第八十六章 魂者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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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阿奚突觉手中追魂帖脱手飞起之时，便已意识到了接下来形势的变化。只见阿奚皓腕一翻，手中冰魄流星剑已然圈起一层白茫茫剑光，快速向前攻了过去！
谁都知道大黑天神普渡是三界之中最神秘的人物，也是唯一一个超脱三界，跳出五行的上人金仙。普众心作为普渡的独子，一定是继承了大黑天神所有的法术道行，在这无常域之中毫无疑问是广寒宫最大的劲敌。普门法术包罗万象，那“断魔心法”可以阻断一切妖魔道三家法术，使得所有法术无法发挥出作用，是以阿奚一上来就使出“冰天雪地连环剑”的剑术功夫，而不是先前与圣火门相斗时的寒冰法术。
普众心也没有料到阿奚变招如此之快，挥舞起手中银钩迎敌，进手就是吴钩剑法的“勾魂三式”，以静制动，后发制人，银钩上黑烟袅袅，将他的身影裹在其中，在漆黑的夜色里更加难以分辨清楚。
红姑担心阿奚的安危，在后面不断催动“真火念法”，但是连续念了几次，每次都被那飞在半空的追魂帖上印出的“断魔心法”所阻断。红姑又惊又急，却是无可奈何。她法力虽高，但是剑术造诣上离面前缠斗的两人相去甚远，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再看场中，阿奚剑法越来越快，冰魄流星剑恰似漫天飞雪，湖水色衣裙仿佛蝴蝶穿花，围绕着黑衣人普众心不停地旋转攻击。时间愈久剑招愈快，渐渐地已经看不清阿奚的身影，只看到一团团白光绿影交织着将黑影包围在当中。
四周死气沉沉的黑暗，却是被那漫天的剑气，雪白的剑光所撕破，带起了地上尚未融化的雪水，随风飞舞，天地间一片萧杀之气，莫名的寒冷也随着这四处飞溅的雪水蔓延开来！
普众心脸上黑纱飘动，眉头紧皱，显然也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突然之间，只见普众心念起一声咒语，大喝道：“丧妖斩鬼煞罡”四周方圆十里忽然笼罩上了一层漆黑的无形压力，连站在一旁的红姑都被这压力逼迫得喘不过气来。黑暗中一柄阴森森、光闪闪的斩妖除魔剑，从天而降，划破空气，直落到阿奚的头顶之上。随之一声霹雳巨响，登时鲜血飞溅！
也几乎在这同时，阿奚也是一声娇叱：“飘雪穿云剑！”整个身子在头上斩妖除魔剑剑影堪堪劈中的转瞬间，霍然虚化，人剑合一，淡淡的如烟如幻的白光绿影有形无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黑衣人普众心的身体上强行穿过！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两人是同一时间使出了旷世的绝招！
白光、绿影、黑烟，在两人快如闪电的交叉穿越之后，眨眼消失不见！
枫林前，此刻仍然是一片漆黑，而且异常地安静，静得有些令人恐惧！
红姑难掩心中焦急，脱口叫道：“阿奚姑娘！你怎么样了？”黑暗中没有丝毫回应。
红姑不顾一切，再次将一颗火英石抛向空中，运起“真火念法”，没想到这回噗地一声，火英石应声点燃，好似一盏灯笼般悬挂在半空，将枫林前的一切照得通亮。
也就在这火光亮起的短暂片刻，红姑看到了两人背对着的身体，以及云雾消散的雪地之上洒落的点点滴滴鲜红的血迹！
可惜的是，这亮起的火珠，又是像先前一样，呼地一下熄灭了。显然那“断魔心法”的法力犹在。
沉寂半晌之后，普众心闷雷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阿奚姑娘......果然好剑法！”他紧紧地咬着牙，虽说是夜色深晦，加之黑巾遮面，难以看清他脸上那种痛苦的表情，可是只须听一听他发出的声音，就能联想到那种痛楚有多么深刻！
阿奚俏生生站在普众心的背后，缓缓转过身来，说道：“普兄也是好高明的手段！”
普众心一声长叹，突然身形拔起，半空现出一阵黑色轻烟，眨眼之间，他那黑衣人影已经在空中消失无踪。
随着他黑影的离去，天上乌云渐渐飘散，一轮明月显现了出来，当头悬挂在天空之上。
红姑忙不迭冲上前去，借着月光看那阿奚。
只见阿奚姑娘，抬臂抹了下额头的冷汗，翠绿色的裙摆上，点点滴滴满是鲜血。方才阿奚双袖下垂，故意遮住自己的裙摆，此时却在月光下露了出来。
红姑见阿奚面色惨白，不由得惊道：“阿奚姑娘，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
阿奚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放在嘴边，示意红姑小声。又指了指圣火门的大门口，低声道：“我受伤不轻，你且不要声张，陪我退入龙船之中，须得静养一日一夜方能有所恢复。”
红姑转脸看了看圣火门的大门，这才发现原来插在大门口的那根灯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熄灭了！
红姑颤声道：“阿奚，你伤势有多重？伤在哪里？”
阿奚的声音明显十分疲惫，轻声说道：“我被那丧妖斩鬼煞罡劈中后背，不过伤不致死。”
红姑大为震惊，道：“那......还好方才普众心没有发现姑娘身受重伤，否则的话，他只需再出一剑，姑娘岂不是性命不保......”
阿奚轻轻地哼了一声，道：“恐怕那普众生再也无法出此一剑了！你仔细看看地上。”
红姑低头一看，只见白色的雪地上竟然还留下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心脏，那心脏被一大片浓血包围着，要不是借着月光，还不容易看出来。
红姑吃惊地道：“这......这颗心......难道是普众心的？”
阿奚道：“不错！他已然受了致命之伤，被我用飘雪穿云剑摘了心脏，已经活不成了！他也是好生了得，受了如此重伤，居然还能施展法术逸走。不过我此刻也无法再战，为防圣火门的人趁机攻出，我们先退到船上去。”
于是红姑不再出声，轻轻扶着阿奚，步入冰圈之中，又跨入了龙舟的船舱。这龙船有广寒宫的玄霜冰镇圈保护，正是火系法术的克星，可以不怕圣火门的人前来打扰。
此时，那四个水伯也恢复了行动，纷纷跃入龙舟，在船舱之旁守护。
**************************
圣火门内，悲哀的气氛延续了很久很久，才渐渐静止下来。
燃灯老祖果然已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寿限已尽，撒手归西。
后殿之中，燃灯道人和火德真君老少两代掌门人的尸体并排陈列在一起，“接火真君”刘环暂行权令，立刻吩咐为本门各死者办理后事。说是尸体，其实已经是两尊石像。
大敌当前，一切从速，一切从简。
尽管这样，也是忙了一夜。悲切、惊惧双重压力之下，圣火门老少两代弟子，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般的憔悴！
也许在这个人人自危的特殊时刻，唯一保持清醒的人，还是那白衣少年，那个末代弟子洪折颜。他没有忘记师祖燃灯道人的嘱托，走出后殿，独自来到了圣火门大门之前。
四周一片寂静，淡淡的月亮洒下晕黄之光，让人依稀可以分辨眼前的景物。
只见地上那块火英石早已褪去了红色之光，原本在石头上插着的那根灯芯，也已经燃烧殆尽，剩下了一堆灯芯灰。
门外远处依稀还能看到那高大的龙舟，一动不动地停在枫林之前。深夜里，周围万籁无声，没有丝毫动静，难道敌人是在休息调整？折颜不知，但是此刻他显然无心去打探敌人的消息，他走到门口的火英石前，拿出一块手帕，用手将石上的灯芯灰小心翼翼地扫进了手帕之中，完整地包好。随后又将那块火英石，也收入了怀中。
一切停当之后，折颜站起身来，退入门中，并且顺手关上了大门。虽说这道门对于敌人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挡作用，但是聊胜于无，说到底能给人一种心理安慰而已。
不料，也就在这两扇大门方自紧闭之际，折颜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门后墙角之下，躺着一个黑影。那黑影似乎全身在轻微地颤抖着，发出低低的申吟之声。
白衣少年洪折颜心中一动，走近那个黑影，将他扶着靠在墙上。没想到这一扶，却令他大为震惊！
原来这是个全身上下一袭黑衣的精壮汉子，脸上蒙着黑纱，看不清貌相，只露出眼睛和眉毛。然而，这人已是浑身是血，鲜血在黑衣上并不是很明显，但是触手可知。尤其是他胸口一个大洞，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心脏，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心口大洞处慢慢流出，淌到地上，使得身下大滩的鲜血染透了全身。
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个人居然还有一口气活着！他是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折颜只觉得眼前这个黑衣人似曾相识，但是一时之间，又记不起究竟是谁。
倒是那个黑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了折颜的脸。
“你......你是折颜......？”黑衣人吃力地说道。他伸手捂住心口，双眉紧锁，声音似乎也变得扭曲了。
白衣少年洪折颜点了点头，说道：“阁下是谁？怎么会身受如此重伤，倒在我圣火门大门里？”
黑衣人喘着粗气，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在脸上抹着。
只见他脸上的那层黑纱，扯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是因为原本就遮了这么多层黑纱，还是因为黑衣人根本没有了力气，反正那黑纱总是扯不完！
折颜看到黑衣人这奇怪的举动，心头一震，终于想起，惊声说道：“鬼脸遮！你......你是普众心普大哥？！”
黑衣人到底没能将那黑纱扯下来，颓然说道：“不错......正是我......若你还记得我普门法术，快......快替我将这面巾......揭了......”
折颜强自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普大哥，我来帮你！”默念鬼脸遮法咒，伸手在那黑衣人脸上一揭，那层黑纱应手而下。眼前，出现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他的脸显然因为失血过多，已是一片惨白。
“折颜兄弟......你坐下来我已用‘元神归心术’护住心口，暂时还......死不了！......”
普众心仰起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阴森的凄凉！洪折颜听从他的话，默默无言地坐了下来。他深知一切，是以才不敢贸然地去搬动普众心受伤的躯体。普众心发出了沉长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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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颜兄弟......你坐下来我已用‘元神归心术’护住心口，暂时还......死不了！......”
普众心仰起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阴森的凄凉！洪折颜听从他的话，默默无言地坐了下来。他深知一切，是以才不敢贸然地去搬动普众心受伤的躯体。普众心发出了沉长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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