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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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知道,自己是真地死过一次又重生的。过去他有高头骏马,他有豪华锦车。

    可今天,他就只有这两条腿了。拖着这两条越走越精壮的腿,他倒过得安心的多了。如今,别人忙别人的去,他又要出发了。

    去哪,他不知道,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去寻找他该走的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京城,他不能再回头了。

    后背仍烫烫的,那是多情老板娘火辣的目光在挽留他。要不要留下来,做个现成的客栈老板?他苦笑着逗自己开心。却明白自己再也不是从前的卫子璇了。

    是的,再也不是了。大哥,月娘,为了你们,我不愿再是从前的卫子璇。他心下一痛,走得更加决绝匆忙。……

    周皇后坐在坤宁gong中,盯着梳妆镜中自己高贵清丽的容颜,长长的手指将一支华丽的凤凰金钗,用力地向发髻中按下去。那钗子的尖端扎到她的头皮,她猛一缩手,心中突然涌起不可遏制的愤恨。

    她是谁?她是大明的国母,她是皇上的结发妻。可她现在为什么不复往日的平静?她为什么开始感受到威胁,感到越来越多的不满足?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叫做月娘的妖妇。自从看到她那双眼睛,她就开始心神不安。那妖妇面貌妖娆,还有了身孕。仅这两样,就足以令周皇后寝食难安。这些天她的眼皮总是不受控制地狂跳,她觉得,这都是上天的警示,都是那妖妇倾国的前兆。

    她不能任由那妖妇继续迷惑皇上。这不止是为她个人考虑,更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明的千秋基业。

    皇后娘娘,王太医……他们来了。

    gong女青岫禀道。

    周皇后点点头,淡淡地说了句:去吧,好生给她看一看。一定要仔细,小心,看准了。

    青岫领命而去,周皇后便继续在坤宁gong内琢磨她的心腹大患。皇上这些日子,频繁地打发王承恩来探听月娘的近况。当初她留月娘在自己身边休养,也是有这一层筹谋。

    那妖妇既然在坤宁gong,皇上必定不好亲自来看,也就断绝了这妖妇继续缠磨皇上的心思。皇上为了面子体统,也无法频频宠幸这妖妇。或者还可以分一些皇恩雨露给其它的嫔妃,免得这妖妇一人专宠。一人专宠,向来都是深gong大忌。周皇后决不能坐视不理。

    皇后娘娘,他们来了。

    青岫是个勤谨的gong婢。作为皇后的心腹臂膀,她必须勤快和谨慎。

    周皇后点点头,青岫便吩咐其它gong婢,放下一层细密的珠帘,扶着周皇后正襟危坐在珠帘之后。青岫这才出去,传王太医等人入内复命。

    王太医和一个男子一齐低着头进殿,一齐恭敬地磕头问安,自始至终,两人都不敢抬头向珠帘后看一眼。

    王太医,说说罢。她……状况如何?腹内龙裔,是否安康,能否看出……是皇子,还是公主?

    周皇后尽量语调平静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

    王太医在地上伏得更低,回答得非常小心。皇后的心思,他大概可以揣摩一二。在这深gong后院,任何一个女子怀了龙种,都是其它嫔妃的噩耗。皇后虽是六gong之主,大概也无法跳脱这种心思。

    她脉象平稳有力,一切正常。至于说……依臣多年经验看来——这一胎,应该是位小公主。

    王太医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深谙皇后的顾虑,明白皇后在担忧什么。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无论他怎么揣度验证,她怀的,都该是个女孩。

    周皇后端坐在珠帘后,宽大的衣袖之下,她的两手都抓着座椅上的凤纹锦褥。

    听到王太医所说的,她的嘴角开始轻微地抽搐。是个女孩?她抑制住心头的狂喜,尽量平静地说道:可惜,竟不能是位皇子……王太医,皇上与本gong一向信任你。这等大事,可不能看错。你,果然看明白了?

    王太医忙叩首回答:臣仔细查验过,绝不敢怠慢。

    周皇后角微翘,点点头说道:好。本gong知道了。你下去吧。记得,这件事,决不许对外透露半个字。

    王太医诚惶诚恐地领命而去。大殿内,就剩下另外一名男子,仍低头跪伏着。

    李监正,你看清楚了么?

    周皇后啜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看清楚了。只是……望娘娘恕臣无罪,臣方敢明言。

    钦天监监正李宝国的额头紧贴地面,语带惊恐地说道。

    皇后命他为这神秘女子看相卜算,他起初并不以为意。但真正看明白这女子的命数,他反复推测演算,结论竟让他不寒而栗。这女子身上藏着大明的国运,这惊世的秘密,他不敢胡说。

    何事如此惊惧?你也是正五品的监正,怎会遇事如此畏缩?但讲无妨。

    周皇后不知道李宝国到底在怕什么。

    臣推演了此女命盘,她的生辰八字乃是:乙丑戊寅戊寅己未……命带天煞,又犯孤星……

    李宝国依照自己所知所学详细地说明着,却被周皇后一语打断。

    罢了,别说这些,本gong不想听这些晦涩难明之说。你只说,后果如何?

    回皇后娘娘,此女命带天煞孤星,为不可化解之命数。刑夫伤子,孤克六亲。应在家运,家中必无遗亲;应在国运,国家……

    怎样,说!

    周皇后并未想到,那妖妇居然真如自己所想。此刻不知是喜是悲,是欢是惧。喜的是她如此不祥,自己有理由将这眼中钉拔去;忧的是,若真如李宝国所言,大明岂不是要断送在此女手中?

    国祚衰亡,子孙绝灭。

    李宝国说完这句话,后背已是冷汗涔涔。这不仅是大明败亡的运数,更是朱姓皇族的运数。他怎能不心惊,又如何不胆寒?

    什么?

    周皇后此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惊得站起身来。

    李宝国抬头望了一眼珠帘后的皇后,却只看到她苍白惊惶的脸色。至于五官,则在珠帘后被模糊掉,就像一副年久糊了墨迹的美人图。

    你……你说得,可是真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

    周皇后此刻倒恨不得自己之前的猜度都是错误的。后gong谁能得宠谁不得宠,已经是小事一桩了。

    此刻他们谈论的,是朱姓王朝的成败兴衰。

    李宝国据说是唐朝李淳风的后裔,精于演算周易八卦。因此才选了他,来看看这个月娘的命数和面相。原本周皇后只不过想借此给她加上一条刑夫之命,便可将她除去;没料到她却是祸国的根苗。更没料到,大明的国运竟系在了她的身上。

    皇后娘娘,臣也不曾料到。因此……因此才不胜惶恐。此事臣只敢与皇后明言,也绝非信口开河。此女命数之凶险,竟是世所罕见。臣听闻近日京城一带有首谶言,叫做当涂遗孽,秽luangong阙;一男一女,断送人国。这……似乎与此女大有关联。

    此话怎讲?你快说!

    周皇后忙问。

    臣……起初臣以为,这一男一女,当指魏忠贤与客氏。但深究其意,两人均非当涂人氏,而且此时都已伏法。唯独这个女子,她的祖籍正是当涂县石塘乡钦化人。至于说一男一女……臣……此事罪涉九族,臣实不敢言……

    李宝国的头在地板上叩了又叩,他的话让周皇后的心里凉了又凉。

    你讲……天大的事,还有本gong。

    周皇后坐回到椅子上,强打精神。

    一男一女……依微臣看来,竟是……竟是她此刻身怀的……龙裔……

    胡说!方才王太医说,她怀的是个公主,当时你为何不讲?

    周皇后身子一震,她难道怀的是龙凤胎?那王太医也是gong中老人,怎会这么糊涂?

    臣……不敢妄言。王太医精通医术,他的话自然没错。只是此女命数奇特,太医为其把脉之时,臣观其面相手纹,则有一子二女之命。臣心下暗想,或者那一子,未能成活已成死胎,因此太医不曾诊出。此事事关机密,不好当场明讲,望娘娘恕罪。

    李宝国颤抖着答话。他知道此时自己所说的,都是罪犯欺君的不赦之罪。那女子怀的,是皇上的后裔。但偏偏就是皇上的后裔,将倾覆大明的江山龙脉。

    可有破解之法?

    周皇后冷冷地问道。其实那方法,她明白,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除非是……不生。而她……

    李宝国越说声音越小。其实他心里明白,天意如此,运数如此。大明气数已尽,纵然这女子不复存在这世上,明朝也会颓亡。只是那实话,他是万万说不得的。

    周皇后点点头,又再度吩咐他:此事,关系重大……

    李宝国连连叩头答道:娘娘放心,臣,一字不敢泄露。

    周皇后挥挥手,让惊魂不定的李宝国退下去。青岫,查到了吗?

    青岫赶忙敛容答道:回娘娘,查到了。她竟……

    周皇后皱着眉,听青岫小声说完结果,更加深信李宝国的论断。此女,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妇。这样的女子,留她不得。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她所知的一切,都禀告皇上。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将这祸国的隐患除去。

    第二天深夜。

    皇上驾到——

    周皇后夜不能寐,正琢磨着何时去面见皇上最为适宜。没想到皇上今夜竟突然驾临坤宁gong。周皇后连忙披衣下榻,将散开的头发粗略挽上去,便出门迎驾。

    崇祯微笑着亲自搀起周皇后,温言说道:皇后不必如此。朕今夜办完了公务,又有点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

    周皇后忙亲奉香茶,双手端给崇祯。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她不知此时说出那些话,会不会惹恼了他,扫了他的兴致。自他继位以来,她很少见到他能愁眉舒展。甚至他们之间好多天不能得见一面。皇上久居gan清gong,而她则守着冷冷清清的坤宁gong。名义上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她的寂寞,却只有自己知道。

    皇后,你怎么了,朕看你脸色不太好。

    崇祯喝了口茶问道。

    没……没事,臣妾……谢皇上关心。

    都怪朕,这时候来,提前又没有知会皇后,扰了皇后的清梦。

    崇祯看周皇后只是拘谨地站着,便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周皇后心里流过一阵酸酸的暖意。他有多久不曾这样和颜悦色地关怀过自己了?她轻轻地靠在崇祯肩膀上答道:臣妾盼着皇上来这里,不管什么时辰都好。

    崇祯伸出手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算是安wei。又说:对了,月娘,她……在你这……可好?

    周皇后脸上一僵,皇上来这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心里真正挂念的,还是那个妖妇!是那个会毁了大明的妖妇!

    皇上,臣妾每日都派人禀报皇上,她一切安好,胎儿也很稳妥。怎么皇上,还是信不过臣妾么?

    周皇后别过头去看着崇祯问道。

    崇祯有些尴尬地笑笑说道:朕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其它用意,皇后多心了。朕也有段日子没见她了。当然,朕是挂念她腹中的孩儿,所以……难得今日得闲,就顺便来看看她。

    周皇后心中一阵冷笑。她只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在说谎。他实在是想见那妖妇,不得已才顺便来看看自己。

    如此,皇后就继续休息吧,不必多c劳。朕去看看她,一会儿就回gan清gong。

    崇祯知道皇后眼睛中蕴含的埋怨与恼怒,可他又实在是想念月娘。因此敷衍了几句,便起身要走。

    周皇后望着崇祯的背影,在他一只脚刚要跨出寝gong之时,她突然不顾矜持地大喊了一句:皇上!臣妾……有事要奏!

    崇祯吓了一跳。皇后向来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今夜咋么这样反常?他定下脚步,狐疑地回头看看,看到周皇后眼神里散发出来的,前所未有的寒光。

    明日再说吧,有些晚了。

    他不喜欢周皇后眼神里的寒意,急于离开这里,去寻找能给他快乐的月娘。

    皇上!事关大明国运,臣妾必须要说!

    周皇后看他一意孤行,忧心和妒火一起撩拨着她,她奔上前去,一把抓住崇祯的衣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皇后……你这是……

    崇祯想扶她起来,她却固执地跪在那里,说什么都不肯起身。她苍白的脸色和有些凌luan的头发,看在崇祯眼里,却十足的怨妇模样。皇后何时变得如此小家子气?崇祯眉头再次锁了起来。

    皇上——

    周皇后顾不得那么多了,把她对月娘身世调查的结果,还有李宝国得出的结论,一丝不漏地转述给崇祯知道。她要让他明白,他正在宠爱的这个女子,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下流货色。

    她不仅迷惑了兄弟两个富家公子与她大被同眠,还曾经在声名lang藉的福王世子府充当过禁脔。

    如果这些还不够,她还知道那兄弟俩为了她杀人,而那被杀者的儿子,又因为这个女人,辗转惨死于世子朱由菘之手。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她是个名副其实的扫把星么?似这种女子长留在gong中,怎能是大明之福?

    况且钦天监监正李宝国,他的话也是最好的证据。那些坊间的谶言谶语,也将矛头指向了这个叫做月娘的不祥之人。难道皇上对这些都不以为意吗?难道皇上甘愿为一下流女子,冒这亡国之险么?

    崇祯听着周皇后的激愤之词,耳边开始一阵阵地嗡鸣。她所说的,他似乎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他只看到周皇后泪流满面的清瘦脸颊,看到她的嘴在不停地开合。她还在说着,她还说,月娘所怀的,也是亡国的祸患。应该堕掉那胎儿,应该将月娘处死。

    崇祯有点像不认识周皇后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她果真是他的结发妻子吗?她果然还是那个仪态万方母仪天下的皇后吗?她还是那个大度豁达,从不拈酸吃醋的六gong之主吗?怎么今夜看来,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何时有了如此深沈的心机?崇祯突然打了个寒战。皇后不动声色留下月娘,一边命人去追查她的出身,一边让人给她占卜了命相。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

    多亏她还记得自己是她的丈夫,是大明的君主,是月娘腹中骨血的父亲。否则,月娘还能活到现在吗?

    够了。

    崇祯声音不大,但意思却很坚定。他不想再听这些无稽之谈了。

    周皇后愣了一下,她看着崇祯冷冷的脸色,还想继续说下去:皇上,她和她腹中的胎儿,都——

    啪地一声脆响,崇祯竟打了周皇后一个耳光。朕说过,够了,你做得够了,说得也太多了。

    周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崇祯。自与他成亲以来,虽不是卿卿我我,也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从来都不曾大声斥责过她,又何况是动手打她?她不敢相信,这曾是她温文尔雅的夫君,更不敢相信,这曾是为大明忧心忡忡的皇帝。

    皇后当真以为,朕不了解月娘的出身?朕早就派人查了她的来历。朕明白,她的过去不光彩,因此朕隐忍不说。让朕意外的是,皇后居然做得比朕更全面更细致。她纵然再不光彩,毕竟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女子。

    尤其是她已然有了朕的骨血,你身为皇后,怎能让朕杀了自己的孩儿?至于什么谶语,什么凶兆,又怎可尽信?皇后,今后还要自重身份为是。须知古往今来,后gong大忌,一不可参政,二不能迷信巫蛊。否则……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崇祯说完,一把甩开周皇后犹自抓着他衣袖的手,便快步走去暖阁去看月娘。

    周皇后脸上的泪,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她心中的恨,开始无限放大。

    皇上居然为了她,将她这皇后视若敝帚。

    月娘,月娘,你这妖妇,毁了我,毁了皇上,毁了天下。周皇后看着地板上自己凄惶的倒影,心知皇上话中的深意。若她再打月娘的主意,也许皇后的位置就保不住。

    可如果她对月娘坐视不理,那她这个皇后,当得还有什么意思?眼看着她秽luangong闱,眼见着她倾覆天下?周皇后自认做不到。也许她再也不是皇上心目中的贤后,可她也决不能做一个万事不理的愚后。

    苏月娘,本gong与你,势不两立。

    月娘此时也并未睡着。她在周围环伺的gong婢的围簇下,侧躺在床榻上,心中的烦闷堆积得越来越高。皇后显然不喜欢她。虽然在这里锦衣玉食,可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自由。这些gong婢也都像哑巴一样,没有必要的话,谁也不肯同她说一句话。

    想到昨天王太医在为她诊脉的时候,还有一个男子一个劲地看着她的脸,那目光如刀子一般,一遍遍地在她脸上搜刮,像是要找出什么错漏。月娘不敢看那对锐利的眼睛,只有不断低头躲闪。这个奇怪的人,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月娘烦躁地叹口气翻了个身,不料眼前却是一袭绣着金龙的黄袍。她惊讶地抬头一看,居然是皇上。他何时到了这里?怎么没有人通报?

    她急忙就想爬起来行礼,却被崇祯拦住。他坐在她的身边制止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很奇怪地盯着她看。那目光,竟然与那奇怪的男人有点类似。

    皇上——

    月娘被看得发毛,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月娘……朕……朕该怎么做……

    崇祯爱怜地捧过月娘的脸。有了身孕的她,竟然比之前更美。

    她的皮肤更加光洁水嫩,脸上绒绒的小汗毛在月色的映衬下,竟散发出一种银色的光晕,衬得她的脸更为白皙细致,吹弹可破。而那对眼睛,幽幽水色中饱含几许忧虑,让他更觉可爱可怜。

    皇上,您怎么来了?奴婢……犯了什么错吗,怎么这样看着奴婢……唔……

    月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崇祯的口封住了嘴巴。

    他热情而贪婪地吸取着她口中的甜蜜,他想她,此刻他不想听这些多余的话,他只想在她身上寻找销魂的快乐。

    月娘的眼睛慌luan地四处逡巡,平日里那些死盯着她的gong婢们,似乎都凭空消失在这暖阁中,就像这里从来不曾出现过。难怪皇上来的时候,她竟一点都没察觉。一定是皇上暗暗地支走了她们。

    可现在要怎么样呢?皇上的舌头在她口中打转,在勾引她的嘴巴更生动地回应他的需求。他的牙齿在轻轻噬咬着她嫣红的嘴,偶尔还会磕碰到她糯米般洁白秀气的牙齿。

    他的一双手也没闲着,正隔着她薄薄的衣衫,时而温柔时而狂热地,捏揉她因怀孕而更为饱满涨大的茹房,指尖还在描摹那一对茹头的形状。

    唔……皇上……别……

    月娘轻微的抗拒,让崇祯的占有yu却更为强烈。

    这些日子以来,他日夜思念着她,尤其是西暖阁那日的春色无边,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尽兴的欢爱。她因情yu而绯红的脸颊,她迷luan而惑人的眼眸,她汗湿的长发,她在他身上颤动时白兔一般灵动的茹房,还有她热热紧紧的蜜x……

    他是一国之君,这些房中之事,他不可对人言。可情yu如同毒酒,一旦沾了身便无可救药。他以为那些山一样的公文奏折,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以占满他的时间。可每次他疲倦已极躺在床上的时候,眼前仍顽强地浮现她媚眼如丝的模样。

    可月娘在皇后那里,他确实无法时时临幸。可他又熬受不住那种刻骨的煎熬,于是他在半夜里摸到那些妃嫔的床上,让她们欣喜若狂。可对他而言,那些嫔妃只能作为一时发泄的出口,并不能与月娘带给他的愉快相提并论。

    月娘那些风s迷人的姿态,她们没有;月娘口中那些y词浪语,她们想来更是说不出口。而月娘那些出人意料的jiaoh体位,是连他这个一国之君,都会感到出人意料的。崇祯自小接触的都是大家闺秀,直到遇见月娘之后,他才真正体会到大家闺秀的沈闷无趣。

    他知道自己堕入yu海,知道自己在爱宠一个非常下贱的女子。月娘的身世,他的确早已清楚。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厌恶她,相反,他很羡慕那对姓卫的公子哥,更羡慕自己那声名lang藉的色鬼堂弟朱由菘。

    他们,都能够为所yu为地与月娘欢爱;他们,也都没有自己身上这一副家国的重担。

    周皇后那些话,他其实听得再清楚不过。他知道,皇后心中有si意。可他也很清楚,皇后的话,其中也有公心。月娘这样的女子,她一路坎坎坷坷,从民间一直被送入皇城。她的命运,的确是一场惊世骇俗的传奇。

    他不是不恐惧,他对周皇后所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在壮自己的声势,坚定自己的决心。他是皇上,不能因为皇后和钦天监监正的几句话,就定了月娘和她腹中骨血的生死。不论她的过去有多么不堪,可她现在,就是他心中的至宝。

    更何况,她怀得是自己的后裔。这或者就是天意?否则以月娘的经历,她早就该为人母,为什么上天偏偏要把她送到自己的眼前来,偏偏与他春风几度便有了龙种。

    崇祯胡luan地揉搓着她身上温软的皮r,胡luan地给自己一个虚弱的借口。都怪上天给她这样一幅面孔,又给她这样一副皮r,让人一旦摸过,就像是有根刺刺到心里,再也拔不出来了。若强行拔出,必定是血流不止。

    别说话,月娘,朕要你,朕只想要你……这些日子,朕……想死你这身子,还有这儿……

    崇祯刚刚放开她的嘴,便一头扎到月娘的怀中,惊喜地看到她那对白白粉粉的茹房,又大了一圈,连茹头和茹晕也跟着大了一圈。

    他用脸去紧贴她的丰r,用嘴巴去寻找她r尖上的小豆,那对滑不留手的小豆,他一碰到,就马上像个饿极了的婴儿,整个地含住它,不断地吸吮。

    而他的一只手,则滑向她的下身。急迫地探入她的亵裤,强硬地分开她闭合的双腿,准确地找到她那胀鼓鼓的花核,开始轻揉慢捻起来。

    皇上……奴婢……不想再呆在这里……

    月娘还徒劳无功地说着,诉说她想要离开皇gong的心事。

    可听在崇祯耳中,那意思却走了样,他含住她圆圆的茹头含混地说:放心,朕明白,今夜,朕便带你走。只是……朕要先好好宠幸你一番,你不知道……朕……不能再等……

    月娘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顺利。也许,也许是那个如神祗般庄严的皇后厌恶自己,所以皇上才肯放自己出去吧。这一点,她从皇后的眼神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别说皇后厌恶她,就连她自己,又何尝不厌恶自己yluan的过去?可是,腹中这块r该怎么办才好?月娘又有些犯难。

    好在崇祯的舌头打断了这一切一厢情愿的猜想。他的舌头开始让月娘再度陷入不安的快乐中,她来不及想更多。

    她不知道,作为一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女子,她身体内的yyu,却并未因此而减少。相反,那些yu望越积越高,她的小腹中每天都有一团火苗在烤灼着她的忍耐力。那些gong婢严丝合缝的监视下,她甚至无法用手去缓解那热力灼烧的痛苦。

    她只能在惨白月色的凝视下,躲在腻人的丝锦被褥中,绞紧两条长腿,狠狠夹着那腿间不安分的yu念之源,绷直了两只小脚,借助那轻微的摩擦,在幻想中与卫子璇和卫子卿覆雨翻云;苦苦压抑着自己间的呻lin,在苦闷中释放一点不能尽情的yu望。

    她厌恶这不耐寂寞的身体,厌恶这不知羞耻的y窟。下身那yluan的东西,是她痛苦的根源。男人们从中得到了最高的享受,但事后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折磨与苦难。

    尽管月娘越想越通透,越来越察觉到自己悲剧的泉源,可她不能对抗的,是本能的驱使。正如眼前她所面临的,崇祯皇上的炽热挑逗。他是皇上,可他同时也是个男人。月娘并不爱他,可她却悲哀地需要他那根rbang填满她的虚无。

    崇祯像剥粽子一样,将月娘的身体赤条条地摊在大床上。月光下看这妖娆的女子,她的美丽又凭空多添了几分。那种风情,那种媚态,瞬间让他的龙yang再度向上挺了一挺,跳了几跳。

    她虽然已有了近五个月的身孕,可她的体型并没有太大变化。原本略嫌瘦弱纤细的身子,此刻丰润地恰到好处。尤其那一对玉r,此时更为尖翘挺立,触摸的手感也更为绵密细致。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不仅没有扑灭男人的yu念,那腿间的桃源花谷,反而因此更觉饱涨深邃。

    这可人儿,在这床上绚丽地盛开。在月色的侵润下,她的整个身体都犹如玉雕一般起伏有致,散发着南海珍珠的迷人光泽。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jiaojiao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崇祯咽了一口唾y,心中划过这样一句词。也唯有这一句,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觉。就算她是祸水,纵然她是褒姒,也难以抵挡他心中腹中高涨的情yu。

    如果她真是大明的克星,他也要先在床上将她击碎,将她征服。让她用她完美无缺的身体,作为他拼死搏杀的补偿。

    他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再度雾气弥漫。她似乎总是这样漫不经心,却总能让他沈溺于那迷雾中不可自拔。他执着自己的龙yang,渐渐靠近了她。她腿间花谷溪流潺潺,空气中隐隐约约闻到一种原始的情yu香气。

    崇祯很想一鼓作气,冲入那桃园中一解忧烦。可他又怕自己太过激烈,伤到她或者她腹中的胎儿。于是他只好另辟蹊径,将那已然怒不可遏的龙yang,送到她的瓣上,轻轻用那圆滚滚的头部,去来来回回地摩擦她的红。

    月娘在模糊的yu望中,嗅到那龙yang上携带的浓重的男人气味。一点点腥,一点点甜,一点点咸。那是他无法控制的yy,顺着那头部的狭长小眼,留在她的间,将她的红涂得闪闪亮亮。

    月娘中蛊一般地微张着双眼,开启湿润的小嘴,将那龙yang包覆在湿湿热热的口腔内。那味道好熟悉,那yy好滑腻。掺着她自己的口水,她开始用心地吸吮。

    香舌从上至下,顺着他薄薄皮肤上的每一条筋络,蜿蜒曲折地滑过。

    她一边tian吸着,一边吞咽着多余的唾y。让那狰狞的rbang,在她口中变成温驯的蛟龙。顺着她的方向,随着她的节奏,那蛟龙随她任意地亵玩。她是那样精于此术,男女的欢情对她而言,早成了魂魄中的一部分。她不需要刻意经营,就已经出神入化。

    那蛟龙的头部,不断抵着她嫩嫩的敏感的上颚。她上颚的条条细嫩的沟棱,又反复刺激着那蛟龙高昂的龙头。接吻的时候,月娘最喜欢男人顶着她的上颚,不断用狂热的舌尖,去摩擦那里。

    她把面前这条蛟龙,也想象成男人的舌头。她与之jiao缠,她与之厮斗,她在这jiao缠和厮斗中,可以得到片刻的魂不附体。只有魂不附体,她才能得到安宁和快乐。

    崇祯抬着头,深皱着一对浓眉。他的大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月娘实在是太妙,实在是太风s。他摸着她小巧的下颌,又惦记她那对jiao俏的玉r。这张小嘴的能耐,竟不输她那下t的蜜谷。不论是哪一处,都能让人乐不思蜀。

    作为一个皇上,他富有四海。可作为一个男人,他穷得可怜。几乎所有男人都羡慕他,以为他拥有后gong佳丽无数,就可以便尝人间至乐。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些大门大hu中教养出来的女子,跟月娘相比,都成了难以下咽的糟糠。

    她们的畏畏缩缩,她们的躲躲闪闪,她们的恭恭敬敬,她们的正正经经——他见得多了,便受得够了,尤其在床上。

    月娘的不知廉耻,月娘的自甘下贱,月娘的忘情忘我,月娘的目无君上,才是他骨子里最爱的最渴望的,尤其在床上。

    原来,做了皇上的自己,也是半个阉人。与那些平头百姓世俗男人相比,他们能寻到的快乐,比他这皇上更多。一个月娘,便足以说明这些。崇祯心内越发愤慨。就为了这个原因,他也不会让月娘离开这座gong闱,不能把他的快乐拱手让人。

    月娘……朕……要s在你的口中……吃下它……让朕满足……

    崇祯居高临下地盯着月娘的眼睛,梦呓般地说道。

    她的眼睛,果然是不能对之对视。与她目光jiao接的瞬间,崇祯用力地向她喉咙深处猛地一顶。她那对眼睛,就是专门为了诱惑男人而生的。

    月娘本能地想退避,却被他的双手拦住去路。她唯有努力地吞咽,努力地包容。让他热烫的jy在口中喷洒弥散,让他多年来身体内聚集的情yuy霾,在她身上尽情挥发蒸腾。

    崇祯终于达到他要的顶feng,他不再避讳自己的身份,从喉咙中发出恣情快意的吼声。他爱怜地抚摸着月娘的脸蛋,一时间恨不能把命jiao给了她,又恨不能让她立时死于自己的身下。

    暖阁紧挨着周皇后的寝gong。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那一声嘶吼,她清楚那是皇帝口中发出的。他真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真地像那谶言所说,与那妖妇秽luangong闱而不自知。

    周皇后一直跪在殿门口,青岫说什么都劝不起她。直到听到皇上那声嘶吼,周皇后才如大梦初醒。她理理散luan的头发,默默地走回到床榻上。

    皇帝失了本xing,迷了心窍,因为他是男人。

    可她是皇后,她看得穿那妖妇眼睛后面隐藏的祸患。

    她不能病,不能气馁,不能认输。

    她是大明的国母,她是他唯一的皇后。

    就算他不爱她,她也早就没有选择地,必须死心塌地爱着护着这个人称皇帝的男人。……

    几声响亮的婴啼,稀释了卫府几个月以来不见天日的y霾。自从卫子璇出走后,卫府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尽管卫子卿再三保证,说兄弟不过是在京城呆得烦闷了,所以出去散散心,但这理由仍无法让母亲稍减忧心。

    卫老爷常年在外做生意,又不知儿子出走的真正内情。他便一厢情愿地认为,男人四处走走看看也不算坏事,吃了苦头他自然会回头的。但向来溺爱二子的卫夫人,仍是不免日夜担忧,以至于寝食难安,竟大病了一场。

    睡觉的时候她总梦见儿子被人劫杀,醒来时又不见卫子璇的只字片语。这个儿子好冷的心,不管为了什么原因离开,总得来个信,给家人报个平安。可他就偏不,他的心里什么都能装下,可唯独就是装不下自己的父母,装不下这个家。

    卫夫人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如刀割。这个儿子,竟像是白养了一场。好在还有个老大,虽然荒唐事也没少做,但毕竟还知道轻重。尤其是老二出走之后,老大就彻底扭转了xing子。每天如无必要,竟哪都不去了。除了照顾病中的母亲,打理卫府事务,他与之前那些酒r旧友一概断了联系。至于风月场所,更如老僧入定般清心寡yu了。

    尤其是媳妇李玉臻的肚皮争气,终于给卫府添了个男丁。这桩大喜事,总算是冲淡了卫夫人心头沉重的哀伤。虽然心中仍然惦念着不知所踪的卫子璇,但毕竟又有了新的寄托,病情也就一天天渐渐好转起来。

    直到了李玉臻临盆的那一天,卫夫人竟如神助般身体彻底地痊愈了。她在房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不知道媳妇能不能顺利生产,又能不能生个男孩。在李玉臻一阵紧似一阵痛苦的大叫声过后,终于听见房内传来洪亮有力的婴儿哭声。

    然后稳婆兴冲冲地跑出来大喊恭喜老夫人,是个小少爷!

    卫夫人这才放心,合手对着天空直念阿弥陀佛。自打这孩子降生之后,卫夫人和卫老爷便全心围着这孩子打转。每日里开口闭口都是大孙儿,恨不能每时每刻都把孩子抱在怀内。

    尤其是卫夫人,对着那孩子左打量右端详,说那孩子简直就是跟卫子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时候看着看着也掉几滴眼泪,说是这孩子跟那个狠心的子璇,也有几分神似。但愿只是脸盘像,这脾气可千万别随了那浪荡叔。

    卫子卿当然要庆幸,庆幸这孩子来得及时。母亲身体一直很好,她这次得的,其实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母亲的心病眼见着要治好了。可自己的呢?自己心中早已千疮百孔,还能好么?

    他看着那孩子,却感觉不到初为人父该有的喜悦。当初娶了李玉臻,完全是迫于母亲的压力。娶了她,本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他原本的计划,是借这个孩子的出生哄母亲高兴,再把月娘接回来。可现在呢?月娘生死未卜,二弟不知所踪。

    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弃对月娘的念想,好好地撑起这个家。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心,他的理智无法战胜过往的快乐。无论是感官上的,还是心里的快乐。他追不回也忘不了,这种煎熬让他对一切都开始漠不关心。

    虽然他一如既往地孝顺,一如既往地吃饭睡觉,可他的心里其实什么也没装下。他的魂,早已跟着月娘走了一半,又被卫子璇带走了另外一半。

    他和李玉臻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李玉臻也觉得奇怪。过去的卫子卿虽然让她很难堪,甚至她很多时候会恨他厌恶他。可自从小叔出走之后,卫子卿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太说话,而且再也不会捉弄她,更不会床上床下都琢磨着怎么凌辱她。

    最奇怪的是他偶尔还会表达一些对她的关心,像是想吃什么,会不会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李玉臻一方面有些受宠若惊,一方面却又不知所措。这样的卫子卿,她不习惯也不适应。

    他那些嘘寒问暖的客气,却让他们更不像一对夫妻。他对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从来也没看过她。他突发的礼貌和周到,就如同店家对着一个入住的陌生旅人。

    不仅如此,他在晚间睡觉的时候,更是与她界限分明。

    他们各自在床榻的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中间那条并不存在的界线。偶尔他一个转身触碰到那条线,不小心接触到李玉臻的身体,他都像是被抽了一鞭子,飞快地躲开,再也不肯多碰她一下。

    李玉臻也不知道这种转变到底算不算自己的福气。丈夫不再凌辱和虐待自己,这应该是件好事不是么?可为什么,她的内心竟隐隐升起一股悲哀。她在他眼中,不仅不再是他的妻子,甚至都不再是一个女人。

    她已经变成一碗毒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毒药。他的心里有事,可他从不肯对她诉说一句烦恼。自从她嫁给他的那天起,他就从来也没想过,要把她当成是他的枕边人。他的心里到底装着谁?是那个失踪的月娘么?

    这个名字,她还是从小姑卫子宁的口中听到的。这是卫府里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卫子卿宠爱着这个丫头。可大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月娘就消失在卫府。这个月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可以让那样的一个卫子卿,为了她失魂落魄xing情大变。

    至于小叔卫子璇,他的出走就更为离奇。他本是泡在珍馐华服中长大的浪荡公子,他为什么也没留一句话,就从卫府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李玉臻不敢问卫子卿,她看得出他平静背面隐藏的压抑。

    她只是觉得,这卫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富丽堂皇。这里有些秘密她不能碰,只要轻轻一碰,</div>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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