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天牢探崔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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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和风习习，本该是踏青的好季节，可就是在这样的清风朗日下，一行人出现在了天牢禁地外。陆南陆北早已做了安排，即便是今日楚奕“造访”，也不会有任何不相干的人知道。
“安王殿下，请这边来。”狱卒迎了上来，看到了楚奕随即道。
陆南陆北被留在了外面，二人也是为了隐蔽，没有直接等在天牢门口，反而是去了就近的一间茶馆，注意着天牢那边的动静。
楚奕与姜烟二人跟着狱卒进来，途径过青儿曾呆过的那间牢房时，顿住了步子，摸着柱子问：“这间牢房里的人，真的是自尽的么？”
狱卒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关押在哪个牢房的人是什么身份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问她话的是义阳公主，想必她所问的人只能是她的贴身侍女青儿了。
“是的公主殿下，这名女子名唤青儿，当时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凉了，就在公主殿下面前的墙壁上，有硕大的一摊血迹，想来应该是撞死的。昨日已经派人进了宫禀告了此事，宁王殿下也已经派人来将那女子抬了出去。”
本来像天牢里的这种命案，尸体直接抛在后山的死人堆里，让那些猛兽吃了也就是了。可是他们刚将消息传到上头，就有人下来接人，他们自然是不敢自作主张，只好让人将其尸首接了回去。
“嗯，本宫知道的。”姜烟点头，看了一眼满眼担忧的楚奕说：“安王殿下，咱们走吧。”
看她也不像是在硬扛着，楚奕点点头，就跟着狱卒走了，一直到一个地字号牢房前，待狱卒开了门，“安王殿下，请。”
“嗯，有劳了。”
楚奕话落，狱卒转身离开，天牢里也仅仅只剩下了姜烟、楚奕二人，以及一个窝在墙角似是闭目养神的男子。
“崔大人，好久不见，天牢里的生活，过得还算满意？”说话间，楚奕嫌弃的摸了摸自己鼻尖，说：“想来这漓江四州之地本已够潮湿，怕是也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崔沪大人想必是不怎么习惯的。”
虽然嫌弃这边的味道，可是即便是在牢房里，都还是有区别待遇的。关押这种朝中大员的地字号牢房，较之于其他虽一样的阴暗潮湿，却总归是少了几分血气，也要干净一些，就连草芥堆也要厚上一些。
“安王殿下身份高贵，怎么有空来这牢中看下官了呢，就不怕脏了自己的鞋子，染了一身污迹回去么？”崔沪仍旧低着头，说话间也不像当时在邓州之时，虽不耐烦还带着几分恭敬，现在只能说恭敬全无，有的只是不耐烦了。
“这不是想念崔沪大人了么，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就这样在这牢里度过残生，想必崔沪大人心里也是抑郁不平吧。”楚奕拉着姜烟在一旁的干净之地坐下，打量着周边的一切忽而缓声说。
楚奕之言，崔沪的心头微微一震，心里升起来的念头片刻间就被他压了下去，继而凄厉一笑说：“今日既然身陷囹囵，想必再有生还的希望已是不易，安王殿下又何必多言，想知道什么下官悉以告之也就是了。”
“那么崔沪大人，您想告诉本王什么呢？”
“呵呵，还真的是为难王爷了。”崔沪笑道：“自从下官被押解入京也已经月余，在这期间安王殿下没来审问过一次也就罢了，就连刑部尚书大人，也从未召见过下官，原本以为安王殿下是不想知道的，那么为何现在又问了呢？”
“当时不想知道，现在想知道了，仅此而已。”楚奕微微看了一眼姜烟，笑着说。
“怕是不止如此吧。”崔沪这才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坐在一起的姜烟、楚奕二人说：“恐怕是因为王爷身边的这位姑娘，王爷才会有如此兴致，来天牢一走呢？”
“若真是如此，崔沪大人会作何感想？”楚奕反问道。
“若真是如此，那么下官就要祝福这位姑娘了，能够得到安王爷的欢心，怕是不容易吧。”崔沪稍微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楚奕会如此痛快的承认了，似是自嘲道：“就念在安王爷还记得下官的这一份儿上，安王爷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邓州驶往黎阳的官船上携带来路不明、去向不明的官盐，崔沪大人可知此事？”楚奕也不跟他叙旧，直接奔向主题道。
“嗬，安王爷能够查到官船携带官盐，又怎么会查不出他的去向呢？”崔沪笑道：“朝廷法度在此，未经户部允许，不可私自放盐，下官既然辛辛苦苦运了那么多盐来黎阳，自然是为了牟取暴利了。”
“可是依本王来看，崔大人不像是喜欢金银细软之人，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瞧王爷这话说的，谁会跟金钱过不去呢？若是王爷不信，不妨去查查在京都的各个商行，看看是不是有的商人，私自买卖未经允许的官盐。”
崔沪是抗死了就是这一套说法的人，楚奕自然是知道不能跟他硬碰硬的，闻言笑了笑继续说：“没想到崔沪大人久居邓州，竟会如此喜欢金银玉帛，若是如此崔大人直接攀上户部尚书洪霖大人岂不更好？”
“嗬，王爷想审案就审便是了，何必将下官与那种人牵扯在一起？”崔沪似乎是不屑楚奕提到的“洪霖”二字，态度骤变说话讽刺无比，“下官可没有洪尚书的手段，能够把握住时机，好好的往上爬。不过下官也承认，为了钱做了许多不地道的事情，官盐事情是下官一手为之，就连安王爷在邓州遇刺一事，也是下官的主意，安王爷您还有想问的么？”
看样子是要打死了都不说了，楚奕侧头看了姜烟一眼，说道：“本来这件事本王是不想提的，可是今日崔大人提起，本王就不得不多问了一句，崔沪大人您是何时为殷侯爷效命的呢？”
“胡说，下官怎么会效命于他？安王爷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楚奕话刚说完，崔沪便声色厉疾的打断了，满眼怒火的看着楚奕。
“哦？莫非是本王说错了，崔大人不是效命殷侯爷，而是效命于二殿下了？”楚奕换了一种说辞。
“嗬，这两个人可有分别？”崔沪冷笑，看到楚奕似是又要说什么，随即道：“王爷无须再多说，下官办事仅凭心意，在邓州刺杀安王爷一事，只是觉得王爷在邓州的日子太过安逸，想要试一试王爷罢了。”
“本王知道崔大人心里所想，不过可否容本王说句话呢？”楚奕轻笑，看他没有拒绝于是说：“这件事情若真的是崔大人一人而为，那便简单了许多，可是为何后来紧连着邓州，越州也相继出事，又是在年节前后，这样一来便是年前本王巡视漓江四州办事不力了，殷侯爷一入京就将目标瞄准了本王，崔大人如今这番说辞，本王又怎么会相信呢？”
听到这里，崔沪才明白为何楚奕方才那样说，似乎是被羞辱的难堪，崔沪本无血色的脸上竟一瞬间血红一片，似是咬着后牙槽一般说：“若是真的因为此事令安王殿下举步维艰的话，下官甘愿请罪，可若是非要因为此事，就将下官归结于殷侯爷或是二殿下一党的人，那么下官即便是死了，也会不瞑目的。”
“嗬，本王也不过是刚开口说了几句，崔大人似乎就已经知道朝中殷侯爷有结党的意思了，倒是奇了，这事本王怎么不知道？”楚奕笑着，故意道。
他本就是故意将如今京中发生的事情目标朝向全部告诉他，想要看看他的反应，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一样，这个崔沪的身上，藏着不少的秘密，就连二殿下、殷侯爷意欲结党一事都知道。
方才崔沪的话说得太快，说完了才知道不妥，还没想好补救措施，就被楚奕这样光明正大的问了出来，顿时有点语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要说这朝中的皇子，谁会不会那个位置有心思？二殿下、殷贵妃又深受皇上宠信，这心里的苗头，自然是不会少的。”
“难道就仅凭心里的这点猜测，崔大人就可以如此的确定朝中的皇子，易于结党呢？你又如何能向本王证明，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党附呢？”
“那么安王爷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查清楚下官到底有没有党附么？”
“自然不是。本王最为想要知道的，还是你为何会对本王下手罢了。”楚奕态度自然笑着说：“毕竟这条命还是矜贵的，差点就丢在了邓州，难道崔大人不想给本王一个交代么？”
“交代？即便是王爷想要，下官怕是也没有机会了，如今也就这贱命一条，王爷若是想要就拿去吧，下官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去见见黄泉之下那些旧友了。”
“可就这样的死了，崔大人不觉得这十多年就白白的活下来了么？”楚奕顿时声厉色疾的，语气也变得迫切说：“如此去见亡人，真的是崔沪大人想要的么？”
“那不妨王爷告诉下官，我应该怎么做？是去当面杀了那些无耻之徒，还是将他们的昭昭罪行公之于众？”崔沪也骤然激动起来，若非手上有铁链锁着，怕此时已经向他们扑过去了，狠狠的握着双手，声音像是淬了冰，“可是有人信么？安王爷就是你，你会信么，一个罪臣的话？”
“本王信，只要崔大人愿意说，本王就愿意信。那么，你愿意说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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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奕与姜烟二人跟着狱卒进来，途径过青儿曾呆过的那间牢房时，顿住了步子，摸着柱子问：“这间牢房里的人，真的是自尽的么？”
狱卒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关押在哪个牢房的人是什么身份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问她话的是义阳公主，想必她所问的人只能是她的贴身侍女青儿了。
“是的公主殿下，这名女子名唤青儿，当时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凉了，就在公主殿下面前的墙壁上，有硕大的一摊血迹，想来应该是撞死的。昨日已经派人进了宫禀告了此事，宁王殿下也已经派人来将那女子抬了出去。”
本来像天牢里的这种命案，尸体直接抛在后山的死人堆里，让那些猛兽吃了也就是了。可是他们刚将消息传到上头，就有人下来接人，他们自然是不敢自作主张，只好让人将其尸首接了回去。
“嗯，本宫知道的。”姜烟点头，看了一眼满眼担忧的楚奕说：“安王殿下，咱们走吧。”
看她也不像是在硬扛着，楚奕点点头，就跟着狱卒走了，一直到一个地字号牢房前，待狱卒开了门，“安王殿下，请。”
“嗯，有劳了。”
楚奕话落，狱卒转身离开，天牢里也仅仅只剩下了姜烟、楚奕二人，以及一个窝在墙角似是闭目养神的男子。
“崔大人，好久不见，天牢里的生活，过得还算满意？”说话间，楚奕嫌弃的摸了摸自己鼻尖，说：“想来这漓江四州之地本已够潮湿，怕是也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崔沪大人想必是不怎么习惯的。”
虽然嫌弃这边的味道，可是即便是在牢房里，都还是有区别待遇的。关押这种朝中大员的地字号牢房，较之于其他虽一样的阴暗潮湿，却总归是少了几分血气，也要干净一些，就连草芥堆也要厚上一些。
“安王殿下身份高贵，怎么有空来这牢中看下官了呢，就不怕脏了自己的鞋子，染了一身污迹回去么？”崔沪仍旧低着头，说话间也不像当时在邓州之时，虽不耐烦还带着几分恭敬，现在只能说恭敬全无，有的只是不耐烦了。
“这不是想念崔沪大人了么，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就这样在这牢里度过残生，想必崔沪大人心里也是抑郁不平吧。”楚奕拉着姜烟在一旁的干净之地坐下，打量着周边的一切忽而缓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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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崔沪大人，您想告诉本王什么呢？”
“呵呵，还真的是为难王爷了。”崔沪笑道：“自从下官被押解入京也已经月余，在这期间安王殿下没来审问过一次也就罢了，就连刑部尚书大人，也从未召见过下官，原本以为安王殿下是不想知道的，那么为何现在又问了呢？”
“当时不想知道，现在想知道了，仅此而已。”楚奕微微看了一眼姜烟，笑着说。
“怕是不止如此吧。”崔沪这才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坐在一起的姜烟、楚奕二人说：“恐怕是因为王爷身边的这位姑娘，王爷才会有如此兴致，来天牢一走呢？”
“若真是如此，崔沪大人会作何感想？”楚奕反问道。
“若真是如此，那么下官就要祝福这位姑娘了，能够得到安王爷的欢心，怕是不容易吧。”崔沪稍微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楚奕会如此痛快的承认了，似是自嘲道：“就念在安王爷还记得下官的这一份儿上，安王爷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邓州驶往黎阳的官船上携带来路不明、去向不明的官盐，崔沪大人可知此事？”楚奕也不跟他叙旧，直接奔向主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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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莫非是本王说错了，崔大人不是效命殷侯爷，而是效命于二殿下了？”楚奕换了一种说辞。
“嗬，这两个人可有分别？”崔沪冷笑，看到楚奕似是又要说什么，随即道：“王爷无须再多说，下官办事仅凭心意，在邓州刺杀安王爷一事，只是觉得王爷在邓州的日子太过安逸，想要试一试王爷罢了。”
“本王知道崔大人心里所想，不过可否容本王说句话呢？”楚奕轻笑，看他没有拒绝于是说：“这件事情若真的是崔大人一人而为，那便简单了许多，可是为何后来紧连着邓州，越州也相继出事，又是在年节前后，这样一来便是年前本王巡视漓江四州办事不力了，殷侯爷一入京就将目标瞄准了本王，崔大人如今这番说辞，本王又怎么会相信呢？”
听到这里，崔沪才明白为何楚奕方才那样说，似乎是被羞辱的难堪，崔沪本无血色的脸上竟一瞬间血红一片，似是咬着后牙槽一般说：“若是真的因为此事令安王殿下举步维艰的话，下官甘愿请罪，可若是非要因为此事，就将下官归结于殷侯爷或是二殿下一党的人，那么下官即便是死了，也会不瞑目的。”
“嗬，本王也不过是刚开口说了几句，崔大人似乎就已经知道朝中殷侯爷有结党的意思了，倒是奇了，这事本王怎么不知道？”楚奕笑着，故意道。
他本就是故意将如今京中发生的事情目标朝向全部告诉他，想要看看他的反应，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一样，这个崔沪的身上，藏着不少的秘密，就连二殿下、殷侯爷意欲结党一事都知道。
方才崔沪的话说得太快，说完了才知道不妥，还没想好补救措施，就被楚奕这样光明正大的问了出来，顿时有点语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要说这朝中的皇子，谁会不会那个位置有心思？二殿下、殷贵妃又深受皇上宠信，这心里的苗头，自然是不会少的。”
“难道就仅凭心里的这点猜测，崔大人就可以如此的确定朝中的皇子，易于结党呢？你又如何能向本王证明，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党附呢？”
“那么安王爷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查清楚下官到底有没有党附么？”
“自然不是。本王最为想要知道的，还是你为何会对本王下手罢了。”楚奕态度自然笑着说：“毕竟这条命还是矜贵的，差点就丢在了邓州，难道崔大人不想给本王一个交代么？”
“交代？即便是王爷想要，下官怕是也没有机会了，如今也就这贱命一条，王爷若是想要就拿去吧，下官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去见见黄泉之下那些旧友了。”
“可就这样的死了，崔大人不觉得这十多年就白白的活下来了么？”楚奕顿时声厉色疾的，语气也变得迫切说：“如此去见亡人，真的是崔沪大人想要的么？”
“那不妨王爷告诉下官，我应该怎么做？是去当面杀了那些无耻之徒，还是将他们的昭昭罪行公之于众？”崔沪也骤然激动起来，若非手上有铁链锁着，怕此时已经向他们扑过去了，狠狠的握着双手，声音像是淬了冰，“可是有人信么？安王爷就是你，你会信么，一个罪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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