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二殿下楚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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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内，正殿内一锦衣男子怒色而坐，宫女奉茶，不是觉得热了，就是觉得冷了，一个个的茶盏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来往宫女忙忙碌碌，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正在发怒的小祖宗。
殷贵妃刚一进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暗叹了一口气，怎么的就生了这么一个孽障，让人真的是不省心。随之而来的殷伽也是听到了响声，殷贵妃报以尴尬的一笑。
“父亲莫怪，沣儿这孩子从小被陛下宠坏了，这次在众百官面前出了这样的糗事，难免他会有所想不开。”
“贵妃娘娘此话严重了，若只是在你我二人面前也是罢了，可这昭仁宫向来是皇上时常流连之地，若是此番景象被皇上看在了眼中，怕是处置手段的手段，就不会像这次这般的温和了。事关二殿下，还请娘娘……多多费心了。”
话语间的苛责意味虽不明显，可自己从小在他膝下长大，又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殷贵妃面上一怔，顺服的说道：“父亲教训的是，本宫以后会注意的。”
殷伽点头，随即二人迈步进了殿内，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撇着嘴角起身向自己这里跑过来。
“委委屈屈的，像什么样子！本宫教你这么多年的规矩、礼义廉耻，你全都置之脑后了不成！”在他还未触及到自己衣衫的时候，殷贵妃厉言厉色，即刻便将楚沣的脚步定在了原地，让他再也不敢向前迈进半步。
“母妃，不是孩儿……”楚沣心里委屈，撇着嘴想要解释，这时才看到跟在殷贵妃身后的那一人，一身玄色衣衫，头发只单用一支玉簪挽起，清爽简单，不像是一般宦官大臣的打扮模样，反而像是久在野之人，忙不矢惊喜道：“母妃，这位想必就是殷侯爷了吧。”
“老臣拜见二殿下。”
殷伽被认出，作为臣子自然是要行礼，楚沣也算是反应得快，在他礼数刚半的时候，就将他搀扶了起来，道：“虽说这大楚皇宫规矩众多，可是侯爷您是母亲的至亲之人。作为晚辈，初次见面，这礼数该由晚辈来完成才是。”
语罢，便要拱手作揖，殷伽一把将他搀起说：“二殿下此礼，老臣受之有愧，可若是因礼数在此推辞甚久，又怕误了正事，不妨先将其押后，容后再议。”
“昭阳宫不比外面，侯爷与沣儿都无需如此，说来都是一家人，这样谦来让去的，反倒是显得不亲近了。”殷贵妃看他二人僵持不下，只好出来说了一句，毕竟今日的重中之重，并不是来研讨礼数的。
“是，母妃，孩儿知道了。”
楚沣虽然爱玩，可是有一点却是其他皇子比不得的，在外人看来，他知礼数，懂得收敛，思想单纯，是个很有教养的好皇子，虽然平时有些好色，可也是男人的本性，毕竟食色性也。仅凭这一点，就不知道比那个好大喜功、善于营私结党的太子楚雍，以及口无遮拦、整日整年被外放边塞的楚奕好上了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东宫被立这么久，朝堂之上仍有大臣会对楚沣赞不绝口的原因之一。即便是后来出了迎宾晚宴那日的事情，皇帝也并没有多加苛责的原因。只是单单的罚他跪了祠堂、抄了佛经罢了。
“母后，既然您这么多，那有些事情我就只说了。”楚沣一坐下就显得有些愤懑不平，就连初次见面的殷伽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宫女奉茶来，他接过了一杯，一边饮着一边听他想要说什么。
“这又是怎么了，本宫不过就去了一回养心殿，回来就见你大发雷霆，要是本宫来迟一步，你是要把本宫的寝殿都闹个底朝天不成？”看着眼前的一团乱，殷贵妃心里就恨其不争，再看看他没有一丝悔改的样子，愈加生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分皇家公子的样子，倒像是市井里的小商小贩们，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恨不得把天捅一个窟窿来。”
“母妃，这也不怪我，要怪还是要怪父皇去。”楚沣平日里总是端着的，也就只是在殷贵妃这里，才能好好的吐吐苦水，“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那晚上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那天还特意来昭阳宫训了我一顿，该骂的他也骂了，该罚的他也罚了，孩儿我都认了也都照做了。可是今日下朝之后又让人传个什么旨意，说是让我跟着安王一起去户部上书江晔的家里走一趟，好好的去给人赔个不是？这是在开玩笑呢，就是死了一个女人，还要我堂堂的一个皇子去跟他赔不是？还要跟着安王？他一个被弃置的王叔，凭什么让我跟着他去……”
“放肆！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怎么让你这般的没大没小？”听他说话越来越每个着调，更是越说越离谱，殷贵妃心虚的看了一眼殷伽，不由得怒斥道：“你弄死谁家的女儿不好，偏要看上人家尚书家的，你一个皇子，要是真的喜欢，娶个侧妃回宫本宫不拦着你。可是你呢？正经的把式不用，偏要去用那些歪门邪道，还将人家姑娘绑了去，要用强迫的手段逼人就范。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说起这件事，楚沣就有点不自信了，把玩着一个杯盖，眸光闪烁道：“谁知道她是来真的呢，我还以为她欲拒还迎呢，就想招来玩一玩，谁知道后来没了个轻重，一下子失了手……可是也奇怪，那天晚上总感觉像是被人操纵着手脚一般，脑子都不听自己使唤了……”
“你还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的是什么事？”殷贵妃想到这件事情不由得就头疼，立刻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直指着楚沣的鼻子骂道：“你可知你这一件事得罪的可是掌握户部的尚书，户部政务若只是乱了倒还好说，推一个人补上去，不用太久也便可以稳住大局。可是你可有想过，你此举完完全全的是将大楚的钱袋子，亲手推给了太子他们，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并不是怕得罪户部尚书这个人，因为江晔这个人很奇怪，做事帮理不帮亲，为人清高，办事做人只凭本心不讲究弯弯绕绕的。这些年来，他态度中立，从未与东宫有所来往，可是相似的，也从未跟楚沣说过几句话。原本就这样互不干扰过去也就罢了，可是却出了这一档子事，让人想要装作看不见，彼此相安无事，都有些不可能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户部尚书大人、不会这么不分轻重的吧。”经由殷贵妃这么一提点，楚沣心里也有些忐忑，可是又觉得她是在危言耸听，不由得辩解道：“难不成他要因为一个女儿，就此跟我过不去？”
“一个女儿？你连人家的底子都没查清楚，就敢随便将人掳进宫来？”殷贵妃被他气笑了，“这些年是不是只教了你礼数，让你礼贤下士，不得有损皇家颜面，反而忽略了培养你的权衡之术？你可知道他本持身中立，你与他可相安无事，即便日后你与太子相争，他不偏不倚，也就不会成为咱们的敌人，可是现在呢你与他之间相差了一条人命，再宽宏大量的人都会有所取舍，东宫之位需要支持，你当你自己还有机会？”
“不是母妃说的，现在不让我们表露有夺嫡的念头，等到是时候……可是现在众朝臣以太子马首是瞻，谁又看得到我的存在？”楚沣不由得反驳，这些年的韬光养晦，真的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若不是你这些年一直都未曾表露这个念头，你觉得那件事情一出，就只是轻罚你这么简单么？要不是知道你没有夺嫡的念头，你的父皇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殷贵妃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撬开来看看，到底装的是什么，本来这些年都好好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失了分寸呢。
“母妃，这事情能怪我么？东宫那边耳目众多，我现在明哲保身已是不易，又有什么人可以差使？原以为将那个户部尚书家里的女儿娶进宫中，尚书大人不是我的人便也是我的人了，可是呢？那女人不知好歹，敢当众甩我的脸色，我也是气急，一气之下才将她绑了来，没想到……”
实情竟然是这样，殷贵妃有些没有想到，还以为他只是起了色心，想要强来。
“那你此事，何以不跟母妃商量，若知道是因为此，我决不会允你做这糊涂事，反而将自己的处境，弄成现在这般田地。”
“母妃，若是我去认错呢？”楚沣突然想通了，说实在话说要认错这件事，他最不服气的还是要跟着楚奕去，但是既已走投无路，只好去试试了，“母妃，我心甘情愿的去认错，事情还会不会有所转机？”
殷贵妃不语，目光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殷伽身上，询问道：“侯爷……可觉得此法可行？”
“若是殿下亲自去，自然是可行的。不过到时说不定要委屈殿下了，可能会受些斥责了。殿下心里可有所准备了？”殷伽放下茶杯，正襟危坐。脸上溢着一抹笑意，没有明确的表露自己的意思。
“侯爷……此言何意？”殷贵妃问道，楚沣也一脸紧张的看着眼前说话的两人。
“方才贵妃娘娘提到的江晔这女儿的底细，殿下应该还不知道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殷贵妃刚一进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暗叹了一口气，怎么的就生了这么一个孽障，让人真的是不省心。随之而来的殷伽也是听到了响声，殷贵妃报以尴尬的一笑。
“父亲莫怪，沣儿这孩子从小被陛下宠坏了，这次在众百官面前出了这样的糗事，难免他会有所想不开。”
“贵妃娘娘此话严重了，若只是在你我二人面前也是罢了，可这昭仁宫向来是皇上时常流连之地，若是此番景象被皇上看在了眼中，怕是处置手段的手段，就不会像这次这般的温和了。事关二殿下，还请娘娘……多多费心了。”
话语间的苛责意味虽不明显，可自己从小在他膝下长大，又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殷贵妃面上一怔，顺服的说道：“父亲教训的是，本宫以后会注意的。”
殷伽点头，随即二人迈步进了殿内，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撇着嘴角起身向自己这里跑过来。
“委委屈屈的，像什么样子！本宫教你这么多年的规矩、礼义廉耻，你全都置之脑后了不成！”在他还未触及到自己衣衫的时候，殷贵妃厉言厉色，即刻便将楚沣的脚步定在了原地，让他再也不敢向前迈进半步。
“母妃，不是孩儿……”楚沣心里委屈，撇着嘴想要解释，这时才看到跟在殷贵妃身后的那一人，一身玄色衣衫，头发只单用一支玉簪挽起，清爽简单，不像是一般宦官大臣的打扮模样，反而像是久在野之人，忙不矢惊喜道：“母妃，这位想必就是殷侯爷了吧。”
“老臣拜见二殿下。”
殷伽被认出，作为臣子自然是要行礼，楚沣也算是反应得快，在他礼数刚半的时候，就将他搀扶了起来，道：“虽说这大楚皇宫规矩众多，可是侯爷您是母亲的至亲之人。作为晚辈，初次见面，这礼数该由晚辈来完成才是。”
语罢，便要拱手作揖，殷伽一把将他搀起说：“二殿下此礼，老臣受之有愧，可若是因礼数在此推辞甚久，又怕误了正事，不妨先将其押后，容后再议。”
“昭阳宫不比外面，侯爷与沣儿都无需如此，说来都是一家人，这样谦来让去的，反倒是显得不亲近了。”殷贵妃看他二人僵持不下，只好出来说了一句，毕竟今日的重中之重，并不是来研讨礼数的。
“是，母妃，孩儿知道了。”
楚沣虽然爱玩，可是有一点却是其他皇子比不得的，在外人看来，他知礼数，懂得收敛，思想单纯，是个很有教养的好皇子，虽然平时有些好色，可也是男人的本性，毕竟食色性也。仅凭这一点，就不知道比那个好大喜功、善于营私结党的太子楚雍，以及口无遮拦、整日整年被外放边塞的楚奕好上了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东宫被立这么久，朝堂之上仍有大臣会对楚沣赞不绝口的原因之一。即便是后来出了迎宾晚宴那日的事情，皇帝也并没有多加苛责的原因。只是单单的罚他跪了祠堂、抄了佛经罢了。
“母后，既然您这么多，那有些事情我就只说了。”楚沣一坐下就显得有些愤懑不平，就连初次见面的殷伽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宫女奉茶来，他接过了一杯，一边饮着一边听他想要说什么。
“这又是怎么了，本宫不过就去了一回养心殿，回来就见你大发雷霆，要是本宫来迟一步，你是要把本宫的寝殿都闹个底朝天不成？”看着眼前的一团乱，殷贵妃心里就恨其不争，再看看他没有一丝悔改的样子，愈加生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分皇家公子的样子，倒像是市井里的小商小贩们，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恨不得把天捅一个窟窿来。”
“母妃，这也不怪我，要怪还是要怪父皇去。”楚沣平日里总是端着的，也就只是在殷贵妃这里，才能好好的吐吐苦水，“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那晚上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那天还特意来昭阳宫训了我一顿，该骂的他也骂了，该罚的他也罚了，孩儿我都认了也都照做了。可是今日下朝之后又让人传个什么旨意，说是让我跟着安王一起去户部上书江晔的家里走一趟，好好的去给人赔个不是？这是在开玩笑呢，就是死了一个女人，还要我堂堂的一个皇子去跟他赔不是？还要跟着安王？他一个被弃置的王叔，凭什么让我跟着他去……”
“放肆！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怎么让你这般的没大没小？”听他说话越来越每个着调，更是越说越离谱，殷贵妃心虚的看了一眼殷伽，不由得怒斥道：“你弄死谁家的女儿不好，偏要看上人家尚书家的，你一个皇子，要是真的喜欢，娶个侧妃回宫本宫不拦着你。可是你呢？正经的把式不用，偏要去用那些歪门邪道，还将人家姑娘绑了去，要用强迫的手段逼人就范。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说起这件事，楚沣就有点不自信了，把玩着一个杯盖，眸光闪烁道：“谁知道她是来真的呢，我还以为她欲拒还迎呢，就想招来玩一玩，谁知道后来没了个轻重，一下子失了手……可是也奇怪，那天晚上总感觉像是被人操纵着手脚一般，脑子都不听自己使唤了……”
“你还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的是什么事？”殷贵妃想到这件事情不由得就头疼，立刻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直指着楚沣的鼻子骂道：“你可知你这一件事得罪的可是掌握户部的尚书，户部政务若只是乱了倒还好说，推一个人补上去，不用太久也便可以稳住大局。可是你可有想过，你此举完完全全的是将大楚的钱袋子，亲手推给了太子他们，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并不是怕得罪户部尚书这个人，因为江晔这个人很奇怪，做事帮理不帮亲，为人清高，办事做人只凭本心不讲究弯弯绕绕的。这些年来，他态度中立，从未与东宫有所来往，可是相似的，也从未跟楚沣说过几句话。原本就这样互不干扰过去也就罢了，可是却出了这一档子事，让人想要装作看不见，彼此相安无事，都有些不可能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户部尚书大人、不会这么不分轻重的吧。”经由殷贵妃这么一提点，楚沣心里也有些忐忑，可是又觉得她是在危言耸听，不由得辩解道：“难不成他要因为一个女儿，就此跟我过不去？”
“一个女儿？你连人家的底子都没查清楚，就敢随便将人掳进宫来？”殷贵妃被他气笑了，“这些年是不是只教了你礼数，让你礼贤下士，不得有损皇家颜面，反而忽略了培养你的权衡之术？你可知道他本持身中立，你与他可相安无事，即便日后你与太子相争，他不偏不倚，也就不会成为咱们的敌人，可是现在呢你与他之间相差了一条人命，再宽宏大量的人都会有所取舍，东宫之位需要支持，你当你自己还有机会？”
“不是母妃说的，现在不让我们表露有夺嫡的念头，等到是时候……可是现在众朝臣以太子马首是瞻，谁又看得到我的存在？”楚沣不由得反驳，这些年的韬光养晦，真的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若不是你这些年一直都未曾表露这个念头，你觉得那件事情一出，就只是轻罚你这么简单么？要不是知道你没有夺嫡的念头，你的父皇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殷贵妃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撬开来看看，到底装的是什么，本来这些年都好好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失了分寸呢。
“母妃，这事情能怪我么？东宫那边耳目众多，我现在明哲保身已是不易，又有什么人可以差使？原以为将那个户部尚书家里的女儿娶进宫中，尚书大人不是我的人便也是我的人了，可是呢？那女人不知好歹，敢当众甩我的脸色，我也是气急，一气之下才将她绑了来，没想到……”
实情竟然是这样，殷贵妃有些没有想到，还以为他只是起了色心，想要强来。
“那你此事，何以不跟母妃商量，若知道是因为此，我决不会允你做这糊涂事，反而将自己的处境，弄成现在这般田地。”
“母妃，若是我去认错呢？”楚沣突然想通了，说实在话说要认错这件事，他最不服气的还是要跟着楚奕去，但是既已走投无路，只好去试试了，“母妃，我心甘情愿的去认错，事情还会不会有所转机？”
殷贵妃不语，目光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殷伽身上，询问道：“侯爷……可觉得此法可行？”
“若是殿下亲自去，自然是可行的。不过到时说不定要委屈殿下了，可能会受些斥责了。殿下心里可有所准备了？”殷伽放下茶杯，正襟危坐。脸上溢着一抹笑意，没有明确的表露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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