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灿月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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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运足真气，躬腰拂地，做猛虎状，突然大喝一声：“呀！——”两爪齐出，呼呼作响，直奔老道扑杀而来。这和尚的爪力极大，若中了他一招半式，必然会在身上留下五个大窟窿。
老道不慌，沉稳冷静，微笑着提起功力，左手念诀，右手摇曳拂尘就来应战。只见那柄拂尘在老道手中龙游飞凤，恍若活物，“咻咻”两下将和尚袭来的虎爪缠住。和尚一惊，下意识撤回被绑右手，岂料那老道腕重千斤，任他如何拖拉就是纹丝不动。老道淡淡一笑，只那么轻轻一扽，便将和尚犹如无力的白兔一样甩飞了出去。和尚在地上滚了一圈，飞身站住。他心中暗自寻思，若单论力气来说，天下没人能出其右，这次竟然在这老道身上吃了一亏，实在意外，也就再不敢轻敌。
和尚瞪着硕大环眼言道：“这不是正一教的‘降魔拂尘诀’？原来你是正一教的，难怪内力如此浑厚，佛爷倒是小瞧了你。刚才大意了，咱们再来比过，看看究竟谁的力气大。”老道亦随之笑道：“师傅力有千钧，摇山撼岳，贫道岂敢争锋。这套‘少林虎爪手’也是使得虎虎生风，厉害，厉害。”“还有更厉害的呢！”那和尚一边说着，一边陡身冲来。只见他又换了一套把式，双拳如流星赶月，既快又猛。老道收起拂尘，架掌来挡，“啪啪啪啪”接了几招，老道直觉得虎口发麻，隐隐作痛。
和尚毫不收敛，一对铁拳打得更快、更狠。老道不敢再以肉掌硬接，抬起两肘架挡，左闪右躲，避其锋芒。那双拳越打越猛，老道渐接不住，只听和尚大吼一声：“躲不了了！”一拳不偏不倚击中老道胸口。老道赶紧向后一跃，拉开距离。这一拳的力道在他体内翻涌，直冲各处脉络。老道赶紧内息吐纳来化解这股拳劲，嘴中还不停念道：“这是南少林的‘菩提八打’，当世能将此功夫运用如此威猛的，恐怕只有那位慧通大师了。”和尚哪里容他喘息，挥舞双拳再次攻来，却还答道：“既知佛爷法号，还不告饶！”
老道急闪到一边，无奈慧通穷追不舍。他靠近了山包旁的一棵白杨树，“噔噔噔”几步，飞身踏上树梢。心中暗想：“原来这位师傅就是南少林第一武僧——慧通大师。他虽然内力深厚，但所用招式皆以蛮力见长，诚不可与之硬碰。但若久战下来，他必力乏，届时我可以冲他穴道，一举可擒。”
慧通撵来，二话不说，卯足了力气大喊一声：“开！——”抬手成刀，照着大树劈将下去。只听“咔啦”一声，一棵粗壮的白杨树竟然生生断做了两半。
树上的老道随着成片的落叶“哗啦啦”掉落下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稳立定。
“看你还往哪跑？！”
老道不做纠缠，只是奔逃，偶尔轻描淡写交上几手，又立刻拉开距离。慧通重拳屡屡打空，反倒被他遛得够呛，他干脆停下步伐，站在原地大喘几口粗气，回了回力。老道一见，心中想道：“看来他已经没力了，就趁现在！”
不等慧通再显神通，这一次老道转守为攻，先发制人。运转“凌空飞渡”，如箭射出，直奔慧通而来。慧通见他主动攻向自己，不及多加考量，举拳就砸。可他身劳体累，出手的速度也大不及先前，这一拳还未砸下，却已经被老道抢到身前、抓住破绽，两指运满真气痛戳慧通“膻中”、“鸠尾”胸前两处要穴。这一指冲击腹壁，直达肝胆，慧通直觉得自己内力散漫，头脑渐渐昏沉。
慧通还未缓神，就已经被老道用拂尘勒住咽喉。老道一手紧握拂尘，一手死抓慧通左侧肩膀，脚下斗一斗力，猛踢慧通脚踝。慧通顿感下肢麻木失灵，“啊！”的一声，半跪在地。原来这一脚却踢中了他的“三阴交穴”。
“随贫道去罢！”被封了穴道的慧通提不起力，任由老道如提鸡提鸭般拽走，径直向老刘庄返回。
是时，刘员外、刘夫人、管家三人正在正厅急迫等待。那刘员外焦急的在厅中来来回回打圈，不时叹道：“唉怎么还不回来？唉。”
刘夫人一脸厌烦地责怪道：“你走来走去的烦不烦？我都被你转得晕了。”
刘员外道：“我这不是担心吗。”
刘夫人不屑一笑，矫揉造作说道：“我看这个老道，也是个尽说大话的骗子，这么久了还不回来，怕不是白吃了咱们一顿饭，就此跑了。他跑便跑了，还留个长得这么怪异的野种在咱们这，像什么话？”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管家怀里的北堂霜瞥了一眼。
管家忽听到外面又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却是老道提着慧通返回。欣喜大叫道：“老爷，夫人，你们快看，道长回来了！”
刘员外、刘夫人赶紧向厅外瞧去，果不其然。刘员外大喜道：“哎呀呀！道长你可回来了”却待老道身边的和尚走近了看清，正是那位害得全家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惊诧道：“咦？这这和尚不是”
刘夫人和管家见了慧通，也把他认了出来。二人站起身子，咬牙切齿，你一言、我一语，骂骂咧咧道：“你这贼秃，让你作恶，被擒了吧！活该！”
“本是出家之人，不救苦救难也还罢了，反倒放纵鬼怪为祸，你的经文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官府怎么这么轻易就把你放了出来？就该给你关进了大狱，多受几回极刑，让你长长教训！”
“赶紧收走那些鬼魂，要不然把你这秃瓢砸开了花！”
慧通听二人言辞恶劣，怒气突生，恨不得冲上去胖揍他们二人一顿，无奈身体受限，只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大哼一声：“喝哈！”
刘夫人和管家被慧通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惊，以为他要暴动，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心虚不已；但一见他被老道遏制住了，又壮起胆子，继续骂道：“你个秃驴，龇牙咧嘴，吓唬谁呢？！”
“娘了个巴的，都这般狼狈了，还想咬人吗？”
刘员外突然吼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二人一见老爷发了脾气，也就收了言辞，不再辱骂，纷纷朝慧通脸上“呸”的一吐，转身坐下了。
刘员外对老道满怀感激地说道：“道长，真是有劳了。这个妖僧既然被你擒获，你快让他收去那些作恶的鬼怪吧。”
老道哈哈大笑道：“员外，你庄院上上下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那些一到夜晚就莫名其妙响彻的怪声，其实都是这位大师用一种“隔空传音”的本事所为啊。你们不会武功，自然不理解这其中的奥妙，所以才会错以为是有鬼怪作祟。”
听了老道解释，刘员外三人如梦初醒。不禁异口同声叹道：“原来如此。”
刘员外对慧通心平气和言道：“这位师傅。小老儿向来尊佛重道，你来我府上化缘，我也不吝布施。可是可是你竟然窥觑小女，还出此卑鄙的诡计，想强纳小女为妻，这这哪里是个出家人的所作所为。”
慧通不以为意，大笑一声，答道：“哈哈哈！你以为老子愿意念什么佛经、吃什么素斋吗？要不是当年仇家追杀的紧，老子会跑到南少林出家做了和尚？如今老子已经身怀南少林绝学，今非昔比，再也不怕甚么仇家寻仇了，那还当个鸟蛋的和尚？”说到一半，他又猥琐一笑。“不过和尚这个身份还是方便的很，若是饿了、乏了，就找个像你一样的傻子去化缘，白吃白喝，岂不美哉？”
刘夫人气得拍案而起，破口大骂道：“好个贼秃，原来连和尚的身份都是假冒的。若不把你再送到官府里去，不知你还要危害多少人。”
管家也起身附和道：“对！报官，现在就去报官！”
说着，管家吩咐下人取来麻绳，刘夫人接过绳子就要亲自上手去绑缚慧通。怎知慧通此时已经凭借深厚的内力冲开了穴道，突然腾空跃起，此举也出乎老道意料之中，被他轻而易举挣脱了控制。
慧通一把将靠近自己的刘夫人抓住，右手扼住她的咽喉，冲在场众人大喊道：“都退后！不然我掐死她！”那刘夫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哭哭啼啼道：“你们退后啊退后呜呜师傅、大师、佛爷爷，你别冲动”刘员外和管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慌乱得手足无措，哀求道：“大师，有话好说！”
老道却朝慧通吼道：“慧通大师，你怎不思悔改，还想逞凶？”
慧通闷哼一声，道：“臭老道，刚刚是佛爷着了你的道，没了力气才被你擒住，别以为佛爷我打不过你。让开！”他有人质在手，老道恐怕出手误伤，只好听他命令，缓缓后退。
慧通押着刘夫人，慢慢走出了厅堂。庄内家丁闻声都已赶来，把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慧通大喊着：“让他们全让开！全让开！”说着手中力度更加一分。刘夫人痛得眼角泛泪，急忙应道：“快让开！都让开！咳咳佛爷爷，你轻点”刘员外也急得连声喊道：“听他的！快让开呀！”家丁见状，也怕主母有了闪失，纷纷退避三舍。
慧通见人群退去，院中场地宽阔许多，已经足够逃跑。他突然将刘夫人往外一推，跟着一掌就打了出去，意欲结果她的小命，以解辱骂之恨。老道眼疾，大喊一句：“小心！”迅速飞身蹿了过去，用肉身将刘夫人挤到一边，可自己却全然承受了慧通这全力一击。
“唔噗——”老道一口鲜血喷出，仍用尽力气凌空甩出一掌，反击慧通面门。
慧通也意想不到这反戈一击，更未有防备，脸部被气功所震，登时鼻榻眼斜，鲜血直流。他“啊呀”一声惨叫，心慌意乱，双手护住面门，于大院中横冲直撞，顶开围上来的家丁，飞出院外逃离。
刘夫人瘫软在一边，还没缓解惊恐的情绪，一直嗷嗷哭嚎。刘员外赶紧碎步跑来将其扶坐起身，关怀道：“夫人啊，你没事吧”管家抱着北堂霜，缩着脖子从角落走出，见那恶僧已经跑没了影踪，立刻骂道：“呔！妖僧，有种的别跑呀。”说完，他将北堂霜随手丢给一名家丁怀中，屁颠颠跑到刘员外和刘夫人身边，假模假样道：“老爷、夫人，你们没受伤吧。”刘员外道：“我们能受什么伤，反倒是那位道长，你快去看看他。”
另一边，老道嘴角的鲜血却止还不住狂流，他本想起身运功调养，可这一掌打的实在，导致他肋骨尽碎，已经伤及内脏，动都动不得了。若现在能有人及时用内功帮其护住心脉，尚还有一丝生机，可偏偏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学过武，却令他感到十分绝望。
老道自知自己岌岌可危，虚弱地叫道：“员外刘员外”刘员外听到他呼唤，当即放下夫人，快步走到老道身边，屈膝蹲下问道：“道长，你怎么样？”
老道抽搐着说道：“这一掌伤及内脏我怕是怕是不久于世了”
“啊？！”刘员外大惊，道：“这这如何是好？”
“贫贫道还有一事相求”
“道长尽管吩咐！”
老道抓住刘员外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家丁怀中的北堂霜，艰难说道：“那个那个孩子是个孤儿他无依无靠劳烦劳烦员外收留此子若是员外不便可将他送到龙虎山上清宫中呃”
刘员外紧紧握住老道的手，痛哭流涕道：“是，道长所言，我记下了。”
老道迟缓地从怀中掏出叶岚清所托的玉珏信物，塞进刘员外手中，复言道：“这个这个玉珏是是信物唔！”话讲到一半，老道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再无出气。他本来就已危如累卵，却还说了这许多的话，更伤真气，就此一命呜呼。
有道是：侠者一诺值千金，言信行果身命轻。事了转首拂袖去，我辈岂贪功与名。这老道自下山以来数十余载，形影单只浪迹江湖，少有人知其姓名。但他行事果敢、重信守诺、为助他人而不惜身命，实不失为一名尚义任侠。
刘员外急忙摇晃老道的手臂，大声唤道：“道长啊！道长！”
管家此时凑到刘员外身边，悲哀说道：“老爷，道长他已经羽化仙去了。”刘员外用袖角擦拭了眼泪，起身说道：“唉，告诉他们，将道长好生安葬。”管家答道：“是，老爷。”随即向下人命令道：“你们，去将道长厚葬了。”一想到深更半夜的埋死人，众家丁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去。
“你们一个个的干嘛呢？动手呀！”管家随便点了四个人出列，说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去后山，挖坑把道长下葬了。”四个人推脱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拖起老道的尸体，拎起锄头等物事，嘴中骂着祖宗十八代，恨恨地去了。
刘员外走到怀抱北堂霜的家丁身边，盯着北堂霜看了许久，内心总觉得这孩子长相怪异，不愿触碰。可是老道临终所托，不能辜负，思来想去，终于提起胆量，从家丁怀中接过北堂霜。
这时，从惊恐中舒缓过来的刘夫人走到他身边，梨花带雨说道：“老爷啊，我都这个样子了，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反倒抱起这个小野种来了？你快把他扔了，他抱不得啊。”
刘员外回头看了看她，不悦道：“你哪个样子啊？你不是好好的吗。这孩子，我又如何抱不得？还有啊，你嘴巴放干净点，别老一口一个‘小野种、小野种’的叫着，他还这么小，你就这般辱骂，小心损了功德。”
刘夫人翻了个白眼，打发走身边的家丁，对刘员外轻声说道：“你看这个小小孩子，浑身惨白，一点人样都没有，像是个妖怪投错了胎，净招晦气。”
“就就算他长得怪异，也不能扔了他啊。这可是道长临终所托，要我收留这孩子。”刘员外边说着，边抱着北堂霜进了屋内。刘夫人紧紧跟着他，碎碎念道：“什么狗屁道长啊，不就是帮咱们抓了个装神弄鬼的假和尚吗，好像欠了他多大的人情似的。他连下葬都是咱们给他安排的，也够仁至义尽了，凭什么还要给他养孩子呀？”
刘员外被她念叨得烦心，翻脸大怒道：“你别说了！我意已决，一定要收留这个孩子。赵管家！”在院内指挥家丁打扫血迹的管家听到呼唤，“哎！”的答应一声，一路小跑进得屋内，问道：“老爷，您叫我？”
刘员外将怀中的北堂霜和手中的玉珏一并递交给管家，吩咐道：“道长临终所托，要咱们收留这个孩子，他还说这个玉珏是是什么信物。你去安排一下，这孩子就交由王妈照看吧。”
“是。”管家点了个头，怀抱着北堂霜一溜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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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不慌，沉稳冷静，微笑着提起功力，左手念诀，右手摇曳拂尘就来应战。只见那柄拂尘在老道手中龙游飞凤，恍若活物，“咻咻”两下将和尚袭来的虎爪缠住。和尚一惊，下意识撤回被绑右手，岂料那老道腕重千斤，任他如何拖拉就是纹丝不动。老道淡淡一笑，只那么轻轻一扽，便将和尚犹如无力的白兔一样甩飞了出去。和尚在地上滚了一圈，飞身站住。他心中暗自寻思，若单论力气来说，天下没人能出其右，这次竟然在这老道身上吃了一亏，实在意外，也就再不敢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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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和管家见了慧通，也把他认了出来。二人站起身子，咬牙切齿，你一言、我一语，骂骂咧咧道：“你这贼秃，让你作恶，被擒了吧！活该！”
“本是出家之人，不救苦救难也还罢了，反倒放纵鬼怪为祸，你的经文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官府怎么这么轻易就把你放了出来？就该给你关进了大狱，多受几回极刑，让你长长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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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通听二人言辞恶劣，怒气突生，恨不得冲上去胖揍他们二人一顿，无奈身体受限，只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大哼一声：“喝哈！”
刘夫人和管家被慧通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惊，以为他要暴动，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心虚不已；但一见他被老道遏制住了，又壮起胆子，继续骂道：“你个秃驴，龇牙咧嘴，吓唬谁呢？！”
“娘了个巴的，都这般狼狈了，还想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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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哈哈大笑道：“员外，你庄院上上下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那些一到夜晚就莫名其妙响彻的怪声，其实都是这位大师用一种“隔空传音”的本事所为啊。你们不会武功，自然不理解这其中的奥妙，所以才会错以为是有鬼怪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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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气得拍案而起，破口大骂道：“好个贼秃，原来连和尚的身份都是假冒的。若不把你再送到官府里去，不知你还要危害多少人。”
管家也起身附和道：“对！报官，现在就去报官！”
说着，管家吩咐下人取来麻绳，刘夫人接过绳子就要亲自上手去绑缚慧通。怎知慧通此时已经凭借深厚的内力冲开了穴道，突然腾空跃起，此举也出乎老道意料之中，被他轻而易举挣脱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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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却朝慧通吼道：“慧通大师，你怎不思悔改，还想逞凶？”
慧通闷哼一声，道：“臭老道，刚刚是佛爷着了你的道，没了力气才被你擒住，别以为佛爷我打不过你。让开！”他有人质在手，老道恐怕出手误伤，只好听他命令，缓缓后退。
慧通押着刘夫人，慢慢走出了厅堂。庄内家丁闻声都已赶来，把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慧通大喊着：“让他们全让开！全让开！”说着手中力度更加一分。刘夫人痛得眼角泛泪，急忙应道：“快让开！都让开！咳咳佛爷爷，你轻点”刘员外也急得连声喊道：“听他的！快让开呀！”家丁见状，也怕主母有了闪失，纷纷退避三舍。
慧通见人群退去，院中场地宽阔许多，已经足够逃跑。他突然将刘夫人往外一推，跟着一掌就打了出去，意欲结果她的小命，以解辱骂之恨。老道眼疾，大喊一句：“小心！”迅速飞身蹿了过去，用肉身将刘夫人挤到一边，可自己却全然承受了慧通这全力一击。
“唔噗——”老道一口鲜血喷出，仍用尽力气凌空甩出一掌，反击慧通面门。
慧通也意想不到这反戈一击，更未有防备，脸部被气功所震，登时鼻榻眼斜，鲜血直流。他“啊呀”一声惨叫，心慌意乱，双手护住面门，于大院中横冲直撞，顶开围上来的家丁，飞出院外逃离。
刘夫人瘫软在一边，还没缓解惊恐的情绪，一直嗷嗷哭嚎。刘员外赶紧碎步跑来将其扶坐起身，关怀道：“夫人啊，你没事吧”管家抱着北堂霜，缩着脖子从角落走出，见那恶僧已经跑没了影踪，立刻骂道：“呔！妖僧，有种的别跑呀。”说完，他将北堂霜随手丢给一名家丁怀中，屁颠颠跑到刘员外和刘夫人身边，假模假样道：“老爷、夫人，你们没受伤吧。”刘员外道：“我们能受什么伤，反倒是那位道长，你快去看看他。”
另一边，老道嘴角的鲜血却止还不住狂流，他本想起身运功调养，可这一掌打的实在，导致他肋骨尽碎，已经伤及内脏，动都动不得了。若现在能有人及时用内功帮其护住心脉，尚还有一丝生机，可偏偏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学过武，却令他感到十分绝望。
老道自知自己岌岌可危，虚弱地叫道：“员外刘员外”刘员外听到他呼唤，当即放下夫人，快步走到老道身边，屈膝蹲下问道：“道长，你怎么样？”
老道抽搐着说道：“这一掌伤及内脏我怕是怕是不久于世了”
“啊？！”刘员外大惊，道：“这这如何是好？”
“贫贫道还有一事相求”
“道长尽管吩咐！”
老道抓住刘员外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家丁怀中的北堂霜，艰难说道：“那个那个孩子是个孤儿他无依无靠劳烦劳烦员外收留此子若是员外不便可将他送到龙虎山上清宫中呃”
刘员外紧紧握住老道的手，痛哭流涕道：“是，道长所言，我记下了。”
老道迟缓地从怀中掏出叶岚清所托的玉珏信物，塞进刘员外手中，复言道：“这个这个玉珏是是信物唔！”话讲到一半，老道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再无出气。他本来就已危如累卵，却还说了这许多的话，更伤真气，就此一命呜呼。
有道是：侠者一诺值千金，言信行果身命轻。事了转首拂袖去，我辈岂贪功与名。这老道自下山以来数十余载，形影单只浪迹江湖，少有人知其姓名。但他行事果敢、重信守诺、为助他人而不惜身命，实不失为一名尚义任侠。
刘员外急忙摇晃老道的手臂，大声唤道：“道长啊！道长！”
管家此时凑到刘员外身边，悲哀说道：“老爷，道长他已经羽化仙去了。”刘员外用袖角擦拭了眼泪，起身说道：“唉，告诉他们，将道长好生安葬。”管家答道：“是，老爷。”随即向下人命令道：“你们，去将道长厚葬了。”一想到深更半夜的埋死人，众家丁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去。
“你们一个个的干嘛呢？动手呀！”管家随便点了四个人出列，说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去后山，挖坑把道长下葬了。”四个人推脱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拖起老道的尸体，拎起锄头等物事，嘴中骂着祖宗十八代，恨恨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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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惊恐中舒缓过来的刘夫人走到他身边，梨花带雨说道：“老爷啊，我都这个样子了，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反倒抱起这个小野种来了？你快把他扔了，他抱不得啊。”
刘员外回头看了看她，不悦道：“你哪个样子啊？你不是好好的吗。这孩子，我又如何抱不得？还有啊，你嘴巴放干净点，别老一口一个‘小野种、小野种’的叫着，他还这么小，你就这般辱骂，小心损了功德。”
刘夫人翻了个白眼，打发走身边的家丁，对刘员外轻声说道：“你看这个小小孩子，浑身惨白，一点人样都没有，像是个妖怪投错了胎，净招晦气。”
“就就算他长得怪异，也不能扔了他啊。这可是道长临终所托，要我收留这孩子。”刘员外边说着，边抱着北堂霜进了屋内。刘夫人紧紧跟着他，碎碎念道：“什么狗屁道长啊，不就是帮咱们抓了个装神弄鬼的假和尚吗，好像欠了他多大的人情似的。他连下葬都是咱们给他安排的，也够仁至义尽了，凭什么还要给他养孩子呀？”
刘员外被她念叨得烦心，翻脸大怒道：“你别说了！我意已决，一定要收留这个孩子。赵管家！”在院内指挥家丁打扫血迹的管家听到呼唤，“哎！”的答应一声，一路小跑进得屋内，问道：“老爷，您叫我？”
刘员外将怀中的北堂霜和手中的玉珏一并递交给管家，吩咐道：“道长临终所托，要咱们收留这个孩子，他还说这个玉珏是是什么信物。你去安排一下，这孩子就交由王妈照看吧。”
“是。”管家点了个头，怀抱着北堂霜一溜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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