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045章 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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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古井无波都不足以形容那对眼睛, 机器人恐怕都要比他有感情。看着那双眼, 米舒心底直发凉。

    “奈琪巴尔扎克?”努力回想合约上那人的名字, 米舒试着问, “德兰佩波委托我, 来找到你。”

    那人还是直愣愣地, 表情一片空白, 毫无反应。

    米舒不知所措地瞥了路易一眼, 莫不是被路易给打成傻子了?还是兽人智力本就不高,所以才会被人掳掠当成奴隶?

    路易不满地对无动于衷的兽人扬起了眉,“别在那里装傻充愣!猛卡拉兽人不至于如此脆皮!听说, 你们种群以能历百劫而不死,比血族更耐操而自豪。我现在还没下重手呢,你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啰?”最后一字, 路易的语调向上扬,讽刺的意味极浓, “莫不是, 你只是个残次品?”

    这回名为扎克的兽人终于有了动作。他的头缓慢地转向了路易,“猛卡拉兽人?自豪?哈!哈哈哈”扎克发疯一般仰天大笑,笑得眼泪流了满面。

    米舒倒是松了口气。不管真疯假疯,总还有个人样,比刚刚那个没表情的鬼样子好上百倍。

    “猛卡拉是自由的!早在被掳掠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个,”他举起弯成爪子样血迹淋淋的双手, “早已经不是猛卡拉了!一个傀儡罢了。”他笑得古怪, “都这样了, 德兰佩波还不愿意放过我吗?”

    米舒老实地摇头,“我不知道。他只是委托我,在完成采集蝘草的任务的同时,搜寻之前掉落的那位队友,确认他是死是活。”觉得这样说,有点不清不楚,米舒补充道:“在认识路易之前,”她指了指刚刚还在开启嘲讽模式,此刻已经冷起一张脸的男人,“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兽人族。德兰可什么都没告诉我。”

    “哼!沙婆罗人的德性。”扎克盯着路德维希,“你的精神力倒很强。如果我身上没有制约,倒是可以再跟你打一场。”穿着军服,年纪看起来也不大,服役时间应该不长。现在的阿德兰达帝国军方,已经这样强了吗?

    路德维希冷淡地打量着这位手下败将。即使穿上了衣服,也难掩他躯体上的斑斑伤痕。

    “你的身体已经伤得狠了。即使没有制约,你的异能能去到几级?s?ss?你巅峰时刻,了不起也就是ss,那也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一开始,他是在猛卡拉自由成长,有族内的长老悉心教导,估计能成为sss的强者。要知道,每个族群都有不外传、适合本族修炼的秘法。只可惜,他的种群灭绝了。要不,他会是一个好对手的。

    “制约?”米舒疑惑,“沙婆罗人在你体内下了禁制?德兰的等级比你高吗?”看扎克的样子,好像比德兰厉害啊。修真界,只有高阶修士给低阶修士下禁制的,反过来,就算成功了,高阶修士也能把禁制强行抹去,了不起损失一点修为受些小伤而已。

    “血契。”久未出声的老獬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据说是沙婆罗人的秘法。每个家族下契的方法不一样。但总的来说,是用自己身体的血为誓,强行绑定契约对象。”

    “你这个智脑知道的倒是挺多的。”扎克扶着地面,撑起身子,慢慢站了起来。手上未干的血液,在地上印出了个暗红色的手印。

    米舒不忍,掏出一盒紫草膏丢给了他,“外伤药,自己擦擦。”哗,这个兽人站起来好高啊!目测快要赶上莎朗佩里斯了,但那位美女可是巨人族的。

    扎克随手一接,揭开盒盖,闻了闻,很淡的青草花香,他收起。看到刚还嚣张不已,此刻却浑身冒着冷气、名为路易的男人,挑衅地扬了扬眉,“谢谢。我等下用。”

    眼见男人眼里闪过杀意,这才避其锋芒,转头对米舒道:“无以为报,你不是对制约好奇吗?给你看一下。”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非常在意眼前的女孩。或许,他还是有转机的。他实在不想,再回到沙婆罗人那去。

    扎克微仰起头,暴露出自己脆弱的脖子,双手化为利爪,往自己的脖子深深抓了进去。鲜血顿时顺着脖子的弧度流满了胸膛。

    米舒骇得紧紧拽住了路易的手臂。

    路德维希也回握着她。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沙婆罗人的血契。连一向聒噪的老獬,现在也一句话不讲。

    扎克非常痛苦地拽着什么东西拼命往外扯,手上的,脖子上的青筋条条浮现,肌肉贲起。极缓慢地,一层深紫色诡异的符号从扎克的颈项里被生拖硬拽拉了出来。说它诡异,因为围成项圈一样的符号,它是活的!此刻正如被捏紧的蛇一般,死命扭动挣扎,想从扎克的指间逃脱往脖子的肌肉里钻!

    扎克胀得满脸通红,眼珠暴睁,终于忍受不住,双手一放,宛如群蛇缠绕的鬼画符,像被拉得老长的橡筋突然放手,‘嗖’一下缩回了扎克的脖子里。而扎克已是大汗淋漓,全身湿透,神情颓废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米舒,路易和老獬,两人一智脑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能言语。

    良久,还是米舒第一个开口,却说出了让大家根本想都想不到的一句话,“那个血契,看起来有点眼熟。”不是在乾坤大陆看到的,米舒努力回想,应该是自己无意识看到留有印象,却又不会特意记住的场景。

    来到这个世界的记忆,如走马灯一样在米舒的脑海里转着,最终定格在了,米舒第一次登陆星网时,被随机传送到的那场演唱会上!

    顶着路易担心、扎克怀疑的目光,米舒细述,“第一次登陆星网,你们知道的,会被随机投送到人气最高的地方。我第一次登陆被送到的,是一个演唱会现场。那支摇滚乐队的成员当时赤*裸着上身,身上布满了图文。”米舒指着扎克血肉模糊的脖子,“就跟你刚刚扯出来的符文非常像。我当时,还觉得那些图案特别神秘来着。”因为对符箓有涉猎,所以特别留意类似的图文。

    扎克摇头,“血契并不会显现于体外。刚你也看到了,那是件很痛苦的事。按照你的说话,乐队当时还在表演。这不可能是血契。”

    “她的意思是,并不是乐队成员一定中了血契,而是给他们绘图或是纹身的设计者有可能知道血契或是见过血契。”路易对扎克冷冷地解释。

    米舒不住点头,“也不能否认乐队成员身上有血契。因为是公众人物,噢,当时去听演唱会的人超多,我估计这支乐队挺红的。就是因为红,我想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想用这种方法,去吸引那些同样知道血契的人。”米舒叹息,“他们每个人,身上的图案不一样,位置也不一样,他们会不会也像你一样,曾经把这个血契拉出来看过。”

    “传说中的历百劫而不死,”路德维希小声向米舒嘀咕,“会不会除了他,拉玛瑞星还逃出了其他猛卡拉兽人啊?”

    米舒朝扎克望去,扎克低头,静默不语。

    看来是有的。米舒和路易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逃出了生天,估计谁也不愿再低头为奴。只是,身体内还是留有为奴的把柄,永生跟随,难以安寝,总害怕有一天,会被重新驱使,失去自由吧。

    “你先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我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吧。”米舒拉着路易,走出了洞穴,想留点私人空间给扎克。

    布满晶体的谷底,静谧安宁,倒有了一派世外桃源的滋味。布了个小结界,米舒掏出两只杌扎,示意路易坐下。路易飞快打量一番,才腰背挺直地坐了下来。

    米舒双手托腮,手肘搁在膝盖上,怔怔盯着一块特别大的晶块不言语。

    找到了扎克,她这趟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采摘蝘草,也有了方向,无非就在剩下的两个洞穴里。

    任务进展得顺利,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米舒却有点不得劲。

    “你不高兴吗?”路德维希小心地打量着小米的神情。

    米舒脑袋左右晃了晃,“不是不高兴,就是有点提不起精神。”米舒扭头注视着路易,“德兰和费得罗找我谈条件的时候,提到扎克,那种焦急和担心,是真正出于对伙伴的忧虑,但是,你也见到了,扎克那个血契,真像个狗项圈。”米舒重新注视着那块晶块,“人,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路德维希不知道要怎么接口,人,本来就很复杂,他只能跳过接另一个,“血契这种秘法,我也是第一次见,确实让人恶心。”

    “与其说是禁制,我觉得更像是下蛊。”米舒越想越像,“我们那里,禁制都是靠真气下的。”米舒抓着路易的手,摊开他的手心掌,用真气浅浅地在他手心画了一个随心符。然后操纵着让路易抬手一下子打到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真气随之消散。

    “你看,我无需借助任何的东西。而血契”想着那不停扭动的蛇样符号,“像是利用了某种虫子?”她也说不好。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把他活着的事告诉德兰吗?”路易问,这可是她的任务之一。

    米舒听见动静,抬眼瞧见已是收拾干净的扎克走出了洞穴,立时撤了结界。

    扎克大步走到两人跟前站定,“我帮你们采蝘草,交换你们不要告诉德兰,我还活着。”扎克微笑,带着一点点狡黠,“蝘草没有你们想得那样好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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