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穿行于两个世界的追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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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发动车子开始算起，追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可孙思明他们并没有跟上那辆黑色摩托，甚至连鬼怪的踪影都没再看到。由于沿途尽是一些荒郊野地，没有较大的岔路口，所以他们还能勉强确定方向，可再往前开就要进入市区了，而城里的交通网络四通八达，要搜寻起来简直如同大海捞针，况且途中还是有几条土道的，鬼怪也说不定早就拐进了哪条乡村小路。
三个人看着街道两侧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心里都是进退为难的感觉，只期望别人能拿出个好建议。
此时的车窗外夜色渐浓，不同于校园晚间的清静和安宁，市郊的街道才刚刚开始展现都市的隐秘魅力。尽管这座城市的经济增长趋于停滞，但并不影响第三产业的蓬勃发展，两侧的街道上尽是一些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甚至掩盖住了星月的光芒，与四下回荡的吵杂舞曲，一齐构成了夜生活的奢华景象。
“接下来往哪边开啊？”邢芳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寂，在一条眼花缭乱的十字路口前，征求起乘客的意见来。
孙思明是从外地来此“求学”的，一直只在教室c寝室和网吧之间三点一线的穿梭，极少到市区这边活动。除了偶尔去过中心的商业街以外，城里其它的街区对他来说近乎一无所知，更别说是这种成年人的“花花世界”。
不过既然老师问到自己了，孙思明也不好表现得没有主见，毕竟他是这次“追击战”的发动者。于是男孩只好凭感觉朝霓虹灯最多的方向指了过去，嘴里犹豫地说：“大概c可能c应该是往这边了吧？”其实他心里根本没什么想法，仅仅觉得那边看上去热闹一些，发现情况的概率比较大。
邢芳驱车朝男孩所指的方向驶了过去，并进一步放慢了车速，两眼仔细看着前方路面的情况，留心观望每一辆行驶的摩托车。
虽然看起来这片繁华的街区正在尽情喧闹，可距离夜生活的高潮还为时尚早，因此街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一眼就可看到彼端。
望着眼前这片空空荡荡的街道，邢芳渐渐变得有些灰心起来，感觉完全失去了目标，不过她并没有放弃追踪，只是漫无目的继续往前开下去。而孙思明因为是第一次来到这声色犬马的场所，不由得被“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夜景所吸引，两眼应接不暇地看着街边风格各异的酒吧和ktv所，几乎忘记了自己来此的初衷。
虽然马路上没有多少车辆行驶，但沿路却停了不少高档汽车，这让整个地区看上去更加浮华。孙思明本来只顾着观赏炫目的夜店，可突然却注意到前面沿街停放的程亮豪车之中，竟很不和谐地夹杂了一辆小黑摩托。由于起先并没有留意，等男孩想要仔细观察时，轿车已经从这辆摩托的旁边驶了过去。
孙思明在脑中迅速回想鬼怪逃跑时的场面，并与刚看到的摩托车外型做着比对。虽然看得不是很分明，但男孩感觉这就是冲向自己的那辆黑摩托，于是他赶紧示意司机：“邢老师，快停一下车，我好像找到了！”
邢芳听了很是振奋，赶忙把车停靠在路边，然后顺着学生手指的方向，从反光镜里察看刚才经过的地方。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呢？”由于被一排汽车阻挡，邢芳并没有马上发现目标。
“就在后面那几辆汽车中间里，夹着一辆黑色摩托车，我感觉挺像的。”孙思明尽可能地闪开身子露出后窗，同时用手朝后面比划。
邢芳又转过头向车后窗看去，“你确定吗，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呢？”
孙思明被邢芳这么一说有些动摇不定了，因为他看到的只是摩托车，却不见车上的鬼怪，所以很有可能是别人相同型号的车子，况且刚才只是一闪而过，无法保证辨识的准确性，“要不咱们下车去看一眼吧？”男孩犹疑着反问。
就在这时，梁冰倩忽然急促地喊道：“你们快看那边！”，跟着她用手指向马路左侧的一家便利店。
孙思明和邢芳连忙扭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男子正横穿马路向这一侧走来，他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路灯把这个人照得犹如舞台上的演员一般显眼，只见他体形猥琐，长得也獐头鼠目，乍看之下就感觉不是好人。孙思明瞧见那身衣衫不整的穿着，顿时便确认出来人就是袭击他们的鬼怪，只不过这家伙此时没有戴那副可怕的面具，而是把原本的脸露了出来。
虽然距离远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孙思明能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因为学校是不让男生留长发的，而他在此地只认识学校里的人。
那个鬼怪从便利店里买了很多东西，双手拎着的塑料袋看上去沉甸甸，像是装着不少成罐的啤酒。马路上由于很少有车经过，所以这家伙的步速并不快，但抽烟时挥动手臂的幅度却很大，看起来是对刚才错失良机感到非常郁闷。
面对这意外的发现，邢芳赶快把车内的灯关掉了。汽车里的三个人并没有交流意见，却不约而同地摒住了呼吸，因为这家伙离他们实在太近了，几乎是紧挨着白色轿车的尾部走了过去。车里的人由于看不准外面的情形，难免有些过分紧张。
好在鬼怪完全没有注意四周的情况，大摇大摆的向自己摩托车走去，他先打开后尾箱把塑料袋放在里面，随后跨上摩托车发动了起来。
梁冰倩向右靠近孙思明，轻声地说：“你还是再联系下警察吧。”
“好的！”孙思明点了下头，用同样的音量默契地回复，然后一面留意着鬼怪的动向，一面又给田处长拨了一个电话。
田处长似乎还没有出门，以为这个学生是打电话来催促的，直接就想说：办案的警察正在往这边赶，我本人也马上就到。由于情况紧急，没等领导说完孙思明就打断了他，然后给对方更新了当前的追踪进展，并看着路边商铺的名字，说出了自己当前的位置。田处长记下方位后，告诉孙思明先盯紧目标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即可赶来。
可就在此时，鬼怪已经骑着摩托车向白色轿车驶过来了。梁冰倩和孙思明吓得赶紧俯下身去，邢芳也慌张地趴在了方向盘上。不过他们根本多此一举，因为轿车里漆黑一片，又混在众多车辆之中，所以鬼怪根本没有觉察出这一辆的异样。
“咱们继续在后面跟着他吧？”见鬼怪渐行渐远，邢芳率先做出了定夺。
“嗯，老师您慢点开啊，小心别被发现了。”孙思明也不想煮熟的鸭子飞掉。
于是邢芳驾车远远地锁定目标，让白色轿车跟在摩托车侧后方，维持住一定的行驶距离。由于鬼怪骑得并不快，所以邢芳跟得十分辛苦，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不慎开过暴露行迹。不过，鬼怪依然没有警惕身旁的状况，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会有人跟在身后。
约莫跟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鬼怪的摩托车忽然降低了速度，随后拐入右侧一条路况很差的支路，往一个破败的街区驶去。
邢芳见状也小心翼翼地尾随而至。
这附近原本是城郊的重工业区，但大部分工厂不是倒闭就是搬迁了，现在只剩下一些废弃的厂房，因此四下显得非常萧瑟。虽然刚过晚上八点，但街上却见不到几个行人，除了几间坚持营业的小饭店以外，大多数的店铺已经暗淡在一片阴影之中。唯一还有点人气的地方是稀稀拉拉亮着灯的民宅，这些建筑是工厂昔日的家属楼，不过原先住的城里人几乎都搬走了，现在多数租给了外来的务工人员。
和刚才主干道上的流光溢彩不同，这里连照明的设备都非常简易，路灯样式也各不相同，微弱的灯光如同鬼火一样把这片老旧的街区映衬得更加凄凉与阴森。
可惜这片阴暗街区非但无助于轿车的隐蔽，反而很不利于他们进行跟踪，因为这条道上行驶的车辆过于稀少了。当鬼怪拐进这条次干道之后，他们中间就没再间隔其他车辆，而在一片黯然的环境中，任何的光亮都过于显眼了。
邢芳不得已，只好进一步拉开了跟踪的距离，因此他们只能看到鬼怪的背影时隐时现。可尽管是这样，孙思明仍不由自主地叮嘱他的英语老师：“慢点，再慢点，别被发现了！”邢芳本来就很紧张，让学生一说更仓皇了，带着些不耐烦地口气应对道：“好的，别说了，我知道了！你还是赶快再跟那个田处长联系一下吧！”
“好的，好的！不过这是哪里啊？”外地青年反问道。
“再往前走好像快到高速路口了，你还是用手机地图查一下吧。”邢芳虽然也不熟悉位置，但是却给出了很有帮助的建议。
只不过身为一个足不出户的宅男，孙思明手机里压根就没有地图软件，事到如今他只好忍痛用流量临时下载了一个。虽然是头一次使用地图软件，但对于经常玩电脑的人来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他很快便弄清了操作方法，确认出当前的街区名称为——“先锋街”。
男孩虽然从前没有来过此地，却觉得手机上的地名略有耳闻，感觉他之前似乎听谁说过，“对了，曹伟前些日子提到他在校外做生意的时候，好像说就是在先锋街这一片来着。”男孩猛地想了起来，“这家伙前几天从医院失踪后，听他寝室里的人说也是去先锋小区的亲戚家养伤。”
一想到曹伟，孙思明马上回想起方寸两人在断桥边遭遇的情景，“唉，刚刚还和曹伟在学校里合伙打怪来着，他后来怎么没跟上来呢？这一路追踪得跌宕起伏，竟然把他都给忘掉了，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又跑哪儿去了？”
这么思索下去孙思明觉得曹伟近来一直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周身上下显得非常神秘而诡异，简直成了一个只在隐藏任务里出现的npc。“姑且不论他前几天为什么要从医院里消失，也不提他是从哪里弄到那部存有邢芳和梁冰倩照片的手机，单就说他刚才怎么会神兵天将般出现在断桥上，协助我们对抗鬼怪呢？”
由于两人之前的关系很要好，因此孙思明犹豫着要不要先给曹伟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现在是什么状况了，毕竟这小个子刚才帮了大忙，出于友情也该道谢一声。
就在这时，邢芳突然打断了男孩的思绪，恍然向后排说道：“我记起来了，这块好像是叫先锋街，以前的机械厂在这儿来着。”
“哦，好的，我这就打电话联系校警。”孙思明赶忙停止了遐想，觉得还是应该先把当前的事办完，曹伟的举动有空再琢磨吧。随后男孩便第三次打电话给田处长，通报了鬼怪行踪的最新状态。
田处长此刻已经出发了，言词间显得比之前还要亢奋，他命令孙思明不要轻举妄动，一定等他赶到以后再发起总攻，以便达成完美的收网行动。田处长说得跟出来打仗似的，而这个学生无疑就是他的先锋。
孙思明对领导的安排不置可否，倒是田处长亢奋的劲头令他深受鼓舞，似乎体会到了游戏中经常说的史诗氛围。男孩的自信心又膨胀了起来，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眼前这片街区，很可能会是上演最终决战的舞台，届时所有的烦恼和谜团将全部灰飞烟灭。
果然孙思明刚撂下电话不久，鬼怪的摩托车就渐渐放缓了速度，然后朝一座敞开的小区里拐了进去，像是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片即将面临拆迁的老旧小区，靠近马路的墙壁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拆”字，有的还画上了一个圈，最外围的部分区域甚至已开始破土动工了。此处说是小区并不准确，其实就是七八栋规划得很不整齐的楼房，并且看上去就十分老旧，房龄大概已有五十年，连楼体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
由于鬼怪从视线里消失得比较突然，因此邢芳没来得及做出调整，依然没头没脑地把车往前开。眼看着再往前去就要驶过小区入口了，邢芳急忙回身瞟了一眼男学生，想征求他的建议，“警察到哪儿了？咱们还往里头进吗？”她急促不安地问。
“警察就说他们马上到，让咱们保持联系”孙思明也拿不定主意，用游离的眼神回看老师，他觉得今天和邢芳说的话比之前一年的总和还要多。
邢芳见男生这副毫无主见的样子，也就不再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好建议，自行就做出了决断，沿着摩托车的轨迹把汽车缓缓地开进了小区。
小区里亮着灯的屋子并不多，每栋楼仅有两三户而已，让人感到十分的冷清。而且这里的照明条件很差，根本就没有路灯，得亏今晚的月光足够亮，他们才勉强看见院里的情况，不过仅仅能分辨出大致轮廓。
好在他们追踪的目标并没走远，一拐进小区就重新看到了那辆摩托车。此时院子里除了鬼怪以外就没有别的人了，只见他把摩托停在一栋老旧的楼房边，正抬着腿从车上翻身下来，那姿势看上去一点都不潇洒，反倒让人觉得像条狗。
邢芳没想到鬼怪会突然停下，她见状顿时张惶失措，下意识地猛踩刹车。于是伴随着猛烈的晃动和急促的摩擦声，白色轿车紧急停在了小区的路口。
不过，白色轿车还是有些冒进，车灯都快晃到鬼怪了，并且刹车的响动也非常大。孙思明感觉他们的行踪很可能暴露了。
果然鬼怪从车上下来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貌似在朝路口这面张望。
鬼怪的这个举动让车里的人都慌了神，好似行窃时被人抓住一样。雪上加霜的是，邢芳在忙乱之下竟然还把车灯给关了，这样做无疑只会显得更可疑，相当于彻底暴露了他们的存在。不过，当邢芳意识到这点时，车子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了，由于小区的照明条件非常差，关闭车灯后她才发现：在他们遁入黑暗的同时，鬼怪也消隐于夜色当中了。这样双方一下子都失去了目标，孙思明不由得想起了小说《三体》里描述的“黑暗森林”。
“糟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女老师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有些歉意。
“嗯，没事啊，警察说他们马上就赶到了”孙思明赶忙找了个靠山来安慰邢芳。
“哦，那我们是在这干等着，还是再往前去确认一下？”
孙思明听出邢芳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不过他可不想再往前追下去了，大概是因为这片黑暗带给他恐惧感的缘故吧。男孩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天生比较怕黑。
孙思明觉得今晚能发现鬼怪的老巢已经足够了，后续的行动还是交给田处长和警察他们吧，再说他并不熟悉此处的环境，况且对方身上还带着凶器。
可这样的话孙思明是不好意思开口直说的，于是他朝身边的梁冰倩看过去，希望从她身上发掘一些托词。因为梁冰倩就算再勇敢毕竟是女孩子，应该不会愿意铤而走险，况且她刚才还哭哭啼啼的。
可让男孩感到失望的是，梁冰倩的表情出人意料地凝重，在月光的照耀下连泪痕都看不到了，好似压根就没有哭过一样，完全恢复成了平日里的高冷范。孙思明看了不禁惊诧，心里感叹女人的脸果真是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梁冰清此时正在聚精会神地凝视着风挡玻璃外的黑暗，像是在搜寻鬼怪的踪影，当她察觉到孙思明在看自己时，便扭头回应男孩的关注，可眼角的余光仍然留意车前的动静。
孙思明见女孩这副专注的样子，立即就感觉出她应该没有退却的意思，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梁冰倩，我看你这精神头儿不是很好，咱们要不先修整一下吧？”
女孩眼中散发出刚毅的目光，她果决地回应道:“我没什么事，你只管追踪下去就好了。咱们好不容才跟到这里，如果失去目标就功败垂成了，所以千万不要放弃。”
孙思明被梁冰倩这一番“激励”说的哑口无言。看来王博找女人的眼光都差不多，虽然他的两个女友刚才还在闹矛盾，但在为他报仇这件事上却是高度统一。
邢芳见状也补了一刀，说道：“是啊，我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再难抓到坏人了，咱们还是悄悄过去确认一下吧。”
孙思明感觉自己简直快被撵出车外了，甚至怀疑这两个女人没准私下就是串通好的，要不怎么会如此默契地怂恿自己前进呢？虽然他觉得此事“与我无关，犯不上拼命！”不过见女老师和女学生都复仇心切，男孩也就无法再托词了，于是把心一横十分勉强地说：“那好吧，我现在就下去侦查一下情况。”
“咱们还是一起行动吧，你一个人去能行吗？”邢芳有些担心地问，可听上去她更怕行动失败。
“你们女的出去实在太危险了，我看老师您还是留在车上吧，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开车接应我。”孙思明一幅很有担当的样子说道，可事实上心里却盘算着出去以后只探探风就回来，因此他可不想身边跟两个监工。
“哦，那你确认一下坏人往哪边去就行了，如果有情况赶紧往车上跑。”邢芳也没客气，赞同了学生的意见。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多少有个照应。”还是梁冰倩言语间带着些许关切，她似乎受到了孙思明“勇气”的鼓舞。
不过孙思明马上就拒绝了，不仅是以为他想出工不出力，同时男孩也着实不希望心上人再次陷入危险当中了。
可是梁冰倩的行动意愿非常强烈，她忽然一把抓住了孙思明的肩膀，以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孙思明甚至看到了女孩瞳孔中散发的出执着光芒，可是他分不清到底梁冰倩是寻仇心切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邢芳通过后视镜看见了两个学生暧昧的场面，可她只是眨了眨杏眼，若有所思地沉默着，脸上没有显出任何表情。
于是，两个学生蹑手蹑脚地打开车门，从黑暗的车厢里摸了出来。由于对刚才逃命的经历心有余悸，孙思明便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情况有变立刻拉起梁冰倩往回跑，为此下车时连车门都没关上。另外男孩手中仍然拿着文件袋，这样虽然会妨碍行动，可梁冰倩却不想把资料留在车里，毕竟她还不信任邢芳。
两人出来后才发现外面的环境要比车里看到的亮一些，这是因为车窗的贴膜比较厚，挡住了原本就微弱的光。虽然小区里没有路灯，好在今晚的月亮近乎完整，他们便借着明亮的月光观察院子的情形。可惜月光的强度毕竟有限，远一点的地方还是看不清楚，比如鬼怪停车的区域，而且院里还有很多月光照不到的角落，所以贸然前进无疑是件危险的事情。
小区里楼房的样式非常普通，就是砖红色的老式筒子楼，只不过它们都已经非常破旧了，看上去起码有半个世纪的历史，因此在夜里全都显得阴森恐怖，那模样简直比老实验楼还要像鬼楼。小区里原有的住户大部分已经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愿意动地方的老人，其余的房子几乎全出租给了一些外来的务工人员。
尽管城里的工业和商业不景气，但房地产业却逆市上扬，因为临近很多娱乐场所，所以此地即将面临拆迁，不远的街区已经伫立了很多建好和在建的高层。空气中弥漫着从附近工地吹来的灰尘，这些飞舞的尘埃生硬地给夜晚添加进烦躁，让人直观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和主路上那些闪着魅惑灯光的夜店仿佛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霓虹灯的缘故，这里的星星和月亮显得更亮一些，孙思明看着夜空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大城市的两面性吧，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看到它的那一张脸呢？”
两个人把一步拆成两步走，十分谨慎地走入小区，并且一边走一边向四周张望，行进的速度因此异常缓慢。梁冰倩拽着男孩的衣服小心跟在后面，队形很像那天在小树林时的样子，不过孙思明此时却没心思体会浪漫情调了。
院子里依然没有看到其他行人，只有一些乱七八糟停放的破旧车辆，还堆落着不少修缮房屋剩下的沙子和砖头，完全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毫无社区环境可言。而且小区不仅缺乏活力，还丝毫没有幽静之感，因为离着不远的地方就是环城公路，时不时会传来呼啸而去的汽车嘶吼声，每当汽车驶过时，人们甚至很难听清身边的动静。因此从哪一个角度来看，此地都不适宜居住，想必这里的房价会非常便宜。
看来想要在此处开展侦查，只能用肉眼来确认。二人便躲在角落里，用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朦胧地窥探着鬼怪停车的所在。
那辆黑色小摩托还放在车灯熄灭时的位置，靠在几辆自行车和电动车旁边，距离他们大概有几十米的距离。因为这俩车比较旧了，车漆的反光相对暗淡，所以很远就能发现它。
只是骑车的鬼怪此时已不知去向了。不过，摩托车附近的区域因为笼罩在筒子楼的阴影当中，从远处无法确切的判断情况，所以他俩还不能肯定鬼怪已经离开。
观察了一会儿，由于没感觉出危险，两个学生便慢慢朝摩托车那里走了过去，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继续刺探。当确认鬼怪已经不在这附近后，二人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旁边一栋楼里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旋即楼道里的感应灯便亮了起来。两个侦查员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鬼怪上楼时发出的声响！”于是他俩刚放进肚子的心一下子又跳了出来，吓得不禁都缩紧肩膀，蹑手蹑脚地窜回墙边的角落。
孙思明捂住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躲在阴影中惊悸不安。“目前收集到的情报应该足够了，现在还是回汽车里比较妥当，耐心等待田处长他们的支援吧。”想到这男孩对梁冰倩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同时摆了两下头，表示要鸣金收兵，随后他扭身准备原路返回。但梁冰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右手还牢牢地拽住男孩的衣服，眼眸中又闪烁出了那种在黑暗中也能看见的坚定光芒。
孙思明回转身子看向梁冰倩，这使得他瞬间呆愣在原地，因为女孩炽烈的目光要把他看穿似的，男孩不由得唏嘘起她的坚韧来，虽然他明白这本质是出于对另一个男人的痴情。
片刻之后，孙思明便自行打消了踌躇，心上人如此顽强的复仇意志，似把他也感染到了，于是男孩决心也为爱情奋不顾身一次，将追踪进行到底。
不过光有行动的意愿是不够的，孙思明之所以畏缩不前，主要是顾忌到鬼怪手里有凶器，所以他觉得到自己应该也找件趁手的家伙，以防再次出现对峙的局面。只是院子里黑灯瞎火的，四下根本寻不到类似木棍之类充当武器的东西。
这时，男孩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沙堆，这应该是谁家修缮房子后剩下的，于是他便灵机一动想出了办法。
孙思明先把文件袋交还给梁冰清，然后自己走到沙堆前蹲了下来，开始往自己上衣口袋里装沙子。梁冰清似乎没有理解男孩的用意，十分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女孩想了解原因又担心声音太大被发现，直到孙思明起身后她才小心地贴近问：“你抓沙子干什么用啊？”
孙思明狡黠地笑了一下说：“啊，我修炼技能呢，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是什么意思？”
“嗯，法师打前排一般就得先手，所以我要增强控制技能。”孙思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梁冰倩听得云里雾里，彻底被这套专业术语给弄懵了，不过她大概领会了男孩的意图，于是有些踌躇地说：“你是在找武器吗？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说着便把手伸向自己的外套。
就在这时，刚才亮起的那盏感应灯突然熄灭了，孙思明见状像个特工似的甩了下手，指明了他前进的方向，随后也不等梁冰倩把话说完，率先朝目标方向摸了过去，潜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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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车窗外夜色渐浓，不同于校园晚间的清静和安宁，市郊的街道才刚刚开始展现都市的隐秘魅力。尽管这座城市的经济增长趋于停滞，但并不影响第三产业的蓬勃发展，两侧的街道上尽是一些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甚至掩盖住了星月的光芒，与四下回荡的吵杂舞曲，一齐构成了夜生活的奢华景象。
“接下来往哪边开啊？”邢芳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寂，在一条眼花缭乱的十字路口前，征求起乘客的意见来。
孙思明是从外地来此“求学”的，一直只在教室c寝室和网吧之间三点一线的穿梭，极少到市区这边活动。除了偶尔去过中心的商业街以外，城里其它的街区对他来说近乎一无所知，更别说是这种成年人的“花花世界”。
不过既然老师问到自己了，孙思明也不好表现得没有主见，毕竟他是这次“追击战”的发动者。于是男孩只好凭感觉朝霓虹灯最多的方向指了过去，嘴里犹豫地说：“大概c可能c应该是往这边了吧？”其实他心里根本没什么想法，仅仅觉得那边看上去热闹一些，发现情况的概率比较大。
邢芳驱车朝男孩所指的方向驶了过去，并进一步放慢了车速，两眼仔细看着前方路面的情况，留心观望每一辆行驶的摩托车。
虽然看起来这片繁华的街区正在尽情喧闹，可距离夜生活的高潮还为时尚早，因此街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一眼就可看到彼端。
望着眼前这片空空荡荡的街道，邢芳渐渐变得有些灰心起来，感觉完全失去了目标，不过她并没有放弃追踪，只是漫无目的继续往前开下去。而孙思明因为是第一次来到这声色犬马的场所，不由得被“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夜景所吸引，两眼应接不暇地看着街边风格各异的酒吧和ktv所，几乎忘记了自己来此的初衷。
虽然马路上没有多少车辆行驶，但沿路却停了不少高档汽车，这让整个地区看上去更加浮华。孙思明本来只顾着观赏炫目的夜店，可突然却注意到前面沿街停放的程亮豪车之中，竟很不和谐地夹杂了一辆小黑摩托。由于起先并没有留意，等男孩想要仔细观察时，轿车已经从这辆摩托的旁边驶了过去。
孙思明在脑中迅速回想鬼怪逃跑时的场面，并与刚看到的摩托车外型做着比对。虽然看得不是很分明，但男孩感觉这就是冲向自己的那辆黑摩托，于是他赶紧示意司机：“邢老师，快停一下车，我好像找到了！”
邢芳听了很是振奋，赶忙把车停靠在路边，然后顺着学生手指的方向，从反光镜里察看刚才经过的地方。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呢？”由于被一排汽车阻挡，邢芳并没有马上发现目标。
“就在后面那几辆汽车中间里，夹着一辆黑色摩托车，我感觉挺像的。”孙思明尽可能地闪开身子露出后窗，同时用手朝后面比划。
邢芳又转过头向车后窗看去，“你确定吗，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呢？”
孙思明被邢芳这么一说有些动摇不定了，因为他看到的只是摩托车，却不见车上的鬼怪，所以很有可能是别人相同型号的车子，况且刚才只是一闪而过，无法保证辨识的准确性，“要不咱们下车去看一眼吧？”男孩犹疑着反问。
就在这时，梁冰倩忽然急促地喊道：“你们快看那边！”，跟着她用手指向马路左侧的一家便利店。
孙思明和邢芳连忙扭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男子正横穿马路向这一侧走来，他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路灯把这个人照得犹如舞台上的演员一般显眼，只见他体形猥琐，长得也獐头鼠目，乍看之下就感觉不是好人。孙思明瞧见那身衣衫不整的穿着，顿时便确认出来人就是袭击他们的鬼怪，只不过这家伙此时没有戴那副可怕的面具，而是把原本的脸露了出来。
虽然距离远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孙思明能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因为学校是不让男生留长发的，而他在此地只认识学校里的人。
那个鬼怪从便利店里买了很多东西，双手拎着的塑料袋看上去沉甸甸，像是装着不少成罐的啤酒。马路上由于很少有车经过，所以这家伙的步速并不快，但抽烟时挥动手臂的幅度却很大，看起来是对刚才错失良机感到非常郁闷。
面对这意外的发现，邢芳赶快把车内的灯关掉了。汽车里的三个人并没有交流意见，却不约而同地摒住了呼吸，因为这家伙离他们实在太近了，几乎是紧挨着白色轿车的尾部走了过去。车里的人由于看不准外面的情形，难免有些过分紧张。
好在鬼怪完全没有注意四周的情况，大摇大摆的向自己摩托车走去，他先打开后尾箱把塑料袋放在里面，随后跨上摩托车发动了起来。
梁冰倩向右靠近孙思明，轻声地说：“你还是再联系下警察吧。”
“好的！”孙思明点了下头，用同样的音量默契地回复，然后一面留意着鬼怪的动向，一面又给田处长拨了一个电话。
田处长似乎还没有出门，以为这个学生是打电话来催促的，直接就想说：办案的警察正在往这边赶，我本人也马上就到。由于情况紧急，没等领导说完孙思明就打断了他，然后给对方更新了当前的追踪进展，并看着路边商铺的名字，说出了自己当前的位置。田处长记下方位后，告诉孙思明先盯紧目标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即可赶来。
可就在此时，鬼怪已经骑着摩托车向白色轿车驶过来了。梁冰倩和孙思明吓得赶紧俯下身去，邢芳也慌张地趴在了方向盘上。不过他们根本多此一举，因为轿车里漆黑一片，又混在众多车辆之中，所以鬼怪根本没有觉察出这一辆的异样。
“咱们继续在后面跟着他吧？”见鬼怪渐行渐远，邢芳率先做出了定夺。
“嗯，老师您慢点开啊，小心别被发现了。”孙思明也不想煮熟的鸭子飞掉。
于是邢芳驾车远远地锁定目标，让白色轿车跟在摩托车侧后方，维持住一定的行驶距离。由于鬼怪骑得并不快，所以邢芳跟得十分辛苦，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不慎开过暴露行迹。不过，鬼怪依然没有警惕身旁的状况，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会有人跟在身后。
约莫跟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鬼怪的摩托车忽然降低了速度，随后拐入右侧一条路况很差的支路，往一个破败的街区驶去。
邢芳见状也小心翼翼地尾随而至。
这附近原本是城郊的重工业区，但大部分工厂不是倒闭就是搬迁了，现在只剩下一些废弃的厂房，因此四下显得非常萧瑟。虽然刚过晚上八点，但街上却见不到几个行人，除了几间坚持营业的小饭店以外，大多数的店铺已经暗淡在一片阴影之中。唯一还有点人气的地方是稀稀拉拉亮着灯的民宅，这些建筑是工厂昔日的家属楼，不过原先住的城里人几乎都搬走了，现在多数租给了外来的务工人员。
和刚才主干道上的流光溢彩不同，这里连照明的设备都非常简易，路灯样式也各不相同，微弱的灯光如同鬼火一样把这片老旧的街区映衬得更加凄凉与阴森。
可惜这片阴暗街区非但无助于轿车的隐蔽，反而很不利于他们进行跟踪，因为这条道上行驶的车辆过于稀少了。当鬼怪拐进这条次干道之后，他们中间就没再间隔其他车辆，而在一片黯然的环境中，任何的光亮都过于显眼了。
邢芳不得已，只好进一步拉开了跟踪的距离，因此他们只能看到鬼怪的背影时隐时现。可尽管是这样，孙思明仍不由自主地叮嘱他的英语老师：“慢点，再慢点，别被发现了！”邢芳本来就很紧张，让学生一说更仓皇了，带着些不耐烦地口气应对道：“好的，别说了，我知道了！你还是赶快再跟那个田处长联系一下吧！”
“好的，好的！不过这是哪里啊？”外地青年反问道。
“再往前走好像快到高速路口了，你还是用手机地图查一下吧。”邢芳虽然也不熟悉位置，但是却给出了很有帮助的建议。
只不过身为一个足不出户的宅男，孙思明手机里压根就没有地图软件，事到如今他只好忍痛用流量临时下载了一个。虽然是头一次使用地图软件，但对于经常玩电脑的人来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他很快便弄清了操作方法，确认出当前的街区名称为——“先锋街”。
男孩虽然从前没有来过此地，却觉得手机上的地名略有耳闻，感觉他之前似乎听谁说过，“对了，曹伟前些日子提到他在校外做生意的时候，好像说就是在先锋街这一片来着。”男孩猛地想了起来，“这家伙前几天从医院失踪后，听他寝室里的人说也是去先锋小区的亲戚家养伤。”
一想到曹伟，孙思明马上回想起方寸两人在断桥边遭遇的情景，“唉，刚刚还和曹伟在学校里合伙打怪来着，他后来怎么没跟上来呢？这一路追踪得跌宕起伏，竟然把他都给忘掉了，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又跑哪儿去了？”
这么思索下去孙思明觉得曹伟近来一直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周身上下显得非常神秘而诡异，简直成了一个只在隐藏任务里出现的npc。“姑且不论他前几天为什么要从医院里消失，也不提他是从哪里弄到那部存有邢芳和梁冰倩照片的手机，单就说他刚才怎么会神兵天将般出现在断桥上，协助我们对抗鬼怪呢？”
由于两人之前的关系很要好，因此孙思明犹豫着要不要先给曹伟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现在是什么状况了，毕竟这小个子刚才帮了大忙，出于友情也该道谢一声。
就在这时，邢芳突然打断了男孩的思绪，恍然向后排说道：“我记起来了，这块好像是叫先锋街，以前的机械厂在这儿来着。”
“哦，好的，我这就打电话联系校警。”孙思明赶忙停止了遐想，觉得还是应该先把当前的事办完，曹伟的举动有空再琢磨吧。随后男孩便第三次打电话给田处长，通报了鬼怪行踪的最新状态。
田处长此刻已经出发了，言词间显得比之前还要亢奋，他命令孙思明不要轻举妄动，一定等他赶到以后再发起总攻，以便达成完美的收网行动。田处长说得跟出来打仗似的，而这个学生无疑就是他的先锋。
孙思明对领导的安排不置可否，倒是田处长亢奋的劲头令他深受鼓舞，似乎体会到了游戏中经常说的史诗氛围。男孩的自信心又膨胀了起来，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眼前这片街区，很可能会是上演最终决战的舞台，届时所有的烦恼和谜团将全部灰飞烟灭。
果然孙思明刚撂下电话不久，鬼怪的摩托车就渐渐放缓了速度，然后朝一座敞开的小区里拐了进去，像是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片即将面临拆迁的老旧小区，靠近马路的墙壁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拆”字，有的还画上了一个圈，最外围的部分区域甚至已开始破土动工了。此处说是小区并不准确，其实就是七八栋规划得很不整齐的楼房，并且看上去就十分老旧，房龄大概已有五十年，连楼体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
由于鬼怪从视线里消失得比较突然，因此邢芳没来得及做出调整，依然没头没脑地把车往前开。眼看着再往前去就要驶过小区入口了，邢芳急忙回身瞟了一眼男学生，想征求他的建议，“警察到哪儿了？咱们还往里头进吗？”她急促不安地问。
“警察就说他们马上到，让咱们保持联系”孙思明也拿不定主意，用游离的眼神回看老师，他觉得今天和邢芳说的话比之前一年的总和还要多。
邢芳见男生这副毫无主见的样子，也就不再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好建议，自行就做出了决断，沿着摩托车的轨迹把汽车缓缓地开进了小区。
小区里亮着灯的屋子并不多，每栋楼仅有两三户而已，让人感到十分的冷清。而且这里的照明条件很差，根本就没有路灯，得亏今晚的月光足够亮，他们才勉强看见院里的情况，不过仅仅能分辨出大致轮廓。
好在他们追踪的目标并没走远，一拐进小区就重新看到了那辆摩托车。此时院子里除了鬼怪以外就没有别的人了，只见他把摩托停在一栋老旧的楼房边，正抬着腿从车上翻身下来，那姿势看上去一点都不潇洒，反倒让人觉得像条狗。
邢芳没想到鬼怪会突然停下，她见状顿时张惶失措，下意识地猛踩刹车。于是伴随着猛烈的晃动和急促的摩擦声，白色轿车紧急停在了小区的路口。
不过，白色轿车还是有些冒进，车灯都快晃到鬼怪了，并且刹车的响动也非常大。孙思明感觉他们的行踪很可能暴露了。
果然鬼怪从车上下来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貌似在朝路口这面张望。
鬼怪的这个举动让车里的人都慌了神，好似行窃时被人抓住一样。雪上加霜的是，邢芳在忙乱之下竟然还把车灯给关了，这样做无疑只会显得更可疑，相当于彻底暴露了他们的存在。不过，当邢芳意识到这点时，车子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了，由于小区的照明条件非常差，关闭车灯后她才发现：在他们遁入黑暗的同时，鬼怪也消隐于夜色当中了。这样双方一下子都失去了目标，孙思明不由得想起了小说《三体》里描述的“黑暗森林”。
“糟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女老师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有些歉意。
“嗯，没事啊，警察说他们马上就赶到了”孙思明赶忙找了个靠山来安慰邢芳。
“哦，那我们是在这干等着，还是再往前去确认一下？”
孙思明听出邢芳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不过他可不想再往前追下去了，大概是因为这片黑暗带给他恐惧感的缘故吧。男孩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天生比较怕黑。
孙思明觉得今晚能发现鬼怪的老巢已经足够了，后续的行动还是交给田处长和警察他们吧，再说他并不熟悉此处的环境，况且对方身上还带着凶器。
可这样的话孙思明是不好意思开口直说的，于是他朝身边的梁冰倩看过去，希望从她身上发掘一些托词。因为梁冰倩就算再勇敢毕竟是女孩子，应该不会愿意铤而走险，况且她刚才还哭哭啼啼的。
可让男孩感到失望的是，梁冰倩的表情出人意料地凝重，在月光的照耀下连泪痕都看不到了，好似压根就没有哭过一样，完全恢复成了平日里的高冷范。孙思明看了不禁惊诧，心里感叹女人的脸果真是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梁冰清此时正在聚精会神地凝视着风挡玻璃外的黑暗，像是在搜寻鬼怪的踪影，当她察觉到孙思明在看自己时，便扭头回应男孩的关注，可眼角的余光仍然留意车前的动静。
孙思明见女孩这副专注的样子，立即就感觉出她应该没有退却的意思，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梁冰倩，我看你这精神头儿不是很好，咱们要不先修整一下吧？”
女孩眼中散发出刚毅的目光，她果决地回应道:“我没什么事，你只管追踪下去就好了。咱们好不容才跟到这里，如果失去目标就功败垂成了，所以千万不要放弃。”
孙思明被梁冰倩这一番“激励”说的哑口无言。看来王博找女人的眼光都差不多，虽然他的两个女友刚才还在闹矛盾，但在为他报仇这件事上却是高度统一。
邢芳见状也补了一刀，说道：“是啊，我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再难抓到坏人了，咱们还是悄悄过去确认一下吧。”
孙思明感觉自己简直快被撵出车外了，甚至怀疑这两个女人没准私下就是串通好的，要不怎么会如此默契地怂恿自己前进呢？虽然他觉得此事“与我无关，犯不上拼命！”不过见女老师和女学生都复仇心切，男孩也就无法再托词了，于是把心一横十分勉强地说：“那好吧，我现在就下去侦查一下情况。”
“咱们还是一起行动吧，你一个人去能行吗？”邢芳有些担心地问，可听上去她更怕行动失败。
“你们女的出去实在太危险了，我看老师您还是留在车上吧，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开车接应我。”孙思明一幅很有担当的样子说道，可事实上心里却盘算着出去以后只探探风就回来，因此他可不想身边跟两个监工。
“哦，那你确认一下坏人往哪边去就行了，如果有情况赶紧往车上跑。”邢芳也没客气，赞同了学生的意见。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多少有个照应。”还是梁冰倩言语间带着些许关切，她似乎受到了孙思明“勇气”的鼓舞。
不过孙思明马上就拒绝了，不仅是以为他想出工不出力，同时男孩也着实不希望心上人再次陷入危险当中了。
可是梁冰倩的行动意愿非常强烈，她忽然一把抓住了孙思明的肩膀，以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孙思明甚至看到了女孩瞳孔中散发的出执着光芒，可是他分不清到底梁冰倩是寻仇心切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邢芳通过后视镜看见了两个学生暧昧的场面，可她只是眨了眨杏眼，若有所思地沉默着，脸上没有显出任何表情。
于是，两个学生蹑手蹑脚地打开车门，从黑暗的车厢里摸了出来。由于对刚才逃命的经历心有余悸，孙思明便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情况有变立刻拉起梁冰倩往回跑，为此下车时连车门都没关上。另外男孩手中仍然拿着文件袋，这样虽然会妨碍行动，可梁冰倩却不想把资料留在车里，毕竟她还不信任邢芳。
两人出来后才发现外面的环境要比车里看到的亮一些，这是因为车窗的贴膜比较厚，挡住了原本就微弱的光。虽然小区里没有路灯，好在今晚的月亮近乎完整，他们便借着明亮的月光观察院子的情形。可惜月光的强度毕竟有限，远一点的地方还是看不清楚，比如鬼怪停车的区域，而且院里还有很多月光照不到的角落，所以贸然前进无疑是件危险的事情。
小区里楼房的样式非常普通，就是砖红色的老式筒子楼，只不过它们都已经非常破旧了，看上去起码有半个世纪的历史，因此在夜里全都显得阴森恐怖，那模样简直比老实验楼还要像鬼楼。小区里原有的住户大部分已经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愿意动地方的老人，其余的房子几乎全出租给了一些外来的务工人员。
尽管城里的工业和商业不景气，但房地产业却逆市上扬，因为临近很多娱乐场所，所以此地即将面临拆迁，不远的街区已经伫立了很多建好和在建的高层。空气中弥漫着从附近工地吹来的灰尘，这些飞舞的尘埃生硬地给夜晚添加进烦躁，让人直观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和主路上那些闪着魅惑灯光的夜店仿佛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霓虹灯的缘故，这里的星星和月亮显得更亮一些，孙思明看着夜空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大城市的两面性吧，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看到它的那一张脸呢？”
两个人把一步拆成两步走，十分谨慎地走入小区，并且一边走一边向四周张望，行进的速度因此异常缓慢。梁冰倩拽着男孩的衣服小心跟在后面，队形很像那天在小树林时的样子，不过孙思明此时却没心思体会浪漫情调了。
院子里依然没有看到其他行人，只有一些乱七八糟停放的破旧车辆，还堆落着不少修缮房屋剩下的沙子和砖头，完全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毫无社区环境可言。而且小区不仅缺乏活力，还丝毫没有幽静之感，因为离着不远的地方就是环城公路，时不时会传来呼啸而去的汽车嘶吼声，每当汽车驶过时，人们甚至很难听清身边的动静。因此从哪一个角度来看，此地都不适宜居住，想必这里的房价会非常便宜。
看来想要在此处开展侦查，只能用肉眼来确认。二人便躲在角落里，用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朦胧地窥探着鬼怪停车的所在。
那辆黑色小摩托还放在车灯熄灭时的位置，靠在几辆自行车和电动车旁边，距离他们大概有几十米的距离。因为这俩车比较旧了，车漆的反光相对暗淡，所以很远就能发现它。
只是骑车的鬼怪此时已不知去向了。不过，摩托车附近的区域因为笼罩在筒子楼的阴影当中，从远处无法确切的判断情况，所以他俩还不能肯定鬼怪已经离开。
观察了一会儿，由于没感觉出危险，两个学生便慢慢朝摩托车那里走了过去，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继续刺探。当确认鬼怪已经不在这附近后，二人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旁边一栋楼里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旋即楼道里的感应灯便亮了起来。两个侦查员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鬼怪上楼时发出的声响！”于是他俩刚放进肚子的心一下子又跳了出来，吓得不禁都缩紧肩膀，蹑手蹑脚地窜回墙边的角落。
孙思明捂住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躲在阴影中惊悸不安。“目前收集到的情报应该足够了，现在还是回汽车里比较妥当，耐心等待田处长他们的支援吧。”想到这男孩对梁冰倩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同时摆了两下头，表示要鸣金收兵，随后他扭身准备原路返回。但梁冰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右手还牢牢地拽住男孩的衣服，眼眸中又闪烁出了那种在黑暗中也能看见的坚定光芒。
孙思明回转身子看向梁冰倩，这使得他瞬间呆愣在原地，因为女孩炽烈的目光要把他看穿似的，男孩不由得唏嘘起她的坚韧来，虽然他明白这本质是出于对另一个男人的痴情。
片刻之后，孙思明便自行打消了踌躇，心上人如此顽强的复仇意志，似把他也感染到了，于是男孩决心也为爱情奋不顾身一次，将追踪进行到底。
不过光有行动的意愿是不够的，孙思明之所以畏缩不前，主要是顾忌到鬼怪手里有凶器，所以他觉得到自己应该也找件趁手的家伙，以防再次出现对峙的局面。只是院子里黑灯瞎火的，四下根本寻不到类似木棍之类充当武器的东西。
这时，男孩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沙堆，这应该是谁家修缮房子后剩下的，于是他便灵机一动想出了办法。
孙思明先把文件袋交还给梁冰清，然后自己走到沙堆前蹲了下来，开始往自己上衣口袋里装沙子。梁冰清似乎没有理解男孩的用意，十分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女孩想了解原因又担心声音太大被发现，直到孙思明起身后她才小心地贴近问：“你抓沙子干什么用啊？”
孙思明狡黠地笑了一下说：“啊，我修炼技能呢，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是什么意思？”
“嗯，法师打前排一般就得先手，所以我要增强控制技能。”孙思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梁冰倩听得云里雾里，彻底被这套专业术语给弄懵了，不过她大概领会了男孩的意图，于是有些踌躇地说：“你是在找武器吗？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说着便把手伸向自己的外套。
就在这时，刚才亮起的那盏感应灯突然熄灭了，孙思明见状像个特工似的甩了下手，指明了他前进的方向，随后也不等梁冰倩把话说完，率先朝目标方向摸了过去，潜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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