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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纷争与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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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上次麻木的反映不同,听完黄素珠给出的明确提议后,台下的学生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了事态的发展,如同水花下落后泛起的层层涟漪。

    其实大家都多少听说过老实验楼闹鬼的传闻,对在这座老楼上课还是心存芥蒂的,刚才被人一番恫吓又让心里增添了几分恐惧感,加上黄素珠那充满挑衅的口吻,众人的情绪难免都有些焦躁不安了。

    有个坐在第一排戴白框眼镜的男生,回身怯怯地向众人说:“我去年刚入学的时候,不太熟悉学校里的道路,有次和同学上自习比较晚,回寝时拐错路就经过了这栋老楼。那时候的确看见顶层有间屋子亮着灯光,而且里面还有恍惚的人影,吓得我们赶紧就跑了。”

    他大概是个没什么自信的人,推了推白框眼镜,生怕别人不相信又补充道:“当时我们寝室还有几个人也看到了,他们都可以作证的。后来还有一次”

    那个坐在门口穿大红色运动服的孟德刚当即打断了他的发言,他一边撸着袖子露出孔武有力的手臂,一边大声地对“白眼镜”嚷道:“你们都是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听信这种鬼话。我去年就在这上过课,现在不也是活好好的吗?要我说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被我抓住肯定狠狠收拾一顿。”

    话题一旦被展开大家也纷纷打破缄默,都踊跃参与了进来,就好像商量好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发言。坐在孙思明左侧有个穿绿色卫衣的女孩,她随即发表了自己意见,用郑重口吻说:“其实主要是上课时间太晚了,对你们男生可能无所谓,可对于我们女生来说哪能这么晚还在外面晃悠啊,实在挺危险的。”

    绿衣女孩本是附和着众人随便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但可能因为语气过于严肃的原因,当她说完话之后刚刚吵闹教室竟然莫名其妙地安静了。这让她的几句话显得格外清楚,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做出很尴尬的表情,略微捂着嘴说:“再说,回寝太晚还影响我追韩剧啊!”

    来自校德鲁伊协会的曹伟同学立刻作出回应,他一脸逗人开心的笑容说:“美女啊,我看是因为你还没有男朋友的原因,有对象的女生这个时间是不会待在寝室的。”

    或许是被曹伟说中了,听了这轻浮的玩笑后,这个穿绿衣服,名叫谢娟的女孩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课改班的学生们由于近距离观赏了这段暧昧的小插曲,也都暂时遗忘了惶恐,爆发出了年轻人本应有的欢快笑声。

    可惜愉快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声历喝给打断了。

    “你别在这里瞎叫唤了,这环境安静挺适合学习的。”突然一个女生用冰冷的声音向黄素珠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教室里的氛围急转直下,大家的关注点立刻集中到了一个梳着长直马尾的女孩身上。她身穿宝蓝色外套,大眼睛高鼻梁,拥有一张称得上是“十分美丽”的脸庞。如果单看外表的话,这女孩只会让人觉得温柔和恬静,但也正因为这种柔美的形象,才使得她抨击黄素珠的话显得认真而凌厉。

    英语课改班每周只有两次课,并不是很影响生活,班里的学生彼此之间又不是很熟识,因此大家并没有太多的热情参与班级的事物,基本上都抱着随波逐流的心态。况且鬼故事的传闻仅仅是没有证据的捕风捉影,大家也就不愿意表示明确的意见,所以任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把窗户纸捅破,这么强硬地回击行事癫狂的黄素珠,即便她说出了很多人潜藏于心底的想法。

    黄素珠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把矛头直接指向自己,完全打破了课改班一贯的沉闷氛围,并且还是言词如此生硬地斥责,这使得她的形象一下子狼狈起来。但她毕竟在中学时担任过学生干部,有过“宦海沉浮”的经历,知道这种场面是不能落下风的,于是她睁大眼珠怒视着那个女孩,用高亢的语调叫喊道:“梁冰倩,你有毛病吧?你想在这陪着死鬼倒霉可以单独留下,但你无权代表我们!”此时黄素珠的形象明显朝骂街泼妇方向发展。

    这个叫“梁冰倩”的女孩听了黄素珠的咒骂也很受触动,气得浑身直哆嗦,立即针锋相对地站了起来。她的个性比外表看上去要刚强很多,同样瞪大了眼睛朝对方怒目而视。“你才有病呢?不想在这上课那你赶快走啊,这没有人留你。”她毫不客气地反击着“前朝的学生干部”。

    “我”狂妄的黄素珠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是好。事实上如果哪个人实在不想在这个课改班学习了,完全可以向学校申请调离,根本用不着在这鼓动没有决策权的学生,所以她的表演明显带有“自我表现”的动机。

    众人本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但没想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讲台上的黄素珠竟然接上了话头,呛声道:“我是有病,那你有药吗?”

    这下梁冰倩也语塞了,没想到黄素珠竟然撒泼抬杠起来。不过她的回击倒也有趣,竟然真的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三个没有标签的白色药瓶,然后轻蔑地说:“我家就是开药店的,你要吃什么药都有!”

    这一幕连贯地如同相声演员事先排练好一般,给两个人的争吵徒然增添了几分幽默的色彩,也把众人都看得兴趣盎然,纷纷等待“黄疯狂”接下来说出那句经典的“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可黄素珠这下竟然无言以对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梁冰倩手中的东西发愣。她似乎对这些白色药瓶很感兴趣,甚至于看得都有些恍惚出神了,明显失去了和人吵架的气势。

    孙思明见有人噎住了黄素珠,感觉仿佛终于等到了援军一样,心里感到十分地解气,偏偏这个叫梁冰倩的女孩还是个气质出众的大美女,让他不禁产生了“美女救英雄”的遐想。虽然两个人从未说过话,但他却对梁冰倩一直是抱有好感的,此刻的状况虽然混乱,但因为和意中人保持一致阵线,所以男孩难免有些兴奋。

    可正当孙思明还在心里品味“扫黄”统一战线的时候,突然又有人加入了争吵,并给两个女生做起了评判。“行了,你还有完没完啊?你要是不想上课你就出去。”孟德刚用他自以为充满男子魅力粗重的嗓音对着讲台上的黄素珠指责道。

    孟德刚板着脸,双手扶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挺起他那壮硕的胸膛,歪着脑袋装出混社会的样子。可是他刚对黄素珠吼完之后就脸色急变,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转身去看梁冰倩。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怒吼是有意引起漂亮女生的好感,就好像只听话的猎狗一样,稍微有所表现就想向主人邀功请赏。

    而黄素珠呢?面对孟德刚蛮横的大声斥责,明显没了刚才的威风,她似乎被这个男生的嗓门给震住了,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着,却气呼呼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二打一”的状况让她看上去十分狼狈,可是她似乎并不想示弱,眼神明显比刚才更凶恶了。

    教室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静,众人预感到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都屏住呼吸想近距离欣赏这场闹剧。

    可被孟德刚这么一搅和梁冰倩似乎恢复了理智,没了和黄素珠继续争吵的意思。而且她也没有回应孟德刚炽热的目光,只是收起了充满怒气的神情,然后把白色药瓶装回包里,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平静地坐了下来。

    孟德刚见梁冰倩把他晾在了一边,不免显得有些尴尬,赶忙收起了他猥琐的笑容。不过他回想到自己刚才断喝黄素珠的风采,颇有长坂坡前张翼德的神韵,真称得上是“一言九鼎”!他心中不免产生了些许得意感,于是撇了撇嘴也坐了下来,但仍时不时地转头看看梁冰倩对他的“英勇壮举”作何感想。

    抛开情敌似的竞争对手关系,单就孟德刚平日装腔作势的德性,就令孙思明觉得他嫌厌无比,而此刻他讨好梁冰倩的嘴脸又增添了几分轻佻。

    事实上班里其他的人对孟德刚的看法也和孙思明差不多,特别是谢娟那些平日里比较八卦的女生,更是朝他投出了非常鄙夷的眼神。不过神经迟钝又自命不凡的孟德刚并不关心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他的目光是只盯在了那些高岗的美丽鲜花上,丝毫不在意四周杂草的“成见”。

    “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啊,找你们商量根本没有用,我自己和学校反映好了!”黄素珠之前没有想到班里会有人和自己激烈的争吵,让她的“演讲秀”演变成这种混乱的局面,而且她也意识到自己恐怕无法控制事态了,正在发愁该如何找台阶下,幸好和她吵架的对手们先坐了下来,于是赶快给自打了个圆场,慌慌张张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班级里绝大多数的学生与黄素珠并不相熟,而她平日的言行非常惹人反感,因此对她的提议有些本能地排斥,于是当有人明确提出反对的建议时,就没有人再对这位缺乏群众基础的干部进行附和了。只有那个戴白框眼镜的男生似乎是个一贯认真的听众,当黄素珠演讲下台时竟习惯性地拍了两下手,当发现无人响应后就马上停了下来,转而尴尬地低头看书了。

    此时的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两c三分钟,少顷后教室里又恢复到了以往上课前的喧哗状态。

    经过一番“四国大战”,孙思明此时已经睡意消散了,于是便坐起身等待上课。由于昨天通宵玩游戏的原因,白天上课时几乎都在教室后边迷迷糊糊地打瞌睡,按说此时睡眠补得也差不多了,可身体始终还是疲劳,头脑也不是很清醒。

    这时候孙思明才注意到坐在身旁的刘恒同学竟然还在默默地睡觉,仿佛透明人一般,分毫没有存在感,似乎刚才的喧哗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刘恒也是“校德鲁伊协会”的会员,和孙思明同样是个面容憔悴c神情萎靡的游戏迷,只是身材比孙思明还要干瘦,给人弱不经风的感觉,平时学习和生活中也不爱吱声,从没有抢白发言过,是个自带隐身技能的人。

    可刘恒在游戏里的形象却截然不同,不仅总喜欢使用那些高大威猛的战士,还生龙活虎地充满斗志,每次打怪pk都要不顾一切地冲在最前面。有时候孙思明的法师和曹伟的牧师还没到位,刘恒的战刀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朝对方砍了过去,常常把他俩拖入毫无意义的争斗中。由于准备不足,这样的遭遇战他们往往是败多胜少,被人杀得丢盔弃甲,为此孙思明和曹伟没少埋怨刘恒,只是他依然我行我素地热衷pk,久而久之他们也只得习惯这家伙在游戏里“多血质”的个性了。

    可能是昨天晚上杀得太尽兴了,精力消耗有点过量,今天刘恒的状态显然要比孙思明还要差,一整天都在拼命的“回血”。两人六点多从食堂吃完晚饭后,就晃晃悠悠地来到教室了,在后面找了个僻静的座位倒头便睡,到现在已经睡了半个小时了,直到黄素珠开始在讲台上进行“表演”。

    其实刘恒之所以刚才能躲过教室里“血雨腥风”的混战,主要是由于坐在外边的孙思明替他吸引了黄素珠的火力,因此刚刚教室里发生的争吵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仍然一个人沉浸在翡翠般的梦境里。

    因为马上就要进行上课前的点名了,孙思明觉得还是把他叫醒为好,于是轻轻晃动了一下刘恒的肩膀,用睡眠不足c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刘恒啊,快起来吧,老师马上就来了。”

    可是刘恒却完全没有反映,他已经彻底睡着了,连口水都流到桌子上面了。孙思明晃了两下,发觉无果后只能放弃,看着睡着的朋友露出无奈的苦笑。

    目光离开酣睡的刘恒后,孙思明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游离到了靠窗边坐着的梁冰倩身上。在这之前他从没见过梁冰倩和什么人生气过,是一个给人文静c恬淡印象的女孩,而正是因为有如此巨大的反差,刚才的争吵才会给他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孙思明情不自禁地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女孩:梁冰倩拥有一头可以给洗发水做广告的柔顺长发,束在脑后扎着利落的马尾,脸上的五官十分精致,细长的眉毛衬托着明亮的双眼,宝蓝色运动夹克和白皙的皮肤搭配得相得益彰。虽然她总是表情认真地看着黑板,但就算默默地听课也是那样的美丽,是个天然带有冷艳气质的女孩。如果用游戏里的种族形容的话,那么梁冰倩是个高贵的暗夜精灵,这是孙思明给自己意中人设定的形象。

    因为两个人只有英语课是在一起上,见面接触的机会不是很多,所以孙思明并不确切知道梁冰倩是那个专业的学生,隐约觉得好像是“环境科学”c“生态保护”之类的。就连“梁冰倩”这个名字,还是他趁头脑短暂清醒的时候,留意老师点名才记住的。

    有关这个美丽女孩的一些情况,孙思明还是从坐在她边上的“韩剧迷”谢娟那里推测出来的,她们俩似乎是一个班级的,因为上课时总是坐在一起。和一直很安静的梁冰倩不同,谢娟的天性比较活泼,下课的时候总是没完没了地找人讲话,孙思明也因此才听说了她们的一些事情。

    但孙思明感觉她俩似乎又不是很相熟,因为俩人经常不是一块来上课的,而且也没见过二人有聊得特别欢快的场面,大概只是在这个课改班互相照应的朋友罢了。就比如此时此刻,那个谢娟正絮絮叨叨地对梁冰倩讲述着某个明星离婚的进展,而梁冰倩则默默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至多偶尔报以微笑回应。

    孙思明觉得梁冰倩身上有一种安宁的美,似乎校园里所有的嘈杂和喧哗对她产生不了任何影响。真的好像个栖息在原始森林里的暗夜精灵般孤高清冷,用浅浅的微笑藐视人间的一切俗世繁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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