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和胖子初九相互搀扶着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很累，身心疲惫，浑身上下除了头发哪里都疼。胖子和初九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记忆被人空掉了一段，一路上不断问我怎么回事。</p>我撒谎道：“昨晚跟人去干架，你们忘了。你们两个都被人打晕了。”</p>胖子直接就相信了，初九摸着脑袋问我：“真有人能打过我么，我可是照着小人书练了好久了，我可是高手呢。”</p>我老脸一红。咳嗽两声掩饰尴尬，不再接话，主要是我不想骗初九。</p>怀里的狗东西挣开眼睛，无力的望了望我，似笑非笑的，我真不知道狗为什么会笑，但我知道狗东西想表达什么意思，你接着编。如果狗东西会说话的话，肯定会很快戳破我的谎言，可惜狗东西不会。</p>路上碰到好多骑着自行车上学的少男少女，胖子一抹脑门说：“坏了，今天星期一。”</p>初九憨憨一笑说：“我又不用上学，还是傻子好。”</p>我：“……”</p>胖子：“……”</p>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我第一次开始怀疑，初九到底是不是真傻，可一个信誓旦旦说自己傻的人，就是不傻肯定也不正常。</p>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总是被推倒重建，我竟然开始习惯，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习惯。</p>回去我和胖子对家里撒了个谎倒头就睡，我妈肯定是不相信的，不过也没戳破，由着我。如果不是我妈惯着，我哪能都十七了才念初二，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要等胖子，胖子什么都好，就是学习不好，小学留两级，初一留一级。</p>我只能陪着，我妈也乐意我这样，说有个伴也好。最气人的是，我妈逢人就说我和胖子根本不是上学的料，其实这才是胖子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最根本原因。</p>归根结底胖子就属于那种上课就睡觉，下课就撒尿的类型，作业从来不做，打死都不做，胖子有自己的理由，会的不用做，不会的做了也白做。这是我在充斥着善意谎言的学生生涯里，听到的不多的真话。</p>据我妈说，初九那天从我睡下到我起来，足足吃了我门家半个月的口粮，我睡眼朦胧的醒来初九还在那啃馒头，不时回头看看我，尽量不发出声音，看的出来，初九忍的很辛苦。</p>也就从那天起，初九看见我妈就喊梦哥妈。因为我妈给他东西吃，在初九的世界里，谁对他好就是真的好，很简单纯粹。</p>很多年后听到别人谈论好人坏人的问题，那时候我们的价值观早就没有了应有的价值，有的只是现实，我总喜欢问他们：“你们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p>说什么的都有，我感觉很好笑，我说：“屁，谁对你好就是好人。”这是我从初九那学来的道理，说的很多人无言以对，因为初九总是一个让人无言以对的人。</p>我的恶梦就终结在那一天，对此我很理解，一个鬼都见过很多次的人，梦里哪里还会怕再见到鬼，胖子说我变了，我没变，还是那个秦梦，只不过，我成长了。</p>看我醒来，初九胡乱的把馒头塞进嘴里，给我打了个招呼说：“梦哥，我回去了。”</p>“去吧。”</p>初九转身就走，我寻思这傻子一直等到现在，不会真就为了给我打声招呼，可事实摆在眼前。</p>天很快黑了下来，胖子正端端正正跪在大门口，扯着幌子交待自行车的去向问题。我暗自好笑，我比胖子好点，胡乱两句搪塞了过去，我妈虽然怀疑，倒也没说什么。</p>胖子他把拿了根棍子怒气冲冲看着胖子，我爸挡在中间当和事佬，中心思想就一句话：“孩子可以教育，就是不能打。”</p>当晚我做了个梦，我竟然梦到了杏花，之后又梦到那个鬼市见过的女子，在一阵燥热中醒来，被子已经湿了一大片，内裤湿漉漉的贴在身上。</p>我换了个内裤，把被子番了个面，心里一股罪恶感，久久不能入睡，预感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院子里一声闷响，狗东西所在我脚边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睁，抬起头鼻子抽动了几下，又倒头睡了过去。</p>我知道肯定是胖子来了，窗户上猛然出现一张人脸，胖子打着电筒从下巴下面把脸照的很亮，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人头飘在那里，没想象中的看到我惊慌失措。</p>胖子撅着嘴看着我一脸不悦的说道：“真没意思，你怎么突然就变胆大了。”</p>“或许是肉吃多了吧。”我胡乱搪塞一句。胖子已经推门挤了进来，随手就点燃了油灯，摸出一根烟就丢了过来。</p>我说：“你最近怎么老喜欢抽烟？”其实我是真的好奇。</p>胖子深吸一口，仰头看着窗外，一脸贱贱的说道：“因为看起来很男人啊。”</p>提起男人这个话题，我一阵脸红，借着点烟掩饰尴尬，没想到还是被胖子给发现了，胖子指着我被子上湿漉漉的一大片，笑着说道：“兄弟，你咋这么大了还尿床。”烟从口中一阵阵的喷出来，看起来很滑稽，我根本笑不出来。</p>我慌忙把被子又翻过来，小声解释道：“不是尿床。”</p>本以为胖子又会嘲笑一番，谁知胖子老脸一红也不说话了，看来胖子也有过这种情况，只是以前一直没告诉过我。我们两个心照不宣的闷头抽烟，气氛很尴尬。我看着胖子身后，猛然冒出一句：“李叔，你怎么来了。”</p>只见胖子把烟往地上一扔，一脚踩灭，换上一个很无辜的表情，转过头去，想也没想喊道：“爸，不怎么来了。”说完没得到回应，看着空荡荡的空气，明白了过来，我抽了口烟，笑的趴在床上。</p>胖子再次点上一根烟，笑着朝我冲了过来。</p>一番打闹，胖子突然钻进我被窝，沉思好久看着我说道：“兄弟，我给你说个事。”</p>一听这话我心里就是一惊，赶紧抽了口烟说道：“你以后有事直接说事，别这样一惊一乍的，我心脏受不了。”</p>胖子很不理解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说道：“我都想好了，我不想念书了，我准备改天跟我爸商量一下，打死我也不去了，以后就剩你一个人了。”</p>“你不念书了干嘛？”</p>胖子递上一个看傻子的眼神，这个眼神自从认识初九后，胖子越发用的炉火纯青，吐我一脸唾沫星子说道：“你说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等着娶杏花啊。”</p>我一阵脸红，哑口无言。胖子看着我笑骂道：“你倒脸红个什么劲，全学校都知道我喜欢杏花，倒是你，喜欢秋蝉喜欢的闷不作声的，你要实在不敢，明天哥替你把情书送去。”说完还不解恨，又接着教训我：“你不说，谁知道你喜欢人家，是不是这么个道理。”</p>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从胖子嘴里说出来，完全变了味道，我只能点了点头。</p>胖子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完看了看我，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对此我早已经习惯。其实我知道，胖子对我说这么多，他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p>一根烟抽的我昏昏沉沉的，不直觉就坠进梦里。</p>我梦到自己跌落进一阵浓雾里，一阵风吹过，浓雾瞬间散去，我正躺在自己床上。一个人影推门而入，浑身上下都黑乎乎的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什么都看不真切，我本来想起身问是谁。</p>头刚准备抬起来，身上一股巨里传来，好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给束缚住了，想张嘴喊一句，喉咙里好像被灌满了铅，根本喊不出来，我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坐到了我的床边。侧着身子，低头把脸贴在我脸上。</p>一阵耳鸣的感觉，我的触觉开始变的麻木，好像身上不断的被压着重物，呼吸越来越困难。</p>一阵奇怪的言语好像不是通过耳朵，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之后我就感觉到有另一个人要朝我身体里钻，我咬紧牙关，尽量叫自己的意识保持清明，就那样僵持着，我脑子飞快的转动，第一感觉是撞鬼了，一想到鬼，我试着转头朝身旁的打鬼鞭看去，别说头，连眼睛都不能动。</p>我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趴在我脸上对我说话，试图冲进我的身体，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脚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汪汪的狗叫声传来。</p>我甚至能看的清楚，那个人朝鬼东西望去，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我满脸冷汗的醒来，靠在墙上，随手把放在枕头边的打鬼鞭握在手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p>我知道，这不是梦，梦根本不会那么真实，官方说法，这叫鬼压床，有很多专家说这是人大脑苏醒，身体没有苏醒的一种状态，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根本就是扯淡，还有，碰到鬼压床以后，千万别往床底下看，千万别看，我以我的经验告诉你，看了你肯定会后悔。</p>许久之后，我缓过气来，按老人的说法把枕头翻了个面，本想继续睡觉，不知道脑袋哪根筋抽筋，侧着身子，朝床下看去。</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