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胖子瞎了

    我也不知道过来多久，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好像一滴水被放到了大海里，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p>我只知道。游鱼走向我，想要对我说话，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了我一脸。一头栽倒在我身上，压的我一阵呼吸困难，我一肚子疑问，疑问越多。恐惧就越多，越想越害怕。我颤颤巍巍把游鱼翻到地上，面对这个迷一样的少年，我已经不知道我该不该去害怕，我已经麻木了。</p>胖子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向胖子的方向爬去，我本来试着想站起来，腿根本不听话。我使了很大力气把胖子扶起来，一只手不断拍胖子后背，终于随着一生嗓子剧烈撕扯的声音，胖子的咳嗽止住了。</p>胖子伸出两只手不断向前摸索，嗓子嘶哑着喊道：“兄弟，是不是你，天怎么这么黑。”我望了一眼天上，乌云羞月，有朦胧的光线洒下来，虽然朦胧却足矣看清楚人脸的轮廓。</p>我拉住胖子的手放在我脸上，胖子很用力捏了一下，可能是摸到我脸上游鱼的鲜血，语气有点惊慌：“兄弟，你哭什么，是不是我死了。”说完感觉不对，又看着我说道：“你擦根火柴，我看看你脸怎么了。”</p>胖子那没有焦距的眸子，生生冲入我眼帘，我试着伸出手在胖子眼前晃了晃，胖子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睛都不眨，这次我是真哭了，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我捏了自己一把不想承认，钻心的疼仿佛提醒着我，这些都是真的，胖子眼睛瞎了。</p>我摸了摸兜里，骗胖子说：“火柴丢了。”</p>胖子可能听到了语气里的哭腔，又在我脸上捏了一把，笑着问道：“你哭个什么劲？”问完就是以惊，一下子站起来，惊呼：“是不是初九出事了？”</p>我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该死。</p>胖子听到动静回头望了我一眼，催促道：“说话啊，是不是初九出事了？”</p>我说：“不知道，还在棺材里。”</p>“那还愣个屁啊，今天干嘛来了，走啊。”说完胖子伸出两只手摸索着朝前走去，我赶紧起身想去拉胖子，哪里来得及，只能惊呼一声：“胖子，小心。”</p>“小心什么？”胖子回头问了一下，脚下没停住，一头撞到了正前方的墓碑上，好在撞的不重，胖子疼的哎呦一声，我赶紧跑过去拉住胖子胳膊。</p>胖子心有余悸，手捂着胸口小声抱怨：“乖乖，吓死我了，怎么好好的路上突然就出现个墓碑。”说完看着我问道：“天这么黑你怎么能看见？”胖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p>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撒谎道：“我刚才碰了一下，所以记住了。”胖子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催促我快走。</p>我脑子飞快转动，思索着对策，至少不能叫胖子知道自己看不见了，该怎么办？左右张望，看到了不远处躺着的游鱼。我决定还是继续骗胖子，我拉住胖子，试着商量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边还有个人躺着，我们两个都进去了，万一被狼叼走怎么办？”</p>“带上啊，不是哥说你，怎么老布动脑子。”胖子不耐烦说道，我一直盯着胖子的眼睛，试图找出点不一样的地方，胖子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瞪的老大，一直没有眨过。</p>我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正常，很认真的说道：“算命的还记得不？算命的说只能我一个人救初九，多一个人就会出事。”</p>果然，一提算命的，胖子脸上有了犹豫，看着我问道：“真是算命的说的？”我不知道算命的对胖子到底说了什么，在胖子心里起了怎样的波澜，看样子，看胖子脸色，对我的话没有一点怀疑。</p>我点来点头，发现胖子根本看不见，小声补充道：“真是算命的说的，谁骗你谁是孙子。”</p>“好，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就喊。我在外面看着那个人，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游鱼？“</p>“是。”</p>“奇怪，游鱼是谁？我怎么知道游鱼？”胖子疑惑的摸了摸头，我来不及给胖子解释，拉着胖子走到游鱼旁边，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抬头看了看我，意思是放心去吧。</p>我看了看昏过去的游鱼，十二个不放心，又看了看老村长的坟，有暖黄的光从里面漏出来，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暖，胖子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了，就初九要紧，我不放心叮嘱道：“有什么动静记得喊我。”</p>胖子洒脱一笑，小声说道：“胖哥都摆不平的事，喊你还是白搭，去吧。”我第一次感觉到，胖子脸上贱贱的表情，竟然那么亲切。</p>我不再耽搁，深吸一口气，朝胖子开出的那个洞口走去，压着心跳和步子，嘴里小声念叨着：“初九，梦哥来了。”说这句话，根本不为初九能听到，我只是想给自己壮胆。</p>走到洞口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就开始发毛，想喊一声给自己壮胆，回头看了看胖子，我终于还是忍住了，硬着头皮钻了进去，一步之隔，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p>坟里面很暖和，一股油漆味混合着说不清的气味扑面而来，冲的我一阵头晕心慌，心脏不由自主就悬了起来，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我多少有了点免疫力，我还是高估我了。</p>我进到坟里，脚下好像生了根，迟迟不敢迈动步子，安静的可怕，刚才棺材里咚咚的闷响莫名其妙消失了，唯有我的心跳此起彼伏着，我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短短几步，我眼中不时望着不远处的撬杠和洞口，随时准备转身就跑。</p>终于，棺材里又发出咯吱吱的声响，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棺材里用手挠棺材，我头皮一麻，喊了一声就往外窜。</p>胖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撒腿就朝我跑了过来。</p>我回头一看棺材里并没有冲出什么东西，那声音莫名其妙又没有了，赶紧喝止胖子：“胖子，没事，刚才有个老鼠。”</p>我明显感觉到胖子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远远冲我问道：“兄弟，我怎么感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p>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转出平淡的语气打趣道：“怎么可能，你连我鸟多大都知道，我有什么事能瞒你。”</p>这句并不怎么好笑的话多少起的点作用，胖子疑惑还是没有打消，不过又转头走了回去，摸索半天，又坐到游鱼身旁。我悬着的心刚放下，胖子就是一声惊呼，手扶着地面，向后退了好几步。</p>我心里猛然一沉，只听胖子结结巴巴喊道：“兄……兄弟，这人怎么没有心跳了。”由于我已经见过一次游鱼死而复生，心里也没那么害怕，胖子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不可能怕成这样才对，胖子接下来的话，着实把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只听胖子又结结巴巴补充道：“心都不跳了，怎么……怎么还有呼吸。”</p>我闻声赶紧跑了过去，胖子坐在地上，试了好几次没站起来，我知道，那是腿软，我拍了拍胖子肩膀，胖子情绪逐渐稳定下来。</p>走过去，小心翼翼把手放上游鱼心口位置，手上除了冰冷没有任何触感，脉搏也是，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向游鱼鼻下探去，真如胖子说的那样，虽然微弱，绵长的呼吸时有时无，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我赶忙收回手指，上面已经覆上了一层白霜，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这才传来。</p>我吓得甩了甩手指，上面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股白烟，飘散在空中，那种冰冷的感觉如附骨之蛆，我把手探进衣服，夹在腋下，试图焐热。</p>许久之后，手指上才有了点温暖的感觉，温度越来越高，之后就是一股滚烫的感觉，我赶紧抽出手，在空中不断抖动，多少能好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感觉才消失。</p>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背后，猛拍我一下，心脏猛然咯噔一下，好在我着实被人拍的太多，没有喊出来，头皮一紧一看是胖子，伸手抹了把冷汗。</p>胖子声音依旧沙哑，心有余悸的问道：“这……这人到底是人是鬼？”</p>“我……我也不知道。”我想了想，确实不知道，我和游鱼也是第二次见面，每一次都叫我印象深刻。</p>月亮猛然钻出云层，周围光线猛然一亮，吓的我又差点喊出来，借着月色，我朝游鱼脸上望去，依旧是那种惨白色，很安详，脸上棱角分明，嘴，我这才发现，游鱼的嘴唇，已经变成了淡蓝色。</p>不光是嘴，衣服的前襟上，都是蓝色的小点，还有游鱼的嘴角，还挂着淡蓝色的血痕一样的痕迹。游鱼就直挺挺躺在那里，胸口并不起伏，像极了死人，如果不是知道游鱼还有呼吸的话，月光好像聚光灯一样照在游鱼身上，一切说不出的诡异。</p>我没敢吱声想到游鱼刚才吐了我一脸血，我的脸我自己看不到，可胖子的手刚才摸过我的脸，为了证实我自己的猜测，我向胖子还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上望去。</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