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马休

    我叫马休。</p>是一名地下道清洁工，你们可能瞧不起这份工作，我却对它发了疯似地喜欢。</p>我是孤儿，在福利院被一个富太太瞧上了眼儿。接受她的资助，最终不负她望，我没考上大学，富太太一气之下收回了对我所有的资助。但所幸的是。我成功地长大成、人了。</p>其实，那张高考的试卷对我来说只是一碟小菜，之所以是这样的结果，对。你没猜错，我就是故意的，我特么早就想摆脱那个娘儿们了。</p>那个女人是个寡妇，在年轻貌美的年纪为了钱嫁给了一个年过半百膝下无子的老男人，她每天无时无刻不在内心咒骂着，终于她熬到那个老男人咽了气儿，便满心欢喜地继承了老头子的浩荡家业。</p>她没想过再嫁人，那浩荡的家业是她拿青春换来的，就是死也要跟她一起进棺材的，她可不想有人跟她分享，没别的牵挂，她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于是乎，身材走样，发福，臃肿笨重地像头母猪一样，嘴里还总带着一股子大蒜味儿。</p>每次她说资助我的时候，都会请我去她家里玩一晚上，我们住在一个屋，她总会去黑暗地床板下拿出各种不明器具出来助兴，为了那笔可怜的资助，每次我都要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每当她在我身上匍匐那肥肿的身躯压得我喘不过气儿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咬断她的脖子。</p>我需要生存，我要活下去，我等着长大，不用再去跟福利院的那些弟弟妹妹们抢资源，忍到了高中毕业，如今我终于可以摆脱她了。</p>福利院院长奶奶对我很好，她心疼我，给我安排了一份工作，是在市里另一家福利院里招待客人，薪金不低，工作不累，管吃管住。</p>我干了三天，辞职了。</p>每当我领着那些穿金戴银、开着宝马车、一脸慈悲相的富有客人们去福利院里挑选领养或者资助的孩子时，我就觉得那跟市场上挑小猪仔杀肉没什么区别。</p>他们领养或资助那些孩子，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目的。</p>另一方面，这个工作每天需要跟各种有钱人接触，笑脸相迎。可恰恰不巧的是，我讨厌这些有钱人，讨厌和他们说话。他们每次来时跟我说话，想让我给他们端茶喝。而我却盯着他们的脖子，想喝他们的血。</p>这不是仇恨，也不是畸形的歧视，而是深藏在我血液里的一种天性本能。</p>我知道这种本能是病态的，所以我选择了远离人类，我是一名地下道清洁工，不用安排督促，我每天都会准时钻进地下污水道里，费力地疏通这城市肮脏的血管。</p>这里阴暗潮湿，安静没有人，只有可爱的脏老鼠、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强、各种孔洞里的长腿蜈蚣。</p>下水道里常常会被堵住，人高的管道，怎么会被轻易堵住？</p>里面全是垃圾。假发、牙套、胸垫、假肢甚至假器具……</p>这些东西猛地出现在阴暗的下水道里或许有些恐怖，可我却觉得很不屑，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形式主意而已。</p>刚刚干这一行的时候，公司分配给我一个师傅，带我熟悉日常的‘业务’，叫赵师傅。</p>那赵师傅带了我三天，跑了。</p>第一天他跟我下了井，我们两人走在幽暗的下水道里。</p>当，当，当……</p>整个下水道只有我们踩在金属管道上的脚步声。</p>赵师傅在前，我在后。</p>他让我背着沉重的疏通机器（压力鼓风器），他却两手空空地在前面走着，脸上一副高傲不屑的样子，嘴里不停地跟我讲解着各种琐事的注意事项，比如哪些东西可以疏通，哪些东西需要手动挖出来……</p>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陶醉地看向四周，这里太适合我了。</p>赵师傅猛地扭头，看到我漫不经心的表情，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我给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p>我笑吟吟地看着他，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多了个人。”</p>他怒上眉梢，指着我的鼻子说道：“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多余了？”</p>我盯着他的脖子，舔了舔嘴唇，说：“没有，我就是正好饿了……”</p>赵师傅脸色大变。</p>第二天他再次跟我下了井，这次他的脸色再也不高傲了。</p>我们并排走着，他和我手里各自提着沉重的机器。他也不再跟我瞎啰嗦，而是闷着头干自己的工作。</p>堵住下水道的，是一堆假肢。</p>白花花的，有手臂有大腿，猛地一看像真的一样。</p>赵师傅嘴里一边抱怨着，手里一边拿着铲子铲了一下。</p>随后，他愣住了。</p>那些假肢软乎乎的，泡的又鼓又白，活像一大块白藕。它竟然被锋利的铲子划开了，各个部位流出了泛黄的脓水……</p>我们终于看清，那些所谓的假肢分离处露着白花花的肉。</p>赵师傅大叫一声，吓地瘫坐到了地上，我上前捡起一只胳膊，闻了闻，马上嫌弃的丢到了一边，说：“肉都臭了。”</p>我们报了警，警方将那具被肢解的尸体带走了。赵师傅一脸惊恐地望着我，一言不发。</p>第三天，赵师傅在公司的严厉要求下，不情愿地跟着我下了井。</p>这次他一个人扛着所有机器，闷不作声地走在我身后。</p>走了一会，我猛地扭过头，他似乎吓了一大跳。我看着他，怀疑地问道：“你，害怕我？”</p>赵师傅连忙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没，没有……”</p>我说：“我是不是，有点儿变态？”</p>赵师傅头摇得更加快速，说：“不是……”</p>我上前用手摸了摸他的脖子，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老了，估计吃起来很难嚼。”</p>赵师傅大叫一声，机器往旁边的下水道里一扔，撒腿就跑了。</p>我放声大笑，整个管道里回荡的都是我的笑声。</p>终于只剩我一个人了。</p>今天，我又一个人慢吞吞地下了井，我兴奋地跟可爱的老鼠们打招呼，跟小强们打招呼，它们似乎在无声地回应我。</p>与其活在城市母亲的肚皮上，倒不如活在她的血管里来的亲切。</p>我精神抖擞地工作了。</p>当，当，当……</p>管道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今天的下水道异常通畅，只有一股散发着臭味儿的污水在我脚下缓缓流过。</p>突然，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东西，我放慢了脚步，这个工作就是如此，安静、刺激。</p>就在下水道微黄的灯光下，我清楚地看到，前方管道的积水里，躺着一个东西。</p>那个东西穿着灰色的布衣服，黑色的布鞋。浑身都是污泥，光秃秃的脑袋。头朝下趴在恶臭的污水里，一动不动。</p>我竟然感到有点寒意，慢慢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准备开手电筒。</p>“咕嘟”一声，那头朝下趴着的东西竟然动了动。</p>那具脑袋扎在污水里的东西似乎动了一下！</p>我一下就跳开了。</p>四周依然安静地只有滴水声，恐惧如同泼在白纸上的墨一样，无声无息扩散……</p>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晃着前方，慢慢地向那个东西靠过去。</p>那个东西静悄悄地在水里飘着，身体随着污水上下起伏，像极了一条搁浅的鱼。</p>难道是别人扔下的橡胶模特？</p>我在他身前蹲下来，用手灯晃着仔细看，觉得有点不对了。</p>他的脖颈上有着细细的血管纹理，那可不是橡胶模特的样子。</p>滴嗒……滴嗒……</p>下水管道不知道哪里漏水了，一下一下。</p>我的手缓缓向着那具尸体伸了过去。</p>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似乎有无数东西在水里划动。</p>我的手一下就收了回来。拿着手灯向前面晃去，顿时心里一慌。</p>只见黑压压一大片的老鼠，看起来得有几百上千只了，它们顺着污水争先恐后地向我冲过来。</p>干了这些天，至少我明白这些肮脏的老鼠是无害的，可它们成群结队的样子还是把我吓到了。</p>它们是想争这具尸体？</p>我一下就跳了起来，跑到了一旁的便道上。</p>那群老鼠从尸体上冲了过去，不少老鼠都将那尸体当做了踏板……它们并没有停留，逃一般地往深处跑去了。</p>我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它们？随即我向后面看去，果然！</p>一条碧油油的东西不紧不慢徐徐地从上游流了下来，就像一条被人遗弃的碧绿丝巾。</p>近了，我才发现那是一条蛇。碧油油的，眼睛是血黄色，它从污水里游下来，似乎想要毒害那些老鼠。</p>“喂！”我大声地喊了一声。</p>那条绿蛇一下就停住了，它的头转出来看向我，向着我缓缓游曳过来。</p>我有些后悔刚才叫住这条蛇了。</p>绿蛇血黄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看得我一阵胆寒。</p>一人一蛇，冷冷对视。我褪下了手里的工具包，抽出了一个很趁手的铁扳手。</p>“哗啦啦……”</p>那条蛇明显地惊了一下，可显然它并不是惊讶于我拿出了武器，而是忌惮它的背后，它的脑袋扭过去。</p>我也下意识地看过去，汗毛一下就立了起来。</p>那个一直泡在水里的尸体，竟然站起来了！</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