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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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雨季要比南方晚一些，阳历七月份，田中灌浆待熟的玉米正渴盼滋润的时候，太阳却一天也不肯休息，灼的叶子几乎烧着了。
好不容易捱到秋收倾盆大雨说来就来了，田地里全是稀泥想要收庄稼根本就下不去脚。
农民靠天吃饭，但老天爷似乎从来不给农民面子。
石盒村农家小屋，杨二懒洋洋的躺在炕上，眯着眼扫视窗外黑压压的乌云：“唉老天爷这泡尿要是浇下来三天之内是甭想下田干活喽。”
媳妇翠英坐在炕头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杨二偷偷观察了一下媳妇儿脸色觉得这婆娘似乎不太对。
“唉！把装旱烟的笸箩递给我。”杨二没话找话。
翠英还是不理。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窗外，窗外院子里儿子小小二正在玩蚂蚱。
“姑奶奶，你这又怎么了？谁惹你了？”
翠英终于回过头：“我问你！米袋子里的小米怎么少了一半儿？”
一听媳妇儿这么问，杨二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给前院儿送去了吧？！”翠英不依不饶。
杨二支起身子，自己拽过烟笸箩闷头开始卷烟叶，现在轮到他不说话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咱家这情况富裕么？！你倒好！偷自家的东西往外送！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杨二烦躁的抽着旱烟：“别特么没完没了的！他是我爹！”
“你爹？！呵！你爹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攥着几个穷丁（钱）给你一分了么？都让你哥败了！爹怎么了？爹就能白吃白喝了？”
“”杨二没声了。
“现在好了，他大儿子死了想起你来了！活该！死的好！”
“你还有完没完？”老二最听不得这个，虎着一张脸作势伸手欲打。
“吆！长能耐了是吧？想动手打我？”
杨二默默放下手，任由她不依不饶的唠叨，他怕媳妇是村里出了名的。
杨老头住在石盒村最南面，由于老伴儿死的早现在的他一人独居。后院住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杨二。别看儿子住的这么近，其实整个村子都知道老头有个不孝子难借一分力。
这会儿大雨将至他正死命拽着那头倔牛回牛棚。可忙活了半天牛也不肯挪动一步。
“畜生！还不回棚子你想累死我？！”老爷子气的直骂。
这牛是他唯一的家当的，任杨二和儿媳妇怎么劝，老头子楞是没有交出手里这头牛。养儿防老这句话看来是靠不住了，家里面缺衣少食前几天找儿子借，低声下气的半天就换来小半袋小米。有这头牛在他就有点指望，没了这头牛他就什么都没了。
生拉硬拽总算把这头倔牛拽进棚里老爷子嘴里直喘粗气：“唉老来难哪！”
抬头看看天黑的像锅底，云彩压的很低，好像站在屋顶一伸手就能碰到，云层里面不时青光游走，一看这势头接下来的雨绝对小不了。老爷子正观望，一道青光挟带着无匹的气势从天而降！直直劈进后院！
“轰！咔嚓！”
大地都抖了一抖！震的他心肝直颤头皮发麻！
落地雷！他回过神赶紧往后院跑看看伤没伤到人，刚绕到房后就看见儿子儿媳抱着他的小孙子哭天喊地，不用细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儿。隔辈亲，分外亲，不管儿子多不孝小孙子是无辜的。老头子这会儿心跳的停了，只觉得眼前发黑扶着矮墙头勉强站住。跌跌撞撞翻过墙头从翠英怀里抢过孙子，孩子脸色惨白，顶门一个窟窿显然是没救了。
翠英一见他抢孩子，又伸手往回抢。嘴里边哭边骂，老不死的、都是被你克的，总之这一类不中听的话想到什么就骂什么。杨老头又悲又怒，一口气喘不匀直接昏死过去。
院子里爹哭娘叫，老的昏小的死，左邻右舍听见动静的也都稀稀落落的赶过来看热闹。一伙人忙着救老杨，另外几个妇女就在一边劝慰着翠英。越闹哄人就越多，转眼整个村子腿还能动的几乎都到了，把杨家小院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哎呀才6岁！真是可惜”
“刚才闪电落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好家伙！一头老牛都得活活劈碎了，这孩子能留下全尸真是奇了。”
“打偏了吧这孩子是代他老娘受刑了”
“别瞎说！让翠英听见挠死你！”
众人嘴里议论纷纷，不外乎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死了。都说雷公不打好人，看来也有劈错的时候。其实大伙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只是当着本家的面不能明说，那就是老天爷这道雷打偏了。最该死的就是杨老二这不贤之妻，老杨家自从她进门之后就没消停过。说的不好听一点，婆婆都是被她气死的，现在杨老头独居无人照料也有她一大半的功劳。
一道雷劈完了，雨，接踵而至。与之前想象的狂风骤雨不同，反而是细雨绵绵。只是秋雨不比春雨，洒向人间的是阵阵阴寒。
翠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嘴里只剩下干嚎。杨老二目光呆滞紧紧抿着的嘴唇不停颤抖眼泪哗哗的流。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这桩白事得赶紧办。几个年长的妇女帮忙给死者换衣服，扒下那身“乞丐装”，烧热水擦拭身子。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看出异样，这孩子顶门、手心、脚心各有一个焦糊的洞，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估计是被闪电直接蒸干了。除开这几个地方浑身上下寸伤未有，白的发青没有一丝血色，怎么看都不像是雷劈死的。
最重要的是尸体后背上有“字”！个个一寸大小密密麻麻整个后背都是！说是字却没棱没角像是虫子爬过的痕迹，说它不是字却能清楚的分出行行列列，纷杂中带着规整。用手一擦，不掉。显然是在皮肤之下。
众人啧啧称奇，这什么东西？认字的不认字的都围过来研究。没人认识，只是能看出来每个字符都是一气贯通。
被救醒的杨老头精神萎靡，呆滞凝视冷尸，眼中是文字描绘不出的凄凉。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悲惨的？
“去把刘先生请来吧。”好半天老头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嗓子里似乎还有痰，说的含糊不清。
其实不用他说，早有好事的主去找刘先生了。第一，这桩白事得刘先生办。其次，刘先生是最有可能认识这些符号的人。
说的这个刘先生，现在已经年近八十，老的不成样子。至于的他的名字几乎没人叫，年轻一代人也不知道。当着面叫他先生，背地里叫他外号：刘一手。意思是只要他一出手没有摆不平的“事”。这个事专指白事。
闯出这个名号那年刘先生不满30岁，关于他的事迹石盒村口口相传：
刘一手并非石盒村土生土长的住户，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和师父进的村，从那以后再也没走，没人知道这两位为什么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小村。师徒俩没房没地，就靠着拾荒、给人算卦办白事过日子，要不是村民心眼好时常接济，估计俩人早就饿死了。
后来师父死了，留下他孤身一人，从那以后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剩饭剩菜村里人时常也给送点，但从师父死后谁家有白事再也不找他了。谁能信得过年纪不到三十岁的阴阳先生？看着就让人感觉没把握。
有一天张家的长辈死了，张家照例去隔壁村找了阴阳先生操办白事儿。村里人也都照惯例每人带一把纸钱过去，按村里的规矩是不用多但家家都得出一个人去烧一把，算是见见死者最后一面。
众人烧纸，请来的阴阳先生就在那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比比划划，眼看着纸也烧完了就要把棺材盖扣上了，大门口忽然就窜进一只黑猫！奔着棺材就去了！大伙看见了，确实是想拦住，但这玩意儿跑的比贼都快！
几个大小伙子抬着棺材盖子正往棺材上落，猫顺着缝进去了，棺材盖也扣上了！
万籁俱寂
来烧纸的不说话了，家属也不哭了，都盯着那口棺材。
阴阳先生脸都绿了，几步上前按住棺材，回头就喊：“拿钉子来！”
话音没落棺材盖子带着阴阳先生起飞了。
“我的姥姥！诈尸了！”
院子里顿时乱套了，一个个没命似的往外跑，就这时候刘先生咯吱窝夹着薄薄的一捆黄纸从院门正好走进来。
众人往外他往里。迎面就是起尸的主正好扑过来。
刘一手飞起一脚，正中死尸胸口！两者对冲这股力量可不小，刘先生往后趔趄几步，对面死尸倒地！说白了起尸和百年的僵尸不同，就是借了一口气，只要能让这口气出来就没事儿了。
大伙躲在院门外看热闹，刘一手绕过死尸从棺材里拎出黑猫顺着院墙扔出去。烧纸，走人，一气呵成。
“抬回去吧，没事儿了。”
从来到走一分钟、一句话。
那天之后刘一手渐渐就出名了，十里八乡谁家招灾闹邪、掐尸入殓都找他。
村民背地里议论过，可能那只黑猫就是刘一手故意放进来的。但甭管怎么说，人家这手段是没的说。
像今天这桩白事儿自然少不了刘一手的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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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到秋收倾盆大雨说来就来了，田地里全是稀泥想要收庄稼根本就下不去脚。
农民靠天吃饭，但老天爷似乎从来不给农民面子。
石盒村农家小屋，杨二懒洋洋的躺在炕上，眯着眼扫视窗外黑压压的乌云：“唉老天爷这泡尿要是浇下来三天之内是甭想下田干活喽。”
媳妇翠英坐在炕头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杨二偷偷观察了一下媳妇儿脸色觉得这婆娘似乎不太对。
“唉！把装旱烟的笸箩递给我。”杨二没话找话。
翠英还是不理。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窗外，窗外院子里儿子小小二正在玩蚂蚱。
“姑奶奶，你这又怎么了？谁惹你了？”
翠英终于回过头：“我问你！米袋子里的小米怎么少了一半儿？”
一听媳妇儿这么问，杨二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给前院儿送去了吧？！”翠英不依不饶。
杨二支起身子，自己拽过烟笸箩闷头开始卷烟叶，现在轮到他不说话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咱家这情况富裕么？！你倒好！偷自家的东西往外送！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杨二烦躁的抽着旱烟：“别特么没完没了的！他是我爹！”
“你爹？！呵！你爹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攥着几个穷丁（钱）给你一分了么？都让你哥败了！爹怎么了？爹就能白吃白喝了？”
“”杨二没声了。
“现在好了，他大儿子死了想起你来了！活该！死的好！”
“你还有完没完？”老二最听不得这个，虎着一张脸作势伸手欲打。
“吆！长能耐了是吧？想动手打我？”
杨二默默放下手，任由她不依不饶的唠叨，他怕媳妇是村里出了名的。
杨老头住在石盒村最南面，由于老伴儿死的早现在的他一人独居。后院住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杨二。别看儿子住的这么近，其实整个村子都知道老头有个不孝子难借一分力。
这会儿大雨将至他正死命拽着那头倔牛回牛棚。可忙活了半天牛也不肯挪动一步。
“畜生！还不回棚子你想累死我？！”老爷子气的直骂。
这牛是他唯一的家当的，任杨二和儿媳妇怎么劝，老头子楞是没有交出手里这头牛。养儿防老这句话看来是靠不住了，家里面缺衣少食前几天找儿子借，低声下气的半天就换来小半袋小米。有这头牛在他就有点指望，没了这头牛他就什么都没了。
生拉硬拽总算把这头倔牛拽进棚里老爷子嘴里直喘粗气：“唉老来难哪！”
抬头看看天黑的像锅底，云彩压的很低，好像站在屋顶一伸手就能碰到，云层里面不时青光游走，一看这势头接下来的雨绝对小不了。老爷子正观望，一道青光挟带着无匹的气势从天而降！直直劈进后院！
“轰！咔嚓！”
大地都抖了一抖！震的他心肝直颤头皮发麻！
落地雷！他回过神赶紧往后院跑看看伤没伤到人，刚绕到房后就看见儿子儿媳抱着他的小孙子哭天喊地，不用细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儿。隔辈亲，分外亲，不管儿子多不孝小孙子是无辜的。老头子这会儿心跳的停了，只觉得眼前发黑扶着矮墙头勉强站住。跌跌撞撞翻过墙头从翠英怀里抢过孙子，孩子脸色惨白，顶门一个窟窿显然是没救了。
翠英一见他抢孩子，又伸手往回抢。嘴里边哭边骂，老不死的、都是被你克的，总之这一类不中听的话想到什么就骂什么。杨老头又悲又怒，一口气喘不匀直接昏死过去。
院子里爹哭娘叫，老的昏小的死，左邻右舍听见动静的也都稀稀落落的赶过来看热闹。一伙人忙着救老杨，另外几个妇女就在一边劝慰着翠英。越闹哄人就越多，转眼整个村子腿还能动的几乎都到了，把杨家小院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哎呀才6岁！真是可惜”
“刚才闪电落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好家伙！一头老牛都得活活劈碎了，这孩子能留下全尸真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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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瞎说！让翠英听见挠死你！”
众人嘴里议论纷纷，不外乎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死了。都说雷公不打好人，看来也有劈错的时候。其实大伙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只是当着本家的面不能明说，那就是老天爷这道雷打偏了。最该死的就是杨老二这不贤之妻，老杨家自从她进门之后就没消停过。说的不好听一点，婆婆都是被她气死的，现在杨老头独居无人照料也有她一大半的功劳。
一道雷劈完了，雨，接踵而至。与之前想象的狂风骤雨不同，反而是细雨绵绵。只是秋雨不比春雨，洒向人间的是阵阵阴寒。
翠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嘴里只剩下干嚎。杨老二目光呆滞紧紧抿着的嘴唇不停颤抖眼泪哗哗的流。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这桩白事得赶紧办。几个年长的妇女帮忙给死者换衣服，扒下那身“乞丐装”，烧热水擦拭身子。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看出异样，这孩子顶门、手心、脚心各有一个焦糊的洞，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估计是被闪电直接蒸干了。除开这几个地方浑身上下寸伤未有，白的发青没有一丝血色，怎么看都不像是雷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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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手并非石盒村土生土长的住户，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和师父进的村，从那以后再也没走，没人知道这两位为什么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小村。师徒俩没房没地，就靠着拾荒、给人算卦办白事过日子，要不是村民心眼好时常接济，估计俩人早就饿死了。
后来师父死了，留下他孤身一人，从那以后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剩饭剩菜村里人时常也给送点，但从师父死后谁家有白事再也不找他了。谁能信得过年纪不到三十岁的阴阳先生？看着就让人感觉没把握。
有一天张家的长辈死了，张家照例去隔壁村找了阴阳先生操办白事儿。村里人也都照惯例每人带一把纸钱过去，按村里的规矩是不用多但家家都得出一个人去烧一把，算是见见死者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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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大小伙子抬着棺材盖子正往棺材上落，猫顺着缝进去了，棺材盖也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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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先生脸都绿了，几步上前按住棺材，回头就喊：“拿钉子来！”
话音没落棺材盖子带着阴阳先生起飞了。
“我的姥姥！诈尸了！”
院子里顿时乱套了，一个个没命似的往外跑，就这时候刘先生咯吱窝夹着薄薄的一捆黄纸从院门正好走进来。
众人往外他往里。迎面就是起尸的主正好扑过来。
刘一手飞起一脚，正中死尸胸口！两者对冲这股力量可不小，刘先生往后趔趄几步，对面死尸倒地！说白了起尸和百年的僵尸不同，就是借了一口气，只要能让这口气出来就没事儿了。
大伙躲在院门外看热闹，刘一手绕过死尸从棺材里拎出黑猫顺着院墙扔出去。烧纸，走人，一气呵成。
“抬回去吧，没事儿了。”
从来到走一分钟、一句话。
那天之后刘一手渐渐就出名了，十里八乡谁家招灾闹邪、掐尸入殓都找他。
村民背地里议论过，可能那只黑猫就是刘一手故意放进来的。但甭管怎么说，人家这手段是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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