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自笑狂夫老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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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吹柳亦伴柳,雨卷芭蕉叶舒愁。清潭蓄水水渐高,膝前看剑知人愁。

    柳布衣盘膝坐在那清潭边上,双目凝视潭水,脸上没有表情,所有复杂的表情都在他心里化作波澜,滚滚而去,又涛涛而来。

    潭边坐着柳家最后的族人,他们都是柳家绝对的强者。

    忆往昔,柳家柳河东盘坐潭水边,柳家便安宁。

    看今夕,柳河东离去,柳家分崩离析,那句话果然没错,柳家是因为柳河东存在而存在。所以柳河东不在,柳家便不在了。

    柳家的遭遇不值得同情,或许只是腐朽的世家崩坍而已,这是迟早的事,但是却值得让人深思。

    柳家昔日的强大无需多言。以一族之力可撼国威并非空话。在一年前,他们柳家还能做到。因为那时柳河东还在。

    柳河东因为解开束缚离开而去,他们柳家便分崩离析,这证明一点,一个家,不能单单只依靠一个强大的男人,只有家族的人团结,强大才能生存下去,永久的生存下去。

    柳布衣手中的剑,是一把普通的剑,是他自己打造的剑,剑柄是柳家先祖的剑柄,称之为河东剑,如今,他柳布衣便是柳家新一任的柳河东。

    虽然他不够资格,但是他也必须挑起这个担子,柳家人是散了,但是不是死光了,他柳家还有人在,还有凝聚的希望,柳家因柳河东而凝聚,所以这个时候必须有柳河东在,所以柳布衣便挑起了这个担子。

    柳布衣是柳家第二强大的男人,当那最强的男人离开之后,他便理所当然的继承那第一的盛名,所以没有人反对。

    春风吹动,那重新蓄满水的清潭,荡起点点波纹,那舒展的芭蕉叶,也微微晃动,边上的柳树,枝条妖娆。在潭水中倒影更加妩媚。

    春风暖,柳布衣却感寒。因为河西的人来了。

    柳布衣看着远方,他知道河西的人来了,四十年前,他的哥哥柳河东一剑扫了河西十五家,那十五人都是河西十五家绝对的精英弟子,当时的柳家以强大的武力让河西十五家四十年不敢抬头,四十年不敢踏足河东。这是仇也是怨。

    如今他柳家最强大的男人走了,于是河西十五家的人来报仇抱怨了,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其实柳布衣不应该怨恨。

    柳布衣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他曾经有选择,像那些庶子一样选择。

    无人有力量能够挽回,如果柳一还在,以他在玄门的无上声威以及难以想象的实力境界,或者可以,但柳白已经离开了。

    他只是柳一的弟弟。

    面对着这道狂澜,他只有两个选择:或者走,或者死。

    其实他可以想那些庶子一样,抛家里去。这样他能活。

    但是。

    他选择了留下,也就是选择了死亡。

    轻便的木门,被沉重的踹开,于是走进一群人来,这群人或是年轻,或是老成,他们身上都散发出浓厚的气息,属于修者的气息,而且很强大。

    这些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与兴奋,因为今夜将是他们河西十五家彻底雪耻的日子,也是河西十五家斩断河东柳家抬头看天的日子,柳家压的他们太久,所以让这些人都对那段仇恨铭记于心。

    你们杀不了我。柳布衣郑重的说道。只是说完眉头便皱了起来。如果来的真的只是这些人,那么他们真的杀不了柳布衣。但是可能吗?

    柳布衣看着浓厚的前方,在夜色,他希望找到光明。但是黑夜只会更加的浓厚。

    暮然在那堵墙上,出现一道身影,他就那般的站着,注视着,看着柳家的没落,脸上没有表情,好像这本来就是应该发生的一样。

    为奴的滋味如何?柳布衣皱着眉头问道。

    很好辰子清平淡的回答到。辰子清说的是心里话。河西十五家并非因为那一个奴子而变得有什么不同,他们也没有变得低人一等,更没有真的变成奴。

    相反,河西十五家过的很滋润,是如沐春风的滋润,他们河西十五家得到了王家的大力支持,无论是金钱上,地位上,关系上,都是鼎力资助,于是他们河西十五家成为所有入世世家里最瞩目的明星。

    而代价便是每年要去进贡,交他们河西十五家拿的十分之一的钱,这对他们来说,是毛毛雨。所以这个奴,真的只是名义上的奴。所以很好。

    柳布衣皱眉,他能够感受到辰子清说那句很好是发自内心说的,他不能理解,作为奴能好到哪去,所以他不能理解辰子清的真心发自何方。

    辰子清的很好,是除去金钱,家族抛开一切的,他诚心的说那一句很好,只是因为他甘愿为奴。与强者为奴,有什么不对?

    今夜你要死。辰子清冰冷的说道。

    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风含翠篠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厚禄故人书断绝,?恒饥稚子色凄凉。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

    那么便来吧,柳布衣浑然不惧的说道。他无可恐惧。

    你凭甚如此猖狂。辰子清皱着眉头问道,因为将死之人不应该有这么狂傲的态度,他应该颤抖,应该恐惧,如果不是这样,那就算是杀死了他,又如何去感受那报复的快感呢?

    你不是他,你比他差远了,所以你不会让我感受到恐惧。柳布衣笑着说道。

    辰子清从墙上跳下来,身上的劲服吹的深深发响,他干净合身的华服,与柳布衣那早就发黑的剑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精神抖擞的他,就好像是剑客。

    河西跟河东的仇恨,无关于他。辰子清一边走一便平淡的说道。

    但是,不可否认,是他给了你们河西这个机会。柳布衣皱着眉头说道。

    辰子清皱眉,确实,是他给了河西一个机会,一个报仇的机会。

    别人的施舍,钱银身外物就算了,报仇这种东西难道也要接受别人的施舍?柳布衣嘲笑的说道。

    辰子清嘴角微微抽搐。若非是他,或许河西十五家在等几十年也不可能报仇,这看上去确实像是施舍,让清水里添加了一层不纯洁。

    但是辰子清脚步没有停,继续走着。

    柳家的剑客没有动,河西十五家的人也没有动。因为最强的人没有动。

    那又如何,我本是奴,接受施舍便是应该的。辰子清挑开眉头笑着说道。

    柳布衣注视着缓缓而来的辰子清,身上发黑的剑服,将他的脸衬托得非常洁白,他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因为四周的安静而生出讶异的情绪。

    避无可避,免无可免,必当战

    辰子清走到潭水之前,看着对面的柳布衣,彼岸凡尘,必当被斩落。

    辰子清缓缓抽出腰间的短枪,那把毒龙钻,随即握着短枪,指着对面的柳布衣,这个简单的动作,宣誓着一切战事将要开始。

    风气,吹动了柳布衣散落的头发,他乌黑的头发在风中飘荡,根根直立就如剑一样,但是他不是柳一,这不能代表着什么,不过他是柳河东。

    辰子清出枪,天地灵气便被搅乱,这说明,他要必杀柳布衣。

    柳布衣身上柔光点点散发,没有一丝急躁,生出胡子的脸也显得几分老成,他已成长。

    柳布衣缓缓站起,郑重的看着辰子清,微微行礼,他是君子,无论是生死决斗还是普通比试,他觉得都要守礼,那一次他不守礼,他被砍了一只手,这是多么痛的代价。

    无论此战谁输谁赢,又或是谁生谁死,希望我们两家的仇恨到此结束,我也希望,我们再此的族人,不要有不必要的流血。柳布衣平淡的说道。

    这是你的遗愿吗?不觉得有些可笑吗?辰子清平淡的说道。

    当年柳河东一剑将他父亲砍成两截,可曾想过不必要的流血。

    柳布衣微笑,淡然的说道:为何不把这看成是你的机会。?

    言尽,柳布衣出剑,简单的将那没有剑鞘的宝剑遥指彼岸的辰子清。

    这一剑方才出鞘,便将那春风吹的飘散,空间形成了一道漩涡,强大的气流对撞,形成了一道漩涡,那漩涡在清潭只见旋转,卷起平静的潭水,形成一道水涡,好奇异的连带作用,让人感叹自然力量的伟大。

    一剑出鞘,天地便生出如此强烈的感应,握着剑柄的白衣人,究竟拥有多么深不可测的境界,多么深厚的念力?

    注视着场间动静的人们,因为天地元气的变化而极度震惊,即便是盘坐的柳家人也被柳布衣此刻表现出来的境界与实力震撼。

    柳布衣身上的柔光越来越盛,仿佛他的身躯要燃烧起来了一样。将整个世界都燃烧,然后化作无穷的剑芒,从他的剑尖喷射出来。

    辰子清眸子起了一些变化,他知道这个人再也不是那个被人一剑砍掉手的柳布衣了,他成长了,成长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步。

    好,依你所言。辰子清平淡的回到。

    柳布衣笑了于是风更大了,清潭上的漩涡也被吹散,水面形成了波浪。

    于是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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