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老而弥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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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焉手捻玉指，在大宴之上频频起身，含笑敬酒，与刘备等人谈笑风生。其间更是诗风大兴，出口成章，大颂幽州军的精锐战力与刘备等人英勇，一时其乐融融，即便是如万年坚冰的关羽也是面色缓和，在不言不语的肃穆中与身旁的邹靖时时举杯。而那张飞，虽看其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可大口喝起酒来却毫不逊色于大汉，不多时就已数壶下肚，还同刘焉比起手指大赞好酒。
“英雄配美酒，翼德之勇武老夫早就听闻邹校尉提及。”刘焉乐呵呵道，一点没有上层士族的架子。“不是老夫同尔吹嘘，此酒乃西汉时滕椒所酿，味道之甘美引群雄纷纷赞叹。可不知配方一经流出，就惹得这幽州大地上风起云涌，多数江湖豪强并起，刀剑相搏。从前不知酒这东西究竟有多少好处，可后来呐，经这庶子一言，顿时了悟，江湖庙堂人人皆愁，心中烦闷时饮上一口，竟是畅快了许多，这才想到了缘何这配方会有如此之多的江湖人竞相争抢。”
刘焉说完，瞥上了一眼刘璋，这小老头此时红光满面，乐呵乐呵，奇闻怪谈，就如同一个平凡的村中老翁，让人心生亲近。可听闻了这美酒奇谈的刘备三兄弟却是无一人插话，只是端坐着目光移上首，时不时举杯饮上一口。
一曲舞毕，刘焉抚掌，似是随意笑问：“听闻玄德可是中山靖王之后，吾汉皇后裔？”
此话一出，刘备忙跨出席中，拜倒在地上，道：“某祖上却是中山靖王之后，怎奈备人微力薄，未取分毫功名，令祖上蒙羞，实则死罪，死罪。”
“唔。”刘焉摆摆手，轻抚小须，道：“玄德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快快起身。”说着就要亲自下席扶起刘备，兀的刘璋从席间越身，揽住刘备，亲切道。
“玄德兄快快起身，这说的是什么话？蓟县一战可是让小弟大开眼见啊。”
“公子这是？”刘备心中着实有了些答案，却又很不确定，便半真半假的疑惑道。
“父亲大人说，玄德兄英雄盖世，又是吾大汉之后，应为祖先正名，因此要认玄德兄作侄儿，日后小弟可要兄长多多照拂啦。”刘璋道，喜形于色。
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自从那番美酒消愁之意刘备就已看出了刘焉想要收纳他的意思，可却没有想到竟是以一个认侄的方式。要知道即使他是中山靖王之后，可仍旧是出身白身，登不上台面。这要是一旦认了侄，那可算是真真切切的坐实他身份的同时又将其拔到了士族的高度。对于他来说不管是今后受刘焉还是卢植推举入仕再或者凭借在黄巾起义中打下的功绩入仕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一州之主的侄儿，这分量掂量着可不算轻。
只是日后若是因此要留守在幽州，那格局也未免太小了。
“叔父大人在上，受侄儿一拜。”刘备伏身下去，恭恭敬敬道。同时又拉过关羽与张飞，道：“此乃某两位结拜兄弟，情同手足。”
“哈哈。”刘焉抚须笑道：“此二人的盖世武力某当然知晓，日后尔等可不能忘了精诚协作，互相照拂。”
“多谢叔父赠言。”刘璋拉起刘备，满是笑意的和善道：“父亲大人总是说兄长们的文武两艺在吾之上，大谈吾不给他长脸，因此这几日在城中歇息，你我二人可要好好亲近些。”
“公子真是谬赞了，备何德何能？不过多靠了些云长与翼德罢了。”
“尔等兄弟二人且过后再去讨教，如此不好好饮酒作何？”刘焉佯装有些不满，引得刘备与刘璋二人忙是入席，歌舞作陪，酒香清冽。
在这刚刚击退黄巾军进攻的蓟县城中，太守府灯火通明。
“蓟县城一战，贤侄可是同吾幽州大军一举击溃了幽州境内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支黄巾贼，如今幽州已成散兵游勇之势，燃眉之急既解，可北地冀州的卢将军仍是在与张角大军对峙，双方不得寸进。”顿了顿，刘焉目光移向刘备，后者不动声色。良久，刘焉才缓缓唤了一声，“玄德。”
“叔父。”刘备拱手一礼。
“尔可说说，如今这冀州战局如何是好？”刘焉问道。
刘备不矜不伐，沉声道：“备何能？安敢揣度卢恩师还有叔父之谋算。”
“大哥说的在理，某等哪里知道什么战局？但凡一声下令，某等只管冲杀便是。”张飞面目俊秀，可语气却是豪爽的很。他与关羽两人本就是功参化境，英气逼人，让刘焉刘璋一干文人英才直呼天人，只觉得他的所言所语说到了心坎子里去。
刘备端坐，不动如山，对于张飞的话语不置可否，轻瞥了一眼眯眼饮酒，安之若素的关羽也不出口交谈。
言多必有失，他并不愿意将所有的念想抛诸于面目及口舌之上。
这次宴席，虽说是刘焉宴请他们这些平定了蓟县黄巾之人，可实则却只是冲着他刘备及关羽张飞而来。
千军易求，一将难得，这点刘焉自己心里想必清楚的很。
他手下幽州军能持大事者，不出一手之数，若不是朝廷此次遣调了邹靖前来在幽州中部筑起防线，恐怕此刻情况早已更加惨烈。
如此，收刘备为侄以镇其幽州军是一计。不管他刘备这中山靖王之后的名头是否属实，只要开口，若真，刘备自然归宗，为他所用。若假，我刘焉送你一个汉家身份，你白身之人还不感恩戴德？因此于情于理，刘备都不可能够拒绝刘焉的认侄。
然而认侄是其一，无论是何人，都不可能会轻易的将手中的兵士交于到一个素不相识且又不知真正为人的人手中。因此酒宴之上如此多的推杯换盏都不过是为了探出底细罢了。
刘备的委婉恭维或许并不算什么，可张飞大大咧咧的一番话却着实告诉了刘焉他们的确切想法。
一便是他同关羽都是以刘备马首是瞻，二则他们都无非只是一介武官，难生异心。
无论他们是否真的知晓刘焉所言何意，张飞的这个回答都是让刘焉比较满意的。因此在灯火通明的大宴之上，唯有歌舞升平，再没了明争暗斗，针锋相对。
宴席犹有尽时，当夜深至浓之时刘焉也是撑不住这具逐渐老去的身子，感概了一声人已老便挥挥手撤去了歌姬与酒食。
刺史府的庭院之中，刘备兄弟及刘德然四人行走在过廊之中，邹靖被调遣去镇守军营，而新认为侄的刘备则自然被刘焉留在了府中歇息。在侍女将他们一行带入客房并被尽数遣退之后，刘备招来了关羽张飞二人，三兄弟并未再饮酒，只是拿起桌上的水壶倒出花茶，一一酌饮，别有番风味。
“这刘老头府上的茶与酒倒皆是上品，不愧是一州刺史。”张飞道，他庄上此类口饮也是不少，只是同刘焉难以相提并论罢了。
“大哥。”关羽红脸，肃穆道：“某觉得，刘焉虽贵为一州之长，却不能深往，只恐生变啊。”
刘备笑了笑，似是对关羽的话语毫不在意，道：“贤弟且宽心，此时不必再提。”
他如何能看不出上了年纪的刘焉实则心中仍抱有野心？
那双眸子中精光，来源于一个多年上位者的渴望，那是深藏了野心良久的凶狼。
“吾平生所愿，只是想为祖上正名罢了。”刘备缓缓道。
可就真是如此？
三人皆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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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配美酒，翼德之勇武老夫早就听闻邹校尉提及。”刘焉乐呵呵道，一点没有上层士族的架子。“不是老夫同尔吹嘘，此酒乃西汉时滕椒所酿，味道之甘美引群雄纷纷赞叹。可不知配方一经流出，就惹得这幽州大地上风起云涌，多数江湖豪强并起，刀剑相搏。从前不知酒这东西究竟有多少好处，可后来呐，经这庶子一言，顿时了悟，江湖庙堂人人皆愁，心中烦闷时饮上一口，竟是畅快了许多，这才想到了缘何这配方会有如此之多的江湖人竞相争抢。”
刘焉说完，瞥上了一眼刘璋，这小老头此时红光满面，乐呵乐呵，奇闻怪谈，就如同一个平凡的村中老翁，让人心生亲近。可听闻了这美酒奇谈的刘备三兄弟却是无一人插话，只是端坐着目光移上首，时不时举杯饮上一口。
一曲舞毕，刘焉抚掌，似是随意笑问：“听闻玄德可是中山靖王之后，吾汉皇后裔？”
此话一出，刘备忙跨出席中，拜倒在地上，道：“某祖上却是中山靖王之后，怎奈备人微力薄，未取分毫功名，令祖上蒙羞，实则死罪，死罪。”
“唔。”刘焉摆摆手，轻抚小须，道：“玄德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快快起身。”说着就要亲自下席扶起刘备，兀的刘璋从席间越身，揽住刘备，亲切道。
“玄德兄快快起身，这说的是什么话？蓟县一战可是让小弟大开眼见啊。”
“公子这是？”刘备心中着实有了些答案，却又很不确定，便半真半假的疑惑道。
“父亲大人说，玄德兄英雄盖世，又是吾大汉之后，应为祖先正名，因此要认玄德兄作侄儿，日后小弟可要兄长多多照拂啦。”刘璋道，喜形于色。
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自从那番美酒消愁之意刘备就已看出了刘焉想要收纳他的意思，可却没有想到竟是以一个认侄的方式。要知道即使他是中山靖王之后，可仍旧是出身白身，登不上台面。这要是一旦认了侄，那可算是真真切切的坐实他身份的同时又将其拔到了士族的高度。对于他来说不管是今后受刘焉还是卢植推举入仕再或者凭借在黄巾起义中打下的功绩入仕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一州之主的侄儿，这分量掂量着可不算轻。
只是日后若是因此要留守在幽州，那格局也未免太小了。
“叔父大人在上，受侄儿一拜。”刘备伏身下去，恭恭敬敬道。同时又拉过关羽与张飞，道：“此乃某两位结拜兄弟，情同手足。”
“哈哈。”刘焉抚须笑道：“此二人的盖世武力某当然知晓，日后尔等可不能忘了精诚协作，互相照拂。”
“多谢叔父赠言。”刘璋拉起刘备，满是笑意的和善道：“父亲大人总是说兄长们的文武两艺在吾之上，大谈吾不给他长脸，因此这几日在城中歇息，你我二人可要好好亲近些。”
“公子真是谬赞了，备何德何能？不过多靠了些云长与翼德罢了。”
“尔等兄弟二人且过后再去讨教，如此不好好饮酒作何？”刘焉佯装有些不满，引得刘备与刘璋二人忙是入席，歌舞作陪，酒香清冽。
在这刚刚击退黄巾军进攻的蓟县城中，太守府灯火通明。
“蓟县城一战，贤侄可是同吾幽州大军一举击溃了幽州境内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支黄巾贼，如今幽州已成散兵游勇之势，燃眉之急既解，可北地冀州的卢将军仍是在与张角大军对峙，双方不得寸进。”顿了顿，刘焉目光移向刘备，后者不动声色。良久，刘焉才缓缓唤了一声，“玄德。”
“叔父。”刘备拱手一礼。
“尔可说说，如今这冀州战局如何是好？”刘焉问道。
刘备不矜不伐，沉声道：“备何能？安敢揣度卢恩师还有叔父之谋算。”
“大哥说的在理，某等哪里知道什么战局？但凡一声下令，某等只管冲杀便是。”张飞面目俊秀，可语气却是豪爽的很。他与关羽两人本就是功参化境，英气逼人，让刘焉刘璋一干文人英才直呼天人，只觉得他的所言所语说到了心坎子里去。
刘备端坐，不动如山，对于张飞的话语不置可否，轻瞥了一眼眯眼饮酒，安之若素的关羽也不出口交谈。
言多必有失，他并不愿意将所有的念想抛诸于面目及口舌之上。
这次宴席，虽说是刘焉宴请他们这些平定了蓟县黄巾之人，可实则却只是冲着他刘备及关羽张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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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下幽州军能持大事者，不出一手之数，若不是朝廷此次遣调了邹靖前来在幽州中部筑起防线，恐怕此刻情况早已更加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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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认侄是其一，无论是何人，都不可能会轻易的将手中的兵士交于到一个素不相识且又不知真正为人的人手中。因此酒宴之上如此多的推杯换盏都不过是为了探出底细罢了。
刘备的委婉恭维或许并不算什么，可张飞大大咧咧的一番话却着实告诉了刘焉他们的确切想法。
一便是他同关羽都是以刘备马首是瞻，二则他们都无非只是一介武官，难生异心。
无论他们是否真的知晓刘焉所言何意，张飞的这个回答都是让刘焉比较满意的。因此在灯火通明的大宴之上，唯有歌舞升平，再没了明争暗斗，针锋相对。
宴席犹有尽时，当夜深至浓之时刘焉也是撑不住这具逐渐老去的身子，感概了一声人已老便挥挥手撤去了歌姬与酒食。
刺史府的庭院之中，刘备兄弟及刘德然四人行走在过廊之中，邹靖被调遣去镇守军营，而新认为侄的刘备则自然被刘焉留在了府中歇息。在侍女将他们一行带入客房并被尽数遣退之后，刘备招来了关羽张飞二人，三兄弟并未再饮酒，只是拿起桌上的水壶倒出花茶，一一酌饮，别有番风味。
“这刘老头府上的茶与酒倒皆是上品，不愧是一州刺史。”张飞道，他庄上此类口饮也是不少，只是同刘焉难以相提并论罢了。
“大哥。”关羽红脸，肃穆道：“某觉得，刘焉虽贵为一州之长，却不能深往，只恐生变啊。”
刘备笑了笑，似是对关羽的话语毫不在意，道：“贤弟且宽心，此时不必再提。”
他如何能看不出上了年纪的刘焉实则心中仍抱有野心？
那双眸子中精光，来源于一个多年上位者的渴望，那是深藏了野心良久的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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