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第一卷 服务区填坑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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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那座城市里边，不会再有人活着了吧？”
亲眼目睹一座不久前还能称得上是繁华的城市，顷刻间灰飞烟灭，娜儿依旧很难从这一份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兔族人天生性格之中，就免不了那一丝多愁善感，以娜儿的小脑袋瓜，让她尝试着去接受数万人就此被毁灭的事实，还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即使远远地被炎浪波及到的这里，你看……土地都被灼烧出结晶的质感了。”光和热的传播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叶和娜儿行进的速度，正在远离那危险的炎狱中心的她们，赶路的时候，也不得不小心地保护好双脚——大地在不断地升温，虽然不至于和中心处那样被彻底烧熔，但拿来煎肉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快点离开这边吧，我们再留在这片区域，身体和脏器必定也会受到影响的。”
这个世界没有普及过什么是放射性，但以此世之人的能耐，不难察觉到大气中离散的那些侵蚀着自身的不明物质。哪怕她们的体质强过普通人很多，也有着神妙的斗气和魔力护身，长时间待在这里，依然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万万没想到，竟然已经失控到了这种地步，那个时候我所看到的……”
为了避免强光的伤害，叶在第一时间就护住了自己的眼睛，避免去直视爆炎的中心，不过，敏锐的她依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的身影——毫无疑问，那正是自己本来想要去营救的目标。
“她的灵魂还在吗？那种情况下，分明已经是无救的局面了啊——不，我在想些什么呢？夏小姐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死去的，那个人，脾气倔的要命，让她以这种方式死去，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才是……”
“我说，你还好吗？”
在自己印象始终一直都是精明冷静的模样的叶，一路上不停地在低声地自言自语，这幅模样，着实是有些吓到了娜儿。
“相当不好。”
叶倒也是爽快的很，完全没有给娜儿任何安慰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就将真实情况给爆了出来：“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这样的事态，已经没法等闲置之了。”
“这个不用说，光看到那里的惨剧就能明白的吧……”
“不，那固然是一方面，但是还有其他麻烦的问题在——你知道，将这整座城市毁灭殆尽的火焰，是源自何种力量吗？”
“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呢。”娜儿很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实际情况，“但是，它给我一种相当不好的感觉——那就像是脑袋被人按进冬天的湖水里一样，窒息的同时，寒气从口鼻一直侵蚀到了体内，连同骨髓都开始冻结起来……明明是火焰，为什么会给人这种可怕的感受？”
“那是恶魔的力量。”
“恶魔！？魔界的入侵者吗！？”
娜儿不禁失声惊叫了出来，尽管她也没少接受过恶魔方面的战斗教育，可终究没有亲眼目睹过它们的真面目，如今听闻那种毁灭性的天灾，便是恶魔力量的手笔，震惊的同时，愤怒的情绪也油然而生。
在灵族的教育之中，“恶魔”这个词汇在赋予了“可怕”这个象征含义之前，还有另一层更重要的意义——那便是“敌人”。它们是生活在这个被阳光眷顾着的世界的一切生灵的大敌，危险而可怕的魔界的入侵者，灵族的女孩们，生来就对着让人谈之色变的危险存在，抱有着斗争心。
“竟然是因为研究恶魔的力量而生出的祸端？这些恶棍……真是死有余辜！”
娜儿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倒是把叶给吓得不轻——她可不知道，这些外表小巧可人的灵族少女，竟然会对旁人避之不及的魔族，怀有着这般强烈的对抗之心。那可不是简单的“义愤填膺”的程度……叶能够明白，从娜儿的瞳孔之中折射出来的光彩，分明是浓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她们对于恶魔的反应这么强烈？】
叶对于灵族的了解终究还是不够透彻，如果她能够全览灵族的历史，就能够明白，当来之不易的和平幸福终于到来，却险些被意外的入侵者践踏毁灭的时候，这份仇恨是有多么深了。或许对于铃仙而言，迫害她们一族至深的，是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邻居”，但其他的兔族人终究没有这么强的叛逆心。在她们看来，哪怕实际造成的伤害没有多少区别，可凶残的魔族的仇恨值，明显还是要强出不少的。
毕竟，一边是长久以来的“温水煮青蛙”，而另一边，却是如同海啸巨浪一样降临的灭是权势通天，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称其土皇帝亦不为过，势力范围更是拓展到各个国家……但是，这个即使是一些小国的国王也要礼让三分的“大人物”，在几年的时间里，不但家业彻底毁于一旦，他本人东躲西藏了数年，最终依然让对方找上了门，亲自拧下了脑袋来。
据说这几年的时间里，这位兔族族长就再也没有做过其他任何的事，独自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上，进行着地毯式的搜查。期间，灵族也曾经有人来过劝阻其回去，可都被她拒绝了——同样的事情，发生过数次，被她标记上必死标签的仇敌，无论权势多大，多么难缠，最终都免不了身死的命运。
这让当时很多的“大人物”都下达了禁令，严禁任何关于兔族奴隶的贩卖行为——毕竟，这么小心眼直肠子的复仇者，换谁来都噎得慌。最重要的是，经过了数位作死的牺牲者的前车之鉴，大家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打不过对方。
拳头大就是爷，没理都有理。毁人族人不是什么事，但是如果是个惹不起的大boss的眷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对方特别在意自己的族人，当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虽然兔族的女孩子很棒，非常棒……但是也都有名享受不是吗？
叶掌握着不小的情报网，对于一些过去的秘辛，她也了解过不少，而凶名赫赫，连小国王都宰了好几个的兔族族长，自然也是知晓的。
26.
“叶！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不对！这应该是我说的台词才对吧？当那个甜的有些微微发酥的少女嗓音，飘过自己的耳边的时候，叶的表情顿时变得霎是微妙……在她看来，明显还处在“弱鸡”档次的少女，在那场灾难之中活下来的可能性，是零呀！
“啊……我还活着……不对！与其在意我的死活，你究竟是如何幸存下来的啊？别告诉我你压根就没有深入……不，你能活着就好，没事就好。”
叶又不是采取高压政策压榨下属的鬼畜头目，况且少女本来就不是她的下属，只是因为她一时的心血来潮，才临时起意试图将少女拉进自己的队伍里。尽管从小养成的性格，使得叶纵然面对对方可能已经死亡的结局，也不会过多的感伤，但能看到这名自己颇为看好的有趣的少女还活着，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至于少女是不是因为胆怯而“临阵脱逃”？管它呢，叶对这名少女的期望，并不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死士，那种“东西”虽然好用，不过叶很讨厌去使用——叶一直都相信，冷冰冰的机器，永远都不及活生生的人有用。
因为机器能够做到的事情，人只要努力一点也可以做到；可是人可以完成的事情呢，机器却未必能做到。或许胆怯是个弱点和缺陷，但是只要扬长避短的话，所谓的缺陷弱点也是能够避免的不是？
“诶~叶你莫不是觉得我是因为临阵脱逃，才能侥幸逃得一命的吧？”
“咦？不是吗——呃！我的意思是……这个……那个……”自知已经失言的叶，垂死挣扎地试图弥补言语上的过失不成后，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刘海，“……抱歉。”
看来，少女并没有逃走。
想想也是，发生了那样的可怕灾难，如果少女真的是一名临阵脱逃的人，那么现在早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预定的地点等着自己回合？
叶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既然少女还在这里等着自己，说明她依旧认为自己没有丧生在那毁天灭地的灾难之中。可是，自己这边，却是没有多少犹豫就判了对方死刑……叶发觉，自己果然还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肩负起重任来吗？
“抱歉。”
“为……为什么这么说……”
少女倒是被叶这幅模样给有些吓住了——这个重复了两次“抱歉”，态度和表情万分诚恳的妙龄少女，真的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年轻的刺客头子吗？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何她一上来就对自己连续道歉呐！
“……总之你心安理得地接受下来就对了！”
认真地注视着少女好一会儿，叶都没有能够从对方的脸上读取到任何伪装的痕迹——这个笨蛋，好像真的没有明白过来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想了想，叶也就放弃和对方解释的打算了……毕竟，能少一点尴尬都是好的。
【这可不是我的诚意不够啊姐姐，真的是她太笨了……话说这真的不是伪装吗？明明这家伙给人的感觉还是很聪明的啊，也不是不会做人的类型，怎么会……】
是的，少女自身的情商并不算低……只是，她在有些时候，的确是显得迟钝了一些。
毕竟，遭逢大变之前，她只是一名没长大的小女孩，而在那之后，遗失了过往记忆的她，又半路出家去扮演了一名少年人的身份——虽然不是不懂男女方面的事情，某种意义上还“懂的不少”，但终究天生对于男女之事，如同隔雾看花一般，朦朦胧胧自己都没有什么自觉。
和铃仙大兔子扯皮的时候，她还能游刃有余地接过话头，但是真到了“实战”的时候……鬼还知道那些奇怪的知识都是些什么啊！要是这个笨蛋能够开窍，小紫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不是吗？
“其实我一个人哪有可能从哪里逃出来啦……之所以逃得一命，是因为遇到了贵人嘛。”
“贵人？”
“我在那个地牢里，遇见了一个很好说话的大前辈，后来也是她把我从险境里救出来的。”
大前辈？
叶很是困惑地朝着少女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奇她口中的“大前辈”是何方神圣呢，结果头还没有折转过去，一只“轻柔”的玉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丫头，好像我家里的小鬼，受到了你不少的‘关照’嘛。”
本来，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身后，还在自己察觉到之前触碰了身体，是会遭到叶下意识的反击的，可这一次，叶的手指刚刚摸到了短剑的剑柄，她便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根本没法再向前前进一丝一毫。
同时，叶感到自己的身前身后，被两股巨大的压力挤压着胸腔，几乎将她肺部的空气完全挤出，叶本能地想要呼吸喘息，却是完全汲取不到任何的空气。
这个催命之音，说真的绝对算不上难听，甚至可以说，音色清澈稳重，冷静之中又带着一丝俏皮，明明是个女子的声音，但却意外能给人一种潇洒帅气的感觉……或许，在少女的耳中是这样的没错，但被对方的气势死死地压制住的叶，却根本不会这么想。
对方并未展露任何的杀气，否则感官灵敏的少女也能够察觉到一二，叶也同样不会是被单纯的杀气给震慑住的菜鸟。叶也曾经面对过危险至极的处境，那个时候她尚且年幼，也可以从容地从其中争取到生机——她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强，但从小就生活爱危险之中的叶，也不是可以轻易地被夺走意志的角色。
但这一次，她在神秘的敌人的手下，却是走不过一回合。
那只是一瞬间，心神上的交锋，也只是一瞬间，叶便被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以往帮助自己数次夺取胜利的意志力，竟然在对方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她的眼角，除去那只搭在了自己肩膀上的玉手外，能瞥到的，也不过就是一抹垂下的白色——看起来毛茸茸的，相当靠近着自己的脸颊，叶亦能感觉到其上传来的体温。
不会错的，这种毛色和质地……和那只好说话的兔族少女娜儿，是一样的。
“……铃……铃仙……兔族的……修罗神……”
几乎是咬着牙，叶才能勉强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该说怕什么来什么吗？前边叶还在想着该如何避免和这一尊大煞星撞见，结果没想到，少女口中的“贵人”，竟然会是这个可怕的人。
活在人间的鬼神……以凡人之身，达成修罗之业，连恶魔闻其大名也能三缄其口，退避三舍的人形大杀器。
亲身感受到了对方的压迫力，叶终于明白，为何区区一个人的名字，便能够带来如此强大的威慑力了——那就像是将一把磨亮擦光的屠刀，贴紧了自己的脸颊，来回擦拭着一样，可怕的不是死亡的威胁，而是自己的一切，从尊严到生命，全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无法抗拒的无力感。
叶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底，不断有个声音督促着自己跪下去，去舔对方的鞋底以祈求饶得一命。尽管下一秒叶就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给抹杀掉了，但毫无疑问，在那一瞬间，叶明白，自己的确是产生了动摇之心。
丢掉一切的脸面和尊严，只祈求换的一条狗命……这样的想法，过去从来没有在叶的脑海里浮出来过。可这一次，兔族的最强者，人形的修罗神，唤醒了叶发自天性之中的恐惧……叶很强，但终究也强的有限，无法真正克服掉自身的弱点，正视本心的她，在和铃仙的交锋中，被压制在了下风，根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个年代，这里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吗？”对于叶的反应，铃仙也是稍稍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自己早就被人们所遗忘了呢。毕竟，此前兽人那边几乎作死一样的强硬态度，都要让铃仙怀疑，莫不是自己在现在的人们眼里，只是个杜撰出来的虚拟人物了。“嘛，有些让人意外，也有一点高兴呢——看起来，当初宰了的那几个王卿贵族，还是有些作用的啊。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顺带着地干掉几个手不干净的兽人首脑了。”
那尊可怕的人物开了口，叶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肺得到了解放，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小鬼你也实属不易……算了，本来还想要向你收回一些‘利息’，不过看你也算知道分寸，你欺负我家的三只小笨蛋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吧。”
其实铃仙本来就没有要做掉叶的意思，说到底，她也不是小心眼到这种地步的疯子，只不过担心自己的这位后辈被人给骗了，这才提起心思，意图给少女把把关，测试一下叶的心性。别看铃仙嘴上怂恿着少女丢掉节操，但真的遇到了叶，瞎操心的反而还是铃仙自己。
“放……放过我了吗……”
叶扑通一下瘫倒在了地上，惹得少女一阵惊呼，赶紧上前扶起了叶。
“铃仙！果然是你干的吧！”
“没错，虽然你是一个例外，但是我对于人类的信任度，说真的高不到哪里去——这个种族，即使从来都不缺少伟大高尚之人，但终究还是卑鄙之人更加多。”铃仙对自己的行为，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大大方方地向少女承认了自己对叶的“攻击”，“况且，这可是一个从事着刺客行业的人，小心无大错，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呃……”
铃仙振振有词的一席话，也是让少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诚然，她也能明白，铃仙的行为，本质上还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但看到叶被铃仙“欺负”的样子，少女亦是不可控制地生出了一丝不快。当她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她也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什么时候……她竟然这么关心起了叶来？
明明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情感，绝非是什么炽热的仰慕和爱恋，即使是作为“朋友”，也达不到热烈的程度。说到底，以利益为纽带形成了暂时的合作关系的她们，能否算的上是“朋友”，都还值得商榷呢。
叶紧张地抓住了少女的胳膊，同时警惕地看向了铃仙——和少女不同，她可没有对铃仙产生过“无害”的认识，在她的视角之中，这名外表光鲜靓丽，依旧发散着年轻少女的魅力的兔族女子，比恶魔也要可怕十倍……实际情况，也的确是这样。
倒不如说，十倍程度的恶魔，能不能让铃仙认真起来，都是一个问题。
“哦哦哦，这个眼神不错。”
那名人类刺客少女的眼神，即使以铃仙的标准而言，也称得上是“锐利”了。这可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若叶面前站着的不是铃仙，而是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那么叶真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的斗志彻底瓦解崩溃——童年便在压抑的刺客环境里长大的叶，身上带有的血腥的气味，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但只是这样的话，是当不得铃仙高看一眼的。
铃仙所经历过的敌人和对手，何止千百？在这其中，怀着惊人的血煞之气的狂徒，也不止一个两个——以杀气震慑人的本事，根本就入不得铃仙的眼。在她看来，利用人们对于死亡和杀戮的恐惧，以杀气摄人，本质上也是一种走捷径的方式。
和那些杀人狂不一样的是，铃仙在这个人类刺客的眼神之中，读取到了一丝很有趣，也很危险的情绪。
“心怀杀戮之种，但是却能够守住本心的人类……你看来有着很好的亲人呢。这个年代……不，从以前到现在，甚至未来也一样，能够心甘情愿让人捅自己要害十二刀的笨蛋，恐怕真的不多呢。”
少女清楚地看到，当铃仙面带微笑地说出了这些的时候，叶的脸色当场变得惨白了起来。
27.
“你为什么会知道……不！你是如何会知道那种解除之法的！”
“这种诅咒在这个时代大概已经很少见了吧？但在我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嘛，想来这玩意的存在，对于各个种族的统治阶级而言都不怎么光彩，后来就逐渐将它的痕迹从历史里抹消了。”
“不……不光彩……”
“亲身体验过它的功用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才是——这东西，拿来作为‘项圈’可是相当的合适，即使哪天真的有人摘掉了这个‘项圈’，也能够将其变成一个嗜血而没有人性的疯子，再控制起来，也就是多费一些心思的事情。”
叶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
即使那个诅咒的效果，早就让她的姐姐给拔除掉了，可经过铃仙的提起，她再度回忆起来了那一段已经让她封存起来的禁忌的记忆。
“……那，你所说的‘杀戮之种’，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称呼……”
“字面意思——就是一颗尚且没有破土而出的‘种子’。”
“种子……啊！难道是说，如果姐姐她并非心甘情愿地为我承受苦痛的话……”
叶的面色一片煞白，她一直都以为这只是一个驱除条件苛刻的诅咒，却没有意识到，如果采取了错误的方式，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看来你了解了呢——固然这个诅咒的解除条件，是要亲手用刃器刺穿最亲之人十二次，但若受刑之人并非自愿，那这边是蓄意的谋杀行为了……那样的话，这一颗‘种子’就会发芽，侵蚀本人的心灵，将其改造为一个残忍嗜血而无人性的凶兽。”
叶也能想到，再往后会发生些什么。
给自己种植下了这样的诅咒的黑手，便可以轻松地收获一条丧失了理性，只需要血和杀戮就能安定下来的狗，既得到了一只强力的“宠物”，又扫除了不安定的因素，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过去这种诅咒，被广泛地应用在奴隶角斗士上，在那种环境下，可是高效地‘生产’出了大量安定可控的嗜血战士呢。往两兄弟的身上各自种植上这种诅咒，总能有一个成功的……”
的确，那种如同养蛊一样凶恶的环境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身为奴隶，他们甚至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只要上了台就只有死战到底赢得胜利，以及败亡两个结果。在长期的厮杀生活中早已经杀红了眼的奴隶，就算遇到了兄弟血亲，也不会在下手的时候有任何的犹豫。
“难道姐姐她也被……不对，夏姐检查过，姐姐身上并没有这种诅咒啊……”
“并不一定是要为了收割‘果实’，才会种下这样的‘种子’的，这种诅咒解除方式的麻烦程度，使得它一样也成为了相当好用的‘项圈’——有时候，给同样重视感情的两个人同时种上，反而会导致破罐破摔的可能性，倒不如只给其中一人下手，能让双方都束手束脚哦~”
“……也是。”
叶感觉自己的心口堵得有些发慌。
也许，自己的姐姐依旧会像过去一样，放开抵抗，任凭自己在她身上刺出一个个窟窿，但如果姐姐她也和自己这般，没能够抵抗住耳边的低语，将身心放给了邪念呢？那一次，如果不是她们已经从组织里边逃离了出来，身边又恰好又一位高深的黑魔法师在，叶的姐姐恐怕已经死了——直到现在，叶都还记得，自己双手沾满了血亲的鲜血，恍然从梦中醒来的感觉，是多么让自己脊骨发凉。
明明她对自己的姐姐感情也是那么真挚，却也会按捺不住催生出来的邪念，亲手将刀刃刺向了无防备的亲生姐姐。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种不光彩的东西，早就应该被各个国家禁止、销毁掉了才对，为什么在这个时代还会有人会这门肮脏的技术？”
铃仙对这个诅咒的关心程度，让少女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那个……铃仙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诅咒呢？”
“不在意就奇怪了——再怎么说，当年我也被这东西困扰了很久，要说现在有哪个种族对于这个恶劣的玩意阴影最深，那肯定是我们兔族啊……当年我们一族，被抓到的族人可都是被下了这种鬼东西的……”
“诶！？”
不止是少女，连叶也不禁惊呼出声——凶名赫赫的兔族的修罗神，当年竟然也被种下过这种不人道的诅咒？而且按照她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在这一位大能年幼的时候，貌似身份还是……奴隶的样子？
“我这个人，心眼一向很小的，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追杀一个人追五年的事情，也有过——杀戮之种居然在这个时代，还有人在使用着，这我可不能当做没看见。”
其实不用她特意解释，叶都能感觉到，被铃仙压抑在身体内侧的怒气了。那是和此前自己所面临的压迫气场截然不同，凶猛十倍更甚的寒意。
“你要去追查这件事吗？”
“若是和我的任务不甚冲突的话，我肯定要去追查的。这个恶劣的诅咒，当初可不仅仅是给我，还给我的族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基本上，我对它的态度可是零容忍的。”
“说实在的，我看压根就不是‘困扰’的程度吧……”
根据铃仙的说法，她的族人的脾气基本上都要比铃仙自己软上好几倍，少女不难想象，软弱又重视族人和亲人的兔族女孩，当被种植上了这样的诅咒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那一定是宁肯自己遭受着噬心的疼痛，也不愿意对身边之人下手的。
“那么，你是要给亲人报仇吗？”
“报仇？不，如果仅以我个人来说，报仇还谈不上吧……嘛，我大概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用特意来挖苦我，这个诅咒，我一直都没有能够解掉过。”
“……”
“……”
“什么鬼！！！”x2
少女倒是还好，亲身体验过这种诅咒的蛊惑能力有多么可怕的叶，这次是真的被对方给吓到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过，眼前的这只大兔子，竟然带着这种诅咒，一直到现在也没去解除！且不说那种催人发疯的杀戮的诱惑，单纯因为没有见血，这个诅咒就能使人疼痛难忍，痛不欲生……当年开始彻底发作后，普通的杀生都不能解除痛苦，一定要亲手杀死至亲才行！如果这个阶段不去缓解，是可以导致心脏破裂而死亡的。
她可是知道，眼前的这只大兔子是什么时代的人，数百年来一直都维持着这个诅咒在身上，对于叶来说，完全没法想象！
“难不成，所以才会有凶名在外的修罗神的名声……”
“不，这纯粹是我天生就有着暴力倾向而已，和这个诅咒没什么关系。”
“暴……暴力倾向……”
这人真的是兔族的吗？叶好歹也听说过，这一族的人都是性子软软糯糯的好妹子，娜儿虽然一开始给人一种刚强的战士的感觉，但是实际上也没有脱离这种固定的种族形象……然而铃仙不一样，即使她现在只是在随口调侃着自己，叶依然没法将它视为玩笑话。
这个人，毫不避讳自己内心之中的暴力的因子，那也就意味着，她所表现出来的强硬和残酷的态度和作风，也一样都是发自本心，不是因为任何外来的因素！
刚刚从心底里升起的一丝尝试着利用对方的想法，立刻被叶扑灭，本来，她还想着，能否借助这个诅咒的机会，去接触并拉拢这个巨大的助力……但是叶现在明白，这种投机取巧的小心思，最好还是赶紧打消比较好。
兔族的修罗神，高傲到连杀意也不愿意受到外物的摆布，叶直到自己绝不可以用惯用的那些手段来争取……即使她压根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只要让对方认为自己存在着“要挟”的想法，那就什么都没的说了。
“很遗憾，我和姐姐以前寄人篱下的那个组织，已经让人给端了。从我这边寻找线索的话，应该……没有什么用呢。”
面对铃仙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叶也是感觉到一丝胸闷，但好在她根本不需要去给那个感官极差的组织去粉饰些什么，心中没鬼的她，很直接地就告诉了铃仙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一般情况下，这种说辞，都会被认为是在拒绝透露信息的。
铃仙也是不由地眯起了眼睛，这让一旁的少女也感到了一丝寒意。她可不知道，叶的经历和身份，那种说辞也是让她也生出了误会。
“叶！你……”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个组织已经被毁灭掉了，从我这里想要寻求当年组织里的那些高层和黑幕的消息，本来就不现实。至于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虽然说得都是实话，但是叶的这幅态度……老实说，真的不太好呢。
根本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蓄意挑衅的架势啊。
“……好吧，看来我得另外找起来了。”
这般僵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铃仙就放弃了一样，撤掉了那令人浑身发凉的低气压。
“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下去了？”
叶却是一副还嫌自己作死不够的模样，竟然还凑上前去，尤其是“追问”两个字，很明显是加重了音。面对这名人类刺客的不友好的态度，铃仙倒是没有怎么生气，指了指叶身后的方向。
“娜儿那个笨蛋，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心的意味——我可不觉得，那种心情是对我来的。既然那孩子和你打了一架却对你抱有着信任的情感，那我也没有理由再做坏人了。要论对你的了解，娜儿和你相处时间更长，自然也比我了解的更多一些。”
叶也是愕然了，她回头看向身后，果然看到了那只小兔子正一副想上不敢上的模样，如同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小孩子一般，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因为叶之前注意到了少女留下的标记，急着赶来所以脚程比起娜儿快了一点。而晚到一些的娜儿，看到叶和自家的族长之间的气氛很是僵硬，虽担心叶的安全，但是铃仙积威太重，愣是没敢上前。
毕竟，相比起另外两个好说话的族长，经常冷着脸的铃仙，更多扮演的是严厉的爸爸的形象啊……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是基本上是全族族人的老师的铃仙，也的确当得上“严父”这般的印象。
“就因为她的缘故？”
“不全是，但也不少了——再怎么说，我还是很信任我的族人的。虽然相比起猫族和狐族而言，我这边的小鬼们都笨了一点，不过她们天生就能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善意和恶意……既然她不排斥你，那我就相信娜儿的判断好了。”
“铃……铃仙大人！”
兔族少女娜儿顿时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尽管对于铃仙其他的话语还存有这疑虑，但是“兔族比较笨”这个观点，她也是没什么异议。
三言两语就被哄得这么感动，叶忽然发现这只大兔子，没准平时非常辛苦呢——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养起来，可是要操碎父母的心的，而娜儿对铃仙的态度，很难让叶去怀疑，这人是个不管族事云游在外的闲人。一想到凶名在外的兔族修罗神，在自己的族里要照顾一群让人操心的晚辈，叶不由自主地对这只冷着脸的大兔子，生出了同情心。
“为什么突然用这么让人不爽的目光看着我了？”
“……反应这么敏感，看来我是猜对了呢。”
看到娜儿一头扑进铃仙的怀里，完全不顾及理论上的身份的尊卑，在族长的怀里又哭又闹的景象，叶很明智地转过了身，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招呼着同样笑的微妙的少女离开。
【原来兔族的修罗神，说到底是个对小孩子很没辙的人啊。】
【没想到铃仙是个萝莉控呢……】
“你们两个！心之声都说出来了啊啊啊啊啊！”
28.
“那个人，真是简单爽快地就把麻烦的任务甩给了别人！本来就是她自己的族人，为什么要我这种外人帮她去寻找啊，她可是留名青史的绝顶强者，只要想做，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的嘛！”
一边骂骂咧咧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可叶还是只能遵循着铃仙丢给自己的“委托”，去寻找那两只还未会和的兽耳娘。明明不久前还拼的你死我活杀气腾腾，如今却得握手言和，这让叶也是感到非常的不爽——然而她可没有拒绝的权力啊。
“不愿意的话，拒绝了不就好了吗？”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会被杀的哦，一定会被杀的哦！”
在叶看来，为什么身为人类的少女，竟然能和对人类态度并不怎么友善的兔族族长另眼相待，也是一个解释不通的谜题。不过，不管怎么说，有着一层的关系在，叶就算是坑蒙拐骗也一定要将少女绑在自己这一边……
“我觉得铃仙很好说话嘛……”
“那我们不如询问一下，这一位兔族小姐的意见如何？”叶将视线转向了娜儿，后者的脸庞上，也是浮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大概是在斟酌用词吧？娜儿支支吾吾地足足憋了半分钟，这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铃仙大人的话，印象里……很严格的呢……”
兔族少女口中的“严格”，还真不能用正常人类的标准去衡量。
“虽说铃仙大人不会滥杀无辜，但我听说，大人她很擅长将人‘打个半死’……大概，大概只是一些夸大其词的谣言吧？”
娜儿想要维护自家的族长的声誉和形象的心，其实大家都懂的啦，但是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言辞，对于心思活络的两名人类少女而言，压根就不存在任何的障眼法在。连软软的小兔子都这么所了，那么铃仙在下手分寸上的控制，还真是令人担忧。
“一会儿找到了那两个人的时候，解释就由你来吧，我是真的没有这个力气了——要应付你们的那位族长，真是活活减了五年寿！哎呦，可算是走了……”
对叶而言，铃仙的存在就等于是一尊凶神恶煞的神像，牢牢地镇压住了她。在身边没有那只大兔子的低气压的现在，叶觉得呼吸一口气都清爽了好多！或许这么说有种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叶还是认为，自己能够在那种压倒性的气场面前，多少能够做到谈笑风生，自己果然很强的嘛！
普通人早就被吓瘫过去了；心智不够坚定，抗拒不了铃仙的压迫的人，肯定也是要被吓得语无伦次，意识混乱——那只危险的大兔子，即使什么都不做，单单就杵在身边，都能让叶有一种定时炸弹就背在身上的错觉。
“不行……我还是没法连接上菲儿那边！”已经是第七次试图将断开的精神意识链接上，可是娜儿发现似乎总有一种看不清摸不透的诡异的力量，在干扰着自己和菲儿那边的念话链接。“这座城市被毁灭的时候，溃散出来了太多的魔界的异能量，如今，这一片区域的环境已然是改变了——我来试试看能不能够扩大一下范围……”
“那就拜托你了，一个脚印一个脚印找过去，实在是太麻——”
“呜哇！”
娜儿突然惨叫了一声，脚一滑摔倒在了地上，两只手拉下了大耳朵盖在了耳廓前，似乎在竭力的阻止自己去听外界的杂音。但若真的只是噪音，那么现在娜儿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她脸上的表情，此前被叶的毒药侵蚀的时候，叶都没有看到这一类的表情。
“疼……耳朵……好痛！”
直到现在，娜儿都还是一副昏昏沉沉到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人体的耳朵是和大脑紧密相连的，很多最初发生在耳朵上的小问题，最终都有可能发展成大麻烦。似乎是遭受到了神秘的音波的攻击，娜儿虚弱地表示这如今自己身体非常疼痛，然而不管叶和少女如何询问，娜儿好像都听不见一样。她努力地想要收集到外界的声音，可娜儿脸上愈加惊惧的面容，毫无疑问向少女和叶说明了她此刻的状态。
“你听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竟然将你折腾成这样子！？”
“好多……好多人的声音！”
叶和少女一前一后地为娜儿顺着气，为了避嫌少女主动选择了菲儿的背部，但即使是隔着衣物就这样抚摸顺气，那可以明显感觉到的少女的柔软却又具备弹性的肌肤。过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娜儿总算是从病情之中缓了过来。
“不会错的！那些人，一定是这座城市的亡灵——一觉醒来发现已经阴阳两隔，现在好多的灵魂都不愿意去到该去的地方，依旧怀着不甘心的念头，尝试着要留在他们赖以生活的地方。”
“所以你在搜寻同伴的时候，遭到了反噬？”叶听到了娜儿的说明，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么一座繁华的城市，一夜之间连城带人全部被毁灭，这等惨祸，没有一大群不甘心就此结束的人的灵魂，自然就会开始闹起来。
然而也就只能折腾一段时间罢了，毕竟灵魂没有凭依，是很脆弱的。那些强者的魂魄，好歹可以保持着独立的自我相当一段时间，不至于消散，然而普通人的灵魂……除非是惨绝人寰到怨念足以遮蔽天空，否则也就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们就会彻底消失啦。
这些狂乱躁动的灵魂，很烦。
经过了娜儿的提示，叶也隐约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踏入一个灵力场暴动之中的区域。对于一名需要时刻关注周遭的情势变化，对清冷安静的场合天生就怀着喜爱的刺客，叶很不喜欢这种耳旁一直都有着“耳鸣”的感觉。
“火是已经熄灭了，但是这些死者的灵魂，一直到完全消失也不可能沉寂下来了啊……”
好好的睡一觉，结果这一觉成为了永眠，恐怕是没什么人能安心地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命运。“我们要尽快穿过这片区域，心怀不甘心和怨恨的灵体，是很容易仇视活着的人的，我们虽然不怕它们，但还有着其他的敌人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或许这里，永远都不可能变得安静了。
灵魂会消失，可是强烈的思念是会依旧附着在这个世界上的——强烈的愤恨和怨念，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如此大规模的人员的伤亡，所造成的后果，足以使得这一带方圆十里，都变成寸草不生的死敌……嘛，话说回来，经历了那么一次大爆发，这里一片地区已经从物理层面上，被捋平了，倒也真的是“寸草不生”了。
若是在以前，发生了类似的大灾难的话，教廷那里是会派遣专门的祭祀和牧师，来现场去安抚那些狂躁的灵魂，尽可能还一份太平。可是，这几年下来，当初势力遍布整个大陆的教廷，如今也只能在地图上缩在一个角落里了。若不是当初教廷那边当机立断，在原本的总部改为“圣都”，以此为中心，将周围一片信仰根基最为坚定的区域强行独立出来，建立了一个单独独立的国家，现在教廷的损失，只可能要严重十倍百倍了。
但不管如何，教廷如今被压制在地图的一角，根本不可能有这个闲心和余力，来处理往常的那些业务了。过去，挥洒光明、保卫弱者、净化邪恶的圣骑士，早已经沾了很多人类同胞的鲜血了——当“大爱”已经无法实现的时候，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保护皈依光明的信徒。无论他们心中愿意与否，他们再也不是永远占据着道德制高点的神明的代行者，而只是挣扎在这片凡尘的漩涡里的一员罢了。
“你还在发什么愣？”
叶一把拽过“发呆”之中的少女，有些担心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修为弱一些的人，是很容易在这样的环境里，被狂乱的灵魂们的低语，给惑乱了心神的。严重一点的，被带入到压抑和绝望的氛围里，选择自尽的也不在少数。
“不，我，我没事……”
“没有异常那就跟紧我的脚步，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道！”
“不对，要说异常的话，也不是没有……”少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了片刻，从杂乱的思绪中整理出来了自己需要的那一条信息，“那边。在哪里，我可以感觉到有个明显的灵魂波动反应——但是‘气息’很古怪，就像是好多残缺的灵魂拼凑起来一样，具体来说……灵魂层面上的缝合怪？”
“缝合怪？那是什么？”
少女有些惊愕于叶的反应，但是半晌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虽然缝合怪的确是非常经典的亡灵怪物，但是这位仁兄的造型实在是太过招摇了，且不说反人类程度远胜于骷髅和食尸鬼，但就那极具存在感的模样，天生就具备着极强的嘲讽力。也就艾泽拉斯大陆那种，亡灵已经成为了普遍的天灾现象，所有人都见怪不怪的世界里，缝合怪才会有“容身之处”。放在这个世界，哪怕是在法师们被集体抹黑迫害之前，捣鼓死灵法术的哪一个不得乖乖地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暴露在阳光下？
弄出这么招摇的怪物，这是妥妥地嫌自己命长，渴望驱魔师能越早净化掉自己越好吧？偏偏这东西也就虐菜比较实用，拿来对付高端战力，压根就拿不出手。说到底，那是以战争为目的造出来的战争机器嘛，比起高精尖的质量，能够在保证一定程度的战斗力的前提下，尽可能快且便利的“生产”出来，才是王道啊。
叶这点年纪就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了，但也不会知道这种“经典”的亡灵怪物的事情。于是乎，当少女将自己印象里的“缝合怪”的信息整理修饰了过后，说给了也和娜儿听，直接引得二女怒目而视。
当然，这份愤怒不是针对少女的，而是对她口中那纯属杜撰的亡灵怪物。
“好恶劣……难道你所感觉到的那个怪异的灵魂反应，就是类似的存在吗？”
“没错，至少在我的感官之中，那个家伙，如同将十几二十个人的灵魂强行挤压在一起，搅拌摇匀了过后，统一塞进了铸模……对了，我忘记和你说了，那个怪异的灵魂反应，现在看上起正在和人交战呢。”
少女看了一眼兔族少女娜儿，说道：“人数是两个。”
“一定是菲儿和莉莉！”娜儿闻言顿时着急了，“我们得立刻去支援她们才行……啊！疼！”
叶直接就是一手刀，砸在了娜儿的额头上。
“给我冷静点，你先确定自己过去了不是单纯送人头，再付诸行动吧！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你有能够切实伤害到那种怪物的手段吗？你有保证自己能承受住那样的怪物的攻击吗？做不到的话，就杜绝那样鲁莽的行为！”
在战斗中最害怕，也最讨厌的一种情况，是什么？
莫过于一个自己非常在意的人，一边喊着“住手”然后插到了战斗之中，然而就不得不为了保护她付出两倍以上的心力。一般这种行为造成的结果，也就那么几种——第一是闯入者不幸中了攻击，跪了；第二种是闯入者挡下了致命的一击，跪了；以及战斗者为了保护闯入者，当了致命的一击，跪了……
关心则乱这种心态，虽然可以理解，但是有的时候，真的就是“猪队友”的定义啊。
“我……”
“就算是我，也是知道的，猫族在灵魂感知的方面乃是灵族里最强的，而狐族擅长各种神秘的法术，论诡异和强大，各类法术层出不穷——比起专注于战技，擅长的只有近身格斗的你，她们两个对付那种怪物，肯定更加趁手的！”
当然了，若是达到了铃仙那样的强度，也就是一拳秒的问题吧？可很明显，娜儿远远达不到这种层次。
“你得带上这个家伙一起。”
也指了指少女：“她看起来比我们都要专业一些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那座城市里边，不会再有人活着了吧？”
亲眼目睹一座不久前还能称得上是繁华的城市，顷刻间灰飞烟灭，娜儿依旧很难从这一份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兔族人天生性格之中，就免不了那一丝多愁善感，以娜儿的小脑袋瓜，让她尝试着去接受数万人就此被毁灭的事实，还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即使远远地被炎浪波及到的这里，你看……土地都被灼烧出结晶的质感了。”光和热的传播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叶和娜儿行进的速度，正在远离那危险的炎狱中心的她们，赶路的时候，也不得不小心地保护好双脚——大地在不断地升温，虽然不至于和中心处那样被彻底烧熔，但拿来煎肉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快点离开这边吧，我们再留在这片区域，身体和脏器必定也会受到影响的。”
这个世界没有普及过什么是放射性，但以此世之人的能耐，不难察觉到大气中离散的那些侵蚀着自身的不明物质。哪怕她们的体质强过普通人很多，也有着神妙的斗气和魔力护身，长时间待在这里，依然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万万没想到，竟然已经失控到了这种地步，那个时候我所看到的……”
为了避免强光的伤害，叶在第一时间就护住了自己的眼睛，避免去直视爆炎的中心，不过，敏锐的她依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的身影——毫无疑问，那正是自己本来想要去营救的目标。
“她的灵魂还在吗？那种情况下，分明已经是无救的局面了啊——不，我在想些什么呢？夏小姐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死去的，那个人，脾气倔的要命，让她以这种方式死去，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才是……”
“我说，你还好吗？”
在自己印象始终一直都是精明冷静的模样的叶，一路上不停地在低声地自言自语，这幅模样，着实是有些吓到了娜儿。
“相当不好。”
叶倒也是爽快的很，完全没有给娜儿任何安慰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就将真实情况给爆了出来：“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这样的事态，已经没法等闲置之了。”
“这个不用说，光看到那里的惨剧就能明白的吧……”
“不，那固然是一方面，但是还有其他麻烦的问题在——你知道，将这整座城市毁灭殆尽的火焰，是源自何种力量吗？”
“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呢。”娜儿很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实际情况，“但是，它给我一种相当不好的感觉——那就像是脑袋被人按进冬天的湖水里一样，窒息的同时，寒气从口鼻一直侵蚀到了体内，连同骨髓都开始冻结起来……明明是火焰，为什么会给人这种可怕的感受？”
“那是恶魔的力量。”
“恶魔！？魔界的入侵者吗！？”
娜儿不禁失声惊叫了出来，尽管她也没少接受过恶魔方面的战斗教育，可终究没有亲眼目睹过它们的真面目，如今听闻那种毁灭性的天灾，便是恶魔力量的手笔，震惊的同时，愤怒的情绪也油然而生。
在灵族的教育之中，“恶魔”这个词汇在赋予了“可怕”这个象征含义之前，还有另一层更重要的意义——那便是“敌人”。它们是生活在这个被阳光眷顾着的世界的一切生灵的大敌，危险而可怕的魔界的入侵者，灵族的女孩们，生来就对着让人谈之色变的危险存在，抱有着斗争心。
“竟然是因为研究恶魔的力量而生出的祸端？这些恶棍……真是死有余辜！”
娜儿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倒是把叶给吓得不轻——她可不知道，这些外表小巧可人的灵族少女，竟然会对旁人避之不及的魔族，怀有着这般强烈的对抗之心。那可不是简单的“义愤填膺”的程度……叶能够明白，从娜儿的瞳孔之中折射出来的光彩，分明是浓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她们对于恶魔的反应这么强烈？】
叶对于灵族的了解终究还是不够透彻，如果她能够全览灵族的历史，就能够明白，当来之不易的和平幸福终于到来，却险些被意外的入侵者践踏毁灭的时候，这份仇恨是有多么深了。或许对于铃仙而言，迫害她们一族至深的，是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邻居”，但其他的兔族人终究没有这么强的叛逆心。在她们看来，哪怕实际造成的伤害没有多少区别，可凶残的魔族的仇恨值，明显还是要强出不少的。
毕竟，一边是长久以来的“温水煮青蛙”，而另一边，却是如同海啸巨浪一样降临的灭是权势通天，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称其土皇帝亦不为过，势力范围更是拓展到各个国家……但是，这个即使是一些小国的国王也要礼让三分的“大人物”，在几年的时间里，不但家业彻底毁于一旦，他本人东躲西藏了数年，最终依然让对方找上了门，亲自拧下了脑袋来。
据说这几年的时间里，这位兔族族长就再也没有做过其他任何的事，独自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上，进行着地毯式的搜查。期间，灵族也曾经有人来过劝阻其回去，可都被她拒绝了——同样的事情，发生过数次，被她标记上必死标签的仇敌，无论权势多大，多么难缠，最终都免不了身死的命运。
这让当时很多的“大人物”都下达了禁令，严禁任何关于兔族奴隶的贩卖行为——毕竟，这么小心眼直肠子的复仇者，换谁来都噎得慌。最重要的是，经过了数位作死的牺牲者的前车之鉴，大家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打不过对方。
拳头大就是爷，没理都有理。毁人族人不是什么事，但是如果是个惹不起的大boss的眷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对方特别在意自己的族人，当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虽然兔族的女孩子很棒，非常棒……但是也都有名享受不是吗？
叶掌握着不小的情报网，对于一些过去的秘辛，她也了解过不少，而凶名赫赫，连小国王都宰了好几个的兔族族长，自然也是知晓的。
26.
“叶！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不对！这应该是我说的台词才对吧？当那个甜的有些微微发酥的少女嗓音，飘过自己的耳边的时候，叶的表情顿时变得霎是微妙……在她看来，明显还处在“弱鸡”档次的少女，在那场灾难之中活下来的可能性，是零呀！
“啊……我还活着……不对！与其在意我的死活，你究竟是如何幸存下来的啊？别告诉我你压根就没有深入……不，你能活着就好，没事就好。”
叶又不是采取高压政策压榨下属的鬼畜头目，况且少女本来就不是她的下属，只是因为她一时的心血来潮，才临时起意试图将少女拉进自己的队伍里。尽管从小养成的性格，使得叶纵然面对对方可能已经死亡的结局，也不会过多的感伤，但能看到这名自己颇为看好的有趣的少女还活着，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至于少女是不是因为胆怯而“临阵脱逃”？管它呢，叶对这名少女的期望，并不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死士，那种“东西”虽然好用，不过叶很讨厌去使用——叶一直都相信，冷冰冰的机器，永远都不及活生生的人有用。
因为机器能够做到的事情，人只要努力一点也可以做到；可是人可以完成的事情呢，机器却未必能做到。或许胆怯是个弱点和缺陷，但是只要扬长避短的话，所谓的缺陷弱点也是能够避免的不是？
“诶~叶你莫不是觉得我是因为临阵脱逃，才能侥幸逃得一命的吧？”
“咦？不是吗——呃！我的意思是……这个……那个……”自知已经失言的叶，垂死挣扎地试图弥补言语上的过失不成后，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刘海，“……抱歉。”
看来，少女并没有逃走。
想想也是，发生了那样的可怕灾难，如果少女真的是一名临阵脱逃的人，那么现在早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预定的地点等着自己回合？
叶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既然少女还在这里等着自己，说明她依旧认为自己没有丧生在那毁天灭地的灾难之中。可是，自己这边，却是没有多少犹豫就判了对方死刑……叶发觉，自己果然还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肩负起重任来吗？
“抱歉。”
“为……为什么这么说……”
少女倒是被叶这幅模样给有些吓住了——这个重复了两次“抱歉”，态度和表情万分诚恳的妙龄少女，真的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年轻的刺客头子吗？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何她一上来就对自己连续道歉呐！
“……总之你心安理得地接受下来就对了！”
认真地注视着少女好一会儿，叶都没有能够从对方的脸上读取到任何伪装的痕迹——这个笨蛋，好像真的没有明白过来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想了想，叶也就放弃和对方解释的打算了……毕竟，能少一点尴尬都是好的。
【这可不是我的诚意不够啊姐姐，真的是她太笨了……话说这真的不是伪装吗？明明这家伙给人的感觉还是很聪明的啊，也不是不会做人的类型，怎么会……】
是的，少女自身的情商并不算低……只是，她在有些时候，的确是显得迟钝了一些。
毕竟，遭逢大变之前，她只是一名没长大的小女孩，而在那之后，遗失了过往记忆的她，又半路出家去扮演了一名少年人的身份——虽然不是不懂男女方面的事情，某种意义上还“懂的不少”，但终究天生对于男女之事，如同隔雾看花一般，朦朦胧胧自己都没有什么自觉。
和铃仙大兔子扯皮的时候，她还能游刃有余地接过话头，但是真到了“实战”的时候……鬼还知道那些奇怪的知识都是些什么啊！要是这个笨蛋能够开窍，小紫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不是吗？
“其实我一个人哪有可能从哪里逃出来啦……之所以逃得一命，是因为遇到了贵人嘛。”
“贵人？”
“我在那个地牢里，遇见了一个很好说话的大前辈，后来也是她把我从险境里救出来的。”
大前辈？
叶很是困惑地朝着少女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奇她口中的“大前辈”是何方神圣呢，结果头还没有折转过去，一只“轻柔”的玉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丫头，好像我家里的小鬼，受到了你不少的‘关照’嘛。”
本来，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身后，还在自己察觉到之前触碰了身体，是会遭到叶下意识的反击的，可这一次，叶的手指刚刚摸到了短剑的剑柄，她便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根本没法再向前前进一丝一毫。
同时，叶感到自己的身前身后，被两股巨大的压力挤压着胸腔，几乎将她肺部的空气完全挤出，叶本能地想要呼吸喘息，却是完全汲取不到任何的空气。
这个催命之音，说真的绝对算不上难听，甚至可以说，音色清澈稳重，冷静之中又带着一丝俏皮，明明是个女子的声音，但却意外能给人一种潇洒帅气的感觉……或许，在少女的耳中是这样的没错，但被对方的气势死死地压制住的叶，却根本不会这么想。
对方并未展露任何的杀气，否则感官灵敏的少女也能够察觉到一二，叶也同样不会是被单纯的杀气给震慑住的菜鸟。叶也曾经面对过危险至极的处境，那个时候她尚且年幼，也可以从容地从其中争取到生机——她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强，但从小就生活爱危险之中的叶，也不是可以轻易地被夺走意志的角色。
但这一次，她在神秘的敌人的手下，却是走不过一回合。
那只是一瞬间，心神上的交锋，也只是一瞬间，叶便被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以往帮助自己数次夺取胜利的意志力，竟然在对方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她的眼角，除去那只搭在了自己肩膀上的玉手外，能瞥到的，也不过就是一抹垂下的白色——看起来毛茸茸的，相当靠近着自己的脸颊，叶亦能感觉到其上传来的体温。
不会错的，这种毛色和质地……和那只好说话的兔族少女娜儿，是一样的。
“……铃……铃仙……兔族的……修罗神……”
几乎是咬着牙，叶才能勉强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该说怕什么来什么吗？前边叶还在想着该如何避免和这一尊大煞星撞见，结果没想到，少女口中的“贵人”，竟然会是这个可怕的人。
活在人间的鬼神……以凡人之身，达成修罗之业，连恶魔闻其大名也能三缄其口，退避三舍的人形大杀器。
亲身感受到了对方的压迫力，叶终于明白，为何区区一个人的名字，便能够带来如此强大的威慑力了——那就像是将一把磨亮擦光的屠刀，贴紧了自己的脸颊，来回擦拭着一样，可怕的不是死亡的威胁，而是自己的一切，从尊严到生命，全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无法抗拒的无力感。
叶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底，不断有个声音督促着自己跪下去，去舔对方的鞋底以祈求饶得一命。尽管下一秒叶就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给抹杀掉了，但毫无疑问，在那一瞬间，叶明白，自己的确是产生了动摇之心。
丢掉一切的脸面和尊严，只祈求换的一条狗命……这样的想法，过去从来没有在叶的脑海里浮出来过。可这一次，兔族的最强者，人形的修罗神，唤醒了叶发自天性之中的恐惧……叶很强，但终究也强的有限，无法真正克服掉自身的弱点，正视本心的她，在和铃仙的交锋中，被压制在了下风，根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个年代，这里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吗？”对于叶的反应，铃仙也是稍稍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自己早就被人们所遗忘了呢。毕竟，此前兽人那边几乎作死一样的强硬态度，都要让铃仙怀疑，莫不是自己在现在的人们眼里，只是个杜撰出来的虚拟人物了。“嘛，有些让人意外，也有一点高兴呢——看起来，当初宰了的那几个王卿贵族，还是有些作用的啊。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顺带着地干掉几个手不干净的兽人首脑了。”
那尊可怕的人物开了口，叶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肺得到了解放，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小鬼你也实属不易……算了，本来还想要向你收回一些‘利息’，不过看你也算知道分寸，你欺负我家的三只小笨蛋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吧。”
其实铃仙本来就没有要做掉叶的意思，说到底，她也不是小心眼到这种地步的疯子，只不过担心自己的这位后辈被人给骗了，这才提起心思，意图给少女把把关，测试一下叶的心性。别看铃仙嘴上怂恿着少女丢掉节操，但真的遇到了叶，瞎操心的反而还是铃仙自己。
“放……放过我了吗……”
叶扑通一下瘫倒在了地上，惹得少女一阵惊呼，赶紧上前扶起了叶。
“铃仙！果然是你干的吧！”
“没错，虽然你是一个例外，但是我对于人类的信任度，说真的高不到哪里去——这个种族，即使从来都不缺少伟大高尚之人，但终究还是卑鄙之人更加多。”铃仙对自己的行为，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大大方方地向少女承认了自己对叶的“攻击”，“况且，这可是一个从事着刺客行业的人，小心无大错，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呃……”
铃仙振振有词的一席话，也是让少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诚然，她也能明白，铃仙的行为，本质上还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但看到叶被铃仙“欺负”的样子，少女亦是不可控制地生出了一丝不快。当她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她也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什么时候……她竟然这么关心起了叶来？
明明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情感，绝非是什么炽热的仰慕和爱恋，即使是作为“朋友”，也达不到热烈的程度。说到底，以利益为纽带形成了暂时的合作关系的她们，能否算的上是“朋友”，都还值得商榷呢。
叶紧张地抓住了少女的胳膊，同时警惕地看向了铃仙——和少女不同，她可没有对铃仙产生过“无害”的认识，在她的视角之中，这名外表光鲜靓丽，依旧发散着年轻少女的魅力的兔族女子，比恶魔也要可怕十倍……实际情况，也的确是这样。
倒不如说，十倍程度的恶魔，能不能让铃仙认真起来，都是一个问题。
“哦哦哦，这个眼神不错。”
那名人类刺客少女的眼神，即使以铃仙的标准而言，也称得上是“锐利”了。这可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若叶面前站着的不是铃仙，而是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那么叶真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的斗志彻底瓦解崩溃——童年便在压抑的刺客环境里长大的叶，身上带有的血腥的气味，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但只是这样的话，是当不得铃仙高看一眼的。
铃仙所经历过的敌人和对手，何止千百？在这其中，怀着惊人的血煞之气的狂徒，也不止一个两个——以杀气震慑人的本事，根本就入不得铃仙的眼。在她看来，利用人们对于死亡和杀戮的恐惧，以杀气摄人，本质上也是一种走捷径的方式。
和那些杀人狂不一样的是，铃仙在这个人类刺客的眼神之中，读取到了一丝很有趣，也很危险的情绪。
“心怀杀戮之种，但是却能够守住本心的人类……你看来有着很好的亲人呢。这个年代……不，从以前到现在，甚至未来也一样，能够心甘情愿让人捅自己要害十二刀的笨蛋，恐怕真的不多呢。”
少女清楚地看到，当铃仙面带微笑地说出了这些的时候，叶的脸色当场变得惨白了起来。
27.
“你为什么会知道……不！你是如何会知道那种解除之法的！”
“这种诅咒在这个时代大概已经很少见了吧？但在我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嘛，想来这玩意的存在，对于各个种族的统治阶级而言都不怎么光彩，后来就逐渐将它的痕迹从历史里抹消了。”
“不……不光彩……”
“亲身体验过它的功用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才是——这东西，拿来作为‘项圈’可是相当的合适，即使哪天真的有人摘掉了这个‘项圈’，也能够将其变成一个嗜血而没有人性的疯子，再控制起来，也就是多费一些心思的事情。”
叶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
即使那个诅咒的效果，早就让她的姐姐给拔除掉了，可经过铃仙的提起，她再度回忆起来了那一段已经让她封存起来的禁忌的记忆。
“……那，你所说的‘杀戮之种’，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称呼……”
“字面意思——就是一颗尚且没有破土而出的‘种子’。”
“种子……啊！难道是说，如果姐姐她并非心甘情愿地为我承受苦痛的话……”
叶的面色一片煞白，她一直都以为这只是一个驱除条件苛刻的诅咒，却没有意识到，如果采取了错误的方式，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看来你了解了呢——固然这个诅咒的解除条件，是要亲手用刃器刺穿最亲之人十二次，但若受刑之人并非自愿，那这边是蓄意的谋杀行为了……那样的话，这一颗‘种子’就会发芽，侵蚀本人的心灵，将其改造为一个残忍嗜血而无人性的凶兽。”
叶也能想到，再往后会发生些什么。
给自己种植下了这样的诅咒的黑手，便可以轻松地收获一条丧失了理性，只需要血和杀戮就能安定下来的狗，既得到了一只强力的“宠物”，又扫除了不安定的因素，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过去这种诅咒，被广泛地应用在奴隶角斗士上，在那种环境下，可是高效地‘生产’出了大量安定可控的嗜血战士呢。往两兄弟的身上各自种植上这种诅咒，总能有一个成功的……”
的确，那种如同养蛊一样凶恶的环境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身为奴隶，他们甚至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只要上了台就只有死战到底赢得胜利，以及败亡两个结果。在长期的厮杀生活中早已经杀红了眼的奴隶，就算遇到了兄弟血亲，也不会在下手的时候有任何的犹豫。
“难道姐姐她也被……不对，夏姐检查过，姐姐身上并没有这种诅咒啊……”
“并不一定是要为了收割‘果实’，才会种下这样的‘种子’的，这种诅咒解除方式的麻烦程度，使得它一样也成为了相当好用的‘项圈’——有时候，给同样重视感情的两个人同时种上，反而会导致破罐破摔的可能性，倒不如只给其中一人下手，能让双方都束手束脚哦~”
“……也是。”
叶感觉自己的心口堵得有些发慌。
也许，自己的姐姐依旧会像过去一样，放开抵抗，任凭自己在她身上刺出一个个窟窿，但如果姐姐她也和自己这般，没能够抵抗住耳边的低语，将身心放给了邪念呢？那一次，如果不是她们已经从组织里边逃离了出来，身边又恰好又一位高深的黑魔法师在，叶的姐姐恐怕已经死了——直到现在，叶都还记得，自己双手沾满了血亲的鲜血，恍然从梦中醒来的感觉，是多么让自己脊骨发凉。
明明她对自己的姐姐感情也是那么真挚，却也会按捺不住催生出来的邪念，亲手将刀刃刺向了无防备的亲生姐姐。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种不光彩的东西，早就应该被各个国家禁止、销毁掉了才对，为什么在这个时代还会有人会这门肮脏的技术？”
铃仙对这个诅咒的关心程度，让少女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那个……铃仙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诅咒呢？”
“不在意就奇怪了——再怎么说，当年我也被这东西困扰了很久，要说现在有哪个种族对于这个恶劣的玩意阴影最深，那肯定是我们兔族啊……当年我们一族，被抓到的族人可都是被下了这种鬼东西的……”
“诶！？”
不止是少女，连叶也不禁惊呼出声——凶名赫赫的兔族的修罗神，当年竟然也被种下过这种不人道的诅咒？而且按照她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在这一位大能年幼的时候，貌似身份还是……奴隶的样子？
“我这个人，心眼一向很小的，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追杀一个人追五年的事情，也有过——杀戮之种居然在这个时代，还有人在使用着，这我可不能当做没看见。”
其实不用她特意解释，叶都能感觉到，被铃仙压抑在身体内侧的怒气了。那是和此前自己所面临的压迫气场截然不同，凶猛十倍更甚的寒意。
“你要去追查这件事吗？”
“若是和我的任务不甚冲突的话，我肯定要去追查的。这个恶劣的诅咒，当初可不仅仅是给我，还给我的族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基本上，我对它的态度可是零容忍的。”
“说实在的，我看压根就不是‘困扰’的程度吧……”
根据铃仙的说法，她的族人的脾气基本上都要比铃仙自己软上好几倍，少女不难想象，软弱又重视族人和亲人的兔族女孩，当被种植上了这样的诅咒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那一定是宁肯自己遭受着噬心的疼痛，也不愿意对身边之人下手的。
“那么，你是要给亲人报仇吗？”
“报仇？不，如果仅以我个人来说，报仇还谈不上吧……嘛，我大概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用特意来挖苦我，这个诅咒，我一直都没有能够解掉过。”
“……”
“……”
“什么鬼！！！”x2
少女倒是还好，亲身体验过这种诅咒的蛊惑能力有多么可怕的叶，这次是真的被对方给吓到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过，眼前的这只大兔子，竟然带着这种诅咒，一直到现在也没去解除！且不说那种催人发疯的杀戮的诱惑，单纯因为没有见血，这个诅咒就能使人疼痛难忍，痛不欲生……当年开始彻底发作后，普通的杀生都不能解除痛苦，一定要亲手杀死至亲才行！如果这个阶段不去缓解，是可以导致心脏破裂而死亡的。
她可是知道，眼前的这只大兔子是什么时代的人，数百年来一直都维持着这个诅咒在身上，对于叶来说，完全没法想象！
“难不成，所以才会有凶名在外的修罗神的名声……”
“不，这纯粹是我天生就有着暴力倾向而已，和这个诅咒没什么关系。”
“暴……暴力倾向……”
这人真的是兔族的吗？叶好歹也听说过，这一族的人都是性子软软糯糯的好妹子，娜儿虽然一开始给人一种刚强的战士的感觉，但是实际上也没有脱离这种固定的种族形象……然而铃仙不一样，即使她现在只是在随口调侃着自己，叶依然没法将它视为玩笑话。
这个人，毫不避讳自己内心之中的暴力的因子，那也就意味着，她所表现出来的强硬和残酷的态度和作风，也一样都是发自本心，不是因为任何外来的因素！
刚刚从心底里升起的一丝尝试着利用对方的想法，立刻被叶扑灭，本来，她还想着，能否借助这个诅咒的机会，去接触并拉拢这个巨大的助力……但是叶现在明白，这种投机取巧的小心思，最好还是赶紧打消比较好。
兔族的修罗神，高傲到连杀意也不愿意受到外物的摆布，叶直到自己绝不可以用惯用的那些手段来争取……即使她压根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只要让对方认为自己存在着“要挟”的想法，那就什么都没的说了。
“很遗憾，我和姐姐以前寄人篱下的那个组织，已经让人给端了。从我这边寻找线索的话，应该……没有什么用呢。”
面对铃仙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叶也是感觉到一丝胸闷，但好在她根本不需要去给那个感官极差的组织去粉饰些什么，心中没鬼的她，很直接地就告诉了铃仙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一般情况下，这种说辞，都会被认为是在拒绝透露信息的。
铃仙也是不由地眯起了眼睛，这让一旁的少女也感到了一丝寒意。她可不知道，叶的经历和身份，那种说辞也是让她也生出了误会。
“叶！你……”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个组织已经被毁灭掉了，从我这里想要寻求当年组织里的那些高层和黑幕的消息，本来就不现实。至于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虽然说得都是实话，但是叶的这幅态度……老实说，真的不太好呢。
根本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蓄意挑衅的架势啊。
“……好吧，看来我得另外找起来了。”
这般僵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铃仙就放弃了一样，撤掉了那令人浑身发凉的低气压。
“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下去了？”
叶却是一副还嫌自己作死不够的模样，竟然还凑上前去，尤其是“追问”两个字，很明显是加重了音。面对这名人类刺客的不友好的态度，铃仙倒是没有怎么生气，指了指叶身后的方向。
“娜儿那个笨蛋，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心的意味——我可不觉得，那种心情是对我来的。既然那孩子和你打了一架却对你抱有着信任的情感，那我也没有理由再做坏人了。要论对你的了解，娜儿和你相处时间更长，自然也比我了解的更多一些。”
叶也是愕然了，她回头看向身后，果然看到了那只小兔子正一副想上不敢上的模样，如同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小孩子一般，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因为叶之前注意到了少女留下的标记，急着赶来所以脚程比起娜儿快了一点。而晚到一些的娜儿，看到叶和自家的族长之间的气氛很是僵硬，虽担心叶的安全，但是铃仙积威太重，愣是没敢上前。
毕竟，相比起另外两个好说话的族长，经常冷着脸的铃仙，更多扮演的是严厉的爸爸的形象啊……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是基本上是全族族人的老师的铃仙，也的确当得上“严父”这般的印象。
“就因为她的缘故？”
“不全是，但也不少了——再怎么说，我还是很信任我的族人的。虽然相比起猫族和狐族而言，我这边的小鬼们都笨了一点，不过她们天生就能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善意和恶意……既然她不排斥你，那我就相信娜儿的判断好了。”
“铃……铃仙大人！”
兔族少女娜儿顿时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尽管对于铃仙其他的话语还存有这疑虑，但是“兔族比较笨”这个观点，她也是没什么异议。
三言两语就被哄得这么感动，叶忽然发现这只大兔子，没准平时非常辛苦呢——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养起来，可是要操碎父母的心的，而娜儿对铃仙的态度，很难让叶去怀疑，这人是个不管族事云游在外的闲人。一想到凶名在外的兔族修罗神，在自己的族里要照顾一群让人操心的晚辈，叶不由自主地对这只冷着脸的大兔子，生出了同情心。
“为什么突然用这么让人不爽的目光看着我了？”
“……反应这么敏感，看来我是猜对了呢。”
看到娜儿一头扑进铃仙的怀里，完全不顾及理论上的身份的尊卑，在族长的怀里又哭又闹的景象，叶很明智地转过了身，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招呼着同样笑的微妙的少女离开。
【原来兔族的修罗神，说到底是个对小孩子很没辙的人啊。】
【没想到铃仙是个萝莉控呢……】
“你们两个！心之声都说出来了啊啊啊啊啊！”
28.
“那个人，真是简单爽快地就把麻烦的任务甩给了别人！本来就是她自己的族人，为什么要我这种外人帮她去寻找啊，她可是留名青史的绝顶强者，只要想做，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的嘛！”
一边骂骂咧咧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可叶还是只能遵循着铃仙丢给自己的“委托”，去寻找那两只还未会和的兽耳娘。明明不久前还拼的你死我活杀气腾腾，如今却得握手言和，这让叶也是感到非常的不爽——然而她可没有拒绝的权力啊。
“不愿意的话，拒绝了不就好了吗？”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会被杀的哦，一定会被杀的哦！”
在叶看来，为什么身为人类的少女，竟然能和对人类态度并不怎么友善的兔族族长另眼相待，也是一个解释不通的谜题。不过，不管怎么说，有着一层的关系在，叶就算是坑蒙拐骗也一定要将少女绑在自己这一边……
“我觉得铃仙很好说话嘛……”
“那我们不如询问一下，这一位兔族小姐的意见如何？”叶将视线转向了娜儿，后者的脸庞上，也是浮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大概是在斟酌用词吧？娜儿支支吾吾地足足憋了半分钟，这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铃仙大人的话，印象里……很严格的呢……”
兔族少女口中的“严格”，还真不能用正常人类的标准去衡量。
“虽说铃仙大人不会滥杀无辜，但我听说，大人她很擅长将人‘打个半死’……大概，大概只是一些夸大其词的谣言吧？”
娜儿想要维护自家的族长的声誉和形象的心，其实大家都懂的啦，但是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言辞，对于心思活络的两名人类少女而言，压根就不存在任何的障眼法在。连软软的小兔子都这么所了，那么铃仙在下手分寸上的控制，还真是令人担忧。
“一会儿找到了那两个人的时候，解释就由你来吧，我是真的没有这个力气了——要应付你们的那位族长，真是活活减了五年寿！哎呦，可算是走了……”
对叶而言，铃仙的存在就等于是一尊凶神恶煞的神像，牢牢地镇压住了她。在身边没有那只大兔子的低气压的现在，叶觉得呼吸一口气都清爽了好多！或许这么说有种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叶还是认为，自己能够在那种压倒性的气场面前，多少能够做到谈笑风生，自己果然很强的嘛！
普通人早就被吓瘫过去了；心智不够坚定，抗拒不了铃仙的压迫的人，肯定也是要被吓得语无伦次，意识混乱——那只危险的大兔子，即使什么都不做，单单就杵在身边，都能让叶有一种定时炸弹就背在身上的错觉。
“不行……我还是没法连接上菲儿那边！”已经是第七次试图将断开的精神意识链接上，可是娜儿发现似乎总有一种看不清摸不透的诡异的力量，在干扰着自己和菲儿那边的念话链接。“这座城市被毁灭的时候，溃散出来了太多的魔界的异能量，如今，这一片区域的环境已然是改变了——我来试试看能不能够扩大一下范围……”
“那就拜托你了，一个脚印一个脚印找过去，实在是太麻——”
“呜哇！”
娜儿突然惨叫了一声，脚一滑摔倒在了地上，两只手拉下了大耳朵盖在了耳廓前，似乎在竭力的阻止自己去听外界的杂音。但若真的只是噪音，那么现在娜儿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她脸上的表情，此前被叶的毒药侵蚀的时候，叶都没有看到这一类的表情。
“疼……耳朵……好痛！”
直到现在，娜儿都还是一副昏昏沉沉到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人体的耳朵是和大脑紧密相连的，很多最初发生在耳朵上的小问题，最终都有可能发展成大麻烦。似乎是遭受到了神秘的音波的攻击，娜儿虚弱地表示这如今自己身体非常疼痛，然而不管叶和少女如何询问，娜儿好像都听不见一样。她努力地想要收集到外界的声音，可娜儿脸上愈加惊惧的面容，毫无疑问向少女和叶说明了她此刻的状态。
“你听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竟然将你折腾成这样子！？”
“好多……好多人的声音！”
叶和少女一前一后地为娜儿顺着气，为了避嫌少女主动选择了菲儿的背部，但即使是隔着衣物就这样抚摸顺气，那可以明显感觉到的少女的柔软却又具备弹性的肌肤。过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娜儿总算是从病情之中缓了过来。
“不会错的！那些人，一定是这座城市的亡灵——一觉醒来发现已经阴阳两隔，现在好多的灵魂都不愿意去到该去的地方，依旧怀着不甘心的念头，尝试着要留在他们赖以生活的地方。”
“所以你在搜寻同伴的时候，遭到了反噬？”叶听到了娜儿的说明，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么一座繁华的城市，一夜之间连城带人全部被毁灭，这等惨祸，没有一大群不甘心就此结束的人的灵魂，自然就会开始闹起来。
然而也就只能折腾一段时间罢了，毕竟灵魂没有凭依，是很脆弱的。那些强者的魂魄，好歹可以保持着独立的自我相当一段时间，不至于消散，然而普通人的灵魂……除非是惨绝人寰到怨念足以遮蔽天空，否则也就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们就会彻底消失啦。
这些狂乱躁动的灵魂，很烦。
经过了娜儿的提示，叶也隐约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踏入一个灵力场暴动之中的区域。对于一名需要时刻关注周遭的情势变化，对清冷安静的场合天生就怀着喜爱的刺客，叶很不喜欢这种耳旁一直都有着“耳鸣”的感觉。
“火是已经熄灭了，但是这些死者的灵魂，一直到完全消失也不可能沉寂下来了啊……”
好好的睡一觉，结果这一觉成为了永眠，恐怕是没什么人能安心地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命运。“我们要尽快穿过这片区域，心怀不甘心和怨恨的灵体，是很容易仇视活着的人的，我们虽然不怕它们，但还有着其他的敌人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或许这里，永远都不可能变得安静了。
灵魂会消失，可是强烈的思念是会依旧附着在这个世界上的——强烈的愤恨和怨念，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如此大规模的人员的伤亡，所造成的后果，足以使得这一带方圆十里，都变成寸草不生的死敌……嘛，话说回来，经历了那么一次大爆发，这里一片地区已经从物理层面上，被捋平了，倒也真的是“寸草不生”了。
若是在以前，发生了类似的大灾难的话，教廷那里是会派遣专门的祭祀和牧师，来现场去安抚那些狂躁的灵魂，尽可能还一份太平。可是，这几年下来，当初势力遍布整个大陆的教廷，如今也只能在地图上缩在一个角落里了。若不是当初教廷那边当机立断，在原本的总部改为“圣都”，以此为中心，将周围一片信仰根基最为坚定的区域强行独立出来，建立了一个单独独立的国家，现在教廷的损失，只可能要严重十倍百倍了。
但不管如何，教廷如今被压制在地图的一角，根本不可能有这个闲心和余力，来处理往常的那些业务了。过去，挥洒光明、保卫弱者、净化邪恶的圣骑士，早已经沾了很多人类同胞的鲜血了——当“大爱”已经无法实现的时候，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保护皈依光明的信徒。无论他们心中愿意与否，他们再也不是永远占据着道德制高点的神明的代行者，而只是挣扎在这片凡尘的漩涡里的一员罢了。
“你还在发什么愣？”
叶一把拽过“发呆”之中的少女，有些担心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修为弱一些的人，是很容易在这样的环境里，被狂乱的灵魂们的低语，给惑乱了心神的。严重一点的，被带入到压抑和绝望的氛围里，选择自尽的也不在少数。
“不，我，我没事……”
“没有异常那就跟紧我的脚步，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道！”
“不对，要说异常的话，也不是没有……”少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了片刻，从杂乱的思绪中整理出来了自己需要的那一条信息，“那边。在哪里，我可以感觉到有个明显的灵魂波动反应——但是‘气息’很古怪，就像是好多残缺的灵魂拼凑起来一样，具体来说……灵魂层面上的缝合怪？”
“缝合怪？那是什么？”
少女有些惊愕于叶的反应，但是半晌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虽然缝合怪的确是非常经典的亡灵怪物，但是这位仁兄的造型实在是太过招摇了，且不说反人类程度远胜于骷髅和食尸鬼，但就那极具存在感的模样，天生就具备着极强的嘲讽力。也就艾泽拉斯大陆那种，亡灵已经成为了普遍的天灾现象，所有人都见怪不怪的世界里，缝合怪才会有“容身之处”。放在这个世界，哪怕是在法师们被集体抹黑迫害之前，捣鼓死灵法术的哪一个不得乖乖地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暴露在阳光下？
弄出这么招摇的怪物，这是妥妥地嫌自己命长，渴望驱魔师能越早净化掉自己越好吧？偏偏这东西也就虐菜比较实用，拿来对付高端战力，压根就拿不出手。说到底，那是以战争为目的造出来的战争机器嘛，比起高精尖的质量，能够在保证一定程度的战斗力的前提下，尽可能快且便利的“生产”出来，才是王道啊。
叶这点年纪就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了，但也不会知道这种“经典”的亡灵怪物的事情。于是乎，当少女将自己印象里的“缝合怪”的信息整理修饰了过后，说给了也和娜儿听，直接引得二女怒目而视。
当然，这份愤怒不是针对少女的，而是对她口中那纯属杜撰的亡灵怪物。
“好恶劣……难道你所感觉到的那个怪异的灵魂反应，就是类似的存在吗？”
“没错，至少在我的感官之中，那个家伙，如同将十几二十个人的灵魂强行挤压在一起，搅拌摇匀了过后，统一塞进了铸模……对了，我忘记和你说了，那个怪异的灵魂反应，现在看上起正在和人交战呢。”
少女看了一眼兔族少女娜儿，说道：“人数是两个。”
“一定是菲儿和莉莉！”娜儿闻言顿时着急了，“我们得立刻去支援她们才行……啊！疼！”
叶直接就是一手刀，砸在了娜儿的额头上。
“给我冷静点，你先确定自己过去了不是单纯送人头，再付诸行动吧！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你有能够切实伤害到那种怪物的手段吗？你有保证自己能承受住那样的怪物的攻击吗？做不到的话，就杜绝那样鲁莽的行为！”
在战斗中最害怕，也最讨厌的一种情况，是什么？
莫过于一个自己非常在意的人，一边喊着“住手”然后插到了战斗之中，然而就不得不为了保护她付出两倍以上的心力。一般这种行为造成的结果，也就那么几种——第一是闯入者不幸中了攻击，跪了；第二种是闯入者挡下了致命的一击，跪了；以及战斗者为了保护闯入者，当了致命的一击，跪了……
关心则乱这种心态，虽然可以理解，但是有的时候，真的就是“猪队友”的定义啊。
“我……”
“就算是我，也是知道的，猫族在灵魂感知的方面乃是灵族里最强的，而狐族擅长各种神秘的法术，论诡异和强大，各类法术层出不穷——比起专注于战技，擅长的只有近身格斗的你，她们两个对付那种怪物，肯定更加趁手的！”
当然了，若是达到了铃仙那样的强度，也就是一拳秒的问题吧？可很明显，娜儿远远达不到这种层次。
“你得带上这个家伙一起。”
也指了指少女：“她看起来比我们都要专业一些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