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雀图》 正文 第1章 狂花一剑 剑阁峥嵘而崔嵬,川西,一道惊天的巨石,横插在羊肠古道前,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将这本就难行的山路塑造成令人望而却步,叹为观止的天险。 远远行来一匹骏马,通体雪白,目露神采,矫健的体型,如同一位身体强壮的少年,稳稳地走在山间小道上。 马背上斜坐一位锦衣少年,此刻正半眯着双眼,微风吹在他白皙英俊的脸庞上,吹动了浓浓剑眉下的长睫毛,马儿转过悬崖边走到一条仅容一匹马通过的狭窄通道前,只见崖壁上朱红的两行大字:有缘者进,无缘者退。落款处有一只青雀的图案。朱笔大字写的刚劲有力,古意嶙峋,而最奇怪的是落款的青雀画的惟妙惟肖,明明是只石雀,雀眼却泛着幽光不停转动。 目力好的人远远可以看见窄道之中,七零八落着一些白森森的尸骨,东倒西歪,令人在大白天生出一身冷汗,心惊不已。 锦衣少年却视若无睹继续催马向前走进窄道内,方走了六步,马蹄所踏的地基突然往下一沉,周围出现咔咔咔的怪异声音,这时少年反倒彻底闭上双眼,调皮地一皱鼻子,放声笑道:“古道闻酒意,馋虫惹故人,少游兄今天又得好好破费一番了”。说话间,从石壁上突然喷出三道水剑,分上中下三路,直射向锦衣少年和白马,水剑来势迅疾,带着嘶嘶的风声,足见力道之大。锦衣少年翻身下马躲过上边一路袭击,同时手探身后,摸出背上一柄长剑,寒光一闪,剑已出鞘回鞘,再看中下两路水剑,本来是击向马肚和马腿的,却才被出鞘的剑身和剑鞘分别格挡了一下,弹射进对面的石壁中去了。被击中的石壁微一湿润,啵一声裂开了四五道口子,可见这水剑的劲道之强,如若击中人身体,只怕不死也残了。 少年微微一笑,似是对自己刚才的应变颇为满意,继续催马,再向窄道尽头走去,一路再无阻隔,待出了窄道尽头,视线顿然开阔,出现一座依山而建的古堡,白马走出窄道时,高空中叮叮当当发起一串串铜铃的响声,连绵着向古堡之中响去,不知是何时触动了机关,已向堡内示警。 不一会儿,古堡大门洞开,一位蓝衣公子笑着抱拳而出,口中连连说道:“贵客远来,失迎c失迎”。 锦衣少年牵着白马,故意皱眉道:“何止是失迎,你这主人家的机关几乎要了贵客的小命,该当何罪呀?” 蓝衣公子迎上来,双方挽手大笑着往古堡内走去。 原来这骑马而来的锦衣少年,就是近五年在江南名声鹊起,人称“鲜衣怒马,名剑狂花,烈酒佐诗,周游天下”的狂花公子袁狂花。而出堡相迎的蓝衣人是这座古堡的少年管家周少游。 进入堡内,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相映成趣。整个面积并不大的古堡内,却是别有洞天。 狂花公子和周少游在一座凉亭中坐定,两名青衣小厮端上香茗和点心,只见杯中的绿茶形如雀舌,娇嫩纤细,在杯中尚且不断翻滚,一丝丝沁鼻的香气袅袅升起,几样点心也是精致异常,各有花泥c果味c肉松等种类,手艺不亚于京师坐镇御膳房的名厨。 袁狂花望着升腾的茶水凝神不动,周少游并不打搅,只是微笑的看着他,也不询问他来的目的,气定神闲。 良久,袁狂花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周兄,你我相识七年之久,彼此间自是无话不谈,无拘无束。可这次小弟前来却是有一件为难事要出口相询,还望周兄成全。” 周少游还是淡定地看着他,哦了一声:“不知是什么事这么为难,让一向洒脱不羁的狂剑公子也扭捏起来?” 袁狂花定定的望着周少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问的是你家古堡第十七间密室!” 周少游脸色微微一变,如他这般镇定者听到此话也不免震动。古堡共有十七间石室,分别是堡主c管家各一间,贵客六间c藏品古玩三间c家丁五间,至于最后一间属于密室,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座古堡虽然地处西南偏僻之地,远离繁华都市,可堡内所采办的蔬果菜肴c日常用物却精致豪华,不亚于京师权贵之家,更奇的是堡内机关重重,偌大的堡内仅个仆人,一个管家,却把整个地方打理的井井有条,园林整洁,吃穿用度有方,待客礼数周全,外界的消息见闻也是随时知晓,做完了大户人家百十号人手才办的下来的差事。 袁狂花自七年前在川西巫女峡与周少游相识后,曾被相邀到堡中小住过几个月,被待以贵客礼,在堡内几乎百无忌禁,唯有一条,就是不准进也不准问第十七间密室,平时,也不见任何人出入这里。 试想古堡收藏的古玩字画c奇珍异宝件件价值千金,却放在三间石室内任由客人随意参观赏玩,密室中究竟是何等至宝却见不得光?堡主本人据说云游四海长期不在堡中,管家周少游几人个个高深莫测,隐有绝世武功在身,却似乎特别忌惮那密室,平时走路经过也会刻意绕行。这样一来更令人觉得密室神秘异常,非常古怪! 三个月前,袁狂花的授业恩师罗浮宫王真人传信给他,请他务必查探清楚一处地方的情况,并手绘一张地图,令袁狂花惊讶不已的是,沿着地图前行,竟走到了好友周少游掌管的古堡所在地。王真人远在粤北,并没有说明让他查找的地方到底是府邸c庙宇还是官衙码头,只是说让当年罗浮宫冲虚观的宗师太虚道长,云游到此留下印记而后失踪,从此渺无音讯,门下弟子苦等了十年才敢另立掌教真人,而冲虚观的玄机道法与绝顶武功也因此失传大半,几十年来成为了一个谜。王真人作为掌教真人,几十年来未现身江湖,只静修道法,也不便查探,于是传信给俗家弟子袁狂花。袁狂花顺着地图寻到古堡,不由对那讳莫如深的第十七间密室大起疑心。 袁狂花正要说明缘由,周少游已经打断他说道:“袁兄受恩师所托,所谓师命难违,然而这第十七密室的确存在极大的机密,近百年来想要探知这个秘密的外人,都已是一具白骨腐尸,希望袁兄不要踏上这条不归路。” 袁狂花本来就性情狂放不羁,纵横江湖以来从不把别人的威胁恐吓当回事,也因此得名一个狂字。若不是与周少游相识一场,即便是皇宫大内也早已潜入其中弄个明白究竟了,此时,听周少游这般说辞,分明是已暗中派人刺探了自己的行程以及师承来历,颇有些阴险下作,顿时气海浮沉。 袁狂花怒道:“古语有云,兵者凶器也,难涉足风雅之堂,所以周兄与我,多少年来,只是谈诗论画,品酒抚琴,从来不问及彼此武道上的事情,今日竟然一下说破我从来秘而不宣的师承来历,看来我也只好向周兄请教几手高招了。” 袁狂花自幼无父无母,寄身在叔叔家中,可婶婶待人刻薄异常,常常出言侮辱,终于有一日,他跑出叔叔家,藏进了附近的罗浮山中,差点被野狼分尸而死时,罗浮山王真人出手相救,将他带回了道观,收为俗家弟子。后来却因为璇玑山御湖女侠凌秋素到罗浮山寻仇,他心生仁念在王真人布下的玄机法阵中留下出口,导致凌秋素突围而出,重伤王真人。事后王真人虽已原谅他一片仁慈隐恻之心,但仍按门规将他逐出师门。袁狂花下山后因奇遇反而被凌秋素的弟子李冰矶收为弟子,习得一身绝世剑法。袁狂花与王真人之间情同父子,早已化解矛盾,但冲虚观其他门人却将他视作叛徒,所以袁狂花以前的师承再也没有向人提起,是藏在心中的秘密。 此时,见周少游说破自身师承,袁狂花手抚长剑,狂笑一声:“周兄,请!” 周少游隐隐感觉到一股罡气迎面而来,凌冽异常,周身穴道刺骨寒凉,知道袁狂花已运起神功,随时一战,他摇摇头:“袁兄有所不知,我虽从堡主手下学过几招防身之术,却从未与人动过手,而且我也明知不是你的对手。既然袁兄有此雅兴,今日之事又难以善了,就请袁兄与我堡中这五个仆人切磋一二,如果哪一方输了,就听从对方之命,决定这密室是否向你公开。” 袁狂花刚才运起三成功力,逼周少游出手,却见他岿然不动,说话自如,修为至少已是一流高手,此时却推脱不战,更是托大让仆人出手,更激起他的狂性,当即朗声笑道:“好!就依周兄,不过刀剑无眼,为免误伤贵仆,周兄亦不妨随时出手!” 周少游见他如此狂妄,也不啰嗦,闪身退到一片桃园外,拱手请出袁狂花。 袁狂花跟随他刚一步入桃园,一条蓝色的身影从左侧袭来,来人身法迅快如电,出指点向袁狂花左肋,袁狂花旋身避开,同时连鞘带剑挽出一个剑花,圈向蓝衣人,剑花之中暗运玄功,吸力极大,蓝衣人若是被卷中,整条胳膊也要搅成肉泥,蓝衣人变化极快,立即化指为掌,自下而上一招沧海惊澜,躲过剑花,同时双掌齐出,抖腕吐出十成真力,一时间空气极速凝滞,让人呼吸难继,几乎呕出心来。 正在这时,又一道黄色身影闪入战团,一柄分水刺破开外围内力,向袁狂花后背刺去,好一个袁狂花,单出一掌抵住蓝衣人掌气,另一只手回旋将剑送回后背,借着蓝衣人的内力冲击,正好疾速倒后十余步,黄衣人眼前一花,分水刺竟脱手而出,被袁狂花夺下,恰在此时,一红一紫两道人影从天而降,一条银链,一柄长剑突袭袁狂花头顶,袁狂花刚才单手接下蓝衣人全力一掌,虽然已借力后退化解,但仍觉吃不消,此刻怀如抱婴,将一股内气圈在胸前,此刻两路来敌,不及多想,扭身发力,将圈住的内力包着黄衣人的分水刺朝红衣人推去,红衣人银链一卷,将分水刺甩给黄衣人接住,但刚才袁狂花传来的内力过大,银链送出分水刺后,仍向前冲击,红衣人就地一滚,将力道化去,再看那柄紫衣人攻出的长剑已到袁狂花百会大穴,避无可避。袁狂花突运神功,身形急转如陀螺,向地下旋去,顿时漫天的桃花花瓣如扑火之蛾围到他的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蓝衣人和黄衣人调一下内息,又各自攻来,红衣人银链寒光四射,亦是运起十二分内力,如一条铰链紧紧捆住这道可怕的漩涡。只听轰的一声,一道银白色剑光冲天而起,红衣人的银链被绞断成无数节四散飞去,黄衣人衣衫开裂五道血印横胸,紫衣人却是被袁狂花冲天而起攻中一掌,远远摔在桃林外嘴角渗血。只有蓝衣人端端地立在袁狂花面前,一手握拳,一手击掌,运功相抗,噗一声,蓝衣人终于抵抗不住,猛退三步,内腑已是重伤。袁狂花刚才这一式,正是一招怒剑,是他毕生所学的精髓所在,此刻剑已出鞘,寒锋沾血,剑身向后遥指桃林东南。一霎时天地间一股狂傲难平的豪气震慑四宇。 “你本该出手的,我未必抵挡的住!”袁狂花知道,刚才这一剑出鞘时,除了凉亭外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的周少游之外,还有一名高手,正站在数尺外的东南方位,但对方并没有乘机出手,他收起长剑,转过身时,才不觉哑然,原来东南位上,一位青衣少女,面笼轻纱,手中一枚短小锋利的弩箭,正遥指自己玉枕大穴。如果对方是用近身兵器的话,自己尚有很大信心能接下这一招,而这种势如破竹力道惊人的暗器,一旦射出,在方才的激战中,自己有没有胜算,就难以预料了。更奇的是,这青衣少女身上没有一丝杀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如同一幅美妙绝伦的画卷,令人遐思不已。 “袁兄可以走了,你要的答案,我暂时给不了你!痴魅忘谅情五位特使也请下去休息吧。”周少游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毫无感情。 袁狂花大奇,原来刚才跟自己交手的五位顶级高手,叫做魑魅魍魉这样的凶恶名字,倒是最后没出手那位青衣女子以情字命名,令人颇有好感。 五个特使相互搀扶而起,一起来到袁狂花面前,看到身形,袁狂花心中一震,原来蓝黄紫三位都是平常伺候在宾客左右的熟人,只是他们平日戴着易容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此刻要拼命一搏,就不再伪装,其中黄衣人更是和袁狂花朝夕相处过许久,每天端茶送水鞍马伺候,十分熟稔,也难怪他的武功与其他几位相差不远,刚才却束手束脚,一出手就被夺了兵器,想来是心中有所顾忌所致。而蓝衣人和青衣人虽然眼熟却未曾近距离接触过。 “在下痴心c魅形c忘言c谅仇c晴雨”,五人一一报上名号,袁狂花才知道人家不是叫魑魅魍魉,而是五个很有哲意的名字,他尤其对青衣女子晴雨非常好奇,刚才对方又迟迟不肯出手,算是对自己手下留情。没想到堡主手下的五个仆人都有一身惊人武功,若是行走江湖之上,每个人都可成一方豪强,单论功力蓝衣人痴心已经不弱于四大门派的掌门,以他们的修为却甘心于在此僻壤做一名仆人,足见古堡的实力非同小可。 袁狂花望着闭目养神的周少游:“周兄方才没有乘隙出手,这场算我输了,既然没有本事过问这密室的奥秘,要怎么处置小弟,悉听尊便。” 周少游睁开眼睛,拱手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请袁兄就此离开古堡,让我等安静休养一段时间吧。三年后的中秋佳节,欢迎你能再来敝堡,无论现在或将来发生什么事,你依然会是我们的贵客,我也依然当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兄弟和知音!” 袁狂花心头一热,动容不已,自己为了追问密室的机密,重伤了古堡五大高手,本来已和周少游结下很大的梁子,堡内机关重重,即使自己能够打败堡内六人的联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没想到周少游却仍是把他当作兄弟,想到此处面上一红,抱拳谢过,飞身上马离去。 此刻的袁狂花万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江湖上已经悄然酝酿起一场滔天巨浪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章 黑云压顶 一条空旷寂寥的古道上,狂风肆虐,黄沙飞扬,天空中一团团乌黑的云层相拥而来,远处的地平线上已是黑云压顶,暗无天日。 一匹骏马奔行在这罕见人迹的道路上,马上一位锦衣少年,低头伏在马背上,奔驰的骏马迎向眼前的狂沙,沙土弥漫,令人目难视物,此去再过四十里就是驿亭镇了,锦衣人心想到了镇上可得好好喝两大壶上好的女儿红,再吃上五六斤牛腱肉,好好休息一番。正好路旁出现一片灌木林,掩挡住了尘土,他一抬眼,却看见对面一匹黑马,驮着一位黑衣骑士和一个大包袱,疾驰而来,黑衣骑士面相丑陋c目露凶光,此刻顺风而来,速度极快,狠瞪了锦衣公子一眼,似是嫌他阻碍了自己的速度。 锦衣公子正是自川西古堡而来的袁狂花,见对方来者不善,本就心头火起,此刻眯着眼仔细一看,黑衣骑士身后驮着的包袱不停蠕动,似是什么活物在里面挣扎不已。一定是什么江洋大盗掳掠了良家女子,欲行不轨之事。心念电转之间,黑马已经驮着骑士擦身而过,错开七八十米。袁狂花紧勒马缰,当下掉转马头,向黑衣骑士追去。 没想到黑衣人打好主意,再看到袁狂花之后就开始抽马狂奔,而袁狂花一人一马连行了两天一夜的山路,本就人困马乏,此刻奋力急追,却始终落后于黑马数丈之外。袁狂花暗聚一口真气,冲黑衣人吼道:“阁下请留步!”这一声暗藏内力,声动旷野,连疾吼的风声也无法掩盖的住。 黑衣人不但不停,反而更催急马速,恶狠狠地回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兄台何必管我这闲事,徒惹一身麻烦血腥。” 袁狂花紧追不舍,朗声道:“天下人管天下事,路见不平,实难置若罔闻。请速留步!” 黑衣人突然勒马减速,手在马蹄前一挥,一件白晃晃的物件夹带着簌簌风声,向袁狂花面门打来,他口中叫到:“这锭纹银权当谢礼,请兄弟赏脸收下,就此去吧!” 没想到这黑衣人内力如此强劲,白色物件转眼即到面前,袁狂花挥掌打去,轰的一声将那东西震裂数块,原来黑衣人就地取材,将道路上一块白色石头当作暗器打了过来,却假称纹银,以惑人耳目。要知道袁狂花心中视金钱如粪土,侠义值千金,就是一块黄金也不会看在眼里,又怎会去接他的纹银,此刻并不理会,掌上运上玄功,一击将石块击碎,心里对黑衣人的厌恶更甚。黑衣人没料到这锦衣少年的功力如此之深,刚才自己七成劲道打出的飞石,力道c方向c出手时机都是天衣无缝,本想借此一击将追踪者打落马下,却不曾想对方以硬拼硬,将石块击碎。反而是自己为勒马偷袭,让对方追到近前,再差两丈就得短兵相接了。 恰好前面一片竹林,黑衣人打马进入,一个翻身,藏在了林子里。袁狂花随即赶到,跃身下马,立定在竹林中间,四周的风砂吹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密林中蠢蠢欲动。咻一声,一枚袖箭突然出手,从林中射向袁狂花,袁狂花飞身而起,怒剑出鞘,竹林中光华大盛,一片银灿灿的光芒闪耀之后,只见竹林平空削掉一半,一道黑色的人影呆立其中,脖颈上一道深红的血线,已经没了气息。 袁狂花腿下一软,噗一下单膝跪在林间,原来刚才他出剑斩向黑衣人时,黑衣人又发出两道袖箭,左侧袖箭被他躲开,右侧袖箭却射向了黑马所驼的包袱,电光火石间已没法兼顾,他只好用腿部阻挡,那枚袖箭擦腿而过,割破了一片皮肉,此刻却是钻心疼痛,箭尖应该沾有剧毒。 袁狂花点住下肢要穴,从袖口撕下一片衣衫,先将伤口勒住。再忍着剧痛,蹒跚到黑衣人面前,只见他早已气绝,而他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解毒药物,可见黑衣人平时出手狠绝不留后路,实在可憎。袁狂花轻叹一声,再来到那尊包袱前,抬手划动,指力将包袱划开一道敞口,一个人从包袱中滚落下来,却是一名妙龄女子,面容娇美,肤如凝脂,一双顾盼美目明艳动人。待解开她身上最后几个穴道和捆绳,女子长舒一口气,怒气未消的冲到黑衣人面前将他狠捶一拳,黑衣人本已断气,这一拳直接将他呆立的尸体击飞。 女子看着盘坐在地上疗伤的袁狂花,扑闪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问道:“是哥哥派你来救我的?” 袁狂花无奈一笑:“在下袁狂花,不知道令兄何许人也,既然知道自己亲妹妹落入敌手,难道不会亲自援救,还会托付给他人?” 女子有些迷惑,袁狂花此问本来漏洞颇多,试想如果女子的哥哥不会武功,自然会找武学高手前来搭救,亲自前来反而会送死。但是她自己问的问题又何尝不是差些道理。她眼神到处,看到袁狂花腿上负伤,遂放低身段,问道:“奴家孟念姣,敢问壮士尊姓大名,承蒙出手相救,感激不已。” 袁狂花微一颔首:“孟姑娘好!” 孟念姣自小娇生惯养,不受父母管教,身上少了许多寻常女子应有的羞涩和礼道束缚,倒也多了几分洒脱。望见袁狂花腿上所受之伤,伤口乌黑可怖,扑前而来仔细端量。袁狂花早撕开了腿上这块衣裤,准备剜毒疗伤,见她一下子扑过来盯着看,心中刹那尴尬。孟念姣看得清楚后,却是大呼小叫一声,袁狂花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孟念姣颇为扭捏的说:“你,你腿上好多毛。”袁狂花听她大呼小叫,以为是被黑色毒血吓到了,谁曾想尖叫原因竟是这么无聊。脸上微红,转过身去,准备拔剑剜肉了。 孟念姣在身上一阵乱摸,又凑到他面前,举着一个白瓷小子,送给他说:“不是,我刚才尖叫,是因为你中了君子不忍的绝毒,一个时辰之后,只怕这条腿都要化为黑水了。”袁狂花心中大奇,原来自己中的是江湖中最隐秘的独门奇毒之一:君子不忍。这种毒烈性极强,中毒之初看不出蹊跷,毒发一个时辰后,整个身躯内的血管都爆发毒素,化血为水,惨不忍睹。而眼前这个年轻姑娘,居然能看出这种剧毒的来历,而且拿着解药,想来,正是山东泰安府君子山庄的孟氏传人了。 突然天作大雨,两人急忙牵马寻到一处突出的山石下,权且避雨。 用过伤药,袁狂花和孟念姣各骑一匹马,向来路走去,孟念姣的哥哥孟剑寒正在前方的驿亭镇上,而袁狂花正好顺路,两人也就结伴而行。 一路上早已风停雨歇,两人初时还有些生疏羞涩,渐渐聊开了,却十分投机,袁狂花问道:“既然令兄妹是威名远播的君子山庄传人,又怎么会轻易被人劫持,刚才的黑衣人用的是君子门的毒药,你们又好像完全不认识?” 说到此处,孟念姣眼眶有些红了起来,娇声骂道:“本姑娘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别人欺负,这人简直是吃了熊肝豹子胆,至于他为什么会用我们君子门的奇毒,我也没有头绪,等见了我哥哥,以他的绝顶聪明一定可以弄清楚了。” 两人边走边聊,天色向晚,不觉已是酉时,终于到了驿亭镇上,这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小镇,不算繁华。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住宿在镇上唯一一家驿亭客栈里,此刻已快入夜,客栈灯火通明,里面却空无一人,就连那爱财如命的客栈老板及徒弟小厮也不见踪影。袁狂花和孟念姣心中大奇,冲进客栈内院,也不见一人,回头查看桌上还有温热的酒菜食物,显然不久前这里还是一片热闹的宵夜场地。袁狂花循着地上隐约可见的脚印追去,只见杂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镇外荒林,但其中另有一道娟秀的脚印却是向镇内古寺走去。孟念姣紧紧跟着袁狂花,生怕下一秒这个奇怪的小镇就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也向古寺跑去。 古寺在城东一隅,建成已有百年历史,但小镇人烟稀少香客不继,多年前寺里的僧侣已经云游离去。此处也就成了浪人乞丐的歇脚地。袁狂花推开庙门,只见偌大的院落里,孤零零站着一个青衣女子,长发及腰,面向庙门呆然而立,仓促间瘆人不已。孟念姣正要跟进来,袁狂花突然闪身跃出庙门,一手捂住她的嘴,抱住她伏在庙外的草丛里。 只听一个洪亮的男人声音笑道:“能抵住我除靡箫和正义吼的连番攻击,也算你的功力不错了。只可惜你没有想到我故意诱你来古庙,自然是在古庙里布好了埋伏,现在你吸进了君子不屈的奇香,只好老实回答问题,省却了我很多麻烦。现在,我问你答,不得有任何隐瞒,你听懂了吗?” 青衣女子身形一怔,迟钝的说道:“听懂了。” 那男人满意地点一点头,开始与青衣女子一问一答起来。 “很好,你和那张图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主仆。” “三十年前泰山大侠项引玉是不是去了你们那里?” “是的。” “是不是只有图的主人可以决定谁可以去,谁不能去?” “不是。” “你们那里怎么去?” “按图索骥,或者跟随五色特使一同前去,否则无缘寻到真址。” “那么,谁有权利决定去的人选?” “门使。” “门使是谁?”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章 古庙恶战 “阿嚏,你快捂死我了,你手上辣辣的,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 最后一个问题,青衣女子正要回答,庙门外的孟念姣一把推开袁狂花,大步冲进庙里来。 “哥哥,你在这里奇奇怪怪地问些什么鬼问题?这女鬼到底是谁?” 乘着孟念姣进庙的一瞬间,袁狂花运起七成功力,将两粒小石子分别打向庙内问话的男子面门和院里青衣女子手腕处的合谷穴。打向问话男子的石子上凝聚了六成内力,瞬息即至,势道大的惊人,这一下若是击中,纵是一块石板也会被击穿破碎。打向青衣女子的石子只追求速度,目的在于解穴,本来青衣女子吸入迷香,需要刺激面部的迎香c印堂二穴,但她此刻背对庙门,只能退而求其次,通过打主管五官的手部合谷穴,试图解救。 庙内男子脚下斗转星移,步伐飘渺如仙,先抖腕将打向自己的石子托住,斜转一步化去其中的内力,正待连消带打把两枚石子相互撞消,孟念姣已经冲了上来,拦在他面前。 原来在庙中用迷香逼问青衣女子的正是泰安君子山庄第九代传人孟剑寒,而被迷香控制呆立院中的青衣女子,正是在川西古堡曾与袁狂花交过手的堡主仆人晴雨。 适才袁狂花踏入庙门前凭一丝直觉发现有人藏在庙里黑暗处,而古堡的特使晴雨和自己可算有些交情,心念电转下,将孟念姣拉到庙外,躲在暗处想先弄清楚周围状况。可庙内男子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孟念姣就听出是自己的哥哥,当下不再迟疑挣扎着要冲进去,问个清楚明白,男女授受不亲,事出突然,袁狂花本来也没用太大劲,终于被她挣脱,才解开这个僵局。 石子破空打中晴雨的合谷穴,果然起了效力,晴雨猛的咳嗽了几下,口鼻喷水,这才恢复了神智,稍一迟疑,纵身而起,先躲避在古庙的矮墙上。 孟剑寒是君子山庄数十年以来最优秀的一名剑客,孤高自负,常常自居武功天下第一,十年前他从本门一位前辈处,听闻几十年来,江湖中流传有一张神秘莫测的图画,只有当世武功最高的几个人可以得到见此图的机会,而见到此图之后,就可以参加一场涉及惊天机密的聚会,究竟是涉及什么样的机密,是富可敌国的财宝还是天下无敌的奇功则无人知晓,他倾向于后一者,然而,除了这个神秘的聚会,他还特别在意的一点就是自己习艺二十余年,将本门所传的绝学c绝技融会贯通,武道上的修为已远远超过本门几代的前辈,自问天下罕逢敌手,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参与密会的邀请。作为一个武道上的痴狂追求者和浮名上的癫疯喜好者,他决定不惜一切找到聚会的主人,让全天下知道,他孟剑寒将是江湖上武道第一的奇人,舍我其谁。 为了这一天,这些年来,他已经外出寻找了五年之久,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在这边陲小镇上,居然有人露出了聚会密图的蛛丝马迹,本来一天前他就要展开行动,将持图的青衣女子擒下逼问,可妹妹孟念姣却突然出现,尾随他来到驿亭,缠着他喋喋不休。 他对自己的父亲有种奇怪的敬畏,犯了错误被家法打的遍体凌伤,一身的武功也施展不出。其实这正是孟氏宗祖传下的古制,侍奉父母,曰严与敬的教育,久而久之在他思想里形成一种强烈的约束,即使他的武功已经超过父辈,但面对父母还是只有束手受罚的份。 为免妹妹坏事在父母面前揭发自己,他派自己暗中培养的死士将孟念姣带走送回山庄,而死士黑面客却心怀不轨,要对孟念姣行不轨之事。却不料半路被袁狂花误打误撞的解救出来。 “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袁公子。”孟念姣发觉袁狂花和哥哥之间的敌意,忙解释道。 庙墙上的青衣使晴雨听到孟念姣这样说,知道袁狂花敌友难辨了,朝袁狂花略一抱拳,道谢一声飞身而去。 孟剑寒好不容易才将她控制,怎会善罢甘休,随即化作一道银色身影电射向晴雨。而同时,呛啷一声,一道闪电般的剑光如惊天游龙直冲而起,袁狂花剑已出鞘,追上孟剑寒的身影,全力一击。孟剑寒身形变幻,连连躲开袁狂花的猛击,十三招后,孟剑寒手上多出一个黑玉铸成的长萧,向袁狂花展开反击,这柄玉箫乃是上古传下的神器,作为乐器音色清亮辽远,隐隐还有一股回音,听者倍感余音绕梁。作为武器,不仅刀枪难摧坚硬无比,而且动手之际萧孔内随着主人内力牵引会发出摄人心神的奇怪声音,会极大扰乱对手的心神。当下孟剑寒箫法发动起来,不再一味躲避,针对袁狂花的剑招以硬碰硬。袁狂花只觉耳旁嗖嗖声响,如同四面八方有看不见的暗器袭来,丝毫不敢大意,运起十成内力,在周身布下一道力墙防御,手下也不怠慢,施展出苦练数十年的玄天剑法。 狂花宝剑和除靡萧接连相击发出刺人心扉的厉声,破庙里的杂物被两人拼斗带起的真气冲击,瞬间都四散飞开,化为粉末,整个古庙都摇摇欲坠快要倾塌。孟念姣紧张地握紧拳头,大声叫两人停手,但却无人理会,照这样下去,今晚哥哥与救命恩人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去,奈何她的武功在场只能自保不受内力冲击,根本阻止不了两人。 一百二十招开外,除靡箫和狂花剑双双脱手飞出,两人全力对了一掌,身影随即错开,袁狂花头上滴下豆大的水滴,牙关紧咬,连退四步撞在古庙墙上,嘴角一丝难以察觉的血线暗示出他已负伤,他的剑正插在身侧的庙墙之中。孟剑寒一个大旋身,向脱手的除靡箫追去,及时将快要飞出墙外的箫抓在手里,再落回地上时,才发现脚步有些站立不稳,心里也是暗暗称奇。两人立即各自罢战调息。 “出道以来,袁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孟公子这般敌手,原本以为我的武学在这武林之中已难寻到敌手,今日之惨败却让袁某甘拜下风!” 调息良久,袁狂花缓缓道出此句,孤傲如他,竟当场承认惨败,殊不知这件事传出去,狂花公子的名头恐怕再也狂不起了。 孟剑寒淡淡一笑,似乎不以为意。在他心中,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武艺,已经接近或者就是天下第一,只要对方认输,就已经满足了他内心不可一世的傲意。此刻晴雨早就逃的无影无踪,袁狂花既然认输,他也就不再刻意敌对了。反正他自负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以后抓到晴雨还有的是机会。 孟念姣扑上来,嗔怪道:“哥,你看你,人家是妹妹的救命恩人,你居然如此无礼。哼,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孟剑寒苦笑一下,抱拳向袁狂花赔礼:“袁兄搭救舍妹,不胜感激。却才若不是袁兄苦苦相逼,主动出手放走我的客人,孟某原不会如此造次,还望见谅!” 袁狂花见孟剑寒武功超绝,此刻又彬彬有礼,其实自己和晴雨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关系,方才没有问清青红皂白就连番出手,也是有失江湖礼数,也就不再追究他出手相伤。只好说道:“营救令妹,乃我辈侠义本分,却不知孟兄深夜将一个孤单女子困在这破庙中加以逼问,所为何事?” 袁狂花不愧狂性不改,此刻败在孟剑寒手下,依然对其所作所为不依不饶,直言不讳。 孟剑寒反问道:“请袁兄先说明一下,你和那青衣女子有何关系?” 孟剑寒此问,也是希望探明袁狂花是否也是密图聚会的使者,甚至是刚才青衣女子所说的门使。以便下一步行动。 袁狂花哪里知道这一层,耐住性子答道:“我和那位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算不上有什么关系。只是孟兄既然是君子山庄的世家子弟,高门大姓,又身怀绝技,想不会为了一些小事,与一个弱女子为难吧?” 孟剑寒听他说明身份,心里放下戒备,明白他只是一个狂放直率的江湖游侠,这种人以侠义为本分,好管不平之事,不求名不求利,一定不会成为自己未来参与密会的障碍,只是以后用些邪门手段时需要避开他不要犯了他的忌讳就好了。当下敞开心扉,向袁狂花说道:“实不相瞒袁兄,我刚才对她的逼问你和舍妹应该也听到了,我有理由怀疑,这个青衣女子背后有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每隔十年就会在江湖上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吸引无数的武学高手争相参与一个密会,当他们的密使选中你,将你带到一个绝密之地,最终进行一场无人知晓内情结果却凶险无比的聚会。” 袁狂花听到这里心里已是一紧,孟剑寒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试想江湖上门派林立,奇人辈出,千千万万的高手,为了争得参与这场神秘聚会的资格,相互杀戮残害,最终获得机会进入聚会的人却一个个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从此没有一丝音讯,永远与亲人朋友失去了联系。你说这样的聚会,我是不是应该为武林同道探查个一清二楚呢?” 孟念姣早就按捺不住心里诸多疑问,打断问道:“哥,既然是秘密聚会,与会者又是密使暗地接引,又怎么会惹的江湖血雨腥风人尽皆知?既然从前参与聚会的人都杳无音信,离奇失踪,又怎么还会有人敢去参加?你说的这些也太离奇了吧?” 孟剑寒答道:“你说以前参与聚会的人都离奇失踪,就没人敢再去,那我问你,南海恶蛟容笑笑会怕吗?昆仑山魔刀老祖会怕吗?璇玑山紫云洞主会怕吗?罗浮宫太虚真人他老人家又会怕吗?这些人听到有如此离奇的聚会,只怕更激起他们争锋相对,或者除魔卫道的决心吧!” 听到这句,袁狂花整个人猛的一怔,他早就知道晴雨是灵雀堡的仆人,也隐约猜出师祖太虚真人失踪跟灵雀堡第十七间密室有关,却一直不敢肯定,此时被孟剑寒说出,如同惊天霹雳击在身上,原来一直敬重c互相当作好兄弟的灵雀堡管家周少游果真与师祖失踪有关,而绝非自己的妄加猜测。 孟剑寒接着说:“若说密会非常隐秘,几乎无人知晓,这在以前也的确说得通,受邀参会的都是名震一方,武功已臻化境的宗师级高手,他们的行踪没有人能够掌握,他们想做什么事也没有人敢去过问。一般江湖人自然不能因此纷争。可是时隔十年,这一届,却会有人在嵩山绝顶以武论道,当众品评天下高手,给十年来新一辈的武林高手定出一个座次来,让大家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谁又是天下第二。你说,谁会愿意屈居人下,在武林榜中做一个无名小卒,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会引得多少人拼死相争?到时候,是不是会造成整个武林生死攸关的一场大浩劫?” 孟念姣听了哥哥的解释,一时哑然,似是不敢相信。 袁狂花忙问:“孟公子,你刚才所说的嵩山论道如此大事,为何江湖上没有耳闻,具体什么时间举办?” 孟剑寒抚着长箫,含笑道:“明年四月初八,达摩祖师诞辰日,也就是十年一度的佛门论法大会之时。不过袁兄不必着急,即使你不去参加,以袁兄的剑法,想必当今武林可跻身前十以内,事后自然有人再将此排名在江湖上宣扬的无人不知的!哈哈哈” 袁狂花满心疑惑,正要再问,孟剑寒已大笑着走出庙门,只听他笑声中内力激荡,如海啸龙吟,袁狂花运起内力才压制住体内的内息冲撞。想到孟剑寒功力超群,做事孤傲邪僻,今后若是再起冲突,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劲敌。 孟念姣见他呆立庙中,若有所思,嗔笑一声,叫他:“袁公子,你在想心事呢还是被我哥哥的正义吼吓呆了?” “这正义吼乃是我们君子山庄祖传的运气功法,你试着意守下丹田,过尾闾c玉枕,经奇经出少阳穴将外气导出。” 袁狂花下意识按此法运功,果然孟剑寒狂啸中传来的压力骤然消逝。不禁对初涉江湖,纯真未泯的孟念姣多了一份好感。 镇西小竹林里,厨师c店小二c行商c游客c农夫一众人等听到正义吼之声,如大梦初醒,一个个抚着疼痛的额头耳廓,摇头晃脑,疑惑地向镇内走回去。 一个时辰前,大家被一阵阵奇怪的箫声吸引,莫名其妙地聚集到镇西的小竹林里,此刻才清醒过来。 “阿四c阿九,快,快回店里去!一定是有歹人把咱们客栈打劫了!” 三道人影飞也似地向驿亭客栈奔去,一位白衣客商揉着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没想到客栈王掌柜三人的轻功比我还高,真是高人不可露相,海水不可斗量呀!”旁边一位同伴奇道:“张五哥,你是说王掌柜几个都是练家子?” “何止是练家子,就凭这草上飞的轻功,在独龙道开间月入百金c不摊本钱的黑店都够了!” 月黑风高,衣衫裂帛。 驿亭客栈的王掌柜三人飞奔回客栈,楼上楼下的探查一番,也不去看柜上的银两账簿还在不在,反而冲出客栈,分三路向镇外冲去 庙外,树影摇动,庙内,静寂无声。 一个人影跪伏在佛前,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额头留下,流入眼眶,再滑落下巴,滴滴落进褐黄色的泥土中。 一只信鸽飞上夜空,信上带着一行字:晴雨使驿亭遇险,急求主上支援!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章 谁是堡主 川西,灵雀堡。 “少堡主c小公子。” 两名少年从院外鱼贯而入,侍立在石室之外的仆人接连呼叫,也不知哪一位才是她们真正的主人。 灵雀堡的一间密室中,两名英俊少年分坐在古堡左右两侧的主座上,开始激烈争论。 “哥哥,这么多年以来,代代堡主都为了解救曾祖父而上演引君入瓮,变相的残害了多少江湖上的英贤俊杰?拆散了多少原本完整的家庭和门派?既然试过这么多年,都无法破解,何不让曾祖父他老人家就此安息,坐化在此。我想父亲也一定会理解我的决定,支持我们大家放下执念,过上与世无争c与人无害的正常生活。而不是整天费尽心力c竭尽资源的祸及他人!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再也坐视不下去!我要阻止,阻止你们继续踏上这条违背人生老病死常理的歧路!” 右侧的少年顿了一下,看着端坐两侧默不作声的灵雀堡长老。 “苦先生c黄叔叔c蓝正使,你们认为我说的不对吗?” “错!周家的每一个子孙,自从出生那天起就肩负着完成父辈遗愿的使命和责任!如果靠你自己所谓的理解和体会,就放弃近百年来祖祖辈辈的梦想和心血,父亲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我们。而你,你这个懦夫,居然想放弃责任,放弃周家子弟的义务,置曾祖于不顾!你c你c你还敢蛊惑我灵雀堡的忠臣,遑不论这些前辈亲属这些年为了这件事,费尽了大半生的心血,你去,去祠堂摸摸曾祖父的鼻息,看看他老人家是不是活着?是不是像你瞎说的什么坐化!” 左侧稍微年长的少年显然非常愤怒,大声呵斥了自己的弟弟,最后下令:“我周少游,以灵雀堡第四代堡主的身份,命令将灵雀少主周少斌囚入禁室,除非他自己醒悟,愿意继承祖辈遗志,不惜一切代价解救困入灵雀天机之战的曾祖父,否则永世不得出堡。” 黄昏。 一盏微弱的烛灯缓缓移动,照亮了灵雀堡第七间石室的一座墙壁,一只枯黄的大手,握住墙壁上凸起的石雀头部,左右反复转动,咯咯数声响动之后,整个墙壁向内侧打开,只见一名锦衣少年端坐在一座蒲团之上,闭目凝思。开门的人踱步进来,石门随之关闭,似乎锁了起来无法再打开。开门人轻轻一声叹息:“唉,小公子,你也不要埋怨少游,自从老堡主借助河洛北斗七星图的易理方法,和入定的先祖峻湘公传音入密对过话之后,原本绝望的灵雀堡上下,都是一片欢欣,老堡主一时性急化功在天机战阵,而少游继承他老人家的遗愿,近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为解救峻湘公而竭尽心力,可以说,解开祖上留下的遗愿和难题,已经是他整个的心力凝结所在和精神支柱,你若要他放弃,实在比登天还难。” “苦先生,你为了劝解我,不惜把自己关进禁室之中,这又是何必呢。灵雀堡虽然偏居一隅,座落在这川西的荒野之地,可历任堡主数十年来都可谓是江湖和朝堂上左右时局的名流大家。这些年,为了破解先祖的天机战局,耗尽了本堡乃至整个江湖的元气,如今中原武林日渐式微,边塞要地频频失守,天底下流离失所的百姓不计其数,苦不堪言。要不要赴祖父c父亲的后尘,我也想了十几年。冥思苦想,终究还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不但把江湖中的贤能高绝之士损折殆尽可谓残害武林,而且也远违先祖开宗立派,希望弟子门人代代忠良,凭一番本领匡扶朝纲,挽沧海于既倒,救苍生于浊世,止战之殇,行善至广的本意。所以,苦叔叔,纵使长兄如父,纵使您自小栽培我兄弟二人视若己出,亲恩难报,但若要我继续走爷爷c父亲和哥哥的那条路,恕少斌难以从命!” “呵呵呵呵呵”,一向严肃的苦大师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抚着胡子笑道:“少斌,你这孩子天资聪颖,智力过人,不但有一株慧根,还有一颗悲天悯人难得的仁者之心!我们这些奴仆,世代受贵祖上厚恩,堡主要做什么,我们赴汤蹈火,只能在所不辞。不过你这小公子,若是要走另一条路,我又岂会拦阻。少游性格倔强,在破解天机,营救令祖一事上,万难松口,若你不答应,恐怕要在这禁室之中再待两年。老奴又如何忍心。”说罢,苦先生拿出随身的一个铜制烟斗,在石壁上敲了三下。只见石室的门再次打开,蓝衣使者提着一个包袱,手握一把精美绝伦的长剑站在门外,周少斌看到长剑,眼中光华闪动,扑出门外,握住蓝衣使者的手笑道:“蓝叔叔,父亲的这件宝贝怎么找到的?” 原来,那把闪动光芒的长剑名唤伴星,是上任堡主挚爱的随身佩剑,曾经在上任堡主出山时,一剑力压七岛四十二联盟,重挫为害武林的邪道恶流,可谓名动江湖,威震四海。这把剑也是周少游和周少斌兄弟俩年少时随父亲学剑的半个师父,对其感情深厚。但当年老堡主进天机战局前,将此剑封藏起来,堡内上下无人知道剑的去向,今日一见,如同见到父亲,怎不欣喜若狂。 蓝衣使者将长剑和包袱都交到周少斌手上,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二人冒着被少堡主责罚的罪过,可不是来给你讲寻剑的故事的。年轻人整日待在这密不透风的石室里煎熬大好青春,成什么事情。快拿上行李宝剑,去外面的天地遨游去吧。” 周少斌望着如兄如父的蓝衣使和苦大师,眼眶潮湿,分不清是激动抑或感动。当下深鞠一躬,背着长剑向堡外行去。 就在苦大师和蓝衣使者放走灵雀少主周少斌离家而去的同时,在后山练剑的周少游收到一只飞鸽传书,书曰:“晴雨使驿亭遇险,急求主上支援!”周少游皱一皱眉头,收起长剑,往堡内走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章 六指情痴 驿亭古庙之中。 袁狂花为了救晴雨使脱困,与君子山庄孟念娇的哥哥孟剑寒大打出手,二人旗鼓相当,不由英雄相惜。 孟念娇一番娇嗔劝解,两人终于暂时放下防备,和平共处起来。 孟氏兄妹将北上去参加嵩山论道大会,而袁狂花要到苏杭去找寻自己的第二任师父李冰玑,三人正好顺路,孟念娇便提出要与袁狂花结伴而行。袁狂花见孟氏兄妹武功才学极佳,也乐得有两位旅伴以解长路漫漫的无趣之苦,便一起上路,往北面行来。 这一日,三人进入益阳境内,城郭外花红柳绿,风景如诗如画,正是大好时节。 孟念娇缀在队尾,疲惫地舔着嘴唇道:“哥哥,累死人了,你们倒是走慢点,等一等我啊。” 孟剑寒笑道:“早说了不要你跟着我的,这便是自讨苦吃了。不如到了益阳城,我雇一辆马车送你回泰安府吧?” 袁狂花听他们兄妹二人打趣,插话道:“孟兄,听说益阳城的醉仙楼有款好酒名为春花秋月女儿红,很是解馋,咱们自打离开客栈,已经有一天一夜滴酒未沾了,不如赛一赛脚程,看谁先到醉仙楼?” 孟剑寒点一点头:“好!晚到的请客!驾!” 话一说完,孟剑寒便挥鞭打马向城中冲去。袁狂花不甘示弱,也夹着马肚,向前追赶而去。 孟念娇嘟着嘴,忿忿不平地抱怨两句,见二人并没有等她的意思,也挥鞭抽向马臀,追星赶月一般进了益阳城。 袁狂花这匹白马,乃是重金购置的神骏,竟后来者居上,比孟剑寒早到了一瞬,袁c孟二人拍打着对方肩头,开怀大笑不已。等到孟念娇气喘吁吁赶来,三人前后上了醉仙楼,只见二楼景致最好的雅座上斜躺着一位容貌粗犷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虽然有些凛然桀骜的气质,却衣衫不整,一副不修边幅的醉鬼样子。奇的是他的怀里一左一右揽着两名绝色美女,正娇滴滴的给他嘴里喂着酒肉。 “是他!”孟剑寒诧异的望向那男子,孟念姣随之看过去,也是很惊讶的样子叫到:“这个人,这个人居然有六个手指头。” 袁狂花将长剑摆在桌上,潇洒的坐在窗旁,躺靠在自己背起的双肘上,半眯着眼睛说:“何止是六个,是每个手有六个,一共十二根指头。” 孟念姣咂砸舌头,端坐在袁狂花对面,好奇的扑闪着大眼睛问道:“袁公子认得他?” 孟剑寒此时也坐到妹妹身边,接着话道:“天底下单手六指的人并不少,可是双手都是六指的人却寥寥无几。不懂的人总是觉得多根手指做起事来会更便利,其实并非如此,很多六指的人用起多的一指来都非常别扭,并不比正常五指的人灵活半分,有时更是恰恰相反!” 孟念姣打断哥哥的话,笑道:“你是说这个邋遢大汉的双手反而更笨,还不如我们?” 袁狂花听到这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放在一个月前若有人敢说天下第一巧匠天弓岛六指情痴姚远豪的手笨,我都忍不住要教训教训他。” 话音刚落,雅座上的大汉推开身旁美女,朝他们三人走了过来,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这大汉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倒好了八杯美酒,左手上端着两杯,右手上竟端着六杯。 大汉脚步踉跄,手上的酒杯却是稳若泰山,无论他脚步如何跌跌拌拌,杯里的酒是纹丝未动。 “这位仁兄!”大汉一开口一嘴的酒气,熏的孟念姣急忙捂上口鼻。 “这两杯是看在仁兄前半句话的面上,请先饮下!” 袁狂花故作吃惊的道:“哦?姚兄还有六杯又待如何呢?” 那被称做姚远豪的大汉挑动眉头:“若是解释不清为何一个月后就敢叫人骂我姚某手笨,那这六杯就一并当作罚酒!” 袁狂花站起身来,手法飞快将姚远豪左手上的两杯酒揽入身前一饮而尽,不等姚远豪反应,又去夺他右手上的六杯。 眨眼间只见袁狂花刚要拿走酒杯,六只盛满酒的杯子突然底朝下被吸在姚远豪的掌下,电光火石之间,袁狂花已出手十多下,只是酒杯在姚远豪手中像是长了腿脚,往往在袁狂花将要拿到时被钻孔跑掉。末了,袁狂花运起七成内力,一手遥点姚远豪面门,一手运力将六只酒杯吸上空中,再一张嘴就将美酒全吸进嘴里了。 姚远豪适才被袁狂花内力所迫,身形不稳,向后退出好几步,心里讶异不已,此刻回过神来,双手连转,将空中跌落的六只空酒杯收回了袖里。 袁狂花大笑一声作了作揖:“多谢姚兄赠酒,真是好酒。想必这酒正是那春花秋月女儿红无疑了。” 姚远豪见对方内力深厚,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也不敢再轻易造次,静待对方下文。 袁狂花接着道:“小弟袁狂花,久闻姚兄天工夺物手上造诣了得,一时技痒之下,多有冒犯,还望恕罪!刚才说到一个月前若有人说姚兄手笨,定要帮着教训那人一二。如今呢,这一个月里,小弟结实一位口无遮拦的朋友,奈何这朋友虽是江湖中人,却未常在外走动,不识得姚兄威名,故有此说,还请谅解!” 说完,微笑的看着孟念姣,示意她快去为刚才的口误认错。孟念姣看到刚才姚远豪和袁狂花夺酒,手上功夫世所罕见,最后还是袁狂花用内力取巧才将酒杯夺去,要让自己肯定是连一滴酒都喝不到了。江湖儿女最敬重有真才实学的人,此刻也不扭捏,抱拳向姚远豪道歉:“姚大侠,小女子孤陋寡闻,适才言语冒犯之处,请原谅则个。” 姚远豪一听对方是江湖闻名的狂花公子一行,又是和自己打趣闹着玩的,哪里还有什么气生。当下呵呵笑道:“既是误会,不知者不罪,无妨,无妨!几位朋友请移步过来,大家一起把酒畅聊一番!” 几人也不客气,起身来到姚远豪落座的豪华雅座上,左右陪伴的两位美女察言观色惯了,当下识相的站起来,给众人斟酒看茶。 姚远豪为人爽直,号称当世第一巧匠,手工技艺惊人,近些年来却每每纵情声色,因此落下个六指情痴的绰号。袁狂花已经名动天下自不必说,但问起孟剑寒名讳师承时,孟剑寒却含糊而过,只说自己是山东孟氏姐妹,无名之士而已,显得颇有城府戒心。 当日由姚远豪做东,众人一番畅饮,各自离开醉仙楼而去。 因为饮酒较晚,三人决议寻客栈住宿一晚,明日清晨再赶路。 哪知第二日清晨,却发生一件怪事,有人从袁狂花住所的门前,塞进一纸请柬,署名正是昨天见过的姚远豪,而这请柬竟然是用血书写而成,看起来诡异无比。 袁狂花艺高人胆大,自是要无惧应邀,而孟剑寒却颇有些神色异常,谨慎地劝说妹妹孟念姣不要同行,和自己留在客栈等候。 孟念姣左右为难,虽然想陪袁狂花同去,可看到那封莫名其妙,有些恐怖的血书,心生恐惧,最终答应和哥哥留在客栈等候袁公子。 袁狂花也是心生疑惑,不知这豪爽粗犷的姚远豪搞的什么名堂,等他抱着长剑来到醉仙楼下,只见醉仙楼四周站满江湖人士,这些人兵器各异,神情谨慎,如临大敌般围在醉仙楼外,像是在站岗一般。见到袁狂花各自握紧兵器,眼看就要上前动手,只听楼上有人喊道:“他是我的客人,你们若是还念及一点往日江湖恩义,就请放他上来。” 袁狂花努一努鼻子,轻蔑的打量一番,大步踏上了醉仙楼。边往上走边喊道:“姚兄,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想讨酒账不成?”等到了楼上,心头却猛地一震!只见昨日还豪情万丈的姚远豪,此刻竟然被人割断双脚,坐在一辆轮椅之上,两旁服侍的还是昨日陪酒的那两名美女。可这粗犷的大汉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酒气和威风,看到袁狂花几乎老泪横流。 袁狂花惊讶的张着嘴,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手上青筋暴起,握紧长剑,恨不能时光倒流一天。 他与这大汉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早已心生仰慕,引为好友知己。早在罗浮宫学艺时,就听说天弓岛豪客姚远豪手工造诣高超且乐善好施,不但四处免费修建桥梁屋舍救助贫穷,而且广交天下英雄,无论是谁遇着拮据之时,只要求到他门下,没有不豪爽接济的。 云贵的飞瀑大桥,川西的成群屋舍,东海的老龙王庙,江浙的观星塔,这些济世救民,巧夺天工的建造,以及江湖上数以百计的受助人,都受了他好多的恩惠,如今这一代奇人,江湖中的大侠楷模却成了这般下场。 袁狂花快走几步,来到轮椅前,嘴里发苦道:“姚兄!” 请读者朋友们多多支持,加入收藏,精彩不断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章 杀机重重 姚远豪摆脱被他握住的双手,突然上下翻飞到身旁的美女身上连点数下,两名美女穴位被封,既说不得话也听不到别人说话了,姚远豪伸长手臂将袁狂花拉近身边,附耳说道:“袁老弟,害我的人马上就到了,时间紧迫,请一定记住我所说的话。” “我天弓岛地处北海,师父门下只有两名弟子,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师弟晴平川,我二人分别习得天弓岛机关造物术和天弓剑术。因为天弓派祖师爷参加过好几代皇室陵寝的设计建造,每次建好陵寝后都凭借易容侥幸逃生,所以可谓掌握着大量地下财富的秘密,祖师爷只是醉心机关营造,对富贵视若浮云,不为名利所动,只是在每一次营造设计过程中和皇室严格筛选的能工巧匠一起探讨学习,将机关之术的学识造诣不断推向更高的层次。而我门下弟子也只有精益求精的技艺追求,没有什么钱财富贵的嗜好,得以延传百年。时至今日,有人得悉了这个秘密,想威逼我说出往代皇寝所在,意图谋取富可敌国的宝藏。可笑我天弓门下,根本就无人追寻这些宝藏的所在,只是对建造设计之中演化流传的机关消息术追求新高,除了祖师爷,哪有人知道宝藏所在,现如今我双脚被断,形同废人,天弓一派怕只有师弟能够传承发扬,这本天弓夺物术请务必转交给他,另外,请找江西道观塘县的金胡子打探一下,看看有无我师弟的最新消息,万望告知我师弟:不要来救我!我” 话未说完,只听楼下有人喊道:“玉公子到!” 语音未落,一位翩翩公子手摇折扇,脚步轻盈的踱上楼来,这公子生的俊美异常,眼中神采奕奕,全身上下一套华服光彩照人,不见半丝褶皱,身法气度都是数一数二的风流雅致。只可惜表情略显僵硬,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摸不透他的底细。 袁狂花游历江湖多年却未曾见过这般人物,虽为他的风采所赞叹,可却才听姚远豪说害他的仇人即将赶来,想必就是此人,当下转过身来,护卫在姚远豪身前。 来人也不以为意,悠悠的打开折扇,摇一摇拜道:“没想到这小小的潘阳镇上,一时竟聚集了这么多闻名天下的英雄豪侠,小弟玉临风,久闻鲜衣怒马,名剑狂花袁少侠的大名,此厢有礼了!” 袁狂花听他叫破自己名号,又如此礼数周全,实在猜不出对方用意,只得看向姚远豪,可姚远豪此刻却闭上了眼睛,一脸悲愤的捏紧双手低头不语。似是对此人忌惮颇深,不敢直面眼前这个仇家。 来人见袁狂花默不作声,继续说道:“小弟久居晋北,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也难怪袁兄不认识小弟。袁兄和姚兄都是江湖人望极高,备受景仰的一代名侠高士,小弟此番不远千里来到南边,正是想结交两位这样的好朋友,如不嫌弃,请二位移步到舍下小酌一聚。” 姚远豪终于忍不住,破口而骂道:“呸,玉临风,你少在这惺惺作态,你看看我这双断脚,这就是你结交朋友的手段!” 被骂的公子脸色淡定自若,缓缓道:“姚兄,底下人不会做事,这件事实属误会一场,万望姚兄海涵,再说,姚兄昨夜醉卧温柔乡中,极尽缠绵,受些委屈也可谓代价。若我当时早赶到一刻,也不至于有此惨像。” 这玉临风拍一拍手,只见三名浓妆艳抹的美丽女子婀婀娜娜从楼下鱼贯而上,来到了姚远豪的面前,并同时施礼道:“姚大侠莫要生气,主人已经吩咐了奴家,以后不管何时何地,我三人都会尽心尽力服侍在大侠座前,终身伺候您老。” 姚远豪本来一脸怒色,此刻看到这三名年轻女子,却是脸色涨的通红,尴尬不已,看来他昨夜正是被玉临风手下这三名美女魅惑之下,才着了敌人的道,惨遭断足。 “翠竹c牡丹,你二人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一并过来,叩见新主人姚大侠,也给他陪个不是,请他消消气。”原来,姚远豪几天前从青楼领走的两名绝色女子也是这玉临风一早安插好的,为的就是投其所好,利用姚远豪的弱点,制服他从而为己所用。不曾想其中名唤翠竹的姑娘见姚远豪为人正直爽快,对身边的女子又出手大方舍得付出,颇有些同情,无奈自己只是一介舞女,姚远豪遇险时自己无法施以援手,只有在昨夜姚远豪被人断足囚禁之后,求她将一封血书请柬带给城西客栈地字号房的袁狂花,她冒着生命危险,才连夜将书信送到袁狂花下榻之处。 袁狂花本是一头雾水,此刻渐渐明白了些曲直经过,看来这名叫玉临风的公子是个心狠手辣而诡计多端的角色,为了逼迫姚远豪说出天弓门下的秘密,不惜用尽美色c武力威逼等各种手段,此刻姚远豪本应被身旁舞女和楼下三四十名高手包围监视,插翅难飞。就等玉临风这个幕后主谋赶来施展下一步计划,没想到怒剑狂花袁某人自投罗网进了包围圈。 袁狂花看着姚远豪的惨状,心绪难平,执起长剑,遥指玉临风:“玉公子,明人不做暗事,姚大侠是江湖人人敬重的英雄好汉,却遭你如此酷刑,这笔账想必会有很多人替他来算。今日你只需留下一只手臂谢罪,我便暂放你走!” 姚远豪有些激动的看着袁狂花,时而又摇摇头,喃喃叹道:“我实不该,实不该让袁兄弟趟这趟浑水。” 玉临风仍是面不改色,却传出一阵哈哈大笑,原来他这呆板的面孔是覆盖在脸上的一张面具:“哈哈哈哈,好一个狂花怒剑!哈哈哈哈!你放不放我走,我可不会担心,现在你倒是应该担心一下我放不放你走!今日你若是平安从这里走掉,往后我玉临风还是会拿你当朋友!若是走不了,不妨和姚远豪一样,做一对难兄难弟留在我风流小筑。” 袁狂花气血涌动,不觉狂笑起来:“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不妨喝掉身后那壶好酒,我权且送你做个饱死鬼!” 就在袁狂花狂笑之隙,一队训练有素的剑客从醉仙楼的楼梯c窗户c顶层四处跳跃进来,将袁狂花围在中间,玉临风依旧优雅的踱步下楼去了。 袁狂花抬眼打量包围自己的这群人,惊讶的发现,这些人竟有失踪五六年之久的名门大家弟子,这些剑客共二十三人,分为三个组团,分别占据东c西c北三个方位,隐隐一股奇特强大的杀气在战圈内流动,显得凶险无比。 风流小筑二十三剑阵:玉临风属下最强大的一支剑客团,剑阵融合了武当cc天山三大剑派的精髓,相互取长补短,联手一击已近无敌,此时分东c西c北三个方位各自组团,将袁狂花包围在内,只剩南方靠窗的方位空出,可南窗楼下不知等候着多少杀手。 袁狂花此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怒剑出鞘,化作三道剑影,带着一阵虎啸龙吟向三处组团杀去。遇到天山剑派的组团,只觉寒气逼人,双方以快比快,分别对攻三十余招,袁狂花再攻至武当和剑派,却发觉这两处只守不攻,防御的严丝密合,短时间内根本没有突破的办法,西北角上,天山剑派的剑团又围拢上来,七剑齐出,攻击凌厉前所未见。袁狂花看出这三大剑阵已融为一体,不可能轻易取胜,长剑划出一道巨大的弧光,封住剑阵攻势,破窗从醉仙楼跃下。擒贼先擒王,他准备在楼下阻截玉临风再回头营救姚远豪,怎奈一下楼,就有二十多样兵器招呼到身上来,凶险程度不亚于楼上。 好个袁狂花,将功力提升到十成,拼着一身刀痕枪眼,杀出重围,赶到了玉临风身后,剑气所及,玉临风后背被划出一道血痕,玉临风哪里想得到他有这般神勇,吓出一身冷汗,忙侧身躲避,此刻三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三柄长剑夹击,将玉临风从怒剑之下救走。 战机转瞬即逝,袁狂花又被一群武林高手缠住,正欲死战,只听姚远豪在楼上大喊:“袁兄弟快走,不要管我,有这双巧手在,我老姚死不了,一定办好我嘱托你的事!” 袁狂花一分神,一柄铁禅杖捣向胸前,一股大力冲击,几乎击穿他的前胸,袁狂花倒退数步,才发觉是姚远豪前面转交给自己,此时装在胸前的天弓夺物秘笈救了自己一命,这秘笈不同于其他的江湖典籍,是一块手掌大小的实木块,方方正正,看不出任何缝隙开口,但既然是精通机关设计的天弓圣物,自然是有特殊的打开途径。 对手过于强大,而自己受人重托在身,如果再拼下去,恐怕连姚远豪的遗愿都无法完成,袁狂花奋起神力,终于又一次杀出重围,带着满身伤痕向城西客栈奔去。 还未到达客栈,只见三匹好马等在路旁,却是孟念娇缠着哥哥孟剑寒前来接应他了,三人也来不及多说,骑上骏马,一路狂奔而去。 “袁大哥,你,你既然知道此去凶险,有性命之忧,又怎可如此冒险呢?” “姚兄侠之楷模,虽好近美色,却是救人无数的豪杰,我辈义之所在,虽千万人我往已。” 孟念娇钦佩又心疼的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柔声说道:“我本想陪你同去的,可哥哥他。” “念娇”孟剑寒怒目呵斥她一声。 袁狂花打断道:“孟兄这么做是对的,今日的敌手过于强大,人数众多而且心狠手辣,你若是同去了,我和孟兄缩手缩脚,反而不见得能回来。” 一名黑衣人望着远去的马蹄印,问道:“主公,不追么?” 玉临风冷冷说道:“就是放他去探姚远豪留下的线索的,否则以他今天伤了本公子的一剑,还有命走出这醉仙楼吗?” 黑衣人接道:“这姚远豪宁肯断脚也不肯说出的秘密,会给他留出线索吗?” 玉临风恨恨的骂道:“还不是怪江湾六怪这些蠢材,原本可以软磨的石头,偏偏要去硬泡。我早跟你们说过,是人就会有缺点,利用缺点就做成了一多半。你上去,把姚远豪接回风流小筑,好生劝慰修养一两个月,让他帮我打造幽湖天牢。” “这姓姚的脾气又臭又硬,若是不肯乖乖就范怎么办?” “哼,不肯就范?你可知道这姚某人最为自豪的是什么东西?一天不肯就范,就剁掉他一根手指,看他还硬气不硬气!”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章 鸣凤在竹 袁狂花三人出到城外,一路纵马疾行,身后的三两个追兵渐渐消失了踪影。 又行了一天路程,看不出半点追兵的踪迹了,三人放慢脚步,拿出干粮饮水边走边聊起来。 孟剑寒看着妹妹风尘仆仆,一脸的灰土样,心疼的说道:“念姣,你一个女孩子家,实在不应该偷跟着我闯荡江湖,万一有个闪失,父亲大人万难饶恕我。正好明年开春,就是你和孔家孔孝廉约定的成亲时日了,我这趟送你回去后,你就在家安心准备嫁妆女红,千万不准再乱跑了。” 孟念姣见哥哥如此一说,急道:“不,我不要嫁给什么孔孝廉。我要跟着袁大哥游历江湖,看遍四疆风景,喝遍天下美酒呢。” 孟剑寒和袁狂花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袁狂花心头大震,孟念姣也是自觉说漏嘴,羞红了脸,低头辩解道:“是,是跟着你和袁大哥一起。” 孟剑寒岂会不懂妹妹的心思,这个妹妹一向亲近江湖之事,在家中娇生惯养疯癫惯了,本来就对迂腐的一介书生孔孝廉毫无好感,常常向父母吵着要退婚。此番结识了袁狂花这般风流俊美,又豪爽勇武充满男子汉英雄气魄的男子,日久生情。恐怕孟家和孔家的亲事比较悬了。 孟剑寒不禁长叹一口气,打马率先行去。 翻过一座山头,不远处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此处荒无人迹,寂静异常。三人提起精神,小心穿过,却没有任何异动。 孟剑寒勒马拱手道:“袁兄,请随舍妹先行一步,在下刚才行路过急,有件随身之物遗落在了前面,去去就回。说罢,打马返回了竹林中。” 孟剑寒来到一片密林之中,将马栓在巨竹上,盘坐在林中,如同老僧入定。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只见竹叶飘动,一道黑色人影从树丛中露出身来。 孟剑寒看也不看,平静的说道:“能追踪这么远才被我发现的,来人想必是人称耳聪目明六耳猴司空引吧。” 黑衣人微笑着钻出竹林,拱手道:“既然公子认得在下,就请行个方便,此次跟踪的点子并不是公子您,还请您配合一二。” 孟剑寒睁开眼,眼中精光暴起,狠狠的盯着司空引,脸上杀机骤现:“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醉仙楼一战我没有出手,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若再不识好歹,莫怪孟某手下无情。” 原来,孟剑寒早已和玉临风照过面,两人各怀心事,又轻易奈何不了对方,遂约定好各不干涉。 不同于独来独往的江湖游侠,孟剑寒武功奇高又是齐鲁大家弟子,是玉临风极力拉拢的重点对象。而孟剑寒有感玉临风的实力强大惊人,也有意结交相互利用,所以当他知道姚远豪的血书和玉临风的人有关时,尽量避免不去参与冲突。这才有了前面袁狂花独战醉仙楼的一幕。但三人结伴而行,此刻,妹妹孟念姣又对袁狂花暗生情愫,再任由玉临风的人跟踪牵绊,不但于妹妹的安危有害,还会阻碍自己查找灵雀会,远赴嵩山绝顶之事。 哪知司空引并不买账,怪叫道:“这趟差事,主上交待给我,若是无功而返我实难交差。说不得,只好得罪孟公子了。” 司空引挚出兵器,却是一对银色短枪,一左一右从一个奇特的角度飞旋而起,向孟剑寒扎来。两点寒光乍现,映亮了竹叶上的露珠。 孟剑寒飞身而起,向银枪迎去,两人交手极快,七八个起落之后,孟剑寒手中突然暴起一声尖利的鸣响。古朴的除靡萧已然出手,四周的竹叶沙沙而动,孟剑寒冷哼一声,向林外牵马处走去。 竹林中,司空引手捂双耳,疼的啊啊直叫,一双耳朵被除靡萧近距离鸣响所伤,此刻嗡嗡不已,全然听不到外界半点声音了。 可怜他司空引号称耳聪目明六耳猴,靠这对灵耳,追踪过多少武林枭雄而万无一失,此次却栽在孟剑寒手里。 孟剑寒牵马出林,只见袁狂花负剑等候在林外。 “孟兄,我实在不放心,前来接应你。你” “袁兄,请恕孟某之前有所隐瞒,玉临风其人与我早前有过一面之缘,双方约定井水不犯,互不相干。” 袁狂花点点头,五味杂陈的说道:“既然孟兄出手解决掉了尾巴,狂花没有不信任你的道理。继续赶路吧。”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章 霸海之镖 第八章霸海之镖 霸海镖局是江湖上风头最劲的镖局,四大钱庄的周转银两c三大绸缎庄的上好绸缎c五大茶商的特级香茗都委托霸海来运镖,霸海镖局开立六十六年,已更迭了三代总镖头,现任总镖头人称海少爷的量晴空,也早已过了少爷的年龄,但对于一个武林高手而言,四十出头的年龄正是他年富力强,经验c能力c反应力最佳的时间。 霸海镖局的总局设在长安灞桥之侧,占地百亩,仅饲养马匹的马厩内,久经历练的战马两百多匹。镖局后门不远处,正是安西大将军c长安侯的亲卫营驻扎地。长安侯屡次平定西部叛乱,亲身救驾三次,在武将中居功至伟,皇上钦赐御林军卫士两百名,组成长安侯亲卫营,专职保护他的安全。实际上,长安侯功高震主,皇上此举也是起到监视c防备之意,这其中的奥秘却不足为外人道了。而这御赐的亲卫营和霸海镖局仅一墙之隔,镖局的白道关系和地位就显而易见了。 更惊人的是霸海镖局内堂门柱上那副对联,直接是用手指沾上墨汁刺入木柱写就,力透一寸有余,上联:神州万里无风浪,下联:霸海雄风镇乾坤。横批:只此一家。若要问起书写这幅对联的人,更是神奇,原来正是三十年前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总盟主向驭龙,应霸海上任总镖头邀请而写。按理说绿林黑道做的就是打家劫舍,拦路劫财的勾当,与运送贵重物品的镖局势同水火,而这绿林总盟主向驭龙更是心狠手辣c铁面无情c杀人不眨眼,纵横江湖数十年目中无人的一代枭雄,就是皇帝老子也不卖面子,军饷都时常抢劫的。却不辞盛情来霸海镖局一展神功,写下这样一幅对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既是通告十三省绿林不准劫镖的保护符,又是暗示只此一家,其余镖局照劫不误的黑道令。这霸海镖局在黑道上的声望也就不言自明了。 要知道保镖一行,看似是个恃强斗勇的体力活,实在门道万千,每一个能被称为镖师的人,都是精通地理c人文c化妆c隐藏c潜伏及武艺的全能手。更高深的镖师还精通天文c算术c机关消息之术,如此方能每趟镖确保万无一失。因此,一个镖局内虽然人数众多,但每趟镖最多派三名镖师护送,其余的都称作趟子手,却是一些能力较差的弟子。然而这一日,在霸海镖局长安总局的内堂上,尽数聚集了镖局从全国各地召回的精英镖师。 霸海镖局运营六十多年,虽然闯出的黑白两道声望,让一般的劫匪不敢轻举妄动,但一些穷凶极恶c独来独往c自绝天地间的恶匪邪神,却不在此列。而这种对手,一个的威胁性,往往比普通黑道一帮一派还要强。所以,霸海镖局门下弟子几十年来,心理上略有懈怠,对武学c技能的训练上却是异常严苛。此次召集的镖师,是全国各地分局掌局镖头亲自推荐的人选,个个身怀绝技,可谓一个人就可独当一面。却不知总镖头一次召集全数精英而来,所为何事。 午后的霸海堂内,人人劲装而立,神情严肃,堂外的大树上知了仍在嘶鸣,堂内却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显见这群镖师平日训练有素,身怀绝技。良久,霸海总镖头量晴空背负双手转过身来,望着堂外一明一暗的婆娑树影,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唉,这寻常的一声叹息,却在众镖师中引起了一阵不安,以总镖头的盖世豪情和霸海镖局的实力,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在各地的精英弟子面前无奈的叹息呢? 叹息之后,量晴空眼中精光暴涨,双眸如同两颗璀璨明珠,一一打量起眼前的弟子,目光所及之处,各弟子顿觉浑身一震,好像这眼神能够看透诸人的一切,却又有一股悲怆萧索的寒意。 量晴空开口道:“诸位都是我霸海镖局培养多年的精英,本次召集大家相聚长安,却正是为了共同走一趟镖”。众弟子内心震动不已,凭霸海的名头,今天站在内堂的任何一名镖师出马,都可以放心保好一趟镖,总镖头居然想让大家一齐出马,不知是什么镖物,值得如此重视。 量晴空等大家平静下来,复又说道:“此趟镖关系到霸海镖局六十六年的声望,甚至关系到我们在场每一个人的生死,至于镖物内容,将是我们镖局的最高绝密,到了无法避免的一刻,自然有办法让你们知道。但运镖过程中,我要求各弟子相互监督,任何人不能打开镖箱,只负责把镖箱安全无误送到雇主手上即可,违令者以叛徒劫镖论处,众同门若发现可当即处决不必请令!都听明白了吗?” 众弟子异口同声:“遵令!霸海神威,镖在人在,镖毁人亡!” 量晴空将众弟子兵分三路,三天之后,出长安一路向西,三路人马每隔五十里在集中地点汇合,相互交换部分镖箱后再继续分头上路,弟子们心知肚明,这次押送的镖箱可能只有一个是正主,但是三十个镖箱不停的换来换去,究竟哪一个是真的,恐怕最后连总镖头都糊涂了。还有就是,这么重要的一趟镖,临行前一天,总镖头却突然暴病不能随行,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 行了八日路程,这一天队伍到了鸣沙镇境内,马上要出玉门关,这里就是三队人马最后一个汇合点了。 日上三竿,鸣沙镇外的官道上烟尘滚滚。第一队到达的人马是霸海荆州分局的副总镖头郭子靖率领,这郭子靖体阔腰圆,满脸髯须,以一双铁掌威震湘北,江湖人称铁掌郭大侠。他的人马刚到镇上的三风客栈,就听一骑快马从后方飞奔赶来,郭子靖勒马执疆等在客栈外面,一名黑衣镖师从快马上跳下,上前抱拳道:“郭副镖头,项少镖头让我给您带信,今天鸣沙镇颇有异常,请一队的兄弟们暂不要住店,稍等我们汇合之后再开饭”。 郭子靖也早已察觉今天这鸣沙镇上平静的不太正常,此刻听黑衣镖师提醒,心头一跳。他带的这对人马数量最少,走的也最快,把二队c三队拉下两柱香的时间早些到达镇上。所谓艺高人胆大,何况鸣沙镇乃是一个乡镇,并非荒无人烟的险地,所以他并没有派人先来探路,倒是二队的领队镖师项美玉为人谨慎机警,早前派人来探了路,得知鸣沙镇情形有异平常,立即派探子从小路赶回知会郭子靖一声。 “郭老大,这西北的天气真是恶劣,风沙漫天,骄阳似火。弟兄们都渴的不行了,我进去给大家买些茶喝。” 一队里一个叫绰号叫黑野狼的镖师跃下马来,说着就要进三风客栈去买茶水,这黑野狼是青州镖局的副总镖头,为人心狠手辣,外家功夫练得炉火纯青,此次若不是总镖头亲自点将无法抗命,黑野狼是不会屈居于郭子靖属下的。 往往一个团队里优秀的人越多,就越要提防内乱。眼看黑野狼就要大摇大摆推开客栈大门,郭子靖大吼一声:“别开!” 可还是晚了一步,客栈中一霎间爆射出八十多支利箭,朝一队的镖师们劲射而来。黑野狼首当其冲,却不慌不乱,射向他面门的箭支被他奋力拨开,射向身体的箭支却不闻不问,任由这些箭支钉在他身上,深深陷了进去,他猛一运功,又给逼了出来。原来是用了内力和硬气功将射来的箭支吸在体外。 再看射向郭子靖身上的利箭,被他双手一合全抓在手心,吐气开声,运足内力反掷回客栈内,接连几声惨叫,里边的劫匪被掷中好几个。郭子靖指挥众人找好隐蔽的木箱马匹,吩咐道:“敌暗我明,大家护好镖箱,切勿妄动!黑兄,速退回来!” 黑野狼见郭子靖方才出手伤敌立威,出尽了风头,此刻想抢个头功,扳回一局,不让属下弟兄小瞧,猛一旋身,十余枚铁蒺藜射向客栈大门,他自己却突然纵起,向客栈二楼跃去。 哪知敌方早有察觉他的意图,就在他纵身跃起,无处借力之时,一道灰袍人影从二楼窗户掠出,一枚钨铁长箭嗖一声轻响,直直插进黑野狼头顶百会大穴,将他射杀在空中。灰袍人一张弓两只箭同时发出,另一只,居然朝郭子靖的方向发出,力道同样惊人。郭子靖双掌齐出,千钧一发之间,夹住了长箭,可箭上蓄力极大,郭子靖从马上倒翻出去,又倒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再看黑野狼已经被一箭钉穿脑部,跪在客栈门前,气绝身亡,死状极惨。灰袍人一击得手,闪身又退回楼上。 郭子靖压抑住心中的震怒与恐惧,缓缓打开身后的包袱,解开搭扣,显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刀。这把金刀陪伴了他三十年,却只用到过五次,作为一个超一流的镖师,平日里只需要用一双肉掌对敌的他,已经许久没有让自己的奇门兵器显身了,而曾经见过这把金刀的敌人,全都已经埋入黄泉。 郭子靖一步一步地缓缓走近三风客栈,他知道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够躲开对方首领的长箭,冲上二楼,里边的敌兵一定会乱成一团,而外面虎视眈眈的镖师们就会破门而入,将对手一举而奸。 七步c五步c三步,外面的镖师也自觉分出一半人手,从几个角落方位慢慢靠拢过来。 “郭大哥,且慢!” 一袭白衣锦袍的英俊少年,从后面赶上来,在他身后,两名镖师抬着纯铜打造的镖箱紧随其后。 “请郭大哥暂退!” 郭子靖心念电转,已经明白少年的意思,他不得不佩服这位绿林盟主的孙子,美玉郎项公子。 郭子靖向属下挥手示意,闪身而退。项美玉越跑越快,眼看来到客栈近前,两位属下大喝一声,将五百多斤的青铜镖箱扔向前方空中,项美玉飞身而起,在空中运功一踢,铜箱像一个极速旋转的大陀螺,带着猛烈的风声,向客栈二楼打去,这一击,相当于集合了项美玉及属下,三人的毕生功力,事出突然,客栈内的灰袍人来不及应变,眼睁睁看着飞旋而来的大铜箱将二楼的窗户从东到西撞了个稀烂,二楼的弓箭手再也无法隐藏在暗处。撞破窗户的铜箱带着风声砸穿楼上木地板,又向一楼埋伏的弓箭手身上砸去,灰袍人飞身赶上,在铜箱落地前将其接在手上,进一退三,踩着蹬云步法,缓去铜箱的力道,将其放在地上。 客栈外面,郭子靖和项美玉的人怎会错过这个战机,趁着客栈里面混乱,一齐破门杀了进来。 灰袍人见势不妙,叫一声撤,冲出窗外,骑上一匹快马,向北逃窜而去。客栈里的弓箭手虽然不敌霸海镖局精挑细选的镖头们,但也战斗力超强,两方混战一番,弓箭手们一半冲出去逃走,一半被当场消灭。 项美玉一看这些弓箭手悍不畏死,有些竟然自戕而死,一瞬间居然没有了一个活口,顿时吃惊起来。忙跟郭子靖商量,赶快派人追杀,一定要抓到活口,找出策划这次劫杀的幕后黑手。 郭子靖正待吩咐下属,只听外面留下看守镖箱的十几名镖师接连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大伙冲出客栈,发现灰袍人去而复返,将看守镖箱的弟兄全部射杀,等郭子靖c项美玉赶过去,对方又骑上快马,在一对弓箭手掩护下飞速撤退 出得灵雀堡,方在广西歇脚住店的灵雀少主,少年周少斌哪里知道,霸海镖局远隔千里的这趟运镖,与自己今后闯荡江湖的种种际遇,甚至是和身处湖湘的狂花公子袁狂花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神秘联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章 黑白颠倒 眼看日落西山,天色将暗。 郭c项两人无奈,只好紧紧守住镖箱,不敢再分兵去追。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队人马从镇外飞奔赶来,却是霸海镖局第三队,并州分局总镖头朴焰的队伍。这朴焰虽然武功一般,可是精通机关消息c刺探埋伏,加之会笼络人心,属下的镖师都对其拥戴不已,所以在并州当上了分局总镖头,镖局里都尊称他朴六爷。今天三队人马约定午时三刻在镇上碰面汇合,可前几次一向准时的朴六却来了个老晚,若不是要最后一次调换镖箱,郭子靖早就带队先走了。 “朴总镖头,你的队伍怎么来这么晚?”郭子靖一肚子火,强压着气问道。 “哦,郭老弟呀,我们几个弟兄昨天吃坏了肚子,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抱歉c抱歉啊。” “放屁!昨天我们三队汇合后才开的饭,我的人c项兄弟的人都没事,就你的人吃坏了肚子?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晚来几个时辰,耽误了我们追捕劫道的杀手!” 朴焰眼珠一转,恨恨的瞪了郭子靖一眼:“郭老弟,咱们哥仨可是各自保着十个镖箱,一路上分开行路,出了玉门关立马分道扬镳。我只要管好我的十个箱,没义务替你抓贼保镖吧?有能耐你冲外人使去,别在爷这撒气。” 郭子靖气的握紧拳头:“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项美玉连忙上前拉住他,劝说到一边去:“郭大哥,这朴六分明是探听到了镇上的遭遇,故意来迟,等回到长安,自有总镖头处置他,我们还要走镖,先不要跟他置气!” 郭子靖按捺住心中怒气,吩咐人跟朴六和项美玉对换镖箱,可换到最后一箱,项美玉的一口箱子扔进客栈里,震荡之下,边上裂开一道缝隙,看到此情此景,三个领队头上都渗出一层细汗。量总镖头一再嘱咐,运镖过程中严禁任何人开箱窥测箱内物品,否则已叛逆劫镖论处,这件事弄不好是掉脑袋的情况。 朴六眼睛急转,打个哈哈给郭c项二人。 “两位兄弟,先声明啊,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再说,你们这个是事出有因,并非有意破坏拆看,依我看找层木板把箱子封上,再安全送到地方,也不算违反规矩,反正这箱子没动没静,就算是些个金银财宝,你们没揭开看,没往外拿,绝对不碍事的。” 饭后,队伍补给清水c准备骆驼,忙完已是傍晚,即将进入大漠,为确保安全起见,三队人马暂在此休息一晚上。 半夜,朴六将项美玉偷偷拉出屋外。 “项老弟,你说,这镖箱破裂,内物曝光,是不是死罪呀?” 项美玉冷冷地看着朴六,默不作声,手上已却运起内力,此事被朴六这样的小人看到,恐怕不能善罢甘休。 “老弟呀,我听总局的管家说了,这次的镖走的好了,量总镖头大大有赏,你们常州c荆州c青州这几个分局的总镖头都是风烛残年的老古董了,只要这次平安回去,你最少也是升任常州局总镖头,那可是三倍的红利和权力呀。” 项美玉苦笑一下:“六爷,项某回去连命都没了,还能升总镖头?” 朴老六:“嗳,这话说的,你我兄弟一场,我难道还能害你?荆州可是比常州分局大了很多很多呀,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破开的镖箱那就是郭子靖这个匹夫做的,等你荣升了荆州镖局总镖头,分兄弟一点油水就好。” 项美玉内心翻腾,自己作为当年绿林盟主的嫡孙一直想超越祖辈,创出一番事业,怎奈祖父早亡,家族的财富与武学都没有传承下来,自己武艺计谋都不如祖父,无法以一己之力闯出一片天地,遂进入霸海镖局历练自我,寻找成就大业的机会。十年来勤学苦练,尽职尽责,终于当上常州副总镖头,若说不觊觎总镖头的位置那是假的。可栽赃陷害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又岂是他能做的出来的。 当下只得虚于应付,笑着对朴六说:“承蒙六爷抬爱,小弟感激不尽。您也知道,这镖箱虽然破裂,但内中镖物并未泄露,所以,小弟希望六爷您高抬贵手,在总镖头面前尽量不要提及此事,若是万一捂不住,那小弟失手损坏镖箱和六爷耽误汇合时间的事情,自然,都是郭某人的恶意加害。如此可好?” 朴六见项美玉这小子心思缜密,也不好勉强,既然他答应了出事就和自己联手,也就放下心来。 第二日清晨,三队人马整装出发,行至玉门关外,各自道别。项美玉率队向西北而行,再行五日路程,就可到达蒙汉边境的最大集会—双叶土堡。 近些年来,蒙古的王公贵族偃武修文,对汉人的古玩珍宝兴趣大增,因此霸海镖局也常有镖物送到边陲,但蒙古国部落众多,内部又四分五裂,有些部落与本朝兵戈相见,常常掠我边境,互相视为仇敌。所以,镖物都只会送到边境两国人民自发的集会上,收货之人自会凭据来取,这双叶土堡本来是蒙古屯兵防御的一个兵站,却因距离本土腹地太远,加之蒙古可汗一支与汉族修好,渐渐废弃成一个民间集会的贸易场所。 塞外黄沙漫天,炙热难耐,一路都是望不着边际的戈壁荒滩,路途之中少有补给,才行了三日路程,众镖师却感觉走了半年一般,疲惫不堪。 项美玉骑在骆驼上,舔一下干裂的嘴唇,苦笑着对旁边的镖师钱佑江说:“老钱,没想到我们这些久居江南繁华之地的人,有生之年也能感受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这份寂寥呢,哈哈。” 钱佑江也是常州镖局的一名精英镖师,是项美玉的老部属。在江南何曾受过这等苦闷口渴c漫无边际跋涉的累,此时虚弱的对项美玉说:“项镖头,想想去年此时,兄弟我可是坐在杭州楼外楼的雅座上,品着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嚼着一盘脆嫩爽口的翡翠虾仁,听旁边的美姑娘弹唱小曲儿,何曾想过有这等鸟罪。你说只是风沙大也就罢了,可我这习武之人,到了这干枯之地,连全身的内力都快聚不上来了,这三日感觉一天比一天劳累疲乏,感觉快撑不到双叶堡了。” 项美玉顿然大吃一惊,要知道钱佑江师出名门,似他这般的武林高手,全身真气循环游走,往复不息,就算是烈日灼顶,寒冰刺骨,再恶劣的环境下,也断不至于到了内力无法凝聚的程度。听到钱佑江如此说,他忙召集队伍中其他三名武功最强的镖师来问,果然还有两人也感觉有虚脱乏力,无法聚气的状况。得知此情况,项美玉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项镖头,虽说兄弟们感觉体乏无力,但行动如常并没受影响,况且您和滁州分局的齐老镖头,昨天傍晚还在篝火旁互相印证切磋,技惊四座。你们二人都是局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若是有敌人下毒什么的,肯定也是先冲你们而去呀。” 听钱佑江分析,项美玉还是觉得疑点重重,自己和齐老镖头的确是这队伍中武功最高的两人,既然他们没有中毒,敌人下毒的可能有所降低,但其他大部分镖师都感觉难以运气,这又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老钱,你有中毒的迹象,怎么不早向我禀报?快让队伍停下,各自检查所有的食物c水源c衣物,查出毒下在什么位置?” 钱佑江也不觉心惊起来,他也是三天来逐渐才感觉到无法聚气的症状不断加重,见项美玉和秦老镖头等人都没有中毒反应,怕自己这样说会被带队的项镖头误以为自己故作姿态,像个娘们。江湖中人,最好面子,又一个个都是量总镖头精挑细选出来准备立大功的人,身上一点点异常,不能确认之前,又怎好向上级禀报,若只是虚惊一场,只是被北方的毒辣太阳晒出的小毛病,不但受其他弟兄耻笑,只怕回到镖局,也落不下什么功劳了。所以这些人虽然忠心,却也立功心切,有失分寸。 仔仔细细检查之后,大家的脸色都难看至极,原来,除了项美玉c齐老镖头等两三个人之外,其余镖师所骑乘的骆驼c马匹鞍蹴之上都被涂上了一层化功散,隔着衣物这些化功散刚开始还没有起效,等到三天不停行军,出了些汗,毒粉就慢慢渗透进了体内,化功散只对练内家功的武林中人有效,专破丹田内气,且不会伤人性命,中毒之后极难察觉。敌人连分量和浸透发作的时间都算计的天衣无缝,看来这趟镖是凶多吉少了。 忽然,负责在队尾警戒侦查的镖师快马来报,发现后面有一匹白马一直跟着镖队。 项美玉传令,自己打头开路,让秦老镖头殿后,众镖师护好镖箱,飞速前进,路上留下两名精通暗器的镖师埋伏在沙地,尽快摆脱跟踪者。 本来众镖师中了毒,武功大不如前,项美玉应该亲自负责打埋伏,解决掉后面的跟踪者,但此时他身负重任,镖箱不能有任何闪失和疏忽,自己必须寸步不离守着,以免中了敌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好在暗器的施发讲究力道c劲道c精道,不全靠内力,而刚才大家故作混乱之时,负责埋伏的两名镖师更是潜藏的神不知鬼不觉,纵然跟踪者是一流高手,眼盯着大队伍,难免着了暗器的道。 众镖师催促马匹c驼队一路狂奔,一个时辰后,居然来到了一座土堡前面,堡上旗帜飘扬,明显是两片竹叶的标志。 项美玉询问身旁的向导牛仨:“牛大哥,这c这难道就是双叶土堡?” 牛仨也是长安镖局的一位记名镖师,自然不会说谎:“项镖头,这双叶堡还有整整两天的路程,不可能呀,此处以前并没有堡垒呀!” 项美玉此刻已明白,敌方定是在此处设下了埋伏,这次走镖霸海镖局精锐倾巢而出,所保的自然是惊世骇俗的宝物,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的江湖亡命之徒,双眼都盯上了这块大肥肉,说不定各个山头已经联合起来蓄谋已久。 项美玉只身骑马来到堡下,双掌运功吸起一堆砂砾,呵一声吐气,两道沙剑直射堡上旗帜,沙沙声毕,只见旗帜上两枚竹叶的位置,已变成了空洞,十丈高的墙头c随风而动的旗帜,竟如同被裁缝精裁细剪出两个豁口一样,后面的众镖师受此鼓舞一起大声喊好! 堡上走出两人鼓掌大笑,一个身材魁梧,声音洪亮的中年大汉,一个如同文弱书生般的青年公子,这两人相视而笑,竟全不把堡下的众人看在眼里。 “三道湾,七窍海,马王驾前推海碗,樾山脚下排九尊。若是我辈绿林客,凤凰现身须点头。不知二位是拜哪个山头,烧哪柱香?” 镖队手持靖远大将军亲自颁发的通关令出玉门关,项美玉再一看此二人一身汉人打扮,不是官兵自然是贼了,方才正是在跟他们对黑道上的堂口,如果是绿林中人,就算不看霸海的名号,也不至于不卖自己祖父向驭龙的面子。 哪知二人听了不以为然,中年大汉朗声笑道:“所谓堂堂正正的霸海镖局,原来是一群鼠辈贼寇,今日不把你们拿下,天理也不容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章 仰天一叹 项美玉一听对方黑白颠倒,反而把自己骂成贼寇,实在忍不住心中怒气,拔出长剑,纵身跃上堡头。 霸海的每一位精锐都非等闲之辈,项美玉却才这招看似是被对方激怒乱了分寸,实则是先下手为强,拼死一搏的险招。只要自己能够将这两个领头的敌人拿下,隐藏在暗处的敌兵才会现身出来解除危险,而此刻镖队战斗力太弱,如果自己尚且没办法取胜,这趟镖势必落入敌手,全队的镖师包括他自己也只有以身殉职了。 跟在镖队后面的那匹白马,看似没有骑士,实际上是有人隐藏在马肚下,故意隐藏形迹。刚才镖队突然飞速前进,白马的主人非但没有追赶,反而停下脚步,等在了原地。此刻离镖队远去已有近一个时辰,白马再次奔驰起来,向镖队追去。 此刻四野无人,只有漫天的黄沙和一两只飞鸟掠过空中,白马的主人不再掩藏,骑在马上匆忙赶路。路过一处沙丘,突然两道银光疾射而出,一只毒镖和一把毒针,分别从沙丘中射向白马骑士,白马上的骑士不但不避,反而张开双手,只见毒镖和毒针像变戏法似的从他的左右袖口分别钻入又钻出,如同在他体内游戏了一圈的鱼儿。骑士飞身而起,两名埋伏的镖师已一左一右被他捏住喉咙抓住手里,骑士看到两人面目不觉一惊,他略将自己蒙面的面巾拉下一点,神色严肃的问道:“你二人出手的力道怎么这么弱?” 两名镖师哭道:“弟兄们中了化功散,项” 白马骑士哪等他们说完,早已运起拂沙掠影的绝顶轻功,向镖队追去。 土堡上,项美玉正力敌两名高手夹击,左边的青年公子使一柄折扇,这精钢而制的折扇变化万千,不但尽显了短兵器贴身近打的妙处,而且不时发挥出扇骨之间锁兵器的奇招,项美玉几次差点被锁住长剑,右边中年大汉却使一柄重逾八十斤的大铁刀,舞动起来风雷呼号,只要被这铁刀砍中一分,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几十招下来,项美玉已是满头大汗,左支右绌难以支撑了。 堡内突发一声号令,顿时乱箭齐射,向镖队众人射去,同一时间,三名蒙面黑衣人冲进镖队之中,这三人左右手各握一把圆弧形的小刀,背靠背组成一个移动战团,所到之处,众镖师难以抵挡,不时有镖师中飞刀倒地身亡,原来这三名黑衣人手上小刀不但是兵器还是暗器,奇的是他们手上飞刀打出去之后马上又有一柄,如同变戏法一般,众镖师哪见过如此忽远忽近的打法,而且众人内力施展不出,简直苦不堪言,被三名黑衣人如入无人之境,顿时杀的片甲不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章 报应不爽 清晨的塞北草原上,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一堆人睡在挂满露珠的草地上,其中一个黄衣汉子醒来揉揉眼睛,望着明媚的蓝天,闻着青草的香气,傻笑道:“睡的真美啊,没想到出到了塞外,还有这般迷人温馨的景色,真是不错呀。” 旁边抱膝而坐的一个大汉笑道:“是啊,老天待人不薄呀,时时处处都赠予人如此的美景,可是人呢,却没有什么能够孝敬老天。” “哦,郭头,你没睡呀?” 郭子靖笑着给黄衣大汉一拳,骂道:“让你小子守夜看镖,你倒是真能睡啊!你说你们都睡了,我不醒着,谁看镖呢?” 黄衣大汉看他没有责备的样子,不好意思的道起歉来。完了又问郭子靖:“郭头,咱们走了几天了,才走了这么一点地,你又不停的让弟兄们扎营休息,会不会误了雇主的事啊?” 郭子靖笑着拍一下他的头:“你小子,这叫做兵不厌诈,咱们在鸣沙镇遭遇伏击,说明已经有人盯上了咱们,还好三队汇合才没出什么大乱子,现在我们向东北深入鞑靼腹地,前无援手,后无救兵,如果对手又赶在前面设好埋伏,就等着我们前去送死,拿什么应付的住?” 黄衣大汉紧张地问道:“那要怎么办才好?” 郭子靖:“一个字,等。” 黄衣大汉疑惑的又问:“等?怎么等?等谁呀?” 郭子靖再拍他头一下:“就是在半路上耽搁时间等呀,你想,这趟镖,雇主又没有要求具体时间,我们既可以按照一般的路途计算时间运送,也可以稍晚几天把镖送到。但如果我们在路上多等几天,埋伏在半路的劫匪等不住,自然就会撤掉埋伏或者暴露踪迹包抄而来,然后我们再突然加速前进,把他们甩开,不就解决了前面的危险了嘛。” 黄衣大汉竖起大拇指:“郭头,你这招可真厉害!兄弟我可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那你昨天派到前面探路的田二也该回来了吧?”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一匹快马从北边草原驰骋而来,正是郭子靖派出的哨探田霖,地上众镖师也纷纷醒来,看向远方。 田霖一身露水,眉毛上也一层白霜,双手冻的惨败,可见是马不停蹄赶了一夜的路。郭子靖替他拉住缰绳将马栓好。田霖下马抱拳为礼,禀报道:“郭镖头,前方百里之内,荒无人烟,只有一两个小型的蒙古包,但规模很小敌方难以藏身其中,可放心赶路。” 郭子靖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排他下去休息。 待队伍走过这近百里的路程,果然一路顺畅,前面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可到与雇主约定接头的蒙古小镇了。为确保万无一失,郭子靖再次派出哨探,到前面探路。 哪知这次田霖只走了两个时辰就打马返回,郭子靖等人惊觉的从休息地站起,防备前面有险情。 田霖回到营地,翻身下马:“报郭镖头,雇主派人在前方胡杨林来接咱们了。” 郭子靖大奇:“雇主?可有取货的信物? 田霖道:是的,雇主手持一方信物,说是见到郭镖头,自然可以对上。而且,总局的辛管家他老人家也在场,正催促咱们快些过去呢。” 郭子靖本来还有些怀疑,但田霖说到辛管家也在,就不由他不信了,出玉门关前,总局派人送来密信,通知他这一路收货人正是自家霸海镖局的大管家辛攸纯,这件事如此机密,就是另外两组的领队镖头也未曾得知,自己看完密信就立即焚烧了,没有第二个人得知,想必不是陷阱。不过这也印证了一个结论:自己这一路根本就是疑兵,所押运的镖箱里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物。 但不知为何,郭子靖心头仍是狂跳不止,无法安定。他决定冒险赌一赌。 先安排弟兄们吃饭,吃过饭立即启程去和雇主会面交货。 郭子靖吩咐大家都去用餐了,他自己反而闪身到镖车后面,查找到前些天在鸣沙镇被撞破的那箱镖,这箱本来是属于项美玉押送,也是他撞破的,但按规定三路必须互换镖箱,所以这破损的一箱反而到了郭子靖手中。看到这个镖箱,郭子靖心头闪起很多奇怪的念头,会不会这箱子当时就是项美玉故意撞破的?鸣沙镇宿营的最后一天,朴焰和项美玉一起出门去密谈了什么?辛管家突然现身胡杨林,会不会是要提前处决自己? 时间不容他多想,他摸出随身匕首,暗运内力,将箱角破开,借着日光往里一看。 居然是一整块昆仑玉,色泽绵润,姣翠欲滴。这么大一块昆仑玉,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呐。 郭子靖心念电转,结合出镖前总镖头量晴空所说,此次运镖关系到霸海上下两千多人的生死。如此说来,如果成功自然回总局论功行赏,可如果失败呢?如果接货人是管家辛攸纯,会不会这些宝玉就是给镖局东山再起的本钱,或者是给众镖师遣散而去的赏金? “郭头,你上哪去了?这块风干的牛肉可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再不过来我可给兄弟们分了啊。” 郭子靖拔出一根铆钉,将箱口再次钉了回去,忙从镖车下翻滚出来,对众人说:“我检查一下镖箱,弟兄们抓紧吃,吃完赶路。” 一炷香之后,众人来到一片胡杨林前,只见林深枝密,栽种的大异寻常,田霖来到近前,向郭子靖禀报道:“郭镖头,辛管家就在林中相候,请吧。” 郭子靖打量他一眼:“怎么辛管家他老人家不出来接镖?” 田霖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郭镖头,辛管家可能要问您,镖箱在路上可曾打开?” 郭子靖听他如此说法,自然是在辛管家面前已经泄露了镖箱半路被撞破一事,心想反正镖已送到,就是些个金银珠宝,辛管家断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责罚一番也就过去了。 遂跟着田霖来到密林中,远远就可看到辛管家佝偻着腰,背过身子负手而立,身边还站着两名大汉。 噗一声,一把短剑从背后插入郭子靖左肋。辛管家转过身来,却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身边两名大汉一拉旁边绳索,突然四面大网围来,将受伤的郭子靖和田霖一起困住,吊向半空。 同一时间,塞北的响马头目独眼狼c鞑靼的叛军头领扎不可c还有一名劲装汉子各率手下人马从密林中冲出,将郭子靖率领的镖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郭子靖突遭暗算,后背血流不息,而且内息也错乱不已,根本不能回气。原来田霖这一剑早就喂了剧毒,根本不给他反击的机会。眼前一花,两人已被吊在半空,郭子靖拼着最后一口真气,反手掐住田霖的脉门要穴,势要让对方陪葬。田霖本来就防着郭子靖,可谁知他出手实在太快,一不留神让他抓住脉门,此刻经脉欲断,居然慌了手脚,当然,他也是没有料到同伙会把自己也圈进网里。田霖运起内力和郭子靖击来的内力相抗,同时向下面喊道:“师兄,师兄快救我下来!” 原来,在下面假扮辛管家的,正是田霖的同门师兄刑部神捕千里追风田泽鹰。 田泽鹰暗骂一声蠢货,刚要上前解救田霖,却听鞑靼叛军的头领扎不可喊道:“破开镖箱,押镖的人全部给我杀光!” 田泽鹰一枚飞刺将捆网割裂,忙掉转身形向镖队中赶去,一边大吼:“留下活口!护好镖箱!” 混战中劲装汉子的一队人马立即将自己的俘虏挡在身后,并分组护住十只镖箱。 这边田霖和郭子靖一起掉落地上,可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郭子靖虽受毒剑,却运起十二分的功力,死命的扣击田霖这个叛徒的脉门大穴,田霖感觉劲道越来越大,眼前开始泛黑,不得已间右手拔出尚插在郭子靖身后的短剑,挥剑而上,砍断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短剑拔出体内,郭子靖顿时毒发攻心,卧倒死去。 而田霖则慌乱的摸索出解药,涂在断臂的伤口上,疼的惨叫不已,真可谓报应不爽,出卖了自己镖局的兄弟,却落得如此下场。 田泽鹰双手翻飞,几柄飞刺如毒龙般直插几位镖师心脏,混战之中,立即有人不防被害。有几名镖师看到郭子靖被害,想上前解救,都被他挡了下来。击退围住自己的镖师后,他也不再恋战,退守到镖箱旁边,冷冷地看着战局。 塞北的独眼狼和鞑靼叛军扎不可,都是草原一带杀人不眨眼的枭雄,此次被田泽鹰邀请而来共享这十车重镖,各自带的人马都有上百人,且这些人自幼生在草原,潜藏隐迹于草地密林之中,几无声息,称得上是百年难遇的杀手团伙。 而郭子靖的镖队只有三十几人,敌方十倍于己,一番车轮苦战下来,镖队中有战斗力的镖师只有人了。 独眼狼一看自己近两百的人马死伤过半,当下发起狠来,亲自握一把弯刀步入战局,而扎不可更是狠毒异常,他拔出长矛站在队尾,无论是自己的军士还是独眼狼的马匪,如有人敢从战局后退,就毫不留情的刺杀。 塞北的两百多人一看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和眼前的个残兵拼了,当下一起发喊冲了上去。 请读者朋友们多多支持!你们的收藏鼓励是作品更新更好的动力!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章 鳞潜羽翔 “田泽鹰,说好的劫到的金银财宝归我们,人归你,你现在拦在镖箱前面是他娘的什么意思?” 此刻,除了被田泽鹰手下扣押的两名,郭子靖带来的其余镖师已全部被围杀,而田泽鹰却率人围护住镖箱不让另外两家帮凶靠近。 “田大人,我们狼骑军和恶狼谷可都损失了不少弟兄,如果你想独吞,恐怕有命拿却没命走出这片沙漠!” 扎不可边说边和独眼狼使着眼色。 田泽鹰忙摆摆手:“两位兄台不必误会,我只是怕你们的部下开箱时没个轻重,坏了我的大事。现在三方均在场,我这就开箱与二位平分。”说完,示意属下小心开启镖箱。 扎不可和独眼狼都紧张的看着镖箱,生怕这田泽鹰会变出什么花招来。 前面三口镖箱打开,居然是成块的玉石c水晶和狗头金块。独眼狼等人见到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纷纷怪笑不已,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再打开三口镖箱,却是三块普普通通的大青石,众人又咿呀怪叫。 接着又一连打开四口镖箱,只有一箱里边密密麻麻堆满金块,其余有两箱是大青石,奇怪的是,最后一箱里居然是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 扎不可和独眼狼的人马上扑向金银珠宝,一时间争得面红耳赤,而田泽鹰却带人扑向最后一箱,只见箱内蜷坐着一个妙龄少女,肌肤白皙娇嫩,长发柔韧黑亮,满身还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气。这少女双眼紧闭,鼻中却有轻微的气息,像是睡着了一般。 “快,快把人扶出来!”田泽鹰命令道。 两名属下将少女从箱中扶出可她仍是昏睡不醒,田泽鹰眼尖,再往箱中寻找,果然发现一只青绿色的小瓷瓶,上写:长留散之解。 原来,这少女是服下了一种叫长留散的江湖奇毒,此毒无色无味,毒性却非常神奇,最久可以令人昏睡七七四十九天而不知不觉。 田泽鹰连忙给少女服下瓷瓶中的解药,过了好久她果然悠悠醒转。这少女睁开眼睛,只见明眸善睐,俊俏的脸蛋加上睡意惺忪c懵懵懂懂的模样,更加惹人怜爱。 田泽鹰看了也是心头小鹿乱撞,眼神余光扫过,众属下也是看得呆了。他忙收摄心神,拱手道:“姑娘,请速和我离开此地。” 少女痴痴的看了他一会:“我并不认识你呀!” 田泽鹰正要从怀中掏出一个信物来,只听扎不可大喝一声:“奶奶的,抢来夺去,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了!东西全给老子放下!” 原来独眼狼和扎不可的人马为争夺金块起了内讧,已经刀兵相见,扎不可的人连田泽鹰等全都包围起来了。 田泽鹰深怕伤到少女,忙拉她到身后。 只听扎不可唿哨连吹,似是在召集远处埋伏的部下,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时,远处一株杨树顶上突然跳下来一位少年公子,这人身穿裘皮短袄,外表俊朗,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一边拍拍手,一边慢慢向镖车走来。 “是啊,扎将军说的对,这争来夺去的,什么时候才能分赃完毕呀!再闹下去,别说你们的援军,就怕镖银的主人和鞑靼大汗都要闻讯赶来了。” 扎不可拧过身,上下打量这少年。作为鞑靼的叛逃匪军,最怕的就是鞑靼大汗知道自己的行踪。而这少年居然一句话说到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实在不容小觑。 独眼狼破口骂道:“哪来的小毛贼,还不给老子快点滚,若是活的腻味了,今晚将你烤着吃咯!” 裘皮少年看向独眼狼,开心的笑道:“这位想必是恶狼谷的独大当家吧。请容小弟自我介绍一下。小弟姓时,名慕寒。不巧的是,小弟不久前得了一个怪癖,因此嘛,我的肉恐怕不太好吃。” 独眼狼示意两个匪众一左一右向少年包抄过去,自己握着弯刀也一步步逼向这少年,准备将他当即宰杀了事。嘴上却继续应付道:“不知少侠你,有什么怪癖?” 裘皮少年放声说道:“我的怪癖就是,凡是打家劫舍的贼子不巧遇到了我,都要先交一笔保护费!” 这自称时慕寒的少年说着这句话时,身形疾动,只见一道褐黄色的身影在林间几个穿梭,包抄向他左右的两名恶狼谷匪众已然翻躺在地,而握刀走向他的独眼狼还没来得及出招,就被他一掌拍进了沙地里,只留了半个身子在外边。 少年一只手抚按在独眼狼的百会穴,只要稍一吐力,恐怕独眼狼就看不到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了。 他淡淡的问道:“记住我的名号了吗?” 独眼狼颤抖着答道:“记c记住了。时c时慕寒少侠。” 他又问道:“知道我的规矩了吗?” 独眼狼摇着头:“不c不知道。少侠饶命。” 时慕寒苦笑着摇摇头,说道:“看来你的悟性还是太差。这保护费就多收你一些吧。”说罢,运功出掌,独眼狼的身形消失在了一个沙洞里。 处置完独眼狼,时慕寒又笑着走向扎不可和田泽鹰两人。 方才他一出手就制住独眼狼,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独眼狼打入沙洞之中,众人都对他出神入化的武功敬畏不已。谁也不敢轻易惹他,扎不可的人马都齐齐围拢在扎不可身边,而田泽鹰的人马也不自觉的围拢成圈,深怕落单被这邪气的少年打入地底。 时慕寒满意的笑了笑,正要挑扎不可再来戏弄。两匹奔马一左一右飞驰而来,顷刻间冲到了林子里。 左边马上端坐着一位白发染鬓的老爷子,右边马上坐一位身背双剑的少年公子。 时慕寒看这两人来势汹汹,杀气布满周身,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抱拳为礼:“敢问两位是什么来头?” 左边马上的老爷子开口也不客气:“别问我的来路,总之今日在场的各位朋友都不能活着回去。” 时慕寒又看向右边马上的公子:“公子你呢?” 这公子目光打量着田泽鹰和他身边的女子,突然笑道:“我和兄弟你一样,都有一个怪癖!我也喜欢收尽天下黑道的保护费!不知道这个创意,时兄能否分享一下?” 时慕寒心想,这公子哥好强的耳力,刚才他骑马还在五百米开外,居然能听清楚自己和独眼狼的对话,听他这般说辞,更是对他有些好感了。 签约大吉,欢迎朋友们多多支持到访!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3章 龙蛇屠命 时慕寒耐心问道:“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白马上的公子微笑答道:“上覃下枫,江湖无名之辈。” 这两个狂人,要想找某一个人c某一个山头的晦气倒是说说可以,可天下绿林之大,黑道高手之多,又岂是他二人之力能敌,此刻放言,收遍全天下绿林黑道的保护费本是一个天大笑话,奈何众人惊惧于时慕寒的武技,都不敢反驳。 想到此处,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战局中的每一个人都在暗自揣摩自己和敌手的处境,分辨敌友。独眼狼已死,他的队伍群龙无首,可时慕寒和那个骑马的老者又声明任何人不许走,现如今只得将同是塞北人的扎不可视作自己的主人,向他的队伍靠去。 而扎不可虽然人多势众,且有后援即将赶来,但对方是超一流的武林高手,在这种千万军中能取上将首级的人面前,他能否自保都成问题,看来今天这趟镖是没法劫走了,要想尽快脱身,还得和田泽鹰一伙结成同盟,靠他来抵挡追兵。 田泽鹰见一身邪气却又难缠至极的时慕寒将自己当成谋财害命的一般劫匪,心内叫苦不已。虽然他已经看出,独眼狼被一招制服而后击杀,是和独眼狼自己的大意轻敌有关,如果有所防备,独眼狼与时慕寒至少也有一拼之力,断不会如此束手就擒。时慕寒身手之快,天下几乎无出其右,若没有戒备,被他以快打快,完全占了先机,自然觉得他神乎其技,可若是严阵以待,防守得当,自己应该和他有恶战一场的把握。 时慕寒和覃枫二人调笑完了,再看战场里,田泽鹰三队人马又集聚在一起,互为援手。 而白发老者翻身下马,缓缓抖开手中兵器,却是一串连环金镖,原来他正是自后方赶上的霸海镖局总镖头量晴空。若不是郭子靖在路上故意耽搁行程,此刻是断然追不上的,可恰巧郭子靖延迟了两日路程,量晴空被项美玉死劝再次赶上,虽没法救得众镖头,但镖物总算没有跑掉。 量晴空环视倒在血泊中的郭子靖等人,闭目立定场中,仰天长啸一声,声动四野,啸声震的周遭的树枝c枯叶全都沙沙颤动,接着量晴空发狂一般舞动双手,只见两条无比耀眼的金色游龙从他双侧袖中飞出,气势冲天c连绵不绝,这一对宽大的袖袍当中如同藏下了上千只金镖源源不断流动而出。 时慕寒c覃枫和田泽鹰三人也同时看呆了,原来并不是量晴空袖中有上千金镖,而是他催动全身内力修为,将有限数量的金镖在一瞬息之间布成了一条环绕上百人的金索,相互衔接的有形金镖已经只是一些彩色的点缀了,真正无敌的是这条金索上贯通的超强真气,看似一道温暖炫目的光芒,实际上却是无坚不摧,可以杀人于无形的神招。 量晴空催动的内力愈来愈强,金索也越来越粗壮,并且开始上下飞舞,如同一条狂骄的游龙巨蟒,在和场内的数百人戏耍起来。时慕寒三人本来在量晴空内力完全释放之前有机会破围而出,但此刻观赏到如此惊天骇地的奇绝神功,目光再也离不开这道金索,竟浑然忘却生死,一齐踏虚步捏御字诀留在场内。 金索婉若游龙,开始从不同的角度翻转c撞击,铰向场内众人,站在最外围的扎不可叛军只见眼前一花,一道金色的气墙撞向自己,全身的骨节同时感到一股寒凉刺痛,接着血肉分离,大部分身体只剩下一具白骨,内圈的众人惊吓的根本叫不出声来,金索瞬间又到了自己身前。 扎不可双掌飞舞,一套正宗的密宗金刚护体功施展开来,在自己周身布下一道坚铁难摧的无形护罩。金索攻到他身前,旁边的兵丁都纷纷倒毙,而扎不可却屹立当场,金索遇到阻力,突然收缩成圈,缠绕在扎不可全身,猛地一搅,扎不可感觉突然间喉头一甜,一枚金镖竟然突破护罩,从他嘴里钻入,和他体内的真气一起游上天门,冲破他的天灵盖爆射而出。 只见扎不可头顶一个血洞,鲜血直喷,眨眼间他的周身气墙一破,肉身被金索透体穿过,剩下一架带血白骨,场面可怖之极! 金索一次性收了一百多条人命,开始不断颤抖晃动,好像快要不受量晴空控制脱手而出,量晴空双掌平摊,全身经脉暴起,几乎炸开,似乎在努力控制这条杀人不留渣滓的毒蛇。金索一时维持在最后一圈人之外翻腾。 时慕寒头顶随着体内行功,冒出一层白茫茫的真气,他的防御心法也已运行过七个周天。心中骂道,今天这场面太恐怖了,出道十几年从没遇到这么强的对手c这么骇人的危险。 “唉,要是我义兄狂花公子在此,还有的一拼,这回怕只能等死了!” 时慕寒好像故意嘟囔给身旁的覃枫,边说边看向覃枫。 覃枫声色严肃盯着身前的金索怪圈,镇定的说:“为今之计,只有你我三人联手,或能有机会破围而走,再不齐心只怕谁也走不了。” 时慕寒和田泽鹰马上郑重的点点头。 覃枫猛一旋身,一把背起吓晕在地上的美丽少女,当先向金镖索圈冲过去,时慕寒和田泽鹰一左一右,向东c南两个方位突围。 原来这索圈看似盲目乱动,实则每一次抖动和变化,都暗合伏羲先天八卦的玄机变幻,每一段都有着吉凶c强弱之分,但时刻都在变化调整。 覃枫冲向的一路,本是金索最强的一环,最难攻破,但他的身形步法快中有慢,恰好在时慕寒和田泽鹰运全力冲击两翼的一毫秒才出手,这时金索的怪力瞬间变换,将重心移到左右两翼。 一道白色的剑光化成厚重的锥形,猛烈的撞向金索中央,覃枫将体内真气尽数调动,幻化成这一剑,不顾一切的向外冲去,接触到金色索圈之时,覃枫感到周身裸露的肌肤如同撞向一面实体的墙壁,异常生疼。 这时,时慕寒所在的左翼出现变数,只见一道稀薄的褐黄身影,瞬息之间从索圈的东边连续换位,一秒钟之内连换了十一道位置,金索的无形魔圈竟然有撕裂的声响,三枚金镖居然被时慕寒借着超绝的惊世轻功看准气机变幻,以拳风击打出去。 覃枫的中路在这一刻破茧而出,白色的剑气大盛,如一垒高塔轰然倒压出了金蛇索圈。 “哪里走!”量晴空一声狂吼,右手全力回击覃枫,金镖索圈划分为两段,一段向覃枫身后激射来,覃枫此刻已没有时间滞留,头也不回的将手上宝剑迎击向攻来的一串金镖,笃笃笃轻响声起,金镖如同吞噬一切的怪物,和覃枫手上的宝剑相互撞消,变成细微的粉末永远的消逝在空气之中,覃枫手上的宝剑已经从剑尖到剑柄全部消散了,可还有最后一枚金镖透过护体之气,从他左手的虎口穿透攀爬上来,一路游走,直达左心房前,覃枫目露神光,咬紧牙关,拼尽内力将这只金镖运功阻挡在心房前,猛一用力,金镖炸成碎片飞向不同角落,其中一片却深深扎入覃枫腹部。 覃枫感觉神明中一点晕厥,身形摇晃好像要失去知觉,但还是坚持忍着快步走向树林外,白马扬蹄而来,迎接上主人和背负的女子,两人一马朝北狂奔而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4章 千秋索魂 覃枫突破金索,量晴空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前倾,差点翻倒在林中。 田泽鹰双掌齐出,苦苦支撑对抗着眼前的金索,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紧促,就快要顶不住了,此刻感觉压力一轻,经脉乱跳的情况好了很多,暗叫侥幸。 时慕寒移形换位,躲过金索的连番纠缠,此刻正想赶去搭救田泽鹰一把,攻向他的金索突然加强力道化成一圈圈游丝,极速飞旋在他周身,原来量晴空并没有因呕血而收功,反而把从覃枫那边撤出的内力又运回时慕寒这边。时慕寒偷眼打量对手,只见量晴空须发张空,太阳穴鼓胀而起,面露红光,眼神之中金光闪闪,一副入了魔的样子,年纪也好像比初见面时大了几十岁。 原来这老魔头走火入魔用了自毁毁人的损招,怪不得这么厉害。时慕寒虽然心中在调侃,但他知道量晴空这套奇功,乃是类似元神出窍般的千古密法,属于江湖上密而不传c百闻难得一见的最高深武学,此招一出,施功者的内力和能量往往会凭空放大几十乃至上百倍,本来量晴空的武功造诣已臻化境,再借此奇术,纵然对手有上百年的积淀,也是捉襟见肘。只得放弃帮扶田泽鹰的心思,竭尽气力照顾自己。 南边的草场上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良久,只听一队人马向胡杨林骑行而来,老远一个声音大喊道:“总镖头,我们来助你!” 对时慕寒而言,特别不巧,是量晴空的属下辛管家等人赶来增援了,量晴空将项美玉送回玉门,本来准备就此解散霸海镖局,归隐江湖了,可项美玉通过玉门分局联络到了正在不远处等候消息的辛总管,几人赶到一处,连番苦苦劝说量晴空,请他树起勇气,再追赶一回。 量晴空马快先行一步,而他们玉门和总局的一众镖师在半路遇上了扎不可叛军的援兵队伍,双方厮杀一场,叛军不是众镖师对手败退而去。 “霸海千秋归魂索!” 众镖师一见战场中情景,都不敢轻易上前。总局的管家辛攸纯侍奉两代总镖头四十多年,见多识广,看出量晴空所施展的,正是霸海镖局最绝顶的生死大法:千秋归魂索。这套功法魔性极高,不但要求施功的人武艺精神毅力和内力超绝,而且非常损耗施功者的精气神乃至命数。运行开来,天地为之变色,而入局之人不死不休,百年来镖局内有数的高手之间口口相传,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发功后的情景,只听说霸海创始人量太祖公曾练成。 辛攸纯见总镖头此刻须发皆白,苍老了十几年光景,知道他已耗去体内无数真元,再不加阻止,恐怕后果无法挽救。可苦于根本无法破解,只盼被困的敌人能被总镖头尽快击灭,或可是一条出路。 “量晴空,你这个老匹夫c伪君子,为虎作伥,卖国求荣!今日田某死在你镖下却是个英雄,而你将成为霸海二字千秋永世的耻辱!” 田泽鹰见对方来了这么多援手,知道再难以活命,竟咬破舌尖,气血同源拼上绝路,叫骂了出来。 量晴空脑中早已一片混乱,只有一道道金色的怪圈在不停舞动,此刻一听到霸海千秋耻辱几字,却突然恢复了一丝神明,猛的收功,盘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围绕时慕寒和田泽鹰的金镖尽数飘落在地上,摆成:霸海千秋耻辱六个大字。 时慕寒身形闪动,几个起落,消失在树林尽头。田泽鹰号称千里追风,轻功自然也不弱,但刚才与金索缠斗,耗去了一多半内力,此时跃上一颗树顶,突觉内气不足,喉头一股血腥味翻腾上来,直冲口鼻。恰在此时,一连串银镖从树下卷来,嘶嘶风声,将田泽鹰的一只腿缠卷的血肉模糊,田泽鹰吃不住痛,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从树顶重重的摔了下来。 原来出手的是霸海镖局的大总管辛攸纯,作为霸海两代管家,他这手银镖和量晴空的金镖师出同门,都是上代总镖头的关门弟子。虽然他在武学上资质鲁钝,修为还远远赶不上量晴空,但是对付内力耗尽的田泽鹰却绰绰有余,此时量晴空虽然打坐在地,一言不发,但刚才和他缠斗不休的时慕寒c田泽鹰两人势必是杀死郭子靖一路众镖师的罪魁祸首,辛攸纯又怎会放其离去。可惜时慕寒轻功身法实在太快,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位武林高人,来不及放镖,已经被时慕寒遁逃。还好及时拦截下了田泽鹰。 众人动手将田泽鹰捆成一团,迟迟等不到总镖头发话,又急于知道此处发生的一切详情,辛管家拔出一柄长剑逼问田泽鹰:“你们到底是哪一路响马?” 田泽鹰厉声道:“呸,老子是堂堂正正的朝廷捕快,反而是你们霸海镖局,从今之后定会被江湖黑白两道当作毫无廉耻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响马?响马都比你们有尊严!有种的就给老子来个痛快!” 玉门镖局的总镖头杨轲冲上来,给了田泽鹰一个大嘴巴子,打的田泽鹰嘴角鲜血横飞,加之他刚才已自行咬破舌尖,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恐怕再打下去,立时毙命当场。 “好了,你们不必再为难他了!在公主找到之前,我们只能暂避在这异国他乡了。” 一个熟悉却又苍老的声音从林子的四面八方传来,是盘坐休息的量晴空发话了,他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干涩而又苍老,但又有一种不容辩驳的霸主气质。 “攸纯,你快安排诸位兄弟将镖银装好,选定一个稳妥隐秘的行进路线,我们暂且在鞑靼安顿下来,这些事一向是你最拿手的了。 切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从现在起不得脱队,也不许回归中原了!” 辛管家等人听到总镖头发话,不敢不从,虽然满肚疑惑,想不明白他所说公主之类究竟指的什么,但还是按照命令快速行动起来。 “老爷,依我之见,这树林外尚且有很多鞑靼马匪的尸首,不如我们众人都易容成他们的模样,混迹在附近的匪帮之中,再从长计议。” 量晴空满意的点点头,默默换下衣物,和众人押解重伤的田泽鹰一起,向苍茫的荒野走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5章 夕阳西下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狂风吹动,一只猎鹰盘旋天空,时而发出一声声尖鸣。 一名体格雄壮c威武高大的长发男子从一顶豪华的巨型帐篷中迈步出来,帐外的阳光刺眼而迷离,男子以严厉的口气责问旁边站岗的卫士:怎么?本汗要的人还没有送到吗? 执枪的卫士俯身行礼回道:禀告大汗,派出去的三队斥候和负责迎接的巴尔图将军都还没有回来。 长发男子冲到卫士面前,蛮横的踹他一脚,嚷嚷着叫卫士识点眼色,还不赶快备马。 此时,远处风尘滚滚,一队行色匆匆的骑兵行进到跟前。 报c报大汗,探听消息的三队斥候全无消息,路上也不见送货人的踪影,末将回程路上,恰好抓住一队扎不可叛军,据他们说,送货的人分成两拨,在虎丘附近与他们两次交战,现在却已不知所踪。 骑兵带头的一位将军远远的滚落马下,飞奔向长发男子汇报。 这骄横的鞑靼长发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鞑靼莫须合支的可汗拓拔野。 拓拔野外表粗犷,虎背熊腰,结实的肌肉和身形,一看就是钢筋铁骨的猛士,莫须合支作为草原新崛起的一个分支,在他的铁血带领下,仅仅三年时间,就已经威震寰宇,不断威胁着其他部落已经中原大地的安全,隐隐成为塞外新的霸主,。 拓拔野一听自己等的东西没有接到,依旧是怒气难消。其实出了玉门关外,就是他拓拔野的势力范围了,除了西侧的鞑靼黑水一支和更东边的女真尚有一些实力,其余散布在玉门c酒泉一带的叛军游勇和山贼马匪对自己的队伍都是闻风而逃,本料想此次行动可以以逸待劳,坐等卖家及时送到的。加之卖方的人以保密为由一再反对自己在玉门关一带提前接头收货,这才没有兴师动众。没想到自己的三队斥候和一个大将军都无功而返,空着手回来见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汗,末将还犯下一个大错,请大汗处置! 拓拔野怒目直盯着巴尔图,本就想狠狠处置他奈何理由不够充分,看来他自己还想往死路上走? 巴尔图,你还犯下什么过错,快些说来! 大汗,末将前去寻找中原送货人的途中,一时心痒,先带队去剿了恶狼谷独眼狼的老巢,没想到这头狼带大队人马外出,不在谷中。所以末将把他的老巢翻了个底朝天,缴获的黄金c珠宝c粮食牛羊和妇女工匠足足拉了四十多车。 拓拔野一听缴获回来这么多战利品和紧俏物资,心中大喜,如此一来巴尔图可以将功抵过了。 但他还是装作佯怒的样子训斥道:几车残羹和一堆妇孺就把你吸引成这样了,你难道不知道本汗交待给你的任务是去接中原送来的货物吗?要知道这次中原送来的东西,比你这几车所谓财宝要珍贵一万倍了! 巴尔图c阿木阿台,你二人速点四千精兵,分两路向南搜索中原货商镖队,明天日落之前,活要见人c死要见尸,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找回来,若再有延误办不好差事,提头来见我! 两队骑兵风尘仆仆出营去了,此时,一个束冠长须的黑衣人走出大帐来到拓拔野身边,两个人一起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一阵。 一只猎鹰飞上蓝色的天空,如闪电般向南方飞去,渐渐化成一个隐隐约约的黑点消失在远方。 西风烈烈战马催,阳关漫漫孤魂泪,古来塞外风沙苦,今人方入又盼回。 一株枯萎的胡桃树下,一名英俊少年正斜倚马腿,扶着一位绝美的少女给她喂水。少女喝下皮壶里的清水,渐渐苏醒过来,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公主殿下,你终于醒了! 少女迷惑的看着身边的男子,他的外表英俊儒雅,脸色苍白而映衬着剑眉更浓c鼻梁轮廓高挺,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微笑,在夕阳下,如同一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是那么的可靠而忠诚。 这英俊的男子,正是杀出量晴空百年魔功千秋归魂索的覃枫。 你是哪位?我又怎么会在这里?这荒郊野岭可是c可是太子哥哥所说的塞外大漠? 覃枫笑道:洛仟公主殿下,请容末吏一件件向您禀报。我是乾元宫御前四品带刀侍卫覃枫,此次受刑部王大人差遣,特跟踪一伙叛国歹人,来营救被他们绑架的公主您。 被称之为洛仟公主的女子仍是一脸懵懂,悠悠道:覃枫乾元宫王大人? 覃枫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个拜礼,解释道:事出突然,公主一时回忆不起来也是难免,此时天色向晚,就让末吏慢慢向公主解释吧。 洛仟公主突然瞪大眼睛,生气的对覃枫叫道:你说谎!御前侍卫受禁军统领和大内总管节制,怎么会受什么刑部王大人差遣,既然在宫中当差就出不得宫门半步,你又怎么会跑出来? 覃枫没料到公主对宫里规矩有这些了解,只得耐心赔罪道:是末吏解释不清,望公主恕罪。 说话间突然咳嗽一声,这声咳嗽牵引他腹部的伤口缓缓渗出许多鲜血来,剧痛不已,他只好用一只手按住伤口接着说道:事已至此,末吏也不敢再有隐瞒,我最早是刑部王大人栽培起来的一名密捕,专门负责追捕二十口以上杀人命案的江洋大盗和冷血杀手。今年初,受王大人指派,进入乾元宫,是为了守护在皇上身边,以防朝中叛贼小人加害皇上。 金镖的碎片残留体内时间太久,和血肉粘合在一起,此刻覃枫说话一久,更感觉痛不可当。顿一顿又说:直到三个月前,接到王大人密令,大太监刘秉居然c居然将公主绑作人质,偷运出宫门,要送给大漠鞑靼部的可汗拓拔野,以此来强迫和要挟皇上与其和亲,并分封玉门关外数万里疆土。 我一路跟踪而来,与西北密捕田泽鹰定下三路同劫的方案,但为了避免与霸海总镖头量晴空正面冲突,刻意让镖局内应打乱三路的镖箱,此时再看量晴空亲自跟随哪一路,哪一路就反而不是正主。 覃枫咳嗽一阵,正待续说详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领头的人正指挥着部下,向这边分头搜寻。 覃枫将洛仟公主扶上白马,用几条锦带将她身体绑缚在马身。附耳拍背对白马传达指令,白马扬蹄而起,载着公主朝东南方向狂奔而去。 覃枫自己强忍内伤,朝西北方向隐去。 一夜奔逃之后,追兵竟然渐渐没了踪影。原来这只是一小股鞑靼骑兵,从大本营出来追到此处已是人困马乏,被覃枫沿路布下的疑阵引的晕头转向,渐渐失去耐心,不再追击了。覃枫忙改变路线,朝东南方向绕去,以盼能追回洛仟公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6章 患难真情 白马本就跟随覃枫追踪霸海镖队长途奔袭了十多天,疲惫不堪,昨晚跑了一夜,快到天明已经口吐白沫,奋蹄无力了,马背上身体虚弱的公主昏睡过去,无人催促,到了一小片草场,白马彻底停了下来,啃食起地下的草皮。 清晨的大漠草场,水雾朦胧,寒气沁人,洛仟公主一个冷颤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自从刘公公勾结拓拔野想以洛仟公主威胁皇上割地,谋取暴利和他未来的军事政治前途,给洛仟公主喂食了长留饮送出宫门之后,公主就一直昏睡,此刻离服下解药苏醒近一整天水米未进,已经是饥肠辘辘,体力透支过度。此刻苏醒过来,但见四周是一片草场,远远可以看见两座蒙古包矗立着。自己身体被绑缚在马上,无法下马,只得伸手在马肚上摸索看有无食物或解绑工具。 这一摸索之下,还真是摸出一袋干粮和一只瘪蔫的牛皮水壶。干粮还有多半袋,可水壶里却半滴水也倒不出来。洛仟只得凑合着咬下两只干粮,恢复了一点体力,才俯身慢慢解开绑在马背上的锦带。学着覃枫的模样双脚轻踢马肚,催促白马向蒙古包行去。 打开蒙古包的帐门,只见里边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可就是空无一人,洛仟来到另一座蒙古包里,也是如此。衣衫单薄的她喊叫无人,只得冒昧走进一间蒙古包内,找到牛肉和羊奶吃喝起来。 眼看日上三竿,仍是没有主人回到蒙古包,洛仟公主裹上一件虎皮兽衣,半躺在卧床上。 半睡半醒之间,好像听到有人进了蒙古包,说起一串听不懂的奇怪话语并怪笑连连。 洛仟公主惊醒起身,只见一个满脸髯须的鞑靼大汉面露淫笑,正张牙舞爪朝自己扑过来。 啊!洛仟尖叫着朝一边躲避,慌忙中碰倒了摆放食物的木桌,食物用品洒落一地。 鞑靼大汉见洛仟惊吓过度,眼神狡黠闪烁,退后几步,连比划带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说道:既然吃了我家的牛肉和羊奶,就留下来给我做媳妇吧。 见这粗俗丑陋的大汉退开,又会说汉话,洛仟稍定了定心神,连忙解释说:对c对不起,大c大叔。我早上进来前敲门了也无人应声,实在不是有意闯入你家。 吃了你的食物,我一定加倍加倍的赔偿,请你,请千万不要伤害我! 这大汉乃是鞑靼的叛卒一名,做了逃兵跑到这里,恰好这天出去狩猎放牧,此刻回到家中见到如此美艳动人的美女躺在自己卧榻上,早已起了色心色胆,哪里会轻易放过她。此刻就想用点阴谋诡计,慢慢让洛仟公主屈服。 好,好,你先坐下,别紧张。 大汉返身将帐门拉紧,点上一个火盆,扒拉起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 洛仟仍然紧张的捏着拳头,蜷缩着坐在帐角,静待大汉收拾完毕好跟他道别。 鞑靼大汉收拾完东西,在火盆上架起两个铁壶,开始烧制奶茶和烧酒,不一会奶茶和烧酒的香味四溢,惹得人馋虫四起。 洛仟公主起身向鞑靼大汉深施一礼,解下胸前一枚青玉吊坠,送给大汉:小女子不慎误闯贵府,用了些大叔的食物,就以此玉坠抵账,还望您收下,放我就此离去吧。 大汉接过带着洛仟公主体温的玉坠,心头鹿跳,却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既然小妹妹你如此明事理,我就不客气了。 待他将玉坠揣入怀中,又转身端起一碗奶茶,送给洛仟:这碗奶茶,就权且给你送行吧。 洛仟哪有什么防备之心,感激地将奶茶几口喝尽,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快要站立不稳,大汉顺势拿起那件虎皮衣裹住她的身体,就势往怀里一搂,洛仟公主全身发软,毫无反抗之力,被大汉整个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洛仟公主拼命挣扎呼救,可大汉掐住她的脖子,不一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洛仟公主吃力的睁开眼皮,恍惚中看到一座蒙古包的帐顶。 她用尽全力支撑起身体,那件虎皮兽衣从身上滑落,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赤裸着上身,吃惊之下,忙捂住身体。只见鞑靼大汉身上插着一柄匕首,从背后贯穿到前胸,早已倒在帐内的血泊之中死去。而大汉倒下的不远处,一名白衣锦袍男子也是仰面而趟,生死未知。仔细一看,原来锦袍男子正是密捕覃枫。 不知用了多少个时辰,洛仟公主终于挣扎起身,穿好衣物,找到一只牛皮水壶,也不知地上的覃枫是死是活,只能抱着一线希望,将一些水给他喂了进去。 覃枫一阵咳嗽,鲜血从伤口渗出,悠悠醒转过来。 殿下,末吏救驾来迟,万望殿下恕罪! 覃将军,你我身处塞外,孤立无援,往后就不要拘泥这些礼数了。这次幸得你及时赶到,否则我,我恐怕再没有机会回去见父皇了。 洛仟说着说着已经是泪眼汪汪,从小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等惊吓和侮辱,可是眼前的密捕覃枫如同一个时刻守护自己的天神,一次次给了她继续生存下去,返回皇宫的勇气和信心。 公主,方才若不是及时找到帐外那匹白马乘风,恐怕已是铸成大错。侮辱殿下的蛮人已被我处决,此处暂时安全。请公主安心休息,待我运用内力,将内伤镇住之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覃枫断断续续说完,费力将鞑靼汉子搬出帐外,再返回帐中打坐在地上运起内力疗伤,霸海金镖在千秋索魂的强大内力牵引下,打入覃枫体内,将他数个经脉和穴位冲破,因此他所受的内伤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严重,若不是覃枫内力和意志力超绝常人,又一心要护送公主回朝,激发出了全部的潜力,此刻早就横尸大漠,成为鹰犬野兽的美食了。 洛仟公主看着床榻边上的虎皮兽衣,突然想起刚才自己上身赤裸,曾被男人看到自己玉体,顿时脸色羞的通红。鞑靼大汉已死,而覃枫必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囧样,虽然有亵渎之罪,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为势所迫。此刻覃枫坐地运功,白皙甚至有些苍白的脸上汗珠滚动,浓密的俊眉紧锁,显然是在忍受着自己所不知道的巨大痛苦。不由对这个男人,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 覃枫运功过七周天,点住自己几处伤重流血的穴道,头上热气蒸腾,睁开眼睛,只见洛仟公主正痴痴的看着自己,美丽明亮的眼神中充满好奇c疼惜和一股柔情。两人四目相对之下,心儿都猛的跳动起来,脸也热的通红,一时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入夜,大漠到处都是滚滚的风沙飞舞,寒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萧瑟和孤独的味道。 月和星星都隐去了身影,整个帐外都是一片茫茫的黑暗,偶尔有几声野狼的嚎叫,惨厉而悠长。 洛仟公主披着兽皮大衣,抱腿坐在床榻上,眼睛微闭,似是已经睡着。覃枫用一只铁钩将火盆的火挑的更旺了一些,随手将自己的锦袍摘下,盖在了洛仟公主腿上。 公主睁开眼睛,看着衣衫单薄的覃枫,心中一酸,说道:覃将军,你,你也坐到这上边来吧!那边太冷。 覃枫抱拳道:不敢,公主万金之躯,末吏怎可与您同坐一榻。 洛仟公主佯装生气,骂道:覃枫,本殿下命令你坐过来!敢不从命? 看着覃枫一脸为难,洛仟又说,覃大哥,我想,以后回京的路上,你我二人干脆兄妹相称,这样又方便行路,又不易被叛贼和鞑靼人发觉。你说对吗? 覃枫有些意外的看着洛仟,没想到这绝美的娇艳公主,还有这样的缜密心思,若是装扮成兄妹,路上的确会省去不少麻烦,可唯独委屈了公主的尊贵。 不待覃枫回答,公主又命令道:现在覃枫听命,我命你以哥哥的身份和名义,赶快坐到我身边来,陪我说会话,讲讲故事,这外面的野兽叫声如此凄厉真是太吓人了! 说完,洛仟对着覃枫露出一个狡黠而又调皮的甜美笑容。洛仟公主本就是个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人,加之她尊贵的身份和高傲的气质,此刻再以一个调皮小妹妹的模样和覃枫相处,更是显得可爱和迷人。 覃枫心头如冰雪融化,就此不再执拗,整理好了衣襟,端坐在了她身边。 翌日,洛仟公主睡眼惺忪的起床,此刻覃枫已经准备好了水壶c肉干c兽皮等一干行李,不光覃枫自己精神焕发,连那匹叫乘风的白马也是志气高昂,一副酒足饭饱神采奕奕的样子。 木桌上是打好的洗漱用水,洛仟公主用完,奔奔跳跳着跑出帐外,只见覃枫正在用烧红的铁钩,在一块兽皮上书写着什么。兽皮被铁钩划过,发出一股焦臭味道。 覃大哥,你在写什么呀? 公,哦,洛仟妹妹,我正在写一封给王大人的密信,如果我没有命回到京都,你再见到他时,可将这封密信带给他,刘秉的一应罪证和相关证人我都列在这张兽皮上,希望皇上能够看清他的真面目,铲除这个贼子奸臣。刘秉权倾朝野,朝里朝外都布有眼线走狗,你一定要亲手交给皇上,免得被奸人毁灭证据。 洛仟调皮的嘟起嘴:呸c呸,一大早就说这丧气话,你怎么会回不到京都呢,我还想回去后让父皇给你一个超大的封赏呢! 覃枫突然感觉到左心房处又有钻心的疼痛感,不无悲伤的说道:只要能平安将公主送回去,覃某死有何惜。 远处的一轮太阳逐渐升起,覃枫和洛仟公主同乘一匹白马,向阳光最明亮的东南方行去,覃枫心里明白,等待他们的,不会是一片坦途,在距离大明数百里的路途上,正有数不清的危险和陷阱等着他们! 果不其然,断断续续行进了两日之后,两人竟来到一片鞑靼的聚居草场,笙旗摇动,人马络绎不绝。 一名在营帐外站岗的小校看到了远处行来的白马,打起唿哨示警。两队鞑靼兵勇手握弯刀,骑马向覃枫二人围了过来。 覃枫身受重伤,战斗力大打折扣,而洛仟公主手无缚鸡之力,在这空旷的草原上,一旦被围困,势必难以脱身。覃枫只得拥紧洛仟公主娇躯,打马向来路的一处浅滩逃去。 追兵越聚越多,呼叫着往这边赶来,覃枫打马来到浅滩前,扶洛仟公主下马,按住她的肩膀说道:公主殿下,为今之计,只有冒险往前走才有一线回朝的生机,我会用泥涂黑你的脸庞,将你装扮成鞑靼族姑娘的样子,再骑马引开追兵,一会这些负责侦察和巡防的士兵过去了,你就乘乱往他们刚才的营帐走,到了营帐装作本地的穷苦哑女,想办法跟军属女眷混在一起,再寻机逃走。 洛仟公主急道:覃c覃大哥,我,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何况你满身伤痕,如何引的开这么多追兵。 覃枫用劲按住她的双臂,目光直视洛仟公主双眼,近乎嘶吼地说:这是唯一的生机,我引开他们会想办法回来找你。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洛仟公主眼中清泪婆娑,还待争辩,覃枫早已将河泥捞起,在她周身涂抹一番,并帮她将秀发打理成鞑靼族常见的发髻形式。 看着洛仟公主瑟瑟发抖的身体,前面还美艳亮丽的佳人此刻变成脏兮兮臭乎乎的丑婆娘,覃枫嘴角一丝苦笑:若是我战死大漠,回不来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回去,也不枉覃某拼死相救一番。说罢,又将身上一个古朴的小木盒子交到洛仟公主手上:这木盒乃是我师门传下的一件秘笈,公主不会武功,又无缘踏足江湖,我也没什么好交待的,这木盒权且作为一件礼物送给公主留作纪念吧。 覃枫将木盒交给洛仟公主,还要再安慰她几句,只听背后马蹄声响,刚才甩开一段距离的追兵眼看要到了。只得悲怆的说道:快趴下,记住我说过的话。 说完已纵马向北方跑去,洛仟公主无暇多想,眼泪和着淤泥顺脸而下,跪卧在地上难以起身。 一大队追兵果然被白马吸引过去,没有来浅滩仔细排查,良久,草原上恢复了一片宁静。 一身污泥的洛仟公主从浅滩中爬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朝南走去,她内心中唯有一丝希望,那就是覃枫会顺利摆脱追兵赶回来的。 虽然这个希望太过于可笑与渺茫,可这却是此刻支撑她往前行走的唯一动力。 却才发现鞑靼营帐时,覃枫带着洛仟公主驾马,故意来回兜了几个圈子,将追兵兜的晕头转向而后甩开。所以浅滩到营帐这段距离并不算太远,洛仟心想,覃枫此刻可能还在跟近百骑兵搏斗,亦或拼尽最后一口气将他们引到更远的地方去,以便给自己潜入敌营争取时间。 一段路,走了近一个时辰视野中才出现鞑靼营帐的影子,洛仟有些筋疲力尽,往身后一摸,覃枫居然把仅有的口粮和水壶都挎在了自己身上。洛仟舔舔干裂的嘴唇,迷迷糊糊的想着,口粮和水都给了她,覃枫呢?这个傻瓜,这个莫名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死忠男子,现在一定渴死饿死了吧? 前面有一些鞑靼军属妇女们正在帐篷外烧火做饭,炉子上又是烧火又是烤肉,忙的不亦乐乎。洛仟硬着头皮,慌慌张张地走了过去,一个身材高大的鞑靼女人扯着粗犷的嗓门朝她大喊什么,洛仟想起覃枫的叮嘱,故意装作哑女,指着自己的喉咙啊啊呃呃一番,没想到鞑靼妇女并不领情,赶上来冲她身后就是一脚,洛仟公主疼的眼眶潮湿,咬紧了牙关,幸得她冰雪聪明,从鞑靼女人手上比划的动作看出,是在催促她抓紧搬运牛粪c柴草以便烧火。忙不迭的跑到柴堆边上,这才躲过了接下来的一脚狠踢。 柴堆边还有两名军属在搬运燃料,其中一个面貌丑陋c龅牙斜眼的丑姑娘直愣愣的看着洛仟的脸,发觉是个新面孔,乱叫着貌似要去告诉高个子的管事女人。洛仟吓的浑身发抖,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攥紧手中的木棒,赶在想告密的丑姑娘后面想要拦住她。 奈何她自小金枝玉叶,被后宫娇宠长大,学的都是诗书礼仪之流,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赶的上粗手粗脚在草原上跑惯了的异族少女。 龅牙丑姑跑到管事的女伙夫长身边,交头接耳的说了情况,女伙夫长一声令下,四五个粗壮女人围了上来,夺下洛仟手上的木棒,将她按在地上,眼看又要遭受一番痛苦折磨,洛仟欲哭无泪。千钧一发之际,忽听营地中间的大帐前想起一阵高昂的号角声。 两名斥候快马疾驰而来,向各部队传令:接大汗命令,为防中原奸细混入人群逃走,所有边界牧民统一向草原方向后撤八十里,立即迁发,不得有误。 原来巴尔图c阿木阿台两人率领骑兵追赶了许久也没有结果,拓拔野军令森严,如果没有完成军令恐怕回去落的个身首异处已正军法。两人分头搜索未果,遂将希望放在对方那里,此刻合兵一处才发现大家都没有逃亡者的线索,心下发急,正不知所措。这时一名斥候飞马来报巴尔图:前方发现一座空置的小蒙古包,里边空无一人却有炉火燃烧的痕迹,斥候营已分头查找近十里没有人迹。怀疑是逃跑者留下的踪迹。 阿木阿台听罢立即调转马头,要向斥候报明的地方追去,可旁边的巴尔图一把拉住了他的马缰:阿木阿台兄弟,稍安勿躁,逃跑的人既然进了蒙古包,就很有可能和我们的牧民混在了一起,如果在混在咱们自己的队伍之中,就算是把这大草原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有结果。 阿木阿台听了一愣:那巴尔图将军的意思是? 巴尔图接着说道:草原上的太阳,忽必烈大汗曾经就和敌人这样捉过迷藏,混进对手的队伍里,不但是在看似危险的地方取得安全,还有可能反过来给对手致命一击。 阿木阿台听到忽必烈的大名,郑重的点点头:巴尔图将军,一切都听你的。 巴尔图接着说道:刚才斥候已经探明,前方发现线索的地方,周边十里内已经没有了敌人的踪迹,也就是说对方已经逃走有一段时间,如果被他们混在了我们的队伍或者牧民家里,茫茫草原,就如同大海捞针难上加难了。所以我提议,我们抓紧向大汗请命,将边界的牧民向草原回迁八十里。你部下的勇士和我的人马先在此地抓紧排查有没有逃犯混入部队,然后分别抄小路绕道去阴山以北,再往草原方向往回排查,来个张网捕鱼,这样逃跑的人就是插上雄鹰的翅膀,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 阿木阿台见巴尔图说的有理有据,也毫不质疑。当下传令全军清点人数,逐一排查清楚。 巴尔图唤来两拨斥候,耳语一番,命其往草原内陆请命而去。 两队人马清点完毕,当即分道而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巴尔图的队伍前赶来了一名斥候,来人正是他刚才派出回汗帐请命的一个。只听斥候报告,经过猎狗追踪,的确在空置蒙古包外发现了鞑靼牧民的尸体,可以肯定是被逃跑的汉人所杀。根据前面看到的炉灰推断和最新发现的马蹄印记,应该逃走不到三个时辰。 巴尔图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的笑道:阿木阿台将军,就劳烦你先去阴山脚下帮我押阵布防了。 全军听令,所有精壮骑兵去掉铠甲,随我沿大路飞速追赶逃犯,务必在太阳落山前把这趟功劳抢到手! 第一卷故事已完结,请读者朋友们多多支持!收藏,推荐,谢谢!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7章 梦与相随 话说洛仟公主被龅牙丑女发现疑点,汇报给鞑靼的女伙夫长,女伙夫长正待将洛仟毒打一顿,扭送给本营将军时,巴尔图部下的斥候前来传令,命令所有人等立即向草原方向北撤八十里,立即执行。 巴尔图为人阴险,又是可汗身边的红人,本营将军对他的号令哪敢怠慢,当即催马扬鞭赶着本部的军民c牛羊向北进发。大军拔营混乱之中,本营将军已急着带头向北进发,因此下面的校尉不愿理会女伙夫长吱吱歪歪的汇报,只吩咐她将人看好,等北撤完成再把人亲自交给将军处置。 可怜的洛仟一整天又惊又吓,虚弱的身体跟随着急行军,早已支撑不住,被押着走了七八里地,竟然晕倒了过去。 傍晚,悠悠醒转的洛仟在迷糊之中,口渴的叫着水水水周边却无人理会,良久,洛仟只能挣扎着自己爬起来,向栖身的小帐篷外爬去。 帐外,一缕缕浓烟冲天而起,鞑靼的士兵和军属围着一个个篝火堆,正在烤羊喝酒,一派欢乐祥和的场景。 洛仟蹒跚走到离营帐较远的一处篝火旁,乘着烤肉的士兵不注意,将地上烤好的一只羊腿抓在手里,向着远处的一处小树林狂奔,羊腿的温度还有些炙热,却给了饥肠辘辘的人充满诱惑的一搏之力。在烤肉士兵回过神之前,洛仟已经跑到了树林边上。 脚下的树叶被她踩中吱吱作响,树林里却随之传出一声轻叫,一个鞑靼士兵和少女正在此处幽会,壮硕的鞑靼士兵探出头来正要看个究竟,天空中突然伸下一只手臂,将洛仟公主拉上半空,逃开鞑靼士兵的视线,将她藏在了一株大树之上。 洛仟惊讶的转过头,正要呼叫,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覃枫。 她此刻见到覃枫,就如同见到最亲的亲人,兴奋地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再也不愿分开。林下的鞑靼恋人正在热吻,远处的篝火旁传来阵阵开心的笑声,这一秒,时间仿佛定格在了一个不存在于真实世界的时空里,再没有追杀,没有毒害,没有担惊受怕。俩人的感情也在这一刻,默默冲开了世俗等级的枷锁,溶化在了洛仟心里,也溶化在了覃枫胸口,两人的感情再一瞬间,向着最美丽动人的爱情前进升华 天色渐暗,覃枫拼着一口护体真气,将马打的飞快,两人一骑迎着远空微弱的星光奔去。 “前面就是北平关,守关将领是七王爷的内侄奋威将军戚勇,他是你们皇室的人,又多年驻守关外,定不会和刘秉同流合污,你到了他府邸,就一切安全了。 我还有要事在身,公务紧急,恕不能陪你再往前走了。 不要管我,我们还会再见,一定会。” “那你一定要答应我,办完差事一定要来找我。” “好的,一定,一定会来看你。” 将公主扶在马上,猛拍马背,白马疾驰而去,覃枫瘫坐在地上,嘴里轻轻的说道:“再见,洛仟殿下,我会再来看你,在来生,在梦里。” 此刻的覃枫已经是强弩之末,完全耗尽了真元,从胡杨林大战之后,这天资过人的武学奇才,放弃了分分秒秒的养伤和恢复时间,与鞑靼的一众铁骑纵马竞跑数百里。此刻,他的手掌已经不再像平日那样坚定有力,能够握紧三尺青峰,横扫百千来敌。他的气息不再平稳,能够踏雪无霜,纵跃百步高墙。听觉已经不再像平时那样敏锐,能够洞察数里外的马蹄声响。但是,他作为武者,作为一名绝世剑客的天性,让他能够感受到身后的危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将会有数以千计的鞑靼铁骑,前来围捕自己,下一秒,或许自己就会离开这个人世,去往另一处不同的天地,师父c师兄c至交好友王大人c楚楚可怜的洛仟公主,这些最可亲可敬可爱的人,马上就要永别,想到此处,覃枫不禁有些悲伤,若是平日的覃枫,晴平川,此刻不会是低头叹气,而是轻抚长剑,笑迎来敌。 “我家天弓池中剑,醉斩酋首千军易,来去无影君不见,笑看白马绝尘迹。” 仰天大笑中,一个英雄就此倒下,在塞外的漫漫风沙里。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8章 殊途同归 接第四章情节 正当袁狂花与孟氏兄妹一行往北前进之时,川西的灵雀堡少主周少游也逃出家门,开始了他的武林奇遇。 话说灵雀堡小公子周少游因反对哥哥利用武林同道参解灵雀迷局,被哥哥少堡主周少斌关入灵雀密室。幸得堡内高手蓝先生等人维护救出。 周少游背负宝剑,骑上一匹快马向堡外奔去,他心中怕的是哥哥抓他回去囚禁,而哥哥怕的是他破坏灵雀密会的大局,两个亲兄弟之间的嫌隙就此种下,此刻在路上飞驰的周少游尚不知道,这一别之后,江湖因此掀起了无数的腥风血雨,而远在塞北的天弓剑客覃枫(晴平川)冥冥中也和自己扯上了深远的关系。 “上次苦大师回堡时,曾向哥哥提过,经他考教切磋,当今天下能进入前十大高手行列的人,可编作一句偈语:晴时明月段凤狂,酒量滔天孟毒还。也不知这些人具体都姓甚名谁,居住在什么地方?”周少游出堡后一直沿着官道狂奔,不知不觉往南而行,此刻勒马休憩时,已接近川贵边界,再不远处,便是贵州府境内。因意见不合加之他年轻尚轻,哥哥向来不让他管灵雀密会的布置。这些年他只随着蓝衣使在川滇云贵一带游历过几个月,除了西南一隅,远一些的两广c湖湘乃至京师等地,都是没有涉足过。少年人天性驱使,见到贵州府的奇山绿水,自是大感好奇,便沿着官道,继续往前行去。 贵州,又称黔贵,大明设贵州布政司,下辖一十二处府衙,风景秀丽,民族风情瑰丽多姿。与京师c苏杭的热闹繁华相比,此地别有一番雅静悠闲的生活乐趣。周少游这一日来到一处山脚下歇脚用些干粮果品,但见延绵山岗之中古树参天,茂林修竹,一片凝翠之中,花香缕缕,虫鸣鸟啼,好一派大自然清灵明媚的绝美画卷。 座下马儿也不住迈蹄,走到一处顺崖而下的溪流旁,饮用溪水。 周少游眺望了一番绮丽山景,跳下马背,爬上几步,在上游溪水中掬起一捧水扑面,水质清冽甘甜,丝丝凉意渗透肌肤,令人神清气爽不已。 “哈哈,好水!好甘甜!”周少游一时兴起,平躺在了山体之上,在青葱笼罩的树荫之下,闭目神游。 山涧清风流瀑,甚是惬意,周少游正自物我两忘之际,突然从山顶传来一阵甜脆的女子歌声:“阿妹妹上山岗咯,咿呀喂滋哟,小哥哥在何方等我哟喂?” 周少游从山坡爬起,拍一拍身上草屑,抬眼望去,只见山岗之上,有一位黑衣黑裙的苗族姑娘背着一只竹篓正望着另一处山崖放声高歌,乌黑秀发上的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甚为夺目耀眼。 “幺妹!快跑!”对面山岗上一个苗族男子大声喊了一句示警的话就突然噤声。 山岗上的苗女疑惑地呼喊着:“阿木哥哥!你怎么了?” 语音未落,紧接着一声惊叫,两条身穿土黄色短褂的壮汉从背后奔出,一左一右将那苗女挟持。苗女惊声呼救,可对面山岗上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回应。 周少游飞身落下,拉过缰绳将马儿栓在一颗大树上,如矫健的灵猿,攀着树根蒿草急速向山顶上爬去。 两名壮汉拉扯着那黑衣苗女往山崖一边走去,但那女孩拼命挣扎一时之间也走不快。周少游快要爬上山岗,大声叫道:“站住!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真当这大明天下没有王法天理了吗?” 两名壮汉闻言呆住了脚步,左手位置的大汉也不答话,手臂轻扬,一枚袖箭嗖一声破风袭来,竟然蕴含着数十年的暗器造诣。 周少游虽习得家传武艺,功夫不弱,但临阵对敌经验极少,此刻见袖箭袭来,忙侧身躲避,袖箭贴着肩头嗤一下划过去,右臂上衣衫破裂,现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所幸这壮汉箭上并未喂毒,否则此刻周少游就要命在旦夕。 两名壮汉得手后却并不来缠斗,转身押着那苗女姑娘就要走。 周少游拉住一株树根,纵身一跃而起,轻轻落在三人身后。 “呔!你俩个恶人,休走!”周少游说话间已将背上长剑取下,唰一声,寒光陡现,远处的雀鸟被剑光闪眼,也飞身而起。 左手一侧的壮汉冷眼去看周少游手中宝剑,发觉这是一件难得宝物后,眼露精光,邪魅地笑了一下。 右侧的壮汉拉着苗女姑娘的手臂,在一旁催促道:“赵师傅,别磨蹭了!土司大人还等着我们呢,快些回去复命!” 左侧壮汉眼神滴溜一转,摇头道:“蒙四哥,你先押着这女人回去吧,我好好会一会这小子!” 周少游不敢马虎,紧盯着对面姓蒙的壮汉,手上伴星神剑挽成一个漂亮的剑花,虚实结合地向壮汉刺去。 那壮汉刚才突发暗器一招得手,有些托大起来,原不把周少游这年轻后生放在眼里,此刻见宝剑刺来,鼻子轻哼一声,侧身躲避的同时,双手上下挥动,以空手入白刃的技法向周少游握剑的手腕抓去。 周少游这一招剑法乃是灵雀堡家传绝学,但是父亲过早陷入灵雀天机迷局,剑法虽已传下,剑诀的精髓却没有一招一式喂招给周少游兄弟俩,换句话说,即使是父亲本人,在这套剑法的传承上也是遭遇断代,尚未完全融会贯通,因为父辈及早卷入灵雀天机困局,之后每一代堡主的武功都变得比前一代更差,早已不复高祖辈的神功盖世。传承到周少游手上的灵雀剑法残缺不全,否则以黑衣壮汉的托大,只需要一招便可以将之刺伤。 周少游使出剑法,奋力游斗,和黑衣壮汉缠斗起来,另一名被称为蒙四哥的汉子却押着那苗女越走越远。 斗到四五十招仍未分出胜负,周少游着急去救人,故意卖个破绽,胸前露出空门给黑衣壮汉打中一拳,趁势倒地装作昏迷的样子。那壮汉伸手去夺周少游手中宝剑,千载难逢的机遇,周少游双腿盘旋而起,一招仙人指路,斜斜刺入那黑衣壮汉左腰。若是寻常铁剑,那壮汉内力深厚,刺到肌肤表层便可运功抵抗,殊不知这伴星追月剑乃是神兵利器,配合灵雀剑法使出可破普通护体真气,这一剑,直接穿透那大汉腰身,长剑头部从他后穿了出去,周少游拔出剑,黑衣壮汉腰间瞬时涌出如注鲜血。 周少游虽是武林世家弟子,击杀的也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但此刻黑衣壮汉倒地不起,周少游心中仍是余悸尤存,大为不忍。收剑抱拳道:“罪过!若不是尔等强抢民女,万不至于如此!抱歉了!” 周少游念念有词,还待从怀中取出伤药留给那黑衣人,黑衣人却头一歪,失血过多而死。 却才那位被称为蒙四哥的黑衣人同伙,乃是土司大人府上的仆从,不似死去的黑衣人赵新飞是绿林大盗出身好勇擅斗。他自己武功低微,见到江湖人士缠斗,早就大呼麻烦,此处荒山野岭,接应的人马又没有赶来,脚下不敢停留便押着那苗女匆匆前行,生怕一时疏忽误了主子的大事。 周少游无奈之下挖坑将那赵新飞埋葬,抬头再去寻找时,蒙某人和苗女已没了影子,心想事已至此,如果不能救回苗女,便是白白伤了一条人命,何况苗女被抓走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可怕境遇。便沿着草丛踩倒的痕迹,一路向前追踪,不知不觉竟追到了日落时分。 那姓蒙的黑衣人用一把匕首指着苗女身后,胁迫着她来到了后山山路。之前在另一个山头埋伏,抓走苗女情郎的同伙此刻赶了两辆马车前来接应,一辆车中押着坐了苗女,后一辆车坐上个黑衣大汉,迅疾往山下开去。 周少游拨开树丛,急急赶往车前,怎奈马车已经开动,根本来不及阻止,周少游在山坡上追赶,马车在山道上疾行,周少游身上衣物被树枝挂撤,衣衫褴褛却无心去管,终于来到一处弯道,周少游提气运起轻功纵身而跃,恰恰落在后面一辆马车顶上。 这马车乃是土司府上的专车,木料结实考究,周少游仗着家传鸿毛诀高超轻功落上马车时,车顶既未晃动,也未发出声音,是以车内的五名大汉毫无察觉,仍是挤在一堆谈笑风生。 周少游实战经验不足,见对方人多势众,只可智取不可妄动,便伏在车顶,静静等候,想在目的地再行伺机援救。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9章 两虎相斗 马车奔驰不休,终于在天黑时分,来到一处岗哨林立的城堡之中,周少游伏在车顶丝毫不敢妄动,好在这马车又高又大,黑暗之中,哨卫们也没有仔细盘查。 一座偏院中,两匹马车一前一后缓缓停下。 周少游放眼去看,院落外一队队士兵手持长枪列队而行,车上走下的几名大汉也是步履稳健训练有素,此处竟是一处官邸。 苗女被那姓蒙的黑衣人推搡着下车,怕她叫骂聒噪,口中还塞上了一团布。后面车里下来的五名黑衣人都围拢过去,哈哈大笑着恭喜姓蒙的那位仆从。 “蒙四哥,你老今日可是立下了一件大功劳!等会儿土司大人嘉奖之时,可得提携提携我们哥几个呀!” 那蒙四哥抱拳笑道:“一定,一定!都是大家伙儿的功劳。” 有一个大汉好事道:“嗳,对了,不是还有一位新来的朋友跟着你一起去抓人么?” 蒙四哥皱眉点头道:“是,可半路碰上个后生小子来纠缠不休,那赵哥儿恐怕还在料理后事。我怕误了土司大人的正事,便先带着丫头回来了!” 一名大汉催促道:“别理那么多了,快些把人押过去请赏吧!” 周少游这才确信,自己是跟着这群武士,进了当地的土司府。土司乃是当地的氏族首领,受朝廷封赐,享有当地的管辖职权,可谓是一方诸侯,势力极大。周少游自怀中摸出一副面巾,蒙在脸上,悄悄跳下马车,尾随那几名黑衣人往院外走去。 两名马夫已牵着马车向后院马厩走去,一名黑衣大汉突觉尿急,提着裤子往偏院的茅厕跑去,嘴里忙不迭的招呼:“几位大哥,等等我!” 那蒙四哥带着几名大汉毫不停步,继续向前院走去。 周少游隐身在黑暗中,正着急想怎么才能穿过灯火通明的前院去救人,此时灵机一动,偷摸到茅厕外,待那如厕的黑衣人出门,便一掌切向他后颈。 这黑衣人不过是寻常的武士,此刻急着去请功毫无防备,果然被周少游击晕,周少游换下他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低着头匆匆往前院追去。 转出偏院,是一条沿着假山巨石而建的小径,那前院灯火通明,似是很近,却约莫走了半个时辰。 这座巨堡,与一般的建筑风格大是不同,前院里,一侧是依山而建的青石堡垒,另一侧却是亭台高耸的木质阁楼。 周少游遥遥跟在押送苗女的队伍之后,到达前院的入口时,队伍却停了下来,只见前院的高大院墙处,一队披甲武士在把守,带头的武士伸手拦住蒙四。 蒙四忙行礼道:“禀报郑将军,土司大人要的夜郎后裔已经带到,特求见大人!” 郑将军一脸倨傲冷冷道:“大人正在宴客,闲杂人等勿进,你等现在此等候,待宴会结束,自会放你们进去!” 蒙四又道:“郑将军,这丫头是大人钦点要见的人!” 郑将军牛眼一瞪:“嗯?本将军的话你听不懂吗?候着!” 蒙四等人职位低下,也不敢再辩驳,便一起静静地守在门角落处,连头也不敢回一下。 东侧的木质阁楼上,一阵阵莺歌燕语觥筹交错传出,一间宽大的木门打开,几位姿色艳丽的美人端着果蔬酒盘迤逦而出,却是要去换新菜的使唤女婢。 周少游抬头远望,不觉内心疑窦丛生,那苗女自己已远远见过,虽然眉清目秀,可爱婉丽,但跟这些土司府伺候的丫鬟女婢相比,也不过是寻常颜色,这土司大人何苦要与她一个乡野女子为难呢?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两名绝色丽人搀扶着一个肤色黝黑个头矮小的中年人来到屋外,那中年人甩开搀扶,双手趴在阁楼的木栏杆上,哈哈而笑道:“都给我滚开,大人我没醉呢!”说罢,跌跌撞撞地往阁楼楼梯处走去。原来,他便是此处的土司大人。 屋门处,又走出四个人来,当先一人白皙英俊,金冠华服,一身贵气逼人。后面三人高大伟岸,太阳穴高高鼓起,气势凌云。这四人一出来,更是把相貌猥琐的土司大人衬托的不堪一见。 周少游他们在院子角落里静静站着,自然不知道刚才在屋内发生的事情,原来,这华服公子乃是土司大人府上的贵客,土司大设豪宴,穷尽府上的美酒美食与美女前来相伴,双方相谈甚欢豪饮一番后都有了些许醉意。土司发现平日里对自己强颜欢笑的绝色小妾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华服公子看个不休,这才有些了怒意,甩开左右人的搀扶,离席出门。 华服公子心思何等敏捷,顾盼之间,已察觉了土司自惭形秽醋意萌生的端倪,忙追出来,想要劝慰几句。 “大人!大人!” 土司心里忿忿不平,并未理睬,他冲着守卫前院的郑将军怒声问道:“蒙阿四他们回来了么?” 郑将军在楼上答道:“回禀大人,蒙阿四正在院外等候。” 土司骂道:“混账!还不让他进来!” 蒙阿四早已站的双膝酸软,听到主子传唤,推着那苗女来到阁楼下,高声道:“大人!幸不辱命,那女人已经带回来了!” 土司醉眼朦胧,哼哼奸笑几声,喃喃念道:“来了,回来了!待我得了这笔宝贝,再多的财宝礼物,都不会稀罕了!” 周少游并不清楚土司念叨的事物,那蒙阿四却是心知肚明,在楼下高声恭贺道:“土司大人!只要找到了夜郎古国的金竹林,土司大人可就是富可敌国的万世君侯!到时候天底下自然没有什么财富能打动您了!” 那华服公子此次前来黔贵云滇,正是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来结交笼络人心,听了金竹巨宝的名头和意义,不由眉心深皱,脸色铁青。 恰巧刚才在屋内对华服公子眉来眼去的小妾阿貂面色羞红着,从屋里追了出来,轻轻走到华服公子身后,拿着那公子的披风娇声道:“公子,您的披风!小心外边风冷!” 那华服公子攸忽间拔出左侧侍卫的佩剑,一剑刺入阿貂胸腹,霎时间鲜血喷涌。 四周的婢女侍卫都是一阵惊呼。 土司也大吃了一惊,猛转回身,瞬间酒醒了八分,颤声道:“贵客!你这是” 华服公子将长剑还入侍卫的剑鞘手称罪道:“玉某见这女人挑拨离间,有碍我与土司大人的深厚友情,一时实在忍不住痛下杀手,万望大人海涵!” 这阿貂乃是土司自云滇强抢而来的民女,因为姿色绝伦,深得土司宠爱,但她骨子里却对这个相貌丑陋的男人没有半分真情,多年来一直对土司虚与委蛇强颜欢笑。今日陪着华服公子一行,多喝了几杯,竟忍不住动了凡心,谁料竟落得如此下场。 楼下戍卫的土司府亲兵郑将军等人已拔剑出鞘,怒目望着楼上华服公子四人。 不等他招呼下令,阁楼对面的石堡上机关洞开,一枚枚尖利的机弩长箭也对准了对面的四人。 华服公子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一动不动,他身后的三名侍卫却不知何时挡在了他左右,分为三个方位用宽阔的身躯将机弩射击的方向堵得严严实实。 土司失魂落魄地看着躺在地上血液浸透了的小妾尸体,茫然半晌无语。 郑将军等人已冲上阁楼,将土司护在身后,若不是忌惮这四人武功高深莫测,加之主公并未发令,此刻早已将他们擒拿。 “大人!家父对大人甚是敬仰!故此不远千里,命在下护送宝物相赠,还望大家海涵,他日回晋,在下一定擢选更美丽更善解人意的丽人来贵,给大人赔罪!”那华服公子见事态僵持,强龙不压地头蛇,也只得赔礼,其实他心中半点没有为刺死土司小妾的事情后悔,杀人立威,只是震慑土司让他不敢小觑自己的把戏。 “呃,好,好好。郑将军,你们胡闹什么,快退下吧,别惊扰了我的贵客!”土司的确已被满地鲜血惊醒,对面的人,自己是万万动不得的。 谁知那郑将军受过土司小妾阿貂的美色笼络和勾引,两人关系本就暧昧不清,此刻见阿貂被这外来的华服公子击杀,心内忿忿不平,哪里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郑将军拔出佩剑,喝动身后的两列持枪士兵:“去!把这几个胆敢冒犯土司大人虎威的狂徒拿下!” 土司脸色蜡白,手指颤动着指向郑将军:“你!你竟敢不听号令?” 郑将军躬身道:“大人!这四个狂徒,竟敢当着您的面,肆意残杀您的爱妾,眼里哪还有您这个主人?若是不加惩戒,日后必定堕了您的威名!让五湖四海的人笑话咱们没有公道!” 土司为难地转身看向华服公子,皱眉道:“世子,您这件事,确实办的太不给本官面子了!” 华服公子摇头叹气道:“大人,为了你我之间的友谊,我实在是不能忍这种挑拨离间的贱人!再次向您致歉!至于郑将军所要的公道嘛”华服公子顿了一顿,向身后的一名侍卫示意:“风师兄,有劳!”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0章 金蝉脱壳 话音未落,三名侍卫中有一位闪电般掠出,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郑将军的佩剑已经握在了这名侍卫手中,架在郑将军脖子上,只需他手腕轻轻一动,郑将军势必人头落地。 郑将军惊出一身冷汗,挺着脖子啊啊怪叫着,生怕那侍卫一个不小心,送自己去见土司小妾的亡魂。 院子里的士兵大多是郑将军管辖多年的府兵,见主帅被擒,呼啦啦一齐围了上来。 周少游见对方出现窝里斗,机会难得,此时不救人更待何时,迅疾出手,从身后点住那蒙四和几名黑衣大汉的穴道,拉着那名苗女就往后院逃去。 华服公子微微一笑,毫不把阁楼下密密麻麻c刀剑林立的府兵看在眼里,轻摸一摸鼻翼,身后另一名侍卫纵身跃出,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轻松松将土司抓在怀里,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卡在土司喉咙处。阁楼下的士兵见土司也被擒住,一时停住了步伐。 土司喉咙噻哑,忙呼叫道:“误会,误会!都是一场误会!世子殿下饶命!” 这华服公子贵为一方诸侯的亲王世子,外出结交各个州郡的封疆大吏却不敢让朝廷知晓,所以一直避人耳目,以公子自称。土司情急之下,不由呼叫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实则大为不该。 华服公子笑着对那侍卫说:“达师兄,快把土司大人放开,休得无礼!刀剑无眼,若是无意中伤着大人,只怕你我今日都走不出这土司府!” 土司会意,向阁楼下怒吼道:“传我号令!谁若是敢妄动一枪一剑,伤着贵客一丝毫毛,斩立决!都给我退下!传虎贲营进来!” 城堡内的弓箭兵挥动旗帜,一支信箭飞上半空炸开,大队的带甲武士瞬间从不远处的军营开拔而来,不一时将院落围的水泄不通。对面堡内的弓箭兵和军营里的虎贲军都只听土司一人号令,只有院子里的戍卫亲兵,受那郑将军统辖多年,听他号令更多一些。土司这番命令,自是连自己的亲卫郑将军一行也计划弹压,以示对客人的保护了。 被称作达师兄的那名侍卫放开土司,华服公子走上前来朗笑着拉住他的手道:“大人!真是一场虚惊,来!我们回屋继续饮酒叙话吧!” 土司连连点头,跟着华服公子走到门口又扭头吩咐道:“将郑咏南拿下!目无尊长,惊动贵客大驾,该死!” 郑将军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请大人恕末将一片忠心!都是为了保护大人周全啊!” 这郑咏南在土司府统辖亲兵多年,深得人心,底下士兵还有不少警戒地握紧兵器盯着华服公子,华服公子故作大度道:“大人!我相信郑将军本无恶意,只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而已,请大人不要治罪于他,免得我这个外来人,顷刻坏了你们多年的袍泽之谊。” 土司抱拳致歉道:“公子,万望海涵!下官礼数不周c治下无方,令公子见笑了!郑咏南,若不是贵客为你求情,光是你不听我号令一桩,便要你人头落地!” 郑将军垂头而拜,闷声答应。 华服公子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望向郑咏南问道:“郑将军,我们负责车驾的赵师兄不知去了哪里?此间土司大人盛情难却,已流连多日,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返程了。” 这华服公子正是晋王世子朱玉,为人野心勃勃,阴险狡诈,四处结交见财忘义的封疆大吏和江湖游侠,窃望大宝,意图不轨。为了掩人耳目,以江湖人玉临风之名行走江湖多年,属下有风雅达三死士和风流小筑等一众杀手卖命。好勇斗狠,嗜好武学的他,对手下的护卫游侠都以师兄相称呼,以示自己的惜才若渴,但实则都是利用别人给自己卖命效力而已。此刻他问到的赵师兄,便是日间被周少游长剑穿腹击毙的那黑衣壮汉,和身旁担当护卫的三名顶级高手风雅达三死士相比,赵新飞的武功要低的多,只是负责沿途驾驶马车,搬运行李,因他不爱喝酒,待在土司府邸也无甚么要事,今日午间请示过玉临风同意,便跟着蒙阿四一行外出行动,见识见识黔贵的风景。 一问之下,郑将军想起,当时给蒙阿四等人出堡放行时,曾有一个面生大汉跟着的,想来便是这公子带来的车夫赵新飞无疑。 爬起身去看楼下时,发觉角落里呆呆地站着蒙阿四几人,如同被使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地站着,大为诡异。 郑将军指着蒙阿四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赵赵大侠是跟着他们这队人出去游玩的,他们怎么都这个模样?” 风雅达三死士和玉临风一瞧,蒙阿四等人分明是被点中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其中一位名唤风麟,轻功最是绝顶,从阁楼上轻飘飘纵了下去,脚不着地,已连连点开蒙阿四等人被封住的穴道。 蒙阿四“啊”一声轻叫出来,对阁楼上喊道:“大人!将军!那夜郎孤女被人劫走了!” 土司怒哼一声,骂道:“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女娃子都看不住!” 玉临风本不愿去探究这土司心心念念的夜郎古国是什么,只求他不要因为得了巨宝不把自己带来的见面礼放在眼里而轻视己方。转念一想,土司属下的兵勇都是寻常本事,可那赵新飞也是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名堂的好手,怎么会被人不知不觉间点中穴道偷袭呢? 他趴在阁楼上巡视一圈,不见赵新飞的人影,问向那个汇报消息的人:“赵新飞何在?”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1章 青麟奇蛇 蒙阿四唯唯诺诺道:“今日午时,末下外出办事,赵大哥拉着我说要跟去散一散心,末下不敢得罪贵客,就由了他一起去。” 土司愤怒地骂道:“啰啰嗦嗦些什么?可曾看清是什么人劫走了夜郎余部?” 蒙阿四胆战心惊,说话更不利索了,答道:“回大人,赵大哥与一年轻剑客缠斗,小人就带了那姑娘先回府复命,却才不知被谁点中穴道,倘若,倘若是那少年剑客所为,想必,赵大哥已经被他所害了!” 土司面色铁青,躬身谢罪道:“属下蠢材,竟将贵仆丢在堡外,望公子见谅,我这便吩咐虎贲军前去追寻!” “蒙阿四,你见过那个剑客,就着你,带我的虎贲亲兵前去追回夜郎余孽,若是追不到,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蒙阿四自知理亏,招手带走一队铁骑亲兵,向官邸外找去。 玉临风附耳在侍卫风麟耳侧,轻声吩咐了一番。等他拉着土司进屋继续喝酒时,风麟已经跃出阁楼外,向外追查而去。既然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在眼前,任谁也不愿放弃。玉临风心里打了个小算盘:这土司不过世袭爵位,为人蛮横些罢了,论人品c武功c才干,没有一样是成大事的料,若是真挖掘到了宝藏,说不得将其暗中吞并也好。 周少游却才趁乱将苗女救走,拉着她飞速奔跑,好在他一路上认真识记了来时的方位,黑暗中,向着白天放马休憩的山岭奔去也没有出错。 可跑了一会儿,那苗女便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似乎跑不动了。周少游早已摘下她口中的布团,见她停下脚步不再跑,只能静候她开口说明原因。 苗女道:“这位侠客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你我素不相识,他们追的是我,与你无关,请你丢下我自己逃命吧!” 周少游心中一怔,这苗女看似平凡,却能有如此胸襟和见识,着实令人佩服。他出手救助这苗女原本只是出于一腔侠义热血,此刻听了对方的劝说,反而觉得这个人是不可不救的了。 周少游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苗女道:“我叫郎阿妹,住在住在” 那苗女一连几个住在,却不肯说出居家住址。周少游见她有难言之隐,便道:“郎姑娘如不方便说就不说了吧,你可知道抓你的,是什么人?” 那苗女点点头:“是本地土司!” 周少游奇道:“土司乃朝廷敕封,是一方父母官,怎么会与你为难?” 郎阿妹正要回答,身后马蹄声响震耳欲聋,她连忙拉住周少游衣袖,叫道:“快随我来,能不能躲得过去,就看运气了。” 郎阿妹将周少游拉到路旁的一片矮草丛中,从怀中摸出一张如画卷一般的绿色“叠纸”来,纤手在下边一撑,叠纸如同一副绿色大伞将她和周少游罩在下边,奇的是,这大伞边角和周边的草色一接触便像被浸染了一般,两者完全溶为同一个色彩。 郎阿妹和周少游在伞下屏住呼吸,一队队铁甲骑士呼喝着战马从旁边风驰而过,隐约还有人在队伍中发问:“刚才明明在这儿了?一定是跑到前边的小河,他们没有马匹跑不远,快追!” 见追兵远去,周少游好奇问道:“郎姑娘,你这纸伞真是神奇,居然会变色。” 郎阿妹笑道:“这不是纸伞,是一张青麟蛇皮,说起来,还是上古的宝贝呢。” 收起青麟蛇皮,郎阿妹带着周少游往一处丛林赶去,不远处,就是郎阿妹的家了,周少游没有丢下自己逃命,救助自己又全是凭着一身正义侠气,所以郎阿妹对他完全放下警惕,也不再纠结于父辈遗命,带着这个异地而来的汉民走进了古夜郎族的神秘属地。 天色越来越黑,夜凉如水。郎阿妹带着周少游越过一大片荒草丛林,来到一处乱石林立的山谷前,谷中不时传出悉悉索索c桀桀嘶嘶的种种异响,令人毛骨悚然。 周少游跟在郎阿妹身后在乱石间左穿右拐,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回头瞧去,已经分不清山谷的入口在何处了,身后的每一株植被,每一颗怪石,在黑暗中都似乎布下了一道阵法,黑暗中实在是无法分辨来路。 郎阿妹在一颗虎头形状的怪石前停下脚步,双手扳在石虎的双眼位置猛一用力,山谷深处的岩石上缓缓打开一座每次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郎阿妹将那张青麟蛇皮当作衣物披在身上,拉住周少游的手,当先带路,从洞口钻了进去。 周少游未曾与女孩子有过肌肤之亲,此刻被她拉住手,手心传来一阵温热柔腻之感,不觉心跳加速。但郎阿妹早已将他当作救命恩人胜似亲哥哥一般看待,根本理会不到周少游的尴尬。 洞口内一截黝黑漫长的地道,漆黑不见五指,周少游打起精神,快步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周少游的额头碰在地道上方突出的石笋上,哎哟一声,大是疼痛。郎阿妹停下脚步,从袖中摸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白色夜明珠来,顿时地道里如白昼般明亮。 周少游惊讶之余,发现前方地面上,密密麻麻爬行着碗口大小的蜘蛛,色彩斑斓的蜥蜴,布满细密花纹的吐信毒蛇,饶是他一介男儿,也吓出一身冷汗来。 郎阿妹柔声道:“别怕,就快到了!”说罢,将身上披着的青麟蛇皮脱下向前一挥,地上那些诡异恐怖的毒物们都吓地四散奔逃。 郎阿妹问道:“恩人大哥,还未请教你叫做什么名字呢?” 周少游道:“在下川西周少游,姑娘,你既然身怀异宝,刚才怎么不拿出来防身,还有,这山洞就是你平日里居住的地方不成?” 郎阿妹无奈地抿一抿嘴道:“我身上也只有这两件宝贝,按姐姐的话说,这两样东西只在九龙洞中探路有用,万不可被旁人知晓,它们一个避虫,一个照明,哪里会有什么防身用途。” 周少游点头道:“也是。” 郎阿妹接着说:“这里也不是我的居所,而是仓姐姐护佑的夜郎故地。不知为什么土司府竟然盯上了我和阿木哥,想来是冲着我们夜郎族的藏宝而来的,我在外边山上的竹屋定是不能回去了,无可奈何,这才冒险带着你来找仓姐姐保护。” 周少游再次奇道:“你是说,你不是苗族?而是夜郎族?” 郎阿妹点头道:“不错!夜郎乃汉初大族,曾经在西南建立起庞大的部落和城池,强盛一时。只可惜,一场内乱,将曾经灿烂辉煌的古城毁于一旦,我们流传下来的一些后裔,都以苗族自称,世代却沿袭着古夜郎族的文化,同时,也默默守护着夜郎族的秘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2章 仓央明月 周少游问:“夜郎族的秘密?和土司所追寻的宝藏有关?” 郎阿妹望着周少游白皙英俊的脸庞,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问:“周大哥,莫非你也想找到这批宝藏?” 周少游摇一摇头:“不,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不瞒你说,我家在川西也颇有些家财祖业,锦衣玉食,不过是过眼烟云,久了也便乏味了。人生在世,还是追求些让自己心神愉悦,能够为之感动的事物比较妙。” 郎阿妹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周少游,良久才噗嗤一声笑道:“没想到周大哥是财东家的公子,才这般年纪,就已瞧破红尘了呢。” 周少游羞赧道:“不不不,不是看破红尘,我虽喜好佛理,却也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追求,说起来,恐怕还不如妹子你生活的快乐洒脱!” 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周少游自幼在严苛家风和哥哥周少斌的威严管束下,颇为无奈地做了十八年灵雀少主,虽是富有尊贵,却也无趣得紧。他反对哥哥灵雀密会的动机,有一分也是出于叛逆。 相比之下,这夜郎少女却可以与情郎在山头对歌,在风景如画的林间溪边过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恐怕真的比他这个一生下来就要承担祖辈百年基业的少堡主要快乐的多。 “阿妹,你在和什么人说话呢?” 一个空灵的声音从石壁后传出,面前的一道山体突然移动,打开了另一处通道入口,一个彩衣婀娜女子从通道走出,身上的衣着如同一面四色旗帜,分红c蓝c黄c黑四色,皮肤白皙却光泽暗淡,似是久不见阳光,脸庞却是美若天仙,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充满异族情调。 郎阿妹高兴地拍手道:“周大哥,这位就是我仓姐姐了。有她保护,再厉害的恶人也不能伤害我们分毫。” 周少游瞧了那彩衣女子一眼,便觉神游物外,感受到她身上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忙避开眼神,略一低头道:“深夜前来打扰,唐突了。在下川西周少游。” 郎阿妹走到那彩衣姑娘身边亲昵地拉住她的手道:“姐姐,这位周大哥今日在土司府救了我一命。” 仓央明月佯怒道:“不是跟你说过,别在外边展露出本族藏宝吗?你是不是滥用宝珠被人盯上了?” 郎阿妹眼睛一红道:“我只在阿木哥面前用过一次,谁知” 仓央明月接口道:“谁知他口风不严,将消息透露出去,所以阿耶土司那老狐狸就循着味儿来了!” 郎阿妹奇道:“姐姐,你都知道了?” 仓央明月道:“你与阿木的事情,我并没有阻拦过,毕竟我们夜郎族的血脉需要传承下去。夜郎族曾经是西南诸郡中最庞大强盛的一支部落,如今就剩下了我们仓央氏和你们郎氏两股力量,日渐式微,和祖辈为护宝而限制婚配禁止与外族通婚大有关联,可你应该知道,这世上觊觎金银财富的人,多如蝼蚁,千百年来,追查夜郎遗宝的猎人源源不绝,他们是不会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的!” 郎阿妹道:“姐姐,你见着阿木哥哥了?” 仓央明月道:“见到了,不过,他已经被土司的恶从杀死了” 郎阿妹和周少游听后都吃了一惊,郎阿妹靠在石壁上,失声痛哭起来:“呜呜呜,都是我害了他阿木哥” 此情此景,周少游也无法开解,恰在伤心无奈之时,仓央明月走到他的身前,迅疾伸手向他迎点去。 惊变陡生,周少游无暇多想,避开迎面点来的玉指,回手一掌向仓央明月肩头打去。 仓央明月微侧一侧身,一只手不偏不倚,往周少游掌上迎来。 周少游见这女子和自己年龄相仿,自己虽然剑招和对敌经验稀松平常,自幼习练的却是灵雀堡正宗玄门内功,想必内力上不会较她差,便勇往而前,向仓央明月的白掌上对去。 这番计较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可未等到两人手掌贴合,仓央明月的袖中突然盘旋出一道青蓝色丝绦,如同一只张牙而噬的蛇口,将周少游的手臂完全缠绕起来,周少游还待出另一只手相救,被缠住的手臂各处穴位都被那丝绦传出的内力制住,整个手如同打了石膏硬浆,重如千斤,肌肉收到的缠劲越来越大,像是被一个怪兽咬住一般。 周少游大喝一声,左手抽剑出鞘,剑柄直射仓央明月胸前,仓央明月扯动丝绦,移动莲步,内力催动,竟将周少游整个人凌空提起扔了出去,堪堪躲过了剑鞘的致命一击。 郎阿妹停止哭泣,跑过来抱住了仓央明月的腿叫道:“姐姐,别打了,周大哥不是坏人,他是救我的恩人呀!” 周少游被凌空甩出,撞在一面墙壁上,墙上凸出的一块块钟乳石将他周身肌肉磕的生疼,周少游这才知道,自己的武功和这彩衣女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即便是内力上,恐怕也比人家差了好几重法门。可这女子不分青红皂白,瞬间翻脸动手,真是令人愤怒,胸中苦不堪言。 周少游骂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此地不宜留我,我自己走便是了,你何况大打出手击伤我?” 郎阿妹也哭道:“是啊,仓央姐姐,都是我不好,泄露了夜郎秘宝的踪迹,可这一切与周大哥无关。” 仓央明月拂开郎阿妹的手,冷冰冰地对周少游说:“得罪了,周少侠。我只是想提醒你,在这九龙洞天中,切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可别怪我仓央明月手不留情!” 周少游听到她这逻辑,不由气地笑了出来:“哼,仓央姑娘果然好身手,好一个待客之道!可若说我觊觎你夜郎藏宝而蓄意谋害两位弱女子,却也把周某人瞧的太扁了!” 周少游忍着身上痛楚,挣扎着站起身来,捡起了跌落地上的长剑,往来时的漆黑通道走去。 仓央明月语调稍微温和了一些叫道:“周少侠且慢走!” 周少游闷声道:“恕不奉陪!抱歉了,郎姑娘,你好自珍重!” 仓央明月见他动了真怒,柔声道:“周少侠,请不要走!”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3章 九龙秘窟 郎阿妹跑了过来,又拉住周少游衣袖道:“周大哥,阿耶土司追寻这批宝藏已久,此次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今夜正是他们大肆搜捕之际,你千万不能出去!” 周少游道:“郎姑娘,如你之前所说,他们追的是你和夜郎藏宝,与我本无关联,我出去之后,绝不透露你和这位姑娘的所在便是了。”说罢转身欲走。 仓央明月激道:“周少侠败军之将,武功低微,虽空有一腔侠义之心又有何用?” 周少游怒道:“你!我虽武艺不如你,可总比你分得清是非好坏,不会对好人妄动兵戈!” 仓央明月迈步来到周少游身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好!说的好!我这个是非不分的恶人,今天还要再恶一次,出道难题给周少侠。” 周少游一只手按照伴星宝剑剑柄上,凝神以待,恐怕这野蛮无礼的丽颜女子又要发难。 仓央明月道:“刚才只不过试了两招,周少侠就败在我的出云袖之下,少侠想必也是行走江湖的名门之后,两招内就败给一个女子,日后说出去岂不被别人耻笑?” 周少游呛一声拔出长剑,指向仓央明月道:“姑娘这样说,便是要再向你请教请教不可了。” 仓央明月望着出鞘的伴星神剑,俏皮地说道:“哎呀,少侠这柄剑可是难得一见的神物,以这样的兵器来相斗我丝绦所锻造的柔弱水袖,只怕是有些胜之不武吧?” 郎阿妹见姐姐嘴角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当即明白了她不过是想考教考教周少游,本族民风彪悍不似中原女子那么扭捏,异性好友之间取笑嬉戏几句也是有的。便默不作声在一旁观看起来。 周少游气愤地收剑回鞘,说道:“既然如此,请姑娘另借一柄剑,周某用家传剑法再次讨教!” 仓央明月故作遗憾道:“哎呀,真不巧,我这里什么兵器都有,就是没有刀和剑。要不我取一柄百炼铁锤来给少侠使用?” 周少游气不打一处来,拒绝道:“家传灵雀剑法曾经冠绝武林,铁锤之术,恕我使用不来。姑娘倒是可以拿出收藏的神兵利器,与我这柄宝剑一决高下!” 仓央明月收起嬉笑,正色道:“周少侠,武学一道,触类旁通,飞花折叶皆可伤敌致胜。你只擅于用剑,不会其他兵器,这便是没有堪破武道更深一层的门径,这样吧,我们还是赤手空拳来斗,你若是能在十招之内不败,我便恭送你出谷。要不然,就得留在九龙洞里,多练习练习。” 周少游哪里不懂,这一来,便相当于仓央明月亲传自己武功了,这异族女子虽然生的美丽柔弱,可招式奇特,内力深厚,武学上的造诣,恐怕连灵雀堡中的蓝衣使都不遑多让。若是能跟她多切磋请教一二,对自己的武学和临阵经验大有裨益。 仓央明月见周少游凝神思索,不再反对,便做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周少游往第二重通道行去:“周少侠,若是不反对我的提议,请移步进来切磋!” 周少游手按剑柄,忿忿走了进去。 一进入内间,才发觉这里边大有乾坤,光怪陆离的奇石怪笋层层叠叠,倒悬于半空之中,在一颗颗明珠萤石的照耀下,散发着妖冶绮丽的光芒,洞中另有一条蜿蜒小溪,清可见底,如一条玉带静静流淌点缀在石洞中。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4章 玉龙卧洞 郎阿妹在周少游身后说道:“周大哥,你也别怪仓央姐姐如此谨慎小心了,你且看看这洞中的藏宝,便知道我们族人不能让人轻易进入此间的原因。” 周少游随着郎阿妹指着的方向瞧去,只见石洞内侧,还有一条甬道,一片黄金打造的竹林如站岗的哨位一般,矗立在甬道内,甬道尽头是一座整块天然汉白玉雕砌而成的镶金宝座。 “周大哥再看看脚下!” 周少游刚才进入时就感觉脚下土地异常坚硬冰凉,此刻低头仔细一瞧,只见地上是一层方圆数十米的青玉,青玉中央夹着一条琥珀石的狭长装饰。 仓央明月道:“这琥珀石做成的装饰,便是龙脊!” 周少游这才明白,原来这座石洞的布置大有深意,青玉为底做成了一条龙身,琥珀石为脊做成龙骨,蔓延进石洞甬道内的一头,还有一颗金箔翡翠打造的龙头,整个地底,都是一个价值连城华丽无比的龙雕建筑。而土司府传说中的金竹林,只是龙身的装饰品,仅仅算作龙鬃。 周少游点头笑道:“真是旷世神迹,怪不得土司府的人会称之为富可敌国的宝藏。若是我来守卫这座宝藏,恐怕得整天提心吊胆茶饭不思的发狂了。” 仓央明月轻声道:“是的,这看似是一桩天大的财富,实则是一件异常沉重的包袱,我们夜郎族人肩负起这个责任,就无休无止,难以脱离宝库的枷锁,将毕生的精力与时间投入到这里。” 郎阿妹也点一点头,表示认同。 周少游转身望着仓央明月问:“仓央姑娘,没有想过将这个包袱甩掉,赠送给外边的穷苦百姓吗?” 仓央明月黯然道:“这些巨宝都是浑然天成,自成一体,如同一座城池般存在于地底,搬不动c分不开,而且一旦破坏,面临的可能是夜郎古国先民的诅咒与谴责。” 郎阿妹道:“还有一个秘密,九龙宝窟的守护人每一代需要传承出一位陪葬人。陪葬人自从出生就生活在九龙窟里,除了夜郎历法中限定的日期外,如果贸然外出,就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凶险。” 周少游霎时间已经明白了过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生活一辈子,与这批财富为伴直到变为一具枯骨,这是一个人多么大的悲哀与无奈。更何况这两位夜郎遗孤还是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他望着仓央明月道:“仓央姑娘,你” 仓央明月低下了头,叹息道:“不错,这就是命运,也是我们夜郎古族的使命。” 三人仍待交谈,洞顶又传来一阵猛烈的马蹄声响。 仓央明月在甬道顶上摸索一阵,一只直通洞外石林的透气洞开启,一个人声穿过小洞传了进来。 “金鼻狼犬既然停留在这里,必然是有原因的,大家伙儿仔细排查,看看有甚么地洞机关之类的,找到藏宝,土司大人重重有赏!” 郎阿妹惊道:“不好,他们竟然找到了灭绝已久的金鼻狼犬,这宝窟四周都有迷神香和绿爬蔓做伪装的,寻常人进入峡谷,可保踪迹全无,却独独逃不出金鼻狼犬的追踪。” 仓央明月道:“”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5章 金鼻狼犬 仓央明月道声糟糕,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气孔中已传进来了金鼻狼犬狂躁的吠叫。一缕缕细微的沙土颗粒从气孔上方跌落下来,在甬道内产生一阵灰雾。 郎阿妹紧张地望着仓央明月:”姐姐,那狼犬闻到我们的气息了?“ 仓央明月轻点一点头,叹息道:“没想到上古的灵兽,竟然会被他们所找到并加以利用,此洞和上方的山谷相隔数十米,仍然逃不过这金鼻子犬狗的嗅探。阿妹,你与周少侠在洞中等候,我出去引开他们,否则时间一久,他们沿着气孔挖掘下来,可能会毁坏玉龙。” 周少游心想,怪不得刚才从峡谷进入时,总感觉在往下走坡道,漆黑之中又有些紧张,不料这洞穴距离上方平地竟然有十多米深。此刻听到仓央明月要外出诱敌,心中佩服不已,早已忘却了刚才被仓央明月言语所辱的不快,急道:“仓央姑娘,你一个人外出恐怕有危险,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届时,我们分头引开敌人,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们,我出去正好可以扰乱他们的计划。” 仓央明月有些感激地看着周少游,轻笑一下道:“周少侠还真的侠肝义胆,好!我佩服你!走吧!阿妹,你留在洞中等候,如果我们有什么不测,你即使开启自毁机关将宝藏销毁,也不可让它落入那些恶人手里!” 周少游握住长剑,率先向洞口走去,仓央明月快步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走到悠长入口的那片石笋岩下时,仓央明月突然叫道:“周少侠!” 周少游转身欲看,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倒地前,他只看到仓央明月笑靥如花的一张俏美脸庞。 仓央明月将晕过去的周少游拖放到石墙边,柔声说道:“周少侠,没想到你为人好生正义,夜郎九龙密洞这些年见来识过无数迫不及待的探宝者c伪装成好心同情夜郎部族的族人c不惜自残扮可怜来诱骗入口所在的骗子,唯独你对洞内的财宝丝毫不放在心上。否则,你可能也会和他们同一个下场了” 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响,周少游背靠的石墙对面,一汪紫红色的水池中央,密密麻麻地爬着各式奇形怪状的毒虫,在它们身下,是一根根零散的白骨。 仓央明月收起照路的夜明珠,足尖轻点,如一缕漂浮的丝绸,在长长的通道里飞掠了出去。 “汪汪汪”五条体型硕大威猛的狼犬在四野狂吠,火把的映照下,它们的眼睛如同一颗颗圆形灯筒。这些狼犬与寻常猎犬不同在于,它们的鼻子又大又肥,天生是金黄色,有着超越一般犬类十倍的嗅觉能力。 仓央明月从入口处出来,马上有两只狼犬挣扎着身躯想要挣脱绳索,向她所在的方位赶来。原本停留在石窟气孔上方嗅探的三只狼犬也调转了头向这边奔来。 土司府带队的将佐高喊:“点子在这里,快抓住她!” 仓央明月假意减缓步伐,跌跌撞撞向东边的峡谷丛林跑去,五只狼犬脱离主人束缚,电若流星地追赶过来。 仓央明月笑道:“好一个上古奇犬!”眼看身后的狼犬就要咬到她的脚踝,仓央明月双脚互蹬一下,衣袂飘飘轻飞上了半空,后面几只狼犬猛地跃起,想要在半空中对她实现追击,仓央明月的身形却在半空中连续转移,几个平转就躲开了狼犬的攻击。 土司府的士卒们骑着马匹,高举火把赶来,一个个弯弓搭箭想要射击,却怕没有了活口找寻不到宝藏,带头的将佐举臂一挥,左右士兵会意,纷纷跑开,从四周围拢过来,将仓央明月包围在一颗巨树之下。 没了束缚的金鼻狼犬可不会听从什么指挥来讲求策略,一只只再次猛扑上来撕咬,仓央明月流云袖如月华闪过,香风扑过,流云袖已卷中了四条狼犬身躯,四条壮硕的狼犬歪头倒在一旁,鼻翼里发出嗤嗤的热气,虽然大脑已遭受重击无法站立,但眼神依旧凌厉凶狠。 正当仓央明月思考下一步行动时,最后一只金鼻狼犬从身后扑来。这只狼犬比其他几只都要狡猾聪明的多,同伴们一哄而上时,它却藏到了大树后面,此刻待同伴攻击失败,对手放松警惕之中才骤然发动袭击,这种临阵对敌的机巧,连很多武林高手也有所不及。 仓央明月听风辩位,流云袖攸忽出击,只听嗤啦一声,藏在袖中白发百中无一失误的流云长绢竟被那只金鼻狼犬撕咬去一截。 仓央明月侧眼去瞧,发现那只金鼻狼犬嘴里衔着一截长绢,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两只前脚弯曲,随时又要发起攻击。 原来,仓央明月性格要强,看到这只狼犬聪明神勇,很有人所不及的智慧,便对这充当敌人的上古神兽产生了一丝惋惜和怜悯,却才回手一击的功力不到一成,还恰恰打在了那狼犬的鼻子上面,这金鼻狼犬与其他犬类不同,鼻翼处有一块肉瘤,坚硬如铁,寻常刀剑都砍不伤,若是发力撞击起来,这鼻尖还胜过枪刺之力,刚才这招流云出岫恰好打在它鼻翼上,两强相抗,竟没有将它击退。它反而乘势撕咬到了一截流云袖下去。 土司府将佐高声喊道:”那女子莫要抵抗了,乖乖交出夜郎藏宝,土司大人便不追究你击伤神犬的大罪,饶你不死!“ 其实仓央明月那一招虽没击退背后狼犬,但也显出了厉害,令那只犬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土司将佐故意放声干扰,就是为了给狼犬争取有利的战机,这样自己兵不血刃就可以拿下对手,省去很多麻烦。 果不其然,狼犬趁仓央明月聆听将佐对话之际,扭动身躯,以一种奇异的步伐和方位冲向了她。 仓央明月心里苦叫一声,真是造孽,弯下腰躯身体平贴地面躲过了狼犬在头顶的凌厉一击,同时,在狼犬越过头顶的瞬息,一柄夜郎金柄刺从袖中划出,将狼犬腹肚划出一条口子。 这只金鼻狼犬扑击的角度和步伐暗含先天八卦,显然是得到过江湖高人调教,加之它体型庞大,速度超人,其战力力不亚于一个江湖二流好手,但形式凶险,强敌环伺,仓央明月还是不免祭出杀招。 夜郎金柄刺是一枚玄铁为刃,黄金为体的双柄短刺,手柄可折叠收入袖囊里,锋利无比。 却才这一柄划出,狼犬已越过仓央明月头顶,落在地面,肚腹的伤口才瞬间爆裂开来,鲜血和内脏喷涌而出,那狼犬挣扎着爬动,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终于举步不前,瘫软在血污之中。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6章 黄雀在后 狼犬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天际,令人作呕的腥味刺激地前排士兵呕吐不已,领队的将佐也不觉心寒起来,偏偏座下的马匹也连退几步。 将佐强打精神扬起马鞭吼道:“上!给我上!拿下这个女人犯!” 仓央明月背靠在大树上,冷冷地看着四周的来敌,擒贼先擒王,她已经做好计较,等一下敌军围拢近一些时,出其不意将领队的将佐扣押作为人质。 士兵们举起兵器,从四面缓缓围了上来。 有两个胆大的兵勇奋勇当先,举着长矛凑近仓央明月,在月光的映衬下,仓央明月白皙光洁的脸庞更显得楚楚动人,细密修长的睫毛下一双剪水美目,流光四溢。握着夜郎金柄刺的芊芊素手娇嫩光滑,整个人如一朵随风摇曳的花骨朵。 持矛兵勇邪笑道:“哈哈哈,这小娘们倒是个绝色美女呢!二弟,不如你我共同抢下这个功劳回去领赏?” 旁边那位同伴也色眯眯地盯着仓央明月道:“好,好,你要捉她左边还是右边?” 仓央明月见这两个兵痞污言秽语,下流不堪,哪里还想听他们再啰嗦,但是四周重重叠叠包围自己的,只怕有上千铁骑,纵使有再高深的武艺也难以轻易突围,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代战场上并不以某一两个将领的武艺便可决定战争胜败的缘由。比如西楚霸王项羽,有万夫不敌之勇,被围乌江亭时,还是一样绝望自刎,此情此景,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主意拿定,仓央明月故意卖个乖,手中金柄刺扭扭歪歪软弱无力地向左边大汉刺去。 那大汉紧紧张张举起长矛对刺过来,心想自己的兵器长攻击远,总不会被对手先刺到。怎料眼前一花,脖子上已感受到一片冰凉和疼痛,夜郎金柄刺的尖刃贴着他的喉头划了过去,擦出一条细微的血痕。但仓央明月已靠近自己,跌靠在他两只手所握的长矛手柄上。旁边那兵勇也是感觉眼前一花,如同遇到鬼魅一般,什么都没瞧清楚,对手已袭到同伴身边。他举起长矛大喊一声,向仓央明月胸前刺去。 喉头受伤的大汉大叫一声,竟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握住了同伴刺来的矛头,急声劝道:“留下这小娘子的活口!” 同伴这才会意,呆呆地站住原地。 仓央明月强装媚态对身后的兵勇道:“多谢军爷救命!” 那兵勇一愣,旋即笑道:“好说,好说,小娘子,你也不用再抵抗了,八百铁甲军抓你一个弱女子还不是易如反掌,你就乖乖跟我过去向大帅复命吧!” 仓央明月道:“好,我这便跟你过去,请带路”。 两个兵勇见她这般好说话,也放松了警惕,在身后一左一右的持矛跟着她,押她向前方马队中的将佐走去。 那将佐把头上铁盔扶正了,故作高傲地在马上以逸待劳,等仓央明月来到马前,才哼道:“早点束手就擒岂不更好,损伤了土司大人的神犬,可是死罪,你可治罪呀?” 仓央明月回道:“听大人这意思,还要杀了我才肯罢休,我夜郎秘宝价值连城,难道连两条狗命都抵不了?” 那将佐高傲地瞪向仓央明月道:“有时候,人命确实不如狗命值钱!你若是老实交代土司大人要的东西,本将军自会为你求情。” 仓央明月笑道:“哦?这么说,我还得好好感谢大人了!” 语音未落,仓央明月飞身而起,向战马上坐着的军官衣领抓去。 她本就轻功绝顶,这蓄势一击,更是如骤风暴雨而起,果然抓住了那将佐的脖子,只需轻轻一捏,便可将其脖项捏断。 然而仓央明月刚一捏到那将佐脖子,突然腰上一紧,一条熟牛筋打制的长鞭卷在了她腰上。持鞭的人猛地用力后拉,仓央明月的手滑开将佐脖项,重新回到了地上。 那将佐也是反应极快,惊魂未定之余,抽出马鞍旁的佩刀,猛挥而下,向仓央明月肩头砍去。 仓央明月扭转身躯,躲过当头一刀,身体却被那长鞭卷的更加结实了一圈,这才侧目看去,持鞭的人,竟是刚才那个自己饶他一命,喉头受伤的兵勇。这兵勇其他功夫都是稀松平常,可这鞭法却是得过高人相授,在他五六岁起做羊倌赶羊放牛时,便练上手的绝技,军中知道他这本事的同袍都因此尊称他一声羊倌大哥。 仓央明月挥掌向那羊倌兵勇打去,羊倌抬起空着的拳头迎击过去,他知道这女子是江湖人士,有些内力,所以拳头挥出的速度比较慢,想着到两掌相接的时候再视情况撤力,作为虚招。 没想到两只手掌还为触碰到,仓央明月袖中流云袖再次出击,砰一下击中他的面门,那羊倌被蕴含高深内力的流云袖迎面击中,来不及叫喊便飞了出去,手上的长鞭也早已松开了。 领队的将佐催马向前,再次挥刀砍来,另一名押送仓央明月的兵勇硬着头皮也将长矛刺了过来。 仓央明月蹲身躲过将佐的马刀,一个扫腿,将持矛兵勇踢断了腿,躺在地上痛哼。 其余兵士都纷纷围了上来,举起兵器向仓央明月身上招架,仓央明月奋起神勇,流云袖如一条霓虹彩带,从袖中翻飞而出,左缠右饶,旁敲侧击,不一时将兵勇打倒一片。 那将佐看出仓央明月身怀绝技,知道自己非其敌手,暗暗往队伍后面缩去,口中却不断呼喝着命手下上来围攻。 一番恶斗,仓央明月打倒了第三层围击,踩着几名士兵的头顶,飞身向将佐追去。 “快!快拦住她!”这将佐深知五头金鼻狼犬的威力,今日见这女子一出手就将五犬击毙,早有胆寒之心,此刻见对方杀出重围追着自己而来,竟有些慌了。 仓央明月躲过密集的刀枪剑戟林,只差一个马位,就可再次擒获领军将佐,恰在此时,一枚三棱玄铁袖箭破风射出,如一条匹练毒蛇咬向仓央明月。 仓央明月四周挥舞着的兵器袭来不少,可这枚袖箭却后发先至,比其他兵器更早一步打到了她眼前。 仓央明月抬手,以夜郎金柄刺一拨,柄身和箭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嗡嗡作响,显见对手内力之深厚。 逃脱追击的领军将佐望向远处赶来的帮手,舒一口气道:“风大人!您老可算到了!这女娃子骁勇的很呐。”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7章 金甲铁骑 来人正是土司府贵客玉临风的侍卫长风麟,自从周少游救走郎阿妹,土司府大军搜捕伊始,玉临风便暗中嘱咐风麟出动,也参与抓捕,如果能独自抓住人最好,抓不了就配合土司府行动,也算是帮土司一个大忙卖个人情给他。 风麟是玉临风属下风雅达三死士的头目,人如其名,轻功高强,来去如风,在土司府大军到来峡谷之前,他早已在此处搜寻了一遍,但那时仓央明月三人藏在地底下的九龙秘洞中,纵然他本身再高,也探寻不到,反而是土司府的金鼻狼犬先一步发现了目标。 仓央明月见来了强敌,暗叫麻烦,这人的袖箭蕴含内力霸道深厚,是个很难对付的高手。若是单打独斗,自己应该可以在三十招内拿下,可如今身陷重围,对方如果施以暗算,此战就很凶险了。 兵勇们见那风侍卫如同鬼魅般快速飘来,纷纷让开一条通路,风麟自恃这些年风雅达三卫几无败绩,天下武林,极少有自己瞧的进眼的高手,对这个女娃娃想必是手到擒来。从通道中一掠而来,毫不停步,一双戴着青骢皮套的手掌,迎面向仓央明月身上打去。 仓央明月暗生一计,双手裹上流云袖,迎面向风麟掌上对去,之所以裹上流云袖,她是怕风麟这绿幽幽的手套上喂有剧毒,两只粉拳和绿掌相接,嘭的一声,仓央明月向后飞退而去,风麟却也连退七八步。 仓央明月正是借着他一掌的内力,故意飞退到了军士丛中,一扫腿踢在那将佐马蹄上,战马嘶鸣一声,身子歪斜,将那领兵将佐摔了下来,跌在仓央明月脚下。这一连串行动电光火石,快到令人目不暇接,风麟停稳身形,平息好胸腔内浮动的气息时,领兵将佐已经在仓央明月的掌握之中沦为人质。 那将佐吓破了胆,怪叫道:“妖妖女!你快放开我!你不是人,不是人” 身旁的士兵紧张地握着兵刃,互相嘀咕道:“这女子莫不是夜郎族的鬼怪孤魂,明明刚才还在阵前和风大人对掌,怎么一眨眼就来到将军身前将他擒拿住了?” 仓央明月一招得手,不敢再浪费时间,以免夜长梦多,手上暗运玄劲,提起将佐,飞身而起,踢落一名骑兵,和将佐并坐在战马上冲向阵外。 风麟踏着众兵勇的头顶,极速追去。 仓央明月头也未回,扬手将一件暗器向他打去。 风麟冷哼一声,抬手抓去,一枚黝黑乌亮的袖箭攥在了手里,仍自嗡嗡颤动,似是随时要挣脱青骢手的束缚。 风麟发觉这正是自己徒弟兼公子府马夫赵新飞的袖箭,大吼一声:“是你杀了我徒弟?偿命来!” 士兵们见主将被擒,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风麟怒火攻心,想到徒弟赵新飞平日对自己的恭敬献媚,心痛不已。孤身一人疾速向前追去。 黑夜,寂静的山谷中,没有鸟语,没有虫鸣,没有走兽,没有飞禽。空落落的山谷里,回荡着的只有丝丝寒风。 风麟在山谷中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却才那女子逃亡的太过迅速,手段狡猾,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个人完成抓捕,所以,一炷香前,他已经点燃了玉临风命人特制的苦檀狼烟,一道青黄色的烟雾直冲云霄,即使相隔百里也可以看到。 风麟转过一个山脚,黑暗中,两件兵器一左一右向他身上招呼而来。 风麟临机而动,双手翻飞,缠住了两件兵器的主人手腕,向后猛拉。若是寻常对手,这一拉之力,可产生分筋错骨的威力。然而,他一拉之下,对方两人也奋力后拉。一时间三人相持不下,僵在原地。 风麟心念一动,几乎和对手的两人同时叫了出来。 “二弟c三弟c风师兄!”原来,藏在暗处猛然发动攻击的两人,正是收到古檀狼烟讯号,赶来支援风麟的两位侍卫同僚倪迩雅和孟康达。 这三人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代枭雄,本来互不服气,但玉临风耍了诸般手段,将三人收拢麾下,成为自己最强大的侍卫死士,是玉临风这些年行走江湖威压武林中人的得力爪牙。 风雅达三死士各自的实力已很雄厚,联手一击威力更是惊人,天下几无抗手。唯一一次联手对敌让对方逃走的战绩就是在益阳城醉仙楼和袁狂花交手那次。袁狂花被玉临风属下近百位高手联合围击,凭借狂花怒剑强力突围,但当日也受了伤。 风麟见两人义弟已到,大为宽慰,三人聚集在一起小声商讨起来,这三人之所以能够屹立江湖为玉临风所倚重,除了武功高绝,智谋算计也是常人难及,风麟见识过了仓央明月的强悍,不想托大冒失,先聚头密谋了一阵,这才一起向山谷外走去。 走出山谷不远,只见土司府的护院将领郑咏南带着大队的金甲骑士来到了谷前,郑咏南虽然武功稀松平常,治军却极有一套,这也难怪他在土司府违反命令,想要擒拿玉临风给土司小妾偿命时有那么多拥护者。此刻骑着黑鬃马,手握银枪,披甲戴盔端坐在马上威风凛凛,身后金甲骑士肃穆整齐,停留在山谷前连一丝多余的声响都没有,整个山谷的出口都被堵地严严实实。 当初在土司府,风雅达三死士曾挟持土司,锁住郑咏南咽喉,有过一番冲突,所以双方心里都不太对付。 郑咏南当时曾被倪迩雅一招擒下,丢了很大面子,确实也有疏忽大意未加防备的地方。此刻仗着军威,如同审问犯人一般哼一声道:“三位贵客不在府上护卫贵府主公,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做什么?” 倪迩雅生性急躁,又与他曾过过招,不把他放在眼里,冷冷回道:“我等兄弟奉家主之命,协助土司大人抓捕夜郎余孽,郑将军请让一让路。”说罢,就要往前方军阵中穿行而去。 郑咏南见他如此嚣张,也来了气,将手上银枪狠狠往地面上一顿。 身后八百金甲铁骑会意,齐声吼道:“哈!”八百匹战马一齐向前催动一步。第一排长枪手,第二排朴刀手,第三排弓箭手都将兵器对准风雅达三人。 这铁骑军齐声怒喝,威势摄人,饶是倪迩雅武艺高强,乍闻之下,也惊呆在原地迈不动步子。 风麟怕双方发生冲突,和孟康达急忙来到倪迩雅身旁。风麟邪异而狡黠的目光盯视着郑咏南,眼神里既有威胁的凶光,又有蔑视的奇怪笑意,如猛兽在打量到手的猎物。郑咏南接触到他的目光,握枪的手微微颤抖。 孟康达拱手说道:“郑将军,我等乃是奉命来协助将军追捕逃犯,大家都是为了土司大人,还请相互不要为难。” 郑咏南料到玉临风派出风雅达三死士必有其阴险用意,但此刻不好说破,见孟康达礼貌有加,便借个台阶下,抱拳一礼道:“好!既然如此,就请三位大人跟随本将队尾乘坐马车中品酒歇息,大伙儿一同搜寻,若是遇到疑犯僵持不下时,便请三位大人出手。” 倪迩雅心想:“这算怎么回事,让我们跟在队尾,如同囚犯一样?你在前面抓捕,功劳都是你的了。”正待开口,风麟已经放声道:“郑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兄弟三人寻找了一夜没有任何收获,此刻应该先回土司大人府邸向家主复命了。恕不奉陪大人。” 郑咏南躲避着他邪异的眼神,仰头道:“让道!” 身后马队瞬间开启一条狭长的通道,放了风雅达三死士过去。 谢谢大家的收藏,请多多支持!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8章 林涧晨曦 滴滴答答,石笋上凝聚的水珠坠落在水池中,晶莹地如同情人的眼泪。 周少游猛地从梦中惊醒,触手冰凉处,是一整块青玉砌造的地基。他想起昨夜,自己跟随郎阿妹来到了夜郎族藏宝的九龙秘窟,此刻自然还是身处在这里。 “郎姑娘!仓央姑娘!”周少游连叫好几声,光线昏暗的地窟内却无人回应,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石笋间穿梭回荡。 “仓央姑娘!”周少游向藏宝的石洞外走去,发觉内间与外面的通道都空无一人。 “不应该啊,她们怎么会都不在洞里?”周少游念叨着走到作夜他跟随仓央明月穿行的通道处,想起来作夜自己明明要跟着仓央明月出去诱敌的,怎么会睡到了藏宝窟内间?穿过那片色彩斑斓诡异的地下池,再往前,应该就是通向山谷的通道了。 周少游走到通道前,却惊觉通道已被两块石闸封堵住。 “这!这可如何是好?她们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在宝窟内。”周少游试图搬动石闸,石闸却纹丝不动。 九龙洞内石笋林立,怪石嶙峋,其实很多石笋后面都隐藏着机关消息,可周少游不知机关设置,怎么敢乱动。查找了一圈,确定郎阿妹和仓央明月都不在洞内,便百无聊赖地来到内间秘窟内,盘坐在青玉台之上,打坐调息起来。 平时里,运起灵雀玄功,不一会便可经脉畅通,元气游走九周天。可今日不知怎么的,精神老是集中不起来。 “也不知仓央姑娘怎么样了?可曾遇到危险?”他自言自语地话一出口,才惊奇发觉,自己明明是郎阿妹郎姑娘带进来的,与她最为熟悉,心里却一直担心的是那个凶巴巴胡乱教训自己的仓央姑娘。 “唉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仓央姑娘生得那么美,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子,我从未见过她这般反朴还真般仙气飘飘的女子,想念她也不离奇了。” 心里另一个声音却骂道:“你可真是厚颜无耻,人家姑娘嫌弃你武艺低微,自保尚且不足,瞧不上你呢,你却在这里自作多情把自己比作什么一心向往淑女的谦谦君子。还是集中注意力,好好练功长进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用功练着。不知不觉渡过了四五个时辰。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起来。 周少游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在洞中漫步。 “这洞中暗无天日,连到了时辰也瞧不出,若是待个一天两天可能觉得离奇有趣,可若是天天待在这里边,怕是大为煎熬无趣。也不知道仓央姑娘她们,是怎么耐得住这份凄冷的。”周少游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昨夜仓央明月开启的透气孔处。心念一转,学着仓央明月的样子和手法,在透气孔的机关上摸索过去。 昨夜,仓央明月出洞后,与五条金鼻狼犬一番恶斗,将带头的狼犬破腹击杀,剩余四只以流云袖击中后脑,那四只狼犬虽然未死,但却瘫软在地上无法行动。所以再次开启气孔之后,顶上的土司府追兵并未察觉。 周少游把鼻子凑在气孔处深深呼吸一会儿,胸腔里满是清晨林间露水的清香。 周少游盘坐在气孔之下,再次打坐起来,心里却突然想到一个典故;“传说中,夏蝉便是餐风饮露,将大自然清晨的那一缕精华吸进腹内,却因此而声音响亮辽远,振翅能飞。”这一次,虽也有着一丝杂念,却很快进入玄功运行周天,源源不断的内力在经脉之中游动行走,冲击着周身的玄关穴道,浑身暖洋洋的,好生舒服惬意。 良久过后,周少游睁开眼睛,再去嗅气孔传输进来的外界气息,发觉有一些热气和灰土混杂其中了,便推断此刻已是午时之后。无所事事下,随手拿起一本堆在金竹林底下的竹简翻看起来。 这竹简料是春秋时期的古籍,上面文字复杂艰涩,很难看懂,周少游翻看一卷,难以看懂,便放回原地,再往林下拿起一本绢布写就的书籍。 这次一看,却是用当下的文字写就的一册帛书,文体娟秀工整,清瘦傲气。 “字如其人,这想必是仓央姑娘的墨宝了,我且偷偷看看她写的什么?” 周少游身上仍是少年人的天性使然,明知非礼勿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这一看,才发觉这册子很不简单,乃是仓央明月对上古武学秘笈的参悟感想,因为她整日待在九龙秘窟中与书籍卷册为伴,可谓博览群书。历朝历代的夜郎护宝族人,为了保证传承人有品格坚持护宝,有能力确保宝藏安全,搜集了大量的典籍瑰宝。这其中还有秦始皇焚书坑儒前,春秋时期的道家c儒家原本。这样看来,洞中藏宝,除了那做成整个石窟的青玉镶金巨龙和栩栩如生的茂密金竹林之外,仅仅是这些藏书便价值连城属于无价之宝了。 “仓央姑娘读过这么多珍贵典籍,学识一定比哥哥c父亲他们还要渊博了。可她总是被外边来的夺宝恶人所害,因此对人戒心深重,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无礼。本质上,定是个蕙质兰心般的才女。” 周少游翻完前几页的目录,到后面再看时,仓央明月已经开始记录自己对百年前诸多武学秘典的参悟和试练心得。很多周少游以前没有习练过的功法c招式和内力运用窍门,在这里都得到大量解析。 周少游将帛书合拢起来,握在胸前凝神想道:“不行,我若看完这帛书,便是跟着仓央姑娘偷师了,我们川西灵雀堡乃是玄门正宗,独树一帜的武林世家,如果偷师他人,恐会受江湖同道耻笑。我还是不看了。” 此时,前方山体的通道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周少游放下书卷,奔出外边。 “仓央姑娘,是你吗?” “周大哥,是我,郎阿妹!瞧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郎阿妹穿着一身碎花布裙提着一只食笼从洞开的通道内走了进来。 周少游迎了上去,欢喜道:“郎姑娘,你可回来了。仓央姑娘呢?她回来了没有?” 郎阿妹突然捂住嘴笑了起来。 周少游囧道;“郎姑娘,你笑什么?” 郎阿妹停下了笑声道:“仓央姐姐那么凶你,你还这么关心她呢?” 周少游脸颊发热道:”你们都不在宝窟内,我别提多担心了,你还逗笑。快说说,作夜是怎么回事吧。“ 郎阿妹道:“昨夜?昨夜我发现你躺在通道入口的血池边,想来是仓央姐姐把你打晕了放在那里,不让你跟着出去捣乱吧。” 周少游道:“原来如此,后来呢?仓央姑娘她回来了吗?” 郎阿妹摇一摇头道:“她昨夜一直没有回来,早晨我等不及了,便换了一身衣服装扮,偷偷出洞去找她。这不才回来嘛,还以为她已经回来了呢。” 周少游点点头,若有所思,突然想到郎阿妹是在哪里换的衣服呢?这洞窟虽然光线昏暗,狭长幽深,但是内外两部分连为一体,除了那些凸起的石笋怪岩并无遮挡。这姑娘不会是在自己面前脱衣更换的吧?想到此处,脸上更是羞红一片,自己都感觉出了滚烫。 郎阿妹全然不觉接着说道:“姐姐的武艺出神入化,应该没有问题的,来,周大哥,我采了些野果鸟蛋之类,这几日不好生火做饭,恐怕被恶人发现,我们就在洞中随便吃些吧。” 周少游称谢后拿了几个果子吃了起来。这些蔬果虽是野味,却也吃的口舌生津,酸甜爽口。几个硕大的果子下肚,再也不觉得饿了。 两人默默相对,各自想着心事,许久,周少游问:“郎姑娘,你怎么不学些武艺防身呢?仓央姑娘武功莫测高深,绝学傍身,你完全可以和她一起参悟。” 郎阿妹道:“我实在不喜欢那些,舞枪弄棒,打打杀杀,一想到我就害怕。不瞒你说,我爷爷c父亲c兄长,每一个都算得武林高手,可又怎么样呢,再高的武艺,也防不住恶人的毒害和陷阱,他们为了守护夜郎秘宝,都已经被人害死了。”说着,眼中噙住一滴晶莹泪光。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9章 世代迷局 周少游忙道:“对不起,郎姑娘,让你提到伤心事了。我不是有意的。” 郎阿妹道:“不怪你,周大哥。我不学武艺,一方面,是因为仓央姐姐有足够的能力护卫藏宝。还有一方面”她顿了一顿,又接着说:“我不想再背负这个责任了。” 周少游心里吃惊不已,这既然是他们祖辈世世代代传承的一项使命和责任,又哪里能轻易放弃的了? 郎阿妹继续说道:“周大哥,你可能想象不到,我们郎家和仓央家族数代人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与艰难,即使我们这两个孤儿,也是饱经风霜,承受了亲人相继遇害,族人相互陷害,外人欺骗等种种磨难,侥幸才活到今天的。所以,我想把这一切丢给仓央姐姐,和阿木哥哥完婚,从此做一个普通女子,过无忧无虑的寻常日子。可是我又早就知道,和阿木这样苦命人相爱一世,是何等不易。想要丢下仓央姐姐一个人背负使命,又于心何忍呢。不过是一个疏忽,便害死了阿木,是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仓央姐姐。” 周少游心里五味杂陈,郎阿妹看似天真烂漫,即使是与她在山林中对歌的情郎阿木被土司府抓走也未曾表现的太过悲伤。今天早上更是蹦蹦跳跳的活泼样子,此刻却突然越说越悲伤,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 殊不知,郎阿妹天性乐观坚强,也是经历了父辈太多的风风雨雨练就的一身隐忍。 “郎姑娘,你别悲伤了。其实,我和你们还不是一样。我们灵雀堡先祖与天竺奇僧比拼武功时,陷入一种不死不活的怪异僵局。如今肉身不化,却一动也不动地端坐在灵雀堡中无法解脱。他的儿子,也就是我们周氏曾祖,立下宏愿,誓要将先祖解救出来,近百年来,灵雀堡倾尽财力人力,寻遍天下武林高手,都为了这个目标而活着。同样没有一个解决的法子。” 郎阿妹停住了哭声,柔声道:“原来周大哥和我们一样,也是背负宿命的苦人儿” 周少游打起精神望着郎阿妹道:“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破除家族的荒唐想法,阻止我的哥哥再因灵雀迷局而祸及江湖同道。让已经结下的数代恩怨在我们这一辈终结!” 郎阿妹正要回应,气孔上方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一个汉子兴奋高呼道:“抓到了吗?真的抓到了那丫头?” 周少游和郎阿妹同时跳了起来,惊道:“抓住了?他们抓了仓央姑娘?” 郎阿妹率先往通道跑去,周少游紧追其后。 出洞前,郎阿妹指着墙壁上凸起的一块钟乳石说道:“周大哥,你看,这块钟乳石便是打开出口的机关所在,分左右两个方向,一边是开一边是关,但是秘窟内还有一个总机关阀,一旦开启总机关,这里的机关便作废了。好了,我们赶快去救仓央姐姐。其他的回来再说。” 周少游点点头,心里急躁躁地就要赶去救人,郎阿妹并无武功,只是地形熟悉一同出来协助,自己才是营救的主力。 两人一前一后摸出洞外,只见远处的荒野中,一匹快马拖行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裙女子来回奔行,女子双手被捆缚在胸前,跟着快马跌跌撞撞地跑着。 郎阿妹警觉地说道:“不对啊,这女的身形不像是仓央姐姐!何况,仓央姐姐的轻身功夫很好,不至于被拖在马后面。” 周少游点点头:“先不要冲动,我们悄悄过去看看再行动!” 两人在蒿草的掩盖下,悄悄往快马那边匍匐过去,没爬出几步,突然草丛中叮叮琅琅一阵轻响,远处一颗大树上,一个黑衣人猛地跃下,往他们藏身的草丛飞跃而来。 “不好!他发现我们了!“周少游拉着郎阿妹想要逃往一边,郎阿妹拉起地上一根金丝线,恍然大悟道:”他们在草丛里布下了示警传讯的陷阱,早就在大树上监听。“ 周少游推着郎阿妹往前逃去,身后的黑衣人轻功绝顶,居然越追越近。 周少游拔出伴星神剑,对郎阿妹说道:“郎姑娘,你快逃!” 郎阿妹转身感动地说道:“周大哥,这怎么行,我和你一起!” 周少游急道:“郎姑娘,快走吧,你又不会武功,留下来会很危险。不论我们哪一个先找到仓央姑娘,都回到九龙秘洞中汇合。” 郎阿妹咬着嘴唇,沉重地点了点头,向一旁跑去。三枚袖箭已经分上中下三路破风袭来,打向周少游。 周少游奋力跃起,长剑抖出一个半圆形的剑花,将三枚袖箭笼在剑圈里,袖箭来势凶猛,力道极大,被剑花卷中,仍是向前窜动。周少游展开灵雀剑法,将袖箭卷在其中,舞动七八个回合,终于将袖箭上的内力卸去,三枚玄铁打造的袖箭终被伴星神剑搅成了一团铁泥丸,借着剑势,铁泥丸调转头,向他的主人打去。 此刻黑衣人恰好追至近前,正是玉临风属下第一大死士风麟。铁泥丸去速如电也非易与,风麟双手兜圆,聚拢一团内力,奋而撞去。啵一下,铁丸化为灰粉,消散在半空里。 周少游赞道:“好掌力!” 风麟见周少游摆出玄宗剑势拦在自己身前,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浑身上下有一股年轻人特有的英气和傲气,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他道:“这招起剑势也算是玄门剑法正宗,少年郎,劝你不要和被通缉的苗女为伍,自毁前程。” 周少游笑道:“大叔有如此好的武功,却不分是非曲直对错,助纣为虐,且不是已经自毁前程?” 风麟脸上闪过一道杀意,怒声道:“好放肆!今天便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子!看招!” 周少游嘴上倔强强硬,心里却很清楚,却才敌人凌空数米打来的三道暗器,自己仗着宝剑利刃,耗费了七八招剑势才将之平息,已经说明敌我功力悬殊,自己现在还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但是郎阿妹还没跑出多远,自己就算是逃,也不知能逃到何处,只能背水一战。好在这黑衣人并没有招呼旁边驾马的帮手,否则情况会更糟。 周少游挺起长剑,围着风麟慢慢游走,希冀能够在游战中找到对手的破绽,来博上一博。却发现对方的防守全无破绽,已是神照无相级别的宗师风范,不禁叫苦不迭。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宁死不屈 果不其然,风麟出掌霸道凌厉,第一招就震的周少游气息凝滞,左支右绌。 郎阿妹还未跑远,以风麟的轻功,此刻追上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周少游想及此处,只得拼起命来,仗着伴星神剑的冷锋,向对手发起反扑,全然忘却了自己的安危了。 风麟见这少年一身玄门正宗内力,手中又有神剑为凭,知道这少年绝非寻常江湖浪子游侠,应该是出自名门大家之后,江湖人毕竟有江湖人的考虑,纵然武功高强如他这般,也不能轻易得罪武林名门,一旦惹上血债,那便是不死不休的江湖追杀寻仇,不觉掌力减弱了七分。 偏在此时,周少游又玩命似的不防反攻,冷锋凌凌的伴星神剑光华大盛,倒是把风麟逼地连连后退起来。 周少游将祖传剑法连招使出,对手攻势突然弱了下去,便越打越是酣畅淋漓,剑招不受敌人阻击,也是渐入佳境。周少游不免有些得意,心想家传剑法虽然残缺不全,但总算先易后难,起手式稳扎稳打,看似平常,越往后的招式越是犀利惊人。 这一点倒真是没有想错,灵雀剑法讲究的正是由浅入深,以简化繁,基础打好了,往后的提升和变化都是数倍增加。 风麟怒道:“小子!你到底是哪家弟子?” 周少游乃是从家中溜出来的,不想透露家族姓名,冷哼一声:“要你管!” 风麟连躲三剑,愤而变招,两手在胸前一开一合挥掌打去,烈烈风响。周少游下一剑剑身打在他手掌上,他却不躲不避,剑掌交合,铮一声闷响,以风麟的内力,若是寻常刀剑兵刃,此刻握在周少游手中的就剩一把断剑残刃了。然而伴星神剑自有其神奇之处,剑身晃动几下,便即停稳。 然而周少游握剑的手腕处,鲜血迸出,一条胳膊就像麻木了一般,耳中也停留着一阵嗡嗡声。 风麟箭步冲上,一把捏住了周少游肩头琵琶穴,另一只手将伴星神剑夺在掌中。 “说!你是何门何派,哪家氏族的弟子?为何会与夜郎余孽混在一起?” 周少游技不如人,无奈闭上眼睛。 “再不说,我便废去你的武功取你性命,管你是什么来路,说不得毙在掌下也是无奈之举了。” 风麟加诸在周少游肩头穴位的内力越来越强,周少游已经脸色铁青,额头渗汗出来,痛苦地咬紧牙关,不肯松口说出师承家世。 风麟嗝一声,捏碎了周少游左肩的骨头,琵琶穴遭受内力冲撞,经脉已断。周少游身体颤抖起来,面如白纸般苍白。已快站立不稳。 风麟又捏住他另一只肩膀,再次瓮声问:“夜郎余孽藏在哪里?你可曾见过了金竹林?” 周少游怒目瞪着风麟骂道:“走狗!不分是非曲直,枉为武林中人!” 风麟哈哈怪笑道:“哈哈哈,好,骂的好!我本来还想卖你家翁师门一个面子,只要你说出夜郎藏宝就放了你,既然你如此顽固不化,也不废你的武功了,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住手!你放了他!我带你去找金竹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1章 插翅而飞 风麟锁住周少游肩头要穴,正待发功废去他一身武功,只听一声娇喝。 仓央明月出现在远处的山坡上,目光凌厉,手中一柄夜郎金刺遥指风麟,风麟心头一动点住了周少游穴道,迈步向她迎去。 “这位姑娘便是夜郎族人吧?来,我带你去见土司大人吧。”风麟看似随随便便往前踱步,实则脚下运起轻功,飒飒风中,几步便踏出数丈之远,说完一句话,人已到了仓央明月面前。 “周少侠,你没事吧?”仓央明月警觉地望着风麟,关切着周少游。 周少游被点住大不能言,身不能动,嘴角横着一条血丝,只能勉力眨一眨眼皮算作回答。 仓央明月不再多话,挺起夜郎金柄刺向风麟,招式狠辣霸道。风麟双手连挥,不像之前对周少游顾及门派世家出招有所保留。 两人你来我去,在这荒野里斗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娑娑的蒿草被内力牵动,漫天飞舞流动,战团中的两人如同卷在一片白云之中,一时金铁交鸣,一时狂啸虎吼。三十余招后,风麟被仓央明月刺中手臂,血流如注,风麟故意卖个破绽,引诱仓央明月近前缠斗,想借机反败为胜,待仓央明月金刺袭来,招式用老之际,突然将身上黑袍鼓起,如一片黑色幕布笼罩在头顶,电闪出手,发起一连串压箱底的致命连环攻击。 这套连环剑指,乃是风氏高人所传,自他行走江湖数十年来,尚未在对敌时用过,此刻三十招开外久战不下,就不再藏匿,将其用在对付仓央明月身上。 仓央明月连连躲过剑指,但周身穴道还是遭到指风侵袭,如同被针刺中一般,隐隐发痛。也毫无保留地将夜郎武学百年来的精髓绝学发挥出来,刀枪剑戟各类兵器的奇妙招式都被她运用在夜郎金柄刺中,可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非常难防。 一番恶斗,仓央明月发髻披散了开来,如一个张牙舞爪的女魔头,风麟所受的压力愈来愈大,肩上伤口血流潺潺,气息有些乱了。仓央明月三招攻出之后,一式斜玉莲足飞起踹在风麟胸口,风麟痛哼一声,斜飞进了蒿草从中。 仓央明月不去追他,急忙来到周少游面前,替他解开了穴道,周少游身形晃动,摇摇欲坠地捂着左肩,左肩琵琶骨被捏碎,真气散乱不能凝聚,今后恐怕不能再练成一流高手了。 仓央明月扶住他,轻声道:“周少侠,走吧,鹰犬走狗众多,先去养伤。” 周少游道:“郎姑娘她,不知道怎么样了?” 仓央明月一手扶着周少游,一手握着金柄刺拨开蒿草,已不见了风麟的踪影,也没有瞧见郎阿妹的蛛丝马迹,两人一起往九龙秘洞方向赶去。 眼看快到九龙秘洞附近,树林中传出一阵悉索声音,仓央明月停下脚步,在一条溪水边伸手探了探,跟周少游说道:“阿妹还没有回来!我们后面有追兵在盯梢了,先不能回九龙洞。我们先去其他地方吧,正好把敌人引开,阿妹也好回来躲避。” 周少游身受重伤,神情委顿,丝毫听不出四周埋伏的哨探踪迹,仓央明月却听得出,周围埋伏了数十名擅于潜藏的高手。土司府上,武艺高强的好手不多,但却不乏追踪侦查,布置陷阱机关的属从。己方势单力薄,只要有一次出错,便会全军覆没,万劫不复。 仓央明月只得扶着周少游往山外走去,想要找一处避人耳目的幽静地方给他疗伤,可后面盯着的眼睛始终甩不掉。刚才和风麟单打独斗,自无问题,此刻要是被重兵围困,周少游丧失战斗力,只能沦为俘虏。 路过一处山坳,追兵跟的更紧了一些,周少游也听出了端倪,问道:“仓央姑娘,他们怎么不一拥而上发起攻击?” 仓央明月道:“想必是主事的将领还未赶到,再等战机号令。” 果不其然,远处传来一阵疾快的马蹄声响,仓央明月故意朗声说道:“周大哥,前面就是夜郎族藏宝的秘窟所在,我们快些赶去那里躲藏!” 这一声说罢,林中悉悉索索骚动起来,马蹄声停歇,追兵似乎又不见了。 周少游会意,苦笑着点一点头,仓央明月边走边附耳说道:”先稳住他们,到了人多的地方再借机逃走。“ 隐匿在密林中的追兵,暂时停下了追踪,焦急等待着从后面赶来的头领。 那头领连接两次飞马报讯,此刻已下了马,步行而来,生怕惊跑了跟踪的对象。属下斥候毕恭毕敬,原来带队的正是土司府郑咏南。 郑咏南思索一下,吩咐属下道:“既然已快到藏宝之处,切勿打草惊蛇了。留下个追踪的高手在前面衔住他们,沿途留下路标即可,本事稀松的都留下来跟随本将军听候调遣,不要再到前边去了。” 荒野,微风吹拂着草穗,郎阿妹在慌乱中奔跑着,紧张万分。 却才周少游拼死挡住风麟,给她争取了逃离的机会,但是她却没有跑出多远,一直希冀着仓央明月能够及时出现,把周少游也救下来。 没想到,此处的陷阱,本就是风麟和两位死士倪迩雅c孟康达联手布的一个局,故意演了一出戏,等着他们几个上钩。 风麟和周少游缠斗之际,倪迩雅和孟康达已经分两个方位围向郎阿妹。郎阿妹再也无暇顾及周少游,只能撒开脚狂奔,风雅达三死士武学造诣各有千秋,倪迩雅和孟康达轻功不如风麟,只能奋力追来,还未追到。郎阿妹将青麟蛇皮披在身上,趴在一片一人高的草丛中。 “奇怪!那丫头藏哪去了?” “是啊,明明跑向这里的!此处茫茫荒野,视线开阔,没有多少藏身之处,她难道还能上天遁地不成?”孟康达走过郎阿妹身边时并未发现她就在自己脚侧。 “达师兄,我们两个来抓一个女流,若是拿不下或是弄丢,回去恐怕在风师兄和公子面前大为丢脸呀。”倪迩雅丝毫没有放弃追寻郎阿妹的决心。 也正因如此,仓央明月现身救下周少游时,才没有遭到风雅达三死士的围攻,得以单打独斗将风麟击伤,救走周少游。 “啊嘶”蒿草丛中,一条小蛇在郎阿妹脚腕上咬出了一排尖细的牙印,几个细小的血孔,瞬间流出黑色毒血。郎阿妹憋着气,死命捏住小蛇的七寸,夜郎族人,好在对这种山野毒虫见怪不怪,若是放在寻常久居深闺的汉人女子身上,此刻别说与蛇相斗,早就吓晕过去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快马投林 时间一点点流逝,郎阿妹奋力去捏那毒蛇的要害,感觉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背部被汗水浸透了也浑然不知,过了一炷香时间,这才将那强悍的毒蛇捏死。然而她自己也毒血流窜,一条腿全变成了青紫色,动也动不了了。 郎阿妹自怀中取出一瓶夜郎族解毒的灵药,拔开瓶口往毒蛇咬过的地方撒了一点,一阵剧烈的钻心疼痛,让她忍不住战栗一下,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周少游和仓央明月穿过黄树林,来到山腹下,不远处就是当日他系马救人的所在了。周少游悄声说道:“仓央姑娘,我的马栓在山脚下的小溪旁,等一下找到马儿,我们就可以甩开追兵了。” 仓央明月点一点头,又摇摇头,她心里清楚,这荒山野岭,栓住的马儿若不自己挣脱绳索,夜晚来临时狼虫虎豹袭来,哪里还会有命在。怕周少游伤心,此刻也不说破,搀扶着他继续往小溪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了当日系马的小溪旁,果然空无一物,连挣断的绳索也没瞧见影子。 周少游大呼失望,将拳捶在系马的大树上顿足不已,两人正一筹莫展时,山道旁一匹快马疾速奔来,一个斜披着破旧僧袍的老和尚在马上遥遥喊道:“主人家莫怪!老和尚借宝驹一用,这就还回来了!” 周少游和仓央明月大奇,这老和尚身材魁梧,两道白眉显得修长笔挺,腰上挂着一只硕大的酒葫芦。不知是他的僧袍歪斜还是身子斜跨马上,疾驰之中摇摇欲坠,整个人感觉非常滑稽。 山林中一名身材短小的侏儒探子手持匕首穿梭而来,乃是郑咏南派来的先锋斥候。眼见周少游两人就要离开山林前往城中。这侏儒一招手,山顶上埋伏的兵马纷纷挽弓搭箭冒出头来准备围捕。 老和尚勒住马肚,跳到周少游面前,仓央明月灵机一动,高声喊道:“大师!你可算回来了,什么?开启宝窟的钥匙被你留在城中了?那我们快去取吧,免得被贼人盯上偷走!” 老和尚一脸懵懂,奇怪地看着这小姑娘自说自话,周少游却明白过来,高声附和道:“大师,藏宝窟的钥匙存放之处,你可千万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啊,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周少游往前迈出一步,却险些跌倒,老和尚扶住他,扫过他肩头的伤口,再瞥一眼山林中的异动,旋即明白过来,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后生小子,把洒家当成什么人了?那藏宝窟的钥匙除非是被人盯上偷去,想要从洒家口中问出个一分半分的消息,休想!既然如此信不过洒家,我们就一起回去城中取吧。” 一批带刀武士从山林中摸了下来,侏儒先锋又制止了行动,悄悄潜伏在上边不再妄动。 老和尚将周少游随手一拉,便提放到了马背上,老和尚上马扶住他勒紧缰绳,看向仓央明月,仓央明月飞身落在老和尚身后,三人共骑一匹马,向城中飞奔而去。这匹马乃是灵雀堡蓝衣使特地为少堡主周少游备下的千里追风驹,驼上三个人也不显疲态,健步如飞而去。 郑咏南带领大批人马赶到时,侏儒先锋已留下口信,追着快马而去。 行了一程,老和尚在马上笑道:“两位小友,招惹的敌手可真不是少数目啊!” 周少游道:“大师,此事与你无关,我们怕牵连你,才出此下策,希望能先逃出重围,再想法子。你这便下马离去吧。” 老和尚嘿嘿笑道:“小友倒是个侠义心肠,不过老和尚我身无长物,一贫如洗,借了你的马还没有付出报酬,就且送你们二人脱困作为报答吧。” 周少游奇道:“这大师不必趟这浑水的。此种凶险,很难应付。” 老和尚伸手在周少游肩头按去,一股浑厚的热流涌入周少游琵琶穴中,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仓央明月见这老和尚出手不凡,奇道:“大师功力高深,不知法号如何称呼?” 老和尚见周少游好转起来,收功作罢,将腰间酒壶取下猛灌几口答道:“洒家嗜好饮酒,人送雅号有酒不归酒断肠是也。” 周少游灵光一现,惊觉道:“莫非您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中的酒量滔天酒大师?” 老和尚疑惑道:“哦?什么?天下十大高手?哈哈哈,谁给洒家戴了这么一顶高帽子?莫不是要折煞洒家?酒量滔天这四个字,洒家倒是喜欢的紧!” 周少游回道:“晴时明月段凤狂,酒量滔天孟毒还。这句偈语,乃是我家中一位高人苦悔师父所编,他老人家近十年来,考教了天下武林数百位成名高手,据他所说,偈语上的高手,均可谓冠绝天下,技压群雄的当世英雄。” 仓央明月接话道:“你是说苦悔大师?” 周少游点点头:“仓央姑娘,你见过苦悔大师吧?偈语中的明月二字,定然指的是你?” 仓央明月黯然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夜郎遗孤,只希冀保存得住我们夜郎古国的百年藏宝不枉前人祖辈的牺牲,从来没有想过去行走江湖,与天下英雄争什么第一第二。没想到苦悔大师竟如此推崇看重。” 周少游兴奋地说:“仓央姑娘,你果然见过苦悔师父,他便是我们灵雀堡的接引使者,专门负责考教天下英雄武功的!” 仓央明月道:“原来如此,当初我们族人被恶人放火围困,我和郎妹妹能逃出生天,还多亏了苦大师出手相救。这般算起来,我还多欠着你的恩情了。” 周少游笑道:“快别这样说,你已经救了我一命,是我欠你的才对。再说了,当初救人的又不是我,要谢也是谢苦师父。” 老和尚插话道:“你们两个就别再谢来谢去的了。既然如此投缘,以后做一家人,岂不是妙哉?” 此话一出,周少游和仓央明月脸上都飞红一片,羞赧地说不出话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3章 反接琵琶 仓央明月率先摆脱窘态,娇嗔道:“酒大师,您怎么可以拿我们开玩笑呢?” 酒断肠道:“唉,你们年轻人呀,大好韶华不去珍惜,学一学那比翼鸳鸯,到洒家这般年纪,想爱也爱不起来,想风流也风流不得了。” 周少游惊讶道:“大师乃佛门” 酒断肠打断道:“什么佛门?我那是为避仇家,故意剃了光头,昨日借你马,正是去追我那苦恋了数十年的阿妹的!” 酒断肠的这番话可是把周少游和仓央明月雷了个外焦里嫩,原本以为这老和尚六七十岁年纪,武功高深,恐是佛门的得道高僧,却没想到,他竟是个如此洒脱不羁,风趣幽默的假和尚花和尚。 “好了,二位小友,玩笑开完,该办正事了,你们抓紧缰绳!”语毕,酒断肠飘离马背,在马臀上拍击一掌,骏马如离弦之箭,一下子快了三倍速度,酒断肠甫一落地,双掌挥舞,向一旁的丛林攻去,劲风铮铮,丛林中追踪而来的一批高手被掌风袭中,纷纷倒地惨呼。 那侏儒先锋见身形败露,在地上翻滚着打过来,手中匕首寒光闪动,手下功夫很是不凡。 酒断肠见骏马去的远了,无暇恋战,躲开侏儒两次攻击,拧开葫芦,含一口老酒,向骏马追去,侏儒虽身材短小,却练就了一身奇异的轻功,紧追在酒断肠身后不放。酒断肠扭头,一股酒箭激射而出,打在侏儒先锋左胸上,侏儒先锋大呼一身,倒地不起。 酒断肠运起轻功,淡化成一道青雾般的浅影,半柱香时间,竟超过了奔马,回到周少游和仓央明月面前。 “大师真是神技!”周少游和仓央明月连声赞叹。 酒断肠道:“前面是汉人管辖的城池,我瞧追兵是苗疆土司属从,进了城他们两相掣肘,鞭长莫及,我们就先进城去躲一躲吧。” 三人一马,一路说笑着进了黎平府,一路奔逃艰辛,三人寻了一家客栈歇脚住下。酒断肠自是去要了一大坛美酒自酌自饮解起了酒瘾。周少游拿出一锭元宝,吩咐小二将酒大师一应用度算在自己账上,点了几个小菜,让分别送到自己和仓央明月房中。 仓央明月将夜郎族的服饰除下,沐浴后换上了一身汉族姑娘的衣裳,更显娇美婉约。来到周少游屋中关切道:“周少侠,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我这里有一瓶夜郎祖传的灵药,你试着服用一下吧。” 周少游接过药瓶,仍痴愣愣看着仓央明月娇美可人的脸庞,不由赞道:“仓央姑娘,这身打扮便像极了一位汉人的大家闺秀了。” 仓央明月羞赧道:“周少周大哥你别老盯着我瞧了,快服药吧。我先回屋去了。” 酒断肠举着酒壶走上楼来,望着仓央明月离去的背影,轻笑道:“周小友,依我看,你和仓央姑娘可谓是患难真情,大好姻缘呐” 周少游低头道:“大师又来说笑了,少游武功低微,又无甚壮志雄心,恐怕仓央姑娘瞧我不上。” 酒断肠摇头道:“武功低微就是谦词了,苦悔大师的功夫我领教过的,与我在伯仲之间,他既是你师父,只要肯下功夫好好学,日后的造诣不会低的。” 周少游解释道:“苦悔大师肩负灵雀堡重责,十几年里一直云游在外,极少有时间指点我与哥哥练武,家中其他长辈高手,也都着力给哥哥一人喂招提升,若不是这样,我又岂能被人捏碎琵琶骨。” 酒断肠眯眼斜他一下道:“这么说,你对苦悔大师与家丁传艺不公,大有意见咯?追不到仓央姑娘,也迁怒到他们身上?” 周少游恍然大悟,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该这么想。对了,我对仓央姑娘有好感,可总是没有说出口过,这点倒是应该怨你,总是拿我们俩来开玩笑话!” 酒断肠大笑道:“哈哈哈哈,好,怨我,怨我。就因着这一句怨我,来,我帮你把琵琶骨接上!” 酒断肠把周少游拉进屋里,两人一前一后打坐在地,琵琶骨乃是练武之人所防御的要害之处,琵琶骨被锁,则全身功力尽失无法运气发力。琵琶骨被人捏碎,那更是极其悲惨的一件事情,相当于被废武功无法恢复。要想将这块骨头接回去,自然是难上加难,不但要经验老道,手法娴熟,而且还得耗费极大的内力去打通被毁的经脉气门。 酒断肠用尽心力,耗去三成功力,忙碌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帮周少游接回了琵琶骨,奇经八脉也灌注内力重新打通。 周少游感激地无法言喻,酒断肠却抓起酒壶,又要下楼去装酒了。 周少游在他身后叫道:“酒大师!我哥哥要在灵雀堡举办天下英雄密会,若是找到您” 酒大师一听这话,赶忙往外逃去,连酒也顾不得灌了,口里说道:“不不不,苦悔老头跟我说过了,我是万万没兴趣参与的,你们另寻高明吧。” 周少游伤势初愈,身体仍是非常虚弱,只得扶着门廊道:“酒大师,我还没说完呢” 仓央明月放下手中吃饭的筷子,推门出来问:“怎么?酒大师怎么突然就走了?” 周少游无奈地叹息道:“唉,他不肯听我把话说完就走了,我的本意是劝他不要赶赴灵雀密会!” 仓央明月问:“灵雀密会?不是你们灵雀堡苦悔前辈说的那个吗?九月九日川西灵雀堡之会?” 周少游道:“正是那个,密会之行恐怕有去无回,希望接到邀请的诸位朋友都别去赴会。” 仓央明月奇道:“怎么?你们家的请帖,你却不愿让人去,这是什么道理?” 周少游问道:“这么说,你已经答应苦悔师父赴会了?” 仓央明月道:“苦悔大师对我族人有恩,我虽肩负守护夜郎遗宝之责,仍是觉得无法推辞,所以当他与我切磋武艺之后提出这个要求,我便答应了下来,想那灵雀堡据九龙秘窟不远,我当日去当日便回来就是。” 周少游道:“去不得!” 欢迎大家加入收藏书架,本作品将持续更新完结。谢谢支持!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4章 一眼万年 仓央明月对周少游阻止自己应邀赴往灵雀密会大惑不解,周少游站起身还待解释,突然肩头一阵撕裂的疼痛,原来是扯动了伤口。 仓央明月见周少游龇牙咧嘴,柔声道:“好啦,你先安心养伤,赶明儿伤好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说灵雀堡请帖的事。”说罢转身欲走回自己屋里去。 周少游在身后叫道:“仓央姑娘,且慢。” 仓央明月道:“怎么了?” 周少游道:“请你真的不要去灵雀密会,其中内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但是你若去了,定会有危险。” 仓央明月笑道:“这我答应了苦悔大师的。你这个主人家也太不好客了,莫不是怕我去吃你们家的山珍海味,喝你们家的琼浆玉液么?” 周少游尴尬辩解道:“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仓央姑娘若是想去敝堡作客,美酒佳肴管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不要在灵雀密会的时候去便好,免生危险。” 仓央明月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好吧,不过苦悔大师那边因你而爽约,可得你这个少主人替我出面解释。对了,灵雀密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呢。” 周少游欲语还休,祖辈几代堡主,为了解救先祖父,变相残害了多少武林英雄,使得他们陷在灵雀天机困局中化功而死。这个秘密,又怎么能随便诉诸于人。 周少游道:“仓央姑娘只要答应我,不要赴会便可,内情牵涉我灵雀堡重大机密,一时也很难讲的清楚。” 仓央明月轻笑一下道:“好吧,你不肯说便算了,我回屋去了。” 周少游又叫道:“仓央姑娘,留步!” 仓央明月转身好奇地看着他:“怎么?还有事情?” 周少游低头望向窗外,落寞地说:“幸得酒断肠酒大师帮我接回了左肩琵琶骨,可目前这伤势,恐怕一两个月动不了武了。我现在如同废人一般是个累赘,仓央姑娘你跟我在一起,反而会拖累你。不如,就此别过吧” 仓央明月惊道:“你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和阿妹遇难之时,你都是奋不顾身出面相救,也不嫌弃我们异族身份。如今你受伤之际,若是我丢下你走了,敌人找上门来,岂不是害了你。” 周少游一只手击打在床头上,痛苦地说:“郎姑娘生死未卜,她又不会武功,若是落入恶人之手,恐怕你们世代守护的夜郎宝窟也危在旦夕。我我虽有心与姑娘共渡艰险,携手江湖,可武功低微,现下有伤在身,恨不能同行了” 仓央明月深知周少游的苦衷,他是怕自己重伤之下,成为阻碍自己护宝逃离追兵的累赘。当下动情地走过去,两只手拉起周少游的手,周少游转过身来,眼里泛着晶莹光泽。 少年人对感情的触觉总是非常灵敏,短短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彼此有些异样的情怀。 仓央明月道:“周大哥,你我萍水相逢,却情同兄妹,我怎么能丢下你。” 两人对望无言,良久,周少游挣脱仓央明月的手,从包袱里摸出一块玄铁令牌,上面雕刻的正是一只红宝石做眼珠,精铜所铸的灵雀。 周少游将令牌递到仓央明月手里道:“这是灵雀堡的令牌,贵阳府的周氏绸缎庄是我们灵雀堡的产业,你若是有急需,可以持此令牌到庄上避难求援。” 仓央明月将令牌推回来道:“不,周大哥,你还是自己拿着以备急用吧。” 周少游道:“傻姑娘,我是灵雀堡少主,我去庄上还需要用令牌吗?分舵的掌故我都见过的。” 仓央明月羞涩道:“你你叫我什么?” 周少游愕然道:“傻姑娘呀。” 仓央明月小声说:“还从没人这样叫过我” 周少游问:“你说什么?” 仓央明月红着脸道:“我好了,不说了,总之我不要你的令牌。明日风头一过,我便回九龙洞去。你若是伤势好点了,也同我一起回去。这样路上有个照应。” 周少游和仓央明月心里都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希望对方能与自己多一些相处和相知。 周少游点点头道:“好吧,那仓央姑娘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先陪你回去。”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周少游从梦中醒来,只见窗外的树梢上停歇着两只喜鹊只在蹦跳欢鸣,一缕朝阳自东方升起,柔和温暖的阳光斜照在床头,空气里还残留有仓央明月昨晚进屋时留下的淡淡香氛。 周少游起身,伸一个懒腰,感觉精神饱满,心情舒畅,肩头的伤口也不似昨天那么疼了。穿好衣物,推门出去,只见客栈里今日的生意也比昨日好的多,一大清早,就有许多客人在堂上吃起早膳来。一桌桌热气腾腾的馒头包子,就着烧鸡卤鹅酱牛肉,一堆堆人吃的不亦乐乎,连本来懒洋洋的店小二也精神了几分。 周少游瞧一瞧隔壁的房门,轻声问:“仓央姑娘,你起了吗?” 屋子里悉悉索索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周少游见无人答话,再提高一点嗓门问:“仓央姑娘,早膳想吃点什么?我叫小二送上来吧?” 吱呀声中,房门终于打开,仓央明月一身明黄色汉服裙衫,头上特意梳了一个双丫髻,这种发式是将头发从顶中分两大股,往两侧梳顺,并系结于两侧,再挽结成两大髻,使其对称放置在两侧。也可对称结鬟,使之垂下,为汉族少女所好用。 周少游望着眼前明艳灵动,婉约中带着调皮的仓央明月,惊奇地想:“仓央姑娘久居夜郎秘洞之中,也不知是如何学会这汉人的发式。” 仓央明月看出他的意思,俏皮地说道:“别小看人,我虽然多住在九龙窟内,但这汉人女孩子的小玩意儿,我都是知道的。像这些发髻发式,胭脂水粉呀,我一样会用。” 周少游突然发现仓央明月脸侧的胭脂没有抹匀,嗤笑道:“傻姑娘,你这胭脂水粉都未抹匀。” 仓央明月羞红了脸,更是美的艳丽了。娇嗔道:“你别笑我了,那两盒胭脂水粉还是阿妹去岁来城中买给我的,一年不到就不中用了。” 周少游道:“这个好办,走,上街我陪你买新的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5章 柔情蜜意 二人结伴同行,兴致勃勃地出了客栈,去寻找胭脂水粉的摊贩。 黎平府乃是贵州布政司下辖的十府之一,主城内热闹繁华,街道两旁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酒肆茶摊c绸缎庄c油米店。除了这些鳞次栉比的店铺之外,沿街还有诸多小摊小贩,热乎的包子,滚烫的粉面粥汤,香糯的糍粑,余味悠长的肉汤,光是吃的就令仓央明月目不暇接,恨不能一天之内都吃个遍了。 周少游带着仓央明月在街上寻找胭脂水粉店,沿途路过一些特色美食铺面,都刻意停下脚步,如数家珍地解说一番,惹得仓央明月馋虫大动,一路吃将过去,不一会儿两人的肚子就被美食填饱,走起路来步子也慢了下来。 周少游调笑道:“没想到仓央姑娘你这么娇小的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呢。” 仓央明月笑着点一点头,忽然醒悟过来,银牙一咬蹙眉道:“周大哥你好坏,竟然取笑我贪吃!”说罢伸手要去拍打他。 周少游连忙躲过,笑着摆手辩解道:“别打我,别打我。仓央姑娘你久居九龙窟,很少出山,见到这么多琳琅满目的美食,自然是要挨个尝一尝的,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两人向前追打嬉笑着,果然碰到一个胭脂水粉摊点,仓央明月拿起几款水粉盒在脸上涂抹一下试用,扭头轻声问周少游:“周大哥,你瞧哪一种好?” 周少游痴痴瞧着仓央明月粉嫩的苹果般脸蛋,突然伸出手在她鼻尖一勾,仓央明月脸蛋更红了,低下头羞涩地不敢出气。周少游为自己的莽撞行为很是抱歉,解释道:“我我是瞧你鼻子上沾上了水粉。” 仓央明月把两盒水粉都收进怀中,丢下几个铜钱,害羞地匆匆向前跑去。 周少游在她身后追着喊道:“仓央姑娘,你别跑啊,你要去哪里?” 跑了一段,离城门越来越近了,仓央明月才遥遥回应道:“我要回去找郎妹妹了!周大哥,你多保重!我们有缘再会吧!” 周少游还待追上她细说,街道旁的小巷中,突然冲出一伙黑衣人,个个手上都有不弱的擒拿功夫,施展开来不由分说将周少游迎头罩在黑布袋里,七手八脚地拖进小巷深处去了。 街上行人匆匆,见到此情此景,都乍舌不已,却没有人敢进巷子里去瞧个究竟。 仓央明月出了城外,运起轻功飞速向九龙秘窟赶去,昨天为了看顾周少游的伤势,没有早些回去,不知道郎阿妹此刻身在何处,是否有危险。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6章 再陷危局 周少游渐渐从晕厥中苏醒,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小屋之中,双手被反剪绑在背后的柱子上,脚上戴着脚镣枷锁。身上的肌肉酸痛无力,口干舌燥。 “仓央姑娘!遭了!仓央姑娘一定也会有危险!” 周少游挣扎着想要活动双手,却被熟牛筋做成的绳子绑的好紧,用尽全身力气去挣扎,仍是纹丝不动。 “这可怎么办呢?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去?怎么才能及时通知仓央姑娘防御危险?” 周少游想来想去,毫无办法,好在嘴没被塞上,他开始放声高喊,希望能碰到一丝运气。 “酒大师!酒大师!我是周少游!快去通知仓央姑娘,有危险!” 周少游连呼了数十下,毫无响应,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落寞半晌后,再次高呼道:“陈有德!灵雀堡属下第十七分舵周氏绸缎庄掌柜陈有德!速来救我!我是灵雀少主周少游!” 这回叫的声音更大,很快就有了回应。 一个精壮的黑衣汉子提着一柄朴刀匆匆自院外走来,吱呀一声打开门,冲着里边吼道:“格老子,叫唤个甚么?” 周少游怒道:“狗东西!快放开小爷!我是川西灵雀堡少主,若是我身上少了一根毫毛,保教你等鹰犬走狗不得好死!” 那黑衣汉子走近周少游,嘿嘿笑着带些云滇口音道:“甚么子?灵雀堡少主?” 周少游挺胸昂头道:“正是!” 黑衣汉子啐一口骂道:“狗屁灵雀堡,老子没听过!”说罢,提着朴刀又要出去。 周少游急道:“且慢!这位大哥,刚才多有得罪,请你包涵!我本是一位世家豪门公子,被人利用,这才得罪了土司大人。还请大哥帮忙,放我出去,我一定重金酬谢!” 黑衣汉子已走到门口,听到这句重金酬谢,又停下步子,扭头走回周少游面前。 黑衣汉子上下打量一番周少游问:“你们的灵雀堡,很有钱?” 周少游点点头:“贵阳府最大的绸缎庄,周氏绸缎庄,便是我家的产业。你若是放我出去,我会让庄上取一百金酬谢大哥救命之恩!决不食言!” 黑衣汉子目露精光,旋即又装作淡定下来,掰着手指算了算道:“一二三四五c二一添作五,五百金!五百金我便放你出去!” 其时,天下动荡不安,百姓贫苦,一百金便可以舒舒服服管吃管喝一辈子了。这黑衣汉子开口要五百金,可谓贪得无厌。 但晚一分钟去通知仓央明月,她的危险就越近一分钟。敌人既然可以处心积虑地将自己绑架,可见早有预谋,那么仓央明月一旦回到山涧,打开九龙秘窟,必然会被后面跟踪着的敌人所乘。 周少游咬一咬牙道:“好!就五百金!你快帮我解开绳索,再找一匹马来!” 谁料黑衣汉子狡黠地摇一摇头:“不行,先拿到钱,我才会放人。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个骗子,也许家中根本就没有五百金,骗你老子空开心一场!” 周少游急道:“我有要事要办,急需脱身!若是等你先拿到酬金,就来不及了!” 那黑衣汉子邪笑道:“哈哈哈,你是说那苗族小妞儿吧?哦,不对,是夜郎妞。你放心,那妞儿有晋王府来的风麟大人他们三位高手伺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小命!” 周少游暗叫不好,果然他们已经设下圈套,出动了风麟等众多高手围攻仓央明月。这样一来,仓央明月的处境就更是凶险无比了。 周少游耐下性子道:“这位大哥,五百金足够你潇洒几辈子了,你若是不愿意帮我,那咱们就拉倒!这买卖不做也行。” 黑衣汉子道:“嘿,你小子,跟老子玩这套?那我可走了啊。你以为放你走是多轻松的事情?弄不好老子的脑袋瓜子就不保了呢。” 眼看黑衣汉子拉住门栓,又要走出屋去。周少游叫道:“大哥,留步!” 黑衣汉子得意道:“怎么样?想好了?五百金那只够救你一个人的命!救那个小丫头片子,别说是你,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土司大人亲率三万铁军,已经把那片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等着她撞进网子里去呢。” 周少游不敢再耽搁时辰,点头答应下来。问那汉子:“我的包袱呢?” 那汉子走出屋外去,不一会儿提着周少游的行李包袱回来。 周少游道:“打开包袱,里边有一块铜铸雀头形状的令牌,你拿上它,飞马赶去贵阳府周氏绸缎铺,让柜上取五百金元宝,叫掌柜的陈有德亲自押送,回来这里见我。” 黑衣汉子眼睛一歪道:“不行!带你的人来这里容易被人发现,我还怎么向土司大人交待?” 周少游道:“五百金!五百金这么多,你若是不让他跟来亲眼确认,他怎么会把钱给你?” 黑衣汉子眼神滴溜溜转着想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他走出屋子,将院子里站岗放哨的另一名黑衣人叫道身边,嘀嘀咕咕耳语起来。 不一时,放哨的黑衣人骑上一匹快马,迅疾向贵阳府方向驰去。 山林中,仓央明月对即将到来的重重凶险和十面埋伏浑然未觉,脚下虽未停歇,一直在飞快地往九龙秘窟赶去,心里却总是在回想着与周少游这两日相处的点点滴滴。 树梢上,鸟儿仍在交相欢鸣,野猴仍在欢脱跳跃,松鼠小兔仍在嬉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唯一不同往日的,是今天这些动物的数量比往常多出几倍。 郎阿妹自那天被毒蛇咬伤,涂抹了伤药之后,就晕厥了过去,这小蛇虽然体型细小,毒性却极大,若不是夜郎族的解毒药非常神效,此刻早就一命呜呼了。 孟康达和倪迩雅找了一圈,尚未找到郎阿妹的踪迹,正自恼火时,一阵腥风飘过,一只巨蟒从草丛中溜了出来,大口中还咬着半头花鹿的身子。 孟康达惊呼一声:“好一个畜生!”说罢,就要拿出飞镖去打那蟒蛇。 倪迩雅拉住他的手臂道:“孟兄,且慢,这巨蟒先留着它的性命,兄弟我别有妙用!”说完,倪迩雅运起轻功,紧紧跟在巨蟒后面,往一旁的密林追去。 孟康达无奈道:“唉,你追它做什么?放着重要的正事不做。” 这时,风麟提着周少游的伴星宝剑从一旁赶来。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7章 勾心斗角 风麟捂着肩上的伤口闻声而来,只见到孟康达一人孤零零站在草丛里,两手空空,奇道:“怎么样?抓到人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孟康达无奈地摇一摇头道:“没有,遇上一条蟒蛇,达师兄丢下正事过去追赶了。” 风麟怒道:“你们俩莫要忘了公子的命令!是让你们出来找夜郎藏宝的,不是玩蛇逗狗,怎么一点都没轻没重!” 风雅达三死士乃是玉临风从江湖上重金招募而来,三人各有所长,武艺各有独到之处,原本都是江湖上不可一世,自大骄傲的枭雄,凭着过硬武功和江湖恶名才登上了玉临风驾前最倚重的三大贴身高手宝座,享受着非同一般侍卫的优渥待遇和尊贵。是以三人相互之间还是以师兄相互称呼。这样的三个人,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内心深处谁也不服谁,还常常为了争功邀宠暗斗。孟康达看似憨厚老实,实则是豆腐脸刀子心,表面上让着风麟三分,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就拿这次行动为例,风麟提出自己一路,孟康达和倪迩雅一路,分别对付周少游和郎阿妹。那么论功请赏时,风麟的功劳就是一整半,孟c倪二人只有剩下一半的一半儿。但风麟轻功最高,阴谋陷阱的设计上又最拿手,话说出口,孟c倪二人忍了忍总算没有反对。 此刻风麟以长官的身份教训自己,孟康达羞愤不已,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发现风麟一只手紧紧捂着肩头,竟似受了重伤。 孟康达假装关切地问道:“风师兄,你肩头怎么了?那小子没抓到?” 风麟冷哼一声道:“那小子被我捏碎了琵琶骨,武功算是全废了!” 孟康达望着他的伤口,无声奸笑着,那意思像是在说:“捏碎了人家的琵琶骨?哈哈哈,别他妈逗我了,分明是你被别人刺穿了琵琶骨还差不多!” 风麟瞧出孟康达脸上的鄙视表情,吼道:“看什么看!我捏碎了那小子的琵琶骨,正要捉拿回去时,苗女里边那个击毙金鼻狼犬的妖女突然冲出来,拼死救走了他!” 风麟出道以来,还很少遇到武功比自己高强的对手,此处更是负伤在身,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讲出来承认的,只得用妖女来形容打败自己的仓央明月,来求得一丝心理平衡。 孟康达还想再趁机调侃几句,风麟突然问:“你们呢?两个人对付一个,总是比我一对二容易吧?” 孟康达尴尬道:“我们那丫头没跑多远,虽说熟悉地形,但脚下轻身功夫总是不如我们的,一定还藏在这附近。若不是倪师兄喊着我一起追什么劳什子蟒蛇,此刻早就已经拿着人了。” 风麟百味杂陈地叹了一口气,拍一拍孟康达的肩道:“达师兄,你我兄弟三人,自从在玉公子门下效命以来,纵横中原武林,几无败绩,没想到这次到了这穷乡僻壤的黔贵山林,却遭此败绩,真是令人不忿啊。” 孟康达见风麟叙起了往昔并肩作战的兄弟情,也不好意思再挖苦他,摸出一瓶金疮药递给风麟道:“风师兄,这瓶药乃是我出师前,我师父赠与我的上等良药,你敷一敷。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向托大,身上从来不带金疮药的。” 风麟接过药瓶,感激地点一点头,两人并肩往前继续搜寻。 这时,天上突然炸开一朵金色烟花,乃是玉临风与他们三人联络的讯号,金色乃是混合了金粉c黄泥c黄色染料制成,即使白天,也非常清楚。讯号的意思是归队复命。 孟康达道:“公子唤我们回去了?两手空空,这可怎么办?” 风麟道:“算了,公子既然发讯号来,自然是有新的行动,还是早点回去复命。刚才那个妖女招式诡异,手段高明。据我所知,中原乃至苗疆武学中,都没有这种骇人功夫。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不要中了奸计埋伏,砸了风雅达的招牌。” 孟康达道:“也好。这林子中透着不少诡异,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少,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复命。最好是让土司府的苗人来对付苗人,我们在一旁渔翁得利便好。” 风麟道:“达师兄好计谋。” 风麟和孟康达叫着倪迩雅的名字,在荒野中寻找了半柱香功夫,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影。无奈之下,两人先回土司府复命。 倪迩雅在一处密林深处的洞窟内,正揪住巨蟒的尾巴向外拉拽。巨蟒有四五百斤重,浑身怪力雄浑,察觉到身后的危险,拼命向洞穴中钻去,加之它皮肤滑溜,毫无抓力之处,倪迩雅累的满头大汗,手上运起内力仍是非常艰难。 蟒蛇见无法挣脱身后铁钳一般的双手,灵机一动,突然停止挣扎,倪迩雅手上猛然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蟒蛇扬起尾巴,如举着一颗青色巨树向倪迩雅头上砸去。 倪迩雅侧身一躲,巨蟒的尾巴击打在地上,震起了四周一大片落叶草屑。 巨蟒见一击不中,退出石洞,势要和倪迩雅拼个你死我活,调转蛇头,巨口张开,挺着硕大的头颅,向倪迩雅扑来。 巨蟒刚吞噬掉一头花鹿,尚未完全消化,此刻巨口大张,一股血腥刺鼻的气味扑面袭来,恶臭中带着一股奇异的腥甜。 倪迩雅闻到这气味,头皮发麻,腹肚翻滚。后撤几步,躲开了巨蟒的第一轮攻击。 倪迩雅捏住鼻子骂道:“好畜生!平日里一定吃了不少山珍野味,爷爷今天便收了你,做成百年一遇的龟蛇大补丸,说不得,可以增加三四十年功力。” 巨蟒飞速地调转头,从身后围着倪迩雅转起圈圈来,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倪迩雅手捏飞镖,紧盯着蟒蛇的七寸,随着它的盘旋,眼神不停转动。 突然,蟒蛇停下移动,昂头向倪迩雅扑来,倪迩雅手中飞镖激射而出,准确地插在蛇头下方的要害上,此处正是蛇骨中最为脆弱的一节,一旦切断此处的神经,蟒蛇便会失去行动能力,成为待宰的羔羊。 倪迩雅这枚镖射出时,运上了七成内力,力道惊人,若是寻常肉身,早就被对穿而过,但是巨蟒有着近百年的修行道行,皮糙肉厚,飞镖入身,恰恰卡在了蛇骨之中。 巨蟒嘭一下跌伏在地上,翻滚了一下身子,一动不动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怪异物事 倪迩雅得意地走近巨蟒身边,轻轻拍一拍巨蟒的蟒身,兴奋说道:“哈哈哈哈,好家伙,少说也有四五十年的积累,你是不知道,于你而言,只是一只游走在丛林里滥吃等死的畜生,对于本大爷来说,却是百年难遇的大补极品。有了你这味补品,本门噬魔大法的修习便可日进千里,不日可成了。” 倪迩雅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匕首,在蛇身上摸索比划了一阵,看准心脏的位置,噗一下扎了下去。 巨蟒身躯颤动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开又再次合上,眼睛微微露出一丝精光。倪迩雅匕首划动,将蛇皮翻了开来,一颗跳动的蛇胆仍在冒着热气,倪迩雅伸手向蛇胆抓去。 巨蟒突然睁开眼睛,摆动着血淋淋的身躯,瞬间将倪迩雅卷了起来,倪迩雅猝不及防,竟被紧紧勒住全身,只有握着匕首的一只手在外摆动,巨蟒越缠越紧,奋起数十年的蛮力,恨不能将倪迩雅卷压成一堆肉汁。 倪迩雅感觉呼吸不畅,正想运功,巨蟒的头颅大张着嘴冲他扑来,蛇口中的气息除了腥臭,还多了一丝怪异莫名的味道,那是百年蛇胆轻微破裂之后,散发的一种奇毒。若是寻常的蟒蛇,体积虽大,却是没有毒的,只是靠体型庞大,力量惊人来吞噬对手。而这只巨蟒因为日积月累的变异,出现了一些毒蛇才有的特征。 倪迩雅也正是在这一点上犯了错误,差点酿成大祸。 巨蟒卷住倪迩雅拼命收紧身躯,将他全身沾染了一层厚厚的血污,倪迩雅还未发动内力相抗,竟被蛇口中吐出来的毒气侵入鼻中,神智出现恍惚不清的症状,再也难以运功。眼看他被巨蟒一层一层缠住,脸色铁青,渐渐无法呼吸。武学高手的本能灵明中总算恢复了一丝意志力,他举起匕首,狠狠向蛇身扎去,血肉翻飞中,巨蟒出现了一丝松动,倪迩雅乘机催动内功,猛地向外一震,巨蟒受力不住,整个身躯被震飞出去,倪迩雅毫不放松,扑上前去,照着巨蟒的心房七寸连刺数十下,招招运起十成十的内功,纵然是铜墙铁壁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击,巨蟒的蛇身和蛇头被隔成两半,分离在地上。 倪迩雅望着地上再也动不了的两截蛇尸,狠啐一口,喘着粗气怒骂道:“格老子的,差点缠死你爷爷我。原本只想取蛇胆泡酒,你这样狠毒,看来不能给你留全尸了,害老子费掉这么多内力,就用你的肉炖汤来弥补!” 倪迩雅脱着蛇身缓缓往前走,走着走着才发觉自己刚才紧跟蟒蛇身后,没有注意来路,此刻想回到土司府却难以辨明方位了。 遮天的密林挡住了远处的视线,刚才和巨蟒拼死相斗,神智高度集中,竟全然没有看到和听到玉临风发出的归队讯号。 倪迩雅脱下一件外衣,将蛇胆c蛇心包裹好了背在身上,又编了两条绳子,将蛇身上最娇嫩的两大块肉拖曳着,边走边寻找归路。 到了傍晚时分,总算在山脚下找到了一处人家,破旧的茅草小屋,简单普拙的几件家具摆设,似是个穷的不能再穷的人家,茅屋内外却空无一人。 倪迩雅将包袱放好,进屋特意寻到了一口大铁锅,在屋外席地而坐,点上篝火,架起木柴,开始煮上一大锅蛇肉。 本来这蟒蛇的肉腥气扑鼻,又缺少腌制加工,并不算美味,但倪迩雅在茅屋后面找到了一方香菜小葱。大笑着将佐料添加进去,再搜寻出一点点盐巴调味,到了最后,整个铁锅内香气氤氲,揭开盖子,浓烈的肉香味直冲云霄,飘到了越来越远的地方。 正在倪迩雅捞起一块蛇肉大快朵颐时,一群群食肉红蚁密密麻麻地从枯叶林中爬了出来,悉悉索索地隐藏在黑暗中,向香气飘来的方向赶来。 “嗯,真是美味,不枉爷爷我今日一番辛苦,只不过这蛇胆无法保鲜,待我吃完这顿巨蛇宴,得赶快把它带回去泡在酒里。”倪迩雅囫囵吞枣般吃完了整块的蛇肉,将羹汤舀出来一些随便喝了喝。饱腹之后,一阵困意来袭,全身暖乎乎c懒洋洋地不愿动弹,就地躺在铁锅旁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大是过瘾,倪迩雅在梦中不知与周公对饮了几百个来回,终于有了一丝动静,他从地上爬起,感觉头重脚轻,来到大铁锅边上一瞧,一大锅蛇羹汤居然一滴不剩,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干锅。 “咦,谁偷喝了爷爷的百年大补汤?”倪迩雅骂骂咧咧地四顾一番,四周黑沉沉的,没有一个人影。突然,他感觉脖子背后痒痒的,忍不住用手往后抓去,没想到抓住一只四肢扭曲挣扎着的红色巨型蚂蚁来。 此刻的倪迩雅若是能看到自己的后背,肯定吓个半死,他刚才席地侧身而睡,睡到一半,更是翻成了趴在地上的睡姿。食肉红蚁一哄而上,吸干了锅内的肉汤,又将他作为第二个目标,此刻爬满了他的背部,正在用体内的腺体毒素腐蚀着他厚厚的衣物。有些部分的衣物已经被腐蚀透了,裸露的部分更是不用说,但是倪迩雅刚吃了这奇蛇的肉汤,体内积累了一定抗毒解毒的元素,红蚁咬下去已是一片血红,他本人却依然酣睡,浑然不知。 此刻醒转,终于觉出点异样来,再伸手去抓,黑黝黝的大手上竟抓满了花生豆大小的红色食肉蚁。 这些古怪异常的小动物,中原难得一见,倪迩雅发觉背上爬满这种东西,并猜到锅内肉汤被这些古怪东西一饮而尽,不寒而栗。奔跳着脱光上衣,边抖边骂道:“什么劳什子鬼东西?敢在你爷爷头上动土?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捏死?” 红蚁爬行极快,虽然无甚么高超本领,躲闪起抓捕却也迅疾无匹,倪迩雅费尽体力,花去近两个时辰,总算把这些红蚁从身上剔除干净。 大部分红蚁被他运功捏死,只剩四五只个头特别大的,倪迩雅灵机一动,将之关进了大铁锅中,又打起了小心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9章 关键交易 “都说真金不怕火炼,我倒要瞧瞧,你们这些食肉饮血的怪东西能不能扛得住三昧真火!”倪迩雅捡起几块巨石将铁锅锅盖紧紧压住,在底下重新生起一堆火,不住地往上面添加柴火,一时间柴火噼里啪啦烧的极旺,锅里也发出噼啪爆响声。 一股焦香味悠悠传出,倪迩雅揭开锅盖,只见几只硕大的食肉红蚁都紧紧挤作一团,手脚仍自轻微挣扎晃动着。锅底不但没有烧焦烧透,反而积下一层滑滑的油脂。 倪迩雅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这些红蚁食肉的恶心样子,将那几只红蚁放进嘴里,咯嘣咯嘣全嚼碎了吞咽下去。 红蚁下肚,他感觉全身如同火燎,热量从丹田内一层层透发出来,筋骨也暴涨几分。倪迩雅兴奋之下,运功推掌,掌中热气腾腾,大为骇人。 “哈哈哈哈,等爷爷吃了那龟蛇大补汤,天下第一高手也不能奈我何。” 正当倪迩雅在山林中大吃野味之时,风麟和孟康达埋伏在玉临风身旁,正在暗中等待仓央明月自投罗网。 土司府的眼线在城中发现了仓央明月和周少游,一番侦查下,早已暗中盯住他们。 由于周少游和仓央明月没有见过这些盯梢者,敌暗我明,他们没有察觉到早已潜伏在城中的敌人。 仓央明月路过一片密林,发现了一只脚上受伤的小兔子,正一瘸一拐地在丛林中爬行。她捡起小兔子,一番安抚,扯下衣袖为小兔子包扎一下,当她放下小兔子,蹲在地上等它跑远时,突然,听到了一阵沉闷轻微的脚步声。 仓央明月盘坐在密林中,静静等候。如果贸然出击,可能正中圈套,还不如以逸待劳,在此等着敌人。此处离九龙秘窟已经不远,若是郎阿妹在附近,听到打斗声,也可及时发觉敌情自保。 “公子!那苗女坐在原地不动了!” “是不是她发觉了什么?” 风麟和孟康达正在跟玉临风汇报。 土司带着郑咏南在他们身旁埋伏,土司向郑咏南吩咐道:“安排人手,将林子围起来。郑将军为先锋,拿下这女子!切记,要留活口!” 风麟笑道:“哈哈,土司大人吩咐的好,就是不知道那女子会不会给郑将军留活口!” 玉临风奇道:“风麟,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麟回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妖女武功高深莫测,别说是郑将军这些人,便是再有个风某一齐上阵,没有个把时辰也拿她不下!” 玉临风疑惑道:“风师兄你跟他交过手了?” 风麟道:“正是,属下不才,拿不下她,还让她逃了一次。她的武功招术武林中极少遇到,应该是苗人祖传的奇术。端的厉害。” 孟康达道:“风师兄当时以一对二,同时对付着两位高手,也就难怪疏忽。” 风麟高兴起来,发现孟康达居然为自己找台阶下来,点点头道:“达师兄说的是,风某虽然不才,但和达师兄联手,想必能速战速决,拿下这妖女。” 玉临风喃喃道:“能被风师兄称之为妖女,足见她武功之奇之高了。” 三人仍在商议,郑咏南已带队发起进攻,一只只密密麻麻的兵器,如同筛子一般捅向仓央明月。待兵器来到近前,仓央明月爆喝一声,袖中流云袖四射而出,将第一重兵勇打倒在地。 郑咏南挥舞佩剑,催促部下继续进攻,仓央明月袖口卷住一柄朴刀,刀光上下左右翻飞,将围上去的兵勇们割的体无完肤,一大片倒地哀鸣。 郑咏南趁着仓央明月收功之时,挺剑向她砍去,可无论挑削抹刺,七八招使出来,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有碰到。仓央明月无心缠斗,一掌印在郑咏南胸前,郑咏南来不及躲闪,惨呼一声,远远飞出十余米远,重重撞在一颗大树上,大树树根从地面拔起,郑咏南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斜靠树干,倒地闭目。 玉临风赞叹道:“好厉害的掌力!” 土司又惊又怕,又恼火不已,催促着其他兵丁上前再斗,可大家见到郑咏南的死相,都心生恐惧,不敢轻易上前。 土司以一种哀求的目光看向玉临风,玉临风终于做出这个决定,吩咐风麟和孟康达:“拿下此人!” 风麟展开手中从周少游那里抢来的伴星神剑,孟康达摸出一颗长铁链子流星球。分作两个角度,向仓央明月围拢过去。 玉临风在身后又叫住他们:“莫要伤她性命!此女乃世间少有高手,对本公子大有用处!” 风麟之前败在仓央明月手下,憋着一股子气,此刻宝剑凌厉刺出,如一条旷世游龙,声势惊人。孟康达的流星球却非常刁钻古怪,绕着仓央明月飞舞了三四圈仍是没有击向她,似是在等待最佳出手机会。 仓央明月知道风麟的实力,单打独斗自己尚有把握,可若是被这种高手联合围攻,纷乱之下,必然会有疏忽,而高手过招,一次微小的疏忽都足以致命。 仓央明月避开迎头一剑,流云袖向半空中飞来的风麟击去,风麟仗着宝剑锋利,不躲不避,扬剑格挡,果然流云袖不堪剑锋,被划断了一截。 这时,孟康达的流星球趁机出手,自下而上打向仓央明月面门,仓央明月抬脚一踢,将流星球踩偏三分,紧接着又与风麟斗在一起。 孟康达的流星球看似轻巧,实则蕴含着极深厚的内力,仓央明月虽然踩偏了流星球,脚底却隐隐生疼,不觉骇然。 二三十招已过,仓央明月挥掌逼退风麟,赶至孟康达面前近身搏斗。孟康达边挥拳对攻,边调度着远处的流星球回打。 仓央明月待流星球来到脑后,猛然低头躲开,两枚夜郎金柄刺从袖中探出,一柄划断了流星球的牵线,一柄划破了孟康达左胸。 风麟已从身后再次攻来,仓央明月飞起身,一柄夜郎刺当作暗器射向风麟。风麟抬手,长剑划断了夜郎刺,然而他的行动也被就此阻隔中断。 仓央明月使出夜郎绝学谜行步,孟康达胸部衣物被划开,心悸不已,恍惚间竟被仓央明月趁虚而入,绕到他身后,用夜郎金柄刺抵住了后心。 “且慢!”风麟怕她刺死孟康达,急忙开口。 在场帮手虽多,但真正有实力的,却只有孟康达一人,若是失去这个兄弟,自己恐怕也留不住仓央明月了。 仓央明月本想杀掉孟康达,剪除对方一条左膀右臂,见风麟出口喊阻,警觉地看着周围。 “这是你情郎的宝剑,削铁如泥,锋利无匹!一定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我们现在来做一个交易!”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0章 危机边缘 仓央明月力战风麟与孟康达,眼看已经取胜,夜郎金柄刺也已抵住了孟康达后心。风麟却突然拿出了周少游的佩剑提出交易。 听到风麟将周少游称之为自己的情郎,仓央明月羞赧不已,脸上飞起两道红霞,心头一怔。 风麟察言观色之下,便知道了仓央明月的软肋之处,暗道:“少年人,天性所使,总是自古多情空余恨,怨不得我手狠了。” 风麟慢慢靠近,将伴星长剑倒转剑柄递向仓央明月,口中叫道:“便用这柄宝剑,来换我这位兄台一命,姑娘意下如何?” 仓央明月仗着艺高人胆大,心想自己仗着夜郎谜行步法,即使如法再抓到人质,全身而逃总不是难事。便收回金柄刺,一只手接过剑柄,一只手向孟康达后背拍去。 仓央明月玉掌中内力催动,孟康达顿时如触雷电瞬间弹出四五丈远,风麟扶住他,旋即一脸阴笑地看着她。 仓央明月接过伴星神剑,睹物思人,喃喃念道:“不知周大哥此刻如何了?”还未曾细想,突然握剑的掌心传来一阵刺痛,这才惊觉中了风麟的毒计。 风麟却才递剑前暗中在剑柄上喂了一种奇毒钻心草,此毒无色无味,薄如蝉翼,贴在剑柄上全然察觉不出。此刻毒性发作,仓央明月顿感如一只利剑从掌心刺入,整条胳膊都渐渐麻木僵硬起来。 仓央明月骂一声:“卑鄙小人!”强运内力挥剑向风麟与孟康达攻去。 风麟早已预备了她会拼死而斗,拉着孟康达往土司府铁甲阵中躲去,他要靠土司府兵勇消耗掉仓央明月最后的一丝功力,最后再万无一失,轻而易举地制服她。 土司府的兵勇们见对手杀入阵中,也拼命围杀过来,想要立功。 仓央明月余怒未消,长剑挥过处,一件件断臂残肢,金戈铁枪,全被伴星长剑削落一地,场面惨绝人寰。 厮杀声持续了一炷香时间,阵地前血流成河,仓央明月血染衣襟,杏目圆睁屹立于死亡的堆垒旁,一时再无人敢靠近,但她体内的毒素也已经流遍全身,此毒,虽不致命,却足够让她在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里倒地就擒。 风麟从战阵中走出,他看的出来,仓央明月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轮到他拿下人请功了。 仓央明月毫无惧意,迎着风麟提剑杀了过去。 两人的轻功本就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深,此刻围观的一众兵勇瞠目结舌,看着化为两道淡影的人消失在眼前,都暗暗叫奇。 风麟与仓央明月的决战中,两人拳来剑往,已各自攻出二十余招,仓央明月早已内力不济,完全靠着夜郎古秘笈的精深招数令风麟应接不暇,风麟一边为夜郎古国的神秘武功叫奇赞叹,一边利用着自己的内力优势向对方施压猛攻。 孟康达陪着玉临风从阵后走出,口中疾呼:“风师兄,我来助你!”说罢便要加入战阵。 风麟见对方可能抢功,哪能愿意,拼着硬挨一剑的代价,一拳击中了仓央明月胸前膻中穴。 仓央明月口喷鲜血,仰面直飞而出,手中犹自紧握着伴星长剑。 风麟不顾肩头伤口,赶上前去拿人,千钧一发之际,一匹红鬃马电闪而至,半空中接下仓央明月,向一侧山林中奔逃而走。 玉临风唤来战马,亲自带队追去。 按说山林一侧,依然有大队的铁甲军埋伏,怎么会让这红鬃野马突围而入? 风麟和孟康达心中抱着同样的怀疑,扬鞭向受伤的仓央明月身后追去。 红鬃马上,郎阿妹娇小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不精通武艺,此刻也只有靠这匹老马来营救了。 仓央明月脸色苍白,嘴角仍有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虚弱地靠在郎阿妹身后,郎阿妹伸出一只手反手搂着她心急如焚。 巨木林立的丛林中,一个粗粝的声音嘶吼着,郎阿妹灵机一动,拍马向那道声音奔去。 一颗大树下,埋伏在此处的土司府兵勇们被一个个倒挂在了树枝上,鲜血顺着喉头悬淌而下,场面诡异恐怖。 一个披头散发的大汉上身赤裸着,站在大树下张开嘴仰头迎接着滴落的血液,似乎是将这红色的液体当成了润喉解渴的绝妙饮品。 红鬃马嘶鸣着从大树下跃过,溅起了一片落叶尘土,披头散发的大汉猛转过身,嘴里嘶吼着,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惹怒,他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前胸,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玉临风与风麟c孟康达等人领队来到大树前时,见到此情此景,再也无心去追人了,因为他们惊讶地发现,整日与自己厮混在一起的风雅达三死士之倪迩雅,变成了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物。 玉临风急勒住马,惊慌地看着倪迩雅:此刻他的皮肤变成了紫红色,头发披散着,上身赤前是自己抓出的无数条可怖血痕,然而他整个人都变得比以前更加高大威猛,表情凶狠诡异,似乎全然不认识这个昔日的主公。 孟康达与倪迩雅平日里最为亲密,此刻忍不住叫道:“倪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倪迩雅张一张嘴,想要回答什么,可他的喉咙似被火烫过一般,沙哑到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跟随而来的土司府兵丁中,有人怪叫道:“啊!鬼啊!” 倪迩雅听到这句,突然狂吼一声,向怪叫的士兵冲了过去,那士兵慌不择路,往人群中乱躲,倪迩雅随手抓住旁边的士兵,往喉头咬去,咬断他们的喉咙便如同喝水饮酒一般吮吸起他们的血液,此刻的倪迩雅虽然模样巨变,身上的力量却大的惊人,他随随便便一举手,被抓住的士兵便如同一只酒壶,被高举上半空,一个个变成了倪迩雅手中的血液酒壶 风麟靠近玉临风,护驾的同时,也想听听主公对这个人的决定,看样子,倪迩雅是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相处了,但是他这身恐怖已及的武功,却可能成为玉临风威压四方,打遍天下的绝顶武器。 玉临风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晋王府的财富可谓富可敌国,就是夜郎国的金竹林和千年巨宝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能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万人敌死士,却是非常珍稀。千百年来,打下江山的开国皇帝们,无一不是手下有着勇武无双的将领,能够征战沙场取敌首级。即使在没有战争的年代里,武力绝顶的侍卫首领,也是每一个皇帝坐享富贵保命全身的关键。 孟康达忐忑地问:“主公,倪兄这” 玉临风露出残忍的笑容:“孟师兄,你说,倪师兄此刻的功力,是不是比却才那个苗女要强上很多倍啊?”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1章 杀神在此 倪迩雅沿着密林一步步往前走去,迎面遇到的士兵望着他凌厉霸道的眼神缓缓退后,有些兵勇太过木讷,不及躲闪,便被倪迩雅抓在手中,撕咬着吸了血。 玉临风见倪迩雅变为战力超强的杀神,不但没有惊慌,内心反而一阵狂喜,他早就听闻倪迩雅有些邪门的练功秘术,一旦寻得门径,功力可瞬息剧增数百倍,此刻见到倪迩雅疯癫行事,随手一抓便能将军中豪勇兵丁击飞半空,定是遇到了什么奇缘巧果,修成杀神真身了。玉临风网罗天下高手,为的便是纵横江湖与沙场,天下无敌,怎奈江湖中一流的高手都各有怪癖,极难收入麾下,此刻且不管倪迩雅究竟发什么疯,只要能为己所用,那便是一桩好事。 风麟护在玉临风身前,内心忐忑不已,自己本是风雅达三死士中武功最高的,隐隐已成领袖,此刻倪迩雅随手击飞士兵的阵仗,恐怕没有上百年的内力修为是做不到,若他真的走火入魔成了疯子便好,只要自己配合玉临风控制其肉身从背后操纵即可,可若是装疯卖傻突然又恢复灵明,他风麟和孟康达之流,以后就变成小儿科的废物,不会再受重视了。 倪迩雅遇神杀神,碰到眼前的冤死鬼们一个个变成了储血的酒葫芦,郑咏南大惊失色,再这样下去,带来的土司府亲兵便要损耗甚重了,土司岂能轻易饶恕。 郑咏南躲在一侧呼喊着:“玉公子,玉公子!” 玉临风装聋作哑,扭头与风麟谈笑风生,似是没有听见郑咏南的呼声,他的本意,是借土司府的兵勇来验证一下倪迩雅此刻的实力与心性,怎么会管土司属下的死活。 郑咏南来到玉临风身后,跪地求道:“玉公子,求求您救救我那些弟兄,再这样下去,卑职万死难辞其咎,恐怕要掉脑袋的。” 玉临风笑道:“郑将军言重了,你看我等站在此处也是安然无恙,为何那些弟兄就不知道躲开呢?” 郑咏南心想,明明是你的死士自己寻找目标滥杀无辜,士兵们避之不及,怎么反而怪他们起来。 郑咏南鼓起勇气反驳道:“玉公子,这倪兄也是贵府来的贵客,我等兄弟避之不及,也不敢反抗,眼看死伤惨重,求公子高抬贵手,令倪兄快快住手吧,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伤了两家和气!” 玉临风问风麟:“风师兄,你可有良策?” 风麟道:“主公,依我看,倪师兄好像是练了什么奇功走火入魔,此刻饥渴难耐,把这些人都当成了酒葫芦,肚腹总是有限,他喝饱了自然会停。” 几人正轻描淡写地议论着,土司府的亲兵突然开始反击,数十人手持长矛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向倪迩雅刺去。 倪迩雅若无其事,不躲不避,任凭长矛刺入肌肤,可怖的是这些纯铁打造的矛头刺在他皮肤上纹丝不动,如同刺在一面铜墙铁壁上,数十个兵勇一起用力,倪迩雅如同众星捧月,凌空升起,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人群中爆裂出一圈红光,长矛倒飞而出,插中兵勇身体钉到了四周的大树上去。 玉临风和郑咏南躲在风麟和孟康达身后,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风麟突然迎着倪迩雅走了上去,拍手大笑道:“哈哈哈哈,恭喜倪兄神功大成,自此天下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和倪兄争锋!” 倪迩雅呆立当地,良久突然爆出粗粝的嗓音笑道:“啊哈哈哈哈哈,风兄过奖了!” 风麟拱手走近,倪迩雅突然电闪出手,两人迅疾无匹地开始拆招,玉临风吃了一惊,孟康达却为风麟的胆量而赞叹不已。 数十招拆过,风麟终被孟康达制住,风麟也已经明白:此刻的倪迩雅并非练成什么神奇功法招数,只不过是内力剧增数倍,有近两个甲子的内力罢了。可两人原本在招数上就相差不远,内力悬殊之下,自己自然落得下风。 倪迩雅捏住风麟的琵琶骨,手上指节轻响,似是要废掉他的武功。 玉临风急忙叫道:“且慢!倪师兄请点到为止,手下留情!” 倪迩雅果然松开了手,跪地叩头道:“主公!” 玉临风大喜过望,上前扶起倪迩雅笑道:“倪兄,神功大成,本座称雄天下指日可待了!” 正当玉临风等人在密林弹冠相庆的时候,周少游已在陈有德的接应下,偷偷离开了监禁之处。这陈有德乃是灵雀堡属下第十七分舵周氏绸缎庄的掌柜,为人机敏圆滑,听闻少堡主被擒,先不问真假,着账房立即从账上取出五百金元宝,跟着来报信的黑衣人往城外小黑屋赶去。 送信的黑衣人乃是看管头目的心腹亲属,他得到的命令,只是拿回五百金,至于周少游,那看管头领根本没打算放走,所以,送信的黑衣人带着陈有德在城外绕起了圈子,准备绕他们几圈,令陈有德分不清东南西北,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陈有德在当地经营多年,根底深厚,结交的势力盘根错节,岂会这么轻易上钩,见对方没有诚意带他见到周少游,便长刀出鞘,威逼送信人说出真相,送信人禁不住拷打,这才老老实实带着陈有德来到关押周少游的密室。 陈有德确认被关的是周少游后,就与属下随从救人心切,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一顿厮杀,将周少游救了出来。 一行人,又在周少游的带领下,匆匆往九龙秘窟赶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宝窟柔情 “仓央姑娘!” “郎姑娘!” “你们在吗?” 周少游带着陈有德和几名属下轻轻走进了藏身地下的九龙秘窟,因为人数众多,人声嘈杂,郎阿妹扶着受伤的仓央明月藏在金竹林里一时不敢出声。 不知道周少游带着这许多人寻来,是不是已经背叛己方。 九龙秘窟中隐藏有一个神秘而强大的自毁装置,万不得已时,郎氏后人有权也有义务启动自毁装置,与来敌同归于尽。 几名随从见到九龙秘窟中的藏宝,惊讶地喊叫起来,群情兴奋。 郎阿妹听闻外边有人高呼发财了,好多宝贝之类的叫声,痛苦地将手按在了自毁的石槽上,恰在此时,仓央明月从昏迷中悠悠醒转,她拨开郎阿妹的手,憔悴地说道:“阿妹,我相信周公子一定不会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你不妨让他进来问个清楚。” 郎阿妹困惑着点点头,周少游已经进入金竹林。 见到仓央明月重伤,周少游大吃一惊,连连哀叹道:“都怪我晚来一步,仓央姑娘你受伤了?” 仓央明月抬起头道:“周少侠从哪来带来这么多帮手?” 周少游看着郎阿妹胆怯而又紧张的眼神恍然大悟,连连拱手称罪道:“对不起,对不起!恕在下一时焦急糊涂,竟未征得两位姑娘同意便将灵雀堡属下随从带入秘窟,真是罪该万死。” 周少游走回陈有德身边,在他耳旁私语一番,陈有德对手下弟兄说道:“诸位弟兄,少堡主与此间主人有要事相商,请大家先到洞外等候!大家随我出去吧!” 大家望着陈有德凌厉威严的表情,都悻悻地走了出去,在洞口等候。 周少游来到仓央明月身边,关切地问:“仓央姑娘,你的伤势如何?要不要我请堡内兄弟护送你去城中医治?” 仓央明月摇摇头道:“我们夜郎族自有灵药可解伤毒,周公子不留在城中,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呢?” 周少游将城中被捕,重金赎身的情况一一说明,郎阿妹这才放下了心。 仓央明月伤势很重,郎阿妹要外出去给她采药熬制本族秘药,周少游便主动请缨留下来照顾仓央明月。 仓央明月心细如发,令周少游遣散走了留在洞口张望不已的属从,生怕他们会暴露九龙秘窟所在惹来土司府追兵。 天色渐晚,周少游喂着仓央明月喝下一碗粥汤,两人在洞顶透射的月光下,聊了起来。 其时,仓央明月体内经脉窜乱,她自幼习武,也曾与土司府恶人相斗数载,但像此次身受重伤却还是第一次,身体有点吃不消伤势,头晕昏重。以她自己的感觉,好像自己快要死了,好在死前陪着自己的,是周少游这个风流倜傥相貌英俊的蓝颜知己。 周少游给她喂下一杯清水,仓央明月缓缓开口道:“周公子,能否坐近一点说话?” 周少游望着脸色苍白凄美的美丽女孩,鼓起勇气坐在她身旁,两人靠着石壁贴近而坐,仓央明月轻轻将头靠在周少游肩上。 “周公子,你能给我讲一个故事吗?我记得小时候娘常常会在我睡着之前,讲上一个精彩纷呈的故事,那故事好长好长,好像怎么也讲不完,我听着听着,便会睡着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3章 夜雨惊龙 灵雀堡少主周少游因不满家族对武林同道的欺瞒残害,愤而出走,路经黔贵之地,与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夜郎古族少女仓央明月相逢,两人在短短的交往中产生了莫名的情愫与深刻友谊,仓央明月被晋王世子玉临风属下的风雅达三死士暗算重伤,周少游紧急赶往夜郎族的九龙秘窟藏宝洞,两人深情相依,这一夜,在仓央明月的要求下,周少游倾其所有,将记忆中往昔江湖的故事娓娓道来 周少游见仓央明月问起自己江湖上的趣闻轶事,不觉来了兴致,便笑道:“故事很多,要有酒才能讲的完!否则口干舌燥,渴死了说书的大侠可不行!” 仓央明月浅笑起来,指一指金竹林的一根金竹地面,说道:“那根柱子下面,有我们夜郎族古法酿制的美酒,只不过,这酒是爹爹在世时酿下的,距今已有数十年,就怕你贪杯光顾着喝酒,忘记了讲故事的大事!” 周少游循迹翻去,果然在地下挖出两大坛老酒,揭开泥封,花香酒香糅合在一起,香气扑鼻。 他仰头畅饮一气,摇头晃脑地模仿着酒馆里的说书先生,说道:“既然喝了你的酒,那本先生就不客气了,今天先给你讲一个动魄惊心,跌宕起伏的武林豪情《夜雨惊龙》!” 仓央明月好奇地问:“什么是夜雨惊龙?” 周少游提着酒坛又喝一口,回道:“客官且听好了: 话说四十年前的一天,地点,江州城。 天边,一道金色的闪电横空劈下,如同骄纵的金龙,向下藐视着万物苍生,让人不敢直视,江面的尽头,那浓厚的分不清边界的黑云里,正轰隆隆传出阵阵低沉的闷雷声,在这闷雷之后又会是怎样的电雨交加,令人胆战心惊。 江面上寒风急掠,将豆大的雨点横吹飞去,击打在岸边的船舷上,如同密集的箭雨,有些茅草搭建的简陋船只已是有些撑不住了,这样的夜晚,想必你一定想得到它的情景,知道它的威力 而正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在如此危险的电闪雷鸣里,一个低矮的身影兀自在江边码头的大船上上下下,忙碌不已。这样的强雨天气下,渔人们早在起风前就收起渔网,将船只牢牢停靠进港湾里,回家去享受人间温馨了,石桥上c古街上甚至这城里最是生意红火的醉乡楼里今晚也是冷冷清清,罕见人迹,平日里最恋温柔乡的贵公子们此刻也只得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敢在这样凶悍的大自然发怒时出门来碰桃花的运气。只见码头边的那个矮人,居然在这样的天气里,自顾自的向船上装着一袋袋货物,这人,莫不是个视财更甚于命的疯子吧? 这一日白天,码头,一副勃勃的生机里,停靠江边的大小船只忙碌的作业着,载人渡江的小舟主人热情的招呼着一簇簇风尘仆仆的客人们,当送别的人们兀自在岸边或愁或喜的挥手致意时,小舟的竹篙轻轻一点,已自飘往江心。 舟主们是来赚行船钱的,客人有再多的离愁别恨他们也不必放在心里,因此,无论面对多情的文人墨客在这送别里留下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至深情谊,还是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的黯然伤感,他们一样的热情豪爽,笑意盈盈的招呼着每一个客人,生意虽小也乐此不疲。 而码头停泊的几艘巨船,显见做的都是大生意,此时已是日过正午,船上的桅杆投下斜斜的巨影,掩盖出甲板上一片阴凉,船东一堆聚坐在一起,推起了牌九,这时从远远的拱桥上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灰衣老人,缓缓的行到岸边,眯着眼神眺望了一会,终于走上一艘巨船的吊板,只听他颤巍巍的声音低沉的问道:“船家,今天可否载货到余杭去?”, 赌桌前的一个青衣汉子放下牌九探头答道:“老丈,走什么货,多大数量?”,老人回复道:“小哥,家主有一千旦粮食已送往码头,今天可否装船起运,后日能否赶到余杭?”说完这句,牌桌上的一众汉子都不禁停顿了手里的活计,向这老人打量过去,还是先前的青衣汉子扯着嗓子说道:“一千旦粮食虽是不多,但今天一定要装船起运,后天定要赶到余杭却不容易”,他抬头指一下天,又接着说:“你看,瞅天色,傍晚就要起雨,码头上的寻常搬运工夫都得避雨歇息,如果能赶在半夜雨停时分装船完毕,我们兄弟自可帮你后日货到余杭,如果装不了船今夜不能起航,谁也就打不了包票了”。 老人面色凝重,心里失望以极,他淡淡的道了声谢谢就走下船去,青衣汉子后面的话也没有再听下去。这艘船聚集的船东们看老人如此悲哀消极,不免也感叹不已,看这老人的表情如果做不好这件事,他的家主肯定又要严辞斥责了,人生古稀却仍要承受这样大的差事压力,不免让人生出同情。 哪知老人下了船,却径直向另一艘大船走去,他竟是不愿放弃,或是说不敢放弃,走上船板,又自将刚才的运货要求再说一遍,就这样连连说了八艘巨船,终于,在第八艘船上,一个面如满玉,声如洪钟的中年汉子答允了他,“老人家,想要将货三天内运到余杭,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先去找一个人,就是江边枯木屋里的王驼,只有他能帮你在今夜装完船,只是他的价钱很贵很贵,你如能和他谈妥,我今夜就帮你起航”。 就这样,老人来到了枯木屋里,见到了王驼,在见到他之前,老人以为王驼一定是个形貌伟岸,中年上下,常年纵横在码头里的不可轻易接近的扛把子,哪知道木屋里只有王驼一个人,而王驼竟确确实实是一个驼子,一个其貌不扬,矮小枯瘦的青年汉子。 老人见到他不禁又生出失望,但他还是客气的问道:“阁下可是雨天也能装船的王驼王师傅?”这青年驼子竟也毫不客气的回应:“我就是,我已听说了你的要求,六百两银子!”老人眼里终于闪现出不同以往的吃惊,他没想过这个又矮又丑的青年驼子居然敢一口气接下自己的差事,并且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竟能给出如此斩钉截铁,让人不容置疑的答复。老人只好说:可以装好货后付工钱吗? 王驼冷冷的回:不可以,这是规矩,我定的规矩!”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江上烟波 仓央明月打断道:“好一个自己的规矩!” 周少游笑道:“不错,这王驼虽然是个搬运货物的苦力,但却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规矩,符合他的规矩,则接活爽快,办事麻利,若是不合规矩,就是给多少银子也不会和雇主妥协!” 仓央明月道:“倒也是一个奇人了!” 周少游说:“仓央妹妹,你可知道,接下来这个故事,就要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而这位王驼王兄弟,也将遭遇不测的变故!令人神伤不已。” 仓央明月急道:“什么变故?你快些讲吧!” 周少游清一清嗓子,继续讲道:“正当那个矮小驼背的身影在凄风苦雨中装运粮食时,江边的枯木屋里却上演了一幕人间的惨剧,这小木屋平日里孤零零垂坐在江边就不十分显眼,何况在这样雷电嘈杂的暗夜里。 一个容貌艳丽,身材秀美的妙龄姑娘衣衫凌乱,胸前一把弯刀直戳进心房里,衣襟早被鲜血染成深红,她的嘴巴恐怖的张开,似是在竭尽全力的喊叫,而她两只手上的指甲此刻正嵌入一个人手腕处的肉里,天空中再次闪出一道霹雳,似乎要将这如此惨绝人寰的场景大白于天下。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门外的风雨跟随进门的人一起进来,风雨虽有寒意,但进门的人语气中却满是热情洋溢,“唐兄,你来的这么早?”,一身长衫的韩笑人带着风雨走进门里,而当他问完这句话,再看到眼前的场景后,一时楞在当地,喉头凝噎再也说不出下一句。 韩笑人c王飞驼c唐弈正是平日里相处最好的三个朋友,一起下河捕鱼,一起酊酩醉酒,一起谈古论今,一起抵足而眠。不是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 此刻,当韩笑人看着王飞驼的妹妹惨死在木屋里,而手指紧紧陷在唐弈手腕里时,所受的惊异和震撼不下于晴天霹雳。而唐弈,此时竟也痴痴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示,面上的肌肉早已僵硬。当他转过头来,看着喊他一声的韩笑人时,两人的表情真是难以再表达以言语,紧张c惊讶c怀疑,两人都如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良久,良久,韩笑人歪歪斜斜的跌跑进风雨里,谁能想到江州城中以轻功闻名的韩少侠今夜会步履跌撞到路都走不稳呢? 落汤鸡是什么样子的? 人们常说淋着雨的人就如同落汤鸡,现在用这个词来形容木屋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再合适不过,他本来就弓驼着背比常人矮小,此刻被大雨透顶灌过,缕缕发丝连同枯黄的短衫一起粘在他瘦弱的身体上,更显悲哀可怜,而这只“落汤鸡”的眼中却正闪现着火—熊熊的烈火,狂暴到可以燃烧掉万物苍生的巨火。天空中金色的电光若敢与这目光相较,就如同萤火比之皓月了。 王飞驼并没有进门,就一直定定的立在那里,敞开的木门中,唐弈已将王飞驼妹妹一王小鱼的身子平放下来,整齐了衣衫,那把银色的奇形弯刀已拔出静放在地板,刀锋处尚飘荡着一丝暗红的血迹 唐弈转过脸来,迎着王飞驼炙火般的目光,两人都没有说话,就一直这样看着对方,暴雨,也浇透了王飞驼身后的一身长衫,韩笑人站在风雨里,他的手脚正在发抖,抖的厉害,若不是王飞驼安静的立在面前,他早已冲上前去,将唐弈这个弃义毒心的混蛋撕成八瓣。 许久,唐弈开口:“大哥,小鱼,并不是我害的,四天,我会给你完整的交待。”王飞驼并没有说话,但唐弈已站起身来,他衣襟上还沾染着鲜血,手腕处还凸显着青痕,这面容苍白的青年眼中糅合着感激c伤痛c怒火,就这样走出门去,没有人阻拦,越走越远。 风中像似有句话传来,夹杂着雷的怒吼:“查清前别再叫我大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大仇得报 周少游讲的口若悬河,仓央明月听的全神贯注,讲到关键处的周少游顾不上喝酒,继续说道:“翌日清晨,一滴露珠从梧桐树的枝干落下来,敲打在树下一个乞丐的面颊上,这乞丐一个激灵猛的翻起了身,瞅瞅四下无人,又翻身进树旁的草堆里。 吱呀声中,一扇朱门打开,一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形色紧张的牵出两匹健马来,他将马栓在门外石狮旁,像是记起来要去小解一下,当他走到草堆前解开裤子时,才发现这里躺着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他张开嘴正想吐口浓痰给这乞丐时,突然喉咙剧痒,下一秒,他已代替乞丐躺在草堆里,连动也不动一下了,而乞丐这布满血丝的眼眶里正闪出点点精光。 不一会,门里走出一个锦衣少年,飞身骑上第一匹健马,向城外狂奔去,他那牵马的仆人反应过慢,当锦衣少年已奔出数百米,他才慌乱着跨上马去,如果仔细看,这仆人身材好像比刚才高大了一些,但他俯身在马背,显得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又有谁会去在意? 江州城的大小茶馆酒楼传出一个惊人消息:江南武林道闻名的弯刀小诸葛唐弈,奸杀了义兄王飞驼的妹妹—号称武林第一美人,落雁女侠王小鱼,神驼工—王飞驼从此退出江湖,消逝踪迹,而唐弈也是下落不明,江州三侠之中,二侠韩笑人几近疯癫,整日在府中卧床不起。 一时间,跑江湖的人之中,十成中有七成见面就探讨落雁王小鱼的惨死实在太过可惜,还有三成探讨神驼工追杀小诸葛的胜负以及江湖兄弟间的情和义。 一月后,余杭,烟波海。这里是一个低调的富贾一年前购下的产业。此时,一艘巨船蜿蜒的游走进这片私宅的水域,两岸绿柳垂腰,枝枝蔓蔓,若不是船太大吃水太深,行来也太快划破湖面,这绿波镜面何尝不是一种极美的意境。 玉面船东和雇船的老伯正坐在烟波海的小亭中下棋,玉面船东捏起一枚棋子,却不落下去,哈哈笑道:“老伯,贵主人真是豪阔,有着这么大的家业,小弟实在佩服至极。” 老伯答道:“这次多亏梁大船东您和神驼工一日千旦及时起航,才赶上了货的交期,小老儿不甚感激”。 “那贵家主现在哪里?”船东再问时,老伯却笑而不语。 烟波海旁边的长街上,站着两个人,两匹马,其中一人,正是先化身乞丐,后又化身仆人的唐弈。 而另一人,正是从韩家大院骑马飞奔的锦衣少年,韩笑人的哥哥一韩立人。韩立人冰冷的目光,盯着唐弈,当这个跟随自己一路狂奔到余杭的仆人居然开口叫自己勒马时,他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弟弟的至交好友-弯刀小诸葛唐弈,可能是赶路太急,自己居然此刻才发现这一变故,而唐弈却早就想开口了,苦于韩立人一出门就飞身上马,自己一路来都没有追上的机会。直到此刻,与韩立人的烟波海庄园一墙之隔处,韩立人的飞云宝马才放缓了步伐。 韩立人的声音如同尖刻冰冷的钉子,先发问起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知道我们十七夜在木屋相会的人除了大哥c笑人c小鱼和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你,韩家大公子一韩立人。 而借机从枯木屋支开大哥的人也是你,你派去雇船的管家福老翁就是证据!能打造和我佩刀一模一样刀具的人,只有我身边最亲密的朋友,我又怎会忘记初次见面,你就对我佩刀大感兴趣,让笑人自我这里借去赏玩,仅这些证据就都指向你。 你借偷运私盐的机会引开大哥,糟蹋小鱼妹妹,没想到小鱼碧叶指的造诣不低,你差点伤在她手下,恼羞成怒就索性杀人灭口,再嫁祸于我,正是一石二鸟的毒计。 作为朝廷密捕我的身份泄露的太早,确实低估了你。 我本该把怀疑首先放在你弟弟笑人身上,因为他出现的太及时,表现的也太激动,居然刚好看到我在现场。 但你却没有想到,我比你更信任你的弟弟! 笑人之所以误会,之所以出现在那个时间,正是你一心设下的局,也正是因为你了解笑人的脾气,他对自己看到的,从来都深信不疑,只要他亲眼看到我在现场,一定产生误会,凭他对朋友的热忱与仗义,不听解释就可能杀了我,而你正可以利用我们结义三兄弟的猜疑,令我们互相残杀再也无暇顾及真正的凶手,也就是你。 此刻唐弈对韩笑人的推测自是十分准确,其实,当晚,王飞驼又何尝没有做过如此缜密的判断分析:如果小鱼是唐弈杀的,那么唐弈有足够的时间逃跑,甚至在韩笑人看到他之后,仍然有机会逃走,只要王飞驼没有亲眼目睹,又怎可凭一面之词认定唐弈是凶手,他完全可以不在现场等王飞驼。 其次,唐弈和小鱼早就情意相投,英雄相惜,唐弈根本没有理由为得到小鱼而下此杀手,当晚王飞驼在唐弈眼中看到的满是仇恨和刻骨的悲伤;更重要的是,王飞驼和唐弈是生死与共,肝胆相照互无猜疑,根本不需要解释的真心兄弟。 即使知道这一切也是没有用的,你和我一前一后出发,追踪我到这里,根本没时间通报朝廷,而关外的买家已经做过了交接,现在关外的据点已收到等量的财宝,我只需要赶去关外享受就可以了。 韩立人听完唐弈的推断,并没有否认,反而很冷淡的承认了下来,轻蔑的接着说道:“你什么都判断对了,唯一没有判断对的,就是我的武功远高于你。” 唐弈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这件事的真假,他自己的武功很高,十三年的苦练勤学,方闯出弯刀小诸葛的美名,暗中落在手里的罪徒和武林败类无一不曾是逍遥法外多年不可一世的高人。 而韩立人,是否有能力拒捕逃离呢。勇气,是一个武者必须练就的一记绝学,如果对敌时没有勇气,先退缩了,就注定在决斗中失败丧命。 银光一闪,一把弯刀杀入了风里,这风中飘飘渺渺,隐约有着韩立人赤色的风衣,舞动,招摇。 阳光照耀中,一个黑衣人躺在街角,风已将他的衣角吹起了三次,他仍是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却隐隐有一丝轻松的笑容,他的身边不远处,遗落着一把银色的弯刀,弯刀特殊而奇异,手柄处还有着璀璨的光显现着,像在昭示着什么。 长街,一把苦竹削成的长剑,斜插进韩立人的胸膛,街尾,一个佝偻的人影缓缓消失在寒风里” 周少游讲到这里,便委顿下来,又坐回了仓央明月身旁,似是为故事中的江湖人物唏嘘不已。仓央明月哀叹道:“这故事里,被人误解的弯刀小诸葛唐奕还是死在了韩立人手上?” 周少游点一点头:“是的,唐奕虽然查明了真相,但是韩立人的武功确实要比他高很多,他为真相而战,虽败犹荣!” 仓央明月又问:“那杀掉韩立人,为大家报仇的王驼呢?他后来怎么样了?去了哪里?” 周少游想了想,扭过了头不去回答,这其中,便有着灵雀堡历代堡主与接引使者背后的辛密故事,此时该不该说出来令自己的祖辈背负骂名,他还没有一个准数。想到仓央明月谈兴正浓,他又生出另一个话题来,说道:“你们夜郎族地处黔贵,应该听说过六十年前,纵横天下武林无一抗手的御天魔教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魔教重出 仓央明月听周少游提起六十年前纵横武林,在川滇云贵一带都颇有建树威名的御天魔教,便无暇再追问他夜雨惊龙中江州三少的王驼究竟身在何处,接过话头道:“御天魔教我听长辈们说起过,那是起源自波斯摩尼教的一个神秘门派,我们大明开国之际,高祖朱元璋还曾受过摩尼教与红巾军的恩惠呢!” 周少游点点头道:“不错!这摩尼教也就是后来的御天魔教,历经数十代而不息,教中高手如云,其为武林苍生所作的贡献与故事,就是讲上七天七夜也讲不完,其中的人物,可歌可泣,感人肺腑,你若是想听,我以后每天晚上便给你讲一段出来。” 仓央明月娇嗔道:“不嘛,我现在就想听!我早就听阿爹他们说,御天魔教的人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还有什么七星圣使,女流居多,却勇冠天下,屡立奇功!” 周少游拍开另一坛老酒,醉眼惺忪地说:“要说这御天魔教的故事,就得从一顿美酒说起: 六十年前的一天,一名名唤张小仙的牧童正在牛背上打盹,午后的阳光照耀在密林参天大树的上空,四周散发着春草的清香。 忽然,林外一阵长啸,惊得黄牛摇头摆尾,牛尾巴倒扫上来,拍在张小仙的脸上,他受惊之下,竟然从牛背上滚掉下来。 林外,三匹奔马扬蹄而至,马背上是三位中年人,二男一女。 领头的中年人遥遥看到张小仙从牛背惊落下来,正在边揉眼睛边准备骂娘。连忙拱一拱手,客气地说道:莫要生气,小友。怪我一时兴起,惊扰了小友清梦,得罪,得罪了。 张小仙见来的三人不僧不佛,却浑身透着一股仙风道骨,个个气质出众。可奈何莫名摔的生疼,缺乏耐心,而且他平日里泼野惯了,话到嘴上不吐不快,骂道:清明节快到了,三位叔婶可是来这里祭祖上坟? 马背上的女骑士听了杏目圆睁,说着就要去教训这缺乏礼数的乡野牧童。领头的中年人却抬手止住,笑道:三姐,莫急。我倒是觉得他有几分张教主幼时的遗风。 那刘三姐对领头骑士显是非常尊敬,强按住心头火气。只是小声嘟囔道:谈大哥今日怎么如此宽容?正待絮叨,旁边另一位骑士给她使个眼色,暗示她先莫要多嘴。 只听领头的谈大哥对张小仙说道:小友,我等并非本地人氏,路过贵宝地。不知这附近可有好酒出售?一路跋涉口渴,我们想饮上几杯。 张小仙愤愤地想,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子,哪里晓得什么好不好酒,况且我是给地主财东家里放牛的穷小子,茶水都喝不起,你问我该去哪里喝酒? 当下没好气的乱指一下前方,喏,想喝酒,往那边走。 谈大哥道过谢,对身后两人说:三姐c五侠,应该就是那里。我们快点过去。 张小仙悠悠地补了一觉,看着日头西斜,该赶牛回去了,跳下牛背去解手,脚下却踩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捡起来一看,这东西非金非铁,黝黑坚硬,上面写这些什么看不懂的劳什子怪字。心想,难道是刚才骑马那三个人掉的? 或许他是本着讨要赏金的目的,张小仙揣起黑牌,牵引牛鼻,向村口的桃花镇走去。 元代末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各地纷纷掀起义军起义。甘陕白衣义士张四海与赵州义军领袖韩山童在昆仑山狂龙岭上秘密建立起红莲圣火教,座下分七十二分舵,三大令旗,广收教众,扶危助贫,吸引了数万从众。 可好景不长,张四海在一次与元军的交战中,带着教主信物从乱军中消失,自此不见踪影,红莲圣教乱成了一锅粥,一拨人跟着韩山童往山西c安徽等地攻城略地,另一拨人留在昆仑山,原本声势浩大的圣教从此一蹶不振。 话说路过密林的三人,正是原来圣教中的三位好手,江湖人敬重他们武功人品,都尊称他们:谈大哥c刘三姐c王五侠。 这三人不仅是红莲圣教新晋的头领,也是武林中成名的高手。此时的中原武林,早就成了一盘散沙,因为战乱纷争,原来的四大门派有的淡出江湖一心修道,有的为各处军阀所用,有的弃武修文不问尘事。江湖,渐已经成了浮云。 可是新晋却冒出来一些新的门派,风头正盛,细数起来有杀手盟c长生教c逍遥派c风雪楼c蜀山联盟等等。大家虽然人才济济,但苦于群龙无首。于是有着武林砥柱之称的琅琊阁传下英雄帖,要推举新一届武林盟主。 地点,就定在这桃花镇。 张小仙心想白天见的那三个人既然说是喝酒,应该没有那么快离开本镇,许是见东西不见了,正慌忙找寻着呢,脚下也就三步并作两步向桃花镇快跑而来。 说来好笑,一群自称谦虚的武林高人,在名利面前却是争先恐后,此刻聚集在桃花镇的杏花村酒坊,为了武林盟主之位争的已是面红耳赤。连谈大哥三人也不能免俗,正在与人争论,哪里想得起丢失了东西。 后来,大家就动起手来,文雅点说,叫以武会友。一阵比拼,却是红莲圣教的谈大哥武功最高,谈大哥声如洪钟,站到酒坊的长桌上,朗声说道:承蒙各位抬爱,谈某不才,分别击败了长生教周教主c蜀山盟棋盟主以及杀手盟文盟主,当上这个—— 话未说完,只见台下纷纷乱嚷,说什么圣教如此霸道,谈大哥四五十岁自然内力深厚胜之不武云云,一位小哥更是义愤填膺的站出来吼道:哪里是什么圣教,分明就是魔教! 魔教?谈大哥的脸色慢慢转变,到最后变成铁青。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长啸一声,啸声清越,震慑住了全场:好!就是叫魔教!谁若是不服,打到你服!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脸上却都是摆明了不服。这时,公义大侠冷展云站了出来,拈着颌下长须,淡淡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服,我来提个议,以却才武功内力最高的五个门派为限,各派一个代表出来,大家再比一场轻功。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要想不挨刀,轻功最重要! 大家先是静默了一会儿,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论轻功,长生教c杀手盟c蜀山尤其是逍遥派都是顶尖的高手,这简直是道送分题。 谈大哥明知吃了哑巴亏,却无法辩驳示弱,当下就要上台应战。只听底下一个声音喊道:慢着,谈情朔,你说你代表魔教,可有什么凭证?今天来的人,数你们魔教最少,刘三姐和王五侠刚才拼内力都晕了过去,谁可证明你代表魔教?又有什么信物? 谈大哥忙向怀中摸去,身上的圣水牌却不知去了哪里? 他暗暗叫一阵苦,血涌心头,差点晕死过去。 人群中,一个剑眉星目c俊美倜傥的少年走上台去,向底下招一招手,手上举着一枚黑黑的牌子,正是传说中的教主象征,圣水牌! 众人一阵惊呼,谈大哥按住胸脯,颤抖着的右手搭在少年肩上,哆嗦着说道:小友,你你又如何接的下这阵? 少年微微笑了起来,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说:谈大哥莫慌,论内力我不如你,论轻功,呵呵呵。 少年笑了起来,并笑得很好看,此刻他身上早没有了乡野牧童的肤浅气息,而是胸有成竹,侃侃而谈,说声:诸位英雄稍安勿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桃林盛会 且说张小仙走上台前,手执圣水牌,胸有成竹的代谈情朔接下轻功这一阵。 众人见他一个弱冠少年手持圣水牌侃侃而谈,均窃窃私语议论起来,不知这少年什么来头。 谈情朔望着底下的各路高手,突然脸上一红,木然看一眼张小仙手上的圣火牌,就此默不作声。 众人摸不清他们底细,见谈情朔也不争辩似是接受了那少年代表本派出战,就以为他们真有些玄机。半晌没有人敢上前应战。 黄河大侠冷展云踱着方步,缓缓上前两步,招呼道:众位英雄,请看冷某手上,说着扬起手臂,只见上面挂着两吊金币,正自闪闪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冷大侠接着说道:这是二十年前我到西域旅居时候,一位波斯友人赠送于我,中土难得一见,非常珍贵。若是有哪位英雄能够挑战圣c啊不c魔教这位少年公子成功,我就将此宝物权作敬礼赠于那人! 大家见极有威望的黄河神鞭冷大侠出面打赏,就有些个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动起来,胡乱的混在人群中咋咋呼呼喝动其他人上前试水。 哄闹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两位高手上得台前,与张小仙见礼比拼起来,按照约定的规则:两人需同时起步,从杏花村酒坊门前,向一里地外的桃花林下赶去,先到者为胜。 前来应战的都是高手,谈情朔此刻却晕晕乎乎,俊俏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不知在想些什么,人群如潮水般从酒坊涌出,他竟被挤在了最后。 等谈情朔出来门外,只见第一轮已经比完,张小仙与逍遥派的大弟子几乎难分伯仲,可是途中逍遥派弟子越是运功追赶,越是落后。最后竟比张小仙慢了一程。 起初大伙儿只是揣测张小仙的实力,当下见了逍遥派的高足败阵,都暗暗打起了退堂鼓。 人群中一位剑眉星目,形貌伟岸的男子冷嗤一声,向身旁一位绝色女子低声询问:盟主,我去挫挫他的锐气? 绝色女子面笼轻纱,不苟言笑,只见她苗条的身段与青葱般的玉指就足够遐想。 她只微微点一下头,轻轻回道:好,范兄小心。 她的声音很轻,很缥缈,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声音又很美,很温柔,像是羞涩的情侣在你耳边窃窃私语。 不知是谁,带头在人群中喝了一声彩,大家欢呼的声响震天动地。 他们都识得,那位绝色美女正是杀手盟盟主文苍,江湖中最神秘莫测的女人,而她身边接战的高手正是副盟主范钮文范大侠。 范大侠果然不同凡响,等冷大侠一声令下,众人还没有看清,他就如一缕青烟飘到八尺开外,张小仙心头一慌,差点跌一个趔趄。 可范大侠越往前运功,步伐却越慢了下来。 他怒火中烧,运起十二分的功力拼命向前,不料非但没有往前一分,反而好像倒退了起来,双腿都直愣愣的不听使唤。 今天莫不是裤子太紧扯着蛋了? 范大侠正自纠结恍惚时,张小仙已经跑到桃林下。 他始终是个孩子,难脱顽皮的天性,此刻见胜过了范纽文这般绝顶高手,兴奋不已,手攥一枝桃花,呵呵傻笑起来。 面笼轻纱的女盟主难得的轻笑起来,更平添了几分神秘的风姿。她非但不怪罪张小仙抢过了范副盟主的风头,反而觉得好笑已及。 剩下的各路英雄面面相觑,范纽文是杀手盟的副盟主,杀手盟又是来无影去无痕轻功最绝顶的门派之一,连他这等高手都败下阵来,其他晚辈又怎敢造次。而剩下几位掌门人自恃身份,就算神功盖世,又怎么再好意思与一个十几岁的孩童争斗大打车轮战呢? 冷大侠拍一拍手,提着两吊金钱来到桃花树下,幽默地套在张小仙脖项上,赞叹道:这位小兄弟真是英雄出少年,今天幸好我等老朽没有贸然出手,否则不是要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推倒在沙滩上么? 大家一听冷大侠也如此推重,就纷纷道贺起来,说道,服了,服了。小兄弟,啊不,魔教小教主真不愧是少年英雄云云,一阵恭维道贺。 其实,谈情朔早就看出张小仙内力浅薄,却才之所以连连胜出,就是运用了本教镇教心法红莲魅火功,将其他几位高手步下运功的内力转为己用。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别人越是着急取胜,越渡了更多内力给张小仙使用。 但此刻他另有要事在身,并不说破。缓缓来到张小仙身前,扑通跪倒,口中高呼:教主神威,威震江湖!属下白龙旗掌旗使谈情朔恭贺教主荣任武林盟主! 张小仙也不推辞,乐呵呵的挽起谈情朔的手臂,说道,教主之事,咱们再从长计议,先去救醒刘三侠和王五侠。 众位英雄听了暗暗佩服,这少年虽然年幼,却是义字当先,有一派掌门的风度和品性! 渐渐如众星捧月围坐在冷大侠和张小仙四周,取来酒壶,热闹对饮一番。谈情朔救醒了刘三姐c王五侠,他三人就轮流为小张教主挡酒,几轮下来,已是微醺。 天色已迟,灰蓝的巨幕笼罩在了桃花林上空,远处飞鸟归巢,岁月恬静。 众人纷纷道别,往各自门派回程,本是一派祥和气氛。 突然,谈情朔猛地起身,朝着远处的马厩大声叫道: 诉诉! 你莫要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8章 风雪连天 谈情朔望着马厩醉醺醺地狂吼一声:诉诉,你莫要走! 一众英雄都纷纷抬眼看过去,只见马厩旁两名少年英姿飒爽,风采动人,却是风雪楼少楼主连城和一位女伴。他们各牵着一匹雪白骏马正要告辞离去。 看到谈情朔目不转睛含情脉脉地紧盯着连城三少身旁的美女,人群不免议论纷纷,有人小声议论道:那位就是风雪楼少楼主连城三少,旁边的听说是他的未婚妻子琅琊阁才女苏诉。连城少主近些年在北域各地为民除害仗义疏财,可谓风头正盛。而苏才女更是琅琊阁主的嫡传人,琴棋书画样样精深,是江湖中难得的美女兼才女。他们俩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又有好事者嗤之以鼻,说道:连城三少年纪尚浅哪能服众,风雪楼应当是合称风雪二老的风语和雪落两位长老当家。而这琅琊阁轻武重文恐怕没多少真章。 谈情朔踉踉跄跄走到苏诉身边,一双醉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美人,好像是在看自己苦苦相思的妻子一般柔情眼神。 又听人群中议论,说谈情朔十一年前在琅琊山下救过苏诉一命,苏诉能够进入琅琊阁成为阁主大弟子也是靠了谈情朔的鼎力推荐,俩人说不定就有旧情,今日再看谈情朔痴痴怨怨的眼神,更是说明事情不简单。 苏诉拱手向谈情朔作了一礼,嘴角流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淡淡说了一句:谈大侠好! 谈情朔仍痴痴呆呆地站着c望着,也不答话。 只见苏诉和连城三少翻身上马再不多话,并缰向远方奔去。 她二人骑乘的正是江湖七大名驹中的紫电c流星,两匹马不仅样貌神骏,速度也是让人望尘莫及,一晃神已在百米开外。 突然,人群中有人嬉笑道:谈大哥,苏才女都跟连城三少回风雪楼成亲去了,你要不也去讨杯喜酒? 谈情朔如遭电击,上下哆嗦一下,酒也醒了八分。他冲向马厩,牵出自己那匹通体红发c健硕异常的追月,四蹄扬空一下,飞快的向苏诉二人追去。 追月也是天下七大名驹,并非常彪悍神勇,尤擅长途奔袭。张小仙和刘三姐等人追出林外,却仍是被追月落在身后,只能看见一缕缕溅起的清尘。 教主,我们还是速去追上谈大哥,他一个人怎么行?王五侠急切地向张小仙建议。 张小仙略一沉吟,说道:我虽初涉江湖,少有走动。却听闻过风雪楼雄霸北域,楼内机关重重,高手如云,更是和八大门派之一的逍遥派修好互相照应。 谈大哥他们骑乘的是天下七大名驹,速度惊人,急切之间我们断难追上。可若是谈大哥擅闯风雪楼,闹起什么冲突,又岂是你我几人之力能够全身而退? 刘三姐和王五侠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再齐齐看向张小仙,等他拿主意。 张小仙说道:为今之计,必须有外援高手接应。我教不是有三大旗主和七十二大舵主等等?若能得他们出面援手,定是能轻轻松松。 刘三姐c王五侠苦笑着摇摇头,自从前教主张四海离奇退隐,圣教早已分崩离析,莫说以前的三大旗主,连副教主韩山童也几个月没有传回音讯。要是这些前辈还在,又哪里轮得到谈情朔和张小仙替本教出头争武林盟主。 张小仙见他们心有怀疑,只是苦笑却不作声,就自嘲道:说来惭愧,我确实受高人指点习练了本教的红莲魅火功心法,如今又得了圣火牌,但那位高人临别前郑重嘱咐,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 既然三大旗主不在,我们就狐假虎威一番,仍是以他们的名号打头,去风雪楼投拜帖! 刘三姐和王五侠听了大吃一惊,心里寻思,你张小仙刚当上本教教主和武林盟主,怎么能够挂张牛皮扯大旗,冒充三大旗主的名头?说出去不是被武林同道耻笑? 张小仙并不多解释,而是带着他们二人来到汾州城,一路闲逛起来。 王五侠这人很重义气平日里又和谈情朔最为要好,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张小仙看他们跟在后面怨声载道,也不再勉强,就说道:刘三姐c王五哥,劳烦你二位回分舵一趟,召集圣火旗下高手,也来接应。我们明天清晨在汾州城外三十里的五道坡会合。 刘三姐和王五侠领了命,急急向太原分舵赶去。 张小仙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一家鱼虫花鸟店铺门前,整理一下行装,阔步走进。 店家见这小公子器宇不凡,忙不迭介绍起来,说自家是晋中最大的奇兽店,豢养了不少珍奇异兽皇家贡品云云。果然,在这家店里,张小仙找出一只通身灰黑,神目如电的狸猫。 喏,就这只吧。 张小仙给过银钱,又招呼店家拿来笔墨去旁边染坊借些颜料。 他给狸猫额顶画上一个大大的王字,满意地拍手笑道:好了,好了。这不就是个威风凛凛的大旗主黑金虎王? 这件事,要是让黑虎王知道,胡子都要气歪。 可偏偏找不到他的人呢,圣教上下数万教众,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他人了,也就犯不着怕他生气了。 次日,张小仙肩扛狸猫,来到了五道坡,众人见了,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差点岔气散功。 王五侠唉唉地叹道:罢了c罢了,好在小教主的拜帖上说得过去了,日后虎王怪罪起来,只好让教他红莲魅火功的高人帮他出头。 风雪楼上下七层,在北域的皑皑白雪中孤孤零零,绝世耸立。 外围看似空无一物,机关却全设在地下。方圆三里之内,全是风雪楼的所在,只是一般人站在地面上,根本摸不清脚底下哪一块是活动翻板,哪一块才是真真实实的泥土。翻板之下,机关陷阱,又且摸不准那块翻板下会杀出来埋伏的高手。硬闯风雪楼,无疑是很愚蠢的。 谈情朔并不愚蠢,眼看着连城三少和苏诉进了风雪楼,他缓缓下马,来到院前那颗大树下,伸手拍一拍树干上的小孔。 不一会儿,参天般的树顶垂吊下来一只古色古香的檀木方盒,里边有一支笔幅纸。 笔尖蘸有少许浓墨,谈情朔飞舞龙蛇,在纸上写下魔教白龙旗谈情朔拜会几个大字。写完掷笔在盒,树上像是长了眼睛,飞速的将盒子拉了回去。 不一会,原本白白的雪地里白雪翻转,一块块红砖露出地面,形成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风雪楼口。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9章 情为何物 谈情朔昂首阔步,沿着一汪白雪中留出的那一条深红直道,来到风雪楼前。 这座楼棱角分明,雕梁画栋,十分雄伟壮观。 楼下是一座绮丽梦幻的五色大厅,两名玄装少年已在门口恭候。见谈情朔进来,躬一躬身,请到:连城少主和苏姑娘请谈大侠到三楼飞升阁相叙。 说罢,手势上做个有请。谈情朔只见大厅里空无一物,四周全是美轮美奂的壁画,没有窗也没有梯。 谈情朔之前为公事到访过一次,那时连老楼主带了不少家丁,在一楼迎接。当时的大厅摆放着桌椅板凳,茶几屏风,和现下不是一个光景。上次来的急急匆匆,谈完就走,没有留意到风雪楼上下层间的玄机。 他疑惑的转过头,只见负责接引的两名风雪楼弟子已经悄然离去。 略一沉思,抬头向上一望,一条彩绳从天而降,悬挂着一个龙凤环形抓手,在头顶七丈之外。 原来,去到飞升阁却不走楼梯,直接从这里飞身而上。谈情朔笑了笑,这风雪楼真是有些意思。 与大厅的宽阔雄浑不同,三层的飞升阁却似小家碧玉,装扮的典雅温馨,蜿蜒曲折的走廊两边点缀着花花绿绿的奇枝异草,暗香熏陶。 转过一个弯,只见连城三少和苏诉挽着手,笑容灿烂地从一间雅室走出,口中呼道:谈大哥,欢迎c欢迎。 谈情朔见他二人挽手而行,心中酸溜溜的,却勉强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冷冷的回道:诉诉,你好! 好在连城三少也不在意,仍是客气的将他请进屋内,吩咐丫头送上茶点香茗。 谈情朔无心吃喝,坐在他二人对面,一声不吭,好在他见到苏诉就有些不应有的羞涩扭捏,也没有什么举动。 连城三少见他闷闷不乐,只好找话说:谈大哥一向光明磊落,白龙旗在江湖中也很有威名,这次桃林盛会,谈大哥一声口误,说将圣教改名为魔教,真是有趣得紧。俗话说疯魔c疯魔,魔教的意味,总是惹人遐想。我想以后还是称呼贵教为圣教较妥当吧? 说罢,从白玉盘中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碧玉葡萄拣起来送到苏诉嘴边喂她吃。 谈情朔见了苏诉,本就有些魔怔,此刻听连城三少取笑,还当着他的面如此亲昵,恨由心生。猛地站起身来。 连城!你用了什么邪术将诉诉迷困在此?我教中之事又岂容得你一个晚辈多嘴?你若是真有本事,怎不争一个武林盟主,也好让你连家光宗耀祖? 说罢,他竟伸手去拽住苏诉的手臂,要将她从连城三少身边拉走。 谈情朔面相英俊却很显得老成,好像四五十岁,实则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但他幼时寄宿嵩山少林,武学功底深厚不亚于一甲子的内力,此刻激动之下,手上运起龙抓手的神力,苏诉吃痛之下,忍不住惊叫一声。 放肆!连城三少一声怒吼,只见一道白色剑光闪耀,又如一片雪花无声无息地悄然飞舞,两道剑影一左一右向谈情朔胸前要穴划去。 谈情朔如此强横,此刻并不松手,仍是拽着苏诉的玉手,躲过连城的两剑,头也不回的往后推出一掌。 排山倒海般地巨大气浪向连城三少卷冲而去,青玉案桌连同上面的白玉果盘,杯碗茶盏全都击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碎裂一地。 苏诉急着说:谈大哥,快放开我。 谈情朔哪里肯放手,拉着她跑出雅室,尚在走廊之中,就飞身向空中悬绳跃去。 悬绳此刻正是向下的机关设置,将他二人送到了一楼大厅。 大厅中一片寂静,却不见了先前进入的大门。四周瑰丽的壁画,此刻仍是静静看着他们,却显得有些扭曲诡异。 不知道什么原因,连城三少居然没有马上追下来,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待了近一个时辰。 突然,连城三少带着十多名高手从楼上飞身下来,他已换了一件藏蓝色衣衫更显英俊潇洒。 连城三少在手下面前冷冷喊道:谈情朔,快把诉诉放开。否则今日休想离开风雪楼半步! 谈情朔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乳臭未干的小贼,谈某纵横江湖二十载,什么龙潭虎穴没闯过?要动手,我谈情朔怕过谁来? 不等连城下令进攻,谈情朔先将苏诉推在身后,柔声说道:诉诉,莫要急。我就快带你走。 说罢旋身上前,和风雪楼一众高手混战在一起。 饶是谈情朔功力深厚,算得魔教新一届最强高手,与这么多风雪楼高手对战,仍是久战不休,难以轻松取胜。 连城三少只在旁边掠阵,偶尔帮着处于危险的属下解围,几个轮回下来,他反而离苏诉最近。 这一战,直打到昏天暗地,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双方还是无法取胜。风雪楼好几位弟子负伤了也不退下战线,仍在苦苦拼斗。谈情朔突然双眼一红,似是有些走火入魔般,双手狂舞。 只见他的一双铁掌渐渐通红发亮,化掌为爪,竟是运用起了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之一少林龙抓手。 一连串的叮叮零零,风雪楼高手的剑锋刺到近前,居然被龙抓手赤手挡下,一两柄差些的长剑被碰断了剑锋。 谈情朔须发直立而起,如一只陀螺在原地飞旋移动,龙抓手嘶吼龙吟,带着金色的旋风冲袭四周,将风雪楼弟子全都打飞了出去。 连城三少脸色一变,手中宝剑,幻化成了九十九道剑影,整个人都隐藏在了剑影之中,向那股金色旋风撞击而去。 这一招,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即使有一方在招式上胜出分毫,也会落得两败俱伤。 金铁交鸣之中,只见连城三少的冰凝剑刺到谈情朔的胸前,却被他护体神功所阻,再也推不进半毫半分。谈情朔的金色龙爪已经搭在了连城三少肩头,也是在运功攻进。 谈大哥,我,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温婉的苏诉在最后关头,道破了谈情朔十一年来的痴心迷情。 谈情朔喉头一甜,一股血流从咽喉蔓延到胸口,连城三少的冰凝在这一瞬从他右胸穿透。 谈情朔感受到了一刹那的肉体剧痛,爪上运劲抓破了连城三少肩上衣服,指尖抓出五道血痕。 一名风雪楼弟子挣扎站起,从背后持剑向谈情朔后心刺去。 风雪楼突然大门轰然洞开,张小仙携刘c王二侠以及魔教白龙旗c苍黄旗c紫嫣旗等一干高手冲进大厅。 情急之下,张小仙运起红莲魅火功,风雪楼弟子的长剑偏离方向,划在了连城三少的脑后,只见一卷青丝如云如瀑,挣脱了发冠的束缚,从连城三少的头顶宣泄开来,奇绮的画面震呆了所有的人。 刘c王二侠赶上前,扶住胸头血涌的谈情朔,苏诉拿出一卷诗情画意唯美刺绣的帛巾,按在连城三少的肩头。 苍黄旗副旗使伍幻城看一眼身后风雪楼前异军突起般翻动的木板,询问张小仙:小教主,好像有埋伏! 张小仙刚要向连城三少道歉离去,只见两名须发皆白,宽袍阔袖的锦衣人从天而降,从风雪楼顶直落大厅。 风语c雪落二位风雪楼长老此时才听闻外围告警,人在空中就已朗声喝道:魔教群魔,伤了我风雪少主,往哪里走? 这二老在江湖中德高望重,已有二十多年没有出山,功力加起来超越百年,魔教众人如何能走的轻松? 连城三少肩头衣衫烂裂,露出一片耀目的玉肌香肩,不知是肩部伤痛还是肌肤裸露的害羞,此刻微红着俏脸,望一眼张小仙,轻轻说道:二位伯伯,放他们走吧。 谈情朔流血过多已快要失去知觉,刘三姐等人也不多话,道声谢就搀扶着他渐渐离去。 张小仙略嫌呆滞的说道:连公c哦不,连姑娘,多谢了! 走出两步,他又回头,正好撞见连城羞涩却又呢喃着打量他的眼神,四目相对,心头一震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虎山之行 车轮滚滚,风烟弥漫。 辞别了风雪楼,张小仙一直在车中沉思。 风雪楼主连城大他四岁,二人年龄差异过大,既无可能,可为什么却对她那回眸一眼有着如此深刻的念想呢? 张小仙毕竟正值青春萌动,遇到这种独特且风姿卓越的江湖奇女子,但觉心头鹿跳,竟是有些神情恍惚,时而遐想不止。 众人护着谈情朔离开风雪楼,就商议着要往昆仑总坛而行,不成想谈情朔伤势严重,且牵动了一种旧疾,时而呕血不止,按他自己的话说,怕是撑不回总坛了。 王五侠提议,先往最近的太原分舵行去,先寻一处地方安顿下来给谈大侠静静养伤。张小仙和刘三姐一致同意,大家一起往朔州行去。 谁知这一日,离朔州还有半日路程时,众人却走不了了。 “哎哟c哎哟”呻吟哀叫声不绝于耳,还未到达朔州,郊外的草地上就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和即将被病魔折磨致死的人。 有些人已经放弃求生的念头,歪靠在大树上,垂垂等死。有些人还在河水小溪旁挣扎饮水,填一填饥饿空虚的肚子继续往远方走去,渴求上苍能够开眼,让自己能够再下一天的太阳出现前,遇到救命的奇迹。 王五侠c伍幻城等人都可谓是铁骨铮铮,见了这等场面,也不禁心下一寒。一名负责伙食的教众正要去河边取水补充队伍供给。张小仙忙喊住他,这些病人,看来已经沾染了极其要命的瘟疫,他们饮用过的水源已经被污染,直接取用,会形成传染扩散。 张小仙来到一颗大树下,对靠在树干上的中年汉子遥遥一拜道:“敢问大叔,这一路尸横遍野,可是遭遇了瘟疫?” 那大汉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华服少年,舔一舔干裂的嘴唇,鼻翼吸动了好久,胸腔内的气息足了些,才缓缓答道:“小哥,我等正是沾染了瘟疫,此去往南五里,正是芳香镇地界,如今镇上人人都沾染了瘟疫,上百口人家几乎死绝。你们,可千万不要到那镇上去,这病,无药可医啊”说罢,竟流出两行浊泪来,让人不觉动容。 队伍中,紫嫣旗副旗使冷燃对地形熟悉,便向众人解释道:“禀教主,此去向南五里,正是朔州芳香镇境地,镇上盛产香蜡火烛之物,尤其以贡品佛头香闻名,故名为芳香镇。若是从芳香镇绕道朔州,需要多行两日路程,现下芳香镇瘟疫横行,我们还是取道绕过吧?” 刘三姐和王五侠都点头赞同,一起看向张小仙,谁知张小仙说道:“小弟随师父学艺期间,也曾学得一些粗浅医术,这芳香镇百姓遭遇如此天灾,我实在不忍心弃之而去,为安全稳妥起见,请王五侠带领大家绕道去往朔州,我去城中探一探这疫情的来由,若是能寻得破解的办法,救下这遍野的居民,也不失为一件功德,若是不幸染病,正好将这教主之名还给谈大哥,请他另立贤才即可!” 众人一听,都吃惊不已。瘟疫乃世间最凶险的病疾之一,传染性极强,莫说是寻常百姓,就是精通医道的行家高手也极难在疫区全身而退,张小仙不过一个弱冠少年,能有多高深的医术,这一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冷燃急道:“小教主不可!你为人豪气干云,以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为己任,冷某佩服不已,但是这瘟疫与寻常疾病不同,一旦沾上,必死无疑,万不可以自己大好性命作陪啊!” 刘三姐c王五侠已经见识了张小仙的博爱和正义,此刻听闻他不顾自身安危,要去寻解救疫民的办法,也是敬佩万分,但此行凶多吉少。两人正要开口劝阻,靠坐在树下的那名大汉又开口了。 “这位小哥,你能有这片心意,我替芳香镇c替天下的百姓谢谢你了!”说罢,他居然挣扎着拱了拱手,以示敬意。然后接着说道:“不过这芳香镇的疫情,莫说是你,就连朝廷都管不了已经放弃了,你又何必逞一时意气。” 大家听了这话又是一惊,防治瘟疫本就是朝廷各州县衙门的职责之一,退一万步说,瘟疫不加以控制,就有可能一传十十传百,传遍天下,到最后连王公贵族都无法幸免。所以,朝廷不得不管,也不能够放弃。这大汉却说连朝廷都已经放弃? 见众人都不愿相信,这大汉又接着说:“蒙汉之间,本有嫌隙,芳香镇以汉人为主,元军大帅不过是来圈过几次地,瘟疫一冒头,蒙人早就率兵远避了,朝廷派下来的医官控制不住疫情自己也死在了镇子里,现如今只等大帅哈哈赤尔一声令下,芳香镇就会烟消云散化为一堆灰烬,再也冒不起什么瘟疫了。” 如此军事机要,这大汉又如何得知,张小仙正想开口询问,这大汉却自己说了出来:“我就是大帅的亲随侍卫阿里智云,若不是爱上了芳香镇上的小桃红,此刻,也应该坐在蒙军大帐里大口喝酒呢吧?哈哈哈哈。”大汉说完,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停都停不下来,不一时就伏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手心里还紧紧攥着一只玉坠,显然就是和那小桃红的定情之物。他最后自言自语的那一句问话,显得如此无奈,也可能带着一丝后悔吧。 众人站在树前默默哀悼一会,张小仙开口道:“就要分别,诸位兄弟请保重!” 王五侠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劝道:“教主,你真有把握吗?没有把握,就不要去!” 张小仙笑道:“王五哥,要说起来,我也并非全无把握,若是寻常的头疼脑热,或是其他的疑难杂症,我真的是束手无策,偏偏这瘟疫的防治方法,我曾在师父遗落下来的医书上看到过一些,纸上得来终觉浅,能不能救的回芳香镇上的数百个百姓,就要看我的造化了。” 张小仙掰开王五侠的手,向众人长揖一拜,拎起包袱,大步向芳香镇走去。 还没走出二里地,只听身后马蹄嘚嘚,冷燃快马赶了上来,叫道:“教主,我等也不忍让你孤身而去,为大队人马安危考虑,大家决定,在西南五里的漠河泉等你,那里有一处地下温泉,已探明水源洁净。我们驻扎在那里,和你相互接应,你需要人手物资时,我们可以分批运送过来。” 张小仙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无价的。但是大家为了正义,能够面对危险,共同进退,这样一群朋友,岂不正是他行走江湖所需要的,这样的朋友,值得信任。 瘟疫的传播很快很隐蔽,如果大家一次少派些人进入疫区,分批来帮手,全部感染瘟疫的风险就会减少。 张小仙回应道:“也好,多谢诸位兄弟!疫情控制,确实需要一些人手,等我熟悉了这次瘟疫的发病特征,会尽快配制一副预防药物,虽不能百分百有用,但服下之后你们在疫区外围埋葬死者,清理水源食物应该就会安全很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1章 世间奇毒 御天魔教的故事可谓是风云诡异,精彩以及,周少游和仓央明月肩靠肩讲着,浑然未觉郎阿妹已经采药归来,她见两人如此亲昵暧昧,羞红了脸不忍打搅,便放下药篮,悄悄地坐在金竹林外,也一起来听。 周少游自有一种讲故事的神技,能够将故事讲的如临其境,引人入胜,只听他继续说道:“ 空荡荡的街道,渺无人迹。 破布c烂衣c陶罐c残瓦,东倒西歪的独轮车c竹竿子,遍布在角角落落里。这是一片死寂的压抑,街道两旁半开着门的店铺里蛛丝缠绕,积土如山,如同被上苍遗忘已久的古迹。 张小仙在艰难地行走,努力的找寻,找寻生存着的人,甚或是一个动物。 然而,空气中只散发着枯萎腐朽的恐怖气息。 终于,在一条小巷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户人家。一户有生命迹象的地方。 张小仙上前敲门,门却在他走近时自行打开。一个蓝衣姑娘正蹲在院子里,用一个捣捶在瓦罐里捣练着什么东西。 屋子里,一名白袍公子手捧一卷帛书品读,口中念念有词,津津有味。 张小仙仔细打量一下那女子,只见她发髻高拢,丽质天成,面色红润而容光焕发,没有一丝病容。 张小仙惊讶开口:“你c你们没有染上瘟疫?” 这样问话是非常唐突的,但他此刻太诧异,只能一开口就提出问题。 蓝衣姑娘头也不抬,仍在忙乎着,但此刻可以看清,她正在捣击的正是一种药材蝉铭甲。 屋内的公子缓缓步出门,来到院子里,微笑着打量张小仙,他手上帛卷,正是医学宝典青囊书遗册。 张小仙被这两个人淡定的姿态刺激,望着那白袍公子问:“既然你们可以平安无事,为何不救救镇上的百姓?” 蓝衣姑娘抬头,长长的睫毛下,眼神灵动,愤愤道:“你又是谁?怎么和我们雪梨公子说话呢?” 被她称作雪梨公子的白袍人也抿住眼皮,故作高傲道:“我可以不染瘟疫,不代表我可以医治好瘟疫!而你这样问,未免太看不起我妙医坊的医德了!” 张小仙一听,原来此人正是江湖上医术最高明的妙医坊传人,妙医坊坊主因为悬壶济世救助苍生的志向,拒绝了皇宫御医的宴请,一直在江湖之中行走,行踪飘忽不定,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连连拱手赔礼道:“久闻妙医坊高士大名,失礼之处请多包涵!在下张小仙,路过此地,恰遇芳香镇疫病横行,冒失闯进来,想要探求除疫救人之法!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白袍公子哦了一声,还了一礼道:“兄台是来寻除疫救人之法?这倒令小弟佩服了,这芳香镇自瘟疫发起,前来乘火打劫的小人不少,取道绕行的名医无数,进镇子里来救人的,兄台倒是头一个!” 张小仙道:“不敢!在下只不过恰读过一本论述瘟疫治疗的奇书,奈何医术浅薄,也是想硬着头皮试上一试而已。” 白袍公子道:“张兄一路风尘,请先到堂上饮一杯清茶,润润嗓子再说。对了,小弟殷雪梨,妙医坊第七代传人,这丫头,是我医馆的伙计,姚青君,人称妖嘴丫头。” 张小仙望着那个口舌伶俐的钗裙姑娘,心想,这个雅号倒真是适合她,不过这主人在外人面前也不避讳这种古怪戏谑的称呼,倒是一对奇人。 姚青君气鼓鼓地嘟嘴看向殷雪梨却敢怒而不敢言,张小仙看着她娇嗔的样子想笑而不敢笑。一时无话。 张小仙跟随殷雪梨来到堂上饮茶,姚青君炮制好了药粉,就端到后堂去煎药了。 张小仙喝了一口清茶,但觉香气浓郁,兼有一股提神醒脑的薄荷香味。忙问道:“殷兄到了多久?可是有辨明疫情的症状想到些对策了?” 殷雪梨道:“已配晋代葛洪先生方药一剂,东汉张医仙方药两剂,仍未根除,此病起时,病人急热,旋而痘疮遍体。” 张小仙接口背诵道:“此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差后,疮瘢紫黯,弥岁方灭。此恶毒之气也。世人云,元徽四年,此疮从西东流,遍于海中以建武中于南阳击虏所得,乃呼为‘虏疮’。”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天花!” 然而天花并非无药可救,为何治而不愈呢? 殷雪梨看出张小仙的疑问,耐心解释道:“原本天花治愈之后,只留有疤痕而已,并非不治之症。可这次的天花,周而复始,治愈的病人不多时又会染上,体内全无抗体,而且第二次发病之后,极难控制住就会死去。” 张小仙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殷雪梨无奈道:“这正是我和青君最头痛的地方。而且咳咳”他说着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颊憋的通红,似是在努力控制自己。 姚青君端着一碗汤药跑了进来,将药放在桌上,就急急赶过来为殷雪梨捶背,扶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姚青君耳朵很灵,在后厨已听见了张小仙和殷雪梨的对话,见殷雪梨停止咳嗽了,她定睛打量着张小仙说:“没想到你这个小子,倒是真有一点见识!现在你也该知道,我们雪梨公子染了些许小恙,所以我们研究疫情的进度才会慢了下来。” 张小仙关切地问:“殷公子,你的病不碍事吧?” 殷雪梨摇一摇头,回道:“你说读过治疗瘟疫的书籍,可是指晋代葛洪先生的《肘后备急方》?” 张小仙承认道:“正是,家师所学渊博庞杂,我也是在他老人家身侧偶尔读过这本书,料想寻常关心瘟疫治疗的医师不会太多,我恰好研读过此章,硬着头皮冒险进镇子一试。” 殷雪梨道:“张兄弟应该知晓,瘟疫扩散极快,目前病患众多,不仅考验医术,更是对医者的精力提出很高要求。治疗普通瘟疫的药我已经命青君从朔州采买来,今晚开始熬制分发,至于我所说的二次天花,乃亲眼所见三例,因我的脾气,越是难医的病,越是有兴趣,所以,分发药剂的事情,就拜托张兄弟和青君丫头,我着重去看后院的三例。”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2章 英雄聚首 且说周少游讲述御天魔教小教主张小仙一行,来到瘟疫横行的旧城之中,巧遇神医殷雪梨与师妹姚青君,双方人马都为了解除当地百姓的疫病之苦而费尽心力。 瘟疫这种病,昔日对夜郎古族的族人也造成过极大的威胁,仓央明月和郎阿妹此刻都听的特别揪心,不由地为故事里的张小仙和殷雪梨等人捏了一把汗。 周少游继续讲道:“ 那张小仙这才知道,此处后院里还有三名罹患二次天花的重疾病人。跟随着雪梨公子二人来到后院,只见通风处三张床铺上,分别躺着三名中年人,个个面色蜡黄,手臂和颌下泛起一个个深紫色的巨大剜疮,看起来触目惊心,恐怖已及。 张小仙刚开口:“这种紫疮好像与天花有些差异呀?” 殷雪梨就打断道:“这个小弟自然明白,所以,今晚我要做的,也正是排查清楚,这些疮的发病原因,究竟和天花有何关系!好了,此疮极毒,张兄,请速退出,带着青君去外边送药吧!” 人类面临的最凶险的病,原来并不是最致命的病,而正是传染性最强的病。殷雪梨似是已经感染了一些,好在他医术高超,将病情控制住了。张小仙不禁对殷雪梨大为欣赏,也不再争辩,就和姚青君去准备汤药推车一类了。 天色微暗,张小仙和姚青君将城内搜寻一遍,发下七八十副汤药,对病人好生劝慰一番,让大家集中起存粮c清水,每日辰时到镇前大牌坊下取药。垂死之中的众人,均是千恩万谢,大呼二人恩同再造,好人好命。 药已送完,张c姚二人一起往回赶。走到一半路程,姚青君突然右眉狂跳,心慌意乱,不禁开口叫道:“不好,我预感公子有危险!” 张小仙笑道:“莫要胡思乱想,眼看就到了。” 姚青君皱眉怪道:“谁和你说笑,我这人直觉特别灵验,之前我说他可能有事,他就真的感染了天花,还有,三日前,我说黄河将有洪涝,上个月在九宫山,我—” 张小仙暗道:“怪不得叫你妖嘴丫头,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忙打断她道:“青君姑娘,不如我们加快脚程,赶回去一看便知!” 姚青君道:“对了,你这小子,是出来跑江湖的吗?看你轻功还行,要不以后就跟着我们雪梨公子做个书童吧!” 两人正在说笑,突然街头窜出条迅疾无比的身影,各持兵器,不由分说地朝两人身上招呼而去。来人武功高深,姚青君左支右绌,渐渐乱了阵脚,张小仙使出红莲烈火神功,瞬间有三名对手被击飞出去。 一名对手高呼:“是御天魔教失传已久的红莲烈火神功!快走!”同伙们抓起受伤的人迅速逃窜而去。 张小仙问姚青君:“姚姑娘,你没有受伤吧?” 姚青君这才咂着舌头道:“原来你是一位隐世的高手!” 张小仙无暇卖弄,警觉地对姚青君说:“快回去,雪梨公子可能有危险!” 两人发足狂奔,赶回屋舍时,雪梨果不其然已经失去了踪迹,连后院停放的三名病人也消失不见了。 姚青君沿着殷雪梨的卧房一路探寻,在一处墙角,发现了他留下来的暗记,是一个弯弯曲曲的虫字。 大街上再次传来兵器交鸣的声音,两人赶回去,发现刚才的几名高手劫持着殷雪梨,正在和伍幻城等人鏖战。 张小仙加入战阵,双方一阵巨斗,终于将殷雪梨救了回去。 原来是有人故意用饲养的恙虫来叮咬病人,令患病的人早日不治身亡,彻底杜绝瘟疫的蔓延,两种毒素交织体内,才会显现出,相似却又不相同的疤痕。 而殷雪梨则是因为违抗皇命不尊,被朝廷派来杀他的大内高手围困,大内高手听闻妙医坊有一本武学奇书,不轻易杀毫无武功的殷雪梨,逼要天谕神针的秘笈,实则是江湖以讹传讹,只有针灸甲乙经,并没有天谕神针。雪梨与他们周旋数月,反而在城中破解出了疫病不退的实情。 张小仙救回殷雪梨,真诚地对他说道:朝廷派出不少鹰犬追捕你,这次没用得逞,下次就不一定了。不瞒殷兄弟,我近日机缘巧合,得了一个红莲圣教主的名头,你不如到圣教中藏身。 殷雪梨也不推辞,答应道:好,我此间还有一些要事要办,办完了会去昆仑山找你。 姚青君插嘴道:“公子还有什么事情要办?这场瘟疫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殷雪梨对张小仙拜道:“张教主,雪梨有一个不情之请,望教主成全!” 张小仙欣然答应,殷雪梨道:“青君这丫头,在我身边碍手碍脚,不如就交给你带回昆仑山加以管教,等我下月十五办完了那件重要的事,再来接她?” 张小仙自然同意,姚青君却暴跳起来。总之,几个欢喜冤家就此结缘,日后在江湖上做出一番不朽的功绩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3章 绿柳情谊 “周大哥,还有吗?还有吗?” 见周少游沉沉欲睡,讲不动了,郎阿妹忍不住从金竹林外跳了进来,逼问他后面的故事,周少游憨笑两声,解释道:“郎姑娘,我这个讲书的人都快困死了,你怎么还没听睡着呢?” 郎阿妹道:“这么好听的故事,怎么会听睡着呢?你快继续接着讲!” 周少游看看身旁的仓央明月,仓央明月也恰好在看着他,四目相对,一股蜜意柔情在心中荡漾起无边的涟漪。 周少游拍一拍脑袋道:“刚才讲到哪儿了?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哎哟,我这肚子,怎么在怪响不已?” 郎阿妹笑道:“周大哥,只要你乖乖地接着讲,我马上给你做好吃的来!” 郎阿妹将采药时顺手打的野味放在一樽炭炉上烧烤起来,周少游也接着开始了故事:“ 五十九年前,晋北道, 两匹矫健的骏马并骥向前,拉着一副雍容华丽的马车缓缓行进。 一位锦衣公子端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日头西斜,远处的白杨树林中有一群小鸟归林晚宴。四野偶见一记炊烟袅袅而升,却因太过遥远,显得很是暗淡。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车后传来,快马之上,一位高大英俊的骑士手握缰绳,俯身到马车边的窗户旁毕恭毕敬地问道: 教主,前行西南三里,就是江湖闻名的绿湖山庄,弟兄们一路人困马乏,是不是到庄上歇息一下? 车中少年揭开帘子,温和地看着骑士说道:哦,原来是冷燃冷旗使。这一路行进,弟兄们确是辛苦。但,我们一众人等车马喧嚣,又未提前知会就贸然到人家山庄叨扰,恐是不恭不敬。 冷燃说道:教主有所不知,白龙旗掌旗使谈大哥与绿湖山庄的庄主夫妇交情甚好,平日里路过此地,属下也常跟进去讨几杯酒喝,庄主和夫人都极好客,断没有理由怪罪拒绝我等。 车中少年略一沉思,问道:谈大哥醒转了么? 冷燃回复:自风雪楼出来,就醒来过那一次,现在仍在昏迷。怕路途颠簸,车队又不能疾行,急切间恐回不到狂龙岭。 少年教主说道:也好,为谈大哥养伤要紧,你且带我书信前去投帖拜会绿湖庄贤伉俪二人,若是人家有不便之处,不要勉强。 说话间,夕阳再往山那头斜了一斜,眼看天色就要黑了。 冷燃挥鞭打马来到绿柳庄前,平日里常立门边迎客的书童却不知去了哪里,此刻大门紧闭,冷冷清清。 冷燃只好握住青铜虎钮往门上敲了起来,良久,方听到院子里有人应声。 绿湖山庄水阁之中,独坐着一位倾城绝色的美妇,她的眉蹙轻皱,面色暗沉,似有解不开的心结在心头很是难受,纵然山庄中花红柳绿,蜂蝶成群,却也逗不起她的乐趣和笑容。 冷燃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开门的下人。这人之前并不常见,稍有些面生。冷燃本要出言教训,却想起临行前教主的吩咐,抱拳说道:大哥,我等圣教众人路过此地,想到庄上借住一宿,劳烦通报庄九哥和夫人,这是本教新任张教主拜帖。 那下人接过拜帖,忙鞠了一躬,慌慌张张在前带路,他虽然不在江湖,但圣教在桃林盛会上技压群雄,勇夺武林盟主的事迹却瞒不住任何人。既然教主亲来拜会,自是非常要紧。 哪想刚跑出几步,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院角转出,口中呵斥道:慌什么?不就是魔教来了几个人么?如此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冷燃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自己这个紫嫣旗副旗使到来都算座上宾里的贵客,今日持新教主名帖还遭受如此奚落。也就不顾应有礼数,踏步到院中循声望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套着件宽阔的灰色粗布褂衫摇着一柄折扇也正斜眼看他。说话的人竟然是庄上的管家庄海涌。 冷燃按捺住心头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庄管家,好久不见了!劳烦通报一声。 庄海涌冷着脸没有一丝要笑着回应的迹象,冷冷问:谈情朔谈大侠也来了么? 冷燃回道:谈大哥身受重伤在身,正在马车中昏迷不醒。 庄海涌眉头略一挑动,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冷旗使请回吧!庄主自小雪寒梅待开前就已外出远游,并不在庄中。夫人心情郁闷,也不想见客。 冷燃跳脚起来,指着庄海涌骂道:好你个庄海涌,平日里我们谈大哥和庄九哥称兄道弟情同手足,现在他卧病不醒身受重伤,路过你们庄上,不说好吃好喝,连借宿一宿的面子也没有? 冷燃的脾气火爆,嗓门也不小,这一喊叫,果然水阁里的少妇听到响动,吩咐了手下的一个丫鬟跑了出来询问。 庄海涌见夫人询问,也不敢阻拦。冷燃交了拜帖,不一时,庄九夫人亲自迎来,客气地请圣教众人都到庄上来,并吩咐后厨,加百十个人的伙食。 冷燃回到教主座前复命,教主张小仙看出了他脸色不对,知道有些波折。但既然庄九夫人已安排晚膳,不去反而显得不够朋友,只好令车队继续开拔向绿柳庄前进。 浩浩荡荡的车队进到绿湖山庄,一时间人声鼎沸。好在绿湖山庄座地百亩,院落七出七进规模庞大,完全容纳得了这么多客人。 庄九夫人带着张小仙等人到了雅正厅,再正式见礼。 庄九夫人指着不远处的水阁笑道:小张教主,想当年令尊无忌教主就是在此阁之中,与郡主赵敏生发出很多江湖逸事。 张小仙摇一摇头:庄夫人有所不知,我虽身具红莲魅火功神功,但和张无忌教主却是同宗不同源,并非父子,至于武学渊源和教中事务个中还有些隐情,却不便说透。 庄九夫人吃了一惊,原来竟是如此。其实也难怪,她已经好久未到江湖走动,连琅琊阁使者小白牙发的琅琊令也没有赴会参加,消息难免有些迟钝。 又闲聊了一会儿,庄九夫人说道:张教主及众位兄弟舟车劳顿,就请随管家阿海到后边的客房用膳安歇吧,明日小女子再带教主等英雄到庄上走一走,莫要急着走,且住上一段时日。 张小仙推辞不过,就先带众人去用膳。 刚走出雅正厅,只听庄九夫人在身后喊道:谈大哥身负重伤,我明日让丫头调制些伤药亲自过去看他。 张小仙转身拱手谢过。 第二日,张小仙唤冷燃等头领过来,商议一番,还是在绿柳庄修养一段时间,等谈大哥伤势好转,再行赶路为宜。对于是否在绿柳庄小住,机警的姚青君起初并不同意,她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小仙阻止。刚议完事,就见窗外人头攒动,几个人影迈着轻快步伐而来。 只见庄九夫人换了一身浅绿色长裙,头戴金钗,肩批轻纱,携着庄海涌及几位丫鬟前来。她这身行头,一扫昨日白色那件衣衫凸显的别绪离愁,非常明艳动人。 张小仙等陪同她走到谈情朔榻前,庄九夫人望着谈情朔清泪横流,凝噎着说道:谈大哥武功盖世,为人又最是义勇,在江湖上人人敬重,一生中恐怕还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刘三侠恨声道:都怨那个风雪楼,连城三少不男不女,既然只是普通的女儿家交情,又怎么能瞒着阿诉,害的她魂不守舍,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却害了真爱她的人! 张小仙接过话头开导道:这件事并不能怪风雪楼,风雪楼一脉单传,只有连城一个女儿身,想要重振风雪楼的威名,扛起楼主的重担责任,以男儿身示人也是迫不得已。否则连她们家自己定的武功传男不传女规矩都说不过去。 庄海涌凑上前来,憨厚地说道:夫人,您看是不是给谈大侠上些我们调配的伤药? 庄九夫人疑惑地看着他问:是你配的药么?不是我叫阿倾去配的那副? 张小仙心念电转,忙挡在谈情朔身前,笑着说道:庄管家真是热心,既然两位都是配药的高手,想必配出的灵方都是不会有错的,就让我来给谈大哥上药吧。 说罢,他暗示庄九夫人等人都出去回避一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谈情朔伤在胸口,需要揭开衣衫才行。 姚青君心念电转,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银针,递给张小仙。张小仙腼腆地笑笑,推开他的手,喝止道:若零,你这是做甚么?难道庄夫人和管家还会害自己的结义兄弟不成? 庄海涌面不改色只是狠狠地蔑视一眼冷燃,庄九夫人脸上却惊起一片潮红,不但没有出门,反而走前几步,将桌上的药盘端起,递回给了庄海涌。 她轻移莲步,又来到了谈情朔榻前。 唉,她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可怜天涯沦落人,自古多情空余恨。 其实我也是粗通医术,谈大哥这伤,重在调心,而不在调身。 若说灵药,不如我这个老朋友陪着他说几句话可能还更灵。 夜深人静, 一袭人影,在树上飞动。 张小仙扬起手臂,将他召回。 你要去哪里? 我,我去取了庄海涌配制的解药,看看到底有没有毒? 不必去了。 为什么? 且不说那解药早被掩藏销毁,就算拿到了也未必有毒。 那个庄九夫人的眼神? 眼神?很柔美啊,去吧,先别多问,本教主自有分寸。 第二日,迟迟不见庄上送来早膳餐食,眼看日上三竿头还不见一丝送饭的动静,圣教众人都饥肠辘辘叫骂起来。 张小仙笑道:各位兄弟稍安勿躁,许是后厨的师傅昨夜贪杯,今天起的晚了没做好。我去给大家领一领,顺便罚他多做几道好菜。 张小仙带上冷燃和安若零二人一路闲庭散步,晃晃悠悠来到雅正厅,厅上却空无一人。 转身一看,庄九夫人不知何时坐到了水阁之中,正望着池中的锦鲤发呆。 张小仙并没有问早膳的事,反而闲问道:前两日人多嘈杂一直没有详问,只听冷旗使说庄主到四海云游去了,不知可有这回事? 庄九夫人气愤说道:哪里有闲情逸致去云游四海?若不是去年他在澜沧江招惹了杀手盟和青衣门,被四处追杀不止,又何苦放下这偌大的家业和妻女到外边东躲西奔? 冷燃接道:那杀手盟手段残忍,来无影去无踪,就没有找上夫人? 庄九夫人回道:想那文苍也是个女人,毕竟有些人性,杀手盟也并非十恶不赦的主,江湖事江湖了,不涉家人。 张小仙哦了一声,正待说话,只听冷燃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一声。 庄九夫人惊讶地看着他们:庄海涌莫不是连早膳都没有给你们安排? 等大家吃饱了肚皮,都聚拢来雅正厅围看庄九夫人教训管家。 庄海涌在庄九夫人面前百般辩解,张小仙打断庄海涌的瞎话,突然狡黠地看着他说: 你不用赶我们,我们也可以走。 只是赶走了我们这群不怕死的朋友,谈大哥醒过来后,却不知道还要不要和你再续兄弟情? 连海涌脸上阴晴不定,呆立在当场一声不吭。 张小仙上前握住他的手,朗声说道:庄九哥,依你和谈大哥的交情,就算是刀山火海我圣教也是在所不辞,又何必在自己的庄上,苦苦伪装隐身? 庄海涌眼中全没有了往日的倨傲不训,他右手上的骨节缓缓滚动,将张小仙的手紧紧捆住,终于握实在一起。这是只有练过绿湖山庄绝学多情九连环神功的人才能做到的。 庄海涌揭去伪装,恢复了他本来的面目。惭愧地说道:张教主,谈大哥和我情意相投,生死与共,可我又如何能把这份危险转嫁给他,让他为我冒险。既然被张教主揭破,我也只有舍命陪朋友,把生死放在一边了。 庄九洲说完,放开张小仙的手,走到庄九夫人身边,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眼神里诉说着无尽的怜惜。 庄九夫人朝张小仙躬身道了一个万福,谢道: 张教主真不愧是年少英雄,短短两日就寻回了九哥,了却我这一年多来的离愁和闺怨,他外出这么久渺无音讯,我差点就要报官去求六扇门了。 姚青君在旁边笑着附和道:教主,您今儿可也当了一回捕快呢不是? 张小仙灿烂的微笑道:若我是真的捕快,那就不能冤枉任何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说罢,他双指飞出,如一道闪电奔走直点在庄九夫人肩头,庄九夫人已然抬手却还是晚了一步,一只巧手半举在空中定住不动。 张小仙努一努嘴,姚青君领会意思,上前在庄九夫人脸上一顿乱摸,果然扯出了她脸上的伪装面具。 庄九洲和冷燃一众人等哪里想得到会有如此巨变,可此时再看,面前站着的哪里是什么庄九夫人,分明就是杀手盟盟主文苍。 原来文苍为了完成刺杀,尽快找到庄九洲,自桃林盛会结束后,就放马北上,不惜亲自乔装化身庄九夫人,潜入了绿湖山庄,也难怪文苍分明有夺魁的实力却对武林盟主的虚名毫无兴趣。 “说!你把庄九夫人藏在什么地方?” 张小仙眼神坚定,和一众群雄愤怒地看着文苍,似是要让她屈服在灼灼目光下。 忽然,门外探马来报: 教主,青衣楼楼主安思晋带着一些高手在绿柳庄外布下了五色迷花阵!杀手盟副盟主范纽文等高手已伪装成庄家家丁从水阁方向杀来。 风紧,扯乎?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4章 危急杀手 绿湖山庄,众人围着文苍和庄九洲等人,群雄激愤。 这文苍为了达到刺杀庄九洲的目的,居然伪装成庄九夫人做起了一家之主对大家颐指气使,此刻张小仙揭破文苍的伪装,庄家家丁们个个义愤难平,势必要拿她千刀万剐才解气。 文苍的武功并不弱,她之所以被张小仙制住,只不过败给了对自己易容术的过度自信,连自己的夫君庄九洲都没有看出自己是个假夫人,却想不到被这个细心的少年看出蛛丝马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张小仙点中穴道。 依张小仙猜想,文苍扮成庄九夫人模样,却模仿不出她的生活细节,一定会将庄九夫人囚禁在附近什么地方,以便不时威胁请教,以此来换取庄家上下的信任。遂止住家丁们的喧嚣,逼问文苍,究竟将庄九夫人藏在了什么地方。 文苍一脸鄙夷,只是冷笑。众人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这时,却得到探马飞报,青衣楼和杀手盟的人从庄外杀来,情况紧急。 庄九洲既然是谈情朔的好朋友,那也就是张小仙等教众的朋友,不管对方有多强大,大家都要生死与共。 庄九洲此刻已恢复了庄主的身份面貌,连身形也好似高大的七八分,沉着镇定地向庄丁们下令道:“绿湖山庄弟子听令!速在堂前布下九宫连环阵,护好张教主等一众客人,千万不能让敌人夺走俘虏!有文苍在手,对方投鼠忌器,奈何不了我们!” 张小仙面上一红,有些感动地望向庄九洲:“庄九哥义薄云天,此刻还为我等兄弟着想,怪不得谈大哥要与您义结金兰了。” 庄九洲摇一摇头,谦逊道:“张小教主为了庄某的事情,不惜以身犯险,仗义相助,庄某也是佩服的紧!” 张小仙讪笑道:“庄九哥过奖了,小弟初出茅庐,遇到本教的好朋友有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两人客套完,庄家家丁们已经冲出大堂布置迎敌。 庄家家丁们全都是训练有素的阵法好手,单论武功可能并算不上一等一,但阵法是他们的强项,尤其是庄家祖传的九宫连环阵,暗含先天玄理,首尾呼应,阵中步步杀机,饶是武林高手也不敢擅闯。 刚摆好阵形,就见水阁方向一队黑衣人杀来进来,个个轻功绝顶,随随便便脚尖点地,一个起落后已在三丈开外。 领头的却是一个白衣人,手执一把金尺,面对杀气腾腾的九宫连环阵面不改色,走到阵前也是闲庭散步,气度从容。 张小仙不禁在心里暗暗叫好,虽是对手,但这人一看便是高手大家,深有一番宗师风度。 白衣人隔着阵法拱手一礼道:“庄九先生,别来无恙!” 庄九洲踏前一步,还礼道:“范副盟主,客气。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之事,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放回文盟主,你和青衣楼放回拙荆,前仇旧恨,就此揭过,你看如何?” 庄九洲之所以敢这么有底气,完全是因为擒住了杀手盟的盟主文苍,面对杀手盟的属下们灼灼目光下,范纽文第一考虑的,必须是盟主的安危,否则文苍一旦脱困,第一个饶不过的就是他。 范纽文心里却清楚,若是如此轻易放过庄九洲,文苍脱困后一样会怪罪自己。略一沉吟道:“范某也有意讲和,只不过,有些事,还是面对面坐着讲比较好!” 话一说完,他竟孤身一人冲进了九宫连环阵,张小仙在桃林盛会上见过文苍一面,当时文苍蒙着面纱,仍掩不住风华动人,而范纽文更是个不以大欺小,很有前辈风度的人。如今虽然站在不同阵营,但见范纽文孤身闯入九宫连环阵,仍不由地为他捏起一把汗来。 范纽文以惊门而入后,倒踩七星,手中金尺左右挥舞格档,自他一闯入阵中,九宫连环阵就发动起来,庄家家丁们变换方位,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和范纽文前进的特定时间向他发起进攻。原本站在范纽文面前的家丁突然消失在阵形中,反而是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后突然一柄长剑刺出,明明左边的家丁一剑袭来,到近前却是一式虚招,真正的杀手是范纽文躲避身后来剑时,让出的右侧空门,被两柄长剑上下夹击。这样的连环阵法,已经过庄氏一族数代人的精心改良,兼有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和佛道两家的玄机易理在内,发动起来真的是防不胜防,匪夷所思。 范纽文虽然武功博大精深,却小看了这阵形的威力,被困在其中一炷香燃尽,仍不得法门而出,身上已是汗水浸透。 文苍突然开口道:“范兄,大道至简,不要枉费了你研习数十年的甲骨之术!” 范纽文听的真切,心头果然如同明灯照耀,通透清澈起来。文苍贵为杀手盟盟主,虽说论内力甚至武功可能都不如自己,但旁观者清,其对破阵法门和对敌技巧上的把握,确实比自己要高出一重。 范纽文大吼一声,金尺上的光华暴涨七寸,隔开周身刺来的七八柄长剑后,突然向生门方向疾冲,庄氏家丁迎面刺来的长剑他再也不管不顾,他的轻功c内力和反应速度本来就比这些家丁强上十倍百倍,此刻不计生死向前突破,速度快到巅峰,家丁们反应不及,阵形被范纽文这一莽冲,居然反而露出了破绽空门,两名守在正前方的家丁被范纽文直接撞飞出去,其余人闪避不及,一下子相互践踏碰撞,竟倒下一大片去。所谓连环阵,最是讲究前后呼应,一片阵形被破坏,更多的人就跟着混乱起来,范纽文乘机冲过了九宫连环阵,走进了山庄大堂之中。 “哈哈哈哈,痛快!”范纽文长啸一声,纾解出心中的豪气,他本就生的高大威猛,此刻金尺在手,突破了几无破绽天下少有人能活着走出的庄氏易玄九宫连环阵,更人让人觉得威风凛凛,无人能敌。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5章 来易去难 范纽文长啸一声,纾解出心中的豪气,他本就生的高大威猛,此刻金尺在手,突破了几无破绽天下少有人能活着走出的庄氏易玄九宫连环阵,更人让人觉得威风凛凛,无人能敌。 这一变故,连庄九洲都有些始料不及,从袖中滑出九只璀璨夺目的银环,在一对铁手上来回滚动,准备迎敌。 范纽文和文苍心里清楚,若不是因为列阵的庄氏家丁武功太弱,范纽文今天即使能够突破重围,也一定遭受重伤,哪里能有如此轻松的站在堂前谈笑风生。 庄九洲在江湖上成名二十年有余,虽是有文苍这个人质在手,可若真的将刀架在文苍脖子上逼迫范纽文退后,日后传出去,定会被天下武林同道耻笑,再也没有脸面行走江湖。 可庄九洲若真是与范纽文和文苍能够匹敌,又何必东躲西藏起来呢? 张小仙看出庄九洲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踏前一步拱手道:“范副盟主果然英武盖世,不如就让小弟再次讨教一二?” 张小仙和范纽文在桃林盛会上比拼过轻功,凭借红莲魅火功的巧劲,令范纽文输了一程,范纽文不去计较,本已有谦让之意。此时他再提出比武,其实有些过分。但是大敌当前,除了庄九洲,能够有身份和范纽文提出比试的又没有其他人。 范纽文有些迟疑,他知道这少年招式奇特,莫测高深,但晚辈上前叫阵,若是不应,又会被天下人耻笑。略一沉思道:“张教主已经胜过范某轻功,内力招式上想来也是不弱,既然有意切磋,范某却之不恭,但你我二人当点到为止,一招定胜负,你看如何?” 张小仙暗暗佩服,这范钮文号称武周公,当真礼贤下士,谦虚无比,懂得给江湖小辈们留足面子。点到为止又且一招定胜负,即使自己输了,也不过败了一招,传出去也不会损了己方的威名。 当下抱拳笑道:“范大侠高义,晚辈没有意见,就向前辈请教一招,点到为止!” 范纽文不再客气,金尺一撇,长身而立,周身罡气流动,如同铁打铜铸一般,等着张小仙放招来攻。 张小仙深知范纽文让招给自己,但既已应战,再也无法退缩,叫声得罪,突然出手。 只见他闪电般滑步向前,在范纽文周身大穴疾点十七八手,这招漫卷星河,是得一位神秘高人所授,若不是范纽文护体神功太过强劲,早就被突破防守点中穴道落败,但此刻十八手已尽数用完,范纽文仍是纹丝不动,其实张小仙已经输了。但这漫卷星河哪有这么简单,第十九手若有若无,看似收势的一式虚招,却在此刻发挥了奇效。第十九手,星云交错,在张小仙退回原位之前,和范纽文的最后一个错身中,向回撤的内力带动范纽文护体罡气,将他带动向前踏出了两步,范纽文不知不觉被带走两步,若是性命相搏的生死对决,恐怕已自己将身体送上刀尖血溅七步。但生死对决中,范纽文也绝不会只守不攻。 文苍也没有料到,这弱冠少年在武学修为上有如此精深玄妙的招数和如此恰到好处的运用,咦了一声。 范纽文面色微红,感叹道:“是我输了!” 大家听范纽文认输,都是惊讶不已,这样让招下,双方毫发无损,范纽文居然甘拜下风,简直就是故意的。 但愈是这样,庄九洲等人就愈加敬佩范纽文的为人。庄九洲手上骨节翻动,早已暗中解开了文苍的穴道。 范纽文道:“既然范某败在诸位手下,我杀手盟自当退避三舍,不再与诸君为难。但求诸位能照顾好盟主,不要伤她半分!” 庄九洲激动道:“文雀姑娘的事情,皆因我而起,是我有错在先!虽然文盟主在追杀途中,杀了我最赏识的贴身书童,但我也害文雀姑娘染上情毒,大家就此两不追究罢了。还请文盟主回去之后,代为照顾好文雀姑娘,能让她早日康复!” 文苍走到范纽文身旁,颇有意味的看着他,良久转身向庄九洲开口:“雀儿虽是我的远房侄女,但与我情同手足,庄九洲你始乱终弃害她染上幽谷情毒变成痴痴呆呆的模样,我定要替她讨回公道,但今日有张小教主和刘三侠c王五侠为你撑腰,暂饶你一命,我们后会有期,到时候你欠的债慢慢还个清楚!” 说罢,她便要和范纽文等杀手盟诸人离去,可刚出院门,又退了回来,文苍美丽的眼眸闪动着质疑和怨恨,盯着庄九洲冷声问:“你竟在庄外设下埋伏?” 庄九洲等人大惑不解,庄外布下五色迷花阵的,不是文苍约来的青衣楼帮手吗?怎么又说成是自己布下的埋伏? 正要解释,只见院外的阵形中走出一位素锻红袍的美少妇来,手握一把长剑,身后是一群英姿勃发的武林高手。竟是失踪已久的庄九夫人,和东海书剑派群雄:石天兰c徐海阳c叶无相c戈帅c潭若兮等人。 庄九夫人走进院中,第一个喝骂的,却正是自己的夫君庄九洲。 “瞧瞧你做下的好事!庄九洲,若不是这绿湖山庄是我和你一同置办下的产业,怕污浊了我的地方,今日我就任由杀手盟的人在这里将你千刀万剐,挖肠刨肚!” 庄九洲一年多不见自己的妻子,早已忘记了她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还以为文苍假扮的那个就是妻子,以为她因为思念自己近年已收敛了脾性变得温存。此刻听到庄九夫人的河东狮吼,这才恍然大悟,妻子根本就没有变,虽然她在人前端庄秀雅一派淑女作风,但自从得知自己在澜沧江畔大肆风流,沾染花花草草,早已是怒火攻心,恨不能扒自己一层皮,哪里会再为自己留面子,其实庄九洲天性风流,文苍假扮的夫人疑点重重,他却因为平日里对爱妻不甚用心常年外出云游而未能发觉,加之他假扮管家,要放低身份,保持与庄主夫妇的距离,糊里糊涂到现在。 都怪自己当初一时糊涂,放着花容月貌c武艺高超的妻子不来温存,偏跑到澜沧江偶遇什么青衣楼女子文雀,与之厮混。待到他幡然悔悟想要回头之时,那文雀对他却已情根深种,难舍难离,最后还惹出一番轩然大波。 文雀不仅是江湖门派青衣楼的不记名弟子,而且是杀手盟盟主文苍的远亲,文苍从家母口中得知庄九洲对文雀始乱终弃,导致她跌入莽湖误中湖底珊瑚情毒变成痴心状态之后,就约上了青衣楼两派联手对庄九洲展开追杀,而庄九夫人忙于在京师一代和石天兰等人组建书剑派,无暇他顾,得知缘由后更是对他不闻不问,恨不能让杀手盟替自己好好惩罚这个负心人。 但庄九洲和庄九夫人二十年的结发夫妻,如何能够真正不闻不问,这一对贤伉俪的威名,早在成婚之日,就被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称颂,可谓武林中最郎才女貌的一对恩爱典范,近些年来,庄九夫人的名号都省去了,在江湖中,人人都尊称她一声庄九夫人。试问,她又如何会对丈夫见死不救?庄九洲武艺虽算不得太高,但奇门遁甲c兵法阵形,潜踪隐迹的手段天下少有对手,一直藏身在自己家里,以管家庄海涌身份出入,直到今天才被张小仙揭开谜底。 在庄家负责接应文苍的卧底见盟主身份败露,就通知了在附近待命的范纽文等人,殊不知,绿湖山庄靠近京师本就在书剑派的势力范围,书剑派监视着范纽文等人的一举一动,也就尾随而来,将杀手盟的人来了一个反包围。 文苍冷笑着看这一对冤家相互埋怨,向范纽文使个眼神,杀手盟众人就要从一旁离去。 庄九夫人长剑出鞘,却突然拦住文苍去路,怒道:“慢着,你想走?”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6章 双凤争雄 庄九夫人长剑出鞘,却突然拦住文苍去路,怒道:“慢着,你想走?” 文苍今日有些失了威风,本就有些面色发红,再被她这一拦,更是业火飞升,瞪着庄九夫人道:“莫非你还要我留下来看你夫妇二人撕破脸皮?” 庄九夫人骂道:“早就看你们杀手盟神神秘秘,在江湖上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次的事情,若不是你那侄女文雀百般勾引,九洲又如何能做出这等丑事!你当我绿湖山庄是街边酒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文苍不怒反笑:“庄夫人,你管自家男人的本事不大,管我文某人的口气倒是不小!你要留住我,先问问这把剑答不答应!” 说罢,文苍从腰间解下一柄软剑,这软剑形如游蛇,灵巧动人,质地奇特,盘在腰间当作腰带时,乌青凝重,展开在手中当剑使用时,却银光闪动,尺寸也似长了三寸。 文苍尚未出剑,这剑身就已不住晃动,如同有了生命的妖灵,忍不住要去吞噬对手。 “不妨提醒你,这柄剑,叫做银蛇独舞!”文苍冷冷说道。 四周的群英都已哗然,早就听说杀手盟文苍那柄毒剑是江湖中最毒最狠的兵器,见过这柄剑出手的人都已死去,却没想到就是她缠绕蛮腰之间的这柄软剑。 这柄软剑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奇毒无比,只要被此剑刺伤,大罗神仙也难救,当年号称天下第一解毒高手的南海毒娘子萧独云正是死于这柄剑下,以文苍的实力,即使招式内力上打不赢,刺对手一剑还是轻而易举的。 庄九洲从堂上赶了下来,口中叫道:“夫人,我罪有应得,你不必替我出手!” 庄九夫人道:“以你的武功,恐怕还不配文盟主这柄毒剑出手!” 这话对于一个武林中人而言,真正是莫大的侮辱,江湖中人,宁为名死,不为苟全,若是旁人被庄九夫人这般说,定要先找她拼命。庄九洲听了这话,也是呆立当场,他的武功却是不如夫人,也定比不上文苍,但是一番好意,夫人却不能领,在众多英雄好友面前说出,很是伤人。 庄九夫人话一出口,也觉不妥,庄九洲多情九连环神功,也已在江湖上成名数十载,即使不敌,也不见得在文苍手下走不过六七十招,刚才的话至少应该含蓄一些。” 没想到文苍软剑在手,急于突围,戏谑道:“你们夫妻不妨一同上前,我也正好手刃了庄九洲这个正主!” 石天兰挡在庄九洲身前,淡淡说道:“庄主,不如让我替你和姐姐会一会这个毒蛇!” 一对一任谁都没有把握取胜,而庄九夫人和石天兰联手,对付文苍一人,又有些胜之不武,范纽文走到文苍身侧,小声说道:“盟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何不化解开这番冤仇?” 文苍俏眼一斜他道:“你瞧清楚了,是人家不让我们走,不是我不愿走!你究竟帮不帮我出手?” 范纽文只得摸出金尺,和文苍并肩迎战庄九夫人和石天兰二人。 石天兰乃淳洲岛隐士空羡大师关门弟子,拳法精妙无匹,在剑法上更是另辟蹊径,一把幽兰蕙芷剑挑遍东海十三家剑派未遇对手。当下,石天兰和庄九夫人双剑合璧,向文苍攻去。 文苍的银蛇剑伴随着主人灵动柔媚的腰肢,时而盘旋扭曲闪避巧妙,时而如毒蛇吐信攻招辛辣狠毒,以一敌二竟许久未败,范纽文怕她有所闪失,也加入战团里来。金尺爆起一阵阵强劲雄浑的罡风。 庄九夫人和石天兰乃结义姐妹,心有灵犀,联手对敌经验也是非常丰富,石天兰剑法突变,完全放弃防守,向文苍猛攻,一剑比一剑狠,一剑比一剑快,庄九夫人剑华笼罩,将文苍的银色剑和范纽文的金尺都堪堪挡在外围护得己方周全。文苍也不示弱,连连进击,银蛇剑带着嗤嗤嘶鸣,想要撕破对方的防护。范纽文将精力放在保护文苍上面,几次替她挡下石天兰的慧芷剑。此刻战阵外的众人早已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哪方占上风,哪方占下风。殊不知双方斗到这种地步,已是很难收手,哪一方先停止攻击,哪一方就会先落败。 突然,石天兰的慧芷剑爆射起一圈七彩剑花,突破了范纽文和文苍的防护,庄九夫人拼着危险,贴身以长剑压住银蛇剑剑柄,庄九夫人内力深厚,胜过以轻灵飘逸取胜的文苍几分,文苍难以抽剑格挡,石天兰左拳运功,打向范纽文的伏虎罗汉拳金灿灿一个拳影逼着他无法及时来护,石天兰慧芷剑竟在文苍娇美的脸颊上划出一道剑花,顿时鲜血横流。 范纽文大吼一声,生生用身体承受住伏虎拳的猛击,破进近前,金尺急刺石天兰咽喉,同时一拳击向庄九夫人。 庄九夫人为保护石天兰,移剑接下范纽文的金尺,金铁交鸣声中,庄九夫人左肩中了范纽文一拳,虽然范纽文没有发全力,仍是打得她眼冒金星,暂时晕厥过去,庄九洲扑上来,扶住夫人身形,口中叫着她的乳名:“晴柔,晴柔,你没事吧?”说话间已是虎目泪涌而出。 庄九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瞧见,不由软了心,再也不怪他,说道:“九哥,我没有什么大碍,只求你从今往后再也不要犯这种风流病了!” 庄九洲高兴地连连点头:“晴柔,你原谅我了?” 庄九夫人终于点了点头,躺在他怀里,以作休息。 文苍左侧脸颊被石天兰慧芷剑划伤,留下一道一指长的深深血槽。玉容被毁,不觉杀意大起,恨不能杀尽在场所有人。 一个美女对自己的容貌看得可能比生命还重要,也难怪一些容颜被毁的可怜女子轻生,而此刻的文苍正是如此心态。 石天兰一招得手,待要再下一城时,发觉庄九夫人被范纽文昊武长拳击中,受伤不小,乘着文苍吃痛惨叫,范纽文分心之际,伏虎罗汉拳带着风声重重击打在范纽文前胸。 范纽文高大的身躯重重倒下,背影一瞬间遮住了阳光,文苍血染脸颊,痛与恨交织,再看到范纽文倒下,全身骨节爆响,双眼通红圆瞪,原本娇弱的身躯像是被狼豺附体,即将与书剑派众人拼个你死我活。 范纽文竟开口劝阻。 “苍妹,你且退下。我要你发下承诺,不再踏足中原一步!”他竟不叫盟主,而是直呼文苍为苍妹,两人隐秘而惹人猜疑的关系,终于有了些眉目。 范纽文生怕文苍回来复仇。庄九夫人和石天兰等人在江湖上嫉恶如仇,匡扶正义,是以书剑派在原来的东海山庄c绿湖山庄c赏石山庄等三庄七联盟基础上,方一建立,就深得武林同道敬仰,自长江以北到长白山以南,都没有他们管不下管不平的江湖事。若是与她寻仇,必然会造成二虎相争的局面,即使能杀敌一千,也必然自损八百,冤冤相报,再无了时。他更怕文苍言语刺激之下,令今日的局面进一步失控,那么杀手盟众人能否平安从绿湖山庄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文苍望着怀中默默陪伴,爱着自己数十年的深情男人,他此刻如此虚弱,却仍是要护着自己,以自己的安危和未来为重。伏虎拳法刚劲猛烈,劲道穿石透碑,文苍扶住范纽文手在他胸前一探便知,范纽文的胸骨已碎了一大块,生命岌岌可危。而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暖c忠诚c稳重,自己虽明白他的心意,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放弃这段恩怨,会是他最后的遗愿吗? 她不由点一点头,柔声道:“文哥,你一定要撑住,我辜负了你这么久,这次的事早些听你的,也不会如此收场了。这些年来,你事事顺着我的意思,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既然你开口求我,我又怎能不答应?” 张小仙带着冷燃等人走上前来,杀手盟的黑衣杀手并排挡在文c范二人前面,一副视死如归的坚定。 张小仙向着庄九夫人和文苍分别拱手致礼,说道:“庄夫人c文盟主,晚辈今日才得知背后缘由,既然庄九哥有错在先,文盟主又已受重伤,二位何不卖晚辈一个薄面,就此休战,各回本派养伤?” 杀手盟偏居海南一隅,门下在中原以接受悬红刺杀为业,行迹诡异,可谓亦正亦邪,但副盟主范纽文为人正派洒脱,深得武林同道尊敬,张小仙也因此出面保全他们,希望能够化解开两方,以免造成更深的仇恨。 庄九洲早就有意和解,但此时夫人也受了伤,不好再开口。石天兰算是书剑派二号人物,却成功剑挑杀手盟盟主迫其破相,日后在江湖上陡增不少虚名,其实双方并非深仇大恨,只因大家一时意气之争。两败俱伤下都有些后悔。 庄九夫人面冷心热,受伤较轻,此刻看着文苍玉容被毁,心下亦有不忍,遂开口道:“书剑派弟子听令,只要杀手盟今后不在中原武林为非作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且卖张教主这个面子了。” 书剑派刚刚建立,群侠对掌门人言听计从。令出如山,众人纷纷让开通道,让杀手盟众人离去。两名黑衣杀手,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张木板,抬起范纽文,带头走出。 文苍在队尾断后,踏出门前,回首又问:“我只是想不通,五色迷花阵是青衣楼的镇楼秘法,青衣楼本在一起追杀庄九洲,为何会突然背叛我们?”这个有些孤傲的女枭雄,心里面还是在敲打着关联的细节,看来并不会轻易罢手。 可惜她有所不知,庄九夫人和青衣楼楼主安思晋乃是曾经的同门师姐弟,而文雀只是觉得好奇加入青衣楼的不记名弟子。所以上月在洛阳青衣楼遇到师弟安思晋后,庄九夫人和安楼主双方已交换了情报,青衣楼决定倒戈一击,以师门情谊为重。庄九夫人也乘机藏身在青衣楼反而包围了文苍。 安思晋心中有愧于文苍,并没有现身,等到文苍走出院门,想要质问青衣楼叛友时,门外,早已没有了五色迷花阵。 只有一片淡淡的五彩水雾,缭绕在郊野之中。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女中豪杰 周少游讲了这么多,早已困顿不堪,仓央明月和郎阿妹也疲惫了,三人便和衣而躺,靠在石壁上沉沉睡去。 好在九龙秘窟机关严密,门径难寻,三人便在洞中隐居起来,仓央明月的伤势也一天天渐渐好转起来。不时指点着周少游的功夫,而周少游也免不了继续给这两位义妹讲述灵雀堡过往百余年所经历的人与事。 这一天,周少游又讲起了当年御天魔教中几位女中豪杰的往事,御天魔教高手如云,其中不乏女侠名流,周少游讲起这些叱咤风云的巾帼英雄,仓央明月与郎阿妹便索性连饭也不做了,三人围坐在一起聚精会神。 周少游此时讲的起劲,殊不知,当年御天魔教遭逢巨大变故,被奸人所害,仅余的高手们,又被灵雀密会所陷,说起来,与周少游三人都有着分不开的联系与因果。 周少游娓娓道来: 落叶,梧桐。 幽深的庭院中,树影斑驳摇动。 一条马鞭挥打在皮肉上,啪啪作响,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正折磨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白衣人,白衣人年纪轻轻,面容白皙英俊,看他腰间所悬的玉佩和发冠上那颗亮丽夺目的明珠,就知道此人定是一个家世显赫的富家公子。他手上的青筋翻动,似是攥着数千斤的力气,分明还是个颇有神力的练家子。 似这样一个贵公子,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连吃饭穿衣都有无数人前呼后应伺候着的,谁敢打他? 若是你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就更是吃惊,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痛打蜀山派的第一大弟子c蜀山掌门的接班人一棋扇聆,棋公子。 而此刻他这样一个当世俊杰却跪在那条马鞭下强忍着一身内功不敢发作和还手,因为打他的人,正是他的老子,天元山庄的老庄主棋海! 三天前,被蜀山派掌门老谪仙无语子钦定为接班人的棋公子居然当着所有同门师兄弟的面在大殿上拒绝接任掌门,将师父无语子二十年来的倾心培养付之一炬,让原本隐有龙发之气的蜀山派一蹶不振。 无语子培养了他二十年,棋海又何尝不是,棋海为了这个曾经乖巧听话的孩子,不惜以身喂招,让他用习得的蜀山剑法与天元山庄祖传剑法相互印证,这才培养出了西南武林新一代的佼佼者,小剑仙棋扇聆。 棋扇聆并不是一出生就如此叛逆的,甚至在一个月前的云滇会盟中,他还以蜀山大弟子的身份技压群雄,为蜀山派夺下会盟的七派三十二寨联盟盟主。 好端端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如此悖逆,如何会放弃大好的光明前程,弃师父c父亲而去呢? 棋海亲自出马将他带回了天元山庄,来不及歇息就在院子里挥舞起了一路跟随自己奔波百里的马鞭,他希望马鞭能告诉自己答案,然而,棋扇聆哼都没哼一声,马鞭只有响声,却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有人说,棋扇聆是为了一个女人,棋海吐了一口老痰给那人。天元山庄并不大,只不过六百余亩,天元山庄并不太富,只不过云贵一代的酒坊c染坊绸缎铺有一半是天元山庄的物产。这样一个世家的公子,什么女人没见过,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云滇会盟的盟主c放下蜀山派掌门的宝座,甚至放弃将来成为武林盟主c九五至尊? 天空中闪下一道霹雳,将梧桐映红。 棋海打得累了,扔下了马鞭,望着逆子大吼了一声:“畜生!” 棋扇聆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仿佛父亲在骂的是另外一个人,打的是另外一个人。 风渐起,大雨就要漂泊而至,棋海回到了卧房里。院子里再没有一个人,所有的人都清楚,老爷没有发话之前,谁要是管了这件事这个人,谁就成了老爷的出气筒。 郭正是踩着院子里密集的雨点来的,他来的时候,棋扇聆背上的鞭伤还在疼,衣衫湿透。 棋扇聆自知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但他却没有勇气挽回,或者说,他有勇气绝不挽回。 棋家的家风实在是太严厉了,这样的大雨中,连一个嘘寒问暖的人都不曾有,曾经人人仰视的公子,此刻却成了无人问津的野狗一般,任由其跪在雨中。一个人的身份代表了很多,而一个人的身份往往来自于他的行为,行为愚蠢的人,身份也会变得愚蠢。 他想到这一层时,雨居然停了,停的太过突然。 他抬起头,心中一热。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还有着一种不在乎身份的感情,那就是友情! 古有信陵君礼贤下士,今有游侠郭正雨中送伞。 棋扇聆接过郭正手中的一把纸伞,郭正扶了他一把,两个人,撑着伞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棋扇聆第一次见郭正时,郭正的状况并不比现在的自己好几分,那夜白雪皑皑,狭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郭正在雪中跌跌撞撞地摇晃c爬行,反复摇着一只空荡荡的牛皮酒壶,直到棋扇聆将他救进七香楼,换一身干净的衣物让他躺在火炉旁恢复知觉。 “酒c上酒!” 那夜,醒转过来的郭正是这样说的。此刻棋扇聆也这样说。 酒不仅暖身,且能浇愁! 郭正道:“你这又是何苦?我和你不同,你若是看上了她,大可以明媒正娶,让你家老爷子派上一队媒婆去她家提亲!” 棋扇聆仰头喝下一整壶酒,摇头。郭正有所不知,棋扇聆并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按照蜀山派的规矩,掌门人不能成亲,要向着修仙的最高境界前进,虽然这数十年来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修成。 棋家一脉单传,棋老爷既然同意让自己的儿子就任蜀山掌门,就意味着他已愿承受棋门绝后的痛苦。也正是如此,棋扇聆的逃离和叛逆,尤显得如此难以接受。只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就越怕失败,越怕付出的一切成为泡影。 良久,棋扇聆盯向郭正:“你愿意为她放下手中刀?她可曾因此而感动?” 郭正是一个孤儿和游侠,并不代表他在江湖中碌碌无闻,浪刀郭正,在川滇c云贵边界救下的商队不下百家,同时招惹过十二家绿林山寨,在上千人的追击中一次次脱身,去往下一个地方救人,早已威震南方武林。为了她而放下手中的刀,无异于自杀,他会吗?可他若不会,又怎么会自暴自弃喝的酊酩大醉,差点冻死在风雪中? 她是谁?何以有这么大的魅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湖边丽人 她正在河边垂钓,着一袭青烟长裙,两只小脚垂在河沿的孔洞上空。 “我爱上了一条鱼!”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流露出一抹蜜汁一般的甜笑,说的如此可爱、真诚。 郭正当时正痴痴地坐在她身旁,她并算不上倾国或者倾城,但邻家小妹般的清纯尤其是那份与生俱来的甜美、无邪、洒脱,让见惯了虚与委蛇女子的江湖浪子痴迷,也让像棋扇聆这种见惯了扭捏拘束大家闺秀的豪门公子无法自拔。 “所以,你是在钓那条鱼上来成亲?”郭正说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有趣。 的确,那个姑娘笑的更甜了,她纤手轻抬,捂住俏嘴笑了一会儿,又嘘一声,示意郭正不要惊动了上钩的鱼儿。 水波摇动,鱼钩挂上来的,却是一件绣帕,虽已被河水湿透,仍不减绣工精美。 “这就是你钓的鱼?”郭正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啊,这绣帕虽美,但掉进了河里,却会成为一件污物,那我要钓的鱼儿会不高兴的。” “姑娘,请教姑娘芳名?”郭正在心里琢磨着她这句话,看似幼稚可笑,实际上暗藏着真理。一个在用的人手里美不胜收的物品,掉进河里,却成了脏浊的污染,影响了池鱼的心情。正沉思着,那姑娘却已起身,离开河畔,沿着长柳依依的小桥向城外的山路上行去。 “姑娘,还未报答姑娘相救之恩,请留下芳名!”郭正追了上去。 那一日,郭正在状元街被人伏击,身中三刀十枪二十一枚暗器,但他却没有死。因为在他奋死而战,快要支撑不住时,一个绿色的身影加入了战团,不一会儿,设伏的黑道高手纷纷捂着身上的血窝惊讶地退去。他们甚至看不清这绿衣女子所用的是何种兵器,尚近不了她的身,所有人的身上就多出一个个小小的血窝。这女子的武功和兵器实在太恐怖,他们不过是些混迹江湖,倚强凌弱的凶徒,遇到比他们更强的人,他们清楚的知道应该第一时间躲避。 郭正的眼神不至于太差,他看的出,绿衣姑娘所用的兵器,正是一条细细鱼线上悬挂的鱼钩。 绿衣姑娘喜欢管闲事,渐渐地已经抢去了郭正的不少生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郭正用来换酒钱的生意就是救人,绿衣姑娘也是。在遇到大的镖队被伏击时,他们会现身而出,将不仅劫财还要夺命的强盗打跑。那些死里逃生的镖队就会千恩万谢,奉上金银谢酬。 “你们武艺不精,却要靠护镖赚着大把的银子,这钱赚的也确实有些多!尤其是你,若不是你在城里喝花酒喝过了头,又何至于着了这群蟊贼的道?”绿衣姑娘有时候会教训一番庸碌无知的镖师们。并用他们心甘情愿奉送的金银买上一串冰糖葫芦,亦或是一两身漂亮衣裙。 但是遇上遭劫的穷苦人,她又会大方出手,不但救人,还倒贴些金银给那些可怜的旅人。 “你为什么跟着我?”绿衣姑娘问。 原来,郭正发觉绿衣姑娘和自己的“生意”一样之后,每次行动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堂堂浪刀侠简直成了一个跟屁虫。 他心里有一个念头,想要救回这姑娘一次,英雄救美,而不是像上次一样美救英雄。是不是这样,那俏美的绿衣姑娘会对自己更添几分好感呢? 郭正很快来了机会,绝翅崖的大当家海和尚发下绿林追命帖,要绿衣姑娘到绝翅崖决斗。 绿衣姑娘没有拒绝,原因很简单:海和尚手上有三十多个俘虏,都是附近乡里的可怜村民,他承诺,如果败在绿衣姑娘手下,他会释放所有俘虏,并就此金盆洗手放下屠刀。 “你明知道这是个陷阱!”郭正也没有把握能够从海和尚和他二百个匪众手下活着回来,不过他希望是自己去,而不是绿衣姑娘。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去!”绿衣姑娘偶尔会开口跟他说上两句。 “是为了那些村民?”郭正明知故问。 “算是吧,也为了这一方土地的安宁,我小时候曾去过绝翅崖采茶,那里有一片很美的风景!” 绿衣姑娘的回答,也带着落寞和无奈。 “我可以替你去吗?”郭正终于问。 “不可以,不过今天允许你再多问我一个问题!”绿衣姑娘回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独孤凌波 “请教姑娘芳名!”郭正说话的声音异常激动,这个问题,他已问了不下二十回,但是每当他问起这个问题,这绿衣姑娘就像变成了哑巴,默不作声,不知是出于害羞还是其他什么目的,她总是不肯说。 “独孤凌波!”绿衣女子原来叫做这么美的名字,复姓独孤,似她的人,美丽而又孤独。 郭正心情激动,得知这个姑娘的名字,好像令他发现了新的世界一般新奇和开心。“那么独孤姑娘,你应该不会阻止我去吧?要知道,绝翅崖这群恶匪作恶多端,我早就想祭一祭我的长刀!” 独孤凌波往前走着,沉思良久,终于说:“我负责对付海和尚他们,你负责救走那些村民!” 天气不错,两只苍鹰在绝翅崖的很认真,他叫她回头,只不过要再次说明,自己的人和人品! 独孤凌波笑了,虽然有些凄凉,却尤显得凄美。 棋扇聆的心在这副笑容中溶化,他喃喃开口:“我们可还能相见? 没有人回答,回答他的只有绝翅崖上的风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0章 鼎鼎大名 云霄居,是城中最好的菜馆,这里的云贵菜号称最正宗好吃,当然,这里的酒也是极品佳酿。 但张小仙并没有要菜也没有点酒,只是要了一壶凤庆滇红。 他来的不算早,只好坐在了隔窗第二排的桌子前,此刻离午饭时辰尚早,他透过窗前的那桌食客,在焦急地瞧着窗外,似是在等什么人。 桃林盛会之中,他替下圣教第一旗使者谈情朔,以红莲魅火功心法在轻功对阵中巧胜各路高手,又因为手执圣水牌的缘故,被众人奉为圣教新任教主,一切看似离奇巧合,实则是有人在暗中安排。他原本以为这个人是自己的师父,因为自己的武功也正是师父特意所授,而师父对武林大事的清楚程度,也说明他绝非一般人。 但就在绿湖山庄襄助庄九夫人击退杀手盟之后,有人送来一封信,让他到滇西一行。 “闻君已登教主宝座,余心甚慰,圣水牌原在谈情朔怀中,何以跌落桃林入君之手?料君亦有疑窦。足下所运神功想是久不现江湖之红莲魅火功,既如此,你我更算有缘人,何不移步滇西云霄居一晤?”署名九月十七。 师父只传了武功,讲了很多江湖轶事,却从没有向他下达过任何夺取高位吞并江湖的指令,是以张小仙七岁遇师习武,却直到遇上红莲魅火功的本家圣教众人遇险,这才露出一手神功。 张小仙无心做什么教主,只不过在巧合的时间c巧合的地点,为圣教和谈情朔解围而已,所以他已跟谈情朔声明,就任教主的事情,从长计议。谈情朔乃前辈高人,却对自己以礼相待,初次见面就异常信任,彼此深有好感,所以,谈情朔擅闯风雪楼重伤之后,张小仙临危受命,以代教主自居,希望能护送谈情朔平安返回昆仑。 署名九月十七的书信,透着不少玄机,暗示自己这一切巧合都是此人在背后操纵,对方目的何在?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张小仙拜别谈情朔和庄九洲c庄九夫人等,孤身一人往滇西行来,好在庄九洲和夫人珠联璧合,又得到庄九夫人同门的青衣楼主相助,绿湖山庄已经是固若金汤,成了谈情朔养伤的好去处。 众人说定,张小仙到达滇中,也要顺道拜访一下滇川两处分舵,谈情朔为情所伤,时而恍恍惚惚,见这少年有勇有谋,且得到红莲魅火功和圣水牌两大奇缘,下定决心要扶他成为真正的一教之主。说是拜托他看望川滇分舵友人,实则是让他以教主名义视察,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两处分舵接到密令,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路途遥远,到达云霄居时,已是九月十六上午。 别看张小仙年纪轻轻,涉世不深,因为授业师父的武功和江湖见闻都博大精深,天下少有人及,所以培养出的弟子,也是世事洞察,练达老成。 张小仙早到了一日,约他的人,会不会已经到了呢? 门口又有两拨客人走进,小二唱着诺喝迎进。 一名彩衣姑娘走到后面的餐桌去。 而后面那一个满面髯须的异族男子却直接走到了窗前那张桌子,一走近就伸手拉扯起在那桌就餐的一名瘦弱女子,两人嘴里说着异族的方言,难以听懂。那女子虽然瘦弱,但脾气也不小,硬是趴在桌上不走,两人推来搡去,纠缠不休。 后面桌上有一对食客偷偷议论,显是能听懂异族方言:“那姑娘既被抢亲,就应当认命罢了,何以逃婚出来,惹这大汉发怒!” 张小仙听了,对这瘦弱女子大加同情,不由管起了闲事。 “兀那汉子,请让一让!”张小仙装作江湖粗人,放声喊道。 那异族汉子转过身,看来是能听懂汉语:“与你小子无关,少管闲事!” 张小仙笑一笑:“谁说无关了?你站在这里,挡着了我看窗外的风景!” 异族汉子从背后解下一柄柴刀,虽是柴刀,却打造的非常精致。大叫一声:“滚!”就朝张小仙面前劈来。 这一出手,张小仙才发现他竟是个刀法不错的练家子。大汉并不想杀人,所以他劈来的方向是张小仙身前的桌子,仅仅是想吓唬吓唬对方。 张小仙身形一动,二指相并,夹住刀头,往旁边运功一带:“看是谁先滚!” 大汉一个趔趄,整个人不由控制地撞向后面的桌子,刚才进门的彩衣姑娘正在举筷夹起一块豆腐送进口中,再不阻止,大汉就要打翻她的桌子和一桌好菜。 姑娘旋身而起,整个桌子随着她的身形在当地转了三圈,恰恰避开了大汉扑倒而来的身子。 这大汉本要报复,哪知他爬在地上抬起头,一瞧见这姑娘的玉容,就吓得高呼起来,嘴里乱叫着一阵俚语,慌慌张张冲出了云霄居,似是有鬼怪在身后追他,一溜烟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张小仙未来得及阻止大汉跌扑过去的身影,差点毁了那彩衣姑娘一桌子好菜,当下拿起桌上折扇,缓缓走了过去,抱拳说道:“惊扰姑娘雅兴,小可这厢赔礼了!”说完就要回座位上去。 那彩衣姑娘道:“公子既然过来了,喝不饮上一杯再走?小二,再添一只酒盅!” 张小仙感觉到背后气氛有异,却想不到满满一堂食客包括那店小二和店老板都已悄悄溜走。 “你不懂苗语,这只不过因为那苗汉临走时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彩衣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无奈和落寞,明亮的眼神中有种特别的忧伤。但她的手并没有闲着,一枚五彩斑斓的鱼钩飞向前面桌子,将张小仙盛茶的茶杯钩了过来,稳稳地放在了对面。 张小仙笑得很开心,他一摆衣襟,坐在了桌前,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举杯示意后一饮而下,然后赞叹道:“有趣,有趣!想来姑娘的芳名一定起的威风凛凛,比较唬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光提名字就可以把店主人都吓跑的事情。” 彩衣姑娘眨动着长长的睫毛问:“那你猜猜我叫作什么名字?” 张小仙调皮地道:“想来不外乎母夜叉c吃人虫这些。” 彩衣姑娘皱眉瞪眼,先是显得很气愤,旋而又大笑不止,笑道:“本来我的名讳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但你这个人实在有趣,哈哈哈哈。” 张小仙问:“洗耳恭听!” 彩衣姑娘道:“小女子独孤凌波,巫苗神教圣女!” 苗疆与中原武林向来互不相干涉,所以张小仙对巫苗神教并无耳闻,但看那异族刀客和满堂食客的表现,这巫苗神教简直比凶神恶煞还要令人惊怖,唯恐避之不及。 张小仙再斟满一杯酒,举杯笑道:“很美的名字,很美的人,只是这名气太大了一点!”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恣意狂放 独孤凌波莞尔银铃一笑,举起酒杯刚要畅饮。只听云霄居外一个怪异却又温柔的声音,说了一段俚语,独孤凌波脸色一变,放下酒杯就要飞身离去。 张小仙看她神情,似是非常惊慌。沉声问道:“原来你也是出来逃婚的?” 独孤凌波放声大笑起来,伏在桌子上,身躯颤动,似是忘记了酒楼外越来越近的危险,索性笑个不停,再也不肯走。 还没等那声音再次传出,云霄居外的长街上传出一阵打斗声,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对打斗的人影,一人使刀,一人空手。使刀的人是刀法精湛的好手,一柄长刀挥飞劈斩,跌宕起伏。而空手的人却身形诡异灵动,轻功之高,当世难寻。 独孤凌波笑够了,飞身而出,迎上街头苦战的二人,接替下那个使刀的汉子,空掌对空拳和那个轻功诡异的人拼战起来。 “凌波姑娘,此人武功奇高,出手怪异无常,你快退下,我掩护你走!”使刀的汉子重新又冲入战团,试图掩护独孤凌波逃走。 却不料对手从袖中摸出一个竹筒,边打边饮,等到使刀汉子再次挡在独孤凌波身前,那人的武功瞬间精进了好几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掌叠拍在他胸口。 “郭正!”独孤凌波喊着,抱住了他断线风筝一般跌落的身影。 然而郭正已经心脉俱断,他握着浪刀的手,也已失去了握住兵刃的力气。 “你不需要替我死的,你知道,我对你只有感激,而没有感情。”独孤凌波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她从不吝啬自己令人迷醉的笑容,但却从没有哭过,此刻,她却在垂泪。 郭正笑了:“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还会有更好的人为你付出,我很幸运,能是曾经之一。” 不等他说完对独孤凌波的仰慕之情,就已经与世长辞,留下一个泪人。 张小仙已经和那个轻功奇高的人对上了掌,那人刚喝下一筒灵丹妙药,此刻功力剧增,普天之下少有人能与之抗衡,却不料张小仙运起红莲魅火功,将他手上强劲无匹的力道源源化解掉。 但张小仙的压力仍是很大,被那人推着从街头退到了巷尾。 这时,巷尾杀出一大队人马,各执兵器,不由分说地朝那怪人身上招呼去。 这队人马一个个武艺高强,而且进退有序,临阵对敌也毫不输分寸,一时间围攻起来,令那怪人也是猝不及防。 张小仙难得歇一口气刚想去探看那刀客的伤势,独孤凌波却吼道:“大家快走!”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见那怪人在半空中抖动身躯,一个个微不可见的东西,如丝如缕般在风中漂浮,大家来不及躲避,就被一只只如丝如线的纤细怪虫钻入耳洞,连张小仙也未能幸免。 独孤凌波知道孤身一人已难与那怪人匹敌,只好运起轻功,先逃了开去。 那怪人在独孤凌波身后追逐,口中大喊着俚语,似是在叫她别走。 其他人等都感觉脑子里剧烈疼痛,来回翻滚撕扯,痛不欲生。根本没有办法行动。 一刻钟后,那怪人回到街头,像是狩猎的猎户带走猎物一般,将众人用一根绳索牵成一条队伍,拉着大家往城外走去,他显然并没有追上独孤凌波。 “你们跟我回去,圣女肯定会回来救你们的!”这是张小仙听这怪人说的第一句汉话。 刚才被怪虫钻脑,众人急忙运功抵抗,谁知那怪虫顺着血脉游遍全身,在各处穴位停留,众人想将之逼出,它又溜之大吉,令人却无从下手。 “张小教主!我等川滇分舵弟子护驾来迟,请恕罪!”原来巷尾杀出训练有素的高手,正是圣教川滇分舵的弟子们。 “无妨,连累诸位兄弟及前辈身中异毒,实在惭愧。至于教主,小仙愧不敢当!”张小仙强忍身体内的不适谢道。 “久闻张教主宅心仁厚,待人热情而不拘俗礼,能这般礼贤下士,我等称呼您一声教主,心服口服!”刚才开口那位高手见张小仙如此谦逊,也是大生好感。虽然教中很多人对于持红莲魅火功心法者可令诸侯的惯例不齿,但此刻看来张小仙无疑是平息各分舵豪强内斗,代领教主之职的最佳选择。 炊烟升起,一缕饭香。 在密林之中,张小仙等人席地而坐,身躯仍自颤抖,饥肠辘辘。那怪人又摸出一只竹筒,对着嘴狂灌下去。但这一次,众人看清了,他嘴角残留着一滴浓稠的血迹。 原来,他喝的是血,是人血? “你们不要着急,等千丝万足虫活泛了你们的血液足够三个时辰,我才会取饮!”那怪人本来用俚语说了一遍,见有的人没听懂,又用汉话重复了一遍。 大家不禁头皮发麻,原来这个恶毒的怪人,真的是茹毛饮血的邪魔异道。 “原来云滇会盟被杀的那些人,都是你下的毒手?”川滇分舵的分舵主恍然大悟。 “不错,不过你们这些庸人的血实在难喝,喝下去也不过是止渴充饥,对于我的召情神功没有多大用处。”那怪人说完,竟一掌吸过去一名圣教女弟子,拍转她的身体,那女弟子一口鲜血狂吐而出,草丛中丝丝缕缕,冒出白茫茫一片,竟将那口鲜血吸的干干净净,随即那片白色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挣扎着要去找他拼命,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密林中,放声娇喝道:“饲灵长老,你快放了他们!” 原来那怪人就是巫苗神教的大长老蒙饲灵。而前来密林营救圣教众人的正是巫苗神教的圣女独孤凌波。 蒙饲灵冷冷说道:“圣女,你乖乖跟我回去,莫要抵抗,我自然会放了你这些朋友!其实,你身为本教圣女,拥有至高无上的神权,只要你肯合作,我们召情神功大成之日,天下再无抗手,你想要什么样的自由,就可以有什么样的自由!” 独孤凌波哪里会上他的当,蒙饲灵野心巨大,自从当上巫苗神教的大长老,就开始习练禁术召情魔功,可这召情魔功,是需要配合鲜血和神教的圣灵千丝万足盅一同修炼的。没有三四十年的炼化,根本不可能练成。 唯一速成的办法,就是将千丝万足虫的虫盅,换成自然天成的情盅。而独孤凌波就是那个可以不知不觉发挥出情盅的人。 她的笑容美丽而危险,让所有异性不知不觉间沉沦,如饮春风,恍恍惚惚间就会情根深种。 “你与其大费周章抓我回去,不如在这里饮用好了!”独孤凌波说罢,竟用一只鱼钩划破了白皙的玉臂,任由艳红的血液滚动垂流。 “不可!独孤姑娘断不可为我等如此!”张小仙和两名分舵主纷纷开口,苦劝她丢下众人逃生,不必为大家如此付出。 “我不光是为了你们,我和神教之间,必须有一个了结,无论何时何地,总要有个尽头。”独孤凌波说罢,闭上眼睛,眼中有一滴清泪垂流落入地上的血渍中。 蒙饲灵早已按捺不住,见这情盅的清泪滴入血中,便知道对自己神功大成大有裨益,抓起沾染了血渍的青草囫囵而吞。独孤凌波暗中扎破另一只手的手指,血珠滚动,白茫茫的丝虫聚集在了她身后,呼一把烈焰燃起,嘶嘶声中,那团白雾被烈火灼烧,来不及奔逃,就消失在了风中。 张小仙等人顿觉神智恢复,闪电般向蒙饲灵出手,众人竟不约而同想到了新的战法,所有教众将内力集聚传导到张小仙身上,再由他挪转击发,一道看不见的光柱雷霆般击在了蒙饲灵背后。 蒙饲灵忙于拔食血草,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内力击中,狂吐一口鲜血,开始散功,而独孤凌波的身躯也已经虚弱发软,摇摇欲倒。 蒙饲灵难以相信,独孤凌波居然不惜毁掉了千丝万足圣灵,那是巫苗神教五百年来唯一寻到的上古异虫,因为和圣女之前千丝万缕的因果关系,圣灵被毁,圣女也就散功。 蒙饲灵临死还在质问:“你,你竟不惜散功而毁掉灵虫?你毁了灵虫,相当于毁了我们巫苗神教!毁了你自己!你” 张小仙和两位舵主扶住独孤凌波弱不禁风的身躯,源源不断地过渡内功过去。 良久,良久,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抹人色。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是你救了我们,你救了所有人!”张小仙等人眼泪盈眶,敬仰地看着眼前虚弱却又伟岸的女中豪杰,她本是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明媚丽人,此刻却似一瞬间已苍老了十岁憔悴不已。 众人商议,将独孤凌波送回圣教总坛,请名医好生医治。可半路上却遇到了一群武林人士围攻,众人且战且退,往川蜀方向撤退。 一名少年剑客骑一匹白马,带着一大队骑士,风尘滚滚,向众人追击而来,却正是蜀山派大弟子棋扇聆。自从得知自己爱上的人就是屠杀了云滇会盟三百多人的巫苗神教中人,他怒不可竭地加入到了追击的队伍中。情报可靠,巫苗神教唯一的圣女独孤凌波即将从川滇边境逃走,而当初成立的云滇会盟,正是要对付死灰复燃的巫苗神教那群茹毛饮血的恶魔,两方的深仇,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脱。 北面是一座高山,山上旌旗摇动,棋海带着更多武林高手,在山上摆下滚木礌石设下埋伏。 “张小仙,我已听闻了你在中原桃林盛会上的事迹,你交出这邪魔道上的余孽,我就尊你一声武林盟主。若是不然,你教中上下就沦为真真正正的魔教,势被武林同道群起而歼之!” 张小仙明知被云滇会盟十多家帮派设伏围攻,凶险无比,但望向那个挽救了所有人性命的可怜女孩,胸中却涌起一股豪情,他想起谈情朔那日在桃林盛会上的桀骜不驯:“好!就是叫做魔教,谁若是不服,打到你服!”,于是,他在马上仰天而笑,也冲着山上的一众枭雄吼道:“好!就是叫做魔教!从此往后,我魔教定要让你们这些伪君子们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片甲不留!” 高大的山体脚下,豁然开出一条狭长缺口,一个人影在黑暗中遥遥招手:“张小仙,你好像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张小仙没有忘,子时已过,此刻已是九月十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2章 似曾相识 谁是九月十七?原来是琅琊阁主冷世炎的师弟上官史。 上官史也是张小仙的二师父,只不过他从不承认自己师父的身份,而是要张小仙以兄弟相称,他痴迷星运命数,算出自己不可能执掌天下,否则折寿,所以乐见张小仙成为一代枭雄。他也想让张小仙在自己和师兄冷世炎的决斗中帮自己一把,此刻,要求张小仙趁着星宿移位,将一件重要的东西带到冷世炎身边,那就是能够测定师兄功力和命数的天算子。他知道冷世炎给张小仙传授武艺,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不到一定时候肯定不会出面和张小仙见面,这样就给了张小仙最大的行动便利和机会,是其他人所无法实现的。 后来,蒙在鼓里的张小仙果然将天算子代入琅琊阁,天算子旋转着没入土中,到晚上冷世炎沐浴时,天算子爬了出来,贴在了他脚后跟。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郎阿妹不依不饶道:周大哥,现在就讲嘛。 周少游笑笑,故意卖个关子道:上官史和冷世炎的故事其实并没有什么讲头,他们师兄弟俩勾心斗角,后来也不过落得个两败俱伤。反而是御天魔教的数位女英雄,个个都大有来头。你且听我说这摇光使的来历。 当日张小仙请王五侠等人去临近分舵调集人马,本来这附近是风雪楼地界,圣教势力有限,没想到有一支人马浩浩荡荡,上百人迎来。说起这领头的侠女,却是一个小姑娘,年方二八,姓苏,单名一个冽字。自称得圣教上一辈龙长老推荐,前来护教。 等到圣教与西域圣水教在水月阁一战,苏冽居功至伟,身受重伤却救下无数弟兄。所有弟子都跪拜致敬。 刘三姐显然对此女娃很有好感,也赞同说,苏冽这丫头,又有龙前辈推荐,将沧州分舵经营地如此好,是本教难得的人才,教主应该有封赏才对。张小仙推辞教主未果,就做个顺水人情,将摇光左使的称号赠与苏冽。 一路行来,张小仙与苏冽c冷燃c桑阿竹等人都非常熟稔。 一晃五年过去了。 一c 狂龙岭,苍山如画,飞瀑垂流。 皎洁的月光下,映衬出一个纤细的俏影。 一缕红装的绝色女子独自站立在山头,眺望着远处的星空,似在遐想缥缈的太空。 月明,后天就是你入教的时候了,要不要再演一遍九天玄空功? 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红装女子转过身,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与天真。从那个毫无保留的甜美笑容看来,她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来人并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来到崖前。 不多时,两道魅影向着山涧跃下,衣衫破空声中,两道夺目的光芒从涧底散射,衬白了今夜的一弯新月。 二c 空中摇曳着一个甜腻的声音,刺激得张小仙耳廓有些发热。 教主哥哥,你快来看呀! 张小仙艰难的回过头,望着从白龙坡飞奔而来兴高采烈的苏冽,这样大呼小叫c咋咋呼呼的样子,哪里像堂堂魔教的三号人物?又如何能够服众? 偏偏苏冽服众的本事不少,她手上的绝情追魂索和七十二路披风寒魄剑法得名师真传,功力直追当年的苦头陀范遥,又经得光明左使杨逍之女杨不悔鼎力推荐,虽然年纪尚轻,却已深得五行旗教众拥戴,其在水月阁一战中身负七十三处重伤,从水月阁阁主雷惊天手中救下教中弟子一百二十八名,完全奠定了在教中的崇高地位,封号摇光。 闲话休表,且说苏冽手上提着两样物件,来到张小仙身旁,也不行礼,就神色激动眉飞色舞地说道:教主,你看,我收到了一份好礼! 白白糯糯一团,蜷在一口金丝编造的雅致笼子里,似鼠非鼠,细看毛发直立。 谁送你的老鼠? 哼,嘤嘤嘤嘤,这哪里是老鼠?人家小白分明是只刺猬嘛! 张小仙尴尬地轻笑两声,打趣道:让我猜猜又是哪个有心人送你的吧?是不是风雪楼京师分舵的小舵主千羽公子啊? 苏冽扑闪一下眼睛,把刺猬捧在手中,虽是低头不语,脸上却飘过两朵红云。 张小仙看出她脸上的变化,却似无意的叹道:风雪楼名门正派,千羽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你若是也有这个意思,我可以为你做主,应了这门亲事。 苏冽放开手中的刺猬,抬头看一眼教主,狡黠地问:你真的就不想多考察些人选?要知道国师府送来的聘礼装了满满六十大车,够教中兄弟躺着享用好几年的。 张小仙严肃起来,佯怒着盯向苏冽: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嫁还是我嫁?若是你可以为了几车铜臭而嫁给国师府,我明天就送你出门! 苏冽终于收起嬉笑,摇一摇左手上的物件,那是一封古韵浓重的信笺。喏,还有这个。 苏冽展开信纸,缓缓而念:“碧落堂前素女愁,莫道腮边两点羞,春来人倚楼。 折柳不为离别苦,但怕相思,抛至湖心头1。” 张小仙赞道:这个不错!也是别人送给你的聘礼么?算得上很妙的一首情诗!依我说,遇到这么有才的豪杰呀,可以嫁! 苏冽笑道:哪里啊,这是人家写给你的! 张小仙面庞发热,夺过那封信,只见表面空白的信封里,淡淡飘香的浣花笺上书写了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抬头处写道:圣教教主张小仙敬启! 张小仙喃喃说道:信封上却不写明收书人姓名,里边没头没脑地说这么几句,连个落款也没有,许是哪个侠友取笑于我吧。 话虽如此,张小仙心头如鼓竟有些慌乱,苏冽乘机打岔道:沁风姐姐也快要嫁了,你准备帮她要什么聘礼? 张小仙高傲地扬头说道:要娶我魔教教主的妹妹,这聘礼自然要与众不同!寻常拿得到的东西,哪能入本教主的法眼?这一次,我要就要一个别人想不到c也不敢想的大礼!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一名妇人正在缝绣一件绛红色的喜服,一名英姿飒爽的少女掀开内间的挂帘,招呼道:阿妈,别绣了,我们两姐妹谁先嫁还不一定呢? 阿妈笑容可掬,回道:傻孩子,哪个出嫁不都得穿喜服,我不但要绣,还得快快地绣,多绣几件呢。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教主嫁妹 大街小巷都在流动着一个传闻:天下第一大教派,魔教教主要嫁妹了。 洛阳青衣楼的雅座上,武林高手成群,围住走街串巷江湖消息第一灵通的智灵童盘问不停。 你说的这个消息可是属实? 快刀门胡胖子一脸横肉晃动着催问道。 智灵童轻嗤一下:我的消息什么时候错过?除了这个消息,还有两个更劲爆的,哪位要听? 胡胖子抢着问道:嫁的是哪一个妹妹?没听说过张教主有妹妹呀? 智灵童卖个关子说道:这个嘛,我先透露一点点,嫁人的可是魔教左使! 众人一阵唏嘘骚动,良久,一位端坐在角落里的白衣少侠长身而起,提起桌上长剑,阔步往楼下走去。身后一个青衣人追着叫道:师兄,以你一表人才天下无双的剑法,英武神酷百年难遇的俊脸,不见得就没有机会啊。 白衣少侠头心里不屑道这还用你说,嘴上却含糊应答:小白师弟,师兄还有要事,改天再聊啊。说罢,就把师弟抛却脑后,一溜烟往城外赶去。青衣人落在后面尴尬地骂道:好你个林枫,平时来我们鬼谷派说亲的媒婆被你挡了是一波又一波,原来情根深种在魔教啊!我跟你二十年的同门之谊说走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留,真不愧是重色轻友,哼! 余下的众人一看武林翘楚林枫已经行动,自是不甘人后,忙催问智灵童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消息没。 可智灵童没收到金银细软的打赏,是不会再开口了,众人为了被吊起的胃口。纷纷往桌上掷下银钞c元宝c金叶c翠玉种种随身所带的昂贵之物。 智灵童看着周围的十五个人都打赏完了,这才缓缓接道:这第一个消息,就是出嫁的真正人物:魔教教主张小仙虽然没有亲妹妹,但却有两个义妹,可巧这两个义妹在魔教都身居高位,同时列居魔教左使。一个呢,是摇光左使苏冽,另一个则是朱雀左使楚沁风。而这次出嫁的一位,正是魔教摇光左使—苏冽! 听完这个消息,有两位高手痛苦地摇起了头,叹气道:原来是摇光使那个活宝,幸好我们走的慢,这新郎官还是让给林大侠的好。 湖湘大侠铁凝流沉着问道:灵童,你说有两个劲爆消息?还有一个呢? 智灵童指着铁大侠手上的白玉扳指,暗示他交出来。弯刀帮魏麻子吹胡子瞪眼将智灵童拽住胸脯吼道:刚才哥几个可都交过消息赏金了!你这厮什么意思? 智灵童不以为意,眯起双眼懒懒说道:第二个消息,恐怕你们有些人有命听,没命享。反正我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就没打算从这青衣楼活着出去。你若是嫌价钱贵,不听便是! 众人一看,智灵童指明要铁凝流手上的白玉扳指,相当于要他的命。都按捺住好奇心,默不作声起来。 智灵童打破僵局,嬉笑道:铁大侠,这个消息可关乎江湖上一个神秘人物的生死,想当年贵门派开宗门主被邪风雅正四大高手围攻,奄奄一息之时,可是立下一个承诺。 说到此处,他便闭口不言,淡定地看着铁凝流。 铁凝流听了这话,不再犹豫,迅疾出手拍开魏麻子,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小心取下,放在了桌上的青花瓷盘里。这白玉扳指价值连城,算得上是人间至宝,也是铁旗门的门主象征,但铁凝流知道,智灵童行走江湖四十余年无一失足,曾探得武林绝密无数,让他豁出性命取回的消息,往往引起江湖的腥风血雨和巨大震动,说不好,哪个门派就因这一个消息而从江湖中销声匿迹被人斩草除根。这样的消息,对于江湖八大门派来说,珍贵程度远高于任何身外之物,生死攸关,而更重要的是,他提到铁旗门祖师爷当年遭难时发下的毒誓,就知道,这个消息的重要程度已由不得他不听。 智灵童满意地看着其他几位,他今天这个消息,交换的代价,是这些人身上带着的最贵重之物,若是不够分量的东西,他宁愿倒花些金银撵走他们。 冰大侠,智灵童接着转头看向长生教的那位华服公子:周教主走火入魔的寒毒还没有解清吧?日后周教主神功大成,重新回归江湖时,想来不会错过当初那个恩人的消息?只不过,他顿了顿又说:就不知道那时候还来不来的及听 只见长生教的大弟子冰竹光一声不吭地从怀中摸出一颗金色药丸—长生丹,武道至宝,服下能够增加功力二十年。 杀手盟的右盟主燕飞花冷酷的脸上难得闪现出一丝笑容,只听她柔声说道:灵童侠,不用多说了,我已知道分寸。机敏如她,想是已经猜到一些蛛丝马迹。说罢,她拿出一卷帛书,上面是杀手盟近一个月要刺杀的绝密名单,虽说是千金不售,但是放到会利用这卷帛书的人手上,那就是数不清的财富。 燕荡坞的少主慕少卿交出了一枚银光闪闪的钥匙,燕云水阁藏书楼收集有各门各派绝学七十二孤本,为了借助今天这个绝密消息重振本派的声望,他决定赌上一赌。 其他人默默走出青衣楼,捎带着把上上下下的客人伙计都请了出去,他们也明白了这消息的轻重,若是不配合楼上几位掌门的行事,恐怕难有善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项上人头 楼梯上走来一个锦衣男子,器宇不凡,剑眉星目,踱步来到桌前,放下了一摞宣纸。 安某不才,只有这青衣十三楼的地契可作交换。 等他说完,智灵童高兴地拍一拍手,说道:莫怪莫怪,今日大家用来交换消息的东西,都算得上武林至宝,希望大家日后不要反悔,也向自己门派的弟兄们说明清楚,双方交换心甘情愿,不要留下什么误会。 说完,他将桌上宝物一股脑收进囊中,正襟而坐:各位英雄,这最绝密的消息就是,魔教教主嫁妹,只要一个东西做彩礼。 那就是一颗人头! 琅琊阁主冷世炎的项上人头! 四、 安思晋有些后悔,他交了青衣十三楼所有地契,就换来这样一个消息。不错,无论是谁,只要娶了魔教摇光左使为妻,就相当于成了魔教百万教众的牛耳,魔教教众遍及天下,根深蒂固,连波斯皇室都得敬他们教主三分。传说中狂龙岭存放的财富,已经足够百万教众雷打不动的开销三十年。张小仙既然开出这么夸张的条件,那摇光左使苏冽的嫁妆,肯定都够买二十六个甚至是三十九座青衣楼。 可是他不敢,冷世炎是天下武林共尊的神明,琅琊阁虽不在江湖走动,却是暗中左右着武林大势的最根本最神秘力量。 传说中,冷世炎的武功,已超越化境。安思晋想到这一点,不禁在寒风中跌了一个趔趄。 舅扶你! 一个温暖而又粗糙的手臂,挽在他的肩头,如今青衣楼已成他人产业,只有这家乡跟随而至的老舅没有抛弃他。 老焕,他仍是习惯了这样叫他。我们,往琅琊阁去吧! 安思晋不枉一代枭雄,虽然他在那场赌局中贸然加入,下注最大已然后悔,但马上想到了应对之策,不出三五日魔教嫁妆的绝密就会传遍江湖,要充分利用好这提前得来的珍贵消息,唯有最快的行动,寒风中,一老一少往滁州琅琊山奔走行去。 他们,是去杀人? 五、 张小仙真的收到了一颗人头,他现在正在盯着这颗人头看。 只不过这颗人头让他很是伤感,魔刀王五侠一生铮铮铁骨,为了魔教的壮大披荆斩棘,战功显赫。像这样的人才,对魔教来说,太弥足珍贵了。 可今天摆在桌上的,还不止他这一颗,二十七颗大好头颅,一字排开,从狂龙岭听涛阁的宝座前摆了一长溜。 听涛阁外,哭喊声不绝于耳,群情激愤。 沁风,查清楚了吗?到底是什么人所为? 一袭青衫的楚沁风面带愁容风尘仆仆,俏美的脸上尚挂有一抹泪痕:教主,江湖传言,摇光左使的聘礼指定要琅琊阁主项上人头,现江湖已割裂为两派,一派正在前赴后继地往琅琊阁发起攻击,而另一派在各地伺机围剿我教中人,以示对琅琊阁的拥护服从。 饶是张小仙少年老成,听说了目前的形势,已是乱了分寸,江湖群雄因道听途说的消息受人利用,此刻早已杀红了眼,就算以前没有恩怨的,也结下了新仇,自是难以善了。 教中本来是双喜临门,既有摇光左使出嫁,又有白龙旗谈旗使康复。可现在连一样都顾及不了了。 沁风,谈大哥那匹追月宝驹脚程快,你的轻功又是本教第一,就劳烦你,去到琅琊阁,先向冷阁主面呈我的意思,断没有与他为敌的想法,纯属江湖恶人造谣生事!万望他老人家海涵。 我估计这几日狂龙岭也免不了遭遇一场空前的恶战,暂时无法脱身,就请冷阁主代我执掌这枚圣火牌,向拥护他的群豪说明,力争排解开大家的争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雌雄争位 楚沁风领命而去。只见听涛阁外,一个优美的女声喊道:教主,若是不能为教中弟兄报仇,如何对得起众位兄弟对你的信任!王五侠为教中默默贡献四十载春秋,如何就能轻易饶过点苍派? 六、 张小仙叫苦不迭,这次琅琊阁和魔教的冲突,本就是一场误会,如果双方都不肯息事宁人,势必会让情势继续恶化,颠覆整个江湖。 点苍派为了证明立场,联合青城、昆仑和燕荡坞,将魔教徐州分舵连根拔起,惹下了滔天大祸,可若是魔教报了这个仇,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张小仙走出阁外,对着围拢来黑压压的一片教众朗声说道:各位兄弟,王五侠等教友被害之事,全是一场误会!大家一定稍安勿躁,不要乱了分寸。 这时,一个绝美的倩丽身影越众而出,唤道:张小仙! 张小仙吃了一惊,饶是他身边群芳争艳,美女无数,也从没见过这等天姿国色、容貌秀丽动人的佳人。 四面八方的教众目光也无一例外全被这个绝色佳人所吸引住。 除了几位高层的首领,其他教众平日里非常尊敬张小仙,断不敢直呼其名。张小仙对面前的绝色女子毫无印象,只得开口相询:姑娘是何人?如何上得我狂龙岭? 绝色女子看着张小仙一身教主做派,英俊潇洒,豪气摄人,竟是有些紧张。口中我、我了许久,终于说出:小女子乃本教幽州分舵中人,承先教主之意,危急关头自是有资格光明正大的上到狂龙岭!既然张教主不肯为王五哥等兄弟们报仇,不如就由小女子代劳,接掌圣火牌! 围观的教众惊叫而起,嗡嗡讨论声密不透风。这女子虽然容貌出众,如仙女下凡,可说话间竟如此信口开河胆大包天。在前教主退隐江湖,光明二使和众位护教法王不知所踪的式弱情况下,张小仙在桃林盛会上接替白龙旗谈情朔上阵勇夺新一任武林盟主,使得魔教重振雄风2。 勇闯风雪楼、神探绿柳庄3、招收培养了苏冽、楚沁风、沅抒等一众顶尖人才,不说他的贡献之大,就是他身具象征教主亲传身份的红莲魅火功心法,就足以取代所有候选人,成为当之无愧的教主。这女子初来乍到,在本教籍籍无名,竟一开口就要抢教主宝座! 绝色女子一声清啸,脆音越林,山野变色。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 她踏前一步,来到张小仙身旁,面向底下教众说道:本教自张无忌教主开始,就以在关键时刻挽教众于水火,救苍生于崩塌之际,凭借镇教神功红莲魅火功领袖群雄的惯例。既然张教主可以依此例成为教主,那小女子也想试上一试。 说完这些,她又有些许歉意的说道:至于张教主,卸任后仍然可以做我们的武林盟主,留在本教赋闲也是极好。 张小仙今日心绪波动起伏很大,神情激动,见有人逼宫,也按捺不住心火。豪气万丈地应道:也好!这位姑娘既然是本教弟子,又难得有实力挑战红莲魅火功心法,本教主又岂能在众家兄弟面前退缩。 诸教众听令:若是本教主技不如人,在红莲魅火功心法运用上输给这位姑娘,便由她接任教主,我相信她既是幽州分舵教友,定是会为了本教利益,前赴后继,护得本教周全。 早有幽州分舵舵主前来附耳,告知张小仙此女虽未正式入教,但在幽州分舵的数次行动中施以援手,多次为幽州分舵解围。这次要不是有她帮手,幽州分舵也会被幻剑盟和长生教围堵绞杀。 张小仙望向身侧明艳动人的绝色女子:姑娘,还未请教芳名? 袁月明!教主,请! 绝色女子自报姓名后再不啰嗦,叫声请,就开始向张小仙出手。 他们二人约定以魔教镇教心法红莲魅火功为比试根本,交起手来自是和一般江湖比拼全然不同。两人各自发功后,周边教众的兵器纷纷脱手,如同长了眼睛,插上翅膀一般,各列阵营,飞舞着向对方刺去,一刹那刀光剑影、斧钺钩叉在狂龙岭上空斗了个难解难分,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张小仙早就瞧出,袁月明这手红莲魅火功是冒牌戏法,却苦于无法戳破,因为她的这手隔空取物功夫,若不是有红莲魅火功这等高深精妙世所罕有的心法为底,就得有上百年的内力做支撑。而眼前的袁月明说不得只有二十岁出头。武学修为不达到光明二使的地步,根本分辨不开来。 隔空移物高下难分,所有吸收起来参战的兵器被两人运功排在身后,如同临兵列阵的战士,两人旋身来到兵器阵中,贴身近搏,一时也是苦战不休。 两人正斗的焦灼,突然有属下飞奔来报:白龙旗掌旗使谈大哥早晨刚康复起身,这会儿突遭毒手,再次倒地昏迷不醒。 张小仙心头一震,功力弱了半分,就此打破了场上平衡,被袁月明一掌拍中胸口,斜斜跌落在阵外,他听说谈大哥在教中遇袭,急火攻心,竟此晕了过去。袁月明一脸紧张,忙上前扶起张小仙身躯,关切不已。 个别忠于张小仙的教众从兵器阵内拔下自己的兵器,红着眼就要涌上前为张教主报仇,袁月明抱起张小仙说道:众位弟兄,张教主只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山下号角呜鸣,显是五行旗布防不当,被围攻的一些门派突破防线发出了紧急告警。 也难怪,王五侠所在的苍黄旗以及谈大哥所在的白龙旗今日都围拢在狂龙岭,在各分舵遇难的教众亲属们也都擅离职守,根本没按规定在山下二十里范围内严密执勤。 紫嫣旗掌旗使刘三姐带着一队人马从山下奔来,听了数位弟兄讲述过前因后果之后,她竟带头向袁月明行跪拜大礼,一边说道:属下紫嫣旗刘芳菲参见新任教主!既然我等当初承认了张教主的身份,今日张教主昏迷之前所下的号令,就应当无条件执行!张教主急火攻心昏迷不醒,山下又遭到猛烈的袭击围困,就请袁教主示下,挽狂澜救众人! 刘三姐和谈大哥、王五侠都是魔教德高望重的中坚力量,深得人心,只是武功弱些,一直不能晋升。见她跪拜袁月明,其他教众也再无话可说,齐齐拜倒在袁月明脚下。 袁月明将张小仙交给身旁的教友,忙上前扶起刘三姐,再向大家说道:张教主劳苦功高,就且让他回日月坛休息。小女子侥幸赢得一式半招,自当带领众位兄弟,解开这狂龙岭下的疑云危机。 众兄弟听令:命五行旗全数回归布防地点,以广布疑阵为主,个别震慑为辅,尽量避免与围攻各派的正面冲突,但要严守门户,建立稳固防线。斥候营精选三名好手,赶往琅琊阁,再次说明本教立场,协助冷阁主共同劝退琅琊山下的围攻同道。烈火旗配合各分舵,暂时停止各分舵一切活动,并在武林各地张榜说明:本教绝无要用琅琊阁主首级作为嫁娶彩礼的说法。 另外,知会天下英雄,因本次谣传导致的江湖纷争与恩仇,本教主在下月十五月圆之夜,静候狂龙岭,遍邀天下群雄化解冤仇,王五侠等兄弟的无端惨死,究竟是算在点苍几派,还是算在造谣生事之人头上,到时我定会在天下群雄面前辨个明白,报个清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明月当空 难得袁月明一介女流,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和领袖才能,安排完毕,众人令出如山,纷纷奔走执行。扬州分舵舵主徐遇达走到她身旁,俯首行礼道:袁教主,你说这恶意散播谣言的人,究竟是谁呢?依小弟看,若是月圆之夜,能够在狂龙岭手刃此贼,定当能让天下英雄信服,罢了这番恩怨。 袁月明赞赏地看着他,明亮的眼神缓缓流动,让徐遇达不敢直视。袁月明夸道:徐舵主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苦于初来乍到,找不到信得过的帮手。追捕谣言散布者的核心要事,不如,就交给徐舵主? 徐遇达当即朗声回应:属下愿为教主分忧! 七、 夜已深,风渐冷。 袁月明轻声问身边的侍女:小萝,今天怎么没见摇光左使露面呢? 小萝虽然是袁教主刚挑中的侍女,在教中却是一位资深老人了,教中事务人等无不清楚。 小萝有些伤感地说道:冽姐姐也真是可怜,说好了要嫁人,被江湖上这么一闹,一时半会又且嫁不出去了。哪还有心情抛头露面,这会儿肯定是躲在凌云轩哭鼻子呢。 袁月明接道:是啊,女孩儿的心思最是娇弱,肯定受了不小打击。今天夜深了,明晨起早,你带我去看看她,也不知她到底想嫁给哪位求亲的武林俊杰?说起来,这次的事情,也正是她的亲事一直拿捏不定闹的...... 小萝感激涕零地说道:教主姐姐,你真不愧是冰雪聪明,这摇光出嫁的事情被你一点就透,但话说回来,我们女儿家这一生可不就纠缠在这婚姻嫁娶上么。如果能早点把她嫁出去,又怎么会被江湖上的恶人利用,以这件事大作文章? 八、 昏黄的灯光下,一名瘦小佝偻的身影从一间卧房门前走过,他虽是无意打扰,却不小心踩出几声动静。 屋内一个中气深厚的声音响起:小童,你回来了? 门外的瘦小人影跪在门前,双手高举:师叔祖,这是青衣楼、铁旗门的掌门信物。另外,等咱们成功软禁了张小仙和苏冽,还可以把前去魔教迎娶摇光使的一些情种,一并收拢,比如说鬼谷派的林枫、风雪楼的千羽公子甚至是国师府。 屋内那个声音回道:魔教那边,我已经有安排了。你把东西放在门外,回去歇息。今后一段时间,要走关键的几步棋,一定要小心。 那个人影远远离去,屋内响起另一个声音:夫君,你不是说月明这丫头半疯半魔的,可不要在她那边出什么差池! 之前那个声音缓缓答道:月明心性纯真,涉世太浅,自始至终都蒙在鼓里,不会成为我的障碍。而且这新来的思晋,是个难得一遇的人才,短短几日就已经替我暗中控制住了铁旗门和点苍派,夫人放心安寝吧。 九、 刺骨的风雪中,一道金龙飞舞,舞剑的人飘逸轻灵,快时在落雪下迅疾穿梭雪落而不沾身,慢时剑头凝重,带动着轰鸣的霸道嗡声。渐渐,人影化进了飞雪中,再也分不清哪里是雪,何处是人? 随着一声轻喝,阴霾的层云被破开一道金色豁口,整个雪山抖落了一圈积层,露出山顶那片青白的山石。 密集的雪影中,走出一个线条曼妙的豆蔻佳人。 一位中年人头戴蓑笠,独坐在远处的冰湖边缘,他的蓑笠顶不见一丝积雪,隐隐可见热气蒸腾。 月明,你的九天玄空功和化神剑已有小成,如此我就放心了。那人说罢,如一只游鱼,竟然从冰封着的湖面化身而入,顺着水流漂流而走。 舞剑的佳人收起长剑,望着水中的师父,喃喃惊叹道:师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化境? 水面上泛起一卷波纹,师父的回音像是小鱼冒泡,从那卷波纹中传出:俗世人寻归化境,仙子却笑痴人梦,朗朗乾坤风波起,九州长纳正气存! 好一个正气诀!舞剑的佳人心中默念,脚下轻移莲步,不一时来到山腰处,只见一个男子手捧了冻伤的小雀鸟,正在给它哈气取暖。不由得心头一动。 十、 张小仙大梦初醒,睁开眼睛,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地宫,四壁是刀剑刻画出的道道沟壑,地上遗留着杂乱无章的功法脚印。这里,似是某个世外高人的练功房。 可他浑身虚弱无力,真气丝毫不能凝聚,双手双脚上,还缠绕着一圈圈晶莹剔透的细线。 天蚕丝!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天蚕丝,竟然被当作绳索将张小仙严密绑缚。 他无奈地低下头,教中事务正值紧要关头,若是不能脱身,恐怕江湖巨厦将倾!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地宫外走近。 师父!怎么是您? 快来救脱弟子! 来人脸上青红不定,来到张小仙面前,却没有帮他解开天蚕索的意思。 张小仙,听说你想要本座的项上人头? 张小仙手脚被缚,要不然就差跪地磕上二三十个响头以证清白,自己和师父三年未曾谋面,又怎会放出如此厥词,这是从何说起? 激动之中,他的嘴唇哆嗦起来,话在嘴边竟然说不出口。 殊不知张小仙口中的师父,正是琅琊阁阁主冷世炎,张小仙七岁那年在村口偶遇冷世炎,因为根骨精奇,气质出众,被冷世炎选为暗中培养的弟子,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进入魔教,代魔教力挫群雄拿下武林盟主之位,一直到现在执掌魔教百万之众。可琅琊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中人大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张小仙从没去过琅琊阁,又如何知道,自己的授业恩师,还有琅琊阁主这样一重身份! 冷世炎嘴角露出一缕诡异的笑容,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个愚笨的小徒弟:小仙,你不用着急。为师又岂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哈,他忍不住开怀狂笑,良久才接着说道:你和月明,都只是为师吞并江湖的棋子!你们俩至情至孝,又哪里想得出弑杀亲师这般绝妙的诡计! 要不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接管江湖八大门派所有的财富,我早就自己出手灭掉所有门派的掌门,奈何,奈何人心难灭啊!我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积累百年的财富,说不得,还得让我的好徒儿背锅呐。 张小仙望着眼前那人,合不拢嘴,闭不上眼,直愣愣地脑中一片空白,就此昏睡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7章 天机流沙 听到此处,仓央明月和郎阿妹都惊呼起来,那么烈火红莲圣教的张教主被他的黑心师父杀了吗? 周少游摇摇头,轻笑了出来:这倒没有,就在冷世炎准备下手之际,他没料到的一个人出现在了地宫里。 这个人便是冷世炎的女徒,也就是张小仙的同门师妹袁月明。袁月明虽受冷世炎传功授艺之恩,但冷世炎对这个爱徒,也有着另一种不应该的别样情愫,袁月明不堪其辱,早就想和其决裂,此时夺下御天魔教教主之位,更发觉师兄张小仙光明磊落,有大将之风。当她追查至地宫时,恰好阻止了冷世炎的毒手,非但如此,还趁冷世炎分神对付张小仙无暇旁顾,将冷世炎刺中要穴,落荒而逃。 郎阿妹问道:“那冷世炎死了吗?” 周少游道:“没有,他受了重伤,跌落到山下去了,张小仙和袁月明念其师恩,也没有赶尽杀绝,就此放他去了。好了,两位姑娘,这御天魔教的故事,恐怕再讲个三年五载也讲不完,我看,咱们还是各自歇息吧。今天就讲到这里。” 仓央明月嘟着嘴娇嗔道:“不行!周大哥,我们姊妹刚听到兴头上,怎么就不讲了呢?” 周少游看着她俏美艳丽的脸庞,不觉痴了。悠悠说道:“仓央妹妹若是不嫌弃,少游以后每天都跟你讲还不成吗?” 仓央明月啐道:“呸,这话说的,好像你要一辈子住在我们这九龙洞里入赘一般。” 郎阿妹接过话头道:“便让周大哥入赘又有何不可呢?反正咱们夜郎族这一辈就剩下你和我两个女儿家了,往后若是没有个男丁,这夜郎国的血脉也要断送在我们这里。” 仓央明月羞红了脸,怕打一下郎阿妹扭过身去。 周少游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婚配一事,按理说还是要问过家里人才行。父亲陷入灵雀奇局,母亲也不在了,但是哥哥周少斌可是一家之主,还有苦悔大师c蓝正使他们,自己可不敢贸然做主应承什么。 他岔开话题,继续讲道:“两位妹妹,我接着来讲故事吧,说起来,这御天魔教和如今的武林大势,有着天大的瓜葛,所以,你们若是清楚了这段武林秘史,以后行走江湖,也会便利地多。” 仓央明月转过头来,认真地望着:“真的?你的意思是,御天魔教如今还存在于这个江湖中?” 周少游点点头道:“后来,御天魔教和武林中的纵横流沙鬼谷派c东海剑宗书剑派等名门正派,为了抵御江湖和外藩的奸计与侵害,历经艰险,百折不挠,虽然渐渐式微,但他们的成员却如星辰散落四海,隐隐照耀着整个江湖。” 上次咱们说到,江湖宵小假借张小仙的名义广发消息,说是要以琅琊阁主冷世炎的项上人头作为嫁娶义妹摇光左使苏冽的聘礼,这件事,就又牵扯出当年名震天下的另一个大门派。 这段故事,便是天机斗流沙。 翠绿,嫣明,一处幽静宅院。 院角有一处牢笼,一只叫不上名的小虫在笼外的院墙上蠕动,笼中是一头虎—下山虎。 现在,这头下山虎已经默默地盯着墙上的蠕虫足足看了有三个时辰。 笼外的阳光很足,但牢笼内阴凉渗骨。猛虎看腻了这慢的惊人的爬行,竟有了些许睡意,闭一会儿眼,脑中是那一年入门时的情景。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聚散流沙,鬼谷纵横,刀出鞘,剑无痕,其疾如风,其徐如林,势出则天下定,归鞘则风云静。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厉声吼道:无论选刀,还是选剑,我要你们做最快的那一个!因为只有够快,够狠,才有资格在这乱世中遇神杀神! 那一年,他仅是一只空有热血和铁一般意志的幼虎,如今,已成长为剑法如神的出鞘剑,下山虎。 林枫是个有趣的人,也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他要做一件事,往往一个理由就已足够。 八月十一日,万里无云。 林枫提着那柄长剑,跨一匹烈马,向东而行,他要办一件事,对于这件事,他有两个理由。 魔教教主张小仙要送义妹摇光左使苏冽出嫁了,聘礼指定要一颗人头,琅琊阁主冷世炎的人头。 张小仙是他的好友,苏冽是他的意中人。他们要琅琊阁主的人头,那就可以取。不需要更多理由。 从青衣楼出来,他本来要回鬼谷去央求大师兄代他提亲去的,还没有走到鬼谷,后面赶上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人,铁旗门门主铁凝流。 两人擦肩而过,铁凝流并没有下马,他只是忍不住朝那个江湖人称第一剑客的青年高手抱怨了一句:“你说张小仙是不是疯了?摇光使的聘礼指定了要琅琊阁主的人头!真是江湖中人得而诛之!” 林枫有些恍惚,这个聘礼确实太离奇,但铁凝流是一派掌门,江湖中正义的化身—湖湘大侠。 铁凝流说的话,断不会错,而张小仙要的东西,也不会错! 他决定往滁州疾行,如果消息属实,而冷世炎真的该死,他根本不屑于从别人手中抢,他要第一个割下琅琊阁主的人头。 和山下那些成堆的尸骨相比,林枫是幸运的c截然不同的。 他成为当天成功潜入琅琊阁的第一人,当他埋伏在琅琊阁主处理公务要事的天机楼立柱后面,如一只壁虎隐去所有气息时,楼外的太阳突然有些刺眼,一道璀璨的白光在蓝天下飞舞了一刹那,斜射进了立柱后。林枫有些眩晕,心里也有了丝多年未遇的慌乱和悸动,莫非,他在青衣楼一不小心喝多了? 他很不服,没有见着琅琊阁主的影子,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关在了后院的笼子里,身边放着他那把久不示人的长剑,四周安静,他如同被时光忘却的上古巨兽,独自在与世无争的囹圄里享受岁月静好。 他在笑,笑容有些涩,有些苦。 出鞘剑在手,足够他睥睨天下一切虎穴龙潭,如果有人把他关进笼子,却给他一把剑,这样的事,简直让他想笑出内脏,笑出心肝。 林枫已经走出了那只笼子,自己走出来的。笼有锁,但林枫根本不屑用剑,他的内力和怒火,熔化了那个腐朽的铜块。 “如果不是来取他的首级,也许我应该和他交个朋友,毕竟这个人太有趣了”。他嘴角带有笑意,心里默默念道。 除了肚子有些饿,林枫内力充沛,精神很足。 走出了这座后院,前面是一道竹林,此刻,有两个人,正站在林下悠闲地等候他。 看到自己的两个师弟,白玉和柳小沙,林枫有些明白了,自己并不是被关进笼子的,而是自己走进了那间装老虎的笼子。 他想起了自己在青衣楼喝下的哪壶桃花酝酒,以及那个化身为虎的异梦。就是说嘛,原来是我这个酒虫把自己喝晕了,找茅厕找进了虎笼。 师兄,这么好玩的地方,你来玩也不带上我?白玉打趣问道。 师兄,琅琊阁可不是一般所在,要硬闯天机楼,还是多带些帮手的好。柳小沙明显老成持重的多。 林枫表情轻松,扬一扬手上的那把黝黑铁剑,笑着回应:抱歉c抱歉,贪杯之下,误了些时辰。那么,二位师弟,我们这就去取冷阁主的人头吧?晚了,怕他的血不够新鲜,小仙兄的嫁妆只怕也要打折扣。 三人步履整齐,前行的人影叠在一起,迎着蝉鸣。 现在,三位武林名动的少年剑客并肩站在天机楼外,丰神俊秀,英气逼人。如果把林枫以一个狂字称之,那么白玉和柳小沙可冠以动c正二字。三人的武功和气概,当世称雄。 楼内有两个人,一个锦衣公子正负首躬身,敬听堂上一名长须尊者的教诲。 林枫身上的杀气,首先在地上游走,蜷裹起堂内两人。锦衣公子没有转身,但他握着折扇的右手心微微有些潮湿。 安思晋心头惶恐,聚散流沙的剑不常出鞘,鬼谷纵横的人极少出手。江湖中的传闻多了去,传说中聚散流沙三把剑从没有同时出手,甚至传的更邪的说法是:如果纵横剑同时出手,不光是对战的人要死,剑法更高的那位,事后连帮手的同门也不会放过。 为什么他们不称作邪派或者魔教呢?安思晋心想。 一对一自己并非没有赢的把握,他手上这柄玉骨金翅扇若是重排兵器谱也是能上得前十,但面对鬼谷纵横三剑齐出,他想不出天底下还有哪一个人能够言胜? 长须尊者仍在对他说话,却像是有一双眼,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我听闻,燕飞花的飞花八弦琴在鬼谷派全身而退过。所以,你多少也应该有些信心! 安思晋既不敢回头,更不敢抬头,堂上的那个长者嘴唇根本就没动,可他的声音却如同住在自己心底,一个人,能够到你的内心深处,代替你的思维和神智与你对话交流,这是怎样一种匪夷所思的神奇,抑或恐怖? 半天前,他赌的是整个青衣楼,这一刻,他赌的是自己的命。 林枫的剑根本没有鞘,他平时不避锋刃的把它搂在身上,抱在怀里。所以,出鞘剑的快,没有极致。安思晋必须更快,而要想更快,他唯有一个办法:先出手! 安思晋旋身,向身后踏出一步,右手如苍鹰展翅,金色的雄风汹涌,林枫三人感受到的是一汪水,一汪春水向东流,自然c清新,没有一丝杀气,却已紧紧扼住他们喉咙。 正!柳小沙的剑已出招,剑招平平,却击破了安思晋锁住他们喉头的遒劲雄风。 动!白玉的剑如一条游蛇,蜿蜒攫取向安思晋的心胸。 狂!林枫已冲天而起,他的出鞘剑快过了时光的速度,将身后对战的三人远远甩在下一个光年。 下一秒钟,这把出鞘剑将穿透冷世炎的身体,带出一个血洞。 定!黑色的帷幕垂降,漆黑的刀连同漆黑的人,从旁侧撞来,在不可捕捉的瞬间撞开了林枫,和堂上那个端坐的长须尊者融为一体。 嘭!一声巨响,两道人影分开,堂上的长须尊者连同身底下的紫檀靠椅一同嵌入了墙里,另一道漆黑的人影,扶着一把断刀在对侧的白墙里艰难起身。 去势刀! 蔡七仍没有能从地上站起,他嘴角流淌的鲜血已经打湿漆黑的长袍。他在笑,原来,败竟然是这样一种感觉。鬼谷纵横大弟子蔡七自踏入江湖来,还从没有败过! 林枫无暇他顾,他颤抖的双手抛却了自己的心爱长剑,紧紧抱住蔡七的身体。白玉和柳小沙正自和安思晋战的胶着。 小林,你们太轻敌了!冷阁主元神出窍,在你们向他出手之前,他就可以取你们性命了,你又c又如何有机会。 瘫在紫檀躺椅里的长须人站起身,活动一下经过蔡七三十年内力冲撞后有些僵硬的身躯,朗声笑道:不错c不错!你们的师父鬼谷先生当初达到你们几个的成就足足用了四十年,你们这些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思晋,难得你有心拜入我门下,今日,就权且作我天机楼所授的第一节课吧! 安思晋左支右绌,已经是漏洞百出,差一招半式就要败在柳小沙和白玉双剑之下,慌乱中听得冷阁主将自己正式收入门下,精神为之一振,却不料柳小沙剑花一抖,将他一只手臂刺出一尺长的血印。 白玉乘机飞起一脚,将安思晋踢向半空。 两柄剑已是杀红了眼,一条追上半空,一条以不可思议的弧线,旋向了冷世炎。 冷世炎懒得动,安思晋在半空之中的身躯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只见安思晋本往后退缩的身体突然猛烈向前,迎着白玉的长剑主动将自己的一只手臂洞穿,另一只手猛推出掌,带着玉扇,重重打在白玉胸脯。 柳小沙没有想到,白玉被击落的身影会比自己更快,待他放弃对冷世炎出手,转而伸手接住白玉垂落的身体时,安思晋已不知不觉来到他身后,一根金色尖头的扇骨,刺进了他的后背。 林枫双眼通红,神智之中,守着最后一点灵明,若是被心魔突破这一层,他就会从此入魔。 蔡七不顾重伤,手搭在他脑后,将本已不多的真气源源输送。 安思晋偷袭完柳小沙,两臂血如泉涌,脸色苍白地有些瘆人。 这时,堂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冷世炎坐在长椅上,端起香茗慢品。 堂外来人跪拜之后,朗声说道:弟子护驾来迟,师父恕罪! 冷世炎邪笑着看他:顾十九,你来到可真是时候,不但不迟,应该说很是及时! 顾十九低眉顺目,毫无心机地看着堂上的师父,两人对视了好久好久,冷世炎终于说:好了,这几个人,交给你打理!武林同道一场,切不要让他们受了恶人的利用! 琅琊阁外,一行蚂蚁徐行,原本干净的天空,有几朵乌云飘动。 似是一场大雨,就要到来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8章 青衣楼外 天机斗流沙这段故事听得仓央明月和郎阿妹都捏了一把汗,要知道琅琊阁主冷世炎的武功空前绝后,没想到林枫和柳小沙这几个热血少年竟敢硬闯天机阁,也算是胆魄过人的英雄了。好在顾十九乃是鬼谷派在琅琊阁的卧底,暗中照应,这才把林枫等人保住一条小命,日后,也是因为这个便利,几头初生猛虎才能逃脱牢笼,恢复自由自在,在江湖上打出一片威名。 郎阿妹听出了故事里的留白,突然问道:“周大哥,听你三番五次提到这青衣楼楼主安思晋,这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又是什么来头?” 周少游笑道:“郎姑娘这问题好,这世界上,有好人就有坏人,有大侠就有大恶,但这安思晋倒很难界定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了。” 话说当日青衣楼主安思晋以青衣十三楼所有的房契换下智灵童手中的绝密消息后,马不停蹄向琅琊阁赶去,为的,就是最大限度利用这则消息,此时,他的青衣楼已经招惹了极其厉害的仇家,他这一招金蝉脱壳,也算是明哲保身,非常高明了。 就在林枫等少年剑客冲击琅琊阁天机楼的当天晚上,又发生了一件事。 夜凉如水, 凝露打湿了遍野的绿茸。 一个苍老的身影在山巅的茅屋外焦急踱步,额顶白发上晶光游动。 是汗?是雾? 冷霜打湿了琅琊山顶的草丛,却打不湿荆州青杨街上的酒绿c灯红。 天下有青楼上千所,闻名者寥寥,而这荆州青杨街头的醉梦楼,正是最出名的一所。 文人骚客c行侠游者,从大江南北纷至沓来,争相一睹楼内醉生梦死号称天下一绝的奢华与腐朽。 夜色中一个冷峻的身影从山下跃来,飘逸轻灵,只几个来回,就来到了山顶。 茅屋外的老者迈动蹒跚的步伐急迎上去,口中叫道:“楼主,大事不好了!” 对面的年轻人铁青着脸,并不作声,只皱着眉步入茅屋中。 屋内一个修长笔直的身影单膝跪地,惨呼道:“楼主!” 年轻人转头看着跟进屋来的老者:“老焕,有什么是你不能处置的?深更半夜非要传讯于我?要知道,阁主正在考证于我,此时正是紧要关头!” 原来,这年轻人正是青衣十三楼楼主安思晋,而日进斗金c整日里云集着富贾名流的销金窟—荆州醉梦楼竟是他的核心产业和最大的财源。 老焕示意地上跪着那人:“朴童,你来说吧”。 修长身影抬起头来,他是青衣楼大长老,又是醉梦楼名义上的老板,平日里威风凛凛,此刻在安思晋面前却怯懦地说道:“楼主,属下万死。醉梦楼现被人围了个里外三层,水泄不通!襄阳王世子也被堵在里边。” 安思晋吃了一惊,强按住心头慌乱,冷冷呵斥道:“什么人有这么大胆量?知会荆州府高知府了没有?” 朴童瞪着眼睛,显是有些生气地回道:“高荆州平日里收了不少好处,可这次听说是书剑派倾巢而出,就推说是江湖恩怨,让我们江湖仇江湖了,不肯派一兵一卒!” 安思晋就差踢一脚朴童,以泻心头怒火,再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吞吞吐吐,啰嗦不清!书剑派何至于挑了我们醉梦楼?襄阳王世子又如何会被围堵?” 朴童一遇焦急之时说话就有些口吃,寻常人若是骂他啰嗦,早被割断了舌头,此刻听安思晋骂他痛处,一股邪火上涌,阴阳怪气地回道:“书剑派为何找上门来楼主您怎会不知?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您老又何必交掉了青衣十三楼的地契,躲到这琅琊山来?” 安思晋又羞又臊,再也忍不住,飞起一脚,将朴童踢出屋外,仍自气愤难平,胸膛起伏不定。 朴童见主上动了真怒,自知话说的太重,不顾胸前脚印和口鼻流血,忙爬回了茅屋门口静候。 安思晋平复一会儿,站在里边问道:“马上说清楚,为何会围堵了襄阳王世子?” “这还要从三月前说起,当时,我让纳兰暮和于进水到江南采买些民女回来——” 安思晋打断他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不要逼良为娼c强抢民女吗?你惹了这么多冤仇,招来了书剑派,不是等死就是找死!说吧,是不是起了什么误会,被书剑派盯上?” 朴童咽一口嘴角的血水,颤抖着说道:“不是被盯上,是这于进水不带脑子,把书剑派的入室弟子林简梦下药迷晕,废去武功后带回了醉梦楼!” 朗朗晴空,安思晋心头却如雷击电涌,书剑派威震武林,隐隐已成西域魔教之外的天下第二大帮派,将人家的亲信弟子废功后堕入青楼,这仇,已不是一两条人命能解得开的。 朴童仍在汇报:“这林简梦玉洁冰清,脱凡出尘,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在楼内尚在晕迷之中,就被于进水献给了襄阳王世子,就此那襄阳王世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府,整日和软禁着的林美人醉卧在醉梦楼。” 虽然朴童还在啰嗦,安思晋已经无心去听,他心中仅留存有一丝幻想,那就是在赶回醉梦楼之前,襄阳王世子还能保住小命 三匹健马口吐白沫,瘫倒在荆州城外的柳林中,肚腹处各有三对深坑,足见骑士的粗暴和蛮横。 又或是,他们赶路太急了! 当安思晋三人赶到醉梦楼的时候,整个青杨街上金铁交鸣,血如河涌。 纳兰暮坐镇醉梦楼主院落,于进水和木瑾凌带人杀出外围,居然有反扑书剑派之势。 安思晋撇开朴童和老焕,脚下连踩四五十颗人头,一溜烟飘进了醉梦楼里。 醉梦楼在荆州苦心经营近二十年,当地的三帮五派都赶来帮手,书剑派反而岌岌可危,让安思晋大觉宽慰。 他见战情缓和,竟自端坐在醉梦楼头,携一壶春风酿,浅酌慢饮,以解旅途劳顿。 一壶酒还未喝完,只见长街尽头,杀出一队人马。 领头两柄长剑左右开路,中间一辆五彩马车跟随疾行。所到之处,青衣楼人仰马翻,当可谓势如破竹。 一晃神,马车已停靠在醉梦楼前,右边剑客扶起帷幕,只见一名白衣美妇从座中长身而起,手挽一柄玉剑缓缓步入醉梦楼。 纳兰暮带着两名黑衣猛士刚要上前袭击,安思晋从楼头飞跃而下,拦在他们前头,并向着白衣美妇抱拳一礼:“师姐,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美妇身旁的一名剑客脾气火爆,打断骂道:“淫贼,谁是你师姐!” 美妇止住手下,终于开口:“子澈,你先退下。我和安某人同门一场,今日,就且让我替师尊清理门户!” 原来,马车中走出的,正是书剑派掌门人c绿柳山庄庄九洲之妻—庄九夫人。 她身侧左右二剑,正是书剑派高手舒子澈和叶香徊。 安思晋初涉江湖之时,曾拜在武林奇僧花灯和尚座下,与庄九夫人c芍药山庄邪医胡茜羽师出同门。然而花灯和尚武艺奇高,为人却是行事乖张,性情不定,晚年竟步入邪道,创立为人所不耻的采花门。 庄九夫人虽认他作授业恩师,但却不齿其晚年作风,自创书剑派,成为江湖中的一股清流。 安思晋也自立门户,运筹帷幄,建立起青衣十三楼和暗庄青楼二十九座,数十年间,已是富可敌国。 唯有胡茜羽留在花灯和尚身边,研习采花门配药c制毒等邪招,可谓贻害人间。 安思晋肩头旧伤未愈,不想和庄九夫人动手,服软说道:“师姐,你已命人毁了我青衣十三楼之中七座,醉梦楼之事又全是一场误会,不如小弟亲自给贵派赔礼道歉,就此,将以往的恩仇了却可好?” 庄九夫人明亮的眸子里散射出璀璨的光芒,刺在安思晋脸上:“赔礼了却?说的轻巧!我今日不仅要手刃残害我派弟子的一众凶手,说不得,还要替师门,铲除你这个奸贼!” 安思晋见说情不通,只得从袖中摸出那把玉骨金翅扇,退后一步,朗声说道:“既然师姐执意要指点思晋,就恕小弟得罪了!” 庄九夫人冷着脸,执起长剑,心中默念一个剑诀,只听剑头风雷隐隐,如凤悲鸣。 银色的剑气,笼罩在了醉梦楼的每一个空间里,有诗赞云: 剑出风云动, 归鞘沧海平, 奔走长雁鸣, 玉影傲蛟龙! 庄九夫人的听渊剑如长虹贯日,似水流云,将安思晋手上那一团金色的火花卷裹在银色的旋风中,剑阵之中金铁交错,声如雷滚,剑阵外却不见一丝响动。 多年不见,大师姐的剑法已近化境,安思晋想要突破却是左突右冲,无法得出。心里焦灼不已时,突然想起了流沙大战天机楼一役,那一战中,自己在冷阁主的内力胁迫下,以不可能完成的战法和招式,连挫白玉和柳小沙两大绝世高手,在鬼谷派纵横剑客齐出的超绝难度下,反败为胜。 破! 安思晋大吼一声,手上拼尽了十成内力,居然将贴身携带的神兵玉骨金翅扇捏断为八根,朝着生死八门方位,激射出去,金色的利箭脱离主人掌控,如同逃脱世间绝路的困兽,撕咬着挣破了庄九夫人手上笼罩的剑气,打出了缠绕安思晋命门的牢笼。 一枚扇骨带着劲风,直接穿透了庄九夫人的肩头,庄九夫人钻心一痛,手中长剑跌落地头。 安思晋怎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忙错步向前,一掌击向庄九夫人,这时,斜侧里一个青色人影仓促出掌,接下了他的杀招。 原来是书剑派分舵主叶香徊,无奈安思晋一派之主,内力超绝雄厚,叶香徊仓促之间,掌上运起的只有六成功力,这一对掌,直把叶香徊打向层楼,他如同抛出的彩球,软软砸落在二楼一间雅室门口。 庄九夫人手抚肩头创口,盯看着安思晋,早有属下舒子澈等人送上灵丹妙药,为她打理伤口。 安思晋虽然得手,但他望向庄九夫人,却心头寒冷,师姐温婉如玉,这一生,何曾有过如此犀利剜人的眼神? 两方人马,正待再次大打出手,只听楼上雅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名华服公子和一位倾城美颜的佳人,并肩而出。 那佳人口中焦急唤道:“掌门人!我c我c我是心甘情愿委身于世子!求您,别在为了我犯险!”说话间,她眼中已是清泪垂流,如一枝带雨海棠,说不出的动人娇惜。 江湖儿女,虽然不似寻常人家的闺深持重,但主动说出自己甘愿委身他人的话,仍是需要很大勇气。 书剑派众人一时尴尬,却怒气难平,掌门人重伤,这无疑加重了书剑派和青衣楼的冤仇,这以后,恐怕是要不死不休。 突然,楼外跑进一个人影,正是书剑派护法卢狂生,只见他在庄九夫人身侧耳语道:“禀报掌门,有人在藏书阁盗走了斗破苍穹!” 庄九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盯视一番楼上的林简梦,无奈说道:“简梦,我等着你回头醒悟,书剑派和绿柳山庄,等着你归来!” 说罢,她烦闷地甩开身旁舒子澈搀扶的玉手,旋身走回马车之中。 风中传来一声厉吼:“安思晋!三日内,我在书剑山庄等着于进水的人头!” 车轮滚动,安思晋跌坐在醉梦楼下的长椅之中,今夜,算是过了一个鬼门关。 然而,今夜,注定无眠。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9章 同学年少 仓央明月怒骂道:“这青衣楼的于进水强抢民女,罪大恶极,你说安思晋还如此护短,岂不是糊涂虫一个,这样的人,怎么能和书剑派、御天魔教相提并论!” 周少游苦笑道:“我也没有说青衣楼和御天魔教是同一个做派的呀,更何况,后来异域的番兵入侵时,这安思晋还出了不少力气,就连那侥幸逃得一命的于进水,也为国效力,重新做人了呢。” 郎阿妹附和仓央明月道:“对对对,周大哥,你还是多讲讲御天魔教张小仙和袁月明教主的故事吧,我们想听那个!” 周少游站起身,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御天魔教和在场的咱们三个人都有渊源,可惜我知道他们的故事,实在是有限的很,要不然,就真的可以讲个三年五载了。” 仓央明月奇怪道:“周大哥,你说御天魔教和我们三人都有渊源是什么意思?” 周少游道:“实不相瞒,张教主与祖上有过一面之缘,很多事情,正是家传的起居策上,祖上写就的客人谈资,有幸记录了张教主与祖父的谈论,说起御天魔教与两位的关系,那便是前面讲过的,玉衡右使独孤凌波,她来自苗疆云贵之地,可不就是你们黔州人。” 仓央明月惊呼道:“对了,我听阿妈曾经说起过,以前夜郎族的三大姓氏中,便是有独孤氏、仓央氏和郎氏的,后来独孤氏的圣女犯下大错,杀了传功长老,跟着中原武林的人离开了。原来说的便是这位玉衡右使!” 周少游点点头道:“没错,玉衡右使后来再也没有回过苗疆,一生都在为御天魔教培养女弟子担任教习长老。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猜到这一层。要不然,之前就会直接跟你们说了……” 郎阿妹搬来一坛清水往脸上拍了拍,兴致勃勃地说:“这么一说,我今晚就是不睡觉也要听完御天魔教所有的故事了!” 周少游再次哭笑不得,只得继续讲了起来,这次,先从张小仙教主幼年时的一桩事讲起。 阿牛,阿牛! 等等我。 黛青色的山坡下,爬上来一个胖乎乎的少年郎,正自气喘吁吁地向着坡顶的同伴吆喝。 更远处,是一群散学后归来的孩童,也迈开束缚了一天的脚步,纷纷向着宽阔雄浑的大山飞奔过来,争先恐后。 山坡顶上端坐着一位小哥,翘起了二郎腿,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气劲儿,他嘟着小嘴巴,佯装威严向坡下的小胖子喊道:“萧胖子!你这回可服不服了?” 坡下的小胖子连声说道:“服,服,服了,阿牛哥,我这回是真服,我不光服你跑的快,更服的是,你敢在冷老夫子还没有讲完秦风的时候就开跑,明天——” 山坡上唤作阿牛的少年打断他:“别提明天,无衣那篇,我早就背熟了,不信你小子听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等他摇头晃脑有模有样地背诵完了那篇诗经名作《秦风无衣》,私塾里其他的小伙伴也都跑到山坡下了,阿牛整理好衣袖,正襟危坐在坡顶,单掌上举,拉长声音念道:“无量天尊! 我张小仙,自即日起,于桃花村望牛屯,创立日月神教,日后我们教中众人以兄弟相称。萧胖子,你过来”! 被他唤作萧胖子的那名体胖少年匍匐向前,恭敬地趴到少年张小仙脚下:“阿牛哥,你都是教主了,封我做个什么大官?” 张小仙正要答话,坡底下有一名满脸横肉、膘肥体健的少年喊道:“张小仙,你有什么资格做教主?连你上私塾的那串铜钱,都是萧遥他爹代付的!” 张小仙不禁七窍生烟,可没等他出手,名叫萧遥的那个小胖子就已经冲上去和横肉少年滚在一团,乱拳暴揍起来。张小仙赶下坡去,朝横肉少年的肥臀上狠踢两脚,嘴中叫道:“樊山虎以下犯上,众位兄弟快来锄奸立功!”说罢,他斜眼环视一周,凌厉的眼神在一个个懵懂的孩童脸上扫过,樊山虎虽然健壮,但大家都是同年,一个人打不过两双拳,威逼利诱之下,大家都默默地朝樊山虎围了上去 “副教主!” 张小仙给身旁的壮汉递过一只鸡腿和一碗发黄的米酒。 经山坡一役,萧遥已经被张小仙提拔为日月神教的副教主,自从“开宗立派”以来,这十二三个孩童就成了桃花村三天上房两天揭瓦的捣蛋团。他们不但上树捕鸟下河捞鱼,还不定时的替天行道一回。 这一天晌午,萧遥高兴地接过鸡腿大口撕咬起来。 “记着,吃完这只鸡腿,就去通知众位兄弟,今晚丑时我们去村东头的王员外家行侠仗义!他们家中平日养着四五只大狼犬,王员外及家丁整天在村子里飞扬跋扈,胡作非为。听说他还是个从京师告老还乡的高官,看他的所作所为,在任时少不得贪污腐朽,这家中一定藏着不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得令”!萧遥仰起头,一口气喝下那碗米酒,初下肚皮时香甜可口,唇齿生津,不一会儿大脑就晕晕乎乎,早就忘记了教主吩咐的究竟是子时还是丑时。 月黑风高,四下寂静。 一群小子围在王员外宅院外的大树下,略显紧张。 “教主怎么还不来?” “萧老大,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去!我会记错时间?我吃鸡腿的时候听的清清楚楚的!” “该不会是教主害怕了,不敢来吧?” “胡扯!教主英雄盖世,什么时候怕过?许是许是吃坏肚子了,还在路上呢,我们再等等”。 少年人的耐性总是太浅,一炷香后,还是没有等到张小仙,一众少年簇拥着萧遥从王员外家的门洞下爬了进去。 张小仙握紧拳头,愤恨地捶在旁边的大树上,树皮上留下五道血印。 他咬紧牙关,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强压怒火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名叫瘦猴的少年在教中被封为斥候,他艰难地回忆着:“我们子时来到王员外家门外,迟迟不见教主到来,就随了萧哥、啊不,副教主从门洞爬了进去。” “进去之后,因为樊山虎之前喂过那几只狼犬,哄逗住它们,我们剩下一行五人往后院王员外的书房摸去。” “进得书房,只见里边一面墙上净是书卷古本,角落里堆着两口大箱子,我们费尽力气将箱子打开一看,满眼的珠宝金银,那光亮,照透了书房的窗户。” “就在此时,护院的家丁出门解手,发现了樊山虎,两人挣扎起来,我们都怕极了,催促副教主快些溜走,可副教主说,让我们先走,他殿后,怎么说也要拿到一些王员外贪赃枉法的证据。” “后来呢?” “后来,他们三个就往院子外边狂奔,我跑到一半见萧哥儿没有出来,又折返回去,这才发现,他被王员外和十几名家丁围堵在了书房里。” “可奇怪的是,书房里不久还传出了读书声,是副教主的声音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后来,他还和王员外争辩起,说到底是来书房偷看书籍的还是来偷窃金银的,再后来,书房里就悄无声响了,我也就偷偷溜回家去。” 萧遥泡在一汪绿水之中,怒目圆睁,手中还紧紧攥着一片黄纸,四周除了一只蛤蟆在哀鸣,不见任何人,甚至池水边没有一丝脚印。 “你真是为了看书?” 张小仙半跪在池边,好奇地掰开他的手指,取出那片碎纸。 “至正二十三年,滕州刺史送纹银三千两,玉佩一对,结坑杀灾民七十五人案。” 狂龙岭的云海蒸腾,而今夜的风很烈,很刺眼,像极了那个肃瑟的春天。 张小仙抚着眼眶,口中喃喃念道:副教主!你虽未能和我并肩江湖,笑傲武林风云,但这份副教主的威名,我一定牢记,也为天下苍生、黎明百姓,记着你这一功! 弟兄们,来!上一碗烈酒! (本章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断续之间 讲完了御天魔教副教主萧遥的故事,仓央明月与郎阿妹都是一番哀叹,萧遥虽然顽皮,但确实是一个侠肝义胆,忠勇无比的好少年,可惜生不逢时,没有日后和张小仙共创大业,无缘真正成为御天魔教的副教主。 眼看周少游已疲惫不堪,三人就暂且将心安放下来,各自寻个角落躺了下去。九龙秘窟之外,土司府和玉临风的人还在费尽心机地寻找着,而且玉临风属下的死士倪迩雅又邪功大成,一旦遭遇,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凶险,可这九龙秘窟中,存粮并不太多,时间一久,势必又要出洞去寻找些补给才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仓央明月梳洗已毕,便去洗净了一些蔬果吃下,来到廊道里练起武来。 一身白纱裙衫的仓央明月舞动身影,如同一缕薄雾,轻柔地洒落在地上,忽而飞旋起身,势要冲破云霄,忽而又凌空踏步,调转身躯,一套变幻莫测的神奇身法犹如天女下凡。 认认真真练过一套功法,再来到内窟歇息时,才发觉周少游和郎阿妹都已经醒了,周少游匆忙洗漱着,而郎阿妹却边吃果品边催促他继续讲御天魔教的故事。 周少游洗罢脸,突然灵机一动,说道:“讲故事可以,但是你们听故事的人,必须要有所回报!” 仓央明月接过话头问:“周大哥,你要什么回报?” 周少游看着仓央明月,因练功,她周身血脉流动,气色显得更好了,脸上光彩照人,神采奕奕,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令人羡慕。周少游道:“听完一段故事,你便教我一招武功,这个回报可很公平吧?” 谁知仓央明月和郎阿妹脸色一变,都犯难起来。原来,夜郎秘笈只限本族传人习练,若是给外人学了去,就等于丢了夜郎古族守护秘宝的屏障,绝不外传的。 周少游忽然明白过来,不等仓央明月支支吾吾说完,便抢着道:“不用教你们本族的神功,只需要指点一下我自家的功夫,有练得不好的,给些建议便好!” 仓央明月见周少游没有强求自己,高兴地答应下来:“好啊!武学一道,触类旁通,周大哥既然是名门之后,家传的武学定当有很强的可取之处。我们一起参悟,不违反组训的前提下,这样最好不过了!” 难得仓央明月这样的高手愿意指点自己的武功,周少游连忙开始,继续昨天的故事: 凤阳官道,一匹快马奋蹄而行。 一名锦衣大汉满面风尘,夹催马肚,归心似箭。 转眼就来到一片枫林,树影斑驳,马儿放慢了奔速。一片红叶受不住马蹄声震动从高空旋转垂落,恰恰落在锦衣大汉额顶。 大汉正要抬手拂去落叶,地面突然塌陷翻腾,四名黑衣杀手如幽灵般冒出头,挥动手中兵器招呼向一马一人。 白!亮!一柄银色的枪头,开放出千朵皎白的梨花,花瓣激散而出,临空飞舞,同一时间,劲风撞击在埋伏的四名黑衣人胸前,一声声闷哼声中,骏马上的大汉头也不回,举枪轻吹一口枪头的灰尘,继续向前赶路。 “何方宵小,真是螳臂当车!”,说这句话的时候,伊泽正泡在一个宽阔的圆木澡盆子里。从朝廷到江湖,他身经数百战,枪下亡魂无数,就是武林中闻名遐迩的顶尖高手都不放在眼里,居然有人派这么三流的杀手在路途埋伏,真是不自量力。 他嘴里边念叨着边站起身,一双孔武有力的巨手在身上来回搓动,马上,一颗颗黝黑的泥珠从他周身滚动出来,泡在澡盆里沉入水底:“啊呀呀,这西域的风沙真大,想我白马梨花神枪将伊泽曾经多么玉洁冰清,去了趟西域,回来居然变成了黑马炭面小泥鳅!” 伊泽仍在身上搓着泥团,不知不觉,浴室里已经多站了一个人。 一位身披血红色长袍的丽人静静站在澡盆对面,一言不发,痴痴地盯着他裸露的身体。 “啊!你,你是男是女?” 红衣人摸一摸自己光洁如玉的下颌,像是想在那平滑的肌肤上面摸出几撮胡须长髯然而悻悻无所得。只听他邪笑着回道:“哈哈,有趣、有趣,堂堂白马将军,竟也有花容失色的一幕风情,本公子今天真是大饱眼福。” 伊泽早就怒火烧天,恨不能生吞了对面的红衣人:“你这个人妖,不想活了吧?”说罢,他想运起暴雨梨花枪一枪结果了这令他大惊失色的不速之客。然而,自己除了浴桶中的一把搓澡巾,周身一丝不挂,又哪里去取安放在屋外的银色神兵。 但这并影响天下第一枪伊泽将军杀人,他提起那把澡巾,带起一片水珠涟漪,澡巾如同一柄长枪旋裹劲风,朝红衣人胸前汹涌刺去。 红衣人不躲不避,站在原地拍起手来:“好好好,你若是不运功,我还真不敢轻易动手呢。” 伊泽这招苍龙出海,运起了九分功力,全身内力可谓倾巢而出,可一式枪招刺出,才发觉上了大当。浑身的内力在一刹那间,如同奔流到海的湖泊泉水,有去无回,全身劲力瞬间被掏空。脚下一滑,竟软倒在浴桶里。 红衣人来到桶前,望一眼被泥垢泡黑的热水,皱鼻说道:“我不是妖,如果非要给美男子的称号前加一个字,我宁愿是魔!”说罢,他的双眼突然散射出奇异的桃红艳色,紧盯着桶中的伊泽。 伊泽与眼前的美男子四目相对,居然心猿意马、口干舌燥,心头乱跳不已,不久连一双粗手都开始颤抖,整个人都往红衣人身前凑去。 堂堂的昔日三品平虏将军,尚未婚娶,此刻竟然要委身一个男人,伊泽的心里不住拒绝,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继续向那人迎去,他额头上冒出层层气雾,热过浴桶中的蒸汽:“让我死个明白!求你!”伊泽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 “魔教美男子罗小忧,来,解药在这里,我喂你服下!”红衣人大发善心,居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金色药丸,远远就透着一股清甜扑鼻的香气。他伸出一根白葱般的玲珑玉指,勾在伊泽的下巴上,示意他张嘴。 伊泽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仍在坚强抵御,他偏过头,想要躲开下巴上肤如凝脂的勾魂玉指。 “你服是不服?”见伊泽还在顽抗,罗小忧挑他尚算白皙的右肩肩头,抚搓两下。 伊泽再也忍受不住这般非人非兽的折磨,大喊道:“服!服!我服!” 罗小忧将药丸塞进他嘴里,旋身退出了屋外,临出门,终于厌恶地唾弃道:“真要命,若不是教中有令让我来对付你,我怎么舍得对你这种粗人使出师门秘术。” 罗小忧在客栈不远的一处瀑布刚清洗完双手,就听客栈方向,传出来一阵阵狂笑,笑声放纵而又凄厉,远远穿透着整个原野。 想要恢复功力哪有那么容易?这一笑丹下肚,够白马将军笑上三天三夜的了。 罗小忧牵过伊泽那匹征战四方的雄健战马,打马向南疾行。 下一个对手,是叛友流沙派的玉红衣,还是砺剑山庄的幕后黑手曹大贵呢? 风渐冷,罗小忧提一提衣领,融入在了夕阳的冰凉余晖里。 留下一道潇洒俊秀的背影。 郎阿妹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周大哥,你说的这白马将军和美男子忧罗也真是太逗了!” 仓央明月也捂着嘴笑了起来,轻笑道:“周大哥,这一段是你瞎编的吧?张教主哪里会知道罗小忧和伊泽的糗事?” 周少游点点头:“不错,这段,的确是我自己编的,因为张教主与祖上聊过,曾经的江湖上,有过这么一段危机与误会,曾经结盟的鬼谷与魔教还是福建的砺剑山庄三大门派,有过这么一段误会,后来,是又有打斗又有欢笑,总之,是离奇地解开了这段误会。”真实的故事是这样: 昆仑山,雪龙岭。 两名年轻人正在山巅一座长亭内对饮。 亭外有一条羊肠小路,蜿蜒曲折,直通山下的白杨林。 玉壶中的清酒散发着一丝寒气,入喉却是辛辣猛烈,令人腹肚热潮翻滚。 山下行来一人一马,来人将马牵入白杨林,徒步走上山来。 若不是目力极好,定然看不到山下的来人,若不是轻功极佳,山下的来人也不可能在半个时辰之内上得陡峭无匹的昆仑山顶。 长亭内的两人,正是魔教教主袁月明和前教主张小仙。 此刻山下来人已经站在长亭之外,一袭白衣胜雪,英俊飒爽风华盖世,但脸上却挂有一丝愧疚与不安。 张小仙斟一杯酒放在唇边,冷着脸瓮声问道:“你来了?” 来人答话:“我来了。” 袁月明没有理会来客,只是默默地多斟了一杯酒举在手中,静静看着对面的张小仙。 张小仙伸手示意,并没有让袁月明给来人赐酒:“林枫,你上次来,我们曾一醉方休,这一次,恐怕要刀兵相见才了!” 林枫抬起头,双眸布满血丝,竟是泪眼通红。 他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膝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舅哥!你饶过我吧!” 袁月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饶是她功力深厚,手中的酒杯仍是被这一笑带动,剧烈摇晃下,酒水四散流溢。 袁月明自觉失态,忙捂住樱口,却笑得咳嗽起来。 林枫跪在亭前,偷眼打量一下张小仙,只见他仍是脸色铁青,冷峻不已。心里愤愤骂道:“张小仙,你丫还是不是人,我林某人跪天跪地跪父母,还从没跪过第三人,如此晓之以情,你还能不为所动?” 张小仙定是动了真怒,伸出右手,往石桌上的酒盅一拍,碧玉雕成的玉盅生生没入石头里,不见了踪影。 “若说你联合砺剑山庄伊泽、曹大贵等人拆我的台也就罢了,居然在还未完婚之前,就勾搭走了摇光和玉衡,盗走狂龙岭布防机要图?哼哼,哈,林枫啊林枫,你来我狂龙岭,从来都是来去自如的座上宾,何须什么劳什子的布防图?你,你真是让人心寒啊!” 林枫跪行几步,来到张小仙座前,抱住他的双腿声泪俱下:“大舅哥!我错了!我错了!我,我悔不当初啊!都是砺剑山庄那个黑马歪梨花伊泽不断拉拢,我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做出对不起大舅哥的事,我——”说着,林枫居然摸出腰间长剑,起身向自己喉头抹去。 叮一声清响,两截断剑跌落在地。林枫号称武林第一快剑,若不是袁月明化神剑法技高一筹,及时预防,此刻一代豪侠林枫就真的自刎于庭下了。 “也罢,既然你能够迷途知返,幡然悔悟,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张小仙终于从座中起身,往山崖深处的密洞走去。 林枫知道,张小仙这就算饶过他一回,虽然一时之间,尚不能完全消气,但总算过了这关,自己又有希望再见到朝思夜想的意中人。 沧州,狮子桥头的大风酒馆人声鼎沸,后院打尖住店的旅人车水马龙。 一名彪形大汉端一碗老酒,在酒馆大堂里粗着嗓子喊叫:“老弟,这一次聚散流沙和魔教之间,定是一场血战,别看魔教平日里耀武扬威,在江湖中无人敢说他们一个不字,可这鬼谷流沙的厉害之处,却没几个人知道!” 对面被他称作老弟的人,却是一个俊秀儒雅的佳公子,此刻他仰脖一口气灌下一碗烈酒,咂一咂舌头,苦笑着问道:“你知道?” 彪形大汉额头青筋暴起,瞪大铜铃般的双眼回道:“我不知道谁知道?我就是鬼谷第一快剑客林枫的师弟!” 对面公子抱拳以礼:“罪过,罪过,小可有眼无珠,竟不知大哥乃鬼谷高人,敢问大哥名号?” 彪形大汉摆一摆手,似是发觉自己动作不够儒雅,旋即又拱一拱手,回礼道:“好说,好说,区区在下就是鬼谷第二快剑客,人称黑玉大侠是也!” 对面公子刚要恭维几句,窗外一匹马车呼啸而过,车顶有一朵七色小花,刺绣的微妙玲珑斑斓美丽,公子瞥见这朵奇异小花,忙扭身而去,风中远远飘进来五枚铜钱如同长了腿稳稳站在桌上,破空声中捎带着一句话:“大哥真是有趣,鬼谷白玉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彪形大汉脸红到脖子,舌头伸出僵在嘴外,似是刚才风大闪着了。 高山,险峰。 两个朦胧的绿色人影藏在一株巨树的梢头,他们的伪装术非常完美,身上这套绿色彩衣,和树叶的颜色融为一体,即使站在树下定睛看,也看不出隐身人的玄机。 然而,就在刚才长亭外一身衣衫着地的轻响中,有一个隐身人笑了。 “你找死?”同伴愤怒地骂道,却没发觉自己的叫骂声还高过那声捂着嘴的轻笑。 “不行了,师兄,我宁愿被张小仙他们打死,也不能忍住被林枫笑死。你刚才没听到么?他叫大舅哥了!” 旁边的师兄生性冷漠,嘴角稍稍上扬一下,目视着往山谷密道行去的三个背影淡淡说道:“如林枫这般的当世英雄,也有不为人知的性情一面,天下第一剑客又如何?若不是遁入空门,这世间又有谁逃得过爱恨情愁?论你是盖世豪侠,又有谁躲的开儿女私情?” 同伴还要再多嘴,师兄已收起身形,招呼一声:“快随我回师门复命!”,几个起落消失在了连绵的树影乱石之中。 洞天福地,藏身于昆仑山脉的山腹之中,原本幽暗漆黑的密道,被一颗颗采自西域的明珠照耀的璀璨如昼。袁月明道别二人,独自走上一条青阶小路。 林枫跟随张小仙身后,往山洞深处继续行去。 “大、小仙兄”林枫也觉得大舅哥的称呼太过直白拗口,果然张小仙打断他回道:“你不必如此称呼,我已说过,你和冽冽并未完婚,今日哪位义妹陪你走出狂龙岭,还未可知,又或者,你哪一个也带不走!” 林枫心头一惊,这张小仙果然不好对付,心里不知道又想出什么鬼主意要让自己脱层皮。 好在不一会儿,他就见到了想见的那两个人。 “林枫,不要过来!”独孤凌波率先看到了门外的林枫,见他要上前营救,忙出言制止。 “这两扇门设有机关,先动哪一间,另一间就会塌陷,落下千斤石顶!” 林枫怔在原地,两间石室相距较远,门上各开有一尺长的窗户,现在他已看清楚,面前的石室对应两扇门后,分别是小师妹独孤凌波和魂牵梦萦的佳侣苏冽。 苏冽在左侧的石室内,背身而坐,听到响动,却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 “冽冽,你,可还在生我气么?” 苏冽的回应冷冷冰冰:“滚!” 林枫愤然回头,盯向张小仙,只见张小仙脸上泛起一缕红,旋而恢复白净。 “她们可是你的妹妹、魔教圣使,你究竟什么意思?” 张小仙抬起头,望着巨石砌造的穹顶:“抉择在你,这就是我的意思。” 穹顶之上,悬挂着一口水晶棺材,林枫随着张小仙的目光上移,这才发现顶上的异常设置。 张小仙拍一拍手,悬棺缓缓垂下,林枫快步过去,往棺中一看,心里凉了大半截。棺中是江湖第一巧匠班输先生。 张小仙的暗示是,这左右双关的悬顶密室,正是班输先生亲自打造的手笔,班输先生的机关术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破解,而张小仙既然有意捉弄,自然不会给林枫留下开启机关的法门。 “你这个疯子!为了折磨我,你竟不惜杀了班输先生?”林枫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腰悬长剑如燎天之火,烧红了他的双眸,比闪电还要快地刺向张小仙喉头。 张小仙来不及躲闪,好在他的红莲魅火功第九重,兼具移形换影的妙用,此刻他身形顺着林枫剑尖所指的方向,迅疾退后,但林枫的绝世一剑,又哪有这么好躲开,张小仙的躲避,只不过是延缓了长剑穿喉的沙漏一小梭而已。 “你若是杀了他,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张小仙在那一剑的光华下,见证了死亡的恐怖,嗅到了阴阳分隔之间的诡异气息,然而苏冽这一吼,终是救了他。 林枫手腕一转,长剑没入石道里,只剩光秃秃的剑柄在地面剧烈颤动。鲜血顺着林枫的虎口,缓缓而流,却流不过他虎目中的两行英雄泪。一代豪侠林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有泪,却不能放声而哭。 张小仙摇一摇头,嘴角发散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缓步走了出去。 苏冽平日里俏皮的脸颊上,也挂上了两行泪珠。哭着哭着,嘴角却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独孤凌波大惊失色,捂住嘴巴向她使个眼神,轻声唤道:“嘘!千万别!” 可苏冽已经放开喉咙,夹杂了泪与笑,朝门外呆跪的那人吼道:“滚!” 林枫突然心头明亮,如同迷途的羔羊看到了指引归处的晨星。就地翻滚,手脚伸长同时撞击在了两间石室的门上,大门应力而裂,苏冽和独孤凌波如同被放飞的雀鸟,扑棱着翅膀,欢快地跃出牢笼。同时落稳在了密道之中。 林枫躺在石室门外,听着里边机关的咔咔声响,这一刻,轻松、欢喜和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让他不愿起身,宁愿沾染着这一地温暖的灰尘。 独孤凌波说道:“班输先生不是张教主杀的,杀他的人,和你用同一把剑,叫同一个名,林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唐门三宝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蜀道,山高路远。 清晨,一群饥民拖着疲惫枯槁的身体艰难地爬行在崔巍雄奇的山道上,以他们的体力,再有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山的顶峰,喝到那一汪据说胜过琼浆玉液的清泉水,若是老天开眼,让藏身在山涧清泉之后的那座古堡发起善心,那他们甚至可以在古堡里寻个差事,从此解决一家人的温饱再也不受饥荒和战争的侵扰。 是年,蜀中大旱,岷江里的水都快要见底,原本惨淡的农田收成经不住官府和乱军的洗劫,让原本富庶安康的蜀中大地,遍野饿殍。如今云龙山的山道上朝圣一般前行的饥民们,都是年轻力壮脑瓜机灵很早就行动起来的,其中不少还是参加了码头帮会的半个江湖中人,所以当更多的州县开始席卷着旱灾粮荒,甚至要以观音土果腹时,这群灾民已经先知先觉来到了蜀中最富庶的家族门前,希望在这里得到拯救。 这里,就是雄踞云龙山,威震西蜀武林近百年的蜀中唐门! 贴着怪石林立的峭壁上垂下一汪散发着清甜气息的泉水,然而这泉水从半山腰的山腹中流进了石缝中去还无法喝到,众人站在峭壁对面的山道上,咽一咽口水,只能望梅止渴地兴叹憧憬一番。 望梅止渴总是有很好的激励效果的,终于,在天色微暗的时候,大家来到了传说中的碧落泉前。 身后背着两个孩儿的魁梧汉子嘴里发出了粗犷憨厚的笑声:“哈哈哈,老子终于上来了!终于到碧落泉了!”说罢,他激动地转身拉住身后的妇人:“孩她娘,到了,我们终于到了!只要堡子里的唐老爷开开恩,三仔和五伢就饿不死了!” 饥民一路跋涉,当属这背负着两个孩子的大汉最是奋勇,他肩头责任最重,脚下却行的最快,此刻其他饥民逐渐爬上山顶,也被他欢喜的神情带动,发出一阵阵胜利的欢呼。 然而,就在近百人的队伍争抢着喝下一捧捧清甜的泉水,准备向着坡前的古堡继续进发时,有两个饥民远远的缀在队伍之后,交头接耳起来。 其中一个高个子嘴中骂道:“下作!这些人都值得你出手?” 矮个子人阴森森地笑道:“赵c啊不,林兄,就算你剑法通神难遇敌手,该取巧的时候,又何尝不能借一借外力呢?眼看也到了饭点,我们正好乘乱可以进去饱餐一顿。” 江湖传闻,唐门有三宝:剧毒c暗器c忘忧草。 现在,一袭锦衣长裙的美丽女子正蹲在古堡中的一处花田,看着一簇簇嫩黄的小花,这些小花,不但开的艳丽可爱,吃下肚子也是让人心情愉快,所以被称之为忘忧草。 女子所在的花田边缘,铺就了一块块自然天成的青石,上面干净异常,未落一丝灰土。倒是爬过来一只硕大的蚂蚁,头举着一颗晶莹的米粒,行色匆匆。那女子看到这忙碌的小动物,明亮的眼睛灵活闪动,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一缕甜笑。 “唉”,花田的尽头,有一座小楼,楼上那人看着远处浅笑动人的美少女,却哀叹一声。可惜唐老爷去世太早,还没来得及给小妹订婚,就已仙逝而去。如今妹妹已过二八年华仍待字闺中闲居,空浪费了数年大好的青春和绝世容颜。唐门久不在江湖走动,普通人家又不敢高攀,这如花美眷,又有谁知? 宽阔古朴的厨房里,十八口大铁锅正腾腾地冒着热气,里边是二百八十个白面馒头。旁边的修长灶台上,还有两排小砂锅雾气蒸腾。烧鸡c炖鸭c卤猪和烤羊排藏身在盆盖之中,等待着主人的味蕾造访,再往外的案桌上,摆满了准备送到各屋的凉菜,精美诱人。 古堡的门前突然人声鼎沸c喧哗吵闹不已,这让数年没有看过热闹的掌厨唐大勺兴奋不已,见他带头擅离职守,其他帮厨也是纷纷涌向堡前。 一高一瘦两个人影,乘次机会闪进了唐门后厨,抓起香气扑鼻的食物大快朵颐。 而堡前的饥民却没有这般幸运。 当唐大勺带着十七个厨工赶到古堡门前时,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上百个饥民不知中了什么邪,涌进唐家堡之后,一路撕咬c哀嚎c呕吐c直到倒地身亡。而被饥民咬中的古堡卫队成员也来不及拿出唐门特制的解毒丹服下,就开始发作,同样向同伴身上咬去。 唐藏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是没有见过恐怖与血腥的场面,但是人与人如同野兽般的相互撕咬却是第一次遇到。他知道这些人已经中了一种令人精神异常甚至人性泯灭变异的奇毒。但此刻局面紧急,他没有时间去研究毒性和解药。 唐门最名动天下的,是暗器,而暗器作为杀伤力最强的兵器之一,要发挥出最大的杀伤作用,必须淬毒。当年的唐门前辈在领悟到这层关系之后,唐门子弟就一分为二,一部分专练暗器的打造使用,一部分专门研毒淬毒。数十年的修习之下,唐门的毒术和暗器齐名,并称为唐门三宝之二。 唐藏开始出手,他是这一代唐门子弟中,暗器和内力最高的嫡传弟子。一颗颗铁莲子在风中爆射而出,二三十名感染了癫疯奇毒的人在纷乱的缠斗中,同时被封住了关节穴道,面容扭曲的呆立在当场,是唐门许久未管江湖事,江湖中人都忘记了唐门的厉害了吧?唐藏恨恨地想着,手下却没有停歇。然而,第二把铁莲子打出之后,却被尽数收进了一面大旗里。 一个奇丑的矮子不知何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挥动起一面惨白的大旗,脚下快如雷电,将唐藏双手同时发往三个方位的暗器全收了进去。 唐藏的铁莲子志在打穴救人,力道运用的非常巧妙,但这种力道,却成为矮子轻松化解的破绽。 唐藏非常愤怒,足尖点地,凌空而起,瞬间漫天的暗器雨密集飞舞,向那舞旗的矮子招呼过去。仅仅这一手暗器,就包含了铁莲子c铁蒺藜c毒针c倒刺c菱剑c飞刀等等二十多种样式。这些暗器,要发挥出其最佳的效用,施放的力道和速度乃至角度都有着严苛的要求,寻常江湖人一次能准确施放一两种就已经可以出师。而一次放出二十多种且让每一种暗器都发挥出其最大的功效,普天之下,除了八年前就已步履蹒跚的唐老夫人外,就只有唐藏和他遁入空门的四叔唐谦了。 矮子没有躲的过去,虽然他及时地拉到了一个垫背的人,代替他变成筛子,但他没有料到唐藏的暗器修为有这么高,一枚银针在其他暗器的掩护之中,横空旋转着选了一个离奇的方向,从替身的裆下穿过,又斜刺进了他的左耳。若不是这矮子的临机应变能力极强,在微不可闻的气息中偏移了自己的脑袋,这根银针就会从他鼻孔中穿梭而出,直透后脑。 矮子没有任何犹豫,在银针穿过耳朵的一瞬间,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寒光凌凌的匕首,将自己的耳朵割断。一只耳朵在半空高飞,而矮子已经摆动着血如泉涌的脑袋出手。 唐藏有些佩服,这矮子的应变已经做到了极致,没有一丝半毫可挑剔的空间。如若不是他在血液流动的沧海一粟时光中,抓住了割耳的最后机会,此刻银针上喂着的剧毒,已经够他永远闭上眼睛。 对方来势迅猛,唐藏没有时间闪躲,暗器虽然要求远程发射,但不代表唐门的近身功夫就弱,于是他从腰间扯出一把长剑。 令很多暗器名家不解的是,唐藏最拿手的兵器是剑,他最爱的也是这种兵中君子,暗器讲究一个暗字,杀人于无影无形,而唐藏却过于光明磊落不屑暗算对手,若是遇上使暗器的敌手,他往往会让对方眼睁睁看着唐门的暗器是如何夺命,让敌人死个明白。 矮子利用着身形矮小灵活的优势,以及快如闪电的轻功,一只寒冽的匕首上下翻飞,璀璨夺目,如同尽情挥毫泼墨的书画大家在完成一幅耀世绝伦的作品,唐藏发出一声冷笑,敌人是很强,但遇到唐门第一高手,显然还是不够。 在下一个错身,唐藏以非常奇异的招式将长剑归鞘,露出很大的一个破绽,手持匕首的矮子趁此机会,带着匕首撞进唐藏怀里,这一击足以让没有长剑护身的唐藏匕首穿心。然而就在他即将撞入唐藏胸口的一刻,一捧炫美的金花自唐藏胸前绽放迸发,一枝金色的暗器如同飕然撑起的雨伞般膨胀而起,直接将那矮子弹飞向半空,矮子全身上下扎满了细密的小洞,每一个洞里潺潺流出绿色的水分,显然这朵金色的奇花暗器,喂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他的身子还在空中,生命就已经远去了。 一个人失败的源头,往往发起于他的骄傲自得,唐藏为自己的暗器发明而骄傲,也为除掉这个数十年一遇c凶狠无匹的对手而自得。 就在他的金绮丽开放的一刹那,他身后有一丝寒气袭来,唐藏刚刚在生死大战中获胜,此刻有些高傲,他相信自己的轻功,甚至计算到了背后寒气到达身边需要几次呼吸。 他要做的很简单,弹射速度快于寻常五倍的剧毒弩箭已经对准方位,无论对方攻来的是什么武器,唐藏的强弩会以五倍的速度,提前进入对方身体,让那武器的主人永远长眠。 但一切却发生的那么出乎意料,那么不真实,当高个人拔起插在他后心的长剑,顺手拍掉他手中的弩箭时,唐藏不可思议的捂住胸口,在死亡的召唤前最后一次清醒:“这世上还有如此快的剑?难道是?” 他用尽力气只为转动自己的眼珠,而他的眼珠也满足了主人最后的好奇心。 高个人扬起那把黝黑的长剑,似是在炫耀般在他眼前晃动,剑柄部位,镶嵌着一颗黑绿杂陈的石块。 “断玉剑?鬼谷林枫” 唐藏发出了最后的疑问,而疑问的答案,已经分明。 唐大勺近十年来没有和人动过手,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发福。但他丝毫不减当年的迅疾灵敏。 他有自己的独家武器,一柄瓷勺,和一个深深的圆筒。 一对一的战斗,他并不是很拿手,但是这柄瓷勺却可以释放出一对多混战中最惊人的效用。 深深的圆筒中,装满了能够熔化一切的热浆,这副兵器有一个美丽的名字:铁树银花。 漫天的火花如流星雨般飞速跌落,绚丽的场面吸引了众人的眼光。旋即被火花击中的人发出来自地狱的惨叫,炽热的熔浆,直接熔化了他们的肌肤c骨骼。 唐大勺有些恶心,他好久没有祭出这把杀器,白嫩微胖的双手,已经有七年时间都忙碌在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之中,此刻肉体烫熟烫焦的怪异味道和惨呼声,让他腹肚翻滚,长久没有参与搏杀的杀手,竟然会被自己的杀招所恶心。 杀戮,是这世界上最残忍最灭绝人性的事情,却最好的印证着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 唐大勺掐住自己的喉咙,跪在地上,或许,他天生就是个厨子,而无法杀人。 因为高矮二人的阻挡和刻意纵容,前院中毒疯咬别人的人群渐渐扩大,其实眼神足够好的人,应该已经看出,这群癫狂的进攻队伍中,有一部分根本就没有中毒,而是模仿出癫狂的姿态,令唐门的子弟轻敌中招。 这是一场有预谋,成规模的进攻。 神一般的唐藏居然倒下了,对所有的唐门弟子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同时也是一种刺激。 一队唐门亲卫像发疯了一般,向手持断玉剑的那人冲去,完全不顾及自身安危和暗器远攻的优势,高个人邪笑一声,手中光华抖动,那柄乌亮的长剑如同狂龙,飞舞搅灭了扑上来的一众飞蛾。不一时,四周断臂残肢,血流成河。 一名唐门弟子临死前拉住高个剑士的裤角,瞪眼问道:“唐门究竟哪里得罪了你?竟c竟下此毒手?” 剑士挥剑斩断了他的手指,冷冷回道:“你还不配知道!” “那么我呢?”前院的喊杀声早已震动了整个山野,一辆四轮车从后进的院落里缓缓推了出来,车上是一个两鬓皆白的老妇,也是如今唐门的家主—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身患顽疾,已是无法下地走动,然而刚毅英武的气质,不怒自威,令在场的敌人望而胆寒。 “哈哈哈哈,唐老夫人自然有这个资格!”高个剑士扬起手臂,一道烟火冲天而上,响彻半空。伪装成灾民的死士,纷纷出手,将周身中毒的人杀掉清理掉战场。 高个剑士盯着唐老夫人一动不动,仿佛这世界上只有他和唐老夫人两个人存在。显然他是一个绝顶的剑客,也是一个意志惊人的武者。 唐老夫人同样看着他,目不转睛。能够让唐门青年一辈的最强者唐藏丧身剑下,那么这把剑就比顶级暗器金绮丽甚至是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更快而容不得她有片刻放松。 时间一秒一秒的消逝着,两人对视了好久好久,却没有一个人先出手。 扶着轮车的丫鬟或许是太过紧张和恐惧,搭在车后的一只手在不停的颤抖,抖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慌,突然,在某一刻,她的手指停顿了下来。 高个剑士也在这一刻出手,一剑洞穿了唐老夫人以及那辆车的椅背,没有丝毫的拖沓迟疑。原来,丫鬟抖动的手指,是在计算着时间,唐老夫人治疗肢体冻结的药量经过她的精密控制,刚好到了这一刻失效。原本就无法走动的唐老夫人,在这一秒开始,连手指也无法弯曲活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一剑刺来,却无法发动毁灭性的反击甚至无法躲闪。 高个剑士拔出长剑,快步向后院的花田和阁楼走去,见丫鬟还呆立在当地,开口骂道:“呆着干什么?还有几个人?” 丫鬟眼中居然垂下两滴清泪:“她们对我很好,我,我对不住老夫人。” 只要是人,就会存有人性,何况这个丫鬟在唐门得到了许多的温情和照拂。唐老夫人和唐门的诸多俊杰并非庸人,这丫鬟到最后一刻才显露出来卧底的本身,无怪乎她们毫无防备,看似死在剑下,实则死于信任。 高个剑士的眼神凌厉而凶狠不容她再多想:“你是一个杀手!活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无情!” “快走!”花田的一端是马厩,一男一女正在奋力的拉扯着身着锦衣长裙的少女,他们正是唐老爷的大女儿夫妇和小女儿。 姐姐和姐夫虽然比自己大上十多岁,但总是与自己心意相通,如同龄人一般亲近。唐阿宝平日里乖巧听话,断不会像今日一样执拗。但她又怎能糊里糊涂地丢下母亲和唐门上下就此奔逃? 唐昕柔和夫君郑效接到母亲的命令后,并非没有反对,但是唐老夫人的一段话,却打断了他们所有的迟疑:“若真是鬼谷林枫,以你们夫妇的武功,自保尚且不能保证,难道要留下来添乱让我分心?我和你爹爹膝下无子,只有唐藏这个义子和你们这两个女儿,你们此刻若是不走,唐门有可能就此绝后!如何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郑效,我和老爷待你视如己出,你爱文不爱武,我们却没有半丝偏见,今日,作为我泱泱唐门的入赘女婿,我两个女儿的性命就交给你了!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能否担得起这份责任?” 郑效虽是个书生,却不减男儿的血性,见老夫人如此说,再无迟疑,跪拜之后,就拉起唐昕柔到花田去寻唐阿宝。奈何唐阿宝不愿离去,说什么都要回去救母亲。 唐昕柔和郑效武艺不如唐阿宝,只得拼了命的拉扯她上马,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时辰。这时,唐家堡已经起火,火焰熊熊,映红了整个云龙山顶。 眼看逃不脱赶来花田的追兵,唐昕柔银牙一咬,将唐阿宝拍晕 高个剑士在阁楼下面负剑而立,一队队属下正从火场中抬出尸体,对唐门有名有号的高手逐一清点。曾伪装成唐老夫人贴身丫鬟的女卧底换了一身劲装,对抬过来的人进行辨认。 “公子,唐家堡十一大高手都在这里,唯独不见二小姐唐阿宝!” 高个剑士此时也脱下血衣换上了一件素洁青衫,看起来文雅俊秀,倒很和女卧底口中的翩翩公子形象吻合了。 他望着唯一没有经历烟火灼烧的大片花海,轻轻地问:“听说唐门有三宝,这三宝之中,有一样就叫做忘忧草!原来竟开在这后山之中,然此花虽好,却比不上芍药牡丹,与倾国倾城的名花相比,更像是山野村姑般低微,为何却被唐门如此吹捧?” 唐阿宝直立靠在阁楼的一间夹板之中,这里平时存放的是耕种的几样花锄用具,勉强能够让一个瘦小纤细的人容身,姐姐和姐夫将她塞进其中,就投身向来敌迎去,此刻夫妇二人早已成为断玉剑下的亡魂。 唐阿宝尚在昏迷之中,自然无法回答高个剑士的问话。殊不知忘忧草的称号,是太老夫人给自己起的笑称,是她夸自己嗷嗷待哺的乖孙女,能够让人开怀忘忧的可爱比喻。江湖人以讹传讹,竟然将唐阿宝的名号和忘忧草的由头混为一谈,发挥出唐门有三宝,最后一宝便是能解百毒c抑或秒杀一切的暗器王者一忘忧草! 唐阿宝醒转时,唐家堡已经是一片狼藉的断壁残垣,焦臭和血腥的气息,仍在沉沉翻滚。自己所在的阁楼没被烧毁的原因,是有人在其中饮食,就地取材,煮起一大锅忘忧草食用。 “芒哥,你说风公子和那鬼姑娘怎么能吃的下去的?这清水煮菜我根本就咽不下去。”其中一个黑衣人捞一捞锅里的菜芽鄙夷地抱怨着。 被称作芒哥的人回应:“匡兄弟快住口!他们的名号岂是随便叫的?这菜甘甜可口,美味多汁,你不吃我吃!吃完了赶快一把火烧了这阁子,找个地方埋伏起来,等着唐门的余孽上钩。说起来,那个逃走的唐阿宝还是个难得的美人,到时候你我兄弟制住了她,少不了你的好处!” 唐阿宝的发束散乱,杏眼通红,勉力撞出那扇夹板前紧锁着的小门。两名黑衣大汉闻声而动,提刀赶了上来,唐阿宝放脚狂奔,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压力越来越紧,就在二人将要把她围拢时,突然他们身子发软,脑袋发晕,倒在了地上。 唐阿宝极少用毒,这一次却以唐门奇毒直接取了两条人命,空气中两条细微的红丝游动,从黑衣大汉的脚下溜走,回到了她的长袖中。 面对着空无一物的焦黑家园,残忍的敌人没有留下其他任何一个活口,甚至没有留下一具骸骨。 为什么?是谁?怎么办?她找不到任何答案,她只记得要去找一个人,那就是鬼谷派的断玉剑客林枫!° 林枫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一个人,一个美丽可爱的女人。 “鬼丫头!你就不能开口说清楚?来来回回就知道说一句滚!害得我差点气死在双关天牢外面!” 对面的女孩正是魔教的摇光左使苏冽,她泛红的苹果般俏脸上挂了一对甜美的酒窝,明艳动人,戏谑地说:“谁叫你那么笨!我可是一开始就提醒你了!这左右双关的天牢,只能靠身体滚动才能同时发力在两扇牢门上破解开启,我又没有说错!再说了,若是一开始就告诉你,岂不是没有了乐趣!” 林枫动情地望着眼前的美人,一把抓住她的一只玉手,盯紧她的眼神问:“你可愿意跟我走?” 苏冽的心在狂跳,没想到这就是林枫的求婚,如此的直白,简陋。却又烫热人心。 “走?去哪里?” “海角c天涯,大漠c长河,随便你想去哪里,我都带着你去!” 苏冽的笑容里已经有了羞涩,却仍是不依不饶:“我自己有脚有腿,想去哪里还得让人带着?” 林枫呆了一呆马上说道:“那就算作你带着我!你带着我,我带着剑,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 说完,他身形奇怪地蹲在地上,长袍捂住了腿和脚:“你看,我没有了腿和脚,你必须带着我!” 苏冽忍不住扑哧一笑,如同一支睡莲的绽放,笑靥如花。 林枫乘胜追击:“这一笑,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应你个头!”屋外走进来一个清水芙蓉般曼妙的身影,手上握一把典雅的画扇,带着一股香氛往林枫头上打去,一边装作生气的语调说道:“你见过哪个黄花闺女,就这样被你勾搭走?我们冽妹子若是没有八抬大轿c金山银山的明媒正娶,才不会这么轻易出门!” 林枫抱头躲避着画扇的攻击,哪里还像一个冷峻的剑客样子,忙叫饶道:“袁抒姐姐,高抬贵手,你且往山下看!” 苏冽见袁抒闯进,更加羞涩尴尬,忙装作惊讶的样子往窗檐跑去,推窗往山下一望,真是惊讶地不行了。 只见山下锣鼓齐鸣,人头攒动,一队身着大红服饰的骑士领头,带着满满当当的马车c装饰精美的喜轿往狂龙岭行来,火热的队伍,让冰冷的高山也换了另一种颜色,喜气洋洋。 “哇!白玉好俊俏哦!真是如一块白玉般英俊潇洒!” “对哦,比他师兄林枫还俊,我看鬼谷派最英俊的就是他了!” “哪里哦,我觉得顾十九才更显风采!翩翩佳公子,杏林妙回春,鬼谷神医,武功人品都是极好的!” “咦,原来小韩你喜欢的是顾十九啊?我怎么觉得你的心上人像个书呆子?哈哈哈哈” “去去去!你喜欢的那个苏小楼才是个呆子呢,脸色苍白无血,一只手总是握着剑柄,好像随时就要大打出手的呆板样子。” “人家这才是剑神的状态,手不离剑,剑不离身好吧!” 一群姑娘挤在七星廊中,望着山下整齐而又风采动人的迎亲队伍打笑不已,七嘴八舌品评起鬼谷派的一众侠士。 不一会儿,鬼谷派的女侠们都纷纷跳下马头,提前一步运起轻功赶上山来,和独孤凌波c墨商晨c姚青君c安若零等魔教侠女聊的火热。 鬼谷派的聘礼是第一次送来,可看这阵仗,今天是打算下聘c迎娶一起办了。 张小仙站在听风崖下,仍在沉思。这件事情,现教主袁月明乐见其成,但冽冽的出嫁,还是要听听他这个义兄的意思。 鬼谷深入中原腹地,魔教总坛远在昆仑,山高路险,来回之间也要十天半个月,鬼谷的聘礼和花轿都到了,想要一起办好婚礼也在情理之中。 张小仙倒是不拘束于这些俗礼,如果他们二人恩爱有情,江湖风平浪静,自然是可以水到渠成,成其美事,将苏冽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嫁个好归宿的。然而此刻林枫却惹上了不小的麻烦,若是让他们带着这份疑云完婚,多少有些不慎重。 大堂上非常安静,张小仙端坐在正中,望着两侧依次而坐的诸位英豪。 除了大师兄蔡七和几位外出云游的高手外,鬼谷派的林枫c白玉c顾十九c苏小楼c君逐鹿c秦若雪c薛子瑈c史墨明c常瑾晞悉数到场,一位位神采动人。 今日若是礼成,魔教和鬼谷派就可谓强强联手,放眼天下,再没有第二个组织能够撼动,也就没有第二个门派敢打自家的主意。可是江湖风起云涌,明显已冲着魔教和林枫拍来一股巨浪,由不得他不接手。 “顾神医!”顾十九温文尔雅,年龄又且比林枫大出几岁,此次求亲队伍,便以他领头。张小仙起身抱拳以礼唤道。 “不瞒诸位朋友,近些年上门求娶冽妹的武林豪杰不下百名,论才情武功,当属鬼谷林兄为最佳,难得她二人情投意合,按说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应再阻拦这桩婚事,然而新近武林中,却暗藏凶险无数,先是砺剑山庄骗诱小林来我狂龙岭盗取布防图,后来又有人冒充他,手持一把断玉剑为害江湖,短短数月时间,死在断玉剑下的武林高手近百位,蜀中唐门,更是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张小仙略作停顿:“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唐门灭门之时,林枫尚身在我狂龙岭,又如何能够奔袭千里去蜀中杀人,是以我没有拒绝顾兄等鬼谷好友的盛情,让你们带了这喜礼花轿而来。定礼我就收下了,但是完婚前,却有一个要求!”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听他来提这个要求。张小仙缓缓说道:“现在江湖盛传鬼谷林枫已堕落为杀人的魔头,替着我们魔教在江湖上铲除异己。死在假断玉剑下的人越来越多,若是不了清这个桎梏,仓促完婚,正好坐实了江湖谣言,陷我们两派的威名于万劫不复!所以,我想请林兄亲自出马,查明假剑客的真相,还江湖一个清白!” “教主,我想求你一件事!”苏冽仍是习惯了将张小仙称呼为教主,此刻站在张小仙门外央求。 “唉,去吧,女大留不住!”张小仙何等聪明,又如何不懂她的心意。 月下,一匹汗血宝马飞快地追上前面疾行的人影,马上骑士笑意盈盈。 “上马吧!我带你!” “对不起,这位大小姐,我是去找杀手!请你自重!” 啪,一声马鞭脆响,宝马上的骑士恨声说道:“少废话!本姑娘也是去找杀手,不过顺便嘛,还可以带着你浪迹一次天涯!” 试问,这样的邀请,林枫又如何能够拒绝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2章 沦落风尘 万州,长江自西南而入,向东北横贯长流。 码头上的行船生意红火c接二连三,将远方到来的旅人送至岸边。 一艘乌篷船上行下一个娇弱动人的美丽女子,手挽一只花布包袱,一下船就吸引了不少男客商垂涎的目光,女子眉心轻皱,带着愁容随人潮往城内快步走去。 仰天楼位于州府衙门和鼓楼之侧,背山面江,风景绝秀。这里的菜肴c佳酿乃至唱曲说书都堪称万州一绝,经营数十载来整日里游客如织,财源滚滚。 挽着花布包袱的女子进到仰天楼之中,并不理会唱喏的店小二,径直往后院走去。小二绕过几桌客人,连忙追了上去,口中叫道:“姑娘,姑娘,留步!” 那女子转过身,娇声骂道:“忙你的生意去吧!我找侯老板!” 小二见这姑娘无甚礼数,又且在院内横冲直撞,很不高兴,耷拉着脸说道:“小丫头,好没礼数!我们这仰天楼早已不做客房生意,只供餐食美酒。这后进是老爷寓所,岂能容你没由头乱闯!”说罢就要伸手来扯姑娘包袱。 两人正争执着,一位身着金色长衫,气度过人的中年人从花园旁的小楼里走了出来。他打眼一看楼下的人,心头猛地一惊,长吁一口气,对着小二吩咐道:“阿根,你且忙去吧,这位姑娘是我的贵客,不得无礼!”说罢,疾步走下楼,向那姑娘迎去。 二人见礼,中年人先抱拳俯首而拜:“少主!您可算来了!” 姑娘难得地收敛起来,拜还一礼,带着些许哭腔:“侯大叔!”叫完这声就再不开口,竟抹着眼泪低低抽泣起来。 原来,这丽容女子,正是从灭门惨案中唯一逃生的唐门少主一唐阿宝,而这万州仰天楼的店主人,正是唐门的旧友一金面猴,侯笑昀。 侯笑昀昔年曾得唐阿宝之父唐老爷子指点,习得一身暗器功夫。但唐门的规矩,本门绝学不得外传,所以唐老爷子并不认他这个徒弟,只是当作至交好友,二人以兄弟相论。虽说如此,但唐老爷暗中传艺之时毫不藏私,对暗器的打造c运用等等精要之处倾囊相授,完全没有将侯笑昀当作外人,侯笑昀感激之下,与唐家结下过命的交情,逢年过节,时常前去拜访唐门,唐家堡来人到万州的一切车马用度,也是大包大揽,从无二话。 唐阿宝也因为幼年曾跟随父亲到过一两次万州,对这个敬重父亲继而疼爱自己的异姓叔叔印象很深。这次唐门一族惨遭灭门之后,她如无根之萍,下意识地就漂泊到了万州城来投奔侯叔叔。 侯笑昀将唐阿宝引入客房,就吩咐了丫鬟前来伺候梳洗饮食,简略地安慰唐阿宝两句,就回了后花园。 侯笑昀虽从唐门习得了高深辛辣的暗器功夫,但却没有走舔血刀头的江湖之路,自青年时起,就做起了仰天楼楼主的生意人营生。 这些年来,在仰天楼醉酒闹事c威逼索贿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数,但侯老爷能文解的绝不武斗,靠着大方奉送金银,适时露两手绝活让生事者既拿了好处,又知了深浅而去,多年下来,无论是黑道白道都肯卖几分面子与他,赢得了一个金面猴的美名,在万州城算是威震一方的豪门。 侯笑昀虽久不在江湖走动,但仰天楼地处万州枢纽,来往的江湖豪客纷纭,消息流通不下于天下闻名的扬州醉梦楼。 唐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只逃脱了二小姐唐阿宝,这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听到后让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心颤不已。唐门在蜀中屹立近百年,威风凛凛,虽然因为这两代的男丁稀少和避世不出,在江湖上式微不少,可要一夜之间将之灭门,这是何等恐怖强大的势力才能够完成? 出事之后,他忙安排了一批人手暗中打探散落在各地的唐门旧友和亲属,果真发现,背后的势力连一户都没有放过,正在各地进行暗杀行动以斩草除根。 自己和唐门的关系很是亲近,看来离敌人找上门已是不远了。在准备逃生前,侯笑昀苦思一夜,熬白的额头里终于想明白一件事:唐门散落在各处的亲友中,自己的仰天楼可谓一面旗帜,烈烈招风。若是真如消息所传,二小姐唐阿宝死里逃生,一定会寻到自己门下寻求庇护,若是唐阿宝一日未到,自己就还是安全的。 他不知道唐阿宝这一路上是如何逃脱重重埋伏和追杀,来到万州的。但是仰天楼目标太大,一定早被盯紧,今天唐阿宝进入后园,就意味着敌人随时会启动杀手,给最后的唐门和唐门旧友雷霆一击! 侯老爷来到花园深处的一间石室,以机关旋钮关紧石门,再次哀叹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 子午金标在黑暗中握紧,他的手白润如玉,稳定而厚重,这对暗器虽然十三年没有派上用场,但这接发暗器的功夫却是一日没有落下,每日午时三刻,他必定会进到练功石室习练,这习惯早已雷打不动。 石门呼呼而动,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带进了门外的阳光。 光线转换之中,一枚金标带着破空之声,向来人飞去。 眼看金标就要穿过眉心留下一个血窟窿,来人噗通而跪,反应倒是及时。侯老爷眯着眼,手握一丝银线,手上轻轻运功,那枚亮丽的金标就悬空停留在来人头顶巍然不动。 “老爷!”来人脑门上滚下一大滴汗珠,却难得说话镇定:“酒楼前突然来了一大群黑衣人,将客人全都赶走,堵起了前后院落所有出口!” 侯老爷这时才回过身,收回悬空的金标,淡淡地说了声:“光天化日,果真没有王法了么?你去将所有家丁招呼起来,带上兵刃到花厅汇合!” 侯老爷没有怪罪伙计阿贵的冒失和打扰,也没有问他如何知道练功房的开启法门。阿贵是来探虚实的,但这年轻人的胆量也确实值得佩服。当阿贵离开练功房的那一刻起,一场大戏就要上演了。 今天万州花柳巷的酊酩阁中,热闹得紧。 唱曲的丫头小翠换了一身单薄的黄衣,在那瞎了一只眼的老父逼催下,竟真的唱起了十八摸这般的淫词艳曲,原因就是城东头大富赌场的少东家跟码头上的袍哥押了一百金的重宝。若是小翠今天唱了十八摸,袍哥要输给少东家一百金,反之亦然。 许是小翠今天唱的曲太过露骨,她整个人都比往日艳丽了三分,虽是羞红了俏脸,深埋螓首,却难掩其俏美可人的容姿。 两个闲人围坐在堂前,嬉笑着说道:“这小翠平日里好像没有这般风韵,你说今日唱了这艳曲,她怎就整个人都变了一般?” 另一个坏笑着答道:“王兄,你家中可是有三个美娘子了,难不成还要收她回去?我看这小翠平日里假正经,此刻唱了这淫曲,肯定是心中思春,所以才显得艳媚了几成!” 被称作王兄的人答道:“你别忘了,当年富少爷逼她时,她差点用一把长剪自尽,我虽有心却自知没有这个福分。更何况我老爹老娘哪里会容得一个卖唱出身的贱人进门?” 同伴答道:“富少爷今日赌赢了一百金,够包下整个风流居快活了,他答应那丫头唱了这曲就护着她周全不让任何人欺凌,看来也是早打定了如意算盘!袍哥势力虽强,可这大富赌坊和官府衙门同一条路子,想必也是不会招惹她的。” 姓王那闲人点点头,有些无趣地说道:“原本觉得小翠这丫头如清水芙蓉,颇有些意思,今日听她唱了这艳俗的曲调,竟是有些恶心倒胃口了!” 同伴怪笑道:“吃不到葡萄,自然都说是酸的!这小翠,从此在我们这些捧场的公子哥印象中,可真是酸透了!” 当自幼精通音律的唐阿宝在伪装之下,扮成卖唱女小翠在众目睽睽下演唱着颇为下流的曲调时,侯笑昀带着真正的小翠,也是自己当年救醒在仰天楼前雪地里的孤女小翠,从练功房的密道中紧张逃行。 店小二阿贵原本是奉命守在练功房外让敌人不能进入的,但此刻他却带着一队黑衣人在侯老爷身后追踪。一切进行的太顺利,让阿贵有些忐忑,刚才冲进练功房打探虚实,实在是有些过急的失策,但是自己明明看着唐阿宝走进二楼的客房的,刚才上楼去送茶房内却空无一人,所以才冒险冲了练功房去,谁知侯笑昀还没有动身。 阿贵堪破练功房开启的机密并不久,这个秘密本来应该好好利用,但是自己的援军已到,他有些有恃无恐。但当侯笑昀的金标停留在额前的刹那,他明白自己对这个看似庸碌的富翁有些太轻敌,侯笑昀久不实战,论暗器造诣,是不如唐藏等高手,但是对付自己这个马前卒却绰绰有余。 没想到,当自己等到带队的人一起追入密道后,发现密道被侯笑昀暗中留下的一个机关封死了,原来他留有这个后手,怪不得会放自己出来,阿贵有些沮丧地看着领队的黑衣人。 带队的人是个女子,非常熟悉唐门,也非常熟悉追踪杀人的女子,她看着封死的密道咧嘴一笑,好在自己早在侯笑昀身上施下特制的花粉。想靠这点诡计就逃脱,未免太天真。 大队黑衣人搬来巨石将密道从院子一侧重重堵死,然后翻身上马,向城外奔去,领头的女子肩上飞舞着两只五色斑斓的蝴蝶,显得奇特动人。 阿贵想要问个明白,却不敢轻易开口,领队的人是比自己出师早七年c同门杀手中的佼佼者一山鬼姑娘。 好在山鬼姑娘今天心情好,主动说了出来:“这对宝贝,就是师兄特意从岛上给我带来的帮手一黑脉王蝶,三十里之内都逃不出它们的嗅觉,万州临山面水,密道再长也长不过三十里。” 果不其然,在十里外的竹林中,追兵发现了侯笑昀等人的足迹。侯笑昀竟然在密道尽头藏好了马匹。 一番追逐,侯笑昀的飞针c蒺藜子伤了不少追兵,却渐渐打到包袱里的暗器用尽。他断后缠斗之中,一名大汉带着丽色女子乘着另一匹快马跃上了山头。 追逐越来越急,追兵越来越近,侯笑昀三人渐渐在夜幕垂垂下的山野中慌不择路,被逼到了一座悬崖前。 山鬼翻身下马,轻摇着手中马鞭;“侯大侠,蜀中唐门已经烟消云散,你又何必为她们做替死鬼!说起来唐老夫人待我不薄,你不如把阿宝姑娘交给我,我去求求主人,给你们留条活路?” 侯笑昀哈哈大笑起来:“让我把少主交给你?真是做梦!你们连唐门姻亲的后人都不肯放过,会放过我们?你们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禽兽!还想让我侯某人摇尾乞怜?” 山鬼冷着脸狠狠瞪他一眼:“你没有经历过我们所受过的苦与罪,自然不会明白我们这群人的无情!也罢,若说我还有一丝人情,那就是对主上和师兄的情,我送你们上路就是!” 说完,山鬼扭动腰身,往侯笑昀扑去,她也非常清楚,在暗器高手面前,近身而战让对方难以发挥暗器的远攻优势是关键。 侯笑昀双掌飞舞,两只子午金标如同那对斑斓蝴蝶,在身前飞舞,在夜色的掩盖下,越来越大c却越来越模糊,无论被哪一只金标咬中,都将是致命的一击。 山鬼击败了侯笑昀,也杀掉了那名高大的侯府护卫,却没有阻挡住小翠跳崖的身影,当然,在她和黑衣杀手们眼中,那正是唐门的唯一幸存一唐阿宝! 山巅下,是深不见底的长江洪流,犹不放心的赵阿贵带队去江边搜寻了几个月终于找出了一副肉身腐化残缺不全的尸体。 是夜,花柳巷的酊酩阁中,唐阿宝仍自唱着一支小曲,只是这支小曲却没有吸引来几个听众,因为这首曲子太过暗哑c低沉c忧伤。 “这劳什子是什么曲?亡国恨?断舍离?” “老子花钱是来消遣取乐的,你瞎唱些哀乐作甚?找打么,臭娘们!” “阿翠,你就,换首曲子吧,来,我帮你拉这首洞庭春,可好?” 玉人清泪两行,染湿了流云轻袖,向着粗鄙无知却又附庸风雅的莽汉道一声谦,遂婉转了歌喉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仰天一战 枯藤、老树,艰难的倚靠在一座破败院落的矮墙上,夜色迷离。 打更的敲着梆子,吆喝一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转过了巷口,黑暗中竟离奇地看到衙门的两位小捕快在这陋巷中来回走动巡逻。 六扇门的事他可不敢管,更夫压低了帽檐,转身绕过了平四巷子,往东边去了。 两个小捕快正搓着双手,哈气暖一暖冻凉的脸颊交谈着:“富公子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为了个唱曲的卑贱丫头,老爷竟真的让我们绕着平四巷巡逻!你说这算个什么差事?” 另一个捕快老成一些,劝解道:“闲话休说吧,兄弟。平日里我们这些捕快只巡逻高门大院,着重保护着那些个富贵人家,也是该巡一巡、照看着这平头老百姓了!都说知府大人是富公子的靠山,每年上缴的金银够开销好几处衙门了,又岂是你我能管的,认真巡逻便是!” 院子里共有两间屋舍,一间宽阔点的正屋里点着灯油,两个人影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无睡意。 其中一个是娇俏明艳的妙龄姑娘,正低头捏着衣角沉思,另一个是位年事已高的沧桑老人,仍在抱着弦琴擦拭。 老人缓缓开口:“宝儿姑娘,不是我老瞎子说叨,似葬心这样的哀伤曲子,往后就莫要在人前唱了罢!” 姑娘并没有答话,老人家接着说道:“今日里让姑娘你受了不小委屈,可你要知晓,这名将韩信尚且受过胯下之辱,越王勾践曾为仇敌探病尝粪!你今日这一番忍,却保全了一条性命!” 那姑娘终于抬起头,明亮的眼睛中闪动着绚丽的光,似是一汪死水突然恢复了勃勃生机:“夏老伯,今日时间仓促,侯叔叔他老人家只是吩咐万事听你安排,否则大家性命堪忧,可到底侯叔叔日后作何打算,还请您老人家释明迷津!” 老人家只有一只眼睛能够看到东西,此刻那只眼睑眨动,他起身靠在门上静静听了一会儿,又坐回长凳:“不瞒姑娘,侯兄弟此刻早已驾鹤西归,哪里还有什么后续!” 宝儿姑娘神情激动,啊了一声,站起来抓住了老人的臂膀:“这!他……” 老人如同磐石般稳坐着,表情淡然自若,似是在讲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和事:“论世间义士,老朽端的佩服他老侯!可自打你找上门来,就是给他定了死期,姑娘你能从蜀中云龙山逃脱,自然是冰雪聪明,又岂会想不到这一层?” 宝儿眼中的光泽暗淡下去,垂一滴泪说:“不错!我以为侯叔叔在万州经营数十载,道行高深,本想借着他的力量为我唐门复仇!却未想会这么快害了他!” 老人抿了抿嘴,点一点头:“宝姑娘有此雄心,老朽佩服!只不过唐门久不入江湖,哪里知道这当今江湖的凶险和势力划分!当今江湖,有三英四杰九大门派一十二路反王!领头的顶尖人物,就是那三英:魔教小仙、鬼谷林枫和青衣思晋!”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顿(之所以停顿,当中的原因,是因为魔教小仙和鬼谷林枫之外的一英,江湖尚未有公论,有两种说法仍在争执不休,有一方支持青衣楼主安思晋,另有一方支持的是书剑派庄九夫人!)。 老人接着说:“鬼谷林枫号称当世第一快剑客,一柄断玉剑纵横江湖十三载春秋难求一败!又且和魔教上教主张小仙兄弟相称,与魔教摇光使苏冽欲接连理,大理以北,长安以西,全都是鬼谷派和魔教的势力范围。两家虽未起义军逐鹿中原,但在十二路反王之中各有支撑,一举一动左右着天下局面!” 见宝儿姑娘听到林枫名号掐紧手心恨意难平,老人长叹一声:“唉,前些年林枫被称之为豪义大侠,路见不平则出手相助,曾是多么令人敬佩的少年英雄!可如今,唐门式弱,所有门派都要来抢夺蜀中这块肥肉,魔教与唐门南北相接,怎么会放过此等机会!所以说林枫沦落为魔教的杀人利剑,为大舅哥张小仙打前站,正是立下一件奇功!” 宝儿姑娘听老人说到天下武林大势,才想起数月之前,的确有一波武林人士登门拜访,还和母亲唐老夫人商议过什么借粮、借兵器一类的事情。想来,定是魔教想要吞并唐门,故意找的一些借口由头!母亲未予答应,对方就痛下杀手,将唐门来了个满门抄斩。她逃出之前唐家堡已是一片火海,她也未曾想到去地窖探寻,殊不知,地窖里七百旦存粮和唐门数十年来打造的神兵暗器一应贵重物品全都被搬运一空。 唐阿宝好奇打量着独眼的老人,一个目力只有常人一半,整日呆坐在小酒馆里的迟暮老人,如何能得知如此多的江湖辛秘?可若他是仰天楼侯笑昀的属下,却为何不照着主人家的称呼,叫自己一声少主? 老人眯着眼睛,却感受到了唐阿宝脸上的异样,苦笑一下,说道:“不要奇怪我怎么会知情,我只是青衣楼一名身份低微的暗探,对于唐门和侯兄弟的遭遇,有心无力。我和侯兄弟恩义深重,答应他护得你周全,也只是仓促而应,若是时间一久,恐怕也遮掩不住。好在万州这块土地,侯兄弟费了数十年经营,我也从没有离开过这里,还算有些把握,且能让你多停留停留。” 今夜得夏老爷子指点,唐阿宝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之前凭着一身机敏,逃出生天,却总归糊里糊涂,现在终于清楚武林的局势和自己复仇的方向了,心里暗暗有了些打算。 月华流动,一株参天巨树上,倚坐着一位翩翩公子,手握一只酒壶,正自浅饮。微风吹动,拂开了他额前的发丝,少年公子的脸庞更显神采英俊。 树下,有一位美人,正以一双皂靴踢动着脚下的青草,似是有些无聊。她偶尔抬头看一眼树上的佳公子,终于忍耐不住无声的寂静,鼻翼里轻哼一声,双手背负在身后,昂头念道:“素面轻笼半层纱,独访小楼酌清酒。滴滴云雾盖日昭,巍巍黄河绕秦岭。最是南国今夜月,也映北疆男儿心!1” 树上的公子停下喝酒,爽朗而笑道:“你还记得我这首诗?” 树下的美人摇一摇头,故意叹道:“一读便知是仓促之作,谁稀罕记得,你听听我这首。” 说罢,她略一凝神,颇有些郑重地咏诵:“天澜星暗霞光敛,纪日流年又是秋。摇光牵情咫尺问,谁寄断鱼淡墨来?狂饮桃花醉中卧,且付篝火烹多情!2” 树上的人坐起身,握着酒壶击掌道:“魔教海棠阁阁主,真是才情品貌两绝!小弟佩服,佩服!” 原来树下的美人正是魔教摇光左使苏冽,她在魔教总坛的居所,命名为海棠阁。树上的人,自然就是与她一同出游寻找唐门悬案真凶的鬼谷剑客林枫。 苏冽见林枫击掌称赞,却有了些脸红,林枫世称江湖第一大才子,诗文武功都是极顶高手,自己只不过选了一首他最普通的作品,来和自己的得意之作比拼,胜之不武。 林枫看出了她的尴尬,笑道:“女侠你都没有饮酒,又如何能醉卧桃林,将鸿雁之传付之一炬呢?接酒!”说罢,将手中珍之如璧的酒壶扔了下去。 苏冽接过,先是往地上洒上一阵,再仰起头,猛灌了下去。 清酒下喉,没有任何的刺激辛辣,只留了一缕醇香,在味蕾绽放。不一时,肚腹中暖意洋洋,全身经络舒展,令人神清目明。 “好酒!”苏冽赞叹一声,将酒壶收入马肚上的囊袋之中。 林枫急道:“嗳,我还要喝呢!” 苏冽杏眼一翻,教训道:“喝多了伤身,饮酒醉最为丑!你还是清醒着认真想想怎么找出此案的真凶!” 林枫无奈地说:“谨遵圣使者法旨!那么小弟就来说说,如何能够找出唐门凶案的真凶,以及谁才是杀害班输先生的假断玉剑主人!” 苏冽毕竟是堂堂魔教的圣使,说起公事,就不再调皮,沉静地看向林枫。 林枫从树上跃下,缓缓说道:“想必贵教也已经安排斥候打探过,据我鬼谷派的情报,将唐家堡一夜灭门的人,并没有打着任何门派的旗号,只是领头人冒充了我林枫。从唐门运走的粮饷武器,都掩藏的非常仔细,但最终运到了西蜀义军元帅明玉珍的军营!明玉珍是十二家反王之一,在蜀中一带声势渐隆,号称不抢不杀不扰民的爱民义军,所以这批军饷是他在背后指示而夺还是从凶手手中购买而得,尚未可知。” 苏冽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班输先生孤身一人已久,顺他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没有什么意义,而蜀中唐门盘踞江湖已久,门生旧友遍及天下,不至于这么快被敌人肃清!” 林枫接道:“不错!所以我的意思,与其我们摸黑苦苦追寻凶手,倒不如以唐门中人自居,引蛇出洞!” 苏冽狡黠一笑:“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唐门只逃脱了一位高手,还是个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装成能吸引他们过来的唐门中人?” 林枫气恼地说:“你以为装作唐阿宝是什么好事?敌人会用尽一切办法将唐门灭门,对于唐阿宝的出手,他们不会有任何保留,这样做,你随时都会处于生死危机之中!我可不想你出任何事!” 苏冽看着林枫激动抓狂的神情,莫名有些感动,良久才问:“你这么在乎我?” 林枫和她四目相对,眼中饱含热情:“我不想你有任何事,掉一根头发都不行!” 说罢,林枫走上前来,想要给苏冽一个拥吻。 苏冽挣脱了他强悍有力的臂膀,仅留下一缕余香。 “别,林郎,你,你且做个好梦!” 苏冽飞红着脸钻进了山坡上搭起的一顶帐篷,林枫停住脚步,痴痴望着帐中丽人曼妙的身影,苦笑一声,又飞身上到树顶。 清晨的草地,散发着自然的冰爽和泥土的芬芳。 苏冽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上多盖了一件男式锦袍,她忙捂住胸口,俏脸发红。 等磨磨蹭蹭理好发鬓,走出帐篷才发现林枫仍躺在树顶,手中尤自抱着酒壶。倒是旁边的帐篷前面,摆放着一副木板,上面是烤的幽香四溢的鸡腿和野兔。 苏冽吃了鸡腿,叫声林郎,唤醒树上睡着的林枫,言语之中,有些羞涩难当。 林枫看出她的忸怩,走过来轻轻拍一下她的头:“傻丫头,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夜太凉,就给你多盖了层被子,一整夜我都在树上放哨护卫的。”说完,就留下怔着的苏冽,牵马去溪边饮水了。 路上接到飞鸽传书,凶手的踪迹最新出现在了万州城。林苏二人就往万州方向赶去。 此时,万州仰天楼,已恢复了往日的盛景,楼前车马不息,人潮滚滚。 细心的人看出以前的店伙计全换了一拨新面孔,侯大老板没有露面,却突然重新开张,一时之间,熟客们都有些疑问,但多嘴的江湖人在茶桌前耳语一阵,就把消息传遍了万州城:金面猴侯笑昀得罪了武林黑道上的高人,一个月前被绑到苍耳山喂了狗熊。 听到消息的人,吓得不敢作声了,忙附和着道两句闲事莫问,闲事莫问。就静静地去喝自己的盖儿茶。 后进的院子里,一名华衣公子正在抚琴,门外有人走动,他停住了琴弦,叫声进来。 进来的人,却正是曾卧底唐门,后又追杀了侯笑昀等人的黑衣少女-杀手山鬼。 山鬼行礼之后,拱手向公子报告:“禀报师兄,赵阿贵等人在山巅下仔细搜索了月余,仍未找到唐阿宝尸首,那悬崖万丈之高,崖底又是乱石激流,想必无法活命,请示公子是否将搜寻队伍撤回?” 华衣公子目光冷峻,回道:“不要撤,继续搜寻,多派些会水的好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做杀手的本分!” “师兄,你说你藏身万州这么多年,怎么都不肯来堡里找我?莫非是怕我们唐门的剧毒,不知不觉间要了你的小命?” 仰天楼二楼的雅座中,一对江湖儿女正在大声交谈,其中那个女子口呼唐门毫不隐晦,完全不在乎其他人惊诧的眼光和神情。 对面的高个汉子邪笑一声说:“师妹!我虽也是姓唐,但却和你不是同一个族谱,师父他老人家当年不吝传艺,却不肯将你许配给我,真是有些迂腐!否则,凭我这把长刀在手,你们偌大个唐门,又怎么会被江湖宵小暗算一夜灭门?” 高个汉子手戴一颗硕大的黄玉扳指,腰间悬挂着一柄异形长刀,一副酒色中人暴发户的模样,令人不齿。 但对面的女子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停地献媚着,带着哭腔说道:“师兄,你习练沧海魔刀二十余载,如今功力大成,小妹家门惨遭不幸,如今就只有靠着你了!求你,一定护着我,天涯海角,到哪里我都跟着你。” 高个汉子伸手在对面女子的肩头揉动一会儿,一只手居然伸进她一直戴着的黑色面纱下抚摸起来她的俏脸,怪笑道:“别说护着你,我还要把你的杀母灭门仇人,一个个割下头颅祭奠家师亡魂!你跟着我,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旁边一位食客本是侯笑昀旧友,侠义心肠,颇有些为唐门和仰天楼叫屈的心情,此刻看不下去这汉子明显的仗势行淫,起身来到桌前,望着高个汉子喊道:“小子好大的口气!蜀中唐家堡高手不下百人,尚被一夜灭门,你有几斤几两,敢打包票为他们报仇?” 高个汉子不屑地看他一眼,懒懒骂道:“想必这位就是暗算我唐门的帮凶走狗吧!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洗干净头颅,等着老子!这一脚,就是送给他的见面礼!”说罢,高个汉子起身一脚,竟将那食客从二楼的窗户中踹飞出去,重重跌落在长街之中。 那食客也算是个武林好手,却惊觉在这言辞猥琐的高个汉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他的大脚,眼睁睁看着他抬起腿踢在自己胸前,却来不及躲避整个人就凌空飞起。 他跌落在街上,抹一抹嘴角血丝,却轻笑出声,心中兴奋起来:“看来当年的唐门,还真有着不出世的隐藏高手,那么,离自己见到仰天楼的老侯又或者听到老侯大仇得报的好消息,已是不远了!” 杀手山鬼急匆匆来到院落里,却没有找到师兄华衣公子的人影,难道被逼跳崖曾经来投奔侯笑昀的女子,并不是唐阿宝本人? 当初只有赵阿贵见到了投奔侯笑昀的女人,她是从练功房的石室开始接手。赵阿贵凭借侯笑昀隆重接待来人,以及一番眉眼面相的画像比对来确认来人是唐阿宝,会不会闹出错误? 自己虽认得唐阿宝,可却没有在仰天楼和之后的追击中看到她的正脸,等杀掉侯笑昀等人赶到近前时,那女子已经跳崖了! 其实要知道这女子是否是唐阿宝很简单,只要来到仰天楼大厅,揭开她的面纱,甚至多听一会儿她说话的腔调,都能够判断出来。但山鬼不想打草惊蛇,既然属下来报,高个汉子一脚就踹飞了万州城的知名高手徐二爷,就说明对方有点道行,要一网打尽,不能让对方有再次逃离的机会。正好师兄在此坐镇,所以她先来到后院里请师兄而安排人手盯紧楼上的那对目标,她在赌,对方进了仰天楼,就如同瓮中捉鳖,不会有什么变数。 林枫和苏冽也在赌,根据线报,唐阿宝擅长易容!既然斥候消息里说,唐阿宝仍旧生死未卜,那么苏冽装扮成唐阿宝,就足够搅局,能吸引到仍在确认唐阿宝死讯的对手。 “你先到楼上躲一躲!”,高个汉子也就是林枫,对他对面的女子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整个仰天楼冲起一股惊天的飓风,杯碗茶盏、小菜点心如同长了眼睛,向所有的食客和伙计身上打去。 趴在楼梯口盯梢的两名伙计眼前一花,只见楼上乱成了一锅粥,所有食客叫骂着起身,而那个挎着长刀的高个汉子起身拔刀,霸气地站在窗前严阵以待,唯独不见了正主,那个面戴纱帽的黄衣女子不见了踪影。 山鬼带着一队黑衣武士冲上了楼,刀剑林立,寒气逼人。其他食客本还想找高个汉子讨个公道的,此刻见了这阵仗,都一窝蜂涌下楼逃命去了。 “来者何人?本大侠唐三水,刀下从不杀无名之辈!” 山鬼在楼上巡视一圈,都不见伙计所说的那个黄衣女子,灼热的眼神盯向高个汉子脸庞:“唐三水?你把同伴藏到哪去了?” 那唐三水有些不快道:“小姑娘好阴毒的眼神!我问你姓名都还没答我,凭什么告诉你阿宝师妹的行踪!” 山鬼有些按捺不住地气愤,怪自己急着去师兄那边邀功,刚才应该先来确认那女子是不是真的唐阿宝的,此刻正主不知道藏到了哪里,竟有些被动。 她冷冷说道:“我的姓名,你还不配知道!你倒是应该好好关心自己的性命才对!” 唐三水哈哈大笑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过有你这番豪狂,说话不留半点分寸,最后却被我师父抓回去狠打屁股!” 苏冽借着林枫却才的掩护,已经俯身在仰天楼顶,此刻听到林枫装扮成的唐三水调笑黑衣杀手,强忍着笑意,眼泪都快要憋出来。 山鬼作为头领,哪容得对手如此戏谑,袖中滑出一对晶光闪耀的匕首,旋身向林枫冲去。 她作为一名顶尖的杀手,近身搏战的功夫极高,近些年久不杀人,但每次出手,都必定令强悍如侯笑昀这样的高手都头疼。 山鬼如同一只黑色的蜘蛛,弹动着灵活的双腿,在林枫面前飞舞腾挪,一对匕首舞动,渐渐看不到影子,听不到风声,就像那种取猎物性命于无声无息间的动物,静谧而恐怖。 但林枫却躲来躲去,不肯轻易拔刀。三十个回合下来,也可谓险象连连,林枫却忍住没有拔出兵刃。 在靠近桌椅的一个错身,林枫突然出手,拍向山鬼肩前力刚传导到肌肤,山鬼的骨骼突然变形偏移,避开了这关键一击,若是再慢一分,就要被林枫拍中穴道定住她身形。 林枫吃了一惊,山鬼就更是不敢相信,若不是自己最厉害的独门绝技移筋换骨,此刻自己就成了任人宰割呆立当地的羔羊。 饶是山鬼躲过了这一击,仍是惊出一身冷汗,飞退出三丈远,肩头虽未被拍中穴道,仍有些隐隐发疼,她靠着身后的桌椅,稍作休息。 林枫笑了一笑:“小丫头,看你长相也不算太丑,何不放下屠刀,跟师妹一样随了我,做个唐门二姨太也是极好的!” 山鬼何尝受过这般侮辱,一声厉吼揉身再上,势要将对手撕成碎片。 身后那群黑衣人见头领苦战不休,也加入战团,向林枫发起围攻。 林枫终于拔出长刀,模仿着师兄去势刀的雷霆之怒,将黑压压的包围震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山鬼的一侧虎口鲜血崩流,爬在地上已经很难起身,刚才林枫拔刀一击,主要的目标就是她,所以她受伤最重。其他的黑衣人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仍在联手向包围圈中的林枫猛烈进攻,只有一个黑衣人转头看了一眼败伏在地上的首领,偷偷往楼梯退去。 山鬼张一张口,刚要予以喝止,一只茶碗盖儿飞旋而出,将那准备溜走的黑衣人击晕,发射这暗器的人,正是唐三水林枫。 以她的体力,今天是逃不走了。山鬼眼中露出一种奇怪的坚定,她拼尽最后的力气站起身。 等林枫点住所有黑衣人穴道的时候,才发现在场的每一个黑衣人包括山鬼自己,都已经中了一种毒针。 山鬼内力深厚,重伤之余,竟还在发针,不但刺死所有的黑衣下属,还在往自己身上扎针,不过她的机体自然而然的移筋换骨,想扎准穴位,颇费了一些工夫。 黑衣杀手的武功都不算弱,四五十个同时围攻,令林枫有些疏忽,他想不到对方的首领会在受伤之后,将所有手下包括她自己都杀了灭口。 林枫有些无奈的跳上仰天楼头,说好了他和苏冽一起包圆不放走一个杀手的,按说防范杀手从背后杀他们自己人以及自杀,也应该是苏冽的分工。 但此刻楼顶空空如也,哪里有苏冽的身影。莫非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诡计,把苏冽弄丢了? “去去就回!”终于,慌乱的林枫在楼头的檐角上寻到一行娟秀清雅的小字。这才稍稍放下心,臭丫头,该是去上茅厕了吧,真是关键时刻靠不住。 店里的伙计早都换上了杀手的黑衣,此刻因中山鬼的毒针,静静地躺在地上。前院后院里转了一圈,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林枫拿着火烛,挨个点亮了仰天楼的灯笼。 下午时分,衙门里的捕头带着十来个捕快来到仰天楼,望着二楼黑压压四五十具尸体,头皮发麻。 林枫仍在窗前喝酒,见捕头到来,他招一招手。 捕头战战兢兢走到他身前拱了拱手,明摆着眼前的人一个就杀了四五十个训练有素的武林高手,自己带的这十来个愣头青捕快,完全不够人家玩的。 林枫把长刀拔下,交给捕头捧着,落寞的说:“人不是我杀的,你可以叫仵作来验伤,他们都死于自己人的毒针,若一定要问一个人的罪,你且拿着这把长刀,带着地上那个领头的女子,回府里复命吧!对了,劳烦你,晚上带些兄弟来收走这些尸首,这笔辛苦酬劳,我来出!” 捕头捧一把长刀,上面摆着一对沉重的纹银走出仰天楼,没有人敢多嘴出声,就默默地回了衙门。 林枫罕见地没有喝酒,焦躁地在仰天楼的大堂之中走动。 没有等到搬运尸首的捕快,倒是先等回了苏冽。 苏冽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好渴、好累,快快快,今天有没有帮我烤肉? 林枫迎上前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冽儿,你跑到哪去了?害我担心一整天!” 苏冽推开他,做个鬼脸说道:“有劳林大侠为小女子担心,我在楼顶看到了佩假断玉剑的人,来不及通知你,只好先去追踪!” 林枫诧异道:“是吗?那他怎么不来仰天楼帮手?以他实力,应该和我们有的一拼!” 苏冽认真说道:“依我观察,应该是接到了什么重要情报或者命令,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匆忙往码头方向赶去,想必不知道仰天楼今天发生的事!” 林枫问道:“你空着手回来,是不是追踪有些不顺利?” 苏冽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他匆匆上了开往海南的航船。从云贵下南宁,再到海南,那种远航的行船都有特定船期,我怕上了贼船失去联络,就先回来找你。” “海南?”林枫默默念道,说起海南,他想起了那里的著名景致-天涯海角,三生缘石。 “看来,我们真的要去天涯海角浪迹一番了!”林枫笑道。 “我们还是按原计划,那个假林枫最迟今晚就会收到他们万州眼线的飞鸽传书,说不定会下船折返回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在仰天楼至少坚守三天!”苏冽条理清楚。 “也好,想必你已经查明那艘船的来历,万一等不到他来,我们到时候按图索骥,去南海之滨找他算账!”林枫赞同。 林枫居然是个厨艺高手,难怪鬼谷派的小师弟师妹们都吃的小脸圆鼓鼓的,林枫下厨为苏冽亲自制作了一大堆菜肴,令苏冽食指大动。此外还有了一个意外收获,仰天楼后厨的一位炒菜师傅不是江湖中人,那群黑衣人接管仰天楼之后,见他与唐门、侯家都毫无渊源,就留下了他。今天楼上大战之后,其他厨工伙计都死伤奔逃一空,只有这个炒菜师傅无家可归,仍留在后厨未走。 一番追问下,得知这个师傅对黑衣人的底细真是毫不知情,林枫便唤他去柜上取了银子,让他带出去招揽厨工。一日后,仰天楼还要再次开张。侯老爷没有继承人,这炒菜师傅从此就成为了仰天楼的新主人。 夜里的月色特别妩媚,如同一张圆饼,高挂在天空,仰天楼对岸的江面上,渔火点点,不时有画舫穿行而过,带来一阵阵莺歌燕舞。 “冽妹”,林枫握一件披风搭在苏冽肩头。 苏冽水灵的大眼睛望着江面上的点点灯火,自言自语说:“若是不在这血雨腥风的江湖,当执一盏渔灯漂泊江上,过着平淡的鱼米生活,想也是另一番滋味呢!” 林枫望着眼前温婉可爱的美人,搭在她肩上的双手向下轻移,拦腰抱转她的娇躯,往眉心吻去。 呼一拳打出后,苏冽有些后悔,没想到林枫如此动情来吻,而自己在某些时候的反应又特别过激,这一拳竟不知不觉运起了六成功力。 林枫闷哼一声,飞退着撞到了身后的石柱上面,嘴角鲜血流动,痛到连眼睛都闭紧起来。 谁能想到,一生中近乎没有受过伤的神剑客林枫,竟如此轻易的遭受如此重创,而这伤,他却挨得心甘情愿无法作声。 苏冽扑过去,抱住他身子,将头贴紧他的胸脯,紧张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林郎,我,不知怎么就运起了内力!”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林枫说完,竟然将头一偏,似是晕死了过去。 苏冽的武功在魔教之中,仅次于张小仙,和掌教右使袁姝不相上下,在当年魔教与其他势力的大战中,遇神杀神,得了苏阎王这般恐怖的威名,她这近身一击的确有可能将人打出毛病。 苏冽贴在林枫胸前的耳朵竟听不到林枫的心跳了,她吓了一跳,伸手探一探林枫鼻息,毫无生气。 “呜呜,林哥哥,你不会真死了吧?” 林枫睁开眼睛,终于得逞,在她眉心的朱红花钿上留下深深一吻。 苏冽举手,差点又要一掌击下,玉手举在半空之中终于忍住,抚在了林枫俊脸上。 一日后的仰天楼,居然吸引了上千人前来饮酒,原来是苏冽出了主意,新开张这一个月里,仰天楼窖藏三十年的好酒免费供应,往来食客,只需付些茶钱和雅座赏银,就可以开怀畅饮。 原本吓跑的食客和初来乍到万州的游侠,哪里肯错过这等良机,都乐得泡在仰天楼赶都赶不走。 仰天楼占据着万州城最优越的地势和风景,即使遭遇一次血洗,只要免费的旗帜一招,照样客流如织。何况现下蜀地很不太平,往西一带的山地上,闹着饥荒,对于涌入万州的饥民而言,粮酿的美酒佳肴抢都来不及,谁还会躲着走。 但按照规矩,楼上的雅座里,是要付些茶座费用的,一些江湖豪侠,行到万州,都来此歇脚畅饮。 林枫给衙门捕快上缴了长刀,就背回了苏冽身上那桩包袱,整日坐在二楼最里边的雅座上喝酒,苏冽却不知藏在哪里。 这一天,夏老爷子经不住唐阿宝的苦求,带着她来到了仰天楼。店小二拦住他俩,索要雅座的茶金。夏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道:“糊涂!楼上的都是万州有头有脸的豪侠英雄,在此饮酒却没有个甚么乐趣怎么行?老头子我这是来照顾帮衬你们生意,还收甚么茶金?” 小二一想,也真是这么个理,店主家为吸引客人,连三十年窖藏的美酒都拿出来免费赠饮了,能带动人气的唱曲又何必拦着。就放了他二人上楼。 唐阿宝歌喉婉转,堪称天籁之音,在熟悉了卖唱的一些曲子之后,和拉弦琴的夏老爷子配合得当,更是唱的百转千回,余音绕梁。又有谁能想到,她竟是唐门高贵的二小姐呢? 一曲唱罢,三两个武林中人扔了些碎银到夏老爷子盘中,唐阿宝呆呆看着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只见他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似是老僧入定一般,心里更猜不透对方的来头。 夏老爷子也想趁着今日,打探到这边的消息,好向青衣楼楼主密报,但见唐阿宝看向那人的举动有些太暴露,忙打起掩护,催促道:“小翠!快些唱下一曲吧,今天的客人都大方着呢!” 唐阿宝又唱起一支名曲,突然唱到辛幼安的醉里挑灯看剑这句时,心头猛地一跳。角落那人背上的包袱里,明显是藏着一柄剑! 昨日听说万州城来了一个外来人,将接手仰天楼的黑衣人全部击毙时,唐阿宝欣喜万分,恨不得当晚就找去拜见这位恩人。可夏老爷子的一席话,却让她打了个激灵。 “一个人,挑了仰天楼四五十号高手?你别忘了你的对手是谁?断玉剑客林枫,别说是什么使长刀的唐门旧友唐三水,就是我们楼主安公子亲自出手都未见得能灭了对方,你这样冒冒失失前去认亲,恐怕不是寻到生机,反而是自投罗网!” 唐阿宝想了一宿,的确发现很多疑点,自己是唐门嫡亲,从来没听说父亲收过什么擅使长刀的徒弟,在唐门都被一夜尽毁的惊怖下,哪里会有什么高人愿意冒死来替唐门撑旗复仇? 沸沸扬扬的打斗,根本就是做给自己看的一个局,对方杀掉自己的一些下属,用苦肉计引诱自己去赴鸿门宴,完全是一个陷阱! 但她不能不来,自己既然已经成功伪装成了小翠的身份,何不去会一会这个所谓的好人唐三水呢? 她也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扮演着自己唐阿宝的身份! 又是一曲终了,夏老爷子转身去各桌收取豪客们打赏的银钱,回过头却发现唐阿宝已经站在了角落那高个汉子的身后。 林枫感觉到了身后有人,他虽没有回头,却也清楚来人正是那个唱曲的清秀女子。 “大爷,觉得奴家唱得可还好么?”唐阿宝问。 夏老爷子捏了一把汗的同时,一只手藏在袖中,正握紧了一把弩箭。 林枫笑道:“很好!此曲只应天上闻,人间难得几回听。有幸,有幸!” 与虎谋皮,夏老爷子若不是已堪破生死,又怎么会同意唐阿宝前来,他的耐心远超寻常人,所以不到最后一秒,他仍是不能出手,虽然唐阿宝看来已经与死无异。 “既然大爷觉得好,何不打赏奴家一份?”唐阿宝不依不饶,那人如此冷静,只能是一个绝顶隐忍的杀手才能达到的修为,她已认定,杀死藏哥和母亲的人,就是眼前这个高大却又虚伪的男人。 “也好!”林枫说着正要去袖袋中拿钱,唐阿宝却摇了摇头:“奴家不想求财,但借大爷宝剑一览可好?” 林枫起身的同时,一枚弩箭射向了他的后心,唐阿宝一只青葱玉手不知何时戴了一只金丝打造的手套,在他身后一抹。 林枫躲过弩箭,旋身握住剑柄,剑尖光华流动,杀气凉透了整个仰天楼,林枫刚要出手,突然手指上传来钻心剧痛,他险些握不住剑柄,踉跄一步,单膝拄剑,半跪在了当场。 唐阿宝的金丝玉手浸了特制的奇毒-百花忘忧,其实她只是想打开林枫的包袱,看看他背着的是不是断玉剑,但林枫为躲弩箭向后多靠了半分,毒液浸透了林枫的衣衫,露出剑柄的时候,剑已经握在林枫手中。 啪,一声脆响,一个面笼黑纱的女子甩出一根长索,击中了夏老爷子后背,夏老爷子吃痛惨叫,就地翻滚着来到唐阿宝身边,扯着她的裙角叫道:“是断玉剑!你已得手还不快走!” 苏冽疑惑地看着眼前三人,对方那一老一少神色恍惚,果真是来铲除唐门的杀手么? 再看林枫,额头已是汗如雨下,握着剑柄的一只手如同被万千只毒蜂蛰咬过一般,肿大到正常五倍左右。要不是他功力高深,恐怕挨不过这半盏茶的功夫。 唐阿宝也有些疑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剑客,这个人堪称自己见过最强悍的男人,身中百花忘忧的剧毒,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剑气锁楼。尤其是他的眼睛,眸子中透露的光芒坚毅、正直、凛然,并不是那种毫无人性的杀手应有的眼神。 夏老爷子的七弦琴爆裂开来,射出无数个铁铸的飞星,打向苏冽和林枫,苏冽飞身护在林枫身前,挡住了所有暗器,夏老爷子也趁机拉着唐阿宝跳出仰天楼。 苏冽已经无心追击,扶住林枫的身躯,靠在一面墙壁上坐稳,就运功过渡内力给他。 林枫缓缓开口:“冽妹子,我这回恐怕要真的死了,对不起,害你做了寡妇!我们,咳咳,来世,再续前缘,我一定会好好伴着你,泛舟,江上,永不离,永不弃!”声音渐渐低到微不可闻。 苏冽眼中流着清泪,目光所及之处,都已经模糊,哭着说道:“林郎,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我要做你的娘子,我今生就要和你泛舟江湖,你快醒一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4章 海角天涯 苏冽喂林枫服下了临出门前魔教神医殷雪梨赠给自己的保命金丹,雪梨公子反复交待,此金丹是武当张真人炼制的真武神丹,世上仅有两颗,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随意服用,因为它能在最危急关头,起死回生,救人一命。没想到张真人的仙丹真是有用,林枫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居然又回来了。 可为了静养恢复,苏冽只好雇了一辆马车,将他秘密带到城外天雷寺养伤。一来二去,早就错过原本拟定的在仰天楼等候敌手三日的计划,更别提去找下毒的那对唱曲人。 半个月后,林枫终于能够下床走动,就开始叫嚷着要外出行动,不能误了追凶。 苏冽硬是把他关在寺院的禅房里多休养了五日,这才换成一身男装,来到寺院接他出门。 林枫大伤初愈,一肚子酒虫馋动,两人说笑着,要去山下喝个痛快。这时,寺院下山的台阶上,传来一个尖尖的声音:“二位c二位且慢走!” 林枫和苏冽转头打量着那人,原来是一个算命的先生,留一副八字胡,手握一面小旗子,上面写着测天定命四大龙飞凤舞的大字。 鬼谷之中,多的是鬼谷子前辈留下的命理风水之书,只是林枫对此不感兴趣,涉猎不深。但他清楚,这些跑江湖的术士,大多都是没有真章靠口才混碗饭吃的人,转身就要走,那人却开口叫住了苏冽:“这位姑娘先别急着走!我给你算一卦,分文不取!” 苏冽见被叫穿了女扮男装的身份,来了些兴趣,走回那卦摊前问:“先生何以得知我是女流?” 算命先生晃脑摇头:“不敢有瞒,姑娘你如此玲珑别致,寻常女子都长不出这般身段,哪有男人能有这般风韵?” 苏冽发觉那算命先生盯着自己脸颊痴看不停,遂羞红了脸,啐一声就要走,那先生仍不依不饶道,“姑娘,不看相也行啊,何不测个字再走!”说着那先生竟然站起身来追苏冽,林枫一看,那先生人已起身,摊前立着的小旗子却如同站岗的兵勇好好地直立在原地未动,看来这算命先生的内力很深。 林枫遂拦住了苏冽,说道:“妹子,那先生一片好意,随便测个字吧!还记得我们鬼谷那位神医吗?他可是个中高手,你今日测过了回去可以找他印证一下呢!” 苏冽笑着轻摇一下头,说到鬼谷神医,自然就是顾十九,她便开口跟算命先生说道:“就测这个数字吧,十九!” “十九,下月十九正是二位成亲的吉日啊”。算命先生连想都不想就开口叫道。 苏冽羞红了脸,恨声骂道:“哼,什么测天定命,完全是胡扯乱言!”。林枫追在后面,远远抛出一方碎银,叫道:“谢先生美言!” 山下,又是一片欢乐的打闹嬉笑声。 林枫和苏冽回到万州城,却发现仰天楼再次人去楼空,这次官府倒是派了一队兵勇,直接封住了大门,禁止任何人进出。 看来,仰天楼连续经历三场江湖巨斗,已是无法安身。既然仰天楼无法再做诱饵,两人只得向海南行去。 “冽妹,你说那日假断玉剑客乘船而走,蜀中与海南天高路远,水路并不最快的。”林枫说完,略作停顿。 苏冽会意答道:“所以,他那艘船上,定然押运着极其贵重的物品!不但他的人要到海南去,船上的物品也是一刻都不能迟!” 海南岛,沙滩椰林,酷热无匹。 因为地理上的隔绝,盘踞在此地武林门派只有一家独大,那就是当年在绿湖山庄和庄九洲c庄九夫人大打出手的文苍座下杀手盟! 林枫和杀手盟的燕飞花曾在风雪楼洛阳分舵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燕飞花奉命刺杀鬼谷派大师兄蔡七,但却遭遇了蔡七c林枫c白玉三人同时在场,因为没有必胜的信心,燕飞花放弃了那次任务,看似悠闲留在风雪楼抚琴,实则是被鬼谷和风雪楼两派软禁。 时间一久,燕飞花竟真的拜入风雪楼,放弃了杀手的身份,得到了风雪楼连城三少的重用。 既然假冒的断玉剑客来自海南,而海南又只有一个杀手盟,那么,此次冒充林枫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会是文苍为燕飞花的叛离而作出的报复吗? 林枫向苏冽说明了心中的疑窦,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到杀手盟拜访文苍。 距离桃林盛会时的露面,十年过去了,文苍的眼角有了一丝淡淡的细纹,皎洁光滑的皮肤也在海南的丽日下晒得有些深沉。 她决定不亲自接待林苏二人,而是派出了潜心作书,深研甲骨文字的副盟主范钮文。 范钮文和文苍居然久不问盟中之事,听林枫说了疑似杀手盟的高手冒充断玉剑客在蜀中接连行凶,非常错愕,他唤来一名亲信弟子外出了解了三个时辰,交头接耳了许久,这才放下茶盏,作揖而拜道:“林兄c苏左使,怪我与盟主久不问江湖事,不知盟下竟有弟子犯下如此多罪行。我代盟主,给二位和各江湖同道赔罪了!”说罢深深三揖。 林枫和苏冽见他说的真诚,也还礼道:“既然文盟主和范副盟主并不知情,所谓不知者无罪!就请您下令绑缚了假冒的那名杀手,随我等到江湖上走动一番,以便还鬼谷和魔教一个清白!” 范纽文面露难色,口中啊哦了许久,才说道:“这,这杀手盟的杀手调度,现在全在文盟主之弟文澜掌握之中,我虽忝列副盟主之职,却没有飞花令在手,恕难从命!” 林枫和苏冽大吃一惊,苏冽更是忍不住就要上前臭骂范某人,范纽文红着脸再次作揖致歉道:“我和文盟主虽已没有实权,但毕竟在海南四州尤其是这琼州县域还算有些薄面,我出面替你约他赴宴,宴席之中,你们相机行事吧!” 原来文苍之弟文澜已经彻底接管杀手盟,将姐姐文苍和范纽文二人架空,靠着海南四州的耆老襄助,短短几年就扫平了海南诸多州郡,触角更是伸展到了两广甚至是川滇之境,杀手盟内的长老们见文澜更能将本盟发扬光大,也都乐见其成,扶着他坐稳了真正控制杀手盟的宝座。而那假冒林枫的杀手,正是杀手盟新一代最顶尖的高手一赵林风!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纽文已经是推心置腹,相当于帮着他们这两个外人来陷害自己的同门了,林枫和苏冽再没话说,就仔细商议了布局,静等着赵林风赴宴而来。 赵林风号称华衣公子小剑神,在杀手盟正如日中天,其名头甚至盖过新盟主文澜,但这只限于杀手盟内部,毕竟杀手盟是一个存活在暗处,以刺杀悬红起家的神秘门派。 他刚替文澜出使了一趟西蜀,用唐门囤积的军需物品从反王明玉珍手上换下了不少异宝珍奇,文澜新纳的小妾听闻明玉珍送了一对熊猫仔儿给夫君,想要拿来豢养,当即缠着文澜发出飞花令,召赵林风亲自押运回岛,半刻不得延误!可怜赵林风这个小剑神,就如同唐朝给杨贵妃飞马送荔枝的骑手,一路奔波劳顿,和一堆奇珍异玩坐船行了许多时日的路。 赵林风看着前来传讯的使者,有些犹豫,这么多年,自己只听文澜的号令。文苍自绿柳庄回来之后,就躲进小楼成一统,不问盟中风与云,范纽文伴着她,整日里在花房边摆弄那些上古龟壳金瓦也无甚交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召唤自己去赴宴? 星夜,院中点着一排宫灯。 赵林风站在廊下,看到了那个和他佩着同一把剑的人。 他情绪很糟,他宁愿死在鬼谷,也不愿死在杀手盟,自己的地盘上。即使是在这里战死,也不甚光荣,丢脸的将不仅是他这个杀手,而会是整个杀手盟。 所以他怒目瞪着稳坐在堂中的范纽文。 林枫有些可惜他,这样一个对手,若是在心绪不稳定的状态下与自己交手,无疑会败的很快!范纽文果真是个君子言而有信,而林枫也不想占太多便宜,他同样望向对面的杀手,朗声开口:“你不用如此愤慨,我和你,今夜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范盟主只是一个邀约人,他既不会帮你,也不会帮我,你既然也握着一把断玉剑,何不让我看到你真实水平的出手?” 自林枫看向自己的一刹那起,赵林风就肃然一凛,那是一种熟悉的气息,只有修习剑法达到放神境界的剑客,才能发散出。 他把目光重新聚焦到了林枫身上,心有不甘地佩服着自己对手,然后心静如水,再无一丝杂念。 星移云动,当天上的星辰随着赵林风飞速变幻的身影奇妙变动的时候,林枫的长剑已经出手,范纽文桌上茶壶以及后院里埋藏着的酒桶全都爆裂开来,这些饱满的容器,容纳不住从内而外迸发出的浩荡之气,爆出开口,任茶水酒香流动。 桌上的茶盏还在丁零声中摇动,范纽文手握一杯茶在唇边吹动,杯中的茶在林赵二人的剑气压迫下却纹丝不动,怎么吹都不起一丝波澜。 呯一声脆响,赵林风的长剑卷进了林枫的剑势中,林枫的长剑在赵林风的胸前划出一个完整的圆弧,而赵林风的长剑却只剩下了镶嵌着黑玉的剑柄,全然不见了玄铁打造的修长剑身。 赵林风口中喃喃而动,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林枫知道他想问什么,收起长剑归鞘,仰天说道:“无情对有情,你以为天上的星辰是杂乱无踪的,与剑无关,我却看出了冥冥之中的一股剑意和神明,好的剑客,不但要对他人有情,且要对天地万物有情,这样你才能看出别人看不到的破绽!” 苏冽抚着双手,从院角缓缓走来,浅笑着道:“你啰嗦这许久,他早去见了阎王爷,哪里领会的到?” 林枫皱一皱眉头,苦笑道:“臭丫头就没个正形,刚才这一战看似轻松,可要不是我提前堪破他剑意中的漏洞,此刻去见阎王的人,就是我了!” 范纽文喝下那杯茶水,哈哈笑道:“林兄不愧是真剑神,我们这假剑神一遇上你,居然就只能喝孟婆汤了,说不得,我本来坐等着替你收尸呢!” 林枫见范纽文说的如此直白,也不见怪,在人家的地盘上杀掉人家悉心栽培出的第一杀手,这背后真是冒了十二分的凶险,若不是林苏二人艺高人胆大,早就该夹着尾巴灰溜溜逃回中原大陆。 林枫向范纽文抱拳致歉道:“这位杀手剑法已经炉火纯青,已堪破放神境地,请原谅小弟也无法轻松取胜,不得已才将他击毙,若不如此,果真就要劳范副盟主替我收尸了。” 范纽文自知不是林枫和苏冽联手之敌,叹口气送道:“林大侠得到断玉残剑为凭,想来已可在江湖上洗清冤名,范某还有几片商周甲骨未能参透,恕不远送,望二位好自珍重!” 林枫和苏冽何等聪明,又怎能不知趣,再晚些走,恐怕杀手盟的新盟主文澜就要带着大批杀手扑杀而来,一旦消息传出,二人能够活着逃出海南岛胜算几无。 就着月光,两人催马扬鞭,急急赶往渡口。 黑色的海面上波涛翻滚,远处海风嘶鸣,天色越来越暗,好在林c苏二人赶到渡口时,仍有艘大船在岸边等着客人。 两人不暇多想,匆忙上了一艘渡船,多付些金银,让船家尽快往对岸的防城郡启程。 此行虽是凶险,但好在杀手盟的副盟主范纽文为人正直可信,遵照江湖公义没有对门人进行袒护,林枫在一阵苦斗之后,拿下了赵林风的人头和断剑。 二人在船舱中相视一笑,紧绷的心情难得有所放松。 过了许久,乘船在海上打起了转圈,二人这才惊觉,船底不知何时竟被人凿穿,正涓涓的冒着洪流,不一时就要沉船。 茫茫大海,四顾无人,看来两人都要葬身于鱼腹之中。而此时就已埋伏在海岸边等着自己上钩的,不是范纽文,就是雷厉风行复仇而来的文澜! 正危急呼救,倾倒颠簸之中,一艘快舟从身后划来,一名蓝衣公子手握船桨,在水中飞快划动,林枫和苏冽跳上小舟船头,对这从天而降的救星大呼感恩。 谁知那蓝衣公子表情奇怪的看着林枫,盯住他手中的断玉宝剑问:“阁下就是鬼谷派的神剑客断玉林枫?” 林枫抱拳答道:“在下正是林枫,大恩不言谢,敢问朋友尊姓大名?” 蓝衣公子笑了起来,说道:“我在海边捕蟹,无意中听到杀手盟的人说要对付林枫,你不必谢我,我救你是有目的地!” 苏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眼前的救星,转眼就成了胁迫他们,乘人之危的小人,心里原有的好感和谢忱荡然无存。 林枫等着蓝衣公子的下文,蓝衣公子却并不着急,调转了船头向海南岛行去。一边划船,一边解释道:“今夜海上将起大风,若是不速速调转船头,到了海心,遇上飓风,鬼神难救!至于我说的目的,我也不想隐瞒,我蒋子豪拜在南海剑派龙剑书生门下,奈何他传不了什么真本事,这么些年来,在江湖上碌碌无闻,凭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闯不出什么名堂,我想请林大侠将断玉剑法倾囊相授!以报我今夜两次救下二位性命之恩!” 苏冽执起绝情追魂索,就要卷下蒋子豪人头,嘴里还骂道:“卑鄙小人,什么叫救了我们两回?” 林枫忙拦下她的手,向蒋子豪说道:“这个交易我应了!只是蒋兄,杀手盟的人应该还在海南岛等着我们,你若是此时掉转船头,无异于让我们自投罗网!” 蒋子豪笑道:“久居海边的渔民都知道,飓风来临之时巨浪翻滚,海面涨潮,铺天而下的海水能荡平岸边的碉堡高楼,何况乎人,你们放心,趁着飓风袭来之前回去,岸边不会有一个人。” 他一直分心答话,却不料小船撞在了一颗凸起的礁石上。撞击力度太大,小船应力破损,蒋子豪手上的船桨也掉进了滚滚海水中。虽不至于很快沉海,但三人费尽力气也难以将船划回原来的方向去,海风一阵强过一阵,三人眼看又要喂鱼了。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浪花淘尽多少英雄? 可怜一代剑神林枫,在海上升起的龙卷风面前,空有神剑在手却无法斩出一片晴空! 三人落入水中后,林枫将小船破开的最后一片木板推到了苏冽胸前,强运一口内力,往反方向蹬去。 海风挟裹着巨浪,从头顶拍下,下一眼,苏冽眼中再也瞧不见林枫,被海浪拍中的林枫更是失去了知觉,随着一股飓风,飞上了半空。 蒋子豪在水中挣扎游动了一会儿,终于在来回冲击的巨浪中体力耗尽,沉入海底。 一股逆流,像温柔的手,缓缓推送着苏冽抓紧的那块木板,在一夜的风雨过后,奇迹般地回到了防城岸头。 苏冽醒转过来,哭成了泪人,她望着怀中那柄假断玉剑的剑柄,这居然成为林枫留给自己的最后念想。 她痴笑着跪在防城的沙滩上,不顾湿透的衣物,不理满头海水浸贴在身上的发丝,就这样呆着,等着,日过三更,月上梢头,仍是一动不动。 好在张小仙得到了他们造访杀手盟的飞鸽传书,知道此行凶险,忙派了几位教中高手前来防城接应。 安若零等人在岸边找到了失神失意,有些疯癫的苏冽,却无法劝服她回头。 时间就像沙漏,流逝了一天又一天。问过了一艘又一艘来往的商船。暴风那天,根本就没有几艘出海的船,杀手盟要不是派出死士想同归于尽做出样子,海南岛岸边本就不会有船。 那夜,真的再没有船出海了吗? 张小仙命人强行将苏冽接回了狂龙岭,然而原本活泼可爱的摇光使,却患上了失心疯,将自己锁在海棠阁里,不住流泪,渴了,她会饮一杯泉水,因为她的泪还没有流够,她一刻不为林枫流泪,就一刻觉得对不起他。 一个个孤独的夜晚,苏冽又将林枫写给自己的书信,一封封重读c背诵c烧毁。篝火映红了她苍白的俏脸。一个月的时间,美丽的眼球失去了光泽,谁也无法想到,她竟变得如此消瘦。 安若零等姐妹时而会来海棠阁外求她开门,跟她说些开心的话和江湖趣闻。 似这日,安若零带着两株桃花跑来说道:“冽姐姐,求你别伤感了好不好,林大哥武功盖世,说不定飘到了什么荒岛上,娶了什么荒岛岛主做夫人,平安生了大胖小子不愿回来也说不定啊!” “若零,你到底会不会劝慰人?”袁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安若零,却只能无奈的摇头。 苏冽没有作声,她们都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如果说自己能够活下来是靠了三分天意和七分林枫的保护,那么林枫的幸存,就是超越天意的神话了。在那样的风暴中,一个不会水的人,遑论什么绝世武功? 对了,成亲,成亲!我要成亲!苏冽大喊了起来,一阵风般跌跌撞撞到了海棠阁门口,伸出一只手掐紧安若零:“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什么日子?” 安若零悲哀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姐姐,顾不上手上被长长指甲深掐的疼痛,慌忙答应道:“十九,今天是九月十九!” 苏冽瘦削的俏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却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太好了,十九,十九,我要成亲!” 众人听说苏冽打开了海棠阁的院门,还满脸欣喜的吆喝着要成亲,忙叫来前教主张小仙,请他看一看苏冽究竟是病好了,还是真的疯了。 张小仙说:“冽冽,风雪楼的千羽公子,就是送你雪刺猬的那位,确是挺好的是吧,你嫁给他,我举一百个手赞成!”。当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违心,特别抱憾而心痛。 然而苏冽却望着东南方向冷静地回应:“我要抱着天穹残玉,要和它拜堂!那是林郎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件物品!”。众人听后无奈摇头。 张小仙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爱情就是这样,旁人无法参与其中,其中的酸甜甘苦,就只有爱着的双方能够感悟。痛苦或是欢喜,对恋人而言,每一次都痛彻心扉,感人至深。他知道怎么劝也是无用了,就吩咐了安若零和独孤凌波,去取早已给苏冽备好的那件美丽嫁衣 海南岛附近的一座小岛之上,一位端庄秀美的丽人,正在抚琴而歌,不远处一位英俊公子正在执剑起舞。 细看下,竟是曾经的唐门少主唐阿宝,和鬼谷第一神剑断玉侠客林枫! 只不过此时的林枫,早已没有了断玉剑,他也记不起了什么鬼谷和唐门这些花里胡哨的江湖名头,他只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好像与生俱来的在纯净的海天之间陪伴着他。 他舞着一柄新削的竹剑,风华动人,身旁的唐阿宝终于恢复了活泼可爱的本心,一袭鹅黄色的长裙映衬出为人妻子的端庄和雅致,她起身也翩翩起舞,幻化成了那株明亮动人的忘忧草。 江湖,很远。 早在唐阿宝跟踪林c苏二人,目睹林枫替她报了杀亲灭门之仇,后又在海上巧遇救起林枫一起漂泊到这天涯孤岛时,她就已决定,此生,就留在这美丽的梦境中,和那一路上屡次出手救助灾民c侠义为先,既风趣c又机智,既武功盖世又文采动人的佳公子,结一段良缘,此生,此世不负! 又是一个星夜,林枫搂着臂弯里的美人,抬头望向璀璨的苍穹,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触动,他指着北方的一组星辰问:“娘子,你看那一颗,就是叫作摇光吧?”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地动山摇 御天魔教的爱恨情仇令三个人都陷入沉思,林枫与苏冽抱憾终身的爱情令他们感动不已,不知不觉,眼泪已落满衣襟,唯有企盼身边的亲友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再有这样那样的遗憾。 周少游望着梨花带雨的仓央明月,心里的爱意一点点累积,为这个女孩子的坚毅c勇敢c多情而心慕不已。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朗气清,周少游起身收拾起行装来,三人虽情同手足,一见如故,又且是生死与共过的江湖侠友,便没有那么多男女授受的忌讳,然而男女同处一室,无论是解手方便或是沐浴更衣,都多有不便,时间久了,内心压抑着的情愫也会疯狂生长,终不是长久之计。 周少游洗嗽已毕,便准备离开九龙秘窟,江湖茫茫,天大地大,他倒是想趁着这次离家外出,多周游体察一下各地风土人情。谁知刚迈步要走,仓央明月从身后赶了上来,叫住他道:“周大哥这是要走?” 周少游支吾着:“嗯,看到两位姑娘还在歇息,少游不敢打扰,既然仓央姑娘醒来了,那正好跟你告辞,多谢二位姑娘几日来的悉心照顾,少游这辈子,恐怕是再没有如此好的桃花运了。” 仓央明月俏脸一红,回道:“我姐妹二人在此与世隔绝之地离群索居已久,难得遇到周大哥这样侠肝义胆,光明磊落的朋友,既然周大哥心系江湖,志存高远,小妹也不敢奢望大哥久留,走吧,我送你出洞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廊道外走去,虽然只是短短的数十步,却感觉咫尺天涯,心里都怀着不舍的伤感与哀愁。周少游突然停步转过身来,笑着对仓央明月说:“仓央姑娘,或许有朝一日,你和郎姑娘也可以脱离束缚,到我们川西灵雀堡去散散心,走动走动。如果你能来,那可真是幸事。” 仓央明月低头笑笑:“前几日还说不让我去,现在又力邀起来?” 周少游想到灵雀密会这层,心情委顿下来,点点头:“倒是把这一层给忘了。仓央姑娘,咱们江湖再会!如果我周少游将来闯出一番天地,一定帮你和郎姑娘脱离苦海,铲除那些阴险狡诈贪得无厌的武林败类! 仓央明月正要答话,突然洞窟顶部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紧接着,四野荒山,遍地都响起恐怖的巨震。一股浓烈的硫磺硝石气味自洞窟的透气孔中传人,刺鼻不已。 周少游和仓央明月都是一惊,看来土司府已经派人用火石硫磺四处炸山,来以此探查九龙秘窟的所在了。这群疯子,不惜破坏掉本地的山峦良田,一番折腾下,恐怕此间再没有一块完整的好地了,也将连累周边农耕为生的乡民。 不等周少游反应,一个巨震,将洞窟顶部的巨石震落下来,向仓央明月身上砸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杳无音讯 周少游正要向仓央明月辞别离去,突然地底震动不已,整个九龙秘窟都轻微晃动起来,硝石硫磺的气息透过气孔传进鼻子,周少游和仓央明月暗道:这土司府竟不惜以火药礌石破坏山体,可恨至极。 两人正要回头叫醒郎阿妹,她已经自己惊跳起来,匆匆跑到洞口。 仓央明月道:“九龙秘窟备有自毁机关,一旦洞体被破坏,也许就会触发机关,将整个宝藏永埋于地底。” 郎阿妹道:“那,仓央姐姐,我们要不要带上一些行李,赶快逃出去啊!” 周少游默契地看向仓央明月,他们心中都明白,如果此刻贸然冲出洞外,说不定刚好中了土司府的奸计,两人拉着郎阿妹朝洞内的金竹林走去。 仓央明月道:“周大哥,这九龙秘窟虽可谓是价值连城,其实除了脚下的百步玉砖和这片金竹林之外,收藏的全是夜郎族代代相传的一些遗迹和旧物。以目前的情势看,秘窟恐怕是保不住了,我想借周大哥世家之力,将此处的藏宝转移一些出去建起一座祠堂,或许可为夜郎族保留一些宗族记忆,而不是让他们一直在地底见不得光。” 郎阿妹天真地问:“可是这玉砖少说百十斤,金竹高达数十尺,怎么运输的出去呢?” 洞窟的晃动一阵阵加大,周少游会意,拔出陈有德留下的一柄匕首,朝金竹林削去,这匕首虽然比不得他的伴星宝剑,但也是削铁如泥,运功砍在这金竹上面,沙沙作响,用不了多时,果然将一根长长的金竹,切成了毛笔大小的寸断。仓央明月拿来几卷丝绸对郎阿妹道:“郎妹妹,别愣着了,快将这些金竹卷起,我们待外边天色一黑,马上冲出去!” 饶是匕首锋利,周少游切好八九根金竹已是累的汗流浃背,仓央明月收拾完包袱,拿来一只铜钟,手上运起内力,猛按进地上的玉砖里,再拿起时,铜钟里便镶嵌了一块钟形的玉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仓央明月吩咐郎阿妹速去收拾夜郎族的宗卷族谱古籍等物。 头顶尘土飞扬,渐渐有泥土落下,几只不知名的怪异虫子也突然蹿进洞里四处奔逃。仓央明月三人穿起夜行衣,背负包袱,飞快地打开机关向山野奔去。 此时,洞外月明星稀,玉临风带着风麟等人坐在远处山巅的一座凉亭里品酒,漫山遍野的火把星星点点,正是安排了士兵,若发现仓央明月等人踪迹,以火为号发送消息。 仓央明月三人背负着沉重的包袱,甫一出山洞,就见看见倪迩雅如一只夜枭,蹲坐在一颗百年巨树上,警觉地望着他们。倪迩雅自从遇到奇遇,功力大增,无论听觉视觉嗅觉都要比一般人更加敏锐,其实这种能力,只要内功达到一定境界就会自然而然获得,但若是功力不够,就永远体会不到内力的神奇。倪迩雅早就听到地底的一些细微动静,再根据此处地势,果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仓央明月将背上包袱丢下,向周少游嘱咐道:“周大哥,快带郎妹妹先走!此处我来应付,一会儿到城中客栈相会!” 不待周少游反应,仓央明月已经向着半空俯冲而来的倪迩雅迎去,周少游拔出匕首,想上前助拳,郎阿妹高喊道:“周大哥!你看那边!” 两名土司府的士兵举着火把冲了过来,手中长矛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周少游猛扑过去,几招制服两名士兵,但是火把一灭,马上四周的士兵都有了察觉,风麟在山巅上挥动一面火旗,大批士兵举着火把朝这边涌来。 周少游一时六神无主,郎阿妹扯着他的衣袖,拉着他向人少的一旁跑去。周少游边跑边看,只见倪迩雅和仓央明月拳来脚往,渐渐向一侧山谷打斗而去。殊不知,这一次分离,仓央明月就此杳无音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爱恨别离 仓央明月有意将倪迩雅引向悬崖一侧,此处地势险要,又有诸多植被遮挡,适于趁乱隐匿身形,倪迩雅邪功初成,正好要拿仓央明月这样的绝不得之前对倪迩雅有些冒犯得罪处,今后恐怕还要屈居他之下受尽屈辱,便跪在携手远去的两人身后拜道:“主公,既然有倪师兄助主公一统天下,我二人就此告老还乡,寄身江湖罢了。请主公恩准!” 玉临风停下脚步,头也未回冷冷道:“风师兄、孟师兄既然不愿意再帮我,就自由离去吧。” 土司府的人马又是忙活了一夜毫无所获,临近天明便草草收兵回府复命了。 一处山洞前,孟康达叫住前面疾行着的风麟道:“风师兄!你说已发现了夜郎族的踪迹可是真的?” 风麟转过身压低声音道:“孟兄,富贵就要眼前了!你我兄弟今后恐怕要富可敌国做一个逍遥翁才行。” 孟康达揉一揉眼睛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山洞道:“富贵就在眼前?” 风麟悄然从袖袋中摸出一截金条递到了孟康达手中,孟康达定睛一看,金条上纹理骨节就像是一段竹子,沉甸甸黄橙橙又有一番古色古香。忙问道:“这是从何而来?” 风麟道:“便是前面那个山洞处掉落的,我怀疑是前番炸山时,从夜郎人的藏宝里炸出来的,孟兄你看,这金条的样式像是什么东西?” 孟康达摸索道:“似乎是竹子一类?” 风麟笑着点头:“不错,我听土司府的郑将军提过,夜郎族有一片金竹林,密密麻麻林立着上百根金竹,相传每一根金竹都由三百两黄金打造而成,而夜郎秘窟里其余的宝贝更是价值连城,若能找到藏宝,说不得你我都可以招兵买马征兵称王了,还用的着在玉临风手下唯唯诺诺听候差遣?” 孟康达惊讶道:“那么,光是这金竹林便有上万两黄金,若是找到,便是坐拥金山银山了,我若是找到藏宝,才不去做什么劳什子王爷君侯,风老大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富贵乡绅过的日子比皇帝佬还要舒服,做皇帝还要担惊受怕为江山为社稷为奏章为边疆敌虏操心,做个富家翁快活似神仙啊。” 风麟接过话头道:“这些年兄弟们为玉临风卖命,功高劳苦,可到手的饷银也不过能置办几顷良田,算不得大富大贵,有了金竹林,你我都可以享几辈子福了。”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山洞前,洞口仅容一人通行,里边一片黑暗,也不知通往何处,风麟指一指洞口道:“孟师兄,你体型清瘦请先行开路,我来为你殿后举着火把。” 孟康达应了一声便钻进洞口,但这洞口并不是九龙秘窟原本的入口处,而是被火药炸开的一处隧洞,孟康达和风麟身形相差不多,也是高大魁梧,此刻进洞才发现洞窟狭小转身都成困难,心里不由打起鼓来:“原来风麟这小子拉着我一起辞别玉临风偷偷寻宝,是为了找一个挡箭牌!” 心里虽这样想,脚下却没法停歇,只能小心翼翼打着十二分的谨慎往前探寻。 悬崖边上,仓央明月为躲避追兵,垂吊了一响有余,终于听不到山顶上的动静了,这才翻身上来,稍一用力,所垂挂着的那颗怪树突然断折开来,千钧一发之际,仓央明月粉拳击向山体,一条胳膊没入山体内,这才止住了下坠之势。刚才这一拳事出突然,仓促下未及多想,好在她内力深厚,击穿了山体,可这山崖乃是晶石所在,血肉之躯即便能打进去,依然让她一只拳头血肉模糊痛不堪言。 仓央明月忍着剧痛,慢慢缓过气来,一点一点向山崖上攀爬而去。 殊不知,山顶上,玉临风带着一队亲卫折返而来,而倪迩雅则被派去追寻风麟和孟康达的踪迹,玉临风何其狡诈,哪里会让风麟二人如此轻松甩开自己。他已经猜到这两人突然辞别必有用意,刚才不过是要和倪迩雅暗中商议,此刻定下计划便双双折返回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