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要入赘》 001、傻相公变邪王 连绵了三天三夜的绒雪,将大地上的各种颜色都覆盖的得干干净净,漫天都是冷飕飕的寒意,尤其夜半时分更是冻入了骨子里。 九王府里巡夜的婆子们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按照惯例慢慢悠悠在府里巡视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女子尖锐而又凄厉的叫声,吓得人汗毛全都竖立了起来。 这可是自家王爷开府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状况。 他家九王爷凶名在外,自家王府更是被公认为九渊大陆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别说寻常的普通百姓了,就连刺客宵小都不敢靠近王府大门百步,哪里发生过像今天这样的异常动静。 何况,叫声还是由王爷所住的主院那边传来的。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昨儿王爷带回来的那个神秘人。据目击者说,那人被黑熊氅遮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也没露出来,一下马车就被王爷亲自抱进了主院里,并且平日寂静的主院添了足足两倍的伺候下人。 刚刚的动静若是那位神秘人闹出来的,他们管不了;就算不是,主院那边的动静也不是她们这些粗使下人能掺和的。 管事者扫了众人一眼,众人立马当成什么也没听到,继续按照原本的路线继续巡视。 主院里灯火通明,院子里却一个守夜的下人也没有,安静得有些渗人。 刚从梦里惊醒的桃夭坐在宽大的软床上,额头上是全是密密的汗珠,脸上还带着没消散的惊恐表情。刚刚的那个梦实在是太吓人了,眼到处都是令人绝望的鲜血,怔边全是凄惨的哀嚎和愤怒的咒骂。 还好,只是一个恶梦。 她长吁了一口气,还没吐完,突然查觉一丝不对劲,今天的屋子怎么不冷了,旁边的灯又是谁点的? 比脑子更快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的薄被上,心底的一丝侥幸瞬间碎成了渣渣。 哪怕她见识不广,不认得身上这轻如羽毛的薄被是什么做的,但也明白这被子是她全部家当凑在一起也买不起的东西。 难不成,她现在并没有醒,还在梦里? 或者说之前的那些不是梦? 她抬手在左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下去,同时慌乱的张望着四周,想要找到梦境的破绽,可惜所见之处的东西以及胳膊上的疼楚清楚的提醒着,她最不想面对的才是真实。 “别难为自己。”一道冷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语气虽然很冰冷,但声音却再熟悉不过了。桃夭怔了下,才僵硬的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然瞧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坐在窗边的小榻上望着她,瞬间梦中的混乱都有了答案。 原来,她现在不是在做梦,梦里发生的事也都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九王元辰设下的局! 若是昨天之前,有人告诉她,她的新婚小相公是九王元辰,她一定会捂着肚子笑到地上去的。 整个灵渊大陆谁不知道,九王元辰是个杀人不见血,手段残暴,恶如修罗的刽子手;而她的小相公是个心智不全c却天真又善良的少年。 可昨天那漫天的血雾却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嘴巴。 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他,甚至她和他的婚事,也只是他为了歼灭南合会而布下的一个局。 “骗子,屠夫”桃夭愤怒地抄起身边的枕头,就朝着元辰砸了去。 可惜那枕头并非是她睡惯了的荞麦皮软枕,而是一整块上好的冰玉枕,沉重得超出了她的想象,刚抄起整个人被带着朝着地面磕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头破血流摔出个好歹时,腰间被人环住了,随后被温柔的托回到了床里。 好好险 桃夭靠在床栏上哆哆嗦嗦地抓紧了身边人的衣襟,脑门上尽是细汗,连心跳得都比平常要快好几倍。 “你睡七天了,要不要先吃两口饭?”听到元辰询问,她习惯性的应了句:“好。” 随后,她脸黑了。 他现在跟她说吃饭? 在他眼里,昨天,不,七天前发生的那一切还不如一餐饭重要? 桃夭愤怒地松开了抓着他衣服的手,聚集起起身体里的灵力就朝着他狠狠的打了过去,元辰微眯了下眼,没有还击更没有躲避,由着她一掌击中了他的胸口。 “嗻”桃夭吸了一口冷气,整只手都被震得发麻;可元辰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了下,仿佛她的攻击只是情人之间撒娇的小拳头,他乐得承受,还乐在其中。 “滚!”桃夭骂道,心里明白想靠自己这三脚猫的修为伤到他,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打也打不过,骂似乎无用,桃夭垂下了眼帘,手脚并用的爬进了床角里缩成一团,之前还充满愤怒的眼睛渐渐变得有些空洞了起来。 瞧着她眼里失去了平日的光泽,缩在床角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猫儿,元辰想要拽她入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只是再次问道:“你不吃点东西?” 桃夭没搭理。 元辰没得到回答,拧起了眉,随后取出个小玉瓶拽开塞子,一股清香钻进了桃夭的鼻塞,勾得她狠狠咽了口口水。 还没等桃夭恼羞成怒,元辰俯过身,飞快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趁她被迫张开嘴时,把玉瓶里的汁液尽数倒进了她的嘴里。 好甜桃夭脑子知道要反抗要拒绝,身体却很诚实的把那甘甜尽数咽了下去,还觉着有些意犹未尽。还没等她羞愧,一股暖意涌向身体各处,之前绵软无力的手脚渐渐恢复了力气。 她反应过来,他给她吃的东西必定是调养身体的灵液。 难不成,他真的在意自己没吃饭? 呵桃夭心里冷笑着,半点也不信。随后,她警惕的紧张了起来,不解为什么一切撕开后,他还要留下自己,还要装出关心自己的假模样,难不成,他还想再哄骗利用她一次? 被欺骗的屈辱涌了出来,她眼底消失的愤怒也再次喷涌而出。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挑中她? 为什么他达成目的了,还不给她一个干脆? 元辰查觉到了桃夭身上再次涌现的怒气,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她生气,她愤怒,总比之前的生无可恋要强。 他知道她现在肯定是恨死他的,但只要她不钻牛角尖,把一切罪过都揽到她自己头上,她很快就会想通整个局以及他们的立场,到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也就有回旋余地。 至于其它,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足够慢慢的让她看清楚。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元辰道。 桃夭的心狠狠的咯噔了一下,抬头看向他的脸上是浓浓的厌恶和不信任:“你会跟我说实话?” “嗯。”元辰应道。 他应这么爽快,桃夭更加不敢相信了,讥讽道:“你现在是觉得没有骗我的必要了?” 元辰知道这是个坑,很聪明的当没听见。 他不说话,桃夭满是防备,也没有开口,更主要的是她一脑子的恨肚子的话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或者说从哪问起。 屋内蔓延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烛花偶而轻炸开的脆响。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桃夭开口,元辰干脆起身又坐回到先前的木椅上,“你若还没想好,那就等你想好了再问。” “你要反悔?”桃夭怕他真改主意了,马上开了口。 “没有。”元辰侧着身子,没回头看她,桃夭悄悄松了口气,在他的目光下,她脑子就是一桶随时随地都会炸的火油,根本没办法冷静。 深吸了一口气,她开了问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你前往宁城,就是为了剿灭南合会?” 元辰毫不迟疑的承认了:“是。” 他做的事,没必要隐瞒。 桃夭又紧逼不舍:“什么以灵脉为聘,也是假的?” 这次元辰怔了一下,敏锐的发现她的问题有些蹊跷,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 像灵脉这种可以提升修为的珍稀资源,他怎么可能交给那些反贼。 明明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听到他亲口承认,桃夭只觉得血肉模糊的心上又被狠扎了两刀。她咬着牙根恨恨地指着元辰骂道:“你一个曜族小王爷为达目的还真不择手段,甚至愿意入赘给我为夫。” 他们的婚事虽然办得很简单草率,但也是按《九渊律》写了婚书,并且去官府登记过的。 随后,她又笑自己天真,现在大陆在曜族的控制之下,他又贵为王爷,他们的婚事算不算数,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因为是你。”元辰看着她气得不停抖动的小身板,实事求事地道:“若南合会安排的人不是你,我尽可使用其它办法引他们入局,不需要真与人成亲。” 这丫头还真当他什么人都要的? 桃夭怔了下,记起南合会最初安排照顾他的人汪师姐,只可惜汪师姐并不愿意花心思去伺候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而大表哥又心仪汪师姐,于是他们想到了她,才设了局哄着她代替汪师姐照顾他,最后更是以成亲为由哄骗他交出手中的灵脉捐给南合会。 只是谁会想到,他们眼中的心智不全的名门遗孤并不是一只单纯痴傻的肥羊,而是一匹恶狼,一匹能啃得他们尸骨无存的恶狼。 想到那惨况,桃夭都不知道自己是恨他的残酷无情,还是因他给欺骗而伤心,气愤得有些失去了理智,她 反手又抓起旁边花架上的长颈琉璃瓶就朝着元辰砸了过去:“那为什么你不连我也一起杀了,我也是南合会的人!” 她真宁愿一起跟他们死了,一了百了。 002、这桩婚算不算数 “你不是,你是我的王妃。”元辰眼角都没动一下,手指微微一勾,那个琉璃瓶像是被某只看不见的手托住了,轻轻滚在了远离桃夭的地毯上。 他倒不是心疼这个花瓶,只是怕花瓶的碎片四溅会划伤了桃夭。 “假的,都是假的。”桃夭没有留意到他的一一一小心思,双手紧握成拳愤然反驳,“你娶我只是为了取信南合会,而我嫁的是心智有点问题c但有着一颗天真纯良之心的傻小子阿庄,不是你这个阴险狡诈c残暴不仁c杀人如麻的邪王元辰!” “没有阿庄,只有我。我们在官府写了婚书,也拜了堂c圆了房,那我们的婚事就是真的。”元辰回答得毫不犹豫:“况且,我愿意娶你。” 以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娶亲,但他遇上了她,知道她是他想要的,那就容不得她从他身边逃离。 “你愿意?”桃夭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凄凉和愤怒,直到笑得再也笑不出声来,才讥讽地问道:“在你眼中我与汪师姐又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南合会拿出来骗你上当的诱饵吗?现在你跟我说你愿意,难不成你还想告诉我,你是真心喜欢我?” 对,他就是真心的。 元辰动了下唇,把这一句咽了下去。 以他这些日子对桃夭的了解,眼下绝对不是说这句话的时机,她信不信自己暂且不提,就怕她信了,又生出什么拿她自己做为威胁他的傻念头来,那才真要了命。 避开桃夭的目光,他委婉的道:“你别拿自己跟那种女人相提并比。” 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尽是着她陌生的冷静,桃夭终于接受了事实,她的小相公阿庄从头到尾都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邪王元辰这个大骗子。 她愤怒地脱口而出:“你愿意那是你的事,我不愿意这桩婚事就不算数。我不要嫁给一个骗子,更不愿意嫁给曜人。” “就因为我是曜人?”元辰怔了下,想起她的身世以及她的心结,原本就板着的脸越发黑了起来。 查觉到元辰的目光幽冷,桃夭半点也不退缩,反而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软胁,得意地点头承认,“对,我恨曜人,何况你还是恶名鼎鼎的邪王!” 元辰声音软了些,严肃地再重复了一遍;“你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王妃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不愿意,我不承认,我不接受!”桃夭双手握拳,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吼道。 元辰眉毛都没动一下,还是不认为然:“我承认,我接受就好。” 他还指了下窗外:“不管是宁城玄城,还是整个九渊大陆,只要我承认你是我的王妃,你就是我的王妃,谁也不能否认。” 看着他那张冷然没有表情的脸,桃夭倒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你知道我恨你,还要把我留在你身边,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替南合会的那些人报仇?” 元辰看着她,不说话了。 桃夭轻声笑着,傲然的抬起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最好现在杀了我,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眼下,她只有这点子傲气了。 “若是你想杀我,那不更应该留在我身边吗?”元辰突来一句,堵得桃夭哑口无言,“我我我” 元辰也没心思与她继续绕着这个事吵了,起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拽,桃夭就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鼻子还撞到他硬如铁板的胸口,差点没撞歪。 “你”桃夭捂着鼻子,话还没说出来,被元辰按在了床上,她慌乱挣扎着大喊:“你要做什么,啊” “你是我王妃,你说我要做什么,当然是睡觉了。”元辰单手抓着被子抖开,把挣扎的桃夭裹成个春卷状,然后单臂压在上面:“我累了,要睡觉。你若不睡,那就慢慢想怎么杀我吧。” 他们再吵下去,也吵不出个结果来的。而且以桃夭的性子,他说得再多也未必听得进去,也不会相信,还不如让她自己看到现实,慢慢去接受现实。 睡觉,他跟她说要睡觉? 他王府就没第二张床,非要跟她挤一张床上? 桃夭哪会不知道元辰都是故意的,气得三佛升天,愤怒地在被子里拼命的挣扎踢打,嘴里叽哩咕噜的咒骂着:“睡你个头,起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可任由她怎么暴怒咆哮,元辰再也没有回应她,压着被子的手也始终没有松动。 他愈是没有反应,桃夭就越发的狂怒。可她骂得口干舌燥,挣扎到精疲力竭,也不见元辰有任何的反应,倒是把自己气得哪哪都痛,整个人像是一条离了水 的鱼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缓了会儿,她扭头望了眼元辰,就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又给气死。 元辰不仅睡着了,还舒服地打起了小鼾,怪不得压在她身上的胳膊越来越重了。 不过看着他平静的睡脸,桃夭之前还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愤怒如同被人扎了个洞的水桶,一下子就漏了个净光。 没有了那冷漠无情的表情,那平静安逸的睡脸就是她熟悉的傻相公阿庄,一个让她不想离开,也想恨也恨不起来的人。 她心底很清楚,她恨曜人,并非是为了什么民族大义。 矅族算是大陆上最古老的部落之一,可是他们信仰邪恶的上古巫兽,拥有强大的实力,却行事狠毒又酷杀成性,激起了各国的不满,最后被各国联手驱逐封印在苦寒之渊。 三百前的人魔大战,各国无法抵抗魔族的肆杀,眼见要灭族于一旦,有人就想到了被封印在苦寒之渊的强大矅族,提出了联和曜族共同抗魔的建议。 人皇使者和曜王商议好,只要曜族在抗魔大战上出了力,等到魔族被歼灭后,各国愿意接受和承认曜族的传统和文明,让他们重回故里。 可是谁会想到,矅王早就对当年被驱逐之事怀恨在心,明面上答应共同抗魔,私底下却保存了大最的实力,在大战结束后,设局偷袭了人皇以及各国高手,导致各国精锐尽灭,他们而趁机占领了整片九渊大陆,建立了曜之国,成为了大陆的主宰。 各国痛恨曜族的背信弃义,但在元气大伤的残酷现实面前,不得不暂时隐匿起最后的火种,等候时机成熟再与曜族清算旧帐,重新把曜族驱逐封印进苦寒之渊。 但那些民族大议国仇家恨,对于她这个没有成为强者天赋c也没有过人的智能的普通人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她这辈子图的不过就是几个真心关爱她的亲人,安安稳稳的过平淡的日子而已。 只是这对于常人来说都是渺小至极的梦想,但对于她来说却是非常以达成的事。谁让她只是一个两族混血,还是母亲被几个曜人强了之后留下来的孽种。 柳家视她为家族的耻辱,要不是当时母亲被桃花坞里的曜人强迫之事情闹得明城人尽皆知,外公不敢让整个家族承受违背《九渊律》惩罚,是绝不会让母亲将她生下来的。 结果,她出生后没有继承曜族的天赋,又没有家族愿意接收她,于是官府把她交由柳家抚养到成年。 她知道外祖父不喜欢她,柳家所有的人都厌恶她,甚至都不愿意让她玷污了“柳”这个姓,就凑和的拿着与“曜”同音的“妖”,来称呼她,久而久之,还成了她的名字。 后来她听到表姐们念的诗中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么一句,就拣了桃为姓,自欺欺人的将“妖”改为“夭”,给自己取名为桃夭,希望自己能成为那诗歌中那纯美的女子一般,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时候,她不明白,大了更加不能理解。 就算她有一半的血脉来自于曜人,但也有一半血脉来自于柳家;为什么外公他们就认定她继承了曜人狡诈狠毒的天性,而不拿她当成家中一份子? 若说她原本是不该出生的,但她已经出生在这个世上了,不努力的活下去又能如何,自绝谢罪于天下? 可任由她如何乖巧听话,在满十六岁那年还是被外祖父赶出了柳家。外祖父甚至还说对她的义务已经尽了,以后她的生死与柳家再无关点关系,不准她再登柳家门,更不准在外说认识他们。 她不恨外公的绝情,也不恨柳家人的冷漠,她恨只恨当初那个欺辱了母亲的那几个曜人。 离开柳家后,她没去领官府给她的那一份月钱,自力更生热情助人,就是想要向外公证明,不管她身体里流的是什么血脉,他这些年的教诲没有白费,她会做一个良善的人。 可是,不管是柳家的那一大堆的亲人,还是她帮助过的那些人,都看到不到她的努力,更没有人真心视她为亲人和朋友,甚至在他们的心中她连普通人都不如。 被普通人帮助了还得对帮助他们的人说个“谢”字;而对她,无论她做了什么,他们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赎罪行为,拒她于千里之外。 直到她遇到了阿庄。 003、她该何去何从 阿庄是被庄头在村前山脚下拣到的,据说他是与伙伴走散了无处可去,又因心智有问题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和伙伴的信息,庄头瞧着他身上的衣服值钱,想结一善缘就把他带回了村子里。 可是庄头家里也不富裕,只能供个家人温饱,根本养不起一个光吃闲饭不会干活的大孩子;而她因体内一半的曜族血脉所赐,力气比寻常人要大,加上在柳家偷学练出的一些粗浅的修为,不仅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而且吃喝有余。 于是庄头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把阿庄安置到她家旁边的破屋子里暂住,威逼利诱哄着她照顾。 她答应留下阿庄并非因庄头的强求,而是她看到安静站在庄头身后的少年,乖巧得有些过头,尤其是那一双清澈水盈的眸子里盛满了慌和紧张;仿佛怕她拒绝,甚至上头还雾上了一层水雾,显得可怜又可爱。 想必谁也不会c也不敢相信,凶名在外的邪王,会长了张如此无害的天真可爱脸。 当时,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何况一个人寂寞久了,也是想要个人能陪着说说话的。 在与阿庄相处的那一个月里,阿庄只因为她每日分了他一些食物,就乖巧的跟在她后头,帮着她做力所能及的事儿,哪怕是手被划破了,脚摔伤了,也从没跟她诉过苦。 跟着她上山看到那鲜嫩多汁的野果,他也是把其中最好最大最甜的挑出来给她,瞧着她吃了,他开心得比自己吃了还要高兴。 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人真心对待,面对这样的单纯的少年人又怎么会不起贪念? 那个时候她甚至动了歹毒的念头,偷偷祈求,希望阿庄的伙伴和家人永远不要来,她就这样跟阿庄一起留在小山村里相依为命地过一辈子。 她一定会把他照顾得白白胖胖,天真可爱,一直到老。 可惜,她的美梦在一个月后就破灭了。 来的人是柳家大表哥,从大表哥的嘴里,她才知道阿庄并不是与伙伴走失流落到她这个村子里的,而是大表哥发现她借住在这个村子里后,故意把阿庄丢弃在村外的,并且也是他买通了庄头,让庄头强行把阿庄送到她身边。 大表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阿庄是南合会接收的一个名门遗孤,甚至他师父还要把他师妹嫁给阿庄,他爱慕师妹,于是想要由她代替师妹嫁给阿庄,从而好以索要聘礼的理由,名正言顺拿到阿庄家族祖上传下来的一支灵脉。 大表哥还说,只要她帮他们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引荐她加入南合会,同时向天下人证明她是不屑与曜人为伍的,并且劝说外公和柳家人接受她。 柳家大表哥的建议对她来说是很诱惑的条件,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事。可是她也知道灵脉的珍贵,一想到自己要欺骗阿庄,还是为了他祖上传下的灵脉就更加犹豫了。 思索之后,她向阿庄说明灵脉的重要性,把南舍会的打算向阿庄全盘托出,还坦白了自己是混血孽种的身份,并且跟他保证,她会尽自己所能帮着他保下灵脉,关送他逃离宁城。 可是阿庄知道一切后,却半点也不在意。 他跟她说灵脉在他的心中也没有她重要,还灵脉本就是父母留给她娶妻用的聘礼,只要她愿意嫁给他,不管她是普通人,还是两族混血,他都会跟她好好过一辈子的。 但那个时候,她是真的被他的那一番简单而直白的话给感动到了,扑进他的怀中狠狠大哭了一场,甚至在心里立了誓,不管阿庄这辈子一直呆下去也好,傻到老也罢,她都愿意与这样的他过一辈子。 终究,得到一个一心为她的相公,再得到外公的认可,她会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 于是,她和阿庄就按南合会的安排去官府登记成了亲,只等着南合会的长老们到齐进行灵脉转交仪式。 在等着南合会安排移交灵脉的那一个月里,他们每天都像是生活在蜜罐里一般。待到他们进入了南合会的秘密基地,交接仪式还没开始,她的恶梦就先开始了。 那个憨厚得有些傻的阿庄,温暖了她一直需要呵护小心肝的阿庄c她视为自己这阴暗人生中唯一阳光的阿庄,竟然是曜人,还是曜族最凶残冷酷的邪王元辰! 他带来了兵马攻破了南合会的秘密基地,毫不留情的屠杀南合会的成员。 满眼都是鲜红的血,一切都那么刺眼,都是她被人利用和欺骗的证据。 她明白,南合会的那血雾尸山就是他们之间的深渊,他们就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可虽然知道了真相,她心底深处依旧无法忘却掉那个一心一意对她的阿庄。 他是这个世上唯一对她好过的人,是她的阳光,她现 在怎么可能真狠得下心杀他呢? 再说,她哪有本事杀得了他。 可背上了南合会那一笔血债,她以后又有什么脸面回到明城? 想到这里,桃夭不由得苦笑起来,不知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别说逃离,只要元辰不允许,她就算死只怕也死不掉;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留在这王府里肯定是不可能的。何况她再也不敢信元辰的话,更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个坎。 墙角的烛台不知何时悄悄的熄灭了,屋子里暗淡了下来,桃夭胡思乱想了一堆,最后还是没抵过重重压过来的疲倦,眯上眼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当她的呼吸变得平缓时,元辰才睁开眼。 他脸上的冷霜融化掉了大半,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温柔。他抬手轻轻在她额头上抚了一下,让她睡得更沉一些,又细心的替她脱去外衣盖好被子,才再次连被子一块儿抱住闭眼睡去。 清晨,桃夭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不满的哼唧了几声,“好冷。”然后她自动自发的往旁边散发着无尽温暖热力的泉源处挪了挪,习惯性的贴了上去怀抱住那温暖的精腰,还发出了满意的叹息声。 下一瞬,桃夭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又习惯性的缩在元辰温暖的怀里,整个人一下子炸了毛。 他们之前的家条件也很简陋,连烧炕的柴火也得数着用,早就养成了晚上两个人挤着取暖的习惯了,以至于她每日都是在元辰的怀中醒来的。 可昨天她吼得那么凶,连要杀了他的话都说了,结果半夜又对他投怀送抱,这要是被他查觉了,那他得用什么眼光看她? 桃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瞟了瞟元辰,见他还熟睡没醒,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做贼般缩起身子,轻轻抬起元辰的胳膊,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好让自己从他怀里挪出去。 可是才一动,旁边冰冷的被窝让她打了个寒颤,差点又贴了回去。 贼老天爷,这渊都也太冷了,扎在暖呼呼的被窝里抱着人大暖炉她都觉着还不够暖和,现在要放着大暖炉不用去滚冷被窝。 真是强人所难啊! 桃夭扁了下嘴,恨恨地骂自己:“桃夭,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不过就是冷一点罢了,你又不是没受过冻。” 住漏风滴雨的破屋子c睡在稻草堆里的苦日子,她也是熬过的;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她就这么娇气了? 将心一横,桃夭猛的一个翻身钻进了旁边的冷被窝里,双臂环抱着身子栗栗发抖,嘴里还不停的对自己洗脑:“不冷,我不冷” 可越说越冷,仿佛寒风不要钱般往她后脖子里钻,身上的被子也没比稻草暖和多少。 啊呸,还说是王府呢,东西都中看不中用。 等等 桃夭眼睛一瞪,陡然反应过来,她现在住在元辰的九王府里,难道王府的柴火也要数着用不成? 再说昨儿晚上她跟他闹的时候也没觉得冷啊,怎么这大白天反而比晚上还要冷了? 她愤怒地伸出胳膊去推元辰,又发现身上只穿着白棉的里衣。 不对,昨天她可是穿着小袄被元辰裹在被子里的,怎么一醒来小袄就没了。 不用多想,桃夭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谁脱掉的。 她抡起手,朝着元辰就没头没脑的打了过去:“臭虫王八蛋,你到现在还不忘占我便宜” 元辰早就在桃夭小心翼翼从他胸口挪开的时就醒了,只是他怕桃夭恼羞成怒,把两人原本就已经很僵关系弄得更加无法收拾,才故意装成熟睡未醒,由着她折腾。 被桃夭扑打了两下,他才故意装做刚刚苏醒,拽起被子又将桃夭圈住,才轻描淡写地道:“你是我王妃。” 桃夭这才回过味来,他是用这样的举动向她宣布这里他说了算,他占她的便宜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 “我还没承认”桃夭冲着他吼;“下次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非砍了你的爪子不可。” 元辰对她的愤怒充耳不闻,一手压住她,一手拿过外衣穿上,套上靴子后就迅速的离开了床边,桃夭伸手拽了个空,只得先在床上找到她的小袄,待穿好再下床继续与他撕扯。 004、她来哄他一回 可是寻到小袄穿好后,她瞅了半天也没找到其它的衣物,只得继续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冲着元辰嚷嚷:“衣服呢,我的衣服呢,你把我的衣服丢哪儿了?” 这阴险的家伙,难不成想用这种不要脸的法子把她强行留在屋里? 念头一起就很快被桃夭甩掉了。 这是元辰的王府,外头必定是侍卫成堆,只要他有一丁点的念头不想放她走,以她三猫脚的身手怕是连这间屋子也出不了,与她有没衣服穿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再说,她也做不出不穿外衣跑出去给人瞧的事来。 元辰慢悠悠的系着衣带,头也没回地道:“那些衣服又旧又破,我就让人给丢。一会儿丫头会送新衣服过来,你先凑和着穿两天,再唤人按你的喜好去做,或者去买。”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以后翠玉和翠碧就贴身伺候你,你有什么事尽可吩咐她们。” “伺候,不是监视?”桃夭不信他,一脸的排斥。 “你是主,她们是奴,你若觉得不好,让柱东给你换。”元辰不认为这是个事儿,继续整理自己的衣服。 桃夭撇着嘴冷笑:“换汤,换药吗?” 都是他妖王府里的,还不都听他的命令,换出朵花来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感觉到了她满脸的不屑以及流露出来的不信,元辰眉头紧了分:“你是我的王妃,她们若对你不敬,下令打杀了就是。” “呵呵”桃夭讥讽地笑了几声:“难不成你还想说,王府里的事儿我说了能算数,你也不会把我关在府里?” 刚刚她起了个念头,她既然杀不了他,也无法面对他,那不如逃得远远的,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抱着这两个月的美好回忆度日。 只是要从他的这府里逃出去,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但真如他说,给她自由并且让府里的人听她吩咐,那要从这里逃出去就不是梦了。 哪怕这是他给她设的另一个局,她也要试一试。事到如今,她连唯有的一颗真心都被人践踏利用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元辰看着她眼底的寞落,迟疑了片刻也没有挑破,只是再一次要求她的保证:“若你答应我不逃跑,你便是自由的,想去哪都行。” 桃夭吓得差点没叫出来,他怎么知道她心底的打算? 她面上还装得镇定无事:“你说的是真的?” 元辰坚持要她先答应:“你答应我不跑?” 桃夭连迟疑都没有:“好,我答应。”她还故意又添了一句:“我反正回不去了,这里又好吃好喝,我为什么要跑。” 他都把她骗得这么惨了,凭什么她就不能哄他一回,来做以回报? 元辰又看了她一会儿,看得桃夭忍不住要发火了才收回视线,对屋外吩咐道:“翠玉,传话下去,王妃可随意走动,若有违背王妃命令者,杀无赦。” 门外一个娇俏女声应了,随后轻巧的脚步声远去,像是去传话了。 元辰无声的轻叹了一句,眸子里的紧张重了几分,但他很小心的没被桃夭发现,推开间门往外走:“你再睡会儿,我有事出去一趟。” 桃夭习惯性地追问:“你要去哪?” 问了之后,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去哪里关她什么事,她问他也未必会回答她,不是白讨没趣吗? 元辰看了眼一脸懊悔的她,“我要去向父皇复命,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谁要你陪!”桃夭扬手将小袄砸了过去,可惜没砸到元辰的后背上,反而砸到了门边候着的丫头脸上。 “小奴翠碧见过王妃。”丫头立即跪倒在地上,以头贴着地一动也不敢动。 桃夭马上藏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心地探头往门边看。元辰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丫头还跪在门边,连姿势都没有变半分。 迟疑了一会儿,桃夭还是狠不下心来迁怒于一个丫头,唤道:“你起来。” 翠碧这才起身,垂手站在门边轻声询问:“王妃可是要起?” 桃夭被碧玉的容貌惊了一下,面前的丫头长得非常的美艳,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清亮如杏,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于其中。 曜族出美女这话真不虚,连个王府丫头都长这么艳丽。 就算她有一半的曜族血脉,容貌比普通人族姑娘要漂亮几分,但也不至于迷倒了美人窝里长大的元辰吧。 难道是元辰吃惯了大鱼大肉,想要改口味尝尝清粥小菜。 桃夭自嘲的笑了笑,心中更加确定要逃离王府的决心。 不过,眼前首要的事,是先穿上衣服。 她应道:“起。” 翠碧脆生生的应了,回头往门外吩咐,“王妃起身,仔细伺候。”她迈步往床边走了过来,一长串的丫头跟在她身后进门,个个手里都捧着东西,进门先恭恭敬敬跪下向桃夭行礼,然后在翠碧的指挥下,轻手轻脚散开,各司其职,进退有度,伺候得桃夭想要鸡蛋里挑骨头,都不好意思开口。 很快屋子里重新暖和了起来,还飘起淡淡的花香,四套精美的衣服任由她挑选,首饰更是满满一箱子,闪亮得扎眼。 哎,怪不得人人都想要权势,这样的福谁不想享啊。 桃夭自嘲了两句,由着她们伺候换衣梳洗,随后在翠碧和赶回来的娇俏丫头翠玉的环拥下去前厅用早膳。 看清楚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后,她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她知道曜人喜好吃肉,还无肉不欢,可是大清早就吃烤羊羔c烤花鸭c烤八宝猪之类的,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这瞧过去都是大块的肉,白花花的油,哪来的胃口。 瞧着她皱眉,翠玉很紧张:“王妃,这些菜是不是不合您的口味,您想吃什么,小奴马上吩咐厨房重新做。” 桃夭可不客气的把想吃的都报了出来;“我要一锅小米粥碟肉包,再随便来两碟配粥的小菜。” 她昨儿什么都没吃,全凭晚上那一口灵液撑到现在,肚子早饿是咕咕叫了。 翠玉应了句,马上让小丫头跑去厨房里传话。 厨房里的反应很快,不到一刻钟她要的东西就送过来了,只是她尝了一口依旧吃不下。 小米粥里的肉比米还多! 巴掌大的肉包,皮薄得透明,里面满满的肉馅都快挤出来了! 配粥小菜是一碟蒸得非常软烂的肘子,和一碟撕成细条的烤鸡腿肉,上头连点葱花都没有! 他们应该是尽心了,只不过与她想的差别太大了,她不习惯是一回事,肠胃也受不了这么吃。 知道再吩咐人去重做也难如她所愿,她干脆袖子一挽:“带我去厨房。” 再怎么,她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只有吃饱了才能想办法,才有力气跑路。 另一边,元辰进了山海殿。 曜皇懒洋洋的靠在宝座上,瞧着他进殿门就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甩撇嘴讥讽道;“稀客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九王吹到这里来了?” 小九昨儿个就回来了,据说还神神秘秘带回来一个人藏在主院里,可真把他给好奇死了。 他今儿一定要揪出这小子的小辫子不可。 元辰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道;“父皇,我成亲了。” “什么?”曜皇微微一怔,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以为元辰害羞,嘴快说错了,就按他自己的理解,笑着追问:“你想成亲了?” 没等元辰回答,他起身几个大步匆匆跨到他面前,按着肩膀追问,“你再说一遍,看看是不是老子听错了。” 苦寒之地不仅仅是资源匮乏,恶兽遍地,还到处都是会能损害身体本源的诡异之气。他们的祖辈牺牲惨重才找到一小块没有诡异之气的地方,并且也研究出一套在苦寒之地的生存之道。但哪怕再小心,在那生活又怎么可能不沾染上诡异之气? 不到一百年,族里的孩子出生率就开始逐年减少,女婴更是少得可怜,甚至不到男婴的二分之一,还极难存活到成年。 要不是抗魔大战,人皇想要借他们之力共同抗魔打开了封印,再有个五六百年,他们只怕会在那片诡渊里灭族。 眼下他们虽然重成为了大陆的主宰,但整个曜族还不到大陆人口的百分之三。要不是各族在抗魔大战中强者百不存一,他们又及时控制住了大陆各处大灵脉,以至各族强者损落,后辈缺乏资源修练艰难,他们哪里守得住这整片大陆。 靠把握灵脉来制约他族不是长远之计,只有尽快增加曜族人口才是彻底解决隐患的关键,尤其是天赋好c修为强的上品血脉更是要多生几个优秀子嗣。 他这个小儿子是年轻一代中最优秀,也偏偏是这个小儿子一直都不愿意成亲生子。 他帮这小子物色的王妃人选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不管是美艳动人的c还是娇羞可爱的c甚至英气逼人的,都没能让这小子多瞧一眼,催他成亲都快成为他一块心病了。 可现在这小子竟然跟他说要成亲? 这小子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呢? 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005、我已入赘 曜皇突然想到族里对元辰不成亲的各种猜测,再连想到他偷偷带人藏在院子里的消息,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他掐着元辰的肩膀怒吼道;“我不准,你不能娶一个男妃!” 他们曜族各大部落里比女子还要漂亮妖娆的妖孽比比皆是,大家私底下只要瞧对了眼,也是能来个及时行乐的。但玩闹归玩闹,有些事逢场作戏也就罢了,不能当真,最重要的是,无论什么都不能影响了要传承血脉的大计! 元辰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目中闪过一道森然的杀机,“谁说我喜欢男子?” “那个”面对着元辰的冷脸和冷眼,曜皇有些顶不住,松开掐着他肩膀的后,后退了两步:“谣言,外头的谣言而已。” 只可惜,他的含糊其词并不能糊弄住元辰,元辰紧迫不舍:“那是谁将这种无稽的谣言传到您耳中的?他?还是他?”他的手指向殿内的熊涛和叶石,被他所指的两人马上把头摇成了波浪鼓。 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在背后说这位活煞星的闲话,何况还是这种不靠谱的谣言。 曜皇见混不过去了,只得很无奈的把大儿子给卖了:“你大哥也是关心你。” “大哥啊”元辰冷笑了两声;“我会亲自上门去谢谢他的关心。” 敢传他的闲话,就要敢接通受他的谢意。 某位好心人,不可避免的连打了个喷嚏。 曜皇打了个寒颤,不用想也知道元辰是怎么个“谢法”,堆着笑替大儿子解释:“估计他也是听人说的。” “哦~~~~”元辰的声音更冷了,有一个算一个,他都不放过。 曜皇摸了摸鼻子,打定主意待元辰一走,马上就派人给老大送个信,让他跑出去躲几天,等元辰气消后再回来。 等等,不对!这小子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该不会是他刚才严厉的说不准,这小子恼羞成怒才想迁怒老大的? 他马上板起脸,追问:“你老实回答本皇,你要娶的人到底是不是男的。” “不是!”元辰又往前紧逼了一步:“还是父皇心底是这么希望的?” “没有,可没有!不是才好呢!”曜皇松了一口气,放声大笑起来,连眉间威严的褶皱都舒张开,不停地拍着他的肩膀,连声赞许后才追问:“快说,你瞧中是哪个部落的女子?” 他可是个开明的父亲,小子又是头一回说愿意成亲,无论如何他不该要求放得太高。 再说这小子眼光又毒又高,他挑了那么多优秀的姑娘都没入过他的眼,他自己瞧中的人怎么会不好? “她没有部落。” “没有部落?”曜皇吃惊地低呼,“你忘了吗,我族不能与他族通婚。” 第一任曜皇立下了不能通婚的铁血族规,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不说各族对他们的痛恨,就说两边的人口差异,若是联姻,几代人下来,矅族的血脉就会被稀释得浅不可见,若后辈再被有心人教导,他们曜族的江山怕是会从内部被推翻。 元辰冷言道:“她是曜人。” 曜王怔了下,随后马上就反应过来;“难道她是出生于桃花坞?” 他们曜族女子稀少,又孕育子嗣艰难,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听了权士的建议,在各府设下桃花坞,让自愿替他们曜族生孩子的各族女子在每年春天都可进入桃花坞待选。 若是被选中,女子可以得到保障一生的报酬。 这样生下的混血子若是继承了他们曜族天赋的,就会被送回他们生父的部落精心教养;没有天赋的孩子可以由女子家族领一笔钱财自己抚养,或者官府集中抚养,直至孩子年满十六。 尤其是女孩子,哪怕是她们年成之后,官府还是会每年会定期拨一定的财物给她们,让她们哪怕脱离外家也可以衣食无忧,更是给了她们可以与曜族通婚或者招夫入赘的特权。 至于她们心所向哪方,那是她们的自由,也是他们给这些混血女子的一个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 小九刚才嘴中说的没有部落的女子,怕就是那种没有天赋的混血女子。 曜皇一下子阴沉了脸;“那样的女子配不上你,若你真喜欢就养在府里做个夫人,或者当个侧妃。” 元辰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实话实说;“我已经入赘给她了?” “什么?”曜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的儿子,他自己了解,说出的话肯定是真的:“你个混账东西竟做出这种混仗事!” 他抓起个摆件就要砸过去,看着元辰那张面无表情眼皮微垂的脸 ,又实在砸下不手了,只能狠狠把东西往地上一丢,跟困兽似的在大殿上来回走动。 他边走边用手指着元辰,骂道:“老子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给人入赘了? 元辰一言不发,任他发火,但看那样子就知道,不是被曜皇的怒火吓怕了,而是任你雷霆雨露,我自岿然不动。 骂人这种事,要一边骂一边有人回嘴,那就越骂越起劲,越骂越上头;要是一边骂一边有人求饶,那就越骂越痛快,越骂越舒爽。若对方这样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仅无动于衷,还跟看猴戏似看着你,那就骂越憋得慌了。 “信不信,老子c老子”他连说了好几遍,但对面元辰油盐不进的脸,硬是威胁不下去。 不到一刻钟,曜皇很快就息鼓偃旗了。 眼前的臭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他打又舍不得(打不过,也打不痛),踹也不忍心(踹了也白踹,还会踹痛自己的脚),他把所有的怒气都算到了那个引诱了儿子的女子头上:“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混血子能引得你连自己的骄傲也不要了” 元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父皇!” 曜皇听出了他的不乐意,火气更旺了,一边死捂着心口一边拿眼睛瞪他,看在自己气死之前能不能瞪出儿子几分孝心来,只可惜他的怒眼抛给了瞎子看。 旁边侍卫首领叶石忙端上茶,一边给曜皇舒气,一边给元辰使眼色:“王爷,您待大皇消消气,再好好求” 元辰动动于是嘴唇,沉闷闷地憋出一句:“您应该高兴,至少她不是个男的。” “噗”曜皇一口茶刚入口,又都尽数喷到了叶石的身上。 元辰嫌弃的退了一步,“还是您愿意我娶个男妃?” 曜皇这次真气得连茶杯子都砸过去了,砸完还觉得不解气,指着元辰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他前世到底欠了这混蛋小子多少债,这辈子要被他气得三魂七窍都升天了。 “我没让你生我。”元辰不以为然,熊涛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脚:“九王爷,您就少说一句吧。” 好歹让大皇今儿缓一缓,留着下回再气,可别真一次气出个好歹来。 曜皇在叶石的拍背顺气下,也缓过劲来了,刚才那些怒火都褪了下去,只觉得头痛欲裂c沧桑无力:“你c你c你给老子滚” 他已经无力与儿子的顽固和那张刁嘴抗争了,与其与他生气,还不如眼不见为净,省得一下真被气上了天。 再说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那小子喜欢,那就留下,之后他就照着那女子的模样,从各大家族里再挑几个相似的给他,不信他不动心。 “那,您是承认她的身份了?”元辰还非要个确定的答案,吓得叶石和熊行又一哆嗦,差点没叫祖宗,求他嘴下留情。 “滚!”曜皇吼道:“老子今天不要再看到你!” 元辰看了看靠在龙椅上的曜皇,知道他这是变相的妥协了,神色柔和了些:“父皇,我已经如您所愿成亲了,往后就不要再把那些无谓的人往我面前送了,你送了我也不会收的。” “混蛋小子,你这是威胁本皇了!”曜皇大声地骂道,儿子精明是件好事,可是太精明了就不好了,让他想私下做点什么小动作都不成:“你要娶的本皇都答应了,不过是让你多娶几个,有什么不好的?” 各花有各花的妙,哪怕不喜欢,也只是多双筷子多个碗,他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我说不要就不要。”元辰道:“您若真送过来,我也会把她们给丢出去的,到时候闹得不好看,您可别怪我。”现在桃夭还没接受他,他可不想再起什么波折。 说罢,元辰飞快的闪身往门口走,眼见要迈出门槛了,他突然回头问道:“父皇,您说今天不想再见到我,那南合会处理后项是不是可以由都副来禀报,或者我明天再来说?” “做梦!”曜皇彻底被激怒成了咆哮火龙:“一会儿你乖乖滚进来向本皇禀明!” 这小子想娶了亲就什么正事也不做,回家抱小娇妻,那怎么可能,没见他这老父亲还在劳心劳力吗? 元辰不满的眯了下眼,倒也没再驳嘴地离开了。 矅皇靠在椅上由叶石按摩头好一阵子,才道;“算了算了,总比他不愿娶的强。叶石,你去把他的入赘的消息给本皇彻底抹灭掉。” 他的儿子是绝不能给人入赘上门的。 006、是吃上瘾了 桃夭要亲去厨房,倒不真是那些早膳一点也吃不下的原故,更多的还是想试探一下,是不是她真的可以在府里自由的活动,尤其是厨房这种重要地方。 翠玉和翠碧都没拦她,只是不知道私底下有没有派人给厨房送信。当她到达厨房时,不仅厨子以及厨房里的下人都在门口候着了,甚至连王府的大管事柱东也在。 他们是来拦她的吗?桃夭眯着眼,心里猜疑着,说话却半分也不客气:“你们送来的那都是些什么,府里就没有能做得出几道像样早膳的厨子吗?” 她这话,有些不讲理。就算不说两族人的饮食习惯大不一样,就算是不同的城镇都有不同的口味,何况每个人的口味都有着自己的偏爱,哪怕是厨神,也不可能做出人人都爱的菜肴来。 但谁让他们是元辰府里的下人,替他们的主子受她的气,不冤。 柱东忙低头认错,“是是是,是属下不好,王爷已经吩咐属下去寻找擅长江宁一带菜肴的厨子了,只是一时还没寻到合适的人选。”他小心翼翼的又问:“王妃可有想吃的菜品,属下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外头买。” “等你买来,我怕是饿死了。”桃夭一指他身后的厨房:“让开,我自己做。” 从小到大为了吃饱,她可没少在做吃食上头下功夫。这些年来,倒也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哪怕是一把山野菜,她也能做出别有风味来。 柱东惊愕了下,就满口应下,随即领着她往厨房里走,一举一动谦卑得不得了。旁边大厨有些着急,似乎想劝止,翠碧杏眼一扫,就吓得他不敢开腔了。 桃夭如愿进了厨房。这王府的厨房比寻常百姓的整个家还要大,里头干干净净的,各类食材也分门别类的摆着,最大的一区都是专门用冰镇着当天最新鲜的肉,一眼瞧去,天上飞的c地上跑的c水里游的以及海底藏都应有尽有,只是整个厨房就没见几根菜。 果真,曜族人都是光吃肉的野蛮人。 “没有新鲜的蔬菜?”她问道。 柱东扭头看大厨,大厨上前道:“有的c有的。” 说着,他一溜小跑窜进旁边的角落,抱出一个箩筐来。桃夭往里一瞅,只看到两颗大白菜,一把碧叶菠,一小捧鹰角豆,以及几个土豆。 这,一餐也是够了的。 她满意的点点头:“你拿沙锅煮粥,你挑最嫩的猪腿肉剃一块去了筋膜,再挑块最新鲜的猪肝;你去拣蒜两个剥了,姜两块去皮,一块挤出汁,一块碾成泥;你把白菜洗了切成丝,你把菠菜压出汁,然后和两斤面” 她每说一句,就指一个人,被她所点到的人马上应答了一声,就迅速地按她的吩咐去做,不到一刻钟,所有的食材就都按她的要求准备妥当摆在案条上了。 桃夭不由得感叹,人多还是好办事。 桃夭拣起把磨得泽亮的菜刀,将去了筋膜的瘦肉切成薄得能透过人影的薄片,然后将猪肝也切成薄片,与瘦肉一起摆在碟子里,加入姜汁,土豆粉和一些油搅拌均匀,放在一旁备用。 她将剥好的虾肉细细剁成泥,拌上烫过挤过水的白菜,包成一个个外皮晶莹剔透的水晶翡翠鲜虾包,放在蒸笼上用大火蒸着。 瞧着沙锅里的粥冒起了大泡,她立即将腌好的瘦肉猪肝倒进粥里,然后拿着筷子飞快的搅拌,等到肉片猪肝刚变色,立即唤人将沙锅拿离了火,抬手洒入一把葱花和一些烫刚过水的白菜丝拌均,再细细的洒上一层薄盐。 瞧着还有肉片没用完,她将其剁碎,拌上剩余的白菜丝葱花,再往面粉打入几个鸡蛋,加水和成糊,然后摊成一张张薄香的鸡蛋饼。 撕了半张鸡蛋饼尝了尝,她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她喜欢的口味。 旁边的厨子忐忑不安的请求:“王妃,能赏小的一口吗?”在新厨子寻到之前,他知道王妃的口味,总不能餐餐让王妃亲自动手吧。 桃夭还没开口,门外传来了元辰的声音:“本王不是吩咐过,王妃不喜欢大鱼大肉,过于油腻腻的菜吗?” 桃夭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背着手站在门边看着自己。 她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受他的影响,伸手接过翠玉递过来的湿热的帕子,把手上沾着的油渍仔细地擦拭干净,瞧着厨子把刚蒸好的鲜虾包端出来,一个个摆上盘。 “王妃,回院吗?”翠碧问。 桃夭本想说就在这里吃的,可是瞧着一大屋子的人自从元辰来了后,个个都紧张得随时都要晕倒的模样,她只得道:“回院子。” 翠玉忙应下:“是。” 她马上指挥着小丫头 拿来夹了炭的大食盒,把装粥的砂锅,以及装包子和煎饼的碟子都小心的放进去摆好,吩咐婆子仔细提着。 桃夭当元辰不存在,径直迈过门槛往外走,元辰也没唤住她,只是安静的跟在她后头。 回到主院后,桃夭故意直接就坐到了主位上,元辰面不改色,在她的左边拣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翠碧和翠玉带着丫头们把食盒里的碟子一个个端出来摆上,动作小心得真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桃夭发现桌上的早餐,除了她准备的那些三种早点外,还有跟之前送到她面前一模一样的几大碟子肉,那应该是元辰的早膳。 “谢王妃。”元辰道。 桃夭眯着眼,不知道他这个谢从何来,随着他的目光,她看到桌上自己准备的早点后,整张脸都阴了。 满满一砂锅的粥,两碟包子,一整碗的煎饼,撑死三个她都有余。 她她她又习惯性的做了元辰的那一份。 真要命!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转念又想,自己要逃离王府身边,首先要让元辰放松警惕才行,继续与他闹下去肯定不行,该软的时候就该软,好麻痹敌人;只是自己就这样放下身段讨好他,会不会让他起疑? 还没等她纠结好,元辰拿了个小碗舀出一碗来往她面前一放,又夹了两个包子一块煎饼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就把砂锅以及剩下的包子煎饼往他自己面前一拉,然后筷子飞舞,包子就去了两个 桃夭气得乱喊:“谁说我是做给你的,我是太饿了才做这么多的。不准吃,那是我的,我的!” 她是一时不习惯做多了,但他不该是喜欢吃他的那些大鱼大肉的吗,抢她的包子和肉粥做什么。 可别说他前些日子跟她在村里吃那些野菜糙米,吃上瘾了。 元辰一边风卷残云,还不忘一边道:“不错,还是那个味。” 桃夭突然有一种想法,他瞧上她,留住她,该不会是为了这一口吃的吧! 她咬着后槽牙:“”最好噎死你! “对了,我也有东西给你。”元辰停下了筷子,抬手往自己颈后去摸,桃夭的目光不由自主随着他的手动,可还没等她瞧见什么,突然感觉头发被人拽了一下,她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了过去。 手拍了个空,随后手腕被什么抱住了,吓得她尖叫,连连拍打:“什么东西!” 一团灰白色的东西被她挥到了地上,那小家伙还发出了一声委屈的呜咽声。她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家伙,有些像苍耳鼠又有些像绒猫。 “它叫茶包,我最近怕会很忙,不能回来陪你,让它陪你打发时间。”元辰手指一勾,小家伙身子一弓,就跳到了桌上。这次它没敢再往桃夭身上扑,只是用两只闪着泪花的眼睛雾气朦胧的看着桃夭,抬着一只肉呼呼粉嫩嫩的小爪子呜呜叫着着,像是个孩子在撒娇。 “”很可爱。 她很想揉一揉。 可是她的脑子里却警报声大起。 曜族人擅长控兽,可以说兽就是他们的眼睛和耳朵,他给自己这么个家伙,怎么可能就是给自己养着逗个趣这么简单的。 她已经被一府下人,以及不知道暗中藏着多少的人盯着了,凭什么还要再找只兽来为难自己? 人好防,这种小东西才不好防。 她板着脸把茶花往地下一扫:“你快拿走,要不我就炖了它。” 茶花被她扫了个跟头,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飞快的爬上了元辰的肩头,焉巴巴的团成一团,用一只爪子捂着眼睛,却从爪子的缝里偷偷去瞥桃夭的脸色。 桃夭硬着心肠,当成没看见,元辰叹了口气:“你不会觉得孤单吗?” “不会,你不出现在我面前,那才好。再说,我答应你不离开,可没答应其它的。”桃夭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不会让他起疑的度了,接下来,她只需要时间和机会。 哪怕他们只是十分单纯的坐一桌吃饭,同睡一张床,什么也不做,她都觉得别扭。 元辰见她像只炸了毛的猫儿,嘴角微微弯了弯,抬手揉了下她的头;“我会尽快处理完那些事的。” “不必,你若不吃了,就带着它滚。”这下,桃夭只剩恼了,一把就拍开了他的手。 元辰像是有什么要说,瞧着桃夭拿着包子恶狠狠地啃着,他最终也没把想说的说出来,拎起茶包放到自己的肩头,然后继续埋头吃包子喝粥。 看着他把自己做的包子煎饼还有粥喝得一点也不剩,至于府里的早膳没动一筷子,桃夭啃包子的劲更狠了。 他果然是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 早知道,早知道 她当初就不该心软,给了他那口吃的! 打明儿起,不,就今 天起,她绝对绝对不再下厨房! 哪怕亏了自己的肚子,也绝对不能再便宜了他! 007、她得尽快跑 心里有了猜疑后,桃夭就也没有去过厨房,还好那天下午新厨子就进了府,一次还是三个,据说一个擅长江宁一带的菜系,一个擅长各式点心,还有一个精通药膳。 翠玉私底下告诉她,这厨子并非是外头请来的,而是柱东打着元辰的招牌去别家强要来的。 这是替元辰邀功? 桃夭斜瞥了眼翠玉,没这茬,直接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唤新厨子做来尝尝,觉着还不错,当即就拍板把厨子留了下来。。 随后,她也懒得列菜谱,让他拣清淡的轮着做,每日给她做两菜一汤就好,多了她也吃不完,至于元辰吃什么,相信不用她操心,府里上下也没人会饿着他。 可接下来的日子,桃夭没再见过元辰。 元辰说的忙,比她想象的还要忙,要不是她每晚在半睡半醒的时候,能感觉到身边有个温暖的热源,根本就不知道住他有回来过。 桃夭嘴里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忙成这样,还每晚跑回来睡,就算是做戏,这本钱也下得太足了,到底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一个王爷这么委屈。 难不成,真如他所言,他是拿她当成他的妻子在对待? 这个念头一起,桃夭苦笑连连。 即使她无法忘记南合会被剿灭那天的惨状,对元辰的怨恨如山高海深,但在她的脑海深处,依旧忘不掉那个纯真良善的阿庄。 白天还好,她可以很开心的一个人吃饭;变着法子向套翠玉翠碧打听王府的大小规矩;逛王府寻找王府戒备破绽,制定逃跑计划;晚上泡了个舒服的牛乳澡,然后钻进早就被烘得热乎乎的被窝里;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缺失了什么。 “不准想”桃夭恨恨的捶床,强迫自己把那一丝不习惯驱逐出脑子,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三个月的相处,元辰早就与她的生活密不可分了,现在简直是要活生生将那一块心剐出来。 也许远离他之后,一切就会恢复如初了 下定决心后,桃夭开始逐步的试探自己的自由范围。 她先是以了解王府为由,让翠玉和翠碧带着她在王府四处逛,结果她才发现府里任何的地方都可以由她自由进入,甚至连元辰的大书房,侍卫都不拦她,她还故意在元辰不在府里的时候去过一次,结果也一样。 但这一逛,她对王府里的戒备状况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反正就是,哪怕眼睛能看到的程度,凭她的实力也是跑不出去的。要离开,还得堂堂正正走大门。 她让人去传话给柱东,说自己要出门去买衣服和首饰。 她相信这种事柱东肯定不敢私自做主,会跑去向元辰请示,一会儿她就能知道元辰的态度。 去传话的丫头回来得很快,说是已经吩咐下去备车了,大概一刻钟后就可以出发。 这么爽快?桃夭有都些不信。 但机会到眼前,不抓着的是傻子。 桃夭把手上的蜜枣一丢,起身就往外走,翠碧忙追上去将她给拽住了:“王妃,您别着急,这车还没备好呢。再说这么冷的天,您得换件外裳,再加件大氅。” 翠玉也把正在剥着的脆皮小核桃放在一边,洗净手就进去给她取衣服,嘴里也叨叨着:“王妃,您想要买什么,唤人把店里最新最好的尽数送进府来由您挑选就好了,何必在这种天出去受那个罪。” 翠碧也凑过来帮腔:“外头买的比王爷送过来的没得比。” 桃夭心情很好,各弹了她们一指头,“并非老店里的东西才是好的,也不是他们认为贵的才是好的。这买东西不仅要讲究一个机缘眼缘,最重要的还是寻的那个过程有意思。” 这些日子的相处,翠玉和翠碧对她是无处不仔细,只不过她们的忠心并非是对她,而是对元辰的。她们一个嘴甜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一个心思缜密,她若是想在她们的眼底子底下逃走,怕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她拣了块核桃肉丢进嘴里,余下的话也说得很直白:“成天呆在这破王府里,我都快闷死了,外头再冷,也能散散心。再说我还是头一回来玄城,有些好奇玄城的气派。” 翠玉惊讶的看着开心的桃夭,也随着笑了起来:“那一会儿小奴给王妃做向导,不管是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还是各家的招牌菜和当家点心,保证不让王妃失望。” 翠碧拧了她一把,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就你知道,就显着你能,是吧。” “我又没捂着你的嘴不让你说。”翠玉不甘示弱的把手里的东西重 重丢进她怀里,外加横上一眼。 云熙看着她们笑闹,心里也舒服了许多,由着她们给自己更衣,梳妆打扮。有一点翠玉说得没错,元辰让人给她置办的首饰都是精品,她带出去几件,这后半生的吃穿绝对是够了。 不拿,白不拿,就当他骗了自己一场,给自己的补偿了。 一刻钟后,桃夭发现自己把事情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在王府里,就两个大丫头,一堆小丫头外加一群婆子围着她伺候,这出个门怎么可能少人? 三辆大马车,翠玉翠碧,六个小丫头,外加三个马夫c十二个带刀的侍卫,她这是出门买东西,出门寻个小仇人手也够了吧,怪不得元辰会同意让她出门。 有权人的世界,她了解还是太少了。 桃夭磨着牙,肚里把元辰拽出来骂一百八十遍,扶着翠碧的手上了领头最大的那辆马车。 好歹,她是出来了,出来了就有机会。 这天,在翠玉的领路下,桃夭是一路吃,一路买,足足逛了大半天,直到太阳偏西,她才依依不舍的唤人打道回府,至于其它的不妥当的试探,她什么也没做。 来日方长,总得让人放松警惕才好。 当晚,她刚换了寝衣散了发,元辰就回来了。 “今天玩得开心吗?”元辰问。 桃夭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不都知道吗,还来问什么。” “等我忙完了,我带你去逛。”元辰无视她的冷脸,自故自的说。 桃夭只是斜了元辰一眼,没理他,自故自的提壶倒了温白水喝了,转身上床默默回忆今天翠玉给她介绍的那些街道和方位。 “你在想什么?” 耳边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她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桃夭连咳了好几声,才顺过气,好没声的骂道:“咳咳若你想弄死我,直接一掌不是更快。” 扭过头对上元辰半眯着的眼睛,不由得心口一颤,那双眼睛好像看到她心底去了。 “不要忘了你承诺我的事。” 桃夭差点没尖叫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词夺理:“我带着丫头婆子,还有一堆侍卫,你都不信我,那你还放我出去做什么,不如把我关在府里,关在这个屋子里,或者打断我的腿,那就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离开了。” 元辰没有应她这过激的话,紧抿成一条线的唇却微微扬起,勾出了一抹嘲讽。 桃夭见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他真是太邪了,比传闻中的更可怕。 她得尽快找机会跑,跑得离他越远越好。 她把心一横,顶着元辰的冷眼,硬着头皮扑过去揪着元辰的衣领骂道:“你让我不要忘了承诺,那你可做到了对我的信任?”没等元辰开口,她松开手将他用力一堆:“可别说那些人都是派来保护我的,我可不相信玄城里有谁敢动你的人。” 元辰不着痕迹的叹息了一声:“他们会听你命令行事。” “呵呵”桃夭笑着,笑容没有达到眼底。 但从这一晚之后,桃夭就拿出了十倍的耐心和演技,装出慢慢妥协的模样,越越对元辰温和了起来,也在翠玉和翠碧的“劝说”下开始接手王府的一些琐事;甚至瞧着茶包,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喂上一喂。 只是她铁打不变的是,每隔五天,就要出府一趟,或许是为了买衣服首饰和脂粉,或许是去尝尝某家店的招牌菜,或许纯粹的只是想出来看一看逛一逛。 也许是元辰又交代了什么,出门用什么样的马车c带多少人,带什么样的人c去什么地方,都由她说了算。而且出门之后,所有的下人也都对她的命令言出必从。 当然,桃夭依旧是什么不该做的小动作都没做,一直在等待最恰当的时机。 她心里很清楚,机会也许只有一次,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这日,她又跟往常一样,带着翠玉和翠碧来了尚珍楼。才进大门,她就瞧着楼梯边伺候的一个丫头腰间,挂了一个眼熟的如意结,眼皮狠狠的跳了两下。 “夫人,楼上请。”女掌柜谦卑的在前面领路。 桃夭又偷偷用眼角余光往那丫头腰间瞥了一眼,这次她敢肯定,那是柳家二表姐亲手编的如意结。 可是,二表姐的如意结怎么挂在了一个丫头身上。 她心跳如鼓,觉着这件事肯定不是巧合,说不定就是冲着她来的。 008、凭什么怪她 桃夭飞快的在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念头,最后她决定搏一搏。 到了二楼,她就不往里走了,对领路的女管事道:“听说你们三楼有不少的精品,带我去瞧瞧。” 翠玉告诉过她,三楼是专卖独一无二的名贵首饰,很得玄城的贵女贵妇们追捧,还说保证她一瞧就会喜欢。可她是要跑路的,买些独一无二的首饰做什么,以后想变现都不方便,还容易暴露行踪,还不如二楼的纯灵纯金的首饰来得实在。 可眼下这种状况,去三楼肯定要比二楼有利。 女管事有些惊讶。她接待这位桃夫人也不是头一次了,虽然这位桃夫人每次出手都很大方,但桃夫人的眼光并不怎么好,怕是没见过多少好东西,甚至还不如她身后的那两个丫头。领她上三楼,做不做得成生意是小;若是三楼觉着丢了面子,翻脸闹起来冲撞了贵客,那才事大。 见女管事面露迟疑,翠碧阴了脸,低声喝道:“还不前头带路。” 挨了翠碧的喝斥,女管事只打个激灵,马上满脸带笑的道:“夫人请随我来。” 她刚刚还觉着桃夫人身边的丫头不凡,怎么就没想到,什么样的门户才能养出这样的丫头。哪怕桃夫人出身低微,能被这样的丫头伺候,就是她的底气。 三楼并不是二楼那样的一个个包间,而像个花厅,一侧摆着石榴几玫瑰椅,另一侧就是一个巨大的琉璃台,台上摆着个红布盖着的紫檀托盘,屋子的角落里站着六个垂手伺候的丫头。 桃夭进门就径直朝着琉璃台去了。她没伸手,待女管事托盘上的红布拿开,随便扫了一眼,就道:“我都要了。” 女管事差点没把手中的红绸布给丢了,几乎不相信的确认:“您您都要了?” 好像她还没说价格。 她马上道:“夫人,这两支双蝶恋莲簪要三十灵晶,这对桃花玉镯子也要三十灵晶,那有条九星额链要四十灵晶。” 是灵晶,不是金银,您可听清楚了? 一共,一百灵晶? 桃夭差点没跳起来。 灵晶可不是普通的货币,它可是能助修练者提升实力的好东西。要不然,南合会也不会为了一条小灵脉,就中了元辰的诡计。 不过,用一百灵晶换回自己的自由,还是便宜的,何况花的还不是她的灵晶。哪怕不花,这灵晶也到不了她手上,凭什么给元辰省。 这么一想,她又不觉得肉疼了,扭头看向翠玉:“我买不起吗?” 翠玉忙摇头:“夫人放心,小奴带够了钱的。” 王爷吩咐了,只要王妃喜欢,不计价钱,何况只是一百灵晶。 “那还有什么问题?”桃夭问女管事。 女管事刚想说“没问题”,马上想到之前看中额链的人,忙道:“夫人,之前宁爵府的桂翁主也瞧上了这条额链” “她给钱了?”桃夭斜着眼瞥着她,不客气地道:“它还摆在这里,自然就是没卖掉。怎么着,不能卖给我吗?” 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听人议论过,说桂翁主瞧上了这条额链,霸着不让人买,她就现在是特意上来抢东西的。 若这女管事敢说,要留着卖给桂翁主不卖给她,那更好;她都不必等那桂翁主来,就可以砸店生事了。 女管事还想劝,翠碧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按着,女管事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处寒气冽冽,马上摇了摇头:“没没,没这回事。” 桂翁主她惹不起,眼前的这位好像也惹不起。 还好,她刚才没犯傻,没出言不逊得罪桃夫人,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马上委婉地道:“桂翁主若是知道这事,必定要对夫人生了间隙。”她已经好话坏话说尽了,再出事可不能怪她。 “你下楼去结帐。”桃夭冲翠玉颌首,翠玉脆生生的应了句,随着两个丫头离开。女管事也缓了过来,看桃夭的眼神变得炙热了起来,几好话不要钱般往外倒。 桃夭靠坐在玫瑰椅上,一边听女管事介绍桃花玉的形成不易,一边拿着镯子把玩着。不愧是珍品,触手就感觉到了它的温热,阳光一亮,粉红的镯子几乎变得透明起来,里面的光却像是活了一般,如同小鱼儿在自在的嬉戏,美妙绝伦。 一分钱,一分货,老人诚不欺我。 只是,那桂翁主怎么还没上来。 她正想着,门被人重重的踹开了,一个身材高挑,长得极为艳丽的女子冲了进来,进门就嚷:“是谁买了我相中的额链?”看到桃夭后,她仅仅只是怔了一下,随后就一脸不屑的眯起 了眼:“尚珍楼现在是什么下贱东西都能进的了吗?” 桃夭原本因自己要利用她,还存着一丝歉意,瞧着她这般霸道无礼,歉意瞬间随风而散。 她没搭理桂翁主,慢悠悠地把桃花镯套进自己的腕子里,待那桂翁主冲到桌前,伸手来抢额链时,抢先一步拎起额链,不满的喝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 “你骂谁?”桂翁主本就是满肚子的火,眼见心爱的东西被人拿了,那人还冲她出言不逊,所有的怨气都冲到了一处,整个人瞬间就炸了,扬手就冲着桃夭的脸狠狠的抽了过来。那五根指甲寒光闪闪,若是被打中,只怕桃夭这张脸不毁也得鲜血淋淋。 桃夭岂是站着被人打的好脾气,她一把抓住了桂翁主的手腕,又冲着她的肚子狠狠踹上一脚,“谁应我骂谁!” 离开柳家后,她在外面的为了生存,什么阵势没见过,岂会怕她。 桂翁主哪里吃过这个亏,手腕和肚子上的剧裂的疼让她花容失色,她放声尖叫着:“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谁敢动我家王妃!”翠碧也不甘示弱的大喊着,说话时,她伸手去掏怀里的九王令。桃夭怎么会让她坏自己的事,抓起桌上的茶壶朝着那些人砸过去后,就拽住了翠碧的手腕往外冲。 听到翠碧唤桃夭为“王妃”,桂翁主身边的下人楞了楞,桂翁主捂着肚子骂道:“撒谎也不看人,这玄城里还有我不认识的王妃吗?” 众人想着也是,就又朝着桃夭和翠碧追了过来。 翠碧被桃夭拽着手,没办法去摸九王令,只得高喊:“你们敢惹我九王府?” 这句话,很好用。眼见杀到面前的下人一个个如同被冻住了般,谁也不敢动弹了。 其它王府的人,不知身份冲撞了也就冲撞了;可九王爷又小气又护短,动了九王府的人下场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 桂翁主则脸色大变,指着桃夭怒问:“你说她是谁?”她看着翠碧,似乎想起了什么,没等翠碧再开口,她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丸子就朝着桃夭和翠碧径直砸了过来。 桃夭一直在留意着她的动作,见状立即将翠碧往旁边一推,自己则跑向窗边然后跳了下去,那小黑丸子砸在了窗楼上,随后炸开了,强大的气劲径直将半堵墙给炸没了。 “王妃”翠碧扑到已经炸没了的墙边,只看到下面灰蒙蒙的一片,至于桃夭早就没了踪影。 桃夭并没有逃远,她原本想趁着爆炸造成的混乱,跟着受惊的人群一起离开尚珍楼,再逃出城门,然后再去考虑其它的事。 可是她刚跑进后面的巷子里,就被一个人给抓住了胳膊。她的攻击也被那人轻易的化解掉的,随后那人还叫破了她的身份:“桃夭儿。” 听到这个声音,她放弃了反抗,随着那人进到了旁边的一处院子里,然后跟着那人下到井里的秘道里。 秘道的门刚合上,她的脸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桃夭捂着脸,退后了两步,看着面前怒气冲天的男人,低声唤了句:“二柳二爷。” 外公说过,她出了柳家的门,就与柳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可是,他们来找她,做什么? “你跟了邪王元辰?”柳二爷问。 瑟缩了下,桃夭心虚的捂着脸避开了他的视线:“谁说的。”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柳二爷抬手又要打她,阴暗处冲出个人来拽住了他的手,然后又指了指里头:“有话慢慢说。” 桃夭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有什么可说的,你没瞧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吗,”柳二爷指着桃夭的鼻子骂道:“我之前还觉着,她好歹是在我们柳家长大的,怎么着也知道一些礼义廉耻,能有几分做人的骨气,结果”他才说到这,被那男人一顿咳给制止了。 桃夭怒了,扭头冲着柳二爷道:“凭什么怪我,元辰是你们引来的,也是你们推到我面前来的,也是你们轮番劝我嫁给他的。怎么现在出事了,就都怪到我头上!” 元辰不是说,当时南合会在场的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吗,那消息是怎么走失的呢? 不由得,她又看向了那个男人。 是了,这个男人就住在她和元辰成亲后住的那个小院后面的邻居,据说是个脚夫。现在看来,他怕是南合会特意安排来监视她和元辰的人! 009、逃跑失败 “可你还活着,这就是铁证!”柳二爷愤怒地冲着桃夭大声吼道:“消息都传到明城后,外人都骂我们柳家养了一个叛徒,要我们柳家为双绰山上屈死的志士英魂一个交代。” 桃夭身子晃了晃,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片鲜红的血雾。 中年男人瞧着她这模样,迅速地给柳二爷使了个眼色,柳二爷点点头,抬手扣住桃夭的肩,道:“只有你才能替我们整个柳家洗清这骂名。” “我?”桃夭警惕起来,看着柳二爷,然后又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你到底是谁?” 男人也查觉自己被认出来了,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在下姓裘,是南合会的二掌堂。” “呵,你们还真看得起我,”桃夭冷笑着:“不知在二掌堂的眼中,我现在要做什么才能洗清骂名,以死谢罪吗?就怕我这么做了,现在那些人的眼里也是羞愧自尽吧。” “你若杀了元辰,就是英雄。”柳二爷道。 桃夭的下巴瞬间掉到了地上,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杀杀了元辰?” 开玩笑吧,就算她之前对着元辰吼,说要杀了他,那她也只是吼吼而已。她有自知之明,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连王府一个侍卫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杀得了曜族十大强者之一的元辰? “对。”柳二爷点头。 桃夭一巴掌将他的手从肩上拍开:“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异想开天?以我这修为,我能杀得了他吗?” “你是他的枕边人,若你有心,一定能找到机会杀了他的。”旁边的裘掌堂突然出声,言语尖锐直指要害:“你是贪生怕死,还是舍不得放弃手中的富贵?” “呸!”桃夭直接唾到了他的脸上:“照你这么说,寻他百来数十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和小伙到玄城开个青楼和小倌馆,专门勾引曜族的强者和权贵,不就能把曜族上层一网打尽了吗,还骗什么灵脉?” 他们当她是傻子啊,若真如男人说的这样简单,怕他们早做了。 见裘掌堂脸色铁青,她还火上浇油:“你们对皇族忠心耿耿,不至于在数万后辈中挑不出年轻貌美的儿女和弟子吧,还是都贪生怕死,舍得不放弃眼下安稳的生活?” “你”裘掌堂被她气得头顶冒烟,紧握成拳的手更是微微颤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掐死了眼前的桃夭。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道:“刺杀强者绝没你说的那么容易,以美人计根本就行不通,除非他们对下手者没有防备才行。” 且不说曜族本就出美人,要挑出能入他们眼的美人难度太高;这数百年来,曜族又一直都在防备着他们,不准与异族通婚和建立桃花坞这两条,几乎就断绝了许多途径。何况,强者的防备心和防应比常人要高数百倍,想要刺杀他们,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桃夭本还想再怼他几句,听了他这话,怔了下才道:“你说,他不防备我?” “你是他第一个女人。”裘掌堂用异样地目光看着她:“不然你真认为他为什么要留下你?” 桃夭呆了呆,一下子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良久之后才道:“他是曜族王爷,而且他已经成年许久了,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女人?” 王府里就美人如云,呃,长得帅气俊美的侍卫也是一堆一堆的。 “这事你在玄城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裘掌堂道:“他对你必定是上心了。”不过,他也不知道,元辰为什么会看上桃夭。 论长相,桃夭的美艳漂亮在宁城是数得上号的,但是放在专出美人的曜族里,怕就不够看了。 “也许”桃夭揉了把脸,不想承认,“也许他留着我的命,只是想引你们上勾,来个一网打尽。要不然,我怎么能轻易的从那一堆丫头侍卫的眼皮子底下被你们带到这里来。” 裘掌堂这下彻底变了脸,甚至连柳二爷也紧张了起来,两人迅速的一人掐住了桃夭的脖子让她不能出声,一个人贴在暗门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他们确定外面没有异样,只是他们紧张过度,两人的脸色铁青得更是不能看了。 “你是铁了心要跟元辰了?”柳二爷愤怒的地问。 桃夭感觉到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在收紧,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她用尽吃奶的力摇了摇头。裘掌堂见状忙将她从柳二爷的手下救了下来 看着桃夭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裘掌堂又冲柳二爷使了个眼色,柳二爷松开了掐着桃夭的手,道:“爹说,只要你杀了元辰,就让你回柳家,并且让小妹与你相认。” 桃夭听到这个条件,楞了楞,垂下了眼帘。之前,大表哥也是这么向她承 诺的,结果呢? “我没把握,我还想活着。” 柳二爷气极了:“你贪生怕死,所以,你就不想给大侄儿报仇?” “什么?”桃夭这下真的惊着了:“大表哥他”以大表哥在南合会的资历不够去参加交接仪式,那他怎么会死? “眼下没有他的消失,怕是凶多吉少。”柳二爷咄咄逼人:“你可知整个双绰山无一活口,山下十室九空,曜兵还将宁城团团围住,在城里各处抓捕与南合会往来过的人,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桃夭咬着唇,不说话。 这些是她没有想过的,就算想,也不是她能改变的事。 裘掌堂转身提起放在墙角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桃夭:“先喝口水,舒缓一下嗓子。” 桃夭的嗓子疼得厉害,顺手就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瞧着她把水喝下了,裘掌堂才道:“桃姑娘,我们确实考虑有些不太周全,没有把握能保证你刺杀了元辰之后让你全身而退。那我们能不能请你帮我们偷到元辰的令牌,骗开宁城的大门,给大家一条活路?” “这个”桃夭还是没有冒失的应下,她很抗拒再回到元辰身边去。 柳二爷一巴掌拍在桌上,桌子四分五裂碎成了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只想着你自己,其它的都不在乎,也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该死,会死多少,只要死的不是你就好了?” “你们凭什么来逼我?”桃夭缓过来后,顶着嗓子火辣辣的疼楚,不甘示弱的回嘴:“你们有选择的权力,我就没有吗?” “我们不是在逼你,这只是你应该做的事,我们都是齐国的后人。”裘掌堂大义凛然。 桃夭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手指着柳二爷道:“你问问他,在今天之前,他认为我是齐国的后人吗?不仅仅是他,整个柳家人人都说我是流着曜族血液的孽种,怎么现在我就变成了你们嘴里的齐国子民了?” 这下,轮到裘掌堂语塞了,他不满地看向了柳二爷。 柳二爷也有些尴尬,不过他一抹脸就道:“柳家给了你吃给了你喝,将你养到这么大,你胆小不愿意去杀元辰,我也不逼你了,现在只是让你偷元辰的令牌,救一下南合会的残部以及你的大表哥而已,你也不愿意吗?” 这下,轮到桃夭哑口无言了。 养孕之恩,确定是抹不掉的,哪怕柳家没拿她当亲人看。 见她低头不语,裘掌堂马上乘胜追击:“我以南合会的掌堂的身份向你保证,会尽我们所能接应你,保证你的安全。” 柳二爷也拍着胸脯保证:“你救了南合会的那些人,大家一定会感激你的,爹也以你为傲,相信你身上虽然有一半曜族的血脉,可心全然是向着我们的。” 那是不是她再不答应,他们就会依旧认为她骨子里就是坏的,背叛了他们? 桃夭低着头,依旧不说话。 裘掌堂轻叹了一声,突然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若真不愿意,那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们。” “掌堂!”柳二爷不可置信,惊呼出声,裘掌堂抬手制止了他:“算了,柳兄。桃姑娘,我送你出去。”说着,他打开了暗室的门。 桃夭一咬牙,什么也不说的跟着他出了暗室。裘掌堂送她到院门边,道:“若是桃姑娘改变主意了,可以去城外三里坡的路边小庙里给我们留个信。” 桃夭点点头,推门而出。 看着桃夭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口,跟出来的柳二爷不甘心地道:“真的就这样算了?”没有桃夭,他们想要杀元辰根要不可能。 裘掌堂冷笑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他呼啸了一声,召出暗处藏着的一个弟子:“将桃姑娘的行踪透露给九王府的人。” 他瞧得出来,桃夭并不贪图富贵,但也是真心不想掺和他们的事,但他怎么能容她独自逍遥呢? 桃夭才跑出去两条路,就被侍卫寻到了,翠碧一见到她,眼泪汪汪的扑过来,“王妃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真吓死小奴了。” 桃夭扯了扯嘴角,不知该这个时候是该哭还是该笑好。 今天逃跑失败,以后还有机会吗? 不,她回府后,要怎么面对元辰? 对了,她咬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是故意逃跑的。 010、他真的在意她吗? “快通知王爷,王妃已经寻到了。”翠玉吩咐侍卫先行一步回府报信,自己与翠碧一起,拥着桃夭进了马车。 刚刚车帘下放,翠玉就开始检查桃夭的胳膊腿,还不停的寻问:“王妃,您伤着了吗?” 桃夭这才发现,自己虽然被桂翁主用那小黑丸炸了,但并没受到什么冲击,倒是被她推开的翠碧身上有没完全掩饰住的血气,可见伤得不轻。 翠玉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并没有受伤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还好王妃穿了绡纱内衫,要不然,小奴们万死也无颜见王爷了。” “什什么,绡纱?”不是她想的那般吧。 桃夭怔了下,然后迅速的翻开衣袖看了眼里面并不起眼的白色内衫,就拽着一角用力的撕扯;她几乎用上了全力,内衫别说被撕破了,连一点褶皱也没留下。 果然,这就是南渊海域里灵鲛织出来的绡纱! 据说,这可是大陆上极难得到的带防御性灵宝,但鲛人一生只能织出一匹纱,视之如命。若想要取到绡纱,就要做好与鲛人拼命的觉悟, 元辰却把这样的灵宝给了她。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裘掌堂的那句话:她在元辰心里,真的是特别的吗?若真是这样,他发现自已背弃了诺言有心逃跑,那 桃夭倒抽了口寒气,不敢再想下去。 翠玉见桃夭栗栗发抖,以为她是惊吓过度还没缓过来,转身从钉死在马车里的小柜里取出温着的茶壶,倒了半杯茶水又取了加了些定神花送到她手里,才道:“王妃您先喝茶杯定定惊,等回到王府之后,一切自有王爷做主。” 她可不敢求什么做主,只要别跟她算帐就好 马车的车帘突然飘起,还没等桃夭等人反应过来,车厢里已经多出了一人,桃夭更是被人拥入了怀里,腰都快被勒断了。 险些被一口茶噎死的桃夭连咳了好几下,大骂道:“咳咳要勒死了” “若是可以,我还真想勒死你。”头顶上传来冰冷的言语。桃夭抬头,对上元辰冰冷的眼睛,不由得心口一寒。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是自己有心逃跑,还是自己刚刚见了二叔和裘掌堂他们?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元辰问。 差点儿被吓得停顿了呼吸的桃夭只觉得自己又活了,她低头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闷声撒谎:“我当然没有忘记,今天这事不怪我。” 她没忘记,只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前面,她只是抵不住诱惑,谁让她只是一个脆弱的小女子。 元辰没有再逼问,只是唇边泛起了一抹不易查见的嘲讽,桃夭悄悄抬起头偷看,正好瞥到那抹笑,不止打了个哆嗦,心跳也加速了起来。 “都是那桂翁主。”她慌慌张张地问:“为什么翠碧都向她亮明我的身份了,她还要对我们下杀手,是不是你得罪她了,所以她才把气撒到我头上?”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元辰将她的头往自己胸口压了压:“你只要乖乖的呆在我身边,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不追问今天的真相,也不会继续查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 这些话在桃夭的舌头尖上打了个滚,最终也因为心虚过头没有说出来。 回到王府之后,元辰吩咐翠玉和翠碧好生伺候她,自己就转身走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桃夭这才松了一口气,觉着自己拣回了一条命。她刚想扑到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就被翠碧翠玉劝着去洗浴更衣,说是去去晦气。 “好好好,我去洗,你先回去上药?”桃夭面对着翠碧,底气不足。 她一直认定翠碧和翠玉是元辰放在她身边的监视者,但她真没想过翠碧和翠玉的身手并不比她好多少。就刚刚的事,若不是她反应灵敏推开翠碧,只怕翠碧会死在当场。 “小奴没事,翠玉已经给小奴上过药了。”见桃夭板脸,翠碧笑得眼儿弯弯,举起手中的衣服给她看:“小奴保证不会让伤口沾到水的,只在旁边帮翠玉的忙,等王妃您休息了,小奴也马上回去休息。” 桃夭懂了,她们这是要确定自己身上无伤,才放心。 她放弃了抵抗,由着她们替自己更衣,洗浴。 爬在浴桶边上,由着翠玉仔细的替她揉洗长发,她眯着眼问:“你们两是纯曜族吗?” 翠碧应道:“小奴的部落是最先效忠于王爷的那一支。”她又急忙向桃夭解释:“王妃,小奴是府里备下专门伺候王妃的,在您进府之前,小奴们是不敢靠近王爷身边十丈的。” “那在你们的心中,元辰是个什么样的人?”桃夭又问。 翠碧吓得手上的梳子都掉了,连连摇头道:“小奴不敢私下议论王爷。” 翠玉倒是接了她的话茬:“小奴们到您身边伺候后,才觉着王爷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冷漠。”她低头附在桃夭耳边道:“小奴好几次看到王爷瞧着王妃的眼神格外的温柔。” 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次数多了,不信也不行。 翠玉也忙点头:“小奴也见到过,王爷一定很在意王妃。” 是真的吗,桃夭心底有几分欣喜,随后又是一片苍凉。 他们之间隔着的天堑,注定他们是不可能的,以前还只有南合会的那笔血债,现在还有二叔和裘掌堂他们的所求。 吃了点东西,桃夭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她打着呵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几乎贴到她脸上的大脸。惊吓之下,她控制不住的尖叫响彻云宵,同时条件反射的冲着那张大脸就是一巴掌肩了过去:“啊” 她的手被人轻易地抓住压在头顶上,大脸不满的拧眉:“做什么?” 他怕她昨天受惊过头,会有什么不安,才特意留在屋里陪她的,结果她倒好,抬手就想打她。心里不舒服,元辰也很小心的控制着力气,生怕捏疼了桃夭的手。 桃夭怔了怔:“你怎么还在?” 每天早上,不是她还没醒的时候,他就奔出去办公了吗? 想到他最近办的公事,桃夭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要不要问,要不要问? “你在想什么?”元辰松开她的手,翻身坐了起来:“做恶梦了?” 桃夭迟疑了一下,决定赌一把。 他们都说他在意她,那她就赌一下,她在他的心里到底有多少份量。 “南合会的事算不算已经了结了?” 元辰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为什么想问这个?” 桃夭拍开他的手,翻身坐到床角,与他对视:“我想知道,我表哥现在的下落。” “目前还没有他的消息。”元辰微眯着眼,目光里的温度流失,渐渐变得冷冽和危险了起来。 桃夭只觉得屋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她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裹紧了才问:“如果你抓到他,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他一马?” “不能。”元辰直接拒绝。 桃夭:“” 他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他连骗都不想骗她一下? 桃夭不死心:“若是你把他也定为反贼,到时候整个柳家都会受牵连的,到时候我就没家了。” “柳家与你有什么关系?”元辰不满地看着她:“他们不是说嫁出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吗?” 桃夭怒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要弄清楚,不是我桃夭嫁给你,是你元辰入赘给了我,现在你是我家的人!” 元辰点点头,承认她的这个说法:“你是曜族女才拥有招婿入门的权力,与柳家也没瓜葛。” 桃夭:“”好气啊,她连说理也说不过他? 她咬咬牙,扑过去抱住元辰,“可柳家是我的外家,柳家人是我的亲人,我欠了柳家的养育之恩的。” 元辰轻轻环住她的腰,挪了下身体,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言语却疑惑不已:“官府付了柳家一枚灵晶做为他们养育你的报酬,属于你的那一枚灵晶也是由他们领取的,他们可交给你了?”” 桃夭:“” 这件事,她是头一回听说。 不过真相如何,她现在不想知道。 “那你真要杀了我表哥,还要牵连柳家?” “他们容许家人做反贼时,就应该有这觉悟!”元辰不为所动。 “你”桃夭气得脸都白了,挣扎着从元辰的怀里脱身出来,然后冲着元辰就是狠狠一脚,只可怜她没把元辰踹下床,反而把自己的脚给踹肿了。 元辰看着她肿得跟猪蹄一样的脚踝,摇了摇头:“你这是何苦呢。” “滚,我不要看到你。”桃夭吼道,心里默默的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偷到他的九王令,替柳家觅一线生机。 元辰对她的怒骂充耳不闻,压着桃夭上好了药,这才下床穿衣服,出门前他还不忘叮嘱:“好好在家养伤,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出院门,一切交于柱东处理。” “滚!”回答他的,是桃夭砸过去的软枕。 011、誓要骗她到底? 看着元辰由着软枕砸在后背上,头也没回的出门,桃夭如同被带走了精气神,无力的倒回床上,只觉得前景一片混乱。 哪怕元辰对她有些特别,但也不像裘掌堂他们所认为的那般在意,她刚刚的美人计,明显就没起到半点作用。 现在要逃出王府,还要偷到元辰的令牌逃出王府,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任务,可她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柳家人出事。 “哎,我要怎么办”桃夭哀嚎着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好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鸵鸟,立即避开这些麻烦。 听到动静的翠碧抱着软枕探头进来询问:“王妃,您可要起?” “出去,别管我。”桃夭头也没抬。 没有关门的声音,她倒是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侧身见翠碧已经走到了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她警惕起来往床里缩了缩:“我不是让你出去吗?” 翠碧并不像前几天那么谨慎,对她言听计从,反而笑着伸手来拽她的被子:“王妃,早膳已经准备妥当了,您起来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我不想吃。”想到昨儿试探时,翠碧言语里对元辰的无限崇拜和忠心,桃夭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她没好气地给了翠碧个白眼:“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呆着。” “不吃东西那怎么行。”翠碧跪坐在床榻上,好声好气地劝着:“您前儿不还与小奴说,天大地大吃饱最大,再生气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吗?” 跟来的翠玉也乖顺的接着话茬劝道:“王妃,今儿可有您最爱吃的五彩肉棕和生滚鲜肉粥。” 桃夭仿佛闻到了粥的清香,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丢脸她真是丢到家了。 桃夭气愤地瞪向勾引她肚中馋中的翠玉翠碧,见翠玉和翠碧仿佛没有听到她肚子饿出的声音般,一个起身去给她端水,一个去取她今天要穿的衣物,她脸上的炙热这才消了少许。 也是,想办法需要消耗大量的脑力,她肚子饿着就无法集中精神,还不如先出去吃饱了再说。 桃夭放弃了抵抗,由着翠玉翠碧替她更衣梳洗。忙完后她发现红肿的脚也已经恢复如初了,只要不走得太快,根本就没什么异样。 “他还真舍得。”用膝盖想,桃夭也知道自己的脚消肿这么快与元辰给她用的药膏有直接的关系。 那家伙对她倒底是个什么意思,舍得给她喝灵液,舍得拿绡纱给她做衣服,舍得用上好的药豪替她治扭伤,却不愿意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放柳家一马。 若他只是装模作样来迷惑一些人,那为什么不把戏演到底,嘴上骗她个一两句;若他不是装的,那他是不是好东西多得烧手,大方过了头? 还是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自己做的菜? 若是最后那个可能性,那自己要怎么办? 厅里,早膳果然如翠碧所言都是她爱吃的,直到她开吃,也不见元辰的身影,他已经出府了?桃夭忍不住问了翠玉一句, 翠玉道:“王爷已经出府了,说今天晚上会回来陪您用膳的。” “傻子才要他陪!”桃夭觉得是自己早上提的那个要求,让元辰不开心,故意冷落自己的。 她嘴里骂着,心里说着不在意,但还是很不是滋味,面对着一桌喜欢的食物也没什么胃口,简单的挑了几筷子就吃不下了。 “王妃,您再吃点。”翠碧又替她盛了半碗粥,柔声劝着,桃夭正要摇头,听到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她想到元辰出门时的叮嘱,桃夭心思一动,猛的站了起来就往门外走。 他不让她去,那她就偏要去,大不了他杀了她啊! 翠碧和翠玉的反应也极快,两人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一左一右的拽住了她:“王妃,王爷有吩咐,您不能出正院。” 桃夭被她们一拦,越发坚定要出去的心思了,出手朝着翠碧和翠玉打了过去。翠碧和翠玉不敢还手,但两人宁愿受伤也要死死的守住门口,不容桃夭出去。 外头的打斗声很快就消失了,快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桃夭瞧着翠玉吐了血,也没了继续动手的心思,停下手后瞪着她们:“你们还真忠心。” 翠玉和翠碧马上跪了下来:“王妃恕罪。” 桃夭气呼呼地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他只说我不能出去,没说我不能打听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你”她指着翠玉:“出去问问。” 翠玉应了声,起身就快步往院门处走,翠碧跪在原处没动,低声劝道:“王妃,王爷也是为了您好。” “呸”桃夭不屑的唾了一口:“我最烦这种开口闭口为了我好的理由。” 他真若为了她好,就不能把事情说给她听,由着她自己做决定吗? 瞧着翠碧满脸都是替元辰委屈,她不由得问:“你到底是说说,他是怎么为我好了。” 翠碧跪着往她身边挪了两步,才压低了嗓子道:“怕是昨儿桂翁主的事,王爷不想您为难,才让您不要露面的。” 怕她为难?桃夭不解,想到那天翠碧说破自己和元辰的关系后,桂翁主不仅没有停手,反而下了杀手,她大概猜到了几分,追问:“那桂翁主与你家王爷有什么瓜葛?” 翁主应该是异姓王爷的女儿的称号。 那个桂翁主该不会是瞧上元辰了,才想要除她而后快吧。 翠碧迟疑了一下,才小声地道:“玄城皆知,桂翁主仰慕王爷,想要嫁于王爷为正妃。” 桃夭:“” 果然是这么回事,她上次还真好运,那么多人就偏偏挑中了这么个主。 不过,挑中都挑中了,得到得罪了,不用到底多浪费。 桃夭起身,趁着翠碧没注意,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门。眼见着外头的侍卫急忙将院门关上,她也不气馁,转身借着院中的大梧桐树上了墙。看着下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她眉头一挑,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威胁道:“你们若还拿我当王妃,就让开。” 她原本也认为这话有什么用,府里府外都以元辰的话为天,元辰下令不让她出门,他们肯定不会让开的。没想到,她这一威胁,侍卫们个个都不动了,领头的只是一个劲的求:“王妃,您别为难我们” “为难的就是你们。“桃夭咧嘴像邪恶地笑着,跳下墙,径直朝着他们逼了过去。 不知是元辰还有其它的命令,还是他们真的顾及着她的身份,她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但真没有人敢上前与她动手,甚至追过来的翠碧见她手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脖子,也不敢动手再拦她。 就这样,她一步一步将人逼到了前院,刚看到大厅了,柱东满头是汗的窜了过来:“王妃,您有何吩咐” “我听着这里热闹,所以来看看。”桃夭推开柱东,飞快的进入了正厅,厅里空空如野,别说人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气愤地问:“刚刚的人呢?” 柱东佝偻着身子:“属下已经将客人送走了。” 桃夭:“” 这办事效率也太快了,不用想她也猜得到,是怎么个送走法。果然,九王府名不虚传。 不过,她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怎么行。 她大大咧咧的坐到主位上,手指了指四周的摆设和陈列:“这都是什么品味,难看死了,换,都给我换了。” 柱东马上满口应下:“属下马上就去办。” “这大厅不急,我一月也来不了几回。”桃夭笑眯眯的阻止了他:“要换就先把主院给换了。” 主院换家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主院搜一遍了,说不定就能找到元辰的令牌的下落。 可惜,一直到太阳西下,整个主院按照桃夭的要求更换了全新的家具和摆件,她发现主院也没有她不能进,不能更换的东西。难道,令牌没被元辰藏在主院里? 但这辛苦也不是没有收获的,除非了正院,那最有可能藏着令牌的地方就只有元辰的大书房了。只过大书房是整个王府的重地,怕由不得她进去胡闹了。 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元辰说话算数,果然在晚膳时间回来了,桃夭自他一进门就留意着他的神色,见他并没有提自己硬闯前院的事,对屋内的摆设视若无睹,仿佛她把这里都换了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心底不由得有几分泄气。 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简直让她要发狂。 她恨恨的拍着桌子冲着元辰吼道:“那桂翁主不是仰慕你,要嫁你为妃吗,你干嘛不娶她,非要拽着我干嘛。” 元辰瞥了她一眼:“你吃醋?我以前答应过你,一生不二色,说话算数。” 桃夭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你你” 那话,不是他装阿庄的时候哄她的吗? 他现在还说,是什么个意思,誓要骗她到底? 心底很不信,但不得不承认,那句话还是让她心软了许多,也许也许 她起身走到元辰的身边,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抬头小声地问:“你就真的不能网开一面?” 012、行刺 “阿庄!”桃夭被他突如其来的吐血举动给吓坏了:“你怎么了,伤在哪里了?” 她忙叫守翠碧一块,扶着元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翠碧,快去请大夫。” 元辰接过帕子抹掉嘴角边上的血渍:“我没事,只是刚刚与四王动手,受了些小伤而已,已经看过大夫了。” 他认为伤势已经控制住了,才装作没事人般过来陪她吃饭的。没想到,伤势突然就恶化了。 他拧了拧眉,觉着伤势突然恶化有些太对劲,左右看了下屋子,又扫下满眼关切的桃夭,把心头的那一丝疑惑给压制住了。 桃夭还是不放心,让翠碧去请大夫后,问道;“你是为了桂翁主伤我之事,才与四王起了冲突?” 她记得翠玉说过,桂翁主是四王爷唯一的女儿,爱若珍宝,元辰若要给她讨个说法,必定要对上四王的。 “与你无关。”元辰偏开脸,“是那老头子不知趣,一直倚老卖老,我与他迟早是要一战的。” 那老头子一心想把女儿塞给他,他的忍耐早就快到极限了。现在那女人明明知道他娶了桃夭还敢对桃夭下手,更是触及了他的底线,若是他退让了,以后玄城里谁还会把桃夭当回事。 他还说了些什么,桃夭已经听不清了,元辰身上传过来的浓郁血腥味已经让她的脑子渐渐失去了清明,眼睛里更是只有那刺眼的鲜红 “王爷!”翠玉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桃夭。她诧异地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根金钗,狠狠的扎在元辰的胸口上。 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对元辰动了手? 她烫手般松开金钗,不停地摇头往后退,想要寻找出一丝刚才的记忆。可任由她如何回想,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闭嘴。”元辰冲着尖叫的翠玉低喝道,在翠玉闭嘴后,他吩咐道;“你刚刚看到的不准外传。” 翠玉在他的冷眸下,哆嗦着应下,然后听从他的命令出去守着门口。 桃夭见元辰的脸色越发苍白,嘴角的血也越流越多,大概也猜到自己的那一钗真正伤到了他的要害。 怪不得裘掌堂他们非要她行刺他,他果然对自己没有防备。 那他会死吗? 桃夭不敢再去看元辰的表情,低垂头看着地上那大片大片刺眼的鲜血,耳边只有成亲前一日元辰真诚的话语:我不在意你身体里流着曜人的血液,我也不在意外面人的冷眼,我只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会是一个好夫人,我愿意这辈子跟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是了,她跟他许下过永不分离的。 不管她刚才是怎么了,她在王府刺杀了元辰,就绝没有活着离开王府的希望。 若元辰死了,也就没了阿庄的存在;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没了,那活着也没比死了强。 她唇边泛出温柔的笑容,催动体内的不多的灵力,就往自己的心口处拍去。 不管他会不会应她而死,她还是死先,省得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撕心裂肺悔恨交加。 谁知她手刚一动,就被元辰紧紧抓住了,看着他胸口因制止她而喷涌出来的鲜血,她不由得心痛如绞,不敢再大力挣扎,哆嗦着喊:“你放手,你快放手。” “你闭嘴!”元辰怎么也不松手,嘴里还因为说话,不停的往外淌着血。桃夭见他这模样,心里越来越慌,但脑子依旧是混乱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 “王爷,属下带大夫来了。”柱东慌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一个人进来。”元辰松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伤势。 柱东满心疑惑,还是听令独自推门而进。看清楚元辰胸口扎着的金钗后,他差点没直接晕过去,大喊:“谁做的?” “我!”桃夭抢在元辰之前承认,柱东不可置信地看向桃夭,随后愤怒的冲着桃夭冲了过去,“你怎么能。” 桃夭闭上了眼睛,等着他来达成自己的心愿。 “住手!”元辰气极败坏地冲着柱东怒喝:“你敢以下犯上?” “王爷”已经冲到桃夭面前的柱东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他惊愕不解地回头看向了元辰:“她c她” “她是本王的王妃!”元辰的身体晃了晃,张嘴又吐出了一口血,吓得柱东也顾不上桃夭这个凶手了,手忙脚乱的扶住了他,“王爷您别说话,快让大夫进来替您看看。”说话间,他将想元辰扶进里间去休息,这才发现元辰还死死拽着桃夭的胳膊不放。 “王爷” 元辰的嘴角 边还在不停的淌着血,眼睛却一直落在失魂落魄的桃夭身上,平静着冲着柱东道:“闭嘴,你送王妃去书房,亲自伺候着,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了她,也不能让她伤了自己一根头发。” 柱东一听他这话,就猜到他的打算了直接给他跪下了;“属下不能离开您。”他又怨恨地看了眼桃夭;“王爷,您若不放心王妃,让翠玉翠碧贴身照顾王妃。” “怎么连本王的命令你也不听?”元辰眯起了眼。 见他正的动了气,脸色也越发越苍白,又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柱东知道他的伤势也经不起拖延了,不得不答应下来:“属下遵命。” 桃夭也忍不住问;“你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带她走”说完,元辰疲惫的闭上了眼。 桃夭还想问,见元辰闭上眼睛不再搭理自己,狠了心抬脚往外走,柱东迟疑了一下,也只能跟着她走。 听着他们出了门,元辰睁开眼,抬手抓住了胸前的钗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的将其拨了下来,然后将金钗化成了粉末。他这动灵力,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他身体晃了下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听到屋内的动静,桃夭直觉不好,转身又冲进了屋里,柱东也随之进来看到元辰倒地这一幕,更是惊慌地大喊:“大夫,快进来。” 一位白胡子大夫小跑着进来,让柱东将元辰抱上塌,然后撕开他胸前的衣服检查伤口。桃夭这才发现,元辰胸口的伤处呈现出了出现了一圈诡异的紫色。 “王爷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不小的伤,但这并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王爷中了一种叫情人泪的魔药。若不能先解掉这种药,王爷的伤势只会一直恶化下去,直到”大夫叹气:“可是这种诡异的毒我也只是在古籍上看过,若是可以找到毒源,也许还能试一试。现在我没有半点把握,暂时只能先想办法延缓毒性。” 柱东听到这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桃夭:“你”他还是有所估计,低头没有戳破。 桃夭同样也想到了她刺伤元辰的那根金钗,毒是下在那上头吗? 元辰是不是也猜到了,才一定要亲手毁了那金钗。 可是,是谁在她的金钗上下了毒? 王府的人,肯定不可能;可是除了王府的下人,还有谁能碰触到她的首饰? 对了,最近接近过她的人还有二舅舅还有那裘掌堂! 他们开始逼她杀了元辰,让她偷令牌,遭到她的拒绝后,他们却很轻易的放了她,明显很不正常。 若是他们在她的金钗上下了毒,再有可以操控她的法子,一切就说得通了。 元辰中了魔毒的事王府不敢隐瞒,禀报给了曜皇。随着曜皇不惜一切手段也要救元辰的旨意而来的,还有将桃夭押入地牢的命令。 桃夭没有反抗,很顺从的在侍卫的押送下去了地牢。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都是她害了元辰。她都不想活,更无心逃跑,只想安安静静等着元辰的消息。 若他度过了这一劫,她替他高兴,若是他有个好歹,她就随他而去,完成一生相伴的誓言。 她人还没有出房门,一股力量直接将她吸进了屋,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她顾不了身体上的痛,马上爬起来,怕自己压着了元辰,抬头正对上元辰的眼睛。 “你醒了?”桃夭笑着了,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元辰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才看向门口追过来的侍卫;“你们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里” 领头的壮着胆子道;“属下奉大皇之命,暂时扣押有下毒嫌疑的九王妃。” 元辰吃力的点点头;“可以想动本王的王妃先踏过本王的尸体” 一屋子静了。 跟九王动手,谁敢啊? 据说四王现在已经重伤闭关了,说是没有十年缓不过来。 哪怕现在九王重伤,但碾他们这些小侍卫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滚”元辰喝道,侍卫们如获大赦,转身连滚带爬的跑了。元辰嘴唇动了动,桃夭看到茶包从屋子角落窜了出来,直接跳到她肩上,紧紧拽住了她的头发。 元辰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墨绿色的玉牌强行塞进桃夭的手里:“这是我的王令,你拿着它带着茶包马上离开玄城。” 桃夭一下子回了神,烫手般把令牌丢回元辰的怀里:“你要做什么?” “离开离开玄城走得远远的”说完,元辰疲惫的闭上了眼。 013、她是他的解药 让她离开玄城,他要放自己走,就在自己出手刺杀他之后;甚至还把他自己的九王令也交给她? 桃夭不懂元辰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愕然追问到底:“为什么?” 元辰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招手让她附耳到他嘴边,桃夭侧耳过去,他才吃力地道:“我知道那魔药无解若是等到大夫弄清楚了你会没命的”他呼吸急促了一下:“你马上带茶包走” 所以,他到这个时候还在为她考虑? 桃夭呆了呆,只觉得心口像又被人狠戳了两刀,哆嗦着嘴唇问:“那魔药真的无解吗?” “是!”元辰看着她的眼睛:“你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桃夭抬手摸着他已经白得有些透明的脸,“我不会走的。成亲的时候,你我共同承诺了生死相依,那现在就是我履行诺承的时候了。” 她早就想好了陪他一起死的,这个时候更不可能变。 “你”元辰吃力的睁开看,盯着她:“你要陪我一起死?陪我这个曜人?邪王?” 桃夭又哭又笑,胡乱的抹着脸:“曜人也好,南人也罢,我只知道你是你,是我的小相公。”当初,他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想了想,又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手扎伤了你,也不知道那钗上有毒,你信我吗?” 也许这是他们相处不多的时光了,有些话一定要说清楚,不管他信不信自己。 “所以你没想要我死?”元辰的眼神比什么时候都要来得深沉和冷静,“你不是说要杀了我替他们报仇” “我为什么要那么傻,杀了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过的人,去证明给那些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的人看?”桃夭看着元辰嘴边不停流出的鲜血,心痛地拿帕子不停地替他擦拭:“之前我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也只是想离开你而已,我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真的要你的性命。” 元辰脸上的表情瞬间松快了下来,习惯性冷眯着的眼睛也睁圆了,脸上更是带上了如同春日阳光般的灿烂微笑:“我信你” 桃夭眼睛一亮,她熟悉的阿庄又回来了,可还没等她做出回应,元辰突然抬手按在了她的耳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元辰将墨玉令牌放进桃夭怀里,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又又恢复成之前冷漠无情,对柱东下令:“送王妃出玄城” 一直在旁边安静候着的柱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 从王爷的状况以及王爷刚才的话语里,他也猜到王爷中魔药是情人泪了。 那情人泪也并非无解的,只要王妃愿意,她是可以救王爷的。王妃都愿意与王爷一起死,那为什么王爷就不愿意让王妃试一试呢?哪怕有一定的危险在,但总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柱东刚想张嘴,元辰杀人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迟疑一下,刚下应话,只见元辰提高了声音:“石奔!” 一个瘦弱如猴的黑衣男子从不起眼的角落闪身而出:“属下在。” “本王将王妃交于你你发誓保护她”元辰道。 石奔立誓:“属下以生命护卫王妃!” “很好。”元辰眼神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示意石奔将桃夭带走。石奔拽了床上的薄毯将桃夭裹起扛在肩上,然后打开了后窗;茶包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元辰,在石奔跳窗而出的时候,迅速跳上石奔的头顶。 看着他们消失在后院,元辰又开始咳嗽了起来,一口又一口的鲜血被咳了出来。柱东看着那满床的鲜血,知道自己刚才的迟疑已经失去了主子的信任,把事情弄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上前一步在床边跪下:“王爷放心,属下绝不会往外透露半句。” 没有了王妃,也许还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救王爷。 但若王妃有个好歹,他的生死不重要,王爷只怕真熬不过这一关。 元辰的眸底浮现了满意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无力的闭上了眼。 桃夭苏醒时,发现自己手脚无力地躺在一辆疾奔的马车里,瞬间,她就明白元辰从没改过要送自己走的主意。 他真认为,他因自己而死,自己还能独活?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脸颊被某个东西轻轻的拍了一下,不疼,只是有些痒,扭头看到茶包正蹲在她面前,一双水润的大眼睛里透着清亮。 “茶包?”桃夭想说话,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可她却有一种感觉,茶包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我要回去。” 茶包偏下了小脑袋,然后伸出小爪子慢悠悠地朝着她的脸伸了过来。桃夭马上屏停了呼吸,用尽全力往旁边一滚,头重重的撞到了车厢上。 她敢拿自己的小命打赌,茶包这家伙是想继续把她给弄晕。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养得出什么样的宠物。 怪不得元辰一直要让她带上茶包。 车帘被撩开,桃夭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声音却有些耳熟:“姑娘,我是石奔,奉命送您离开,还请您暂时委屈一阵子。” 桃夭在王府里见过石奔,也知道他是元辰最信任的人之一,她忙不停的冲着他张大嘴,发出“啊啊”的声音,示意解开制约,让她能开口。 石奔摇头:“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不能让您说话。” 桃夭:“” 他姓石,脑子也是石头做的,就不知道变通一下? 还没等她翻脸生气,茶包像是听到了什么,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呜”鸣,石奔也迅速的放下了车帘,弄得桃夭又气又有些迫切。哪怕来的是曜皇的追兵,只要能将她带回元辰的身边,她都感谢不尽。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马车很快就被拦停了下来,她听到了柳二爷的声音:“把桃夭儿交出来。” “绝不可能。”石奔断然拒绝。 马车外面很快就传来了打斗声。 桃夭只得看向车内唯一的同盟茶包:“你总不能让我这样连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吧,想办法解开我,我保证不跑。” 茶包瞪了她一眼,爬到窗口去看外面的动静。 “毒蜂,好多毒蜂” “我被咬了,这蛇有毒” “桃夭,你若还有一些良知,就该马上以死明志。省得被抓回去练成邪王元辰的解药,祸害天下。” 桃夭浑身一颤,她是元辰的解药? 这下,她彻底明白元辰为什么非要送自己离开不可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她的做菜手艺,为了那几个月的情谊,还是他真的中意她? 不,她不该去想那些,她只要知道,有个人在自己的命与她之间,还愿意保护她,那就够了。 哪怕又是个骗局,也够了。 她要回去,回去找那个该怨的家伙她把那个不吉利的词咽了下去,眼泪如泉涌一般滚了出来。 茶包愤怒地发出了低低的怒吼,外面的战况瞬间发生了变化,惨叫不停的传了进来,似乎对方已经不敌了。很快,她就听到了有人高声喊“撤退”,只是在临走之前,留下了柳二爷的怒骂,和裘掌堂的“正义凛然”的劝慰。 “你别做九渊大陆的罪人。” 罪你个头! 他们害了她,还有脸来指责威逼她? 桃夭只恨自己现在是嘴不能言,要不然她非将他柳志义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等一切平息后,桃夭用尽全力踹了下车厢,待石奔探头进来询问,她努力的张大了嘴,两眼尽是愤怒和威胁。 石奔迟疑了一下,眼神瞥向了角落里的茶包,茶包慢悠悠的跳到桃夭身边,迅速举起一只小爪子按到了桃夭的鼻子上。 “你”桃夭以为自己被这小家伙给算计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能说话了,她惊喜地道:“回去,马上回去。” 见石奔无动于衷,她板着脸把能想到的威胁全部说了一遍:“元辰有没有说过,待我如待他?你敢违背我的命令?你信不信我心一狠,自寻个短见?你能制得住我一时,能制得住我一世?”边说,她还边在车厢里寻找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好将自己的威胁落到实处。 石奔张了张嘴,最后无力的落了下来:“属下遵命。” 桃夭这才满意的点头:“放心,元辰若是怪罪,我替你顶了。” 她都没跟他算帐呢,就不信他还敢怪她。 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曜皇派来的追兵,不知道是石奔与他们说了什么,还是见她识趣回了头,那些追兵不仅没有与石奔动手,反而调来了更好更的马车,当然还有俊马,护送她更快的返回。 桃夭再回到王府正院,与元辰中毒那日已经隔了两天。仅仅两天的功夫,她几乎不敢相信床上的人是元辰。他面色如同死人灰白得近乎透明,眼框乌黑已深陷下去,唇更是变成了诡异的黑紫色,散开的头发不少掩在脸上,更显得整个人阴森凄厉,时日不多。 桃夭不由得失声惊呼,直接就扑过去放声尖叫:“你不准死!” 听到她的声音,元辰紧闭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桃夭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不要你死,我也不想死,我想跟你一起活着,一起变老”说话间,她的双颊上已经淌下了两条止不住的泪溪。 014、她心甘情愿 “快上床”元辰轻轻动了下手指,虚弱地催促着:“快!” 屋内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傻了,王爷您想干嘛,您现在有心,有力吗? 桃夭见元辰开始不停的咳嗽,起身抹了把泪就踩掉鞋子爬上床,还怕碰触到了元辰的伤处,小心的坐到了床里侧。她刚坐定,门突然就炸了,灰雾之中,几道灰色的身影眨眼就冲进了床边。不过,也仅仅只是床边,他们就猛的停下了脚步,无人敢再伸手过床沿半步。 桃夭一见,明白为何元辰要自己上床了,敢情他发现了这些灰衣人的行踪。 “滚出去”元辰强撑着坐了起来,他的手上飞旋起一块淡淡的白光,白光划过的地面出现了一条拳头宽,深不见底的裂缝。所有的灰衣人见状不约而同的退到了门口,然后紧紧的护住了门。 “让开!”门外有人道,随后桃夭见一个气势逼人的中年男人从灰衣人让开的门口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立即全都跪下了:“属下见过大皇。” 曜皇随意的挥了一下手,目光落在了元辰身后的桃夭的身上,“混蛋小子” 元辰身体一晃,桃夭敢紧伸手去扶他,曜皇的动作比她更快,迅速的托住了元辰的后背,怒骂:“也不看你伤成什么模样了,还不消停,你这是要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掉,才满意吗?” 元辰撇了下嘴:“您这是,拿我这当前门楼子” 曜皇气得直跳脚:“我可不能由着你胡闹。”他伸手指着桃夭:“她行刺你,还给你下了情人泪,无论你说什么,本皇都不会放过她的。” 元辰面无表情:“父皇她是我的王妃,我与她的事是我们的家务事我甘之若饴。” 曜皇见状眼睛都瞪圆了,指着无辰的手像中疯一样,抖个不停:“我是你老子,你的家事就是本皇的家事,难不成本皇还管不得了?” 元辰冷漠不变:“入赘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曜皇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谁说的,谁准的,你你你这是要气死老子吗?” 怪不得老话说儿女都是债,他这是前世做错了什么,修来了这样一个儿子,不要脸面的上赶着给人入赘,还振振有词。 元辰没应他这话,只是不停的低咳了起来,吓得桃夭忙将元辰从曜皇的手里接过来倚在自己的怀里,不停的给他顺着气:“你别急别急,有话慢慢说。”曜皇也急了,忙唤大夫取了灵液来,亲手给元辰喂了一整瓶。 待元辰的咳嗽好些了,曜皇才松了一口气,他冷漠的目光在桃夭的身上晃了一圈,慢慢地抬起了右手,他身边的侍卫全都退了出去,还不忘把屋子里原本伺候的下人和大夫一并儿拖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曜皇在床边的小凳上坐下,目视着元辰:“你真的要这样吗?” 元辰勾了下嘴角:“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您也不行。” “如果,本皇一定要呢?”曜皇微微眯起了眼,似乎元辰再顶撞他一句,他就要了桃夭的小命。 元辰很平静:“我承诺过她白头到老” 桃夭也顶住了曜皇杀人的眼神,道:“我已经知道解开情人泪的药引就在我身上,我一定会配合大夫的安排,尽快治好他的。” “配合?”曜皇冷笑,元辰一惊,刚想阻止,只觉得胸口被大石头压住,根本无法说话,甚至想回头给桃夭递个眼神都不行。果不然曜皇道:“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把你练成解药。” 桃夭惊愕地看向了元辰,从元辰明显紧张的神色中,她能确定曜皇的话是真的。 拿自己的命,换元辰的命 她迟疑了一下,果断的摇头:“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她都舍不得为你而死?”曜皇愤怒的黑了脸,指着元辰斥骂:“这就是你选中的王妃?” 元辰感觉到禁言的压制已经松开了,他半点也不恼怒:“我要她活不要她死” 似乎是要证实他话的真实性,他勾起了唇角。一直安静缩在床角的茶包一下子弓起身,跳到了桃夭的肩头上,恶狠狠的冲着曜皇咧嘴,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曜皇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凝视盯着元辰好一阵,才将目光慢慢地移到桃夭身上,看到她眼中的笑意,感动,以及坚定后,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便你,不过你也知道,本皇不接受意外。” “谢父皇。”元辰这才虚脱的瘫倒在桃夭的怀里,连一根小手指也动不了了。 曜皇走后,桃夭赶紧扶着元辰躺好,又唤进柱东和大夫:“快告诉我,王爷的解药要如何配?”瞧着元辰这受罪的模样,她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老大夫小心的看了眼元辰的神色,才恭敬的道:“每天需要王妃心甘情愿放一杯心头血。” “就这样?”桃夭直觉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要不然刚刚曜皇也不会气成那个鬼样子:“还有什么,一次性说清楚。” 老大夫立即去看元辰的脸色,桃夭马上拽起被子挡住了元辰的脸,瞪着柱东逼问:“你来说!” 柱东瞥见元辰没有阻止的行为,这才道:“只是我们还不确定解毒需要多少时日。” 心头血终究不是普通的血,虽然有有王府的灵液和灵药供养着,三天五天的不会伤筋动骨,但是日子一长,再多的灵液和灵药也补不回来缺失心头血造成的根骨损伤,而且伤得狠了是真会要人命的。 而且最难就难在“心甘情愿”这四个字上了。 一旦王妃心生顾及,不再心甘情愿,她的心头血就不是王爷的药引,而是王爷的催命符了。要不然,大皇也不会想着一劳永逸,直接拿王妃练成解药了。 “没关系的。”桃夭一点也不扭捏的在元辰的脸上亲了一口,将头靠在元辰的胸口如同一只小猫仔般蜷缩面一团:“只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好。” 他毒一日不解,她就提供一日血。 元辰抬眸看了眼神色坚定的桃夭,什么话也没说,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只是手指悄悄绕上了她的一缕发丝,紧紧捏住。 柱东瞧着屋内如此甜蜜安详的气氛,立即给大夫和翠玉翠碧使了个眼色,众人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房间,给这对主子留下一室的安宁。 解毒的速度比众人想象的要快,第七天上头,大夫就欣喜的向众人宣布,元辰体内的魔药已经彻底清除干净了。 “真的?”桃夭不客气的当众扒开元辰胸前的衣襟,去看她扎的那个伤口,果不然见诡异的紫色痕迹已经消失了,伤口处也有了愈合的迹象,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天神保佑。” “都是你的功劳。”元辰的目光份外的柔和;若不是她真在意自己,如何会心甘情愿地让人取了七天的心头血。 桃夭低头在他脸上咬了一口:“我犯下的错,自然由我弥补。” 要不是她对二舅和裘掌堂他们没有防备,怎么会喝下被他们下过药的水,并且将毒传到了元辰的身上。 元辰怕她又钻了牛角尖,忙拍了她的胳膊:“他们也累得不轻,该赏。” 桃夭知道他怕自己多想,也是故意给自己在府里收买人心的机会,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才吩咐柱东:“府里所有人都加三个月的月例。” “谢王爷王妃赏。”柱东忙领着翠碧和翠玉等人大声的谢赏。 大夫更是揣着桃夭特意让人给他包的大红包进宫去向曜皇报告这个喜讯。 随后,桃夭也没再提之前的话题,而是与翠碧和翠玉一起商量怎么调整疗伤食谱,能让元辰在接下来的养伤期间能吃得更好一些。 这几天下来,她已经确定,元辰就是一个馋货,哪怕他多半时候面无表情,但每当她说起吃食时,他眼睛都要比平常亮得多。 这日,桃夭与平日一样,拿着厨房采办送过来的新鲜食材清单,定元辰的三餐。 翠碧在旁边提议,“今天的鱼新鲜,要不还做那个黄金松鼠鱼?”说话间她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那个鱼可真香啊,酥得连鱼骨头都能吃下去。 “好。”桃夭刚应下,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记惊雷般的巨响,一室的静谧瞬间支离破碎。桃夭丢下手中的东西拦在元辰的面前,可还没等她摆出防御的架式,三个几乎同时冲进来的人一起卡在了门框上。 呃,原本没这么小,只是上回曜皇来的时候,踹碎了。桃夭怕吵到元辰休息,没让人修,而是让人挪了个大衣柜子拦住了半边,只留了仅够一人通过的距离。 这来的三人哪知道这个,又急着进来,正好在门框那卡了个严实。 “别挤别挤,挤死了!” “嫌挤,你倒是先退出去啊!” “做梦,谁也别想占便宜!” 卡在门上的三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全然没看到元辰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看来,我这还真成了前门楼子。” ps:两人的纠结期已过,后面走的都是轻松情节了。 015、王爷您今年贵庚? 刚刚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三人,瞬间吓成了三只小老鼠,哆哆嗦嗦地抬头看向脸黑成了锅底的元辰。 年轻最大的那位马上拱手求饶:“我错了。” “我们真有是迫不得已才来的真的。”另一个也是恐惧地扯出满脸僵硬地笑容,低眉顺眼地赔着小心。 最年轻的那个更是满脸的求生欲,毫不犹豫的就指向旁边两人:“我是被他们拖来的,真不怪得我!”他这话立即得到了两个同伴的死亡眼神的问候,相信要不是元辰还在对面,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呵”无辰闷哼一声,眼神更加冷了:“你们有急事,你们迫不得已,就可以随便的闯我的王府,我的主院?看来,还我平日待你们是太宽容了。” 主院现在可不是他一个人在住。 他的手才刚抬起,桃夭立即将他的胳膊压了下去:“大夫说你现在需要休养。” 惊恐万分那三人看到了桃夭的举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谁啊这么大胆,敢做出这种在老虎头上拨毛的事,最惊愕的是,她还没被拧掉脑袋。 最小的那位嘀咕:“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九婶?” “不可能,不会吧”最大的那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偷偷地打量着桃夭。 虽然听到可靠消息,说九哥/九叔前不久外头成了亲,据说是娶了一个老部落最后遗孤。但眼前的女人脸蛋儿不算漂亮,身枝也不算条顺,只有那双妩媚的杏眼,活生生会说话似的。就这样哪里比得上各部落的美女,甚至不比王府里的丫头出色多少,九哥的眼光不会这么差吧。 而且九哥/九叔怎么可能因为娶亲就改变他那说一不二的性子,由着个女人对他指手划脚的? 桃夭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低语,脸上浮露出受伤的表情,刚刚还带着笑意的眼睛瞬间闪上了泪光,咬着唇死死的盯着元辰。 元辰的表情越发森寒了,剩下的见状不好,嘴边的话尽数咽下,毫不犹豫的冲着桃夭就喊:“九嫂救命啊。” 求九哥是没用的,但万一九哥真的听九嫂的话呢,他们就能留下一条小命了! 其余两人也反应过来,忙道:“九嫂/九婶,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替我们求个情吧” “他们是?”桃夭疑惑的看向元辰。 元辰指了下那人中最大的那个:“大伯家的元柯,四叔家的元诺,最小的那个是我二哥的长子元满。” “你的弟弟和侄儿?”桃夭的身体晃了晃,把手上的帕子一丢,直接伸手掐住了元辰的两腮,恶狠狠的问出了一直被她忽略掉了的问题:“那你告诉我,您今年贵庚?连他们老成这样的人都管你叫哥叫叔。” 当初他装阿庄哄她的时候,说自己刚满十六。后来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又急着逃离,没顾得上去考虑这些细节。现在想想,元辰的恶名在大陆上流传已经有十来年了,哪怕他是少年成名,也绝对会比她猜测岁数要大。 卡让三人组:“” 他们老吗?不过,求生欲让他们都管住了自己的嘴,老实的看着元辰。 元辰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嘴里含糊的说了个数字,轻得连桃夭竖着耳朵也没听清楚。 屋内的众人都不安的挪了下身子,看向元辰的目光变得古怪了起来。但凡认得王爷的人皆知,王爷最忌讳的就是他的奶娃脸,若有人敢拿他的脸开玩笑,他会毫不犹豫的拧了那人的头;但绝对没有人问他真实年龄,他还这么扭扭捏捏的。 “你说!”桃夭指向卡门三人中最大的那个。 那人似乎很不想踩这浑水,可是他卡在门口根本动弹不得,瞧着被桃夭掐着脸都没反抗的元辰,他不由得心虚了 只得在桃夭紧逼的目光里低头道:“九哥咳咳今年二十有八”最后那个数字,他恨不得能吞下去。 “什么”桃夭的声音飙透了屋顶:“二十八?” 亏她还在刚成亲的时候,觉着自己欺哄了个小弟弟而心虚不已,结果倒好,他都快三十了。虽然曜族的寿命比其它几国人要来得长寿,二十八还正值青年,但他与她相差了足足十岁,按柳家的规矩来说,她得管他叫叔叔。 瞧着她忍着笑又格外认真的表情,元辰板着脸,道:“你是曜人,不该受旁人的想法影响。”说着,他还瞥了一下卡门三人组。 三人在他的眼神威胁下,马上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曜族的男子二十五才算成年,像我们三还没成年呢!” “可他瞧着比你们都小。”桃夭毫不犹豫的戳破 了眼前的事实。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元辰要被称为邪王了,原因只怕就出在他的那张脸上。 瞬间,屋子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那三人回神后,立即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只是之前他们是争抢着要进屋,现在是抢着要逃出去。甚至连柱东和翠碧他们都藏到了屋子的角落里凭住了呼吸。 “我说错了吗,哈哈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训他们的时候可真好笑,就像是一个孩子板着脸假充大人哈哈” 桃夭笑得已经捧着肚子滚到了床上,全然没有在意元辰阴森的表情,还看向屋内的众人寻找同盟:“你们说,像不像?” 她这是自己找死,顺便拖着他们垫背? 柱东等人已经将头垂到了胸口,根不得自己就是一根没有耳朵嘴巴的柱子;卡门三人组更是暴发了力量瞬间挣扎了门的制锢,惊恐地连退了好几步,直接踩空阶梯滚成了一团,耳边只有桃夭那放肆的笑声:“哈哈哈哈” 可惜,他们畏惧的血腥一幕并没有发生,只有元辰咬牙切齿的喝声:“桃夭,闭嘴!” 就就这样? 九哥/九叔/五爷也太太太太那个了吧! 元辰恨恨的看着桃夭半点也没收敛,冲着闲杂人等怒喝:“你们先出去!” 他该关起门来好好教教她,何所谓规矩。 一听到元辰赶人,元柯这才记起他们来的目的,马上爬起扒着门框喊道:“九叔,您先救救我们,不然我们真没活路了” 桃夭也发现自己像是踩到了雷区,马上点头:“先不说帮不帮他们,好歹听听他们的要求,再赶他们走我去厨房看看饺子馅和好了没有,中午给你包饺子。” 听到饺子两字,元辰的脸色这好些了,但也没松口放桃夭走:“让厨房把面和肉馅端过来,你在这里包。”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他总是觉得不安心。 桃夭也知道元辰的心结,没出声反驳,横了他一眼就让翠玉去传话。翠玉见怪不怪的应了一声,麻溜的跑出去传话,翠碧伶俐地过来收拾桌面,给桃夭腾出好使展的空间。 元柯傻了半截,饺子不就是面包着块肉吗,怎么一提这个,九哥就不生气了?不过,他没敢问,悄悄冲后面两个同盟招手,乖巧的进屋,坐到离桃夭最远的位置上。 桃夭洗净后,等到翠玉带着人将和好的面和肉馅送进屋,说开始赶擀皮包饺子。 她今天特意和了红黄绿紫白五种颜色的面团,馅也准备了鸡蛋,瘦肉,大虾,以及时令蔬菜的几种。元辰瞧着一块块小面团在她的手下被擀成薄片,然后包成一个个像元宝,像花朵,像柳叶各式各样的饺子。 元满也傻了眼,拽了下旁边两位小叔的衣角,小声地问:“放那些乱七八糟菜叶子的饺子,能好吃吗?” 元辰一听他这话,警惕心大起:“有话快说,没话滚蛋!”果不然,他就听到桃夭道:“好不好吃,你们尝尝不就知道了。” “他们不吃。”元辰凶狠的瞪着元满他们。 元柯马上应道:“我们就不劳烦九婶了。”果然,瞧着元辰的脸色要好多了,他这才松了口气,说明了来意:“今儿早上,四王寻大皇说愿意用三城的灵脉替广桂换一滴我们元部落血脉,大皇就答应让他在我们三人中挑一个。九哥,这原本是你的事,怎么能推到我们头上?” 广桂原本瞧上的就是九哥,还一直扬言非九哥不嫁。甚至在知道九哥成亲后,还对九嫂下杀手。 现在,九哥直接和四王撕破了脸皮,联姻肯定是不成了,四王才退而求其次,提出这么个要求。他敢拍着胸脯保证,四王求的那一滴血脉,绝对是九叔的。要不就他们三,一个孩子能值三城灵脉? 元辰淡淡地道:“与我无关!” “可是”元柯快哭出来了:“我们也不要想要。” 元诺壮着胆子道:“九哥,能多得一个孩子还白拿三城灵脉,不好吗?” 桃夭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元辰,元辰冲着她微微点头,道:“不是我王妃生的孩子,我不要!” “想必九嫂也不会”元诺还想劝,脖子就被元辰铁铸般的五指紧紧掐住,随时都有被拧断的危险。 016、好过不过饺子 “你这是要做你九嫂的主了?”元辰的话里透着阴森,似乎元诺一应承,他就要下狠手。元诺腿肚子都软了,他打小没少见九哥翻脸,也没少被九哥打,但他感觉得到,这次与以往不一样,九哥真动了杀心。 是他刚刚不该言语里带上九嫂? 意识到这一点,他悔得半死,疯狂地摇头。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谈话的桃夭见他这模样,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她放下擀面杖,自然而然地将元诺从元辰的手里拽出来:“一家子的兄弟,骂两句打两下也就得了。” 她又不傻,就那几句大概明白他们打什么主意了。别说特别在意孩子的曜族,大陆上各地的人都讲究多子多福,哪会有嫌孩子多的,至于孩子是不是正妻生的,这个重要吗?寻常百姓多收了斗,还想纳个妾呢,何况元辰还是个王爷? 不管他们是欺她初来乍到自卑不安;还是他们想试探她在元辰心中的位置,元辰的翻脸已经向所有人宣告了对她的在意,那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何况她决定留在元辰身边后,也没敢想元辰这辈子只在意她一个;只是她接受不了元辰再娶他人,更容忍不了自己瞧着他与旁的女人恩恩爱爱,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孩子离开。 瞧着元辰被桃夭轻易的安抚了下来,元柯三人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尤其是终于可以再次呼吸的元诺更是差点哭出来。 早知道九哥这么在意九嫂,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拿广桂的事跑来找九哥/九叔,更不敢说刚刚那番话了。 元诺踉跄着扑到元柯的身后,顾不上嗓子痛,忙补了个难看的笑容,讨好的向桃夭解释:“九哥误会儿了,我原本是想说的是想必九嫂听到九哥那话会感动死的” 桃夭忍着笑,明知故问:“我怎么就要感动死了,那本就是理所当然。” 好一个理所当然啊,怪不得她能被九哥/九叔瞧上。三人立即在心里把桃夭的位置往上挪了一大个台阶,将她列为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还排在了九哥/九叔前面。 敏锐地查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态度起了变化,桃夭冲着元辰挤了挤眼:“你们聊,我去煮饺子。”她是开口留了那三个吃饺子,但她可没说让他们也吃自己亲手包的,亲手煮的饺子。就冲着他们刚才打的主意,回头她让厨子包几个给他们吃一口就已经很不错了。 待桃夭带着翠碧翠玉出去后,元柯三人也非常知趣的向元辰低头认错:“我们保证,再没下次。” “你们还可以试试的。”元辰往床栏上一靠,漫不经心的给他们打气。 试试个屁,谁拿自己小命试的。 他们虽然是堂兄弟/亲叔侄,但是他们和九哥/九叔的位置完全不一样,真惹怒了九哥/九叔,被拧了脑袋,九哥/九叔最多被大皇骂几句,被他们的父亲们记恨一番,但谁又会拿九哥/九叔如何呢? 元以满机灵的道:“九叔您放心,我们出了您府上,一定会把您对九嫂的看重告诉每一个人,保证做到没一个人再敢轻视九嫂。” “对对。”元诺也讨好地道:“我回去就通知大姐她们,让她们对九嫂也多加照顾。”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好,元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做得好,有奖。做不好”他的目光冷了些,元诺三人忙点头:“我们知道了。” “那还不滚?”元辰又翻了脸。 “九嫂不是留我们吃饺子吗?”元诺腆着脸笑,“我们保证把九嫂的饺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让她乐不拢嘴。”再难吃,他也会高兴的吃下去,然后赞扬一番的。 不过,在他吃了第一口饺子后,他的赞扬就是发自内心的了:“我真没想到,加一点菜,饺子能变得这么好吃!” 饺子皮薄得能看清楚里面的馅,咬开后饺子皮软细还弹滑,馅更是鲜香不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见没有人应和,他这才发现同桌的元诺和元以满两人嘴撑得鼓鼓的,根本就顾不上搭理他,而满满一碟子的饺子直接去了半壁江山。 “你们两个没吃饭吗?”元柯愤怒的吼着,把剩下的半个饺子迅速的塞进嘴里,然后就去抢碟子里为所不多的饺子,可他才刚刚夹起一个,元诺飞快的将拨了五六个饺子放进自己的碟子里,然后扭身背对着他痛快的吃了起来。 “哎哎,你有这样的吗?”他愤怒的冲过去,想要从元诺的碗里夺几个饺子回来,元诺一边捂着自己的碗,一边飞快的咽,元柯想抢,也无从下手。 “你你”元柯恨恨地瞪了他两眼,只得放弃,结果一回头,桌上就只剩下一只空碟子了。 “你都吃光了,一个也没给我留?” 元柯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就想扑过去掐元以满的脖子,他他才吃了一个! 元以满委屈地道:“我又不知道你还要。” “去你的!”元柯指着他,哆嗦着想打人。 元以满避开了他的巴掌,还振振有词:“不同样式的里面都是不一样的馅,我也就每样的尝了两个而已。” “对,有虾子的,有鸡蛋的,有牛肉的,羊肉的,还有好几个里面都不是肉的也很好吃,怪不得老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元诺放下碗咂巴着嘴,像是在回味。 这下元柯更加心酸了,他自认为自己不是贪吃的人,但是这么好吃的饺子摆在眼前没吃到,甚至还有好几种肉馅都没尝过,这让他怎么甘心:“你们” “十一叔,”元以满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偷偷往床边一比划:“九叔那一碗比我们三个人都还要多,而且样式也更多,怕比我们的还要好吃,要不您去找九叔要几个?” 找九哥要饺子?这种事以前元柯不敢想的,也不愿意做,但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根本就压不下去,最后就咬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元辰面前碟子里的饺子:“九哥,好吃吗?” 元辰对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无感:“吃完了就快滚!” “九嫂。”元柯扭头就向桃夭卖惨:“我才吃了一个,他们两个不是人,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再给一碗?” 桃夭慢条斯理的当着他的面,吃了个鲜虾饺后,才道:“厨房里应该还有料,你让厨子再给你包一碗。” “谢九嫂。”元柯冲着桃夭拱了下手,转身就往厨房那边冲,元诺和元以满两人也毫不犹豫的跟在他后头,那速度快得生怕自己跑慢一点,就吃不到了。 元辰不满:“你还真大方。” 桃夭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挑着眉道:“我是大方啊,我还很大方的替他们在剩下的饺子沾酱里都多加了两勺辣椒粉。” 哼,他们刚才算计她的帐,她还记着呢,现在不报,留着过年? 元辰惊讶地看着她,慢悠悠的伸手过来在她的头上狠揉了两把:“下次再多加一把。” “可别,我的特制的辣椒粉可不多了,能省则省。”桃夭一脸的不舍,“再说,加多了可就达不到我真正的目的了。”元辰怔了下,就明白她的用心了,嘴角悄悄勾了起来,“往后你随心就好,一切有我。” “真的?”桃夭横眼看着他:“我还没问你,那桂翁主是怎么回事呢。” 元辰面不改色:“四王倒是豁得出去,不过,他们的美梦也做不了几天的。”敢对桃夭下手,就要迎接他报复的准备,那绝对不是三城灵脉可以抵平的。 桃夭笑着扑过去搂住他的腰:“叔叔,你可要保护我哦。” “闭嘴,不准叫我叔叔。”元辰恨恨的在她的身后轻拍了一下,随后他的嘴里就被桃夭塞进了一个柳叶三鲜饺,“可是你明明比我大那么多,你这是老牛吃嫩草。” 桃夭恨恨地翻起了旧帐,当初她以为自己嫁了个小相公没少愧疚,这得全让他还回来不可。 厨房里被辣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的三个难兄难侄面面相觑,他们图省事,直接把沾酱倒进了饺子里,还拌均了,结果一口下去,张口就能喷火。 “好辣啊!”元柯张大着嘴,不停的呼着气。 元以满嘴唇被辣得红肿了一圈,“可是,我还是想吃。” 元诺一边抹辣出来的眼泪,一边点头:“我敢保证,九嫂是故意的。”之前那一碟饺子就是个勾,等他们上勾了,这才放大招。 问题是,辣归辣,但这么一调又有一种异样的刺激口感,让他们欲罢不能。 三人一脸的苦笑,异口同声:“看来,这位九嫂/九婶也是个不好惹的。” 也是,能被九叔看中,还非她不可,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和善人? 等会儿出了九王府的大门,他们一定要对自己亲近的人严加警告,惹天惹地,别惹九嫂/九婶,至于与他们有仇的那他们只要帮着九嫂不吃亏,以后肯定还有好东西吃。 至于面前的饺子,三人狠狠心,继续埋头苦吃兼干水。 017、她又不是见不得人 桃夭不知道,几碗饺子就收买到了元柯他们的一分善意。她跟往常一样与元辰你一个我一个的分吃完饺子后,就挤在一张床上午睡,可待她睡醒后床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光着脚就下了床,一边往向四周张望,一边问迎过来伺候的翠碧:“你家王爷呢?”他的毒才清除,一身的伤还没有好转的迹象,找罪受也不是这么找的。 翠碧提着鞋追过来,蹲下替好,才应道:“王爷去大书房了。” “啊!”桃夭气得跳脚,抓起大袄就往身上套,还骂道:“他还真当自己是神铁铸的啊。” “王妃您别着急,王府的大夫都在外头候着,若有不妥一定会阻止王爷的。”翠玉说这话时有些心虚,王爷要做什么,别说几个大夫了,大皇来都未必能阻止。 桃夭又骂了几句,都顾不上等翠玉替她披上大氅,推门就要往大书房去。 “王妃”翠碧急急的唤了一句,桃夭回头,正好瞅到翠玉拽翠碧的小动作,翠碧一脸的忐忑不安还有几分犹豫不决,似乎有什么话想跟她说,却又被劝翠玉给阻止了。 不说,那就别说了,她才懒得问。 桃夭收回眼神,继续迈步往外走:“跟着来。” “哎”翠玉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又冲着翠碧做了个小手势,才拿起门边倚着的大红油纸伞,迅速的追上桃夭。翠碧也掩饰好了自己的不安,快步到桃夭的另一侧,伸手扶住了桃夭的胳膊:“王妃慢些走,小心地滑。” 桃夭这下更加肯定了,这两丫头心里一定有鬼。 她倒不怕这两丫头会陷害她,元辰敢把她们放在她身边,就有绝对的把握她们不敢生出二心来。 就如元辰是因她而中了魔药之事,她们应该猜到了几分真相,却元辰下了封口令,他们不仅没有往外透露半分,甚至对罪魁祸首的她也没有半分不满。当然,他们未必是真的不在意,只是碍于元辰的命令,但这样也够了。 翠玉不劝阻她,肯定是觉着不需要,那她又为何不能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出了二门,桃夭就发现前院的气氛与平常很不一样,不仅侍卫比平常要多出一些,越靠近大书房,路边候着的人身上的气势就越重,哪怕她眼见不高,也瞧得出来这些人并不是府里的侍卫或者普通人。 那些人在看到她之后,目光都有瞬间的疑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个飞快的挪开了打量她的目光,闪到路边向她拱手行礼:“属下见过九王妃。” 桃夭不知道如何应付,只能面无表情地冲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翠碧查觉到她身体的紧张,低声安抚道:“王妃不必紧张,他们尊敬您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出门前她们的小动作,桃夭明白了,她们应该早就知道前院是这种状况,所以才没有阻止她来的。她扭头看向翠玉,翠玉笑着应道:“他们都是效忠于王爷的部落首领或者使者。” 效忠元辰? 桃夭怔了下,这才慢半拍的记起,曜族与以前那些大陆各国的制度都不一样,他们信仰丛林法则,讲究强者为尊,所以,在曜国的王位并不是皇族所独有的,同样也不是所有的皇族都能成为曜国的王爷。 元辰之所以能成为九王,并不是因为他是曜皇的儿子,而是因他的自身强大武力以及好几个强大却又发誓效忠于他的部落。 翠玉这是让她过来在这些人面前露个脸吗? 她微微眯起了眼,又瞥了翠玉一眼,翠玉一脸的坦然的承认:“您是王爷的王妃。” 桃夭轻笑了两声,没有恼。不管翠玉是出于什么考虑,拿她当成元辰的附属品,还是他们是希望她看在元辰的面上,以后别给元辰再带来伤害和麻烦,她都不认为自己被冒犯了。 她都已经决定顺从心意跟元辰在一起了,以后总是要出来见人的,早见晚见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又不是见不得人。 至于闲话什么的,还会比柳家人裘掌堂的话更难听吗? 她挺直了腰背,脚步更加坚定了。 大书房的正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元辰坐在木制的轮椅上由石奔推了出来,看到桃夭后,他眼神中的冰霜瞬间融化了,遥遥的冲着桃夭伸出了手。 桃夭甩开翠碧她们,快步冲了过去,一边拽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往元辰身上披,一边骂道:“我还没怪你偷偷跑出来,你还敢连个披风都不加的出来吹风,到底还想不想好了?” 屋里屋外的部落首领和使者们下巴都惊地掉到了地上。 王爷就这样由着一个女人数落,还没恼? 元辰由着桃夭替自己披好大氅,才唤柱 东将他的大氅拿过来,自己替桃夭披上,才冲着身后的大书房打了个手势,书房里发楞的几人马上回过神,迅速的冲出来给桃夭见礼:“属下们见过王妃。” 好吧,刚见了王爷被王妃数落,现在王爷替王妃披件大氅什么的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所以刚才他们听了王爷说要拒绝四王的建议时,一个个觉着太可惜了还想劝说王爷改变心意的,现在打死他们也不敢再想了。 不对,若是王妃来得再晚一些,他们若是把那些话说出口了,只怕现在吃饭的家伙应该已经没了。 王妃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知道自己刚死里逃生,一个个马上将态度放得更低了。擅长溜须拍马的更是讨好地道:“属下得知王爷迎娶了王妃,就备了些薄礼孝敬,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忘了备礼的恨不得扑过去将那坏人踹死! “属下也备了,马上就送过来。” 元辰很满意他们对桃夭的态度,满意的点头:“今天的事儿就说到这,你们先回去。”吩咐完,轻捏了下桃夭的手:“我们回屋。” 桃夭冲着那几位部落首领点点头,扭头给了元辰个笑脸,无声的动唇:“算你知趣。” 元辰见桃夭往自己身后走,伸手将她拽过来,“不必,柱东已经去备车了。”他才不忍心这大雪天的让她再走回去,替他推轮椅什么的更加舍不得了。 “好。”桃夭满口应下,有车她也不想走路,这玄城的冬天可比她想象的还要冷。 回到正屋,指挥着柱东将元辰送回床上,桃夭脱掉鞋也跟着缩进了依旧温暖的被窝里:“好冷啊。” “怕冷就别乱跑,乖乖的在屋里等我回来。”元辰由着她把冰冷的手塞自己的衣服里取暖。 “那你怎么不乖乖的?”桃夭杏眼一瞪:“你还想不想好了?” “我有要事。” 桃夭不依不挠:“什么要事还能重要过你的身体?” 那当然是你的事了。不过这话,元辰并没有说出来,由着桃夭数落。 他娶了桃夭就不会让任何人瞧不起桃夭,至于他替她做的那些事都是理所当然。至于那不知好歹的四王和广桂非要碰上来,那就拿来做那只给桃夭正名立威的鸡。 桃夭数落到口干舌燥,见元辰不反驳也不搭言由着她一个人唱独角戏,下狠手在他腰间细肉上狠拧了一把,才气呼呼地下了床:“行,你说一不二,有事本晚上啃你的烤肉去!” 丢下这句威胁后,她气呼呼地跳下床,径直去了外间,元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头,也没出声唤她回来。 “王妃,您喝杯蜜茶,消消火。”翠碧奉上茶,翠玉替她拿小毯盖上腿,还细心的往里头塞了个汤婆子,才从怀里取出张清单放到桌上:“刚刚厨房派人来说,已经买到了您要的新鲜大蛟白,你要不要去瞧瞧?” “大蛟白,真的吗?”桃夭一下子就忘了刚才的那丝憋闷了,大蛟白可是难得的水中鲜,对于受伤的人更是滋补中的珍品,只是在这滴水成冰的冬天,想要寻一条活的皎白可不容易。她笑得合不拢嘴:“好,实在是太好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做白鱼丸了” 想到刚才自己的威胁,她的笑僵住了。 刚刚才威胁元辰说不给他准备晚膳,总不能现在就打自己的脸吧! 可是大蛟白今天不做,晚上一定死,明儿可就不能吃了。 她瞪了眼翠玉,翠玉笑:“王妃,这也不是小奴存心,真是凑巧了。” “哼,”桃夭白了她一眼,“没有我,他还不是活到了二十八!” 翠玉不敢再劝,桃夭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舍不得那条新鲜的大皎白,咬着牙起身道:“走,跟我去厨房。” 她说了不给吃,就不给吃,但他来给她认错,她也不是不能赏他几口的。 所以,现在她一定要把鱼丸做到馋哭他才行! 一到厨房,桃夭就看到了一条足有三尺长,还在缸里游动的大皎白,她伸手戳了下鱼背,大蛟白扬起尾巴狠抽着水面,溅了她一脸水花。 桃夭抹了把脸:“不错,很新鲜。”真的不能浪费。 她点了王府里的刀工最好的老厨子:“先把鱼处理干净,将中段的肉绞成鱼绞肉。”厨子照着她的吩咐,麻利的剖鱼,清洗,去皮,绞肉。 018、一个儿子三个贼 “王妃,您可是要做白玉鱼丸?”新来的严厨子看着砧板上的大皎白在大厨的手里变成一团的晶白的鱼蓉,一脸的肉疼。这样新鲜又大的皎白鱼用来做赛螃蟹也好,做黄金松鼠鱼都是上上品,可是用来做鱼丸就有点暴天物殓了。 不过这话他也只在脑子里转了一下,就抛弃掉了。 自打王爷受伤以来,他的一日三餐外加膳食补药都由王妃负责安排,甚至只要身体状况允许,王妃都会亲自动手替王爷做膳食。 依他们来看,王妃的手艺不过是寻常妇人的水准,甚至一些食材还根本就拿不上台面,可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的食材却能做出让他们都忍不住滴口水的美味来,甚至今儿中午那一顿饺子直接把三位世子给吃哭,真不能不让他佩服。 桃夭点头:“你会的话,就去替我准备一会儿用得上的配料。” 严厨子马上满口应下,屁颠屁颠的跑去准备。 桃夭将鱼蓉放进洗净的大木钵里,轮起两把小木捶用力捶打,一边打,嘴里还一边骂着:“不知好歹的家伙,你给我等着”那凶狠地气势吓得知道她在生谁气的翠碧翠玉大气都不敢声。 直到木钵里的鱼肉被捶打成了棉细而有光泽的鱼桨,手臂都抬不动了,桃夭这才住了手。她拿往钵里中加入盐c四个蛋清c半杯早就放在外面冻着的净灵水,再用力把鱼浆往一个方向搅拌,直搅鱼浆到黏在手心不往下掉,这才动手将鱼浆挤成一个个汤圆大小的丸子丢进早旁边的水盆里。 瞧着一个个白洁的鱼丸浮在水面上而不往下沉,翠碧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戳:“怎么浮着?”鱼肉不该沉下去的吗? 桃夭手上的动作没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要达到这么个效果,鱼丸才好吃。 她洗净手,往热锅里倒上油,待油热后,把鱼头鱼尾还有鱼骨丢进锅里炸至金黄,往锅里倒入一壶开水,仔细的打去浮沫,加上一把葱结,煮到鱼汤变成奶汁一样鲜白,她才把葱结取出,慢慢的将一半的鱼丸加入锅里,改成小火慢炖。 奶白色的鱼汤在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鱼丸随着汤在滚里翻滚,浓郁的鲜香味随风飘遍了整个王府,甚至爬墙而出。 闻到这股香味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活,抬着脑袋用力地吸着空气里的香味,重重地咽下快要溢出来的口水,要不是脑子还清楚自己是什么身分,香味从何而来,只怕脚早就不听使唤去抢夺美食了。 吩咐严厨子盯着鱼丸汤的火候。桃夭又拿了个干净锅架在旁边的灶台上,手脚麻利的倒上少许菜油,将一些沥净水份的鱼丸倒入锅里,拿勺子轻轻搅动,直到每个丸子都炸成了金黄色,才将鱼丸捞出放在旁边备用。 就着锅里炸鱼的剩油,她往里捏碎个番柿,又切了个酸桔丢了进去,用勺子慢慢碾成沫,再加入一勺白糖,一勺陈醋,半杯清水,小火熬成酸酸甜甜的酱汁,均匀的淋在了炸好的鱼丸上面。 桃夭满意地带着自己的成果回到正院,得意地吩咐翠玉将两道菜摆在桌上,还特意摆在了靠向里间的那个位置上,然后等着某只馋虫等不住跑出来自投罗网。 就算睡着了,也该饿醒了吧。 桃夭故意把碗筷弄得叮当做响,翠玉知趣的进去请示,没一会儿小心翼翼的从里间出来,偷瞥着桃夭的脸色:“王爷说胃口不好,不想吃。” 不吃? 他狠啊! 桃夭刚刚的那份得意瞬间就一散而空了,火气哗哗的冒了出来,起身冲了进去,冲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元辰就吼:“你想做什么?” “你说中午不让我吃你做的菜,可我也不想吃其它的。”元辰一脸的坦然。 桃夭:“” 他这是持伤要挟! 她想一巴掌将他扇到三里外。 自己一肚子的憋屈气,与他的身体状况,桃夭恨恨的选择了后者:“今天就算了,不过,你给我记着!” 宁得罪强者,别得罪小人,何况她还是个女人。等到他伤好了,她会新帐旧帐跟他一起算。 “出来,吃饭了!”桃夭板着脸,很不情愿地道。 元辰板着脸,不为所动:“你不必委屈自己出尔返尔,我少吃一顿没事的。” “我不委屈,没你陪着,我吃不下。请王爷起身陪我一起吃,行不行?”桃夭磨着牙,恨不得扑过去让他脸上开桃花。 元辰扶着床柱慢悠悠地起身,还一脸的我为你着想:“若你诚心想邀,那我也就不坚持了。” 桃夭扭头就走,就怕自己走慢了,会恨不得真扑过去给他两口。 她的手还没碰到门帘,元辰已经抢先一步先出了门口,害得她径直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我的鼻子”桃夭捂着鼻子蹲了下来,他的背是铁铸的吗? “这是什么菜?”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响起,吓得桃夭身体僵硬,都忘了鼻子处的疼。 “父皇,您不会是来我府上吃饭吧!”元辰看着坐在主位上,把桃夭精心做的两吃鱼丸拖在自己面前,飞舞着筷子吃得不易乐乎的曜皇,脸黑得能滴下水来。 “不过是一餐饭,你何必这么小气。”曜皇指了指桌上的两个里头各有七八个丸子的白瓷碗:“诺,本皇特意给你各留了一些。” 若不是亲儿子,若不是还在养伤,他真不想给他留的。 不过,想到这两道菜是桃夭做的,曜皇的脸上浮现了些不太自然的神色。他答应了元辰不计较桃夭伤他之事,但心里对桃夭还是有着几分不满,所以明知四王打的是什么主意,故意把事甩给了元柯他们,好在为难四王的同时,也借着元柯他们的态度给桃夭一记当头钟。 可他没想到元柯他们壮着胆子跑到元辰的府里来讨要说法,最后却被一碗饺子给收买了。 一碗饺子就能让那三个傻小子倒戈?有这么好吃吗? 呃,瞧着元诺他们一个个嘴肿如肠,脸色赤红,不停的张着嘴往外吐气的狼狈模样,他更宁愿相信他们是被元辰给打了。 带着这些疑问,他特意过来赶个晚膳,看看桃夭到底有什么特殊手艺,可以轻易的左右他人。 刚刚,他才刚进九王府的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很甜很酸,还有一种鲜美的味道,连他这个平日不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也起了馋心。 沿着香味,他一路到了正院,看到桌上摆着的那两道不起眼的菜之后,他就忍不住想要试一下,可这一试,他就忍不住了。 简直妙不可言 扫了一眼两个小碗里的十来个丸子,再看向曜皇面前那跟小坛子一样大的海碗,元辰的脸上估计能刮下三层黑灰:“那是我的!” 桃夭急得忙掐他的后腰,小声劝:“一会儿再给你做。” 她知道出了那件事后,曜皇肯定不会她,她也没想着要怎么低声下气去讨好曜皇,但是总不能让元辰为了她跟曜皇反目吧。 “本皇是你老子,吃你两道菜怎么了?”曜皇也怒了,还不甘心的指了下桃夭:“这不是她做的吗,你再让她给你做不就好了。” “她是我的王妃,不是我的厨子!您想吃,让你的后妃们给您做!”元辰直接上手就去抢海碗,曜皇哪里会让他得逞,死死护住海碗,老羞成怒地喝斥道:“怎么,她是你王妃,就不能孝敬本皇了?” 元辰这才停了手:“没错,您是我父皇,也是她的父皇,她孝敬您是理所当然。” 曜皇这才发现自己为了一口吃的,被这黑心小子给带入了坑,顿时觉着嘴里的丸子都不香了。 桃夭从元辰身后探出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曜皇,小声问:“您这是承认我了?” “当然,你还不快去见过父皇。”元辰将桃夭推到面前,示意她行礼,桃夭乖巧地顺着他的意思,跪下给曜皇见了个大礼。 曜皇本想再言语含糊一下把刚才的嘴语给抹过去的,对上了元辰黑幽的眼神,只得摆出一只手,无力的晃了下:“起来吧。” 元辰可没那么好打发,一手拉起桃夭,一边继续提要求:“您受了她的孝敬,就不赏赐她点什么?” 曜皇咬牙切齿:“你别得寸进尺。” 他能承认桃夭,就已经不错了。 元辰微微拧眉,直接将话戳破:“难道我的王妃,在您的心里就这么不被待见么?” 桃夭急得直拽他的衣襟,元辰不为所动,直勾勾地看着曜皇。 曜皇更加觉得自己今天来,还吃了桃夭亲手做的菜就是一个错误。不过转念一想,他今天就算不犯这个错误,他一天不给桃夭正名,自家这儿子也就一天不会善罢干休。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发狠的往嘴里塞了两个丸子,吃下去后,才道:“叶石,去取红玉霜风冠给九王妃。” “昨儿南渊送来的朝贡里不是还有一斗南冰海珠么。”元辰还嫌不够。 曜皇差点没被丸子噎着,怪不得老话说,一个儿子三个贼! “行,一并给了。” 019、不待见 曜皇怀着舍财需要补的不甘心思,将两海碗的鱼丸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汁都没留下,瞧着旁边伺候的人都傻了眼,一个个在心里猜疑着,有这么好吃吗? 曜皇看着不用洗的碗,老脸也觉着有些烧得慌,他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也不是重口服之欲的人;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菜,不过就是皎白鱼丸而已;怎么就觉得这么好吃呢? 瞧着元辰正在慢吞吞的吃小碗里的鱼丸,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幽暗,不过没等人发现就飞快的掩去了:“回头本皇让人送几条大皎白来。” 还有大皎白? 桃夭眼睛一亮,马上满口应下:“谢大皇。”她又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隔三天一条?多吃鱼对伤口恢复有好处。” “嗯。”曜皇又看了眼元辰,应下。 元辰吃完最后一个鱼丸,放下勺才慢悠悠的纠正:“你得跟着我改口称父皇。” 桃夭听话的改口:“谢父皇。” 曜皇顿了一下,在元辰平静而又坚持到底的目光里,不得不冲她额头,“往后好好过日子,替本皇多生几个孙儿。” 这是对她既往不咎? 桃夭撇了眼元辰,满脸通红的小声应下:“是。” 曜皇满意的点点头,又关切地询问了一些关于元辰伤势的话,才在叶石的频频提醒中,起身离开。 上了马车,曜皇挑起帘子看了眼九王府的大门,垂下眼帘吩咐:“再派人去明城查桃夭的身世。” 桃夭并不知道曜皇已经盯上了自己,她一脸羡慕地与元辰道:“曜皇还真宠你。” 元辰由着桃夭将他推回内屋,再扶着他在床上躺下,才像是突然记起一般,叮嘱:“对了,我对外宣称,你是消逝多年的七丹部落遗孤。” “行。”桃夭爽快应下,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她没有遗传到父系那边的天赋,而且她出生前一年桃花坞那边出过混乱,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她的亲生父亲,更别提父系的部落了。前儿元辰跟她说,要弄一个出身来糊住一些人的嘴,她只要求寻个简单不会有一堆人借机来跟她套近乎c寻麻烦的就好。 至于七丹部落到底个什么样的部落,那些都不重要;反正消失多年想必知道的人也不多。 次日一大早,曜皇承诺的红玉霜风冠连同南冰海珠都送到了府里,紧随着而来的,还有厚厚的一大叠请帖。 桃夭只是随便翻看了一下,就把注意力放回到红玉霜风冠上,“真漂亮。”也就三分之一个巴掌大,做工也不是很精细,但看得出来尽量保存了整块红玉的完整性。 她试着往头上比划了一下,看向镜子里,只觉戴上这个霜风冠后,以后旁人看过来的第一眼,肯定是落在这个霜凤冠,而不是她的脸。 只是,她真的需要戴着这么抢眼的它出门吗? 而且它好重! 桃夭将霜风冠取下,扁着嘴看着元辰:“我觉着”觉得戴上之后,她不像自己了,压力好大。 元辰自然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瞥了一眼道:“这个物件只是代表父皇对你的承认,还有看重罢了,又不是让你天天戴着。” 桃夭马上将红玉霜风冠放进盒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的交于翠碧去收起来,这才拍着胸脯道:“还好还好”瞧着元辰抿直了嘴,她眼一斜,不满的指着他道:“是不是觉得我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元辰根本就当成没听见,转过身继续看自己手上的公文,桃夭气得扑过去抢:“昨儿的事我没跟你计较了,别想得寸进尺!要不然,你前脚翘了,我后脚就改嫁去。”看着元辰冷眼横了过来,她一点也不怵,反而得意洋洋的笑着:“我还真得谢谢曜族对于女子的尊重。” 相比以前的柳家,不,应该说其它各族来说,曜族在这方面真的做得很好。曜族的女子不仅可以跟男子一样外面抛头露面,建功立业,甚至还有婚嫁的自由。 像广桂那种,嫁不了心上人,就想着一滴血脉生个孩子的事,怕也只有曜族能接受。 “你敢!”元辰阴着脸把公文甩在地上,“我若死了,必定要带着你一起!” “哼”桃夭得意的踩着公文,用手指轻戳着他的胸膛:“好像前儿个在垂死之际非要送我走的人不是你一样?” “谁让你不走的?”元辰一把将她拖过来,“不走,那就永远别走。” “你”发现自己又被他给绕进去了,桃夭恨不得在他的伤口上拍上一巴掌:“那你也得好好活着,作死可就别拖着我。” 说罢,她狠狠的扒开元辰的手,一脚将公 文踹到墙然,然后扭头冲着外头喊:“石奔,看好王爷,若是再让我发现他去了大书房,小心我烧了所有的公文。” 门外,石奔刚想应,柱东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一个劲的摇头。 王爷和王妃吵架,哪轮得到他们插嘴,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元辰板着脸,也没有出声反驳自己,桃夭更开心了,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板着脸一点也不可爱,笑了一下,回头姐姐给你买糖吃。” “桃夭儿”元辰的声音阴得能滴出水来。 桃夭马上扭头就往门口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翠玉,让马房备车,我们上街。” 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元辰眼中的阴寒化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尽是宠溺。 出府后,桃夭直接就去了玄城里最大的药材店,想要寻一些可以用来做调味料的普通药材,好给元辰再做几道滋补的菜肴。 翠碧满脸的疑惑,“王妃,什么药材还需要您亲自去买?” 药材店里有的,王府都有;就是药材店里没有的,王府也有,而且还是最好的。 有了昨儿那一出,桃夭对她们两人的顾及几乎没了,心里想什么也就直接张口就说:“单子我早就例给他了,只是他买回来的并不是我要的。今天天气这么好,这闲着也闲着,就当随便逛逛,省得在府里与他吵架。” 她瞧得出来,元辰肯定是闲不住的,与其留在府里为了元辰处理公务的事闹,还不如她出来逛一个时辰,当成什么也不知道,也给元辰一个空间。而且她要买的药材太普通了,普通到富户都瞧不进眼里,柱东平常采买的地方哪里找得到。 翠玉弹了翠碧一个脑门儿,骂道:“你多什么嘴,王妃行事自有王妃的道理。” 翠碧吐了下舌头,刚想顶回去,就听到车夫紧张的声音:“王妃,六夫人派人在前面拦路,说是约您去旁边茶楼里喝茶。” 六夫人? 桃夭迅速的将这些天翠玉给她介绍的各家资料在脑海里回忆了一圈,问道:“是王爷六堂兄的正妻?” 翠玉低声提醒:“王妃,这位六夫人是桂翁主的表姐。” 又是桂翁主,桃夭刚刚冒头的一点好奇之心瞬间没了:“你去替我去回话,说我现在没空跟她喝茶。” 不管对方来意如何,在这种敏感的状况下,只要是与桂翁主沾上了亲戚关系的人,她就统统不待见。 翠玉脆生生的应了,撩开帘子跳下车去应付,桃夭让马车继续缓慢前行。没一会儿翠玉回来了,她摇了摇头:“王妃,六夫人像是不开心,只怕她不会善罢干休的。” “无所谓。”桃夭不在意。 以前她出门,为了逃跑,特意让柱东安排了最普通的马车,身边除了车夫也只带了翠玉翠碧两人;而现在她想和元辰好好过日子,自然在意自己的安危,这出门不仅坐的是挂着九王府的标记的豪车,还带了整整一队王府侍卫,带了眼睛的人想对她做什么,怕得三思再三行。 至于她会不会得罪了那位六夫人,这点她才不在意。 马车还没走出多远,车壁外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带队侍卫长低声禀报:“王妃,六夫人的马车跟在后头了。” 桃夭撩开了窗帘一角往后看,果然看到了一辆朱轮华盖车跟在后头。 这是,不见她不罢休? 她甩下窗帘:“爱跟就让她跟好了。” 到了药草铺,她扶着翠玉的手下了马车,才刚进店门,果不然六夫人就快步赶了上来:“前面可是桃夭?” 桃夭直接当成没听见,继续往里走;六夫人气得脸都白了,还是跟了过来,“我唤你呢,怎么不应?” 桃夭学着元辰平常板着脸的模样,微微抬高了下巴,用冰冷的蛑子扫了一眼六夫人,傲慢地道:“你怎么敢直呼我的名字。” 六夫人虽然算是元辰的堂嫂,但六夫人的相公并不是王爷,她就算不客气地称自己一声九王妃,也该唤自己一句九弟妹才是,这般直白的唤自己的名字,明显是瞧不起自己。 她无理在前,自己又为何要给她脸面? 被她这么一斥问,六夫人的脸更加的白了,手指着桃夭的鼻子:“你你你” “我怎么了,哪儿说错了吗?”桃夭寸步不让:“要想得到别人的尊敬,就先得尊敬别人。” 反之,亦然。 020、她是一块肉 她以为六夫人会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没想到六夫人身子晃了晃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用一种刻薄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桃夭后,嘴边浮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然后扭头就走,仿佛桃夭根本就不值得她生气,更不值得她在意一般。 桃夭怔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虽然不知道这位六夫人的性子,但就冲着她被拒绝后,还执意跟了自己到这里来,怎么会挨了自己两句骂,就连一句话都没说就退缩了? 而且,她临走之前嘴边那一抹讥讽的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瞧不上自己,还是觉得跟自己计较有失身份? “王妃。”翠玉紧张的唤了一句,“您有哪儿不舒服吗?” “王妃,可需要我替您看看?”一个陌生的声音随之也传了过来,桃夭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二十七八身青衫的美艳妇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柜台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碰上了她的目光,那妇人温柔的向她展露了一个让人觉得极舒服的笑容,才冲她一欠身:“杜玉兰见过九王妃。” “杜夫人不必多礼。”桃夭忙颌道示意。 她来之前,就听翠玉说过草药铺的当家夫人杜玉兰。据说她是玄城里最有名的女大夫,只是与她的医术齐名的就是她的坏脾气,只要是她瞧不顺眼的人,哪怕是王爷权贵,她也一律不给好脸色。 这瞧见真人后,她一下子真与传说中对不上号。 不会,她对了这位杜夫人的眼,所以被另眼相看了? 桃夭可不认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反而觉着因为元辰之故,自己需要处处防备一些才好。 她避开了杜玉兰想要扣她手腕的手,再次拒绝:“多谢杜夫人,我没事。” 大庭广众之下,六夫人傻了才会冲她使阴招。 对了,会不会是六夫人发觉她不是一个好欺的善茬,所以才改变了最初的打算,不想当众与她撕破脸皮了。 桃夭心里觉着是这么回事了,但总是不太踏实。 不管了,反正她现在没事。 桃夭甩头强迫自己不在意心里的那抹残留的不舒服,客气的对被自己拒绝后一脸惊讶地杜夫人说明来意:“我今天来,只是想寻一些用来做食膳的普通药材而已。” 杜玉兰也没有强求,“王妃随我来。” 桃夭跟着她到了后面的一间简单的小房间里,房间窗户大开,可以看到了株开得正艳的红梅,可是屋子里却一点也不冷,反而让人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 小丫头送进来茶水,杜玉兰亲手持壶替桃夭倒了一杯茶,才笑着问:“王妃可列了药材的清单?” “有的。”桃夭冲翠玉点头,翠玉拿出清单交给杜玉兰,杜玉兰扫了一眼,“这些店里都有,我这就让人去取。”她转身把清单交给了门边的小丫头,返身回来后,闲话家常般问:“听说,王妃是七丹部落的遗脉?” 桃夭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这么个问题,双手捧着茶杯,平静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杜玉兰也很坦然:“我与七丹部落有些渊源。” “是吗?”桃夭依旧漠不关心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她相信元辰,他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部落,肯定把麻烦都扫干净了的,只要自己不中他人的套圈,她就不信旁人能拿她如何。 杜玉兰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见桃夭根本就不受她的目光影响,有些恼怒地道:“王妃,我有一个冒失之请。” “杜夫人,”桃夭放下杯子,认真的看向杜玉兰,不客气地道:“你都知道是冒失,那就不要再提了,省得面上不好看。” 杜玉兰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不客气,脸色顿感时难看了起来,但也仅仅只是一会儿,她奇怪地挑着眉毛笑了:“你还真有意思。” 桃夭警惕地看着杜玉兰。杜玉兰起身:“我还有事。”说完她都没等桃夭反应过来,径直就出了门,那种不在意和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人着实不舒服。 “王妃您别恼。”翠玉忙劝着桃夭:“杜夫人脾气上来了就是谁的面子也不卖的”没有人想要得罪一个大夫,还是一个名医,何况杜夫人身后的靠山也不小。 桃夭长舒了一口气,“我没事。” 杜夫人对她玩了一手先礼后兵,她也软硬没吃,说不上谁更过分c谁得罪了谁。 草药铺里的办事效率还很高,清单上的药材很快就找齐送到了桃夭面前,桃夭检查了一下,那些药材不仅品相好而且年岁也足,价格还非常的 实在。 她爽快的让翠玉结了帐,就起身离开,全程杜玉兰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一切在她把话说得没有一点回旋余地后,杜玉兰不想再跟她有半分牵扯了,倒是她自己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而有那么一丝失望。 她带着药材回到府里,心里还是有些憋得慌,先一个六夫人,现在一个杜玉兰,仿佛她就是砧板上的肉,谁想都可以上来割一刀。最让人难受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到底想要对她做什么。 若说是为了她这个王妃之位,那她们为什么不去找元辰,总不会是她们认为她会主动替元辰安排女人吧。 瞧着柱东垂手立在院门口,桃夭心里的火窜了起来,不满的眯了眯眼:“你家王爷呢?” 该不会现在还在折腾那些破公事吧。 柱东见她一脸怒气,忙道:“王爷睡下不久。” “睡了?”哄她的吧。 不过柱东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像是在通风报信。 桃夭轻轻脱掉外衫,蹑手蹑脚走进里间,元辰斜靠在窗边的软榻,晒着太阳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冰冷的眼睛,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息,宛若一只温顺的小猫。她走近在软榻搜寻了一番,果然没有看到半本公文。 看来,他是真的睡了,而不是在敷衍她。 她拉了下薄毯,将他露在外头的手臂遮盖严实,然后靠在他身边躺下,手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虽然她相信了他对她的真心,但她对于他们的将来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他一天不变心,她就一天不会把他让给别人的。 至于以后,那以后再说,先过好当下。 不知不觉,桃夭也睡了过去。等到她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元辰的怀里,天色早就黑了。 “什么时辰了。”桃夭翻身坐起:“你怎么也不叫我,我本想给你做药膳的。” 元辰揉着被她压得有些酸麻的胳膊:“不差这么一顿两顿的。” 瞧她睡得香,他舍不得叫起她,不过 他脸色一阴:“今天有人为难你了?” “呃,你怎么知道?”桃夭下意识的反问,才发现自已不打自招了。啊呸,这事有什么可瞒的,她们敢来找她,就得想到她会告状。 她毫不犹豫的把遇上六夫人和杜玉兰的事如实说给元辰听,说完,拽着元辰问:“那杜玉兰真的和七丹部落有渊源?”她当初不是说清楚,要寻个没麻烦的吗? 元辰拧了下眉:“别搭理她就行。” “哦。”桃夭应下,“可是,她想把我的脉。” “你又没传承到天赋,她把不出个名堂的。”元辰半点也不在意。 桃夭:“” 这理由,好理直气壮啊。 不过,她也好奇了, “七丹部落有什么样的天赋,怎么就灭绝了?” 据她浅薄的了解,曜族不是擅长控兽,拥有一些兽之力吗?难道每个部落还有不同的区别? 元辰挑了挑眉,不说话。桃夭忙扶起他换了个姿势,又在他身后放了两个软枕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还讨好的端了杯茶来,催着他快喝一口。 元辰被她伺候了一番,见她眼睛闪亮地看着自己,才道:“他们的味觉比常人要更加精确,可这样的天赋在苦寒之渊里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 “原来如此。”桃夭懂了。 在苦寒之渊生存,需要的是强壮的身体,快捷的速度,灵敏的耳目,而味觉这种能力却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甚至有些明白,为何曜族为何会反目非要抢夺整个大陆的控制权了;任谁被流放多年,差点灭族,都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哎哎,都没有人了,那怎么冒出个我来的?”桃夭突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元辰瞧着她一脸找到破绽的欣喜,忍住甩冷眼的冲动:“当年多部落混婚,谁又知道谁的祖上有七丹部落的血脉,反正没有人知道你的父亲是谁,我说他有七丹部落的天赋,谁也没地查询去。” 看着桃夭听得一楞一楞的,元辰又道:“再说,这事瞒下不瞒上,父皇说你是,谁又敢说不是,反正他们也不需要给你这个最后的传人安排封地和灵脉。” 桃夭:“”他说得好有道理,她想反驳也找不出半句话了。 “无耻的霸权!”她咬着牙恶狠狠的骂。 元辰点点头:“你得多学学如何做把刀,以后就不会当自己是块肉了。” 桃夭:“!!!” 021、过年 “让我自己做刀?我还认为你会跟我说,我负责作天作地,你替我撑腰到底。”桃夭嘟起跟,半真半假的抱怨,眼睛却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元辰的表情。 元辰微微挑眉,“作天作地也是需要本事的,不然在我来替你撑腰之前,亏可得你自己吃。” 桃夭:“”这话,好有道理。 “我不管,如果我被欺负了,就都是你的错。”桃夭开始无理取闹,她叫嚣着也不忘小心地留意着元辰的脸色,像一只猫儿在试探小爪子可以伸多远。 元辰由着她闹腾,只是小心的揽着她的腰,省得她把自己给摔下榻了。 桃夭叫得嗓子都有些干,也没得到元辰的回应,不由得有些恼怒。 这人可真讨厌,就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他吗? 真不知道当初他装成阿庄的时,那些暖人心窝的甜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看来,他能迷惑到南合会的那些人,凭的不仅只是他这张不符合真实年龄的嫩脸,还有南辕北辙的性子。 虽然知道这才是他的真实模样,她还是好怀念贴心的阿庄,哪怕他再装成一天阿庄哄哄自己也行。 念头一起,桃夭无视元辰的冷脸,唤了句:“阿庄。” 元辰微微眯起了眼:“别闹。” “阿庄。”桃夭放软了声音,又唤了一句。 元辰没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桃夭毫无畏惧地双手捧起他的脸,乌泱泱的黑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仅有自己。 她的心一下子就塌实了,变本加厉地喊道:“阿庄阿庄阿庄” 果不然,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包容,心底残余的忐忑也瞬间安宁了,惴惴不安的小爪子也叫嚣着要作乱。 她没多想,俯身过去在他的唇上狠咬了一口,撒着娇道:“应一句,就应一句好不好。” 得寸进尺,她很会。 是他把她惯成这个样子的,他需要负责。 元辰低声叹了一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不过到最后也没有应。 他就是他,装出来的阿庄不是他。 次日,桃夭就听柱东说,桂翁主不愿在元柯三人中做出选择,四王骑虎难下只得白白将那三城的灵脉交给了曜皇。 “看来,她还对你还不死心啊。”桃夭掐了枝寒梅,拿在手里戳着元辰的脸颊。 元辰由着她戳:“这还没完。” 敢招惹他,就要承受他的报复。 “啧,我喜欢你这嚣张的样子。”桃夭笑着扑过去,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像只小猫儿一样磨蹭着。 元辰不说话,只是安抚的在她背后拍了拍。 他知道,她一直都没有安全感,但他有时间慢慢等。 之后的日子平静得有些超出桃夭的意外,不仅府里没有来过外人,连请她出门做客的帖子也没有出现,更别提那些桂翁主c六夫人杜玉兰之流了。她不知道是元辰为了保护她做了什么,还是那些人不想与她有什么牵扯,但这些她都不在意,非常享受和珍惜这种安宁的生活。 眨眼功夫就到了年底。 这日,桃夭刚用过早膳,就看到柱东捧着一叠厚厚的东西进来,她不满的戳了下刚放下酸辣面碗的元辰:“这都要过年了,你还不休息休息?” 以前她还真不知道做个王爷有这么累。 元辰不仅要替曜皇处理各类棘手的公务,手下还有好几个效忠的大部落需要他打理。 柱东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翠碧,弓腰欠身,才笑着道:“王妃,这是下面送过来的孝敬年礼。” 桃夭:“” 好吧,她是乡下人,不懂这些道道。 “一会儿你去登记入册,喜欢的你就留下,不喜欢的挑些出来做各家的回礼。”元辰端起了茶杯,被辣椒刺激得红艳艳的嘴唇像漂亮的樱桃:“准备十份就够了。” 桃夭迟疑了一下,回绝得很直白:“我见识有限,怕是有九成东西都不认得,你让我来备礼,就不怕弄寒碜了丢你的面子?” 元辰满不在乎:“你不懂的就问柱东,往年这些都是由他负责的,现在你是女主人,自然该由你来处置。”瞧着桃夭还有几分顾及,他抬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能收到我的年礼就不错了,谁还挑三拣四。” 桃夭:“” 行,他敢信她,她就敢做。 这一开始整理登记,桃夭才知道有多累,每家送来的 都是好几车,绝大多数都是她没听说过的东西,偶尔几样她听说过的也都是难得的珍品。这还只是让她过个目,并不要她亲手登记整理,就这样她还忙了整整五天,才把那堆东西清点清楚。 回到屋里,桃夭扑在榻上就不想动了:“可算是忙完了。怪不得大家都想当人上人。” 财帛动人心,一条灵脉就可以让南合会的人不要脸面的去算计一个“痴傻”的名门遗孤,何况这些千倍万倍的珍品;怪不得人皇以及四国旧部都想要重新夺回九渊大陆的掌控权。 翠碧贴心地过来替她按摩,“王妃,那十份年礼您还没整出来呢。” 桃夭僵住了,哀嚎了一句:“这是要累死我啊。” “一年也就这么一回。”翠玉乖巧地奉上茶:“忙完了,您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对了。”桃夭翻身起来:“那十份是往哪里送?” 珍品还是上品,她区分不出来,但给什么样的人送什么样的礼,她大概也是知道个一二的。 元辰将这事交给她,她总不到什么事都不过问,全部去问柱东吧。 翠玉掰着手指给她数:“曜皇c绿妃c二王,还有王爷的几位兄长家。” 桃夭“啊”了一声,也顾不上躺了,一骨滚爬起来,“拿册子来,不不,拿私库的册子来。” 她知道绿妃是元辰的生母,但因为元辰一直在养伤,她还从没见过。 现在她这个儿媳妇头一回给婆婆送礼,怎么着也得开府里的私库,挑最好的才行。 足足花了三天功夫,桃夭才把给绿妃的礼单列出来,送出去之后,她更是忐忑不安,就怕自己哪里备得不妥当了。与此同时,她也开始用心准备过年的新衣首饰之类,好让自己给绿妃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一直到除夕的头一天,她都没听元辰说起过年的安排。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拽住元辰问:“往年你们是怎么安排的,各自在府里过年,还是要进宫去守岁?初一要不要祭天祭祖,拜年有没有什么忌讳?”她可不想出篓子。 元辰瞧着她紧张得连鼻尖上都冒了汗,屈指替她擦拭了一下:“没有忌讳,也不祭祖祭天。倒是父皇每年都会在山海殿开年宴,只是我以前就很少去参加。今年父皇顾及我的伤势,特意派人来说我们可以不必去的。” “不用去?”桃夭心里空空的,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不安。 曜皇都能把公务丢到他面前来,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怕是知道他不爱去,也就不勉强他去了,至于自己 查觉到她神色不对,元辰问:“你想去?” “没有。”桃夭马上否认,拍着胸脯笑道:“我担心要去,一直紧张着呢。现在不用去就好,省得去了闹笑话和人起冲突呢。而且你们那些肉啊酒啊的,我也吃不习惯,还不如在家里就我和你两个人过个团圆年。” “真的?”元辰有些不相信,又问了一句。 桃夭挑起眉,还冲着他龇了一下牙:“当然是真的,这事我骗你做什么。”她那小模样,还真特别像茶包炸了毛。 元辰在她的脸上没找到异样,只认为是自己多了心,抬头揉了下她的秀发:“就算要去,你也不必担心。” “知道有你在,但心里总有那么一丝紧张嘛。”桃夭哼了一声,扬起了下巴:“走走走忙你的去。我跟你说啊,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天,一直到正月十五,你都得留在府里陪我,别想再去瞅那些公务。” “好,”元辰满口应下。 桃夭打了个呵欠,冲他挥了挥手:“好困啊,我再回去补个眠。”她回到床边,踢掉鞋就缩回了被子里,拽着被子遮住脸后,她脸上的笑瞬间塌了。 她终于明白,六夫人那一抹讥讽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她真的不值得她们在意。 她对元辰是特别的,元辰也是喜欢她的,曜皇看在元辰对她的心意上,可以接受她的存在,但也不会认同她配得上元辰,何况其它人。 虽然她一直都有这些心里准备,但真相直白地摊在她面前时,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不过,有元辰在她身边就好。 两个人过年,桃夭也弄得热热闹闹的,还强撑着瞌睡守了个夜。 正月头几日,府里也没有人过来拜年,他们更不要去各家拜年。元辰就如他应下的那般,没再去理公务,成天陪着桃夭。桃夭也对照顾他的事一手包了,甚至连一日三餐都亲自下厨,弄得翠玉她们都无所事事。 不过多半的时候他都是手里拿着本书或者棋谱看自己的,由着桃夭在身边叽叽喳喳,但每每到桃夭气得跳脚的时候,他都会放下手里的东西,安静的听着桃夭的吩咐行事,没有半点怨言。 022、穿书女的谋划 到了正月十六,桃夭只提出除了十万火急的紧急事件,元辰每天处理公务的时候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反对元辰办公;自己也恢复了之前听书c打盹c下厨房的悠闲生活。 这日,她听到负责厨房采买的管事说,专跑南海那一路的商队准备在客来居卖极品海味山珍时,张嘴就问:“有你家王爷喜欢的?” 管事面色讪讪,要不是王爷娶了王妃进门,他们只怕还不会知道自家王爷并不是不喜欢美食,而是府里的菜肴不合口味,才导致王爷吃得极少。现在,他们知道的哪会比王妃更多? 他马上将从商队管事那里强要来的清单双手奉了上去:“这里是那批货物上品的清单,请您过目。” 桃夭接过来扫了一眼,前半张例着的什么双头灵鲍c蓝灵燕c天九翅c七珍参之类的,她连名字都没听过;倒是最后面写的什么猴腿酱菜c地皮菜干c裙带菜之类让她眼前一亮。 这些所谓的山珍,该不会就是山林里的那些野菜吧。 她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走,我们也过去瞧瞧。” 客来居的铺面很大,几乎占了半条街,装潢也极为豪贵,小桥流水楼台亭阁交错,环境极为雅致,是玄城最有名,也是最奢华的酒楼,据说里面最普通的一席,也足够寻常人家三年的花销。 马车直接由楼中宽道驶进宽敞的内院,桃夭下了马车后,跟着过来伺候的女掌柜前往三楼包厢里走。还没上几阶,她感觉后面有一股寒意,回头却没看到什么异样。 也许,是自己上次出门碰上了两个糟心的人,才会觉得不安的。 桃夭自嘲的笑了下,继续上楼。 她不知道在一处隐秘的窗户后面,一个女子看着她背影的眼神中,欣喜都要涌出来了。 待桃夭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楼梯口,那女子身边的婆子将窗户关严,低声问:“大姑娘,您真的想好了?这一步迈出去,我们可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那女子摇了摇头,神色坚定地道:“我主意已定,嬷嬷不必再劝我了。” 这是她的命运,谁让她穿书了! 她前不久才遭受了男友和闺蜜的双重背叛,疗伤期看到一本披着甜宠皮的小说爬到了榜首,就发了万字长评痛骂作者专写这类小说吹捧爱情脑,没想到长评刚发出去的下一秒,自己就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刚来的那几天,她整个都是懵的,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现实。 撞过墙,也跳过河,可是几次下来,她人没穿回去,倒是把自己的小命折腾得掉了半条。 确定自己回不去之后,不敢真死的她只得接受现实,还劝自己哪怕是穿越了,现在的长相和身材,还有身份都要比穿越前要好得多,简直就是女神和贵女的综合体,有这样的资本何愁不比穿越前过得好。 可是等她开始了解这个全新的世界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世界并不是她知晓的任何一个年代,而是一个玄幻的陌生世界,哪怕她有着满脑子的新思想,后现代的新科技,在这里根本就无用武之地。最让她惊愕的是,她在旁人的议论中,听到了跟那本小说中男女主一样的名字,仔细打听后,发现他们的近况正跟那本小说里描写的一模一样。 她这才生无可恋的确定自己不是穿越,而是是穿书了。 这是惩罚她吗,将她穿越到一本只有开头几万字的新书里。 若是完结文的话,她好歹能知道整本书的剧情走向c男主女主的性格c反派的黑化原因c男配们的喜好;从而确定自己是助攻女配,还是恶毒女配,还是炮灰路人甲,总结出一条她能苟下去的金光大道。 这可是一本才发了几万字的新书,而且她以前也没看到那个作者的文,根本就不知道那作者是个什么风格。万一那个作者是个抽疯的,中途会来个死男主换女主,男配女配大黑化之类的,让她别大腿抱不成,反而被人连累成炮灰,活不过三章。 但不管怎么样,先潜伏到男女主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还好,她现在的身份是男主麾下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只要好好谋划一下,就可以接近男女主。 于是,她借着便宜爹给她订一桩烂婚事的契机,哄得爱护原主的奶嬷嬷领着她包袱款款的跑来了玄城搏一搏。 嬷嬷见劝不动她,只得往好地方想:“那九王妃瞧着像是个心善的,往后您在她面前要谦卑一点,恭敬一点。” 那女子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谦卑?恭敬? 桃夭并不知道楼下那主仆打的什么主意,认真的查看着商队送上来的 货物。果然如她所猜,那些山珍还真是她认识的野菜,但不得不赞一句极品。不管是猴腿酱菜,还是地皮菜干都是精心挑拣过的,不仅每片大小相差无几,处理的才法也很好,最大限度的保存住了其原味。 商队的管事不知道是想要讨好元辰,还是见她认识那些菜,报出来的价格都非常的合理。呃虽然有些贵,但也只是限于以前的她而已,对于王府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 桃夭也没将事做得太过,只是要了三分之一,并且向管事承诺,若是他今天卖不掉剩下的部分,可以尽数送到王府里来,她愿意全部接受;乐得商队管事笑不拢嘴,连连向她道谢。 之后,她又挑了些以前没听过也没吃过c听过却没有吃过的极品海味,准备也享受一下王妃应有的待遇。 收获满满,桃夭的心情非常的好,把客来居的当天的招牌菜和点心都点了一份,吃饱喝尽,还把觉得不错的打包了一份,这才打道回府。 她下了楼梯,还没走到马车面前,就听到一声惊呼:“阿碧”扭头就见一个娇俏的身影冲着她们扑了过来,只是那姑娘还隔着十几步远,就被刀剑出鞘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桃夭看着惊慌失措的姑娘,向翠碧:“你认识她吗?” 那姑娘见翠碧拧眉不语,非常着急的冲着翠碧招手:“阿碧,是我啊我是阿柔。” 翠碧惊讶地又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才道:“王妃,过去瞧瞧。” “王妃?”那姑娘惊讶地看了眼桃夭,然后冲着桃夭行了个普礼:“青葵部落的首领之女赵雁柔见过王妃。”说着,她从身上取出了一枚雁型黑石的交给侍卫:“这足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侍卫接过仔细检查了一下,才转递到了翠碧的手里,翠碧也番来复去看了好几遍,才道:“这黑石是真的,她确实是青葵部落首领的长女赵雁柔。” 桃夭扫了一眼那雁型黑石,冲翠碧点头:“放你半天假,与她好好述述旧。” “小奴与她”翠碧的话还没说完,赵雁柔抢着道:“王妃,我这前来玄城并非寻翠碧,而是奉我父亲之命前往王府效力的。” 效力的? 桃夭仔细打量了赵雁柔一番,赵雁柔长得也极好,与她和翠玉翠碧都是不一样的类型。赵雁柔对上她的眼神后也没有闪躲,甚至隐约还能感觉得有一些莫明的激动,除此外,倒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人不能貌相,她不能因为赵雁柔是个美人就乱吃飞醋,强加干涉;同样来效忠的就该按王府的规矩行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何况她也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个漂亮的姑娘进王府,凭添不必要的麻烦。 她收回目光:“既然如此,你就按规矩去该去的地方,寻管事的人报道。”说罢,她转身就要上马车。 赵雁柔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怎么办,她哪里是奉那便宜爹的命令前来的效力的,若接规矩走,必定要问到她便宜哥哥面前,到时候整个九王府的人就都知道她撒谎了。 翠玉抓到了她眼神中的慌乱,忙给旁边侍卫使了个眼色:“带赵姑娘去西营,顺便通知单大爷。” “不要”赵雁柔慌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谎言被大哥戳破后,自己是个什么下场,她不敢也赌不起:“王妃,我不愿意被父亲嫁给年龄跟我爹一样大的男人做个生育工具,才逃出来的,若是我哥发现我,一定会强押我回去的。” 桃夭挑起眉,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当然,若赵雁柔的目标是元辰,那对不起,她可没有主动给自己相公安排女人的好脾气。 赵雁柔瞧着桃夭冷漠的脸,心里怨气慢慢的冒了出来,但她不敢透露半分,带着哭腔哀求道:“所以我自愿进王府做女侍,伺候您。” 她已经确定眼前的桃夭就是个绿茶,没敢提元辰半句,省得坏了大事。 等她进王府,以后的事再慢慢图之。 桃夭惊讶地看着赵雁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身边伺候的翠玉翠碧就是女侍,她们都来自于向元辰效忠的部落,出身不低,进了王府后也有一定的地位,但再怎么是伺候的下人,还要自称一句小奴。而首领的女儿虽然比不上翁主金贵,也是曜族的贵女,给王爷做正妃都是够资格的。 现在她说,要给自己做女侍? 023、口不对心 赵雁柔想进府伺候就算是真的,但未必想要以女侍的身份。 何况她也不认为身上处处透着一股优越感的赵雁柔,能放得下身回来伺候自己。 见桃夭不语,赵雁柔急了,刚才她情急之下说的那个请求是她的心里话,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并没有半点想要不轨的心思。 可是她忘了,在虐恋文里的女主心里,国仇家恨什么的都比不上男主,任何接近男主的女子都会被她当成别有心思的情敌。可就如之前嬷嬷提醒她的那般,从她出现在桃夭面前之后,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妃”赵雁柔一开口,就被翠玉打断了:“赵姑娘,你逾矩了!” 赵雁柔根本就顾不上翠玉的指责,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桃夭身上了,张嘴就要解释。翠玉哪会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冲旁边的翠碧使了个眼色,早就一肚子气的翠碧飞快地出手捂住了赵雁柔的嘴巴,大声道:“赵姑娘,知道的是你在向王妃求助,不知道的还认为王妃怎么委屈你了呢。” 桃夭:“” 这两丫头办事还真爽利,都不用她出手。 翠玉轻扶住了她的胳膊,催促着:“王妃,快到王爷服药的时辰了。” 桃夭对赵雁柔纠缠的举动也有了些恼怒,见翠玉她们担心,更加无心继续纠缠下去了,就扶着翠玉的手上了马车。 赵雁柔急得脸色大变,若是给桃夭留了个坏印象,以后再想接近难度只怕要提高一倍有余;若是让桃夭回去在元辰的耳边说些有的没的,怕今天太阳还没落山,她就先躲平了。 不行,不能让她误解自己,更不能让事情朝着最坏的状况发展。 赵雁柔将心一横直接用藏在两指间的小发夹狠狠扎在了翠碧的手背上,趁着翠碧手一松的机会,大喊:“王妃,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翠碧都顾不上手背流血,掐死赵雁柔的心都有,翠玉更是直接大声喝斥:“赵姑娘,你纠缠我家王妃不放,到底有何企图。” 几道细微的反光划过,桃夭抬头楼上好几扇窗户都有没关严实,怕是每道窗户后面都藏着几双想要知道“真相”的耳朵,在注视着她们的动静。若是她现在扭头就走,赵雁柔再说个两句三句暧昧不亲的话,只怕流言就得满天飞。 她倒是不畏惧流言,只是她不想让旁人如了意,喝住了准备动真格的翠碧翠玉,她冲着赵雁柔挑了挑眉:“哦,误会?” 赵雁柔见她出声,大喜,只觉得这是她的好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她忙推开翠碧冲到马车前,死死拽住车辕:“我贪图权贵,也不愿被人当成一件物件来做交易;我只想嫁给我爱的人,哪怕他贫穷也好,疾病也罢,只要我与他两情相悦,哪怕饮水也是甜。” 桃夭为了爱情,可以无视元辰血洗南合会的残暴,可以抛弃柳家的养育之恩,相信用从前六章的剧情去威胁桃夭,自己这番话以爱为天的话更容易让桃夭感同身受。 桃夭听了她这番话,差点没大笑起来。 南合会要设局哄骗元辰的东西,还知拿出条件来诱惑她配合;青葵部落的首领不想把联姻变成结仇,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赵雁柔是青葵部落首领的亲女,她若铁了心思宁死也不愿意联姻,亲爹还能真瞧着她死不成? 明明有那么多的办法解决她的困局,为什么她就盯上了进王府一条路,还非要通过自己? 自己跟她很熟吗? 还有,那赵雁柔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神里明明透露的就是不齿,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口不对心,那这番话说是赵雁柔的真情流露,还不如说是用来讥讽她的! “好,我信你。”桃夭应道,在赵雁柔的笑容里,利落的放下了车帘:“哪怕我是王妃,也得守王爷定下的规矩,你又如何能例外?若你纠缠不止,我不得不认为,你别有居心了。” 听了前半截话,赵雁柔还想继续哀求,可桃夭最后那句一出,她顿时不挣扎了,像条死鱼一样,由着翠碧将她拖到廊下,心口子气得直都疼。 瞧着马车慢悠悠的驶离,赵雁柔在心里恨恨的骂,虐文女主都是脑子进了水的! 只是她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啊,难不成,真要想办法接近男主? 一想到书里开头对男主元辰的描写,她心里又打起了小鼓,那可是一个杀人当切菜c演戏能骗过鬼切行事全凭喜好的鬼畜男主,哪怕自己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等待她的只怕也是各种虐虐虐 她可不是受虐狂啊。 不行,只要不到最后境地,她绝对不能走那条路。 赵雁柔打定了主意,揉了揉被翠碧抓疼的胳膊,就准备离开。 她刚一迈步就被翠碧特意留下的两名侍卫拦住了出路:“赵姑娘,赵都卫马上就到,还请你耐心等等。”那语气,那架式,直白的不容人拒绝。 她哥要来?不,他们通知了她哥? 该死的桃夭,她竟然敢阴自己,她跟她没完! “你们这是”赵雁柔急红了眼,低声威胁:“别过来,要不然我可就喊非礼了。” 她绝对不能落到大哥手里,更不能如了桃夭的愿。 侍卫中年轻浓眉挑起,厌恶地退后了小半步,年长的却哈哈笑了起来:“赵姑娘,若是你不想嫁我,最好还是别乱说话。” 赵雁柔:“!!!” 哦了个鬼了,贼作者到底写了个什么样的鬼世界。 桃夭回到王府后,没有跟元辰提关及于遇上赵雁柔的事,她倒不是认为翠玉她们肯定会向元辰禀报的,而是她并不愿意为一个还没冒水花的事儿,来浪费她和元辰相处的时光。 “我真没想到,猴腿酱菜买得这么贵。”她窝在元辰的怀里,抱怨着:“早知道当初我就去做猴腿酱菜卖了。” 元辰合着眼,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嗯。”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她说话,只是他的胳膊环在桃夭的腰上,小心的护着。 桃夭也不在意,又絮絮叨叨的说着其它的琐碎小事。 翠玉冲着翠碧比了个手势,一起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屋子,关住了一室的温馨。 次日上午,元辰就着猴腿酱菜足足喝了四碗小米粥,还意犹未尽,桃夭拿帕子替他擦掉嘴角边的粥渍,取笑道:“啧,若是不清楚的人瞧着了,肯定说我昨儿没给你饭吃。” “他们不敢。”元辰硬绷绷的话,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桃夭拧了他一把,接过翠碧捧来的大裘,亲手替他系上,还仔细的拉好兜帽,才每天一叮嘱:“记住,最多两个时辰,中午我给你做薯泥煎肉饼,若你提前半个时辰回来,我就再做道小鸡炖蘑菇。” 元辰没答应,“外头冷,你就别出来了。” “没事,我站在屋里瞧着不冷。”桃夭替他扯了扯衣襟,送他到门口。 送走了元辰,桃夭打了个呵欠,决定再回被窝里去睡个回笼觉。 这就是做王妃的好处,想睡就能睡,至于中午的那几道菜,有府里的大厨处理食材,她可以节省掉大半的时间,根本就不需要着急。 “王妃。”翠玉匆匆进来,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 桃夭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往床里滚了些:“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一脸的菜色?” “今儿天还没亮,赵都卫就领着赵姑娘过来向您认错了,现在还候在门房。”她迟疑了一下:“王爷已经知道了。” 桃夭一怔,她们昨儿没把赵雁柔的事告诉元辰? 她不由得认真看向翠玉和翠碧,她们两人的眼睛都不透澈,一看就知道有些城府的人。之前她一直认为,她们对她的忠是自来于元辰的命令,可是现在,她有些不这么想了。 翠玉机灵过人,马上就知道桃夭的心思了,她匆匆拽着翠碧跪下:“王妃,王爷将小奴给了您,您就是小奴的主子。” 她们不会背叛王爷,会以王妃为先。 桃夭挥手唤她们起来:“起来,别跪来跪去,我不喜欢。”又指了下自己的首饰柜:“前儿美人坊送来的白玉钗子,你们去挑自己喜欢的。” 翠玉欢喜的应下,起身就去开匣子。 翠碧迟疑了一下,问:“那赵都卫和赵姑娘” 桃夭往被窝里缩了缩:“让人去说我知道了,打发他们回去。”她才不会为了他们,就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出来;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觉着赵雁柔对她有一种非常的怪异态度,相信赵雁柔肯定还会到她面前来蹦哒的。 可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再也没见过赵雁柔,倒是听翠玉说,赵首领把赵雁柔的那门亲退掉了,赵雁柔留在了玄城,随着赵都卫住在三里荷的一个两进小院。 元辰的身体也在灵药滋补c桃夭的美食调理下恢复了康健,他手头上的公事又多了起来,很快就由最初的每天两个时辰延长到了四个时辰;他不仅不能再陪桃夭一起用一日三餐,甚至又恢复到最初桃夭都见不到人的状况。 每天都一个人吃饭,桃夭都失去了做菜的兴趣。 “他怎么就这么忙!” 024、又是冲她来的 翠玉瞧着桃夭闷闷不乐,面对平日最爱的酥肉大包和紫米粥都没胃口,提议道:“王妃,听说客来居利用商队带回来的海珍推出了几道新菜,你要不过去尝尝?” 桃夭本想拒绝的,瞧着翠玉和翠碧很紧张地看着她,知道她们是在担心自己,笑着道:“你们干嘛,我没事,也许是一下子闲下来,骨头都犯懒了。”除此外,她还真找不出自己怎么就提不起精神的理由来。 想当初在柳家的时候,虽然柳家上上下下都无视她的存在,不会有人主动给她送东西,也不会有人教她什么,她想吃饱就得自己去厨房里找,想学东西就得去角落里偷学,还得小心不让人发现。 离开柳家之后,她不愿领官府给的银钱,一个孤女独自生活还是旁人眼中的软柿子,要不是她行事小心谨慎,又有着一身蛮力,又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只怕早就不知道被人卖到哪个角落旮旯里去了,哪里有什么心思犯什么懒,忧什么愁的。 翠玉顺着她的话道:“那您可喜欢说书听戏,逛园子c去寒天台那边拜拜?” 桃夭眼睛一亮,这些都可以有,“不急,刚才说你什么,客来居出了新菜?走,我带你们去尝尝。” “真的。”翠碧小声的欢呼了一声,抢在翠玉之前跑出去吩咐人备车;翠玉瞪着翠碧的背影,骂了句:“瞧她那撒欢的样儿,不知道的还认为被圈了几年。” 桃夭看着她们亲呢的笑骂,心头那不知原由的忧虑也散了不少。 这次跟上回一样,马车是直接驶入客来居,桃夭由后院楼梯上到三楼包厢的。她刚刚坐下,热腾腾的四碟新品点心和刚推出来的几道新菜就都送了过来。 女掌柜满脸堆笑:“您慢慢享受,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罢,老实的退出了厢房,还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桃夭扫了眼桌上的点心和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翠玉持白玉筷每样都测了一下,确定无毒后,才将筷子送到了桃夭手里。 桃夭瞧着那薄如蝉翼上头淋着蜂蜜的雪贝肉还真来了食欲,拣起一块就塞进了口里,果然味道如她想的那般丝滑,不由得胃口大开,一下子就吃掉了大半。剩下的几道菜倒也不错,但她尝尝之后就吃不下了,让翠玉她们端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吃,自己端着茶杯走到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这条街多达官贵人让普通百姓生畏,街头巷尾只有寥寥行人,倒是处处可见奢华的马车,那些马车的速度还都很快,似乎根本就没什么顾及。 桃夭拧起眉,“他们就不怕撞了人?” 她的话音没落,就见一个女子的衣带被风吹起,挂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上的车辕绳上,整个人被带翻在了地上。女子被拖到在地,马车上的人听到了叫声,并没有停车而是继续拖拽着姑娘前行。 桃夭情急之下,拿起手里的茶杯就冲着车夫砸了下去:“停车。” 车夫被砸破了头,依旧没拉缰绳,王府侍卫冲出去直接挥刀斩断了缰绳,马冲了出去,车却撞在客来居门前的大石墩子上。 “啊”惨叫声连连,马车里钻出个两个狼狈的华服男子,他一下马车就愤怒的看向四周:“是谁害的老子,站出来!” 侍卫冲上去,冲着骂人男子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直接打得那人吐了黄水。男子的同伴刚要破口大骂,瞧见侍卫手里高举的腰牌,他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还不忘扑过去死死捂住了好友的嘴。 九王府的人,他们嫌命长,才敢与他们正面冲突。 被打的男子听了同伴的警告,别说叫骂,都不敢喊痛,老老实实地缩在路边。 被马车拖到的姑娘也被一老者扶了起来后,就抬头往两边的楼上张望,像是想要寻找出声救她的人。桃夭正好看清楚了她的脸,刚刚才舒畅的胸口一下子就塞严实了。 她记得这个女子的长相,就是当初在尚珍楼戴着二表姐如意结的那个丫头。 又是冲着她来的吧! 那丫头似乎也确定了桃夭是她要找的“救命恩人”,直接就冲着桃夭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谢谢夫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报达夫人。” “我不缺下人。”桃夭断然拒绝。 从知晓南舍会下药控制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与南舍会划清界线了。 柳家的养育之恩,也在他们控制她伤了元辰之后就还清了;眼下她的命是元辰保下来的,她只认定元辰一人。 丫头认为桃夭没认出她,所以才拒绝的,她忙又扬声道:“夫人,玉荷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您的。” 玉荷,是二表姐的名字,这女子果然是南舍会的人。 桃夭勾了勾唇,恶劣地道:“你若坚持,那就先写张身契。” 丫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头的人告诉她,不是报上玉荷这个名字,桃夭就会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切必定按他们预计的那样走。 可为何桃夭听到玉荷那个名字后,会是这么个反应? 对上桃夭冰冷的目光,她只觉得后背生生泛寒,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给看穿了,而且对方毫不在意。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侍卫就丢过来一张已经写好的身契,让她在上面画押打手印。直觉告诉她,若这个手印打下去,后果肯定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她有些迟疑了,可侍卫哪里会容许她退缩的,抓住了她的手,就直接就摁在了契书上。 怎么能这样,当街抢人为奴? 丫头简直要哭,她看向四周,希望有人能站出声来替她说句公道话,可是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看天的看天,盯地的盯地,还有捂着眼睛和耳朵的,就是没有人长了的嘴巴。 也许有那么一两个性子直率,好打抱不平的好人,但还没等他们开口,就被身边的同伴和亲人死命的摁住,然后提醒了。 求助无门,丫头只得安慰自己,也许这就是桃夭为了避人耳目,将她要到身边的办法,至于那身契,转头肯定会撕了的,不会当真。 桃夭将她脸上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嘴角微勾,直接吩咐:“卖了。” 丫头如被雷击,声音尖叫又刺耳:“卖卖我?” 名字是假的,可手印是她的,她跑都没地儿跑。 拿着身契的侍卫来拽她,她大叫着:“我改主意了,我愿意用其它的法子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说着,想扑过去抢那张身契。 侍卫怎么会让她如愿,一脚就将她踹倒在地:“想进王府的人,都得经受起王府的考验,经不住的那都是探子。” 当他家王府是那么好进的? 真当他家王爷的凶名是骗来的? 没等那丫头再叫,侍卫直接出手打晕了她,然后拎着直接去了五城司。路人都缩了缩脖子,没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倒还有人与身边的同伴道:“这就是意图进入王府探子的下场,一年总有那么十几个不知好歹的。” 所以,他们是见怪不怪了? 桃夭对元辰以及自家王府,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她关上窗,刚回到位置上坐下,就听到了敲门声。 “谁?”翠玉唤了句,起身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女掌柜,她手里还端着一壶热腾腾的茶,翠玉扫了眼外头,没见有外人,就闪身让女掌柜进来。 女掌柜刚迈进门,翠碧突然道:“不对保护”她的话音没落,身子软软地倒了了桌上,翠玉也同样倒了下去。 桃夭一把就拨出了元辰给她防身的短匕,指着女掌柜:“你是何人?” 她也瞧出来了,眼前女子给人的感觉不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伺候惯了人的掌柜。 女掌柜冷笑着,将手里的茶壶砸在了地上,然后撕下了一张假面皮,桃夭眼睛猛的缩了一下,这人竟然是桂翁主。 桃夭心里踏实了些,上次她是没有防备才中了桂翁主暗算的,这次她不仅身上有绡纱衣服,而且还带着元辰给她的好几件防身的暗器,一对一她未必会输给桂翁主。 何况外头还有侍卫在,她只要能拖延一点时间,一切就都对她有利。 她正准备出其不意攻击桂翁主,就听到桂翁主道:“南舍会的人在我手里。” 桃夭一怔,道:“那与我有什么有关系。” “你不管他们的死活?”桂翁主有些诧异,桃夭冷笑:“我现在连自己的都管不了,哪有心思去替他人着想。”她有这个心,也不能让桂翁主瞧出来。 “你冷血无情。”桂翁主看向桃夭的目光里像是淬了毒,“不过,你认为你真就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我告诉你,山鸡永远都是山鸡,一辈子都换了那身毛。” 桃夭一点也不恼,也没想让她痛快了:“至少不像你,贴三城灵脉也没有人要。” 她以为,这句话能把桂翁主气出个好歹,没想到桂翁主却诡异地笑了起来,莫明的笑得她后脊背发寒。 025、元辰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你认为今天被人唤一句九王妃,你就永远是辰哥哥的王妃了?你认为元哥哥在意真的是你,那不过是”桂翁主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爆炸声,紧跟着又有女子的尖锐的叫声:“快,保护九王妃” 桃夭一怔,赵雁柔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爆炸怎么来得这么巧,好像就是为了替她解围一般。 不,桂翁主话里元辰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桂翁主阴了脸,她好不容易才逮到今天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上次她一怒之下出手攻击桃夭的事,惹来了元辰冷酷无情的报复,不仅害得父亲被重伤,还让她成为整个矅国的笑话;若这次再被九王府的人逮着她与桃夭在一起,只怕又要招来元辰的怒火了。 想到元辰冷酷无情的冰脸,她哪里还有与桃夭算帐的心情,毫不犹豫的扭身就想离开。 眼见桂翁主慌乱地转身就跑,她毫不犹豫的一掌拍了过去:“你把话说清楚” “该死!”桂翁主硬撑着挨了她一掌,扭头骂了一句,拽开房门就冲了出去,待桃夭追出去的时候,走道里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只看到从两侧楼梯冲上来的侍卫。 桃夭有些诧异,问道:“你们上来没有看到有人?” 她本想说桂翁主的身份的,话到了舌头尖上,还是转一下。 侍卫们都摇头:“属下们没有看到有人下去。”有人跑去问前后窗守着的人,也没有人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侍卫队长更是果断,指了四个侍卫保护桃夭后,自己一脚就踹开了旁边的包厢:“搜!” 桃夭带着留下的侍卫回到了包厢,让他们救醒翠玉翠碧。 侍卫队长带人把三楼所有的房间都被搜了一遍,别说活人了,连只鬼影也没看到,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还道:“属下也派人询问了大掌柜,他说是接到您要过来的消息,就把三楼的客人都送走了,省得让人打扰了您的用餐。” 桃夭不由得诧异:“这怎么可能?” 难道那桂翁主能化风,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若她有这化风的能耐,怎么不直接弄死自己,干嘛跟自己玩这些虚招。 不过,若是客来居早就收到自己会来的消息,那桂翁主要打听到也就不难了,她再动些什么手脚也就更容易了。 翠玉和翠碧很快就被救醒了,侍卫也检查了之前桂翁主摔在地上的茶水余渍,以及桌上的残羹,都没从中发现什么异样。这下更解释不了为什么屋里三人,只晕了翠玉翠碧,桃夭一点反应也没有。 桃夭有些笑不出来了,这事太蹊跷了吧。 等等蹊跷的还有一点。 她扭头看向侍卫队长:“刚才外面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赵姑娘现在何处?请她过来说话。” 也许赵雁柔知道其中的内情。 赵雁柔很快就被侍卫带了上来,她进门后瞧着桃夭平安无事后,目光里流露出欣喜,道:“还好,你没事。” “放肆,你敢对王妃不用敬语。”翠碧怒喝了她一句,赵雁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尴尬,紧闭着嘴一句也不说了。 桃夭不认为然的冲翠碧摆了下手:“无事,你退下。”她指了下旁边的椅子:“赵姑娘请坐,慢慢与我说说刚才的事,你是如何发现我有事的?” 赵雁柔轻蔑地瞥了眼翠碧,毫不客气的在桃夭对面坐了下来,不过她也很知趣的没等桃夭再问,就直接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说了个清楚:“上次我言语不慎冲撞了王妃,今天是特意来赔罪的,没承想在街角看到了四王府的马车和桂翁主身边的丫头。我怕与他们说了,但他们不相信我,反而坏了事,于是就在下面闹了点小动静。还好我猜对了。” 按虐恋小说的套路走,所有的女配都会爱上男主,而且都是对女主不怀好意的,她一揪一个准。 桃夭看着她一脸的得意,还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仅凭着猜,她就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到上次赵雁柔拦着自己提出那么个过份的要求,倒也觉得她还真可能做得出来今天的举动。 好吧,虽然她的干涉没让她听到桂翁主最后那句话,但也得谢谢赵雁柔的一片好心。 她冲赵雁柔颌首,“多谢赵姑娘。不过今天这件事赵姑娘出了这门就不要再提了,省得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雁柔看到了桂翁主的马车和丫头,但她们没有抓桂翁主个现行,也无凭无据,闹开来很容易就被桂翁主反咬一口,尤其是赵雁柔更是有可能被灭口。 赵雁柔瞪圆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救了她,她假惺惺的道句谢后就威胁自己? 早知道,她就该让桃夭受一受桂翁主的搓磨,等到她吃尽苦头后再来伸援手。 上次她向桃夭求助遭拒绝后,被强行扭送到了便宜大哥面前,最后她也不知道那便宜爹和便宜大哥是有其它的想法了,还是他们见她坚决不同意就改了心思,不仅退掉了那门亲事,还答应让她留在了玄城。 她成功留下后也没大意,马上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计划。这次,她没想直接再去面对桃夭和元辰,而是盯上了心狠手辣的恶毒女配桂翁主。 据她打听来的消息,桂翁主上次知道桃夭的身份就毫不犹豫的下了狠手,差点要了桃夭的小命,惹得元辰直接和四王扛上了,弄得四王现在鸡毛鸭血一地。 她相信桂翁主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必定还会继续找桃夭的茬,于是她找大哥讨要了一些人手,让他们死死盯着桂翁主的行踪。当她知晓桂翁主来客来居寻桃夭,也就赶急赶忙地跑了过来救人。 原本想着,有这救命之恩后,桃夭怎么着也得对她另眼相看,她也就可以顺利的与桃夭亲近,结成好友,然后借着九王府的势在这异界立足,哪怕不能找到回去的契机,至少可以让她在这边的生活有个保障。 结果,这桃夭根本就是只白眼狼,翻脸就不认人。 赵雁柔不由得心堵了起来,面上也带出了一分不满。 翠碧想开口斥责,翠玉悄悄拽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看桃夭的神色,翠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桃夭面不改色也就安静的忍了下来。 桃夭也捕捉到了赵雁柔眼神中的那一分不满,但没放在心上。赵雁柔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太奇怪了,让她不敢与之深交。今天欠的这一份人情,日后还她两份就是,其它的多说无益。 “赵姑娘可还有事?”桃夭直接问道,言下之意,相信聪明人都听得出来。 她这是要赶自己走,赵雁柔一分不满瞬间变成了两分。心里不是滋味,嘴上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王妃,我能不能与你单独聊聊?” 桃夭还没应话,翠玉忙劝:“王妃,不可。” 安静的侍卫队长也怒斥道:“赵姑娘,你要求过份了!” 赵雁柔没把他们看在眼里,直勾勾地看着桃夭:“你不相信我?难不成你认为我会害你?” 桃夭轻叹了一声,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以前就听说曜族女子金贵,贵女更是如珍似宝,现在看来一个个都是娇坏到没长脑子。 赵雁柔难道真以为,单独与自己说话,就可以话出她嘴,只进她耳了? 她越这是神神秘秘的举动,越是会让人疑心,旁人想要知道她与自己说了什么,有的是千百种方法撬开她的嘴。 不过,哪怕觉得赵雁柔有些傻,她在没真正了解之前,是不想把自己放置到危险当中,她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她笑了笑,“赵姑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能听的?” 赵雁柔挑了下眉,不应她。 桃夭也不恼,伸手指了下侍卫队长,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不想在这与我说,是想与他单独说,还是想让他送你去赵都卫面前说?” 赵雁柔的脸白了又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在侍卫队长威胁的目光下,不得不道:“您可知道桂翁主放言非王爷不嫁。” “知道。”桃夭点头,这点不仅她知道,据说整个玄城百姓都知道。 “她是四王独女,必定不会善罢干休的。”赵雁柔嘴角直抽搐。 桃夭挑眉,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赵雁柔将心一横:“四王说会给她的孩子六城灵脉。” 六城?桃夭咂舌,四王可真舍得。 不对,四王真正看重的并不是桂翁主的孩子,而是她与谁生的孩子。 说到底,真正值钱的还是元辰。 也是,曜人一直很看重血脉传承,更希望拥有许多的孩子,尤其是天赋异禀的孩子。 不过,赵雁柔一再跟自己提这个,她的用意是告诉自己 她一下子想到了桂翁主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垂眸扫了眼自己的小腹:“我知道了,多谢。” 赵雁柔身体僵硬了一下,真想问,你知道了些什么。不过,在翠玉和翠碧要杀人的目光下,她没敢问出口。 026、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不必谢我。”赵雁柔硬着头皮,扯出个关切的笑容:“我只是不想你与王爷因某些有人的算计,而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你好,王爷好,我们这些随属部落才会好。” 说这番话时,她很仔细地留意了桃夭的表情。 在虐情小说里,重重误会是男女主必不可少的感情调和剂,越是虐得狠,误会越大,在解开误会的时候,他们才会爱得越深。反正无论发生了什么,贼作者都会让他们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以前她是读者,每每看到这样的情节都要留言骂几句;现在她变成了剧中人,正好利用这样的机会去刷女主的好感。 至于男主在她那便宜大哥的再三严厉警告之后,她还不敢随意靠近。 桃夭点点头:“还赵姑娘先去旁边的房里坐坐,一会儿我安排人送你离开的。” 她敢保证,赵雁柔含含糊糊透露的那些,只是极小的一小部分c不过赵雁柔不说,她大概也能猜得出七七八八,不过就是桂翁主是不会对元辰死心,会继续使用各种手段设计元辰,从而达到嫁与元辰的目的;和会持续不断地找机会杀了她或者让她失去做母亲的能力这两点而已。 谁让曜族上下最在意的就是孩子。 赵雁柔面露惊讶,刚想开口问桃夭想做什么,翠碧就借着上前添茶的动作往她面前走了一步,大有她再敢说话就封了她嘴的架式。侍卫队长也快步逼了过来,防贼一般的盯着她:“赵姑娘,请。” 看来,她是暂时走不了。 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桃夭,只见桃夭端着杯茶,像没事人一样,她的心里的不安顿感时加大了十倍。可再不安,现在的局势已经由不得她来说愿意不愿意了,只得跟着侍卫到了旁边的屋里。 瞧着房门关上,屋里两个侍卫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她越发坐立不安了起来。 桃夭到底想要做什么? 整件事会不会因为她的干涉,让男主和女主的感情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等等,男主女主她怎么忽略掉了最要命的一点。 赵雁柔浑身哆嗦着,不停的说着:“不c不c不会的” 若说这是一本小说,但她穿越进到这之后,这还是一个书世界吗? 他们所有人的命运,还是由着那个贼作者来决定吗? 若不是,那他们所有人将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隔壁包厢里,翠玉见桃夭自赵雁柔走后,就一直坐在那儿不声不响,像是在考虑着什么极重要的问题,她心里越发忐忑起来,鼓足了勇气上前劝道:“王妃,您别多心,王爷他” 她顿了顿,不敢往下说了。 王爷会如何,她怎么可能猜得到;再说,她只是一个女侍,怎么敢去乱猜疑王爷的心思。 桃夭笑了笑,知道翠玉在顾及什么,她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只是她该做的,一点也不会少;该闹的时候,无理也得闹一闹。 何况今天,她可是受害人。 她不在意外头的那些人看不起她的出身,也不在意那些人故意忽略她的存在,更不在意旁人用各种心思去猜测元辰对她的感情;反正日子是她和元辰在过,好不好他们自己知道。 但这都不代表她愿意做个软包子,由着人今天踩她一脚,明天算计元辰一下,大后天再设局挑拨一下他们的感情的。 桂翁主以为自己安排得周全,并没有留下痕迹,也没有被人抓到现形,自己就拿她没有办法了,就要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或者以为被查出了,她又没来得及伤害自己一根头发,就可以不承认自己的歹毒心思,狡辩说没有恶意。 呵,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这次没来得及下手,不代表她下次不会动手,她不能永远在挨打。 而且,赵燕柔还真提醒了一点,桂翁主现在容不下她,将来也容不下她的孩子,哪怕曜人再看重孩子,也不可能防备得面面俱到,与其千日防贼,不如直接砍了贼手,除了祸患。 所以,没凭没据,自己可以帮她制造些证据。 她动没动手,她说了不算。 反正她来过,这就是铁打的事实。 现在,要把事情闹大,自然要从曜族人最忌讳c最不能忍的地方下手 她温柔的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果盆的红石榴上。 “王妃,您想吃石榴?”翠碧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石榴,问。 桃夭点点头:“拿一个给我。” 翠碧转身要去洗了手,好给她剥。她叫住了翠碧,只是让她把石榴掰成两半交给自己。翠碧不解,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桃夭直接抓出一把石榴籽,用力一捏,手上瞬间都是红艳艳的汁水,她就在翠玉他们惊愕的目光里,慢悠悠的将汁水抹在了自己的衣服各处。 她这个举动,把翠玉翠碧还有侍卫队长都给看傻了,谁也不敢问,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王妃这是想干嘛? 桃夭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玉瓶,打开塞子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与石榴汁混和在一起,然后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只见抹到的地方迅速的红肿了起来,上面还有可怕的黑色斑点。 随后她收好小白玉瓶,在翠玉他们惊愕的目光中,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扯着嗓子大喊:“啊好疼啊,谁给我下了毒” 翠玉和翠碧傻了眼:“” 若不是亲眼看到王妃刚刚往脸上抹了药粉的果汁,就冲着王妃现在红肿的半边脸,以及痛苦不堪的表情,她们真会信的。 侍卫队长:“” 他有些明白了,为何从来对美人都不屑一顾的王爷会喜欢上王妃。 王妃这作事风格简直的王爷一模一样,真是一丘之貉。 啊呸,应该说王爷王妃夫唱妇随,天生一对。 屋里没有傻子,翠玉她们怔了一下后,就反应过来了,翠玉一把拉过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大氅,盖在桃夭身上,嘴里惊呼着:“王妃,您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侍卫队长直接拽开了房门,大叫:“快回去给王爷报信,王妃中毒了” 这一句喊声可比这前那爆炸声更引人心颤,楼上早就惴惴不安的客人们一个个都紧张地快要哭出来了。明明都已经收到九王妃要过来的消息了,他们怎么就不觉得是件事,非要留下来吃个饭。 若是为吃个饭,丢掉了吃饭的家伙,这本可亏大了。 客来居的老掌柜更是脚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老脸白如死灰。 桃夭很快就在严密的防护下被送上了马车,一些眼尖的人还是看到了她在大氅下露出来的那张c红肿得有些变形的脸。随后客来居却被侍卫队长调来的人手围了个水泄不通。楼里不管是尊贵的客人c还是店里的小二都被拘在一楼大厅里,不准离开,等着进一步的调查。 桃夭回到府里,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脏衣服,几天没见的元辰就匆匆冲了进来。 桃夭吓了一跳,马上抬手去捂自己的脸。 她没中毒,但她现在脸肿得比中毒还要难看,可不愿意这样个模样落在他的眼里。 可是她那力气在元辰手上还不如只小鸡仔,轻易就被他压制得动不了了。元辰轻轻的摸着她红肿的那半边脸,问:“是谁做的。” 她感觉得到,元辰的声音像从暗渊里爬出来的魔,又冷又危险。 翠玉翠碧更是直接吓得跪倒不起了。 “这是假的,我没事。”桃夭看他这马上就要大开杀戒的模样,也顾不上挡自己的脸了,忙解释道。 怕元辰不信,她还匆匆将怀里的小白玉瓶取出来给他看:“我只是在脸上抹了漆汁。” 里面是漆树汁液晒干磨成的粉,她只要沾上一点在皮肤上就会又红又肿。 以前她想逃离王府,才悄悄备下的,后来不想跑了也一直没把它丢了,没想到今天还用上了。 元辰是知道桃夭碰到漆汁就会不舒服的,他检查了一番,确定桃夭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脸上的表情也没缓和半分,依旧阴森森的盯着她追问:“谁做的?” “你脑子是石头做的,听不懂话?” 她都说清楚了,怎么还问。 感觉到脸上那轻如蝉翼的抚摸,桃夭的心狠狠的跳了两下,嘴里也骂不出来。 “是桂翁主。”翠玉道,“是小奴无用,没能保护王妃,请王爷责罚。” 桃夭也反应了过来:“是她,她的行踪瞒过了侍卫,逃得要很快,没有抓到。” 元辰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怕是使用了隐身之衣。”说着,他脸上大变:“你没叫大夫?快拿我的信物去请医者。” 桃夭哭笑不得地拽着他:“我说了没事,不必看了。” 元辰把她抱起轻轻放到床上:“她舍得使用隐身之衣,肯定不会只想言语威胁你两句。” 桃夭被他说得也紧张了起来:“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下手” “不可大意!”元辰压着她不让动,“等医者来了再说。” 027、有孕 见元辰如临大敌,桃夭想到翠玉翠碧一打照面就陷入了昏迷,未必不是中了桂翁主的暗算,心里也慌乱了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我是清醒的。”翠玉她们中了招,可醒了之后也没见什么异样,何况她这个没中招的。 见她面色泛了青,元辰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我在你的每日必喝的花茶里加了灵液,寻医者过来只是以防万一。” 他是宁愿麻烦,也不愿意她冒半点险。 “你”桃夭只觉得鼻尖泛了酸,一头扑进元辰的怀里,半天也没再说出一句话来。他这样待她,这让她如何能舍得。 医者来得很快,进门时小腿肚子都还是哆嗦的,不知道是跑得太快,还是被吓的。 元辰不满的扫了他一眼:“一身寒气,先在旁边站会儿。” 医者:“” 不是您催着要快,他才被两侍卫架着在风雪里一路狂奔的吗,现在又嫌他身上有寒气会冲着王妃了? 若这话是旁人说的,他一定会扭头就走,可是面对这九王爷元辰,他真心不敢。整个大陆皆知,惹天惹地也不能惹邪王元辰,要不然只会让人悔不当初。何况他不是孤身一人,心所牵挂的人和物,身上骨头就是想硬也硬不起来的。 当然,元辰也没白让医者白白闲着,让桃夭简单的说了一下当时层里的状况。 医者听到翠玉翠碧曾与桃夭同处一屋,还陷入了昏迷后,快步过去就扣住了翠玉的手腕。 大概过了十息功夫,他才松开翠玉换成了翠碧,替翠碧探脉的时间花得更久,像是在尽力确定。屋里所有的人都没有作声,等着他道出最后的结果。 医者松开了翠碧后,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严肃,额头不停的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动了动唇,很艰难地道:“王爷,她们身上不仅有迷迷香的残余药性,还有”他看了眼桃夭,将心一横:“还有蛇离草。” 元辰身边的梨花木小几瞬间碎成了粉末,翠玉和翠碧也都脸色大变,只有不知道蛇离草为何物的桃夭满头雾水。她拽着元辰的衣袖问:“蛇离草是剧毒?很麻烦吗?” “不是剧毒。”元辰道。 桃夭半信半疑,认定没他说的那么简单;她直接舍了翠玉她们,看向医者询问:“你如实告诉我,可好?” 医者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杀气给笼住了,骨头缝里都飙出了寒气,但没听到元辰的喝止。 王爷这是让他小心说话? 他心里有了底,忙向桃夭解释:“王妃,蛇离草是族里的禁药,它可以导致女子不孕。”见桃夭脸色大变,他急匆匆的道:“王妃您别急,她们身上的蛇离草的毒素很轻,还没到对身体造成损害的地方。哪怕不调理,半年之后毒素就会自动排除干净,并不会影响她们日后的生养。” “真的?”桃夭不太敢信他后半截的话。 若是桂翁主真要让她丧失做母亲的能力,怎么会不一次下足药量呢? 不过当时她并没有昏迷,赵雁柔又及时闹出了动静,打破了桂翁主最初的计划也是可能的。 医者忙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可以向兽神发誓,所言无虚,要不然被兽神所弃。” 这个誓言对于曜人,已经是很毒的誓言了。 桃夭冲着他伸出了手:“那你来替我看看。” 医者没敢动,瞅向了元辰,元辰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查仔细些。” 得了允许,医者这才过来按住了桃夭的手腕,才不到一息,他眼睛都快鼓出来了,急切地问:“王妃可是吃了灵液?” “对。”桃夭应着;“怎么了?” 医者一脸的慌乱,扣着桃夭手腕的力气更大了些,连呼吸声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元辰不满的眯起了眼:“有问题?” “王王爷”医者哆嗦着,手一松就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我我” 元辰看了眼桃夭,紧紧抓住了她手,才喝道:“有什么,就直接说!” 感觉到他手心里传过来的热力,桃夭有了底气,慌乱不安的心也安定了不少,“你说,我受得住。” 医者的反应,她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几分。 再坏,也不过就是那样罢了。 元辰都没想瞒着她,那她更应该勇敢地去面对。 扯着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医者哆嗦着道:“虽然王妃体内的蛇离草毒素因为灵液之故,比两位姑娘身上的要强几分,但也没到不能救的地方,只是” 他话语一顿,偷看看向了桃夭,身边的椅子就直 接炸裂了,碎片飞溅到他身上如同铁块一般,打得骨肉生生做痛。 “只是什么,说,不准隐瞒!”元辰逼问。 医者有些诧异,王爷这是让他当着王妃的面直接说吗,他就不怕王妃承受不起? 他不敢再拖延,“只是王妃已经有孕两月,我不敢确定蛇离草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这种事,他以前从来就没有遇到过。 “你说什么!”桃夭傻了,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她有孩子了,那她为什么不知道? 她甩开元辰的手,就要去拽医者:“你说我有孩子了,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 瞧着医者点头,她双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高兴。她没有特别期望过孩子的来到,只是想着一切随缘,可是她也没有想过,孩子会在这个时候来,而且还因为她的不小心遭了桂翁主的毒害。 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一想到孩子可能有问题,她惊慌失措地转身拽着元辰哀求:“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要试一试。 “他也是我的孩子,”元辰小心地将她搂入怀里,紧紧圈住了她不停挣扎的双臂:“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护你和孩子平安的。何况,他也没确定孩子有事。” “真的吗?”桃夭扭头去看医者,刚刚站起来的医者又想给她跪了,连连点头:“目前的情况还好,并没您想象的那般严重。” 就算他没有把握,刚刚九王爷说有,他也得说有。 想了想,他道:“只要找到鹤红香,再配以千年香芝入药,就绝对可以确保孩子无事。”这两味道对于寻常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对于九王爷也许并不是那么难寻的。 桃夭欣喜的看向元辰:“这两味药能找到吗?” “能,我发誓。”元辰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相信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寻到的。” 桃夭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带着泪笑了起来:“嗯,我相信你。” 元辰让人把医者送去了侧院,又让人去请城里其它的医者。结果一天之内,玄城里的五大医者一个不拉的被他拽过来给桃夭看了诊,五个人的说法都是一致的,孩子的状况不明,情况不是很严重,那两味药一定有用。 桃夭的心这才安定了些,她轻抚着肚子规规矩矩的靠坐在床上,连乱动都不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瞧得元辰有些心疼,他温柔地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担心,我已经把事情都告诉给父王了,他会下令到整个大陆,不惜一切地寻找那两味药。” 桃夭笑着点头:“我一定会乖乖的听从医嘱,让吃药就吃药,让休息就休息,绝对不会再任性的。” “说到,就要做到。”元辰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桃夭白了他一眼:“一定做到,我要做个好娘。” 她要把自己没得到过的母爱,全部给自己的孩子。 元辰待她睡下,才唤进翠玉翠碧好好伺候,他自己则出去屋子。一迈出房门,他眼神里的温柔瞬间消逝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颤的冰冷。 “柱东,可寻到了四王和广桂的下落?” 柱东摇头:“暂时还没有。” 元辰的气息又冷了几分:“继续!” 这笔帐,他绝对不会轻易算了的。 桃夭有孕的消息,迅速的在玄城传开了。桂翁主听到之后,整个人都坐不住了,揪着传话的心腹丫头,愤怒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桃夭那个贱人怎么配给辰哥哥生子。 丫头觉得胳膊上都被抓出了几个血洞,疼得额头上都冒了冷汗,硬着头皮道:“九王寻遍了城里的医者去给王妃看诊,曜皇也赏下了好几大箱的灵药和补品进九王府。” 现在,人尽皆知。 “不,不可能。”桂翁主失了神地松开了手,喃喃自语着,不敢相信。 丫头忍着胳膊上的疼,道:“翁主,您快去寻王爷想办法,再慢,九王爷只怕又要寻过来了。” 对九王妃下手,和对有孕的九王妃下手,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罪名。 前者,只要九王妃没大事,翁主最多挨点训斥;后者,那就是谋杀九王血脉,九王要是不依不饶,只怕自家王爷也难保住翁主。 翁主若有事,她们这些贴身的下人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桂翁主也想到了这点,慌乱地跑去了正院寻四王。 四王听她将原由一说,瞬间阴了脸:“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可这是亲生的,他又不能不管。 想了想,他道:“眼下,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更多最新章节 ,请收藏【bz】! 028、一点余地都不留 听到大夫人和六夫人一同前来探望的消息,桃夭差点把口里的青梅囫囵咽下去,翠玉更是失态地打翻了手里的针线簸箕,声音都气得变了调。她抢在桃夭开口之前,撩开帘子飞奔出去冲着柱东就是一个巴掌,随后怒骂道:“你忘记王爷是如何吩咐的了吗?” 王爷出府之前下了死命令,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能拿外头的事来打搅王妃,何况这六夫人与广桂是姨表姐妹,正是府拒绝往来的对象之一,柱东这是明知顾犯! 瞧着翠玉冒火的眼睛,柱东捂着脸也很委屈,“我也不想,可是两位夫人说她们是奉了玉妃之命,前来给王妃送赏赐的,并且陪同前来的女官腰间还挂着耀金令。” “什么,你看清楚了,确实是耀金令?”翠玉追问。 柱东点头:“我若没看清楚,哪里会来传话。” 屋里桃夭可算是明白,为何柱东明知不妥,还会来给自己传话了。耀金令代表的就是皇令,不管这令牌是从何而来,女官身后站的是玉妃还是谁,整个王府里除了元辰和她,谁都不敢拦。 只是,她敢拦,也未必拦得住。 这来者不善啊。 那她要不要见呢? “不能见的。”翠玉匆匆进屋,紧张兮兮地去扶桃夭:“王妃,您快进密室去避一避,前面由小奴去挡。” 桃夭板着脸摇头:“你去,能挡得住她们吗?” 只怕是肉包子打狗,保不了自己囫囵个儿。 翠玉满脸的不在意:“不行也得行,小奴说您刚喝了药正在休息,她们总不能直接闯进来叫醒您吧,好歹拖得一时算一时。柱东已经派人去给王爷送信了,相信王爷很快就赶回来的。” 这个侥幸心,桃夭可没有。 元辰是昨儿收到四王和广桂的消息后匆匆追过去的,他到现在没回,只怕去的地方并不近。若是连上今天这一出来想,怕昨天的消息极有可能就是引元辰离开的假消息。 若真如她所猜,元辰是绝对赶不回来的,她今天这一局也绝对避不过了。 又想到莫名其妙的玉妃赏赐和带着金耀令的官女,桃夭心里不由得又咯噔了一下,觉得这其中大有蹊跷。 难不成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轻拍开翠玉的手:“别怕,是福不是祸,是祸避不过,她们一定要见我,那我就见她们好了。” 听听她们到底想要如何。 “王妃。”翠玉翠碧两人都楞住了,随后一人冲过去紧闭了房门,另一个直接跪下抱着她的膝盖:“不行啊,绝对不行。您若有个好歹,小奴们碎身碎骨也难逃其责。” “呸呸呸,别说那些晦气话。”桃夭戳着翠玉的额头:“你当你家王爷的在外的名声是假的,现在那四王都落荒而逃,大夫人和六夫人放着好日子不过,跑过来招惹我,给她们自家以及娘家部落招惹你们家王爷的怨恨吗?” 这笔帐,傻子都会算的。 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金耀令只是一个逼她见她们的敲门砖,对于大夫人和六夫人而言是身上的一重枷锁。 “可是”翠玉面上有些迟疑,手劲还没松。 桃夭又抬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又轻抚了一下肚子:“这是在我们自家地盘,难不成还怕她们使坏?何况,我还在这个护身符呢。” 相信有广桂的这个例子在,谁也不会眼瞎的再往她身上伸手。 “可是”翠玉依旧不敢赌。 桃夭拿她没办法:“要不你让柱东去前面递话,说我刚服了药睡下,还要半个时辰才醒,看她们会不会走,看王爷会不会赶回来。” 翠玉眼睛一亮,忙点头答应:“好,就这样。” 柱东得了吩咐不敢怠慢,亲自跑去前面传话。他没挡自己的脸,明晃晃将被翠玉打出来的五个巴掌印给亮了出来,大夫人和六夫人满心的不高兴,也拉不下脸拿他如何,重重的磕着杯子:“我们等!”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了,桃夭又由着翠玉翠碧替她梳妆磨掉了一刻钟,这才在她们两人的陪同下,前往大厅。 才到大厅门口,桃夭就看厅里坐着六夫人和另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妇人,她们的身后则站着一个穿着宫裙的年轻女子。那女官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六夫人和大夫人而是两张全然不同的脸,一个漫不经心面上笑意莹莹,一个却脸黑如锅底就差鼻子没冒烟。 大夫人也瞧着了桃夭,马上唤道:“九弟妹,你慢点儿,现在可不能大意。你们仔细扶着些你家王妃。” 也许是担心桃夭顾及,她自己并没有靠过 来,但她的那热情劲儿,让桃夭在迈门槛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 这是,亲大嫂。 不管心里如何想,这面上可真亲啊。 桃夭腹诽着,坐定后也向大夫人回以微笑,心里的防备却没放松。 “我今天来,是顺路替玉妃送赏赐的。”大夫人笑眯眯的一摆手,旁边的女官忙将带过来的东西呈在旁边的桌上,桃夭扫了一眼,都是色相皆好的上等药材,大多还都是她现在用得着的。 “还请姑娘回去替我谢谢玉妃。”桃夭拿了人家的,话也好听,还赏了女官以及丫头们每人一个小锦囊。女官道谢后,看了六夫人一眼,就退到了一旁,全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桃夭留意到了她那一眼,心里明白了,果然这女官来的目的,就是某些人想要让她和六夫人坐下来解决某件事。 不寻元辰,寻她,是觉得她这个柿子比较软吗? 也是,事情因她而起,只要她松口了,再倒过去劝说元辰,元辰那边也就好办了。 只是他们就不怕,她便宜收了,转身就反悔吗? 她心里转了几个弯,面上没流露出半分,又继续向大夫人问起孕妇需要注意的事项。六夫人瞧着她和大夫人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又开始拉扯家常,不满的闷哼了一声:“真是目中无人。” 桃夭还没开口,旁边大夫人倒是不客气的替她顶了回去:“谁在这个特殊时候不金贵的?”瞧着六夫人面色僵硬,她似乎没什么耐心了,直接将话给戳破了:“得得得,你有事快说,别耽搁九弟妹休息。” 六夫人被她气鼻子都歪了,但又没法子冲着大夫人撒,神色不悦的对桃夭道:“我今天来,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的,这冤家易解不易结” “打住!”桃夭冷喝了一声:“只要六夫人发誓,说旁人把你家孩子丢井里,你也绝对不怨恨不报复,再与我来提什么冤家易解不易结的事儿。” “你”六夫人没想到她当着大夫人,还有女官的面,也会这么不客气的怼到自己脸上。她更相信,自己只要敢发誓,元辰那煞星就把她家孩子丢井里。 她指着桃夭,骂道:“你好狠”最后一个“毒”字还没说出口,茶包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直接就窜到六夫人的身上,飞快地乱挥起了爪子。 “啊”六夫人惨叫着,双手不停的挥舞着,可是她的手哪里比得上茶包的速度,根本连茶包的毛也碰不到。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六夫人的头发散了,衣服破了,脸和露出来的脖颈上都是一道道血痕子,流出来的血还带着可怕的黑污。 茶包得逞之后,就乖巧的落在桃夭手边的小几上,尾巴还讨好的圈住了桃夭的手腕,眼睛却依旧盯在六夫人的身上,似乎她再有不妥的举动,它马上再来一次护主。 好乖桃夭差点没夸出来,决定等会儿一定奖它两只香喷喷的大鹅腿。 大夫人瞪着茶包,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茶包冲着她呲了下牙,大夫人不敢再盯着它看,挤出个比较尴尬的笑容:“它可真英武。” “嗯嗯。”桃夭替茶包顺了下背,茶包舒服得弓起了腰,就差没哼哼了。 六夫人缓过劲来,看到清楚攻击她的茶包后,像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鹅,半天说不出话,脸上的血痕更加狰狞难看了。 “呕”桃夭捂住鼻子,嫌弃的扭开头:“六夫人若是没事,那我就不留你久坐了。” 六夫人一口老血直接呕了出来,她不想在桃夭面前丢面子,又硬重生的把那口血给咽了下去,才道:“我手上有鹤红香,想拿来与你做笔交易。” 桃夭猛的坐直了,直勾勾地看着六夫人,随后轻轻的笑了起来,眼神却幽暗得让人害怕:“柱东,送客!” 说着,她也不去看大夫人和女官的表情,扶着翠玉的手就气冲冲的出了大厅。 “你”六夫人没想到她走得这么干脆,连一点余地都不留:“你不想要解毒了吗?” 大夫人和那女官也怔住了,两人都想要追上前去劝解,茶包弓起身子发出了呼呼的声音,吓得她们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桃夭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茶包才大摇大摆的出了厅,只留下了一厅尴尬的三人。 大夫人轻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起身往外走。六夫人气得直跺脚,也没其它的办法了,她看向女官,女官迟疑了一下,快步跟上了大夫人。 029、不认帐 桃夭一直强撑到进了房门,才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了,坐在榻上像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翠玉和翠碧一人替她抚背顺气,一人端来定神茶送到她嘴边:“您先喝口茶,缓一缓。” 她们不傻,自然看明白了六夫人来的目的,是上头的人想要王妃退让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翠碧还道:“您放心,王爷回来之后,一定会替您向玉妃讨要个说法的。” 桃夭根本就不相信玉妃是背后的主使者,那玉妃连个孩子都没有,脑子得多抽才会来掺和这件事。 但若不是玉妃,那幕后的主谋也就只可能是那个人了。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世人皆知曜人对孩子视若眼珠子,那人为何不在意她腹中的孩子?就算再瞧上她,也该看在孩子父亲元辰的面上才是。 难不成,自己的孩子 桃夭猛的低头,看向自己一点变化也没有的小腹。 翠玉一直在留意桃夭的举动,见状忙将手里的定神茶匆匆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放,警惕的扶住了她的胳膊,劝道:“王妃您别乱想,小主子一定没事的。” “对对,小主子吉人天向,又有您与王爷一心为他,自然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翠碧也跟着承诺,就怕自己说得慢一些,桃夭会想不开。 “我知道。”桃夭温柔的将双手覆在小腹上,抬头展露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们的举动,也可以变相的说明孩子的状况并不是最坏的那种。” 当时医者都说孩子的状况不明,如果用那两味药来调理就能确保无事;换句话说,没有那两味药来调理,孩子也有可能没事。 是所以,他们才敢拿灵药来谈条件。 “对对,一定是这样的。”翠玉见她往好处想,松了一口气,忙随声附和。 翠碧满脸的遗憾:“真的不要那鹤红香?” 翠玉恨铁不成钢的打了她胳膊一下:“难道你也要劝王妃忍一时之气,海阔天空?” 翠碧一眼白了回去:“这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可惜。” 她们,她们的部落效忠的是王爷,只有主辱奴死,哪有劝主受辱的。 “不可惜的。”桃夭拣起一块梅干丢进嘴里,“她们把话说出口后,东西就不是她们的了。” 这点,她知道,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 哪怕那些人再不甘心,谁也不敢在这件事上与元辰正面冲突;要不然,那人也不用拐弯抹角派大夫人和六夫人来这一趟了。 正如桃夭所料,半个时辰后六都府来了人,说是替六夫人送赔罪礼的。 翠碧拍着手笑:“来得可真快。” “当然,他们得在元辰回来之前,让我把东西收下才行。”桃夭的视线没从话本子上移开,端起红枣茶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问:“让柱东把人打出去。” 他们送,她就要收?开什么玩笑。 “啊。”翠碧傻了眼:“王妃,万一那赔礼是” “你急什么,难不成鹤红香还能跑了?”翠玉倒是明白了桃夭的打算,仔细的替桃夭扯平腿上的小毯子:“若是跑了,那也是他们的过失。况且,柱东已经安排人盯着了,想跑也跑不了。” “做得好。”桃夭挑眉笑了起来:“就该让他们尝尝滋味,省得他们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中。” 相信他们听到她的拒绝之后,脸色将会非常的好看。 有本事,再拿一枚耀金令来强制她把东西收下啊。 当六都府的人发现敲不开王府大门后,这才慌了神,领头的管事马上派人回去报信,自己则带人就留在王府门口不走。可一直折腾到天黑,也不见王府有松动的迹象,才不得不放弃。 “就走了?”桃夭有些好奇,她以为他们还要再撑一撑的,有些惋惜地道:“我还想等到天黑,让柱东带人把面一蒙,直接把东西抢过来,那什么麻烦都省了。” 翠碧:“” 翠玉倒是接受得极快:“怕是他们担心碰上王爷。” 若王爷知道他们手里有鹤红香,肯定是不会客气的。 主仆三人正笑着,外头小丫头禀报:“王妃,赵姑娘来了,说是给您送她亲手做的一种叫蛋糕的点心。” “她会做点心?”翠碧撇嘴,满脸的不信:“哄谁呢。” 桃夭心里一个咯噔,她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给自己送东西? 她对赵雁柔依旧没什么好感,但知道自己中毒之后,就赵雁柔弄出动静c吓走 广桂之事存了三分感激。于是她给赵雁柔送了一份重礼,并且还说日后必定会在她挑夫婿的时候帮着掌掌眼。 她里子面子都给了,又放了话替她撑腰,也算是还了那份人情,。 哪怕赵雁柔有几分掂不清,但她父亲和兄长应该知道轻重,会拘着她的。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人已经进了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她也没有去见赵雁柔的意思,招手叫过翠玉,“你去见她,不要当着她的面打开她带来的东西。” 翠玉瞬间明白了,应道:“王妃放心,小奴一定把事儿办妥。” 她飞快的去了,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巴掌的白玉盒子,脸色难看得要命,进门后把白玉盒子放桌上一放,气呼呼地道:“果然如王妃所料,她的食盒里没有点心,只有这个保存得完好的鹤红香。” 她一见面就跟赵雁柔说王妃吃不得冷,东西需要先交厨房热一热,就没等赵雁柔反应过来,拿着食盒就出了门。 翠碧气得柳眉倒树,怒声喝骂:“好她个赵雁柔,这是要背主吗?” 桃夭没生气,只问:“她当时的反应如何?” 翠玉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她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但一个字也没说。”这倒让她有些拿不准,赵雁柔自己到底知道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没说就好。”桃夭笑了,顺手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见里面的是一株用黄腊封着的红色小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一闻脑子就清明了三分。真不愧是难得的灵药。 “记住了,不管谁来问,我们都只是收了赵姑娘的一份蛋糕。” 所以,人情什么的,没有;赔罪礼什么的,没收! 元辰是次日中午才回来的,桃夭安排他梳洗更衣,用了膳食之后,才一五一十的将昨天六夫人登门的事c赵雁柔送鹤红香的事与他说了个明白。 末了,她还揪着元辰的衣襟威胁道:“我警告你,别想让我瞧在鹤红香的份上,就把这件事给抹了,一码算一码!” “不会。”元辰微微弓了些背,让着她手抬得不那么吃力:“六都府的人都没进门,你收的不过是属下送的一份孝敬。日后我们有鹤红香,那也我费尽心思替你寻来的。” 桃夭:“” 好吧,他比她更翻脸不认人。 只是,她好喜欢。 她松开手,替他整理好揪皱的衣襟:“那早去早回,我让厨房做了酸枣糕,等你一块儿吃。” “我会早些回来的,你先吃,不必给我留。”元辰又叮嘱翠玉她们好生伺候,这才去寻某些人聊聊天。 桃夭认为,元辰最多一个时辰就该回来了,可是她一直等到早膳时间,还没见他的人影。 翠玉看着渐暗的天色,劝道:“王妃,说不定王爷被其它的事给绊住了,您先用膳,边吃边等。” 有什么事,让他失言了,桃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怕饿过头伤着了肚里的孩子,只得先吃。只是她没想到,一直到她睡下也没见元辰回来。 次日早晨,桃夭醒来习惯性的将手往旁边一搭,手落了个空,她瞬间清醒,睁眼才发现身边早就没了人,只是旁边被窝里的余温显示昨晚有人睡过。 “翠玉。”桃夭唤了一句,自己慢慢的坐了起来。 翠玉闻声进来:“王妃可是要起?” “嗯。”桃夭应了声,又问:“元辰呢,去大书房了?” 昨儿一出门就像丢了一样,回来得那么晚,今天早上也没话要跟她说吗? 翠玉笑脸莹莹:“恭喜王妃,今儿一大早,就有人前来报信,说有千年香芝的下落。王爷现在书房那边询问来人。” “啊,真的?”桃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她又觉得顺理成章,像蛇离草这种禁药都有人偷偷收着,鹤红香和千年香芝怎么会没有人珍藏,何况曜族手中把控着整个大陆九成以上珍宝资源。 她躺不住了,忙唤翠碧替她梳洗更衣。刚梳洗完毕,元辰就推门进来了。 桃夭眼尖瞧着元辰的脸色比昨儿要苍白一些,手背骨关节处还有一小块青痕。这人该不会是昨儿晚上与谁动手了吧。 想到他昨天去的是宫里,桃夭按捺下了心里的疑惑,只问:“消息可真?你这次是亲自去,还是派人前去?” 元辰面不改色,自己提壶倒了半杯蜜茶,一饮而尽后才道:“你跟我一起去。” “你带上我一起?”桃夭惊愕得嘴都合不拢。 “嗯。”元辰不急不忙地给她细说:“就在城郊外不远,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先过去看状况了。你与我坐马车慢慢走,半天的功夫也就到了。” 更多请 收藏【bz】! 030、好大的手笔 桃夭眼波闪了闪,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元辰坐过来。元辰不知道她的用意,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还是如她所愿的坐到了椅子上。 桃夭抓住他的手,手指滑过指关节上的青痕:“你还担心什么?怕那些人一计不成,准备再引你离开,继续逼我妥协?” 元辰的眼睛猛的一缩,又迅速恢复了正常;他没想瞒她,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地发觉。由着桃夭的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揉搓,无波无澜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我昨天当众打折了老六的腿。” 他是当着父皇c叔伯以及一干兄弟们的面动的手,并且放话,下次再敢为难桃夭,那可就不是断一条腿能了事的了。 桃夭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随后拍手笑了起来:“妇债夫还,做得好。” 她眼珠儿一圈,又问:“金耀令是谁给的,还有那鹤红香又是谁的?” 一笔勾消,那是不可能的,她心眼儿小,针尖大的事儿也得弄个清清楚楚,然后记个明明白白,日后好寻着机会还回去。 至于元辰听了她这不依不饶的话,会不会觉得她太过于计较,然后心生不满,她根本就不在意。 元辰现在是把真实的他展示给她看,那她同样也要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不再隐藏,彼此赤诚相待。若是他无法接受真实的她,那不如早些说出来,也让她死了期望之心。 元辰少年般稚嫩的脸上又浮上了些冷厉的狰狞,话说得极快又简练,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六王愿意拿两个部落和六处灵脉,向父皇换取一个与你和解的机会。那鹤红香只是他愿意和解的一点诚意。” “呵,好大的手笔”桃夭惊愕得合不拢嘴。 那四王能成为异姓王,最大的依仗就是效忠他的部落,现在交出两个来,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这还真是一笔保赚不亏的好生意。” 不管她顶不顶得住压力,愿意不愿意妥协,曜皇都能得到实惠。他们拿她和孩子受的罪当成什么了,想着都心里不舒服。 元辰起身过来把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慰道:“你放心,我必定要广桂和四王付出代价的。父皇那边我也没便宜了他,强要了一个部落和三处灵脉。日后等孩子出生,我就把它们都记在孩子的名下。” “真的?”桃夭自认不是贪心的人,这下也忍不住眼睛一亮。 有部落有灵脉,哪怕孩子的天赋不好,将来也都有了保障。 元辰点头,又轻抚了一下她的肚子,叹息道,“可惜只有一个孩子,若有两个,我就能让父皇一点好处也沾不着。” “两个,你想得可真美。”桃夭轻唾了他一口,眼珠儿骨溜一转,笑问道:“这次没有双生子,可我们将来还会有老二老三啊,这一碗水总要端平才好。” 元辰慢吞吞地道:“回头,我再找父皇聊聊。” “嗯,要好好聊。”桃夭忍不住笑出声来,笑了一阵,心情舒畅了,她又将话题扭了回去:“不怕他们算计我,你为何还要带我同去?” 元辰拥着桃夭,直接说破:“你在家里闷着,他们又找上门来给你添堵,肯定又会胡思乱想。我怕最后孩子没事,你倒把自己愁出个好歹来,才想带你出去透透气。” 桃夭满脸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她以为自己已经掩藏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他轻易给看穿了。 她重重地咬了下唇,直言:“你就不怪我吗?若不是我不小心,孩子就不会摊上了这祸端了。” 元辰不满地眯起了眼:“若你不是我的王妃,也不会招惹上广桂那个疯子,说到底,还是我上次没把事情完全解决留下的祸端。”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其它的都不重要。至于孩子,有没有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喜欢孩子。” “什么,你不喜欢孩子?”桃夭愕然地转身过来,死死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破绽来,不过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冰脸,她实在是看不出个一二。 他是哄她的吧,哪有曜人不想要孩子的? 她的心里暖暖的,鼻子都发了酸,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她将声音提高了八调,用力恶狠狠地戳着他的胸膛骂道:“我没有亲人,我就想多生几个孩子,将来不至于孤单,你却敢跟我说你不喜欢孩子?” 元辰的脸板得更紧了:“你有我!” “呸,你是你,孩子是孩子。”桃夭毫不犹豫的狠瞪了他一眼,收回戳痛的手指:“谁知你将来是谁的,但孩子永远是我的。” “把最后那句话收回去。”元辰脸直接黑了。 桃夭可不畏惧他,头高高抬起,“不收,谁让你不喜欢我的孩子的。” 元辰懒得与她再争辩,转身往外间走,“用过早膳就出发。” 桃夭知道他是退让了,轻哼了一声,快步赶上去拽住他胳膊,一脸的得意洋洋:“今天就放你一马,下回再让我听着这样的话,我必定与你没完。” 用过早膳,桃夭高高兴兴的跟着元辰一起乘坐着大马车出了府门。他们先去了城郊的庄子上,在那换了普通的马车和服饰,明面上只带着翠碧石奔还有茶包,改由小路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刚开始时,桃夭还有些顾及,不敢随便挑帘子往外看,省得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可元辰板着脸不说话,翠碧早就知趣的坐到外头车辕上去了,她想睡也睡不着,这出发还没两刻钟就觉得无聊了起来。 “别在府里没闷死,跟你出来却闷死了。”她用手肘撞了下元辰:“你说句话好不好?” 沉默是金,他缺金子吗? “要我说什么?”元辰闭着眼,问。 他这话倒是把桃夭给问住了,说什么?他们是夫妻,又不是上下属,聊个天而已哪里需要什么正式话题,想什么说什么不就好了吗? 不由得,她又觉得委屈了起来,抬手狠拧了他一把:“当初你装阿庄的时候,怎么一天到晚那么多的话?”而且句句还说到她的心窝子里去了。 元辰不为所动:“装什么,就要像什么。” 桃夭眼睛一亮,扑到他身上柔柔的要求:“那你再装一回阿庄。”好让她再回味一下记忆中的美好。 元辰瞥了她一眼:“无聊。” “你”桃夭抓起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我是孕妇,我最大,你就得听我的。” 元辰眉梢都没动,仿佛她咬的不是他一般,嘴更似是蚌壳一样。 桃夭气极了,甩开他的手,改用脚踹他:“那你戴个兜帽坐出去,省得碍了我的眼。”换了翠碧进来,好歹有个人跟她说话。 元辰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坐着不动由着她踹,桃夭怕伤着肚子不敢用力踹,连踹了两脚见他没反应,也觉得没意思了,扭头开始戳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的茶包。 茶包微微睁眼,瞧着是她后,翻个身又继续睡去。 桃夭气得扬手在茶包的肥屁屁上重拍了一把,骂道:“你们倒还真一个样,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猫。” 越想,她越不开心了,扑过去扒在元辰的怀里,伸出青葱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地戳着。 没戳两下,她就感觉到了指腹下的皮肤紧绷了起来,她露出个邪恶的笑容,手指就顺着脖子慢慢往下,可才一动,就被元辰抓住了:“别闹。” 桃夭笑眯眯地贴在他的脖子上,道:“你不是不理我吗,继续啊,别理我。”她温热的鼻息一点点的喷在他的脖颈和耳侧。 元辰忍不住战栗:“” 他又不死人,刚刚那种状况下,怎么可能没反应。 “桃夭”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少许的威胁。 桃夭吐了下舌头,不敢再撩拨,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低低的笑了起来:“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不理我。” 元辰单手环住她的腰,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才指着茶包道:“它是只翼灵豹。” 她嫌无聊,那他就说些东西给她听。 果不然桃夭来了兴趣:“翼灵豹?”她头一回听说。 元辰刚想与她细细说说茶包,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石奔,戒备。” “是。”石奔应道。 桃夭马上靠着车厢壁坐直了身子,还挑起窗帘的一角假装看风景。元辰示意她不要太紧张,随手把茶包塞进她的怀里。 没一会儿,桃夭就看到远处有人疾马朝着他们这边飞奔过来,随后,又看到了一群人追在那人后头紧追不舍。 “主子,前面好像是青葵部落的人。”石奔低声禀报。 青葵部落,那不是赵雁柔所在的部落? 看清楚马上的人后,桃夭惊愕得合不拢嘴。虽然那人是一身男装打扮,可那张脸明明就是赵雁柔!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想着,就听到赵雁柔高声呼救:“救命啊,救救我。” 桃夭刚想说话,就听到元辰冰冷地道:“把马车驶到一边,让他们先过。” 他这是,没想救人。 031、她为什么不能做女主 桃夭看向元辰,元辰见她满脸的不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拧眉道:“追她的是青葵部落的人。” 桃夭满脸的惊愕,明明他都没挑帘子看,怎么确定的;还有青葵部落的人的人为什么要追赵雁柔? 后者,她转眼就想到了:“是因为鹤红香吗?” “是。”元辰应道:“她让人钻了空子,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进王府,就是她的过失。瞧在赵奔父子这些年的尽心尽力替我办事的份上,我没处置她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又如何容她继续留在玄城。” 要不是他查明,赵雁柔与广桂和六嫂她们没有往来,昨天也确实是想给桃夭送点心,只是路上不小心被人换了食盒,他才没有继续追究她的过失,只是赵季同将她送回青葵部落所在的县城去。 而且他也发现赵雁柔从到玄城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往桃夭身边凑。只是他没查出她有任何伤害桃夭的举动,又想着桃夭也需要与人交往,才容下了她。可现在看来赵雁柔并不是合适的人选,他自然要将之从桃夭身边剔除掉。 “所以她是不想离开玄城,所以才逮着机会逃跑的。”桃夭哑然失笑,又随口道:“这样都能遇上,可真巧。” 元辰也随她的话点头:“若不是带你同行是我今早突然做的决定的,那就该疑心我身边有人起二心了。” 不带桃夭,他就不会走这条路。 一想到千年香芝是赵季同探听得来的消息,他不由得又生出了几分疑惑。前往城郊也就这么几条路,若有心的话,要拦着他也是不难的。只是,敢拦他就要做好以身殉死的决心,赵季同真愿意把唯一的妹妹弄过来送死? 见他拧眉不说话,桃夭撇了撇嘴,刚想抬手去拍他的肩,就听到外面石奔一声暴喝:“该死!”紧接着就听到马儿痛苦的嘶嚎声,以及一声巨响。 桃夭迅速地往外看,只见赵雁柔所骑的那匹马摔在了路中间一动也不动了,赵雁柔已经没了踪迹。 “怎么回事,人呢?”她惊愕地问。 “回主子,人在路沟里。”翠碧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意。 原来,元辰一声命下,石奔就迅速的将马头往路边那边偏。迎面奔来的赵雁柔瞧见这一幕心都凉了,回头又瞅了眼迅速接近的追兵,她恨从胆边生,直接纵马朝着马车迎面冲了过来。 她就不信自己这样逼过去,马车还会不停。 可是她的想法非常的美妙,但她穿越之前根本没骑过马,现在虽然身体一些本能还在,但真正操作起来并不如她意料的那样简单,眼见自己与马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马车也没停,她用尽全力也拉不住已经跑疯了的马了。 若真撞上,必定是两败俱伤。 她只能放声尖叫着:“闪开,快闪开!要撞上了!” 她还想穿回去,她还没活够,不想死的! 石奔一直在留意着赵雁柔的举止,见状毫不犹豫的扬起了手里的马鞭冲着赵雁柔身下的马挥了过去。马儿发出痛苦的嘶叫,往前冲了两步后就“轰”然倒地不起了。 赵雁柔早就惊慌失措了,在紧急关头别说反应不过来,马儿一倒她都忘了跳马逃生,整个人被惯性直接甩飞出去,滚落进了旁边的灌木后的路沟里。脸上更是被划出了好几条血痕,身体更像摔碎了一般,动一动就疼彻心扉。 扫了一眼路沟,翠碧又道:“她刚刚是故意逼过来的!” 要不是主子没下命令,她不能轻举妄动,早就下去给赵雁柔补上一刀。 至于赵雁柔逼过来想做什么,她知道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这些都不重要;在她的认知里,图意伤害王爷和王妃的人就该就地斩杀。 元辰听风声也刚才的情形估摸了个大概,一张俊脸也黑得能滴出水来,刚要下令:“一个” 桃夭心口一惊,知道他又要说“一个不留”,忙出声打断他的话:“等一下。”扭头就迅速地揪住了他的衣袖,摇头道:“算了,算了” 上次剿灭南合会的场面已经害得她做了好些天的恶梦,现在再也不愿意看一遍血肉横飞的场景。 知道她是不愿意他杀人,元辰有些不满:“你就不想想,她刚才若是撞上了马车,那后果会如何?” 哪怕他知道石奔不会让赵雁柔撞上马车,他也敢保证在撞上时能护住桃夭周全,但是他一想到有人存了想要伤桃夭的心思,心底的杀气就压不住了。 “石奔不会让她撞上来的,你也能护住我。”桃夭对此很有信心,瞧着赵雁柔从路沟里抬出来的惨样,她也有些余心不忍了:“她若是存心的,撞上之前早就该跳马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摔了个半死。” 她又抓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道:“我们还有事,别因她暴露行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替我和孩子积积福。” 元辰的目光在她小腹上扫了一眼,皱眉,刚想说话,桃夭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恶狠狠的威胁:“难道你不想几月后,我母子平安吗?” 元辰:“不准胡说八道,以后也不准再拿这来说事,要不然,你别怪我狠心!” 他不准任何人咒她,她自己也不行。 “好,没下一次,但这次要听我的。”桃夭撒娇的晃了晃他的胳膊。 元辰被这么一闹,心底的火气也散了大半,没有非要赵雁柔小命的心思了:“仅此一次。” “好。”桃夭满口应下。 青葵部落的人也已经赶了过来,领头的小队长派了两个人去路沟查看赵雁柔的状况,自己领着余下的一脸怒气挡住了马车,冲着石奔怒喝道:“你也太过份了!” 虽然隔得远,但之前的那一幕他们都看得清楚,自家大小姐之前的行为有些不妥当,但以这车夫的身手,杀马的同时救下大小姐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石奔没得得到命令,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将马车靠边停了下来,但对于小队长的指责,他充耳不闻。 见石奔不说话,小队长更觉得受到了羞辱,冲着石奔就挥拳袭来,石奔只守不攻,同时也不让任何人有靠近马车的机会。几招过后,小队长就充分明白了自己和石奔之间的差距,也发觉石奔对他并没有杀意,不由得心生起了退意。 “这位兄弟”他才开了个口,就听到马车里传出下令:“打个半死。” 元辰虽然答应了桃夭留他们一命,但真心没想让他们轻轻松松的离开。在他眼里,他的部下连个女子都抓不住,就该受罚!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桃夭这次没再出声阻止,谁让他们自己惹上了这事呢。何况,她已经求情留他们一条小命了。 从挑开的窗帘缝隙里,她看着石奔一下子攻击变得凌厉起来,把拦路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直接打爬下,然后堆成了一座人山,连去救赵雁柔的那两个也没放过,还不惜香惜玉地把赵雁柔丢在了那座人山的最上头。忙完这些,他才拍掉身上沾的灰尘,恭敬地回来驾车。 马车从人山旁边过时,微风将翠碧的兜帽往上揭了些露出了小半张脸,正好映入了赵雁柔的眼帘中,她瞧见了红唇旁边的一粒小痣,瞬间忘了身上的疼,连眼睛瞪大了一倍。 翠碧的嘴边,就有那么一粒痣的。 虽然她都疼得意识不太清楚了,没听到刚才马车里的人说什么,但一直觉着那个女声非常的熟悉,现在想想不就是桃夭的声音? 能让翠碧坐在车辕上的马车里,不是桃夭还会是什么人? 桃夭,好一个桃夭。 要不是自己冒着被桂翁主记恨的风险,及时吓走了桂翁主,只怕她早主中了桂翁主的暗算,不仅保不住腹中的孩子,只怕还会被毒毁了身骨留下不能生养的隐患,让她和男主之间留下不可挽回的大麻烦。 结果,她不仅不念自己的恩情,对自己报以友善;反而在自己面前摆出王妃的架子,让翠碧翠玉两个丫头用话语敲打贬低她;甚至因为自己被人算计的一点小事,不仅不替自己说话,反而逼她那个便宜哥哥将她送走。 刚刚还对自己见死不救,差点把自己摔死。 明明自己从来没往男主面前凑过,也已经跟她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她为什么还处处陷害自己,防着自己,针对自己? 凭什么她要这样对自己 赵雁柔把身上的疼全部都化成了心底的怨气,真正恨上了桃夭;“若是我不死,你给我等着,拼着无法穿越回去,我也不会容你有一天舒服日子过” 她以为她是女主,就可以任意的伤害别人了? 哪怕这之前是书世界,从她穿越过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是了。 等等,若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意外,那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女主? 对,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女主! 她到要看看,她对上桃夭,到底是谁更技高一筹! 032、春天的赠与 马车里的桃夭并不知道自己被赵雁柔给记恨上了,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尖往身后看:“怎么觉得身后有风?” 元辰为掩人耳目,也不会故意安排个破马车给她坐吧。 元辰拧眉,“你冷?”他拽过旁边的大氅就将她整个包住,还连氅带人一并拥入怀里:“你再忍忍,马上就到前面的小镇了,一会儿我在那里歇息。” “松开,松开。”桃夭被他这一裹一抱,只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火炉里,浑身上下都在往外冒汗,连呼吸都冒着热气。她挣扎了两下,也没能如愿脱离火炉的环抱,只得低头示意元辰看自己已经全是汗的脖子后面:“瞧瞧,你捂得我一身都是汗。” 元辰疑惑地抬手摸了一下,果然一手的汗,这才松开桃夭:“你到底是觉得冷还是热?” “我说漏风,又没说冷。”桃夭冲他翻了个白眼,马上撇掉大氅,用手扇风还觉得不够,干脆把窗户推开了半截。 “小心着凉。”元辰伸手过去,要将窗户关上,桃夭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别动。”她爬到窗边,就差没把头整个钻出去了,欣喜地喊道:“我瞧着香椿了,” “香椿?”元辰小心的扶住她的腰,凑过去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往外看,只看路边一些树上长着紫红色的嫩芽。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暗,若无其事地问:“那叶子也能吃?” 在乡村的那一些日子,知道她生活又贫苦又简单,但他真不知道她还吃过树叶子,那柳家到底是怎么苛待了她的。 一想到这里,他心底刀绞一样的疼,只恨自己与她相识太晚,让她多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对对,用它炒鸡蛋,拌豆腐c煎饼子,做酱菜可好吃了。每年也就这几天才有,一旦错过时机,可就要等一整年的。”桃夭闻着风里带过来的香椿独特的香味,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自打她怀孕之后,并没什么孕吐反应,反而更加的馋了,一想到什么非要吃到不可,不然晚上连睡都睡不着。就眼下对她来说,可没什么事比采香椿更重要的了。 元辰瞧着她眼珠子都不转的馋样,知道不采肯定走不了了,只得道:“石奔,靠边停下。” 等马车停稳,桃夭就迫不急待地想要下了车,元辰忙把她拖回来按住了:“你还想自己去采?” 桃夭僵了下,尴尬地笑着摇头:“我不去,我就教石奔他们怎么采。” 她坐在车辕上,指着最近的香椿树上的嫩芽道:“瞧清楚了,就挑树尖尖上,把颜色最鲜亮c最油嫩的那一小撮揪下来。” “是。”石奔应了,飞身上树,先采一把香椿拿过来给桃夭看。 桃夭接过捂在鼻子下面用力闻着:“好香啊。”元辰有些不太适应的眯了下眼,但也没说什么:“要多少?” “多多益善。”桃夭贪心地用手划了一个大圈,几乎把眼前能看到的一片全部包括进去了。 元辰在她额头上轻敲一记:“那如何带得走?不如让他们先采一些给你尝尝鲜,回头再让人采一车子送府里去慢慢吃。” “好。”桃夭满口应下。 元辰拿过她手里的香椿,随手往后一丢:“你们也去帮忙。” 藏在暗处的侍卫们不敢怠慢,马上出来几个,帮着石奔一起动手。没一会儿桃夭就瞅着铺在地上用来充当包袱皮的斗篷已经被嫩香椿给覆盖住了,忙道:“够了够了。” 反正他还会派人替她采,现在不必贪多。 随后,桃夭瞧着竹林,又让石奔他们去采了几把嫩生生的竹笋,以及一些鲜嫩的野菜。 他们一行到达了小镇后,石奔就直接将马车赶到了一家僻静的小院门口。桃夭下车后,看着安静又整洁的小院,什么也没问,满心满眼只有她一路采的那些香椿和竹笋:“挑几把香椿出来洗净,拿井水泡着;再把竹笋皮剥了,估计洗干净了,其它的,也都泡着。” 元辰瞧着她猴急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你先洗把脸,喝杯茶,再去折腾也不晚。” “你懂什么,吃这当季的东西就是吃个鲜味。”桃夭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脚还是听话的随着他进了屋子。 休息了一下,消除了坐车的疲劳,桃夭迫不急待的提出要去厨房,元辰这次没有阻止她,而是跟着她一块儿去了。 厨房不大只有两个灶台,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让她高兴的是厨房里除了寻常的食材外,还有她在路上提到的嫩豆腐以及几块风干的腊肉。香椿竹笋以及野菜也如她吩咐的处理好了,都分别拿盆泡着。 翠碧挽起袖子,抢在桃夭之前拿起 了菜刀:“主子,这些粗活由小奴和石奔来,您坐着吩咐就好。” 桃夭就坐在他们早就备好的凳子上,看着他们按自己的吩咐,把洗净的香椿放进沸水里,待到香椿变色后,迅速捞出浸入还带着凉意的井水里,再取出拧掉多余的水份,取一部分切成碎丁,一部分只是横切一刀腌上盐放在旁边备用。鲜嫩的竹笋也用同样的方法飞水,然后切成细条和碎丁。 见所有的食材都处理好了,桃夭拿了个碗,打入四个鸡蛋,加入一部分的香椿丁,搅拌均匀,待锅里的油热后,将裹上鸡蛋的香椿丁倒入滚热的油锅里,瞬间鸡蛋的香,香椿的味在热油的冲击之下,完美的融合成了一股独特的味道扑鼻而来,引得厨房里的人不由得都用力吸了吸鼻子。 好香 好独特的味道 之前他们还嘀咕着这叶子能不能吃,这下彻底都不怀疑了,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期盼。 采了那么多,王妃总是会赏他们一些的吧。 哪怕他们的手艺比不上王妃,但也不会差得太多。 桃夭在鸡蛋刚熟,还最嫩的时候,迅速的将其盛起。她拿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只觉得舌头都在跳舞。 果然还是记忆中那个味道,太好吃了。 连吃了两大口,她才依依不舍的将筷子递给了元辰,继续做其它的菜。 白嫩润滑的豆腐切成半个手指大小的丁,在开水里氽片刻就迅速的取出沥干水份盛进碗中,加上一把香椿丁。她取了些干辣椒和少许的花椒一并磨成粉,和好盐搅均洒在豆腐香椿上,然后舀起一勺热油浇进碗里。 听着油炸着辣椒花椒的滋啦滋啦的声响,白绿红色彩分明的融合在了一个碗里,再配上涌入鼻中的那一股带着辛辣的香味,更是有一种人忍不住想要去尝一尝的魔力。 元辰都有些蠢蠢欲动:“还要做吗?”他现在就想端着这两碗菜回去吃了。 “别急,我再做一个凉拌春椿,还有一个竹笋炒腊肉就好。”桃夭手上的活计没停,冲着元辰挤眼:“馋了?” 元辰没应她这话,安静的坐了下来,要不他的鼻子时不时的耸动,还真要认为他对这两道菜并没有多少兴趣。 桃夭没再取笑他,手上的动作加快了,香椿丝和笋丝拌均之后,加入蒜姜末,少许的糖,一些辣椒粉,一勺酱油,一勺陈醋,再加上少许的香油,直接搅拌均匀就好。 她这一次拌了许多,用小瓷罐装起了大部分,准备带着在路上吃。 随后她又飞快的炒了个竹笋腊肉,煎了几个野菜饼子,以及一锅野菜肉汤,这才把厨房的主控权交给石奔:“剩下的香椿,你们做了尝个鲜,省得浪费了。” 早就馋得不行了的石奔和翠碧忙连声应下,连眼睛都笑弯了,手脚麻利的将桃夭炒好的菜放进托盘,送到厅里摆上桌后,就迫不急待的又回了厨房,惹得桃夭忍不住笑出声来。 “走,我们回屋。”元辰扶着她回到厅里,准备慢慢享用今年的新一餐春天的赠与。 一路上一直睡着的茶包,也早就在桌上端坐好了,一双绿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份竹笋炒腊肉,眨也不眨。 “瞧把它馋的。”桃夭忍不住戳了茶包额头一下,才往它面前的小碟子里拨了一些腊肉,乐得茶包直拿尾巴来勾她的手腕。 这餐饭,元辰吃得很慢,还不停的替桃夭夹菜;等到桃夭吃饱了,放了筷子之后,他才把桌上剩余的菜都一扫而空,连块饼子都没剩下,气得还没吃够的茶包扭身拿屁股对着他。 “好吃吧。”桃夭托着下巴看着他,还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元辰拿帕子替她擦拭掉嘴角的菜渍:“是还不错。” 他记得她在路上说过,这香椿做成腌菜后可以用来配粥下面条,那他原本计划的份量应该可以再增加个几倍,至少要保证一年的份额才行。 “只是还不错?”桃夭瞥了眼几乎不用冼的碗,冲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眼底的意思明明晃晃。 元辰装成没看见,催促着:“刚吃完饭别坐着,起来走动走动,再去睡个午觉。” 桃夭认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挠了下耳朵:“我们不用赶路了?” 他们不是来春游的吧。 “不急在这一时。”元辰起身,顺手将她也拉了起来:“反正千年香芝也跑不了。” 033、求医不淑 禀着他有信心,她不用着急(她想着急也没用)的想法,桃夭冲他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的起身走进里屋。 至于走动,呵,吃撑的又不是她,她凭什么傻乎乎听话出去散步。 春天虽然已经来了,外头的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凉,她才不做那种自找苦吃的傻事呢。 元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嘴角微微往上勾了些,也随着她一起进了屋。 桃夭本来只是想眯一下,缓缓这一路的辛劳,结果一倒就睡了一整个下午,醒来时外头太阳都偏了西。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元辰,抱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今天这路怕是赶不成了。 元辰停放下手中的书本,“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 又又是这句话。 之前听,她觉得他是心疼她;可现在再听,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想到他之前说的不喜欢孩子,桃夭的心不由得有些寒意,声音也紧张了起来:“元辰,该不会我的孩子” “别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元辰打断了她的话。瞧着桃夭认真地看着他,他微微拧眉,将手边还没处置掉的小纸条往床尾处一甩:“这是那边报上来的,你自己看。” 小纸条轻飘飘的落在了桃夭的手边,桃夭拣起展开一看,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各处到位,人已在掌控之中。 “他们还不能确定那人手里有没有千年香芝。”元辰又道,桃夭明白他没说出来的意思,都没确定东西在不在那些人手上,那他们早两天晚两天的区别还真不大。 “我错了。”桃夭很爽快的认了错:“医者不是说,女子在有孕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心情不宁的吗,你不能怪我。” “那怪”元辰的目光由她脸上往下看,桃夭马上往被子里一缩:“你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你!”她指着元辰振振有词:“没你,我也不会有孩子。” 元辰:“” 这个理由太强大了,他还真无从反驳。 桃夭也见好就收,坐直身子揉着肚子,挤出个她自认为最天真最单纯可爱的微笑:“那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除了香椿,什么都可以。”元辰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幻想:“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餐餐吃。” “可是”桃夭还想争取一下,元辰无情的摇头:“说不行就不行,腌了那么多,日后可以慢慢吃,不必急在这一时。” 可是新鲜也就这几天,桃夭的抗议在元辰的“为孩子着想”以及“晚上吃当地有名的香酥鸡”这两句话中彻底败下阵来。 小镇的香酥鸡名不虚传,一刀切下去咔咔作响;咬上一口,外皮焦脆c肉松鲜嫩酥适口,让人欲罢不能。桃夭一个人就吃完了两只大鸡腿两对鸡翼,还觉得意犹未尽,瞧着碗里剩下的那几块,元辰还没动筷子,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怎么就买了一只?” “这一只你也没吃完。”元辰替她夹了一筷子青瓜丝,“我以前常吃,不稀罕。” “我瞧你是好东西吃厌了,才稀罕那些野菜叶子的?”桃夭冲他撇了下嘴,老实在的吃起碗里的青瓜丝来。 元辰不在意:“美味的,对身体有益的都是好东西,哪有什么高低贵贱。”见桃夭不认为然,他道:“信不信,就你那春椿酱,一瓶卖一灵晶,他们也会打破脑袋来抢的。” 他这话,把桃夭逗乐了,但没往心里去:“我信,不过我信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而不是冲着那酱。”再好吃,也不过是一道菜而已,怎么可能让那些人愿意付出灵晶呢? 元辰并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拎起了的茶壶替她把水杯添满。 次日,桃夭倒没起晚,简单的吃过早膳后,就上了马车继续出发了。 知道不必赶时间了,他们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甚至有些拖拖拉拉的,桃夭瞅见了林子还会想要下去看一看,只要发现鲜嫩的野菜都会让石奔去采回来。不过再慢,第四天他们还是到达了目的地,据说拥有千年香芝的大夫就往在这里。 扒在窗边朝着远处的小山村瞅了两眼,桃夭轻踹了下元辰的小腿肚子:“接下来,我们就直接上门去买药吗?” 能有千年香芝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他们大咧咧的上门买药,对方若是畏惧元辰,愿意卖出千年香芝,那他们大不了多给对方一些钱财,或者替他们了却一个心愿做为回报;怕就怕对方不卖帐,直接毁了千年香芝。 “直接上门。”元辰将话说得很直白:“当着我的面,他就算想做什么手脚,也是不可能的。” 桃夭想 了想,也觉得这样比较有诚意也就没有拒绝。 马车停在那位大夫的门口,门咿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长相非常美艳的小姑娘走了出来,看到扶着桃夭下马车的元辰,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迟疑了一下,才问:“你们是来求医的?” 桃夭忙拽了元辰一把,抢着道:“是的,请问施大夫在吗?” 她从元辰那得知,这里住的是一对姓施的祖孙,只是没想到资料上写的孙不是孙子而是孙女,还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姑娘。 施姑娘闻声看了眼桃夭,然后鼻子微微动了下像是闻到了什么,瞬间脸色大变,迅速的后退了好几步与桃夭保持了距离:“你身上有蛇离草的味道!” 桃夭见她光靠闻味道,就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可见有几分真本事,心里瞬间大喜,忙点头应道:“是的,我打听到施大夫手是有可解蛇离草的药,才会赶来求药的。” “哦。”施姑娘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眼元辰,问道:“那他是你什么人?” 桃夭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这施姑娘该不会是把元辰给认出来了吧。早知道c早知道她就应该让元辰做些异容,遮一遮他这张脸的。 元辰出声了:“我是她相公。” “啊,你成亲了?”施姑娘的惊愕不已,眼底明显的闪过一丝失落,随后扭头看向了桃夭的脸。 桃夭明显感觉到了,她这次看自己的目光与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了,若说上次是看一个病人,而这次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审视还有不解。 呵,她明白了,敢情这位施姑娘是瞧上了元辰,只怕还觉得自己配不上元辰。 要不是还要求人家手里的药,她就要坏心眼地补一句,没错,他们不仅成了亲,元辰还是她的赘婿。 元辰也查觉出了施姑娘的异样,不满的黑了脸,身上的气势也冷了几分:“施大夫到底在不在?” 施姑娘被吓得退后了两步,又偷偷瞅了瞅元辰的表情,低声道:“我爷爷在,你们先随我进来等吧。” 小院不大,东西两厢都有,施姑娘将他们带进了西厢。瞧着里面的摆设,桃夭能确定,这应该不是接待病人的地方,不过她什么也没问。施姑娘给他们端了茶后,就起身去了后院请施大夫。 瞧着人一走,桃夭就挑起眉梢瞅着元辰,上上下下的来回打量。 元辰不满的拧眉:“一会儿由我来说,你别闹。” “我才不会呢。”桃夭伸手在他耳朵上捏了一把:“啧,这长得好,果然占便宜。” 元辰垂下眼帘,没接她这话。 不多会儿,一位精神抖擞,满头白发的老者跟着施姑娘走了进来。元辰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施大夫,没提买千年香芝的事,只是照着之前桃夭的话,说是来求医的。 施大夫扫了眼桃夭:“你们打听到了我这里,怕她的身子已经被蛇离草给伤着了。”顿感了下,他又道:“要治不难,只是你们可愿意付酬金?” 他要的是酬金,不是诊金? 桃夭的眉梢跳了跳,想到元辰的叮嘱,她没说话。 元辰直接问:“只要能治好我夫人,酬金不是问题。” “好,爽快。”施大夫似笑非笑地看着元辰,道:“蛇离草伤的是子嗣,我治好了她就等于是挽救了你家的血脉传统,让你以身相报也不为过,所以,我只要你娶了我孙女真真,我就治她。” 当着自己的脸,提这样的条件,他们还真当她是死人?桃夭真想跳起来喷他们满脸唾沫。 “不可能!”元辰的反应比她更大,阴了脸,果断的拒绝:“你若换一个要求,我就当刚刚的话没听见。” “不换,你又能耐我如何?”施大夫也变了脸,目光紧紧的盯着元辰,变得凶狠了起来:“我现在愿意好好与你说,是瞧在真真的面上,你别不知好歹。” 桃夭再也忍不住了,讥讽道:“我还真没见过,当着人家夫人的面,非要上赶着做妾的。真真,不要脸!” “你闭嘴,”施真真冲着桃夭愤怒地大喊。 桃夭目光税利地看着一脸不忿的施真真:“怎么,我说错了吗?” “对,你说错了,我要当妻,而不是做妾!”施真真一脸愤怒地看着桃夭:“只要你死了,他就可以娶我为妻了。” 034、丑人多作怪 “你认为,若是我死了,你就能嫁给他为妻了?”桃夭捕捉到了施真真眼底没有藏好的恶意,直接将其挑破。 她就不明白了,是世上男人死绝了还是别人的相公就格外香,她这才初见就要非嫁不可。 “你怎么能把我当成那种刻薄恶毒的人?”被桃夭挑破心事,施真真有些恼怒之余也有些心虚,偷撇了一眼元辰后,含着眼泪羞涩地道:“三妻四妾本就理所当然,我心悦庄公子,想嫁与他为妻,有何不可?” 若是可以,她当然想让她现在就去死,好把庄公子的正妻之位让给她。 只是爷爷说,庄公子明知她被蛇离草毁了身子,还愿意为她求医,可见对她是有真感情的。他们若现在杀了她,必定会激怒庄公子。还不如她先退一步,求个平妻侧妻之位,等到她替庄公子生下孩子,得到庄公子的柔情爱护之后,再慢慢图谋正妻之位。 说了这表白的话后,她偷偷地去撇元辰的表情,只见元辰脸上只有嫌弃和愤怒,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被她瞧上是一件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事。她的小欣喜瞬间破裂,不可置信地盯着元辰,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你也这样认为吗?”桃夭也斜眼看着元辰,问道。 若是他敢应下,哪怕是什么苟且缓兵之计,她也会再捅他一钗,然后丢给他一封休书,从此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胡说八道。”元辰看到了桃夭眼中的威胁,心里格外的舒坦。 施真真急了,伸手去拽元辰的衣袖:“庄公子。” 元辰怕桃夭吃醋,哪会让施真真碰触到自己分毫,衣袖一卷,就将她推出去好几步,见她直接撞到了桌角上,还不满的骂道:“丑人多作怪。” 施真真只觉心口比桌角撞伤的后腰更疼,“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捂着脸转身就要出屋。 施大夫也快气疯了,一把拽住了要夺门而出的施真真,愤怒的目光在桃夭和元辰的脸上来回的扫视一遍,怒道:“庄夫人,大陆上能解蛇离草之毒的人最多不过十人,而且需要配以千载难遇的良药。若是我不替你解毒,你这一辈子就能生养,那他还会为了你断了自家血脉传承吗?” 曜人最看重的就是孩子,不能生养的女子都是要被舍弃出门的。 这妇人只要不是傻子,只能同意真真入门。 虽然真真只能暂时求个平妻之位,待日后她替庄公子生下了孩子之后,这妇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桃夭无趣地翻了个白眼,这施大夫都没替自己把脉,仅凭着自己身上残余的蛇离草味道,就先入为主的给自己的身体下了个不能生养的定论? 他还真认为自己离了他这施屠夫,就要吃带毛猪了? 她之前还想着放低身段,客客气气地求药,并且力所及的给以酬金;结果,人家瞧中元辰就不顾她的存在,当着她的面威逼利诱,这种人心思龌龊的人真不值得她客气。 “他会如何做,你们能比我更清楚?”桃夭捂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庄大夫祖孙的耳中份外的刺耳,但比不上她的话扎心:“你们的算盘确实是打得不错,只可惜你们弄错了一点,他是我的相公不假,但他也是我招入门的赘婿。” 大陆上不管是哪族的男子,只要娶得起,都可以三妻四妾,但唯独赘婿不行! 至于她和元辰婚约的真相,她凭什么要告诉他们呢? “什么?”施大夫和施真真闻言都楞了,同时看向元辰,满脸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像庄公子这般气质非凡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赘婿? 倒是施大夫见多识广,猛然想到了被他们忽略的一点,指了指桃夭问:“你才是曜人!” 他深知眼下曜族当道,把控住了大陆的九成九以上的资源,许多他族男子想要摆脱困境,不得不放下身段入赘曜族。他自己也不是打的这种主意,才会在明知庄公子已有妻室,还想把孙女儿嫁给他为妻吗? 只是,他真的看走了眼? 眼前这气魄非凡的庄公子,真的只是一个曜族赘婿? 若不是,哪个男子的傲气能由人指着鼻子,被戏言为赘婿的? “没错,我是曜人。”桃夭爽快的应了前半截,至于后半截,她有替他们解惑的理由吗? 范大夫阴着脸看向了元辰,见元辰不出声反驳桃夭的话,原本三分的怀疑瞬间变成了七分,看向元辰的眼神也由不识抬实变成了被戏弄的愤恨:“好,竟然你们不识抬举,那我就送你们去地下做一对同命鸳鸯!” “不要。”施真真冲过去拦在了元辰的面前,泪 眼摩挲的向施大夫求情:“爷爷,我是真心实意心悦他的。” 她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简直就是照着她心中的良人模样长的。 而且,他也是头一个见到她的容貌之后,没有动心的人,不由得让她心里不舒服,想看他喜欢上自己,向自己低头的模样。 她又扭头向桃夭哀求道:“夫人,我只求庄公子身边一处容身之地,绝对不会与你争宠的。” 桃夭:“” 她该说的说了,该骂的也骂了,这施真真的脑子是拿稻草填的,就真的听不懂她的意思吗,非盯着元辰不放? 她一个人的东西,凭什么要分给旁人? 元辰的耐心也到尽头了,看向施大夫的目光里带上了杀气:“把千年香芝交出来,饶你们一条活路。” 知道桃夭不喜欢他杀人,他才想着能其它的法子解决,就不要动手;没想到眼前这祖孙给脸不要脸,还打起了他的主意。 施大夫的脑子“嗡”的一下炸了,抬手就冲着桃夭和元辰扬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爷爷。”施真真惊呼,甩开施大夫的手,就朝着元辰扑了过去。只是元辰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一把将桃夭揽入怀里,同时飞快的将那些粉末都拍离他们身侧三步以外。 “赫赫”施大夫的眼神里透着凶狠的黑气:“你们竟然是为了千年香芝来的,那老夫就容不得你们了” “不要,爷爷。”施真真冲着施大夫跪下了:“若是您杀了他,我这辈子就不再嫁人。” “你”施大夫脸上一黑,瞪着施真真,见施真真一脸的坚毅,他叹了一口气,指着桃夭怒向元辰道:“只是你杀了她,娶了真真,我就饶了你一命。” 施真真大喜,扭头就去拽元辰的衣摆:“庄公子” “滚!”元辰这一脚直接将施真真踹得破墙而出,同时也把施大夫给吓得脸色大白:“你你没中毒?” 这不可能,就刚刚他的那一把毒粉,哪怕没沾到身上,隔入空气里的那部分,也足把百步以内的所有人和兽放软脚腿的,他怎么一点都不受影响? 元辰轻缓地吸了一下:“鬼迷魂,原来,你是鬼手。” 施大夫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你是谁?” 他竟然认得自己的独门迷药,更知道自己几十年前的名号。 桃夭也忍不住追问:“你认得他?” 元辰点点头:“月国巫使的残余,一言不合就毒杀他人满门近百口的老毒物,没想到他藏在这里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就说,怎么一个普通的山村大夫手里会有千年香芝。 这下好了,他明抢都是理所当然的。 说话间,他抬手弹指攻向施大夫的四肢,哪怕施大夫早有了防备,也没逃脱他的狠手,随着四声闷响,他的胳膊和膝盖处都被炸出了四个黑窟窿,瞬间倒地不起了。 施大夫目眦欲裂,倒在地上又无法动弹分毫,他好歹也是纵横大陆几十年的人,从没被人逼得如此狼狈过,而且,他的药术也与他的狠毒一样有名,很多人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也会想着有一日可能要求他救命,不得不对他礼让一二。 眼前这庄公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说翻脸就翻脸,动手还如此不留情,让他在自己的院子里都翻了船。 他忍着四肢上的剧痛,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畏惧他的鬼迷魂,甚至让他都没有还手的余地。 问了这句话后,见元辰根本就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他又道:“难道你不想治好你夫人,不想要千年香芝了吗?” 元辰拧眉怔了一下,扶着桃夭往外走:“你先去马车上休息,这里待我来处理。” 桃夭知道他是要使手段逼施大夫松口,怕自己在场会被吓着,也就乖顺地起身:“好。” 对于施大夫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她觉得如何对待都不过份的。 何况,她也不是被人逼着抢相公,被人下了把毒,还会心生怜惜的大善人。 不过,她在出门的时候,碰上捂着胸口,嘴角边全是血渍的施真真,好心地叮嘱了一句:“他的耐心不好,知趣就别惹他。” 施真真怔了下,瞧着了地上的施大夫,大惊失色:“你们你们把我爷爷怎么了,快放开我爷爷。” 然后,她就再次被元辰一挥衣袖,直接砸晕在了施大夫的面前。 桃夭翻了个白眼,她明明都劝过了,是施真真自己不听的,真怪不得她。 035、她也不好惹 “啊啊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真真”施鬼手看到施真真的惨样,老脸狰狞得如同恶鬼一般,愤怒地吼叫道:“我绝对不会把千年香芝交给你们的,断了你们的子嗣,我老头子也就而死而无憾了,也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元辰眼底杀气涌动,桃夭更是彻底地怒了。 她原本是诚心诚意来求药的,结果是他们从头到尾想要算计他们,现在算计不成还要诅咒她的孩子? 凭什么,他的孙女是宝,他人的子嗣就是草可以断了? 真当她好惹? 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施鬼手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刀子,元辰抬脚踢歪施鬼手的下巴,才过去扶她:“乖,你出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他必定会替她出了这口气的。 桃夭轻轻地摇头,元辰微微拧了下眉,没有再劝,只是对外扬声喊了句:“翠碧,进来伺候。” 他与她相处这么久,也算是将她的脾气摸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她心中最在意的就是亲人,若说以前是柳家人,那现在就是他和孩子。施鬼手咒他们断绝子嗣,就是踩到了她的逆鳞上,绝对是不能忍的。 翠碧进来后目不斜视,对于地上倒着的两人更是没有半分动容,直接站在桃夭的身侧。 桃夭从袖里摸出一把小巧玲珑的短匕,递到翠碧的手上,又冲着地上的施真真呶了下嘴:“你小心一些,只捅伤她的胞宫就好。” 她还记得刚刚施真真拿来威胁施鬼手的那番话。 现在施鬼手意图断她子嗣,那她就先当着他的面断了他施家的香火! 翠碧脆生生地应下,毫不犹豫地接过匕首就走到施真真面前准备下手,施鬼手见状,目眦尽裂,疯狂的:“啊啊啊”乱叫着。 “怎么,刀扎在你孙女身上,你就知道痛了?”桃夭不为所动。 翠碧更是当成没听见一般,手里的匕首准确的扎进了施真真的小腹,晕迷的施真真直接被疼醒。她尖叫着看向自己的疼处,确定位置后整个人几乎要疯,抬手就想要攻击翠碧,翠碧哪会不站着不动由她打,出手卸掉她的胳膊后,又一巴掌将她拍翻在地。 挨了一巴掌后,施真真像是记起了自己晕前的事,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桃夭,骂道:“你你好的狠毒心,怪不得你会中蛇离草毒,果然是上天都瞧不得你这样的恶人留下子嗣。” 翠碧气极,扬手又给了她一记耳光。桃夭倒是一脸的平静,她走到旁边干净的椅子上坐下,才道:“若是你们现在把千年香芝交出来,我倒是可以放你们一马。不过,我的耐心可不多。” 施真真忍着腹部的剧疼,尖叫道:“你做梦,我宁死也不会成全你的!”末了,她还很恶毒的骂道:“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让你得到,你不配!” 嗤桃夭笑出声来,自己不配,难道她配?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她吹了吹自己鲜红的指尖,又理了理散落的发丝,漫不经心地道:“你认为世上只有你们手中那一株千年香芝?你们就算毁了又如何,我最多再花上一两个月的功夫,寻找下一株罢了。” 施真真听到她这话,脸上得意的癫狂怔住了,眼里的怒火简直就要喷涌出来。 桃夭挑了下眉,又道:“我倒是好奇,你的肚子里是长了两个胞宫,伤了一个不在乎呢,还是施老鬼有本事能再让你恢复如新?啧你这一辈子若是不能生养,世上还有人愿意娶你吗?怕是做妾也没有人要的!” 她把之前他们那些讥讽的话一字不拉的还了回去。 施真真简直要疯了,继续尖叫大骂,但是施鬼手听了她这话,整个人如同雷击,面色更如死灰一般。 他刚刚之所以会说出那种明知会激怒桃夭他们的话,就是清楚的知道他们手里的筹码份量并没到不可替代的地步。 人一急,事情就会想得窄,他们才能有与之谈条件的余地。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妇人是被他气得不轻,但脑子却没糊涂,出手还比他想的要狠上三倍,眼不眨的就伤了真真的胞宫。 若用一株千年香芝换得他们祖孙的性命,这笔买卖也是不亏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早些送走这两尊煞星,他也可以早些替真真治伤;至于这笔帐,日后有的是机会算。 打定了主意,施鬼手忙不停的以头磕地,以示自己愿意妥协了。 元辰这才一脚将他的下巴踢复位:“仅此一次!” 施鬼手像是彻底的认命了,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藏千年香芝的地方说了出来。不得不说他非常狡猾,千年香芝没 藏在这小院里,而是藏在他屋后山中的一间石窟里。 施真真全程放声尖叫:“不准说,爷爷,你别逼我恨你”只是她还没能说出更多的威胁之言,翠碧就直接砸晕了她。 施鬼手心疼的扫了眼施真真,确定她并无生命危险后,才老实地道:“老夫在那里布了几个陷阱,想必对您们来说不成问题。若你们不放心的话,老夫也愿意亲自领路。不过” 他的腰更弯了些:“希望你们能先替真真止血疗伤。不不,不用松开我,请这位姑娘代劳也是可以的。” 元辰不说话,桃夭点了点头,翠碧这才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伤药,施真真的伤处草草的敷了一些将血止住。 施鬼手眼底闪过一丝遗憾,没敢再继续建议使用他自己的药。 随后,元辰交代翠碧和石奔分别看守施鬼手祖孙,自己则带着桃夭,带了一半藏在暗中的侍卫,去后山取千年香芝。 他们很顺利的在施鬼手所说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白玉盒子,元辰一打开盒子,盒子里就喷出一股浓随的酒香,白雾般的香气里一只细小的东西一窜而出,直接就朝着元辰的脸扑了过去。 桃夭闻到那一股酒气,就觉得不妥了,刚要出声提醒,只见茶包从她兜帽里窜出,一尾巴将窜出来的小东西拍回盒子里,然后一爪子将盒子给盖了个严实。随后它踩着元辰的手腕跃上半空,发出了一声并不大的叫声,林子里的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 桃夭看傻了眼。 元辰不急不忙地用鱼皮袋把寒玉盒装好,揣进怀里,才搂过她:“没事了。” “我们是不是上了那老家伙的当了!”桃夭一脸的愤怒,拽着元辰衣襟的手都直哆嗦。 元辰在她后前上轻轻拍了两下:“千年香芝就是这虫子蜕下来的旧皮,只是这香气能醉人,并且会吸引猛兽,所以才需要用这泡过药水的寒玉盒封住。” 若是寻常人闻到这香气,一定被香气醉倒,等到猛兽闻味前来,就会成为腹中餐。只是他从知道桃夭需要这两味药的那一天起,就查过关于千年香芝和鹤红香的所有资料,怎么会在这小阴沟里翻船。 不过施鬼手没有提醒他们这一点,怕也是存了想阴他们一把的心思。 桃夭也想到了,阴着脸道:“那施鬼手果然不是好人,还好茶包反应及时!” “无事。”元辰揉了揉她的头:“就算真引来了,也打不过茶包的?” “啊,真的?”桃夭不敢相信,扭头看着又爬在自己兜帽里打瞌睡的茶包,“不说猛兽会受香气吸引吗,它怎么没反应?” 难道,茶包不是猛兽? 元辰没回答她这个问题,伸手在桃夭的额头上摸了一下,伸手又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桃夭摇头,“没有感觉哪儿不妥。” 她倒是觉得那酒香非常好闻。 念头一起,她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往元辰怀里凑过去,还想再闻闻那股香味。 元辰哭笑不得,屈指弹了依依不舍的桃夭额头一记:“别胡闹,那香气不是好东西。” “哦。”桃夭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元辰检查了一番,瞧着她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外精神还行,这才放心带着她下山。 施鬼手见他们平安回来了,眼里的懊悔一闪而过,但很快掩饰住了:“你们取到了千年香芝,那是不是该放了我们祖孙?” “嗯,我一言九鼎。”桃夭点头:“你们走吧。” 施鬼手有些诧异,看了眼元辰,见元辰一言不发,像是全程听从桃夭的吩咐,这才闷哼了一声,“这是我们家,该走的是你们。” 桃夭哦了一声,拽着元辰往门外走,出了门后,她扭头笑眯眯地看向元辰:“我答应放他们一马,但没说放了之后不再抓他们。而且,你没答应过他们吧。” 她本就不是大度的人,何况跟施鬼手也不是好人。 再说,一笔归一笔,他交出千年香芝,她放他们一马;但施鬼手故意隐瞒了盒中有酒气的事,想在山中暗算他们的那笔帐,可是要另外算的。 元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眼中跳动着冰冷的寒光,下令道:“与他说明,再把人抓回去。” “是。”侍卫得令,一涌而入,很快就将施鬼手祖孙绑成粽子拖了出来。 被堵着嘴的施鬼手看着慢悠悠上马车的桃夭,想到刚才侍卫说的那些话,一口老血喷出后就晕了过去。 036、拦路讨饼的 放下车帘后,桃夭立即在元辰的腰侧狠狠的拧了一把,半不开心半抱怨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哪儿就合了他们的眼了,非你不可?” 那冯真真被押走时,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怨毒。 元辰面不改色,连眼皮都没抬:“你真信?” “啊?”桃夭不明白,“他们又不知道你是谁,不瞧上你的人,还能瞧上你的什么?” 一想到施真真看她的那些眼神,心里就憋屈的慌;那施真真从头到尾都觉着自己是配不上元辰的吧。 元辰斜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的疑惑,就伸手朝着她的领口探了过来,吓得桃夭双手抱胸往后一缩,满眼地警惕:“你要做什么,这可是在马车上,我肚子里还揣着娃” 元辰额角直跳,指了指她的脖子:“他们都能闻出你身上残余的蛇离草味道,自然也能发现你身上的南冰海珠链。” 南冰海珠是珠宝,也是大陆上难得的灵珍,有安神定魂驱毒健身的奇效;施鬼手祖孙天天与药材打交道,不可能忽略掉桃夭身上南冰海珠上的特别珠味。 桃夭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所以他们是凭着南冰海珠,就认定你非福即贵!” 不不,他们应该是觉得他出身不凡。 那南冰海珠是由深海年寿过百的海蚌孕育而成的,每十年也不过才得那么几颗,都是要送给曜皇做贡品的。身上能有这种珍品的人,至少也该是曜族权贵才对,怪不得冯鬼手和冯真真张口闭口跟她说什么家族血脉传统,喊什么三妻四妾。 何况,元辰年轻力壮长相俊美;连她这黄脸婆中了蛇离草还不离不弃,愿意陪着她四处求医,在他们的眼中就更是情深意切的好人了。 元辰点点头,眼神也冷了许多:“大概就是你想那么回事。那施鬼手应该已经是七十好几的人了,而那施真真怕是还没有学到他的真传功夫,所以他们才怕施鬼手一死,施真真无法对抗寻来的仇家,才急着要找一个靠山。” “你我上门,正合他们的心意,他们又对自己用毒的手段极把握,觉着哪怕是对我们利诱不行,事态也都会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才会这么大胆和放肆的。” 只可惜,他们遇上的人是他。 桃夭翻了个白眼:“他们想得可真美。那,你准备拿他们如何,留着?” 元辰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我已经废了他们的修为,他们想逃出逃不出来的。等我把他们脑子里的那些毒方解药都给掏尽了之后,自然该让他们为自己所下的事做一个交代的。你呀就乖乖的养好你的身体,其它的事情不必操心了。” “没趣。”桃夭踹了他一脚:“这不是路上无趣,与你闲话。” “无趣,那就睡会儿。”元辰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药已到手,我们早些回去,省得夜长梦多。” 从施老鬼手里抢来的千年香芝,让他心里不是很踏实,得赶快回去让医者看看。若有问题,还得早做打算。 桃夭开始还叨叨着说自己不累,靠得舒服又被马车晃了一阵,就犯了困,说着只眯一会儿,一觉就睡了大半天,等到她醒过来时,都快到玄城外了。 “怎么这么快。”桃夭揉着眼睛,不停的打着呵欠,明明他们去的时候走了两天的。 “路上无事,自然就快了。你要不要再眯会儿?”元辰扶着她,问。 桃夭摇头:“不睡了。”她这都睡了大半天了,哪还睡得着,何况肚子都饿了:“你都没停下来吃东西?” 元辰倒了杯茶送到她的嘴边,待她喝了两口摇头说不要了,将残茶喝尽,把杯子放回小柜子里,又取出一个食盒交到她怀里:“到府里再吃,你若饿,先吃几块点心垫一垫。” 桃夭打开食盒,里头是还有余温的香椿煎饼,她掰下一块小口小口的咬着。 这还没咬上几口,就听到有人在外头大喊:“哎,前面的车停一下。” 她没往自家马车上想,继续吃着煎饼;随后就听到石奔低声禀报:“王爷,是三公子。” “不用搭理。”元辰冷言道。 马车没停,元以满也驱马紧追不舍,还一路扬声道:“哎哎,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越喊越跑的。” 他旁边也有人跟着起哄:“该不会是见不得人吧。” 桃夭怒了,冲着窗外就骂:“你才见不得人呢,你们全家都见不得人!” 这一句骂,把那一伙人给骂火了,越发不依不饶了起来;“小爷倒要看看,谁还这么大的脾气。” “对对,把她拽下来,好好说道说道。”说着,有人就策 马跑到前头,想要把车逼到路边停下来。 元以满只觉得那声音很熟悉,拧眉苦想着,一股从没闻过的香味又飘进了他的鼻子里,勾得他肚里的馋虫翻江倒海的,好像好像上回在九叔的王府里吃饺子那次一样。 等等,饺子 九婶 对了,那就是九婶的声音。 他都顾不上想在家养胎的九婶怎么会乘马车出现在城外,瞧着自表哥正要去别马车,吓得他魂都要快了,扯着嗓子就大喊:“滚开,快让路。”手里的鞭子更是直接抛出去,打在了表哥的马屁股上。 马受了惊,带着背上的人就窜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远离了马车。 他的这个举动,把身边的小伙伴们都给吓楞了;“三公子,您这是” 元以满根本就没空搭理他们,驾着马小心翼翼的靠近马车,赔着笑问:“车里可是九婶?” “不是。”桃夭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煎饼,才道:“坐的是你九叔。” 元以满吓得狠勒了一把缰绳,差点把自己给摔出去:“九九叔” “嗯?”元辰不满的哼了一声,更是将元以满吓掉了三魂两魄。 “您您”他您了半天,也没您出一句囫囵话来。 实在是,他不知道与九叔说什么。 他们年龄相差不远,但实在不是一路子人;他还在走马游花,九叔就已经收服了好些个部落,凭实力为王了。 “说啊。”桃夭催促着。 心里一急,元以满脱口而出:“九婶,您吃的什么,好香。” 桃夭:“” 这又不是灾年,就有人半路讨食? 话都说出口了,元以满抹了把脸,干脆也就不管不顾了:“九婶,赏侄儿一口吧,我都快馋死了!” 桃夭心里一动:“我不信。” 上次在府里吃了她的饺子,他们三就口口声声说还要再来,可是从那之后,他们都没有再登过自家王府的大门,连年礼都是派下人送过来的。 现在,跟她说快馋死了。 “真的,要不是怕打扰九叔养伤,我早就来了。”元以满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桃夭果然也听出了这其中的问题。 上次他们三人为了不娶广桂,可是硬着头皮跑到王府来撒泼打滚了一番;那个时候不怕打扰,后面倒是怕打扰了?除非,是有人跟他们说了,不能过来打扰吧。 她心里觉着不是滋味了,也没什么胃口了,干脆把食盒递给帘外的翠碧:“给他。” 元以满见状,哪来顾得上自己有没有说错话,迅速的接过食盒放到鼻下一闻,“对对,就是这个味,谢谢九婶,谢谢啊。”说着,他迫不急待地扒出一块,狠狠的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满口皆香,而且这种味道是他从来都没有尝过的,非常的特别,并且令人回味无穷。直到一个饼子吃完了,他也没能品出那饼里绿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忍不住又往嘴里塞了一个,继续品。 瞧着他一个又一个的吃着可疑的杂菜饼子,根本就停不下来,四周一帮子人都懵了。 杂菜饼子,有这么好吃吗? 而且那股味道,明明不是香啊,还有些异,怎么就吃得这么津津有味了? 不,不不,不是现在他们看不透,而是从元以满出手让自家表哥惊马后,他们就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稍稍机灵一些的终于反应过来,眼珠子都瞪得老大:“三公子,刚刚那马车里,坐的难道是九王爷?” 虽然能让元以满唤为九叔的人不多,但他真不敢往那个人身上去想。 若真是,他们刚才还想拦那人的马车,并且说把那人拽下来说道说道 想到这,后背立马就汗透了。 元以满冲那个机灵的同伴点头,看着跛着脚满脸愤怒朝着他走过来的表哥,道:“你得谢谢我救了你一命。还有你们,也得谢我。” 真正要命的是,马车里坐的不仅有九叔,还有九婶。若是表哥真逼停了马车,让九叔听到他要拽下九婶的话,只怕表哥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真真是?”所有人都口齿不清了,不约而同地去摸自己的脖子。 元以满环视了一下已经吓得发抖个不停的同伴们,语重心长地道:“瞧在这些年的交情份上,我提醒你们一句。都记清楚了,宁可得罪九王爷,也不能招惹九王妃,这可是我九叔亲口吩咐的。” 这也是十四叔差点掉了小命证实过的。 037、解毒 所有人怔了下后,立马都点头如擂蒜。事关九王爷的好恶都是事关小命的大事,宁可信其有,也不能大意半分。 只有一人在旁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暗光。看来,九王爷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视九王妃;那他们的计划的成功率,应该可以达到八成了。 元以满并不知道因自己的话,桃夭又被人盯上了,他把只剩一个饼子的食盒盖上,准备回府。他要去问问自家厨子,这菜饼子到底是用的什么材料,又是怎么做的,依葫芦画瓢能做出来几成。他也不图十成,只要有个七八成,他就心满意足了。 一回到府里,桃夭被翠玉张罗着去泡了一个的热水澡,驱除了一路的寒气和疲劳,就迫不急待的赶去了大书房,待着医者们进府。 “别紧张。”元辰看着她坐立不安,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不过就是两味药,这些不好,我们再寻其它的。” “嗯嗯嗯。”桃夭知道他并不是拿好话来哄自己,但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不紧张。 早一天,可不比晚一天的好。 很快,医者们陆陆续续地进了府,元辰待人齐了之后,就取出鹤红香和千年香芝给他们检查,看两者的药效可否有流失。 医者们一打开盒子,就如狼见到了嫩生生的小羊,个个眼睛红得发亮;哆嗦着手把两味灵药前前后后检查了足有三四遍,才推出一个代表来向元辰回话:“王爷,这份鹤红香和千年香芝不仅年份相似,而且保存得极好,几乎没有流失半成药效。如果用它们入药,解王妃身上的蛇离草之毒绝对没有问题。” “那制药需要几天?”桃夭迫不急待地问。 医者们迟疑了一下,其中最擅长练药的那位华医道:“至少也得半个月。”好药不能随随便便的轻待了,必定要准备妥当,发挥其最大的功效才行。 “好。”元辰点头:“那就暂且委屈你们留在王府半个月,等到药成,本王必有重赏。” 这就是,没制出药,他们谁也走不出王府的大门了? 医者们脸色难看,但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只得乖乖的应下。 打发走医者们,元辰掰开桃夭的手,见她手心里尽是汗水,心疼的往自己胸口擦了两下:“我说了没事的,就不会有事。” “可是”桃夭咬着唇,总觉得哪儿不安。 元辰霸道地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可是的,你与其烦恼这事,不如去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好让厨子们备起来。” 他看了眼翠玉,翠玉机灵地接话:“王妃,昨儿采办买了一大筐的青椒,说是又新鲜又水嫩的,您要不要去瞧瞧?” 桃夭知道他们都怕自己想太多,心神不安,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转了话题。她瞪了翠玉一眼:“我还从没听说过有水嫩的青椒。走走,我跟你去瞧瞧那水嫩的青椒。” 这大冬天的能买到新鲜的青椒,也是个大本事了。 真想想,她已经好久都没吃过新鲜青椒了,还真有些馋了。 只是,这青椒辣吗? 青椒自然没有水嫩的,但采办买回来的那一大筐还真是个个新鲜,而且种类繁多,不仅有拳头大小的灯笼椒c翠绿的螺丝椒c漂亮的五彩椒,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辣味的小米辣,以及一些小山椒和她都分不出来什么品种的辣椒,整整一大箩筐。 满屋的辣味一下子把她舌尖上的味蕾都给激活了,她掰着手指数出了一堆自己想吃的菜名问严厨子:“青椒回锅肉c青椒肚丝c辣椒炒鸡蛋,再做一个青椒酿肉你都能做吗?” 严厨子迟疑了一下,谨慎的请示:“王妃可否将每道菜需要用的辣椒说得再明白一些?小的怕做出来的不合您的口味。” 在王府的这些日子他也算是摸通了这位女主子的喜好,虽然她的口味确实是宁城那一带的,但是她并不是非常喜欢精致花功夫的大菜,而是喜欢普普通通c简简单单的家常菜。 大菜好做,家常菜可不好办,各家人各家的口味,尤其是用最普通的材料,各家更是能做出不同的风味来。王妃性子好,他多问上一句也不会恼,还能把差事办得更妥当一些。 桃夭也舍不得这冬日难得的新鲜辣椒最后做出来的菜差那第一丝一毫,让她吃得不够味,也就把自己的要求干脆说得更详细一些:“做回锅肉和肚丝都用一把螺丝椒,加一小撮小米辣;炒蛋就用五彩椒,不用切得太碎;灯笼椒用来酿肉,把籽去干净一些,你家王爷吃得不太辣;再给我烤十几个螺丝椒,直接上火烤,烤到皮白就行了”嘴里说着,脑海里想些那些菜,她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严厨子仔细的记下她 的这些要求,重复一遍,确定没错之后就马上去备菜。 瞅着严厨子拿走了今天晚上要吃的部分后,也没见下去多少的辣椒山,桃夭有些不舍,又吩咐道:“留下一部分明儿吃的,把小泡辣用白酒泡起来,小米辣晒干,其它的一部分晒干,一部分成做成辣酱。” 到时候做水煮牛肉c水煮鱼片c辣火锅c清蒸鱼头c泡椒鸡爪,麻辣兔头想想,她都美得慌。 按桃夭的口味做出来的辣菜,辣得爽口,辣得开胃,她吃得满头大汗,还控制不住地多吃了一碗饭,撑得饭后被元辰强迫着在园子转了整整三个圈,累得回屋话都懒得说,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刚起,她就听到翠碧叨叨,说厨子们研究了一个晚上,都没确定泡椒用什么酒c辣酱用什么坛子装放哪些配料话里话外就是怕他们做得不妥,达不到她的要求。 桃夭也不敢为难人,更是为了做出符合自己口胃的酱,又自己去厨房指点监工,整整折腾了一天。 第三天,采办又买回了两大桶的新鲜河蚌和田螺,她又狠狠的吃了蒸河蚌,炒螺肉 接连三天都吃到了她最爱吃的c在大冬天不是那么容易找的c又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菜后,桃夭缓过神了,就知道这肯定是元辰派人去特意去准备的,故意来分散她的注意力,省得药没做出来,她倒是因思虑过重把自己弄出一身的毛病。 于是她也就装成什么都没发现,一天到晚就着采办买回来的食材,折腾着自己想吃的美食,一餐不拉。 半个月之后,桃夭整个人都胖了一圈,捏着腰上多出一圈肉,瞅着身材依旧的元辰,她咬牙切齿的在元辰的腰间细肉上狠狠拧了一把:“你一定是故意的,就想着把我养胖了,你好嫌弃!” 元辰面不改色:“哪个孕妇不补的?你这不是胖,只是肚子大了。” 桃夭扑过去狠狠咬了他一口:“我这才刚到三个月,就显的哪门子的怀,你再瞧瞧这腰,这才半个月啊就成这样了。照这样下去,等到十月胎落,我还不胖成个球?” “哦。”元辰只是应了一声,其它的安慰之类的话没有。 桃夭打也打不疼他,咬还硌牙,只得恨恨用眼睛瞪着:“你给我记着。” “王爷,王爷”门外传来了医者欣喜若狂的声音:“在下不辱使命,药已制好了,制好了。” 冲进来的医者们一个个都头没梳,脸没洗,胡子邋遢的,但眼睛都透着精光,领头的那个手里还托着一个小玉盒子。柱东接过来打开检查了一下,再递给元辰。桃夭探头瞧着里头是十来粒淡黄色的小药丸。 “一日三丸,三日后,王妃身体的残药必清除干净。”领头的那医者拍着胸脯保证:“我们敢拿全家的性命担保。” “真的?”桃夭见药丸近在咫尺,又有些胆怯,元辰将药盒交到她手里:“他们不敢骗我。” 众医者:“”借他们百个胆,他们也不敢。 翠玉端来温水,桃夭这才把药丸吃了下去。 三日后,桃夭就明显感觉到身体比之前要轻松得多,医者们轮流替她把脉检查,个个都保证,她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清除干净了,孩子也得到了滋养,绝对没有留下隐患。 “真的。”桃夭欣喜,追问着。 “在下不敢瞒您。”医者们低头,不敢看桃夭的眼睛。 桃夭只认为他们是顾及元辰在场,才小心谨慎的,也就没有再追问。 旁的可以哄她,只有这孩子一事哄不得,十月瓜熟蒂落,什么状况都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除清了毒质,又坐稳了胎,桃夭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谨慎天天留在府里,她闲来无事就领着翠玉翠碧出门,去置办各种孩子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翠碧不解:“王妃,外头买的哪有府里的好?” 翠玉弹了她一记:“若不去各家店里瞧瞧,哪里知道缺什么?”王妃是第一次做母亲,府里也是头一回有小主子,谁都没有经验。 况且,只要王妃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 马车从药材店门口路过时,桃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车进去瞧一瞧,她是不太喜欢杜玉兰对她的态度,但这店里的药材可没问题,再说未必会再遇上杜玉兰,她又何必因小失大。 可没想到,她刚进店门,就瞧着杜玉兰对面迎了过来。 038、提醒 “王妃。”杜玉兰微微颌首后,就抬手冲着桃夭做了一个停止往前的手势:“我想,我这不是您现在应该来的地方。” 原本瞧着她在,桃夭心里就打了退堂鼓,但自己调头离开与被人赶着离开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顿时她就怒往心头走,不客气的反瞪了回去:“杜夫人开的店,难道不让人进门来买东西?” 杜玉兰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才轻飘飘地道:“王妃,相信你需要什么,王府里就算没有,王爷也能替您寻来最好的,又何必亲自贵脚踏贱地,到我这小药材店里来呢?” “人尽皆知,是药三分毒。你现在这种特殊的时期,若是闻到了某些没有收严实的药尘c碰到了洒落的药粉,对于您腹中的孩子都可能造成某些影响,所以,您还是得小心一点儿。” 瞧着桃夭脸色黑成了锅底,气得直哆嗦,她依旧半点不客气的将话直接说破:“王妃若是在我这儿有个好歹,客里的所有人浑身是嘴怕都要说不清楚的。所以,还望王妃高抬贵手,放了小店以及满店客人一条生路,安安份份回王府养您的胎,日后我再备重礼上王府去替您道歉赔罪。” “若是”她挑起了眉梢,声音也变得尖税了起来:“您今儿若非要进来不可,那我不得不怀疑您是不是别有居心了。” 前面那几句,桃夭都觉得合情合理,一个劲的怪自己考虑问题不够周道,可是越听,她越觉得不是滋味了,感觉她的话里有话。 做为玄城头一家的药材铺子,怎么可能不把某些特殊性的药材仔细收好的呢? 她就不信,在她之前,就没有孕妇上她家铺子里来买药了? 她也相信除了广桂,还有人不想让她生下孩子;但她更相信元辰敢放她出府门,必定就做好了能保护她周全的安排;怕只有傻子,以及打着玉石俱焚主意的人,才敢再次冲她下手。 若是杜玉兰知道什么,想激走她,那又为何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说这么难听的话? 得罪自己就等于得罪元辰,杜玉兰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样做对她没有好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怕是认亲不成,自己也没有得罪她,她又何必摆出自己欠了她条命不还的臭模样。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不想要肚中的孩子,才会故意在这个时候到她的店里来肇事栽赃? 这怎么可能,又是什么让她会有这样的怀疑? 还是她在暗示自己什么? 她的脑子里迅速的滚出一堆的疑问,怎么都找不出最合理的答案,她怔怔地看着杜玉兰的脸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有事?有事请直说,不要夹枪带棒的。” 桃玉兰“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差点就要信了,王妃您还真是一个会替她人着想的好人。” 听着这讥讽到脸上的话,桃夭原本就不算太好的脾气,这下彻底的炸了:“你你”话还没说出来,只觉得肚子突然绞疼了起来,她捂着肚子就“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她这举动吓得翠玉翠碧脸色大弯,一人扶着她,一人扭头就喊:“请大夫,快请大夫。” 铺子里的所有人原本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盯着她们,见她这种状况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胆子小的人更是直接抱头蹲在了地上,栗栗如鸡。大夫们更是额头冒汗,盯着杜玉兰不敢喘气,像是怕下一瞬翠碧就指到了他们头上,唤他们上前诊断。 杜玉兰摆出一付“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们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家王府上马车休息休息。”话里话外,可没提过让自己铺子里的大夫过去瞧半眼。 桃夭紧靠在翠碧身上,那阵疼过去之后,倒也没有其它的异样,但她依旧不敢大意,扭头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杜玉兰后,咬了咬“回去,立即回去。” 事关孩子,她不敢冒一点丁儿的险;至于杜玉兰在打什么主意,她总是会查出来的。 翠玉和翠碧不敢怠慢,忙扶着她上了马车,临走之前,都回头愤怒地看了眼杜玉兰。 瞧着马车走远,掌柜擦了把汗,不安地问:“东家,您这又何必”九王爷可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杜玉兰满脸的不在乎:“我自有分寸的。” 她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桃夭肚中的孩子并没有遗传到元部落的天赋。 没有天赋,就不可能成为继承者,将来不仅是孩子,还有桃夭都会成为九王府最尴尬的顾在。 而据她这些日子的调查,桃夭极有可能还真是七丹部落的遗脉,瞧在这份渊缘上,哪怕得罪了九王爷,她也不得不提醒桃夭几句,让她早些看清事实c早做打算 ,以免做下错事把自己陷入死局里。 至于九王爷是怎么想的,谁也猜不透,她不敢去妄自去猜。 掌柜知道她拿定主意就不会更改,叹了口气后就没有再劝,只问:“那还需要继续往王府那边送东西吗?” 迟疑了一下,杜玉兰压低了声音吩咐:“一切照旧。” 桃夭一回到王府,就唤早就侯着的府医过来把脉。两位府医依次替她检查之后,都确定:“属下并没有发现不寻常之处。” 没有问题吗?桃夭按了按额头,突然问:“你们确定?” 两位府医吓了一跳,马上道:“属下确定。”/“属下敢用脑袋担保。” 瞧着他们指天发誓的模样,桃夭觉得他们的举止激动得有些过头了,想是尽力要打消她的怀疑。 不由得,她又想到了解毒的那天,医者们不太自然的反应,心里的疑惑不由得渐渐冒了出来。 到底,他们瞒了她什么! 想到头痛,她也没能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合理的解释,于是干脆不想了,决定等元辰回来后,直接问元辰。 这一等,她又等到了半夜,这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好像从她解了毒之后,元辰又渐渐忙了起来,除了一天到晚都在处理公务外,三天两头不见人也都成了一种正常的状况了。只是她最近犯了孕困,一天到晚睡得多,才没有查觉到。 “王妃,你先睡吧,小奴请王爷回来后叫醒您,可好?”翠玉小心翼翼地劝着。 翠碧也在旁边帮腔:“要不,您留个条给王爷?” 桃夭实在是熬得连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一连打了个呵欠,才不甘不愿地先睡,还不忘叮嘱:“一定让他叫醒我啊。” “小奴遵命。”翠玉翠碧异口同声应道。 次日,桃夭醒来的时候,还见到了元辰,她瞬间清醒,拽着他的胳膊就问:“孩子有没有事?” “无事。”元辰想都没想,“医者们都说毒已除尽,没有影响到分毫。怎么,有人对你说什么了?杜玉兰?” 桃夭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只是我觉得她的举止太小心了。” “正常,她开的是药店,不小心怎么可能。”元辰不认为然,轻敲了她一记:“是你多心了吧。” “真的?”桃夭不由得又反问了一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结果,什么也没瞧出来。 就算在演戏骗人方面,他们也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 元辰像是瞧出了她心里的疑惑,不满的眯起眼:“我说过不会再骗你了,你还不信我?” “没有,我只是”桃夭有些心虚,若真因为杜玉兰几句似似非非的话,她就怀疑起元辰来,那确实是不对的。 “你别胡思乱想,闲了就”元辰对着她亮晶晶的眼神,也不知道该让她如何了,末了也只道:“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我带你出去散心,省得你一个人窝在府里疑神疑鬼。” 桃夭乐了,忙拽着他要保证:“你说的,不准反悔。” “嗯。”元辰满口应下,眼底又有了些计较。 昨儿熬得太晚,桃夭吃了些东西后,就又回去补了个眠,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堆了好几张帖子。 “哪来的?”她迟疑地问翠玉。 好像从上回把所有的傲请都拒绝之后,柱东就再没有这类的送到她眼前来了,今儿,太阳往西边出了? 她拿起最上头的那张翻了一下,见是一张请她半月后过府去做客的帖子,签名是二王妃,她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二王妃?” 她约她,做什么?过年的时候,都没往来,现在记起她了? 不过,能送到她面前的帖子,元辰肯定是知道的,难道这也是他的意思,想让自己出府去与她们走动,好散散心? 桃夭拿着帖子想了大半天,最后也没下定决心去赴约,就喊柱东备了份薄礼,连同抱歉信一并送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柱东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拎着礼满脸带笑的元以满,口口声声说非要见她不可。 桃夭想着也闲着也没事,就去了前厅。 才进厅,元以满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九婶,亲九婶,您就瞧在侄儿孝敬的份上,再赏侄儿两块饼吧,要不然,侄儿今晚可就无家可归了。” 039、发财饭 看着他自来熟的说打做唱,就差没上来拽着她的衣袖嚎啕大哭的模样,桃夭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曜族对于男女大防放得非常宽松,不像旧国世族为了讥讽曜族的野蛮,死死守着各种严苛的规矩,尤其是对女子的约束。 不过,他这也太他们有这么熟悉吗? “饼子?”桃夭往旁边挪了下,拉远了些与元以满的距离,才慢吞吞地道:“可是我们回来那天,被你当待讨走的那几张?” 元以满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就是那个那个饼。” 那天,他把最后一块饼子给揣回了府,准备拿给府里的厨子研究一下,做出类似的饼子来,结果让他妹子瞧见了,硬生生抢过去吃了个干净,然后还觉得不解馋,闹着还要。 没有饼子,就凭他和小妹两张嘴说,府里的厨子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饼,这些天把他能做的都做了一遍,都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越是没得吃,越是馋得慌,小妹在家撒泼打滚,闹得母亲也怪他连块饼子都舍得买给小妹吃,骂得他狗血淋头。 是他舍不得买饼子吗,实在是饼子无地买去,瞧着小妹这些天啥也吃不下,人硬生生饿瘦了一圈,他才顶不住母亲的压力,把饼子的来由给说了出来。 母亲当即就给九婶下了帖子,没想到九婶直接拒绝了,他实在没法子了,只得冒着被九叔发现狠揍一顿的风险,厚着脸皮上门来讨了。 桃夭瞧着他不像故意装出来的苦脸,一下子笑出声来。不过有了元辰这个隔三差五就要吃一餐香椿凉菜的榜样在前,她倒不怀疑元以满故意拿这个做借口上门来哄自己,不解地问:“那不过是乡野贫苦百姓用来裹腹的野菜,偶尔尝一尝吃个鲜味罢了,你们怎么还吃不厌了?” “好吃的东西,又不是天天能吃到,自然不厌的。”元以满挠着头,满眼的讨好:“好九婶,您就告诉侄儿做那饼子的野菜在哪儿可以买得到,我几乎找遍了半个玄城的馆子,竟然没一个师傅能想到用那菜做饼。” “我告诉你也没用。”桃夭双手一摊:“现在还哪有香椿嫩芽给你做饼,早就变成树上不能吃的老叶子了,你若还想吃,就得明年请早了。” “啊,不是吧”元以满惨叫了一声,一张好看的俊脸立即拉了下来,可惜兮兮的。瞧着他的样子瞧着实在可怜,桃夭不由得起了坏心眼,冲他勾了下手指,“你真想吃?” 元以满点点头,非常知趣的将头靠过去:“想吃。” “办法也不是没有。”桃夭笑得有些贼:“你九叔手里还藏着些香椿酱,拿来做饼子也是可以的,要不你去寻他讨一些回家解解馋?” 她一说,只见元以满脑袋立马摇成了波浪鼓:“九婶,可不能开这个玩笑。” 打九叔东西的主意,得用脑袋去换,他还想留着脑袋多吃几道美味呢。 “不过是一口吃的,你九叔不会这么小气的。”桃夭无事生非,一个劲的唆使。 可她越说,元以满就越惊慌,不仅连退了好几步,还不停地冲着她摆手:“别别真的别。九婶,回头我瞧着什么好的立马送过来孝敬您,求您别把今儿我来讨香椿的事儿说给九叔听。” “哎,你就这么怕他啊。”桃夭瞧着他胆小的模样,乐不可吱,心头却突然冒出了个念头来,没等她深思熟虑,嘴里就把那话儿给说了出来:“不说也行,我也不图你什么孝敬。不过日后啊,你要是听到外头有什么对我不利的消息,过来告诉我一嘴,就当你孝顺了。” 说罢,她死死盯住了元以满的眼睛。 元以满闻言楞了一下,随后满脸气愤地跳了起来,“外头有人说九婶的坏话?九婶只要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必定打上门去给九婶出气。” 桃夭被他的激烈举动吓了一跳,见元以满一脸认真地挽起了袖子,像她只要说出一个人名,他就立即砸上门去的模样,她翻了个白眼。 这反应,真真是一点破绽也没有,若他是她的亲侄儿,那她还真要信了。 昨儿才因元辰的话安宁按下来的疑惑,不由得又冒出头来,但很快又被桃夭给按回了下去。她说过要相信元辰,不胡思乱想的,不能刚说就不算数了,让他再担心自己。 桃夭强迫自己将那一丝念头撇到脑后,冲着一脸气愤的元以满无奈地摆着手道:“得得得,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有这心,就算你孝敬了。瞧着你这份孝心的份上,我这做婶子不会小心,总得赏你些好东西才是。” “谢谢九婶。”元以满打蛇随棒上,凑过来满脸堆笑地讨好:“你赏我一罐子香椿酱?” 这人,话里话外就不离 那香椿了? 桃夭摇头,很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奢望:“讨香椿酱得找你九叔,我做不得主,不过我府里今儿个吃发财饭,倒是可以赏你一碗。相信你带回府绝对可以交差,也省得你无家可归。” “发财饭?”元以满闻言眼睛一亮,马上一连串地发问:“什么是发财饭?好吃吗?用什么食材做的,哪儿有卖?”问的同时,他的眼睛都在发着光,就差嘴角边上没滴下口水了。 瞧着元以满不停的咽口口水,满脸好奇的模样,桃夭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等会儿你瞧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 府里有一棵百年的老榆树,她已经盯上好久了,正好这几天榆钱成熟,正是鲜嫩的时候,她就想采下来做一桌榆钱饭给自己解解馋。 正说着,就见元辰背着手从外头进来,之前还机灵得满屋子乱窜的元以满立即老老实实的缩在椅子上,连动也不敢动乱了,乐得她大笑出声:“你们叔侄先聊,我去厨房里瞧瞧那几道菜做得怎么样了。” “不不不,小侄不敢打扰九叔的。”元以满如同被针扎了般窜了起来,连连摇头。开玩笑,跟九叔一桌吃饭,给他瑶池玉露也吃不下去啊,还不如上回蹲在王府厨房里吃得香。 他冲着桃夭挤眉弄眼:“府里肯定要等我吃饭的。” 桃夭立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无奈地摇头:“好,我让厨房给你装一份,你提回去吃。” “不必给他。”元辰马上出声阻止,还用冰冷的目光扫了眼元以满:“你当他什么好的没吃过?” 元以满如同被雷击了,但又不敢反驳,只是可怜巴巴地瞧着桃夭。 他这也太熊了,桃夭瞧着实在是可怜,拧了元辰胳膊一把:“不过是一碗饭,你小气什么。再说我话都说出去了,你总不能让我自打嘴巴吧。” 元辰这才松了口:“嗯。” “谢九叔。”元以满欣喜的连连道谢,不过,才直起来的背对上元辰的冷眼后,又缩成了一只虾。 桃夭摇了摇头,去了厨房。 因为榆钱是自家的树结的,桃夭只让人采了够今儿晚上吃的量。严大厨从拿到榆钱,就忙活开了。他将清洗好的榆钱加上鸡蛋c白面以及一点玉米粉黄豆粉,捏成了一个个元宝型的团子放在蒸笼蒸熟,还用吊出来的鲜鸡汤c酱油c陈醋等几种调味料,加上前儿做的辣椒酱调成了配团子的酱汁。 桃夭尝了下酱汁,不得不承认就比她动手强得多。 果然,大厨就是大厨,把三分味道的野菜配出十分的滋味来。 她取了个食盒,替元以满装了九个榆钱团子,瞧着旁边还有没用完的,又拿了个碗子装了些,在上头淋了些白糖,一并装了起来。 翠玉将食盒交给元以满,元以满立即如获珍宝,抱着向桃夭千恩万谢,等到元辰发了话,他才一溜烟的出了府。 “他还真怕你。”桃夭笑着打趣。 元辰微微眯了眯眼:“别瞧他这模样,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顿了顿,他又道:“我与二哥的感情不错,你若闲着可以过府去玩,二嫂会护着你的。” “那你想让我去吗?”桃夭抿着唇,抬头看他,眼睛眨也不眨的,只是直直的盯着,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虽然,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看出来的,但姿态要做足。 元辰对上她这纯净的眼神,淡淡地道:“你愿意就去,不愿意也不必勉强,去了也不要畏惧什么,想如何就如何。” 桃夭:“那,我闷的时候就去。”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再矫情,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本来这只是一句随口应付的话,桃夭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二王妃送来的礼物,说是昨儿榆钱饭的答谢。 她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整套的苍白玉制成的首饰,有发簪c有耳坠c有手镯c有配环等。所用的玉料很好,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东西,而且首饰的样式也很精致,叫人一看便挪不开眼。 匣子里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二夫人亲笔所写的孕妇需要留神的忌讳。 桃夭捏着这纸条,觉得比那一套首饰更加的贵重。 哪怕这是瞧在元辰的面上,她也能感觉到二夫人的好意。 看来,是得挑个时间亲自去一趟二王府。 040、神秘地址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桃夭越发在家里闷得慌,见元辰实在抽不出空陪她出门踏青散心,于是就应了二王妃所邀,过府喝茶赏花。 她人还没上马车,茶包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抢先一步跳进了车里,用一双宝石般透亮地大眼睛看着她,爪子却死死的扣住了软毯,似乎害怕桃夭将它赶下车。 “你也要跟我去?”桃夭瞧着它怯生生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茶包点点头,头在她的手腕上轻轻的磨蹭了两下,还用尾巴直接缠上了她的手腕,就像只再乖巧不过的猫儿,就差没喵喵的叫声了。 桃夭的心都被它给缠软了,就势在它的背上揉了一把,才扶着翠碧的手上车。在它的对面坐定后,轻轻敲了敲它的小爪子:“好,不过你要乖哦。” 茶包眼睛亮了,小脑瓜一个劲的点着,乖巧的收起了爪子,逗得桃夭又是一阵轻笑。 有茶包跟着,她也安心。 二王府就在旁边的街上,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马车直接从大门驶入,直到二门前的小院才停下。桃夭一下车就瞧着元以满领着个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淡绿小袄的漂亮姑娘在那候着了。 “九婶。”元以满笑着迎上来,指了指他身边的小姑娘介绍:“这是我家的小六儿。”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乖巧的上前来扶桃夭下马车,嘴里还甜甜的自我介绍:“九婶,我是月冰。我好喜欢好喜欢您的那个香椿饼和发财团子,回头我能不能过府去看您。” 她说话说得很快,语里话外还带着一些撒娇的小语气,亲近得就像与桃夭熟识已久,尤其是那一双漂亮的凤眼眼巴巴地瞅着人,露出来的馋样与元以满简直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 桃夭敢确定,这对兄妹肯定是一个娘生的。 记得元辰说元以满是个不省油的,这元月冰怕也不是老实的;不过他们有心与自己亲近,她自然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瞅着元月冰,笑着打趣:“你这月饼是红豆馅的,还是莲容馅?” 元月冰懵了一下,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故意的,认认真真地回答:“我是月冰。您说的那两种馅都太甜了些,我不是太喜欢。”最后,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忙讨好地补充道:“不过九婶做的馅一定会比外头卖的好吃。” “小马屁精。”元以满毫不客气的拆了自家妹子的台:“你三句不离吃,不知道的还认为母妃克扣你的吃食。哎,小丫头,母妃可是为你好,怕你吃得太胖以后嫁不掉,砸在家里给我养。” “啊呸!”元月冰怒了,扭头就冲着他呸了一声:“大陆上只有娶不到媳妇的男子,哪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况且从我十一岁起,就没断过上门提亲的人;倒是你,年龄一大把了还没人愿意嫁,还差点被皇爷爷拖去换灵脉。” 一句话,将元以满燥得满脸通红,抬手就要拧她的嘴。元月冰也是是个狡猾的,哪会站着让他拧的,一笑完就跑到桃夭身后藏着,只露出一个脑袋冲着他做鬼脸吐舌头:“你来啊,你敢吗,碰到九婶衣角你就死定了,噜噜噜” 元以满更气了,直接挽了袖子:“九婶您别护着她,我今天非给她些颜色瞧瞧不可,要不然她的眼里就真没我这个大哥了。” “打不着,你打不着。”元月冰冲着元以满挑衅,扭头又向桃夭寻求庇护,“九婶,您可得疼疼我” 桃夭进门前还有的一点点紧张,瞬间在他们兄妹的吵吵闹闹中一扫而光,恍惚间像是陷到了一个家中的热闹氛围之中。 元以满和元月冰也没闹太久,桃夭一出言劝和,他们就势消停了下来。元月冰还亲热地挽着桃夭的胳膊:“九婶,我们去杨园那边,不搭理他。”没走两步,她又叽叽喳喳地问:“九婶,您府上的榆钱团子怎么那么好吃,我府里的厨子怎么做就觉得少了点味道,到底是差在哪里了?” 桃夭:“” 这是一家子馋猫,真是三句不离吃? 杨园里已经有不少的夫人和姑娘在了,她们瞧着桃夭是由元月冰扶着进来的,哪怕不认识,对她的态度也都谦卑了几分。 见到二王妃后,二王妃就如元辰所说的那般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虽然几句话下来,桃夭发觉到二王妃待她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但她也能理解。二王妃是嫂子又比她年长许多,自然顾及得也多;若是一见面就跟她掏心掏肺的,那她反而要怀疑二王妃别有居心了。 见桃夭进退有度c不卑不亢的,二王妃的眼底也流露出了欣赏,话里话外的呵护之意就更加明显了,能到场的夫人们也都是人精,瞧着二王妃这态度,都捧着桃夭说话,没有人给她找不痛快。 二王妃还怕桃夭坐久了会觉着闷,聊了几句后就打发元月冰陪她去园子里四处逛逛,瞧瞧二王府的景色。桃夭也不想再听那些夫人们的奉承话,也没拒绝二王妃的好意,就势跟着元月冰出来了。 园子里玩的都是年轻的姑娘,自然行事就没有那些夫人们谨慎了,桃夭才进园子,就被一个姑娘给堵上了:“九王妃,是你把赵姐姐赶出玄城的?” 她这话一出来,园子里姑娘们的神色都有些异样了。 桃夭扫了眼一脸气愤的小姑娘,拽回准备替她出声的元月冰,神色坦然地问:“你的赵姐姐是谁?” 那小姑娘畏惧地看了眼元月冰,恼怒地道:“雁柔姐姐。” 原来是替赵雁柔打抱不平的。桃夭“哦”了一声,微微笑着朝她看了过去:“你说得对。” 众人:“” 她就这样应下了? 一阵惊愕过后,所有姑娘们都反应了过来,赵雁柔是青葵部落的人,青葵部落是效忠九王爷的,自然也得听命于九王妃这个女主子。 别说让赵雁柔离开玄城了,就算是要赵雁柔去死,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逼问桃夭的那位小姑娘脸上的神色挂不住了,跺了跺脚:“你怎么能这样,赵姐姐在玄城能碍着您什么,您为何就容不下她呢?” 桃夭不答反问:“那你认为,她为什么不反抗呢?” 曜族对于女子一贯是很宽容的,像赵雁柔真若不愿意听令行事,尽可以宣布脱离青葵部落。 世上哪有又要白白受庇护,又不想受约束的。 小姑娘怔了下,就明白桃夭话里的意思了,急了:“您这是要逼”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同伴给制止了。赶来的姑娘狠狠瞪了小姑娘一眼,就替她向桃夭道歉:“九王妃,我家小妹受过赵姑娘的救命之恩,才会舍不得赵姑娘离开。还望您大人大量,原谅她的失礼,回头我府上必定上门请罪。” 桃夭瞧着那姑娘脸上的汗都妆给冲花了,可见心里是真是害怕,也就没想得理不饶人搅了二王妃的春宴,就淡淡地一笑,一付并不放在心上的摆摆手:“算了。” 元月冰有些不高兴,但桃夭松了口,她也不愿意违桃夭的意思,只得狠瞪了那拦路的小姑娘一眼,指着旁边开得正艳的杏花林道:“九婶,那边的杏花开得最好,我陪您过去瞧瞧。” 桃夭点头,与她一块儿往林子里走。 等她们走远,姑娘们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各找理由,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谁也不是傻的,赵雁柔的事就是九王府的内务事,她们的部落虽然不是效忠九王爷的,但凭什么为了一个赵雁柔去得罪九王爷呢。 桃夭在杏林瞧着个亭子,就走进去休息。人还没坐下,一只翠黄色的小鸟就朝着她扑腾了过来,只是还没靠近,就被扑上去的茶包咬住了脖子。桃夭眼尖,瞧着小鸟的爪子上系着一个小竹筒。 “茶包,叼过来。”她道。 茶包迟疑了一下,将鸟叼到她面前。 元月冰也看到了竹筒,脸色非常的难看,忙上前:“我来。”她解下了小竹筒,从中抽出一张小纸条,确定上面并没有什么毒物,这才将小纸条交给了桃夭。 桃夭展开来,见上面只写着一个地址:柳叶胡同。 桃夭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里住着什么人,为什么要将这个地址送到她面前来的呢?明明知道送这个消息给她的人没安好心,但她心里如同猫抓一样,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她迅速的将纸条揉成一个团,藏进了自己的衣袖里,便与元月冰提出了告辞:“我有事今日便先走一步,改日再登门向你母妃赔罪。” 元月冰知道她的离开肯定与那纸条上的信息有关,但桃夭不说话她也不敢现在去给母妃报信,只得乖乖的送桃夭到二门,一直等到桃夭的马车驶离了她的视线,才敢调头往回跑。 那纸条是在自家府里落到九婶面前的,若是九婶出了事,自家绝对会被九叔记恨上的。 桃夭在柳叶胡同前一条街就下了马车,并下了死命令让翠玉和侍卫们都留下,自己一个人往那边走。 刚到胡同口,她就看到元辰从巷子里出来,急忙低头闪到路边的柳树后头藏了进来。等元辰走后,她正在犹豫着还要不要进胡同去瞧一下,胡同里驶出一辆青布马车,风正好掀起了那辆马车的车帘一角,露出了桂翁主得意的侧脸。 她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黑发安妮说 明天要上架了 041、诈 冲上去拦广桂,那是自不量力,追上去找元辰要个说法,才是理所当然。桃夭心里明白,两只脚却如千金重一般,一直到广桂的马车底地驶离了她的视线,也没从柳树后面走出来,最后更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马车上的。 她无力地靠在车厢壁上,手里紧拽着的裙摆都被扣出了一个大窟窿,整个脑子还都是昏昏沉沉的。 什么他若无心,她便休;什么只要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什么谁离开谁都一样,没有离了谁活不下去的,孩子她一个人也能养得很好 那些往日在元辰面前说的豪言壮志,此时全然都变成了对她刚刚胆小的讥讽。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有哪儿不舒服吗,您告诉小奴啊?”翠玉急得额头直冒汗,不停的低声呼喊着。翠碧更小心翼翼地掰着她拽衣裙的手指:“您别这样,有什么事您吩咐小奴就是,别闷在心里。” 桃夭苦笑,她能告诉她们吗,告诉她们又能如何? 她们知晓后最多是劝她不要乱想,或者劝她接受,还能说元辰的不是? 她很清楚自己是胆怯了,不敢面对现实。 只有不面对,她才能骗自己说元辰刚才只是从那条巷子里路过,根本就不知道广桂也藏在那里。 送那个纸条给自己的人,想的就是让自己这里撞破这一幕,然后误会元辰。 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一定就是这样。 她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眼角的泪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回到王府,桃夭换了衣服后,就坐在窗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时不时扭头往院门口看。至于二王妃派过来道歉的人,她也没心思见,直接就交给柱东去打发了。 可是她一直在窗边等到月上枝头,她想见的人也没出现。 他明明就在城里,人却不回来? 这一晚,桃夭一夜无眠。 次日一大早,翠玉见太阳当空了,王妃也没叫人,不由得慌了神。她和翠碧商量了一下,敲门喊了几句,没得到回应后,就匆匆推门进来查看。只见床上的桃夭面色红得异常,身子抖个不停,她跑过去一摸额头,湿漉漉的满是冷汗! “来人!请府医”翠玉的声音都破了。 桃夭被翠玉摇醒后,就开始上吐下泻,比上回中毒的反应还要强烈。府医赶到,给桃夭扎了针,桃夭才稍稍消停一些,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苍白得有些透明,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连根手指也动不了。 府医一脸的担忧:“王妃您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得说出来,发泄出来,不可闷在心里。长久下去,有损小公子的健康。” 换句话说,桃夭是自己把自己憋成这样的。 其它的病都好治,唯独这心药难医啊。 桃夭一句话也没应,失神的眼睛里倒是了些神彩,她冲着府医点点头,艰难地道:“我知道了” 随后,翠碧端来厨房里吊了一夜的老参野鸡汤,她也强撑着喝了大半碗。 不过她这么突然莫明的一病,王府上下还是慌了神,用尽了各种办法去寻找元辰,一些盯着九王府的人,也收到了一些风声。 九王妃,病了,还病得很重,急得王府里的人都在找九王爷的下落了 收到消息的二王妃洒了茶,立即派人大管家叫了过来:“还没查到线索吗?” 她觉着桃夭这突如其来的病很蹊跷,真正说起来不过就是两个可能性,要么是遭了人暗算,要么就是受了打击。可桃夭身边跟着侍卫和丫头,还有茶包在侧,想要刺杀和对她下毒几乎不可能办到;打击的话只怕就与她昨儿在自家王府里收到的那张纸条有关了。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二王府因纸条的事就必须要给元辰一个交代,要不然就可能影响到自家王爷和元辰的兄弟之情。 到时候,不仅她家会被元辰记恨上,甚至自家王爷也会责怪她的,何况昨儿她的小侄女还不知轻重地的当众责问了桃夭。 大管家摇头:“回王妃,一无所获。” 能控制鸟兽把信将进进戒备严森的自家王府,那人的修为绝对不凡,又怎么会留下蛛丝马迹给他们抓? 何况那只送信的鸟还被九王爷的茶包给叼走了,他们连跟羽毛都没拣到,想查也无处下手,更无地儿查去。 二王妃挥手让他下去,又唤来了元月冰:“你真的没有看清楚昨儿那纸条里写的内容?” 听到她话语里的埋怨,元月冰有些不太高兴,“母妃,当着九婶的面,我怎么 敢去偷看?” 自家王府戒备不严,让人钻了空子算计了九婶,她紧张都来不急,还哪敢当着九婶的面做小动作的。再说,就算她看到了又能如何,是敢劝阻九婶,还是敢抢先一步做个手脚? 瞧着二王妃神色不明,她心思一动,追问:“母妃,你该不会知道那纸条里写的什么了吧。” 二王妃一怔,“别胡说八道。” 她嘴里虽然骂,心里却不由犯了嘀咕。 关于桃夭肚子孩子的事,她也是收到过一些风声的,难不成,那纸条写里的就是这个,桃夭才会急着出府去证实。证实之后,大受了打击才会突然犯了病? 越想,她越觉得真相就是这样了。 瞧着自家母妃沉默不语,元月冰知道自己猜中了,想到件事的严重性,她又出主意道:“与其我们在府里乱猜,还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府,去看看九婶的状况。若真与昨儿那纸条有关,也得早些将话说清楚,省得让九婶留了心结。” 就算不看在九婶的那些吃食份上,她也喜欢九婶的爽利开朗,真不愿意一件小事就把两家的关系给闹僵了。 二王妃也没其它更好的办法,就听从了她的建议。吩咐下人开了小库房,拣了几样府里最名贵的滋养药材,就匆匆过府前来探望了。 只是,她拒绝了元月冰的随行。 有些话,当着女儿的面,反而不好说的。 桃夭听到禀报说二王妃来了,原本是不想见的,想到那张纸条,她又改变了主意,让翠玉替她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就把二王妃请进了屋。 二王妃进门见桃夭才一天就病成这个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和惊慌,但很快就控制住了,快步过来关切:“弟妹,你这是怎么了,一下就病得脱了相。” 桃夭咳嗽了两声,撑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谢谢二嫂关心,我只是不小心吹了风” 吹风受凉,怎么会病成这样? 二王妃知道她没说实话,更知道自己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了的,见桃夭遣翠玉出去给她泡茶,而翠玉正在关窗了,她神色一动,委婉地低声试探着问:“弟妹,是不是昨儿那纸条上头写的事儿,让你觉着不安了?” 桃夭心跳突然加速了,面上倒是极配合的流露出了惊讶之色,“二嫂,你早就知道了?”随后就是一脸的悲怆,哽咽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在二王妃的眼里,桃夭不过是元辰从草堆里拣出来的山鸡,就算她真是七丹部落的遗脉,但骨子里还是摆脱不掉没有靠山带来的自卑,哪怕有着几分小聪明,也不可能瞒得过自己眼睛的。 被谜之自信遮住眼睛的二王妃,看破桃夭的作戏,反而确定桃夭就是从那张纸条上知晓孩子没有天赋,所以才会把自己急出了病。 她温柔地拍着桃夭的肩头安抚着:“孩子没有天赋也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和九弟都年轻,将来还能再生几个优秀的孩子” 没有天赋没有天赋 只是孩子没有天赋,并非孩子有什么问题? 桃夭心中是又惊又喜,只要孩子健康,天赋什么的,有就算锦上添花,没有也就没有了,她还真不看重。 二王妃只认为她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轻叹一声又劝:“你现在已经是九弟的正妃了,九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日后不管他再娶几个侧妃,再生几个优秀的孩子,都不会让人越过你去的,你不必担心” “嗯。”桃夭顺着她的话应了,只是她也没有再与二王妃虚以委蛇的心思,故意晃了晃身子,果不然翠玉快步过来扶住她,不停紧张地问:“王妃,您可有哪儿不舒服,可是累了小喜,快请府医!” 随着她这一嗓子,丫头婆子们迅速的涌进来,端水的端水,拿帕子的拿帕子,点灵香的点灵香,弄得屋子里外都是人。 二王妃原本还想套桃夭几句话的,可是听到府医说“桃夭虽然没有大碍,但需要卧床静养,不能思绪过重,否则会影响孩子”的话后,就立即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哪怕没天赋,那也是元辰的孩子,若因她有闪失,她是赔不起的。 又和蔼地开解了桃夭两句,二王妃才起身告辞。 听到下人禀报,说二王妃已经出了府门,桃夭心头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她拿着帕子擦掉了脸上抹得厚厚的白粉,长吁了一声:“装病可真累。” 尤其是还要骗过二王妃这样精明的人。 还好,府里都是忠心的人,连大夫都是府里养的,没有人拆她的台,二王妃心虚又大意,才让她占了个便宜。 是,收到纸条,她很生气,但在去柳叶胡同的路上,她心里很清楚对方些举绝对是没安好心的,她又何必让对方如了愿。 同样,她也可以借着这纸条将计就计,探一下她想知道的事,以及看到底谁在 后面算计她。 之后的一切,都是她演出来的一场戏,给人看的戏,甚至连翠玉翠碧都骗过了。 昨晚翠玉翠碧坚持要留在屋里给她守夜,她才悄悄的将计划告诉了她们,并且让她们配合自己,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出。 果不然,她就钓来了二王妃。 虽然二王妃并不是纸条的背后主谋,但总算是给给她了个惑,并且还能帮她往外面放出一些假消息,引诱后面的大鱼上勾。 “王妃,那接下来呢?”翠玉问。 桃夭笑:“接下来,你家王爷就该回来了。” 对了,为了钓鱼计划能成功,她并没有把自己真实的状况告诉外头去给元辰送信的人。她现在反正都演上了,不如就势也诈一把元辰,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等元辰收到消息,急忙赶回府时,看到的也是面色苍白无力,虚弱靠在床头的桃夭。 桃夭待他一进屋,马上抬手制止了他的靠近:“站住,我有话想要问你。” 元辰对上桃夭的平静地目光,心头狠狠的跳了一下,敏锐地觉着有地方不对劲。他站住了,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心里越发觉着怪异了,门口守着的府医道:“王妃现在状况如何?” “我很好。”桃夭抢着道。 府医从门帘缝里偷偷地看了眼桃夭的表情,然后顶着元辰那冰冷的目光,如实道:“王妃的脉象稳定,并无大碍,但还不能激动的。” “该死。”桃夭低低的骂了一句,有府医这句不能激动,那她还诈出元辰几句真话来。 将她的薄怒尽收入眼底,元辰反而踏实了。 挥手让屋里的伺候人都下去之后,他直接拨掉了头上的黑竹簪递到她手里,才道:“问吧。” 桃夭下意识的握紧了竹簪,随后反应过来元辰的用意,烫手般将竹簪往地上一丢,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懂的。”元辰弯腰拣起竹簪又递给她,顺便还把自己的外衣襟拉开了,露出了洁白的里衣,还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差没说,往这儿刺。 桃夭:“” 再捅他一回的傻事,她肯定是不会做的。 但他认为,他摆出这么个架式,自己就会罢休,那也是把她想得太简单了些,她现在可是很生气,很生气的。 也许是屋内的气氛太怪了,她强烈的自我保护欲触发了,原本想问:“你找到广桂的行踪了吗”,到了嘴边就换成:“你想如何处置广桂。” “暂时还不能动她。”元辰很坦然地回答:“她已有孕,确定是元部落的血脉了。” 042、戏还要继续唱下去 桃夭惊愕得瞪大了眼,连手里的竹簪摔落在床上都没发觉,半天之后才失控的大喊:“啊?是”后面的那个“不是你的”那几个字,她在元辰微眯的警告目光中,硬是没敢说出来,生硬地改成了:“是谁的?” 这件消息太超出她的预料了,但转念一想,她又可以理解。 对于对传承血脉有着疯狂执着的曜族人来说,冲他们有孕的夫人下手,等同于杀父灭族之罪,是绝对不可饶恕的。因此元辰要动手杀了广桂,四王也不能公开庇护广桂,要不然他就是与曜皇以及整个元部落公开为敌。 但若广桂有孕,并且孩子的父亲也是元部落的主脉,那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哪怕孩子父亲的实力无法与元辰匹敌,曜族以及部落长老都会出面保护广桂,至少到孩子出生为止。 所以,元辰刚刚才会跟她说,他们暂时不能动广桂。 这怕也就是四王和广桂的目的。 多拖一天,都会出现变故;拖上十个月,其中可以动作的空间就更大了。若是广桂生下天赋异禀的优秀孩子,未必那些人不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劝她和元辰放广桂一马。 看着桃夭眼里充满疑惑,元辰眯了下眼,还是满意她的“识趣”:“我还在查。”等他查到那家伙是谁,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被人算计,他都会给那家伙留下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深刻教训。 真的不是你这句话在桃夭的舌头尖上打了个转,她又咽下去了。 他们最近一直都在努力的信任对方,同时也是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总是需要多坚持一下的。 何况以元辰的骄傲,他怕是不屑再与自己撒谎的。 至于他是不是被广桂算计了,这个想法闪过之后就被她给抛弃了。依她对元辰的了解,若是他被广桂算计留下了种,怕是母子都不要,还由不得他人干涉劝阻的。她都了解他的性子,四王和广桂只会更清楚,哪怕心里再恨她,再想与无辰扯上关系,也不敢将手伸到他头上来的。 若不是元辰,那中招的只能是元辰的长辈c兄弟或者子侄了。 想到广桂无耻的用无辜的孩子做为筹码,桃夭稍有恨恨的骂道:“男人都是好色之辈。” 元辰没有附合,只是平静地问:“你还有其它的话要跟我说吗?” 桃夭迟疑了一下,双手捧住元辰的脸,让他和自己四目相对,这才把在二王府收到的张纸条上面的内容说了出来。只可惜,她没在元辰的眸子里看到半分异样。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人家是不喜色于形;他倒好,整个一块石头,连温度都没有。 “哦,”元辰淡淡的道;“就这?” 桃夭警惕心大起,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乎是谁给自己送了纸条,不在乎自己信不信,更不在乎自己会不会上当? 她的脑海里迅速的闪过一个念头,猛的瞪圆了眼睛:“那个时候,你知道我就在柳叶胡同?” 她是对翠玉他们下了死命令,不准他们跟着自己,但是她根本就忘了茶包的存在。若茶包悄悄地跟在她身边,那不就在身后背上了一个红色的大招牌吗?元辰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他若知道了,为什么没有戳穿自己,走得一点迟疑都没有,甚至一晚上都没回来。 元辰没回答她的话,只是低头向她逼了过去,越发幽深的眼神,以及他没有表情的脸,吓得桃夭一个哆嗦,马上手撑着往后挪:“我,我不是在怀疑你若是我怀疑你,当时就冲出去抓奸在床了” 抓奸还在床! 这女人 元辰的太阳穴狠狠的跳了两下,“桃夭你到底有没有” 瞧着她惊慌解释的小模样,他不停往外冒的怒气,像是被人戳了个口子,来得快也去得快,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他舍不得,那又能拿她如何。 伸手把她捞回来紧紧扣在怀里,他一字一顿地道:“我很高兴,你没有直接跑出来给我定罪”她还是选择回了王府c选择派人去通知他c选择与他面对面的说。 桃夭不舒服的挣扎的了下,挣脱不了也就死了心:“我想,怎么着要问你一声,听你亲口跟我。” 她想了整整一个晚上,觉着眼见未必为实,她需要给他一个替自己申辩的机会。只有他亲口跟她说那都是真的,或者她真正抓到了铁证,那她才会对他死心,才会走得义无反顾。 现在这个人c这个家,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不能因旁人的算计,自己自卑产生的怀疑就草率丢掉的。 “我怀疑那纸条 就是广桂派人做的。”桃夭对此,下了个定论。 元辰突然就不作声了,桃夭喊了两句,他才慢吞吞地道:“二哥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桃夭想到他之前与自己说过,他与二王的关系极好,也就明白了他不想伤兄弟感情,就没继续坚持:“嗯,那我等着二王府的交代。” 那这件事确实是算他解释通了,不过 她一肘子撞在元辰的胸口,然后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恶狠狠地逼问:“不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跟我说!” 她跟他的帐还没算完呢! 元辰放松了胳膊,把桃夭活动的范围放宽了些,神色依旧很平静;“你还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 桃夭瞬间懂了,磨着牙道:“所以,我没问的事,就不算你瞒着我了?”那她还要不要再夸他一句,考虑周全,滴水不漏! 元辰毫不犹豫的点头,气得桃夭扑过去拽开他的衣领,狠狠的在肩头上咬了一口,看着那一排米粒般的牙印,心头的气才消了些,恶狠狠的继续逼供:“我腹中的孩子没有天赋?” “他们只是猜测”元辰眼皮子都不眨的:“在孩子没出生之前,谁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这问了,就要问个清清楚楚。桃夭可没想让他轻易的将话给抹过去,“那他们有几成把握?” “重要吗?”元辰反问道:“难道他没有天赋你就不打算生他了?” 桃夭气得拧他的嘴:“他是我身上的肉,我就算不要你,也”瞅着元辰陡然就阴了脸,她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刚才那话是犯了元辰的忌讳,但顿了一下后还坚持将心底话说了出来:“谁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死磕死底,你也一样!” 瞅着元辰身上的冷气嗖嗖地往外冒,瞧着她的眼神里都像扎上了寒针,她抖了下,丝毫不示弱:“没你哪来的他,你跟他计较什么。放心,若日后他不孝顺你,我也容不得他的。” 这男人,真的就不喜欢孩子吗? 桃夭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生怕元辰等一下就真的翻了脸,说出让她承受不了的话了。可她等了又等,也没听到元辰嘴里说出半句扎人心的话来,只有一个像是妥协了的“嗯”。 他就就这样?那这个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桃夭偷偷瞥了眼元辰那没表情的脸,讨好的拽了把元辰的衣袖,还撑起身子在他脸上还亲了一口,瞧着元辰身上的冷气散了些后,她才扑进他怀里蹭了蹭:“你真好” 虽然他老是板着脸不再笑,虽然他不再说那些让人暖心窝的话,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不再觉着自己像一片没有归属的浮萍。 至于山不就她,那她就山好了。 她占了里子,总得给他留下面子。 不过,今天不行,等这次的事完结之后,她再学习如何做一个贤良淑德,得体大方,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合格王妃。 “王爷”她故意放软了声音:“这戏都已经开了锣,你就容我继续唱下去吧。等到把那暗里兴风做浪,想要挑拨你我关系的小人揪出来后,我保证乖乖的在王府做贤妻良母。” 元辰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但声音明显比之前温和了许多,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宠溺。 陪着桃夭吃了顿饭后,元辰就“怒气冲冲”地纵马离开了王府。而王府里的气氛也如同寒风过境一般,苍凉得有些吓人,甚至害得这一条街里其它几家府邸的气温都冷了许多。 随后,王府里又冲出了几匹快马,分别朝着几位医者的住处而去。 还没到天黑,几乎有心人都探听到,九王妃又病了,据说这次是心病。 柳叶胡同里广桂听到了这个消息,得意的笑了起来:“我看那小贱人还能撑几天。” 没有天赋的孩子将来的前景几乎都定了下来,哪怕他是元辰的长子也一样。 桃夭这一病,就是五天。 虽然她没再大张旗鼓的请医者进府,但府里时常有人前往城里各处药材店购买珍稀药材,那些下人都脚步匆匆,神色非常的紧张和不安。 这五天里,二王妃天天派人过府前来探望,那态度殷勤得连桃夭都觉得不自在了。 那二王妃真有元辰说的那般好吗? 出于女人的直觉,桃夭觉着不像。那二王妃到底打了什么样的主意? 桃夭想了一晚上,决定邀二王妃过府。 次日,桃夭派翠玉亲自过府向二王妃道谢,翠玉带过去的还有一封信和两大箱的珍宝。 二王妃看完夹在帖子里的信后好气又好笑,冲着身边伺候的丫头道:“真没想到,她还有点见识,能想到这上头。” 桃夭竟然向她询问,怎么样才可以寻到可以激发孩子天赋的天灵地宝。 那种天灵地宝当然是有,但后天激发的废材天赋,又怎么比得上血脉传承里的?而且那种灵药的药性极为霸道,一个不慎就会让人暴体而亡。 她若真有这样的消息,捂死还来不及,凭什么要告诉她? “王妃,那您还去九王府吗?”丫头问。 二王妃犹豫了一下,狠狠的将帖子丢在了地上,“去。” 就算她再不愿意去趟九王府的那一池混水,但她依旧没有抓到往桃夭面前丢纸条的罪魁祸首,上次也没来得及向桃夭解释娘家侄女的失礼,若桃夭捏着这两件事在元辰面前挑拨,两府的关系怕就要紧张起来了。 那还不如趁现在桃夭因孩子的事心神不宁的时候,取得她的信任,笼络住她,解决掉眼前的困局;日后还能从她那打听元辰的消息,套套九王府的状况。 二王妃见到桃夭的模样时吓了一大跳:“弟妹,这才几日,你怎么虚弱成这个模样了。”可真比上回见到时虚弱多了,甚至那双眼睛四周都青黑一片,可见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 难不成,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是真的,桃夭和元辰真的吵架了? “二嫂”桃夭一见二王妃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二王妃等了一会儿,见她只是哭,半天也没吱唔出句完整的话来,只得柔声不停地安慰她。桃夭等到二王妃流露出少许不耐烦的神色时,才打住了哭腔,拽着二王妃的衣袖道:“二嫂,那广桂有孕了我,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什么”二王妃这下是真的被她的话给吓着了,脱口而出:“你确定?” 话问出来后,她又觉得犯了个傻,这种事桃夭如何敢拿来说笑的;而且桃夭天天在王府里,身边也没离过人,她又如何能知到这种消息呢? 难道,是元辰告诉她的? 那广桂腹中的孩子,是元辰的吗? 联想到桃夭送过来讨要天灵地宝下落的信,她觉着自己肯定是猜到了真相。 广桂若真有了元辰的孩子,那之前的烂帐肯定会看在孩子的面上一笔勾消。日后若是孩子天赋异禀的话,元辰和四王必定会因这个孩子而关系紧密起来,从而影响到自家王爷的地位。 “九弟是怎么与你说的?”她试探着打听。 “他他他”桃夭又扑在枕头上,泣不成声,急得二王妃想拽她头发,掐着她脖子逼问。等了老半天,桃夭才挤出几个字:“二嫂,你可要帮我撑腰啊。” 二王妃:“” 撑个屁,还不是你自己肚子不争气,怪得了谁。 043、风波起 二王妃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又开始旁敲侧击,可是任由她怎么引导,桃夭仿佛听不懂一般,除了一个劲的哭就是絮絮叨叨的跟她抱怨。 折腾了整整一刻钟,二王妃也没能打听出半分有用的信息,脸上温柔宽厚的笑容不由得也露出了裂缝,连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干脆将话说穿了问:“弟妹,你若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帮你也无处下手啊。” 眼下最紧要的事就是要弄清楚广桂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元辰的,她好提醒二王爷早做安排。 “为什么,您不是元辰的亲二嫂吗?”桃夭不解,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二王妃:“” 这村姑到底有没有见识,真当她们的夫家是普通人家,元辰是普通人? 退一步讲,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没有做嫂嫂的能插手管到小叔子房里去的。 瞅着被拒绝的桃夭慌乱无神地看着自己,二王妃心底对桃夭的轻蔑又多了几分,也没了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的心思了。早些回去安排人马从四王那边着手,查广桂这段时间的行踪,说不定还能早些得到有价值的消息。 拿定了主意,她随口敷衍了几句,就寻了个借口向桃夭提出了告辞。桃夭哪舍得乐意轻易放她走,抓着她的胳膊一直哭哭啼啼地挽留。二王妃被她折腾得出了一身汗,才在丫头的帮助下脱了身,更加不敢久待了,丢下两句好听的话调头就走,那脚步快得生怕慢一点儿,就像是避瘟神一般。 二王妃一走,桃夭就停下了抽泣,翠玉马上就拧了热帕子给她敷眼睛,担忧地道:“王妃,那菜汁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请府医过来瞧瞧?” 王妃怕自己哭不出来,不停地用沾了菜汁的衣袖刺激眼睛,现在眼睛都红得像兔子了。 “无碍的。”桃夭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头道:“有一丁点儿的害处,我都是不敢用的。” 装哭可真是一个累人的活计,只希望这次哄骗到了二王妃,让她不要再演一场。 接下来的几日,任由桃夭怎么往二王府送信,二王妃都没有亲自上门,只是每天都会派心腹婆子过来例行关切一趟。 不过,最出乎桃夭意外的是,广桂非常高调的求见曜皇,并且当众说出自己怀了元部落直系血脉的事。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玄城瞬间炸了。 关于各部落血脉之事,旁系倒也罢了,纯洁的直系只要让巫医验一下就知道真假,是半分也不会出错的。而且直系血脉直接就关系到部落的实力传承,更是不能大意的事。 广桂有没有撒谎,怀的是谁的孩子,这件事对于普通百姓和其它家族来说,都只是看一场热闹;但是对于元族的所有的直系血亲来说,一个个无疑是觉着头上悬了一把利剑。 上次不过是六嫂六婶讥讽了桃夭几句,元辰就当众打折了老六的腿;这广桂可是差点害了元辰的子嗣,元辰不当街扒了他们的皮才怪! 有子传承,是件好事;但因为一个儿子,招惹上了元辰,弄得自己都会没命,那要儿子何用? 元部落上下,上至八十下至十四,不管是成天花天酒地还是洁身自好的直系男子都不约而同的居府不出,开始埋头苦想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行事,看自己有没有被人钻过空子的机会。 不过瞧着广桂那招摇过街的嚣张,也有人在心底猜测,那广桂的孩子会不会就是元辰的。当然,这个怀疑大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没有人敢说出口,因为可性度实在是太低了。 且不说九王爷是能轻易被算计的,就以九王爷那冷酷的性子,会看在儿子的份上原谅其生母吗,若九王爷真这么良善好说话,广桂只怕早就利用这点成功嫁进九王府了,哪还有桃夭王妃什么事。 不过天下也没有绝对的事,九王爷,万一真让广桂成功了呢? 在真相没有揭穿之前,他们也不忘给九王府递帖子送礼,桃夭虽然一概不见,但即使如此,每天王府门口都会有一座高高的礼物山,还都是丢下就走的。 桃夭哭笑不得,“他们这是想防范于未然,走好礼多人不怪的路子?” 夜间,她逮着抽空回来瞧她的元辰问:“那些东西如何处置?” 元辰想也不想:“都收下。” “那礼多人不怪?”桃夭拽着他一缕头发慢悠悠地缠到自己的指头上,悄声威胁。 元辰眉梢儿都没动:“谁说收了礼就要办事的。” 桃夭惊得差点没摔下床,“行,你真行。” 白收,还收得这么礼直气壮! 行,不要白不要,收 了养自家孩子,不亏本的。 有了元辰的话,桃夭欢欢喜喜的让人清点礼物都搬进了她的私库里。估计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会成为玄城里最富有的女人了。 清点的时候,她发现连元柯和元诺都派人过府给她送了些东西,甚至元以满和元月冰都偷偷摸摸过府来了一趟,他们也都没求见她,也没留下书信和名字,只是把东西交给门房就走了。 而且他们送过来的东西,不像其它人都是值钱的古物c珍稀的灵草灵植c庄子灵晶之灵;大半都是玄城里各家酒楼饭馆有名的菜肴和点心,小部分是一些安胎食谱以及滋补药材。 这些东西虽说不是很值钱,但能明显看到他们是真的用了心。 桃夭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这玄城里,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冷漠无情的。 不过,也是时候再放点消息出去了,只有他们越乱,才越容易让元辰找到那个与广桂同流合污的人,不是吗? 就在桃夭思索着用什么办法再给外头的烈火泼一桶油的时候,曜皇突然赏给她一堆东西;送东西过府的叶石还很隐晦的道:“王妃,大皇让您安心养胎,不要在意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 这是暗示自己,还是敲打自己? 桃夭的眼皮子不由得直跳。 她一直没把曜皇算计在内,忘了曜皇也有可能是广桂儿子的爹。 “不会吧”她有些无语了:“不管了。” 就算对方是曜皇,做为一个能被女人算计成功的男人,丢面子是他活该! 何况他又没站出来公开承认,她又何必顾及,自然是如何解气,就继续如何动作。 桃夭拿了一罐香椿酱和辣椒酱,让叶石带回去孝敬曜皇,扭头就派人去通知元辰,让他继续住在外头,就算想她也得半夜翻墙,省得被人瞧见了。 足足一个月,没有发现元辰回过府,但是有人在山海殿里见过他。 有家不回,九王爷真的这么忙吗? 还是担心回去会激得九王妃动了胎气,所以有所顾及? 众人心底的一丝疑惑不由得又冒出了苗头。 终究,玄城里能让元辰暂放广桂一马的人,也不过就是那几个而已。可是据那些人仔细回忆自己的行踪,并且详细查询和思索这后,都发现他们被算计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元辰? 终究有四王帮着广桂,又只是算计元辰的一滴精血,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再怀疑也没有人敢怼到元辰面前去问,所有人的眼睛又盯到了桃夭的身上,希望从她那得到一丝消息。 若广桂生下的孩子只继承汤部落和元部落一方的天赋那倒罢了,只算是锦上添花;但若那孩子同时拥有两个族部的天赋,那就极有可能成为两个部落的继承人,将来更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曜皇! 若不是四王一直怀着这样的心思,又如何会纵着广桂非元辰不嫁。 元辰哪怕再在意他的王妃,也不可能不对这样的孩子抱有期望;他不想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去面对他的王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这样的消息对于有心曜皇之位的人来说,可就不是一个好消息了。 这天,桃夭又收到了两张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帖子,一张帖子是元月冰的,另一张却是那天在二王府里,替赵雁柔打抱不平的汤二姑娘的。 翠玉道:“汤二姑娘说,她是特意为了上次的事前来向王妃道歉的。” 道歉? 桃夭眯了眼,记得那天汤大姑娘就说过回头过府上门向她请罪,可是这个回头,一直回到现在也没见汤府来过人。 二王妃倒是来过两回,话里话外也没提过这件事。 她还认为是自己松口说“算了”,那件事就此了了,没有人再放在心上了,怎么今天又出了这一出? 难道汤二姑娘突然就良心发现了? 呵,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挑这个敏感的时候来向她认错了,只怕是另有居心的。 不过,汤二姑娘人都来了,自己今天不让她进,怕有心人是还会寻其它的借口让她再来一次c或者换成其它人其它的事往她面前凑;还不如她今天卖元月冰一个面子,就算瞧在二王府的面上了,而且她还能利用她们,把她想要放出去的消息给“漏”出去。 “让她们去花厅里等着。”桃夭道。 随后,她换了套衣服,又让翠玉替往她抹了些粉,故意扮得很憔悴,还在眼下抹了些青黛,才去了侧厅。 刚摆出无力歪在炕上的姿势,桃夭就听到了脚步声,随后元月冰匆匆进了门,她故意强撑着想坐直,因手无力又跌回到靠枕上。 “九婶,您坐着别动。”元月冰一脸的懊悔:“是我们不好,明知您 身体不舒服,还跑来打扰您。” 跟在她身后进门的汤二姑娘眼睛却骨溜溜的尽在桃夭的面上打转。 桃夭故意装成没看到汤二姑娘失礼的模样,冲元月冰笑了笑,指着旁边的椅子:“坐吧,别约束,我还巴不得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呢” 随后示意翠碧给元月冰倒一杯她特意吩咐厨房磨的黑豆浆,至于汤二姑娘就只有白水一杯了。 汤二姑娘扫了眼自己眼前的白水,再看看元月冰那杯黑豆浆,心里的不满直接写在了脸上:“九王妃,你这也太欺” 元月冰不满的打断了她的指责:“汤二,忘了你今天是做什么的了吗?若是你做不到,那现在就给我回去。” 要不是母妃开了口,她今天才不会陪她过来丢人现眼。 汤二姑娘咬着唇,看着元月冰似乎她不道歉就不放过她的架式,只得委屈地道:“九王妃,上次是我失礼了。”也就仅此一句,多余的道歉话就没有。 元月冰差点儿没拍桌子骂起来,桃夭倒是没放在心上,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她还是个孩子。” 现在赶走汤二多没意思,她还想知道汤二的来意呢。 见桃夭大度不于计较,元月冰更加觉着对不住她了,一边冲着汤二姑娘甩眼刀子,一边挑着好话宽慰桃夭。汤二姑娘倒是像验证了什么似的,眼底尽是得意,瞅了个空子,马上就插话道:“九王妃,我今天过来是专程替我三哥求亲的。” 她这话径直把桃夭给更住了,求亲? 什么意思,汤家那什么老三瞧上了九王府的人,翠玉,还是翠碧? 元月冰被被这句话给惊着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时候汤三的亲事轮到你一个做妹妹的来指手划脚了?” 汤二姑娘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冲着桃夭嚷嚷着:“九王妃,我三哥和雁柔姐姐是两情相悦,难道你就不能成全他们吗?” 桃夭:“” 这关她什么事! 不对,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来问赵雁柔的亲事,与外头那些事有什么关联吗? 元月冰也愤怒的喝道:“汤三瞧上了赵雁柔,他尽管去青葵部落求亲就事,与九婶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九王妃,雁柔姐姐才被会押回去的,现在九王妃不发话,赵首领如何会同意这门亲事?”汤二也急了,冲着桃夭的话也难听了起来:“难道就因为雁柔姐姐犯了那些点小错,你就要毁掉雁柔姐姐的终身幸福吗?” 桃夭真想一巴掌呼到她脸上,只是碍于她现在需要装成无心顾及那些琐事的模样,不得不把怒气强压下来,无力地道:“现在我哪有心思去管那些事” 凭什么她就要如他们的愿。 044、不是娶你来受气的 瞧着桃夭虚弱的按着太阳穴,元月冰起身冲着汤二姑娘就是一巴掌,汤二姑娘尖叫着抬起胳膊去挡,闷响之后,她得胳膊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这要是结实打在脸上,只怕不破皮也会留下五个红肿的巴掌印。 看到元月冰又扬起了后,她顾不上哭喊,跳起身来就要往桃夭那边逃;元月冰哪会让她如愿,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冲着她的后背又是一巴掌:“你再往九婶那边靠半步试试,看我打不打折你的腿!” 汤二姑娘瞧着挡在桃夭面前的翠玉和翠碧满脸警惕地瞪着自己,袖口里还透出些许银色的利光,她吓得心里狠狠一抽,还真就不敢再往那迈了,只扯着嗓子大叫:“哎哟哎哟,别打了,是我不好,是我口不择言,但我也是为了王妃好” 为了她好?桃夭满脸的诧异,差点儿忘了装虚弱。 她还真不知道这哪儿就是为她好了;不过,有点意思,她还真想听听汤二是怎么个为她好。 她叫住了元月冰:“让她说完” 元月冰狠拧了汤二姑娘一把,给了个威胁的眼神后,才将汤二按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自己站在旁边虎视眈眈:“想好了再说”若再不知好歹,那真别怪她不顾那些亲戚情份。 汤二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身上的伤处更疼了,可又想着自己打都挨了,不把话说清楚亏就吃大了,回去还要挨一句办事不利的抱怨,于是也就梗着头皮道:“谁不知二王爷和九王爷是兄弟情深,平常手下部落通婚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虽然雁柔姐姐不谨慎犯了那个小错,但哪有人不犯错的。王妃您高抬贵手放雁柔姐姐一马,雁柔姐姐和我三哥必定会感激您的,旁人也会说您这九王妃心胸宽广,是大度良善之人。” 桃夭冷笑,按她的意思自己是若不答应,那就是心胸不宽广,不大度,不良善,还想破坏二王爷和元辰兄弟情深的人了? 这罪名扣得还真好,是不是接下来就要说,她根本就不配做元辰的妻子,更不配做九王妃了? 不过,她心胸宽广不宽广,大度不大度,良善不良善,有没有想破坏二王爷和元辰兄弟情深,是由他们说了算的吗? 怕在他们的眼里,元辰只是一时情迷才糊糊涂涂地娶了她做王妃,等到元辰的热情退去,又见她生不出好天赋的孩子,也就不会在意她这个王妃了。 而且她又没有强大的娘家做为靠山,在玄城没有根基,怀的孩子还被认定没有天赋,必定是揣揣不安的,只要在外头给她施点压c再打击打击她的自信心,她就会为保住自己位置从而惊慌地寻找更多的帮手和助力。 汤家所在的苍同部落是二王妃的娘家,也是二王爷手下最大的部落,看起来确实是一个非常得力的选择,促使两部落联姻也是一件大好事。 可赵雁柔的失职虽然没有对她造成大危害,但并不能抹去赵雁柔对她并没有真正上心的事实;若她驳回了元辰的罚令,还给赵雁柔许了一门好亲事,日后谁还会将她瞧在眼里,还会对她的安危上心? 当然,她若是对苍同部落妥协了第一次,日后必定还会妥协第二次的,甚至只能紧紧地巴住他们,而他们也可以利用她来影响元辰,哪怕不是对付,也能让元辰后院不稳。 就算他们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没想真正算计对元辰什么;但不排除他们想让元辰看到她的不好,让元辰换一个让他们认同,觉得更合适的王妃。 只是在他们的心里,她得有多傻啊,才会放着元辰的大腿不抱,听他们的那些闲话一阵瞎折腾的? 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元辰对她的喜爱。 只要元辰不愿意,他们谁都拿她没办法。 现在元辰是与她站在一条战壕里的人,元辰都没说话,她凭什么要因他们几步,就傻乎乎地自己退让呢? 至于替元辰着想,为元辰好?这个得等她问过元辰,看元辰愿意不愿意她去做那些为他好的事,愿意不愿意她为他退让再说。 何况二王和元辰的事,不应该由他们男人自己做主吗,她插的哪门子手,操的哪门子的心。 而且,她现在装受打击装虚弱的目的只是为了放些假消息让四王那些人迷惑,从而搅乱他们的计划,让元辰能够更快地找出广桂孩子的亲爹,并且让对付四王的行事更轻松一些,可没想她自己真的变成鹌鹑,由着他们搓捏揉圆的。 再说一个人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转变,她若装得太过头了,反而容易引起人的怀疑的。 谁都不是傻子,二王妃不是,二王爷肯定也不是 桃夭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冰冷地看着冯二姑娘一字一顿地道 :“若是上次的话你听不懂,那我今天就再说一遍,世上没有两全齐美的事,她在青葵部落一天,就得受一天。” 汤二傻了,几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怎么能这样” 桃夭没搭理她的心思了,扭开头直接吩咐:“丢出去。” 不管是谁派汤二前来的,对于这种掂不清的人,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翠碧立即喊进几个膀大腰粗的婆子,直接架起汤二就往外拖,汤二这下才知道桃夭不是吓唬她,彻底慌了神:“表姐,表姐你替我说两句话啊,帮帮我”若是她真这样被丢出九王府,必定会成为玄城新一轮笑话的;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她得罪了九王爷,个个必定避她如毒蝎不愿上门求娶的。 桃夭也瞥着元月冰,只见元月冰紧咬着双唇,面上有了些许的犹豫,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一直到汤二被拖出了长廊,她也没有开口。 直到听不到汤二的叫嚷声,她才冲着桃夭行了个晚辈礼,不安地道:“九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您道歉,我不知道她是打的这个主意,若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让她来的。”更不会陪她来。 她也不知道汤二哪来的底气,敢这样眼九婶说话。 想到早上母妃叮嘱她的话,她不由得有些失神,母妃到底知道不知道汤二来的用意? 她不愿意将母妃想得那么坏,但也不承认母亲会连汤二的心思都瞧不出来,也许,母妃 她的眼睛里渐渐涌上了赤红的颜色,整个人像受到了欺骗和打击,连腰背都弓了下来。 桃夭心里还有一点点的不安,但也有些不忍,声音缓了好几分:“大陆上有句古话叫灯下黑,你信她,才不会疑她,但这不你的错,我不怪你的。” 灯下黑 元月冰无神的眼睛亮了起来,赤红也渐渐退去,是啊,汤二极受母妃的的宠爱,若是她存心欺骗母妃,母妃肯定是不会瞧出来的。若她再不信,可以回去当面问问母妃的。 她一下子恢复了精神,忙又冲着桃夭行了一礼:“谢谢九婶开导,谢谢九婶的见谅”满心的感激说了这两句后,她对上桃夭温和的眼神,也就说不出口了。 是,嘴皮子说得再好听,不如实实在在为九婶做点事儿。 “那我现在就先告辞了,省得那汤二回去向我母妃嚼舌根,让您们再生误解。” 桃夭笑了笑,让翠碧替她送元月冰出了府。 元月冰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后,二王府就送来了赔礼。来的婆子转述了二王妃的话,里外就是二王妃没想到汤二会说出那般无理的话来,并且还说二王妃已经下令把汤二关起来了,待花节过后,就将她送回苍同部落。 从头到尾,就没有提赵雁柔和汤三亲事半句,仿佛这件事就是汤二姑娘一个人的主意,任性而为的。 真的是这样吗?桃夭可不信。 她靠在窗边软榻上,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道:“我真的就瞧起来这么傻,随便两句话就能哄住的?” 她是不懂她们的那些争争抢抢的局势,也不懂他们的那些抱负和盘算,但她为了活着,也是真正尝过世间险恶的。 翠玉轻轻的替她捶打着有些酸疼的小腿,小声地道:“也许,二王妃并非是觉着您傻,只是想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罢了。” 瞧着桃夭不解,翠玉的声音更低了:“王爷和二王爷的感情一直很好,二王妃自然也会”她没说透。 桃夭怔了下后,也就明白了翠玉没说出来的意思。 曜朝的十大王爷,除了二王爷和元辰是亲兄弟外,其它的王爷都是外姓王。若是二王爷想要成为下一任的曜皇,必定得要得到元辰的支持才行。 二王妃若是探到了她的底线和性情,就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来与她相处了。 若她精明,那就防着她,若她傻,那就好好利用,若她实在是不好相处的,哪怕不能明面上说她不好,但私底下还是能做许多小动作,从而达到他们换一个的目的。 真正是,进可攻,退可守。 桃夭:“” 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这日子真是一天也不消停! 哎,元辰不能为她做回阿庄,难道也不能给她一些清静日子过吗? 当晚,她就冲着元辰抱怨,元辰揉着她脑袋道:“二哥不是那种人小肚鸡肠的人,至于二嫂,你若不喜以后少往来就是了。” 只是让她少往来,而不是劝她忍让? 桃夭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追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元辰不满她不信自己,板着脸道:“她是二哥的妻子,管二哥的家就好了,管不到你头上,你也不必委屈自己,想如何就如何,我娶你又不是让你来受气的。” “若是我跟她们不讲理,故意生事 呢?”桃夭问起个劲了,一心要问到底,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那你会不会怪我?” 元辰瞧着她登鼻子上脸,本不想搭理她了,被她缠着没办法,又怕她伤了肚子,只得不耐烦地道:“他们都知道我的脾气,若还与你起争端,那必定是他们的不是。” 桃夭:“” 他的意思是,她是狗仗啊呸,她是狐假虎威那只狐吗? 对哦,怕他的人,怎么敢来招她?应该老远就绕着她走,怕她坑他们才是。 所以就是他说的,她想如何就如何,若有错,都是旁人的错。 桃夭直接扑进了元辰的怀里,狠狠的在他的脸上亲了几口,“相公,你真好,我招了你这么个赘婿,必定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前十几年的罪,就是为了现在,她真觉得值了。 “睡觉。”元辰的耳根有些许烫,他有些不太自然,直接拽过被子将桃夭包裹起来放回床里,并且弹灭了墙角的油灯。 桃夭不满的抱怨了几句,很快就睡着了。这有人给她做靠山,这感觉真好,连她梦比往常都要香几分。 有了元辰的话,桃夭就不再在意过二王妃那边,可是没几天,王府的门口一堆的礼物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写着大大的“桃”字的桃木箱子,侍卫过去检查,箱子是用最普通不过的桃木做的,甚至上面的毛刺都没打磨光滑,最让人觉着奇怪的是,箱子里竟然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柱东不敢怠慢,忙将这奇怪的事禀报给了桃夭。 桃夭开始也没当回事:“找不到是什么人送过来的吗?” 自家王府大门也不是前门大街,不是人想来就能来的,而且门口明里暗里都藏着不少的眼线。 柱东摇头:“没查到。” “那就不管。”桃夭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 可是接下来一连三天,每天都会出现一个空桃木箱子,只是上头没有那个“桃”字了。 柱东已经在前门处加派了一倍的人手盯着各处送礼的人了,也没能找那箱子到底是来自于哪家人。 直到第五天,空的桃木箱子里出现了一只粉红色的死鸟,柱东才越发觉得这件事蹊跷起来了,他严谨的向桃夭请示:“属下认为,这件事要通知王爷知晓才是。” 他们都发现不了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若那人真要对王妃做什么,那王妃就真的危险了。 045、把他们馋上门 桃夭有些诧异:“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也没有发现异样?” 这就很不正常了,王府的侍卫可都不是草包,想要瞒过可他们不是普通人就能做到的。 随后,她又想到纸条的事,至令二王府也没能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难道这两件事都是同一伙人做的?现在他们盯上了自己? 不对,他们若盯上了自己,为什么只在门口的礼物盒子里做手脚,而不像是在二王府那一般,直接进府对付自己? “是属下们无能。”柱东单膝跪下,头都不敢抬。 “起来,”桃夭没迁怒的习惯,冲柱东摆了摆手:“你由我想想。” 七天前元辰离开时跟她说,他去处理一件棘手的事,大概需要小半月的时候,让她安心地留在府里养胎,哪怕外头出了天大的事,也要等他回来再说。可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她若是送信给他,怕是会打乱元辰原本计划的。 可若不送,那她自己的安然就没有保障了。 难不成,这就是那些人的目的,利用她来牵制元辰? 若真是这样,那她能做什么? 不,如果她猜错了,那又会给元辰带来什么? 桃夭越想,越不安起来,她恼怒地用力拍着自己的额头低声骂道:“你怎么这么笨啊!”若是这件事落在二王妃的身上c不不,哪怕是元月冰c赵雁柔也不会像她现在这样困扰吧。 她们再不济,身后都部落会给她做靠山,会指点她们,会帮她们处理。 而她,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了无辰,反而只会给元辰带来麻烦,拖他的后腿。 怪不得元辰身边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瞧不上她,她怕是真的c真的不适合做元辰的王妃。 桃夭苦笑,脑子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但她心里更明白,让她主动把王妃的位置让出去,或者说是同意元辰再接受其它的侧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对,不可能。 那是她桃夭的底线,也是她的原则,无论如何也是不会退让的。 等等,元辰叮嘱,让她千万不要出府,那是不是他在府里做了布置,只要自己不出去就可以平安无事? “王妃,您还是早下决定的好”柱东见她半天不语,忍不住催促了一句,翠碧立即冲着他狠踹了一脚:“闭嘴!” 柱东晃了下身子,老实地低头不敢再言。 扫了眼他担心的神色,桃夭也知道他是将元辰的命令听入了心里,是真心的忠诚自己,才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柱东:他不紧张行吗,他瞧出来了,王妃就是王爷的命,何况王妃现在肚里还有个小公子。 “不必急着给王爷送信,先看看状况再说。”桃夭道。 她这话一出,柱东和翠碧还有翠玉都楞住了,随后一下子都慌了。 “王妃,这不妥。”翠玉劝道。 “对对,太危险了。”翠碧也劝。 柱东一个劲的点头赞成:“她们说得对。” 桃夭连连摆手:“你们等我说完啊,急什么呢。” 三人立即安静了下来,但急切的眼神和无处安放的手脚出卖了他们。桃夭瞧着好笑又觉着心暖。不管他们的忠诚是如何来的,但现在她能感觉到他们的真心关切,那就够了。 桃夭笑了笑:“大皇手里的香椿酱应该快吃完了。” 呃,关香椿酱什么事?翠玉翠碧有些摸不着头脑,柱东眼睛一亮,反应了过来:“您的意思是,向大皇求助?” 他记得,送酱的次日大皇就派了叶石上门来询问香椿酱的做法。叶石得知今年的香椿已经不能吃了后满脸的懊悔,私下还偷摸拽着他问,府里有多少酱。 他哪敢实话告诉叶石。要知,王爷一听王妃拿了他的香椿酱送给了大皇,当场就冲着王妃板了脸,还说以后不准再背着他把酱送人,哪怕是大皇也不行。他只含含糊糊的说了句,酱全在王爷的私库里,除了王爷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若现在王妃借着香椿酱的幌子传消息递进宫的话,一定不会引起那些歹人注意的。 不过,一想到王爷得知王妃没给他送消息,反而送了酱给大皇c并且去寻求大皇的庇护后的那个脸色,他后背就忍不住的冒了一层白毛汗。 桃夭点点头,笑得神神秘秘:“为什么要去求人呢,让他们主动过来,主动纵然帮忙,不好吗?” 他们都跟元辰一样馋她的菜,那她就做一道香飘十里的好菜,把他们馋上门来。 若馋不来,她再老实出声求助也没损 失什么。 “啊?”柱东这下反应不过来了,让大皇主动护着王妃,那怎么做得到,用香椿酱? 桃夭坐直了身子:“翠碧,取纸笔来。”她转身柱东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多派些人出府,必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我要的东西给买回来,不求全有,但多多益善。” 这个时候出去买东西? 柱东满心的疑问都快堆到嗓子眼了,他一句也没敢问,快步走到桌边将桌上的东西移开,等着翠碧的纸笔。 桃夭口述,柱东和翠碧翠玉三人执笔将她所说的都记下来。才记了几样,柱东他们大概就猜到桃夭想做什么了,心里虽然对桃夭的这个主意疑惑满满,谁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手速如飞的记录,就怕少写了一样。 很快他们三人都记录下了一张清单,桃夭取了一张检查,确定她需要的东西都有后,又道:“各种新鲜的肉也都备一些,以防万一。” “是。”柱东应下,他又觉着三张太少,忙喊着翠玉翠碧一块,用最快的速度又各抄了六张。随后柱东派出去十几个人,让他们各拿一张清单分头采买,誓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快的速度,尽量多买到一些清单上列出来的东西。 桃夭也没闲着,让厨子们在侧厅前面的空地上垒起三个简单的灶台。然后她又让厨子们尽可能的多处理一些整鸡整鸭,猪脊牛尾之类的食材。 严厨子扫了眼那堆积如山的鸡鸭肉,又看了眼面前的三口刚垒出来的灶台大小,心里犯了嘀咕:“可是要吊毛汤?” 除了要吊毛汤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需要用这么多这么杂的食材了。 像吊清汤只用整鸡。将用包好的整鸡,旺火煮沸之后就改用小火,不能让火翻了,一直慢慢熬出其精华。这样的汤状若白水,清澈鲜香,才是汤中上品。 奶汤倒是需要用鸡c鸭c猪骨,猪肚之类等容易让汤色变白的食材,文火慢滚至汤稠呈乳白色。这样的汤鲜香味浓,可以用以烹饪各种时蔬汤菜。可是,从没见过要加牛骨的,还有那猪头猪皮什么的,用来做什么? 那毛汤是最普遍而又简单的汤,随便什么肉料都可以往里丢,也不讲究什么火候,煮出来的汤颜色浊白,鲜不够味,甘味也不足,难登大雅之堂,但普通人家只图个温饱,谁还会讲究这个。 不过,就算吊毛汤,也不需要那么多各类的肉吧,而且连下脚料也拿来了,王妃这到底是想干嘛。 桃夭听到了他的嘀咕,没有解释:“你在这盯着,让他们处理得干净些,做事仔细些,别出岔子。” 这个做菜的法子还是她用半只兔子换回来的,当时她是瞧着逃难的老婆婆可怜就给了半只烤好的兔子,那老婆婆觉着受之有愧,就与她聊了一下如何做菜,也就说到了这个法子。 独居的时候太无聊,她寻了些佐料做过一次,做出来的东西比她猜测的还要好吃。只可惜那个时候要吃口肉不容易,而且这种做法时间太长,香又又浓容易引人注意,她也就没再做过。 眼下王府不缺肉,佐料也多,相信香味绝对能飘出去十里,可以轻易解除她现在之困。 不知内情的严厨子:“” 要不是眼前站的不是九王妃,他就要处理食材怎么会出岔子。 至于毛汤下了这么足的料,随便让个烧火的小厮守着,味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王妃发话了,他心里再犯嘀咕,也不敢拒绝的,跟着大厨子用最严厉的标准去检查小工们处理的食材。 派出去买瓦罐的人最先回来了,他们按桃夭要求的买了店里最大型号的三个,每个足足能装下两个成年男子,据说还是给某家酒楼特别烧制的,说是吊汤专用,并且经过了反复试验,确定经烧,也不漏。 待人将瓦罐洗净后,桃夭就让人把处理好的整鸡整鸭c大块猪骨c整支猪脚c猪肚c甚至猪头,猪尾猪皮什么的,全都一骨脑地丢进了大锅里,直到在瓦罐堆到八成满,这才善罢甘休。 严厨子盯着三口大瓦罐,已经没有之前的担忧了,他敢断定,王妃肯定不是在吊汤了,只是这样一次性煮这么多的东西,能好吃吗? 想到王妃和王爷不太讲究的口味,他又把心里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也是,大陆上有什么好的c精致的c美味菜肴是王爷没吃过的,也许王妃这种平民人家的粗糙作法,才更能刺激他们的舌头。 很快,派出去的采购人马就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虽然没有买全桃夭清单上写的东西,但也买到了六七成。 严厨扫了一眼,发现是一半是他认识的佐料,一些像是普通的滋补药材,还有些他不认识的东西。 桃夭将那些佐料称出一定的份量,连同干辣椒一起用小铁锅炒香,然后用纱包分别包成三个料包,一起来丢进了锅里加水煮沸。滚了一刻钟,才让人将这锅里的水分别倒入三口大瓦 罐里,直到没过把瓦罐里的肉才叫住。 把三个料包也分别加入了三口大瓦罐里,她再取了好几种她冬日做好的酱,各舀了几大模糊勺倒进了进去,然后盖上罐盖,瞧着瓦罐里的水再一次沸腾后,就让人把火扒小,随后吩咐人用干净的温布把罐盖边沿重重堆住,不让罐里的热气跑出来。 她拍了拍手,满意的吩咐:“留下几个人盯着火,一定不能让火给灭了,也不能火大烧干了,每隔两刻钟来禀报我一次。” 她的料才只放了最常成的那六成,其它的还没买回来。 并且那个老婆婆还说过,想要做到极美,最好是两刻钟加一次料,每次再多添一味,反复九次后,才能真正成为一锅精汤。 好吧,这些都是口说,她没试过,不知道效果会不会有那么好,也不知道剩余的佐料能不能买齐。 就算佐料不齐,她做得也达不到老婆婆所说的极致,相信香味应该是够了,何且汤成时也正好申时,也是各府人最多的时候。 严厨子忙应下,这下也不敢怠慢了,与柱东大厨一起守着三个灶台,寸步不离。 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最终也只买到了七成半的佐料,在加第六次料时,盖子掀开的一瞬间,桃夭就知道自己成功定了,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太香太香,简直勾魂! 翠碧踮着脚往瓦罐里看,那馋模样瞧着桃夭好笑:“小心别摔进去。” 翠玉马上将翠碧拖回来,翠碧笑道:“我又不会真摔进去。” “谁担心你了,怕你坏了汤。”翠玉毫不客气的道。 这么大一锅,王妃肯定是吃不了要赏给他们的。 翠碧:“” 好吧,她也舍不得。 桃夭将剩余的料包交给柱东:“到点你就往里加。” 柱东双手接下收好。 桃夭刚回到侧厅里坐下,小丫头就匆匆跑进来禀报:“回王妃,十一爷和三公子来了,说是给您送东西。” 桃夭挑眉,给她送东西,怕是以这为借口上门来混吃才是。 香味早就飘出去了,相信许多人肚里的馋虫已经造反了,只是畏惧王爷,不敢上门而已。 自然,有怕的,就有那为了吃不要命的,比如元柯和元以满。 她冲翠玉使了个眼色,道:“你替我去见他们,说王爷不在,我身体不舒服,就不见他们了。” 翠玉应声,去了,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追在元柯和元以满身后回来的。 元柯和元以满一进来,眼睛就锁定了院中那三个大瓦罐不动了,人更是直接就冲了过去。跑近之后,元柯伸手就要去揭盖子,嘴里还嚷嚷着:“煮的什么东西这么香。” 046、小鱼已上勾 柱东忙拦住他:“十一爷,可掀不得,还没到火候。” 元柯的手已经快碰到罐盖上了,听到他说还没成,马上就缩回了手,“啊,这煮的什么,还需要多久?” 反正他打定主意了,今天若是没吃到这道菜,绝对不走。 柱东满脸堆笑,道:“大概大概还要一个多时辰。” “什么,一个多时辰?”元柯惊得跳了起来,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瞅着柱东:“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想法子哄我?快老实跟我说道说道,这到底是道什么菜,怎么就需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一些名菜是需要耗费几天甚至更长的时候才能做到最后让人一口惊艳;但是眼前这三个瓦罐里飘出来的香味都快把他给馋死了,还没成? 那若是做好了,吃到嘴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味道? 元柯不由自主地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看着瓦罐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柱东瞧见了他咽口水的动作,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不敢流露出半分,老老实实地向他解释:“王妃说,这叫好菜不怕晚,酒香不怕巷子深,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所以,真正好吃的菜啊都是需要费时间的。若您不信,您可以问王妃。” 说着,他做势就要进去回禀,心里乐得脸上都要崩不住了。 馋来了十一爷和三公子,那消息还会传不到大皇耳里? 哪怕不会让大皇亲自登门,也能引来大皇的人。 他实在是太佩服王妃了,不仅能想出这种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好法子,还能将做成。 听柱东提及桃夭,还说要去询问桃稍有,元柯一下就想到了元辰掐着十四弟的脖子,威胁他们的冰冷眼神,他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又反应极快地把刚转身的柱东拽了回来,“不必不必,九嫂刚刚喝了药,还在休息,就别去打扰她了。” 说罢,他又有些不甘心,瞪着柱东压低声音追问:“你真的没哄我?” 柱东垂着手,弓着腰,一脸老实地道:“小的不敢。” “你不敢?”元柯不信,但知道他是元辰的心腹,也没为难他。 但到底是走还是留,他自己犯了为难。拽着元以满走到旁边廊下,压低声音商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今儿本是约以满一起出去喝酒的,结果在二哥府里就闻到了一阵阵馋得他都要滴口水的浓香,于是拽上同样喜受美食的以满寻香追了过来。 发现香气来自于九哥府上时,他还迟疑了一下下。 眼下广桂有孕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还被亲爹抡着木棍押在府里拷问了两天,到现在身上的青紫都还没消褪。明知这个时候避开九哥府上是最应该的做法,但那一阵阵的香气如同一把把的小勾子,勾得他根本就挪不动半步。 瞅着以满也跟他一样,口水快流一地了,他本想跟以满相互敲,远离事非之地,结果他们忘了先离开巷子,就站在九哥府门前一射之地说话,结果还没把对方肚里的馋虫给灭下去,自己的脑子就被那香气彻底的俘获住了。 他们不过就是来九哥府里看看。 他们不过就是顺便问问九哥府里吃什么。 若九哥真恼他们,顶多把他们给踹出来;也不能把广桂肚子的孩子栽到他们头上,更不能要他们的小命。 拼一把,也许还能吃上一碗,不拼,他们今天非馋死不可! 打定了主意,两人又相互打气,于是一鼓作气的拿了自己身上最名贵的东西为礼物,就敲开了九哥家的大门。 可现在九哥不在府里,九嫂又不舒服,更主要的是这菜还需要一个时辰,那他们要怎么才能在九哥府再赖上两个时辰呢。 元以满咽了口口水,用尽存的理智拽着元柯:“十一叔,要不先回我府里休息,等会儿我们再过来?” 反正他家王府与九叔府上也不远,来回一趟也不累人。 而且这府里就九婶一个主子在,这三瓦罐的东西绝对是吃不完的,到时候他们来了,以九婶好说话的性子还能不分他们一碗? 元柯确实也想不到比这更妥当的办法了,只得点头同意:“那就照你说的办。” 当然,他们总不能把自己的打算直白地说出来,丢人是一回事,主要是怕落到九哥的耳里,激怒了九哥,他们必定逃不了一顿毒打。 “那个”他捂着鼻子对柱东道:“刚才想起前儿买到的几种灵草九嫂用得上,我现在就回府去拿,一会儿再过来。你替我把这话带给九嫂,让九嫂别怪我丢三拉四的。” 等他一 出府门,马上就派人回府去取灵草,将这谎给圆上。到时候他再拿着灵草登门,也就理所当然了。 元以满马上笑呵呵地接上:“那一会儿,我还陪您来。” 他就沾光,不再伤荷包了。 元柯一听就明白他打了什么主意,只觉得心塞,又不敢在这府与他闹来,一把拽住他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算帐:“你小子真打的一手好算盘,一点血也不出,白沾光啊。” 元以满也不怵他,嬉皮笑脸:“叔,您是长辈,怎么能跟我这小侄计较那点子小事呢,对不对?再说,我之前可是大出血了。” “呸,大出血,等会儿我就教你看看,什么叫做大出血。”元柯拽着他根本不松手。 他是叔没错,但他们也就相差几岁,而且都是需要向上头有老子伸手讨钱花的,存点好东西不容易,哪是愿意给人占便宜的? 退一步讲,他是叔,打个侄儿也不用理由吧。 两人拉拉扯扯地出了府门,还没翻脸就发现外头的气氛不对,这条巷子子也就住了几户人,平常除了各家门口的几个侍卫外,几乎没什么外人。今天也没见外人,只是侍卫好像有些多,而且他们的眼睛有意无意地都往这边瞥。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不认得他们了? 元以满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了,一把抓住元柯拽着他衣领的手,道:“十一叔,他们盯的不是我们。”是他们身后的王府。 元柯扫了一眼巷子里的人,皱眉道:“极有可能他们身后的人,意图与我们一样。” 说真的,他现在一停下脚步,就不想继续走了。 香啊,实在是太香了。 相信那些人也同样受到了这香味的诱惑,只是不像他们有勇气迈进九哥的府门。 等等,现在没勇气,不代表再过会儿没勇气,若是他们走了,那些人抵抗不住诱惑去敲了九哥的府门,然后厚着脸皮向九嫂讨吃的,九嫂会拉得下脸皮不给吗? 别等他回家取了东西过来,那三瓦罐早就给那些不要脸的人讨空了。 此时,他全然没有想过,一个多时辰足够他从这里到自家打三个来回了。 “我们不能走。”元柯迅速的做出了决定:“我们就在这门口守着,派人回去取东西。” 就算有跟他们一样胆子大的,不要脸的人来,也得排在他们后头,只能吃他们剩下的东西。 元以满也想到了他同样的问题,点点头赞同道:“对,我们就在这守着。” 不过就是一个时辰,何况现在天气也好,说说话,晒晒太阳很快就过了,绝对不能让别人占了他们的便宜。 打定了主意,一个也不计较了,一个也不小气了,一个叮嘱了自己的心腹回去取东西,一个派随众回自家府去扛两把椅子过来,准备就在王府门口安营扎寨了。 送他们出来的柱东瞧着这一幕,马上调头冲回侧厅,向桃夭一五一十的禀报了这一切。 听着柱东眉飞色舞地说了元柯和元以满的决定后,桃夭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同时,一个一直都压在她心上的疑惑团也大了许多。 她不是没怀疑过,元辰喜欢她,是源于她做的菜。 只是她又没跟什么大师傅正正经经地学过厨艺,也没因什么奇遇得到过什么失传的食谱,并且也不认为自己在厨艺上有什么过人的天赋。她所会做的不过是再就地取材的普通农家饭,很多还是上不了台面的。 若说元辰他们从前没有吃过,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尝到个新奇野菜,会觉得特别,会觉着好吃,那都很正常。但瞧着元辰对香椿酱百吃不厌,连曜皇都会派人来向她要,她想不疑心都难了。 到底,她做的菜有何魅力? 明明是乡间百姓用来糊口充饥的野菜,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烹饪手法,又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挥手让柱东出去继续盯着那三大瓦罐后,她歪在炕上,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出神。 以为要做活养活自己,还要勤练几招保护自己,双手早就粗糙得如同沙纸一般了,可经过了这几个月翠玉翠碧替她精心保养,早就不再干燥开裂了,上面的老茧也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白白嫩嫩的纤纤玉指。 不说这不是一双做事的人,原本也不是一双灵巧的手。 她的心头一抽,难道她身上觉醒了便宜爹那边的天赋? 这个念头刚刚闪现,就被她给踩了下去。 曜族存在已经数千年了,有着独特的传承,同样也有着别具一格的验证方法,当初他们确定她身上没有天赋,她身上就就不可能再出什么奇迹。 旁的不说,像今天炖的这三瓦罐,食材都是采办买回来的,是厨子处理的,就算老婆婆教她的法子真是某个大家族甚至王族里的不传之秘,但她早就记不全老婆婆 说的那些佐料了,能记住的都是厨子们常用的那些而已。 让柱东安排那么多人跑出去买,清单上列那么多的药材,不过是做得旁人看的障眼法罢了。 再普通不过的食材,再简单不过的佐料,用最简单的方法混煮,明明只是她想要赌一把的做法,没想到情急之下冒出来的法子还真的成功了。 这原因到底在哪里? 是老婆婆的法子真有着她不知道的神秘之处;还是她身上有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元辰之所以娶她,之所以知道她孩子没有天赋也不嫌弃她,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她身上的秘密? 越想得多,越就往那不寻常地方偏,她的心不由得越乱。 桃夭不由得有些害怕了起来,忙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低声不停地告诫自己道:“打住,打住,不要胡思乱想,不准备想了” 她不能原本没事,自己胡思乱想想出些事来。 “王妃,您怎么了”翠玉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忙过来拉住她不停拍打自己脸颊的手:“您哪儿不舒服,您就打小奴。翠碧,快唤人请府医。” 瞅着翠碧扭身就往外跑,桃夭忙将她叫住:“回来,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 看着她们两人都不相信,她偏脸给她们看:“瞧瞧,连个印儿都没有吧,我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而已,又不是真打自己。” 确定桃夭脸上没有痕迹,桃夭的眼睛也清明,她们这才放了心。 翠玉松开桃夭的手,神色不安:“王妃,您真没事,没哄小奴?” “吓死小奴了。”翠碧拍着胸脯,“您下回若是想清醒些,唤小奴给您泡清灵茶c拿温帕子敷脸,或者掐小奴一把都行。” “好好好”桃夭敷衍的应着:“什么时辰了?” 外头的那三罐东西,应该差不多了吧。 她这次做比以前要多用了好几种佐料,而且分量她也把握不准,还真不知道最后能做出三罐子什么来。 也许就是个味道香,真吃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翠碧看了眼多宝格上的沙漏,回道:“只有半刻钟了。”她顿了一下,笑道,“十一爷和三公子也来了,现在也在外头没走呢。” 估计就是在等这个开锅的时候。 桃夭没忍住笑了起来,也有些坐不住了:“走,我们也出去看看。” 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溜溜了。 反正小鱼已经上勾了,她不亏的。 047、想骗她出府 瞧着被下人连推了好几下,才依依不舍将目光从大瓦罐转向自己的元柯和元以满,桃夭藏住笑,明知顾问:“十一弟,三哥儿,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元柯嘴角抽抽,规矩地给她见了个礼,才抱怨道:“九嫂,您明知顾问可就不地道了。”他们在九哥门口坐了一个半时辰的事,相信这条巷子里的个扫地婆子都知道了。 当然,他抱怨的用意可不是埋怨,而是 他指了指大瓦罐,迫不急待地问:“您这是卤的什么,现在成了吗,可以吃了吗?” 他们在门口也不是白坐的,将之前在广香楼做大厨子的现任二王府的主厨寻了过来问话,据那胖厨子猜测,九嫂应该是做南蜀那边的卤菜。 说起卤菜,玄城里也有,他们也都去吃过,虽然还觉得不错,但哪有这样勾魂的香味,简直想让人想一头扎进那卤罐里。 现在等了一个半时辰,他的耐心已经快到尽头了,就想吃到口里尝尝那味道。 看着他猴急的模样,桃夭乐了:“只是我闲来无趣才做的几道卤味,火候”她看了眼严厨子,严厨子马上道:“应该够了。” “那就开锅吧。”桃夭也很好说话。 她这话一出,元柯和元以满两人就朝着最近的瓦罐扑了过去。元柯抢先一步拽着包盖子的湿巾打开了缸盖,一役浓得难以言喻的卤香浓就四处弥漫,差点没把他们给直接香昏了。 “香,好香。”要不是还有理智,元柯都想伸手去罐里扒肉了。 “让让,我来。”元以满拿着长长的三爪勾探进罐里,瞧着一处个头大的,也不管是什么,一把勾出就放在旁边的大托盆上。 元柯瞧得真真的这是一只整鸡,也顾不得烫,伸手捏着鸡爪轻轻一扯,整个鸡腿就被他扯了下来,那酥烂的肉带着嫩滑的皮,滴落着清亮的油脂,让人胃口大开。他张嘴咬上一口,只觉得入口即化,酱香四溢,上头那一条小筋还有一点点的弹牙,细细嚼上几口,舌头一卷整块肉就滑进了嗓子眼里。 那滋味,真是堪称绝妙。 元柯狼吞虎咽的吃掉了半只鸡,似乎是吃得太快噎住了,连抓起旁边水桶里的瓢就狠狠灌了两大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叹息:“啧,九嫂,这卤鸡可真真真好吃啊。” 瞧着桃夭用一种怪异地眼神看着他,四周还静悄悄的。他忙向四周环视,见元以满他们都已经呆住了,他有些不满抬手护住了自己剩下的半只鸡:“都滚一边去,没你们的份!” 随后,他就看到旁边都可以供人洗澡的大食盒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肉;有鸡,有鸭,有猪头猪耳块块半个胳膊长的排骨等等他分不出是什么的肉几个厨子还在不停的从瓦罐里往外捞,然后分门别类的堆好。 元柯:“” 他是当着大西瓜,守着小芝麻。 元以满将左手里排骨上的肉一口吸溜干净,冲着大食盒比划了一下:“十一叔,还有那么多呢,我用不着跟你抢。只是您真的不想淋点配料尝尝?” 顺着元以满所指,元柯才发现廊下桃夭面前已经摆上了一条长几,上头几个盆子里分别放着不同颜色的酱,还有好些绿色的菜叶子,元以满右手提着的排骨上头淋着红色的酱料还有一些绿色的碎菜叶子 他一下子觉着自己亏了一百万的灵晶,毫不犹豫的扑过去把元以满手里的那一盆抢过来,嘴里还嚷嚷着:“三侄儿,你还知道不知道尊老了!” 元以满也红了眼:“十一叔,美食面前可没大小,你要吃,自己去拣去,这么多还怕不够你吃的!” “那你不会再拣啊。”元柯嘴上不客气,手更是把一整盆肉护得严严实实。 瞧着他们两人抢得快要打起来了,桃夭按了按太阳穴,喝了句:“够了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手,扭头冲着桃夭咧了咧嘴:“九嫂九婶,实在是您这卤肉太香了,我们馋得忍不住才有些失礼,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得罪了九嫂九婶,若是把他们赶出去,那怎么得了,他们可还没吃够呢。 桃夭尴尬地摇了摇头:“我不在意,只是你们先听我说。” 她指了指厨房又搬过来的几大盆新鲜的处理好的鸡鸭和各种肉类,示意严厨子把它们逐一加入已经发复捞干净,只留下卤汤的大瓦罐里,才冲着元柯叔侄道:“我今儿个的目的可不是做卤肉,而是要熬一罐子老卤汤,好给王爷做上好卤肉,所以今儿这些肉还不算是真正的成菜,等到汤成了,那卤出来的才好吃。” 元柯:“” 元以满:“” 九嫂九婶的意思是,让他们差点打起来的只是用来熬老卤汤的汤料? 桃夭又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刚刚你们实在是动作太快了,我喊了好几声,你们都没听到。” 元柯和元以满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没有被羞辱了的怒气,反而冒出了欣喜的精光,若果说汤料都有这么好吃,那最终的做成卤肉会香成什么样子? 捏了一块五花肉,沾了点儿蒜容和辣椒酱,送进嘴里,那滋味让元柯差点连舌头都一块给咽了下去。 吃完这一口,元柯马上忙追问:“九嫂,那这个卤汤大概还要熬几天?” 他总不能继续在王府门口守着啊,想要抢个头筹可不容易。 对了,有办法了。 他忙环住了元以满的肩,笑眯眯商量:“好侄儿,这几天我就在你院子里打扰了。” 元以满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给扒下来,指着他另一只手里抱着的食盒:“你当我傻啊!” 他才刚刚抢了自己挑出来的菜,现在还想霸占自己的院子,夺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机会? 元柯被打了手也不恼,挑眉低声道:“若没我陪着,你一个人敢跑到九哥面前去讨要卤肉?”没听九嫂说,这卤汤可是为了九哥特意熬的,第一锅成品肯定会挑九哥回来的时候做。 想到元辰的冷眼,元以满打了个哆嗦,高扬的头也立即缩了下来,不情不愿地道:“那我们得说清楚,绝对合作,不给对方使绊子。” 他没胆独自面对九叔,就只能认怂。 “使个屁!”元以满骂道:“瞧着那三口罐的大小,用得着抢吗?”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脸了。 元辰不在,桃夭自然不会留他们两个在府里久呆。在他们一再声明汤料也没关系,先尝个鲜的要求下,她大方的让他们把那些喜欢的c已经熬烂的整鸡c整鸭c猪蹄c五花肉等物都切好各打包了一份,配上严大厨在桃夭的指点下做好的酱料,提回府去慢慢品尝。 可事实是,别说元柯走出这条巷子了,他们两人还没走到二王府的门口,路边树后就跳出好几个他们再熟悉的人来,抱腰的抱腰,抓胳膊的抓胳膊,抢食盒的抢食盒。 元柯眼睛都绿了:“住手,谁敢动我的食盒,我跟谁没完!” 有本事,自己进王府讨去吧。 元诺嬉皮笑脸:“十一哥,别这么小气,这卤肉实在是太香了,分点给哥儿几个尝尝吧!” 他若是敢进九哥的王府,又怎么会蹲在这里守他呢? “对对就一口,你就给我们吃一口,就吃一口,真的。”剩下的几个就差没指天发誓了。这条巷子里都飘着那浓随的卤香,早就馋得他们不行了,现在这食盒一打开,香气就更是勾人,叫他们咽口水都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元以满马上扬声道:“我这是份是留着孝敬长辈的。”虽然就在他家门口,拼人数拼实力他不怕,但他辈份小,真闹起来肯定是吃亏的那个,但若敢抢他孝敬长辈的东西,那就真不是人了吧。 元诺那一帮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了元以满,全部把元柯围住了:“十一哥十一叔” “都滚一边去”元柯还是那句话,把食盒当着他们的面僵上。好东西就得留着自己慢慢吃,谁舍得分给你们? 他拽住元以满,大摇大摆地进了二王府的大门,但元诺等人也不甘示弱,也都跟了进去。 傍晚,桃夭收到柱东的禀报,巷子子里盯着自家王府的人更多了,不仅有元柯他们派出来的小厮在府门前大大咧咧地守着,巷子外的隐秘的阴影处更是藏了不少的身手不凡的人。 据说,其中还有宫里的黑狼卫。 看来,曜皇也听到了她的卤肉,而且好奇得紧。 桃夭终于松了一口气,府里守得如铁桶,府外一堆馋卤菜的人护着,若明天再能出现那神秘盒子,那才真正危险了。 这一晚,一夜无梦。 翌日,桃夭起床时,已经是大亮了。 翠玉替她梳洗的时候,说柱东仔细检查过了,没发现有写着桃字的礼物盒子。不过外头送礼的人比平常要多三成,而且这多出来的三成多都都是元部落里的年轻人。 送来的礼物算不是什么名堂药材和稀罕宝贝,但都还过得去,而且每个人都是派了自己心腹的小厮亲自将东西送到柱东手上的,走的时候都不忘提一句问柱东一句,府里飘出来的香气是什么,他们的主子都觉着好香。 桃夭:“” 送礼肯定只是一个幌子,馋她的卤肉才是真的。 只不过昨儿她就跟元柯他们说清楚了,自己这是在熬汤,卤出来的还只是汤料,不是成品。 这种汤料赏给下人吃,是主家的赏赐,她若是但拿这样的汤料送 人,那可就是直接侮辱人了。 当然,像元柯和元以满那种根本不在意,自己跑进府来吃,吃完还要打抱带走的除外。 原本认为,事情暂时就这样了,傍晚的时候,一只翠绿色的小鸟一头撞到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上,摔落在了地上。 守门的侍卫警惕的检查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然后他们在小鸟尸体的爪子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竹筒,竹筒上头用雕着一个极小的桃子。 竹筒检查没有问题后,才送到了桃夭的手上,翠玉从竹筒里挑出一张小纸条,桃夭接过来,发现上面只有一句话:“想知道你的亲人的状况吗?” 桃夭怔了下,她的亲人,现在她的亲人就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元辰。 孩子在她肚子里,至于元辰的状况,她问一下柱东不就知道了吗。 难道,他们认为,自己现在还会拿柳家人当成亲人? 那些明明知道刺杀元辰是死路一条,还不顾她的意志,控制她重伤了元辰;甚至怕她替元辰解毒,更是口口声声喊着要她“为旧国牺牲”,狠厉地要她的小命的人。 也许,他们也并非是想用柳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她,只是想引她出王府。果然,他们是进不来王府的。 而且他们明明知道眼下自家的王府外头明里暗里都蹲满了人,还执着的给她送信,想骗她出府,可见他们的状况非常紧急,都顾不上太多了。 桃夭把纸条丢进了茶杯里,看着墨渍化去才冷笑道:“让柱东去查查广桂现在的住处。” 翠玉吓了一跳:“王妃,您想要见她,不可啊,您千万别上了她的当?” “放心,我不会见她的。”桃夭笑:“只是有来不往,那显得我多不讲规矩。” 广桂现在是占着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搅风搅水,可她肚子里怀的也不是一包稻草。 她露出个让人觉着阴森森的笑容:“再放出些风声,说我不惜重金,收可以激发天赋的灵药。” 闻言翠玉和翠碧都差点打落了手里的东西,两人怔怔地看着桃夭。翠玉反应极快,马上道:“王妃,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可别信那些流言,哪怕是医者在这种事上也没有十拿九稳的。” “对对,世子出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世子的天赋如何。何况是药三分毒,后天激发的可比不上先天血脉传承里的。”翠碧直接给她跪下了。 桃夭弹了一下翠碧的额头:“我只是放出这样的风声,又没说要吃。” 她又不傻,哪会不知道药不是随便吃的。 只是曜皇都派人盯着自家王府了,自然也会知道有人给她送信的事,黑狼卫没有干涉,未必不是想知道她会如何应对。 048、城外三里坡 桃夭没有让柱东打着九王府的招牌,大张旗鼓的放出消息重金收万灵果,而是动用了元辰留下来的暗手悄悄在玄城的街头巷尾散布各种小道消息。 不到三天功夫,无论走到哪里,玄城的大街小巷都能听到一堆人在悄声议论: “哎哎,我跟你讲,据说那位九王妃肚里的孩子是没天赋的” “当然是真的,我大嫂的侄儿的妹夫的姨妈的外孙从大医者身边的小厮那听来的,千真万确!” “该!九王手段残暴,活该报应到他的儿子头上!” “哎,怪不得九王不追究桂翁主了,只怕桂翁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九王的。” “哎哎,那你说,九王最后会不会为了孩子,让九王妃让位?” “太有可能了,那九王妃要长相没长相,要天赋没天赋,要靠山没靠山,现在生个孩子都不是好资质,九王哪怕再爱她,也不可能为了她都舍了孩子的。” “那九王妃重金求万灵果的消息一定是真的。” “哎,若我有万灵果,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截难逢的机会。” “” 说到最后,所有人都对桃夭重金求后开激发天赋灵果的消息,深信不疑。 此时的山海殿里,曜皇半眯着眼,手指有节奏地敲桌面,那咚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殿里回荡,所有人都觉着是敲在自己心头上的重鼓。 众人就快被殿内沉重的气氛压得憋过气时,曜皇才问身边的叶石:“这件事,你怎么看。” 叶石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据属下所见,这不像是九王一贯行事的风格。” 不过是万灵果而已,就算九王府没有备货,九王真心想要会没法子得到?何需这么大张旗鼓的重金求购,再说,以九王的骄傲,行事哪需这么拐弯抹角c遮遮掩掩的。 不过,若不是九王的话,那还有谁能在避开大皇眼线的同时,悄无声息地将消息传遍整个玄都? 四王,还是二王? 二王的心思他能猜到一二。 但是四王从中插这么一手,想要做什么。就算九王妃腹中的孩子没有天赋,桂翁主怀的也不可能是九王的血脉,更是栽不上去的,反而只会激怒九王! 当然这些想法,叶石自然是不敢说的,也不敢去深思。 曜皇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叶石的话听进去,没头没尾地问:“你可知小九现在何处?” 叶石马上答道:“属下不知九王行踪,但据最近送回来的秘信判断,九王现在应该还没回都。” 这也是他认定不是九王的一个关键。 “你确定?”曜皇些有不太相信。 叶石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曜皇也没等他说话,按了按紧得发疼的额头,道:“若他不想让你知道,你也是不知道的。”那个儿子就是讨债的。 叶石突然想到几次见桃夭场面,心头一颤,道:“您觉得,这件事会不会真是九王妃情急之下,做下的?” “她?”曜皇惊讶地看向他,似乎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随后又道:“若她担心自己的王妃之位不保,确实是会这么做。可是元辰都能原谅她的下毒重伤,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外头关于广桂的事再传得像模像样,她应该都是不会信的。 就算她因孩子关心则乱,也得等孩子生下来,确定没有天赋再做计较。 而且从她跟元辰回到玄城这都几个月了,他除了赏下元辰替她讨的赏赐外,并没有公开承认过她的身份,也没召她进过山海殿参加宫宴;元辰带她拜见绿妃,更是除了二王府哪家没有让她去过;相信她早就明白,并且接受他们对她的态度了。 并且,他敢确定,她并不在意! 一个都不在意自己王妃位置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自乱阵脚呢?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她现在还天天关在府里熬那锅老卤汤?” 一听到老卤汤这三个字,叶石只觉得口内生津。 这几天九王府一直都在熬老卤汤,那卤香就算没飘出去十里,至少也有三里,那条街的九成的人几乎都靠着那香味下饭。也只有吃心胜过畏惧的十一爷和三公子敢厚着脸皮去找九王妃讨要汤底,其它的人即使是有这心,实在是拉不下脸。 但他清楚,不少人都使了心腹变着法子从九王府的下人那里“拿”了些汤底回府“学习”。他更是光明正大的以打探保护王妃为由,也尝了那汤底的。 那味道,真是让他深知自己赞美词汇有多贫贫乏,更是让 他觉着这是一次自控力大挑战。 “咳c咳c咳”曜皇不满的咳嗽了几声,恨不得抬脚给叶石一脚。 他做为曜皇,自然是不能去吃汤底的;但叶石这家伙就不能在他面前收敛一点,不要露出那种馋得滴口水的傻样? 小九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只要他一回来,是不是小九王妃就会真正开卤。 若真好吃得如叶石他们形容的那般,他也是愿意大方的赏她一颗万灵果的。 等等卤汤c神秘的礼物盒c秘信c流言c万灵果 所有的一切像是被一条线连了起来,在曜皇的脑海里不停的飞舞着,他一把大力地拍在桌子上,连声说道:“好好好” 他差点还真被她给糊弄过去了。 最可能的人,往往才是最可能的人! 那个小女子,还真是不能小瞧了! 他阴沉下脸,扫向已经汗流浃背的叶石:“让你查她的事,可有进展?” 叶石不敢迟疑跪了下来:“属下无能,没有任何的线索。” “那就不必再查了。”曜皇的脸黑得如锅底,手下的桌面慢慢往下陷出了一个掌印。若是他们都查不出新的东西,要么就是桃夭真就如之次资料上说的那般简单,要么小九那混蛋小子早就把一切给抹掉了。 小九死心踏地地认定了她,那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他看向叶石:“往外放些本皇对她不喜的流言;若是她要出府,你就亲自保护,若她伤了一根头发,你就自己去小九面前谢罪。” 叶石马应下,“是,属下遵命。”起来时,他的后背已经彻底湿透了。 听到外头新一波的流言,桃夭诧异之后,也没放在心上。 若她是曜皇,也不会喜欢一个没实力没背景,还差点要了自己儿子小命的媳妇;他瞧在元辰的面上放她一马已经是很大度了,强求他喜欢自己那根本不可能的事,她从不报奢望。 “王妃,柱东说暗处盯着王府的人,至少多了两成。”翠玉满脸的愁容,一句话连叹了三声。 “盯着就盯着,难道他们盯着,我们就会少一块肉不成?”桃夭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又打趣道:“不不,好像我们最近少了许多肉。” 为了浓缩出最浓郁的卤汤,她由头一天的三大瓦罐已经缩成了一个瓦罐,每天卤的肉也是越来越好吃,府里的下人们不仅吃得开心,并且在她的睁一眼闭一眼的默许下,悄悄往外卖了不少,个个都赚了个腰包鼓圆。 “王妃,您怎么不着急”翠玉跺着脚,“您没发现,这几天给您送帖子的急剧减少了,可见她们都有所顾及了。” 似乎像是王府里有什么沾不得的东西,所有人都避之而不及。 “顾及又能如何,”桃夭有些哭笑不得:“她们还怕我还拽着她们要东西?” 难道她舍下脸皮要了,那些人就会不好意思的给? 他们家里有没有万灵果都是个问题。 不过,至少代表她的小动作还是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而且曜皇选在这个节骨眼上表露对她的不喜,也非常的耐人寻味。 现在玄城这一池原本就不安静的水被搅得更浑浊了,相信那些人为达目的一定会尽快使出新手段引她出府,只要她再耐心一点,就会看到某人的马脚了。 这日,一张汤家的帖子送到桃夭面前时,她轻轻笑眯了眼,眼底却比什么时候都要冷上三分。 果然,该来的,来了。 “王妃,小奴敢确定那人是赵雁柔的奶妈,不是汤家人。”翠碧腮帮子都气得鼓鼓的:“她这是背主的行为,您可下令将她押下审问。” 桃夭指着桌上那张字迹已经完全消失,变成纯白色的小签道:“她只是替人送信的,押下她有何用?” “那您”翠玉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问。 眼见翠玉眼中充满了担忧,欲言又止的,桃夭笑着道:“你替我去见她。” 虽然她不想在人前摆王妃的架子,但对别有居心的人,可不愿意给人空子钻。 “是。”翠玉快声应下,马上就笑眯眯的去了。 很快,她就满脸气愤的回来了,进门就道:“那老婆子真是胆大包天,替他人算计王妃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出言威胁。” “慢慢说。”桃夭不恼,指了下自己面前的茶壶。 翠玉提起壶先给桃夭添满了,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她说汤家愿意以一枚万灵果做为迎娶赵雁柔的聘礼,若是王妃同意,明儿下午去城外三里坡的猫神庙那里一趟。” “什么?”桃夭惊讶地带倒了面前茶杯,茶水瞬间洒了一桌,还将她的裙摆给打湿了。她恍然不知,脑海里只有城外三 里坡这几个字。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当初裘掌堂跟她说,若是她改主意了就去的地方。 只是他们并没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就一直以为,那只是裘掌堂说出来敷衍她的。 眼下这个地点又被人提起,还特意让她去,背后的人是知道些什么,还就是南合会的人? 不对,她记得广桂曾经说过,南合会的人就在她手上。 难道,背后的人就是广桂? 翠玉取来一件新的外裙,就要伺候桃夭更新,桃夭抓住她的手追问:“她可还说了什么?” 翠玉停下动作,想了想:“她还说莫名其妙地说,现在三里坡的柳树正是长得正好的时节,您可以去散散心,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桃夭心口又是一个咯噔,柳树,是指柳家吗? “王妃王妃”翠玉连唤了好几声,她也没有听到,脑子里只剩下嗡嗡一片,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将她关起来。” “是。”翠玉应下,又紧张地留意着桃夭的神色,桃夭无力的摇摇头:“放心,我哪儿也不去。” 原本,她就没想去的,现在更不能去了。 她比什么时候都庆幸,自己身体里有一半曜人的血脉,要不然这个时候她真是落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这件事就这样完了? 桃夭阴沉着脸道:“让柱东派人现在就赶去三里坡,若有可疑人物,给我抓回来!” 现在她腹中的血脉相连的孩子,才是她最重要的宝贝,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的了。 为了孩子,她什么都能做! 柱东亲自去了趟三里坡,一直到次日傍晚才回来,可是一无所获。 “回王妃,方圆十里,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柱东揣揣不安,觉着自己办事不利。 桃夭叹了口气:“算了。” 她也没想过他们能抓到什么人,她做所的不过是给府外盯着的那些眼睛看的,表示自己与那些人没有关系,甚至决绝的态度罢了。 “翠玉,你带着汤家的帖子亲自去一趟二王府,替我给二王妃传一句话,说若她真想撮合赵雁柔和汤家的这门亲事,我瞧在她的面子上,再不喜欢也是会同意的。” 上次二王妃为汤二无理的事向她道了歉,还说把汤二关起来了,过些日就送回苍同部落,但回避了赵雁柔和汤三的亲事。可这才几天,汤家的帖子到了赵雁柔奶妈的手里,并且还以万灵果为饵要挟她,她就不相信这又是汤二背着二王妃做下的。 就算二王妃不知情,那又如何;汤二是她侄女,是她管教不严,也该承受她的怒气。 更主要的是,她在这件事里看到了广桂和南合会的影子,就更想弄明白二王妃在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049、戏还继续唱 “王妃,若若二王妃应承了下来,那这门亲事可就真的没有再反悔的余地了。”翠玉听了桃夭的命令之后,张口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似乎非常的为难。 桃夭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扫到旁边神色也非常紧张的翠碧,迟疑了一下,才问:“你觉着我应了,就是落了自己的颜面?” “不,小奴不敢。”翠玉忙摇头。 桃夭有些不耐烦了:“那就直说。”她懒得猜。 不过她也知道,翠玉肯定是担心她有些地方没想周道,才会这么为难的。 这翠玉和翠碧两个丫头自打被元辰给了她之后,不管是在她面前的言行还是举止都非常的谨慎得体。 别说她们在大小事上从不阳奉阴违了,就连在她伤了元辰的这件事上,相信以这两人的聪明伶俐绝对是猜到了一二真相的,结果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没她流露出过半分的怨恨神色,反而是飞快地接受了。之后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伺候她,仿佛她们从一开始就是她忠心的奴仆,真心实意地认同她的一切作为,并且以为荣。 反到是她有些不能接受,私下还问过元辰这事。 元辰倒是很坦然的告诉她,说她们原本就是选进王府来伺候女主子的。她们向兽神发过誓的,这辈子只认同并且效忠一个主子至死不渝,哪怕是他亲自下令,也不能让她们做出背叛主子的行为。 而她,现在就是她们的主人。 翠玉冲着翠碧使了个眼色,自己就匆匆走去关窗。翠碧更是直接出门,从外面将门给带上了,并且就守在门边。 瞧着她们这般如临大敌,桃夭不由得地紧张了起来。她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行事,没有再出声。 翠玉关好窗后,走到桃夭面前就要跪,桃夭一把将她拽住,指了指旁边的绣墩:“坐下细说。” 跪着说又不能说出花来,改变不了什么;她也没什么嗜好,喜欢被人跪来跪去的。 翠玉只是在绣墩上沾了点边,手搭在榻扶手上,压低了声音匆匆道:“王妃,这件事并不是普通的儿女亲事,也不是普通的两个部落,而是事关王爷和二王手下的两大部落。以小奴的愚见,觉着这件事您还是拖一拖,等问过王爷之后再做决定。” 桃夭瞬间就明白她的担忧了,笑道:“你是担心青葵部落会为了赵雁柔背叛王爷?” 翠玉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谨慎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桃夭更乐了,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再想想,我刚才的话是怎么说的。” “您说担心青葵部落”翠玉刚重复了个开头,桃夭眼睛一瞪,她就知道错了。随后她想到了某点,眼睛慢慢的越睁越大,脸上的担忧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笑意:“您刚刚只说了,您再不喜欢也是会同意的。” 桃夭往嘴里丢了个核桃仁,瞪了她一眼:“现在才想到啊。” 她说她同意这门亲事,但没说她一定会出力促成这门亲事。 两个部落要联姻,还得让赵首领和元辰点头;她就算能左右元辰在这件事上的决定,但她凭什么满足她们的心愿? 倒是二王妃的反应,可以确定她很多猜测了。 “高,您这一招真高。”翠玉笑着起身,给桃夭面前的杯里添了些茶:“那小奴现在就去。” 翠玉才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二王妃身边最得利的女侍知丹一并回来了。还好桃夭也早有准备,在翠玉出门后就让翠碧替她化了一个虚弱憔悴的妆容。这知丹进门,瞧见神形消瘦情神不振的她生生吓了一大跳。 “九王妃,您”知丹惊讶得都忘了第一时间给桃夭见礼。 桃夭也没为难她,捂着嘴低咳了两声:“免礼,我我没事,只是最近胃口不好,你回去后,可不能告诉二嫂。” 知丹已经缓过了神,“小奴遵命。”但她并没有起身,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九王妃,王妃打发小奴前来,是向您赔不是的。上次王妃就已经狠狠的斥责过汤家二姑娘了,并且也严令汤大爷将汤二姑娘关在府里,没想到还能出了今天这种事儿。” “刚刚,翠玉姑娘拿着帖子过府一说,王妃差点没直接气晕过去,醒来后直道往后都没脸见您了。现在王妃已经赶去汤家了,誓要将这件事查个清楚,给您个交代。” 顿了下,她又道:“王妃还让小奴转告,青葵部落和苍同部落联姻之事,该由两位王爷做主,还请您见谅。” 桃夭不停地在心里咂舌,她真是头一回知道,话都能说得这样漂亮的。 不仅把二王妃彻底从这件事里扒了出去 ,把汤家也洗了一遍,没留下半点瑕疵不说,甚至都没提及赵雁柔奶妈半句,更别提城外三里坡了;仿佛一切根本就不知情,甚至还痛恨不已。 若是她再提这门亲事,二王妃不想答应的话,推到二王身上也行,推到元辰身上也行;若是想答应,还能说是因为她的坚持,瞧在两府情份上才不得已答应的。 真真人也是她,鬼也是她。 只是,若知丹说话时,别悄悄用眼角余光去偷瞥她的脸色,那就更容易让人信服了。 她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也一边随知丹的话不停的加重咳嗽的声音。 翠碧翠玉慌了,一人倒水一人拿药,正好将知丹偷看的目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桃夭悄悄在心里给机灵的翠玉她们叫了句好,又下狠力气连咳了数声,才“勉强”打住。她低垂着眼帘喝了口水,润了润咳得有些难受的嗓子,才“无力”地抬了抬胳膊,急切地问:“二嫂她真的可是那” 她慌乱得没了头绪,紧紧抓着翠玉衣袖的手上青筋暴起,话里的哭意和遗憾都要漏出来了。 翠碧忙给她顺背,低声安慰:“王妃,您别急,一定能寻到万灵果的,您小心身子” 听到“万灵果”这三个字的时候,知丹眼睛飞快的又往桃夭那边瞥了一下,正好从翠碧侧开的身体露出的缝隙里,看到了桃夭白得没有血色的嘴唇以及小半张脸。 看来,外头的流言只怕是真的,九王妃真的急了。 她还想再看,翠玉就已经过来了:“知丹姐姐,我家王妃身体不适,你还是先回去向二王妃复命吧。”说着匆匆跑出了屋子,大喊着:“快去请府医。” 知丹瞧着院子里瞬间慌乱了起来,也不敢多留,老实地跟着过来送她的婆子往外走没敢再回头,只是特意放慢了些脚步;待在院门口与小丫头领着府医匆匆插身而过,她的眼底才闪过了一丝诧异,然后掩护住了,装成非常急切回去给主子报信的模样,匆匆离了府。 桃夭做戏做全套,让府医替她开了些药,然后又吩咐柱东派人,偷偷摸摸隐藏身份分别从几家药材店,买了大量的补身的灵药回来,吩咐人就在院子的小厨房里熬煮。 当然,这些补药她是一口也不会吃的,而是准备尽数拿来给茶包泡爪爪。 据元辰的说法,被茶包泡过澡的药汁跟清水无异,哪怕是医者也瞧不出与水的分别,替她打掩护正好。 次日,二王妃亲自过府来探望桃夭,说是要亲口向桃夭解释汤家的事,并且还要当着桃夭的面审问赵雁柔的奶妈。 “她真认为世上就只有她一个聪明人了。”桃夭阴沉着脸,脸上的寒霜能刮下二两来。 赵雁柔的奶妈昨晚就疯了,原因不明。 据府医和柱东联手检查后猜测,应该是在进府之前就被人在身上下了禁铟,只是下手之人的手法太高超,并且那奶妈对桃夭没有敌意和杀心,才没让人查觉到不妥之处。 看来背后指使者把一切都考虑到了。 不管背后那人是不是二王妃,桃夭都不想再平地生波,将自己置于险地,于是就直接借口身体不适,让翠玉去挡了二王妃。 二王妃满脸的遗憾,坐在厅里,隔着一道门向桃夭转述了她昨天去汤家“兴事问罪”的结果,并且留下了好些替汤家罪罪的贵重礼物,其中还以灵药居多。桃夭没犹豫,全盘皆收。 第三日,二王妃又登门探病,桃夭依旧称病不见。 一连三天,二王妃亲自登门都没见到桃夭。 桃夭原本以为二王妃意思意思来个三天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二王妃像是真怕汤家的事影响了两府的关系一样,每日都会亲自过来一趟,哪怕没有见到她也要陪着门关心问侯两句。 就在桃夭犹豫着要不要说自己已经好转,露个脸应付一下二王妃时,就接到消息说,元辰明日就会回都。 一下子,她的精神都来了:“确定是明儿?” 翠玉往她身后放了个枕头,点点头:“按信上的日期推算,王爷应该赶得上明儿的午膳。” 桃夭横了她一眼:“你不会想告诉我,今儿就该把卤肉给做上,好给他加个菜吧。” 翠玉也早摸透了她的性子,一点也不怕她会恼,笑眯眯地道:“当然,在这个时候您总得多花些心思讨好讨好王爷,才会让别人相信您因小公子的事儿弄得心神不宁,担心王妃之位无法安稳。” 桃夭刮了她两眼,捂着脸往后一倒:“这样的日子没完没完了,过得真比那乡下还苦。” 当初在乡下的时候,她一天到晚也就想弄点吃的把自己吃饱,再有多余的时候才会烦恼一下,怎么让柳家人接受自己而已。遇上元辰之后,连后面的那点烦恼都没有了。 现在倒好,吃喝住用是不用烦了,但那些与人面对面唱戏的事儿,弄得她一 个头两个大,连吃都吃得不自在了。 “就冲着这日子,我也不该便宜了他。”桃夭恨恨地道:“若真把我给激恼了,我就往那个罐里倒一桶盐!” 翠碧正拿着药缸冲着窗缝扇扇子,闻言手一抖,差点将一锅刚煲好的药整个打翻在屋里,她忙放稳了,扭头哀求道:“王妃,您就行行好,有气往小奴身上打几下,可别毁了那一锅汤啊,小奴还等着您能赏小奴一两口卤肉呢。” “真没出息。”桃夭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就当只有肉好吃啊。去去去,快去厨房吩咐一声,让他们把该准备的准备起来,省得明天来不及。” 翠碧应了一声,快步跑出去传话,桃夭伸了个懒腰,扶着翠玉的胳膊坐直了身子:“你猜,今天二王妃还会来吗?” 翠玉迟疑了一下,摇头:“应该不会。” “不,还会来的。”桃夭指了指翠碧放在窗台边上的药罐:“不过,我想今天她也应该把万灵果给我送来了。” 城外三里坡,她还一直派人守着,相信这件事也落在了某些人的眼里;随着元辰回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而某些人的耐心也会越来越少的。 今天,应该是一个好时机,桃夭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狠厉。 果然,傍晚的时候,二王妃跟往常一样来了。只是她这次还带了元月冰一块儿来。桃夭也借口知道元辰要回来身体就已经好多了,出来见了二王妃。 “九婶,我打听到了万灵果的消息。”元月冰一见到桃夭,就迫不急待的道。 桃夭怔了怔,忍住了去看二王妃表情的冲动,追着元月冰问:“真的,在哪里,快快告诉我” 二王妃也很惊讶地抓着元月冰的手道:“这事不能开玩笑,你别胡说。” 她像是激动过头,没有把握好力气,弄得元月冰忍不住呼疼出了声。她慌乱着松开手,就看到元月冰的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肿,又急又慌:“疼不疼,是母妃太着急了。” 她又看向桃夭,严肃的对元月冰道:“这件事关系太大,是不能乱说的。” 真是一个好严母好大嫂啊。 桃夭在心里替她喝彩,面上却装成比什么还急:“二嫂,这种事月冰肯定不会乱说。我知道她是一片好心,就算消息有误,也是不会怪责她的。” 050、她光脚她骄傲 二王妃脸上的严厉有了一刹那的僵硬,随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弟妹,你要相信元辰才是,他必定不会为了”她的苦口婆心还没说完,就被门外传来的一声冰冷的“二嫂”给打断了。 屋内三人都吓得不轻,扭头就看到了元辰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除了元月冰脑子被吓得一片空白,二王妃和桃夭瞧着进门的元辰目光冰冷得能把人戳出几个冰窟窿来,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元王爷”桃夭低声唤了一句,就马上低下了头,把脸上那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讪讪和紧张尽数掩饰住。但她动作再快,那一瞬间的表情也都被二王妃和元辰收入了眼底。 只是她的此时的反应配上她此时的憔悴装,落在不了解的外人眼中就是吓得面无血色,随时都会晕到的可怜样。 二王妃迅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进府之后的所有言语,觉着没有哪儿不妥之后,就飞快地隐去了背后说人长短被抓包的尴尬,温和的冲着元辰笑着点了下头:“九弟。” 她伸手扶住恐惧地紧张地不停发抖的桃夭,还轻轻的在她的手臂上安慰地拍了两下,声音更加柔和:“九弟回来了,你有什么顾及和心结都好生与他说,他必定会理解你的。” “我”桃夭低着头,心里翻江倒海般的祈祷,希望元辰不要坏了她布了这么久的局。 二王妃确定她在发抖后,就收回了手,又劝元辰:“她还小,又胆子小,你也别一直板着脸吓她。” 元辰含糊的“嗯”了一声,就直接下了逐客令:“二嫂慢走,不送。” 二王妃本也没想再久留,冲着桃夭温和一笑后,就势起身,元月冰马上向元辰行了一礼后,几乎用逃命一般速度的跟了上去。 听到院门啪的一声甩上,桃夭就知道二王妃她们已经走远了,马上抬头冲着元辰咧嘴露了个明显还着讨好之意的傻笑,“王爷,你回来了。” 元辰盯着她,不说话。 桃夭侧了下脸,给他抛了个柔柔的媚眼,就快步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娇声娇气地唤道:“王爷” 那声音,几乎能甜掉人的大牙,但要多假,就有多假。 元辰的眉梢狠狠地抽了一下,眯眼盯着她:“外头那些消息都是你放的!” 桃夭心虚的缩了下脖子,马上就又梗了起来:“是啊,是我放的。你说过的,娶我回来不是受委屈的。那人人都想挖坑算计我,想瞧我的好戏,看我的热闹;那我做点小动作弄明白背后的人是谁,打的什么主意,好再反击回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驳完,瞧着元辰看她的目光冷了几分,甚至还听到了磨牙的声音,她大概就知道他在气什么了,忙又道:“流言都是假的,说给外面人听的。难不成你也跟二王妃一样,认为我不信你,认为我会在意那些事?” 她的眼里闪烁着明晃晃的威胁,大有你敢点头,我就闹得天翻地覆的意思。 元辰看懂了她的心思,眉头拧得更紧了。桃夭等了一下也没见他甩开自己的胳膊,这下也不畏惧了,开始扯着嗓子先发制人:“我又没有乱来。你让我不要出府,我就没有出府,你让我把茶包放屋里,我也照做了,不信你问柱东和翠玉。” 元辰扫了眼屋角快把自己缩成团的翠玉,翠玉马上点头,颤抖着声音做证:“王妃没出过府。” 元辰手一抬,翠玉立即和翠碧飞奔出屋,还很知趣的替他们将屋门给关上了,气得桃夭在心里直骂叛徒c胆小鬼。 不过,她自己也是有些畏惧的。 但二王妃有一句话说得对,两夫妻有什么不是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反正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呗。何况现在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二比一,总是有点赢面的吧。 “阿辰”桃夭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胳膊,撒娇着晃了晃,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怕我有危险,才会办完事就匆匆赶回来了。瞧瞧,我现在不是站在这儿吗,不是好好的吗,所以,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哪怕一丢丢,也不要。” 元辰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转身扶住她的腰:“小心点,别乱动。”这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都不怕撞到肚子? 但经她这么一打岔,他这一路上听到流言堆压的怒气倒是只剩下一小缕了。 确实,她听了他的话,没有冲动的将自己置于险地,更是没有离开 桃夭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元辰的变化,见撒娇讨好起到了作用,马上迫不急待地又把杀手锏给施了出来:“这些日子我担心你在外头风餐露宿吃喝不好,就 费了好大的心思和功夫熬了一大瓦缸的老汤,准备给你做一桌卤菜宴呢。快快,你去清洗一番,换套衣服,一会儿吃大餐” “嗯。”元辰这下,最后一丝火气也没了,一把拽着要往厨房去的她压回榻上:“不着急吃,你先仔细将这些天的事老实跟我说一遍,不准隐瞒。” “你说不瞒就不瞒。”桃夭小声嘀咕着,瞅着元辰又阴了脸,她忙道:“我最听话了,你说不瞒,就不瞒。” 元辰弹了她额头一记,没有计较她的小心思,往她身后塞个靠枕,才拿了她的杯子倒水喝。 桃夭瞧着他连喝了大半壶茶,又捏了块点心送到他唇边,硬让他吃下之后,才慢慢的将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元辰,甚至连她自己对二王妃的猜测也没瞒着他:“我总觉着二王妃的行事很奇怪,好像在图谋些什么。” “她心大,想当曜后,一直防备着我。”元辰直接点破。 桃夭愕然,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一直都知道?” 她可是记得他跟她说过,说那二王妃可信,让她有事去寻二王妃的。 元辰点点头:“正因为她有这心思,就会在意名声c笼络人心,才不会得罪你我,更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 这才是他真正放心她跟二王妃相处的理由。 不过,想到今天二王妃身边的人,他的脸色就阴了几分:“她怕是真信了你,连知药理的丫头都带过来了。” 桃夭怔了半天,才啊了一声:“我就说,她怎么会天天过府来瞧我,原来心思在这里哦” 原来是带着懂药理的丫头到她院子里来闻药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病了,或者说她的心病有几分。 还好,她一直都小心谨慎,做戏做了全套,要不然被她瞧出了破绽,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给元辰招来什么麻烦。 对了,二王有心大皇之位,那元辰呢? 她心里藏不住事儿,想到这,就不安的戳了一下他的胸膛,靠在他耳边轻声询问:“那你呢?” 元辰瞧着她小心翼翼只说了个话头,还一脸惟恐外头有人偷听了去的紧张小模样,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他眉梢挑了一下,才坦然道:“我没那心思。” 虽然他认同父皇常说下一任的曜皇最好由他们兄弟接任这件事,但大皇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瞧着父皇一天到晚的焦头烂额,他就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 将来不管是哪个兄弟做了大皇,或者是旁人做了大皇,他的王位c封地c属部都是改变不了的,日子也只会比现在更逍遥,而不会差半分。 “真的?”桃夭不放心的追问。 她现在当个王妃,都能让她浑身不自在,若是他还有往上的野心,那她自认能力不足,不想奉陪到底了。 “你想当曜后?”元辰问。 桃夭立即摇头如拨浪鼓,还怕他误解了,“不想,真的不想,也自认为我没这能耐。” 好吧,瞧着二王妃这一心算计的模样,她真是心甘情愿的认输。 只是,她最近做的这些事,多少有些得罪了二王妃;将来二王妃真有一天成为曜后,那会不会给她穿小鞋? 她忙爬到元辰身上,咬着耳朵问。 元辰刮了下她的鼻梁:“现在知道怕了?” “不怕。”桃夭在他的指头上咬了一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光棍,她骄傲。 元辰知道她不吃亏的性子,“你不喜欢她,以后远着点就行了。我也会与二哥说的。”他与二哥的关系一向不错,但不代表他愿意能忍受二嫂这样对桃夭试探和算计。 桃夭点头,没再追问下去,转而问起他这些日子在外头公办时的吃喝住行起来。至于汤家想娶赵雁柔的事,她早就抛到脑后去了,根本就没提出来问。 确定元辰没有受伤,桃夭就忙唤柱东安排人伺候元辰梳洗更衣,自己则去了厨房,做最后的卤菜。 厨房也在得知元辰回府之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收到桃夭的命令,主厨亲自动手,将大瓦罐里最新卤制的肉都尽数取了出来,分门别类的切好,装盆;严厨子也按桃夭之前口述的做法,做了好几种调配的沾酱;剩下的人更是手脚不停把刚买到的新鲜萝卜藕片之类的,也都清洗切成片。 等到桃夭到的时候,所有的都准备妥当了,井井有条。 桃夭让人把元辰喜欢吃的鸡心用竹签串好,用马兰草扎成一串,又用竹篓装了些自己喜欢吃的豆腐丝,萝卜藕片蘑菇之类,一并丢进大瓦罐里 等到元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就看到桌上摆满了十几个装着各种卤肉的大碟子,那种霸道的香味刺激得原本就饿了的他都快控制不住了,只可惜 看着他变脸,桃夭不解地问:“怎么,你不喜欢吃吗?”她的话音还没落 ,只见元辰已经闪身到了门口。 “哎哎,你去哪里”她起身追到门口,正好瞧着曜皇迈进了院门,身后还跟着元柯和元以满两个。只是后面两人,一脸的苦相,像是被迫来的。 呃,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不是饭点啊。 桃夭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为了安全起见可是下了狠功夫,引了一堆馋猫在府门外候着的。之前她都说在做老卤汤,哪怕再香,曜皇肯定是不会跟元柯元以满一样,拉下面子去试那汤料的。 眼下,元辰回来了,曜皇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接到消息。那他这个时候来,目的也就不用直说了。 桃夭拍了一下额头,对了,她惊愕于二王妃想要做曜后的事,忘了问元辰,他们怎么对她做的食物这么感兴趣了。 果然,一孕傻三年,她原本就不太聪明的,这下更是忘事忘得没边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记得问。 “父皇。”元辰挡在门口行礼:“我这就跟你去书房。” “不急不急,你一路奔波,肯定是还没用膳,先吃了再说公务也是不晚的。”曜皇吸了下鼻子,脚步更快了几分,甚至都没在意元辰挡门的动作,直接绕开他,就迈脚进了大厅。 桃夭只得过去给他见礼,“见过大皇。” 曜皇有些心虚:“不必客气,坐坐坐,坐下说,边吃边说。”嘴里说着,人就直接走到主位坐了下来,手还非常自觉的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看来,非要吃到不可。 元柯和元以满可就没有曜皇的底气了,两人猫着腰给元辰见礼后,就老实的蹲在了门口,一个劲的吸着鼻子,根本就不敢迈过门槛。 他们真的只是跟平常一样,随便出来晃晃的,顺便给那些要脸却又吃不着的人显摆一下,谁会想到,正好碰上了大皇呢?大皇唤他们一起,他们想跑也不敢跑啊。 不过,这屋内桌上的那些卤菜,与他们平常吃的好像很不一样,甚至还有许多都没有见过,难道,这就是九嫂九婶说的,最后的成品? 两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炙热了起来,粘在桌上根本就不挪动半分,嘴角边上就差没滴口水了。 曜皇顶着元辰的冷眼,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也直白的冲着满桌菜一比划:“小九,这么多菜,你一个人也吃不了,本皇尝两口怎么了。” 051、想要吃饱不容易 元辰拿起桌上另一双筷子,就近夹了两筷子往曜皇面前的碗里一放,然后衣袖一挥,将桌上所有的盆碟都往外挪了一臂远,才道:“父皇,您请用。” 曜皇看着碗里的两块肉:“” 两口,绝对只有两口。小九这是真听话啊! 他磨着后槽牙,狠瞪了元辰两眼,又看向碗里的肉。 一块是猪蹄,一块不知是鸡骨架还是鸭骨架的东西。 曜皇脸上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倒是不觉得吃猪蹄和鸡骨架有失身份,不过猪蹄这东西要肉没什么肉,皮和筋也就那么回事,吃起来还很麻烦;鸡骨架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不由得有些嫌弃。 可是,若他提出不吃,那元辰一定会爽快的应下,然后送他出府。 “换两块!”曜皇用筷子指着鸡腿以及一大块泛着红油的五花肉。 元辰面不改色,“那不止两口。” 曜皇咬牙切齿:“多两口,本皇无所谓” “我有所谓!”元辰寸步不让。 桃夭看到曜皇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生怕他下一瞬就翻脸掀桌子。这一桌可是可是她精心替元准备的,虽然还能再做,但好端端地浪费了,那她得心疼死。 她偷拽了一下元辰的衣袖,忙抢着道:“我知你养家不易,家里又要添丁,才不得不省。但再怎么省,也不能省孝敬的两块口啊,快快,夹给父皇。” 曜皇:“” 元柯和元以满:“” 小九九哥九叔手下的部落是目前十个王爷中最多的,领地是也是范围最大c物质最丰富的。 若他还穷,那大陆上谁敢言富?桃夭九嫂九婶这是睁着眼说瞎话,还是真不知道家里的多少家当? 也许是后者吧,要不然怎么会连那些下脚料都摆上了桌? 当然,这些话他们都只在心里想想而已,没人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省得小九九哥九叔当场翻脸,把他们赶出去。 元辰被桃夭催了两次,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曜皇磨着后槽牙:“难不成,还得给钱?” “多谢父皇赏赐。”元辰客气地,应了。 见状,元以满一拍脑门,忙扯着嗓子道:“九叔,我瞧着昨儿庄子里送来的乳羊羔极好,早上就派人送过来孝敬九婶了。不知九婶觉着可好,若是喜欢告诉小侄,以后想吃了就包在小侄身上。” 只要给他吃,他绝对不白吃。 元柯也反应了过来,忙也跳脚道:“对对对,昨儿我还特意给九嫂送了一缸子香醉蜜呢,那东西用来调茶烤肉可是最好的。” 他也不是空手来的。 元辰看向他们,他们两人脖子一缩,非常知趣的道:“我们去厨房,厨房就好。” 真让他们在这个厅里,面对着大皇和九哥九叔,他们也吃不香,也不敢多吃,还不如去厨房里吃得痛快。 桃夭又轻戳了一下元辰的腰,元辰这才不情不愿地道:“嗯。” 这是允了。 元柯和元以满都瞧着了桃夭的小动作,果然还是九嫂九婶胆大,不,是九嫂九婶的话好使。看来日后他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讨好九嫂九婶了。 两人马上欣喜的应下,然后飞奔着冲向厨房。 瞧着那两小子像脱了缰的野马跑走了,元辰这才拿起筷子,把曜皇看中的那鸡腿和大块五花肉夹进了碗里递给曜皇,同时把之前装猪蹄和鸡架的碗给拿了回来。 曜皇:“” 他都说赏了,小九还只是给他换两块肉,而不是多给两块? 这小九,肯定是怪他跑来打搅他们小夫妻团聚,故意为难他的! 他不过就是吃餐饭而已,又没坐在他家不走,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不过,先尝尝,尝了再说。 他慢吞吞夹起碗里的卤色浓重的五花肉送进嘴里咬了一口。 那块五花肉瞧着油乎乎的,入口之后却发现完全没有厚油的腻味,软棉得像是雪做的,嘴唇轻轻一抿肉就在嘴里化开,然后吸溜一下就顺着嗓子眼滑了下去,嘴里只留下了那饱满的酱香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滑顺口感。 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把剩下的大半块一起塞进了嘴里,吃了个痛快。 然后又飞快地夹起了鸡腿,鸡腿的肉倒不像五花肉那样怎么卤的就怎么摆,而是在上面淋上了一层红红的辣椒油,还沾着一些瞧不出是什么的小丁。一口上去,鸡腿去了半边,满口除了 鸡肉的卤香外还有那些辣味小丁的脆爽,勾得他胃口大开,回过神来,鸡腿也就只剩一根光骨了。 不够,太不够了。 他扫了眼还站着在等他离开的元辰,道:“你们还着着做什么,坐下一块儿吃。” 反正,他今天不吃痛快,是不会走的。 见元辰不动,他只得又添了一句:“回头你去我库房里瞧瞧,有什么你媳妇用得上的,尽管拿”瞧着元辰的眼中流露出精光,他打了个激灵,马上添了个限制:“三件!” 他敢打包票,若是他不加上这个限制,小九一定会把他库房里的好东西都搬空! 他再也不能用以前的目光来看小九了。 元辰这才松了口,“谢父皇。” 随后吩咐人再拿一套碗筷子上来,自己伸手替桃夭把旁边的椅子拉开,待桃夭坐好后,自己才在桃夭原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曜皇把他的动作都瞧在眼里,越瞧越苦笑不已,小九这真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善的眼神看向桃夭,随后与元辰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相持了一刹后,他先挪开了目光,叹气道:“随你了。” 这一餐,吃得主客尽欢,一大桌子都吃光了不说,曜皇走的时候还不顾元辰的黑脸,硬生生从厨房里提走了一大食盒,甚至连之前嫌弃的猪蹄和鸭架都打包上了,说是准备回去当宵夜。 元柯和元以满两个弱小无助的叔侄满眼的羡慕嫉妒恨,但也只能缩在墙角咬着自己的衣袖。 他们也好想好想吃不完兜着走啊,实在是太好吃了。 瞅着他们的可怜模样,桃夭抱着肚子直笑:“你们天天吃,还没吃腻味吗?”从她开始做卤汤起,他们可是天天报到,一餐不拉的,她甚至都怀疑,他们一日三餐都拿这个解决。 “不腻。” “还想吃。” 元柯和元以满的眼睛都亮晶晶的,要不是元辰在旁边,相信他们两人会异口同声的大喊:我们也要打包。 桃夭眼珠儿一转,突然问:“真那么好吃,与外头的有什么不同?” 今天这一餐,把她心头的疑惑已经刺激到了极限,原本还想等曜皇走后拽着元辰逼问的,眼下这两个还没跑的,正好让她先探个口风。 元柯和元以满都怔了,两人迟疑了一下,一人道:“说不出来,只觉得好吃。”一人点头,也道:“总觉得与其它人做的不一样,也许是食材的问题,旁人可不敢拿这样的东西给我们吃。” 桃夭看得出来,他们的脸上也有着藏不住的疑惑,只怕他们也真认真想过的,只是没能找到答案。 真的没答案吗? 桃夭待一回到屋里,就下了狠力气将元辰推倒在榻上,自己压过去恶狠狠的逼问:“说,怎么回事!” 若他也敢拿元柯和元以满那样含糊的话来哄她,她她就敢让他以后天天喝白粥! 元辰扶住了她的腰,才道:“就元以满说的原因,从没有人敢拿这样的东西给我们吃。” 呵 桃夭变了脸,掐着他腰间的软肉道:“就算没有敢拿上不了台面的食物给你们吃,但也不过是尝尝鲜罢了,哪有像你们这样百吃不厌的。” 若他还拿这话哄她,她立马翻脸。 “那你认为是如何,你有不同寻常的天赋,做出来的食物有特殊的功效?”元辰反问,倒是把桃夭直接给问着了。 她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的,甚至还真仔细向翠玉打听过七丹部落的那种特殊天赋的记载,可是最后确定她没天赋这点撇开不说,也真正知道普通的食材是不可能做出特殊功效的东西的。 但真的,只是这样? 元辰弹了她脑门一记:“习惯可以改变,但骨子里的东西很难”见桃夭不明白,他只得道:“谁说曜族人只能吃肉的? “那还要说?”桃夭问,随后她就反应了过来。 曜族被关的苦寒之地除了凶兽的肉,他们几乎找不到其它的食物,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只大口吃肉的习惯,哪怕回来之后养成的习惯一时也难改变。 “可是,现在你们回来了,不就可以慢慢改变吗?”桃夭问。 元辰淡淡地道:“那些人用十几二十只鸡,把茄子做出鸡的味道,又能改变了什么,能让人变成喜欢上吃茄子?” 桃夭:“” 好吧,有钱人的享受她不懂,不过她也想象不出来那样做真的好吃吗? 她败下阵来:“那你们也能直接说让他们用最普通的做法” “怕死,不合口味。”元辰很直白丢给她两个词。 桃夭倒是懂了。 他族出身的厨子怕死,自然不敢用普通的烹饪之法来敷衍他们;而他们 也不会花心思寻找新的美食,去尝不合口味的菜。倒是他跟她住着演戏那段日子,不吃也得吃,反而发现她做的菜合他口味。 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果然你还是想要个厨子!” 所以才娶的她。 相比之下,他要财有财,要人有人,要身份有身份,她不算吃亏。 桃夭心里腹诽着,靠在他身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晒太阳,没一会儿,她就在窗外温暖的阳光中沉沉睡去。元辰待她睡着了,轻轻的替她拉好薄毯,眼中的目光尽是温和。 日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也许并非平静了,只是有元辰在府上,什么事都落不到桃夭面前,她落得轻松自在而已。 当然,为了这轻松自在,她把家里那一锅熬好的老卤汤直接分了一半给曜皇,还写了一张方子给了元柯和元以满,让他们回自家去折腾。当然,他们也没与她客气,收下后都送来了一些心意,尤其是曜皇,把任选的三件限制提到了五件。 看着元辰让人送回来的小箱子,桃夭迫不急待上手就要去取:“这是不是王爷从大皇仓库里扒出来的五件宝贝?” 翠碧也是满心的好奇,“小奴猜是灵药。” “也许是灵珍。”翠玉也过来凑热闹。 结果打开来一瞧,里面摆着的竟然封着一株桃夭没见过的小草的白玉,整株草发着淡淡的银光。 “这是什么?”桃夭不认得,问翠玉,翠玉欣喜得腮帮上的肉有些哆嗦,声音都变了调;“王妃,这玉里封的好像是万灵草。” “对对,跟传说中的很像,应该就是。”翠碧连连祈祷:“这下王妃可就不必再担心小世子了。” “我可没担心过。”桃夭嘴上说,心里却比什么都要舒坦。虽然她一再说,不在意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天赋,但万灵草送到面前了,若不珍惜那是傻子,多个机会总是没错的。 她说话时伸手就去拿起万灵草看个清楚,却发现根本打不开白玉。 翠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王妃,可开不得,打开了万灵草就枯了。”她这话吓得桃夭马上将盒子盖了起来:“快快,收起来。” 翠玉哎了一声,急忙将盒子包好,然后看了看屋子,最后直接抱着盒子去了桃夭的私库,回来还说在上头锁了三把锁,只是她回来的时候,又带回来了一个让桃夭有些震惊的消息。 桃夭不太相信的追问:“你确定,两个部落的亲事成了?” 虽然她从中做了许多手脚,但真不敢相信元辰会松口同意赵雁柔和汤家的亲事。 翠玉点头:“柱东亲口说的,不会有假,据说是汤三亲自求到王爷前面了,还挨了王爷一脚,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所以,这是有情郎拼了性命求来的亲事,而不是元辰有其它的算计? 桃夭怔了怔,叹了口气:“随便吧。” 她懒得管了。 052、又是一枚万灵果 桃夭说不管,那就是真不管。她不仅吩咐下去,不管是二王妃也好,汤家也罢,只要是跟两个部落联姻有关的事儿,就不必再往她面前禀报了;甚至还一反之前那“不收白不收”的一套,直接关门谢礼了。 她还打定了主意,若真遇上推托不掉的人上门,就装聋作哑听不懂,反正就是不搭一言半语,由着那些人想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元辰回来让所有人放松的畏惧都重新崩紧了,之前三番五次跳腾的汤二姑娘再没闹腾起半点水花,甚至连之前一日非过来逛一趟的二王妃都像忘了桃夭一般,再也没有再上过门。 “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桃夭虽然不在意,但她非常好奇。这可不是面面俱到的二王妃能做出来的事。按她最初的猜想,二王妃就算不上门来向她解释这门亲事不是她的初衷,也应该表露出个差不多的态度才行。 翠玉摇头:“小奴不敢猜测。” “要不”桃夭躺在摇椅上慢慢的晃着:“我去二王府走一趟?” 不过话刚说出来,她自己就笑着打消了这个念头。与二王妃打交道,真心比她以前谋饱肚子还累,她得多吃饱了撑着,才想给自己去找那罪受。 正笑着,柱东抱着个小盒子神色匆匆的进了院门,站在廊下道:“王妃,有人送来了一份重礼。” 桃夭按住了摇椅,奇怪地看向翠碧,难道,翠碧没把她不收礼的命令传达给柱东? 翠碧也恼了,“小奴明明告知他了!”说着就要出去给柱东好看。翠玉一把拽住她,警惕地道:“他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才是。” 桃夭点点头,问题只怕是出在这份重礼上了,“叫他进来。” 柱东进门,眼神飞快地在屋里扫了一圈,瞧着只有翠玉翠碧,他才把紧紧抱在怀里的小盒子放在桌上,然后垂手退到一旁:“这是刚刚杜夫人派人送过来的。” “杜玉兰?”桃夭扶着翠玉的胳膊起身,示意翠碧去打开了盒子查看。 翠碧冲着柱东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去拿盒子,柱东忍不住提醒:“小心点儿。” 他这种紧张的模样,不由得让桃夭对盒子里的重礼更加的好奇了起来。翠碧一开盒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也惊愕的叫了起来,然后将盒子里的东西展示给桃夭看:“王妃王妃”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囫囵话。 桃夭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就没再移开,那盒子里赫然也是一枚用白玉封住的万灵果。她想问万灵果是不是真的,又觉着自己真是太小家子气了。若不是真的,柱东怎么可能将这东西送到自己面前来;那杜玉兰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用假的戏耍她的后果,又如何敢做这种明晃晃打脸九王府的事呢? “那她可开了价?”桃夭问。 她一直只说重金悬赏,可没有真正说明这个重到什么地步。 聪明人也知道,只有怀里抱着万灵果才有跑来谈价的资格,冒失得问价,那可就是给自己招祸。 柱东摇了摇头,道:“王妃,您可还记得,早些时候属下曾向您禀报过,玄城那些新鲜时蔬的小贩与杜玉兰也有一定的关系那件事?” 桃夭记起,有这么回事,只是她并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不管是种草药还是种菜,都是需要老农家仔细伺候的。老农家靠种植养家糊口,什么能赚钱种什么理所当然,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只要那些时蔬没有问题,是什么人种的,种的人与什么人有关,她也不在意。 不过,她不在意,怕是柱东上了心。 瞥了眼柱东,果不然见柱东点头:“属下存了个心眼,就派人盯着那农家,还有杜老板了。” 桃夭的心头又是一个咯噔:“所以,你早就发现她也在寻万灵果?” 柱东一点也不敢隐瞒:“是。只是她行事一直很谨慎,从没有与身边人提起过寻万灵果的目的。属下才想着有准确的消息后再向您禀报。可是没想到,收到消息时才得知,她这万灵果送来给您的,并且直接送过来了。” 若不是他一直派人盯着,怕是还发现不了她的这些小动作。 顿了下,他又道:“她直接将这装万灵果的盒子用三层包袱皮包了,藏在了今天送进王府的南瓜藤里。还在中间那层包袱皮上除了写明是送给您的外,连名都没有署,并且上头还抹了会让人昏眩的药粉。属下怕上头的药粉有问题,就将包袱皮都留在府医那里了。” 他收到消息后,就马上去厨房里把东西寻了出来。 翠碧越听越迷糊,挠了挠头追问道:“那她是什么意思,按正常人的行事,不应该亲自带着它上门来讨赏吗?除非这万灵 果有问题。” 她这个猜测马上被柱东给否决了:“两位府医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顿了一下,他又道:“她把东西藏在时蔬里,知道我们只要查一下就会寻到她身上,她跑不掉的。” 桃夭点点头,心底认同他们两人的想法都对。 以正常人的考虑来说,面对面,才好谈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不会让自己吃亏。 虽然,九王府的门是有些难进,元辰的恶名是够晌,但也不是不讲理,不要脸的人。 同样,元辰不是吃素的,九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傻子,要查到她头上只是个时间问题。 呃,不,她的小动作早就在柱东的监视之下了,若她有什么心思,一出手就该被抓了。 现在杜玉兰玩这么一手,到底是图什么,明明她从来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稍稍静下心来,桃夭就想到了她和杜玉兰唯一能扯得上联系的地方就是七丹部落。 她记得第一次见杜玉兰的时候,杜玉兰就跟她直白的说过,说她与七丹部落是有渊缘的。只是她心虚,并不想利用这一点欺骗杜玉兰,才含糊的将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也是从那之后杜玉兰似乎恼了她。 一个瞧不上自己的人,为什么要送给自己万灵果呢? 但瞧着面前的万灵果,她一下子还真猜不透杜玉兰的心思了。只是这送来的万灵果,她又不能不收。这倒不是她贪图这颗万灵果,而是她之前放出去那么多的风声,若现在不收,岂不是告诉别人,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可是收吧,这糊里糊涂收下,她总觉得欠了人家什么,怕是要睡不安宁了。 桃夭按着隐隐发疼的额头,将心一横:“柱东,你备一份差不多的礼金,今天半夜亲自一趟药材铺子,若杜玉兰不提条件,就按万灵果该有的价格加两成买下来。” “是。”柱东应下。 “等一下。”桃夭又将他叫住:“若是她要见我,就领她回府。” 不过她有一种感觉,觉着杜玉兰未必会愿意与她说实话。 次日,桃夭一大早就唤柱东过来回话,询问昨晚杜玉兰的反应。 果不然,不出她的意料,柱东说杜玉兰似乎早就猜到他会去一般,坐在厅里等着,见到他也不惊讶,而且很爽快的收下了那加了两成的礼金,并且还主动说她会保守万灵果的秘密。 桃夭:“” 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桃夭越发越得自己看不懂了。 不过,在她平安生下孩子之前,她是铁了心不会出王府半步的,任由外头天翻地覆,她也不会改主意。 相对于桃夭居府不出,广桂已经光明正大的回了四王府,并且公开出现在人前,而且她的肚子也开始显了怀,一时之间,各种流言和猜测又悄悄的流传了起来。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元辰在玄城,那些人心里猜得再厉害,也没有人敢往元辰的头上扣,更没有人敢大着胆子上九王府来说给桃夭听。 不过很快,关于广桂孩子的各种猜测就被青葵部落和苍同部落联姻的大喜讯给取代了。终究广桂腹中孩子的爹已经确定是元部落的人了,至于是谁几个月后就会有分晓,他们也就看个热闹罢了。 但二王和九王手下的两大部落联姻可不同,可是会改变整个大陆局面的大事,甚至会影响他们的地位和所属的部落的将来,不容小觑的。 就在曜朝上下的各种阴谋论中,赵雁柔第二次进了玄城,这次的阵架比起上次来要大得多,可是对于赵雁柔而言,反而还不如上次顺心。 上次逃跑未遂,被强行压回部落后,她就挨了赵首领狠狠的几个大耳括子,打得她牙齿松动,耳朵都翁翁作响。甚至赵首领还威胁她,若是她再敢逃跑就废了她的手脚,让她再也出不得屋门,再替她挑亲事。 看着赵首领冰冷的眼睛,赵雁柔知道他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又想到曜族拿女人当生育工具,她更害怕自己会落到那种地步。 她是想要做女主的人,怎么能认命。 这可是一片曾有过魔族的书中世界,她所学过的那些未世的知识,在这里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啊。而且她穿越的这具身体又没有激发青葵部落的天赋,更不可能凭借着修练成为强者。 真要说起来她唯一的用处也只有联姻了,可她偏偏又因一点小事被桃夭给记恨上了,但凡是有点权势的部落大家族,都是不会要她这样的女子为妻为媳的。 她是一个弱女子,若是没有强大的依靠,又如何能搏杀出一条道路来呢? 思来想去,赵雁柔不得不委屈自己低头做小,脸上的肿消一些后就老实的跟着赵夫人到处相亲。 可是赵夫人给她相的那些人,不说拿来跟元辰比,就连她在玄城里见的那些贵家子弟都比不上,她又如何能瞧得上眼,并且老实 与人过一辈子呢。 赵雁柔的心越来越不甘,想要成为人上人,成为女主的心如同荒原上着的野火,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她在一次相亲的时候,遇上了在玄城见过的小姑娘,就托那小姑娘给冯二姑娘送了口信,并且委婉的问到了冯三。 就以冯三对她的深情,知道她的处境后,绝对是不放放任着她受苦而不管的。 她也没想嫁给冯三,只是想以冯三做为跳板,跳出眼前的困局,重新杀回玄城去。 她可记得,元辰虽然是九王,但他上头还有曜皇,前面也排着八个权势不相上下的王爷,只要她勾上任意一个,就可以逃脱元辰和桃夭的制铟了。 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玄城的好消息,可是却是她和冯三的婚事。 这门婚事不是她的真正目的,可是她没想到,更气愤的却是赵首领夫妇,他们两人看她的眼神,由之前的不满直接变成了怨恨,相信要不是接亲的人还在部落,他们下一瞬就会动手掐死她! 她不明白,这门亲事不比其它的亲事要好吗,她不是为了部落去联姻了吗,为什么他们还更加不满意了。 难道桃夭不愿意她嫁得好,他们才不想她有好日子过? 她心里充满了怨恨和不满,随后她看到赵夫人舍弃了早几年替她一点一点备下的嫁妆,随便装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丢上马车;赵首领匆匆安排了一队人马,就护送她连夜赶往玄城。 哪家成亲是这样的,怎么着也该好好准备一下吧。 这哪像是嫁女,简直就像是送 赵雁柔明显感觉到了这其中很不对劲,也很害怕赵首领真的对她下杀手,什么都不敢做,更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装出一切听众安排的老实模样,乖乖地送嫁的马车。 这一路上,她提心吊胆,半夜累极了也不敢闭眼,就怕会有人突然从黑暗里冒出来给她一刀。就这样,她一路熬到玄都的时候整个人如同大病了一场,憔悴得脱了相。 还好,她平安的到达了玄城。 在玄城门口,她看到了前来接她的冯二姑娘,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二姑娘,我在这里。”她爬在窗口冲着冯二姑娘招手,根本没有留意到护送她的侍卫和下人的眼睛一下子就都阴暗了下来。 053、自作自受 冯二姑娘听到她的声音,欢呼了一声就快步迎了上去,人还没到面前,嘴就巴巴的说个不停:“赵姐姐,收到消息后,我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三天了。” 瞅着赵雁柔不停往旁边打量的目光,她误认为赵雁柔在寻冯三,又忙替自家三哥辩解了起来:“三哥没来,赵姐姐你可别生气。他前儿个收到你的信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不仅央求着我去寻辰王妃求情,自己还跑到辰王面前表明了娶你的决心。只是他接受了辰王的考验,现在还不能下床,只得让我来替他接你的。” 赵雁柔一听她这话,心里下意识的起了几分恼意。虽然这门亲事是她不得已的选择,但她也不愿意让人觉着这是她不自爱,婚前与人就有瓜葛而求来的。 她警惕心大起,忙阻止道:“二姑娘,你别胡说”说话间眼神去瞥随行的丫头和侍卫的神色,果不然看到他们的脸上里都流露出了些许不屑,不由得对不知趣的冯二姑娘生了两分怨气。 冯二姑娘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大大咧咧的没将赵雁柔的阻止当回事,捂着嘴冲她挤眉弄眼地笑道:“好好,这还在外头,我就不说了,回头我们两人的时候,我再细细说你听。三哥啊,他可是天天数着你进都的日子呢。” 又说了几句,冯二姑娘才有些不太自然的扭头往旁边看,惊讶道:“咦,都卫府怎么没派人来接你?” 她的声音没有特别的控制音量,不少路人也都听到了,一个个站在路边冲着赵雁柔指指点点。 赵雁柔早就装出羞涩样,低垂下头不再应她的话的,听到这么一问,不由得也有些紧张。 对啊,上次她逃婚跑到玄城来,赵都卫虽然对她的行为很不满,但也就私下训责了她几句,并没有再多加计较。而且她在玄都的那些日子,赵都卫虽然说不上对她有求必应,但真正尽到了一个做兄长的责任。 只是在那个傻子的赵都卫的心中,忠诚比亲情更重要,才会在元辰一个命令后,毫不犹豫的将她押送回去。 现在,她到玄城来出嫁,赵都卫哪怕再对她有不满,于情于理总是要来接她的吧,可为什么没来?他应该知道自己准确到达的时辰才是。 赵雁柔看向侍卫队长,不满地问:“你没给大哥送信?” 护送她的侍卫队长骑着马过来了:“都卫没空。” 瞧着赵雁柔变了脸色,他也没等她发火,又道:“都卫还说,大姑娘和冯三公子的名份已定,两家又一致决定不办那繁文缛节办婚礼,那也不必大张旗鼓的去都卫府折腾一圈,让大姑娘直接带着嫁妆和陪嫁的丫头去冯府。” “什么!”赵雁柔都故不再装什么羞涩了,一把撩起车帘,惊呼地看着侍卫队长,问道:“怎么可以直接送我去冯府!” 还有,不办婚礼是怎么回事! 据这些日子的了解,她大概知道曜族对于男女大防很放松,而且对于规矩也不是很讲究。男女只要相看满意后,直接跑去官府写个婚书就算合法了,比现代扯个结婚证还要简单省事。 但普通百姓家的婚嫁,只要有条件都不会只写婚书就了事,再简单也要把婚礼办一下,请一些亲朋好友来吃喜宴,好好地热闹热闹一番的。 这青葵赵家就准备把她这个嫡长女用一纸婚书就直接送到冯家去,那不是直白的跟冯家还有世人说她就是个家族弃子,根本不受看重吗? 赵雁柔不满地看向冯二姑娘,冯二姑娘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原本自家知道三哥向九王求得这门亲事后,生怕婚事有变,马上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并且还想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婚姻。 结果风声才放出来,就遭到了二王妃的严厉反对,也不知道是二王妃上自家跟祖父说了什么,自家就突然决定不办婚礼了。 母亲和三哥就是怕赵姐姐会不满,才让她跑到这城外接接赵姐姐,提前好与赵姐姐打个招呼,让赵姐姐不要介意。 不过,她也没想到,赵都卫把事做得更绝,这是要给他冯家没脸,都不顾及赵姐姐的颜面吗? 她有心出声替赵雁柔打抱不平,旁边的丫头忙轻拽了她一下,又悄悄的冲她摇了摇手,她才将到了舌头尖的话给咽了下去,只是心虚的避开了赵雁柔的目光。 此时赵雁柔看到她的表情,立马就知道真的没有婚礼了。她顾不上冯二姑娘了,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对侍卫队长道:“送我去都卫府,我亲自去跟大哥说。” 就算没有婚礼,她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的进冯府;要不然以后赵家就真的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冯家上下也不会瞧得起她。 侍卫队长根本没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一字一顿地道:“大姑娘,你别 为难我。” “若我真要为难你呢?”赵雁柔瞧着他的态度,心如跌进了寒冰里,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半分来。她冷笑了两声,手还有意无意的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发钗,将威胁之意表露无疑。 “嗤”侍卫队长发出了一声讥讽的轻笑,脸上的不屑流露无疑。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话更是扎得赵雁柔打心底冒冷气。 “你还当你是青葵部落的嫡出大姑娘?从立下婚书的那一刻起,你就变成了苍同部落的三少夫人。您若有何不妥,那也是苍同冯家的事,与我们何干。”说罢,他一抬手,原本护在马车四周的侍卫立即就聚集到了他身后。 马车里伺候赵雁柔的陪嫁丫头们着了急,看了看侍卫队长,又看了看赵雁柔,想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劝哪边比较好。就在胆子大的丫头准备鼓足勇气说话时,侍卫队长已经点齐了人马,直接朝着城门而去了。 “回来,你们回来。”赵雁柔不管不顾的跳出马车冲着他们大喊,可惜任上她怎么叫,那些侍卫们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仿佛她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死都与他们无关。 “赵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冯二姑娘再也忍不住了,跑过来抓着她的胳膊追问。 赵雁柔摇头,喃喃地道:“我不知道,他们突然就翻了脸”看着冯二姑娘变了脸色,她心头大惊,意识到眼下的局面对她非常的不利。 旁边的丫头伸手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柔声安抚道:“大姑娘您别着急,怕是首领和都卫对您非冯三公子不嫁而心生了不满,可父女哪有隔夜仇,日子久了自然也就过去了” 赵雁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附和道:“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违背父亲的意思只怕父亲和大哥一时半不会再原谅我了我现在我现在” 她无助地看了看四周,转身爬上了马车就要自己去驾车:“我要去找大哥,我要去向他认错”匆忙之际她一脚踩空,要不是旁边的丫头扶得及时,她就直接从车辕上摔下来了。 冯二姑娘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忙过去安抚她:“赵姐姐你没事吧,不用担心,赵首领和赵都卫知道三哥的为人后,一定会谅解你的。” 赵雁柔一个劲的哭,不接她的话。 那丫头又道:“姑娘,我们先进城找个落脚地方吧。”她紧张的看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这虽然到了城门口,但您带了那么多的嫁妆可是招人眼的,若有人心存不轨” 冯二姑娘扭头看到后面几大马车的箱柜,又看到四周不少人看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心里也不安了起来,道:“那要不,赵姐姐你就直接跟我回冯府去?” “不可以的。”赵雁柔有些迟疑。 她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去冯府是不妥的,但若不去冯府,她带着这么多的嫁妆有个好歹,那受损失的可就是她。嫁妆可是出嫁女的私产,也是她以后生活的本钱,半点也出不得意外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冯二姑娘说出那建议后,倒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合理:“你与我三哥都写了婚书,也在官府登记过了,你就是我的三嫂,去冯家有什么不妥的,走走,跟我走。”说着,她直接扶着半推半就的赵雁柔就上了她的马车。 王府里,准备午休的桃夭听翠玉拿这事当笑话说给她听时,直接惊掉了下巴,“她就这样,进了冯府?” 那赵雁柔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本身就是个傻的,这样也愿意? 想当初她和元辰,哪怕是两边的算计,好歹也是在登记后,规规矩矩请了花轿抬新人入门,办了婚礼请了宾客的。 翠碧有些幸灾乐祸:“该,自作自受。” 桃夭轻叹一声,“之前瞧着她说话行事还行,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 赵雁柔的婚事她说了不管,就真的没再打听,还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眼下这个场面了。 翠玉展开薄毯替她盖上,才坐在脚踏上不轻不重的替她按摩小腿:“赵首领和赵都卫甚至青葵部落上下只怕都恼了她,又如何会让她嫁得风风光光。” “呃?”桃夭不解,她一边往嘴里丢核桃仁,一边问:“不是说你们可以婚嫁自主吗,为什么赵首领和赵都卫这么生气?” 这事,有些奇怪啊。 翠碧翻了个白眼,手上敲小核桃的动作没停,道:“寻常来说所有自由身的女子都是可以自主选择婚事。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这个自主选择只限同一个阵营的部落之间,尤其是她这种首领之女,哪怕不要接受王爷和首领的联姻安排,也不能违背这个规矩。” 她将敲好的核桃肉吹掉细皮,放进小碟子里,才又道:“若真是瞧上了其它阵营的部落人,只要不是仇人,去求自家首领开恩或者愿意脱离部落,那也是可以的。像她这种先私下有了瓜扯,再摊到王爷面前的,不被打死就已经是王爷开恩了 ,还想享受部落给的优待,那怎么可能!” 桃夭听明白了,怪不得赵都卫在知道冯三以他和赵雁柔两情相悦暗订终生为由,冒死跑到元辰面前求亲的事后,当天就到王府来请罪了,甚至指天发誓说马上回去掐死赵雁柔。 之后,知道元辰同意了这门亲事后,赵都卫还在大书房外跪了整整三天,风雨无阻滴水未沾;赵首领也写了亲笔书信加急送过来请罪。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可是。”她托着下巴,好奇的看着翠碧和翠玉:“你们都知道的事儿,为何她会不清楚?”按理,赵雁柔做为部落首领之女,应该受到更多的教导才是。 翠碧讥讽地道:“她哪打小受尽娇宠,又会想这么多。她还认为所有人都要娇着她哄着她,她闯了祸也没关系,有人替她扫尾的。岂不知,在她选择背叛的时候,她就被所有人舍弃了。” 见桃夭挑着眉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她有些不太自在,道:“你也知道,小奴与她打小认识,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不是她当初闯惹后推到小奴身上,小奴也”她顿了顿,冲着桃夭笑得格外的真诚:“小奴也不会有这么个荣幸来给王妃做女侍。” 桃夭也没再追问翠碧含糊过去的那些事,只是心里对赵雁柔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印象又坏了一分,那种掂不清的人还是离远着好。 她笑道:“这就是老人所讲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们只要好好在王府做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是你们瞧上了什么男子也尽管跟我说,只要男子人品没有问题,我必定会备上两份嫁妆把你们热热闹闹地嫁出去。” 翠碧和翠玉脸上都飞过一抹红霞,倒也不羞涩,马上齐声应道:“那小奴们就先谢过王妃了。” 桃夭乐了,媒婆心大起,一手揪着一个,追问道:“来来,说说你们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可有意中人了?将来有何打算我好与你们参考参考。” “王妃,还早呢” “您该午睡了。” 一时之间,屋里笑声四起,院门外的柱东犹豫了,不知该自己该不该进去。 054、低头和卤肉 午觉时做了误入火山的怪梦,桃夭觉得嗓子干要被梦里的炙火烤得冒烟了,她迷迷糊糊的喊了句:“翠碧,倒茶来”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屋内有动静,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扫了眼静悄悄的室内,根本没有翠玉和翠碧的身影,桃夭不由得觉着奇怪。寻常不论有什么事,她们两总有一个留在屋里陪着她,哪会像今天这样都不见人影的。 她起身推开窗往院里扫了一眼,就瞅见翠碧站在院门外与柱东低声说着什么。想到平常柱东的眼神时不时地往翠碧身上晃,以及翠碧说起柱东时眼睛里带上的那一抹娇羞,桃夭忍着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若真是郎情妾意,那她还真愿意成全他们。 才走近,她就听到翠碧带着溢出来的气愤道:“她要跪,尽管让她去跪;王妃的需要静养,可不能随随便便被那些人打扰了。停停停你也别劝我,若出了什么事,后果我全承受,绝不会让人趁机污蔑王妃的名声。” 说罢,她转身就走,根本不再给柱东开口劝的机会。 扭头,她看到了桃夭,整个人吓了一大跳:“王妃,您怎么醒了,是不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吵醒了您?”随后她瞅到桃夭只穿着常服,更加不镇定了:“您怎么没加件外裳,拿件披风,快进屋,仔细被风吹了。” 说着,她快步跑过来,搀住桃夭的胳膊就往屋里带。 桃夭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柱东,一言不发地跟着翠碧回到了屋内。 坐定后,瞧着翠碧给她倒红枣茶,打热水洗脸,又拿了小薄毛在她的膝上仔细的盖好,待翠碧忙完,在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小厨房把准备的蛋羹端过来时,才问:“外头是谁在跪着?” “您听到了,”翠碧跺跺脚,脸上又流露出了一丝厉气:“是赵雁柔。说起来都要怪柱东,连这一点小事也解决不好,还吵到了您。” 瞅着她脸都气得泛白,似乎就要冲出去暴打柱东一顿,桃夭好气又好笑,抬手将她拽过来:“没,是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才会提前醒的。” 寻常,她至少还要睡半个时辰。 “啊,王妃梦着什么了。”翠碧有些紧张,脸上还是堆满了笑:“有些梦可不能往心里去,多半都是假的。所谓什么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的。” 桃夭故意逗她:“啊,假的,我可是做了个美梦,从梦里笑醒的呢。” “呸呸呸”翠碧忙打自己的嘴:“是小奴见识浅薄乱说话,王妃那梦一定是能实现的预知梦,必定美梦成真。” “你啊你”桃夭笑着在她的嘴上轻拧了一把,才笑:“那赵雁柔来做什么,怎么就跪在府门外了。” 翠碧这次没再打马虎眼,一边替她按摩小腿一边道:“她说什么是来达谢王爷王妃的赐婚之恩的。听柱东说您午睡没醒,她就说要直接跪在府门口磕头谢恩了。” 顿一下,她又小声地道:“依小奴之见,怕是她进了冯家的门,受到了冯家的冷落和轻蔑,心有不甘才会想这么一招。” 冯家花这么大的心思促成这门亲事,目的可是想要两个王爷关系更加紧密,而不是想要王爷之间生出间隙的。眼下赵都卫直接把赵雁柔丢到冯府的作法,只怕是让冯家生出不安之心,才会让赵雁柔不得不走这么一趟,来试试王府的态度。 若赵雁柔真的被王爷和青葵赵家舍弃了,那她对于冯家来说可不仅仅只是一枚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了,而是他们一记恨不得悔棋的臭招。赵雁柔怕也是深刻明白了这一点,才会在知道见不到王妃后,说什么在王府门前磕头谢恩的话来。 桃夭不认为然,淡淡地道:“她愿意在府门口磕头,就由着她磕吧。” 反正,磕头的人又不是她。 翠碧张大了嘴,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王妃,若她再说些有的没的,败坏”话说到一半,她就抬手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笑道:“我真是想歪了,她现在求着您还来不及,哪敢说您如何,她又哪能说您如何。” “你不是想歪了,你只是太替我着想了。”桃夭抬手在她的脸上揉了一把,懒洋洋的靠在软靠枕上:“只要你家王爷不在意,我名声坏上天又能如何?” 所以,她有必要在意外头的名声吗,有必须做那些无谓事,来维持自己的好名声吗? 何况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道:“就算我名声再坏,能坏得过你家王爷吗?据说,提他的名,可是能让玄都小儿止夜啼的。” 翠碧:“” 王妃的见解真精辟,她望尘莫及。 桃夭的所无谓,可真让府门的赵雁柔扎了心。 她瞅了瞅紧闭的大门,不安的拽紧了身边屏画的手,低声问:“若是九王妃真的不召见,那我”真要当众跪下冲着王府大门磕头吗? 原本她认为自己被赵都卫无情的撇在城门口,已经是她这辈子最难堪的时刻了,没想到那只是一个开始。 她跟着冯二姑娘进了冯府,冯首领和冯夫人根本就没有见她,接待她的冯大嫂套了她两句话后,就直接派人将她丢到了冯二的院子里,然后就不管不问了。 冯二倒是对她情深意重,话里话外都说是他的不好,因为他的伤势才不能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还说今天的委屈,将来他会十倍百倍的补偿给她,让她成为玄城最被人羡慕的夫人。 呵,他这句话在她听来,就跟月赚三千的穷吊丝向女友承诺要买北京三环的豪宅一模一样。真信了,那才是傻子! 随后,冯二听到她是一进城门就直接到了冯府而没有前先王府,一脸惊慌地催促她尽快去王府达谢元辰和桃夭的赐婚之恩时,她才敏锐的发觉他对王府的畏惧。 元辰和桃夭害得她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自己还得去谢他们高抬贵手? 退一步说,她愿意去低这个头,元辰他们就会将过往抹去不计吗?不,就冲着赵都卫对她的无情,她就能猜到王府是什么态度了,她把脸上凑上去,不过是任由人欺辱罢了。 她当即就拉下了脸,不再应冯二的话。冯二倒是没发觉她的不对劲,再三叮嘱了她一番后,让她去侧厢休息,自己吃了药就沉沉睡去了。 随后,四个陪嫁丫头也劝她去王府谢恩,她开始听不进去,后来发现冯二院子里的下人根本就没拿她当回事,把她们领到侧厢后就不见人影了,甚至都没有人问过她这一路风尘仆仆的需要不需要梳洗,饿不饿,渴不渴。 随着她进冯家的那四个陪嫁丫头见这状况,都低声的劝她妥协。 领头屏画还说:“姑娘,再怎么样这门亲事也是得到王爷许可的,你又是青葵赵家的人,去向王爷谢恩是众人眼中理所当然的事。哪怕您去了,王爷王妃不见您,那您也尽到了你的礼数,您若不去,旁人才会觉着您是不知好歹,不知分寸的人。” “联姻,结的是两姓之好;娘家,是女子在男家地位的底气。你若真不去,日后冯家只怕没有您的立足之地。” 屏画还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夫人和都卫他们现在都在生您的气,您可不能再由着性子与他们硬犟着来。等他们看到您知受委屈了,日子艰难了,知道娘家好了,也愿意低头了,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当时,她差点冲着屏画挥过去一巴掌,楞坐了半个时辰就真的发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冯家不仅没再有人来支会过她,甚至她让人去唤,都唤不动。她有心想要离开冯府,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何处可去。 是,在这片大陆上,若她身后如何没有九王府和青葵赵家,那她就真什么也不是,一旦元辰跟冯家翻脸,冯家怕是头一个舍弃她的人。 就如屏画所说的,她这门亲事不管是怎么来的,不管青葵部落如何不愿意,明面上还是两个部落的联姻。 若是她想要过得好,就得去向王府低头。只要元辰他们愿意放过她了,青葵赵家和赵都卫瞅着她吃尽了苦头,也就不会再放任着她不管的,再怎么着她这个身子也是他们如玉似宝娇养了十八年的女儿。 她忍着憋屈,让屏画出去与人说她要去王府,冯家的那些下人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不仅马上有人替她安排了马车,还有人给她备上了一份重礼。 有了赵都卫的无情在前,她在王府门口被拦下,也就没有什么意外的了。她很客气的跟门房说明来意,并且按照屏画教她的说法,说是王妃若不方便召见她,那她就在府门口磕头谢恩。 当然,这只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她不相信自己会落到这个境地的。 门房没有给她半句回复就进了府,而她只能在府门口傻傻地等着。这都半个时辰了,府里一点消息也没有,她的心不由得落到了谷底。 屏画回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劝道:“姑娘,王爷王妃是主子,您向她们谢恩不丢人。这今天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还不如咬咬牙” 她要不是实在没有得选择,真不愿意来给这么个拎不清的赵大姑娘做陪嫁丫头。 “放肆,谁让你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的。”赵雁柔抬手给了屏画一记大耳光,瞧着屏画挨了打后,不敢反抗而是跪在她面前请罪,她的心情才舒服了一些。 这都是权势带来的好处,把握他人生死的感觉真好。 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受胯下之辰呢;今日她向桃夭下跪,他日要向他们百倍千倍的讨回这屈辱! 她反复的对自己做着心里调整,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襟,倨傲地下了马 车。看着两扇以前她可以轻易进出的朱红大门,她低下头,用一种决然的态度硬逼着自己跪了下去,嘴里道:“赵雁柔谢九王爷九王妃赐下的这门良缘。” 说着,一个头磕了下去,只是看到凹凸不平的青石地面,她最后还是心生了胆怯,没敢重重的磕下去,只是额头轻轻贴了地面一下就算了事了。 赵雁柔做完了最屈服的表演,起身后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催促马夫马上离开。她完全没有留意到柱东和被揪过来的赵都卫从门房的小格里子把她的举动都瞧在眼里,尤其是她磕头起身之后,更是捕捉到她干干净净连个印子都没有的额头,以及她迫不急待离开的背影。 果然,什么谢恩,她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分诚意都无;甚至连她的那些举动都没有悔意,更没有一句认错的言语。 赵都卫的手紧握成拳,脖子都气得粗壮了一圈,柱东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的气息藏好。 赵雁柔的马车还没驶出巷子,闻到了一股浓随的卤香味,勾得她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拍了一下车门,问道:“这是哪家的卤味,你驾车过去几块。” “二夫人,这卤菜可不是外头能买到的。”车夫回头答复她,一时分神,就差点与迎面而来的马车撞在了一起。 赵雁柔听到对面马车里有人骂骂咧咧,“哪来的不长眼的人敢在这拦路,若是害得小爷今儿从元以满那儿抢不到卤肉,必定与你没完。” 赵雁柔心里一动,卤肉,为一块卤肉他们需要这么在意吗? 元以满不是二王的长子吗? 是他家的卤肉? 赵雁柔回到了冯府,冯夫人就派人召她过去相见。 听了她说了去王府谢恩的事后,冯夫人对于她没能进王府言语里有些遗憾,但态度还是非常好的:“九王妃很看重她这一胎,不愿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初,就是赵雁柔大意才得罪九王妃,让他们有机可趁的。 在场的冯家四公子满心的遗憾:“我还认为你会从王府带回些卤肉呢。” 赵雁柔心里一咯噔,怎么又是卤肉。 055、不过是卤肉而已 她心里实在是好奇得紧,脱口就问了出来:“不过是卤肉而已,难道外头没有卖的吗?” 她这话一出,厅里鸦雀无声,尤其是是冯四公子直接是被她这话激得跳了起来。他阴着脸,瞪着赵雁柔如同在看一个小丑,气呼呼地道:“我都忘了你因得罪了九王妃而被九王下令押回了部落,哪里可能吃到过九王府的卤肉。我真是傻了,才会对你抱有希望。” 眼下九王府的卤肉在玄城来说,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可望可不及的;甚至连二王府的卤肉,以及九王府的汤料,能吃到的人都以此为荣。 赵雁柔被他这直白打脸的话顶得胸口直疼,要不是知道自己眼下根本就无法离开冯府,而且离开冯府也再无容身之处,她只得咬着嘴唇硬生生将那一口憋闷往肚子里咽,泪水汪汪地看着冯夫人和冯二姑娘。 冯二姑娘倒是如她所愿替她打抱不平:“四弟,你怎么能这样对三嫂说话?那九王妃” “你闭嘴,”冯夫人怒喝着打断了冯二姑娘的话,然后不管冯二姑娘惊愕的表情,拍着扶手冲冯二姑娘训道:“九王妃是你能任意指责的人吗?” 冯二姑娘被训得不可置信,“母亲”明明之前 冯夫人似乎怕她说出什么更加不妥当的话,又道:“以前觉着你年龄小,偶尔有些不对的地方,我还可以慢慢教。可现在看来,你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从今天起,你就老实的呆在你的院子里,再把那些规矩好好的学一遍,省得你哪天在外头无知得乱罪人,给家里招来灾祸。” 骂了几句,冯夫人似乎也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冲着身边的冯大嫂道:“你送她回院去,顺便把她院里伺候的人也清理一番,那种只会嘴甜哄着她的,该卖的就卖,该罚的就罚。” 之前由着二丫头上九王府胡闹,那是她们想试探九王妃的底线,眼下赵雁柔娶进了门,九王爷也盯上了他们家,那就不能再由着二丫头胡来了。 “母亲!”冯二姑娘不可置信,瞧着冯夫人坚定的神色,她知道自己被罚的事已定,就忍不住“哇”的一下哭了出来,起身捂着脸就跑出了大厅。 冯大嫂向冯夫人告罪了一声,起身也追了出去,走之前眼底带笑地看了赵雁柔一眼。只是赵雁柔根本就无心去分辨她那一眼中包含了什么意味,她紧紧拧着手里的帕子,耳中只有冯夫人的“不知好歹”“替家招祸”那几句训斥。 她觉着冯夫人训冯二姑娘的话就是在指桑骂槐,说给她听的。 只是她还有些理智,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若真与冯府闹翻,不仅没有人会来替她撑腰,她还无处可去。 她低垂下头,将满心的悔恨连同口里的血,一块儿硬生生咽了下去。又缓了好一会儿,她缓过劲才装成听不懂冯夫人话中的意思,怯生生地对冯小四解释道:“我知道九王妃特别喜欢吃一些乡村小吃,之前也留意过的。像卤肉我也会做,而且还有特别的秘方,所以才没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的。” “你也会做卤肉?”原本准备走了的冯小四听到她这么说,一下子站住了,不可置信的追问。 赵雁柔只是迟疑了一下下,就点头道:“是,我不仅会做各种卤肉,还会做卤鸡蛋,卤莲藕,卤豆腐干,卤豆腐皮c卤金针菇c卤海带结” 冯小四听得一楞一楞的,不等她说完,马上就道:“你真会,你没骗我?” “当然,这种事我如何能骗得了人。”赵雁柔发现,冯夫人在她说会卤菜肉的时候就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之后随着她报出来的卤菜类种越多,冯夫人不仅没有打断,眼神中反而带上了感兴趣的神色。 她马上想到了自己穿书之后的吃食,虽然不是很精致,但有些单调,还是以各种烤肉居多,一些她寻常想吃的普通炒菜,还真的比较少见。 等等,难道她弄错了,这不是一本甜宠文,而是一本美食文? 那桃夭是凭着一手高超的烹饪技术,才攻略了元辰的心的? 有可能啊,要不然元辰一个王爷,怎么就瞧上了她一个被拿来当骗婚诱饵的小半妖呢? 若她这次猜对了,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也可以借由美食逆袭人生? 她是平常很少做饭,烹饪技术也很一般般,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 她一个吃着千百种美食长大,看过各种美食直播的现代人,对于各家的美食那还不是如数家珍,只要找到几个机灵点的大厨,配上她给的方子,必定可以攻略下整个曜族权贵,将她拱上大女主的宝座。 她一鼓作声,起身向冯夫人道:“若是母亲愿意让我一试,我马上就能向四弟证 明了。” 冯小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败于那香气诱人的卤肉之下,冲冯夫人的请求道:“母亲,要不让她试试。” 冯夫人仔细打量了赵雁柔一番,才道:“这你才嫁进来就去做菜,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外头人说我搓磨于你。” “怎么会,是我心甘情愿做的,而且我也想做些好吃的给三郎。”赵雁柔故意装出羞涩的模样,起身道。 冯夫人这才点点头:“好,那你就去做吧。缺少什么,尽管与采办的说。” 待赵雁柔走后,冯夫人身边的人道:“夫人,让三少奶奶去做菜,真的好吗?” 冯夫人端着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道:“是她求我的,不是吗,何况,我也好奇她是不是真会。” 赵雁柔自认为寻到了 刚才赵雁柔试探的言语,以及偷瞥她的小动作,她都瞧在眼里了,不管赵雁柔心里打什么主意,总得给赵雁柔动手的机会,他们才能抓得到痕迹,不是吗? 而且她对赵雁柔后面报的那一堆菜名很感兴趣,好像与九王妃特意替九王爷特别卤菜的那些一样。若九王府的卤肉方子原本就是来自于赵雁柔,或者赵雁柔也有一手好厨艺,那对于他们冯家来说,可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好事。 哪怕赵雁柔做不出来,他们也没损失什么,不过是浪费些菜而已。 赵雁柔在冯家掌厨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到了桃夭的耳里了。消息还是来自于赵都卫,赵都卫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到王府来谢罪了。 翠碧忿忿不平:“她这是这是想踩着王妃,给自己脸上添金。”她又有些同情赵都卫:“摊上这么个女儿妹子,赵家怕是撞死的心都有,瞧瞧,这才多久,大书房门口的那大青石砖都快让赵都卫给跪出坑来了。” 翠玉阴着脸,来来回回地屋里转了两转,才慎重地蹲在桃夭面前低声提醒:“王妃,您觉着她真会做那些菜吗?豆腐干之类的还好说,在北街就可以买到,她吃过一些也不足为奇,但海带她在哪儿见过,又如何知道做的?” 桃夭心里一动:“你怀疑府里有人给她传了信?” 海带是上次卖给她海珍的商人特意送来的,说是之前觉着上不了台面,不敢拿出来卖,就留着自己吃了。后来他们才知道她喜欢普通百姓吃的食材,想讨好元辰,才精心挑出来一些送到了府上。 连泡法和做法也是他们教的,只是他们管那东西叫海白菜,是翠碧说海白菜泡开了像一条长长的带子,她才笑着说不如改名叫海带,府里才跟着改了口的。 拿海带下卤锅,也是无心之举,翠玉不留神带进去了少许,尝过之后觉着别有风味,才成了卤素菜中的一样。 因为海带不多,她可从没给府外的人尝过,知晓的人也就只有府里的厨子以及她身边的人了,翠玉这样怀疑,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揉了下额头,把厨房那些人想了一圈,果断的摇头道:“厨房重地,王爷肯定不会大意,我身边的人你们也盯得紧,哪有人能瞒得过你们的眼睛做出这种背叛之事的。别疑神疑鬼的,弄得人心惶惶。” 就算真有人,他们把这种消息传出去能起到什么作用;若真有王府里留有探子,不应该用在更有用的消息上吗?” 她就不信,元辰连自家府上都控制不住的,若真有那么些人,必定是元辰留下来有特殊用途的,她何必去操那些根本操不到的心。 翠玉面上应了,但还是存了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对院子里的人更加严密的留意了起来;同时也不忘催促柱东派人盯住了赵雁柔的举动。 赵雁柔觉着自己找到了攻略点,又得到了冯夫人让她做卤菜的允许,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行动了起来。 她向冯小四身边的下人询问了关于桃夭卤肉的所有信息,然后为了做出比桃夭更好,去厨房里查看了所有的食材和配料,然后还亲自去了一趟卖香料的店买大料。 可惜,她所知道的大料也就只有八角桂皮孜然花椒这些常用的,原本觉着有这些基本的几味主料应该就差不多了。可是她到了杂货店一问,才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杂货店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八角桂皮孜然茴香是什么,而她也只知道那些大料的名字,对于实物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印象,折腾了老半天才从杂货店那一堆香料里寻出了八角。 看到陪同的厨房采办对她流露出怀疑的眼神,她不由得心神意料,匆忙地从中挑出了三四种与印象中差不多的香料。 都是能吃的香料,应该味也差不到哪里去,大不了她多放辣椒,少用大料就是了。 她狼狈选完了大料,本想在选食材的品种上下些功夫,把丢下的颜面补回来,却发现不仅连海带这种东西她都买不到,甚至连豆腐干之类的,也不是她像想的那种。 瞧着颜色不统一,形状也不完整一致的豆腐块,她的心不由得 跌到了谷底。 没有那些大料,她不会处理各类食材,她能卤出比桃夭更好吃的卤肉吗? 若是她卤不出来,那她要面对的将是什么? 不行,没有卤肉,她还得做别的,对,她可以从其它的地方入手,在冯夫人他们否决她之前,抢先做出比桃夭更多更好吃的美食。 于是,她也学着桃夭的借口,说需要熬卤汤,慢慢的拖着时间,先折腾起火锅以及茶叶蛋来。 不得不说,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茶叶蛋倒是让她给做出来了。她兴高采烈的拿去给冯二吃,冯二赞不绝口,一连吃了五个还意犹未尽。她一鼓作气又给冯家所有的主子都送了一些,同样得到了好评,只是也得到了一句:“卤肉怎么样了,还要几天。” “最后,她也没做出卤肉来?”桃夭听到消息后,非常的惊愕,怀疑的扫了眼翠碧,才盯着柱东追问:“该不会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吧。” 呵,她敢打包票,这样的事儿,他们是做得出来的。 柱东马上摇头,还举起了手发誓:“属下绝对绝对没有动手脚。”瞅着桃夭不相信的眼神,他挠了挠头,笑眯眯地道:“属下只是知道,她连香料都不认得;而且赵都卫特意让那些北城的小贩把快坏了的莲藕和要臭了的豆腐干卖给了她。” “噗”桃夭一口茶,尽数喷了出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害得王妃都呛到了。”翠碧狠剐了柱东两眼,忙拧了帕子过来给桃夭擦嘴,抹手。 桃夭胡乱抹了两把:“她不会分不出来吧。” 赵都卫对亲妹下这种黑手,她已经不在意了;但赵雁柔敢说自己擅长烹饪,还在冯家折腾着做卤菜,怎么可能连食材的好坏也分不出来。 翠碧道:“她哪下过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可能分得出好坏来,也就哄那些冯家人罢了。” “那冯府的厨子呢,都是死的,瞧着她不知道,也不提醒的?”桃夭根本不敢相信,随后,她大概又知道原由了,这要不是冯家给赵雁柔的一个下马威,就是那些厨子真正没有在意过那些平民普通的吃食。 赵雁柔这是要把自己坑死吧。 056、拣了便宜 “她活该!”翠碧唾了一口,根本就不掩藏脸上的幸灾乐祸。 桃夭弹了她额头一记,又替她揉了揉,笑道:“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又何必为了她,而让人觉着小气了。” 从元辰同意赵雁柔和汤三的亲事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元辰非常在意赵雁柔奶妈进府来威胁她的事,并不想轻易的放过赵雁柔,以及这件事后的所有推手。只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二王妃,他瞧在二王的颜面上,并没有直接把这件事给戳破了。 同样,二王应该也知晓了这件事中二王妃参与了多少,又对她做了些什么。为了不让元辰寒心,二王敲打了二王妃和冯家,这也决定了赵雁柔这个罪魁祸首在冯家的日子不会好过。 不过,那赵雁柔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与她桃夭又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她让赵雁柔与冯三扯上关系的,也不是她逼着赵雁柔走投无路让奶妈来威胁她的,是赵雁柔自己应下了这门亲事,自然该由她自己在冯府里承受自己酿下的苦果。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桃夭依旧是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闲的时候听听翠玉说府里府外的各种新鲜事儿打发时间,隔一段时间也能从翠碧的嘴里听到赵雁柔做卤菜失败了c赵雁柔不顾冯家的反对,自己在外头大张旗鼓的开了家火锅店的事儿 只是听说火锅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普通人吃不起,而权贵却觉着一桌人围着一个锅子吃,实在是没规矩,而且还会弄得一身油烟味儿,有些掉份。 她对赵雁柔的生意好不好不上心,但对于火锅那种吃法还是有些好奇,就特意让严厨子去了两趟火锅店偷学了两招,回来照样给她打了个锅子,在府里也做了两次。 她尝过之后,觉着火锅那种煮菜的方式是很特别,哪怕从来没有做过菜的人,也能轻易的学会,只是那个味道刚吃还觉得可以,多吃几口就会觉着寡淡无情,而且很容易就让人觉得油腻了。 最后还是她灵机一动,往火锅汤里面加了几勺辣酱,又丢了一把野椒粒,把整锅汤煮得辣辣的,才觉得里头的肉也变得好吃了起来。 元辰跟着她吃了一顿,吃了满头大汗,哪怕不停地喝水,放下筷子后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盯着红红的残汤,若有所思地问:“你在这里头加了野椒粒?” 他们住过的那个村庄的后山上有两棵野椒树,她曾领着他去采过,那个味道他记忆深刻,想忘了忘不掉。 桃夭点点头,“嗯,上次我在药材店里看到有,就顺手买回来了。” 现在是天气一热,她老觉着口里无味,实在没什么胃口,才想借它的辛辣开开胃,于是就顺手往火锅里也丢了一把炒香的碎末。 元辰眼睛里冒出了欣喜的光泽,“那你手上可还有?” 桃夭唤翠玉拿了一小包给他,好奇地问:“你拿来做什么?” “给你换灵晶和首饰。”元辰含糊的应了一句,不放心的叮嘱:“你吃了不少,别马上就躺下,让她们陪你出去散散食再歇,我去去就回。” 随后,他又对着翠玉和翠碧吩咐了几句,才吩咐严厨子照样做了一锅,带去了山海殿。 他回来的时候,果然给桃夭带回了几箱子珠宝和灵晶,说是曜皇对于她孝敬那一锅辣汤的赏赐。 桃夭:“” 她不知道赵雁柔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做何想法,但她拣了这个便宜一点也不心虚。 法子是赵雁柔想的,可是辣汤是她调的,赵雁柔一调不出辣汤,二没本事送到曜皇面前,那关她什么事。 可消息传到赵雁柔的耳里可不就是那么回事了,她气得砸掉了半个屋子的摆设,只是她没法子将火发到桃夭身上,于是冯三就成了她最好的出气筒。 她冲到冯三面前,指着鼻子大骂:“你们真是一家子窝囊废,明明火锅是我发明的,你们却把握不住这么好的机会,反而让桃夭借花献佛,占了个大便宜。” 冯三自从挨了元辰一脚后,身体就留下了隐患,一直没能彻底恢复。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是真心喜爱赵雁柔,也没想将这些都记到她头上。可是桃夭凭着火锅得到了曜皇的赏赐的消息传出来后,他没少在外面受人讥笑,回家被赵雁柔指着鼻子骂,火气瞬间到达了。 他冲过去对着赵雁柔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是,火锅是你发明的,你有本事怎么就没把那辣汤一块儿给折腾出来?曜皇赏的是那锅辣汤,你当是你那破锅子?” 那辣汤和烈酒一样,是冬日驱寒的好东西,尤其是它的做法简单,是个人都能学会,能轻易解决军队里的冬日饮食。 他就不懂,赵雁柔都能想出 火锅这样的法子,怎么就没能想到辣汤呢? 功亏一篑啊,还给他人做了嫁衣。 想到赵雁柔嫁给他这么多日子,不顾家人的反对,一门心思在外折腾开店,都不愿意与他圆房,他甚至都有些相信好友说的,赵雁柔是不是还惦记着九王爷和青葵部落,才故意做出这种事来。 存了这种想法后,他动手对打了赵雁柔也没有半点悔意。 赵雁柔直接被打懵了,扯着嗓子尖叫:“你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我,我跟你拼”瞧着冯三要杀人的目光她打了个哆嗦,没有扑过去拼命的勇气了,尖叫着转身就往屋外跑,生怕自己被冯三一气之下给掐死了。 只可惜,她站在冯府的地盘上,又能跑到哪里去,人还没出院子就被下人给拦住了,然后架回了屋里。 冯三见她那么一跑,火气更大了,也一扫以前的温和态度,直接将她拖进了正房丢在地上,恶狠狠地道:“你若还没看清楚处境,我不介意让你明白明白。” 要不是为了娶她,他又何必去挨九王爷一脚,以及于留下了无法恢复的隐患。 结果,她勾引了他,害得他如此,还不敢不跟他一条心。 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赵雁柔大叫着:“不是我不想做出辣汤,而是我根本就找不到辣椒和花椒。” 她自然知道辣汤是火锅的灵魂所在,可是辣椒在这边根本就没有被人种植,更别提花椒了,她都寻不到,又怎么可能做出辣汤。 “辣椒,花椒,那是什么食材?”冯三听到了关键字,一把将赵雁柔拉了起来,直接拖到桌边,“你找不到,那就画出来。” 赵雁柔不敢反抗,只得乖乖的按他说的去做,但她的心里对于桃夭的恨意又上了一层。 那桃夭也不过就是凭着会做几道小菜,攀上了九王爷,这样她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争,一切都有九王替她着想! 而她,辛辛苦苦的开了火锅店,却被她的一锅辣汤夺去了一切。 她要报复,一定要快些想出这里人没有吃过的,比辣汤更加让人记忆深刻的食物来。 可是,她提笔画出来的辣椒和花椒,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不像,若把这样的画交给冯三他们,又如何可能找到。 哪怕她记起了再多的食谱,可是她连食材都画不像,也买不到,那又有什么用? 一时之间,她心拔凉拔凉的。 & 就在赵雁柔想尽法子寻找食材的时候,桃夭也在为绿妃的寿礼而头脑。 知道绿妃的生辰将近,还是柱东来询问她,关于绿妃娘娘的寿礼是否与往年一样时,她才知晓的。这不知道倒也罢了,知道后,她就觉着不自在了起来。 以前她一直觉着,元辰没带她去拜见过绿妃,绿妃也从没召见过她,她就直接装傻,当什么也不知道,也不问。可随肚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她越来越体会到女子怀孕的不易,也感觉到了母子之间的那种奇妙的联系,就再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终究她是元辰的王妃,绿妃的儿媳妇,该有的孝敬和礼数都应该有。 她从小到大没有感受到过母爱,虽然觉着绿妃不待见她,但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让元辰与绿妃差生间隙。 她思来想去,决定要元辰替绿妃的寿礼上添上自己的一份,好歹表达一下自己的孝顺。至于绿妃收到礼后会如何处理,喜欢那最好,不喜欢,她反正送出去了,尽到了自己的心意,也就当不知道了。 打定主意,她问柱东:“你可知道绿妃娘娘的喜好?” 柱东微微怔了下,才恭敬地道:“王爷每年都会吩咐属下收集名贵的牡丹和福绣楼林绣娘的绣品,用来做为绿妃娘娘的生辰礼,今年也是一样。这两样怕是绿妃娘娘所好之物。” 所以,他的意思是,元辰已经备好礼了,不需要她再费心了。 想想,桃夭又觉着不行。 元辰备下的寿礼是元辰的心意,能代表她的吗? 再说元辰是儿子,哪怕随便买株牡丹和绣品不是绿妃喜欢的,相信绿妃也会高兴得赞他有孝心,但是她送的能一样吗? 换位思考一下,将来她儿媳妇对她的生辰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哪怕她看在儿子的面上不会计较,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可她要添上一份的话,添什么呢? 她对牡丹那种名贵的花草根本不懂,现在去寻怕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寻到;至于福绣楼的林绣娘的绣品,据说林绣娘一年才做两付绣品,往往在她还没掂针之前,就已经被人给订走了。哪怕她借着元辰之势,在这个节骨眼上也难寻到。 何况元辰每年都是挑这两样中的一样,她再照葫芦画瓢,不仅没有新意也没有心意。 “你还 知道不知道其它的?”桃夭又问,心里把元辰骂了个狗血淋头。 柱东摇头:“那属下就不知了。” 桃夭见问不出什么了,只得烦燥的让柱东下去照惯例先备着,随后自己在屋里犯闷。 翠碧瞅着她坐立不安,出了个主意:“王妃,绿妃娘娘不是喜欢牡丹花吗?那应该也喜欢牡丹图,牡丹裙,以及牡丹花形的首饰。” 桃夭闻言眼睛都亮了:“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里来。”她肯定是被元辰常年备的那些礼给带偏了。 也是,元辰哪里懂女人的心思,别说绿妃年龄不老,再老哪有女人不爱首饰的。 这下她坐不住了,“翠玉,让马房备车,我们出去逛逛。” “啊,”她这话一出,把翠玉和翠碧都给吓着了:“王妃,您要出门?”前儿不还说,在生下小公子之前,绝对不出府门半步的吗? 翠玉还小心翼翼地建议:“王妃,不如让尚珍楼把它们的新品送进府来由您挑选?” 桃夭迟疑了一下,就否绝了她的这个建议:“她们带过来的肯定是最贵的,但未必是最合适的。” 买东西讲论一个眼缘,还是自己出门去慢慢挑这样比较有意思。 瞅着她们两人紧张不安的模样,她笑了起来:“别说你们不放心,我也不安的心。走走,去大书房寻王爷去,问问王爷行不行,这下总可以了吧。” 听她这么一说,翠玉和翠碧都松了一口气,都没再出声反对。 桃夭原本认为是元辰一定会答应的,没想到,她才一开口,元辰就拒绝了:“眼下你最好不要出府。” “为什么?”桃夭不满。 “牡丹和绣品我都备了,你不需要再准备了。”元辰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那不一样。”桃夭越想越委屈了起来。 元辰见她气得站起来与自己争,怕她不小心闪着了腰,忙抬手扶住她才不解地问:“有什么不一样,你我是一家,难道还要送两份礼,分出你我来?”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你备的是你的心意,不是我的,你懂不懂?”桃夭吼完,觉着肚子都气疼了。 好吧,随着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坏,不仅爱哭还爱发火,更是半点委屈也受不得了。 元辰见她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只道:“非去不可?” “对,非去不可。”桃夭寸步不让。 元辰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可知道,你二舅被抓的事?” “什么?”桃夭傻了眼,柳二舅真的被抓了? 057、她管不了 话脱口而出后,桃夭恨不得捂了自己的嘴,随后她就反应了过来,元辰是怎么知道柳二舅的? 上回广桂威胁她时明明说过南合舍的人在她手上;前儿个赵雁柔的奶妈威胁她的时候,也提过城外三里坡。 难道元辰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些,甚至还抓到了裘掌堂和柳二舅? 那元辰还知道些什么,她扎伤他的真相? 好像她上次被控柳二舅他们控制着扎伤元辰,元辰就立即着手安排她外逃,两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多说上几句;后来她跑回来,一心只顾着照顾重伤的元辰,反而忘了解释;等到元辰伤势恢复之后,因着元辰没问,她又念及着柳家的最后一丝情份,而把那件事的原由给瞒了下去。 恍惚了一下,她飞快地冷静了下来。 不不不真相不重要了,她真正该在意是元辰到底知道了她瞒的事? 是不是知道上次在尚珍楼是故意挑衅广桂,趁着广桂对她动手的机会逃跑;是不是也知道她被柳二舅和裘掌堂威胁刺杀他的事? 甚至,他知道的比她想到的更多? 桃夭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她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肚,带着一丝晦涩而又紧张不安的神色,悄悄去瞥了眼元辰的表情。 这一瞧,她的不安,她的怯弱以及她的心虚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这男人 他脸上就能不能有点表情,哪怕不能像阿庄那样,一眼可以看到底,好歹好歹也要让她知道个阴晴,好做个心里准备,提前防备一下下啊! 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起边,她飞快的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朝着元辰的冷脸就掐了过去,可惜,她还没碰到,就被元辰两指给夹住了。 “哎哟”桃夭叫嚷了起来,元辰几乎是她出声的同时就松开了手,桃夭马上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继续她的作恶之举。只可惜,元辰在她即将得逞之前就侧开了头,她的手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边滑过了。 “你”元辰的冰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他不满的眯起了眼,身上了嗖嗖地散发着冷气。 桃夭没有得逞,怒出来的勇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马上如鹌鹑一样缩了起来,还很谨慎的退了一步,来了个恶人先开口:“哎哎,你不能怪我,谁让你一天到晚板着脸的,害得我”她差点儿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我的错?”元辰瞪了她一眼。 桃夭双手叉腰,把肚子一挺,把他疑惑的问句直接给摁死了:“怎么,你自己也知道你错了,那我就大人大度,不与你计较了。”说罢,她挥了挥手,就想脚底摸油。 至于柳二舅,裘掌堂,南合会那边她早就仁之意尽了。 至于他们与广桂还有赵雁柔还有着什么交易,那是他们做下的事,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她现在就安安份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生个健健康康的娃。 元辰瞅着她如受惊的小老鼠般溜出了屋子,倒底也没出声叫她回来,反而还隔窗向门口候着的翠玉翠碧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待桃夭走远,柱东才溜进屋子里问:“王爷,若是王妃向属下问起” “那就如实告诉她。”元辰坐回了原位,伸手想去拿刚才放下的公文,手伸到了一半拐了个弯,摸上了自己的脸。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刚刚想掐他来着。 当初他伪装成阿庄的时候,她就没少掐他的脸;现在,她也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元辰的嘴角微微扯平了些。 桃夭被鬼追一般逃进了二门才敢回头张望,没有看到元辰的身影,她才扶着半月门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啊” 翠玉和翠碧忙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王妃,您怎么了。” “我我”桃夭古怪地笑了笑,她还真不好意思跟她们说,自己是因为想掐元辰的脸,没得逞,怕被元辰罚而逃出来的。她灵机一动,道:“我突然记起后院那刺儿果应该结果了,才急着想去瞧瞧,省得被鸟兽们给糟蹋了。” 她接受元辰后,也就把王府当成了自家,闲来无事就领着翠玉和翠碧将整个王府逛了个遍。 这不逛不知道,一逛才知道王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尤其是后院,是整个前院的三倍有余,而现在府里算上茶包和她肚里的娃,也就四个主子,还都挤在主院里住着,其它十几个院子都空着落灰,至于那堪比小山的后花园子更是因常年没安排人打理,里面的花树灌木乱生乱长,都快跟荒废得郊外废园似的了。 倒是在这样的后花园子里,让她瞧着 了刺儿果。 那刺儿果是一种野果,它的果子不大,又吃不饱肚子,加上长在阴暗潮湿的偏僻角落,带着扎人的刺儿不熟的时候很酸,熟了也甜不到哪儿去,又容易招鸟雀和蚂蚁那些小虫儿,哪怕是在乡下,也没有人愿意下大功夫去林子里寻它,只有孩子们在刺儿果最红的时候,瞧着了,才会去摘些做零嘴儿。 翠碧一脸的懵,嘴快道:“您都叮嘱过茶包了,只要它不去糟蹋,哪有鸟雀哪去的。” 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下里打洞的,有茶包这小主子在,都是绕着自家王府的院墙绕的。 翠玉瞪了她一眼,忙帮桃夭圆话:“王妃前儿不是说过,那刺儿果最容易招小虫子,自然要紧着些。” 回过味来的翠碧,也忙描补:“对对,茶包也威慑不了小虫子?” 屋顶上茶包不满地甩着尾巴,冲着翠碧挥了下小爪子:“” 那片刺儿果在它的维护范围之内,哪有小虫子敢去的! 桃夭也恢复了正常,迈步往后花园子走:“瞧瞧去。” 她这一趟还真没白走,刺儿果果然熟了,在翠碧的叶子衬托下,格外的鲜艳,瞧着就让人觉着好吃,有一种想要尝一尝的冲动。 翠玉还有几分不安:“王妃,它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桃夭直接过去采了一个,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就要往嘴里塞,翠玉一把夺过,脸色泛白地道:“王妃,让小奴先替您洗洗。”再让她试个毒。 桃夭被她夺了果子也没恼,笑着道:“真没毒的,你家王爷也吃过的。”瞅着翠玉紧张的模样,她只得又退一步:“行,行,我先不吃,先采回去洗了。” 翠碧一招手,跟在后头的丫头婆子们上来就要动手采果子,桃夭忙道:“轻着些,它碰着就坏的,也不能压,拿簸箕来装。” “王妃,您让让。”翠碧冲着翠玉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直接半架半扶把桃夭带到一旁:“您在这指挥就好。” 丫头婆子们行事也妥当,按照桃夭的要求很快就把那一片刺儿果给采完了,然后她们很主动的去其它地方搜寻,看还有没有其它地方也长了。翠玉则亲自拿了一小篮去最近的水井入洗清了一碟子出来,然后送到了桃夭面前。 桃夭捏起一个,笑着问:“好吃吗?”那一小篮也不至于只洗出一碟子。 翠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着脸辩解:“这果子尝起来口感可是柔嫩多汁c酸甜可口。只是小奴只尝了一个,其它的都是茶包吃的。” 她在那边洗,小主子就蹲在旁边埋头苦吃,她拦都拦不住。 不过,小主子能抢得那么起劲,吃得那么欢,这果子肯定是没毒的。 全部洗好之后,她才尝了一个,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现在都意犹未尽,还想再来几个。 桃夭捏了一个送进嘴里,咬得满口的汁水,满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错,好吃。” 她吃个半饱的时候,丫头婆子们喜气洋洋地回来了,又带回了整整三大簸箕。她大方的赏了丫头婆子们半个月的月钱后,瞅着那几乎堆成小山一样的刺儿果犯了愁。 刺儿果可不经收,哪怕没碰没撞,放两三天就坏了;就算她拿来赏赐给下人们吃,除非拿来当饭,不然也吃不完,何况还不是人人爱,非让人吃那就不叫赏,而叫罚了。 何况这还只是先熟的,过几天怕是还能收一批。 瞅着她盯着果子犯愁,翠玉大概猜到她苦恼什么了,出个主意:“它能做成果脯吗?” 桃夭想了想:“不行。”不过翠玉倒是给了她一个新思路,保鲜不了很久,倒是可以试着加工。 “倒是可以腌起来试试。”她指了个婆子:“去把朱厨子他们都叫过来。”行不行,问问大家,说不定能商量出个好办法。 与朱厨子和严厨子他们商量了足足一刻钟,桃夭最后决定只留下最大最新鲜的一筐子吃,余下的一半用糖粉腌了起来,另一半用蜂蜜泡着,至于能不能做成,哪个效果更好,那只有时间可以证明了。 想到可能失败,桃夭也是有些心疼的,这糖粉和蜂蜜可比这刺儿果值钱多了,平常百姓家一年到底也吃不上一两勺,现在却由着她拿来浪费。 不过,看着面前又来替元辰端刺儿果的柱东,她又觉得都值了。 “王爷也喜欢?”桃夭示意翠碧再去装一碟子出来后,才懒洋洋地问柱东。柱东笑眯眯的一个劲点头:“嗯嗯,王爷还问,要不要挖些苗专门送到庄子上去种上几亩。” 种几亩,好主意啊,那就不怕没得吃了。 反正也不用她下田,也不用她操心怎么种。 桃夭眼睛一亮,身子都坐直了:“行,你去安排。过两天能再采一批,到时候你拿一碟子回去尝尝。” “谢王妃。”柱东忙弯 腰道谢,笑眯眯的眼睛里透出了掩饰不住的欣喜。 王爷都觉着好吃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不过是一些野果儿。”桃夭摆了摆手,眼睛往外面瞥了一下,突然问道:“王爷有没有还吩咐了你什么?” 柱东身体僵硬了一下,对上桃夭笑眯眯的眼睛,他似乎明白了,认认真真地回答:“王爷没有其它的吩咐,不知王妃还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属下,属下若知,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桃夭:“” 这个答案她一点也不奇怪,果然元辰那家伙又把她给看透了,知道她肯定会问的。 还好,她没想着跟他玩小心眼。 她也不再含糊,直截了当地问:“赵雁柔奶妈那边,和三里坡,可查出了什么?” 柱东摇头:“一无所获。” 认真想了一下,桃夭又拐着弯子问:“那那宁城那边状况如何了?” 柱东一点迟疑都没有,张口就道:“宁城那边封城搜索了三天,又抓出了不少的叛匪,不过还有不少叛匪逃脱了,现在还在追捕之中。大半的叛匪已经在宁城就地处决了,只有几个头目押回了玄城。就前儿个,有一批叛匪跟到玄城想营救他们,被武司营又抓了些。” 武司营,不是他们抓的? 桃夭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元辰只跟她说了柳二舅被抓,却没说是他抓的。 那柳二舅会不会把她的事也说出来,会不会连累到元辰和她的孩子? 随后,她甩掉了这个念头,元辰都跟她提起这件事,肯定是已经处理过了,不会让柳二舅会连累到她。 她有些庆幸,又为自己的庆幸有些心虚,绞着帕子好一会儿,才问:“那抓到的人会如何处置?” “十天后,都会在斩剑山那边处决。”柱东的腰弯得更低了,都不敢看桃夭的表情。 他虽然没有跟着王爷去过宁城那边处理南合会的事,但他知道王妃是王爷从那边带回来的,好像与南合会的人有什么牵连。王妃现在问他这些事,该不会心里还有什么想法吧。 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桃夭再开口问,就要他忍不住要开口时,才听到桃夭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端果子就直接回大书房去吧。” 说罢,她撑着扶手起身走进里屋,坐下后,就像霜打焉了的茄子没了精气神。 虽然心里早就做出了决定,但真不是所有的事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不过,她有心,也救不出人来。 若让她拿自己和孩子的命去换,她不干。 058、她要反击 接下来的两天里,桃夭每天都是心神不宁,吃什么都没胃口,只要听到一点点的动静,马上就惊慌失措的跑过去,非要问清楚对方在说什么,甚至还会一再确定。晚上不是醒来好几次,就是会做恶梦,整夜的不安宁。 哪怕她清楚的知道南合会的人在进会之前,都早早就想过最坏的打算了,他们在会里从不用真名相称,甚至也不会告诉家人自己的状况,就是防着自己被抓后牵连到亲朋好友的状况,但她依旧心神不宁。 她这种紧张不安的反应,弄得整个府里的人都惶恐不安,别说在她身边说话了,甚至连走路都恨不得踮着脚,省得发出声音又惊着了她来。 翠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关上门跪在面前哀求她:“王妃,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哪怕不为自己想着,也该为小公子着想。” 桃夭摸着肚子,苦笑道:“我知道。”只是,她真的没办法做到全然不在意。 “您到底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给小奴听听,若小奴替您出不了主意,您还可以问问王爷”翠玉的话才说了一个头子,桃夭就翻了脸:“住口,不准与他说。” 随后,她警惕的看着翠玉和翠碧两人:“你们若是与他透露了半分,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翠玉只得将到了舌头边上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安慰她道:“王妃,小奴们不敢。只是您您这状况,真的让人担心。” “我知道的,我会调整的”桃夭有苦不敢诉,只能含糊的拿这两句话来应付,目光无神的往院门外瞥。她瞅到柱东时,整个人差点没蹦起来:“可是出事了?” 柱东已经对她的过于紧张的状况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王妃,平安无事。” 桃夭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懊恼。 她希望能出点什么事,可以让柳二舅他们逃脱;但她又害怕柳二舅逃脱之后,又要千万百计的来逼她去杀元辰,或者设局抓她为饵去害元辰。 左也难,右也难,做人怎么就这么难。 翠碧瞧着她把平常最爱吃的点心捏成了碎屑,只得悄悄的将碟子挪开,扯了帕子来替她擦拭手指,试探着问:“王妃,要不要小奴拿那些腌上的刺儿果过来给您瞧瞧,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桃夭摇头拒绝后,她又道:“要不您出府去逛逛?小奴听说自打赵雁柔开了那家火锅店之后,不少的酒楼都推出了好几样新菜,您去尝尝口味。” 桃夭原本还想摇头的,但想到出了府门就可以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不由得又动心了几分。 不过,她最后也没有冲动行事,而是去寻了元辰,询问她现在能不能出府。 元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紧张得绞着手指,根本就不敢看他眼睛的桃夭,伸手过去抓过她的一只手,轻轻将她紧张屈成拳头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说过,你想如何就如何,天塌下来有我撑着。”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话到了舌头尖上,桃夭咽下去了。 这句话她问过很多次了,从知道他的身份起就一直在问,他给的答案也非常的简单,只说因为“她是他的王妃”,而她心里明白,他是真心实意地拿她当妻子,才会如此的。 当初他伪装成傻子阿庄的时候,说的话常常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让人觉着好笑而又天真,可她现在看来,未必不是他心底的真话。 他连命都能给她,他要死了还想护着她,那举动不比什么甜言蜜语更来得真切吗? 瞬间,她的心踏实了,脸上的紧张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狐狸般的狡黠:“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我要受她们的欺负,所以我才想反击回去。” 这几天的心神不宁,都是她装出来的。 柳家会如何,相信在知道她嫁的人是元辰之后,柳家就全族搬迁,甚至改名换姓了,要不然柳二舅也不会跑来威胁她刺杀元辰了。要知,元辰有个好歹,不仅仅只是她需要陪葬,所有与她有瓜葛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柳家人都清楚她的身份在官府有登记,他们是想否认也否认不了的。 只不过这事牵扯到元辰,就不能用寻常的想法来猜测。 对于那些一心要推翻和驱逐曜族的各国旧部以及人皇后裔来说,只要能杀掉元辰,毁掉曜族一根支柱,他们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之前是她桃夭的一条小命,现在也可能是整个柳家,甚至整个南舍会。 但,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柳家都决定牺牲她了,想必他们自己也做好了自我牺牲的准备的。 她这几天弄得自己心神不宁,只是想要欺骗的人,就是那个一 直隐藏在暗处算计她的人。王府是如铁桶一般,她相信不会有那人的眼线。但一些下人和侍卫都是会出府办事的,他们虽然有提防,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心人能从他们言行中探知许多。 她想要迷惑那些狡猾的敌人,就得先哄过王府的下人,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接下来,她就该出府,让那黑手觉得计划成功,有机可趁了。 只是,瞧着元辰,她又不想了。 她又不是一个人,凭什么要自己死撑着。 反手一把抓住了元辰的手,送到唇边下狠劲咬了一口,崩得牙齿直疼,她才不甘不愿的松开,狠狠冲着没咬出印子的手背拍了一巴掌,才开口骂道:“你的肉到底是什么做的,咬都咬不动。” 见元辰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的眉梢高高扬起,元辰这才不太情愿的含糊了一句:“嗯。” 得,好歹是出了个音,桃夭恨得牙根痒,还真拿他没办法,只得调头又跟他说起自己的打算来:“我觉得广桂后面,还有其它人的手笔。” 广桂是根本没把她瞧在眼里,动作都是明晃晃的;她都敢直接跑到她面前来提南合会的事,再遮遮掩掩根本没需要。 “有你在,我出去也没事。”她道。 元辰直白地问:“都知我在,谁会动手?” 桃夭:“”她忘了这一点。 “那要不,我假意放出些风声,说你有事出去了?”她问。 元辰只瞥了她一眼,她有些恼怒:“难道不行吗,你说话。”吼完,她又摆手;“算了算了。” 若她是黑手,要面对元辰这样一个敌人,肯定是不敢大意的,又如何听到一点风声就会行动? 好吧,她一个都没正式受过教导,更没受过高人指点的小女子,混迹街头讨个生活可能没什么问题,真正讲究起这些害人不浅的阴谋诡计来,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瞧着她如霜打了的茄子,元辰突然开口,道:“广桂腹中孩子的父亲,我已经在了大概的范围。” “真的。”桃夭满血复活,揪着他的衣袖道:“几个怀疑对象,都是谁?” 问完,她有些尴尬。 好像元部落里的人,她除了见过曜皇,还有元诺元柯,元以满之外,其它人可是一个没见过的,哪怕元辰告诉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根本没什么用处。 元辰道:“那天他们五人相约着在花船上喝酒,都醉得失去了理智。” 据属下报上来的那个混乱场面,他无法对桃夭直白地说出来,只是轻描淡写的挑明了重点:“瞧着他们五人都在一起,可以相互作证,可是他醉得能那种混账事都能做出来,又如何能分辨得清楚自己身边的女人有没有被人换过。” “你是说”桃夭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等等他们与你是什么关系,都是什么地位?”这点,才比较重要。 元辰说了那几个人的身份,没报名字,只是说清楚了与他的关系:“十叔c六堂哥c十三堂弟c十五堂弟c二侄c五侄” 桃夭张大了嘴,根据翠玉这些日子与她解说元家各房人员资料,这些人都是与元辰有着血脉相连的直系亲戚,也是元部落的正统。也是,若不是直系正统,又是血脉至亲,又如何能让元辰投鼠忌器,相信四王和广桂设下这个局的时候,也是挑过人的。 她环住元辰的胳膊,眼珠儿乱转:“那这些人,能动吗?” “不死就行。”元辰一点也没给这些亲戚掩护,不客气说穿:“他们现在唯一的用处,也就是看能不能生下有好天赋的孩子。” 桃夭:“” 敢请这些人在他的眼中只能用来当种马。 也是,只会寻欢作乐的人,不物尽其用,白费粮食养着做什么。 “若真要确定是谁的血脉,只能等孩子降生才能知道。”元辰不太高兴的表情阴沉了些:“我答应过父皇,暂且不动她,但没说” “没说暂且到什么时候”桃夭顺嘴一接,这些日子她已经非常了解他的行事风格了,自然也知道他的底线。 他真正在意的,是他认同的,而亲情这东西对于他来说,还真不是很亲厚的。 等等,刚刚那六人 桃夭飞快地又想了一下那六人的身份,眼睛里透着欣喜的光泽:“就算现在还无法确认,但不代表不可以在他们身上做文章。” 大格局,她没有;连环套,她不会;但不是说乱拳能打死老师傅吗,她胡作非为,兴风作浪倒是可以玩一波的。 “行不行?”她问元辰,声音放柔了好几倍,手还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元辰由着她晃:“随你。” “好,”桃夭笑得眼睛都眯了,如同一只吃饱了的小猫儿。 于是,在王府下人的眼中,从大书房出来的桃夭心情明显见好,能吃能喝了,还天都没黑,就倒下补眠了,还一觉睡到大天亮,一起身,就唤柱东替她备份礼,说是要去二王府见二王妃。 翠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妃,您这是” 桃夭冲她比了个手势:“现在还不能说。” 收到桃夭的帖子,二王妃一脸的懵,只觉得脑袋生疼了起来。她一直防备着元辰,可是从来没有与二王说过的,算计和试探桃夭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哪怕在冯家和赵家的亲事上,也是瞧着赵雁柔先主动,她才默许了冯家折腾的。 原本想着二王问起,她也能有个解释,可是她真不知道元辰是与二王说了什么,还是他查到了什么,二王竟然因她没有阻止青葵和苍同两个部落联姻的事,训责了她,甚至还厉声警告,让她以后少在桃夭身上使心眼。 她一腔丹心真是泼到了寒冰上,不敢怨二王,不敢埋怨元辰,自然将这笔帐记到了桃夭的身上。 尤其是现在赵雁柔嫁到冯家后,弄得两个部落不像联姻,反而像是结了仇,连她更是不想再与桃夭有什么主来了。可没想到,这桃夭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还说要见她。 旁边女侍瞧着她眉头紧皱,道:“王妃,要不然,就说您身子不舒服” 二王妃摆了下手:“不妥。” 她只要能出院子,能管事,就不能不见桃夭,要不然落到元辰的眼里,到时候又要挨二王的斥责了。 明明她们都是做王妃的,为什么桃夭就 想到元辰的冷脸,她马上又甩开了那个念头,像元辰那种心思诡异的人,她招惹不起,避而远之。 见是一定要见的,但见她又不舒服。 二王妃按着隐隐发疼的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她招手叫过身边的女侍,低声道:“放出些风声,说九王妃明儿要过府来作客。”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又说了几个名字。 桃夭要见她,那就来吧;但若明天还有别人登门,她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吧。 相信有许多人也是想见到桃夭的;她只要盯住了,不让人在她府里伤了桃夭就行了,至于桃夭会不会听到什么,又心生不安,那她就管不着了。 女侍点点头:“您放心,小奴一定办妥。” 二王妃又叮嘱了一句:“要做得仔细一些。” 059、故意失约 二王妃的行事非常的隐秘,她并没有派人给各家夫人们送信,而是派了几个下人分别去了玄城最大的几家药材店里购买红晶参,要得还非常着急。 红晶参这东西并不算是顶级名贵的药材,但它不经收。哪怕保存的再仔细,从被采下的一个月起,它的药性就会慢慢消散,至少彻底消元。 可也正因为它有这么特别,许多药方还非它不可,尤其是对它的药性更是有很严苛的要求。这就导致了红晶参不难寻,但要符合药方符合病人状况药性的红晶参就比较难找了。 二王妃身子骨一向都弱,又因前儿苍同和青葵部落联姻的事儿憋屈了一把,闭府养病在玄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一些早早就想着如何攀上二王府的有心人,以及打前几年起就盯着元以满和元月冰亲事的各家,得知了二王妃急需药性六成七的红晶参的这个消息后,都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毫不犹豫的去翻自己家的药材库,看有没有符合要求的红晶参。 当然,他们若是找到了敲门的红晶参,自然也要亲自送上门,顺便好好的在二王妃面前刷一波好感;若是能在二王爷和元以满面前挂个号,那就更好了。 桃夭从派出人往二王府送信后,就派人盯着了二王府,哪怕是随便出来一个人下人,都没把他们的行踪放过,自然也知道了二王妃派人买药的事。 她慢悠悠的把一碗甜甜的豆腐脑都吃了个干净,才放下勺子对旁边递帕子的翠玉道:“你说,二嫂是被我要上门的消息给吓着了,还是她真的身体不舒服。” 这两者,她都是不信的。 二王妃都是心心念念替二王爷谋划大位,又如何会畏惧她这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呢?若是后者,二王妃直接让送帖子的下人带话回来给她就好了,顺便还能跟她要几盒红晶参。 怕二王妃故意弄这么一出,不是给她看的,而是给旁人瞧的。 翠玉知道她心里有数,没有接话茬,等她擦拭过嘴角和手后,接过帕子放进水盆里,才道:“那您的安排,要变动吗?” “不变。”桃夭轻笑出声:“一切照旧。” 帖子她是送了,但她根本就没打算明天去二王府。 之所以乱拳打死老师傅,秘诀就在于老师傅根本不知道新手会出什么招,防得再多,也未必防得住。 眼下,她就是一个对于这些门门道道只知道一点入门的人,就这二王妃的这些手段,她根本就瞧不透,也不是这其中的好手,何必拿着自己的短板与旁人的长处硬磕。 不过,二王妃这么做总有目的,她敢打包票这与她送去的那张帖子有关。 她轻笑着掂起果上刚洗过的红果丢给翠碧:“去告诉柱东,多派四成人手,把前儿去过的人都记下来,不可放过一个。” 她是看猜不透二王妃的用意,未必元辰看不透,再不济元辰知道这些事,总也有用得上的时候。 次日,桃夭睡到自然醒,慢吞吞地吃了早膳,又花了半个时辰让翠玉替她收拾了一番,这才带着人大张旗鼓的出了府。 只是,她的马车还没出巷子,正好与迎面回来的元辰撞上了。在外人远远的张望中,只是元辰上了马车与她说了几句,然后马车就继续出发了。可马车到了二王府后,从马车里下来的却只有翠玉。 “九婶呢?”元月冰上前撩起帘子往里张望,瞧着空荡荡的马车,她不由得怔住了。 翠玉留觉到,她悄摸儿松了一口气,看来,对于二王府的事,月冰姑娘也是觉着不妥的,还好,王妃没来。 她规规矩矩地冲着满脸不解的元月冰行了个礼,才不好意思地道:“我家王妃走到半路上遇上了点小事,实在是陪不开身,只得让小奴过府替她向二王妃赔个不是。” 她又指了指身后人从马上提下来的一篮子青色的毛桃:“这是府里的果树结的毛桃,王妃觉着还算脆口,让小奴带些来给王妃和姑娘尝尝。” 元月冰顺着她所指,,目光顺着她所指落到了那一篮子卖相并不太好的毛桃上,紧绷的脸瞬间乐开了,忙摆手道:“你随我去见母妃,这桃儿” 她还是没忍住,伸手抓了一个在手上,想了好一会儿才吩咐身边的下人:“先送去母妃院里的小厨房。”省得放到外面,被人蹭走了。 翠玉进了正院,老远就瞧见院子廊下站着不少衣着鲜艳的姑娘家在说笑,那些姑娘的年龄还都与元月冰差不多。她立即低下头,收敛目光,行事更加谨慎起来。 厅内,二王妃也早一步接到了禀报,知道桃夭没有来,原本靠着妆扮出来的憔悴脸色,这下直接没了血色。 桃夭没来,她为什么没来? 桃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明明自己都安排得那么隐秘了,桃夭是怎么知道的? 她扫眼一眼厅内坐着的众人,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懊悔。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后悔了,只得让人唤翠玉进来。 翠玉进屋后,屋内认识她的众夫人们面上都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她今天会来一般。翠玉规矩的行礼,把之前与元月冰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给二王妃听,眼角余光却一一扫过厅内的各位夫人,并一一记在心里。 旁人听了她这解释,只是玩笑般说自己没福气,错过了与九王妃相识的好时机,六夫人则变了脸色,阴阳怪调地说:“下了帖子给人,又随随便便改主意,也只有那种没规矩的人能做得出来。” “六弟妹。”二王妃忙喝了她一句,又替桃夭圆话:“九弟妹必定是遇上了紧要的事,才改主意的。” 六夫人吃过桃夭不少的亏,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哪会轻易罢休,挑拨道:“二嫂,你倒是还替她找借口,她怕是目中无你。”说着,她故意捂了捂嘴,好像自己说话太过,落了二王妃的面子一般。 二王妃哪会中了她这种挑拨计,淡淡地笑道:“我与九弟妹相处虽然不多,但瞧得出来她是个有分寸的人。”说着,给六夫人递了个眼神,示意六夫人收敛。 但六夫人岂会让她如愿,指着翠玉道:“那你倒说说,她遇上什么要紧的事,能失我们二嫂的约。” 二王妃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来,怔了一下后,但也没有出声阻止。翠玉闻声就知意,见二王妃没有立即阻止,就道:“我家王妃在巷口遇上了王爷”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笑而不语了。 但这一半也就够了,屋内众夫人自然会脑补出接下来的一幕,随后说笑的说笑,变脸的变脸,没有人再追问下去了。 不管是九王爷是什么原因阻止桃夭出门,那都不是她们能拿来说嘴的事了。 而且她们对于桃夭怎么当上这个九王妃的事,也是略有耳闻的。 据说是九王爷对她一见倾心,非娶不可,听说为了她,还拒绝了曜皇给他安排侧妃的事,广桂和四王之所以与九王爷闹成这样,也是因为桃夭。 想起这些,不少人心底对于桃夭又有了几分嫉妒。 此时,受着众人嫉妒的桃夭正在元辰的陪同在六福楼品尝元辰嘴里那几道勉强过得去的菜品。 她依次把碟子里的菜尝了一遍,就放下了筷子:“确实是还不错。”该鲜美的鲜美,该爽口的爽口,该浓郁的浓郁,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咂巴了一下嘴唇,又仔细的回味了一下嘴里残余的味道,恍然明白了:“原本的味道,我没有尝到原本该有的味道!” 像她面前的这一碟子“火芽银丝”,据说是在豆芽里塞上细如发丝的云腿肉,然后用烫油慢慢浇烫,以达到保持其鲜亮的颜色,而且还要有清脆的口感,然后再放进用顶级鱼翅和南瓜鸡蓉熬制的浓汤里 且不说往豆芽里塞云腿肉需要花费多大的功夫了,光那云腿丝都要提前蒸熟然后风干到不脆不软才能使用,至少要两个时辰。 花这么多功夫做出来的菜,但还是一碟子豆芽吗,豆芽原本的口感又剩下几分? “不过,还是好吃的。”桃夭实话实说,偶尔尝一尝,会觉得很新鲜,但让她天天吃,就算吃得起,吃上两天怕就腻味了。 元辰夹了个漂亮得如同一朵真芙蓉花样的糕点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才道:“我们曜族信仰丛林,讲究丛林法则,骨子里自然也更想追求原本的丛林。” 桃夭“哦”了一句,就拿起了芙蓉糕慢慢的咬着,等着他的下文。等了半天见他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根本没有替她解释的意思,刚想恼,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之前她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喜欢她的菜,他也说过好几次了,只是她打小从柳家听到关于曜族的事都是错的,对曜族产生了根深蒂固的错误认知,才一直没有往那个层面去想。 若曜族信仰的是丛林,而非大陆其它各族所说的上古巫兽,那他们的力量也是来自于丛林赋予的一切,而不是巫兽,可丛林不就是万物本源吗? 之前曜族被关在成年不见阳光的苦寒之渊与凶兽为伍,他们也就只能想办法去适应那里,以凶兽之肉为食;出来后,他们的食肉的习惯已经养成,想要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其它各族为了显示自己比曜族更加文明,把原本留下的一分规矩讲究成了十分,日常饮食上也是如此。而曜族成为了大陆上的一等人,自然送到他们面前的,也是那些失去了原味的精品。 也就是她刚才吃那些菜的感觉,好吃是好吃,却失去了原本的味道,自然也就缺失了某些本质,才让他们觉着偶尔吃一吃可以,不能取代他 们的肉。 不爱吃,自然就吃得少,吃得少,自然也就缺 她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你们跟普通百姓一样吃那最普通的食物不就好了吗?” 元辰很平淡地道:“嘴若是被养叼了,普通东西又怎么吃得下。” 最初那一任的曜皇并没有发现这点,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吃的那么在意的,除非是有某些天赋,或者修为到达某一个阶段。 最后这一句,他没有与桃夭说明,反正该懂的人自然是懂的,不该懂的说透也没用。 桃夭只猜到了个皮毛,自然是不懂这其中深意的,她也没在意,随意的摆摆手,一脸的忿忿然:“果然,你还是瞧上了我做菜的手艺。那日后,若你找到好手艺的厨娘,是不是也要把人弄回来?” “府里再养得百个厨子,也是养得起的。”元辰不满的眯眼,只是他这让人吓破胆的小动作,对于桃夭根本无用。 厨子,不是厨娘? 这一字之差,让桃夭的心比什么都舒坦。 没影儿的事,她何必去想着来坏败自己的心情,真有那一天的话,到时候再说也不晚。 她把手上最后一点点心塞进嘴里,毫不客气的又伸手去拿下一个。 元辰将碟子挪开了她手能触到的范围,“你不是用过早膳出来的吗?” “不是我要吃,是他要吃。”桃夭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比我还吃得多。” 元辰这才将碟子挪回原处,不满地道:“真麻烦,生这一个就够。” 你说了算?她才不听呢。 她现在没有亲人了,不自己多生几个血脉相连的那怎么行。 腹诽了几句,又冲元辰做了个鬼脸,桃夭将手里的芙蓉糕送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才含糊不清地道:“那个我忘了跟你说,我出来前让柱东放了些风声哎,你说由我随便做的,不准怪我哦。” 相信这个时候,二王妃应该收到了“二王爷即将添丁的好消息”了,不知道他府上的葡萄架会不会倒。 想到元辰和二王爷的兄弟情,她有些心虚。 元辰略过了她的心虚,面不改色拿起帕子替她把嘴边的糕点渣子擦拭干净。 060、踏春去 见他应得漫不经心,桃夭也没再追着要个承诺,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就算你要怪,这个时候消息也都放出去了。” 别说以元辰的性子根本不会上门与二王妃解释了,就算他一改常态去,这种事可不是光凭解释就能通的,加上二王妃那算计的性子,不疑上加疑才怪? 她心里痛快了,也就觉着更饿了,把手里剩下的芙蓉糕尽数塞进嘴里,就要去拿筷子。元辰抢先一步压住了她的手,她不满的横眼:“王爷” “不准吃了!”元辰板着脸,动作却比什么都要温柔。 “是你儿子又饿了!”桃夭指着肚子,抱怨道。 元辰不为所动:“他饿,让他饿着。” 桃夭:“” 这是人话吗? 这种不疼儿子的,真是亲爹吗? 想到他说过不在意孩子的那些旧话,她咬牙切齿地道:“我饿!”说着直接扒开元辰的手就要去拿筷子,没能得逞后,她干脆就舍了筷子,直接伸手抓起了面前的一根羊棒骨送到嘴边就要咬。 就要她要咬到香喷喷的羊棒骨肉时,嘴被元辰的大手给捂住了,“真饿?”他还是不太敢相信,就算没吃早膳,她刚刚吃的那些已经是她平日一餐的份量了。 要不是记着这前咬不动,还嗑了牙的教训,桃夭恨不得在他手上来一口,“当然!” “翠碧,请大夫。”元辰命令道。 翠碧迟疑了一下,才委婉地道:“王爷,王妃近日的胃口日益增大,小奴们也问过府医了,说是正常状况,只要别把小世子补得个头太大,就没有问题。” 元辰对上桃夭恶狠狠的目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手,“只吃这一根。” 桃夭一边哼哼,一边痛快的咬着大棒骨肉,先吃饱再说。 虽然很不甘心元辰用盯犯人的怀疑目光看着自己吃东西,桃夭还是吃了个八成饱,又唤了翠碧把她想吃没点的和尝了没吃够的几道菜打包了一份,准备带回府去做午膳,这才心满意味的跟着元辰离开了。 一上了马车,桃夭就直接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无辰的身上眯起了眼:“到府里也别叫我”她最近一直都是吃饱了就犯困的,不,这今天日春光正好,温柔的阳光晒得她想睡。 元辰没应她话,挪了下位置,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桃夭眯着眼,非常享受他的这份温柔。是,温柔,这男人面冷,但她感觉得到他骨子里的那一份温柔,阿庄并不是他装出来的假象,而是他的一部分。 脸上突然被人戳了两下,她不用看也知道凶手是谁,好心情瞬间消散了大半,一把抓住他行凶的手,恶狠狠的问:“你要什么。” “别睡。” 桃夭更怒了:“你不让我吃,还不让我睡?是想折腾死我,好换个新的吗?”明明知道自己的这种指责是无中生有,桃夭心里的那股火气,不仅来得莫名,而且炙烈,直到伤人的话说出口了,才满心的懊悔。 再真诚的心,也经不起这份无理。 她这话,确实是过份了! 困瞬散去,桃夭满脸的狼狈,刚想说什么来缓和一下自己过份造成的尴尬,元辰满不在乎的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道:“这还是上午,吃了就睡,回头又吃不好。难得有空,陪你庆河南院那边走走。” “是我不好,信口胡说啥,你陪我走走?”桃夭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声音惊愕地直接变了调,她紧紧揪住元辰的衣襟,再三确定:“你刚才说,陪我去庆河南院?” “坐好。”元辰单手托住她,强行按了回去。 “好好。”桃夭马上窝成原样,嘴角忍不住地往上勾。 她可没少听翠玉说庆河南岸那边一带可是玄城里风景最好的地方,只是她进玄城的时候是冬天,成天呆在府里都还嫌冻得慌,根本无心去欣赏庆河边的雪景;年后她又发现身怀有孕,游庆河之事就只能暂且放了下来。现在,元辰说要陪她去游庆哥,如何让她不高兴。 马车跑得很快,桃夭的兴奋感还没有消除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庆河边。她迫不急待的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入眼之处草长莺飞c红花柳绿,河水碧绿前一阵受的那些憋闷也在迎面吹来的春风中一扫而空了。 只是,这河边踏青的人也多,处处都可以看到精致的马车,以及阵仗不小的人群。 只是,元辰方便露面吗? 这个念头她很快就甩出了脑海,能住在玄城的人除了是曜族之外,还都是权贵之家,有几个不认得元辰的? 至于其它元辰都不觉着有问 题,她又何必担心? 马车停在一处人比较少的岸边,元辰先下车,然后扶着车门将手伸给桃夭。桃夭紧跟在他后头,原本准备自己下车的,瞧着他体贴的将手伸给自己,毫不犹豫的就搭了上去,眼角眉梢都是开心。 说她娇也好,说她作也罢,他主动的好,她不接受才是傻子,至于旁人的目光,让他们羡慕嫉妒去吧。有本事,冲上来指责元辰啊,那她就算他们狠。 可惜,没有不知趣的人敢过来,甚至他们所在的地方数百米内,都没有人踪。 呵,也是,就元辰的恶名,那些人还不早就避开了。 桃夭扶着元辰的胳膊沿着河岸慢吞吞地走,没走了几步,她的眼神就盯着飞在半空中的纸鸢不动了,元辰也没拽她,由着她看。 看了一会儿,桃夭有些憋屈的冲着元辰道:“我也想要。” 元辰不应她的话,她咬了咬唇,拽着元辰的胳膊不停的晃:“王爷,我打小就只看别人看,连摸都没摸过,你买一只给我好不好。我保证,买回来我只拿着瞧瞧,绝对不今天放。”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子重,跑不得,也不会那么傻的跑去看纸鸢。 见她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仔,又实在是喜欢纸鸢的模样,元辰于心不忍,招手叫过翠碧:“去替王妃挑个喜欢的。” “是。”翠碧立即听话的去了,不多时,她带回来一只蜻蜓图案的。 翠碧的眼光极好,挑的纸鸢也很漂亮,做工也很精致。做骨架的竹子碧绿碧绿的,打磨得极光滑连一点毛刺都没有;糊筝面的宣纸也是极好的,上面用鲜艳的色彩勾画出了漂亮轮廓,细致到了每一道清晰的花纹,可见制作者的用心。 桃夭一瞧就喜欢上了,接过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可没看一会儿,她又眼巴巴地晃着元辰的胳膊:“我想看到它飞上天,行不行?我保证,我就只看着。” 她也知道她是口了,是得寸进尺了,可是,不是他惯的吗? 元辰:“你”刚刚还说,只看看,绝对不放的人是谁! 这女人还有没有点诚信。 “放下嘛,就放一下,我只要看到它飞起来”桃夭还在不依不挠的晃着。 元辰最终还是没能顶得住桃夭充满渴望的目光,拿过她手里的纸鸢往天上一抛,同时将线绳散开来。 可能是他们所在的地势高,可能是元辰辨对了风向,他站着并没有动,只是简单的扯抖,纸鸢就晃晃悠悠地上了天,随着他哗哗放棉线的节奏,更是越飞越高,很快就成了岸边最高的一只纸鸢,需要人仰望才能看得清楚了。 桃夭站在他身边,越看越心里痒,恨不得自己拿在手里试试:“给我,给我扯一下。”她忘了她之前的那些“承诺”,像个五六岁小女孩一样去抢元辰手里的线绳。 元辰看了她一眼,故意装成没看见她眼里的迫切,抬高了手臂拉着棉线自顾自地控制着纸鸢,任由她喊,就是不看她半眼。 “你”桃夭有些恼了,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忽然就看到白色的线轴出现在她眼前。 她一楞,飞快地抬头,元辰“粗暴”地将线轴往她手里一塞,脸上有些不自在:“还不快拿着。” 这男人 桃夭楞了楞,想到了某个画面,表情微妙的接过了线轴,心里的喜悦再次喷涌而出。 现在她敢确定,元辰的心里住着个少年,就是阿庄。 不,应该说,他们从头到尾,骨子里都是一个人,只是展现在人前的不同面。 “教我。”她胡乱拽着线绳,看到纸鸢在空中晃了两下,有些慌张,元辰嘴上没说什么,手倒是很自然的伸过来替她调整,让纸鸢再次恢复了正常,然后就势带着她继续沿着河岸慢悠悠的走。 河岸边踏青的人虽然隔得远,但目光或多或少都不停的往这边瞥,瞧着这一幕后,一个个心里的疑问如同冬日的雪球越滚越大。 九王爷原来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 一些女子看着他照顾桃夭的举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透亮,脸上更是泛起了红晕。 赵雁柔也在其中,看到那元辰和桃夭的互动手,心情更是微妙而复杂。她认得出来,桃夭现在放的那个纸鸢就是从她的纸鸢铺子里卖出去的,是她画得最漂亮的一个了,怪不得能飞那么高。 不不,她羡慕的并不是那高飞的纸鸢,而是元辰愿意为桃夭做这些不符合他身份人设的事。 虽然早就知道这本书里的男女肯定会有不少发糖的互动,但知道归知道,看到却很不是一股滋味,尤其是现在她现在与冯三相处得不好,还在冯家处处受拘束的状况下,更是瞧不得这些。 明明她都能成为这局中的一个角色,明显这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书世界了,元辰也该是个真正有血有肉有脾气的活人才对, 他怎么就能为桃夭做到这些呢? 她到底比桃夭差在了哪里。 为什么桃夭这样长相,身份,甚至处理都不如她的人,能得到元辰的倾心,而她连冯家的日子都过不好。 不,应该说,桃夭这种人,除了能在里当女主外,有什么地方可取的? 一见钟情,在误会中加深感情,那都是写手们编出来的,现实生活中谁会如此! 若元辰不是最得曜皇宠爱的儿子,若元辰没有强大的武力和财力,那他们还不是普通人,待他们遭遇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后,会还有这样的心情出来发糖虐狗? 她不甘啊,好不甘心。 可是,她只知道一个开头,根本就不知道情节会往哪里走,想要从中使些绊子,更是不知道什么人能成为她的依靠,什么人值得提前拉拢,什么局才可以实现。若是一个不慎,下场只怕就会跟她失踪的奶妈一样。 心里充满了愤恨,她手里的帕子被撕成了两半,然后被无情的丢弃在了地上。 桃夭,我们走着瞧 她没有留意到,在她走后,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悄悄拣起了她丢弃的烂帕子藏进了衣袖里。 元辰只带着桃夭玩了大半个时辰,就回了王府;但他们踏春的消息跟着春风送到了玄城所有好事人的耳中。 刚刚送走客人的二王妃正要休息,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这事,忙把人叫进来问:“九王爷带着九王妃去庆河边踏春放纸鸢,这消息你从何听来的?” 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元辰能做得出来的事。 回话的人应道:“奴才刚才听十一爷与大公子说的,大公子还拽着十一爷赶去瞧了。” 从元十一那里来的消息肯定不会是假的;想到之前那段时间桃夭心神不宁,天天为了肚里孩子不安的事,她又有些不太敢信。 若元辰真的可以为桃夭做到这一步,那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差点害死桃夭和孩子的广桂?就算广桂腹中有他的孩子,他也并不会在意的。 桃夭为何还会因为广桂的那件事,惴惴不安? 只不过是一个孩子没天赋而已,有元辰的宠爱,她很快就再有孩子的,只要生下去总会生出一两个有天赋的孩子。退一步说,哪怕天赋不如广桂的孩子,有元辰在上面压着,广桂的孩子也踏到不到她和她孩子头上。 哪怕桃夭不懂这些,元辰应该也会跟她说清楚;可是之前桃夭的反应,以及各处传来的消息,明明都不是这样的,到底这中间有什么不对? 061、二王妃的手段 二王妃越发觉着事情越出了她的猜测,神色沉重起来,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一个个蹑手蹑脚连大气都不敢出,惟恐发出声音惊扰了她。可是人可以控制,但环境并不由人心所决定,突然窗外传进来几声不合时易的蝉叫声。 二王妃不满的看向窗外,知丹立即上前赔小心:“是小奴的错,小奴没想到这个时节就有蝉了,才没让人清理。” 这种事儿在平日也不算是什么错,但在王妃不高兴的时候,可就是大错了。 二王妃觉着“没想到”这三个字格外的刺耳,简直像是在讥讽她;元辰和桃夭两人一反常态,夫妻和睦地在庆河畔踏青;而她的算计落空,憋着一口闷气思索他们转变的原因,还没一点头绪。 她目光落在忐忑不安的知丹身上,刚要发火,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前先那些夫人们说的一些广桂的小道消息。 据听她们说,广桂的胎已经坐稳了,而且替她看过胎象的医者都说她腹中孩子有明显的天赋预色;四王和广桂私下里已经开始调动和收集各种新生儿需要使用的灵源和灵果,以防不备之需;甚至连曜皇对于他们看守的也都宽容了一二。 六夫人还话就有话地道,等广桂肚里的孩子一落地,某些人生下的废物哪怕有个名份,也没地儿可站了。 当时,她也就拿这些当成闲话听听就罢,没往心里去,可现在知道了元辰对桃夭的重视,再听六夫人的那些话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若若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就窜进了她的脑海里,若广桂腹中的孩子,不是元辰的呢? 她猛的坐直了身子,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只有广桂腹中的孩子不是元辰的,桃夭才不会担心孩子得不到应有的待遇,才可以安安心心以谋将来;也只有广桂腹中的孩子不是元辰的,元辰才在曜皇以及那孩子生父的请求下,不在这个时候对广桂动手。 要不然,曜皇他们压得了元辰一时,又如何压得了元辰一世? 哪怕孩子天赋再好,若后天没有父辈不惜余力的栽培,想要成为人上人谈何容易。曜皇他们也是深知这点的,又怎么可能为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得罪元辰太狠呢? 这世上,能让元辰愿意忍让一二的人可不多,屈指就能数出来,而她家王爷就是其中一位。 二王!她狠狠捏紧了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毕现。 不,她不能再等下去,她得仔细的查清楚,广桂腹中的孩子与二王有没有关系! 广桂怀了元辰的孩子和怀了二王的孩子,对于她的威胁可完全不是一样的。 前者,只是二王登上帝位的阻碍;后者,那可是她以及她孩子的夺命符! 二王妃把屋内的下人尽数遣了出去,只留下了心腹知丹,然后把她担心的事一一说给知丹听,让她不动声色的去联系冯首领,尽快将这件事给查清楚,哪怕冒着被二王发觉的危险也不能退缩! 她还很仔细的吩咐知丹,不仅要从二王身边下手,也要重查广桂的行踪,甚至连元部落里比较得元辰看重的人都要查一遍。 这样,广撒网总是能找出更多线索;同样,若是被二王知晓了,她也能有个借口可以把自己摘出去。 知道二王妃开始行动手,桃夭又故意让柱东将一些线索铺到了冯首领的眼前,然后引着他怀疑上了元辰查出来的那几个人身上。她之所以往那边引,是因为当晚的那场聚会,二王原本也在,只是他只坐了半个时辰,听了一支曲,与他们喝了三杯酒就提前走了,并没有留到大混乱的最后。 不过,只要二王上过花船的消息属实就够了,终究广桂成事只要一柱香的功夫,谁又敢打包票二王真的只是上船坐了半个时辰喝了三杯酒? 相信二王妃头一个就是不信的。 听着她洋洋得意说着这些,旁边元辰不满的眯起了眼。 桃夭感觉到身边的气温低了,自然习惯性的朝着屋内降温冰块瞥了一眼,满不在意地道:“她是她,我是我,你别说只坐了半个时辰,你就算在那坐了一个晚上,我也是不会怀疑你的。” 他若当晚镇在那里,其它人敢乱来吗?只怕,一个个如同针扎屁股一般,早早就逃了个干净。 “你这”元辰想训她两句,倒也认为她说得在理。 虽然是桃夭故意诱导了二嫂,但二嫂信不过二哥,那是二嫂和二哥的问题,与桃夭有何相干的。 桃夭见他不再说话,就明白他是默许了自己胡乱折腾,笑嘻嘻地往他怀里一倒,还伸手在他下巴处摸了一把,讨好地道:“你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绝 对不会给你招惹大麻烦。若以后有人拿这些事儿怪你,你就尽数推到我身上,说我不懂规矩,胡乱折腾。” 她懂,面子和里子不能兼得的时候,里子比面子重要;元辰在外头说她几句不好,对她不会造成半点伤害;反而元辰护着她的态度,会让旁人哪怕对她再不满,也拿她无可耐何。 当然,元辰护着她了,她损失些面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更不能让她少吃一口肉。 元辰环住她的腰,怕她乱动摔着了,一口否绝把她推出去的顶骂的建议,冰冷地道:“没人敢怪我。” “对对,你凶,他们不敢。”桃夭一边说,一边窝在他怀里放声大笑。 她的笑声传到了院外,外头的丫头婆子甚至侍卫们,一个个都对她打心底敬佩,敢在王爷面前如此自在,王妃真是一个能人。 就在桃夭坐等着二王妃下一步行动时,二王妃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要快,甚至手段厉害得越出了她的想象,以及至她听到柱东的禀报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段之间,二王妃买了一个花娘装成初进玄城投亲的寡妇,故意撞到了六爷面前,然后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勾得六爷神魂颠倒,恨不得马上与其成就好事。而今天,六爷就接到了那个花娘送去的信,约他傍晚到郊外庄子上一述情缘。 与此同时,二王妃上午还派人伪装成她的模样,露面买下了郊外的那个小庄子,然后去了那个小庄子,并且还让人将这个消息散布到了四王探子的前面,相信现在,“她”在庄子里的信儿已经送到了广桂面前。 相信等六爷和广桂进入到那个庄子之后,二王妃和六夫人或者许多的人,也会恰巧路过那个庄子,碰个正着 至于六爷会不会发现上了当,会不会提前离开;广桂会不会亲自前去之类的,相信二王妃必定也有其它的补救方子来应对这些意外,必定把某个事实给坐实了。 一想到这其中可能会使用的手段,桃夭只觉得后背发寒。 果然,她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她根本认同不了二王妃的那些手段。 “她可真够狠的!”她紧紧拽着元辰的胳膊,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被保护的信任。 元辰也有些后悔,觉着不该让桃夭与二王妃来往。他从来就没小瞧过女人,也从不对女人心慈手软,但他也真不知道女人翻起脸来,使出来的手段比他还要狠厉。 他还只是对招惹上他的人不心慈手软,而不像二王妃这样,仅凭着一点点怀疑,就要提前将危险掐死在摇篮里,而且不择手段地连骨头碴子都要毁个干净。 不过这些个话他也只想想,并没有提出来让桃夭如何。 桃夭不傻,听着这些话她大概都能想到二王妃要设什么局,那他更相信“可以与谁往来,需要与谁远离”,桃夭肯定有她自己的判断标准,他应该相信她,支持她的决定。哪怕她判断失误了,他也能毫无保留的相信她,并且护住她。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元辰说话,桃夭松开他的胳膊,狠狠的在上头拍了一巴掌:“哎哎,你就一点想说的都没有?她可是让人扮成我的样子去庄子了!” 若是让人瞧着“她”和六爷一前一后进入了那个庄子,哪怕是其中还夹杂着广桂,再闹出些什么事来,最后她肯定也是要沾上一身si的。 “现在你想如何?”元辰问。 桃夭怔了怔,直接抬手圈住了元辰的胳膊,笑得如同偷了鱼儿的小猫一样:“等到他们前脚出了城门,你就带我去客来居吃香炸鹌鹑,好不好?” 她若跟元辰出现在了每日客满的客来居,郊外发生再大的事,谁也不敢往她的脑袋上扣si盆子。 元辰也知道这个法子可以对即将发生的谣言尽数歼灭,但还是有些不太满意她的退让,问道:“就这?” 她就这样放过那些人? 他不是说了,她不需要再委屈自己吗? 瞅着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甚至环着自己腰的手也收紧了些,桃夭也猜到了他的心思,知道他误解了自己,抓着他的手指咬了一口,才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胆小怕事?” 见元辰根本不信她,她得意地扬眉:“这我这样做,不仅仅只是想省去麻烦,而且我也想借二王妃这一闹,直接把那件事给闹出个结果来。到广桂生产还有好几个月,我已经厌恶天天一堆人用怪异的眼神看我,背着我胡乱猜测他们想象中的事实。” 至于广桂使出来的这些后宅阴招,她是拿着没有办法,那不如让给有能之人二王妃去破局。反正不是元辰,不管最后出了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也影响不到她头上。 “行。”元辰也满口应下。 桃夭不想做,他可以在等二嫂把广桂坑掉半条命,或者广桂露了底之后,再补上一刀。 为了让二王妃的计划能更顺利一些,元辰甚 至让柱东替二王妃扫除了一些阻碍,等到各方人马都出了城门,他就带着桃夭去了客来居。 有了他陪着桃夭去庆河踏青的前事,这次他与桃夭要一并去客来居吃饭的事,倒也没让太多人感到惊讶;只是还跟以前一样,座无虚席热闹非凡的客来居瞬间鸦雀无声,尤其是三楼的客人,更是不用客来居的掌柜去劝,都非常自觉提出可以把自己的包厢让出来,甚至都不用补偿。 “不必了,我家王爷订了天字房。”打前战的柱东道。 天字房啊,瞬间天字房两边的包厢的客人立即结帐,然后跑到二楼寻了几个熟人强行挤成了一桌。 庆河边的事只是听说,今天冒个风险也得亲眼瞧瞧,邪魅的九王爷真有温情的一幕?若真是这样,那以后他们对九王妃就要更加小心谨慎外加客气三分,省得触了九王爷的逆鳞。 当桃夭扶着元辰的手下马车时,感觉到了无数探知的眼神,她往四周看,却只看到了九成客人都恨不得把脸直接埋进面前的碗里,只有元柯和元以满两人瞪圆了眼盯着她不放。 “十一弟,三侄儿,你们也来这吃饭啊”桃夭唤了他们一句:“要不要一起?” 元柯和元以满两人马上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不不不,九嫂九婶您不必客气,我们在这就好。” 元柯还拍着胸脯道:“您和九叔今天的帐,就记在小弟帐上。” 元以满更是狗腿地讨好:“小侄常来,知道哪些菜好,小侄替您点菜,保准让你吃得开心。”反正不是他买单。 比他晚一步开口的元柯:“” 他出钱,还不让他表现一下?这小子,还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 元以满几乎是把客来居今日的招牌菜以及有特色的都给桃夭点了,桃夭确实是吃得很满意,更让她满意的是,郊外的那一场闹剧还真的成了。 据说二王妃和六夫人和数十位夫人,在庄子上抓到了六爷和广桂衣冠不整抱在一起,六夫人气得脸色发白,直接上手撕,都没能把广桂从六爷的怀里拽出来。 桃夭筷子上夹着的鸡肉跌到了桌上,喃喃道:“还真让她做成了。” 嘴上说说容易,这件事要做成谈何容易,可见二王妃的手段真比她想的还要厉害。 更让她害怕的是二王妃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狠厉! 062、他娶妻与旁人何干 元辰倒是比她冷静多了,平静地将面前碟子中的炸鹌鹑腿肉拽下来,送进她的嘴里,催促道:“你先吃饭” 桃夭:“” 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心思吃饭,她都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庄子那边去瞧个现场了。 这男人就没有一点好奇之心? 想到他派柱东去盯着二王妃,她不由得狐疑,这其中该不会也有他的一臂之力吧! 不过,想想已经错过的好戏,还是碗里的香酥可口的炸鹌鹑更香。 瞧着她继续开始埋头苦吃,元辰很满意她的选择,顺手又给她舀了半碗三鲜汤,才道:“不用吃得这么急,我们还有半个时辰。” 他们怎么就只有半个多时辰了,他不是说把所有的公务都推了吗?他们在这就算是坐到酒楼打烊,也没有人敢赶他们走。 桃夭又很快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从郊外庄子上赶回来,最多只需要半个时辰。 二王妃和六夫人他们虽然在郊外庄子上把广桂和六爷抓了个正着,但要真正计较起来,只能“证实”广桂和六爷有染,甚至都没办法证实广桂肚中的孩子是不是六爷的。除了六夫人能拽着六爷哭天抢地,闹广桂个灰头土脸之外,拿广桂是没有半点办法的。 只是广桂身上有了这么个污点,若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六爷的,哪怕天赋再好,也将会被元部落所排斥,硬气一点的更是可能直接将孩子驱逐出家门。 同样,广桂就算反应过来,知道她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再气晕头也不会冲着二王妃她们动手,反而她会把所有的怨恨和过错都怪到她的头上。 终究她是冲着自己才去的那个庄子的,而且她再也不能赖上元辰了。 想必,这也是二王妃选择她利用她做诱饵的一个重要原因,若是借此事让四王和元辰新恨加旧怨,彻底结成死仇,就会消弱双方的实力,对于二王来说可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也能最大程度的保下了她以及她儿女们的利益。 她把满嘴的菜咽下,两眼发光地看着元辰:“她不会直接跑来找我吧?” 若广桂还有理智,应该不会做这样傻的事,可是在发疯边缘的女人,又能存下几分理智? 她倒是还有几分兴头想瞧瞧广桂狼狈不堪的下场。 元辰一扫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了,根本没搭她这茬:“若是你吃饱了,那我们现在就回府。” “不不不”桃夭马上护住了桌上的几个碟子,一个劲地摇头:“没吃饱,我只是觉着太安静了没意思,边吃边与你说说话。” 桌上的招牌点心都是刚才送进来,她都还没开始吃呢,怎么可以浪费。 再说,错过了今天,谁知道他什么有空陪她再来一次。她出来前可是打听过的,这一带夜市很有名,打算吃完之后,缠着他带自己去那边逛逛的。 难得一次,总得让自己玩得尽兴嘛。 元辰也不揭穿她的小心思,轻敲了两下桌面,示意她少说话,先吃完。 “嗯嗯。”桃夭一口就咬掉了半个金包银丝肠,根本没办法说话,元辰瞧着不悦也拿她也没办法,“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嗯嗯。”桃夭点头,但吃的速度却没放慢半分。 元辰不敢置信的瞧着她把桌上的几道点心全部吃了下去,最后还意犹未尽的抹嘴。怀孕能增加几倍的食量?扫了眼她已经呈怀的肚子,他话语里也藏不住紧张,伸手拉她起来:“撑不撑,可还能走?” 他要不要请大夫来开点什么助消化的汤药先备着? “再来一碟”桃夭抹嘴,刚开口,就被元辰打断了:“胡闹,你也不怕把肚子给撑破了。”这一餐她吃的东西全部堆起来比她的肚子还要大,都吃到哪儿去了? “我不是想着,元十一请客。”桃夭打着哈哈,想说几句俏皮话让屋里的气氛轻松一点,又很快被元辰给打断了:“他出银子你出命?” 这男人,干嘛要长嘴! 桃夭想打人,柳眉倒竖,漂亮的杏眼也瞪得老大,开始撒泼:“怎么,嫌我吃得多了?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辛苦的怀胎十月我就知道我是没人心疼的,没人爱的,饭都不让我吃饱” “闭嘴!”元辰低喝,并且抬手在她的脖子处轻轻的戳了一下。 不疼不痒,却让桃夭在一瞬间失了语,桃夭拍开他的手后,发现自己能说不受影响,连连拍胸:“还好还好,吓死我了。”不过被他这么一打扰,之前酝酿的那一堆话全忘了。 她不满意的踢了他一脚,不依不挠:“你得补偿我,我要去逛夜 ”最后一个市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了紧急的敲门声,还伴随着呼喊:“九哥九嫂,开门啊” 元辰刚想喝斥,桃夭白了他一眼,示意翠碧去开门:“给银子的是大爷,要客气一点。” 门正好打开,元柯听到了她这句话,脑袋马上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是小弟,孝敬兄嫂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客气,不需要” 他还要脑袋,可不敢给九哥做大爷。 再说,他若是做了九哥的大爷,那不是做了他亲爹的兄长了吗? 九哥不踹死他,他亲爹也得打死他。 桃夭对于给自己买单的人非常的客气,笑眯眯的招呼:“十一弟,你别紧张,进来坐。” 元辰眼神一扫,元柯马上摇头:“不不不,我只是来告诉九哥和您,广桂进城门了,还朝着这边来了,怕是来者”他的话还没落音,外面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板晃动了一下。 桃夭刚想去扶桌子,就被元辰搂入了怀里,护得严严实实的:“可晃着了?” “没有。”桃夭很诚实地摇头,上次被广桂迎面炸,都没有事,这还隔得远呢,哪里能伤着她。 “十一,小三,你们下去看看。”元辰对元柯和爬在门口往里瞅的元以满道。 那两人不敢怠慢,马上起身冲下了楼。桃夭也想瞅瞅发生了什么,轻捏了元辰的胳膊两下,双手合什讨好地笑着:“我就远远的瞅瞅。” 元辰移开了目光。 就瞅瞅,就看看? 这番话,上次踏青的时候,她就说过了,结果最后她哪句做到了! 桃夭也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的诚信并不多,忙拽着他的衣襟连声保证:“这次真的真的只瞅瞅。”她还补充道:“有你在,我不用怕啊。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再说,我也不能一辈子都躲在府里,藏在你怀里。” 后面这话,戳到了元辰的心窝子里,他松开了胳膊:“不准离开我身边半步。” “好。”桃夭满口应下,只要给她看热闹,什么都好说。 她迫不急待的拽着元辰走到了楼梯口,站在走廊上把下面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 楼下闹事的人真是广桂,她髻散钗松,脸上的妆容花得不能看,衣服鞋子上到处都沾着泥土,可见一路上都没顾得上打理。此时她正被元十一和元小三拦着,身后远处站着二王妃等人。 楼下的人也听到了动静,都抬头看了上来,广桂一见他们,更是气得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她指着桃夭就骂:“贱种,你竟然” 元辰不满的冲她伸出了手,广桂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掐住了,脖颈处的骨头都要碎裂了。 不,她就要被掐死了 “放手!”一道黑色的疾风袭来,广桂像是脱离了元辰的掌控,然后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护在了身后。广桂死里逃生,双手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父王” 黑衣人是四王?桃夭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元辰,没有说话。 四王检查了一下广桂,确定她并没有大事后,才冲着元辰道:“元辰,你别太过份。” 元辰冷笑:“骂了我王妃还想无事离开?” 对上元辰充满杀意的眼神,四王心里直叫苦,之前他还端着前辈的架子瞧不上元辰这个九王,可是从上次交手之后,他才赫然发现元辰的实力早就在他之上了,若真硬碰硬,死的绝对是他,而且元辰还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赢法。 像去年那一战,他的伤势还没恢复一成;元辰却像没事人一样,又开始为曜皇奔前跑后了。 若不真是如此,他也不会想出那种让桂儿受委屈的法子避开祸端。 结果,桂儿沉不住气,又遭了人算计,闯下这祸来。 他硬着头皮对广桂道:“怎么可以出口骂人,还不向九王妃认错。” “要道歉何用,留下舌头。”元辰冰冷的拒绝,他更想留下的是她的小命,要不是父皇说现在四王还不能死,不然会导致几大部落的混乱,他还想顺便搭上四王的那一条。 四王阴沉下脸:“元辰,过份了!” 元辰不为所动,直接下战书:“若是你觉得不服,不如按族规,比武场见高下!” 四王:“”他要是打得过他,怎么会跟他动嘴皮子。 广桂看到他的目光根本没落在自己的身上,话语更是冷酷得扎心,不禁放声大哭起来:“元辰你有没有心,我从十三岁那年对你一见倾心,整整爱了你八年,八年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桃夭闻声笑了出来,大大咧咧的:“我也好奇,要不,王爷,您当众给大家解解惑。”她的左手悄悄环到了元辰的背后,捏起了一小声皮肉相威胁。 元 辰本不想搭理广桂的这些废话直接下手将这件事做个了结的,见桃夭也问,瞬间觉着这是一个给桃夭立威的好机会,不由得顺众她的心意开了口:“我娶王妃,只要我愿意就好,与旁人何干,何需旁人认同?” 竖着耳朵准备听答应的众人:“”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不,不,九王爷的这番话听着像废话,深想一下却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元辰虽是朝中众王爷中的最末一名,还是曜皇的亲子,但他的王位可不是凭着曜皇得来的;同样,他的婚事除了曜皇外,根本没有他人能插手的余地。 眼下连曜皇都左右不了他的婚事,他又何须在意旁人的目光,尽可娶他愿意娶的人,换句话来说,眼前的桃夭就是他的心头好。 想透了这一点的人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努力的回想自己有没有说过关于桃夭的不好的言语,若是说了,一定要想个法子去弥补弥补,省得传入九王爷的耳中,来个大清算。 二王妃面上不显,紧握的拳头里指甲直接掐进了肉里。可是手心的疼根本比不上她的心慌。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算计若是被元辰和二王知道了,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广桂更是无法接受,整个人显露出疯狂状:“她要长相没长相,要身份没身份,要天赋没天赋,哪一点好,她哪里比得上我?” 她输得不甘心啊,又怎么愿意认命。 “你爱他,他就需要同等的回报你?”没等广桂回答,桃夭又笑道:“不说曜朝上下,光玄城里倾慕我家王爷的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难不成,我家王爷都要把她们迎进门?” “同样按你的说法,路边的乞儿还仰慕你呢,你怎么不嫁于那乞儿?”桃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我忘了,你腹中的孩子是元部落的血脉,该不会是你嫁不了元辰,不死心也要嫁进元部落吧。来来,说出来,你孩子的爹是谁。” 这话戳了广桂的心窝子,借子避祸本是逼不得已的事,哪怕是做了,她也借口只是与元辰有些关系,甚至还对自己说,她腹中的孩子是元辰的,甚至都偷偷把主意打到了桃夭身上,想要来个狸猫换太子。 要不然,她今天也不会得知桃夭独自去庄子后,就不顾身边人的阻止跟了过去。 庄子 广桂失控了,指着桃夭扯着嗓子大喊:“她害我,是她害我啊,父王,你给我报仇,杀了她,杀了她” 063、对质 四王抬手本想一个刀手将广桂劈晕,省得她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得想起之前下人们跑回来求救的事,忙问:“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爹给你做主!” 说完,他还愤怒的瞪了眼桃夭。 桃夭:“” 他一个老男人瞪她干嘛,有本事挑衅元辰啊,难道她做的不都是靠着元辰在背后撑腰吗?这老家伙,只知道柿子挑拣软的捏,当她好欺负! 不过,广桂会闹,她也会装啊。 她马上害怕地往元辰怀里一缩,还不停地嘤嘤嚷嚷:“王爷,我好害怕” “有本王在,谁也别想动你分毫。”说话间,元辰毫不迟疑的冲着四王挥手就是一道凌厉的劲力。四王没想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一言不合下狠手,情急之下使得压箱底的保命大招,才带着广桂险险的避开那一记杀招。 两股劲力对撞在一起,客来居直接轰倒了半边。还好在广桂出现之时,店里大半的人知道看这场热闹不是他们看得起的,避之不及;剩下来的人不是仗着自己有实力,就是凭着身边有能人,才堪堪逃过一劫。 众人狼狈不堪,但无人敢抱怨。 元柯拍打着自己头上身上的灰白墙灰,不满地嘀咕:“原来,看戏也是要命的。”说话时还紧张地看了元辰,生怕他听见了。 冲上去挡在二王妃面前的元以满见侍卫们已经护着二王妃去了安全地方,才转过来瞧他,正好听到了这句,抬手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苦笑道:“你当九叔的戏是轻易能看的?” 先前,他瞧着状况不对,想拽走十一叔,结果十一叔打死不动,还说什么九叔的戏难得看到那么一回,错过了可惜。他知道,十一叔以为有九婶在,九叔再如何也会收收敛敛些脾气;他也这么认为,才在劝阻无效之后,也陪着留下来了。 结果果然,看九叔的好戏,是存在着掉小命风险的。 二王妃在知丹的搀扶下已经退到了店外的空地上,她腿软得都站不住,不顾身份的坐在了车辕上,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在元辰怀中的桃夭身上,想要看清楚桃夭脸上的表情。 这些日子她所接触到的桃夭,与刚才楼上与广桂对骂的那个完全判若两人! 就算得志便猖狂,那也猖狂得太厉害了,甚至都没给四王广桂留半点颜面,句句如刀子般剜人心窝。 难道,只是因为得到了元辰的宠爱? 还是,上面的人并非桃夭,只是一个冒牌货? 这个念头闪过,很快就被她给甩掉了,就算元辰出于某种需要让人冒充桃夭,但他不可能跟一个冒牌货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呢。 桃夭:那是你不了解元辰,当初他装阿庄的时候几乎天天粘在她身边撕也撕不开。 也许,她之前在王府里看到的那个,才是冒牌货。 可若真如她猜测的那般,那元辰和桃夭为何要这么做? 还有她这些日子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桃夭能看透几分,元辰又知道多少?他们是不是早就防备了她,或者说是提防起了王爷? 一想到最坏的可能性,她只觉得天眩地转,恨不得时光倒流,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另一边,四王站住后,把嘴里涌上来的满口腥甜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愤怒地指着元辰道:“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是又如何?”元辰丝毫不为所动。 “好,好”四王老脸黑成一锅底,心底有几分窃喜,正准备借此话题大做文章,把一切污名都扣实在元辰头上,就听到外面有人喝道:“九弟,慎言!”随后,一个青衣男子从门外进来直接拦在了元辰和四王之间。 “二王来得可真巧!”四王看到出现的二王,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甚至怀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他的一个局,他们要探他的底。 二王和九王这两兄弟,一个心狠,一个手辣,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己上次受的伤势还没有全愈,实力不足之前的五分之一,只怕他们就要露出獠牙,狠狠地从他身上撕咬下几块肉! 二王仿佛没有查觉到四王言语里的戒备,点头示意后,才道:“什么事让你们敢违背皇令,在城内动手?” “那你先问问你的好弟弟。”四王说着,松开了对广桂的压制。广桂早就被元辰冷酷无情痛下杀手的举动彻底击溃了理智,一得到自由,就不管不顾地尖叫:“元辰你好狠的心啊,她这般害我,你还杀我灭口桃夭,你不得好” 四王马上一点她的后颈,把她嘴里的那个“死”字给打断了,经刚刚那一下,他可是知道桃夭就是元辰的软胁 死穴,真惹急了元辰,说别说桂儿了,只怕他也多年的算计和经营也要赔在这里了。 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他对二王道:“这就是原由。” “你说是,就是?那你说天上的太阳是方的,那也是方的?”桃夭从元辰的怀里探出头,张嘴就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四王活了半辈子,除了在封王之前过过一段谨言慎行的日子,封王后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抖着手指着桃夭:“你这妇人真是”感觉到元辰身边的温度骤降,他一肚子的愤怒硬是骂不出来。 二王闻声看了一眼桃夭,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九弟。” 元辰冲着二王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二哥。” 只是他收到二王递过来的暗示,却半点没有阻止桃夭的意思。 桃夭也在打量着二王,二王容貌上与元辰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倒是与曜皇有六成像,只是那不苟言笑的严肃,瞧着也就比曜皇小个七八岁,若他们站在一起绝对会被人认定是兄弟,而不是父子。 至于他眼中的不悦,而被她给忽略掉了。她只是他弟媳,又不是他媳妇,不用讨他欢喜。 见元辰不阻止,二王大概也知道是他的态度了,他又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桃夭态度柔和地冲着二王欠了欠身子,才指着旁边一干“看客”道:“若是由我们说,四王怕是要不信,不如,由他们来说?” 四王脸色铁青,警惕的目光落到元柯和元以满身上,不满地道:“都是你们元家的人,还不是都向着你们说话。” 桃夭讥讽地笑了两声,没有再与他顶,倒是被他划成“偏帮”的元柯忍不住站了出来,指着广桂的鼻子就骂:“我们好端端的在这里吃饭,广桂一跑来就炸了前门廊,然后要不脸地说她爱九哥,还非逼着九哥回应她,九哥不惯着她,她就出言不讳辱骂九嫂” “对对。”元以满也站了出来:“明明九婶只问了她一句,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她就说九婶害她。啧,说得这孩子不是她想要,而是九婶逼她怀上的似的。” “对对,亏得九嫂不是男子,要不然这污水泼到头上,可是洗了洗不干净了。”元柯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满脸的嫌弃。 四王:“” 二王:“” 桃夭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他们果然是元辰的亲弟侄,捅得一手好刀。 二王妃似乎也已经缓过神了,她快步走到二王的身边,压低声音把庄子上的事都说了出来,末了她还把同行的夫人的身份都报了出来:“当时我们数十人亲眼所见,若四王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六夫人,相信她总不会骗你的。” 没有女人愿意与能威胁到她们地位的人讲和,亲姐妹都不行,何况六夫人和广桂还只是姨表亲。 她之所以决定站出来说这些,还是觉着自己布下的这局没有留下一点破绽,不会受到迁连。 就算元辰和桃夭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但她并没有伤害到桃夭什么,而且算计的是广桂,也算是变相的替他们出了一口气,他们不应该拆她的台才对。 至于他们会不会介意她让人装成桃夭的模样引广桂入的局,会不会提防二王,日后她再慢慢想法子去化解就是了,先渡过眼下的局才对。 “老六?”二王打心底不信,他们元家的又年轻又未婚的好儿郎不下数十个,广桂怎么会瞧上老六? 他转念一想,老六是广桂的表姐夫,倒还是最好下手,也最容易得逞的人选。 四王表情很诡异,看向元辰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只可惜元辰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块脸,让他根本就寻不到半点反应。 广桂被二王妃说的真相刺中了的痛处,她不停地拍打着四王的胳膊,让他放开对自己的制禁,四王已经发现形势对他不利了,哪会再放开她搅局。他直接点晕了广桂,然后指着广桂身边的女侍道:“你说。” 被点名的女侍颤栗着往前一步,紧张得连头也不敢抬,声音更是小得可怜:“我陪姑娘去郊外散心,瞧着九王妃进入了那庄子,姑娘想就之前的事向九王妃道歉就跟过去了,结果我们一进门就被迷醒了等奴婢醒来,就见二王妃和六夫人她们拽着姑娘骂,说姑娘和元六爷”说到这,她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再说一字。 桃夭忍不住替花荷喝彩,不得不说,这番话花荷说得非常有技巧,三言两语不仅清楚的说明了前因后果,还恰到好处的留下了让人猜想的空间。若不知前因后果的人顺着花荷的思路想下去,就极容易将广桂想成中了圈套的受害人。 怪不得四王会挑了她来说事情的经过。 若四王他们再寻两三个人证,证明那个庄子与自己有关,马车里的女人有着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相信听到的人必定会怀疑,这个局就是针对广桂的圈套。 再狠一点,再抓 几个“侍卫”“下人”“知情人”弄几份供词,再来几个死无对证,一切罪名就都可以扣到自己头上了。 相信四王他们若是查到那个阶段,二王妃也会把手里某些直指自己的线索给抛出去,来个铁证如山。 果然,四王听花荷说了这么一番话,脸上的神色明显松了许多,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了底气:“九王妃” “打住,别叫我!”桃夭不客气的打断:“你信,我可不信!我府上的马车不是没盖没顶的,桂翁主又如何能瞧见我?就桂翁主之前对我做下的那些事,王府的侍卫和下人怎么会让她接近我?” 她言气一变:“就算桂翁主不考虑那些事,难道身边的人也不会提她提防我报复?落到我手上,我可不管你爹是谁。” 四王一口气憋在胸中,直憋得面皮紫涨,连声带喘,桃夭相信若没有元辰在她身侧,四王肯定会在第一时候冲上来掐死她。 就在她再要开口的时候,二王妃说话了:“没错,这丫头的话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难以令人相信。” 四王被二王妃噎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道:“花荷是桂儿的贴身女侍,一向与她寸步不离的,她岂能不知来龙去脉?” “呵,谁规定的知道真相说出来的就一定是真相?”桃夭抢白了一句,又道:“二嫂,把你的怀疑说出来。” 她相信,对于这种言语上的技巧和辩解,十个她加起来也比不起一个二王妃,这种场合还是让二王妃来,对她更有利。 二王妃有些惊讶桃夭对自己的客气,心里泛着猜疑,话却没迟顿半分,有条不紊的分析起来:“我们且不说花荷会不会隐瞒和胡扯什么。只就她刚才讲的那番话来说,说若桂翁主想向九王妃道歉的事,那她为何不上九王府,而要偷偷摸摸的跟去郊外庄子?” 看着四王的脸色更加阴沉,她垂下眼帘,话语一变:“至于这女侍说的中药之事,请医者过来替桂翁主还有六爷一探就知。” 她要坐实广桂和六爷有染的事,又怎么会留下把柄? 就算这个时候广桂说出她腹中的孩子是二王的,有了这件丑闻,二王绝对不会接纳广桂的,甚至都会对那孩子心生厌恶,广桂母子自然也就不会成为她们母子的威胁了。 064、四王光棍地认了 这件事就此打住,对于她来说不仅可以争取到更多扫除痕迹的时候,而且还能含糊掉“假桃夭”的事。之后,她手握着这个小秘密,进可攻,退可守,两相得宜。 桃夭等了一会儿,见二王妃不再说话了,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她目光嘲弄看了眼二王妃,就垂眸缩到了元辰身后,手倒是狠狠拧了元辰腰间一把。这委屈是因他二哥受的,自然要算到他头上。 元辰没动,但他身边的气温更低了,冻得四周的人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二王的眼锋从自家王妃身上一扫而过,才问四王:“还需要寻那些人过来询问吗?” “不用了。”四王漠然拒绝。听到这里,他再不明白广桂是中了他人的圈套那就真这几十年白活了,而且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若这只是桃夭和元辰布下的陷阱,两个新瓜蛋子的局可能还有破绽,他可以着手查查;但若二王府在里面插了手,以二王的狡诈和二王妃的精明,只怕痕迹都已经抹去,他以一对二,不仅查不到线索,反而会把他和桂儿陷入更难堪的局面里。 想到这,他回头看到广桂眼里的疯狂,就毫不犹豫的一掌击在了广桂的后颈,然后小心的抱起广桂调头就走,连半分迟疑都没有。 桃夭还有几分,“哎哎,他这就走了?”大戏不才刚刚开幕吗? 元辰见她几乎爬到了栏杆上,忙将她拽回身边扣住了,不满地道:“留下来只会更加丢人?” 四王把事情打住在这里,还能对外描补描补说广桂本意是想和解,只是不小心遭了他人算计的,回去后也得再拯救一把难看的局面。 若是留下与他们继续纠缠,那不仅是再次与他撕破脸皮,也是要对上二哥的。到时候哪怕查出广桂是无辜遭人算计的,有人她和六哥的事,再公开得罪了他和二哥,她肚子里那个保命符将会化成催命符。 而且四王 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四王的背影上,回忆了一下四王刚才隐忍的表情,总觉得有几分不太对劲。 他的目光与二王对撞在一起,二王冲他点点头,唤了句:“老九。” 元辰知道他的意思,摇头拒绝:“我先送桃夭回府。” 二王怔住了:“” 这还是他那个冷漠无情的亲弟弟么?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唤他的用意,有些事是能等的吗,瞧着只是慢一刻,风云变幻之后,就会错失了最佳时机的! 他不由得又打量起桃夭来,只是桃夭整个身子都被元辰给遮住了,他根本他根本瞧不到全貌。 在元辰他们等马车的时候,二王又把整件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越发觉着四王举止可疑,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拦住了元辰,压低了声音道:“让你二嫂送她,你随我去见父皇。” 元辰连思索都没有,马上摇头:“不劳烦二嫂了。” 紧张不安的二王妃听到他这冷漠的拒绝,温和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讪讪之后才极难堪地道:“自家妯娌,不必客气的,桃夭,你说是不是” 听她故意点到自己,桃夭不想如她愿,身子软软的窝在元辰的怀里打了个呵欠,拒绝的意思流露无疑。元辰也没给她颜面,等柱东驾车过来后,就扶着桃上了马车,全程没有看她一眼。 二王妃的心瞬间落到了谷底,只觉得心底那个最坏的猜测成真了。 他们真的知道 他们排斥二王妃的举动落到二王的眼中,心里顿时起了疑惑,“王妃?” 二王妃艰难的抬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王爷,先回王府可好?” 回王府?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二王的脸黑如锅底,当着立在旁边的元以满的面,他也没当场给二王妃没脸,抬脚上了自家的马车。二王妃不敢怠慢,快步跟上。 车门关上,桃夭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她靠在元辰身上拍着还没平静的胸口,特意问:“你是故意当着二王的面落二王妃的脸,还是担心四王会暗中对我如何?连茶包陪着我你也不放心了。” 听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茶包得意的甩了甩尾巴,有两下故意抽到了元辰的脚上。 元辰没在意茶包的小动作,“不急在这一时。” 行,他都不急,她替他急什么。 桃夭打了个呵欠,扭动了两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眯起了眼。 吃饱了就能睡,这日子再舒服不过了,当然,若是那些破事再少一些就好了。 她腹诽着,很快就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睡着了,元辰拽过旁边的薄披风 替她盖上,连他自己都没查觉到自己看她的目光有多温和。 桃夭被翠玉摇醒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渐黑。 她揉着眼睛打呵欠:“什么时辰了,王爷可回来了?”她还记得,二王约元辰去见曜皇。 翠玉挂好纱帘,顺手又取过衣架上的外衫展开:“王爷早就回来了,听说您都睡快两个时辰了,就让小奴唤您起来用膳。” 点灯的翠碧也笑着搭腔:“王爷带回来不少的白玉贝,每粒都有鹌鹑蛋大,还特意叮嘱小奴挂在井里冰着,说是给您晚膳之后尝尝。” “白玉贝,那是什么东西。”一听到有东西吃,桃夭立马精神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跑到井口去瞧一瞧。 翠玉仔细的替她将扣子扣好,又拉平了衣襟:“是一种果子,据说只有南岭大陆那边才有,而且那东西极不好收,一日色变,三日味变,在玄城千金难得。”瞧着桃夭抬腿就往走,她哭笑不得的将她拦回来:“您还没梳头。” “编个辫子就好,反正又不去哪里。”桃夭听她那么一说,心里痒得如同猫抓,哪里还坐得住。 翠玉瞧着没法子了,只得道:“您先梳头,让翠碧去取。” 翠碧也笑:“王爷说是膳后才吃的。” 桃夭不甘心,辩解道:“我就先看看。” 这话一出,屋子里笑成一片,翠碧更是大胆的揶揄她:“您这话,也就王爷信。” 王妃都用这一套,哄王爷多少回了。 不过,她们也都明白,王爷是真宠王妃,心甘情愿被王妃哄的。 桃夭梳完头从里面出来,白玉贝正好被翠碧摆上了桌,她瞧着是一粒粒灰不拉几的果子,果皮上还有些凸显的小疙瘩,可是翠碧将那其貌不扬的外皮剥开,就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c水份十足的白色果肉,尤其是上面透着的冰凉,让人瞧了有一种想要一口吞下的诱惑。 只可惜,装果肉的小碟子还没送到她前,就被元辰从中拦截了,瞧着果肉进了他的嘴里,桃夭一句“吐出来”差点脱口而出,随后就瞧着他吐出了一粒黑乌乌的果核。 桃夭:“” 吃给她看,他真行! 没等她翻脸,元辰道:“用膳,不然就要冷了。” 瞧着桌上一碟子是造型奇怪全盘红艳艳的鱼,另一碟却是一些炸过的鹌鹑蛋,都是她以前没吃过的。两碟菜都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香味,桃夭咽下了满口被诱惑出来的唾液:“看在这两道菜的份上,我先放你一马。” 元辰先夹了一筷子鱼给她:“这个就是松子桂鱼。” “真的?”桃夭眼睛一亮。 松子桂鱼是宁城的临江楼镇店名菜,她在宁城的时候没少听人提,但也只是听听而已。据说临江楼每日只做十条鱼,而且需要提前预定,而且只有整桌花费超过三百两的席面才能点这道菜。像当时她那样的普通人,穷尽一生也难得有机会去尝上一尝。 与元辰成亲的时候,她叹息过,还说等她存够了钱,一定要带他去吃一回。 没想到,元辰还真将她的话记在心上了。 她忙扒拉了一口进嘴里,外面酥脆,里面的鱼肉却保持了鲜嫩,让人欲罢不能。最让人觉着奇妙的是满口的鱼肉里没有一根刺,也没有一点鱼腥味。 “再尝尝这个黄金蛋。”元辰替她夹了一个鹌鹑蛋,桃夭就着他的筷子接下。一口咬破外皮,就尝到了蛋黄和肉的味道。 她马上咽下,问:“里面怎么还有肉?” 明明不是蛋吗? 她没等元辰回答,自己夹了一个,这次她只咬掉一半,然后看到蛋白中间包裹着蛋黄,蛋黄的正中间却是一团汁水丰盛的肉馅,白黄粉三种颜色边界清晰,吃起来却完美的混和在一起,配出一种别样的风味。 “这是怎么做到的?”桃夭惊诧不已。 元辰道:“你又不是厨娘,管他是怎么做到的,好吃就行。” 桃夭:“”这话,好有道理。 不过她有些不死心:“若是以后我突然想吃” “那就让厨子做。”元辰回答得也很快,随后,他顿了一下才道:“这厨子是二哥送的,说是替二嫂向你赔不是。” 桃夭一口一个黄金蛋,连吃了三个才有空问:“你都告诉他了?” 元辰“嗯”了一声,“我不说,二哥也能查到。” 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比藏着掖着留下心结要强。而且那冯氏将手伸到桃夭的身上,确实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上。 桃夭怔了下,停下了夹菜的动作:“那二王妃呢?” 元辰又替她夹了一中筷子鱼肉:“元小三和月冰还需要她这个母亲,所以,二哥不会拿她如何。等广桂和老六的事了解之后,二哥就会放出她身体不适需要闭门 静养的风声。” 二哥没说会关冯氏多久,他也没问。 “哦。”桃夭随口应了一声,就没放在心上。 如何处置二王妃,那是二王的事,她只要对她心生提防,避而远之就行。 而且相比起二王妃,她更好奇广桂的事如何了。想到,她就问了出来。 元辰倒也没瞒她:“四王承认,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老六的。” 不管是四王够光棍,见势不对,直接就把广桂和老六纠缠不亲的事认了;还是这原本就是事情的真相,在现在这种状况下,这是最好解决之道了。 “啊”桃夭惊讶得嘴都合不拢:“那六夫人不是广桂的亲表姐吗,那她们要姐妹嫁一夫?” 若真这样,她都想不出六夫人的表情会如何了,是欣欣然迎接广桂进家门,还是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 瞧着她眼睛发亮,恨不得马上冲出去看热闹的好奇模样,元辰只得多说了两句:“我回来的时候,父皇把老六召过去问话了,接下来若广桂不嫁给老六,怕就要等孩子出生,由孩子展露出来的天赋来决定孩子的归属。” “就这些,那广桂会不会嫁?”桃夭紧接着又问,想到广桂在大庭广众嚷嚷着喜欢元辰,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的就是她的,半点也容不得旁人分享。 若有一天元辰起了其它的心思,变了质,那她也不留恋的离开,半点不会拖拉。 元辰屈指在她头顶上敲了一记:“吃你的饭,外人嫁不嫁的事你少操心。” 就她现在这状况和外头的形势,她还想跑去看广桂的热闹,那肯定是不行的。 “我只是问问”桃夭扁了下嘴,直觉认定广桂肯定是不会同意嫁的,必定还会出夭蛾子。于是她立即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头马上派人去外头打听最新的消息。 突然,她又想到了曾经让她不安,而且她也问过了许多次的事,又提道:“那他们会不会利用南合会的事,再来寻我麻烦?” 尤其是怎么查也没查出赵雁柔的那个奶妈和南合会以及广桂有什么往来,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无事的。”元辰根本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不过,他倒是把二哥提的,趁机分解击溃四王手下那几个部落的建议起了心思。 与其天天防备,还不如釜底抽薪,他是该好好计划计划了。 晚膳后,桃夭吃着白玉贝,也不背着元辰,直接吩咐翠玉安排几个人继续盯着广桂和六夫人那边的动静,说是有最新消息,马上回禀给她。 065、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次日,桃夭刚起,就收到了柱东送回来的最新消息。说是那六夫人不知是受到威胁,还是出于什么利益考虑,沉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到六爷苏醒后,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拿花娘做饵给算计了,他与广桂没有半点关系,更不承认广桂腹中的孩子。 哪怕面对着从小院里找到的花娘尸体;包括他身边亲信在内的下人指证他服药后错杀了花娘,后又把广桂当成花娘,他也不改口,甚至当着曜皇和部落长老们的面,豁出一切的以发誓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最后四王拿出了当初花船上误把他当成二王,弄假成真的证据,他才万般无奈地松了口,说等孩子降生后再说;但扭头他就向曜皇提出要修掉六夫人的请求 桃夭瞠目结舌:“这六爷”头脑倒是清晰。 无辰地替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个素馅的小包子,一点也不惊讶地道:“他若不识趣,如何能活到现在?” 勤奋有勤奋的活法,躺下晒太阳的也有躺下的识趣;怕的就是只有上天的心,却没有上天的本事,一门心思乱蹦哒。 “哦。”桃夭随口应了一句,无味的咬着包子,眉头紧皱成了“川”形,这有点,超出她的估计了。 果然,她的见识还是小家子气,根本就没有他们那么大的格局,可以做到走一步看三步,甚至看十步。 只是,十日的时候明儿就是最后一日了,外头的形势再不能如她所愿,她该做的,总还是要做的。 元辰瞧着她神不守舍,但还不忘吃东西,也就没有开口问。只是默默地等她吃完了泥小包子,又给她碗里夹上一个,直到她吃够了平时的量才停止了投喂,轻轻敲了一下她手里的筷子。 桃夭回过神,尴尬的冲他傻笑:“我我”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提要求。 “无事。”元辰一如既往的淡定:“你想好了再与我说,我今天不会出门的。” 他揉了揉桃夭的头顶,起身就要出门,刚走两步,感觉背后一紧,扭头看到桃夭低垂着头,手里却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你若不闲闷,那就随我一块儿去大书房。” “你今天无事?”桃夭惊讶的问,大书房是他办公的地方,虽然平日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出入,但和她一直呆在那里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元辰弹了她额头一记,才道:“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王妃,在府里等同于我。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替我发号施令的权力。” 想到他的九王令一直在自己手上没有拿回去,桃夭相信他这番话的真实性,心里的那一点点纠结尽数散丟了,她低声道:“后天就是处决南合会那些人日子了,他们的遗体会如何处置?” 哪怕她决定不掺进这混水里,与南合会以及柳家恩怨一笔勾消,但想到二舅可能会被暴尸荒野,成为野兽们的口粮,心里还是针扎般不舒服。 随着腹中孩子越来越大,她原本就不是铁石的心也就越来越软。 若是可以替二舅收尸,让他入土为安并且烧上一叠纸钱,她就真的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她不欠柳家的了。 这也是她最近出手反击,使劲搞风搞雨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件事也是在建议在不连累元辰的前提下,她才会去做的。 元辰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让柱东替你安排。” “真的无事?”桃夭不放心的追问,又怕他误会儿,忙补充道:“不不,我没想亲自去,安排个人去就行了。” “我知道。”元辰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话题:“就这,还有其它的事吗?” 桃夭松开拽着的衣角,眉眼弯弯:“我等你用早膳。” 元辰:“” 早膳才刚往下筷子,她就惦记上午膳了? 不过,他对吃也是有兴趣的。 过了晌午,桃夭坐在窗边往院门口张望了好几回,也没见到她期望的身影出现,忍不住指过翠碧:“你过去瞧瞧,王爷还要多久?” 元辰明明应下早些回来陪她用午膳的,结果这都比往常迟一刻钟了。 翠碧人还没出院门,就看到柱东匆匆跑了过来,他都来不及抹额头上的汗,进门就道:“王妃,王爷与二王在议事,怕是一时半会儿商议不完。王爷请您先用膳,不要等他了。” 最主要的是,来的不仅仅只有二王,还有曜皇,当然,曜皇是便衣来的,不能说出来。 桃夭自然不会多想,听到二王来了,她就怒了。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窗棂上,她猛着脸起身唤道:“翠玉” 二王都不知道长命功夫长命 做吗,怎么都到了吃饭的时辰还放人。他自己不吃,也不能想着人人跟他一样,不用吃的。 “王妃!”翠玉吓得一哆嗦,忙过来安抚她:“您别恼,小心身子。” “我不恼。”桃夭扶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随我去厨房。” 大书房里,元辰和二王分别站在曜皇的两侧,一齐看着桌上各处送过来的信函。这都是他们派出去的人收集回来的四王的资料,但其中有多少是真实可信的,有多少是四王放出来的迷惑消息,谁也没有把握。 于是,他们就要不要现在向四王发难这件事争议不下。 “这事”二王刚开口,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想到他前儿一回都,就四处听到旁人说桃夭弄出满巷子飘卤香的事,额角不由得抽了抽。桃夭给了以满卤汁,弄得府上餐餐都不缺一碗卤菜,他尝过,那老卤汤卤出来的菜确实是比寻常的卤菜要好吃得多,让人有总欲罢不能的冲动。 可是这种冲动也让他觉着不妥,他一个堂堂王爷怎么能连一点控制之力都没有,向口服之欲屈服呢? 何况那个桃夭要身份没身份,要天赋没天赋,还没一点规矩没规矩,也只会做几道菜,确实是有些配不上元辰,真不知道元辰瞧上了她哪一点,父皇还由着元辰胡闹。 当然,这些是元辰的私事,他清楚自己干涉不了,也阻止不了,也就只想想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他和元辰在说正事,那桃夭不知分寸地又来胡闹,确实是过份了。 他语重心长地问:“你就由着她胡闹?” 元辰不认为然:“到该用膳了。” 曜皇差一点也就点头认可了,看到一脸严肃的二儿子,想到自己是便衣前来的,他不得不强行将爬出来的馋虫硬生生给咽回肚里去。 二王脸都黑了:“”晚吃点能如何? 屋外的动静有些大,甚至还时不时传进来压抑的争吵声,二王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起身一把拉开门,只见元辰手下的几个都卫围着一个食盒,就快没大打出手了,而他带来的都卫和父皇的侍卫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那边,全然没发现他这个主子露面。 任人面对着一石桌香喷喷的美肴,谁还会有心思去想别的? 不不不,九王府的伙食怎么那么特殊,鸡块里到处都是红色的辣椒,排骨像是用糖煮出来的,外面裹着一层看起来就让人觉着腻的糖壳,那一碟子藕片上面怎么也是红油,还有那蘑菇汤里的肉切得那么薄,满打满算也没一筷子。 只是那四道菜的香味却那么特别,还止不住的往他们的鼻子里窜,勾得人心直痒痒。 不对比不晓得,一对比,明明他们平日都觉得很不错的烤羊肉,烤乳猪,烧鸡它咋就不香了呢? 屋内,曜皇趁着二王不在,忙戳了元辰一把:“让她送一桌进来。” 他真的不是有心挑饭点时间来的,但他来都来了,总是要吃两口再走吧;要不然传出去老子在儿子家饿着走,那像什么话。 外头那些给下人吃的都这么香气逼人了,那给元辰备的那一份必定更好,一想到,他都有些坐不住了。 元辰没动,气得曜皇直踹他一脚,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就昨儿那件事,不少人都盯上她,你就本皇再多替她撑撑腰?” 元辰:“” 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皇本就存了心思要留下用膳的。 他正是不想让桃夭犯累,所以传话让桃夭自个先吃,没想到桃夭竟然会派人直接送到大书房来。 不过,一顿饭,换撑腰,这笔帐倒是划算的。 他微微颌首:“一桌没有,最多两人份,谁让她不知道您来了。” 曜皇:“” 这不是为了小心谨慎吗? 不过,老二那人不爱口腹之欲,他一份自己可以代劳,小九那一份分他一半,应该也差不多了。 听到外头二王喝斥声,他推了元辰一把:“快去。”他还生怕二王会阻止元辰,忙拿起桌上的信函,揉成团直接丢到门槛下。 听到身后的动静,二王停下了喝斥,转身进屋,曜皇冲他做了个手势,然后继续催促元辰:“本皇饿了。” 二王:“!!!” 父皇,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您怎么能向常人一样,沉迷于口腹之欲呢? 元辰木着脸出去,瞧着他,柱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凑过一小声道:“王妃担心王爷饿着了,就让属下送一份过来。”说着他把藏在自己身后的食盒拿出来,双手提着呈到元辰面前。 元辰扫了眼不大,顶多只能装三四样的食盒,挑了下眉梢,拎起就进了屋。 关上门后,曜皇立即让叶石摆菜,看着桌上只有四道菜,他不满地问:“怎么就只有四样?” 元辰直言:“她又不知道您来,二哥也没说留下用膳,自然只准备了我一个人的份。” 曜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王,二王莫名的觉得自己被怪责了。 瞧着曜皇提起筷子就没停过,元辰也吃得欢快,二王不由得心里泛起了嘀咕,这菜,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迟疑了片刻,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自己面前的藕片放入嘴中,麻麻辣辣,鲜香无比,好吃得让人都要咬断舌头了。 一片又一片,直到他的筷子被曜皇狠狠的敲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把那一碟子藕片吃出了一个缺。 “你不是不吃的吗?”曜皇不满地道。 二王连咳数声,心虚地道:“这菜,不错” 所以,怪不得他吃了就停不下。 曜皇嘴角抽得厉害,他还是头一回见自家老二这么尴尬,虽然有些暗爽,但这不也不能成为他与自己抢菜的理由。何况还是因为他说不留下用膳,才让自己少了一半菜的。 二王立马就平复了下来,面色如常地扭头对身边的心腹道:“出去与九王妃说一声,本王留下用膳。” 他要一份来,吃自己的,那不就行了? 曜皇忙补充一句:“别忘了说家王爷食量大,多要几道菜,份量多给些。” 这样一来,就可以把他的份给补上了。 二王:“” 为了口吃的,可以抹黑他的名声,这真是亲爹啊! 很快柱东又送了六个菜进来,估计也是早些就备下来的,不过六个菜里只有一个是红亮的炖肉,其它的里头都加入了许多二王之前并不喜欢的素菜,可是他尝了之后,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而且其中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但他也没想太多,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几道菜而已。 曜皇瞧着他吃的速度慢了下来,眼中的几分雀跃暗淡了下去,果然,老二把心思放在了太多的算计上头,以至于其它方面差了那么一丁点儿,无法领味到那其中的细微奥妙。 从元辰那里过了明路,桃夭还是很谨慎的安排两天后的事,她先大概的描述了柳二舅的外貌让柱东,让柱东安排人记下,然后等到处置那天去确定其有有没有柳二舅,若有等到行刑结束,兵士处士了尸体之后,再等到天黑之际去悄悄把尸体寻回来,然后烧成骨灰,再安排人直接送回明城,葬入柳家的祖坟之中。 真到了那日,桃夭自打派的人出去后,她就心神不宁的等着消息,一个时辰后就收到了回复,说是一切顺利,骨灰都已经在送往明城的途中了。 桃夭觉着心头上的大石头终于松了下来,可以好好的松一口气了。 可是她没想到,当晚,王府的门口再一次莫名的出现了一封信,里面写着: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066、引蛇出洞 信的内容写得很含糊,又没有开头和署名,甚至用的是最楷正让人辨不出笔迹的字体,桃夭直觉认定这封信就是警告她的,而且与她派人去给柳家二舅收尸有关系。 看来,她之前的不安没有错,确实是有人怀疑了她的身份,并且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的举动,并且想以此来威胁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胸口翻腾的怒火,将信撕得粉碎,丢进茶杯里看着字迹散开,化成一团黑糊,她脸上的愤怒也没减半分。 “就你,凭什么要出生,给我们柳家丢人。滚开!要不然,我们见你一次打一次。” “啧,不过是一个孽种,爹不明娘不要的下贱胚子,饿死又怎么样,反正都没人管。” “她的身体里流着曜人肮脏的血液,将来也跟曜人一样是野蛮的畜生。” “不我不是外公” “谁是你外公,你就不该出生,你怎么不去死。” 桃夭躺在床上,白洁的额头冒出微微细汗,她的表情痛苦扭曲,双手乱舞似乎在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可那些声音如同鬼音一样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咒骂,身边无数的黑影也紧紧的拽住她,像是想将她拖进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里。 “不要谁来救救我” 她整个人都散发出绝望的痛苦,突然耳边听到了一道冰冷而又急切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劈开了围着她的重重黑雾。“桃夭桃夭儿醒醒,你快醒醒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阿庄,不,元辰,是元辰。 她如同看到救赎一般,猛的睁开眼,果不然看到元辰紧张的脸庞。 “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元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问道。 桃夭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眼神由初醒的痛苦愤恨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点头道:“嗯,我又梦到了小时候。” 元辰一手揽住她,空出一手提起床边小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才又道:“梦到小时候受人欺负的事了?” 桃夭差一点就点头了,查觉到了元辰身上透出来的杀气,她身体瞬间瞬间僵硬了,她甚至觉着自己这一个头只要点下去,那些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就要面临小命朝不保夕的威胁。 呃元辰一定是做得出来的。 以前她自己都不相信有人会真的不介意她的血脉问题,可以接受她,没想到元辰真的做到了。 她忙摇头:“都过去了。” 他如一束光,撕开她黑雾人生的一角。 元辰眯起了眼,眼神里尽是不太开心。 桃夭抬手捂上去,用力的揉了揉,将他紧皱的眉揉开,才道:“如果说那些苦是为了遇到你,我很甘愿。” “那也不必”元辰的话被桃夭一个怒眼瞪了回去,桃夭恶狠狠地道:“我很珍惜现在,所以我觉着值。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前事尽消,我也不会再觉着不心安,或者欠了什么。” 原本就不是她自己愿意出生的。 原本柳家也不是白费米粮养了她。 该还的,她都还了,她真的真的不欠他们什么。 现在她欠的,只有元辰的,还有自己腹中孩子的。 为了孩子,她要好好的活下去,并且活得幸福,给孩子最好的一切。 “我想吃炸鹌鹑。” “好。” “我还想去尚珍楼。” “好。” “我还想去郊外踏青,顺便放放风筝。” “好。” 桃夭一连提了好几个要求,元辰什么都答应,弄得桃夭都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说了什么,有没有想过,他到底做得到做不到。 不过,也就够了。 她往元辰的怀里窝了窝,环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她没有再做梦。 次日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窝在元辰的怀里,而外头的日光已经大亮。这是从元辰伤势恢复得能下床后,头一回。 他是怕自己再做恶梦,所以不放心吧。 桃夭整个人软绵绵懒洋洋的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你今天能陪我一整天吗?”说了这句,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觉着自己像那些迷惑君王的妖妃了。 “好。”如昨晚一样,元辰不假思索的应下。 桃夭心里甜如蜜,暗自窃喜,还好元辰无心想做曜皇,要不然他肯定是个昏君。 不过,她喜欢。 桃 夭缠了元辰整整三日,缠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松口问元辰公务要不要紧,能不能拖。 “无事。”无辰一如既往的应道。 旁边伺候的柱东:“” 王爷,二王都快亲自打上门来了,您确定真的无事? 可他什么都没做,就看到王爷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立即老实的将头埋进了胸口里。 府里王爷最大,王爷说无事,就是无事的。 桃夭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在元辰的肩头上拍了一下:“若真没事,二王府的人就不会一天跑十几趟了。” 自家王府里是没有不长眼的人敢违背他的意思,把那些不好听的话传到她耳朵里,但是二王府的人在门口闹出来的动静,她多少是听到了一些的。 “去忙去忙,忙过这一阵,好抽些时间陪着我生孩子坐月子。”桃夭笑着将他往外推,元辰顺着她的意起身,往门口走,临出门的时候才问:“真的不用我陪了?” 桃夭给了他一个白眼:“说得好像你要出门月不回一般,不都在一个府里,每天还能一块儿用膳吗?成天腻在一起三天就够了,再多,我怕你就要嫌我不知趣了。” 元辰平静地看着她,看得桃夭都要发毛时,他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声:“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我答应你什么了?”桃夭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上他那能看透人心的双眼,她猛的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有些恼怒:“大女子一言既出,也是不反悔的。” 得了她这句话,元辰这才出了门。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桃夭拍了拍紧张的胸口,嘴里悄声骂着:“他怎么这么警惕。”她不过是因那封信闪过一个小念头而已,真的只是想想,没真想做的,竟然也让他查觉到了。 她搓揉着自己的脸,问翠碧道:“我真是把心事写在脸上了?”要不然,元辰是怎么查觉的。 翠碧笑着跟她打哈哈:“王妃只是心思剔透罢了。” 桃夭:“” 得,她还想着翠碧是院子里最老实实在的了,却忘了能成为王府两大女侍之一的她,又岂会是那种愚钝的木头人。 也好,身边是这样的人,省心省事。 她笑着冲翠碧使了个眼色,“外头风景不错,你陪我出去放放风。” 翠碧脸上的笑立马冻住了,差点没给她跪下:“王妃,您要出府?”千万不要是她猜的那样。 桃夭一把抓住她的手,冲她挤了挤眼,“对,我听说城郊的桃花开得不错,想去采些回来煮桃花粥,若是能采到一些桃花胶,那就更好了。” 翠碧差点儿没尖叫,王妃,您好歹也想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啊,现在是什么时节,早荷都开了,还桃花? 不不不,这个时候不是计较花时的时候。 她委婉地笑道:“王妃,人家说一孕呆三年,小奴本是不信的,瞧着您现在这模样,倒是几分信了,现在,荷花都开了,哪还有桃花,看桃儿还差不多?” “那就看荷花,顺便看有没有桃儿熟了。”桃夭顺着她的话,大大方方的改了口,瞧着翠碧差点哭出来的模样,她摇手道:“信不信你去问王爷,王爷也会说好。” 翠碧:“” 她放弃了挣扎,应下之后,扭头就跑去找柱东,让他安排了足足三倍的侍卫跟随,甚至还亲自去花园里寻了茶包,呈上了一份非常丰盛的孝敬,不停的叨叨念道:“小主子您吃饱些,一会儿要好好保护王妃。” 茶包被烦得直冲她挥爪子。 桃夭顺顺利利的上了马车,瞧着外面三倍的侍卫她也没在意,出了府门才道:“去城外三里坡。” 有些事,她需要去证实一下。 到了城外三里坡的小庙前,桃夭于是随便寻了个借口就下了车,翠碧和翠玉异口同声说小庙太脏了,死活也不愿意让她进去。桃夭知道她们肯定是怕庙里有什么机关,才会这般谨慎的,也就顺着她们的意思应了。 翠玉忙带人拣了个树阴替她铺了厚厚的毯子,又摆上简易的椅子和小几容她休息,还奉上了冰镇着的莲子百合汤:“最多只能歇一刻钟,要不然会晒伤您的。” 桃夭喝了一口汤,满不在意:“我又不是雪做的,晒晒还能晒没了?” “您就饶了我们吧。”翠碧也好声哄着:“小奴让柱东去搜小庙了,若有什么痕迹马上就能找出来的。” 桃夭:“”果然瞒不过这两丫头。 不,应该说,但凡她身边的,她一个也没瞒过。 柱东很快就回来了,他神色严峻,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头人,“王妃,属下在庙门口挖到了这个。”自打出了赵雁柔奶妈的事之后,他一直派人盯着这一块,没想到还有人能背着他们做了这种手脚。 也是,那人都能不惊 动任何人将信送到府门口,在这郊外做这点子事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只是 他猛的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那些人做这么多,该不会变是为了将王妃引到这里来吧! “快,快护王妃回府!”柱东大喊着:“戒备!” 他的话音没落,只见最外层的侍卫瞬间就倒下了几个,一道疾风还直接冲着桃夭所在的地方去了。 “王妃,保护王妃!”他不顾一切的往桃夭前面冲,希望自己能来得及。 就在他心都要跳出来时,茶包突然出现在桃夭的面前,然后小小的身子迎风而涨,转眼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兽,高挥起的爪子足有一个成年人的头那么宽,直接把那疾风给拍散了。 偷袭者见一击不中,也不藏着了,地面崩的炸开,跳出来十个浑身上下都包得密不透风的黑衣人,他们拿着刀直冲向了桃夭。 可惜,他们还没能近到桃夭身前十步内,一个个如同被人在背后狠踹了一脚,都接二连三的来了个狗啃泥,直接扑在了桃夭的面前再也动弹不得。 柱东张大了嘴,看着元辰出现在了桃夭身边,王爷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桃夭的眼神比之前还要敬重了几分。 元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锁定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抬手就冲着树干挥击了过去,大树被他击中,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随后一个人从树干“里”摔了出来。 桃夭吓了一大跳:“老树成精?” 不对,那人怎么那么像广桂,不,就是广桂! “原来是你。”桃夭咬牙切齿:“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要闯。” 她又不傻,猜到那送信的人目标就是她之后,她当晚就把信的内容跟元辰说了,并且连她想借此引蛇出洞的打算也跟元辰讲了个清清楚楚。 那受到威胁就乖乖听话,为了夫君好,就受人胁迫,然后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最后跟夫君闹得离了心这种事,呵呵,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她决定要跟元辰过一辈子那天起,就想的是生死与共,富祸共享,遇上这种被人盯上并且威胁的事,自然要告诉元辰,然后跟他一起面对,一起承担,危险状况当然要拽上元辰的。 不过,若真危险,她也不会拖元辰后腿的;元辰没保护住她,她也不会生怨的。 好歹她尽力了,只是命该如此。 也许是她的坦白,并且提出让元辰暗中保护她的建议,所以元辰不仅没有反对,还很爽快的应下她的安排。 于是,这几天她反常地缠着元辰,把一天当成一辈子来过的模样,都是她跟元辰两人一起演出来给人看的,甚至连翠玉翠碧都瞒过去了。 没想到,她这一招引蛇出洞,还真引出了广桂这条一直藏在暗中的毒蛇。 之前那个局还没让广桂学乖,这才几天就又忍不住跑出来算计她了,甚至连四王都没带,就敢亲自上场? 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邪王要入赘 067、中级天赋 广桂挨了元辰一击,除了嘴角边上流出了一丝血线,倒没受其它的伤。她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整张脸上的表情都狞狰得变了形,失控地大声尖叫着:“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她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说说桃夭是带了三倍侍卫,背着元辰出门的,她才决定执行这个计划,可为什么元辰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桃夭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元辰,她怎么敢? 对,桃夭不敢的,一定是桃夭花言巧语哄骗了元辰,才会如此的。 她心中认定了这个真相,迫不急待的对元辰道:“辰哥哥,你知道不知道她是南合会的余孽;她藏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刺杀你,前几天处决的南舍会的那几个人就是与她一伙的。” 桃夭:“!!!” 明明是元辰把她骗得连渣都不剩,她哪里还骗得了元辰? 难道在广桂的心中元辰就那么好骗? 她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也不想想,若元辰真的好骗,她怎么没骗手上? 不过,对于要害自己的人,桃夭可没有什么同情心,见广桂一味作死,就由着她一作到底,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可说的。 广桂兴奋的揭穿了桃夭的老底,见元辰不为所动,反而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冰冷还有厌恶,她如同遭受了雷击,整个人的精神也有些崩溃。她后退了两步,泪水如同溪流般往下落,声音更是哀怨如丝。 “辰哥哥,我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你若不信,你可以去查实我刚才说的那些事,就知道真假了。前两天处决的那些南合会的反贼们都是她派人收的尸体,若是她与那些反叛没有关系,怎么会做这种晦气的事?” 桃夭:“” 她明明只给柳家二舅收了尸。 不过,她凭什么跟她解释。 她怼道:“对,就算我做了,那又如何?” 见桃夭承认了,广桂有些欣喜,可是看到元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她同样也不明白,元辰到底是中了桃夭的什么毒,怎么可以容忍桃夭做下这种叛国之事,难道他为了桃夭连自己的名声地位都不要了吗? 那个桃夭,到底有什么好? 她越发的气了,把自己手里的底牌都亮了出来:“我手里还有能指证她的反贼,虽然那人虽然只是南合会的小喽啰,但是与她的至亲表哥。” 表哥? 桃夭冷笑道:“人尽皆知我是出生于桃花坞,养在外家的混血子,反贼若是要拿着这点做文章,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就算南合会上下和柳家全族都愿意豁出去他们的性命来指证自己,但凭自己在柳家过得不如下人,又在前几年就被赶出来的事实,只要她铁了心不对柳家人心软,他们又能威胁到她什么? 而且她相信,哪怕南合会有这心思公开了柳二舅的真实身份扯柳家下水,柳家上下也不都是傻子,愿意为大义牺牲的。 就算他们全部都指证她,只要元辰愿意护着她,旁人又能如何? 瞧着桃夭冷漠无情的脸,广桂想到之前父王与她分析过的形势,迟疑地道:“难道你不管他们的死活?” “又不是我害他们的。”桃夭知道自己不能流露出半分对柳家的心软,不然被广桂拿捏住了这个软胁,事情就真的没有半分可挽回的机会了,冷漠地道:“他们养出投身反匪的子孙,就应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说罢,她还娇滴滴的冲着元辰喊:“王爷,您说我的对不对?”怕元辰会不给她面子,她还跑过去悄悄的戳元辰的后腰。 被威胁的元辰木着脸:“对。” 桃夭开心的大笑,还追加了一句:“王爷,您真好。” 她撒娇的举动和元辰无条件的包容,尽数落在广桂的眼里,气得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恨不得能扑上去咬桃夭几口泄恨:“你无耻!” “切”桃夭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嫉妒的嘴脸真难看,还说我无耻,你肚子里带着王爷兄弟的孩子,还肖想王爷,你不仅无耻还下贱!” 被桃夭戳中了“要害”,广桂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愤怒的想冲过去打桃夭,可才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元辰手里寒光闪闪的长剑又朝着她刺了过来,吓得她连声尖叫着后退。这是她头一次确定他对她的杀意是真的,眼底依旧有几分不可置信:“你你要杀我?” 为什么就不相信她? 明明她是为了不让他受桃夭的骗,将来被桃夭所伤。 为什么就看不到她的一颗真心,而非要为桃夭出这一口气?就算她对桃夭不 怀好意想除之而后快,可她的计划不是没有得逞吗? 桃夭连皮都没破,他就要自己的命? 面对着生死之际,广桂被爱情击飞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一小部分:“你你要杀我灭口?” 若是元辰铁了心要保下桃夭,自然要杀了她这个知情人灭口。 头一次,她真的相信元辰是一丁点也不喜欢她了。 她也是头一回打心底后悔了。 她应该听父王的话忍一时之气,慢慢寻找机会报复桃夭的;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背着父王草率行事。 不,她不能死,她不甘心。 她飞快的捏破了胸口父皇给她的一个保命的灵符,勉强挡住了元辰刺过来的长剑,瞧着灵符在眼前破裂,她真的害怕了,“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我父皇一定会把她的身份公布天下的。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娶了个南舍会的叛匪,那些部落还会信服和效忠于你吗?没有部落的支持,你还有资格做大曜朝的王爷吗?” 可惜,回答她的是长剑刺破了她的绡纱外衣的声音,看着肩头上涌出的鲜红的血液,她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 保命灵符毁了,护体绡纱外衣毁了,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她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她就不懂,她都拿桃夭来威胁他了,他为什么一点都不顾及,还非杀她不可? 不停的尖叫着摇头,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你不能杀我,我肚子里还怀着是二王的孩子,你的亲侄儿” 什么,二王的孩子? 桃夭忙喊道:“王爷,刀下留人” 元辰不满的停下了手,回头看她,她马上快步跑过去抱住了元辰持命的胳膊,娇声道:“她说孩子是二王的。” “前几天四王还说她腹中的是六哥的。”元辰不以为然,不管广桂怀的是谁的孩子,就冲着她再三对桃夭设杀局,他就不想再放过她一条生路了。 “可是,万一呢?”桃夭很谨慎的想了想:“虽然我恨她三番五次陷害我,但是她真的不能死在你手上。”四王那边她可以不理会,但她知道元辰有多在意与二王的兄弟之情。 “没有万一!”元辰打断了她的话,“从四王放话后,真相就是那样了。” 他们元家由不得四王他们三番五次的戏耍,哪怕这孩子真是二哥的,二哥也不会认下,更不会着重培养。 桃夭由他铁青的脸,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依旧不愿意元辰涉险,想了想,才出主意道:“她自己要扯上二王,那我们把她交给二王。” 给了二王,就算是卖了二王一个大人情,也算是再给二王妃再添一次堵;同样,二王也是要给元辰和她一个交代的,比如替他们解决掉南合会留下的那隐患。 至于二王会怎么处置广桂,怎么利用广桂与四王扯皮,那都与他们无关了。 一举数得啊,多好。 元辰微微拧眉,没有应下,桃夭又抱着他的胳膊一阵缠:“元辰,你听我一次好当了,就一次,一次啦只要你听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听话,保证不再违背你的命令。” 听到那熟悉的调子,旁边的柱东眉梢直抽。 又来这一招,王妃,您就不能变一变?您这一套府里上下都听腻了,也没见你哪次真遵守自己的承诺。 还有,王爷,您也不能总是王妃说啥您都信,相信您只要撑住一次,以后王妃肯定就不使这一招了 还没等他腹诽完,就听到元辰道:“就这一次。” 柱东:“” 王爷,这种事您也由着王妃? 不过,这些他也就只敢想想,半句也不敢说出来的,要不然不说王爷会不会一剑扎死他,翠碧都能踹死他。 广桂瞧着元辰点了头,心里是又嫉妒又怨恨,紧咬的嘴唇上出现了一排的齿印,好些都不停的往外淌血,两眼更是怨毒的盯着桃夭不放。可还没等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见元辰再一次朝着她挥了剑,随后她的四肢上传来了剧疼,站立不住的倒在地上,惨叫一声后就晕了过去。 桃夭想看,被迅速转身的元辰捂住了眼:“别脏了你的眼。”瞧着桃夭不听话的掰他的手,他带着她回到马车边,直接抱起塞了进去,又眼疾手快地压下桃夭还要往外张望的头:“小心吓着孩子。” 这下,桃夭不动了,一个劲地问:“你杀了她?” “没有。”元辰否认。 他没撒谎,他只是废了广桂的四肢筋脉,哪怕再多的灵药,广桂这一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做一个废人了。 “那就好。”桃夭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执着要看了。 元辰使了个眼色,翠碧马上替桃夭倒茶端点心,还一边敲打按摩一边问,“王妃,等会儿我们是直接回府,还是顺 路去南塘采荷花?” “当然去采荷花了!”桃夭一下就把外头的广桂抛到了脑后,满心满脑只有荷花粥,粉蒸荷叶鸡c桂花糖莲藕c炸荷花等数十道荷花美食了,没有什么能比吃的更重要。 于是,不少路过南塘的人,又看到了元辰陪着桃夭在南塘荷田边赏荷(采荷)的一幕。 “九王爷可真宠九王妃!” 一些没出阁的小姑娘们嫉妒得直撕帕子,早知道九王爷私底下会这么宠妻,当初她们说什么都要试一试。 有些还不怀好意的猜测:“也许是看在九王妃腹中的孩子份上。“ “可是,九王妃腹中的孩子不是被医者查出来没天赋的吗?” 这话,堵不住了不少人的嘴,是啊,孩子没天赋,怎么可能成为九王妃得宠的筹码? 可九王妃撑死也就算长得过得去,其它真没有什么出采的地方,九王爷怎么就瞧中她了呢? 有人大胆的猜测:“据说那九王妃很会做吃食,会不会这是这个原因?” 这个理由立即被人喷了回来:“就算九王爷真的喜爱口腹之欲,也不至于娶个厨娘,何况九王妃擅长的不过是一些乡野吃食罢了,哪里上得了台面。” 是啊,可是不是这个原因,又会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很长时间成为玄城里的一个不解之谜。 终究,没有人敢去当面问一下九王爷。 桃夭心满意足地带着满满一马车的荷花回到王府,下了马车还没进软桥,就看阴沉着脸站在侧殿门口的二王了。 她心里敲起了小鼓,上前招呼:“二哥有礼。” 二王只是冲她点了下头,就对元辰道:“你随我来。” 元辰没挪步子:“待我先送她回院子。” “在你府里还怕她出事?”二王的口气明显带着薄怒,元辰也听出来了,不满的拧起了眉。 桃夭怕他们翻了脸,忙拽了一把元辰,笑道:“王爷,我无事,您先忙。”说着就要上软桥。 元辰由着她坐进了软轿,很平静的对二王道:“二哥,你信不信,随你。若是你觉着不好处置,那就交还给我,由我来解决。” 二王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快步过来一把抓住元辰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昨天广桂腹中孩子测出天赋已达中级?” 桃夭听到这,心里一个咯噔。 自从知道自己孩子没天赋后,她深入的了解了一下曜族天赋的事,才知道曜族里有天赋的孩子不到族人的三分之一,而且还分低中高以及顶级四个阶段。 而且这些天赋并非是一层不变的,会随着孩子的年岁的成长而成长;但在母胎中测出来的越高,将来的成长程度也就越大,像元辰最初就是测出了中级天赋,在成年的时候就涨到了顶级。 怪不得广桂敢一意孤行的兴风作浪,原来她凭仗的不仅是四王,还有这一点。 068、产子 “那又如何?”听到元辰冰冷的话,桃夭不由得心头一惊,她伸手想要去撩窗帘,碰触到前一瞬又放了下来,然后很平静地道:“王爷,我先回去休息,您与二王慢慢聊。” 在她建议元辰把广桂交给二王的时候,已经很理智的考虑过得失了,虽然现在的形势与她估计有一点点小区别,那又如何,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决定的。 再者,广桂已经成了废人了,再折腾又能折腾到哪里去? 至于那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还未必是二王的;就算是,那孩子能不能在二王妃的眼底子底下平安长大;长大后能不能达到超过元辰的地步,一切都是未知数。 就算她要担心孩子的报复,那应该也是好几年后的事了,谁知道几年后是个什么光景;她又何必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事来出尔反尔,提心吊胆。 听着桃夭再平静不过的语气,元辰知道她想透了,也就没有出声阻止,示意在远处候着的婆子过来抬轿。 他一直瞧着软桥拐进了通往后院的夹道中,才扭头对焦躁不安的二王,很平静地道:“二哥,我将人送到你手中,就代表了我的态度。” 如同被囚猛狮般的二王一下子怔住了,他看着元辰冰冷没有表情的脸,张了张嘴,老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元辰让人将广桂送到他面前,并且转述了广桂放出来的那些话,他就知道元辰的态度了。 元辰这是敬重和信任他这个兄长,而他却面对一个有可能属于他的拥有中级天赋孩子的诱惑时心动了,才会觉着广桂不好处置,甚至有些抱怨怨元辰把难题甩给他的意思。 所以,他直接过府来寻元辰,想要逼元辰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或者冲他放句狠话,好让他有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以免事后后悔,怨也能个去处。 他相信元辰听了刚才的话后,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可是元辰对他的态度依旧与平日没有两样,他那贪念激起的焦虑如同遇上寒冰,一下子灭得什么都不剩了。 有中级天赋又如何,那个孩子未必是他的骨肉。 就算是他的骨肉又如何,流着一半四王和广桂的血,他又怎么敢下大力气去培养? 何况他现在已经开始着布置对付四王的布局了,又何必因为将来的那一丝希望而直接破坏掉他和元辰的兄弟之情? 平静下来的二王,脸上有一丝懊悔,委婉的道歉,“对不住,阿辰,我刚刚太过激了。” 元辰没有安慰,很草率地应付道,“二哥慢走,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出门了。”说话间还侧开身子避过二王伸过来拍他肩膀的手。 二王一拍未中,还被下了逐客令也不恼,反而松了口气。他深知元辰的性子,知道他并没有真往心里去,要不然哪会再与他说这些,怕早就直接动手了。 “好,我先回去处置,回头再摆席请你喝酒。”冲元辰点点头后,他就快步走出了大门。 元辰目送着他出了府门,这才转身走向后院。 桃夭回到院子里,简简单单的梳洗了一番,换了一套家居服,就匆匆忙忙赶去厨房里看采回来的荷花,并且安排菜谱:“中午就简单做个炸藕合,粉蒸荷叶鸡c再做道酥炸荷花;晚上做桂花糖莲藕,再煲一锅荷花粥,杂炒个嫩荷尖。” 二王新送来的朱厨子忙抢先应下,随后有些担忧地道:“回王妃,现在动手做的话,怕是赶不上午膳了。” 严厨子斜瞥了他一眼,弓着腰问桃夭:“王妃,您可否说一说您想要的那三道菜要怎么个做法?” 他不是不会,而是他会的与新厨子一样,都是要经过七八道工序才做出来的精品,而这样的精品却不是王妃所好。 虽然他也觉得王妃吃得太粗糙了,他根本就没有发挥真本事的余地;但做为王府的下人,有什么能让主子满意更好表忠心的法子吗?只要主子喜欢,别说把菜做得简单一些,就算是让他做那些禁菜,他也是甘愿的。 何况,好些个王妃喜欢的粗糙菜里也别有一番农家味的,他让品味到了另一种利用简单食材简单烹饪出美食的快乐。 桃夭赞许地点了点头,吩咐道:“炸藕合拣三肥七瘦的五花肉,调上葱姜水,再加一个鸡蛋做馅。蒸鸡的米粉也不需要加太多香料,拿府里有的就行,荷叶包上两层,寻青茅捆上;炸荷花要原味的,裹了鸡蛋面粉液直接炸,别上其它的酱料。” 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些,相信他们这些老厨子只会做得比她说的更好。 严厨子记下要点,忙满口应下。 桃夭走后,朱厨子不满地看着严厨子,低声道:“若真按王妃说的做,那菜 出锅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炸藕合的馅用三肥七瘦的五花肉就行?不应该是要挑那一年零三个月的黑毛猪,现杀取最最漂亮的五层塔那一条肉,然后精剁成馅,加上十三种香料和成馅吗? 那粉蒸荷叶鸡就更讲究了,不仅是鸡需要有讲究,那米粉里需要加入的香料至少也要十几种,而且还是要分别处置,然后小火慢烘干再分别研磨,怎么到了王妃的嘴里,重点就落在用几片荷叶,用什么绳捆上了? 还有那酥炸荷花,荷花本是文人雅志欣赏之物,哪怕是用来吃,也应该尽最大的能力保存它娇美的模样,裹上鸡蛋面粉炸,那像什么样子? 王爷送他到九王府,可是叮嘱他要好好伺候九王的饮食,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粗陋的菜肴? 严厨子看怪物似的瞥了他一眼,提醒道:“王妃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朱厨子不敢再问,一脸谦虚的连连称是,心里倒是把这些尽数记下,准备有机会就把消息传回去,让王爷好好劝劝九王爷,不能由着王妃乱来,要不然九王府的颜面只怕会被丢尽了。 因桃夭的要求不高,厨房里很快就做出了她要的那三道菜,赶上了午膳时间。 桃夭坐下手,迫不急待的夹起了一块酥炸荷花,一口咬下去,荷花的外皮酥脆嘎吱作响,里面还完美的保存了荷花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 瞧着她嘎巴嘎巴的一块接一块的咬着酥炸荷花,元辰有些瞧不过去,筷子微悬的划了两下,粉蒸荷花鸡外面的荷叶被切成了四块铺散开来,瞬间浓随的鸡香扑鼻而来,引得人垂涎欲滴。他以筷为刀,直接把鸡腿那一大块锐利的划出,夹到桃夭面前的碗里:“多吃些肉。” 人家有孕是越吃越胖,她到好,吃得不少,倒是把脸颊吃得都明显凹进去了。 可见,还是肉吃少了,光吃那些菜有什么用。 “你也吃。”桃夭用筷子一扒拉,鸡腿上的肉就轻易的被撕了一大块下来,送入嘴里,嫩滑多汁,还带有一种荷叶特殊香味。 她嚼都没多嚼两下,几乎是吸进了肚子里,忙又往碟子里扒拉着:“鸡翅,我还要鸡翅。” 元辰替她将两只鸡翅与剩下的一只鸡腿都夹进了她的碗里,自己认命的吃着鸡胸,不过一入口,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原本以为会柴的鸡胸肉也滑嫩无比,尤其是那一丝特殊的香味像一把小勾子,勾着肚里的馋虫。 咽下嘴里的鸡肉,他迫不急待的夹了一个炸藕合,这道菜他以前听桃夭叨叨过,甚至也跟着桃夭在冬天来临的时候下过寒塘去挖过藕,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日子穷,桃夭连清炒藕片都舍不得多做,把藕晒干了磨成粉,做成他们冬日的储备粮,以防万一。 后来,计划一成,他就带着桃夭回来,倒是忘了去收他们备下的那些藕粉,现在想起,还有些可惜。 藕合进嘴,香酥的外皮里面裹着脆中带糯的藕,藕里夹着油多香软的肉馅,两者混和在一起,更是变成了另一种享受。 “再尝尝这个。”桃夭夹起一块酥炸荷花送到他的嘴边,元辰迟疑了一下,张口接住了。这种酥脆的口感和炸藕合的外皮又有一些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同样的喜欢。 “回头,我让人去取年前我们做的藕粉。”他道。 桃夭怔了下,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儿,“傻瓜。”她低骂了一句:“这都大半年了,家里无人还不是耗子的天下,哪里还会留给你?” 元辰嘴角直抽,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你若想吃,秋末的时候,我们再做。”桃夭抬手放在他的胳膊上,轻轻一捏,又笑着道:“人多,可以多做一些,做足我们吃半年的。” “好。”元辰满口应下。 难得的对于秋末做藕粉有了期盼。 待桃夭午休醒来,翠玉告诉柱东查到的最新的消息,头一个是二王将广桂送到了部落里的大长老面前,说由他们决定广桂腹中孩子的去留。第二个是据柱东他们根据广桂说的那些话追查,发现四王的人在明城并没有抓到其它的柳家人,说是柳家在年前就举族搬迁了,目前下落不明。 对于前者桃夭听听就罢,后者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看来,柳二舅还没傻到拿柳家全族几十口性命去效忠他的大计。 是,他们柳家人的性命是命,而她桃夭的命就不是,所以柳二舅才可以口口声声的让她为了大计而牺牲。 罢,就这样吧。 桃夭摆手:“往后柳家的事就不再留心了。” 有些事当断不断,必定成祸,她需要为她自己,为元辰,还有她将来的孩子们负责,半点也是大意不得的。 “是。”翠玉应下。 一切,似乎随着广桂的被抓都过去了,桃夭又开始留在府里足不出户的养胎生活,元辰也恢复了脚打后脑勺的忙碌,他们由 每天一起用膳,变成了每天晚上一起用膳,再到天c甚至半个月见才碰得上一面。 随着桃夭的肚子越来越大,她每次见到元辰都会反复的提一个要求:“你现在忙我不管,到我快要生产的时候,你一定要空出时间来陪着我。” 谁都知妇人生产如同一只脚跨过鬼门关。 虽然府里已经提前一个月就备下了产房和产婆,翠玉和翠碧也领着府里的丫头婆子进行了数十次的练习,两位府医也把各种需要的药材都尽数准备妥当,好随时应对突发事件。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会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她都不敢赌。 只有元辰在,她才有底气。 元辰也知道她的不安,每次都会应:“我答应你。” 日子眨眼就过,很快就到了桃夭生产的正日子,可是元辰连个影子都不见。 桃夭三天前就开始派人四处寻找,并且拿出了九王令让柱东用各种可以用得上的法子去联系元辰,可是每次收到的信都是,他已经尽快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桃夭是又怕又担心,她怕元辰赶不回来,又担心元辰的不归是不是在外头遇上了什么事。 还好肚子里的孩子非常的乖巧,府医们也都说她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会出现难产状况,让她不需要担心。 可是,到桃夭开始发动了,依旧没有收元辰的消息,更别提人了:“还没有联系上吗?”她紧紧抓着翠玉的手,问道。 翠玉急得额头直冒汗:“没有。”她也急啊。王妃生产的时候,府里一个坐镇的人都没有,若是出事怎么了得。 她犹豫了半晌,才问:“王妃,要不要小奴往宫里送信?” 桃夭果断的摇头:“不,封住府门,在我平安生下孩子之前,不让任何人进来,哪怕是曜皇也不行。” 若是曜皇他们真的在意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怎么会不早些派人过来关切,现在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去赌那些,一点也不敢。 “好。”翠玉咬着牙应了,然后拿着九王令出去传话。翠碧把茶包请到产房门口守着,自己的视线根本就不敢离开桃夭身上半分。 万幸的是,孩子挣气,并没有折腾桃夭,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桃夭就很顺利的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 069、他过家门而不入 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桃夭浑身一振,只觉得自己刚才受的罪全都值了,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产婆手中抱着的孩子身上,沙哑着嗓子迫不急待地追问:“他他可健康?” 旁的,她都不求。 “回王妃,小世子非常的健康。”产婆笑得老脸像一朵盛开的花:“瞧瞧这胳膊腿,好有力。”正说着,手中的孩子突然挥拳砸在了她的脸上,产婆夸张的“哎哟”了一声,夸得更起劲了。 翠玉端过水来给桃夭擦拭,欣喜的贺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赏,都赏”桃夭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谢王妃。”产房里的人欢快应着,产婆在翠碧的帮忙下,给孩子清洗了身体,用桃夭亲手缝制的小襁褓裹好,送到了桃夭面前。 正如产婆说夸,孩子胖胖乎乎白白净净的,脸型眉眼像极了元辰,口鼻却跟桃夭一模一样,虽说不是拣着两人最漂亮的五官长的,但组合在一起也是一张人见人爱的漂亮小脸。 桃夭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一下孩子娇嫩的小脸,孩子似乎不乐意了,伸出小手一把就捏住了她的指尖,还真如产婆所言,孩子的力气不少,连她故意动了下都没挣脱。 “健康就好,健康就好”桃夭连声道。 门外传来了陌生的声音:“九王妃,让人把孩子抱出来给我们看看。” 桃夭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惊愕地问翠玉:“外头是什么人?他们怎么进来的?” “您别急,没有人进来。”翠玉扶住她,轻声安抚道:“知道你发动后,长老们就派了人来,只是被柱东拦在府门外了。现在怕是他们知晓世子降生,才传声进来催促的。” 桃夭知道曜族的惯例中确实是有替新生儿测天赋这么一回事。只是之前元辰一直答应说一定会在她生产的时候赶回来,她就想着府里有元辰坐阵,自己不需要管那么多,自有元辰应付。 可是元辰无法如约赶回来,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动用了九王令封闭了府门,在她生下孩子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进王府半步。怕是那些长老们派来的人无门可入,又等得有些不耐烦,才会故意弄出动静传音进来催促。 仔细想了想,桃夭道:“让柱东请他们进前厅等着。” 把她孩子抱出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是绝不会让孩子离开她的视线,别说对方只是长老们派来的人,就算是曜皇和长老们亲自前来,她也不会松口的。 “快替我梳洗,更衣。”她催促着翠玉,翠玉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马上就知道她的用意了:“王妃,您刚生产完,不能出去吹风的。” 桃夭摇头:“管不得那么多了。” 若是可以不测,她甚至都想直接拒绝,她从来都不在意孩子的天赋好不好,反正是她亲生的孩子,有没有天赋她都一样爱。 只是,那些人敢直接传音进来,明显就是没将她放在眼里,肯定是见不到孩子就不会走的;那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她亲自带孩子去见他们,让他们当着自己的面测。 “王妃!”翠碧也放下手中的活儿,前来劝阻,桃夭摇头:“真的无事,我见过不少的妇人刚生完孩子就下床操持的,我不过是出个房门见个客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哪怕这一时的倔强真会损伤她的身子,这个亏她也愿意吃。 翠碧还想劝,翠玉摇头阻止了她,催促道:“你快去把大医者请过来,让他替王妃先开一剂十全保汤,以防万一。” “王妃”翠碧又唤了一句,见桃夭只是冲她点头并不改主意,气恼地跺了下脚,才匆匆出去传话。 没一会儿,她端着一碗温热的褐色清亮汤药进来,吹了吹就拿勺喂给桃夭喝:“大医者说,生产是最损伤元气的,别看瞧着现在无事,等到将来老了可都是要受罪的。您若非出去不可,喝了这碗汤,也只能去半个时辰。” 桃夭避开了勺,直接伸手端过她手中的碗,一饮而尽后,才笑道:“半个时辰应该够了。” 整理了半个时辰,桃夭抱着孩子由两个大力的婆子用软椅抬出了产房,直接去了大厅,刚坐定,柱东就带着四个陌生人进来了。 桃夭扫了一眼,那四个陌生人领头的是一位头发胡子皆白的老者,其它三位都是中年人,最奇怪的是他们四人的脸眼都戴着一只独眼罩,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的颜色各异,有黄有绿有蓝还有深褐色。 领头的老者扫了一眼桃夭怀里的孩子,直接问柱东:“那可是新生子?”言行中根本没拿桃夭当回事。 桃夭也没上赶着应话,柱东没得到她的允许 ,也是老实的垂手站着不出声,跟过来的茶包不管的冲新旧那老者低吼了一声。 老者看到茶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才着重的打量了桃夭一遍,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无礼:“九王妃,你怀里的孩子可是九王的长子?” 桃夭见他先客气了,也不计较他刚才的无礼,应了声:“是。” 老者点点头:“我们需要孩子的三滴血。” 桃夭有些心疼,但知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就唤了自家王府的府医过来取血。府医不敢大意,取了自己常用的银针和干净的小白玉碗,还当着桃夭和柱东的面用药水仔细将银针和小白玉碗都冲洗了一遍,才小心地在孩子的中指上取了三滴血,分别用三个小白玉碗盛着,按老者的要求在桌上一字排开。 老者先从怀里掏出了黑色的石头打造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子后,从中取一个小手指大小的青色竹筒,打开塞子倒出些粉末加入到一个小白玉碗里,然后轻轻晃动着小白玉碗,让粉末与碗中的血珠能最大程度的融合到一起。 晃了一阵后,他将碗摆在旁边静候着,端起第二个小白玉碗。这次他从石头盒子里取出了一个绿豆大小上头刻着元部落图腾的银球,将银球丢进了小白玉碗里。银球碰到碗中的那滴血后,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催动着,沿着碗壁滚动了起来。 滚了大概一刻钟,碗里被球上所带的血渍滚出了一个血色的图案,在小球停止的那一瞬间,碗里砰的冒出了青色的火焰,火焰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兽头,隐约有些像茶包。 桃夭吓了一跳,定晴想再确定,火焰就消失不见了,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她抱着孩子去哄,只见孩子的额头上也出现了那个青色的图案,也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了。 随后,她听到老者道:“是九王爷的血脉无误。” 桃夭听了想打人,他们是怀疑她的孩子不是元辰的,还是怀疑她会弄只狸猫来冒充亲生子? 柱东瞧着她阴了脸,忙低声劝:“王妃,这是王爵之子必定要的规矩。” 翠玉也劝:“王妃,这也是件好事,往后谁也不敢置疑世子的身份。” 桃夭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随后,老者又拿起了第三个小白玉碗贴近了露出来的那只眼睛,仔细看了一遍后,然后交给身后的人。 那三人依次检查过小白玉碗里的血液后,黄色眼睛的那人先说话了:“我感觉不到任何的天赋气息。”随后,其它两人也都点头。 老者道:“九王妃可听清楚了。” “哦。”桃夭满不在乎。 老者见桃夭这般平静,有少许的惊讶,随后想到她的出身,不由得脸上又流露出少许的轻蔑。 这九王妃虽然是七丹部落的遗脉,但是没有天赋的混生子,又长在母家,竟然都不知道一个没天赋的孩子出息有限,哪怕是九王的亲生子,将来也只能跟六爷他们一样当个富贵闲人。 也许,在见识浅薄的九王妃的心中,能做一个富贵闲人就已经很好了。 既然这孩子没有天赋,那他也不必浪费时间等第一个碗的结果了。 他伸手将黑盒子盖上,同时向三个小白玉碗挥了一下衣袖,漫不经心地道:“那就这样。” 三个小白玉碗在他的一挥之下都碎裂成了一堆粉末,没有人留意到,第一个玉碗在碎裂之前里面的混合了药粉的血液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白光。 老者没有掩饰脸上的神色,桃夭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对于这种不把她瞧在眼里还倚老卖老的人,她还真没想过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心思,冷冷地:“柱东,送客。” 那些人走后不久,曜皇的赏赐就送到了府上,随后二王府还有元柯和元以满他们也都送过来了贺礼。 桃夭拿着那些清单随意的扫了两眼,就知道了送礼人的心思。别看曜皇和二王送来的都是名贵的宝器和养生药材,可是那些都只是强身健体的,尤其是对孩子的好处非常的有限。倒是元柯和元以满兄妹送来的小风铃c小风车,小木剑,小虎头鞋之类的孩子用品,反而更让人能感觉到他们的真心。 桃夭平静的吩咐:“把贵重的都收到库里,将十一爷和三侄儿他们送的都洗干净拿过来给大哥儿玩。” 在曜皇和二王的心目中,对于没有天赋的孩子只要能健康长大就好了,其它的用了都是浪费。哪怕她认同了孩子的平凡,但看到旁人这样的态度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太舒服,但也只是不舒服而已,她也没放在心上。旁人的意思是旁人的,王府里又不是没有,她舍得给孩子用就好了,不必在意旁人的意思。 她现在期盼的是元辰快些回来,回来看看他们的儿子,替儿子取个好名字,和她一起将孩子教养长大。 吩咐完之后,桃夭打了个呵欠,哪怕有那一碗十全保汤撑着,折腾了这一天,她也已经快累到 极限了。她轻轻将吃饱了奶的孩子往旁边挪了挪,省得自己熟睡的时候会压着他,又小心地替孩子盖好被子,才叮嘱翠玉道:“王爷若是回来,也别叫醒我” 她实在是太累了,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只是一觉,她也没有睡得太踏实,孩子只要一动她就马上醒了,又忙着喂奶,唤人替孩子擦洗换尿片,折腾几下就天亮了,几乎没睡多久。 最让她不舒服的,元辰竟然还没赶回来。 难道元辰出了事? 她不安的让人唤了柱东过来问话:“可知王爷现在在哪里了?” 门外柱东哪怕看到不到桃夭的表情,也能猜得到桃夭此时的脸色,他心中暗暗中苦,紧张的都结巴了起来:“王妃那那那那个” 桃夭直觉不好,一巴掌拍在床柱上,喝道:“说,不准瞒我!” 再坏的消息,她现在也顶得住。 听到屋里的动静,柱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狠心回禀道:“王爷清晨本赶到城门口了,听到您和世子母子平安,于是就又又” 桃夭眼皮子直跳,怒喝着催促:“又什么快说!” 柱东将心一横:“王爷就又调头出城了,说等忙完就尽快赶回来。“ 什么,桃夭瞪圆了眼,听到他们母子平安,所以元辰人都到了城门口还又转回去了? 他这是学古人,过家门而不入,那男人到底将他们母子当什么?! 她恨得直咬牙,她跟他没完! 元辰没有回来,孩子洗三那天除了元柯元以满还有元月冰派人送了礼来之外,也没有其它的客人,桃夭就简单的在府里给孩子办了洗三。 眨眼,孩子满月,元辰依旧没有回来,他送回来的信也是千篇一律,说等忙完了就尽快回来,至于什么时候忙完,信里根本就没有提。 桃夭开始的时候还气愤的回信,让他尽快回来,甚至各种威胁话都说了一遍,可是收到的回信,还是只有“尽快回来”四个字。她的心渐渐开始凉了,甚至有些失控,忍着一腔怒气,她语气平和的封回信,千叮万嘱让元辰一定要赶回来给孩子过百日。 她觉着,这是她最后的退让了。 070、王爷送了人回来 将那封威胁信送出去之后,桃夭如同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任务,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所有的精神都放到了娃儿的身上,甚至都没问过一句元辰回信的事。 仿佛元辰回信不回信,她已经不在意了。 瞧着她态度大变,翠玉柱东几人都觉着很不对劲,以他们对王妃的了解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他们不由得也有些埋怨起王爷来了,您若是做不到,您可别答应王妃啊;您若是有会么重要的事回不来,与王妃通个气,王妃又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不至于让您放弃正事回来陪她。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承诺,一次又一次的失约,失约之后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泥人儿都会生气的,何况本就脾气不好的王妃? 他们心里替桃夭打包不平,但谁也不敢上前安慰桃夭半句,就怕自己哪句说得不对劲触动了桃夭某个爆发的开关,暂时的平静会瞬间破坏掉,一发不可收拾。 几人私下几番商量之后,将心一横同,就按他们的想法分头行动了起来。翠玉和翠碧两人开始分工,一个人负责监督院子里的奶妈和丫头婆子们,不敢放松半分,另一个人成天不离桃夭身边半步。 两人还以照顾小公子为由轮流给桃夭守夜,哪怕是半夜桃夭熟睡之后,她们都要睁着一只眼,听到丁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一般。 柱东更是把桃夭的状况仔细的写成了一封长信,利用王府的秘密联络方式,安排了最信任的人连夜加急送了出去。甚至还每日都不忘去询问负责联络的属下王爷的最新命令,就希望听到王爷的回信或者返程的好消息。 可不管桃夭送的那封威胁信,还是柱东送去的加急性,都如同泥牛如海一般没有溅起半点水花,甚至元辰之前那千篇一律“尽快回来”的回信也再也没有送回来。 但玄城里接二连三的出了几件事。 当头一件最大的,就是四王的叛乱。四王在夏狩上设局行刺曜皇。要不是二王带人营救及时,曜皇只怕难以全身而退。阴谋败露之后,四王见势不抛下一切想逃之夭夭,只是他临走之前还救走广桂,才被早就安排下陷阱的二王带人堵了个正着,最后被曜皇和二王联手当场击毙。 广桂也因为目睹了四王的死,精神过于激动导致了提前生产,折腾了一天一夜后生下了一名男婴,广桂却因血崩没能救过来。当然,这只是传出来的消息,真相到底如何,怕也只有在现场的人才知道。 据长老们派过去的人检测,那个新生的孩子还真是拥有中级天赋。曜皇大喜,下命将孩子养在山海宫里,并且交由绿妃暂为照顾。消息传出来后,说什么的都有,议论得最多的还是关于孩子生父的猜测。 按理,孩子出生只要测一测,大概就能知道孩子是谁的了,元部落为什么不公布? 把孩子交给生父抚养,不是最好的吗,为什么还要养在山海宫里? 哪怕孩子的生父是六爷,六爷提供不起养个中级天赋孩子所需要的物质,六爷尽可按规定向部落里要求。得了这么个孩子,就等于是得了一个聚宝盆,光每年部落里分过去的资源,足够把六爷府上的生活条件提上一个档次了。 所以,众人都说,孩子一定不是六爷的,要不然六爷怎么会放弃这么大的一个机会。 至于孩子是不是传闻中的二王的,众人也觉得可能性不太大,虽然二王不缺资源,元以满也是中级天赋,但谁会嫌家里好苗子多的?若是二王府里能出两王,绝对能繁荣三代。 讨论来讨论去,所有人都把疑点聚集到了元辰的头上。 为此,他们还振振有词的列出了好几条可能性。 首要的一条就是他们认定广桂对元辰的那一往情深,又如何会愿意替他人生子。 其次曜皇不公开孩子的生父,而是把孩子养在宫里,怕就是孩子的生父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才会不得已而为之。 以元辰的脾气,他不愿意接受的事谁也没办法强迫他,哪怕是孩子也是一样。若这孩子是二王或其它兄弟的骨肉,曜皇和部落长老们还能联合起来劝他宽容一二,但若这是他的孩子,以他对广桂的厌恶,怕是也容不得这孩子的。曜皇和长老们盯得了一时,也护不了孩子一世。 最重要的一点,若不是元辰的孩子,曜皇如何会交由绿妃照顾?绿妃可是元辰的生母。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柱东他们一个个都急得如同热窝上的蚂蚁,他们都相信自家王爷肯定不会中了广桂的算计的,更不相信那孩子会是自家王爷的,但现在王妃这种状况,万一想岔了呢? 几人又是聚头一商量,最后翠玉拍板,“瞒是不 瞒不住的,我和翠碧是王妃的人,自然是要忠于王妃的,更是不能瞒王妃。” 有些事是一点也做不得的,触到了王妃的禁忌,那赵雁柔的下场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可是那些事都是流言。”柱东气愤不已:“不知真假的事如何能说?” 翠碧都快急哭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如何是好?” “走一步看一步。”翠玉狠了狠心:“我们多谨慎些就是了。” 柱东连声叹气,知道自己阻止也没用,只得哀求:“那你们说话委婉点。” 翠玉面色沉重的应下。 可是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当翠玉提到广桂产子的事时,桃夭的在意点与他们都不一样,根本就没问孩子生父是谁,也没问孩子的近况,只是连声道:“孩子平安就好。” 翠玉松了一口气,玩笑般道:“曜皇好像有心要隐瞒孩子生父的状况,怕是这其中还有”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孩子的哭声给打断了。 “小乐儿醒了。”桃夭哪里还顾得上听那些闲话,弯腰把孩子抱起来,笑道:“怕是又屑了,翠玉,打水来。”将孩子放在榻上,就熟练的替孩子解开襁褓检查尿布。 翠玉也忙过来帮忙,两人将小乐儿伺候好之后,桃夭抱着小乐儿喂了些奶,哼着歌儿哄他睡,再也没有问过广桂孩子的事。翠玉跟前跟后,开始还想寻机会提一提,见她是真的不意,也很快就将那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能拖一阵,是一阵吧,等到王爷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是,到了小乐儿百天的时候,元辰依旧没有回来。 桃夭坐在正房从早上等到晚上,看着满满一桌她亲手做的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凉,直到月上树梢。 “王妃,太晚了,该休息了。”翠玉壮着胆子去劝。 桃夭阴沉着脸,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头也没回的往屋里走,此时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甚至有一种想法,这种日子也许会是她以后的常态。 “王妃。”翠玉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生怕桃夭下一瞬就会爆发出来,桃夭神色温和的摇头:“我无事,把这些菜撤了吧。” “可是您也没吃。”翠玉紧张得扶住她:“要不” “不了,我没胃口,明儿再说。”桃夭转身进了里屋,看到在床上熟睡的小乐儿,她的心融化成了水。 对,她还有小乐儿。 又平静的过了几天。 这日午后,桃夭跟平常一样让人将小乐儿的摇篮挪到窗边,与自己一起晒太阳,翠玉给墙角的冰盆里添了小半桶冰后,过来给他们打扇子,就在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传进来几声清脆的黄鹦叫声。 桃夭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推开半掩着的窗户就往外看,嘴里还咂咂称奇:“难得啊,还有鸟儿敢飞进府里来。” 府里有茶包这位府霸在,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甚至是水里游的,是都不敢靠近它的地盘的。 翠玉笑得很尴尬,心里把柱东骂了个半死,那混球是不是脑子被马踢了,用什么暗号不好,怎么就用了鸟叫,这下倒好,连王妃都起了疑。 她机灵一动,悄声道:“未必是鸟。” 说着她回头冲翠碧挤眼:“你出去瞧瞧,外头到底是哪种鸟儿在乱叫。” 翠碧收到她的暗示,脸上瞬间飞起了一片红霞,还硬嘴道:“外头那么大的太阳,谁乐意去谁去,我才不要去。” 桃夭温柔的笑了起来,刚刚她瞅到了翠玉和翠碧的眉眼官司,猜到外头学鸟叫的人肯定是柱东,只是她们担心自己会触情生情,才这般谨慎的。她又不是那见不得他人好的人,哪怕对元辰有了怨言,也迁怒不到她们身上。 于是,她揶揄地看着翠碧:“她去有什么用,那鸟儿又不是来寻她的。” “王妃。”翠碧之前还有几分装出来的别扭,这下是真又羞又臊了,她又不敢对桃夭如同,揪着翠玉就狠命的拧:“都是你这张嘴。” 翠玉哪会愿意让她拧着,一边闪一边笑:“小声些,小公子才睡着,若是吵醒了,外头的鸟儿可得遭殃。” 再说以柱东那谨慎的性子,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肯定不会跑来用学鸟叫这一招。 “好了好了,”桃夭打了个和场,也不忘继续取笑翠碧:“让你去就去,在这废什么话,小心外头的鸟儿等急了。” 翠玉也跟着起哄:“没事就快回,别耽搁太久了。” 翠碧跺了两下脚,捂着脸快步冲出屋子。 出了院门,她脸上的羞涩就散去了许多,瞅到躲在前面大榕树后面张望的柱东,快步冲过去就是一脚:“你今天犯的哪门子蠢,还学起了鸟叫,你怎么不直接在脑门上贴个驴字。” 瞧着柱东脸色难看得如 同被霜打了一般,她压下怒气,回头往院里张望了一眼,问着每日一问:“是不是王爷有信回来?” 柱东无奈的点点头,苦瓜脸几乎能拧得出苦汁来。 翠碧一怔,难道是不好的消息,她伸出手:“信呢?” “不是书信。”柱东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王爷送了人回来。” “人?”翠碧楞住了,声音也尖锐了起来:“什么人?” 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柱东苦着脸道:“是乌塔部落的夏姑娘,是二王的人拿着王爷的信物送回来的,现在人就在前院候着。”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王妃禀报,才会用暗号引她们出来商量,然后过于紧张,学了鸟叫。 翠碧半天没回过神来,被柱东连推了两下,她才恼怒的出声:“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柱东忙捂住她的嘴:“嘘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翠碧扒下他的手就狠咬了一口,怒道:“你信吗?” 柱东回答不上来,王爷对于女子从来是不假于色的,也从来没有女子能近他的身,更别提王府大门了。王妃是第一个,这夏巧红是第二个,而送夏巧红回来的人带回来口信,更是直白点明了王爷对夏巧红的“重视”,还让他好好照顾。 可是,这些话要他如何跟王妃说? 以王妃的性子,一听还不得翻天覆地。 他灵机一动,悄声道:“要不,我们只说王爷字面上的意思,说夏姑娘身上牵扯着紧要的事,王爷怕夏姑娘有闪失,才把人安排到府上来保护的。你说行不行?” 翠碧实在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得勉强答应:“暂时也只能这样。” 希望一切还真如柱东所说,王爷对夏巧红没有其它的意思才好。 当然,在这之前,她们也会尽力想办法,让王妃不要与那夏巧红见面,省得夏巧红在王妃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翠碧提心吊胆的回了正房,把夏巧红的事简单的说了,她听到一声脆响,只见桃夭手里的扇柄直接断成了两截。 “王妃”她紧张地喊了一声。 “这扇子骨也太脆了。”桃夭将断柄的扇子丢在桌上,漫不经心地道:“走吧,领我去见一下那夏姑娘。” 071、供奉兽神 翠碧慌了神,存心想阻拦又怕自己的紧张加深桃夭的怀疑,只得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劝道:“王妃,说得好听她是一个客人,实际上不过是王爷计划中的棋子,随便让柱东拣个偏僻院子安置就够给她颜面了,何需您召她来见?” 桃夭清澈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她要在府里暂住,我哪有不见的理?” 是白兔子还是狐狸精,总得见了面才知道。 难道她们还怕她跟那人打起来? 翠碧语塞,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旁边的翠玉。桃夭见状哭笑不得,难道她们还怕她会打那夏巧红一顿? 且不说元辰只是安排人进府暂住,没说纳了;就算真要纳了,她要出气也得去寻元辰,寻那夏巧红的晦气有什么用。 她干脆将话说穿:“我若跟你说,我信得过你家王爷,你信么?” “信,当然信。”翠碧满口应下,脸上的紧张却没少半分。 翠玉倒是将桃夭的神色都瞧在了眼里,悄悄推了翠碧一把,“那你还不快唤人进来伺候王妃更衣梳洗。”要见,总理要给王妃好好打扮打扮,省得有些人眼皮子浅,瞧低了王妃。 桃夭随意地拢了下鬓角落下的碎发:“不必折腾了,这样就好。”外头的事并不会因她的打扮而发生改变的。 翠玉和翠碧哪里愿意听桃夭的,半求半劝半强迫的将她拖到梳妆台前重新梳妆,桃夭只得由着她们替自己散了头发重新梳理,又换了一套衣裙,还抹了一层浅浅的香脂。 半个时辰后,桃夭才在翠碧的陪同下,前往花厅。 透过厅侧的窗户,她便看见个一袭紫罗兰色的衣裙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靠近门边的青木椅上,一头绸缎般乌黑柔顺的长发上斜斜地插着一支浅色玉钗,捏着茶杯的纤细手指在深褐色的茶盏和衣袖的衬托下,更显得那露出来的那一节藕臂如葱白一般。 听到门外的动静,夏巧红放下茶杯起身,大大方方的抬头往门口张望,好似她并非是初次上门的客人,而是久住府里的主人。瞧着桃夭后,她的嘴角边上噙着一抹极淡的微笑,只是又极快的掩下了。 “见过九王妃。”她行了一个贵女礼。 桃夭在主位上坐下,慢条斯理的道:“夏姑娘不必客气。” 她没说坐,夏巧红倒还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还温柔的向桃夭颌首道谢。 桃夭挑了下眉梢,这来者不善啊 不过,那又如何? 桃夭失去了再试探的心思,直接吩咐旁边候着的柱东:“你瞧着哪儿合适,就安排吧。” “是,王妃。”柱东恭敬的应下。 他的态度倒是引得夏巧红不由得认真打量起桃夭来,要知,柱东在九王府里虽然只是大管家,但谁不知道他是九王的最信任的心腹之一,许多时候他的态度就是九王爷的态度。 若九王真的如传闻中那般看重九王妃,那她 不过,这份迟疑很快就被夏巧红给抛到脑后了,九王爷再重视桃夭又如何;连一个好天赋的孩子都生不出来,她如何有脸要求九王爷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的? 哪怕九王爷愿意,曜皇和元部落的长老们也不会愿意的。 她能进入王府,就是一个好的开端,只要她默默的守护下去,日后必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不过,在这之前她若是能与桃夭保持好关系,那在王府里的日子必定好过许多,也更能更多在九王爷面前露脸的机会。 迅速打定了主意后,夏巧红开口了:“王妃” 只是桃夭没再给她机会,直接打断道:“若有什么需要,你与柱东说就好了。”说罢,她就扶着翠碧的手就起了身,头也不回往门口走,只留下夏巧红目瞪口呆,看着她的身影半天也没再吱唔出一个字来。 瞧着桃夭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夏巧红才委屈的看向柱东:“大总管,王妃她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哪怕再不喜欢她,总得要装一装样子吧。 柱东对她满脸的委屈视而不见,“夏姑娘随我来。”王妃这么信任他,那他一定要把这夏巧红安排得远远的,保证她绝对不会碍到王妃的眼。 他将夏巧红领到王府最偏僻最小的一个院子里:“还请夏姑娘暂时在这委屈一两天。” 看着又小又破的院子,夏巧红满心的不悦,认定是桃夭故意为难她,当着柱东她倒是没流露出半分。柱东又给她安排了四个丫头婆子,出门之前意有所指地叮嘱:“夏姑娘有事唤婆子传信给我就是了,无事还是不要门的好。” 夏巧红:“ ” 行,这一口气,她忍了。 柱东立即回到自己的住处,写了一封密函,拐着弯子禀报夏巧红已经安顿好的事。这封信送出去之后没几天,他就收到了元辰的新命令,信里只有一句话:“保其周全。” 柱东拿着信欲哭无泪。 王爷,您前儿还能为王妃去死,现在就弄一个夏巧红回来照顾,该不会是骨子里换人了吧! 心里藏了事的柱东,连三天没敢去桃夭面前露脸,对于夏巧红那边倒是更加谨慎了起来,不仅多安排了两队侍卫日夜守护,更是又往院子里添了四个丫头婆子伺候着。 他的举动落在夏巧红的眼里,那简直就是一个最大喜讯,她马上唤丫头替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就要去向桃夭“道谢”。只是她还没出院门,被柱东安排的婆子软硬兼施地拦了回来。 得到禀报后的柱东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思来想去,他万般无奈的只能又来寻翠玉他们商量。 这日,他把翠碧约出来,谨慎的将自己担心的事说了,翠碧气得抬手狠砸了他胸口两拳,骂道:“混蛋” 柱东不敢避,满脸的委屈,这关他什么事,他也不想的啊,只不过是听命行事。呃翠碧是在骂他吗? 他忙捂住翠碧的嘴,紧张的东张西望,“小姑奶奶,你少说两句”眼下府里可进了外人,万一听人听去了,加油添醋传到了王爷的耳里,那怎么得了。 翠碧气得又狠狠给了他几巴掌,才气呼呼的回院子,站到正房门口,她也犯了愁,这事,怎么与王妃说啊。 她搓了搓脸,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挤出笑容后才撩起竹帘往里张望,就见迎面砸过来一粒鲜红的贝儿果,还有翠玉的不满:“你还知道回来。” “嘘”翠碧忙冲她使眼色,比了个噤音的手势:“王妃醒了吗?” “你说呢?”翠玉瞅着她,一脸的看好戏。 翠碧一惊,扭头正好对上窗边榻上桃夭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吓了一大跳,恨不得自己马上将刚才的话给咽回去:“王妃,今儿怎么不多睡会儿。” “热啊。”桃夭摇着扇子,整个人泛着懒:“这么热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她原本以为玄城比宁城那边要冷得多,夏天应该凉爽好过,没想到这热起来更要人命。 热翠碧有主意了,她随手从花瓶抽出一把大蒲扇,讨好的跑过去帮桃夭打扇,“今年确实比往年要热一些,要不,您带着小公子去兽神山那边避避暑?” 这些日子她也瞧出来了,王妃还是相信王爷的,在夏巧云的身份没有确定下来之前,她不想为难夏巧云为难;但那夏巧云明显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门心思往王妃面前凑。 这一府住着,婆子能拦她一回,还能次次拦着? 若是原本没事,让夏巧云折腾出些事来陷害了王妃,那岂不是祸害。 还不如让王妃出门去避避暑,也避开夏巧云这麻烦,一举两得。 何况,她也不是建议王妃去其它地方,那兽神山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的,能进去就是身份的象征,若是王妃和小世子能在那里看到神迹,以后谁还敢说王妃和世子如何。 桃夭坐直了身子,“兽神山?” 她听翠玉说过出了玄城的北门,那一带都修建了供奉兽神神殿的连绵起伏的山岭被称之为兽神山,也是曜族最神圣的区域,甚至在曜人的心中还要重要过玄城。 之前翠玉也说过那过风景绝美,可以去游玩,但她真不信奉兽神,对于她们说的什么神迹更是不相信,也不认为有那么好的事能落到自己这个不信奉的人头上,也就没有兴趣过去瞧瞧。不过就她这些日子琢磨的打算来看,那里还倒是一个好出去。 她拍板定下:“好,你们准备准备,明儿我们就去。” “明儿?”翠碧诧异,王妃怎么说风就是雨。 桃夭看向翠玉,“不行吗?是需要提前定院子,还是要提前打招呼?” 翠玉摇头:“那到不必,那里备有王爷专用休息的小院,您随时可以过去。”只是她觉得王妃也太急切了一些,让她很不安。 桃夭眼睛更亮了,马上催促:“那就这么定了。” 次日,桃夭就带着茶包还有翠碧翠玉以及奶妈一大堆下人,在两队侍卫的护送下前往了兽神山。 出了北门后,很快就到了兽神山脚下,马车就不能再往前走了,桃夭只得下了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步行前往元辰名下的小院。爬了一段石梯,她回头往下看到三步一队两步一岗的侍卫严密检查进山的人,不由得真对这兽神山上的各处神殿起了好奇心。 她悄声问翠玉:“真的有兽神吗?” “那是当然。”翠玉一脸的严肃,声音压得极低:“王妃,以后这种话可不能再说。” 桃夭忙点头:“不 说,不说。” 她不信,但不能拦着别人信,对于别人的信仰,她还是知道尊重的。 翠玉贴着她的耳畔道:“王爷可是亲眼看到了兽神显灵的。” 桃夭:“” 她知道元辰的身上是被加注了许多神神秘秘的传闻的,但兽神显灵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属于元辰的那座小院并不大,但是用青白石头砌成的,还分为上下两层,还好桃夭带的人不多,挤挤也倒也住得下。 桃夭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窗外的山林,心里的炙热一扫而空,她甚至有一种想永远在这里住下去的感觉。 翠玉和翠玉带着人将屋里打扫了一番,又把带来的东西都整理好,才陪着桃夭前往兽神殿进行祭祀。 到了兽神殿的山门前,按照规矩,像翠玉这些身份不够的人就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了,翠玉将小乐儿交给桃夭,千叮万嘱:“王妃,您带着小公子可得走慢一些,行事也要小心一些。” “嗯嗯嗯。”桃夭满口应下,抓着小乐儿的手冲着翠玉挥了挥,哄道:“小乐儿,你瞧着碧姨唠唠叨叨的样子,是不是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翠玉急了:“王妃,这里可不是能随意说笑打趣的地方,您得庄严再庄严一些。” 见她真要急哭了,桃夭只得收起了笑,不敢再乱言:“我心里对兽神可敬重着呢,兽神肯定是知道的。” 她真得,改改了。 抱着小乐儿,桃夭一步一步的沿着石梯走进了兽神殿的大门。迈过大门,她就看到了一座两人高黑乎乎瞧不出像什么野兽的石像府,除此外是一大片长满了绿草的空地,甚至都没有神殿的其它三堵墙。 也许是对进入的人有严格的身份限制了,她挑的又是不年不节又极热的日子,这里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其它人,倒是四周处处可以听到鸟叫蝉鸣,像是真身处于一片山林之中。 桃夭很快就明白了,兽神,自然是要供奉在山林里才是对它们最大的敬重。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抱着小乐儿走到石像面前的像白玉莲花的石板那儿跪了下来,恭敬的道:“为了元辰,为了小乐儿,我愿意相信您的存在,也愿意供奉于您,望您保他们父子平安。” 说着,她放下小乐儿,自己恭敬的以头贴地。 小乐儿的目光也落到了那石像上,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冲着石像伸出双手不停的挥舞着,嘴里还哇哇的叫着。 桃夭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哭,也没有当回事,继续自己的行礼,她低头的那一瞬,石像上飞出一点金光落在了小乐儿的额间,并且迅速的隐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072、离家出走 三个头磕完,桃夭倒也没有感觉到到什么异样,只是许了那个愿望的原因,对于这座神秘不同寻常的神殿多了一份敬畏。她抱小乐儿再次向石像行礼,恭敬的起身退到一侧,才转身走向侧门,原本心底打算借着兽神殿这一行使的小手段也随着林风一并消散了。 回到小院里,她吩咐柱东将院门紧闭,叮嘱茶包守好院子,就直截了当的跟柱东他们道:“柱东,你最近有没有收到元辰送回来的命令?” 柱东只觉得后脊椎骨发寒,浑身不对劲儿:“王王妃?” 难道,王妃知道他因夏巧红的事给王爷递过密信,而且还收到了王爷的回复?他现在要不要向王妃坦白? “你收到了,对吧?”桃夭从他的迟疑里断定,“他信里说什么了,可有说夏巧红的事?” “这咳咳那个咳咳这个嘛”柱东真的想哭。 果然,夏巧红的事王妃还是上了心;也是,连他都查觉到了不妥,王妃只会对这件事更敏感。怪不得这次王妃说要出来,他就一直心神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真是怕啥来啥。 “好了好了,你别咳了”桃夭的脸上浮上了一抹戏谑,讲出来的话却让柱东整张脸直接青了:“我准备过几出去寻王爷,你们替我打好掩护,不要让人发现。” 一听她这话,柱东之前急出来的满头冷汗,如同瀑布泄洪似的流了一头一脸,惊呼出声:“王妃,您”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耳朵就被翠碧给拧住了:“你闭嘴,听王妃说。” 柱东:“” 她们都不急吗,还是她们早就知道王妃有此打算了? 果然,她们女人在这种事上,都是一条心。 不对啊,除了自家王爷,其它各家哪怕是二王,除了二王妃还有好几个侧妃妾室的呢,二王妃不都照顾得好好的吗? 不过王爷不在这里,手执九王令的王妃就是他们的主子,只要王妃不做违背曜朝的事,不刺杀曜皇,任何事他们都只有听令行事的份,哪里还容得了他们置疑? 何况王妃这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与他们说这件事,可见王妃是真的想好了,还很有可能想的都不是一天两天了。 桃夭逗着怀里的小乐儿,看了眼耳朵被揪得通红的柱东:“你应该大概知道你家王爷在哪里吧。” 柱东战战兢兢地吞了口口水,“王王妃王爷那边很危险,您若是过去了” 桃夭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添乱的。”她更相信她前脚出门,柱东后脚就会给元辰送信的,极有可能她连城门都没出,人就被元辰给截下了。 柱东将心一横:“王妃,不如由属下给王爷送个信先?” 呜呜相信王爷一定会知道他的苦处的。 “随你。”桃夭低头将小乐儿咬进嘴里的衣袖拽出来,满不在乎:“我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大,要让外人相信我住在这里,总得在这多住上几天的。” 柱东这才松了一口气。 瞧着柱东逃一般的跑出了院门,翠玉拧了帕子过来给小乐儿擦手,随意般问:“王妃,您今天要不要试试这里的特殊手抓肉饭?” “好啊。”桃夭眼睛发亮满口应下,对于吃的,她的热情依旧不减,何况要出门,总得先吃饱,养足了精神才能走。 接下来的几天,桃夭每天都会在清晨和傍晚时分抱着小乐儿去院子外头一处视野极好的空旷平台上散散步。那里地势高看得远,甚至连进山的那条石阶小道都可以瞧得个七七八八。 一些过来祭兽神或者游玩避暑的权贵以及其家眷也老远的瞧着了她们这一行人。估计是知道这处院子属于元辰,猜到了她的身份,那些人别说过来打声招呼了,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在她眼前。 这点正中桃夭下怀,相信只要翠玉他们安排人每天到这里来露个面,外人绝对想不到她会悄悄地带着小乐儿的离开。 桃夭早就估量好的七天到了,柱东那边并没有送来元辰的信,倒是柱东整个人鬼鬼祟祟的更是不敢来见她,桃夭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十之八九是真的,哪怕还有一两成的误判,但也值得她赌这一把了。 到了第八日,她跟往常一样抱着小乐儿去平台那散步,才到没多久,原本还晴朗一片的天突然就翻了脸,乌云滚滚的遮住了太阳,马上就要大雨倾盆。 “王妃,我们快些回去吧。”翠碧着急,伸手过来想抱小乐儿,桃夭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看了看天摇头:“只怕我们还在半路,这雨就该下来了,还是先去前面那小 石洞里避一避,等雨小了再走。” 翠碧觉得那样最妥当,也没多想,就跟着桃夭一块儿去了半路中的小石洞,小石洞是天然形成的,足有一间小屋子大,最近常被桃夭用来当休息处用,特意派人过来打扫得非常的干净,只是往里多走两步,光线不足显得黑乎乎的。 翠碧从吊在墙角落的篮子里取出个只够一人坐的竹筑,扯站袖子擦干净,伺候桃夭抱着熟睡的小乐儿坐下,自己则坐在洞口处挡着随风进来的雨滴,顺便也瞅着小路,省得翠玉来寻她们时走岔了。 洞里凉爽爽的,让人觉着特别的舒服,桃夭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与翠碧说着话,没一会儿功夫,翠碧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紧张起身进去瞧,见她抱着小乐儿靠在墙上已经睡着了。 待翠碧蹑手蹑脚的退回了洞口,桃夭睁开了眼睛,悄悄的在身后的石壁上按了一下,石壁朝旁边滑开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洞口,她猫着腰带着小乐儿进入洞里,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将洞口给关上了。 待到翠玉带人寻来时,洞里早就没有了桃夭和小乐儿的身影,只在竹筑上找到了桃夭留给她们的信。 “王妃怎么也不打招呼就走,还带着小公子”翠碧急得直接哭了起来,翠玉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警告,“我们不能让人发现王妃带着小公子离开了。” 外头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王妃,更不会想到王妃会大胆的带着小公子一起离府去寻王爷,也就没有人会想到去算计暗害王妃了。 桃夭从石洞里的秘道直接到了偏僻的后山处,她脱掉华丽的锦衣露出了里面普通的白棉衣裙,然后在地上抓了几把土,直接将一件好端端的白衣抹得脏兮兮的,又把身上值钱的首饰全部都取了下来包好藏了一半在自己身上,又藏了一半在小乐儿小衣兜里,最后在脸上也抹了一把灰,拿了块灰不溜灰的包将头发包上,才抱着小乐儿往山下走。 这条路她是头一回走,但有茶包带路倒也没遇上什么险况,也没走什么冤枉路,很顺利地到了山脚下。 随后她藏在路边,拦了辆送菜进城的牛车,说了一堆好话,又许一把铜板子做报酬,才坐了个顺风牛车进了南外城。 在城门口她瞧着一个穿着褐色短打衣襟的中年男子,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打着盹,像是在等什么人。她站在旁边左右张望了一阵,没瞧见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才抱着小乐儿过去试探的唤了一句:“可是牛四叔?” 那中年男子一下子惊醒,“我是,你是杜家的二姑奶奶?” 桃夭对上了暗号,点头:“对对。” 中年男子忙跳下车辕,拿了个凳子给她踩着上马车,嘴里叨叨着:“我可等到你了。老板从收到你的信,就天天派我在这里等着,可算是等到你了。” 桃夭上了马车,帘子落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了荷包轻飘飘的叫声,心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马车直接又带着她出了城,一直往南。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镇子边上的一座茶楼外面,牛四叔道:“二姑奶奶,我们在这里喝口茶,稍稍脚再走吧。” 桃夭心知也该到地方了,很配合的下了马车,牛四叔则先去后面给马喂草喂水,她要了一个楼上的包房,跟着掌柜的上了楼。 她才坐定,门就被人敲响了:“客官,您要的茶。” “进来。”桃夭道。 乔装打扮成茶娘的杜玉兰进门后,对上了桃夭一点也不惊讶的眼睛,她把托盘放在桌上,转身将门关紧,才道:“王妃,你可真想好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桃夭没有应她这话,冲她笑了笑:“谢谢杜老板相助。” 杜玉兰看着她直头痛:“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还七丹部落的人情,这事之后,你我就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了。” “嗯,我记下了。”桃夭的反应依旧很平和。 从夏巧红进王府起,她就查觉到这其中有蹊跷了,就如她跟翠玉她们说的那般,她相信元辰就是真的相信。 倒不是她相信元辰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不会再娶其它的女子;而是她相信元辰的骄傲,绝不会做出那种敢作不敢当的事。 他要娶夏巧红为侧妃也好,纳做妾也罢,必定会直白的跟她说清楚;而不是这样把人丢进王府,却对她一句交代也没有。 前儿个她试探柱东,发现柱东还能收到元辰的回信后,再是再一次确定了这其中有问题。 她若是跟夏巧红同住在一个府里,哪怕她不想如何,那夏巧红也不会安份,一些小问题堆积起来,日子一长必定成大祸。 若是她还一个人,那倒是什么也不怕,可现在她有了小乐儿,可不敢把小乐儿也放置在危险的处境里。 退避兽神山,在所有人的眼中,那都是一步好棋;可惜,退让那不是她所想要的,她要的是出其不易,给这件事的暗中控制者一 个措手不及,同时也是给自己和元辰一个选择的机会。 她之所以挑上杜玉兰,也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相信那些人也不会想到,杜玉兰会愿意帮她这么一个讨不了好,反而容易引火上身的麻烦。 桃夭越沉得住气,杜玉兰倒是觉浮躁,她知道自己现在转身就走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心里那一丝担心还是死死揪住了她的脚步。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她问道。 桃夭有些诧异,这个刚才还说桥归桥路归路的人,现在担心起她了吗?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也不瞒她:“南镇这边不是有一个最好的地方吗,保证不会有人会我怀疑我藏在那里的。” 杜玉兰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桃夭,“你该不会想要去春风庄吧!” 曜族因族中男多女少的原故,对于女子非常的偏爱,许了女子在婚姻里有绝多的主控权,同样也造就了一些不愿意成亲的女子,可是但畏于曜族那必须要留下子嗣的法令,在设下桃花坞的同时,也设下了专门招待女子的春风庄。 春风庄里的男人倒不是那些什么异族小倌,而是曜族里那些娶不上夫人,身世清白的男子。在那里,若是男女双方看对眼了,愿意回家成亲那是最好的;若是只求春风一度,能蓝田种玉也是一种幸事。 她至今没嫁,也想着再等几年遇上不合眼缘的人,就去春风馆里碰一碰运气。 可这桃夭是九王妃,她去春风庄做什么? 九王爷知道桃夭去了春风庄后,会不会直接劈了她这个助纣为虐的人? 桃夭点头:“对啊,那里肯定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可是你是成了亲的人!”杜玉兰有些失控,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桃夭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没有人说成了亲的人不能去。” 杜玉兰垮了脸:“” 她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直接把桃夭绑回九王府,九王爷会不会放她一马? 桃夭摆摆手:“无事的,你放心。” 见杜玉兰咬着牙,一脸凶狠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她谨慎的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真的没事,我又不是嫁的元辰,而是元辰的入赘给的我,他就算现在站在这里,按曜朝法律也没资格不准我去。” 杜玉兰:“” 她没听错吧,桃夭说九王爷元辰是她的赘婿?!! 073、决定长住 桃夭轻笑了一声,伸手紧握成拳,没一会儿她的手背上就浮现出了一个小小,代表户主的红色月亮印记,杜玉兰惊愕的低呼了一声,毫不犹豫按在印记上头,紧张的追问:“你想要做什么?你可别乱来!” 千万别是她猜的那样。 不管九王和桃夭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九王入赘给了桃夭,但他们这门婚事的真相如何,还不是由九王说了算。 若桃夭真的在春风庄与男人有些什么,在所有人眼中都不会认为这是她一个做为女户主应该享有的权力,而会认定她是背叛了九王的该死银妇,应该以万死来谢其罪的。 但以自己跟桃夭眼下的关系,桃夭把她接下来的去处告诉自己,已经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甚至是给自己留了一步退路了。自己愿意回报是自己的决定,但自己没有权力凭借这点去要求桃夭,更没资格去阻止桃夭。 查觉到自己刚刚是紧张得过了头,举止有些过了头,杜玉兰又极不自然地松开了紧捏着桃夭拳头的手,描补道:“我告诉你桃夭,你要作死自己去,别连累我。” 被杜玉兰指着鼻子骂了,桃夭也没恼,反而从中听出了一丝担忧。 她笑了笑,满不在乎地松开手,看着手背上的印记淡去,轻飘飘地道:“之前我挟恩向你所报的时候就说得非常清楚了,你只要安排人送我到这里,你欠着七丹部落的恩就一笔勾销。日后若有人拿今天的事来做文章,你尽可实话实话,我也不会出尔反尔连累你的。” 别说她还真没想再在春风庄里找个男人,就有这想法,她也没有想要连累人。 何况杜玉兰虽然对她百般试探,但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过她的事,还在她四处求药的时候给她送来了万灵果;甚至这次她更只是送出一个求助的信息,杜玉兰都没多问就配合安排了人手。 只是就现在她和杜玉兰非亲非故的关系,她解释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直接划清界线来得省事。若是这件事过去了,她还有和杜玉兰相遇的时会,倒是真愿意与杜玉兰结交一下。 她又冲着杜玉兰点了下头,没待杜兰玉再说话,就指着门催促:“你慢走,不送” 就此分别对她对杜玉兰都是一个好时机。 杜玉兰张了下嘴,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末了她的目光从小乐儿身上划过,轻叹了一声,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就扭头出去了。 桃夭关紧房门,让茶包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自己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换上了刚刚杜玉兰送茶一并带进来的衣服;随后听到茶包的轻敲窗棂的声音,她在窗缝里瞧见,一个与她之前打扮一般一样,怀里抱着孩子的女子上了牛四叔的马车。 杜玉兰还真是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她将装衣服的食盒摆上桌,把自己换下来的旧衣服铺在下面,才把小乐儿放进食盒里,瞅着小乐儿睡真香的睡脸,她低头抵住他的额头,低声道:“小家伙,以后就我们两人了,你要乖乖的听话,在我们离开这之前千万让人发现了。” 小乐儿打着小鼾,嘴角边上还吹出了一个口水泡泡,桃夭笑着把口水泡泡戳破了,才将食盒半掩着盖上,然后提起推门而出。 不知是杜玉兰做了安排,还是这个时候原本就是没什么行人的,桃夭很顺利的从茶馆里脱了身,随后在路边看到了一辆无人的牛车,那牛车的车辕上挂着一条与她身上衣服布料花色一模一样的头巾。 有这么巧吗? 她紧张的往四周张望了几眼,轻轻戳了下窝在腰包里的茶包,才故做惊讶地喊了一声,“有人吗?” 茶包探出头,小脑袋上的两只圆耳朵微微动了动,才伸出小爪子轻轻的挠了挠桃夭的腰带,桃夭明白了它的意思:“没人吗。” 那肯定就不是巧合了。 她大着胆子靠近查看,果不然在车辕的鞭子下面看到了一张画着白玉兰的小纸片。 果然如她所猜,这牛车是杜玉兰给她准备的,那个女人果然是面冷心热的,连这点小事都替她考虑到了。 她轻笑着将小纸片仔细地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把藏着小乐儿的食盒放进了后车厢里,才拿起鞭子赶着牛车前往春风庄。 慢悠悠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桃夭才到达了南镇。才进入镇子,瞧着来往大大方方不受约束的男女,她就感受到了这里与其它城镇不一样的地方。 “大姐,你可是新来的,要不要住店?”桃夭询声望去,瞧见路边的客栈老板娘热情似火地冲着自己招手:“大姐,我们这小店干净又整洁,还便宜,保证包你满意。” 桃夭犹豫了一下,就驾着牛车过去了:“那拣 个干净安静的房间给我。” “好咧!”老板娘应了声,冲着客栈里大喊:“来客人了。”随着她的喊声,跑出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手脚麻利的过来接桃夭手里的牛车:“夫人里面请。” 桃夭把缰绳交给他,抱着小乐子就跟着老板娘进了客栈,果然如老板娘所言客栈干干净净的,让有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老板娘在前面领路,嘴巴一直没停:“大姐,这是你的孩子吗?几个月了?你们是来这里做生意的,还是散散心,或者寻人?我悦娘在这里开客栈有七八年年头了,这镇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若有帮得上你的地方,尽管开口。” 桃夭有些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热情的对待,她含含糊糊的只简单地回答了几个问题,还故意撒了些小谎:“我叫丹娘,这是我儿子,已经半岁了,是不是瞧着个头有点瘦小谢谢老板娘” 悦娘也不在意,又热情的与她介绍起南镇来,“您别瞧我这们这镇子不大,但四周的风景可是极好的,要山有山,有水有水,有花有花”说到花的时候,还冲着桃夭挤了下眼。 桃夭:“” 虽然来春风庄的单身女人可能是为了那个目的,但没瞧见她手里还抱着个娃吗? 也许也是考虑到了桃夭带着孩子,老板娘给桃夭安排了二楼尽头的房间,桃夭四周看了一下,房子被打扫得很干净,里面的东西也都很整洁,被子更是有一种太阳的味道,像是刚刚晒过。 “那就这间。”桃夭满口应下,想到老板娘之前的热情,她不由得心思一动:“老板娘,这儿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可能会在这里住个一年半截,长住的房钱能不能便宜点?若是你知道什么地方有小院子租,我愿意付一些佣费。” “若是能长住那当然能便宜。”老板娘笑得更欢了,“姐姐我最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我这里住几天,等到你做出决定了,再去考虑长住还是租房的事儿。” 桃夭:“” 这老板娘长了双什么眼睛,怎么就知道她是来这里做一个了结的? 瞅着她的楞样,老板娘更是乐了:“来这里的女子不外乎就是那几件事,你还带着个孩子,可不就是为了孩子的父亲?姐姐告诉你啊,男人嘛,不过就是那么回事,能过就过,不能过,咱自己一个还活不了不成?况且你还有了儿子,更没什么能阻止你的选择了。” 这话,简直就说到桃夭的心窝里了,她也笑了起来:“姐姐说得真对。” 老板娘出去后就让人送来了两桶热水,桃夭先替小乐儿洗澡换了衣服,自己也梳洗一番,然后抱着小乐儿下楼去要了几样简单的菜,吃饱后与老板娘聊了几句闲话,直到小乐儿不乐意了,才回房间休息。 晚上,睡在不太舒服的木板床上,桃夭翻了几个身,自嘲地笑道:“这才多久时间还真养成了金贵身子,只可惜啊,你没那个金贵命。”这种不太舒服的简陋感,才让她真正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真实感,也许,这才是她该过的生活。 这个想法随着她在南镇住的时候越久,也就越清晰,不到三天,她就做出了决定:“老板娘,我决定在这里长住。” 00 千里之外,一封加急密信送到了元辰手中。 他慢条斯理的拆开信纸,看清楚上面写的字后,顿时脸色大变,直接冲出去:“石奔,接下来的事由你接手,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他不过是最近忙了些,没顾得上回去看她,那个女人就敢给他闹离家出走! 若是让他找到,他会让她知道对自己失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元辰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兽神山,进院一脚踹翻了柱东,就问:“废物,你们一堆人守着还让她带孩子跑了,现在可有她的下落?” 柱东捂着胸口爬起来:“属下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寻王妃。” 元辰的眉头顿时打了个结:“不敢?” “是。”柱东道:“自从夏姑娘进了府,属下就觉着不对劲,才会提议王妃暂时搬来兽神山的,后来王妃走了,属下就更不敢让消息外传了。” “夏巧红在府里?”元辰反问:“谁让她住进府里的?” 咚咚两下,柱东那颗脆弱的小小心灵坠落到最谷底,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掉头落荒而逃了。他壮着胆子道:“不是您的命令么?是二王的属下送她来的,她手上还有您的信物。” 柱东狠狠咽了口口水,干脆将事说到底:“属下觉着不妥,还送了信过去询问您,您回信说让属下定要护夏姑娘周全,后来王妃就搬来这里再后来王妃就说她想去寻您再再后来王妃就突然不见了” 然后,他就看到王爷在自己面前不见了 00 这天,吃过晚饭后,桃夭抱着小乐儿和老板娘一起会 在院子里纳凉,顺便也聊着天:“悦姐姐,我坐吃山空也不是件长久的事儿,还要养小乐儿呢。你看能不能帮我寻些事儿做做?” 她偷跑的时候怕翠玉他们起疑,没敢拿太多的银钱放在身上,甚至连她最后带出来的那些首饰之类的上头都打着九王爷的记号,估计前脚拿出去当,后脚就会被人送到九王府去。 眼下,她身上不过就是几块碎银子,外加几粒灵晶而已,不寻些事儿做做,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喝西北风了。 “丹娘,你会做什么?”老板娘拿了根沾了些糖粉的炸土豆条儿,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小乐儿的唇,等他伸手来抓了,她又可恶的将土豆条儿挪开,气得小乐儿直冲她挥拳头。悦娘被逗得哈哈大笑:“人小小的,这脾气倒还不小。” 桃夭忙圈紧了小乐儿,省得他整个人扑出去了:“我什么都会做,做饭,洗衣,打扫,种菜,上山能打猎,下河能抓鱼” 老板娘听楞了,用疑惑地眼神打量着桃夭,不太相信地问:“你说真的,我怎么瞧着都不像?” 她指着桃夭的手道:“瞧瞧,白白嫩嫩的,可不见是会做这些粗活的人。” 不过她也瞧得出来,桃夭在吃喝用上都不挑剔,穿得也普通,但小乐儿身上的衣服却非常的精致,就上头的那绣功,怕是她一个月赚的钱都买不起的。 桃夭知道她开客栈,眼光见识绝对不低,也没想瞒她,苦笑着,半真半假地道:“以前有他爹在,我也不用做什么,现在我得自己养活他了。” “真的想好了?”老板娘问。 桃夭点点头:“当初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是因为一场阴差阳错才会入赘给我的;后来我跟他回了家,他的家里人根本就看不起我,觉得我根本就配不上他。不不,他们不止嫌我是配不上,只怕还嫌我还不如他们家里伺候的丫头。” “后来,我生了小乐儿后,小乐儿被查出来没有天赋,他家里更加不满意我们娘俩了,一门心思就折腾着让他再娶,甚至直接将人给弄进了门。我啊,也不是那种能受得了委屈的人,也不认为真离了他,我就活不下去。这不” 她轻叹了几声,没继续往下说。 074、他要是个傻子该多好 老板娘挑起了眉,问道:“他家,很有权势?” 若是没有权势,男子入赘就是赘婿,在双方和离之前,男子根本不能再娶其它女子。当然,这些规矩在权势者面前,就是一句屁话。 桃夭点点头:“我只是一个混血子。” 老板娘像是懂桃夭话里没有直接说透的隐情,深有同感地道:“那些名世门家的媳妇可不好做,别说你这种混血子,就是出身平凡一些的姑娘家也极难适应那种尔虞我诈c乌烟瘴气的家庭。” 桃夭惊愕得嘴都张得老大,半天也合不拢。她不过才说了一个大概,这老板娘怎么好像亲眼看到了似的。 老板娘轻笑了几块,透着浓浓的无奈:“在那种家里,哪怕你不争不抢,只想老实本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旁人也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不把的你的老实当成心机沉重的假象,就是将你当成软柿子,誓要先下手将置你于永不翻身的地步。你是愈是想避开c愈是逃不开。” “何况你还阴差阳错的招了他入赘,更是污浊了他们家族的名声,不把你这耻辱逼走,他们又怎么会甘愿?而且这些苦你还没办法跟他说,说了他也不明白,更不会护着你,甚至他的亲人们总是没有错的,哪怕有错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想得太多,又何计因人家的不存心而太计较,岂不知有些事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是不能退的。” “对对被他人为难,被他人算计,为了他,我还是能忍耐一二的。可是让我接受他有其它的女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我知道自己的脾气,瞧着他与旁人亲亲热热,我非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不可。”桃夭咬牙切齿的说到这,小乐儿像是被她身上的怨气给惊着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桃夭抱着他一边拍一边哄着:“小乐儿乖乖,不哭不哭,娘亲疼你。”回头又冲着老板娘笑:“我还想看着小乐儿长大,娶妻,生子所以,眼不见为净。” 她是相信元辰与那夏巧红没有关系的,但是,有些事不是她相信,就可以解决的。不管夏巧红这件事背后还藏着什么,源头真计较起来都是元辰对她的态度。 之前她想得简单,觉着只要她和元辰彼此信任,彼此维护,披此认同,那就没有人能拆散他们;至于曜皇是不是真心认同她这个儿媳妇,绿妃是不是无视她,二王妃是不是存心算计她,那些都不重要,也影响不到他们的小日子。 可是在南镇住的这几天,她翻来覆去的把那些事情再想几遍,就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太天真了。 就如老板娘所说的,元辰并非平常人,他对一些事的看法与她有着很大程度的分歧,男人还有着男人的粗心大意;而那些她认为不重要的小事,却都是一个个带藏着毒的脓包,挤破就会害人,不挤破也是恶心人的。 真正解决所有麻烦的根源还是在于元辰对她的态度,元辰是当着元柯他们的面说明了对自己的,也当着曜皇和二王的面定了她的名份,但是名份那东西就是个虚的,他今天说自己是他的王妃,明天也可以说不是。就像杜玉兰说他入赘给自己的事一样,真相如何旁人只听他怎么说。 在外人的眼中,他若真是在意她,不会不带她去参加新年宴,不会不带她去见绿妃,不会不带他去见部落长老以及他家族里的那些兄嫂子侄们。所以,他们都认定元辰对她只是一时迷惑,等到清醒的时候,那自己就会成为昨日黄花。 怕还有人觉着元辰对她的宠爱就跟宠爱茶包一样,只是将她和茶包划为他的所有物,不容他人挑占他的权威,除此外没有太大的区别。 元辰护她一时,他们也就让她一时;等到元辰厌倦她的时候,那她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哪怕元辰不会厌倦她,他能宠了她,未必就不能宠第二人。 所以有心人送来了夏巧红。 当然,夏巧红不行,还可以有刘巧红c张巧红c甚至桃巧红 他们瞧在元辰的面上对元辰的女人会退让一二的,但心底并不认同元辰的女人她是他们需要尊重的平等人。 之前她隐约查觉到了一些,但是没想透其中的关键问题,所以跟柱东说了那些话,然后自己独自离开跑到南镇来等着元辰,就想两个人能在没有外人的干扰下,好好的想想如何解决他们的困扰。 现在,她把事情都想透了,也就没有什么需要商量的了,只看他能不能白,能不能接受了。 她可不愿意元辰出去办事一次,她就要在府里再承受别人的算计一回;她的忍耐度是有限的,是会生怨气的,等到她怨气到达一个忍无可忍的地步一下子爆发出来的时候,怕也是她和元辰感情会出现裂痕的时候了。 到时候,再深的感情也 是要受到冲击波折的,留下的裂痕将会成为他们心底那一处抹不掉的伤迹。 老板娘的目光也温柔的落在了小乐儿身上,语气也柔和了下来:“若是他回头来寻你,为了孩子好,你坐下来与他将事情摊开来好好说一番,看能不能想到对你对孩子都好的法子。” 顿了顿,她又道:“若是他三个月也没寻来,官府那边也没动静,那怕你的离开也是人家心愿,那也别再强求了,直接去官府把你们的婚事做个了结,再做其它的打算。” 桃夭听得出来她这样劝自己是出自于一片好心,满口应下:“嗯。”还自嘲道:“招婿也就这点好,自己可以做主。” 听着老板娘的一声轻叹,她也忍不住叹息:“若是他一直是个傻子,那该多好。那样,可就没有人会说我这个混血子,配不上他一个傻子了。不过” 不过哪怕元辰傻了,他那身实力在,也是回不到以前的。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元辰扮成阿庄出现在曜皇和二王面前的场景,越想越觉着滑稽可笑。 她忍笑忍得很辛苦,嘴角不停的抽搐:“只怕天塌下来,他也是不愿意的虽然虽然”说这到里,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虽然他真的很适合很适合” 很适合做那个简单的阿庄。 “你竟然喜欢他傻?”老板娘楞了下,有些不能太能理解。随后她想到桃夭说的那擅长的事儿,她大概明白了,挑着眉梢问:“他长得很好看?” 傻子自然是不能生活的,更养活不了老婆孩子。 能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养着的傻子,怕只有“好看”这一个理由了。 桃夭点头:“何止是好看,他呀”嘴还甜,能哄得人死。 哪怕元辰板着脸,冷着声音,只要再将当初他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她哪怕心冷如铁,也是会被那甜话给哄软的。 她话没说透,老板娘却心有领会,笑道:“人无完人,有一个优点就够了。”若是她遇上一个长得好看,还一心对她的傻子,她也愿意。 听着院子里两个女人的笑声,屋顶上那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影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随后他没有惊动乘凉的两人就悄悄的离开了。院子里的两人毫无查觉,依旧说着女人间悄悄话。 半夜时分,二王睡得好端端的,突然身上落下了一重物,差点没压得他吐了血。他惊醒后直接将压在身上的东西狠狠的掀了下去,铁着脸咆哮:“谁?” 那东西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似像个人。 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全都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护主:“王爷出了什么事?” 二王盯着地上那个人眼皮直跳,板着脸喝道:“点灯。” 屋子被照亮后,众人看清楚地上躺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神色都古怪了起来。 二王认出是夏巧红后,脸更是黑得如锅底,他愤怒地大吼道:“阿辰!”这一声咆哮至少震破了屋里七八个古董大花瓶,好几盏琉璃灯。 能从九王府里把夏巧红带出来,还能旁若无人的进到他的院子里,并且将夏巧红丢到他床上的人,除了元辰没有其它人了。 元辰之所以这么做,怕也是猜到他是故意被夏巧红迷惑,纵着她进入九王府给桃夭添堵的事了,所以才这样报复他。 让人将晕迷不醒的夏巧红拖出去后,二王略一思索,脸色大变,马上命令道:“快替本王备马。” 桃夭带儿子去了兽神山暂住,元辰必定会去那里寻他们,他现在赶去兽神山也许还能碰上元辰。 二王在在兽神山小院扑了个空,一脸阴鸷的盯着柱东,问:“再说一遍,你家王爷和王妃去哪了?” 柱东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色,心里倒是有几分得意,将元辰吩咐的话又重述了一遍:“王爷说要带王妃和公子出去散散心。” 散心? 二王的脸绿得不能看了,从牙缝里挤着话问:“可说,去哪了?” 柱东马上摇头:“王爷没说。” “那可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二王就紧接着问。 柱东依旧摇头:“王爷说等王妃玩够了就回来。” 玩够了! 还是桃夭那女人玩够了,那是什么时候?什么又叫个够? “马上给你家王爷送信,说本王有要事与他相商。” 难道为了桃夭那个女人,元辰真要跟他翻脸? 柱东将头往下垂了垂,依旧摇头:“王爷只让属下等他的命令,其它的没有安排” 联系不上? 二王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恼怒的不停转动着大姆指上的绿扳指,有将眼前人一把掐死的冲动:“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 柱东依旧摇头:“属下不知道。 ” 二王再也忍不住了,踹了柱东一个跟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院,一边走,他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分成四队,大路小路分头去追。” 元辰带着桃夭和孩子,必定是要坐马车的,肯定还走得不远。 若是今天没将他追回来,之后元辰要存心要避着他,他怕就难以找到他了。 找不到元辰,那他该怎么向父王交代? 若是父王知道,元辰是因为自己为难了桃夭才跑的,四王的那烂摊子难道由他一个人处理? 想到这,二王的黑脸更加的阴鸷了,桃夭那个女人果然是个大麻烦! 00 老板娘的话不虚,从桃夭与她聊了那一晚后,次日早上她就寻了熟悉的牙人去给桃夭租院子,得知有好几处合适的院子后,还自己亲自陪着桃夭去看。 把所有的小院都看过之后,桃夭最后还是觉着靠近镇边的那个和宁城小院格局差不多的小院子更合她的心意,她毫不犹豫的拍了板:“就租这个!” 老板娘摇头:“这是便宜,但是不是太偏了些?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太安全。” 桃夭倒不担心这个:“没事的,谁会来欺我?”曜人的身份很好用,何况她还带了个孩子。 见老板娘不阻拦了,牙人忙问:“那你是租东半边还是西半边?” “整个院子。”桃夭毫不犹豫的道。 那个时候,南合会舍不得花钱,只给他们在小院子里租了两间背阴的小房,当时她还说,等赚到银子就把整个院子全租下来。现在,别说租整个院子了,买下来都不成问题,自然不愿意再委屈自己了。 牙人见她全租,很高兴地道:“若你租半年,我就替你去再压压租金。” “那就有劳了。”桃夭很识趣的摸出一块碎子给牙人:“大哥拿去买酒喝。” 老板娘一手将碎银子夺了过来,塞回桃夭的手里:“这笔生意成了,他本就有佣金,何必你再给。你现在还没寻到活,还是多存点银子在手里养小乐儿得好。” 牙人估计与老板娘关系很好,被从手里抢了银子也不恼,还满口道:“老板娘说得在理。” 桃夭又与他道了谢,然后跟去牙行签了文书,随后就跟老板娘回到客栈去取行李驾牛车。再回去时,她老远就看到自家刚租下来的小院门边靠着一个狼狈不堪人,像是饿晕了般一动也不动。 075、阿庄重现 大早上才买的房,现在门口就爬一人?若说不是冲着她来的,她杂就不信呢? 桃夭还没开口,过来帮她打扫屋子的老板娘就笑出声了。她指着那人冲桃夭挤眉弄眼:“啧啧,你都还没住进去,就有人想着搬进去了。” 桃夭开始没听明白,瞧着老板娘见怪不怪,一脸的揶揄,她马上明白了她那话中的意思,脸上迅速的飞上了一抹薄红,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不会吧” 老板娘笑得更加厉害了:“自打你住进我的店里,每天过来吃饭的人多出了一倍,他们啊,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桃夭:“!!!” 骗人的吧,她可带着一个娃呢! “别把自己想得太差,好些你认为的缺点在旁人的眼里可都是那比不上的大优点呢。”老板娘低头看小乐儿的幽幽眼神中里带上了一抹羡慕;“在没试探清你的心思之前,大部分人不敢轻举妄动,省得招了你的厌恶;可总有那么几个怕被人抢了先机的人,不豁出来试试不甘心。” 桃夭恍然大悟。曜族男多女少,人人都希望留下子嗣,她能生还愿意生,在普通曜人的眼中,那可是比容貌财富还要更珍贵的优势了。躺在她门口的,怕就是老板娘嘴里那想要来抢先机的人了。 虽然被人窥视,心底有几分窃喜,可她现在还不是那自由人,倒是不合适的。 桃夭想了想看向老板娘:“掌柜的,你去帮我打发了吧。” 老板娘直接伸手从她怀里抱过了小乐儿,还把身子往旁边一挪,撇得干干净净:“可别,这种坏人好事的活儿我可不做。”见桃夭为难,她靠过去用肩头轻撞了下桃夭的后背,“我帮得了你一次,还能次次帮你?最后不还得你自己去?再说啊,我的话人家未必信啊。” 好吧,她说得有礼。 桃夭咬咬唇,将牛车停在了离宅门大概十几步的地方,自己就跳下车走向那男子。 越走近,她越觉得那宽大衣服下面露出来的身形很熟悉,跟元辰的后背非常的像,只是稍稍瘦弱一些。 不过,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她就觉着自己很好笑,还有几分可怜。 “一定是”一定是她想他了,才会瞧着个人的背影都能想到他身上。 桃夭苦笑着,轻轻拍了自己脸颊一下,“稳住,稳住,别胡思乱想。” 元辰若有心寻她,寻到这来只是迟早的事,她只要再耐心的等上两三个月,就知道元辰的态度了,何必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正想着,门边的人不知是热醒了,还是被她的脚步声吵醒了,身子轻轻的动了一下。 桃夭马上停住了,喊道:“哎,你是谁,怎么倒在我家门口?” 那人身子僵住了,然后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动物马上蜷缩起了身子。 桃夭:“”她的话没毛病吧,声音也不是很大,怎么就能将他吓成这个样子? 不过,他再胆小,她也是不会心软的。 正想着,那人慢慢的抬起头来,原本松动的束发随着他一动整个散落了下来,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缝隙里透出来的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一下子就把桃夭的呼吸给拧住了。 看清楚那双眼睛后,桃夭只觉着一股寒意打脚板底窜了上来,蔓延到了四肢八脉,牙齿都在咯咯地打着颤,觉着身体更不像是自己的了,一点也不敢动,只是死死瞪着眼睛盯住那人。 静了半晌,桃夭才找回些意识,“你你”她嘴唇动了几次,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那人似乎又被她吓着了,紧抱着双膝往后缩了缩:“别,别赶我走” 赶他走? 桃夭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他这是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装成阿庄来哄自己心软? 她毫不犹豫的抬手在自己的左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把,然后扭头对坐在牛车上看好戏的老板娘道:“掌柜的,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小乐儿。”说罢也不等老板娘回答,冲到门边一脚踹开房门,拽着那人单薄的衣领径直就将人拖了进去,还不忘狠狠的甩上了门。 老板娘被她的举动给惊呆了,不过刚刚她也瞅到了那人怯生生的眼神,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真瞧不出来,她喜欢这一类型的男子。” 不过,若是被那双小兔子般可怜的眼神看着,她的心也是会软的吧。 只是,怎么就这么巧,桃夭前儿才与她夫婿出了问题,眼下就有这么一个会符合她喜好的男子出现? 低头看了下怀里熟睡的小乐儿,她决定一会儿提醒桃夭 两句,省得她中了某些人的圈套。 桃夭不知道老板娘在外头替她担心着,她拽着人进了院子,关上了院门,想着还是不妥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拖进了正屋里。 松开手,她也就不顾及什么了,磨着牙冲着任由她拽拖的人道:“你这是又在演哪一出!” 她真没见过这么会装的人,若是去唱戏的话,肯定能红遍整个玄城,不不,是整个九渊大陆。 “娘子,你要不赶我走。”元辰扬起头,随着他的动作柔顺的头发垂了下来,露出了大半张脸,尤其是那双怯生生的眼睛连眼尾都泛了红,那带着许丝哭意的声音更是如同带了小钩子,软软的缠上了人心。 哪怕桃夭怒不可遏,面对这么一张脸,满腔的怒火一丝也发不出来了。 可是,当初就是这么一张脸,这么一付怯生生的模样,硬生生将她骗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的。 她强迫自己挪开眼,凶巴巴地道:“别在我面前装傻。” 再装一次阿庄,他骨子里也不是阿庄;她已经清楚的知道,元辰那才是真正的他! “桃姐姐”元辰又低低的唤了一句,桃夭:“” 好吧,她哪怕知道他的本性,可是面对他不要脸的这一招,她还是无法拒绝。 她她她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他又使这一招对自己做什么,难道南镇里还有什么需要他来再装一次傻子? 桃夭伸手捏住了自己胳膊弯的细肉狠狠的拧了一把,疼得她整个脸都变了形,但也把她那飞走的理智也给带回了了。她再次硬起了心肠,“有话好好说,没话的话,滚,不走!” “我不走。”元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然后扫了一眼屋里的环境,带着些小兴奋:“这是我们的新家吗?” “我的,不是你的!”桃夭忍不住转过身,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可是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让她的举动根本无法在元辰面前有半分的优势,反而高抬起来的胳膊有些僵硬:“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与你在一起。”元辰的声音依旧很轻,还带着一丝软软的温柔,手还轻轻的拽一下桃夭的衣角。 桃夭整张脸黑了,“你玩我呢。”她松开他的衣领,重重的戳着他的胸口:“你堂堂一个这里是你呆的地方吗?”他怕是前脚进了镇子,柱东他们后脚就会赶来的,之后还有他手下的那些部落属下,还有二王,甚至曜皇。 元辰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雪白的贝齿还紧紧咬住了下唇,完全是一个委屈又倔强的少年。 桃夭又低吼了几句,见元辰不为所动,她翻了个白眼放弃了:“随你。”说着,她转身要出屋子。 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人低声道:“护下夏巧红,只是为了清算四王的那些残部,我也没想将她安置在府里的,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大的胆子,趁乱误导了二哥。” 桃夭脚步没停,又听到他说:“二哥拦下你寄于我的那些信,只是怕我因你的事分心但我知道,他也是故意的,所以,我来之前将夏巧红丢到他床上了。” 桃夭一脚绊在了门槛上,眼见就在来个脸着地,腰被人扶住,随后拽入了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里:“小心点儿。” 桃夭拽紧了身边人的衣襟,一边拍着受惊不小的胸口,一边极八卦的问:“你真这么做了?” 元辰点头:“是啊,不管二哥最后会不会收了她,她都是上过二哥床的女人了。” 桃夭:“” 他这一招真狠啊,一绝永患。 二王若不想与他彻底翻脸,那就不可能将上过自己床的女人再送到他面前来了。 只是,元辰真是为了自己,才这样报复二王的?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尊严? 桃夭心里嘀咕着,忙从元辰的怀里挣脱出来,嘴硬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元辰顺着她的心意退了一步,只道:“我不走。” “随你,反正我不会回去的。”桃夭阴着脸,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若是想凭身份逼我妥协,我必定”她本想说自己会走到一个让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瞅着元辰渐渐变冷的眸子,她话音一转,改为:“我必定不会原谅你的。” 元辰点点头,应道:“好。” 就这样了? 桃夭掏了掏耳朵,又特意等了等,也不见他再提什么要求,她有些得寸进尺了,又道:“你若想住在这里,那就得听我的。” “好。”元辰又应道,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头还透出了笑意:“都听你的,桃姐姐。” 桃夭:“” 这男人一装起来,伤人力真是太狠了! 她刚想再跟他提出个六七八条约定,就听到院门传来大力的拍击声 ,还有老板娘的声音:“丹娘,开门,小乐儿醒了” 桃夭这下哪里还顾得上元辰,三步变成两步的跑去开了门,然后将苦着一张小脸低声哭泣的小乐儿从老板娘怀里接过来哄着:“乖乖,别哭别哭,娘亲在这里”她又非常熟练的摸了一下小乐儿的屁屁,笑道:“原来是尿了。” 她迅速的解下背上的背包,从中取出了干净尿布给小乐儿重新换过,再抱在怀里哄,小乐儿舒服了也就不再哭了,咧着只有两粒小米牙根的嘴,冲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老板娘将牛车赶到院子后头的拦里关好,回来时瞧着了桃夭身边的元辰,她不由得问道:“丹娘,他是” 元辰受惊的看了老板娘一眼,马上避到了桃夭的身后。 桃夭:“” 这男人,真是要演到底了? 不过他真要一直这样演,怕是没有人能瞧破他们的身份了,而且有他在,这个镇上也不会有其它男子会来打她的主意。 她就势道:“他说他叫阿庄,是投亲不遇才流落到这里的。这不,他身上没钱,才饿晕在我家门口。” “哦哦。”老板娘随着她的话点头,直戳要害:“那你打算收留他?” 桃夭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道:“他无处可去,又只求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我这也缺个看门护院的,不如就留他下来了。” 老板娘诧异的看了桃夭一会儿,见桃夭主意已定,也没有劝的意思:“你想好了那就好。”她又笑了笑,靠在桃夭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着些,别中了某些人的算计。” 虽然这少年年龄不大,又是老实胆怯的模样,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存几分防备心总是好的。 桃夭嘴上应着,心里那个苦啊。 别中算计,她去年就中了他的算计,弄得自己脱不了身了。 若是她去年先遇上老板娘,怕就不会被柳家表哥给唆使利用,惹上这个大麻烦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行。”老板娘摸了一把小乐儿的胖脸:“有长工了,那我就不留下帮你收拾了。往后,你闲了就带小乐儿去店里坐坐,有事也尽管往店里来找我。” 桃夭抱着小乐儿送她到门口:“掌柜的,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不必客气,我是瞧不得小乐儿受委屈,可不是冲着你。”老板娘大大咧咧的冲她挥了挥手,就独自回了客栈。 关上院门,桃夭瞅着依旧没有变身的阿庄版元辰,道:“掌柜的是好人,很照顾我和小乐儿,你可不能因为她刚才那些话而记恨上她。” 元辰依旧是温柔乖巧的模样,点头应道:“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076、陪他玩到底 这男人是玩上瘾了? 桃夭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他要玩,那她就陪他玩到底,看他能玩到什么时候。 她阴着脸低声道:“我之前对外人说,说我是被夫家为难,才不得已离家出走的,你可不能露了我的馅。” 元辰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还晃了晃,委屈地道:“娘子不想承认我的身份?”刚才她与外人说的话,他一字不拉地都听到了,当时他没坏她事,不代表他就真想默认。 桃夭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还嫌弃的在他碰过的地方吹了砍不存在的灰尘,板着脸道:“不是你把夏巧红丢到二王床上,那些破事就可以抹去不计较的。在你我之间的问题没和彻底解决之前,我觉着现在这样就很好。若是” 她抬起头,与元辰四目相视,随后又迅速的撇开眼,狠心将心底最在意的话一气说了出来:“若是那些根源问题不能解决,这次的事尽早还是会发生的,我不想你我的情缘在一次又一次旁人制造的误会中消磨殆尽,最后怒气横生,两看两相厌。” 在查觉到夏巧红眼中的挑衅的那一瞬间,她差点控制不住直接上去给她一刀了。 她真不想因为那些嫉妒,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还是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 元辰看到了她眼中滑出来的泪,只觉着心头狠狠人被揪了一把。要不是那日偷听,他也真不知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是他之前没足给她庇护,才造成她现在没有安全感的状况,那也该他承受委屈,将这些缺失的一点一点补回来,鼓足她再次走向他的勇气。 想到这,他再次应道:“好,都听娘子的。” 听到他的应承的声音,桃夭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没多想,马上把自己的要求一五一十的列了出来:“除了刚才我说的暂时不能让外人知道你与我的关系外,你还不能干涉我与旁人的往来。” 没听到回答,她余光撇过去,只见元辰低垂着头立着一言不发,一只脚不停的在地上扒拉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有些心虚,马上又道:“我说的是与人正常往来,不是我要红杏出墙。” 果然,她这话音一落,元辰的头就抬了起来,那双带着水光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她心头又是一颤。 这男人! 他真是知道如何最大程度的使用自己的优势来让人心软! 她恶狠狠冲着他道:“在外人面前你得叫我夫人。” 元辰扁了下嘴,顺着她的意思改口:“是,夫人” 他刚刚也听到那老板娘管她叫丹娘,应该是她取了七丹部落的后一个字取的假名,而七丹部落而是自己替她安排的假身份,可见,她心底还是很意的自己的。 桃夭对他的上道真的是佩服,不过对于他说要留在这里等到想出解决那些麻烦的承诺倒真没上心。就以他伤势没完全恢复就一天到晚处理公劲的忙劲,他又能在这里陪自己住几天呢?她可是铁了心,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是绝对不会退让半步的。 可还没转身,她就知道他为什么应得这么爽快了。 夫人这个称呼可以是对于身份高过自己的妇人们的尊称;也可以是男人对自己妻子的称呼。 这一折腾,她与他计较了个寂寞。 但话说出来了,她又不好改口,只得板着脸指着院角的水井道:“你还楞在那里做什么,眼里就没一点活吗?打水去!” 剩下的规矩她还没想好,她可以边打扫边想,想到了再与他计较;若是光想不打扫,今儿晚上他们可就没地方住了。 元辰一点也不恼,乖乖的走到水井边,揭开井盖抡着水桶就打水,那架式那熟练的动作,若是不知道他身份的人,还真不怀疑他是不是做惯了的。 提上水后,元辰直接倒进了旁边的大水缸里,然后拿着竹刷哗啦一阵刷洗,然后单手拎着半人高的大水缸将里头的脏水倒在后院,回来时,他还笑眯眯地道:“后面那地儿不小,明儿我替夫人翻了,种些应景的菜儿。” 桃夭:“” 这男人,是真想在这里长住吗? 元辰飞快的把洗干净的水缸装满,随后从厨房里拣出几块还算干净的抹水,在水盆里打湿就进厅去擦拭桌椅,手作那个麻利得,连桃夭都自认不如。 他擦净一要长板凳,摆到院子的阴晾处,笑着向桃夭讨好:“夫人您先在这儿坐坐,省得被屋里的灰给呛了。” 呛个屁。 这屋子是才放出来出租的,被原屋主打扫得极干净,就算这几日落了些灰,也不至于到会呛人的 地步。 不过,他要表现,那就让他做个饱! 桃夭毫不犹豫的抱着小乐儿坐在板凳上,看着他忙前忙后。 不过,她的监督也没能维持太久,倒不是她狠不下心,而是大厅她不在意元辰来打扫,但她要住的房间,就不放心由着他折腾了,只得自己上手。不过她也只整理了她和小乐儿在住的大房,至于厨房边上准备让元辰住的小屋,她就直接当没看见了。 对于她的这种过于明显的小心思,元辰也只是委屈的扁了扁嘴,倒也没有向她抱怨。 其间,小乐儿醒了一次,桃夭给他喂了奶,又换了一次尿布,才将他哄睡。她偷眼瞧着元辰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哄孩子,根本就没有留露过一丝不悦以及不耐烦恼的神色,只是不知道他是没与小孩子相处过还是如何,他只站在旁边看着,没有想要过来抱一抱小乐儿的意思。 半个时辰,桃夭看着干干净净的小院,捶打着有些发酸的腰,心里倒是比什么时候都踏实。只是,她还真没想到这才半年功夫她的身体就被养得娇贵了起来,做这么点活儿都能腰酸背痛。 “屋子里太空,还需要添些东西。”元辰凑到她身边,很自觉的伸手替她按摩酸痛的肩膀。 桃夭白了他一眼:“我作主还是你作主?” “自然听夫人的。”元辰笑眯眯的应着,一点意见也没有。 桃夭哼了一声,冲着他伸出手:“你身上带钱了吗,都拿出来交公。” 元辰很实在的摇头:“没有。”见桃夭挑眉,他马上就补了一句:“我出门从来就不带钱的。若是夫人缺钱,那我这就去取。” 取,上哪取,他是回王府取还是去寻属下要?桃夭在心里腹诽着。 让他去找属下要钱,这种自暴行迹的事儿她肯定是不做的;当他们带出来的贵重东西,那肯定不行,看来,还是得回到她要找活的那事上。 只是之前她跟老板娘所说的,做饭,洗衣,打扫,种菜这些活儿,她肯定不能做了,就算她愿意,元辰肯定也是会不让她去做的。不过,打猎抓鱼这些活儿对于元辰来说简直跟玩一样,养活他们母子足够了。 这么一想,桃夭心里踏实了,之前为钱犯愁的事儿也抛之脑后,唤元辰将牛车拉出来载着她出去采办日常用品。 足足逛了一个多时辰,桃夭才把她想要的东西买齐,几乎堆满了整个牛车,只是她手上那不多的几个钱也花得所剩无几了。她一点也不心疼,还很大方地道:“今儿就不回家做了,去客栈吃,就当庆贺我们有新家了。” 实话是,她累了这么一天,还真不想再回去自己动手。 元辰笑着满口应下:“嗯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桃夭一点也不感动,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到了客栈门口,老板娘瞅着她那一车子的东西半天都没合拢嘴,一个劲的冲着她挤眉弄眼:“怎么,打算长住变安家了?” “有些事不能凑和,该花的就得花。”桃夭装若不懂她眉眼里的暗示,含含糊糊的道:“这也花不了多少钱。” “嗯嗯。”老板娘也没瞅着她取笑不放:“来我这吃饭的?行,这一顿就当我请了,做为你的乔迁礼。” “那敢情好。”桃夭眼睛一亮,一点也不客气:“那把你店里的招牌菜每样来三份,最好的酒来一坛。” 老板娘被她这狮子大口笑差点没把嘴给惊咧了,抬手就拧了她一把,叉腰骂道:“每样来三份,你还真不客气!” “吃不了,打包回去热热,明儿也就能凑和一天。”桃夭笑眯眯的将小乐儿送过去挡老板娘的攻击,老板娘冲她呸了一声:“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就势就将小乐儿从她怀里接过来抱在怀里稀罕。 每样三份,那只是桃夭的戏言,老板娘倒也真没小气,让厨子做了一桌子的拿手菜,只是好酒没给。她拒绝的理由是:“喝酒误事。”说这话时,还往元辰那边看了一眼。 桃夭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同时也不忘在桌下踩了元辰一脚,提醒他不准记恨。 老板娘陪着吃了几口,瞧着元辰自己都不吃,一个功地替桃夭夹菜,鸡肉挑最嫩的鸡腿c鱼肉挑没刺的肚皮肉c青菜专挑那菜芯芯用的那不掩饰的心思瞅着她都有些眼热。 “妹子,你真有福气。”老板娘羡慕地道。 桃夭含糊的应着,心里道,那是你不知道这都是他装出来的,千截难遇。 不过他装一天,她享受一天,也是不吃亏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桃夭就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她每天都让元辰去山上打猎或者下河捉鱼,然后将猎物和鱼都卖给老板娘换银钱,家里的活计除了做一日三餐外,其它的她能使唤元辰的都使唤元辰,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转眼就是一个月,瞧着元 辰一点怨言也没有,也没有提过要回玄城去,对她和小乐儿的照顾也都细致如一日,桃夭的心开始软了。 镇上不少男子瞧着他们的小日子渐渐过得红火,一个个精心打扮之后就开始往桃夭面前晃。桃夭上山能碰几个,去河边也能碰几个,至于她去客栈的时候,那里更是人满为患。甚至不少人还直接找到了老板娘,想请老板娘从中说和。 老板娘咂着嘴,戏谑着桃夭:“瞧瞧,你这行情,好得真让人羡慕。” 桃夭:“”想到元辰看自己那日渐哀怨的眼神,她就越发心虚。 将心一横,她就道:“姐姐,不瞒你,我夫家的事已经解决掉了。”没等老板娘说,她又道:“我决定招阿庄上门。” “真想好了?”老板娘问,见桃夭点头,她也笑:“目前瞧着是个老实的,只要他愿意入赘,那就招吧。” 入赘,主动权在女子手上,不怕被算计。 何况桃夭这也只是给那阿庄一个名义上的身份,并不去官府登记的。 桃夭当天就在客栈摆了一桌,请老板娘和镇上几个熟人吃了一顿后,她和长工“阿庄”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她的这一番操作,让不少人捶胸顿足,恨自己为什么要迟疑,为什么要张望,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给了“阿庄”那个傻子。 是,在他们的眼中,阿庄是有些傻的,除了有一些力气外,为人不机灵,说话也说不太圆润,至于他们三番五次的夹枪带棒的讥讽,他更是半点也听不懂,成天只会呵呵的傻笑。 当晚,元辰搬进了桃夭的房间,只是瞅着爬在大床上冲他挥舞拳头的小乐儿,他挂着傻呼呼笑容的脸破裂了,“他也要睡这?” “废话。”桃夭白了他一眼:“他才几个月,当然要跟着我们了。” 元辰气得直挠头,发狠道:“要不从明天起,我每天多打一只猎物多换些银子,买几个丫头婆子回来专门照顾他。” 桃夭冲他抛了个媚眼,单手撑着下巴,娇滴滴地笑道:“这里可是南镇,要买丫头婆子可就难了,倒是长工小厮容易,不要钱的都有,要不要先买几个回来替你分担分担?” “不要。”元辰气呼呼的从后面抱住桃夭,头压在肩上报怨:“娘子,你越来越不疼我了。” “疼啊,怎么不疼你,我不是替你正名了么?”桃夭抬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你可别不知足。” 077、那是自家的山 元辰扁着嘴不说话,桃知只得转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半是羞赧半是硬气道:“这样,行了吧。” “不够。”元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勾住了桃夭想在转回去的下巴,倾过身去与她平视:“我很知足,才想更好的报答娘子。”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软柔的如同一把小钩子,轻轻的勾着桃夭情愫,桃夭红着脸,赶紧捏住了着自己的衣领口,强行扳着他的脸看向小乐儿:“那也得先把他给哄睡了,才行。”要更多才行。” “啊”元辰苦了脸,恨恨地道:“我就说,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桃夭眼一瞪,他马上就软了:“我哄,我马上哄。” 可怨归怨,他还是认命的坐在床沿拍着小乐儿哄着,也不知是不是父子天性,他没拍几下,小乐儿就睡着了。 “就睡着了?”桃夭傻了眼,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她原本打算好好为难一下元辰的,谁会想到小乐儿会拖她后腿,这小没良心的家伙她垂死挣扎着:“万一他醒了” 元辰立即将小乐儿抱去了旁边的小屋,叮嘱茶包好生守着,自己飞奔回大屋抱着桃夭猴急地倒在床上“他至少要睡两个时辰,又有茶包看着,不会有事的。”也不会打扰他们的。 “可是”桃夭刚想说话就被他的嘴堵上了,耳边只听到成亲前那个熟悉的称呼:“桃姐姐”甜蜜的往事浮上心头,桃夭的抵抗溃不成军,脑子也在他的热情下融化成了一片浆糊 在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难得有了一丝的清明,骂道:“骗子” 对元辰这说话不算话,仗着美色行凶的狠狠瞪了一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什么一会儿就好,都是不可信的! 被骗得连手指也动不了的桃夭一直睡到次日的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元辰已经不在身边了,只有小乐儿抱着个布做的小圆球儿躺在里内侧安静的玩耍,瞧着她醒了,小乐儿咧嘴笑着扑过来,欢快地她的脸上拍着:“啊啊啊” 伸手去替小乐儿将嘴角边的口水抹去,又在他白嫩的手背上亲了一下,“你爹呢?” “醒了?”穿戴整齐的元辰推门进来,怀里还抱着她的衣服:“正准备叫你吃午饭,有你最爱吃的鲜肉大酱包和香华火腿,你是准备在床上吃,还是出来吃?” 看着元辰依旧笑意莹莹的脸,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这男人没有一下床就翻脸,还愿意继续装傻充楞陪自己和小乐儿在这里多住一阵子,可见他是真的想要让她开心,甚至真的会用心去解决玄城里那些麻烦。 不过这些她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想过要开口向元辰询问,以免破坏掉现在难得的和睦时光。 她面如桃夭,声音也娇柔了几分:“出去吃。” 桌上的菜很丰盛,除了元辰刚才说的鲜肉大酱包和香华火腿外,还有客栈里她最爱吃的那几道菜。 “你先吃,我来喂他。”元辰接过她怀里的小乐儿放在自己膝上,拿小木勺舀起一勺麒麟乳的奶糊糊,耐心的喂进小乐儿的嘴里,小乐儿靠在他的臂弯里,吃得直咂巴嘴。 桃夭原本就饿了,美食当前又有元辰照顾小乐儿,她就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就吃,元辰在喂小乐儿的同时,还不忘一心两用地给她夹菜剔鱼刺。 桃夭痛痛快快地吃了个肚圆,才将小乐儿接过喂:“我来,你吃吧。” 元辰倒也不与她推让,这才把桃夭特别给他留下的没动过的那半碟菜一一吃了个干净。 瞧着他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将两个铜子的粗茶喝出了云顶鲜茶的享受,桃夭在心里轻叹了一声,问:“这一桌,你哪来的银子?” 家里的银钱都归她管,哪怕是他独自去客栈里卖猎物,老板娘也不会把银子交给他,而是会等她下一次过去的时候一起结算。 用老板娘的话来说,是男人手里就不该有钱,省得有钱就变坏。 元辰眨巴着眼看着她:“我跟老板娘说没钱,她说你回头去结帐就行。” 桃夭差点没被一口茶给呛死,喷出来后,又咳了小乐儿一身,小乐儿扁着嘴,指着自己湿的衣服“啊啊”大叫着,桃夭忙跟他道歉:“是娘亲不好,弄脏了小乐儿的衣服,娘亲马上替你擦擦。” 好不容易把小乐儿给打理好了,她才有空来训元辰:“你赊了多少银子?” “很多吗?”元辰咬着唇,把一个天真无邪的人,装了个十成十:“我只想着你太虚弱了,需要吃些好的好好补一补,才会多叫了几道菜的。” 桃夭想冲着他的脸吼,银子对于他来说是不多,但对于他们现在 窘况的环境来说是不少。 不对,他装傻子,又不是真傻子,哪会连这点也不清楚。 没等她再发火,元辰低声道:“我真不知道,我又没花过银子。唯一受穷的时候也是跟你在一块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我也没钱的要不,我让茶包去再猎些猎物回来?一头虎够不够?要不要再加两头熊?” 桃夭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跟一个含着金汤勺出生c现拥有数座灵晶山的人说银子,她真是脑门儿抽了! 就如他所说的,他装得最穷的一次,也有她养着,哪里需要他自己花钱子了。 猎虎猎熊换银子?亏他想得出来。 南镇外头是一片连绵起伏大山,远远看着茂密程度也知道里头有多少山货。可是听老板娘说,那山是有主的,山主容许普通人在山脚打只山鸡抓只兔子什么的,但严令不准超过山腰,否则后果自负。 倒是有人胆大又贪心不听从劝告,偷摸着越过了山腰想要占些便宜,但往往是今儿人进去明儿尸体就挂在了山脚,无一幸免。经过了几次威慑,再也没有人敢冒险越过山腰了。 让茶包进山猎虎猎熊不成问题,也不会让人抓着;但是他们去卖虎卖熊,不是直白的告诉别人他们进了深山捕猎了吗? 那山的主人不来寻他们才怪,她舒服日子还不想结束,可不想为了几个银子招惹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她抹了把脸道:“往后就不要再去赊帐了。” “你需要吃些好的。”元辰在这点上寸步不让,抬眼在她腰间扫一圈:“瞧瞧这些日子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才养出来的肉全没了。” 桃夭差点把小乐儿的米糊直接糊他脸上。 她身上的肉没了? 他在来镇上之前,见到的可是她孕中的模样;现在孩子都生了,她的腰怎么会不瘦?再说,她在被他找到之前,才从王府出来了几天,哪怕天天不吃,她又能瘦到哪里去? 旁的不说,她现在可比嫁给他的时候,还要胖一圈呢。 难道,在这男人的眼里,自己非得挺着怀胎十月的腰身,那才叫不瘦? 桃夭恶狠狠的用勺子柄在他胳膊上狠戳了一下:“我现在这样不瘦!”再敢说让她胖,她跟他没完。 瞧着她冒火的眼睛,元辰也很识趣的没有再坚持,只道:“那还是要补补,总不能让你再吃白菜啃馒头。”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什么时候白菜就馒头了?吃得肯定比不上王府,但也比他们以前在宁城过的日子要舒服得多了,至少每顿的三个菜里都有两个肉菜的。 她怕元辰再想出其它的招来,磨着牙道:“你要是想我吃些好的,我们可以想其它的办法。” 瞅着元辰不解的眼神,她道:“虎啊熊啊的猎来也不能卖,若是被山主知道了,必定招来麻烦,也容易暴露身份;但我们可以每天多猎只山鸡野兔留着自己吃。” 元辰眨巴着眼:“山主?那一片可能是我的。” “什么?”桃夭的声音差点叫破了,手指着那一带划了一个大大的圈:“那片山林是你的?” “应该吧。”元辰也有些不敢确定:“这要问柱东才知道。” 桃夭戳着他的胸口骂道:“自家有多少家底,你都不知道,有你这样的人么?” 元辰笑了笑,轻声回着:“不是你当家吗?” 桃夭:“” 可是那成堆成堆的帐本,谁记得住那些细节! 不过,可能是自己家的山头,那可就不一样了。 她笑弯了眼,扭头看了看外头灰蒙蒙的天,欣喜的道:“今儿这么阴沉沉的,晚上一定有雨,明儿我们起个大早进山,肯定可以采到许多的鲜蘑菇,到时候再抓一只山鸡,煮个鲜菇鸡仔汤,能鲜得让你口水都止不住。” 瞧着她笑得眼角弯弯,就差没嘴边流下口水了,元辰的神色也随之温和如水:“好,都听你的。” 次日天还没亮,桃夭就醒了,她和元辰简单梳理了一下,吃了个几块饼子,把还睡着的小乐儿放进大竹筐里由元辰背着,她背了个空竹筐,踩着清早的露水往山里去。 路上有不少与他们有一样打算的人,桃夭还装模作样与人打招呼,然后带着元辰尽往人少的地方去。走到了无人的地方时,元辰也不说话,就直接抱着桃夭踩着树枝往里飞跃,没一会儿,他们就越过了山腰的界线。 “啊,进来做什么?”桃夭站在高高的树枝上,脚有些发抖,从这摔下去,摔是摔不死她,但肯定是不会好受。 “这里人少,肯定东西多。”元辰振振有词,扶住了桃夭的腰:“别怕,看看四周哪儿好,我们往哪里去。” 桃夭也懒得再矫情,抬眼往四周看,这山腰上人迹罕至,树木长得非常茂盛,想要穿行几乎是不可能的,若 像元辰这样倒是轻而易举。她很快就瞅了远处有一丛像是被雷劈过的枯树处:“去那里。” 元辰几个跃越,他们落到了桃夭所指的那处。 一落地,桃夭就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淡黄色的蘑菇,眼睛都亮了:“好大一片云菇。快快,把这一片都采了。” 她话音刚落,元辰一阵劲气过去,所有的云菇如同被刀切过一般,从根柄割了下来,桃夭采了片树叶铺着竹筐底,拣着云菇往里丢,很快小筐就装满了,她还有些依依不舍:“好可惜。” “不可惜,它们养了这一山的鸟兽。”元辰揉了下她的头,指了指旁边,“够吗?”桃夭回头,只见茶包蹲在树桩上,它的脚边爬着三只足有鹅大的山鸡。 “够。”桃夭点头:“卖一只,我们留两只,一只做成叫花鸡,一只回家炖蘑菇。” 下山的路上,他们碰上了一条蛇,桃夭忙让茶包把那蛇也给抓了,她还顺路又采了好些野菜,把两个筐装得满满当当的。 他们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路边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不少人瞧着了元辰筐中最上头的那只大山鸡,惊愕得嘴都合不拢。 “这山鸡怕有年岁了,肯定是山上跑下来的。” “每年都有这么几回,丹夫人真是好福气。” 桃夭听着人议论,一路谦虚:“碰巧碰巧了。” 还好,她把剩余的两只山鸡和蛇一起压在筐子底下,用草盖着了,要不然让他们瞧着了,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还进到镇里,一些得了消息的馆子和富户就赶来拦下了桃夭,直接申明要买桃夭手里的那只山鸡。 瞅着抢货的人多,还直接就当着桃夭的面叫上了价。 平日一只三四斤的山鸡就也是五两银子的样子,这只直接被叫上了一百两,还有往上涨的架势。 桃夭也没在意这一百两银子,更不想惹麻烦,干脆谁也不卖,直接去了客栈,将那只山鸡交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看到这么大的山鸡也吓了一大跳,听到桃夭说明来意,马上当众以一百两的高价买了下来。桃夭还有些心虚:“真值这么多吗?” 老板娘将她拽到后面的厢房里,低声告诉她:“那么大的山鸡,勉强能算异禽了。” 异禽虽然还没达到灵禽的阶段,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用银子买得到的。 她拍着桃夭的胳膊,羡慕地道:“妹子,你真的是好福气,这样的好事也遇得到。” 078、一只山鸡惹的祸 桃夭笑得有些尴尬,她不自然的表情落在老板娘的眼中,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她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扫视了一眼,又去门边检查了一下,确定外头无人,才转身回来低声询问:“你该不会冒险越过那条警线界了。” 桃夭心里虚,面上睁着大眼不认,“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敢!” 老板娘没在她脸上看出破绽,又想着桃夭还有儿子需要养,应该不敢去冒那种生命之险,于是也没再追问,只道:“你心里有数就好,虽多现在你需要多养一个人,手头上会吃紧,但有赚不得的钱还是不要碰的好。” “嗯嗯。”桃夭满口应下,态度非常的端正,只是还小声的替元辰辩解:“阿庄好养,他不挑食,吃得还不多” 老板娘轻叹了一口气,没再劝:“要对自己好一点儿,别勉强。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会做卤菜也会晒干菜,那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别上山下河,到我店里来帮帮忙,或者做些菜送到我店里来寄卖,我与你三七开帐。” 听到她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关切,桃夭的鼻子有些酸,“我知道的。放心,他真的对我很好。” “行行行,他好他好他能好到单独在家带小乐儿了吗?”老板娘直戳要害。 桃夭的感激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如同被针扎般跳起来,若是小乐儿吃饱了,让元辰看一下或者带着玩一下,那倒是没什么;若是小乐儿饿了拉了,而她不在,那绝对会是一场混战 她飞奔着往门口跑:“我先走了。” 老板娘哈哈大笑,挥手赶她:“下次记得把小乐儿也带来。” “好”桃夭的人已经不见了。 桃夭跑回到小院里,她所猜测的混乱都没发生,元辰抱着小乐儿坐在廊下喂着奶糊糊,虽然小乐儿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奶糊糊的痕迹,父子俩相处得还不错,瞧着她了,小乐儿还扬着他那满是糊糊的巴掌冲着她一个劲的挥。 桃夭:“” 真是父子天性,还是他们真没她也行? 她的那一丝自我怀疑刚刚浮现个苗头,就被元辰的一句“今天中午吃什么”给灭掉了。 是啊,他们父子关系和睦,元辰愿意带孩子,她可以更轻松一些,不是一件好事吗,她矫情个什么劲? “吃蛇和山鸡。”桃夭接过伺候小乐儿的活计接过来,不客气地给元辰安排了另外的活儿:“你把蛇处理一下,鸡杀一只,留一只明儿吃。”不是她小气,是那山鸡个头实在太大,还有一条几斤重的蛇,再按原计划做一只叫花鸡再炖一只肯定是吃不完的。 元辰拎过蛇,动作麻利的去皮,然后取出胆丢给了茶包。桃夭瞅着有些心疼:“可以泡酒的。” “年份太小,泡着也没什么用。”元辰手上的活儿没停:“回头让茶包替你捉几条年头足的。” 茶包还像是吃了啥不好的东西,一付委屈的模样。 桃夭:“” 好吧,她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 等等,再捉几条年头足的?那不是又要上山? 才一只山鸡还不算太引人注意,就差点引起镇上的混乱了,若是弄几条年份足的蛇,那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可别!”她忙摇头道:“真泡起来麻烦又不好,真想要,还不如让茶包直接回王府取呢。”王府库房里的蛇酒,肯定比她泡的要好,还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她还真犯不着为这个折腾一把。 瞧着她理所当然的说王府,元辰多看了她一眼,没有说破,应了句:“也是。”处理完蛇后,就动手杀鸡。 桃夭喂完小乐儿吃完粥后,又替小乐儿洗了脸擦了手,脱掉那件沾满了米糊糊的衣服,就将他放进了竹摇篮里,让茶包在旁边晃着摇篮哄着小乐儿睡。她自己把采回来的蘑菇倒进大水盆里,一个个慢慢的刷洗。 元辰杀完了鸡,非常自觉的过来替她洗蘑菇,两人各坐在井的一侧,一边做活,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跟寻常普通农家的小夫妻一模一样。 他们采的蘑菇虽然多,但绝大多数都是云菇。每一朵朵都有小碗大,又是元辰贴着地面削下来的,没有带泥土的根柄,清洗起来也非常的简单。她分出今天吃的分量后,其它的洗净后都放在竹簸箕上晒着,准备直接晒成蘑菇干。 “这些给我千金都不卖。”桃夭将蘑菇扒平,笑得眼角都是弯的。 元辰倒是有些不放心,再次询问道:“这些真的能吃吗?” 蘑菇是山里最常见的食材,却也是山林里最危险的食物之一,别说他们曜族,就是一直生活在大陆上各 族都是不敢随意采蘑菇吃的,而且每年因野菇死的人不在少数。 “当然。”桃夭斜瞥着他,娇斥着:“难不成我毒死你,好再换相公?” 元辰咽了口口水:“若你有这心,我也防不住。” 她端来的,是毒药他也喝。 这句听起来像是玩笑话,桃夭却知道是他的真心话,他并不防备自己,要不然他上次也不会轻易被她扎伤了。 “住口,以后不准拿这种事来说笑。”桃夭完全忘了是自己开的头,恶狠狠的瞪了元辰一眼:“今天的鸡腿没你的份。” 元辰瞪着惊讶的大眼睛,“鸡腿不一直是你的吗?” 什么他吃了? 桃夭有些恼羞成怒:“我原本今天打算给你一只的,现在没有了” “哦。”元辰一点也不懊恼:“你需要补补,多吃些,我吃骨头就行了。” “你你看好小乐儿。”桃夭被他的大实话顶得说不下去了,白了他一眼,端着洗净的蛇和山鸡,提着装满了冼净蘑菇野菜的小桶进了厨房。 她先将山鸡最肥厚的两片鸡胸肉切下来,仔细的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加入一些淀粉再加小半杯酒,腌在一旁备用。她又把鸡翅鸡腿这些肉多肉嫩的部分斩下,只留下了一个鸡架。最后,把蛇斩成大段,与鸡架放在一起。 架起大锅,放进蛇段和砍开的鸡架,加水没过,煮到锅里出了大量的浮沫,她飞快用大漏勺把蛇段和鸡架都捞出来,重新用冷水洗净,并且控掉水份。 洗净的锅再烧热,下油,将早就切好的姜片丢进油里炸至焦黄,再把蛇段和鸡架丢进锅里翻炒。直炒到味到了肉香时,才往锅里倒了一杯酒,随后又加水没过肉,再把下山时挖到的野姜片c野参c野蒜还有野椒都加进去一块儿煮到沸腾,才把锅里的所有移到早就冼净的大瓦罐里,然后小火慢慢的炖着。 煲好了蛇,她把之前切出来的鸡翅鸡腿斩成两指宽的小块,待锅里的油热了之后,将鸡块倒进锅里翻炒,一直炒到鸡块的水份没了,爆了油花,又立即将提前准备好的姜蒜放进锅里爆香,然后加适量的盐,加水没过鸡肉,再把找成小块的云菇丢进锅里,盖上与鸡块一起煮。直煮到锅里的水收得差不多了,才往里面撒了一把葱花,翻炒收汁,出锅。 揭开瓦罐的盖子查看了下蛇肉煲的程度,桃夭将野菜的叶子和茎分开,叶子撕成条放在一旁备用,茎去掉外面的厚皮,切成细细的丝。 重新回上锅,油热后,把之前腌好的鸡胸肉丢进,加入野菜的茎和野椒,简单的爆炒一番,在鸡肉刚刚变色的时候,迅速起锅。 随后将野菜叶子用开水烫软,丢进了瓦罐里,再在上面撒了一把葱花。 元辰早就闻着香味在厨房门口等着了,听到她说行了,马上过来端菜:“烫,我来。” 桃夭也不跟他抢,转身去拿碗筷:“香吧。” “香。”元辰应得很实在:“我有些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租这个院子了。” 这个院子在镇边上,两侧又没有邻居,他家吃些什么,旁人很难发现。至于太过于偏僻,有茶包在,安全根本就不是问题。 桃夭拿起汤勺,先给他舀了半碗蛇鸡汤:“我还瞧中了这屋后的那块地。对了,我昨儿瞧着我们种的菜已经长出来了。”这种日子虽然需要她自己动手劳作,但简单得让她踏实。 元辰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大概明白她的想法,低头喝了口汤,什么也没有说。 有了山鸡的那一百两银,桃夭决定暂时不再上山,不知是元辰想替她补补,还是茶包自己馋,每天一大早,都能看到茶包放在屋门口的猎物。 有山鸡c有兔子c有小羚羊,甚至还有野猪仔子 眼前的肉和山里的野味在桃夭的眼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她实在是做不出来将美味往外推的事儿,只得默许元辰将那些猎物处理好,然后按她自己的喜好煮成一道道菜,吃进肚子里。 半个月吃下来,桃夭晚上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腰间多出了一圈明显的肥肉,甚至都能捏得起来。 再这样下去,不用三个月,她一定会胖得跟生小乐儿前一样! 一想到自己生产之前的身材,她惨叫一声,飞快的套上衣服,冲出去寻元辰算帐。 “我跟你说,就算明儿茶包拖回只熊,我也只做正常的份,哪怕都丢了,也绝对不再多吃一口了!”她叉着腰,恶狠狠的冲着元辰吼着。 她敢保证,他就揪住了她现在不敢出去卖野味,才会指使茶包每日去猎食的;她更加保证,他知道她舍不得浪费食物才每天以“饱了”为借口,留下一些她正好能吃完的量,还很巧妙地还逐日增加,才会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越吃越多的。 不能吃了,她绝对不能再吃了 “嘘”元辰冲着她比了个手势 :“别说话。” “你理亏了,不敢跟我说?”桃夭哪会听他的,吼得更大声了:“你别想!” 元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在她耳边道:“有人往我们这边来了,你确定要让他们听到?” 桃夭马上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问:“真的?” 现在都天黑了,谁会往他们这来,难道是路过的? “一会儿跟你算帐。”她依旧恶狠狠的表示,这件事还没过去。 元辰摇头:“应该是冲我们来的。” 这话,把桃夭吓了个好歹,难道他们的身份暴露了?不可能啊,这半个月茶包猎回来的野味她都没卖,有元辰和茶包在,旁人也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状况下偷看到他们的举动。 正胡思乱想着,院门被人拍响了:“丹夫人,开门啊,开门” 听着那正在变嗓的公鸭声,桃夭认出来了,“是客栈的小轮。” 不会是老板娘出事吧。 她推了下元辰,示意他去开门,自己忙跑进里屋加一件外衫,等她穿好衣服出来时,小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院门槛上,看到她如同看到亲人一般,忙嚷道:“丹夫人,你快去替老板娘做证,说那山鸡是你卖给客栈的。” 她卖给老板娘的山鸡惹祸了? 桃夭怔了一下后,不由得有些恼怒,就算是灵鸡又如何,是她自家的山上的山鸡,她这个主人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关旁人什么事。 “你别着急,把事情说清楚。”桃夭转身想倒杯水给他,小轮急得跑过来就要拽她胳膊,元辰挡了一下,他没抓着,着急的大喊:“再慢就来不急了,说不定现在老板娘就被他们给抓走了。” 桃夭见事情这么紧急,又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也顾不上其它了:“你等着,我抱了小乐儿就随你去。” 路上,桃夭才知道事情的原由。 这几日她没去客栈,不知道老板娘好心救了一个从夫家逃出来的可怜女子,没想到那女子的夫家人很有来头,很快就追了过来。那女子也不是个好的,瞧着状况不对,就瞒着老板娘偷偷的逃走了,结果那些人不相信老板娘说的话,非让老板娘把人交出来。 而她卖给老板娘的那只山鸡,就成了他们的借口,说是他们丢失的灵鸡,若老板娘不能赔偿他们灵鸡的损失,他们就要把老板娘送官严惩。 眼下老板娘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小轮见状不好,就偷出来寻她求助。 079、教你为人 桃夭站住了,看向小轮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警惕,“事情真是你说的那样?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老板娘是个热心肠,若说她好心救了一个从夫家逃出来的女子,那绝对有可能;那女子夫家蛮横不讲理,那也是常见的事。 她觉着有问题的是老板娘在南镇开店七八年,为人又八面玲珑,与往来南镇的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没少打过交道,她怎么会轻易被人用这么一件小事要挟住呢? 其中并不缺乏权贵,怎么可能轻易的被人要挟住呢? 再说那日她卖山鸡给老板娘的事,有许多人都亲眼瞧着了,哪怕他们与老板娘有生意上的竞争,也不至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老板娘说句公道话。何况与老板娘往来的人中并不缺管权贵,不少还是她的裙下之臣,老板娘有事,那些人怎么会置之不理,逼到让她去做证的地步。 若是那些人都没办法帮得上老板娘,那她的几句证词又能起到什么用呢? 若那些人真要威胁老板娘,除了将她下狱外,也就只有拿她最意在的事相威胁,客栈算,老板娘的亲朋好友必定也算,就以她和老板娘满镇皆知的交情,她今天不去,那些人迟早也会找到她头上来的。 小轮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一个劲的哀求:“丹夫人,我所说话千真万确,若是有一句半句欺骗你,让我不得好死!” 见桃夭面露怀疑,他扑通就跪了下来,一下一下的给桃夭磕头, 桃夭原本也只是觉着不对劲,才再多问两句的。就凭着老板娘对她的照顾以及对她发自内心的关心,老板娘出事,她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她身侧有元辰和茶包在,就算前面真有陷阱也是不怕的,只是小轮的这种逼她非去不可的态度,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小轮一连磕了数十个头,每个都是货真价实的,额头就石子划出了大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桃夭瞧着他的模样,心没软,倒是真担心老板娘了,轻叹了一口气:“起来,我随你去。” 小轮连声道谢,起身胡乱抹了一把脸,看向桃夭的目光里更是带上了歉意,低声解释:“丹夫人,老板娘不知道我来寻您的事,是我害怕那些人真的伤害老板娘,这才自作主张跑来的。你若要怪,怪我好了,不要怪老板娘。只要老板娘没事,回头我任打任罚,绝无二言。” “哦?”桃夭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声,没信他的话,也没往心里去。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客栈所在的那条街。才拐过去就看到客栈那边灯火通明,门里门外还站着不少拿棒持杖的下人。 小轮心虚的看了眼桃夭,先一步跑了过去,嘴里嚷嚷着:“丹夫人来了,那只山鸡就是她卖给老板娘的。” 门口的下人闻声看向了桃夭,桃夭紧张得心口直跳,下意识的往元辰身后藏。元辰也很紧张地站住了,扭头过来问她:“我们真要去吗?” 桃夭怔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到了客栈门口突然问她这么一句:“来了为什么不进?”问完之后,她就懂元辰话里的意思了。 想要在这里安静的过小日子,最首要的就是要不惹麻烦,不引人注意。眼下老板娘招惹上的是权贵,若是搅合进去,帮了老板娘的同时也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哪怕不会陷在泥塘里无法脱身,也得沾自己一脚泥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人尽皆知那只山鸡是她卖给老板娘的,她若不站出来说话,必定要被人戳后脊梁骨,日后她也别想再在南镇平静的生活下去了。 真要放着老板娘出事不管,她也做不出来。 何况门口的那些人都看到她了,正朝着他们围了过来,想走也晚了些。 “去。”她咬着牙,狠狠的点头。 元辰这次没拦她,温柔的替她挡着稍稍有些凉的夜风。 “你是丹夫人?”一个像是领头的下人问道。 桃夭没搭理他,从元辰身后闪出来,径直往店里走,那下人被她忽略了,很不高兴,抬手就想要抓她的胳膊。她闪身避开,毫不犹豫的冲着那下人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出去了好几步远,看得元辰的嘴角直抽抽。 门口那一大批懒洋洋,说说笑知的下人看到她一言不发就动手,一下子都拿着手里的棍棒围了上来,桃夭也不畏惧:“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就想拦路打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罢,她就直接扯着嗓子喊:“打劫了,打劫了”喊的同时,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把冲着她冲过来的,一脚一个都狠狠踹了出去。 她力大,可不是假的;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她也是辛苦去练了的,遇上强者高手她不是对手,但对付这 些恶奴一点问题都没有。 何况,左有元辰右有茶包,她底气十足。 她的喊声和那些下人的惨叫声在夜间异常刺耳,还随风传出去老远。 “都给我住手!”一声怒喝,一个青衣人从客栈里冲了出来,桃夭认得他是南镇的镇长,这才冲他点了点头:“镇长,我是来给老板娘做证的,那只山鸡” 她话音还没落,老板娘急匆匆的扑了出来,冲着她就嚷:“回去,不关你的事,你快回去。” 桃夭冲她笑了笑,“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那只山鸡可是我卖给你的。” 镇长上下打量了桃夭一番,又看了眼桃夭身后抱着小乐儿的元辰,道:“那你可能确定,那山鸡是异禽还是灵禽?” 这怎么就变成了灵禽,眨只眼就上升了一个档次? 她瞥了眼旁边的元辰,元辰两眼茫然,不过就是一只山鸡而已,异禽也好,灵禽也罢,有区别吗? 从元辰那得不到提示,桃夭摸着鼻子道:“谁说是灵禽的?撑死也只可能是只异禽。”反正,她就咬死不认了。 “你认为不认就可以了?”最先被她踹飞的小头目在同伴的搀扶下挪了过来,恶狠狠地道:“铁证如山,容不得你们耍赖!” 铁证,还如山? 桃夭刚想再给他一脚,老板娘飞奔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刚刚,他们测了鸡骨,确定是灵禽。” “他们说是就是?我还说他们是自己把灵鸡吃了,藏根骨头到店里来栽赃老板娘呢!”桃夭边说着,边给老板娘使眼色,准备将不认贯彻到底。 老板娘苦笑,就算人家真如桃夭所说的那般动了手脚,但是人家敢这样讹上她,肯定就是有倚仗坑她到底的。她被坑就被坑了,算自己识人不清,但她不能连累桃夭。 她想着又轻推了桃夭一把:“走吧,你卖给我的是山鸡,他们丢失的是灵鸡,与你没有关系。” “来了,谁也别想走!”小头目狠狠的瞪了桃夭一眼,一瘸一拐的进去报信。 镇长叹了一口气,也跟了进去。 老板娘见状,匆忙对桃夭道:“一会儿进去,你别再乱说话了,我的事我自会解决的。”见桃夭摇头,她加重了语气:“别给我再添麻烦了。” 桃夭这才点点头:“放心,我不会的。”随后,她转身拉着因害怕(不高兴),手有些发抖的元辰往里走:“别怕,有我在呢。” 元辰点点头,一言不发走在她身侧。 站在门口,桃夭往里面扫了一眼,客栈里居中那张大桌子的右侧坐着三个二十出头的人,是她从来都没有南镇见过的陌生人,从身上的那衣袍以及上面的绣的花纹来看,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低。 桌子左侧坐的两人算是在南镇这小地界上露面的人中最有脸面的了,他们应该都是得知道老板娘有事,过来替老板娘撑腰或者说和的。 不过瞧着店里的气氛来看,这件事看来非常的棘手,对老板娘是不利的。 老板娘拦下了桃夭想要进门的举动,将她推一门侧,自己迈过门槛走到那桌人面前,道:“刚刚我们在外面的话,相信三位少爷也听到了,今天的事,与丹夫人无关。” “呵,你说无关就无关了?”其中穿紫袍人眼睛如淬了毒一般,阴森林的,指着桃夭就道:“她打了小爷我的人,还在外头污蔑小爷,小爷不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规矩,那以后还怎么有脸出来行走。” “那就打折腿,别出门,也就不丢脸了。”桃夭在门口接话。 厅内,鸦雀无声 老板娘都差点没给桃夭跪了,不是刚劝说,别惹事别惹事,怎么就不能忍一时之气呢? 紫袍人看着桃夭,眼神里闪过几分邪劲,抬手轻鼓了两下,笑道:“还真瞧不出来,南镇也有这样颜色的女子。”顿感了下,他轻薄地道:“若是你能伺候得小爷高兴,小爷倒是可以放这掌柜的一马。” “不可!”老板娘马上大叫。 桃夭更是直接抄起最近桌上的茶壶直接冲他砸了过去:“就你这货色,给老娘舔鞋底,老娘都嫌你脏!” 她都不敢回头去看元辰的脸色了,就身后那寒气,知道他也气得不轻。 紫袍人被身后的侍卫一拽,才险险避开了那茶壶,但依旧被壶里的水浇了一头一脸。他恶狠狠的冲桃夭骂道:“给脸不要脸,给我打折她的腿!” “不可以!”老板娘尖叫着上前拦:“按曜朝法律,除非三大恶,刑不上女子,你们怎么能对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毒手!” “呸,老子就法律,别说打折一个普通女人的腿了,就算她是大户女眷,小爷说打一样打!”随着紫袍少爷的一声吼,那些下人们又朝着桃夭围了过来。 桃夭已经与他们交过一次手了,对于他们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这次 她也没留手,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很快就把所有人都打翻在地了。然后,她恶狠狠地拣了根棒子冲着那紫袍人走了过去。 那紫袍少爷阴着脸,突然冲着桃夭抬起了胳膊,数道银色的光泽飞快的朝着桃夭胸口疾射了过去:“哈哈,我看你咦,你怎么没事?”紫袍少爷呆了,看着落在地上的长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暗器让人防不胜防,从他使用以来从没失手过。 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谁,怎么能避过他的杀手锏的! 眼见桃夭逼近,一直坐在桌边没说话的其中一人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拦下她!” 紫袍少爷得意了:“对,拿下她,还有她身后的人,小爷不仅要折磨死她,还要把她男人和儿子卖到春风馆里去。” 那两侍卫身上的汗如雨下,不是他们不想去拦那女子,而是他们被强大的气势给压制着,没直接跪下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去拦人。 桃夭看着地上那两寸长的银针,后背都凉了,若是被扎中,她都不敢想是什么样一个后果,何况他还想伤害元辰和小乐儿,真是不能忍了。 “太卑鄙了。”她追上去,不客气的冲着那紫袍人的腿就是一棍,咔嚓声与紫袍人的惨叫同时传出,听得众人心颤。 桃夭也不知道断没断,打中之后,随后就把棍子一丢,拍着手道:“今天就算我教你做人了,以后行事别这么嚣张,谁知哪块是你踢不动的铁板。” 一屋人:“” “你你给我等着”紫袍人恶狠狠地看着桃夭,腿上的疼让他冷汗直冒。 桃夭打完后,有些不安,她真没想把事情闹大的,只是谁会知道会遇上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人,硬生生将她不好的脾气直接点着了。 不过,打了就过了,有什么后悔的。 她回头看向元辰,元辰依旧抱着小乐儿站在门口的背光处,一动也不动,让她根本看不见半点表情。 替老板娘做说客的一位长者忙站了起来,气极败坏的冲着桃夭道:“你怎么能闯祸了,真闯大祸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没事,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桃夭想了想,从怀里掏准备出来时,特意从柱东那里要来的部落的身份令牌,直接甩到扶着紫袍少爷,敢怒不敢言的两个同伴:“看准了,若要报复,尽管上门来。” 080、她也仗势欺人 看清楚令牌上的花纹和材制,年龄最大的那位声音都惊愕地变了调,“你你是录属九王名下秋叶部落的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天地那么大,他们就怎么招惹到九王手下了。 谁不知道,九王最是护短的。对上九王的人,若是打输了那都是自讨的;若是打赢了,九王自会去找自家的王爷和父亲兄长聊聊的。 所以,各家都清楚的知道,惹龙惹虎,千万离九王要远着些。 尤其他们这些二世祖,更是清楚,一旦撞到了九王手下,别说指望家族的庇护了,还有很大的可能性被家族送到九王面前任由处置,做为家族赔礼道歉的诚意。 何况他们招惹上的还是个女的,出自大部落,又有实力的女子,可不是那些小户家只等着联姻的女人可以比拟的,得罪了她们简直就是挑衅他们身后的部落。 另一个倒是老实些,忙冲着桃夭拱手:“不敢不敢,是我们不对,是他出言无礼,活该受这教训的。” 他们真的只是想着借这事的由头来南镇看看,才会打着为了兄弟义气的幌子一起过来的,可真没想为了一个酒肉朋友,把自己或者把自己一家给填进去的。 九王手下的部落不好惹,大部落里的女子不好惹,招婿的的女子更不好惹,像眼前丹夫人一样有实力,又招婿的女子在部落里跟男子一样有地位,有继承权,对上她们,就等于是挑衅她们身后的整个部落。 想到刚才荀茂刚才的那些话,他现在掐死荀茂的心都有,更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巴子,怎么就没在发现那个丹夫人是招婿的掌家夫人时,没制止荀茂胡说八道。 断腿的荀茂惊得一下子也忘却了断腿之痛,他怨毒地看着桃夭,脸上出现了狰狞之色,不过很快就低下了头,像是默认了自己踢到铁板的事实。 “那你们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桃夭很满意他们的识大体,但也没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与广桂和二王妃打交道的那一年,她太了解那些大部落子弟不把普通人当人看的脾气了,他们对付不了她,未必不会扭头就冲着老板娘下毒手,就如这件事的起因一样,她要替老板娘解决麻烦,自然要是给老板娘做到没有后患才行。 那两作陪的楞了下,不约而同的下手捂住了荀茂的嘴,年龄大的那个忙道:“我们会赔偿客栈损失的。” 见桃夭不说话,另一个小点的也补充道:“我们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来找客栈的麻烦。” “我信不过你。”桃夭很直接的打断了他们的那些空而大的话。 她转身对老板娘道:“掌柜的,借笔墨一用。” 老板娘没问她想要做什么,飞快的跑进柜台拿出笔墨放在桌上,自己退到角落里。 桃夭指着纸墨道:“来,把你们的家世身份都写清楚,并且写明,以后若是你们家族,亲朋好友,甚至以友邦部落只要来找客栈的麻烦,都一律算到你们头上。” 他们能仗势欺人,她也能。 何况她仗元辰的势,天经地义。 “什么?”三人都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了,若真写了那一纸保证,那他们以后不得天天祈祷这家客栈平安无事? 桃夭冷笑着:“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她扫视了一下那三人:“写,还是不写?” 纠结了一下下,年幼的那位最先妥协:“我写。” 他与客栈上下真没有深仇大恨,而且自这事后他以后打死也不会再迈入南镇半步了,更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带来的手下也得严厉封了口的,更不会来找后帐。 写不写那纸保证,实际上没什么区别。 决定做出来后,年幼的那位倒是松了口气,松开荀茂后走到桌边,持起笔就飞快地把桃夭要求的内容一定不拉的写了下来,最后也不要桃夭再说,很自觉的在下面按上了能证明自己的印章,还打上了手印。 有了人开头,年长的那位禀着“反正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想法,也很爽快的照抄了一张,同样按了印章打了手印。 随后,两人就看着荀茂,见荀茂还是一脸的疑惑,他们两人都有些不太高兴了,倒也没催促荀茂,转身很老实的冲着桃夭拱手,“丹夫人,这件事本就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陪着过来瞧着热闹的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荀茂惊愕地看着两个同伴:“钟大郎,简小四,你们” 他不叫而罢,叫了一声后,简小四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在等到桃夭点头之后,几乎是逃一般跑出了门,钟大郎倒是叹息了一声,冲他拱了下手才走,但那脚步也不比简小四慢多 少。 元辰放开了对那两个侍卫的压制,两个侍卫跟着自己的主子跑出客栈之后,都当街喷出了一口鲜血,其中实力弱一点的还直接腿软跌坐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的催促着:“四少爷,快回府,尽快” 简小四惊呆了,忙伸手将摔倒的侍卫拽了起来:“你们这是” 他的这两个侍卫并不是他身边的,而是知道他要出“远门”,大哥不放心,才暂时派过来保护他的。他知道他们是大哥手下的得力之人,平常也没敢拿他们当成普通的侍卫使唤。 之前荀茂向他们求助,他们没动,他只认为是他们瞧不上荀茂的行为,才不加搭理的,没想到是他们根本动不了。 那那那位丹夫人 “坏了”简小四跺着脚,都快哭出来了:“我们怕是惹大祸了。” 钟大郎也懊悔不已,胡乱抓了几把头发:“我们暂时还不能走,明儿一大早,备上重礼再过去郑重道歉一次。” 替家族招惹了这样的棘手人物,回家肯定会被老子将腿打断的! 简小四也想不出其它的法子,只得点头应下。应下后,他有些茫然,现在已经半夜了,他们这一晚该住哪里? 钟大郎倒是想好了:“与其再找一家客栈,不如我们再转回去住,相信有我们盯着荀茂,他也不敢再如何。” 嘴里说着,两人也不敢现在就进去,只得畏畏缩缩的蹲在路边,等着桃夭出来。 客栈里,被两个同伴抛弃了,荀茂看着桃夭手里再次扬起的棒子,很没骨气的妥协了。他拖着断腿挪到桌边,不敢当着桃夭的面坐,只得半边身子撑在桌上,艰难的照着那两人保证书也写了一份,不情不愿的留下了他的印章和手印。 桃夭拿过三张保证书,对着烛台烘了下,待墨迹干透之后,才卷了两下塞进自己的衣袖里,“现在,你可以走了。” 她一松口,荀茂带来的下人,才敢挪过来扶荀茂,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客栈。镇长他们见状,一个个也马上提出了告辞,只留下了有些懵的老板娘。 “掌柜的,没事了。”桃夭在老板娘面前挥了挥手。 老板娘一巴掌拍开她的手,之后又有些不自在,“丹妹子,我不是故意的哎瞧瞧,我都不会说话了。”她轻拍了自己的脸一下,自嘲道:“谢谢你,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往后啊,只要你学觉着我占了大便宜,我们还是一样的相处。” 她也是曜女,自然知道实力和家族代表什么,甚至还替桃夭向她隐瞒了家世和实力也想好了理由。 终究,女子难为,谁都有不足以为人道的苦楚。这点她很能体谅。 原本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解释的桃夭,这下除了点头,也就只有点头了。 老板娘乐了,不同意让桃夭他们一家三口再走回去,非要留他们在自己的店里住上一夜。桃夭推脱不了,也只得答应。 关上房门,桃夭将熟睡的小乐儿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边上,盯着元辰问:“是不是你暗中帮我了?” 她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有数的。 打几个那些普通的下人是可以的,但荀茂求助后的那两个侍卫没反应,一定是元辰做了什么。 元辰也没瞒她,点头应道:“我总不能由着他们对你动手。” 桃夭偏着头看着他:“荀茂那样说,你不生气吗?” 那一瞬间,她真的认为他会忍不住暴起杀掉荀茂的。 元辰依旧是点头:“我生气。可是,我说过都听娘子的” 所以,他没说话也没有动手。 桃夭有些小激动,她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若一动手,直接就上升到了命案,虽说之后对他们不会带来什么危害,但他们的身份肯定是瞒不住了的。这等于她就要放弃现在的这种平静生活了。 虽然她明白,自己是从元辰追过来向自己解释的那天起,就已经原谅了元辰;也知道迟早是要再回王府的,但她还是奢望现在的日子能再多过几天,现在这样的温柔的元辰能再多陪她几日。 所以,即使她恨不得捅荀茂几个窟窿,最后也只打折了他的一条腿。 她走过去环住元辰的腰,侧耳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一声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她喃喃道:“我好喜欢” 喜欢他这样在意自己。 元辰什么也没有话,只是轻轻的环住了她。 相对于元辰和桃夭的温情,不远处的客栈里则正在谋划一出复仇计。 原本蹲在门口等着再次转回来求宿的简小四和钟大郎,见荀茂出来后,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荀茂瞧着他们,反而觉着是他们放心不下自己,才会留下来等候的。 他感激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忙道:“走,我们先住上来 ,再从长计议。” 钟大郎下意识的就要拒绝,简小四却抢先一步应下了:“去哪?” 钟大郎懵了,不是吧,到现在这种状况,还跟荀茂混,那不是好容易才从泥坑里爬出来,再往si坑里跳吗? 简小四给他递了一个眼神,他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荀茂没看到他们的眉眼官司,恶狠狠地道:“那个女人所说的都是假的,她肯定不是秋叶部落的人。” “你确定?”钟大郎追问。 荀茂点点头:“我今天晚上就给我表哥送信,等表哥一到,就能揭穿她的底细了。”说着,他低声说了一句,钟大郎和简小四两人惊愕得嘴都合不拢,然后“别无选择”地跟着荀茂就近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次日,桃夭起来后,发现平常这个时候人比较少的客栈不仅是座无虚席,几乎还都是一个个年华正茂,打扮得公整的年轻小伙儿,而且他们还一个个用非常炙热的眼神看着她,哪怕对上了她的目光,他们还大胆的冲着她眨眼,仿佛她就是吊在他们面前的一块鲜美的肥肉。 这些人,想什么呢,她不都成亲了吗? 她打了个寒颤,几乎是逃一般的溜到了柜头后面,悄悄问老板娘:“这是怎么了?” 老板娘用扇子捂着嘴,低低的笑了好一阵子,才道:“都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桃夭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解地问:“为什么?” 之前这种事出现过一次,为了解决,她公开说自己招了婿,怎么这些人还不死心? 虽说法规女子能招婿上门,但没说一个女子能招几个夫婿上门的,难不成,这些人已经“丧尽天良”的不计较名份,都愿意无名无份的被她当成个玩艺儿养着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板娘点头:“昨儿你在街头打了那么一场,又替我解决了那么大的一桩子事,外头对于你的消息早就传疯了。何况大家都知道,你虽说是招了阿庄上门,但你并没有去官府登记。哎退一步来说,你有实力,有部落,就算是没名没份,也是有人愿意跟着你的。” 桃夭目瞪口呆:“” 还真让她给猜中了! 果然,不是她太天真,而是男人太疯狂。 她抹了一把脸,疯狂的摇头:“不可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的日子过得这么舒服,脑子得抽成什么样,才会想着红杏出墙?不不,她只要有这个念头,元辰必定会好吧,那下场,她连想也不敢想啊。 081、小乐儿有天赋 瞧着桃夭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捂自己的嘴,忙一脸紧张地环视四周,好像生怕别人偷听去了的胆小模样,老板娘怔了一下,随后低低地笑了起来,“怎么,你是怕阿庄听到了会跟你生气吗?” “嗯嗯嗯。”桃夭马上点头。 元辰现在的温柔模样可都是装出来的假相。虽然她已经瞧元辰的那张冷脸她也瞧习惯了,而且不害怕也不太在意;但她心里很清楚,元辰真心实意的宠她,是因为她也回报了他同样的真情,若是自己真的敢红杏出墙呵呵 见桃夭毫不迟疑的点头承认,老板娘呛得咳嗽了起来,:“我原本还以为你被前任夫婿那一家子折腾过之后,就不敢再相信男人了,所以才会没去官府登记你和阿庄的婚事。没想到,你还是真的认可了他。” 她神色古怪地压低了声音,用圆扇遮拦着脸,凑过去低声问:“你夫家那边还没解决干净?” 除此外,她还真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让桃夭不给阿庄正名了。 “没有啦只是”桃夭实在是编不下去了,也不忍心再瞒着老板娘,拽着她绕到后面的小间里,才低声道:“他就是我夫婿,他从家里跑出来找我了” 老板娘:“!!!他就是你前相公,小乐儿的亲爹?” 桃夭点点头:“嗯。” 老板娘眼睛瞪得老大,一圆扇拍到自己脸上,缓半拍再问:“你并没有与他和离,而是,你把他从家里拐出来了?” 桃夭又点点头,“嘿嘿”傻笑道:“他追来了,我这不就心软了” “那他家里”老板娘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 桃夭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的那人永远只知道让她让步,在她与他的家人起冲突的时候,他永远都站在他的家人那边指责她不对;所以,哪怕她再退十步,退到悬崖边上,他也不会觉着有什么的。 若那人像阿庄一样,愿意护着她,愿意为她着想,甚至愿意与她一起去反抗他的家人,那他们又何尝会到这个地步? 她甩掉了心里的那一丝遗憾,很认真的对桃夭道:“若你真的想好了,那就跟他好好过。只要你们齐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能拆散你们的人。” “我知道。”桃夭点头。 楼上拐角,抱着小乐儿的元辰带笑的眼睛里也染上了一抹认真。 老板娘又叮嘱了桃夭几句,自嘲地道:“我真是老了,连这都没瞧出来。不过啊,你们两还真是相配,一个傻的,一个也没聪明到哪儿去”也许正是他们心思纯粹,所求不多,才能真正做到不离不弃。 她想到了什么,伸手拽着桃夭就往楼上走:“你随我来。” 桃夭不知所以,跟着她上了楼。拐弯的时候瞧着了元辰父子,她还没说话,老板娘又道:“阿庄,你也一起。” 老板娘进屋拿了个钥匙,然后带着他们三人到了后院的柴房,她扒开胡乱堆积的柴火,指着一处冲元辰道:“你从这挖下去。” “啊。”元辰两眼茫然,左顾右盼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最后他把小乐儿往桃夭怀里一送,自己蹲下就准备用手去挖。 老板娘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忙叫住他:“用锄头,谁让你用手了。”瞧着元辰那比她和桃夭还要白嫩的手,她干脆自己拿过锄头挖了起来:“还是我来。” “我来我来。”桃夭狠瞪了元辰两眼,将小乐儿又塞了回去,伸手就要去拿老板娘手里的锄头,老板娘侧身闪过:“算了,这点子事别过两人手了。” 她三下五除二,就从地上刨出了一个小铁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带着淡淡的清香的绿色木头盒子。她将绿色的木头盒子塞进桃夭的怀里,低声道:“带回去再看。” “不行,我不能要。”桃夭忙摇头,慌乱的要将盒子塞回去。老板娘收得这么严实,这木头盒子都瞧着不是普通的东西,何况里头的东西,她怎么能敢要。 老板娘拍了她两下:“这里面是一枚万灵果,我原本是留给我将来的孩子的,可现在我连个合适的人都没找上,还不如先给小乐儿用了。” “不行。”桃夭更觉着心虚了,“我有呢,我当初跑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两枚万灵果出来的。”而且有元辰在,小乐儿怎么会缺万灵果呢? “真的。”怕老板娘不信,她直接道:“你若不信,回头我拿给你看。” “你没瞒我?”老板娘明显不信,还是把盒子交给了桃夭:“那换一换,我的给你,回头把你的给我。” 桃夭懵了,都是万灵果,换什么换啊。 她正迟疑着,安静站在一旁的元辰突然道:“小乐儿的脸怎么这么红?” 桃夭真顾不上与老板娘再推托万灵果了,忙去查看小乐儿的状况,果不然见小乐儿的脸红得像苹果一般,眉头紧煞,双手还紧握成拳,好像非常痛苦的模样。她探手在小乐儿额头上一摸,仿佛摸了一块热砧板上。 “怎么回事?”桃夭彻底慌了,抢过小乐儿抱在怀里就要往外冲:“大夫,哪里有大夫。” “别急别急。”老板娘将她拽回来:“你快带他上楼先用冷水降温,我这就去寻大夫。”说着,她将盒子交给了元辰,自己匆匆跑了出去。 老板娘前脚一走,六神无主的桃夭就听话地抱着小乐儿上了楼。将小乐儿放在床上后,她正要转身出去打冷水,元辰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贴在她耳侧飞快地道:“小乐儿无事,只是他血脉里的天赋被刺激出来了。” “什么?”桃夭反应不过来,也有些听不进去,拼命的挣扎着要往外走:“你别碍事。” “我说他没事。”元辰手指上稍稍用了些力,又将手里的绿木盒子在桃夭面前晃了一下:“这装万灵果的盒子是千年绿木,它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存灵药的药性,可是很少人知道它的香味可以刺激人血脉里的天赋因子。” 肩处的疼痛让桃夭清醒了许多,她反应了过来:“千年绿木?不是说需要万灵果才激发了小乐儿的天赋吗,千年绿木也行?” 元辰摇头,看着小乐儿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他天生就有天赋。” 他也有些不明白了,为何长老们没有测出来。 难道,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造成了误解;还是有人故意隐瞒了真相?看来,他对部落里的人还是温和了,以至于他们的手敢把手伸到他头上来。 “啊?”桃夭还真不在意这个,她只是关心:“那小乐儿真的没事?” 元辰拍了拍她的后背,带她回到床边:“真没事,只是他太小,还不会控制,才会给人一种生病的假象。这种事,我不会瞒你的。” 说话间,他撕开个茶叶枕,把绿木盒子塞进去用茶叶沫子包裹起来,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将里头的水全倒在茶叶枕上头,茶叶的味道瞬间将那绿木盒子的淡香味给掩盖了下去。 做这些的时候,他同时在心里已经扒拉出了好几个可疑的对象,准备等会儿就传消息回去,让那些人清醒清醒。 处理好绿木盒子,元辰又走到床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头小乐儿的额头,小乐儿原本疼苦地的不停的挣扎着,被他按住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只是他额头上的热度没有降下来,身上更是被汗透了,如同刚刚从水里拎出来一般。 “你瞧”元辰收回手:“我替他顺一顺就没事了。” 他又指着包裹着绿木盒子的烂茶叶枕,道:“以后可不能让他再闻那个味道。” 桃夭这下安心了下来,随后,她的两眼放亮,拽着元辰的胳膊追问:“那可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天赋吗?” “等他大一点才知道。”元辰也有心让她分些神,道:“最有用的就是力量c速度还有敏捷了。”不管是力量强还是速度快,还是反应更灵敏,只要吃得起苦,愿意努力,实力就会强于寻常人数倍。 桃夭欣喜的点头。 虽然她不在意孩子没有天赋,但有天赋可比没天赋要好。 只有拥有强大实力的人,才能拥有更多的自由和选择。 桃夭津津有味地听着元辰详细的说解关于孩子之后教导的事,并且仔细的记在心里,见元辰突然就截住了话头,她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有人?” 元辰点点头,飞快的拿了块帕子丢进早上洗漱后,还没来得及倒的水里,拧了两把就敷在小乐儿的额头上。 桃夭:“” 真是亲爹! 老板娘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大夫替小乐儿检查之后,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只说小乐儿可能是受了凉,才会发热的。 老板娘满脸的懊悔:“一定是你们昨儿晚上抱他过来的时候吹了夜风,这孩子啊,可真的大意不得。” 桃夭面色讪讪的应着,不敢解释。 不是她存心要瞒,而是她深知一只山鸡都可能给老板娘带来麻烦,像能在小乐儿天赋的事上做动作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他们想要瞒,又如何能容得下知道小乐儿有天赋的人呢? 她告诉老板娘,极有可能会给老板娘招来大祸,还不如暂时让老板娘误会一下。 瞧着老板娘连连埋怨自己,她很尴尬的劝着:“掌柜的,你别往心里去,这孩子生病都是寻常事,不必太在意的。” 她话音一落,就得了老板娘好几个白眼,“哪有你这样做娘的?哎得得得,你守着小乐儿,我去熬药,省得你粗心大意熬不到火候,耽搁了小乐儿的病。” 桃夭:“”她可是亲生的娘啊! 老板娘熬好的药,桃夭很心虚的偷偷倒了,还好下午的时候,小乐儿的热就退了下去,整个人没事一般又活泼了起来,吱吱呀呀的喊饿,足足喂了一大碗的奶糊糊才够。 桃夭也再也不敢留在客栈里了,马上向老板娘提出要回家,老板娘劝不住,只得让他们回去。 桃夭寸步不离的留心观察好几天,果然没再发现小乐儿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她才真正放下了心。 元辰也收到了柱东送过来的消息,他眉头紧皱。 桃夭抢过他手里的秘信,飞快地扫了一眼,气愤的拍在桌上:“真的没有一丝线索?” 她相信柱东不会在这种事上不上心,可是那小乐儿的事又怎么解释? “不急。”元辰安抚她:“就算这件事做得巧妙,让他们查不到线索,但是谁有可能得利,那谁就离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是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来的。 桃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话在理,小乐儿没有天赋,那谁得利?” 小乐儿是她和元辰的孩子,那些人敢隐瞒住小乐儿有天赋的事,但不可能一直判定元辰的孩子没有天赋。 最直接的可能性,就是想利用小乐儿来攻击她,从而达到让元辰另娶的目的。 当初,她就借着小乐儿没天赋的事,把玄城闹得风风雨雨的,连二王妃和广桂都给坑进去了。 “对。”元辰也点点头:“往后谁敢再来我面前提那些事,那就是主谋了。” 宁可杀错,他也不会放过的! 桃夭呵呵笑了起来,冲着元辰还抛了一个媚眼:“你说那些人若是知道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会不会连肠子都悔青了?” 元辰对她的这种怀疑,没有应话,只问:“昨儿茶包叨回来的那只兔子,你是打算自己留着吃,还是送到客栈去?” “当然送客栈了。”桃夭想也没想就道:“红烧兔肉可是客栈的招牌菜。” 最好的食材,当然要最擅长烹饪的厨子来做,可不能浪费了。 她都连秋叶部落的令牌都用了,又何必再藏着掖着一只兔子,委屈自己动手,还要吃次一等的菜呢? “那再不去,可就过午饭时间了。”元辰提起了装兔子的笼子冲她比划了一下,桃夭冲他白了一眼,马上抱起了小乐儿跟着他出门。 082、游戏结束了 两人坐着牛车慢悠悠的到了客栈,正忙着招呼客人的老板娘瞧着他们一家三口马上就迎了上来。她从元辰怀里接过小乐儿,瞅了眼桃夭手中笼子里那只如羊仔般大的野兔,挑着眉问:“你还真拿我这当你家厨房了,今儿想怎么吃,煎炒油炸煮?” “一腿麻香红烧,一腿清炖,其它的随便”桃夭把早就想好的吃法报了上去。 “啧”老板娘白了她一眼:“我客气,你还真好意思张嘴,行,一腿麻香红烧,一腿清炖,那半边就留给我当加工费。” 桃夭知道她嘴硬心软的性子,根本就不在意;“一块儿做了,留一份给厨房大家,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吃了呗。”吃独食的事儿,她做不出来,何况这兔子对她来说也不是稀罕货。 老板娘也不跟她客气,喊过小轮把兔子送到后厨,自己领着桃夭他们上了二楼。 不到一刻钟,热呼呼刚出锅的第一盆红烧兔肉就送了上来,瞧着盆子里那色泽鲜红的兔腿,味着屋内飘香的刺鼻麻辣味,桃夭只觉得口水都要忍不住淌出来了。 她迫不急待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兔腿肉,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咬,只觉得一股劲风从外袭来,她旁边的窗户直接炸开来,要不是元辰之前拽了她一把,定被飞过来的窗户碎屑喷一脸。 不过,她是逃过了一劫,但桌上的那一盆刚刚还冒着热气的兔肉,上头已经被盖上了一层灰乌乌的尘了。 扫了眼安然无事的元辰和小乐儿,再瞅了眼只受惊但并没伤着的老板娘,桃夭拍案而起:“谁,是谁?滚出来!” 她话还没落音,小轮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脸色煞白地喊着:“掌柜的,丹夫人,那些人又来了” “哪些人?”桃夭想了一下,问:“你说荀茂?” 小轮一个劲地点头:“对,就是他们。”随后他又匆匆冲着桃夭补了一句:“您小心些。”虽然那荀公子这次带来的人比上次少多了,但他感觉得出来,那几个人身上给他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像是杀惯了人的。 “那个王八蛋。”桃夭恨恨地刚骂了一句,挽起袖子就要跑出去寻葛茂算帐,老板娘一把拽住她:“你别冲动”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荀茂被人背着上来了。 荀茂爬在个壮汉背后,断腿上缠了厚厚层层的绷带,被三个身上气势很强的人护在身后。他阴沉的脸上带着不掩饰的怨毒,上来就如毒蛇般死死盯在了桃夭的脸上:“你这个冒牌货,没想到小爷还会回来寻你报仇的吧!” 桃夭还在打量着荀茂身边的那三人,光凭第一眼,她确定那三人实力绝对在她之上,但那又如何,她身边有元辰呢,需要怕吗? 但荀茂的指责还真把她给惊到了。她是不是秋叶部落的人,但她手上的令牌可是千真万确的,这荀茂凭什么认定她是冒牌货? 荀茂将她的惊讶当成被戳穿假象后的心虚,更加趾高气扬的道:“就冲你敢对小爷动手,小爷就断定你是假的!你知道小爷与九王爷的关系吗?我表姐可是九王爷的侧妃!” “你表姐是九王侧妃?”桃夭尖叫着,那刺耳的声音几乎要穿破屋顶,看向元辰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怒气。估计要不是一堆外人在场,眼下场合也不对,她就要扑过去狠狠掐着元辰的脖子,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原本轻声哄着小乐儿的元辰,也装不下去温柔了,抬头看向荀茂的眼神寒冷如冰,甚至连屋内的气温也在那一瞬间下降了好些。小乐儿更是直接朝着桃夭伸出双手,想要逃离身边那突然变冷的亲爹。 老板娘也查觉到了某些不对劲,偷偷瞥了元辰好几眼后,神色慌乱的瞪着桃夭,想从她那再得到一点点放心的安慰。 洋洋得意的荀茂没有发现这异样,继续逞他的威风:“之前小爷还想留着你玩一玩,现在小爷不仅不放过你们一家三口,你祖宗八代,以及与你有关系的亲朋好友,小爷一个都不放过,誓要让他们受尽酷刑折辱再死碎尸万断。要不然,小爷就不姓荀!” “少废话,你快点把事办完。”楼下,传来了一句不耐烦的嚷嚷声,荀茂被骂了,也没敢恼,还赔着笑道:“马上,马上” 桃夭听着楼下传来的声音只觉着有些耳熟,下意识询问元辰:“是十四?” 元辰没说话,楼下的人似乎听到了,匆匆冲了上来,果然是元诺那倒霉小子。 元诺瞧着桃夭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惊叫着:“九嫂?!您怎么在这里?” 随后,他想到到这客栈来的原因,一把揪住了荀茂的衣领子就把他从壮汉的背上拖了下来,也不顾荀茂的脚有没有站,能不能站得稳,双手掐着他的肩膀疯 狂的晃着,嘴里还死命地追问:“你说冒充秋叶部落的女人,该不会是我九嫂吧!” 开什么玩笑,上次他当着九嫂的面才说了不合适的话,九哥就差点把他掐死;现在他带着人来围堵九嫂,还说什么要让她的亲朋好友死无葬身之地,那他还能有全尸吗? 至于荀茂的表姐,一个还没得到九哥宠爱的女人,又没有替九哥生下一男半女的,九哥怎么可能在意? 不不,九嫂的祖宗八代里好像也包括他爹,还有曜皇堂伯的! 帮着外人欺自家嫂子,还扬言要灭自己全族,这次不用九哥动手,他爹就能踹死他! 荀茂被元十四摇晃得脑袋都要掉下来了,元诺的话更是让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啊啊啊”他“啊”了半天,也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能让十四爷叫九嫂的人,世上有几个? 不管是十四爷未婚妻子那边的九嫂,还是十四爷真正的九嫂,可都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尤其是后者! 千万不会是后者吧! 他表姐还没得到九王的宠爱,对上传说中极得九王宠爱的九王妃会有几分胜算? 若是因为他,让九王爷厌了表姐,他伯父他爹他表姐怕是要削死他的! 从荀茂的反应上,元诺大概也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了,他松开抓着荀茂的手,冲到桃夭面前哀求:“九嫂,我真的不知道他要找麻烦的人是你,我只是听他说有人冒充秋叶部落的人顶着九哥的名头为非作歹,又看在小九嫂的面上” “他表姐?”桃夭从牙缝里挤着话问:“他表姐真是你九哥的侧妃?” “这个”元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一迟疑,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劲直接砸得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柱子上,还落了一身的楼板灰。他还没来得及叫痛,抬头就见元辰满身杀气的站在他跟前,整个人瞬间快吓尿了。 “九九哥” 天啦,九哥怎么在这里。 九哥好生气,似乎要杀了他。 之前站在荀茂边上的几个侍卫,瞧着元诺的惨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不是他们不想护主,而是他们有心无力。对方可是九王爷,他们送上去,跟往虎口送肉有什么区别?何况他们这肉还是一团死肉。 元辰双眸煞气凛然地盯着元诺,居高临下地问道:“我都不知道我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你倒是替我就认下了?” 元诺马上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顾不上脸颊肿得老高,嘴角边上尽是“西瓜”沫沫,说话还漏风,拼命的摇着双手道:“不c不c不九哥我没有只是听他们都你府里进了新人,九嫂都接受了,我才会当真的九哥,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王府进了新人? 她还接受了? 桃夭这才知道元诺嘴里说的人是夏巧红。 可是夏巧红不是被元辰丢到二王床上去了吗,这都快两月了,怎么玄城里的流言还没变? 她心里泛起了各种疑惑泡泡,刚想再问问元诺,他到底还听到了什么流言,只见元诺惊惧的冲着她喊道:“九嫂,我是胡说八道的,你别相信,千万别信。我年轻不懂事,人云变云,才说错了话;又误信了歹人的谎言,才想过来维护九哥的名声的,真不是有心为难您的,您替我求求情啊” 桃夭看着他害怕的模样,叹了口气,走过去拽住了元辰:“再怎么着,这也是自家兄弟,你教训一下,意思意思就得了。若是把事情做过了,日后我怎么与他们相处?总不能我真的成天关在府里闭门度日吧。” 元辰拧眉瞄了元诺一眼,冷哼一声就回到了桌边,桃夭忙冲着元诺挥手,让他赶快离开。至于荀茂那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她根本没搭理,相信元诺在元辰手里吃了这么个大亏,肯定不会放过连累他的荀茂的。 元诺也是个机灵的,瞅着元辰不看他了,就知道元辰是放他一马了,马上就让护卫架着他离开。当然他走的时候,也不忘拎上害他挨打的罪魁祸首荀茂。 可惜,他才下了两阶楼梯,就听到元辰喊他:“十四!” 元诺浑身震,胆战心惊的回过头问:“九九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回去后就跟他们说,说我请他们到我家来做客。若是他们谁不来,我回去之后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元诺脚下一软,差点没滚下楼去。 怎么每次把这种烂差使丢到他头上来。 不过,他没胆量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是,九哥。” 下了楼后,他有些懵,九哥要请客,都不用下帖子,直接站在九王府的大门口吼一声,各家都能听到,干嘛还需要让他去跑各家传话? 他左想不对边,右想也不对,可又没 胆子上去问了,只得拽着身边的心腹问:“你说,九哥让我们去哪?” 心腹迟疑了半天,终究没敢直接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只是含含糊糊的提醒:“您还记得荀公子说的那些话吗?” “荀茂!”元诺凶狠的看被两个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拽着的荀茂,一下子记了荀茂求他帮撑腰的那些话。当时荀茂说,得罪他的那个是一个招婿的妇人,现在那个妇人成了九嫂,那招进门的赘婿不就变成了 九哥! 他眼睛差点没鼓出来。 天啦,九哥给桃夭做了赘婿,那他的家是指南镇的这个家? 虽然证实很简单,只要看九哥是留下还是回玄城,但他真没那个胆量去盯着九哥的行踪。 他一抹嘴角边的西瓜沫沫,下了狠心,他就跟他们说,九哥让他们来南镇,有要事! 至于其它的信息,打死他也不多说一个字! 打定了主意,元诺让人拖着荀茂迅速的离开。 坐在巷子尽头茶楼里等消息的简小四和钟大郎远远的瞧着,谁也不敢过来,但心里都庆幸,连十四爷都惹不起的人,他们家肯定惹不起,还好他们最后还是理智地拒绝了荀茂的相邀,没有真正做死到底。 楼上,元诺一行人走后,元辰伸手抱过乖乖坐在桌上等着他的小乐儿,看向桃夭:“回去了。” 桃夭叹了口气:“好。” 她知道,元辰愿意放下架子陪她玩的阿庄游戏结束了。 “妹丹夫人!”老板娘轻轻的唤了一句。 她就算还没确定桃夭和元辰的身份,但是元辰前后两付完全不一样的气势,她大概也猜得出来些了。 桃夭拽住元辰的衣袖:“再等一会儿,我与她说几句。” 元辰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又走回到了原来的坐位上,上位者的气势压得二楼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桃夭也没与老板娘离开,只是往旁边走了几步,她歉意地道:“掌柜的,我不是真心想瞒你的,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而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实在是不好与你说” 老板娘倒是一点就透:“我懂的。你没骗我,只是隐瞒了一些而已。就如,我也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来历一样。” 在南镇,讲究相遇就是缘份,执着太多,反而会破坏掉那份最初的纯粹心意。 083、元辰的鸿门宴 大着胆子偷看了眼元辰,老板娘又拽着桃夭往旁边挪了挪,才低声叮嘱:“他族人数千年来都讲究门当户对,这其中必定有其一定的道理。” 她感觉到,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背后的寒气变成了许多的牛毛细针扎入了她的后背之中,这种大夏天的正午都差点没把她整个人给冻僵了。 瞧着桃夭有些受伤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又道,“在许多人的眼里,普通人喜欢上之天之骄子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反之天之骄子喜欢上普通人,那不是一场算计,就是被蒙骗了,必定长不了。于是那些人在瞧见这种不门当户对的感情发生在自己身边后,都会拼命的去阻止,或者劝解,甚至不看好的在等着天之骄子看清真相的那一天。” “可是他们却没想过,这得是什么样的珍贵东西才能让天之骄子放下他们的骄傲去低头算计一个普通人的感情;又得是什么样的一种完美的算计才能让天之骄子入局,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了。” “做为一个过来人”她紧紧抓着桃夭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不要轻贱了自己,也不要冷了他人的心。有些事一旦错过了,没有再弥补的机会,只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听着她这掏心窝的关切之语,桃夭心底最后一丝不安的迷雾也都散去了,她反手抓住了老板娘的手,慎重的点头:“我记下了。” 日子是她自己在过,是暖是冷她自己最清楚,凭什么要在意旁人的眼光? 呵虽然她一直都这么对自己说,虽然早就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去相信元辰,但她心底一直都是不踏实的,再眼下的幸福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自己随时都会被人从美梦里踢醒,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于是一有风吹草动,她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獅子,拼命的想要保护自己的领地以及迫不急待的需要元辰给于她从态度到行动上的支持,好让自己再坚定信心,可偏偏元辰却是个做得多说得少的人,还忙得很少回家的人。 随着相处少,沟通少,旁人算计多,他们之间的误会也会越来越多,像这次的事情样,她能离家出走,元辰能放下一切追来陪她;但以后呢,她能次次遇事就跑吗? 也许,现在偶尔闹一两次,还能当成是一种情趣,可是以后呢? 她会累,元辰也会累,但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却会不达目的不罢休,一个劲的使坏,外头的流言和风波也只会层出不穷,让她疲于应付;也许有一天,她就真的累得不想再继续了,元辰累得不想再追了,那他们怕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而现在老板娘的话,却如她迷雾里的一盏明灯,清楚的把根源问题直接给她点明了。 是啊,她是不是算计了元辰,旁人不清楚,她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元辰愿意用性命来保护她的事实,就已经证明过一次他对她的感情了。至于,元辰又是因什么被她身上的什么所吸引的,她现在不知道,一天不知道,一年不知道,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她总是会知道的。 在这之前,只要元辰不弃,她就不离,幸福就在手心里。 看着桃夭听进去了,背后的寒刺也消失了,老板娘倒也没有再就这件事说什么,只是一再的要求桃夭在离开之前,必定要让她送一送。 她还说,要把自己亲手酿制的好酒挖出来,让桃夭带回去,做为小乐儿成年之日的贺礼。 桃夭有些吃醋:“掌柜的你偏心,到那小子成年还得多少年啊,你都不会先给我。” “你有小乐儿可爱吗?”老板娘毫不掩饰的撇嘴吐槽。 桃夭气得跺脚,转身冲着元辰道:“阿庄,你看掌柜的” 元辰眉梢都没动了下:“说完了就该走了。” “不走!”桃夭干脆又坐下了:“我还没吃饭呢。”慢半拍,她看到了那打翻在地的红烧兔肉,气得跑到已经变成了个大洞的窗边,冲着楼下的元诺走远的马车怒吼:“赔我兔子!” 马车里的元诺被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兔子?什么兔子?刚刚不小心弄坏了九嫂的什么兔子? 兔子发钗?兔子坠子,还是兔子把玩件? 金的,玉的,灵晶的,还是紫灵的? 管他呢,回去之后,他就立即派人将玄城里各大首饰铺子里兔子形状的首饰全都包下来,然后送给九嫂做为赔罪礼。 只要九嫂高兴,九哥不再生他气,别说小小的兔子了,牛他也赔! 元诺快马加鞭的回到玄城,把已经没了一层皮,进气没有出气多的荀茂往荀家宅子一丢,马上就派人往各家送信,当然,他没敢 把元辰可能入赘给了桃夭的事说出来,只是含糊的说元辰请大家去南镇做客,不去的,“后果自负”被他直接改成了“脑袋不保”。 他觉得,自己把后果说严重了,已经是尽到兄弟义务了,再不听可就不是他的事了,随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去寻与兔子相关的珍品去了。 各家收到元诺下人送过来的那没头没尾的口信后,一个个都是一头雾水,老九/九哥/九叔要请客,为什么要在南镇请? 老九/九哥/九叔在南镇做什么?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不不不什么时候老九/九哥/九叔请过他们客了,不说连他开王府的时候,他们备了重礼想要过去替他贺贺,都没能迈进他家的大门;当说这些年,他们轮着番请他,也不见他上门来露个脸。 该不会是小十四在撒谎吧。 但这个念头才出,就被他们给抛掉了,他们相信小十四绝对没有这个胆量撒谎。 不是小十四不会撒谎骗他们,而是小十四不敢打着元辰的幌子骗人;去一趟南镇就是一天的功夫而已,他们再忙也是能走一趟的,到时候是真是假一眼就知,小十四要骗他们也不会弄个这么容易被戳穿的局。 只可能是元辰真的请他们赴宴。 现在小十四将话说得那么严重,他们若是不去,日后元辰哪怕不会真要了他们的脑袋,也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哎,哪怕元辰布的是鸿门宴,他们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不去也得去。 这其中的轻重一想就透,于是玄城里一片混乱,大家争先恐后的提了自己府里(私库)里最名贵的东西,匆匆赶往南镇;路上遇上一干兄弟亲侄们,大家也一边互通各自打听来的消息,一边苦笑着不敢抱怨半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扒掉被元辰打断腿的六爷,只有两个例外的,一个就是曜皇,一个就是二王。 早知道桃夭和元辰的婚事是因什么而起的曜皇,一听到南镇这两个字,立马就知道元辰威胁大家过去是个什么意思了。他气得砸了自己最爱的白玉和杯,拍着桌子大骂:“他还要不要些脸了!” 骂完之后,他又苦笑不已:“他从来就不想要那张脸!” 小九最痛恨的就是自己长了张太嫩的脸,才会从三岁起就不再笑,一天到晚的板着。 不对,那脸跟这脸是两回事。 元辰是真的将桃夭放在了心里,才会不惜自己的脸面给桃夭立威。 曜皇长叹了一声,又看向下人送回来有关于桃夭身世的调查结果,哪怕那些人已经查到了桃夭几个月会翻身,几个月会走路,但也没有查出一星半点的可疑之处。 唯一有问题的就是桃夭的父亲了。 只是当年那些人中大半都是血脉都不纯,有几个更是没有部落的混血子,最主要的还有几个已经死了,想追根究源也已经无处可查了。 说不定,桃夭还真有七丹部落的血脉! “罢罢罢”他挥了挥手,叫过叶石:“你亲自跑一趟,让别闹得太过份了。” 当然,这个不是警告元辰的。警告也没用,元辰根本就不会听他的;而是去向那些元家子弟们表明他的态度,让那些人知道轻重,花些功夫管好自己的嘴。 相对于曜皇迫不得已的认同,二王倒是接受得比较爽快。 从元辰将夏巧红丢到他床上的那一晚起,他大概就猜到了一些,在气愤的同时,也是有一些轻松的。 哪怕以前的元辰对他一直保持着对兄长的敬重,但他根本不敢轻视,而且他在元辰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到半点可以着手的地方;现在元辰真的对桃夭动了心,而且还有了儿子,那就等于有了软胁,不会再是无处可以着手的兵刃了。 他马上派人将二王妃和夏巧红叫了过来,当着全府下人的面收了夏巧红为侧妃;然后开了自己的私库亲自挑选了一份重礼,让元以满带着赶往南镇,说是他送给元辰和桃夭的礼物。 他相信,元辰知道他的诚意。 他的决定,对于二王妃来说,无疑是头顶上的一记炸雷。 二王府里也不是没有侧妃的,只是那些都是二王之前问过她,她点头之后才收的,那是二王对她的尊重;而这夏巧红,明显是没有她的反对余地。 她不是不接受一个侧妃,而是她无法接受二王对她的态度。 而且外头不是传夏巧红是元辰的侧妃吗,怎么就变成了二王的了? 二王拣了元辰不要的女人?这个想法她不敢有,但她认定,这肯定是元辰和桃夭对她的报复。 她恨恨的砸了一屋子的摆设,脸气得苍白:“好,好你个桃夭!”这个仇,她记下了。 不能接受的事实,还有夏巧红。 在被带到二王面前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在二王府。那晚她 中了旁人的暗算,醒后来就发现自己受了重伤还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身边只有哑奴伺候。她一直认为是桃夭害了她,一心想着等九王爷回来,狠狠的在九王爷面前揭穿桃夭的阴毒手段。 结果,今天出了院子见到二王,被二王宣布成了他的侧妃,她才知道事情早就超出了她的猜测范围。 “怎么办,怎么办?”夏巧红欲哭无泪,手上精心养护的指甲掐断了四根。 她是真心爱慕九王爷的,但做不成九王的侧妃,成为二王的侧妃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她先进的九王府,再来的二王府,不管这其中发生有什么造成了眼下的局面,注定她就是一个牺牲品。 难道她就要将自己的大好青春,耗在二王府的小院子里,直到死去? 她好不甘心啊。 不行,绝对不行 一天后,桃夭的小院子外头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马车,要不是外头是荒野一片,只怕要造成大混乱了。不过,这些人也很谨慎,没有大大咧咧的直接冲进南镇,而一早在镇外寻了地方休息,然后派人进镇子去打听清楚了位置,才精减了随众,悄悄过来的。 呃不是他们小心,而是他们没弄清楚元辰现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不谨慎。 还好,元辰的住处在镇子最外头,左右也没什么邻居,后面还是大山,够寂静,不至于因他们的到达,弄得混乱不堪人仰马翻。 这些人下了马车后,都很安静地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没有一个人敢过去敲门的。 “小十四,真的是这里?”元柯瞧着元诺的马车过来,忙快步跑过来追问。 这处院子也太小了一点吧,都没比府里下人的住处大多少。 元诺点点头,抱紧了怀里半张桌子大的木匣子下了马车,低声应道:“我问清楚了的,不信,你自己去问问。” 不得不说,九哥在这里很出名,只是那个“好运吃软话的”的名声,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说。 反正,谁想知道,谁自己去打听好了,想让他说,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他胆怯的模样,元诺也知道他是真害怕。也是,跑到南镇来,撞到了九哥手里,还被九哥逼着给他们带那种话,肯定是被吓得不轻。 但同情归同情,该做的还得做,他笑眯眯地推着元诺:“那你去敲门吧。” 084、众客临门 看着他笑眯眯的眼神,元诺警惕心大起,“十一哥,你怎么不去?”说话间还甩掉了元柯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又不傻,还特意在得知大半人都已经出发后,才等慢半拍的赶来的。省得再次做了出头鸟。结果这些家伙平日耀武扬威拿辈份年龄来欺负他的家伙,来了半天还一个个缩在马车里不敢露面。 元柯哪里会让他逃了,快步赶上去死死拽住就往门口拖,嘴里还理所当然的指责:“你传的消息,自然要你去了。难不成,你设局骗我们?” “我傻啊,打着九哥的幌子骗你们,那我还要不要命了?”说起这点,元诺在心里又把荀茂给骂了一顿,决定回去再把荀家上下给整治一顿,好安抚安抚他这担心受惊的小心肝。 两人正说着,突然闻到了滋滋的声音,随后一股很霸道的香味从小院那边冲了出来,元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随后被呛得咳嗽不止:“这是哪里飘来的” “肯定是九嫂在做菜。”元柯舍不得捂住口鼻,只是扇了扇,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欣喜:“不知九嫂在做什么呢。” 不知,他有没有机会尝一尝。 至于能不能讨一碗,这个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就眼前这巴掌大的小院,想也想得出来里面有多简陋,又据下人打听来的消息,说九哥他们没有请下人,那院子里掌厨的人除了九哥就只有九嫂了。 想也想得到,九哥怎么舍得让九嫂劳累给他们这些多人做菜;这个小院也坐不下他们这么多的人,更不要想能吃上了。 香味不呛了,反而越来越浓郁,里面还带着酒香,元柯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猫抓了一般,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看里面在煮什么好吃的。 对,先进去看看,然后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吃上。 哪怕不行,跟上次卤肉一样跟九嫂讨要个做法,回去让厨子照着做,哪怕口味差点意思,也是能凑和一下的。 有了美食的诱惑,元柯也不收着力气了,几下就将元诺拖动了五六步远;元诺也急了,他要护着怀里的匣子本就吃亏了,元柯又像是下了狠心非要把他推出去不可,他拼命的反抗了起来,还小声地向四周看热闹的兄弟子侄们求助。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听到动静的人走过来,不是来帮他的,反而帮着元柯捂了他的嘴,架起就往门口拖。 元大爷还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他:“十四,你就认命吧。” 认,认你个头。 你认为你是大堂哥,就可以这样欺负他? 有本事,你自己怎么不去敲门啊,害他算什么大哥。 元诺差点没晕过去,把心里话也直接的小声骂了出来,还不忘把所有人都包括到:“你们,都不是人”若是眼神能扎洞,他非把这些个不讲兄弟情份,不尊重长辈的家伙扎得满身是血窟窿不可。 “是是,我们不是人,十四叔你大人有大量,不与我们这些小辈的计较。”元以满很“无耻”抢先一步到门口,重重的拍了两下门板后就转身如兔子般溜了。 元柯一干人也很无耻的将他往门边了一丢,跟着元以满迅速的离开了门边,退得足有几十步远。 元诺爬起来都顾不上骂他们,正准备也跟着跑时,就听到里面桃夭说话了:“谁啊” 元诺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往门口来了,满心想跑,腿软得实在是不敢迈。他怕桃夭开门后看到他逃跑的模样,随后告诉给九哥听。 死就死吧。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应道:“九嫂,是我,十四弟。” 桃夭楞了下,回头看了眼院中树下有一下没一下晃着小乐儿摇椅,根本没抬眼往这边看的元辰,深吸了一口气就拉开了院门。 看到门边身子站得笔直c脸上挤出来的笑容更僵得吓人的元诺,她客气的侧开了身子往门边让了让,“十四弟,你来了,里面坐。” 他这一让,元诺就看到元辰了。元辰依旧拿着本书坐在树下,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摇椅,椅子里坐着的小乐儿乐得不停的拍着巴掌,嘴里欢快的“啊啊啊”大叫着。 好一付父子和睦图。 不,他什么时候看到过九哥这么贤惠不,温和过。 元诺对桃夭母子的敬佩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腰背都弯了下来:“九嫂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九哥没开口,他哪敢进门啊。 瞧着元诺不动,桃夭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元辰,见元辰一付事不关几的模样,气得狠瞪了他一眼:“别管他,我家,自然我说了算。” 说罢,她扫到了门外那卢来几乎都能当城墙的马车群, 吓住目瞪口呆,“不会,都来了吧。” 那天从客栈回来后,她没问元辰关于请客的事。她想的简单,是元辰说要请客的,自然是元辰会处理好的,与她没什么干系。最多只是那些人到这里来走个过场而已。 可是她真没想到,这些人不来则已,一来都一起来了,这一大堆到底是多少人,别坐下吃饭了,只怕这院子站都站不下。 元诺马上接话:“我按九哥的吩咐,专程派人挨家挨户送了信,还让他们写了回信确定收到口讯的,若是不来,那怪不得我。” 这种事,他可不替人背祸。 “哦哦。”桃夭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他的了,一个劲的冲元辰使眼色,元诺忙将手里的匣子往桃夭面前一送:“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九嫂见谅。” 九哥虽然没搭理他,但也没动手赶他,好现象;也许是他带了东西,礼多人不怪。 嘿嘿,等那些家伙们空着手上门,肯定是会被他给比下去的。 元诺的小窃喜刚冒了个头,身边嗖的一下就多了几个人,差点没把他撞到门框上去。 元柯一脸嬉皮笑脸:“九嫂,我也来了。这是我特意给您和小侄儿备的礼物,您可千万别嫌弃。” 元以满也马上接上:“九婶,这是我父王私藏的龙逍果,对刚出来的孩子的筋骨可是最好的,你先留着用,回头我再送些过来,保证管够。” 一个胡子老长的帅大叔也挤了过来,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弟妹啊,大哥没什么家当,这可是你大嫂当初生孩子后用过的那些保养方子,以及孩子在饮食上需要注意的一些小记录” 元诺看着那大包小包,明显不像是普通礼物的匣子,没被撞扁的鼻子直接被气歪了:“!!!” 敢情他们一个个都是有备而来。 桃夭面对一大堆笑得非常非常谄媚的陌生人,连退了好几步,“阿辰阿辰你快来” “闭嘴,别吓着我王妃!”元辰出声了,门口的人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马上闭上了嘴。 桃夭这才觉得耳根清静了,转身就往厨房里跑:“你先招待,我去厨房看看。” 这么多陌生人的热情,她真是承受不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桃夭一走,所有人都看向了元辰,脸上的笑也僵住了,手脚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放。 元辰指了指身后的厅:“礼都放那里。放好后慢走,不送” 刚进厨房的桃夭听到这话,脸都红了,敢情他说的请客只是一个幌子,不作数的。 可是不请,干嘛收人家的礼? 桃夭忙探出头来,小声地喊道:“阿辰,客栈,客栈” 去老板娘客栈摆上几桌,也花费不了多少的,还能给老板娘做些生意,一举两得。 “弟妹别在意哈,老九与我们是开玩笑开惯了的。”元大爷冲着桃夭又是哈哈了一阵,吓得桃夭将头缩了回去。元大爷才把手里的东西丢给元以满,厚着脸皮摸了摸鼻子走到元辰旁边闲话家常:“老九,这是小侄儿,取名了吗?瞧着他额宽眼大的,肯定以后是个机灵货。” 说着,他从腰上拽下一个小锦荷包,放在摇椅上挂着:“这点子东西就我个当大伯的他的小玩艺儿。” 元辰倒也没拒绝;“大哥客气,慢走不送,记得去镇上悦娘开的客栈。” 所以,还是要赶让他走,这有些过份了吧! 元大爷嘴角直抽抽,对上这个亲弟弟,他实在是没什么胆量摆兄长的架子。呃,上回他不过是跟父皇聊了一句,老九一直不娶王妃,是不是喜欢族里的男子,结果整整一个月啊,老九把他跟十位粗壮大汉扒得只剩一条内裤关在屋子里。那些大汉还有一种非常可怕的眼神盯着他,仿佛他就是一块可口的肥肉,害得他那一个月,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现在想起当时的状况,他还后脊背发寒呢。 “那个,我赶了一天的路,总得让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吧。”他小声的跟元辰打着商量,元辰眼睛一横,他就熊了正准备很老实准备出去,就听到桃夭喊:“阿辰,来端茶。” 元大爷打了个激灵,那女人喊老九端茶? 他原本以为元辰哪怕会翻脸,也不会搭理的,没想到元辰慢悠悠的起身,一手捞起小乐儿抱在怀里,然后慢悠悠的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擒着一个碗头粗的竹子制成的茶壶,手上带挂着一串竹子制的茶杯。 元大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他还真做了? 元以满快步冲上去接茶壶:“九叔,我来,这种事我来,我来。” 元辰很顺手的就给了他,“喝完,早些走。”然后又坐回了他先前的位置上。 元以满很自觉的把茶壶摆在了院中用来当桌子的木桩子上,然后进屋搬了条长板凳出来,擦干净了给元大 爷坐,然后倒了一杯茶送给元大爷,再允当伺候的小二,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茶,至于坐的地方,那他可不管解决。连他自己都直接就拣了块院中瞧着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元大爷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眼睛都亮了:“好茶,好茶,这是什么茶?” 他平常没什么爱好,唯一就是喜欢喝茶了,可这种茶他真的没有喝过,入口有些苦,苦味散去之后却是一片甘,让人回味无穷。 “苦根丁。”元辰懒洋洋地道,至于更多,没有解释了。 “苦根丁是什么茶?”元大爷扒开茶壶盖子瞅了半天,又倒出些来仔细看了半天,也没能认出来,这好像就是树皮子啊。 他又尝了一口,越发觉得好了,也顾不上追究到底是什么茶了,“你家里可还有?” 见元辰不搭理他,他直接下狠招:“我给灵晶买!” 元辰这才应道:“厨房还有,十一,你去拿。” 元柯巴不得能机会进厨房呢,爽快的应了,还不忘给元以满使了个眼色,他取了茶叶交给元以满后,就抱着肚子冲着桃夭小声哀求:“九嫂,我都快饿死了,能不能赏我口吃的哎哎,你火上烤的是什么,好香啊。” 只是那黑黑的一团怎么看都像是石头呢? “花子鸡。”桃夭顺口就应道。 “嗯嗯。”元柯眼睛亮了:“好香,我真的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了。” 桃夭看了看还没好的花子鸡,为难地道:“可这就一只山鸡,现在去猎也来不及了。” 元柯一听眼睛就亮了,马上道:“来得及来得及,您放心,我马上让人去。”只要给他吃,什么都好说。 “可是,我这也太小了。”桃夭挣扎着。 “没事没事。”竖耳听这边动静的元大爷马上道:“你真别当我们是什么精贵人,以天为屋,以地为床都习惯了的,今天就在这院子里席地而吃,也很好,也很好的。” 当初的卤肉,他也可是尝了的,可听说老二府里的与老九府里的没法子比;眼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吃的人是傻子。 看着元柯可怜巴巴的模样,元大爷又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桃夭实在是没法子狠心赶他们出门。还好花子鸡做法简单,只是费些功夫罢了,他们愿意留下吃,就留下吧,就当看在他们带过来的那些重礼份上了。 邪王要入赘 085、简单的花子鸡 “你们不是快饿死了吗?”元辰阴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句说冷的话来,瞬间院里的人就少了一半,那些人就近把礼物放下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跑,还嚷嚷着:“我们这就去客栈。” 剩下的元柯和元以满两人不约而同的冲向了院子堆着柴火的角落,一个手快抄起了斧子:“厨房里的柴火好像不够,我替九婶劈些。” 慢半拍错过了斧子的元柯只得退而求其次的抓住了旁边的水桶:“我这就去替九嫂挑些水来。” 元大爷脸颊的肉颤了两下,替这两小子的厚颜地耻害臊的同时,也悄悄在心里比了个大姆指。知进知退,知道这个院子里是桃夭说了算,还敢顶着元辰的冷脸寻找恰当的理由,有这两小子,他们部落不怕后继无人了。 “那个老九啊靠着你这几杯好茶,我还是能等一等的。”元大爷笑得格外的谄媚地冲桃夭笑了笑,“弟妹啊,我们一家人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你瞧瞧家里有啥就弄啥,不需要特别替我们做什么” 桃夭:“”她本来就没想留他们,哪还会特意替他们做什么。 不过这位元大爷的平易近人的态度倒是让她觉得很舒服,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考虑,已经率先伸出了求和的手,自己总不能打回去。何况,留下来的人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四个了,那她又何必做得那么不近人情。 她娇责的瞪了元辰一眼:“上门都是客,哪有将客赶出门的道理。” 元辰嘴角抽抽了两下,最后横了元大爷一眼,默认了她留意的决定。 元大爷也得意地冲着元辰使了个得逞的眼神,转过身后却松了一口气般不停地拍打着颤颤微微的胸。果然他猜得没错,元辰让他们跑这一趟南镇,真的就是为了给桃夭立威的。真想不到,原本以为无法无天只在父皇面前稍稍收敛一些的小子,也有人能克住他。 只是这桃夭实在血脉差了些,不仅自己没有天赋,连生出来的孩子都没天赋,稍稍有些遗憾。 不过转个角度想想,世间也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元辰自小天资过人,不仅天生就传承了元家最优秀的“敏”天赋,而且还在少年时期到了兽神的青睐,又激发出了“力”天赋,硬生生将他们这一辈的兄弟比到了泥里;若是他每个儿子都跟他一样,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瞅了眼厨房里剩下的菜,桃夭道:“还得马上去猎些山鸡回来才好。” 元辰偏开头,对于桃夭说还要去猎鸡的事允耳不闻。 一直不敢走,缩在院门边挠墙的元诺正不知道自己该是跟着大部队走,还是该寻个法子留下来,一见桃夭说少山鸡,马上站起身来抢这个活:“九嫂,这种事我来替您解决。您只要告诉我要多大的山鸡,还要几只,要如何处理好就行了,我保证又快又好又周全的替您准备上。” 不过是放下身段而已,元柯和元以满会,他就不会做的? 九嫂九哥夫妻一体,他向九嫂低头就是跟九哥低头,又丢人。 再说,大哥和十一哥都先低头了,他一个做小弟的死撑个面子找死吗? “替九嫂?若不是你要吃,九嫂哪还需要费这个心?”元柯不客气的拆他的台,那个理直气壮好像他自己不吃一般。 元诺气得差点没扑过去冲着他那张脸狠踹几脚,在心里连声念了十遍“我不生气”之后,才硬生生的把那火气压下去,再老实不过地等着桃夭发话。 桃夭也不客气,简单的估计了一下,道:“两斤多点年左右的再抓两只回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一边做事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元柯和元心满差点没跳起来。 两只,还只两斤多一只,那不是需要两人分一只? 那绝对不够啊! 元柯和元以满当着元辰的面,可不敢将那话说出来。 九嫂亲自下厨,他们多吃一口,九嫂就要多累一份,九哥本就舍不得九嫂累,都不想留他们吃饭;若他们再抱怨,相信九哥立即会翻脸,然后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出去,到时候别说半只鸡了,只怕是连鸡头鸡爪子都尝不到。 还不如先忍一忍,让元诺机灵点多抓几只,等到从九哥这里离开,他们到客栈再照着九嫂的做法,让厨子做了给他们解馋。 于是,两人疯狂的冲着元诺使眼色,元诺看到了也当没看到,实在的重复桃夭的另一个要求:“回来的时候在前面湖边采几片新鲜的荷叶,顺便再在旁边的坡上挖些这样的红泥,对不对?” 见桃夭点头后,他看着厨房门边还没用完的湿泥巴,非常聪明的跑过去抓了一把,也不嫌脏地用衣襟兜着,好到时候挖泥的时候做个比较。 瞧着他的傻乎乎的谨慎模样,桃夭乐得直笑:“瞧不出来,还真精明。” 只是元诺有没有想过,她这用水和过的泥与山坡上晒干泥的瞧着会是一样的吗? 怪不得那么多兄弟,就他会被荀茂哄过来踢铁板。 元诺的动作很快,出了门就把桃夭的命令吩咐下去了,随后让属下分头行事。不到一刻钟,他就带回了两只桃夭的要求只处理了内脏并且去毛的山鸡凡人及一大筐的土和数十片新鲜的大荷叶。 “九嫂,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做的,您尽管吩咐?”元诺态度放得极低,恭恭敬敬地问。 桃夭检查了一下,所有的都按她的要求,连泥巴都没挖错,甚至元诺还很聪明的把泥都在外头和好了。 她拿出自己刚才调好的腌料,刚要动手,元辰快步过来拦住她:“你说,他们做。” “对对,”元大爷也附和:“你别小瞧了他们,个个都有野外生存的本事,这点子活儿难不倒他们的。再说这也是他们自己要吃的,自然该由他们来动手。” 元诺元柯元以满:“” 大哥/大伯,您就不吃吗? 不过,这话也只是想想,活不仅要做,而且还要抢着做。 “对对,我们做,我们做,您在旁边指点就可以了。”元柯一点也不含糊,伸手就把桃夭手里的盆给接了过来;元以满更狗腿的给桃夭送了把竹椅,还讨好地道:“这样我们还能学一手。” 桃夭没有抢着做事的习惯,之前那只花子鸡都是她使唤元辰做的,这下瞧着他们个个都非常的“自愿”更加不会推三阻四,爽快的坐下当起了甩手掌柜:“十一弟,十四弟,你们把那些腌料都填到鸡肚子里去,再在鸡身上抹满盐,做好后用荷包把鸡包严实了,然后捆起来。元小三,你等到他们把腌料填好后,就用泥把包鸡的荷叶整个糊严实了。” 桃夭说得细致,元柯他们也做得仔细。当两个泥团糊好后,她就指挥着他们在灶台的柴火里扒出个坑丢进,然后在上面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火石:“虽然急了些,但两刻钟也就够了。” 她让他们三小只守着灶台,又飞快的煮了一锅毛豆,带拍了一大盆的黄瓜。等她做好,两刻钟也就到了。 “吃饭了。”桃夭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句。 元大爷瞧着元辰进屋把桌子搬了出来,然后很自然的拧了抹布将桌子擦了,又手脚麻利摆好了两把椅子。 两把,还真是只顾他们自己。 元大爷心里腹诽着,脸上不敢流露半分,很老实的起身,把自己坐的长板凳拖过去摆在主位,顺手再把没喝完的茶,也一并移到桌上,还添满了水。 桃夭将拍黄瓜和毛豆摆上桌,然后扒出了一直放在旁边煨着的最先那只叫花鸡,指挥着元辰拿到井水,轻轻的磕泥。 元辰下手力道巧妙,一磕就去了半边混,一股浓郁的香味冒了出来,霸道的冲了院中所有人的鼻子里。 “好香。”元大爷忍不住道,眼睛都发出了绿光。 元柯元以满不约而同的转身,用木头将他们的那两个泥团夹了出来,然后开始敲,外泥裂了之后,涌出来的香味是一样的,扒干净泥,包着的荷叶撕了个口子,就露出来的鸡皮焦黄焦黄的,泛着油光,让人恨不得马上在上头狠咬一口。 “放盆里,放盆里。”元诺也急了,就怕他们忍不住,直接啃上了,忙递过去两个大盆。 元诺和元以满依依不舍的把手里的鸡放进盆里,摆到桌上。 元大爷也被馋得不行了,手一挥:“自家人不必客气,随意就行。”说着,他率先将手伸向了离他最近的那只花子鸡,拽着鸡腿一拉,鸡肉就被轻易的撕开了,里面的肉白嫩得还夹杂着些许血丝,可是入口后并没有没熟的腥味,肉还软滑得轻轻一抿,就滑进了肚子里,连都嚼都不用。 “香!嫩!多汁!”元大爷赞不绝口。 果然桃夭的厨艺有着独特的风味。 发现没有人搭他的话,这才发现元诺元柯元以满三小只各撕了半边鸡,不顾礼仪地双手抓着在埋头苦啃了。 他才只撕了一只鸡腿,这些混蛋小子直接来半边? 他若再斯文下去,只怕这三个小子吃完自己的,就要盯上他的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元大爷马上将盆子直接拖到自己面前霸下:“这是我的了,你们谁碰我跟谁急!” 父皇来了,也没情可讲。 桌的另一边,元辰将两只鸡腿一对鸡翅撕了都放进桃夭的碗里,然后端起奶糊糊,抱着小乐儿就开始喂,那熟悉的动作,让啃完了自己那一份的花子鸡的四人叹为观止。 老九/九哥/九叔这得喂了多少回,才能这么熟练? 不不不,在他们的印象里,老九/九哥/九叔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元辰对他们的眼神根本不在意,喂包了小乐儿,又把小乐儿给晃睡放进了摇篮里,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桃夭将剩下的一只鸡腿夹进他碗里:“吃掉。” 元辰没有再丢回去,然后把盆里的鸡也一扫而空,让那眼巴巴盯着,指望可能有剩的四人心疼得半死。 这就没了他们可还没吃够 元以满叹息了一口,马上伸手去抓桌上的毛豆,元柯则飞快的将盆里的拍黄瓜扒了一大筷子进自己碗里。 九嫂做的,就没有不好吃的;没肉了,素的他们也不嫌弃。 元大爷瞅着他们手和筷子翻飞,又看着桃夭把一碗剥好的毛豆推到元辰面前,元辰又面不改色的吃掉了,还伸筷子继续进攻桌上的拍黄瓜。 难道,这两道菜也很好吃? 一向除肉其它都不喜欢吃的元大爷好奇心起,夹了一块拍黄瓜,酸酸甜甜还有了丝辛辣的口感,一下子就揪住了他的味蕾。 “好吃!”他眼睛都瞪圆了,瞅着又马上扒了一大筷子拍黄瓜进自己的碗里的元以满,以及抓一把毛豆堆在自己面前飞快的剥了起来元柯,他怒吼道:“你们两个,给我留点!” 还知道不知道尊老敬长了? 这一餐,最后以元大爷他们四人吃得肚子溜圆,站都站不起来为止。 山鸡是各只有半只,但拍黄瓜和毛豆是管够的。 元辰瞅着他们三人的惨样,撇嘴如刀般:“我家王妃出毛豆,你们出命,真行啊!” 吃撑的四人:“” 这真不能怪他,只能怪桃夭做的菜太好吃了。 元大爷打了个饱嗝,非常不解地问:“为什么以为我怎么就没有吃到这样的好东西?” “因为这样的做法,这样的食材在那些自认为有身份的眼中,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桃夭很平静的看着被元辰一个呼啸召来,分头打扫院子,照顾小乐儿的柱东和翠玉,轻叹着道:“贫苦百姓每天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有时候累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那可能花四五个时辰,用数十种配料去烹饪一道菜的。” 呃这话,好有道理。 元以满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懂了,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就是生活的真质,食物也是一样的。” 实际上,一通万通,万物都是这般。 元辰瞥了他一眼,目光里藏住了欣赏的暗光。 086、曜皇的认可 元大爷走的时候,不仅厚着脸皮向桃夭把剩下的苦根丁都给要了,甚至把厨房里没煮的毛豆都给拎上了。对此,他还振振有词,说叫有来有往,兄弟无间。 桃夭笑弯了腰,元辰对此,直接甩了句:“柱东,送客。”说罢,他拽起桃夭c抱起小乐儿进了屋,还当着元大爷他们四人的关上了门。 元大爷不仅不恼,还哈哈大笑,一脸“我懂的”的:“老九,你不用这样,真不用这样的。我吃饱喝足了,不会那么不知趣地厚着脸皮再留下来打扰你们夫妻的相处时光。十一,十四,你们三也别留着,跟我一块儿走。” 他起身在柱东的笑脸相送下,领着元诺他们三人,一摇三摆的出了院门。 待不好意思的桃夭甩开元辰的阻止,打开门后,院子里已经安静如初了。 瞧着依旧在院子里忙碌收拾的柱东和翠玉,桃夭有些为难,“你们住哪?”这院子倒是不小,加上他们两人也住得下,但是之前她没往这上头想过,只清理出来了两间房,被褥什么的也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两套。 “小奴/属下,随便拣个空房就能凑合的。”翠玉和柱东异口同声地道。 翠玉还迫不急待地道:“小奴带来了王妃和公子的用具,这就去整理?” 桃稍有迟疑地回头看向元辰,柱东他们还带了他们常用的东西来,还要整理上,是为了让她留在这里的最后几天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还是他们暂时不会回玄城的王府? 虽然她知道回王府是迟早的事,她对回王府也并不排斥;但是在南镇这里过习惯了逍遥自由的日子,还真不太想回去面对玄城那些鸡毛蒜皮和唱戏一般的人情世故。 元辰看着她迷惑的表情,微微点头:“嗯,暂时不回。” “真的!”桃夭直接扑了过去,要不是元辰及时将小乐儿换到右手上,只怕小乐儿非被她挤成两人中的夹芯儿不可。 “嗯。”元辰拍拍她的后背,非常简短的道:“我答应过你,在没解决所有的问题之前,不会回去。” 桃夭想到了她之前跟他吵架时的那些抱怨,眼泪都差点儿落下来。那些事他不仅都记得,还真的放在了心里。 他已经要挟平辈兄弟子侄登门,在兄弟们面前给自己立威做脸;难道他还要曜皇和部落里的长老们拿出一个态度来,才会认为解决掉了所有问题? 那些,可是他的长辈啊。 “我”桃夭有些忐忑不安了。 元辰轻轻将她往怀里一揽,简明扼要:“应该的。” 若不趁这次来个一劳永逸,必定会后患无穷的。 瞅着他没什么表情,听着他坚定的口气,桃夭只是稍稍心虚了一下下,就坦然的接受了。 他愿意做,那她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只有傻子才会阻止相公对自己的好。 若是觉着心不安,尽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和深情去回报相公的这份深情的。 只可惜,一切来得很快。 桃夭的激动过后,就带着翠玉去更新卧室里的被褥,才把房间整理一新,就听到门外柱东禀报:“王爷,叶石来了。” 这么快! 桃夭的心里一个咯噔,手上的软玉枕差点没落地上。 叶石来了,肯定带来的是曜皇的意思,怕是要让他们回去。 她匆匆把玉枕往床上一甩,冲着翠玉丢下一句:“你看好小乐儿。”自己就匆匆揭起帘子出去了。 “阿辰。”她跑过去拽住了元辰的胳膊,紧张得连手心里都出了汗。 元辰轻推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慢慢掰开她紧握的拳头,放在他手心里握着,才不紧不急地道:“听听说什么先。” “嗯。”桃夭点头,心里依旧如揣了一只兔子般,根本静不下来。 虽然之前她一直跟元辰,跟自己说并不在乎,反正也不跟曜皇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接受过曜皇瞧着元辰的面上会容她一二的现实,但心里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呢?曜皇可是元辰的亲爹。 叶石进来后,恭敬的向元辰和桃夭行了礼,然后双手奉上了一个小盒子交给柱东,道:“大皇让属下告知王爷,关于玄城里的那些流言,大皇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必定会给王妃一个交代的。” 桃夭很惊讶曜皇会这么说,但想想曜皇在意元辰的程度,也觉得理所当然了。元辰是为了她而抛下一切跑这里来的;曜皇要让元辰回去,自然要从自己这里下手了。 她客气地道:“你回去后,替我谢曜皇。” 叶石弯腰拱手:“属下遵令。”态 度比起之前要谦卑得多。 桃夭只是挑了挑眉梢,挪开了眼神。 叶石又道:“大皇还叮嘱,王爷记得带王妃和公子去参加兽神祭。” 桃夭这下眼睛都亮了,那可是曜族最大的祭典,也是现在整个大陆最盛大的庆典。曜皇让元辰带她去参加就是真的认同她了,要不然就像去年新年,她顶着九王妃的身份,却连宫门都进不了。 可兽神祭不就是半个月后的庆典,那不是变相的催他们回去? 真的要回去了吗?她强忍着面上没流露出表情,斜眼看向了元辰。 元辰拿过柱东转呈过来的盒子,打开来瞧了一眼,就递给桃夭,冷声道:“知道了。”说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叶石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不敢再久留,何况他还有要事去办,就很知趣的立马告辞离开。 等他一走,桃夭就迫不急待地追问:“那我们要不要回去?” 元辰没回答,而是反问她:“你想不想回?” “我若说不回,那是不是就能留在这里不回?”桃夭眼睛的欣喜几乎能照亮整个屋子了,看到元辰点头后,她又紧紧咬起了唇。 她当然清楚,元辰让她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而经这么一次后,曜族甚至他族怕是没几个会不知道元辰对她的重视,更清楚她就是元辰的软胁,那些人对付不了元辰,只怕会千方百计从她这里着手。 南镇虽然离玄城很近,而且这边居住的也都是曜人居多,但终究不是玄城,自然也不会有玄城王府那么安全。她若不回,为了她和小乐儿的安全,元辰只能留下陪着她,哪怕还能处理公务,但也仅此而已了。 元辰把选择权交给她,并不是试探她什么;而是真的尊重她的选择,并且心甘情愿的认同。 虽然她也很想元辰留在身边天天陪着她,但是,她更知道那样是自私的,她有她想要的生活,元辰也有元辰的远大志向;现在元辰为她退让和争取,她也需要为元辰考虑一二。 “那,还是回吧。”桃夭松了口:“不过,现在离兽神祭还早,再多住几天。” “好。”元辰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眼神也无波无澜,仿佛她选什么可以,他并不在意。 桃夭瞧不过去,伸出一只手狠狠拧住他腮上的软肉,“来,给本夫人笑一个。” 元辰冷眼瞥过来,吓得她很胆怯地的松开了手,仿佛刚刚拧人脸,调戏人的不是她:“我只是想喊你看看曜皇送来的东西,真的” 哎,阿庄消失了,还真让人不舍啊。 心里叹息着,桃夭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一个蚕豆子大小c金色爪子印一样型状的小虫子后,直接把盒子丢在桌上,退得远远的问:“那是什么东西?” “是小乐儿的身份。”元辰按住盒子:“这可比上什么族籍来得实在。” “呃?”桃夭懂,见元辰拿起盒子往里屋走,她忙跟了进去。 元辰让翠玉出去后,解开了小乐儿身上的衣服,然后让小乐儿爬在床上,露出了白嫩嫩的后背,再把那只小虫子取出来,轻轻地放在小乐儿的左肩上。 桃夭眼睛都直了,大气也不敢喘,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虫子,耳朵更是竖了起来。只要小乐儿有半点不舒服,或者哭闹,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把小虫子给拍死的。 只见小虫子在小乐儿的肩上左爬右挪,像是在巡视地盘一样,最后像是认可了,懒洋洋的爬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了。 桃夭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小虫子有什么动作,不由得伸手推了推元辰,一个劲的冲着小虫子呶嘴,用眼神询问元辰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辰只道:“等着。” 这男人,多说一句话能死吗?桃夭恨恨的伸手往他的腰间软肉上拧去,只可惜她用了力,硬是没拧动。 这一分神,她再看小虫子时,发现小虫的颜色似乎要淡了一些。 “啊”她惊愕的忘记了害怕,低下头去仔细辨认,看是不是烛光下看错了。 足足盯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确定小虫子的颜色在变淡,由之前的金黄色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淡黄色了。小乐儿依旧睡得很香,仿佛无论小虫子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一点感觉也没有。 桃夭这才放了些心,但依旧不敢离开半步。就在她的严防死守下,小虫子由淡黄色最后蜕变成了一张近乎于透明的薄膜。 “好了吗?”桃夭忍不住,拽了元辰一把手,低声问。 元辰道:“好了。” 桃夭不敢大意,又连问了好几次,每次还非要元辰回答不可,元辰被她折腾烦了,直接伸手去抹小乐儿的左肩,桃夭吓了一跳,伸手去挡,她的手倒是先从小乐儿的肩头上滑过,发现自己手下似乎什么都没有。 那小虫子早在她一错眼的功夫,彻底 消失了,可是小乐儿依旧睡得很香,左肩那处的皮肤也白嫩光滑,瞧不出任何的变化。 就,就这样了? 桃夭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她拽着元辰追问:“怎么回事?” 元辰也懒得回答,直接伸手轻拍了下小乐儿的屁屁,小乐儿一下子被拍醒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桃夭气得狠踹了元辰一脚,弯腰去抱小乐儿,就在她要抱起小乐儿时,只见小乐儿的肩膀上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爪子。 由她这个角度看,还有些像个很潦草的“元”字。 “这这这”桃夭惊愕得眼睛都直了,慢半拍才记得抱起小乐儿哄,一边哄还不忘一边问:“所以,就是这样?” 可是她从没有元辰的肩头上看到过有这样的印记啊,难道,元辰的没在肩上? 她想了,就问了。 元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才解释道:“这是用部落守护兽加上的血,加上我的血使用特殊手法制成的印记,小乐儿是我的亲生子,才可以将它融入身体里,只有在很激动的时候才会出现。等他再大一点,就可以自己决定印记的位置。” 说着,他冲着桃夭伸出手,没一下子,他的手心里也出现了一个跟小乐儿肩上一模一样的印记来。 桃夭这下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元辰说,这比上族谱要来得实在,族谱那东西是个死的,而且极容易做假;但能偷到守护兽的血c能偷得到元辰,那还得是元辰亲生的才行,三者缺一不可,真是假冒也假冒不出来的。 心里高兴,她嘴里还是嫌弃:“感觉像就在身上盖了个戳,说起来还真不好听。哎哎你解释就解释,弄哭他做什么,小乐儿乖乖,娘亲在这里,别哭了乖乖” 她哄着孩子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格外的温柔,元辰看着她抱着小乐儿哄着眼神也柔得能滴出水来。 知道回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桃夭在剩下来的日子里让柱东把她在这边种的菜,以及山林里看到的野果野菜都收集了一大把,并且还派人找来了看那一片山林的人,叮嘱以后每隔一个月派人去王府,向她领画,按图采搞山里的野果野菜。 随后,她又去了客栈跟老板娘告别,很奇怪的是,客栈里住满了元家兄弟子侄,老板娘好像还是不知道元辰的身份,对她的态度还是很以前一样。她也只是心里泛了些嘀咕,并没有多问,而是很坦然的告诉了老板娘,还说,若是以后有事,尽管到九王府来寻她。 老板娘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指着她“你你你”了老半天,才道:“你没骗我,你真是九王妃?” 她更想说的是,阿庄就是九王爷? 骗她的吧,杀人不眨眼,年近三十的邪王,长了那么一张十七八的脸? 问题是,邪王还入赘了? 087、有人心大了 桃夭苦笑着道:“是不是觉得不敢相信?” 老板娘生气的在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斜着眼道:“这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吗。这是太震惊了!别说像我们这种普通人了,就算是玄城里的那些权贵,又有几个见过九王的?” 想到她之前劝桃夭的那些话肺腑之言,只觉得自己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她一把将桃夭拽过来,低声道:“他都可以为你放下身份追到南镇来,甚至还不在乎被说成你的赘婿,就冲着这一点,我就敢决定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就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在桃夭的身上实在是看不到有什么值得九王来算计的地方。而且以九王的身份,除了真心实意的爱意外,还什么能让他放下自尊来向桃夭低头做小的呢? 她知道桃夭哪怕现在还有些迷茫,日子一久必定会清楚,她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省得在迷茫的时候被人算计吃了眼前亏。 桃夭明白老板娘的一片苦心,点点头:“我知道。” “光知道还不够。”老板娘又语重心长地叮嘱:“有时候这幸福一生只会来一次,错过了就真的是挽不回来了。现在它在手心里,那就多自私一点,要把它给抓住了握紧了,无论遇上什么事,遇上什么人的逼迫都不要松开,更不要相让。” “这感情啊,是容不下第三人的;你的大度c你的体谅,同样也是你的不在乎,那可是会伤人心的。还有,只要自己日子过得舒服,旁人的话不必在意的,更不需要为了名声去做那傻子般的贤惠人。” 多族混居也造成了族里受到了一些他族不好的想法的影响,不少男人对于女子态度也变得苛责了起来,尤其是上层权贵。 桃夭抱着老板娘的胳膊,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大笑脸:“你放心,我小气得狠,也自私得紧,做不成那贤惠人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闹这么一场了。” 别说元辰没要求,她可清楚得很奸妃悍妃甚至傻妃,都比二王妃的那贤妃要好做得多,日子也要轻松得多。 原本还想多劝两句的老板娘,看到她一脸的得意,不由得有些同情起元辰来:“那你也得把握好个度,不能太过份” 不过,就邪王的那张冷脸她不由得打了寒颤,相信自己不说,桃夭也不敢太过份的。 瞅着老板娘渐渐变成同情的目光,桃夭有些恼怒,扑过去与她打闹:“你可小瞧了我”正闹着,窗外传来了一声女子痛苦的尖叫,还伴随着一声巨响。 桃夭一个激灵起身推门出去,就往走廊尽头的窗户那里跑:“出事了。” 老板娘觉着那声音有些耳熟悉,一把拽住她:“对面的房间是空的。”那边的窗正对大街,看得更清楚。 桃夭推开了老板娘说的空房,径直跑到窗边打开窗往下看,只见一个女子胸前全是血的倒在地上,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还有掩饰不住的怨毒。 “是她!”老板娘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后,咬牙切齿地道。 “谁?”桃夭也觉得那女子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板娘阴着脸道:“她就是上次被我救了,然后招来那祸端的人。” 她有同情心,也愿意瞧着人在困难的时候帮一把,但她的好心也是有限的。不管那女子之前有什么不得已才会悄悄的逃跑,她都不会原谅的。 “啊,是她啊!”桃夭原本就不太好的印象,这下是彻底坏到了底。 知恩不图报,还置恩人于不顾的人,简直就是一条毒蛇;若是没有那女人闹出来的事,她和元辰在南镇的逍遥小日子说不定还能多过一些。 她心里想着,只见柱东慢悠悠地走向那女子,那女子慌了,捂着胸口往后不停的退着,还不停的道:“别杀我,我我我知道一个秘密,对你家王爷很重要你若不带我去见你家王爷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骂了句“活该”准备转回去不再看这热闹的桃夭,听到这话马上又转过了身子。 可见,那女子认得柱东,并且非常清楚柱东的身份,还敢这样跟柱东讲条件,怕不是普通人。 翠玉走到窗边往外瞥了一眼,非常惊讶地道:“原来是她。” “你认识她?”桃夭问。 翠玉微微点头:“小奴应该没有认错,是汤三姑娘。” “汤三?”桃夭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那双眼睛确定是汤三的,只怕是汤三为了逃跑,在容貌怕是做了些掩饰,才会与之前判若两人。 且不说汤三为什么会被荀茂追到这里来,她嘴里的消息,真的如她所言重要到会让元辰后悔吗? “她以为, 王爷是她能威胁的?”翠玉黑着脸,极不高兴的又补了一句。 仿佛是为了证实她的话,街上的柱东原本只是不耐烦的驱赶汤三,一下子就变成了翻脸不认人,直接一个刀手击在了汤三的后颈上,然后一脚将人踹到街边,就不管不顾了转身回来了。 老板娘看得目瞪口呆,“就就这样?” 这种解决办式,也太太太不可思议了。 能被桃夭身边伺候的人称一句姑娘,可见那汤姓女子身份不低,那女子还一声申明自己手里有秘密,结果就换来了这个下场? 好吧,抹去那些不提,这可是南镇啊。一心门思想娶老婆,想留个子嗣的男人几乎满镇都是,一个女子就这样人事不醒的倒在路边,只怕什么不好的事都会遇上。 不过九王一贯的行事风格都是不能用常理来约束的,相信他的属下也是这般;怪不得九王的名声会传成那个样子 她转念又一想,那女子认得九王的随从,还敢出言要挟,就应该事先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的。 “没事的。”桃夭真没将这当回事。 且不说现在南镇里到处都是各家的眼线,二王那边的人不可能置汤三于不顾,就算没有这一出,就汤三刚刚那一句话,柱东直接打杀了她,二王和苍同部落也不会说什么,还要上门来赔罪的。 不过,她真的好奇汤三嘴里的秘密是什么。 她正想着,只见一辆灰扑扑的普通马车停在了路边,下来两个着灰衣的人匆匆将汤三抬上马车,就飞快驾车的离开了,这前后也就几眨眼的功夫。 与老板娘约好了日后写信的联络方式,桃夭就提出了告别。 在回玄城的路上,她又想起冯三的事,就顺口问了元辰一句。元辰满不在意:“不过就是她被赵雁柔给骗了。”他手下的探子不是吃白饭的,这些事早就查得一清二楚的了,只有冯三那种傻子,才以为自己手里有所依仗。 一听到扯上了赵雁柔,桃夭就不觉着这件事有多严重了。一个是傻的,一个也不聪明,两人咬起来的算计又能高明到哪里去,怕不过就是被算计后,自认为的一些误会被当成了秘密。她没往心里去,含糊的应了一句,就将这件事甩在了脑后。 回到王府,桃夭刚刚梳洗完从净房出来,就见元辰抱着已经梳洗整理好的小乐儿坐在厅里等她了:“一会儿,你随我去山海殿。” 桃夭擦头发的巾子落在地上也没发现,老半天才回神问:“就去?” “嗯。”元辰应着:“我们带小乐儿去见父皇。” 桃夭张了下嘴,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不能进山海殿,她心里是不舒服的,现在他要带她去,她又有些胆怯。 她跟个木头人一般被翠玉和翠碧拥着在梳妆台前擦干头发,然后简单的梳了个发髻,又换了一套衣服,然后跟着元辰上了马车。直到被告知他们已经到了山海殿殿门前,她才缓过神来。 真的她真的来了? 元辰先一步下了马车,探身进来抱起小乐儿,又冲着她伸出手:“慢着些。” 桃夭很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踩着板凳下了马车,她目光扫到四周侍卫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还有好几个甚至抬手不停的擦自己的眼睛。 他们是被元辰抱小乐儿,和伸手扶她的举动给吓到了吧,桃夭心里一个噗通,原本的不安也瞬间消失了。 山海殿也不过是一间大殿,曜皇她又不是没见过,又有元辰在身边,她紧张个什么劲哦。 想透了,她跟在元辰身侧,一点也没顾及的想看四周就看,看瞥哪儿就瞥,大大咧咧的进了山海殿。 见到他们进来,曜皇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冷哼了两声,抓起桌上的笔就要朝着元辰丢过去。估计是看到了元辰怀里的小乐儿,他又把笔放下了,骂道:“你们还知道回来啊!” 元辰仿佛没有听到他这怪责的话,抱着小乐儿行礼,见曜皇不叫他们起来,他径直就站起身来,顺便还把桃夭也给拽了起来。 他这一脸漠淡满不在意的举动如同火上浇了油,曜皇气得直吹胡子:“是不是我不让人去,你们就不回来了?” 元辰不说话了但脸上的意思,还就是那么个意思。 “你这小子”曜皇真的忍不了了,抡着大拳头起身冲着元辰就奔了过去:“今天老子不教训教训你” 桃夭脸都吓白了:“王爷,把孩子给我” 曜皇不会来真的吧,千万可别伤了小乐儿。 元辰没等曜皇靠近,就如鬼魅一样避开了,同时他一脚一个,把殿里除了叶石在内的人都震了出去。 “你小子!”曜皇越发气了,顾及着小乐儿没敢继续追击:“把孩子给你王妃。” 元辰没听,反而把孩子往他面前一送 :“您看看他。” 小乐儿没被吓道,还认为元辰是带着他玩,双手不停的挥舞着,嘴巴也咧得大大的在笑,被这么往曜皇面前一送,他更乐了,还不见外的伸手去拽曜皇的胡子。 曜皇微微怔了下,伸手就把小乐儿抱了过来,他掂了掂,很满意地道:“这小子长得倒好。”迟疑了一下,他又问:“你可给这孩子服用万灵果了吗?” “没有。”元辰在他的疑惑中,很简洁的给了解释:“不必要。” 曜皇眉开眼笑的逗着小乐儿,听到后三个字后,不满的皱眉:“这种事,不能任性。”不管万灵果会不会起到作用,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总是需要试一下的。 “没必要。”元辰又重复了一次,在曜皇的不赞成中,他直接丢下了一个惊天大雷:“他有天赋。” “哦,激出了哪种”曜皇下意识的问,大殿安静了足足有几息功夫,曜皇反应了过来,“什么?” 刚才元辰说什么,说孩子有天赋? 不必要服用万灵果,又有天赋,难道这孩子天生就有天赋?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般吧。 他压住了心头的怒火,问:“什么级段?” “暂时还不知道。”元辰又道:“若不是偶然碰到了千年绿木,我也没发觉。” 桃夭不懂这其中的意思,曜皇如何不明白,他低头看着怀里拽着自己的胡子,用力全力拽着的小乐儿,脸上的表情一阵黑一阵白:“好,真好”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桃夭都快忍不住扑上去抢孩子了:“父皇,把臭小子给我吧。”小乐儿的力气不小,万一把曜皇的胡子给拽掉了一把,那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小乐儿手上一用劲,还真把曜皇的一缕胡子给拽了下来,“哎哟”曜皇疼得脸都拧了起来,看向小乐儿的眼神倒是温暖如暖阳一般:“好小子,有力气。” 他又掂了两下,逗得小乐儿哈哈大笑,最后被玩得兴奋的小乐儿尿了一身,才依依不舍的把小乐儿交给了桃夭。 桃夭跟着叶石去侧殿给小乐儿换尿布,他们一走,大殿里的温度直接降到了寒冬,曜皇的声音更是如同寒塘里出来的一般:“看来,有人心大了!” 小乐儿的天赋没被测出来,不外乎是两个原因,要么是有人在桃夭和小乐儿身上动了手脚,要么就是去给小乐儿测试天赋的长老那出了问题,不管是哪种,都是不可饶恕的! 088、天真的婆婆 在殿里转了好几个圈,又砸了个白玉竹筒,曜皇才压下些火气:“你查出了什么?”他不相信元辰在得知后没有派人追查真相。 元辰摇了摇头。 曜皇怔怔地看着他,随后眼睛里的精光炙烈如火,呼吸间鼻孔里时不时的冒出了怒火。若是连元辰都查不到线索,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了,一种就是对方实在是手段太高明,做到半丝线索都没留下;另一种就是,对方是元辰没有想到,并且不愿意去查的人。 前者虽然让人觉着愤怒,但只要仔细的继续扩大追查的范围和时间,总是会抓到蛛丝马迹的,后者的话元辰不愿意查的人屈指可数,真相那就不仅让人心寒,而且是心悸了。 “查,一定要彻查到底!”曜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等一下,不,就现在,你把负责这件事的人叫过来,由本皇亲自过问。” 怔了怔,他又瞥了一眼侧殿,欲言又止。 要他来看,最可疑的对象,还有桃夭这个小乐儿的生母。她才是最容易在自己和小乐儿身上动手脚的人,并且因为是受害者,也就成为最不容易被人怀疑的对象。 元辰迈了一步,拦住了他的目光,那态度坚决得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曜皇与他四目相对,很快,他就败下阵来,抹了把脸问:“你真的想好了?” 桃夭那边,他若不信任还是能出办法防着的,但若是元辰不配合,他百般计策也使不出来一分。 元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非常平静地反问:“利用这件事引起我们猜疑,并且引发可能的内斗,与直接要了我的命,您觉着哪个法子的效果会更好?” 自然是后者,答案瞬间就出现在了曜皇的脑海里了。 猜疑会止于知者,内斗能禁于理智,但老九这位王朝第一强者的陨落,所带来朱不仅仅是部落的势力重新分配和利益组合,还有曜族对于整个大陆的控制和碾压优势。 且不说桃夭生活在王府的时候,身边都是老九的人,是如何得到隐瞒血脉天赋的灵药的;单想桃夭在确定老九都能把命交给她之后,又如何会拿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做筹码? 可是,这种事宁可杀错,也不能大意。 他拍了拍脑袋,很坦然:“若不查一查,如何能证明她的清白?” 元辰静静地看着曜皇,沉默不语,挺直的腰身上寒气依旧没有精减半分。 他心里明镜一般,知道将这件事捅破后父皇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哪怕他再反对,父皇都会把任何觉着可疑的人都查一遍;更知道由着父皇动手去查,比其它人动手要好得多,但他还是不想松口。 没有桃夭的这次离家出走,没有他几次偷听到桃夭和老板娘的聊天,他真还不知道哪怕他已经向人声明了对桃夭的重视,在那些人的眼中还是不够份量,会给桃夭带来那么多的针对和伤害。 若这次他的态度不再坚决一些,二哥能弄出来个夏巧红,父皇就能给他弄出来个秋巧绿,而他这几个月向桃夭证明自己心意的辛苦就要全白废了,哪怕是亲爹,也不行! 曜皇又强调了一遍重要性,元辰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用直接转身进了侧殿来表示自己的态度坚决,气得曜皇拍着桌子口不择言地大骂:“你个混蛋崽子,是想要气老子吗?” 骂归骂,他清楚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元辰是个冷心冷肺的,还聪明过人,只是没有多少野心;同样元辰的底线一贯都是摆得明明白白的,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没有退让的余地。 叶石听着那些怒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殿柱上雕花:“” 大皇,嘴下留言啊。九王是您亲儿,他若是混蛋崽子,您这老子岂不是 桃夭抱着小乐儿一脸不安的盯着侧门,瞧着元辰过来后,她马上迎了上去:“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虽然没有听到曜皇为什么大怒,但她的直觉认定是与元辰脱不了干系。 现在风口子上,能跑,还是先跑了的好。 “还等一下。”元辰带着她在旁边坐了下来。 还不能走啊,桃夭有些遗憾,又忍不住问:“出了什么事,父皇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想到一个可能性,她一肘子撞在元辰的胳膊上,低声问:“是不是你查到了幕后黑手,所以” 现在她还恨不得将冲小乐儿下手的人拽出来狠狠的扇几十个耳光,踹上几十脚,再彻底的废了。 “不是。”元辰多一个字也不说。 桃夭不知道他还隐瞒了一截与自己相关的真相,长叹:“怪不得生气。”任谁知道暗中藏着个害群之马,都是会生气的 。 元辰把小乐儿从她怀里接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扶着小乐儿的腰,看着她也气愤的跟着隔壁的曜皇“同仇敌忾”。 正厅里,愤怒地骂了一通,曜皇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走过来冲着侧殿的小门踹了一脚,吼道:“老九,你送她去绿妃殿里一趟,尽快回来。” 桃夭差点没跳起来,心更是砰砰直跳,她还要去见绿妃? “真真的?”她紧紧拽住了元辰的衣袖,怕他马上说就走。 见绿妃和见曜皇可不一样。 当初她跑回来救元辰的时候,心存了死志,又哪会在意曜皇对她的态度。之后几次见曜皇都在饭桌上,曜皇先是忙着吃顾不上她,后是吃了她的菜嘴短,又有元辰帮着她,曜皇哪怕不太情愿,还很大方的赏了她几次东西,她也就自然而然也就习惯了曜皇的态度。 可自古婆媳是冤家,那绿妃能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怕对自己的不满早积累已深,这陡然见面怕不会太愉快。 元辰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单手抱起小乐儿,一手拽着她回到大殿,对气呼呼已经坐回宝座的曜皇道:“您让叶石随我回府取那些资料,我今儿就留在府,不过来了。” “你你”曜皇瞅着元辰,像是见了陌生人一般。 小乐儿冲着曜皇又伸出了手,嘴里“啊啊啊”地大叫着,曜皇刚板起来的脸一下子就松开了:“瞧瞧,小乐儿喜欢本皇。呃,不能一直叫小乐儿,该替他想个好名字才行。叫什么好呢瑧c琼c琪” “就叫元宜乐!”元辰直截了当打断了曜皇的犹豫不决。 “什么,”曜皇怔了下,又恼了“混蛋小子,不是该由我这个做祖父的来取名吗?” 还有宜乐,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霸气。 桃夭也没想到元辰会用自己想的“乐”字给小乐儿取名,宜乐宜乐,一生宜然安乐,那可是她对孩子最大的期望。只是小乐儿这一辈不应该是“以”字辈,用“宜”行吗? 只是当着曜皇的面,她没有立即问出心头的疑问。 瞧着元辰不愿妥协的脸,曜皇也知道改名无望,气馁的摆手:“走走走,别杵在这招人烦。” 元辰立即抱着小乐儿,拽着桃夭转身就走,甚至没给曜皇再多瞧一眼小乐儿的机会,气得曜皇又是一阵胸闷,只得将所有的火气都涌向了那不明的黑手,一连冲着叶石下了数十道命令,其中没有半句牵扯上了桃夭。 桃夭出殿后就耐不住了,拽着元辰马上就问“真的叫宜乐了?” “嗯。”元辰简单的应了句。 “不用以字?”桃夭可没那么好打发,非要问个清楚。 “嗯。”元辰又是一个字。 桃夭不满意了,双手抱紧了他的胳膊:“好好说清楚。”虽然她对元宜乐这个名字非常喜欢,但是她也不愿意因一个名字,让小乐儿成为他们这一辈中的特殊,为将来埋下什么不明“隐患”。 若有得选择,她也不愿意以“桃”为姓,自取名为“夭”的。 元辰被她拽住了脚步,看着她板紧的脸,知道她是真的很在意,只得替她解释:“若是按元家的排序,小乐儿这一辈确实是以字,但是从我封王那一日起,就是另成一族了。二哥愿意让以满依旧按以字辈排序,那是他的选择,我给小乐儿改用宜字,是我的决定,谁也干涉不了。” 桃夭秒懂,元辰改的不是一个族中排序的字,而是用这样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布,小乐儿是他的继承人这个事实。 虽然,他以后的儿子都用宜字,也都是他的继承人,但他此时的想法是为了他们母子好。 啊呸,他以后的儿子只能从她肚子里出来。 桃夭扬起脸,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心里却做出了这辈子最大胆也是最坚定的决定。 “到了。”耳边听到元辰的话,桃夭才发现自己想得入深,不知不觉被他带到了一处宫殿门口。 她打了个激灵,指着朱红的大门道:“这是绿妃的宫?” 元辰应了句,迈步走了进去。 “哎哎”桃夭想拽住他,一手拉了个空,瞧着他头也不回的进了殿门,她左右看了看,见四周都是陌生的脸,也不敢久留,只得硬着头皮追着进了宫门。 “我领王妃过来见绿妃。”元辰板着脸,对迎上来行礼的女侍道;那女侍非常机灵的马上给桃夭见礼:“见过九王妃,王爷和王妃稍等,小奴这就去禀报给娘娘。” 女侍进去没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阿辰来了?快进来。” 桃夭忐忑不安的跟着元辰进了门,就瞧着个一身鹅黄衣裙,长着一张娃娃脸的艳丽女子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阿辰,你来看娘了” 桃夭被吓了大一跳,眼前的这女子光彩照人,身上还有着几分年 少女子的娇俏,怎么瞧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可元辰都三十了啊?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元辰三十了看着还像十七八,有个脸嫩的娘亲又有什么奇怪的。 绿妃也被元辰怀里抱着的小乐儿给吓了一跳:“谁家的孩子!”随后,她好像是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我孙儿?大皇一直说孩子还小,不能抱进来给我看,也不让我去你府上。”说到最后,她还委屈了起来,那表情跟少女几乎没什么区别。 说着,她就要伸手来抱小乐儿,小乐儿一把就拽住了她的头发,手上一用力,绿妃哎哟了一句,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好疼,好疼啊。” 桃夭也顾不上拘谨了,冲过去就哄着小乐儿松手,得了自由的绿妃忙退了好几步,远远的避开了小乐儿,冲着元辰告状:“他他拽我头发。” 桃夭大为观止,这绿妃未必也太太天真了些吧! 瞧着绿妃认真的眼神,再看向元辰忍得有些难受的表情,她瞬间明白了,这就是绿妃的真实反应。随后她也明白了,为何曜皇不让她进宫,元辰不带来见绿妃了。敢情绿妃根本就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曜皇怕居心叵测的她利用绿妃,元辰则怕天真的绿妃吓着了她。 “母妃。”元辰瞧着跟小姑娘一样的委屈亲娘,闷咳了两声,把桃夭拽了过去:“这是我王妃。” “这就是你非娶不可,还跑到南镇去的那个?”绿妃一下子也顾不上委屈了,马上板起了脸,上下打量着桃夭,眼神一点也不遮掩,桃夭倒没在她的身上感觉到恶意,更是对绿妃厌恶不起来,规矩地上前行了一礼,跟着元辰唤道:“母妃。” 绿妃抬头“哼”了一声,“倒还懂些规矩,不过往后,你不准欺负阿辰。” 桃夭身子颤了两下:“!!!” 她欺负元辰? 她能欺负得了元辰吗? 绿妃这是太高看她了,还是不了解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 “你只要不欺负他,我就会对你好的。”绿妃还特别强调:“就拿你当亲生女儿一样。” 她乖巧的应道:“母妃放心,我保证不会欺负元辰的。” 绿妃对她的态度非常的满意,直接抹了腕上的珠串儿就要往桃夭手上套,虽然那珠串桃夭不认识是什么材质的,才碰到手背上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 不用想,也知道是好东西。 不过,这是婆婆给她的见面礼儿,还是婆婆让她不要欺负元辰的贿赂? 不,肯定是后者,桃夭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 这个天真的婆婆,她喜欢。 089、鲜花饼和青团 !g一 绿妃见桃夭越发“听话知趣”,又冲着自己“讨好”地露出了如花的笑容,嘴里哼哼了两声,脸上的威严也撑不起来了,竟也冲着桃夭勉强的露出了一个和气的笑容。 桃夭大致上摸透了绿妃的简单心思,说话更是句句凑着绿妃的喜好去,没一会儿就哄绿妃不拿她当外人,还转头叫人去取了一匣子新得的红宝与桃夭。然而她瞧着桃夭捧着那匣子红宝时,又后悔心疼得无比复加。 桃夭装成没看到绿妃的后悔,马上说起了她在南镇里见到的一些首饰样式,很快就吸引住了绿妃的注意力,末了她还承诺:“母妃,明儿我就把那猫儿钗凤儿钗,还有那啥青竹寒梅之类的木钗儿尽数送进来孝敬您。” “真的?”绿妃听到她说猫儿形状的钗时,眼睛都发亮了,这下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完全忘了旁边还坐着儿子和新孙儿,又让女侍取了一匣子蓝宝给桃夭。 瞧着她们婆媳相处异样的和睦,元辰除了觉得这就是缘份了外,还真想不出其它的解释。就如,他之前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认定一个女子,并且誓死不悔。 但他也知道过犹不好,因此也没坐一会儿,就强势的带着桃夭告辞,在绿妃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回王府的路上,桃夭还在不停的埋怨:“你这样,就不怕母妃会伤心?” 元辰:“” 好像那是他亲娘,眼前这是他的妻,而不是她们是亲母女,他是外人吧。 元辰的脸都黑得能滴墨汁了,桃夭仿佛没看见一般,说着还来劲了,“即使母妃心思简单了一些,你也要孝敬,儿子若瞧不上亲娘,是会被兽神劈的!”她还低头逗怀里的小乐儿:“你若长大了跟你爹一样,我可不会放过你。” 元辰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好半天才别扭的低喝:“闭嘴!” “还不让人说了。”桃夭的声音低了,但言语里的不满没减多少。 元辰:“” 从他再次在她面前假扮成阿庄后,她就不害怕自己了,还时不时有想要撩拨他虎须的举动。虽然她的这些行为让他上火,但他却喜欢极了她现在这种充满生机的模样。 一退,再退现在哪来有威严。 他板着脸,默不作声,由着桃夭一个人说个够。 桃夭叨叨了一阵,见他不回答,也没什么兴趣了,她小心的将熟睡的小乐儿换了一个姿势,犯懒的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元辰的肩上,眼睛亮亮地问:“母妃一直是这样的吗?” “不是。”元辰挪了下位置,让她靠得更稳当一些,省得马车一个颠簸她们母子就飞出去了。“据父皇说,母妃是为了保护他,脑子受了重伤,治好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顿了顿,他声音平静得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他人故事一般:“有人说母妃是因祸得福,要不是母妃对父皇有救命之恩,以她的身份根本就不能为妃,我也不会从小就受到父皇的另眼相看。” 桃夭气得脸色都白了:“放屁!” 做个妃子除了吃得好些穿得好些外,不仅要跟人分享相公,还要时时刻刻防着其它女人的算计;哪点值得去冒没命的危险,以至自己伤了脑子,甚至都没办法照顾孩子? “你就没让那些人闭嘴?”她忿忿不平。 元辰轻环住她的腰,声音软了好几度:“从我懂事起,就没有人敢提了。” 当初说这些话的人,现在坟上的草怕是比他个头还要高了。 “那就好。”桃夭赞许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认真的承诺:“以后,我跟你一起替母妃撑腰。哎我们能不能把母妃接到王府来住?我保证会与母妃好好相处的。” 她甚至都开始想将哪一个院子整理出来给绿妃居住比较好,府里又有什么好东西适合绿妃用的。 “现在不行。”元辰淡淡地道:“至少要等到父皇万年之后。” 桃夭不满的嘀咕;“还万年,我听听过万的”元辰毫不犹豫的捂住了她的嘴,省得她再说出句什么他不想听到的某个词来。 那可是他亲老子,老子是啥,那他不也就是那啥了吗? “我就说说”桃夭拧了他一把,元辰指了下马车外头,“到王府了。” “到王府了又如何!”桃夭负气地撩开车帘往外看,果然是到了自家王府所在的巷子口,只是远处王府大门处站着垂手而立的叶石,她吓了一跳,拍着胸脯连连道:“还好,还好” 瞧瞧,她做王妃都说话都不自由,做妃子受约束的地方岂不是更多。 元辰领着叶石去了大书房,桃夭就抱着小乐儿径直回了正院。她说到做到,人才进屋就唤着翠玉去开这次带回来的拢箱,亲自动手从那些南镇带回来的木雕首饰竹抠摆件里,挑出一些特别的用盒子仔细装好,准备明儿一大早让元辰进宫寻曜皇的时候,一并带去给绿妃。 次日早上,桃夭看着满桌的早点,又一时兴起:“你马上要进宫吗?”若是时间来得及,她还可以做两道拿手的点心,让他一并给绿妃带过去。 元辰倒也没问她想如何,就事回答:“不急,一个时辰后才去。” 一个时辰,那时间上是来得及的。桃夭更加不放过元辰了,揪着胳膊继续追问:“你知道绿妃喜欢吃什么吧。” “你打算给她做什么,菜肴,面食汤品,还是点心?”元辰猜到了她的想法,直截了当的问。 桃夭已经飞快地想好了:“做一盒鲜花饼,再做一盒酥。”这两种点心做起来都不麻烦,而且现在又正是时候,只需要知道绿妃的口味就行了。 元辰认真的想了想,道:“母妃喜欢吃甜食。” “甜的?”桃夭眼睛一亮:“那好办。”先前她腌了不少的玫瑰花酱,正好用来做鲜花饼的饼馅;这次带回来的一些新鲜艾草,正好用来做青团。 为了自己的诚意,也是为了不让人钻空子,桃夭直接遣开了小厨房里所有的下人,只留着翠玉翠碧打下手。 她先分别和了水油皮和油酥,然后用水油皮包住油酥做成小团子。等小团子放在旁边松弛的时候,她把翠碧她们去了苦芯,煮好捣碎的莲子加足了糖,炒制成甜甜的莲容馅,放在一旁冷却。 她把艾草焯水,然后捣碎挤出汁液加入糯米粉里揉成光滑的粉团,然后揪出一块,压扁,包入莲容馅,揉成一个胖乎乎的绿团子,放进了蒸笼里。整个蒸笼放满之后,她盖上盖子,叮嘱翠碧守着注意火候。 她将松弛好的面皮反复擀平折叠,重复了数十次,才在里面包上玫瑰酱,放进模具里压制成五瓣花的形状,还特意在正中间压上一粒煮熟的红豆,又在上头扎了数十个小洞,然后才把这些饼胚放进高温的烘烤石灶的烘烤,自己寸步不离的守着。 青团先好,蒸出来的深绿色的团子透着一股清淡却又悠长的清香,让人瞧着就挪不开目光,她掰开一个尝了一口,甜而不腻,软棉而又不粘,香糯可口。 “不错。”她很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把剩下的也吃掉,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飞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元辰低头将剩下的青团一口咬掉。 “哎哎吓死我了”桃夭气得连拍了他几下。 元辰咽下口里的青团:“这个不错,我喜欢。” 桃夭白了他一眼:“我多做了一些。”那原本是留给她自己吃的。她不满的絮叨:“早说啊,早说给你做些肉馅的。” “现在也不迟,我从宫里回来,正好吃上。”元辰得寸进尺的要求,气得桃夭想拿盆砸他脸上。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冲着他现在的冷脸,她还真不敢乱动手,只得不情愿的敷衍:“哦哦。” 说话间,鲜花饼也好了,桃夭小心翼翼的将饼取出来,三指大的饼儿烤得正好,个个外皮显淡黄色,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鼻,引得人垂涎三尺。 她也掰开了一个,饼层层次鲜明,里面的酱鲜艳香浓,咬上一口,饼皮酥脆酱香浓郁,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让人欲罢不能。 “要不要尝尝?”她把剩下的半个送到元辰的嘴边,元辰微微不满的拧了下眉,还是吃了下去,但吃完之后,他给的结论却是:“也做成肉馅的。” 桃夭:“!!!” 果然是不懂得品尝的人,就只记得要吃肉。 她板着脸将鲜花饼和青团用双层食盒装好,递到元辰面前,不太情愿的应道:“知道了。” 元辰瞅着了她有些心虚的眼小眼,知道她只是嘴上应着未必真会动手,至少是今天不会做了,不满地补了一句:“我回来的时候吃到。” “你当我是什么,你府上的厨娘?”桃夭叉腰,恶狠狠地吼。 元辰理所当然:“你是我王妃,这些自然寻你要。” 这话桃夭反驳不了,只得恨恨地道:“知道了!” 还好,材料都是现成的,之前和的几样面团也有多,只差肉馅而已,不会费太多的功夫。 不过,做了一个上午点心的她,整个下午摊在屋里根本就不想动了,一个劲地抱怨:“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还是会做给绿妃吃的。 翠碧轻轻的替她捶打酸疼的肩膀,笑道:“明儿出发去参加兽神祭,您一路上可以好好休息的。” “什么,明天?”桃夭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疑惑地看向了翠玉:“不是还有几天吗?” 她可是数着日子回来的。 翠玉替她解惑:“王妃,祭典之前,总得提前个几天过去做做准备。”见桃夭一脸的震惊,她又笑道:“王妃放心,说是准备也只是安置住处,这些有小奴和柱东打理,已经万无一失了。” “不是”桃夭苦笑着摇头。 翠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试探着问:“那是您还需要准备些首饰衣服?”这种祭典也是各家王妃夫人以及姑娘们的一个比较场合,一般都会提前半年准备,省得到时候被人比下去了。 可是王妃需要担心这个吗,哪怕提前一年准备,除了宫里的各位娘娘,还有谁家的东西能好过自家王府的? “不是算了。”桃夭轻叹了一声,她的准备是自己的心里准备,她可真不想去与二王妃那样的女人打交道。 不过,躲得过明天,她还能躲一辈子,迟早的事。 想到这,她又软软的瘫了下去,“随便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麻烦来了元辰上,她又何必太紧张。 存着这样的心思,桃夭真是什么都没在意,次日还睡过了头。醒来后,她气愤地坐在床上冲着元辰吼:“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香,我叫你做什么?”元辰漫不经心。 “不是迟了吗?”桃夭跳下床,唤翠玉翠碧进来替她更衣梳洗。只听到元辰依旧不急不燥地道:“我们又不要早些去等,只要在父王也宫的时候赶到就行了。不急,还有一个时辰。” 桃夭:“” 好吧,他说不急,那她急什么。 她真的什么都不去想,也不问,元辰不催,她就按班就步的梳洗,更衣,用膳,准备路上吃的东西。 等她和元辰赶到山海宫前时,正好听到了出发的号角声响起 这真是,踩着点来的,早一刻都没有。 她心里腹诽着,在马车停住后,抱着小乐儿在元辰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至于四周探视的目光,全被她当成没看见。 “九弟妹”她听到了轻飘飘招呼声。 桃夭回头,看到了脸色苍白如纸的二王妃,二王妃的身后正站着一身桃红的夏巧红。 对了,夏巧红现在是二王的侧妃。 她微微冲着二王妃点头:“二嫂。” 随后,她半个字也没多说,就收回目光往元辰身边一侧,低声道:“我胳膊酸。” 元辰问也没问,伸手就把她怀里的小乐儿抱过来。 四周的二王和一干人去过南镇的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更多没见过的人眼珠子都快掉落出来了。 不是说,九王妃生的孩子没天赋,为何九王还这么看重,难道是,子凭母贵? 最近日子难过的二王妃和夏巧红,看向她的眼神里都闪过了一抹怨毒。 邪王要入赘 !一ver 090、都信不过 元辰倒是敏锐的发现了身后的怨气,但他瞥眼看过去时,只看到了众人低垂下来的头顶,他将怨气来的区域飞快的锁定,冰冷的眼神里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被元辰护在身前的桃夭倒是粗心的没有查觉那些,她还在惊讶这次出发的人马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出好几倍,尤其是九成人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她悄悄拽紧了元辰的衣角,原本就不太想去的心思,这下更重了。 查觉到了她的不安,元辰轻轻将她往胸前揽了揽,“没事的,有我在。“ “非去不可吗?”桃夭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元辰点头,一点也不容她退缩:“这是你和小乐儿应该享受的权力。”若是以前,她不愿意,那他也就不想强求,可是他现在知道,不这么做,有些人就是看不清楚桃夭和小乐儿的身份,还存在那些不切实际的预想。 桃夭也从翠玉那里得知自己去参加兽神祭代表着什么,知道不管是为了元辰,为了她自己,还是小乐儿,这一趟都是非去不可的。抱怨只是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下而已,也见好就收。 他们两人低声交头结耳的模样,又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只是那些人别说议论了,连多瞅上两眼也是心有戚戚的。九王喜好无常的性子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根深蒂固的阴影,一旦招得九王翻脸,九王可是会不管场合动手的。这热闹好看,但为了小命着想,没有人敢去找不自在。 两人正说着,宫门大开,两列黑狼卫并驾而出,桃夭忙闭上嘴,跟着元辰向曜皇的龙马御驾行礼。她刚弯下腰,肩头上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不疼,但感觉清晰。她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瞧着绿妃撩着马车的窗帘冲她眨眼,估计要不是旁边有女侍拦着,绿妃就要大声喊她了。 母妃也去,那她可有伴了。 她冲着绿妃眨了眨眼,瞅着元辰没有阻止,她还大胆地冲着绿妃比了个手势,乐得绿妃捂着嘴笑个不停。 可是绿妃的马车一走远,她脸上的笑容就冻结住了,紧紧拽住了元辰的衣角,小声追问:“怎么母妃也去?” 昨儿个她还特意就这件事问过元辰的,元辰告诉她,为了保护母妃,不仅母妃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曜皇安排的心腹,而且曜皇一直很少让母妃出现在人前,哪怕是知道母妃真实情况的那几个人也被曜皇严厉地警告过,不敢外传半分。 曜皇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让外人认定母妃一直都是神秘高冷的,怎么会突然改主意让母妃在这种热闹的场合露面呢? 太不寻常了。 元辰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道:“我也不知道。” 他面上不显,心里对于瞧着母妃同行也是很惊讶的。他可深知,母妃多年不参加兽神祭典,不仅仅是父皇的有意而为,也是母妃自己对于兽神祭典不感兴趣。 今年母妃改了主意那肯定不是瞧在他和小乐儿的份上。 迟疑了片刻,他才道出了自己的猜测:“也许,母妃得知你要去,才改主意的。” “我?”桃夭指着自己,心里暖暖的,但依旧担心不已:“为何父皇不阻止?”她可不相信曜皇会阻止不了母妃。 也许 她瞬间想透了,阴着脸不满地道:“是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之前广桂生下那个孩子被留在宫里,对外就说是送在绿妃身边抚养,才引得那些人都认定,那个孩子就是元辰的;可实际上绿妃的宫里哪来的婴儿。旁的不说,就绿妃那个性子,连小乐儿这个亲孙儿都嫌吵,怎么会给别人养孩子?一切不过是曜皇做出来给人看的一出戏而已。 这次,是不是也是这般,将她c绿妃外加个小乐儿元辰的几处软胁一起都齐集到兽神山,营造个让人觉着可趁之机的假象,想要绿妃来钓那些部落族里有二心的长老? “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元辰问答得很直接。 桃夭相信,若元辰知道,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可现在已经成了这个局面,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桃夭抓住他的手,一脸的严肃的要求:“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保护好母妃。” 不管是她,还是他,都要记住这一点。 元辰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之后才点头,应道:“好。” 到达兽神山脚,他们护送曜皇一行到达皇家别院门口后,就该各回各家在兽神山修建的小院里去休息,然后等着曜皇的宣召,按祭典的安排行事。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曜皇直接叫住了元辰和桃夭:“你们一家留下。” 元辰默不作声,桃夭见他不语,抢着应下:“遵令。”随后,拽着元 辰老实的跟着曜皇一行人,进入了行宫大门。 桃夭的知趣,让曜皇的脸更黑了,绿妃的眼睛却明显明亮了许多。 旁边的玉妃倒是忍不住的阴阳怪气地道:“九王妃这么孝顺,绿妃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桃夭的心提了起来,就怕绿妃一时留不住会与玉妃翻脸吵起来;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绿妃脸都黑了,但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曜皇。至于玉妃,根本就没有得到她半个眼神。 果不然曜皇在绿妃的怒瞪中,翻了脸,也不顾四周有多少下人看着,冲着玉妃就道:“你若不想参加今年的祭典,本皇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 “大皇”玉妃慌了,一脸的哀求。 若是她现在被送回去,那不就会成为玄城里的笑话吗? 以后,谁还会将她放在眼里,谁还会在意她家老六。 曜皇没有心软,一挥手:“不想回去就闭嘴你的嘴,回你院子去,没有必要别出来。” 玉妃如同大赦,马上乖巧的退了下去。 曜皇进大厅坐下后,板着张脸明显很不高兴地道:“老九,这几天你们一家就留在别院里陪绿妃。” “这不合规矩。”元辰毫不犹豫的反驳。 绿妃急了,一个劲的瞪着元辰,依旧没有说话,脸上除了怒,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桃夭这下看明白了,原来有外人在的时候,绿妃都是不说话的,而且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特别练过一般也很单一。这样一来,只要绿妃不任性乱来,旁人就很难瞧出她的真性情,更难看懂她的心思,想要算计她也就不容易了,怪不得能瞒这么多年。 曜皇瞧着元辰不肯松口的冷脸,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了,挥手让伺候的下人出去,又吩咐叶石守出去守着,才道:“老九,本皇只是不放心你的母妃独自留在玄城里,才会让她一同前来的。” 他叹了口气道:“现在,本皇谁也不敢信了。” 看着元辰送上来的那些调查结果,他又派人去查实了一番,得出来的结论跟元辰是一模一样的。 所有人都没有异样,换句话说,那就是所有人都有可能。 虽然短时间里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敢把绿妃一个人留在宫里?想来想去,他觉着只有把绿妃一并带出来最安全。 元辰淡淡地道:“我只说我们一家三口留在别院里不合规矩,母妃可以住到我的小院里去。” 兽神王的别院,只有曜皇和下一任曜皇能住,不管他是什么理由在这里住上一晚,怕就要被所有人给盯上了。就如刚才的玉妃,还没影子的事,就直接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现在小日子过得舒服,可不想给自己招来这样的无端麻烦。 他这话一出,绿妃的眼睛一下子就充满了神彩,桃夭想拧他腰间细肉的手,也变成了赞许的轻拍。 妙啊,真是太妙了。 曜皇气歪了嘴:“你这” 目前看来元辰是最合适成为下一任曜皇的人选,他刚刚确实也是存了几分试探一下的心思。 没想到元辰看穿了他的试探,连迟疑都没有就拒绝了。 这小子真的就不想成为人上之人的野心,那他还要不要继续拱着他往那个位置上走? 曜皇有些忐忑了,元辰面不改色,很直接道,“我那里安全,没有外人。” 两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直接说透了眼下的局面。 曜皇也知道他嘴里所说的外人是谁,不外乎就是玉妃她们;这女人多的地方自然事非多,何况这些女人身后都还站着各个部落以及她们的子孙。 随着他渐渐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怎么会不知道下面的人心已经开始浮动,不少人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他也是愿意寻找一个能领着曜朝走得更远的优秀接班人,将曜皇之位传下去,但是他愿意与旁人居心叵测来抢可是两回事。 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再说话,曜皇满心不悦,但想来想去不得不认同元辰的话有道理。 最后他只得松口:“那就按你说的办” 同意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他堂堂一代曜皇,眼下连自己最爱的妃子都送到儿子那边保护,这怎么能不让人觉着心力疲惫。 只是他的这种陡然间的颓老,天真的绿妃和本来对他就只有面子情的桃夭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元辰留意倒了,但依旧面无表情,还提出了条件:“母妃身边的人只留下小苗。” 小苗是父皇的心腹,在母妃身边三十几年了。 “你”曜皇怒了,指着元辰差点儿没跳起来大骂:“你这是连本皇也信不过?” 元辰淡淡地反问:“您信得 过吗?” 曜皇刚想说信得过,想到没查出来的长老内鬼,他的嗓子眼打结了,半天也挤不出句肯定的话来。 良久之后,他才松了口:“好,就这样。” 绿妃倒是一点也没在意他们说什么,得到允许后,就欢欢喜喜的坐着马车,跟着桃夭去了元辰的小院。 绿妃跟着元辰回到小院的事,不少人瞧着了,但有多少人往心里去了,桃夭他们都没在意。 到了小院门口,桃夭挽着绿妃进了门,跟着绿妃过来的女侍和下人们则跟着柱东和翠玉一起忙着将行李搬下马车,等他们忙完,就听到元辰指着绿妃身边的大女侍道:“你留下,你们可以回去了。” 随着绿妃过来的女侍和下人们一个个都懵了,九王这是什么意思,不让他们进门伺候吗? 唯一被元辰指着留下的大女侍小苗,这才发现绿妃见了桃夭哪里还顾得上她们,早就欢快的进了屋。她只得硬着头皮向元辰哀求:“主子身边离不得我们。” 元辰根本就没搭理她们,转身进了屋。 柱东好心的过去向众人解释:“各位别在意,院子太小,王爷又不喜人多,小公子又小,实在是不方便”他指了指几十步外的一处茅草屋:“要不要不你们跟我们府里的人一起,暂时住那边?” 众人:“” 这院子还小? 不过这话,他们只想敢敢,谁也不敢说出来。 小苗也没办法,冲他们使了个眼色,自己独自进了院门,其它人只得老实的跟着柱东把东西搬进了茅屋。 小苗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内的绿妃的笑声了,她打起帘子,只见屋内绿妃拽着桃夭坐在榻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你送给我的那点心可真好吃,很有味道。” 桃夭也笑着应道:“您若喜欢,我再给你做。” “两种都要。”绿妃马上道,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太多,会不会让你太累?” “不会。”桃夭很喜欢她的这种体贴,“我还会其它的点心,慢慢都做给您尝尝。” “好好。”绿妃满口应下,说到高兴的时候,她拉起衣袖,露出自己手腕上的手串给桃夭看:“瞧瞧,这也是你送给我的那串链,这是竹子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这叫小佛肚竹。”桃夭很耐心的替她解释,绿妃听得头一点一点头,眼睛发亮:“我第一听说还有这样的竹子” 桃夭见她感兴趣,就又与她说了一些,正说得热闹,翠碧挑起帘子进来,道:“九王妃,二王妃来了” 091、兽神祭开始 这么快就来了,桃夭拉下了脸,正想说自己出去应付,就听到绿妃一拍桌子很不耐烦的喝斥道:“不见!” 二王妃站在院门外,将绿妃的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的温和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最近她的日子很不好过,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王爷对她的态度突然就冷淡了下来,不仅剥夺了她管理王府的权力,还没有问过她就纳了夏巧红为妃;要不要不是这次兽神祭,她现在只怕还被关在主院不能出来,若再她不做些什么,以后王府里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出发之前,她就想着要借这次兽神祭的机会,彻底改变现在在王府里艰难的困境;看到绿妃也参加这次的兽神祭后,她更觉着这就是兽神赐于她的翻身良机。 王爷最大的困处,就是母妃早逝,以及现在父皇身边没有与他们一条心的女眷。而现在曜皇日渐流露出了老态,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考虑传位之事,若是在这个时候天天听人在耳边说某个人的好话,或者诋毁某人,只怕就会左右父皇的喜好了。 虽然她和玉妃私下结成了同盟,可是玉妃没有绿妃得宠,又不太聪明,还有六爷那个扯后腿的在,以至于玉妃在曜皇身边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相比之下绿妃就不一样了,不说她有元辰这个优秀的亲生子在,她一直就是宫里独一无二的存在,据说要不是绿妃的身份不够,只怕她早就成为曜皇了。 虽然王爷一再说元辰没有野心,可是谁敢保证绿妃不想做大陆上最尊贵的女人,桃夭不想做曜皇呢? 在大局未定之前,什么事都不敢打包票的。 若是她能接近绿妃,了解一下绿妃的为人,探听一下绿妃的心思,那对于王爷而言是一件大好事;若是她能搏得绿妃的欢喜,或者能与绿妃达成同盟,让绿妃为成王爷的助力,那对王爷的将来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就算不能将绿妃拉到自家王爷的这条船上来,至少也要让绿妃暂时不至于成为王爷的阻碍才行。 她只要促成这件大事,别说一个夏巧红了,哪怕是十个,也难以撼动她在王府和王爷心里的位置。 于是,她知道绿妃没住在行宫,而是住理了元辰名下的小院后,就迫不急待地拣了份重礼,跑过来拜见了。 来之前,她也想过桃夭哪怕对自己有些不满意,总得也会瞧着她家王爷和九王的兄弟情份上,对她保持面子上的一两分敬重;可是她真没想到,给她难看的并不是桃夭,而是绿妃,她更没想到绿妃会这样当众不给她留一点颜面。 二王妃只得强行压制住心底快要冲出来的怒火,温柔的示意自己身边的人将礼物呈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看着下人送过来的礼盒,门口候着的下人一个个如同木鸡般,根本就没有动作,甚至连柱东也觉着气息莫名地尴尬了起来,不得不硬着头皮给绿妃的那一干下人打眼色。 他的眼色好像是抛给了瞎子看,所有人依旧是呆若木鸡。 瞧着这模样,二王妃也懂了,没有绿妃开口,这些下人面对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她正要再强行挽回一下自己的颜面,就又听到里面绿妃不满的声音:“怎么还没走?” 二王妃:“” 她只觉着四周下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同情,还有一些轻蔑。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真真是被人打了左脸,还将右脸凑过去了。 她脸上的表情迅速的冰冷了下去,双手紧握成拳,直到指关节都泛了白。不过气归气,她的理智还在,知道别说是绿妃不见她,就算是绿妃当众给了她一巴掌,她这个做晚辈的除了把血水往肚里咽外,也不能拿绿妃如何。 这件传到二王的耳中,二王也只会说她不是。 二王妃阴觉着脸,冰冷地丢下一句:“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就走。她已经不敢再留在这里了,她怕再慢一份,绿妃又会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言语来,到时候,她将成为整个玄城的笑柄。 “王妃,那这些礼品。”抱着礼盒的下人们都懵了,都不知道是将礼品的样抱回去得好,还是将礼盒留下。 二王妃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依旧没有人影出现的院门,怒道:“带回去。” 她倒不是心疼这些东西,而是她怕自己把东西丢下了,旁人不仅瞧不上,反而再借此羞辱她一番。在这回头的一瞬间,她也把桃夭给捎带上了。 明明她都不嫌弃桃夭身份低贱,三番五次的对桃夭提醒,还替她出主意,没想到桃夭一点也没拿她当成亲近的人看,不仅见她来了不出来迎接,甚至见绿妃不待见她,也没有帮着她在绿妃面前说好话,反而一声 不吭的看着绿妃羞辱她。 果然,混血子就是混血子,上不得台面的。 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桃夭!你看着我的受辱,很好,你彻底的激怒了我! 瞧着二王妃走得急,一个个也顾不上多想,快步追着二王妃一并离开。 屋里的桃夭听到翠碧禀报,说二王妃走了,她神色不安地询问被她强行拖过来的元辰:“她会不会记恨上母妃?” 二王妃对付广桂的手段,她还记忆犹新。 “我不怕。”绿妃一点也不在意,“我不见她,她又能拿我如何?”见桃夭坐立不安,她干脆走过去将桃夭按在座位上,道:“你若害怕她记上我,我回头就去大皇面前告她一状。” 告告状 虽然觉着绿妃这话语很孩子气,桃夭不得不认同,这确实是绿妃的杀手锏,而且还是真正要命的。 好吧,二王妃自己凑上来的,也怪不得谁。 她抹了一把脸,拽了拽元辰的衣袖:“你负责。” 元辰也满不在乎:“无事的。” 桃夭:“” 真是船上的人不急,急得她个岸上的,行,她只要守好母妃就行,其它的事都交由元辰去负责。 打定了主意,桃夭毫不犹豫的就做了个调整,她直接住进了绿妃屋子的外间,好做到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至于小乐儿,她一点也不客气地丢给了元辰照顾。 元辰阴着脸,手里拎着小乐儿的后衣领:“你是故意的!” 他不仅要与王妃分居,还要带娃? 小乐儿身体虚空,一点也不容易,反而觉着非常的新奇,胳膊腿不停的甩动着,不停的咯咯直笑,逗得绿妃也跟着他笑:“他跟辰儿小时候好像,那个时候啊,他虽然很讨厌,很难带,我也是天天带着他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绿妃嘴一扁,又委屈了起来:“小时候他也是很爱笑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就不笑了,还板着个吓人的脸。” 桃夭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小时候像小乐儿?” 她幻想过元辰小时候的模样,还跟元辰说过,可是元辰不仅说绝无可能,还用看傻子眼神看着她,弄得她兴趣全无。现在听绿妃这么一提,她乐不可支,“对啊,小乐儿从生下来开始,也是我天天带着的,你可是他亲爹,带他几天就不行吗?” 桃夭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瞪着元辰,大有他再拒绝,她就不客气扑上去算帐的凶模样。 “你”元辰还真反驳不了,想到他接下来可能要带小乐儿去做的那些事,只得冷哼一声,把到了嘴边的抱怨又给咽了下去,然后拎着小乐儿转身出去,只留下一对捧腹大笑的婆媳。 “我好久都没有瞧着他这模样了。”绿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随后,她叹息道:“不过从他满了三岁,曜皇说他需要修练之后,我就很少见他了。” 这个少会少到什么程度,桃夭大概知道一二,她轻轻的扶住绿妃,笑着:“不管他,往后我陪您。走走,我们去厨房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一提到吃的,绿妃眼睛也亮了,迫不急待的拽着桃夭就走:“我要吃点心。” 也许是有了二王妃碰了硬钉子的事,接下来的几天再也没有人不自量力的跑过来求见绿妃,桃夭和绿妃也是寸步不出院子,一天到晚忙呆在厨房里忙着一日三餐外加两顿点心。 绿妃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慢慢听桃夭的安排打个下手,到最后还亲自动手给曜皇包了一碗瞧着还不错的馄饨。 据说叶石将那碗馄饨带回去给曜皇后,曜皇抱着半天都舍不得吃,直到元辰说冷了就白瞎了,才冷眼瞪着元辰将那碗小馄饨给吃了,甚至一滴汤都没剩。 吃完之后,他还深有感受的对元辰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一样。” 要说这碗馄饨非常好吃,那是称不上的,但是绿妃亲手包给他的,对于他来就就真的不一样了。元辰瞧上桃夭,也并非是那些吃食,而是那些吃食是出自于桃夭之手,才会有特别的不同。 以前,他一直觉着元辰长得像绿妃,性格像他,可是现在看来,元辰骨子里更像绿妃,跟绿妃一样认定了一个人,就可以把性命都豁出去的不悔。 元辰对于他的感叹,面上没有动容,只是平静的问:“安排在祭典的那天晚上?” 曜皇对于他伤风景的作法已经习以为常了,点头:“对,就是那天。”若那些人想要做什么,也会挑祭典当天最热闹,最杂乱的那天晚上;同样,那些人也不会想到,他们也会在那天晚上有所行动。 这就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很快就到了大典那天。桃夭起了个大早,和小苗一起,将睡眼朦胧的绿妃从床上拖起来,然后催着翠玉翠碧先帮着绿妃梳妆打理,自 己则先做力所能及的更衣梳洗。 准备妥当之后,她和元辰把绿妃送回了行宫,然后也留在行宫里,等着跟随曜皇一起祭兽神,举行大典。只是在看到憔悴得像变了一个人的二王妃时,才吓了一大跳,一脚踩到了裙摆上,差点摔下了石阶。 二王妃这是怎么了? 她想问,瞧着元辰冲她摇头,又马上把一肚子的疑问压了下去,闭嘴不言了。 祭典很繁杂,但那是对于曜皇以及下面准备的人而言的,桃夭只要跟着元辰按大祭司的话做就行了,根本不存在什么问题。 他们身穿着由五彩锦布制成的祭服,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然后越过兽神殿的那道大门。原本空荡荡的平地上,已经用木头架起了各种高矮不等的台子,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祭品,四处还都点着异香,烟雾缭绕的环绕着那兽神像,透出了几分庄严之气。几十名戴着面具的长老们跪坐在兽神像身周,围成一圈,口里不停吟咏着听不懂的异文,像是在祈祷什么。 头戴彩羽面具的曜皇行至圈中,待到异文停顿,他拿起祭坛上被檀香熏烤过的荆棘条举向天空,然后轻轻的拍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然后,一个粗壮的男子出列走到曜皇面前,曜皇扬起了手上的荆棘条也拍在了那人的后背上,随后是二王c三王 元辰是最后一个,待到他也挨了一鞭后,曜皇手里的荆棘条在众人的视线里化成了一抹金芒,消散在天地之间。 桃夭眼睛都直了,哪怕到现在为止,她也太相信真有什么兽神的存在,但眼前的一幕再一次向她证明了这里的不寻常。 果然,世间的奇妙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随着荆棘条的消散,曜皇抬头冲着兽神像高呼,众人跟着他一起,整个兽神山的四周不停的回荡着他们的呼声,桃夭很快也被这种热情给点燃了,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们一起高呼了起来。 足足半个时辰,这热情才过去,接下来曜皇亲自点燃了篝火,宣布庆典狂欢开始,让众人尽情的歌舞,痛快的饮酒以及享受兽神的恩典。 最后一句,桃夭听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她观看歌舞和美食。 她知道,在明天开亮之前,他们都会留在这里不能离开半步的,于其熬着,不如享受。 邪王要入赘 092、两出戏 可她不想招麻烦,但麻烦还是寻着她来了。 刚刚坐下还没一刻钟,就见六王拿着提着酒壶一脸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他先次曜皇欠身后,目光就落到了桃夭怀里的小乐儿身上,故做惊讶地道:“九王,这是你的长子?” “是。”元辰的回应认旧是简洁,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甚至他都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将烤羊腿上最细嫩的肉仔细的切成片放进面前的碟子里。分肉的活计虽然与他的身份和身上的气势很不相符,但是所有人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没有人敢直接说出来,更是多看两眼都有些心颤。 六王碰了个硬钉子也不恼,哈哈大笑着,然后从怀里掏出个绿色的小盒子,打开盒子往元辰面前一送:“这就当我给大侄儿的见面礼了。” 四周的人看到盒子里那发着金光的东西,都发出了惊呼声,甚至还有人忍不住问出声来。 “我没有看错吧,那真是金丹草?” “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九王的长子没有天赋,哪怕是后天使用万灵果激发了天赋,之后能达到的境界也不会太高;像金丹草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灵草可是能让人减少十年的修练的,给九王长子服用简直就是牛嚼牡丹,还真不如给广桂生下的那个孩子的效果更好。 “六王这是” 有些人也看不懂六王这一招的用意了,虽说六王这一招用来讥讽九王生了个没天赋的长子是恰到好处,让九王也挑不出理来。 可是金丹草送到九王手上,九王最后给了哪个孩子用,六王也管不着了;若是九王拿自己的灵草给了广桂生的那个孩子,将来那孩子长大了绝对会成为六王子孙的劲敌的,六王何必为了一时之气,做这种出血还替自家竖强敌的事呢? 一些老狐狸却想得更深,觉着六王此举必定还有其它的深意,他们一个个都非常沉默的等着元辰的反应。 可元辰还没动,桃夭先跳了起来,她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几乎是抢一般从六王手里夺过了那个小盒子,紧紧握在手里,不停的问:“王爷,这这真是传说中的金丹草?” 桃夭的举动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元辰也不满的眯起了眼:“王妃”众人都听得出来,他像是在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似乎对桃夭的举动非常的不满。 桃夭仿佛没有留意到他快发怒了,双手紧紧握着小盒子不停的发抖:“我一定以为这东西只是传说中才有的,没想到” 六王饶有兴趣的扫了桃夭一番,随后哈哈大笑道:“九王妃可真有见识,还认识金丹草。” “那当然。”桃夭仿佛没有听到六王话语里的讥讽,“它对小乐儿有大作用。” “桃夭!”元辰一把将桃夭拽回来,伸手就要去拿她手里的小盒子,桃夭忙将小盒子藏在身后:“这是给小乐儿的。” “给我!”元辰又道,桃夭丝毫不让,狠狠推了他一把:“这是给小乐儿的!” 六王不知是嫌元辰气得不够,还是故意从中拱火,道:“这是我送给你儿子的贺礼。”一些人都听出来了,他没有承认桃夭的话,反而将话说得比较含糊。 桃夭笑眯眯的向他道谢:“多谢了。”马上将盒子藏入了衣袖里,还离开了元辰两步远,以防元辰真从她手里抢过去了。 众人:“” 九王若是要抢你的东西,你就算是逃出去十丈,也是守不住的。 可惜,他们看着元辰的脸色黑如锅底,却没有再向桃夭伸手,反而起身一把拎住了见势不好想要走的六王:“你我好久没有比试一下了,不如今天活动活动。” “还是”六王到了嘴边的话,被元辰硬生生给压了回去,六王的笑容瞬间冻结在了脸上,寒气打脚底升起。 该死的,元辰这家伙的实力怕是又进步了不止一个阶次,怪不得四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早知道,他就不会接下这会激动元辰的活了。 可惜,到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他也有他的骄傲,避而不让会让他手下的所有部落在面对元辰属下时抬不起头来的。只盼曜皇见势不好喝住元辰,以及元辰还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不至于把局面弄得太难看。 有了这么一出,谁也没有看到桃夭低垂下头后眼中闪过的愤怒。 来之前,元辰就提醒过她肯定会有人忍不住搞鬼的,她没想到那些人下手会这么快,甚至一上来就是冲着小乐儿的。 旁人只看到了盒子里的金丹草,可是她却闻到了千年绿木的味道,虽然那个味道很轻,可能是盒子上的一个雕花,但是隔得近,她又对千年绿木的气味记忆深刻,一 下子就辨认了出来。 用膝盖也想猜得出来,他们用上了千年绿木,只怕就是要试探小乐儿。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男人之间的权势斗争,将阴谋诡计放到女人孩子的身上,真是太无耻了。 她用最大的忍耐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怒火,故意装出见宝眼开抢夺金叶草的模样,就是要助元辰迷惑他们,好成功的他们引入陷阱里,把所有暗算他们的人都挖出来。 元辰很快就回来了,他除了身上的衣服皱了些,整个人倒是没有半点的异样,桃夭往四周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六王,心里低声骂了句活该,继续装出护着金丹草避着元辰的模样。 “是给小乐儿的。”她看到元辰靠近,再三强调。 元辰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不过就是一株金丹草。” “什么不过,有本事你寻一株来啊,你若是寻到了,我就把这株给你,若是没有,你别想从我手里拿走。”桃夭声音压得很低,可惜四周所坐的各王哪个不是耳力过人的,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元辰的长子后天激发出来的天赋也不怎么样,甚至根本就没有天赋,所以桃夭才会这般在意一株金丹草。 不少人更是动起了念头,决定回去之后加派人手查养在绿妃宫里的那个孩子,看他与元辰倒底有没有血源关系。 “你”元辰看着桃夭两眼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四周,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她身侧两步的模样,又气又恼:“随便你。”说罢也像是放之任流了一般,没再提及金叶草的事,也没有靠近桃夭两步内。 到了半夜的时候,庆典也已经到达了高潮,不少人已经喝得半醉了,有些抛掉了身份的约束开始随意了起来。桃夭倒是有些撑不住,觉着上下眼皮子开始架了,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绿妃的帐篷里与绿妃凑合一下时,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惊呼声,随后那女子的身边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那是怎么了?”桃夭打着呵欠问。 元辰面不改色:“兽神赐福给了孩子。” “呃?”桃夭的瞌睡瞬间消失了,她忍不住起身往那边张望:“是怎么样的?”随后,她又转身看向元辰身边摇篮里熟睡的孩子,楞了楞,抓着元辰的胳膊不解的问:“为什么,为什么?” 元辰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 桃夭连问几声也没能得到回答,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这不”她的嘴被元辰捂住了,元辰的声音很严肃:“不准抱怨。” “我我只是”桃夭更咽着,话说不下去。 元辰安抚她:“有我在,没事的。” 在他的安抚中,桃夭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最后窝在元辰的怀里睡着了,元辰静悄悄地将她抱起,送进了后面的小帐篷里,然后自己坐在帐篷外面默默的守护着。 元辰的举动,几乎是吓掉了一半人的下巴。他们开始还饶有兴趣的偷看她和元辰的对峙,看元辰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发火,狠狠的教训桃夭;终究元辰宠爱桃夭的事他们只是听说,亲眼见这还是头一回。 没想到,元辰能忍容桃夭到这个地步,惊愕的同时也觉着元辰真是瞎了眼,瞧上了这么位没见识短浅的王妃,还生了那么个不得兽神喜欢的儿子 清晨,天边出现了第一缕阳光,曜皇起身,带着众人向兽神像再次行礼,然后宣布了兽神祭的第一天结束。 哪怕是一夜没睡,大半的人都非常的精神,只有小部分是眼皮子打架,走路也困难了起来,紧张过头的桃夭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刚才说了两句不困,转眼身子一歪就睡得人事不醒了。 元辰单手将她抱起,嫌弃的从她的衣袖里摸出装金丹草的盒子,正要丢掉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随后他又将那盒子塞回了桃夭的衣袖里。 不小心瞅着这一幕的人都已经没心思表露什么了。 都看了一晚上,再震惊的事也看习惯了,不过,九王有这么个王妃,再加上一个没天赋的儿子,日后怕也好不过到哪里去,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动脑子,日后如何从桃夭和小乐儿身上下手来替自己谋福利了。 回到小院,院门刚刚关上,元辰抱着桃夭进了正屋,才顺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桃夭嘤呢了一句,随后整个人就清醒了,看清楚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家院子,这才松了劲儿:“好累,我真没想到演戏会这么累。” 兽神祭半夜的时候,会有兽神赐福,这个她早就知道,虽然也有一些小期盼,但是小乐儿没有收到,她遗憾的同时倒也不会觉着如何的。只是听元辰说,为了防止旁人早早就惦记上了小乐儿,她最演一出好戏给旁人看,她才装出那种失神伤心的模样。 结果,六王还弄了那么了出,害得她不得不临时添加了一场,把她累得真够呛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哪儿不到位,让人瞧出了破绽。 一想到二 王妃她们平日的做派,她真心感觉自己技不如人,还是那种很难赶上的难度。 元辰拍了拍她:“累就继续睡。” “嗯,睡醒再说。”桃夭打了个呵欠,往床上一倒,眼睛更是睁不开了:“有什么变化,记得叫我。” 元辰还没应,就见她已经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小鼻鼾。元辰摇了摇头,抖开薄被替她盖上,才转身出去查看小乐儿的状况。 小乐儿倒是睡够了,正在和柱东玩,瞧着元辰,他马上伸出了双手要元辰抱,元辰只扫了他一眼,伸手没有去抱他,而是吩咐柱东:“照顾好王妃和绿妃,不管任何人,擅进院子的一律当刺客处置。” 柱东马上应道:“是。” 元辰又绕着院墙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离开。 桃夭一觉睡到下午才起,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瞧着元辰坐在窗边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些东西在看,估计是听到了她起身的动静,元辰也没把视线从手上的东西上头挪开:“醒了。” “看什么呢。”桃夭随口问。 元辰依旧不紧不慢的把那些都看完,才道:“下面报上来的,关于六王的一些消息。” “查到了什么?”桃夭马上问。 她敢打包票,六王昨天的举动肯定不是被人算计了那么简单;若是六王连这都能被人算计,他也不可能做到九王之一。 “目前查到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元辰应付了一句,随后,他又很认真的对她道:“你别担心。” 桃夭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所说的是兽神的恩赐。她笑着摇头,语意双关地道:“有你,我担心什么。” 她知道有些事强求不来的,而且有时候一时的遗憾,反而是将来的庆幸。 就如她自己,受了那么多年的冷漠,如今换来了元辰的真心,她觉着很值;相信小乐儿也会如此的。 她拿起床边的衣服换上,径直去净房里洗漱,出来后拍了下看着窗外发楞的元辰的肩:“我去看小乐儿,省得母妃将他惯得无法无天。” 绿妃这几天和小乐儿已经熟了,宠小乐儿宠得紧,小乐儿这滑头小子也是有人宠就无法无天,缠人得紧;若她再不去管束一下,才真会有麻烦的。 093、继续钓鱼 午休醒来之后,听到元辰说晚上的庆典她和绿妃就不用再去参加了,桃夭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窜了起来,“那你呢?” “我带着小乐儿过去。”元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慢条斯理地道:“我与父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这个院子,更不要让人进来就好。” 桃夭顿了一下,跳下床冲到他面前恶狠狠的问:“什么叫你们都安排妥当了,你们连对方是谁都还没能确定,能准备到万无一失吗?” 她相信他们敢用自己和绿妃作饵来钓鱼,就肯定会把小院整得固若金汤,不让那些人有伤着她和绿妃的机会;但是他们就不怕别人看破了这其中的蹊跷,来个将计就计反诱他们一把? 他们面对的可是一无所知的敌人,哪怕把人掉出来,最后有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敢保证的。要她来说,这个钓鱼举动实在是太冒险了。 还没等元辰回答,她用尽全力狠踹了元辰一脚,叉腰骂道:“你别忘了,你只是我招上门的赘婿,你若有个好歹,别指望我下半辈子就带着小乐儿守着你的坟过。我指定就带着你留下的家产,再招几个” 她的威胁还没说完,就被元辰的冷眼给吓得一个哆嗦咽回去了:“这辈子你都别想!” 一想到她会改嫁他人,他心底的那股子愤怒就压抑不住地往上涌,一种要毁掉一切的冲动就快控制住了他整个思绪。 他抬手掐着桃夭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身前,慢却清楚地道:“我若有个好歹,必定带上你一起。” 桃夭看到他眼睛里都结了冰霜,却丝毫也感觉不到脖子上的疼楚,就明白他哪怕是气到极制了也舍不得伤自己半分。不过他刚才的那句话,倒是非常符合她的心思,她一点也不畏惧的挑衅:“你可是个男人,说得出就要做得到,要不然呵呵你就一个人去地下后悔去吧!” 啪啪啪啪数声爆响,屋内的桌子椅子柜子都被元辰身上的气劲给击成了碎屑,可惜,桃夭的衣角都没被划破半分。 桃夭越发得意了,直接掰开元辰掐着她脖子的手,“快走,省得在这里惹人厌。” “你”元辰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可是他更清楚的发现自己拿她是半点办法也没有。他的底牌早就在一天天的相处中被她给看清楚了,而她也在这一天天中的得寸进尺掐住了他每一丝的心神。 “啊,桃夭”随着绿妃的惊呼声,门外传来了慌乱的脚步。 桃夭脸上的得意瞬间一扫而空,她慌乱的朝着门口冲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回应:“母妃,我没事,我没事。”手刚碰到门帘上,连门帘带门框整个就化成了灰烬,淋了她一头一身,连脸上也没能幸免。 担心的绿妃瞧着她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忍不住,桃夭的模样实在是太惹人笑了,让她一笑不再也止不住了。 桃夭委屈的扁了扁嘴,回头寻找那个罪魁祸首,这才发现屋里早就空空没有人影了。 混仗男人,他以为逃了就没事了?有本事别回来啊! 她恶狠狠地在心里骂着。 这一晚,桃夭寻了个借口和绿妃一直在一起,甚至聊得太累,干脆在绿妃的屋里一块睡了。不过,她倒是没睡得太安稳,一点点风吹草动人就清醒了,直到后半夜实在是熬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还是小乐儿回来后,拽她头发才把她弄醒的。 “啊啊”小乐儿快乐的伸手拍着她的脸颊,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 “哎哟”桃夭握住了他的小拳头,想把自己的那一缕头发救出来,心里却慌得厉害,冲着跑过来抱小乐儿的绿妃问道:“母妃,阿辰呢,阿辰有没有回来” “回来了,现在在隔壁梳洗。”绿妃想把小乐儿抱起来,小乐儿挣扎得厉害,一下子还真抱不住。 听到元辰平安无事,桃夭的心才落到实处。 被她忽略的小乐儿不高兴了,眼框里带着泪水,委屈的喊着:“姆姆姆姆”手上更是用大了力气拽着那一缕头发。 “哎哟”桃夭只觉得那一缕头发都要被拽掉了,但仅仅一下,她就忘却了头皮上的头,被小乐儿的喊声给吸引住了:“小乐儿是不是在叫娘,跟着娘亲学,娘娘” 小乐儿不懂她在乐什么,看到她冲自己笑,泪都没干,就傻乎乎的咧着嘴继续喊着:“姆姆” “这是叫我”绿妃吃醋了,也凑过来抢着认:“小乐儿这是跟亲祖母,知道叫祖母了,来再叫一声 ,祖母” 小乐儿扑过去在绿妃的脸上亲了一口,但手还是紧紧拽着桃夭的头发不放,还一个劲的往桃夭怀里扑。桃夭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一缕头发给救出来,随便将他塞进了绿妃的怀里,她自己则跑出去确实他平安无事。 瞧着她连头发都没梳的模样,柱东的嘴唇动了动,就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王爷亲口说过,他所在的地方就没有王妃不能去的,他自然该听命行事。 至于王爷在淋浴,这个那更不是事了。 桃夭冲进去后,没在屋内瞧见元辰的身影,反而发现净房那边有大量的水气,大概也知道元辰现在在做什么了,她脚步没停,直接就闯了进去。 坐要浴桶里的元辰连动也没动,一双再平静不过的眼睛看着她,安静如斯。桃夭跑进来的目的,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他越是拦着,桃夭越是不会善罢干休的,还不如直接一点,让她安心。 “我来替你擦背的!”桃夭说得理直气壮。 她是他王爷,伺候住他洗浴本就是她的活,虽然她从没做过。 元辰点点头,抓起放在旁边的丝瓜巾直接丢进她的怀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还真当起了大爷。不过她也寻不出来比这个时候更合适查看他有没有受伤更合适的时机了。 看着元辰雪白如玉,没有一丝赘肉的后背和胳膊,桃夭忍不住心跳加速。这男人长得比她还好看不过,就这皮肤和身材都保养得比她好,她相信若是哪天他穿了女装,肯定能把自己比到泥里去。 元辰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动静,回头看着面泛桃红的桃夭,皱眉:“还楞着做什么,不会做吗?” 被他男色晃得有些醉的桃夭一下子就清醒了,这男人冷眼瞪人,板着脸还都能瞧得过去的,就是不能长嘴,一张嘴什么气息都没有了。 她不甘示弱的反驳了回去:“谁不会了,我之前还不是天天给小乐儿洗澡。” 老子儿子,有区别吗?不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 她跟他孩子都生了一个,还有什么地方没见过的,又有什么可别扭的。 桃夭腹诽着,拿着丝瓜巾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来来来,坐直一些抬胳膊弯腰”她擦背潦草,检查得倒是仔细,确实他身上没有伤口之后,就将丝毛巾往水里一丢:“这大夏天的洗洗就行了,泡什么泡,”说完就走,连一点迟疑都没有。 元辰一把拽住她:“是你说要替我擦背的。” “我擦了!”桃夭有理直气壮:“一下也是擦,我还擦了好几下,你别欺负我读书少,就懂这些道道。” 元辰:“” 他终于明白了那句名言,什么叫做别跟女人讲道理,因为根本就讲不道,有理也是没理的。 看着桃夭映在屏风上的身影,他道:“我答应过你的,就会做到。” “那好啊。”桃夭的回答也从屏风外传了过来:“再接再厉,千万别失言。”这庆典是五天的,这才两天,相信他们还会继续到底的。 第三天依旧是平安无事。 第四天 第五天天还没有亮,桃夭就被一阵喧闹声给吵醒了。她翻身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偏头看向旁边的绿妃,服用过安神茶的绿妃睡得正香,根本不受这动静的惊扰。 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披了件外衣拉开门走了出去,就看到已经守在门口一脸谨慎的翠玉和小苗。还没等她问,翠玉就道:“翠碧已经去院子里询问状况了,您安心在屋里等着,千万别出去。” “小苗,你进去陪着你家娘娘。”桃夭吩咐完之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道小缝,自己就坐在窗边的阴影里,仔细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大半夜的,谁啊?”翠碧站在廊下,带着睡意,极不耐烦的问道。 很快门口就传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进来:“快开门,小公子受伤了,王爷让属下送小公子回来。” 桃夭依稀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真有些像小乐儿,她猛的站起身来,手紧紧握住了窗棂,小乐儿真的出事了吗? 翠玉跑过来拽紧了她的胳膊,紧张得不知劝什么为好,只是一连的低呼:“王妃c王妃” 桃夭也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圈套。 可是,万一呢 万一小乐儿真的落在了对方手上 正犹豫着,一只毛绒绒的尾巴突然缠住了她的手腕,低头就见茶包不停的冲着她挥舞着小爪子,甚至连脑袋都在不停的晃动着,好像非常着急地想要告诉她什么。 “外头不是小乐儿。”桃夭的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 从小乐儿出生,茶包几乎大半时间都陪在小乐儿的身边,若门外是小乐儿,只怕头一个扑过去扒开门 栓的就是茶包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想阻拦自己。 茶包马上不停的点着脑袋,还低低的嗷叫了一声。 翠碧没听到屋内桃夭的命令,继续装成慌乱的模样,她快步冲到院门前,嚷嚷着:“你是谁?王爷呢?”说话间,她握住了从衣袖里滑出来的短匕,悄悄的背在身后。 “王爷去追刺客了”门外的人格外的着急:“快啊,小公子需要用药。” “我已经尽快解除陷阱了。”翠碧嘴里应着,手上做出些动静,但根本就没有去碰门栓。 安抚下桃夭的茶包从窗口窜了出去,轻巧的借着院中的大树直接就上了屋顶,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女子痛苦的惨叫声:“啊,什么东西呃”随后,就没有了声息。 只有茶包得意洋洋的从屋顶上爬了回来,懒洋洋的爬在窗台上舔着自己的爪子,借着月光,桃夭看到上面依稀还挂着血皮。 看来门外哄骗她的女人下场怕好不到哪里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门外没有新的动静,翠碧依旧守在院门前,不敢大意半分。 翠玉劝桃夭回里屋去先休息一下,桃夭哪里还睡得着:“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王爷他们回来。”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天边出现了第一缕阳光,院门就再次被人敲响了,桃夭整个人一震,抢在翠碧之前开口问:“谁?” “是我,我们回来了。”元辰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随后院门就从外头打开,进来的果然是元辰。 桃夭几乎是奔了出去,第一时间就去看在他怀里熟睡的小乐儿,“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元辰把小乐儿交到她怀里。 桃夭抱着小乐儿冲进了正房,都顾不上放到床上,扒掉桌上的东西,把小乐儿放上去就开始解小乐儿的衣服,她把小乐儿从头顶一直检查到了脚底板,确定没有任何的异样,这才把小乐儿抱在怀里,不停的说:“吓死我了” 哪怕知道当时门外的孩子不是小乐儿,她也放不下心的。 扭头扫了一眼元辰,见他只是衣服有些皱,其它也没什么不妥的,她才问:“如何,抓到人没?” 元辰摇头,仔细的解释给她听:“是死士,见势不好就全部自尽了,应该是四王的人。至于事实是不是显现在面上的那些,还是需要继续追查才知道的。但从这次的一役来看,哪怕还有漏网之鱼,也揭不起什么风浪了。” 邪王要入赘 094、初办小聚 “那就好。”桃夭长吁了一口气,手上没停替小乐儿穿衣。她这一折腾,小乐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不哭也不亮,一双黑玉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还伸手抓着桃夭的大姆指握得紧紧的,然后咂巴着嘴继续睡去。 他的举动瞧得桃夭又心疼了起来,抱起他轻轻地放到床上,自己坐连在床沿上轻声的哄着,舍不得挪开视线半分。 瞧着小乐儿睡熟了,她才拽开薄毯的一角替小乐儿将肚子盖上,蹑手蹑脚的起身去取圆扇,一转身瞧见元辰还站在原处怔怔地看着自己。 她走过去,抬手在元辰的眼前晃了一下,压低声音问:“还有事?” 元辰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是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桃夭:“!!!” 好讨厌这种开场白。 往往这样一开口,后面肯定是没有好话的。 桃夭回头看了眼小乐儿,拦住了准备继续开口的元辰:“等一下,我唤翠玉进来,再出去说。” “不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元辰拦住她,飞快地道:“就是在刺客冲着我和小乐儿冲过来的时候,那赵雁柔冲过来挡了一刀。” “啊,什么?”桃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抬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重复道:“她替你挡刀?” 那赵雁柔,是傻的吧! 若是把这件事里的被救者由元辰换成她,那她倒是能赞赵雁柔一句豁得出来。可现在她扑过去救的人是元辰,是元辰哎! 元辰是谁,凭着实力成为曜皇的九王之一,又是目前公认的曜族数一数二的高手,别说他怀里抱着个小乐儿了,就是捆了他双手,对他的实力也影响不了几分,哪怕打不过,肯定是逃得掉的,用得着赵雁柔扑过去替他挡这一刀吗? 她不挡倒也罢了,这一挡,怕是什么人都会认定她是存心的,必有所图! 元辰点点头:“当时,我也没想到。”所以,他也就光看着没管,由着赵雁柔挨了那一刀。 瞧着他面无表情,桃夭敢肯定,赵雁柔些举,只是不止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她都有些同情赵青葵部落的首领以及赵都卫了,摊上这么个死劲折腾不安份的主,他们这是上辈子欠了什么债。 “那她现在伤势如何。”桃夭差点脱口问“会不会死”,念着她那拼命之举,就留了些口德。 她一问,倒是问住了元辰,元辰眯着眼想了会儿,才道:“我没注意,应该是被汤家人带回去了。”顿了顿,他又道:“回头,我问问二哥。” “呃?”桃夭一时没有会意过来,想了下也就明白了,从小处来说,赵雁柔现在是汤家媳妇,自然有汤家人照顾;从大处来说,赵雁柔现在是二王手下部落的人了,也应该由二王过问,还真牵扯不到元辰的头上。 元辰轻轻地了摸她的头:“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让你知道有这么回事,哪天有人跑到你面前,拿着这件事说话,你好知道个原由。” 桃夭很意外,楞楞地看着元辰;以前这件事他都只管自己做了就了了,从来没有跟她说一声,或者交代她个什么;事后不管她听到后会怎么样,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好像也是一点也不在意;而从不像现在这样,直白的与她说清楚。 元辰似乎被她看得有些不太高兴,别扭着问:“你不是嫌我以往很少跟你说这些事吗?”他可是亲耳听到她跟老板娘抱怨过这一点的,现在他想要改变,改得不对吗? 桃夭渐渐缓了过来,抓住了元辰的手,笑道:“我很高兴。” 她很高兴他会跟她说这个,更高兴他会因为自己的不满而改变。 元辰颌首,脸上有明显的不太自在:“你也再睡会,我叫翠玉进来伺候。”说着,他飞快地将手从桃夭手心里抽出,绕过屏风就出去了,动作快得桃夭想叫都没能叫住。要不是他后背挺直,桃夭真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逃跑了。 打了个呵欠,桃夭的困劲也上来了,待翠玉进来叮嘱了几句,她就上床靠着小乐儿补眠了。 天大地上,睡觉最大 心里踏实了,睡得也格外香,桃夭睡到日上三午才起,一睁眼,看到身边空空的没有小乐儿的身影,吓得她一个激灵翻坐了起来:“翠玉翠玉,小乐儿呢。” 之前元辰带着小乐儿平安回来,该不会是她做的一场梦吧。 坐在床尾替她打扇的翠玉忙道:“公子在绿妃娘娘那儿,要小奴去抱公子过来吗?” “不是梦啊。”桃夭低声呢喃了一句,将起身的翠玉叫了回来:“不必了。” 只要 不是梦就好。 黄昏时分,叶石亲自过来接绿妃,说是曜皇要在天黑之前赶玄城。桃夭忙匆匆替绿妃装了好几盒她这些日子做下来的吃食,又瞧着下人打包好绿妃的行李,才依依不舍送着绿妃上了的马车。 “路上要小心。”桃夭叮嘱:“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让人给我送信,我一定帮您淘到。” 绿妃板着的脸差点没破功,紧紧拽着桃夭的手:“我不想回去,我们还没去放风筝呢”一说到这个,她还有些委屈的狠瞪了元辰两眼。 桃夭没法子了,只得哄她:“过几日我回去后,就接您到府上来小住几日,到时候我陪您去逛夜市,那里可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像是那用竹子雕的木鱼,用五彩络子系了,挂在窗边做饰物,风一吹还会呼呼的响;像那泥巴捏出来的小鸡,跟真的小鸡一模一样,还会自己啄米” 她越说,绿妃的眼睛就瞪得越大,旁边的小苗就着心急,她生怕娘娘被九王妃说得更不想回去了。她跟了娘娘十几年,又是一直贴身服侍,还真没见过娘娘这么喜欢一个人的,人家说婆媳妇是冤家,她们简直比亲母女还亲,不不,亲母女也没她们这么亲。 就在她想冒着被元辰怒斥的风险,强行打断桃夭的话时,只见绿妃点点头,松开了桃夭的手:“那我们说好了,你不准变,要尽快来接我。” “好好,最晚不过七夕。”桃夭笑着许下承诺,拉下了车帘,旁边的小苗给桃夭个感激的眼神后,忙跟着上车去劝绿妃,省得绿妃再改主意。 桃夭瞧着马车远去,心里也是空落落的,越相处,她越喜欢绿妃,虽然绿妃天真得有些像个儿童,但她能感觉到绿妃对她的爱抚,还有独属于母亲的慈爱。 那可是她的亲生母亲,也没给过她的东西;也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弥补。 曜皇一走,大半的人也跟着离开了,前几天还热闹非凡的兽神山,转眼的功夫就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风声雨声鸟兽声,几乎都听不到其它的声音,寂静得有些过头。 当然,这不包括小院。 桃夭原本想着到了这一趟来,就把上次没有住够的遗憾补一补,顺便也是趁着元辰他们解决掉了大麻烦,拽着元辰再多陪他们母子一会儿,正好也避开玄城里的那些复杂的交际关系。 可没想到,一切并不如她所料,虽然元辰应下陪她多住几天,小院里头还就那么几个人,但每天来小院寻元辰的外头却得论批算,有各方来打听消息的,元辰手下各个部落的,有二王派来的,还有曜皇派来的,一天到晚就没有一时是安静的,就跟流水似的从没断过。 桃夭先前还耐着性子吼着元辰不准出去,瞧着那些人见不到元辰,就守在门外一步也不挪,甚至还在外头支起了帐篷,架炉子做饭,一天天吵得没有一刻安静过,她就受不住了,板着脸向元辰提出:“我要回府!” 回府后,好歹她的后院是安静的,没有做个什么事一堆人隔个墙听着;好歹元辰他们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不至于吵到她的日常生活;好歹不会一出门就看到门口守着几十号眼巴巴的人,一个个眼睛还熬得跟狼一样。 “真的不住了?”元辰问,他这话直接挨了桃夭一脚,外加一个白眼;这男人,明知顾问! 回到王府里,桃夭如同一只战斗的刺猬般,调整好了自己所有的斗力,等着麻烦找上门。她很清楚嫁给了元辰,生下了小乐儿,就不可能与元家人彻底的划清界线,不管是做为元辰的王妃,还是元家的媳妇,她都有着她的职责,有一堆需要去应付的人。 她也把一切都想得很透了,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元辰在背后替她撑腰,她是不需要畏惧任何人的。 而且那些人中可能有势利,有自私,有捧高踩低的,但也不排除有真心实意,值得交往的,她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永远呆在九王府里与世隔绝不与人往来。 果不然,各类帖子如同雪花一般送到了她的面前,撇开一堆元辰手下部落各大家族的掌家夫人的邀请她去作客外,其它的几乎都是来自于元家,像三夫人的孙儿满月酒c五夫人办的赏花宴之类。 与此同时,她还接到了大夫人为首的元家夫人们送来的给小乐儿的礼物,随着礼物一并送来的,还有她们想要过来瞧瞧小乐儿的拜帖,那帖子上的用词写得再亲切不过了,仿佛她们是相交多年的亲人一般。 桃夭记得大夫人是一个爽利大方的人,之前也在六夫人面前护过自己,犹豫了半天后,她给大夫人送了请帖,邀请她上门作客,并且也很贴心的写明,请她替自己做主,邀请元家夫人们。 这是她伸出来的友谊之手,也是她的试探。 大夫人很快就回了消息,一并送过来的还有大夫人替她整理出来的做客夫人们的名单。桃夭认真的看了一遍,发现上头只有不多的六个人,其中还不包括二王妃和六夫人,看来大夫人是站在她的角度用心认真筛选过 了,也是大夫人的真诚。 要不然,大夫人派个人来传句口信就可以了,哪需要用书信这种可以做为证据的方式来传达。 她也没迟疑,就照着大夫人给的名单,给那些夫人们都发了帖子,只是说请她们三日后上门小聚,有些问题需要向她们请教请教。 三天后,大夫人比约定的时候提前了半个时辰先到了王府,与桃夭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那些她推荐的夫人们的性子,末了,她认真的道:“弟妹,她们虽然按辈份是嫂子或者是姐姐,但你是九王妃,你身后有九弟。” 桃夭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话,也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 大夫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跟自己说这些,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照顾自己,这一切不过都是元辰之前向她的承诺的,往后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现在她不再是元辰带进府,让人称为王妃的女人了;而是进了山海殿,得了绿妃的宠爱,甚至还参加了兽神祭的九王妃。 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王妃,和得到元辰尊重的王妃,那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位置。不仅仅是元家的人,几乎整个玄都人都明白了她在元辰心中的位置,不傻的他们自然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她了。 怕她们只是当面一套,只想着从自己这里得利;那也得先讨好自己。 桃夭想透后,心里就更加的踏实了,她将大夫人的话都仔细地记在心里,还很感激的向大夫人道了谢。 大夫人对桃夭的通透也很喜欢,她扫了眼屋里,瞧着也没外人,压低了声音道:“九弟妹,你知道二嫂去乡下养病了吗?” 桃夭兴趣来了:“真的?” 果然,与她信往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打听到许多的小道消息。 大夫人点点头:“据说是犯了急症,哎要我说啊,她是犯了急利症,老二跟老九的关系不错,她却瞅着你不放,这不”怕桃夭真的忌惮上,她又拍了拍桃夭的手背,道:“老二是个聪明的,以满那孩子也不错。” 095、女人们的私房话 话只说到这里,大夫人冲着桃夭笑了笑,还使了个我懂,你懂,大家懂的眼色。 桃夭也知道大夫人虽然是亲长嫂,但由于大爷的天赋和实力的局限,她在朝中和族中的地位比二王妃和自己要低上一截,摆不起大嫂的架式,更是不能直白的得罪二王妃和自己。能向自己透这么个消息,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若自己再追问,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过有这么个头子,自己若想要知道二王妃被送走的背后真相,以及想要做什么,那是自己的事,尽可背后使力,但不能拖大夫人下水的。 她也非常知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示意翠碧给大夫人上了茶:“来来,尝尝我才晒好的花茶,指点指点。” 大夫人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眼睛都亮了:“这是枣花?”那一口茶里不透透着浓浓的枣花的花香味,还带着枣花的甘甜。 “弟妹啊,回头你一定得送我一些。”她热切地抓着桃夭的手,道:“你是不知道,上回我家老爷从你这拿了苦根丁茶回去,就小气得只给我尝了一杯,就当成宝贝般藏在了起来,我这回非得回去馋馋他不可。” 噗嗤桃夭笑了出来,点头应下:“若大嫂不嫌弃,回头唤翠碧替您拿一匣子。” “这可是好东西,谁会嫌弃啊。”大夫人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连声道谢,两人又说了几句茶的事,翠碧进来禀报,说三夫人她们到了。 大夫人轻轻拍着桃夭的手背:“就这枣花茶,绝对会让她们羡慕死的。” 桃夭:“” 不是吧,人人都会喜欢枣花茶? 不过想到元辰和曜皇他们都喜欢自己做的那些乡间野菜,她倒也是相信的。 三夫人她们六人都是一块儿来的,进门瞧着大夫人,三夫人就拽着五夫人的衣袖道:“瞧瞧,我们都是按着约定的时辰来的,大嫂倒是精明,提前跑来抢头筹,说说,你背着我们从九弟妹这里捞了什么好东西?” 见其它人还有些懵,五夫人接着她的话茬道:“你们最近没有听到过相公骂大哥小气,说喝个茶还要他们拿宝贝换?前儿我才知道,原来那苦根丁茶,是大哥连哄带抢从九弟妹这拿去的。” “啊,苦根丁茶?” “真的吗?” 果然如大夫人所言,一句茶,让所有的客人看向桃夭的眼神,都变得炙热了起来,估计要不是还不太熟,只怕一个个都要扑过来拽着桃夭的衣袖要茶了。 大夫人被笑了也不恼,指了指桌上的茶杯道:“谁让你们忘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真理,这枣花香茶啊,我可是刚讨到手,谁也不能跟我抢。 “枣花香茶?”三夫人一听这个,都顾不上等翠碧给她们倒茶了,自己伸手就去提茶壶:“我尝尝。” “我也要。” “还有我” 一个个都迫不急待。 一口下肚,更是赞扬的话如水般往外倒,差点儿没把桃夭给飘走了。 “等等这不过是普通的花茶。”桃夭真是哭笑不得。 五夫人热切地道:“让人喜欢的就是好东西,弟妹可别嫌我贪心,你这可还有多余的花茶?” “枣花的不多了。”桃夭迟疑了一下:“桃花,梨花,杏花的倒是还有一些” “都泡些来尝尝,可好?”一个夫人迫不急待的道。 “瞧你急的,不知道的人还真认为你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大夫人指着那夫人笑骂了一句,才向桃夭道:“这是二妹,你得叫句二姐。”然后又指着其它人依次给桃夭介绍:“七弟妹,二妹,四堂妹,宁表妹” 桃夭这才把眼前的人与之前翠玉给她说过的那些元家女眷对上号,然后照着大夫人的介绍,一一与那些夫人们相互称呼,她没摆什么王妃的架子,那些夫人们也客气的拿她当成自家妯娌姐妹,一个个把这个度把握得极好,言语里有些小心,但都透着亲切甚至说是热情,并没有让桃夭觉着不舒服。 可是在品尝了各种花茶后,她们一个个都抛开了之前还有的部分局促,仿佛都原形毕露了一般,为抢一匣子茶叶各种手段齐出,就差没挽袖子动上手,瞧得桃夭目瞪口呆。 三夫人的一句“这里没外人”,更是直接让桃夭感觉到了自在和温馨,让她喜欢,甚至愿意融入进去的氛围。 不过,她的花茶也就那么多,全给肯定是不行的,再做也来不及,闹了足足一刻钟,最后她只得将所有的茶平均分了,给她们每人一份,又让翠碧把她早就准备好的点心送上来,把她们的注意力引到了点心上,这让平息了这场花茶之战。 各位夫人分 好赃,心满意足的坐下来后,就有人提出要看看小乐儿。桃夭也早就预料过有这种状况了,没有迟疑的派人去唤翠玉将小乐儿抱过来。小乐儿带过来后,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们一个个都很喜欢小乐儿,将小乐儿夸得没边了,还都送了一大堆的见面礼,还都是小孩子用得上,并且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待翠玉将小乐儿抱走之后,元二姐还语重心长的开解桃夭:“弟妹,我们这几个,不是没什么天赋,就是天赋不好,孩子大半都资质平平,懂你想为孩子好的心思,但你也要宽想一些,不管资质如何,孩子都是兽神赐下来的珍宝,哪怕有一点点的缺陷有时候反而是件好事的,不必太在意。” 她还拿自家举例:“我家老二就是没天赋的,后天也没激发,但是他却是我孩子中最贴心的一个。” “对,瞧瞧我家老爷,上有父皇,又有二弟和九弟这两个兄弟,他这辈子哪里需要操劳什么,尽享福了。”大夫人也拿自己家的事举例,来安抚桃夭。 桃夭从她们的语气里,大概也分辨得出来并没有恶意,反而能听得出一腔对孩子的慈爱之心,她也不好跟他们解释小乐儿的真实状况,也能含糊地道:“我也就是尽我所能地替孩子多着想些,将来能如何,我真不强求的。” “这样就好。”五夫人也笑:“回头我把我家那几个不省心的领过来,让他们这些小兄弟们在一块儿玩玩,也好让他们学习一下什么叫做兄长的义务。” 元二姐也跟着道:“对对,还有我家那几个小子,也该好好的教育教育一下。” 一个个说得恨不得立即回去把自己的孩子们拽过来的模样。 桃夭:“” 是不是太急了些,小乐儿还不会说话不会走呢。 不不不,她们也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那又如何,孩子是需要多玩伴的,再说不相处哪知道哪个是好的,遇上好的多照顾一二,也吃亏不到哪儿去。 她满口应下,更是让一干夫人们觉着不好意思了,就点到为止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很快就扯开了话题,一聊一聊,也不知道是谁嘴一歪就聊到了现在外头最新的消息上。 “听说,二嫂病了。”说这句话的元四姐有些意味深长。 大家应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一个个挤眉弄眼的,尤其是元二姐,还爆了个小道消息:“当初二王妃还故意把她家小妹妹往九弟面前带,就想能来个亲上加亲。” 要她说,这二嫂精明得过头,真想把世上的便宜都占着了。且不说九弟能不能瞧上她家的那个妹子,她都不想一下,若九弟真瞧上她妹子,怕头一个不开心的怕就是二哥了。 桃夭头一回听到这消息,眼睛都瞪圆了,隐隐也有些明白,一直觉着二王妃对她不真诚是什么原因了,敢情不都是嫌自己出身低,而是觉着自己占了她妹子的机会。 大家也有分寸,跟大夫人一样,没在二王妃的事上多做计较,但还是多提了冯家的事。 “冯家也不看看,都教出的都是什么样的姑娘,前儿那冯二不是不满意家里给她订的婚事,逃婚的时候撞到荀家去了,结果被荀家给盯上了。这不,荀家犯到了九弟手里,这下更是不愿意轻易放过冯二了” 元四姐拿扇柄轻敲了一下五夫人的椅背,得意地道:“你这消息可旧了,那冯家可真是个厉害的,在荀家寻上来之前就把冯二给许了亲,还做成了熟饭,荀家哪怕再闹,也闹不出什么花来了。” “啊,冯二的事闹得这么大,谁家愿意?”七夫人很惊讶,随后她反应了过来:“不会吧。” “就是。”元四姐点头:“男方是黑狼卫里的一个小队长,据说是山海那边的一个小部落的次子。” 冯二这都不是低嫁了,简直就是被抛弃的弃子。 她又道:“据说,冯二逃婚,还是那赵雁柔帮的忙。”话说到这里了,她看了眼桃夭,“那赵雁柔还真是个命大的,那么重的伤竟然挺过来了。” 桃夭从她的话语里,听到了明显的幸灾乐祸。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元四姐话里没有说透的隐藏内容了。赵雁柔帮着冯二逃婚,结果弄了这么一出,不仅得罪了之前与冯二议亲的那个部落,还扯上了荀家,甚至把冯二这枚可以用来联姻的好棋子给毁了个彻底,冯家只怕吃了赵雁柔的心都有。 三夫人也道:“不然你认为赵雁柔要弄那么一出做什么,这不是真到绝路了吗?不过她撑过来,怕不是冯家心软的问题。”这赵雁柔若是死了,冯家怕是要比现在得的好处多得多,冯家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大夫人倒是狠瞪了她们两眼,“你们俩,真是” 骂了两句后,她认真的对桃夭道:“你可别被某些人的话给哄住了,就赵雁柔那身手能帮上九弟什么,添乱怕是有份。别说她没事,就算她现在真死了,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是。 ”元二姐也语重心长的对桃夭道:“男人的事儿由男人们解决,你只要守好自己的王府,别让某些人给钻了空子就行。” 桃夭:“!!!” 她们看问题可看得真透。 不过这些事儿从元辰跟她说明之后,她也就想过了,反正她又不要好名声,当然以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为重。 “哎哎这点儿不用教,弟妹就是个厉害角色,想想当初的夏巧红”元四姐笑得跟狐狸一样,凑过来道:“你教姐姐几招,如何,只要法子好,姐姐必定重金酬谢,绝不小气!” “这个嘛,容易。”桃夭冲着元四姐勾手,元四姐马上知趣的附耳过来,其它的夫人们也坐不住了,一窝蜂涌了过来:“好招可别小气,也教教我们。” 桃夭倒也不藏私,笑道:“他若对咱不好,咱就换一个。” 众人:“!!!” 说什么呢,换相公,怎么换? 一直微笑着很少说话的宁表妹突然道:“九嫂,不会真如他们说的,九哥是入赘给你的?” “对啊。”桃夭应得大大方方。 众人下巴都要惊掉了,回神后,一个个冲着桃夭比起了大姆指:“你可真厉害。”能让心高气傲的九弟低头入赘,这得爱桃夭多深才行,她们这辈子,只怕是不行了。 “哎”三夫人直接将心里的这话给说了出来,还连连摇头,五夫人却若有所思:“虽然咱不像九弟妹这般厉害,但咱们过不好,也是能换的。” “啊”她这话,真是一石击起千层浪:“你该不会真有这想法吧!” “没有。”五夫人直接否决,神神秘秘的冲她们使眼色:“但可以用这话去威肋他们啊。” 她们的婚事哪怕是高嫁,其中也是有利益交换的,只要自己真硬起来,确实是能让那些臭男人们好好吃一顿排骨的。总不能让她们一直做那软包子,由着他们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府里拽,还要看那些个小浪蹄子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 桃夭笑得很欢;“就是,好好过日子本是两人的事,若有人先起了外心,凭什么让老实人吃亏到底。” “对对,这话有理。”大家都不傻,一点就透。 096、替人掌眼 原本将这些话说出来桃夭就有些后悔了,实在是这些嫂子姐姐们给她营造的感觉太亲切了,一时间让她误认为又回到了南镇客栈与老板娘聊天时的情景一样,才忘乎所以的说了那些话;可是众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让她有一种被人接受和理解的舒服感。 果然,还是与聪明人相处比较愉快,哪怕她们现在都是装出的,她也乐意。 兴志上了头,桃夭更是没有忌讳地对元二姐和元四姐挤眼:“之前广桂不是骂我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要天赋没天赋,就我这样的都能碰上王爷,你们比我强多了,哪会碰不上好人。” 曜族本就尊重女子,她们又是出身不凡的贵女,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元二姐和元四姐听了她这话后笑得前俯后仰,元四姐更是大方的笑道:“往后,我们可就指望弟妹了。” 娘家是出嫁女的底气,但真不到一拍两散两族为仇的地步,她们哪里敢去挪自家那动了就会要命的几尊靠山。何况自家相公纳美之事,在父皇和兄弟们眼里也是男人的天性,理所当然的事;她们若为这一点小事闹起来,反而会被他们认定是不识大体,小提大作。 她们很多时候为了孩子,为了大体,哪怕憋屈得半死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那口气咽下去,在外头还得替相父家描补一二。 可就真如九弟妹说的,凭什么! 现在有了九弟妹这个能理解她们的人,想必面对她们的小小要求,九弟妹会很乐意配合的,甚至可以拽动九弟;那些臭男人们也都知道九弟妹是九弟的心肝尖,没有人会替自己找不自在,在一丁点小事上就去揭九弟妹的脸面,招惹九弟。 有了这个明晃晃的招牌,她们的日子只怕要比以前舒服好几倍。 瞧着元二姐和元四姐的开心,大夫人她们几个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她们是嫂子,跟元二姐她们这些元家女不一样,桃夭能拽着元辰能帮着姐姐揍不知趣的姐夫,不没有帮着嫂子打自家亲哥哥的理。 哎,这好处,她们怎么就沾不上光呢。 不过,大家也是是心里酸酸而已,没有人不知趣的来破坏眼前的和睦。 一场桃夭原本只是想认识一下的小聚会,最后说得大家兴头来了,一直延到傍晚才结束。大家都抱着自己喜欢的花茶,让身边人拎着点心,心满意足的离开,五夫人临走之前,还千叮万嘱,让桃夭一定要来她五日后办的赏花宴,桃夭也在兴头上,满口应下了。 得有来有往,才能生出感情来,她们向她示了好,她得把握住,才知道这一见如故的知心妯娌姐妹,有几个真心,几个假意。 到了第五日,桃夭自己选了衣服,挑了首饰,让翠玉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妆,准备妥当后带着翠碧去了五爷的府上赴宴。去这一趟,她还留了个心眼,强行将小乐儿塞给了元辰,让他寸步不离的带一天,自己则拎走了茶包。 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桃夭拿着小羊角梳,仔细的替茶包梳理着长毛,嘴里还叨叨着:“今天可就靠你了啊” 她敢相信五夫人没有害她的心思,但是她不敢保证其它人如何想,一场宴会上有着太多的变数了,明处有翠碧,暗处有茶包,她才能将心放在肚子里,至于其它的到时候再见招拆招。 马车刚驶进五爷所住的那条巷子,得了消息的五夫人就亲自迎了出来,她接到桃夭后,亲切的挽着桃夭的胳膊往里走,径直将她带到了正厅,送到了主桌上。 桌子上坐的半数都是桃夭认识的人,元二姐和宁表妹就在其中,她们两人瞧着桃夭后,也非常亲切招手:“我们刚刚还说你来着,你就来了,快,坐这里。” 元二姐还冲五夫人笑道:“五弟妹,你忙你的,九弟妹交给我。”随后就拽着桃夭坐在了自己身边,那客气劲儿,几乎是将所有人宣布对桃夭的庇护之意。 不知是五夫人是特意挑过了客人,还是元二姐的热情,厅里的夫人们脸上的笑容有谄媚的,有不卑不亢的,还有那冷漠有礼的,就是再也寻不到以往的那些刻薄和嫌弃,比较起来还真比她上回去二王妃的宴会上,要舒服得多。 有人护着,有人捧着,大家各趣,厅里的气氛也就份外的和睦,桃夭跟着元二姐应酬了那些夫人们一刻钟,就觉着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了,元二姐怕她尴尬,就随便寻了领她去逛园子的借口带着她从厅里出来了。 出了厅门,元二姐带着桃夭拐进一处被葡萄藤掩得严严实实的隐秘花廊,刚坐下就悄悄道:“不瞒你说,我今儿借着五弟妹办这个赏花宴,要给十四和以满挑媳妇。” “十四弟和元小三?”桃夭有些惊讶。 就从她和元辰的亲 事上看得出来,元家男子娶亲是不太讲究的,更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双方瞧对了眼都愿意就行,旁人也干涉了什么,哪需要别人帮着挑的。 元诺还好说,他的生母早就不在了,四叔一直奉着曜皇的命令镇守在南方部落那边,根本帮他操持不上,托到元二姐面前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元以满是二王的亲儿子,以二王妃的性子,只怕从好几年前起就开始盘算他的婚事了,怎么还会求到二姐的头上? 似乎是看出了桃夭的疑忌,元二姐温和的笑了笑,挽住她的胳膊,直接就揭了底牌:“二嫂不是去了庄子里养病了吗,几年都不会回来,以满年龄大了,哪里经得起拖。这不二哥就寻到了我头上,还非让我应下不可,我这才想借着五嫂的这场赏花宴,向各家递个意思,若是她们有心,自会让自家相公去寻二哥说的,最后定下哪个可就不用我操心了。” 这个法子倒是比较干脆,也不会沾染太多,可是想到了二王妃的为人,桃夭心底的抵触感很重,忍不住又劝:“就怕你一片好心好意,最后还落人个埋怨。” 这个人是谁,相信元二姐懂。 元二姐果然懂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想的,这不是二哥寻到面前,实在没法子了吗?” 迟疑了一下,她压低了声音附在桃夭的耳边低语道:“以满并不是二嫂亲生的。” 桃夭差点没跳起来:“啊,真的?” 她可真的看不出来。 元二姐也没有瞒她的意思,“据说他的生母是二嫂一个远房亲戚,生以满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以满就一直养在了二嫂的身边。” 这些年二嫂瞧着对以满非常好,但从这些年二嫂没放弃求子的的念头来看,这个好也是有限的。她是亲姑姑,不能看着不管的。 桃夭明白这三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也许就是一个简单的事实,但也可能是一出九转十八弯的女人争斗大戏了;但真相如何,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若中间有这些沟沟道道,再遇上二王妃现在的处境,二王将元以满的亲事托到二姐面前,那就说得过去了,再怎么着,二姐这个亲姑妈总是不会害了以满的。 不过,二姐是亲姑妈,她这个婶婶可是外人。 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她直接就打定主意,这池混水一定得要离得远远的,省得脏了自己的鞋。 她脸上没藏住表情,被元二姐瞧了个一清二楚,元二姐笑了笑,也没继续说二王的家事,而是转到元诺的身上:“十四弟自己瞧上了个姑娘,托我帮着掌个眼。” “那姑娘也来了?”提到元诺这个楞头青中意的姑娘,桃夭的兴趣也不大,马上摇头:“我不擅识人,可瞧不出来。” 她若是会瞧人,当初哪会被元辰骗。 元二姐倒也没强求,笑着道:“不会,可以学学,将来你总得要给小乐儿挑媳妇的。” 桃夭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我可不挑,让他自己寻去。” 元二姐用扇子轻拍了她一下:“我可记着了,日后你若阻挠小乐儿的婚事,我可就要替他说公道话的。” 桃夭也故做恼怒:“二姐,可没你这样偏心的。” “当然,他长得像老九,我当然偏心他了。”元二姐也故意装出认真的模样,不过没也装多久,就破功笑出来,像是突然想起,她又道:“今天,十一弟的未婚妻也来了。” 听到与元柯订亲的姑娘也来了,桃夭倒是有些兴趣的:“一会儿提醒我一声,我也瞧瞧是哪位。” 当然,也只是感兴趣而已,对方人怎么样,她是不会评价半句的。 将来若是和得来,就多走动走动;若是彼此两看两相厌,那就远着些,只留个面子情好了。 元二姐起身往花窗边走:“也在园子里,我瞧瞧这儿看不看得到。” 桃夭跟着走了过去,隔着窗棂她看到园子里十几个分成好几堆正在玩耍嬉笑的姑娘们,有赏花的,有坐在亭子里聊天的,有在竹林那片阴晾处下棋的,她还看到了两个姑娘顶着太阳在鱼池边喂鱼。 那两个姑娘一高一矮,高个的长相俏丽,虽然她的长相在园子里的姑娘之中算是中间的,但她就是静静地站在旁边,也很能吸引住旁人的目光。应该说,她那挺得笔直的后背,远远的就给人一种不容小觑的傲气。而她旁边那个杏红衣裙的姑娘小巧伶俐,有着一双灵动的眼睛。 突然那两个先前还好端端的姑娘不知为何起了争执,更准确的来说,是矮个的姑娘在指责高个姑娘什么,高个姑娘似乎很恼怒,但也没有想与同伴争执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高个姑娘转身的时候,矮个姑娘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两人拉扯之间,只见尖叫了一声,然后矮个姑娘就摔进了鱼池里。 高个姑娘似乎吓住了,矮个姑娘身边的丫头扯着嗓子尖叫:“来人啊,我家姑娘 落水了” 高个姑娘反应了过来,一边拣了旁边的树枝,就递进了池子里,想要将矮个姑娘拉出来,她的举动并没有得到认同,树枝很快就被对方的丫头抢过去了,她也不恼,带着自己的丫头站在湖边,瞧着丫头将矮个姑娘拉出鱼池。 桃夭:“” 真是人多的地方,就有争斗,一个个娇滴滴的姑娘狠起来也都是食人花。 “就是她们!”身边的元二姐突然说了一句。 桃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们是谁?” 随后,她惊讶地道:“啊,就是她们?” 若真如她所猜,一个是元柯的未婚妻,一个是元诺瞧中的姑娘,这两人有什么仇啊,用得着在人家家里做客,就闹得这么难看吗? 元二姐阴着脸道:“落水的那个叫许榕儿,就是十四弟瞧中的,湖边站着的那个是霍小灵,十一弟订了亲的未婚妻。” 元二姐也冷下了脸,低声叹了一句:“一两个都不是省心的。” 桃夭迟疑了一下,道:“有心机是件好事,别有坏心眼就行。” 看了眼有些紧张的桃夭,元二姐一脸的惊讶,她亲切的挽住了桃夭的胳膊,“这话也在理。走吧,我们去看看她们是有心机,还是有坏心眼。” 那两人,可都是未来的弟妹人选,总得先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人品,才知道之后如何相处。 她们还没到达鱼池边,就听到许榕儿大喊道:“是她推我落水的,我只不过是与她提了几句元柯,她就想杀了我。” 赵小灵站在一旁,不为所动:“我没推你。” 听到她这么说,许榕儿不说话了,双手捂着心口,脸上露出了受伤难受的模样,眼泪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配上她原来就精致小巧的脸,更是显得脆弱不堪惹人疼惜,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安慰劝解。 她的委屈的这一哭,许夫人心疼得要命,抱着她心啊肉啊的喊了好几声,转脸冲着赵小灵就骂道:“你没推榕儿,难道榕儿自己往水里跳?” “是,就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赵小灵又道。 097、她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明明就是你推的我家姑娘。”许榕儿的丫头气极败坏地指证,裹着大披风的许榕儿更是哭得凄凄切切:“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推我下水不说,还用树枝将我往水里压” 这鱼池是不深,一眼可见其底,但把人摁进去,齐腰的深度也是能轻易淹死一个人的。 许榕儿说完之后身子晃了晃,身就倒在丫头的怀里晕了过去,那可怜狼狈的模样让赵夫人心如刀绞,满腔的怒火哪里还忍得住。她冲到赵小灵面前扬手就要给赵小灵狠狠一耳光。 赵小灵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依旧冷静:“赵夫人,想好了再动手。”不过她的眼底有些赤红,怕心里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赵夫人用力挣扎了一下,没办法从她掌心里挣脱出来,更加怒不可遏地冲着赵小灵就推打了过去,嘴里还吼道:“难道你还敢打我成不?” “住手!”赶到的五夫人忙出声喝止,赵小灵轻易的闪开了赵夫人的攻击,就势也松开了赵夫人的手,一转身就站到了五夫人身后。 桃夭留意到五夫人到了之后,晕在丫头怀里的许榕儿眼皮轻轻动了动,但没有想清醒过来的动作。瞬间她就明白了,许榕儿并没有真的晕过去。 不管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许榕儿装晕的举动就是想把赵小灵架到火上烤。 难道,这只是一场戏,一场为了陷害赵小灵的戏? 桃夭看着沉默地被赵夫人指责,然后站在一旁任由旁人指责也不再出声反驳的赵小灵,忍不住有些感同身受。 以前,她在柳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是那些人先动手欺负了她,不管她有没有做,有没有反抗,到最后全都是她的不对。 她想帮赵小灵一把,却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犹豫了一下,她道;“二姐,刚才你看清楚了吗?” 元二姐脚步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了,又看了眼平静不反驳的赵小灵,问道:“你觉着她是被冤枉的?” 当时她也看到是许榕儿先伸手拽的真小灵,但许榕儿是怎么落的水,赵小灵拿树枝伸进了池里,是想救人还是想害人,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桃夭和她站在一块,看到的应该都是一样的,桃夭这是明知故问。 不过若是桃夭真存了偏袒之心,帮着赵小灵的话,不管许家会不会怀疑她所说的话,都会把这口气咽下去的。 只是帮助赵小灵,未必元柯会感激他们,但元诺和许榕儿肯定是会记恨上她们的。 她倒是不怕被元诺和许家会如何,只是那赵小灵,真的值得她们这样吗? “我只是觉着,她不像是能做得出那样事的人”桃夭说得比较迟疑,在看人这个问题上,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几乎都没准过。 正说着,她看到赵夫人扯开衣袖露出了被赵小灵捏红的手腕,马上就有了主意,忙道:“我有法子了。” 说话间,她从旁边的金桔树上摘下了一个小金果,直接就冲着许榕儿的那个丫头砸了过去。 她的力气原本就比常人大,又练过些三脚猫的功夫,小金果被她这么一丢,还真有几分暗器的架式。可那丫头对身后袭来的疾风毫无查觉,旁边有几位夫人姑娘们注意到了,但看到果子是从桃夭和元二姐的方向飞来的,她们一个个都默默的没有说话。 别说桃夭砸的只是一个许家下人,就算是攻击许夫人,那又与她们有什么关系,何必为了这么点闲事,招上了桃夭的记恨,那可是得不偿失。 赵小灵张了下嘴,没有出声,由着小金果贴着丫头的耳边飞过,落进了前面的鱼池里。 看到这个结果,桃夭笑道给了个结论:“赵姑娘肯定是被冤枉的。”她的声音不小,一句话鱼池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气愤不已的许夫人看到桃夭后,脸色更加难看了。她不敢直接冲着桃夭发火,白着脸问道:“难道九王妃觉着是我家榕儿在冤枉赵小灵?她们前日无怨近日无仇,榕儿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冤枉赵小灵又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怕只有许姑娘自己知道。”桃夭一点也不客气地看着依旧躺在地上装晕的许榕儿,对赵夫人说出来的话更是显得有些尖锐:“若没有好处,许夫人怎么会见许姑娘这样都不着急寻大夫看看,反而一味的揪着赵姑娘不放。难道给许姑娘讨个公道,比许姑娘的安危和健康更重要?” 她这不加掩饰的直白话,让旁边的夫人们都点头认同。将心比心,对于一个做母亲的人来说,孩子的安危和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公道,什么时候讨还都是不晚的。 换成她们,若没有确定自家女儿无 事之前,什么都是可以放一放的,哪怕让赵小灵跑了,赵家肯定是跑不了。 许夫人也不是那轻重不分的人,她不在意许榕儿的安危,最可能的解释的就是,她知道许榕儿无事。 若这样说来,许榕儿未必就是真晕了,这落水之事也就充满了蹊跷。 听着旁边夫人们的窃窃私语,许夫人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差点没两眼一番晕在当场。 许榕儿也装不下去了,她“嘤”了一声,装出刚刚苏醒的模样,一脸的脆弱可怜:“母亲,我没事”她胆怯了看了眼桃夭,低头紧拽着许夫人的衣袖:,带着哭腔哀求:“您不要为了我而得罪了九王妃” 许夫人一怔,扑过去抱着她大哭:“我苦命的榕儿啊” 这两人瞬间就变成了被恶霸逼得强怒不敢言的苦命母女。 桃夭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有理,却无人相信的往日,她气得浑身发抖;元二姐也阴沉下了脸,喝道:“闭嘴” 她的话音没落,就见许夫人她们身边的一块湖山石碎成了数块,那飞溅起来的石屑更是直接在许夫人和许榕儿的脸上划出了数道细小的血线。 许夫人和许榕儿一个顾不上心疼闺女,一个都顾不上装委屈和虚弱,两人都放声尖叫了起来,尤其许榕儿发现脸上流血之后,更是推开了许夫人,一个劲的捂着脸哭嚎:“我的脸,我的脸” 赵小灵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慢条斯理的收回手,冲着已经快被毁容恐惧控制住了的许榕儿道:“这处偏僻,当时四周又无人,就算你的丫头呼救了,我若是想要你们的小命,行凶后离开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我又何必留在这里,等着人来抓个现形?” “我你”许夫人已经想不出辨解的言语了。 许榕儿更是一心只在意自己的容貌:“大夫,快请大夫” “不过是破些皮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元二姐心里原本对许榕儿的三分不喜也变成了七分,淡淡然道:“之前许夫人问,这件事闹开了对许姑娘有什么好处,那自然是有的。若是因赵姑娘之故,许姑娘留下了隐患,日后议不成亲了,旁人要怪也只会怪责赵姑娘,而不会迁怒于许家了。” 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许榕儿陷害赵小灵的目的何在,就冲着许榕儿污蔑了赵小灵,还对仗义执言的桃夭进行抹黑,她就不想再促成她和元诺的亲事了,要不然她成为元家的媳妇,元家怕是没几天就会被闹得兄弟反目了。 若是元诺知道了许榕儿闹的这一出后,还坚持要娶许榕儿,她今天的话也会成为元诺心里的一根钉子,还是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扎出血的那种,相信许榕儿想要左右他,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许榕儿只顾着快些去找大夫看自己的脸,根本就没有听到元二姐的这番话里藏着的深意,她和许夫人匆忙离开的模样,落在旁的人眼中就变成为了心虚的默认。 回大厅的路上,有人忍不住问自己身边的好友:“到底是门什么样的亲事,宁可让许姑娘得罪九王妃,也不想要。”至于程夫人,元五夫人,将来的元十一夫人赵小灵,在九王妃在前都不值得一提了。 “没听说啊。”被问的人也是一头的雾水,摇头不解。 个个心里惊讶的同时,也把这件事给记上了,准备回家之后就好好打听一下,看哪家的人让许家这么嫌弃,她们也好提前有个准备,省得许家逃脱了,让人来祸害她们家的姑娘。 许榕儿虽然闹了这么一出,赏花宴倒是没受到多少影响,只是五夫人没再放姑娘们去园子,而是留在了大厅和花厅里,省得再出麻烦。桃夭更是对替元以满挑媳妇的事彻底没了兴趣,元二姐去与各家夫人们打“暗语”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里,静静的吃她的果子。 手肘被翠碧轻轻的碰了一下,桃夭抬头,发现赵小灵坐在离自己五六步远的小桌旁偏头看她。见桃夭发现了她,她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冲着桃夭行了一礼,语气真诚地道谢:“谢谢您先前想法子替我辩解。” 桃夭也没想到赵小灵会突然亮明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讪讪地道:“就算没有我,你也是可以洗清嫌疑的。” 看来赵小灵之前不这么做,除了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外,就是怕是还有她自己的计较,自己这一插手,只怕是打破了赵小灵原本的计划。好心相帮,结果给人帮了个倒忙,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有些不太自在。 赵小灵一怔,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消散得一干二净:“而那种情况下,我一下子肯定是想不到那个方法来证明清白的。等我到想到的时候,只怕是百口莫辩了。” 时机在什么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旦错过,有理也是难以说清楚的,更别提要旁人相信了。 何况很多时候真相不重要,真正重要的而是那件事后带来的利益。 就 如刚刚,当时若没有九王妃出声,乱了许榕儿和许夫人的阵脚,她哪怕露出真实的实力,她们肯定还有其它的法子把污水泼到她头上。 还有那些与许家交好的人,肯定会偏信许家,帮着许家母女出言指责她,在三人成虎的处境里,她很快就会被她们拽到黄泥里,弄得一身泥泞。 哪怕事后她想到法子可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能不能让人相信不说,她的名声也早就在她们的传播下毁得一点也不剩了。虽然她也不太在意自己在外头的名声,但也不甘心被人污蔑。 听着赵小灵真诚的道谢,桃夭还真些不好意思,“当时你们的拉扯,我都看到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害你吗?” 赵小灵撇了下嘴:“怕是因我和元柯的亲事。” 桃夭:“!!!男人都是祸水” “对。”赵小灵轻笑出声,满口赞成,随后她单手托着下巴,一双美目饶有兴志地看着桃夭。就算九王妃当时看到了她和许榕儿的拉扯又如何,一没证据,二又无法确定,若是落在旁人身上,肯定不会来淌这池混水的。 这九王妃一点忌讳都没有,就站出来替她主持公道了。 若说帮她是看在元柯的面上,那许榕儿身后不也站着元诺吗? 再说以九王妃有九王的庇护,哪里需要在意元柯元诺的。 她不由得说出了真心话:“九王妃,您与传闻中的真不一样。” “外头怎么传的我了?”桃夭一下子就跟着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她指了下对面空着的椅子,“你坐下来,慢慢说给我听。” 她还真好奇,外头的传闻里到底是怎么说她的。 赵小灵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坐下后,笑道:“不少人都说您肯定不是出身七丹部落,而是最擅长魅惑人心狐部落才对,要不然怎么能引诱到九王爷倾心。” 桃夭:“!!!” 狐族女,还引诱元辰,他们还能不能编得更夸张一些? 不对,她才是被元辰引诱的那个,若说是擅长魅惑人心的人,也应该元辰才是。 098、帮元柯留住未婚妻 抹了把脸,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追问:“你知道是谁说的吗?”怕赵小灵害怕不敢不说,她还严肃做出了保证:“我绝对不会跟人说,是你告诉我的。” 从赵小灵这里瞅到了突破点,她才可能找到造谣的人。到时候她非把那人揪到面前,问问她哪里狐媚了,又怎么擅长魅惑了,若是那人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哼,她会让那人瞧瞧什么叫做造谣有风险。 “我是听元柯说的。”赵小灵很麻利地就把自己的未婚夫给卖了,不过当时元柯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下一句,说他会像九王对待九王妃一样来待她。只是这一句悄悄话,她存了私心没有说出来。 瞧着桃夭惊得一个劲用两指敲桌子,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桃夭怒瞪后,她也不怕,道:“就冲着他有您这位嫂子,我觉着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桃夭闻言整个人都懵,不解地问:“你们不是已经订亲了吗?” “谁说订了亲就一定要成亲的,”赵小灵说得理所当然,桃夭在她的眼里还看到了一丝没藏住的愤怒:“这门亲事是我父亲没经我同意就应下的,我若逃婚,谁也不能说我什么。” 想到之前元二姐告诉她的,赵小灵生母早逝,她不受继母待见,打小就被送到外祖父家里的事,桃夭大概明白赵小灵为何对这门亲事有抵触了。 曜族里的婚事,男女双方的愿意比较重要,若赵小灵真的不愿意,甚至愿意脱离赵家,愿意承受得罪整个元部落的结果,确实是谁都拿她没有办法的。 桃夭:“” 所以,她今天是帮元柯把新娘子给留住了。 不过,因为她就改主意,赵小灵是不是也太轻率了一些? 犹豫了一下,她很认真的道:“真不必这样,你不需要瞧在我的面上改主意的。”她声音很轻,语重心长地叮嘱:“这一成亲,可就是要过一辈子的,千万不能勉强自己。” 赵小灵从说了那番话之后,就一直用心留意着桃夭的表情,她在桃夭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看到了理解,还看到了一丝认真,听到她这劝慰的话后,她笑着点头,没有当场应承,也没的否绝,而是道:“谢谢王妃的告诫,我回去之后,会再次认真考虑的。” “嗯,慢慢考虑,若是可以,你与元柯见几次面,相处一下,看合不合得来。”桃夭实在是没忍住,又多说了一句。 赵小灵不停的点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 元二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两人相谈甚欢的场面,她藏住了心底的惊讶,若无其事的过去询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说我听听。” 赵小灵也不藏着掩着,大大方方地道:“我说要逃婚,九王妃说我应该和十一爷多见几次,相处一下,看合不合得来,不能轻率的做那种不负责的事。” 元二姐:“!!!” 当着她这个元柯的亲堂姐说逃婚,是不是也太太太嚣张了。 不过,若是她真心不愿意,哪怕是嫁过去了,怕也是一地的鸡毛;于其到时候成为一对怨侣,还不如真如桃夭所言,让她与元柯相处一下,合则成亲,不合则散,省得彼此祸害。 她迫不急待的问:“那你觉着呢?” 赵小灵看了眼桃夭,才道:“我觉着九王妃说得对。” 元二姐:“”她怎么觉着这事情不对劲,好像赵小灵不是对元柯起了兴趣,而是瞧上了桃夭! 不会吧,她轻拍了一下脸颊,对于赵小灵防备了起来,言语间时不时试探个两句,赵小灵一点也不在意,说话行事都大大方方地,甚至还很坦白的对元二姐道,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与桃夭相处,绝对没有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桃夭被她直白的言语弄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对元二姐眼神里的询问,还是遵从内心,回应说她也喜欢赵小灵的性子,也愿意与赵小灵往来。 元二姐瞧见她们眼里闪过的欣喜,心里虽然还有些担心,最终也没有做黑脸从中干涉,只是一直到赏花宴结束,她也没有再离开过桃夭身边。 赵小灵也如她所说的那般,哪怕元二姐回来,她也没有再离开过,一直安静地留在桃夭旁边作陪在旁边,问的时候说,不问的时候安静的时候多,行事却极有眼色,让人讨厌不起来。 从五爷府里回来之后,桃夭原本想着和赵小灵慢慢相处,慢慢了解;可她没想到隔三差五就能接到赵小灵来的礼物,都是一些不夭赵小灵从什么地方弄来土特产,还有赵小灵自己记录的各地行走的手札,一些还附上了当地美食的简单作法,简直都是送到了桃夭的心尖子上。 最让桃夭 没法子拒绝的是,赵小灵每次都是让元柯送过来的。 她看着礼物只要流露出一点迟疑,元柯那傻子就会紧张的哀求她:“嫂子,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是小灵亲手写的,和费了心思寻来的。您哪怕真嫌弃,瞧在我的面上也别不收啊,要不然小灵会伤心的。” 他还拍着胸脯道:“嫂子喜欢什么尽管说,我保证用最快的速度替您寻来。” 桃夭:“!!!” 这傻子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才是被赵小灵嫌弃的那个! 她甚至都有一种感觉,若是元柯没有这个跑腿的作用了,赵小灵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一脚踹开。 想到那天回家的路上,元二姐与她说的,赵小灵接近她极有可能就是搏得她的好感,然后借她的助力退了与元柯的亲事,还不招元部落记恨。她就忍不住问元柯:“你喜欢赵姑娘吗?” 若元柯对赵小灵并没有太深的感情,那拖着还不如早退了。 没想到,她这一问,竟然让元柯那个傻子脸红了,甚至说话都结巴了起来:“那那那是当然头一次见到就喜欢她了” 瞧着眼前对人家一见钟情的地主家傻儿子,桃夭翻了个白眼,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你跟我说说,就一眼,你就喜欢她什么,喜欢她哪一点?” 元柯的脸已经红得能烤鸡蛋了,只见他举起一只手,五根手指被掰来掰去,吱吱唔唔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之前我喜欢她很厉害这些天见面,越相处我就越喜欢,她哪点我都喜欢最喜欢最喜欢她的厉害劲” 桃夭:“” 他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喜欢赵小灵的厉害劲,难道这小子是嫌自己被管少了,还是被打骂少了,皮痒才要找个厉害的管着他? 不对啊,这小子应该是被元辰踩着打大的,打是没少挨的,肯定是被打上瘾了,觉着被哥哥揍还不过瘾,干脆娶个厉害的媳妇回来,让媳妇天天揍,他就痛快了? 看着像变了一个人的元柯,桃夭真的确定,这傻小子是真的栽进了赵小灵的那个深坑里,还是不想爬出来的那种。 若时赵小灵拒绝了他,他肯定会很伤心的。 罢罢罢,她就瞧在元柯一直以来对她的都很尊敬的份上,她很“勉为其难”地帮他一把吧,至于他们将来会如何,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桃夭收下了赵小灵送来的礼物,再在元柯期盼的眼神中,唤翠碧准备了一匣子点心做为回礼,交给了元柯,让她替自己送给赵小灵,顺便也给这傻小子再创造一次见赵小灵的机会。 元柯抱着点心匣子,笑得像下巴掉了一样,嘴就没有合拢过,“谢谢九嫂,谢谢”临走之前,他像是又记起了什么,转身对桃夭道:“九婶,若是元诺跑过来,你不要理他就行了。” “元诺寻我做什么?”桃夭问了之后,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许榕儿?” 元柯点点头:“嗯,那天许榕儿和小灵的冲突他知道了,昨儿还闹到二姐府里,被二姐甩了两个耳光。这几天九哥不在府里,我怕他会不死心地跑来闹您。” “瞧不出来,他也是个痴心的。”桃夭叹息了一声,摆摆手:“放心,我不让他进来。” 相信元诺也没那个胆量,敢闯进府里来闹事。 过了几天,元诺没有过来闹事,桃夭也就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认真的读完了赵小灵送来的那些游记手札,发现赵小灵的一些想法,认知,以及对于将来生活的设想都很有意思,甚至可以说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却非常羡慕的那种,不由得真心喜欢起她来了。 她甚至决定,若是赵小灵真的瞧不上元柯,那她也愿意与赵小灵相来,并且借元辰之力给于赵小灵一些力所能及的庇护。 当然,她做了决定后也没有想立即就告诉给赵小灵的意思,她不想因自己的原因左右了赵小灵最后的选择。 很快,到了三夫人的孙儿满月的那天,桃夭得知今天赵小灵也会过去赴宴,不由得多了一分期盼,她还特意吩咐糕点厨子的做了一匣子赵小灵喜欢的点心带上车,准备寻机会给赵小灵。 马车才驶出王府的巷子,就听到有人喊:“可是九王妃?” 桃夭撩开窗帘,看到停在路边的马车里露出了许榕儿那张急切的脸,她松开手,没有叫停。 瞧着马车不停的从自己身边穿过,许榕儿急了,顾不上在路边,跳下自己的马车就追了过来:“九王妃,可否听我两句。” 桃夭依旧没有搭理她,许榕儿想扑过去强行拦车,马车两边的侍卫毫不犹豫的抽出了长刀,明晃晃的挡住了她的去路,吓得许榕儿花容失色,哭喊着:“不不,我只是想见九王妃,没有其它的意思。九王妃,我就耽搁您一点时间,就几句话。” 可是任由她怎么哀求哭喊, 桃夭都没有让叶石停车。 马车从正门驶进三爷府,直达二门处。桃夭下了马车,与早就迎出来的三夫人c等她的元二姐一起,还没走到月亮门前,一个黑影就从旁边的树后窜了出来。桃夭吓了一跳,退了两步才看清楚来的人是元诺。 三夫人先恼了,指着元诺就骂:“十四,你不在前厅帮你三哥待客喝酒,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元诺冲着三夫人拱手道歉,眼睛却盯着桃夭:“九嫂,我能否问你几句话?” 桃夭还没开口,元二姐真恼了,不满地上前拎着元诺的耳朵就将他往旁边带,一边拽还一边骂:“又为了许榕儿?难道我说的话你都不信?” 这几天,她好话歹话该说的都说了,这十四就没听进去几句? 元诺倔着不动,“我只想听九嫂亲口说。” “说什么?”桃夭倒也不恼,看着元诺脸上的怒气,她大概能猜到元诺的目的:“你认为我记恨你,所以把气出到了许榕儿头上,故意污蔑许榕儿?” 元诺动了动唇,没有说话,但脸上的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元二姐瞧着后,松了拽他耳朵的手,退回到了桃夭身边。 桃夭冲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道:“你想娶谁,愿意娶谁,不过都是你自己决定的事,你想娶就娶,何必来寻我问什么?我若真记恨你,瞧你不顺眼,不管你娶了谁都没区别。” 没等元诺说话,她又道:“至于你的夫人,我处得来,不过是多相处几回;处不来,不过就是见面点点头而已,难道你们过得好了是能碍了我的眼,还是能让我日子不好过?” 元诺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娶妻,跟九嫂有什么有关系。 九嫂若真要为难他,在九哥面前说他煽风点火,他日子就好过不起来,再狠狠心陷害他一把,以九哥宠九嫂的性子,肯定会相信九嫂的,何必再转这么一大圈子,去为难许榕儿? 怕是,真相就是二姐说的那样,都是许榕儿在撒谎。 看到元二姐失望的眼神,想到元二姐前几天语重心长说的那些话,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立即冲着桃夭拱手深深的弯下了腰:“我是来向九嫂赔不是的,希望九嫂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在意我之前的失礼。” 桃夭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知错能改,这小子倒也不傻。 099、走,寻王爷去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的,桃夭一点也不掩饰,“若你的道歉是真心的,那我接受,这件事就当过去了,谁也别再提。” 元诺呆住了,半天都没说话。 瞧着他呆楞的样子,元二姐怕他只是嘴上说,心里还憋着火,又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元二姐忙抬手在他的肩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意有所指:“我跟你九嫂的态度一样,你能想透,那我们就不计较了。” 看到元二姐变得锐利的眼神,元诺藏在衣袖里紧握的拳头一下子就松开了,老实的点头:“我是真的,之前真的是我太鲁莽了。” 之前他怎么就只想着桃夭可能会因一些小事记恨上他,从而迁怒到许榕儿的头上;却就忘了二姐可能会顾及着九哥,不太赞成他和许榕儿的婚事,但是二姐是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去说那些莫明其妙的话。 他也没有掩饰的道:“听到外头的传言,我下意识的认定这件事里有误会,实际上是我不愿意接受事实。也是,五嫂的赏花宴是出了名的相亲宴,许榕儿哪怕不知道我托了二姐来试探她,但也该知道她的举动会落入各家夫人们的眼中,从而影响她的亲事。” 他轻笑了两声,自嘲地道:“可是,她还是那么做了。看来,她真的不想议亲,尤其是不想与我们元家有瓜葛。”要不然在知道九嫂有多得九哥的宠爱,赵小灵和十一哥的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许榕儿怎么还会去冤枉赵小灵,顶撞九嫂呢? 还好,他并没有向许榕儿说过,他心仪她;要不然,只怕现在他的脸已经被踩到了泥地里,拣都拣不起来了。 三夫人瞧着他整个人平静了下来,句句话也实在,怕他脸皮薄说得太多了会真无地自容,也怕桃夭年轻说话太直白,让元诺下不了台,忙笑着从中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把话说透了也就没事了,往后都不提。”他家爷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小弟,她这个亲嫂子怎么都是要护一护的。 她还向桃夭道:“九弟妹,若是以后他再没大小没的,我就让我家老爷揍他。” “三嫂,我可没那么小气。”桃夭大方的摆手。 三夫人见她当着自己都说了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忙催促还在站在一旁的元诺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在这里碍眼,快去前面给你三哥帮帮忙,记得多帮我多盯着点你三哥,让他少喝些酒。” 元诺又不好意思的冲着桃夭点了下头,转身逃一般的跑了。 待他走远,元二姐瞧着桃夭,动了动唇像是有什么想说,顾及着三夫人在身边她最后也开口。 桃夭瞧着元二姐时不时瞥自己,大概猜到了她在顾虑什么,抓着她的手低声道:“放心,我真没把那点子事放在心上。” 若她真是个小气的,前两次元诺因得罪她撞进了元辰手里,她就不会替元诺求情了。况且元诺这傻小子说话行事是有些随便,但他还真没有太得罪过她;她连柳家那些人都可以不报复,又怎么会计较元诺的这点子小事。 她挑了下眉,当着三夫人的面又笑出声来:“我说了不计较,我也不会告状,但若是王爷听到了什么,那可与我无关。” 她的大度不计较只代表她自己,之于元辰会不会替她计较,那她可管不着。 元二姐怕是也知道这点,才不劝她的。 元二姐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轻拍了她一下:“你啊,好人你就做了,坏人推到老九那,啊?” 三夫人也喜欢桃夭这份爽利,笑道:“该,挨上几顿揍,才记得深刻,省得以后再犯这样的错。” 一个家族要走得更远,是需要兄弟齐心,相互提携的,一个部落更是要这般。 可是从三伯父成了曜皇之后,元部落就不是普通的部落了,现在又出了二哥和九弟两个王爷,更是成了三个部落。现在曜皇还在,元家直系子弟还能含含糊糊的凑和在一起过,但将来总有需要选择阵营的一日。 若是元诺真为了一个许榕儿就真把二姐和九弟夫妇给记恨上了,那是他的选择,只要他不后悔就行。至于三爷和她也是需要为子孙后代考虑的,尽到了一个做兄嫂的义务就行,其它的就操心不了。 若是元诺吃这一亏,能长一智,倒也是一件好事。 桃夭只是笑了笑,就不再提这件事,转而向三夫人询问起了新生儿的事来,就把这一个小插曲给抹了过去。可是她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她就听到外头传进来的消息,说许榕儿拦她不成,当街挡下元柯表白,还说哪怕为妾为婢,她也愿意。 这许榕儿,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三夫人的脸色也黑得如锅底,马上吩咐身边的人:“快 去通知三爷,怎么着也要把十四爷给拘在府里。” 眼下也就几个自家人知道元诺心仪过许榕儿,大家都不说,也就不会有人知道。若是元诺自己忍不住,去寻许榕儿或者元柯,把事情闹大了,最后丢脸的还是元诺。 她更怕的是,元诺会为了许榕儿那个女人,与元柯反目。 元二姐拽住她:“三嫂,连我们都知道了,前面还能不知道?三哥要拘他,早就拘起来了;他若想闹,怕早也闹开了,你啊,还是别操这个心了。” 而且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些蹊跷,且不说许榕儿是怎么拦住元柯的,元柯明明知道元诺的心思,又怎么会纵着许榕儿当街将那些话给说出口的呢? 那不是直接给元诺没脸吗? 难道,他也对元诺心怀不满,才故意给元诺难堪的? 桃夭也觉着奇怪,可她瞧着一脸笑容走进厅门的赵小灵,灵光一闪就把这件事里的蹊跷给想明白了。 这件事,肯定与赵小灵脱不了干系。 寻了个借口,她背着三夫人和元二姐,将赵小灵拽到一边,径直问:“许榕儿的事,是不是你插手了?” 赵小灵笑着点点头,然后又很郑重地申明:“我只是给了她个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机会。”当时元十一见到许榕儿拦马,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许榕儿开口,他见势不好就想让许榕儿闭嘴,是她弹开了元十一的气劲,才让许榕儿有机会把话完整地说出来的。 在桃夭的惊讶中,她又道:“她若无心,怎么会这么巧能拦到元十一的?再说,那番话也不是我逼她说的,她早就有那个心思,只是之前她是想取我而代之罢了。现在她见势不好,才想退而求其次。” 桃夭:“” 不知道许榕儿若是知道了元诺倾心于她,会不会后悔今天的举动。 不过,还好,许榕儿不知道,要不然她心里有着元柯,却嫁给了元诺,那元柯元诺这对兄弟真是要反目成仇了。 想归想,她还是没忍住拍了赵小灵几下:“你啊,还真做得出来。” 赵小灵笑得跟偷了鱼的猫儿一样,又傲又骄地道:“这不,我也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嘛,那许榕儿长得不错,还会撒娇,不少男人就爱吃她那套,若是他也是有心,我也算是成全他了。” 楞头青发现她在旁边后,都顾不得他们是在街上一脚把许榕儿晕了,然后跑到她面前申明,他是绝对看不上许榕儿那种放荡女子的,甚至还说,他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人,绝不纳二色。 听了他那话,她还真的有些心动,心一软,就被他拽到了三爷府里来了。 看着赵小灵脸上浮上了一抹娇羞,桃夭明白,她这是真的跑不了了,“得,这件事因他而起,也因他而了,也算是圆满了。” 至于元诺那边,一堆元家人盯着,她就不操心了。 散席的时候,她才听元二姐道,元诺寻着元柯狠狠打了一架。元诺心里有气,元柯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两兄弟把话都说透了,也打了个两败俱伤,这件事也就这样了了。 只是,她又被三夫人给拽住了,说是要她帮着参考,尽快替元诺挑个合适的媳妇。 桃夭一听她这话音,马上摇头:“与我无关,我可不会做媒人,也不想做。” 老话道,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她被赵小灵拽上,那是没办法的事,可不想再给自己招惹来另一个麻烦。 她拒绝的态度很坚决,但是随着元辰再次忙碌了起来,她在府里闲来无事,被三夫人和元二姐拽着去各家参加了不少的宴会,也瞧着了不少的姑娘家;哪怕她跟着赵小灵出去外头游玩,也偶尔会遇上一些姑娘家的。时间一久,她倒也从中瞧出了几个觉着好相处的,听到三夫人和元二姐提的时候,也忍不住赞了几句。 在元柯和赵小灵成了亲的时候,元诺和元以满的亲事也都订了下来,还真与她有些脱不了干系。 一时之间,外头又传起了各种流言,说桃夭仗着元辰的宠爱,强行插手了元家几个年轻人的婚事,甚至还有人把许榕儿又扯出来说,说要不是许榕儿得罪了她,不至于元柯都不敢收许榕儿为妾。 桃夭:“!!!” 那三桩婚事确实与她有点关系,她就不辩解了,但元柯不要许榕儿,跟她有一个铜钱的关系吗? 真当她是元家说一不二的人? 她撑死也就只在九王府说一不二好不好。 她将这话跟赵小灵抱怨的时候,赵小灵把肚子都笑痛了,又很坏心眼的把自家傻相公给出卖了:“九嫂,这真外头这么传,那是因为有人给元十一送美人,元十一不好拒绝,就抬出您来,说您不让收。” 桃夭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他真不做人!” 有这么说话的吗。 上次说她是狐族女的事, 她还一直没跟他算那笔帐呢。 左右看了看,她一手拎起了花几点的铜制高颈花瓶,径直就往外走:“他现在在哪里。” “前儿出发去泉州了。”赵小灵慢条斯理的顺了顺散落的头发:“要不,我们也去泉州玩玩?听说,九哥也在那里。” 一听到元辰也在,桃夭也顾不上寻元柯算帐了,把高颈花瓶塞进翠碧的怀里,追问:“你确定?” 赵小灵说了一个地名,得意地道:“这是我从元十一书房里看来的。” “好,那你快回去准备准备,我们明儿一早就出发。”桃夭笑得眼睛都弯了,甚至都开始盘算:“泉州那边比这边暖和,太厚的衣服就不必带了” 瞧着她迫不急待的样子,赵小灵打趣道:“只要有钱,还有什么买不到的?哪需要带那么多。” 桃夭白了她一眼:“外头买的,哪里有自己用惯的舒服。”她一拍脑门:“对了,我记起来了,小乐儿还在宫里没回来,得派人去接他才行。翠碧,让柱东备车。” 翠碧应了,出去张罗。 赵小灵又坐了一阵,瞧着桃夭左右张罗,实在没耐心会下来,她也就没久留,约好个时辰后,就告辞了。 赵小灵前脚一走,桃夭后脚就让人宫里送了一封信,然后自己带了些银两就上了马车:“走,寻王爷去。” 次日,赵小灵久等不到桃夭,跑到九王府来问时,只看到了元二姐抱着睡眼朦胧的小乐儿出来,手里还拿着桃夭留给她的信。 她顿时觉着不妙了,伸过信展开来一看,只见信里写着:“弟妹,小乐儿就暂时拜托你和二姐照顾了,我还给你留了一些保胎食谱,你要记得照着吃。切记,头三个月要安安份份的留在府里,不要挂念着往外跑。” “九嫂九嫂她”赵小灵手直抖。 元二姐白了她一眼:“昨儿就走了。”走之前,留了封信给她,让她过来照顾小乐儿,还有顺便告诉了她赵小灵有孕的消息。 所以 她叫住了准备转身想逃的赵小灵:“在十一弟回来之前,你和小乐儿就都由我照顾。” “二姐”赵小灵被吓白了脸,她就是不想受这样的照顾,才在发现自己有孕后,才想着偷偷溜出去的。她念着九嫂一个人在府里无聊,才想带上九嫂,没想到她的好心,倒是被九嫂给涮了一把。 只是,九嫂是怎么知道她有孕的?她明明瞒得很严实了啊。 元二姐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在生下孩子之前,你别府门都不要惦记着出了。” 赵小灵:“” 100、那我就不客气了 桃夭带着个两男两女四个暗卫,慢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月才进了泉州,然后住进了城北最大的客栈里。 倒不是她不想直接去寻元辰,而是在离开了玄城后,她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她忘了向赵小灵问清楚元辰和元十一的详细住处,就匆匆“坑”了赵小灵一把,独自带人跑了出来。相信她现在写信回去询问,赵小灵也不会告诉她元辰的所在,反而还有可能将她的行踪透露给元二姐,让元二姐派人来请她回去。 泉州五城,想要不惊动旁人静悄悄地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元辰他们还未必是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这边办事,要找到他们怕就更是难上加难。 思来想去,桃夭就决定用女药商的身份在每个城里住几天,在这几天里,她让暗卫在暗处保护她,自己独自以采购药材为名,边逛江宁城,边寻元辰他们的踪迹。 若是把整个城都逛了一遍,她都没找到人,那就换下一个城;若是五个城都走遍了,也一无所获,那就原路返回,重新再寻一遍。相信用这样的法子,持之以怛下去,肯定是能找到人的,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而且,她找不到元辰,未必不会让元辰的手下瞧着她,让元辰来寻她。 打着这样的主意,桃夭在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精神抖擞的出门寻人了,顺便好好的逛一逛江宁城。 带着一上午的收获从百年老街出来,桃夭就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颀长背影,她楞了一下,瞧着那人挤进了人群里,也顾不上多想,直接就追了过去,“等一等,你给我站住,就是你,前面穿绣水波纹青衣袍的那个。” 她跑得很快,追上后伸手就去拽那人,那人扭过头来,吓得她伸出一半的手用最快的速度缩了回来,尴尬的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事儿。”被认错的男人大概二十出头,俊逸的脸上倒是堆满了宽容又迷人的笑容,看来他被认错不仅不介意,反而好像还很高兴似的。 桃夭甚至有一种感觉,这人好像是习以为常了。 难道,这小子以为自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力? 呵,他就没看到自己梳了妇人头吗? 还是,他来者不拒? 想到这,桃夭马上后退了两步,与那人保持了安全距离,准备再说两句歉意的话,立即就调头离开。 那人见桃夭一脸的嫌弃,甚至还有转身想跑的模样,面露了诧异,“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扇子合上,挠有兴趣的往桃夭面前走了一步,追问:“怎么,姑娘要寻的人与我很相似?” “请叫我丹夫人。”桃夭道。 不过,走近一点看,她还真在这男人的五官上瞧出了几分与元辰相似的轮廓。 虽说世上容貌相似的人多,但是这么巧的事儿怎么就让她给碰上了 她正想着,又听到“唰”一声,只见那人慢慢悠悠的又将扇子整个甩开了,在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丹夫人啊,在下贾小升。” 呃,这可是冬天,泉州虽然比玄城要暖和但也是要穿小棉袄的,这个季节还拿扇子,还扇啊扇的,这未必也太太太夸张了吧,难道他就不冷? 等等,他说他姓贾? 贾,等于假! 桃夭一个激灵,当初元辰冒充阿庄的时候,也不说是自己姓贾的吗? 看着扇子在他的灵巧的掌心里旋转了个一个大圈,一会儿全部展开,一会儿又整个收了起来,动作快得眼睛都有些眼不上。最后,扇子合起了大半地搭在胸口处,像是在防备什么,又想在随时进攻的架式。 桃夭看他耍了这么一手,这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夏天他们住在在南镇的时候,元辰闲来无事就经常这样拿着扇子在手里玩着逗小乐儿,说是可以练小乐儿的眼力劲。 更主要的是,她在贾小升的扇子上看到了一个上古的草写元字。 果然,她没认错,眼前的男人就是元家人! 他自称为小升,年龄也符合,他应该是大爷的长子,元以升! 眨了眨眼,她慢吞吞地试探:“贾公子也是从玄城来的?” “也?”元以升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脸上依旧笑着,眸子却冷了:“丹夫人怎么会这般认为?可别说是从我的口音里听出来的”他的说话可不是玄城那边的口音。他也听得出来,眼前丹夫人的口音尾调太糯,不是玄城那边的。 刚刚那话,她要试探什么? 她白眼一番:“怎么,你们玩扇子的手法都是跟同一个人学的么?” “我们?丹夫人说的还 有谁也是跟在下一样玩扇子?还是丹夫人喜欢人这样玩扇子?”元以升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甚至笑得比之前还要深浓了,眼里还带上了一抹诱人的小钩子,还眨啊眨的,似乎要把人勾进去,然后溺死在里面。 若是一个芳心刚动的姑娘,或是一个别有居心的妇人,怕还真要被元以升的这模样给勾住了魂魄,可惜这举动在桃夭的眼里,那甚至连元辰哄人的一成功力都不够。 桃夭又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四周的行人,“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可好?” “那自然好。”元以升爽快的应下了,然后用扇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座茶楼:“去那里可好?” “好。”桃夭点头,快步走到了贾小升旁边,与他并排而走。 元以升眼底的防备更重了,倒也没有避开,笑问:“丹夫人可是江宁城人?” “不是,我是来寻人的。”桃夭说得大大方方。 找人? “哦可需要帮忙?”元以升打蛇随棒上,马上问道。 桃夭笑了,那笑容差点没让元以升拔腿就跑,“贾公子诚心诚意的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呵呵只要能帮得上忙”元以升心里打了退堂鼓,言语上也含糊了起来。 桃夭只装成没听懂,“帮得上,肯定是帮得上的。”心里暗自窃笑不已,应了她的事,想反悔,没门! “丹夫人这么肯定?”元以升又是一楞,这女人不会是赖上他了吧。 “当然啊,我是要找人,可是我又不晓得该上哪儿找去,所以”桃夭耸耸肩,然后又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何况,我单身一个女子自己上路总是不太安全,您在这么热情愿意帮人,那你说对不对?” 不对,当然不对! 心里想着,元以升嘴里还是应着:“那倒是” 就这女人怪异的反应,他在没弄明白她的底细之前,也是不敢让她离开的;“不过” 桃夭可没想给他再改主意的机会:“哪还有什么过不过的,一路共行大家都方便,好啦,就这样啦!”说着,桃夭一把扯住元以升的袖子走进了茶馆:“走走,我们进去坐下来慢慢聊,慢慢聊” 元以升被她拽得踉跄一步,险些被茶馆门槛绊倒,“丹夫人,这般好像不太好” 桃夭回过脸来妩媚地一笑:“出门在外,小节就别太在意了。” “哎哎”元以升瞧着她向掌柜要了间二楼包厢,一脸的苦涩地跟着她进了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底冒出了杀意,可还没等他动手,他就听到了一声低嚎:“呜” 元以升只觉着自己被什么猛兽给盯住了,站在门边半步也不敢挪,眼睛更是不停的扫视着不大的包厢,想要寻到那猛兽的踪迹。 桃夭仿佛没事人一般在靠窗的桌边坐下,还大大方方的推开了半扇窗户,然后抓起一把桌上的瓜子,反手放进了自己身上斗篷的兜帽里。 就她的这个动作,元以升瞧着一个熟悉的小脑袋从兜帽里探了出来,亲呢的在桃夭还没缩回去的手背上蹭了两下。 茶包! 打死他,他也不会认错的! 茶包怎么会这么亲近这个女人? 他怔怔地看着桃夭,老半天才问:“你你你是九婶?” 除了这个解释,没有其它的可能性了! 桃夭冲她点点头:“猜对了。” “啊”元以升捂着脸直接蹲在了地上。 最糟糕的是刚刚在街上他对九婶做什么了,好像是玩扇子耍帅了,好像是抛了媚眼,好像是用眼神勾引来着,若是让九叔知道了他的小命 “九婶,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与小侄计较” 呜呜呜一定是他喜欢逗姑娘,却不想成亲,所以遭报应了。 “不计较,不计较的,我还要你帮着我找人呢。”桃夭很大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喝着茶,我们慢慢聊。” 聊,聊什么啊 元以升抹了一把脸:“您该不会是来寻九叔的吧!” 这里抓的活儿原本是他的,可是对方很狡猾,实力又强,他不管是实力上还是谋划上都不是对手,查到一半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才不得已写了求助信回去请九叔帮忙。 九叔到了之后,他为了不给九叔招惹麻烦,才自己跑到江宁城来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眼下一个多月了,他也不知道九叔现在在哪里,只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 若在这个时候,他把九婶卷进了危险里,九叔不杀了他才怪。 这绝对是兽神要罚他啊。 他在心里大吼着,面上倒是有气没力:“九 叔是来替我帮忙的,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急的,泉州又不大,我们到处找找,总是能找到的。”桃夭一点也不在意,眉开眼笑地道。 果然让她给蒙对了,这元以升知道元辰的下落。 我们? “呃,那个九婶,我还有要事在身,很危险的您还是不要与我在一起的好。”抱着一丝希望,元以升道。 桃夭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要我一个人找遍泉州?” “一个人?”元以升不敢置信的睁圆了眼睛,后背都在冒汗了,“您是一个人出来的,没有带暗卫女侍?” “没有啊。”桃夭大大方方的当着他的面撒谎。 元以升:“!!!” 九王府的那些下人,怎么就敢放她一个人出来? 好吧,眼下人跑到他面前,他绝对是不敢让她一个人走的。 “那要不我买几个人伺候九婶?”他说了之后,就马上摇头,“算算了,您还是与小侄一块儿。” 他不敢保证那些人的可靠,更不敢保证那些人会不会欺负九婶一个人,若是九婶有个好歹,那他绝对没活路。 不过,与九婶同行,这一路绝对绝对没有他想的那般自在了。 想到这,他在心里落下心酸的泪水,还哭丧着脸用袖子捂着脸,悄悄地里吸了好几下鼻子。 直接桃夭装成没看见,在小二过来招呼后,直接点了一堆这里的特色点心。 反正有人卖单,不吃白不吃。 这也算是他请元辰来帮忙,让自己独守空房的一点点小补偿了。 她一边吃,还一边热情的招呼元以升:“吃饱之后,就去我住的客栈拿行李,搬到你住的客栈去。” 元以升:“” 早知道会有这事,他今天就该老实的呆在客栈里,不出来的。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只要他知道了九嫂来了江宁城,肯定是不会放任九婶在这种危险的时候独自在外的,要不然他怎么对得起九叔。 对了,虽然他现在要负责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呆在他身边是很危险的,但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倒是安全的。只要他再命令所有人先以九婶的安危为重,那绝对能护九婶安全的。 而且,他也能把九婶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增加安全系数,从而还能迷惑敌人。 就这么办! 想透后,元以升只觉着眼前的黑雾一下子就都散了,也高兴了起来。 强行赖上了元以升后,桃夭接下来的行踪也就变得简单了起来,反正只要跟着元以升就行了,吃喝住行都有人安排得妥妥的,还都是最豪华的那种,她只要享受就行了,还不用自己花钱。 101、帮他一把 就吃个茶的功夫,桃夭就发现元以升表面上那般浪荡闲散,无所事事,实质上他如同一只极度不安随时都处在炸毛的边缘的猫,只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如临大敌,可见他在做些一件很危险的事。 猜到后,她也没有选择离开。一方面是从她刻意接近元以升的那一刻起,怕就已经落入了某些有心人的视线中,离开也未必会比留下安全;另一方面,她非常清楚这是寻到元辰的最快途径。 搬到客栈之后,桃夭嘴上对一些小事挑挑拣拣,这不情愿那不情愿的,但对于元以升的安排却没有半分的不配合。她从来都不打听元以升此行的目的,为何留下,现在在做什么之类的事,元以升出门她就跟着,元以升回来她也跟着回来,元以升若是不出门,她就呆在自己的房间不离开半步。 这样过了半个月,客栈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极奇怪了,她也没拿旁人私下的猜测当回事,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日,元以升格外的沉默,手里握着酒杯半天也没抿上一口,面前的筷子更是没动过。桃夭不客气的将自己喜欢吃的肥肠鱼吃掉了大半,才心满意足的拿起茶杯,漫不心经地问:“你想什么呢,能饱得了肚子。” “丹夫人”元以升回过神,脸上习惯性浮上了轻薄的笑容,反应过来对面坐着的人是谁后,笑容又僵得有些尴尬:“我瞧着今天的天气不错,一会儿我们出去逛逛怎么样?” 桃夭斜瞥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茶杯倒满,“这几天你不是把江宁城都逛遍了吗,还要去哪里?”顿了一瞬,抬眸看他,眼神中带上了一抹讥讽:“你要去逛花船?” 也就那个地方没去过了。 怕是她一直跟着,元以升实在是不好意思过去,也不敢去。 她越想越觉着是了,点点头道:“听说江宁城的花船最有名,尤其是船上的姑娘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吹拉弹唱理旬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没没我不是”元以升的脸不争气的被燥得通红,放下洒了一半的酒杯,连连摆手:“求您,别说了。” 男人,逛花船是一种风雅,但这种风雅可不是能跟自家长辈聊的,尤其还是女眷长辈! “没事,你想去就去。”桃夭非常的体贴。 可惜,元以升看到她眼中的跃跃欲试,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他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别说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就算是,他一说去逛花船,九婶肯定二话不说就会跟着他一起去。 听说,九婶连南镇都去过了,哪还会在意什么逛花船。 可是他在意啊! 带着九婶逛花船,别说让九叔知晓,就是他爹娘知道,也会打死他,不埋的。 没等桃夭说出更让人惊愕的话,他飞快地解释:“我是听说临河边那儿有江宁城里最有名的首饰店,叫做一心轩,据说时面的首饰摆设都是精品,有许多家那边没有的款式,想着去挑几件东西带回家给母亲和媳妇,才想与您商量要不要去那里逛逛。” “真的不去花船?”桃夭不死心地问。 “不去。”元以升说得斩钉截铁。 为了小命着想,打死他也是不能去的! “可是我没钱,怎么逛一心轩?”桃夭面上依旧不太乐意,拿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元以升马上狗腿地接道:“既然厚言劳烦丹夫人替我挑选送给母亲的礼物,自然要答谢丹夫人的。” 见他这么上道,桃夭才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那下午就去一心轩吧。” 元以升这才松了一口,拽着衣袖抹掉满头大汗,满口应下:“好好。” 两人用完午膳,又休息了会儿,才出发前往一心轩。 走进门后,桃夭见到店内摆放的琳琅满目的物品,她也不得不承认,江宁城里“最大最好”的这个号称所言非虚,不管是绣品c摆件,还是首饰都非常的精致,款式也是玄城没有的,自然,这里的东西绝对也不便宜。 还好,不是她给钱。 一进店,元以升就财大气粗的甩出了一粒灵晶,掌柜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后,忙把他们引上了二楼,吩咐人端了茶水和点心过来后,就亲自去把镇里最名贵的东西抱过来供桃夭挑选。 看着明显比一楼还要精致几分的首饰,桃夭仔细的挑选着,这些是要拿回去送人的,总不能选得太廉价了。元以升的心思则明显没在店里的东西上,单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扇子,在扇子的遮掩下,他时不时瞥向了窗外河面上的船只。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还是冲着花船来的。 桃夭心里低骂了句,面上倒没显露什么,拿起掌柜送来的东西左右欣赏,还不停的问,同时替他打掩护。 元以升没在外头瞅着什么异样,收回目光后,饶有兴趣的拿起一个白玉手镯举到桃夭的眼前,“你看这个如何,我母亲会不会喜欢?” 桃夭瞥了一眼,摇头:“太素了。”她记得大嫂身上的首饰几乎没有过白玉的,可见大嫂喜欢这种。 “太素了吗?”元以升沉吟了一会儿,将东西又放回到了锦盘上。 桃夭拣了个色朦胧纯正,翠色鲜艳的玉镯递过去:“这个不错,大嫂应该会喜欢。” 掌柜的听到她的称呼,楞了下,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马上掩饰住了,笑道:“这位夫人好眼力,这雪花翠玉镯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您瞧瞧多么通透” 元以升也没等他夸完:“包起来。” 选定了镯子,桃夭走到放在靠近门边的多宝架上去看金钗玉簪,掌柜的跟过去介绍,元以升又偏头看向窗外,就在这一刹那,门外突然打开来,数十道银芒就冲着桃夭疾射了过去。 “贼子,尔敢!”元以升怒吼了一声,拽下他的披风想击飞那些银芒,可惜他的速度再快,也差着那么一步,眼睁睁看着那数十道银芒都击在了桃夭的身上,桃夭晃了晃,倒在了地上,身上数个地方涌出了鲜血。 掌柜的直接就吓呆了,扯着嗓子叫出了不符合他身形的尖锐声。也几乎是同时,屋顶和窗外撞进了几道身影,直接冲着门外追去。 “丹夫人,丹夫人”元以升看着桃夭那一身血,几乎吓跪了,哆哆嗦嗦用披风将桃夭包住,才抱起桃夭往外跑,边跑还边喊:“快去请大夫”路人都看到,桃夭垂下来的那只手还不停的滴落着带着腥臭味的暗黑血液。 那天傍晚,元以升所住的那间客栈,整个被笼罩在一种沉闷的气氛里,几乎江宁城最好的大夫都来了一趟,他们出去的时候个个摇头叹气,脸色苍白,甚至连诊金都没取。 掌柜的上前拦了个相熟的大夫问,大夫见左右无人,才道:“暗器上有毒,若是不能解毒,最多只能拖三天。”停了一下,他又道:“就算解了毒,这辈子怕也要躺在床上度日了。” “啊,这么严重?”掌柜的都不敢相信,叹息着:“可惜了,那丹夫人虽然有些可是个爽利的好人” 跑堂的半大小子也抹着泪道:“要不是丹夫人赏了我几个碎银,我娘哪有钱抓药” 正说着,只见元以升一脸怒气的从楼上下来,吩咐他身边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保镖守好客栈后,自己就匆匆去了当地的府衙,说是一定要给丹夫人寻到解药。 夜深天寒,月光落在地上冷寂如冰,僻静的小院里更是声寂人静。更夫路过去,瞧了眼身后的客栈,摇头都没敲向手中的梆子,叹息时只觉着后背有寒风吹过,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身后客栈桃夭所住的那间房里,多出了一个人。 房间的角落里的火盆依旧燃着,屋子里暖暖的,并不冷,但没有点灯,黑漆漆的让人看不清楚屋内的状况,但依稀能看到床上有个人,除了床上的人外,倒是没见第二个人影。 那人刚迟疑着,只见床上的人翻身坐了起来,手上抓着枕头就直接砸了过来,嘴里还骂道:“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那声音不是桃夭,还有谁?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在那人进屋的时候,她就查觉到了。开始很害怕,不过一瞬之后,她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那熟悉的冷气,除了元辰还有谁。 她的话音刚落,就被人给抱住了,那熟悉的怀抱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于是,一声轻叹后,她双手就缠上了对方的脖颈上。可还没环住,手就被人拽开了,然后那人直接撕着她的里衣。 “哎哎”桃夭忙松开手去抓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喊着:“你要做什么!我没受伤,没受伤。” 拦归拦,但她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相信他不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是不会放心的。 借着火折子,确定桃夭身上没有受伤,甚至连破皮都没有,元辰才放开了桃夭,板着脸坐到床沿:“谁让你这么做的!元以升!” “没有。”桃夭马上摇头:“他不知道,是我自己。” 她来了江宁城都半个月了,相信元辰早就知道她来了。之前他一直没来见她,怕是不方便来,也是不想让她陷入危险里。 可是,半个月也没能逮出空子给她送支言片语,怕他所处的环境比她想的还要危险。元辰那边她帮不上,但元以升这边和元辰那边肯定是一路的,只要她能打破元以升这里的僵局,对元辰必定有帮助。 于是,她才在没有跟元以升商量的情况下,冒险想以自己为饵,助 他们一臂之力。 相信那些人肯定不知道她贴身穿着销纱里衣,又有茶包在旁边,匆忙之下行事,最多给她弄些破皮轻伤,想要重伤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果然,还真的让她给猜中了,她才故意制造了些机会,对方就忍不住动手了。现在元以升不仅抓住了那个用暗器伤她的人,并且以她中毒为饵,准备顺藤摸瓜。 只要元以升这边有了进展,相信元辰那边就会更加的顺利了。 “胡闹!”元辰骂道。 桃夭没给他骂第二句的机会,直接扑了上去,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就势将他扑倒了床上。分不清是相思,还是多时不见的情思,贴在一起的那一瞬,两人都忘记了身边的一切,眼睛里只有对方。 大半个时辰之后,黑暗中才响起元辰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来来找你” “回去。” “不要小乐儿都不在府里,天天就只有我一个人” 曜皇和绿妃几乎是抢着派人来接小乐儿,她想陪小乐儿玩一会儿都没机会。 “你知道你今天做的事有多危险吗!” “想过的,没危险,我不这样,你会来见我吗?” “你” 感觉到他起身要走,桃夭翻身起来,两条藕臂就去拽他,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我保证不再自作主张,让我等你一块儿回去,好吗?” 等了一下,没听到回应,桃夭轻啐了一声背过身钻进了被子里,感觉到寒风灌进来,她也没有转身。 她知道,元辰走了。 哎那男人 带人守在客栈旁边的元以升突然被人一脚踹出去数几步远,他爬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睁着眼睛在黑暗里探索。 来人比他的实力强太多了 难不成,他们今天就真的要完在这里了。 “以升。” “九九叔”元以升的心落了地,但身子害怕得不停的发抖。 今天这个局跟他真的没有关系,完全是九婶一个人的主意,他也不想的。 “明天你在弓木巷那边找个院子住下,有事,我会那寻你。” 元以升忙应下:“是。” “看住她,别让她别乱跑,也别让人碰她一根头发,包括你!” 元以升:“” 这个任务好难啊,他怕完成不了。 九叔,您自己都管不住九婶,他能看得住吗? 102、打破胶着 “若是她坏了计划,我都算到你头上。” 想到桃夭今天做那件的事,元以升只觉得头脑都快在脖子上立不稳了。他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问道:“您不安排九婶回都吗?” 黑暗中传来了元辰的一声冷哼:“你有办法让她自愿回去?” 自愿? 九叔这是开什么玩笑,不应该是打昏,下药,各种法子齐上,只要保证九婶能安全回都就行了吗? 难道,九叔还怕九嫂事后跟他翻旧帐? 不过,九叔都没打算劝,那他劝什么,他劝怕也劝不动。 不,若是他劝动了九婶,那才真要命了。 以升暗暗的抹了一把泪水,委屈地道:“我会尽一切的努力的。” 只听到黑暗中又是一声冷哼,然后巷子子里没有新的动静。 “您还在吗?”元以升小声的喊了一句,没有得到回答,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九叔只踹了他一脚,就把这件事抹去了。 抬头看到二楼黑乌乌没半点光线的窗户,他那才松的气又紧绷了起来,看住九婶的大任务,可不比九叔现在要面对的那件案子要轻松 呜呜,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都是他的错,若他拼尽一切的努力,再扯上几个叔伯兄弟,多耗上一些时间,相信也是能解决眼前困局的;谁让他偷懒,又胆小怕事,觉着这件事棘手就去打扰了九叔,才招来了九婶。 次日,桃夭醒来的时候,外面的日头都已经偏西了。她想起身,动一下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折了一遍,重新组装起来的那般难受,低嚎一声,她又摔回了床上,摊成大字一动也不想动了。 要不,再睡半个时辰? 这念头刚起,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的叫了起来,表示了明显的抗议。 呃,她没起,元以升为什么也没让人来叫她? 难道出了什么事,元以升昨儿可是将计就计去给她换解药了。难不成,他中了他人的陷阱,或者技不如人被抓了? 不对,元辰来了,怎么可能会让元以升遇险? 脑海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念头,虽然也有好的,桃夭也躺不住了,忍着酸痛撑起身子下床穿好衣,然后冲向门口。 还没到门边,就听到有人敲门,随后一个女音传了进来:“夫人,您醒了?”听那声音,是跟着她出来的女暗卫玄丽。 “进来。”桃夭忙道,门一开,做丫头打扮的玄丽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木盆进来。靠在木椅上由着玄丽伺候梳洗,她问道:“你家主子还吩咐了什么。” 玄丽手上的活儿没停,仔细地回答:“主子吩咐属下保护好夫人的。” 就这? 桃夭挑起眉,不太敢相信。 刚想细问,元以升爬在门边探头探脑:“我能进来吗?” “进来。”桃夭懒洋洋喊了一句,一脸幽怨的元以升挪了进来,苍白的脸上那两个大黑眼圈直接将桃夭吓得跳了起来:“你你在这干嘛,想吓死人吗?” 不干,只是害怕您又一声不响地跑了,他没地儿交差,所以在门口一直蹲着。 当然,这话元以升不敢实话实说,只道:“我这不是怕那些贼子调虎离山,绕回来抓您为质,所以亲自带人在外头守了一夜嘛。” “他们又来了吗?”桃夭眼睛一亮,马上追问。 元以升摇着头:“没有。” 这件事哪有她想的那以简单,要不然也不至于劳烦到九叔了。 没来,那不是还不能结束了。 桃夭有些失望:“那我还需要继续装受伤吗?” “当然需要。”元以升马上道。 对方狮子大开口,找他要了一枚灵晶,却只给了一天的解药。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解药的问题,而是不让九婶继续装受伤,那她跟个没事人一般一声不响地跑了,到时候让他去哪里找? 九叔可是要他盯紧九婶的,他若不照做,让九嫂跑去找九叔,坏了九叔的安排,那他肯定不是只挨一脚那么简单了。 叹息了一声,他把对方拿解药提要求的事说了一番,又马上补充了一句:“目前他们怕也没肯定我的身份,才想着用解药做为突破口慢慢试探,等探明了再下手,所以我只得暂且委屈您再多装一阵子了。” 怕桃夭不高兴,他又忙道:“我已经派人去租院子了,一会儿我们就搬过去。” 桃夭纳闷地打量着 元以升有些异样的表情:“搬走?” 客栈虽然人来人往,比较杂乱,但比起租下的院子来说,才是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 “我总不能委屈着您一直装那命悬一线迷惑那些人。”元以升道:“到了自家院子里,您想如何就能如何。”反正只要人不出院门就行。 桃太听了一怔,随后笑了,“他去找过你了!” 这句话是肯定,没有问的意思。 不过,也是在她预料之中的,若放着她不管,那才不是元辰的行事。 没等元以升开口,她摆了摆手:“搬走之前,先叫些吃的东西来给我填填肚子,我都快饿死了。”说着,酸痛的身子瘫回到了椅子里如泥团一般。 “已经备上了,就在门口候着。”元以升忙亲自去门口提食盒,回来瞧着桃夭那泥团儿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九婶,您这是被打了么?” 桃夭瞪了他一眼:“少贫嘴,信不信我让你尝尝被打的滋味。” “不敢不敢!”元以升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他刚说的“打”,与她的“打”可不是一个意思,凑到一起来说可是会引人想歪的。 吃了一碟子的小汤包下肚,桃夭才觉着自己活了一半,“哎,那家伙对你说了什么。” 那家伙? 元以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桃夭瞪了一眼,才知道她所指的是九叔,低声喃喃道:“也就您敢喊”喊九叔那家伙了。 他试探着道:“说若是您愿意回去” “做梦!”桃夭拒绝得很彻底,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得劝不动,不是他没劝。 元以升放弃了,马上见风转舵:“说让您呆在院子等着,他若有空会回来见您的。” “就这样?没有其它的了?”桃夭吃掉了一大满的鸡汤米线,放下筷子沉吟了片刻,突然道:“小二侄,也许你不知道,我是个混血子。” 不知道桃夭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元以升很老实地道:“我听说了。” “你不会瞧不起我么?”桃夭又问,玄城那些人是被元辰给吓怕了的,哪怕心里瞧不上她,面上也不敢流露出半分,这元以升从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好像还行。 “您怎么会这么想?家里不少人都是,哦,绿妃也是。” 一听他这话,桃夭身子一歪,差点没直接把脸磕进桌上的汤碗里。 “什么?”她撑住了身子,惊愕的叫出声来:“你说,绿妃也是?”混血子? 骗人的吧! “是啊。”元以升很严肃的点头,晃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 谁说的,她就不知道! 元辰没有告诉过她。 不过,好像她也没有问过,只知道绿妃的出身不高。 桃夭张口无言,难道元辰不在乎她的出身,原来,他的亲生母亲也是跟她一样的。 心头的石头放了下来,她笑道:“所以呗,我没有部落,没有娘家,更没有靠山,只有他。他现在身处危险之中,我没瞧着他安安全全的,又如何能放心的离开?” “您就不怕乐堂弟伤心?”元以升忍不住扎了她一句。 桃夭白了他一眼:“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那不一样。” 元以升嘀咕:“以后,我会告诉乐堂弟的。” 桃夭翻了白眼,继续吃自己的。等到她吃饱之后,才喊玄丽给她化了个垂死的状容,然后用披风裹了身体,坐在躺椅上再盖上薄被,由着元以升带着侍卫将她挪进马车里,然后没遮没掩的在众人的视线里住进了弓木巷。 元以升办事很妥当,虽然租得匆忙,还是张罗了一个两进的院子。他带着侍卫住在了前院,桃夭住在了后院,还借着买人的幌子,调来好几个心腹丫头进府伺候桃夭。 桃夭吃了睡,睡了吃,折腾了整整三天才觉着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接下来在院子里的日子倒也不难过,元以升寻来的丫头不仅有做饭好吃c而且还会说书论古,几乎是把看家本事都掏出来了,想方设法陪着桃夭打花时间。开始桃夭还呆得住,一连五天也不见元辰再来见她,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她直接去找了元以升:“难道一点进展也没有?” 当初冲她下手的人,可是抓到了的;之后也有人送来信拿解药来威胁元以升了,总不会这么多天了,一点下文也没有吧。 元以升忍住避开她眼神的冲动,赔着笑道:“那些人很狡猾,每次都只肯交换一天量的解药。” 一想这个,他还一阵后怕。亏得九婶身上穿了绡纱,亏得九婶聪明的提前在身上几处要害绑了血袋,迷惑了敌人还没让那暗器真打在身上,要不然九婶真中了毒,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的意思是, 我还需要继续藏在院子里不能露头?”桃夭气愤的直拍桌子:“我觉着你是故意的。” “没有,真没有,我不敢啊。”元以升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抱在怀里连退了好几步,才道:“若是我太急切了,会让人把注意力全集中到您身上的。” 九婶不过是与他走得近了些,对方就想从九婶那边下手,利用九婶来牵制他了;若是让他们发现九婶的重要性,那九婶不是更危险? 上次的刺杀事件已经把他给吓够了,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所以,想不胶着,也只能胶着。 桃夭也懒得跟他商量:“那你就直接拒绝对方的要求,说要放弃我好了。”到时候,她再易成另一张脸,就可以出去寻元辰了,而不是在这个小院子里傻乎乎的等。 “九婶。”元以升真想给她跪了,桃夭没容他多说:“不管你照不照做,最多三天,三天后我可就要出门了。” 您怕是不见九叔,着急了。 元以升心里想着,嘴里不敢提,含含糊糊的应下。 不过他相信,九叔会比她更着急,必定会在这三天里来见九婶的。 只怕,这才是九婶给他下最后通牒的真正原因。 不过,再嘀咕,元以升也不敢真照桃夭的要求去做,他一边对那些人的过份要求摆出了强硬的态度,一边着急的等着元辰那边的消息。 他的态度一强硬,对方倒是谨慎了起来,没有再跟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当晚,他还收到了元辰消息,信里也竟然是,让他摆出放弃桃夭的架式。 元以升:“” 九叔和九婶是身在两处,心串在一起,怎么想的都一样? 不过,这样确实是可以打破眼前的胶着状况。 不过,有了元辰的示意,他不敢违背,在当天晚上对方拿解药来跟他换灵晶时,直接把对方派来的人给抓了。不过对方的人也早有安排,派来的换药的人只是街边的一个乞丐,被他们抓住后,除了一个见面的地方,根本问不出有用的线索。 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院门上就被人射了一支长箭:“出尔反尔,那就等死吧!”最让人惊愕的是,守在院子四周的侍卫,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中的,都没有寻到射箭人的踪迹。 “对方很厉害!”元以升咬着牙,摔了个杯子。 桃夭倒是老神在在:“只射一只支箭过来,没有直接动手,可见对方的实力还不够。” 不够,才需要这样装神弄鬼,故布迷阵。 要不然,直接杀进来,抓了她,抓了元以升,不是省事多了吗? “也是。”元以升抹了把脸:“我想岔了。” “好了,明儿名医该出场了。”桃夭轻敲着桌面:“这样,也可以给他们一些心里上的压力。” 元以升点头,正准备吩咐人去安排,一个下人快步跑进来,站在门边禀报道:“公子,请的医者到了。” 103、偶遇熟人 看到下人呈上来的信物,桃夭和元以升同时松了一口气,这医者应该是元辰安排来的,可见桃夭和元辰又想到一处去了。 医者留下了一个解毒的方子,元以升马上让人将方子折开来抄,然后又加进去数十道没用的药,才让人分别去江宁城里最大的几家药店里抓药,这样的做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是欲盖弥彰。 桃夭的三天期限的最后那天晚上,她果然又一次见到了前来的元辰。老夫老妻见面,自然不用多说,元辰在离开的时候,叮嘱:“不准出去。” 桃夭翻身,背对着他,连一句应声也没有,可见根本就没的听进去。 不过,这装恢复总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桃夭又在府里呆了十天,不过从第七天起,她就每日派人出来去外头的胭指衣服还有首饰店,让各家店的掌柜带上他们店里最好的东西,到小院由她挑选。 不用两天,她不仅解了毒,并且没有留下大隐患的消息就传遍了江宁城,自然也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不过桃夭并没有出现在人前,有信的,自然也有不信的。 半个月后,江宁城一年一度的浴雪节开始了,据说这是九渊大陆传下来的古代节日之一,哪怕现在是曜族的统治,百姓们还是会在这一天,城里城外都会挂上漂亮的灯笼,然后举行热闹的庆祝典礼。 典礼之后,更是有热闹的庙会赶集,街头巷尾都是大商小贩,唱戏卖艺说书杂耍,人山人海的热闹一整天。 哪怕元以升劝得嘴都干了,桃夭还是坚定不移的出了院门。 “丹夫人。”元以升没法子,只能一路跟着,生怕那一天的事再次发生。 桃夭倒不在意:“你别跟着我,太烦了。” 她以为他喜欢跟着啊。 元以升都快哭了:“这么多人,有什么好玩的。”而且他总觉得四周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简直就是对方嘴边的肉。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好玩了。”桃夭翻了个白眼。 元以升哭笑不得:“那您为什么还要来?” 桃夭耸耸肩:“这不是无聊嘛。” 信你个鬼! 元以升腹诽道,不管是“装伤”之前,还是在“养伤”期间,他让她无聊过么?不说话本之类的,光会说话的鹦鹉,缠人的小狗,他都昏头的买了好几只,最后都成了茶包的饭后点心。 他这辈子,就算是他亲娘,他都没这么孝顺过。 “我渴了。”桃夭瞅着一处人迹比较少的竹林,拣了块比较干净的石头,让玄丽垫了个厚巾子,就直接坐了下来,不客气地指挥:“我瞧着前面那摊上的豆腐脑儿不错,你去给我买一碗回来。” 元以升原本想让侍卫去买,桃夭又吩咐上了:“你,去那边给我买一包糖球子,要滚雪花糖粉的。” 得,都连他身边的人安排上了。 元以升警惕得背都凉了半截,九婶不会又想做什么吧。想到藏在暗处的的护卫,又联系上了九叔,他悄悄给桃夭使了个眼色,意有所指地问:“您就在这儿等?” 桃夭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挥着手:“对对对,我就坐在这儿不走,你早去早回。” “那您可千万别离开。”元以升又叮嘱了一句,才转身逃命般飞快的冲向远处那豆腐脑的小摊子。 还好,隔得不远,若这边有什么,他也能很快赶回来。 当然,他敢离开也是相信桃夭不会再乱来,以及四周那些暗卫们的实力,哪怕那些人再来钻这个空子,也是给他们送人头和线索。 桃夭坐在那儿,眼睛不闲地四处瞅着以前没有见过的新奇东西,盘算着一会儿去哪里瞧瞧,买些什么。正想着,一声热稔又有些陌生的称呼一下子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小妹?” 以前也有个人这么称呼她,不过,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听到过了。 对于这个称呼的怀念,她扭头顺着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想认,又不敢认。 她怔了下之后,也认出了来人,有些惊讶地道:“你朱师兄?” 见桃夭回应,朱卓伟欣喜地快步走了守来,“小妹,真的是你啊,我差点以为认错了。”说话间,他伸手就来拉桃夭的胳膊。 桃夭忙一脸笑意的起身,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话语里只有他乡见故知的惊喜,没有其它:“朱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外祖是这里的人。”朱卓伟解释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上了一抹 愧疚和悔意,轻叹了一声道:“去年我外祖病重,我奉母亲过来探望,最后不得不从命留在这里,与外祖家的表妹成了亲” “啊,你成亲了。”桃夭笑了笑,倒也不惊讶。 她早就从那些表哥讥讽的言语里得知,朱师兄与他家表妹是有婚姻的。 他看着桃夭,面上有些不舍,沉思了片刻才道“我一直是想劝家里同意我迎娶你的,只是家里始终不肯眼下,小妹可愿意嫁我为妾?小妹你相信我,这只是名份上的差别而已,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你的。” 桃夭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他在说什么呢,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不说他早就与表妹有婚约,当初他在柳家学武与她的交集也不多,只不过他不像旁人那样在意自己混血子的身份,偶尔碰上的时候会与她说几句话,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没有谁流露过爱慕的意思,也没有谁向对方承诺过什么,而且他离开柳家的时候她还不到十三岁这些年也没有往来过,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他一直想要娶她,甚至还为了她向家里抗争过了? 他与柳家表哥们关系那么好,不会不知道自己被赶出柳家的事。他若有心,三年前在她被赶出来的时候怎么不来寻他,若是那个时候他来了,那她还能相信他一二,可是现在,他跑来说这些有的没的,不说还有什么意思,这不是为难人吗? “小妹,你难道不相信我?”朱卓伟见桃夭板着脸不说话,着急地追问道,还伸出手来想抓桃夭的肩膀。 桃夭往旁边挪了一步,再次避开了他的手,指着自己妇人的发髻道:“朱师兄,我去年就已经成亲了,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 “什么?你成亲了?”朱卓伟这才瞧着桃夭梳了妇人的头,眼神暗淡了下来,任何人都能瞧得出来他有多失望:“他可是娶你为妻?” 桃夭:“!!!” 什么他是不是娶她为妻? 娶她为妻怎么了,难道她就不配给人做正妻? 就算她是一个混血子,可也比其它各族的人能享受更多特权的,不仅能嫁人为妻,而且还能当家作主招婿上门! 少年时对眼前这位师兄有的几分好感,这一下子都消失殆尽了。 她脸冷了一下来,淡淡地应道:“那是当然。” 她怎么会给人做妾? “那他家里的人不反对吗?”朱卓伟又问。 “他家里的人都很反对。”桃夭嗤之以鼻:“不过那又如何?他与家里的人说,他们可以瞧不起他,但谁也不能瞧不起我,若是谁瞧不起我,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善罢甘休的,甚至他还跟他父亲说,他可是非我不娶的,所以” 她笑着双手一摊:“没人敢惹他,没有人能逼得了他,他们就只能接受我了。” 看着桃夭说话间,笑得如同盛开的春花一般,朱卓伟有些看傻了眼,还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桃夭身上的衣服首饰虽然不多,却都是精品,甚至是他一个月的俸禄都买不起的那种。他像是确定了什么,脸上又流露出了信心:“真是委屈你了。” 桃夭:“!!!” 她委屈了,她自己怎么就不知道? 不过,她已经没有与朱卓伟再述旧的意思了,客意的颌首后,道:“我还有事,那就不与朱师兄多说了。”说着,给玄丽一个眼色,就准备起身离开。 “小妹”身后朱卓伟喊她,她也没停下脚步,可没走两步就听到朱卓伟道:“小妹,你可知道你外祖家搬到江宁城外的团田镇上了吗?” 桃夭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在地上,扶住玄丽的胳膊才站稳。 外祖父他们就住在旁边小镇上? 她匆匆转身回来追问:“真的?” “这种事我为何要骗你。”朱卓伟点点头,道:“前不久的老师的生辰,我还过去庆贺过,你要不要去看看。” 桃夭没有说话,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他若去过外祖父家,那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嫁给了元辰的事? 当初柳二爷不是说,柳家上下为了她嫁于元辰的事背了骂名,还被人逼着要给一个交代? 当初柳二爷和裘掌堂让她刺杀元辰,可是口口声声要她替柳家的名声着想,甚至还说过只要她愿意动手,柳家就会承认接受她的。 是他在撒谎,还是那些都是柳二爷在骗她的? 桃夭迟疑了一下,没有应他的话,“你容我再想想。” 知道柳家就住在这里,而且不知道她已经嫁给元辰的事,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震惊了。 那柳家知道不知道柳二爷的死,柳大表哥的下落不明,都与她有些关系,又有没有把他们的死和失踪怪责到她的头上? 不对,现在她要担心的是,元辰知道不知道柳家人就在团田镇;知道之后,他会如何处置柳家人,拿他们也当成南舍会的同党,一并处置吗? 朱卓伟似乎还想说什么,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玄丽眼神不善,甚至透着杀气,他一下子警惕心大起,瑟缩了一下,没敢再开口。 桃夭心神不宁,倒是没有留异到朱师兄的异色:“谢谢朱师兄告之。” 朱卓伟迟疑了一下,听到远处有人唤他的名字,他脸色大变,忙含糊了应了一句,转身就匆匆离开了,甚至连头都没敢回。 朱卓伟离开后,买豆腐脑的元以升才慢慢悠悠地走了回来,瞧着桃夭没有心思吃的模样,将豆腐脑交给桃夭,若无其事地问:“丹夫人,刚刚那是” “以前的一个熟人。”桃夭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含糊的说了一句。 只是熟人? 那是不是太巧了? 不对,只要敢来靠近九婶的人,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不然怎么向九叔交待。 元以升面上没说什么,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做了个手势,暗处的人瞧着了,不露声色的从人群里寻到朱卓伟,然后跟了上去。同时,远处的一个买杂物的小贩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也悄悄的跟在了朱卓伟的身后。 桃夭没有留意到元以升的小动作,也没有再逛下去的心思,说了一句乏了,就乘坐马车返回了小院。 夜深时分,桃夭躺在床上依旧睁着眼睛,她知道,今天晚上元辰一定会来。 果不然,子时刚过没多久,她就感觉到了屋里多了一份熟悉的气息,随后一个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他是谁。” “你不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桃夭没精打采,将头往他怀里埋了埋。 元以升都看到了她和朱师兄碰面,肯定就会派人去查朱师兄的祖宗八代;朱师兄的外祖家是这里的人,要查起来也很容易,查到后,元以升更不可能不告诉元辰的。 倒是柳家的事 她不敢看元辰的脸,闷着声问:“柳家那边,你想如何”说话时,她忍不住拽紧了元辰的衣服。 “据下面的人查实,他们并不知道你二舅和大表哥加入了南合会的事。你二舅去玄城寻你之前,撒谎说他得罪了惹不起的人,怕被寻仇,于是他们才举家搬来了团田镇。” 原来是这样 桃夭惊愕地抬起头:“你早就知道了他们住在这里?” 元辰点点头,又摇了摇:“来江宁后才知道了” 所以他知道后,但并没有想拿他们当成南合会的同党。 他一定是为了让她心安,才会这样处理的。 104、凭什么替她 可是他这样做,会不会留下隐患,被人拿来当做为攻击他的把柄?曜朝可不是铁板一块,不少的眼睛都盯在元辰的身上,等着机会扑上来咬上那么一口。 心里这般想,桃夭也就直接把不安的事儿都问了出来。 元辰轻揉着她的发顶,“放心,没事的。”他敢这样做,自然是有底气的。 见桃夭不安的追问到底,他只得耐心的向她解释几句:“当初为了尽快控制大陆,才会用严苛的连罪法令威慑各族;眼下大局已定,自然以安定为主,不会连坐到不知情的家人。” 南舍会叛党虽然是他抓捕的,但最后的判决却不是他做的主,怎么可能牵扯到他头上?退一步说,就算他是循私情放了柳家一马那又如何,谁敢凭着这一件小事来攻击他,而不怕他反击的? “真的?你没哄我?”桃夭连声追问,瞧着元辰一再点头,她才真的放下心来:“那就好” 说她小气也好,说她自私也罢,让她为了一些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血亲去为难真心实意替她着想的人,那她做不到。 何况该还的,她早就还了,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好了。 桃夭刚在心底明明白白地对自己和柳家的关系划了个道,次日就等到了柳家人上门。 听到守门的婆子传进来的消息,她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姓柳,说是我亲戚?” 是谁来了? 怎么找来的? 按揉了一下没睡够,隐隐做疼的额头,昏昏沉沉的脑袋倒是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昨晚朱师兄见到了她,若有心想要知道她的住处,仔细打听一下就知道,何况上次的刺杀事情闹得还挺大。 朱师兄知道了,柳家人知道那就更没什么稀奇的了,只是之前一直视她如毒瘤,恨不得与她撇清关系的柳家人跑来寻她做什么? 难道元辰查到的消息不属实,他们知道她嫁给了元辰;也知道柳二爷和柳大表哥的事与她有关系,所以上门来兴师问罪,顺带着拿她小命去祭柳家英豪? 那,她要不要见? 知道自己拒绝,柳家人是连门也进不了的,根别提能伤到她,桃夭的心底还是存着一丝说不清楚的冲动,她想见,真的想见一下上门来寻她的柳家人,不管是好奇他们寻她的来意,更想知道自己见到他们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哪怕就是柳二爷和柳家大表哥的事,她也要把真相说一说,不背那个黑锅的,至于他们信不信,反正她对柳家的情份早就不报希望了。 但不见这一面,将会成为她心底一个解不开的结,会时不时冒出来扯动她儿时的记忆,影响她将来的幸福。 深吸了一口气,她问:“来的女子年龄多大,什么装束?”问了之后,她又觉着好笑,没等婆子回话,摆了摆手:“领她进来。” 反正都想好了见了,谁来都是一样。 婆子恭敬的应了,没一会儿就带进来了一个才刚脱稚气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跟在婆子身后还很紧张,局促的不停往四周张望。可她看到桃夭后整个人的神色就变了,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冲了过来,嘴里还嚷嚷道:“你真的在这里,跟我回去,快跟我回去。” 只可惜,她才进厅,就被领她进来的婆子一把拽住了,还被训斥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乱撞乱闯的?” 胳膊被拽得生生做疼,小姑娘怕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站稳身子后,她看着坐在厅里纹丝不动的桃夭,尖着嗓子喊道:“桃夭,你还不快让她松手,疼疼好疼” 桃夭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就认出来了,这女大是十八变,但轮廓能变到哪里去,性子更是难变。柳四妹是柳家最小的孩子,自小得全家宠爱,虽说不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但任性极了。 她冷眼由着柳四妹一个劲地嚷嚷,仿佛没听见一般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暖手炉,抱在怀里烘着手,一言不发。柳四妹连嚷了好几句,也没得到桃夭的回应,整个人恍惚的一下,似乎有些明白眼前的桃夭与她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了,这才咬着唇满眼愤恨的看着桃夭。 见柳四妹安静了下来,桃夭才冲婆子道:“放开她。” “是,夫人。”婆子恭敬的应着,松开了柳四妹,然后退到旁边站住,眼神不善地盯着那柳四妹,似乎随时都会冲出来护主。 经这么一下,柳四妹也没有了之前的冲动,愤怒的瞪着桃夭,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桃夭慢悠悠地问:“你来有何事?” 柳四妹板着脸,不太耐烦地开口道:“祖父知 道你在这里,让我来寻你回去。”说这话的时候,她偏头避开了桃夭的审视视线,只是她还是太年轻了一点,脸上不自在和紧握的拳头出卖了她紧张的心情。 桃夭一眼就看穿了,柳四妹在撒谎,她此行的目的,怕就是想让自己回柳家。 她轻哼了一声,故意道:“回去?回哪去,我与柳家早就没有关系了。” 当初再无瓜葛的绝情话可不是她说的。 去年柳二舅逼她去死的事,她也还记得。 她才不想作贱自己,去让人羞辱。 “桃夭!”柳四妹尖叫着:“你个贱种,自甘下贱给人做外室,将我们柳家的名声置于何地?你若老实跟我回去向祖父认错,请祖父原谅也就罢了,若是祖父来了,你怕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说话间,她就又冲着桃夭冲了过来。 比她动作更快的依上是警惕盯着她的婆子,这次婆子没客气,直接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手背上,白嫩的皮肤上马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痕迹。 “啊”柳四妹挨了这一下狠的,忍不住放声尖叫了出来,她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红印,眼泪直飙:“你让人打我?你敢让人打我?” 从她懂事起,只有她欺负桃夭这个贱种的份,别说还手了,桃夭连瞪她都不敢的。 现在她让人打她了? 桃夭扫了柳四妹一眼,都不知道笑还是该笑。 手上的痕迹那么明显,她还问自己敢不敢? 她知道不知道主辱奴死,她辱骂自己,若这满屋子的下人没点反应,那这一屋子的下人怕也活不了;何况之前婆子拽她,自己也没了出声喝止,这下她还冲自己来,婆子不下狠手才怪。 “如果你只是想来说这话,那门在那里,慢走不送。”她重重的将手炉磕在了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玄丽给婆子递了个眼神,婆子立即从身后架起了柳四妹就往拖,半分也没顾及柳四妹还小,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柳四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出了厅门,她气得小脸都扭成一团了,尖叫着:“桃夭,难道你真的不再想回去了。” 桃夭还没开口,又一个婆子匆匆进来。她似乎没有看到院里的混乱,站在厅门口禀报道:“夫人,门口来了个妇人和姑娘,也自称是柳家人,说是来寻他家妹妹的。” 怎么又来两个 一个妇人,一个姑娘,这又是谁? 她还没说话,柳四妹倒是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扯着嗓子大叫:“我在这里,快来救我,来救我”她还没叫上两句,就被婆子无情的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困兽般的呜呜声了。 桃夭只觉得头又头了,不过一个是见,三个见了又如何;一次说清楚最好,省得没完没了。 “让她们进来。”她道。 婆子应声,飞快出去传话,没一会儿就领进了两人。 那妇人瞧着大概二十左右,姑娘与桃夭的年龄差不多,两人都瘦得厉害,脸色非常的憔悴,似乎一阵大风就能把她给吹倒。桃夭依旧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们是谁。 柳大姐和柳三妹进来后,看到被婆子死死压着的柳四妹,两人脸色都变了,只不过她们都控制住了自己,并没有冲过去与婆子撕扯,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厅里的桃夭。 桃夭平静的由着她们打量,微微点了下头,就当打招呼了,倒是她们两人有些不太敢认的迟疑。柳大姐终究经历过些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也向桃夭微微颌首,没有上前客气称呼,就道:“我们是来带四妹回去的,她她不该来打扰你的。” 桃夭倒也不为难她们:“放开她。” 婆子松开了柳四妹,柳四妹一得自由,放声尖叫道:“我不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柳三妹过去拽她,她拍打开柳三妹想拉她的手,威胁道:“你们若逼我,那我就撞死在这里。” “闭嘴,你还要脸不要脸!”柳三妹也恼了,抬手就给了柳四妹狠狠一下,这下正好抽在了之前婆子拽的地方,柳四妹伤上加伤,疼得如杀猪般尖叫:“你打我,你敢打我” 桃夭:“”就不能换一句词吗? “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省得吃苦头。”柳大姐也威胁道。 柳四妹推开柳三妹就往旁边跑:“做梦,我不会回去的。明明做错事的人是父亲,是哥哥他们,祖父为什么要我去桃花林换娶他们回来的机会。我才十二岁啊,我还想嫁人你们若是要再逼我,我就真的撞死在这里。” 柳大姐一听她不管不顾的将话直接嚷嚷开了,又羞又恼,脸更是惨白如雪,她冲上前强行压制住了柳四妹,一脸的苦涩,道:“你当我愿意,我都出嫁了,为了这件事与夫家一刀两段,还不是为了我们柳家的男丁吗?” 柳三妹闻言,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伸手也帮着柳大姐去拉柳 四妹:“谁让我们是女子,谁让我们是他们的姐妹若我们不救他们,还有谁能救他们,难道,你真要眼睁睁地看着祖父父亲母亲他们都急死吗?” 桃夭听了她们这些话,心里翻江倒海,但面上没显半分静静地看着她们三人,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只是一个看热闹的路人。 柳四妹倒是没忘掉她,见挣扎不了两个姐姐的拽扯,气极败坏地道:“还有桃夭,她本就是桃花林出生的贱种,现在又不知廉耻的给人做外室,由她去桃花林再合适不过了。她去了,就够七个人了,我就不必去了。” 桃夭:“!!!” 想得可真美! 这件事与她有什么有关系,凭什么她要顶替她去桃花林? 果然,她们来寻她,就是没安好心的,真当她是面团子,由着她们捏扁揉圆的。 不过,再大的理,跟个任性自私的人是争辩不出什么的,她也没心情浪费口水。 她讥讽地道:“凭什么,我又不是柳家人。” 柳家就算死绝了,也轮不到她! 柳大姐和柳三妹羞得低下了头,柳四妹则恨得眼睛都要鼓出来了,愤怒地尖叫:“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替我们,你是杂种,你去最合适”见桃夭为所动,她诅骂道:“你吃我们柳家的,穿我们柳家的,就算是条狗也要” “啪!”柳大姐狠狠一个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闭嘴!”她打得很重,柳四妹的半张脸整个肿了起来,她也没等柳四妹反应过来再闹,又是一个刀手下去,直接把柳四妹给击晕了。 将晕迷的柳四妹交给柳三妹扶着,她才转向桃夭,脸上一片歉然和愧疚,道:“桃夭,对不起。” 桃夭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里,柳大姐虽说没有欺辱过她,但瞧她的眼神就是在看脏东西一般,嫌弃得紧的。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向自己低头认错。 难道,这是瞧着柳四妹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 似乎看出了桃夭眼里的防备和不信,柳大姐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不懂,现在才明白,你的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那也不是你的错,却要强逼你去承担那后果,这是一件多么错的事。也许正因为如此,现在才轮到我们自己来尝这种痛苦的滋味。” 柳三妹楞了楞,也跟着她向桃夭道:“对不起。” 说罢,她又歉意地看了眼桃夭,跟着柳大姐一起架着柳四妹离开。 105、牺牲的都是弱女子 桃夭面无表情的叫住了柳大姐:“你们碰上了什么事?” 她清楚的知道,进入桃花的女子除了需要登记自己的家况外,还需要向管理者亲口承认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当然,这个“心甘情愿”里有多少水份不说,像柳四妹这种宁死不愿的人,只要在当天地管理者说一句“不愿”,就可以逃离进入的命运的。是什么让柳四妹这般不愿意,却又不能拒绝? 她也想知道柳家那些男丁又犯了什么事,需要家里的女子去桃花林,来换他们一条活路;更想知道这件事后头是不是还有黑手,还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更多的真相。 柳大姐苦笑着摇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知道,更不必管。” 说句真心话,她也快撑不下去了,若再说一说,只怕明儿第一个逃的人就变成她了。 丢下这句,她向柳三妹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的架起柳四妹,逃一般的离开了。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桃夭也没有出声叫她们回来。柳大姐她们的道歉让她有触动,但这触动还不足已她失去理智,冲动的承诺下什么,或者做出鲁莽的事来。 她瞥了玄丽一眼,玄丽丽打了个暗号,藏在院外的人悄悄跟上了柳家三姐妹。 没一会儿,跟出去的人回来禀报:“属下跟她们走了大概一里路。那柳四妹醒来后,不停的咒骂着另外两位,还说,她之前哄您回柳家,并没有想要让您去替代她,而是认定您是呃” 属下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敢原话往下述,随后才委婉地道:“想借用小三爷的势力,替她们化解眼下的困局。” 利用元以升? 她们知道元以升的身份了,还是有人想利用她们引自己去柳家,从而威胁元以升,甚至元辰? 挥手让人出去,她坐了大概小半刻钟,才对着只开了一条缝的窗口道:“去查一下,柳家发生了什么。” 不管真假,只要她不冲动行事,多探听些消息总不是坏事。 窗外的人出声应下,飞快地去办了。 派出去的暗卫不到半个时辰就送回消息,倒也不是他的办事效率有多好,而是柳家的事在团田镇闹得不小,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原来柳家搬到团田镇后不久,柳家三哥某次进城,偶尔救下了位惊马的年轻姑娘。后来,他又巧遇了那姑娘几次,一来二往地两人就互生了情愫。在半个月前,那姑娘突然跑来寻柳三哥,说是她被江宁总兵的恶霸小舅子瞧上了,要强抢她为妾。 柳三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在柳四妹的掩护下带着那姑娘私奔了。后来那姑娘家和总兵的小舅子寻上门来,柳家才发现真相并不是那姑娘说的,不仅没有强抢,姑娘家还收了人家家里的一大笔聘礼。 现在那姑娘卷着聘礼跟柳三哥跑了,让总兵的小舅子人才两失,又绿云罩头,总兵的小舅子就把柳家给恨上了,处处为难柳家。 两天前,总兵收到密告,说柳二舅和柳大表哥是南合会的叛贼,就立即派人来,声称柳家跑到团田镇来隐姓埋名,只怕是还有南合会的成员。于是,就以这个罪名把柳家所有的男丁全部都抓进了大牢去审问。 现在柳家也就只剩下病得不轻柳太爷,柳家三位婶母,两媳妇c三个没有出嫁的柳女儿,以及一个才半岁的小孙女了。 桃夭听得一楞一楞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柳三哥英雄救美,与人家姑娘私订终身,最后月下私奔 柳四妹助哥哥和心爱的人远走高飞 听起来都好美,只是,这他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做下这样的事之后,自己需要承受什么,他们的亲人又需要承受什么。 低声骂了两句,她马上问:“那怎么又与桃花林扯上了关系?” 送信回来的人道:“在柳家求助无门的时候,有人‘好心’地来提醒柳家,说是总兵在为了今年桃花林里没有女子而烦恼如何向上面交差,若是柳家愿意送自家女儿进桃花林,就可以借此为条件,求总兵放回男丁。” “柳太爷为了自家的香火传承,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个建议,于是在好心人的周旋下,与总兵订下了一个换一个的公平交易。” “柳家两媳妇心甘情愿去换回亲生儿子,加上三位没有出嫁的姑娘,以及两位与夫家和离回家的姑娘,正好把七位柳家男丁全部换回来。” “这还真是缺德的主意!”桃夭又骂了几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柳大姐和柳三妹会向她道歉了。 当初她们恨她身上一半的曜族血脉 ,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出生于桃花林,并非她所想。真要计较起来,桃花林里的曜族男子有错,误入桃花林的生母也有一定的过失,只有她是无辜的。 就如现在,柳三哥带人私奔闯下的祸,柳二舅和柳大哥加入南合会种下的因,才会连累了整个柳家,最后被送出去牺牲的却是柳家的这些弱女子。柳大姐她们才能体会自己到当初对她有多不公平。 她们更是心知肚明,哪怕是她们换回了柳家的男丁,不管她们抚养不抚养流着曜族血脉的孩子,进入桃花林的事就是她们的污点,也是柳家男人们的污点,会被柳家人嫌弃,甚至想要抹去。 只是,柳大姐和柳三妹碰上她,会对自己当初的做法觉着愧疚,而自私的柳四妹则只想到,她是最好的替代品。 “夫人”门外的婆子小心翼翼地禀报:“门口又有人求见,说是” “来人说是我什么?”桃夭已经一点也不意外了。 她已经敢确定,柳四妹上门来寻她,有她自己自私地想法在,但未必没有某个好心人的指点。眼下柳四妹没能达到目的,那些人未必会善罢干休。 虽说暂时潜伏下来,对他们有好处,但一出接着一出,扰乱她的心神,引诱她做出错误的举来,未必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自称姓朱,说是您的师兄。”婆子道。 桃夭挑了下眉,这次没有迟疑就直接让人将朱师兄领了进来。 不到一天功夫,柳家三姐妹就知道她住在这里,绝对与朱师兄脱不了干系。至于她们身后的那位好心人,是不是朱师兄,或者与朱师兄有没有关系,这还需要试探试探。 朱师兄在婆子的带领下进了大门,看清楚院子里的布置后,他整个人就紧绷了起来。 这院子从外面看一点也不起眼,进来后也不觉着大,格局也称不上挺好,但院里的布置和摆设的精致却超出了他的想象,旁的不说,厅门前的那白石花坛里一丛丛大冬天开得正艳的黑叶爪瓣鸢尾,就是他从没见过的品种,哪怕隔得老远,他也闻到了它花朵的清香。 不过是一个临时住处,都舍得这么花钱,那位贾二公子的身份,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贵不少。 桃夭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贾二公子的身份。 他今天来,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他都已经进来了,哪怕现在知道不妥,想退回去,也来不及了。 朱师兄只得硬着头皮跟婆子走进了厅里,桃夭依旧坐在主位上,连身子都没挪半分,她紧绷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昨儿的亲近笑容,甚至让他感觉到了几分严肃和压力。 “朱师兄,坐。”桃夭指了一下靠近门边,离她最远的位置。 “师妹不必客气。”朱师兄有些心虚了起来,别说怪责桃夭轻漫的态度了,甚至都不敢跟昨儿一样,抬头正视桃夭的脸。 婆子送上茶水,垂手退到了桃夭身边。 朱师兄客气的道了句谢,马上就说明了来意:“我知道我今天来有些冒失,只是老师家的事迫在眉睫,实在是等不起了,我才会冒昧前来打扰师妹的。” 桃夭抱着小手炉,一只手指轻轻地在她膝上打盹的茶包身上摸揉着,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令朱师兄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对柳家一直是很在意的,也很想得到柳家的认可。以他之前的想法,她知道柳家的事后,哪怕不会急得跳起来,总是要问一句的吧。 他尴尬的又道:“我知道这几年你一个女子在外独自生存容易,但柳家终究是你外家,是你在这世上的亲人” 说了这番话,他依旧没有听到回应,从进门起不安的心这下更是跌到了冰窟窿里。难道,她真的记恨上了柳太爷不近人情的将她赶出了家门? 不过,他来都来了,若不把事情说清楚,倒容易被人怀疑了。 他今天来,确实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昨儿分别之后,他就派人去查桃夭的住处以及近况。 他对自己说,是想确定她过得好不好而已,实际上他想知道桃夭到底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相公。 虽然大陆以曜人为尊,可是又有几个人真心实意地瞧得上粗暴不堪的曜人,又有几个好男儿甘愿接受桃夭这样的混血子为妻,就算他这样知根知底的,对桃夭的出身也是有一点在意的。 没想到,他派出去的小兵惊慌地回来告诉他,说桃夭住在贾二公子的宅子里,并且就是前儿被人刺杀,让贾二公子闹到总兵面前的女子。 虽然他不知道贾二公子的真实身份,但当时贾二公子闹上总兵府的时候,他正在总兵府门口执勤时,亲眼看到了总兵面对贾二公子时的那客客气气的谨慎态度。 这样的人会娶桃夭为妻,怎么可能? 何况,他可是从总 兵府里的人那儿听说了,贾二公子可是没娶妻的。 于是,他断定,桃夭是贾二公子置下的外室。 不甘,甚至有几分怨恨的他连夜去了柳家,并且将桃夭的消息告诉了柳太爷,让柳太爷派人来寻桃夭说明眼下的难处,让桃夭求贾二公子帮柳家一把。 他相信只要贾二公子愿意出声求情,哪怕是总兵再记恨柳家,总是也要给一两分面子的。 可是他没想到,柳太爷听了他的话后,却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反而偷听到的柳四妹,今儿一大早就跑来寻桃夭,甚至想让桃夭替她进桃花林。 知道消息后,他吓出了一声冷汗,还好桃夭没有心软被柳四妹哄了,要不然桃夭被她哄进了桃花林,事后贾二公子追究起来,他被揪出来,不死也是要前程尽毁的。 于是,带着自证清白的目的,以及想来戳破桃夭谎言的心思,他才走了这么一遍。 可是,桃夭的反应怎么与他猜想的完全不一样? 心里更加后悔了,朱师兄也敢再做多想,直接将柳家眼下的状况一骨脑说了出来;桃夭把他的话都仔细的听了,倒与暗卫送回来的消息无二。 末了,朱师兄轻叹了一声,劝道:“当初你在柳家受了不少的委屈,心里必定有怨气,可是你真的忍心瞧着你的表嫂和表姐妹们,一个个进入桃花林?你真的忍心,日后柳家的男儿都在背负上出卖母亲媳妇妹子的愧疚?” 这就是他来的日的?桃夭挑了下眉,问道:“忍心又如何,不忍心又如何?难道你也认为,我应该去顶替柳四妹。” 朱师兄闻言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一般,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桃夭,他正好瞧着了桃夭勾起的嘴角那一抹讥讽。 他的心又狠狠的跳了几下,这样的桃夭,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 不过,那些话都说出来了,又不能往回咽,再难堪也得继续。 “不。”他摇头:“你求求贾二公子,只要他愿意开口,这件事自然就抹过去了。” “求他?”桃夭挑起了眉:“凭什么。” 开什么玩笑,她求元以升,那不是踩元辰的脸吗? 再说,她敢求,元以升敢应吗? 她的话听在朱师兄的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以为她是真的恨上了柳家,才见死不救的。他猛的一下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气愤地道:“那你就当我今天没来。” 桃夭微微点头,放下小手炉,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慢走,不送。” 106、这是一个局 见桃夭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平静态度,朱师兄只觉得那一口憋着的气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撑破了,“好好好真好你就好好守着你的好日子”丢下一句话后,他压着怒火,冰冷地扫了桃夭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果然只有患难的时候,才能看清楚了一个人的心。他怕自己走得再慢一些,就会忍不住转身回去拽着桃夭的衣领,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就算她心底对柳家有怨,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就能因一点点小小的忽视就抹去的吗? 把人救出来之后,她要怎么怪,要怎么怨,要柳家怎么补偿不都可以吗? 柳家那些女眷都愿意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回自家男丁,她却连一句话的事,都不愿意去做。 哪怕她做了,不能解柳家的围,至少她尽到一份心。 他来的时候甚至还想过,如果她的求情不成,反而招了贾二公子的厌恶,但证明了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一定会顶着各处的压力劝说父亲接受她,帮她化解柳太爷的心结,并且照顾她的下半生。虽说他没有贾二公子的富贵,但也会保证她衣食无忧的。 桃夭对他那咬牙切齿的口气,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的好日子,她不自己守着,谁会替她守? 难道他会放着自己的好日子不过,给自己去寻无谓的麻烦吗? 不过她更清楚,眼下拒绝了朱师兄的所求,怕已经被朱师兄定为恶人了,解释再多听在他的耳里也只是狡辩,都不会有用。何况,眼下这种状况,她一步不慎,一句不妥,都会给元辰招来麻烦,她又如何会做? 于是,她紧闭上了自己的嘴。 朱师兄一走,桃夭就准备回后宅,才刚起身,藏在院子角落里偷偷看了这一天大戏的元以升实在是压不住心底的好奇,装成偶然路上,径直迈进大厅里。 他拣了个桃夭左下手的位置,疏懒如泥的靠在上头,用漫不经心地口气问:“丹夫人,他来寻您,有事?” “你怎么知道他是来我有事的?”这人,明知故问啊。 桃夭抓起个小山核桃就冲着他砸了过去。“要装,也得把你那竖着的耳朵放下再来演。” “嘿嘿,谢夫人赏赐”元以升被她戳穿了心思也不恼,咧嘴傻笑着用双手接住了那颗小山核桃,两指轻轻一捏去掉外壳,将完整的核桃肉丢进嘴里。咽下去后,他才又道:“我路过听了一耳朵,这不是好奇嘛,好奇” 昨儿这人与九婶在街头相逢的时候,他就觉着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人,存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心思,就派人去查了那人祖上三代。结果,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倒发现了那人派过来跟着九婶和他的人。 当下,他就把那人由可疑对象直接上升到需要重点防备的人物之一。 哪怕只是一个小卒子,说不定可以从他身上顺藤摸瓜拽出黑手。 结果,晚上属下带回来的消息,更是将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人不仅真是九婶的旧识,而且还与九婶外祖家关系非浅,九婶的外祖家还被突然牵扯进了南合会的余孽案子中。 难道他的身份被人知道了,甚至还知道了九叔为帮他也来到了江宁? 所以这些人才会先一步算计了九婶的外祖家,让九婶踩进他们的陷阱之中,从而达到陷害九叔的目的? 不能怪他陷入了阴谋论,而是四王因九叔灭了,各处势力蠢蠢欲动,这种局势下由不得他不敢不多想。 他昨儿一夜没睡,就想等到九叔过来商量一下,看是继续装成不知道放长线钓大鱼好,还是先下手打破对方的算计好,结果九叔人是来了,但一来就进了后院,他等到天亮也就只看到九叔匆匆离去的背影。 九叔这是真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怪不得那些人想从九婶处下手! 九叔沉醉温柔乡,顾不上其它,他不能,绝对不能让小小的一个钉子,毁了他们的计划,伤害到九叔。 后柳家三姐妹上门,他没有出面干涉,但藏在暗处从头听到了尾,听到九婶没有说要帮柳家的时候,更是松了一口气。 发现九婶在那柳家三姐妹走后派人去查柳家的事,他立即把自己查到的消息送到了九婶的面前,就是想看看九婶会如何做。 “好奇?”桃夭杏眼儿一转,“你那一耳朵听到了什么,老实说!” “就听到了他说您外祖父家好像出了事。”元以升笑眯眯地道。 桃夭:“” 这还叫一耳朵,这不是从头听到尾吗? 她眼珠儿一转,又问:“那先前我那三位表姐妹过来,你有没有听到支言片语?” “这个”元以升脸上的笑容有些瞥不住,他比了个小小的小势:“就听到一丁点儿,一丁点” 信他才怪,怕是他也是从头听到尾了。 桃夭翻了个白眼,扫了一眼厅里伺候的下人,除了玄丽之外,婆子们立即垂手退出了大厅,厅门虽然还大开着,但是大厅十步之内已经空无一人了。 确定外面已经防备上了,桃夭才道:“我觉着这是一个局。柳三哥与那女子私奔太巧了,柳家被牵扯进南合会余孽的案中也很蹊跷。” 元以升是曜族人,又是男子,对于他族对女子的管束规矩并不是很清楚。但她在柳家长大,虽然一直被柳家人无视,但清楚的知道各族最厌恶痛恨的就是曜族对女子的宽容,他们反对桃花林的布置,为了显示他们的礼法,在女子的管束上别说与曜族相比,甚至比人魔大战之前还要严厉十倍。 就拿柳家这样普通的商户人家来说,在没长辈和兄长陪同下,没出嫁的女子是不能单独自门的。 总兵的小舅子愿意聘为妻的女子,哪怕不是曜人,家境肯定在江宁城里排得上号。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教出一个与外家私订张身的姑娘来? 这样家里的姑娘又怎么可能摆脱身边伺候的下人,独自从城里到团田镇去寻柳三哥私奔? 那家里教出来的姑娘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一走会给自己家族和柳家带来什么样的风险,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不仅是把家族给坑了,自己也没了回头路。 且不说她这辈子只能跟着柳三哥隐姓埋名,一旦发人现,就算总兵的小舅子不计较,柳家也不会让她进门,她家更是不会再认她了,更可能她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 柳三哥到底优秀成什么样子,能诱惑到她愿意拿一生做赌注去选择私奔这条路呢? 像她当初嫁给元辰,哪怕是存了算计的心思,也是要堂堂正正去官府登记,明媒正娶的! 所以,她认定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引子,其目的是顺理成章的把柳家引入这个陷阱里。 而且她记得,当初柳二舅他们可是落在了四王的手里,广桂还好几次用来威胁她。四王的余孽再利用柳家来设局算计元辰,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元以升马上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问:“什么地方让您有这种猜测?”这九婶不是一个在外家长大的混血子么,据传言说那些人对于混血子可是从不教导的。 桃夭就把自己能想到的事,都一一告诉了他。 听到还连扯到了四王,元以升面色大变,根本就会不住了:“我现在就派人去查要查总兵。” 若这真是一个局,怕总兵也是被那些人算计在其中的一枚棋子。 那些人想得还真好,让他们和总兵对上,他们虽然身份要高于总兵,但总兵是地头蛇,想要给他们使绊子简直是太容易不过了。而且,他们双方斗起来,对方更是有机可趁。 先查一查,再打着帮九婶的幌子向总兵使个压,就算总兵不是棋子而是知情人,他这一干涉,总兵哪怕再有自己的小心思,在没彻底摸清楚他的身份之前,也不得不按兵不动,从何能给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你快去快回。”桃夭催促道。 这件事早一分安排,就能抢得一分先机,拖久了才是大麻烦。 元辰走到门边,又转回来悄声问:“婶子,那柳家的事”他有些迟疑,悄悄看着桃夭的脸色,眼珠儿乱转。 桃夭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你与总兵商量,一切以你九叔为重。”顿了顿,她才又补了一句:“柳家若是被人无辜算计的,那罪不至死” 若总兵的小舅子不是害人那一伙的,那柳三哥带着人家的未婚妻私奔的作法确实是不地道,是要给对方一个交代的。 元以升认真地看了眼桃夭,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他有些明白了,九叔为什么昨晚没来寻他,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九叔会这么看重九婶了。眼前的九婶心思比一般人还要通透几分,对九叔的心更是没得说。 元以升不仅自己派人出去查总兵岳家,还让桃夭身这的暗卫帮了忙,很快他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桃夭猜中了七八分,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总兵现在的夫人并非原配,而是一个出自身于宁国旧族的续弦,而宁国旧址之前大半都是在四王部落的控制之下。这点对上后,总兵岳家在这个局里哪怕不是参于者,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元以升带着这些证明去了总兵府,他回来的时候,给桃夭带了一份总兵的谢礼。 原来元以升将桃夭说的那些疑点与总兵说了之后,又直接点明他们与四王极有可能有关系,原本就觉着找不到举报柳家人线索的总兵,也就发觉这件事里蹊 跷大了。 柳家出过南合会的叛贼,他想要整治柳家谁不能说什么,但是若是四王的余党借他之手设局,对付的只怕不是普通人。他好不容易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上,可不能因为被一个女人的娘家拖累,弄得他十几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于是,他马上向元以升表明自己对这件事全然不知,只不过是想替小舅子出口恶气为难一下柳家而已,至于柳家愿意用女子进入桃花林来换男丁的要求,也不是他提的,而是柳家自己自愿的。 元以升也没有与他计较的意思,两人商量了一番,想出了对眼前最有利的办法。 桃夭无心听他们的反击大计。她有私心,自然会想对自己有利的事;但也仅此而已,什么大局观可是没有的,更不懂得什么布置和安排的,直接就问了他们对柳家是如何安排的。 元以升笑了笑:“为了迷惑那些人,总兵暂时不会把柳家男丁放出来,柳家的女子怕也要暂且委屈一下了。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在桃花林开之前,解决的。” 桃夭翻了个白眼:“若三四个月也解决不了,你们就真是光吃饭不做事的了。” 桃花林,那可是春天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桃夭呆在小院里哪里也没去,倒是元以升的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手上收到什么消息,都让人送一份到她面前,若事情大一点,还亲自过来与她商量。 桃夭被他弄得一个头两个大,骂也不是,推也推不掉,每次只能呆呆的听着他把事说了一遍,然后“嗯嗯”“啊啊”地应付。 总兵那边不知是想与元以升拉近关系,还是想替自己洗脱罪名,一天三次的派人过来请元以升过府去赴宴。他的异样举动,也引得旁人将注意力都压到了元以升的身上。 不说每天送过来的礼物堆积成山,这日竟然还有人送来了一张二进宅子的房契。 “啧”桃夭晃着房契,“收获不少啊。” 随着房契一起送来的,还有几张下人的身契,据说是安排来伺候元以升的人,真是一步到位。 元以升笑着道:“您若瞧得上,您就收下。” “我才不要,不过我闲着无事,就过去替你瞧瞧好不好。”桃夭正愁没有借口避开,有这机会哪会不用。 元以升没拿她这话当回事,只以为是九叔几天没来,她又呆不住了,才想寻些事儿来做,也就满口应下。 107、歌女姐妹 次日,桃夭用过早膳,就让人去请元以升一并去看院子。 那处三进院所在的铜豆巷离他们现在的住处只隔了两条街,但环境明显要强一等,连进进出出的人穿都干净整洁,不像弓木巷子那么龙蛇杂乱,三教九流的都有。 桃夭倒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宅子门口那棵两人都环抱不过来的栗子树,满心欢喜:“这还真不错。” 元以升笑着应道:“喜欢就好。” 侍卫先一步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褐衣婆子。她看到率先下马车的元以升,一脸谄媚的笑容都快把嘴角扯到了耳朵根,快步过来见礼:“丁婆见过主子。” 元以升看过随着宅子送过来的身契,知道这丁婆是五个下人之一。 那丁婆刚想再奉承他几句,就看到了扶着玄丽手下马车的桃夭,脸上的笑容冻住了,虽然她很快就掩饰住了。但元以升是人精,桃夭自小又对旁人的眼神非常的敏感,都把她那一瞬间的异样反应瞧得清清楚楚。 这个婆子有问题。 这个院子怕也是有问题的。 可送这个院子的江宁抚顺,据总兵说,他们是过命交情的十几年的老友。 难道这抚顺大人有异心? 元以升忙向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先前一步进去检查,自己则转身笑着冲桃夭眨了下眼,问道:“好像,有点小。” 桃夭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她自然知道他起了疑心,不想她进这个院子,才会故意这么说的。可是他也不想想,他们之前住的地方可比这处院子小多了,现在嫌弃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怎么能让人相信? 这一步不妥,让人看出破绽,他们之前做的那些怕都要白费了。 她冷笑道:“昨儿还说只要我瞧得上,这宅子就给我,现在嫌小,是不是想反悔?” “哪会,真是觉着这宅子不好。”元以升马上接下她的话茬,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包来。他拽开上头的绳结,里面的灵晶露了出来,闪闪发亮地扎得四周的人眼睛都疼。 他把整个锦包递给桃夭:“有些灵晶,江宁城里有什么样的宅子是买不到的?” 桃夭白了他一眼,没接锦包:“我就瞧中这处了。” “这有什么好的”元以升把锦包甩给了玄丽,笑眯眯地继续拦她。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先一步进宅子的侍卫出来了,脸上的神色时透着一分很明显的尴尬,一个劲的冲着元以升使眼色。 元以升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什么意思,这宅子倒底有没有问题? 桃夭一把将发楞的元以升推开,抬脚就往里走:“我倒看看,这里哪儿不好了。” 迈进了门槛,她也发现了奇怪之处,院子被收拾得很整齐,墙壁廊柱都是重新粉刷过的。要送人的宅子打理得好看一些不奇怪,奇怪的是院子里不仅处处挂着红绸,甚至还看到墙上贴着红色喜字,简直就像是一处新房! 等等,新房? 想到送过来的那些身契,桃夭这下有些明白,那个侍卫出来时为何是那样的表情了,敢情这宅子里还给元以升备了份这样的大惊喜。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元以升,也猜出来了,一张俊脸瞬间涨红得能滴出血来:“这他们”这不是害他吗! 若是平常往时,大家逢场作戏,送个花魁瘦马什么的,接就接了。 可现在当着九婶的面送这样的“礼”,他是没什么,若是九婶联想到九叔在外办差会不会也收到这样的好“礼”,到时候她闹得九叔头痛,九叔发怒,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必向我解释的。”桃夭尴尬得都不知道自己这下是该进,还是该马上回去。就在她迟疑之际,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小袄裙的姑娘,手里拿着一张同色的盖头,正急冲冲的从小径里跑了过来。那姑娘的容貌称不上美丽绝艳,但整个人如同一株深谷幽兰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人想要呵护的诱惑。 那姑娘的身后跟着一个婆子和年轻丫头,还有两个刚总角的小丫头,那婆子和丫头的神色还好,那两个小姑娘脸上的害怕神色想掩饰都掩饰不住,甚至眼睛里都飘上了泪花。 桃夭的眼睛一眯,五张身契,不是五个下人吗,怎么多出来一个? 那姑娘跑得不快,脸上的表情却很着急,尤其是瞧着桃夭转身要走,她情急之下甚至喊了出来:“丹夫人,请留步。” 她认得自己,那她要向自己解释什么? 难道她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人? 桃夭站住了,平静地等着那姑娘过 来。 那姑娘跑近后,也没等桃夭反应,径直就在小径上冲着桃夭直直的跪了下去。那条小径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了,露出一块块鹅卵石的,她这一跪那膝盖磕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听得桃夭都忍不住替她疼。 那姑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跟旁边的雪一般,可见膝盖有多疼。桃夭只是平静地看着疼得小脸都快变形了,没有叫那姑娘起身,也没有开口询问。 元以升倒是被那姑娘的举动弄得极不高兴了,他上前喝斥道:“你是何人?” “回公子,小女子婉娘,是落花画舫的歌女。”那女子秀美的脸上飞上了两抹红霞,带着怯意的声音更是清脆得如那黄鹦鸟一般,急急地道:“是抚顺大人送小女子过来伺候的。” 不得不说这婉娘很聪明的,她说了自己的来历,也说明了自己为何在这里,但但没有说明被送来伺候谁的,是怎么个伺候法。 当然,一个歌女,有权有势的男人想要如何,自然是能如何的。 若是入了眼,她的去留,还不是元以升一句话的意思。 看着婉娘柔若如柳的身姿,如同一汪清泉般的水眸,听着她怯生生的解释,元以升原本到嘴边的斥责重话也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落花有情” 这女子的身世,怕是飘浮如芦花,半点也由不得自己。 桃夭眼皮子直跳,男人,呵 她瞥了元以升一眼,元以升心头一惊,马上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婉娘的距离,同时心里警惕心大起。 若是没有九婶在旁边,他只怕还真会跌进这婉娘的温柔水眸里。 还好,还好 元以升正想将刚才没说出口的话骂出来,就听到门外一阵脚步,随后一个穿着鹅黄色袄裙的姑娘连拉带拽着一个人,推开丁婆就匆匆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乱闯”他不满的喝斥着,带着怒意的眼神瞥向门边的侍卫。可是待他看清楚了那姑娘手里拽着的人后,差点没把下巴给吓掉了。 九九叔?怪不得侍卫不敢上前拦。 九叔怎么来了? 九叔跟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肯定这两个姑娘有问题,要不然九叔也不会 不对,他怎么还在想些个,这些可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九婶在这里啊!! 若是让九婶看到九叔与个姑娘拉拉扯扯,他都猜不出来也不敢猜测,九婶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马上一个箭步冲过去拦桃夭的视线,催促道:“丹夫人,你先进厅里休息一下,这里的事交给我来解决。” 他都不知道刚刚九婶有没有看到九叔。 不,不管看没看到,现在把九婶给弄走才是上上之策。 那鹅黄袄裙的姑娘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婉娘,大叫一声就扑了过去:“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了”她用力的想要将婉娘扶起来,婉娘估计是膝盖伤得不轻,腿根本使不上力气,她扶了几次也没扶动,这才发现婉娘的异样:“姐姐,你受伤了?” “我没事。”婉娘忙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快回去,带庄公子回去。” 她的解释让鹅黄袄裙的姑娘更加怒不可待了,转身冲着元以升和桃夭吼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辱我姐姐,她又不是自愿来的” 桃夭:“” 这婉娘是不是自愿的,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更想知道的是,元辰与她们是什么关系,他来这里是不是自愿的。 刚刚元辰一出面,她可是就看得清楚元辰是被那个小姑娘拽着衣袖拖进来的,虽然小姑娘只是拽着元辰长得有些过头的棉袄袖子,那那也是元辰允许的,若是他不愿意,谁还能碰到他? 哪怕是演戏,哪怕是不得已,她也是想听听他们的解释呢。 “瑞娘,不要说了。”婉娘怒叱了一声,只是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根本没有威胁力。见瑞娘不听她的话,高抬着头,似乎还要不依不挠,忙掐了下瑞娘的胳膊,才一脸哀求地看着元以升,道:“贾公子,我妹妹性子直率又生单纯,请您别与她计较。婉娘是自愿的,真的是自愿来的。” “姐姐,”瑞娘见她这模样,急得直哭:“整个江宁城谁不知道你卖艺不买身的,他们是不是拿我和小庄的性命来威胁你了?” 桃夭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婉娘为了元辰,都愿意放弃自己卖艺不卖身的原则? 为什么,难道,她瞧上了元辰? 元辰到底做了些什么,让这见惯了风月的婉娘愿意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还是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勾勾道道。 她一把将拦在面前的元以升推开,双眉轻轻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婉娘,问道:“敢问婉娘与 这位小庄公子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关系。” “小庄是我姐姐的心上人。” 瑞娘和婉娘几乎是同一个时间道。 “原来,婉娘心有所属啊,”桃夭笑着,眼角余光都没瞥元辰那边半分。 元辰似乎头一次听说那个消息般,则整个人都被吓呆了,真的是吓呆了,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甚至还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后他像是反应过为了,才慌乱的摆着手:“没有不是瑞姑娘,这种事你可不能乱开玩笑小生,小生可是有婚约的” 他那付急着快要上吊,又不知从何解释起的木讷慌张的模样,把元以升再一次给惊着了。 九叔,原来也能有这样多的表情? 不对,九叔演得还真像啊,若不是他太熟悉了,还真要认为只是一张脸像,骨子里不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九婶之前说他演得不像,他跟九叔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没得比! 元辰的极力否认,将瑞娘给激怒了,她狠狠的将元辰推倒在地上,恶声骂道:“你是不是害怕受我们姐妹的迁连,才会要与姐姐撇清关系?姐姐对你有多好,你都忘了吗。” 元辰楞了楞,依旧老实的辩解:“我是真的有婚约,以前就与两位姑娘说过的,瑞姑娘,难道你不记得了?我真与婉姑娘没在关系,瑞姑娘,您可不能毁我清誉” “哦,真的吗?”桃夭笑着走过去,看着元辰:“你真有婚约?” 元辰一个劲的点头。 “你真的跟她没关系?”桃夭指着婉娘,又问。 她清楚地看到,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婉娘虽然没有抬头,但她按在地上的手抽紧了一下。 元辰想也没想,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婉姑娘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相信她是被逼来的,但是我与她真的没有半点私情。” 他极力辩解的模样,落在瑞娘和婉娘的眼里,简直就是当胸一刀,还扎得深可见骨。 “你这胆小自私的小人!”瑞娘气愤地骂道。 婉娘虽然没有举动,桃夭也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伤心。 看来,这位婉姑娘对于元辰,是真有心的。 她双眉轻轻一声扬,转而看向了元以升,笑咪咪地调侃道:“我信的,若婉姑娘不清白,抚顺大人也不敢送到你面前来了。” 元以升真想给她跪了,他板着脸摇头道:“不管真的假的,这样的女子我可不敢留,来人,送婉姑娘回去。” “公子”婉娘忙喊了一句,瑞娘却抢先一步应下:“谢谢贾公子。”说罢,她怕元以升反悔一般,扶起婉娘就往外走。 元辰也没留,低垂着头匆匆跟在了她们身后。 108、婉娘姐妹的算计 婉娘没有防备,被瑞娘一下子就拽出去好几步,眼见就要到院门口了,她挣扎着甩开了瑞娘的手,含泪悲悲切切地道:“别再胡闹了,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我给贾公子做妾。可是你也不想想,像我们这样的女子哪怕是卖艺不卖身的,在旁人的眼中也是那上不台面的人,不会有好人家愿意接受我这样的女子为妻的。” 瑞娘楞住了,她想说什么,似乎又觉着不妥,含糊地道:“我在胡闹,你真的觉着我在胡闹,旁人我不知道,可是”她看向元辰。 还没等她开口,婉娘又厉声地喝斥了一句:“闭嘴,你不要再任性的牵扯上旁人。”趁着瑞娘伤心之际,她抬手就用力将瑞娘往元辰怀里一推,并且道:“庄公子,请您瞧在我帮过你一次的份上,往后替我多照顾瑞娘一二。”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向元辰的眼神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期望。 庄公子是胆小害怕,还性子固执,认死理;但他为人正直,心软又善良,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别说她碰上他不是时候,就算换个时间,她和他也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倒是瑞娘可能还有机会。 若是牺牲掉她,能替瑞娘争取一份幸福,那她的牺牲也就值了。 元辰楞了下,就见瑞娘径直朝着他怀里摔了过来。他“惊慌失措”地往旁边避,似乎觉着不妥,同时握着拳头举高了自己双手交叉在胸前,硬生生托住了瑞娘摔过来的身子,并且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嘴里喊着:“这个不成,这样可不成男女授受不亲” 只是,他过于“单薄”的身体似乎顶不住瑞娘摔过来的力道,被推得退了两步,又在慌乱中踩到了自己的袍子,整个人就朝着旁边的门槛摔了过去。只是他摔倒之前,不忘用尽“全力”把瑞娘托一把。 瑞娘借着他这一托之力稳住了身子,但他自己直接磕在了旁边的门槛上,脸上被木屑划出了两道长长的血印子。 “庄公子。” “小庄。” 瑞娘和婉娘同时惊呼出声,两人眼中的紧张想掩饰也掩饰不住。 桃夭瞧着元辰脸上的血痕也心疼了,冷言道:“婉姑娘刚刚那话好像是在托孤” 这点子功夫她瞧出来了,不仅是这姐姐婉娘也好,妹妹瑞娘也罢,对于元辰这次扮演的书呆子怕都是动了心的。 只是这对姐妹也都瞧出了对方也对元辰有意,不仅没有想在抢夺,而是想把好东西推给对方。若元辰不是她的夫婿,她倒是会被她们为彼此着想,甚至愿意委屈自己的深情感动一小丁点儿的。 至于为何只有一丁点儿,那是她们将自己的姐妹深情建立在对别人自私的基础上。她们尽力想要成全了自己的姐妹之情,却忽略了元辰也是一个有自己感情的人,应该有他喜欢人的权力,选择人的权力。何况元辰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身上有婚约,她们却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若是她们的目的达到了,那元辰嘴里的未婚妻该如何自处了。 不过,她们会被元辰盯上,怕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们会出现在这里,怕也不是明面上被抚顺大人强行送过来的这么简单,而极有可能是为了达到她的某种目的顺势而为。 不管如何,她们有她们的打算,她只要做好一个不认识元辰的路人就行了,省得坏了元辰的计划。 被桃夭扎心的话一刺,婉娘身子晃了晃,再次干脆利落的站着元以升跪下了:“贾公子,小女子是真的心甘情愿进府伺候您的。我家小妹年轻气盛不识大体,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只是她这次跪,可没有上次那样让人怜惜的氛围了,元以升板着的脸根本就不为所动。 她又向桃夭道:“丹夫人,求您替我说说好话,我会念您一辈子的好的。” 信你才怪,桃夭在心里骂着,连眼角都没瞥她一眼。 她心疼又不敢去看元辰,就一脸嫌弃地看着元以升冷笑连连,还不忘火上加油:“贾公子,你是老虎还是恶狼,吃人吐不吐骨头的,瞧瞧把人吓成什么模样了?” 元以升也不知道婉娘和瑞娘在唱哪一出,但一个被歌女都嫌弃的绔纨子弟他还是会演的,早就白脸黑成了锅底。这被桃夭直白的一讥讽,仅剩的那点面子更加是挂不住了。 他冲着婉娘勃然大怒道:“你一句心甘情愿,我就该欢欢喜喜的双手捧着当珍宝?不过是花船上的一个花钱就能买来的歌女而已,真当自己是曜门大小姐。” 无视婉娘大受打击的模样,他冷眼扫过四周的侍卫:“你们还楞着做什么,快把她们赶出去!” 他这话一出,两个侍卫立即上前抓起婉娘和瑞娘,如同 老鹰抓小鸡一般,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直接就丢出了府门。甚至连之前摔在门槛边上的元辰,也被元以升“不客气”地一脚给踹了出去。 元辰挨的那一脚似乎不轻,他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一身衣服上尽是灰尘,嘴角边上还淌下了一条血线。捂着胸口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后,他不声不响的挪到了旁边树下,与那两姐妹保持了四步远的距离,像是害怕极了又担心那对姐妹才勉强自己留下的。 婉娘爬起来后,衣服脏了,头发散了,几缕凌乱的发丝垂在苍白的小脸上,更显得人楚楚可怜,她抬头喊了一句:“贾公子,我真的”话音未落,泪水已经淌满了整张脸,如同那雨后的梨花一般。 瑞娘去扶她:“姐姐,我们回去。” 婉娘看到元以升偏开头,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面如死灰,眼神里的光亮都暗淡了不少,悠悠道:“回哪去,你当我们还回得去?” “姐姐。”瑞娘不知是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还是害怕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啧,还真是可怜啊。”桃夭啧着嘴,白了眼元以升,骂道:“好色害人。” “我没有。”元以升慌了,忙向她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送个歌女过来,我发誓。”说着,还举起了一只手。 桃夭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来:“少来这一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傻。”说着,她转身往外走。 “丹夫人,您去哪里”元以升赔着小心追过来,瞧着桃夭头也不回地朝着马车走了过去,他自说自话地道:“这宅子让那种人弄脏了,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省得沾了晦气。” “滚远点。”桃夭好没气的瞪他,扶着玄丽的手上了马车,元以升不敢跟着往里凑,只得委屈自己坐在了马夫的位置上:“我来替夫人驾车,保证妥妥当当的。” 他们就带着人这样判若无人的从婉娘姐妹面前离开了,婉娘在瑞娘的挽扶下退到了路边,看着远去的马车,脸上已经没了一分血色,停顿了一下,她又回头看了眼宅子门口的丁婆五人,欲言又止。 丁婆瞧着马车出了巷子,身手灵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婉娘面前就是狠狠一个巴掌,直接将婉娘的脸给抽肿了,骂道:“好你个不安份的贱人,竟然敢坏大人的好事。” “你怎么敢打我姐姐”瑞娘急了,想要去撕扯丁婆,丁婆不客气的冲着她也是一个巴掌:“我还没跟你算帐,你还敢凑上来。” 婉娘忙将瑞娘护在身后,迅速的抹下手上的两个绞丝金镯子塞给丁婆,哀求道:“丁嬷嬷,求您在抚顺大人替我妹妹圆上一二,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不能这样,姐姐”瑞娘还想说话,在婉娘的怒目中,不情愿的闭了嘴,但眼圈慢慢红了起来,扭头看向旁边的元辰时,也浮上了一抹怒气。 元辰依旧是一付胆小怯弱的模样,哆哆嗦嗦的给自己辩解:“婉娘都是自愿的,我就早说了别来了” “你”瑞娘看着他,骂都骂不出来。 丁婆子抛了抛那两个金镯子,贪婪的一把收在怀里,才态度好了些,“你们会做,老婆子自然会做。” 婉娘对她千恩万谢,才在瑞娘的挽扶下,上了瑞娘乘坐来的青布马车。走之前,她撩开了车帘一角,看了眼慢吞吞跟在后头的元辰,眼神里闪过一丝没落。 瑞娘侧耳听了一下四周,没查觉到异状后,才附在她耳边道:“姐姐,事成之后,再寻他不迟的。” 虽然今天受的这委屈不小,但她们不仅确定贾二的身份不凡,是总兵和抚顺都需要讨好的人物;而且还发现贾二比流言中还要看重那个叫桃夭的妇人。接下来,她们只要再按计划行事,抓了那桃夭去威胁贾二和总兵就行了。 最主要的是,姐姐全身而退了,算下来,刚才受的那一点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 婉娘板起了脸,整个人的气势也陡然一变,不再是那温柔小白花,而像是扎手的白蔷薇:“回去再跟你算帐。” 瑞娘紧张的坐直了身子:“我总不能看着你”在婉娘的严厉的目光下,她不敢往下说。 婉娘见她底下了头,才道:“有失,才有得。” 今天她若是成功的留在了贾二公子身边,就有机会活抓那贾二公子。拿贾二公子来要挟总兵他们,岂不是比那个什么外室桃夭要好得多? 至于她的清白和幸福成大事者,不能拘于儿女情长。 下午时分,抚顺大人亲自带着重礼跑到小院求见元以升,桃夭不仅没让人开门放抚顺大人进门,而且是一脚将元以升给踹了出去,还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关了大门。 元以升在侍卫的挽扶下站稳了身子,摸着鼻子冲一脸尴尬的抚顺大人道:“你看到了什么?” 抚顺大人不愧是官场上的老狐狸,马上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看来贾二公子吃的就是彪悍的这一套,怪不得他送过去的婉娘入不得了贾二公子的眼。至于婉娘是不是有心上人,他不认为那是个事。一个逗趣的玩艺儿而已,又不是娶妻,何况对于曜人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其它的并不是很在意的。 看来,他该去各家打听打听,看哪家还养有没出嫁混血子。 心里盘算着,他还非常识趣的补了一句,笑道:“是在下办事不妥,坏了您的心情,在下是特意前来赔罪的。”说着,他又取出了两张房契,双手送到元以升面前。 元以升没接,拿扇子指着房契道:“这里面别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没有,绝对没有!”抚顺大人连声否决。 元以升大概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他不客气地提出了要求:“不管有没有,我也不要。你若有法子,替我把旁边的宅子租下来?” 九婶要赶他出来,必定有九婶的道理,他当然得配合一下。 但放任九婶不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好好,我马上就去办。”抚顺大人满口应下。 不到半个时辰,不仅旁边的宅子,甚至连桃夭现在住的院子的房契,都送到了桃夭的面前。 桃夭没收,丢给了元以升的侍卫,但也没放元以升进门。 这天晚上,桃夭等了一晚上,元辰没来,也没有人送消息过来。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次日一大早,她让人给元以升递了个口信,说自己要去一心轩看看。上次她在一心轩被人刺杀,后来也不知道是元以升做了什么,还是元辰干涉了一把,那家一心轩就做为赔礼被人送到了她的手上。 做为新东家,过去看看自家的产业,理所当然吧。 当然,她的真正意图不在这,而是在一心轩对面的花船上,她相信元辰应该就在那周边不远的地方。 一听到她的打算,元以升不敢走正门,换成侍卫的服饰翻墙过来劝阻:“您现在过去,容易打草惊蛇。您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九叔啊,最多再几天,这件事一定就完结了。” 桃夭翻了个白眼:“几天又几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再说,谁说我去了就一定会打草惊蛇的,说不定还会迷惑那些人呢?” 第109章 还是中招了 “难道,你不想这件事快点结束?”桃夭放柔声音诱惑道。 元以升点点头,但又很果断的摇摇头:“我想,但是不能用这样危险的方式。九婶”他在桃夭不满的眼神中,很坚定地道:“你对九叔来说很重要,所以,你不要随随便便拿自己去冒险。” 桃夭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楞住了。 都开了口,元以升更是一劲儿说了个痛快:“小乐儿还小,不能没娘,您要知道,这有了后娘可就有后爹”听着他越说越没边,桃夭忍无可忍的抓起一把瓜子丢了过去:“你们可不止只一个娘,还不都平安长大了。” 骂归骂,她那个小念头还是打消掉了。 刚打发走元以升,守门的婆子就跑来禀报,说是柳四妹双来了,还想是要见她。 她想见,她就要给她见? 真当她是她想见就能见的人? 桃夭见不到元辰,又不能出去找,心情本就不好,一听到这事,刚刚才被元以升劝下去的火气,这下子就冒了下来。她一把将手里的核桃糕掰碎,丢在旁边的碟子里,才道:“不见。” 她让元以升向总兵递了那句话,就算是对柳家那些姐妹仁之义尽了,再多的感情她真没有,也不想与她们再维持什么!而且她也不相信柳四妹来寻她,也是道歉的。 婆子出去了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女子尖锐刺耳的惨叫,伴随着还有呼救声,一波一波想听不到都不可能,刺激得她的心乱意燥的。 “你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桃夭只走到厅门口就不再往外迈一步了,随手指了个在院子里打扫的婆子出去查看。婆子爽快的应了,快步往外冲,没一会儿她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一脸的愤然:“那个柳四姑娘在府门前寻短见了!” 上次柳四姑娘过来闹得厉害,桃夭也没特意遣开她们这些下人,自然也是听到了一两句她们的争吵的;若说她们对那柳大姐和柳三妹的遭遇还有些同情,但对于柳四妹就只有厌恶了。 柳四妹寻死? 难不成她认为撞死在这里,自己不仅会背上骂名,还会不得已的去顶替她的位置? 桃夭怔了下,冷笑连连地问:“人死了没?” 婆子缓了口气,脸色倒没缓过来,指着自己的额头比划道:“还好刘婶子拽了下她的衣襟,减了些力道。不过她撞在了门边的那石礅子上头,额头上破开了个老大一个口子,只怕是要留疤了” 那一地的血,让人瞧着心里襂得慌。 被人拽了一下,还伤得那么重,若没有那一下,岂不是会当场撞死?柳四妹这是真心想死?还是,她早就算计好了,没有刘婶子拽那一把,还会有其它人来拦她? 对了,她上回私跑出来,被柳大姐她们拽了回去,应该会被严加看守才是,怎么可能又让她轻易跑出来了 难道真的如她所猜,有人在背后帮她,并且引导这一切? 若她猜对了,那人会是谁? 是柳家其它的人?朱师兄?还是婉娘姐妹? 越想,桃夭越觉着这件事里有问题。她没改不见的主意,只是淡淡地吩咐:“替她止一下血,然后送去医馆。” 其它的,也就算了,她不会再做多余的事。 不过,她也不相信这件事就会这么完了,她吩咐门房,等会儿不管是谁来了,她都是不见的,如果是来找柳四妹的,就说她把柳四妹送去医馆了,直接过去那边找就行了。 果然不如她所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有人来了,来的还真是她怀疑的对象之一朱师兄。出乎她意料的是,知道柳四妹被送去医馆后,朱师兄倒也没有坚持要见她,并且让婆子给她带了一句话,让她小心。 “他说,桃花林将要提前开放?”桃夭屈指轻敲着桌面,问道。 桃花林虽然以桃花为名,多半也都是开在春天,但并不是只有春天才开的,只要在桃花林里登记的男女比例差不多时,就可以酌情开放了。 可,前儿个还缺少女子,总兵才把主意打到了柳家女的身上,这才几天,一下子人数就凑够了? 若说是使用了像对付柳家那般的强迫手段,为什么之前不用这样的法子,偏偏在这几天齐赶着上?她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最后凑齐名额的竟然是婉娘两姐妹。 她们是因得罪了元以升,坏了抚顺的安提成,所以被弄进了桃花林? 桃夭眯起了眼,总觉得这件事里还是有些蹊跷的,好像所有人的事联系起来是一张看不见的大网,而这张网就压上他们的头顶上,就不知道落下来会罩着谁 。 她越想,越发的不耐烦了起来,吩咐玄丽:“让人去把二公子请回来。”还补了一句:“让他继续走墙。” 人去了,可是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她有些诧异,元以升从她这里回去后,就出了府,眼下不知道去哪里了。 “什么,他出去了?”桃夭一巴掌拍在桌上,恼怒的同时,也有几分的感激。 元以升之前阻止她,就是猜到外头不安全,可是他自己明明知道却还出去,摆明了就是存了跟她一样的想法,想要以身试险,尽快的结束这件事。 “可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她问。 侍卫摇头:“主子没说。” 没说,那肯定就是不想让她找到。 不过,他认为他不说,自己就找不到他了吗? 桃夭想了想,还是决定照她之前的想法行事:“备车,去一品轩。” “主子”玄丽迟疑的唤了一句,桃夭冷眼的目光扫了过去:“怎么,你也要阻拦我?”今天除非是元辰来,不然谁也没想拦下她。 玄丽见她是真恼了,只得低下了头:“小奴不敢。”桃夭倒也没为难她,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玄丽的紧张神色这才松开来,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乘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一品轩。虽然闹了上次的刺客事件,又换了个主子,但一品轩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一楼大厅有七八位的客人在挑选首饰,甚至二楼也有客人。瞧着她进店后,那些姑娘们一个个脸色有些僵硬,但是那些夫人们倒是一个个热情似火的上前与她说话。 桃夭是人家对她客气,她也客气回去的主,但也经不起这些夫人们变着法子赞她的话,没几句就被说得有些脸红了。 时间一久,她也听出来了,这些夫人们的目的还是想从她这里打听出来元以升的身份。她本就存了防备,这下更是尽量少话,甚至不说。见从她这里套不到话,那些夫人们也就对失去了兴趣,一个个很快的就带着自家姑娘离开了。 这是求人一张脸,不求人另一张脸? 桃夭倒也没太在意,在那些夫人们走了之后,就准备上二楼去休息。人才走到一半,一个姑娘匆匆从店外站了进来,看到她就嚷道:“站住。” 桃夭没搭理,继续往上走,那姑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待,推开旁边的人冲上去就要拽桃夭:“你不过是一个混血子的外” 桃夭没等她话说完,转身一把抓住她的腰带,然后用力一推,那姑娘一下子站不稳,整个人就朝着楼梯下面摔去,她旁边的下人见状想要去扶她,都被桃夭这边的人给制住了。 桃夭也没有想真正伤害那姑娘的意思,手一直没松开的,那姑娘双手乱挥着抓着栏杆就稳住了身子,但一张小脸被吓得苍白没了血色。稳住了身子后,她放声尖叫道:“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桃夭一扬手,将她推回旁边婆子的怀里,转身继续往上走。 那姑娘气极了,学着之前桃夭的样子伸手来拽桃夭的腰带,可惜她还没碰到就被玄丽给握住了手腕子:“姑娘,小心些,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 那姑娘脸黑得如锅底,大叫:“我爹是江宁总兵。” “那又如何。”桃夭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宁总兵罢了。” 哪怕江宁总兵亲自来,也得对她这个王妃低头。 那姑娘被桃夭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你敢羞辱我爹!”说话间,她一把就拽下了腰间的荷包,直接就冲着桃夭砸了过去。 有被广桂坑过的旧例子,桃夭早早就防备着这一招,那荷包才刚从那姑娘的手里飞出,就被玄丽一把给抓在了手里。“你敢胆不好,有东西”玄丽的话还没说完,身子晃了一下,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桃夭见势不好,一把拽住玄丽就往楼上跑,没跑两脚腿也软绵得没有半分力气,看来她小心再小心,还是中招了。 那姑娘得意地踩着玄丽走到桃夭面前,抬脚就朝着桃夭的脸踹了过去,“我看你没了这张脸,还怎么去迷惑人”她一脚,踩了个空,还因收不住力,直接踹到了楼梯上。 “啊”她抱着脚跳了起来,被玄丽一绊,整个人就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疼好疼”她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冲着楼梯两侧的下人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袖手旁观。” 骂了一句,也不见四周有人出声,她这才觉着不对劲。 是啊,刚刚她要踹的桃夭,一下子怎么就消失了。 还没等她爬起来,就听到一个男人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抬头,她看到元以升站在桃夭面前,一脸愤怒地看着她;“贾二公子”顿了一下,她反应了过来,冲着桃夭吼道:“你竟敢暗算我。” 桃夭: “” 这谁暗算谁啊。 好吧,她也不知道元以升藏在这里。 当然,元以升就算不出现,她有茶包在,也不会吃这个暗亏的。 “闭嘴!”总兵冲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满脸赔笑的冲着元以升道:“贾二公子,小女不懂事,才来寻丹夫人闹着玩的,您别与她计较。” “若我要计较,那你想如何?”元以升板着脸,根本就不给总兵面子,总兵的笑僵在了脸上,低头看了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儿,再看看满脸愤怒的元以升,也有些憋气了。 要不是他存了心思,想把女儿嫁给这贾二公子,又怎么会让好友弄个歌女去试探一下贾二公子的心思,结果倒好,试是试出来了,但女儿听到那事后,非要跟那丹夫人计较个高下。 想到之前桃夭说他的那句“不过一个小小的总兵”,他也有些埋怨元以升,男人嘛在外头养几个外室不是什么问题,一个玩艺儿何必看得那么重,难道自己堂堂一个总兵在他的眼里,就不如他的外室重要? 当下,他也硬气了起来,道:“那贾二公子想要如何计较,让小女给她磕头赔罪?” 若他真敢提,那也别怪他翻脸。 “难道不行?”桃夭一点也不畏惧他的脸色,直接朝着他最在意的地方踩了重生一脚。 元以升也没想到桃夭会这样刚,但当着外人,他也不敢下桃夭的面子,只得帮着桃夭威胁:“总兵大人,犯了错不就该赔罪吗?千万可别十几年的辛苦,毁在这么一件小事上。” 能坐到总兵位置上的人都不傻,相信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总兵这下,真是骑虎难下了,他刚要翻脸,桃夭却比他翻得更快,尖叫:“不好,快跑。”说话间,她拽下自己脖子上的一条项链,直接就塞进了元以升的衣领里。 元以升顿了一下,感觉脑子一下子清明了许多,他也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大叫:“这里有问题,快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品轩靠墙的那一排柜子接二连三的炸了起来,各种浓烟迅速的将整个大厅给弥漫住了。元以升一把抓住桃夭就往外跑,也许是桃夭塞进他衣领里的那根项链起了作用,他的动作和反应都没受影响。 可是等他跑出店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里拽着的人不是桃夭而是总兵的女儿。 “该死,怎么是你。”元以升快疯了,冲着各种出来的侍卫道:“快驱烟救人!” 邪王要入赘 110、简单小日子 烟雾被驱散之后,只见没逃出来的人乱七八糟躺在一品轩的地上,其中却没有桃夭那一袭大红。 握着可解迷药的万灵丹,元以升眼睛赤红如血,怒吼道:“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明明他都已经在一品轩的四周布置了重重人手,自信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结果却中了圈套,还连累九婶把万灵丹拿来救他。现在九婶下落不明,让他如何有脸面回去面对九叔! 当桃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塌了半边的土房,临时用粗布糊起来的窗户和树枝挡住的破墙,也就勉强能遮点风而已,房子的正中间有个土灶台,架着的小锅不知在煮些什么,正咕咕咕地冒着泡泡,闻着气味,里面煮的应该是鱼。 这这江宁虽然不够玄城冷,但大冬天也是要命的,她相信自己绝对是被冻醒来的。她眨了下眼,犹豫着是继续装晕迷,还是醒来,就听到人道:“醒了?” 那声音有些许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干脆也不装了,翻身坐起来就朝着那人的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然在那边坐着的四个人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婉姑娘?” 婉娘冲她点点头:“我看你见到我,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她不是问,而是非常的肯定。 桃夭都快冻得缩成一团了,打了个喷嚏后,马上往旁边的火堆那里挪了挪,才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我最近得罪的女人里,除了柳家女也就只有你们姐妹了。”想到自己落到这个下场的原因,她又补了一句:“还有那总兵家的那个。” 婉娘一楞,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话,若真要说,她和这桃夭是前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不对,她们之间隔着的,是两族之恨。 还没等她说话,坐在婉娘旁边,瞧着像是领头的俊美男人笑了:“丹夫人想问题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桃夭冲他翻了个白眼:“除了女人,我可没得罪过谁。除了女人,也没有谁会使用这样下三烂的手法来害人了。”她眼珠儿一转,瞅着婉娘道:“难道你认为你把我抓来,你们就能不进桃花林了?” 听她再次提到桃花林,婉娘不满地冲她喝斥了一声:“你再装傻充楞,也逃不掉的,还不如好好的配合我们。” “配合?”桃夭故意扯着嗓子喊道:“看来我还是猜错了,你们帮她把我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我没帮她们姐妹避开桃花林的事。说吧,你们费尽心思将我绑来,想要做什么,跟你们说实话,我很穷,还要养儿子的,没多少钱给你们。” 那男人大概是头一回遇到像桃夭这样的女人,觉着有趣般与她道:“我们不要钱。” “不要钱,那你们要什么?”桃夭问了之后,立马紧张的双臂抱住身子往后缩:“我告诉你们啊,我可是有相公有儿子的人,你们想劫色那是不可能的,我会宁死不屈的。” 这一些小动作,她发现自己身体并没有被限制住,可见他们很有自认她无法从这里逃出去。 男人:“” 他怎么就变成劫色了? 他像是劫色的人吗? 旁边坐着的几个大汉忍不住笑出声来,“江掌堂,没想到还有女人这么嫌弃你的。” 听到掌堂这个称呼,桃夭忍不住斜瞥了那江掌堂一眼,心里的防备瞬间升到了最高点。看来,这伙人哪怕不是南合会的人,也是一支反曜组织。他们抓自己的目的,绝对不会简单。 也是,若不是这样危险的人,元以升又怎么会求元辰过来帮忙。 江掌堂冲那几个大汉骂了几句,大汉们不敢再取笑他,憋着笑一个个偏开了脸,耳朵却都是竖着的,似乎不想错过任何一点消息。 婉娘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桃夭,甚至追问道:“你真的有儿子了?” 他们的人偷听到桃夭和朱师兄的对话后,就派人去柳家查实过桃夭的身份,不过除了桃夭被赶出柳家的那两年空隙无法证实外,其它的都可以确定。一个在古板柳家长大的混血子,应该也脱跳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们也就没当回事了。 “我是女人,有儿子有什么可奇怪的?”桃夭瞪了她一眼:“难道你不能生?” 婉娘面皮涨得透红,看她的眼神更加生气了:“你有相公有儿子,你为什么还要给人做外室?被逼的?你们混血子不是有权自己选择婚事吗,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 桃夭一开始被她怒其不争的模样骂得一楞一楞的,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生气,直到听到“外室”两个字,她才反应过来。 她一把拍开婉娘指着她鼻子的手,怒道:“你说我是 谁外室?我与我相公可是明媒正娶的!我觉着我的日子过得很好,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又怎么作贱自己了?你是谁,你了解我吗,凭什么来指责我?” 婉娘还想问,江掌堂出手拦住了她,“那你是贾公子的夫人?”他的眼睛里冒着欣喜的精光,似乎是像看到宝贝了一般。 桃夭大概明白了他们为何要抓自己了,看来他们是想拿自己去威胁元以升。也是,在他们看来,抓她比抓元以升容易多了。不过,若是自己没有把项链下那粒万灵丹给元以升,他们应该就计划得逞了。 她摇头,一脸的嫌弃:“也就是你们瞧得上他,我可瞧不上。” “哦,那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江掌堂半分不放松地追问。 “我若说,我与他是萍水相逢的,你们信不信?”桃夭瞅着男人黑下来的脸,扁了下嘴,语气颇为抱怨道:“他想利用我家相公替他做事,可不就得扣着我了。” 虽然她说得含糊了一些,她这是实话,大实话! “你认为我们会信?”男人死死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瞧出真假。 桃夭耸耸肩:“爱信不信。”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男人才开口:“那你相公是谁,贾公子拿你威胁他帮他做什么?” “我不知道!”桃夭说得堂堂正正。 男人脸色一变,挑了挑眉,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甩给了婉娘,婉娘接过来后,扯掉瓶塞走到桃夭面前:“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桃夭迅速的将自己聚集起来的力劲朝着她拍击过去,婉娘轻易的将挥开了她的攻击,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将那一瓶子的药尽数倒进了她的嘴里,甚至还用力地合上了她的嘴,直到确定她咽下才松开。 桃夭捂着咽喉,想要将药呕出来,吐出来的只有些许清水。婉娘把空药瓶丢在地上,淡淡地道:“不是毒药,只是想让你说真话罢了,若是你真与他们无关,我们也不是那滥杀无辜的人。” “你们卑鄙”桃夭骂道:“就算你们与他有恩怨,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柿子拣软的捏,还自认有理。” 婉娘被骂楞了:“你好歹也是柳家长大的,难道你就一点点都不念及养育之恩,而一心向着曜人” “呸!”桃夭冲她唾了一口:“柳家若硬气,可以不让柳家女生下我;他们不想养我,也没有人逼着他们养。柳家拿属于我的灵晶,就不该养我吗?他们拿了报酬,却没善待我,这是你们说的养育之恩?” “从小到大,我听得最多的就是杂种,不该出生这样的话,哪怕我有一半的血脉,哪怕我不承认自己是曜人,一心向着柳家,他们也没有认同过我;那我身体里有一半的曜人血,我向着曜人又有什么错?” 一番话,直接扎人心。 婉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她了。 查到她在柳家的生活时,她对于柳家的做法也是有些不赞同的,但也没觉着哪儿错,可是现在听桃夭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柳家做事有些不地道了。 江掌堂倒是听出了些许,他问:“你的相公是曜人?” 桃夭原本不想应他这话,想到了刚刚的那药,心里打了个激灵。要不,她冒险试一试那药性? 她掂量着撒谎:“不是。” 这两个字出来之后,她强迫自己对视着江掌堂那审视的眼睛,同时也把身体放软,尽量做出不是撒谎的心虚模样。 随后,她发现自己身体一切如常,根本就没有哪儿不舒服。那药,没有问题,是他们在哄自己?还是那药对她不起作用? 不管是那个,那药对她没用,那她就不怕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了。 江掌堂没瞅出破绽,又追着问,“那他是做什么的?” 桃夭虽然放心了,但也没大意,就着他话里问的意思道:“我不知道。” “那他姓什么,”江掌堂又问。 桃夭哆嗦了一下,“姓贾。” “贾”这个姓让江掌堂惊了一下,“那他是什么出身?” 桃夭毫不犹豫地将当初元辰拿来哄她,哄南合会的那个身份说了出来,当然也没原版照搬,一些细节处她都以不太清楚含糊过去了。 随后,江掌堂又问了一堆事,她五个问题中有四个都答“不知道”,剩下的一个回答还含含糊糊的,没有半分作用。 江掌堂皱起了眉,扫了眼地下的空药瓶,哪怕心里疑惑多多,最后也没怀疑桃夭有什么问题。看着桃夭急得快要哭了,一脸警惕看着他的模样,他最后还安抚了一句:“你若好好地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他以为他说,她就要信? 不过,眼下他们若相信自己,这样倒是最好的,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桃夭懒得与他硬碰硬,挪到旁边的 角落里,就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跟他们说话。 小锅里鱼汤很快就煮好了,婉娘取出些大木碗,给每人舀了一碗,又拿了些大锅贴饼子分给众人,最后还拿了半碗汤一小块饼子送到桃夭面前:“就这些,不吃你就饿着。” 桃夭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谁说我不吃的。” 给她这么少的量,明显是怕她吃饱了生出逃跑的心思,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她不嫌弃。 吃完之后,桃夭就与婉娘说自己需要方便,婉娘瞥了她两眼,领着她出去。 出了土屋,桃夭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林子里,瞧着树木乱长的模样,这处应该不是经常有人打理的丛林。也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走离土屋大概几十步远,婉娘站住了:“别想跑,你跑不掉的。” 桃夭没理她,走到一处茂密的小灌木后去解决。 瞧着她很配合,婉娘又带她去山泉处洗手。 一路上两人无话,婉娘可能是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而她是完全没有与说话的心思,眼睛一直留意着两旁的树林。 “等等。”她叫住了婉娘,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道:“那里好像是柿子。” 婉娘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被雪遮着的十几粒鸡心柿,也许是闲着没事,也许是试探,她没有阻止桃夭,由着桃夭欢快地跑过去,从中挑了最好的几颗摘了下来。 桃夭拿着小柿子,就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张嘴就咬。 冬天的柿子正是最甜的时候,一咬下去满口都是甜汁,吃得她连眼睛都眯了起来:“真甜。” 也许是瞧着她吃得太香了,婉娘将剩下的那些也都采了下来,用衣襟兜着,也学着她的模样,擦了一个吃了起来。 桃夭吃了完了一个,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瞧着小口小口优雅的吃柿子的婉娘道:“你不觉得委屈吗?” 婉娘楞住了:“委屈?” 桃夭点点头:“我不知道什么两族之恨,什么复国大计,我只知道过自己简单的日子,保护我在乎的,以及在乎我的人。”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让婉娘觉着嘴里的柿子也不甜了。 从她懂事起,她所听到的都是为了复国大计,为了驱逐曜人,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所以,她心甘情愿的去做了歌女,与人周旋,只为了得到情报c钱财,以及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 可是,有人在意过她也只是想过那种最简单的小日子的吗? 111、当然是我最重要 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很快被婉娘压下去了。 她不能这么自私,她打小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她做所的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整个大陆脱离曜人那种野蛮的压迫,不会再有姑娘要遭遇进入桃花林的那种屈辱。 想到自己所做的大计,她对原本就瞧不上的桃夭更添了几分嫌弃,说出来的话也就没了之前的温和:“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不去反抗曜人,那岂不是忘祖弃宗,生生世世受那压迫之苦,还有什么未来。” “忘祖弃宗?”桃夭呲笑了一声:“若是连活都活不下去,断子绝孙了,还讲什么忘不忘的,那都是一捧黄土。” 她说一边说话,一边看四周扫,茂密的树林里静悄悄的,似乎除了她们没有别人,不过她相信,肯定真相不像她现在看到的这般,暗处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人。 不过她说的话,没有不能让人听的。 没等婉娘开口,她又道:“我只知道在普通的百姓眼中,谁让他们能吃饱,能穿暖日子过得安逸,谁就是好人。至于几百年前的真相如何,如今坐着上头那个位置的人是曜人c还是汉人还是泉人,他们都不会在意的。” 桃夭就又道:“曜人的人口都不到整个九渊大陆的百分之一,若真如你所言的,所有百姓都厌恶曜人,痛恨曜人的统治;你们推翻曜朝的义旗一举,何愁没有百万百姓拥护,直攻玄城?反而让你们像做贼般,私下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行事。” 她曾经无依无靠的独自求生过,也在玄城里里享受过人上人的生活,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道道。什么打着为民着想的口号,不过都是那些自谓为世家权贵的人失去了权势的不甘而已。 “你不能这样强词夺理”婉娘阴着脸反驳她道:“若是按当初的约定,各族建立起自己的国家,同样会给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的。而不像现在这样,曜人高高在上,其它各族的人低人一等,而且还要忍受曜族的那些屈辱法令。” “当初的约定?”桃夭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你是亲耳听到了,还是亲眼看到了,你说曜人背信弃义,我还能说只是先下手为强。至于曜族的那些法令,虽然有几条是不符合各族遵守的旧俗,甚至在你们看来是屈辱的,但成王败寇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理所当然,你说理所当然”婉娘气得脸都泛了青,手哆嗦着差点没扇上桃夭的脸:“在你看来,你母亲受的那些屈辱也是理所当然?” 桃夭怔了一下,移开了目光,语气幽幽道:“她不是自愿的,但在不合适的时间误入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她也怪不得谁。” 没等婉娘再开口,她又问:“好人家的姑娘都谈桃花林色变,寻常时候对那里都是避之不及的;你告诉我,一个家世不差,出门有丫头有车夫跟随的未嫁女子,要怎么才能误入那里呢?” 事后车夫和丫头一口咬定,说是她母亲提出去与桃花林相隔仅有半里的一处山谷作画的,还故意寻了借口遣开了他们,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柳太爷认定他们只是强词夺理,直接贱卖了车夫和丫头,但真相如何,随着她母亲的病逝,还真没有人知道,不过明城里说什么的都有,她多少也是听到了一二的。 婉娘气极了,拽着衣襟的手松开来,柿子滚了一地,她也顾不上,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桃夭:“你,你她是你母亲,她给了你生命。” 桃夭说得很平静:“不过是她承担不起,堕掉我的后果而已,你当她真想将我生下来?”这话,她从小在柳家听到大的,小时候还会有些在意,大了,也就习惯了。 撇了一下嘴,她自言自语地道:“你在花船上多年,身边的姑娘们也未必是个个与你一样有着伟大理想的,怕多半都是不得已被父母卖进去的。你说,进入桃花林生个孩子,从而换得下半生的平安;和在花船上日日迎宾强颜欢笑,哪种生活更好?只可惜啊,他们的家人宁可将她们卖上花船,也不愿意接受那份屈辱。” 婉娘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很想说为了骨气,姑娘们就应该宁死不屈;但是她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对于普通百姓的生活还是了解一二的。 真相就如桃夭所说的,花船上那些姑娘们哪个不是自不由已,哪个不是强颜欢笑;若真把上花船和进桃花林放在她们面前,由着她们自己选择,相信她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进入桃花林的。 前者,要不就是年纪轻轻就逝去,或者红颜老去一身病;后者就算没有孩子能日日在身边相伴,至少生活上是不愁的。 她结结巴巴地道:“可是,他们也可以不置桃花林,而同意两族通婚的。” “嗤”桃夭冷笑起来,看着婉娘的眼神也 变得幽暗了:“大陆上像你们这样的人也不少吧,人家付出了真心,而你们只要安排一些存着与你一样的心思去哄骗他们,然后嫁过去行刺,保准一杀一个准。不用十年,曜人就该灭族了。” 谁会防备自己的枕边人? 当初柳二舅和裘掌堂不就打的这个主意,让她去行刺元辰么? 之前打着用这样的方式接近元以升的婉娘,只觉得自己被扒光了,恼怒得脸苍白如雪,根本就无言见人。 桃夭见她只是羞涩得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并没有恼羞成怒冲自己出手,仿佛瞧着了当初一门心思只想求得柳家认可的自己,倒是有些同情她,轻叹了一声,幽幽道:“他们做他们流传千百的大业,那不应该堂堂正正的招兵买马,堂堂正正的与曜族一较高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寄身于花船,抛头露面的与人虚于委蛇?又不要脸地拿我一个妇人做来那威肋人的勾当?” “也许在他们的心,我们女子才是轻易可以被牺牲的,被抛弃的,所以无论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真正计较起来,她更加认同曜族那边尊重女子的行为。 “别说了。”婉娘怒气冲冲地喝了一声。 桃夭也知道她听是听进去了,但是想要她改变十几年接受的观念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于是也非常识趣的闭了嘴,低头看着滚落了一地的柿子,蹲下去就拣:“别浪费了。” 拣了起来,还用自己的帕子包起递给婉娘。 婉娘想不接的,瞧着一脸平静地桃夭,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柿子。 走了两步,桃夭听到她极轻声地问:“他对你很好,所以你才不愿意再认柳家?” “不是。”桃夭很诚实地道:“虽说柳家说要与我一刀两段,将我赶出门后,我还存着心思想要取得他们的认同,重回柳家。可是,他们三番五次的拿我做交易,甚至都不在意我的生死那我还有什么可选择的,总不能真把命交代了吧。” 在婉娘的诧异中,她笑了笑,脸上浮上了一抹得意:“不过,他真好,真的真的对我很好很好。”说到这,她又不满地看着婉娘:“你们到底想要拿我威胁他做什么?” 婉娘没有回答,桃夭又问了两遍,见她不再话话,这才做罢。 她们回到了土屋里,其它的人都在,看到他们回来,那些人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对婉娘带回来的柿子非常的感兴趣,很快就一人几个的分光了。只有江掌堂唤了婉娘去门口说话,随后江掌堂一个人出去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回来。 晚上,他们又吃一样的鱼汤和硬得有些咯牙的饼子。 桃夭将饼子撕成小小的块,丢进鱼汤里泡软了,才慢慢的吃。吃完后,才有个三分饱,她看向婉娘,婉娘摇摇头,没有想给她继续添的意思,“你怕得委屈几天。” “这种鬼地方,我吃饱了也跑不掉。”桃夭不满地抱怨着。 婉娘大大方方地道:“那我们也要以防万一。” 桃夭:“” 跟这种人真是没办法说理。 婉娘看着她独自憋屈,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一种想法,又突然道:“他若真对你好,最多三天,你就可能回去了。” 三天?那是他们已经派人去与元辰他们联系了? 桃夭忍不住追问:“你们向他提了什么要求?” 见她很紧张,婉娘也不瞒她:“你说,在他心里,你跟贾公子谁更重要?” 桃夭想也没想,就道:“当然是我了。” 她这一出事,元以升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你还真有自信。”婉娘的话里透着几分不易查觉的羡慕,桃夭冲她翻了个白眼,走到之前她昏睡的茅草堆上,裹着披风斜靠着墙开始闭目养神。 大概休息了半刻钟,她感觉到背后有一下下的轻轻碰触感,瞬间她的身体整个僵硬了起来。她的后面是墙啊,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下一瞬,她的人就被婉娘拎了起来,随后土屋里的人都动了,一个个拿着兵器严阵以待,可是他们环视了一下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有人扬声问:“外面如何?” 外头传来好几个人的应答,说的都是没有发现异样。 屋内的众人这才松懈了些,又问婉娘道:“婉姑娘,你发现了什么?” 婉娘已经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堵土墙好几遍了,那土墙因年久失修,上头坑洼不平,还有几个小小的洞眼,可是除了这些外,倒没有其它的不妥之处。更主要的是,这个土屋外面可还有他们七八个的兄弟在,他们都没有发现异样,应该没事才对。 她松开桃夭,问:“你怎么了?” 桃夭知道她必定是发现了自己身体僵硬,才会有这样的举动的,她指着身后的那墙道: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碰我的背。” 听到这话,一个大汉过去查看,没一会儿他从几个洞眼里扒出毛绒绒的土蜂来,捏死了丢在地上,一脸的嫌弃:“还真是娇气的福贵夫人,连这些小东西都害怕。” 桃夭怒道:“我怕怎么了,你们寻的这种破地方,还能要求我不准怕不成。” 婉娘亲自去查看了一番,又出去转了一圈,确定屋里屋外都没有异样,这才放心下来,她拿了一张厚厚的大披风甩给桃夭:“你就忍一忍,别大惊小怪的。” 桃夭接过披风,也没向她道谢,避开了先前靠着的那处墙,寻了相样对比较平整的墙靠坐着。不过,她也存了个心眼,背靠着的那墙的右下方也有一个小姆指大小的洞眼。 她想看看,刚才碰她背的,是不是那些土蜂子。 正想着,她故意贴着那洞眼的胳膊上也传来了触感,很轻,像是什么东西轻轻点在上头似的。这次,她悄悄屏住了气,面上没显露出半分异样,认真的感受着。 没一会儿,她就分辨出来那触感似乎有节奏,好像是三长一短,随后,就消失了。 她又耐心等了一下,胳膊上又有东西碰了过来,依旧是三长一短。 这一下,她提着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三长一短,这可是茶包的暗号,难道在墙的另一端,从小洞里碰她的,是茶包? 它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它在这里。 之前她还奇怪,自己被人迷晕抓到这里,那茶包去哪里了,有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她不敢向那些人问,还真没想到,茶包还真的在自己的身边。 茶包都来了,那元辰还会远吗? 她正想着,突然外间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向婉娘禀报道:“婉姑娘,瑞姑娘来了。” “什么?”婉娘惊愕地站身起来:“谁让她来的,不,她怎么寻来的!” 明明她已经寻了个理由,打发瑞娘带着庄公子先行离开了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她急忙又问:“她一个人吗?” 传话的人摇了摇头:“不,她还带着庄公子。” 桃夭听到这话,强忍住想要跳起来的冲动,果然,元辰来了。 她就知道,他不会放着自己落在危险里的。 112、中计了 “什么。”温柔的婉娘整张脸都气得扭曲了起来,她站起来就匆匆往外走,嘴里还骂道:“她真是太胡来了。” 但骂归骂,瑞娘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绝不能放之不管的。 桃夭忍住想要跟出去瞧的冲动,闭眼靠在墙上,生怕旁人瞧出了她的异样,从而坏了元辰的计划。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听到瑞娘那不管不顾的大叫声:“江大哥,你也说她是为我好,你认为她什么都不跟我说,就自认为事的替我安排,就是为我好了?我告诉你们,别说他唔唔唔”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声音嘎然而止。 实在是那一句话里带着的信息太多了,屋子里的人也忍不住挪到用树枝临时搭起来的那边,扒开条小缝往外瞧。 桃夭迟疑了一下,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往外看,那些人回头看了眼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没有人出声阻止。 外面没有火光,几乎是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几个大概的身形,桃夭适应了好一会儿,才从那些人的身形是分辨出来对峙的是婉娘姐妹,旁边打着合场的是江掌堂,倒是没有元辰的身影。 不是吧,元辰去哪里了? 就在她觉着奇怪的时候,江掌堂突然走到旁边蹲了下去,桃夭这才发现地上有一团黑影,似乎是躺着一个人。 难道,那就是元辰? 只见江掌堂一把将元辰从地上抱了起来,匆匆就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道:“他的状况很不好。” “啊,他怎么了?” “不会吧。” 婉娘两姐妹也顾不上争吵了,跟着他一起进了屋。 江掌堂将元辰放在了火堆旁边他们之前坐的那些厚茅草堆上。借着火堆的光亮,桃夭这才看清楚,元辰的双手被粗麻紧紧捆在身体的两侧,眼睛上缠着一层厚厚的黑色布带,露出来的那部分脸红得有些吓人,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着青肿的痕迹。 他受伤了,病了,还病得不轻。 桃夭几乎都没想,就直接说了出来。 瑞娘看到她,先是很惊讶:“你是谁?” 桃夭楞了下,她是谁?她们不是才见过吗,不可能她就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吧? 瑞娘偏头想了下,似乎是听出了她的声音,一脸的怒意,恶狠狠地骂道:“原来是你。对,就是你,要不是你坏我们的事,又怎么会这样!” “够了,你胡闹得还不够吗?”婉娘又气又恼,怒声骂道。 桃夭跑到旁边放泉水的桶边一照,这才发现他们在自己的脸上动了些手脚,现在的这张脸胖胖乎乎的,还浓眉大眼,像一个刚从镇子里出来的纯朴姑娘。也是,他们把自己从江宁城里弄出来,若不动些手脚怎么避开风险。 那边,江掌堂已经替元辰探完了脉:“他一个弱书生被瑞娘捆成这样,又被强拽着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怕是身上磕碰不少,又受了许多惊讶,才会撑不住昏迷发热的。” 瑞娘见他说得严重,这才不敢再出声了。 婉娘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安慰,亲自舀了一盆水过来,掺上热水,寻了块干净的布放在其中,安静的送到江掌堂的旁边。 江掌堂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子,从里头倒出了一粒药,扶起元辰将药塞进他的嘴里,用水强行灌了下去。随后让婉娘她们带着桃夭出去,自己动手替元辰脱衣检查了一番,确定他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和脚踝处被扭肿了外,倒也没有其它的问题。 他替元辰身上的伤处上好药,重新整理好衣服,才唤她们进来:“只要热退下去,他就不会有事了。”见瑞娘松了口气,他也忍不住道:“不过他至少需要好好休养半个月,要不然以后会留下隐患的。” “他怎么这么娇气。”瑞娘低头小声抱怨道,脚尖不安地在地上划着。 “你知道他身体弱,还敢这样做?”婉娘气得推了她一把。 瑞娘的眼圈红了,根本就不顾及屋里还有其它人在场,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你若心疼,你就自己照顾,丢给我算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我以后天天这样折腾他?” 婉娘被她气得差点没昏过去,冲着她就扬起了胳膊,瞧着瑞娘不服气的高扬起的脸庞,她最后也没舍得打下去:“以后再跟你算帐。” 桃夭看元辰这狼狈的模样她也猜得到,那婉娘非常清楚绑架自己,必定会招来元以升的反击,于是安排了瑞娘和元辰的离开,好保证他们的安全;结果瑞娘不仅不理解她的苦心,反而带着元辰自己寻了过来。 为了怕元辰不愿意跟她走,她才强行绑住元辰 的;同时也怕元辰知道了这一处隐密地方,就又蒙上了元辰的眼睛。 也许这其中有元辰的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但瑞娘的做法还是犯到了她的底线。 她忍不住骂道:“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千古大业不畏生死,那是你们愿意,谁也不能说你们什么;可是你们姐妹瞧上了人家,就强行把人家好端端的书生拖进你们的这泥塘里,害得人家也不能过安生日子,心思真是歹毒。” 瑞娘如吃了炸栗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扑过来就要打桃夭:“你敢骂我歹毒。” “难道不是吗?他若是心甘情愿的,怎么会又要绑着又要蒙眼的。”桃夭的话如一记记耳光一般,直接就扇在了婉娘两姐妹的脸上。 婉娘的脸瞬间涨红,羞得恨不得地下有条缝,让她钻进去,瑞娘则直接就冲着桃夭扑了过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桃夭毫不犹豫的聚起了全身的气劲,狠狠的就冲着她击了过去。她们两人本来站得有有些近,桃夭的功夫是不怎么样,但她的力气比成年的男子都要大好几倍,这一击不仅是全身之力而且又非常突然,瑞娘根本避不过来,直接就被击她飞了出去。 江掌堂一把拽住了瑞娘的胳膊,才避免了她当场出个大丑。收下瑞娘后,江掌堂也有些不太高兴的对桃夭道:“丹夫人,说话留两分。” “凭什么,是她先动手的,难道要我站着不动给她打?”桃夭有了底气,又心里存着怒气,可一点都不客气:“况且,我还不知道你们得逞之后会不会给我留条活路,我不趁着现在痛快一下,难道还做个憋屈鬼不成?” “你”江掌堂面对双手叉腰,凶得如只母老虎的她,倒是真反驳不了,瞧着瑞娘还想朝着桃夭扑过去,他不满的喝了句:“够了,你竟然来了,那就得听安排,别坏了大事。” 瑞娘瞧江掌堂黑了脸,也不敢再放肆了,只得狠狠瞪了桃夭两眼,憋屈的走到角落里抱膝坐了下来。 婉娘从头到尾没劝,她请江掌堂将元辰挪到之前桃夭睡的那个地方躺好,然后拿布沾了冷水,仔细的替元辰覆在额头上。 桃夭瞧着她这般做法,心里很不舒服,又不好作发,只得闭上眼,默默的在心里道:就当她是个伺候丫头,是个伺候丫头。 反正元辰打小是被人伺候大的,她要在意,早就被醋死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元辰就幽幽的醒了过来,发现婉娘在照顾他后,他吃力地往后缩:“使不得,使不得男女授受不轻”婉娘看着他防自己如防虎的模样,讪讪的缩回手,“庄公子放心,是江大哥替你上的药。” 听了她这话,元辰面色这才好些,冲着江掌堂点点头:“有劳江大哥。” 江大哥冲他抱拳:“瑞娘对你多有得罪,我替她向你道歉了。” 元辰像是想笑,不小心扯动了脸上的伤,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才道:“不敢当,不敢当。”说归说,他的面上却依旧是防备的神色,瞧着瑞娘气极不已,冲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书呆子,难道你真的瞧不出来我姐姐对你的” “闭嘴!”婉娘这次没忍住,用足了劲的一巴掌拍在了瑞娘的胳膊上,“你若再胡说八道,就别再认我这个姐姐。”说罢,她冲着元辰道了句抱歉,头也不回的出了土层。 瑞娘跺了下脚,也顾不上胳膊上的疼,追着婉娘出去了。 江掌堂等她们走后,才问:“庄兄弟,若是日后你没找到与你有婚约的那个女子,你打算如何?” 元辰连想也没有,就道:“继续找,一日找不到,我找一日,一年找不到,我找一年,这一辈子总是能找到的。” 江掌堂:“” 他相信,庄兄弟一定能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瞧着婉娘有心,确实是想要成人之美的,但是庄兄弟这般坚持,那他还真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庄兄弟倒更显得可贵了,若他愿意加入他们,必定将推翻曜朝当为他一生的事业来做的。 他非常知趣地没有继续:“你先休息,待你好一些,我就派人送你下山。” 桃夭缩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再说一句话,倒是江掌堂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才起身将婉娘姐妹唤了进来。也不知道婉娘与瑞娘说了些什么,瑞娘进来后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没精打采的,只是眼睛还时不时的扫过元辰,里头明显还带着一股子不服气。 也许是瞧着了元辰,桃夭这一晚不仅很快就睡着了,还连个梦都没做。次日一大早还是被婉娘给摇醒的。瞧着她不停的揉眼打着呵欠,瑞娘好没气的讥讽:“亏你还睡得着。” 桃夭瞥了眼元辰,没有跟她做口舌之争,简单的漱了漱口,就接过婉娘递给她的干饼子就着滚烫的鱼汤啃了起来,只是她觉着不够,想去寻自己昨儿采回来的柿子时, 才发现一个都不剩了,她扫了眼土屋里的人,怒而未言。 江掌堂把她的表情都收入了眼里,觉着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待众人都准备妥当之后,他安排两人留下照顾并且保护庄兄弟(元辰),就带着桃夭前往另一处。 离开土屋十几步远,桃夭才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江掌堂道:“我们收到了你相公的回信,他要看到你平安无事,才答应我们的要求。” 他不是看到了吗? 这话,桃夭当然只要心里说说而已,非常配合的跟着江掌堂他们下山。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到了约定的地方,那是一片雪白的空旷荒野,哪怕对方有心埋伏人马,也是不可能的。 桃夭一眼就看到了对面早就来候着的元以升了,元以升身边带着三十几个严阵以待的侍卫,相比之下,他们这边的十来个人就显得有些很不够看了。 这样的差别,还敢来,江掌堂他们是不是脑子被门给挤了,还是他们认为手里捏着她,就可以轻易达到目的? 正想着,江掌堂手一抬,他们这边的人都停了下来,双方正好隔着两百步的距离。 元以升一看到桃夭,整个人就急了:“你们若老老实实的放了丹夫人,我就不与你们计较这次了。” 江掌堂没说话,眼神飞快地在对面的人群里扫了一眼,看到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男子不露声色的挪到了元以升的旁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他才露出了些许笑容。 看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哪怕那人会反悔不对贾公子下手,也逃不掉他们布下的陷阱。 他扬声道:“现在人你已经看到了,我们要求的,你可会答应。若是你不答应”他抬起了手,婉娘一直就搭在桃夭肩上的短剑往下一压,在桃夭雪白的脖颈上压出一条红印来。 桃夭忍不住惊呼出来:“小心,别划伤了我,要不然,你们可陪不起。”说罢,她还扬声冲着元以升喊道:“别急,等着我跟你算帐。” 两边的人都被她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给说楞了,还没有人来得及问她是什么意思,冷不防的就感觉到了身边的空气陡然一冷,随后惊叫惨叫几乎同时响起,只是惊叫声来自于元以升那边,而惨叫声来自于江掌堂身后。 “不好,中计了。”江掌堂大叫。 113、神鹰盟 “你们竟然敢使诈!”婉娘见情形有变,短剑直接就朝着桃夭的脖颈处划去。短剑划到之处不像是娇软的皮肤,而是坚硬无比的钢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江掌堂冲着她就是一掌,“小心。” 她整个人飞出去七八步远,正好看到桃夭身后紧着站着一人,他正在流血的手还护在桃夭的脖颈之上,而她之前站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个大坑,若是没有江掌堂那一击,她现在只怕凶多吉少。 最让她震惊不已的是,那青衣人竟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庄公子。 不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面如寒霜,让人望而生畏的庄公子。 那桃夭倒是不一点也不畏惧,她双手环上了庄公子的脖子,头也靠了上去,还一脸酣酣的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那两人一个热情似火个寒霜如冰,相拥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和睦。 她吐了一口血,以剑撑着身子险险的站往,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到底眼瞎到什么地步,竟然会把这么危险的人认为是一个手无束鸡的书生,而且还将自己的一颗芳心,以及亲妹的下半生都奉上了。 桃夭斜瞥了她一眼:“他是我家相公。” 她吸了吸鼻子,顺着血腥味看到了元辰受伤的手背,看到上头流出来的黑血,她放声尖叫道:“有毒!你快放我下来,让我帮你吸毒。”她挣扎着就要从元辰的怀里下来。 元辰哪会让她如愿,“别闹。” 他抱着她一个闪身就回到了元以升旁边后,才她放下地。但他也没让她碰触的伤处,而是自己动手很快就封住了伤口周边,才取出解毒丸口服了一粒,然后才让桃夭替他碾碎一粒,敷到伤口上。 桃夭乖巧地接他的吩咐,小心翼翼地把药碾成粉,密密地在他的手背上盖上厚厚的一层,然后撕了自己的干净内衬,替他将伤处包扎起来。她的动作轻柔,还时不时询问疼不疼,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瞧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婉娘又喷出了一口老血,眼睛里都是赤红一片,握着短剑就朝着他们冲了过去。旁边的江掌堂一把拽住她:“眼下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兄弟们,快分头撤,跑得一个算一个!” 他原本认为自己带的人虽然数量少,但个个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手,再加上他和婉娘,哪怕那“丹公子”不在意自己的夫人,向那贾公子出卖了他们,在这里设套引他们入瓮也没事,真刀实枪地将那贾公子抓到手里就行了。 结果他真没想到,人家不仅早就把钉子打到了他们的身边,而且那人的武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就刚那几息功夫,那人不仅废掉了他三个兄弟,还把丹夫人给救走了。就这实力,只怕他和婉娘全力以付,只怕也难是那人的对手,何况那边还有几十号人在严阵以待。 眼下,只能尽量减少他们的牺牲才是。 那些人也都明白眼下的局势有多严峻,没有人扯什么兄弟情义,也没有人充什么英雄,一个个只是歉意地看了眼地上的伤员,就毫不犹豫的调头就走。 元辰连眼角余光都没扫他们一下,薄唇里冰冷的吐出两个字:“反抗者,杀无赦。” “是,王爷。”所有人齐声遵命,连同元以升在内的侍卫们都如同恶虎扑羊一般,直接冲向了江掌堂他们。 很愉,江掌堂他们就撑不住了,节节败退,就在他们快要被团歼的时候,两名大汉冲了出来拼着受伤也硬是替江掌堂和婉娘挡住了攻击,又突然来了个自爆伤了不少侍卫,等到后面的人赶过来支援的时候,江掌堂和婉娘已经不见了踪迹了。 “该死,让他们跑了。”元以升一身血腥的回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却非常小心谨慎地留意着元辰的脸色,大有,他一发怒,他就跪下求饶的架式。 “啊,那会不会有大麻烦?”桃夭小心地将包扎的布条系了个漂亮的结,又吹了吹,才不安地问。 上回元辰灭了南舍会,就让裘掌堂他们追到玄城去杀元辰,这的这次人,只怕也不会善罢干休的。 元辰揉了下她的头顶,极简单地道:“无事。” “真的,你别哄我。”桃夭瞪着他,慢半拍才发现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根本没弄明白这江掌堂和婉娘他们是哪个组织的人,又追问道:“他们是哪个会的?” “神鹰盟。”元辰依旧是神色淡淡的。 “什么。”桃夭直接跳了起来:“你说,他们是神鹰盟的人?” 神鹰盟可是九渊大陆上最大的反抗组织,像南舍会什么的,自称为会,就是想成为神鹰盟下面的一个分会而已。 “ 嗯,江青云也不是什么掌堂,他就是神鹰盟的现任盟主,那婉娘就是两大鹰头之一的娇娘子。” 桃夭:“” 好吧,这都是她以前最崇拜的英豪,做梦都想跟在他们身边做事;结果,她这几天可是把他们上上下下都给骂遍了。 不对,别说她现在与他们已经不是一个阵营了,哪怕不骂他们,也是不可能再站在一块儿的。就以他们的这种行为方法,也不是值得她敬仰的人。 果然,传言不可信。 叹息了一声,她心里倒是没有惋惜和遗憾。 元以升闻言也变了脸色,连连道:“怪不得,真真怪不得。” 他原本只是来查灵脉被毁案的,结果越查越心惊,越查越觉得蹊跷,才会写信回去向九叔求助的。若真是神鹰盟的盟主在后头搞鬼为难,别说他很难查出来,就算查到了,与他们对上,他也难上到上风。 像这次,若没有九叔让他们感觉到危险,哪怕他们这边人多,一场硬战打下来,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哪即使能胜,也是侥幸的险胜。 不过话又说回来,九叔这么快就能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并且打入他们之中,还直接毁了他们的这一步计划,岂不是九叔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他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问:“九叔,那我们接下来” “接下来就是总兵的事了,你只要盯着就行了。”元辰淡淡地道。 该知道的,他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该布置的,他都布置下了,有总兵和元以升盯着,这次虽然不能将神鹰盟给拨掉,但能让他们元气大伤。 “对,有事他们去办,你受伤了,回去之后老老实实地给我留在屋里静养。”桃夭白了他一眼,马上提出了要求。都上解毒丸,他那伤口处流出来的血还是黑的,可见上头的毒性不轻,可大意不得。 瞧着她手拧动的幅度,元以升都觉着肉疼,瞅着元辰面不改色,他五体投体。 果然,九叔就是九叔,他真比不上。 他们回到江宁城后,没有再回之前的小院,而是直接住进了总兵府的花园子里。 才迈入花园子里的暖阁,元辰身子一晃就吐出一口黑血来。 桃夭忙扶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就要扬声唤人寻大夫。元辰拽住她,道:“无事,吐出来就好了” “我才不信。”桃夭气得直哭,“你都吐黑血了,这样还叫没事?” 元以升的见识比她要广,忙帮着劝:“九婶,吐出来是好事,代表解药起作用了。” “真的?”桃夭盯着元辰问,元辰点点头:“娘子放心,我只要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别哭啊,要不然我也要跟着哭了。”他一边替桃夭擦眼泪,也一边学着桃夭的模样扁嘴,逗得桃夭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打更加舍不得,最后,她狠踹了一脚已经惊呆了的元以升一脚。 元以升僵硬的退了两步,差点没问:这毒会不会伤着九叔的脑子了,要不然,九叔怎么会笑? 不过,他再好奇,也实在是没胆子当着元辰的面问,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锦袋交给桃夭:“九婶,那天你给我的万灵丹在这里” “对了,有万灵丹。”桃夭从里面掏出那丹珠就往元辰的嘴里塞。 元辰知道她是真担心,也就非常听话的将万灵丹给吃了下去,又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才在他们的扶持下,躺到床上休息。 不知是真的毒性排出来了,还是万灵丹起了作用,元辰的脸色比刚刚要好看了许多,桃夭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她的委屈涌了上来,张嘴就哭:“吓死了,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刚刚那一下我好担心就怕就怕” 她抬手抹泪痕,可是越抹越多,“你若有个好歹,你让我带着小乐儿怎么活这世上除了你,谁还会在意我,谁还会对我好你知道不知道,我刚刚还在想,若你有个好歹,我就跟你去你这辈子都别想抛下我” 元辰一个劲地道:“不会的,我不会,我也不敢“ “我不管,总之,以后不准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好,我答应你。”元辰应下。 桃夭还不做罢:“元以升,你听到了,往后他若再犯,你可要给我做证”她的话音没落,就听到关门的声音,扭头只见元以升已经冲出了大门,跑得那个快啊,好像后面有怪物在追他,他若是慢一点,就会被身后的怪物生吞了似的。 “不用做证,我说话算话。”元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奇特的光彩,见桃夭还要不依不挠,他只得道:“我累了,想睡会儿”然后,露出了倦容。 “好,你睡你睡,我不吵你了。”桃夭抬手抹了把脸,替他拉好被角,自己老实的缩在床边坐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在他身上。 她这样盯着,他怎么睡得着? 元辰叹了口气,指了指床里面的空当:“你陪我睡会儿。” “好。”桃夭马上将外衣脱掉,直接就钻进了被子里,手还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没一会儿,元辰就听到了她熟睡的小鼻鼾,然后在她的鼻鼾里,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也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桃夭都寸步不离的伺候着元辰,直到总兵请过的三个大夫都说元辰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愿意偶尔出去厨房和园子里转一转。 这天,桃夭刚从小厨房里把炖好的补汤端出来,就迎面碰上了朱师兄。 朱师兄瞧着她微微一怔后,倒是快步走了过来:“小妹,原来你住到这里来了。” 桃夭很奇怪,他上次生气地走了,她认为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怎么这才几天,就变了? 随后,她反应了过来,元以升手上的案子解决了,总兵那边也不需要再做假相骗人,自然柳家那些女眷也就不需要进桃花林了。朱师兄必定是去寻过自己,才发现自己不住在那个小院里了。 “嗯。”她点头应了一句,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现在在总兵手下的做事。”朱师兄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总兵的贵客,就是贾公子?” “原来啊。”桃夭恍然大悟,随后又有些不太舒服。 柳家人一直不是很讨厌曜人的吗,怎么朱师兄在总兵手下做事,他们却还有往来? 难道,所谓的曜人,只是指她? 还没等她问,朱师兄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先问道:“那贾公子可愿意接你回府?” “为什么要他接?”桃夭不满:“难道你还认为我是他的外室?” “没有。”朱师兄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明显不对,他似乎还想解释,突然看着桃夭的身后就闭嘴不言了。桃夭回头,瞧着元以升正从远处走了过来。元以升也瞧着他们了,老远就喊道:“九婶,您手上端的是什么好东西,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想吃你自己去厨房。”桃夭白了他一眼。 元以升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厨房里跑:“谢谢九婶。”生怕去慢了,好吃的会飞了似的。 朱师兄下巴都要落下来了,慢半拍才道:“小妹,还是我对不起你。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成亲,是不是为求得一处安身,不得已才嫁的” 114、一笔勾销 没等桃夭开口,朱卓伟又一脸内疚地道,“都是我对不住你,才会让你做出那种选择的。小妹,如果日后你过不下去了,尽管来寻我” 桃夭:“” 这人怎么就不想她点好? 难道在他的眼里,她就没有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资格? 退一步讲,她就算过不下去了,她手上握着元辰的令牌,要钱有钱,要房有房,有人有人,为什么要去寻他? 再说他都已经娶了妻了,难道还能照顾她?总不会,他还打着纳她为妾的主意,或者收她当外室? 呵男人 桃夭阴下脸,冰冷的拒绝:“我认为上次,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 “小妹,上次是我不好,误解了你”朱卓伟着急的想要解释。 “够了。”桃夭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可是花园子门口,声音再大点都能传进去。虽然她行得正,坐得端,但她也不愿意与一些无谓人多加纠缠,耽搁她照顾元辰的时间。至于他们怎么想她,随便了,她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没什么对不对的,”她无所谓地道:“你我本来就不熟,更别提有什么情义,往后就当作不相识好了。” “可是”朱卓伟还想说,桃夭根本就没听的意思了,转身就朝着半月门走了过去。朱卓伟伸手想经拽他,被她身边的玄丽一脚踹出去四五步远,“你好大的胆子!” 没等朱卓伟爬起来,玄丽喝道:“来人,保护夫人!” 空空荡荡的园子门口,瞬间出现了四个黑衣人,个个身上透着着的寒意,都让爬在地上的朱卓伟打心底觉着畏惧。他敢确定,这些人都是杀过人c见过血的,要不然也不会人人如同开了锋的刀刃一般。 桃夭也不在意朱卓伟伤没伤到,看到那侍卫后又会有什么反应,抱着汤盅转身就快步进了半月门。待桃夭和玄丽的身影消失在了花园子里的花廊之后,四个侍卫中像是领头的那个才道:“拖出去。” 听到这三个字,朱卓伟打了个激灵,才反应过来他之所以被派到这里,是来保护住在花园子里贵客贾公子的。桃夭不管是贾公子的长辈,还是他的外室,她能跟着贾公子住进这个花园子里成为总兵的坐上宾,那就与他已经不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 所以,花园子不是他能进入的地方,桃夭也不是他再能招惹得起的人;至于他刚刚问她的那些话,那更是空洞得让人好笑了。 “我”他想要辩解,只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和同僚飞快地跑过来,捂嘴的捂嘴,架胳膊的架胳膊,抬腿的抬腿,一个个都拿出了对付强敌的力气,差点没把他的胳膊腿给掰断了。 他们飞快的抬起朱卓伟,抄了条最近的路,直接将他拖到倒座,才发现半月门前的那四个黑衣侍卫已经消失不见了。 哪怕这样,总兵府的兵卒们也不敢大意,他们不知道那些侍卫藏在了何处,只感觉到背后盯着他们的冰冷眼神依旧还在,仿佛他们只要一个动作不妥,他们就会如同纸人般,被人毫不留情的碎尸万段。 死捂着朱卓伟嘴的小兵问:“现在怎么办?”真把人丢出去? 副长卫抹了把汗,狠瞪了朱卓伟一眼:“拖去给总兵发落。” 之前是他傻,真认为朱卓伟与那丹夫人是交情不浅的旧识,还想着等朱卓伟搭上了丹夫人的势后,瞧着他大开方便之门的份上,让他也沾点光。结果这朱卓伟倒好,见着丹夫人说的那叫什么话,句句都瞧人不上,扎人心窝,连他都快听不下去了,也活该招了丹夫人的厌恶。 没一会儿,总兵因朱卓伟的事专程跑来向桃夭道歉,桃夭没见他,也没说要如何发落朱卓伟。总兵求不到一句命令,最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朱卓伟打了五十军棍,贬到下面去做了一个守城的小兵。 桃夭听玄丽说了后,摇了摇头:“往后不必再告诉我。” 就如她自己之前说的,她会当他是不认识的人。 第二天一早,桃夭起床时,窗外还在下着小冰雹子,打得门窗噼里啪啦声响不断。屋内虽将门窗都关严实了,好几个火盆里烧着上好的炭,却仍旧有着南方特有的阴冷。 江宁城的冬天,不像玄城那样气温低得厉害,寒风亦也不凛冽,可那种冷却是从脚底板直接往上直接钻到了骨子里。 桃夭在被窝里赖了足足了大半个时辰,瞧着元辰动了,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你起来做什么,你需要休养。” 元辰由着她压在自己身上:“毒已经解了,下床活动会好得更快。” 桃夭低声骂了一句:“别以我不知道, 你是好一点就想去抓神鹰盟的人。我告诉你,那本就是小二的活,让他自己做抓,你就给我在屋里老实躺着,要不然哼信不信我再给你寻些事来做?” “比如向人诉苦?”元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桃夭正要撑身起来,一下没撑住,下巴直接磕在他的胸口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五说巴刀” 那是朱卓伟想当然的事,与她有什么有关系,她跟朱卓伟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磕痛了吗?”元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大眼睛眨啊眨的。 桃夭装成凶狠的模样,瞪回去:“反了你了。” 下巴,可真疼。 他的胸口是铁打的吗? “老实在屋里呆着,我给你做冬笋牛肉包吃。”桃夭又拍了他一下,这才真正起了床。 才出房门,吩咐厨房准备做包子,玄丽就过来悄声说,柳大姐一大早就来了,说是有事要见她,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不见。”桃夭进了厨房,自己拿起大木盆,开始和面。 玄丽出去送柳大姐走,回来时手上却拿了个巴掌大的黑色的小匣子,桃夭正搅着冬笋牛肉泥的的手没停,抬头瞥了一眼,不满的皱眉:“什么东西?” 玄丽道:“那柳大姑娘说,这是您留下的东西。” 她的东西? 桃夭又扫了眼匣子,神色淡淡的。 她在柳家的时候,住的是柴房,身上穿的都是婆子不要的旧衣,更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哪来的属于她的东西? “已经检查过了,上面没有问题。”玄丽又问:“您可要打开看看?” 心底终究还是有些好奇,桃夭应了:“打开吧。” 玄丽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盖子,确定里面没有危险的东西后,才呈到桃夭面前。桃夭瞥了一眼,里面是两粒最普通不过的灵晶。只是那两粒灵晶的大小不一,大的那粒也不过只有半粒蚕豆大,小的更是如黄豆,成色瞧着也不太好,应该不是当年桃花林留给她的那两粒。 但就这么两粒,肯定也是不便宜的,柳家这次本就伤筋动骨了,再凑出这么两粒来,怕是家里老底都拿出来了。 灵晶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她也非常熟悉,是柳太爷的亲笔。纸条上没写称呼,也没有署名,只写着一句话: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桃夭明白了,这就是柳家对她救了柳家人的回应。 他们不想欠她的情,他们也不想与她有所往来;原本她就没有期望,看到柳太公的态度,她倒还真松了一口气。 “回头寻个地方把那两粒灵晶给卖了。”她很平静地道。虽然她不缺钱,但也不想留下这两件与柳家有瓜葛的东西。 “是。”玄丽应下。 桃夭将已经搅上劲的肉泥放在桌上,又问:“帮我把盯着柳家的人叫过来。”相信元以升按她的安排与总兵搭上线的时候,柳家就被人盯着了。不管是谁的人,她想问问。 玄丽隔着窗吩咐了一句,很快外面就领了人过来。 桃夭扫了一眼,是一个瘦得像猴子,长相非常普通的一个的十五六的少年,老实本分得像根木头桩子,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哪怕刚见过,转身也就记不起来了。 可越是这样容易让人忽略掉的人,往往才是最让人不防备的,越是容易在他们面前露了底儿。 “你是谁的人?”桃夭首先挑了最紧要的问。 少年跪在门边,眼睛老实地看着地板,“属下是王爷手下的。” 一听她是元辰的人,桃夭这才放心了许多。她走到案板面前,将已经发好的面倒在案板上,大力的摊揉着,嘴里同时问道:“拣与我相关的,紧要的说。”相信她之前见死不救,肯定被恨之入骨,天天要挨她们骂的。她们会骂什么,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想再听一遍,也没必要再听。 少年大概在来之前就已经分出轻松了,果然拣了比较关键的道:“柳家怀疑您与柳二爷和柳大公子的失踪有关系。据说柳大公子当初离家的时候,曾与友人说了是去寻您的。不过柳太爷知道后就责打了说这话的人,不准再提。” 对,柳大表哥是来寻了自己,然后让自己顶替他师妹,跟元辰成亲。 “柳家姑娘们一回去,那柳四姑娘原本再想来寻您,让您替她安排一门好亲事做她受惊的补偿,被柳三妹直接告到了柳太爷处,挨了两个耳光,现在还不敢出门。” “事后柳太爷当着祖宗的牌位,让全家发誓,说不准再与您有任何的牵扯,说柳家本对您就没有养育之恩,反而贪了您的两粒灵晶。所以他卖了家里的七成家财,买了那两粒灵晶,说是还你之后,就一了百了了。” “昨儿那朱卓伟被总兵责打降职处罚后,他的母亲和妻子去柳家闹了一场,话里话外让柳家来寻你,给朱卓伟讨 要补偿。柳太爷当场将她们赶了出去,并且放出话去,说要与朱家绝交。” 听他说着,桃夭不知不觉将手上的活儿停了下来,死死的捏着木勺子半天也没动。 她已经明白了,柳太爷怕是在搬家之前,就猜到了柳二舅和柳大表哥做了什么;知道柳大表哥去寻过她的事,更是想透了其中的瓜葛,才会觉着对她有亏欠。 柳太爷为人固执古板,却不是那不讲对错的人。所以,这次她帮柳家解了围,他才借这个机会与自己说一笔勾销。 这个一笔勾销,勾的是她和柳家已经扯不断也说不清的恩怨。 罢了,这原本也是她想要做的。 “还有吗?”桃夭嘴里问着,手上揉面的动作更大了,那每一下几乎要将面团揉进案板里似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满腔的焦躁得到一点点的施放。 “柳家经这次的事后,没有人敢不从,只是属下发现,柳家离家多年没归的五爷与神鹰盟有关。” “你怎么确定的?”桃夭只觉着心都要跳出来了,怎么扯上一个南合会还不够,还有神鹰盟的事? “柳五爷年初写回来的那封信上,沾有神鹰盟特有松油的味道。”少年道。 桃夭:“!!!”这也能发现? 好吧,元辰都能把藏在花船上的婉娘给扒出来,他的属下扒出个柳五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现在她和柳家都一笔勾销了,她还惦记着他们会怎么想做什么。 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再想想做多少肉包多少素包,多少汤包,一会儿蒸多少,煎多少得好。 心里知道一笔勾销了,嘴上说着不管不管,吃饭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元辰:“若他真是神鹰盟的人,那柳家会如何?” 元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想如何?” 听到明显变了调的声音,桃夭在心里叫苦不已,前几天养病的时候,他还是扮着阿庄来哄自己高兴来着;自己这一问公事,直接就把他给逼成了九王爷。 原本,她还想着让他多陪自己几天,多哄自己几天的,结果自己真是嘴多,坏了自己的好事。 后悔归后悔,她道:“能不能,该如何就如何?” 至少,不要迁连那些不知情的人。 元辰点头:“本该如此的,不过这件事,最后如何还是要看神鹰盟的人。若他们铁了心要拽他们下水,那也怪不得谁了。” 桃夭苦笑,“别管那么多。” 多嘴说了刚才那一句,她已经能让自己心里过得去了,那就够了。 115、她管不了 桃夭是说到做到,从那之后,她就真的没有再特意去关注过柳家的消息,不管是柳四妹跑来总兵府寻她的事也好,柳小七在外头打着“贾二公子”的名头生事被打的事也罢,传到她的耳朵里,都当成陌生人的闲事,听听就罢,不过问,也不在意,一心都扑在照顾元辰的日常起居上头。 很快,就是小半月过去了,元辰的身体在她的精心照顾下,已经彻底恢复如初了,瞧着他跟平常一样坐在自己对面,意识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的发怔模样,桃夭也没眼看了。 她轻踹了他一脚,不耐烦地催促道:“好好好,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早些做完,我们也早些回去。若再拖上个个月,怕小乐儿都要不认得我了。” 这些日子,元辰虽然人没出去,但在她的默许之下,每天会听元以升汇报的外头剿灭神鹰盟的进展程度。 她在旁边时不时也会听上一耳朵,知道自己和元以升在江宁闹的这一出出大戏,分散了不少江青云和婉娘的注意力;元辰营造的假身份迷惑住了江青云和婉娘的同时,不仅接触到了不少神鹰盟里的重要人物的信息,还从他们言语中流露出来支言片语的信息中分析出了神鹰盟的各地分坛所在,并且有针对性的做了大量的安排。 虽然她的被抓成了导火线,让元辰所有的安排都提前了,同样也是打了神鹰盟一个措手不及,不仅捣毁了名单上七成的分坛,还抓到了大半的成员,只是那日身受重伤落荒而逃的江青云和婉娘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哪怕元以升和总兵早就封住江宁城里外十里,挨家挨户地搜查,也没能查到他们出现过的踪迹。 那江青云是神鹰盟的盟主,婉娘是神鹰盟的重要首领之一,元辰能让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凭借的只是他们根本不会想象他一个邪王能把个呆讷书生扮得那么真实,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罢了。 这次若真让他们逃走了,不仅丧失了趁伤要他们命的机会,也丧失了彻底击溃神鹰盟的大好机会,而且以他们的手段很快就会查明元辰的真实身份,之后就要面对他们和神鹰盟的疯狂报复了。 元以升深知这其中的危害才会很不甘心的,可是任由他急得嘴上长泡,每日亲自带人在江宁城里搜索可疑人物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元辰面上瞧着没什么,但桃夭也知道,他对这样的结果也是有些不满意的。之前她担心他的身体才会加以阻止,眼下她只想让他去做他认为必须要做的事。 “嗯。”元辰应着,起身拍了下衣摆上被桃夭踹础来的淡淡脚印,“晚上等我吃饭。” “知道了。”桃夭挥手,赶他快些离开。 元辰走后,桃夭领着玄丽开始整理这些日子在江宁城里买的东西,以及这些日子受到的各类礼品。 她将其中好的东西挑出来装箱,准备带回玄城,尤其是一些新奇有特色的小东西,回去后正好送给元二姐她们做手信;差一点的,她准备回头就去当掉,换成银钱捐给江宁城的桃花林建造善堂,用来抚养不受部落和生母待建的混血子,省得他们跟她儿时一般在那种被人排挤欺辱的环境里长大。 这一整理,她才发现东西比她想象的还要多,最主要的是,这些日子元以升抄了不少神鹰盟的产业,又封城搜查神鹰盟的余党,闹得江宁城里人心惶惶。那些曾与神鹰盟有过往来的权贵人家,一个个生怕受到牵连,削尖了脑袋托着关系往花园子里送礼。 她问过元辰,那些能不能送,元辰让她放宽心,尽管收下就是了。有了元辰的这句话,她就来得不拒。 反正那些人送礼,可都是看在贾二公子的面上 她收了,人家求的也是贾二公子办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呃,退一步讲,婶子有事,侄儿代其劳,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夫人,外头又有人送了两箱礼物过来。”婆子站在廊下,恭敬的禀报道。 桃夭头也没抬,吩咐玄丽:“你出去问问,看是何人。” 玄丽应了,出门去查看。没一会儿她匆匆拿着张礼品清单回来,帘子落下的那一瞬间,素日温和的脸上瞬间变得严肃冷冽了起来。桃夭刚想看,看到她双手将清单呈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王妃请看。” 听着玄丽换了称呼,桃夭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她接过清单展开一看,只见里面夹着一张小纸条,上头一行娟秀小字写着:苏家满门换我盟兄弟,这笔交易不知王妃可愿意? 桃夭一把合上了清单,镇了镇心神,再次展开,看着纸条上的写依旧如初,她重重得吸了一口气:“这是何人送来的?” 玄丽禀报道:“是吕家的人。”怕桃夭不清楚是哪个吕家,她又低声补 充道:“就是马总兵的岳丈家,属下询问了来人一二,好像送礼的人并不知道清单里来夹着这张纸条。” 她从那总管的脸上没瞧出破绽,但那人真有本事瞒过她也没关系,反正来人还扣着,等会儿送到总兵那边,相信铁打的嘴都能撬得开。 桃夭连清单带字纸直接揉成了一团,气愤地丢弃在桌上。 她明白,那个总管说的“不知道”撑死就两个可能性,要么是做下人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只是听命行事;要么就是这件事与吕家人无关,只是清单被人动了手脚,夹进了纸条。 后者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一些。上次她让元以升和马总兵说明私奔那些事的蹊跷后,马总兵和元以升都派人去吕家查了底朝天,倒是没有查出什么异样,只是与吕公子订婚的那户人家很蹊跷。 倒不是那家人行事不妥,而是他们一家上下对于自家姑娘与柳三哥私奔的事没有发现半点苗头,他们也无法理解,自家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放着吕公子不要,瞧上了柳三哥,甚至他们也无法理解,自家的姑娘是怎么避开那么多下人的眼线,怎么从府里逃到团田镇去的;甚至他们还认为,一定是柳家人使了什么诡计进到他们府里,绑走了他们家的好姑娘。 事后那家让大房的嫡出姑娘与吕公子重续婚约,还把家里最漂亮的庶女送过去陪嫁,才与吕家没反目成仇。两家对于柳家也是恨这入骨,才会下大功夫要断柳家血脉,让柳家名声扫地再无翻身的可能性。 话又说回来,吕家在江宁城已有四五代人,根粗枝大子嗣繁多,若他们真是神鹰盟的人,那拿一族数百人的性命来赌,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 不过拿柳家一门来威胁她 桃夭咬着唇犹豫了很久,才从清单里将纸条抽出来,递给玄丽:“你把它送到王爷手上,说说我的那话还是算数的。” 把纸条给了元辰,至于元辰想如何利用这件事去设局,那就都由他安排了;至于其它的,就如她前儿才说过,该如何就如何,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南合会也好,神鹰盟也罢,都是他柳家人自己召来的,与她无关,真因此招了祸,那也怪不得她的。 玄丽拿起纸条,慢吞吞地往门边走,还特意在门口处停留了一下,瞧着桃夭低头看着手里的清单,一直没有出声叫她回去,这才挑起棉帘出去了。 总兵府对门的酒馆里,一位十七八的小厮手里拎着个大食盒,慢慢悠悠的回了桃花林,他把菜送到主管房里后,才拿着赏下的几个铜板,去厨房端了自己的午饭回了自己的往处。 进门后,他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确定身后没有异样,才手一松,让手里的铜板依次落了地,并且精准的控制着落地的间隙时间。 一长,三短,一长。 随后,他的床底钻出个身材高大的青衣丫头来,若是桃夭在这里,怕也要仔细认认,才能认得出来这青衣人是的男扮女装的江青云。 “信送进去了?”江青云问。 小厮压低了声音,道:“我在门口等了一刻钟,没见马家的管事出来,也没见有到行迹可疑人出来。会不会那人,根本就不会管柳家的死活?” “不急。”江青云倒是很平静:“再等等。” 当初就是他太大意了,追查到丹夫人就是柳家养大的混血子后,就没有继续再查下去;从而错失了确定丹夫人就是南合会送给元辰的那个女子的机会。 要不然,他又怎么会让元辰轻易的把桃夭给救了回去。 那桃夭可就是元辰唯一的软胁,有她在手,就可以制肘元辰,他们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丧家之犬的地步。 “再等?”小厮很紧张的催促着:“这里也不是安全之地,您不在能这里久留,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多留一天,就危险一天。 江青云摇头:“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不管最后能不能救出那些兄弟,能救出多少兄弟,他都要搏一搏的。 见他不为所动,小厮也没有再劝:“那我下午再去总兵府那边” “不能去了,柳家那边也不能去。”江青云马上阻止:“这个时候,做多错多,我们已经不能再牺牲兄弟了。” 见小厮不能理解,他淡淡地道:“送那一纸过去,我也没想过真要利用柳家如何。” 他也是在赌,赌元辰对桃夭的心,若是让他成功了,就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从而让他能混水摸鱼。 不过,说起这些,他对柳家和南合会都是一肚子的怨气。 一出明显成功了的美人计,结果因他们的过失,没把对方给勾住,倒是把美人给真正送给了对方! 至于那桃夭,他倒是不厌恶,反而有些欣赏。 就凭着桃夭曾被柳家那般对待过,她还愿意救柳家女出火坑,可见她并 不是一个冷血冷情的人。 若柳家当初愿意好好的教养桃夭,与桃夭维护好感情,若南舍全愿意心甘情愿的接受桃夭,何愁今日不能利用桃夭来制肘那元辰?哪怕不能让元辰为他们所用,只要他顾及着桃夭的感受,对他们稍稍放些水,他们也就不会像今天这般步步为艰了。 傍晚,元辰按点回来陪桃夭吃饭,元以升也跟个小尾巴似的,贼兮兮的跟在后头。 进门元辰就瞧到桃夭坐在桌边,眼睛盯着她面前的狮子头,心思明显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把好好的一碟子狮子头用筷子戳成了蜂窝还不自知。 不,连他回来了,她也没发现。 他走到主位坐下,屈指轻叩了一下桌面,见桃夭依旧没有反应,就干脆伸手在她拿筷子的手背上轻点了一下,“我回来了。” 桃夭如同受惊的兔子,直接就将手里的筷子甩了出去,还差点甩到了元以升的脸上。 元以升:“” 他只是厚着脸皮来混口饭吃的,不是九婶的菜也就罢了,不该付出毁容的代价吧。 “我没事,呃,你回来了。”桃夭扯嘴笑了下,“我今天有些累,所以没做菜,总兵送来的厨子也不错,最拿手的就是红烧狮子头,我特意让他做了”说到这,她就看到面前戳得不成样的狮子头了。 “那个”她尴尬的道:“我觉着狮子头这样弄碎了,用来拌饭也不错。”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她马上舀了两大勺的碎狮子头放进自己的碗里,迅速的搅成了肉泥饭。 “九婶,这样很好吃?”元以升也蠢蠢欲动,想学她的样子做。 元辰直接让人将整碟狮子头挪到他面前,才直接对桃夭道:“我觉着这件事有蹊跷,所以没有派人去关注柳家那边。” 听他说起这件事,元以升马上去看桃夭的表情,见桃夭摆手道:“你不必告诉我这些,我把纸条给你,就是认同你所有的做法了。至于我心里有些闷,没关系,很快就会过去的。” 元以升不由得也道:“我觉着还是可以留意一下的,至少可以拿柳家为饵,钓出那些人的。” 桃夭白了他一眼:“你认为,他们会那么傻吗?” 柳家出了一个神鹰盟的人,未必就没有第二个,他们能防得了外人下手,能防得了柳家人自己下手吗? 116、进退两难的柳家 此时的柳家,柳太爷手里握着一把做鞋底用的尖锥坐在厅里,看着面前的儿子媳妇孙儿孙媳妇以及孙女们,平静地道:“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们中不管是谁,若敢去找她的话,那就是要逼我去死!” 说完那话,他举起了尖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冲着自己的左胳膊狠狠地扎了下去,这若扎中必定是个血窟窿。 “爹!” “祖父!” 厅里瞬间一阵兵慌马乱,柳大舅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柳四舅用他最快的速度扑过去抢尖锥,还好他出手得及时,冬天又穿得都厚,尖锥只在柳太爷的胳膊上划破了一层浅浅的皮肉,但鲜红的血液还是瞬间染湿了衣裳。 “拿来!”柳太爷冲着柳四舅吼道,见柳四舅不给,他上前就动手要抢,柳大舅迅速的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爹,儿子都听您的,不去找那桃夭,绝对不去。” “爹,祖父糊涂,你也糊涂了吗?我们若是不去找桃夭,那我们全家都得死啊!”柳四妹扑过去拽着柳大舅的胳膊,扯着嗓子大喊:“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还没嫁人” 听到柳四妹的话,柳太爷冲着她就是一脚:“闭嘴,都是你们自作自受,怪得了谁?当初我就跟你们说过了,我们柳家与她一刀两段,那就真的是再无瓜葛了。” 柳二嫂迟疑了一下,也冲着柳太爷跪了下来:“祖父,您不心疼我们,我们也不怪您;可您总得替大宝二宝想想,他们还这么小,总不能随着我们一起坐在府里等死吧。” 柳四嫂闻言,抱着自己的儿子一番“心啊肝啊”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听得柳四哥心如刀割一般,他上前抱住了媳妇和儿子,也眼巴巴地看着柳太爷。 柳三舅也不声不响的跪到了柳大舅的旁边,然后一个劲地磕头,没一会儿,他的额头就被地上的石子划破,血肉模糊起来。 柳太爷看着跪地求饶的儿孙们,他一下子松了与他们发火的劲头了。 当初翠儿在桃花林里受辱,还生下了桃夭那个孽种,全家上下都对曜人恨之入骨,他更是恨不得寻找那个侮辱翠儿的人扒皮抽筋。所以在得知老二偷偷加入了南合会后也没有阻止,甚至默许他把大哥儿也领了进去。 当接到老二送来的密信时,他就知道老二肯定是出事了,他匆忙带着全家搬到这边来,就是想要尽量保全一家老小。谁知,他这边还没安顿好,就发现老五私下在替神鹰盟的人做事,随后三哥儿又给家里招来了那场祸事,把一家老小全都折了进去。 知道事情是因桃夭的出现而化解的,他当时是震惊的。他读过书,也讲得出一番大道理,自然知道他们一家对曜人的恨,不应该发泄到桃夭一个孩子的身上,可是翠儿的死,又让他无法面对桃夭,只得无视他,默许了家人对她的排斥,甚至在她刚满十六刚那年,就将她赶出了柳家。 他认为桃夭会恨他们入骨,也许还会在某个时候回来报复;结果,桃夭是回来了,却用一种以德报怨让他愧疚的方式来报复。 于是,他变卖所剩不多的家产,换回了两粒灵晶,用当初那句“一刀两段”的说辞,再次与桃夭划清界线。 若说当初的一刀两段,是他只想让自己心里能平静;那现在的一刀两段,是他们一家不能再去拖累桃夭。 可是他没想到,树欲止而风不静。 七小子从老五的手里拿来了毒药,直接下在了全家人日常吃用的井水里,以至于现在全家上下都中了毒。 他能理解神鹰盟的人为了救回被抓的兄弟的迫切心情,但是他不能理解他们的这种做法。神鹰盟也好,南合会也罢,他们不是一心想要推翻曜族的统治,重建旧国吗,难道在他们的心中,只要能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乱杀无辜? 还有那老五和七小子,也许在他们的心里,桃夭依旧是不该出生的孽种,只要成达成他们的目的,桃夭要付出什么代价都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可是他们有没想过,他们是他们的血脉至亲,怎么能拿来做为威胁一个外人的筹码? 越想,他的心越凉,冷笑了几声,冰冷地道:“你们若还把自己当成柳家人,那要怪也好,要怨也好,那就都冲着老头子我来好了,都是我教子无方,养出了这到一屋子的混帐东西。若是你们不想再听我的话,那” 他手指着大门:“出了这个门,就别再说是我柳怀温的子孙,与柳家一刀两段!” “祖父!” “父亲!” 这其中柳四妹叫的声音最大:“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真的要看着我们都去死吗?” “死不了。”柳太爷平静了下来,声音也没了火 气:“我们全家为什么中毒,是什么人下的手,难道你们自己心里没有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扫过柳七弟,看着柳七弟手足无措紧张地跌倒在地上的震惊的模样。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也看到了柳七弟慌乱的模样。 柳二哥凶狠地扑过去,拽住了他的衣领,不可置信地问道:“是你做的,是你给全家下的毒?” “我那个”柳七弟摆着手,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可就是他这模样,落在众人的眼里,却无承认无异了。 柳二哥狠狠的砸了他两拳,怒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七弟挨了两拳,才用蚊嘤般的声音,道:“我只是想救那些被抓的”他还是没傻到底,最后“神鹰盟”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只有站在他身边的柳二哥和柳三舅听到了。 “所以,你拿我们一家人的命去换?”听清楚他的话,柳三舅也怒了,扬起拳头恨不得当场打死他这个孽子,可是这是他死了两个儿子后,才生下的宝贝儿子,打小如眼珠子一般宠着长大的,真要下手打,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你说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嘶吼着,想要儿子说出个理由来。 见众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柳七弟害怕了,一下子就把柳五舅叮嘱他不能说的秘密一下子说了出来:“你们知道她嫁给了谁吗?她嫁给了邪王元辰,是现在的曜朝九王妃!若不是这样,那些人怎么会对我们下毒?” 要不是五叔先行一步知道了消息,让他先动手;等到别人动手的时候,哪会给他们活路? “什么?”柳太爷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连退了好几步,跌坐在了藤椅上,半天也没能回过神来。 柳四妹一怔之后,倒是欣喜若狂:“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经历了最近的这祸事,她算是明白了,曜人也好汉人也罢,反正她是再也不要过这种可以任由别人欺辱的日子了。 若桃夭真是九王妃,那她岂不是能在江宁城里横着走? “祖父”她一双眼睛乞求地看着柳太爷。 回答她的,是回过神的柳太爷狠狠的一记耳光:“我还是那句话,选择已经给你们了,要走要留,你们自已选择。”说罢,他背着手,走进了里屋,任由身后的儿孙们怎么喊,也没有回头。 没有了柳太爷镇着,厅里乱成了一团,不过大家都比柳四妹和柳七弟经的事多,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若柳七弟没说出那个秘密,他们还能想着去求一求桃夭,可现在扯上了神鹰盟,他们说不定就会被当成神鹰盟的同伙被抓去处决的。 去求,是个死。 不求,怕也是个死! 一个个的盯着柳七弟的眼神都充满了怨恨。 柳七弟害怕地躲在柳三舅母的身后,颤抖着道:“她不会见死不救的,大家只是受几天罪罢了。” 众人:“” 且不说被反曜组织盯上,与神鹰盟沾上关系会是个什么结果,那毒药吃了只是受几天罪的事? 而且他们都清楚,桃夭之前帮他们解决那件事,都是看在父亲/祖父的面上,现在父亲/祖父不愿意他们再去寻桃夭,他们能去吗? 若是因他们不听话的举动,真让父亲/祖父有个好歹,桃夭会不会把他们给记恨上?以桃夭现在的身份,若想要为难他们一家,那可是一句话的事,相信有一堆等着讨好她的人,替她下手的。 难啊,进退两难啊。 众人在厅里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人干脆直接叫上自己的媳妇儿女回自己屋里去商量,没一会儿大厅就走得空无一人了。 可才回屋不久,随着一声尖叫,有人毒性开始发作了,随后像是传染了一般,大家都步上了后尘,一时之间屋子里老老小小,个个都是痛不欲生,那惨叫声把街坊四邻都惊动了,一个个猜疑着柳家到底是撞了什么邪。 足足疼了半个时辰,那剧疼才渐渐消散了,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的左手中指上出现了一条半寸长的黑线。 见多识广的柳大舅道:“当这黑线延到胸口的时候,就是毒发身亡的时候。” 看着那黑线,柳七弟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柳四妹更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天亮后,她一定要寻机会去找桃夭救命! 这一晚,桃夭倒是睡得很好,好到她一大早起来,就想吃油煎包了。主要是昨儿她想吃包子,正准备的时候柳大姐来了,最后也就没有心思继续了,直接甩给了厨子去做,最后也没心情吃上几口。 她想到就做,简单的梳洗后,就领着玄丽去了小厨房。 生煎包和锅贴不同,用的是发面。穷的时候,瞧着个头大的包子,就觉着比吃锅贴更实在更管饱些,心里也更踏实和享受。 她现在倒是不需要 顾及那些了,只是养成的习惯自然是改不掉的。 面团倒不用她现和发酵,厨房里为了应付上头各类主子的要求,每天都有人提前准备的,她需要做的只是搅馅。 她挑了上好的五层五花肉,让厨子剁成细细的馅,又切了一整棵大白菜,放盐挤掉水加入肉馅里。随后,她又添加了葱花,姜末蒜末,点了一些小磨香油提香,还加入了一些做皮冻的肉冻。这样一来,馅料里瞧着肉没多少,但肉香浓郁鲜嫩多汁。 她动手麻利的包包子的时候,让厨子去寻一块干净的铁板来,然后让玄丽把铁板的四周砸卷,好做成平底的锅子来用。临时的平底锅做好后,她在上面刷了一层薄薄的油,然后将包子一个个摆在锅子里,摆满之后倒入清水,使清水没过最中间那些包子的中间位置,然后盖上盖子,慢慢的煎焖着。 锅里的水渐渐变少了,油煎的酥香味很快就涌了出去。 元以升吸着鼻子窜进来,外袍的扣子还差着两个没扣,就迫不急待的问:“九婶,您这又做什么呢,好香啊。” 原来瞧着今天没事,他打算补补前儿些缺的觉,结果被那香味给勾醒来了。 “就是油煎包。”桃夭说话间,拎起锅盖,趁着锅里水快要收干的时候,又均匀地在包子上淋上一些油。 在她掀锅盖的那一刹那,浓郁的面香和馅料的香味早已霸道的冲入厨房里每个人的鼻子中,在淋上那层薄油后,锅子里冒出一股热烟,煎香味以更加迅猛的姿态在不大的厨房里回荡,勾动着所有人的味蕾。桃夭又往里淋了一些加入了面糊水,油与面糊沙沙冲击在一起,水花四溅的声音消失后,一个个白胖的包子呈现出漂亮的金黄酥底。 “可以吃了吗?”元以升眼睛都沾在了那一个个白胖的包子上根本就挪动不了,要不是他还知道九叔的东西抢不得,得等九婶拿走九叔的份之后才能轮得到他,他就要忍不住抓一个出来先尝为快了。 “快了。”桃夭说着,挥手在上面淋了一些葱花,“这就好。” 说着,她直接将整锅包子都装了起来,只拿了一个给元以升:“你若还想吃,面和馅都是现成的,让厨子给你做。” 她做的时候,厨子在旁边都看着,以他们的手艺想要做一锅出来,根本就不成问题。 117、算计之中 元以升接过油煎包,里头的肉冻早就已经化成了汁,浓郁的肉汁烫得他呲牙咧齿,却也顾不上烫张嘴就咬了一口。 油煎包的底皮因被油煎过的缘故,已经非常酥脆了,这一口咬上去,只听到卡擦的脆响;入口满是焦香。虽然桃夭的调味以菜为主,里面的肉极少,但那饱含浓郁肉汁的肉冻完全弥补了五花肉量少的缺点,再配上白菜梆子的脆爽口感,反而让包子没有平常的油腻。 元以升三口两下,整个拳头大的包子就下了肚,他扫了一眼厨房里的散放着的发面和肉馅,看着桃夭将旁边装满了玉米粥小紫沙罐交给玄丽拎着,就准备离开,他立即冲着厨子丢下句:“再做两屉,不再煎两锅!” 说罢,他转身就去追桃夭:“九婶,您等等我。” 哪怕厨子能做,但也不是一下两下功夫就吃得上的,可现在他肚子里的馋虫已经等不及了。刚才九婶的那一锅油煎包至少有二十几个,九叔又不是饭桶,肯定吃不完。他哪怕不能分个五六个,再向九婶讨一两个来解解馋,总该是可以的吧。 桃夭脚步没停,瞥了眼追上来的元以升,直接拒绝:“别想了,没你的份了。” 按元辰往日的喜好,这油煎包他肯定爱吃,自己也早就馋这一口了,再说玄丽跟着自己忙和了一早上,总得给她剩几个的,能均出一个给他,已经很不错了。 “九婶,您就看在我最近累死累活的份上,就再给我两个吧。”元以升死皮赖脸,也不敢狮子大开口。 桃夭脸一板,“厨子不是在做了吗,最多一刻钟就有得吃。你要真饿,又不是全府就这一口吃的,厨房里那十几道早点,你随便拣个先垫上一口。” “我的亲婶儿。”元以升哭丧着脸:“谁吃了好的,还吃得下那次的?” 不过他也非常知趣的退让:“我知道您这是都给九叔做的,但九叔也吃不了这么多啊。您再赏侄儿一个吧。您是不知道,原本那些事没了,我就忙得不可开交,昨儿又出了那事,弄得我整晚都没睡足一个时辰。您瞧瞧我这眼睛,都黑成什么样了,跟黑白兽都有得拼了。” 看着凑到自己面前一脸憔悴的脸庞子,说心里话,桃夭可是真不心疼。这虽说是亲侄儿,但可不是她这边的,满打满算加起来,两人认识还不够一个月,都熟不到哪里去,又能心疼个什么劲。 至于可怜 呵,在玄都的时候,只要到饭点,元柯和元以满总是有事没事要过府来转一圈,想着法子往厨房里凑,那可怜劲啊,比元以升这模样绝对要可怜十倍的。 后来,又加上了元大爷隔三差五过来一趟,连吃带拎几个菜回去 她现在可是见多识广,练得妇心如铁了。 不过,“昨儿的事”那几个字,倒是让她的脚步慢了那么几分。 只是该说的,她早就说了,也不想有什么改变。 元以升本就是人精,那句话也是他装可怜顺嘴子带出来的,真没其它的心思,瞧着桃夭分了神,哪会猜不到,马上话锋儿一转,道:“那九叔吃不了,还有剩下的,您可得使人给我送过来,我真不嫌弃。” 桃夭好气又好笑,抢过他手里充样子的扇子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还讨剩下的,若不知道的,还认为我苛待你了。得得,不过是两个包子。”她让玄丽将食盒放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打开盖子就拣了两个给他:“这下够了吧。” “够,够够,谢谢九婶。”元以升满口道谢,眼睛眯得如同两弯月牙。 瞧着桃夭走远,元以升迫不急待的将油煎包吃完,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转身就往厨房里走。 长廊下,他与赶过来的心腹小厮撞了个正着,“怎么走路不长眼?” 撞到他也就罢了,撞上九叔或九婶,他也保不住他的小命。 不过,石四是他派去盯着柳家的,难道柳家那边出事了? 果不然,石四道:“主子,柳家人昨夜毒发了。” 左右看了一眼,四周无人,元以升还不放心,招手将石四领到廊尽头的角落里,才问:“你确信?” 简四点头:“就他们毒发时的反应,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他亲眼看到,柳家上上下下都毒发了,似乎是实力越强c身体越好的人,反应就越大,他清楚的看到他们毒发时一个个痛不欲生的脸;反之柳家那两个小孩子就像是普通的感冒不舒服,哭了一阵子也就睡着了。 不过,柳家人手上冒出来的那条黑线,他看得清清楚楚。还有,柳家好几个人已经快要崩溃了,尤其是那个柳四妹,要不是他派人拦了回去,大早上她就偷偷翻墙出来 向九王妃求助了。 想到九王妃与柳家的关系,他忍不住多了句嘴:“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属下找大夫去柳家看看?” 元以升迟疑了一下,摇头:“不行!” 九叔说放着不管,那他就不能打草惊蛇。 再说柳家人若是与神鹰盟有关连,他们就算找了大夫,查出了是什么毒,那又能如何,柳家人是会信他们的话,还是会吃他们给的药,或者是出卖神鹰盟的人? 他还想留着柳家人好钓神鹰盟的余孽呢。 不过,钓归钓,真出人命就不太好了。 他吩咐道:“你派人去寻大夫问问,手上会出现黑线的是什么毒,该如何解,若是可以,先把解毒剂给备上,以防万一。” 心腹应下,没走,看着元以升没有其它的吩咐,就忍不住问:“主子,您要不要把柳家人毒发的事告诉九王妃?” 眼下九王妃嘴上说不管柳家,但九王妃心里是怎么想的谁又知道,万一她心不对口呢?到时候柳家真出了事,她怪不了九王爷,就把一切怨恨都记到自家公子头上,那怎么是好? 元以升黑着脸怒喝道:“闭嘴,这事你能猜疑的么!” 心腹缩了下脖子,倒也不畏惧,低声又道:“主子,要不属下多带一队人马过去?若有神鹰盟的余孽前去,我们抓捕能更加顺利;若柳家人真出事,人多行事也更方便,对九王妃也能有个交代?” 元以升被他说动了心思,吩咐道:“这事就交于你去办,尽量做得漂亮些。” 他不知道,这一份谨慎起见,给自已拥了个大篓子。 安排心腹去办后,元以升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眼皮子也一个劲地跳,甚至连厨子做的油煎包也没有胃口品尝了。他早早的吃了两三个,就派人去寻那心腹,让他尽快回来见自己。 心腹还没回来,下面的人就先赶回来报信了,说是心腹前脚调走了一队人,神鹰盟的几个余孽在江青云的带领下袭击了暗狱,将连瑞娘在内一共四个重要人物给救走了。 元以升愤怒地砸了杯子:“该死,中计了。” 原来那神鹰盟的人从头到尾就没想过用柳家人来换他们的那些兄弟,他们给柳家下毒,只是想利用柳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从而达到救同党的目的! 结果,他还真上了这样的当! “马上给我搜!”元以升怒吼道。他就不信,他们能长翅膀飞出江宁城去。 可是,任他重兵封住江宁城,怎么挨家挨户地搜查,那那一伙身受重伤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查到天黑也没能查到半点蛛丝马迹。 知道是瞒不住的,他只得去向元辰认错。 元辰都没看他,只是淡淡地说一句:“知道了。” “九叔,我错了。”元以升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他钻进去不再出来见人,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他做错的事就得认。要不是他多心,猜忌九婶会有私心,九叔会偏坦,就不会犯下这样的错了。 元辰端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蜜茶,没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灯芯爆裂的声音。就在元以升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元辰才放下了杯子:“下不为例。” 以升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他顾不上抹:“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不如何,钉子已经打进去了,等着就好。”元辰慢慢地道:“很快我们就会找到他们的总部所在,还有他们背后的人。” “啥?”元以升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九叔这在说些什么? 钉子,神鹰盟的总部,神鹰盟背后的人,听着感觉这后面还有一个惊天大阴谋。 难不成,从头到尾他对付的就是一个假的神鹰盟,还是他办的和九叔经手的不是一件事,对付的也不是一群人? 而这一切都在九叔的算计之中? 不过,想不明白,这个刚犯错的节骨眼上,他也不敢多嘴再问。 打花走了元以升,元辰才慢悠悠的回了屋,见桃夭不在屋里,他调头又去了小厨房。果然他看到桃夭领着几个厨子,不停地在忙着处理什么。他站在廊柱后面,没有出声唤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桃夭将下人们剥了皮c居中对半切开的冬笋,放进滚开的大锅里烫熟,然后让人捞出来放在大竹匾上摊开沥水,待冬笋冷却之后,一个个放进大木盆里摆满一层,然后洒上一层盐,再摆上一层笋,再洒上一层盐一直将整个大木盆摆满,最上面用竹席盖住。 “记住了,一个时辰后,在这竹席上压上那块大青石,晚上派人看着,可别让老鼠偷吃了。” 她又将剩下的竹笋放进一个小瓷缸,加上盐和糖搅拌均匀,然后倒进米酒直到将笋子全部落过,才用盖子封住:“这个就摆在架子上,明儿正好用。” “您尽管放心。”厨子们满 口应下。 桃夭又扫了眼厨房,看还有什么可做的,就发现身边的人就像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扭头果然看到了元辰迈进了门。 “哎哎,你们两个,小心些,可别把缸子摔了。”瞧着那两个搬酒腌笋缸子的下人抖得厉害,她忙又叫了两个人过去帮忙,才推着元辰往外走:“知道不知道你很吓人?” “忙完了?”元辰问。 夭笑:“能回去了。” 元辰拽着她不太暖和的手,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袖筒里,肉贴肉的暖着,并且放慢了脚步伴着她一块走。 路上两人倒没说话。 进屋后,桃夭唤玄丽去打水,自己进去整理晚上该换的衣服,刚想走,就被元辰拽住:“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家。” “解决了?”桃夭顿了一下,面露欣喜:“那我得好好张罗张罗。”说着,她松开元辰的手,去取自己的那本记录着日常的小册子,看自己还差什么没买没准备。 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元辰道:“柳家人没事,那毒不是要命的。” 桃夭的身体僵硬了。说实话,她是真的怨恨,嘴上说不管,也是真的狠下心不管的,但若说心里没有一丝惦记,那是不可能的,柳太爷给她的补偿,柳大姐柳三妹对她的道歉,弥补了不少她心里童年的空缺的。 她转身,眼睛已经湿润了,直接扑进了元辰的怀里:“你我”他从来都不说,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该替她着想的都想周全了。 “你是我的王妃。”元辰环住她,说得冷冰冰的。 只是这一次,柳家人只怕没个年,耗损的身子骨怕是补不回来了。 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桃夭的。 桃夭捶了他两下,又在他怀里腻歪了一会儿,直到玄丽打水进来,才依依不舍的从他怀里出来。不过她也没离开,斜靠着他身上掰着手指算道:“那我把该买的东西买一买,再等那腌着的笋子好了,做给你尝尝。若是你喜欢,就再多准备一些,省得回去被人抢了,你就没得吃都妥了,我们就回去。” 她叽叽喳喳地着,元辰没有说话,只等她说完,他才应了一句:“都随你。” “记得你说的话,别到时候不算帐。”桃夭笑得如同一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竖着根白嫩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你要敢反悔,别怪我咬你!” 元辰:“” 118、流言 心底那最后一抹惆怅被抹除后,桃夭再次欢欢喜喜的张罗起回家的准备,甚至为了以防万一再遇上糟心事儿破坏她的好心情,她放弃了自己出门采购礼物和当地特产的念头,而是直接让人请来了总兵夫人和抚顺夫人,让她们帮着介绍和推荐商家。 总兵夫人和抚顺夫人虽然还能从自家老爷的嘴里问出桃夭的真实身份,但瞅着他们在元以升面前帖耳俯首的态度,又看到元以升在桃夭和元辰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早就有了个实底。面对桃夭的询问时,她们别说摆贵夫人的架子了,不仅态度谦卑c善解人意,还知无不言,问一答十。 哪怕问到她们不知的状况,她们马上立即派人去寻懂行的人,在最短的时候里,尽一切的努力做到最好,安排得最完美,让桃夭舒舒服服的达成心愿。 有了这两条地头蛇引路,桃夭人坐在花园子里,足不出门,每天只要等着各家店铺的掌柜将她想的东西,或者她可能想要的东西,送到花园子里来由她挑选就行。 不得不说,总兵夫人和抚顺夫人办事妥当,那些老板掌柜也都是人精,一两天的功夫,大概就摸到了她的喜好,之后送进来的东西不仅是她想到的,甚至连一些她没想到的,一见到后就非常喜欢的东西也都送了过来。 最让她惊讶的,还有不少的店家c小贩将自己店里的配方,以及自己家传的食谱都送到了她面前。 “这些是怎么回事?”桃夭板着脸,看着两位夫人。 配方食谱是一家店的根本,是一个家族的传承,若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将这样的东西送人。 她虽然喜欢,也愿意学,但是元辰在外头的名声已经很不好听了,她可不愿意再在上头抹上两把黑。 抚顺夫人忙起身赔笑:“丹夫人,这与我们真的无关,是他们自己愿意的。” 总兵夫人也附合:“您若不信,可以派人去问。” 问问就能问出来的吗? 桃夭心里憋着一股气,也不与她们争辩,对厅里伺候的婆子道:“拿回去吧,我不要。” 婆子拿着东西出去了,没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哭求她收下的请求声,一个个喊得她若不收,他们马上就要被拽出去砍头似的。 桃夭:“” 这是架到火上了。 总得给人一条活路。 她想了想,派人拿着方子去估了个实价,然后她再加上一些,把所有的都买了下来。 听着外头的千恩万谢,桃夭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感觉她抢了别人的饭碗一般,甚至都不客气的端茶,送走了两位夫人。 她们一走,桃夭就放下了茶碗:“从明儿起,我谁也不见。” 瞅着她阴沉的脸色,玄丽小心翼翼地道:“王妃,您不必在意这事的。”见桃夭疑惑地看向她,她大大方方地道:“那些吃食虽然有些新奇,有些特色,但大户人家是瞧不上的,也就无法赚到大钱,最多就是一家温饱,卖给您反而能得到他们三代也未必能赚到的钱财,说到底,他们是赚了的。” 桃夭诧异不已:“按你这么说,他们反而是愿意的?” 见桃夭还有不解,玄丽将话说得更直白:“哪怕是那种能传家的秘方,今儿卖给您,还给得个高价;不卖给您,谁知道明儿被谁拿着白菜价强买了去,或者闹个家破人亡的。何况您也没说他们不准再用那方子做生意,哪怕您拿着方子回玄都开店,也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意,这里外里的他们哪里会亏?” 桃夭:“” 所以,他们都赚,倒是她想不透。 好吧,她一个出身于普通底层的人,对于权势强势的理解还是不够的。 晚上换了里衣,准备睡觉的时,她想到这事儿,冲着元辰不阴不阳地道:“怪不得人人都想成为人上人,原来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元辰的态度倒是平静和坦然:“若权势不能带来好处,谁愿意去搏?” “可是,也不能欺负人。”桃夭梗着脖子与他争。 “汉人有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就说得明明白白的吗?当初各族把我们一族关在那苦寒之渊,就该想到我们回来之后,他们要面临什么。我们九成的族民死去,可不是他们一句恩怨两消就可以抹平的,何况,我们还没杀他们九成的族人,还让他们能安居乐业,怎么算欺负人?” 桃夭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了。 顺着,不甘,反驳,寻不到理。 何况,她不过是睡前无事,随口跟他叨叨两句闲话而已,哪用他来上岗上线的? 看着桃夭整个人傻了,元辰揉了一下她的头,又冷冷地道:“况且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虽然现在我们族人拥有更多的资源,但也不是不给他们活路,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奋斗,也是能有出头机会的,死死地拽着那些恩怨不放,嘴里带念着仇恨,祖上不努力,自己不上进,那怪得了谁,活该代代挨苦受欺。” “可是”桃夭觉着怪怪的,努力的想要寻找到他话里的不对之处。 元辰突然就问:“我现在手上的权势地位以及钱财,在我去世之后,不留给小乐儿和你我其它的子女,反而要分给其它不相关的人,让小乐儿他们受苦挨穷,你乐意吗?” “你敢!”桃夭差点没跳起来。 子承父业,才是天经地义,哪有让旁人沾便宜的理儿。 “就是这个理。”元辰冰冷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桃夭:“” 跟他聊天,真是聊不下去了。 他就不能顺着她的闲话,附和着说上两句吗,哪怕不应,随便“嗯嗯”“啊啊”她也接受啊。 她气得伸手往住元辰腰间的一抓,下了大力气也没能捏起一块皮肉,这男人一身倒底是什么打造的,这么硬! 恶从胆边起,她壮着胆子将魔手伸向元辰的耳朵,狠准快地拽住后,毫不犹豫的狠拧了一把,才得意地道:“你有权有势又如何,有理又如何,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吗?” 元辰眼睛一眯,桃夭吓得立即松了手,马上扯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住,“不说了,睡觉睡觉” 虽然知道他不会跟自己翻脸,但若真惹得他起了三分火,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她。就她这豆腐渣般的身子,是绝对是抗不住他的反击的。 那几家药材店的掌柜说找到了她说的那几味可以做调料的药材,说明儿送过来,她还想下床去验货,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他。 看着桃夭卷成球缩在床角,元辰只是瞥了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的将屋里的灯火弹灭,只留下墙角那一粒散着幽光的夜明珠照明,才扯下床帘,在她身边躺下。 次日,桃夭如愿亲自挑选了药材。桃夭不仅从中看到了许多她以前拿来当野菜和普通调料的药材,还看到了许多她从没见识过的。 不得不说,这些掌柜的还真精明,送来的除了是滋补的上好药材后,一些可以用来食补的,也不常见的,或者只有当地才有的过来,他们甚至还很体贴的将这些药材的药效,用法用量都明白写了出来,好供桃夭挑选。 她大手一挥,直接都收了下来,并且还给那些掌柜的下了明年的订,让他们每收到一定的量,就交给总兵运往玄城。 各家掌柜看她如同看灵晶般,一个个笑得是嘴都咧到了耳朵根,一个跟着来送货的小伙计得到了打赏的银角了了,还嘴快的还道:“夫人真是好人,哪像外头传的那么坏。” 厅里,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那小伙计知道说错了话,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就不停的磕头:“夫人饶命,饶命啊。” 桃夭怔了一下,倒是平静了下来,“外头传我什么了?”这些日子她可是严令禁止传外头传消息进来的,省得坏了她的好心情。 不过,现在听到了,她那也不再自欺欺人,总是要问个明白的。 小伙计还是一个劲的磕头,玄丽脚尖踩在他的肩头上,禁止他再磕下去:“夫人问话,还不快答。” 小伙计栗栗发抖,哪里还说得出来,他家掌柜的见势不好,只得硬着头皮道:“外头传言,夫人嫁得贵富,就不顾嫡亲外祖一家的生死” 外祖家,柳家? 这是柳家放的消息了? 他们为何不直接挑明元辰和自己的身份,是他们还不知道元辰是九王,还是他们觉着不是时候? 也是,若是真把事情扬开来,让人得知柳家出了个邪王妃,柳家不仅是要面临千夫所指的骂名,还有可能承受那些反曜组织的报复的。 柳家若不是傻到底,应该会咬死不承认与她的关系的。 桃夭轻笑了两声:“就这些?” 掌柜的忙道:“真的就这,不信夫人可以派人出去打听。” 桃夭看向玄丽,虽然她命令不准提,但该知道的玄丽必定是知道的。玄丽冲她点点头,“是这样的。” 看着玄丽干脆的模样,桃夭知道她必定还有什么没说,挥手道:“好了,让他们离开。” 各家药店的掌柜带着自家伙计,几乎是逃一般的走了,甚至好几个连银票都没拿,还是被玄丽叫住,才跑转回来取走的。 没了外人,玄丽替桃夭添了杯热茶:“您别在意。” “我不在意的。”桃夭是真的坦然:“我是曜人,不是吗?那些什么旧国规矩,与我何干。” 这句话,她说得坦坦荡荡,也从没像现在这样确定过。 虽然她的身体里流着两种血液,但她无法同时讨好两头,总是要做一个明白的选择的。何况眼下并不是她选的,而是他们逼着她选的,只是这个结果,她心甘情愿,并且甘之以殆。 玄丽点头应道:“正是这个理儿。”她知道怎么做了。 当天,外头茶馆里还有人偷偷摸摸谈论总兵府里的贵客丹夫人冷血不认外祖家的事,就听到旁边有人道:“我听说那丹夫人是曜女。” 茶馆一下子静了。 半晌之后才有人道:“真的?” 那人道:“我的表嫂的弟妹的小弟的二侄女就在总兵府里喂马,他说的当然是真的。哎,你们就算不信我说的,总看到过总兵对那贾二公子的态度吧,那可真是客客气气。想啊,连总兵都要低头,贾二公子不是曜人是什么人,丹夫人是他的长辈,肯定也是曜人,曜族和他族又不通婚的。” 哪怕那丹夫人是混血子,嫁于曜人后,不也是曜族人吗? 不,混血子哪怕不嫁于曜人,他们也是不会承认与自己同源同脉的。 可若这般,丹夫人不认外祖家,那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们骂得再厉害,骂得再凶,丹夫人会在意? 不,只会激怒丹夫人,让他们知道官府的板子有多狠! 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茶馆众人一下子都神色讪讪了,没有了议论的意思了。 从柳家跑出来,暂时住在一家破旧的小客栈里的柳四妹和柳七弟,出去买烧饼的时候,发现他们发出来的传言一下子就没有人再提了。 “怎么回事?”柳四妹急得跳脚,胸口处更是闷得生硬。 一连五天毒发,每次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每次毒性发过之后,她就想尽了法子往外逃。 开始,外头有人守着,她逃不出去;后来,她明显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别说翻墙了,连多跑几步都要喘不过气来,更别提翻墙了。还好,外头守着的人好像走了,他们的身体里的毒也没再发,那条已经快到胳膊肘的黑线也跟出现时一般莫时的消失了。 祖父拿出家里仅剩的银钱请了大夫,大夫说他们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只是他们的身体都亏损得厉害,若没有好药滋养,怕是恢复不到之前了。 可是,好药滋补,说得容易,柳家的家底十之存一,家里又有十几口人,哪里供得起。 她当时就提出,这场祸事是桃夭引来的,应该由桃夭出钱给他们买药,何况桃夭现在成了王妃,有的是钱。 当场,祖父就翻了脸,说她若再不知好歹,就从家里滚出去。 119、疯狂 见自己的替全家着想的主意被祖父拒绝,甚至祖父还固执的放言要赶她出家门,她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心,失控的冲着祖父吼道:“为什么不可以,明明都是她害的。现在她成了九王妃,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凭什么我们要拖着虚弱的身体苦苦的熬日子?” 可是回答她的,只是祖父失望的冷眼,和父亲的两个大耳光,以及兄嫂姐姐们的鄙视,她更是觉着自己被全家抛弃了。 想一到全家接下来将要过的贫苦生活,想到全家人的冷漠,她不由得觉着离开家也许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她如他们所愿出了家门,那他们就不能再仗着是她的长辈兄长来约束她了,那她就可以去寻那桃夭讨要补偿了。 相信只要她从桃夭手里得到了足供全家滋养好身体的钱财,以及日后江宁里不再会受欺负的权势,祖父也会明白她是一心一意在替全家人着想的,到那个时候,她只会被当成全家的功臣,被欢欢喜喜的接回家中的。 设想了美好的将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家。 父亲因她的选择气得白了脸,差点没上来掐死她;倒是祖父很平静,亲笔写了断亲书,逼着父亲签了字,还给了她一笔小钱,说是给她安家的费用和将来嫁妆。 揣着祖父给的钱,拿着母亲偷偷塞给她的几件首饰,她一腔雄心壮志地去了总兵府。 可是才到总兵府那条街,她就发现想象和现实的差距大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总兵府外布满了兵卒,几乎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闲杂人等只要超过了警惕线,抓起来先打十板子,然后再问话。哪怕她向那些兵卒们申明,自己是桃夭的表妹,那些兵卒们别说带她进去见桃夭了,甚至拿刀对着她,说她再敢胡言乱语当街闹事,就要她的小命。 她不甘心的嚷嚷了两句,可还没等她嚷出桃夭的身份,就被一个领头的兵用长刀削切了一片头发。她才知道那些兵卒们的话不是用来吓唬人的,她敢闹,他们是真敢杀她的。 可是不见到桃夭,那她的离家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现在回去,以祖父的性格只怕也不会原谅她的,何况她也不甘心就此离去,就寻了个角落不死心的等着桃夭出来,好当面与她说道说道。 可她一直等到天色全黑,也没见桃夭出来,更有人来带她进去,甚至都没有人过来询问或者驱赶她,仿佛她只要不过那条警惕线,就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闲人。 那一刻,她明白了,之前她能见到桃夭,是桃夭愿意见她;现在桃夭翻脸不认人了,她想要再见到桃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甚至桃夭都不怕她说破她的身份。 也是,她戳穿桃夭九王妃的身份,只会让总兵他们对桃夭更加讨好,加派更多的人手保护桃夭的安全;反而养出一个九王妃的柳家,将会成为反曜组织甚至普通百姓唾弃和仇恨的对象。 当下,她就慌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回去向祖父低头时,不放心的七哥寻来了,从七哥的嘴里得知,祖父是铁了心赶她出门,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了,她才在七哥好友的相助下,暂时住进了现在的这个小客栈。 七哥走后,她一个人睡在破旧小客栈里下等房间里又冷又饿又怕,根本就睡不着。 她心里的怨恨也就越发的深了起来,她恨害她中毒毁了身体的七哥,恨加入反曜组织给家里招来祸端的叔伯,恨古板赶她出家门的祖父,更恨翻脸无情的桃夭。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向他们报复,把她受的这些苦全部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想了一晚上,她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桃夭不是不想出来见她么,那她就逼她不得不出来。 于是,她次日就装做无意般,含含糊糊地说出了那丹夫人本是柳家的外孙女,因她无父无母养在柳家,却打小就叛逆不服管教,甚至被柳太爷训斥了几句就怀着愤恨离家;现在她嫁得权贵,不仅翻脸不认柳家人,反而以卑鄙的手段抢走了柳家大半的家产,甚至柳家被她得罪的仇敌下毒后,她也置之不理,由着柳家自生自灭 她相信流言很快就会传到桃夭耳里的,以桃夭对祖父的在意程度,肯定是要亲自去柳家确定祖父的安危的。 退一步讲,就算桃夭已经恨上了祖父,不再在意祖父的生死了,她总是要在意自己名声的,若她不想成为百姓嘴中的忘恩负义的人,总是要装模作样去一趟柳家的吧。 只要桃夭出门,她就叫破自己的身份冲上去拦她的车,到那个时候,桃夭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敢当众不认她不成?那个时候她提出来的要求,桃夭还敢不应?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桃夭会直接承认自己是曜人 她放出的那些流言可以逼死任何一个名门世家的女子,但是对于曜人是一点伤害力也没有的。甚至混血子寄养在外家的安排,也因桃花林的公布于天下的告示以及一颗灵晶的报酬,早就成了人尽皆知的交易,哪里谈得上什么养育之恩? “怎么会这样。”柳四妹拽着柳七弟的胳膊,不停的追问。 柳七弟脸色也不比她好看多少,“你问我,我问谁去?” “总还有办法的,总还有办法的。”柳四妹像发了狂一般,突然就朝着总兵府冲了过去。柳七弟一把没拽住她,就见她跑到了巷子口,他叫了几声也没能叫回,只得认命地去追。 两人的身体早就不比之前了,开始那一段还能跑,不到刻一钟就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走,当他们一前一后到达总兵府所在的大街时,每一步都像软棉棉的踩在棉花上了。 柳七弟一把拽住柳四妹:“四妹,够了,别闹了,跟我回去向祖父认错” 柳四妹瞧着再往前一步就是警戒线了,那些兵卒们也因他们的到来,一个个手持着武器严阵以待,她眼里闪动着疯狂的光泽,反手拽住了柳七弟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一拉。柳七弟一下子收不住脚,直接就冲过了警戒线,同时,他只觉着后背被什么大力撞了一下,整个身子又往前扑出去几步远,直接就撞到了面前小兵的刚刀上,扭头只看到身后柳四妹黑乌乌的头顶 “七妹”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张了张嘴,第二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柳四妹扯着嗓子尖叫:“杀人了,杀人了,桃夭,你好狠的心,竟然让人杀七哥” 柳七弟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胸口的剧痛,已经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意识也开始消散了起来。 被柳七弟撞到刀上的小兵:“” 他这是,被碰瓷了吗? 他忙松开手,扶住了柳七弟的身体。领队的小队长也冲到了面前,他没等柳四妹再嚷出第二句,一个手刃就劈晕了她,然后就去检查柳四弟的状况,可是他探出去的手,却感觉不到半点鼻息了。 “死了。”他道。 小兵慌了神,:“队长,不是我” 旁边的人也给他做证:“是他们故意撞上来的。” 小队长对于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也瞧得清清楚楚,不过,他更清楚这种事已经不是讲事实的能解决的了。他们一直都是照上头的命令行事,但眼前两人的身份,他们心里都有数,是那位丹夫人的表弟和表妹。 之前人活着,丹夫人说了不见,他们拦着是奉命行事,现在人死了,还与他们有关,谁知道那丹夫人怎么想,若真怪罪下来,只怕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可是,他们拖家带口的逃不了,该禀报的还得禀报。 桃夭收到信后,老半天也没回过神。她慢悠悠的放下手里正在打包的笋干,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玄丽:“你说谁死了?” “柳小七。”玄丽很紧张地看着她。 桃夭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匆匆走到桌边抓起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两口,缓了缓,才干巴巴地问:“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被柳四妹推到人家的刀尖上? 是他们商量好的,一切只是个意外? 她想去寻柳四妹问个清楚,匆匆走到门边后,她又停下了脚步,扶着门槛站了一会儿,才道:“派人去通知柳家人。” 玄丽等了一下,没听到第二句命令,她不安地问:“王妃,那需要不需要” “不需要。”桃夭都没等她说完,直接拒绝:“事情发生大街上,相信不少路人都看到了。” 所以,真相如何不需要她去解释,她也不必向谁给一个交代。 至于柳家人会不会恨她,她早就被他们恨了十几年了,也不多这一出。 桃夭瞧着玄丽出去了,她蜷缩在铺着厚厚软毡的太师椅上,元辰进来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招手召他过来:“别说话,我不需要安慰。” 元辰一把将她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然后将她放在膝头,把她的头往自己怀里压了下,然后环住她的腰,一只手还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就如他平常哄小乐儿睡觉时一模一样。 桃夭整个人如个孩子像贴在他的怀里,之前那份打脚板底冒出来的寒意都被他的体温给驱散了,她喃喃道:“我没什么,只是觉着觉着” 觉着心冷。 那柳小七和柳四妹虽然只是隔房的堂兄妹,可是他们是柳家年龄最小的两个,几乎是打小儿在一起玩大的,平常比亲兄妹还要亲,现在柳四妹故意把柳小七害死了,为什么啊? 只因为,她不愿意见他们吗? 为了见她,付出柳小七一条性命,值得吗? “为了那些不相干 的人,你没必要自责的”元辰说话一如既往的直接,但是他的语音比平常要温暖得多。 “我没自责”桃夭扯了下嘴角:“我只是” 她也说不出来自己在纠结个什么了,不过她能确定心底的不舒服绝对不是自责。 “难道你担心日后我们的孩儿也会兄弟阋墙?”元辰又道。 一听他这话,桃夭炸了毛,“你说什么?”她猛的坐直了身子,还好元辰反应得快避开了她的后脑勺,要不然非被撞到下巴不可。 元辰拍了拍桃夭的后背:“你放心,若他们敢起这样的心思,我就先打死他们。” 桃夭:“” 这是亲爹说的话? 呃,不过若是她的孩子们敢这样算计亲兄弟,她也是会掐死他们的! 不过,她才生了小乐儿一个,连第二个孩子都没影呢,想这些是不是早了些? 元辰轻轻掂了一下她:“你重了。” 啪,他的胳膊上挨了桃夭一下:“你说什么呢?” 敢嫌她重? 元辰低头看着她的肚子,一动也不动,桃夭开始还不知道他这是犯了什么毛病,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随后,一个念头闪过,她惊愕地捏紧了元辰的胳膊:“难道我”不会吧。 元辰慢悠悠的点点头,扬声:“快去大夫。” 大夫来得很快,小心翼翼地替桃夭把脉后,道:“暂时脉象还不明显,但有些像。这些日子夫人还是小心些好,待再过半个月就能确定了” 桃夭:“!!!” 像什么,确定什么? 他的意思是,该不会她又有了吧! 她怎么一点也没有查觉? 若真有了,那是什么时候有的? 一堆问题砸了过来,一下子将她砸得头晕目眩的,全然不记得外头的那些混乱了。 当她回过神,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了。有了这一段时间的间隙,之前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在她可能又怀上的消息冲击下,只有一抹残余了。 她唤过玄丽来问,玄丽如实告诉她。 柳家收到消息后,是柳三舅过来给柳七弟收的尸,负责的小队长很平静的将当时发生的状况如实告诉了他。并且还直言当时事发的时候,旁边有不少的行人和小贩,相信他们都看到了那一幕,若是柳三舅不信,尽管去查。 120、偶遇与她相似的女子 桃夭马上问道:“那他怎么说?”信了吗? 玄丽摇了摇头:“柳三爷阴沉着脸,一直没有开口应那话,只是要求将柳四姑娘带回去。眼下,外头的还在等您的命令。” 柳三舅不应话,反而要求带走柳四妹,那怕是不信小队长的话了,要不然柳四妹当街造成柳七弟惨死,是需要进大牢经审判的。 也是,他们心里若早就对她存了偏见,任旁人怎么说,也是难以改变心里固执的看法的。 她身正不怕影子,又马上就要离开江宁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们有见面的机会,何必再去费那些心思解释。 桃夭随意地挥了挥手:“将人给他。” 他们爱乍的,就乍的吧,她还是安安静静地养胎比较重要。 “是。”玄丽应了,出去传话。 大概也不足一个时辰,桃夭就看到元以升在门口探头探脑,似乎想进,却又不敢进来的模样。 她没好气地推了一把元辰:“麻烦来寻你了。” “九婶。”元以升苦着脸,赔着笑:“我真没事,没事寻九叔” 心思多,吃了个那么大的亏,九叔没说他半句,他已经自责心虚死了,哪里还敢寻杂事来烦九叔。 桃夭挑起眉:“哦?” 一个字,拉得尾调九曲十八弯,讥讽的意思点得满满的。 元以升抹了把脸,指了指她的肚子:“我是听到了好消息,来向九叔九婶道贺的。”说这话,他脸上有些心虚。 桃夭瞅到了:“少来,有话快说,没话快滚。”眼下,她肚子里又揣上了一个,又遇上那糟心事,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嘿嘿,还是九婶聪明,都瞒不过您。”他挠了挠脑袋,小心的看了眼坐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元辰,道:“刚刚下人禀报,说外头传闻那柳三爷一行人扶棺回家,经过城外小树林的时候,被林子里突然冲出来两个黑衣人抢走了柳四姑娘。” “黑衣人?”桃夭听得一头雾水,她看了看元辰,元辰摇头,桃夭松口放了人,他是不会再多做什么手脚的。 确定与元辰无关后,她又看向了元以升,元以升也马上摆手:“我没派人盯着柳家。只是不少人看到了劫人的那一幕,又被人有心煽动,以至城里又传言四起,说您明着放人,暗里又要杀人灭口,两面三刀反复无常所以我才想与您说一声,看要不要查一下。” 他扬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 “查,看是什么人煽动的!”元辰马上下令,还没等元以升应,桃夭抬手就打了元辰一下:“闲的吧你。我被说两句又不会掉一斤肉,又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由他们去吧。” 这事有可能是柳家人怕她记恨上柳四妹,所以故意弄这一场戏,好把柳四妹送走吧。他们也太小瞧她了,她若真想对付柳四妹,直接以又怎么会同意他们把柳四妹带走? “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里外都透着蹊跷?”元辰猜得到桃夭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都把人交给他们了,他们回去后大把的时间去做安排,也尽可能弄得安安静静的,何必在半路上就这么大张旗鼓弄个劫人的事件,而且还由着流言直接将矛头指向你?所以,我觉着这件事不像是柳家人做的。” 那柳家是有几个晚辈蠢笨如猪,但柳家人并非都是傻子,那柳太爷就是能清楚看得清眼前形势的聪明人。他能在中毒的时候约束全家上下不向桃夭求助,又能在事后狠心地将不安份的柳四妹驱逐出家门,来个杀鸡敬猴表示自己的态度坚决,若这件事与柳三舅有关,只怕瞒不过柳太爷的利眼,早就会做出应对措施了,而不像现在这样由着外头流言飞传。 就算柳家人不怕得罪桃夭,难道也不怕会激怒桃夭身后的靠山吗? “不是柳家做的?”桃夭怔了怔,也不是元辰,那还会是谁? 她偏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玄丽说的柳四妹将柳七弟推向钢刀的那超出所有人反应的诡异举动,她失手打翻了桌上的小汤盅,清澈的鸡汤瞬间就染湿了她的衣袖,她还浑然不知,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南合会” 柳四妹今天的行为,与当初她刺杀元辰的举动,竟然出奇的相似,不由得让她往这边联想。 “南合会怎么了,与南合会有什么关系?”元以升下意识的追问,刚一说出口,就被元辰挥手直接从门口甩了出去,甚至连门帘都一并扯走了。还没等元以升爬起来,只见厅门被劲力带上,关得严严实实的。 元以升揉着摔成了四瓣的屁股,欲哭无泪:“我说什么了”他只是好奇。 这好奇之心, 不是人人有之的吗?若九叔不想让他知道,直接说句让他滚,他还不能滚吗,哪里需要下这么重的手。 屋内,桃夭紧紧拽着元辰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不!回去我们现在就起启回去,玄丽,唤人备车” 那些人今天能在柳四妹身上动手脚,说不定明儿就能动到她身上来。 “小夭儿,安静一下,你安静一下”元辰抓住她乱挥的手,一点也不嫌弃上面沾满了鸡汤,“不会再有那种事了,绝对不会再有了。你不再是当初的你,我也不会再由着旁人动手脚到你头上。” 他一遍一遍的承诺,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桃夭才终于听进去了一二,安静了下来,她怔怔地问:“你没骗我?” “当然。”元辰点头:“你当我这一年给你吃的那些灵药都是白吃的么,还有你身上的灵宝,也都有防御的作用。” 看着她依旧半信半疑,他又认真地道:“我现在清楚的知道,你是不想要我死的,那不管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再伤到我的,除非你亲口说,要我去” “闭嘴,不准说那个字。”桃夭尖叫着去捂他的嘴,得逞后,还不停的重复:“不准说,绝对不准说。” “好,不说,不说。”元辰拍着她的后背,哄孩子一般:“瞧瞧,你一身的油,弄得我身上也是,乖,去洗洗,然后换一件衣服,我们再慢慢说。” “回玄城,我想回去了。”桃夭拽着他衣袖不放,非要他应下,元辰也如她所愿:“好,明儿我们就走,剩下的事都交由升小子去做,相信他总查出结果,给我们交代的。” “真的?”桃夭不放心的又问。 “你不信我?除了成亲,我还有什么事骗过你?”元辰反问她。 这倒是没有。 桃夭这才松开手:“我没不信你。” 元辰没等她纠结完,抢着道:“你是不信升小子?若是他连这点子事也查不出来,那也就不必回去了。” 桃夭:“” 她记得元以升是大爷的亲生子,他的亲侄儿吧! 不过,他这个亲叔不心疼,她个做婶子的越什么界。 瞧着桃夭进了净房去清洗更衣,元辰从身上掏出个小香包,从里面挑出些安神香的粉末洒在了屋中的火盆里。没一会儿桃夭换好衣服出来,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呵欠连连,连寝衣都没换上,就靠在元辰肩上睡着了。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桃夭这一晚睡得非常的安稳,醒来后瞧着元辰靠坐在床头看书,她的心就更踏实了。 虽然如此,她依旧是在用过早膳之后,就催着元辰马上出发回玄城,元辰还真不敷衍她,马上就下令让人着手去安排了。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坐着总兵特意安排的豪华马车,在元以升以及总兵还有抚顺大人的护送下出了城门,然后在第一个驿站那里换了马车,去了最近的码头,改走水路回玄城。 直到两天后,船出了江宁地界,桃夭一直很紧张的心才渐渐松懈了下来,总算是从那堆麻烦里脱出来了,之后只希望元以升能快点查出个结果,让她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坐船比坐马车要舒服得多,同样,也要闷得多。 头几天,桃夭疑神疑鬼,总担心被人盯上惹来麻烦,几乎是除了去净房外,是能不出船舱就不出船舱。松懈下来后,她就有些呆不住了。可外头风大天冷,别说她想去甲板上了,就是想开窗看风影,也被玄丽等人以她现在吹风不得的理由给拒绝了,差点儿没把她憋出毛病来。 “再憋,可就真憋死了!”她拽着元辰的胳膊撒泼。 元辰由着她折腾,看着手上的密件不说话。 “我不管,下一个码头,我要上去走走。”桃夭也懒得跟他扯有些没的,一巴掌按在密件上,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还给了两个选择:“要么你同意我去,能陪我去更好,要么我自己偷偷溜着去,由你二选一。” 元辰的眼皮子这才动了两下,挪到她身上,慢吞吞地道:“到了前面于东岩城再说。” 东岩城,他们回去要路过那里?欺负她没有看过地图? 她叉腰怒火冲天的吼:“你玩我?” 元辰被她这凶悍得过了头,又有歧义的话吓了一跳,玄丽更是第一时间溜了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迷惑敌人,所以绕了点路。”元辰给她倒了杯热红枣汤:“喝两口,润润嗓子。” 这理由,好充分。 桃夭见他认真跟自己解释了,也就不再闹了,她闷是真的,元辰一上船又开始埋头处理各类事务,很少搭理她,让她生气了也是一个理由。 就着他手喝了口热枣汤,问:“那还要多久?到时候你陪我去吗?”重要的是后面一句。 元辰没有应下,眼睛又回到了密文上,“ 到时候再说。” 说了等于没说,桃夭在心里骂道,下定决心一到东岩城,不管就直接上岸,逛了再说。 两天后,船到了东岩城的码头,看到普通人装扮的翠玉和柱东站在岸边,她就知道元辰是分不出身来陪她了。 她淡淡然的下了船,在翠玉的小心翼翼的掺扶下,上了柱东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直接去了东岩城最有名的酒楼。 她吃饱喝足,还把她喜欢的菜打包了一份,才心满意足的回船。路上,她靠着窗边看街边的风景,突然看到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那女子与她至少有七分相似只是那女子瞧着比她要大上好几岁。 是巧合? 还是针对她的阴谋? 若只是巧合,她遇上了与她长相相似的人,认识不认识并不重要。 若那是引她上当的阴谋,她没有上当,设局者就不会得逞。 若那女子真与她的身世有关的话 直到那个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小巷里,桃夭也没有叫停马车,跟没有将人指给翠玉他们看,甚至回到船上,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理,没有把遇到哪个女子的事告诉元辰。 一切都被她封在了心底。 七天后,他们回到了王府,元辰一如既往的忙,桃夭又开始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时候。 倒是她又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玄城又震惊了,他们子嗣艰难,不仅仅是孩子容易夭折,还有就是不管实力如何天赋如何,都非常难以孕育孩子。 王府又成了热闹之处,且不说曜皇的赏赐入水般送进了王府,甚至不少人都想变着法子,来打听元辰和桃夭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的生子秘方。 最让桃夭咂舌的是,绿妃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说动了曜皇,态度坚决的跑来王府里住,说是她照顾不了她,至少可以帮着带小乐儿玩,省得她操心。 元大夫人,元二姐等人也顶着元辰的冷眼,绿妃的不好相处,隔三差五带着各种好东西的往王府里来,一个个拿她当金贵的琉璃娃娃般照顾。 元二姐她们还一致强调,这次不管谁提议,哪怕是曜皇和元辰,都让桃夭不要答应提前让医者查看她腹中孩子的天赋,说是省得影响她孕期的心情。 她们还说,就以她两年抱俩的好体质,不愁生不出好天赋的孩子。 桃夭:“!!!” 她们这是想她生多少个孩子? 难道要她一年接一年,一个接一个的一直生下去? 121、又见婉娘 虽然嘴里抱怨着,她们只在意孩子,但她心里很清楚的感受到,她们对自己的真心实意,而不是像上次怀小乐儿时二王妃那样,嘴里说着那些比蜜还要甜的好话,做出来的事儿却是针扎人心;尤其是有了绿妃在王府里坐阵,更没有人敢趁着她保胎的时候上门来提什么侧妃或者送什么美人之类的,真真省了她不少的麻烦。 唯一让她觉着头痛的就是,府里上下以及她们都太在意她的肚子了,一天要被人问上十几回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不管是她贪嘴比平常多吃了两口,还是她多走了几步路,都要被仔细问上个好几遍。至于她想出门去逛一逛,在府里自己动手做点什么吃食解解馋,那都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刚开始的那两月,刚江宁那边回来,肚子还没坐稳又有绿妃在府里,桃夭非常老实的呆在府里养胎;可是三个月一过,绿妃被曜皇接回了宫,元辰又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桃夭就有些坐不住了。 赵小灵和元二姐来看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向她们抱怨:“我又不是琉璃做的,你们这么盯着我,哪里受得了。” 元二姐将目光从她的肚子上挪回脸上,笑眯眯地道:“有句老话不是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吗?子嗣可是大事,半点也大意不得的。乖,不过就是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我才不信。”桃夭已经被她这话哄了不下十几次了,又早与元二姐混熟,张嘴就道:“哪快了,一天天的被困在府里过着猪一样的日子,骨头都要懒散了。” “忍忍,再忍忍。”元二姐忙拍着她胳膊安抚:“乖。” 桃夭也不与她说了,扭头看向旁边一直在笑的赵小灵:“你和元柯的成亲的日子就订在这个月底吧,怎么不见婚帖?该不会你们没想请我去观礼吧!” 她还没有见过曜族的婚礼。 真要说起来,曜族在婚事上面很随意,几乎只要两个人愿意,直接跑去官府里登记一下,就能算数的。想当初她和元辰办的那个连真实身份都没弄明白的闹剧婚事,在有官府的登记档案,以及元辰的承认下,竟然没有任何的人觉着不妥当,太儿戏了! 也许有人心里那么想,但至令为止,没有人当着她的面提过。 赵小灵一点也不在意她瞪自己的假凶真炙热的眼神,笑眯眯地一推六:“九嫂,您是元柯的嫂子,怎么也论不到我一个新娘子来给您下婚礼的。” 桃夭马上扭头看向了元二姐:“听说,是您替他们操办婚事的?” 元二姐也知道她想什么,同样也是个精明不容易上当的,“帖子已经送到九弟那儿了。” 所以,她想去,得问元辰? 可是她见得着人吗?每天睡的时候,人家还没回来,早上她醒的时候,人家已经出去了,要不是每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能感觉到有个热乎人在被窝里,她怕是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过。 “好,我今天一定等着他回来问。”她抓起块冬瓜糖,狠狠的咬了一口,好像就在啃元辰的肉一般。 “嫂子您就这么想出门了。”赵小灵笑得直不起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将放在她面前的那碟子冬瓜糖挪到桃夭面前,被桃夭狠瞪了两眼,她求饶道:“别别别,您别瞪我,我怕怕。” 桃夭急了:“等你成亲后,马上也就有这天的,到时候看我怎么笑你。” “我别说在府里呆上个一年半载,就算三年五年也没事儿。”赵小灵说得那个自在,气得桃夭直拿冬瓜糖砸她。 故意挨了两根冬瓜糖,赵小灵才笑着道:“您别恼,为了赔罪,我说件趣事儿给您听。” 桃夭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趣事?” “还记得许榕儿吗?”赵小灵问,桃夭马上点头。 事后她们才明白,许榕儿之所以会算计赵小灵,一方面不知道元二姐她们在暗中替元以满和元诺挑选合选的人选,一方面是她得知她父亲想把她许给一个得力下属,才心有不甘的想自己先挑一个人家;只是她看中了元柯,结果算不成反而坏了与元诺的亲事。 赵小灵淡淡的笑道:“她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之后,想要挽回元诺的心,结果发现元诺在板条巷里养了个外室。” 是她故意把元诺曾经想娶许榕儿的事,悄悄传到许榕儿耳里的。 这杀人啊,还真不如诛心。 可是她还真没想到,自己本只是想看一场许榕儿笑话的,结果还有意外之喜。 桃夭嘴张得老大,半天才道:“养外室?” 元二姐倒是一听就懂:“异族女?” 若是曜女,不管身份如何,直接接进府就好了,身份太低不能为 妻,做个妾室是没有问题的;只有异族女,因两族不通婚,收做通房都是不可以的,只能养在外头了。 赵小灵点头,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听说那是一个娇柔如水的温柔女子,许榕儿寻了机会去接近了几次,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反而招了元诺的厌恶。” “你说的是真的?”元二姐面色沉重了起来。玄城里倒是有不少人会偷偷养外室,但那外室若是个省心的,心思简单的,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花点钱银罢了;若是那心思沉重的,勾得人动了真心,日后再生下孩子,那可就不是一笔糊涂帐,而是大麻烦了。 想着,她坐不住了:“小灵,你多留会儿陪陪她,我先回去了。” 桃夭猜到元二姐要去做什么,飞快地起身拽住了元二姐的胳膊:“能不能带我也去瞧瞧?” “瞧什么瞧,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元二姐想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下来,扒不动忙给赵小灵使眼色,赵小灵忙举起双手:“我手重,可不敢碰九嫂。” 万一九嫂有个啥,她加上元柯两条命,怕也难消九哥的怒火。 “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能去瞅的。”桃夭笑眯眯地威胁道,还冲着元二姐调皮地眨眼,元二姐拿她没法子,只得与她讨价还价:“板条巷那边太乱,带你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在小灵成亲的那天,我带你去观礼,好不好?” “不好。”抓着了筹码,桃夭誓要把自己的利益争取到最大。 元二姐拿她没法子,只得再退一步:“客来居最近推出了新菜,我和小灵陪你去尝尝,好不好?” “真的不能?”桃夭还不死心。 元二姐马上斩钉截铁:“只能这样,你若还不愿意,我立马派人去寻九弟” “别别别我答应还不行吗?”桃夭马上松了口。开玩笑,真要闹到元辰面前,那她还看个屁热闹,只怕连热闹星子都没了,眼下能出个府门透透气,就已经很不错了。 怕元二姐反悔,桃夭马上就让人套了车。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们三人没有乘坐九王府的豪华马车,而都挤着元二姐的马车去了客来居。 她们在侍卫的安排下,悄悄由后院楼梯直接上到三楼的包厢,刚坐下桃夭就迫不急待的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隔着薄薄的窗纱往外看。 “好久都没出来了,还真有些”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楞住了,赵小灵问:“九嫂,怎么了?” “啊,”桃夭突然喊了一声,翠玉和赵小灵忙凑过来,赵小灵还打趣道:“您瞧着九哥了?” “不是。”桃夭再看,那人已经不见了。她欲言又止,还有些迟疑:“我好像看到了呃,瑞娘。” 翠玉脸色大变:“您说是那位瑞娘?” 她可是从玄丽那里听说了,王妃在江宁城里做的那些事,自然知道神鹰盟的那些花娘姐妹。 桃夭点头:“可是我也不太确定,隔得太远了,而且那人盘着头,打扮得极为华丽”这才三个月,不会这么快就嫁人了吧? 翠玉神情凝重地思索了片刻,还是不敢大意,马上出去通知侍卫加强戒备,甚至还偷偷放了信号通知元辰。桃夭深吸了几口气,倒是平静了下来,眼下四处在搜索神盟鹰的人,哪怕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她们也敢大大方方的抛头露面的吧,她怕是这些日子闲太久了,胆子才会变小了。 “也许是我瞧错了,点菜点菜。”她拿起了菜单,才刚瞥了两眼,守在外头的丫头就进来向元二姐禀报:“夫人,夏侧妃求见。” “哪个夏侧妃?”桃夭插嘴问道,见元二姐皱眉,她反应过来:“夏巧红?” 元二姐自然是知道之前夏巧红与元辰的那些流言的,忙拍着桃夭的手背安抚:“不要搭理那些无谓人。”她吩咐丫头:“赶她走。” 二哥的侧妃又如何,哪怕是二嫂,她不想见就不见的。 丫头出去了一会儿,又一脸为难地道:“夏侧妃说事关家族子嗣,非见您不可。您若不见她,她就一直在外头等。” “她这是威胁我了。”元二姐怒了,不过关系子嗣,还极有可能是二哥的孩子,她不能不管。歉意地冲桃夭点点头,她起身道:“你们先坐着,我出去瞅瞅。” 桃夭拽着她:“你出去见她,那不是给她脸了?放心,我不在意的,你让她进来,让我也听听她想说什么。” “不行。”元二姐一点都不敢拿桃夭冒险。 最后还是赵小灵拿了个主意,她指了指侧门:“二姐去那边见她不就好了?”九嫂心善,为了让身边的下人也能坐下来吃些东西的,特意挑了分里面的双重间。二姐在隔壁见夏巧红,一来她们也能听听夏巧红要说什么,二来也不会让夏巧红见到九嫂。 元二姐也觉着妥当,满口应了。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带有清脆的响声,像是 叮叮当当的首饰撞击发出来的,只是比寻常的更响。 赵小灵眯了眯眼,疑惑地道:“这身上得挂了多少首饰?” “你管人家呢。”桃夭嘴里说着,心里也觉着奇怪。 门外传来了丫头的声音:“夏侧妃,您身边的人得在这候着。” 夏巧红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什么,这怎么能行。” “无事的,我在这候着就行。”一个极温柔的女子嗓音响起。 桃夭的脑子一下子炸了,婉娘!! 她都能在玄城街道上看到瑞娘,那婉娘会出现又有什么稀奇的? 忆起婉娘的那一身实力,桃夭什么都顾不得了,毫不犹豫的叫了起来:“保护二姐” 屋外,婉娘贴在腹部的手已经悄然握在了她挂在腰间做为腰链装饰的银制鞭柄上,听到桃夭那一声响,身子一震,毫不犹豫的踹开包厢门冲了进来。婉娘扫了眼屋里,没有看到桃夭的身影后有一瞬的迟疑,就这功夫元二姐已经被身边的人护在了身后。 原本懒洋洋躺在屋内火盆边上打盹的茶包一跃而起,扑向了婉娘。婉娘银鞭挥舞得密不透风,却伤不到茶包分毫,甚至还被茶包缠得脱不了身,同时暗中保护桃夭的玄丽领着三位同伴也冲了出来。 婉娘脸色大变:“该死” 她恨恨地看着被大批侍卫护在其中的桃夭,骂道:“看来,你真的是一心抛弃了你身体里的另一半血脉,死心踏地的护着曜狗了。” 桃夭抬高下巴:“谁对我好,我对谁好,有错吗?” “你”婉娘反驳不了,被四周越来越多的暗卫侍卫围着攻击,她嫣红的脸上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一步错,步步错。”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怕再也补不回来了。 她也不恋战,连挥几遍,击退身边的人后,拼着挨了茶包一爪子,旋身从窗边飞了出去。 一半的侍卫追了出去,桃夭这才整个人软了下来,要不是赵小灵扶着,她都要瘫到地上去了:“吓吓死我了” 赵小灵也是一阵的后怕:“九嫂,你也太莽撞了,应该先告诉我的!” 那一句吼,应该她来,这样就不会让人发现九嫂也在这里了。 “来不及啊,我怕她伤害二姐。”桃夭苦笑,脸却不敢看她们,实际上当时她根本没想太多,直接就喊出来了。 122、软柿子 面色苍白的元二姐快步过来扶她,待她坐定好,又唤下人出去端壶热茶进来给她们压惊,瞧着桃夭喝了一整杯茶,脸色也好看得多了,才道:“弟妹,你可得记住了,你比我重要,重要多了。下回若再啊呸呸呸没下回,绝没下回!” 连呸了好几句,她才继续道:“若是以后遇上这种危险状况,你先要考虑自己的安全才是。若是你今儿磕了碰了,让我今后如何有脸面去见小九?”现在想到那女人的身手,她还心有余悸。 桃夭在她的再认真不过的眼神盯视之下,只得不停的点头,应下。 见桃夭模样乖巧,态度端正,元二姐再叨叨了几句,也就放过她了,阴沉着脸问守在门边没有离开的侍卫:“那夏巧红呢?” 胆敢把这样危险的人物带到她面前,还差点连累了九弟妹,她若不把夏巧红的那颗嫉妒心挖出来踩几脚,今天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 侍卫迅速将夏巧红拎了进来,甩货包一样丢在地上,同时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从婉娘动手的那一瞬间,夏巧红就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纪夫人不仅是九王的亲姐,还是二王的亲妹,若今天纪夫人因她带来的人有个好歹,别说她了,算上她全族都得陪葬在这里。 发现自己能说话后,她撑起身子马上就连哭带哀求地道:“纪夫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若我知道她对您怀有歹意,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带她来见您的?” “你不敢?”元二姐脸色很黑:“我看你是敢得狠,若你不是有心的,又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她们是从后院楼梯那边上悄悄的三楼,三楼又被她们整个包下来了,夏巧红若没有派人盯着她的行踪,又怎么会寻到这里来? 敢让人盯着她,那就是不怀好意! 夏巧红被斥问得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是派人悄悄打听了元二姐的行踪,这点只要用心查一下,就可以查出来的,想不认都不行;可是认下来的话,那居心叵测的就绝对逃不掉的。 想那到女人的身份,她眼睛亮了起来,如同想到了脱身的方法般,大叫道:“幻夫人,那林氏是十四弟的外室,而且身怀着十四弟的孩子,我才会上了她的当的。” 婉娘就是元诺的那个外室? 桃夭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要不是瞥见旁边的元二姐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她就要忍不住开口问个底朝天了。 不能问,不能问,至少现在不是她该说话的时候。 为了堵住嘴,以防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错失了看热闹的机会,她乖乖的低头喝她的养生果茶,顺手再抓了把香喷喷的小瓜子。可还没等她开剥,赵小灵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抓起一把小山核桃,灵巧地剥出一块块完整的核桃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桃夭也不矫情,冲她展了个笑容,就舍了瓜子吃起核桃肉来。 不用自己剥,吃得多痛快。 元二姐也被这个消息气了个好歹,气得直接叫了元诺的名字:“元诺?” “是是是。”夏巧红忙道:“林氏是三个月前被十四弟养在了板条巷的,几乎大家都知道。半月前林氏查出了身孕,许榕儿知晓后,三番五次的算计她,为求自保那林氏四处打听,最后托人求到我面前,让我来带她来求您庇护。” 最后几句话,她说得非常的低。 现在那林氏哭哭啼啼的求她时并没有说明要见纪夫人,现在想来当时她也提出了好几个人选,最后都林氏以各种理由给排除了,可见林氏早就盯上了纪夫人,故意引着她上当的。 “堵了她的嘴,带下去。”元二姐越发觉着这件事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了,等夏巧红被带出去后,她才问桃夭:“你认识那林氏?” 桃夭将口里的核桃咽下,又喝了口茶水,才道:“她是神鹰盟的娇娘子。” “什么?”赵小灵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 神鹰盟的娇娘子是九渊大陆上年轻一代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大家都说若她出身于曜族,有足够的资源供她修练,她的实力只怕能排进前百之内。 这样的心怀大志的女子,竟然给元诺做外室?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认同了,为了他们的大业,又有什么不能牺牲的,何况委身一个绔纨? 元二姐想得更清楚,那娇娘子只要笼络住了元诺的心,就可以利用元诺接触到更多的元家人,从而打听到他们所需要的秘密消息以及对元家人设下各种陷阱。 只是九弟最近抓到了好些神鹰盟里的重要成员,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逼得那娇娘子不得不提前行动,抓她元家比较好下手又相对重要的人做人质,从而 去威胁二哥和九弟或者父皇,好救神鹰盟的那些人。 相对而言在宫里不出来的妃子,以及因怀孕被护得非常严密的桃夭,她确实是一个好下手,又有些份量的选择。 若不是桃夭刚巧见着了她妹妹,起了防备之心,又听出了她的声音,只怕今天她们真要栽在她手里了。 好,真好,这几年日子舒服了,族里的风气也就越发松散了。 养外室,都能眼瞎养到神鹰盟的娇娘子,收了几个钱,就敢把打主意打到她头上的侧妃 呵,她是天赋不好,嫁得也不怎么的,但她可不是好惹的,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冷冷地笑了几声,轻吁了一口气,柔声对桃夭道:“今天这饭是吃不成了,还得劳烦你跟我去父皇那边逛一圈。作为达谢,回头我就把那厨子买了送你府上去。” “进宫?”桃夭问。 “当然了,我们这三个苦主不去告状,难道要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不成?”元二姐的脸上露出了让人恐惧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赵小灵听了她那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三个苦主,她这个未来的元家媳妇只能当个凑数的算不得什么;二姐哪怕是元家女,做为一个天赋不好的女子在这种事上也不会太被重视;但桃夭就不一样了,且不说她在九王爷的心中有多重要,就凭她现在有孕这一个理由,让她遭遇危险,别说元诺,只怕二王都要喝一壶了。 二姐这是准备把人往死里坑啊。 桃夭也想到了,手上的核桃仁落到了桌上:“二姐,这” 元二姐拍拍她的胳膊:“放心,有我,这个点去也正好,能赶上饭点,正好让宫里给你做道雪花鱼。” 雪花鱼,用雪莲花做鱼吗?。 桃夭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之前听绿妃说过,每逢盛大的宴会上,曜皇就会让厨子用千年以上的灵莲花来做菜,那灵莲花可遇而不可求的灵物,不管花,叶,莲子还是藕根都是上好的灵药,滋补人不说,那口感绝对是让人尝过就会念念不忘的。只是曜皇很小气,每次只让人做一两道菜,哪怕身份贵重的人也只能分到那么一小碗。 她早就对那雪莲花好奇不已了,只是知道为难,也就不强求,没想到二姐承诺今儿就能让她吃上,那愿意放过的是傻子。 “去。”她满口应下,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还问:“不会太难为吧?” 为了口服之欲,让人为难的事儿,她不做。 “当然。”元二姐轻轻的揉了下她的头发:“灵莲花是我母妃家族奉上来的贡品,我母妃那里怎么会没有。” 所以,她承诺了,就一定能兑现。 她们一行人还没到宫门口,收到翠玉通知的元辰就赶了过来,元二姐立即将她们遇上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元辰听,还说了自己打算。对于元二姐的提仪,元辰想也不想的答应了,并且主动陪她们一起去见曜皇。 他伸手将桃夭从马车里抱了出来,横放在自己的马背上,也不顾在街上,元二姐她们还在旁边,就道:“下次再遇上这种事,你能躲多远躲多远。” 桃夭:“” 当着你亲姐这样说,真的好吗? 元二姐从马车里探出半个头来,笑着附和道:“听听,是不是与我说的一样?” 桃夭:“!!!” 确定了,这姐弟是亲的。 进了宫后,元辰没等元二姐说话,直接就让侍卫将夏巧红往曜皇面前一丢,就道:“父皇,桃夭吓得不轻,得需要一箱子灵雪花安神。” 曜皇:“” 一箱子,你怎么不去抢! 不对,这小子就是在抢,抢他的库房! 他扫了眼一身狼狈不堪,哭花了脸的夏巧红,“出了什么事,你们谁来说。” 不给他说个来龙去脉,张口就寻他要东西,还是一箱子,真当他好抢啊! “父皇”桃夭说了一句,就故意晃了晃身子倒进了元辰的怀里:“我头晕想吐呕” 曜皇:“” 你别光打雷不下雨啊,要吐就真吐几口出来瞧瞧,好让我确定一下,你需要灵莲花来滋补。 不过,这两家伙还真不愧是夫妻,什么锅配什么盖! 元二姐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她睁着眼睛跟他们一起胡扯:“小九还是先带弟妹去绿妃殿里休息休息,这里由我来说,一会儿我替父皇给你们送灵莲花过去,保证是最好最新鲜的。” “哎哎”曜皇有些恼了,他都还没应呢,她就先替自己应了? 不过,灵莲花是玉妃家族送来的,若是让玉妃知道他让女儿受了委屈,只怕以后再也别想瞧着灵莲花了。 得,出血就出血, 他咬着牙道:“回头本皇让人送三朵过去。” 大殿里,没有人应他这话。 桃夭小声的嘀咕:“真小气。” “你你当那是大萝卜,想吃就有的?”曜皇忍不住道。 桃夭大大方方摸着自己的小腹:“父皇,不是我想吃,是他想。若是没有,那就算了,儿子,你还是忍忍吧,谁让你祖父舍不得呢。” 曜皇:“”这理由还真多。 想到了乖巧的小乐儿,曜皇倒是不心疼了:“给给给,省你说背后嘀咕本皇。” 若是吃得好,再生出个小乐儿这样天赋的孩子,别说一箱,十箱他也给! 敲诈了曜皇,桃夭非常开心的跟元辰去了绿妃的宫里,半个时辰后,果然元二姐送来了一箱灵莲花,还有一道雪花鱼。 那用灵莲花的花藕炖出鱼,鲜得她差点没把舌头都给咽下去,最后连一口鱼汤都没剩。 这边是欢声笑语,那边山海殿里的二王爷和被拎来的元诺只觉得头上连炸了几个雷,满脑子都是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元诺还傻乎乎的问了出来:“婉儿如扶柳般娇弱,风吹都能倒,怎么可能会是娇娘子?” 二王爷倒是比他聪明得多,“父皇,这件事我会给九弟一个交代的。”他扫向如同一摊泥倒在地上的夏巧红,仿佛在看一具死尸,心底倒是有些庆幸。 若是当初他的算计成了,这女人进了元辰的府里,再闹出这一堆破事来,只怕他和元辰就真要反目成仇了。 曜皇看了眼二王爷:“你有数就行。” 至于元诺,他直接让人拖出去抽了一百鞭,好留个血淋淋的大教训,省得他再轻易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骗,连累到旁人。 桃夭还是次日收到二王爷送来的赔罪礼的时候,才大概知道这件事的内幕与元二姐猜得差不多,只是没办法确定那婉娘的有孕是真的,还是谎言。听到夏巧红还因这件事已经被二王爷直接处决了之后,桃夭也生不出半点内疚之心来。 她认为自己从没有做过对不起过夏巧红的事,一切不过都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 她很坦然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元辰,元辰习惯性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后,告诉她夏巧红在整件事里的,并不是全然无辜。 因没能进九王府,最后成了二王侧妃也没能得到二王的宠爱,夏巧红一直就记恨着她。这次夏巧红之所以答应帮婉娘,除了是收了重金之外,就是希望借保住婉娘肚里的孩子的事刺激许榕儿,好让许榕儿将怨恨都堆到她这个坏了许榕儿姻缘的坏人头上,从而报复她。 桃夭:“” 一个个还真当她是软柿子。 123、丢失的令牌 在心里吐槽了几句,桃夭问起了她最在意的重要问题:“那婉娘可有踪迹?还有那瑞娘呢?” “他们应该早就做了失败后的逃离准备,现在只怕已经逃离玄城了。”元辰说话时,桃夭在他的脸上发现了一丝不异查觉的怒意,她握住了元辰的手,轻轻的晃了晃。 元辰身上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她们偷到了二哥的令牌。” 桃夭的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老半天也不敢相信:“真真的?” “不是二王令,只是二哥的亲兵通行令牌。”元辰补了一句。 桃夭楞楞的点头,若她们手上真有那令牌,哪怕封了城,也能轻易的出入城门,现在想要再找到她们,只怕是如大海捞针了。 想了想,哪怕觉着现在问不太合适,她还是问了:“她们是怎么拿到的?” “还在查。”元辰抬头按了按太阳穴。二哥觉着脸面都丢光了,又因这件事是父皇交于他负责的不好意思插手,就一气之下将他身边的属下和依附的部落首领尽数送到他手上,让他不要有所顾及,一个个查个彻底。 虽是亲兄弟,但现在各自为王,都需要为自己跟随的属下和部落给于庇护,有些事的分寸还真不好把握。 他和二哥的关系因为桃夭和二嫂闹那一出,再加上个夏巧红的事,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亲近了。若这次他真查出了什么,到时候二哥会不往心里去吗? 桃夭站起身,半依在他背上,双手倒是抚上了他的太阳穴,轻柔的替他按摩着:“别想太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真的假不了,假的也藏不住。” 开解的话才说了个头,她又就追问起与自身利益相关的事儿了:“不会在没查出问题之前,我要一直呆在府里吧?” 她再一次破坏了婉娘她们的计划,只怕会荣升为列神鹰盟仇人榜上的头几名了,若真被他们盯上了,那她哪敢出府门。 元辰扭头看着她装出来的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狠心地拒绝道:“父皇因二哥也跌了个跟头的这件事勃然大怒,让我彻查清查玄城里外,以及各家上下,怕是没一两个月消停不了。在这期间,你还是别出府了,若是觉着闷,请二姐她们过府来喝喝茶聊聊天。等我忙完,再带你去外头散散心。” “一两个月?这么久啊。”桃夭一下子翻了脸:“那岂不是我连元柯的婚宴也参加不了?二姐她们,一个个的都有一大家子的人要管,一堆家事要打理,我好意思天天嚷着她们过来陪我吗?” 若她们都跟她一样闲着无事;他当初替她挑选的引路人,也就不会是二王妃了。 元辰倒是说得理所当然:“这彻底一查,她们各家查不出大事,但小问题肯定不少,别说你发话请她们来了,就算不请,她们家里也巴不得她们能过来走走的。”不说承了几分探风向的意思,也是向他底头示好,以求能让他下手时能轻几分的。 桃夭翻了个白眼:“你说行就行!” 那些人是加一块也打不过他,要不然,就他这理所当然使唤人的模样,只怕早就被人套麻袋了。 果然如元辰所言,次日桃夭才刚醒,就听翠玉说大夫人等一干夫人们都听到了昨儿的事,前来看她。桃夭仔细问了一遍,查觉到元二姐和赵小灵并不在其中,不过她们人是没来,往遣了府里的下人过来给她送了些新奇的东西,并且让下人带话,让她在府里好好的休养,等她们忙过这一阵,就过来看她。 桃夭一下子来了兴趣,追问翠玉问:“她们可说要忙什么吗?” 昨儿之前,她们都能隔三差五的抽时间过来陪陪她,现在就忙得脱不了身了,若说与昨儿婉娘的事无关,她是不会相信的。 翠玉摇头:“来人没说。” “没说啊。”桃夭有些泄了气,倒也没恼,她相信等她们“忙”完了,必定会第一时候来告诉她好消息的,她应该用些耐心等,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让她们担心才是。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桃夭每天都能收到元二姐和赵小灵让下人送过来的东西,有时候只是一本能打花时间的话本,有时候只是一个九连环,有时候也只是几味难得的灵草,有时候只是简单的几句问候,但样样都能体现出传递过来的真情实意。 桃夭每天收得开开心心的,也不忘把自己收到的一些好东西让下人带回去与她们分享,并且再带上一句:“让你家主子有空过来坐坐。” 这日,她跟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才起,刚将翠玉唤进来伺候,翠玉就笑着道:“王妃,您猜谁来了。” 桃夭怔了一下:“谁?” 刚开始的时候,门槛都快被那几位嫂子 们给踏平了,可是她一问三不知,那些嫂子们也就不再问她了,而是开始与她闲话家常,唠唠各房里那不省心的被揪出来破事,还感叹道,确实是该要整理整理了,要不然好端端的日子都得过没了。 随着她们的娘家也被元辰的手下查出有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她们就很直白地对她说,说为了不让她为难,也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更是不想白白的坏了她们之间的交情,暂时就不过来了。 一下子,王府就又开始门可罗雀了。 翠玉端来温茶,瞧着她漱了口,又喝了半盏子顺嗓子的冰糖燕窝汤,才笑道:“是赵姑娘,一大早就来了。” “小灵?”桃夭瞪圆了眼,“真的啊?” 三天后就是赵小灵和元柯成亲的日子,她真想不到赵小灵这个新娘子不忙着备嫁妆,还有闲心过来瞧她。 “赵姑娘亲自是来给您送帖子的。”翠玉笑着道。 桃夭更加乐了:“好好,去请她进来。” 下人去请赵小灵的时候,桃夭昨儿指名要吃的笋丁肉包送了进来。 这笋丁肉包是她特意吩咐厨房做的,用的就是她从江宁带回来的笋干。先将笋干用水泡发,然后把上好的五花肉干煸出油,舀去多余的油后,加入笋丁炒香搅成馅,再包成拳头大小的肉包,咬开里头满口都是油香,一口气吃上两个,那种幸福感简直能让人飞起来。 虽然知道做这么大的包子,还需要用手拿着啃,在旁人瞧着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是桃夭一点也不在意。现在王府里她又最大,她说什么不是什么,也没有谁敢不长眼的在她面前嘀嘀咕咕,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自然按自己的喜好来。 “哟,这来得早真不如来得巧,好香啊。”赵小灵一进门,目光落在桌上的笋干肉包上挪不动了,桃夭将嘴里的最后一口咽下,又抓起了一个肉包,才道:“想吃就吃。” “那我可不客气了。”赵小灵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灵机的翠玉忙让人打了一付碗筷过来,并且还唤人端盆温水进来伺候赵小灵洗手。 赵小灵洗净手,直接用手抓起肉包狠狠的啃一口,那豪迈的吃法一点也不做作,让桃夭的胃口也大开。 两人你一个我一个,一碟子六个大肉包外加一大碗的玉米粥吃了个干干净净。 摸着已经开始显怀的肚子,桃夭打趣道:“人家成亲要提前一个月开始节食,省得出嫁的时候穿衣不好看,你倒好吃撑了吧。” 赵小灵靠在枕背上,看着自己明显比平常清楚得多的肚子,冲桃夭挤眼:“吃舒服就行,管那么多做什么,难道元十一还能退亲不成?” 桃夭:“” 她记得当初想退亲的可是眼前的这位。 “看来,你是吃定了十一弟了。” “王妃。”赵小灵娇柔的瞪了她一眼:“往后我们都是元家的媳妇,应该站在同一阵线上,可不能偏心。” 桃夭故意打着哈哈逗她:“这得看你的表现,到时候再说” 赵小灵嘟着嘴,故意等她笑够了,才委屈地道:“人家有点儿好事就想着您,结果您倒好罢罢罢,我自作多情了”说着,她扭身背对着桃夭,还用衣袖捂住了脸,并且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桃夭直接在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再装就不像了。” 赵小灵抬头,果然脸上没有委屈,只有快藏不住的笑意。 桃夭气得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说不说,你再不说我可就不听了。”赵小灵也不吃她这一套,又与她闹了一会儿,瞧着桃夭脸色红扑扑的,怕她真急了,才举了双手求饶:“我说,我说。” “快说。”桃夭松开她,将翠玉刚端上来的脆果往她面前推了推,自己又喝了一杯温热的甜枣花,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赵小灵理了下发梢,也不绕圈子,“王妃,据说那个令牌,是二王府里丢失的。” “什么?”桃夭震惊了:“你没瞒我?” 二王府里 她可不相信婉娘他们有本事能偷到二王府里去。 若真有那能耐,不说直接刺杀二王,杀个元以满,抓个二王妃,那岂不是比个令牌更管用吗? 稍稍一想,她果断的摇头:“不会是元以满。” 赵小灵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要不是元以满前段日子被元柯拉着做苦工,几乎没什么功夫回府,要不然他怕是浑身是嘴也都说不清楚了。” 那不是元以满,又是谁? 二王府里还有几个人能拿到二王的令牌。 元月冰,二王妃,还是那夏巧红? 想到夏巧红的死,桃夭倒吸了一口凉气:“该不会成了一笔糊涂帐了吧。” 夏巧红已死,那个偷盗令牌或者被骗走令牌的人,只要不傻得出奇,一定会推到夏 巧红的身上。 赵小灵点点头:“就如您所猜,眼下二王府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了。” 桃夭:“”她真不想幸灾乐祸的,可是好难忍啊。 送走了赵小灵没多久,王府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求见桃夭,听到来人是赵雁柔后,桃夭忍不住挑着了眉看向传话的翠碧。赵雁柔早就被列为禁止往来对象了,翠碧又一直瞧她不顺眼,今儿是吃错了什么药,倒替赵雁柔递起话来了。 翠碧恼怒地道:“她手上拿着块王爷令牌的拓印,说她知道二王府里丢失令牌的真相,并且还有紧急的消息要告诉您。我已经让人将她制住了,请您发落。” 原来是让她发落的。 桃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这事不对!”那赵雁柔手上怎么会有元辰令牌的拓印,以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接触不到才是。 越想,桃夭越发觉着奇怪了,更想知道赵雁柔来寻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把她押进来,我问问。” “王妃,太危险了。” “王妃,小奴去审。” 翠玉和翠碧忙上前阻挡,大有拼死也绝不让她接近危险的赵雁柔的架式。 桃夭弹了她们一人一个爆栗:“这是在王府里,有茶包有你们,还怕她赵雁柔使花招不成?” 翠玉油盐不进:“贵人不立危墙。” 桃夭:“”别欺负她读书少,那句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她只得退后一步,让柱东带着压在院子里,我去前厅听听她想说什么。 隔得远,又戒备森严,总该没事了吧。 见翠玉还要挡,她直接拉下了脸:“难道我在你们的眼中,就这么不知分寸?”她这话说得极重,翠玉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她再三坚持要亲自提前出去安排了。 待到桃夭见到赵雁柔的时候,赵雁柔坐在院中的美人靠上,除了脸色苍白些外,倒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妥。倒是赵雁柔看到她,坐在原处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气:“王妃就这么防备我吗?” 听着她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桃夭瞥了眼在旁边依旧虎视眈眈的翠玉,又看着的赵雁柔,心里大概就明白了。 不是赵雁柔不想动,怕是翠玉使了什么法子,让她连说话都变得吃力了起来。 她也没好气地道:“你来,不是想跟我说这个的吧?” 赵雁柔被她瞪了一眼,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太服气。相对她的日子艰难,相反桃夭哪怕是任性,哪怕是作,那元辰都一直哄着她宠着她,处处都得尽了好处,不由得她不相信桃夭身上是真有女主光环的。 124、引狼入室的傻事不做 她很想现在就扭头离开九王府,可是进来不容易,出只怕更怕。想到自己的艰难处境,她又将怨气咽了下去,强迫自己放下心底的自尊和骄傲,冲着已经进走前厅的桃夭道:“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才会胡言乱路的,还望王妃不要与我计较。” “你是不是过于激动,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王府可不是你随随便便能跑来大放厥词的地方。”桃夭可不想被她三言两语拿住了,就不再计较她的失礼之举。她是王妃,她若是由着人踩到自己头上,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面,还有元辰的。 不过,她也不想顶着寒风跟在她外头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丢下句硬邦邦的话,扭头就进了前厅,在翠玉布置好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翠玉做事很仔细,厚门帘被整个卷起用宽丝带系在厅门框上,桃夭坐在算好了位置的太师椅上,可以直接看清楚赵雁柔脸上细微的表情,但因为光线的问题赵雁柔想要看清楚屋内的状况,就非常的吃力了。 而且从赵雁柔所在的地方到厅门的那十几步距离里,翠玉还安排了两队侍卫和一支暗卫。就这戒备状况,别说一个赵雁柔了,只怕婉娘瑞娘齐来,一时会半也未必能从这些侍卫中杀到她面前,怪不得赵雁柔之前说话那般阴阳怪气了。 赵雁柔被桃夭不客气地训斥了之后,心里的那份不甘更重了,她反复的在心底对自己重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数十遍,才勉强将那不甘再次压下去,改了态度示弱的哀求道:“王妃,我错了。” 没等桃夭开口,她又匆匆点明自己是“情有可原”的:“实在是我看到那拓印后慌了神,进府来又被当成贼防,才会忘了尊卑的。” 忘了 桃夭可不信她这谎言,而且她还听出了赵雁柔有意用拓印来与自己谈条件的心思。 她神色淡淡地戳破了赵雁柔的心思:“若你真是一心护主,慌乱忘了分寸,那确实是情有可原,我也是会酌情考虑的,若不是呵”她没有说完,最后的一句冷笑已经足够让众人看明白她的态度了。 若那她把态度摆得这么明显了,赵雁柔还不知好歹,那就她把赵雁柔直接送到大狱去,相信到了那里,赵雁柔一定会把她知道的说出来的,而且还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且当初赵雁柔奶妈身上的那些疑点,还没解开,相信大狱那些人也是很想知道赵雁柔到底知道几分的。 桃夭的话听在赵雁柔的耳里很让人窝火,她只觉着桃夭已经看穿了自己潜藏的所有心思,故意为难她的。她本能畏惧地低下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但更是不愿意让桃夭如愿。 她在默默的把自己的要求在心里默述了一遍,就将心一横,直接开口了。不过她还是存了个小心思,最开始打的是悲情牌:“王妃,当初我不知天高地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了错,以至被家族所弃,我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 她眼睛泛了红,落了两滴泪后,才道:“见我没有家族依靠,他们不把我瞧在眼里不说,反而怪我害他们坏了在王爷面前的形象。我只不过是帮了汤白兰,汤夫人为了逼我和离,在我咬死不接纳妾室的状况下,还硬给汤三屋里塞了两个女人。眼下我从汤府破门而出,一个女子孤苦伶仃无处可去,眼下偶知了这些紧要的秘密,才想过来求王妃收留。” 她顿了一下,充满了期望地看向厅里的桃夭,又飞快地道:“只要王妃让我留在王府,随便给我个什么身份都可以,我保证进王府之后就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妄想争夺九王宠爱的。” 若没有最后一句话,桃夭就要相信她是真经历了生活的折磨,知道自己之前错了,心生后悔后又得了机缘,才想跑来王府寻求一个庇护的。 若她真的不贪图什么,凭着她知道的秘密立下了大功;要求进府的做个女侍,或者做个打理外庶的女管事,甚至让元辰发话让她回到青葵部落做她的千金,都是可以保她平安的。 什么叫只求进王府,不求元辰的宠爱,敢情她想进王府要的不是以女下属的身份,而是想成为王府后院的女人。 不是她瞧不上破门而出的女子,而是她这心思也太恶心人了。 她冷笑着道:“你自己不愿意接受汤三纳妾,却跑到这里来跟我提这样的要求,不觉得很矛盾吗?” 赵雁柔很急切地想要为自己辨解:“王妃,那怎么一样,我只是求一席庇护之所,要一个空头名份罢了。” 桃夭静静地看着赵雁柔,等着赵雁柔眼里的镇定渐渐散去,整个人开始茫然了,才开口道:“可有了名份,行事就能出师有名了。引狼入室的傻事,我为什么要做?” “难道你不想帮九王爷排忧 解难吗?”说到这里,赵雁柔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掌握的那些信息确实是有助于元辰避开眼前的一些麻烦,大大缩减了他们眼下查案的时间,但是没有她提供的那些消息,对于元辰也造成不了什么大损害;加以时日,相信他也能查出身边哪些人行事不妥,不能信任了。 而且不说青葵部落是元辰的附属部落,她效忠元辰是理所当然的事,不效忠就是万恶不赦;就凭元辰现在是九王的身份,她拿着东西来与他谈条件,在旁人眼中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了。 桃夭瞧着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知道她可能也想透了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可笑,嗤笑声更大了起来:“若是他需要我这样牺牲,那他又如何能成为九王?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手里抓到了一根鸡毛,却想利用鸡毛将自己妆点成树枝上的雀儿。” 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的那是抬高了赵雁柔,贬低了凤凰。 “我没有!”赵雁柔下意识地反驳。 “你真的没有吗?”桃夭看着她的眼睛问。 见桃夭注视着自己,赵雁柔下意识的偏开了头,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闪躲和慌张。 “我我没有!”赵雁柔只能硬着头皮道。 她不能,她若认了,那就真的输了。 发现自己穿进书里之后,她最有些报怨,但也是想接近女主,刷刷好感,然后借着女主的光环替自己谋些福利;可是真正看到桃夭后,她心底又有些不平了,最后被一再拒绝和排斥后,她就心生了怨恨 可是,说到底,她做所的一切,都是为了自救啊。 她想从这本书里出去,重新过回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不能,她也想要在这样一个书世界里,寻到了一个能保护她的人,能给她安全感的家。 她真的努力过了,可是当她发现桃夭和元辰的感情并不如她想的虐爱,而是娇宠时,心态就再一次变了。 年少有为c俊美无双c忠诚不二,还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愿意为自己疯狂的男主,谁不想要? 她心动了,为了自己的私心去努力争取,这又有什么错? “呵”桃夭轻轻的笑出声来,盯着她又一字一顿地道:“你那要求,我拒绝了,你可还有其它要说的?” 这算是她给赵雁柔最后的一个机会。 赵雁柔从出现在她面前开始,一直都很怪异,她能感觉得到赵雁柔瞧不起她,还时常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她,甚至还对她怀着恶意;但到目前为止,赵雁柔除了嗝应了她外,还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若赵雁柔一心打着那种小盘算,想要利用手上的东西达成她梦想的希望,那越过了那条安全线,也就不是她讨厌不讨厌,赵雁柔行事妥当不妥当的问题了。 听到了桃夭那疑似最后通牒的话,赵雁柔的脑子在这一瞬间清醒了。 这个世界等级分明,并不讲究什么公平权利的,就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桃夭一句话就能给她扣上数十个罪名,并且轻易的碾死她。 “我错了。”她低声道:“我说,我都说” 她怕自己反悔一般,迅速的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都说了出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常来我店里的一个江姓女客,偷偷拿走了元十四的外室林氏遗落留在我店里的香包。我怕这是汤家要算计我,就多存了个心眼,每次她们来的时候都会格外的注意观察,这一留心才发现,林氏的香包是故意落在角落里给江氏的,她们应该是借着我店里的包厢,在传递着什么秘密东西。” 这还亏得她以前看过了些碟战片,要不然不真发现了不了她们的那些小动作。 桃夭也被她的话惊着了。 如果赵雁柔说的都是真的,那江姓女客只怕就是借了江掌堂姓氏的瑞娘了。 那瑞娘和婉娘利用香包一次次传递的是什么信息? 赵雁柔还在继续说:“我知道那林氏当街刺杀您和程夫人她们之后,就想过府来禀报了,只是我手上没证据,怕说了您们也不信。没想到今天在打扫包厢的时候,我在花盆下面又看到了那个香包,于是我趁着无人就偷偷打开了香包查看,结果就在里头发现了王爷令牌的拓印。于是我不敢怠慢,就立即赶过来了” 桃夭微微蹙起了眉。 照赵雁柔的说法,她是今天发现的令牌的拓印,这是真的吗? 难道婉娘和瑞娘还在玄城里,并没有离开? 若她们已经离开了,那个香包又是留给谁的? 一边想着,她一边也觉着这件事紧急了起来。 赵雁柔到王府来的事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有人在这段时间去取香包?若是取香包的人发现香包里的东西不见了,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桃夭心里猜疑着,没有 出声质疑,等到赵雁柔不再开口了,才问:“就这些?” 赵雁柔吃力的抬了下胳膊:“我敢对着兽神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让我落入猛兽之口,尸骨无存” 她知道的当然不止这些了,她发现那江氏和林氏的举止异样后,就悄悄派人寻到了江氏的住处,然后出银子让两个在江氏院子外头摆摊的小贩帮她盯着。这银子可没白花,还真让她打听到了不少的劲爆消息。 只是,这些消息,她可不想白白便宜给了桃夭。 还好曜人都信兽神,现在她拿兽神发誓,应该就可以打消她们的怀疑了。 桃夭总觉着她还瞒着什么,瞧着赵雁柔真发了毒誓,才打消了心底的疑惑:“若你说的都是真的,相信王爷会酌情奖赏你的。眼下你的店里比较危险,也许随时都会有人去取香包,或者发现香包被人动过后冲你下手,不如我派两个侍卫去保护你。” 暂时,她只能做到这些,除此外她什么都不能承诺给她。 她的好意听在赵雁柔的耳里可不是这样。 派人保护她,只是怕人监视她。赵雁柔恨得牙根都快咬断了。 因元辰和桃夭是男女主,她才想抱他们的大腿,将九王府当成第一个选择;但这不代表她除了九王府就没有其它的可选了。当然,她选择第二方案的时候,自然身边不能留着九王府的人,要不然她哪还有机会抱另外的大腿。 “谢谢王妃的好意。”赵雁柔先“激动”地道谢,又道:“现在她们还愿意拿我的小店做为传递消息的地方,可见她们对我并没有起疑,若我带着侍卫回去,只怕会引起她们的注意,不如先暂时维持现状,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 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她还大无畏地道:“就算在这期间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会怨恨您的,只是希望之后,您能多庇护我一二” 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之前斟酌过的,相信要哄桃夭这样一个没什么见识过大场面的女子,应该是足够了。 桃夭想了一下,虽然觉着赵雁柔态度转变得太快了些,但还是答应了。 放走赵雁柔后,她就吩咐柱东将赵尽快将这消息送到元辰的手里。 旁边的翠玉有些忐忑:“王妃,小奴总觉着哪儿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 桃夭轻笑:“要相信你家王爷。” 赵雁柔就算能哄得了她们,能哄住元辰吗? 是真是假,她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125、赵雁柔的新选择 不到半个时辰,元辰那边就送回了消息,原来他们在两天前就查到了瑞娘的住处,也发现了瑞娘和婉娘利用赵雁柔店里的包厢做为传递消息的场合。只不过二王因丢失令牌之事丢了个大面子,主动向他提出要负责此事,于是他就把这条线都交给了二王,没再插手。 二王为了抓到还隐藏在玄城里神鹰盟的人,不想打草惊蛇,就没有让进入那个包厢查看香包内里的东西,也没有惊动赵雁柔,只是一直在清查所有进入过包厢的人。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香包里装的是不是元辰的令牌,也不知道赵雁柔是什么时候发现香包,查看香包里的东西的,更不知道她有没有为了立功摆脱汤家,在香包里动过手脚。 要知那赵雁柔出身于青葵部落,之前也极得父母兄长的宠爱,她有机会见过元辰的令牌,也是有机会偷偷留下令牌拓印的。 知道这件事已经由二王负责,而元辰心里也有数,桃夭也就将心底的好奇全数压下了,只等着最后的结果了。 至于赵雁柔向她提出那无礼要求的事儿,她没有与元辰提上半句。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她们女人之间的事儿,她自己能处理了就处理了,不能处理才需要元辰插手。 又过了几天,到了元诺和赵小灵成亲的日子。 天还没亮,桃夭就醒了。她一睁眼发现身边躺着个人,没完全醒的脑子一下子吓蒙了,下意识地抬手就是一掌拍了过去。 手在半空中轻易的被人拽住了,清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怎么,做恶梦了?” “你!”桃夭看清楚身边的人,抽回手,好没气地骂道:“你就是我恶梦!说说啊,你都多少天没让我见着了,这突然冒出来,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他一天天地早出晚归,还恰好与她的作息时间完美的错过,要不是每天早上发觉旁边还有余温,都不知道他晚上回来过。 越想,心里越窝火。 她怒骂道:“今儿你怎么就回来了,是外头的事儿都解决了,还是外头的活儿有人做了,用不上你了?”说着,还很不甘心地在他脸上狠捏了一把,以显示自己的浓浓不满。 只是手上的触感让她更加地愤怒。 他一个大男人的脸竟然比她的还要滑嫩细腻,简直嫩得像水豆腐,让她都舍不得下狠手掐,就怕掐碎了。 现在他们站在一块儿,她就已经像他姐姐了,再过上几年,岂不会她就会被人误认为是他姨或者他娘了? 想到这各可能性,她又壮着胆子又在他的脸上拧了两把,想多拧出些皱纹来,好让她心里平衡一些。 元辰由着她在自己脸上作恶了一番,才偏开头避开了她的魔爪:“元柯,今天成亲。” “所以呢,你回来是因为要去喝喜酒?”桃夭不太相信,他是因这个理由回来的。她知道他跟元柯的关系不错,但是,他们的兄弟感情好到他能为元柯放下手上的事去观礼? 以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不都是礼到人不到的吗? 要知,当初她生小乐儿的时候,他知道他们母子平安,就忙着去办他那些破公务了。 若他真把元柯的成亲看得比她生小乐儿的事儿还重,呵呵那她该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后院着火,什么叫做葡萄架倒了。 桃夭的愤怒地表情在脸上写太明显了,元辰眯了眯眼,在她扑上来之前就直言道:“若神鹰盟还想做什么,今天元柯成亲,元部落里的长辈以及各家的主事人大半都会到堂,是个好机会。” 所以,这才是他要去参加的理由。 桃夭怔了下,突然就觉着不妙了,瞪圆了杏眼:“你去就为这个?你都去了,那些人得多傻,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不会他觉着神鹰盟会在元柯的婚宴上会有所行动,认定那是危险之地,就决定不让她去了吧。 她磨了好久,才让他松口同意她去的,这个节骨眼上反悔,那可不行! “不行,我一定要去。”没等他开口,桃夭马上就坚守自己的权益:“你不是也要去的吗,有你在,他们敢不敢下手我不知道,但你会护不住我吗?” 她还真有些庆幸曜族的敬重女子的风俗,赴宴的时候,男女不仅可以同处一屋,还可以同坐一席,甚至前后院也没有太多的限制;他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保护,在旁人眼中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只是”元辰刚说了句开头,桃夭又狠狠捂住了他的嘴,抢着道:“我保证跟在你身边,一定寸步不离。”说着,还举起了自己右手,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地听话。 半天不见元辰说话,她忍不住晃着他的 身子:“难道这样你也不答应?” 元辰:“现在我可以说话了?” 桃夭点头,但依旧蛮横的要求:“你只能答应,要不然”她摆出一付凶巴巴的模样。 元辰点点头:“你想去就去。”还没等桃夭欢呼,他又慢悠悠地道:“不过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离开我身边,要不然”最后那一句即使没有桃夭的阻拦,他也没说完,只是给了桃夭一个你懂我意思的眼神。 桃夭有些心虚,一个劲的点头:“我保证做到。” 达成了心愿,桃夭心满意足的唤人进来伺候。 待他们达到元柯府里的时候,时辰刚刚好,元柯正准备出发去迎亲。他们与元柯打了个照面,就被迎进了正厅。 正厅里坐着的人不多,大半都是元部落里的长者以及各家的话事人和继承人,瞧着他们进来,原本热闹的大厅里的声音瞬间就低了好几分,那些辈份小的更是紧张不安地起身与他们打招呼,一个个老实得像乖顺的兔子。 桃夭被元辰扶着,一边向所有与她问好打招呼的人微笑回应,一边慢慢地往里走,还没走到厅正中,就看到站在主桌后面的赵雁柔了。 赵雁柔怎么会在这里? 别说她现在是从汤家破门而出,又被赵家舍弃,就算她还是汤家三媳妇,赵家大姑娘,也没有迈入正厅的资格的。 当她看到赵雁柔衣领上的特殊纹路时,一下子就明白了原由。 怪不得赵雁柔能进来,原来是以二王府的女侍身份来的。 想想,她也能明白,赵雁柔眼中的野心几乎都要涌出来了,她想要进自家王府,被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又怎么会甘心,自然是要寻找其它的出路的。能与元辰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二王了。 眼下二王在赵雁柔的店里布局,只要用心去安排,赵雁柔就能寻到接近二王的机会,达成心愿的。 只是她有些好奇,为什么赵雁柔成为了二王的女侍,而不是成为二王的妾室。曜族女子都能随意和离以及招男子入赘,和离改嫁更不是件丑事。这是赵雁柔自己的选择,还是二王的态度? 这男主子的女侍和女主子的女侍,可明显是不一样的;二王接纳了赵雁柔,二王妃没有反对?还有那二王知道不知道赵雁柔曾向自己提示过要进自家后院的要求? 赵雁柔也看到她了,似乎被她的目光吓到了一般,往二王身后缩了缩,她的动作不小,这厅里坐着的人大半的耳力和眼力超人一等,都查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打量起赵雁柔的目光也变得有所不同了起来。 桃夭敢肯定,赵雁柔是故意这么做的。 就在刚刚赵雁柔缩的那一瞬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挑衅,不过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迅速变成了谦卑和顺众,然后受惊般低下了头,但是她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的。 她心里嘀咕着,面上并没有显露太多,只是瞥了眼赵雁柔,就挪开了视线。 赵雁柔演得再厉害又如何,难道二王还会为了她,来训斥自己,好跟元辰翻脸? 桃夭的脚步一慢,元辰就查觉到了,他那双平常就微眯的眼睛更加锐利了起来,不满的扫过向赵雁柔那边,其中的杀气毫不掩饰。二哥收了赵雁柔后,与他打了声招呼,他是不在意赵雁柔跟谁,但是,跟了谁也她别想给桃夭脸子看。若二哥不加约束,他倒是不怕麻烦能自己动手。 众人只觉着屋里的气温一下子下降了许多,坐在二王旁边的人更是犹豫着,要不要往旁边挪一挪。 “老九,九弟妹。”二王温和的与元辰打招呼,仿佛没有查觉元辰的杀气一般,更没有流露出不满,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是谁,但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在这个时候开口,是有意要护着赵雁柔的。 不少人都泛了嘀咕,二王这是什么意思。 那赵雁柔是出自元辰手下的青葵部落,据说是为了嫁到汤家,招了元辰和青葵部落的不满,但也没有公开驱逐出去。眼下她与汤三和离,从汤家破门而出,一跃成为二王的女侍,在他们看来,是二王和九王兄弟情深,才会这般不分彼此。 可是现在九王明显是对赵雁柔不满的,二王还这样护着,就让他们有些看不透了。这赵雁柔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二王这样护着? 二王这一开口,元辰自然也是解他的意思,他顿了一下,站在原处冲二王颌首,不冷不热地应了句:“二哥。” 桃夭也随着元辰的称呼喊了句,还明知故问:“二哥,怎么不见二嫂,难道又犯旧病了?” 二王妃一直称病居府不出,其中有什么猫腻,在坐的众人多少都是知道一二两内情的,她这么问就是要扎二王的痛处。 她就不信,一贯以温和示人的二王会因为她的话翻脸,他想给赵雁柔撑腰,自然就要面对她的不满。 让兄弟反目的祸水她做不了,但是搅家精她还是能做一做的。 二王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她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过来。” “哦。”桃夭笑着,得寸进尺:“那过几天我方便去看看二嫂。” 二王扫了眼沉默的元辰,顿了顿,见元辰没有开口的意思,才道:“那自然可以。” 桃夭还想再接再厉,元辰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坐下慢慢说。”就带着她往属于他们的c二王正对面的位置走。 桃夭知道,他这是提醒自己该闭嘴了。也罢,她都说两句扎心话了,见好就收,省得下不了台。 坐下后,桃夭没再开口,二王和元辰也仿佛不受她刚刚无礼的话影响,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一个就扭头与过来打招呼的人攀谈起来,一个板着脸好像谁都欠他一千灵晶没还的不开口。 吉时到了,元柯带着一帮同龄的兄弟和侄儿热热闹闹去迎亲。 桃夭看着赵小灵和元柯坐乘一匹披红挂彩的俊马回来,然后两人并肩走进礼堂,向兽神像行礼,整个仪式都非常简单,也没有男女的区别,礼毕之后,赵小灵也没有被先送进婚房去等待,而是大大方方的跟着元柯一起留在前厅里向大家敬酒。 桃夭真心觉着,这才是女子应该享有的平等。 赵小灵敬了一圈酒,就与元柯分开,与元二姐她们坐在一桌聊天,她心里也痒痒的,伸手在桌下拽住了元辰的衣袖不停的拉扯着,还眼巴巴地望着他,就是不开口。 呃,她可是答应过的,会老老实实听话的,打自己脸的事儿,不能做。 元辰瞧着她这模样,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开始还能坚持,故意不搭理她,随着袖子被拽的力度变大了,还听到她不满的委屈哼哼声,他的心也就软了,松了口:“就只能去二姐那边坐坐。” “好。”桃夭差点没欢呼雀跃,立即满口答应。 聊了大半个时辰,赵小灵又被请出去行礼了,桃夭这才心满意足起身回自己的位置,她刚站起来,就看到站在二王身后的赵雁柔正对着她的方向,瞧着自己看到她后,她动了动嘴唇好像在说什么,嘴角边上还挂着一抹讥讽。 她眯了下眼,才反应过来,赵雁柔冲她说的是:生育傀儡。 126、二王这要做什么 赵雁柔的意思是在讥讽她得元辰在意,只是因为她能生孩子? 呵,嫁了人,给心爱的夫君生孩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元辰若真的只是想要孩子,而不在意孩子的母亲,那他何必自降尊贵来算计自己,只要他随便招招手,曜族里哪个适龄女子不想给他生孩子的? 不说之前的广桂,夏巧红,就连赵雁柔前儿求着进王府,未必就没打母凭子贵的主意。 这孩子不是一个人能生得出来的,她和元辰的孩子自然也不是独属于元辰一个人,而是流着她一半血液的。 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孩子就是她最近的人,若能多生几个,她还巴不得多生几个,与讨好元辰没有半点关系。 她就不懂,赵雁柔怎么就认为,自己会因为她这样一句话不知所谓的话,就去质疑元辰对她的心呢? 她冷笑着看向赵雁柔,赵雁柔已经垂下了眼,一付再乖巧不过的模样站在二王的身后,但她翘起的嘴角还没落下,透着明明的恶意。 “王妃。”翠玉轻扶着桃夭,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了赵雁柔。 桃夭知道她怕自己一时冲动,去寻赵雁柔的麻烦。她才没那么傻呢,她一个能在这大厅里有一席之地的王妃,跑去与一个站着伺候人的女侍计较,那才是自降身份,招人讥讽。况且她现在有孕,磕不得碰不得,更是不适应做某些事情的。 不过,就这样硬咽下这口气,那是不可能的。 被狗咬了一口,咬回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她能打狗主人! 桃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当着元辰的面,不怀好意地直接问二王:“二哥,不知我哪儿得罪了你?” 这句话没头没尾,甚至还有些莫明其妙,哪怕是见惯了各种场合的二王不由得也有反应不过来,他看向元辰,用眼神询问。 元辰接收到他的暗示,抿着唇眯着眼,不为所动不说,甚至还助纣为虐地帮腔:“我也想知道。” 二王:“” 他脸上挂着尴尬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仿佛是遇上了两个难以对付的顽劣孩子般,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道:“想必是上次夏巧红的事儿,我还没向弟妹赔不是,那这样吧”也没等桃夭再开口,他拿起酒杯冲着元辰和桃夭抬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元辰也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陪饮了一杯,“之前的事就过去了。” 之后就别再发生。 二王明白他还有后半截的意思。 好吧,从上次他把夏巧红安排进他府里,引发了流言,以至于元辰报复性地将夏巧红丢到他床上,他就知道元辰是真的瞧上了桃夭,哪怕他心里还是觉着桃夭是配不上元辰的,但看到自己后院的一地鸡毛,也没再起想要干涉他们的念头了。 这日子,谁过谁知道,元辰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他应该尊重元辰的选择。 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和怨毒心肠,夏巧红就直接给他闹出那么一件大事来,还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以及没有查明的麻烦。 他笑着点头,看向了桃夭,等着桃夭开口。 桃夭平静的与他目光对撞了一下,慢悠悠地道:“二哥,您说话我自然是信的,只是”她抬起手轻轻把散发的碎发撩到耳后,直接就看向了二王身后的赵雁柔,眼神中的意思明明晃晃。 二王脸上的笑僵住了,她这是要让他当着她的面,处置赵雁柔吗? 这女人的心眼可真小,怪不得老人说,宁可得罪小人,千万别得罪女人。 飞快的瞥了眼四周看热闹的众人,以及对面没事人一般的元辰,他心里的火气慢慢起来了,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直接看向元辰:“老九,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桃夭听到他这么说也忍不住看向了元辰,见元辰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四周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人说话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的往这边瞥,连隔壁桌发觉这边状况不对的大爷和元二姐也非常紧张地看着他们,这想要撒一口气的她,又有些觉着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份。 对,也只是有些而已。 二王都能为了护住赵雁柔,而不在元辰和她的面子;那那元辰为何不对帮她这个亲亲王妃,冲二王的摆个脸子? 估计二王很快就分析出了得失,他冲着桃夭和元辰点头:“我知道了” 这句话不像是歉意,而是像是一种宣战 元辰也很平静的冲二王点点头,但一个字也没有说。 桃夭这才真的发觉状况不对,这明显不是她和赵雁柔闹出来的 小事,而是二王和元辰之间怕早就起了什么,借着她们女人间的小磨擦来打话锋。 她下意识的去握元辰桌下手,捏到之后死死的拽着,手心里尽是一把汗;元辰开始没有反应,两息后才轻轻的回握住了她的手,还在她的手指上轻轻捏了两下。 等等,元辰什么时候做过捏她手指这么勾勾缠的事了? 阿庄倒是常做,甚至拉她手的时候,还经常偷偷摸摸的挠她的掌心。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好好好”元大爷笑眯眯的凑了过来,一手搭在二王的肩上,满脸堆笑得冲着元辰道:“今儿是十一成亲,该热热闹闹地多喝几杯,别提那些公务让人烦的公务。” 元二姐也笑着过来打圆场:“大哥,您自己一心吃喝玩乐就行了,可别拽着二哥和老九。” 被他们这么一搅和,二王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笑眯眯的端起了酒杯,与元大爷一饮而尽,还向元辰微微示意了一下,元辰也漠然的举起了杯,冲着他示意后,也是一饮而尽,仿佛之前真的只是因为公务上的一些不同看法起的小争执,过了就了,不伤害兄弟之情。 桃夭松了口气,抬头又对上了赵雁柔挑衅的眼神,那眼神里还有着掩饰不去的得意,似乎对刚刚二王护着她的态度非常的满意和高兴。 还没等桃夭有所反应,旁边的元二姐漫不经心的指了下赵雁柔:“你去给我倒杯茶来。”吩咐后,连眼皮子都没瞥赵雁柔一下,而是在唤在在桃夭旁边添了个位置,坐下来与桃夭闲话家常了。 赵雁柔楞了,程夫人让她去倒茶? 她可是二王的女侍,旁边不就站着丫头吗,程夫人为什么不叫丫头,偏偏叫她。难道,程夫人是想替桃夭出气,故意给她难堪? 她很想硬气的当成没听见,等一下也不见二王再替她说话,又觉着自己在外头应该放柔些身段,做到宠辱不惊八面玲珑,相信二王瞧着她受的委屈后,就会对她多怜惜一二。 存着这样的心思,她转身走到墙角的茶柜那,提起刚冲好的热茶,倒了一杯茶奉到元二姐的面前:“程夫人,茶来了。” 元二姐只瞥了一眼,淡淡地道:“太烫了,换一杯。” 她都没碰,怎么就说烫? 赵雁柔很想将茶直接泼在元二姐的脸上。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不敢真做。 她虽然进了二王府,但她为了向二王显示自己与其它女子的不同,没有要只能呆在二王府里,以及出入地方有限的妾室身份;而是直接选择做了位可以跟着二王出入各种场合,以及贴身伺候的女侍。 这有得就有失,眼下她并没在二王身边得到更多的器重,自然也不会被人瞧得起,一时的委屈也是难免的。况且这程夫人与二王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二王唯一的亲妹妹,她得罪不起的。 “是。”她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回去,这次她先原样倒了半杯,然后试了试温度,又从旁边的一个比较凉的茶壶里添了一些凉茶进去,还特意用手探了探杯子壁,感受一下里面的温度,觉得这个温度正好适合进口,才送到元二姐的面前:“程夫人,您的茶。” 元二姐这次伸了手,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茶杯,非常的不满地道:“怎么这么凉,不是新泡的?再去换一杯来。” 赵雁柔:“!!!” 新泡的茶,那不是要用开水冲? 刚刚倒的热茶她还说烫,现在这杯又嫌不是新泡的,她是故意耍着自己玩的吧! 抬头对上元二姐的目光,她敢确定,程夫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替桃夭出气,才三番五次的戏耍她的! 不过,程夫人故意为她又如何,她心里很明白,她目前向二王表露出来的那些,还不足以让二王为了一杯茶就替她出头。 不气不气,小不忍而乱大谋;不气不气,气坏自己没人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让她们所有人都跪在她的脚下的。 赵雁柔哪怕再不甘,也只得再去替元二姐倒茶。 瞧着赵雁柔憋屈的转身,元二姐冲桃夭使了个眼色。 桃夭:“!!!” 得,她明白了,二姐不仅是在替她出气,也是在教她如何对付像赵雁柔这样的恶心蚱蜢。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二王,见二王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为难赵雁柔一般。 好吧,是她之前想错了,也用错了法子,以后真是要跟二姐她们多学学才是。 也许是了冲淡之前元辰和二王的那尴尬,在元大爷的有心张罗下,大厅里热发热闹了起来,好多人甚至都开始撸着袖子拼酒,虽然没有人敢不长眼的往主桌上凑,但厅里的酒气还是熏得桃夭有些头痛。 她偷偷拽着元辰的衣袖:“我想去窗边透透气。” 元辰看了一下四周,指了离他们最近的那个窗户:“你去那里坐坐。” 桃夭满口应下,带着翠玉过去了。 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缝,正好能让一些寒风吹进来,不过被厚毯一挡,风又不会直接吹到人身上,旁边的火盆用雕花的木架围着,散发着浓浓的热气,倒也不会烫着人。 桃夭抱着小手炉靠在宽大的玫瑰椅上,沉着刚才的那种酒熏出来的闷气,一下子就都散消了,甚至被那热气暖得有些犯困。 窗户那传来了两下轻轻的敲击声,她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整个人也紧绷了起来,低声唤道:“谁?” “弟妹。”外头传来的是二王低沉的声音:“若有得罪,请多见谅。” 简简单单的十个字,与这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二王这是想做什么? 桃夭楞了一下,随后再听,就没听到动静了。她小心翼翼的扒开厚重的窗帘往外看,只看到了被白雪覆盖的园子,哪里有二王的影子。 她扭头看向主桌那边,也没看到二王的身影。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二王与几个元家兄弟一起从门口进来,她偷偷打量了一阵,在二王的身上没查觉到半点异像,哪怕是二王又坐回到她对面,也是一切如常,好像之前窗边的那句话,只是像是困梦中的臆想。 婚宴一直热闹到傍晚才结束,也不知道是不是元辰亲自到场的事,让神鹰盟起了畏惧,不敢轻举妄动,以至于整个婚礼都没有出现异状。 回到王府后,桃夭已累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她还是强撑着拽着准备将她送回屋,就回去忙的元辰,追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元辰见她不松手,也不急着走,让翠碧去端解酒汤。 桃夭见他不走,才松开了手,道:“我都不问那赵雁柔怎么变成二王的女侍,但是你们的态度实在是很怪。”末了,她还是没忍住,将窗外听到的那句话告诉给了元辰。 元辰看了她一眼,就挪开了目光,道:“就是你猜的那样。” “什么是我猜的那样,我还猜你接下来一个月都会陪着我呢。”桃夭可不想被刀子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叉腰逼问:“你今天不跟留意清楚,别想走。你知道不知道,我还认为我真的闹过份了,差点让你们兄弟反目,都有些心虚了。” 现在想来,他们两人当的反应都有些大应该是过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会反目。”元辰又是轻描淡写:“见你生气有助计划,二哥就就势而为,我只是配合一下。” 桃夭:“!!!” 127、拿女人当借口 “耍我呢?”她愤怒的上前拽住元辰的衣领,可是两人的身高差距,让她的举动不仅没有威慑力,反而像是一只大肚子的猴子吊在树干上,又滑稽又手酸。 元辰不满地拧眉,手倒是很自然的搅住了她的腰,怕她一个不慎把自己给摔了:“站稳了。” 桃夭:“” 继续生气吧,气有啥用,气死自己,这人怕也是就这样了。 不气吧,那种被人瞒着,甚至利用的感觉实在是憋得慌。 想了想,她松开手,叉腰问:“之前,你知道吗?” 元辰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回答:“二哥开口跟我要赵雁柔的时候,大概猜到了几分。”所以,他答应了。 呵原来啊。 瞧着桃夭脸上还带着一些被欺骗的薄怒,元辰抬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问:“你想知道?” “不想!”桃夭直接拒绝了。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顺着用心想想,大概也能想出一二来了。 元辰和二王是亲兄弟,二王有心曜皇之位的野心明眼人也都知道;元辰对皇位无心,那不管是出于什么方面考虑,与其等别人上位,那还不如是二王;但对于有野心的旁人来说,他们两人拧成一条绳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若有机会能让他们反目,只怕是巴不得的。 赵雁柔在这节骨眼上搅进去,聪明人不由得会想出一连串的阴谋来,只不过大半的聪明人都只会相信对自己有利的那一种,然后坐等其变。 于是,二王就势而为。 元辰猜到了几分,也就跟着配合。 所以瞧着那状况不对,大爷和二姐立马就过来打和场了,就是怕他们两人真的对上,同样他们的举动也正好加深别人的怀疑,让水更浑。 二王会跟她说那句话,有几分解释的意思,也有怕她坏他好事的顾计;有可能二王连她回来会询问元辰都算计到了。 好吧,他们都是聪明人,而她就是其中摸不着头脑的傻子。那傻子要知道什么,知道了可就装不像了,一眼就能被人看破伪装招来麻烦。 于其这样,还不如别知道太多,能避开就避开的好。 她马上又补了一句:“我不掺和。” 只要她不愿意,赵雁柔想往她面前凑也没什么机会;真要强行凑过来,她们身份的差距,决定了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只要给赵雁柔留一口气就行了。 况且赵雁柔从汤家破门而出,转身就进了二王府,直白地打了二王妃和汤家的脸,那二王妃可不是吃素的,怕是赵雁柔怕是就会她都够呛,没个么机会出来寻她闹腾了。 “嗯。”元辰点头,“还有事?” 他这话,把桃夭刚刚安抚下来的怒火又给激了起来,她尖着嗓子叫道:“什么叫还有事?是不是我没事,你现在就要走了?行啊,你走啊走个我瞧瞧” 她刚放了狠话,就见元辰转身往外走,一下子就急了,上前拽住元辰,骂道:“怎么陪我一下下就委屈你了,巴不得现在就走?”若不是知道他真的只是去处理公务,真要以为前书房里有狐女在等着他了。 “别闹。”元辰板着脸,但是站住了,手又护住了她的腰。 “我就闹了!”桃夭不依不挠,“你们一个个都拿我当猴耍呢,我闹闹又怎么了,我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说到这个,想到赵雁柔的话,她又委屈了。 元辰不说话由着她闹了一会儿,也不消停,咬牙问:“那你想要如何。” “一个月!”正想息鼓偃旗的桃夭一下子眼睛就亮了,马上列出条件:“我要阿庄陪我一个月。” 元辰毫不犹豫的拒绝:“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桃夭眼见有松动的机会,马上逼上前非要一个确定的日子:“我不管啊,在我生之前,一定要!还有,这次你若再敢在我生产的时候跑得不见人影,不陪着我坐月子,我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和孩子!” 她叉着腰,瞪着眼,摆出自己最凶的模样;只可惜,她再怎么摆,也没能让元辰的脸多几分表情,要不是查觉到自己腰间的手突然紧了些,她真要认为他一点反应都没了。 果然,她闹还是能闹出些结果的。 见有效果,桃稍有马上又改了策略,双手环住他的腰,一个劲的抱住了不放,声音软软糯糯的:“陪陪人家嘛,王爷陪陪人家嘛。” 元辰冷着脸瞪了两眼,见她一点也不收敛,甚至还露出了几分得意的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女人怕 是摸透了他的性子,不仅不怕他了,甚至开始得寸进尺,百无禁忌了。 “叹气,你嫌弃我了?难道你真的想让我离开?”桃夭喊了一声,十分的不满。 “别闹了!”元辰头更加痛了,声音不由得又冷了几分。 桃夭原本还是一脸的凶意,转瞬就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更是夺眶而出:“你骂我,你骂我是不是你外面有女人了,所以嫌弃我了,也是,我原本就长得不是绝色,现在大着个肚子,脸上还长了斑哇” 元辰的额头上垂下无数条黑线,这女人,真能胡思乱想。 桃夭抽泣着,又重复一遍追问道:“是不是让我说中了?你怎么不说话?”得不到回应,她握起拳头使劲的捶他的胸口,一脸被抛弃的哀怨。 “啪”她的屁股挨了一下,耳边听到一声低喝:“闹够了没!”没等她反应,整个人就被临空抱了起来,“我今天不去书房了,够了吧!” 够了,当然够了。 桃夭马上止住了哭,谄媚的环上他的脖子:“王爷真好。” 元辰:“”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一妥协,是不是以后她就会更加变本加厉? 不过她真要闹,他不妥协又能如何,还能真由着她往外跑? 罢罢罢,从遇上她开始,他就跳进去了,这辈子怕是爬不出来了,他也不想爬,还是认命吧! 这一天,元辰果然如他所说的没有离开,虽然他还是一直板着脸,桃夭还是非常的满意,以至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她都非常安份的没有再寻事闹腾,乖乖的养着自己的胎。 这其间,元二姐来看她的次数也变得更加频繁了,瞧着她没心没肺,除了犯懒就是想着吃,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多在府里养着,无事少出门。 开始她只是应着,不多想,后来赵小灵过来瞧她,才从赵小灵的嘴里得知原来外头已经传遍了元辰和二王面和心不和的流言,当然这个引子就是赵雁柔。 “不是吧。”桃夭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两个会为了个女人反目,还是赵雁柔,那些人的脑子被驴踢了吗?” 赵小灵捂着肚子直接笑瘫在了椅子上:“九嫂,你真是哈哈”被桃夭白了好几眼,她才收敛了些,抹掉笑出来的泪道:“是说因她而起,但不是因为她。就她,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见桃夭还不太明白,她直接挑明,“是青葵部落。” “她能代表青葵部落?”桃夭不信。 赵小灵一楞,坐直了身子,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赵雁柔是不能代表青葵部落,但她终究是出身于青葵部落。她差点儿害了你和小乐儿,而犯了九哥的忌讳,哪怕现在九哥不会迁怒于青葵部落,将来小乐儿或者你其它的孩子继承了九哥的一切,未必不会因为这些往事而厌恶青葵部落。” “一个部落想要崛起,至少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但是想要毁灭,弹指一挥间就可以的。就像当初四王手下的那些部落,哪怕现在都别投了新主的那些,早就伤劲动骨,若没有机缘,没落只是时间问题了。” “所以,青葵部落若是起了忌惮,想替自己寻一条后路,那也是理情之中的事。赵雁柔在这个节骨眼上进了二王府,不由得让人不想多。况且那天二哥和九哥因您和赵雁柔起了争执,落在旁人的眼中,更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桃夭:“”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两个打的是这个主意! 见桃夭一脸的震惊,不知内情的赵小灵低低的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现在不仅外头人在观望二哥和九哥接下来的举动,甚至自家部落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人人都怕要站队。这不我今儿过来,那傻子都不忘叮嘱我,探探你对青葵部落的态度。” 若二哥和九哥真的反目成仇,对于元部落来说,一下子就会从占优势的绝对地位,变成骨肉相残的动摇根基的局面。 若是他们两败俱伤,哪怕上头有曜皇盯着,其它几王哪怕不会趁机咬他们个尸骨无存,也会狠狠的撕下几块肉来,从而丧失了争夺曜皇之位的优势。 就算他们一方得胜,硬生生的合并了两方势力,将来迈上曜皇之位,这次留下的隐患总有一天会爆发,对于其它几王的掌控也不会像现在两兄弟相扶相持这般轻松。 所以,谁会不怕的? 桃夭恍然大悟,怪不得二姐每次过来都心事重重,却又什么都不敢与她说。 仔细想想后,她摇头冷笑:“你相信这样的大事,会是我和赵雁柔的缘故导致的?” “不会。”赵小灵张口就答:“像什么祸水误国,都是男人犯错拿女人当借口。” 这点,她清楚,相信旁人也清楚。 “那我在意在什么?”桃夭捏起块鱼饼,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咽下后才道:“男人们的事儿,由他们自己去弄,与我们何干。” 就算她前儿没听到二王的那句话,没有元辰的解释;二王那边她不清楚,但以她对元辰的了解,就清楚元辰并不是一个会随意迁怒无辜的人,更是一个不会容忍背叛的人。 若他真对青葵起了忌惮,绝不会给青葵部落起二心的机会;同样,若是青葵部落起了二心,哪怕他们想投靠的人是二王,他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达成心愿的。 同样,二王哪怕接受了青葵部落,又怎么地信任他们? 青葵部落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背叛之后,不会得到新主的器重,与其拿全族人的前程来拼,不如直接舍弃赵雁柔来得合算,只要他们坚持的忠诚不二,再多的间隙也是会被时间证实的。 这流言若真是二王和元辰放出去的,怕不仅仅是想要钓神鹰盟的人上勾,也有想看看哪些人会蠢蠢欲动的心思,好来个一网打尽。 “你不在意?”赵小灵问了之后,只觉着自己的话很好笑。 九嫂在意又能如何,跑出去与人就说与她无关,只是九哥和二哥两人的争斗,她只是个被扯出来的幌子? 再想想,二哥和九哥反目才只是一个传闻,两人还没真打起来,他们急了有什么用,先站队吗?若是到时候真的只是传闻,他们不反目,那站了队的人到时候岂不是成了笑话? 再说,真到打起来了,再选择阵营也不晚啊;反正先急的应该是曜皇和部落的那些长老们,哪里轮得到元十一的。 她长吁了一口气,伸手从桃夭面前的碟子里捏了一块鱼饼,也学着桃夭的模样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咽下才道:“对,我们还是吃好喝好,享受好就行了,白费那心做什么。” “对对。”桃夭笑着把碟子往她前面推了推:“喜欢的话,回去的时候带一盒走,顺便再帮我带一匣子给二姐。” “一匣子不够,至少要两匣子。”赵小灵吃得眼睛发光,抱怨了起来:“您是不知道,每每我从您这拿了东西回去,元十一就闻着味儿来了,每次都要抢走一大半,还说我在您府上吃了,回家少吃几口又有什么关系。” 气得她想,揍死他! 桃夭心情好,也很大方:“行,给你两匣子。” 两人正说笑着,翠玉快步进来,脸色不太好看,手里还拿着一张淡蓝色的帖子:“王妃,月冰姑娘送了请帖过来,邀请您过府赏梅。” 赏梅? 桃夭轻轻笑了起来,她像是会赏梅的人么? 这帖子背后只怕还有其它的用意,甚至可能不是元月冰的意思。 128、元月冰上门 还没等她开口,赵小灵笑着道:“梅花有什么好看的,在我眼里,还不如采了来做梅花饼。”她还顽皮地冲着桃夭眨了眨眼,问道:“九嫂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随着她话,桃夭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个小小巧巧,软软酥酥,还散发着梅花独有清香,一下子还真有些馋了,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尾就道:“梅花饼很香。” 小时候她只能看着人吃,独自生活后她也没余钱去买,实在馋得厉害就自已去采梅花回家做。只是这点心可不像家常菜那么简单,不仅讲究比列而且需要大功夫,只要一点儿没到位,就做不出那个味来。 与元辰在明城生活的时候,有次路过点心店,闻到那刚出炉的梅花饼的满巷飘香,馋得都迈不开腿。那装傻的混蛋元辰套了她的话后,就去当了自己的棉衣,给她买了两块。两块小小的梅花饼加在一起也就半个手掌大,却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的点心了,现在想起来,还让她回味无穷。 想吃,真的想吃。 看着她露出了饼样,赵小灵笑得更大声了,拍着桌子道:“您若在二王府说了这番话,还露出这模样,让月冰怎么办。她若不把府里的梅花采了给您做饼,外人只会说她小气得连几朵梅花都舍不得孝敬您,若是采了,她怕得哭死。“这看得着吃不着的酷刑可难受了,依我看您还不如不去。” 听到赵小灵直白地说了“不去”这两个字,桃夭忍不住抬头看她,正好对上了赵小灵一双认真而又清澈的眼眸。 眼下二王和元辰设局,外头流言四起;这帖子又不知道是谁送的,就现在她这身体状况,她避这些麻烦都都来不及,哪会想去二王府凑热闹的。 不过,赵小灵这样直白的建议她远离的举动,虽然在她的意料之中,还是让她心里暖暖的;她感觉到了赵小灵对她的真诚和关心,绝对不是因为她是九王妃,元辰的正妃这么一个身份。 她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她打小就期盼的友情,亲情还那么真挚。 她抬手按在赵小灵的手背上,笑得眉眼弯弯:“不去,我本就没想去。” 话是要说清楚的,可不能把自己不去的原因归到赵小灵的身上。 赵小灵没有挪开手,声音里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明儿一大早,我亲自出城去城郊的梅园替你采花瓣回来做梅花饼。九婶,这梅花饼是白梅好,还是红梅好?我记得那儿还有绿萼c紫蒂白c朱砂c铁骨红” 桃夭眼睛都在发亮,越发的饼了:“我不懂,要不现在就唤厨子来问一下?”现在府里可养着三个专门给她做点心的厨子,相信他们知道哪种最好。 “别费那事了。”赵小灵懒洋洋的摆摆手:“那就一样来一筐,反正也不会浪费。” 桃夭也不嫌多:“好,就一样来一些,吃不完的就让他们腌着做梅花酱。” 她完全没有想过一筐的份量有多少,会不会把梅花园给撸秃了。 传话回来的翠玉忍着笑,替她们又重新沏了壶红枣蜜茶过来,才柔声道:“小奴刚在厨房里瞧着了一大筐的新鲜冬笋,十一夫人要不要留下来尝个鲜?” “要啊,当然要。”赵小灵眼睛亮得发光,一把抓住了桃夭手:“九嫂,我想吃笋丁狮子和三冬菜。您是不知道,元柯那个家伙,成天跟我说在您府上吃过什么什么好吃的馋得我啊今儿我就不走了,吃饱了好回去跟他炫耀炫耀。” 桃夭知道翠玉打什么主意,刚刚的帖子她是回绝了,但二王府那边未必就会死心,说不定马上就有后招来。她借着尝鲜把赵小灵留下,一方面是陪陪她,另一方面也有替她留个帮手的意思。 赵小灵怕也是听出来她的意思了,才会接着这么顺溜,要不然有了赵雁柔在外头张罗着开的那几家店,冬笋这东西去年在玄城就已经传来了,她上哪吃不着,不必这样赖在自家府里。 她瞪了翠玉一眼:“怎么,你替我做主了?” “小奴不敢。”翠玉知道她没生气,也不畏惧,满脸带笑:“小奴不说,您也是做不出不留饭这种事的,难不成,十一夫人能过府,不吃就走?” 赵小灵也跟着苦了脸,拽着桃夭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九嫂,难道你没打算留饭?” 桃夭好气又好笑的扯回衣袖:“你这才成亲多久,我若是留你,岂不是会让元柯记恨。” “他敢!”赵小灵凶巴巴的喝了一声,道:“他一直跟我说您府上的菜有多么多么的好吃了,只是一直都没能规规矩矩地混上几顿,若是知道我今儿有这口服,肯定是会羡慕死的。” “呸,不准说那个字,快收回去!”桃夭在她胳膊上拍了一巴 掌,从她重伤元辰之后,就听不得那个字眼了。眼下赵小灵他们才新婚,不该说那些字眼来触霉头。 赵小灵吐着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倒也老老实实的学着她“呸”了几声,收回了之前的话,随后她脸上流露出了尴尬和古怪的神色,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您信不信,他若收到风声我今儿留在您这,也会跑过来混吃混喝?” “你也太夸张了”桃夭目瞪口呆:“在你心里,元柯是个这么贪嘴的人?” “不信?”赵小灵马上把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叫进来:“让人传话回去,说我今儿留在九嫂这里用膳,不回去了。” 下人走后,她冲着桃夭使了个眼色:“等着看。” 桃夭:“!!!” 想到之前元柯和元以满上门讨菜的模样,说不定,赵小灵说的那种事真会发生。 不对,她中圈套了,赵小灵只怕是故意的,她一个人吃还不够,还想捎带上元柯那小子。 她咬牙切齿:“行,我等着。” 元柯要来就来,但别想她为了他加菜。 她到要看看美食当前,他们是夫妻和睦,还是大打出手! 正说笑着,桃夭看到门边有人探头,翠玉悄悄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沉着脸回来,她忍不住问:“又出了什么事,难道元柯来了?” 翠玉摇头:“是二王府的大姑娘来了。” 桃夭不满的拧眉,她知道自己拒绝了二王府帖子,但事情不会轻易完结;只是她真没想到元月冰会来得这么快,是来跟她解释那帖子的事,还是执着的想要她去二王府? 赵小灵也不满地讥讽:“她这来得可真快,二王府的下人怕是还没回到二王府吧!怕别是帖子进门,人就在外头等着消息的吧。” 看着她的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不见最好”,桃夭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虽人是别人,她是她。” 她之前对元月冰和印象还不错,若元月冰不是来为难她的,只是想跟她解释或者有事相求,能帮,她也是愿意帮一帮的。若真是存着算计而来,那她也算是看清了个人,以后远着就是了。 “那见也别这样见。”赵小灵指了指屋子正中的热炕,“您上去躺着。” “躺着做什么?”桃夭有些懵,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赵小灵没直接上手,只是催促着翠玉:“还楞着做什么,快扶你家主子。她身子重,躺别乱动手好。” 翠玉一听就懂,马上站着翠碧使了个眼色,“对对,十一夫人说得对,王妃您得多躺躺。”两人就立马就趁着桃夭还没反应过来,就将她扶上了炕。 翠碧蹲下替桃夭脱了鞋,又抖开了炕上薄毯,替桃夭盖住了大半个身子,还仔细的将毯边给掖好。翠玉更是直接从窗边的针线篮里抽出根绸带,直接桃夭系在了额头上。 元月冰还在旁边指挥:“拿些香粉过来,寻那白的,额黄也行。给你家王妃抹上,一点就行。” 桃夭:“!!!” 她可算是懂她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不过也好,瞧着她这一付身子“不方便”的模样,元月冰总不能逼着她过府做客吧。 一切准备妥当,赵小灵和翠玉围着桃夭看了两圈,确定没什么不妥之后,才让婆子去请元月冰进来。 元月冰进门,就看到“虚弱”桃夭靠坐在炕上,赵小灵坐在两步外的宽椅上热闹的说着什么,桃夭明显是精神不振,只是偶上答上一两句,她脸上流露出犹豫,但也只是一瞬之间,仿佛就被什么给覆盖住了。 只见她飞快的上前,直直地往桃夭面前一跪:“九婶,求您帮帮我母妃。” 桃夭差点没被她这一跪吓得跳起来。赵小灵更是怒了,起身一把就把元月冰从地上拎了起来:“有话就不能好好说,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逼人?瞧瞧你把九嫂吓成什么样子了,若九嫂有个好歹,你负得起责吗?” 她的话说得非常的不客气,甚至是扎心的,刺激得元月冰小脸煞白,张嘴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道:“不是,我没有。” “不是什么,什么没有?”赵小灵松了手,坐回到了椅子上,又不客气地道:“那你倒是说说,二嫂出了什么事,需要你跑到九嫂面前来求?” “这”元月冰有些为难了,她瞥了瞥赵小灵,又向桃夭。 桃夭借着刚刚赵小灵有意的遮挡,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瞧着元月冰的小动作,她明白她是想私下与自己说。可这个时候,她怎么会与她单独相处?她低垂着头,声音故意放慢放轻,好显得“虚弱”一些:“月冰,你慢慢说,二嫂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月冰见桃夭没反应,赵小灵又一付不会离开的模样,狠了狠心,道:“九婶,我母妃被禁足在院子里,现在王府里的庶事都由那赵雁柔把控,她” 赵小灵 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些都是你们的家事,九嫂怎么能干涉?若是那赵雁柔太过份了,你去告诉汤定,或者寻你父王不就好了。” 元月冰哭了起来,也怒了,“寻汤家,寻父王有什么用?他们根本就不管我母妃的死活。九婶,您帮帮我,求求您了。”说着,她起身又直接就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次,赵小灵没有阻止,只是冷眼看着。 桃夭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月冰,小灵说得对,这事我管不了。你若愿意,我可以安排人送你去见大皇。” “不,不能去见皇爷爷,皇爷爷一定会生我父王的气的。”元月冰眼巴巴地哀求道:“赵雁柔是青葵部落的人,您若是发话要她回来,哪怕我父王也不能强留着人不放的的。” 让她把赵雁柔要回来? 呵,这法子是谁告诉她的,想得可真好。 别说她已经知道元辰和二王拿着赵雁柔在设局了,就算不知道,这一手的烂泥她也没想过要去沾。 “她是你父王亲口向我家王爷要的,王爷答应了,我怎么可能再去要人?”桃夭断然拒绝。 元月冰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身子晃了晃,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都忘了哭。 桃夭有些心疼,刚想开口劝,赵小灵马上冲她使了个眼色,抢先道:“你这是强人所难,那赵雁柔都嫁过一次了,她现在就是一个自由人,别说她要进你们王府了,哪怕她现在要进山海宫,谁也阻止不了。” “不是的,你骗人。”元月冰似乎被她的话激怒了:“九叔那么宠九婶,只要九婶开口,九叔就一定会去向我父王要人的。九婶,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你不愿意,你是因为那些小事记恨我母妃了,所以才不愿意救我母妃?” “你别胡搅蛮缠。”赵小灵也有些怒了。 “别吵了。”桃夭刚想拦,省得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直接把事给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看到元月冰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那双眼睛里出现了混浊。 突然柳四妹刺杀柳小七的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一惊,大叫:“快抓住她。” 几乎是在她说话的同时,元月冰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长长的发钗,直接就朝着她扎了过来。 129、他们反目了 翠玉翠碧从元月冰进门起,就一直防备着,赵小灵反应也极快,几乎是桃夭的话刚出口,他们人就动了。翠玉翠碧都护在了桃夭的身前,赵小灵更是直接一脚将元月冰踹到了墙角,元月冰似乎不知道痛一般,爬起来继续朝着桃夭所在的地方扑。 玄丽破窗而入,干脆利落的击落了她手里的发钗,与赵小灵一起,将她死死的摁在地上,想动也动弹不得。 胸口和手臂上的剧痛,让元月冰浑浊懵懂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起来,她身子猛地一僵,脸上倏然血色尽无,神情也呆滞,偏头看向摔在墙角的发钗,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她她刚刚做了什么? 出手攻击九婶? 这这怎么可能! 若她刚刚真的做了那种事,父王来都保不住她,甚至母妃都会受她的牵连不,母妃现在已经够苦了,不能因为她彻底招了父王的厌恶。 一急一气,她张嘴吐出一口浓郁的鲜血,整个人像只困兽般“啊啊啊”地低喊了数声,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好想好想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气愤的幻想。 可惜,她的记忆清清楚楚,任由她怎么想不通,也无法改变。 大错已犯下,后果只能由她自己承受。 飞快的做出了决定,元月冰面如死灰,仿佛认命了一般道:“都是我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就可以行凶杀人?”赵小灵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怕桃夭心软,还叮嘱:“别信她的鬼话,让人直接将她交给九哥处置。”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元月冰尖叫着,撞开赵小灵就朝着旁边的青铜香炉直接撞了过去,那力道大得连玄丽都差点都没拽住,可见她寻死的决定有多坚定。 桃夭也被她的举动站了一跳,若真让她撞了,只怕是不死也得傻。 若真让元月冰撞死在自己面前或者撞傻了脑子,只怕真相如何,说出去也没有人信了。 看着视死如归,依旧还在挣扎不休的元月冰,她道:“你是一钗子没扎死我,不甘心,就想撞一屋子的血,好吓死我们母子吗?” 赵小灵则差点笑出声来。九嫂这一句真厉害,不仅牢牢的把元月冰的罪名给扣下了,还打消了元月冰寻死的念头。 这个时候,元月冰可死不得。 果然,还在挣扎不休的元月冰听到桃夭这句话后,脸色起了变化,惊恐地道:“不是的我没有”说来说去,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解释。 活有罪,死也罪,死了还无对证,到时候九婶若是咬定她背后有人指使,只怕牵连的还会更宽,她不能做整个家的罪人。 寻死的念头一松动,元月冰身上劲也消了下来,软棉棉的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吃了一亏的赵小灵不敢大意,直接与玄丽一起撕了桌布做绳子,将元月冰捆成粽子。 桃夭这才松了口气,吩咐道:“玄丽,你带几个人送她去偏厅休息,等王爷回来发落。还有,吩咐下去,刚才的事,谁也不准任意议论,不然就按背叛罪论处。” 她敢肯定元月冰与当初的她c还有柳四妹中的暗招是一样的,想要查出幕后的人,只能从今天接触过元月冰的人下手,所以她绝不能放元月冰离开,更不能让外头的得到风声。 待玄丽将人带出去后,桃夭和赵小灵换到了花厅休息。翠玉让人请府医过来替桃夭把脉,确定桃夭没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但依旧警惕不安,不敢松懈半分。 若王妃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她们万死也难脱其究。 “我没事,不必大惊小怪的。”桃夭倒是最快缓过来的,笑着安慰其他人:“你们当我是雪团儿捏的,吹吹就化?想当初我与王爷与神鹰盟斗志斗勇的时候,可比今天惊恐多了。” 屋内众人谁也笑不出来,一个个只得扯着嘴角来应付,比哭还难看。 赵小灵更是拍着胸脯道:“她刚刚攻击的人若是我,我也不怕的。”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满眼的好奇:“九嫂,刚刚你怎么知道她会动手?” 现在想想,觉着太不可思议了。就算元月冰以为二嫂现在的处境都是因九嫂而起,可是她刺伤九嫂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到那时,二哥又如何会放过二嫂和元月冰母女? 说不通啊,说不通。 桃夭瞧着她满脸的疑惑,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点了点头,但并不解释:“她应该中招了。” “有人想九哥和二哥反目!”赵小灵瞪圆了眼。 若今天元月冰真的伤到了九嫂,九哥和二哥只怕就真要反目了。 桃夭点点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该说那些人聪明好呢,还是傻呢,怎么就光摁着二哥府上撸羊毛,就不担心撸秃了吗?” 这不,就弄巧成拙了。 不,若是没有她自亲经历的那一次,若没有柳四妹的那个前车之鉴,她还真看不出元月冰的反常,若让元月冰得逞了,她有个好歹,哪怕知道这后面有人算计,元辰未必能不在意这件事。 水滴石穿,这才是对方所要达成的目的。 一件件小事积累到一起的疑惑,远比一件大事带来的杀伤力要大。 赵小灵担惊受怕的点点头:“还好还好”还好九嫂没出事,不然真要天下大乱了。 收到消息的元辰回来得很快,他先确定桃夭无事后,才去处理元月冰的事。桃夭送走了赵小灵,寻去书房,才知道元辰将元月冰直接送回了二王府。 “待查出后面的黑手之后,二哥会把她交由你处置的。”元辰看着她的靴边有些湿,皱着眉将她拉到炕上坐定,顺手还替她脱掉了靴子,拽厚毯盖着腿,才道:“往后,你可不能再这么大意。” 桃夭满不在乎:“我总不能缩在府里什么人都不见吧。” 决定跟他在一起,她就知道自已要面临的是什么。 元辰抿着嘴,没说话,桃夭就当他认同了,拽着他衣袖晃了晃,说明自己特意跑一遍的原因:“月冰也是身不由已,我不想追究。” 相信二王那边,就肯定会罚得不轻,她没必要去往人伤口上洒盐。 元辰垂睚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桃夭挥着拳头:“使这样手段的人太可恶了,若是查出结果,一定要告诉我。” “嗯。”元辰应着。 桃夭不知道,元辰并不是背着人悄悄的将元月冰送回的二王府,而是直接让人用马车将元月冰丢在了二王府的门口,同时,她被元月冰扎伤,还伤到了肚中孩子的事,已经传了出去。 二王得知元月冰做了什么之后,他派人将元月冰和二王妃扔到了郊外的庄子上,并且放话永远不准她们再回玄城,至于元月冰和二王妃身边伺候的下人,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全部都丢进了水牢里。 据目击者说,当时的元月冰衣服上全是血,面色紫青,进的气都没出的多;二王妃眼窝都凹进去了,难看至极。她们所乘坐的马车破烂得连王府里管事用来出行的都不如。 那些受连累的下人足有近百人,上有七八十的老者,下有刚刚出生的婴儿,无一幸免,悲戚的哭嚎让方圆十里的人听得心慌,恶梦连连。 处置二王妃和元月冰,二王去寻了元辰,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最后在城南打了一架,好端端的一栋酒楼直接被轰成了废墟,据说要不是惊动了曜皇,只怕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但是二王和九王真的生了间隙事,已经证实了。 元部落上下人心惶惶,一些人开始站队,一些人则闭门不出,像是两不敢沾,或者是慎重做选择。 桃夭是次日才知道的,她发现自己出个院门都会被人拦,甚至翠玉还说,元辰吩咐了,这几个月里,府门紧闭,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哪怕是元二姐和赵小灵都不行。 她追根问底,才知道昨儿外头发生了什么。 昨儿的事,她今天才知道,不是,她昨天去书房寻元辰的时候,元辰一句也没提过。 故意的,那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桃夭气得拍着桌子怒喊,让翠玉将元辰寻来。见翠玉满脸的为难,才知元辰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一段时间才回。 哼,肯定是知道她会生气,他才故意跑的。 以为一段时间她就能消气,当成没事发生过,哼,不可能! 她马上就拿本子记下来,贴在床头。 骂了一阵,她骂累了,气呼呼的连啃了三个肘子,就像在啃元辰的肉一般。 还好下午的时候,赵小灵送来的一大箱子新鲜的梅花瓣,就按昨天提的要救济,真是各种品种的梅花花瓣都有,还各色各香,才能稍稍安抚一下她不能出门见人的小寂寞。 此时的二王府里,赵雁柔一边温柔小意的替二王抹着药膏,一边道:“王爷,那流言只怕不是真的。” “这话怎么说,难道元辰骗我?”二王面露疑惑。 赵雁柔点头:“若九王妃真有事,九王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虐文也罢,甜文也好,在霸道王爷的眼里,可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他们若没有马上打脸,肯定不是时候不对,而是事情并没有严重要他们要那样做的地步。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还好,她是知道那些写手的尿性的,才不会上当。 “哦,你好像很了解元辰。”二王一把掐住了她的鸡 下巴,眯起的眼里透着让人心惊的利光。 赵雁柔味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她不敢动,马上辩解道:“我有段时间与九王妃走得近,听她说了不少,再说女人考虑的角度与您不一样,才会有这种大胆的猜测,王爷就当胡话听听就好。” 二王这才满意地松开手,还在她的脸上轻拍了两下,话语没有温度,:“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赵雁柔连连点头:“谢奖王爷。” “你父兄那边,可有回应?”二王又问。 赵雁柔的身子有几分僵硬,她不敢隐瞒:“暂时没有,要不,我再给他们送封信去?”她就不懂,明明这是一个从龙的好机会,为什么青葵部落的那对父子却不为所动。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 她知道二王之所以收留她,不仅仅是想削二王妃和汤家的面子,也有几分是看在青葵部落的份上。 “不必了,就已经是个态度了。”二王很满意眼下的进度,嘴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要你对本王忠心一片,将来,本王身边一定会有你一席之地的。” 一席之地 到最后也只给她一席之地吗? 真是一句大猪蹄子,硬生生卡在赵雁柔的嗓子眼里骂不出来。 眼下,她没有选择,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赵雁柔出去之后,屋子黑暗的角落里才出现了一道黑影。 二王头也没回,问道:“可查出了什么?” 黑影恭敬地回答道:“属下没在王妃和大姑娘身边的伺候人查出可疑人物,以及可疑的东西,倒是发现大姑娘身边的雨滴在几天前遇上了一个替行商跑腿的老乡。顺着这条线,属下发现雨滴在跟大姑娘去九王府的头一天见过那个伙计,说是想托那个伙计替她带些东西回老家。” “那些东西里没有查出异样,雨滴的身上也没有可疑物件,但有人发现,大姑娘去王府的路上,那个伙计正好在她经过的路上出现过。” 若说有人提前将控魂药放在了大姑娘身上,再在大姑娘去王府的必经之路上寻机会使用引子,就把大姑娘身上的药性给彻底激发起来。 黑影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寻到那伙计的时候,伙计已经死了,说是不小心吃错了相克的食物,中毒死的。” 二王慢慢就笑起来,声音里透着厉气,“好,真好” 那人死得可真是时候。 那伙计是如何知道雨滴是他同乡的,他在王府里还有没有同谋? 还有那赵雁柔真的与这件事无关吗? 虽然没有查出她在这件事里有影子,但是他查觉得到,她对元辰和桃夭有着浓浓的恨意。 130、他又跑了 离兽神山三里外的一处潮湿阴冷的小山洞里,几个围着厚厚兽皮的人也在起着激烈的争执,坐在靠中位置的婉娘脸色蜡黄,两颊都明显的凹了进去,连颧骨都瞧着有些扎人,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只是简单的用一张青色帕子包着,整个人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十岁有余,哪怕是桃夭在这里,也未必一眼能认出她来。 她一扫往常的温柔婉顺,紧绷的脸庞让人不敢轻视,压代的声音里更是透着凌厉:“我不赞成,太危险了!” 坐在她左侧的精瘦如猴的中年男子几乎压着她的话尾反驳,“危险?我们从加入神鹰盟的那一天起,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又何惧眼前这小小的危险?” “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事,我们不能做无畏的牺牲。”婉娘不为所动耐着性子道:“铁哥,你没有与九王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有多狡猾,我狠怀疑这又是他设的局。” 热血涌头的铁哥被她一拦,脸色不太好看了起来:“你若害怕这,畏惧那的,还谈什么复国大业?” 眼见他们就要吵起来,旁边的几人忙将出声相劝:“娇鹰主,铁鹰主,我们再商商量量。” 铁哥听不进去,反而扬高了声音怒喝问他们:“难道你们也想继续猫在这耗子洞里?都别给老子装哑巴,今天都表个态!” 一下子,山洞鸦雀无声。 铁哥愤怒的指着靠门边的那个猥琐模样的瘦高个儿:“原猴子,你先说。” 那瘦高个儿小心的偷瞥了眼婉娘的脸色,挠了挠头:“这哪有我说话的份。” “让你说你就说,再废话,信不信我抽你。”铁哥愤怒的站起身就握紧了拳头,那瘦高个儿胆怯的缩了缩脖子,才不甘不愿地开口,道:“虽然现在曜族的四王已死,二王和九王反目成仇,其它的几个王不是老的老,就是远在边渊,瞧着像我们行动的好机会,可是娇鹰主说得对,万一这是陷阱呢?” 婉娘松了口气,铁哥暴跳如雷,冲着瘦高个儿“呸”了一声,骂道:“万一个屁!我又没说直接与他们开战,只是借这个他们这窝里斗的机会行刺二王和九王而已。哪怕只杀掉其中的一个,必定会引起曜族大乱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乱抢占资源,招兵买马,重振大业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话让好几人有动容,婉娘怕大家被他扇动,马上道:“不可轻举妄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打什么主意?”铁哥扫了眼婉娘宽松的衣服,怒道:“该不会是你给曜族公子做了几天外室,喜欢上那舒服日子了吧。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亲自出手怎么会连一个女人都抓不来。听说当时在场的还有邪王的女人,若是你能抓到那个怀孕的女人,情况怎么会坏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婉娘气愤的站了起来,她是为什么才委屈自己去给最痛恨的人做外室的,他们不知道?现在计划失败,他们不仅不认可她的牺牲,反而怀疑她的忠诚。 至于没抓到那程夫人和桃夭,实在是当时情况突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现在她说再多,他们也听不进去的,反而只会认为她在狡辩。 她也失去了与他们说理的耐心,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青灰色的石头,举着道:“盟主将天鹰令给我,就是让我负责整个行动,你们若是不听,就是违令。” 铁哥一把将青石夺过来,借着微弱的火光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是鹰令后,才不满的甩给婉娘,调头走出了山洞。 婉娘也没喊他,靠在洞壁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其它人见状,谁也没再开口,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瑞娘进来,看到婉娘疲惫的模样,她心疼极了:“姐姐,你还好吗?”刚刚他们吵架的声音,她在外头都听到了。 婉娘摇摇手,“没事,我眯一下就好了。” 瑞娘没再劝,贴着婉娘坐下,还展开自己身上的兽皮袄子替婉娘取暖。 没一会儿,外头传来了诡异的声音,瑞娘和婉娘立即警惕起来,两人没有说话,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抽出了各自的武器,悄悄往洞口挪去。 还没到洞口,一团黑东西就滚了过来,瑞娘提剑就扎,婉娘瞧着地上的东西面熟,马上扒开了她的剑身,低喝了一声:“住手,是原厚。” 原厚的双手双脚被藤蔓反绑在身后,嘴巴里塞着一只大鸭梨,那模样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婉娘见状,猜到了几分,哪里还顾得上笑,飞快的削断他身上的藤蔓。原厚双手自由后一拍两颊,将嘴里的梨子直接拍成了碎渣,还没吐尽,就道:“娇鹰主不好了,铁鹰主带人进城了 。” “该死!”瑞娘跺脚骂道。 他们上次是利用二王的令牌才从玄城里逃出来,眼下玄城里戒备森严重,现在回去,不是送死吗? 婉娘连骂的心都没有了,朝着城门的方向直接飞奔而去,她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能追到他们。 只可惜她追出去一里地,也没瞧着铁鹰主那一行人的踪迹。站在树枝上平静了了会儿,她飞身下树拦下了跑得气喘吁吁的原厚和瑞娘:“我们得马上离开。” “不管他们了吗?”瑞娘很诧异。 原厚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道:“进了城,我们只怕自身都难保,别提救人了。” 瑞娘抬手给了他一拳,但心里不得不认同他的话,瞧着婉娘头也不回的往来路走,她只得默默的跟上。她没瞧着,落在最后的原厚手指一抖,一块小小的沾着黄色粉末的碎布落在了雪地上,如同雪里露出一角的黄叶。 婉娘带着瑞娘和原厚回到小山洞,立即放出了紧急撤退的命令。他们赶了二整天的山路,才绕过了两个镇,达到了更城。进城后婉娘马上去了当地的秘密坛口,掏出天鹰令让他们舍弃一切,马上随他们一起撤退。 她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是被猛兽盯着的雏鸟,若飞得慢一点就要被连毛带骨一口吞了,半分也不敢放松。 她不停的赶路,沿途利用神鹰令命令坛口的兄弟尽快分散撤退,一个月后她在江宁城旁边的松怀城郊茶馆,碰到了江青云。 她欣喜的上前,看到江青云黑铁的脸色,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盟主,出什么事了?” 江青云没有回答,反问她为何会在这里。 婉娘把自己与铁哥的争执,以及自己的不安,还有沿途做的事都一一说了一遍,江青云才苦笑着道:“我们在玄城里所有的暗点,还有十八个坛口,全毁了” 消息是他半个时辰前收到的。 瑞娘惊愕的瞪圆了眼,“那铁哥他们”看着江青云的脸色,她大概知道他们的遭遇了。 “别休息了,马上离开。”江青云道。 他敢肯定,盟里一定还有内奸,若是不能把那个人找出来,追兵迟早都会来的。 只是,内奸会是谁? 他的目光在婉娘和瑞娘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到了原厚的身上。 还没等他说什么,只听到风声从身后袭来,随后他就被扑过来的原厚撞了出去,而原厚被一只利箭穿胸而过。 “盟主,带瑞娘走快走”原厚倒在地上,满身是血,他贪婪地看了眼瑞娘,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瑞娘我好心悦你可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了” “原大哥”瑞娘一怔后,泪如雨下。她想去扶原厚,江青云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把捞起原厚,折断箭就丢在肩头上,扛起就走:“快跟上。” 婉娘拽住瑞娘,一边用鞭子击飞身后的箭,一边紧紧跟上江青云的步伐,在他们身后是一队追紧不舍的曜族精锐侍卫。 相对于婉娘他们的狼狈逃命,桃夭的日子再平静不过了,每天除了吃喝,带小乐儿外,就是让翠玉向她禀报外面的进展状况。 用她的话来说,不能亲自去看一把热闹,那就当成说书听听,好歹也能打发些时间。 “真的碰上了,这次有没有打起来?”桃夭两眼发光,追问翠玉问。 翠玉:“” 王妃,其中一位是王爷,您的模样好像是在问两只斗鸡碰在一起,有没有上前拼个你死我活。 “没有。”她如实的回答:“王爷当做没看见二王,走了。” “啊。”桃夭有些失望,不过,这确实是元辰的一贯风格。 从上次元辰和二王打了一架后,两人嘴上并没说什么,但都把目光盯在了对方的身上,不管是一个西瓜大的好处,还是一粒芝麻大的,只要对方感兴趣,就非要去夺过来,甚至好几乎还不惜下重手,付出的比得到的还多。 他们这样的做态,简直就是证实了所有人的猜测,不仅曜皇坐不住了,三天两头的将他们分别叫过去骂,连元部落里那些观望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一个个蠢蠢欲动了起来,就怕自己慢了一半,最后被两方都给抛弃了,想站队都没地下脚。 为此,元二姐还跑了好几次王府来寻她,见不到她就让人送信,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让她劝劝元辰,不要再与二王继续鹤蚌相争,以免让渔翁得了利。 瞧着元二姐气得嘴上起了一连串的泡,她不敢见,只得一直借口不舒服,继续足不出户。 当然,每次她逮到元辰,就会追问,这破戏到底还要演多久。元辰每次都会说快了快了,没给她一个确切的日期。可眼见就快过年了,她总不能到过年也继续装病吧。 翠碧端着安胎药进来,“王妃,您快趁热喝。” 桃夭看了看她手中黑漆漆的一碗,眼底写满了抗拒,嫌弃地摆手:“天天喝,我都快成为一个药罐子了。” “您喝了,小奴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翠碧调皮的冲她眨眼。 桃夭不上当,捏着腌酸梅往嘴里放:“好消息?是你准备与柱东成亲了吗?” 翠碧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时候小奴如何能成亲,小奴还要伺候您生二公子,坐月子呢。” “呵。”桃夭将她靠过来的头戳回去:“世上有两句话信不得,一句就是老人想死,另一句就是姑娘不想嫁人。我若真信了,让你不嫁,听怕你就要跟我急了。” 翠碧笑得脸都成了一朵花:“您若应,我保证不急。” 她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翠玉一巴掌:“再说下去,药都要冷了。”扭头她又求桃夭:“好王妃,您先喝了,再听她的好消息。“ 桃夭见赖不过去了,只得把补药喝了,放下碗她就追问:“什么好消息。” 翠碧用帕子替她沾掉唇边的药渍,才道:“那赵雁柔前儿不是还跑来耀武扬威吗,今儿被二王关进了水牢。” 桃夭:“” 这算是好消息吗? 她怎么觉着翠碧是在幸灾乐祸,还想拽她一起。 哦,不,赵雁柔之前还会装一装,得势后对她的恶意几乎都不掩饰。哪怕这些日子她是没办法到自家府里来寻自己麻烦,她在外头也没少打着二王的幌子,派人跟府里的厨子抢食材。 虽然赵雁柔得逞的时候不多,但这种作法让人很不舒服,像被一只疯狗盯着,不怕但是恶心。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桃夭问,话问出来之后,她眼睛一亮,马上站起身来:“王爷回来了没有?” 元辰和二王反目,赵雁柔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幌子,眼下这幌子被扯下来,只有可能是不需要了。 啧,这速度还真快,半天功夫都没有。 翠碧摇摇头:“还没有。” “你快去问柱东,若是王爷没回来,让他去寻王爷,说我让他马上回来。”桃夭有些坐不住了,焦急地催促着。 翠碧只得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出去寻柱东。回来时她有些紧张,都不敢看桃夭的眼睛,桃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柱东怎么说?” “王妃”翠碧唇上都咬出了一排白印子,才在桃夭的再三逼问下,吱吱唔唔地说出了她问到的事:“柱东说,发现了剿神鹰盟总坛的位置,王爷已经南下了。” “什么!”桃夭尖叫:“他就这样一声不吭跑了?” 他还记不记得家里还有她,还有儿子在等着。 好,他今天走得爽,她就让他明天连门都没得进。 第131章 131、威胁字条 气愤归气愤,桃夭焦虑不安的心倒是安定了下来。元辰能一句都没给她留,就出跑出玄城去办事,可见他已经把玄城这边以及王府都安排妥当了,有自信他和二王联手弄出来的那烂摊子不会对她和王府不利。 那这样一来,她不是可以自由出府了? 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桃夭也没有马上放飞自己,而是让人给赵小灵和元二姐送了信,准备先从她们的嘴里探听探听外头的风声和动向。 送信人去了不到半个时辰,赵小灵就来了,都不用桃夭问,她就把外头的消息一骨脑的告诉了桃夭。 这次二王和元辰两人假意闹了一场反目的戏码,不仅抓到了神鹰盟的另一个鹰头铁哥,揭了神鹰盟好几个隐藏在玄城里的秘密据点,还凭着据点里搜出来的证据,发现了不少与神鹰盟私下有往来的曜人。 曜皇勃然大怒,不仅连下数道命令让各地全力剿杀神鹰盟,还将各王以及大部落的首领都叫去了训斥,对于抓出来的那些背叛者更是严惩不赦,甚至连坐子孙。 目前,整个玄城的状态比之前元辰和二王闹反目的时候还要紧张,平常在街头无所事事,走鸡斗鸡的那些个混小子们都蜷缩起来装鹌鹑了,就怕一个不慎自己也被迁连进去。 同样,各处也忙得要死,能用的人都给拎出来了,不仅元诺那小子都被安排了职务,元柯和元以满更是被元辰领着连夜南下了。 说起这个,赵小灵倒是不抱怨,笑眯眯地道:“说出来怕您都不信,那天都睡下了,下人捶门说有要事禀报,他跟我说出去瞧瞧,这一出去就没再回屋,走的时候穿的还是寝衣。” 也不知道有没有冻僵。 桃夭含糊的应着,更在意她之前的那句透露的信息。 不管养在宫里的广桂儿子是不是二王的,元以满是二王目前唯一承认的c并且长大成人的儿子,二王能让他跟着元辰,就是向众人表示了他对元辰的信任。 随后元二姐也来了,她对于自己之前不断派人送信来劝桃夭的事充满了歉意,还愤愤地道:“往后他们就是打得天昏地暗,我也不会再搭理了。” 桃夭倒没想太多,只凭着心意劝:“我可不信您真能舍得下不管他们的事,这可都是您的亲兄弟,亲生的,一个爹的。” 元二姐更恨了:“都是一个爹,都不给我透个风声,就瞧着我在这中间上窜下跳的,他们有当我是亲的吗?” 虽然最后她也没有在二哥和老九中间做出选择,但是只差一步了,若再拖上个半个月,她就站队了。 可最现在尴尬的就是在这里,她一直没有选择,倒显得她像墙头草,两边摇摆不定,不知道老二和老九心里会怎么想她。 想到这,她是真气,也不知道之后要如何面对他们了! 赵小灵也跟着劝:“不仗着是亲兄妹,又怎么敢这样,难道不怕您记恨他们?” “就是就是,”桃夭很机灵的接着她的话道:“您若知道了,装得不像被人瞧出了破绽怎么办?瞧瞧我,他知道我演不了,硬生生以生虚弱养胎为由将我关在这小院子里,都快把我给闷坏了。” 她将桌上的点心碟子往元二姐面前推了推,“气坏自己的身体多不划算,来来,尝尝厨子新做的萝卜糕,还热乎呢,可好吃了。”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不假,她还抢先拿起了一块,咬了一大口。 端茶进来的翠玉瞧着了,也急了:“王妃,您今天都吃四块了,可不能再吃了,小心上火” “就一块,就这一块。”桃夭心虚的低下了头。 一听到吃多了会上火,元二姐也顾不上生气,忙帮着劝:“那少吃点好”被这一打岔,她之前的气还真没办法生下去了,干脆也拿起了块萝卜糕吃了起来。 美味的点心,配上温热的果茶,元二姐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她也就是抱怨几句,顺便说说自己的为难,并且希望这话传到二哥和老九耳中罢了,该收就得收,说多了还真会讨人厌的。 随后,她没再提自己的事,转而也说起了外头的状况,倒是与赵小灵说的差不多。 她长叹一声,道:“据说查出来的那些人多半都是出自于桃花林的混血子,因有天赋被接回族里,但在族里过得不如意,才会起了怨恨,被神鹰盟的人一诱惑,就动了心思。” “也许他们最初并不是存了背叛的心思,只是想与神鹰盟的人合作,替自己争取一些利益,才出卖了一些瞧着不起眼的消息;可是神鹰盟的船岂是那么好上的,搅和进去就再也脱不了身。” 她看了桃夭一眼,又连叹了几声:“有些人与神鹰盟往来都几十年 了,不仅位高权重还子孙满堂,若不是那些证据,说出去都没有人信。现在倒好,不仅这几十年的经营全都毁了,还把子孙后代的前程全都坑了进去。” 桃夭明白,她这话有几分是说给自己听的意思。 那些人还是有天赋被接回部落的混血子,哪怕是在部落里不得势,日子肯定比她这种寄住在外家的要强得多,打小受到的教导肯定是没法比的。连他们都会心有不甘被神鹰盟说动,她这样长大的经历,只怕就让人不放心了。 若他们知道,自己不仅怨恨过,还真正对元辰动过手,只怕现在掐死自己的心都有。 当然,她没傻得将这些事说出来给她们听,也没有心思当天发誓什么的来证明,只要元辰信她,那比什么都强。 她大大方方地赞同了元二姐的那句话:“是啊,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一做就是万劫不复。” 像她,就差一点。 见过鬼,还会不怕黑? 元二姐冲着她笑了笑,也没再提这些事,询问了一番她最近的身体状况,以及饮食,在小乐儿寻来的时候抱着小乐儿玩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只不过她在告辞的时候,还对赵小灵道:“你与我一块走吧,省得累着她。” 累,哪点儿瞧出她累了? 她人出不去,可是巴不得有个人能陪着她聊聊说,说说闲话呢。 瞧着元二姐带着笑的脸,却用不容拒绝的目光看着赵小灵,她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些怪,但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了。 真的只是为了她担心? 赵小灵笑了起来:“二姐说得对,我来得也够久了,是该走了。”说着,她冲桃夭挤眼,还很特意问道:“九嫂是不是还打算以留我吃饭做借口,要厨房做一些重味道的菜,好解解馋?” 桃夭:“!!!” 她承认,她确实是这么想过的。 大夫说她最近有些上火,让她一日三餐都要清淡一些,以至于厨房里最近做的菜都是清汤寡水,有营养,却没口味。 她不满,一指明要浓味的菜,翠玉等人就苦着脸跟着劝,她不改主意,她们就不住口;甚至刚会说话的小乐儿都人小鬼大的跟着说,要为了弟弟妹妹着想,还动不动还以哭来威胁她,弄得她不答应都不行。 这不,留客吃饭总不能也吃白水菜吧。 结果,赵小灵一眼就瞅破了她的小算盘。 赵小灵还故意做出一付勉为其难的表情:“若九嫂没这么想,那我也是愿意留下吃饭的。到时候酱香鸭,红烧猪肘之类的重油菜,我自个吃就好,九嫂就不要动筷了。” 桃夭气得拿冬枣砸她:“走走,谁要留你吃饭?” 还想她吃着,她瞧着,真正没天理了。 “那改天再来陪您说话。”赵小灵就势起身。 桃夭送她们到了正院门口,就转身回了屋。 她还没在暖炕上躺下,翠碧就匆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王妃,这是婆子刚刚在院子里拣到的,您瞧瞧。”她并没将纸条交给桃夭,而是展开来举给桃夭看。 上头的字很小,没头没脑地写着:“三里坡小庙,若你不想身世曝光,马上来救我”署名是赵雁柔。 这是赵雁柔送进来给她的消息? 赵雁柔想要用她的身世威胁她? 呵她的身世在曜皇那里过了明路的,能拿着做出什么文章来? 不对,赵雁柔不是被二王关进水牢了吗,她的威胁字条是怎么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 她冷下了脸,问:“谁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在什么地方发现的?还有没有其它人看到?” 翠碧应该是已经查过了,依次回答:“一刻钟前,专门负责打扫的婆子在廊下看到了雪跳子,跟着去才发现了这字条,当时她身边还有两个负责打扫的小丫头。”她扬了下手上的纸条:“这上面沾了一点蜂蜜。” 那蜂蜜怕就是引来雪跳子的原因。 而一刻钟,正是赵小灵和二姐都在的时候。 是赵小灵?二姐?还是她院子里的下人? 这三类人,都是她不愿意怀疑的对象,可是 她狠狠的甩了甩头,将心里的不安甩了出去:“让柱东把纸条给二王送过去,若二王想问,让他如实回答。” 在她怀疑自己身边人之前,她先要弄明白的是,被关水牢里的赵雁柔是怎么让人将字条送出来的。 翠碧一脸的愤然:“小奴马上就去办。” 二王府的书房。 二王皱眉打开了柱东亲自呈过来的小盒子,两指拎出字条扫了一眼,脸色没变,但眉头不易查觉的拧了一下,像是有些惊讶。 柱东将他的反应都收入眼中 ,大大方方地道:“我家王妃说,您若还有什么疑惑的,尽管问属下,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王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道:“回去告诉你家王妃,这件事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柱东笑了笑,又大胆地道:“我家王妃还说,她已经收到您许多的交代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她这是威胁他吗? 她竟然敢! 她仗着元辰的宠爱,又有什么不敢的! 二王一把捏碎了手里的盒子,温和的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咬牙切齿:“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 若说之前他是一直瞧不上桃夭,认为她根本就配不上元辰;后来瞧着元辰非她不可也就不想管了;可现在看来,他怕是小瞧了那桃夭。 能让元辰动心,还拿捏得死死的,本就不该是个普通的女子,他还是大意了。 柱东一点也不畏惧,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告退了。 二王在书房里闷坐了一会儿,才去了水牢。 听到开门的声音,赵雁柔马上抬起了头,眼睛看向了光线进来的方向。哪怕突如其来的光线扎得她的眼睛很疼,她还是不想挪开。 冰冷黑乎乎的水牢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双手被铁链锁在墙上,虽然可以活动,但想坐下根本就不可能,而且下面的水都没到了她的膝盖,冰冷刺骨的寒意一直由脚传到了心口。 她都不知道,好端端的,突然怎么就变了天。 前一瞬她还坐在议事厅里查看帐本,看着各处的管事们向她弯腰低头,小心翼翼地回禀事务,等着她做决定;下一瞬野蛮的侍卫就冲进了厅里,扒掉了她华贵的外衣和精美的首饰,将她拖到的这里,然后锁在了墙上。 她威胁,她利诱,她哭她闹,她哀求,都没有人搭理她。 她也想硬气一点,强撑过去,可是当牢门关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呆在这冰冷的地狱里时,她就崩溃了,只要能出去,她什么都愿意。 哭求了一个时辰,就在她绝望得想要来个自我了解的时候,二王才来。看到二王冰冷的眼睛,她才真正领悟过来,眼前的男人,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人,她的举止只怕早就引起了他的怀疑,一直早着她折腾,只是觉着不是时候。 现在时候到了 于是,二王身边的人问什么,她就如实回答,一点也不敢隐瞒,甚至希望二王能瞧在她老实的份上,放她一马。 她愿意向上天保证,只要她能逃过这一劫,她一定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再也不去想那些一步登天的机会。 第132章 132、赵雁柔崩溃了 她如实说了对桃夭的羡慕嫉妒恨,更认为桃夭比不上她,非常非常想要将她踩下去的欲望,以及她对元辰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些二王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了,没人感到意外,可是当侍卫问到她,知道不知道她妈奶为个么会说出“三里坡小庙”威胁桃夭时,她张着嘴,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三里坡小庙,这个当然是她告诉奶妈的。 奶妈相信她,自然不会问她那是什么意思,只会照吩咐去做。 可是眼前的人,肯定会挖根刨底的,她总不能告诉他们,这是一本小说,她看了几章开头,所以知道南合会的人曾留下这个地址与桃夭联系。 就算她敢说,他们也得相信才行啊。 她的迟疑换来了侍卫不留情的狠狠的两鞭子,在强烈的死亡恐惧与身体剧痛的袭来的时候,她慌乱说的说自己在逃婚来玄城的路上,偶然一个机会听到了南合会那些人的密谈,才知道桃夭的身世,以及桃夭与元辰也是南合会的一个杀猪局的事。因存着私心想利用这个消息来达到她摆脱婚约步登天的目的,她才一直瞒着没有与外人说的。 当她听到二王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问她,就这些吗? 一种被死亡掐住脖子的恐惧将她整个人都袭罩住了,她相信自己若是答,她知道的就是这些,一定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杀掉的。 她太傻了,实在是太傻了,女主怎么会答应那些炮灰的要求去刺杀男主?不不,就算女主做了,一场刺杀也只是男女主的感情催化剂,并不会影响什么,倒霉的永远是那些做恶的炮灰,就如被当街行刑的裘掌堂那一批南合会的反贼。 所以,她知道的“三里坡小庙”并不能威胁到桃夭,更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桃夭带来麻烦,以及替她争取到一线生机。 不够,还不够,她需要加码才行。 她的求生欲在那个时候爆发了,毫不犹豫地又骗出了那些南合会的成员还说桃夭的身世是一个大秘密的谎言,还说那个秘密是他们成功的希望。 之后二王再问她桃夭的身世时,她怕露馅也不敢再乱骗,就咬牙说自己不知道。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她又指天冲着兽神又来了一次发誓。 哪怕她发了誓,二王又让人抽她鞭子,她挨了两下顶不住了,哭着乱说,前言不搭后语的,二王倒也没问她,阴着脸带人离开了,把她孤零零地留在这冰冷的水牢里,她也不知道二王最后有没有相信她说的那些谎言。 现在,她都觉着自己已经疯了 “放我出去,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们了”看到光线里出现人影时,她也不管来的人是谁,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喊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放过我” 那人一步一步近了,借着烛光,她看清楚来的是二王,更加激动起来:“王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不顾手腕上的线链,用尽全力的往前倾,只希望能再靠近他一些,好让他看清楚自己,然后放自己一马。 二王站在台阶的中间,看着几乎疯癫的赵雁柔,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看到赵雁柔都不敢再放肆尖叫求饶了,他才道:“桃夭的身世,你到底知道多少?” 若是在几天前,他是不会在意赵雁柔的那些话的。以元辰的性格和行事手段,他决定承认与桃夭的亲事,让桃夭成为他的王妃,必定已经把那桃夭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了。七丹部落的遗脉是很大的可能性是元辰故意作出来的幌子;但桃夭出生于桃花林,是混血子这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其它的就都不重要了。 可是现在那么多的族人都与神鹰盟有勾结,甚至还有他元部落下面的几个小首领,这让他不得不慎重起来。 若桃夭也是那些勾结者的子女,甚至她的父族也在这次被处决的人中,将来就可能是整个部落的最大隐患,他不能不查清楚。 当然,他也只是查查而已,查出来的结果都是要交于元辰,由元辰来做最后决定的。 于是,打听到桃夭派人邀请赵小灵和元二姐进府的消息,他就悄悄的让手下打晕了元二姐身边的一个下人,取而代之,然后不动声色的将那张字条丢进了桃夭的院子里。 他在等,等桃夭的反应;看桃夭对她的身世到底知道多少,有没有与她联系,以及她对身世的在意程度。 结果,他真没想到,等来的是桃夭让柱东直接将字条送到了他手上。 桃夭这是看穿了一切都是他做的,还是桃夭真的就什么都不在意。 不管是哪一种,他的心像猫抓一样,更想知道个明白了。 “我我不知道”赵雁柔查觉到二王现在的态度与早上的有很明显的区别,好像他在压抑着什么猛兽一般。她不敢再含糊,老老实实的道:“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说说,当初你是从哪个南合会反贼嘴里听到的那件事?”他又问。 这个赵雁柔想也没想,就道:“裘掌堂和柳二舅。”这两个人现在都是死人,死无对证了,更没办法来戳破她的谎言。 “呵”二王讥讽地笑了起来,“你又如何知道他们的身份的?你当他们在外头会以真实身份行走?”那些反贼组织在外头行事一般都是使用的假名和假身份,为的就是怕连累家族。 什么!赵雁柔眼睛瞪得老大,那几章里可没写这个,她怎么知道。 看到她的表情,二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笑了:“好,真好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来人处理了”说罢,他转身就沿着台阶往牢门处走。 处理了,这是要杀了自己吗? 看着高大的侍卫扯着鞭子一步步朝着自己逼来,她吓得心肝俱裂,尖叫道:“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看的看到了”可惜她的话并没有人相信,侍卫走到她面前,扬开了鞭子,只是这次没抽在她身上,而是直接缠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死死地拽住脖子上冰冷的鞭子,知道只要侍卫一用力,自己就再也没有了机会,哪怕这一死有可能回到现实世界,但直接面临死亡的恐惧实在是太吓人了。 而且万一回不去呢,那她可就真死了。 不能死,她还没活够,不想死。 她最后的底线崩断了,“二王,我都说你们这不是真实的世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个三流写手写出来的小说世界,我只不过是发了长评骂了那个写手几句而已,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进来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妈妈救救我” 她不管了,真的不管了,只要活着,活着 二王已经到了牢房门口,听到她这几声嘶喊声,一下子就停住了。那些话里有许多词他都听不懂,但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意思来。若说是赵雁柔为了求生,才骗出来的谎言,但她有这本事之前早就该使用才是,为何偏偏要留到这最后的时迟。 看着赵雁柔已经被勒得脸色发白,眼睛往外凸,马上就要没命的模样,他心思一动:“够了。” 侍卫马上就松了。 赵雁柔如一条死鱼般滑了下去,要不是双手还被铁链锁着,只怕整个人就要摔进水里了。她进的气没有出的多,抽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过来。 她这是死里逃生了吗? 耳边传来二王依旧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这是最后的机会。” “是。”哪怕说话非常的难受,她还是强忍着剧痛应了一声,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所有傲气和娇气。 蝼蚁尚县偷生,好死,不如赖活着。 傍晚的时候,桃夭收到了二王送来的回信,回信是二王亲笔书写的,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他说在赵雁柔的身上发现了大秘密,为了查到更多的消息,他才不得不做一些事来迷惑人。等到他查明一切真相后,就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和元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希望她多谅解。 信上的用词语气非常温和,也非常的直白,虽然没有明白的承认,但也变相的说了那张纸条的事是出于他之手,还给了一些解释和承诺,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兄长给予家人的答复。 桃夭捏着纸条看了两遍,还有些不相信的问柱东:“这真是二王的亲笔?” 她是不认得的。 柱东探头瞥了一眼字条,头点得飞快:“是,二王的笔迹非常有特点,很难模仿。” “哦。”桃夭将纸条折好交给柱东:“给你家王爷送去。” 虽然她心里不满因二王的解释消散了大半,但她一只小兔子哪里能与二王那样的成精狐狸交手的,自然还得由元辰来,省得被啃得尸骨无存,还夸别人是个好人。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桃夭没再问,二王那边也没再有动静。 离新年只有五天的时候,元辰悄悄回来了。 收到下人说元辰已经进了府门时,桃夭拎起裙摆就冲了出去,那速度差点没把翠玉和翠碧的心给吓出来,“王妃,您慢点儿,小心脚下” 桃夭根本就不管,一路冲到二门,没瞧着元辰的身影,她怒了,冲着四周见她就如鸟兽散的下人吼道:“王爷呢?” 离府的时候不与她说一声,回家还不马上来见她,呵呵,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一个反应慢没跑远的下人只得缩回来回话:“王爷在荣堂的侧厅里” “还在前院?”桃夭不信,她都从院子跑到这了,元辰人还在荣堂那?用爬的他也爬过来了吧。 看着下人心虚紧张的模样,她不由得又追问:“他在那做什么?” “王爷受伤了,现在府医在替王爷疗伤。”下人缩着脖子道。 受伤了?元辰又受了? 桃夭脑子还昏沉的没反应过来,脚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径直朝着荣院冲去。 她出在在荣院时,把守在外头的元诺他们吓一大跳,“九九嫂/婶。” 元以升更是扯高了嗓子:“九婶,您怎么来了。” 桃夭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哪里是他能拦得住的,一把推开后就径直闯时了厅里,看到满地的鲜血,她都不敢去看元辰的脸,整个人晃了晃就朝着后面倒了下去,吓得翠玉翠碧脸都白了,飞奔上去扶住。 “王妃” “九嫂/九婶” “夭儿” 一抹虚弱的声音夹在其中,桃夭缓了缓,瞪着眼看向躺在榻上的元辰,他的上衣被撩到了胸口,正好将受伤的腹部整个露了出来,虽然上面淋满了药粉,但可以看得出来是两个不小的窟窿,涌出来的鲜血正飞快的将药粉染红,湿透。 “还楞着做什么,快替他止血包起来。”桃夭叫着吓呆了的府医吼道。 “我没事,我没事。”元辰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眸子里都带着笑意,只是那苍白如鬼的脸让他的可爱程度降低了好些,根本哄不住人。 反应过来的府医马上加快了手上的活,又是一瓶子药水淋了上去,然后像做捆肠像将元辰的腹部捆了起来,头两圈还能看到棉布被染红,后面倒也就没什么异样了。 桃夭等到府医结束了包扎,才叉腰问:“这是怎么回事?” 外头那几个家伙明明都没事,为什么实力最强的元辰却伤得这么重? “九婶,九叔是为了救我。”元以满低垂着头,很自责地道:“是我大意,中了敌人的圈套。” 要不是九叔替他挡了那致使一击,他的小命只怕就要断送在那里了。现在想起那一幕,他还心颤不已。 桃夭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又把准备起身的元辰给摁回去:“你也闭嘴!” 都瞪了一遍,她才问府医:“老实告诉我王爷的伤势状况,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府医在王府已久,自然知道现在王府里谁最不能惹,他老老实实地道:“王爷没伤到要害,但伤口大,之前也没认真理处伤处,又撕裂了几次怕要养上三到六个月” “那就六个月!”桃夭直接拍板,磨着牙问众人:“你们有意见吗?” 众人,连同元辰在内,所有人都摇头。 她这样,谁敢有意见啊。 第133章 133、休息六个月 见他们一个个像鹌鹑仔般老老实实地点头,桃夭的一腔怒气也没消散多少,手指依次从他们身上点过,骂道:“在他彻底恢复之前,谁若敢再拿外头的破事来烦他,我就寻上门去找你们算帐,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啊,可是”可是若没有九叔,许多事并不是他们能处理得了的,那还不得天下大乱? 元柯刚想说话,他旁边的元以升用迅速扑上去,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冲着桃夭点头哈腰,满脸赔笑:“听到了,我们都听到了,我们保证做到。”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亲自经历过一次九婶怒火的场面,那可是九叔也要放下身段来哄的。别说他们三人了,就算再加上三个也是顶不住的,何况九叔全心疼,会站在九婶那边的! “哼。”桃夭没搭理他们了,扭头看向元辰。 元辰的嘴角扁扁的,平常绷的脸整个放松开来,锐利冷冽的眼神早就成了温柔弯弯的月牙,他虚弱的唤了句:“阿夭” 桃夭没应。 他的声音又软了几分,带上了些疑似撒娇的味道:“夭儿我错了” 正要跟元以升打眉眼官局的元柯只觉得后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整个身体僵硬得如同在寒天雪地里冻了三天三夜,不仅仅无法动弹,还冷得刺骨。 刚刚那那那那是九叔在在说话? 连想他不敢想撒娇这个词会出现在九叔的身上。 呃当初九叔追九婶跑到南镇的时候,也没这样吧。 见桃夭不搭理自己,元辰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下榻,桃夭这哪来装得住,怒吼一句就上前将他按回了榻上:“受伤了还不老实的躺着,还想什么呢!别认为你受伤了,我就会忍让你一二,告诉你,没门!” 她嘴里骂着,手上却非常老实的替元辰拉好衣襟,拉好薄毯,再顺手往他身后放了两个软靠,让他能躺得更舒服一些。 确定他应该躺得舒服了,她又继续骂:“舍身相救很英勇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死了,那我们母子该怎么办?能守得住你留下的这些东西?说不定下一瞬就要被人寻个理由扫地出门了,就算不居无住处,吃了上顿没下顿,只怕也要苦熬着过日子” 元以满:“” 他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若九叔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哪怕豁出去一切,也要护着九婶和小乐儿他们的安全的。 啊呸,九叔怎么可能有事。 “呃,九”他“婶”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又听到桃夭骂道:“你也别指望我会替你守着,族里旁的不多,就是娶不到老婆的男子多,到时候我到南镇不怕找不到” “怕!”元以满迅速的大喊了一声,打断了桃夭接下去的话,见屋内人都看着他,他马上举起一只手表明自己的心意道:“九婶,您说的那些都不可能发生,我拿性命担保,绝对不可能。我有元以满一日,就绝对委屈不了您和小乐儿他们半分。” 开什么玩笑,九婶还想改嫁? 那九叔还不得从坟里跳起来将他掐死。 他偷偷看元辰的脸色,只见元辰紧紧拽着桃夭的手紧紧不放,眼睛也落在桃夭的身上没移开,根本连眼角余光都没瞥他一下,软软地替自己辩解道:“不会我有分寸,刚才大夫还说伤得不重” “哼,伤得不重,可是需要静养,你会静养吗?”桃夭话峰一转,又扯到了原点,为了显示她的怒气,她还硬生生的将手从元辰的掌心里抽出来。 “不会啦,绝对不会”元辰的声音更轻了:“我保证。” “六个月?”桃夭逼着要一个答复。 她被骗多了,已经不相信那些虚词了。 “嗯。”元辰吃力的点头,见桃夭不为所动,他只得又道:“六个月。” 桃夭这下才满意了:“这还差不多。柱东” 缩在门口的柱东快步进来,垂手问:“王妃有何吩咐。” “把花厅的长榻抬来,搬你家王爷回屋里。”桃夭吩咐着,根本就没看元以升他们三人。 柱东早早就准备一切在门口候着,就只等她这话了。这下也忙上前帮忙,全然不顾元辰的态度。 呃,他们清楚,眼下王府里最不能惹的人是谁,绝对不是受伤的王爷,而是随时都会暴走的王妃。 桃夭带着元辰走了,元柯他们还在厅里发楞。 “刚刚那个”元柯抹了把脸,想问,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这也太超过他的想象了。 元 以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当胸擂了一下还没缓过来的元以满:“好了,别太在意九婶的话,她只是看九叔受伤了,心里难受才撒的火,并不是冲着你。” “我知道”元以满抓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我只是内疚” 他就是明白心里才不舒服,但这不舒服不是桃夭的态度带给他的,而是他自己。他很清楚自己是立功心切,才会犯错的。 元以升揽住了他的肩,用力的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扭头问还有些发楞的元柯:“十一叔,这里有我们兄弟就好了,你还是先回去跟十一婶报个平安,好让十一婶放心。” 元柯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你们不走?” 他相信,这个时候九嫂绝对是不会张罗留他们在府里的。 王府里的人多,又有九婶主持,不怕没有人照顾九哥,他们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 元以升嘿嘿笑着咧嘴:“九叔受伤回来的消息怕是传出去了” 不用他再说,元柯也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相信很快各路人马都会跑来探望九哥,以及询问他们那边的事态,他们若是留下,倒是能替九哥九嫂分担一二。 想了下,他叫过院子里伺候的心腹:“你先回去向夫人报个信,说我晚些回去。”这边要紧。 元以满想也不想,做出了与他同样的决定。 元以升对于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倒是不意外,他轻叹一声:“提前告诉你们一声啊,接下来你们可得有心里准备,千万别大惊小怪”他开始说起自己上次在江宁的时候的经历。 元以满和元柯不由自主的跟在他身边,安静的听着,嘴张得老大,脸上时不时露出了惊愕得有些变形的表情,甚至元柯下台阶的时候还踩空了,摔了老大一跤也没缓过来。 这些,也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原来,九叔是那样的九叔啊。 回到正院,桃夭让人将东厢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做为元辰养伤的住处。她心里有数,即使是自己刚才大发作了一番,并且向元辰讨要到了六个月不处理公务的承诺,但是这些只是她要元辰给她一个态度,并不强制元辰一定要做到。呃,就算元辰有心做到,但许多事情并不是说不管就能不管的。 元辰受伤是件大事,相信最多半个时辰,来探病的,来打探消息的,只会如闻到了血腥味的蚂蝗一样涌上来的,虽然那些人不敢大张旗鼓的做什么,但是会让人觉着很烦。 而且她现在这种状况如同被放在火架上的栗子,动不动是要炸的,若有人存心挑事,她怕自己根本就收不住。 当翠碧说元柯他们没有离开时,她倒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有了元柯他们在前院拦着,应该会省事不少。 果然,知道元柯他们并没有离开,府门口非常的安静,除了元大爷和元二姐几人平日关系比较亲近匆匆赶来探望外,倒也没有其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生事。 元大爷和元二姐来的时候,都大包小包的带足了各种灵药以及补品,还说今天来得匆忙一下子准备不齐,明儿再送一些过来。 桃夭客气了两句,把今天的都收了下来,至于他们嘴里说的明天的,就全部给拒绝了。 她的话也直白:“又不靠这个发财。” 元大爷怔了下后,哈哈大笑起来,将屋子里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元二姐也捂着嘴直笑,走离还不忘跟她叮嘱,有事就派人过去说,随时都可以。 至于随后赶来的二王所送的东西,桃夭就毫不犹豫的全部都收了下来,甚至还不客气地敲竹竿道:“他要养六个月,这六个月里药啊补品啊可都不能断。” 替他家儿子受的伤,不让他出出血,那怎么可能。 二王只是瞥了她一眼,倒也不与她计较,豪气地应下:“管够。” “财大气粗。”桃夭好没气地嘀咕,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后的得意。 “王妃。”躺在榻上不准动的元辰委屈的看了眼桃夭,眨巴着他那又圆又大的眼睛,一付被人欺负得可怜巴巴,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小模样:“那个我能问二哥几句话吗?” “不准!”桃夭凶巴巴地道。 “你说。”二王也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二王挑起了眉,饶有兴趣的看着桃夭,又看看元辰。老九这可爱模样,从三岁后就没再见过了,现在想起,可真怀念啊。 桃夭翻了脸,伸出手指往往元辰的额头上戳:“你忘了你刚刚答应我什么了,六个月,说好的六个月” “我记得我只是”元辰委屈的小气争辨着,还时不时偷看着桃夭,希望能借着他的眼神攻势让桃夭心软。 桃夭在他的那可怜眼神下,还真是快守不住自己的阵地了,她紧咬着唇,死活就是不开口。 瞧着他们想处的自在 模样,二王的心思一下子飘到了赵雁柔说的那些话的上头。 这次日子他可是从赵雁柔的嘴里撬出了不少的话,那些话都非常的诡异,好多次他都要认为她是为了求生在胡编乱造。 什么叫做,他们生活的九渊大陆都是虚假的,这一切只是一个人写出来的话本子,而元辰和桃夭是话本子里的两个角,一切都是环绕着他们而存在,并且会跟着他们的生活而发展,若是有一天他们出了事,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崩溃,万物将毁灭不复存在。 说什么她只是因为抱怨了几句,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带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青葵部落里同名同姓的赵雁柔。 说真,这些话他都是不信的。 不说大陆那数千年的历只,光他比元辰大了足有二十几岁,之前没有元辰,这个大陆一样存在,他打小的生活经历都证明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世界是因元辰而存在,这话就不是真的。 怕是赵雁柔为了让他们兄弟反目,才编出来的谎言。 至于赵雁柔真的说对了元辰和桃夭的那些事,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赵雁柔的父兄是元辰的心腹,赵雁柔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消息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要不然,他让赵雁柔说说桃夭腹中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会不会有天赋,会有什么样的天赋,为什么她却答不上来,还狡辩自己只看了那话本子的开场,并没有看到结局。 这明明是可以证实她话语真实的最好证据,不是吗? 不过,赵雁柔说的那个她生活的时代倒是让他很动心。什么能千里传音的工具,什么能载人飞上天的神器,什么可以同时容纳数万人却一日万里的铁马还有那些可以轻易炸毁一座城的强大武器,都让他心动不已。 若是有了这些,还何愁他们曜朝不稳,还何畏惧那些旧国反贼作乱? 可是这件事太大了,也太诡异了,思来想去他决定要与父皇和元辰就这件事好好的商量一下,而这次元辰救了元以满,更是坚定了他的这个决定。 今天专程走这么一趟,就想借着探望元病伤势的由头,直接将这件事说开了。 不过,瞧着元辰这反常的模样,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 “你刚刚还答应我要休养六个月的。”桃夭凶巴巴地吼了元辰一句,扭头又皮笑肉不笑地对二王道:“二哥,他现在需要好好休养。” 她还特意把“好好”两个字咬得非常重, 相信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听得出来她这是要赶客了。 二王岂是她能赶得走的?他满脸带笑,仿佛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老神生生地道:“没事没事,他休息,我在这儿陪陪他就好。” 反正,不走。 第134章 134、她如何证明 瞅着桃夭的脸黑了,元辰怕怒火再次烧到自己头上,他吃力的将薄毯往上头拽了拽,盖住了半张脸,“我休息,我这就睡” 桃夭看着他闭上了眼,但又长又弯的睫毛却在不停抖动着,可见他没想睡,而是偷偷摸摸在查看她的反应,好随时应变。 这两人是准备用这样温和但不合作的法子与自己坚持? 他们认为,他们两人都不动,自己会就妥协,给他们空间,让他们再聊那些伤心伤神的事儿?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桃夭深吸了一口气,径直就在榻尾坐了下来,还不客气的从薄毯里扒拉出一个小手炉抱在怀里,大有与他们相持到底的模样。 元辰懈气了,“盖着点,冷”又看了看二王:“二哥,要不您先回?” 桃夭怕是真怒了,若是不安抚好,他肯定没有好日子过;至于二哥那边,天塌下来,二哥也顶得住,不必他操心的。 二王眉梢一挑,摆手:“我今儿没事,就坐坐,不会妨碍你的。” “二哥,可你已经妨碍到了我们了”元辰不满的嘟囔道,还给了他一个非常哀怨的眼神,好像二王破坏了他什么好事一般。 正准备说话的二王差点没咬着舌头:“” 老九不满那是隔三差五能看到的,但是哀怨的眼神那是什么鬼,怎么可能出现在老九的脸上? 他不死心的眨了眨眼,还揉了一把,看到的是元辰斜眼瞥着她,嘴巴还嘟了起来,估计上头挂上六个油瓶儿都不带掉的。 呵,这若不是亲眼瞧着,打死他也不信,与平常的区别也太大了吧。 好吧,这样一来,他更不能走了。他还没稀罕够呢,说不定再坐一会儿他可以在元辰的脸上看到更多能让他惊掉下巴的表情和反应。 他揣起手,慢悠悠地道:“无事无事,别在意我。”就差没直白的说,当我这个看热闹的人不存在就好了。 元辰还真就当他不存在了,脚把薄毯往桃夭腿边挑了挑:“天冷你脱了鞋进来我们一起捂捂” 桃夭楞着还没反应过来,二王实在是没撑住,一阵狂咳了起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老九这小子,还真想当他不存在了?他还坐在这里,老九就敢让王妃脱了鞋上榻?还两人一起捂捂? 桃夭被二王也笑得脸红到了耳根,她也不管元辰是不是伤患,抬手就在他的脚上狠拧了一把。 “哎哟疼王妃”元辰眼框红了,泪珠子都打了转,那委屈的小模样与小乐儿有得一拼。 桃夭心软了,松开手,元辰嘟着嘴,像个小孩子似的开始叨叨个没停:“我疼我好疼” 桃夭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好吧,是她错了。 论不要脸,还是他道行深。 他怕是已经摸透她的心思了,知道她生气,就装成阿庄来哄她。 哎,虽然这是一百零一招,但她就吃这一套,怎么办哦。 罢罢罢,二王若真不走,她在这继续守着,也只是浪费元辰的休息时间,还不如让他长话短说,说完走人了好;再说话不说清楚,元辰惦记着也养不好伤,她倒是枉做了恶人。 瞧着翠玉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她道:“先喝药,喝完你们要说什么尽管说,说个够。”没等元辰说话,她起身接拿过药碗,凶巴巴地送到元辰的嘴边:“喝!” 元辰眯了下眼,吃力地拄里避:“苦。” 二王瞧着她嘴是说得凶,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的,生怕呛着了元辰。 “良药苦口。”桃夭轻轻的将他的头扶起,小心的往他嘴里喂,元辰闭上眼,就着她手一饮而尽。 看着他喝完,桃夭将空碗往榻边的小几上重重地搁下,拣了粒桂花糖塞进了他的嘴里,又轻柔的替他擦拭掉嘴边的药渍,才将愤然起身往外走,嘴里则不清不楚地嘟囔着,“才刚止了血,将伤口包扎起,就又要管那么多事儿了,别人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真以为身子是铁打的?” 二王轻咳了一声,看了眼元辰,就出声道:“九弟妹,你不必走的。” “怎么,还要留下我端茶倒水?”桃夭没好气地站住了,还给了二王一个白眼。 二王也不恼,简明扼要地道:“相信父皇马上就到,我想在父皇来之前,先与你们说一声赵雁柔的事,这与你们也是有大关系的。” 来之前,他只想着先与元辰透个气儿,等父皇来了再一块儿商量;可现在这状况看,让元辰一个人知 道,删删减减的只拣好的那一面告诉桃夭,还不如他直接与桃夭说破,看看桃夭的反应,好歹这件事与他们两人都是有关的。 听到赵雁柔三个字,桃夭来了兴趣:“啊,问出来了?” 二王瞅到元辰不满的眯起了眼,当他当成没看见,温和的冲桃夭点头:“是啊,问出来了,不过她说话让人匪夷所思。” 他抬了抬手,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待桃夭点头后,翠玉马上带着众人出去了,还仔细的将门给他们带上。 桃夭坐回到榻边,催促道:“说吧。” 二王张口放了一个大招:“她说,她是天外飞仙,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她带过来的,甚至说,我们这是以你们两为角的话本子。”说了这句话,他飞快的扫了元辰和桃夭一眼,将他们的表情尽收入眼底。 呃,元辰脸上表情没变,桃夭那表情也太丰富了吧。愕然c震惊还好说,轻蔑c忍笑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从上次纸条的事后,他就不再小看桃夭了。 待桃夭的表情不再变化后,他冲桃夭点头,直白地问:“弟妹,你怎么看?” 桃夭看了元辰,见元辰没有想开口的意思,回答得也得直接:“二哥是想问,我们信不信?” 待二王点头后,她反问:“二哥是不是信了?” 二王迟疑了一下,露出了个真诚的笑容:“目前,可说半信半疑。” 桃夭嘴一噘,不满地道:“怕是二哥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那一半。” 这话,直白地有些扎心。 二王倒是不恼的,点点头,自嘲了道:“大家不这样吗?我也是凡人,有何不可?” “没什么。人之常情,只是”桃夭摆着手,上下扫了二王一番,眼神里带着不掩饰的同情,还故做幽幽地叹息一声,眼里的笑意明明晃晃的,为自己胜过二王一头而得意“外头说二哥一心忙于政事,无心玩乐,看来还真是真的,怪不得会被赵雁柔这样简单的谎言所骗。” “谎言?”二王听她说自己被骗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辩解道: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她说的那些奇思妙想,并不是寻常人想不到的。”说着,他还把赵雁柔嘴里描述的那能种千里传音以及能载人在天上飞的灵器,简单的说了一句。 “就这些,您就信了?”桃夭满眼的嫌弃:“要不我们两打个赌,把以满c以升他们叫进来问问,看他们信不信?” 没等二王有反应,她又继续说:“二哥,你没空去茶馆,唤个说书先生进府给您说说书也是行的,就听那《画美人》《黄梁梦》之类的,再听听那些神鬼之说,大概就清楚赵雁柔的谎言是怎么编出来的了。” 扭头她冲着元辰使眼色:“我记得那《神游记》里头就说有人,会藏形匿影,喝茅成剑,撒豆成兵,上天下海,缩千里为方寸可是,世上真有这样的事吗?” 二王眉头紧皱,“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像那些异族人不是不相信我们供奉的兽神大人,但我们却是知道兽神大人是在保佑赐福我们的。” 这点,是不容质疑的。 桃夭点头:“我们相信兽神大人,因为我们能感觉得到兽神大人的赐福。但那赵雁柔又能拿出什么铁证,来说明她是天外飞仙呢?飞仙总有些本事的吧。若是能,那就另论;若是不能,那不是谎言是什么?您啊,就是考虑的大事太多,往往把事往最复杂的阴谋方面去想,才会让她有机可趁的。” 见二王似乎是犹豫,桃夭又道:“也不要那能千里传音c上天入海的神器,只要一些大陆上没有的奇妙小东西,应该不难吧。”她回头看元辰:“王爷,你说是不是?” 元辰没吭声,一双眸子却清亮地瞅着她,可爱得让桃夭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腮梆子:“王爷,您知道不知道您这模样好可爱。” 闻言,元辰揉着被捏痛的脸颊,装模作样地抽抽鼻子,吃力地抬手按了按眼角,招得二王都无心再想那些事,禁不住大笑起来。 “好热闹。”门外传来了曜皇的声音,二王一怔,面上有些为难:“那这件事” 现在他无凭无据,就把这件事闹到父皇面前,只怕父皇不仅会笑话他,而且还会觉着他见识短浅,连赵雁柔这样一个无知女子都能哄得他团团转。 桃夭知道这是要做决定了,她马上不说话了,元辰才慢悠悠地道:“二哥查清楚些,再告诉父皇不迟。” 二王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这样。” 他起身去迎接曜皇,桃夭也想要起身,被元辰一把拽住了,她不敢用力挣脱,只得留在屋里等着。 曜皇在二王的陪伴下进来,扫了眼拽着桃夭衣袖不放的元辰,好气又好笑与二王道:“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看来老九没什么大事。” 二王点头,不客气地打趣道:“我来之前可听说了, 九弟妹说他若有个好歹,她就改嫁。相信冲着这一点,九弟也不敢有事。” 桃夭:“”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怀疑二王这是在报复自己刚刚嘲笑他被赵雁柔骗的事。 真不愧是小气得出了名的。 她狠狠剜了二王一眼,起身给曜皇行了个礼,就道:“我出去让下人备茶水。”她清楚,曜皇亲自过来不仅仅是探望元辰这么简单,她留下不合适了。 曜皇道:“就泡那个你送给绿妃的大麦茶。” 说起来他还有些怨念,这老九媳妇有好东西就只送给绿妃,全然忘了还有他这么个爹。绿妃也小气,好东西都收得紧,舍不得分他一点儿尝尝。 桃夭应了,去茶房准备。 她等翠碧煮好了大麦茶,又从小厨房里拣了几样不甜的点心,然后用食盒一块儿装了,亲自送到门边。瞧着大门紧闭,连曜皇头号心腹叶石都守在外头,她也没有敲门,只是将食盒交给了叶石,就转身回了茶房。 大概等了半刻钟,她就听到了门响,出去就瞧着曜皇和二王正从房里出来,两人的脸色倒还正常,只是瞅着她后有些纠结。 她装成没看见,过去了。 曜皇还是没忍住:“老九媳妇,六个月太久了,三个月行不行?” 桃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曜皇怔了下,也反应了过来,桃夭之所以坚持六个月,不仅是让元辰能休养得更久一些,也是有让元辰陪着她生孩子,坐月子的意思。 想到了小乐儿的天赋,他的目光不由得火热了起来,马上道:“六个月就六个月。” 二王楞住了,忍不住唤道:“父皇?” 刚刚在屋里父皇不还是跟站他站在边的吗,说六个月太多,最多四个月,怎么这才一出门见到桃夭,父皇不仅就松了口,而且还一点犹豫都没有? “无事的。”曜皇想好了也就不迟疑了:“元辰说得对,像这种上都能上,可见元柯以满他们缺少历练,这次的扫尾就由他们负责,再有你盯着,出不了什么事的。” 二王应下,心里却不由得泛了嘀咕。 难道真的是元辰和桃夭是什么角,一切都要围着他们转,好处由他们占尽? 哪怕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他甩到了脑后,心口子上还是隐隐的不舒服。 他决定回去之后,尽快去了解一下桃夭说的那些个说书人的故事,再问问以满对这件事的看法,最后狠狠的逼赵雁柔一把看她能不能证明自己的说辞,再做最后的判断。若是赵雁柔真的哄骗了他,那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第135章 135、双胎 二王的心思没有流露出来丝毫,哪怕桃夭觉着他今天看自己的眼神与平常有些不太一样,也没有放在心上。送走了曜皇和二王,她得意的回去对元辰宣布:“这六个月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留在院子里养伤,哪儿也不能去!” 没有强调让他一点公务也不管,是她知道自己再强调也是没有用的。 以元辰现在的身份,哪怕他不想管,手下十几个部落几十万人都要靠他过活,逼得他也不能不万事不操心的;而且她也不能自私的真要求元辰抛下那些忠心的人不管不顾。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桃夭故意每天给了元辰两个时辰的空隙,让他从石奔和柱东那儿了解面的状况,并且将他的命令传达出去;元柯和元以升他们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寻上门来的时候,她也会寻个借口避出去,不让他们为难。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元辰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只是暂时还不能与人动手。桃夭有些担心他会在府里呆不住,又一头跌进那些如海的公务堆里累死自己,就掐好了时辰,盯他盯得更紧了起来。 还没折腾两天,她就累得有些缓不过来了,元辰发现了她的异况,忙让府医替她好好检查一下,结果这一检查,府医惊愕地发现她肚子里怀着的是双胎。 “双胎?你确定?”元辰惊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那动作大得差点儿没把桃夭的心给跳出来,尖叫道:“你做什么还不快给我躺回去!” 他是嫌伤口刚愈合,还没躺够,想撕开继续再躺多一个月? 元辰如同傻了一般,听她话的躺回到了床上,但眼睛没离她半分,好像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一般。 府医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低头道:“应该没有错。” 他虽然更擅长治外伤,但不至于连个胎脉也把错的。 呃,不对,他胎脉不会把错,但一个和两个有可能弄错的。 府医果断地道:“王爷,您还得请几位医者过来替王妃看看才行。” 元辰反应过来,扭头冲着也楞了的翠玉翠碧吼道:“还楞着做什么,让柱东去请人,不,通知父皇!”他们族里的双胎非常的罕见,几乎是一百年也难得出一对的,不能让那有问题的医者靠近桃夭,绝对不能大意。 翠碧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屋外冲,甚至急得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得直接撞到了门板上,她顾不上撞散的头发,披头散发的就跑了出去。 桃夭:“” 需要这么紧张吗? 除了这两天盯人过头,她觉着有累外,其它没有觉着哪儿不妥啊。 “我”她摸了摸肚子:“不必这么紧张吧。” “要的!”屋里连元辰带下人,都异口同声地道。 元辰往床里挪了挪,拍着自己躺得温热的那一块:“你快上来躺着休息。” 桃夭:“!!!” 就算是双胎,也不必这样吧! 不过这一屋子的人眼神实在是炙人,她想拒绝怕又有一堆人会急得跳脚,干脆就如他们所愿,卧床休息。 医者来得很快,一来就是四位,让桃夭最惊讶的是,连曜皇和绿妃都亲自来了。在四位医者轮着替她把脉,又围在一起讨论了一刻种,最后都断定她肚子里真的就是双胎时,屋子里众人一个个瞅着她眼神火热,仿佛她就是一个稀罕的宝贝般,弄得她哭笑不得。 她在心里自嘲地觉着,这能生,对于他们而言,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一时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赵雁柔挑衅的那个词“生育傀儡”。 但这念头一闪就被她给甩掉了,被迫和愿意是有区别的,生孩子是她心甘情愿的,孩子也是带着她期盼来临的,有什么不好的呢? 他们看在孩子的份上,爱屋及乌,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曜皇雷厉风行的下了封口令,再下严令不准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若有人敢违背,不管传出去有没有给桃夭带来不利的影响,违令者整个家族都要一并受罚,连出身部落也受到牵连。 他还再三警告元辰,在桃夭生下孩子之前,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桃夭,桃夭身边的人,以及她能接触到的东西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把控,绝对要做到安全安全再安全。 桃夭都听蒙了,有必要吗? 不过想到,曜皇让元辰天天陪着她,那倒是件好事。 但想到隔三差五会来见她的元二姐和赵小灵,桃夭还是问了一声。 曜皇直接道:“元辰受了伤,你月份一大也不方便,她们不至于不知趣。”回头,他就给元柯安排个边城 的活,让他带着赵小灵一块儿去,再给二女婿家里施点压,相信她们就没空往老九府上跑了。 桃夭:“” 看来,这真是要让她闭府不出,专门养胎了。 好吧,看在孩子的份上,反正也就这几个月了,熬熬就过了。 曜皇怕绿妃留下会打扰到桃夭,强行把依依不舍的绿妃带回了宫,随后各种灵药和顶极的滋补品的赏赐又如流水般送进了王府里;对外,曜皇还假意说是赏给元辰的。 这些举动,能哄得住下面的人,但有心人还是能从其中瞧出几分异样来。元辰受伤了,那些灵药都是滋补为主的,正好用得上,但是仔细想想,那些灵药和滋补品中大半是对养胎女子的功效更大。尤其是那个量,大得元辰天天就算是当饭吃也吃不完,又不能留着长毛瞧,肯定是要均一些给王妃的。曜皇这是明显是拿着元辰当借口,便宜他们两夫妇,心偏到了胳肢窝。 消息传到心事重重的二王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这一个月,他让赵雁柔做出些这个大陆上没有见过的东西来证明她是天外飞仙,赵雁柔嘴是说得那是一套一套的,可是折腾来折腾去,也没能折腾成功一件,让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都已经快要彻底否决掉赵雁柔了。 这次曜皇的异常举动,让他心里的疑惑又死灰复燃了起来,他觉着,真相肯定不是流言中的那般简单。 他坐在书房里想了两个通宵,第三天天明时,他趁着自己还没改主意,向心腹下达了一个命令。 两天后,心腹带回来了可靠消息,说桃夭怀的是双胎,二王惊得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他的年龄大上元辰十几岁,王妃一个,侧妃妾室也有好几个,没给名份的女人也有不少,可是到现在已经公开证明的也就只有以满和月冰两个孩子,元辰成亲还不到两年,就要超过他了? 就算桃夭这次生下的两个孩子也都没天赋的,但谁道桃夭还会不会继续生?继续生下去,总是会生出有天赋的孩子的。 以元辰如今的年龄,绝对是能庇护到孙辈的,儿子多,代表孙子多,儿子没天赋,不代表孙子没天赋 就算元辰现在无心与他争曜皇之位,未必将来元辰的子孙不存一争之心,到时候他的子孙能斗过得元辰的子孙吗? 难道真的如赵雁柔所言,他们就是这个大陆的大运者,一切好事都只是他们的? 凭什么? 不公平! 越想,他心里越不是滋味,觉着自己的努力就是一个笑话。憋屈之下,他趁着自己没后悔,一连下了数道命令出去。 半夜,一只巴掌大的小家伙轻轻的用身子挤开窗户,趁着寒风还没放肆地灌进屋内,就灵巧的跳了进去,还不忘用后腿将窗户踹得严严实实的。它缩在火盆旁边,将身上的寒气全部烤走后,才跑到床边,用尾巴轻轻的去勾元辰搭在床沿上的手。 元辰眼睛没睁,手指轻点在茶包的额头上,身上的气势慢慢的变得冷冽了起来。 床上的桃夭有所感应,不满的“嘤”了一声,往里挪了挪。元辰缩回了按在荷包额头上的手指,身上的冷冽瞬间散去,他撑起身替桃夭将被角掖好,才将她揽入怀里,像哄孩子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桃夭感觉到了温暖,熟悉的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茶包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元辰也重新闭上了眼,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又过了大半个月,桃夭才发现,哪怕是元辰受伤回来的头一个月,他还会见一见元柯和元以升他们,并且让柱东和石奔替他传达出去一些命令,处理一些非他做主的紧急公务。 可是从确定她怀有双胎之后,元辰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了,几乎是天天都在她身边转,哪怕元柯他们登门,他也是懒得见了都是当着她的面,草草的两句就把他们给打发走了;就算她嫌他烦,自己跑去正屋里休息,他也没有让柱东他们拿公务进来处理,仿佛真的是孩子为重,一切都得推后。 呃,他真的把孩子瞧得大过天? 不对啊,明明他对小乐儿并不是很上心。 呃,外人当小乐儿没天赋,但是小乐儿天赋如何,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哪怕这是双胎,她也没把握能生下比小乐儿天赋更好的孩子了。 不由得,她心里犯了嘀咕,总觉着元辰是做给自己看的,肯定是背地里瞒着自己做了更多手脚。 以为自己被糊弄了,桃夭赌气开始盯梢,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可是越盯,越发现元辰是真的养伤为重,能不管的事就不管了,不由得让她觉着奇怪。 要不要问?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数百次,每每看到元辰的笑脸,听着元辰说着甜言密语,她就把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问什么问,这样的好日子不舒服 吗?为什么非要矫情的寻找什么真相。 他不说给自己听,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这是好日子过多了,浑身不舒服吗? 若是一问清楚,戳破了他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最后被丢在府里孤独度日的还不是自己?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桃夭果断的将那个念头掐断了,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现,成天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跟元辰你浓我浓。 到了新年的时候,桃夭的肚子已经像吹气一样大了起来,她的行走坐立都有些吃力了,甚至晚上都不能睡一个整觉;元辰为了安全起见,与她商量,要不就别去参加今年的年宴了。 他一说,桃夭连想也没想,就马上就答应了。 头一年,她不能参加年宴,心里不是滋味,那是她心底还存着不安,才会敏感的在意那些外面的事;可现在,她哪怕坐在府里不去,外头的人谁又敢说什么,又能说她什么? 她何必为了那一点虚荣,折腾得自己不安?她也不认为参加年宴会比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重要。 他们一家围着火锅热热闹闹的过年,不比去宫里与那一堆人假情假意的应酬要舒服得多吗?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的:“那几天他们上门来拜年,我见不见他们?” 这大新年的,过门都是客,不让人进肯定是不好的。 “我见。”元辰一口就接下了那苦活。 桃夭乐了,拍着他胸膛道:“那一切都交给你了。” 她就不相信,他们当着元辰,还敢乱说话,乱提要求。 不过,她还是想多了,除了元二姐和赵小灵跟元辰提了,要看看她。 各家来的客人不知是早有查觉还是元辰的态度让他们有所顾及,反正是没有一个人不知趣的跟元辰提要见她的;但是他们送的年礼无一例外都是跟孩子相关的,从吃到喝,从穿到用,应有尽用,并且那份量大得,让她怎么瞧都觉着是双份。 尤其是那几个王,一个送得比一个重,重得她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 她看着一张张写满单子,跟元辰嘀咕了两句,“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元辰倒也不平静:“你认为世上有不透风的墙,我们能瞒这么久就已经不错了。” 若人有心要想把水给搅混了,有的是办法,故意往外透点口风,那只不过是小手段。 想到那有心人,笑着的眼底浮上了一抹寒意,在桃夭还没发现之前,寒意又尽数散去,仿佛什么都没有。 第136章 136、都打孩子主意 “哎,你说他们图什么,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本”桃夭晃着手上的一把清单,凑到元辰面前,“我总觉着,他们是有所图谋的。” 她不精,但她知道人精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元辰微微眯起了眼,不太开心地“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炙人的火气。靠在他肩膀上的桃夭身体一僵,警惕的不敢抬头望他的表情。 不会吧,这大过年的,这人要现“原”形了? 她知道他装阿庄只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省得自己一直担心他的伤势,只要他的伤口好了,他就不会再装下去了。 虽然心里清楚,但知道归知道,也是希望他哄自己的时候能再久一些,哪怕不等她生完孩子,也得让她开开心心过完年。 心里嘀咕着,耳边传来元辰充满了怒气地声音:“他们当然所图,图的还不小,一个个都打着你我孩子的主意!” 桃夭猛的抬头,尖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没听错吧,他说,他们是打上了她孩子的主意? 她如同一只炸了毛的母狮,汗毛都警惕了起来,怒问:“他们想要做什么,他们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你快告我,不准隐瞒我!你列一个详细的名单给我,一个也不能漏掉,我要让他们一个个的后悔不已曾起过这样的念头。” 她这辈子没有亲人,流着她血液的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谁敢打她命根子的主意,她可是能豁出一切去断人根基的! “别急别急,你别急。”元辰忙环住了她的腰,怕她气极之下不小心磕着了肚子:“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什么,你觉着这事还不算严重?”桃夭一下将满腔的怒火都聚集到了他身上,双手拎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逼过去问道:“是不是你都知道他们早就存了这心思,故意没有告诉我的,甚至你” 质疑的话到了嘴边,仅剩的理智让她强行咬住了唇,吞下了后半截伤人的话语。 这气极之下没好话,可但哪怕是得晕了头,恶言就是恶言,一旦说出来就 会让人疼,让人流血,以及留下伤疤的。没有证实事情之前,她猜疑归猜疑,不能恶言伤人心。 元辰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就势将她揽到自己的膝上坐定。桃夭不愿意,想推开他起身,省得损了自己的气势,元辰干脆双手固定住她的环省得她乱挣扎:“别动,听我说。” “你说。”桃夭不挣扎了,身体僵硬得像石头。 元辰轻叹了一口气:“他们应该想打上我们孩子婚事的主意。” “什么,太恶心了,太龌龊了,那一堆老不羞是打算老牛吃嫩草吗?”桃夭凶狠的骂道。 她明白了,他们瞧着她三年怀了两胎,还三个娃,一个个就认定她的孩子肯定也会继承她好生养的优点,所以为了繁荣他们的家族子嗣,就打上了孩子婚事的主意。 她的小乐儿才刚一岁多,腹中这两个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就被一群不要脸的老狼给盯着,并且算计着想吃进嘴里了? 想想她就不能忍。 元辰:“!!!你想到哪儿去了,他们敢动这样的念头,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见桃夭瞪圆的双眼里写满了不信,他只得又解释:“他们是在替子孙铺路,现在的举动只不过是在向你示好,想借机与你套上交情,日后就能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家里的孩子带到你面前,甚至希望能让他们的孩子成为我们孩子的玩伴。” “日后,不管是让孩子凭着青梅竹马的情谊,能近水楼台先摘月;还是让你瞧着他们的孩子优秀,动了做亲家的念头,那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这才是那些人的真正目的。 桃夭:“这样啊”她为自己刚刚歪到天边的想法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也就几息功夫,她又炸了:“那也不行!” 那些人想得还真长远。 她抹了把脸,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现在这两个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说完,她又觉着好笑。 虽然她也觉着媳妇女婿从小相处,彼此知根知底是个不错的主意,但那些人他们存了这样的打算,被他们教出来的孩子未必甘愿听话,哪怕违背不了他们的强势,面上愿意低声下气的哄着自家孩子,心底却是没真情的。 就算她的孩子是被争取的那个,但是被人当成猎物谋算的感觉让她非常的不舒服,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将来的另一半不是真心人,而是一群挖空心思的算计者。 一旦他们的算计暴露,真相是非常伤人的,甚至可能会毁掉孩子们对感情的憧憬,不再相信世 间有真情。 那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哎,不对啊。”她指了指丢了一地的礼单,让翠玉拣起来交给她,随后她翻出一堆戳到元辰面前:“这些人不都是你家的吗?可都姓元!” 难道同族的,也打这个主意? 元辰咧着嘴笑了起来,并不解释,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你好可爱”,瞅得桃夭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看什么看”她凶巴巴的说了句,还不甘心的扑过去在元辰的脸上咬了一口,元辰哎哟叫了两声,没有闪开,知道她已经想到了,还是说了一句:“打理这些礼上往来的都是女眷,元家的媳妇。” 所以哪怕是打着元家的幌子,也是不能大意的。 这前是狼,后是虎,还有没有让人活的地儿了,桃夭有些犯难了,松开口:“那怎么办?” 从她进王府起,就明白她和孩子们的将来的生活肯定不会简单平静,但她依旧是希望她的孩子可以拥有比她更多的幸福,找到与他们心意相通的人,而不是他们身边的人都是在算计他们,尤其拿他们当成生孩子的道具来谋算。 不过,若是他们那些人都打上这种主意,那她想防也是难防的。 孩子总不能一直在隔绝外人的环境里成长,总是需要玩伴,需要出去见见世面的,那就会给许多人可趁之机。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跟元辰说明自己的厌恶态度最重要,好让元辰帮她想个万全之策。 她板起脸,很严肃的向元辰四目相对的申明:“我不愿意他们的婚事成为别人布下的陷阱,不愿意他们成为被算计的对象,更不愿意他们连自己的婚事选择权都没有。” 元辰轻戳了下她的额头,抹开她紧皱的眉头:“你我的孩子能傻到哪里去?我向你保证,他们不愿意,世上没有人能为难得了他们。” “呃”桃夭听着这话有些蒙,不过仔细一想,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勃然大怒:“所以,他们算计的不是你,不是孩子,而是我!” 若是她看中的人c看好的亲事,怕是元辰以及孩子们心里为难,面上也是要顾及一二的。 这样,就会给那些人可趁之机了。 好啊,那些人一个个地把她当成傻子! 她恨恨的骂了好几句,才觉着心里舒服多了。元辰拿了桌上的蜜水送到她嘴边,她就着他手喝了大半杯,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后,就很慎重的说明了自己对这件事的在意:“孩子的人生是他们自己的,应该由他们自己选择,哪怕是你我,也是不能替他们做主。” 她原本就没想过干涉;经这件事之后,她会更加小心的。 元辰放下茶杯,拿帕子替她擦拭净嘴边的蜜渍,反问道:“若是他们看错了人,中了别人的圈套,或者被有人心算计了,你也不干涉吗?” 桃夭认真地想了想,才咬咬牙道:“我会把真相告诉他们,但如何选择由他们自己决定,我不会过多干涉。但若有一天他们后悔了,需要我的支持了,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支持他们。” 不吃一点亏,怎么才能长大,怎么知道人心险恶? 有他们在后面撑着,错了大不了就改。 曜族对于男女婚事上更是比其它各族要好得多,无论男女在婚事上都有很大的自主权,没有什么一定要绑死一辈子的规定,和离再嫁也不是被人排斥的,而且各方对孩子都看得极重,不会迁连无辜。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元辰笑眯眯的在她的脸上亲一口,“是啊,那你都想明白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他指了指被她丢了一地的礼单:“这些探路的重礼,不收白不收,就让他们送来的赔罪礼好了。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放风出去,相信他们也会尽力寻到送到你面前来,只图在你面前留个印象的。” 桃夭咬牙切齿的点头:“好,我不扒他们下一层皮,我就不是桃夭!” 九王府平静地收下了各家送来的贵重年礼的消息,让送礼的各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泛了些嘀咕,他们可都不认为九王不知道他们心底打什么主意,礼收了,这是九王也觉着这是个双好的想法,所以默许了? 还是,这是不清楚状况的九王妃做的? 但不管是哪个,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只有二王又狠狠的砸了一块墨砚。 年后,桃夭依旧是不出府门半步,不过在其它元家人登门过来看望她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拒绝,平常心的招待一和番;倒是元辰依旧呆在府里犯着懒,除了见上门寻他喝酒闲聊的兄弟外,也就偶尔见见下头的部落首领,了解一下各个部落的状况,其它的事务一概不过问,好几次急得元柯和元以升都跑到桃夭那边哭着求帮忙说情。 桃夭也觉着奇怪,寻元辰问。 元 辰还一脸惊愕地看着她,振振有词:“说好的休养六个月这才没到一半,我干嘛自找苦吃去处理那些事?这两年我可是一直辛苦在外奔波,现在有机会休息了,为什么还要劳累?何况这明明是元柯他们的活,当然要他们自己去做,寻我做什么?” 被问急了,他还反问桃夭:“怎么,你现在就嫌我在府里烦着你了,想赶我出去?” 桃夭:“” 她心里是犯疑,但更乐意他留在府里养伤陪自己的,瞧着他登鼻子上脸,好没趣的翻了个白眼,也指着他实话实说:“我是怕你阳奉阴违,人在王府,心早就跑出去了,若你真要那样,我也不拦你,省得你面上一套背地一套,把自己活生生累出个好歹来。不过,你知趣,那就好。” 她笑了笑:“今儿二姐给我送了一坛子炸酱过来,晚上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大骨酱香汤面。”那肉酱也不知道是用什么腌的,闻着就香,配上她夏天时做的酸菜,肯定口味绝了。 现在光脑子想想,她都快要流口水了。 “不会不会,我哪有这么傻。”元辰笑眯眯的,马上扯开了话头:“那什么时候做面?” 桃夭又翻了个白眼:“这才刚吃守多久,你不会又饿了吧。晚些时候我让厨房准备。” 说是她做,现在她也就只是在旁边指挥调个味,真正动手的还是府里的厨子们。 “嗯。我要大碗的,两碗,都要多放酸笋。”元辰也馋得厉害。 桃夭瞪了他一眼:“吃得这么酸,不知道的人还认为有孕的是你,而不是我。”不过,说到孩子上头,她又忍不住与他道:“今天二姐和小灵也跟我说了那些话,让我小心点儿呢。” 她还真没看错人,二姐直白地说她夫家就有心想要让子孙与她的孩子联姻,让二姐从中帮旋帮旋。二姐已经直接的与夫家放话,说若是他们打着她的幌子行事,一切后果自负,她是绝不会替他们说半句好话的。 二姐还很慎重的与她说,若她夫家人不省心地撞上来,让她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不必看在她的面上。 二姐还恨恨地道,说她夫家都打主意让二姐再生个孩子,将来好跟她的孩子来个亲上加亲。若是她还能怀上,不图联姻,她也愿意生,可是为了联姻强行再生一个孩子,这想想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赵小灵与她的话就说得更直白了,说她都没当自己有娘家,更不会替娘家谋划什么,哪怕是她当着她的面说了些什么,或者赞了谁家的孩子,那肯定是被逼不得已的,让她不要相信,更不要考虑。 第137章 137、龙凤双胎 元辰接过翠玉送上的小暖炉,自己试了试温度,才塞入桃夭的手里,“谁都知道这是个阳谋。” 桃夭想了这么多天,也知道他说得没错,只要那些人不出阴招,她除了多小心提防c离那些人远着点外,没有任何的其它办法。最让她无奈的是,他们一家还真不能与世隔绝。 咬着牙想了想,她放下手炉捧着元辰的脸很认真地道:“王爷,我不生气了,你还是恢复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凶点恶点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行了,表象不重要。” 温和可爱的阿庄是没有什么威慑力的,但是名声在外的邪王就不一样了;记得她嫁进来之前,九王府是门雀罗可,别说客人了,百步连路人都没有,若是没有事关性命非来不可的必要,任谁都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的。 她不需要追求自己心底的那点子舒服,让所有人都认为邪王因为她而变得连爪子牙齿都没了,可以任由人算计的。 元辰的眼神陡然一变,挑起眉问:“你真的想好了?” 桃夭点头:“想好了,阿庄是假的,王爷是真的,不管哪个壳子,你就是你。” 傻小子也罢,邪王也好,木讷书生也行,任由他壳子百变,只要他对她的心不变,她都接受。 元辰嘴一抿,露出了不太高兴的神色,整个人也懒洋洋的爬了下来:“我觉着,你是为了孩子才会勉为其难这么说的。哎,都是来讨债的,一个小乐儿还不够,现在又来俩,以后还让我活不活了” 桃夭:“!!!” 孩子是她一个人能有的吗? 她退让,他倒是得寸进尺装上瘾了吗? 她一把就揪住了元辰的耳朵,狠狠地拧住:“怎么,不行吗?” “哎哟疼疼疼松手,松手”元辰故意大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王妃,我错了,真错了” “那还闹不闹了?”桃夭哪会这么轻易的松手,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可是他教会她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元辰应了句:“好。”她手指就捏了个空。再定睛看,元辰脸上的委屈嬉笑就真的不见了,眼神也变了,只是眼底的那份熟悉的温柔没变,她懂,元辰是真的不再跟她玩了。 变回来了。 看着板着脸,身上气势已经全然不一样的元辰,她如乳燕般扑过去,“王爷你真好。” 元辰迅速的扶住了她的腰,低叱:“别胡闹,仔细肚子!” “嗯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撞着的。”桃夭环住他的脖子,耍赖的往他怀里钻:“这样才让我心里踏实。”感觉到护着她的胳膊紧了些,力道却到恰到好处,没有让她感觉到半点不舒服,她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自从与元辰将事摊来说了之后,桃夭也不知道元辰做了什么,她明显感觉到自家王府又寂静了下来,除了曜皇和绿妃的赏赐还依旧隔三差五的送过来外,也就只有元二姐和赵小灵会过府来陪她坐坐外,除此别说接到想登门来拜访她的,就连送礼的都没有了。 她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消停一阵子了。 眨眼的功夫又是三个月,桃夭生产的日子比医者们估计的还要早半个月,还好元辰早就在一个月前就安排了两位医者住在王府偏院里,随时准备着应付突发状况,产房和生产需要的东西也都早早备上了,才没有被打个措手不及。 两个孩子倒也不折腾桃夭,发作后没两个时辰,就很顺利的出来了。 翠碧出来报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和小公子大姑娘都平安。” “什么?龙凤胎?”得到桃夭发动的消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曜皇正好进门,听到这话,失态的直接冲了过来,拽着翠碧就问:“再说一遍!” 好消息,他想再听几遍,好证明自己没有幻听! 元辰没搭理曜皇,微微楞了一下,只问:“现在能不能?” 他要亲眼确定桃夭无事,才能放心。 翠碧马上摇头:“里面医婆还在替王妃和两位小主子清洗。” 正说着,两个医婆抱着孩子出来了,元辰连扫都没扫孩子一眼,立即如风疾般冲进了产房,进门,他看到虚弱却精神不错的桃夭,慢慢的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样?” 桃夭只是揭了下眼皮子:“累。” 还好,生这两个比当初生小乐儿要轻松。 也许这就是一回生,二回熟。 “孩子呢,你看到他们了吗?”她问。 元辰还没应话,就听到外头曜皇那几乎要把屋顶都 给震破了的笑声,中间还带着数十句的:“好好好”“赏赏赏”的。 他阴着脸,怕说自己没看惹得桃夭不高兴,只得推出曜皇来档枪:“父皇抱着,我现在就去抱回来。”说着,他将桃夭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替她掖好被角,才起身出去。 抱着两个孩子正乐得眼睛都不见了的曜皇见他出来,得意地道:“这两孩子可真好。”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元辰板着脸过去,冲着外头快笑傻了的曜皇道:“能不能小声些,吵着她了。” 曜皇:“!!!” 吼谁呢,他是老子,还是他是老子? 不过能给他生孙子的功臣媳妇最大,吵着她休息就不好了。 他怀里的两个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元辰身上的气息,都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哭声在被元辰出声后就寂静的院子里格外的清脆,倒把曜皇又给逗乐了:“真是好孩子,中气十足!” 怎么看,怎么可爱。 但也就笑了一下,他就被孩子的凄惨哭声给弄得心碎了,忙抖着手开始哄,可他这辈子哪里哄过孩子,还一次两,越哄,孩子越哭,那哭声就跟刀剜他的心一般。 元辰两手一伸就把孩子从他手里夺过去了:“连孩子都不会哄,还抱什么抱。”说着抱着孩子就要进产房。 曜皇反应过来,怒了:“谁说我哄不好,再一下下肯定就不哭了。” “他们饿了,您有奶喂?”一句话,顶得住曜皇差点没扯着嗓子大骂。元辰没等他开口,又道:“有这功夫,您还是替他们去应付那些蝗虫吧。” 他敢打包票,族中那些人马上就会闻风而来。 这次,有他在府里守着,那些人磨破了嘴皮子,他也没让他们提前测这两个孩子的天赋等级,这下孩子出生,他们若再坐得住,那就奇怪了。 曜皇也知道这事的紧要性,一下子脸就拉了下来,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他胳膊弯里的两孩子:“那一会儿睡了再抱出来给我瞧瞧。”正说着,柱东跑进来禀报:“大皇,王爷,族里的长老们都来了。” 都来了,这动静可不小! 曜皇和元辰交换了一个眼神,父子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彼此都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两人同时转身,一个朝着前厅而去,一个进了产房。 桃夭往里挪了挪,示意元辰将孩子放在她身边,也不顾及他在场,接过哭得厉害的女儿喂奶,嘴里教元辰先如何哄着儿子不哭,至于外头元辰和曜皇说的事,她半句也没过问。 她相信,有元辰和曜皇在,这次谁也碰不到孩子们了。 果不然,直到她喂饱了两个孩子,搂着他们一块儿睡去,也没有人进来说要抱孩子出去测天赋。 得到桃夭发动,曜皇已经亲自过去元辰府上的消息,二王放下手里的公务立即赶去了与他私交很好的五长老府里。 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他们来往过密了,这两个孩子的天赋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决定,可以说是决定着他下一步该如何走的关键。 不是他信不过元辰,只是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让人太不舒服了。 哪怕任由他怎么逼,赵雁柔怎么努力,赵雁柔也没能做出可以证明她那些话的证据,但是赵雁柔所做的那些事,却不得不说想法很精妙,哪怕没成功,能想到也是一种超出了寻常界线的东西,若是加以时日,不停的研究下去,说不定还真有成功的一日。 可是越这样想,他心底就越不安。 哪怕他非常的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产生了心结,但已经无法摆脱那心结了。 就如桃夭所说的,一切都需要一个证据,他把两个孩子的降生就当成了他对自己心结的一个交待证据。 他静静的坐在五长老的书房里喝着茶,等着那个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的答案。 听到五长老的脚步过来,他马上放下茶杯扭头看向门口,哪怕这焦急的动作会很明显的出卖了他心情,他也不在意。 “老三”看到他坐在屋里,五长老明显顿了一下,紧张的表情一闪而过。 瞧着五长老心虚的避开自己的眼神,慎重不安得有些过头的模样,二王心里紧了紧,大概猜到了结果。 可是不甘心,他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问了句:“五叔,孩子如何?” 五长老点点头,答非所问:“龙凤双胎,天之吉瑞。” 二王一听就明白,看来不是父皇阻止了他们的没测试,就是父皇已经下了禁口令让他们不敢把消息传出来。 可见,父皇对那两个孩子的看重,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龙凤双胎,天之吉瑞 果真,这是上天的安排,兽神的眷顾? 呵,若是元辰直接与他争,他倒是没什么,亲兄弟,哪怕是败了,他也心甘情愿 的成为元辰的一支胳膊,共同为了巩固曜族的江山努力。可现在他努力的奋斗,元辰什么都不做,上天和兽神却要敝开他,将一切重任交于元辰,那怎么能让人心甘口服? 对,他不心甘,也不服气。 哪怕是争一争,他也是要争一下的。 他起身,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五长老明显发现他的神色有异,追上前去拦下了他:“老三,你这是” 二王轻轻摇头:“五叔,我没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五长老见他不想说,知道自己担心也没用,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我我是会支持你的” “谢谢五叔。”二王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到了孩子满月的那天,桃夭一大早主嚷嚷着让翠碧带人去抬一大桶的热水进来,说是自己要好好的泡半个时辰,把这一个月没有洗澡的份全部都给补上。 翠碧听到了她的吩咐,站着没动,“王妃,王爷吩咐了,您这次要坐双月子。” “什么,双月子?”桃夭眼睛都瞪圆了,那就是,还要一个月? 呃,她这次生产非常的顺利,医者说她的身体底子好,之前的养胎的时候也非常的注意,恢复起来的速度也比上次要快一些,她自己也感觉现在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就这样,还要养双月子? 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一个月没洗澡洗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来一个月,她只怕都要臭过咸鱼了! “你是认真?”桃夭瞪着拿了本书坐在窗边的绞尽脑汁取名的元辰,问道。 前几天他说不给孩子办满月酒,她没当回事,现在看来,他早就有打算了。 元辰点点头,桃夭刚想问,两个孩子开始哼哼,她只得暂且放他一马,先抱起女儿开始喂奶。 把两个孩子喂饱,又换了尿布,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桃夭轻轻拍着刚刚吃饱的两个孩子,看着他们打了奶嗝,才让翠玉将他们抱出去睡,嘴里还嘀咕:“吃得一天比一天多,我的奶很快就要不够他们吃了。” “那你想让奶妈喂,还是给他们喝羊奶?”元辰头也没抬,在纸上又写下两个字,觉得不好,又提笔划去。 这取名不难,难就难在,要让父皇觉着好,还要桃夭愿意。 桃夭想了下,叹气妥协:“让奶妈喂吧。”虽然奶妈早就准备上了,也是信得过的,她也是想能自己多喂一天是一天。 “哎,之前问你的事,你还没答复我呢,真要坐双月子?”她一记起之前没解决的问题,马上又追问不休。 第138章 138、孩子天赋 元辰拿写了几个字纸过来,交给她挑选:“若是你想问我会不会多陪你一个月,那答案是可以。看下,你喜欢哪个?” 她一开嘴,他就知道她心里打什么算盘了。 桃夭被他戳破了小算盘也不在意,答案只要是她想听到的就行,拿着宣纸笑着追问:“你说真的?真的可以?” 现在距她之前强烈要求他休养六个月的期限好几天了,他身上伤势已经全愈,除了几道还没有消干净的白印子,根本就瞧不出什么了。现在他天天守在她和孩子身边寸步不离,对于外头的公务都交于柱东和各部落首领去处理,只有柱东他们实在处理不了的棘手事才会分神问过一二两句的做法,已经远超出了她的预计。 若是他现在跟她提,说他接新差事,去处理那些积压的公务;或者说他连提也不提就去忙他自己的事了,她都没有理由再拽着他不放了。 可是现在他却跟她说,还能再多一个月,那不答应的是傻子啊! 只是 她抿了下嘴,伸出手戳了下元辰的胳膊:“外头传的新晋四王的那些事,你不管行吗?” 这一个月,柱东来向元辰禀报外头状况的时候,元辰并没有避开她,她也有一句没一句的也听到了不少,可知道外头的局势现在对于元辰来说,是很不利的。 先前元辰为了护着她一再拒绝广桂,甚至与四王反目,还下狠手重伤了四王,直接导致了四王的损落以至四王死忠旧部恨他入骨,那些死忠不惜余力的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向他报复。同时四王手下的那些部落也带着各自的领地和灵脉投向了趁乱打劫的几王,以至于他最后是替他全程像是个傻子,出了大力c背了怨恨c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半个月前,辽东那边突然有新人宣布自己已经收拢了那边的几大部落,并且把将几大部落的效忠书送到了曜皇面前,若没有意外,那人将会顶替旧四王空出来的位置,成为最新一任外姓王。 这大陆年年都有能耐新人冒头,九王的位置也是能者居之,空出来的王位迟早会坐上新人。 若是寻常的时候,她听到这消息就听个热闹,听了也就罢了,最多感叹两句那人年轻有为。 可是,据柱东送上来的密报说,那位“新晋”四王已经暗地里派人向二王提亲,要求迎娶元月冰,并且获得了二王的同意,只等曜皇的封王令一下,两家就把婚事正式定下来,然后热热闹闹的办婚宴。 两王结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新王向旧王低头示好,寻求援手,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这其中瞧不出什么。 可是以二王那种谨慎的性子,会这么简单的答应这门亲事,或者说他愿意与新四王绑在一条船上,不由得不让人多想几分。 甚至她都有些怀疑,二王与那位即将登上王位的新四王之间早就有了联系,甚至新四王背后有可能是二王在扶持。 辽东那里离青葵部落c寒烟部落都不到三百里,若马的速度快点的话半天就可以达到,而青葵和寒烟两大部落则称得上元辰的根基。新四王从那里崛起,而元辰事前一无所知,若深想下去,就让人不由得觉着背寒。 元辰有可能早就知道了一些,但碍于二王他并没有深究下去,眼下怕是这位新晋四王冒头,让他也不安了,才会让人盯着二王那边的动向。 那二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元辰弹了一下她手里的宣纸:“你还是费些心思替他们选个名字,外头的那些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 扫到桃夭面露了犹豫,他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二哥素来心有大志,眼下的状况有利,他肯定是会有动作的。这些与我们无关,我不必操心。” 他也猜得到,他三年抱三,二哥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加上父皇护得紧,没把两个孩子的天赋消息透露出去,更突然让二哥多心。 二哥在这个时候有些小动作,也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只他有自己的底线,二哥只要不迈过那条线,他就不想如何;想必二哥也是清楚的这一点的,才会做得那样不太遮拦。 也许,这也是二哥给他递的一个信号。 桃夭说得对,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有王妃还拖着三个麻烦的小仔子,还真得替他们多想想。 桃夭见他听进去了,也就知趣的没有追问,“只要你做什么决定之前,记得家里还有我们就行。”顿了下,她又道:“我也就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 他是王爷也好,他是当初的傻小子也罢,她还真的只想过平静的小日子。 “嗯。”元辰难得的应了她一声,又指了指宣纸:“看这些合不 合你心意,不喜欢我再想。” “先瞧瞧。”桃夭低头看纸上的字,考虑了好半天,她才艰难的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当初给小乐儿取名的时候,她想得很简单,只想小乐儿能一辈子快快乐乐就好,而且她也没想到,元辰真的会以“乐”字给小乐儿做大名。 现在元辰写的这些事都是非常吉利,又有好寓意,而且都是最简单的字,真要她挑,哪个都觉得好,又哪个都舍不得。 她想了想,把宣纸揉成一团往空中一抛,反手接住,闭上眼将纸展平,右手就随便按在一处,睁开眼,见她手按到的正好是“安”“妙”两个字上。 “小安儿c小妙儿”她反复的念了几遍,觉着非常的顺口,当即拍板:“就这两个字。” 她又怕不妥,眨巴着眼问元辰:“行不行,父皇会不会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元辰对于这两个名字都没什么意见,至于父皇喜欢不喜欢他也不是太在意。他走到桌边提笔写下元以安,元以妙两个字,吹干后交于翠碧:“压到兽神像下面去。” 若是三天没有异样,就可以把这两个名字记在家谱上了。 至于对外,他决定的事由不得旁人置言,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替自己招惹不自在,还是等到一切落定了,再说也不晚。 名字,就这样定了。 桃夭也决定再坐一个月的月子。她松口原因一方面是她不想让元辰的好意落空,一方面也是她不想替两个小的操办满月酒。 倒不是怕小乐儿长大后知晓觉着不公平,而是现在她拒客都来不及,哪会替自己没事找事。 可她没想到,到了她出双月子那天,一大早府门就被人敲响了,说是曜皇带着绿妃来给孩子过满月。听到风声的二王,以及一些走得比较近c敢贴元辰冷脸的元大爷和元二姐他们也厚着脸皮来了。 “不开门。” “请他们进来。” 元辰和桃夭同时道。 说完,两人都相互看了一眼。 “请进来做什么?”元辰不满地问。 桃夭冲他翻了个白眼:“这来都来了,你赶,能赶得走吗?” 亲爷爷和亲奶奶看孙儿,怎么可以赶? 再说,曜皇和绿妃是他们想赶,就能赶走的吗? 至于其它人,有曜皇和绿妃坐阵,还怕他们跳? “随你。”见桃夭坚持,元辰也就松了口。 桃夭得意的冲他扬了扬头,趁着他没注意,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道:“王爷,你真好。” 元辰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听她的,就叫好,不听她的母狮会发火。 桃夭亲到后,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匆匆安排:“开大殿厅迎接大皇绿妃,吩咐厨房准备两桌酒席,照着四桌准备。” 再多的客,她也不想招待的。 撑死四桌,先来先坐,晚来不好意思,门都不给进。 她先替小乐儿换了一套新衣,才唤翠玉进来与她一块儿替小安儿小妙儿换了一套红艳艳的新衣服,还特意替他们两人打扮得一模一样。 桃夭每个亲了一口,才依依不舍的交给元辰:“一会儿你仔细些,别把他们磕了碰了。” 元辰知道她的意思,没应话,抱孩子的动作却非常的轻柔。 桃夭想拉小乐儿,小乐儿早就屁颠屁颠跟在元辰的身边,还一路叮嘱:“父王,您慢点儿,弟弟妹妹会害怕” 桃夭:“” 所以,现在她是没人在意的了? 好吧,无所谓,三个毛孩子都喜欢他,那她乐得轻松。 他们一行五人才拐到大殿厅廊下,望眼欲穿的元大爷就迫不急等地道:“来了,来了” 再不来,他都快被父皇给训死了。 呃,说什么他没天赋倒也罢了,还不知上进,说他不知上进也就罢了,连生孩子都不努力! !!!亲爹,生孩子这个是他努力就有成果的吗? 他这大半辈子能生出个有天赋的儿子以升,并且把以升平安带大培养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求,别拿要求老九的标准来要求他啊。 一听到孩子来了,曜皇也就顾不上元大爷了,脖子都伸直了往门口张望:“来了吗?” 板着脸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表情的绿妃眼睛也亮了,要不是曜皇按了下她的胳膊,她都要起身迎出去了。 元辰抱着孩子一进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孩子的身上,这两个月,两个小家伙吃得好睡得好,白白胖胖的,简直就跟那年画上的鲤鱼娃娃一模一样,让人瞧着就喜欢不已。 绿妃和曜皇一人抱着 一个,那个欢喜啊,连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听到元辰已经把名字取好了,曜皇更是迫不急待的问,“什么名字?” “元以安,元以妙。”元辰淡淡地道。 “你”曜皇冲着元辰是又吹胡子又瞪眼的,显然是把那两个名字的仇记到了元辰的头上。 绿妃倒是对这两个名字一点意见也没有:“小安儿,小妙儿,好听又好记,我喜欢” “可是,一点也不大气!”曜皇气得胡子直翘。 当初小乐儿取名的时候,他他那个时候不知道小乐儿的天赋,所以没有过问,现在后悔得肠子都疼;现在他就想着这两个小家伙要取个让人一听就觉得很霸气的名字,结果 “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又不代表什么。”元辰倒是满不在意,说的话也戳人心:“像您替大哥取名为昊,大哥就能头顶太阳,脚踩九渊?” 正在探头看孩子的元大爷中了一枪,气得跳脚:“老九,我今儿是来送礼的,可没得罪你。” 二王的眼底也流露出一些惊讶,不过他飞快的隐去了,就事论事:“这两名字的寓意倒是好的。” 就是小家子气了些,应该是出自于桃夭的之手。 只是桃夭那个女人行事太没有规章,谁知道私下打了什么主意,他不能大意。 元大爷也马上知趣的接话:“对对,寓意好,又顺口行,其它不代表什么,像以升以升,难道可以升上青天。” 元以升:“” 升天?看来,这是绝对的亲爹,拉儿子挡枪,半分也心软的! 殿厅里一下子哄堂大笑起来,随后大家也就你一言我一言的赞起了孩子,送给孩子的礼物更堆成了山,其中二王送的手笔最大,直接就是一座灵脉。 元辰眯了眯眼:“二哥,这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无事,自家侄儿自然要好好培养。”二王非常坦然的迎上了元辰的目光,当着众人的面,问:“老九,他们是什么天赋,需要什么样的灵脉灵草,你告诉一声,我有的就先紧着他们用。” 他这一句话,问得太直接了,一点弯也没有绕,里里外外还透着一个长辈对晚辈无私的照顾。 桃夭的心一下就紧了起来,二王这是想做什么呢? 元辰也很坦然,直接把测试的结果说了出来:“测了,小纱儿没有天赋,小安儿与我一样。” “什么!”满殿喧哗,元大爷更是惊得站了起来:“你说真的?” 与老九的天赋一样,那等于说在十几年后,他们元部落就可能要再出一个王了? 到时候,有三王庇护,那他们部落只怕能再繁荣三代! 想想,就让人激动得不行啊。 第139章 139、他动了她的孩子 桃夭也楞在了当场,孩子们的天赋是什么时候测的,她怎么不知道?还有元辰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么重大的事说出来? 她抬手扯了扯元辰的衣袖,元辰握住了她的手,还轻轻的捏了捏,仿佛在向她保证,一切有他,不需要不安。不过,瞧着这一屋子的人激动的模样,还有那看小安儿火热的眼神,她能安心吗? 她反手在元辰的手心里,狠狠地拧了一把,还给了他一个眼神:回头再跟你算帐。 她跟元辰打眉眼官司的时候,没有看到二王脸上刹那间的僵硬和懊悔。 此时,二王的肠子都悔青了,他恨不得能返回到自己问元辰之前,狠狠的抽那个时间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哪怕他在开口问元辰之前就已经预想过了关于两个孩子天赋的事了,想认定无论孩子天赋的好坏,他可以做到坦然接受,并且还可以跟寻常一样再自然不过的露个笑脸,然后与众人一起称赞称赞孩子。 可是真正听到元辰说小安儿的天赋与他一样时,心底一下子像是倒了调味瓶,五味杂阵地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天赋与老九一样,那会不会再过十几年,就长成另一个老九,又来个一家两王? 兽神可真是偏爱老九一家啊 若是他没的听过赵雁柔的那些混账话,知道这样一个好消息,也该与大哥他们一样高兴的吧。 他们曜族之所以能以少胜多c把其它各国各族踩在脚下,凭的不仅仅只是他们拥有兽神的庇护,还有就是他们可没有什么父死子继,传嫡不传庶的破规矩,一直遵守着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 每一个天赋绝佳的孩子的出现,不是一个家族的荣耀,而是整个元部落c甚至他们曜一族的未来。 可是,他的平常心搅乱了,这一刻除了不甘,有的就是不忿了。 若老九也对那个位置有欲望,表现得再积极一些,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最多就是两兄弟公平竞争,能者居之。若他输了,也会心甘情愿的辅佐老九;可他不想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去争取的东西,是老九不想要,而且自己辛苦到最后,还要败给无心的老九。 最让他觉得难受的就是,元辰回答之前看他的那一眼,如利箭般扎到了他心底的最阴暗处,让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好像他的不甘愤怒,老九都心知肚明。 呵,知道却不说破,老九当他是一个可以消遣的笑话吗? 他凭什么做个笑话? 从小,他只会让笑话他的人,硌掉大牙。 二王扯了扯嘴角,低声自嘲的笑了几声,“真好,真好” 满厅的人都在为刚刚听到的好消息而欢呼,除了元辰外,还真没有人留意到二王嘴角边的那一抹转眼即逝的不甘的寂寞。 元辰微微眯起了眼,眼角的余光从二王脸上收回,扫向了曜皇怀里的孩子。默默地,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原本热闹的大殿厅这一下子如同油锅里滴进了水,一下子沸腾了起来,高呼的,拼酒的,乐得唱上两句的都有。桃夭都觉着,要不是小安儿现在在曜皇的手里抱着,就他们瞧小安儿那火热的目光,还真担心他们下一瞬就要冲过来亲小安儿两口。 可别,那一堆人还大半都是老男人,胡子拉茬的,若把小安儿的脸给亲破了,那怎么办? 二王等大家激动够了,坐下来消停一下的时候,又问道:“老九,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安排小安儿的教导?” 对一个孩子下手,这超过了他的底线,还触及到了部落甚至全族的利益,他做不出来;但给一个不敬兄长的弟弟添堵,他可不会手软。 元辰迎上了他的目光,二王丝毫也不退让,还冲他挑了下眉。 不想也好,不屑也罢,怨恨上他更好,他都要把老九混进浑水里,然后来个一较高下,要不然,他这一口憋屈气,只怕得噎到死。 桃夭看不懂他们的眉眼官司,也听不出二王这话里有什么蹊跷。好苗子从小就开始考虑如何培养,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连她从知道自己有了小乐儿后,也没少想过将来要如何如何教导;二王做为亲伯伯,关心一下理所当然。 可是,她总觉得二王问这个,肯定不像他面上表露出来的这么简单,要不然,元辰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奇怪。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机锋? 她忍不住狠狠地扯下元辰的手,迫切的想让他开口来解答一下自己心底的疑惑。 元辰看着二王那张温和可亲的笑脸,慢慢的垂下了眼帘,也遮住了他眼底的那一抹失落。二哥问的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的毛病 ,而且还恰到好处,看来到了他需要表态的时候了,避是不避不过去的。 他道:“我已经有了决定,回头会与父皇商量的。” 言下之意,他不想在这里谈。 二王不满的皱了下眉,笑声里又带上了几分让人听着不太舒服的音调。 桃夭松了一口气,决定等今天这席散了之后,一定要好好的与元辰聊一聊关于二王的事。她觉得,二王对于小安儿的关注有些过了头,虽然她没有感觉到恶意,但那种感觉让她一个做母亲的觉着非常的不舒服。 哪怕是小安儿的天赋好,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小安儿似乎也查觉到了自己被“狼”给盯上了,他挥动了一下藕段似的胳膊,一拳头砸在了曜皇的眼睛上,就扯着嗓子“啊”了大叫一声,“哇哇”地哭了起来。 曜皇他被砸了个正着,不恼还傻乐:“这小拳头还蛮有劲的。哎哎,皇爷爷挨了你的拳头都没哭,你哭什么,啧光打雷不下雨啊” 可是任由他怎么晃,怎么哄,小安儿越嚎声音越大,还开始不安份的挥胳膊蹬脚,弄得曜皇抱松了怕他摔了,抱紧了怕箍坏了他,折腾出了一脑门子汗。 小安儿一闹,小妙儿也跟着嚎哭了起来,绿妃也抱不住了。 两个孩子扯着嗓子哭的声音不大,但落在过于在意他们的众人耳中就变得格外的凄惨,一堆人马上放下了酒杯筷子,一个个跑过来关切。 没孩子的元以满元以升:“他们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端端的吗?” 当过爹却自己没带过孩子的元大爷一干:“要不要去叫医者” 刚升级为爹不久的元柯有些经验:“还楞着做什么,快去叫府医啊!” 元二姐等女眷:“快看看,是饿了还是尿了?” “” 桃夭见状,马上上前:“父皇,把他给我吧。” 曜皇哪怕很舍不得,眼下也只得将小安儿交给她,还眼巴巴地盯着:“你瞧瞧” 桃夭摸了摸小安儿的小屁屁,发现没有湿,看着他光打雷不下雨的小脸儿,以及贼亮的眼睛,在心里连赞几句“聪明”。 这小子怕是不喜欢这里,想要离开了,才故意闹起来的。 正好,她也想着早些带小安儿离开,省得二王地直盯着小安儿不放。 她道:“往常这个时候都会睡一觉的,怕是闹觉了。” “哦哦,是被我们吵着了,所以发了小脾气。啧,当着我的面都敢发火,跟他爹一样,是个好小子。”曜皇见不是孩子有事,非常的好说话,“那你带他们回去睡吧。” 绿妃舍不得小妙儿,干脆跟着桃夭一起回了正院。 回到屋里,桃夭马上让翠玉和翠碧分别脱掉了小安儿和小妙儿身上的衣服,让府医仔仔细细的将他们检查了一遍,连手指缝和脚丫都没放过,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把他们泡进早就备好的药水里,好做到万一无失;至于他们刚刚穿着的衣服,直接让人拿出去做出一步的检查。 哪怕这是在自家府上,关于孩子她是不敢大意的。 叮嘱翠玉守着孩子泡药草,她与绿妃也去换衣梳洗了一番,换成寻常的家常服再过来泡好澡的两个孩子。 等到把小安儿和小妙儿哄睡后,桃夭也累得眼皮子要打架了,绿妃拍了拍她的肩:“你也睡会儿,有我在这看着,没事的。” 桃夭是真的困,也就不与绿妃客气,“那我就谢谢母妃了。”说着她就贴着小安儿和小妙儿睡下了。 等到桃夭被饿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了,绿妃也已经不在屋里。她揉着眼睛坐起身,瞅着身边只睡着小妙儿,倒也没太在意,只认为是小安儿先醒了,被抱出去换尿布或者喂奶了,问床边的翠玉:“母妃呢,回宫了吗?” 翠玉低声应道:“是。” “走了多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婆婆走了,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还在睡,确实是有些过份。 还好绿妃性子天真从不计较这些,若是换成在柳家,或者那些以大陆世家自称的人家里,只怕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了。 翠玉很谨慎地问:“走了一个时辰了,是王爷让别叫醒您的。” “哦。”桃夭打了个呵欠,整个人还是有些犯懒:“王爷呢?” “王爷”翠玉的声音更谨慎了,“王爷在书房呢。” “去书房了这男人”桃夭睡意全无了,这是觉着她双月子都出了,答应她的限期以及他承诺的期限都到了,所以一天功夫都不想耽搁了吗? 得,她还真没理去数落。 正想着,小乐儿如同炮弹般冲进来,瞧着她坐在床上,他眼框儿红着往床上爬:“娘,我想弟弟我要弟弟” “想弟弟你就去看 他啊。”桃夭搂住小乐儿,轻轻的在他背后拍了拍,全然没有发现屋内的众人已经都谨慎的往她身边挪了两步。 “真的,那您现在能带我去看他吗?”小乐儿抬头看着她,眼框里的泪光还没散,在桃夭点头后,他马上就要拽着桃夭下床:“走走,我们现在就去。” 桃夭乐了,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这么迫不急待啊,别急,一会儿奶妈就把小安儿抱回来了。” “真的?”小乐儿不拽了,眼巴巴地看着她:“太好了,那我就又能天天看到弟弟,和弟弟一起住了。” 桃夭哄了两句,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若是怕吵着她,把小安儿抱出去喂奶或者换尿布,现在也应该抱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她看向翠玉,发现翠玉缩了下脖子,还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眼神,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就更加重了,“小安儿呢?” “王妃”翠玉很紧张。 桃夭怒吼道:“说!” 翠玉只得硬着头皮道:“大皇将二公子带回宫了。” “什么!”桃夭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一下就朝着床下摔去,翠玉和翠碧马上冲过来扶住她,小乐儿也被吓得哇哇大叫,:“娘,娘娘你怎么了小乐儿害怕” 小妙儿也被吵醒了,扯着嗓子也跟着哭闹了起来, 听着两个孩子的哭声,桃夭靠着床柱稳住了心神,她一手一个的拍着,轻声安抚,好容易把小乐儿和小妙儿安抚好,唤来奶妈抱出去,才问翠玉:“他在书房?” 之前在前殿厅,元辰那混旧说什么之后与曜皇协商小安儿的教导安排,肯定在那之前那混蛋早想好了要把小安儿送进宫了,只是碍于她在,怕说出来她会掀桌子闹事,所以才故意推托的。 趁着她睡着,把孩子抱走,然后他避到书房,以为自己觉着木已成舟,再闹也无济于事,自己不认也得认了吗? 想得可真美! 今天他若不给她一个能认可的交待,这件事就没完。 桃夭跳下床,踩着鞋后跟就朝着书房冲了过去,那架式妥妥的拼命三娘。 元辰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书房两边的侍卫老远瞧着她的身影,别说上来拦,一个个恨不得多张一双脚,飞奔着避开了,让畅通无阻的到达了书房门口。 深吸了一口气,桃夭一脚踹开了房门,连脚上没穿好的鞋子都踹飞了出去:“元辰,你给我滚出来!” 元辰接住迎面飞来的鞋子,面不改色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来了。” 他动了她的孩子,还当没事发生过? 桃夭怒不可遏,脱下另一只鞋子,朝着他的脸砸了过去:“你个混帐王八蛋!” 第140章 140、准备跑路 瞧着元辰轻易避开,还不满的拧眉,桃夭的火气更加旺了,她尖叫着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晃着:“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是不是你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 什么他是为了让她的身体恢复得更好一些,才让她坐双月子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想让她听到今天这个打击时,不致于身体虚弱得晕过去或者病个好歹罢了。 “你说啊,说啊是不是你早就想好了,为了消除你们兄弟之间的隔阂,就舍了小安儿。” 越说,她越觉着自己探到了真相,气得眼泪更是断了线地往下落。 要不是她还有残余的理智,想要听他亲口解释,她她真掐死他的心都快有了。 是,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她还狠不下心来掐死他。 明白自己无法对他真正的狠下心,桃夭手上的力气也松了,身子软棉棉的往地下坠去,元辰一胳膊抄住她,反手将他压在自己膝上,又飞快地在她的脖颈处弹了两下,才简明扼要地道:“是,也不是。” 多说两个字,会死吗? 桃夭楞了楞,被他后面那句“也不是”给激怒了:“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少用那些是是非非的话来敷衍我。”她挣扎着想从他膝上站起身来,元辰环住她腰的胳膊紧了下,让她根本挣扎不了,她干脆抡起拳头冲着他胸口就是一捶:“说不说?” 元辰见她平静了许多,伸手拿起自己的茶杯递到她面前:“先喝口水。” 桃夭扭过头,不接,元辰也不强求,将茶杯放在桃夭触手可及的桌上,才道:“你心里很清楚,我若不把小安儿送到父皇那,府里就再无宁日了。” “放屁!”桃夭破口大骂,“是你供不上他成年之前所需要的资源,是你无法替他请来合适的老师,还是你无法护他周全?” 她可不是三年前那个刚进玄城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傻姑娘。 从发现小乐儿天赋异禀之后,她可就没少关心关于孩子成长的相关事宜。 她很清楚,不是所有天赋绝佳的好苗子都能长成苍天大树,在孩子成长的每一个关键时候,一点点的失误都可以导致孩子的心境,甚至个性出现问题,从而导致了孩子的整个人生。所以,教养一个孩子不仅需要丰富资源,而且需要一个良好的引导环境,缺一不可。 哪怕她只想她的孩子将来一世平顺安乐,但她也不愿意阻止他们有更好的发展。问世间哪做父母不想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条件,然后正确的引导孩子,让孩子能健康的长大,成为能让他们骄傲的人。 同样,她也明白,若是再出一个元辰这样的强者,对于曜族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对于曜族上下来说,他们愿意再出一个元辰,但是并不愿意下一个是元辰之子,甚至是再出自元部落。 权势灼人眼,谁会不心动? 现在的元部落出了一皇两王,已经是达到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顶端,已经让许多家族心底存着不满了,当初的旧四王只不过是一只出头鸟而已,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也在暗地里等着一个好时机。 况且,现在二王又要招新普四王为婿,若是二十年后,元部落再出一王,到时候一皇四王,剩下的五王哪怕联手,也再难动摇元部落的根基了。 在他们认定的时机来临之前,是绝对不希望元部落里再出几个天赋异禀的苗子,更不愿意那些苗子再顺利的长成起来。这也就是曜皇为何要把广桂那个孩子留在宫里抚养,以及与元辰一起,隐瞒小乐儿天赋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私下也嘀咕过,小乐儿的天赋被误导,是不是也有人想要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一开始就冲他们母子下了阴手。 至于毁了小安儿会不会可惜了?在那他们的眼里,天赋绝佳的好苗子哪年不出一两个的,哪怕是万里挑一的稀少,只要生得多,总是会源源不断有的,损失一两个,也就不会觉着心疼。 把小安儿送到曜皇身边,有曜皇亲自看护着,那些人想要伤害到小安儿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她不认为,这是护着小安儿平安的唯一的解决之道,只要元辰愿意留在他们母子身边,不再为了那些公务天南地北的跑,护着小乐儿和小安儿长大,根本就不成问题的。 元辰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与二王最近的反常态度有着紧密的联系。 二王之所以非常在意小安儿的教导,在他看来,小安儿成年之后,若是与元辰父子情深,肯定会对他以及他的子嗣造成威胁的。 反之,将小安儿到宫里,小安儿的成长就与他们没有有关系了,等到小安儿成年之后,与他们不会有什么父子/母子之情,与小乐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兄弟之 情,这才是能保持各家平衡的好法子。 元辰怕也知道二王的顾及,也觉着这样可以解掉二王对他的心结,也就顺水推舟了一把。 她不甘,她愤怒,也就不甘和愤怒在这里了。 在元辰的心里,她和孩子们,就真的不如他和二王的兄弟之情重要? 现在送走小安儿,将来小乐儿的天赋暴露的时候,难道再把小乐儿也送走?将来她再生下有天赋的孩子呢,也都送走? 瞧着她的脸色不停的变幻,元辰知道她已经将事情想透了,倒也没想再说什么来糊弄她,“我能护得住,但是,你确定真要这样?” “我有什么不确定的。”桃夭咬着牙:“你一天到晚跑出去忙得不见人影,流血出力,还要被人忌惮,害得连孩子都护不住,值得吗?还不如你天天在府里,就管着你的那几个部落,好好培养两个孩子,我们一家其乐融融的过日子。” 这才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 见元辰眯着眼不说话,她心里如同压了块石头般,闷得更难受了,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逼问:“不行吗?”大有他敢说不,她就给他一爪子。 “好。”元辰满口应下,爽快得让桃夭都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真的?别只是想拖延时间吧!若是真的,你现在去把小安儿接回来。” “七天,你给我七天时间。” “七天呵”桃夭冷笑着,有些灰心了:“会不会七天之后,你又说七天”她就知道,那些话是不能信的。 看着她眼里冒起来的光彩瞬间消失了,元辰有些心疼,他微微弯了弯腰,让桃夭抬着的胳膊不至于太吃力,解释道:“我们要离开,需要准备时间,把小安儿放在宫里,是最好分散他们注意力的法子。” 桃夭怔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离开?去哪里?” “去青洲的长苍山。”元辰淡淡地道:“那是我的领地,到了哪里,没有人再能将手伸到你们头上。” 他成王后,在玄城建了王府,一直留在玄城,不过是他想就近帮父皇和二哥罢了。可现在这种状况,二哥明显是受到了赵雁柔的那些话影响,忌惮上了他,那他再留下,也就没有意思了,还不如走得远远的,一边护住了妻儿,一边也可以在二哥需要的时候,与他守望相助。 “真的?”桃夭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眼巴巴地追问:“你可别哄我。” “真的。”元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过是让你再等七天而已,若七天后我做不到,你想带小乐儿他们离开也行,想在这里戳上一刀也行,我绝不阻止。” “好,就七天!”桃夭咬着牙应了,不过她也没这么好打发的:“我决定在这七天里,带着小乐儿和小妙儿一并进宫,去陪小安儿。” 反正,要她丢下小安儿不管,那是不可能的。 元辰道:“你若去了,必定会引人怀疑,一旦露了风声,到时候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不说自家大哥,二姐,部落的那些长老们,父皇头一个就不会放他走;虽说他要走谁也拦不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桃夭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她真不想就这样便宜了他,咬咬牙,她又想了个主意:“那我带孩子们去兽神山住七天。” 这下,元辰满口应下:“好,我送你过去。” “真的。那我马上就去准备。”桃夭从他膝下跳下就要走,元辰一把又将她抄了回来,指了指被他丢在椅边的鞋:“穿好了,再走。” 桃夭穿好鞋,从书房出来就发现元辰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她和小乐儿的日常用品,她有些心虚,“你早就猜到我会吵着要搬出去住了?” 元辰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一把抄起朝着桃夭扑过来的小乐儿,狠狠的拍了一把他的屁股,小乐儿疼得哎哟大叫了一声,捂着屁股哭丧着脸道:“疼疼” “你打他做什么。”桃夭白了他一眼,接过翠玉抱过来的小妙儿,元辰冷着脸训:“男孩子,不能嘴碎!” 桃夭不客气的啐了他一脸:“你做得,还让他说不得了?” 桃夭才带人出了王府大门,二王就收到了消息,他把玩着手里的翠玉酒杯,“九王妃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兽神山,元辰有没有随行?” 暗探禀报道:“九王随行护送,只是送到山脚就回来了。”没有人敢一路跟着九王,他提前收到了消息,先去了兽神山那边挑了个适合的地方埋伏,正好瞅到九王妃进门,直接将九王关在门外的那一幕。 呃,九王的脸上还有几道可疑的红色印子,像是野猫抓出来的可能伤到九王脸的,那可不多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把自己的发现也说了出来。 二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能抓伤元辰脸的,除了桃夭肯定不会再有旁人。桃夭都不顾及元辰的脸面了,可见气得不轻。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怎么觉着有些不对劲呢? 放下酒杯,二王吩咐:“王府那边就不用再盯了,盯住兽神山的各条路口。” 他总觉得,将会发生什么。 七天,眨眼就过了。 天还没亮,桃夭就睡不着起来了,她不敢出院门怕引起外人的注意,一个劲的在院子里转悠着,隔不到一刻钟就会问一句:“可有王爷的消息?” 翠玉耐心的禀报:“没有,王妃,您先歇歇,吃点东西。” 桃夭摆手,刚想说没胃口,又觉着还是吃饱了好,只得强迫自己坐到桌边,如同嚼蜡般将早饭吃完,然后又扬着脑袋往院门处瞧。 一直瞧到日头上头顶,也没瞧出个花来,她爬在桌上,无精打彩地道:“哎,我可能想多了。” 今天是第七天,是约好带着小安儿一并走的日子,但这也没有大白天走的理儿,她真太着急了。 翠玉端了盆冰镇过的甜瓜进来,笑着道:“王妃,您不如吃了瓜后,带着小公子和大翁主去拜拜兽神吧。” “不去。”桃夭摆手,提不起兴趣。 翠玉放下甜瓜,又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去吧,去走一趟,散散心也好。” “不想去”桃夭扒开翠玉的手,手上又不轻不重的被推了两下,她觉得诧异了,什么时候翠玉这般不知分寸了,她都说不去,怎么还劝? 等等该不会 她扭头看着翠玉,翠玉笑着冲她点头。 桃夭惊喜的跳了起来,“快快,替小乐儿和小妙儿准备一下。” “都准备好了。”翠碧抱着小妙儿,拉着小乐儿进来,桃夭连瓜也吃不下了:“这就去。” “还早,不着急。”翠玉将她拽回来:“您先吃点瓜,垫垫肚子。” 桃夭这下可没拒绝,抓起块瓜三口两口就啃了个干净,瞧得小乐儿都着急了:“娘娘,给小乐儿留点” 桃夭抓起一块塞进他手里:“你啃快点。” “嗯嗯”小乐儿啃得连头也没抬。 半个时辰后,桃夭抱着小妙儿,领着小乐儿出了院门,还不忘叮嘱留下的婆子:“盯好那煲汤的火,可别给我烧干了。” “王妃放心,老奴保证眼都不眨。”婆子弓着腰,满脸堆笑的应着。 桃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当然,还不忘又补了一句:“若是王爷来了,不准开门!” 院子外头的探子,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缩了缩子。 都七天了,九王妃火还没消? 第141章 141、顺利离开 到了兽神殿前面的石梯时,翠玉等人不能再往上走了,桃夭一手抱着小妙儿,一手牵着小乐儿,慢慢悠悠的沿着石梯往上走,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兽神殿那夸张的大门后面。 藏在暗处盯着桃夭的人紧绷的神经有些松懈,张嘴打了个呵欠,眼睛就不自由主的眯了起来,但他们很快就惊醒了过来,拍脸的拍脸,掐腿的掐腿,惊讶自己怎么会犯这种不该犯的错误的疑惑,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到了兽神殿那边。 等了大概一刻钟,桃夭带着两个孩子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出事。 他们并不知道,那一刻的失神是真的中了招,此时所看到的都是幻觉。 在那些探子们中招的时候,桃夭跟上回一样,到了神殿后就带着两个孩子恭敬的向兽神像行礼,然后默默的叨叨了几句自己的心事和对离开的向往,以及再次利用兽神殿做为转移有人心注意力的不得已,希望兽神不要怪罪于他们。 小乐儿也学着她的样子磕头,小大人般叽叽咕咕学着桃夭说话;爬石梯时还昏昏欲睡的小妙儿此眼两眼瞪得老大,着凶恶的兽神像也不畏惧,还指着兽神像不停的发出“啊啊啊”的喊着,催促着桃夭带她过去。 桃夭慌忙将她的手抓回来,哄道:“妙儿乖乖,别闹” “娘”小乐儿拽着桃夭的衣角:“妹妹是喜欢想去摸摸” 兽神像是能摸的吗? 若说她上回来的时候,还没太相信兽神的存在,可是突然发现小乐儿有了天赋后,她再疑惑也就信了,甚至还隐隐觉着,元辰说小乐儿得兽神偏爱极有可能也是真的。 但就算被偏爱,也不能得寸进尺,有恃无恐。 桃夭轻拍了小乐儿一巴掌:“兽神面前,不能放肆,若是激怒了兽神可就不好了。” “不会兽神在冲妹妹笑”小乐儿瞪着天真的大眼睛,指着兽神像道。 桃夭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扭头去看兽神像,任由她怎么审视,也瞧不出来面前的神像与之前瞧见的有什么不同,更看不出来哪儿像在笑了。最好,她只得认为兽神像在笑,只是小乐儿天真的想法,也就没再当回事,只是又向兽神致歉了两句:“孩子们还小” 又叨叨了几句,瞧着与元辰约定的时辰差不多到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原路返回,与翠玉他们汇合之后,大大方方,也不避人的下了山。石奔驾着乌篷大马车已经在山脚处等候多时了,桃夭上车后,没瞧着元辰倒是问了一嘴:“你们王爷呢?” 不是说好的一起走吗? 石奔道:“王爷在五里亭那儿等您。” 得了这句话,桃夭也没再追问:“走吧。” 不到半刻钟,他们就赶到了五里亭,马车还没停住,一道人影几个起落便轻巧的落在了驾车的石奔身边,然后在石奔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一撩帘子进了车厢。 马车里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都施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招数朝着来人袭了过去。只是他们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对于来者没有半点威胁;但这点子功夫,也足够他们看清楚来人是谁了。 “王爷。”翠玉和翠碧缩着脖子,马上缩到了角落里。 桃夭的眼睛而直勾勾的落在元辰手里拎着的青皮包袱上头,磨着牙问:“小安儿在里头?” 不用答,她也知道,元辰肯定不会一个人来见她的。 但有这样拿孩子当包袱拎的爹吗? 元辰摸了摸鼻子,把包袱递给桃夭:“我这不是怕他被风吹了吗?” 虽然说他要把孩子从宫里抱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若是被人发现,通知给了父皇,那他们想要离开的计划只怕就要起波折了;再说孩子身子弱,若是着了凉,桃夭肯定跟他没完。 他提个包袱可就不一样了,谁敢来查他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孩子又被包得严实,风吹不着的,多好。 桃夭接过来手忙脚乱的解包袱扣,骂道:“你也不怕他被捂死。” “不会,我留着一块给他透气的。”元辰指了指没有系上的那个角,桃夭狠狠在他碍于眼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顾不上骂,加快了解包袱皮的动作。 包袱皮一敞开,她就看到小安儿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自己,像是认出来后,小安儿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双手却毫不犹豫的伸向了桃夭,像是想要她抱。 桃夭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抱起小安儿一边哄,眼泪就落个不停:“对不起,小安儿,是 娘保护不了你” “你哪儿对不起他了?”元辰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言语:“若真要说起,是他自己天赋招来的祸,是他连累你才是。” 桃夭:“” 这样的爹,将来也不怕被孩子们气恨? 不过,被他这么一搅和,她还是真哭不下去了。 飞快的哄住了小安儿,她仔细地把小安儿身上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后,心底最后的一丝担心也就彻底的消除了。将小安儿和小妙儿放在一块儿睡着,她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眼睛看着元辰:“我们真的就要离开了吗?” 元辰点点头:“青渊那边很荒芜,你若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傻子才改呢。”桃夭白了他一眼,再苦能苦过她当初从柳家赶出来时,身无分文居无定所的时候? 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日子要辛苦一点,她也觉得是舒服的。 他们坐了半天的马车到达一个偏僻的渡口,在那里他们弃了马车换了船,不大的乌篷船顺水而下,两天后他们就到达了千里之外的海城。 “我们暂时在这里住几天,等到前江的潮退了之后,我们再赶路。”元辰下船的时候跟桃夭这般说,桃夭知道他决定带自己走,肯定就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了,不管是走还是留,都有他的道理。 她也就什么都不问的,跟着元辰到了一处僻静的两进小别苑。 桃夭打量着清扫干净的别苑,以及门边垂手候着的老仆,若不知道这是元辰早就备下的,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她问:“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有别苑吗?” “这是五祖爷留给我的。”元辰把手上里的小妙儿放到床上,又将肩上架着小乐儿也揪了下来,才漫不经心地回答:“所以,没有人知道。” 桃夭知道他嘴里的五祖爷是教导他的长辈,想了想,她大概明白了:“给你备下这么个宅子,难道就防着这样的状况?” 现在小安儿还没长大,二王就起了防备。 族里的老人精们,怕早早就想到过两王齐心的好处,也想过一山不容二虎的尴尬局面,就提前做了些准备。终究,自家部落里的两王相争,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状况。 “嗯。”元辰应着。 “想得可真长远。”桃夭笑了笑,还忍不住揶揄道:“王爷,看来,他们早就在你们之中做出了选择。” “我早就与他们说了,我无心于那些。”元辰道。 桃夭没忍住,还是扎了他一句:“呵,以前你也说二王知道,可是人家还是犯了小人之心!” 虽然离开是她乐意的,但主动和被迫,后者总是有些不舒服。 元辰也不在意她言语里带着的挑拨,“都离开了,就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你说的。”桃夭倒是应得爽快:“你若再提,我与你翻脸!” 元辰只是静静的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次日,桃夭跟守这小苑的婆子聊了几句,才知道江潮正是最高的时候,只怕要一个月后才会退,她干脆的提出,让早就有情的翠玉和石奔,翠碧和柱东在这里成了亲,好让他们各自也有个家。 元辰说这些都由她做主,他不干涉,翠玉和翠碧也是爽快性子满口答应,石奔更是万事听翠玉的,只有点头的份,倒只有柱东有些怕委屈了翠碧,挨了翠碧的好一番骂,最后在翠碧问他,娶不娶,不娶拉倒的时候,满口应下“娶”,逗得大家大笑不已。 两对的婚礼都是桃夭一手操办的,虽然办得简单,却也热热闹闹的,她还特意给翠玉翠碧两人都备了一份份量不轻的嫁妆。 与此同时,玄城里曜皇已经发现了小安儿突然从宫里失踪了,再查发现九王府也人去楼空,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愤怒地拍案怒吼不已。 “他竟然敢跑!”曜皇气得脸都白了:“他若不乐意小安儿放宫里养,尽可以跟本皇直说,带着妻儿跑了,这样像什么!” 弄得好像是他非要抢他儿子,逼得他们不得不走一般,想着就老大火气。 万事不管的元大爷缩了缩脖子,只希望自己能缩得再小些,让人看不到最好。 二王有些失神恍惚,似乎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实际上他比曜皇还要早一些知道这个消息,甚至他都派人出去追了,只是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没有半点线索,好像元辰早就防备上他,去意已绝。 同样,也是狠下了心与他一刀两段。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他怎么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 听到砚台摔在地上裂开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眼气得不成样的曜皇,有些心虚地道:“父皇,也许老九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不是这 么想的,那是他如何想的?”曜皇看了眼他,不客气地指着他问:“难道你知道什么本皇不知道的内情?说,你如实告诉本皇!” “我我”二王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总不能说,是他自己的小气和防备,把老九逼走的吧。 元大爷忙推了他一把:“老二,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可是亲兄弟,打虎齐心的亲兄弟。” 二王越发的尴尬了,是他的心先不齐的,又怎么能说元辰起了异心? 曜皇看着二王脸上的迟疑,又有什么不懂的,他长叹了一声,“罢,儿大不由爹,他想要如何,就就由他去吧,也许他这一跑,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元部落那些老东西不需要再站队了。” 他这话,说得二王窒了窒,哪怕知道都是真的,二王心里还是狠不舒服,他问:“父皇,你就真由着老九他胡闹?”他挑不出更适合的词。 他真的希望元辰直接来问他,或者跟他撕破脸皮打上一架,也比元辰这样什么都不说的离开要让他更舒服。 曜皇摆摆手:“不由他,那能如何?他应该是回青渊去了,寻是他的地方。他不乐意再回来,你就算亲自去了,也不可能将他揪回来的?在那里,小小安儿他们也能得到更多的保障,比在玄城放心。” 他顿了顿,看着二王阴睛不定的表情,又道:“他回去了也好,玄城有你,马上又有你女婿,其它几王怕是要睡不着了。” 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日子两个儿子之间的气氛不对,不管是元辰直接闹得大家没脸,还是继续装成什以都不知道,把一切憋在心里,最后都是会出大事的! 异姓王的权力有多大,相信老二自己心里也有数的,要不然,老二最近的手脚也不会动得那么快。 也许,让老二和老九分开,才是对曜朝和自家部落最有利的选择。 二王无言以对,他感觉到了父皇对他的失望,甚至心寒心冷。 曜皇也不再说更多,无奈地摇摇头,无精打彩地道:“你们都回去吧,以后老二就多操点心,还有你女婿那边也多盯着点,外人可不如自家人,可别养虎成患。” 元大爷如获大赦,拨腿就跑,二王迟疑了一下,曜皇也没催促他,似乎在等他自己想明白,沉默了好半晌,二王最后也没开口,告退出去了。 元大爷在外头等着他出来,马上就迎上去说:“老二,你说老九这是哎哎,你倒是说话啊。” 二王脚步飞快,一下子就把元大爷甩在了身后,现在,他什么也不敢听,他真的需要静一静。 第142章 142、情况突变 “怎么越喊越走!”元大爷不死心地在后头一边喊一边追,见二王连脚步都没慢半份的离开,他气得直跳脚,含糊不清地骂了几句“倔驴”后,劈手夺过旁边侍卫的马,翻身上去一路狂追。 二王回到自家王府,吩咐句谁来都不见,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可才刚坐定,就听到外头元大爷杀猪般的尖叫声:“你信不信,我把自己扎死在你府里!” 闻到门外飘进来的血腥味,想到自己那大哥混不咎的性子,二王一脸铁青的拉开门,看了眼已经将自己肩膀扎了个血眼的元大爷,冲侍卫吼道:“楞着做什么,把他打晕送回家去!” “懦夫,你以为打晕我,我就会消停了?你就不需要面对了?”元大爷跟只胖猴子般不灵活地挥舞着手里的长剑,招招冲自己身上使,好让想偷袭他的侍卫不敢直接下黑手。 懦夫两个字刺疼了二王,他冲过去一把揪住元大爷的衣领,恶狠狠地骂道:“你有完没完!”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元大爷一点也不畏惧他,吼得比二王还大声:“你现在是王爷又如何,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在想些什么吗?要断绝兄弟之情也好,要割袍断义也罢,今儿我们就把话说清楚,省得你以后出去说我这个大哥不做人,偏心,阴险” 二王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紧握成拳头的手紧紧的贴着大腿,就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把元大爷给劈死了。 元大爷挑衅成功,还不见好就收,得意洋洋:“被我说中了,心虚了吧!” 二王的怒气无法往元大爷身上使,他临空一脚踹在了元大爷身边的大树上,一人抱不住的大树干被直接踢炸了一截,整个树冠平砸了下来,直接倒向了书房砸倒了一大半屋檐。 四溅的灰尘中,元大爷被二王拖进了书房:“好,今天就让你把话说明白,之后你我一刀两断” 元大爷被不客气的砸在了太师椅上,连人带椅子摔成了一团。他揉着几乎要断了的老腰,呲牙咧齿地在心里把二王翻来覆去的骂了好几十遍。 老二出手真狠啊,真是一点也不怜惜他这把老骨头。 他强撑了好几回,也没能顺利地站起来,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指着背对着他的二王道:“现在老九走了,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是不是也要我们一并都走了,才好?” 原本他只是想好好地跟他聊聊,看看他怎么就跟老九结下了心结;等他开导好了老二,再去寻老九,到时候大家坐下来喝一杯,一笑抿恩怨。 呃,一杯不够,那就两杯。 喝一次不够,那就喝两次,亲兄弟可不是杀父仇人,不至于真的恨对方入骨吧。 可老二这鬼模样,让他的好脾气也炸了,直接就下了猛药。 要么治好老二,要么毒死他,眼不见心不烦! 二王猛的回头,用要杀人的眼神盯着元大爷不说话。 元大爷害怕的缩了下,然后梗着脖子道:“别以为你做得谨慎,就不会有人知道。告诉你,你连我都没瞒过,以为外头的人会不知道?小安儿有好天赋,就真的让你这么防备老九吗?” “闭嘴!”二王不想解释。 元大爷吃了这么大的亏,浑身还疼,哪会真如他所愿的闭嘴。他连叹了好几口气,“你不高兴我也得说,你自己想想,你最近做的事,与当初元辰被测出天赋时,那些人对我们做的有什么区别?” 二王窒了窒,远久的记忆一下子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里。 那个时候,他没成为王爷,父皇还不是曜皇,元部落也没成为曜族里最大的部落,原本再出个中级天赋的孩子也没什么,谁知一出生的元辰就展现出他的天赋并非是母胎中估计的中级,而是万里挑一的高级。 事情来得太突然,哪怕父皇想要极力想要隐瞒,还是透露出去了不少。 父皇被当时的曜皇叫了过去,临走这前叮嘱他和大哥一定要护好元辰,哪怕不惜一切。 他记得那天虽然不是寒冬,却是他记忆中最冷的一天,大哥抱着元辰,他守着房门,谁都不敢睡,更不敢大声呼吸,就默默的等着随时可能会来临的危险。 还好,就在他们快要顶不住各路杀手袭击的时候,击败了前任曜皇的父皇回来了 父皇成了曜皇,好运也随之笼罩了他们整个部落。 他很顺利一步一步往他梦想的地方迈进,收拢了几大部落,成了二王 再后来,元辰如他们所愿的长大,没有半点意外的在十六岁那年,成为了最年轻的王爷 他们父子齐心,兄弟联手, 将整个部落带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可是现在想来,不知何时,那些深刻的记忆,以及他当年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却渐渐的远离了他的的记忆,连他自己也变得不像他了。 若是今天之前,他还可能说是他受了赵雁柔的话影响,不甘心不服气才会这般的,可是现在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我没想这样” 元大爷一脸的苦笑:“我相信你不想的,你之前做的事也有许多是不得已,可是那些都不能成为你对自家兄弟耍心思和手段的理由。虽然你现在还能振振有词的跟我说你没有伤害到老九分毫。但是你不能说,你耍的那些手段,让人查觉了能不当回事。” “若是换成我,我没有像老九那样说走就走的能耐,但是我也会很伤心,很失望,甚至心寒心冷的。因为”他长叹了一声,半天才接到:“感觉不像是兄弟了” 二王一下子,无言以对。 元大爷又无奈地道:“我天赋不好,帮不到你什么,将来如何,还得靠你们可是你也不想想,等到我们老了之后,以升以满那一代,又要靠谁?想到这些,我不由得认可老九的做法,他现在离开,不让下一代受到影响,到时候还能守望相助,所以,他走了就走了吧,走得再远,也是自家兄弟” 二王听出来了,元大爷追上门,拼着挨他一顿打,要说的就是让他不要再去找老九了。 他又沉默了好半晌后终于开口了,却仍不愿承认他的作法有何错误的:“他觉得我做的让他不舒服,他为什么不跟我说?是他先防备我的!” 元大爷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了那一摊碎椅子木头上:“你要这样想,那由你了” “因为这是事实。”二王强硬的大声辩解:“难道他拿我当兄长了?” 他当初将赵雁柔的那些事都如实与元辰说了,元辰若是拿当他兄长,就真该摆出些态度来,好好的把一切划分清楚。可是,元辰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倒显得他是一只折腾的丑角。 是,丑角。 凭什么! 元大爷气不打一处来:“他是那种会寻你说的性子吗?” 老九往往就是做得多,说得少,甚至只做不说,他不相信老二不知道,老二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来填补自己的心虚! 被说中的二王又不出声了。 “好了,事都这样了,你就” “闭嘴!”二王突然低吼着打断了元大爷的话:“不要在我面前摆大哥的架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需要你告诉我怎么做!” 他们都说让他不要再烦老九,随着老九回自己的领地,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憋屈,而让老九逍遥自在? 元大爷彻底的死了再劝他的心:“随你了!” 该说的,他都说了,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他这个无用的大哥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也许老二根本就追不到老九,就算追到了,老九不愿意老二也没办法让他回来。若他们两个真翻脸,那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了! 在等候的这段时候里,桃夭开始还能张罗着翠玉翠碧的婚事来打发些时间,后来一天到晚除了照顾两个孩子,就真的没有半分事做了,每天活动的范围也局促在这小小的苑里,根本就不往外头去。 不仅她不去,她也不让元辰c翠玉翠碧c甚至柱东石奔他们出门。用她的话说,这里离玄城不过两天的路程,哪怕曜皇二王他们不知道他们藏在这里,又灯下黑的不会就近搜寻,但外头认识他们的人太多,若是他们出门让人认出来,到时候他们能不能走掉不说,就算最后走掉了,过程只怕也不会太顺利。 她可不想为了这一时的痛快,导致他们离开的计划前功尽弃,那是得不偿失。 元辰见她态度坚决,也就都由着她了。 到了一个月,桃夭就让守苑子的人天天出去看潮水退了没有,揪着元辰开始商量出发的日子,还叮嘱采买的下人路过书局的时候给她买了本黄历回来,她好翻着拣个出门大顺的好日子,讨个好采头。 下人回来时,带回了黄历,看向桃夭的眼神倒是有些闪烁。 桃夭已经紧张得连风吹草动都要一惊一乍了,哪会错失他那明显有话的眼神,接过黄历就问:“你在外头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下人看了眼元辰,不敢说。 桃夭一把拍在元辰的肩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元辰身子不动,“我天天跟你在一块,有什么我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 “我睡着了,鬼知道你做了什么!”桃夭现在也不是好骗的了:“老实说。” 元辰看向下人,下人马上道:“回王妃,外头已经 传遍了,五王向曜皇下了战邀,日子就定在七天后。” 桃夭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元辰。 五王向曜皇发起战邀,是她想的那样吗? 元辰点点头,脸色也异常的沉重了起来:“这个时候我不能走了,你带着孩子们先走,等这事平息之后,我再去寻你。” 五王一直都很安份,安份得甚至让人都容易忽视他的存在,但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又岂是普通人? 他挑在这个时候向父皇发起战邀,哪怕是个局,他们也不能走。 “你走不了,那我们就一起回去。”桃夭说得很坦然,一点犹豫都没有。 她哪怕知道得有限,也清楚眼前的形势已经是不能开玩笑的了。 按曜朝的规矩,若是曜皇在这挑战中输了,就得把皇位拱手让人。 这两王相争,怎么会无损伤,曜皇就算能赢五王了,也不会赢得太轻松的。现在的九位王,除了二王和元辰c还没站稳的新四王,以及传说中已经日益衰老的大王和七王三王c五王c六王c八王都是藏在暗处的猛虎,不说他们都盯着曜皇之位,每个人也都盯着那些权势和利益。 五王挑在这个时候发作,后面说不定还有其它的招数,甚至五王与他人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由他先跳出来曜皇的实力,替自己的盟友争取战机。他败了之后,马上又有同盟在半年限制之后跳出来向曜皇发起战邀,没有彻底恢复的曜皇只怕胜算会跌到三成以下。 若元辰不回去,曜皇落败之后,由二王出面,哪怕能赢回一局,也无法以他一已之力做到全胜,只有元辰回去,才能让那些王爷的行事有所畏惧。 虽然按元辰以前的说法,无论谁成为新任的曜皇都无法动摇到他的利息,但是让元辰为了她和孩子,而舍弃元辰的血亲这种事,她做不出来;她也不愿意自己的一时自私,让元辰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悔恨。 元辰没有马上应下她的话,挑明:“你想好了,若这次你跟我回去,我们只怕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呸!”桃夭冲着他唾了一口:“若是你真的铁了心想走,怎么可能没有机会?要真走不了,我们走了,你一个人也走不了。让我一个人跑得远远的带孩子,留着你在这里逍遥自在,不可能!” 元辰不反驳,伸手指了指小安儿:“真想好了。” 桃夭顺着他所指看向小安儿,明白他先前说那番话的意思,迟疑了一下,咬着牙道:“想好了。” 第143章 143、她睡过了头 她一把拽住了元辰的胳膊,恶狠狠地对他说:“你若是再存着什么为我们好的心思,想着偷摸儿把我们娘仨送走,你自己跑回去面对那些破事的话那我告诉你,你前脚走,我后脚就马上跑出去满街嚷嚷,我是九王妃!我就不信,我招不来五王那一派的人,难道还招不来神鹰盟的那些?” 元辰的黑脸开始散发着丝丝寒气,旁边伺候的翠玉他们几个,马上警惕的开始往后退。 桃夭不仅不畏惧,还直接贴了过去,继续威胁:“我说到就会做到的;还有,告诉你,我现在想好了归现在想好了,那是现在的情况所迫,我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等到这些破事解决了,我的底线不变,该怎么就怎么样,我都会坚持到底的!” 她的妥协只是冲着眼面前最重要的那件事而定的,而不是任性妄为,也不是百年不变。 在她的威胁下,元辰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身上的寒意却渐渐散去。这散得还让桃夭有些惋惜,夏天冰块寒气在身边好舒服,谁会嫌多的。 元辰听到她不舍的叹息声,就知道她脑袋里想着什么不着调的了,抬手轻轻在她后背拍了一下,应了句:“好。”没有承诺半句,就松开她,又懒洋洋地躺回了他之前坐的摇椅上,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了起来。 “哎”桃夭傻了眼,就这样了? 就算不对她刚才的那些话再说上几句,玄城那边情况紧急,他不马上赶回去吗? 不,现在他这模样,像是要回去的? 瞧着他悠闲散慢的模样,桃夭真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她气呼呼的冲着那在自己眼前晃动的可恶脚尖就是一脚。 她一脚踹了个空,力道没收住,整个人横跨着摔在了元辰的身上,腿肚子还被摇椅的扶手磕了一下,疼得她眼泪都给疼出来了,呲牙咧嘴地呼痛:“哎哟好痛啊” 元辰连眼皮子都没抬,仿佛身上不是摔了个人,而只是落了片树叶。 桃夭顾不上腿上的疼,不甘心地他胸口狠拍了两巴掌:“你是不是又骗我?你早就知道,那什么挑战,只是哄你回去的骗局?” 说真话,她面上恼得厉害,心里却是有几分雀跃的。 能离开,她还是想离开的,玄城那种宅门生活,她真心不太喜欢。 “没有。”元辰伸手扶了下她,让她坐得更舒服些,又晃动了摇椅;“回是要回去的,只不是现在。挑战在七天后,不是吗?” 桃夭:“” 这话说得,好像七天后要跟人生死一战的不是他亲老子。 他就不想早些回去与曜皇和二王以及长老们商量一下,制定个什么应敌计划之类的? 得,这个亲儿子都不着急,轮得到她这个外姓媳妇着急上火吗? 她再着急上火,也管不着那些,何必跟着瞎操心。 他说不急的,那能多自在一天,她干嘛不自在一天。 她扁着嘴,带着丝哭腔:“疼我刚撞着腿肚了,好疼啊,快给我揉揉!” 元辰表情没变,手倒是轻柔的在桃夭的腿肚上揉了起来。 翠玉翠碧往这边瞧了眼,两人都捂着嘴冲旁边的人挥了挥下手,随后自己往后面退了几步缩到了花坛后头,不去打扰那边的温馨。 该说话的说了,该表的态也表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桃夭还是不太敢相信元辰,她怕元辰会背着她偷摸着一个人先回玄城去应付那些破事,更怕元辰会为了安全把他们母子仨送走。 她把三个孩子交给翠玉翠碧照顾,自己则寸步不离的跟着元辰;哪怕是晚上睡觉也不太安稳,身边只要稍稍有些小动静,她就会马上醒来,扭头去看身边的元辰还在不在。 元辰开始还说两句,他应下了就不会改,瞧着她嘴上应得好好的,还是紧迫盯人,知道她是真担心,也就与她说清楚他安排在第六天起程后,其它就都由着她去了。 知道了确切出发的日子,桃夭安心了些,但对元辰警惕没有半分放松。哪怕知道元辰若真狠下心要甩开他们母子,她是没有半点办法的,她还这么做,一是心里真不踏实,二也是她想向元辰表明自己的态度坚决。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六日,天还没亮桃夭就醒了,一个劲的追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该准备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算落下什么,到时候让人来取就行了。” 元辰也不说破她的担心:“吃了早膳就走,还是坐船。” 桃夭警惕了起来:“坐船?” 别欺负她读书少,他们来的时候是坐船,当时顺流还走了两天,现在回去是逆流,两 天能到? 别是哄着她带孩子上了船,他自个一个人跑了吧。 得,他若敢这样算计她,她就敢给他来个跳船,看谁拼得过谁。 从上船,到傍晚停靠,桃夭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让她惊愕不已的是,明明才一天,他们就到了玄城的边上的小镇,说好的逆水行舟艰难,简直只是一个笑话。 看着码头边上的招牌,桃夭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就问:“我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还是当初他们离走的时候,故意放慢了速度的? 不过顺水行舟,两日千里,已经很快了吧。 元辰指了指圈在角落里酣睡的茶包,又指了指水底:“下面的鱼帮了忙。” “你是说,茶包让鱼帮忙推船了?”桃夭几乎是听鬼神异一般,嘴张得老大。 好吧,她是知道曜族人善驱兽,但是鱼也算兽吗? 不说驱鱼推船是什么鬼,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么慢,就不怕后头有人追? 不过现在想那些没用,元辰说话算数愿意带他们母子一块儿回玄城,那就够了,她何必计较那些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的事。 她搓着自己绷了一天的脸,往身后软毯上一倒:“我要缓缓”不说这六天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盯着元辰,就今天这一天她吃不好,坐不安,就已经快要累死她了。 元辰拿薄毯替她盖住腿,“别眯太久,不然晚上又睡不着。” “唠叨。”桃夭扯上薄毯,卷着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元辰嘴角勾了勾,角落里的一个小香炉里的香片无火自燃,冒出了丝丝不易查觉的淡烟。 待桃夭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王府正院的大床上,她眨着眼,狠狠的拧了自己胳膊一把,疼得呲牙咧齿时才反应过来,这都不是梦。 等等,她这是睡了多久,能回来了都没醒。 不,为什么没叫醒她? “翠玉,翠碧”她光着脚跳下床,一边喊着就一边往外跑。 翠玉从屏风后绕过来:“王妃,您醒了?哎哟,您怎么又不穿鞋,小心着凉。” 桃夭哪还顾得上鞋,揪着她就追问:“王爷呢?” “王爷在大书房。”翠玉见她急迫,也不敢迟疑,马上就道。 “大书房?”桃夭有些反应不过来!!! 该不会是元辰带着她和三个孩子离开玄城c曜皇被人邀战什么的,都是她的一场美梦吧。现在梦醒了,一切就都回到了现实? 透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看到那坠满果子的树枝,她果断的摇头将那想法甩出了脑海,又问:“我们回来几日了?” 她记得,她出月子的时候,外头树上还是青毛果,现在都是一个个红得让人想要滴口水了。 可见,一切不是她在做梦。 翠玉露出了一抹不在自然的笑:“七天” “七天!”桃夭吓得跳了起来,她就知道,元辰由着她跳上跳下的,不会什么都不做。 她千防万防,还是中了他的招。 她一睡七天,直接从事发睡到事完结。 “那曜皇之战,谁赢了?现在外头如何了?”她问。 “自然是曜皇赢了。”翠玉应了句,去床边替她取来鞋,伺候着她穿上,扬声唤外头备水,又转身去替她取夏衫。 曜皇赢了,那就好 不对,曜皇赢了只是头一局,接下来的重头戏还在后头。 桃夭心不在焉的梳洗好,去侧厅瞧了眼小乐儿兄妹仨,就不顾翠玉先吃点东西的催促,匆匆赶去了大书房。 才到大书房的门口,她就看到了如逃命般冲出来的元大爷,还没等她打招呼,元大爷瞧着她,就飞快的窜了过来:“弟妹啊,你身体可好些了。” “好了,谢谢大哥关心,大哥有事尽管去忙,不必客气。”桃夭漫不经心的应着,眼睛瞅着大书房那边,希望元大爷能瞧得出来她的意思,别拦她路了。 “我不忙不忙。”元大爷笑得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手指了指后面:“这不老九和老二有话说,就把我这个无用的大哥给踢出来了。哎这年龄大了,不被人待见啊”说着,揣着手,弓着背,做出了一付可怜的模样。 桃夭:“”变脸也不是这样变的,当她是傻子哄? 不过她也听出来了,元大爷说二王在里头,连他不能呆,怕是他们两兄弟真有什么紧要的话要说。 迟疑了一下,她就打消了现在进去的念头。 元大爷见她收回目光,马上揉着肚子道:“这一大早的赶过来忙前忙后的,忘了还没吃饭,哎哟,脚肚子都饿软了”他就势就坐在了旁边的栏靠上,眼巴巴地看着桃夭 桃夭:“!!!”这是赖上她了? 来者是客,这位还是哥 桃夭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哥想吃什么,尽管派人去吩咐厨子,我府里是穷些,但让大哥吃饱是不成问题的。” 元大爷马上不客气的点菜:“我要吃那肉酱腌茄子c辣椒蒸鱼头c蒜末牛肉c红油鸡爪,再来一个八宝饭!”点的全是王府里独的菜 上台阶的元以升一脚踩空,直接拽着元柯撞到了廊柱。他连撞疼的肩膀都顾不上揉,扯着嗓了就冲元大爷喊:“爹,我马上替你在八珍楼叫一席。”可千万别祸害九婶,九婶小气又记仇,可比九叔还难缠。 元大爷冲着拆自己台的儿子吹胡子瞪眼:“你当你爹吃不起八珍楼的席?在你九叔的府上,自然要吃家常菜了,叫席那是打你九婶的脸,知道不知道!知趣的,快去订三席过来,给你九婶赔不是。” 反正,他是吃上她了。 桃夭扯着嘴角。 元大爷骂了儿子之后,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冲着桃夭行了礼的元柯元以升他们赶去了侧厅,笑眯眯地对桃夭道:“老话叫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自家兄弟子侄什么的,你都不必客气的。” 这些话,往常桃夭也听了不少,可是今天却觉着元大爷像是在特意对她着重什么意思。 她看向元大爷,元大爷笑得更温和了:“你是个聪明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让老九回来。都是一家人,只要齐心,也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大书房那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以前他们兄弟的感情是最好的,还时常让我吃味。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他们是能站在同一个台阶上的,身上的责任压力都要比我大得多,自然哪怕是与我说,我也帮不到他们什么,还只是让我自己心里不舒服。” “哦。”桃夭应了一句,明白她这话真是说给自己听的了。 元大爷收到了她的回应,笑眯眯的道:“但我知道,他们在心里永远都认定我这个无用之人是大哥,那就够”他话没说完,一声巨响传来。 元大爷一转身,就拦在了桃夭的身前,元以升和元柯同时从侧厅冲出来,护在桃夭的左右。 桃夭:“”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 抬头,看到大书房倒了半边,二王正摔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嘴角边上还有一抹血迹,而元辰黑着脸,背着手站在房内,阴森森地盯着二王。 谈崩了? 翻脸了? 打架了? 桃夭脑子里一堆的问号,动作比谁都快,她迅速的推开元以升,飞奔着冲向元辰:“你有没有受伤,你有没有事?” “他没事,我有事。”二王站了起来,抹掉了嘴角边的血渍,冲着元辰吼道:“下手这么狠,你还当没当我是你二哥!” 第144章 144、兄弟和解 哪怕是对二王并不熟悉的桃夭,也能听出二王这句话里不仅没有怨恨,反而透着几分不太明显的埋怨。 桃夭挑眉,看来二王是想向元辰和解了。 她不甘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二王不再碰触她的底线,她也不愿意看他们兄弟反目,老死不相往来的。 见元辰阴冷的眼神并没有化冰半分,二王不由得苦笑,摆了摆手:“你我各退半步都不行?得得,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保证让你满意。”纵使他还是对赵雁柔说的那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很感兴趣,也想制作出来为他所用,但是眼下情势逼人,他不能因小失大。 桃夭瞧着他说话间咳嗽了两声,嘴角边又流出了鲜血,可见元辰的那一击哪怕没真将他打出个好歹,但也没留多少情。 她不由得替元辰紧张了几分,忙冲元辰使眼色。 元辰还是没有说话,透着冷漠的双眸依旧盯在二王的身上,似乎在做决定。 “得,我向兽神发誓,行了吧!”二王举起了手,心里对赵雁柔的那份不舍一下子就消除干净了。 要不是他信了赵雁柔的那些胡话,哪有今天的破事。 那赵雁柔想法再奇妙,那些东西再可能是真的,再可能在将来做得出来,那又怎么样?若因他贪图那些东西动摇了心境,让兄弟离心,家族以及部落四分五裂;那哪怕他最后争到了皇位,最后不也是替他人做了嫁衣,得不偿失吗? 想到最近他做的那些事,越发觉着自己是自找苦吃了。 二王自怨自艾地叹息了一声,元大爷有些动容,刚想帮二王说话,元辰开口了:“去唤府医过来。” 二王和元大爷,以及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球藏在角落的元柯等人,不约而同的松一口大气。 好像雨过天晴了,虽然他们不知道这雨是打哪来的,但只要天晴了就好。 元辰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也不顾及着二王他们在场,探臂将桃夭楼入了怀里,却是什么也没说。 桃夭拍了拍他的手心,紧绷的脸上也扬起了一抹浅笑,低声:“我理解。” 她的声音很轻,在场的人哪怕是没天赋的元大爷,多年习武的耳力也远超常人,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元大爷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二王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少了往日的评估,有了两分真诚。 元柯他们呃,他们的反应没有人在意。 桃夭又道:“刚才大哥还说去八珍楼叫席面,那我让厨房把酒温上,你和兄长们坐下来好好喝两杯。” 好吧,就这样吧。 她回来的时候就做过最坏的打算了,现在这样比她预想的要好多了,没什么汉有接受的。 反正,他在哪,她的家在哪,她的孩子们也就在哪。 “哎弟妹,现在去八珍楼叫席,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你随便让厨房做两道下酒菜凑合一下就行了”元大爷抹了一把脸,很不要脸的说。 不是他舍不得,花儿子钱,他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他不甘心人都到了老九府上,还混不上老九府里一桌饭菜吃。 哼,哪怕不脸,也饿也得吃上。 “行,您不计较府里的饭菜简单就行。”桃夭也不小气的应了下来,吩咐柱东:“让厨房尽快整一桌送过来。” 反正,刚才大哥点的那些菜,没有!有也不给! 当天晚上,桃夭从净房出来的时,惊讶的瞧着元辰穿着寝衣坐在床上,披散的头发上还带着水汽。 “呃,我还认为你有得忙了呢。”桃夭嘴里嫌弃着,脸上却笑得非常开心。他还有空回来睡觉,可见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不需要过份关注,真是个好消息。取下架子上的厚巾子,她一边替元辰擦拭头发,一边嘴里念叨着:“不擦干就睡,小心老了犯偏头痛。” 听着元辰非常敷衍的应了一句“嗯”,桃夭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叮嘱没往心里去,抬手在他肩头上轻拍了一巴掌,准备再叨叨两句,耳边听到一句漫不经心地话:“二哥把赵雁柔处置了。” 桃夭一时没留神,捏着元辰头发拽了一把,元辰不满地闷哼了一声:“那也不必拔掉我的头发。” 桃夭忙松开他的那缕头发,“我又不是存心的。”摸着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她把厚巾子往架子上一甩,问道:“之前二哥的那些焦躁举动,都是因赵雁柔那些话而起的?” 若不是这样,元辰也不必与她专门与提及这事了。 元辰应了一声:“嗯,二哥自己也有些心结。” “觉着你比他优秀,所以有危机感? ”桃夭懒洋洋的爬在元辰的背上,手上还绕着他一缕头发玩。 “那倒不是。”元辰挪了下位置,让桃夭能靠得更舒服些,“赵雁柔的话只是一个引子,可能是我平常的行事无意间损伤了他的骄傲。” 要不是二哥今天跟他摊牌说了那些话,他还真不知道二哥心里是那么想的。 二哥说什么,可以输,但不接受相让。 他就不懂,他是不喜欢权势之争,也不想承受整个部落甚至全族的责任都压在肩上,怎么就变成他的有心相让了? 能者居之,能者多劳,那也得讲个心甘情愿。 他还想挤出些空隙多陪陪桃夭,要是他跟父皇一样忙得一天到晚都不得闲,整个王府不,整个玄城都能被桃夭给闹翻了。 不过,说透了就好,往后他行事时再注意些,二哥也少想些,有话就摊来说,也就不会再有那些问题了。 桃夭并在意他们兄弟说了什么,她关注的只有结果:“那现在你们说开了,都过去了?”她今天备这一桌席,没白费吧。 “嗯。”元辰淡淡的应了一句,没等桃夭再问,他反手将桃夭搂入怀里,下巴压在她头顶上道:“若再有这样的事,我就真带着你离开,绝不回头。” 桃夭知道他不是哄自己的,满口应下:“好。” “那,我们休息,”元辰的眼睛里浮上了一抹绮色,抬手就弹灭了屋里的油灯,只留下墙角的那枚幽暗的夜明珠。 桃夭差点醉在他的温柔的眸海里了,想到某件关键的事儿,她忙推开元辰:“等等,小安儿的事呢,该如何?” “留在府上”元辰的声音低沉如醇酒,很快就把没有抵抗力的桃夭拖进了沉醉之中。 转眼,半年的期限就到了,也不知道曜皇和元辰他们做了什么,桃夭只知道没有再发生王爷跳出来向曜皇提出新一轮挑战的事。 随后,曜皇替新晋四王的举行了授予仪式。新四王名正言顺之后,马上寻二王商议妥了婚期,还非常急迫的订在了七日之后。 新王授予仪式与桃夭无关,她也无心去凑热闹;但做为亲婶娘,桃夭哪怕不太想去与她犯冲的二王府参加元月冰的婚宴,也得去露个面。 她很谨慎的提前一天就与赵小灵约好,两人汇合后,才一并去了二王府。 在路上,她就从赵小灵的嘴里她得知,这场婚宴是由元大夫人和元二姐帮着操办的。至于留在庄子里休养的二王妃,据说两个月前因一场风寒病了,现在还下不得床,更无法挪动,昨儿元月冰和新四王已经去庄子上给她见过礼了,今天就不会再在婚宴上露面。 当然,这只是二王府对外的说辞,真相如何,相信只有二王他们自己知道。 桃夭叹息了一声,也就不再提,只是叮嘱赵小灵:“今儿不管什么事,你可都得跟我在一块儿。” “嗯。”赵小灵点头:“我家那傻子一大早就在我面前嘀咕了,说他在九哥面前拍了胸脯保证了,让我千万别出岔子。” “啧,这叫傻子叫得可真贴心。”桃夭打趣她:“现在对没逃婚还后悔吗?” 赵小灵不羞,也不恼,大大咧咧地:“瞧在朝儿的面上,我就不后悔。” 两人说着,笑着,路程就变得格外的短。 到了二王府后,她们与待客的元大夫人和元二姐打了个招呼,就与着五夫人他们一并去元月冰院子里。 原本桃夭想的只是过去露个脸,跟着众人说两句吉利话,走了过场就去前面席上坐着;可是她没想到,元月冰好像盯上了她一般,瞧着她进门直接就起身冲着她过来了。 赵小灵警惕的拦在了元月冰的面前,不软不硬地道:“你今天可是新娘子,不过来迎我们,我们也不会挑理的。回去坐着,别把妆给弄花了。” 元月冰抿着唇,不忿地扫了赵小灵一眼,见赵小灵没有让开的意思,桃夭也很鸡贼地直接藏到了五夫人的身后,五夫人她们也都惊愕的盯着她,哪怕她心里打了再多的主意,此时也不得不坐回到了梳妆台之前。 不过,她人是回去了,却冲着桃夭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九婶,希望我也有您那么好的运气。” 桃夭含糊地呵呵笑了两声,就当作没听到! 元月冰似乎还想说,元二姐端着托盘过来,她的脸色白得连胭脂都快要盖不住了,咬了咬唇,极不情愿的低下了头。 赵小灵见她老实了,松了口气。但也怕元月冰再多生事端,她跟五夫人使了个眼色后,马上就拽着桃夭出了院子。 瞧着左右无人,她才道:“往后,你与她也远着些,我觉着她怕是受了不少二嫂的影响。” 有些事哪怕二王封了口,他们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二嫂将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原因,都归结到了九婶的头上。 “嗯 。”桃夭点头。 赵小灵怕她过于在意,又道:“她想要过得好,这些年怕还得看二哥的脸色。” 联姻,讲的可不是两人情义,而是两家的合作,元月冰只是其中的纽带,虽然重要,但也不是不可取代的。就算她真有本事笼络住四王的心,让四王一心待她,那得等到四王能与九哥平分秋色时,她才有底气与九嫂抗衡。相信元月冰自己也很清楚,要不然刚才瞧着元二姐过来,她就老实了。 “嗯。”桃夭又爽快的应下。 她知道赵小灵是真心为了她好,才不厌其烦的唠叨。 回到王府,桃夭换了套家常服,就去侧厢看孩子,瞧着曜皇和绿妃坐在里头,她差点认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呃,他们出宫,也应该去二王府吧。 她忐忑不安的过去,见礼就直接问:“父皇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曜皇白了她一眼:“我若不来,你会把他们带进宫去瞧本皇?” 桃夭不说话。 “你是怕我把他们扣下吧!”曜皇直接说出了她的顾及。 桃夭只得点点头:“我想自己养。”她还马上补了一句:“元辰也同意的,要不然,您等会儿,我马上寻他回来,您自己问。” “问他个屁,你说什么,他还不跟着说?”曜皇骂了句粗话,又拍了拍自己脑门儿:“老九媳妇,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不好。”桃夭直接拒绝听,还捂上了耳朵。 这么软的语气,肯定没好事。 曜皇也不管她听不听,张口说:“那个眼下有些事离不开老九,他出了玄城,你们娘仨的安全哪有保障?” 桃夭也不客气:“我会带他们留在府里不出去的。” 想哄她可不容易,王府固若金汤,又有茶包守着,没有元辰在也是安全的。 “小安儿你舍不得,那小乐儿呢?”曜皇突然改了口风。 桃夭摇头:“不可以,哪个都不行!” “那小妙儿行不行?”曜皇又问。 桃夭:“!!!” 这是东瓜不行,西瓜也好,要不南瓜也凑合? 顶住了曜皇的压力,桃夭死活没松口,元辰回来后也没提过这件事,她才真的松了一口气,觉着这件事应该就过去了。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元辰是真的忙了,而且这个忙,已经与之前的忙没有可比性了。若说以前他没出远门的时候,隔三差五还能瞧着个人影,现在同住一府,她是连影子都瞧不着。 她跑去大书房堵过,甚至在大书房里睡了几天,也没能碰上他一次,要不是瞧着书桌上堆着的公文有变化,都不知道他回来过。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家里老婆孩子想见他? 第145章 145、蛇来袭 桃夭还没堵住元辰,就先让茶包给堵住了,看着茶包嘴里叨着的那只有三寸长张皮却绿得扎人眼的小蛇,她大夏天的终冻得骨头缝发寒。 哪怕不认得,她也猜得到,那条蛇肯定不是普通的蛇;若没有茶包日夜守在她的院子里,只怕她和孩子们就要落在这蛇牙里。 “翠翠玉”桃夭眼睛盯着绿蛇不敢动,牙齿都颤得咯咯做响:“叫人来,快叫人来” 翠玉也吓得发抖,扶着她的时候还不忘侧身拦在她面前:“小奴已经使人去唤石奔了” 说话间,石奔和柱东一前一后的冲进了屋。 柱东倒吸了一口凉气:“王妃,您快进屋” 桃夭想哭,她也想进屋,但她害怕得腿都软了,哪里迈得开。 再说,她也害怕自己一挪脚,这边出了个啥事,蛇跑了,到时候她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也许是查觉到了她害怕,茶包灵巧的跳到了院中的石桌上,它这一动,蛇身也动了下,嘴里飞扬出两滴蛇沫,一滴落在石桌上,立即将挨得了石奔一拳的金钢岩制面的桌面冒出了一股黑烟,蛇沫落到的地方还被烫出了一个包子大的黑洞,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可见那蛇毒的厉害。 翠碧立即护着桃夭退后了好几步,翠玉更是直接撕了一块衣袖,在冰盆里打湿后就捂在了桃夭的口鼻上。桃夭的脑子一抽,转身飞奔着往侧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小乐儿,你在哪里?千万别出来” 冲进屋,她就看到小乐儿坐在大床上,小身子挺得板直,展开的双手护在熟睡的小安儿和小妙儿身上。她的鼻尖一下子就红了,上前搂住他:“小乐儿别怕,有娘在。” “娘,我不怕!”小乐儿人小,胆子倒是不小:“我保护娘,还有弟弟妹妹。” “乖,让娘看看!”桃夭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马上就解开他的衣服检查。不是她不相信茶包的能力,而是不亲眼确定孩子身边是安全的,她怎么也不会放心。 小乐儿也很乖巧的由着她检查,还小大人般安慰她:“娘,我身上没有蛇。”刚刚他隔着窗子,看到院子里的茶包嘴里叨着的蛇了,要不是怕吓着娘,他还想跟娘说那蛇真漂亮。 “娘就看看。”桃夭手上的动作没停,确定小乐儿身上没有蛇后,就让小安儿坐到竹凳上等着,小安儿也乖乖的听她吩咐不吵也不闹,等她照样把小安儿和小妙儿也解衣检查过,放到被翠玉翠碧检查查了三遍的摇床上后,他就搬着竹凳挪过去守着。 确定三个孩子没事,桃夭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大半,她看了看堆着各种孩子用品的屋子,总觉得不太安心,“都查一遍。” 万一万一有从茶包眼底子下面漏掉的蛇,那怎么办? 翠玉翠碧就下,跟着她以摇床为中心,往四周检查,她们查得很细,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要看一遍,哪怕是竹席都拎起来狠狠的抖落了一番,被子之类的不好拆开检查的东西,直接就是堆进了大木箱里,准备一会儿让茶包去看,或者用驱蛇药去熏,以保做到万无一失。 待检查完屋子,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虽然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桃夭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对她来说,确保孩子们呆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比什么都重要,何况只是让她累一下。 “娘”小安儿喊了一声。 她回头才发现元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静静地站在小妙儿的摇床边上看着她。她火不打一处来,起身冲着他就奔了过去:“你还知道回来,你还在乎我们娘仨的死活” 瞅着元辰明显削瘦的脸,以及眼角有一大片的黑乌,她又骂不下去了;看得出来,元辰是真的很忙,很累,比她想象的更堪。 可是也不是理由! “应该没有其它的了。”元辰上前搂她入怀,手还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桃夭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口:“你说没有就没有了吗,你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吗?” “我知道我知道”元辰放软了声音,任由她打,待她缓和了一些,才带着她坐到了竹榻上。扯条帕子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后,他道:“那些东西逃不过茶包的眼睛。” “万一呢?我输不起!”桃夭听他这么说,又火了。 “没有万一。”元辰说得很直白,见桃夭瞪着冒火的眼睛看着他,他冲着小乐儿招手,小乐儿跑过来,抱着他的腿爬到他膝上,认真的对桃夭道:“娘娘,我会保护弟弟妹妹的。” 当着小乐儿的面,桃夭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抱过小乐儿,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乖,有 爹娘在呢,不会有危险的。” “娘,不是的我不害怕,我真的不害怕它们不会咬我的”小乐儿努力的想要解释,桃夭没听进去,只认为他是小孩子心性想要安慰自己,顺着他话哄:“等小乐儿长大后,娘就由小乐儿保护,好不好?” “不是的,娘”小乐儿越着急,越说不清楚了,他干脆扭头看向元辰:“爹,您帮我说” “说什么?”桃夭警惕了起来:“你们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元辰点点头:“嗯。” 桃夭瞪圆了眼睛,他们还真有事瞒着她? 扫了眼屋里,见翠玉翠碧早就知趣的退出去了,她也给元辰留面子了,怒瞪着他吼:“你们瞒我什么了?” 元辰指了下小乐儿的额头:“那些东西不会伤他的,他已经领悟到了驱兽之力了。” “什么?”桃夭跳起来了,差点把扑在她怀里的小乐儿摔在地上:“你可别告诉我,那蛇是他叫来的。” 若是这样,她今天非得把小乐儿的屁股打开花不可。 玩蛇,这个不是不可原谅的,但是瞒着她玩蛇,那就是他的大错了。他们父子一起瞒着她,她准备打了儿子打老子,让他们长个记心,以后别以为她是能随便糊弄的。 “不是我叫来的!”小乐儿忙辩解:“不过,我觉得它很漂亮” 在桃夭的怒火下,小乐儿的声音越说越小。想要讨那条蛇的心思立即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再想要蛇,也不敢顶着娘发火的时候提,要不然娘发起火来没有人能救得了他的。 他很狡猾的往元辰的身边挪了挪,手还拽着元辰的衣袖:“爹” 果不然,桃夭听到他这一声,就把火气转移到了元辰的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元辰很平静:“几乎只要耐心学习,族人都能驱兽,但是对于猛禽野兽来说,那不仅仅需要有强大的掌控力,还有需要与它们产生一种感应,那种感应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也不是努力就能行的,呃,应该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缘份,我们称之为兽神的恩赐。” 他弹了下手指,桃夭就听到了窗外茶包的低吼声,好像是在元辰的那个弹指呼应。 桃夭一下子就懂了。曜族的事只要扯上了兽神,那整个就不一样了,而缘份这种奇妙的东西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怪不得,她带着茶包,外头的人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原来茶包不仅代表着元辰的态度,而且还是元辰身边的独一无二。 元辰弹了下小乐儿的额头:“他只怕是与那些蛇有缘。” 小乐儿抱着被弹红的额头,刚想向桃夭撒娇,瞧着桃夭瞬变的脸,他机灵的马上道:“娘娘,那条绿蛇不好看,我不喜欢” 桃夭:“” 绿蛇不好看,他不喜欢,难道是想换条白蛇红蛇? 换个颜色,以道就不是蛇了? 虽然对于蛇她很害怕,也很不喜欢,但是一想到那可能是小乐儿接到的恩赐,那种不喜欢和害怕也就弱了几分。 能保护她儿子的蛇,她是喜欢的。 等等,天赋,恩赐小乐儿 这几个词在脑海里一连串的闪过之后,桃夭终于发出了一个她忽略掉的细节,她扑过去拎着元辰的衣领,“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会这些的?你背着我教他了?” 小乐儿差一点才两岁啊! 元辰淡淡的解释:“他问了,我就解答了。”见桃夭愤怒,他又补上了一句:“你不能拿他当普通的孩子看。” 可是,她就想让小乐儿过普通的日子。 话没说出来,桃夭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没有天赋的时候,她可以这样想,但是小乐儿有天赋,那他应该应该自己决定自己将来的人生,她可以引导,可以相助,但是不可以替小乐儿选择。 何况现在又有小安儿,这种状况下小乐儿哪怕是藏拙,想要避开那些纷争也不是容易的。 她不由得懊悔,冲着元辰埋怨上了:“当初你怎么不隐瞒小安儿的天赋。” 元辰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若是他们仨个都是没天赋的,那你认为,在外人的眼里你们四个是什么?” 桃夭的脑海里下意识闪过赵雁柔说的那句“生育傀儡”四个字。 他们能瞒下一个小乐儿,那是当时天时地利,可现在小安儿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再藏会被人视为他们没有自保的能力,那他们就只是砧板上的鱼,元辰哪怕能保住他们平安,但是像今天这样,明箭好躲,暗箭难防,而且人心的虚假太多,谁能又一一看清楚。 于其到时候让孩子们受伤,痛苦的长大,还不如让孩子们一开始显示自身强大,强大到旁人不敢来打他们的主意。 元辰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若是让她选 ,也会这样选。 她不满的叨叨:“你应该跟我说一声的。” “你坐月子,不适合忧心这些。”元辰道,拍了拍她的后背:“最多五年,小乐儿就已经立足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有那些不长眼的人敢来寻事生非了。” 桃夭没高兴,她知道五年不长,但是五年想要天天平安,那是肯定不可能的,除非有什么事能转移外头那些人的注意力,替他们争取到这五年的安宁时间。元辰眼下忙得半死在做的,肯定就是在扫除那些障碍。 像今天这条晶蛇能窜进王府,摸进她的院子才被茶包发现,肯定不是普通人养着的。那背后的人哪怕比不上元辰,也不会比元辰差多少。 她直接问了:“能查到那蛇的主人是谁吗?” 元辰没有正面回答:“一会儿我让柱东带着蛇去见父皇,父皇会查的,查不查得出来就不知道了。”他顿了一下,也不瞒桃夭:“最近我动了不少人的底牌,这是他们的试探,也是他们的报复。” 桃夭一下子想到了落败的五王,以及那些格外安静的王爷们。 看来,这件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不由得,她又记起了曜皇前几天与她说的那些话。 元辰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安抚道:“没事,五年很快就过去了,你舍不得就不要小安儿送到父皇那边去。” “我也不想把他送,我可以接受父皇安排的保护。”桃夭抬头,向元辰道:“这样行不行?” 她这样做,等于是把元辰最安全的地盘划出一些交给了曜皇。哪怕曜皇是元辰的亲爹,这也是很危险的举动。 曜皇可不只有元辰这一个做王爷的亲儿,若他的心偏了偏,元辰甚至她的危险就大了。 不过,她提出这个,是知道元辰是相信曜皇的,也打心底愿意相信二王。 元辰很诧异她想出这么个主意,认真考虑一下后:“可以,你把王府的西角那一块圈出来,划出两个院子给小安儿和父皇安排过来的人住,这样你也每天可以过去照看小安儿。” “好,就这样。”桃夭满口应下。 外头,翠玉和翠玉已经将整个院子都检查一遍了,说是茶包也巡视过了,没有蛇之类,不明外来危险事物。 元辰没有离开,只是柱东带着茶包叨着那条已经被去给曜皇看,顺便向曜皇禀报桃夭刚刚和他商定的那个决定。 第146章 146、 曜皇见到茶包嘴里叨着的那条晶蛇,阴着脸摔了青术笔,可等他听完柱东带过来的元辰原话,他沉默了半天也没有出声。 他清楚,老九夫妻愿意这样委屈地退让,可不仅仅是为了他们的孩子,而是想要缓和一下族里的沉闷的气氛;要不然老九带着桃夭和三个孩子回到他的青渊,别说什么晶蛇了,只怕是他的雪狼,在没经元辰的允许下也靠近不了老九的宅门十步之内的。 可是,就这样顺水推舟的应下,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在旁人眼里,他对两个成了王爷的儿子都是一样的器重,甚至还有些偏爱元辰;但是他自己心里非常的明白,真正被他倚重的是老二,而不是元辰。 这倒不是元辰不好,也不是老二比元辰更优秀,而是在老九立起来之前,他就已经拿老二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了。该给的支持都给了,该教导的也都教导了,哪怕现在老九表现得比老二更加优秀,但是想要改变是几乎不可能了的。 一方面是老九自己无心,哪怕是他真实心意地安排也未必愿意接受,逼急了还有可能一走了之;另一方面就是他若临时改变主意,老二就会无法自处,必定与老九生出间隙,甚至反目成仇,让旁人钻了空子。 半年前的那一场曜皇邀战就是个教训。 不过,那个教训也给他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外头的形势每日都在变化,新人也层出不穷,他若只将目光落在老二和老九身上,不仅仅是狭隘,还把自己的格局给限制住了。 想了想,他让柱东先回去,说他挑好了人会让叶石送去王府的,柱东才退到殿门口,就听到曜皇打发人去唤了二王。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在殿里说了些什么,据山海宫里透出来的消息,二王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走路的脚步也轻盈了不少。 一月后的某一个清晨,叶石带着曜皇亲自挑的人到了王府。 柱东将消息禀报到桃夭面前时,桃夭有些诧异:“王爷呢?”这些事不是应该由元辰去应对的吗?说好她只管划出个院子的。 柱东垂手回禀道:“王爷说,这些琐碎事儿,您处理就好。” 小安儿的事,是琐碎事? 还她处理就好,这让她怎么处理?她不会啊! 可是听到元辰天还没亮就已经出府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桃夭不死心的派人出去寻了寻,没打听到元辰的行踪,她只得硬着头皮去前侧厅见了叶石。 拐到侧厅前的长廊,看到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陌生的脸笼,桃夭心里就泛了嘀咕:挑了一个月,肯定挑出来的人不少,只怕是院子里站不下,所以直接安排在府门外等着了。 进侧厅,她扫了眼厅内,就看到椅子上一个年龄跟绿妃差不多的妇人。 那妇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头发干枯还夹杂着不少的白发,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像是很久都没有睡好过,满脸的憔悴让人觉着这就是个大病刚愈的,不过那一双浑浊却透着精光的眼睛,让人不敢小觑。 那妇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左右c皮肤焦黑,局促不安的男孩子。 瞧着叶石则垂手站在他们身后,桃夭一下子警惕了起来,这个妇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那妇人看到桃夭进门,没有马上起身相迎,锐利的目光更是一点也不避讳的在桃夭身上打量了好几遍,然后面无表情的欠了欠身,草率敷衍地道:“元笑见过九王妃。” 听到她的自称,桃夭心里咯噔了一下。 姓元的? 她是元家人? 不过,她在元家是个什么身份,元辰的堂姐?堂姑?还是祖母辈的? 等了一下,见元笑没有想进一步解释她身份的意思,桃夭冲翠玉使了个眼色,翠玉为难地冲她摇头。 桃夭差点没哭出来,连翠玉都不知道的这么一号人物,曜皇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不过冲着曜皇特意的安排了这么一位主的份上,她就不敢看低了元笑,何况她还要把小安儿交到元笑手上的。 她马上就放低了态度,客气冲着元笑道:“都是自家人,您不必与我客气的。” 那元笑不真不客气,又坐回椅子上,张口就问:“那王妃可是认可我了?” 桃夭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刚想再问一下在意的细节问题,元笑又道:“那丑话我得与王妃说在前头,孩子交于我照顾之后,你可以每日来看看,但对于我如何教导,您不能质疑也不能干涉,可能做到?” 桃夭:“” 她有一种请来了个祖宗的感觉。 不过,一般态度这么高傲的,都是有本事的,何况还是嚣张到她府上来的人。 想了想,她道:“您能向我保证小安儿的平安吗?” 元笑没有应她这话,看向桃夭的目光也变得冰冷起来,桃夭一点也不畏缩的迎上了她的视线。 事关孩子,半分她也是不会退让的。 相持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在叶石准备冒着被挨一巴掌的危险打和场时,元笑慢悠悠的开了口:“十六岁。” “什么?”桃夭慢一拍的没反应过来。 元笑又重复了一遍:“我保他平安长到十六岁。” 桃夭眼睛亮了,怕元笑反悔般马上满口应下:“成交!” 这下元笑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一丝裂缝,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亲娘商量孩子的教导问题,而像是在跟一个人做买卖,两人侃价来着。 旁边的男孩子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元笑不满的屈指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那男孩子抱着头呼疼,马上低头认错:“祖母,我错了。”可是他没藏住笑的眼睛,却显得不是那么回事。 可见,错是认习惯了的,他未必觉着自己错了。 有意思的小孩,至少是这孩子的童心还在。 “你现在可以回去向大皇复命了。”元笑头也没回地打发叶石,那态度绝对有过桥拆板的架式,桃夭扫到叶石弓着行礼,态度非常的谦卑,别说怠慢了,甚至都能看以几分讨好的意味。 肯定不简单啊,不简单。 她不敢多思量,目光扫到了那个男孩子身上。 见桃夭打量着孙儿,元笑扯了下嘴角,才不太情愿的与桃夭介绍:“他叫甘肃,今年五虚岁。” “我瞧着是个好孩子,”桃夭招手让甘肃过去给他瞧瞧,甘肃人小行事老成,说话一字一板的。桃夭也没有问不该问的,只问了几句孩子的喜好,见孩子都说得爽快更加喜欢,就让人将给小乐儿备下的玩具衣物还有灵药之类的都取一半给他。 甘肃回头看元笑,见无笑不阻止,冲桃夭道了句谢,就坦然的接受了。 “真乖,”桃夭还想再赞上几句,元笑不知道是不喜欢这一套,还是不喜欢她对甘肃的亲近,直接催促:“王妃,我们居住的院子可安排妥当了?” “早就备下了。”桃夭起身,“我陪您过去看看,若您觉着有哪儿什么不妥的,或者缺少什么的,您尽管说,我马上替您解决。” 她更想知道的是,元笑要带多少人进府。 哪怕元笑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但元家人嘛,又是有本事的,怎么可能没有下人伺候, 元笑不需要,小甘肃也是需要的。 元笑听得出来她在说什么,讥讽地:“你给你儿子安排的院子,怎么可能不妥当?我们祖孙两,有个屋子住就行了,不必再折腾。” 桃夭激动得差点踩到了裙边绊倒。 他们祖孙两人,意思就是她只带着小甘肃住进来,不带下人? 不过,曜皇肯定是不会拿小安儿开玩笑的,他只安排了元笑一个人过来人(五虚岁孩子肯定只是个凑数的),可见元笑是能以一当十,或者以一当百的人物,比她想象的可是要厉害得多。 人比想像的少,自然也用不上两个院子,元笑挑了比较小的那个,自己不客气地占据了正房,让甘肃暂时住在正房的暖阁里,而小安儿则被安置在正房旁边的东厢。至于伺候的下人,元笑拒绝了桃夭的好意,只留下了在小安儿身边伺候的奶妈和三个跑腿的婆子。 她还与桃夭订下规矩,说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哪怕是桃夭也不能任意进入那个院子。平常日子,桃夭过去也只能在小安儿的房里呆一个时辰,其它地方不准进入。而进到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得听她的安排,若有不妥,她有生杀之权。 桃夭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说让他们祖孙先习惯了下这里的生活,她每天会带小安儿过去与他们相处,等小安儿习惯新环境后,再把小安儿留在那个院子里。她还定了一个期限,说最多一个月。 这一个月,是她故意空出来的一个空隙,好跟元辰了解一下元笑的来历。不是她信不过曜皇的安排,而是她不做到万无一失,就不敢让小安儿离开视线。 元笑瞥了她一眼,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爽快的应了。 回到屋里,桃夭就让柱东将元笑上门的事尽快想法子传给了元辰,好问问元笑的身份。 晚上她才接到元辰带回来的口信,说元笑是五祖爷的独生女,绝对可信,其它的他回来再说。 简单的一句话,将桃夭最后一丝不安也能扫落了。 元辰是五祖爷养大的,那这位元笑姑姑应该也与他极熟识的。 只是为什么之前没有听他提过?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不 过,这些问题应该都不会存在危险,要不然,曜皇不会安排元笑过来,而元辰也不会跟她说可信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桃夭每天不仅带小安儿过去,把小乐儿还有小妙儿都一并领了过去,说是让他们与甘肃熟悉熟悉,好做个伴。 她每天去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让厨房特意替元笑准备的送滋养强身的补品,以及小孩子坐喜欢的点心,几天下来就把元笑补得全然没有了进府那天的憔悴的模样,连甘肃都跟着胖了一圈。 端着桃夭亲手做的莲子奶酷,甘肃吃完了最后一口,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王妃,这可真好吃。” “好吃也不能多吃,小孩子吃太多这些甜的,就不爱吃饭了。”桃夭不宠着他,她没留意到,自己的态度得到了元笑的一丝赞许。 送走桃夭母子后,元笑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揉着小甘肃的脑袋问:“你喜欢不喜欢这里?” 小甘肃窝在她身边笑着点头,“喜欢。” 他怕自己只说喜欢还不够,扳着手指数道:“王妃很亲近,是真心喜欢我的;小乐儿也很乖巧,喜欢跟我玩。我想我想”顿了一下,他鼓足了勇气:“祖母,我们能住在这里不走了吗?” “能。”元笑揉着他的头,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我们在这里要住很长的一段时间。” 十六年足够甘肃长大成人了。 哪怕元辰知道了她的算计,哼,他们进来了,就别想让他们出去,她是赖定元辰了! 桃夭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元辰风尘仆仆的进来,她迎上去还没开口,就听到元辰问:“她在哪里?南角的院子里?” 桃夭迟疑了一下,才知道他问的是元笑:“对,在南桂院。” 瞧着元辰立即往南桂院走,她叫都叫不住,只得吩咐翠碧先把孩子们送回正院,自己拎着裙摆去追元辰。 追上,她就直接问:“你怎么这么急?” 元辰淡淡地道:“我要问清楚她的打算,省得她把我们全给算计了。” 桃夭:“!!!” 不是吧,那位元笑姑姑另有居心? 不过,元辰这么谨慎,肯定有他的道理。 想想,她松开了元辰的衣袖,“我回屋里去等你。” 她跟着过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也许顾及着她在场,元辰不好意思问,元笑也不能放开胸怀说,反而最后大家都不痛快。 还不如由着他们去,她只听最后的结果就好了。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元辰回来对于他和元笑谈的事,一句也不提。 第147章 147、有个不归屋的人 桃夭拗着性子来了套一哭二闹,也只从元辰的嘴里问出,元笑目前只有甘肃一个孙儿,她愿意过来,就是真的将自己的下半生以及甘肃绑到了他的这条船上。 桃夭想再问,元辰只道若她还想知道更多,就自己去问元笑。 想到元笑那双冷眼下面透着看透一切的悲凉,桃夭就掐掉了直接去寻元笑的好奇苗头。 前些日子元辰没回来,但她也没闲着,私下向元大爷和元二姐打听过元笑的事。元二姐对于元笑的事一无所知,与元笑年龄差不多的元大爷却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据元大爷说,元笑是元部落里难得的有中级天赋的女子,非常得族中长老们看重,不惜一切力量培养;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样前途似锦的元笑却爱上了一个无部落的流浪诗人。在感情遭到五祖爷的强烈反对后,元笑愤然做出了脱族的决定。 从那后,跟着流浪诗人走了的元笑就成了部落里的一个不能言的禁忌;而离开部落后的元笑与那个流浪诗人仿佛从大陆上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人探听到过他们的半点消息,久而久之也就被众人所淡忘了。 听到她说元笑来了王府,元大爷还吓了一大跳,拽着柱东再三确定,问清是曜皇派了叶石亲自将元笑祖孙送上门的,才打消了亲自过来确认的念头。 这几十年都不与部落联系的元笑,可见其性子有多高傲;在这个时候应曜皇之邀到王府来教导兼保护小安儿,还带着孙儿甘肃,用心一想,大概也猜得到元笑的目的极有可能是在替孙儿甘肃铺路。 她相信一个祖母对了孙儿可以付出一切,但是她害怕的也是这个,那不惜一切代表的不仅仅是力所能力倾其所有,还有不择手段 见元辰被她再三闹腾,不多说也不改主意,桃夭就心里有数了,元辰必定是有某种保障,才会这般如此信任元笑的。她追问不休只是想要自己更安心一些,但这不能成为她挖人伤疤的理由。 她恶狠狠地冲着元辰瞪了一眼,转身道:“不说就不说,我总是会知道的。”手腕被拽住了,她不满的回头:“怎么,你愿意告诉我了?” 出尔反尔,可是小人,她会瞧不起他的。 元辰无视了她的眼神,“无事的时候,你可以把小乐儿也送过去。” 把小乐儿也送过去?桃夭楞在了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扑过去抢过元辰手里的杯子,“真的可以?” 小安儿的天赋好,人尽皆知。 小乐儿的天赋至今才只有几个人知道,把小乐儿送到元笑面前,时间一久绝对会被元笑发现的。 除非,他的意思是,让元笑一并把小乐儿给教了。 元辰拿过她手里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才道:“她得了五祖爷的精髓,在教导方面应该更胜于我。” 实力强的,未必是个好老师,像他,有心也未必有那耐心。 桃夭这下真正对他与元笑的信任有一个新的认知,点头应道:“好。” 不过,她是不会主动去提小乐儿天赋之事的,能不能发现小乐儿的不寻常之处,就看元笑的本事了。 与元笑约定好的期限一到,桃夭就如约将小安儿送到了南桂院里。也按之前与元笑的约定,定时定点的过去看小安儿,每次去的时候,她都会把小乐儿和小妙儿一并带过去,还美其如曰哪怕是亲兄妹是若不相处就会生分,可不能把他们隔离开。 前段时候小乐儿就和小甘肃混得极熟了,府里又没有他们的同龄人,小哥俩更是一天不见就想得慌,见到了也如树胶般缠在一起,想要分开不容易。 桃夭原本想着只要元笑开口,她就势把小乐儿一并留在南桂院里,没想到元笑淡淡的扫了眼扯着她衣袖不放的小甘肃:“王妃若同意,我放你出院子。” 桃夭:“” 这与她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不过对于孩子的请求,她没有抵抗力,况且元笑都点了头,她又有什么顾及的。于是安排好下人照顾后,也就默许了小乐儿和小甘肃自由往来南桂院和正院之间。 接下来的日子一久,桃夭还发现元笑是个面冷心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相处得太好,她对元笑也极为周道,元笑嘴上从来都不说什么,对于她送过去的东西也都不客气的留下了,但于对她和孩子的态度明显是比之前要少了几分顾及,还拿出两张健身强体的泡浴方子,让她寻府医瞧一下,若无事就照方拣了来给小乐儿小妙儿用上。 桃夭知道,元笑敢拿出来,那方子肯定没问题。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拿着去问了府医,府医看过方子后眼睛都发出了绿光,“精妙,太 精妙了。这张方子对于大姑娘来说,不仅能强身健体,而且可以从骨根上滋补,有百利而无一害。大公子之张虽然是能稳定根骨,但对于大公子来说有些勉强,若是大公子能吃得起这个苦头,哪怕不能激发出后天天赋,对于身体也是没有损伤的。” “王妃,这方子虽好,但也是需要随时根据使用人的身体状况进行调整的您可否告之属下,这方子从何而来,是何人所开?属下想要与他斟酌一下方子的改进问题。”瞧着府医那激动得手拌不停的模样,桃夭估计要不是府医顾及她是王妃,大有想要冲到她面前,拽着她肩膀狠寻问出开方子人的所在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给小乐儿的那张上头,心里明白,元笑怕真是看到了小乐儿的天赋,所以才会给了这张方子来试探。 小妙儿,怕只是顺带的。 当然,多年之前,她再回想今日之事,就知道自己全部想岔了。 她淡淡地道:“你照单抓药,其它的不必你操心了。” 抓来的药,她没敢大意,交给元笑看过,才让翠玉守着熬出来,分别给两个孩子泡澡。小乐儿和小妙儿泡了一个月,就起了明显的变化,小乐儿的身体原本有些单薄的身体明显变得结实了起来,小妙儿更是如同白面揉出来的福娃娃一般,让人一见就舍不得挪开眼。 桃夭特意备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拿手酒菜去南桂院向元笑道谢,元笑难得的开口留下她一并吃,吃完后,她放下擦嘴的帕子,才慢悠悠地道:“若是你愿意,两个孩子也能一并留下。” “好。”桃夭满口应下。 小乐儿欢呼着跳了起来,拽着翠碧就要去搬自己的东西,还说着不需要再给他备房间了,他住小安儿的屋子就好。 看着小乐儿的迫不急待,桃夭才觉着自己刚刚上了头,应得有些快了。 元笑似乎是不想给她反悔的机会,直接道:“你若后悔了,可以改主意。” 桃夭:“!!!” 她敢保证,她若今天改了主意,日后若再想把孩子送过来,那肯定是不可能了。 自打元笑搬进王府后,王府可是又恢复了前两年的安宁,别说再有晶蛇进屋的事了,连天空上的小鸟都不见一只,估计是老远感觉到危险就绕了路。 为了孩子的安全,她得咬咬牙;“小妙儿还小,先跟着我,小乐儿就麻烦您了。” “可以。”元笑对她的决定,似乎也不意外。 可是桃夭的好打算也没坚持到多久,不说小妙儿天天醒来就吵着要去南桂院,她会爬之后,更是没瞅见就爬出门,指着南桂院那边说要去。桃夭拿她没办法,又舍不得冷脸骂,只得顺她的意每天白天的时候送她去南桂院那边。 还好元笑因院里多添了两个孩子,同意让她往院子里加了六个下人,以及小妙儿过去的时候可以带上奶妈,这才让她放心了不少。 只是,元笑对孩子们是来得不拒,但对于她这个大人,依旧限死了每天定时定点的一个时辰的规矩。不到规定的时候,她哪怕过去了,也只能吃着闭门羹,规定时间一过,哪怕她不太想走,元笑也会直白的赶人,让她想多赖一下下都不可以。 尤其是小妙儿那个小叛徒,她走的时候,还死活不愿意跟她走,真真是有得玩就不要娘了! 桃夭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子,见院子里的没良心娃爬在窗口一个个没心没肺的极敷衍地冲着她摆了摆手后,就缩了回去,心里更加觉着的凄凉了。 当然,她这股火不可能冲着元笑去,也不能使到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头上,自然那个已经很不见人影的王爷就成了她心里的怨恨头子。 那混帐王爷自从王府有元笑坐阵后,整个人就是脱了缰的野马,忙得更加不顾家了,若说之前还是隅尔个天不着家,现在是一个月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偶尔回来,还多半去大书房那边打个转,就走了。 她好不容易拦上个一两回,他也只是敷衍,说:“快了,快了,忙完就省事了。” 可是一次又一次快了,也不见他忙完。 桃夭恶狠狠地让人叫来柱东:“你跟他说,下月就是新年了,问问他还记得不记得家里有妻有子等着过年?” 柱东将话送出去了没几天,桃夭就收到了元辰让人带回来的一个匣子,打开里头全是一叠叠的灵晶票。 柱东将头压得很低,声音都在发抖:“王爷说,府上过年需要什么,您需要添置什么东西,要给公子翁主添什么,尽管买。” 桃夭愤怒的压下匣子盖,他当她是缺钱使吗? 钱就能代替他了,还是想让她拿这些灵晶给他铸个像,摆在府里镇着? 咽下快要溢出来的怨气,她瞪着柱东,道:“跟他说,钱代表不了人,孩子们都快不认得他了。” “是。”柱东满口应下:“属下马上就去通知王爷。 ” 桃夭这才满意了,想着元辰听到她那番话,怎么着也得抽时间回来,到时候她哪怕拽,也要拽他在府里过完年。 结果几天后她去看南桂院的时候,小乐儿扑上来就七嘴八舌地道:“娘,爹给我带的小帽子,你看好看不好看。还有弟弟妹妹的摇摇鼓,虎捶捶” 桃夭:“!!!你什么时候见的你爹?” 元辰回来过?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小乐儿眨巴着眼:“昨天傍晚啊。” 傍晚?那不是她刚刚从南桂院回去之后? 从南桂院到正院这就几步路,他人都到了南桂院,也不愿意往正院挪两脚? 她咬着牙挤出笑容与小乐儿说了几句,出了南桂院就直接杀去了大书房,果然还是人去楼空,她再次揪来了柱东:“王爷呢?” 柱东恨不得把自己钻到地里去:“王爷昨儿就走了,临走前让属下转告您,说说一定会在新年夜赶回来,与您团年的。” 团年,这就是最后那天了。 桃夭咬着牙,狠狠地道:“好!我等着!” 反正没几天了,她就熬到底,到时候新帐旧帐跟他一起算。 数着日子等到了新年,元辰依旧不见人影,桃夭把孩子全部交给元笑照顾后,只得梳洗妆扮妥当独自进宫。她在宫里坐了一会儿,也不见元辰出来,就寻了个理由提前向曜皇告辞,曜皇不知道是不是也知道元辰到这个时候都没回来,心虚地满口应下,并且还赏赐了她一堆年礼,以及给元笑和孩子们的礼物。 回到王府,见柱东在门口张望,一脸的喜应,桃夭不喜反而更怒了:“他回来了?” 柱东吓得后退了半步,小心的回答:“是,王爷刚刚回来,现在在正院梳洗。” 桃夭如风一般冲进正院,才进站就看到屋里堆满了数十个大箱子,一些箱子盖都没盖好,露出了里面的珠光宝气以及各色的皮子,虚虚扫一眼,都是好东西。 桃夭收回视线,落到了刚从净房出来的男人身上:“你认为带这么多的东西回来,就可以弥补你半年不归家的恶行?” 以为他如期赶回来了,还带这些东西,她就会当没事发生过,哪那么容易! 第148章 148、血脉的羁绊 元辰只是抬了抬眼皮,“一会儿再说。” “一会儿,一会儿,你永远是这样!”他的没反应对于桃夭来说无疑是火上加油,还是一连数桶的那种。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苹果朝着元辰砸了过去,才一松手,就见元辰的肩膀上探出个小脑袋来,冲着她喊:“娘” 眼见元辰侧头,苹果就要正面砸在小乐儿的脸上,桃夭吓坏了:“快闪开!” 她可是用了全力的,若真砸中了小乐儿,怕不在脸上砸个坑,也得砸个满脸血。 元辰一抬手就轻易的抓住了苹果,小乐儿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危险,咧嘴嘻嘻的傻笑,还探出一只手去探元辰手里的苹果。 只是他原本靠脚踩着元辰腰带,双手环着元辰脖子才能稳住的身子,因他松开了一只手导致失了平衡,往地上栽了下去,吓得桃夭又是一声尖叫。还好,元辰动作快,反手一把就拎住了小乐儿的腿,将他稳稳拎放在了桌上。 桃夭脚都快吓软了,小乐儿不知道畏惧,还咧着嘴大笑:“爹爹,再来一次。” “不准。”桃夭冲过去拽着小乐儿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磕着碰着,才板着脸冲着元辰吼:“你若把他摔着了,那怎么办?” “摔不着。” “不会的,爹爹很厉害,会接住我的。” 元辰和小乐儿异口同声的说。元辰还不知看脸色地补了一句:“男孩子不该那么娇惯。” 桃夭瞧着眼前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突然有一种他们是亲父子,而她只是个外人的感觉。 她还没来得及自哀自怨,床那边就传出了小妙儿哭声,扭头看到小妙儿似乎被吵醒了不乐意,双手握拳愤怒的哭着,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种,旁边的小安儿举着胳膊一下又一下的拍在她身上,嘴里发着“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哄她别哭。 好吧,当着孩子们的面,桃夭一腔想让元辰好看的怒火,彻底被灭了下去。 看来,元辰为了对付她撒“泼”,做了万全准备。 行,他能让她投鼠忌器;那她也能君子报仇,一天不晚。 晚上,一家五口团团圆圆,手忙脚乱地吃了团年饭,桃夭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三个磨人的小祖宗打理干净,然后哄睡,顺便把自己也哄睡着了。 等到她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就只有酣睡的小乐儿,以及早早就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安儿和小妙儿了,至于元辰她都有些怀疑,昨儿见着的那是不是幻觉。 她揉着眼起身,唤进翠玉一问才知,昨天的元辰倒不是幻觉,只是今天一大早,他就进山海宫去了,说是不用等他吃饭。 桃夭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得,也下不去。跟团年一样,开年的第一餐饭也是要讲究个全家一起的好彩头的。他就算有火上墙的急事要马上赶着出门,也能将她唤醒,两人凑和着吃一口,好歹意思意思一下,像现在这样将她丢在府里,算个什么事。 “娘”小乐儿也醒了,拽着她的衣角揉眼睛,“爹呢?” 桃夭不愿当着孩子的面抱怨元辰,挤出笑容:“他忙。” 小乐儿放下手,扑入桃夭的怀里:“娘,爹忙,我陪您。” 听到这暖心的儿语,桃夭的心一下子就化成了水,拍着小乐儿的后背道:“小乐儿真贴心,是娘的乖儿子。” 小乐儿怯生生地抬头替桃夭抹掉眼角边的泪,拍着胸脯更大声的道:“娘,笑祖姑奶奶说,我很快就会长大的,到时候我就可以跟爹一起保护您了,爹也就不会这么忙了。” 桃夭的心思一动。 元辰一直在外头奔波忙碌的原因是为了她? 元笑为什么要这么说?又凭什么这么说? 她的身世,元辰是瞒下不瞒上的,曜皇知道,其它几王若舍得花时间去查的话,想必也是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但越查得明白,他们越该知道想要攀咬上她根本不可能。 至于柳家那边,她的态度摆得正,柳老太爷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应该不会想要牵扯到她头上。 那她身上还有什么麻烦?难不成他们还想干掉元辰,让她改嫁不成? 这且不说她愿意不愿意,干掉元辰可是一件难事,付出来的代价和收获绝对不成正比。真要说起来,还不如跟之前一样,将主意打到她家三个孩子头上,来得妥当。 桃夭实在是想不透,于是带着三个孩子用过早饭后,借着拜年的幌子直接去寻了元笑。 她“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她的锅,她不背。 让甘肃 带着小乐儿他们去侧厢玩之后,她很直接地道:“您觉着我是元辰父子的绊脚石吗?” 元笑对于她这样直接上门的询问的做法流露些些诧异,桃夭从她挑起的眼睛里并没有厌恶。 她很直白地道:“只要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那你何必在意旁人如何说?” “桃夭。”元笑唤了一句,桃夭抬头,正好对上她如箭般的锐目,她心口一颤,就听到元笑道:“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不管对错,你就只能坚持到底,要不然左右摇晃,只会伤人伤已,以至于落个后悔遗憾,再无挽回的机会。” 这话像是告诫,也像是在遗憾什么。 桃夭想到了她年轻时的举动,大概明白了她对自己说这番话的意思,冲着她点头:“我知道,我也早就做了决定。” 她不会后悔的,绝不! 元笑没再说,她也没再问下去,询问起了小安儿和小乐儿的最近身体学习状况,还留下来与元笑一并吃了午膳。 傍晚的时候,元辰才回来,桃夭的心结已经在于元笑的那几句话里彻底的化解开了。看着他一脸的疲惫,桃夭只剩下满心的心疼,真想跟他说,现在这样就好别太累了。 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她将到了舌尖的的话咽了下去,温柔的给元辰端了茶,换了衣;然后在他的疑惑目光中体贴地道:“你先歇会儿,我去厨房瞧瞧,马上就回来。” 元辰有些诧异,拽住她:“你在生气?” “我没有。”桃夭温柔地道,还轻轻地拍了拍元辰的手背,像哄小乐儿一般。 “不,”元辰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生气了,气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叫你。” 啧他心里还知道自己会生气的啊。 不过,她是真不生气了。 桃夭也老实地道:“早有一点点,现在不气了。” “为什么不气了?”元辰非要问个清楚不可,弄得桃夭真想冲他翻个白眼,然后一巴掌拍过去,恶狠狠的冲他吼两句,她压住翻上来的火气,挑起眉:“怎么,我不生气还不行了?” 她一凶,元辰松了手,满意地道:“行。” 得这人不骂两句就不舒服吗。 桃夭懒得再与他多说,叮嘱元辰看好小乐儿他们三个,就带着翠玉去了厨房。 厨房那边,早就按她的吩咐都准备上了。 她系上围裙,挽起袖子,飞快的将一把洗好的小青菜切成丁,然后又切了两个番红果,待小沙锅里的水滚后,将雀麦倒进沙锅里,慢慢的搅伴着,直到雀麦煮软成粘糊状,才将青菜末c番红果c玉米粒加入去一块搅拌,然后淋上早就打发的蛋液,等到蛋液凝固之后加了少许盐,将沙锅端离火,盖着盖子放在旁边温着。 翠玉将盛着削好皮切成薄丝的薯丝和红萝卜丝的碗送过来,她估计了一下份量,往里加入了半杯灵液和一个鸡蛋,又加入了一勺子磨得极细的玉米粉,仔细的搅成糊。待锅热后,往锅里刷了一层油,依次舀入面糊,煎成一个个半个巴掌大的焦黄小饼子。 随后,她解了围裙,洗了手,才让下人将这粥和饼装好,与厨房里精心准备的菜一并送到正院。 元辰老远就闻到了熟悉的焦焦香,他人没动,眼睛倒是一直往门口瞅,看到桃夭时有几分不舍:“你吩咐厨房做就好了,别累着自己。” “我又不觉得累。”桃夭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怕他还要说,只得挑明:“我想亲手做给你吃。“ “不是给他们的?”元辰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桃夭瞪了他一眼:“他们只是顺带的。”见元辰脸上流露出果然如此,她又不满地道:“难道,你连分他们几口也不愿意?” 虽然她把三个孩子的也一并做了,但孩子能吃得了多少? 她相信,自己不强调这一句,元辰还真做得出来,不分给他们一口的事。 这亲爹做得像合格的后爹! 热闹的吃完,桃夭让翠玉他们带着小乐儿兄妹去院子里玩,顺便消消食,自己依在元辰身边,温柔的卷着元辰的垂下来的头发:“这都大半年了,你也不是铁打的,总该要休息一下的。你若不好意思说,明儿我去向曜皇请求。” “不必了。”元辰拒绝:“有些事需要我自己去处理。”没等桃夭再说,他直接挑明:“他们在查你的父族。” “查到又有如何,挟他们来威胁我吗?”桃夭打了个呵欠,满不在乎。 据陪着她母亲一并误入桃花林的丫头说,她们进入的时候林子里已经混乱不堪了,许多人在桃花迷香里都失去了理智,只剩下了最原始和冲动,所以连她都不知道有哪些个男人,那些男人又是谁 就算他们寻到了那次进入桃花林的登记名册,可事隔二十年,当初那些人还在不在这个世上,都是一个 未知数,想要找齐,并且确定与她的关系谈何容易。 元辰说得比较委婉:“血脉总是有一些羁绊的。” 羁绊吗?桃夭不认为然地讥讽着。 她不想再谈这件的事儿,拽着元辰扯开话题:“笑堂姑说,下半年的时候,小乐儿就可以练习控兽了,到时候你能给小乐儿多寻些小家伙来陪他玩吗,我想总有比蛇更好的吧” 虽然她现在不排斥小乐儿喜欢蛇了,但是有得选,还是选其它的好。 元辰顺着她的话尾,嗯了两声。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想得太多,这天晚上桃夭做了个梦,她又梦到了那个与她长得非常相似的女子。 可还没等她走近那个女子,就被元辰从梦里叫醒了。 “那是个梦,别害怕,有我在。”元辰紧紧抱着她,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桃夭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梦到什么了?”元辰问,桃夭含糊不想说:“记不清楚了。” “哦。”元辰没有继续追问,只道:“你不停的在说不要,还不停的挥拳。” 在梦里怕成这样? 桃夭苦笑:“也许是我最近心焦气旺,又没睡好。” 元辰起身取了粒安神丸,看着她吃下,“往后别想太多,府里有笑姑姑镇着,鬼魅进不来的;你觉着闷,就出去走走。” 桃夭讪讪的应下,也认为是最近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我出门没事吗?”她不安的问。 “没事,他们都盯着孩子,不是你。”元辰这老实话惹来了桃夭的一个愤怒的眼神,但也让桃夭的心踏实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元辰的那话起了作用,还是那粒安神丸的功效,桃夭原本认为自己会睡不着了,结果一倒下就又睡到了大天亮。 当然,醒来的时候,元辰又不在身边了,只是她的脑海里不由得会浮现出那张与她相似的女人脸,心底还有一分说不出来的悸动。 也许这就是元辰所说的血脉的羁绊。 桃夭不想去想,也不愿意去做那些无谓的事儿,她想尽了办法让自己忙起来,忙着进宫见绿妃,忙着去元大爷府上赴宴,忙着请元二姐她们上门做客,忙着替元辰打理一些下面部落的琐事,以及新年府里各处的往来和应酬。 只是每每她闲下来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想到那个女人。 难道,真的就没办法割断那些莫明的羁绊? 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她去查明这一切? 第149章 149、余大公子的夫人是汉人 无法忽视,桃夭不得不接受自己心底还是在意的事实,毕竟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生父是谁,这是人之常情,哪怕这些对现在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也许上天让那她看到那个女人,就是给她一个探明真相的机会。 可是探明之后呢,她又该怎么做? 哪怕她不想如何,那些人知道了她的存在,知道了元辰后会有什么想的想法?又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这些都是她紧张却又不敢去想的事。 就在桃夭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些日子的纠结告诉元辰时,元辰就收到了曜皇的紧急命令,甚至都来不及当面与她道别,只是让柱东给她留了个口信,就匆匆离开了玄城。 以往曜皇之令,也没见他这么急啊。 难道这件事并不如明面上的那么简单,或者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与她相关的麻烦事,才会让他这样的紧张在意? 桃夭在心里嘀咕着,心底的不安越发的大了。 突然,身边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响,桃夭吓了一跳,翠玉和翠碧也警惕地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围了过来。她们环视了一下四周,没发生什么异样,把目光集中在了最可疑的桌上。 桌上摆着的是因过年才拿出来用的五彩琉璃套杯,刚刚桃夭想得烦的时候,顺手拿了个杯子,泡了杯花茶还没来得及喝。 这五彩琉璃套杯有问题? 没等桃夭动,翠玉抢先她一步拿起琉璃杯:“待小奴看看”她话还没落音,五彩琉璃杯的整个底就掉了下来,里面的花茶也落了一桌,好几滴飞溅起的水珠溅到了桃夭的身上。还好桃夭穿得厚,没烫着什么,只有拿杯子的翠玉手心被烫红了一片。 翠玉检查完所有的杯子,确定都没有问题后才去擦药;翠碧收拾着一桌的狼狈,不满的叨叨:“啧,真是好看不好用的东西。” 桃夭目光落在琉璃杯的碎片上,有些失神。刚刚杯子破裂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明白元辰为何会在意,那些人追查她父族的事了。 若真查出来,那倒不是什么问题,她不认,谁也拿她没办法;若查不出来,其中能做假的地方就大了,元辰能给她安个七丹部落,旁人也能给她安个六丹八丹部落的,到时候再弄几个她的“血亲”出来,拿血脉羁绊说事,或把一些罪名强行扣到她头上。 虽然元辰会信她,但旁人就未必会信她了,还会因元辰对她的庇护,从而质疑元辰的判断和公正。 元辰他们兄弟现在是和解,但破镜重圆都会留下痕迹,何况是兄弟猜疑,部落舍弃?现在与当初的状况并没有改变什么,只是所有人把心底那种不好的想法强压下去了,但那些想法造成的影响却是每个人心底遗忘不掉的存在,它会提醒所有人当初做下的选择,以及对方的反应。 二王能疑心元辰一次,未必就不会疑心第二次。 元部落里的人能在关键的选择放弃元辰一次,未必就不能放弃第二次。 元辰正是明白这些,所以才想尽快地把那些对她不利的麻烦给扫除,从而让人再生不起那些风浪的念头。 是了,他们是夫妻,元辰保护她c替她着想c替她奔波都是天经地义;但她也不能把一切的麻烦都甩到元辰头上,自己安然享受着他给自己的安稳,她也应该去做她力所能及c能帮到他c替他解忧的事儿。 想透了这点,桃夭心里也拿定了主意,她要去东岩城一趟。 不管她能不能找到那个女子,不管她能不能寻到自己的身世,这一趟就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了。 她去拜托元笑,请她在自己离府的时候照顾三个孩子,留下柱东和翠碧看守王府,就带着石奔和翠玉以及几个暗卫,乘船前往了东岩城。 三天后,桃夭一行人就达到了东岩城外的一处小港口。 这东岩城不大,却是一座有些历史的旧城,这内城是围山所建,在外城却河道比街道还多,许多人出行都是乘坐柳叶小舟,街面是用五彩花石铺面,房子是用红青两色砖头建造,还有几百座有了年头的石拱桥c木板桥c铁链桥等等 最独特的就是,这座城没有围墙。 刚进城,桃夭看着如蜘蛛网一般的四通八达的水巷,脑子就懵了,她根本就不记得当初自己是在哪里瞧着那个女人了,这要怎么寻人? 闻着四周飘来的浓郁香味,桃夭的肚子不挣气的响了两声,她轻笑了出来:“石奔,去打听一下流芳楼怎么走。” 流芳楼是东岩城最有名的酒楼,当初她在那儿吃了一顿,还打了包。只要他们到那里的码头,然后以那里为中心,把四周通往玄城的水路都寻一遍,总 是可以寻到一些线索的。 流芳楼太出名了,随便寻个路人都能打听到。 桃夭吃完了一桌记忆中的好菜后,让石奔他们在旁边的租了个小院子租下来,自己一个人带着茶包住进了福华客栈。 然后,桃夭按最初的打算,她每天一个人一条街一条街的逛,看到漂亮的东西,买一点,看到好吃的东西,尝一尝都过得像一个无所事事,悠闲又有钱的妇人。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她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天,她跟往常一样,用过早膳后,就挑去一条没有走过的街道,发现这条街道非常的热闹,到处都是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成群。 “咦,这里好热闹。”桃夭爱凑热闹的心痒了,向路边买茶果的老婆婆买了几个果子,问道:“前面怎么了?” 老婆婆麻利的替她将茶果包好,又扎了两根小竹签方便她吃,“今天是流彩坊拍卖新衣的日子,姑娘们都想去买头一件。夫人若有兴趣,也可以过去瞧瞧,说不定有您瞧得上眼的。” 桃夭接过茶果,多给了老婆婆一把钱,边吃边往前走。 旁边店里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穿白衣的俊朗青年,见到她后,楞了了一下,“咦,嫂子,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桃夭最开始没反应过来那白衣男子是在对她说话,白衣男子见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快步走阶梯就跟了过来,她才查觉到不对劲,看着那白衣男子,楞楞地着指向自己:“你在与我说话?” 嫂子?这小子也是元家人? 好吧,元家那些堂兄堂弟太多,她除了几个名头大的记得,其它的根本记不过来。 “嫂子,您还在生我气吗?”俊郎的白衣青年赔着笑,“上次我逃避相亲的事是我不好,我这里向您赔不是了,回去再给端茶赔罪,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呃,大哥呢,他没跟您一块儿回来?” “大哥?”桃夭傻乎乎的重复着。 元家可没有管元辰叫大哥的人,都叫九哥。 “对啊,大哥不是跟你一起去”走近后,那白衣青年的语气变得迟疑了起来,打量桃夭的眼神也变得谨慎了许多,最后他迟疑地道:“你不是我大嫂?” 没等桃夭说话,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道:“呃,大嫂没有这么矮。” 瞧着他还比了个矮多少的手势,桃夭怒了:“我当然不是你大嫂,我是你家姑奶奶!” 他认错人,还敢讥笑她矮? 白衣青年被她骂了这一句后,尴尬地连咳了好几下,“抱歉,是我认错了人。不过,这位夫人,你跟我大嫂长得真的很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了,除了” 桃夭面无表情:“除了我比你大嫂矮。” 白衣这下更尴尬了,拱手冲着桃夭行礼赔不是,“不是,您比我家大嫂要年轻许多。”还有一句话他没说,这女子身上的首饰衣物什么的,比大嫂的要名贵许多。 没有女子不喜欢被人夸自己年轻的,桃夭也不例外;见白衣青年认错的态度很不错,她嘴角愉悦地高高翘起,追问:“真的吗,我与你大嫂真的那么像?” 也许,她就要找到人了。 “从五官上来说,至少有八成相似。”白衣青年毫不犹豫地道:“但是你比大嫂至少要年轻五六岁,而且气质也与我大嫂不一样,大嫂她要稳重些。” 桃夭竖起一根手指:“你还忘了,我比她个矮。” 白衣青年差点儿没岔气,刚刚那句嘴快说出来的话,就过不去了吗? 他摸着鼻子,问:“敢问,你是不是认识我大嫂?” “也许吧。”桃夭很直白:“她也许就是我专程来寻的人。” “你寻我大嫂有事?你认识我大嫂?”白衣青年警惕了起来,桃夭倒也没与他绕弯子:“是,她应该可以帮我解答个困扰多年的难题。” “什么难题?”白衣青年追问不休。 桃夭挑起眉:“与你有关吗?你这么好奇做什么?” 白衣青年眉头紧皱,语气也变得沉重了起来:“那是我大嫂,我自然要谨慎的。” 桃夭轻笑:“好,她应该能告诉我,我爹是谁。” 白衣青年楞住了:“你”他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像” 桃夭耸耸肩:“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要问过才知道。” “那到是。”白衣青年跟着点头:“可是我大嫂现在不在” 桃夭知道他并没放下警惕心,也不为难他:“等你大嫂回来,你帮我转告她,说福华客栈有位丹夫人想要见她就好。” 即使她不说,这白衣青年肯定也会去打听她的消息;同样,哪怕那女子不来寻她,她从这白衣青年身上下手,加以时日,就能查到她想要知道的事。 “我记下了。”白衣青年颌首:“在下,余杰武,余家在东岩城里还算有些名声,您与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与余杰武分开后,桃夭对于前面的热闹还是有兴趣的,挤过去才知道今天是城中最有名的绣楼拍卖新款成衣日子,那些姑娘们才会着急的想要去抢。那些衣服不管是从布料还是绣工上都是极好的,只是桃夭对这兴趣不大,跟着喊了两次价,见那些姑娘们一个个都抢红了眼,也就做罢了。 回到客栈,桃夭就直接向店小二打听余家的消息。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这余家在东岩城里的名声还真不小。 虽说余家在东岩城既不是最有权势的c不是最有名望的c更不是最有钱的,但是一提起余家,无论从哪方面来数,都无法将它排出前三,连店小二都对余家赞不绝口,可见这余家有多不寻常。 在店小二口水飞溅的各种夸夸中,桃夭听到了一个令她非常诧异的信息,她忙打断了店小二,“你说,余家不是曜族人?” 在曜朝建议之后,虽然没有对那些安份的旧国各族斩尽杀绝,但他们若不愿意弯腰成为各大部落的附属,也都随着资源被限逐渐走向了衰败。余家,难道是附属了部落的家族? 店小二似乎也听惯了这样的质疑,得意洋洋地道;“对啊,余家不是曜族人,但凭着他们家传的精湛医术,哪怕是曜人也不敢小瞧余家的。也正因为余家的存在,东岩城里的曜人也不会太自嚣张跋扈,我们普通人的日子好过得多。” 好吧,在他嘴里,余家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桃夭对这些不太关心,马上追问自己最在意的问题:“那余家兄弟都可成亲了?” “余大公子前年娶了妻,二公子还没有,目前他可是东岩城里最抢手的夫婿人选,好些曜女都想要招他入门,只是余家瞧不上。”店小二说到这,满脸的羡慕。 瞧不上曜女? 桃夭怔了一下,才问:“那余大公子的夫人是汉人?” “那是当然了。”店小二得意洋洋地道。 汉汉人! 余大公子的夫人连混血子都不是,难道她找错了? 可世上真有毫无血缘关系,长相却这么相似两个的人吗? 上天让她遇上,还让她日日为其不安,真的只是个恶作剧? 有没有可能,余家是为了某种原因才故意隐瞒了那位大公子夫人的身世。 那她还需要不需要等那位余大公子的夫人回来,见个面吗? 第150章 她的身世要水落石出了 “夫人,丹夫人”看着桃夭沉默不再说话,店小二不安的喊了几声。 桃夭回过神,胡乱点了几道菜,又给了他一块碎银,“你可知那余大公子的夫人是哪里人?” 店小二欣喜的接过碎银,连声道谢,回话也就更快了:“余大夫人姓白,据说是余老爷好友的女儿,来自于青渊那边的旧族大户。” 青渊,离明城好远啊,许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与相距这么过多的人有所往来。 只是,她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见? 也许外头的传言并不属实,万一这其中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隐秘呢? 真确定不是,让自己心里有数那是好的。 她重重的咬了下唇,下定了决心,吩咐店小二道:“这几天可能会有余家人前来寻我,你帮我多留心些,之后必有答谢。” 听到余家人这三个字,店小二的眼睛都亮了,连连承诺:“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潦草的吃完了饭,桃夭就直接回了房间,支开窗透气的时候,她故意将支窗的那根竹竿倒了过来,那是她与翠玉他们之前就约定好的暗号。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去恶意的揣测余家人,那余家几辈人能凭着汉国旧人的身份在东岩城占据一席之地,甚至得到曜人的谦待,可见他们并不是普通之人。 别说她直接挑明她与那大公子夫人可能有瓜葛,哪怕只是余杰武发现她与自家大嫂长相相似,肯定会起疑心,不把她查个底朝天才怪。 虽然她确定余家短时间内查到的也只是石奔他们放出去的那些假消息,但是她也不敢保证余家人之后会怎么想,会怎么对待她,会不会生出其它的心思来。 她现在的身份太特殊了,她也输不起,她根本不敢将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的善良之上。 接下来的几天,桃夭像是怕错过了余家的消息,紧张不安地是呆在客栈里哪也没有去,甚至连吃饭都是让店小二送到房间里的。 每次店小二送餐的时候,她还会反复询问店小二两三次,问有没有人来店里寻她。得到否定的回应后,她就会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整个人就像遭受了打击一般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着实将一个急躁不安的女子扮演得真真切切。 这也不全能说她在演戏, 这件事若是放在三年前,她打听到这样的消息,就会是这么个状况的;只是现在她有了家,有了元辰和孩子们,对于自己的身世早就不再那么执着了,只是为了省事迷惑他人,稍稍夸张了一些罢了。 这次能确定她的身份那是最好了;若不能确定,那做个假冒的七丹部落的余脉也是很好的。 这样不安的过了五天,就在这天桃夭迟疑着,要不要自己再主动一下,寻上余家门去打听催促一下时,门口传来了敲击声,还有店小二欣喜的声音:“丹夫人,余家二公子来了,说是要见您。” 桃夭怔了怔,双手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庞,让自己镇定一些后,才“慌乱地”打开门,迫不急待地问:“他在哪?你快带路!” 才下楼,她就看到余杰武坐在院子里石桌边,看到她,他起身拱手:“几日不见,怎么这么憔悴,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桃夭懒得与他说那些废话,张嘴就问:“你大嫂可回来了?她怎么没来?她她是不愿意见我吗?”后面一句里带上了让人一听就能发觉的失望。 余杰武忙摇头:“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刚刚收到大嫂他们进城了的消息,怕你等急了,就想着先过来与你说一声了。你若方便的话,现要就可以随我回府去见大嫂。呃,那些事,也是不方便在外头聊的。” 他被桃夭失望的神色弄得有些慌乱,不多的话里透露了不少信息。 桃夭低下头,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来她这些日子的戏可没白演,至少把他给瞒过去了。 她也不客道:“我方便的,现在就走?” 余杰武紧张的神色一扫而空,笑眯眯的转身带路。 两人到了最近的城河,坐上了余杰武备下的小船,七弯八道的到了一处小码头,上岸后又走了大概一刻多钟,才到达一座大宅子门口。 宅子前门房正在扫落叶,听到脚步声抬头,惊讶地道:“呃,大少夫人,您什么时候出去的?” 余杰武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桃夭道:“安伯,你再看仔细一点,她是大嫂吗?” 闻言,安伯狐疑地眯起了眼,仔细打量了桃夭一番,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哎哟,不是啊,我还奇怪,大少夫人今天的妆扮怎么与平常不一样。没错,大少夫人个头要高 一些,年龄也要大一些,打扮也要素净些” 桃夭翻了个白眼:“” 不要来个人就说她个头矮好吗! 余杰武领着桃夭往宅子里走,问安伯:“大哥大嫂现在在哪?” “在老爷院子里。”安伯指了指后面。 桃夭被领到小侧厅里等候,余杰武去正院寻人,其间丫头们进来送茶送点心,一个个都惊讶又好奇地打量着桃夭,门口也时不时有人路过,看她的眼神格外的惊讶。 桃夭也不管他们是盯着自己也好,真好奇也罢,她是真的紧张了起来,不停的深呼吸想要平静些。可任由她如何做,在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她猛的起身,带翻了桌上的茶也没有发现。 之前只是一瞥,她就觉着像。 现在这样面对面,她才真的知道有多像。 之前余杰武说八分,那得仔细分辨才能寻出不同之处,若待头粗粗扫那么一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叩出来的,差的只是微小的细节。 “真像。”那女子也慌了些,伸手去拽身后那位与余杰武长像非常相似的男子。 桃夭已经平静了下来:“是,你很像我。” “不不,我比你大,应该说你像我才对。”那女子楞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她眼睛依旧盯在桃夭的脸上端详,伸手握住桃夭的手,温柔又亲切:“妹妹,你告诉我,你是” 桃夭不等她说完,就道:“我年底二十三,娘是明城人,生父不知。” 那女子惊讶地问:“难道你娘没告诉你?” 桃夭淡淡地道:“她生下我不久就死了。” 女人充满歉意道:“我很抱歉。”她顿了下,介绍道:“我叫白月兰,大你三岁,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叫白月莲,大你一岁;小妹今年十七,叫白月桂,至于父亲” 她停下了,“我没有听父亲提过你或者你母亲的事,但是我娘说过父亲去过明城,而且父亲从那回来之后,就一直落落寡欢,若有所思,还常常说自己失信于人了。也许他的内疚与你娘有关,也许无关,总之,需要我父亲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杰文,你尽快将这件事通知父亲。” 余杰文点点头:“我这就给岳父去信。” 桃夭对她的安排非常的满意:“要几日才能得到答复?” 她可不相信,他们现在才准备给白月兰的爹传消息,只怕余杰武遇上她的那天起,消息就传出去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下了。 她不想戳破他们的这些幌子,只想早些了结这件事。 白月兰道:“我娘去世后,父亲在外头飘泊不定,我也不确定他现在人在何处,也许五六日,也许大半个月,你可以等吗?” 桃夭耸耸肩,古怪笑容让人瞧着有些不安:“我来寻你,就是特意想要弄明白这件事的。不能等,也得等。” 她还自嘲地道:“二十几年都等了,也不在意多等这些日子了。” 只是,她心底依旧有些犹豫,自己到底会不会接受即将要来临的事实。 白月兰想要安慰她,却真挤不出话来,她留桃夭在余府里住下,说不管这生是不是姐妹,她们长得这么相似就是上天赐下的缘份,应该好好亲近亲近。桃夭也懒得猜她打什么主意,该安排的她也早就安排好了,也想到过有这一出,就顺水推舟的留了下来。 等待的日子过得很慢,对人心更是一种煎熬,白月兰几乎是全天都陪着桃夭,不是带她去东岩城里逛,就是与她寻个清静的地儿聊聊彼此的生活,处处都照顾得周全,关怀备至。 桃夭全然放空了自己,什么示好都收,想说的话说,不想说的话却半句不应,还时不时的坐着坐着,就走了神。 白月兰观察了她几天,收获不多,却内疚不少,虽然桃夭对自己成长的环境说得不多,但她猜也能得到,一个父不详,母早逝的孩子要面对多少恶意。 她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如果,你真是我爹的女儿,你会怨恨他吗?” 桃夭想了一下,摇头:“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她因之前遭遇的那些苦难才会遇上元辰,才会有今天的家,她又有什么可怨恨的。 白月兰松了一口气,“那你愿意认祖归宗吗?” “没这必要了吧,我现在这样很好。”她都嫁人了,一个外嫁女还认什么祖,归为什么宗,何必自寻麻烦。 “难道你就不希望什么?”白月兰有些糊涂了。 “我就希望能骂了一顿。”桃夭不敢思索地道,她还扬了扬拳头:“对,我想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顿,”然后,恩怨一笔勾销,反正他也没有养过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也不欠他生恩养恩什么的。 白月兰诧异地看了她好半 天,“也许,他有他的理由,他是不得已的。” 桃夭摇头:“不管有什么理由,不管他是什么不得已,这件事他做出了决定,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 这下,白月兰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确定,不得已什么的,都是他选择的结果。他丢下你娘,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是他的不对。” 一句“错了”,外加一句“补偿”,是不能抵消他人二十几年的艰苦的。 桃夭点头,还没回应,就听到白月兰突然来了一句:“你觉着杰武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桃夭奇怪的反问,她们刚刚还要聊那犯错的老头子,怎么转眼就扯到了余杰武身上去了。 白月兰的笑容变得非常的意味深长:“最近我天天听他提到你,可见他对你的印象很不错” 桃夭惊叫了一声,连连摆手:“慢着慢着,你可别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白月兰不认为然:“你不必这么紧张的,就算你不是我亲妹妹,余家也不是讲究门第的人家,杰武也是那种没有世俗观念的人。” 桃夭再也听不下去了,捂着脸呻呤:“他没有世俗观,我有我跟他是不可能的,这种话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白月兰瞧着她不像是害羞害怕,而是真的不愿意,有些不解:“杰武可是难得的好男子。我知道,你因为身世之故,不敢对婚事抱有希望,甚至以已婚妇人的身份在外行走” “我”桃夭差一点就要说出自己已经成亲的事实,想到自己身份还没辨明,不易透露太多,省得招来麻烦,只得摇头:“我与他没可能的。” “你再想想”白月兰这下认为她只是不敢想了,劝得更加用力了。 “少夫人”丫头的呼喊声远远的传了过来:“亲家老爷来了,大公子请您过去前厅” 白月兰还颇为惊讶地“咦”了一下,“来得这么快啊?”随即,她看着桃夭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想来爹必定非常迫切地想要见到你。走,我们去前厅,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 桃夭不认为然,来得快,未必是在意而急迫,也许是早就接到了消息而已。 她安静地被白月兰拽着走,脚步还故意放慢一些。 不知为何,一种没由来的不安预感缠绕在她心头,好像水落石出之后的那块石头,不会是她想要的那块 第151章 人皇后裔 迈进前厅,桃夭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屋内瞧着她就立即两眼泛红的中年男人身上,呃,除了眼睛外,那男人几乎与她一模一样,只要不是瞎子,都会觉着他们之间肯定有血源关系。 “你的母亲是不是姓柳?你的生辰是不是秋月前后?”中年男人看着桃夭便移不开目光了,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上面凸露的青筋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桃夭扯了下嘴角,没什么表情的应了句:“嗯。” 不知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位九成九就是她亲爹的男人,她不仅激动不起来,反而没了兴致。好像一个孩子看到礼物箱子时还欢呼雀跃,打开却发现是自己多年前早就不玩的泥巴球一般。 她的表情太明显,明显到屋内所有人一看便知。 中年男人怔了怔,“你很恨我,是吗?”没等桃夭开口,他就点头道:“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他那备受打击的模样,让桃夭没有半点感觉,屋内其它人倒是有些不忍,白月兰上前扶住了他,劝道:“爹,你别激动,坐下慢慢与丹妹妹说”她回头招呼桃夭坐下,然后唤人送上了热茶。 中年男人看着桃夭像个没事人一般坐了下来,热茶吃点心,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转身对接待他的余老爷歉意地道:“亲家,容我与她单独说解说解。” “当然。”余老爷知趣的起身,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厅里的儿子媳妇们使眼色。 白月兰本想跟着余老爷和余杰文他们一并走的,她刚站起身就被桃夭拽住了衣袖,桃夭看着中年男人:“他们不能听吗?” 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改了主意:“那,月兰留下吧。” 白月兰怕桃夭真不给留半点面子,也帮着劝:“我们自家的事,自家人解决就好了。” 看着余家父子逃一般的飞奔出门,桃夭知道留也留不住的,也就没再强求。 没了外人,中年男人看着桃夭,道:“我叫白承仲,二十四年前的春天和你母亲在明城相识,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这辈子追寻的女子,她也中意我,只是我当时已成亲并且有了两女,哪怕你娘愿意委屈于我做妾,以你祖父的性格,也不会答应我们的” 桃夭了解柳老太爷的性子,知道他说得没错,只是那不他不负责的理由。 她不客气地问:“那你上门求娶过吗?” 白承仲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母亲是当时明城有名的才女,上门提亲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 “所以,你连上门试一试都不敢!”桃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眼里露出了讥讽之色:“却想着先把生米煮成熟饭,逼得柳家不同意嫁女也得嫁女!” 白承仲被她直白不客气的话说得老脸泛白,脸上尽是苦涩的笑,哪怕不舒服,却也不得不承下这指责:“当时我们年轻,只想达到目的,没有想过那样做之后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许我们还认为一切都能朝着我们预想方向发展。可是,事情总是不如人意的。” “我们定下那妄为的之策后的第七天,我就接到家里送来的紧急信件,情况紧急,我都来不及与她道别,只得留下一封分别信后,就连夜离了明城。”他猛的抬眸看着桃夭:“倘若我知道她已经怀有了你,我一定会不顾不切的带她一起离开的。” 听着他满是懊悔的话语,桃夭将从小听到的那些信息连串起来,推测出了当时的事情大概。 她神色冷淡地道:“在你心里,她比不上你家里的事重要,所以可以轻易的舍弃她,甚至连当面道别的敷衍都没做。而她如约前往你们相会的地方,看到那信后急着想要追回你,而误入了已经开启的桃花林” 两声惊呼,白承促和白月兰都惊呆了。 “她进入桃花林会承受什么,想必你们都清楚。”桃夭神色冷漠:“你们的事她不能与人说,更加不敢断定孩子是你的,所以,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定她怀的是曜人的孽种,哪怕柳家再不情愿,碍于《九渊律》的连坐惩罚,也只能让她把我生下来。” “后来,我是平安降生了,她却因产后大出血只拖了不到半年。我不可能会有天赋,身上更不会有曜族部落的记号,于是我被丢弃到柳家抚养,想想,我这个混血子在古板的柳家会遭遇什么,何况她还因我而死。” “柳家人当我是耻辱,待我一满《九渊律》规定的十六岁,就赶我出了柳家。外头的人都当我是仇敌,没有人愿意接纳我,我都不敢去回想那头几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白承仲听不下 去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桃夭可不想轻易放过他:“你们只做了七天的露水夫妻,你没想过她可能怀上你的孩子,但是你在解决了你家里的事后,就没想过再回明城去找她吗?” “我我不敢”白承仲低低的辩解:“那次之后我才知道我的处境有多危险,所以,我不想让她也跟我一起陷入那危险的状况之中,才想着没有我,她能过得更好” 桃夭气愤的抓起杯子就砸在了白承仲的脚边,愤怒的大吼道:“你认为对她好,就是离开她,那你招惹她做什么!你认为现在说几句对不起,就可以消除你对她带来的伤害?你认为你现在哭几声,就可以弥补我承受的伤害?” “告诉你,世上没有这么容易的事,那些痛苦都已经承受过了成了心头的伤,哪怕好了,疤也是会一直存在的,所以不是你哭几声,懊悔一阵,就可以抹平的!” 她看着白承仲在她的怒吼中伤心不已,扬起嘴角补了一句最狠的:“我希望你愧疚一辈子!” 骂完之后,她喘了几口气,抬手拿了个干净杯子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然后在白月兰惊愕的表情里,温和的绽开灿烂的笑容:“舒服多了,我就想这样骂他一顿。” 白月兰:“丹妹” 桃夭摆摆手,放下茶杯:“好了,我骂舒服了,心结也解了,该走了!” “丹儿,慢着。”在桃夭迈出厅门的前一瞬,被骂呆的白承仲反应了过来,上前拦住了她:“你不能这样走” 桃夭退后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笑得顽皮又狡黠:“我说过,我不恨你,我只是想骂你一顿,不信你问大少夫人。” 白月兰快步追过来,拽着桃夭的衣袖:“难道,你真的不想认回爹吗?” 刚刚她们在园子里,桃夭是这样说过的,但她还不太相信,可现在桃夭真的能这么洒脱?就算桃夭不知道他们白家的事,冲着余家在东岩城的地位,也应该知道与他们相认有多少好处的。 桃夭马上摇头,“为什么要认,我又不是当初那需要爹娘救我出苦海的小女孩了,再想白一些,我现在过得蛮好的,为什么要认回个需要我伺候的人?我又不欠他什么,相反是他欠我的总之,这样就够了。” 白承仲大受打击:“可是,我是你爹!” 桃夭冷漠的看着他:“那又如何,你只是今天才见到的陌生人!” “没爹就没有你。”白月兰不赞成的道。 “是啊。”桃夭点头:“所以,在那十几年,我都无时无刻地恨那个让娘有我的人。”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白月兰已经顾不上桃夭了,快步过去扶住了大受打击,摇摇欲坠的白承仲。 “事实就是这样。”桃夭轻叹了一声:“我的承受的那一切造就了今天的我,你不能理解,我也没所谓,终究承受十几年痛苦折磨的人不是你,你才能说得这般轻巧。” 白月兰动了动唇,想说却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道理她是懂的。但,她明白,今天若是让丹妹就这样走了,爹只怕这一辈子都解不开心结了。 就在她迟疑之际,白承仲突然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我会丢下你娘,并且认定不回去找她,是为了她好吗?” 桃夭敏锐地发现,白月兰立即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白承仲,像是极不赞成;她的感觉没有错,白月兰又拨高了声音大喊了一句:“爹,你别糊涂!”随后因她这一声,之前离开的余老爷以及余杰文兄弟及快的从旁边屋子里冲了出来。 白承仲像是已经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神情很坚决:“她吃了这么多苦,受到了那么多委屈,她有权利知道。” 白月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在桃夭的身上扫了一圈,也就同意了:“是,她是有权知道。”随后,她又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正院。” 桃夭发现她这一同意,余家父子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他们表情也在瞬间转变得异常凝重严肃,看得她心头又浮上那股不祥的预感,两脚忐忑不安地直往后退:“我可不可以,不知道?” 她直觉告诉她,这肯定不是她想知道的事。 白月兰强硬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往正院走:“你有权知道。” “我放弃这权力!”桃夭不死心的嚷嚷着,还想要挣脱开白月兰的手逃走,这一动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摆脱不了白月兰的制锢。 坏了,这温温柔柔平易近人白月兰竟然也是个实力不低的人,看来,她又是没弄明白状况,就把自己踩进了混水里。 她不满地道:“你们藏得可真深。” 白月兰笑了笑:“你没问啊。” “我真的不能不听吗?”桃夭垮下脸,学着小乐儿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的 模样,哀怨得好像刚刚犯错被抓了个正着,想讨价还价看看能不能被免除刑罚的孩子。 白月兰被她逗笑了出来:“不能。” 她们进了正院的书房,余家兄弟留在外头一前一后的守着,余老爷甚至亲自上了屋顶,看得桃夭心头上那不祥的预感又重了几分。 白月兰也直接:“爹,说吧。” 白承仲颌首,看着桃夭:“你应该听过大陆之主人皇的传说吧。” 桃夭诧异地看着他,再看看白月兰,不解他们为何会提起人皇,难道,他们与人皇有关系?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白承仲道:“我们是人皇后裔的嫡支。” 桃夭脚软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她刚刚听到了什么,人皇后裔? 他们哄她的吧! 与曜族信仰的兽神不同,人皇一支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是九渊大陆的主宰,哪怕九渊大陆四分五裂各奉其主,各国的王不仅需要到人皇的认可,还必须接受人皇的调遣,要不然将是整片大陆的公敌。 所以,人皇一支一天不灭,曜族的统治就有被颠覆的一天;曜族可以接受各国旧部世家的存在,但无法容忍人皇后裔尚存。 现在,他跟她说,她也是人皇后裔? 桃夭一脸茫然地看着白承仲,好像想要在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破绽,而白承仲也很严肃地迎着她的目光,见她没说话,他也不开口。 良久良久 桃夭才沙着嗓子道:“你们想要骗我,也不必骗这种谎言。” 白月兰挑起了眉,白承仲却依旧很平静:“拿这种事撒谎有什么好处吗?” 若是传出去风声,曜朝上下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 他又道:“白,光也,承仲,就是承袭大陆原本之宗,所以,我才叫白承仲。当初我不带走你娘,之后也不去寻她,那我经历了那次危机之后,觉着她随便嫁个人都会比跟着我要幸福安稳。虽然我错了,还因我给你娘带来了伤害,但我本意真是为了你娘着想的。” 桃夭怔怔地看着他,白月兰走过来想要劝说,还没开口。桃夭突然从地上一窜而起,逃难般推开门就往外跑,那速度快得像后头有吃人的猛兽在追,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白月兰叫住想要追的余杰武,自己紧紧跟了上去:“我去!” 第152章 152、不喜欢为什么要回应 桃夭不停的往前跑,只想尽快离开余家,逃离东岩城,再也不见白家人。 太可笑了,她一个被骂了二十几年的混血子,可能会是人皇后裔呢? 不,她不是,不能是绝对不能是打死也不能是 若她真是人皇的后裔,那她跟元辰会如何? 曜皇他们有可能会因元辰之故,接受她由混血子变成汉女,但是他们会接受她是人皇后裔这个真相吗;又会如何看待她的三个孩子? 兽神啊,她该怎么办,怎么办,谁能告诉她啊! 她胡乱的在余家绕了几圈,终于看到了余家大门,可还没等她冲出去,大门就被追上来的白月兰在她眼面前关上了。她收不住冲劲整个人直接扑在了大门上,把半边身子都撞麻了。 “丹妹,你没事吧。”白月兰想扶她,被她一巴掌推开了:“让让开” 桃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缓了会儿就伸手去开门,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留。 白月兰苦笑着劝:“你这又是何必呢,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你是爹的女儿这个事实,改变不了的。” “谁承认了,我不承认。”桃夭凶狠的冲着白月兰就是一掌,“你们想要如何是你们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月兰轻易的避开了她的攻击,抬手按在她的肩胛处,桃夭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要不是白月兰扶着她,她非滑到地上不可。白月兰架起她往后院走,没有回正院,而是将她由后门带出,到了宅子后面的小山顶上。 这里地势重,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东岩城,入眼大半的都是蓝天白云,以及被街河环绕的漂亮城池,河上划动的鱼,街道里穿行的人都小得如同画上的黑墨点一般。没道理的,桃夭混乱的情绪蓦然平静了下来。 是啊,这件事是她跑掉,就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的吗? 她能跑,白家人不愿意放过她,那不是一场空吗? 正面解决才是硬道理! 她解决不了,她还有元辰呢,他们两人齐心,总是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看着桃夭脸上的焦躁消逝了之后,白月兰有些诧异,任何一个人突然知道这种消息一时都是难以接受的,像她也是纠结了足足五天;丹妹这么快就平静了下来? 没等她问,桃夭就道:“放开我,我不会再跑了。” 白月兰松开对她的制锢,桃夭盘腿就地坐了下来,双臂环在胸口,老神在在地道:“他说他是,那他就是真的吗,哪年不跳几个假货出来折腾一把。” 就这两三年,元辰好几次被曜皇紧急派出去解决的事,就是发现了人皇后裔的行迹,结果还不是抓了一堆顶着人皇后裔名头行骗的冒牌货。 白月兰这才收起了满眼的惊讶放下心来,还不由得笑出声来,“嘴说当然是不可信的,但从血脉里的传承下来的天赋是做不得假的。” “你骗傻子呢!”桃夭瞪圆了眼,“我可没听过除了曜族之外,还有哪族有天赋的!”要不然,当初的曜族又如何会被整个大陆判为异族。 白月兰顿了顿,轻叹:“自然是有的,只是比较稀少罢了,不然你当那些王族世家是如何能传承千百年而不衰败的。” 桃夭陡然明白了,为什么几百年了,那些旧国残部还心心念念想要推翻曜朝的统治了。 有超人一等的天赋,却没有足够的资源让他们变得强大成为掌控他人的上位者,任谁也是不心甘的;何况还是由上位跌落下来的,更是想要重振他们祖上的辉煌。 不过,这些她与有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说,哪怕有一天白承仲真的带着各旧国残部推翻了曜朝的统治,她撑死也不过是做个有虚名的公主罢了,能比如今的九王妃更加尊贵吗? 她随后扯了根草,拿在手里晃着玩:“那么你们是想确定我身上有没有天赋?”这点,她是不担心的,若她身上有遗传到了什么人皇一族的天赋,只怕在出生的时候就在桃花林里查出来了。 白月兰稍稍迟疑了一下,摇头:“不,女子是不会遗传到这种天赋的。” 桃夭挑起了眉,讥讽:“敢情还传男不传女啊。” 这样,她就稳心了。 “那你们想要我如何,叫他一句爹,还是去跟他说,我原谅他了?” 白月兰被她怼得满脸不自在,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样不行吗?” “叫了,说了,你们就放过我?”桃夭又问。 叫一声“爹”,说一句“原谅”;她是不会少一块肉的,只要能一劳永逸 的让他们不再缠着她,她是不在意。 “难道我们一家团聚,不好吗?”白月兰软声请求着:“你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上门寻我,难道不是得到家人的认可吗?” “不想,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身世。”桃夭很平静的拒绝了:“现在知道了就行了,至于他的补偿,一家团聚,认祖归宗之类的,我都不需要。” 白月兰一阵苦笑,“爹需要。”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桃夭丢掉手上的草茎,不客气的反问:“若说你们想要补偿我,想要为我好,那不是该尊重我的选择吗?” 这下,白月兰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她连叹了好几口气,软声哀求:“那就多住几天,多住几天好不好?” 桃夭考虑了一会儿,不得已答应了:“好吧!” 眼下就算她不答应,他们肯定也不会放她走的;东岩城是他们盘踞多年的地盘,她想要逃走只怕要动用石奔他们,这样一来,她是元辰王妃的身份肯定会被他们查觉的。 反正王府那边有笑姑姑坐阵,孩子们有人照顾,也没有什么需要她争决的事;元辰还不知道在哪里折腾,她就算赶回去了,也是跟以前一样在府里吃了喝,喝了睡而已。在哪不是吃喝睡啊,还不如先在这里与他们搅和几天,把这一摊麻烦解决干净了再想其它。 再次回到余家正院书房,焦虑的白承仲看到她们回来后露出了个笑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桃夭不认为然,直截了当:“柳家不让我姓柳,也没给我取过名字” 白承仲一听就黑了脸,马上抢着道:“你自然跟我姓白,跟兰儿她们一并排序,就叫白月丹。” 桃夭翻了个白眼,直接拒绝:“不,我觉着桃夭这个名字很好,不想改。” 白月兰怕她再翻脸,马上给白承仲使眼色:“爹,三妹不想改名,那就先不改。” 白承仲看到桃夭黑了脸时,就后悔了,马上跟着白月兰的话改口:“不想改,那就不改,叫什么都一样。” 桃夭再次翻了个白眼,扭头对白月兰道:“我住哪。” 白承仲对她的无礼也不恼,忙催促白月兰:“你去安排。” 白月兰同情的看了眼白承仲,轻声叹气:“三妹,你住爹旁边的院子可好?”没等桃夭开口,她马上又补了一句:“你先随我去过看看,不合心意再换。” 桃夭不想让她为难,也是不想再看着白承仲,起身就跟她出了门。 接下来的几天,桃夭每天一出房门就能看到满脸慈爱的白承仲,虽然她不曾得到过父母的宠爱,但是她见过曜皇对元辰的宽容c体会过梅妃的照顾c又当了三个孩子娘,清楚的知道白承仲对她更像是讨好c取悦,甚至弥补。 她对白承仲的示好全盘接收,至于白承仲想要的回报呵,那与她有什么关系,他心甘情愿的付出 余家人和白月兰瞧着她这种态度,除了摇头叹息两声外,也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但是落在赶来的两个妹妹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小她五六岁的白月桂还好,性子直率,被白月兰叮嘱了一番后,就接受了她对白承仲不冷不热的态度。 不过那个大她一岁的白月莲瞧着她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话时也是阴阳怪气的,还时不时拿后脑勺给她看。桃夭也不是那上赶着找气受的人,白月莲傲气,她就更当她是空气,碰上了,别说笑容了,连个眼神也不给。 这日,瞧着白承仲兴匆匆的将流彩坊刚出的新衫买来给桃夭,桃夭只是扫了一眼,随口道:“有劳。” 原本就不悦的白月莲一下子就拉下了脸,指着桃夭就喝斥:“你这是什么态度!” 桃夭瞥都没瞥,把新衣往白月莲那边一推:“你若喜欢,尽管拿去就是。”流彩坊的衣服再好,布料和手艺能好过王府出品? 白承仲自然不知道这些,冲着白月莲就道:“你与桃儿抢什么。” “爹!”白月莲气得脸色发白:“明明是她不对,你还护着她?我可不承认她是我妹妹!” “闭嘴!”白承仲气得冲白月莲吼了一声,白月莲大受打击,捂着脸冲了出去。 扭头,白承仲对桃夭就换了一张脸,紧张不安的哀求:“桃儿,你别在意她,她是被我给惯坏了。” 桃夭摆摆手:“没事。” 看着桃夭油盐不进,白承仲叹气走后,白月兰小气的替白月莲辩解:“二妹她最像娘,她也因爹从明城回来后落落寡欢,为娘打抱不平。她不能理解,为何爹就不能回应娘的深情,非要去爱上别人”说到这,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桃夭,那个别的女人可是桃夭的亲娘。 桃夭迟疑了一下道:“虽说就算不喜欢,他娶了也是要尽负责的;但是你娘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嫁呢?况且感情这种东西 本就是说不清楚的,能两情相悦那是最好的;若不能,要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回应自己,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哪怕只得利益联姻,自己选择的道路,又怪得了谁? 这点,她可是有发言权的。 喜欢元辰的女人那么多,若元辰都要回报以同样的感情,那她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白月莲点头:“话是没错”她顿了顿:“实际上,也不全是这样。二妹在十六岁那年春天遇上过一个少年,与之一见倾心,谁知那个少年突然就不告而别所以,她一直意难平。” “啊”桃夭愤怒了:“你们事后没找那混帐东西算帐吗?” 欺骗玩弄姑娘家的感情,那可不能原谅的! 白月兰连连摆手叹气:“不是这样的,我在一旁看得清楚,是她倾心人家,人家对她无意。也许是人家探觉了她的心意,才在事情变得难堪之前故意走的。可是她不相信,年年春天都要去遇上少年的地方等候,认为她只要够痴情,总是会打动那少年的” “哦,那就没法子了”桃夭啼笑皆非,那少年这得多不喜欢白月莲,才会偷偷摸摸的不告而别。逃走逃走了,怎么还可能回去自投罗网? 这些相信他们也明白的,她忍不住直接问:“都是好几年的事了,她没走出来,你们也由着她一直这样下去?” 那白月莲比她还要大一岁,现在梳的还是姑娘家的发式。 白月桂也忍不住道:“人家对她又没意思,她再等下也不会等人来的。” 说起这个,白月兰更加无奈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她就跟石头一样,油盐不进,爹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桃夭懂了:“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白月兰静默一下,嘴角边再次泛起苦笑:“你说得对。”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看着桃夭道:“对了,说到这我又想到杰武,三妹,他对你可是一片真心” 桃夭:“!!!”怎么又说到这来了! 她哭笑不得的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发式:“你就没注意到吗?” 白月兰和白月桂两人突然像青蛙一样张大了嘴,好半天才道:“你不会成过亲了?” 桃夭点头,笑眯眯地道:“没错,我嫁人都四年了。” “那你的相公呢,他怎么没有陪你出来?”白月兰颤抖着追问。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直认为,桃夭梳妇人发式c对外用假身份丹夫人,是为了独自在外行走方便。 第153章 153、他们想过继她儿子? 桃夭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那个嘛他老是忙得不着家,我才一气之下从家里溜出来散散心。” “等一下。”白月兰双后紧扶着桌沿,喘息声也明显重了许多,像是做足了心里准备,才问:“你成亲四年了,可有孩子?” 桃夭点头,伸出三根手指:“有啊,三个。” “真的?”白月兰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神色,甚至说话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三个孩子?”见桃夭点头后,她马上起身就往外跑,那速度快得跟当初她追桃夭有得一拼。 桃夭傻眼了,不明白自己有孩子这么寻常的事,为何会让白月兰这么惊讶,她一把拽住也准备跑的白月桂,忙问:“大姐她这是怎么了?” 白月桂也是满脸的兴奋,不回答反而追问:“那你有没有儿子?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桃夭被吵得没法,只得先说:“有两个,大的三岁,小的还不足一岁。” “真的,你有儿子,你真的有儿子?”白月桂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不停的重复着,脸上的不可置信的表情让人怎么看,怎么觉着太过头了。 成亲了,有孩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就算她有两个儿子,值得这么兴趣吗?在曜族可是女儿更珍贵。 桃夭越想,越觉着这件事里透着奇怪。 等等好像她在余家住了这么久,却从没有余家看到过小孩子,难道白月兰与余杰文成亲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不过,就算白月兰没有儿子,她们也不必为她有孩子高兴成这个模样吧! 桃夭正想着,白承仲嗖的一声冲了进来,白月兰和余家父子紧随其后,甚至连白月莲也跟了过来,他们脸上的兴奋的表情你就像是知道了唐僧肉的消息一般,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她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们来做什么?”她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白承仲按住了,听到他急切地问:“桃儿,你真的成亲了,还生了三个孩子?” 桃夭挣扎开他的手,起身绕到了桌子对面,才道:“嗯。” 欣喜的白月桂马上报告最近的好消息:“爹,三姐有两个儿子呢!” “真的”白承仲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更是咧到了耳朵根,拍着桌面大声叫好:“太好了,太好了,这真是天佑我们白家。” 桃夭茫然的脑子有了些头绪,果然他们对她有孩子,主要是有儿子的消息非非常常地在意。 呃,白月兰没有孩子,白家爹盼望着有个孙辈这可以理解,余家跟着起什么哄,还激动成个这样。 她警惕的又退后了一步,问:“我有儿子,与白家有什么关系?”外孙又不姓白,更不传承白家香火啊。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杏眼猛的瞪圆了,他们该不会想把她的儿子弄成白家孩子吧! “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儿子自然也流着一半我们白家的血,怎么与我们白家没关系?”白承仲满眼期盼地看着她,央求着:“桃儿,你有两个儿子,过继一个给白家,如何?” 桃夭虽然有了些猜测,真听到他这么说,吓得跳了起来,扶着旁边的竹竿老半天才缓过来,尖叫道:“什么不可以!” 把元辰的孩子,过继给人皇后裔白家?开什么玩笑! 白承仲放软身段,低声哀求道;“一个,一个就行。” 她无视了面前一干人的被拒绝后惊愕的表情,继续摇头:“不行!” 白月兰快步冲过来紧握着她的手,跟着央求:“三妹,我不能生;二妹坚持要等那个少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你总不能看着白家的香火就断在我们这里吧。” 桃夭瞬间懂了他们的反应为何会盯着她的儿子了,马上摇头:“不是还有小妹吗?” 白月桂弱弱地道:“我是养女。” 她不排斥嫁人,她的身体也能生养,但她生出来的孩子不是白家的血脉,也就不会有人皇一脉的传承;就算她愿意过继给白家,白家也不稀罕要。 呵原来如此。 桃夭笑了,怪不得白承仲这么轻易的就认了她,还告诉了她家族的最大秘密;怪不得白月兰劝她认祖归宗,还一心撮合嫁给余杰武,原来还有这个重要的原因在。 她坚定地摇头,再次拒绝:“不行!” 院子鸦雀无声,众人看向桃夭的目光一下子就由炙热的欣喜,变成了惊讶c不解c甚至还有一些不悦。 白月莲指着她鼻子就骂:“你太自私了!” 桃夭毫不客气的骂回去:“你不自私,你嫁人, 你生啊!” “我我”白月莲被戳着了伤心处,挥手就想给桃夭一耳光,她的手才抬起,就被白承仲给挥开了:“你别胡闹!” 这个时候怎么以得罪桃夭。 他缓了缓,耐着性子问桃夭:“为什么不行,你是担心你相公不同意吗?不要紧的,我去寻他说道说道” 桃夭一脸的乌黑,他要去寻元辰说道说道? 呃,他寻上元辰,两人能说道什么,一个说我是人皇后裔,一个说我是曜朝九王,然后大打出手,来个你死我活? 瞅着到她的脸色不对,白承仲拧眉,“怎么,你的相公不是好说话的人吗?” 桃夭点头:“嗯,他的脾气很坏,最不好说话了!” 之前吃了亏的白月莲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讥讽道:“这样不好的男人,你为何还要嫁给他?” 桃夭翻了个白眼,没有反驳,而是果断的拉出了自己的悲惨经历说事,还故意夸张了一些:“当初我顶着个没天赋没部落的混血子身份,能嫁个好人有多难,想必你们都心里有数。难得我得老天眷顾,遇上了良人,如令你们却让我做那种与相公离心,家破子散的事?” 白承仲本想说,继承人皇血脉的事比天大,对上桃夭锐利的目光,他明白自己只要说了,别说要过继外孙,连眼前的女儿都会失去。 白月兰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求道:“三妹,让我们试一试总是可以的吧。我们向你保证,只是一个名份而已,其它的不会改变,更不会把孩子从你们身边带走的。你们可以搬来余家居住,吃喝开销全由余家供给;或者我们搬到你家隔壁,与你们一起养育孩子。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力所能及的给孩子提供最好的修练资源,将他培养成大陆上的强者” 资源强者 桃夭垂下了眼帘,淡淡地道:“我的孩子没天赋。” 还好元辰与她的实力差距太大,以至于孩子们都继承到了元辰那边的天赋,要不然只怕他们早就会被发现了。 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多去酬谢兽神。 “呃,你确定吗?”白承仲刚问完,就突然想到了桃夭之前的混血子身份,一下子卡了壳。 是啊,桃夭顶着混血子的身份,不管她嫁的是什么族的相公,在她生下孩子的时候,桃花林肯定会派人上门去验测孩子天赋的。 哪怕他们一族的天赋与众不同,但也逃不过桃花林的验测手段,若孩子被测出她们一族天赋,必定会被人疑心桃夭和她相公的身份,不仅最后桃夭身份会暴光,孩子也不能幸免,哪还等得到他来过继的。 也是,桃夭的母亲就是个普通的女子,才会生下没有天赋的桃夭;桃夭没有家世,能嫁到的相公实力只怕也有限,两差结合,又怎么可能生出优秀天赋的孩子呢? 他讪讪地道:“没事,你们还年轻,还能继续生。” 所以,她孩子没天赋,他们就不想过继了? 桃夭讥讽的翘起了嘴角:“若我以后的孩子也没有天赋呢?” 院子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如何开口应答。虽然他们都想说,她现在还年轻,以她现在三年生俩的速度,只要一直生下去,总是有机会生出有天赋孩子的;但这话真要说出来,那把桃夭给得罪透了不说,仅剩的脸皮也要丢在地上被踩成渣了。 白承仲讪讪地道:“别胡说。” 先前被斥责的白月莲像是寻着了出气的机会,“肯定是你那相公的血统太差,才会导致你生不出好天赋的孩子。那你不如与他和离,再找个好的,保准能生出好天赋的孩子!”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黑了脸。 这种事哪怕他们心里也嘀咕,那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让她和离改嫁? 桃夭怒了,她阴沉沉的笑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白承仲查觉到不妙,马上喝斥道:“月莲,快向你三妹道歉!” “道什么歉!”在桃夭的认知里,可没有别人伤了她,跟她说一句“错了,对不住”就可以当成没发生过,往事不咎的。而是旁人给她一下,她是力所能及还回去数十下的。何况眼下她还巴不得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呢。 她一句一句专挑着白月莲的心窝里戳:“我过得好端端的,凭什么要为了你们的什么传承大业c和离改嫁生孩子?你不是天赋好吗,不是没嫁人,你尽可以找他十个八个好天赋的男人生孩子啊!” “你,你”白月莲被她戳中了心底最在意的事,恼怒的再次大声尖叫了起来:“你竟然敢这样说我”谁不知道她痴心一人,非他不嫁的,她竟然敢说让她跟十个八个男人生孩子! “我为什么不敢?”桃夭讥讽道:“你聋了吗,我都说了,还问我敢不敢。” 闹 啊,快闹啊,白月莲最好吼两句有她没她,逼得白家人与她一刀两段,那就更合她心意了。 瞧着白月莲快要被气晕了,她立马又唯恐气得不够,补上一句:“难道我说错了吗?不会是你也不会生吧,怪不得人家不要你!” “我要杀了你!”气疯了的白月莲直接就冲着桃夭扑了过来,头痛的白承仲一把拽住了她:“够了,别吵了。”他还没来得及打和场,就听到桃夭没有感情地问到了他面前:“你认下我,非要留我下来,是想要我生孩子吗?” 白承仲飞快地答道:“没有,不是的!” 他这些日子确实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他的出发点也是想给她找个好相公,给她安顿好平稳的生活,至于生孩子成亲了总是要生孩子的嘛。 白月兰见事情已经偏向了最坏的方面,也上来劝:“三妹,你别乱想。” 桃夭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个机会,怎么会放弃,“你们这样子,怎么能让我不往那方面想,不如先就这样吧,待以后我想开了,再回来寻你们”说着,她就往大门处飞奔。 她人还没跑出正院,就与来送信的小丫头撞了个满怀,小丫头看清楚是她,马上道:“三姑娘,外头有位公子说,是您的相公” 扑通桃夭一脚踩空,歪着的身子直接撞上了半月门。 元辰来了? 元辰怎么来了?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也是,她的行迹石奔他们一直都知道;这些天白月兰也没少带她在东岩城里逛,还遇个熟悉就介绍自己是她亲妹妹,元辰想不知道也难! 追在后头的白月兰和白承仲听到丫头的话,则是欣喜的欢呼出声:“真的?” “不是真的!”桃夭魂飞魄散地拉高嗓门尖叫:“肯定是假的,我这就去赶那冒牌货走!” 开什么玩笑啊,到时候话一说破,元辰跟他们翻脸打起来,她怎么办? 倒不是她想帮白家这一伙,而是她怕元辰双拳难敌四手! 不不,她还没想好要如何跟元辰说自己的身世呢,元辰不一来,岂不是全露馅了?若他误会她早就知道了故意瞒着她,那不是她浑身是嘴也都解释不清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见面! 绝对不行! 白承仲和白月兰则是满脸的欣喜,异口同声地道:“女婿/妹婿上门,怎么能赶他走?” 白月兰上前一把拽住惊慌失措的桃夭,还道:“之前你不是说,他一忙起来就不顾家,老惹你生气,还脾气不好吗,不如让爹替你好好的出一口气,让他知道你也是有娘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第154章 说出心里的秘密 桃夭:“” 他们还想给她撑腰?撑个鬼! 让元辰知道有白承仲这么个爹,有白家这么个娘家那绝对不是欺负那么简单,而是王对王的恐怖! 她抓着头发尖叫:“天啦,天啦,死定了,我死定了”然后开始拽着白月兰追问:“后门,后门在哪里?你快带我去我一定要逃得远远的” 白月兰哭笑不得:“妹夫有这么可怕吗?” “比你想的可怕多了,”桃夭又冲着丫头大叫:“快去告诉他我不在这里,让他滚蛋,快去!” 白承仲哭笑不得,忙道:“这样不好吧”他还想好好与那位三女婿聊一聊,定下过继个孩子继承香火的大事呢。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好就好”桃夭推了一把白承仲,黑着脸斥责吓傻了的丫头:“怎么,我唤使不动你,这点小事都不做?” “夫人”一声弱弱的喊声从旁边飘来。 桃夭气头上没听到,还在催促连声求饶认错的丫头:“还不快去。” “夫人”旁边又传来一声。 这下桃夭听到了,她的当即僵在了当场,不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吧! 她慢慢的转过头,看到那个满脸带笑,明明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瞧上去却像二十才刚出头的俊美夫婿,不禁捂着脸哀嚎起来。 “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她飞快地窜过去,将元辰转了个身,推着他的后背就往外走:“出去,你出去!” 元辰配合着她往前迈步,嘴上可怜兮兮地道:“夫人,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是我做错了,夫人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发誓” 桃夭狠狠踹了他一脚,推得更用力了:“好好,你出去我就原谅你” “真的吗?”元辰脚上配合着走,嘴上依旧问着,眼睛则是贼溜溜的在一干看楞了的白承仲等人身上扫了一遍,扫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他的大眼猛的眯一下,只是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真的!”桃夭推得手都疼了,一巴掌拍她后背上:“你还不快自己走。” 白承仲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她不是说她相公的脾气很坏,不好说话吗?这声音软软的,还任她骂任她推任她踢的男人这叫脾气坏,不好说话? 只有白月兰看清楚元辰的容貌后,整个人就呆住了,一脸的惊讶,错愕,还有不知所措。 好像,好像那个人 元辰将她的表情尽收入眼中,见白月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就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眼见着元辰已经被桃夭推到廊门,白承仲快步赶了上去,劝:“桃儿,你怎么能将女婿这样赶出去?” “呃?”元辰惊讶地看着白承仲,轻轻戳了戳桃夭的肩:“夫人,他是谁,他为何称我为女婿?” 白承仲不太开心的道:“桃儿是我的亲生女儿!” 听他这么一说,元辰惊讶地看了看白承仲,又看了看桃夭,那双原本睁开了大的眼睛这下更是瞪得圆滚滚的,“夫人?” 白承仲也不满的催促着:“桃儿!” 听到他们两人同时的喊声,桃夭认命地叹气。 她跟白爹长得那么像,哪怕没证据,明眼人也会认定他们之间必定有血源关系,瞒是瞒不住的,她不承认也没用。 不过,他们的身份没写在脸上,只要她不说,他们肯定不会自己张嘴就冲着对方来一句“我是人皇后裔”“我是九王元辰”的,那只要双方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那应该就没有关系吧! 她自欺欺人的抹了把脸,先指着白承仲道:“他叫白承仲,是我刚找到的亲爹,阿庄是我相公。好了,现在阿庄找我来了,那我就跟他回家了,日后有机会,我再过来做客,再见,不用送了!” 说着,她挥了挥手,拽起元辰就要走人。 元辰乖乖的跟着她走,白承仲可就没这么好打发了:“桃儿,女婿头回上门,总不能连杯茶也没喝就走吧,来来,进屋坐一坐,聊一聊,认识一下!” 聊一聊,认识一下? 桃夭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你们有什么好聊的。”在她没有跟元辰摊牌之前,可不敢让元辰跟他聊。她还警惕的补了一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不会让他来找你打秋风。” 白承仲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有些尴尬。虽然他也不想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被桃夭这样摊在桌面上说,倒显得他谨慎得有些小气了。 他摸着鼻子:“爹不是担心那个。” “不担心就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桃夭不想给他再多说的机会,又拽着元辰往外走,可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到白月兰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等一等。” 桃夭不耐烦了地扭头问:“大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发现白月兰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元辰,警惕心瞬间暴涨,挪动脚步拦在元辰面前,“大姐?” 瞧着她努力的想用自己小身板想要将身后高大男人遮住,白月兰差点没逗笑出声来,想到脑海里的疑惑,她问:“三妹,你家相公可是姓贾?” 桃夭身体瞬间僵硬了,慢吞吞的点头:“是的。”大姐是见过假身份的元辰,还是哪个用假身份的元家子弟? 元辰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道:“你是白大姑娘啊?” “还真是你啊。”白月兰被他认出来后,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与八年前几乎没怎么变。” 她以为,自己记忆中的那人是他兄弟,才想打听一下的;谁会想到,他就是那人,还是桃夭的相公 这下,可麻烦了,麻烦大了! “你们认识?”桃夭也瞧着了白月兰奇怪的反应,拽着元辰的衣襟小心地问。 元辰点点头,大大方方地道:“我以前跟商队跑活的时候,曾与白大姑娘他们结伴同行过。” 就这么简单?桃夭不太相信,总觉白月兰在听到他确定后的反应很不对劲,事情只怕不像元辰说的这么简单。 她疑惑的目光又落到了白月兰的身上,白月兰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白如粉,她惊恐的往后张望了一下,马上劝桃夭:“眼下爹肯定是不会放你们走的,妹夫又一路奔波,你也就别再犟着非走不可了。那件事我劝劝爹,让他先不与妹夫说。” 她扭过头来又劝着白承仲:“爹,瞧三妹夫这疲倦的模样,肯定没好好休息过了,您让他先去客房梳洗休息,其它的回头再慢慢聊吧。” “行。”白承仲满口应下,只要他们不走,什么事都好商量。 桃夭想了下,也觉着他们僵在这里没有用,还不如先各退一步。于是她也就点了头:“好吧,那大姐给我们安排个僻静院子,让人送洗澡水过来,还有晚膳,有话明天再说。” 给点时间让她先把话与元辰说清楚,也是好的。 白月兰亲自带着桃夭他们去了偏僻的西角小院,吩咐下人把桃夭需要东西送来后,就匆匆告辞了。 桃夭目送她走远,关上门就窜到安静坐在桌边喝茶的元辰身边,压低声音询问:“外面还有人吗?” 元辰挑起一侧的眉,摇摇头后才笑着:“这不是夫人娘家吗,夫人在怕什么?”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桃夭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跟石奔他们说过,谁也不准过来打扰我的吗?” 还好,他知趣,知道扮了阿庄来,而不是端着平日的冰块脸,要不然刚刚他们肯定就露馅了! 元辰见她是真生气,不想再火上加油,嘴一扁露出个委屈兮兮的表情:“夫人,我是担心你,才会来的?” “担心个屁!他们又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会有什么事?”桃夭翻了个白眼,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元辰单手撑着脑袋,歪着看她:“夫人,那位白承仲,真是你亲爹?” 他这句话吓人的效果奇佳,桃夭撑在他肩上的手滑了一下,脸朝下直接冲地上铺去,还好元辰手快及时扶住她:“小心点儿,你摔得一脸血肉模糊,我会心疼的。” 桃夭气得拧了他一把。 谁要摔个一脸血肉模糊,他咒她吗? 不过,话都挑到这里了,她不说也不行。 她叹了口气,在元辰身边坐下,抢过元辰手里的杯子一口喝尽,才道:“是。” 她又细细的把那年在回玄城路上瞧着了白月兰,又被那些人追查她身世的事情给烦了,才会兴起前来寻查自己身世的事,一一说他说了个详详细细,当然,除了人皇后裔的事之外。 最后,她轻叹:“所以,若没有其它的意外,他应该就是我的亲爹了。” 元辰点点头:“他是汉人!” 桃夭轻叹:“是,他是汉人,所以,我也是汉人。” 元辰不解:“你不会因为这个,才不让我与他坐下来说话的吧。” 从他认定她这个人起,她是汉人还是曜人,还是混血子,都是没有区别的。 “你这么想就行了,其它的不准再问!”桃夭恶狠狠的扑过去威胁他。 元辰老头的点头:“好,你不说,我就不问。” 做好了应对准备的桃夭:“”就这样? 他真的不问? 随后下人送进来热水,元辰像没事发生过一般去梳洗了。用晚膳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再提,倒是桃夭不是把筷子伸里了汤碗,就是把勺子怼到了脸上,吃得半点滋味都没有。 晚上桃夭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心满意足吃饱了肉,抱着自家夫人的元辰就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乡,还打起了低鼾。 桃夭终于撑不住了,她一个翻身滚到他身上,揪着心喊:“相公。”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的几道大伤疤上,她还记得,其中有两处是救她伤的,还有一处是她亲手捅的。 “嗯?睡不着吗?”元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如果如果”桃夭结巴了一下,一咬牙,在他耳边道:“如果我是人皇后裔,你会如何?” 问了之后,她七上八下的等着最后的审判。 她在赌,赌他对她的真心。 哪怕他最后不选择她,她也不想怪他。 许久之后,她听到了元辰慢吞吞的声音:“帮你瞒着。” 她赌对了! 可是 她心里又揪着慌,她知道元辰对曜皇以及元部落的看重,他包庇自己的行来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背叛。 “若是有人拿这件事威胁你呢?”她脱口而出。 元辰的声音依旧平静,语气却坚定有力,不容人置疑:“谁敢拿这件事做文章,我就不会容他活在这个世上。” “若是”桃夭迟疑了一下:“二哥呢?” “一样。”元辰毫不犹豫的吐出了那个冰冷的字眼。 桃夭的眼眶红了,成亲四年多,他依旧是一句话就能让她充满了安全感,令更加她坚定把生死与心放在他身上。 她抽着鼻子更咽着:“我也一样,若非要我作个选择,我也只要你,其他的全都不管,谁要敢伤害你,就是我的仇人!” 他们不让她选就罢了,若真让她选,她会毫不犹豫的! 元辰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轻柔又悦耳,贴在她背后的手掌也轻轻的拍了两下:“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了,这下能睡得着了吧。” 桃夭将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嗯,睡得着了。” 有他在,天塌下来,她也睡得着了。 “那还生我的气吗?”元辰抓着好机会,又问。 提到这个,桃夭哼了哼:“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出远门要跟我说一声,不要丢个口信就跑!” 这一点她最不能容忍了。 元辰忙打了个哈哈:“好好,一定与你说,一定。” 在元辰的安抚下,桃夭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才依稀记起自己好像是忘了有关于白月兰认出他后那反常神色的事,那其中一定有内情的。 明天,明天她一定要问。 这一晚,桃夭睡得很香。 第155章 怕什么来什么 沁凉的风从虚掩的窗户里吹进来,还裹着清晨的花香,桃夭眯了下眼确定昨儿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身边的人还在,她满足的哼了一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身边人的怀里,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砰 随着门板重重撞在墙上的闷响后,刻薄的声音传了出来:“什么,他们还没起来?果然是有人生没人教的私生女,连一点规矩都不知道。” 好吵,桃夭咕哝了一句,扯上被子准备继续睡。 砰砰砰有人大力的在踹着房门,像是不踹破门誓不罢休一样。 “你再不起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着白月莲更加过份的喊声,桃夭气呼呼的坐了起来:“吵什么吵!” 白月莲一大清早就跑过来踹她房门,有病吧。难道白月莲不知道,这房里睡的可不只有她一个人? 呃,不管她们是异母姐妹还是陌生人,她一个没出嫁的女子跑来踹别人夫妻房门,到底是谁没规矩,谁要不脸? 桃夭满腔怒火抓过丢在床尾的衣服丢给旁边已经清醒,眨着双大眼睛好奇看着她的元辰:“你快穿上!难不成,你还想让别人进来看你的光膀子?” 元辰打了个寒颤,一边摇头一边将里衣往身上套,还不忘拉上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还拽下了床帷。 桃夭差点被他的举动逗乐了,但仅仅一下,又被踹门声给激起了怒火。她穿好衣服,确定元辰也已经遮严实后,才怒气冲冲的过去拽开房门,冲着白月莲就吼:“你有毛病就去寻大夫,大清早踹我房门做什么!” 白月莲气得脸都绿了,“你才有病!” “你没病你大清早闯我们夫妻的房间?”桃夭与三教九流打过交道,嘴皮子可比她要溜得多,“啧啧啧,原来你有这种嗜好,怪不得一直嫁不出去!” “你说谁嫁不出去,是本小姐不想嫁,那些凡夫俗子,怎么配得上我!”白月莲气得双手握拳,恨不得狠狠抽烂了桃夭笑脸:“不过是让你过了两天好日子,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敢这样跟我说话?要不是你还有用,你爹会留你?” 瞧着桃夭笑容没了,她更加刻薄地道:“你若老实的听话与那无用的男人和离,与个资源好的男人生个有天赋的孩子过继给白家,以后倒还是能给你留个立足之地,要不然” “和离?”元辰从床帷里探出头来,脸上的笑透着明晃晃的危险。 “回头我再与你说。”桃夭心中暗暗叫苦。白家想过继的她儿子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元辰说,现在让白月莲给戳破了,还说什么让她和离,这小心眼的男人肯定会记她一笔的。 白月莲也看到了元辰,她全身一震,眼睛蓦然睁大,流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那人已经脱去了当年青涩少年的模样,但依旧像个不知世事孩子,尤其是那一双透亮纯真的眼睛,让她根本就挪不开视线。 只是,那人在桃夭的屋里,睡在桃夭的床上。 她被打击得连退了好几步,惊慌失措的尖叫了出来:“你你你” “你什么!”桃夭见她像是中了风一样的抽搐着,吓得忙退进了屋里,手紧握着门板,迟疑着要不要拍到她脸上,替她冷静一下。 慢半拍,她才回头看了眼元辰,又看了眼依旧受惊还没还魂的白月莲,迟疑的问:“你们认识?” “不,不认识。”元辰求生欲瞬间上脑,马上撇清道。 白月莲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充满了疑惑:“你不认识我?” 她认错人了? 桃夭紧皱眉头,觉着肯定有事,她正想尽快打发走白月莲,只见像下面条般,院子里嗖嗖地落下几道人影,领头的是白承仲,除了白月桂和得知桃夭嫁人大受打击的余杰武外,没有缺席的。 他们发黑的眼圈和憔悴的神色,以及没有更换的衣服,摆明了都是一夜没睡的,尤其白月兰的疲倦更加明显,她几乎大半个人都靠在了余杰文身上。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白月兰低声哀嚎了一句,“孽缘,上辈子的孽缘!”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昨天,她确定了三妹夫的身份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就以三妹夫需要休息为由,劝爹和三妹各退一步,并且亲自给三妹和三妹夫安排了个最偏僻也是离二妹最远的院子,就是为了不让二妹发现三妹夫的存在。 事后,她严厉的警告下人不准将三妹夫来的消息透露给二妹,又立即将爹说明了三妹夫的身份,并且强调必须在二妹看到三妹夫之前,寻到解决的办法。 一个是二妹, 一个是三妹,哪个受到伤害她都不忍。 可是爹听了她说的后怒是怒了,但怒火却是冲着三妹夫去的。 在他看来,若不是三妹夫招惹,二妹如何会深陷情海而不能自拨。甚至,他还说,不如利用眼前这个机会,让二妹三妹看清楚三妹夫的为人,让二妹死心,三妹和离,再寻良婿。 她都不知道爹哪来的信心,认为二妹和三妹会听他的。 二妹的痴心已经成了一种病,不仅听不进他们的劝告,也难以接受三妹夫已娶妻的事实,只怕更不可能因为三妹夫已经成亲就死心的。 而三妹与三妹夫成亲已有四年,就从昨天他们的相处看得出来,三妹夫是非常宠三妹的;况且他还是在三妹最困苦无助的时候娶的三妹,两人还孕有三个孩子,三妹怎么可能因为二妹以及爹的几句话,就与三妹夫和离另嫁的? 于其让三妹和离改嫁,二妹认情现实死心嫁人还不如期待三妹与三妹夫再生个有天赋的孩子过继给他们来得实在。 当然,眼面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先不让二妹瞧着三妹夫,其它的再慢慢解决。 可是她劝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嘴巴都说干了,爹却一直犹豫着不肯做出决定来。 结果,还真出了事。 白月莲目光迷惘,仿佛没有看到众人出现一般,依旧还在叨叨:“不认识” “莲儿!”白承仲可不愿意她再自欺欺人下去,道:“他姓贾,你大姐认识他,说你们在八年前曾有同路之缘。” 被兰儿劝了一晚,他如何不知道兰儿在担心什么,一个是打小被他宠着长大的女儿,一个是他发誓要补偿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可以哪个他都不想伤害。 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那他就只能寄希望月莲只是年幼无知才会痴迷上贾庄,眼下事实摆在眼前,再回头看看她这些年的坚持,就会觉着可笑,并且清醒过来。 “八年前”白月莲呢喃着重复,两眼发直的盯着白月兰:“你说,他是谁?” 白月兰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你若忘了的话,就别再提了” 白月莲没有动,依旧瞪着她,像非要一个结果般,白月兰顶不住了,只得点点头:“是的,是他。他根本没变多少,不是吗?”只是太受上天眷顾了些,岁月根本没给他留下什么痕迹。 白月莲全身一震,再次往屋内看去,正好看到她那个苦苦思念了八年的人拉着桃夭在屋内的桌边会下,双手还在桃夭的肩头上轻轻的替她捶敲着,她记忆中的温柔笑容全都给了桃夭,甚至还透着一股讨好。 桃夭不仅不知足,还狠狠的拧了他一把。 他哎哟了一声,小声辩解道:“这么多年了,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呃,她是夫人的二姐,那还真是巧哎。” 桃夭哪会信:“你记得大姐,不记得她?”骗鬼呢? “不一样,大姐那么漂亮,见过她的人自然会不忘的。”元辰嘴上抹了油般,“夫人,你说是不是?” 听了他的话,白月莲如同被雷击了般,一动也不动,脸上的悲伤却是明晃晃的。 她跟大姐一母同胞,可是大姐似父容貌明媚亮丽,而她似母婉柔静雅,是两个全然不同类型。若他喜欢的是大姐那种,自然会倾心与大姐相像的桃夭了,而忽略掉她了 他也跟那些世俗男子般,爱的真的只是女子的皮相吗,而不在意女子的内在? 白承仲黯然叹息,白月莲都看不下去地移开了目光,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拉走白月莲时,白月莲终于动了,她的目光落在了元辰轻捏在桃夭肩头上的手半晌后,再缓缓往上看着元辰好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吭的仿佛游魂般转身往小院外头走。 白承仲想要追上去,被白月兰给拦下了:“爹,你让她静一静,也许,她就想通了。” 白承仲长叹了一声,转过来看着元辰,不满地骂道:“混帐东西!” 白月兰摇头:“跟三妹夫有什么关系。” 白承仲不满的还想说,余杰文上前劝:“知道三妹喜欢哪种男人了,我们也能照着挑,总有能瞧上的” 他的这个提议,倒是成功的让白承仲听进去了,扭头看了眼围着桃夭讨好的元辰,叹息了一声:“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怎么她们都中意!” 白月兰倒是舍有所思:“跟他在一起,让人很轻松。”这种,就是她们这种人期盼,却得不到的安宁。 白承仲又重重的叹了一声,看向屋内的元辰:“桃儿,你们梳洗过后,一起到前厅来用膳。” 桃夭心虚,“我们在院子里吃就好了。” 白承仲可不容她逃避,扭头对白月兰道:“那把我的早膳也送这里来。” 桃夭哀嚎了一声,死了心:“行,你想说什么,直接在这跟他商量 好了。” “商量什么?”元辰将头压了下来,贴在她耳边问:“与我和离吗?” 桃夭不禁猛翻白眼,还愤怒地他脸上咬了一口:“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和离,下辈子都别想!” 她这反应,元辰很满意,他看看白承仲又瞧瞧白月兰,满眼迷惑:“那岳父大人还有什么要与我提的?” 桃夭冷笑一声,拍开他的脸,慢条斯理对白承仲道:“爹,我去梳洗,你与他说,省得我说了些不该说的。” 元辰更是疑惑了,白承仲倒是听懂了桃夭话里的意思,有些按捺不住了,进门就道:“我说女婿,你们还会生孩子对不对?所以日后若是生下有天赋的孩子,能不能过继给白家?” “呃?咳咳咳”元辰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他说什么,要过继他的儿子? 过他曜族的孩子,延续他人皇一脉来推翻曜朝,夺回大陆的统治权吗? 这太荒唐了吧! 不过,有天赋的孩子,难道桃夭的孩子也能继承人皇一脉的天赋? 这可是个大问题,不能轻视,他该试探探! 元辰抹了把脸,马上摇头:“岳父啊,这个我跟你说,我家祖上原本是”听着他信口胡扯,把白承仲哄得一楞一楞的,最后还认同的点点头,“你说得没错。” 随后想到了他自己的所求后,他又纠结的道:“可是话不是那么说的,你得看长远”除了人皇后裔的事他不能提,但其它的条件他是能许的,不信女婿不动心。 元辰马上继续忽悠:“这万事不能看当前,您再想想” 听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忽悠,桃夭捂着肚笑得直打跌,白月兰瞧不过眼,轻拍了她胳膊一下,问:“就真的让你们这么为难吗?” 桃夭点点头:“我只想孩子一生平安和顺。” 白月兰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过继给白家的孩子承担什么责任,她比谁都清楚。哪怕将来他们的大业成了,孩子能成大陆霸主,但桃夭所想的平安和顺却是不可能会有的。 可是她依旧不死心:“也许孩子自己会愿意。” 桃夭也不认为然:“等他们长大了,成年了,他们自己愿意选择什么样的人生,那是他们的自由,我是不会干涉的。” 她这话,让白月兰看到了一线希望,同时她也对桃夭的这一份心动了容:“你是个好母亲,做你的孩子有福了。”若得有选,她也不想过眼下这种日子。 桃夭不点也不谦虚的点头:“那是,我没有得到的,自然希望我的孩子都有。” 第156章 156、还是上当了 自打桃夭把过继的窝甩给元辰后,她就又恢复了之前轻松惬意的日子,每天不是跟着白月桂满城去吃喝玩乐,就是拉着白月兰去看白承仲和元辰两人“斗法”呃,相互诉苦兼忽悠,看谁能先哄得对方妥协。 最让她舒心,也是让所有人感觉到意外的是,白月莲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后,出来时就恢复了正常。她说话行事都跟平常一样,只是对桃夭的态度也些许改变,虽然依旧还冷冷淡淡的,但并不会再给桃夭白眼,桃夭主动与她说话时,也会客气也的寒暄几句。 最让人想不到的,她对元辰也无视了起来,哪怕不小心在府里撞上了,也只是客客气气的额首后就转身离开,举止言行都很正常,仿佛元辰不是她痴痴等待了八年的男子,而只是一个不重要的陌生人。 见她这样白月桂私下悄悄与桃夭道:“只怕她真正喜欢的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个人。” 白月兰对此也深有同感,还感叹道:“希望她的幻想被打破之后,就可以看清现实,发觉她身边也是有不少好男儿的。” 只要二妹愿意成亲生子,不仅自家子嗣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三妹夫妇也就不必再为过继之事了。 “对对对,”桃夭是一百个赞同,只要白月莲不盯着元辰,嫁谁她都没意见,甚至愿意送上一份大礼,为止,她也不惜抹黑元辰:“虽然他对我极好,但说句老实话,他并不好相处,毛病多得数不清不说,而且还时常做那些气死人的事,要不然我也不会离家出走了。” 她这话引得白月兰眼睛一亮,是啊,人无完人,各花处各眼。二妹遇上三妹夫的时候,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又因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了解得不深,才会产生了许多误解,引得二妹对三妹夫念念不忘。若真给他们相互了解的机会,怕不用几天,二妹就会知晓他们并不合适,主动避开了。可惜他们并没这个相处的机会,三妹夫又在二妹刚动情的时候不告而别,以至在二妹的心底留下了一个求而不得的遗憾。 这么多年来,二妹陷在那遗憾里不能自拨,记忆中的人也早就不再是真实的那人,而是加了上各种她的幻想,以至她在这份痴情里越陷越深,甚至宁可沉沦,也不愿意出来。眼下,再次看到真实的三妹夫,简直与她幻想中的判若两人,不仅将她所有的幻想都打破了,也逼得她不得不面对真实。 对,就算她还想装眼瞎看不见,他们也能让她逃避不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白月兰还是先试探着问了桃夭一句:“若我们挑三妹夫的毛病,你会不会生气?” 桃夭爽快地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才不生气呢。你不知道当初他家里人有多挑剔我,一个个都说我配不上他,有劝他重娶的,也有给他送女人的,简直就当没我这个人。” “真的?”白月桂气愤得连连拍桌子,替她打抱不平:“三姐,他家人这么为难你,你为何还要嫁给他?为什么不与他和离?” “你啊,还是年轻了些。”桃夭安抚的捏了把她气得鼓起来的脸颊,嘴角悄然勾起了一抹妩媚的笑:“他为了我可以冲他父亲放了狠话,说这辈子非我不可,宁死也不愿意与我分开,还对他的兄弟子侄放狠话说得罪他可以欺辱我不行,甚至都愿意为我去死。对我这样好的人,我为什么不嫁,为什么要离开?” 看了眼听楞了的白月兰和白月桂,她又笑道:“再说,我们又不跟他家人住一府,愿意就多见两面,不开心也就逢年过节吃顿饭,又何必在意他们如何想我?” 瞧着她脸上洋溢着掩饰不去的幸福光彩,白月兰有些动容,“没想到三妹夫竟然是个这样的男人。” 她低叹了一句,要说余杰文对她也是极好的,但在一些事情面前,余杰文也并不是事事都依她,以她为先的。 白月兰也感叹:“真希望我也遇上三姐夫这样的男子。”说完,她捂住了嘴,飞快地看了眼四周,没瞧着防备的人影外,才拍着胸口低声道:“还好,二姐不在,要不然她听到了可就坏事了。” “对对,可不能让她知道。”桃夭忙叮嘱,又补了句:“你们想如何毛病就如何挑,把我在他家人面前受的气全给我补回来,我不会在意的,他也不会真生气。” 白月兰弹了她额头一下:“好好珍惜。” 桃夭吐了吐舌头,不满地道:“瞧瞧,你这就替他说话了,还是不是我娘家人。” 白月兰气得想捏她的嘴,她避到白月桂身后,三人一下子就闹成了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影墙后头白月莲已经站了许久。白月莲若有所思的黯然垂首,眼底藏着落寞,愁苦哀怨,还有重重的不甘和愤恨。 得了桃夭的同意,白月兰很快就与府里的人通 了个气,哪怕心里都有些觉着对不住三姑爷贾明庄(元辰),在白月莲面前还是不惜余地的挑剔起他的缺点来。 这个说桃夭说一,贾明庄(元辰)不敢说二,可见这样的男人外表看着刚硬,实则是个软柿子,根本无法替妻儿遮风挡雨,哪怕是做白家的上门女婿都是不合格的。 那个说贾明庄(元辰)把钱财看得比家人重,常常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就丢下桃夭独自在家,还让桃夭面对他那些极品亲戚的欺辱,不是个好良人。 陆杰文说得最简洁:“他只是个资源很差的普通人,出门在外有事还需要三妹保护。” 白月兰赞许的看了眼众人,总结道:“若不是他在三妹最困苦的时候娶了三妹,还与三妹生了三个孩子,我也是不想认可他的。”这话对三妹夫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为了促使二妹早些走出来,让他们和三妹夫妇得偿所愿,良心也得暂时搁到一边去。 白月莲听了他们的那些话,都是面带浅笑,一言不发,也不知晓听没听进去。 又过了半个月,桃夭见白月莲那边一点进展也没有,也没什么等下去的耐心了,与大家一起用过晚膳后,她就当面向白承仲提出要回去的请求:“孩子们虽然有奶妈和管家照顾,但这都两个多月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么快?”白月莲惊讶地道。 白承仲闻言下意识地瞥了一下白月莲,见白月莲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原本还想挽留一下桃夭的他这下都不敢迟疑了,马上答应道:“丢下孩子太久不好,你是该回去了。” 怕桃夭多心,他又问:“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再回来?” 桃夭笑眯眯地道:“放心,放心,我一定会盯紧他的,只要他再做什么惹我生气,我就过来,而且带着孩子们一块儿。” 元辰捂着脸哀嚎:“夫人,饶了我吧。” 众人见状,一个个都捂着嘴偷笑,白承仲更是满意:“我有空也可以去甘云镇看你们的。” “好啊。”桃夭应得爽快,甘云镇是她与元辰商量好的地方,那里离玄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在那里安排个假家太容易不过了,也容易掩人耳目。 白月莲跟着大家笑一阵,才又问桃夭:“不能再多留几天吗?”见大家都看着她,她神色淡淡地道:“你们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天了,不如喝了我的喜酒再走,如何?” “喜酒?”屋内众人都吓呆了。 白承仲更是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什么,你要嫁人了?”今天没下红雨吧! 白月兰倒是比白承仲要冷静些,直击问题的根本:“二妹,你要与谁成亲?” 这些她盯得紧,没见二妹出门,也没见她与谁有书信往来,这突然就说要嫁人,还偏偏在三妹说要回家的关头说出来,怎么能不让人疑心? 该不会二妹是想要 她马上警惕起来,低喝道:“婚姻大事,可胡闹不得!” 桃夭倒是很平静,她早就防备着白月莲会出夭娥子了,不慌不忙地接招:“二姐要成亲是件大喜事。只是爹肯定舍不得二姐随随便便嫁人的,肯定要好好查查男方家的条件,然后再张罗嫁妆和婚宴,天肯定是不够的。我们还是先回家看看,等到了好日子,再赶过来喝二姐的那杯喜酒也是不迟的。” 只要今天离开了,到时候是人来,还是礼来,都由她说了算。 白承仲也附和:“桃儿说得对。” 白月莲神色不变,似乎早就有了准备,抬手指了下余杰武道:“我决定就嫁给他。” “他?”包括余杰武在内,所有人都楞了,她这又是要唱哪一出? 白月莲淡淡地道:“我的嫁妆是由大姐置办的,就在城外宅子里,余家人的亲戚都在城里,当天就可以过来喝喜酒到,天足够办妥一切了。还是,你不愿意娶我?”她看向余杰武。 余杰武楞了,下意识地看向桃夭,不过一头一偏他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马上就将头低下了,哪怕心里不甘,还是认命的应道:“二姑娘愿意下嫁,是我的福气。” 他清楚,这件事上没有他拒绝的权力。 罢了,娶不到三姑娘,那娶谁都一样,何况娶了二姑娘,也就解了大哥无子的困局,也是极好的。 连余杰武都点了头,众人哪还会说什么,都是一脸的欣喜和赞同,尤其是白承仲连连说了好几句:“好好好!” 余家兄弟不论从家世和人品,以及身份和天赋上来说,都是非常合适的人选,要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想着将桃儿许给杰武了。 眼下桃儿不成,莲儿愿意,也是一桩上好的良缘! 白月莲满意的点头,看向桃夭:“爹都说好,那你觉得呢?” 桃夭很平静地道:“你们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反正不是她嫁,他们也不是跟她过, 他们合适不适合,将来过得好不好与都不能影响到她,她管那么多做什么,自然是能说多好听的话就说多好听了。 白月莲不容她逃避,直接挑明:“那就喝了喜酒再走?” 桃夭明白,她是拿话在逼自己,只要自己说不留下喝这杯喜酒,她肯定就翻脸说不嫁了。 看着自家亲爹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还有大姐的欲言又止,以及大家的一脸期盼,她也懂大家也想趁热打铁将白月莲嫁出去,于是都希望她能退一步,满足白月莲的这个心愿,不给白月莲反悔的余地。 可是,白月莲真的只是想留她喝喜酒这么简单吗?她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脚后跟被轻轻碰了一下,她扭头看了眼满脸堆笑的元辰,心里瞬间踏实了:“好,那我就多留几天。” 有元辰在,她担心什么! 只要白月莲嫁了,那她就真没什么麻烦了。 白承仲舒心的笑了起来,马上叫下人取来了黄历,翻了下就拣了五天后的那个吉日:“那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 也许是怕白月莲反悔,大家都对这场婚事格外的上心,所有的事都讲究一个快,至于好和周全都放在了其次。没两三天功夫,不仅请帖散了出去,其它的也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无所事事的桃夭一直都与元辰寸步不离,不掺于操办,也不去添乱,即使如此,她也查觉到白月莲的状况不太对劲,似乎对这桩婚宴格外的上心。 她真的愿意成亲了? 这个疑问一直堆到了成亲的当天。 白月兰做为余家长媳,在这天是必须要留在余府里操持的,桃夭只得天还没亮就带着白月桂去别院帮白月莲做出阁的准备。她们到的时候,白月莲已经梳洗完毕,由全福夫人上好妆了,整个人美得如一朵娇花般,脸上还带着一抹娇羞,与寻常的新娘没有异样。 桃夭提的心不由得放了下来,听从白月莲所求,进屋去替她取要戴的首饰,她才走进里间,只觉得脖子上一凉,整个人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晕迷之前,她看到了白月莲笑得有格外得意的脸。 该死,她还是上当了。 157、不必多谢 也不知过了多久,桃夭迷迷糊糊的听到打斗声,还有白月莲凶狠的声音:“让开,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杀 她一个激灵,昏迷前的记忆瞬间回来了。 是了,白月莲并非是真的想要嫁人,而是以出嫁为饵,让她放下戒备而已。 耳边又传来了白月桂的苦劝声:“二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就算三姐死了,三姐夫也不会喜欢你的啊”白月桂的惨叫声后,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一睁开眼,她就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离自己的额头只有两寸,脸都可以感觉得到匕身上传来的寒气,最让她惊愕的是,握着那把匕首的人正是她自己。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松开手,发现身体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连放声尖叫也叫不出半点声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白月桂就摔到了她面前。白月桂连嘴边的血都顾不上擦,跃起身就冲过去与白月莲再次纠战在一起。 估计白月桂这次是死了苦劝白月莲回头的心思,转而想激怒白月莲好找到可趁之机,说的话比之前难听得多了:“若是让三姐夫知道是你杀了三姐,必定恨你一辈子!” “知道,他如何会知道?”白月莲笑得很得意。 白月桂急了:“我会告诉他!”她的话音还没落,就挨了白月莲一脚,被踹飞到了多宝架上。 “你敢!”白月莲被底激怒了,下手比之前更加猛烈了,白月桂一连中了她几掌,连吐了好几口血,摇摇欲坠得连站稳都有些勉强了,但白月桂依旧死死的缠住了白月莲,瞅着机会还扯着嗓子大喊:“杀人了” 只可惜,她的身手比白月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一句话还没喊出来,就又被白月莲一把抓住了咽喉摔在地上起不来了。她不死心的抱住了白月莲的腿,用沙哑微弱的声音死命地哀求道:“二姐,不要” 白月莲的手按在了白月桂的头顶上:“你与她相处不过一月,就为她背弃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白月桂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死死抱住哀求道:“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做傻事,三姐出了事三姐夫说不定会随她而去爹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白月莲松开了摁着白月桂头的松,一脚踩在她后背上,道:“你觉得爹会为了她杀了我?不,到时候,他只会全力为我达成心愿。至于贾公子,他一定会忘了她的。” 白月桂被踩得又吐了一口血,吃力地道:“不,三姐夫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呵一个死人而已,他会思念多久,一月?一年?十年?水滴石穿,只要我伴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的目光只会落在我身上。”白月莲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脚上一用力,就将白月桂踩得晕死了过去。 听到她们的这些话,桃夭哪还猜不到白月莲打什么主意。 她看着白月莲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喂入了白月桂的嘴里,白月桂没一会儿就站了起来,半眯着的眸子里空洞无神,就像一个被控制的木偶一般。随后,白月莲冲着她一挥手,她握着匕首的双手就冲着自己的额头直直地扎了过来。 啊啊停下,快停下 元辰,快来救救她啊 她可不想死得这么窝囊。 就在桃夭都快要急疯了时,窗户突然炸了,随后几乎贴到她额间的匕首也被一股大力击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在白月莲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眼角余光看到爬在窗外树枝上的茶包,桃夭差点没哭出来。 还好,有茶包在。 不,肯定是元辰让茶包来保护她的。 她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起来,只是还有几分抱怨,元辰这是想干嘛呢,为什么他不冲进来救自己? “我的脸”白月莲伸手一抹,见满手是血,她尖叫着扑向窗户:“谁,是谁,滚出来!” 看到廊下的白月兰,她几乎不敢置信:“大姐?” 白月兰看到她半边脸全是血的模样也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随后,她又看到了一身是血的白月桂和桃夭僵硬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什么,“二妹,你疯了吗?她们可是你妹妹!” 白月莲捂着脸上的伤口,凶狠的盯着白月兰:“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现在,你选吧!” 白月兰几乎不敢置信:“二妹!?” 白月莲不以为然:“没多少时间了。” 虽然她的婚事办得匆忙,也没多少亲 戚过来观礼,但她们都不出去,院子外头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进来查看的。来得是爹还好应付,若是贾公子,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她可不愿意事情坏到那个地步。 桃夭哪怕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虽然她一直说,真要她选择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元辰,但是在她的心底对这几个血亲还是存着一丝眷顾的,万事只往好处想,能瞒就瞒。 眼下,瞒不住了,那她也不该挑避,要好好掂量一下,到底他们值不值得。 她默默的等着白月兰做出选择。 “二妹,这件事开不得玩笑!”白月兰撑着窗棂跳进了屋,白月莲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你选不选?你若不选,那我就替你选了。”说着,她还威胁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桃夭。 看着白月莲脸上血流水止,脖子上被掐出了五道手指印,白月兰知道她是来真的,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她的目光从白月莲身上扫到桃夭那边,再由桃夭那边回到白月莲身上,面露了迟疑。若真要让她在两个妹妹中挑一个,她自然是偏心二妹的,只是这件事可不能这样做。 她一咬牙,突然一掌击中白月莲的手腕,待她松劲一松的同时,将桃夭捞入了怀里,严肃地道:“二妹,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 她还是不能睐着良心助纣为虐。 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的桃夭,松了一口气,这大姐还有些底线。 “呵,看来你是选她了。”白月莲淡淡地笑了,半边血污的模样要多扎眼有多扎眼:“那你别后悔。” 白月兰听懂了她话中的威胁,“之前不愿意嫁人的人是你,松口说愿意嫁的人也是你,现在反悔的还是你,你到底要闹成什么样子才甘愿?” “我要的只有贾公子而已。”白月莲一脸不甘地道:“为什么他喜欢你们这种容貌,我偏偏就不像爹?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为什么她要抢我的,不公平,这不公平!” 桃夭:“!!!” 元辰是个人,又不是个物件,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哪能讲究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白月兰:“” 感情的事是你付出一百,人家就必须要回报你一百的吗? 白月莲又眼神凶狠地看着桃夭:“她娘害得我们的娘郁郁而终,现在她又来抢我的幸福,我不甘心!” 白月兰迟疑了一下,到最后也没说桃夭那份幸福原本就不属于你。 她摇头:“我不会放任你伤了三妹的。” 这是她的底线,她不会退让的。 桃夭听到这,有些动容。 见白月莲不为所动,白月兰拧起了眉。她像是听到了一些动静,看向院门处:“爹来了。” “那又如何?”白月莲一点也不畏惧:“爹来了正好,也该让他做个选择。” 白月兰气极了,护着桃夭退到了榻边坐下:“好,好,随你,看爹会不会由着你胡闹!” 二妹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桃夭倒是有些激动起来,她也想知道,这种状况下亲爹会做何选择。 白承仲进来后看到屋内的一幕,气得三尸暴跳,他给白月莲脸上的伤处止了血后就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是谁伤了你”看到桃夭和白月桂的模样,他不可置信的也问:“莲儿,你怎么能这样对两个妹妹?” “为什么不能?”白月莲反问:“你们不愿意帮我达成心愿,难道我就不能为自己争取了吗?” 白承仲拍着额头,差点没气晕过去:“你你你难道你还想跟桃儿两姐妹同侍一夫?” 桃夭气得直骂,难道白月莲愿意,这亲爹就想成全,他当她是什么了! “做梦!”白月莲断然拒绝。 白承仲听她这么一说,松了一口气,心想可算是还有些余地。他迫不急待地问:“那你想如何!” “若我嫁不成贾公子,我宁可死!”白月莲毫不迟疑地道,差点没把白承仲又给气得了个好歹,他指了白月莲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你让桃儿如何自处?” 白月莲看了眼桃夭,神色淡淡地:“我嫁给贾公子,她嫁给余杰武,余杰武的天赋好,将来他们可以生出好优秀的孩子继承大业;同样,我若生下好天赋的孩子,也会过继回来。” 桃夭这下真是气笑了,她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胡闹!”白月兰斥责,骂了后,发现自家爹沉默不作声,她有些不可置信:“爹,你该也不会跟着二妹一起胡闹吧。” 白承仲还没说话,白月莲又道:“若你们不听从我的安排,逼死了我;桃夭就算他们生出了好天赋的孩子,也是不会过继给白家的,我们这一脉断绝,你们都是罪人!” 桃夭 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果不然,白承仲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是当真的” “爹!”白月兰急了:“这种事你怎么能跟她胡闹,她说让三妹改嫁给杰武,三妹就会嫁?她说让三妹夫娶她,三妹会就会娶?” 异想天开吧。 不,难道是,二妹打的主意是控制三妹替她出嫁,让三妹夫误会三妹,从而死了心,然后她再趁机而入? 她知道不知道,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 这简直就是玩火,一点不慎,就会引火自焚的!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白月兰坚持不愿意妥协,抱着桃夭就要往外走,可惜她还没迈出门槛,脖颈后一麻,身子一软就跌在了地上。她看着白月莲收回偷袭她的手,自家亲爹却楞楞的站在一旁没有阻止,脑子里一片呜嗡。 疯了,他们都疯了! 桃夭的心也跌到了寒冰里,之前白月桂和白月兰带来的那些温度也无法再化解她心口处的寒冰了。 果然,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她还是不能对亲近有所期盼的。 不过这样也好,是他们先做出了舍弃她的决定,之后也就怪不得她不念亲情了。 得到了白承仲的默许,白月莲很得意地进里屋换了一件全新的嫁衣,用红盖头遮住了自己受伤的脸,然后控制着桃夭白月兰姐妹三人,才把之前遣出去的下人叫了进来伺候。 吉时到了,被控制的桃夭扶着白月莲去前厅见礼,礼成之后,又扶着白月莲进了洞房。 进门后,白月莲打发走了下人,就扯下了红盖头,正准备脱下自己身上的嫁衣换给桃夭,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张嘴,也发不出声音。 谁,是谁? 她正诧异着,突然发现屋内多了个人影,随后只见身边的桃夭欢呼着朝那人扑了过去,娇责道:“你怎么才来。” 那人环住了桃夭的腰,声音份外的熟悉:“为夫来得不晚吧。”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是贾公子? 桃夭瞪了元辰一眼:“我还认为,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改嫁呢。” “我死了都不可能。”元辰直接否定。 桃夭很满意他的答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从他怀挣扎出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她不客气地冲着白月莲没受伤的脸狠狠的抽了一记耳光,骂道:“真是不知羞耻。” 刚刚的那口恶气不好好出一出,真瞎了现在河西时间。 她一连扇了好几个耳光,直到自己手疼了才停了下来问元辰:“现在怎么办?” 元辰指了下白月莲:“她身上有欢喜丸,你寻出来喂她吃了。” 桃夭低低欢呼了声,飞快地寻出药给元辰辨认,然后毫不手软的硬塞进了白月莲的嘴里:“送你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不必多谢我的。” 白月莲眼睛都快气出血了,可惜,她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桃夭做完这一切,毫不回头的扑进了元辰的怀里:“我们回家吧。” 158、白家人追来了 “别”白月莲看着元辰搂着桃夭就要离开,一下子心血翻滚,她不惜用耗损寿命法子强行冲开了咽喉上的制锢,微弱的声音凄凄楚楚:“贾公子,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为何c为何就不回头看我一眼?” 她哪点儿比不上桃夭了? 若真要说是各花入各眼的容貌问题,桃夭也绝非是什么大美女,真要说起来,她的婉柔才是一个女子的优点,更得男人的关注。 为何他却却看不到她的好? 只可惜,白月莲以寿命换来的告白机会,也没能换来元辰的一个回眸,只能呕血眼睁睁地看着元辰头也不回的带着桃夭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她更没看到,房门在元辰挥袖关上之后,墙角的鹤嘴炉里香片不点自燃,飘出了一缕淡红色的薄雾,迅速的消散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桃夭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很顺利由后门离开了余府,他们毫不犹豫的直奔南郊码头两里外的一处隐秘的船湾,等就在那里的石奔瞧着他们,马上放出暗号将藏在芦苇荡里的船划开出来迎接。 换了两次船,他们舒舒服服的到了官船上,回头再看看东岩城的方向,她觉着最近一个月的日子就像是一个美梦。 如今梦碎了,人醒了。 之前那种时不时扰着她的那种血脉的羁绊也不知何时已经忘却了。 桃夭叹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回头看向了前方。 回程的路上,她没再说过白家的人和事,元辰也没提,似乎这次的寻亲之行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过去了也就放下了,不会在他们的生活中再引起波澜。 回到王府,看着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桃夭更是把余家的那些事都忘了个干净,一切都回归到了她原本的生活,按部就班的转着。 每天元辰还是为了那些公务忙碌着,时常不见人影;桃夭的绝大部分时间也依旧是围绕着元辰和三个孩子转,隔三差五还要带着孩子们进宫去看望绿妃,空闲的时候才会处理一下府里的庶事和与二姐她们约一约,日子过得平静而又安稳。 转眼就过了新年,城里到喜庆的气氛还没完全消散,不管是前门大街,还是后海的摊儿都人挤人,热闹得不行。桃夭却跟往年一样缩在府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不下暖坑就不下暖坑。 这天真是太冷了,外头的风都跟刀子一样,她都快冻僵了;真不知道初曜帝是怎么想的,把玄都选在这么冷的地方。 她换了个姿势打着呵欠,“冷,真冷” “王妃,不能再多加火盆了。”翠玉没等她开口,抢先一步拒绝,她转身打开柜子抱出一床厚厚的新熊毯替她盖在腿上:“若再加,您就要被烘成腊肉了。您别说您不在意,那小奴可得将小翁主抱出去了。” “抱抱抱,快抱走。”桃夭收回轻轻在刚哄睡的小妙儿身上哄拍着的手,板脸给了翠碧一个凶狠的表情。 翠玉一点也不怕她,笑嘻嘻的将小妙儿抱走,还在小妙儿的脖子处摸了一把,“瞧瞧,翁主穿得这么少,还出了一脖子汗。” 桃夭抄起旁边给小妙儿擦汗的巾子就冲着她丢了过去:“那你还不帮着擦擦。” 说笑间,翠碧匆匆进来,一进门就把屋子里伺候的小丫头们遣了出去,桃夭挪了个位置,满不在乎:“你又怎么了?” 翠碧关上房门,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信封:“王妃,这是柱东刚刚收到的,贾家庄那边送到的紧急信函。” 紧急信函不都送到大书房给元辰的吗? 桃夭打了个激灵,柳眉微蹙。 不对,贾家庄! 贾家庄是元辰他们在外头行走时用的假住址,当初她刚到余家,应付白承仲他们时,也说自己住在贾家庄的。 难道是白家的消息? 她从熊毯下里伸出手接过信封,犹豫了一下才拆开来看。信封里最上头是一张白底青花的小笺,她扫了一眼签名,看到署名是白月兰时,表情凝重了起来。 白月兰来了,说明天会登门拜访。 不,重点是白月兰为什么来寻她,还这么突然? 若说白月兰为了半年前白月莲算计她的事来的,当时他们追到不告而别的他们,但贾家庄不会跑,他们就可以亲自前往或者派人送信向她道歉,或者解释的。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做,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知道,自己一个刚刚冒出来的女儿妹妹,在他们的心里绝对比不上白月莲那个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妹妹的。 她也不怪他们,甚至对白月兰当 时护她的举动有些感激,可是,这不代表她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吧! 现在事情过去半年了,白月兰突然再跑来寻她,绝对不会当她人傻记心不好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而是而是她一定有什么要紧事,非来寻她不可! 非来寻她不可,呵这里头的原由,可真耐人寻味啊。 桃夭将小笺丢进了茶杯里,看着上面的字迹一点一点的化开,最后模糊成一团,才又抽出了下面的字条。巴掌大小的字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全都是有关于白月兰的信息。 原来白月兰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除白月莲之外的白家人都来了,还包括白承仲在内。 只是他们并没有一来就立即去贾家庄寻她,而是在离贾家庄十里外的小镇上住了下来,然后派人去贾家庄打听她的情况。当然,元辰他们常年以贾家人的身份在外头行走,那边该安排的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了,他们自然打听不出什么问题,于是才有了白月兰派人给她送信的这一出。 这天子不坐垂堂,白承仲做为人皇后裔只怕比那些旧国后裔的身份更高,他亲自跑来玄城这种危险的地方,这险冒得可真大。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宁可冒着有被曜人发现的危险,也非来这一趟不可呢? 桃夭自信,她绝对没这么重要,值得他们冒这个险的。 除非除非子嗣问题! 难道白月莲出事了,他们求子的目的落空,才不得不又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宁可冒险前来? 若真是这样,现在她要不要见他们? 桃夭有些迟疑。 见他们吧,没什么话可说的,事就是那些事,再说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愿,对于她和元辰来说更是麻烦。 不见吧,他们见不到她只怕是不会离开的,而且他们多留一日,给她和元辰带来的危险就会多一分的;尤其是白承仲和白月兰与她长相那么相似,明眼一瞧就能断定他们是一家人! 若是让其它几王和元家人看到,再追着一查,那麻烦就大了。 还有,之前白家不对她的身份起疑,一方面是她与白承仲和白月兰长得太像了,她的出生时辰,以及柳家的事又都对得上,相信白承仲他们也私下用过她不知道的法子测过,才会深信不疑的。 可现在情况全不一样了,只要他们起疑想查,想办法联系上神鹰盟那些人,就以她和元辰坏了神鹰盟几次好事的功绩,以及与白月兰八分相似的脸,那绝对是一查一个准。 麻烦,真是麻烦。 若事情再回到半年前,她肯定会冲着想要去寻亲的自己抽一个大耳光的。 真是没事找事啊! 她放下纸条,问道:“王爷呢,回府了没有?”这件事,她还是要与元辰商量一下才好。 翠玉道:“还没有,说是傍晚才回。” 桃夭点点头,好像昨儿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他说,今天要去见曜皇,有什么事需要安排,让她晚上不要等她吃饭,也别等夜。 可这种状况,不等不行,明天白月兰等不到她,谁知道会出什么麻烦。 想了一下,她吩咐道:“让柱东派人去宫门口守着,瞧着王爷或者石奔,就说我不舒服,让王爷马上回来。” 翠碧应了,飞奔着出去传话。 桃夭也在炕上坐不住了,干脆就起身去了小厨房,削削切切,看到什么就做什么,等她回神就已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酸甜辣麻各味都有,还有许些孩子们爱吃的点心。 累出了一身汗,她也舒服了许多。 让翠碧将适合孩子吃的全部装起来,又拣了几道元笑喜欢吃的,一并送去了小院,然后将其它的打包准备都带回自己的屋子。 走到半道,就见元辰就一身风雪的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二王和元大爷一干人人,看到她脸色红润,二王挑了下眉梢,道:“我说嘛,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病的。” “不不不,相思病也是病,老九最近忙得有些厉害。”元大爷笑眯眯的,说得格外的亲切。 元以升不停的吸着鼻子,眼睛盯在翠玉手里提着的食盒上头:“好香啊”香得他的肚子都要叫出声来了。 “肯定是麻辣兔c香酸鱼c豆腐果子,还有八珍白玉汤”元以满眯着眼,开始凭着嗅觉报菜名。呃,好像自打馋上了九婶的菜,他的嗅觉越来越灵敏了,上次他还利用这点发觉了一个藏在暗处的刺客。 难道,他又启发了一项新的天赋? 这个想法,将他吓了一大跳,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异想开天。 几乎没有人会在成年后才会开启新天赋的。 可若是真的,哪怕是嗅觉这种不上台面的天赋,那也是天赋啊,简直就是一个新的起启! 对对,等 会儿离开九叔府上后,他马上要去查一查,若真是这样,那他,那他那他就真的元以满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当然这些都是要先吃了九嫂的这一餐饭再去考虑的。 麻烦,真是麻烦。 若事情再回到半年前,她肯定会冲着想要去寻亲的自己抽一个大耳光的。 真是没事找事啊! 她放下纸条,问道:“王爷呢,回府了没有?”这件事,她还是要与元辰商量一下才好。 翠玉道:“还没有,说是傍晚才回。” 桃夭点点头,好像昨儿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他说,今天要去见曜皇,有什么事需要安排,让她晚上不要等她吃饭,也别等夜。 可这种状况,不等不行,明天白月兰等不到她,谁知道会出什么麻烦。 想了一下,她吩咐道:“让柱东派人去宫门口守着,瞧着王爷或者石奔,就说我不舒服,让王爷马上回来。” 翠碧应了,飞奔着出去传话。 桃夭也在炕上坐不住了,干脆就起身去了小厨房,削削切切,看到什么就做什么,等她回神就已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酸甜辣麻各味都有,还有许些孩子们爱吃的点心。 累出了一身汗,她也舒服了许多。 让翠碧将适合孩子吃的全部装起来,又拣了几道元笑喜欢吃的,一并送去了小院,然后将其它的打包准备都带回自己的屋子。 走到半道,就见元辰就一身风雪的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二王和元大爷一干人人,看到她脸色红润,二王挑了下眉梢,道:“我说嘛,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病的。” “不不不,相思病也是病,老九最近忙得有些厉害。”元大爷笑眯眯的,说得格外的亲切。 元以升不停的吸着鼻子,眼睛盯在翠玉手里提着的食盒上头:“好香啊”香得他的肚子都要叫出声来了。 “肯定是麻辣兔c香酸鱼c豆腐果子,还有八珍白玉汤”元以满眯着眼,开始凭着嗅觉报菜名。呃,好像自打馋上了九婶的菜,他的嗅觉越来越灵敏了,上次他还利用这点发觉了一个藏在暗处的刺客。 难道,他又启发了一项新的天赋? 这个想法,将他吓了一大跳,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异想开天。 几乎没有人会在成年后才会开启新天赋的。 可若是真的,哪怕是嗅觉这种不上台面的天赋,那也是天赋啊,简直就是一个新的起启! 对对,等会儿离开九叔府上后,他马上要去查一查,若真是这样,那他,那他那他就真的元以满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当然这些都是要先吃了九嫂的这一餐饭再去考虑的。 159、露馅了 白承仲微微怔了下,点点头:“有劳。” 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是个什么心情,心切,还是心怯。 下属走了,白承仲还是背后站在院子里,不言也不动。白月兰瞧不过眼,撩起棉帘哀求:“爹,外头风大,小心着凉。” 白承仲摇头,轻叹:“没事,我再站站。” 有些事,他还真需要再想想,再想想 白月兰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取了件厚披风出去替他披上,才转身返回到屋里。 瞧着她也长吁短叹,白月桂实在是瞧不过眼,估计也话压在心里憋狠了难受,不满的低声抱怨:“大姐,二姐说亲口向三姐道歉之后就会心安的生孩子,你和爹真的相信吗?” 反正,她是不信的。 白月兰沉默了好一会儿,嘴角边上浮上了一抹元奈的笑容:“我明白,她要见三妹是假,想见三妹夫一面才是真。她可能是想让自己死心,也可能是是” 哪怕她不愿意将月莲想得太坏,但那种猜测怎么也抹不去。 白月桂怔了下,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纠结:“她想再找机会,杀掉三姐” 她敢确定上次二姐是真想杀掉三姐的,哪怕她拼命扑上去阻止,也没能让二姐住手,反而因她护着三姐对她下手都没留情。要不是这次三姐闹着要见二姐,爹和大姐不得已来玄城,她一直都在怀疑三姐并非如他们所说是不告而别,而是被二姐给杀了。 白月兰迟疑了一下,还是颌首承认了自己的担心。 白月桂瞪圆了眼,不满的大声抗议:“你们明明都知道,还要来找三姐?这不是找三姐去送死吗?” 白月兰摇头:“我和爹会保护好三妹的。”见白月桂还是满眼的不赞成,她无奈的苦笑:“可是,我和爹不来又能怎么办?我们白家需要子嗣,三妹她又不愿意过继” 低头盯着怀里的小手炉,白月桂闷声问道:“若是三姐没有来寻亲,那我们该如何?” “这”白月兰被她噎住了,本想再辨解,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能说我和爹都是自私的,可是事就是这么个事,白家不能无后,而我” 她的眼眶里浮上了晶莹的水光:“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一个孩子,哪怕要我拿命去换,我都愿意。”只可惜,经历了几次重伤和大病后的她虽然恢复了实力,但永远地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白月桂不知所措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扯帕子替她擦泪:“大姐也许c也许我们可以再劝劝三姐的” 白月兰接过帕子抹掉泪光,深深叹息:“要劝动他们不容易,再说,她和三妹夫都是没天赋的人,想要生个有天赋的孩子,谈何容易啊。” 没有天赋的孩子只能延续血脉,但不足已压制那些各国旧部的,现在爹的身体还硬朗,可是若那孩子的后代也生不出他们人皇一脉天赋的继承人,只怕就要人心浮动大厦将倾了。 相比之下,月莲和杰武的孩子优秀的程度就要大得多,也怪不得他们偏心。 白月桂也知道这些,她张了嘴半天,欲言又止,末了也只能一声懊悔的唉叹。 人啊,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哪怕明明知道这样做违心。 “好了,往好处想想,也许事情不会坏到那个地步的。”白月兰拍了拍她的胳膊:“明儿去桃儿家总不能空着手,你陪我出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白月桂知道这只是托词,且不说来之前她亲眼瞧着大姐已经给三姐和三姐的孩子精心准备好了礼物,就这小镇能有什么好东西可买的。可坐在屋里闷着想那些让人不舒服的事,还真不如出去走走。 “好,”她满口答应,扑过去紧紧抱住了白月兰的胳膊,娇笑道:“我也要替小外甥多挑上几样好东西,不过,大姐我钱不够,你得帮我给一点儿。” 三更时分,桃夭刚刚睡着,就被一股袭进来寒风给吹醒了,若是在平常她必定裹紧被子翻个身就睡了,今天儿里压着事,她一下子就醒了,一把撩开了床帷就问:“出什么事了吗?” 元辰点点头:“嗯,刚才外头来报,说有一批人往白家住的小院那边去了。” “啊!”桃夭这下仅剩的三分睡意也都跑了个干净:“什么人,谁的人?” “暂时还不清楚。”元辰转回来将她伸出来的胳膊塞进被子里:“你先睡,我等一下消息。” “等什么等。”桃夭拍开他的手,就去够自己的衣服:“我们去看看。” 元辰眯起眼:“太晚了。” “反正我也睡不着。”桃夭说得理直气壮,她戳了戳元辰的胸口:“你亲自去一趟,不比他们来回的报信等你发话再行动,不是能方便吗?”见元辰眯眼,她又堵得飞快:“有你在身边,谁能伤得了我。我保证,去了之后什么都听你的,不离开你身边,也不乱说话。” 为了证明自己一定说话算数,她举起了手做了个发誓的模样。 元辰看着她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指还在不停的微微发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好,穿厚些,外头冷。” “知道了,啰嗦。”桃夭欢呼了一声,松开了拽他胳膊,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还不忘把最厚的厚裘给披在了身上。 准备妥当,元辰抱着桃夭,带着石奔等人,无声无息的朝着小院出发。 还没走多远,桃夭就听到了一声吹破音的短笛声,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格外的清晰。 “动手了!”桃夭急着的拍着元辰的肩膀,手一伸出来,马上就被冻了回去。 好冷,好冷啊。 元辰加快了速度,随后,他们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还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小院子。 瞧着元辰的速度慢了下来,桃夭着急不安,但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候着。 一个黑衣人过来禀报:“主子,不是” 见元辰摆手,让人退了下去,桃夭才问:“不是里头的人?”她还特意指了指玄城那边。 元辰点头,“只怕,要曝光了。” “啊。”桃夭惊讶的应了声,随后想想,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她无奈地道:“没事,我知道迟早就有这么一天的,现在这个时候,倒也正好。” 见她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元辰带着她几个起跳,没有惊动旁人的靠近了那个小院,然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旁边一墙之隔的漆黑院子里。 虽然看不到,但足以听到旁边的动静了。 小院里下了狠手打了一阵后,就有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住手!”白承仲大叫了一声,然后一个错身对朝着他胸口击来的对手道:“你是神鹰盟的江盟主?” 江青云一楞,手上的动作没停反而更快了:“你是什么人?” 白承仲无视他的攻击,收了手,然后飞快的比了几个不同的奇特手势,还将声音缩成一条线,直接传到江青云的耳中:“青凤佑天渊!” 江青云动作一偏,掌心擦着白承仲的肩膀而过,站稳后也比了几个与白承仲之前做的不一样的奇特手势,才回答道:“潜龙困白池。” 这句暗语直接点明了两边才知道的真相,神鹰盟,实则是青风门,而白家对外居称住在青渊,实则远在天渊。 还有刚刚的那一套手势,在这片大陆上认识的,会比划的,绝对不超过五个人,这两点就足够证明对方的身份了。 他忙高声呼喊道:“住手!” 双方人马都首领都停下了,也没迟疑,马上退成了两边,虽然还严阵以待,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狠厉。 江青云向白承仲拱手行礼,随后才抬手向带来的属下下令:“婉娘留下,其它人马上撤退,没收到消息之前,不要再回原处。” 待那边的人都散了,白承仲才让余杰文带人也退了下去,他指了指身后的房间:“你随我进去说?” 江青云看了眼白月兰,拱手道:“好,我也有话想要问您。”他们要说的话,肯定是不能在这里说的。 耳贴在墙上偷听的桃夭偷偷戳了下元辰的腰,使了个眼色。 怎么办? 他们要进屋了,听不到了。 元辰轻轻的带着她进了屋,将她放在炕上用熊裘盖好,才问:“他们会说什么?” “说我的身份。”桃夭应完,才觉得好笑,是啊,她都猜得到,听不听得到的有什么重要的。“不过,由着他们说我们也不好吧,不如,我们也过去瞧一瞧,顺便当面把话说开了。” “好。”元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不出桃夭所料,隔壁众人进屋关上房门后,婉娘就指着白月兰直截了当地说:“你不是桃夭。”之前交手的时候她就查觉到了,桃夭那三脚猫功夫,哪里可能跟她打得不相上下的。 白月兰准备端茶的动作楞了下,问道:“你认识我家三妹?” “三妹?”江青云也楞了,呆呆地看着白承仲,他这才发现白承仲的五官与桃夭极为酷似,可是,若桃夭是他的女儿,那 白承仲马上也反应了过来,脸上浮上了怒意:“你们是冲着桃儿来的,为什么?” “为什么?”江青云和婉娘对视了一眼,婉娘轻声道:“看来你们并不知道三姑娘的相公的身份,那我就必须告诉你了?” “贾公子不是行商吗,有什么问题?”白月兰不急思索地问。 婉娘轻叹了一声,美眸朝着白月兰瞥了眼,目光里瞧不出是何含义,“宗主,您可知邪王元辰?” 白承仲脸现疑惑之色,邪王元辰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这种时候她突然提到毫不相干的人是为什么。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答道:“自然知道,年仅十六岁就成为曜朝九王之一,虽然排序第九,实力却极有可能是第一之人,他冷酷无情,心性狠毒无人可及,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瞥见了一个人影,惊讶的道:“咦,阿庄,你什么时候来的”今天的三女婿给他的感觉怎么与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他的话被一连串惊恐的抽气声硬生生打打断了 江青云和婉娘骇然失色,马上摆出了防备的姿态,护在了白承仲面前。 桃夭从元辰的身后探出头来,冲着婉娘笑道:“好久不见,婉姑娘。” “桃儿”白承仲也明显的查觉到了不对,尤其是元辰已经从昏暗的门口进到了光亮的屋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不笑的他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让人不仅生不出轻视之心,反而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压制住,连喘息都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当然,江青云和婉娘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白承仲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终究之前元辰给他们的印象太深了,一下子还没往那个方面去想。 婉娘盯着桃夭看了好一会儿,表情逐渐平静下来,眼神充满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你知道你爹是谁吗?” “知道啊。”桃夭笑眯眯的应着。 白月兰想说话,被白承仲拦住了。 婉娘迟疑了一下,指向元辰:“那你现在” 桃夭不认为然:“那有什么问题呢?按你们汉人的规矩,不是出嫁从夫吗,我嫁给了他,就是他家人。” 见桃夭说得那样轻松不在意,还带着笑容,婉娘不觉又看向了元辰,但很快就被元辰冰冷没有表情的模样给打败了。 这个男人,肯定也是不会在意桃夭的身份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带着桃夭到这里来了。 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问元辰:“没想到,你为了她愿意” 元辰没搭理她,只催促着桃夭:“太晚了。” “我知道,别催。”桃夭生气的在他胳膊拧了一下,才笑眯眯的冲不可置信的白承仲咧咧嘴,“露馅了,也就没什么可装的了,就这样吧,一切恢复到最初。” 在场的人都懂,她所说的回到最初,就是她没找上白家之前的状况。 160、父女反目 “桃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怎么能轻易的说出这样冷漠的话来呢?”白承仲被她玩笑般的言语,还不在意的态度激怒了,他铁青着老脸愤怒的斥责了一句,更严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感觉元辰盯着他的冷漠眸子更里泛上了杀意,惊得他的心跳都加剧了好几倍,屋里那种令人慑窒的酷厉气息也更加的沉重。 那是来自强者身上的压迫,哪怕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的脚肚子也有些发抖,脑子里更有一种想要迅速离开这种危险境地的冲动。 强,很强! 他绝不是三女婿的对手! 之前对婉娘他们的话还存着重重疑惑的他,这下敢确定,眼前的三女婿就是邪王元辰! 可可桃夭是他女儿,是柳娘留给他的女儿,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嫁给了邪王元辰,这点他不怪她;但是,她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怎么还能毫不在意地站在元辰那边,与他这个爹说什么一切当没发生过? 看着白承仲愤怒的表情,桃夭不以为然的冲他摆摆手,直接说破:“爹,我现在还叫你一句爹,你就别摆出一付什么我背叛了你的模样。生而不养,不你根本就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反而因你的离开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十几年根本磨灭不了的痛苦,那点子生恩也就该抵消干净了,不要再对我提什么要求,你提,我也是不会答应你的,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绝对不会因为你而傻乎乎地去毁掉的。” 瞧着对面一堆人愤怒的表情,桃夭也懒得再跟他们扯那些没用的,直接就上了杀手锏:“你们认为我上次的不告而别只是因为白月莲做的那些破事?不,我告诉你们,当时我被控制着不能动,但人是清醒的,你们说的一切我都听着呢” “什么!”白月兰惊呼出声:“你都听到了。”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家爹,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起这样的真相打击。 果不然,桃夭的这一句话对于白承仲来说简直就是噬心之刺,令他整个人都慌了,语无伦次了起来:“我当时不是,那只是”结结巴巴了半天,他才挤出一句话:“我真的没想害你” “你只是觉着那样能两全齐美,是不是?”桃夭讥讽的反问:“若你真心要为了我着想,为我好,那你怎么不把我说的话听进去,看看我真的想要什么,然后保护我所珍惜的一切?” 看着白承仲大受打击的模样,身体不停的颤抖仿佛承受不起她的指责,桃夭也没收敛一下,“你若真的要补偿我,真要为了我好,还想我念着点父女之情,不如就桥归桥路归路,当我没来寻过你们,一切恢复如初,那我就真的感你的大恩了。” 眼见话又说到了原点,旁观的江青云忍不住道:“三姑娘,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让人知道你并非混血子,还是人皇一脉的白家女,曜族上下会如何待你吗?只怕,邪王也未必能护你周全。” 桃夭瞥了他一眼,也瞧不出他话这番话是想要威胁她的成份多,还是提醒的成份多,不过哪种都不重要,该说的话要一次说完,省得留下后患。她收回视线,直截了当地威胁:“你们应该会比我更怕这个消息传开才是。终究,我可没什么天赋,对他们的危害性也不大,何况我这些年养娇了,吃不吃苦,还嘴也不严。” 众人:“” 她这才是威胁,明晃晃的! 不过不得不认同,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相比一个不起眼的她来说,白家其它人才是曜人要除之而后快的大患。 将他们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桃夭打了个呵欠,往元辰怀里缩了缩:“好了,太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元辰轻柔地抱起她,一言不发地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这一走,屋内那令人窒息的压仰感才消散开来,藏在最后头的白月桂更是不顾仪态的直接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道:“吓吓死我了。那真是三姐夫吗?” 与半年前的那个满脸堆笑,由着三姐喝东喝西的三姐夫,是同一个人? 白承仲神色恍惚着,被白月兰扶到椅子上坐下,还有些不太回神:“真的吗?” “是。”屋内最冷静的江青云应道。他大大方方的在白承仲下方坐了下来,道:“他的王妃是他唯一的弱点,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三姑娘的头上,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判断出了差错,庄子里的并非是替身,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也不是正真的九王妃,而是宗主一家。 只是更没想到,九王妃的身世这么曲折,竟然是宗主的女儿。 不过,也不是没有 好处的。 他苦中作乐的想着,并且说了出来:“不过,就冲他对三姑娘的在意,必定是不会把宗主在此的消息透露给曜人的。反而还有可能他会看在三姑娘的面上,暗中保护宗主。” 白承仲横眉冷对:“我不稀罕!” 他的女儿,便宜了邪王,想到这一点他就扎心的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知道多少,一并告诉我!”他要把整件事都查清楚,若是柳家做的孽,他也会去寻柳家讨个公道! 瞧着白承仲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自己,一付不说清楚就不给走的模样,江青云只能把自己这一年多查到的事都说了出来:“这都是南合会做的孽,他们原本想钓肥羊的” 随着他说,一屋子人越听脸越黑,只有白月桂背着人悄悄吐舌头,心里感叹,三姐夫对三姐,可真好 待江青云说完,白承仲如同雕像般,一言不发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月兰担心的过去劝:“爹” 白承仲摆手:“我没事,”顿了下,他道:“明日,我跟你一起去。” “啊”白月兰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您要跟我一起去看三妹?”三妹今儿话都说绝了,他们还去,那不是让三妹为难吗? 白承仲不说话,背着手出了厅门,白月兰想追上去,江青云拦住她:“我会保护好宗主的。”这是他们的职责。 余杰文也劝:“让爹独自静一静。” 白月兰才不得不打消了念头:“希望爹能想开些。” 说真,这件事真是怪不得三妹的,若是落到她头上,她只怕会比三妹做得更过份。 次日,桃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翠玉端了洗脸水进来时告诉她,说白月兰如约来了。 “啊,还来了。”桃夭有些惊讶,“她一个人吗?” 翠玉将拧好的帕子交到她手里:“不是一个人,陪同白姑娘一块儿来的有白四姑娘,以及一位老人和一个丫头。” 丫头桃夭一下子就想到了婉娘,老人不由得让她想不到人选了。 只是,大姐带着婉娘和一个陌生人一起来,只是单纯做保镖吗。 不,这是元辰的地盘,别说只带了婉娘和一个高手,就算把白家人和昨儿神鹰盟的那批人都带来,也是有进无出的。 除非 虽然不愿意把她们想得太坏,但该做的准备她都得做上。 “王爷呢?”她问。 翠玉道:“在外厅喝茶。” “哦。”桃夭心里有底了,催促她替自己梳洗好,然后换了套衣服才出去叫上元辰一块儿去前厅。 看到屋内坐的做了些易容,显得有些老态的白承仲后,她有些笑不出来了,摆手让翠玉等人退出去后,才上前唤了句:“爹。” 听到她还愿意称呼自己为爹,白承仲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也许正如他们所言,桃夭并不是那样绝情的人,而只是她之前吃的苦头太多了,从没有享受过被人的爱护,才会轻易被元辰骗走的。 他脸上浮上了笑容,冲她点点头,“有些话我还想与你说一说。”说着,他警惕地看着元辰。 桃夭不满的直言:“我可没有什么要瞒他的,您愿意说就说,若是觉着他听不得的,那就不必再说了。” 哪怕是想了一个晚上,白承仲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真怼到脸上心里还是难受的,他忍不住道:“你就真的这样恨我们吗?” “不,是您在逼我。”桃夭很直白:“若您来是想说这些,那就不必了。” “你就真的不再想想?”白承仲急切的抓着桃夭的手腕,眼睛里流露出了哀求的神色,桃夭不忍心将他的手甩开,但坚决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可好想的。” 一些相处了一个月不到,还偏心不护着她的家人;一个全心护着她的相公以及几个可爱的孩子,她会不知道如何选择吗? “可是,你也不能把你的将来全寄托在他的身上,现在他是对你好,但你敢保证他能对你好多久,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若是以后他有了新欢,厌倦你了,到那个时候,你该如何?”他语气严厉地问着,一点也没畏惧元辰在场。 只是元辰依旧不为所动,让他有些重拳打在棉花上的不安。 但做为父亲,这些话他不得不提醒她。 白月兰也忍不住劝:“三妹,你得好好想想。” 桃夭摇头:“不必想,有什么好想的。” “你”白月兰气得直跺脚:“真不能把你的一辈子绑在一个男人身上,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桃夭笑:“他若变心,那我也不稀罕了,怎么会为了他伤害自己。哦哦,若你们说,他变心就拿我的身份说事,这点你们放心,我还 有三个孩子呢,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们也不会拿我如何!” 曜人对孩子的看重,比起他族,甚至白家,还要在意得多。 想当初,广桂就是凭着一个不知道爹是谁的肚子,搅得曜皇以及元部落天翻地覆的。 何况她三个孩子中两个好天赋,还有一个是姑娘。 “这”白月兰语结,白承仲也卡了壳,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他们不就是为了孩子,而一再委屈了桃夭,寒了桃夭的心吗? “你真的想好了?”白月兰问,桃夭点头“想好了。” “那我祝福你。”白月兰的话还没落音,白承仲就飞快地出手一把就掐住了桃夭的脖子,然后将桃夭拽在自己面前,拦着元辰袭过来的一击,速度快得连就在旁边的白月兰都没反应过来。 元辰怕伤着桃夭,只得偏开了攻袭,他的气风所到之处,桌椅柜子尽数化成了灰烬,他阴着脸,威胁道:“放开她,要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包括藏在泉州养胎的白月莲。” “爹,你怎么能”白月兰也懵了,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劝劝三妹,若三妹铁了心,那他们也就认了吗? 白承仲手里握着桃夭,倒是老神在在地迎上元辰:“我就算杀了她,也是不会同意她跟你在一起的!” “你”桃夭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从与你相认开始,你一直说对不起我,要补偿我。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在白月莲伤害我的时候,你不仅没有救我,反而偏袒白月莲;现在拿着我威胁我相公,还假惺惺的对我好?” “他只是想利用你生孩子而已,你不能相信他的。”白承仲被桃夭的话刺激动了,但没松手,死死坚定自己的打算:“若他若他真的在意你,那就拿刀在自己身上扎两眼,我就相信。” 说罢,他一甩手,一柄巴掌大的绿色小刀就冲着元辰飞去,元辰闪过,小刀落在了元辰身边的桌子上,入木三刀,刀身上透着一股诡异的光泽。 元辰的目光落到那刀上,桃夭吓得尖叫:“你看什么看,不准碰。”那把刀看着就是有问题的,傻子才拿着往自己身上扎,不过元辰疯起来,比傻子还傻。 想到他认前为了自己做的那些不惜性命的傻事,她尖叫着威胁:“你若敢听他的话做扎自己的傻事,信不信我一能动就撞死在你面前。” 161、两难的选择 都是她的错,放着好端端日子不过,非要去寻什么亲! 都是她的错,明明昨儿都已经把话都说绝了,今天还答应见什么见面,给人可趁之机。 要不是她的心软和犹豫,哪会被人抓了当成威胁他的把柄! 元辰顿了顿身子,目光由桃夭脸上滑向了小刀,他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慢慢地伸出了手。 “不要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桃夭挣扎了起来,悔恨的泪水一下子就迷蒙住了她的眼睛,她原本被元辰温暖的心也在这个时候重新裹上了一层冰冷的外壳:“他们若敢伤我,你让他们全部替我陪葬好了。你真想用我的命,换你们白家这一支吗?”最的一句,她是冲着白承仲说的。 白承仲闻言,差一点松开了手,他到不是被桃夭的话给威胁到了,而是感觉一片真心被糟蹋了。 他敢对天发誓,自己是真心实意替她着想的。她和元辰的身份上的差距,注定他们这辈子想要平安幸福的在一起,比寻常夫妻要难得多。 何况桃夭是女子,本身就处于弱势,一切只能依着元辰的宠爱度日;可谁又能确保元辰对她的宠爱能持续多久,待到元辰起了厌倦之心后,只怕她的身世将成为她的催命符。 与其到时候没有悔路,还不如现在就与元辰划分干净,然后再寻良人。那江青云就很不错,不仅是陈皇嫡枝后裔,而且天赋不凡;昨儿还在他面前对上天起誓,对她早就倾心,愿意不计前嫌的娶她为妻,呵护她一生。 虽然他现在没与她说那些,可是他这个老父亲会害她吗? “你就这么看我?”白承仲痛心疾首的问,桃夭冷笑:“若你现在的手没掐着我的咽喉,威胁我男人去死,我倒是可以用想法来揣摩你的心思。” 白承仲:“回头再与你解释,我真是为你好,相信我” “放屁,少说那些漂亮话来哄人!”桃夭的言语不仅粗俗还扎心了起来,简直是什么难听说什么:“信你,当初我娘不是信你吗,结果得了个什么结果?你可别说她是误入了桃花林才有那下场的;若她没进桃花林,事后闹出未婚生子,只怕早就被打上荡妇的骂名被沉塘了” 咽下涌上来的血气,白承仲将所有的恨意都冲着对面沉默的元辰了:“看来,你也不像她说的那般重视她!” “闭嘴!”桃夭尖着嗓子想要打断他的话,随后她就见到了元辰不顾她的警惕,慢慢的冲着小刀伸出了手,“你要做什么,你真傻了啊”连骂了几声,她才发现元辰眸子里闪动着抗拒的神色,脑子一下子就轰的炸了。 她都明白了 他用她威胁元辰自残是假,用她动摇元辰心神才是真。 白月莲都有控制人行动的本事,白承仲有这能耐更是理所当然,而且元辰也曾说过,白承仲的实力虽然比不上他但也相差不远;这些白承仲自然也清楚,于是才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只要能元辰分神他们有可趁之机,更有了胜算。 怕他们这是打定主意要置元辰于死地啊! 也是,在白承仲他们看来,为了他们的大业,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何况只是利用一下她这一个不受控制,还存着外心的人呢。 还没等她叫破白承仲的打算,脖子上就传来了剧痛,满口鲜血沿着嘴辰流淌而出,可连呼痛声都发不出来。 面对的元辰瞧着桃夭满嘴刺眼的鲜红,眼眸里也带上了血色,这时,白承仲也动了,他一把将桃夭推向了元辰,双掌也同时冲着桃夭的后背击出。 他在赌,赌元辰对桃夭的心意。 他原本想借元辰分神的机会控制住元辰自残,但刚才那一下下就已经耗损掉了他不少的气力,想再进一步,根本不可能,除非元辰自愿。 他不敢与元辰硬拼到底,只能再一步的混乱局面,好让元辰自乱阵脚。 若元辰舍不得桃夭,愿意以身相救,那他就达到了目的了。 若是元辰选择自救舍弃了桃夭,桃夭身上流着他的血,自然骨子里也有他们这一族的保命秘法,挨他两掌只会造成她进入假死状况,之后他也能借这机会,让桃夭看清楚元辰的为人,心甘情愿地死遁,彻底断了曜人的联系。 见白承仲两掌是全力而出,元辰都没多想就毫不犹豫接住了桃夭,然后侧身将她护在怀里,仅靠着右手去硬接了白承仲那两掌。哪怕他的实力比白承仲要强一些,但为了护着桃夭周全,终究还是吃了大亏,被白承仲重重的两掌击在了右胸处。 元辰闷哼一声,带着桃夭连退了数步,白承仲毫不犹豫的乘胜追击,直逼过来。 桃夭一把就拽下 了青玉发钗,直直的冲着白承仲的胸口扎了过去,瞧见她眼里的浓郁的怨气,白承仲还真不敢让她就这样扎中,只得收回攻击,转手击落了她手里的玉钗。 玉钗落在了地上,断成了好几截,里面冒出了一缕淡色的青烟。 白承仲心惊,忙捂着口鼻子后退,就查觉到身后不对劲马上往旁边闪,可还是慢了一拍,左肩上传来剧痛,整支胳膊像废了一般无法动弹。他眼角的余光才瞥到一只像猫又像豹子的黑色小家伙一击不中,后脚在屋柱上一登,又冲着他扑了过来,那速度快几乎只是一道残影。 果然,机会是稍纵即逝的。 哪怕他刚重伤了元辰,也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再拖下去,只怕他想走也就难了。 他没有迟疑,冲着茶包飞击了两掌,拎起白月兰和白月桂在柱东他们闯进来时跳窗而出,几个纵身就出了院子。 “王爷,王妃”柱东看到屋内桃夭和元辰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大喊一边往里冲:“叫大夫,快叫大夫!” 桃夭嗓子说不了话,她除了紧紧抱着元辰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没事”元辰抬手,替桃夭抹去眼角的泪,强行挤出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来,可笑容刚浮现,他就连吐了好几口血,失去了意识。 “啊”桃夭像只受伤的困兽般挤出了哀嚎,连柱东过来抱扶元辰,她都不愿意松手。 慌乱的大夫冲了进来,他帮着柱东将元辰搬到里间榻上,才手忙脚乱的替元辰检查了伤势。脱掉元辰的上衣,桃夭才看到元辰的胸口有两个明显的掌印,掌印的正中间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紫色斑点,旁边的颜色要浅得多,像是墨点儿落进水里,慢慢化开的模样。 化开的 桃夭一颤,有了个最坏的猜测。 也许边上的浅色不是紫斑化开的,而是紫斑在向旁边扩张,蔓延 抬头,她就看到大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胀得如同猪肝般,心就一直往下落,越发觉着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待到大夫收手后,她就忙拿起旁边的纸笔飞快的写下了心里的担心。 大夫迟疑了一下,掂量着道:“王爷的伤势不轻,怕是需要休养几个月” 桃夭知道他说的这话中有水份在。之前元辰就怕她担心,早就警告过府中上下,天大的事也要在她面前收敛个三分说。 她直接问了紫斑的事。 大夫也见她问到,也不敢瞒:“王爷这是中了传中的天心血掌,这个秘法很霸道,若是不能在半个月里拨除掉这紫斑之气,让其扩散到整个胸口,王爷的一身修为只怕要废掉六成。” 六成,只是他的保守估计,最后的真实状况如何,不到最后,他也不敢保证的。 “要怎么解?”桃夭飞快的写字问道。 只要大夫说出应对的策略,哪怕要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愿意。 大夫说出了需要的药,桃夭仔细的听完,松了一口气,哪怕那些药都是大陆上难得一见的药材,但自家王府里都有。 气劲儿一松,桃夭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吓得大家又是兵慌马乱。 大夫马上替桃夭诊断,可刚探到桃夭的脉搏,他就吓得松开了手,整个人还跳了起来:“这这” “怎怎么了?”榻上不知何时醒来的元辰,沙哑着嗓了问道。 大夫噗通一下跪在了榻边,以头贴地,颤抖着道:“回王爷,王妃中了禁锢,又有孕一月,若是不能尽快解开禁锢,只怕随着腹中胎儿的成长,王妃的身体就要承受不起了” 元辰眯了下眼,毫不犹豫的道:“配药以王妃为重” 一个月的胎儿,在他眼里不如桃夭重要。 大夫又重重的磕了两下响头,不敢怠慢:“王妃现在的状况不能服药,不然必定会血煞”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必为难了。 只是,王妃不能服药,那就需要强者以气劲驻入体内,将那禁锢打开才行;可现在王爷自己都受伤不轻,哪还有力气替王妃解禁锢。 倒是可以请其它的强者帮王妃解,只是这样一来,只怕所有人都会知道王爷重伤不轻的消息,难免不会多生出事端来。 而且王爷现在的状况,若是冒险再使用气劲,只怕实力再无恢复的可能性。 他马上就道:“属下用药物替王妃调理身体,保拖三四个月是不成问题的。”但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风险的,至少对王妃和胎儿都会造成巨大的损伤,到时候哪怕是母子平安,孩子必定身子骨比正常孩子虚弱得多活不了几年,王妃只会寿命受损缠绵病榻 元辰微微眯了下眼,就下令让翠碧把桃夭抱到榻上来。 屋内的众人一听这命令,马上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了,柱东哆嗦着,问:“您您可真想好了” “快”元辰微弱的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得心惊。 翠碧还站着不敢动,柱东却一下子想起当初元辰中毒,让他送桃夭离开的那一个晚上了,好像当时的王爷也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做来着? 微微回忆了一下,柱东就知道自己该如何了,他催促着翠碧:“去吧。” 王爷都能把命给王妃,眼下只是损害自己的救王妃而已,算得了什么。 翠碧不敢怠慢,将桃夭抱过来放在元辰的身畔,元辰让柱东将他扶起,然后飞快的出手在桃夭身上点了几处,然后手指按在桃夭的心口处,将自己的气劲输了进去,坚持着在桃夭的心脉处游走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阻碍了,才收回手。 随后,他的面如金纸,张嘴又吐出一口带着紫红色的血液。 大夫哆嗦着扒开他的衣服,发现原本只有一个铜钱大小的斑眯,几乎扩散到了整个掌印。 坏了坏了果然是最坏的处境。 大夫想哭。 元辰微微眯了下眼,就下令让翠碧把桃夭抱到榻上来。 屋内的众人一听这命令,马上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柱东哆嗦着,问:“您您可真想好了” “快”元辰微弱的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得心惊。 翠碧还站着不敢动,柱东却一下子想起当初元辰中毒,让他送桃夭离开的那一个晚上了,好像当时的王爷也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做来着? 微微回忆了一下,柱东就知道自己该如何了,他催促着翠碧:“去吧。” 王爷都能把命给王妃,眼下只是损害自己的救王妃而已,算得了什么。 翠碧不敢怠慢,将桃夭抱过来放在元辰的身畔,元辰让柱东将他扶起,然后飞快的出手在桃夭身上点了几处,然后手指按在桃夭的心口处,将自己的气劲输了进去,坚持着在桃夭的心脉处游走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阻碍了,才收回手。 随后,他的面如金纸,张嘴又吐出一口带着紫红色的血液。 大夫哆嗦着扒开他的衣服,发现原本只有一个铜钱大小的斑眯,几乎扩散到了整个掌印。 坏了坏了果然是最坏的处境。 大夫想哭。 162、出手 苏醒过来的桃夭正好看到了元辰刚才痛苦挣扎的那一幕,以及比之前还要差的脸色,她咬着唇异常的安静,直到大夫帮元辰缓解了痛苦后,才招手上翠碧扶她起来,追问大夫:“刚才我怎么了不准骗我!” 她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元辰。 元辰刚刚缓过劲来,还没力气说话,见她如同炸了毛的狮子一般盯着自己,就知道在她平静的表面下整个人已经绷成了一张弓,一点点的不慎就可能将她推进内疚的深渊,那可不是他付出代价想要换来的后果。 况且,他这身体状况骗得了一时,也骗不了她一世,拖得越久对她造成的伤害只会越大,还不如现在如实告之,哪怕她不在意她自己,也得在她腹中的孩子。 真的,他无比庆幸她在这个时候又有孕。 他轻叹了一声,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大夫一直在等元辰的反应,见他闭眼就知是默许了,于是不敢隐瞒,只得将刚才的一切如实说了,当然他很有心眼的将桃夭有孕的事的好消息说在前头:“您现在身子骨弱,为了腹中的小公子可不能太激动。” “我又有孕?”桃夭摸着自己的小腹,惊喜不已。没等大夫松一口气,她又问:“我为什么晕,王爷的脸色怎么比之前的差多了?” 见瞒不过,大夫只得简单的将刚才元辰替她解心脉中的制锢的事说了一下,“王爷目前真气尽散,需要很长一段时候的修养”王爷之后还能不能恢复实力,能恢复到什么状况,他不知道,也不敢猜测,更不敢说出来。 哪怕大夫刚那重要的几个字眼说得极快又含糊,桃夭抓到了重点,她低声喃喃地不停重复着:“真气尽散” 这几个字是个什么意思,哪怕是普通人也是知道的。 失去了一身傲人的修为,这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而言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可是为了她,元辰却毫不犹豫的做了。 她不相信元辰不知道他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仅仅只是实力而已,随之危险的还有他的王位,他的骄傲,部落上下的器重,甚至是他的性命 陡然,她飘忽的眼这刘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嘴边角那抹内疚而又心伤的笑容也掩去了,紧紧抓着元辰的手,温柔地道:“我们还在一起,这比什么都强。” 元辰睁开看,看着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还吃力的点了点头。 他本就是冷心冷性之人,世间能让他在意的人并不多;可那些他在意的人中,父皇的心里大曜更重要,母妃的眼里只有父皇,二哥他们哪怕有真心但掺杂了太多其它的东西,只有她心里眼里干干净净地只有他。 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就融入了他的骨血里,已经无法让他剥落了;若是世间没有她,他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只是为她散了一身真气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你好好养着,一切有我。”桃夭挺直了腰背,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冷锐了起来。屋内的众人都瞧着一颤,都感觉今日的王妃身上的气势如王爷如出一辙,让人不敢怠慢。 “马上安排回府,同时派人去城中各处收集对恢复真气有关的灵药灵物,不惜一切代价。”桃夭冰冷的又补了一句:“把神鹰盟潜伏在这边保护重要人物的消息直接放出去!” 只提神鹰盟在意,并不直接戳破白家的身份,不是她怕连累到自己,也不是她还念着白家的那一点子血脉情,而是白家还有些用。 白家可不止只有那些控制心智c在人心脉上下制锢的阴招,做为九渊大陆数千年的最高统治和信仰,留下的传承和血脉里天赋怕是整个大陆中最多也是最好的,其中未必就没有能让人恢复真气的法子。 眼下江青云他们就在白承仲身边,在旁人眼中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只的。她放了这一把火,将他们从暗处烧出来,等到他们被撵得像疯狗无处逃窜的时候,才是她出现与他们谈条件的最好时机。 见元辰没有反应,柱东忍不住出声劝道:“王妃,这样一来,王爷受伤的消息岂不是”岂不是外头的人全都知道了? 桃夭神色平静:“我说的是真话,但你觉着他们敢信吗?” 哪怕她明着收灵药,那些人会借机想到元辰可能受伤的这个念头上,也只能暗地里想想而已,在没有确保元辰是真的受了重伤,并且伤势是无法恢复的之前,是没有几个人敢动他的念头的。自家王府又不是前门大街,别说没几个人够资格登门了,就算能混进府门,能不能见到元辰还是个问题,更别提试探了。 他们越是不遮掩,那些人以已度人,才越是 会觉这其中有陷阱。哪怕是曜皇和二王真查觉到了,眼下这种状况不稳的状况下也不得不尽力替元辰掩饰,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休息的时间。 至于白家和神鹰盟那她就更不怕了。 且不说他们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敢赌元辰会为了救她自损实力;他们更清楚把这件事说破之后,给他们带来的坏处绝对比好处在多。 在他们想来,就算是拿元辰换他们白家一支,那也是他们亏了;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着想,他们也只会把这消息死死的摁住。 反之,她这边不大张旗鼓的捅出白家,白家还会对她抱着一丝希望,也不至于马上逃离。 柱东恍然大悟,连忙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他一直都知道王妃是个聪明人知大体,可真没想到,这种时候王妃不仅不慌还能撑得起来。 “对了。”桃夭叫住柱东,眼神暗了暗:“我们回到王府后,就马上放出消息,我又有孕。”她抓着元辰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他来得真及时啊。” 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正好是他们家的又一张护身符! “是。”这次柱东没有迟疑,满口应下。 午后,挂着九王府标记的豪华大马车在数百侍卫的保护下穿街过巷,哪怕是夏日,马车也被重重的纱帷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到半点影子,只是马车过后,倒是让一些实力不低的闻到了马车里传出来的若有若无的血气。 随后,大批的九王府侍卫出现在城里城外的药铺,甚至各个部落首领的家里购买极品灵药灵植,要不是他们抬着一箱箱的灵晶,那凶狠的模样真让人误认为那是一伙上门的抢匪。 呃 听说,不卖还不行 听说,只卖一点也不行 瞧着没,那连箱底都抄走的模样,哪像是在买啊 哎哎,听说二王府也没能幸免 二王府?呵,告诉你,听说连曜皇的私库都被搬空了大半 各处茶楼饭馆里热闹非凡,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他们是没看到那些人上门强买的模样,也没看到二王府c曜皇私库的惨状,但是他们看到了那一匣子一匣子抬出来的灵药和宝贝,尤其是那些药香让闻到的人都觉着身体轻盈了好些。 有人不知趣的突然提了一句:“你们说,九王要这么多的灵药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治伤救人?” 那人身边马上安静了下来,弄得问话的汉子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知道自己那话怎么就问错了。 他不相信,他们就不好奇。 隔壁包间里,已经易过容的白承仲和江青云等人也警惕的戒备了起来,随时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就在问话的汉子准备含糊的把自己说错话尴尬抹过去时,终于有人吱声了:“你啊,怕是新来的,连这都想不到。” 汉子松了口气,马上追问:“对,我是今年才回来的,以前在北渊那边做事。” “怪不得。不过,关于九王宠爱九王妃的消息,你应该听说过一嘴吧。”那人问,见汉子点头,才又道:“九王妃给九王三年生三,现在又怀上了。昨儿那马车透着血气,怕是九王妃的胎不稳,你说九王能不紧张吗” 屋内,白承仲捏断了一个茶杯:“桃儿她,又有喜” 这是他根本没想到的。 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有些不知所措,桃夭胎不稳,是那天他抓她为质时,伤到了她? 若是桃儿和孩子有个好歹 一边是骨肉亲情,一边是复国大业,他究竟该做何抉择? “我要去见她。”他连声叹息了数声起身,立即被江青云给摁了下去:“宗叔,不可!” 现在桃夭可不是住在外头镇子,而是搬回了九王府。 九王府那是什么地方,且不说里面有多少强者守着,九王府所在的那条街里居住的大半都是元部落里有头脸有实力的强者,甚至离二王府都只有一墙之隔,他们上门,绝对是送死! “不,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想到桃夭极有可能受伤不轻,白承仲已经听不进去劝了:“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去那里。” 而且,他都重伤了元辰,元辰也没派人追杀他,更没有将他到了玄城的消息放出去,可见桃夭还是在意他们的。 这么一想,他就更心虚了。 “不行,绝对不行,若是万一呢,宗叔,您有没有想过,若是他记恨,到时候只怕您不仅帮不到三姑娘,反而会连累三姑娘的。”江青云断然拒绝:“大姑娘,您快劝一劝。” 白月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阻止,只是她的话语却扎得白承仲鲜血淋淋:“爹,您觉着三妹还愿意见您吗?” 白承仲像是被制住了般,僵在了当场, 随后像斗败的公鸡垂下了头:“她肯定很恨我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他很清楚从小没得到过亲情的桃夭有多喜欢孩子 可是他却伤到了她,和她的孩子 “这”白月兰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了,良久之后,她才道:“要不,我过去看看三妹的情况如何,然后再商量?” 想了好一会儿,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盒子递给白月兰:“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她。” 白月兰马上就接了过来:“好。” 她一直也是内疚的,哪怕那天她并不知道爹打了那样的主意,可是可是她却从头到尾地看着,没有帮三妹一把,也没有劝爹一句。 若爹和二妹是伤害三妹的凶手,那她就是冷漠的帮凶! 江青云动了动唇,没有阻止,婉娘站了起来:“我会在暗中保护大姑娘的。” 听到白月兰以卖药为名,大大方方的来了自家府门口,桃夭怔了怔,大概就猜到了她的来意。那些风声是她故意让柱东一并放出去,并且也是她安排柱东引导人往各个方向猜,白月兰他们会上当在她的意料之中。 翠碧恼怒的骂道:“她还敢自己送上门来,我今天得让她走不出去!” 那天她虽然人不在屋内,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又因为什么起了冲突,但在她看来,伤了王爷王妃就是死罪! 桃夭拽回翠碧:“这好不容易等来的鱼,你可别帮我吓跑了。” “王妃,你该不会还想要见她吧。”翠碧紧张了起来:“不可以,太危险了!” 桃夭瞪了她一眼:“我会那么傻吗?” 见是要见的,只是,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了。 桃夭让翠碧翠玉替自己往虚弱方向打扮,然后又飞快地在药院里布置出了一间屋做为她的暂住之处,才让人去将白月兰领了进来。 进门看到头上包着白色的帕子,一脸虚弱靠在床头的桃夭,哪怕有心里准备的白月兰还是觉着心里揪得狠。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桃夭,面色苍白,两眼无神不说,整个人都像上了岸的鱼,完全失去了活力和希望。 她忍不住问道:“桃儿,你的身子还好吗,孩子他” 桃夭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大夫说,先养一段时间” 163、原来都知道 白月兰快步想要上前,才刚走了两步就见屋内的青缎衣的丫头迎了上来,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余大少夫人,您请这边坐。”她所指的位置离桃夭足有十几步远。 白月兰这才发现屋内伺候的下人足有五人之多,就当在她面前的这位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显示着绝非是个普通丫头。她越过丫头的肩膀去看桃夭,桃夭依旧是神色漠然,仿佛那丫头的举动再寻常不过了。 她心头咯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一直拿三妹当成寻到余家来寻亲的女子,而没认真去想过她是九王妃! 王妃啊,身边怎么会不是丫头成群,护卫成山的? 以前没瞧着,那是他们身份特殊,三妹不想被人知晓,才故意遣开了下人的;现在三妹这是防备上了她! 也是,爹那样做,三妹不防备才怪。 只是,这么多丫头在,那她的话又如何好说? 似乎知道白月兰在想什么,桃夭不以为然:“若是你只来看我死没死,那目的达到了,你也可以走了。” “三妹”白月兰被这冷漠的话惊醒,目光里充满了怜惜和内疚,她从怀里取出白承仲交给她的白玉盒子:“我今天是来给你送药的。”她存了个心眼,没说药是白承仲给的,她怕一说,桃夭会砸了药并且将她赶出去。 “药?”桃夭挑起了眉梢,微微点了点头:“拿去给大夫验验。” 白月兰手抖了一下,这是连她也信不过了吗? 她不甘避开了玄丽,压低了声音道:“三妹,这药不能给人验”话一出口,她就感觉到了屋内丫头瞧她的眼神不善了起来,尤其是在桃夭身边的那个碧衣妇人更是一点也没顾及挡在桃夭面前,防她就像是在防狼。 “呵,不让我验,却让我吃?”桃夭冷笑着,心里却紧张不已。 她大概能猜到白月兰拿给她的药是什么。 之前元辰手下部落寻来的名医几乎都说,想要元辰恢复如初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寻到传说中的天玄丸,倒是有一线机会。 她知道,大陆青史上确实是记录过天玄丸的神奇妙用,可是随着当初各国被曜族击改,天玄丸也随之在大陆上消失了踪迹,仿佛那只是一个传说,并没真实存在过。大夫们是拿天玄丸说事,只是怕拿不出法子遭了她的怪责,所以才用传说之物来敷衍,好替自己求取一线生机。 不过,天玄丸真的只是传说吗? 呵,若放在半年前,她肯定是束手无策的,可现在有白家在,那些传说未必就不能查出些痕迹。 白月兰激动的站了起来,“三妹,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随后,她脸上又寂落了下去:“我知道你是怪我的,怪我那天没有阻止爹,可是你想想,我能阻止得了吗,爹又会听我的吗?” 桃夭不说话了。 白月兰又道:“我把药给你,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它是不是对你有效了。” 她这话说得很诡异,却让引人充满了好奇,有一试的冲动。 桃夭迟疑了,才点了头,玄丽上前来接白月兰手中的白玉盒子,检查盒子无事后,才双手举到了桃夭面前,然后朝着桃夭那一边打开了盒子。 盒子刚开启,就透出了一阵淡淡幽香,光闻到这个香味,桃夭就觉着自己的身体舒服了许多,随后,她看到白玉盒子里堆满了白色的花瓣,花瓣的正中间是一粒鲜红的珍珠。她的目光浇在珍珠上就再也挪不开了,心底无数个声音在叫器着,让她马上将珍珠服下。 桃夭慢慢的冲着珍珠伸出了手,屋内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王妃!”翠碧忍不住低唤了一句,也没能让桃夭的动作停止,就在桃夭拿起珍珠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一下子又将珍珠抛进了盒子里,然后一把将盒盖给盖上了。 瞬间,屋内的幽香就消失不见了,所有人那种无形受珍珠吸引也消失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这这药太诡异!”翠玉不安地,刚才冥冥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只要能服下那药,她的实力将大幅度的提升,要不是忠心刻在骨子里,她都快要压不下抢下那药服下的欲望了。 桃夭捏着盒子,垂下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目光:“你们退下。” “王妃!”翠碧不安。 “退下吧。”桃夭又补了一句,翠碧还想说,翠玉拽了她一把,然后领着众人退了出去,并且替她带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了桃夭和白月兰两人,白月兰松了一口气,又催促着:“你快把药服下。” “这是天玄丸。”桃夭抬头,目光如针。 白月兰楞了一下,才点头承认:“是的。”对于桃夭能认出来,她是有些惊讶的,但也在情理之中,终究桃夭也是爹的女儿。 她起身:“能让我替你把个脉吗?” 桃夭伸出了手,白月兰有些高兴,起身上前。摸到了喜脉后,她喜形于色,但一瞬后就喜色挂不住了,惊愕不已:“怎么回事,你的脉象怎么不会这般不顺畅?” 这很不寻常,像是被锁过心脉后,刚刚解开的状况。 看到桃夭嘴角边讥讽的笑容,她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二妹,是二妹!” 不说锁人心脉这样的手法并非是寻常人能会的;就拿桃夭的身份来说,旁人想对她下手几乎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二妹在出嫁的那天算计了三妹一把,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对三妹下的手。 看来,二妹恨三妹真是入骨。 不仅想要毁了三妹和元辰的婚姻,而且还不想让三妹能善终。 随后,她又惊呼道:“谁替你解的?他他吗?” 锁心脉难,解心脉更难,解需要超出锁之人的实力五倍以上! 以元辰的实力替桃夭解开,那是轻而易举,可若是元辰在受伤之后再替桃夭解,那后果将会真气受损,严重还会真气尽失的! 不,不可能是元辰在受伤之前替三妹解的,若在那这前发现,三妹肯定不会见他们,更不会让爹有机会再伤她一次。 那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她心中的暗喜都快要藏不住了,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抬头就对上了桃夭讥讽的眼神,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就冒了出来,缠绕在她的心头上。 她不安的松开了桃夭的手腕,描补道:“三妹夫对你可真好。” “是啊,他对我很好,好得愿意为了牺牲性命。”桃夭淡淡接下她的话,随后话锋一转:“反之你们这些亲人,倒是步步算计我,逼我到悬崖。” “那只是”白月兰想要辩解,对上桃夭看透了一切的眸子,她语结着说不出话来,桃夭不认为然,看了眼被她抛在床角的白玉盒子:“那是天玄丸,对不对?” “啊,什么天玄丸,你误会了吧,那只是白凤露,我们一系祖传的名药。”白月兰看着桃夭的眼睛,很镇定的道。 桃夭松开了她的手腕,靠回的来的位置:“白家家传的那就没错了,指定是天玄丸。”随后,她又说出了一句让白月兰心颤的话:“当初九渊大陆上各国林立,却都低头认白家为人皇,这难道不蹊跷吗?” 在白月兰的惊愕中,她接下来道:“愿意低头认小,不过是两个可能,要么就是打不过,哪怕不服也得跪下;要么就是有求于人,而且强迫不得,才不得已低头。若是前者,白家有制约各国的实力,怎么会不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一统大陆呢?我想来想去,那也就只有后者了所以,这才有了各国破,天玄丸消失的事” 白月兰听得心惊,一连失口否认;桃夭也不认为然,又道:“要不要与我做一笔交易?我需要天玄丸的秘方。” 白月兰这下更是吓得站了起来:“不,我不知道秘方。三妹,那方子是祖传之物,向来只传家主,若是”她停顿了一下,眼里带上了一丝希望:“你若愿意把孩子过继给白家,将来这方子就得传给那孩子。到时候,你再寻孩子要,孩子肯定是不敢拒绝你的。” “呵,那前提也得元辰死了,我再改嫁吧,还是你们愿意接受一个混血子过继?”桃夭也不等她回答,弹着衣袖上不存在的灰,淡淡地道:“若元辰死了,我要那方子还有什么用呢。” “啊”从她话语里证实了元辰受伤的事实,白月兰几乎都要坐不住了;她不傻,当然明白,自己知道得越多,越是怕难活出这个府门。 她冷静了下来,“三妹,你想如何?” “刚才我说了,与你做个交易罢了。”桃夭摆手,阻止了白月兰的辩解:“大姐,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我再多说的,机会就只有一次,若是错失了,就算你今天能活着出我的府门,日后想进,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可不认为” 她拉长了语调,看着白月兰一字一顿地道:“你愿意默默的承受那种看着欺辱袭来,却无能为力,最后落如被人弃之如敝履的境地。” 白月兰慌张温和的表情出现了裂缝,然后慢慢的剥落,最后变成了一片冰冷的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们想要过继我的孩子的时候,我就开始起疑了。”把底牌都揭了,桃夭也不想再隐瞒:“不说白家是人皇后裔多需要子嗣传承,就是寻常百姓家,多收了斗还想着纳个妾。可是白承仲却只生了你们姐妹二人,还口口声声爱我母亲入骨,为我母亲着想,却连带我母亲一并走都不敢,这就很不寻常了。可见,他是受制于你母族,没有话事权的。” 白月 兰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不变,桃夭淡淡的又继续往下说:“他没有儿子,又不能纳妾回来生,自然是想过继外孙了,而你做为长女,过继你儿子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你做为母亲,自然就名正言顺的在孩子成年之前替孩子掌控一切了。可是,你偏偏不能生” 她这话,戳到了白月兰的要害,白月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桃夭也不在意,又补了一刀:“只怕你的不能生,也并非是天生,而是后天祸事。” “那又如何,”白月兰冰冷的打断:“过继孩子,自然会由我抚养。” “那只是以前吧。”桃夭撑直了身子,慢慢的向她的方向倾了过去:“白月莲嫁的可是余杰武,她生的是余家的孙子,到时候对于余家来说由谁抚养,母亲是谁重要吗?而且余家能拦着孩子不亲近生母吗,为了不让孩子们恨他,他们甚至会在你和白月莲之间偏向白月莲,不是吗?!谁让你们都是白家女!” 看着白月兰再也保持不住之前的平静,她冷笑着道:“你心里一直是很清楚的,所以你之前才会千万百计的想让我嫁给余杰武,只是因我出身不好,没有母族,又有嫁过元辰这个污点在甚至现在,你也是没放弃打我的主意的吧,要不然,你今天就不会跑来给我送什么药了” 终究,她有孕只是放出去的一个风声,别说白家,哪怕是其它几王都是没办法证实的。 可是,白月兰还是来了,可见她有多么心热。 白月兰听到这,再也按捺不住了,心惊地道:“原来,你都知道”她都知道竟然还忍得住,当成没事人一样,天天没心没肺的与她亲如姐妹。 随后,她就明白了:“也是,你身体里有一半与我一样的血液,若我们都继承了优秀的那一半,应该是同一类人。” “一样,也不一样。”桃夭不被她影响:“你是为了你的图谋,而我只是为了生存。”若是她没学到这些,被柳家赶出门的那两年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如何还有今天。 也正因为她对他们没太多期望,只是想圆一圆亲人重逢一家和睦的美攀,才会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 只是,现在她后悔了,恨死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还好,一切都不晚,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164、天玄丸的秘密 “那你要拿什么来跟我做交易?”白月兰问得有些轻慢,眸子里还透着被人看破的恼怒:“不错,我是需要一个孩子,难道你还能给我一个纯血的孩子不成?” “我当然能!”桃夭毫不犹豫的应下。 她的这个肯定回答,让白月兰惊讶不已,疑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桃夭的小腹上。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对她来说是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的。 就如桃夭所言,在白家无子的状况下,她做为长女,早早就被选定是将来白家之主的母亲的不二人选,舅舅那边也不惜余力地支持她。可惜天不由人愿,一场意外让她永远地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几年,她也查觉到了舅舅那边对她的态度有所怠慢,虽然没有明面上抬着二妹跟她打擂台,但私下却多了不少的声音;尤其是二妹嫁于余杰武,并且怀孕之后,舅舅那边对二妹的态度明显比之前要热情得多,甚至余家一些人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也是,一个精明的上司与一个好糊弄的主子,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但她前三十年,人人都跟她说那是她一生的责任,她是为了那个目的而活的,眼下就因为她不能生养,就要彻底抹灭掉她三十年的努力,并且将她三十年辛苦换来的一切夺去,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更让她不甘心的是二妹的态度,她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尴尬,她不仅不体谅自己,反而仗着腹中的孩子一再提出过份的要求。今天她能借孩子要置三妹于死地,日后若自己惹她不高兴了,是不是也要把自己踩在脚下? 就算三妹生下了孩子,她也态度强硬的将孩子抱过来抚养,难道她还能彻底将孩子与二妹隔开,永世不见?就算她能做到,不仅得罪二妹,也是会留下了诟病的。若孩子长大后被有心人挑唆,哪怕不与她反目成仇,又会念及她这个养母兼大姨的几分情份? 但若孩子来自于桃夭,这一切就将完全不一样了。 且不说桃夭背后没有母族,就因桃夭与元辰孕有两子这一点,就注定无法插手孩子的教育;若再她狠狠心,不仅能阻止她们母子相见,还能让孩子对桃夭心存忌惮和怨恨,而孩子在完全把握住各方势力之前,就离开不开她的扶持。 若再好好安排安排,她不仅能得到一个继承人,而且还能得到一个贴心的儿子! “当真?”她动容地问。 桃夭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期盼,翻了个白眼,挑明道:“她已经怀上了,不是吗?” 想什么呢,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有有颜有才有实力的情郎在侧,会为眼前为了这点破事,就会背叛元辰再找个男人替他们生个纯血的孩子? 白月兰闻言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瞪着桃夭:“你耍我!” 若她说的孩子是二妹的,那一切不都是废话吗? “那你有法子让她非生不可;让她同意过继给你养;让她日后插手不了孩子的教育;让孩子以后不认她吗?”桃夭一连问出了几个扎心的重要问题,白月兰的脸色极为难看,却一个也应答不了。 她没法子,她做不到! 一母同胞,又同嫁一夫家,注定她和二妹是撕扯不开的,何况四周无数眼睛在盯着她们等着抓柄,她稍稍动作大些,就会被人扣上恶名,然后名正言顺的拿走她手里的东西。 “若是我能做到呢?”桃夭又甩出了一个诱惑。 白月兰迟疑了。 桃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又进一步加码:“我不仅能做到,而且我以后还能给你们提供一定的保护。” 白月兰对她这话嗤之以鼻:“难道你还会助我们成大业不成?” “笑话,白家什么时候有过大业了?以前是被各国架起来吹了点子虚名,如今也不过是被拉出来撕的虎皮而已。”桃夭捂着嘴轻笑,眼里的讥讽明明晃晃的:“现实如何,你心里是清楚的,若真要仔细计较起来,当初毁掉各国基业的是魔族,并非曜人,只不过是你们在驱魔大战最后没采到占到便宜,反而让当初被你们踩在脚下曜族采了胜利的果子,心有不甘罢了。”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比起在魔人手下求生不知强多少倍,又怎么会在意头顶上坐的当权人是曜族还是仁族,又怎么会放下眼面前的好生活,与你们一起闯什么大业?” 白月兰语结,半句也说不上来。 桃夭挥了下手:“不过你们愿意做那秋后的蚱蜢,不甘心的再多跳几天那也是你们的选择,但我提供的庇护也只是让他帮着掩下一些你们的消息而已,至于其它的,那你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不过,只要你别行事过份,我保你在百 年之前生活平顺。” 什么复国大业,并非人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像白月兰她们从出生就知道曜族对人皇的顾及,所以选择的余地。若给她指了一条其它的路,未必就不会心动。 所以,她把握着度,一点一点地主和出诱饵来试探着白月兰的底线,并且在可控的范围内将白月兰往她设下的陷阱那边赶。 如今看来,效果好像还不错。 相信白月兰明知她给的果子不容易吃到,还是会忍不住伸手的。 白月兰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眼前的桃夭并非是无知的小白兔,而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并且向她露出了利齿。 她还是小瞧了她。 也是,在经历了被人视为异端的童年,经历了被人排挤中痛苦偷生的绝望,桃夭又怎么会是一个天真无知的女子?她就像一株顽强的小树,在经历过风雨的洗刷后,有着自己骄傲,坚强,决断,以及勇敢。 她看向桃夭的目光变得更加的谨慎了起来:“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除了答应我,再无选择了。”桃夭轻轻的拍了下手,几道黑影从屋子的各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全部攻向了白月兰。白月兰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桃夭,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很快就在玄丽为首的暗卫们联手攻击下被制住了,绑成了粽子丢在了桃夭的床前。 桃夭看着愤怒瞪着自己的白月兰,神色依旧不变,淡淡地道:“你今天来,本就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回不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白月兰:“” 确实,她现在别无选择! 要么死,要么跟她低头。 虽然她想很傲然赴死,但是被桃夭刚刚那些话挑起来的不甘,让她怎么着也做不出那英明的决定来。 还没等她点头,桃夭又一摆手,让玄丽松开了对白月兰的压制:“送她出去。” 白月兰有些懵,她揉着疼痛不已的肩膀,“你真要放我离开?” 桃夭捂嘴轻笑,挑起了眉梢:“我敢放你,自然是有随时能抓你杀你的资本!你认为,当初我离开余府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吗?” 闻言,白月兰的心直接跌落了冰窟窿里,冻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麻。是啊,以元辰的性格,怎么会知道他们白家的底细后毫无行动的。只怕他们进玄城,二妹在芜城养胎之事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又想到桃夭刚刚轻描淡写那句,他们别无选择,之前的疑惑这下全部都证实了起来。 果然,他们是别无选择的。 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白家的复兴,还谈什么大业? 只是,被桃夭逼得没有缓和的地余,让她还是很不甘心,趁着自己的傲气还仅存着两分,还击道:“难道,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的身世公开?”说完,她还威胁的看了看四周的玄丽他们。 玄丽等人面无表情,仿佛聋人一般;桃夭依旧是那付风静云淡的模样:“就我们现在这处境,难道还会怕你们闹个鱼死网破?” 白月兰哑然。 是啊,桃夭的一切都是依靠在元辰身上的,若元辰现在正处在那种最坏的处境,桃夭母子的大厦也将摇摇欲坠,那她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呢? 就算他们真的要与她撕破脸,在网破之前,鱼肯定先死! 罢罢罢,从她没真正了解桃夭的那一刻起,她就输了,如今又有什么不敢认输的。 轻叹一声,她的肩头无力地垂下,松了口:“好,我答应你。” “早这样不就好了。”桃夭抬了下手,玄丽她们退出去。 白月兰见状心里一动,不过很快就打消了向桃夭出手的念头,不是她做不出那种牺牲大义之举,而是她突然觉着为那样的家人牺牲有些不值,而且,她要还击,也不只有这一个办法。 俯在桃夭耳畔,她低语道:“天玄丸的最主要的一味药是天赐之血。”说罢,她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桃夭:“能不能成药,还要看制药人是否心诚。” 桃夭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知道元辰需要天玄丸后,她没日没夜的查看下人送来的天玄丸相关的资料,深知天玄丸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每粒天玄丸除了最主要的那味未知的药之外,其它的药材都是不相同的。残破的古籍上记载,说应病下药,但真相如何却是无人知晓的。 若白月兰说的是真的,那上古人皇一脉自称为天恩之子,天赐之血怕就是他们的血,心诚怕讲究的是个心甘情愿,这也是那些旧国为何要供着人皇一脉的重要原因。 不过,有没有猜错,试一下就知道了。 她手指了指旁边的药柜,不客气地道:“那就有劳了大姐了。” “你”白月兰瞪了她一眼,也早就有了准备,若桃夭轻易能被她两句话糊弄过去,哪有本事将逼她到 这个地步。 不过这样也好,若桃夭真能说话算数,她的精明对于与她交易的自己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白月兰心里服帖了,做事也麻利得多,她都没怎么挑,直接从药柜那边拣出了一瓶药,倒出一粒托在左手掌心里,然后划破了自己右手食指,将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那药丸上头。 只见原本平平无奇的黑色红丸子在血液的浸泡下,慢慢发出了红色的光泽,最后竟然凝成了一粒血红色的珍珠。 桃夭拣起那粒红珍珠,饶有兴趣的查验了一番,见与之前那粒天玄丸没有二样,直接拿起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白月兰惊愕:“你就不怕”不怕她做了手脚? 末了,她又自嘲:“也是,你何需怕”他们都在她的人监视之下,生死也只在她的一念之中,又何必怕。 药丸没有血腥味,入口即化,身体四处都兴起了一股热流,在身体四周流走,心口处更是暖洋洋的,半点滞感也无,甚至连她强撑着与白月兰较量造成的疲倦也瞬间被一扫而空。 果然,好药! 她向白月兰点头:“多谢大姐。” 白月兰有些不太自在:“你不必谢我,这是你我的交易,不是吗?” “对,大姐通透。”桃夭笑了,随后扬声叫人送白月兰出去。 放走了白月兰后,桃夭唤来府里的大夫替自己把脉,确定自己服下天玄丸后身体大好,并且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才带着天玄丸去看元辰,并且说了自己与白月兰交易之事。 末了,她道:“不管她的话有几份真实,我总是要试一试的,付出什么代价都不惜。” 她放出去的那些流言,是能暂时拖延一些时日,但最多也只能拖三个月;等三个月不见元辰,外头的那些人只怕就要压不住了。 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 为了元辰,为了她自己,为了孩子们,这个险她是一定要冒的! 从她紧握着自己的手掌上,感受到了她不容人回绝的坚定,元辰挤出个笑容,满口应下:“好。” 就如她说的,为了她,他也不能死;若真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苦熬,那还真不如他们一起去另一个世界,让他继续护着她。 但他依旧担心,用力握着她的手,补了一句:“要量力而为” 桃夭横了他一眼:“那是当然,我还想与你白头到老呢。” 邪王要入赘 165、有效 向元辰交了个底后,桃夭就迫不急待的想要试一下白月兰说的法子是不是真的。 她把府里的大夫全部都召集到院子里来候着,好以防万一;又将屋内伺候的下人遣了出去吩咐他们守好门窗,无故靠近者格杀勿论;还背人叮嘱茶包一定要守着门窗,不让任何人靠近。在确定屋里屋外都是安全的之后,她才取出了一粒大夫针对元辰如今的状况精心练制出来的灵药托在掌心里。 她冲着元辰眨眼扮鬼脸:“你瞧着,我变戏法。” 元辰也陪着她玩,故意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盯着她手心里的药:“好。” 他的配合,让桃夭还有些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 白月兰说的那个法子极简单,只要求心诚而已,并不伤身。 不就是试试,最坏的状况也不过是失败而已。 她拿起银针,毫不犹豫的就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血珠手,就将手指摁到了药丸上方,心里不停的想着:要救元辰,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血珠落到了药丸上方,肉眼可见药丸上泛起了光泽。 桃夭大喜:“真的,原来是真的”她忍不住加快了挤血的过程,心疼得元辰直唤:“慢些疼不疼” “不疼。”桃夭嘴里欢快地应着,“我高兴就不疼了。” 这可比知道他受伤后的心疼好受多了。 随后,桃夭就发现了她不用挤,手指上的伤处也一会一直的出血,往药丸上滴去,她还不太相信的验证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感觉没错,看来并不是用血将药丸裹住就能成药,而是需要药吸够她的血才行。 她不知道是药不成,她的血就不会止;还是最好的成药与她提供的血有关。 这点,白月兰并没有告诉她。但不管是哪一个,在她还能承受的时候都是不愿意主动中止的。 元辰也很快的发现了这异样:“量力” “我知道,少废话。”桃夭恼怒的骂了句,但并没有做出中止的行动来,连这个念头也没有动过。 不过,桃夭的血还是很快的就停止了,药丸也在血的融泡之下结成了血珍珠天玄丸,药丸的大小还是没变,但是上面的光泽却很鲜活,像一只灵鸟一般在药丸上游走,比起之前白月兰带来的那一颗,以及白月兰当面制成的那粒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应该是我心更诚。”桃夭高兴地托给元辰看:“这光泽像不是只鸟儿?” “像凤灵风”元辰的认真的赞许,一点也没有注水。 桃夭趁着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将那粒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还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快吃,趁热。” 元辰:“”趁热,是趁血没干吗? 不过,想到这药是用她的血制出来的,他没觉着恶心什么的,反而觉着有格外的甜,比最新鲜的天海雪蜜还要甜上好几倍。 随后,他就顾不上这些了,只觉得身体像是着了火,炙得身体份外的难受,让他都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低吼声;但是火烧过之处,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却疑聚起了一层薄薄的真气。 他一把捏碎了床头柱上的雕花,忍着身体各处炙热的剧痛,急切的将这个好消息给她分享:“有效”话还没说完,他就再次被卷入了那痛楚之中,说不出话来。 “有效就好,有效就好”桃夭不停地反复说着,眼泪忍不住的往下落,最后还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元辰知道从他受伤之后,她就一直在自责甚至连哭都不敢,也就没劝她,由着她发泄,自己全力忍着身体各处的火焰,甚至利用真气开始引导火焰的走向。倒是桃夭这一哭,把外头的人都给吓着了,他们不敢违背命令进来,连出声询问也不敢,一个个都只得握着拳头咬着嘴唇,将心里的不安硬生生憋了回去。 足足半个时辰,元辰才感觉到身体里的火焰彻底的熄灭了,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他的身体里排出了许多黑色的污渍后,也比之前要轻松得多,真气更是直接恢复了一成。 “只有一成?”桃夭有些懊悔,随后又开心了起来:“那是不是再吃九粒就行了。” “嗯。”元辰附和着她的话,没等桃夭多想,就催促着:“唤他们提水进来给我洗浴,太臭了。” “对,臭死了。”桃夭捏着鼻子,直接嫌弃的退了好几步,扬声叫人。 元辰见她被引开了注意力,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再服九粒天玄丸就全愈,那怎么可能。 这第一粒天玄丸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但不代表每粒都可以达 到这样的效果,只怕越到后面药效越小。 不过这点他是不会告诉桃夭的,他可不愿意她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放自己的血。 背过身的桃夭,脸上也浮上了一抹狡黠。都做了这么外的夫妻,就如他了解她一般,她也是极了解他的,他想要瞒她,那怎么可能。 不过他不愿意让她知道,那她就装做不知道好了,至少,他现在身体在好转,那就够了。而她要做什么,他也阻止不了。 听到桃夭唤人,柱东和石奔一人拽着一个大夫直接冲了进来,见元辰的脸色比之前要明显好看得多,两个大男人楞在了当场,随后欢呼着抱在一起,又一起抱头蹲下,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翠碧嫌弃的踹了柱东一脚:“要哭出去哭,别吵着了王妃。” 元辰借口要先沐浴,让大夫先去替桃夭检查,两个大夫轮着替桃夭把脉后,都惊讶的说桃夭有些血气不足,但影响并不大,多开几服补血的方子滋养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元辰和桃夭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待元辰沐浴之后,大夫不仅发现元辰的身体有明显的恢复,而且还发现元辰的境地又隐隐有了突然破的迹象,这个好消息更是让院内的众人欣喜万分。 若是能突破,到顶级之上,那真气恢复还不是时时刻刻的事么? 顶级之上,那又是什么境地? 他们一生的荣辱可都跟着王爷,王爷好,他们才能好。 “也许这是上古说的不破不立。”元辰倒是很沉稳地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柱东他们马上冷静了下来,一个个强行收起怎么也合不拢的嘴:“属下知晓。” 在王爷恢复之前,这个消息绝对不能外透半分。 元辰看向桃夭时,眼神里的冷厉就立即消失了,还柔和得如水一般:“王妃这下应该能放心了。” 桃夭揉着哭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哼,我怎么能放心,再厉害又如何,防得了你自己胡闹?不过,你这段时间不好好的休息,我真跟你没完!” 骂完,想到白家那一摊子事,以及白月兰对她的隐瞒,心里又隐隐有些不舒服。虽然白月兰直接跟她明说制药的关键以及危险,她也是会做的,但自己选择和被人欺瞒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她冷着脸下令:“芜城那边照计划行动,不准出现半丝意外。”迟疑了一下,她又暗暗咬牙:“派人去给白大姑娘指个路,有什么动静都尽快回来汇报,我要的是一c丝c不c漏,听清楚了吗?。” 白家那边,她是一点也不能放松的,甚至一绝后患她也是想过的。 只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若有白家在,有白家的私心在同,又有元辰护着,以及元辰替她安排的那个假身份,她和孩子们就是安全的;谁也不会想拿一个混血子做什么大业的继承人,哪怕他们想,那也是一场笑话。 若是白家那些人若都死绝了,人皇这一脉就只有她和孩子们了,到时候那些人别无选择的时候只会将主意打到她和孩子们的头上,虽然有元辰在,他们依旧能安全,但他们肯定再无安宁的日子可过。 那又何必呢? 所以白家必需要存在。 这也是她动了念头与白月兰做那个交易的根本。 “是!”柱东鲜少看到桃夭的脸上有这种跟王爷一般肃杀的神情,忙不迭地应下 元辰拉着桃夭的手,紧紧握着:“你还有我。” 桃夭白了他一眼:“谁说的,我还有小乐儿他们三,以及”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想要多少亲人,我还可以自己生!” 她才不需要去为那些所谓的亲人伤心,更不会为了那些人去牺牲什么。倒是他们欠她的,她还是想要讨一讨的,要不然他们真要认为她是好欺的性子。 再说他们自顾不暇了,也就无法分神来算计她了。 一举数得,多好。 另一边,白月兰离开王府后,在街头绕了好几个圈子,确定身后没有人跟随,才回到他们之前的住处时。推门进去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走得很匆忙,连日常的东西都没收拾。 她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任何字纸或者暗语;一种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憋得她心口格外的难受。 看来,爹他们也是怕桃夭翻脸的。 那爹就没想过,她这一去会如何吗? 婉娘瞧着她的神色不太对,暗暗地在心里叹息一声,劝道:“大姑娘,也许是出了紧急状况,我们去四周寻寻,应该就能找到宗主留下的暗号的。” 白月兰心不在焉的应了,跟着她一并出来,她们绕遍了整个小巷,甚至向四周的邻居打听,也没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下婉娘也有些不太自在了起来,若 说宗主的安全要紧,为了大局着想不敢留下消息,但江青云也不给她留点线索吗? 而且,为了大局她牺牲了多少,他们连她都信不过吗?再说,在她陪大姑娘去之前,直接与她说明他们会暂时去一个安全地方,不会马上与她们联系,也不行吗? 他们拿她当什么了? 这些念头浮上来,她心里也闷闷得格外难受,不过看到白月兰,她憋屈也没说,只得领着白月兰去最近的一个绣楼暗桩那里看看。 白月兰一声不吭的跟着她拐进了处杂乱的旧街,突然擦身而过时,一个小孩子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白月兰不露声色的收了起来。趁着婉娘不备展开来看,上头写着“杠红纸店”四个字。 这是爹派人通知她直接去杠红纸店汇合吗? 这个念头一闪,就被她给掐掉了。这不是爹做事的风格,若这是神鹰盟的手笔,这纸条不应该传给婉娘吗? 难道三妹是三妹要提醒她! 想到桃夭说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白月兰只觉得后悔泛寒。 她将纸团搓碎,不经意的丢弃在了地下。 发现绣楼里的暗桩也已经被撤了后,白月兰和婉娘两人不得不接受她们被抛下了的局面,虽然知道这是谨慎起见,不得不为之,但是这种事落到自己身上,怎么会让人不受伤。 白月兰想直接去杠红纸店寻人,犹豫了一下,她又打消了那个念头,提出直接找个不太起眼的客栈住着,等父亲主动联系他们。 婉娘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一口应下了。 她们在客栈里一直住了五天,才在墙角看到了神鹰盟的暗号,当即两人退了房,跟着暗号到杠红纸店。 发现绣楼里的暗桩也已经被撤了后,白月兰和婉娘两人不得不接受她们被抛下了的局面,虽然知道这是谨慎起见,不得不为之,但是这种事落到自己身上,怎么会让人不受伤。 白月兰想直接去杠红纸店寻人,犹豫了一下,她又打消了那个念头,提出直接找个不太起眼的客栈住着,等父亲主动联系他们。 婉娘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一口应下了。 她们在客栈里一直住了五天,才在墙角看到了神鹰盟的暗号,当即两人退了房,跟着暗号到杠红纸店。 房,跟着暗号到杠红纸店。房,跟着暗号到杠红纸店。房,跟着暗号到杠红纸店。房,跟着暗号到杠红纸店。难道三妹是三妹要提醒她! 想到桃夭说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白月兰只觉得后悔泛寒。 她将纸团搓碎,不经意的丢弃在了地下。 166、过个明路 见白月兰跟往常一样关心白月莲,白承仲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杰武发现得早,及时将她给拦回去了。”迟疑了一下,他还是问了:“桃夭她真有孕了吗?” 白月兰心中咯噔了一下,失望地点了点头。 若爹刚先问一句桃夭身体如何,再问桃夭有孕之事,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可惜 看来,就如桃夭所说,爹在意的还是白家的千秋大业,以及他的有所为。而她们这些女儿只是棋子c大业路上的基石,只能被他看到有利的地方。 今日,他抱着歉意还能依旧这样对桃夭;日后她无用,怕也只能得到他的一句“情非得已”罢了 失望的同时,她心底的那一丝歉意也彻底消散了,万分庆幸自己与桃夭达成交易的决定。 谁让,她也是情非得已 至于元辰为救被锁心脉的桃夭自损了真气之事,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隐瞒。 元辰好,桃夭才好;桃夭好,她这个交易者才有庇护,不是吗? 做了最好的决定,她平静的点头,应道:“是,已有一月余。” 白承仲怔了怔,重重的叹息道:“可惜”若她嫁的是余家人或者江青云那该多好。 白月兰知道他在可惜什么,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但很快就隐去了,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白大姑娘余大少夫人,附和道:“是啊,可惜了。” “那你可见到了元辰?”白承仲迟疑了一下,又追问到:“他的伤势如何?” 白月兰已经彻底调整好了心态,如实摇头:“没有见到,我还问了,三妹翻赶了我出来。” “那药可留下了?”白承仲眼睛一亮,迫不急待的追问。 他只送过去一粒药,以元辰看重桃夭的态度,绝对是不会自己用的;桃夭知道了天玄丸的好处后,为了元辰也只得向他低头。 白月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笑容不改:“留下了。”而且,她还把白家最大的秘法一并收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白承仲抚着胡子满意地笑了。 眨眼,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在元辰的强烈要求下,连带最初的那粒试验品,桃夭一共也只制了三粒天玄丸;服下这三粒药后,元辰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真气也恢复到了三成。 桃夭觉得自己身体吃得消,想一鼓作气再制做出剩下的八粒,但这想法才说出口就被元辰严厉的阻止了,说是过犹不及,而且现在的境地有松动,不能乱来,她也就只能作罢。 相对于他们的按兵不动,外头的人探听不到新的消息,不管是实诚关心的还是另有居心的人,心底的疑惑如同滚雪球般大了起来,明里暗里打探消息的动作也变得频繁了起来。 最直接的自然要属曜皇了,他在派了几批人,下了几道召令,也没能见到元辰入宫后终于坐不住了,亲自来了王府。 见到曜皇带着二王以及元大爷一并前来,王府的侍卫顿时傻了眼。 “快c快去通知王妃,大皇驾到。” 曜皇立即眯起了眼,他来了,他们通知桃夭什么意思,难道现在九王府里是由桃夭做主的?那元辰呢? 他带着薄怒直接挥开了侍卫进了府门,一边加快脚步往正院去。 二王闻言后也面露了惊愕,倒是元大爷忍不住,直接就问:“你家王爷呢,他在何处? 侍卫长头滴着汗珠,禀道:“王爷在静水阁。” 前面的曜皇脚下一个趔趄,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元辰不在大书房也应该在正房才是,静水阁那是什么院子? 难道,元辰真的受伤不轻,对自家王府里都失去了掌控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给甩出了脑海,心底的疑惑却止不住了往外冒,青着脸喝道:“还不快替本皇带路。” “我知道怎么走。”元大爷一路小跑冲到最前头带路。 他们一行人才靠近静水阁,就感觉到了微风中带来凉意,随后听到了风声中夹带来的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小调,那声音还份外的熟悉。 元大爷迟疑了一下,道:“好像是老九的声音。” 不过老九会哼小调唱曲? 呃,他好像只见过老九打人踹狗。 二王侧耳仔细听了一下,确定:“是老九的声音。” 曜皇自然也听出来了,铁青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他在宫里着急上火,老九在家里学哼小调? 一把扒开元大爷,他快步赶到前头,随后就 看到静水湖畔的柳阴下,元辰悠哉悠哉地坐躺在青竹藤躺椅上哼着小调,左手边草地上插着一根鱼竿,右手边的小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c糕点与茶水,惬意得不得了。 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小调儿停了,扭头回看了过来,“父皇c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柱东,让人再搬一座摇椅出来,再带几个茶杯过来。” 曜皇:“!!!”他们是来喝茶的吗? 不过,看到他这惬意慵懒的模样,之前的担心一切而空,满脸怒气也消散了九分。 他咬着牙道:“你这日子过得真是悠闲啊!” “咳咳咳”元辰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手捂着胸口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晃得曜皇傻了眼,才道:“父皇,我的伤势可还没全愈呢,自然要过得惬意一些了。” 元大爷是见过元辰装傻充楞哄桃夭的模样的,见状马上就懂了:“是不是九弟妹因你受伤的事,生气了?” “呃”元辰哀怨的抛过去一个眼神:“大哥,你今天是来拆我台的吗?” 见曜皇头顶上要冒黑烟了,他马上扬声:“对了,小安儿快来快来见过你皇爷爷,大伯二伯嘿嘿,父皇您瞧瞧,小安儿是不是越长越像我了。” 他揽过从旁边凉亭里冲出来的小安儿,两张脸靠在一起,四只一模一样的大眼睛一起眨巴着不停,直接把曜皇以及元大爷二王的下巴都给惊掉了。 二王与元大爷茫然地在竹椅上坐下,然后各自捧着一杯柱东奉上来的青茶,怔愣地看了看小安儿,再暼瞥元辰,再望向小安儿的娃娃脸不知身在何处。 确实,一模一样! 现在的小安儿长相就跟幼时的元辰一样。 不过,好像在元辰三岁后,发现自己容貌太过于可爱后,他就板着脸不再笑了。 二王还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九弟,你是伤到脑子了吗?” 元辰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装作受伤的模样扯着衣袖按了按眼角,再“偷偷”拿了块颜色粉嫩的点心塞进自己的嘴里,愉快的吃着。 小安儿见状,马上将那道点心的碟子抱入自己的怀里,控诉道:“爹,你这是第几块了,娘说你不能多吃的!” 曜皇被小安儿这一声叫过了被元辰扯开的心神,在柱东放置在元辰旁边的躺椅上坐下,追问:“你是怎么受的伤?” 不受伤,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只怕受伤得还不轻,所以,老大才会说,他要装出这个模样来哄媳妇。 “是神鹰盟。”元辰毫不犹豫的将黑锅丢到了江青云的头上。 要不是江青云打桃夭的主意,怕他那耳根子有些软,又一心为大业的岳父大人,也不会那么快的对他下狠心上杀手。 “是他们!”二王一下子就信了,他现在专门负责玄城内外的安全,自然知道神鹰盟最近动作不少。 只是他想着他们就算要报复元辰,也不能元辰如何,肯定生不出大风浪来,才会把大半的注意力放在有异心的几王身上的。没想到,神鹰盟不仅趁机下手,还真伤到了元辰。 曜皇也是知道一二的,严肃的追问:“那你现的伤势如何?” “当然还没好。”元辰毫不犹豫的道。 他的话音刚落,翠碧提着小竹篮过来了,指了指他们旁边的结满了青果子的树:“王爷,王妃让小奴来采一些青柠果。” “一篮子?”元辰嘴里问着,右手张开虚空握了握,树上的青果子就自动“飞”进了他的掌心里,然后被他轻易的丢进了翠碧的小竹篮里,直到将篮子装满。 曜皇等人直接看呆了,尤其是二王扣着椅子扶手的手背上青筋直接冒了出来。 待翠碧走了之后,曜皇迫不急待的问:“你的实力又强了?” 他不是问,他只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元辰点点头:“有些感觉了,怕还需要时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他暂时还不能出府,自然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在他们面前过个明路。 “真的!”元大爷一个激动,身下的椅子散了,他摔坐在地上也不恼,拍着大腿狂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兽神庇护!”曜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高兴之余还看了二王。 二王心底是五味杂阵,他想替元辰高兴,但又总觉着缺了些什么。 原本他的实力就要差元辰一截,这下只怕更是赶不上了。只不过,他们的实力需要在战斗中得到磨练才能得到提升,从他为王起就已经极少与人动手,更别提生死一线了,倒是元辰这些年奔前走后,遭遇了不少的危险,有今儿这一遭,还真应了那句因祸得福。 不过,瞅着元辰笑眯眯,懒洋洋的模样,他又嫉妒不起来。 罢罢罢,生死都是命,福 贵在兽神,都是一家子的兄弟,他何必再钻牛角尖 元辰从小安儿的怀里没能再拿到点心,只得改了策略:“你放下,给你皇爷爷和大伯二伯他们尝尝,爹保证不再吃。” 小安儿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果断的摇头,但把碟子里的点心给曜皇他们各拿了一块,然后把碟子放到曜皇手边,元辰拽不到小几上。 元辰手指一勾,一块点心就到了他掌心里,然后丢进了嘴里:“你想跟你爹斗,还嫩了些。” 小安儿气得瞪圆了眼睛,扁嘴就往后面凉阁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嚷嚷:“娘,爹又偷吃。” 元辰气极败坏地去追:“小鬼,回来,多大了,还寻你娘告状!” 曜皇将点心放进嘴里,立即就被点心柔软香糯的口感征服了,最主要的是这点心不甜,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忍不住吃了一声,又拿了一块。 元大爷更是一从小安儿手里接到点心就吃了,然后瞪着大眼睛冲着点心下手,还不偷偷往自己的袖子里偷塞了两块。 呃,带回去给夫人尝尝。 待二王缓过神时,碟子空了,他手里的那块都被元大爷虎视眈眈和曜皇时不时偷瞥着。他不动声色的把点心塞进里嘴,“九弟妹做的点心还是一贯那么好吃。” 才吃一块,他亏大了,才不会让出去呢。 元辰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瞧着碟子空了,嘴更是扁成一线,曜皇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老九,你不想出去也行,但有些事还是需要做一做的。” 元辰偷瞄了一下带着翠玉往这边来的桃夭,冲着曜皇勾了勾手指头,曜皇狐疑的将头靠过去,元大爷和二王也毫不犹豫的将耳朵送了过去。 元辰小声地道:“我家王妃,是真又有了。” “什么!”曜皇惊呼还没出口,嘴就被元辰捂住了:“我这次受伤吓着她了,整夜都难以安睡,以及脾气也不好,大夫说,得多顺着她些。” 元大爷咂巴着嘴:“我猜就是。不是弟妹又有喜?” 这都是第三胎了吧! 五年三胎,这弟妹 他一把紧紧拽住了元辰的胳膊,眼睛发着精光:“弟妹可还有妹妹侄女外甥女之类的,哪怕是七丹部落的远支也行!” 他要这样的媳妇是晚了些,但他儿子还没娶亲呢! 二王也眼睛里冒起了精光。 元辰冲他们撇嘴:“其它的女子与我何关,你们感兴趣,你们自己寻去。”说罢,他顺手又从旁边的碟子里拿起一块大红色的点心塞进嘴里。 “给个方向。”元大爷讨好的问,也顺便,学着他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二王也不甘落后:“确实是要寻一寻那些部落流落在外的血脉才行。”同样,也拿了一块点心,嗯,还是老九府上的点心香。 167、过了明路(二) 看着元大爷和二王越说越来劲,好像恨不得立马就从外头扒扯七八个七丹女子做儿媳妇,曜皇忍不住给他们泼了盆冷水:“这是唯恐旁人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信不信你们今儿回去一动,明儿就有无数的七丹遗脉冒出来?” 从桃夭怀上二胎起,外头就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打听当年曾与七丹部落联姻部落的子嗣下落了,就算他打着幌子说寻找没落部落,也是难以掩人耳目的。到时候那些人必定会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群起而跟之;同时,各种阴谋诡计也会随之而来,让人真假难辨防不胜防。 斜睨了呆楞住的元大爷和二王,他冷哼了两声,喝了一口茶后,状似随意地也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 大家都吃,他为什么不吃? 嗯,这点心也不错,回头一并打包回去给绿妃尝尝。 二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元辰,才压低了声音道:“父皇,您是不是忘了,弟妹她” 她可不是真正的七丹部落遗脉,不过只是个父不详,无部落愿意要的混血子;七弟为了让她不被人拿着身世说嘴,才给她编出这么个身世的。 这是他特意派人去查出来的真实信息。 据说,那年进入明城桃花林的那一批人,大半是刚刚从一些散落的小部落里征出来,派往南渊的普通兵士,因对前景的畏惧,才会逮着桃花林开启的机会,想留下子嗣的;而那些人在次年的一场剿匪之役中全军覆没,甚至连名册都没完整保留下来。 也许,那支小队曾经留下过一些记录,相信元辰从认定桃夭那一刻起,就出于保护的心思,派人去动过手脚让人查无可查了。 不过,查不到也没关系,桃夭是出自生自桃花林的混血子这点是错不了的,她身上多少继承了一些带着隐藏天赋的血脉。 若由此往后推他不由得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看了眼元辰,见元辰不满的拧起了眉,他回了一个抱歉的笑容,在元大爷着急的催促下,道:“我瞧着老九这桩婚事,突然想到我们这些年一直追求实力,以至于许多部落的血脉消失,是不是一个错误。” “哦?”曜皇挑了下眉,往嘴里塞了一块水果:“继续” 呃?果肉上有些许咸味,倒也不错。 元辰也追问:“这话怎么说?” 二王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的往下说:“我一直觉着兽神会赐下那些天赋,肯定有其用处;只是当初祖辈们被困在苦寒之地,才让他们的天赋没有发挥的余地罢了。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那困苦之境,就应该重新把失去的寻回来,拾起来。到时候各个天赋百花齐放,各个部落血脉相互融合,也许会有意外之喜。就如九弟现在!” 若他猜对,那整个族人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哪怕猜错,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元大爷拍着大腿,惊喜地喊道:“有道理!我一直觉着九弟妹的饭菜比外头的好吃得多!” 哪怕是再寻常不过的食材,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做法,可是吃进嘴里却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不同。哪怕是没有天赋的他,因隔三差五的上九弟这里打点秋风混口吃的,也觉着身子骨明显比以前要好得多! 也许,九弟实力大涨,就是九弟妹的功劳,终究,九弟可是天天吃九弟妹亲手做的饭菜的! 曜皇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有些道理!” 从第一次吃桃夭的饭菜,他也感觉到了异样,还特意调查过一番的。 可以确定,桃夭使用的是再寻常不过的食材,烹饪方法也是再简单不过家常做法;可是他换个人用同样的食材同样的烹饪方式做出来菜,却无法让他感受到同样的吸引。 最后他也只得认同,这就是桃夭的天赋所在! 以前觉着,桃夭这点子长处不过是满足人的口腹之欲,没什么可取之处;可现在再来看,只怕他当初的想法太片面了。 也是,兽神赐下的恩福,怎么会没用呢,只是他们太受一贯的实力为尊的思想约束,才忽略了而已! 元辰看着他们三人恍然大悟,欣喜流露表面,微张着嘴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楞样。这倒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二哥的强大的想象力给惊到了。 好吧,他原本只想借自己境地松动的事为由,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桃夭的血脉上头引一引,随后等到外头阴谋起来时,再真真假假地往里一掺和把水搅混。等到白家再想拿桃夭的身世做文章时,因出过的假事的太多,真的也就再无人会轻易相信了。 可他还真没想到,二哥会一下子就把他如今的状况联想到了桃夭的 身上;若不是之前他们都认定桃夭是混血子,白家现在又没有什么动作,只怕桃夭的身份现在就要曝光了! 果然,是给二哥一根树枝,二哥就能想象出一片茂密的森林! 怪不得这前二哥会因为赵雁柔那些没什么根据的话引得疑上他,还做出那么多试探他底线的事来。 不过这样也好,哪怕他们知道桃夭的身世有异,顾及着他,又图谋着好处,也不会在没证据的状况下轻举妄动。 至于证据 他眯了下眼,绽出了一个开心的大大笑容,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道:“你们要做什么,要寻什么人我都管不着,不过若有人来不知好歹的寻过来,我们可不认。” “那是当然。”曜皇一口定音,眼下万事也没有元辰重要。 何况还有小安儿那结兄弟,以及桃夭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孩子们日后可能达到的境地,他就热血沸腾,有把小安儿哥俩拽过来狠狠亲两口的冲动。 元辰得了他的保证还不放松的盯着二王:“二哥,你也得帮我盯着点,特别是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别让她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给哄了去了。当然,做为报酬,我会将她酿的好酒给你做答谢礼的。” 二王惊讶他突然对自己提这个要求,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元辰说把妻儿托付给他,还说给他送酒,实际上就表示信任他这个二哥,并且对某个位置无意。 不过,他不得不认同,桃夭对于元辰来说是大助力,同时也是大弱点;而且以元辰桀骜的性格,确实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他慎重的盯了元辰一会儿,在他眼睛看到了平静,迟疑了一下,故做轻松的道:“若我不帮你,你难道就不送酒给我了?” 元辰撇嘴,不客气地扎心:“二哥,若没我点头,满小子能进得了王府大门?你若这样袖手旁观,可别指望我容他再跑我府里来混吃混喝,还往回给你带!” 二王:“” 能不能不要说破了! 他把脸一抹,毫不客气地道:“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今儿我们来,你打算怎么招待我们?”他指了指大门所在的方向:“你是天天呆在府里舒服了,外头可还有一堆破事等着父皇和我头痛。” 听到他提到吃,元大爷立即也帮腔,“对对,老九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这闭府一个月,足足折腾得哥哥我瘦了十几斤。”他环了环自己根本抱不住的粗腰:“瞧瞧,都细了。” 元辰磨着牙:“要不要我再替你细一细?” “不用不用。”元大爷连滚带爬的往曜皇身后扑,就怕自己动作再慢一点儿,腰就会被他给拧折了。 呃,他还记得,当初自己不过是叨叨了两句他是不是好男色,结果哎,足足三个月不能下床啊! 曜皇不客气的将他往身边一踹,冲着咬牙切齿的元辰道:“你也别当没听见老二的话。”这餐饭,他是吃定了的。 元辰见躲不过去,无奈的只能派人去请桃夭,嘴里还叨叨着:“父皇,若是把我王妃累坏了,那怎么办?” “那你明天后天以及大后天,就都少吃一餐好了。”曜皇毫不心软。 元辰:“!!!我是您亲儿子吗?” 曜皇眯起眼:“这个,我可需要想一想了” “不不,亲的,真的是亲的。”元大爷爬起来马上道,还戳了戳曜皇的腰:“您可别中了他的圈套。” 只要父皇敢应一句,他敢打包票老九立即会收拾一下家当丢下他们与那一堆破事,带着九弟妹去外头逍遥。 二王也附和:“对,我敢保证,狸猫换太子什么的,绝对没有,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元辰扁了下嘴,哀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那你就认命吧。”曜皇也开心的踩了一脚,还感触很深地道:“哎,你要是日日如此,那该多好。”这样的性子可比起这前冰冷的模样好玩多了。 元辰不干了:“父皇,您还希望我伤势一直不愈,王妃天天跟我生气?” 曜皇不心软:“那是你该,我可不信你媳妇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光能制住他这一点,就是极好的。 桃夭过来时,正好听到了这一句,立即明白,元辰的目的已经完美的达到了。 真好,过了明路,先挖好了坑,以后的麻烦就会少一大半的。 又听到元辰还不死心地道:“谁让您带着他们踩着饭点来,这个时候肯定是来不及做了。”她笑了笑,接道:“那也没有让父皇空着肚子回去的理,这样吧,我下厨房做些炒饭,凑和一下?” “可以!”元大爷马上应道。 曜皇也点点头:“没事,你怎么方便怎么做,不必太折腾。” 这是要细水长流的,可不能一次把人着累着了,断了以 后上门蹭饭的路子。 桃夭又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去了小厨房,小厨房里炖着的一大锅的粉丝狮子头已经差不多了,就让人先端了出去,然后围上围裙,开始打量里头剩下的食材。 最近因元辰养病,府里吃的都是最好的,各种都有,她说是炒饭,自然不会做最简单的那种油炒饭。 她拣了豌豆c虾仁c海参c干贝c鸡脯肉c冬笋鲜香菇等一些已经处理好的食材,又拿了几个鸡蛋,然后就开始准备。 往锅里放了一舀早就炼制好的雪白猪油,等到锅里的油香出来之后,丢进一把姜丝爆焦,再把饭放进去炒干,然后打入鸡蛋炒得微微发焦,才将各类食料分别丢进去快炒,最后在上头浇上一些特别留出来的肉汁,以及一些浇头,以及酱油之类的配料,再淋上一大把的葱花,整一锅炒饭就算是炒好了。 早就移到小厨房隔壁的小侧厅等着吃饭的曜皇等人,早就闻到了饭香有些猴急地坐不住了。 饭送上来后,马上自己动手用勺子盛了一大碗,就飞快地往嘴里扒,吃了个没剩。 香啊,实是太香了。 哎,若是以前总觉得为了点吃的,至于吗,现在哎,还真至于。 何况这还是有助于增长实力的,更至于了! 桃夭瞧着他们的吃样,于是又回到了厨房里准备把晚上吃的糯米脆皮鸭也提前做出来。 糯米脆皮鸭是肥鸭洗净后用米酒c盐巴c和花椒调匀后的料擦抹遍鸭身内外,然后腌制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继续以蜂蜜调匀后将鸭全身涂抹均匀,并把炒香的糯米葱白塞入哎,若是以前总觉得为了点吃的,至于吗,现在哎,还真至于。 何况这还是有助于增长实力的,更至于了! 桃夭瞧着他们的吃样,于是又回到了厨房里准备把晚上吃的糯米脆皮鸭也提前做出来。哎,若是以前总觉得为了点吃的,至于吗,现在哎,还真至于。 何况这还是有助于增长实力的,更至于了! 桃夭瞧着他们的吃样,于是又回到了厨房里准备把晚上吃的糯米脆皮鸭也提前做出来。 哎,若是以前总觉得为了点吃的,至于吗,现在哎,还真至于。 何况这还是有助于增长实力的,更至于了! 桃夭瞧着他们的吃样,于是又回到了厨房里准备把晚上吃的糯米脆皮鸭也提前做出来。 168、他成功了 168c 听到了好消息,又吃饱喝足的曜皇三人在离开王府的时候,自然是脸上带着笑容的。待一批批有心人明里暗里探口风失败后,他们轻松就成了众人的新疑团。 是九王的身体无恙,曜皇他们才这般轻松的? 可九王真没有状况,那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不是九王的身体真的出现了大问题,所以曜皇他们才这般,想要掩人耳目? 等他们将目光再投向九王府,就发现九王府的戒备比起之前还要森严了三倍不止,简直围得就跟山海宫有得一拼了。 尤其是他们无意间从来自青渊的少都卫酒醉后的言语里,听到他千里迢迢送紧急公文来玄都也只见到了九王妃,甚至公文是由九王妃代批的醉话之后,所有人更是愕然不已。 由王妃代处理公务的事,各王府不是没有,但九王妃一个野生野长的混血子,她懂什么,会处理公务吗? 不,说句过份的话,公务上的字她能认得全吗? 虽然那少都卫酒醒之后,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说过那些醉话,并且很快就匆匆离开了玄都,但他几句话让所有人的心头都冒出了个同样的念头! 有问题,九王肯定是出了大问题! 于是,一干人的好奇心如同秋日原野上被点燃的野火一发不可收拾,更加紧迫的盯着九王府,想要从中寻到些蛛丝马迹,好让他们之后的行动有一个稳妥的基石。 知道外头盯着王府的人多了两倍有余,桃夭掩下了眼底的笑意,问:“芜城那边事成了?” 玄丽恭敬的回禀:“成了。” 桃夭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 外头几王和各大部落在打什么主意,有曜皇他们在上头撑着,她不管,也管不着;但白承仲和白月莲那边她是一时半刻也没放松过。 被元辰扣了黑锅的白承仲一行人,要不是她事先让人给白月兰送了个消息,早就被愤怒的二王给逮着了。可他们虽然暂时脱险,但伤亡不小,为了平安离开江青云是把神鹰盟能舍的暗桩都给舍了,还不断的将沿途的其它反叛盟会求助,拖了无数的他国旧部下水。 就这样,白承仲最后还不得不向芜城那边发出了紧急求助信号。 于是,元辰派出去的那个长年混于三姑六婆之中探听消息的女暗卫鹦娘趁着白月莲身边人手不够,白月莲又不安份的想要外逃的机会,很顺利的混到了白月莲身边。 三姑六婆的嘴,能把天上飞的鸟儿都哄下来的,那鹦娘与她们打交道都不落下风,还能从中探到消息,哄个郁郁不开心的白月莲更是不在话下,简单的投其所好的举动,就轻易的取得了白月莲的信任。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具体最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那还要看以后。 这点,他是敢绝对保证的。 摸着她指尖上的那几道红印,他心疼地道:“要不要我再派些人过去?” “不用了!”桃夭马上拒绝。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她是知道的。 哪怕元辰派出去的暗卫都是绝对忠心可信的,但她身世知道的人越少,她和元辰以及孩子们才越安全;而且现在元辰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想多出事端来。 等到元辰的实力恢复了,哪怕她的身世曝光,元辰也能护得下她们母子。 反正再差,也不会差过现在,何必自寻麻烦。 元辰也不再坚持:“你想如何就如何,我永远在你身后。” 桃夭将手抽出来,娇责地白了他一眼,“你站我身后,那哪行,你得站我前头保护我!” 傻事以前已经做够了,她现在收起了天真,也不会再盲目的追求亲情,自然也不会以德报怨。哪怕白家人与她是骨肉相连的,就冲他这对她的这份情意,她的心也只会偏向他。 转眼又是两个月,元辰的身体在曜皇他们送来的一堆灵药,以及桃夭死缠硬赖又做出的一粒天玄丸的滋补下,实力恢复到了五成,并且自信得认为自己晋极也有所感悟,于是就向曜皇提出了想要尝试晋级的要求。 曜皇收到消息大喜,马上着手悄悄安排了他前往兽神殿的一切行程,并且知道他不会放心桃夭独自留在王府,还安排了桃夭一同前去。 在兽神殿里的日子很枯燥,桃夭每天除了精心替元辰做一日三餐外,也就只关心每隔两天由芜城那边的消息。 之前,白承仲因在元辰安排的人暗中照顾下,才从二王布下的天罗地网的追捕中“九死一生”地逃脱;但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元辰就很坏心眼的 把余家的事悄悄捅到了二王面前,让他们不得不继续往芜城逃亡。 在东岩城安顿了近百年的余家露了老底,也不得不得不抛下了东岩城的一切,与他们一并前去了芜城。 芜城地处偏僻,城遂荒芜,又各族混住,是一个好隐匿的地方,但跟热闹富足的东岩城根本就没有可比之处。之前把白月莲安置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白月莲的安全着想,另一方面也是想杀一杀白月莲的性子,让她知道若没有白家和余家的庇护,她就要过什么样艰苦日子。 可是谁会想到,他们最后也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容身。 哪怕是往日家族的荣光不在,也没真过几天苦日子的白家和余家人,落到今日哪会心甘,一个个对逼他们到这个地步的曜人更加痛恨,也对他们的大业加注上了更多的热情,自然更加在意白月莲腹中的孩子了。 白月莲打小是受尽宠爱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何况这个孩子本不是她想要生的,更一直被她当成耻辱,这下更是不愿意生了。哪怕是鹦娘劝她,生下孩子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就有机会可以逃离芜城了,也没能让她改变主意。 只是白月莲的作天作地,倒是如了白月兰的愿,白月兰趁着她大作几次,还连番做出了好几次要伤孩子的事后,就不客气的向白承仲和余家主提出强行逼白月莲生下孩子的主意。 于是,当初白月莲用来控制桃夭的傀儡秘法,就被白家人用到了白月莲的身上。 鹦娘刚送来的秘信里,就说白月莲已经成功生下了一子。 看完秘信,桃夭才松了口气,“还好,是儿子!” 之前她给鹦娘的指示是,白月莲生的只能是儿子! 不是她觉着女儿不如儿子好,但在白家人的眼里,儿子才是真正的传承。 白家要过继,只能过继个儿子! 虽然同样的法子还能再来一次,但前后至少还要一年多的时间。 现在,月莲生下的是儿子,鹦娘就不必做那些事,她也不必因自己的私心改变了另一个孩子的人生而内疚。 只是那白月莲的狠劲还真超出了她的估量;再怎么说孩子不是白月莲的期盼而来的,但也在她的肚子里呆了整整十个月,母子连心,她怎么舍得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时,独自上了鹦娘暗中帮她买的马车离开了芜城呢? 离开时,她连鹦娘都没带,可见当时她的决心有多坚决。 见她一个劲的叹气,翠玉悄声问:“王妃,要不要加派人手过去?” 桃夭叹了一口气,摇头:“再等等鹦娘的消息。” 白月莲这一逃,最着急的只怕是白家人。 鹦娘的信都送到她手上,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若是连白家人在这段时间里都没办法将她追回去,她派再多人也没用。而且,以白月莲的心结来说,一旦逃脱肯定是要往玄城来寻她和元辰的,与其派人出去,还不如安心在玄城这边等着,反而更可靠。 只是,好不容易安宁的日子,又要迎来风雨了。 正想着,头顶上突然就传来了轰呜的雷声,大得吓人,吓得桃夭一个哆嗦,抬头看天,入眼依旧是碧蓝碧蓝,连一道闪电也无。 “这是”她刚想说,猛的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兽神像的方向。 又是一个几乎要把人耳膜震破的炸雷,兽神殿四周却起了雾,模模糊糊的让人连那宏伟的殿门都看不清楚了,但是神殿的上方却清晰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与发怒的茶包外表极为相似的金色云团。那让人望而生畏的铜眼,寒气逼人的利齿,以及钢针般的鬃毛都清晰可见,让人看上一眼,就心生畏惧,不敢再直视。 桃夭还在发懵,翠玉翠碧直接跪了下来以额头贴地,嘴里还惊喜的呼喊:“兽神神迹。” 神迹? 桃夭反应过来,提起裙摆就要往兽神殿跑,可才迈步,被跪行过来的翠玉和翠碧紧紧抱住了腿,哀求:“王妃,您仔细身子。” 桃夭都说不出话来了:“我只是”她只是想看过去看看元辰是否安好。 不过,那念头一起,现在就打消了。 她现在就算跑过去了,怕也进不得那神殿的,倒还可能伤着腹中的孩子,真不急在这一时。 想归想,但不急肯定是假的。 头顶上的金色兽云只持续了大概十息功夫就消失了,桃夭也觉着那种让人畏惧感已经褪去,马上催促着翠碧翠玉放开她。 “您,要不再等等?”翠玉依旧不放心。 神殿面前的那石阶太长了,她们没有资格迈上去,让王妃一个人爬,她们可不放心。 “我没事的,我可以。”桃夭抚着肚子:“他知道我的心思,也会很乖的。反正,我一定要去!” 不看到元辰平安,她是 不放心的。 说句不好的话,万一刚刚的兽像不是恩赐,而是发怒呢? 甩开翠玉她们,她快步往前,刚走两步就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你要去哪里?” 桃夭紧拽着元辰的衣襟:“你没事吧。”她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元辰,手也没停着,从肩膀往下一路摸,查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元辰也不动不动的由着她,待她松了一口气,收回手,才道:“我无事,我成功了。” 桃夭没怀好气地撇嘴瞪了他一眼,“那你有没有发现,你又变年轻了?以前我跟你一并出去,旁人说我与你年岁不相上下,现在只怕要被人说我是老牛吃嫩草了。哎,亏大了” 元辰脸瞬间拧得变了形:“闭嘴!” 他当然知道自己显得更年轻了,可这也不是他想的啊! 他当然知道自己显得更年轻了,可这也不是他想的啊! 若有得选,他还宁可老上十几岁! 桃夭哪会那么乖巧听话的,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弟弟,来给姐姐笑一个!” 元辰头顶冒烟,马上退后两步逃离她的魔掌:“送王妃回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显得更年轻了,可这也不是他想的啊! 若有得选,他还宁可老上十几岁! 桃夭哪会那么乖巧听话的,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弟弟,来给姐姐笑一个!” 元辰头顶冒烟,马上退后两步逃离她的魔掌:“送王妃回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显得更年轻了,可这也不是他想的啊! 若有得选,他还宁可老上十几岁! 桃夭哪会那么乖巧听话的,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弟弟,来给姐姐笑一个!” 元辰头顶冒烟,马上退后两步逃离她的魔掌:“送王妃回去。” 桃夭紧拽着元辰的衣襟:“你没事吧。”她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元辰,手也没停着,从肩膀往下一路摸,查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元辰也不动不动的由着她,待她松了一口气,收回手,才道:“我无事,我成功了。” 桃夭没怀好气地撇嘴瞪了他一眼,“那你有没有发现,你又变年轻了?以前我跟你一并出去,旁人说我与你年岁不相上下,现在只怕要被人说我是老牛吃嫩草了。哎,亏大了” 元辰脸瞬间拧得变了形:“你闭嘴!” 他当然知道自己显得更年轻了,可这也不是他想的啊! 若有得选,他还宁可老上十几岁! 桃夭哪会那么乖巧听话的,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弟弟,来给姐姐笑一个!” 元辰头顶冒烟,马上退后两步逃离她的魔掌:“送王妃回去。” 邪王要入赘 169、以后只会更幸福 初雪之后,元二姐在城外的庄子上举办今年族内的第一场暖冬宴。桃夭因一直没有白月莲的下落而心烦意乱,才想过来散散心,顺便与二姐赵小灵她们聚一聚。 在二门处下了暖轿,桃夭就看到从厅里迎出来的元家各位夫人和姑娘们。 这是以前她从没有的待遇,说白了,她们看重的不是她这个人,只因元辰现在今非昔比了,而她是元辰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 最先迎上来的赵小灵还是老样子,走近就麻利地抢了翠玉的活儿,扶着她的胳膊就不放,还低声责怪:“刚刚听说下人说您来了,我还不敢信。没想到您还真来凑这个热闹了!慢点儿,小心滑” 桃夭笑着:“不知道的,还认为你是我嫂子。” 感情这东西,还真不是单凭着某一句话,什么血脉就可以产生的,像她和小灵不是亲姐妹,这两年相处下来却处得比亲姐妹还亲。 之前元辰受伤她闭府的那些日子,赵小灵明明知道风口浪尖上登她家门会招来祸端,但还是来了,直到亲眼瞧着她安然元事,才放下心。之后还给她送了许多灵药灵植,据说把元柯私藏的都给搬空了。 “行,您是嫂子”赵小灵嘴上也是不相让的,瞧着桃夭装出凶巴巴地模样盯她,她忙放软了声音求饶:“你先仔细着看路,等进去坐下了,您要骂也好,要拧也罢,我都由您处置。” 元二姐也跟着打趣,其它的夫人们也凑着乐儿,说笑间众人一块儿进了花厅。桃夭在元二姐特意给她留的位置上就坐,与旁边熟识的夫人姑娘们打招呼,客道话还没完一套,就有下人进来禀报说元月冰到了。 元二姐笑着起身:“她现在是小四王妃了,我得去迎迎。” 桃夭笑着回了元二姐个笑脸,端着红枣茶坐着纹丝不动,也不说话。 自从出了二王妃的事后,桃夭对二王府的人和事一直都是避而远之的;二王和元以满还好,行事的分寸都把握得极好,只有元月冰似乎一直对她当初不替二王妃求情的事耿耿入怀。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兴趣,自然也不会装什么大度,在元月冰成亲的时候她也没去,只是派人送了份礼;平常在外头遇上,那也只维持点面子情,这还是在对方知趣的情况下。 不过,待她看到跟在元月冰身后做女侍打扮的白月莲时,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还真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场合见到白月莲。 白月莲能混进四王府里做女侍,并且让元月冰带她来元部落的族宴,还真有些本事。 只是,她找上的元月冰,还是新四王? 但不管是哪个,她冒头总比藏在阴暗处算计要强。 而且她这一来,就彻底绝了白家儿子认她的可能性了,也变相的助她完成了与白月兰的交易。 白月莲也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桃夭了,她的瞳孔猛的缩小,几乎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里桃夭只是一个上门来打秋风的乡下女子,可眼前的女子穿着华丽的大红绣着大片姚黄牡丹锦袍,头上戴着朵同款牡丹富贵的簪子,手上一色儿的镯子戒指都穿戴整齐了,贵气得让人不敢直视。 仿佛她天生就是曜族王妃! 可她明明是桃夭呀! 不,桃夭怎么配! 是,桃夭不配,那些都应该是她的,是桃夭从她这抢走的! 白月莲的眼神变得阴冷怨了起来。 赵小灵敏锐地发现元月冰看桃夭的目光不善,她起身挡在了桃夭面前,不客气的大声喝斥道:“放肆!” 她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目光,又没指明道姓,旁边不少人也看到了白月莲那无礼的眼神,自然都认为她的那句喝斥是冲着白月莲去的;但元月冰却觉着赵小灵就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桃夭都看到贾莲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贾莲撒谎骗她了?那她今天把贾莲带过来,岂不是做了件傻事? 元月冰忐忑不安,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见元月冰没有动作,桃夭心里有底了,白月莲还是把人想得太傻了,她真认为曜族的女子不知人心险恶,一门心思只在后院那些恩怨上头? 她慢悠悠的拽一下赵小灵的胳膊,淡淡地道:“何必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丫头计较。”一句丫头,把两个人都给骂到了。 元月冰和白月莲同时变了脸,认定她骂的是自己。 元二姐见元月冰变了脸,不想局面闹得太难看,马上过来打圆场,半嗔怪半警告的对元月冰道:“月冰啊,往后出来还是仔细下人,别把那不知分寸的领出来,省得替你得罪了人。” 元月冰也知道桃夭没 指名道姓,自己不能上赶着拣骂;再说她现在的处境,与桃夭撕破了脸,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她只得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顺着元二姐的话,露出委屈和无辜状,把一切推到新四王头上:“二姑姑,她是王爷给的。” 元二姐露出个了然的神色,安慰地拍拍她的胳膊,“要记得你是元家女,你身后有元家。”那新晋四王只是被二哥托上来的,若是她连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也立不起来,还受其所制,那谁也帮不到她了。 元月冰点点头,将一腔火气尽数发到白月莲身上:“还不快向九婶磕头认错。” 让她向桃夭磕头认错? 白月莲真想一巴掌呼到元月冰脸上,再给桃夭也来一巴掌,可是她的真气被四王封住后,也就比弱女子身手灵敏一点儿,若真动手,不仅无法出气,反而会把自己陷在这里。 她咬牙切齿地问道:“九王妃,你说我错了吗?” 桃夭敢说她错吗? 她磕头认错,桃夭受得起吗? 一听她这话,桃夭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她决定跟元月冰来这里之前,就没想过以她的身份会遇上什么事情吗?不,也许在她看来,她的身份比自己高贵,她一出现,自己就该向她低头做小,自然是万事顺利的 只可惜,她想得美,自己可不会让她如愿的。 想威胁自己,她敢吗! 桃夭直接摔了茶杯,玄丽上前一把反剪住了白月莲的左手,拖着她就往外走。 白月莲被拖行了好几步,这才发现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 她以为桃夭会慌张害怕,可惜桃夭没有;她以为自己有机会威胁桃夭的,可惜,她没有!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只要出了这个厅门,只怕就真要没命了。 爹他们说得没错,桃夭就是个六亲不认的,自己来寻她这就是一错步棋! 她慌乱之际,只得元月冰求救道:“四王妃,您别忘了我们来之前” 见她口无遮拦,元月冰也慌了,骂道:“闭嘴,别仗着你是王爷的人就敢目中无人!来人,还不把她压下去。”她身边另一位女侍立即就去玄丽手里要人。 玄丽得到桃夭的暗示,松开手将人交了出去。 随后,元月冰陪着笑向桃夭说了些软话,桃夭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句,就瞅了个空子就闷,要出去走走,并且谢绝了赵小灵相陪的好意。 瞧着她出门,元月冰紧紧拧着帕子,露出狠厉的眼神。 也许,那贾莲说的并不是假的。 希望她们的计划可以成功! 桃夭故意独自出来,也存有见白月莲一面的心思,当然她是不会去寻人的,只是拣了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等着,看白月莲的身后到底还有几双手。 她等了半刻钟,寻来的人不是白月莲则是赵小灵,赵小灵瞧着她快步过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哎,刚刚前面有人激怒了九哥” 桃夭心猛跳了两下:“谁?” 是白月莲吗? 她没来寻自己,是因为她去寻元辰了? 赵小灵点点头,一脸的鄙视:“就是元月冰带来的那个女侍,她竟然敢当众堵着九哥自推枕席。 桃夭:“” 她还是小瞧了白月莲,这种疯狂的事也做得出来啊! 赵小灵还在抱怨着:“啧,真不知道元月冰是怎么样的。” 就算带那女侍过来这是四王的主意,元月冰不管猜到还是没猜到,她都脱不了干系责任。刚刚她的人把那女侍押下去了,没严加看管,还让人去了前院,若说没鬼才怪! 桃夭瞅了空子,问道:“那人如何处置了?” “她话还没说完,被九哥一脚踹进了雪堆里,被扒出来后也就剩口气了”赵小灵看了眼桃夭的肚子,道:“九哥怕是想给孩子积福。” 若不是故意的,九王一脚会踹不死人? 开什么玩笑! 还有一口气啊,桃夭的心莫明的踏实了,倒不是因为白月莲没死,而是元辰那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的。 她回到花厅的时候,元月冰已经不在里面了;没一会儿,元辰也寻了来,说是要提前回府。她只得满意歉意向元二姐告辞。 马车驶离了庄子,桃夭就迫不急待的问起元辰来:“我们就放着她不管吗?” 元辰脸板着跟棺材板一样:“她是疯子!” 桃夭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是在骂白月莲,随后猛的一怔:“你是说她会疯?” 元辰点点头。 疯子的话,也就不值得信了。 证实了猜测,桃夭犹豫了一下:“也许,也不错。” 疯了至少 比死了强! 至少比她一生不出了那个牛角尖强! 可是她紧张地问:“你说,她有没有告诉四王或者元月冰?” 要证明她们的身份很简单,一粒天玄丸就可以了。 “说了也无所谓。”元辰依旧是冷冰冰的,满脸的不在乎。 桃夭:“!!!” 他就一点也不着急,这么有恃无恐吗? 想想他现在的实力,她不得不认同,他确实是有这个本钱的。 行,他狠! 那她也不担心了。 当晚,二更,二王登门。 “你睡,我去去就回。”元辰摸着黑下了庆,桃夭一下子瞌睡全无,抱着被子会了起来:“我等你回来。” 元辰瞧着她这模样,“睡不着,就穿了衣服随我去。” 桃夭马上下床飞快地穿衣,挽着他的胳膊,一并去了大书房。 二王瞧着他们进门,紧锁的眉毛松开了些许,没头没尾道:“他跑了,那个疯女人我让人送到你七里坡的庄子那了。” 桃夭心跳加速,疯女人是说的白月莲吗? 她不敢问,只听到元辰应了声,问:“要我去把人抓回来吗?” “暂时不必了,他揭不起大风浪。”二王又看了眼桃夭,问他道:“你真的想好了?” “是的,我早就想好了,不会变的。”元辰应的这话,依旧是没头没尾的。 二王长叹了一声:“那十年,最多十年,十年后你不改主意,也得把孩子送回来!”说着,他不等元辰开口,背着手往外走,以前老弓着的背却比什么时候都要板直,速度快得生怕自己慢一点就要听到不好的消息般。 桃夭听了个一头雾水,悄悄戳元辰:“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什么人跑了,什么改不改主意的? 随后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紧张地问:“二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她的身世? “他也许猜到了一些”元辰揉着她的头发:“二哥是个聪明人,而且他是一心为族里打算的。”只是为了族里好的事,二哥都会默许的。 “白天跟二哥说了,我要带你回青渊的事。”元辰又道:“他答应了。” 有二哥留在玄城这里帮父皇,他很放心;他回到青渊,与玄城守望相助,则能更好的帮父皇和二哥镇住那些野心大的人。 再过个十几年,孩子们也就长大了,到时候一切又将不一样。 回青渊,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地方?她做梦都想啊。 桃夭激动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桃夭欣喜:“你没骗我?” “半月后我们就启程。”元辰替她拉紧了披风:“回去睡了,明儿起了再说。” 桃夭一边走一边笑道:“以前我从没过,有一天我也会这么幸福” 真是想都不敢想。 至于以前种种的磨难,在这一刻她也都可以彻底忘记了。 元辰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我也觉着幸福。” “我们全家以后会更加更加幸福的“桃夭坚信不疑。 只要对幸福怀有信心,幸福哪怕会迟到,但一定会来的。 幸福来的时候,就要狠狠的抓住。 至于阻碍,只要两人齐心,没有攻克不了的。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