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志未满》 遇见 今年是2021年,本来是一个很浪漫的年份,但这两年却并不安宁,2019年年末爆发,然后肆虐全球,2020年前几个月全中国几乎都在居家隔离,共同对抗疫情,几个月时间,中国在抗疫工作中取得了初步胜利,成为了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家,在这期间,让每一位中国人感受到了祖国的强大,满满的安全感。 2021年7月份前后,自然灾害频发,中国也受到了重创,首先台风“烟花”席卷河南部分地区,多地受灾并且造成了人员伤亡,陆陆续续的受到极端天气影响,我国多省都受到大自然的“照拂”,但再一次让全中国团结街起来,万众一心,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由于印度应对疫情的消极怠慢,导致病毒变异,引发了新一轮的疫情爆发。 世界再花样百出,虐尔千遍,勤劳的中国人民还是始终努力的生活,认真的享受当下,无论是开心还是悲伤,快乐还是忧愁,人人都知生活不易,但是没有人放弃。受疫情影响,经济不怎么景气,国家针对一些行业进行了大调整,但大体上并未有什么变化,社会上的大部分人群目标依旧,依然还在为车子和房子而拼搏,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为了梦想。 马路上,堵车高峰期没有变,马路在不断拓宽,外环路,高架桥,视觉上并没有缓解交通,实际上随着一批又一批人的车子梦实现,它们早已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人们手中存款并没有明显增加,但售楼处每天都门庭若市,新的楼盘不断日夜赶工,拔地而起。的确,中国的经济在飞速前进,这一点直接反应在了全中国的百姓生活中,对此无人反驳。 “你好,今天我刚好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凃凃发送了一条消息,这是家人第n次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对此她厌烦至极,但没办法,老爸对她相亲怠工的态度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今早刚发完火,她没办法再用短信搪塞,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一面,也好交差。 “好的,我订好位置发给你,就在你单位附近。”对方回复。 凃凃发送了一个“一k”的表情。 正值五一假期,凃凃比较忙,每天要么上课,要么就是在上课的路上,虽然乏味,但也足够充实,她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课堂上和不同的调皮鬼们共同度过的那一个又一个的90分钟。她能够从孩子们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沿途都有类似的风景。那是一段段就在你眼前但却永远也回不去的时光,只能借助于职业贪婪的分享他们的当下。 “我到了,你在哪”凃凃边走路,边走进一家店。抬头看见一位穿着白体恤外搭格子外套,黑色短裤的男孩走过来,把她引到了一个半封闭的包厢里,环境不错。 “不好意思,等半天了吧给学生讲题,所以晚下课几分钟。”凃凃礼貌性的解释,其实她打心底一点也不觉得抱歉。她自觉越晚越好,吃完饭赶紧回家睡觉,避免四目相对又闪躲的尬聊,所以,相处时间越短越好。 “没关系,反正我闲着也没什么事,知道你忙,所以没再给你发消息,我就随便点了点儿,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没想到他还很平易近人,并没有像有些男生,装出一副假惺惺的绅士风度,内心咒骂千百遍,也要等着女生到场才点餐。 “没关系的,我没有忌口,什么都可以。” “那就好,因为中午人多,要是你到了再点可能要等很久才能吃到,所以我就先点了,这样你到了就可以开饭了。”说完,他很满意却又不是礼貌的笑了笑。 “我叫程小牧,今年27岁,目前在s省当兵,我想争取继续留在部队,家里只有我一个男孩,工资不算多,目前是6k多,以后打算回来发展。大致情况你可能都知道,你家人可能都告诉过你。”等餐的时间,他迅速的做了一个汇报,关于他自己。 “倒是挺直接,”凃凃打趣道,“不过挺好,开门见山。我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 “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就直接说了,可能会让你不舒服。”他有些歉意。 “不会,就是这样直接的谈话才会让我觉得舒服。”凃凃很干脆的拒绝了他的歉意,因为完全没必要抱歉。 “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可以问我。我目前没有房子,也没有车子,在部队,买来也开不着。但这次回来打算把房子问题解决一下,这几天正在看。关于我家人,介绍人应该都和你说过。” “买房子是你自己的事,你不用和我说的,关于你的其他情况,我一无所知,介绍人很了解我,我一向喜欢自己去亲自了解,所以他们从来不会和我说那些,说了我也不会听。我要是想知道什么,会问你。至于车和房,在我这想来就不是什么衡量标准,那只是一种交通工具和临时住处而已。 有很多种替代方式。” “但现在恋爱结婚都看这些的。你真的觉得无所谓”小牧有些怀疑。 “至少现在我是无所谓。两个人相处首先必须要平等,男方要求有车有房,这本来就不公平。我喜欢追求相对公平。”凃凃像是在陈述,也像是在单纯的发表自己的某种观点,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她应该尽快闭嘴,朋友告诉她,一定要管住嘴,不要侃侃而谈,更不要死死抓住谈话的主导权。 “别谈这些了,感觉好官方,咱们随便聊聊,就当是新认识的朋友,相亲这词太过于敏感,它会束缚咱们的。”凃凃接过小牧递过来的柠檬水。 “同感,我觉得也是。我也早就想说来着。”小牧脱掉了格子外套,露出了双臂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看起来非常有力,凃凃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但很快她便挪开了视线。一双有力的大手握着柠檬水壶,不时的给凃凃续水,凃凃总是很自然的说声谢谢。本来想吃完那口米饭就找借口跑掉,但凃凃突然放下了筷子,和小牧聊起了高中,两人竟然是校友,共同话题一下子便涌了过来,谁还会老想着走的事。凃凃的确很会主导谈话,她知道怎么让别人进入话题,并且敞开心扉。凃凃心里预期离开的时间不断被她向后推迟,时间就是过的这么快,马上到了她要上课的时间,接着被一个电话崔着被迫离开这个她临时组建的简易战场。小牧也意犹未尽的送凃凃到楼下,然后帮她叫了出租车。那种感觉像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并没有太过尴尬和生疏,这也再一次印证了共同话题的重要性。 上班的途中,小牧发来短信,“这次时间有些仓促,下次有空再聊。” “好的,主要是我,时间总是受限,不好意思。”凃凃回复道,然后又加了一条,“感谢你的美味午餐。” 时间在滴答滴答的走,生活在某一处人类你看不见的地方耍着小聪明,但人人都爱她,也都钟情于她。 孩子们都比较喜欢凃凃老师,她上课幽默风趣,性格又平易近人,而且三观正,浑身满满的正能量。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这种品质很难得,所以孩子们都爱和她交流。 这是一段忙碌而又充实的时光,夏季就要来临,春天拖沓着小尾巴不愿离开,阳光每天准时打卡,洒落在每一位努力者的窗子上,伴着独有的色彩,为每一分空气增加温度。 馈赠 总有人说,现如今的社会少了些人情味儿,多了几分自私和算计,其实这多少有些偏激,这是社会和文明进步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和表现,人的社会属性没变,人的动物本性没变,这就足够让人安心。每个人还必然会继续过着每个人自己的生活,该精彩的精彩,该期待的期待,该奋斗的一直都在路上。 袁隆平爷爷突然离世,让全国人民感到痛心,上课时孩子伤心的问凃凃,“老师,老一代伟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而新一代的人却大都不思进取,没有过高的成就,根本无法挑起大梁,祖国未来怎么办” 凃凃听到她的学生这么说,心里莫名的感动,一时语塞,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个问题的确曾经她也担心过,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她还只是个懵懂无知却心系祖国的小愤青。 她眼里有些湿润,但液体很有温度。 “青年人只会让国家变得越来越好,因为老一代伟人年轻的时候也曾担心过类似的问题。”凃凃不知道学生能否听得懂,但她不想再继续解释下去,她不想在孩子们的成长路上指手画脚,每一个孩子的未来路都充满惊喜和未知,而那些探索和经过都只独属于亲身经历者。 那堂课凃凃给学生讲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还有曾经国家的那段受欺压的历史,孩子听得很认真,眼神中带着光芒,那种光芒散发着感染力和希望。 闺蜜七彩发来短信询问凃凃最近的感情状况,两个人随后又闲聊了起来,她们也会偶尔聊一聊现在学生的状态和心里,并且交流经验,她们无话不谈,远隔几百公里,用手机关心彼此的生活,分享着彼此的伤心和快乐。七彩是凃凃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两人一起厮混了四年,也相互扶持了四年,有的时候缘分很难说清,就连相遇都带着朦胧的色彩。 她们的相识并没有什么波折或者童话色彩,亦或什么偶遇巧合说,凃凃自己一个人扛着手提包单刀赴会大学生活,她拒绝了家人的陪伴,爬上宿舍楼进到宿舍早已汗流浃背,然后坐在床上休息,正值午饭时间,室友和凃凃简单互相介绍之后就都和家人去吃饭了,有的还邀请她一起去,但凃凃拒绝了,她实在想休息一下。下午两三点钟,大家都没回来,几乎都在家人的陪伴下采购生活用品,此时凃凃内心略显孤独,开始有些后悔没让爸爸过来的决定,正在这时,一个大眼睛,散着长发,操着一口东北口音的姑娘进了宿舍,见了凃凃就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哈喽,我是七彩,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那姑娘很是开朗的做着自我介绍,然后指向一张床,“喏,这就是我的床。” “你好,我是凃凃。” “你有没有吃饭” “还没有,我刚收拾完,对这还不太熟。”凃凃有些尴尬。 “没关系,这里我熟,走,我带你去逛逛,正好我也没吃完。”七彩大方的走过来。 “那真的是太好了。”凃凃忧愁的心立马变得晴朗。 后来凃凃才知道,其实,那天七彩是在家吃过午饭才来的,她家离学校不算远,三十分钟左右的公交车程而已。 “我也自己一个人,所以,咱俩互帮互助了。”可能七彩看出了凃凃心里的那一丝窘迫,刻意安慰她。 从那天起,凃凃和七彩便结下了不解之缘,后来她们各自也很奇怪,明明同寝室有两个凃凃的老乡,另外两个是七彩的老乡,而且关系都不错,为什么就偏偏她们两个混到了一起,但后来经历了四年的风风雨雨和零碎琐事后,所有人都觉得,她俩就该混在一起,只有她俩才值得彼此,这种相遇似乎是上天的额外馈赠。 她们都是自立又好强的姑娘,却又都内心充满善良,心思细腻却又总都表现的大大咧咧,七彩是同寝室年纪最小的,但却总是照顾着那些姐姐们,尤其是凃凃,她得到了七彩四年的偏爱。而凃凃似乎也对七彩在最一开始就产生了依赖感,所以,无论何时,只要七彩在,她就会莫名的心安。在她面前,她反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在别人眼中,凃凃就是一个知心大姐姐,很多人都很尊重她,对于一些问题也很喜欢听一听她的意见。唯独在七彩面前,她做不到。因为在她面前她可以无拘无束,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用想,潜意识里,好像七彩会为她处理好一切。 学生会聚餐,凃凃酒精过敏,七彩替她挡酒,俩人一唱一和撒谎应付劝酒的人,但那时大多数学姐和学长都很善解人意,不会为难新人,倒是同是新生的人,有些兴奋。七彩喝多了就跑去卫生间用手抠,直至把酒吐干净,然后回去接着喝,凃凃看着心疼,就回去自己喝下自己的那份,但七彩在凃凃喝下几杯后,再次挡在她面前,解释着说凃凃过敏,喝不了太多,大家都没有为难她们。那是凃凃一辈子也 不会忘的经历,就像夏日的冷风,沁人心脾,入了夏,也入了心。 由于五月已开始,六月就会紧随而至,高考在快马加鞭的赶来。所以的学生和老师都处于紧张状态,每天凃凃还要给学生进行适当的劝导,希望学生要懂得适当的减压。每天看着用心的孩子早起晚睡,认真的消化每一个知识点,还有的孩子已经放弃,无论老师这样劝慰都无济于事,甚至还会不耐烦,这是青春期未完全度过的表现,男孩子偏多,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凃凃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与家庭教育和环境有很大的关联,还有就是孩子的成长过程积攒的陋习,这不可能在一时间改过来,刚工作时,她觉得自己有满身的力量和信心能够成功解救每一位出现在她生命里需要帮助和安慰的孩子,那时她还很稚嫩,也有些未涉世事,在很多方面,就是菜鸟一只,她后来总结其实就是有些太过自负。 你所经历的和遭受的种种故事和坎坷,会教会你试着与世界和解,和自己内心的过度理想化握手言和,这没什么不好,是每一个成年人必须要修的必选课。凃凃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何时该表达,何时该把话语权留给别人,哪怕他们现在用不到或者不理解。在思想和意识上给予学生高度自由,但必须要在正确的航向上,她不是神,并不可能帮助所有人,也时常会有失败的例子,而每一次劝导无果的回家路上亦或无眠的夜里,她都很无助,也很失落,需要自己去给自己调解。说实话,这是一项很难的工作。就好像一位外科医生无法为自己做手术,无论医术高低。 时间不会眷顾任何人,但它又会偏爱每一个人,每一天清晨醒来都会给每一个迷茫的人一个新的机会。偶尔的闲聊,拉近了小牧和凃凃的距离,凃凃也着实觉得总是让别人等待自己有时间不好,所以,中午下课她会约小牧一起共进午餐,而小牧也很体贴,会在凃凃下课前安排好,他知道她的时间不充裕,两个人每次聊得都很开心,无拘无束,偶尔也会互相取笑,这些都没什么不好,俩人也都坦言,这次碰面都是为了应付各自的家里人,但相处起来,感觉还不错,干嘛不多交一个朋友。 爬山 小牧的信息发的越来越频繁,由开始的束手束脚到随性自然,由于工作原因,他也不会在上班时间过多打扰,而是每天晚上等着凃凃下班,通常会很晚,九点半以后。为了保证第二天的工作状态,凃凃要在十点半c十一点左右休息。所以,总是还没怎么聊就要互道晚安,凃凃是一个洒脱c爽快的人,这样的沟通她总觉得有所亏欠,毕竟小牧只有20天的假期,而现在已经过半。凃凃左思右想,决定请假。 “明天我请假,你带我去爬上吧。”凃凃在课间发信息给小牧。其实打心底凃凃对小牧有一种职业上的尊重,具体的并不是很好说,她觉得不该怠慢任何一位真诚且坦诚的人。 “那太好了”小牧回复道。“可是,你的工作” “放心,我会安排好。”凃凃联系课程调课,她当然不会耽误进度。 “那好,一切等你安排。”小牧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其实小牧有些紧张,不知道和女孩子爬山该带些什么比较好,他给他的朋友c战友打电话,当然他得到了各种各样的指导,两个人在一起吃过晚饭分开后,小牧跑去超市采购物资,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觉的就买了满满一背包。还悄悄在手机上查攻略,晚上发信息询问凃凃还有什么需要的,他随时可以下楼置办。 “放轻松,我们不会在那停留太久。”凃凃安慰他。 小牧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很多年,对一些事物略显陌生,所以凃凃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心情舒缓。他认真的苦思冥想着,生怕这次爬山活动他筹划的不够好,给凃凃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内心又有些抑制不住的小期待,他又问姐姐应该带些什么,姐姐看着二十几岁的弟弟像个傻子一样的问着白痴问题,又好笑又好气,告诉他随便带点吃的还有水就好。 他们约好了早上七点碰面,小牧过来接凃凃,一起吃过早餐,然后骑车直奔山底。 好巧不巧的,凃凃刚好赶上生理期,万幸的是她没有任何的不适,除了有些疲惫外。但开弓再无回头箭,一大早他们准时出发。小牧背了一大背包战备粮,登着运动鞋,款式不算新,但很干净,精神饱满的走在凃凃旁边。他有种天生的探险精神,左右看了看地形,没有走大路,也没有走主峰,他转过头,脚轻轻歪向侧面,用眼神询问凃凃的意见。 “可以,我还从来没从个位置这爬过山。” “爬山嘛,走大路就没意思了。” “赞同。走,出发” 这个位置很陡,从隐隐约约的痕迹就能看出,平时很少有人从这作为爬山的。但这也让天生具有征服欲的凃凃兴致大起。 他们爬的那座山是红山。 “红山”位于内蒙古赤峰市东北郊的英金河畔。是一座颇具传奇色彩的山峰。 据说远古时代从博格达峰上的天池里逃出来一条红色的巨龙,体型庞大,天宫出动兵将围堵巨龙,后来被王母娘娘追上,用剑拦腰将其砍断,后来,两段龙体各自形成了一座山峰,靠西的一座取名雅玛里克山,东边的一座则被称作红山。而那把斩龙的宝剑变成了乌鲁木齐河。 红山,原名又叫九女山,赤峰民间又有这样的传说,红山原来不是红色,而是七彩缤纷,下面有一个湖,湖水金光凛凛,五彩娇艳,远古时,天宫瑶池西王母的九个女儿偷偷溜出南天门,踏着祥云来到红山脚下的玉湖中洗澡,不想时过晌午未归,被王母娘娘发现,命令太白金星下凡将其召回天庭,众仙女仓促飞离,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将脂粉散落在山上,因而山变成了红色,就在众人即将返回天庭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天兵天将团团围住众仙女,宣读玉帝圣旨,将九仙女贬入凡间,并化为石,永不得返回天庭。而就在此时,雷声再起,暴雨如注,一直下了九天九夜。雨过之后,九女变成九座山峰,由于雷击过猛,迫使金湖的水流回溯,绕山麓回环再蜿蜒东流归入土河,所以,赤峰地区民间仍然有这样的民谣“红山九个头,英金水倒流。” 蒙元时代,将此山称为乌兰哈达,汉译红色的山峰,而内蒙古赤峰这座小城,也正因此山而得名。 “这个位置还真是很陡,看起来蛮有挑战性嘛。”凃凃抬头看了看,前面方几乎没有什么路,陡峭程度绝对不低于六十度,但由于怪石横立,偶有舒缓平台,所以并不难攀爬,却也很考验胆量,小时候凃凃就喜欢爬山,比这陡的她都爬过,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你要是觉得身体吃不消,咱们换个路线。”小牧停下来看向凃凃。 凃凃的状况其实很不适合这样爬山,但她又不想放弃如此探索新路径的机会,也不想扫了两人的兴,想了想,果断的回答,“我没关系,咱们就走这 条路。”回头望下面,碎石不算多,可以清晰的看到山脚下的板油路,阶梯式的杏树和桃树像是分阶级似的,一个比一棵高一级,只能看见树顶,看不到树干和根部。凃凃心想,还是小孩子胆子大,那时爬山爬树竟然不觉得恐惧,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现在,爬着这样的山还这有些发憷,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 “这儿有点危险,你小心点。”小牧一只脚踩牢在一块定石上,另一只脚斜踏在凃凃脚的旁边。 凃凃的大脑在迅速飞转,这只手一旦拉住,可能就要一直携手到山顶,虽说是出于绅士主义,但这样的应邀很难处理,着实有些尴尬,她不想牵。但小牧也是好心,拒绝会伤人面子。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这太陡了,而且有些滑,我拉你。”小牧很认真,说话时,眼神都透露着小心。 凃凃拒绝不下只能乖乖将手递过去,迅速爬过那一块陡石,可能只有几秒钟,然后迅速将手抽回,小牧可能看出了她的尴尬,“你先走,上前面,我在你后面。” “说实话,这地段,我不怎么会找路,还是你来带路吧。”凃凃说的是真话,她的确不太会认路。 一路上,小牧小心翼翼的护着凃凃,明知她不会伸手,但那只手一直在凃凃的左前方,随时候命,以便一旦发生危险,凃凃立刻抓住。 一路向上,两个人有说有笑,也不觉得累,爬到了一个山峰的峰顶,但不是主峰,小牧想要再探“一线天”,可凃凃身体着实不再允许,她觉得自己有种舍命陪君子的英勇,来到山顶,山顶上有一个石头堆起来的石堆,里面唱着经文,前面有小型风力发电和太阳能收集板,应该是给石堆中唱诵经文的电子播放器供电,石头外面挂满抄写密密麻麻的经文的布条,上面写的是什么,谁也看不懂,因为多是些蒙文,也可能是藏文,没人太过留意。 在蒙古有祭祀敖包的习俗,祭敖包是蒙古族最隆重的祭祀,敖包是蒙古语,意为堆子或鼓包,人工堆起的石堆或土堆。早先蒙古族以为天地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源泉,,由于天地神没有偶像,所以人们就用堆敖包以象征,从而敖包就成了人们的崇拜物,原始的祭祀分为四种:血祭,酒祭,火祭和玉祭。人们通过祭敖包祈求天地神保佑人间风调雨顺,牛羊兴旺,国泰民安,这些祭祀方式,都是表示人对天地的虔诚,祈求天地给人们平安和幸福。所以,在蒙古地区的很多地方都会有石头堆的敖包,以方便百姓和游客祈福许愿,没有固定的时间和地点。 回忆 看着山下的高楼大厦,还有山对面的南山,风景独好,登高望远,自有一种君临天下之感。小牧找到一块石头坐下,放下背包,拿出水递给凃凃,然后给她讲起了一些关于部队的生活,他们在那聊了很久,由于生理期,凃凃坐下很不方便,这也成为了爬山的唯一遗憾,他们本可以坐在那侃侃而谈,谈政治,谈经济,谈国际形式,谈教育,谈他们想聊的一切,相对于那些没营养的闲聊,凃凃更喜欢和博学多识的人聊聊,哪怕是听听他们的教导也好,她觉得那才是当今青年应该有的状态,虽然并不一定起什么作用,但不至于对社会相关发展一无所知,这早已不再是无知既可爱的年代了。他们聊了一些有关政治的问题,从古至今,观点客观公众又大胆,凃凃对此很是赞同,当今社会,对于发展,很多人缺乏辩证的思维和公正的态度。片面的理解,自然会带来很多片面的认知,中国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无疑是世界上最成功的一个,每一个中国人都是见证者,也都该是见证者。一路走来历经磨难和坎坷,但从未停止,也不会停止,每一个人都该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包容。 周围没有卫生间,加之太阳越来越大,强烈的光线照的人晕乎乎的,所以,他们只能下山,下山他们走的是大路,宽阔的柏油路不再让他们分心,所以可以痛痛快快的说话。凃凃对部队充满憧憬,那里有她的梦想,是她曾经想去的地方,所以,小牧就耐心地讲给她听,听起来更像是答疑解惑。 小牧说,他们偶尔会在夜间无聊的时候,跑到山上去抓蝎子,拿着手电筒,画面能够脑补出来,一群全身满是肌肉块的汉子拿着小盆去抓蝎子,手中偶尔会握着旺仔牛奶,小牧很骄傲的说,“好几百块钱一斤呢很值钱的。”画风感觉转的很快,但也增添了几分可爱,凃凃让小牧模仿训练新兵时他的表情,因为大学新生军训时那些教官,面容严肃,凃凃有时会敏锐的发现,表情有时是很刻意的,小牧假装表演,神态像极了她的教官,那是一种职业表情,然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个表情凃凃很喜欢。 有些快乐就是在不经意间闯进心里,然后映在表情上,凃凃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这一次才算得上一次真正意义的爬山,前几次她不想再提起,因为那对她精神而言有极强的侮辱性。 看着路标,揣测着每一个石碑背后的故事,可能由于所处的环境问题,他们都很严肃,看着墓碑上的字不会做任何评价。小牧讲着他驻守的大山,凃凃听着,装满了一肚子的神秘,想象着,在脑海里临摹着样子,然后把那些兵哥哥们也加入其中,凃凃意识到,其实对小牧的好感不全是来源于他的职业,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但这都没有关系,她很尊重军人,更尊重小牧,她想交这个朋友,而不是男朋友,所以,她忙里偷闲陪他出来玩儿,这从心里可能更像是在圆她一个不可名状又被耽搁了好久的梦,她自己也解释不清。 小牧是一个很踏实稳重的男孩,不像凃凃身边的那些青年,莫名的骄傲和虚荣,总是喜欢在女孩子面前表现,或者吹吹牛皮,装装大方,但一较起针来立马怂掉,都不用给彼此反应的时间,很多女孩子爱吃这一套,是因为她们只看表面,凃凃曾经也栽过跟头,但现在她已经成长不少,那些男孩子们愿意在她面前表演,那就让他们演,凃凃向来很配合。她已经过了那个只要动动嘴就相信爱情的年纪了。 小牧的出现无疑让凃凃看到了真实,她一直都在追求真实,虽然每天活在一个又一个虚伪的圈子里,但她从未放弃过。小牧很节约,也会把节约的利弊分享给凃凃听,他并不是吝啬,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值得,对于自己的生活他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这种品质,很是难得。 小牧还抱有对爱情最美好的幻想,山崩地裂,海枯石烂的那种。他说虽然很难得到,但绝对会找到。这一点他们不谋而合,凃凃虽然受过伤,但从未否定过真情的存在,只是她不再强求。 爱情对于军人而言绝对算是一种奢侈品,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无能为力。这些除了军人自己,很少有人能够体会得到。有多少人单纯的喜欢他们身上的那身绿军装,却无法忍受绿军装下面掩盖的思念,等待和孤独。所以,很多事并不都是如你所想的那般美好,每一场华丽的背后都曾布满过荆棘。 爬山回来,小牧坐在公园里,还是说出了那些凃凃最不想听的话。但她知道这些话总是要说的。 “我的职业,不同于其他的工作,你可能听说过,但是今天我要亲口说给你听,因为一旦我们确立关系,对你来说会很不公平。”他认真的样子,让凃凃无法直视他。 “我给不了你普通男朋友的陪伴,你有什么困难我可能无法第一时间到达你身边,对于别人最简单的事,我都做不到 ,就像女孩子生理期肚子会疼,我都没办法给你送一杯红糖水。可能只能隔着手机屏告诉你多喝热水,我知道那句话很扯淡,但我除了那句话什么也做不了。”他的话语里满是无奈,似乎内心充满了自责。“军人即使结婚后也不能常回家,两星期只有一个周末。家里有什么事都不可能及时的帮上忙。”凃凃想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然后他讲起了关于他们认识的军嫂的困难和实际情况。 他说的这些话,无疑对凃凃而言是一个加分项,什么样的女孩子能拒绝得了这样的坦诚,至少在凃凃的世界里,她做不到。 “人有时不得不相信缘分,就像我们,本来为了应付差事,没想到会这般不同以往,这种感觉绝对算得上史无前例。这些东西我有必要告诉你,否则太不负责人,你大我两岁,可能在和你相处时会有所不同,但我并不觉得这是问题。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说不出为什么。” 凃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假装无知,“的确,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其实这几天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随着了解的不断加深,她的顾虑也越多,每一条路她都在脑海里预演了一遍又一遍,事态也会八九不离十的在那个范围内上演,凃凃很能预想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和故事,亦或事故,她似乎对此有一种特殊的天赋。 “我会考虑的。”凃凃故作无所谓。“很开心你能和我说这些,真的。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其实,我觉得,但凡是个男人都会这么做的。”小牧不以为意。 凃凃没有说出来,其实很多男人不会这么做,除非是足够的善良有担当亦或爱到极致,她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合适。她听得出来小牧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还是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回来的路上,凃凃有些心不在焉,下午要上课,来回的路上她的脑海里都有挥之不去的混乱思绪,无论怎样转移注意力,都不能做到,这也是她从来没有过的苦恼,他们才认识不到一星期,但感觉像是认识了好久。晚上小牧发来信息,下班要去接她,说他要请朋友一起吃饭,想邀请凃凃一起,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太晚了,我今天有一节晚课。” “没关系,这两个朋友都是我的铁子,我们等你下课再吃。”小牧很坚决。 “你难得回来一次,请人吃饭,还要人等,这样不好,你们好好去玩,我去了你们反而会不自在。”凃凃也是真心为他着想。 “那好吧,那等你下课,如果我们还没结束,我就去接你。我怕你一个人下课太晚,又不好好吃饭。” “好,但不要刻意等我。” 凃凃放下手机,她不想影响工作状态,所以赶紧进入到上课主题,也好快速的分散注意力,孩子的力量还是比较大的,几句玩笑话,就让她缓解了很多,那堂课她中间几乎没有停顿,滔滔不绝的在讲,一直在讲,讲课,这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偶尔用来填补其他的空白。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那段时间凃凃很忙,刚买完房子,售楼处和银行有一大堆的事要去处理,一点点小事也要跑一趟,着实很烦人,除此之外,凃凃也背上了巨额外债,里面包括购房贷款。生活压力一下子增加了不少,现如今的经济形势,走这一步,的确很冒险。她是一个倔脾气,自己认定了的,刀山火海也不愿回头,这性格没少让她吃苦头。 这座小城,五月的天气不算太热,但也感受到了夏季的气息,夜晚的风吹过脸颊,别有一番惬意,八九点钟,本来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但由于疫情防控,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商贩,只有过往的车辆和零散的行人,这样,感觉也还不错,城市的安宁,很难得。 发呆的间隙,凃凃想起了七彩的婚礼,她去给她当伴娘,那时凃凃的生活正一团糟,并没有从黑暗和痛苦中走出来,所以,内心很封闭,整个婚礼的关注点只在七彩一个人身上,其他的被她自动屏蔽了,七彩的婚礼很热闹,很多的亲朋好友都来送祝福,七彩满脸的快乐和幸福,那不是假的,凃凃了解七彩,也能感知七彩,她成熟了,找到了那个属于她的那份安稳。凃凃真心为她高兴。成长路上虽少不了鲜花和掌声,但也必定充满苦恼和不如意,七彩也一样,但凃凃从来不担心,她相信七彩,可以应付得了一切意料之中和突如其来。她是一个骨子里有野性的姑娘,却也是一个懂事,爱家人爱朋友的热血青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生活也没有辜负她。走的时候,七彩正忙着谢客,凃凃情绪有些波动,但她怕被七彩看见,匆匆的告了个别,和室友就走出了酒店,和室友假装闲聊以转移情绪,七彩跑出来喊住了她们,凃凃知道她在喊她,“有时间咱们赤峰见。你们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们室友六人,其中有三个都来自赤峰小城,可能也是某种缘分的牵引。 “好,赤峰等你。”凃凃从脸上挤出笑容。 “你快赶紧回去吧,那么多人都在等你。别离开太久。”室友都在劝七 彩。 “好。”然后大家都迈动了步子。凃凃留在了后面,回头看向七彩,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说不出为什么,是为了七彩找到归宿而开心还是舍不得曾经无忧无虑的她们共同度过的大学时光还是世界再无那个满心善意而又自由洒脱的姑娘结婚之后,她终归要归于家庭,朋友间的美好时光总会被削减不少,这是追求安稳的代价,也是成人世界的无可奈何,凃凃舍不得,但她依然选择接受,因为她爱七彩,期望她能过上最适合她的生活。 七彩看见凃凃回头,随即转过了身,凃凃看见了七彩在擦眼泪,她们都很要强,害怕被别人看见代表“无能和懦弱”的泪水,这是她们两个的秘密,也是她们两个对泪水做的定义,那时她们涉世未深,都还不太懂得生活。 坐在火车上,凃凃忍不住给七彩发了信息,与其说祝福,不如说是对她的叮嘱,她们都讨厌苍白而又官方的祝词,没有温度。七彩叫她放心,她会做给她看。她们两个之间。或许,只有她们两个能懂,七彩心疼她,她所经历的一切,除了凃凃自己她最清楚,再没有第三个人,但七彩知道凃凃的脾气,所以,无论对错,七彩都选择了支持和陪伴,这是一种来自闺蜜之间无条件的爱。向来没有评价标准。她们很幸运,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彼此。她们各自都有缺点,但在磨合中,她们选择了接受,并在生活不断的的敲打中鞭策彼此。 晚饭 电话铃声响起,凃凃还没下课。 “喂,我在你家楼下,给你带了晚饭,你下楼拿一下。”是小牧。 凃凃跑下楼,看见小牧正等在那,“你们去玩你们的,真的不用管我。”凃凃像是在责怪,其实语气里传递着不想让他来回折腾的信息,不是客气,只是希望小牧能和战友度过只属于他们的欢乐时光。 “我们一会要去k歌,本想带你一起,但你明天有早课,怕耽误你休息。所以,我们决定自己出去嗨。”小牧说完,把东西递给她。 “下课赶紧吃,还热着呢。” “好的。你们玩的愉快。” 这样突如其来的好意,没有让她觉得有多开心。她心里自己那个不愿直视的想法一直都在隐隐作怪。 人是感情动物,带有不同程度的社会属性,自私似乎被认作本能,但社会属性在与本能的自私做着较量,谁胜谁负,永远都不是固定不变的。是非功过存在于自己的内心里,也存在于他人的口舌之间。每个人内心都住着一只贪婪的鬼,或为钱,或为权,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情,或为性 谁的生活里都有不得志,谁的精神里都有意难平,但现实的刻刀用时间和故事作为麻醉剂,将每一个想爱的人削去棱角,修剪枝丫,然后变得外形简单有轮廓,以更好的掩饰内心的波澜,逐渐融入社会,融入你身处的环境之中,然后,爱你所爱,忠你所择,追你所求。 凃凃喜欢山野和村庄,她早就厌倦了城市的喧闹,或许她从未爱上过城市,她一直幻想着能在某一处安静的丛林里有一处安静的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田养花,逐光追月,永远活在自然里。对一切未知充满期待,对一切不解充满尊重,管它是地理学说,物理现象,化学反应还是磁场玄学,她会保护着那些神秘,敬畏着自然,然后,有所期,有所畏,所有得,有所舍。 宇宙间的奥秘,博学的古人可以用哲学解释清楚,但伟大的现代科学家却不能将其穷尽。人类有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和征服欲,慢慢的,底线不断的被降低,一些界限也在被逐步忽略,其实,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新的科技成果在欢呼声中不断面世,骇世听闻的工程尽显了人类的智慧,南极,北极,深海,雪山,高峰,丛林新的发现,新的文明,新的推测,新的担忧,人类在不断的解密,不断的挖掘着本该熟睡于天地间的隐退者。人类对自然也有着天生的恐惧,哪怕是科学家和探险家,所以,发明了机器,从某种层面来讲,这也是人类恐惧的表现。 地球之所以规律运行,人类世界之所以有序发展,自然之所以极尽包容,是因为它们都有各自的法则和支配力量,神秘不可侵犯。可当人类解开一层又一层的秘密后,然后又试图加以利用,这在一定程度上便打破了某种力量的平衡。所以,人类史前存在着更高级的文明便可能不再是猜测或想象,或许人类只是在走一条老路。试想,如果世界上不再有神秘,不再有疑惑,不再有解不开的谜题,学术上,生活上,实践上那将会意味着什么,只能是停止,亦或是静止。。。。。。 人具有无尽的延展性,哪一种操作都被认为都是常规操作,但是要清楚,在有人类之前,自然界就存在,而后与人类是一直相伴而生。人类该在自然面前学会谦卑。 小牧的信息和关心多了几分温柔,还会偶尔发几句俏皮话,随时和凃凃分享着自己一天的行踪,还不断的叮嘱,不用回复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的日常。关于这段突如其来的关系,他们可能有着相似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感觉很好。这是一段不能用时间衡量的关系,否则没有任何说服力。 凃凃和小牧离的并不近,有时小牧要接送她下班,凃凃当然是拒绝,不是她矜持或故作娇态。是她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眼看着小牧的20天假期临近尾声,他还一直活在这段突如其来的快乐里,他内心也一直有担忧,只不过他选择了忽略,对于感情,男孩子的处理方式可能更直接更简便。 凃凃曾经多次在日记里写道所有的善意都该被善待,所有的真情都不该被辜负,如果做不到就不该去触碰,一旦触碰,就该将其进行到底。作为一个人,做不到这一点,就是对人性最大的亵渎。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下班回来的路上凃凃心情沉重,说不出的悲伤,从新城回到家里,她几乎是模糊着眼睛前行,她没有停下车找手帕纸,而是戴好了口罩,一直向前。 中途手机里进来一条消息,她也没有看,直至到家,她才拿出来,是学生请假的信息。她坐在床上,然后又躺下,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安静的休息,她拿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很多关于军人的情况,朋友是退伍军人。其实好多问题,她心里明镜似的 ,前一天晚上她几乎失眠,就在天亮的时候睡了一会儿,她想了一夜,那一夜对她而言很煎熬,她有过很多失眠的夜,但那一晚不同以往,她在那一夜一直在做违背自己本能和内心意愿的事。 “你在哪”她挂了电话,果断的给小牧发消息。 “我和战友在一起买衣服。”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不上课了” “今天晚课学生请假,我们出去挥霍时光。”凃凃发完,又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我带战友过去,介绍给你认识,好吗” 凃凃再一次觉得揪心。这就是那个大男孩,一心只想把他的朋友介绍给她,而她呢 “就我们两个吧,下次我来安排你的战友,这次就让我独占一次你的时光吧。” 凃凃带着他来到了小鱼故事,那是一个不错的融合餐厅,是凃凃偶然发现的,去过几次,环境不错,很适合约会。而这一次,她也很用心的想了很久才选的这个地方。小牧很贴心的给凃凃带了一份木瓜奶盖。凃凃是个路痴,后来要靠小牧打开手机导航才找到那个餐厅的位置。小牧不想让凃凃骑车,要载着她一起,但凃凃坚持自己骑车和他一起过去。 两个人坐在精致的双人包厢里,自在的闲聊着,对这里做着点评,这里很适合青年人,装修很有格调,也很有情调。 等菜的时候,小牧帮凃凃打开手中奶茶包装,让她尝一尝。 “你喝点儿不”凃凃半开玩笑的询问。 “算了吧,一个人喝着也没意思。我还是陪你唠会嗑吧。” “那我陪你喝点吧”凃凃的语气像是玩笑,但更像是祈求。 “那就喝点脾的吧。少来点,听你说,你太喝不来酒。” “今天高兴,咱们喝点白的吧,我少喝点,你多喝点,我陪你。”凃凃的声音很温柔。 “吃饭聊天,感觉不喝点意思一下,总觉得少点什么。”凃凃补充道。 服务员送来分酒器,只拿了一个,看了一眼后好像意识到不大对,补充问道,“您要一个吗” “是的,麻烦您。” 没有遇到投机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会有那么多话要说,就连开玩笑都显得时光短暂。你一言,他一语,你一问,他一答,美食,美酒美人,美意。 凃凃最近几年喜欢上了海鲜,这次她尝试了生呛蟹,小牧不敢尝试,怕里面有寄生虫,害怕自己会拉肚子。在凃凃的再三攒动下,小牧尝了一个,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他爱上了那个味道,就在那一瞬间,在凃凃的助攻下,颠覆了他对海鲜的以往认知。 有些东西就该亲自去尝试,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随时都是开始,随处都可能是终结,什么样的一生才不至于枯燥乏味,就是不断尝试新事物,哪怕是糟糕的尝试,而不该过早的将你人生的无限可能宣告死亡,那样的人生不要也罢。这是凃凃的生存法则,一向都是我行我素,也因此给家人带去很多超出常规的担忧和抱怨。 21世纪,谁能拒绝得了新知呢随着全国全面小康目标的实现,又有谁还把生活目标定位在温饱问题上那样的时代早就结束了。生命在于运动,而运动就代表着变化,变动永远都是守旧的死敌,衣食住行皆是如此,中国社会已经进入科技社会,当今的时代也变成了互联网时代,经济主流已被服务业占据,精神领域的需求前所未有,人类在进步,社会在前行,那么作为有独立性的个体又有什么借口一成不变呢形式变化有多快,可能没有准确的词汇能准确将其描述。很多思想和精神层面的东西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就像影视剧永远代替不了纸质版的书籍,因为影视无法将一切穷尽,但文字可以。每一个层面都有每一个层面的独到之处,也都有各自的局限性。只有共存,才能趋向完美。 凃凃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所以她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强,而对待一些不如人愿的变故也有自己特有的理解和处理方式,总归都是为了和生活和解。 坦白 小牧酒量可以,但他在不停的劝凃凃少喝一点儿,他喝多一点儿,这样就可以多陪他一会了。分酒器里的酒已经不多,小牧自己加了一些,凃凃示意他给自己加一点,但小牧拒绝了,“你喝那些就好了,喝多了会难受。” “没关系,少来一点。”她还有话没说完,常言道,酒壮熊人胆,即使她再大胆,这一次,她还是怂了。眼看着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她欲言又止,就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中间她借口去了两次洗手间,缓解情绪,但一回到座位,就立马败下阵来,外表装作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你还好吧”小牧发现凃凃有些不大一样,可能以为是喝多了。 凃凃做了个深呼吸,“我没事,放心。” 小牧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但凃凃却有些无心听诉,她一直在思考该以怎样的方式作为开场白,怎样能不太突兀的把话题转移到那个问题上。 时间滴滴答答的在走,沙漏里的沙子在有条不紊的流动。这是这个餐厅的特色,在每一个包厢里都放一个蓝色沙漏,沙漏的每一次计时是三十分钟。 凃凃做了个深呼吸。挑了一下眉毛,调整了一下坐姿。 她终于开口了,“小牧,你相信一见钟情这种鬼话吗” “以前不信,但现在对此坚信不疑。”小牧很坚定的回答。 凃凃这么问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推测,以免在之后的谈话里自作多情。其实,即使小牧给的答案是否定的,她也会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对自己喜欢的人坦白,是她一路走来学会的忠于自己的一种方式,一种不活在后悔中的方式。她曾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但也学会了怎样勇敢的诠释自己,表达爱意并不一定是为了在一起,它是对相遇的一种尊重,更是对自己内心感受的一种释放。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些话想要和你聊。” 看着凃凃的表情,小牧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也可能是在配合凃凃说话。 “那天你说完那些话,我回家也想了很多,之前对于我们,我没有做过任何想法,匆匆见面,然后回去交差,但事实却超出了预期。说实话,第一面对你印象不坏,之前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缘分说,但见到你以后,我莫名的信了,这也是我以往从来没有过的,莫名的相信,莫名的好感,莫名的想要认识你,就算是交朋友也好,总之,我说不清楚。你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很踏实,这很吸引人,尤其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说的这些。一切就是很莫名奇妙,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可以把我的一切按照自己的思维和方式处理好,但这次我有些束手无策。” 两个人都很认真,一个认真在听,一个认真在讲。 “我本来打算等你走的时候再和你聊这些,然后好好陪你度过这接下来的假期。” 小牧嘴角上扬,面容里有温柔,“听你这么说,我很感动,也特别开心,真的很暖。” “但事情来得突然,发展的也太快,感情的事,它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它也会常常超出我们每一个人的控制范围,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自己的心理变化我自己最清楚,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但我只说我自己的感受。” “我的心理和你差不多。因为有感觉,才会那么做,这你不用怀疑,我是认真的,并不是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小牧打断凃凃的话。 的确,这就是在开诚布公,互相表白,但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凃凃继续说着,“我年纪比你大两岁,我不在意这些,你也一样,但不同的是,我没办法再任性了,我有过一段糟糕的经历,如果算得上感情经历的话,很虐也很惨,它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和精力,如果是两年前我遇到的是你,那我会毫不犹豫的等你,五年,十年,都没关系。但比较捉弄人的是两年前我们没有相识。对此,我真的很痛心。” “但如果真的是对的人,我们可以克服很多困难的,不是吗时间根本不是问题。”小牧试图说服凃凃。 “的确,你说的完全没问题。” “所以,你不该说刚才那样的话。我们都还年轻,我们都还有大把的时间。问题会有,但我们可以解决。只要心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会做的很好。”小牧说的似乎很自信,但凃凃听得出来话语里面缺乏底气。这是他的职业处境在打压他自信的结果。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遇到一个心动的人是何其不容易,谁会愿意放开我是一个感情上很矫情的人,可能几十年都不会遇到一个第一眼就让我心生暖意的男孩,所以一旦遇到更不想错过。但我做过很多 假设,想过很多办法,没有一条是行的通的,我想过去你工作的城市继续深造,或者去那工作,但现实你也知道,我去与不去没什么分别,我们会依然处于类似异地的状态,我是一个追求精神远高于物质的人,如果和你恋爱了,总该得有所图吧,面包或者爱,而这种爱无疑就是陪伴,面包我可以自己解决,有能力就提高质量,没能力就粗茶淡饭,一样会很满足,但如果你连陪伴都给不了我,那我为什么不继续选择单身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你也想要给予陪伴,可是你身不由己,我也知道你的无奈。但爱到极致就会是占有,包括时间,我不想到时候我们的关系在抱怨声和自责无力中瓦解。”凃凃说的是实话,不容反驳。 “我知道,即使你不说,我也想在我走的时候和你说明白,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让你等我,你说的这些都很对。我承认。”小牧很受伤。 “我之前对待感情多有魄力,现在就有多拘谨,但你要知道,这都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在我心里,真的很优秀。是横亘在我们中间的障碍在作祟,之前我以为,只要足够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彼此,所以那时我拼尽全力,最后遍体鳞伤。最终也让我明白了感情不是单向的,是两个人的事,玩弄感情或者拿感情当消遣的人虽然很多,但代表不了所有人,想要给彼此真诚和专一的也大有人在,双向奔赴,为得始终。可当遇到你,我才很受伤的发现,即使双向,我们也有很多跨越不了的困难,它们就在我们眼前,清晰可见。” “可是我们还没试,你怎么知道跨越不了”小牧在努力的尝试着什么。 “的确,我们可以开始,可以正式恋爱,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只可能感情继续迅速升温,七年,七年的时间,我了解自己,爱到极致是什么样子,越是深爱越是自私,可现实只能与其相悖,最后以无力收场,那时对我们的伤害都会不可估量,要么就是你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为了爱放弃你的前程,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我希望你会越来越好,打心底里希望你有一个好的未来,所以,真有那一天,我也会阻止你。”凃凃说的条理清晰,把可能的情况都摆在桌面上。但感觉好累,像是被透支了一般。 “九月份也有可能我没有签定续期合同呢。”小牧此时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凃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小牧要在九月份参加考核,如果考核成功他会继续留在部队,如果失败他会回到赤峰小城。 “那就拼尽全力,我相信你,你是没问题的。”凃凃没有瞎说,小牧在部队的优异表现还有上进刻苦的态度,续期根本不成问题。“如果你真的没签成,那就回来,我一直都在。” “我是过来人,我知道情伤的杀伤力有多大,即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不想让你去受这样的伤,所以,就凭我比你大,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那个险。”结局无法更改,又何必再去留有余地呢。凃凃的确很了解自己,对着冰冷的手机恋爱,只能会让她慢慢怀疑生活,怀疑自己。 “你能为我想这么多,我真的很感激,但也很伤心。” “我对你的感觉很强烈,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能。”凃凃似乎把所有的勇气都汇聚在了那三个字上,我不能,她真的很心痛。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你这样理智”小牧抬起头。 凃凃停顿了几秒钟,看到小牧坚定的眼神。 “你真的想听吗即使它糟糕的一塌糊涂,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如果你愿意,我想听。” “好,今天我就说给你听。” 凃凃深呼吸了几口气,让小牧给她加了点酒,对于这段历史,她可能只有借助于酒精才能有勇气说给小牧听,是小牧啊,她要亲口说给小牧听,真的对她来说很残忍,但她必须这么做。在来之前,凃凃就已经做好了给小牧分享她的故事的准备,她觉得这是她该有的坦诚。 拯救 那是很漫长的一段诉说,凃凃很客观公正,她坦白了自己的无知和幼稚,也承认了自己的那部分错误。中途听到那些外人听来有些丧心病狂的片段时,小牧眼神里多了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拿出了烟,点燃了一只香烟,自顾自的急迫的吸了起来,很明显是为了缓解某种情绪,烟雾开始缭绕在他们周围,凃凃喜欢烟草的味道,她不吸烟,但从小就喜欢淡淡的这种味道,她感觉出了气氛的变化,所以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小口水,又轻轻的放下,似乎在等待小牧消化一些东西。 凃凃有过一段恋爱史,她毫无保留,拼尽全力,最终感动了自己,也成功的患上了中度抑郁,两年的时间她只是在和她脑海里构想的人物恋爱,现实中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她为难了自己两年,折磨了自己两年,终于在那一次算不上争吵的谈判中看清了一切,也是从那时起,凃凃才明白,原来有些人为了钱或性,亦或其他的利益可以费尽心机的去筹谋很久。当凃凃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不再感觉伤心。因为那个足智多谋的男人用凃凃的真心欺骗了她两年,最后一句“当初是你非得要我陪你假装的。”结束了一切谎言和执念。感情里不带有色彩,也不带有情绪。其实这都没什么不好,不用有任何付出,只是靠随机说出来的谎话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何乐而不为呢,凃凃就那样呆在原地,看到了晴天,一切疑惑全部有了答案。那个凃凃认识三年的人,爱了两年的人,竟然除了姓名和性别,其他的全是假的,甚至他讲出来的故事都是他杜撰出来的。对此,凃凃嘲笑过自己很长时间。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的确挺可笑的。但这些,凃凃并没有和小牧说。 小牧掐灭烟,端起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他从来不在凃凃面前吸烟,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出去吸完再进来。他一句话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然后默默的给凃凃加满了柠檬水。 “你别喝酒了,酒喝多了对女孩子身体不好。”小牧没有抬头看凃凃,眼神一直处在平行线之下。但眼神中的愤怒他无法全部遮盖住,愤怒里的怜惜也无法掩饰。 就那么一瞬间,凃凃捕捉到了那个眼神。 “我绝对不可能那样对你,绝不可能”小牧声音有些颤抖。 他是多么正义纯粹的一个孩子啊,是什么如此的残忍让她拒绝他成为她的大男孩。心动的感觉,善良的性格,上进的心,宽广的胸襟,为国为民的情怀,强壮的臂膀能给足凃凃想要的安全感,还有那份想要给与她的纯粹的爱情。就像是梦幻般。凃凃看到了自己的懦弱,从未有过的懦弱。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评论一个字,这是一种涵养。 “如果真的有缘,我们还会再次遇见,不限时间,不限地点。”这句话会让他们彼此都好受些。渺茫的可能也是希望,就像止痛药片,不能根治,但却能缓解疼痛。 时间截止到这一天,也不过是一星期,这让凃凃想起了午夜邂逅,那个让她心动又心碎的影片,有些东西超出了时间的界限,她把它推荐给了小牧,希望小牧带着一份对爱情的美好期待继续他的生活,而凃凃就当是他某一段旅程中的一个印象还不错的过路人,他们有过交集,有过对话,然后在岔路口各自匆匆走向自己的终点。 世界上本来没有难行的路,只是走着的人多了,变出了很多条路,难的不是怎么上路,而是该走哪一条。旅行的人会偶遇很多过客,他们把每一位都当做一种恩赐,所以,用微笑和鼓励作为回报;逐梦的人披荆斩棘,孤独前行,他们一直向前,偶有放弃的人,他们回以惋惜和尊重。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利,也有放弃的权利。可是就在那无数纵横交错c密密麻麻的路上,能遇到那个和你同频的路人很难。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但,你就能遇得到,每一个人都会在某一个交叉口遇到那个该遇到的人,然后同行。这就是一种神奇的牵引,是一种人类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奥秘,记住,你终会遇到。 不限时间,不限地点。 回家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安静的街,安静的夜,安静的晚风轻轻地吹着。 回到家后两人各报了平安,当然小牧把凃凃送到楼下 凃凃感觉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浑身无力的倒到床上,感觉爬到洗手间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抬头望着天花板,突然翻过身痛哭起来,害怕吵到邻居,她扯过被子,将全身盖住,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败仗,输给了自己,可她为什么伤心,她不知道,明明都是自己的选择。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保留那一份美好,让糟糕的种子不要播种到土壤里,她这一次必须这么做,她不可能再让悲伤的故事重演,明知故犯的戏码她一辈子也不会再做,她想保护小牧,喜欢到极致就是克制。她非这么做不可,就算小牧怪她,她也无所谓。这是 对小牧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真情最好的尊重。 凃凃有一个习惯,多年以来,一直无法改变,每次她决心要告别时,告别一个人个地点分感情或者一份执念,都会写一点什么,那些文字更像是悼文,祭奠她的所失和所舍。这个特殊的救赎方式也帮助她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心灵磨难。她的意志有时会不坚定,但那些文字一旦出现,就意味着终结,至于她什么时候会写,在她觉得该写,也不得不写的时候,具体怎么评判,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就是凃凃,一个经常只凭借感受做事的姑娘。 凃凃打开手机,打开了qq空间的写日志的界面。这次,她写给自己,也写给小牧: 我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山顶,那里好像有人影攒动,是调皮的风儿在摇曳树叶,还是多情的人儿在晃动情愫 那是一座我爬过几次的山,路走着走着也就近了,可爱的人看着看着就远了。这次我们一不小心走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路,我从未踏足过。陡峭的山路,和一只不时伸过来的手,爬山变成了一种别样的乐趣,可能只有我知道它有所不同。 遥远的太行山脉的一端,,当年为平阳公主所筑的娘子关,历史的纷争和故事,如今有一群可爱的人在守护,那里的人爱喝旺仔牛奶,娃哈哈的味道也独受青睐。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原来也是一群迷恋童乐的孩子。我笑里带足了欢喜,眼里满是远方。 夜间森林里,几只闪动的手电筒,那是一群傻乎乎的小伙子在抓蝎子,有人说,见到大蝎子他们会跑,因为真的很难缠,那是深山孤独里独有的乐趣。太行山,只在地理书中见过,那是怎样的风景独好,只在想象里。 时间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可有些事时间却显得无能为力,短短几天,就像是匆匆几年,又仿似隔世的牵引。那次的对话,我鼓足勇气,一次又一次,从未有什么事让我如此难以开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一份毫无保留的坦诚,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最好的结束就是没有仓促的开始。 相信的东西一直在消失,怀疑的东西却意外出现。匆匆一眼,便有所牵连,但却又要无奈放开,或许,这就是遗憾。 缺憾很美,不在于形式,而是因为一个人,心再次变得柔软,从此不自觉的想要再次以温柔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 山巅之南,每天起床我望向窗外的方向,如果每天都能有阳光,便是最美的存在。 以此纪念和你度过的匆匆时光 小牧并没有如凃凃所预想的那样,不再联系。他还会每天发信息,问候早安和晚安,偶尔分享生活中的点滴,一份美食,一首歌曲,一个故事,或者一段有趣的所见所闻。凃凃无法绝情的拒绝和冷落这样的问候,总是时不时的回复,或加以评论,或给予赞赏。他分享的歌,她一直都在听,很认真,也很用心。从那以后,凃凃多了一个习惯,就是会在骑车的路上戴上一个耳机。 凃凃把文章分享给了小牧,这是写给他们两个的,小牧最有资格或者可以算凃凃能送给他的唯一“专属”。 读过之后,小牧说不清那种感觉,很喜欢,但也很失落,虽然早就有过交流,但依然不想接受凃凃对他们判地刑。 “我匮于表达,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感觉和你一样,莫名的好感和无法名状的想要靠近你。或许这就是缘分,哪怕你可能不承认,但这就是。所以,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可以你为什么要在还没开始的时候私自断定我们的结局” 凃凃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但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孩子在耍脾气,因为那些问题他们在那天晚上都解剖在了台面上,小牧知道,也很清楚那些话的真实度和准确度。凃凃很无奈,小牧也很无奈。对于此,他只能被迫接受。对他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小牧送给凃凃的手镯,本来松动的接口总是让其滑落,凃凃撒谎她有认识的朋友会修,让小牧不要因为送的礼物有点小问题而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凃凃把它藏在家里,那是她所有首饰里最便宜的一个,但却是她最珍视的一个。她把它放在首饰盒的最上端,每天都能看见,一次偶然的机会,凃凃拿起手镯向相反的方向用力弯了一下,手镯和卡扣完美的合在了一起,毫无空隙,她兴奋了好一阵,原来一开始,他们都搞反了方向。 除了手表,凃凃不爱在手腕上带其他的配饰,她一直都喜欢简单,但小牧送的手镯,她会经常拿出来戴上。那只手镯是在见到凃凃第一面以后,小牧晚上看抖音直播,看了好久,选了好久之后买的,送手镯那天,小牧带凃凃去吃烧仙草,那是凃凃第一次吃,味道感觉很奇怪,但从那以后她喜欢上了烧仙草的味道,说不出哪里好,,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就是吃在嘴里,满足在心里 割舍 “我有个东西要送你。” “什么还有礼物”凃凃好奇的问道。那是他们坦白谈话后的第三天。 小牧拿出了手镯,“这个是我之前专门给你买的,一直在我这放着,我想了想,既然来源于你,就该回归于你。” 好巧不巧的,那天是情人节,但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只是办事见面后刚好都有时间,礼物小牧没带,是吃饭前偷偷给姐姐打电话,临时送过来的。 “虽然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收你礼物不合适,但就当是你这只善良的单身狗对我这只单身狗的安慰吧。”凃凃调皮的笑了,然后伸过左手,“那就给我戴上吧。”从那以后,那个手镯有了自己的主人。 凃凃不喜欢收别人的东西,这几乎成为了她生活的习惯,总觉得收到别人送的自己并不喜欢的礼物,还要假装欢喜,然后加以敷衍,不但违背了自己内心,而且也辜负了别人的美意。但这次礼物的到访,凃凃连拒绝的想法都没有出现,小牧送的东西,她实在想不出来拒绝的理由,反而充满欢喜,送的是什么根本无所谓,主要是,小牧送的。 那次见面,两人都带着点儿悲情主义。就像是明知道商品售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想要的却被别人买走,而且买主他们都不认识,连最后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有些人,在走路的时候突然消失在人群里;有些念,在不经意的瞬间便浮现在脑海里;有些故事,在看得见的地方倾情上演,而你作为旁观者,看着看着,便成为了局中人。 有时候,不是相识太晚,而是修行不满,辜负了遇见; 有时候,不是真情不坚,而是爱意太浓,蒙蔽了时间; 有时候,不是你我无缘,而是时空错乱,混淆了对错。 “走了,勿念。”小牧发来消息。 “路途比较远,也会很颠簸。希望你今天依旧加油哦” 不知为什么,凃凃突然感觉放松了很多,一直有些压抑的情绪在随着小牧所乘的列车发动而渐渐缓解。 因为凃凃对于小牧,她无能为力。他的离开成为了她间接性的逃避,人往往只会用逃避问题来掩盖自己的无能。所以,一切会随着距离的拉大而产生问题即将被解决的错觉。其实问题只要不去解决,它就会一直存在,直到生命的终结。可世间又有多少人能明白这个道理,直面问题,永远都是一场勇敢的战斗,无论战果如何,你都会是自己的英雄。 路途信号时好时坏,小牧不定时的和凃凃用手机分享着沿途的风景。化身一位业余导游,每一张图片下都会有一段语音,作为解说词。 他想成为她的男孩,这一点似乎并没有变。 其实,他们都企图用时间冲淡这种对他们来说突如其来的感觉,对于这一点他们都是新人,没有任何经验,所以都各自耍着小聪明。 回归到部队,凃凃觉得她终于可以把小牧还给国家,还给战友,因为有他们陪伴,会减少很多消极的情绪。 但小牧似乎并不是这么认为,对于未知的事抱有绝对的信心,他经历的不多,尤其是感情。回归到部队,不但没有减轻那种思绪,反而更加的浓烈,这出乎了凃凃的意料,他是个勇敢的男孩,回归到他的战场,像是归于大海的鲨鱼,他开始更大胆,也更自信,不再遮掩自己的感情,每天一有空就会发消息,还会给凃凃发来自己调皮的照片,视频,分享他的日常,他种的小菜园,他亲手为她用毛巾叠的小兔子,还有他常喝的小旺仔;一只流浪猫住在院子里,小牧每天他会录着视频带着凃凃问候它,院子里偶尔光顾的小刺猬,一日三餐,他恨不得想让凃凃一起尝一尝每一道菜的味道,就连去锻炼也要记清数量等待和她分享,外出购物,他记录下每一份收获,打在屏幕上,或者录在语音里,凃凃很喜欢这种感觉,每天也因为他的分享而变得更加充实,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没有得到任何情感回应的情况下,他可以坚持那么久在晴朗的天空下,他拍着大山的远景,诉说着山中某一天会有一个凃凃喜欢的小木屋,那是他想送给她的,如果凃凃不喜欢,可以去她想去的山野丛林,多年以后,他会陪着她晨钟暮鼓。偶尔会有一段很长的文字,有时是日语,有时是韩文,那些都是表白的语言,甜蜜c动情c不加遮掩,凃凃虽看不懂,但她可以用手机百度翻译,每次默默的看完,假装不理解,然后转移话题。那对她来说有多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稍有不慎,凃凃就会沦陷,他有把凃凃的梦想放在心上,她有把凃凃放在他的一天24小时里,这种就像戒毒一样的克制,有很多次凃凃想要放弃。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她,越是这样,她越要保护小牧,就算小牧恨她,她也要如 此。结局已定,没有谁可以更改,除非九月份他能回来,但凃凃不希望那样,留在部队,是小牧的梦想,他们都不该为注定没有结局的事冒险。 凃凃开始在收到小牧的消息的时候,控制自己,延长回复的时间,那样的回复,真的是每等一分钟都好像是一年,慢慢的,会拖到晚上再去回消息。这种等待漫长而又煎熬,但是小牧不知道,他只是认为这是一种疏远,心灵的疏远,只觉得是凃凃对他的感觉不再,一切都是一种错觉,一种虚妄的谎言,这是多么夸张而又荒唐啊,那个对他一见倾心的凃凃怎么会如此肤浅,如此薄情呢她的钟情就像是一只静止的钟摆,时间定格,永远都在原地等待那个能拨动她的人,以便让时间继续流淌。凃凃觉得自己是一位殉道者,只不过不为信仰,只为那个远在他乡的小牧能够幸福,那种她给不了的幸福。 “今天接到一个消息,一位曾经的战友牺牲了。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出现了意外,你会” “我会不远万里的去看你。”凃凃没等小牧说完,马上回复了过去,“但你要记住,我一定会去,所以,你必须要等我。” 凃凃知道,他的职业的危险性,看到消息,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那个画面,她当然害怕意外来临,哪怕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想到了一个人的朝圣里的哈罗德和奎妮,一个在拼命的走,不敢停歇,一个在拼命的等,不敢死去,他们终成了自己的救赎者,也成为了彼此的救赎者。她在下意识里,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他,意念,精神,肉体,甚至灵魂。悲伤的文字让凃凃陷入了想象里,虽然只是一种假设,但却很有冲击力,在生与死面前,很多现实问题都变得无关紧要,小牧很聪明,但这不是他耍的什么小心机。任何人情感上都会有执念,执念里大都带着自欺欺人的味道,就像凃凃,曾经自己帮助别人欺骗了自己两年却不自知。凃凃知道自己的那段糟糕的历史,无法和这相提并论。但就是这样的实战经验让她能够感同身受,可以理解小牧的情绪。 随着年纪的增长,就会渐渐意识到,感情作为精神救赎,但却不是生活的全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小牧终于忍不住,回复了一条让人伤心的文字, “我怕你不理我,但我也怕打扰你的生活。” 凃凃感觉浑身有一股电流在她身体里游走,她走到教室的窗边,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眼角的泪花渐渐退去。然后,没有再去看手机。 就这样,渐渐地,渐渐地,终于两个人不再联系。 小牧 部队里的生活很充实,每天从早忙到晚,还可以偶尔和兄弟聊聊天,小牧结束假期又迅速回归到了原有的生活,他把凃凃买给他们的零食分给战友们,心里满是傲娇,开着玩笑。 “我爱上了一位姑娘。”晚上休息之前,他突然拉过竹炎,坐在他的床上,竹炎是一个很开朗的小伙子,很善解人意,平时有什么事小牧都喜欢和他聊聊,他们是同年兵,比小牧大一岁。 “你他妈的少扯犊子,回去几天,就爱上姑娘了”竹炎听后哈哈大笑,然后加以调侃,他觉得小牧是在逗他。 “我没开玩笑,我他妈是认真的。”小牧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 “就你,清心寡欲,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和尚呢,平时开个玩笑你都要装正经,你回个家,来回20天,你就爱上姑娘啦一听就是扯犊子嘛” “是家里介绍的,但见完面之后,我感觉我好像中毒了” 看着小牧认真的样子,竹炎表情不再夸张,“妈的,好像是真的,你小子,快,说说。” “我” “有照片没,快拿出来看看,我看看多漂亮,见一面就把你小子魂给勾走啦”竹炎没等小牧说话,就把手机抢了过去。 “哎呀,没有照片,你别那么肤浅行不。你就他妈的一大色狼,一看到漂亮妹子就眼睛不听使唤。我可是个正经人,没你那么肤浅。”兄弟之间在一起,开玩笑向来口无遮拦。 “你可真急人那你说说,怎么个爱法啊,这么快就敢说爱,可够随便的你。” “她并不是有多漂亮,但就是很特别,见完面之后就总想再见她,在家做点什么,就想告诉她,让她知道。想到的时候吧,就很不自觉地会笑。会不自觉的等着她的信息。” “呦呦呦,这个,这个,这个好像没那么简单哈。”竹炎继续不忘调侃,他绝对算是他们中的感情高手,听小牧这么说,意识到他好像没在开玩笑。 “你说,一见钟情这玩意真有吗”小牧傻傻的问着。 “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扯淡,我可没那么猥琐,我见她时的思想是很纯洁的,也很尊重她。你别把一切都说的这么污秽。” “哥们,看来你是要迎来春天了,是真动心了。”看着小牧认真的样子,竹炎拍着他的肩膀。 “但是,她说我们不可能会在一起。”其实小牧就是想问问竹炎的想法,他不甘心。 “为什么” 小牧把凃凃说的话告诉了战友。 “女人吧,就是爱玩欲擒故纵,这明显是先吊着你,没事,只要她对你也有意,就没那么多事,配合她,然后聊的时间久了,你自然就把她拿下了。” “但我觉得她说的是认真的。她很真实,不喜欢搞什么弯弯绕。”小牧解释着,总觉得战友说的不适合凃凃。 “你就放心吧,你得让她们刷一刷存在感,的确咱们这职业给不了太多在一起的时间,但既然她同意和你见面,还见了好几面,说明对你有意思。” “她走之前,的确也对我表达了好感,算是表白,但又不算。” “你就放心吧,兄弟,女人是感情动物,只要你们聊得没什么问题,更何况你俩这不算是两情相悦了嘛,还有啥可担心的。这妞,妥妥就是你的啦” “她受过伤,听了之后我很难过,不知为啥就特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再受委屈,但咱们这样的人根本做不到。” 男人的保护欲被激发,懂得人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小牧不知道,但是竹炎最清楚,战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单身男女,你有情我有意,其余的都是水到渠成的事。这不就是感情世界里的常规操作吗。 或许小牧就是想要找人宽慰一下他,或者是鼓励一下他,战友说的可能是对的,但又总觉得也不完全对。但他希望竹炎的分析是事实,那样,他就不再有什么担忧,更希望凃凃真的在和他欲擒故纵,等着他更主动一些,这些对小牧来说,绝不是问题。 他们每天都要站岗,然后做很多其他的工作,的确很辛苦,但每次在夜间站岗时,他都会给凃凃发个信息,他知道凃凃在第二天早晨醒来才会给他回复,但就是忍不住,他也不想忍,他喜欢分享他的日常给凃凃,也想把不开心的事说给凃凃听,特别想,但怕影响凃凃的心情,小牧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很会疏导自己,他是一个很成熟的男孩,并不想很多同龄人,没有经过社会太多的打磨。 有时候,凃凃会通过语音,听出小牧的心情很低落,所以会安慰他,有的时候就是忍不住去关心,即使百般克制。 后来 ,小牧受了委屈就会向凃凃诉说,但还没等凃凃说什么,他就会告诉她,“你不用担心,很多道理我都懂,也能想明白,就是觉得和你说说,心情会好一些。” “随时充当你的树洞。” 小牧把这种陈述当成了某种默许。但在聊天的时候又经常伤心失落,他感觉得到凃凃在和他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无论他怎样表达爱意,凃凃都没有任何回应,这让他很失落。 他们所在的部队要接受检查,所有人都要把所有手机上交,小牧当然也不例外,大家都在忙着做准备去做任务的时候,他赶紧发了一条消息给凃凃,“最近发生了一些事,管控特别严,要求所有人上交手机,所以,暂时我们可能无法联系。” 他不知道,这条信息,让凃凃担心了很久,“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处理好,也能理智的思考。”凃凃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总是希望小牧在应对困难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她在精神上是支持他,并且和他站在一起的。 信息就是从那时开始慢慢不再频繁。 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小牧向凃凃报了平安,凃凃看到了,但是没有回复。她知道小牧安全,这就足够了。但这也让她感受到了小牧一直在牵动着她,这绝对不行,她要回归自己的生活。 小牧,不时的盯着手机,等着凃凃的信息进来,但一直没有等到,他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焦虑,他自己内心深处知道原因,但就是不想承认,他又在骗自己,只要不承认,就不会有那样的事实。紧接着,情绪开始失落,竹炎过来安慰他,说了一些凃凃的坏话,以为这样可以让他的兄弟快乐一些。可这并不起什么作用。直到听到这样的解释,小牧才开始有所好转。 “你小子别在这深情啦,人不同意做你的女朋友,也不给你回应,说明人他妈在家又有新人啦。说不定人在家早就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恩恩爱爱的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就你这傻x还在这当情种。你了解人家吗,你再对她有特殊感觉,你彻底清楚她的为人吗有的人认识两三年都不见得看透一个人,更何况你这只有这么几天,醒醒吧,你个傻子”竹炎看着他每天意志有些消沉,终于忍不住过来拉他一把。 “你怎么能确定”小牧有些不解,其实是在挣扎。 “女孩子一旦动了感情,恨不得一直和你发消息,知道你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的状态,怎么可能不回你” “或许她在上课” “她之前也会上课,给你发消息没及时回复你没别再自欺欺人了,现如今是随时把手机拿在手里随时翻看的年代,怎么可能会漏掉或者看不到你的信息。”竹炎拿出了他情感专家的本领,想让小牧清醒过来,“女人,不回你消息,要么是在和闺蜜煲电话粥,要么就是在和别的男人聊天,还有可能在玩游戏,但你说过,她不玩游戏,不是吗” 凃凃 凃凃偶尔会逛男装店,每次遇见好看的衣服,新潮的鞋子,她都会驻足很久,想 象很久,如果它们穿在小牧身上,会是什么样子,莫名的自信,她觉得她选的衣服,穿在小牧身上一定很帅气。有些人,有些事,想想就已经很满足。 自从小牧走后,凃凃抛弃了常常光顾的德克士店,那里的咖啡,那里的咖喱饭,那里的汉堡和冰淇淋再也引起不了她的兴趣,她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给别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恋旧的人,其实只是她没有遇到过一个让她怀念的人,这让她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凃凃途径一个地方,总觉得陌生又熟悉,一抬头,才想起,是那家簋街麻小,店面不临街,在小巷里,每天骑车都会路过,都会不自觉的看向里面,直到有一天在附近等人,才发现,路的对面就是她去过无数次的彤德莱火锅,她一直都是一个方向感极差的人,记不住,也不想记。她对只去过一次的簋街麻小却无限的熟悉,满是曾经的画面,而那家彤德莱火锅店是她曾经和另一个就算是她想象出来的男人去过的。原来,虚情和假意早就被潜意识所识别,然后存在脑海里,大脑会臻选,存真去伪,匆匆从眼前过的,都是云烟,即使你再认真,都抓不住虚妄。两年的时光就这样被凃凃解读了出来,一下子也就豁朗起来,她回到家删掉了那些没有记忆的文字,她的时间轴上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两年。 七彩由于工作研讨会,被派到赤峰进行学术研讨交流,晚上她来到凃凃家,两个人很久未见,当然要把酒言欢,凃凃做了一大桌子七彩喜欢的菜,拿出了两瓶一直舍不得喝的红酒,你来我往的诉说着这几年的各自生活,当然避免不了谈及凃凃的感情问题。 “一切都还好,在感情上,我是一个作茧自缚的人,只要不触碰它,我就过的很好。” “那你还恨他吗”七彩突然问道。 “没感觉,他骗我,那是他对待生活和感情的态度,和我无关,”凃凃当然知道七彩说的是谁。“他能骗我这么久,只能证明他道行很深,是凭借自己的技巧和能力,这一点,我甘拜下风。我们的出发点不同,他是为了玩,我是为了爱。所以,你说我又怎么能去怪别人呢不过,说实话,我责怪过自己很长时间。因为执着,因为自欺欺人。”凃凃表达的很平淡,甚至还面带微笑。 “所以,你打心底算是原谅他了” “如果他是一个真情的人,做了那样的事是永远无法被原谅的,如果他是个渣,那就没什么需要原谅的,事实摆在那,你说用得着我原谅吗” “你能这么想,能够看清事实,我真的为你感到开心,其实在第一年的时候我就看清了他的本意,太明显了,可你深陷其中,根本听不进去。” “我知道,所以我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啦,老天是公平的。我的罪我来受,我毫无怨言。” “那兵哥哥呢,最近还有没有联系”七彩转换了话题。 凃凃摇晃红酒杯的手突然停住了,轻轻抬起头,看着七彩,“你真的是,永远这么直接。” 七彩笑了,“说来听听嘛。我知道你还惦记着人家小哥哥。” “就你能耐,”凃凃调侃着七彩,“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因为你很久没有发动态了,也很久没有在朋友圈分享你的生活了,那就说明你心里住进了人,占据了你分享的部分。”七彩和凃凃认识了九年,她是最了解凃凃的,甚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七彩都能明白凃凃的想法。多年来的经验和了解,七彩已经抓住了凃凃的社交规律和心路历程。 “哎,怎么说呢受过的伤害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补偿,但它可以避免你再次犯错。关于兵哥哥,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他一见钟情,但又没办法和他在一起,所以反复思量,我不得不忍痛割爱。你知道,那对我有多难吗”凃凃看着七彩。眼里泛着泪花。 “你真的很x,真的,能为了你也为了他,做到这一点,连我都很佩服。如果换做是我,即使明知道不能在一起,我也要和他谈一场恋爱。” “那他放弃留在部队的机会怎么办即使留下了,迫于现实,他不再相信爱情怎么办我可以向生活屈服,找一个人结婚,那他怎么办他要怎么去消化这份不公平,而且是我带给他的在部队给不了陪伴,不是他的错,我不能把这些苦涩的果子丢给他吃,我希望他一切都好。他值得更好的。” 七彩不说话了沉默了很久,凃凃举起酒杯,她们很默契的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痴,这样善良”七彩有些心疼。 “我不能因为被一个人骗,而去苛责别人,尤其是对小牧。”她边 说边用醒酒器里给她们两个倒酒,“我打心底里思念着他,他的善良,他的真诚,他的大胆,他满是希望的眼神,他的使命,他的柔情,没有一个不让我着迷,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见不得他伤心,就连想一想都会让我心碎。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忍心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而去触碰他的感情,我真的做不到。” “真的是情到深时即克制。另一种爱被你诠释的淋漓尽致。”七彩感叹。 “可是你之前也用情很深啊。” “所有的爱都是建立在共情的基础上,一个人无法做到情深以往。之前,我们一个在用心,一个在用下半身,那不叫爱。”凃凃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凡澈。 “喂,你好”凃凃尽力让冰冷的语气显得礼貌。 “我是凡澈,我想离开这个家,你能不能借我点钱”电话的一端很吵,应该是在饭店。 “你用钱应该去找你老婆,而不是我。我希望你这么晚打扰我只是因为你喝多了。”凃凃有些恼火。 “不是,我不会和那个女人要钱的,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也是我唯一想要寻求帮助的人。” “太晚了,加上我今晚家里还有客人,所以,请你喝多了就乖乖回家。”凃凃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挑了一下眉毛,对七彩说, “喏,看见没,这就是现在的男人。躁动的很,尤其是喝过酒以后。” “前几天看那则新闻没,一个外国男子喝多酒后强奸了邻居家的母猪,后来被邻居告上法庭,最后以侮辱动物罪被判刑。”七彩接过凃凃的话茬。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对那些脱离人性的人的嘲讽。 已经晚上十二点钟,但两个人根本没有结束的意思。 “你是怎么一点一点磨没兵哥哥的耐心的”七彩再次把话题转移到小牧身上。 “冷落,不回消息。”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他或许会怪我,或许会误会,也或许会推翻以前对我所有的认知,但都没关系,只要他能忘记我就好,或者能够找到那个愿意一直陪他,也等得起他的姑娘。” “你不会伤心吗” “不会,只要他能幸福,我就会很开心,因为他要的幸福我给不了。” “老大,这段插曲,你的逼格提的绝对够高啊。”七彩打趣道。 凃凃笑着夹菜。 “我觉得自己逼格也挺高。” 两人再一次大笑着碰杯。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又难得,所以才会显得弥足珍贵。 回家 那是一个不怎么像夏天的夏天,由于全球生态破坏严重,不同地区的气候发生了不同的变化,暴雨,沙尘,海啸,台风,还有的地区出现干旱。 新一轮的变异继续戏谑,很多西方国家确诊数量依旧每日剧增,每天都有新的死亡数据在新闻上不停播报,中国大多数人都免费注射了疫苗,管控严格,效果显著,后来出现了流动的疫苗注射的流动车队,专门为行动不便的人免费注射疫苗,最终目的是实现全体免疫,当然对外也在积极展开支援。 作为普通的民众,依然安稳的过着柴米油盐的小康生活,时而欢喜,时而慨叹,不用过度担忧国家和局势,是因为民族英雄和政府为我们撑起了保护伞。 凃凃仍然每天忙于工作,暑假过后,她回到了她的小村庄度假,那是一个已经搬迁的村庄,新房子,新面貌,新邻居,新环境,虽然新房子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行为,房子总是不时出现各种小问题,但住起来还算温馨。她从那一座座大山走出来已经十几年的光景,但依旧对那里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怀,几公里的距离,住着奶奶c外公,两位她最爱的老人,虽然他们皆与凃凃已是阴阳两隔,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是依旧陪在凃凃身边,从未离去。可能由于传统力量的约束,凃凃总觉得自己去看外公会很唐突,怕惊扰了其他的灵魂,那里是家族式的墓地。所以,她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内心波澜,没有情绪波动,很平静,很踏实,就像那天的天气一样,风轻日暖,万里无云。 而对于奶奶,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看她了,尽管偶尔从山下路过,也只是伸手朝着山上打声招呼。这一次,她走过那座山头,爬上了那个久违了的小山坡,绿草茵茵,坟头上也长满了野草,凃凃没有动,怕扰了奶奶的安宁,她仅把坟的门口的野草拔掉,似乎那样才能更直接,更近距离的和奶奶聊天。她先是跪在地上扣了头,然后坐在那,没有说话,她不知道第一句话说什么,也不想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这是属于她和奶奶的独处时光。旁边的庄稼都已长成,只是在等待着秋收,麦田边上的草丛里开满了各色的野花,黄的,紫的,红的,白的,粉的。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源于大地,归于大地,生于大地,哺育于大地,就连呼吸的味道也是大地的醇香。 “奶奶,多年以后,我会也向您一样,在这安家吗”凃凃不由自主的说出声来。可能思绪被自己的声音拉回来,她才意识到,或许这么多年,奶奶有可能认不清她的样子。 “您能感知到我吗我是凃凃,好久不见,突然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凃凃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小。“这么多年,您在这里一切都还安好吧,相信您还是没有变,依然在担心挂念着每一个人,不远万里。这不就是生活的组成部分吗。现在我已经长大了,马上到了而立之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以前怕您担心,但现在很希望您能处处担心我,然后在我入眠的时候来梦里见我,可您好像不怎么去了。只有前年,那段我接近崩溃的日子,不敢找人倾诉,也不敢求助他人,在一个我哭着入睡的晚上,您走进我的梦里拥抱了我,那晚我睡的很安稳。” 凃凃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您瞧,十六年了,我依旧还是对您如此贪恋。是不是只要有您陪着,我就不用长大了” 一阵风吹过,吹过麦田,刷刷的响着,或许是丰收的声音,几只小鸟落在田边,轻啄伏在地上的麦穗。偶尔抬头看看凃凃,然后低头继续忘我的进食。凃凃想,可能这些云雀是奶奶的客人,它们可能常来看望她,又或许一直陪在奶奶的身边,一年,两年,或者更久,一股敬意和亲切感油然而生。从凃凃的位置望下去,是凃凃儿时上学时的必经之路,曾经凃凃走了四年半,早晨和晚上,那个背着大大书包,头上扎着两条辫子的姑娘似乎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奶奶走后,两条辫子变成了一根马尾,那两条辫子是奶奶的专属,每天早晨起床,奶奶都会把她的头发梳的又平又亮,在学校甩着两条辫子,神气的很。奶奶走后,他们在那个村庄又待了一年,凃凃每天上下学每走到这个山坡下,都会抬起头给奶奶坟头的方向打招呼。那时她不知道奶奶能不能看得见。 “我们很多人都离开了,只留下了您在这里,您会觉得孤独吗”凃凃继续自言自语。“我们这一代人各奔东西,离开了家人,也离开了家所在的城市,您是不是早就参透了离别,也参透了生活,所以能够安详又坚定的守候在这里” “我似乎明白,这种守候不是为了某种信仰,也不是为不得已,而是为了后人,为了我们,守住它,我们就会一直都在,守住它,我们就可以随时回来。无论漂泊到哪,无论有多虚妄,都能有灵魂的安放地。所以,只要有您在,我就不怕自己迷路。您在这,我就会很安心。”这种领悟 ,小孩子怎会参得透,但凃凃从来没怪罪过自己,小孩子就该保有对无知的敬畏和对敬畏的无知,对于孩子,无知从来都不是什么罪过。 对于家族的定义,似乎没人能够说得清,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世事变迁,新形势不断突起,文化,信仰,情怀但不论怎样更迭,家族意识都没有彻底的从中国人骨子里剔除,这是一个不需要深究的课题,也是一个无法探索得到答案的奥秘,只因为从生到死永远是一个不可逆的时间法则,一代一代的延续,一代一代的发展,所有生物都在走这样一条老路。 小牧比很多人都幸运,爷爷奶奶都还健在,但不同的是从小他并没有得到奶奶的偏爱,有些恩怨不该碰触到孩子,他们值得一切善待,尤其是在爷爷奶奶的怀抱里。 男孩子调皮,总是会在敲敲打打中长大,但自小古灵精怪的他早就在那个不断自找苦恼的环境中找到了自救的秘诀,不管怎样闯祸,总能逃脱惩罚。男孩子有很强的解决问题的探索欲,这似乎与性别有很大的关系。而女孩子大多天生细腻,所以有很强的的模仿能力。 人生就是这样,慢慢的长大,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时间从不会停下来迁就任何人,青年,中年,老年可谁又不是曾经连少年都觉得是那般遥远。再后来,感慨时间只是变成了熟人之间的客套话,没有人会真正惊讶时光的飞梭,再难以消化的惊讶,时间都会忙你削掉棱角,然后一点一点归于平寂。和时间赛跑的人,追着时间跑的人,如今,都长大了;新的一批生命将会继续重复新一轮的旧人的曾几何时。 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扮着亲情演出的角色,没有谁会是真正的主角。新人旧梦,只不过是新仇旧恨的再一次翻版。或许这就是佛教所讲的轮回说,那么,那个你所亏欠的人会在哪一个轮回里出现亏欠你的人又要在哪一世才能获得重生也或许,这压根就是两码事。 奈河桥上过,不识是斯人。 那首歌曲再次响起: 日坠尘芳,杯筹交错 新愁旧慨,与我何干 轻烟飘过 似同窃语敲打我的窗 可曾是你捎来的问安 粗茶一盏 谁在乎人间碎银几两 纸短情长断了离殇 轻梦 赤峰小城的建设不曾停止,打造新的文明城,旅游城,各种建筑机器每天都在不停的赶工,小小的城市,似乎有冲向一线城市的野心,过快的发展,让小城市民有些跟不上步调,但大家又似乎享受其中,有些现象,真的是难以解释,可能这就是人的特点,集各种矛盾于一体,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如何表现,都不足为奇。 所有人都在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再忙禄的日子,咖啡馆,健身房,台球馆,美容院,电影院,ktv等休闲娱乐的场所都有接待不完的客人,这是繁荣的景象,也是社会在发展的有力证明。努力的人,能过上怎样的生活都不足为奇,懒散的人,就连喝一瓶两块钱的啤酒都会让人觉得很不合气氛。社会有社会的法则,不是优胜略汰,而是适者生存,社会淘汰不了所有消极怠惰的人,只能带着他们负重前行,这才是人类社会。 国家开始整治一些乱象,扫黑除恶,重整教育,规范娱乐圈,这是民心所向,这几大顽疾在21世纪给民众带来很大的麻烦。 由于工作性质不同,凃凃每天奔波于各个课堂,她依旧很健谈,待人真诚善良,对于陌生人从不会吝惜微笑,她没有让生活的阳光暗淡下去,也因此她获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大家喜欢和她交朋友,但时间变成了奢侈品,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不时会有单身男青年向她表达好感,但她都会笑着拒绝,连他们问一句“为什么”的机会都不给。她从不会让人尴尬,“除此之外,这并不会影响我们成为朋友,我说的是朋友。”凃凃总是把这句话作为缓解气氛的武器。她说的是心里话。没有极强的吸引力,她对任何异性提不起兴趣。她知道可能是自己矫情,很多人由于年龄问题,仓促的找个人,结了婚,她一直对此很困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觉得这很正常,似乎无人质疑,但她做不到,在没有彻底搞清楚生活的本意,她不会随便做出什么决定。她明白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但婚姻绝不是回归动物本能传宗接代,三餐四季一生奔波那么简单。 八月末,小牧顺利通过考核,留在了部队,那天他很开心的分享了动态,配了一张图片,那张图片凃凃记得,是她曾经发给他的,一张朝阳起升于山际的照片,是在老家的一座山顶上拍的。那天那时,阳光洒进来铺满了整张床,凃凃放下手机,躺在了床上面,很安静的睡着了。她梦到,小牧大老远赶回来,扣响了凃凃的家门,脸上带着受伤的表情,手中拿着他的所有资料。 “我没能继续留在部队,”说着,他把手中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一把把凃凃拉到自己的怀里,“但是,我回来了”那时,梦里的太阳刚刚好,似乎是太阳特制的光环,把凃凃笼罩在了幸福里。 没有谁能成为谁的一生一世,也没有谁会真正的孤独一生,陪伴的方式很多,梦中相遇也是一种缘分的牵引,那一个拥抱是他俩从相识以来一直未答的题,试卷早就铺在那里,就是迟迟没有动笔,也许最终小牧给出了50分,但凃凃却在那张试卷上打出了97的高分,一分未知,一分遗憾,还有一分的空间,这就是她认为这段关系的圆满,满分的世界凃凃从来不懂,她始终觉得人生在世,一路跌跌撞撞,有过收获,有过失而复得,有过从新来过,有过失败,有过倔强执著,也有过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莽行,该是怎样的解读,才会达到一百分。缺憾是一种美,但美绝不仅仅是缺憾。 梦境里,他们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相拥在一起,小牧的一只手温柔的摸着凃凃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胸口,凃凃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像极了密集的鼓点,但是鼓点敲出来的音乐很动听,听的凃凃,感觉像是醉在了梦幻里。客厅里,放着数月前陌生人寄送的巴西木,还有一封无名士的祝词“听说如果巴西木开花,就会遇见那个和你共度一生的人,然后相守。不知道等到这株开花时,那个人会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再也不离开” 凃凃当然知道是谁送的这份特别的礼物,因此,她格外的小心呵护着巴西木的成长,她把经营的很好,只是其中有一个嫩芽,在冒出个尖尖后几乎停止了生长,其他的早已枝繁叶茂,凃凃每天都会去观察,就是不见它有什么变化,娇嫩的芽,露出枝干一点点,欲露还羞,健康的很,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生长如此迟缓。她跑去花店买来营养液,可效果并不明显,一个迷雾朦胧的早晨,凃凃起床看了一眼那珠小植物,依旧没什么变化,“或许,是我太过关注它了,忘记给它自由。”这个想法就那样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梦里小牧没有看向客厅墙上的白板,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写着日期,那是八月份的倒计时,31,30,295,4,3每一个数字后边还有凃凃用白板笔画的表情,几乎都是开心的笑脸,只有在数字1的后面,是一连串的省略号,笑脸也没有出现。那是一种结束,时间, 等待,故事 那一个瞌睡,凃凃睡了足足有四个小时。醒后,凃凃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她拿出了笔记本,打开了一个新的一rd文档,在键盘上敲出了一串字: 你是我的志未满,我是你的意难平 第一卷第一节:遇见 奔赴 在第二年的夏季,小牧所在的地区突降暴雨,伴有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电视新闻播报,政府调动人员进行紧急抢险,凃凃每天都在关注,一个闪现的镜头,凃凃看到了小牧,他在抗战一线,凃凃突然眼睛有些模糊,说不出的滋味,小牧在为了百姓而与灾害对抗,心中的骄傲和感动再次出现。第二天,新闻再次报道,由于灾情严峻,几个救援的战士,在抢险中不幸遇难,新闻并没有播报姓名,因为是现场直播,暴雨如注,场面很混乱,无法确定牺牲人员具体情况。凃凃听了心里感觉像是装进了一块冰,无法融化,她抓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刷着视频,希望能再次看到他的影子,但是,他没找到,怎么也找不到。 终于,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打开微信,翻找小牧的头像,她的手有些抖,找了好半天才找到。 “你那边灾情严重,你还好吗” 开始等待着手机再次想起,她不会再发第二条,也不会打电话,那似乎变成了一种对希望的等待,仿佛,只要信息没有回复,小牧就有可能没有危险。她能清楚的听见自己机械表的哒哒声,那是时间的声音,也是希望的声音,夜晚降临,黑色吞噬了整个房间,赤峰也收到台风影响,一直阴雨不断。而就在这一天,没有什么比夜晚更让凃凃恐惧的,她的心一直加速的跳动着,心慌的不行。她跑到附近公园去跑步,然后回家冲澡洗衣服,就是不想无所事事的干等。手机放在她家居服的衣兜里,声音开到了最大,但是,虽有偶尔进来的消息,却不是小牧的。 那条信息她等到了晚上凌晨,终于,手机在凃凃半睡半醒中活了过来,她每天睡觉前都会把网络关掉,然后放到床头的抽屉里,但那天她没有进行任何的操作,只是把手机悄悄的放在了枕边。 手机响起,吓了她一跳。 “你好,我是竹炎。拿着小牧手机看到有你的消息。我听小牧说过你,现在由我暂时保管他的手机。” “小牧怎么了”她并不关心怎样的开场。 “他救援时,不小心被水冲进河里” 凃凃感觉头里像是有一块巨大的橡皮擦,把她的大脑内存全部擦掉了。后面还有什么文字,她根本没看。一幅画面立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颤抖着手再次滑开手机。 “你不用太担心,很幸运他被我们救起,现在在医院抢救。”看到凃凃没有回复信息,竹炎马上又补充了一条 生死一瞬间,原来也包括转机。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紧紧的盯着那几个字正在抢救,没错,小牧还活着,她好想立马冲过去,她想立马兑现她的承诺,翻山越岭,去看他,等他醒来。过了很久,她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如果我去,我能见到他吗”凃凃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也不知道部队的规矩,所以问出了这个听起来很傻的问题。 “现在灾情暂时减轻,但不排除还会出现极端天气。” “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凃凃几乎算是请求。 “好吧,那到时候我找人去接你。”竹炎知道他们的故事,但通过这几句简单的对话,他明白了小牧一直以来的变化是什么原因,心里对凃凃有了一丝敬意。 凃凃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机场买票,然后用手机查看路线,在哪倒地铁,在哪倒客车,心不再慌张,因为,她又在路上了。她没有问小牧的状况如何,只是请求竹炎随时保持手机畅通,以便她可以联系上。 急急忙忙的上路,但到了路上却又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她去见小牧,可又有些怕见到他。复杂的思绪伴随着一路,可她不曾停止,也没有退缩。 竹炎等在医院门口,向医护人员说明情况,又做了登记和各种检查,凃凃还特意带去了她近期做的核酸报告,最终才得以破例被带进去,这算是给军人开的绿灯,竹炎是怎样介绍她的,她没听清,总之,她被带进了医院。 “他在icu,今早抢救完,被转移到监护室,医生说,如果今晚他能醒来就没什么问题了。”竹炎告诉凃凃。 “他会没事的。”凃凃看着里面的小牧,只能看见侧脸,还有那个醒目的呼吸机,脑袋包的像是一个去了皮的椰子。 “救援的时候,有一个市民卡在两根柱子中间,小牧跑过去救,其中一根柱子倒了,正好砸在他的头上,随后被大水冲走,但他成功的救下了那个人。” “你们辛苦了”凃凃知道他们的使命,所以,除了这句话,她没办法说其他的,“有你们在,我们很安全,不是吗”说完,她露出了微笑。 “小牧很棒,一直都在做他该做的事。”凃凃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很棒,坚守着自己的使命,在这次救援工作中,他表现很好,得到了上级的嘉奖,救援工作结束后,他会获得该属于他的荣誉。”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吃饭吧,然后休息一下,我在新闻上看了你们几乎都是连轴救援,都没怎么休息,我来在这陪他,如果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凃凃很坚定,也很真诚。 “你呢,吃点饭去”竹炎提议。 “不用了,我在车上吃过一点,现在不饿,我想在这待会。” “那好,我先去吃饭,刚好部队有些事没处理,处理完我过来,那就辛苦你了,医生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让她放心。 “好的,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 “不要这么客气,你能来看小牧,我应该替我兄弟感谢你才是。” “快去吃饭吧。”凃凃很优雅的用微笑回应了竹炎。“这里有我,放心。” 竹炎走后,她站在玻璃门前向里望着,看着安静的小牧,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在这样的灾情下,或许,没有哪种情况比躺在这里更安全,他只要意志坚定,对抗所有精神上的磨难,他就能平安无事,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名御林卫士,守在小牧门外,可以用自己小小的身体为他挡下一切危险,尽管医院里很安全。可是这道门里面的一切,她无法应付,她想进去鼓励他,但她进不去,她想说点什么,,可他听不见。 医院里有很多病人,其中有一些因为灾情受伤的战士和普通市民,医生护士进进出出都很忙碌,有那么多条生命在等待着他们去挽救,看着白色着装的人群,凃凃心生感动,曾经她对医生的理解多少有些偏偏,家乡最好的那家医院,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态度差到极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人文关怀,他们冷漠的表情,吼叫的姿态,着实让病人及家属感受不到一丝温暖,但在这里,她猛然意识到,即使从精神上再脱离群众,治病救人也是他们不可推卸的使命和职责,每天也在拼命的和死神较量,这或许从生死来说,足够了。凃凃永远也不会忘记,从她身边经过时那个美女护士向她拋来的微笑,似乎在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那个微笑的确让凃凃放松了很多。凃凃轻声的回应,“辛苦了。”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缺少的就是理解和换位思考,更缺少爱意的表达,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走到哪里怎么可能一直都有熟人相伴,因此,陌生人的鼓励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凃凃对小牧的情感不是爱情,他们谁都无法准确的定义它,所以也就无需定义它。微风林间过,所到皆是情。凃凃听过别人对她言行的指责,认为她是个傻子,绝对不是褒义词的评价,但凃凃无所谓,对于否定且忽视精神世界的人,你无论和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会觉得是扯淡,他们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不愿意出来,所以凃凃从来不怪他们,每次听到好意的劝告,凃凃都是笑笑不说话,作为无声的辩驳和斥责,每次看到他们生气又无法发泄的表情,凃凃就很开心。好心的劝解和美好的期许绝不可以过度扩展,更不能因此试图去向别人灌输自己的价值观,这是人际交往最大的不礼貌。凃凃曾经有一段时间就犯过类似的错误。我行我素的凃凃依旧比较自我,她自己知道,但却从未想过改变自己,这才是真实的她。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医生过来检查,出来时,面带微笑,“病人意识已经开始恢复,很快就会醒过来。”凃凃立马开心的给竹炎打去电话,接到电话的竹炎立马扔下手头的事,跑过来,同样很是激动的给领导和战友报告这个喜讯。 果然,十点半左右,小牧醒了,医生护士一行人给他做一些检查,然后安排他转入普通病房,他们都是走的绿色通道,特殊时期,一切都是以效率第一为原则,无论是医院还是部队。 凃凃松了口气,站在那看着一行人忙进忙出,竹炎站在一边,等待着医生安排妥当后和他的兄弟打招呼,他走到凃凃旁边,示意她一会一起进去。 “竹炎,我一会就不进去了,明早我做早车去石家庄,然后回赤峰,所以,一会我叫的车会过来接我。” “你,你大老远来,不见一面再走”竹炎有些诧异。“至少和他说几句话再走,他一定会开心死的,明早我向部队申请,去送你。” “不必麻烦了,知道他安全了,我也就放心了。他不知道我来,你也就不用告诉他了,我刚才问过医生,他恢复好后,不会影响他继续留在部队。”凃凃简单的陈述着。“我们的故事小牧和你提过,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就不要让他再经历什么内心波澜了,他受的罪已经够多了。”凃凃向病房门口看了看,“免得他觉得有什么新的希望,就让他安心养好身体,然后回归部队吧。” 竹炎对于这样的画面似乎不敢相信,但打心底却很佩服眼前的这个女孩,“你真的像小牧说的,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我想请你帮个忙,他的手机在你那,你能不能把我的那个聊天记录删掉,否则他 会看到我来过。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我知道你会帮我的。” 竹炎拿出了手机,放在了凃凃手上,凃凃道了谢,拿起手机,发现小牧留着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时间显示已是一年前的信息,她找到那天她看到新闻发的第一条信息,她知道,他没有看过那条消息,逐条删掉了之后的内容。 走的时候,他没回头,她怕舍不得。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竹炎跑出来, “凃凃,小牧遇见你,很幸运” “我也是。”凃凃笑着离开了。从进到医院到从医院出来,也不过是八个小时的时间,这八个小时无论对于小牧还是凃凃,都有着不同的意义,不管是情感还是生死。 回来的路上,凃凃几乎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她已经有几天没怎么休息了,不管是在飞机上,还是在高铁上,她总是觉得眼睛无法恢复工作的状态,索性,就让它们任性一次吧。 独行 林深时见鹿,云深时等雨。东风送过来的问候一直等在门外,还没来得及开门,月夜就浓了。不知道在路上的行人有没有找到地方落脚,不知道出海的渔人有没有平安返航。冬春秋夏,四季的名字,春华秋实,冬简夏茂。凃凃最喜欢冬季,阵风吹过,连寒气都冷的那么彻底,出门冻得瑟瑟发抖,但就是舍不得带上手套,帽子放在包里,怕是被雪打湿,好心人邀她进屋取暖,她微微一笑,“我有帽子,不会冷。”走后凃凃自己都觉得的好笑,那只是一顶普通的帽子,但陪她度过了两个冬天。 春季临近,凃凃还是不忘出去踏青,继续寻找着曾经消失的那群野鸭子,但她不再逢人就问野鸭子去哪了,而是望着逐渐融化的河水慢慢出神,思绪飘到哪里,有时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她从小就有的癖好,溜号于她而言是一种享受。遥远的村庄,森林,木屋,朝阳,落日,大片的豌豆地开满紫色的豌豆花 盛夏从不会缺席,再慢的春尾巴都无法阻挡夏日的到来,白昼很长,最不适合做美梦的季节,凃凃在这个炎热的夏日里最是苦恼,她不喜欢那种闷热的天气,一点都不干脆,像极了耍尽心机的小人,她不喜欢空调,不喜欢风扇,但是喜欢把自己泡在泳池里,享受漂浮的感觉。她爱着每一种属于大自然的纯粹,包括她自己。 每次出去旅行,凃凃都会带些土回来,没有特殊的渊源,只是觉得土壤才是一片地域与其他地域不同的根源,其他万物,皆由它孕育。她曾收到过一棵熊童子,快递里放了一盒土,没有署名,也没有确认信息,但她知道,那是来自于太行山上的土,得到过雨露的浇灌,接受过阳光的洗礼。熊童子长势很好,每天在凃凃的桌子上安静的生长。 以前,凃凃总是希望有一天会亲游太行山,但后来,她把太行山放在了自己的想象里,变成了心灵的另一片圣地,就像洱海,就像玉龙雪山。她的精神世界越来越丰富,人也越来越踏实,这种感觉很不错,似乎觉得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 之前的一个同事找凃凃谈合作,想了很久,凃凃还是没经得住诱惑,应承了下来,然后跑出去谈业务,每天绞尽脑汁的思考怎样才能找到稳定的生源,另一方面,她开始积极的自己培养老师,辛苦是辛苦了些,但很充实,有时候回到家很饿也很疲惫,但一想还要自己动手做饭,索性倒头就睡。那时候或许她也想要有一个家,至少可以有人照顾她的一日三餐。但几乎只是想想,当出现想要照顾她的人的时候,她试都不试,就把那些爱慕者打入冷宫,第一眼没有感觉,她不会再看第二眼,但这只是情侣层面上,也有几个追求者,最终愣生生的被凃凃处成了朋友。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喜欢交朋友,也绝对能和她感觉还不错的人交成朋友。当然,这也为她以后的生活打下了一定的基础,有所付出,就会有所收获,这就是每个人努力的意义。 这期间,哥哥结婚,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哥哥找凃凃,两个人一起送给了嫂子一个盛大而又特别的婚礼,凃凃父母都是农村人,虽然很开明,但也很节俭,对于一些他们认为不务实的开销存在分歧,是凃凃苦口婆心的做足了说服工作,她知道哥哥这么做的原因,也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凃凃当然是无条件的百分百支持。在家里,哥哥是最理解她的小小世界的人,每次也总是对于她的冒险和任性给予理解和支持的人。他是一个心思细腻,情感丰富且专情的人,他也用行动鼓励着凃凃,为了爱而结束单身才该是她对生活妥协的唯一原因,否则不如自己生活,哥哥一直都在鼓励她。 凃凃为了不辜负哥哥所托,白天加紧时间处理工作问题,下午和晚上着手筹划工作,涉及到很多细节,所以,每一步她都亲力亲为,布景,环节,座位安排,人员分工,中间活跃气氛的节目和接待,由于老一套的婚礼模式被哥哥所排斥,所以光找婚礼酒店她就跑了十几家,一家一家的比较,然后和哥哥远程商量具体的选择和细节,远在南方的准新郎,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在秘密的为他的准新娘筹备着惊喜,他信任这个妹妹,所以把钱直接打到凃凃的账户里,由她全权代理。作为家长的凃凃爸和凃凃妈,自然时刻关心着这场添丁进口的盛大活动,凃凃很细心,总会抽空报告进展,有时候在一些他们能帮得上忙的环节上争求父母的意见,以便让他们有参与感,此外,她还发动了同学和朋友,有人的出人,没人的出资源,彩排一个又一个节目,她不想让婚礼有过于无聊的气氛,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节目表演来缓解,表演者多数都是她的老同学和哥哥的老同学,当然大大的红包可不能少。 她还特意为自己准备了一份祝词,很用心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她希望哥哥圆满,希望哥哥幸福,更希望哥哥能够得到所有他值得的祝福,包括来自于她自己的。由于工作性质,凃凃只能在周内白天抽空带着父 母去选礼服,试了一家又一家,她也给自己买了一条礼服连衣裙,穿起来好看极了。当然会很累,但一切都值得。 哥哥的一个高中同学找到凃凃,说想要在婚礼上送给他一份礼物,是专门定做的,一份曾经上学时一起参加比赛的那几个队友共同参与的礼物,那时哥哥还是一个孩子,满怀理想和抱负,和几个好朋友组建了一支篮球队去参加比赛,虽然最后只得了第四名,但他们彼此收获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和淡化的友谊。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遇见,就是一辈子,任时光匆匆,任世事变迁,曾经的人一直都在。 “你好,在忙吗我是小牧。”凃凃低头看向手机。她正在和一些新认识的同事吃饭,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听着一些老男孩肆意的吹着牛皮。吹牛似乎是他们证明自己存在的一种告示,不见得只是一种简单的刷存在感。 凃凃盯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机又响了一下,凃凃手抖了一下,仿佛被吓到了一般。 “还记得我吗”小牧又补发了一条。 时间在滴滴答答的过,凃凃不停的应付着端过来的杯和飘过来的客套话,突然很烦,然后借口去卫生间跑到了外面。 她依旧盯着电话看了半天,生怕看错一个字,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手机里的信息显示,已经过去了六分钟。 “怎么会,当然记得”她终于在屏幕上敲出了这些字,外加一个变换多次的感叹号。 她在等着消息,但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有人出来催她回去,她只好关掉手机,跑回去继续融入到那个虚伪的圈子。新人旧友,同一个地点,不一样的饭店,的确,这里经常换主人,装饰没怎么变,只是换了几次门脸上的牌子。张老板,李经理,王店长仿佛这一代人已经被卷入进了时代的洪流。那顿饭直至十点多才结束,有人提议换场子继续嗨,凃凃借口家里有客人然后远离了大部队,一个之前的老同事走过来和凃凃说话,吓了她一跳。 插曲 “这种场合真的很烦人,你不去也罢。”他假装看透了凃凃的心思,又假装很了解她。 凃凃报之以微笑,“我是真的有事,一群人难得聚聚,这挺好。你们玩的开心。” “有需要帮忙的就吱一声。”老同事看起来很真诚。 “谢谢,我会的。但我一直都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的事向来和我无关,所以咱们俩谈不上生不生气的问题,是你多虑了。” 凃凃从容的打开门,上了车,“那我先撤了,你快进去吧。”然后驱车离开。 凃凃的那个同事,叫凡澈,是几年前一起搭过班子的一名老师,年近四十岁,能力一般,是一个圆滑的人,典型的两面派。一有机会就会出现在凃凃周围,总是会很恰当的找准时机和凃凃畅聊一下生活的无奈,妻子不理解他,妻子的娘家人是一窝子势利眼,包括妻子在内,对他的父母存有偏见等等,他告诉凃凃他是一个追求真实的人,那样的生活简直让他无法忍受。他和凃凃之前关系还算不错,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算聊得来,凃凃的人缘向来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和她聊点什么。 一次下班的途中,两人刚好碰见。就顺便一起吃了个饭。吃饭时他们聊了一会。 “我有时非常羡慕你,佩服你的魄力。”凡澈是一个交际能手,在每一个领导面前绝对算得上一个马屁高手,拍的领导心花怒放,所以一直都是领导的宠儿。 “你过誉了,我就是一普通人。”凃凃回应着。 “如果早认识你几年,我一定不会选择结婚。” “为什么” “结婚就应该选择对的人,而不应该将就。”然后开始讲述了他的悲惨经历和现如今的水深火热的生活。 “既然向往自由,既然已经没有共同的目标,既然大家都不快乐,那干嘛不结束呢”凃凃很好奇,结束痛苦的方式有很多,但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当然想过,也提过,但她以死相逼,说要是和她离婚,她就死给我看。” “这么壮烈。看来真的很爱你嘛。” “我们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我们互不干涉,我几乎都不理她。也就是为了孩子。”他表示很无奈。 凃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因为听他那么说,感觉很可笑,对于对婚姻的态度,他这么说,要么就是他很懦弱,要么就是他的妻子很泼辣。但凃凃没见过,所以不好多做评价。可就凭这,就可以证明他人品存在问题,和一个外人去吐槽家事。 直到有一天,大家聚餐,说可以带家属,凃凃见到了凡澈带着妻子出席,凃凃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一个场景,凡澈正在鞍前马后的给妻子脱外套,然后拿出纸巾认真的擦椅子,之后才让她坐下,然后给她擦了杯子,倒了杯热水,放到妻子面前。画面好像和之前他口中的完全不一样,但很和谐。后来听人说,凡澈的妻子是从事个体,也算是个女强人,而凡澈一直都在吃软饭,靠老婆养着,也正因为如此,凡是认识他的都知道他是个怕老婆的人。曾经他在外和别的女人鬼混,被老婆抓到要离婚,他站在妻子公司门口站了一下午才得到了原谅。 凃凃很大方的走过来打招呼,顺便认识一下新朋友。凡澈看到她过来,立马把手从妻子肩上拿开,凃凃心中一阵厌恶。其实凃凃早就看出了凡澈对自己的那点歪心思,但因为都是些老套路,一些无能的老男人在觉得生活无聊时都喜欢出来找找新鲜感,第一步当然要寻找猎物。很显然凡澈自觉还不错,试图接近凃凃,但他不知道的是凃凃早就识破了这一点。本来以为他会有所收敛。 在一段不停的电话骚扰和信息轰炸后,凃凃终于决定找他谈谈。 凃凃约他,他开心的样子着实让凃凃觉得猥琐,他以为凃凃在心理上被他拿下了。 一杯咖啡的时间而已,凃凃没有问他喝什么,而是事先点了两杯拿铁,凡澈应该很少喝咖啡,拿着勺子喝咖啡的样子让凃凃觉得很煞风景。但她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你今天好像很特别。优雅之余又增加了几分神秘感。” “哦,是吗”凃凃语气很冷淡。 “今晚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无功不受禄。好意心领了。” “那你请我。”凡澈改口道。 “你也一样,无功不该受禄。” “那看电影总可以吧” “凡澈,你寂寞吗”凃凃不想再多费口舌。 “什么”他有些懵。 “还是,你觉得我寂寞”凃凃继续 发问。“或者你认为我缺爱,你刚好可以利用你的贪婪,施舍点什么给我” “你在说什么”凡澈假清高的样子很真,不了解的绝对认为凃凃在自作多情。 “哥们,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再搞些无谓的套路了。以你的能力和水平,不该这么贪婪,更不该在我身上打主意。我点过你,也劝过你。但你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在这个圈子搞臭你。你应该知道,无论在哪,我的朋友不算多,大家都知道我的为人。但我不想那么做,那样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你是不是误会了”凡澈果然反应很快。 “一个结了婚的老男人在和我喝着咖啡,发着微信,抱怨着生活,竟然说出了误会的话,你不觉得很苍白吗”凃凃没有给他留客气。 “你不是最喜欢坦诚吗那好,我也就坦白了,我觉得这没什么,我喜欢你,又不是要你怎样。我有喜欢别人的权利。” “但是喜欢我不行,你没那个资格。” “你凭什么这么高傲” “好啊,把你老婆喊过来,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你喜欢我。”凃凃突然感觉看着他的窘态很有意思。 “这和她没关系,叫她干嘛” “妈的,你还真敢说出来”凃凃哈哈大笑起来,她实在是没忍住。“一条吃屎的狗回到家要主人抱抱,嘴角的屎未净,主人要怎样才能下得去嘴来表达她对狗狗的喜爱你说这还和她无关吗”凃凃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轻蔑。 “你他妈的”很显然他被激怒,感觉受到了侮辱。 “嘘老娘在救你,你别不识好歹,在你那句话没说出口之前,赶紧滚蛋”凃凃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服务员,买单”她喊来了服务员,凡澈不想自己他难看,站起身,怒视着凃凃。 “如果你想要做点什么无耻行径,老娘奉陪到底”凃凃放在桌子上一百元钱,告诉服务员,“这位帅气先生的,我也请了。” 看着凡澈愤怒的背影,凃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心里却有些阴郁,她不明白为什么社会环境可以这么轻易改变一个人,让他们不再像是一个人,尤其是男人这种生物。 而这次聚餐绝对是一次偶然,凃凃没想到会碰到他。但在餐桌上她并没有让他难堪,她是一个豪爽的人,发生过的事,如果无人挑衅,她绝对不会再计较。 暖路 凃凃把车开到马路上,然后在一个车辆很少的路边停下,拿出手机。果然,小牧的信息在屏幕上静静的等着她。 “我后天下午四点到赤峰站。” “我去接你。”凃凃的信息简单明了,但小牧能从中读出里面的内容。 “你方便吗” “接你,是我顺路的事。” “你要去那附近办事” “是,去看你,顺便捎上你。” 小牧开心的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这样的对话突如其来,又好像是意料之中,他们已经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怎么联系过了。 凃凃启动车子,但刚走没多远,就看见路边有一个人影,步履蹒跚的走在路边,凃凃把车子开得近一点,原来是一位老阿姨,头发几乎都已花白。手里拿着一个手提袋。凃凃停下车,喊住了她,她知道一个老人这么晚不回家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阿姨,您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啊” 老人停下来看着凃凃,没说话,可能是怕她是坏人。 “阿姨,你别害怕,我们同事聚餐,刚结束,正准备回家,我不是坏人。”凃凃看出了老人的担忧,解释着,“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 “我想找一个派出所,但找了好久,也没看到。”老人看着凃凃比较面善,也放松了警惕。 “这附近没有,你要是相信我,就先上车,我帮你找。”凃凃打开了车门。 “那多不好啊,姑娘。”老人嘴上说着,腿还是很自然的向副驾驶走来,“这样太麻烦你了。但我一个老婆子,实在是不中用,联系不上家人,连个问路人都没有。” “没关系,您赶紧上车,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刚才在这也截过几次车,但他们没人停,估计是怕我这个老婆子是坏人,再找他们麻烦吧。”老人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您也不能怪他们,他们被社会上的那些新闻吓怕了,的确有一些团伙作案的老年人利用年轻人的善良而谋取利益,我朋友前几天就遇到过。”凃凃边开车,边和老人聊天。 “那你就不怕万一我也是坏蛋你不就惨了”老人反问凃凃。 “放心,我会看人,一般不会看错,您看着那么慈祥,绝对是个好人。”凃凃半开着玩笑,侧过脸向老人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没好意思说她其实长的有点像她的奶奶。 “一看你也是个善良的姑娘。” 通过交流,老人是一个退休的老师,一直居住在县城,但最近要来城里孙女家小住,但把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都落在了来时的客车上,她记不太清孙女家具体的位置,就凭着印象,自己走,结果方向弄反了,她向路人求助,但没人怎么相信她。最近新闻总是在播老人团伙骗钱的报道,所以老人也不想再做挣扎,她知道大家只是害怕,并不是冷漠。 “其实也怪我自己,我前段时间被诊断出帕金森综合征,目前还不严重,只是偶尔会脑袋犯糊涂,我没告诉别人,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得了,没叫他们来接我。”老人显得有些忧伤,但面容依然带着微笑。 凃凃有些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姨,您不用太担心,这个病可以通过锻炼减缓” “小姑娘,你不用想着安慰我,”老人打断凃凃,“我们活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不在乎了,尤其是能剩下多少时间,我们只是不想给儿女增添负担。” “您的孙女一定非常孝顺。她知道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我骗医生说家人都不在身边,医生才和我说实话,我谁都没告诉,前几天孙女喊我过来,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老人继续和凃凃聊着,“以前她就提出过,但我说住不习惯,其实怕影响她工作。但这次我答应了,怕以后没机会了。” 凃凃一时语塞,但她知道,老人一定很幸福,她一直被爱包围着,所以才这样为每一个人着想,在发展如此快速的当今社会,子女都忙于工作,很少照顾到老人,更何况是隔着一代的孙女孙子了,但眼前的这位老人,却得到了孙女的偏爱,每句话提到孙女的时候,她都掩饰不住喜悦。 老人模糊的记得孙女小区的名字,凃凃带着老人找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提供了信息,希望警察能帮忙,果然,还没等凃凃多解释,一个值班民警就走过来,说到,“您孙女,几个小时前跑到这来求助,我这有联系方式,这就给你们联系。” 上天似乎并没有怎么为难这位老人。 一个女孩跑着赶到了派出所,满脸的焦急和疲惫,一下把奶奶拥入了怀里,哭起来,竟然没有一句指责和质问。 凃凃悄悄的走出了派出所,但就在要上车的时候,女孩跑出来, “姐,谢谢你” “好好照顾奶奶,她很爱你。”凃凃笑了,女孩也笑了。 凃凃有些感动,眼泪夺眶而出,她很羡慕这个女孩,舟车劳顿,历尽坎坷,她爱的奶奶带着满满的爱过来和她的爱相遇,真好。她多希望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 最近一次去看望奶奶已是两年前的事,在老家的一个大大的山坡上,那里是一切故事的开始,那座山坡,东西环山,站在上面视野辽阔,风景独好,那里住着凃凃的奶奶和她不曾会过面的爷爷。关于爷爷和奶奶的故事没知道多少,小孩子向来不会对超出认知的东西保有耐心。 曾生活在那里的凃凃,还是一个天真烂漫又淘气的小孩子,每天喜欢藏在奶奶的怀里。 走过这条路,翻过那座山,山外还环绕着几座山,就是在那群山的凹谷里,坐落着一个不知道存续多少年的村庄,村庄不大,只住着二十几户的人家,依山傍水,过着靠山吃水,忙碌而又简单的生活。那里大自然最多的馈赠就是数不完的石头和永远也吹不尽的黑土。多年以后,最让凃凃怀念的,就是那无穷无尽给奶奶当盖被的黑土,只要有它在,奶奶就不会被风吹到,也不会被雨淋到。 凃凃永远无法忘记发生在那个村庄的点滴,那里有她和奶奶的故事。 外面狂风大作,生气的风婆婆喊着号子,毫无顾忌的发着彪。的确,屋里的小娃娃们放了学全都猫在了家里的热炕上,但这天爸爸妈妈都不在,微黄陈旧的五十度灯泡撒下的光增添了几分古怪的色彩,凃凃不自觉的钻进了奶奶的怀里。屋子里好静,静的就仿似置身于狂风中,除了风声什么动静也没有。过了一会,外面突然有哭声,凃凃好奇的站起来要冲向门口,奶奶突然拉住她,:“别出去,小心外面有东西。”这句话,给本就不正常的夜增添了几分阴森。凃凃心咚咚咚的加速跳了起来,然后重新钻进奶奶怀里。 “奶奶,今天我要和你睡在一个被窝里” 已经很晚了,爸爸妈妈回来后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他们走到奶奶屋里。 “送完了”奶都没抬。 “送完了,刚送完。” “走的情愿不我这一把老骨头,外面的大风吹着,出不去,本该去送一送这个老妹子的”说着奶奶用她的袄袖子擦了擦她那看着有些干瘪的眼睛,袖口湿了,随后,又抽泣起来。 “娘,看你,怎么又哭了,婶子走的时候很情愿,没出什么岔子,送她走,她就骑着牛去那边了,你不用太过伤心,她也没什么遗愿了。” 那里有个习俗,过世的老人,女的要骑牛,男的要骑马,然后才能到达西天。 “哎,就是觉着这人呐,说没就没了,我们这几个老东西,没剩几个了,也快轮到我了。” “行了娘,你可别瞎寻思了,婶子走的早,是她没福气,到那边也该享福了。赶紧睡觉吧,时候不早了。” “你们睡去吧,明天早晨别忘了让凃凃他们起来背诵课文儿,今个晚上,说啥也不学了,说是害怕。” “知道了,这个小东西就是不爱学习,还找各种借口。”妈妈假装生气,看了凃凃一眼,然后回到了东屋去收拾东西,准备睡觉,这一天,的确够累的。 “奶奶,你咋哭了”妈妈走后,凃凃悄悄地从被窝探出脑袋,其实她早就醒了,看着奶奶眼睛红红的,伸出小手去抚奶没事,就是眼睛进了眼睫毛。人老了,眼睛里经常进东西。”说完拍着凃凃让她好好睡觉。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去给同村的一位老人送盘缠,所有的亲临好友一起送她去往西方极乐。 那个场景是凃凃关于奶奶最早的完整记忆。 在那个村子里,年代分界特别明显,奶奶那一代人是村里最老的一辈,二十几户人家,七八个老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听长辈说,那里曾是闯关东时期才开辟的一个村落,有人到达后,在山脚下开了荒,垦了地,落了脚。慢慢地,由几个人变成了几家人,又变成了几十户。一代又一代的就算彻底扎根在了那,但谁都不知道这根到底有多长,也从未去探究过,似乎一切只是听说。但可以确定的是,那里有山有水有乡亲,浓浓的乡土气息,如果没在那生活过,你就永远无法知道那种乡土到底散发着怎样的芳香,让多年后的游子们痴迷c沉醉又怀念。 那时 最深沉的思念一定会留给那个最爱的人。 凃凃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这是村里人对她的评价,因此,在村里人七嘴八舌的教唆下,爸妈给她认下了一位干妈,在那个闭塞的村庄里,一直保有着对封建和迷信原始的认知,传着孩子太机灵,寿命短,会影响父母运术的说法。为了这事,小小年纪的凃凃和爸爸生了好几天的气。奶奶是出了名的护短,加之凃凃本来性子就野,所以无论在哪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从小淘气的哥哥总是被爸爸妈妈关照,但凃凃却不同,家里她最小,父母宠着,奶奶护着,很多时候她也很听话。 一次,凃凃和妈妈顶嘴吵架,妈妈假装用向日葵杆子打了她一下,结果凃凃躺在炕上不起来,哎哎呀呀的说脑袋疼,非得说妈妈把她打坏了,其实她就是想让妈妈去哄一哄她,但妈妈始终没如她的愿,以为小孩子装一会儿就没事了,谁知她一直装到了晚上。 小孩子很要面子的,他们根本不懂得变通,妈妈有点害怕了,吃饭的时候去询问情况,看到妈妈过来,凃凃内心高兴的不得了,她知道妈妈输了,爬起来跑到奶奶面前,连理都没理妈妈。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回过头,冲着妈妈露出嚣张的表情,“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以大欺小”小孩子的嚣张总是显得很滑稽,但也充满了稚气。妈妈竟然被她搞笑的表情逗乐了。 并不是凃凃被惯坏了,那一次她是有理的一方,只不过态度不好,引起了家里“霸权”的愤怒,她是在反抗,作为农村人,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凃凃始终认为父母做的很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是非,什么是善良,什么是诚信,什么是正义。 奶奶永远都是她的挡箭牌,那个年代的孩子,人格上很多都受到辈分的压制,只要是长辈,说出来的话就有一定的分量,要求孩子遵守,哪怕是错的,长辈的权威不容挑战。但凃凃就是一个长辈面前的反派,她总是喜欢和妈妈理论,她觉得错了就该承认错误,奶奶在的时候,她甚至敢嚣张的去挑战爸爸的权威。 家里有两个霸主,一老一小,奶奶和凃凃,不是凃凃多厉害,她只是多少有点狗仗人势的味道,有奶奶庇护她,就连哥哥姐姐她都不放在眼里,他们总是指使她干活,她当然不喜欢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家里的孩子分为了两个阵营,凃凃自己自立成帮派,一直努力的维护帮派尊严,一点都不敢马虎。就凭借着两个大的一起对抗妹妹这一点,凃凃就已经赢了,因为她得到了家里舆论的支持和正义公平方面的偏袒。这一点,那个年纪的哥哥姐姐还不懂,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 家里有一个谁都改变不了的原则,不管做什么,无论是谁,一旦触碰了原则性问题,三个大人就会统一战线,绝不姑息,就好比凃凃学着骂人,在打不过哥哥姐姐的时候,以骂人来泄愤,结果被三方约谈,轮流轰炸,最后以她保证以后不再骂人,并对哥哥姐姐当面道歉而收场。 小孩子的成长需要引导,更需要点化,这一点凃凃很幸运。由于叛逆,哥哥姐姐出去玩从来不喜欢带这个跟屁虫,所以她天天黏在奶奶的屁股后面,她最喜欢奶奶,奶奶也最喜欢她,对此她深信不疑。 每天奶奶给她讲故事,牛鬼蛇神,狐妖马怪,同一个故事听了一遍又一遍,可怎么也听不够,直到有奶奶的童年结束。 凃凃不希望奶奶离开,每次听到有关死的话题,都会哭着求奶奶告诉她,奶奶永远不会死,在很多个夜里,凃凃半夜起来撒尿,都会跪在地上向奶奶磕头,然后嘴里默默念叨“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永远和她在一起。”的祷词,那是她自己特有的仪式,直至今天都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她以为只要她够虔诚,老天就不会招走奶奶。那时候没有谁比她清楚,半夜,鼠妇会跑出来瞎溜达,在凃凃跪着的位置经常有大鼠妇带着小鼠妇来回仓促的爬着,凃凃不知道它们到底在忙什么,大晚上不睡觉,难不成也在为谁求福 凃凃不敢告诉别人,只是怕别人说她傻,她当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她觉得俗人无法理解她的神圣仪式,索性就不要告诉他们,只有奶奶值得。 在一个冬日的早晨,爸爸妈妈准备出门,家门口突然出现一位拄着木棍c满脸血污又蓬头垢面的老妇,她径直的走向院子,看着有些吓人,凃凃快速的躲到妈妈的背后,看了眼凃凃,妈妈大声说: “别进来了,吓着孩子” 但那女人根本没听,继续往里走,一看大家都知道,是一个讨饭的。 奶奶看了看,对妈妈说,“算了,让她进来暖和一下吧。” 奶奶走向前,像是迎接老姐妹一样,把她迎进了她的西屋,走在她后面,那个乞讨的老妇人,嘴角和鼻子下全是冻僵的鼻涕,一进屋,就冲着地上擤出 来一大坨黄鼻涕,其他人看了皱起眉头,有些犯恶心。 凃凃抬头看奶奶,谁知奶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而是拨动着火盆,把里面的炭火翻出来,让她烤火,然后又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奶奶开始和那个人聊了起来,她们的年龄相仿。 奶奶问她为什么出来讨饭,那个老妇人用掺杂着方言和口音的普通话告诉奶奶,她有儿有女,但家门不幸,在家经常被子女打骂,后来被儿子儿媳赶出来,女儿也不管她,已经出来十几天了,山高坡陡,加上雪后路滑,她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脸被划破了,身上也有好几道口子,渗出来的血把衣服和伤口粘在了一起,一走路,生疼。在奶奶面前,她已经有些泣不成声。奶奶也不时的用袖子擦着眼睛,奶奶的热心肠跟随了她一辈子。 就在这时,妈妈端进来一大碗新煮出来的面条,递到那妇人面前。就在这时,她又从嗓子里卡出一大口痰吐在地上,妈妈再次皱起了眉头,奶奶给妈妈递过去一个眼神,让她别计较。 妈妈默默的从灶火膛里用门铲挖出了些灰烬,盖在了地上鼻涕和痰上。 “我这老东西,窝囊的很,弄脏了地,真是罪过。”老妇人突然拘谨起来,她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呐,以乞丐的身份想尽量保持礼节,但她的遭遇不允许,生死面前,她一时忘记了该怎么做。 “没关系,您别太在意,赶紧吃点东西吧。”妈妈赶紧回应 “老姐姐,”女人看着奶奶,嘴里的面条吃到一半,突然又哭了起来,“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啊,你善良,所以命好啊。”她边吃边哭,由于在外面冻了太久,她在不停的流着鼻涕,也和着面条一起进了她的肚子里。 妈妈想要善意的阻止,让她擦一擦再吃,但被奶奶拦下了,可能对于她们那个年纪而言,奶奶更懂得什么是善意。 从那以后,凃凃拒绝吃面条,尽管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 吃了两大碗面条后,老妇人要走,说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奶奶执意要留她半日,帮她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给她换上了自己的干净的衣服,建议老妇人把她自己的衣服扔了,因为都破了,而且全是血渍,但妇人不同意,说要留着,还能穿,奶奶和她又聊了好久,像是故人叙旧,那人还不时的逗着坐在旁边的凃凃,但凃凃还没有适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没有表情。老人用奶奶给的皮筋重新扎了头发,走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窘迫,就像是一个赶路的人,有来期,有归处。 奶奶把自己的棉袄棉裤和头巾给她包了一个包袱,里面竟然有妈妈新给她做的,那个年代四五年都难得做一次新棉衣,妈妈阻拦着。家里的日子并不宽裕。 “这是才给您做的,您自己还没舍得穿。” “她儿女不孝,现在流浪街头,但我有你们,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福气。娘知道你孝顺。但在外面,这三九天,没暖和的棉衣,几天她就得冻死。” 妈妈知道奶奶的意思,即使不愿意,也没办法再阻拦。 那个老妇人在下午两点左右,又重新上路了。 家人从小就在用行动教育孩子,人人生而平等,之所以有人不幸,只是因为他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家里出现过几次陌生人,老人,孩子,最久的一次,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凃凃家住了将近两个月,遇到困难,她的男人回几百公里外的家乡筹钱,暂时把妻儿安顿在了凃凃家,临走时还和凃凃爸拜了把子。 那是一个谁都可能随时遇见困难但总会有陌生的人伸出援手的年代,那个时候的人都很善良,也很淳朴,那个时候天很蓝,水很清,人心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