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之重启》 重启时光(1) 重启时光(1) 头疼的厉害,脑子里闪现的全都是银白色金属质感的世界。周围密密匝匝的放着硕大的机器,机器上的指示灯密密麻麻,不停的闪烁着…… 脑子里充斥着这些东西,画面不连贯,是那种模模糊糊的出现,想看的分明偏偏又不能。越是奋力的想看清楚,脑袋就越是疼,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挣扎着,蹭的一下坐起来,然后才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告诉她,又一个轮回开始了。 四周的墙壁是水泥的,没有用白灰粉刷过。这证明是近现代。 然后抬头,屋顶没有吊顶棚,能清楚的看见房梁和椽檩。大梁不算直,椽檩更是只有成人的胳膊粗细。排的比较密集,应该也是知道椽檩太细。 大梁上挂着个吊扇,这会子吹的呼哧呼哧的,应该是开到最大的档了。 能用吊扇,想来时间线不会太靠前。当然了,也不能是太靠后。这明显是农村的自建房,到了后来,农村没有空调的人家都少。 她现在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时间概念。 屋里不算明亮,那是因为窗帘拉着呢。从缝隙里看出来,这会子应该是艳阳高照。那么,这就是在睡午觉了。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她躺下,想看看原主的记忆,了解一下现在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闭上眼不管怎么折腾,只要一想,脑袋就跟针扎一样疼,没有原主的任何记忆。 我去! 关于原主的东西什么也想不起来。在自己身上,一定是发生什么了。 她想找空间……试了几次,又是能看到却真真是摸不到。 可到底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呢?她记得四爷,记得属于自己所有经历过的过往,好像不能碰触的只有原身的。 动这样的手脚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缓缓的坐起来,这些现在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现在得弄清楚自己是谁,是个什么情况。不弄清楚这个,想找四爷更无从着手。 心里安定下来,就从床上下来。 床下整齐的放着一双果绿色的塑料拖鞋,鞋底和鞋帮子沾着泥土。这个在农村的乡下属于正常,她先穿着下去,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一张床,应该是用木板支起来的。床上只一床凉席,硬邦邦的。然后床头放着枕头,枕头上铺着的枕巾干净,但是起了疙瘩。用了好些年了吧!那花色都像是八十年代的东西。 边上还散着毛巾被,应该是睡觉盖肚子的,因为太热,踢开了。 枕头边放着一摞子书,看着比枕头都高。她挑眉,伸手拿过来。 粗略的翻了一下,全是外文书。有两本是大学的英语教材。剩下的有英语原版小说,有俄语原版小说。而这几本小说的侧面都贴着编码,像是从图书馆借来的。她翻开封面,果然在第一页看见了一个蓝色的戳,上面的字虽然有些模糊,但基本还能辨认的出来,上面的字样是:外国语大学图书馆。 那么原身是外国语大学的大学生。 将小说放下,重新看那课本。课本的扉页上有名字,还是叫林雨桐。 别的,就真没有了。 将课本按照之前的样子重新归置好,看向床尾,床尾放着一只红漆箱子,箱子掀开,都是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在里面。看完了之后,这才从床上这点方寸之地挪开视线。靠着床放了一张桌子,是那种老旧的木头课桌。原本黑色的漆皮早已经斑驳,不过倒也干净。课桌的桌兜里,一边放着洗漱的东西,一边放着几个鞋盒子,盒子里是一些皮筋头花之类的东西,都旧了,但是没扔。桌子上面没有多余的杂物,放着一本笔记本,边上是一支圆珠笔。将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写着‘英院翻译九七级林雨桐’这样的字样。 那就是说她本人学的是专业英语,专业方向是翻译。 九七级那是入学的时候是九七年,得知道现在是哪一年,才知道这姑娘现在大几了。 她往后翻开,这就是一本读书笔记。唯一好的是,这姑娘做事很有条理,她每天都读书,每天都有记笔记的习惯。因此,每一页都带着日期的。 最近的一次是2000年8月3日,雨。 林雨桐拉开窗帘,太阳光刺眼,这不是有雨的样子。从窗户看出来,院子里就是泥土的院子,阴面稍微潮湿,太阳光照的到的地方,地是干一块湿一块的。从时间上判断,昨天乃至昨晚应该是下雨了的。 所以,这最后一次读书笔记应该是昨天记的。那么,今天就是2000年的八月四号。 那么可以推断,这姑娘大三,开学就大四了。八月份是暑假,这应该是放假在家。 她把笔记本合上,这才抬头看见挂在墙上的镜子。不是订在墙面上的,而是几块钱的那种塑料边框的小镜子,圆形的,碗口那么大。挂在墙上的钉子上。站在桌子前面,可以看见这姑娘的脸。 很年轻,微微有些婴儿肥。齐刘海吧?刚睡起来有点凌乱。连同身后的马尾也是乱糟糟的。她重新把头发拢起来,扎成丸子头,找了黑卡子把留海卡住。圆脸,眉毛黑又弯,但是长的比较乱,没修过。鼻子很秀气,嘴唇丰润饱满。眼睛的不算特别大,但睫毛很长,看起来很有神。露出来的皮肤,从脸到脖子再到手臂,都是太阳晒过的颜色,有些黑。但从领口看下去,还算白皙。 低头看看身材,丰|满显得微胖。但叫林雨桐看,却觉得还好,只是小姑娘不会也没钱打扮,所以才会显得胖。其实,这身上的曲线很好,腰上就算是有肉……那又怎么了? 她看了房间的门的高度,依此做参照物估摸这孩子的身高,应该在一六五上下,不算是矮了。 这会子这姑娘上身是一件短袖,比较宽大。里面的胸衣也不舒服,钢圈戳人。裤子就是那种带着弹性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拖鞋。 床下还放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这应该是去学校穿的。放假在家没舍得穿。 门边还放着一个洗脸架,一个洋瓷的盆子,里面是清水,边上搭着毛巾。 墙角绷着铁丝当衣架,上面挂着洗了的内裤和内衣。 房间里就这样,没什么要看的,她朝外走去,见门边靠着一双布鞋,直接就换上了。她不习惯穿着拖鞋活动。 太阳光照的人不由的眯了眼。抬手遮挡了一下才适应着光线。 就是个最普通的农家三合院。 原身这姑娘的屋子朝南,夏天可受罪了。太阳晒着,里面跟蒸笼似得。紧挨着这间屋子的,应该是厨房。这夏天要是一做饭,这屋子更得遭罪。 而对面明显就好了很多,朝北,跟邻居南边的房背靠背,太阳晒不透,应该比较凉快。对面也有两个屋子的样子,一个屋子应该是住人的,窗帘拉着,挂着门帘。但第二个屋子门挂着铁锁,从窗户看进去,好像还是——厨房。 一家两个厨房? 这属于婆媳不合的人家,婆婆和媳妇在同一屋檐下,分着吃的可能性大。从堂屋边绕过去,就是后院。后院没有鸡鸭这些东西,倒是两边都有点菜地,用砖石铺了小路,通往角落的厕所。一边男一边女。 她抬头日头,应该是下午两三点吧。这会子一起来,觉得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从后院回到前院,对面抱厦里就有了动静,先是男人含混的咳嗽声,再是女人的催促声,“赶紧起,起来去街面上看看,也问问谁家收果子……问回来就能吃饭……” 说着话,门帘子撩起来,人出来的。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也是丰腴的身材。穿着短袖的衬衫黑裤子,脚上一双偏带布鞋,一边往出走,一边把头发往一块梳拢。比齐耳短发稍微长点的头发,只是能扎住而已。她一边扎头发一边往院子里的水龙头跟前去,扫见林雨桐了就道,“不是嚷着头疼吗?再去睡会子去。我这就做饭……” 两三点吃饭,这是有些地方农村保持的习惯。早上九点十点,下午两三点。晚上就没有了。 林雨桐看着她洗了手脸,然后奔着没锁门的厨房去,就干脆跟了进去,“我搭把手。” “里面一烧火更热。多一个人陪着能咋……”女人不让她进厨房,“你去咱家的菜地里割点韭菜,吃浆水面……” 林雨桐就懂了,后院的菜地也是分着的。刚才已经看过了,一边的韭菜才刚刚割过,没长起来。那自家的就是另一边的菜地了。 这家人的习惯很好,农具放在固定的地方。堂屋后面的屋檐下,分门别类的放着。拿了小铲子铲了一把韭菜,在水龙头边上顺手摘干净了,然后洗干净,拿了小簸箩放在外面控干水分。紧跟着对面抱厦就出来一精瘦的中年汉子,一见林雨桐就笑眯了眼,“我闺女起来了?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她这边应着。从对方的话里也判断出来了,这两人是原身的父母。 正说着话,堂屋的竹帘子撩起来,从里面出来一纤瘦的姑娘来,这姑娘黑黄的皮子,穿着连衣裙,脚上一双细根凉鞋,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没搭理林雨桐,拉着脸瞥了厨房一眼,然后冲着汉子喊了一声‘爸’,然后伸手:“给我一百块钱。” 汉子没言语,先朝厨房看了一眼,林雨桐就见这姑娘朝着厨房的方向冷笑,她心里就有谱了,厨房那位怕是后妈。 而这个原身,应该是后妈生的。 汉子一脸的为难,好声好气,“要不等晚上,家里实在是没有了。等果子卖了……今儿晚上,晚上爸把钱给你凑出来,行不行?” 林雨桐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的状态! 便是想找四爷,出门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 重启时光(2) 貌似是原身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姑娘没有要到一百块钱,谁也没理,踩着高跟鞋一步一个高跟鞋留下的小窝窝,出了门不知道奔哪边去了。 汉子没言语,骑了大门边棚子下面放的自行车出去了,大概去街面上去了。 那么至少说明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在某个小镇上。 等那父女走了,厨房的女人才说话了,“一张口就要一百!上哪给弄一百去?都二十三的人了,早该说人家了。在家里啥活也不干。街面上人家收购果子的雇人呢,凉房下面,风扇吹着,坐在那里就是挑拣苹果装箱就行了,也不是什么体力活。一个钟头人家给四块钱,有些人人家起早贪黑的,一天十来个小时,五十来块钱就装兜里了。人家那些客商还管吃饭……你棉棉姐叫她去,人家非不去……都是你奶给惯得!好像我能害她还是怎么的?” 棉棉姐又是谁? 管她呢,先听着,只不言语就行了。那边下面条,舀浆水,林雨桐就把韭菜递过去。搭话问说,“现在果子什么价?” “一天一个价儿?前儿是七八毛,今儿还不知道呢。”女人说着话,将韭菜切了撒碗里,饭就得了。 应该就三个人的饭呀,看着做的有点多。 就听女人道,“等你爸回来你盛饭,你们爷几个吃。我先下地,换桥桥去!”然后拿了个凉馒头,夹了油辣子,直接就走了。 林雨桐皱眉,人对不上真愁人。家里好像又多了个桥桥。 这会子家里没人,她朝对面的抱厦去。先看看这夫妻俩的卧室。 比较大,分内外两间。外间放着方桌,边上是两把椅子。桌子对面靠墙的位置横放着放着单人床,床上归置的跟林雨桐那边很像,枕头边也是放着书的。林雨桐过去翻了翻,其中有从电子科技大学图书馆借出来的书,有英语四级题集锦,有统计学类的书籍。书上标的名字是九九级林雨桥。 这一瞬间,林雨桐就明白了。一家接连出了两个大学生,还都是不错的大学。以农村的收入来说,日子是够紧张的。 推开内室的门,里面是一铺大炕,对面是立柜,应该是放衣服的。 屋里没有电视,估计电视应该在堂屋放着呢。也不见其他家电,方桌上放着两个暖水瓶,正中间是个洋瓷托盘,托盘里放着个白瓷茶壶,比较大。边上扣着几个茶碗。凳子靠着的墙上挂着两个玻璃镜框,里面放着照片。 照片有一家四口的,有一家五口的。还有全家福,就是在五口的基础上,添了一对老头老太太。当然了,还有人口更多的照片,她看了记住就行了。估计是比较亲近的,叔伯姑姑家一起的。现在还顾不上打问这都谁谁谁,先记住了脸碰上的不能当陌生人。 想想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能获得更多的信息,那唯一能找的就是户口本了。 在里间的衣柜里找到了户口本,还有户口本里夹着的五十来块钱,这怕是家里现有的钱了。钱的事先不管,翻开户口本,上面有五口人。没有林雨桐和林雨桥的,这属于念大学户口就迁走的。 第一页是户主,林自学。 户籍所在地是北省青阳市保安县青山镇二村四组。 按照年纪推算,今年得有六十六了。翻到后面,是他的配偶,老太太叫许慧娴,六十五。 林雨桐把生日都记下来,这都是按照阴历算的,别说是老人,就像是原身这么大,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大多还是阴历。 再往下是林有志,现年四十五岁。配偶卢淑琴,跟她同岁。 最后一页是林雨桃的,应该是之前要钱的那个姑娘,确实二十三了,比林雨桐大了两岁。 看完了,将东西原原本本的放好,听见院子大门响了一下,林雨桐顺手就倒了一杯茶壶里的凉白开端着出去,果然是林有志回来了,正在撑自行车,“爸,喝点。” 林有志接过去一口喝完了,拧开自来水连头带脸都给冲了一遍,“你妈呢?” “换桥桥去了。”林雨桐收了杯子就往厨房去,端了饭往夫妻俩那边的屋子去,那个方桌平时应该就是吃饭用的。 林有志就跟到屋里:“你妈也是,谁家现在没果园?还要看着?看什么呀?!倒到大街上都没人要,还怕人偷。” 看来街面上今儿没人收。 林雨桐把筷子递过去,没有贸然搭话。午饭说是浆水面,就是浆水面,一个菜都没有。不存在谁等谁一起吃,就是一碟油辣子。林雨桐没急着吃,等着林雨桥呢。 林有志三两口的吃完了,“我去换你妈回来。” 骑着车应该不远,因为他前脚出门,后脚就有一穿着背心短裤拖鞋的瘦高小伙子进了院子,戴着眼镜的小伙子斯斯文文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先把书递给林雨桐,这才去冲洗,一进屋子站在风扇下面吹着,就舒服的吸了一口气。 在果园里看庄稼,更热。 再看那胳膊上腿上,都是被蚊子叮咬的。 两人没急着吃饭,小伙子坐在他的小木床上,边歇凉边打问:“爸刚才回来……街上还是没收的?” 没有! 她只摇头没说话,小伙子就道,“,姐,没事,开学肯定能凑够你的学费。我这边无所谓,我跟学校申请一下……先不交……” 以为她发愁学费的事。 林雨桐意外的看了这孩子一眼,“我不愁这个,我就想着,不行自己挣点。” 现在上哪挣钱去。 林雨桐不能说我靠着医术能挣钱,不是学那个的就别朝着那个方向扑腾。没法解释的事。 她就道:“你身上有钱吗?我想找个能上网的地方……” 镇上倒是有一个网吧,里面只有十几台人家淘汰下来的机子——可那是金家开的。 关键是,“上网查什么?” “接点翻译的单子……”林雨桐就道,“试试水。” 这个? 行吗? 林雨桐点头,“行吧!现在这商务稿件翻译,挣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之前不敢试,这次回来带着借来的书里夹了一个学姐翻译的稿子,她大四就开始试着做笔译,现在读研,家里基本不用管了,做翻译挣的够用。我看了她的水平……我觉得能试试……” “一份稿子能挣多少?”看划不划算折腾。这个隔行如隔山,他压根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真不知道。 林雨桐也不知道现在的价码,不过大体是不走样子的。翻译不光是外语要过关,你还得有比较好的母语表述能力。要是翻译的是比较专业的东西的话,还得查先关的词汇。但林雨桐不用!因此速度高,精准度高。不管是商务,还是政府会议报告,她做同译都是可以的。而同译的价格,人家是按照小时收费的。还得提前半个月到一个月的预约。 但现在你说你能做同译别人也不信你,倒是笔译,网上联系,这个是完全可以的,至于价钱,忙活一天,价格总不会比干一天苦力少吧。她给了个保守的数字,“一两百?”速度快的话是可以的。 这么多吗? 这孩子蹭一下站起来,听见外面的动静,他马上声音低下来了,“今天不行,明晚吧。明晚我跟你去……”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行吧!不了解就先不问。 卢淑琴回来,三口坐在桌子上把饭吃了。吃了也别想闲着,下地吧,“把落果捡了,落在地上再不捡就坏了。” 这种落果是一直有人收,一袋子两三块钱,直接拉果汁厂那种的。 卢淑琴倒是问林雨桐了,“要是头疼就别去了。” 还是去吧,要不然下次下地,自己一个人连地方也不认识可不叫人觉得奇怪? 确实是不远,走路七八分钟就到了。这里应该是苹果的产区,一家挨着一家,都是苹果。到了地头,一人一个竹筐子,捡去吧。 我的天啊,果林里缝隙本就不大,果子坠的树枝都挨着地了,想捡树下的果子,得爬着挤进去,得小心翼翼,就怕把树上的好果子蹭掉了。掉下来当天卖不了,就成了次品,只能论袋卖。 风一点都吹不进去,到处都是蚊子……多少年不干这样的活儿,真的!真心受不了。 一下午真能要了半条命,捡了十二袋,卖了三十八块钱。这就是一家四口在地里折腾了一下午的成果。 捡起来放进筐里,筐子里满了抱到地头,倒在袋子里。袋子满了,封口抱到架子车上。等看不见了,都晚上七点多了。拉着架子车,又往街面上去。到了家门口,林雨桥就叫爹妈先回,“我跟我姐就行。一卖我俩就回来。” 到那边又抱下来过称,过完称了,得抱下来把果子再倒到人家制定的地方,这才给算账,结钱。这一袋子成百进的东西,扛来扛去的。 最后结账,换了三十八块! 林雨桐想从这里拿点上网的费用,结果还没开口呢,林雨桥就问人家收果子的,“叔,这些货今晚装车走吗?” 装啊! “几点?”林雨桥一边收拾自家的蛇皮袋子,一边问人家。 “哎哟!这收拾好,得晚上十二点以后了吧。” “那我十二点过来。”说着,就叫了林雨桐,然后拉着架子车就走。 林雨桐懂了,这孩子晚上出来装货挣钱,“装一车多少钱?” “五十,三个人分。” 三个人装一车,一共五十,一个人十六七块钱。 一路出去,路边排队等着卖次果的人多着呢,相互打招呼。有人打趣:“这俩大学生能干。” “孩子懂事,大人干的也有劲!” “那是!那两口子这几年是吃了苦头了!” “吃苦头那是有奔头!” 还有人高声说:“将来出息了,可不能忘了你爸你妈吃的苦。” 林雨桐就觉得,拉着架子车的小伙子,脊背都是弯的。 她心里一叹,农家出来的,倾尽所有供养出来的孩子,身上背负的东西,不是亲历过的人都不能懂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 重启时光(3) 林家住的比较靠镇子外围,一条长长的巷子,林家的位置比较靠近巷子口。这会子巷子口坐着乘凉的人,或是站着或是坐着在一块说话。第一家门口的路灯拉亮着,彼此都能看的见。 不知道围在一块都说道什么,热闹的很,间或夹杂一声一两声拍打蚊子的声音。见两人回来了,就有人先问,“现在啥价钱?” “次果,一袋也就三块的样儿。”十二袋人家给了三十八,那是因为有两个袋子比较大的缘故。 “那也还行。今儿七零起,也才四毛五。”就有人这么搭话。 七零,是果子的大小,说的应该是直径七十毫米。 挑拣果子的时候,人家雇来的人也是一个一个的往过挑拣,那些稍微小点有些拿不准的,就用塑料果板模型套一下,掉下去就是小,不能要。不掉的勉强合格。 林雨桐关注的不是这个,人家说今儿才四毛五,这就证明街上是有收购的呀。怎么林有志回来说没有呢? 从巷子口过去,林雨桐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后面说有人顺着那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呢,“今儿街上就金保国那边的客商在收,过的可细了。恨不能一个个的拿果板量一量,今儿我家就摘了十筐子,结果给我筛出来两筐子……” 金保国应该就是果商在当地的代办人。这种人对当地比较熟悉,帮着客商收货,赚一点代办费。有些是一斤果子给你一两分,有些是一车多少吨,给你个几百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姓金。 而姓金的那边明明在收,可林有志回来却说没收。如今林雨桥听见了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可见这小子未必不知道金家再收。 那边收,这边急的跟什么似得想卖,可为什么不去卖呢? 除非两边有大矛盾! 矛盾到孩子学费这么大的事,一地的庄稼可能坏在地里这么大的事,林家都不去。 这要不是四爷家还好,要是是的话,那可真就热闹了。 她试探着问林雨桥,“再不摘只怕落的更多……”多是早熟的品种。这种品种林雨桐尝了,不好吃,口味偏酸。一熟了就绵软,那倒是真好吃了。但熟透就不耐放了,有时候落到地上就有损伤,卖也没人要。得趁着要熟不熟的时候能卖赶紧卖。这满地都是,客商少,果子多,再耽搁更卖不上价钱。 林雨桥‘嘘’了一声,“这话别叫妈听见。坏到地里也别提!” 这得是多大的事呀! 林雨桐感觉心里装了一直猫,明儿想办法得去街面上瞧瞧,金家在哪,是不是有四爷在。 两人进了家门,堂屋里亮着灯,两边抱厦却都还黑着。林有志和卢淑琴两口子都不在。 林雨桥笑嘻嘻的,一进院子就喊:“爷爷?奶奶?今儿几点回来的?我姑父送你们回来的?” 院子里的路灯就拉开了,一干爸瘦的老头子就出来了,帮着孙子把架子车放棚子下面,“也才到家。赶紧洗洗去!” 林雨桐正接水呢,“没事,爷爷,您回屋去吧,蚊子多的能把人给吃了。” 老爷子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来,给林雨桐塞了几个,给林雨桥塞了几个,“洗了去看会电视去……” 只堂屋有电视。 水龙头边上的铁皮水桶里,有晒了一天的水,温热的,打了水林雨桐进屋里洗去了,林雨桥只在院子里穿着衣服冲了,然后才进屋换衣服。 林雨桐收拾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过去的时候,一老太太正在切西瓜,把第一片给了林雨桐,“叫你爸你妈去卖果子去,你们跟着瞎跑什么?你爸忙着,你妈总没啥事,可着你们当个大人用。” 看得出来,老太太疼林雨桃那个大孙女,但对于上大学的孙子孙女也疼爱。不待见的只有儿媳妇卢淑琴而已。 西瓜是沙瓤了,挺甜。这是今儿在这家里吃的最舒服的一点东西了。那边林雨桥就道,“我爸跟我妈去给人浇地去了……估计得一晚上。” 有些人人家就不熬夜在地里下死力气了,雇人干活。浇地这种活,几点轮到是几点。大中午的轮到了,那就大中午在地里晒着,半夜两点,那就得半夜起来。抢水的时候,那得提前一两小时过去等着接水,之前又得修整水渠。这一晚上两口子挣五六十块钱。 白天早晚凉快的时候干自家那点活儿,中午太热,摘果子对果树也不好,就在家歇着。睡上一上午,晚上干活。还美其名曰,反正也睡不着,晚上地里凉快,顺道赚钱。 浇地从这头跑那头,开渠堵水的那是最累人的。水头来了不等人,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留。能是轻省的事吗? 这几十块钱挣的,更不容易。 老两口才不说话了,林雨桐就朝两边的屋子看了看,“怎么不见我姐,还没回来?” “回来了一趟,你棉棉姐叫了,又出去了。她俩凑一块也不知道干什么,别管她们。”说着,又递给林雨桐一块,“吃吧,瞧给晒的,这才几天,成什么模样了?” 又吃了一块,可这不顶饱。 晚上老爷子去果园,那里盖个小屋子,能住人。一般就是搬个钢丝床睡在外面,还凉快,除了蚊虫多以外,没毛病。 两人不在这边多呆,都说要看书。 可大小伙子晚上还打算去干活,这个点也该饿了。林雨桐去厨房,“我给你弄吃的。” 那多麻烦,“我拔根葱,吃个馒头就行了?” 那哪行呀? 后院就是菜园子,顺手摘了一根黄瓜,两西红柿,几根豆角,一个茄子,热了馒头,弄了疙瘩汤。到底是没舍得用人家的鸡蛋,就这么凑活出来了。 做好先叫林雨桥给上房送去,“吃不吃馒头的,叫喝点汤。” 林雨桥愣了一下,看了自家姐一眼,以前挺木讷的人,今儿难得活泛起来了。他接了啥也没说,端着去正屋了。老太太嘟嘟囔囔,“饿了我给你做,咋叫你姐去厨房?” 整个晚上过的都不安稳,先是老爷子拿了手电筒,直接去了果园看园子去了。然后是林雨桃不知道干啥去了,回来都不知道几点了。这边洗漱了好容易安静下来了,林雨桥又出门了。这孩子一出门,林雨桐才躺下,一躺下倒是听到‘蹭蹭蹭’的声音,很有节奏。将枕头掀开,才发现枕头下压着一块手表,那种老款的机械手表,这应该是原身的东西,父母用过的,然后给了她,给她看时间的用的。现在是夜里的十一点三十七分。 压在枕头下的还有身份证、学生证、电话本、IC卡,以及一串钥匙。 身份证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学生证。打开来看,里面塞着两张钱,一张十块,一张五块。原来原身也不是身无分文,还有十五呢。 电话本上留着一些号码和地址,前几页的应该是高中同学的。往后翻,才是大学同学的。因为留的家庭地址有些不是本市的,有些都不是本省的。也不知道跟谁的关系近跟谁的关系远,因此,这个也暂时没有联系的必要。 可好像也不行,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开学日期。 所以,过几天还得打个电话问问的。 磨磨蹭蹭的,直到老太太喊着:“桐桐睡吧,我等着桥桥呢。”她才把灯关了。 可直到林雨桥回来,在院子里冲凉,她才算是睡的稍微踏实点。可凌晨四点多,就又醒了。睡的时候开着风扇,热!四点多了,盖着毛巾被都冷。起来本说是关风扇的,结果一看时间,干脆别睡了。干了一晚上重活的人得吃饭呀。 她悄悄的起来,小心的洗漱了。用不惯那个牙刷,她简单的漱口就完了。 昨晚上就发现油壶的油不多了,昨晚一用,今儿就剩下一点底了。她以为大油壶应该还有,可找了一圈,压根就没有大油壶。也就是家里没油了。 醋倒是多,像是自家酿的柿子醋,味道还挺纯正的,她发现了一瓮。 这啥饭没油都香不了,这顿饭没舍得放油,把黄瓜用盐腌了先放着,然后熬稀饭热馒头,最后把黄瓜里的水分挤了,点了点辣油再拿酱油醋那么泡着,放着蒜末,哄着能下饭。 那两口子回来的时候早上五点多,天也亮了,浇地弄的一身的泥水,一回来就分头去洗漱了。 老太太起来扫院子的时候才发现这边饭都得了,她心里叹气,就喊林雨桃,“桃桃,赶紧起来了。起来把菜园子收拾了……” 这边摆饭吃饭,那边林雨桃直接过来,“爸,我的钱呢?我跟我爷奶吃饭,你不给我就算了,这伙食费总得给吧。这个月的一百二不能再拖了!” 老太太开锁进厨房,不搭话。 卢淑琴从裤兜里掏出五十五,这是昨晚一晚上挣的。然后又去房间,拿出了家里仅有的五十三,加起来一百零八,还差十二。 林雨桐对家里有多少钱心里是有数的,这会子拿了她的十五给送到那边房间,结果一进去,就见原身这个妈拿着钱浑身都在哆嗦。 她面色一变,卢淑琴这是有病! 一抓手腕摸脉,林雨桐就知道了,这是精神创伤留下的后遗症,只要一紧张,压力一大,就犯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三合一 重启时光(4) “妈!”林雨桐给她摁住穴位,“别急,真别急。我这边开学不要学费,这不是都实习了吗?我们老师给我找了翻译的活儿,干的好一天能有个两三百呢。最近这几天就能有,赶在开学前说不定把桥桥的学费都给挣出来了。以后生活费也不用您跟我爸负担,我供桥桥。读到博士都供。我这个英语只要学的好说的好,是本科还是研究生,意义倒是不大。您把心放缓,别紧张。日子紧吧,也就是三个月半年的事……” 外屋的桥桥之前睡的死,这会子一说话才醒过来了。他知道这话是哄人的,但这得应着。不行就是先欠着学校的,生活费靠着家教也能挣回来。他进去就道,“真的,我姐昨儿白天都跟我说了。这不是一直没顾上说吗?咱不着急……” 林雨桐又是说又是摁的,才算缓过来。取了她手里的钱,抽出三块,够买盐的,厨房里的盐也剩了个底了。然后把其余的一百二给林雨桥,“给奶奶直接送去吧。”就那姑娘的穿衣打扮,跟家里这个收入,这个钱到手她怕是直接就花了。两老人年纪那么大了,养着个大孙女,养成那德行,估计还是往里补贴的多。老两口能有啥收入来源?分着吃,地却是给儿子种的,还不是想多些收入好供养两个孩子念书。 念书费钱,爷奶爹妈都没意见,但是林雨桃吧,年轻,想不了那么远。又不是一个妈生的,肯定觉得后妈生的大笔的花钱,她这种不念书的不就吃亏了。再怎么花费,也比不上俩念书的花的多。老太太能拦着吗?不能。 要不然大孙女就太可怜。老太太哪怕是拿了这个钱,回头再偷偷塞给儿子呢,但得叫大孙女知道这个家还有人偏着她。 这是老太太的道理。但从卢淑琴来看,她就觉得那个大的被老太太惯得不懂事。也不看看家里的情况。老太太也是心硬,就这么逼的亲儿子没活路了。 然后大概彼此都不顺眼。 是是非非的积攒了二十年了,这不是说两句话能过的去的。 林雨桥过去送钱去了,卢淑琴长出了一口气,林有志才进来,他并不知道犯病了,以为是钱不够了。结果一看那样就急了,“哪不自在了?”说着就往出走,“药没了,我去买药。” 给药也是安定。这是心病,也是穷病。过的顺心了,自然就好了。 不用林雨桐说,卢淑琴就先说了,“没不舒服,就是谋算着钱该怎么花。” 手里只剩下三块。 林雨桥手里还有十七,但这钱这孩子没往出拿,因着还没有别家收果子的,卢淑琴的脸色又不对,那这就先歇着。林有志得出去了,“东头老张家雇人锄草,我先去那边。” 一晌给十二块钱,这是这一片农村男人能找到为数不多的挣钱法子之一。 吃了饭收拾好,林雨桥跟林雨桐嘀咕,“姐,要不咱俩去隔壁镇上上网去。金家……还是别去。叫人传到妈的耳朵里,又不好了……” 到底啥事呀! 她想打听但也知道打听起来突兀,这事不能从自家人嘴里打听。 只要说能赶紧接活干活,现在不挑拣。但问题是,只有十七块钱。 林雨桥指了指自行车,“咱俩骑车,我带着你,去营口镇,那里也有个网吧。才十七八里路……” 行吧! 没有第二种办法。 两人跟卢淑琴说了一声,只说是去跟老师联系要接活儿,得去一趟营口,下午能回。卢淑琴也就不管了,“骑车看着点路。” 这个时候农村的生产路还远不是村村通之后的水泥路,石头屑的路有时候太靠边了车轮子一滑一滑的,后悔没借一辆自行车自己骑。到了大路上,是柏油路。也还算顺利!顶着太阳小伙子晒的直冒油汗,拖着一个人蹬车,这滋味。 到了地方,上网费用也相当贵,一个小时四块。十七块钱,最多能上四个小时。剩下的钱买瓶水……舍不得! 如今这上网速度,好家伙,也是没谁了。林雨桐找了好几家,反正把能找出来的看起来正规的都找出来了。现在没有相关的网站,只有邮箱地址,电话号码这些东西。 林雨桐得先申请自己的邮箱,然后才能发东西。 人家提供的邮箱地址,是为了发求职者的简历的,简历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大三的学生这种简历谁会重视?她现在得翻译个东西然后发出去叫人家看看。手边有什么就翻译什么,刚好老板在那边安装风扇。国产这个玩意的说明书,是没有英文翻译的。 她顺手拿过来,把原件的汉语打上去,然后再翻译出来。拢共就是这么点内容。往抄下来的邮箱里都投递了一份。末尾续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表明九月一号之后打宿舍的电话。林雨桥就赶紧道:“家里就留大伯家的号码。” 大伯家的号码是多少?她一副暂时没想起来的样子。 林雨桥就报了一串固话号码。很好!这就可以了。 前后一个小时也没用到。 “这就好了?”感觉像是大海捞针。 这才只是一部分。林雨桐点了点电话号码,“走,跟我找个地方打电话去。” 邮局就行,但这边的邮局没IC电话,剩下的钱怕通话不够。林雨桐手里有IC卡,于是两人又回镇上,去邮局。她拨通电话,全程用英语跟那边对话,告诉他们一个小时之前,有个叫林雨桐的投递了一份简历。然后又跟人家闲聊几句,问他们一般都是什么样的稿件,这个费用是怎么结算。 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语,这才是真正的敲门砖。简历做的再漂亮,没用。 本省的翻译公司找了三个,其他七八个都是外地的。本省这个主要是考虑开学后,能不能找个口译的活儿,现在是打打前站。至于外地的,撒网打鱼嘛,捞到什么是什么。 打了六个电话出去,到了第七个,应该是南边沿海那边的,有个急单子,两小时得做出来,开价就给五百,这边验收,那边就叫人转账。 林雨桐看林雨桥,怎么办? 两小时得出活,那就得上网。不管是别的乡镇还是去县城,这时间肯定不够。除非本镇上。 家里只剩三块钱了,没油了,面也就剩七八斤的样儿。 林雨桥急的一头大汗,但还是点头——接! 林雨桐一口应下来,叫他们把需要翻译的都发到自己的邮箱里。 两人不敢耽搁,直接奔着网吧。 网吧就在街面上,临街的房子盖的很阔气,一边空出一间挂着网吧的招牌,一边几间门面房,这会子这边热闹到拥挤。因为门面房里面正在收果子。那么多人拉着架子车,开着三轮车,车上堆放着苹果。 站在门口,前后指挥的人是个很气派的男人。一米八往上的个子,不像是吃过苦的,梳着大背头,穿着格子T恤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应该有个四十来岁的年纪吧,但硬是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这个年纪了,脸上的棱角依旧分明,露出来的胳膊健壮有力,他跟边上的人说着话:“都不急……别管咋说,拉来的我总得想办法给大家收上来……不过你们摘的时候,细致的点。货一多,客商就挑。咱都长点眼色,客商抢货的时候,落果瞧着好着的搭着都能卖。客商少货多的时候,仔细点。那红面都朝上摆着,至少看着鲜亮……” 边上有人搭话呢,“今年这行情邪性的很。” 林雨桐就猜出来了,那个气派的男人就是金保国了。有跟卢淑琴关系好的婶子就跟林雨桐和林雨桥打招呼,“你俩过来了?这边人家还收着呢,赶紧回去摘果子去呀。” 也是好心,想递个□□把收果子的事顺道说出来。 这话一出,齐刷刷的朝这边看,有人挤眉弄眼,有人指指点点。林雨桥这孩子瞬间就不自在了。林雨桐就挡住他,大声跟人家搭话,“果子的事我也不懂,我是这边接了个翻译的活儿,人家要的急,得上网给人家赶出来。两小时就要见东西……这五百块钱属于不挣都不行的。本来要去县,路过了才发现咱们镇上也有网吧……”说的就跟不知道网吧是谁家开的一样,然后特自然的往里面走,还交代林雨桥,“你先去邮局那边开个户,一会子要账号的。开完了帮婶子把筐子搬下来,怪沉的。”说着,不给人家多问的机会,只跟着婶子道,“我这赶时间,先进去了婶子。等下半晌,我家要是不摘果子,我给您帮忙去。” “那你赶紧忙……” 然后外面说什么她也不管了,进去机房是满的。一个大概是林雨桥的同学,见了林雨桐叫姐,应该是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了,就道,“你着急用,先用我这台机子。” 行! 那边邮件已经发过来了,是量还不小的一份商务合同。要是查词汇慢慢来的话,时间确实紧,但以现在的她的速度,也就一个小时的事。东西敲完,直接发过去。才一发过去,那边回复了邮件,是个□□号码。她又申请QQ跟对方视频通话。 这边就这么个环境,对方那边明显是非常高档的办公室,一接通对方就表现的很惊讶。尤其是这些上网的,有些压根还不知道有QQ这个东西,都围在后面看呢。林雨桐跟对方打招呼,也不怕谁听,用的是英文。谈的是这份稿子。对方一是问能不能长期合作,二是问口译的事。 长期合作这个行,口译这个:“不出省应该都可以。” 大四就实习了嘛。 相互确定了对方的情况,然后再次确认联系方式,最后又要账号。林雨桥早回来了,在外面帮忙,这会子一喊,就把账号递过去。林雨桐告知了对方,那边只让稍等,随后就可以去银行查询了。相互挂了视频,马上就叫林雨桥去查,她也不上网了,在边上告诉其他人怎么申请QQ,QQ这玩意能干嘛。 林雨桥一进一出的大家看在眼里,再出来还真就去查钱去了,这才多大功夫?五百就到手了。 那肯定就都议论了嘛。 林雨桐突然就听到一个半含酸的声音在外面说,“我们家嗣业也要回来了,这算是转业,回来就安排工作。早上打电话说在省城,估摸着这会子也该回来了……” 别管说话的人是谁,她就想着,这会子要不要去路口等着从省城回来的车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 重启时光(5) 如今好像还做不到实时到账,林雨桥在柜台咨询了,怎么着也得等两小时之后呢。林雨桐估计也是如此。 可不说去取钱,怎么能把今儿不得已来金家网吧的事在舆论上给圆回来呢。 因此不等林雨桥回来,她就往出走,边上有认识的叫呢,她也过去搭话。无非就是问问怎么挣钱之类的。原身本就读的是外国语大学,会说外国话,会翻译这不是应该的吗?尤其是近些年——甚至到往后持续了很多年,把这个英语就看的特别重。然后突然发现,咱们这里还有人能把英语学的能做翻译的,不免要多问几句,比如这翻译都是叫翻译啥呢……人家就给那么多。 这个吧,说的详细了好像对方有不懂,她只简单的说了,企业需要,政府也需要。比如合同,比如产品解释,比如会议翻译等等。 学的精了,人家确实是需要。哪一类挣的少,哪一类挣的稳,哪一类挣的多,把人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才说,家里需要买点零碎东西,怕桥桥走东忘西的,得过去看看,零碎东西桥桥没耐心挑。 那行!那去忙去吧。 后面还有一高中孩子的家长,应该认识,人家说,“叫我家蓉蓉有不会的去问你行不?” “行啊!”她就道,“我最近的活儿比较多,估计还得来网吧。只要是不接活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行。” 想在家里收学生挣补课费,这个没戏。老师们人家借了学校的地方,在学校给学生补习呢。虽然大部分不教什么内容,但是谁敢不去试试? 说了会子话,又去找桥桥。这孩子果然在邮局等着,还低声问说,“……会不会骗了咱们?” 视频里看见的人和那背后的工作室,人家在乎这五百块钱吗?她只道:“别急,银行人家有他们的程序。再等一会子。” 但是等在这里,人家路过的不都看吗? 林雨桐找了个显然的位置,看着自行车,然后说桥桥,“刚好今儿碰上赶集的日子,你去集上转转,没事,你多转会子。” 桥桥马上明白,这是怕人家以为姐弟俩之前是吹嘘呢。在这里等着一直没取钱,不知道的人不定怎么议论。那就不如去集上,别人也不知道我是真想买还是假想买。因为推着自行车在集市上并不方便,姐姐在这里看车子不动地方,人家也不会奇怪。 然后桥桥走了。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但愿从省城的车能在这两小时里回来。进出镇子就这一条大路,大路两边都摆上东西,因此,进出镇子的大车,一碰到这种集市就特别不喜欢。走动就跟蜗牛似得。 一个多小时了吧,估计得有。从眼前路过了两趟从县城回来的公交车之后,就有从省城发回隔壁镇上的客车以蜗牛般的速度挪过来了。 林雨桐站在镇子的十字路口位置,车一般在这个地方都会停。因为去隔壁镇子只顺着这条路继续走,那么到镇子上却住的不在这条公路边的人,就得下车自己往回走了。她站在这里,车一停下来,她应该就能看到里面。 结果车一近前,还没停下来,林雨桐就看见一个人往车门子的方向移动。人太高了,只看到下巴颏,身上穿着夏军装,没有肩章的那种。背后背着好大一个包。车子一停,第一个下车的就是此人。 大长腿一步就迈下来了,然后让开车门子的位置。然后带着几分迷茫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头还没有万全扭向林雨桐这边,她就已经确定,这是四爷。 而四爷,应该也没有原身的记忆。他应该从其他途径知道原身的家庭住址,但显然,车到了镇上,哪里是家,他也并不知道。 这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年纪也就在二十二三的样儿。按照年纪算,这应该不算是转业,只能是退伍了。但是,这好像也不在退伍的节点上,那就只能是其他原因。但之前那个女人信誓旦旦的说能安置工作,再结合眼前这原身的身高,气质,长相,还有走动之间都不太像是四爷的动作——那是那种身体肌肉带着记忆感而做出来的一板一眼的动作。 综合这些,她估计四爷原身应该是仪仗兵。这种兵在退伍前就大部分被其他单位要走的。也有企业去签,像是国企之类的。有想回原籍的,也都是事业单位抢着要的。 只这么一现身,林雨桐把情况猜测了个七七八八。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会子在四爷的脸还没有彻底的转过来的时候,她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带着三分痞气,三分戏谑,还有那么三分调|戏,不用转过去都知道是谁。但他也奇怪了,在省城对着玻璃墙他看过这原身的情况,这长相,这身材绝对戳在桐桐的点上。以她的性子,这会子恨不能扑上来,要是条件允许,直接拉到酒店,吃干抹净然后心里吹口哨,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好|色这个事情吧,那是看心不看迹。讲良心话的,虽然从‘迹’上说,好像养过小老婆的自己有过不太光彩的历史。但从‘心’上论,究竟是谁‘色’这个真不好定论。他是觉得,那人绝不能是他。 转过脸朝又换了个模样的桐桐看去——哎哟! 这什么造型呀!长相那些可以忽略,看穿着就能看出她自己日子究竟过的怎么样。那短袖左边的胸口有一行小字:华北饲料。 这不是工服,这是那种广告衫。然后穿个牛仔裤。穿牛仔裤要好看,那就得穿上有版有型,这都变形的不成个样子了。脚上一双半旧的布鞋。 他朝前一走,林雨桐就微微摇头,他一愣:这是嘛意思? 干特务接头的时候也没这个样儿呀。 行吧!不叫靠近就不靠近,肯定都是这一片的人。桐桐能打听到自己,怕是有某种瓜葛也不一定。 他朝邮局瞟了一眼,然后朝那边走。就是不能相认,那我得给你拿点钱吧。必然是空间不能用,而且,她来的时间肯定也不长,一瞧浑身的打扮就知道了。 这个原身退伍是有退伍费的,还不算少。他打算往邮局那边去,给桐桐使眼色。桐桐没动地方,在路过她的时候听见她问了一句:“原身的密码你知道的?” 四爷:“……”不知道。 尴尬了吧! 不过对方钱包里现金还是有一些的。他继续往邮局走,“进去说话。” 邮局现在刚带了自动存取款的机器,因为客商多,每天果农卖了果子,现金也不敢在家里放,因此,上邮局的人多。但存取款机这东西,除了客商用,也就是在外面上学的孩子知道这玩意其实挺保险的……但是,这些孩子没钱,也属于用不到的一类人。 两人站在自动取款机的跟前,一前一后,跟排队似得。四爷假装找银行卡翻包,其实是把钱包里的现金抽出来给了桐桐。林雨桐瞄到了,也就不到一千的样子,“先给我五百就行。” 四爷偷塞给她八百,然后让出位置。林雨桐从里面抽出三百过去存了,留五百在裤兜里。一边存钱慢慢操作,一边跟四爷说话,“两家好似不对付的很,什么事我现在也不知道……这边的妈精神上有创伤……” 怕人说闲话传到那边耳朵里刺激了人家。 在没闹清楚情况之前是得慎重点。 然后林雨桐又说金家的情况,“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家的……你顺着路朝东走,路南有网吧,网吧的边上收苹果,一排的门面房……到那儿了不用你问,人家能认你……” 结果桐桐的话还没说完,四爷都没来得及问桐桐家的具体位置,身后就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小子跑这儿干嘛了?” 明显是给四爷打招呼。 但四爷并不认识,只道:“过来取点钱,这不,正找卡呢。 ” “到家门口了取什么钱呀?怕你爸不给钱花?”这人说着就拉四爷,“赶紧的,你爸听那谁说你在路口下了车,安顿了客商都出来找你了。你说当兵出去几年,也一直没回来。如今到了家门口了不急着回去,取什么钱呀……” 人就这么给拽走了。 临走四爷只看见桐桐说了一句:我会去网吧。 好吧! 林雨桥找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姐姐笑的那叫一个眉宇舒展,这些年都没这么笑过,他只以为是:“钱打过来了?” “嗯!”林雨桐把卡递给他,“你再查查,里面还有八百,是人家给的订金。” 真的? 真的!真的真真的。 这孩子一瞬间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出来去镇上的小批发部,这种批发门店什么都带,里面摆的乱七八糟,各种东西的混到混杂,实在不算美妙。把油盐酱油味精米面都买齐了,又去割了点肉,两人推着自行车往家走。 路过网吧门口的时候,门口比之前更热闹。金保国的儿子回来了嘛,哎哟!金保国那爽朗嘹亮的笑声,能传半条街,“请客!今儿必须请客!谁不去都不行!” 林雨桐瞧见四爷站在门口给众人散烟,四爷看着桐桐继续往东走,还看见桐桐的手比划了一个‘二’,接着是一个‘三’,紧跟着胳膊朝右甩。 第二个路口第三家右手边是她家! 知道你在那儿——我还能爬墙去? 不靠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 重启时光(6) 四爷前后看了,这个原主的家很不错的样子。 做父亲的在外面很撑得住,儿子成年且二十三岁,能成家的人了。可当爹的也才四十五。男人四十五还是正当年的年纪,压根就不会是负担。 做母亲的也是四十来岁的人,因为家境不错,耳朵上的坠子,手腕上的镯子,家里雇佣了那么多工人挑拣苹果装箱,她就站在大风扇的下面,穿着小碎花的连衣裙搭着凉鞋,不时的扒拉扒拉刚做不久的大波浪头发跟人闲聊。那些装货点货的活儿,她是一点也不沾手。这就是个在家享福的女人。 听家里的老太太,也就是原主的奶奶一声一声的叫‘碗花’还是‘婉华’,反正就是这个音,“……该做饭了,孩子回来了你这当妈的倒是利索点。” “保国不是说请客吗?出去吃做什么饭呀?”对方是这么回应的。 四爷想了解情况,趁着洗完脸这会子工夫,就大大方方的找家里要户口本,“调动回来,户口得落上……”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金保国以为是儿子工作的事着急了,就催促道,“赶紧拿去,哪那么多废话。”态度不算好。 然后四爷顺利的拿到户口本。 户主是金保国,妻子是杨碗花。紧跟着后面的是女儿,有意思的是这个女儿并不姓金,也不姓杨,而是姓郭,叫郭金凤。四爷就寻思这郭是不是跟着老太太的姓呢?往后翻,发现一个叫金嗣明的,性别男,年纪比原身小两岁,今年二十一。还有一个叫周爱英,跟户主是母子关系,那就是说这才是家里的老太太,老太太姓周。 所以,郭金凤应该不是金家的孩子。出现在户口本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孩子是杨碗花带进金家的。 以金保国那样的长相,那样的跟人相处的本事,他娶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回来,只能说明……他八成在此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 他把户口本收起来,这些在他看来都是过去的事了,反正家里现在就是一女两子,郭金凤二十五了,今儿没见到。应该常在家住,老太太拉着他去房间的时候特意告诉了,因为房子是这两年新盖的,看起来是一个院子,其实里面是两栋连在一起的一模一样的房子。看来这也是家里有两儿子,这都是预备给儿子取媳妇用的。哪个房间住的是谁,老太太都交代了。老太太住堂屋东,那两口子住堂屋西,“西院还没住,那是预备给你结婚用的,也没忙着装修,怕娶媳妇的时候旧了。如今都住东院。东边厦房一间金凤用,一间是厨房。西边厦房,大的给你留着,小的是嗣明住着。” 院子里用水泥打着地面,房间里都是瓷砖铺地。如今收货,院子里被货堆的满满当当。抬头看看,院子上面比屋子高的位置搭了石棉瓦棚,不能遮风,但是能挡雨,别管外面啥天,院子里干干净净。角落里摆着盆栽。可以说,这一路隔着车窗看沿路的民房,少有比这家瞧着利索气派的。 金保国说请客就请客,这个客商两辆车的货一收齐,立马收摊子,食堂里走起。 四爷被拉着认人,走的时候才十八,回来的时候二十三了,成大人了。有些人便是不知道姓氏,至少记住名字也行。慢慢的搜集,也就补齐了。 金保国喝的五迷三道的,朝食堂后面去。四爷以为他是喝吐了怕有事,跟着过去了。食堂的后门出去,就是荒地一片,要是来吃饭的开着车,这地方能当停车场,这会子这边空旷的很。金保国靠在树上,从腰上摸手机。 皮带上挂着手机套,摸出来的手机壳子磨损的厉害,应该是几百块钱淘换来的旧直板蓝屏手机,但这在现在的农村也比较少见了。 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他跟谁通电话,“……老弟,哥哥记你的人情。你那客商,又不是走大城市的市场……包园子,包谁家的不是包?你把这事办了,过两天老廖来了,我叫他在你那边扎个点……” 老廖应该是个大客商,扎点就是找个总代办之后,因为货的需求量比较大,每天都得走车,所以一个收购点不成,就得在别的村镇多设置几个点,总代办该拿三分的,让渡给这个代收点两分的利润。 金保国这是不方便出面收购谁家的果子,然后花了大价钱找人替他在办。 见他没事,四爷就退回来了。想着明天去瞧瞧桐桐。却没听到那边金保国继续跟那边说呢,“兄弟,拜托了,说的是谁家你知道吧?” 那边就叹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就是一点,嘴紧。” 嗐!就这么着吧,这个话题扔过去了,他说起其他,“老廖有个同乡,怕是也要收货,这次两人一块来,你看着能不能把人留住。走货量大的客商,一年不干不干,顺手还不多挣三五万?精心着点。” 林雨桐那边回去又是米面油又是肉的买了,回去自己动手包饺子,捡了六十个叫林雨桥端过去给上房,然后才叫卢淑琴起来吃饭。 家里这才知道,真就出去半天就赚钱了。 吃饭的时候,林雨桐故意就道,“幸好咱们镇上还有一家网吧,也不知道谁家开的,挺有远见的,这东西倒是能挣钱。要是跑到县城上网,时间肯定来不及,今儿这一笔就黄了。这黄了的可不是一个单子。人家那边单子多,赶在开学前,我俩的学费赚不出来吧,也都大差不差了……” 卢淑琴抓着筷子抖了两下,林雨桐就只在钱上说话,“听那意思,还要我翻译一个什么展会的东西,那一套下来就一两万……当然了,也不用总去网吧,这个活一接到手,手写就行,到学校了我再打出来发给人家……”要是卢淑琴的反应特别大的话,活可以交给四爷去干,把有邮箱和QQ号码给他,四爷抽空就干了。自己在家装腔作势几天就行。 果然卢淑琴就说:“手写的是不是更好点?” 就是不太想叫去网吧。 林雨桐从善如流,“我也这么觉得。” 这顿饭吃完,还不见林有志回来。那边却有人急匆匆的进了院子,“淑琴姐,赶紧的,有客商看中你们家的果子了,要包园子……” 真的? 包园子好啊!价格低一点,但收果子的要求也低一点。人家要七零大的果子,这边六零大的都要。如此就相当于商品果的量大了,算下来,其实收入差不多。而且,这种清园子,比一天摘一点卖,省心多了。叫上十几个人,哗啦啦就过去了。一天就忙完,晚上就能收钱。 这会子饭也不吃了,下地去。 林雨桐怕卢淑琴出事,就喊老太太,“奶奶,我跟我妈下地先去见客商去,桥桥去找我爸……饭桌还没收拾……” “赶紧去,我收拾!”老太太就急匆匆的往厨房去。然后喊林雨桃,“桃桃,桃桃,赶紧的!把家里的筐子都翻出来,明儿要用呢……上你大伯家再借去,怎么不得凑齐三四十个,要不然不够用……” 林雨桃去了没去林雨桐也不知道,到了地头的时候看见个晒成红脸膛的汉子带着个矮小些的男子在地头,这矮点的明显带着南方的口音,“我看怎么都有个四五万斤吧?” “有!”林雨桐跟人搭话。她发现卢淑琴越是着急话越是说不出来,嘴唇不停的在颤抖。她只得过去跟人家说,“这是十亩果园,果树正旺,今年是大年,亩产怎么也在五千以上。商品能出个四千多斤……十亩也就是四万多。” 客商就道,“这个……两毛八,看行不行?不行就再看……” 地头多了好几个人,都是听到消息过来等的。要是这边没谈好,就请人过去看他们的。 林雨桐也没注意人家今儿都卖的是什么价钱,得还价钱吧。她没跟人家急着还价,而是打听对方是哪里人,货发哪里的市场,然后跟对方这么谈的,“这么着,我们把果子给分好,八零大的三毛八,这价钱不算高吧?七零到八零的,我们再给分出来,这个三毛二就行。六零到七零大的,一毛八就卖。但是……”她说着,就顺手摘了一个比枣稍微大点的果子,“这种的,我单独给你弄出来装箱,但这个,我得要一块钱……” “你这是开玩笑呢。”客商当时就转身。 林雨桐见代办不言语,知道对方心里向着的是本地人。她就笑道,“别人家地里这种果子可不多,一家难凑出一箱来,我家这种的能凑出两三千来。你们当地,平时神龛上都有供奉。三不五时的要换贡品。苹果这东西,大了没法摆,好摆的外面轻易见不到。这东西您换个包装,翻几倍都有人买。您要是不要,我自己就把这些货发到你们那边的市场了。这东西抢手不抢手您知道,我就是一园子的果子烂完了,只这些东西我卖出零售价,就抵得上两毛八全卖给你……” “哎呀!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做生意……” 两人磨磨叨叨的说了得有大半个小时,价钱就按照林雨桐说的,大差不差的定下来了。林雨桐进过园子,其实园子里大果子占的比例大,小果子是树本身病了。有些树当时刻树的时候下手重了,应该不是熟手干出来的事,导致了果子一丁点就不长了。但也没死,就成了那个样子。这个果子叫林雨桐愣是给卖出了大价钱。 这代办背着人打电话,跟那边说,“金哥,你也瞎操心。这边人家孩子也大了,也都出息了。就人家这姑娘,说起来话来一套一套的,算计的明明白白的……哥,这林家的事,以后就别管了。” 金保国接电话的时候正陪儿子在派出所这边呢,避也没处避去,然后四爷隔着电话就听见了。电话里说,那家的姑娘一套一套,算计的明明白白,后来又说林家的事…… 四爷朝金保国看了一眼,难道金保国在背后叫人帮衬的人家是桐桐家? 这倒是有意思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 重启时光(7) 四爷晚上没工夫去爬墙,晚上家里来的人挺多,都是金保国的朋友。院子里把桌子支起来,下酒菜弄几个,这能出门吗? 男人们闹酒,闹完就夜里两点了。能去哪儿呀?! 而且,家里的门户很严。夜里只要没客人了,门得上几层锁。前面门面是卷帘门,这个锁上不算,里面是玻璃门也得锁上。通往院子里还有两扇粉刷成朱红色的大门木,里面是那种老门栓,还有顶门的大扛子,你就是小偷小摸,能溜门撬锁的,你拿这种门没法子,除非能飞檐走壁,有桐桐那本事。 而且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街面上,两边和后面都是人家,前面几层门,谁能进来。 家里有钱,金保国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防备的挺严的。临睡前,都喝成那样了,还不忘了叮嘱他,“晚上不是要紧的事都少出门,就是听见有人拍咱家的门,别搭理,假装听不见。” 所以,你才回来,有什么理由半夜出门? 行吧,夜里不能见,白天去转转也行。 可白天林雨桐不在家呀,今儿要清果园子,得把果子都摘下来。找了半条巷子的人来帮忙。林雨桐也终于见了原身的大伯和大伯娘,另外还有大堂哥,大堂姐,还有个大堂嫂。 大堂嫂叫杜晓茹,生了小子叫林杰,孩子才三岁。老太太在家给那么些人做饭,就留孙媳妇在家帮忙打下手,顺便看着孩子。 其他人就都下地了。 林雨桐没去摘果子,她在地头的凉棚下面带着林雨棉和林雨桃给苹果分级呢。这分级做的好,价钱就不一样,交给别人也不能放心。 在干活上,这俩倒是利索。林雨桐是眼头比较准,有时候两人懒的用果板套,分错了的,林雨桐就给调整了。然后将整合后的在分别摞开,这是比较累人的活了,来回的得搬箱子。客商就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子,人家是做的很认真,大的就是大的,小的就是小的。他还跟林雨桐在搭话,“货要是都这样,我就轻松了。要不然到市场上,我也麻烦。” 说的熟悉了,他还搭手干个活。从天不亮五点就在地头,干到九点,大堂嫂送了两筐子包子过来,拎了一桶的绿豆汤,这就一顿饭。 晌午了,林雨桐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给林雨桃,“去买饮料冷饮,叫人喘口气。” 林雨棉这才跟林雨桐说笑,“听说你挣钱了?” “小钱。”林雨桐说着,从兜里多摸出一张五十来,林雨桃这才动了,“你咋不去呢,倒是会指使人。” “大姐,你坐着,我站着。来回搬筐子,要不下半晌咱俩换换?” 那还是算了! 人走了,林雨桐坐在林雨桃那里继续干,林雨棉就问说,“听说你去金家的网吧了?” “金家的吗?”林雨桐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我不知道呀。没事,实在不行去县城也行。” 果然人家都在背后嚼咕,一点事都当成大事的传,这才多久,都传到林家人耳朵里了。 林雨棉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你见到金凤了吗?” 金凤? 这人是四爷的谁?姐姐还是妹妹? “没注意?里面除了我好像没姑娘。”林雨桐就问,“你找她干嘛?” 林雨棉就不说了,只道,“我们不是同学吗?” 同学……怎么了?就这么问候一下? 算了,不爱说别说。她这边挑了一会子,又去搬筐子。然后就见林雨桃提个桶过来了,脸红红的,晒的吗? 今儿多云,其实也还好。 她叫林雨桃,“往里送送,大家就不出来了。” 林雨桃却犟着,“你去,我不进去。” 咋的了嘛! 这种姑娘最麻烦,林雨桐接过来,朝里面去,一边走一边喊,“吃冷饮了,都歇歇,喘口气,凉快凉快……” 四爷在路边就听到桐桐的喊声。他是找到桐桐的家,在家门口碰见个提着塑料桶的姑娘,然后听见里面有老太太喊:“走快点,别磨蹭,要不然都化了……” 他想起桐桐大概是下地了。想看看地头在哪,然后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姑娘,果然是桐桐家的。 既然知道在哪儿了,他在桐桐往地头走的时候路过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知道今儿想联系的可能性不大。 然后四爷就单纯路过了,林雨桐继续干活。 而那边林雨棉问林雨桃,“那就是金凤的弟弟……” “我认识,我们是同学。”林雨桃是这么说的。 忙忙叨叨的,林雨桐也没听见俩人说啥,几万斤的货等到装车都晚上十二点多了。直到上车,钱才点到手里。 收入了多少? 一万一千三百六十。 这里面得有前期投资的花费,比如化肥农药,浇地用的水费,还有各种农业税,这些都是赊债来的,现在得还的。 剩下的就六千三百多块钱。 而这个时期大学生的学费普遍就是三四千的样儿。她私下问桥桥,“去年你入学学费是多少?” “四千二。”桥桥看着桌上随手划拉的账目,“结余的不够咱俩的学费。咱俩得七千八上下……” 除非不还债,先用这个交学费。林有志两口子就是这么打算的。 林雨桐觉得卢淑琴的病有压力大这个诱因在,因此就坚持要还债,“我的卡上还有八百,加在一起这就七千一了。我这收了定金,这几天就得干活的,两三天,就把八千凑出来了。这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日子,咱家也不是再不挣钱了……无债一身轻……” 却不想卢淑琴却不同意还债,只道,“不急,你先把你的活干完……要上网去县城。忙完了跟我去你小姨家……” 去干嘛呀?! “去了就知道了,别管。” 林大志连声说‘对’,“听你妈的,别管。” 没法子,想去网吧都没戏。只得找机会去街上,路过四爷家。果然,他暂时在家帮着看摊子,看见桐桐骑着自行车过去了,就停了五分钟自己起身往十字路口去。 杨碗花在后面追问,“这是要去哪儿?” “卡的密码……那天喝多了设置了什么我忘了,我去问问拿着身份证能修改不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银行卡密码你还能忘了? 桐桐果然在邮局,正有人在用电话呢,她就在边上等着。应该也是哪个村的大学生,用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呢,煲电话粥,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话,没注意到有等着的人。 两人刚好能说话。 林雨桐叫四爷:“明儿去县城,找机会再说。” 这么着也不是办法,“我先去把密码改了,钱取出来再给你打点。买个手机哪怕是二手的,再办个卡……”就说是为了联系工作方便的。 合理! 跟做贼似得。要去柜台的时候四爷又问了桐桐一句:“你那边原身的妈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这个不知道,只知道林大志肯定是死了老婆之后另娶的。 这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因为堂屋挂的照片,除了林大志的爷爷奶奶之外,还有一个,是个年轻的女人。应该就是林雨桃的亲妈。之前并不知道林大志是丧妻还是离异。 说起来,卢淑琴长的很好,只是脸上多了愁苦,又常年劳作,但即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底子好。相比而言,林大志只能算是五官端正。 一个五官端正,最多算是本分踏实的男人娶了那么漂亮的女人……她以前觉得是因为卢淑琴有病才嫁的。可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也是之前有一段婚姻,然后受到打击才病的,最后嫁给林大志,好像也合情合理。 这个猜测把人雷的不轻。 好似为了进一步验证桐桐的猜测,四爷又道,“去林家的客商,是金保国安排的。” 更像是金保国对不起人。 这要是自己跟四爷搞对象,那卢淑琴得疯了。 这事还是得徐徐图之,得你站的住,得叫她过的好了,病情好转了,甚至是治愈了,再慢慢的谈也不迟。 没法多说了,林雨桐把邮箱qq这些都给四爷,密码还是老密码,不用特意交代。意思就一个,有活就帮着接,“等这次开学之后就好了。” 晚上回去林雨桐刻意引着卢淑琴说话,在那些旧照片里选了一张保险的,“这张是什么时候照的……” 看起来很年轻。 年轻时候的卢淑琴,当真算的上是一枝花。 一看那照片卢淑琴就笑,“高中时候,跟你小姨一起照的……” 还要说什么,被林大志打断了,“去她小姨家带什么?” 两人商量起这个事了,彻底的打岔过去了。 却没想到第二天去在县城的车上,见到了这个照片上的小姨。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大概样子是没变的。四爷在最后一排,两人机会交流,就又碰上一个。 桥桥先打招呼了,“小姨,这里。” 卢淑芬就笑,“这可巧了。”见外甥起身让座,她就坐过去。挨着林雨桐坐,拉了她的手,问家里的事。 林雨桐觉得,在这个小姨身上,大概多少能探到关于当年的一些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 重启时光(8) 找小姨打听,得把桥桥支开。当然了,得看小姨有事没事。在车后面有了空位桥桥坐过去之后,林雨桐就低声问这个卢淑芬,“小姨,你今儿忙吗?我想问你点事,跟我妈的病有关。” 卢淑芬就变了脸,“咋了?又重了?” “没有!”林雨桐就低声道,“别叫桥桥知道,您要有空,咱俩说说话。” 再忙没你妈的病要紧呀。 下了车,卢淑芬拽着桐桐的手拽的死紧,然后先替林雨桐打发桥桥,“我这晕车晕的,叫你姐跟我在广场坐会儿,你替小姨跑一趟,去东头的批发市场,第一排东边有个老杨调味品批发,那是我们村的人开的,你去就说我的名字,我之前打电话叫他订的香料还有海鲜干货到了,今儿取东西来了……后儿夏天她爷爷不是过生日嘛,提前备的东西……” 夏天是小姨的女儿,夏天的爷爷过生日,就是小姨的公公做寿。 林雨桐才知道说去小姨家的原因是这个。但这也不是非带着自己的。但想想,两口子大概觉得过的不如人,好歹孩子还算是争气,没毕业先挣钱了,带出去有面子也不一定。 桥桥就皱眉,“要不,我先给您买点晕车药?” “有我呢。”林雨桐催桥桥,推他的时候顺便塞了两百块钱过去,“路上看着点车,也不着急,今儿凉快,我跟小姨就在车站对面的广场上等着……” 哦!跟在后面的四爷听见了,就先往广场上去了。 这边林雨桐拉着卢淑芬跟桥桥一起出车站,之后才分开。林雨桐和卢淑芬过马路的时候也没说话,到了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四爷就在隔着绿化带的另一边的石凳上坐着。李淑芬也没注意。 林雨桐这才说起了卢淑琴,“老是靠着安定也不行呀!我这不是快毕业了吗?我寻思着是不是脱离现在镇子上这个环境,对我妈的病情也能好一点。” 卢淑芬摇头,“你妈……她那情况换个环境没用……” 林雨桐就看卢淑芬,“小姨,周围的人嘀嘀咕咕,我隐约知道一点,详细的却不知道。我现在也能挣钱,我想找心理医生给我妈看看。接我妈出去,就想着让她自在点。可要做决定,我至少得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了。知道的详细了,我才能规避我妈在意的点。要不然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卢淑芬叹气,“这都多少年,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不能叫你知道。实在是这有些事……阴差阳错,命啊!” 林雨桐就看她,等着她说话。 卢淑芬沉默了很久,打了一个‘唉’声,这才道:“你爸跟你妈是中学同学……跟你们村上那个金保国,都是同学。你爸当年跟金保国那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你爷奶也都喜欢金保国,据说是想把你大姑说给他。但事我是知道的,你妈跟金保国两人早就好上了。那个时候不是不能考大学,都是靠推荐吗?金保国那人很会来事,整个镇就俩名额,人家自己给他自己争取了一个,还给你妈争取了一个……虽然是中专,但那个时候中专都了不得的很。要上学了,两人也不瞒着了,就是处对象嘛。大家也觉得挺好。 可这一说,彻底坏了。碍了你大姑的眼了……你大姑当年追着金保国那追的紧的呀,也就家里的大人不知道。结果,这边两人一说在一块,你大姑就跑到市里举报去了……” 林雨桐明白,“因为我大姑举报,两人都没能上学?” “你大姑举报了金保国,说是金保国欺负她了。害的金保国没法上学了,然后你妈为了跟金保国一块,也没去!” “不上就不上,过呗。环境好了,日子自然就起来了。”放弃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至于为了这个受刺激。 “所以说是命啊!”卢淑芬眼泪都下来了,“两人在一块,挺好,谁看了都说般配。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之后生了个孩子……可谁知道是什么溶血症,没了!可不疼死人呀!大夫也说,不能生的个个都是这样,总有一定的概率,谁知道……谁知道又生了一个,情况差不多……三年折了两孩子,就是再好的感情,那日子过的能痛快?说什么的都有。你妈当时的精神就有点不大好……你大姑呢,因为举报了人家的事,一直也没个对象,脑子也有点受刺激,整天逢人就说,她不是瞎举报的,金保国就是把她怎么着怎么着了,跟你妈结婚那就是喜新厌旧。说你妈跟金保国两人在一块没孩子,金保国迟早还会回去找她去。那是不要脸面,在哪都说。你妈呢,本就是受了刺激了,再被你大姑不分场合的说,说的可详细,好像真跟男人怎么着了似得……闹的你妈跟金保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再加上金保国那妈,老太太想抱孙子……两口子也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他俩在一块不能生,生了八成不行,那老太太肯定就不乐意,也跟着闹,剪刀抵在脖子上逼着金保国离婚,金保国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宿,没用。这哪里是逼儿子,这分明就是逼你妈先提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就这么离了。 离了,你姥爷把你妈接回家,你妈三天没吃饭,再出来就疯了,神志不清楚了。你爸是押着你大姑上咱家道歉来了,结果你大姑跟你妈说啥?说金保国另外娶媳妇了,就是金家隔壁住的那个郭家,郭家的儿子才死,就急着把郭家的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的女儿娶进门了。你妈彻底就疯完了……你大姑怕咱们家找她的事,跑了。你爸呢,被你爷奶逼的呀,四处找你大姑。那回巧了,你姥爷病了,绞肠痧,都顾着你姥爷,没管你妈,你妈也跑出去了。结果被你爸找到了,他不是到处找你大姑吗?你妈长的好,又神志不清,差点被人给欺负了,幸好你爸给救了,她就信你爸,不回家也要跟着你爸。你爸呢,他前头那老婆死了也快一年了,就这么地,你爸跟你妈就成了个家。直到成婚一年后,有了你了,你一哭,胳膊腿可有劲儿的在你妈怀里一扑腾……我就觉得你妈当时神志就清楚了。人看着木讷,但绝对不是个疯子。再后来有了桥桥,你妈看着跟正常人就没啥不一样的。这些年,我也提着心,因着你大姑一直没找到,你奶对你妈一直不喜欢,我还怕跟当年在金家一样……谁知道这么些年,虽说婆媳不和睦,但到底是没怎么着……如今你们大了,过去的事总会过去的。你跟桥桥站在人前,体体面面,有出息了,到哪都有人把你妈敬着,有多少不平气,日子过顺了,也就平了。你不知道,你妈这人其实一直心气高,长的好,学的好,挑男人的眼光也好。但造化弄人,能怎么着呢?” 这事出在那个年代,就不算奇怪。 这里面要说坏人,那就是林大姑。她自说自话的说这些说那些,就是为了不叫人知道她是诬告。这事说起来是林家的不对。 林大姑在之后就失踪了。那是七几年的事了,一个什么东西都没带的姑娘不见了,生死不知。遭遇到好事的可能性很小。 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是这次的陈述了她才知道,哦!林家还有一个大姑。 如今嫁出去经常补贴两老人的是小姑。 反正过错方因为大姑的失踪,叫人找不到罪魁祸首。要迁怒林家吧,又阴差阳错,林大志救了卢淑琴,带着一个疯子回家照料,林家二老也因为女儿办的事,别管怎么说接纳了神志不清的卢淑琴。 那么这中间的恩恩怨怨,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你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精神正常的卢淑琴,未尝不是因为太憋屈才过不起那个坎。 该爱的没法爱,该恨的又没法恨。周围的人呢,心善的愿意拿她当个正常人,刻薄些的未尝不在背后嘀咕她是疯子。甚至更过分的,得说她是为了金保国疯了的。 这样的日子一日煎熬似一日,她要过这个坎,就得叫她在一片,把面子给一点点捡回来,得叫人说:看!卢淑琴人家当年那么着,也没错,过的不比谁强? 也许,只有如此,她的心气才能平。 卢淑芬说着就带着几分教导林雨桐的意思,“这有时候,各方面都太好的男人,再好也别碰。你妈就是个例子。那金保国,到现在都招女人眼的很。上我们村收果子的时候,有的是人往上凑。就是如今她那老婆,两家当年门挨着门住着的,那杨寡妇第一个男人挫气的很。她要不是个有心眼的,能这边离了没多久,她立马进了门?指不定早就瞄上了。如今看看人家那日子,再看看你妈的日子。幸而是你妈有你跟桥桥,你们都懂事出息,这日子终归是熬出来了。” 林雨桐心里苦笑,一个真的疯过的人,那是真得小心翼翼才行。 她侧身能看见听了个全程的四爷:你就说现在这状况怎么整? 麻爪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 重启时光(9) 四爷只朝桐桐点了点头,就指了指边上的一家店,是卖电话卡。里面一般都带卖二手手机。 这里还有别人,也说不成话。这边这位小姨是不认识自己,但是林雨桥认识。一会子人回来看见他在,就不合适了。 事吧,就是那么个事。 说是有情人难成眷属挺遗憾的。可这有情人成了眷属,能恩爱白头的到底是少数。不过是那些遭遇绝了后面的所有可能,才会那么意难平。 这种事吧,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肯定是少数。自己和桐桐刚好就遇上少数的事,要说没有背后的人故意的成分,谁也不信。 反正你们俩想要三媒六证得到父母许可结成夫妻的难度就在这里放着呢。有本事你们就别管那一套结合一个我看看? 呵! 他把原主的银行卡解锁了,然后把里面存的钱都转给桐桐了。他手里的现钱是金保国昨儿塞给他的。买个二手的手机,这个无所谓好坏,就是过度一下。然后办一张手机卡,又要了人家的纸和笔,把手机号码写上带出来,出来的时候长椅上不见人了,桐桐带着那位小姨在广场上边转边说。他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长凳缝隙里,就直接走了。今儿想单独说话,好像也不能。该交代的交代了,桐桐买个手机,电话联系就行。 林雨桐扫见四爷的动作,就明白是啥意思。不过这转身之后再看,身材是好!那背,那臀,那大长腿,绝对的背影杀! 她又拉着小姨过去坐了,将纸条取了,那边小姨多是说些卢淑琴当年的事。 卢淑芬言语里的卢淑琴是个鲜活的人,可这几天在家里见到的卢淑琴全然不是这个样子。说是木讷都是好的,她甚至连表情都少。木着脸,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 唯一一次有明显的情绪还是因为那一百二十块钱,被林雨桃给气的犯了病了。但那主要来源于生活的压力。 一个人不管是哭还是闹,哪怕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得有个情绪表达才算个正常人吧。她木然到最大的表情就是皱眉。 因此在林雨桥回来,送走小姨之后,林雨桐跟林雨桥商量,“我想开学把妈带过去……” 啊? 林雨桥不明白这个带是哪种带。 “我估摸着这次活干完,给的不会少。学费够了之后还有结余。生活费好说,挣着咱俩花着,多出来的一部分,想法子在城里租房子……”四爷给的钱估计是够的。接翻译这个活,自己和四爷本来速度就快,一个人接单子两个人干活,挣的肯定是双倍。至少叫人看着收入来源是正常途径来的。 林雨桥就皱眉:“租房子……只要能,当然行。可是妈离了人照顾不行,咱俩都得上学。除非爸跟着……” 但我并不想叫林有志跟着。 林雨桐就道,“爷奶年纪大了,林雨桃指望不上,家里还得有人看着。再说了,果园子也撂不开呀。我是这么想的,妈那个情况,咱们一走……她在家里呆着更憋闷。林雨桃就是那样一个性子,爷爷进出也不言语……”当然了,老公公跟儿媳妇多说也不像样,都有个避讳,“奶奶呢,只要对着妈,就拉个脸。爸就是再如何,那不还得出去找钱去?妈就得在家受着……那倒是不如先出去半年,一则,我开始实习了。实习这有时候干活不分时候,半夜熬到几点算几点,在宿舍不方便。二则,现在都用电脑,哪怕弄个二手大壳子呢,能打字能联网就行,这在宿舍就更不方便了。 跟妈说的时候别说其他,就说我为了兼职干活的,得有个自己住的地方才安心。你又得住校,不允许出来,所以得有个人跟我去作伴陪陪我,毕竟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住,不习惯,也害怕。一般周一到周五,我基本就都在家工作,能陪着妈。周末你就没事了,你可以陪着。我要是有什么事,尽量赶在周末你在家的时候去办……”四爷估计是原身已经找到了接收单位了,这是人家原身的选择。用了人家的身子,就有了因果,对方的选择如果不影响大局,不作奸犯科,他都得试着去做。要是他在这边上班,去省城的话也就只能是周末。如此,自己跟四爷见面倒是方便了。 这是她暂时能想到的办法。 其实现在也不知道卢淑琴离了那个家是个什么情况,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家老两口对卢淑琴吧,态度比较淡。要是林雨桃不在家,还能稍微温和点。所以,即便出去之后并没有叫卢淑琴变的更好,【-cl?wχ.(〇Μ】那至少得在林雨桃出嫁之前少回去。那姑娘都二十三了,在这个时候的农村,她还能一直不出嫁? 林雨桐又安林雨桥的心,“你怕留下爸一个人在家……这个你放心,只要妈不在,奶奶还能看着爸不管?家里有奶奶做饭收拾操持,离了妈其实是可以的。” 反倒可能更和睦一些。 林雨桥又不是笨蛋,这么解释来解释去,又刚好在跟小姨分开之后。他还以为是小姨跟自家姐说啥了。一直不算多话的人今儿说了这么多,连说辞都想好了。自家妈一直闷闷的,也许有心里话愿意跟亲妹妹说呢。他想着是估计林雨桃叫自家妈很不舒服了,那要是这么着,那就出去也行。 自家姐说来说起,为的就是自己不反对。 自己不是要反对,是这租房、生活……方方面面的,都压在姐姐的身上了。要是自己周末得陪妈妈,那自己周末找兼职就不要想了。 好似明白林雨桥的顾虑,林雨桐就道,“去了省城,机会就多了。我会想法子找口译,甚至同译,同译一天八个小时,能挣一千上下。多出来的时间,按小时收费。钱真的不是问题。况且,我俄语说的也不错,日语也有涉猎,韩语也会说。英语翻译要是好找的话,那么同时能说四门外语的,我想应该不多。” 他只见自家姐拿回来的小说有俄语版的,却不知道她的水平已经到了能做翻译的程度了。这三年你就是把时间劈开,也不够呀! 林雨桐只得往下忽悠,“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时间是很紧。所以,更得妈跟着我了,也是叫妈照顾我一段时间的意思。我得把专业做的比别人都精,以后的路才好走。” “好!”林雨桥就觉得鼻子酸的不行,打算实在不行,周一到周五晚上也是能做兼职的。撑一撑,很快的,撑几年就过去了。 两人说着话,在路边找了个网吧,先抓紧今天的时间。 之前四爷在网上帮着联系过这几个翻译公司了,还另外找了两家好似更靠谱的。给的单子都比较大,也比较杂,不单是英语翻译。反正有活,又不算累的,就都帮着接了。 小单子今儿就做了给发过去,花了六个小时做了十个单子。林雨桐叫林雨桥去取钱,“这会子工夫,钱该到账了。你帮我买个二手的手机,方便跟人家联系,再给我买个U盘……” 有那么些钱吗? 林雨桥把今儿塞过来的两百给姐姐,“我没花。” 这钱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卢淑琴塞过来的。 “你装着,回去给妈。”林雨桐就道,“你赶紧去,赶晚班车回去的话,我还能干两小时。你抓紧,顺便给我买个手机卡,顺手把联系方式变更一些……” 成! 边上就有卖的。只是取钱得稍微走远点。 但一查卡上的钱,林雨桥吓了一跳,一万三千多,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取了一千,把事给办了,“……姐,要不要查一下谁打的钱,这数目怕是不对……” “哦!”林雨桐不动声色,“多少钱?” “一万三千六百……”他把剩下的钱一股脑的塞过来,“手机花了六百,卡五十,两百多买的U盘……” 林雨桐还有些惊讶四爷能分出这么多钱来?话说退伍费有这么多吗? 不过原身要是攒着平时的补贴,要是金家还偷摸的补贴儿子,未尝就攒不下钱。至于说最近干了不少单,那钱且没有那么快呢?第一单五百的时候那是人家要的急,谁家公司也没会计不停的跑银行的,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每周结账一次,周一汇款或者是每月的月初月末月中这几个时间。 但这话不能说,更不能叫林雨桥去查。只道,“有些公司人家开通了电话银行,打电话就能转账,也没那么麻烦……” 是吗? 只能是啊! 其实U盘就是个哄人的东西,拷贝下来,再去复印店把这些复印出来。回去用笔翻译,再假装邮寄出去。就不用老去网吧了,也看起来像是干正经活的,迷人的眼而已。 林雨桥当然不是那么好哄的,就皱眉,“你这寄过去,不得有专人整理成电子版本?” “所以费用往下下调了五分之一,用来支付那边的人工费。”她哄道。 哦!那倒是合理了。 出来找复印打印的地方打印出来了,那么厚厚的一大摞子,“翻译这么多,给多少钱?” “一万二。” 那就得给那个打字员两千多?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点头。 林雨桥感觉瞬间就不好了,一台新电脑也才四五千,一台旧电脑也就一千来块钱的。这就把半拉子新电脑给搭进去了? “所以我说得租房,自己有电脑不光方便,关键是这点差价是不是把你的生活费都差出来了。” 是!太是了! 他一下子变的比自己还急切,“那要不,咱们提前去省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 重启时光(10) 紧赶慢赶的,赶在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家,车就停在巷子口,下车就到家了。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外面有乘凉的人,打了招呼就往家里走。不到家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的路灯也亮着呢,上面飘着烟,林雨桐闻得见,这是点了半湿的秸秆,还扔了几根艾草和水烛,点着熏蚊子呢。 到了门口,看见卢淑琴摇着扇子在门墩上坐着,正准备起。怕是因为自己和桥桥没回来,心里不放心,就在门口等着呢。可二三十步远的外面是巷子里的女人们,这些人凑在一块说东道西,她也不凑过去。再朝院子里面看,路灯亮着,小饭桌摆着,林雨桃正在切西瓜,家里应该有客人,林雨桐眯眼看,跟照片上一对,就知道是谁了。 林小姑来了。 外面几十步之外,是喧腾的热闹。里面几十步之外,是平静的温馨。 可这都不属于眼前这个女人,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哪边她都不凑,就等着儿女回家。 林雨桥之前不觉得如何,今儿许是姐姐说的多了他想的多了,突然觉得原来自己和姐姐走后,妈妈在家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妈!”心里特别难受,但他语气特别轻快,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叫内外都听的到,“我姐今儿就挣了一万多。翻译了十多个小时呢。您还不知道吧,我姐还自学了三门外语……可厉害了!要知道做翻译这么挣钱,当时就跟我姐一样,读外国语大学了……” 林雨桐扶着卢淑琴,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这是激动的。她第一次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鲜活气儿。 她假装不知道家里来客人了,只站在门口说她的,“活多到接不过来。要是在家里翻译手写,挣的就得少五分之一,人家公司就得另外请打字员的,咱得分出来一部分给人家。” “我姐还带回来一份要翻译的东西,量很大……”林雨桥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您看看,这东西翻译出来给一万二,我姐说她几天就干出来了。可没电脑,就得拿出两千多来白白给人家……” “那赶紧买电脑呀!”里面的林有志已经过来了,“家里的钱还有,明儿就买……” “爸!”林雨桐就笑道,“我这不是大四了吗?得实习,买了电脑放家里。等开学了我也不方便。我想去省城租房子,这段时间我肯定特别忙,今儿一天我跟桥桥都没顾上吃饭,想叫我妈跟我去照顾我一段时间,忙完就叫我妈回来。一个人住……我也不敢呀!” 林有志连磕巴都没打,“行!咋都行。” 卢淑琴就急忙往厨房去,“咋能一天不吃饭呢?” 林雨桥就道,“我姐坐在那里就不动地方,我也不敢瞎跑把她一个人扔网吧。” 林雨桐这才发现一个问题,卢淑琴好像特别胆怯女儿家一个人呆着。反正去哪,必须叫弟弟跟着。 果然,林雨桥这么一解释,卢淑琴立马就不说话,“给你们下面条……” 那边林小姑搭话了,“买了一箱子方便面,给孩子煮那个。” 那个不常吃,因此比较稀罕。 林雨桐忙推辞,“就煮挂面吧。”这才去搭话,“小姑来了?” 林小姑就笑,“没良心的,进门这么长时间才看见你姑呀?过来过来!长出息了,挣大钱了!”说着就递了西瓜过去,先给侄儿递了几块,“给你妈送厨房去。”这才给侄女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灵性呢?一个人自学学好几门……” “咱家的学费来的不容易,不多学点,对不起学费呀。”林雨桐说笑着就往边上坐了,膝盖上放着那一摞比较唬人的外文稿件。林小姑拿起来翻了翻,“这跟蝌蚪似得,都是啥玩意呀。扫一眼就头疼,得亏你怎么看的明白的。”说着,就说吃的稀里哗啦的桃桃,“你看你妹妹。你们在家都一样的,你吃的穿的还比你妹好,你要是有你妹妹这本事,你姑我不就不着急了吗?我为谁急呢?还不是为了你!桐桐这样,人家就不急找对象。多大年纪那都是香饽饽。你说你要啥也没啥,赖在家里好吃懒做的,谁养你呀!” “我爸养我!”桃桃顶了一句。 “你爸养你到十八那是义务,过了十八就是今儿把你的行李扔出来,那别人也没啥说头。”在家里搅和来搅和去的,搅和的老人跟二嫂关系都没法处了。将来爹妈老了,指望谁去?大嫂又奸又滑,人家都抱孙子了,乐意弄个婆婆回去?自家妈每次都说,将来有桃桃伺候她,就桃桃这死丫头的样儿,能指望的上不?她看了一眼要说话的老太太,“您别言语,我是亲姑姑,我都不能说她谁能说她?这回我提的婚事,真是顶好的。人家那孩子高中毕业,学了个挖掘机。这才几年功夫,家里从前院盖到后院,齐齐整整的一院子房。下面只一个妹子,[ww-om最快发布]上了幼师出来在县城都上班了。公公婆婆才四十来岁的人,跟我二哥二嫂年岁差不多,说起来正当年呢。家里的地啥的,都能干。将来有孩子还能帮着带,正经的能帮衬些年。人还是出了名的厚道人。人家那孩子长的也是五官端正……你还不乐意,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还不一定呢。” 原来是给林雨桃说亲的。 林雨桐吃了两块西瓜,啥话也没说,往厨房去吃饭了。今儿见到林小姨的事不能瞒着,得让卢淑琴知道,“……才知道后儿人家要过寿。”说着又道:“妈,明儿咱们再去县城,看着买点啥东西。” 卢淑琴愣了一下,“也不买啥,咱家啥情况你小姨知道。”不过说着打量了闺女一眼,“去也行,你也该添两件见人的衣裳了。” 林雨桐其实就是想带她去买衣服的,没想到她却先想到自己。于是就笑道,“给桥桥也得买了,将来还得自己谈对象呢。” 卢淑琴嘴角就柔和了起来,“好!买!” 林有志走到厨房外面,听见里面说话声。外面为了桃桃的婚事差点吵起来,小妹的意思是好歹得问问淑琴的意见。用她的话说,“你们啥意思?二嫂进家门的时候桃桃才会走,给桃桃当了二十一二的妈了,婚事人家不该掺和呀?” 他也是这个意思,过来才听见里面说这个说那个,却唯独没说起桃桃这婚事。他抬脚进去也没提,好像就是来看两孩子吃好了没有。在里面打了个转,出去就道,“我跟你嫂子都听妈的。妈做主就行。” 老太太就看了桃桃一眼,“听话,明儿跟你姑走,去相看相看。离你姑家也近,好不好的,你姑能知道。也不能叫人欺负你。” 娘仨在厨房说这个说那个的,等院子里散了才出去,各自回屋休息。 躺下了林雨桐才有工夫跟四爷打电话,他那边晚上是真热闹,金保国那交际,天天人来人往的,晚上不是喝茶聊天,就是喝酒胡侃,人气旺的很。 手机一响,四爷就进屋子去了,顺手把门关了。 那边一接通林雨桐就笑,“啥情况?今儿去接收单位了?” “……”不太想提,闹心。说了桐桐更得笑了。 “是去派出所吗?” 要是派出所就好了。 “不是吗?”林雨桐就纳闷了,“交警?”那站在大马路上叫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来来回回的看,我多吃亏呀。 “呵呵!”四爷吐出两个字:“城管!” 啊? “以后的城市管理局。”简称城管。 哦!现在还只是城管监察大队的形式吧。 林雨桐:“……”这个职业和单位好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名声都不咋好呀。 怎么就跑那里去了? 部队下来的,不管是去公安系统还是去法院、检察院系统,都是很好的发展方向呀。 当然了,当地政府愿意安置,也表示乐意接收这种下来的退伍兵,但怎么安置人家说了才算。 四爷又道:“人家的全称以后会是‘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他把‘执法’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表示其实跟公检法还是有相通的地方的。 行吧! 不过你一小城管,好像是有点配不上我这个草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呀! 还有心情逗闷子。四爷也不由的笑,“先去上班,这孩子原身还比较上进,部队的环境是好。自考了法律,本科的学历都拿到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回来就分配了正式工作。” 哦! 这种单位在机关的是行政岗,但下面的二级机构是事业编吧。这属于大单位,下面有事业编的,但更多的是合同工,还有临时雇工。 这要是在机关,其实还不错。但要是在下面……那整天就是小商小贩。你不管吧,乱七八糟,上面得批你。你管吧,那估计就整天上当地的新闻了,过来过去的人都得骂,你看那小城管又欺负人了。 这话说的,四爷给气笑了,我都知道了咱是啥情况了,你觉得不是行政岗我干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 重启时光(11) 四爷就说桐桐现在这个情况,“你多能干,能挣多少钱,这些都没用。家里人觉得扬眉吐气,那还得是你干一些在他们眼里是正事的工作……先得是他们觉得你稳了,这一辈子不用为你发愁了,才算是基本认可了。” 还真被四爷说着了,第二天去县城买了几身衣服,在批发市场,拢共也没花下三百块钱。但好歹看着穿着合身。 第三天两口子带着她和林雨桥走亲戚。现在很多人家都有了摩托车,这个走亲戚就比较方便了,直接就能到家门口。但是家里没有,以前只两口子的时候是骑自行车,现在借人家的自行车,那就不用了,在巷子口坐公交,也就坐到小姨家的村口了,走进去就是了。 林有志也穿的崭新,一只手里拎着两个新买的塑料壶,里面是醋。自家酿的柿子醋,五斤装的两壶。那边肩膀上扛着的个袋子,新买的透明塑料的保鲜袋一般是冬天存储苹果用的,可现在里面装了一袋子的手工花卷,这是昨晚卢淑琴蒸的。 卢淑琴自己则拎着昨儿从县城买的烟酒。 林雨桐和桥桥接了两人手里的一部分东西,“带馒头干啥呀?” 卢淑琴又不说话了,也不解释,就这么往出走。巷子里进进出出的都问:“出门走亲戚呀?” 她还是不说话,只林有志应付,“是!去桐桐她小姨家。” 其实林雨桐不是很明白小姨的公公过寿,自家为啥要去? 现在不是古代那种环境,古代那是别管大家族小家族,大家彼此联姻,那但凡亲戚家有点啥事,就都得露面的。 如今这,没听过妹夫的爹过寿,大姨姐一家去的。 这反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求于人。但显然,这两口子没打算提前告诉她。 到了地方小姨自己都惊讶了一瞬,家里客人不少,她就赶紧跟小姨夫解释,“我前儿碰上桐桐跟桥桥了,就顺嘴说了一句爸要过寿,这不,姐和姐夫也太多礼了。” 可林雨桐知道,没有自己[醋-溜儿文学最快发]说,这两口子也打算今儿来的。 她就笑道,“知道了总要上门讨一杯寿酒的。” 小姨夫就笑,“来的好!来得好!快进来,今儿没外人……” 都是人家本家的人,还有外嫁的闺女回来了。所以,自己一家就属于不速之客。 很尴尬的。 小姨都不知道咋安排自家姐,而卢淑琴在这么多人面前,好似也有些局促,“我……我……” “今儿我小姨肯定特忙,您去给厨房搭把手,走,我也去!”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她的手颤抖着。 林雨桐面无异色,一边走一边跟其他客人点头打招呼,一边说起其他,“带了去年酿的柿子醋,说是常吃能降血压……” 昨儿在车上的时候,林淑芬说夏家这边好像是家族遗传性质的高血压,一到天热,从老头老太太,到小姨夫血压都偏高。 小姨就拉林淑琴的手,眼圈都红了。厨房里还有别人,见小姨进来就说,“嫂子,你看火候差不多了吧?”问完,好像才看见还有客人,忙热情的跟林淑琴打招呼,“大姐来了?”然后就道,“这是桐桐吧,这么大了?你小时候,你小姨经常抱你回来,我还带着你睡过午觉呢。” 林雨桐就猜这是小姨的小姑子,“姑!”她随着表妹喊姑,“好些年都不见了。” 过年待客也不是一天,可不就见不到吗? 林淑芬就跟小姑子解释几句:“我就前儿碰上桐桐。跟这孩子念叨了一句,说爸妈跟你哥都高血压,这不,我姐着急忙慌的给送了柿子醋过来,走的时候给你带一壶,上次你是说南岳血压血脂都高的吧?” “可不!”这小姑子就道,“他们单位也是事多,有时候是不应酬不成……” 卢淑琴笨拙的接了一句:“教育局那地方,肯定忙。” 这小姑子愣了一下,就问说,“看我这脑子,也没问桐桐大几了?是快毕业了吧?” 人家多机灵的,几下里一对,马上明白了,怕是为了孩子的工作来的。 卢淑芬看了自家姐一眼,是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林雨桐就笑,“快毕业了,这不是想参加今年的公考吗?我妈大概是想打听这个。”说着就把卢淑琴摁在灶前的凳子上,是给人家解释,也是给卢淑琴解释。她这打算没打算说,谁知道这两口子是打着求人给安排工作的心思的。 跟人低声下气……一个老实,一个笨拙,果然是叫四爷说对了。你挣多少钱她都不觉得你有出息。你得在她的意识和认识里做成她认为的有出息的人,她心里才安稳,才骄傲。 “之前我打听了,是十月中旬报名,十一月笔试,是得去京城的。”林雨桐就笑道,“可这方面也没个可靠的人打听。姑父在教育部门工作,要知道这些消息,您帮忙跟我小姨说一声,等会子我给小姨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今年算是应届生,要是今年错过了,还得等到明年。要不然就得参加省考或是地方公务员考试,您知道的,这两者差别还不小……” 人家立马就接话,“这是个好方向。你放心,今儿回去我就叫打听去。”又对着卢淑琴夸林雨桐,“孩子还没毕业,把事都想到前头了。” 这就是客气话。不要钱的好话恭维话往出堆,却没说一句类似这样的话:要是不行也没事,回来总能有办法的。 不说这样的话,人家就是不想管。 你要是求了,人家怎么接茬?娘家的嫂子得照看爸妈,这不能不把嫂子的娘家人太不当回事。可要是管吧,两家没什么直接的亲戚关系。 要是夏天上了大学毕业了,那都不用说,她这姑姑自然是有多大的劲儿使多大的劲儿,对吧? 但对于这种的所谓亲戚的孩子,大可不必嘛。 要管这事,人情搭进去的太多。 可不管吧,一是顾忌娘家嫂子的面子,二是都知道卢淑琴的情况,不敢刺激这种人。 刚才一起话头,她面上不显,心里着实有些不高兴。不能仗着你精神不正常,来逼自家管这个事吧。 结果还真是误会人家了。叫她说,现在那考试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但考的上也好,考不上也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但话不能那么说,反倒是越发热情和善,“国家选拔的,那前途不可限量。好些都求着人安排工作,人家能给你安排做办事员,可安排不成县长呀!是这个道理吧?自身硬了,出身正了,那路就宽了。” 很朴素的道理。 但卢淑琴不是傻,她脑子相当好使。她哪里听不出人家的推脱,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级别的考试对于自家这种出身的孩子,有多难。 她还要接话,被林雨桐摁住了,很坚决的对她摇头。 卢淑芬到底是了解她姐姐,小姑子以为之前是误会了,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自家姐姐就是想求这边给孩子安排工作的。 想想姐姐的情况,她就给小姑子递话,“高处不行,低处还不行吗?再不行回来当个英语老师,那也不稳当吗?” 要学历有学历,要专业有专业,县城安排不了,难不成乡镇还给不了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岗位? 小姑子就不接话都不行了,“高材生可不稀罕回咱这小地方。要是真愿意回来,那肯定抢着要呀。” 话很好听,但并不说应承的话。这是一种很含糊的态度。 林有志在外面更没立场说啥话了,他就跟一伙子男人说说果园,说说果子的价钱,说说现在的市场行情。桥桥跟夏天几个在外面说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吃了饭没多留就往出走。林有志就赶紧问说:“跟淑芬说了吗?” 卢淑琴低着头不言语。 林雨桐就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打算:“妈,夏天的姑姑说的是对的。咱先试试,公考不行,还是省考,省里完了,还有市里和县里,再不行,我就一边考研,一边干着翻译,挣的不少,有了学历还能争取将来留校。再要不行,我还当不了中学老师了?这任何一个,只要干上了,就稳当。我业余时间再做做翻译,钱也不愁了。咱不怕,也不求人。您想要您闺女将来出息成啥样的,我就给您出息成啥样的,成不?” “自己到处碰——累!”卢淑琴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说舍不得孩子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这太累了。哪怕她这个当妈的没啥本事,也没啥能求的人,可也希望能尽力去试试。 “没啥低人一等的。低一次头换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给人家低低头,没事。”她又这么说了一句。 林有志一路变的沉默,晚上躺在炕上,就跟卢淑琴说,“桐桐的心高,性子也要强。以前是闷葫芦,搁在心里啥话也不说。我也心说,将来找个学校,教教书,环境单纯不怕被欺负就挺好。可现在看着,活泛的很。要是实在没考上,我就去县上找老祁去……你说行不?” 老祁、金保国还有他,三个人当年关系最好。 卢淑琴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说了一句:“那你明儿就去一趟,这事得提前打招呼。要不然没那么快轮的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 重启时光(12) “上班时间定下来了?”等一家子都睡了,她才给四爷打电话,说话的声音还不能高。 定下来了,得在一周之后吧。 林雨桐就约他,“明儿去果园呗。”打着去地里找野菜晒菜干要给老师送礼的借口,往果园里一钻,谁也瞧不见呀。 四爷顺嘴就接了一句,“不行,蚊子太多了,咬的浑身是包!” 桐桐:“……”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干嘛得咬的浑身都是? “少虚伪。”我一点也不信你不想对现在的我做点什么。 “真的,就说说话。”也不干很过分的事。主要是那个背影太馋人了,贴背抱抱解解馋也行呀。 不上你的当!“去省城之后……方便。” 晚上是带着四爷许诺的‘方便’睡着的,早起就有点晚了。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林有志去县城了,“干嘛去了?” 两口子在里间说话,外间的林雨桥能听见的,避开卢淑琴才说,“找人去了,大概还是为了工作的事。”他其实觉得翻译这个工作很好,挣的又多又自由。 这是没法跟家里说的通的事情。 行吧,当爹妈的这么折腾,只怕也是原身的缘故。原身的性子一定沉闷。这样的家庭,不用想都知道上学的时候人家在背后怎么嘀咕她的,妈妈是疯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她必然不合群的厉害。如今自己来了,看着是好了一些,但她自己也抻着劲儿,怕跟原主差的太多叫人瞧出什么来。幸而原主的笔迹多是英文的,她之后只要尽量用英文记笔记就可以了。就算有人瞧出差别,但英文的笔迹等闲谁去对比那个,看着都头疼。 以后都用电脑了,动笔写字的地方不多。练习一些签字和填表常填的内容就不容易出差错。 她不提这个话题,转身去找卢淑琴说去省城的事,“要是能尽快去就最好了,还得租房子,安顿,买电脑,事多着呢。跟安个家一样。早一天去,就早挣一天的钱。” 可这出门,哪里是说出就能出的? “衣服得收拾,被褥得带吧。”这都得浆洗干净带去。 “哎哟!我的妈呀,您要这么着,好几万都被您耽搁跑了。”她跟她解释,“城里什么都有,批发市场特别便宜。咱们这里卖的都是从人家那批发市场批发回来的。咱只要带上身份证和换洗的衣裳,说走就能走。我爸今儿出门了,就算了。明天吧,不能再拖了,明天咱们就走。” 能行吗? 林雨桐就笑,“还怕我跟桥桥把您卖了呀?别怕,我们长大了,有我们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您在,我们就不怕。我们在,您也别怕。成吗?” 卢淑琴迟疑的点点头,然后才道:“我去……就能给你们收拾屋子做饭……怕是出去买菜都能跑迷了。” 林雨桐秒懂,她大概记得当年神志不清跑迷过的事,因此对去不熟悉的环境,打从心底里恐惧。在她眼里,孩子还只是孩子。她只想着保护孩子,叫孩子上学,供孩子念书,想着找办法给孩子安排工作,却从没想过要依靠孩子。于是就道,“我都想好了,咱们租房就租到桥桥学校附近。一般有大学的地方,那周围就是一片商业区,卖什么的都有。我平时都在家,但也不能老坐着,咱们俩早起一起买菜,晚上一块出门遛弯。要是有需要出门的事,我调整到周末。周末桥桥回家陪您,我出门办事。成吗?” 那这不是负担吗? “这怎么能是负担呢?”林雨桐就道,“您陪着我,给我作伴……这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了点头,“那你们收拾你们要带的东西,脏衣服拿出来,我洗了,明早就干,带着就能走。” 真收拾东西了,老头儿老太太才知道儿媳妇真要跟着去。 等林有志回来,老头儿就叫儿子去堂屋,“地里也没啥活了,我跟你妈能照看的过来。你跟(看书就去clewx.-com)着你媳妇去吧……在城里干点啥都能挣点钱……” “地里活多着呢。”得趁着现在灌溉施肥,冬天还得修建枝条,得把枝条整理出来拉回来,十亩地呢,忙死了都,“省城又不远,两孩子都大了,没事。” “你说你这心咋这么大呢?”老头儿就气道,“你好歹知道俩孩子在哪落脚呀?” “桥桥还在读大学,他还能跑了不上学呀?”总能找到地方的。况且,闺女突然提出带她妈走,连让都让他这个当爸的,他心里能没数吗?肯定是想带她妈清净清静。桃桃在家没一天消停的,前几天差点犯病。俩孩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吃了气了。他也觉得桃桃出嫁之前,叫桐桐妈住在外面是对的。他甚至都动了再起一院子房,跟二老分开住的想法了。 对老人,照看还是要照看的,但住的这么近就不必了。之前是日子紧巴没法子,等日子好些了,是得这么安排了。 说着再不提别的,“您歇着吧,我大哥那边您也别跑了。我这边的活才完,整天去那边下地。我大哥一年下几天地?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您疼他,他疼你吗?” 人一出去,老太太就里面出来,“还是多嫌桃桃。” “别胡说!”老头儿就说老太太,“桃桃就是被你给惯坏了。老二媳妇如何,教孩子是教的好的。” “孩子那是生来懂事。跟教不教的有啥关系?”老太太就叹气,“老头子,我就怕两孙子跟家里离了心。不光是桃桃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就是老二……将来老了可怎么办?她那媳妇……心就不在他身上。” “再少说这些咸的淡的,娃子都那么大了,还说那些……”老头儿起身出去,“那菜干啥的拾掇拾掇,给孩子都带上。那城里是好立足的?抬脚动步都是钱……” 卢淑琴要去的事,在林家毫无波澜的默许下,这就成行了。 林有志一遍一遍的叮嘱,“别叫你妈一个人呆着,千万得记得。” 记得!记得。 卢淑琴急着想跟林有志说什么,林有志不等她说就道,“昨儿是没见人,我会找机会再去的,放心吧,都在心里搁着呢。” 等坐到车上了,卢淑琴才像是反应了过来,隔着车窗朝林有志看。林有志就站在那儿,朝她摆手,“等我把肥料施上了,就过去看你们去。孩子大了,比我靠的住,别怕!” 卢淑琴不说话,就扒拉着车窗,直到站在那儿的人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林雨桐突然有点明白这种感觉了。这里的人或许会背后指点她,议论她,但没人用特别激烈的法子伤害她。要离开了,才恍然发现这个一直叫人厌恶的地方,其实才是那个最安全的地方。 她拽着她的手安抚她,“没事,我们在的。” 现在这超载挺严重的,两个座位上挤着三个人,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慢慢的摁着,直到她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雨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妈妈真的是个病人。在家的时候并不明显,她只是不善于跟人交际,性格比较安静……他不叫提妈妈不喜欢的人和事,只是不想妈妈难过心情受影响。那些浑身发抖的症状,他宁肯相信那是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才发现,以前错了。这就是个病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病人。那一刻,眼泪到底没忍住下来了,他轻轻的楼过妈妈的肩膀,叫靠在他的身上,就这么半抱着,一路都不曾撒手。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不管了,她这破手机响了好几声了,不是客服提醒天气预报这些,而是四爷发来的。 他发来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到了就打这个电话。房子是我叫人帮着租的,就在电子科技大学的家属院,一楼,小三居没客厅。租金你别管。 林雨桐问说:人可靠吗? 可靠,是战友。两人一块回来,人家家在省城,他回来还是人家给送到车上的。 那就行。 这边才说定了,林雨桥就问,“咱们下车去哪,城中村那边的房子便宜,也有套间……” “不用。”林雨桐就道,“我之前跟同学说过租房子的事,她帮着看好了。你跟着我,看好妈就行,别的不用管。” 林雨桥急忙问了一声:“帮忙的这个……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小屁孩很敏感呀! “外国语大学里面八成是女生,我上哪认识男同学去?班上倒是有几个,比大部分女生还文弱,没人舍得用的。” 哦!那还行。 下了车没坐公交,而是打车走的。报了地方林雨桥才知道去哪,“从我们出了门过马路就是家属院,家属院特别大,地段还好。紧靠着二环呢。里面的房子特别紧俏,重点高中就在小区里面,好些家长都在那边租房子……” 没想到租这样的地方,这个同学很靠谱呀! 一到小区门口,林雨桐就看见个身材跟现在的四爷特别像的小伙子,见了人特别热情:“是小林吧,受人委托,给你送钥匙的。”说着就递过来一串钥匙。 林雨桥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人家在他也没法问,等到了租的地方,交代了水费电费物业这些之后,人家走了。妈妈也去了厕所了,他才看他姐,“姐,不对吧?” 怎么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心里猜测,怕是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高矮这些特质叫这小子怀疑到四爷身上去了。正想着怎么解释呢,就听这孩子问了一声,“你同学不是在给你介绍男朋友吧?” 啊? 啊!想到这地方去了?吓死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时光重启(13) 重启时光(13) 卢淑琴去厕所的时间可不短了,林雨桐赶紧喊道:“妈,马桶盖上有个能按动的东西,上完厕所摁一下。” 然后紧跟着的才是冲水的声音,开水龙头后水哗啦啦流的声音。 没有在城里生活过,好像被时光隔绝到了多少年之外了一样。 人出来了,还不住的往卫生间看,林雨桥就打岔,“城里是好吧?在家里上个厕所,屁股上咬的都是包。抓没法抓,挠没处挠的。” 卢淑琴这才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将来……得在城里给你们也买这样式的房子。” 心里又开始记挂这个事情。 行吧,不能把人当病人,她自己活着得有目标,这才有奔头。 房子没有厅,就是把厨房往里缩了缩,空出个能放饭桌的地方。对面就是卫生间和主卧。主卧就大一些,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衣柜,还空出一半的位置放了沙发和茶几。家具都是半旧的,但显然是仔细收拾打扫过的,铺上铺盖就能用。 这边带着客厅的功能呢,沙发对面还放着电视,基本的该有的都有的了。 对面除了厨房小餐厅,还有两个卧室,两间朝阳,都带着阳台。一边阳台上有洗衣机,一边应该是住过孩子,阳台被改造成书房的样子。 那肯定要林雨桐要了不带洗衣机的那间,方便放置电脑。 卢淑琴就念叨,“我说带东西吧,非不让带……这啥东西都得买。” 买就不费劲,“批发市场离这里特别近……” 走路半个来小时就到了。环境不好,坑坑洼洼的地面,窄窄的过道,两边小又密集的店铺,挤挤攘攘的人群。林雨桐攥着卢淑琴的手腕,她大概好些年没来过人群这么拥挤的地方了,顾不上看东西,就盯着林雨桥,怕走散了。 这情况也就没法逛了,床上用品日常用品包括换洗的衣服,直接买就行了。卢淑琴因为紧张,压根就没注意林雨桐买了多少。反正店家给准备了黑大的塑料袋,整整两包。还专门给叫了一辆人力三轮,得从批发市场的正中心一路给送到外面。 一上出租卢淑琴反应过来了,“怎么买了那么多?” 就这厨房用品还没买呢。 这个在小区的超市暂时就能买到。可是买调味品和菜的时候,卢淑琴又可惜,“家里那么些醋,也没说带点来,还得买。后院那么些菜……” 大概害怕老太太给她吃了。 林雨桐安她的心,“没事,我爸知道我现在的手机号码,等他打来的时候您记得跟他说,把菜及时收了晒菜干。” 嗯!是得这么着。 忙的简单的吃了点,把屋子拾掇的能住了,洗洗早早睡吧。林雨桐在卫生间里跟四爷打了个电话,晚上她先不一个人睡了,陪着卢淑琴住大卧室。 果然,换了新环境的卢淑琴翻来复起的睡不着,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摁着摁着硬是给摁睡着了。第二天又拉着去了电脑城。电脑城现在属于人少的,也有专门的买卖二手的地方,花了一千二,弄了个大壳子电脑回去。 林雨桥不敢当着妈妈的面问还剩多少钱,只能背着她的时候说,“姐,这安家可太费钱了。你身上还有多少……我想着,你要不急着出门,我想出门找活干去……” 那还不如我出去找活呢! 她就道:“你这几天陪着妈熟悉周围的环境,千万别撒手。在小区里转转,在你们学校里转转,把这一条街的所有店铺转转,叫她知道在哪里能买到什么就行。我把手里的活处理完,要去这边的翻译公司看看,以后晚上我干活,白天可能出去口译,这种情况……得持续到你开学……” 啊? 太辛苦了! “我是干活,但也是练专业,你呢?出去干活就荒废了专业。再说了,我着急挣一把快钱,这不是十月份之后要参加考试了吗?时间更紧了。咱们现在不说谁挣的多,谁挣的少的话,都协调点时间,怎么合适怎么来……” 得把这孩子给忽悠住了。 为了忽悠住他,林雨桐先单拿了三千出来给卢淑琴,“这是生活费,先开销着。等开学了,叫桥桥二三十块钱买个破自行车,吃饭就回来吃了。骑车回来比走着去食堂估计还节省时间。” “那肯定,打饭不得排队等呀。回来就是饭等我,省时间还省钱,还能吃妈做的饭。”林雨桥把钱塞给卢淑琴,“怎么花销都听您的。” 心里却沉甸甸的没谱,一家子的担子全搁在姐姐身上了。 这几天林雨桐是真的忙着做翻译,把积攒的活都得干完。只要她在家,桥桥就出去,然后林雨桐发现,突然她这个手机就被打响了。这个号码除了四爷知道,也就是家里知道、小姨知道,还有那个四爷原身之前的战友知道。 而这个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那边才问:“是家教老师吗?” 啊? “您从哪知道这个号码的?”林雨桐就问说。 “这不是放在门口的宣传单上有的吗?学生上门,每小时八块钱,各科都能辅导,是不是?” 怕是桥桥弄的。 她只得接了,“是!可以送孩子过来试听一下。” 然后等林雨桐把活干完的时候,林雨桥收了两学生了,都是上初中的男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一对一叫在这边混着,能学多少是多少。 桥桥的卧室就兼教室了,床也挪到阳台上,那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哪里都一样。屋里的地方腾出来摆上桌子,挂个大白板,这就能上课了。 用他的话说,两孩子加起来四个小时,还三十二块钱呢,咱三个吃饭也花不了这么多呀。 成吧!这么踏实就这么来。 活一干完,她得以去翻译公司的名义出去,见四爷。 四爷不知道开了谁的破面包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正有个姑娘趴在车窗上说什么,走近了才听见这姑娘道,“包车……一天五十……不干?八十,不能再多了。现在像你这种黑面的多的是,要不是你长的帅,五十也给不到的。你走那一段公交通不到的路是不是?拉个客人过去才五毛……这五十你得拉好几趟呢……行吧!给你一百!这是我权限里给的最大的数了……你要再不应,我可就真走了。你要算清楚,你这跑一天能不能挣这么多……” “我不开黑面的……”四爷耐着性子跟人家解释,“我是来接人的,这不,人来了。”说着,指了指走过来的桐桐。 这姑娘就朝林雨桐瞧,看穿着打扮挺老实的孩子,这姑娘就笑道,“是你包的车吧,我这着急,你多少钱包的,我再添点钱,连人带车让给我……”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价钱:“我一千包的,你给什么价钱?” “一千?”这姑娘就上下打量林雨桐,这是想讹钱吧,开价得有谱才行吧,“妹妹,别逗闷子。” “怎么就逗闷子了?”林雨桐指四爷,“车不值这个价钱,你就说人,不值这个价儿?” 那也不是说不值,关键是花一千块钱看人家一天,这个月就得吃土呀。 四爷摁喇叭,“你倒是现在什么都敢卖了?上来!”看我不收拾你。 这姑娘才知道人家这是熟人,还挺不好意思的,跟林雨桐道:“给你一百,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呃……”林雨桐看这姑娘,指了指四爷,指了指自己,然后两个大拇指对一块,一碰一碰的,“你滴……明白?” 你俩一对呀?! 这姑娘嫌弃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对着四爷露出可惜的神色,嘀咕了一句:“好白菜都叫猪拱了。” 林雨桐给逗笑了,耿直的妹子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等人家走远了,四爷才把头探出来,“上不上呀?不上就跟人家走了……” 上!上!上! 她颠颠的跑过去,绕着车转了一圈,才发现这破面包车没有副驾驶。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呢,还是被改造的没有了。推拉式的车门,上去之后坐在很不舒服的位子上,只能看见侧颜。 四爷回头问她:“先去哪?”要是去翻译公司,现在去还来得及。或者是给他们俩人租个房子现在去看看? 结果桐桐不,连想都没想,也压根没想起这两件事来,张嘴就说:“酒店。”去酒店。 四爷:“……”他别有意味的朝桐桐看了一眼。 林雨桐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被这么一看,她还没有get到四爷的点,反而带着几分暧昧的笑凑过去,“你不想我呀?可我想你了。” 呵呵!想我还是想现在拥有这个身体的我,这是两码事的吧。 四爷矜持,然后摇头,“不行。” 怎么就不行呢?你怎么能说不行呢?等红灯的时候她去抓人家的手腕号脉,这身体杠杠的呀。 四爷就看她伸出来的黑爪子,说了一句:“下不去嘴!” 嗯? 林雨桐瞪眼,似笑非笑:色了呀!我换了皮囊就不是!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我了?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四爷斜眼看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急色呀?你这是想我了吗?林雨桐,换了皮囊待遇就不一样了,你的想法也很危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4) 重启时光(14) 咳!咳咳! “吃了么?”林雨桐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一本正经的做好,问了这么一句。 呵!开启关心模式了?之前只想着上酒店来着,还会想着爷会不会饿肚子? 四爷转过去,故作严肃不说话。 这是……生气了? 不至于的吧? 林雨桐朝前探探小心瞄他,“以前咱们又不是没去过酒店?” 曾经作为我家租户的你,是不是咱们最开始就去的是酒店。 “我就是说去酒店叫你歇歇,开车不是累吗?反正今晚上你也赶不【看书就去cl-ewx】回去……不还得去酒店开房?提前开了歇歇……”表示我真不是眼馋人家的身体。 四爷嘴角翘起又压下,深沉的‘嗯’了一声,“哦!晚上约了战友……听他们安排。”并没有跟你这样那样的时间。 这还是生气了呀。 正想说什么呢,车进了停车场,停下来了。抬头看见商场……逛商场吗? 行!逛哪里都行,这不还得哄吗? 她一下车就跟没骨头一样贴上去,抱着人家的胳膊蹭啊蹭的,“我这不是想看你现在这身上是不是有伤吗?就检查检查……” 你林阎王一抓脉什么摸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医术都退步到这个份上了呀。 哎呀!还哄不过来了。 她抱着人家的胳膊不撒手,“来商场……买什么呀?” 能买什么?看现在那可怜样儿,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加起来也不值两百块钱。做翻译去一定的场合,你不穿的稍微能过眼合适吗? 他就道:“收拾不利索,我怎么下嘴?” 那就是收拾利索了就能下嘴了呗。成!只要能下嘴,不就是买衣服打扮吗?小意思。 可是好像是有点乐观了。 四爷挑了一件无袖连衣裙,鹅黄的颜色,在里面试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合适。前凸后翘,腰不是纤细的,但也没到臃肿的程度,有点小肉肉的丰腴感,不错! 可一出去,得到人家店员的评价是:“挺合适的。大小正正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般穿的确实好看的话,人家说:特别适合您。不信您去镜子里看看,真特别好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得到夸赞,她自己找镜子利索的照去了,裙子是好看的,身材比例也没有问题。这跟胖点瘦点其实关系也不大。关键是脸和脖子晒的黑红,一字领的领口露出来的锁骨往下,却又白皙的很。胳膊也是如此,想想那胳膊半拉子黑红,半拉子雪白那种……又是鹅黄这种颜色,往那里一站,跟羊粪蛋上挂糖霜一个感觉……辣眼睛。 这就是个努力想摆脱土包子造型的土包子女孩。而站在后面的四爷出现在镜子里,如同一道光。站在一块,是不怎么般配呀。 她回头怒目而视,以四爷的品位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搭配合适?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是恼了吧。 四爷站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下巴颏刚好放在她的头:“买吗?” 镜子里店员妹子一脸牙疼的表情,被店长瞪了一眼,迅速的垂眼。违心的推销,“特别合身……正是这个季节穿的。” 衣服对,季节对,但等我养白了,就不对了。现在都八月中旬了,一个来月也天就凉了,那时候我还没彻底的白过来,这衣服再穿得到明年。可我的四爷不会让我旧年的款式的,对吧? 结果她的四爷说:“那就换下来包起来,买了。” 林雨桐看他:买了干嘛?我穿?让我反衬你的帅吗?有点过分了啊! 四爷来了一句,“隔三差五的在家里试一下,能对比出来肤色的变化,买回去搁家里当参照物……” “…………”算你狠!不过,“你一小城管有那么些钱吗?说!是不是还没上任就打算欺负小商小贩捞油水了。” 四爷在她腰上抓了一把肉,推她进去先换回来。出来的时候四爷已经把帐结了,林雨桐将衣服递给店员叫他们帮着打包,这妹子还跟林雨桐取经:“男朋友吧?怎么追的呀?” 一看就觉得我是主动追他的那种吗? 林雨桐摇头,“他追我的。” 人家一脸明白明白的,但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是要赶紧抓到手里,划拉到家里才保险的……懂得吧?” 你在撺掇我生母煮成熟饭,先上车后买票。 饭是熟,但换了个锅,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盛到碗里吗? 可四爷好像没打算盛饭的意思,连着帮着挑了好几身衣服,各种场合穿的鞋子好几双,还专门带去把发型也收拾了收拾。 这种单纯手拉手逛街购物当然也不错了,但这个事情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她耍赖,“走累了,脚都疼了。”懂的吧?可以回去找张床休息了吧? 四爷就不,他故意左右看看,“想叫我背你走呀?确定吗?” 吃准了大夏天的不舍得累你一身汗是吧? “故意的是不是?”林雨桐贴着他站,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他,哼哼唧唧的,“你就是故意的。” 以前在外面桐桐很少像是这样的,又黏腻又亲昵。四爷觉得他验证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今儿叫她得逞了,明儿态度都不能是这样的。 他拿的可稳了,“想吃……” 嗯嗯嗯! 只这两个字,那脑袋点的,下巴戳在他的胸口,质感还不错。 “想吃……你得追的我愿意给你吃。”四爷拉她,“走吧,跟我去见人。” 我还得追你,那我就还不是你的谁呀,我干嘛跟你去见人。 一路耍花腔到了地方,发现是军区招待所。这个也不是不对外开放,只是内部人员及其家属属于免费。 “在这里见人?”林雨桐就问。 “之前给老部队打了个电话。”四爷解释了一句,“咱们那的苹果不好卖。但是部队后勤需求量还是挺大的。这属于军民共建……” 哦!哦!哦! 明白了!解决了苹果销售的问题,你拉着几个退伍的战友顺便赚点。 招待所的小包间里,之前林雨桐见过的肖原已经在了,“房子的事真太麻烦了,还没谢谢你呢。”大大方方的先伸手跟对方握手。 肖原看了四爷一眼,现在才确定这是对象,“也不知道是嫂子要找房子,要不然我就去车站接你了。” 人家帮着把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的。 说着话,肖原才跟四爷道,“两位老班长随后就到。” 老班长应该是带过他们的老兵,早退役了几年。这边话才落下,人就进来了。一进来就觉察出不一样来,一个叫韩安北的老班长,如今在省城的交警队,大小都是领导了。另一个叫李东文,稍微年轻一点,在省|政f招待所安保大队。 工作都是正式的,但钱真未必能挣多少。 四爷这是用法子把之前的老关系联系起来,一旦结起来就是一张人脉网。他们之间天然就有信任的纽带,这又是别的关系不能比的。 林雨桐也不多话,在一边听着,适时的给添点茶。因为晚上几个人还要见老部队的领导,因此也都没喝酒。今儿见这几个人比去翻译公司重要的多,吃了一顿饭,其他三个人还在招待所等着老部队的人,四爷先送林雨桐回家,“明儿我要带着人回镇上,过不来!” 知道!咱俩现在是没钱寸步难行呀! 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从后面抱他,中间隔着椅背,只能抱住脖子,还得抻着脑袋才能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亲一个。” “亲吧!”四爷还把脸侧过来叫她亲,“允了。” 我亲吗?难道不是你亲我妈?不就是帅吗?看把你傲娇的! 林雨桐张嘴咬在他脖子上,直到留下牙印才松开,然后得意的笑,拉开车门就跳下去了,然后一边跑一边朝他摆手。 四爷不由的笑出声来,手摸了摸被咬疼的地方,这种感觉还是比较新鲜。 他启动车子之后,然后又看后视镜,果然,桐桐又返回来,目送车子离开。 四爷笑着笑着,鼻子就酸了。为了能在一起而毁天灭地的,最终都难在一起。自己和桐桐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越发要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过最普通的日子。用普通人的法子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桐桐目送四爷离开了,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药店抓药去了。 一是卢淑琴得用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到底是因为劳作受了损伤了,再一个就是中医在疏肝抑郁上效果其实是不错的。吃一段时间药,她的情绪能平稳一些。二是用来美容的。美白乌发,从内到外调理,她和卢淑琴都需要。 拎着药往回走呢,电话响了,又是个陌生号码。林雨桐还以为是桥桥那边又来学生了,却没想到是翻译公司。 如今这还真看不出来归属地,等人家自报家门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本地的,“有急活吗?有多急?” 那边就道,“你能来一趟省城吗?之前约的口译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这个机会来的可正是时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5) 重启时光(15) 那边报了一个地址,“知道外国语大学吗?” 知道啊!但是换了自己来,还真没去过。是原身学校那边的老师和学生在外面开的翻译公司吗?那这可真跑到自家的地盘上了。 她马上应了一声:“知道……那你进了学校问门卫,问原先大学里的翻译社,大家都知道。” “好的!”林雨桐看过城市地图,学校距离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过是六站路,“我大概四十分钟以后就能到。”得先把今儿买的东西和重要送回家去。 回来的也不算是晚,才四点多。桥桥下午带的那个学生也刚刚上完课走了。林雨桐一回来,卢淑琴就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啊?”说着就接了买的东西,“这怎么又买了……” “我回来再解释,我得再出去一趟,明儿怕是有口译的活,衣服是准备正式场合穿的。”她说着就多解释了一句,“别担心,我去学校去。以前学校的翻译社现在改成公司了。里面不是我们自己的老师就是自己的同学学长学姐的,特别安全。去了就是说一下明儿的注意事项,完了我就打车回来。六站路,坐公交也才十来分钟远的距离。” 那就没事。 林雨桐叮嘱瞧瞧,“等凉快点了,带妈出去转转。” “知道的。”姐姐不在家,他还能用用电脑,妈妈看看电视,也不闷的。 换了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她随身还带着学生证。放假期间,进大门门卫要问的。学生证就是通行证,直接进了里面。放暑假,学校的人不多,但不是说没有。他随手拦了个扫地的阿姨,问人家翻译社在哪,得到了地址,很快就找到了。 这就是老图书馆,门口就贴着标识,二楼就是。她一边上楼一边给对方打电话,“我正在上楼,是二楼对吧。” 对!你上来,我在楼梯口等你。 见到的是个大概只有一米五上下的姑娘,她眯眼看林雨桐,“我觉得你面熟。” “你没看我的简历?”之前投递了一份简历的。 “太忙了,只听你说英文就知道你的水平了,简历就算了。联系方式我还是摘出来了。”说着就看林雨桐,“你这到底是?” “我是咱们学校的。”林雨桐做了介绍。 哦!想起来了。 “上次演讲比赛,得第三名的就是你吧。”这姑娘就笑道,“你那不算输,第一第二都有在国外交流了一年的留学经历。不过听的出来,你现在口语比之前进步了不少,人也放开了。上次有个老师就说你是下了功夫了,但就是放不开……” 有这么一层渊源就太好了,“还没请教你是?” “暑假我没回,现在在这边负责外联的工作。这不是大四就要实习了吗?正好适应适应。” 其实林雨桐想问人家叫什么。但显然,这姑娘该是在学生中很有名声的人,大部分应该是知道她的。她不认为林雨桐不知道她,只介绍了她在这里担任什么工作。 大四要实习,那就不是学姐。两人同级! 她就不再提,以后注意着点就行。因此只点点头,“做咱们这一行,能找这么一个地方实习,真的不错。” “我口语没那么好,只能另辟蹊径了。”说着就把人往里面带,“走吧,咱们学校的李教授负责这次的事,行不行的,叫老师把把关。” 李教授是个戴着眼镜的斯文老者,进去的时候他皱眉正看着稿子,直到小个子姑娘叫了一声:“老师,人带来了。闹了半天是咱们学院的……林雨桐。” 李教授就看林雨桐,开口就是英语:“我还当同名同姓,我知道你,你每次交上来的作业出错是最少的。下了苦功夫了。” “谢谢老师。”林雨桐就道,“改了公司之后,我没把它跟翻译社联系起来。要不然直接找老师就好了。” 用的英语回的,口语很好,不生涩,自然的很。 两人聊的得有半个小时,李教授才推了一份文稿过来,“你现场给我翻一下。” 不动笔,就是口译。 林雨桐暗道一声侥幸,这是一份关于医疗器材的英文文献,这方便所有的名词她都熟悉,这压根就不可能出错。要是关于机械、水利或是各种图纸之类的东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很多名词自己也得再去核查一下的。当然了,这方面有四爷,他更专业。 自己跟四爷比,是不专业。但跟只学翻译没时间接触其他学科的其他人来说,自己要有优势很多。 拿着这个东西基本是不用打磕巴的。李教授挑眉,他在那边的纸上写了好几个名词,那是他之前拿不准怎么查,打算咨询专业人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林雨桐翻的对不对,打算等会子就问一问。 得翻了十多页,她的语气一直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词汇凝练准确。 这样的水平,是可以尝试同译的。现在同译的人难找的很。这边只有两个能搞同译的,忙的满天飞。今儿南边,明儿北边。 李教授抬手叫停,“你很用心,是想往专业上继续发展吗?能这么翻译,想来整理不少业务中会用的其他学科的专业词汇……” 林雨桐:“……”现在得这么认。她只道,“还没想好以后到底要怎么发展。不过学习阶段,当然是希望把专业做精。” 很好!李教授这才介绍明天的活,“是一个国际医疗合作会议,主题就是医疗器械。与会的有医疗系统的领导,有做医疗器械的企业,有国外的医疗组织……会议的规格不低,属于官方牵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之前想着找个替补,现在看这水平,多带带都能挑大梁了。但是还有许多的细节需要交代,大到不要随意揣、看书就去cl-ewx、测对方的潜台词,但又怎么能巧妙的将这一层意思传递出去,小的打扮着装礼仪,不能喧宾夺主之类的问题。 这种会议林雨桐见的多了,表示明白怎么办? 行了,该叮嘱的都叮嘱了,“不能迟到,手机保持畅通,明儿早上赶七点要在这里集合,统一出发。九点会议开始,但赶在八点,咱们得到位。” 可以。 李教授还是不放心,叫矮个子女生,“尚思雨,你们女孩子的事,你多叮嘱几句。” 除了着装打扮,还要注意生理期,“不在生理期最好,如果在,最好提前吃止疼药,卫生棉也要注意……” 听了一遍,她的主要收获是知道这姑娘叫尚思雨。两人留了对方的手机号码,然后林雨桐打道回府。到家的时候天才黑,刚吃晚饭的时间。 林雨桐就把情况跟卢淑琴说了一遍,卢淑琴晚上一点都不多问,催林雨桐,“你今晚自己睡,能睡的踏实。明早上要早起呢。” 是!要早起呢。临睡前给四爷打电话的时候,人家正在喝酒呢,“我就在招待所,哪里也不去。” “那你把门锁好,里面要插上。现在这世道,男人在外面也一样不安全……” 这还没说完呢,那边哄然一笑,好像人还不少。这手机太不隔音了,没摁着免提可人家一样听的见呀! 哎呀!闹笑话了,挂了吧。 早上起来,桌上放着一碗荷包蛋,五个鸡蛋,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吃这个吧,吃了不上厕所,别耽搁人家的事。”卢淑琴催着林雨桐,“快着点,这都快六点了。” 其实还早呢。 行吧!吃吧,吃了三个彻底的吃不完了。再次刷牙,洗漱,然后上妆。皮肤干燥,又晒的黑,上妆特别不好服帖。一张脸花了小二十分钟,换了衣服这才出门。 一出房门,卢淑琴都愣了一下,这是自己的闺女吗? 白衬衫简简单单的,搭着黑色的七分小西装裤,脚上的皮鞋低跟浅口,头发打理的利利索索,站在那儿……就是觉得都不像了。 林雨桐叮嘱,“药先别忙着吃,等我回来再熬。”说着就看也跟着起来的桥桥,“该买菜买菜,该买肉买肉,跟妈别太省。” 知道!赶紧去吧。 到的时候还算早,尚思雨已经在了,“昨儿忘了给你叮嘱了,该拍一张照片的,要不然这个挂在脖子上的出入牌没办法弄。我昨晚上愣是从活动陈列室里找到你获奖的照片……给裁下来了。回头我一定找底片再给你补上。” 这都是小事。 林雨桐就问说:“可别还把什么事给忘了。” 尚思雨一拍脑袋,“忘了告诉你薪酬了,一小时三百,会议前后得一周左右。你可别有其他的安排……” 一小时三百,八个小时的会议是两个人轮流来的。因此相当于实际的工作时长是四个小时,那也一千二呢。这一千二干七天,就是八千四,自己跟桥桥的学费绰绰有余了。这还不算晚上加班干的笔译。 行吧!就这么着了。 可这么一干,倒是真叫林雨桐往专业做翻译的路上打了退堂鼓,另一个跟她做搭档的口译,还是学校的助教,在读的研究生,又有过在国外交流的经历,但因为这样的会议专业度太高,他提前准备了一个月,到现场依旧会害怕遇到问题。 这也就是自己遇到的刚好是医学会议,真换个专业,自己不那么做功课行吗?有些学术名词光是记汉语都记不住,还得随口能翻出外文词汇,哪那么容易? 果然,就没有哪条路一定是最好走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6) 重启时光(16) 这个会议一开就是十天,比预计的要多出三天来。这也意味着多挣了三天的钱。又有紧随其后的好几家国内的企业跟国外合作,还是需要翻译。时间错开,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这又是四五天。像是后来企业花钱再请,林雨桐的价格三百一个小时就不干了,没有五百都请不动了。 可以说是在开学前狠狠的赚了一笔。 李教授呢,觉得林雨桐可以去考一些认证资格,这个翻译协会每年都有考试。通过考试之后,商业价值上,应该是更高一些。 但要是单纯只做这种纯粹的商业翻译,卢淑琴估计是难以安枕了。林雨桐也是把自己打算考公的事跟李教授说了,如果活不紧的,我就接了。人调停不开了,我也能接。从职业规划上来说,商业价值不是目标。 另外,她也咨询老师,能不能叫她补考像是俄语、日语、韩语这些专业的课程,她想拿到这些专业的学历,如果不能,能考级的时候,能不能报名。 人各有志嘛!李教授并不认为这样的选择就如何了,反而抽出了几分稿件,都不长,叫林雨桐现场翻译,翻译完了,就放人。水平如何,他也看不懂,得给看得懂的人看。 但一个孩子,农村出身的孩子,英语靠着苦学跟得上就罢了,竟然还能自学完这些科目,这个上进心就足以叫人动容。这一届的学生里,这个尚思雨是一个,她兼修了一个阿拉伯语,能做书面翻译。没想到这还有一个狠人。这孩子不是活跃在学生会的干部,原来是把心思放在了充实自己上了。好像入d还是因为成绩优异,如今是预备d员。 挺好!林雨桐一走,他就叫了几个学生,学其他语言的。结果一看,有一个就说,“俄语叫我翻译,我翻译不到这个份上。” 这些不是林雨桐现在要考虑的,能考就考,考不了也不遗憾。只想着现在这国考可不是后来,报考的人多,也就意味着知道这个的人多。可这个时间点,知道能靠考试考进机关单位的,其实都不多。除非家里有那种在体制内的人。因为报考的不多,其实考中的比例还挺高的,七个里就能有一个考中的。这还只指国考。到了后来,六七十个也考不中一个,这还是在需求变大的情况下,也就是报名的基数大了十几倍不止。 报考的人少,这里面背景深厚的比例就会高。想通过这种考试,难度自然就大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增加一些砝码。就这,她也不想报考比较热门的。先得跳过这个坎儿再说。 因此这次忙完,领了钱,回家之前去了书店,把能找到的考试试题都给翻出来,好歹过一遍的。 这次的钱林雨桐直接用牛皮纸袋给带回来了,厚厚的一包塞给卢淑琴,“现在心里踏实了吗?” 卢淑琴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满屋子找藏钱的地方。到底是带着她去小区门口的存取款机给存进去了,这才安心了。 “在正式工作下来之前,我就不折腾了。”林雨桐是这么说的,“我在家复习,准备考试,成吗?” 成!成啊! 日子一下子就安然了起来。早起陪卢淑琴走走,顺便去超市买菜,看需要什么日用品不。卢淑琴是永远在找打折的菜,肉吧,来了大半个月了,就买了那么一两次。现在自己跟着,就主动挑,也不要很多,每次一小块,够当天吃就行。然后小鲫鱼之类的拿点。 吃了早饭,砂锅里熬药,她看书工作,卢淑琴看电视,帮着看火。中午外面热,但是一楼很凉快,睡个午觉起来,卢淑琴洗洗涮涮的,把在十元店里买来的那种床单被罩,改一改,弄个沙发套子垫子之类,就算把一天打发过来了。 林雨桐就发现,卢淑琴的手真的很巧。买来的便宜货里面有一件是半截子白布门帘,她给抱枕上做了个套子,还给上面绣了一大朵向日葵。这种绣花手法不同于南方的刺绣,是一种特属于北方的一种更粗狂的绣法。但是它配色很大胆,看着也很热烈,倒是有些特点。 “怎么不知道您会这个呀?”林雨桐就问她,“您这手艺现在都不多见了。” “你姥姥做的才好呢。想教给我跟你小姨,你小姨是手笨,怎么也学不会。可我学会了,又赶上那几年,大家都不兴这花里胡哨的了。后来有了你了,给你做猫头鞋,猫头帽,这才又把手艺给捡起来。”她手脚利索,脸上带着笑,正给凳子上做垫子呢,“咱们那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多少都会点。你现在也用不着学这个,现在机器什么花绣不出来?” “嗳?这可不一样。”林雨桐拿起来再端详,“机械出来的叫工业品,手工绣出来的叫工艺品。我觉得您做的这个,就有点那个意思了。” 还工艺品呢?! 这俩孩子就是会哄她。 但林雨桥上心了,回头就跟林雨桐商量,“妈在这里,没烦心事是真的。但无所事事也不是个事……” “我正想着,咱们开学前带妈去其他地方转转。” 去哪转? 去那些旅游景点转转去。 卢淑琴也是第一次知道,像是绣出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有人买,出价还不低。 林雨桐觉得这个费时间费工夫,她有带了卢淑琴去看了一次民间艺术展览,里面有很多手工艺品。像是荆棘条做的各种花篮,像是玉米皮做的垫子,蒲团,篮子等等,各种造型的。 回去后,卢淑琴主动要求给老家打电话。 林雨桐也不问,帮她拨通了大伯家的电话。大伯家并不远,在一条巷子里,斜对面就是。喊一嗓子就能听见的那种。晚上应该都在家。果然,林雨桐一说找她爸,那边大伯母就喊:“棉棉,叫你二叔,桐桐打电话来。” 那边去叫人了,这大伯母就在电话上跟林雨桐聊天,“你说你们走还带着你妈,也没个房子在城里,还得租房子住。你妈也是,不知道你们难呀!上学你能带着你妈不?” “我大四了,得自己实习了,晚上一个人不敢睡,叫我妈给我作伴呢。”林雨桐是这么解释的。 那边才不废话了,又说起其他,“你姐的婚事你们这是不管……” “现在都婚姻自由了。”林雨桐只往一边给岔开:“我们的宗旨就是我姐愿意,我姐高兴。只要她愿意她高兴,怎么着都成。” 正说着呢,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是林雨棉的声音,“桐桐,爷爷说二叔他还没回来,今儿去县城了说是有事。你有啥事要转告的,我等二叔回来我告诉他。” 林雨桐也不知道卢淑琴找林有志干嘛。 卢淑琴接了电话,“给你二叔说,叫他明儿给回个电话。” 并不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 “行!”林雨棉又问候了卢淑琴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卢淑琴就道:“你爸肯定是去找老祁去了。” 都说了别找人,非不听。 不是不听,是得上个保险,对吧? 林有志就在老祁家门口蹲了大半天,老祁一回来,看门口蹲着个人,再一看,“哎哟!老林啊,你怎么蹲这儿呀。有事你去单位上,我还能躲着不见呀!”他说着就开门,把人往里面让,“赶紧进来,随便坐。我老婆去儿子家看孙子去[-x最快发布]了,不在家,就我一个。家里没啥招待的……”嘴上说着,但还是抱了西瓜出来切,“就这个吧,还省的我烧水了。” 林有志有些拘谨,“不了,老祁,别麻烦了。” “你这人真是,跟我要是客气,你可就伤人心了。”老祁手脚利索的切了西瓜,递给林有志一牙,“为啥事来的?孩子快开学了?钱不够?”说着,就从公文包里取钱包,“我今儿才取了两千,要是不够啊,一会子走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去,现在这取款机,方便。” 钱就这么递过去了。 “不缺钱。”林有志赶紧推让,“真不缺钱,我家桐桐现在也挣钱了。”这是叫人骄傲的事,他就这么那么的一说。 “这可是本事!”你还有什么可愁的?老祁拍了拍林有志的肩膀,“你这苦尽甘来了。” “孩子有本事,可女孩子在外面我不放心。”他这么说着,就斟酌话怎么开口。 老祁就明白了,这是为孩子工作的事来的。他其实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不过是孩子本身的素质过硬,真要是回来参与公平竞争的时候,他保证不叫孩子被顶下去便是了。他没回绝,只道:“孩子要是国庆回来,你叫孩子来一趟。我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咱们这里现在要打造重点高中,最缺的就是外语老师。正经的外国语大学毕业,要是孩子想回来,你放心老林,我把这当给我亲闺女办事……” 正说着呢,门被敲响了,砸的咚咚咚的,他赶紧去开门,“谁啊?” 门一拉开,就看见嬉皮笑脸的金保国。 金保国晃悠着手里的酒瓶子:“找你老小子喝酒来了!带了好酒,为我儿子的事的,你要应,现在就应,酒今晚咱喝。你要是不应,我带着酒立马就走人……” 应应应!应还不行吗? 金保国你这狗r的,在楼道里胡喊qiu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7) 重启时光(17) “先进来!”老祁一把将金保国拉到屋里,赶紧把门关上了,“你个二货,喊的人尽皆知,你想干嘛呀?” “去去去,吓唬谁呢?”金保国呵呵就笑,“他们能知道咱说的是啥事?有求人办那要紧的事在门口吆喝的吗?傻子!吆喝了才证明没事。” 就你理由多! 老祁家进了门是玄关,从玄关绕过去才是客厅。有些人家很讲究,觉得屋里一定得有玄关,哪怕空间不大,也弄个玄关,风水讲究吧。也因为如此,金保国进来了,两人站在玄关还说了几句话,也还不知道老祁这边还有别的客人。 林有志是坐在这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边金保国也不用老祁让,自己直接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跟老祁说,“弟妹不在呀?看孙子去了?你说你现在是彻底的轻松了,孙子都有了……” 那边老祁给他使眼色,他扭脸看过去,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林有志。 金保国愣了一下,瞪了老祁一眼,扭头就往出走。 老祁一把将人拉住,“干嘛!没完了是吧?” 林有志就起身,“不用他走,我走!”说着起身,直接绕过两人要出门。 老祁又伸手拉了林有志,“干嘛?你也没完了?” 他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了一个,“今儿我没这个面子是吧?我把话撂在这儿,哪个狗r的今儿就这么踏出我的大门,这辈子到我这个老伙计嘎嘣死了,都他妈的再别登门了。” 老祁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的,但却是个极内秀的人。在外面并不咋咋呼呼,年轻的时候赶上那个年月,金保国是能闹腾,林有志是老实本分谁都能交好,因此都混的不差。老祁呢?属于看着谁都不敢惹,怎么瞧怎么混混的那种,但人家那几年该看书还看书。恢复高考之后,这小子都有孩子了,还去高考了。考了个中专,毕业后就留在县w了。金保国这些年是混的人五人六的,但这位在县城这点地方,各个单位都能流转一遍了。虽说没怎么升职,以后升职的空间也不大的,但大大小小的是个领导。加上人会办事,关系网很广。但此人最叫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对老关系那从来不马虎。 金保国这种人,那关系跟谁都能处。但林有志这些年,也不怎么上老祁的门。但老祁逢年过节,必然带着礼上林家的。给老二拜年,正儿八经的跟小时候一样,跪下就磕头。只要是回镇上办事,那必然是要去家里的。别管林有志在不在家,他都去。去了还不空手,也不是金贵的东西,在街上碰上啥买点啥。提点好饭回去叫老人改善伙食,买点软烂的点心,或是割上几斤肉往家里一送。对林家如此,对金家也是如此,而且不避人。给金家带什么,就给林家带什么。 比起老祁的作为,那林有志就觉得这些年,他做的不如老祁周到。 别管这里面的情分有几分真几分假,有几分是为了名声。但一个人二十来年如一日,这就很难得了。 当然了,林有志也有他的道理。朋友站的高了,照顾穷朋友,这是情分。但你自己过的紧巴,处处要人照顾,你这一上门,人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像是这次,老祁不等自己开口就给钱,是想着给孩子的学费凑不够。不是自家不想着跟人家亲近,是人穷没资格跟人亲近。 再者,也有些没法面对故人。 这会子老祁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今儿都不能走。 老祁把事做到了前头,他撂下什么话来,都得给接住了。 都不挣扎着走了,老祁把两人一甩,指了指沙发,“坐下。” 一个长沙发,两个单人沙发,金保国跟林有志一人一个单人沙发,隔着茶几相对而坐。 老祁大马金刀的往长沙发上一坐,占据了中间的位置。然后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子翻起来三个,从金保国手里把酒瓶子硬抢过来,直接打开,咕咚咚的倒了三杯子,然后重重的给三人面前分别放一杯。 他自己端起来,也不管两人,自顾自的跟这两人面前的杯子碰了碰,一口把一玻璃杯的酒给灌肚子里去了。然后瞪着牛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意思就一个:老子就看今儿谁他娘的不喝这杯酒。 林有志侧着身子,先端了自己这一杯,三两口的跟闷下去了。 金保国最后喝的,不知道喝的急了还是怎么了,呛的直咳嗽,咳嗽着咳嗽着,眼泪就下来了,抬手搓了一把脸,可还是没有再说话。 老祁也不说话,把剩下的酒给三个人分了,从起身从酒柜里摸出一瓶来,往茶几上一放,再坐下这才道:“这有些话,我憋了二十多年了。哥几个从穿开裆裤起,活尿泥一块儿长大的……这他妈的都不算了是吧?咱们都没亲兄弟……老林那大哥算不得兄弟!咱们仨不抱团,能好好的到了今儿?” 老祁原本不是本地人,他是三四岁上,被他娘带过来的。他娘改嫁到这边的老祁家,他才姓祁的。没几年老祁家的男人死了,他跟他娘在那家被欺负的呀,就直接搬出来了。娘俩就在砖窑厂安的身。无亲无故的。 金保国呢?是上面两姐姐,下面一个妹妹,独苗的男丁一个。他爸还死的早,死的时候最小的妹子还在娘肚子里揣着呢。是金老娘一个寡妇人家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拔长大的。金保国在跟卢淑琴的婚事上有错,原因就在于他太知道他娘拉扯他的艰难了。有时候,人就不能犹豫。在关键的时候只那么一犹豫一彷徨,很多时间可能就不一样了。 命运这么操蛋,就开了这么大一玩笑,怎么办呢? 谁他娘的知道两口子血型不对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玩人呢吗? 是是非非的,当年在那样的打击下,很多决定现在都不敢回想。要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总想着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就好了。 还有林有志,他倒是上面有哥哥。可那哥哥不提也罢!他娶了卢淑琴,这些年……他不跟老兄弟亲近,为啥的?到底是朋友妻,他自觉还是理亏了! 老祁就说金保国,“你也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说那些事,有啥意义?你要是稍微坚持一点……坚持到现在,你才四十五。现在的医疗条件,溶血症是个屁!基本都是能痊愈的。你们就是到了这个岁数再要孩子,等孩子二十了,你也才六十五岁?来得及不?来得及!是!当年没了孩子,淑琴受不了了醋溜文学-首发,你也不好过。她只念着孩子……你是心里难受,这边得顾着她,那头得顾着老娘……当年那个年纪,也才二十岁的人……懂的屁!一串串的事压下来,谁也不能保证换在你那个位置上会做啥决定。但是我还得说你,你跟你们家现在这位,到底咋回事?这边刚离,明知道淑琴那个精神情况,你咋那么着急呢?当年你再结婚我没去,为的啥的,为的就是你在这事上,不地道。” “我离了我就后悔了,我寻思着我这边安抚住了我妈,回头我就去北边的煤矿上,我把淑琴带走,那边哪怕是临时工,可只要饿不死咋不行呢?可去煤矿上当年也不容易,我找了当时在公社的李坎子,介绍信都开好了。当天跟李坎子喝的多了,回去就睡了,起来杨碗花就躺在边上……第二天我人还没醒,就被杨碗花的娘家人堵在屋里了。”金保国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杨碗花的姐姐,你们知道的吧?” 杨春花是当年的风流人物,据说跟公社那谁谁谁的关系不一般。 “人家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相机。”被拍下来了。 只要女方咬死男方是qj ,那个年代这种事,判多重都有可能,赶上y打的时候,死刑说判也就判了。他本身也在外面挺能混的,黑历史能翻出一串来。 老祁就皱眉,“这事只杨碗花算计可不成。只怕家里的老娘……” 是!没有母亲配合,对方进不了门,上不了床。老娘是想抱孙子,生过孩子的女人,能保证生育没问题。这就是老娘当时的想法。 别看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谁能知道自己早些年过的多憋屈,跟杨碗花两人关起门来闹的有多难看。照片攥在她手里那是一个不顺心就闹着要去告的。他想过领个结婚证,这事揭过去就算了。可杨碗花不领呀!直到现在都没结婚证。当然了,也早已经构成事实婚姻了。早几年他从来没歇过离婚的想头,可离婚就得先有结婚证。杨碗花咬死了不领证,这就是个死结。 林有志找回了淑琴,他特感激,他那时候想的依旧是怎么离婚,怎么照顾淑琴。可谁知道林有志他妈的不干人事,淑琴怀身子的时候人还不清醒。她啥也不知道,人糊里糊涂的,可你林有志呢? 我他妈的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边林有志一把拍在桌子上,蹭的站起身来,指着金保国,“你都跟人家生孩子了,你还想叫淑琴回去?回去干什么……” “别管她回不回来,就是她不回来,我不怨!但是,你得叫她自己选。可你呢?你龌龊!你怕她走,你是生生用孩子栓住了她!人人都说你老实,可论起卑鄙,你他妈的不用谦虚!你是这个……”金保国说着,就朝林有志挑起了大拇指,“你还真就是这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8) 重启时光(18) 卑鄙? 林有志呵呵冷笑,“淑琴当时是因为丧子和跟你离婚的事,精神不正常了。可精神不正常不等于人傻,不等于她不分好赖!你跟人家结婚了,有孩子了,她成了那样了,我把她带回家那是因为她爸她妈都带不走她。一个女人家留在我家,那是啥名声啊?她爸跪下来求我的,怕将来没有了他们淑琴会没有个结果。她妹子嫁人了,她娘家有哥嫂。要是都把她当回事,她能丢了呀?一个离了婚的疯子姑奶奶回娘家,除了爹妈没人要了呀!当年卢叔多能干的人,在我跟前再不提我妹子林有爱干的那些个混账事,他说了,淑琴不知道能不能好,许是一辈子就是个疯子。他们做父母的终有老的一天,那时候淑琴怎么办呢?没父母,没子女……就算是嫁人,嫁到谁家能保证人家能不苛责一个疯子?只有我们家!因为我们家欠了淑琴的。事情已经那样了,人得往后想。只有在我们家,但凡是对淑琴过分了,别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老人家那时候就想着的是,给疯子闺女一个容身的地方,别冻着她别饿着她,被打她骂她,别叫人欺负了她就行。你跟杨碗花没结婚证,但我们有。是我老岳父老岳母偷偷带着我们俩去领的结婚证。一个疯子想领结婚证不容易,不求人都办不到。给我们办证的人还活着呢,你现在去问呀!当时结婚的时候,我就有淑琴一辈子都好不了的心理准备的。但她再糊涂,她认识我是林有志。遇到混蛋欺负她,她知道反抗。但跟我在一块,她从没有抗拒过。愿意不愿意的,这种事我俩知道!你说的再好听,不过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她是你的就一辈子得是你的?你护不住她,她有找一个能护住她的人的权利。” 说着,就端了桌上的杯子一口干了,“是!淑琴现在不算是好了。看着人也不如以前!但那是我没本事,我没把日子过起来……她是处处不如人,处处没人拿她当正常人,她才憋屈成那样的。当年的事,谁都有权说什么,就他妈的你没有!” 两人领证一年后生了个孩子,这事两人都不知道,好像外面也没这方便的传言。 别说你们不知道,就是桐桐姥姥家那边,也对外瞒着的。老人考虑的是,若是淑琴万一好了,不愿意过了,这事还有往回缩的余地。 但这些话,他又没法跟谁说。 老祁果然就问道:“这些年外面说啥的都有,你咋不说呢?” 林有志摆手,不能说岳家那边的,只从自家的情况往下说:“最开始没说领证的事,是怕桃桃的姥姥家闹。那家人不是好相与的,说什么续弦得他们家过目……我敢叫闹吗?家里老的老{看书就去-clewx}小的小,淑琴还不正常……他们家以为是林有爱害了人家,人家就把疯子仍在我家,认为我们家这是被赖上了。我有桃桃,跟淑琴一起……其实当初我是想着,我俩没有孩子也行。可谁也没想到,就有了。我想着家里的情况,没打算叫淑琴生。谁知道她有些事上糊涂,但孩子的事上,一点也不糊涂。我一说去医院,就立马缩在墙角。我就不敢提了。我跟她说先别出门……结果怀胎十月,她连院子都没出过。你说她那时候心里啥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想着,淑琴这疯了是后天刺激的,想来对孩子也没啥影响。到底是生了……我闺女是救了她妈了,她妈一抱她,那一哭一扑腾,淑琴就彻底的活过来了。自打清醒过来,她没问过一句疯了之后的事。那你说,她疯的时候,真的一点理智都没有?你们谁都没有跟那样的淑琴长时间接触过,你们怎么知道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后来,有了桐桐了。桃桃的姥姥家也来闹了,结果淑琴把人撵出来了,还告诉人家,她是疯子,杀人都不犯法的,你们不怕死就上门来。打从那之后,桃桃的姥姥家再没人登门过。就是看桃桃也是叫人把孩子带到外面去,家门一步都没进去过。她不想维护那个家?” 说着,就缓缓坐下,“当然了,朋友妻……到底是我理亏。这些年,想起来我也觉得对不住。也想过,当年要是一带回来就找你,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我当年直接把她带到你们家,由着淑琴把杨碗花砍了杀了,是不是你们的日子还能过?可他妈的不能这么想的!想想孩子……有了孩子了,当年的事就不能提了。如果有后悔,那孩子算怎么回事?我和淑琴当着孩子的面说不出后悔的话,你金保国能当着你两个儿子的面,能说出后悔跟他们的妈生出他们的话来?” 一样说不出来! 这些年磕磕绊绊的,日子都这么过了二十多年了。 为什么的? 多少不甘,不都最终选择了妥协和退让了吗? 这里面因为顾着长辈和孩子的原因占了八成。 林有志将最后一口酒喝完,这才起身,“事就是这么个事,过了这么些年了。我对得住朋友也罢,对不住朋友也罢……反正我也没打算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和牵扯。这辈子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说着,就朝老祁摆摆手,“我先走了。” “你喝了酒了,去哪?”老祁气道,“去东屋歇吧。” “没事,你知道我的酒量,这点刚够打底的。”说着就起身,果然脚步不见凌乱。但老祁还是坚持把人送到楼下,看着确实是没有大碍,这才放他走了。 返身上楼的,金保国坐在那里,眼泪长流。见他进来了,才抹了一把脸,摆摆手,“不提了!不能提了!咋做是对的,咋做是错的……当年要是知道结果……” 老祁又给对方倒了一杯,“行!不提了。你为了你儿子的事,我知道。但是你家那小子可不是凡人。你是啥也不懂,就别跟着添乱。你只看见他有能耐把那么些个果子卖出去了,钱挣了不少。可你看不见的是——这事啊,他跟他的老部队就总有关系扯不断。部队跟地方没啥直接关系,但也不全是如此。像是一些特别的部分,像是民政那边的军转办这些地方,可都还抢着要……甚至是老干局那边,都能是很好的跳板。你家那小子心里比你有数的多。不说别的,交警大队那边就跟我打听你儿子呢,说是你儿子在省城交通厅那边有啥关系……这你知道?” 不知道! 老祁就摊手,“你啥也不知道,你叫我管啥?这事啊,我会看着办。反正县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我们爷俩的事你少管。有那精神头,你多赚点钱。入了体制别的都好,就是钱上没那么宽裕。一宽裕今儿不犯事明儿就得犯事。要想你儿子走的远,你就给你儿子把钱挣的足足的。懂?” 懂!懂! 金保国挤在沙发上睡:“那什么……淑琴生的那个闺女,安排工作要是需要钱……” “你闭嘴!”老祁直接踹了他一脚,“这事我能管,你不能管。你最好连问都别问。那孩子要真想回县城,我会看着安排。跟我提钱……他妈的寒碜谁呢?” 这些事除了他们三个人,谁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都快中午了,林有志才把电话给回过来。回过来就跟卢淑琴解释,“昨晚上见了老祁了,喝多了,在县城对付了一宿,今儿早上才回来的。棉棉这孩子下地回来才告诉我你打电话了。你不说回电话,今儿晚点的时候我也打算个给你打的。老祁把事应下了,说是孩子要是愿意,县城的高中,英语老师应该可以。他那人你知道,办事一向有谱。所以你把心放肚子里,也督促桐桐,别只想着挣钱。钱够花就行,啥时候挣都不晚。一定得好好的先毕业,毕业之后的工作,这边能给保底。” “人家没为难吧?”卢淑琴就道,“你去也没带东西?” “带了才更不好说话。老祁会觉得跟他生分。不如就那么去,咱啥条件他知道。”林有志在电话里安抚道,“没事,回头这人情慢慢还。” “那……那不是老祁添了孙子了吗?在这儿我也没啥事,我给孩子做点小衣裳小鞋的,也不知道行不行?”卢淑琴有些忐忑,“就怕拿不出手。” “能!能!你做吧,回头我去送。”说着,才又问,“还有啥事没?” “你得闲了,给我弄点干净的玉米皮,还有蒲草晒干了,都给我弄一麻袋来,成不?” 要那个……干嘛? “你别问,谁也别告诉,弄好了送过来。” 成!“就这几天,我拾掇好了都给你送过去。” 两口子又说了院子里的菜,果园里的草,杂七杂八的,好长时间才挂了电话。 卢淑琴挺高兴的,竟然找桥桥要了纸笔,在纸上画各种的图案,还兴致勃勃的跟林雨桐介绍,“这个就是那天在超市看见一个红裙子姑娘背的包,我觉得样式好看……你说不用那种硬皮子做,用草编的行不行。但只草编的颜色又不好,我觉得染上去的颜色也不正……我想着这边框是不是用各种花色布料包住,做点啥花啊朵的样式出来,或者编的时候就把彩线夹进去……这么着是不是会好看一点?” “您做,做出来以后我背出去叫人看看。”林雨桐看她在草稿纸上打的底子,不像是系统学过,只不过事有些基础的功底。但打草图,是足够的。于是就笑道,“说不定将来还得靠您给我和桥桥在城里买房呢。” 卢淑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只要能卖钱,妈就天天做。给你和桥桥买大房子。”说这话的时候,脸红了,但眼睛却亮了。 林雨桐心里一动,之前只想给她找事干,但现在还不得不想法子把东西给推销出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9) 重启时光(19) 林有志在八月底的时候来了,桥桥去接的。借了小区里保洁阿姨的小三轮,因为带的东西多,得去车站里接。 幸亏用小三轮去接了,林有志带来了七麻袋的东西,来省城要做汽车都给麻袋付了车票了。这玩意一弄来,把小餐厅都给占满了。 卢淑琴马上就欢喜起来,打开看了看,玉米皮都是最里面那层,还有些不算干的太透。所以卢淑琴才想起来,“玉米还不到要收的时候,你这是弄了人家的嫩玉米皮?” “也有卖嫩玉米的,去县城的菜市场直接拉就好了。弄回去把最里面的弄出来晒了的。还透也不会发霉,晌午的时候叫桥桥搬到外面晒晒……” “不用!阳台上就行。”说着,又叫林有志,“搬到桥桥那边屋子去,吊起来也不耽搁啥……” 林有志一口水都没喝,被指挥的团团转。 林、醋溜儿文-学发最快、雨桐才去端饭,等人出来,叫他洗手吃饭。 林有志里里外外的转了转,“怪好的!咱们要是将来能给你们姐弟俩买这样的房子,我跟你妈这辈子就啥心也不用操了。”说着就看卢淑琴,卢淑琴没有回应,抓了一把蒲草已经忙去了。林有志也只是笑,满眼都是满足,“你这是想做什么?这东西容易刮了手,想做什么,我给你做。” “你不会!”卢淑琴头也不抬。 林有志看了一会子,就三两口把饭扒拉了。然后把卢淑琴要用的草,坐在那里重新整理了一遍,并且揉搓了一遍,再用起来柔韧性好,还不怎么伤手。 因着要帮着做这个,林有志就要在这里呆两天。 趁着家里有人,林雨桐抽空去学校。她先去报道,交钱,住宿费不能免的。然后去翻译社那边盖章,算是实习嘛。有了实习单位,可以递交申请表。这一年里不用住校,只要按时参加毕业考试就行。 因着一年都不用住校,那这宿舍里该往出搬的东西就得搬出来了。再这之前,不得去宿舍管理员那里报备一声吗? 哪一号楼,她也不知道。但是没关系,问问来来去去的人就行了,“知道英院的女生住那栋楼吗?” 人家顺手指了一下,那是三号楼。 到三号楼在一楼找管理员,人家忙着呢,递交申请?可以!登记的话,你自己找花名册签字去。然后林雨桐在名册里找到了名字,也顺便知道了宿舍号,3312 上了三楼,找到地方,拿了钥匙开门,里面没人。 林雨桐把宿舍里看了一遍,书架子上的书都有名字,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床铺。东西很好收拾。柜子里也没几件衣裳,全都往包里一装。唯一比较多的就是书本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找绳子直接打成捆,并不难拿。 然后要走了,宿舍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属于原身的关系网,关系好不好现在也没法判断。她留个字条,电话号码写在上面,用宿舍的电话压着,只要人回来就看的见。 东西太多,她分了三次搬到楼下,放到楼下阿姨那里,然后再去学校外叫了出租车,直接搬上来走人就行。 特别干脆利索。 桥桥帮着往家里搬,“要是知道你今儿就搬,带我去多好。” 带你去你不就知道我连宿舍都不认识吗? 到家的时候卢淑琴已经把一个小包的模型编出来了,“桐桐你看……” 手工真的不错! 林雨桐拿过来看了又看,“外观这样可以,但里面还得有一层,得把分层做好……这么着,趁着我爸在家,咱去批发市场,再买点布料回来。” “会不会太糟蹋!”卢淑琴有些不安,“就是做的玩的……” “真能卖钱。”林雨桐笃定的很,“我之前做翻译,还认识人家做外贸的。这些东西出口比在国内还紧俏……您做吧,不着急,做的精致点,各种样式的都得有。有上几十种东西,您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之后,您放心,客商我一准给您找来……” 哪怕卖不出去,我雇个人假扮客商了。您做,我买都行。 林有志在边上就笑,“要是卖不出去,我就去街上摆摊去。这么好看的东西,肯定有人买。这也没啥本钱,勤快点,到处都是草……我回去就继续存这些料去。不行把后面的菜园子都搭建上棚子,草料我收拾齐整了,在家存着。行不?” “弄这些可费事了!”卢淑琴就看他,“地里活还多,你个人十亩地的果园子。这要是挣钱了,你就别种地了。你弄料,我编,成吗?” 林有志咧着嘴笑,“成!都听你的。你是咱家掌柜的,你说啥是啥。” 卢淑芬继续翻弄手里的东西,好半晌问了一句:“桃桃的婚事咋样了?” 林有志愣了一下,“那孩子倔,谁也别管她,也管不了。我想好了,不行咱就买一院子,如今那空院子也不值钱……然后盖几间房,够住就行” 哦! 卢淑琴没再说话,林雨桐拉了拉林有志,有些事别操之过急。 林有志见这边啥都好,卢淑琴也有事干,桐桐也不去学校了,只在家里工作外加准备考试,连出门买菜都陪着她妈,也就真放心了。走的时候又叮嘱桥桥,“有空就回来,你妈跟跟你姐在外面住……精心些。” 桥桥也准备开学了,今年这学费没为难,去了就交了。顺手买了个二十块钱的破自行车,来往学校和家之间。林雨桐给家里的其他三口人买了手机,都是二手的。方便联系。 卢淑琴不要,“要这个没用,也没人给我打。” “怎么没人打?以后您是卢老板,需要联系业务的。” 就会哄人!还卢老板。 她这种不自信得想办法给她一点点的掰正? 转天,林雨桐就报了个舞蹈班,晚上去学拉丁舞。距离不远,就在这条街上,拉着卢淑琴一起。卢淑琴不学这个,死活不学,穿的那样的衣服也穿不出去呀。林雨桐原本也没打算叫她学这个,顺手给推到中老年旗袍模特队那边去了。别管怎么说,换上旗袍,穿上高跟鞋,昂首挺胸,有韵律的迈着步子,走过来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她本来就长的好,如今收拾收拾,脸上林雨桐用手法给推,不说多大变化吧,但至少没有那一丝苦相。猛地接触的人,只觉得她温和,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个精神病人。 这就很好了,跟人接触接触,总好过在自己的笼子里呆着。 林雨桐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就逗四爷,提了两句卢淑琴的事之后,就逗他,“学拉丁舞,学好了跳给你看呀……要不我学钢管舞也行……我学可快了,你什么时候再来省城,我跳给你看……” 上个法子不行,又换个套路。 多少辈子了也没叫她跟谁争过宠,这回她倒是玩的比争宠的花活还多。 还学跳舞? 学狐狸精呀? 成!四爷就笑,还就不入套,但鼓励还是要有的,“我一直以为你打算再耗耗,一出场就要惊艳我呢。这是……养白了?” 白不白的,关了灯其实大差不差啦! 再大差不差的,不得把这边的活给干完了呀!苹果从八九月份一直到十月份,昨儿才算是把老部队的领导送走,本来就打算这周去省城的。 “周五吧!”四爷就道,“我赶周五晚上到。” 好的!周五晚上叫桥桥过来。 这边才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是固话打过来的,大伯家的电话,大伯母说话贼快:“桐桐,明儿你在不?我跟你棉棉姐去省城,你接我们一下。” 我怎么接? 桥桥上课呢,不能留卢淑琴一个人,她只皱眉道,“住的不远,我给你个地方。打车直接过来就行,我这接了个活儿,能不能推脱了还不知道。我怕现在应下来,结果那边推脱不了……” 不愿意就别来,我还省心了。 结果并不,人家还是来了。来干嘛了?“给你棉棉姐买结婚的礼服。” 卢淑琴惊讶,“这就结婚吗?订婚都没订呢,一点信儿都没有,太突然了。” 大伯母趴在卢淑琴耳边嘀咕,但其实都能听见的,她说,“有了!” 李淑琴就看林雨棉的肚子,然后赶紧拉她坐下,“想吃什么?二婶给你做。” 林雨棉摇头,“不太想吃。” 林雨桐洗了葡萄过来,“坐车过来的,车上的味儿不好闻,吃点水果往下压压。”,将葡萄递过去,这才问说,“我这姐夫是哪里人?远吗?” “不远!”大伯母这么说了,就不再多话,就看着她家闺女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想亏了她,给买身好衣裳。正日子就订在国庆,你们都得回去。这秋天的喜服得买啥样的,想去批发市场看看……” 这倒是不难,四个人转了大半天,买好了。然后叫她们做末班车回去了。 林雨桐以为这事就是堂姐出嫁,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而已,谁知道跟自己和四爷还真有些关系。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卢淑琴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好似她的世界朝另一个方向开启了一闪大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0) 重启时光(20) 国庆结婚的真挺多的。 最近四爷忙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四爷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郭金凤也要结婚了。 这是之后必然要打交道的一类人,林雨桐难免就多问几句。 四爷好似不是很喜欢那个金凤,提起对方的对象,就更简单了,“在一村,十字路口朝南二三十米,家里开着五金店。前面是店,后面住人。只一个儿子!” 家境殷实,离家还真不远,走路十分钟都不到。 这种情况应该是自由恋爱,都在那一片,小伙子大姑娘的进进出出的,家境差不多,搞对象很正常。 然后因为两家都有事,这次回去见面怕是还有些难。不过事情完了,四爷估计能在省城多呆几天。因此林雨桐心情还不错。 国庆前一天,桥桥还在上课,等着桥桥的话,差不多只能坐最后一趟车回去了。 白天收拾收拾东西,林雨桐趁机给卢淑琴再做做美容,然后换了林雨桐给特意挑的衣服,等桥桥一回来,这就能出发了。 辗转到县城的时候都六点半了,再倒车回家,都晚上七点半之后了。 秋天这个点都黑透了,晚上带着凉意。街上还是很热闹,路过金家门口的时候,卢淑琴不由的低了头,那边灯火通明敲锣打鼓的,贴着大红的喜字,这是金保国在嫁他的继女。 林雨桐和桥桥一路岔开话题,说在哪里买院子盖房子的事,这就到了家。 结果到家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压根就没隐藏这惊讶,很吃惊他们会回来似得。 林有志打眼色,“回来了,国庆了想着也该回来了。”拉了卢淑琴往屋子去。 林雨桐和桥桥把给二老买的衣服和吃的放下,“我们洗洗就过来。” 二老好像真当是放假回来的。 卢淑琴一回屋子就道,“棉棉不是结婚吗?嫁衣都买了……我看巷子里冷冷清清的,怎么了?” 林有志‘嘘’了一声,“老大两口子没法说!爸妈压根就不知道棉棉要嫁人,周围都没人知道。还是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之后,我才过去问的。大嫂说,这事边走边看,也没说着亲事不成……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两人不叫我跟谁说棉棉准备结婚这事,我也就没说……反正就咱们自己知道,我寻思着是不是从省城回来,两孩子又出了变故了。但现在也没说结,也没说不结……不过看现在这样,怕是不成。” “那你早该跟我说呀!”卢淑琴就道,“这来回折腾的。” “我这不是也想你回来一趟嘛。” “那你去城里不一样见面。你去城里是来回一个人的车费。我们这一趟,顶你跑三回了。” 林有志就笑,“我这不是不知道老大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吗?万一要是突然说结婚,你们又没回来,这又是事端。你又不是不知道雨柱和小茹的婚事。那还不是孩子都生出来了,才告诉咱们的,这孩子做满月跟结婚放在一天……” 桥桥哧的一声笑出来了,“反正我大伯总有邪办法,当年不就是给我雨柱哥娶不起媳妇,愣是叫我雨柱哥拐着小茹姐跑了一年多,孩子要生了才偷摸回来,生下来了才告诉人家娘家的。”后来,这婚事就成了。那边不仅没要彩礼,娘家怕闺女过不好,还添了许多东西。 因着有这个前车之鉴,林有志也不知道该咋准备了。 然后第二天林雨桐还没起呢,大门叫被敲响了,是大伯,人家在院子外面可大的声音喊呢,“爸!妈!赶紧的!起来了,一会子亲戚就上门了。” 上门干啥呀? 老太太开了门,“咋的了?” “今年我爸不是整寿六十六吗?六十六,得提前过寿,我昨儿跟亲戚都说了,今儿都来,给我爸过寿。” 老太太气的呀,“哪有这么办事的?” “过寿还得挑日子呀?跟国庆同一天,这不用算也是好日子。” 行行行! 老太太嘴上抱怨,但心里还稍微舒服了一点,觉得抽空给大儿子做活,儿子心里还是有数的。刚好昨晚上二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回来给买了衣裳,还怪合身的。她心想着,怕是两儿子商量好的,要不然不能二儿媳妇带着两孩子那么晚了回来,连衣服都买了。这是大儿子办寿宴,二儿子买了衣裳啥的。 挺好!老二要供孩子念书嘛,负担重,出点是个意思就行。 老头儿不高兴,老太太还说他,“亲戚来了就高高兴兴的,难得老大心疼你一回。” 老两口先去斜对面大儿子家,留下四口在家里面面相觑。但改成寿宴了,那就寿宴。洗漱好,锁了家里的门,都朝大伯家去。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不见棉棉。 林雨桐不爱在外面应付人,去找林雨棉了。结果没见林雨棉,只林雨桃在屋檐下站着。林雨桐一过去,好像那间屋子的窗户一下子就关上了。林雨桃指使林雨桐,“你去前面招待客人,后院你别管。” 这是闹什么鬼呢。 亲戚来的不少,但街坊邻却没人。一是老人过寿,人家用不着来。二是金家今儿嫁女儿,都奔着那边帮忙去了。 很多亲戚林雨桐也不认识,刚好林小姑拉着她不撒手,那她就留下陪她聊。不外乎是在城里怎么住的之类的话。林雨桐也没瞒着,“主要还是看心理医生,为我妈的病的。这个您知道就行。” 林小姑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怕这些孩子没轻重,再给把家给拆了。 这一絮叨,都眼看十一点了。十二点开席的话,这个点得入席了。家里没见准备,没见流动餐车,那就是在外面的饭店定了席面了。 林小姑看时间,“我催你大伯母去,没啥事就赶紧开席,吃了大家就散了,都挺忙的,回去还能干一晌的活儿。” 结果大伯母一个劲儿表示:“不急!不急!开席别跟那谁家给冲了!” 那也对! 林小姑正说去街上买点啥,别叫大家饿着了。结果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一辆贴着大红喜字的面包车停在了门口,从上面下来一腼腆的小伙子,西装革履,胸口佩戴大红花:“爸妈,我来接亲了。” 一院子的人愕然:啥意思?接什么亲呀?这谁呀?咋进门就喊爸妈。 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呢,后院厦房里桃桃扶着棉棉出来了,棉棉一身嫁衣,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是结婚证。她把结婚证扬起来,“我们领了证了,今儿办婚礼。借着我爷爷的寿宴……” 那新郎赶紧道:“对!对!今儿两喜事一起办。” 不是!事不是这么办的。 接亲你这新郎官一个人来的? 这目不暇接的人还没来得及问话呢,林雨柱拿了鞭炮就出来了,在门口摆开,点燃,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然后喊里面:“那就赶紧上车,别错过了吉时。”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新郎新娘上了车了,连老两口都被塞到车上,大伯母吆喝,“走!不远,就街面上包的席面。” 林小姑拉了大伯母,“大嫂,是棉棉这对象你不乐意,这死丫头自己偷着领证了?” 大伯母顾左右而言它,“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姑,这事得往下办。” 那都领证了,那不得糊里糊涂的办还能怎么办? 林雨桐这时候的想法是,估计男方人不不同意。女方这边是单方面给女儿女婿结婚的。 当然了,这会子亲戚们不这么想,只以为是女方这边也不乐意,是家里的女儿非不听话。大家都觉得人家主家这会子挺难堪的,也没人问。走走走!吃喜宴嘛!跟寿宴也没差什么。 往过走的时候,林雨桐还有心思给四爷发短信:今儿婚宴结束了,就能走吗? 四爷哪里走的了? 家里敲锣打鼓的,提前两天都热闹开了。今儿这亲朋好友的都来了,他陪着老祁这样的客人在里面坐着呢。约好的十一点结亲的,结果十一点半了还不见人。打发了几拨人过去催,只说快来了,结果还不见。媒人一去不复返,到现在都没给回信。 杨碗花穿着大红的旗袍,刚烫的头发,又在外面喊四爷:“嗣业,嗣业。” 四爷又得出去,杨碗花叮嘱,“你过去看看,要是之前要求的那些都没准备好,那就别折腾了。再不敢耽搁了。” 其实也没要过分的! 跟一般人家嫁女儿没什么不同。那边给了八千八的彩礼,这边直接回了六千六,还带各种的家电,能陪嫁的都陪嫁上。那边有啥要准备的? 不是杨碗花不想争气要多点,实在是郭金凤长的确实不怎么样,大概是对方随了亲生父亲,说她其貌不扬都是夸赞。一米五的身高,上身长下身短……一点也不像杨碗花这个亲妈。这亲妈也知道闺女配不上人家,因此对男方特别宽容。 行,叫四爷去了,四爷就去了。结果还没出门,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正是打发去问的一个小伙子,这人还没进来了就喊:“赶紧的,去看看!王军胜那小子跟别的姑娘都领证了,刚才人家开着车,偷着接新娘去了。如今都开席了!” 啊? 这么多客人在当场,被人来了这么一下。杨碗花几乎快疯了,脚下带风的刮过来,“跟谁家的姑娘结婚了?还要不要脸了?” 四爷就注意到报信的一脸为难的看金保国,他心里顿时了然:杨碗花为女儿精心挑选的女婿,被林家给截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1) 重启时光(21) 都是街面上的人,谁不认识谁呀?今儿饭馆的生意可好了,老板忙了这好几天。两家办喜事嘛。南街的王家五金店给儿子娶媳妇,东街的林家要给老爷子过寿。 这两家呢,其实都不算是有太多人情关系的人家。王家开了二十年的五金店,那抠唆的日子过的,对谁都抠门。席面定的是相对便宜的那种,虽然还是八凉八热,八荤八素的席面,菜名甚至都差不多,但用料不一样呀。 你说要肘子,这肘子还分真假呢。真肘子就是真材实料,假肘子就是随便切一块肥多瘦少的肉块,然后做的跟真肘子的样子差不多。可这价钱差的就多了。 这家给儿子结婚,哪怕是唯一的儿子结婚,那也是抠唆的厉害。 还美其名曰,肥肉香。菜量也不用太大,要不然吃不了就浪费。 对的!席面贵,菜就用大盘子;席面便宜,盘子用中号,菜里多放点便宜的菜蔬把碟子撑起来就行,就是看着多点。 王家就是这么办事的。 这样的人家对自己对这么着,对别人就更抠门了。这么着,愿意交好的人就不多。而儿子结婚愿意捧场的就少了。 那林家要是老二家,也还行。老二的日子不好过,但人很可以。吃苦耐劳,对谁没歪的邪的,卢淑琴虽然脑子有点那个,大家背后议论,但人家也没招谁惹谁对不对?大家还是乐意交好的。只这林家老大,不能提。提起来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连个一般的娘们都比不上的人。 没人爱打交道。 给老爷子过寿,来的都是林家的亲戚,拢共也没几席人。 本该说两家凑一块今儿店里都不忙的,但这不得考虑金家吗?王家娶的是郭家的女儿没错,但郭家的女儿从金家的门里出嫁,再如何是金保国的继女,出的是金家的门子。大家伙看着金保国的脸面,那必然是要到的。也愿意过来吃席面撑场子。这种情况下,男方你说你定了三十个席面。呵呵!够个屁!都不够坐金家那边一半的人了。 要知道,金保国虽然没有亲兄弟,但金家可是大族,七八房人。这关系套着关系,再加上本来的人缘好,整个二村,不说全来,估计八成的人家得上门。哪怕一家只来一个人,算算这得多少席口。 做这个买卖的,就得替主顾把底子给兜住了。因此他今儿是按照百十口席面给准备的。其中给林家的寿宴只预备了七八席。 结果先来的是林家,但一对新人却是王家的儿子和林家的闺女。 哎呀妈呀!出事了!他现在都顾不得担心多准备的那么些食材浪费了怎么办,他怕打起来他这店得被砸了呀。 赶紧叫人给王家报信去:你家两口子是吃干饭的,他妈的能弄出这样的事来。你儿子要是不愿意跟金家的姑娘结婚,你倒是早说呀!这猛不丁的……脑子被狗吃了。 王家也懵的呀,儿子除了之前说亲的时候强烈的反对的,甚至绝食……可最后不是也妥协了吗?再说了,人家亲家母说了,金家是两院子连在一起的,但原本就有一院子是当初郭家的房子。是她带着孩子嫁到金家了,但房子还是郭家的,郭家这一房又不是没后人,不是还有金凤呢吗?这结了婚,那一院子肯定要还给闺女的。 哎哟!那一院子从前到后,盖的可好了。前面是铺面,后面齐齐整整的堂屋厦房,只要一装修,就能住人。 那可是在街面上! 自家也是街面上的房子,但是南街远不如东街繁华。自家就是在自家的铺子里做生意的,这旱涝基本上收入都差不多,稳稳当当的不吃苦不受罪的。儿子娶了郭家的女儿,就能从金家要郭家的房子,白占一街面上的院子,不乐意才见鬼了。 嫌弃媳妇长的丑?丑怎么了?丑媳妇放在哪里都安心。 怕将来生的孩子丑?生了儿子像舅舅,看看杨碗花跟金保国的两儿子多体面的。就是丑也有个限度的。 这是事关子孙后代财产和饭碗的事,不答应也得答应。 然后慢慢的磨下来,儿子这不也答应了。婚事叫准备也准备,不太高兴,但也没言语呀。今儿早起一切都好好的,家里来客人了,他还招待了。快到十一点了,儿子突然说想起个事,说是新娘子要鲜花,他得赶紧去找找去。 可镇上也不是县城,上哪弄花去。 儿子说的信誓旦旦的,“老水库那边不是种着月季吗?我之前路过看见了,开的可好了,现在外面卖的那个玫瑰都是假的,那就是月季。我弄点回来用牛皮纸包一包算了……” 那叫别人去! “本来就不是买的,再叫别人去。被那边知道了,不上花轿怎么办?还得给红包哄她。”儿子是这说的。 也对!哪怕不是买的,是新郎自己摘的,哪怕是月季不是玫瑰,可看在新郎亲手摘的份上,估计也没事。这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属于年轻人的浪漫。 然后就放手让儿子走了,眼看着她开车往东头去了。回来一说,一院子的亲戚朋友不过一笑就罢了。 亲家那边来人催,她也是这么跟人家说的。 直到饭店那边来人说了,这才懵了。这会子想的不是儿子不好,想得是林家贼他娘的没谱了!我儿子敢那么去娶,你们咋还真敢就这么嫁呢? 没这么办事的呀! 老王家呼啦啦的跑去一群人,可真敢上手管的外人却没有。都是来看热闹的。 瞧瞧!这年月这样的热闹可不好找。 新郎妈黑着脸,上去就拉新郎官,“走!回去!在这儿干啥呢?” 林家大伯母叫钱艳群,半点也不尴尬。不仅不尴尬,她反而成了占理的那一方,她一把把亲家母推开:“干啥呢?有这么当爹妈的没?你不愿意?你当我愿意呀!要不是你儿子哄着我家闺女把结婚证领了,我能看上你们家?早前我们家小姑子给我家棉棉说人家了,人家家里挖掘机好几辆,人家那孩子一年十多万的往家里挣。不知道多愿意我家棉棉……你还当你家是啥好条件得高攀还是咋的?可我再不愿意……能有啥办法呢?” 她扬着手里的结婚证,“你儿子把我闺女哄着领了结婚证,肚子里都踹了孩子了!咋了?不认账了?大家来评评理,这是不认账的事吗?结婚证那是法律认可的。人家国家都认,你不认?你不认有个毛用?” 先摆了事实,然后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这当父母的,不得给孩子把事圆上吗?你儿子一来接亲,我家这死丫头结婚证一拿出来,我是屁都多放一个,就想着把事得办下去……” 新娘妈也不是吃素的,“圆上?你就是算计!不是算计咋这么巧,你家的亲戚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来了……” “你放屁!”钱艳群一蹦三尺高,“我家是给我老公公做寿呢!老人家今年六十六,这不是我能编造的!六十六得提前过寿,这是老讲究了呀/-最快发/!横竖给老爷子大办一回,我还不能通知亲戚来吃个寿宴了?还讲不讲道理!” “那可真是巧,这日子真真的巧的很。哪天不选,就偏选在今儿!” “废话!”钱艳群就指林雨桐和桥桥,“我家老爷子这宝贝孙子孙女国庆放假才能回来。暑假倒是能办,可地里活儿正忙着呢。再往前,从春上开始,哪一天得了闲了。也就是秋里……得闲了,今年的收入也装进包里了,有钱有闲,不现在办啥时候办?过几天刚好中秋,我家俩大学生也能回来过中秋,顺便的事……这我家订日子还得跟你家商量?”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呀! 林家老两口包括林小姑,都知道钱艳群在撒谎。因为给棉棉介绍对象啥的,那是子虚乌有的。那是给桃桃介绍的,不是棉棉。 桃桃的情况特殊,老人家管着的,做小姑的多操心没啥问题。 可林小姑轻易不掺和她大哥家的事,因为这大嫂实在不好相与,且人比较邪性。当然了,大哥跟人家是两口子,这两口子半斤八两,反正跟一般人都有点不一样。 而林雨桐这一房呢,都知道咋回事。钱艳群就是诚心算计的。估计是棉棉愿意,那边的条件也不错,但自家的条件比不上金家的,怕王家两口子不乐意,干脆撺掇着孩子生米煮成熟饭。跟谁都没言语,这会子还比谁都冤枉。 这边正争吵不下呢,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林雨桐和桥桥正因为被这坑货大伯母点出来了,大家都朝这边看,让人觉得不自在呢,那边人群外挤进来一个姑娘,后面紧跟着一群人。 来人不是金家的!事实上金保国在继女的事上从来不插嘴。 金家那么多人,这事一喊出来,除了杨碗花歇斯底里的,别人都没反应。四爷本该有反应的,但是……那样的姑爷,没了未必是损失。金嗣明倒是暴脾气,可这小子从小跟金凤不对盘。两人之前又因为谁管网的事闹了一场,今儿结婚,他就没起身。 可金家不管,郭家管呢。 郭家那边郭金凤人家亲爹死了,可郭家还有叔叔伯伯这些亲人呢,同族人也不少,然后乌泱泱的就过来了,你们林家这是想欺负谁呢,欺负我们家金凤没亲爹?还是欺负我们郭家没人? 冲在前面的是个五短身材的姑娘,穿的红色衣服红色的裙子,看着挺正式的。一进来就奔着棉棉去。棉棉被老太太拉着,就在林雨桐边上。 这会子不说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说棉棉怀着呢,就是卢淑琴坐在边上,被吓着了也不是玩的。林雨桐想也没想,站起来直接把冲过来张牙舞爪的姑娘推了一把,小个子姑娘直接给推了个屁股蹲! 其实没用劲儿啦! 这边还说去扶人家呢,结果才弯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嗷呜’一嗓子就奔着林雨桐而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2) 重启时光(22) 林雨桐不认识金凤,也不认识杨碗花。 原身是认识的,但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 这会子都是王家在和林家闹,闹就闹呗,新郎的亲妈在那边掰扯呢,都说了领结婚证了,你们过去掰扯不行吗?冲着这边来是几个意思?真把一个孕妇怎么着了,这是要结仇的。 迄今为止,谁也没告诉林雨桐新郎是谁家的,她压根就没往金家想。 对金家,听过金凤的名字,林雨棉还跟林雨桐打听过去网有没有见到金凤这样的话。那时候没见过,后来也没机会见过。只是四爷嘴里简单的提了一句,金凤今儿结婚。定的是南街五金店的。 然后今儿林雨棉突然结婚,骂来骂去都是在掰扯王家和林家这点事,掰扯林家是不是故意的这点事,也没提跟金家相关的。她还以为是这新郎家的谁这会子冲过来了。 那这就可就不对了! 圆桌坐着,林雨桐一边是老太太,一边是卢淑琴。边上的过道窄,本来不大的厅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这桌子摆的密密麻麻的,人一坐上去,跟另外一桌子的人得贴着。这肯定得坐的密集呀,以防别人家还办喜事,那席面是给另一家预留的。也不能坐错了,因为两家上的菜不一样。因此,客人不多,可划给林家的位置就这么一点。别上都是预留的空席位,特别紧张。 林雨棉站的那个位置,也幸而是有孩子占了位置,她才能站下。 想拉着卢淑琴躲?起身都得后面的人吸着肚子让让,往哪里躲?这真叫冲过来,伤到林雨棉和老太太的可能要比伤到卢淑琴的可能小的多。新郎的妈在这里呢,你就是新郎的姐姐妹妹的,你也没冲着这边撒野的道理,找你自家的孩子讲道理去。 林雨桐不认为这样的亲戚关系是需要维护的。大不了少跟林雨棉夫家这边来往就是了。 她霍开这红衣姑娘伸过来的手,没咋用力,这姑娘倒了。然后林雨桐才看见,人家穿了一双细跟鞋。个子不高,走过来的时候边上好些坐了席面的人都起身往过看……人一站起来,让出了一条路,也挡住了林雨桐部分的视线,她看见人家……只能看到膝盖。按照一般人身材比例的尺寸,她真没想到这么高的身高这么长的上半身,下半身会那么短,因此没想到人家是穿着高跟鞋。 把人推开了,发现了这一点,她才不好意思。觉得推了人家了用的劲儿大了。因为刚才那力道,穿着平跟鞋的话对方朝后退几步是可能的,后面就站着人,根本就摔不了。她是真没想挑事打架的。 谁知道没人伸手扶一把这红衣姑娘,见人倒了,林家这边的亲戚往后齐退,把桌子凳子带的响成一片,都没一个伸手扶的,人家摔了屁股蹲。 林雨桐顺手就去捞人,结果这一弯腰,好像刺激其他人了。大概是觉得自己还要继续揍这个摔倒的姑娘,人家那边还有女人上手了。 林雨桐是干嘛的?能叫她打住。她蹭的伸手先攥住了对方的手腕,不要打人,不要动手,咱们好好说,你们跟我大伯母说去,跟我们这边是说不着的。 杨碗花被攥的扯不开,可也不等她扯开,也不等林雨桐跟对方说话,卢淑琴蹭的起身,一把薅住杨碗花的头发,另一手左右开弓,直往对方脸上扇,“欺负人没够了是不是?还敢打我闺女?我叫你欺负人!我叫你欺负人!” 颠来倒去就这一句话,边打边说。 杨碗花也不是吃素的,刚才冲过来是看见闺女被人打了,急着护呢。被人攥住手腕了,才知道这姑娘是卢淑琴的亲姑娘。才要挣脱开呢,结果卢淑琴上手了。她向来就不绕人,骂人的话她顾念金保国因此不敢,但还有另一只没被攥着的手,也一样扯住了卢淑琴的头发。 林小姑不干了呀!从那边挤过来给卢淑琴帮忙,姑嫂俩直接摁住了杨碗花……然后从外面又进来一个时髦的女人,不知道是谁,反正奔过来就上手,是在帮杨碗花。 男女分开坐的,桌子凳子本来就多,吃席的,围观的,推推搡搡。林有志那边都过不来。 郭家挤了林家的,林家的被倒了的凳子砸了脚面,先是对骂,然后直接就开干了。 林雨桐只能顾卢淑琴,新冲上来的女人特别豁得出去,上来就扒拉卢淑琴的衣服撕。林雨桐就恼了,拎了啤酒瓶子‘砰’的一声往桌子上一磕,抬脚把边上的那种铁皮铁管子做的小圆凳一踹,那种刺耳的声响叫大厅里顿时一静。 她往凳子上一站,手里握着磕破的酒瓶子,抬手转圈的指着大厅里的人,“都住手,谁敢动一下试试?”表情冷硬,感觉下一刻就能给人开瓢! 今儿人多,这会子来的都闹不清楚谁是谁? 一打起来,林家这边肯定吃亏呀!男人就这么几个,人家亲戚肯帮忙打架的有几个。可外围还有拿着棍棒的。这要是误伤了,这算谁的。 她往凳子上一站,参差不齐的酒瓶子对着众人,“打什么呀?都有你们什么事呀!谁家的事谁家出来说话。” 都被这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 金家早得了信儿了,一听是林家,金保国就更不去了,金家这边也没人动。倒是老祁主动去处理去了,“我去看看。” 金保国又叫儿子,“你去把你妈带回来,少丢人现眼。” 然后老祁跟四爷过来的时候,就被桐桐的二彪子气吓一跳。挤了那么多人,桌子歪七扭八,满地的凳子能绊死人。老祁吓了一跳,今儿要在这里动手,真有可能闹出人命。 林雨桐站在高处,看见四爷过来了……然后突然间才把事情联系起来,这是林家抢了金家的亲事了。 那刚才被推的姑娘就是金凤? 你一新娘子,你的头花呢?你胸前佩戴的东西呢?你要是带着那东西,我能不知道你是今儿的另一个主角吗? 要是知道你是新娘子,我就把林雨棉推出来,你俩掐! 这不是不知道吗? 得了!已经这么着了。 她看向缩在一边的王家两口子,“你们——过来!今儿这事都因为你们家而起,别人冲到前面,你们倒是躲了?那现在这事是想怎么着呀!” 新郎妈嘴硬的很,“我儿子是被骗婚,这婚事我不答应。” 林雨桐点头,“可以!告去呀!谁骗婚就告谁去,没人拦你。” 新郎急了,“妈,没骗婚。是我乐意的!我乐意跟棉棉在一块,我不稀罕娶金凤。” 林雨棉也在后面急眼,“谁骗婚……” “闭嘴!”林雨桐又呵斥了林雨棉,“你没骗婚,她告你怕什么?她要是阻止你们合法夫妻在一起,你也可以告她,告她干涉他人婚姻自由。”说着,又指向红衣姑娘,“我再问你,你是怎么回事?要打林雨棉是不是?你打可以呀,别牵扯无辜。” 说着指着林雨棉,“你过去,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躲在这里干什么?” 林雨棉高大,丰|满,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倒是不怵,“我跟王军胜,我俩都谈了三年了。郭金凤你就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明知道,你干啥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对象呢?是!你家有钱,你家能给你陪嫁街面的房子院子……咋的?我家没钱,我就该让呀!答应娶你的是谁你找谁去,你来说说,王军胜有没有说过要娶你。他是不是告诉过你,他有对象了,他不娶你。” 王军胜一把护住林雨棉,将她挡在身后,“我告诉你郭金凤,我说了,我不娶你。婚事是我妈我爸答应你的,找他们去呀!我跟棉棉我们领证了,怎么的?不行呀!有钱能只手遮天呀!” 林雨桐倒是真不知道人家这是谈的几年的。 那这可就是金家不地道了。 没这样的!有钱,你家闺女看上人家了,咋都得嫁过去。这是啥毛病呀! 这郭金凤也不是吃素的,“那咋滴?我家准备婚事花了多少?都给我吐出来。” “谁答应的你找谁赔去呀!” 一说赔钱王家那边立马不干了,“咋是我们家赔钱呢?你们家办婚事花费了,我们家也花费。是你杨碗花打发了四五个媒人上我们家说这个那个的……是你上赶着把闺女嫁我家的,不是我家求着娶你家闺女的……现在我儿子都结婚了,那是国家认可的。我横不能叫我儿子离婚跟你家闺女结婚对不对?” 立马跟林家成了一个阵营了。 看热闹的还看热闹,郭家的人却散了。之前只以为孩子是被人抢婚了,弄了半天是先抢了人家的,最后被人给算计了一回,反而丢了大脸。 这够人谈论三两年的了。 得了!没人打了,也打不起来了。 林雨桐也终于知道护着郭金凤的人是杨碗花,怪不得卢淑琴上手就抽呢。她从凳子上下来[-[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对打架的时候故意撕扯人衣服的女人厌恶的很。 这女人看人的眼神尤其不舒服,她上下打量林雨桐,林雨桐眯眼看她,结果路过她的时候,这人嘴里又骂了一句:疯子。 是对着卢淑琴骂的! 林雨桐‘啪’的一巴掌抽过去,抬手就捏住对方的下巴将人半提溜起来,另一手的半拉子酒瓶子又给拎起来:“骂谁疯子呢?” 她不仅对着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还对着看热闹的撂话,“再敢不说人话,我花了丫的!”说完,将酒瓶子‘砰’的一下摔地上,扶着卢淑琴就走。 路过四爷的时候挑眉:刚才那女人是谁? 四爷嘴唇动了一下:我大姨! 林雨桐:“……”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3) 时光重启(23) 桐桐走的可利索了!林家这边好些亲戚都顺势起来走人了。这婚事到这儿人心里能不犯嘀咕吗? 她走的利索了,王家这婚礼还得办。娘家亲戚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钱艳群的娘家人,婚礼得走完流程嘛。王家别管咋说,捏鼻子认下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当然了,这会子也在这里看热闹呢。 也别看了,王家的亲戚入席。 好嘛,人家婚礼照样举行,把金家和郭家撂在空里了。郭家之前冲到前面,这会子嫌弃丢人了,散了。也不指望金家招待,人家也招待不着郭家对? 可金家本身的亲戚是通知了的,然后村里的村外的,金保国的朋友遍布,别管多忙,都抽空来了。结果事情成了这样了,怎么办呢? 叫大家饿着肚子回去? 不像话呀! 别的先不提,咱得把面子的事给兜住了。于是四爷找饭店的老板,现在这边这样,席面肯定有剩余的。也别管丰盛不丰盛,凑齐了能端上来就行,“……我叫人借桌子借凳子,就在院子里门口摆席面,菜不够拿主食凑齐,别叫人饿着肚子空醋溜文学最快-发等。” 四爷安排这事,杨碗花很不高兴。闺女死犟在这里不走,她又被卢淑琴打的够呛。这些年她是养尊处优,也不种地,男人养着嘛。卢淑琴是啥活都干,手上可有劲儿了。头发被扯下来一大撮子,脸上都抽的火辣辣的,嘴角都流血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连自家姐姐都被那野丫头打了。 郭家给自家闺女出了一半的头又缩回去了,金保国不给自己出头,亲儿子这会子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就没想过安慰她这个当妈的一声。 真的——特别委屈。 四爷跟这边商量好了,这才发现这边还没走。 没走干嘛? 不嫌弃丢人呀! 四爷就催了,一催杨碗花就更生气,“你没看见你妈的脸吗?” 看见了,但至于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的,四爷并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桐桐站在凳子上,四爷是真没看见谁跟谁怎么动手的。只在最后看见桐桐确实是打了杨家大姨了。 他离的远,但知道桐桐不会没有理由的就抽这位大姨。而且,这个大姨……金家从老太太到金嗣明好似都不怎么热情,今儿来的挺早,但是金保国一眼都没扫就路过了,只当没看见。金保国这个人,不是实在惹着了他了,他是不会如此的。 哪怕没有记忆,他对此人也热情不起来。 杨碗花不依不饶,想叫儿子出头。 怎么出头?把桐桐好不容易摁下去的事再挑起来,几家混战,打死打伤几个就好了? 四爷也没说不管,只道,“先回,回去慢慢说。”这自来打架,不掺和桐桐这样的外挂的话,那都是互伤。你挨打了,对方只怕也没落好。这事不能粗暴的判断。 但这边正说话呢,那边郭金凤看着里面的一对新人越看越气,越看越难受,直接把外面谁扔的木棍拿起来,也不打人,就直接朝席面桌子上砸。那边的凉菜刚上来,就被棍子打的汤水碟碗飞溅,热菜没上来,倒是没烫了的。不过是菜上的油啥的,都蹦到人身上了。还有那碟子茶杯啥的都是瓷器,碎片伤人呢。 里面顿时乱了,大人叫,孩子哭的……郭金凤的棍子舞的呼呼的,砸的乒哩乓啷,“我叫你们吃!我叫你们吃!” 四爷当时就恼了,这瓷片飞到谁家孩子的眼睛里怎么办? 他三两步的过去,抬手就夺了对方的棍子。拎着对方的后衣领转身就走。郭金凤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小短腿不停的踢腾着,往四爷身上踹。 四爷没搭理谁,直接就走。 杨碗花也不犟着了,紧跟在后面,“把你姐放下!快把你姐放下……我的天啊!你摔着她怎么办?” 一路上人家就跟看西洋景似得,四爷从来都没这么丢过人。 金家这边还有好些人在门口呢,到了地方四爷将郭金凤随手往地上一扔,杨碗花都急了,“你摔到她了。” 四爷扭脸看她:“我之前怎么听说这还陪嫁门面房带院子……说郭家的院子得给陪嫁过去,什么意思?谁家占了郭家的院子?” 这是四爷刚才跟掌柜的商量给这边送席面的事,王家那边的亲戚在后面嘀嘀咕咕他听到的。 但前两天,金嗣明跟郭金凤吵起来了,为了网归谁的事的时候也提到了铺子和院子。 郭金凤说网占的门面是郭家的,该她管。金嗣明当时气结,不好接话。但是老太太不乐意干了,当时老太太怎么说的,她说:“碗花,你咋跟孩子说的?当时盖房子的时候,是你说把郭家的院子一并盖起来,以后两儿子,一个儿子一院子。保国不愿意要郭家那边,说是把东邻这边的房子给买了。也是两院子一起盖。” 东邻现在也都是空着的,人家在省城,不回来了。 老太太就数落杨碗花,“是你死活不愿意!又说人家东邻的风水不好。结果一样的院子,买人家人家要价八千,买郭家那边的单给你了一万五。你把钱收了,那院子就姓金,跟郭家可就没关系了?咋了?我金家自己的铺子,咋你闺女嘴里,成了郭家的东西了?现在房也盖了,啥都拾掇好了,不姓金了?” 这是当时争铺子说的话。 可家里应该谁也不知道,杨碗花跟媒人说那一院子是郭家的,要给女儿陪嫁的。 你说这事闹的……之前为了个铺子,姐弟俩就闹了一场。她还不吸取教训,要真把一院子街面房不清不楚的那么给出去,郭金凤和金嗣明还能处不? 这是给亲生的孩子之间下蛆呢! 当然了,大概杨碗花就那么跟王家一说,等真结了婚未必会真给。可那时候不给,王家可不答应。闹不好就是对簿公堂。 这又是何必? 金嗣明不算是不懂道理的孩子,他是没念大学,也吃不了当兵的苦,然后给找了个民办学校,念三年大专那种,学的就是计算机。去年开始实习发现不好找工作,去给人家到电脑城当产品推销员去了。结果发现推销这一行不挣钱,这孩子又瞄上旧电脑市场了。有些人卖有些人买,反正得自己上门去收购,回来再卖。这么一来二去呢,干了大半年,除了自己开销的钱之外,剩下的钱都换成这种二手的电脑了。低价一点一点的收购回来的。回来就弄了这么一个网,在现在还比较稀罕,一天到晚的,没空着的机子,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上网。这可不少挣钱。 铺子是家里的,电脑是人家孩子折腾回来的,网线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弄好了……这边能运营了,别管家里的谁帮着收费就行。这小子还不停的往城里跑,收旧东西。他发现把旧货重新翻新之后再卖,很有市场。尤其是出门打工的越来越多之后,那些换个新壳子之后的电视,重新喷漆包装的旧家具之类的,卖的很好。他得空就去弄那个。然后不知不觉得,家里的网被占了。问郭金凤要这段时间网的收入,也说了,咱姐弟俩五五分账。你给我看店,我分你一半。结果郭金凤不干,说了,店是她的,铺子是郭家的。这可把金嗣明气坏了,杨碗花劝小儿子,“你姐快嫁人了,嫁了人就好了。” 行!金嗣明忍着没闹,但金凤这当姐姐的结婚他也没出来,显然是生了大气了。 如今好了,都不知道杨碗花把这一院子许出去了。这婚事闹的,以后很长时间都议论纷纷的,她把一整院子给郭金凤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王家那边肯定传的到处都是。等将来金凤真嫁人的时候你要是不给,你看郭家闹不闹,肯定会出来给郭金凤撑腰的,还以为霸占了郭家的产业呢。 四爷回来的第一天,老太太就说,那边的院子空着也没装修,是为了留着给大孙子,也就是现在的他娶媳妇的。 那这话现在不说清楚,回头得有人跟自己和桐桐打官司。 这事金保国一听气的差点背过气,这事要是自己不知道,将来也不把院子给人家,那外面的人不得骂自己占人家寡妇的家财呀! 气的肝疼!但想想,也不是自己的闺女,房子盖了……这个亏咬牙认了。但之后再多,再像是叫我像是这次一样给你操办婚事,那是万万不能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把郭家那边的兄弟叫了好几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给说清楚。当时怎么说,现在是怎么说的。但如今这个情况,这个院子我们也不敢要了,我呢,也养了金凤一场,这院子彻底的给金凤,回头隔间墙就砌起来,打今儿起,这孩子跟我再没关系。 杨碗花面色大变,这是金保国这次是真的生气的那种。 可郭家那边却觉得好,郭家大伯还提议,“我兄弟这一房,不能没有根。只金凤这一根苗,回头招赘,也算是继承香火。” 但郭金凤不敢独门独户的过日子,她求助的看向母亲。 可杨碗花知道,再不能说话了,再说话俩儿子都得离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4) 重启时光(24) 杨碗花识相的很,知道金保国狠上来有多狠,赶紧道,“没有的事,院子事我做主卖了的。谁说给金凤陪嫁的?都是王家胡说的!” 但显然,这话金保国就跟没听见一样。该招待客人还招待客人,郭家的人表示满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杨碗花被扔下没人管,她姐才说,“你就是傻的!金凤嫁出去就行了,是好是歹的她过她的日子去。你这折腾来折腾去的,你都不知道你将来要靠谁呀?以前靠男人,现在还得靠男人,但再过十年,你得靠儿子。两孩子都有意见了,你说你怎么当妈的。” “我这不是……金凤可怜嘛。你说这嫁个心里不称心的男人,心里啥滋味咱都懂。我就想着叫我闺女一步到位,好歹找个顺心如意的……” 她姐姐心说,就金凤那长相,找个不傻的本分人过日子就成了,稍微齐整些的,谁看得上她? 当然,现在要是招赘的话,这个是可以的,“找个家寒的,模样好的,人本分的,招赘进来也行。回头我留心点。别在为这个跟家里生嫌隙了。当年的事,我看金保国是一点也没放下,心里恨着呢。今儿那个卢淑琴……你看多狠的,保不齐心里也搁不下。这一来二去的,你可长点心。那边可不是当年了,她家那闺女野着呢。要是当年,我能怕你小丫崽子?但现在我年纪大了,当年那些老关系,早退了。我现在也给你撑不了腰。你自己得多留心眼。你家这男人,把咱家的人恨的透透的,我也不吃饭,不讨人嫌了。” 杨碗花自己送走了她姐,回来都开席了。那些女人絮絮叨叨的,在一块说小话。谁不说卢淑琴家的闺女看着蔫蔫的,可没想到是这么个茬子性子。那两口子老实人,闺女咋是这个味儿呢? 金保国也才有时间听老祁说了个大概,说起林雨桐,老祁是这么说,“……真的!老林那德行,咋生出那么个闺女的?说实话,那彪上来的劲儿,倒是跟你有一比。” 金保国顿时眼睛一亮,看老祁。 老祁瞪眼,“想啥呢?那孩子满月周岁我都去了,孩子的岁数没问题,肯定是被带回来一年多之后才生的。”还能是你闺女?! 不能!岁数没法造假。也造不了假! 老祁提醒金保国,“今儿这事,也不能全是林家的错。你家这位你可得看好,不是怕给你惹事。主要是怕给你家大小子惹事。他没法管他妈,明白不?” 明白!这次的事也给他敲响警钟了,这个女人主意大的很。 不说金家那边喧喧嚷嚷的,就只说桐桐这边把老两口、小姑姑父,这些都带回来了。一家子都被桐桐给吓的够呛。 林有志回来就道:“你咋那么大胆了,要磕到你可咋办?”说起来真是无妄之灾! 林雨桐没事,她拉了卢淑琴进屋子,“我给我妈检查身上……” “没事!”卢淑琴拉着闺女,眼睛亮闪闪的,“没伤到啥。你小姑也怪有劲儿的。” 林小姑哈哈就笑,“对!姑娘家就该这样,啥事别往心里憋。谁惹你你就打回去。”以前这侄女太闷了,像二嫂的翻版。这样的人遇到点事就会逼自己,逼的没路走了,就钻了牛角尖了。这是啥能耐嘛!就要那种谁叫我不舒服,我就叫谁不舒服。因此,这会子扬眉吐气的很,“以后看谁还敢惹咱们家。”说着又拍林雨桥,“你小子得跟你姐学学,别太蔫了。” 林雨桥之前被挤在墙角,桌子凳子和人把路都堵死了。这会子正后怕呢,“我以后不离开我妈,我妈在哪我在哪……” 这边正兴奋呢,那边老太太气的够呛,老头儿抽旱烟,低着头不说话。老太太气的拍桃桃,“你是不是早知道?这几天晚上你都跟着棉棉睡,是不是你也帮着瞒着我?你大伯母跟你咋说的,叫你这么瞒着?” 桃桃缩了一下,“我棉棉姐跟军胜哥本来就谈恋爱了,结果郭金凤不要脸这怪谁?跟你们一说,你们肯定就叫算了。只要跟金家有关的,你们就不敢惹。”说着还斜眼看卢淑琴,“凭啥呀?我们被拖累了,不能跟金家的人有关系就罢了……凭什么要连累棉棉姐?” 什么意思? 谁要跟金家有关系了? 要、clewx-最快发、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拖累了? 几个意思这是?感情大房那边这么办事,还是因为卢淑琴的缘故了。 林雨桐眉毛都立起来了,看向林雨桃,“会说话吗?今儿我说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了?我说了,再不说人话,我会怎么着啊?你以为我说别人,就不是说你呀!” 林雨桃也恼了,“我说的就是实话,有本事打我呀!”然后往地上一赖,哭喊起来:“妈!妈!他们都欺负我这没妈的!” 老太太捂着胸口,“干什么呢?一回来就闹事,像话吗?” 林雨桥就接了话茬,“那看来这个家我们是回不得了!”他说着就扶卢淑琴,拽姐姐,“那咱就走,给人家挪地方,省的碍眼。” 老太太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是说孙子孙女一回来就闹事,她是说今儿这事,一回来就吵吵。 林小姑心里就气老太太,有桃桃那么说话的吗?您护着没妈的孩子没错,但得有底线。她对的时候,得护着。她不对的时候,你得比别人更狠的训她。这才能保证家里和睦。怎么能这么说呢?多伤人心呢!人家二嫂有亲儿子亲闺女的,当着人家孩子的面这么欺负人,没这道理。 她就说老太太,“没错,桥桥说的对。我也是那碍眼的!我们都是碍眼的。我跟我哥我嫂子,还有桐桐和桥桥,我们都走。你就惯,把桃桃惯坏了,将来有您哭的时候!” 这就是林小姑聪明的地方了。她这么一接茬,把桥桥的成跟她现在的顶撞是一个性质的。可母女的这种桥桥了,这边也没法马上走了。 但晚上躺下了,卢淑琴就跟林有志商量,“你不是说要另外盖个院子吗?” 对! “桐桐给存的钱够,如今院子也不贵,就是得另外盖房。这个倒是不急,老房子未必不能住人。”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林有志跟卢淑琴解释,“我专门问过老祁了,说农村这宅基地房产想过户,得找同村同组的相互才好过户……要不然可能没证。咱们一个组的空院子不少,但不偏僻的还真没想起谁家有。这要是太偏了,以后孩子们不在家的时候多,就咱两人,我要是下地了,家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人多的地方就不一样了,就像是这条巷子,家里有点事,喊一嗓子乌泱泱的就都来了。就得找这样的院子才行。 卢淑琴翻身,面朝林有志,看着他不说话。 林有志侧脸看她,“你想怎么样,你就说话,别憋心里。要是还生气,明儿一早,我送你们回省城。过年我过去都行,不来回折腾你们了。等家里的院子置办好了,我再接你回来。” 卢淑琴摇头,“不是这事。” 那是啥事你说话。 “金保国……”卢淑琴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林有志面上不动声色,‘嗯’了一声,“你说……我听着。” “金保国他家……东边的隔壁,那家是不是空着院子呢,我记得是跟咱们一个组,也是打算要卖的。”卢淑琴把话给说出来了。 林有志看她,然后点头,“是要卖!那里临街,是好地方。好像咱们村的村委会要在对面盖新的,那一片还会修一个广场,人气旺……你选的地方好,桐桐给存的钱够,我明儿就去问问,哪怕多掏点钱,我把那院子给买下来。等以后宽裕了,咱从前到后的也盖起来……”没打磕巴! 卢淑琴‘嗯’了一声,良久之后,大概觉得林有志在看她,她没转身,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一直是咱们不自在,可人家没有不自在。但凭啥他们就得自在……咱们就不能自在呢?我跟你说,我今儿看见她不自在了,我心里突然特别自在。我想看着她天天不自在……我就想啊,咋就能叫她天天不自在呢?你说,这人这日子要天天过的提心吊胆的,她能自在吗?” 那不能! “对啊!”卢淑琴转过身来,眼睛亮闪闪的,“偷来的锣儿敲不得!她做了偷儿了,我这失主不言语,她就不是贼了?是啊!很多人都忘了她是贼。那我得提醒提醒,叫她见天的能看见我,叫金保国见天的觉得欠了人的,叫那老太太躺在那儿都睡不安稳……但就是一点,院子买了,得放在桐桐名下,将来给桐桐。钱是她赚的。我闺女出息了,我儿子也会出息的。我又没干啥丢人的事,我也不怕什么了!” “就怕一住过去,大家都在背后嘀咕。”你再受不了! “咱不住过去,人家背后就不嘀咕了?我以前也以为这些事很快会过去,可这都二十多年,该嘀咕的还不是一样嘀咕。那就嘀咕呗,有啥差别呢?” 行!当年杨碗花住在你隔壁恶心你,现在你回去恶心她。 林有志其实担心的是,“我怕那女人故意那什么……你再……” 是说那女人故意在自己面前跟金保国亲密刺激自己。 卢淑琴呵呵的笑出来了,头微微动了动枕在林有志的胳膊上,“我过去……不敢听,不敢看……可我现在……想去试试……” s:///book/10/10445/685860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5) 时光重启(25) 有了买院子的想法,林有志就打算跟母子三人一块先去省城。人家那房主在那边,总得找到人然后跟人家谈。但这件事林雨桐并不知道。林雨桥睡在外间,迷迷糊糊的知道爹妈晚上在说话,但声音低的很,也听不清楚。再说了,也是大人了……他自己也刻意不去听。自打觉得外语确实有用之后,就用家教挣的钱买了小录音机和耳机,没事就带着那个听英语广播,确实没听见爹妈说话。 这没听见,就没人跟林雨桐通风报信。 家里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大伯一家早早的过来解释昨儿的事之外,没其他特别的。 林雨桐起来正蹲在水龙头边梳洗呢,林大伯光着脚趿着鞋就进了大门,里面穿着轻薄料子的衬衫,外面披个廉价的西装外套,裤脚一边高一边低,说话还带着含混音,怕是没刷牙没洗脸就跑来了。 林雨桐吐了漱口水,问候了一声,林有强马上笑眯眯的,“桐桐放假还起这么早……” 是呢!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继续拾掇她的。 院子里老太太搬个小板凳,坐在那儿择韭菜呢。老两口一惯起的早,老太太从后院扫到前院,把院子屋里规整的齐齐整整的。老头儿在后院收拾菜地,要不是为了等大儿子过来说情况,老头儿一般这个点就下地了。别说地里没活儿,要找总能找的见的。这个时候去地里捡庄稼——谁家的果园子清园子了,总有跟老头儿一样的人,进去捡漏网之鱼的。未必是自己吃,这果子挑了好的出来卖的价钱高点,次点的不也能卖给果汁厂代购点吗? 今儿老头儿没出门,在后院给菜地浇水呢。一听见大儿子来了,就拉着脸过来。那么大的事,提前不说,结果婚宴结束了,晚上你们倒是来一趟呀。门对门的住着,咋那么忙呢。老两口一直给大儿子留门,到了凌晨两点了,确实是没动静,这才躺下。 林有强往台阶上一坐,顺手拿了两根老太太刚择出来的韭菜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道,“这事……我们两口提前是真不知道。都是棉棉那死丫头,蔫主意挺大的。” 林雨桐心说,这是笃定自家这边不会卖了他家是?提前一个月买喜服,可怀孩子可不止一个月了。钱艳群当时就含混其词,刻意回避什么呢?说提前不知道,糊弄鬼呢。 她也没兴趣再听,自顾自的收拾好往厨房去了。 厨房这么长时间没用了,啥都得清洗一遍。这边才说出来接点水,结果钱艳群就来了。端着好大一碗的什么,林雨桐还以为是给老头儿老太太送啥吃的来了,才说要去接呢,结果往跟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人家端着一洋瓷碗的鸡蛋絮。钱爱群小心翼翼的端着,继续往前走她的,却问林雨桐,“你妈呢?还没起?” “起了!”卢淑琴从里面出来,往厨房去,“大哥还没喝鸡蛋絮?” “可不!一早起来就赶紧过来了。”钱艳群是这么说的。 林雨桐:那就是林有强有早起喝鸡蛋絮的习惯。 果然,那边接过来吹吹就往嘴里送。 老头儿催呢,“有话说话,没话回去喝去。” 林有强只顾喝他的,“不喝早起就头晕……” “是!”钱艳群也帮着辩解,“从我嫁进来,到现在孙子满地走,我敢说这么些年,没一天叫他断过。再难,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了,我都没叫他把这红糖鸡蛋絮给断了……” 林雨桐就瞥见走过来的卢淑琴在背过人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她心里微微惊讶,这个表情代表的东西就多了。一个人慢慢有了更丰富的内心世界,不再是以前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的时候了。她开始关注除了她自身之外的事情了,并且在心里有自己的看法,这就是一个进步。 因此人一进厨房,她故意跟李淑琴八卦,“真就喝了几十年那个?也不腻?” 卢淑琴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大伯母比你大伯大,你奶觉得会疼人。你大伯母对两个孩子不及对你大伯一半……她能累死了,都舍不得你大伯下地。” 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林雨桐知道了大房的生活常态。早起,林有强一碗鸡蛋絮。人不起就在炕上喝,喝了继续睡也行,起来出去遛弯也行。那边钱艳群要下地了。到了饭晌了,别管忙不忙,得回去给林[[醋溜文学发最快]-]有强做饭,好茶好饭伺候好了,然后林有强歇着,或者象征性的去地里指导一下,然后再去别人家的地头聊聊天,然后回家再吃饭。下半晌阴气就重了,林有强这么身体不好的人,不能出去的。家里专门有个屋子,放个桌子,那是专门为找林有强打牌的人准备的。但林有强不打大牌,三两毛的那种,输一下午也就几块钱的事。晚上不打夜牌,身体不好嘛,要修养的。 卢淑琴就道:“但这样的人……人家给儿子娶不起媳妇,但媳妇还是进门了,孙子都满地跑了。人家给闺女陪嫁不起,但闺女给的人家家底殷实,孩子也还老实好拿捏,长的也还斯文体面……” 你们啥都有的人家,还未必有人家这么利索把事给办明白的。 就这,这会子外面林有强还说呢,“既然王家认了婚事,那就不能这么算了。王家不拿一万的彩礼来,就当咱家的孩子不金贵!给了金家八千八……我也不说一万,给我九千九这事就算过了。要不然这是啥意思,咱家棉棉不如那个金凤金贵还是咋的?” 林雨桐就没兴趣听了,拉了卢淑琴也不让她收拾厨房了,“咱家去街上喝羊汤,别做饭了。要不然我大伯拉着我爸去王家,我爸是去还是不去?” 卢淑琴只犹豫了一瞬就摘了围裙,“成!那就走。” 林雨桐知道卢淑琴犹豫啥,家里有老人,还有桃桃,再加上老大家两口子,结果你们扔下这么多人自己吃去了,一点不顾忌肯定不合适。她催卢淑琴回屋换衣服,然后往老太太那边的厨房去,在院子里就喊:“奶,给我拿个盆还是锅的……您也别做饭了,我给咱端羊肉汤去。大伯你们也别走了……一会子就回来了。” 汤其实不要钱的,贵的是肉。你要是要一份肉,要一锅汤,人家也是给的。自家门边的这种生意,都是熟人。但肯定大部分人不好意思,肉要少点,再来点便宜些的羊杂,再不行,还可以多加点更便宜的羊血……然后再加满汤,拢共也花不了多少钱。 老太太俭省惯了的,喊林雨桐,“别要人家的烧饼,我这就烙饼,泡着羊汤是一样的。”以为是两孩子想老家的这口羊汤了。说着就拿了铝锅出来,“多要点汤……” 老爷子就道,“那么大的锅……再把孩子给烫了。” 林雨桐马上就喊林有志:“爸,你跟我妈跟我们一起去呗,回来换着端。要不然不好拿!” 林有志这才出来,“成!去端去。”也让林有强两口子,“都别走,把雨柱和小茹都叫来……”横竖就是多一碗汤的事。 这么大的锅呢。 如此,一家四口出来才不突兀。这就是跟老人住的一个坏处,很多事情自由不了。 这个点基本都下地了,街面上没多少人。碰到熟人卢淑琴也试着打招呼,这个问:“在城里享福了。” 她就道,“过段时间就回来,这孩子实习了,不敢一个人住,我给孩子作一段时间的伴儿。” 边上的人就附和,“城里到底舒服。” 卢淑琴立马表示,“还是老家地方大,熟人多,不闷的慌。” 路过了,走远了,人家在背后又嘀咕啥这就不知道了。 镇上的羊汤店,是老店了。每天早上,镇上最繁忙的就是这里。从五点多就开始营业,一直到早上九点多。 这个点正是高峰期,门口的各种车停的满满的。一掀开帘子进去,正看见四爷用竹盘端了几个烧朝一个角落去。 两人一对眼,四爷从桐桐的眼里看见了控诉:你出来吃竟然不告诉我? 四爷:“……”好像这玩意能又多好吃一样。全是小茴香遮住了羊肉的膻,香料味儿足,却失了羊肉本来的味道。是啥好东西吗? 他使眼色,那边坐的是金保国和一群人。 金保国昨儿好歹是嫁女,继女没嫁出去,但之前请的执事之类的,人家跟着忙了好几天了。今儿是请人家答谢的。哪怕关系好,人家不挑理,那早上一顿羊汤不能省了。 这不,请了七八个,围了一个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大圆盘蒜泥羊肉,搭着热烧饼滚羊汤,就把礼数全了。 结果,谁知道这就给碰上了。 偏偏的,那一桌边上的一个小方桌上的客人起身,把桌子腾出来了。店里的老板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倒是卢淑琴面无异色的坐过去,“赶紧的,过来坐!叫你爸去端。”还叮嘱林有志,“桐桐只要瘦肉不要肥肉,给桥桥的别放羊血,我要羊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6) 重启时光(26) 这些被金家请来的人里面,基本都是本村本组的人。卢淑琴没打招呼,桥桥就打招呼了。林雨桐对不上人,但不妨碍跟着桥桥一起打招呼。 人家也比较尴尬,但他们跟金保国关系好,不等于不搭理林有志。又是孩子问候了,人家也搭话,“咱们大学生放假回来了?桐桐都要毕业了?分配了没?” 到现在农村很多人的观念里,那都是大学毕业了等分配。 这不是没赶上能分配的好时候吗? 但现在也不能解释,只笑道:“实习了,实习完再看。” “在哪实习呢?啥单位呀?” 说公司就不高大上了,她只道:“在我们学校的翻译社。” 听起来像是准备留校的概念一样。 然后人家象征性的夸几句了,等林有志端了两碗过来,那边顺道说了几句林有志有福气,这事就完了。林雨桐全程注意卢淑琴,她看起来,好似是没有异样。倒是跟卢淑琴背对背坐着的金保国,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林雨桐尝了一口汤,微微皱眉。一抬头看见四爷挑了蒜泥羊肉夹在烧饼里,想着那个应该能入口……卢淑琴一瞧,再一看金家的孩子那么吃,马上放下筷子喊老板,“给我们上一份蒜泥羊肉,小份的就够了。” 四爷抓着烧饼正往嘴里塞呢,这喊的他都没法吃了。那一眼看的人……他吃了桐桐没吃到,确实是不好咽下去的。 林有志却欢喜的什么似得,卢淑琴好些年没在人前这么大声的说话了。这二十多年来,也都没出来吃过饭,于是赶紧问,“有一道爆炒的羊杂也做的好,吃不吃” 金保国知道,卢淑琴是爱吃羊杂的,尤其是爆炒的。他当年请她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爆炒羊杂,那时候在人家店里买不起烧饼,她还自己偷着带了烙饼的。 结果就听卢淑琴道,“今儿吃不了了……”并没有再要。 这么坐着,也都没法聊天了。四爷那一桌匆匆的吃完就一溜一串的走了。 金保国起身路过的时候扫了那边桌子一眼,一对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女儿漂亮,儿子斯文,夫妻二人轻言浅笑的,给孩子夹菜……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猛的抽了一下,回去就觉得今儿吃的没消化一样,胃里顶的难受。 结果他能带着四处炫耀的大儿子,这在家还没呆两天呢,又要走,“去上班?” 国庆你们不放假?! 国庆的时候城管这种部门才更忙。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得去见桐桐,但跟金保国说的是,“昨儿您领我认识的,叫李什么的,在最南面的镇上……” 收苹果的代购点的一个小代办。 金保国就问怎么了,“他找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弟弟开黑车超载了,被城管给扣了……” 金保国倒是知道轻重:“知道怎么办?能办就办,不能办别逞能。” 这不用你叮嘱了。四爷自己开着破面包车走的,到车上给桐桐发了短信,可以来县城。 桐桐这边也正打算去县城呢,吃了饭回来的时候端了一锅汤,林有强家一家子都在这边呢。这会子忙着吃饭,也没提去王家的事。林有志正好趁着机会先提出来,“我跟桐桐今儿得去县城一趟……” 林有强才要说话,老头儿就问,“是有事呀?” 林有志就道,“桐桐不是毕业了吗?这哪一方面好发展,得找人问问,老祁懂的比咱多。我带桐桐去一趟。” 那应该的!也是大事。 老头儿就催,“要去赶紧去。人家放假不能总在家等着你上门。” 林雨桐没反驳,不去一趟这两口子谁也不能安心。刚好,她又想去见四爷,去县城倒是正正好。 林有志叮嘱了一路,见了人要又有礼貌,说话要给自己留余地。你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万一叫人家以为你肯定能找到工作,这边再不用心怎么办。 絮絮叨叨的,但其实一见就知道,老祁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一开门见是这父女就笑,“我估摸着你们今儿会来……这不,水果都洗好了,饮料从冰箱里拿出来了,现在不冰了,喜欢喝什么?” “叔,别忙了。我想要什么自己拿。”林雨桐坐在林有志的边上跟人家拉家常,打量了房子一翻:“这房当时是集资盖的……宽敞!” “是!比商品房好就好在没公摊,说多大就多大。”老祁应和着,顺势坐过去,把果汁拧开给林雨桐放面前,“听你爸说,现在实习的工作还不错?” “这一行专业性强,要说来钱也确实挺来的。”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见他面露焦急之色,就忙道,“但这有时候只考虑钱,也不行。择业是一辈子的事。这不是打算今年的公考吗?估计快报名了,下个月就能考。能不能考中的,明年二三月里,差不多结论就下来了。万一没考上,到时候再来请教祁叔,看看下一步怎么选择比较合适。” 林有志松了一口气,这是留了活扣了。 但是老祁却知道,人家孩子露出来的意思只有‘请教’,那就是当个长辈一样,问问意见,没有求着办事的意思。 他还就奇了怪了,金保国那边是个儿子,那说话的味儿,就叫他觉得很不一样。结果林有志的闺女,怎么也这么着呢? 难不成不是老林的功劳,是人家卢淑琴的基因好。 是!金保国能看上卢淑琴,那不只是卢淑琴漂亮,更重要的是人家聪明,当年那是看什么会什么。 老祁也给人家孩子吃定心丸,“你放心,你的专业只要过硬,咱们县高中,甚至是咱们市的高中,那都是没问题。只管往前走,最不行,叔给你兜底。”话说的很硬气。 找人帮着安置工作的事,这真不是谁都能给你准话的。事不成,或是没上供点啥,人家连个口风都不带露的。只是朋友,人家把话说的这个瓷实,别管你将来用不用的,这个人情真真是给砸瓷实了。 父女俩没多呆,放假人家也得看孙子去。前后半个来小时,从祁家出来了。 林有志得打听那个买房的同组人在省城的电话和住址,人家有个妹妹嫁到县城,他想去问问。林雨桐就不跟着了,“我去看看同学……” 这个是真有个同学,原主的高中同学。关系应该很好,开学之后打电话打到宿舍,自己不在宿舍住了,宿舍的同学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对方了。然后才辗转联系上。她在实验小学任教,家也是县城的。去不去的再说,总得给找四爷寻个借口。再加上她说,“我去问问咱们县这些学校的情况……” 然后林有志利索的放行了。 林雨桐真就给同学打了电话,结果国庆放假,她被她妈带去舅舅家相亲去了,见面是见不成了。然后这才拦着出租车,往城管大队去。 城管大队比较偏,已经在城区靠外的地方了。这种偏点的地方,地方宽,像是很多需要扣留的东西,没点地方都放不下。 这边的围墙是那种铁栅栏围墙,边上种着绿植,从外面直接可以看到里面。里面的场子上,各种的车辆,什么写着米线包子三轮车,拉着水果的拖拉机,还有好几辆看来有些年头的旧车,应该是被扣下的黑车。 她绕到正门往里面去,也没人拦。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接受教育或者罚款,那这扣押的东西就拿不回来。 她直接进去,才说找人问问四爷呢,就见四爷带着两个汉子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林雨桐怕是村上的人,直接背过身了。四爷瞧见了,就利索的打发过来找他办事的,“这车在不通公交的地方,不超载的跑一跑也就是了。怎么还跑到县城,七座的车拉了十二个人,怎么挤的?这不出事则好,你出事准时大事。” 那边连连说是,本来只超载了个孩子,谁知道半路上遇上几个带老人上医院的,那边着急,就给带上了。 林雨桐在边上偷眼看的怪可乐的,不过可惜应该不是他值班,没穿城管的那身衣服。 人一走,一出大门,林雨桐就窜出来了,猴过去踮着脚尖挂在四爷的脖子上,“住哪?带我去看看。” 四爷左右看看,好些人都朝这边看,他跟带着个挂件似得往边上挪,“每天开车回镇上,这边的宿舍条件太简陋。”吃的也不行,单位上的食堂那就是大锅饭,毫无口味可言。 “那去省城,今儿就走……” 四爷就笑,掐着桐桐的腰叫她老实点。这会子都这么挂着了还不行,跟个虫子似得扭着往人身上贴。他摩挲着她腰上的软软肉故意逗她,“不去!” 干嘛不去! 眼睛都瞪起来了,感觉下一秒就能变脸,四爷回的一本正经:“怕狐狸精吃了我!” 这回我终于成狐狸精了吗? 心情顿时大好,“我不吃你!我给你做好吃的!去不去?” 两人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来办事的一看就过去了,有同事瞧见了也就朝四爷打趣的笑笑,四爷一边跟人家颔首点头,一边跟桐桐说话。 两人都没注意,求四爷办事的那个小代办去而复返,然后人走到门口了,瞧见金保国家的大儿子身上挂着个姑娘。这姑娘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正脸。(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但不妨碍他打电话恭喜金保国,怕是很快又要办喜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7) 重启时光(27) 金保国在家里躺着,边上站着杨碗花。 杨碗花手里拿着一摞子钱,“这个钱……我想把那边隔壁的也买下来,你看成吗?金凤就那条件,想找个好对象不容易。难得孩子看上,我看王家那孩子也挺好的……” “出去!”不等说完,金保国就翻身脸朝里,不爱听她絮叨。 “保国!”杨碗花往前凑了凑,“咋还生气着呢?”她急忙道,“这不是一万五,我这是把我这几年攒下来的钱都拿出来了,我知道那边得另外盖……但这不是金凤大嘛。嗣业小点,又刚工作,这结婚的事也没那么着急。现在买院子盖房装修,完全来得及。我这也是想把金凤一次给安排到位的,其他的我都再不管了,她自己过她自己的日子去就行了。你想啊,我咋可能心里偏着金凤,不偏着你跟俩儿子嘛……”说着,把钱放在边上的茶几上,先是蹲下来摇了摇金保国的裤管,“那要不然,你想怎么着?我给你跪下呀!” 金保国就想清静清静,他蹭的坐起来,才要说话,电话响了,一看号码,金保国对着电话又扬起爽朗的声音,“怎么样老李,给办了吗?” “办了办了!写了个保证,也没罚款。”那边的声音透着笑意,“我得谢谢你老哥,你看这……麻烦孩子了。” “嗐!”金保国嘴上应和着,“他也就是个孩子……” “可孩子也长大了,你们家怕是喜事快来了。我跟你说啊金哥,大侄儿结婚的时候那一定得跟我说……不然真跟你急……” 金保国愣了一下,“年龄是到了,可这也得有对象呀!”他是对大儿子有期许的,想着自己帮不上啥忙,儿子要是找个得力的老丈人拉拔,这不就不一样了嘛。 “有了有了!”这人在电话就道,“我瞅见了,绝对是搞对象。人家那姑娘瞧着穿的也洋气,人也开放。怕不是谈了个大城市的姑娘。” 金保国一下子给坐直了,“是吗?没跟家里说呀!那啥……人家姑娘来县城了呀!” 那可不! 那边其实没看见脸,但看那穿着打扮,跟小县城里的姑娘不一样。在小县城,可没姑娘敢这么着大大方方的抱着对象的。但是省城很常见呀,他在省城老能见到,比金家这大儿子谈的对象还开放的都见过。人家那搂搂抱抱的,都是很正常的。 金保国听的一愣一愣的,“成成成!我得问问这小子……好好好!定了肯定请啊!没问题!”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杨碗花蹭的一下起来了,“儿子谈对象了?还是省城的?听那意思家庭条件挺好的呀……” 金保国没搭理,翻手机正说给儿子打过去呢,结果儿子的电话先进来了。 四爷就是告诉家里一声,今儿不回家,“……去省城一趟,大概三五天,赶上班的时候就回来了。” 还真去省城呀! 金保国‘哦哦哦’,怕是送人家姑娘去的,这会子两人一定在一块,当着人家的面再问什么好像就不合适了。他也忍着没问,只轻声细语的叮嘱,“那你开车要小心……”想想,儿子也没啥钱呀!他立马就道,“那个……你的银行卡带着没?” “带着呢?怎么了?”四爷就问,以为家里是需要钱。 结果那边说,“你在家不是存了一笔钱吗?我给你转银行卡上。”给儿子打点钱,怕谈对象花销不够。但人家姑娘在边上,不能叫人家觉得自家儿子没本事呀。还得说这钱是儿子自己的。 四爷没原主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一笔钱。他含混的应了一声,“我知道。还有事吗?” 金保国才想起来儿子开了一辆破车。他忙道,“你顺道去看看车……要是有合适的,就买一辆。钱我给你转过去……”新夏利也才三万上下的样子。主要就是叫人家省城的姑娘看看家里的财力。 四爷当金保国想买车,今年确实是挣了不少,但这一买车,估计买院子盖房子就有点紧张了。他先应着,“成!我看到合适的就买了。” 这才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杨碗花就讪讪的,儿子有对象了,结果院子成了闺女的了。她忙道,“要不先把那边给嗣业用着……” 金保国没搭理,直接起身往出走,得去打听打听,怎么跟身在隔壁的邻居联系,这院子还是得赶紧敲定下来的。 杨碗花只恨攒着的钱少,要是钱再多点,直接给大儿子在县城买个院子了。家里这会子除了老太太没别人,闺女上她大姨家躲风头去了,不在。小儿子又出去不知道干啥去了,那是三五天不回来都不奇怪的。男人也出门了,去哪儿也没交代。大儿子奔着省城去了!只老太太的在家……她眼珠子转了转,奔着老太太去了,手里还拿着那个钱。 老太太看电视呢,对着电视眯着眼,边上放着槽子糕,吃着喝着看着电视。她过去坐在老太太的边上,“妈,这钱您帮着收着……” 老太太从电视上挪开眼,扫了一眼那钱,心里知道,这回杨碗花真怕了,把当家这些年攒下的私房一下子都拿出来了,“给我干啥呀?”她故意的问。肯定是儿子没给她好脸。 杨碗花低声道,“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当年也是为了孩子……寡妇人家带着孩子难呀……” 老太太就是寡妇!年纪轻轻守寡拉拔了四个孩子,她对寡妇有同情心。 杨碗花就继续道,“都是为了金凤。我不如您刚强,您是为了孩子,一辈子硬撑着,我是没出息的,但也是为了叫金凤过上好日子的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以后得靠儿子,我能偏心谁心里能没数吗?这不是想着嗣业的婚事不能急。现在好歹是公家的人了,那咱这娶媳妇,那可得好好挑。我是想着金凤有铺子,也给了她一碗饭,嫁出去我就不挂念了吗?我是想着再另外把另一边隔壁的房买了,这不是时间上来得及吗?这钱……足够另外买另外盖了。但我寻思着,嗣业现在谈的对象是省城的,条件还可好了。咱家最不济,是不是得在县城给嗣业买个院子……您先收着这个钱……我回头就找我姐借去,再借点就够了。您放心,一准不耽搁孩子结婚。” 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这是儿媳妇瞄上自己手里攒着的那点钱了,想趁机把那钱掏出来买房子。给孙子买房子该不该?应该! 但是我的钱我自己给我孙子去,那时候我孙子承我这个做奶奶的情。我干嘛给你叫你倒手! 她假装听不懂儿媳妇的意思,直接将杨碗花拿来的钱给收了,“谈了省城的对象,在县城买什么房子?等孩子回来,问问孩子的意思再说。要是需要在省城买,不够的花,你再跟你姐姐借。” 杨碗花目瞪口呆,从里面出来掏了掏口袋,剩下不到一百块钱的零钱。家里的银行卡存折这些,密码她都不知道的。日常开销之前是男人给的,花不完她自己就攒着。如今……什么意思呀?还成了有苦没法说了。 那边四爷和林雨桐并不知道人家偏到哪里去了,等林有志打电话问桐桐在哪的时候,四爷就把桐桐放在车站门口,他先去省城。 林雨桐跟林有志汇合往家赶,到家的时候林家大房还在呢。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高声说话的声音。反正就是等着林有志回来,一起去王家。 “咱不掺和,马上去省城。”林雨桐说着就低声跟林有志道,“先把房子给敲定下来。您想啊,金家那边要陪嫁房子给闺女,人家俩儿子,会不会想着把这边邻居也买下来,将来三个孩子挨着住。”就跟林家把(看书就去W-OM)斜对面的院子买下来,林有强住是一样的,总想着相互照应。 还真有可能! 林有志没那么大的人际交往,金保国几个电话能打听的事,他得亲自上门。怕真给那边捷足先登了,他半点不犹豫,“成,叫你妈和桥桥,说走就能走。” 可这要是马上走了却不给家里有个过得去的理由,就把林家大房彻底得罪了,林雨桐一进门就喊卢淑琴,“妈,赶紧收拾东西。人家已经开始报名了,再不去就晚了。” 卢淑琴当真了,“那你们不该回来的。在县城你们直接走,打个电话我跟桥桥随后就到。” 林雨桐哄她,“我的身份证学生证都在家呢,没有这个不行的。要不然早走了。” 说着话,乱哄哄的就开始收拾。都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前后十分钟,一家子出了门了。 林雨桃嘀咕,“不是放假吗?报什么名呀!” 老太太心里清楚,这怕是老二不愿意跟着老大去。 老头儿就说林雨桃,“你知道什么呀?国庆……该上班不都还都上班着呢。照你这么说,都放假了,那这么大的国家那么多的事,这都得停摆呀!” 傻不傻!会不会说话! 哪头亲都分不出来! 不知道啥时候起,这孩子跟老大家这边走的这么近乎呢,啥事都跟着掺和。连一步近两步远的道理都不明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8) 重启时光(28) 买那个院子的事,是林有志在从县城回来的路上才跟林雨桐说的。 毕竟,要动用孩子挣回来的钱。要买在她的名下,这是要用身份证这些东西的,过户也得本人去,也不能瞒着孩子。他是带着些忐忑跟孩子说的,毕竟当父母的年轻时候那些事,再面对孩子的时候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他怕孩子会有意见。 谁知道才一说,闺女只吃惊了一下之后就坦然接受了,“那地段挺好的。”路过的时候她也看过了,大门锁着是没错,但房子其实还挺好的,只是长期没人住,才显得破败。 林雨桐就说,“其实未必一定得另外盖,重新改造装修就行了。” 林有志也是这么想的,那房子是七十年代盖的。那家的主人当年在公社可是zaoFAN派头头,那个年代,谁敢得罪这样的人?他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这房子怎么建的,他自己作为苦力之一,那是最清楚的。 最开始的时候,说是要在那里给社员盖一个思想政治学校,晚上都要去上课的。那这就是公家的事,于是当时大家的大事集体的事来办的,砖要好的,材料要好。什么样的砖好?拆了那时候的古墙破庙里的那种大青砖,质量是最好的。就用那种转做的地基,军用标准的水泥做打底的。房子上面的大梁,那都是一水的老松木。 这学校学习了没一年,又说村集体需要麦场,这房子的主人就发扬精神,把他家那偏僻的很的烂院子合并到麦场里去了,然后就有人提议不能叫同志吃亏,就又把学校赔给这位头头,这么一倒手,人家弄了这么一院子盖的严严整整的房子。 可弄到手里了,那个年代过去了,他家也倒台了。可能真是缺德事干多了,住进去就非常不顺利,先是大儿媳妇难产,孩子活了,大人没了。再是考大学考出去的小儿子,毕业了分配工作了,结果去单位报道的路上遇上大雨了,从桥上过的时候掉水沟里去了,当时路上没人,直接给淹死了。再是女婿,被车给撞了,锯掉了一条腿。 反正是家里的老人健康的很,可就是下面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事。出事出怕了就叫阴阳先生给看了,人家就说那宅子不吉利,最好别住了。人家那些年也弄了不少钱,十好几年前,房产刚商品化没限制的时候就买了房子走人了。这边对人家来说就是噩梦。 这也就是为啥那么好的地段一直没人买的缘故。 林雨桐还安慰林有志:“不用怕,村委不会要搬到对面吗?村委那再小,那也是衙门。只要村委一动工,那地方便是风水不好,也能变成好的。这都不叫事。” 是!金保国当年要郭家的不要隔壁就是这个顾虑。他想买那边,但是得先去找阴阳先生。叫阴阳先生看了,确实没妨碍,他才好打听,然后买下来。 然后这不是就迟了一步吗? 林有志被闺女提醒,那是一步都不敢耽搁。路上就打电话给对方,好些年都不见了,以前也是熟人的。一听他要买还奇怪了,毕竟金家的隔壁嘛。但这种事……外人不好问呀。林有志表示,我马上就到,晚上多晚我都过去。别管多少钱,谁问都别卖。 林有志去的挺快的,也还真没人问呢。那边也没多要,前两年八(看书就去-)千就卖,如今一万二,要是行的话,现在就签协议,回头得空了,咱去把户给过了就行。 一家子都跟着过去的,人家在省城当年买了个院子,如今住的也挺宽敞的。这么着急的话,林雨桐就给李教授打了电话,翻译公司是有自己的律师的,请托律师跑一趟,给人家劳务费就完了,当晚就能签。 人家还好奇:“这么着急呀?” “主要是明儿还有点事,这一耽搁,就不是十天半月了……”林雨桐是这么跟人家解释的。 这样啊!那行!钱一给,协议一签。先给了一万,剩下的两千等彻底过户之后再支付。 打的回去的路上,桥桥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想知道到底咋回事呀。这个决定太突然了。这要是自家住过去,这得吓到多少人呀。 是!当天晚上金保国就睡不着了,好容易要到了人家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问房子的事情,结果人家卖了! “卖了?”卖给谁了?没听说呀! 那边都不知道该咋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你也不提前说,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给卖了。其实也没卖给别人……就是老林跟淑琴……你说你们这事我也闹不清楚。要是卖给别人,兄弟我反悔都行,但这到了淑琴手里,哥,兄弟没法反悔呀。” 话说的很好听,那是知道自己也不会干出从淑琴手里抢的事来。 可淑琴咋会想着再住回来呢? 老林这是啥意思呀! 金保国躺在那里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杨碗花也不敢睡,“咋的了?人家不卖?” 金保国没言语,嫌杨碗花问这问那的烦人,直接抱了被子上儿子那屋睡去了,杨碗花追出来,隔壁的老太太就咳嗽一声,“碗花,咋的了?一个人睡不了呀?那你过来,妈给你做伴!” 杨碗花一口银牙能咬碎了,但就是不敢跟老太太呛声,只好脾气的道,“妈,你睡,我看窗户关好没有,预报的有雨……”再不敢追着男人跑了。 因为晚上有正事,回来太晚了,林雨桐没借口出门,晚上并没有见到四爷。但一早起来,六点多一起床,林雨桐就说新接了个活儿,得忙几天。刚好林有志也在这边,暂时不想回去,躲着林有强那边呢,叫桥桥带着他们转转去呗。她自己则一大早的就颠了。 两人新租的房子挨着外国语大学这边,这边新盖的公寓,小两居的房子,家具家电都只买了能用的就行,来的时候把菜都买了。 刚到,就下起了雨,雨还不小。到的时候四爷已经起来了,才说要出去跑步呢,结果桐桐来了。 林雨桐夸四爷这种生活习惯,“坚持!坚持!一定得坚持!” 四爷直接呵她。 呵什么呀? 呵你对这身肉的关注和关心程度呀! 你这么说就不可爱了! 林雨桐这边在做饭,四爷在客厅里做俯卧撑,林雨桐才把林家买了那院子的事跟四爷提了,“□□过去特别容易。” 还想着□□。 真住过去了,不得打起来呀。跟林家打不打的起来,这个不好说,但是金家自己得先打起来。 但这些都是以后要说的事,四爷关心的是桐桐是不是又没钱了。买了旧院子再盖房子,钱呢? “不盖!”林雨桐把饭端上桌,“想重新改造了再装修。回头我看了房子画个图,你来设计。我想叫卢淑琴在家里开个工作室一样的地方。这个人在有些方面很又灵性,手工艺品她都能做……” 这样啊,那桐桐就彻底的轻松了,“可以走贸易,但贸易比较累人。这得从量上取胜,赚点钱。量不大,是不是还得组织人手?可能做手工的,除了上了年纪的,别人也干不了。手艺参差不齐。所以,根据她的情况,不用考虑量,只往定制这一条路上走。也不一定仅限于编制,这东西毕竟是秸秆,受气候和时间影响还是挺大的,潮湿了就是会长霉点,这就叫不上高价。可以多尝试些布匹皮革,哪怕一个月做一件呢,价钱说话……” 四爷要这么说,这倒也是一个方向。卢淑琴的情况,叫她去做一个企业家不容易,但凭着手艺爱好,做定制的路子倒也行。 高定那需要高端客户,可不高端的客户,多花一点在各自能力范围内的钱要那么一个体面,这钱也能挣。像是农村结婚,婚纱很多都是租的。有些像是棉棉一样在外面找喜服,还有那天金凤穿的,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就是用红衣服替代了。可要是有那么一个地方,能满足姑娘们的这种需求呢?中式的古装礼服,也可以是西式的婚纱。卢淑琴怕是可以,林雨桐见过卢淑琴把自己这个原身的旧衣服和桥桥的旧衣服拿来拆了重改,给她自己改了一条牛仔裙,给林有志改了一件牛仔外套,比较耐磨,下地就能穿的那种。 行!这些以后再说。 两人先吃饭,正吃饭呢,四爷的手机又响了。是金保国打来的,一开口就问,“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为什么会觉得我说话不方便。 四爷就看桐桐,桐桐也放下筷子,想着该不是被发现了。 那边的声音比较低沉,开口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是的话怎么了? 不是的话又怎么了? 那边就道,“别打马虎眼,实话实说。要是的话,咱再说。要不是的话,就给你张罗对象了。” 那就是! “你谈的那个……家里什么情况?父母是做什么的?”金保国一句赶一句的问,“姑娘是多大了,做什么的,都说一说,这总不妨碍什么?” 更像是闻到味在打听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29)万字更 重启时光(29) 四爷朝桐桐摆摆手, 叫她别急。对方知道他谈对象这个有可能,但谈的是谁,这个四爷不觉得对方能知道。 桐桐虽然去了单位上, 但别人只看到有姑娘跟自己很亲近, 至于这姑娘长啥样,他保证没人看见。哪个角度叫人能看见脸, 桐桐很有谱。因此, 他怀疑金保国知道他谈了, 但不知道他谈的是谁。要真是知道谈的人就是桐桐,那金保国的态度一定不是这样的。 于是,四爷不急着回答问题,先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倒也不是不能说, 是现在我想不想说的问题……” 金保国气结,还想不想说, 是现在不说不行!他急道:“我问你, 你是认真的好好的谈对象准备将来结婚呢?还是就只是谈谈, 压根就没想结婚的事?你老子倒不是急着催婚……”他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是有人托你祁叔给你介绍对象,找你祁叔的也是个中间人,只说是你单位一位领导的外甥女……” 中间人再拜托中间人, 估计是人家领导也不想叫人觉得是他以身份压人。连祁叔都不知道这位领导是哪位领导, 人家的意思{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就很明白:其一,小伙子这个人我看上了。要是人家孩子本人愿意,他也乐见其成。其二, 就是心里不要有顾虑,婚姻这事谁也不勉强, 要是小伙子觉得不成,就当没这事,也免得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尴尬。 四爷觉得人家透漏出来的这个意思在这里摆着了,这不是大事,以有对象为由回绝了就是了。但是金保国不这么想,“人家那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你会有看法的。” 领导的格局没那么低。 但这道理跟金保国说不清,他有他的道理,“你说你在单位上,人家给你穿小鞋,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容易出事的活都叫你去,这一耽搁,很可能就把一辈子给耽搁进去了。要是你那边就是随便谈谈,我的意思呢,你还是见见这边人家给介绍的姑娘。见一见,这个态度是要有的。人家那边也说姑娘的具体情况了,人家那是大学毕业,在县W工作,人长的也很不错,跟你一般大的岁数,生日比你小点……说是个子也不低,各方面跟你都般配。要不是这么个条件一听就不错的,你祁叔也不会来问我。” 四爷心说,这意思就是女方是特别有诚意促成这个婚事,包括那位领导在内。 那边说的这么详细,又是本单位领导的外甥女,又是有人家姑娘的工作单位。这很好分析找出这个领导是谁的。 大小领导七八个,不是每个领导都有外甥女。有外甥女的不都是今年二十三了,是二十三的,生日比自己小的,还大学毕业在县W上班的,可不就圈出具体的人了吗? 金保国着急问,也是觉得这个婚事应该对他的仕途有帮助。打听现在这位对象的情况,这是相互之间有个比较,也试试自己的态度。 四爷就道:“相亲的事拒了,事情我知道怎么办。”回头亲自找找这位领导。 金保国急忙问,“那你得告诉我……你谈的那个到底是啥情况呀。还不能叫家里知道了?” “要是条件不行,家里是还不答应了?” “儿子,这有些事上你可要想好。事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四爷就轻笑,“你放心,合适的时候会叫家里知道的。至于条件的好坏……你可以告诉祁叔,是在上面大衙门工作的,现在不说,确实是不合适。” 林雨桐:“……”给我定位有点高呀。 那还不赶紧准备考试去! 林雨桐就庆幸,“得亏我之前去你单位了?要不然你拒绝都没个理由。”是!肯定是桐桐过去被人看见了个大概。 林雨桐就道,“那这姑娘也够可以的,那么亲密能不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吗?明知道,偏还人托人的说亲……” 那你就得往更高的衙门走。 我倒是想呢,但现在而言,其实国考并没有多少岗位。至少报名的话,现在不是之后那些年那么方便,要么你邮寄你的报名表,要么你得往京城亲自报名去。这个没有其他的捷径,网络也没那么发达。 考试也一样,就在京城。接下来那是几乎一个来月的样子就得往京城跑的。十月份报名,这得去一趟。十一月份考试,还得去一趟。报名是十月中旬,考试排在十一月月底。中间十二月是没事,可一到第二年的一月,笔试成绩就出来了。然后进入面试名单后,二三月里又得面试,差不多三月底才能结束。结束之后得体检的呀,再之后还得提交政审的那一套程序,接受考察……这么一串下来,那几乎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四五月份那都是繁忙的。 因着考试没那么大的规模,知道的都是圈子里有点消息途径的人,其实并不是更容易考上,反而是精英聚集,且这个专业,可选的职位本来就不多。 当然了,像这种学外语的,大多数朝外交那边走,那边招的相对也多。 可真到了报考的时候,林雨桐却放弃了那边,这是四爷建议的。 四爷觉得或许再过二三十年,再去那样的地方对桐桐而言才算合适的。主要是她的性子,遇到不顺眼的她就开炮,噼里啪啦的,怼!怼!怼!她能怼去花儿来。但是,那地方向来没小事,你的性子得为大趋势让路。而且,她当家做主惯了的……可做那方面工作的你就得收起很多属于你自己的特性。 与其如此,那就不如换个方向。 虽然对外语专业其他部门招收的不多,但也还总有,像是文化旅游局,这个可以。像是能源局,这个也可以。审计、移民、档案局,还有些外联部,这都是可以做选择的。 但桐桐排了一圈之后,点了商WU部。哦!这个也行呀。 报名四爷要跟着一起去的,跟单位请假嘛。是哪位领导给介绍外甥女的,四爷也知道了。还专门拜访了两次。一见他来,人家领导就笑,“我就怕你多想,特意托人去打听你的情况,结果还叫你给找出来了。我跟你说,你没答应可是你小子的损失,我家孩子正经的条件不错。” 条件不错是条件不错,但那么巧,刚在单位跟桐桐秀了一拨,转眼就来说媒。这肯定就是知道了消息,然后还坚持要试试的主儿。不能说人家姑娘一定不好,但肯定又是个只看颜的。 “缘分来的迟了。”四爷跟人家客气,然后说请假的事,“一是想回老部队看看,二是咱们县这边的农产品跟那边是不是能签协议,我得跑一下这个事情。” 那这属于公事呀! 你一个在城管呆着的,管的就有点多了。 但紧跟着,县上的一位主抓经济的领导就打来电话,借调一下,用完再还你。 行!人家的触角伸的长,别管有没有不愉快,都得当是没有那么一件事。 林雨桐这边呢,一直把林有志留到现在没记着叫走,“我报名回来咱给那院子过户,之后再找人整修,要不然我走了,剩我妈我也不放心。” 卢淑琴还想叫桥桥跟着,林雨桐赶紧道,“我跟同学一块走,她也去考的。” 大概是原身从来不撒谎,所以林雨桐说什么家里信什么,一说跟同学一块,她立马不提这事了,只叮嘱了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但林雨桐也不算是撒谎,李教授知道林雨桐是要去报名的,顺便那边有两个同传的活儿,给她接了,拢共就一天的活儿,人家还包来回的机票。 这么一算的话,四爷那份机票钱,这干一天同传的活儿也挣出来了。那就走!坐飞机,毕竟现在这火车不如后来那么舒服。 两人对京城并不陌生,知道哪里报名,然后利索的就去了。一个上午就办好了,下午到熟悉的地方转转,第二天林雨桐干一天活,四爷拜访故人,再去上皇陵,然后第三天,直接回家。 两人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桐桐从上面做,明显起点高。但短期内得在京城。四爷呢?那属于刚从京城回乡的那种,工作安排也只能在县城。便是要调动,那不是说你立马就能一飞冲天的那种。 桐桐想的是,“一入职,找机会我就到下面挂职锻炼。” 然后四爷就得奔着往省城调动调动,取一个折中点。 两人计划的挺好的,结果人从京城回来才下飞机,金保国的电话又来了,一接起来就听那边的声音急切,“你谈的对象到底是啥样的人呀?这边不过是介绍了个对象,怎么就把人家领导给举报了呀!” 谁举报了? 举报什么了? 四爷就道,“她这几天在京城,怎么举报?通过什么渠道举报的。你们怎么判断是我这边的问题?” 林雨桐只觉得一口黑锅直接给扣脑袋上了,我好端端的举报人家干嘛?给单位没结婚的后生介绍对象,哪个单位没有?只不过刚好是领导,刚好介绍的是人家的外甥女,人家就犯了啥王法了? 四爷都跟人家把话说开了。 举报这个?疯了! 但人家能问到金保国这里,肯定还是怀疑到自己这边了。四爷首当其冲呀! 得了!别耽搁了,赶紧回去。别管谁干的这事,先摘清楚再说。 四爷回了县城,先找老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老祁再三的问,“你那对象确实是圈子里的人?各方面都不错?” 是!肯定啊! 老祁就问,“这事上可不能说谎,事儿办的很不地道。” 还是怀疑呗。 四爷特别笃定,“很快就进商务BU工作了……”这话没说谎。 但老祁却觉得这里面透出的意思有点丰富,人家去哪个部委都是提前安置好的。那这姑娘得是什么样的背景。这样背景的人做事也不是这个味儿。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地方突然被贴了大|字|报一样的举报信,说是作为领导硬是要给人家谁谁谁介绍对象,以权压人,胁迫下属……虽然没有实证,但事影响很坏。这事知道的就咱们这几个人,我不会去说,那个找我的中间人,那是相当靠谱一人。这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那边的领导,人家不会主动跟谁再说这个事。那你说,问题出在哪?还有谁知道?” 四爷给了两个方向,“一是那个姑娘嘴不严,跟和她关系好的人提过,是不是从她那里漏了消息?二是我家里那边,我得问问我爸跟谁说了。” 要不然这事早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结果打电话给金保国,金保国一再保证,“我都是在家里打电话的,跟谁说了?跟谁也没敢提呀!”我又不傻。 四爷眼睛一眯,在家里除了你还有两人呢。你咋知道另外两人绝对没听见,听见了不会出去瞎说去。但这就不能叫别人知道了。他只跟老祁这么说,“我爸那人在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的。” 老祁马上明白,这事能私下里查,但绝对不能先承认事自家的。 他就立马给那边回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绝对不是人家小伙子的对象做的,人家那边马上要进部委了……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在京城……” 四爷就把他自己的机票票根往前一推,老祁立马道,“人家俩孩子的机票票根现在都在我手里呢。这几天真就在京城。这边孩子的领导,这关心赏识的意思孩子知道。这孩子像是没谱的在外面乱说的人吗?你得问问小姑娘那边,女孩子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说了好一会子才把电话给挂了。 那边那姑娘也不敢说就一定不是她这边出的问题,她能很快知道金嗣业有对象,那是舅舅单位有自己的朋友,她给自己通风报信的。说要下手就赶紧的,好像是名草有主了。说你舅舅是他的领导,一介绍情况他肯定得考虑的这个因素的。只要有跟他对象公平的竞争机会,你还拿不下? 于是,她回去才瞒了人家有对象的事找舅舅去托人说的。舅舅还夸自己会看人,说那小伙子前途错不了。 结果那边拒绝了,说是谈的对象大有来头,那就算了。也不是非那个不行,她以后要是遇上帅的,马上就又行了。没那么深的执念。 这种事其实也没啥丢人的,朋友问了,她随口就说了。 好几个朋友都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出的问题她也不知道。 四爷却管老祁要那个举报材料,老祁还真收了一份,“你看看……这不像个有文化的人,写的东西也粗糙的很。” 这是拿□□笔在红色的彩纸上写的,错别字就有三。当然了,这不排除故意写错的嫌疑。字体也跟小学生似得,但要是用左手写,也能写出这个效果。 所以,这要么是一个没啥文化的人替自己鸣不平,要么就是那位领导得罪过的人,知道了这事故意弄出动静恶心人呢。 老祁倾向于后者,“早知道这事连累你,我当时就该一口把这事给拒绝了。” 四爷也想不出来是前者的理由,谁为自己鸣不平?就算是这事叫杨碗花和老太太知道了,两人没忍住人谁炫耀了,可听到这种炫耀的人谁管这闲事? 得!这就是个无头公案。 那位领导自认倒霉,后续会不会因为此事受什么影响,现在不得而知。四爷倒是刻意的跟这位领导走的近了一些,希望以行动来证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嫌隙,那举报纯粹是无事生非。 但也因此,单位里倒是更多人觉得这个四爷这人挺厚道的。 面上是这样,但回去之后四爷得问金保国:“你跟我和祁叔打电话的时候,家里没其他人?” 金保国立马明白这是啥意思,“你妈……和老太太?不能!” 还是问问。 这回不是杨碗花的问题,杨碗花最近惹了金保国了,特别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洗洗涮涮的,把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一天都能拖几遍。也因为金凤的事比较丢人,她连门口站站都不去了。往常这大门口一群人聊天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但现在,人家都看她的笑话,她也就不出去给人笑了。 但老太太不管哪个事,金凤又不是她孙女,这些年她也没喜欢过。刚好前几天村上一个八十七八的老太太没了,他们这种六十多岁的,在那位年纪更大的人面前就是晚辈。人没了,她们都去上香,一群老太太,她难免就嘀咕了那么几句。 主要是人家先问了嘛,说你大孙子该娶媳妇了,有人给说亲事没有。还有的提他们家亲戚的孩子,说是挺般配。她当时就不高兴,我孙子那是有领导急着给说亲的,一般亲事攀不上我们家的。她是听见儿子跟祁家那小子打电话,说是肯定是那谁谁家的外甥女,错不了的。然后在一群老太太跟前她就那么说了。 这会子儿子问了,她也就说了,还问说:“怎么了?不能说呀?那本来就是女方上赶着看上咱家嗣业了,又不是瞎说的。” 金保国就气道,“怎么没关系?人家好心给介绍对象,结果因为这个被举报了,您在外面嘴痛快了,可差点耽搁了孩子的前程。您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呀!” 老太太都懵了,咋就害了孙子呢? 金保国千叮咛万嘱咐的,以后不管听到啥,在外面不要瞎说。 这事两边都出了漏子,到底是哪边说不清楚。自家便是怀疑是自家这边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言语。这事只要没实证,就不能提,都给烂在肚子里才好。 是!得烂肚子里。 可老太太睡不着呀,一提举报她就害怕。当年儿子都能出去上学的,通知书都下来了,可是被人给举报了。这一举报,命运可就一下子不一样了。看看祁家那小子,人家念书出来,现在都当官了,谁见了不客客气气的。可说实话,那孩子当年可不如自家儿子呢。要是自家儿子也念书了,出来至少也该是祁家小子那样。 越想越焦灼,越想越想不通。谁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她脑子里把当时在那里的人都排了一遍,确定不是之后,再反复回想,结果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还有一个人没凑的很紧,她是在屋檐下站着的,那人是――许慧娴。 许慧娴是林家的老太太,桐桐现在的祖母。 金老太蹭的一下坐起来,半个小时不到,牙龈就肿起来了。上火了呀,越想越生气,除了他们家没别人。这许慧娴心眼就不正,心眼正的人能养出林有爱那样的祸害来!当年林有爱举报自家儿子,现在她才一听到自家孙子有出息了又来害自家的孙子。 等着!等着!许慧娴你给我等着。 天一亮,金老太吃了个槽子糕,喝了一包牛奶,就直接出门了。往林家去,一进林家所在的巷子,金老太就开骂了,“许慧娴你个不要脸的,自己不要脸,养下一窝子不要脸的……” 祸从天上来! 大家都才起,这个时候也不忙了,至少大部分主妇是不用下地了,有些起的早的都在门口择菜准备做饭了,有些起的晚的也都在扫门口了,相隔那么几米,各自做着自己的活儿,然后说说闲话。 猛不丁的,那边开骂了。这金老太十分泼辣,这些年是日子顺心了,儿子撑家了,收敛起来了。早些年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不泼辣点,没活路呀。所以,这么一个本就泼辣的人,变老了之后更没人敢轻易上前了。 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呢,这个问那个,“这是两家又咋了?” “不知道呀!好端端的。” 林老太出来的时候也不肯示弱,黑着脸,“谁咬你了你找谁去了,大清早的上我们家,咋滴呀!欺负人没够了!” “谁咬我了?你咬我了!你就是属狗的,心里流的都是|毒|水!害我们家没够了!害了我儿子又害我孙子……” “你把话说清楚,谁害你孙子了……”林老太简直莫名其妙,气的浑身直哆嗦。在门口朝斜对面喊,“林有强钱艳群,你们是死人呀!人家堵在门口骂你娘,你还能做的住……” 斜对面一直没动静,钱艳群小心的开了一点门缝,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的骂要出去的林雨柱和杜晓茹,“有你们啥事?那是俩老太太!你们一出去,别说动手了,就只一出去,那老太太往地上一躺,那你说的清吗?不讹一笔都不算完。你二叔一家都不在,那这万一讹上了,这钱谁出?” 林老太等不来儿子和媳妇,这种感觉比被人骂在当面还难受。 金老太就冷笑:“一家子窝囊废,只敢躲在后面算计人。一肚子鬼心眼,见不得人好……” 林雨桐跟着林有志和卢淑琴回来看新买的院子,肯定得先回这边家里,跟这边老人说通,也不是容易的事。结果还没到巷子口呢,就听到谁在骂街。可她听不出来,其他两人能听出来了,因此,两人的脚步不由的就快了,尤其是卢淑琴,那脚上跟带风了似得,蹭蹭蹭的就过去,路边谁家拉柴火掉在路边的像是手腕粗细的果树枝干,被她捡起来拿在手里。林雨桐吓了一跳,别管谁家的老太太,这玩意砸在人身上,是要出事的。 她紧追了两步,才说要把卢淑琴手里的棍子抽掉呢,就见她蹭一下举起来,冲着那边正骂人的老太太而去,“谁窝囊废!你儿子才是窝囊废!你个老虔婆就只会养窝囊废!”她举着棍子奔过去,落棍子的时候却很有分寸,只打在那老太太的边上,像是打偏了一样,一下没打住,第二下还要打。 边上的人就赶紧喊:“金婶子,赶紧走啊!真打出个好歹……人家没事!” 是!都知道那是疯子,精神不正常,打死人她也不偿命的。 这老太太蹭蹭蹭回身就跑,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卢淑琴呢,还是单纯的因为卢淑琴是疯子,打起人来没分寸。 林雨桐站在巷子口,看着金家老太太从身边过去,一直目送她离开。别半路上出事,再说不清楚。结果看见金保国骑着摩托车蹭一下停下了,估计是看热闹的人给金保国打电话了,金保国急着赶来了,然后半道上给母子碰上了。 看着金保国载着金老太离开,林雨桐才往回走。看热闹的都躲了,林有志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问老太太,“又怎么了?” 林老太还一肚子委屈呢:“我哪知道?好好的就来了!说是害了他儿子又害他孙子!害了他儿子我不说啥,我自己生的孽障干的事……我受着。但谁害他孙子了?” 她的声音高亢嘹亮,好像在跟周围隔着墙皮在听的邻居们解释,“一辈子都恨不能不来往!谁管她家孙子是圆还是扁,谁知道哪里不顺心的又开闹呢。” 林有志心说,该不是抢着买了金家隔壁的院子,叫那老太太不痛快了。 卢淑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嗤笑一声,心里却觉得快意,这个抢的好!她对着林家二老就直说了,“……那房子是桐桐买的,给我们住的。” 啊? 为啥呀!家里有宅基地,一个本来就是要出嫁的姑娘买那个房子白白惹来那么些麻烦,这又是何必呢?叫人堵在门口这么骂。 老太太才要说孙女了,谁知道儿媳妇接了一句,“是我叫桐桐买的,那地方是我指明要的。” 林老太要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气的想说什么的,可这个儿媳妇……她精神不正常呀。 不能对着儿媳妇生气,也说不着孙女,她冲着儿子去,“你还真住过去?你脑子是咋想的?你不怕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二十多年了,唾沫星子不也没淹死人?”林有志就道,“我们回来就是说一声,钱都交了,不能变卦。” “那那房子就放着,不许住。” “不住买它干什么?”林有志看着老太太一眼,“回头收拾好了,我们就搬。” 老太太真伤心了,儿子这是要撇开他们老两口自己去住呀。她叫老头儿,“这养的都是白羊狼呀!”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都是些不要爹娘的不孝子……林有志,你给我听着,你要敢搬过去住,我就找根绳子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作态又叫卢淑琴想起了当年在金家。因为不肯离婚,那老太太最开始也是这样,哭哭哭,没日没夜的,家里呜呜呜的哭声。发现哭没用,接下来就是闹,你干啥都是错,喘口气都是错的。闹完了,就上吊喝农药绝食,把能作死的法子都试了一遍。 她当时妥协了! 可妥协错了! 卢淑琴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手里的棍子咣当一下,敲在了院子里的塑料盆上。那盆里有半盆的水,泡着要洗的衣裳。这会子棍子敲上去,顿时盆破了,水从盆里流出来,小衣服都冲到盆外,贴在脏地上。 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都看卢淑琴。这是又犯病了? 卢淑琴没犯病,但也没逆来顺受。然后林老太就被进门二十多年没跟她呛过声的二儿媳妇怼了,“不愿意?轮的到你愿意不愿意?林有爱当年那么做也不是一天了,你但凡辖制你闺女像是现在辖制你儿子一样,她咋能继续那么干的?你包庇,你纵容……我这些年,是谁害的?找不见她了,就一笔勾销了?我告诉你,不能够!你二儿子是你们家赔给我的。我说啥是啥,只有他听话的份,你们老林家有一个算一个,少对我指手画脚。气急了我,我一把火把这屋子都给点了,我看你能怎么着?这些年我为了我儿子我闺女的我忍你,你还当我好欺负呀!” 说着,论起棍子,在院子里一通的砸。 院子里其实也没啥,铁皮水桶砸的变形了,不耽搁用。晾衣杆上的衣服打下来了,脏了,洗洗又能穿。 但是晾着菜干的那些簸箩啥的,她没砸。那玩意要是掉地上沾上土了就不好清洗了,弄不好就糟践了。 所以,林雨桐和林有志很清楚,胡淑琴没受刺激,她很正常。 她现在不怕人家说她是疯子,她还借着疯子这个名头拿出来用用,这不,很多不好说的事叫她这么一闹,就好办了。 至少老太太一个字都没多说,被老头子拉到屋里去了。真怕卢淑琴疯上来,给把院子点了。 林雨桐扶了卢淑琴,“走,先回屋歇着。” 卢淑琴捏了捏闺女的手,却没回屋,而是拿着棍子又出门了,直奔林大强家。林大强这边是留着门缝听动静的,结果一见卢淑琴,蹭的一下把门关上,从里面上了插销。 卢淑琴用棍子拍打门上的铁门环,“林有强、钱艳群你们给我听着。一样是儿子,我们住在老人跟前照看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你们没给老人送过一口吃的,没给老人买过一件衣裳……现在,轮也该轮到你们了。我们照看了二十二年,现在该你们照看二十二年。之前我们种老人的地,现在老人的地给你们种去……” 这可把钱艳群气的够呛:你们家孩子小的时候是老人看的,后来孩子上学了,种着老人的地,多收入了点是供养你们家孩子上学了。如今你们家孩子挣钱了,你把公公婆婆推给我了,咋不美死你算了。 她也不顾外面是个疯子,拉开门就蹦出来了,“别给我在这里装疯卖傻,啥都给我算计的清楚明白的。老头老太太那些年还年轻正是能干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留家里,说是照看老人,其实还不是老人照看你们。这会子老人老了,干不了个啥,要人伺候了,你推给我了……” 卢淑琴等的就是这个话,“谁推给你了!住的跟你们近,叫你们照看点也麻烦到你们了?我们每月给老人两百块钱,奉养我们给……不知你们的不花你们的,就是住的帮着照看两眼都不行……那就叫大伙评评理……” 钱艳群才不信这个话呢,说是给钱,可给不给的,只老两口知道。 卢淑琴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沓子钱来,点出一千二,“这是半年的!”蹭一下塞给愣在一边的林有志,“给送去。半年后,还当着别人的面给,看我卢淑琴说话是不是放屁!” 一巷子看热闹的,然后卢淑琴不给钱艳群冒泡的时间,直接回去了。 等人家走了,钱艳群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包袱硬是塞给她了吗?人家还不接受反驳。 谁要再说卢淑琴的脑子糊涂人还疯着呢,她能糊对方一脸。 卢淑琴一进屋子,就长出了一口气。扭脸眼睛亮晶晶的看自家闺女,“我这么着……没给你丢人?” 没有!绝对没有!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就是这样。从今往后,你只管你心里舒不舒服,自不自在,别人的舒服跟自在,都与你无关。” 卢淑琴看了林有志一眼,“你爸舒服不舒服,自在不自在的,我还是要考虑的。” 言下之意,反正把你爸你妈你哥你嫂我得罪了遍,你就说现在怎么着。 林有志苦笑,又无奈的道,“你都说了,我们家把我赔给你了。赔给你的就听你的,你的话就是圣旨。” 卢淑琴这才嘴角翘起,随即又马上压下,“那就收拾东西……要不然我在这边,老太太该睡不踏实了。” 行!你说咋就咋。 林雨桐去原主的屋子,因为不住人,这边更没啥东西可收拾的了。 她进屋子打量了打量,挺干净的,应该是常收拾。衣柜里的衣服都不想要了,干脆就没动。再就是原身的书,都在床下,这个要带走的。桌兜里的东西挨个看了一遍,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小零碎,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找了绳子,把书用绳子捆起来。原来装书的纸箱子潮了,一拉就散架了。 可这把书箱子松松散散的拉出来之后,林雨桐就有点奇怪了,箱子上面放着几张大红纸,纸质干燥,这是啥时候买的?或者有啥事家里得用这个了? 想起林雨棉结婚时偷偷贴的大红喜字,怕这些东西是林雨桃给帮着藏起来的。 但干嘛藏这里,大房对外面把林雨棉领证准备结婚的事藏的严实,可大房自己却都是知道的。因此,这东西不藏在他们家,弄来干嘛?林雨桃偷着藏的? 她没在意,把书一本一本的拿出来,摞起来打捆,一个箱子到底了,这箱子可以拆了再放好,收破烂的来的时候老太太就帮着卖了。结果收拾破箱子的时候,箱子下面还有一盒粉笔,没用多少的样子,也没泛潮。 粉笔这玩意是特别爱泛潮的。这东西应该是刚藏没几天的……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和桥桥不在家,谁有用这东西的必要。 林雨桐皱眉,摸出手机,拨通四爷的电话,“你之前说,举报的人贴的是大|字|报……”这个大|字|报什么样?按说都是拿毛笔写的。 结果四爷说的详细了一点,“红纸,□□笔……错别字,左手书……” 林雨桐的手里正拿着红纸和□□笔。 至于错别字,不是举报人多高明故意写错|误导,而是这个举报人本身文化水平就不高。 也不是故意写成左手书叫人不好查证的,是这个举报人的字确实写的不好。 林雨桐将事跟四爷低声说了,“……金老太今儿过来骂,其实也算是没骂错。” 四爷:“……”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把金老太回来之后说的话学给桐桐听,老太太说,“当时许慧娴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不是她再没别人。” 可林家老太太指使孙女干这个,图什么? 林雨桐一脸的牙疼,“不是老太太指使的,是林雨桃自己想干的。” 四爷:“……”林家代有人才出呀! “她大概觉得她跟林大姑是不一样的,林大姑是害人,但她没觉得这么做会害人,她的初衷应该是帮你。”林雨桐把这东西单独挑出来放桌子上,“这要传出去……将来……人家会不会以为是我找林雨桃叫她这么干的?” 我总不能跟人解释,说我姐看上我男人了? 四爷:“……”大姨姐小姨妹这种事……很多人喜闻乐见呀。 林雨桐咬牙切齿,“没事,你忙你的。这人我来收拾……” 惯得毛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0)加更 重启时光(30)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听见大门响,林雨桐撩开门帘朝外看,果然看见林雨桃从外面回来。上身穿着大红色的夹克外套, 下身牛仔裙, 脚上一双高跟尖头的皮鞋,手里拎个小包包, 心情正好, 一路哼着歌往里面走。看见林雨桐只扫了一眼, 继续走她的。 林雨桐掐了粉笔的笔头扔过去,准确的打在她的脸上,林雨桃瞬间就怒了,可一看落在地上的粉笔头慌了一下, 冲着林雨桐就瞪眼。 这个妹妹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回来就折腾那破书。好好的放着的东西又给翻出来了。 林雨桐一手粉笔一手红纸, 低声道, “是进来说?还是我嚷的叫人家都知道?” 林雨桃面色一变, 左右看看,蹭蹭蹭的就进来了,反拉了林雨桐,赶紧关了门,“你干嘛?不就是放点东西吗?我拿走还不行?” 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你知道摄像头吗?” 什么? “去过县城的超市吗?”林雨桐问她。 当然去过!看不起谁呢? 林雨桐点头, “超市里的东西能随便带出来吗?” 那玩意有条形码的, 不结账就带出来,人家那进出口就报警了。 “可有些东西,你偷偷的撕了标识码, 难道带不出来?可为什么有些贼还是被找到了呢?”林雨桐靠在桌子上双手抱臂的看她。 林雨桃瞬间愣住了,“监控?” 对啊!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再是如何, 电视剧上,新闻上,这是能很容易get到的知识,“那你怎么还敢呢?” 贴在什么地方刚才问四爷了,她倒是没贴在城管那边,因为那边接近城郊,周围没什么建筑,连外围的围墙也是铁栅栏,根本就贴不成。人家贴到县W和政府那边去了,什么教育局、水利局、财政局这些地方,在她看来是公家的地方,她都贴。 但还算聪明,没贴到公安局门口去。 林雨桃吓了一跳,“你都知道了?” 如今是监控摄像头不多,这些单位门口也没设置这些东西,但有这次的事情之后可就保不齐了。人家那边的领导怕影响不好,说起来都是狗屁倒灶的事,不经讲究,当然也不敢闹大了引的人查,只当是恶作剧就这么算了。但要真去查,人家单位门口没有监控,但十字路口的交通监控想筛查,也能找的见的。 怎么能愚蠢的干出这样的事来。 林雨桐假装不知道她看上四爷的事,只问说,“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o m首发/?盯着人家干什么?造谣生事,诬陷他人,人家要是告你,没有三两年你都出不来。” 林雨桃瑟缩了一下,还嘴硬,“吓唬谁呢?谁告我?” 林雨桐就皱眉:“这事就你一个人干的?没别人?大晚上的一个人能干成?” 林雨桃才要答这话,一想不对,“你诈我!” 诈你个屁!是想看你还有多大的尾巴没处理干净。 她就试探着问,“跟你一块的人那么可靠!” “当然!”林雨桃几乎脱口而出。 还真有别人呀!这个傻子! “连我都知道了,那你就不想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林雨桐看她,“你这是要把老太太生生给气死呀!金家怎么着,跟你无关。你害金家干什么……” “谁害金家了?我是在帮……” “帮谁?”林雨桐好整以暇的看她,脸却微微朝门的方向侧了侧,这才道,“奶奶把你宝贝成那个样子,你说你好歹给老人家争口气。你给人家领导写举报信,说人家以势压人……贴的到处都是。人家真要找上门,你怎么着啊?进去蹲着去?你这不是要老太太的命?懂点事成吗?为了这个天天生气,爸为了不叫奶奶生气,都愿意叫我妈出去住了……你说你折腾什么呢?叫老太太少生气,多活几年,那是你的福分。” “我不要你教……” “你当我乐意教你?”林雨桐就道,“我在外面,老家这边丢人不丢人,跟我关系不大。我们把爸妈接去,不回来都行的。要不是你和老爷子老太太,爸跟着折腾什么呢?你说这事要叫人知道了,人家怎么说老太太。说她不会教孩子,先教出大姑那样的,又教出你这样的。是不是奶奶在你跟前说啥了,你怎么处处都是大姑身上的做派。你要真歪了,爸不说你长歪了,一定得先怪老太太把你教歪了……你这是毁老太太你知道吗?你不管老太太,完了爸再因为你怨老太太,大伯那边又指望不上。你说老太天将来指望谁去?人呐,得有良心。老太太护着你长这么大,你做事想想老人……” 句句都是老太太,然后帘子一下子就掀开,老太太一张脸铁青的看着林雨桃,然后缓和了一些看林雨桐,“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雨桐当然知道老太太来了,大概是怕自己欺负林雨桃,跟过来了,却站在外面不动。这些话她就是说给老太太听的。见她问了,就道,“我一高中同学在县城教书,说是去教育局办事,在门口看见贴的东西了,当成稀罕事跟我说呢。结果我收拾这边的书,在床下找到那些东西……” 正说着呢,林有志过来了。他从窗户上看见连老太太都往这边来了,以为是咋的了。结果一边走一边听,听了个大概。林雨桐又低声跟他说了一遍,“现在这技术发达,人家真要找,她肯定就露了行迹了。人家一逮一个准。” 见林雨桐当着爸爸的面还是这个说辞,林雨桃才慌了,脸也白了,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我……我……” 啥也没说出来,就被老太太给打了一巴掌。看着她老太太就像是看见大女儿,她的心肝都疼了。 可林有志却觉得是老太太的问题,“您先别打,我就问您,这孩子干那事,那总不能□□的去干。这总得到夜里才行。她夜里不回来,您怎么不言语?怎么不管?” “她去棉棉那边了,给棉棉作伴,棉棉不是孕吐吗?伺候她棉棉姐去了。” 林有志气的一个倒仰,“伺候棉棉?我大嫂子是干什么的?小茹是干什么的?亲妈不去伺候,亲嫂子不去,叫隔房的堂妹去伺候?您咋想的?”我也没想叫她去,是这死丫头跟她大伯那边亲近,自己要去的,我能拦着吗? 林有志更气了,“您怎么不能拦着?要是棉棉在娘家这边,那桃桃去我大哥那边去给她姐做个饭,这都应该的。但棉棉嫁人了,在夫家。她一个隔房的小姨子,住在堂姐姐夫家,像话吗?” 他是真的在埋怨老太太,“我怎么说的?我说我们管桃桃,您非不让。”当年真就是,淑琴到底是糊涂着呢,有个那么大点的孩子,她要是能移情到桃桃身上,不管是对桃桃还是对淑琴,这都是好事。淑琴的疯和糊涂是不伤害他人的。他这当爹的要不是有把握,不会这么想的。可结果呢?老太太死活不让,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了后爹。 自己这才在省城呆了几天,然后出了这么大一篓子。 老太太百口莫辩,真被桐桐说着了,她儿子真的怨她了。她这会子想的是,也不知道事情要紧不要紧,真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林雨桃拉着老太太的袖子摇啊摇的,“奶奶,救我。” 我能想啥办法呢? 老太太就道,“叫你小姑赶紧给你个人家,嫁人走远点……” “我不!我不嫁人!”林雨桃一下子松开老太太的袖子,“反正死活不嫁人。” 老太太捂住胸口,跟当年那孽障说的话一模一样。 林有志咬牙,“不嫁人也行,但在家里这么游手好闲不行。人家年纪轻轻不上学的都出门打工去了,人总得谋生。你啥也不会,打工也没人要你。我给你打听你,你去学个手艺去……” “我去学化妆。”林雨桃就道:“要让我学,我就学化妆。别的都不学。” 化妆是个啥? 是个正经的营生不? 林有志也不知道,但觉得这东西虚的很。咱学点实用的,在省城桐桐在外面买过一回蛋糕,那个好吃,学那个不行吗? 再不行学个拉面扯面的,只学一样,一年半年的就出师了。 他这么一说,林雨桃就不乐意,就学化妆。 其实学化妆学的好了,人家怎么就不是好工作了?也很挣钱的好吗? 但显然,这姑娘的性子不好掌握,林雨桐没兴趣插手。她要是乐意学,一竿子支走也未尝不是办法。在外面见见世面,看看不一样的人,见的多了,很多看法自然就变了。 可林有志心里的学手艺跟林雨桃心里的学手艺压根就不一样,林有志认为学手艺就是找个收学徒的地方,只要人可靠,学一段时间就回来。林雨桃认为的学手艺是送她去上学。 这俩人要达成一致,林雨桐认为且有的磨呢。林雨桐得先找林雨桃问清楚,“你到底找谁跟你一块干的!你干的这个事还有谁知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1)三合一 重启时光(31) “哪有什么人?”林雨桃瞪着一双眼睛, 躲在老太太身后,“大晚上的街上又没人,提前贴好的双面胶在背人的地方揭下来, 然后赶紧跑过去贴了就行, 能有多难?还要人吗?”说的这么能耐! 可不等林雨桐再问,老太太就拦了, “桐桐不是要收拾东西吗?赶紧收拾吧。你姐是倔驴, 回头我问她。” 林雨桐皱眉, “奶奶,这可不是小事。人家现在帮她,谁知道会不会背后告她胁迫她,说清楚了, 事先好把事情给料理了。您这么着护着可不成。” 林有志就瞪眼看林雨桃,“还不说!” 林雨桃瞬间抱住肚子, “我肚子疼!肚子疼!疼死我算了。” 疼个屁! 林雨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手上一用力气, 林雨桃真疼了,尖叫一声就哭出来了,另一只手拍到林雨桐,“你捏疼我了!你松开!松开!” 林雨桐挡住她另一边的胳膊,“说实话!” “行了!”老太太死命的将林雨桃从林雨桐的手里往出扒拉, “这是你姐姐, 谁家的孩子这么对姐姐?你放手,我自己问清楚告诉你……” 老太太上手了,死拉着就把老太太拽倒了。再加上老太太的面色, 林雨桐一看就知道这是血压高了。她先撒手,“成, 您先回去吃药吧。” 林雨桃跟在老太太身后出去了,林有志拦了林雨桐,“这事你别管了,有什么事她自己担着。这么又叫又嚷的,叫人家听见了,还以为你欺负她呢。你奶奶呀……那是她疼的人她是打是骂都行,但是别人不能碰,碰一指头都不行。”别说你了,就是我这个亲爹,试着打一下骂一句试试? 老太太确实是动手了,不知道用什么打的,林雨桐这边收拾东西,都能听见里面林雨桃的哭声,“不敢了!奶奶我不敢了。” “谁?”老太太问说,“到底是跟谁一块的?谁给你出的主意!” 这丫头断断没有这样的脑子。 林雨桐就听见林雨桃道:“不是我……我就是帮着买个东西,帮忙贴一下……东西都不是我写的……” 老太太估计又打了,狠狠的又抽了一下吧,林雨桃尖叫的声音更大了,“是金凤!是郭金凤叫我一块……” 以前自己和棉棉姐,跟金凤其实偷偷的在一起玩的。要不然,棉棉姐跟王军胜搞对象的事,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只金凤知道? 都是一条街上的人,没一个听到过这个信儿的,金凤从哪知道的? 因为金家和林家不对付,她们往来从来不叫人知道。金凤长那样,同龄的姑娘没人喜欢跟她玩,棉棉姐愿意跟她玩,是因为金凤手里有钱。三个人约好了去县城,分别在各自的门口坐车,在车上也不说话,但到了县城一块就没人知道了。金凤花钱还算大方,给她们买这个买那个的,就算不买,但在县城也是进小馆子吃饭。对于她们这种没收入,伸手要钱的,能在外面玩一天是一天,自然觉得这样的朋友还挺好的。 直到金凤那回忘了带钱了,棉棉姐就不高兴,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金凤。然后金凤也不傻,之后就不怎么玩了。再之后还抢了绵绵姐的对象,差点被抢成了。两人就结仇了! 以前都是三个人玩的,现在棉棉姐一结婚,在家整天忙着正事,跟金凤关系也不好了。她才发现她也没人可以玩了,秋季了,天冷了,跟奶奶要了钱去县城买衣服也得一个人,结果就在她们过去常买衣服的服装店了碰上了也在买衣服的金凤。金凤倒是替她掏钱了,然后两人背着棉棉和好了。 金凤就说请她帮个忙,说她弟弟在单位被领导给穿小鞋了,她得给那个领导一点教训。然后两人就买了红纸,两人其实先买的是毛笔,但是那种笔一写一个墨点子,没法用。钢笔圆珠笔又太细,写的不清楚,最会选了粉笔,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学校贴个布告都是用粉笔在纸上写字的。 写了不少,都是金凤写的。她帮着给贴的双面胶。弄完了,那些剩下的东西怪可惜的,金凤说扔了吧,要不然她没法带回家。是她自己没有糟蹋东西的习惯,这才给带回来了,反正桐桐那边基本没人去,床下放的也是旧书。就算叫她看见了,这点东西又不犯法。谁能想到那死丫头连县城这种事都能知道。 要不然谁能怀疑到她们俩身上。 林雨桃说的可怜的很,“……金凤个子矮,她贴不上去。我穿着高跟鞋,个子又高。她帮我撕双面胶上的膜,我帮她贴……” 老太太气坏了,“你们竟然瞒着家里跟金凤往来!家里是少你们吃了还是少你们穿了,没出息的东西贪图人家的吃穿……”偏这事还不能叫嚷的人知道,真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人。桃桃又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叫人知道了谁家要这样的?她压下脾气,“小姑娘一块吃吃喝喝的,这个先不说……我就问你,这种事你怎么敢帮忙?是不是拿人家什么好处了?赶紧说!” “没有!”林雨桃摇头,“就是……就是帮忙!”真没要好处,这是帮自己愿意帮的人,怎么会要好处。当然了,这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就是了。 林雨桐在院子里听了全场,然后老太太拉着脸一把掀开帘子出来了,好像是逼着她对她亲孙女严刑逼供了一样,语气硬邦邦的,“都听见了,她是没脑子,不是坏!” 她就是单纯的帮忙! 如果林雨桃不是坏的话,那么坏的人就是另外有人了。 这个金凤――怕不是要帮四爷,而是在家里偷着听见什么了,然后估计针对四爷的。 这两家真是,前一窝的孩子,后一窝的孩子,虽说不能养的相亲相爱,但是相互仇视,这就是失败了。 林老太这会子真要去金家骂回去,这次其实她占理了。但是她怕她家孙女变相的占小便宜的事叫那边叫嚷出来,再叫人家笑话林家人穷志短,她又返身回屋去了。今儿她被人骂也受了,总不能叫桃桃和棉棉沾上那样的名声。 林雨桐就偷着给四爷打了电话,防着金凤这种人吧。感觉因为她自身外形条件不好的缘故,这姑娘的心性有些问题了。睚眦必报,一点事都能记仇恨不能咬下对方一口肉来,这得多可怕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棉棉花了她的钱,骗了她的友情,于是她要抢了对方的男朋友。四爷干嘛了?没有帮她出头,还当众不给脸的将她拎回去了。然后她在背后就给四爷来了这么一下子。 想了一圈,谁能想到问题出在金凤的身上。 四爷不去问,也不瞒着,他没避开老太太和金保国,就当着两人的面跟杨碗花说了,“一交警队的朋友帮我查了交通路口的监控,贴那东西的人找到了。” 谁? 金老太一下子坐直了,好像只要确定是林家她能再回去干一场。 四爷只看杨碗花:“是郭金凤。” 你说谁? “不可能!”杨碗花蹭的一下站起来,“你朋友能认识你姐?” “上次跟我回来取苹果的时候见过一回。不会认错!她的身材很有特点……监控看的也非常清晰!”四爷就道,“要是放出去,她得进里面去。” 不要! 杨碗花一把摁住儿子,“你姐……不是要给你添乱的,她应该是想帮你。” 金老太可得理了,“丧门星呀!这是讨债的要命的呀!”说着就喊儿子,“去,把中间的墙马上砌起来,她也成年了,跟咱们家也没瓜葛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杨碗花又急又恨,知道金凤在网吧里,她冲过去将人拉到院子里,将大门关上,上手就是一巴掌,“那是你弟弟!” 金凤就知道瞒不住,“我弟弟?我弟弟不出头帮我?我弟弟当众那么下我的面子?我可没那样的弟弟。” 完全不避讳她干过啥事。 杨碗花这回是真哭了,她还没说话呢,金嗣明从厦房里出来了,靠在门框上,“我们没帮你,那是因为那样的情况再闹下去丢脸的只会是你,选那样的男人远没有选一个可靠的合适你。人家结婚成事实了,再闹下去你的名声只会更坏,沦为更大的笑柄。当众不拎你回来怎么办?你砸的瓷片乱飞,就算没伤到人,没伤到孩子,等大家反映过来,那些带孩子的家长能饶了你?不摁着你打一顿还能跟你说好话?那可是乱拳,打出个好歹怎么办?你一路上什么话难听骂什么……把妈带进去了,把我爸也带进去了。这个家再不好,养了二十多年了。你张嘴就骂呀!我爸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这也就是哥,只把你扔地上了……要是我,当众一脚踹到马路上,滚远点!爱上哪去上哪去!” 说着,他冷眼看杨碗花,“郭金凤都二十六了,打算怎么办呀。她郭家要房子也有房子,要铺子现在也有铺子。她自己的一亩二分地那是责任田,给她划出去自己种去。您要是不放心她……跟过去住吧。没人拦着。留这样的人在家,从我奶到我爸,从我哥到我,人家没一个瞧的上的……一点屁大的事,好大的气性,不把人摁死了她心里都过不去。这样的人,我怕呢!回头哪天给面袋子米袋子里撒一包耗子药,死的冤不冤!” “她一个姑娘家……” 金嗣明嗤笑,“她这样的,要是还有人动了歪心思想占她的便宜,那你该烧高香呀!” 有这么说话的吗? 杨碗花求助的看金保国,“保国……” “你要不放心,就住过去吧。白天跟那边开火也行!我这一天到晚没几顿饭是在家里吃的,无所谓。嗣明是到处跑,走哪算哪,也能混肚子。嗣业更忙了……他几乎不在家吃饭的。老太太好办,斜对面就是饭馆,每顿饭喊一嗓子就给送来了,我每月给结钱。” “不是!”话风不对,杨碗花赶紧转了话头道,“我是问,把挨着金凤她大伯家那一垄地给金凤行不?好歹她大伯能帮着照看。” 行啊!那本来就是分给郭家的。 郭金凤就嗤笑一声,为了个男人这女人是啥事都能干。 行啊!你不要我是吧,我还不稀罕呢。 金家这边是金凤彻底的往隔壁搬。隔壁这不是还没装修吗?之前杨碗花拖着,说是电工得走电呀,这好歹把灯之类的给安装好再说……这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现在,闹的一点余地没留。 这还没闹心完呢。金凤故意叫人看她被赶出来了,因此不走院子里那道门,偏要从这边大门出,再从那边的大门进。杨碗花觉得丢脸的很,但还不得不伸手帮闺女一把。 正闹心呢,才发现另一边邻居家门口停了两辆架子车,车上东西满满当当的,隔壁又回来住了?她朝那边走了几步,就跟卢淑琴走了个面对面。 卢淑琴看了她一眼,还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事就言语。” 杨碗花的汗毛蹭的一下就立起来了,这是卢淑琴嫁给金保国之后,结婚头一天在两人的婚房,她这个邻居的嫂子对卢淑琴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如今被这样的还回来了,事隔这么多年之后! 她急忙朝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进门的时候跟要出门的金保国碰了个面对面,金保国要找匠人回来砌墙,得出门。杨碗花怕他碰见卢淑琴,赶紧拉住了,“改天吧!改天再去……”那卢淑琴不是跟着她女儿在城里享福吗?就算是买了这房子给自己添堵,那边暂时也住不成人,许是明天就走了呢。 金保国以为杨碗花又想找借口留金凤,他是真被这个继女这回给吓住了。因此再不肯妥协,把人推开直接就往出走。一出来就看见卢淑琴在隔壁的门口,从架子车上抱了被子往那边去。 房子是他们买的,这个金保国早知道。住过来是迟早的事! 他不知道卢淑琴是怎么想的,可这种不自在就跟他偷情被逮住了一样透着心虚。说点什么吧,不合适。不说点什么吧,更不合适。 已经有人朝这边不停的看了,不过好在,在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的时候,卢淑琴又进去了。 杨碗花追出来的时候还看见金保国对着隔壁门边怔怔的愣神。她一下子缩回屋里,找老太太去了,“妈,那边叫林有志给买了,您知道不?”金保国肯定是提前都知道了。 金老太从电视上挪开眼睛,“别胡说。” “真的!”杨碗花往隔壁指了指,“都已经搬来了。” 金老太认真的看了她两眼,本来手扶住腰都准备起身的,结果她又坐踏实了。自己着急什么?该着急的是杨碗花。我自己孙子有了,孙子们跟杨碗花这个当妈的也没那么亲近。其他的事情,没那么要紧了。 她往后一靠,继续看电视,“搬来就搬来了,房子又不是咱们的。当初我说要买那边,你不让的。现在人家买了,也没拦着不让住的道理。” 杨碗花一噎,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想找儿子说吧,说不着,过去的那点事,没法说出口呀。想给姐姐打电话吧,在家里到处都是人……白天也没法说点私密话。 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总觉得卢淑琴是来者不善。 卢淑琴才不上门挑衅呢,她忙着呢。在院子里不停的提要求,“菜园子留在后院留一点就行,我想养花!” 行!养! 林雨桐拿着纸和笔,在纸上画图,尺寸得她跟林有志两人拿着尺子量。这院子的结构不错,大门两边是门房,房间还不小。这边是那种老结构的房子,建造房子的时候是先搭建框架,然后才填充墙体,林雨桐就觉得改建更容易了。 她跟外面的卢淑琴商量,“要做定制,就不能跟别的铺子一样,对着街道开门。我想把外墙打开,做成玻璃墙面,能叫人看见就行。里面只做陈列展柜,原来的门是朝院子里开的,现在盖到这边……一进院子的大门,左右一转,就都进来了。”到时候装修的古香古色的,“怕人家往院子里看,咱们给这里添一个照壁。两边的厦房四间房,我跟桥桥一人一间,剩下的两间,一间做厨房,一间隔开,做成锅炉房和洗澡间。冬天能烧锅炉的话,这屋子都能带上暖气片了。” 这得多大的代价。 “先预留,一点一点的添置。”林雨桐指了指堂屋,“一间是你们的卧室,另一间把隔断打开,跟堂屋连在一起做个客厅、餐厅。”这可跟林有志想的太不一样了。林有志想的就是粉刷一下就完了,结果闺女大概这么一说,就感觉是个大工程。 林雨桐有她的道理,“现在人工不贵,尤其是农闲,人工花费更小。搭着村上的顺风车买点建材顺道叫拉回来,这能省的也就省出来了。” 隔着马路的对面已经在平整地面了,眼看就能动工了。 改造的话,再叫上几个人帮忙,其实花费不了多少钱的。林雨桐指了指房顶的瓦,“就这个要大换……” 结果站远点一看屋顶,她就乐了。屋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瓦松。这玩意能做药材,但后来很多人都养,是一种多肉植物。 她站在院子里吆喝,“爸,你换瓦顶的时候可别把这东西给毁了,回头我找人弄些小花盆,都给移栽进去……” “栽那个干啥呀?” 卢淑琴就道,“我也瞧着怪好看的……”她说着就问闺女,“你说用编织出来的小花盆种这个行不行?” 行!套在那种简易的盆外面是可以的。各种造型的,肯定好看呀! 林家在院子里说话,金家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卢淑琴问:“门口养花会不会占了大家的地方?” 各自的门口属于自家的,但金家那边每年都收购苹果,这边少不了会被来卖苹果的占用一下,弄个花坛啥的就有点讨厌了。林雨桐就建议,“花树也很好!回头再外墙种两棵蔷薇,靠着墙把花架子订好,爬上来顺着造型的花架子爬,只把窗口位置留下就行……这东西花期长……” 卢淑琴又道,“院子里养点好养活的……” 林有志说:好! “再栽两棵石榴,多子。” 好! “种花的地方不能砌那种矮墙,硬化院子的时候把种花的地方预留下就行……” 行! 金老太在这边听的烦人,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点,门窗也关上,眼不见耳不听。 这边简单的看了,东西归置了,林有志就不跟着去了,他得在家收拾。考虑林雨桐要准备考试,母女俩下午去县城跟人家过户之后,就一起回了省城。 那个图纸周末的时候给四爷,四爷做好了之后,林雨桐还得把它放在信封里,再把信封交给镇上到省城的那趟班车的司机,叫林有志去司机家取去。 之后就真不管了。林有志是想着法子省钱呀,闺女挣俩钱,坐在电脑跟前一坐就是半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然后很多前期的活儿,就林大志自己干了,最多再加上林家老头儿。 就爷俩的时候,老头儿说二儿子,“桃桃已经那么着了,你呢,先得顾着你这边这个家。我也知道,要不是你妈跟桃桃,你也不会想着搬。但住过来了,这跟金保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心里要有数了。啥都没有家要紧!” 是怕卢淑琴跟金保国有牵扯,最近大家都在嘀咕这个。嘀咕自家,当然了嘀咕金家。金保国应着,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桃桃的事,“老这么着也不是法子,我把送她学手艺的事跟她说了,她舅舅也说好。还说她舅妈那边的亲戚,人家开了个饭馆,叫她过去帮忙也顺便学一样手艺,管吃管住,一个月也还给六百块钱。我寻思着,叫她去上一年,等明年秋收了,桐桐也毕业了不用钱了,家里也不紧张了,再拿钱给孩子在街面上盘个铺子,就是不盘铺子,怕赔了,咱晚上弄个夜市摊位也行。我跟着她出摊去,给她作伴。等将来结婚了,两口子相互一起干。以前咱不上街面,也不咋留意。就是最近这几天,我数着人家那个馄饨摊子,一晚上人家弄个五六十块钱,那是轻松的。哪怕是弄个早点摊子呢?炸油条,炸油糕,熬个稀饭,这些我妈自己就会,叫桃桃学一学,在哪不能弄一碗饭吃?谁也别指望谁过日子对吧?这事,得您回去跟我妈说。” 成!我去说! 等林家这边改造了一遍,基本收拾好了,天也彻底的冷下来了。林雨桃到底是被送走了,在市里的一家饭馆里。林雨桐要去考试了,顺便也叫林有志去省城,这边有暖气,这个冬天先在省城过吧。 她这么丰富的经历,却真没参加过这种考试,感觉还挺新鲜的。虽然第一次,但也不至于紧张。 路上问四爷在县城那边工作的事。 四爷:“……”刚入职才几个月,人家能叫你干什么?先期熟悉没有三个月就走不下来。城市管理人家是有法规的,你之前跟这些都不搭嘎,不得先把这一套熟悉了,你才能上手吗?要不然怎么管? 真管事了,请假可不如现在这么方便,说走就能走。 “可一点事都不管?”混日子了? 干嘛混日子呀? “跟环卫有交叉的地方,这部分我处理。”四爷说的特别平淡。 林雨桐愕然,“环卫?” “园林绿化不得保护?这部分也归城管管。人家环卫有园林绿化管理的责任……”有交叉的地方。 呵呵!好棒的工作。 绝对是清水的不能再清水的位置了。 四爷哼笑了一声,这是瞧不上呀? 没有!没有!您干什么都能干的跟别人不一样。 插科打诨的,把桐桐送进了考场。送进去了,跟人家聊嘛,才知道今年只招收六百人,而报名的人数在四千多,不到五千的样子。 这没有什么人情关系可操作,就是硬拼,凭本事上。 桐桐从里面一出来,就挑眉笑,就差说两个字――稳了。 自己觉得稳了不行,但这话只能两人知道,跟谁也不能说。难得出来,顺道转转。老祁却正好找四爷有事……可如今的手机信号不是以后啊,有时候到了商场里,有些地方就是信号不好,无法接通。 老祁的事还挺着急,打不通电话就跟给金保国打过去,“单位上说请假了,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 金保国就道,“能去哪,谈的对象离的那么远,他不过去瞧瞧能行吗?”跟着又抱怨,“到现在也不说带家里来,到底有谱没谱呀。他就一小城管,可愁死我了。” 这么说人去京城了? “对!”金保国笃定的很,“过两天就回来。事急吗?” 急肯定是急的,但要是实在没办法,再托两天也行呀。 老祁就又问了一句,“老林那边拾掇好了?” 金保国一把挂了电话,想知道你问他去呀? 老祁看着电话,到底是给林有志拨打过去了。林有志这几天恨不能烧香拜佛,“家里那边大概样子收拾出来了……我现在?我现在没在家,在省城呢。这不是我家桐桐考试去了我过来陪淑琴的嘛……到底考的怎么样也不知道……到现在也没回电话……” “考试去了?是去京城了吗?” “对!” “哦!”老祁就多关心几句,“报考的是哪个单位呀?” 林有志还真知道,“说是……商务……对!商WU部。” “好好好!这可是好单位。考上你可得请客!”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挂了电话了,老祁觉得有点不对味了。 林家的姑娘去京城了,金家的小子也去京城了。 林家的姑娘报了商WU部,金家的小子说她的对象以后会进商WU部。 这是不是有点忒巧了? /clewx.c o m-最快发/还是我想多了。 这话只能搁在心里,跟金保国和林有志都不能说。从他这边看,两孩子是真般配。但从两家的情况看,这事是真不成。 当然了,也许就是自己瞎想的,人家都有事就是赶巧了呢。 四爷是晚上接到老祁的电话的,回酒店电话就能打通了。老祁没问不该多问的事,只说着找四爷的事,“环卫局,园林局,城建局三家给我打电话,直接联系不上你,不知道怎么知道咱们爷俩的关系的,都打电话给我了。我说爷们,到底干啥了,给叔交个底,要不然这心里没谱呀。” “是好事,您就说等我回去了咱们再说。我这不是还没跟单位的领导汇报呢吗?” 你自家单位都没说好,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行吧,估计电话上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那就等你回来咱再说。 挂了电话,林雨桐就问呢,“这些单位……都不搭嘎呀。” 想办法总能搭嘎的嘛:“你不在县城呆着不知道,新上任一位县长,提出了一个农业旅游的概念。这个概念挺好,但凡能深思熟虑的拿出来的,计划的时候一定是做的很详尽。但是想执行的完美,大多数情况下,难!” 但你一个都不算是管事的小城管,你怎么弄的,怎么想起这个的呀。 “之前管的那个事,跟环卫工打交道的时候多。”四爷就摇头,“我见了好几个情况不太好的环卫工,一个是脑子稍微有点问题的,干的多拿的少,工资勉强够生活。一个年纪大了,儿子儿媳妇都没了,剩下一个孙子,孩子才五岁,早起三四点扫马路都把孩子带着,铺个褥子叫孩子在马路牙子上睡。”就这么着都带了两年了。 林雨桐就有点明白了,“你最开始是想给环卫工多弄点福利的。”哪怕是跨单位的,但可以跟兄弟单位合作。 但如今借着这个农业旅游城市改造的东风,能做的事多了去了。这个县主要是果木,城市园林规划,扣住的就是这个主题。打造什么什么样的长廊,这里面牵扯的单位就多了。 这边刚给环卫那边的工人谋了一把福利,那边这马上退休的老局长就知道了。工人把四爷跟他们聊天的话跟这位老局长一提,剩下的路可都是这位老局长帮着走的。都从里面看到了用武之地,自然就抛出了橄榄枝。 果然,四爷一回去,就被政府那边借调了,借调到城区改造建设的筹备小组去了。人事关系还留在城管大队那边。 林雨桐考试回来,考的好坏家里也不敢问呀。她说挺好的,林有志就当是挺好的。 反正林雨桐整个都清闲下来了。每天固定的工作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是陪卢淑琴,晚上一个上舞蹈课,一个在模特班。有时间就去看看这个展览,那个展览。说实话,林雨桐之前从没这么关注过这个方面的东西,事实上,也领略不了那个美。 她也不知道看这些会不会对卢淑琴有些帮助,反正就是看看嘛。去那样的地方穿的最起码得得体一些,美美的出门,玩好了再回来了。本来也打算带林有志一起的,不过可惜,林有志不去,他自己在小区门口的一家还不错的饭店里找了活,林雨桐还以为林有志是闲不下来,想挣钱把伙食挣出来。结果卢淑琴道,“你爸心里有数着呢。供你们俩念书也算尽力了。但桃桃到底是亲生的,你爸还能看着不管呀?他主要是想偷学点手艺,将来能给桃桃帮上忙。这事你别管……我是后妈,但不能撺掇人家亲爹不管孩子。” 这样啊! 不过林有志是真能吃苦,早上四点就去小区门口的包子铺,帮着人家包包子,从四点到八点,四个小时,人家给二十块钱。这边一出来,就奔着饭馆那边,那边开始备菜,十一点左右,就开始上客了嘛。他就在后厨给打杂,前面端盘啥的人家嫌他年纪大,还不用他。厨子跟他年岁差不多,两人挺聊的来的,冬天在后厨就这么晃悠着。人家不管做啥菜,他都在边上,谁会防着中年男人偷师?这边一直干到晚上十点,这一片主要是学生多,这个点也就没客人了,该下班的就下班了。钱不多,一天才二十五,但他也干的挺好的。 日子过的平静无波,老家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像是被遗忘在了角落一般。林雨桐心情也愉快,因为四爷入了那个筹备小组之后,来省城的时候更多了,几乎是隔天就来一次,来了不一定当天能走。又是请人家的园林专家,又是请人家的设计师,天天跑的都有事,那自然见面的时候就多了。 结果这平静的日子在眼看十二月底了,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出笔试结果的时候,被一个电话打破了。 电话是青阳市公安局打来的,打给林有志,找的却是卢淑琴,找她干嘛呢?调查一下情况。 调查什么情况?一问才知道,郭金凤把金保国和杨碗花给告了,告两人通|奸,说两人一个害死了丈夫,一个逼疯了妻子! 林雨桐主要是替四爷现在的处境难受,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边还得看顾卢淑琴,却不想卢淑琴毫不犹豫的说了四个字――这是诬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2)加更 重启时光(32) 这件事突如其来, 打了四爷一个措手不及。 关键是,太尴尬了有没有! 被公安局直接打电话叫他配合调查。这事吧,县城就这么大个圈子, 转眼就传开了。他得先回家看看去。 可他还没到家门口呢, 老祁的电话就过来了,“怎么回事?你爸的电话还打不通。多少年轻的事了都, 怎么这会子闹起来了。这可不是小事……”便是没罪, 但世情舆论不饶人呀! 是啊!这就是这一告, 最叫人棘手的地方。 而且,老祁既然打电话了,那肯定是传出去了。 老祁是那种知道了这种事还敢打电话问的人,还有好些人家知道了但是不言语, 怕被你认为是在看笑话,知道了也假装不知道, 但背后说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这个罪名里最厉害的一点就是――郭永刚的死。 四爷不是当事人, 不知道郭永刚的死有没有问题。按照年纪算, 郭金凤也不会知道她爸的死是不是有问题的,当年她才是个刚会走的孩子。 但从另一方面说,就看郭金凤的形象就不难想象的出郭永刚是个什么样长相的人。而杨碗花呢,能把两个儿子生成这个样子,固然有金保国长的好的缘故, 但若是杨碗花丑, 那绝对不会生出原身这样的儿子叫桐桐瞧见了流口水。 杨碗花那边是一对极为不匹配的夫妻,跟金保国这样的男人两家比邻而居,一个刚死了男人, 一个刚离了婚,然后两人火速在一起了, 肯定会有人怀疑的。 而且,杨碗花谋害亲夫的理由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现成的,瞧不上她自己的男人,盯上了金保国。 四爷跟老祁说,“我爸早前的事,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爸的情况,但不知道你妈的情况。你妈要真是谋杀亲夫了,孩子,你的前途必然是要受牵连的。 看!连老祁都觉得杨碗花是有动机的。 杨碗花真觉得晴天霹雳。 老太太当时就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背过气去。她这是害了儿子的了吧! 老太太的态度杨碗花不怎么在意,最叫他害怕的是,金保国也狐疑的看她:“郭永刚到底是咋没的?” “病死的!病死的!”难不成我还能真杀人吗?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四爷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听两人说这个事,这边他还没说话呢,一直没言语的金嗣明插了一句:“开棺验尸吧。郭金凤当年知道什么?什么也不知道。真要是死的蹊跷,郭家那么些人,当年怎么没人怀疑。” 对!对! 杨碗花气道:“金凤就是恨我,觉得我不管她了。她这是要折腾我!” 这么一说,四爷才知道,感情这段时间,家里又惹到郭金凤了。天冷了,这得过冬,买炉子买煤,得把屋里弄的暖暖和和的。但郭金凤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没装修的房子。不至于四面漏风那么夸张,但是没有吊顶,屋子就高,保暖性也不好。她也不开火做饭,都是自己在食堂吃的,开销就大。网吧是能挣钱,但挣的钱得能日日的下馆子,得置办电视家具这些东西,还得准备过冬的物资,这就不够了。关键是网吧不是暑假那段时间了,那段时间放假的孩子多,那是二十四小时机子都开着的。这现在是中学生在学校上课,在家待业啃老的不多。冬天农民也不清闲,尤其是男人,地里的果树该修剪了,要是修剪不过来的人,还专门请人干了。林有志就今年没亲自干,因为觉得在饭馆偷师顺便赚的,要比回家干农活来的划算。他一天挣四十五,还能混三顿饭。一天花[[w- o m最快发]]三十块钱,就能请两个人干活了。两个人有半个月就把家里的园子修剪出来了。 反正农村的话,男人们便是自家的活干完了,也出去能找到活干。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在这边一个劲儿的玩呢?就是晚上的时候生意好点。但这冬天,你要是把网吧里弄的暖和点,大家都能多玩一会子,要是冷冰冰的,手都伸不出来也就不玩了。再加上,南街五金店王家那边,人家给街面房的二楼也弄了个网吧,里面大铁皮炉子都烧起来了。电脑不多,只六台,可只要那边有位子都想着去那边玩了。生意也多少被抢了。 于是,郭金凤就更挣不了了。 没钱了,怎么办?她跟杨碗花要。 杨碗花要是还有私房钱,这不是就给了吗?可私房钱之前交给老太太了,她手里只有那么些,现在生活费是老太太拿着呢,家里买啥,都得给老太太保障。给你十块,买了九块的菜,剩下的都得交账。 叫杨碗花拿啥补贴呀。 郭金凤觉得当妈的狠心,杨碗花那会子在气头上也觉得这是个讨债鬼。现在这种尴尬,还不都是为了你的。 闹了个不欢而散,杨碗花也是诚心给郭金凤一个教训,说不管就不管。知道离了她这个妈不行,就知道听话了。可谁知道等着孩子服软呢,孩子来了这么一下。 事已经出了,别拖着了,主动去说明情况吧。 郭家也被请去了,他们都比较含混,觉得是不是金凤这孩子这些年发现了什么了。因此,倒是不好说话。 郭金凤一个人坐在那里,头昂的高高的,谁也不看。 村里的干部,周围的邻居,都被请来,问一下情况嘛。 杨碗花见了郭金凤抬手就要打,郭金凤也不躲,就那么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女是仇人呢。 人家女警拦了,“有事说事,不要动手。” 杨碗花嘴唇都哆嗦了,“如果能开棺验尸,我希望能开棺验尸。” 郭金凤嗤笑一声,“我爸死了二十五年了,早剩下骨头了。验尸?怎么验?饿死的人也能验出来?”饿死的肯定验不出来。 郭金凤就道,“我爸是出事故瘫了,瘫痪的人多了,怎么只我爸没几个月就死了?!我爷我奶是不是最开始的时候跟着我爸和你过日子的?后来我爸出事了,你把我爷我奶撵走了!我爸当时争需要人照看呢,我爷我奶那时候还年轻的很,能照顾我爸,那为啥你要把人撵了呢?!还不是为了方便你跟金保国干那事的!我爸瘫了,你又不待见他……人躺在那里,几天不给吃不给喝试试,看会不会死!要是这么死的,这算不算谋杀!算不算故意杀人。” 这叫人怎么说? 郭金凤是证明不了杨碗花杀人,但杨碗花也一样证明不了她没杀人。 人家了解情况为多方便的,找村上干部。这个……当年的干部都老了,谁去关注一个男人瘫了的女人呢?不知道还以为有啥见不得人的心思呢。 但有一点郭金凤说的是对的,郭家二老最开始是跟着郭永刚过日子的,儿子长的不如人,老两口把杨碗花当宝贝一样,就怕不跟他家儿子过日子。当时娶杨碗花那是花了不少钱的。怕人跑了他家啥也落不着。 反正自打进了郭家门,杨碗花是啥活也不干。这个郭家的大儿媳妇可以作证,“……就是她的裤衩子臭袜子,都是我婆婆给洗的。” 也就是郭永刚瘫痪之后不到一个月,老两口就被杨碗花撵出去了,跟大儿子过去了。 郭永刚的爹和哥哥弟弟都不好意思上那边的门,毕竟瓜田李下的。而嫂子弟妹的也不好去看郭永刚,也是同样的道理。 就只郭永刚的妈常不常的能过去,但老太太没了七八年了,当时到底是啥情况,没人说的清楚。 郭金凤又道,“我奶奶死了,但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我奶奶说过,她去看我爸的时候,十次里总有两三次能碰见金保国,这是啥意思?我奶奶怀疑的是啥,大家都不是傻子,都该清楚。”说着看她大伯,“我就不信,我奶奶当年没跟大伯说过这样的话。” 说过! 但这事咋说呢,都多少年了。 你爸那样活着也是受罪,他死了,你跟着你妈才过上了好日子不是? 被侄女问了,郭大伯无奈的点头,“是隐约说过这个话,但是……” 但是啥?人家都知道避嫌,就金保国不用,是吧? 金保国浑身是嘴都没法说清楚这事了。 金老太气道:“是你爸瘫了,你妈找人给你爸翻身……她一个人弄不动。” 郭金凤怼她:“我爸要父母有父母,要兄弟有兄弟,只要我妈定好给翻身的时间,那怎么就会没人帮呢?偏找金保国呀!”她说着就指向金保国,然后看众人:“就这样你们还觉得没问题。” 是啊!亲人总比邻居强吧。你也不能总好意思麻烦邻居,瘫痪着的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想来腌H的很,咋好意思总麻烦别人。 这姑娘一问,才发现是不好解释。 金保国张口结舌,这事除了他和杨碗花以外,知道的就是自家妈和卢淑琴了。 现在他和杨碗花的话不足以取信于人,自家妈有包庇自家的嫌疑,能说话的就只剩下卢淑琴了。 可她凭啥要为自己说话? 这会子他唯有苦笑,或许将来定不了罪,但是,名声这东西大概就真毁了。 而卢淑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到的,林雨桐跟林有志陪着。 她一出现,都看她。这会子只要她一句话,金保国和杨碗花就永远都洗不干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3)加更 重启时光(33) 卢淑琴看向金保国, 坦然的跟人家道:“我作证,金保国……并没有在我们离婚前,跟任何一个女人有过别的关系……” 金保国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边郭金凤的面色大变, “你是个疯子, 你知道什么?他们就是在一块,杨碗花就是为了他才害死我爸!” 林雨桐第一次意思到, 郭金凤这不是在使坏, 而是她真的认为是她的母亲害了她的父亲。她恨她的母亲, 恨金保国,恨老太太,甚至是恨同母异父的两个兄弟。 这会子她吼的歇斯底里,“是他们害死的!我奶奶亲口告诉我的。她听见我妈骂我爸, 说你怎么不早点死了,死了我就解脱了。你这种人就该死!活着也是拖累人!我奶奶亲耳听见了!” “你奶奶那个老东西!”杨碗花都快疯了, 怎么能跟孩子说这样的话。 “你敢骂我奶奶!”郭金凤蹭的一下站起来, 整个人就跟炮弹似得, 马上都能跟杨碗花拼命,“少拿那恶心的嘴脸对我!好像你嫁给金保国就是为了我一样!啊呸!你放屁!动不动就跟人说,带着个孩子不容易,不嫁人能怎么办?恶心!你要是不害死我爸,我在我家好好的过日子呢。我长不好看, 但也是我爸的亲闺女, 我爸不嫌弃我。”不像是在金家,从她记事起,就没人用正眼看过她。妈妈说(醋-溜文学首发)金保国是爸爸, 她也叫过金保国爸爸,但是这个爸爸却从来不应答。她后来也不叫了。 她想叫老太太做奶奶, 可这个奶奶偷着给弟弟鸡蛋,她想吃一口,都会瞪着眼睛看她。杨碗花知道这些吗?都知道!知道的特别清楚。 但是她怎么做的呢?好像很疼自己,可是其实呢?叫自己别惹事,要不是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她也不会那么为难。 她也曾经喜欢两个弟弟,可等弟弟大了,却因为别人都嘲笑她丑,觉得有这样一个姐姐很丢人,再也不跟她亲近了。 那是她的家吗?那不是! 最近的只有爷爷和奶奶!可是,爷爷奶奶没等她长大就死了。 自己在这世上就真的再没有亲人了! 她没想告的,这个女人但凡还有一点顾念她,她都不会告的。但是……没有!她眼里只有她的男人,只有她的儿子。 想幸福的过下去是吧?你要这么过下去,天理也不能饶你! 她看着卢淑琴,“你就是个没种的!人家那么欺负你,你还替他们说话。他们一家都该死!都该死!” 卢淑琴没动地方,反而有些可怜这个孩子,“我说的是实话。金保国确实在那段时间里,没有跟你妈妈有过界的关系。是你妈三番两次过来找金保国的妈,叫金保国的妈去帮忙的。可老太太希望我跟她儿子离婚,有意的叫金保国去的。你妈确实是看上了金保国,也确实本来就是想请金保国帮忙的,她赶走你爷爷你奶奶,也确实是想勾搭金保国。但是,这不犯法。至于你爸爸是怎么死的……”她看向杨碗花,“我也不知道。说是病死的,但是没见请大夫。不过成了那样了,请大夫也是浪费。你妈作为配偶,有权决定请不请大夫。你妈也确实对你爸不好,你奶奶跟你说的那些你妈骂你爸的话,都是真的。但这不奇怪,问问邻居都知道,你妈一直是那么骂你爸的。至于人是不是饿死的……我想不是!你奶奶隔一天会去看你爸爸一次,每次都带吃的。你妈给你爸吃东西了没有我不知道,但理论上有你奶奶给的,你爸是不会饿死的。你的怀疑有道理,不算是无理由的诬告。因为你妈确实是想勾搭别人的男人,而且付诸行动了。大半夜过来敲门叫金保国过去的时候也有……这个可以问金家老太太。你可以说你妈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杀人……她盼着你爸赶紧死,你爸的病情加重应该跟她的这种变相的精神折磨有关。但是……你不能说她杀人了。便是勾搭人……勾搭和在婚内勾搭成,还是两码事。而这种事看行不看心,只要没到床上去,就不算。” 说完还看杨碗花,“我说的是不是实情,你自己说。”杨碗花面红耳赤,“是!是实情。但是……我一个女人……” “那就行了!”卢淑琴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看向其他人,“这些事,大家伙不好意思说。但其实多少都有点数,半夜拍门这种事又瞒不了人。因此,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大家伙心里都知道……” 就有住金家后面的人家,两家隔着一道后墙,那边的老太太就接话了,“淑琴说的是对的……我们听的见。” 郭家那边就道,“我们家老太太拿吃的给小叔子,我们确实不知道。” 当然了,跟儿媳妇过日子,要偷着补贴另一个儿子,可不得偷着吗? 卢淑琴老盯着隔壁,毕竟住着那么一个寡妇,她确实过的提心吊胆的,因此,那边有个啥事,她都清楚。 她把能说的,知道的都说了,才说金凤,“你还是个有血性的,你爸的事你记到现在。还别说,等闲小伙子都没你这气性。挺好的!” 金凤愕然的看卢淑琴,“你觉得我挺好的?” 卢淑琴点头,“我要是当年有你这气性,疯的就不是我了。我是真觉得你挺好的!有这气性,你过啥日子都能过成。至于长的好还是长的不好的……长相没那么要紧,当年我还长的好呢,可结果呢?我把日子过好了吗?我要是你这性子,当年金家老太太能欺负我欺负成那样呀?别人都知道的欺负,那都是小事。那背着人的阴招,多着呢。你打小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没少被欺负吧。” 金老太是感激也不是,生气也不是。这还不如啥也不说了,这一说话,这以后还叫人怎么做人。她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了。 嘴唇哆哆嗦嗦,张嘴想说话。卢淑琴瞥了一眼就道,“你们是没打人家孩子,没骂人家孩子,但你们没有冷暴力吗?” 卢淑琴在城里新学了个词,叫做冷暴力! 她知道这种冷暴力的滋味,林家这边的老太太对她也是这样。还不如打骂呢! “杨碗花你说是疼你闺女,但其实还是为了你自己日子过的好。打着孩子的幌子,就是怕人家说你破坏人家家庭。你要真疼你闺女,你闺女过的啥日子你不知道?这会子怨孩子了?却不知道孩子是谁害的!没有你们二十来年的努力,她能成了这样?早被你们给逼疯了吧。”说着,就拉了金凤,“孩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别跟那一家子掺和……他们眼里没你,打从今之后,你眼里也不必放他们。你自己有一院子,干点啥不能养活自己……就是捡破烂,那一天也几十块钱呢。也别找那种只长的好看的人,你看金保国……这都是教训。孩子,就找一老实的,听话的,肯吃苦的,你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整天的为这种眼里不放你的人耽搁时间,不划算的。你都二十大几了,不能耽搁了。” 金凤被说的眼泪都下来了,‘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除了我奶……都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杨碗花能气死,我为了你能称心如意,我把一院子房都舍出去了。结果我这亲妈成了仇人,人家来说了两句挤兑人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妈呢。 卢淑琴那是诚心的挑拨你,你听不出来呀! 事情起的很荒唐,结束的也很荒唐。 荒唐到最后,金凤竟然要卢淑琴的电话号码,卢淑琴还给了,“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多的钱阿姨没有,三五百阿姨身上是带了的。”硬给人家往手里塞。 林雨桐扶着卢淑琴上车的时候,回头看四爷,四爷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回去的路上,卢淑琴才扭脸看闺女,“觉得我做的不对?” 也不是不对!就是吧,怎么说呢? 卢淑琴拉着闺女的手,“你们姐弟俩打小都不爱说话,为啥的?因为人家都说你们的妈是个疯子。我今儿能不作证的,但不行!我得作证,我得叫人知道我不疯了,真的不疯了。那点事在我这里过去。村里那么些人,都看着,都听着。都知道我卢淑琴是啥样的人。我得堂堂正正的,我得叫人知道我卢淑琴在大事上是个正人。我不舒服我就报复在明面上,我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挤兑金家……但是大是大非,我不能错。要是不实话实说,人家总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我这不说真话的,人家怎么看,还会说我是一疯子。可反过来,人家又会怎么说呢?反正不会有人再拿我当疯子……以后站在人前,我也立得住了。我躲了二十多年了,我得活的像个人站出去不叫人指摘。” 明白吗? 明白!明白!特别明白。 但杨碗花看不明白的是,她的亲闺女回去了之后,把网吧的电脑全都给卖了,然后真的在家里开了一个废品收购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4)三合一 时光重启(34) 元月份, 笔试结果公布了,林雨桐在二月底的面试名单上。 如果说笔试还要对着课本准备的话,面试林雨桐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该看的都看了, 面试估计会更贴合实际, 看语言表达能力,看你的临场应变能, 应该还会有决断力等等。 这一过笔试, 林有志就给老祁打电话。老祁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 “我跟你说老林,你不要瞎扑腾了。孩子有过笔试的能力,那就是这次面试过不了,将来也可以靠省市试, 便是省里面试这一关卡住了,市里我保证孩子不被顶。叫孩子把心态放松就行……” 林有志自己也知道, 你答的好, 但别人未必就差。在他的认识里, 觉得都差不多的人,人家为啥不选那些更有背景的呢?奔的高了,路未必好走。 他在考试之前还不能给孩子泼冷水,但跟卢淑琴说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先叫她去考。回头考省里市里的也挺好的。咱先别给孩子泄气!这事我就跟老祁说了, 老祁有分寸, 不会对外人说。咱呢,过年回去的时候也一样,跟谁都别提, 就是孩子实习呢,别闹的人尽皆知的。” 卢淑琴心里没数吗?特别有数。之前卢淑芬记挂这个事, 打电话问了,她跟妹妹说的时候也谨慎的很,千叮咛万嘱咐的,“咱自己就行,别先言语。笔试过了都不算过,听人说有时候笔试第一的那种,人家面试说你过不了就过不了。” 这倒也是! 挂了电话,卢淑芬就跟夏栋说呢,“桐桐笔试都过了,那证明本事是有的。”夏栋看了卢淑芬一眼,“我知道你啥意思。可这有时候笔试答的好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的。笔试答的好,证明这孩子很会考试。可这面试就不是那么轻易过的去了。人家考官未必就偏颇,好像都成了走后门的一样。不是,有些临场发挥,临场应变,说话的水平,那都是长期熏陶出来的。你说就你姐家那个环境,孩子能出息成这样就可以了,能更出息当然好了,可要是……对吧!不合适的话放在那个岗位上那也难有发展。” 卢淑芬白了夏栋一眼,赌气背过身去了。 夏栋就无奈的很,“你这就不讲道理了。要是我有个权利,你外甥女有事我能帮上忙,那我能不帮吗?但这不是……” 卢淑芬冷哼一声,“不是什么!不是怕给你妹妹添麻烦是吧?” 明显就是呀!“我妹妹要是有点权力,那我张嘴开口求,那我也去。可这不是我妹夫吗?我总不能为了你娘家,叫我妹妹在夫家不好做人,对吧?夏阳跟南岳对咱们家可正经不错,你可别脸上给带出来了。将来咱们夏天还得靠她小姑和小姑夫拉拔呢。别为了你姐家的事,把咱家的事给耽搁了。就这个话,你自己在心里掂量掂量。” 李淑芬白了他一眼,“我说求你了吗?我姐压根就没提那茬。是我之前问夏阳考试的时间,出成绩的时间,知道出成绩了,我这当小姨打个电话过去关心关心怎么了?我姐没瞒我,可也没求我。你家妹妹嫁的好,了不得了。瞧不起我娘家人!那你咋知道我外甥女就不是那个能飞出去的金凤凰呢?” 谁瞧不起人了? 得得得!“你外甥女是金凤凰还不行!”辩解不过你,我还不跟你说了。 臭德行。 卢淑琴在家也说了,“今年过年,别管跟谁,再别提孩子工作的事。有时候人穷别登别人的门,一上门去,人家见了都害怕。今年过年,我都不打算去淑芬家了,叫两孩子给她们小姨拜个年算了。” 成!咋都成的。 要过年了,林有志提前回去,把家里弄暖和了,这边桥桥一放假,这娘儿三个才好回去。 坐到的是早上最早的那班车,到家的时候正是早饭时间,八点多一点的时候。车从家门口过,车一停下来就是了。 结果一下来,就看见金凤给自家扫门口。天快亮的时候飘起了雪花,这会子到了雪落了一层。抬眼一看,金凤把她门口的雪扫干净了,如今给自家扫也快扫完了,就剩下金家门口了。他还不好意思说人家孩子,只赶紧从对面饭馆买了包子豆浆豆腐脑,一股脑的提过来了,“金凤啊,叔回来了,叔自己扫。你赶紧回去,趁热吃吧,一个人就不开火做饭了。” 金凤三两下快速的把雪扫完,也不客气的接过来了,“叔,我先回去给你弄个煤球去。” 点炉子不得有个引燃的吗?早起都用炉子做饭呢,这会子给你腾不出来。人家特别热心的跑回去了。 林有志再看,好家伙,这姑娘扫雪一半扫到马路上了,可挨着金家的那一半,人家把雪整个的都扫到金家那边了。挨着自家这边是自家堆过去的雪,另一边是金凤那边堆过去的雪。金家除了正对着大门的那一块,两边的雪贼厚。 这孩子,哪有这么办事的? 下雪了,卢淑琴打电话问安全到了没,林有志才说呢,“人家孩子把雪扫了,可都堆到人家门口了。” 卢淑琴:“……”堆就堆吧!你还能帮他们家再去清扫。 堆的人哗啦哗啦的划拉过去了,赶上周末在就休息的四爷倒霉了,这雪不得自己扫吗?不是不想溜走,是大雪天的往哪溜呢?那破车也不带防滑链子,桐桐一早起来电话打了还不算,又发短信,告诉他没事别出门。 其实他现在就算去县城,能咋的?那件事的影响坏的很,人家当面不说,背后一样嘀咕,说金嗣业的父母是怎么怎么着在一块的。别管郭永刚怎么死的,但卢淑琴疯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从金老太到金保国再到杨碗花,他们中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而人家能不在背后讲究吗?这边跟你说的挺亲热的,你这一走,人家就在背后跟人家嘀咕,“他啊!自己是要本事有本事,要能耐有能耐的,很有一套。就是他家那个情况……”巴拉巴拉的!那些爱恨情仇早不知道被人演绎成什么样儿了。 四爷这边正扫着呢,就见金凤出来,谁也不理,裹着个大棉袄,火筷子夹个烧的正旺的煤球往林家去,没进门就喊呢,怕别人听不见一样,“林叔,家里存了煤了没?没有的话我那边有多的,给你拉一袋子。” 那林有志弄的直发毛,赶紧接过来,“走的时候买了存下来了,够烧。”“我婶儿没回来?今年回来不?” “回来!过年咋能不回来呢?桥桥马上考完试了,完了就回来。都回来!” “行!我等我婶儿回来找她说话。叔你有事就喊我,下雪的时候我一般不忙。” 听这意思,废品收购站还挺忙的。 忙好啊!忙证明有钱挣呀。 把郭金凤送走了,林有志把家里的炉子先点着,把每个屋子里的炕都烧上。这才出去,也没走远,街对面也是各种的铺面,有卖炉子的,那种铁皮炉子,怕卢淑琴和两孩子住惯了暖气的屋子回来再冻着,他打算买三个这种大炉子。不封炉子的话,这玩意比暖气也不差什么。 但这东西沉手啊! 还有铁皮的烟囱,得买好些呢。这个点天又冷,好些人都没起身呢,大门一家家的紧闭,也就是做生意的才刚开门,想找个搭把手的都难。 四爷进去取了把铁锹的时间,出来就见斜着的街对面林有志在跟人家老板指着门市最外面放的几个大小不一的炉子说什么呢。得!不用问都是要买的。那东西没有两三人都弄不回来。 他把铁锹直接靠在一边的墙上,直接就过来了。老板见是他还笑,“咋起这么早?要什么?”这种住的比较近的,常来常往的聊天,并会每次都买东西。但是林有志在,金家的大小子来了,必是要买急着用的东西的。 林有志看了四爷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看那几个炉子去了。 四爷跟老板要了一个火筷子,“家里人多,炉子多,少了火筷子换煤不方便。” 老板顺手递了一个,然后跟林有志介绍炉子,“你那房子改建的时候我看了,后面的堂屋都打通了,你非得个大炉子不行。烟囱得从卧室绕一圈才不至于卧室里冷……” 也是这个道理,“那就拿三个大号的吧。”这东西能用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再卖也不亏,都是铁疙瘩做的,卖废铁也值几个钱呢。 四爷一副都要走的样子,一听买了,就停下脚步,“这东西沉,两个人可弄不动。”他把火筷子放下,“我搭把手吧。” 老板愣了一下,想着这小子是想帮自己,这种天出个生意也不容易。 那边林有志也没法说不行,人家帮老板呢,也没帮我,对吧?这样的天,开门难做一单生意的。成吧!那就搬吧! 然后林有志就发现金保国的儿子还挺实诚的,三个炉子都帮着抬过来就算了,把烟囱火筷子这些配件,都帮着弄回来了。 老板不得不搭把手帮到底,临走了,老板跟林有志告辞,“我先吃饭去,你这烟囱一个人弄不了,回头我过来搭把手。” 四爷也跟着顺便告辞,“林叔,我也过去了。有事您喊一声。” 啊?啊! 人家问候了,还是个小辈,林有志豁不开面子不说话。他这么简单的应了一声,这算是搭上话了。 第一次嘛,这就行了。 那边老板为了感谢四爷帮他促成生意,硬是塞给四爷一个‘急用’的火筷子,还没要钱。 四爷:“……”行吧!别管什么劳动,只要付出了,这总有回报的呀。 这边一回去,见金保国在拾掇门面房这边。 金保国刚才要出门口了,瞧见自家儿子在帮老林了,他没言语又给退回来了。这会子见儿子进来了,他就叫了,“凑过去干什么?” 四爷没解释,反问说,“收拾这个屋子是要干什么?” 金保国四下里看看,“这屋子冬天也是闲着,如今不都清闲了吗?弄个打麻将的地方……再弄个炉子,屋子弄暖和。” 四爷就明白了,金保国这边的人气不旺了。他在想法子聚集人气。 炉子烧着,麻将打着,炉子上热水坐着,再把不贵的烟一天扔几包随便抽,很快人气就聚集起来了。现在除了关系好的上门之外,别人都不大在门口了。以前天气好,太阳好的时候,冬天的大中午嘛,在这边晒晒太阳不挺好的。聚集在门口打打扑克,这是人气。 许是杨碗花‘水性杨花’这样的话传出去了,一般男人嘛……要是大家都去,那就跟着去,肯定没人说啥。要是都不去,就一个人去,人家还以为你要干啥呢。大家都这么想,都看别人呢,然后别人不凑过去,那就没法凑过去了。 农村的人气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家里的女人不本分,本分的人就不奔着那家的家门。 人家见了金保国还是一样的热情,但是像是以前一样,好家伙,家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客人,那基本是不能够了。 杨碗花也满肚子的委屈,她勾搭谁了?就勾搭金保国了。 别的男人叫她勾搭她还看不上!但是,各家个女人都把家里的男人当宝呀,都怕人来抢。这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这就导致四爷现在也很尴尬。这种尴尬还跟金保国的尴尬不一样。金保国能换老婆,他能换妈吗? 家里的气氛不好,特别不好。金嗣明估计在外面听到啥不好的话了,之前跟人打了一架,回来跟杨碗花是三天吵两天吵的,饭也不正经的吃杨碗花做的。反正当妈的在家里是做啥错啥。 外面多是骂杨碗花和老太太的人。 都说郭永刚要是碰上个好女人,活到如今都不是问题。说杨碗花虽然没直接杀人,可要不是折磨的人不想活了,咋就能死了呢? 还说金家的老太太,说卢淑琴也不是不能生,人家是跟你儿子在一块才不能生的。你觉得卢淑琴害的你儿子没孩子,那何尝不是你儿子害的人家没儿子。只要人家口子都愿意……许是过几年再生又可以了呢。 还有谁说,我大外甥就是县医院的,我都问了。人家就说不绝对,当时医疗条件不行,其实再坚持十年,医学进步了,就算是血型不合,生下孩子也能治,根治好了就跟正常人一样。 是!时运不济呀! 又有人说,什么时运不济,分明就是老太太给逼的。要不然,人家三十来岁再要孩子,其实也不算晚。 这话不光背后说,有些老太太还说到金家老太太当面,说你当年太急切了。 跟金保国关系好的,又何尝没那么说金保国。 金老太太被逼的没法子了,才跟一些关系好的说呢,“我当时是想叫两人离婚……但是真没想叫我儿子娶杨碗花的,是杨碗花自己上了我儿子的床的。当年两家的隔间墙……你们知道的吧?一人多高,后院的墙两边都放着柴火垛。说良心话,谁家的后院不是这么着的。可结果呢?结果我也是睡死了,人家自己从柴火垛上翻过来……刚好保国喝醉了回来的,睡死过去了。她钻了被窝……这还不算,还叫她姐带着人一早从墙上翻过来把保国得堵在被窝了拍照了,要去公社告呢!你说都这样了,还咋弄呀?!那杨彩花那些年门道多野的……逼的没法子了。也是赖我!是我怕保国出事……你说我一辈子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长大,这要是为这个把儿子折进去了,我可怎么活呀!我是跪在保国他爸的照片前面不起身啊,他要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反正我要抱孙子!自打杨碗花怀上我大孙子,两口子就分开住的。那几年也是苦了我家保国了。啥时候两口子才安稳的过日子了的?是那祁家的小子上林家拜年,看见淑琴大了肚子,知道那边过上日子了,这边我才求着说看在孩子的面上,好好过吧。这才怀上我那二孙子的……”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跟我儿子不相干的。 这种的言辞传出来吧,对金保国肯定是有一定好处的。如今有人骂金保国,可要是金保国只顾卢淑琴,不顾辛苦拉扯他的亲娘,人家还一样是骂。 但作为男人,大都是理解的。只能说这家伙倒霉,啥样的奇葩事都能碰上。 可金保国并不高兴自家亲娘的解释,因为解释了杨碗花的名声就会更不堪。他不是心疼杨碗花,他是心疼俩儿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上辈人的事了,那过去的、过不去的,不都得随着时间往前走,将来眼睛一闭两腿一蹬,有什么呀! 可孩子们还得活人呀! 杨碗花是俩孩子的亲妈,名声彻底的脏了个干净,叫孩子怎么做人。 这么一说老太太,老太太就抹眼泪,“我还不是为了你。” 可您为了您儿子,我也得为我儿子。 金保国这会子把东西放下,摸了一根烟,跟四爷道:“能调走,就别在县城干了。干成啥样……人家背后都讲究你。回头跟你祁叔商量商量,别管调到哪儿,哪怕是别的县城还是什么乡镇都行,反正得另外找个地方。” 那也不能半年跳三个地方,“这事我心里有数……” 这边正说话呢,杨碗花过来催了,“吃饭了,说啥呢这是?” 舆论最中心的是杨碗花,可其实受到的干扰最少的还是杨碗花。事情出了,她当时伤心了,可过了就过去了。小儿子跟她吵,吵了她还该干嘛干嘛。 就像这会子一样,明知道金保国不怎么跟她说话了,她一样能笑脸相迎。每天的饭做的好好的,然后筷子都递到金保国的手里。你再对她冷脸,那边永远笑脸相迎。 堂屋里摆上饭了,有荤有素的,做的特别细致。人家在饭桌上还自说自话的,“……要弄麻将桌呀,这个好啊!男人在前面打,后面堂屋里也请几个大娘来陪咱妈打牌。这天一冷,没法出去,妈一个人呆着都闷了。” 没人说话回应她,她也不觉得咋,看看丈夫,见他黑着脸低头吃饭,她不敢撩拨。 大儿子自小是老太太带的,肯定跟郭家那个死老太太一样,都没教孩子好。她也不敢撩拨。 但是小儿子真是一手带的,她说小儿子,“这都快过年了,你也别出去疯了……” 金嗣明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烦不烦?能不能叫人好好吃饭?我怎么出去疯了?年前我得把我的摊子拾掇利索了,过了年就不干了。过了正月十五,我打算去广州……” 他在省城那个摊子刚铺开,旧家具其实也还挣钱。他只做翻新,又不零售,生意很可以。可要不干了,这投进去的钱就打了水漂了。 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但显然,金嗣明是想逃离,离家越远越好。 金保国没拦着,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闯事的时候,看事还不成熟。想去那就去吧! 杨碗花想不通呀,背着人的时候给她大姐打电话,“当年要不是我那么的找上金保国,这些年能有好日子过?金凤这孩子不明白就算了……就算是嗣明,要是没有我找了他爸,哪里能有他们?这会子嫌弃我丢人了?谁都能嫌弃,就只他们兄弟俩不行。” 是的!这就是四爷尴尬的地方了。 杨彩花就跟妹妹建议了,“要不,你别在家呆着了。也别去别的地方,就在省城,有点本钱弄个服装店慢慢的混日子吧。离了老家,再有十年就没人提那点过往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谁爱说谁说去,谁的日子舒坦谁知道,你这半辈子过的不辛苦,这实惠落到你身上了。在老家生活?没必要了。” 但是人家杨碗花偏不,“金保国肯定不走。他那人在外面人五人六惯了,才舍不得呢。别说去省城了,就是去县城有不行,怕没人认他呀。他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走了,他美了。卢淑琴往边上一住,谁知道两人会不会旧情复燃。哼!等着瞧,当年我能抢来,今儿我还得叫她看看,人就在那里,她抢也抢不走。我杨碗花活到现在,要是顾着了脸面,早穷死了!” 便是原身的亲妈,四爷在跟桐桐说的时候,也不得不给了一句评语――不是个要脸的。 这不是骂人的话,就是都非常客观的评价这个人。 快过年了,桥桥考完了,能回家了。林有志也说,家里收拾好了,他也没叫别人帮忙,就是老爷子和小妹夫过来搭把手都收拾齐整了,缺的就是些家具一类的东西,这个旧的也能用,不是必需品。便是要添新的也得女主人回来呀。 念叨中,一过腊月二十,有年味了,人也回来了。 之前下了一场雪,到如今也都化了。太阳出来的正晌午的时候,太阳照在大门口,总有几个老太太在门口坐着晒太阳。林家这边给屋檐下加了一排石条搭的长凳子,石头凉,林有志又给上面砌上木板,原色的木料。老太太们都不带小板凳了,过来就坐在这边的屋檐下面。林有志跟着卢淑琴会编蒲团了,用玉米皮编了蒲团,就随手在上面放着,人坐上去也不冷。然后女人们就扎堆到林家这边的门口了。 杨碗花一身棉睡衣,大红的,脚上穿着棉拖鞋,站在她家门口跟这边的人聊天。人家背后讲究她,但当面不会给谁难堪。杨碗花自己不觉得尴尬,不觉得丢人,处事跟之前没不同,还笑语嫣嫣的,“我们家的肉今儿才买的,我们家保国今年买的多,弄了十七八斤的后腿肉,还带了一个猪头一副下水,这下水可都是人家弄好的……我还怕手泡在水里再把手给冻了,谁知道他买了人家收拾好的。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手稍微一见凉的,都乌青了。也得亏这些年跟了我们家保国,这日子过的才像个人……” 看见卢淑琴回来了,还一口一个‘我们家保国’不住嘴。 卢淑琴也不是当初的卢淑琴了,这半年被林雨桐给调理的,明显不一样了。以前微微有些发福,现在身材彻底的回去了。内衣穿的好,穿衣服都瞧着挺了。上身一件深蓝的呢子大衣,腰带收着,腰显得细又柔软。这个颜色特别显皮肤白。领口露出红色的高领子来,脖颈显得特别长。腿上是一条有点微型喇叭的喇叭裤,搭一双黑皮鞋。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脸上的皱纹也没有了,皮肤白皙红润,手里拎着一款样子怪好看的包。下了车就热情的跟人打招呼,“……今儿的太阳也好,我还怕前几天那雪下不停,年前回不来。” 她这边跟人家说话,那边打发姐弟俩先进去,还叮嘱桐桐,“把买的东西攒一盘送出来。” 行! 瓜子糖的弄了一果盘,林有志直接给端出来了。他身上还系着围裙,显然是在厨房忙了。就有人打趣,“怪不得你不急着回来,感情有人干活呀。” 卢淑琴就笑,“我不是不干,是干不过人家。我们家这位你们说有多贼,住城里去,偏跑到小区门口饭店里打工去了。桐桐说家里不缺那点钱,人家不,跟过去偷师去了。我们家桃桃不是也学手艺吗?他这当爸的想着跟人家偷师,将来好帮桃桃。这不,我借了桃桃的光,厨房那地方我再不去了,人家看不上我的手艺。我家俩孩子也不爱吃我做的了。那刚好,我轻松了,叫他们爷几个折腾去吧。” 说着,就给人家抓瓜子抓糖,再看看人家那手,哎哟!这指甲能的怪好看的。 “桐桐瞎弄的,我不让弄还不行。说我是一天啥也不干,再不把自己收拾的好点,那这一天到晚的能干啥。” 大家也没觉得炫耀,倒是觉得是跟杨碗花斗气呢。大家跟着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成功的把杨碗花怼回去之后,卢淑琴就收敛了,问坐在边上挑件豆子的大娘,“听有志说年底给孩子结婚?是腊月二十八吧?” “是呢!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 “提前蒸馒头或是干啥的,你只管喊我。”这得半夜三更起来,给人家帮忙嘛。 人家就应呢,“二十六就得蒸出来。” 卢淑琴就记下了。二十六半夜两三点就得起床。 正说着话呢,那边金凤过来了,“婶子,你回来了。” 林家没回来的时候,金凤一直坚持给林家扫门口,大家都当西洋景看呢。这会子人家孩子凑过来了,卢淑琴笑的可热情了,“你林叔说多亏了你了,回头你林叔做了蒸碗啥的,我叫桐桐给你送去。你一个人过年,这些就不准备了。怪麻烦了!” 金凤应着,蹲在一边听大人说话。 那边林雨桐和桥桥拿了不少东西,给老爷子老太太送去,卢淑琴就暂时不用去了。 这进进出出的,什么最难受?被一群大妈大娘盯着,从这头看到那头最难受。林雨桐不难受,但林雨桥难受,被看的都差点不会走路了。 这边姐弟还没走远呢,就能听到后面的议论声。 “桐桐长大了,都是大姑娘了。城里的水质好还是咋了,你看现在白的。” “模样是漂亮,等闲还真想不起来谁家的孩子能配上这模样。” 这人说完,边上有人张口就道:“只看模样,那谁家……”想说金家的大小子的,一想不对,看着再般配也不行呀。连忙改口道,“……那谁家来着,你看这脑子,到了嘴边了,愣是叫不上来。” 卢淑琴不知道人家想说谁的,她以为有人想给介绍对象。这个不急,女孩子一样干事业呀。自家孩子这半年她也看出来了,猛地一看,挺唬人的。乖乖巧巧的,斯斯文文的,可实际上呢,性子野,心也大。 结婚?不急! 她就道,“才毕业,他们老师也说,要好好的努力几年。现在说啥都早,这毕业了她是想工作的,她老师还说她能读研,保送都行……看她的吧,咱们也不懂。”直接给岔过去了!林雨桐跟桥桥往老家走,一路走一路问人,被人盯着过来,又被人盯着目送离开,然后一样的话反复的说,反复的回答,七八分钟之后,终于回老宅了。 林雨桐把瓜子这些东西递过去,“其他的就别准备了,回头给您送回来。” 老太太知道这意思,就是不回来过年了。她才要说话,老头儿给拦了,“那边修的好,有暖炕。家里这边还都是床。烧炕的柴火我一冬给你们拉了不少,早晚记得烧。大冬天的,哪边暖和就是哪边吧。不都一样!” 林雨桥就转移话题,“我大姐还没放假?饭店按说年前也该休息了。城里一到年节,都空了。” 老太太的心思瞬间被带走了,“按说也该回来了。回去跟你爸说一声,打电话问问。” 林雨桃现在干的活儿是她舅舅家给找的,不是外人,是她舅妈的亲戚家。 回去一说,林有志就觉得打电话有点不好。正好过年从省城买了些干货,卢宝琴就说,“带几包过去一趟,也是个感谢的意思,郑重点。” 去了一趟,没两天,桃桃就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个高瘦的小伙子,说是谈的对象。 林雨桐的心一下子就松了,看上了别人,别整出姐妹抢夫的那一套戏码就行。 谁还没暗恋过个把人呢。 小伙子叫唐虎,给饭店里配送蔬菜的,一来二去两人认识了。 家里的情况不咋好,南边山里的,走到镇上得四十里的路。这小伙子也不瞒着,实话实说。林有志觉得其实还行,小伙子肯吃苦,在哪都行的。 老太太不乐意,死活不乐意。这条件配不上桃桃。 卢淑琴就提出一个建议,“那边的条件不好,那能不能不回去?咱家以后这果园子叫桃桃两口子种,勤快点,日子比山里好过。”又怕人家小伙子误会,就道,“不是招赘,以后有孩子还姓唐……你们就跟老人住,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总该放心吧。” 林有志感激的很了,攥着卢淑!cle-wx.c o m最快发布!琴的手使劲的攥。 但卢淑琴自己知道,这其实是一把把桃桃和老太太给绑在一块推开了。以后别说不照顾老人不顾着继女了,把房子地都让出来给继女,其实说到底还是顾念老人,怕老人惦记孙女的。 老太太顿时不知道该挑拣啥了,她也知道自家孙女,那是越拗越来劲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林有志打发那小伙子先回家,叫他家里过来人提亲。 回头林有志就问小桃,“过年还去饭店吗?学的咋样了……” “没学,不爱学。”桃桃的态度比以前能好点,“我就回家种地了……在厨房不比下地轻松。” 你看这话说的!干啥活轻松呀。 孩子不愿意,没治了。 晚上躺下了,卢淑琴知道林有志又被桃桃给气着了,就逗他:“觉得白偷师了吧?” 怎么会白偷师了呢?“以后我给你做。后半辈子我都给你做,一天三顿,换着花样的给你做……” 于是,金家每天都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老林,我想吃栗子了。” “行!我给你剥。” “有志,我想吃猪蹄了,要红烧的。” “猪蹄刚卤了,要吃红烧的……我现在出去买个生的回来给你红烧。” “他爸,你把我那件红毛衣放哪了?” “洗好了,挂起来了……你看看是不是错挂到桐桐屋里了。” …… 杨碗花狠狠的将洗了一半的床单给扔进铁盆里,这日子没法过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5)加更 时光重启(35) 金老太太拄着拐杖从后院上厕所过来, 见儿媳妇把她这老婆子的床单摔在盆里,心情就更不美丽了。这儿媳妇面上恭敬的很,但其实最嫌弃她这个老太太的就是她。 比如这洗衣服, 早些年家里都添了洗衣机了, 但是儿媳妇洗他们四口的衣服永远用洗衣机,洗她这个老太太的衣服, 永远是用盆先泡着, 泡的好洗了, 才多放洗衣粉搓搓就出来了。其实她也没多少东西要儿媳妇洗的。她三个闺女呢,每个闺女隔一段时间来一趟,被褥帮着拆洗缝上了才回去的。也就是腊月二十前后,小闺女说要来的, 结果下了雪了,就没折腾。二十多年, 这儿媳妇帮她这个婆婆洗大件能洗几回?往常的小衣服她也不麻烦人的, 内衣袜子的她自己!xc-o最快发布!伸手就洗了, 又不是不能动。只外面穿的大衣服,确实是搓不动了。儿媳妇每次都用手洗,有时候还搬到门口洗,告诉人家对她这个婆婆有多好。其实呢?不过是嫌弃她老了,腌h了。 如今更是敢摔了?!水从盆里溅出, 这种天一冻上就滑的呲溜溜的。没看见她腿脚好好的大冬天出来都拄着拐杖吗?滑倒了可怎么得了。老太太当时没言语, 直接去了屋里。屋里有固话呢,拿起话筒给女儿们打电话:怎么的?过年了,也不说过来看看我这老太太臭了没有?养你们这些白眼狼有啥用呀!几个女儿也没多远, 骑着自行车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都能到的地方。镇子下面的村子, 能有多远? 都准备过年了,也都在家呢。大冷天的也没骑自行车,家家都是摩托车,女婿带着女儿,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被折腾回来了。 大姑子小姑子的车停在门口了,杨碗花那一盆的脏衣物还没洗出来呢。 这是咋的了?来的这么齐整的。大年初二都要回来的,如今都腊月二十多了,要不了几天了,怎么都回来了? 今儿大儿子不在,上班去了。 二儿子倒是在,可他屋里有一台电脑,一般没事他都在电脑跟前坐着也不知道跟谁聊呢。这会子大姑子小姑子来了,她特别热情,喊儿子,“嗣明,赶紧的,去喊你爸,就说你姑姑姑父们回来了。”说着话,就把人往里面让,又是倒茶又是拿为过年准备的茶果。 金保国回来的时候堂屋坐了两排,“今儿齐整的很。” 金大姑就斜眼看了弟弟一眼,“妈说在家呆的都臭了!咋了?我们就差了一个月没来,连给老太太拆洗也做不了了?” 金保国就看杨碗花,脸色黑沉的很,“怎么的?没给妈洗?” 杨碗花不知道老太太啥意思,盆里泡着的马上洗出来了,她就说,“洗澡的话……家里洗肯定得感冒。这要过年了,去澡堂子洗澡的人多的很,我的意思是早上起早点过去,在澡堂子要个包间,我带妈去……” “我可不敢劳动你!”老太太说着,就指着小闺女,“盆里是我的床单被罩,你看看被你嫂子摔坏了没有?要是没坏,你去洗了,别劳驾你嫂子了。要是坏了,你去给我买新的去,是你没过来按时拆洗,才被你嫂子弄坏的。这钱该你出!” 得!肯定是杨碗花摔打老太太的东西了,把老太太给惹了。 三姑夫直接掏了一张大票子给金小姑,“那就买新的。”大冷天的叫我媳妇用铁盆洗,我可不干。 金小姑连犹豫都没有就出去了。她也习惯自家妈了,啥话也没说。这就是老太太诚心想给儿媳妇难堪,谁说也没用。老太太这是要辖制人,也是这么逼着自家哥收拾这位嫂子呢。 说实话,这位嫂子自从进门,就跟她们这些姐妹没处到一起过。论起好,当然还是先前那位嫂子好。 这边从家里出来,一出门就见前嫂子体体面面的,穿着一件米白的长羽绒服站在门口跟村上的妇女主任说话,两人不知道说啥呢,看着高兴的很。她虽然也常来娘家,但说实话,几乎没咋碰见过这位前嫂子。都说她过的很狼狈,人疯的不像个样子了,可如今……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位嫁到家里的时候,两位姐姐早嫁人了。但是她没有。她跟这位嫂子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了两三年的,这会子不由的就朝前走过去,“嫂……”再叫嫂子不合适,她就恢复很早的称呼,“淑琴姐?” “秋果?”卢淑琴愣了一下,“有些年没见了,都好着呢?” 好着呢!好着呢! 卢淑琴客气的笑笑,“那你忙你的,我跟刘大姐说会子闲话。得闲了去家里坐……”说着朝家的方向指了指。 金秋果真不知道卢淑琴搬到边上了,她僵硬的笑了笑,“那……那行,那你们聊,我出去买个东西。” 再回来就不见卢淑琴了,只看见隔壁半开着的朱红色的大门,再朝里看,能看见照壁,里面是个什么样就真瞧不见了。 她急着进去问自家哥那是咋回事呢,一进去就听见杨碗花的声音,“洗衣机……昨儿用了,这不是排水没排干净,又放在外面,排水管子冻住了……我还不知道用洗衣机轻省吗?能用当然用了。这样,我们马上买个洗衣机……” 金二姑才不听她呢,买肯定会买个双缸的。那淘汰的单杠的就单独给老太太用呗。说到底,还是嫌弃老太太。她立马就起身了,“要买我去买。” 然后买回来一台甩干机。 市面上是有双缸,但是好些人家用的单缸机子还好好的,淘汰了可惜,就干脆单买一个甩干机配合着用。 姐妹三个来了这么一下,怎么办? 杨碗花都不敢再跟金保国提买洗衣机的事了,要不然就是嫌弃老太太。要不想跟老太太一起混用洗衣机,怎么办?用洗衣机洗老太太的,而她得手洗自家一家四口……不对,是一家三口的衣服。因为大儿子自从从部队回来,他的事他自己就干了,没有她插手的地方。 原先手洗一个人的,现在换过来了,得手洗三个人的! 要命了!可拿这种姑奶奶还没法子。 三个姑奶奶来的快走的也快,没吃饭就走了。把金保国弄的很难堪,就像是他不孝顺一样。杨碗花能委屈死,才要说话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谁家买的家具家电,送货的来了。”然后就听到隔壁一声特别清脆的声音,“这家……这家……车开不进来,有照壁挡着,得往里抬……” 杨碗花嘟囔一声,“叽叽喳喳,比一窝子家雀还吵人。” 吵人的是林雨桐,家里没啥家具,但一过年要给林雨桃结婚,这家里就得收拾的像个样子。人家男方不得来提亲吗? 好的不用买,就是比较实用,尤其是在农村比较流行的那种木沙发,买了一套,带个大实木的茶几,再带个大圆桌,一圈八个凳子。林雨桐和林雨桥的屋子添了书桌衣柜,都比较简易,能用就行的那种。 再把洗衣机电视添置上,这就算齐了。再缺什么再慢慢的添置。 没给老宅买这些,但林有志提前过去说了,桃桃将来结婚得在这边过日子,等结婚的时候给孩子把这些配齐。然后老人也就没啥意见了。 这会子货送来了,林雨桐站在外面喊桥桥,“过来搭把手。” 这一吆喝,过来搭把手的就多了,都看买的家伙什呢。人家这边确实收拾的利索,家具配上就更齐整了。卢淑琴跟一个家里卖布的老板娘商量呢,“……要耐脏的,回头你给我拿几个颜色的布条我看看,我给沙发上弄软垫子,床单窗帘都得换新的……不订做,我在家自己就行,反正也闲着……回头得多少我再找你。” 这人就奉承卢淑琴,“淑琴姐,现在谁不说你有福气。你养的闺女出息,这将来只剩下享福了。我这才说,你家这样能挣钱长的又好的姑娘,得找一什么样的小女婿。” 卢淑琴一说这个就笑眯了眼,“人得和气,得厚道,这是。家里的老人得明白事理……把这几条占上,我就没有可挑拣的地方了。” 这个要求当真不高。 可隔壁出来泼水的杨碗花听了一个大概,等大儿子回去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提出了对大儿媳的具体要求,要求不多,就一个,“一定找个比隔壁那野丫头强的。你现在那个对象不是将来要到部里工作吗?光是这一点,她家那就拍马也赶不上。所以啊,你要好好的跟这个姑娘处!要是能尽快带回来,还是要尽快带回来的。回来了,大家的心就都放下了。最近也没听见你们打电话……你说实话,你们俩还好着没?” 四爷正要答话,手里的手机响了,是短信。 是杨碗花眼里的野丫头发短信过来,叫自己到后院的墙根底下等着。 “是你对象不?能叫妈跟她说句话不?”杨碗花探头想看一眼手机,被四爷给退出短信界面了。四爷抬头看杨碗花,“现在不合适。”至于什么时候合适,那谁也不知道。两人慢慢熬着,用桐桐的话说,她有等到八十岁再结婚的思想准备的。 把杨碗花打发回去了,四爷假装去厕所,看看桐桐要干嘛。 桐桐在墙根下,一听那边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四爷,她跳起来趴在墙头上,对着四爷就笑,然后递了个东西过去…… s:///book/10/10445/690016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6)三合一 时光重启(36) 什么? 四爷赶紧先接过来。 林雨桐半拉子身子都从墙上探过去, 高个子四爷一抬头被亲了个正着:“……”就看见桐桐跟偷到腥的猫似得。 这样闹心的日子她的心态可真是老好了! 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问她递过来的是什么了,大冷天的扒在墙头舒服吗?他压低了声音,“赶紧回去, 不冷呀!” “我半夜去找你呀!” 我难道不会□□?以现在身体条件, 助跑两下撑着墙头也就过去了。但两家这关系,对爬墙头这种事比别人的敏感度要高, 你可消停点。 那你亲我一下!你是真能作妖。四爷这边刚仰起头, 就听见林雨桥喊:“姐――” 桐桐溜一下缩回去了:“嗳――” 四爷在这边还能听见林雨桥在院子里喊呢, “我看一下你这边的炉子。我给你加一次炭,晚上不用管,明早起来我再给你加……”本来叫你开一下房门的,结果你在厕所, 我直接进去好了。 四爷就在这边听见桐桐走远了,一边走还一边道, “你放着, 我自己添也成。” 确实是回前面去了, 他才带着桐桐给的东西回屋。 到屋里把布包打开,“……”是卤猪蹄,还是原来的味道,确实可长时间没吃了。但这递东西的地方在厕所边上。但还是伸手捏了一块往嘴里塞,嗯!要是有一壶桐桐酿的葡萄酒就好了。 桐桐酿的佳酿没有, 不过过年走亲戚要带的酒买了不少, 不算是多好的,偶尔喝两杯也行。酒在厨房的隔间放着呢,他出去取了来。 以前两人还能相对小酌, 这样的天气就该坐在暖炕上,围着被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如今, 隔着一层墙皮……敲摩斯密码吗? 拿了酒过去,才说拆了包装,把纸盒子扔出去呢,门就被推开了。 刚才该顺手关门的!叫金保国给闯进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四爷还想着怎么解释这突然出现的猪蹄,结果金保国只愣了一下,就过来坐了,“是不是最近不顺心。”猪蹄肯定是从县城买回来的,买回来干嘛?不是偷吃!是孩子心里闷,晚上喝酒用的。喝闷酒还不能叫家里知道的。 他啥也不说了,出去拿了两个碗来,酒满上,爷俩一块喝一杯。 蹄尖含嘴里,嗯!“县城哪家做的,这个味儿好。” 四爷没言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金保国以为孩子心里有事,他也不纠缠这个问题,问道,“是不是跟你对象那边有变故了?最近你可都没跑京城!这过了年可都二十四了,正经的大小伙子了,这事你往心里去。要是人家对象能把你安排在京城,家里别管,只管去。在京城买房干啥的,老子能给你弄来。人一辈子,遇到的贵人不用多,你这个对象闹不好就是你的贵人。你跟老子说句实话,是不是人家孩子家背景深……咱家高攀不上?” 再不逐渐透漏一点,将来这话不好往回圆呀!四爷特淡定,“家里没什么背景,不过是人有本事……” 金保国皱眉,女人有本事了,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把人的品行往好的方面想,人家就是靠本事能在大部委工作的。那那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没有,所有的好人才都聚集在那样的地方了,人家凭啥看上自家儿子了。 自家儿子有什么?那工作在小地方看起来是个正经的营生,可实际上算的啥? 能看上的也就是长的比别人都好……这要是看上这个,这能长久不? 就算能,可遇上一强势的儿媳妇,自家小子这性子……别看是个蔫人,不爱说话,但其实呢? 怎么琢磨都不像是靠谱的。 要是之前那个给自家儿子介绍对象的事后续出了那般恶心人的事端,他这会子都忍不住叫儿子旧事重提了。要是看不到将来……有坚持的意义吗? 当然,这会子看儿子的表情这么谈显然是不合适的。他陪着又喝了一口,一肚子话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四爷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说金保国,这个只干代办的事,季节性太强。你又不想种地,那就得找个长久的营生,“……我看现在好些人觉得果子不卖钱了,在砍树呢。要换别的果树了……” 啊?! 啊! 砍树……跟咱们有关系? “砍了的树……”金保国一拍脑袋,“纤维板!咱自己弄一纤维板厂。” 悖≡趺疵幌肫鹫庖徊缱邮履亍O宋板用的又不是整块的木头,就是木屑重新加工的,树根树梢树枝之类的,没有什么不能用的。就是修建下来的果树枝条,也能可以用的。这玩意家具、装修,需要的可多了。就是不对外卖,我直接弄一家具厂,专做纤维板家具,想来一样又销路。咱不走高端的市场,就走低端的。像是农村市场,给孩子婚嫁,找那种看起来体面但价格不贵,样子好看的家具,这玩意应该特别受人喜欢。还有就是城里的打工人群,他们租房子,太好太笨重的家具根本就不划算。这种家具就很好。小儿子弄的那个翻新旧家具,确实挺赚钱的。这就证明这个打工人群也是个消费群体。他们需要的东西往往就是需要了就买便宜了,然后扔了也不可惜的那种。当时就该想到的! 这一点拨,金保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对对!过了年老子就跑这个事。明年就给办起来。” 行!有事忙了,就不盯着我了。关键是以后出面挣钱确实不合适了,金保国是个不错的人选。钱也落不到别人的腰包里去。 这边正说的昂扬呢,就听到‘咚咚咚’‘当当当’的声音,还挺有节奏的。 四爷朝墙上看,桐桐在墙那边发‘电报’呢,翻译过来就是:睡了吗? 没有四爷的回应,她继续敲了几下。 金保国朝那墙看了一眼,“是林家的闺女住这边?” 不是!嘴上却道,“不知道。” 金保国却以为是了,肯定的,这自来住哪个方向都是有讲究的。他笑了一下,大半夜的还这么折腾,难怪杨碗花说一群麻雀都没她吵。人家麻雀夜里也歇了,这姑娘夜里还不消停。 四爷怕桐桐再敲,赶紧催金保国,“睡……喝不了了,有点多了。” 那就睡! 金保国出去的时候又叮嘱,“别把窗户都关严了,留个缝隙……”用炉子得千万 o m发-最快]]小心。 好容易把人给打发走了,四爷给桐桐发消息,“睡!敢出来爬墙试试?” 桐桐回复:爬不了了,下雪了。 下雪了? 四爷从窗户看过去,果然洋洋洒洒的下起来了。当天夜里,四爷做个梦,梦见桐桐仗着踏雪无痕的轻功,就落在他的屋顶上,手持长剑,风把她的长发吹的飘起…… 然而,风没吹到桐桐,却吹到他了。窗户留了一条缝隙,半夜里被风吹开了,第二天起来有点感冒了。 一夜的好雪,起来还下个没停。早上起来都出来扫雪了。 四爷一说话桐桐就知道怎么回事,咋还能感冒了呢? 吃药没? 她早前都给药丸子了,各种的药丸子做好叫他带着。 四爷:“……”都在县城放着。但还是很痛快的点头,吃了! 吃个屁了! 晌午跟他在门口一照面就知道他肯定没吃,林阎王虽然现在不干跟阎王抢人的活儿,但本事没丢。 于是,这天夜里一过十二点,四爷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打开,他裹着被子起来,也没敢开灯,正说要下床了,桐桐就闪身进来了。 四爷气的呀,“感冒而已,感冒药喝了三天就过去了。” 可我这一针下去,你捂着被子睡一晚,明早就能好。 她跟他商量,“过了年,不行你就住县城。实在不行,在县城买套房子。”现在县城的房子是真便宜,还有那种老单位盖的房子,也就是三四十平一居室的,临时过渡一下也行。 “再等等。”四爷拉了被子,叫她脱了外衣躺上来,说到底,她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他的生活。可不能总依赖桐桐照顾。这是很快找到彼此了……这要是一直不好找见对方的时候日子还不能过了?再者说了,常用的那些药,一直是我帮你做的,方子我不知道吗?你不能总惯着我! 还是我错了! 四爷把人拉在怀里给她捂着,结果一到怀里她就不老实了,“干嘛!?”一把按住她的手。 “捂捂手!”她说的理直气壮。 手心都是烫的,捂什么手! 两人不敢大声说话,磨蹭到四点多了,老太太觉少,这个点差不多都该醒了。桐桐得走,四爷跟着起,得把她的脚印给遮挡过去。 结果人家不用,都不用开门,从窗户翻出去,直接上了屋顶,从金家的屋顶过去,落在林家的屋顶,然后直接从屋顶翻到房间里。地面上一点脚印都没留下。话说,这样的天也没人看屋顶去呀。 关了窗户开了灯再看,昨晚给自己放猪蹄的饭盒和布包也不见了,手脚够麻利的。 四爷最佩服桐桐的就是,别管是多安全的日子,她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未必是她的空间,而是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的身手得捡起来。 这是啥原因呢? 爷不能给她安全感?还是怕她不能给爷安全感? 林雨桐是不知道四爷发散了那么多,她现在是个勤快的好姑娘。为了能从从金家门口过几回,跟四爷见见面,卢淑琴说给金凤送吃的,她就去。金凤在年跟前的生意可好了,大过年的,都大扫除。一年积攒下来的东西,不用的现在才收拾出来,留在家里也是占地方,送这里好歹能换点钱。她包裹的严实,蹲在地上,扒拉那些酒瓶子,“这个都成这样了……人家都不爱收……那个你拿回去,人家也不要……” 来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还不好意思当着林雨桐的面掰扯,只道,“都是破烂,你看着随便给点,拿来的东西我还怎么拿回去。”大过年的,仍在谁家门口的垃圾筐里都不合适。 金凤抽出几张毛票来,“一块二,那些垃圾我帮你扔。” 成! 小伙子朝林雨桐笑笑,走了。林雨桐就看见金凤把那些所谓的垃圾重新分类归置好。 这种东西没人跟她为那几毛钱的争,可她这么着,显然是利润就大了很多。 她还朝林雨桐笑笑,“没事,你放着。” “我给你折到你的碗里,就不用你来回跑了。”林雨桐去了她的厨房,很简单,但也很干净。弄好出来之后,她还蹲着收拾,林雨桐告辞,“那你忙,我先走了。” 结果金凤一下子就站起来,“那个……你姐是不是要结婚了?” “是!”林雨桐站住脚,“应该很快,过年的时候等男方先登门,就能订日子了。” 金凤将围巾往下拉,露出脸和嘴来,“我问你点事。” 嗯!你问。 金凤朝隔壁看了一眼,“你家那个大姑是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林大姑?林有爱? 没听过有关这个人呀,怎么了? 金凤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林雨桐就道,“我家要是有这样的消息,我不能不知道。我爸一冬都在省城,老家的事他也不能知道。” 金凤这才压低了声音,“我没敢跟你妈说,我怕一提这个人刺激她。” 为卢淑琴想的很周到。 林雨桐肯定的点头,“是!便是有消息也不能先告诉。” 金凤得到肯定就更高兴了,“之前有个外村收破烂的,他收上来忘我这边送。年纪也大了,比金保国还能大点,说是见过一刻体面的人,像是林家的人。我问说在哪见的,她说就在咱们镇上。我想着,金保国肯定不知道,要不然不能饶了林有爱。你们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家其他人知不知道?” 是怀疑老太太那边知道。 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再问问,“这事先搁在肚子里,谁也别言语。” 林雨桐回去跟林有志提了一句,“是不是回来了,我奶瞒着咱们呢?” 林有志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跟我去一趟老宅。” 结果一提林有爱,老头儿和老太太比林有志还吃惊,“没有!”老太太还有些急切,“是回来了吗?没回家来。” 林雨桐没看出作假的痕迹。 既然没回家看老太太,那大概就只是露一面偷偷看了看就走了。 林有志这么猜的,跟老太太这么说的。紧跟着他邀请老头儿跟老太太去那边过年,结果两人都拒绝了。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其实这人也很有心眼,两老人知道了林有爱的消息,还知道回来过,那必然是怕离开家以后,林有爱想回来大门都进不了。因此,两人会一直住在这里,非必要绝对不离开。 林有志走的时候好似很无奈,“那……我们大年初一再回来?” 啊?啊! 老两口心不在焉的,心思被带偏了。 林雨桐不知道林有强那边知不知道,或者林有爱回来见了大房的人呢。林雨桐不好打听,就是林有志也不好去打听,但是林雨桃可以。林雨桐打着给林雨桃捎带了一件衣服的借口,“我过来忘了带了,等会子你过去取一趟。” 林雨桃给了林雨桐一个‘你会那么好心’的眼神,但嘴上还是应了。 确实有一件大红的长款羽绒服,林雨桐还没上身,是之前给一家羽绒服厂翻译东西,人家大概出于打广告的原因,寄过来好几套,家里人身上穿的都是那么来的。也是为了表示长期合作的意思。 林雨桐直接拎出来给林雨桃了,“你试试。” 林雨桃一看,跟后妈身上的是一个款式。那件是米白的,她要结婚了,当然是大红的。她挺满意的,这次却聪明了,“我知道你要偷着问什么,我回来没见奶奶提过。大伯和大伯娘也没见说起过,应该是没回来。” 哦! 林有爱就在镇上闪了一面,再不见踪迹。 林有志不敢叫卢淑琴过完年留家里,“你再给孩子作伴一段时间,等毕业了,工作也确实定下来了,再回来。” 也行啊! 大年下的,林有志心里有了阴霾。过年的时候,给老祁拜年的时候提了这件事。 老祁也明白,林有志这是叫自己给金保国捎话呢。他一个人盯不住,叫金保国也留意着点。他这边一从老祁家出来,那边金保国就接到老祁的电话,他眼里顿时阴云密度,“我知道了,只要她回镇上,我一准就能摁住她。” 但可惜,过年这么长时间,人家就真没再见。 甚至林雨桐都觉得,是不是那个收破烂的看错了,认错了人了。 今年过年,很简单。家里的亲戚,老亲戚林有志自己去,像是很亲近的,小姑家,小姨家,舅舅家,林雨桐跟林雨桥两人一去就行了。也不留下来吃饭,礼节到了就回家。再就是招待亲戚,林有志这边的亲戚来了,肯定去老宅,得看二老的。林小姑顶多到这边转转,肯定陪老人吃饭。但显然,对住到金家隔壁还是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是没言语。 卢淑琴娘家这边呢,就是亲哥哥亲妹妹,人家当然更在乎他们的至亲,一听是卢淑琴的意思,那只有说好的。反正是哄着嘛,你说咋就咋这样一个态度。 过了正月初八了,林雨桃找的那个对象的父母才过来。当然在家里招待。一家子四口来, 拢共拿了八百出来,反正家里就能出的起这么多彩礼。 是特别老实本分的一家人,林雨桃找的这个叫唐虎的,算是一家子里最机灵的那个。还带了个比唐虎大点的小伙子,见人就憨憨的笑,来带了很多的山货,都是唐虎的这个哥哥帮着挑过来的。 来了新亲戚嘛,都来看热闹。一看这阵仗,老太太脸拉的老长,还是瞧不上。家也太寒了! 林雨棉拉了林雨桃嘀咕,“这就是个大窟窿,跳进去还想爬出来呀。八百块钱就想换个黄花大闺女?想什么美事呢!我之前跟你说的招工的事,人家去南方的厂子里,一个月都能挣八百。你说你也不缺胳膊少腿的,还得家里啥都贴补你,然后就嫁这么一人。你到底是图啥?嫁人总得图一样。” 林雨桐就皱眉,小伙子是家寒,但吃苦肯干,配上林雨桃这种偷奸耍滑的,日子就能过。你跟着掺和什么呢?她就说林雨棉:“家里再有,那是人家爹妈挣来的。嫁的看这光鲜,钱舍得拿出来给旁人花不?” 林雨棉回娘家穿的,从头到脚都是旧的。怀孕了,可人还不如出嫁前圆润。这要是在婆家过的好就见鬼了。王家的日子过的好,但抠唆。林家的日子穷,但林家大房从来不亏嘴。这是两种生活态度的问题。还当嫁进去就当家?美的你! 当是林雨棉没言语,但背后不知道怎么跟林雨桃嘀咕的,人家才走,林雨桐这边正准备收拾东西回省城呢,结果林雨桃突然过来说,她觉得唐虎家不行,她不乐意了。 林有志跟她掰碎了说,“那边有两儿子,老大留家里,唐虎就是落在咱们这边,也没什么不行。老宅你们住着,家里有你也你奶帮你料理,将来有孩子了,你奶奶帮你还能带。老太太身体康健,不用多想,再多活十来年,帮你把孩子都带大了。你啥农活都不会,唐虎肯吃苦就多干点。不会伺候咱们这边的庄稼没事,有你爷在边上给教。该干啥活了,该怎么干,带上两年啥活都会了。人家长的也不错……”比不上金家那两个小伙子长的好,但也绝对属于中上等的长相,就是人家那个看着憨憨的哥哥,四方脸面浓眉大眼的长相,高高壮壮的,完全跟丑没关系。 说实话,单论长相,桃桃配不上人家。 林雨桃看着犹豫,“我再想想……” 去!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不跟桐桐他们去省城,想好了你告诉我,我带你去一趟唐家,咱们也看看人家的情况。” 没有嫁闺女还不知道对方家门朝哪边开的道理。 这就跟林雨桐他们无关了,该走了。 过了正月十五就到了三月了,林雨桐真得准备面试了。这次面试四爷必然是陪着去的。 路上的时候卢淑琴就说这事,“你大伯一家,没法说。我以前觉得你大伯和大伯娘不行,两个孩子还不至于太歪,可现在再看棉棉……实在不像个样子,桃桃就是缺心眼,人家说啥她都信。” 那个唐虎都算是老实的,但他那样的都能哄了桃桃,可见桃桃那脑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用。 林雨桥不待见桃桃的很,“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爸乐意管就管去。您也别问,也别管。这回我姐要是面试,我请假回来陪您两天都行,叫我爸忙桃桃的事。” 只当不知道! 可三天之后,林有志打电话给桐桐,“别跟你妈说,我就问问你,你知道你姐还有别的熟人没?” 怎么了? “我等着她回话呢,谁知道拿着过年的她舅家那边和你小姑给的压岁钱,跑了。棉棉说是跟她说了,是去南边的什么厂打工去了。” 不辞而别。 林雨桐就道,“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熟人。你问问棉棉,她肯定知道。要不再去唐家问问那个唐虎,他们一起打工了一段时间,估计是知道点什么。” 成! 可四爷到了省城,接桐桐一块去京城面试的时候,才带来一个消息:林有志报警了,林雨桃八成是被拐卖了。 啊? 林雨桐吓了一跳,“怎么会呢?” “林有爱确实是到过镇上,也确实偷偷的在巷子口看过林家。刚好看见林雨棉被钱艳群给送出来,她没去林家,偷偷去找林雨棉了,给了林雨棉一千块钱,告诉林雨棉她是她大姑,就是回来看看。听说穿的不错,看起来也很宽裕,说是在南边有个电子厂,只要林雨棉帮着招工,招女工,一个人头给林雨棉抽五百块钱。林雨棉不光是把林雨桃介绍去了,还把她舅舅家的一个表嫂一个表妹都给介绍去了。都以为是去打工去了……林有志不放心,便是去南边的厂子,也得去看看地方。他跟林雨棉要地址要电话,林雨棉给了个名片,结果名片上的电话就打不通。他又找老祁,问问能不能找人查一下这电话和地址,结果老祁找了公安局的熟人帮着查地址了――查无此地。人家那熟人当时就说,立案,这种案子见的多了。” 这个林雨桐知道,好些拐卖妇女的,都是这样的手段,很多也是熟人作案。或者是熟人甚至亲戚朋友不慎成了人家的帮凶。 林有志没跟自己说,就是怕自己要面试了分心。更不敢跟卢淑琴说。 林雨桐马上给林雨桥打了电话,把这事说了,“你看着妈,老家的电话别叫她接了。”林大姑这种人随意的活动,对卢淑琴会造成一些心理上的负担。 林雨桥都吓懵了,亲堂姐帮着姑姑把同父异母的姐姐给拐卖了! 当然了,林雨棉不知情。但要不是她贪图占便宜,咋能坑的都是自己人呢。哪个不是因为信任亲人,才被折进去的。 他是不喜欢林雨桃,要是可以恨不能一辈子不往来才好。但是被拐卖,太恶劣了。 这个亲大姑,到底是个啥人呀。 “姐,你先好好面试。这些事别管,我肯定不能叫妈知道。” 可林雨桐知道,这种案子不好破,人也当真是不好找。这一旦离开,人海茫茫,朝哪里找去? 林雨桐就跟四爷说,“有时候真觉得,对于人贩子,就该恢复过去的律法,处于极刑都不为过。” 林雨棉这边弄过去三个人,还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种帮着招工的,又被忽悠过去几个人。这些人又该遭遇什么? 她恨的牙根痒痒,“要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报考公安BU。” 四爷:“……”好了!好了!咱不去,好好考试去。他从好的角度分析,“人贩子不好找是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一幅什么面孔,现在林有爱露脸了,这就好办了。只要到过镇上,那这顺着线索就能摸过去……” 是!也有些道理。 谁家要出一人贩子,这真的……祖上估计是干了杀人放火的营生了,要不然后辈咋能出这种东西呢。 面试的前一天,林有志还打电话来,声音听不出来异样,“好好的应对,我来省城陪你妈两天,你好好考你的,家里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天大的事情没敢打搅这娘仨个,老头儿老太太那边,他把小妹叫过来照看了。先挺过桐桐考试再说。 可四爷已经在担心政审了,这个审查的范围除了直系亲属之外,还有重要的社会关系。 这个重要的社会关系里,包含不包含亲姑姑呢? 四爷当时没言语,但等桐桐一身轻松的从面试考场出来,他就跟桐桐说他的打算,“你说我再想法子去公安系统怎么样?” 啊? 不是说暂时不动吗?这么着急干嘛? 四爷的解释是,“跟林家的关系总得破局的。我亲自参与这个案子!” 行啊!这说不得也是一个快速出头的机会。也确实因为案子跟林家有直接的牵扯,就有不得不来往的理由了。 不过这么一来,估计就得在县城多干两年了。 但为了将来搭上两年的时间,也可以。 为了调个工作,四爷把能动用的关系都给动用了,前后一个星期就上任了。幸而原身有部队从军的经历,调过去在刑警队,但定位是抓捕员! 这个调任连金保国都没有多想,抓捕员这样的职位有时候就是搏命。这是拿命拼前程,估计也是之前那件事影响的他在单位上发展受限了。 四爷一回来,林雨桐就能进一步知道案子的情况。说实话这种案子往往就递交上去跟别的案子并案处理了,有时候主导权在上级单位,并不属于他们管辖。 这次的案子是因为涉案的人员在本地,他们才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四爷认为,找林雨桃和另外两个失踪的,怕是不好找。人往黑车上一塞,两片安眠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想从她们身上查,太浪费时间了。 要说查,他觉的得从林有爱开始。 “原因有二……”四爷请了刑警队的队长私下里说这个案子,因为金林两家的关系,对方也认为他可能知道一些过去的细节,因此四爷说的时候,对方也听着。四爷点出了林有爱失踪的时间,“那个年代,一个姑娘家,失踪了。你要知道,身上没有介绍信,没有粮票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些年林家都以为她是凶多吉少了,因为都知道,没这些东西,她难活下去。所以,她要么遇到了熟人收留了她,要么她也是当年的受害人,也是被人给拐卖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她是遇到了熟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再次排查当年跟她有交集的人,这个案犯闹不好就在咱们本地,林有爱是主犯还是从犯或者干脆是被胁迫的不得不从,这就说不好了。但如果是第二种,她被拐卖了。那么被害者成了害人者,她是事先知道呢,还是跟林雨棉一样,无知无觉的被别人给骗了,这才牵扯到拐卖案里了?如果是无知无觉的被人给骗了的,那是不是说,她也是受害者,她也存在被人拐卖的风险。咱们的受害人不是三个,而是四个。但这就给咱们破案带来了好处,因为她无知无觉就不会刻意规避,自然就会留下很多线索。” 队长皱眉,以前是把林有爱定性为人贩子,可现在这么考虑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再开会,研究研究。” 当天晚上开会完就安排下来了,两条线同时进行。一条是找当年林有爱的老关系,看谁收留过她,或是见过她。摸一遍再说。另一条线,顺着交通线查。汽车站还有进出的外地车辆,包括旅馆酒店短租房等等。 因为四爷是当地人,又跟当事人一个村的,熟悉情况,他跟第一条线。 要调查的详细了,卢淑琴都成了过去那个时间点上接触过林有爱的人。也是不得不回去了,她才得知,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叫林雨桐惊奇的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惧和愤怒,而是慌乱的拉着林雨桐不撒手,“她要是人贩子……会不会影响你?”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个还真说不好。她一直立场坚定,从没认为这一方面自己会过不去。然后就灯下黑了。 怪不得四爷那么着急的参与了进去,原来如此。 她只能安抚卢淑琴,“她哪有那个能耐?!别又是个被人骗了,人家再连她一起给卖了。” 林雨桐感觉到卢淑琴抓紧了自己的手,这是林有爱的出现没刺激到她,但如果自己因为林有爱而过不了审查……她难保不会再被刺激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7)三合一 重启时光(37) 跟着四爷一组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姐, 还有一个更斯文小伙子。 林雨桐听着四爷管这位大姐叫徐大姐,管那小伙子叫胡峰。 因为林有爱和林雨桃都是林家人,四爷带着人直接过来了。虽然是金家的人, 但这是人家的工作。如今这事是林家的事, 又肯定不止是林家的事。 这事如今在镇上闹的沸沸扬扬的,这会子人一进家门, 门外面人都围满了。杨碗花带着几分吐气扬眉, 自己儿子如今可不一样了。 金保国站在门口喊杨碗花, “干什么呢?你就当没你的事了。等着,等着你儿子上门问你的话。” 杨碗花吓了一跳,关我什么事? 你当年没跟林有爱接触过?要论起接触,你接触的最多。卢淑琴是不得不跟林有爱有了接触, 当年是林有爱主动找的卢淑琴。可你杨碗花可不一样,你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找林有爱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杨碗花低着头蹭蹭蹭的回去了。看热闹的人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背后再嘀咕什么就不知道了。 林家今儿都集中在这边, 老爷子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林小姑尴尬的陪在边上。小姑夫搬了个板凳坐在角落,等着人家问话。 大房一家坐在餐桌的位置上,围了个团团。 四爷看了一圈,这么多人一起问, 这肯定不行。 林雨桐指了指自己的屋子, 跟这位徐大姐搭话,“屋子可以用。” 徐大姐朝四爷点点头,“那就一个一个来。” 林雨桐把人请到她的屋子, 又搬了凳子过去方便坐,四爷就进出的叫人, 最先被叫到的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了。 老两口的脸色蜡黄,坐在椅子上很不安。 老太太急切的道,“林有爱不可能是人贩子,她离开的时候脑子都有点问题了。”说着,她像是羞于启齿一样,“就是那种想男人想的发癔症了。半夜里还叫旁人的名字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屋里藏了人了。”哪怕是金保国的儿子在,她也得厚着脸皮把话说出来,“你们说一个正常的大姑娘,谁还没个脸了?这世上有几个是跟心里放着的人成了夫妻的,大多数不都成不了吗?可又有几个人因为这个脑子都不正常了呢?我就是太惯着她了,从小到大,只要我跟他爸能弄来了,她开口就少有被打回来的时候……” 老头儿气道,“还不是你!整天亲香上来就没够。一天到晚的把你闺女最好,你闺女长的最俊俏这样的话挂在嘴上,她还真当她是了不得人物了……” 徐大姐就听明白了,总的来说,林有爱就是个一直很顺利,被家里捧着长大的自以为是的姑娘,然后暗恋变明恋,结果那个年代的明恋没有修成正果,想来舆论给对方带来的压力也比想象的大。 四爷就插话又问说,“是不是自打男方结婚之后,她这边的婚事倒是处处不顺了?” 是!肯定的呀!任谁知道了她心里想着别人,也不能要她。说了好几个,人家一听是她,都不乐意。她也不是长的多好人有多能干,就是普通的人样一个,再找未必更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人家好好的小伙子干嘛将就她。说了三两个之后,再叫人介绍的,不是死了老婆的,就是有点毛病的,要么就是穷的一直没娶上媳妇的老光棍……这叫心气高的人怎么受的住? 老太太眼泪都下来了,“她没那脑子当人贩子。这些人我们都当她死了,早些年还找,后来也都不找了。知道找不回来了。她那性子,要是有自由,早跑回来了。”坚定的认为林有爱当年就被拐了,“她这回回来……怕不是想借着能出来的时候给家里报信呢。” 四爷在门口站着,来回叫人,里面说的他也能参与一两句。也因为他看着,林雨桐站在外面也没有被赶走,叫她跟着听了个全场。 可老太太的话,别说人家怎么想了,林雨桐自己都没法认同。如果林有爱是借机出来报信的,半路上没有报信可以理解为有人看着,但跟林雨棉接触了,她有机会的。至少给那一千块里夹一张字条,她林雨棉就算是蠢,也知道求助的。 可她没有! 那么她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者说有什么重要的人被人家控制了,她不得不按照人家说的办?但只是出来诱拐人口,犯得着这么麻烦吗? 当然了,这会子没人反驳老太太,又问了一些跟林有爱交集比较多的人,或是她有什么朋友同学,都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等等,就把人给打发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林有强两口子,钱艳群都恨死林有爱了,这不是把棉棉坑了吗?现在棉棉大着个肚子,跟女婿闹的僵的很。自己这边也倒霉呀,自己的亲侄女和侄儿媳妇,这些也丢了呀。她说起林有爱嘴上丝毫不留情,“她心肠毒着呢,错不了的,她一准就是人贩子。公安同志,我闺女是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的。就是想挣点钱过日子。要是知道坑人的买卖,那不能干的。都是把至亲搭进去了,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但这个林雨棉的私心很重,她想独挣这一分钱,因此没有把她大姑回来的消息告知娘家。如果说了,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 从两人嘴里得不到别的,林有强只说当年他在家的时候少,并不知情。 他当年去煤矿上给人当临时工去了,混了一段时间以后人家不要了,太会偷懒了。自打从煤矿上回来,他对外的说辞就是身体不好。回来之后结婚了又立马搬出去住了,当年的事他嫌弃丢人,那妹妹他就没管过,见了都不搭理的那种。 但是钱艳群却说了一个人,说之前还特意看了站在门口的四爷一眼,“跟林有爱接触最多的不是卢淑琴,卢淑琴都被林有爱害惨了,躲她都来不及了,被她逼疯了都。但林有爱也没那么脑子……那段时间,她跟杨碗花接触的最多,啥都听杨碗花的。谁知道杨碗花到底跟林有爱说了个啥。” 四爷:“……”绕不过去的大坑,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好的! 杨碗花成了重点的被关照对象了。叫林家的人先等着,胡峰去隔壁,把杨碗花叫来了。 四爷就站在院子里,回避了。 杨碗花还是第一次来,之前从门口路过,可这照壁挡着,也看不进来。这一进来,立马就觉得不一样了。老房子修整一下……原来还能是这样的。 等坐下了,她到底是不敢过分,主要是怕给儿子的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说的是:“我……我真没说啥。我……其实也没啥隐瞒的,我不喜欢我第一任男人,这不是啥丢人的事。我就看上我现在的男人了,那时候他有老婆,我跟林有爱有共同的语言,一块儿说说话,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 胡峰摸摸鼻子,他都替金嗣业难受。 怎么碰上这么一个妈呢。 但是,她显然不是什么也没干。林有爱是个姑娘,没有谈过对象,没有跟别人有过男女关系。可大家都知道她刺激卢淑琴的方式是跟卢淑琴说一些她跟金保国之间那方面的事。一个没经历过的姑娘家在那个保守的年代,从哪里知道的? 林雨桐心想,这些东西要不是杨碗花告诉林有爱的才见鬼了。 在问到卢淑琴的时候,卢淑琴也确实是说到了这一点,“……早些年,各种的事碰到一块,不能细想。但金保国没有在婚内跟别的女人怎么着……那些事林有爱自然不可能知道。但要是编造……还得编造的能刺激到我,那必然是她说的很多东西叫我觉得很真……尤其是一些习惯和特征就是我前夫的,当时来不及细想的时候自然就会接受不了。后来,再想想,确定金保国没跟人胡来,我就猜测……林有爱和杨碗花的关系特别要好。要好到杨碗花把听壁角听来的东西告诉了林有爱,或者就是干脆放林有爱去她家,然后从她家翻到金家,听我们的墙角……”要不然说的不能那么详尽。不那么真的话,她又怎么会被刺激到。 林雨桐都没法听了,卢淑琴这个猜测,八成是真的。 可这些并不能跟拐卖案直接牵扯上关系,再问的深卢淑琴就不知道了。她记忆里那段时间是有些含混的,她的话不足以提供证据。 卢淑琴从里面走出来,林雨桐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焦虑。 林有志进去的时间最长,因为他是亲自走街串巷的找过林有爱的,他的每一个寻找的细节,都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就像是四爷猜测的那样,林有爱身上什么都没带,没有人带着,她是走不了的。 本地一定有人接触过林有爱。 而四爷在门口听林有志说了半天,然后转过身来,问跟林雨桐站在一起的卢淑琴,“婶子,我能问个问题吗?” 卢淑琴不喜欢杨碗花,但不得不说人家的儿子是长的好。要不是桐桐出息了,她也觉得在人家面前气虚。人家儿子越好,越是证明金保国当年没错。人心里怎么会自在的起来。 可如今事关女儿的前程,她也应承对方的问话,“你问。”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才去看卢淑琴,“当年林叔救了你,林叔在里面说了救你的地方。但是婶子,您能回忆起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卢淑琴顿时脸都白了。 林雨桐面色一变,她马上懂了四爷的怀疑,“妈!”她攥紧卢淑琴的手,“妈,人家是怀疑当时你遇到的坏人的事不是巧合。你当时神志不清,要是真有拐子,你难道不是很好的人选。而对方怎么知道你的,你是怎么到了那个地方的……能想起来吗?” 卢淑琴一下子捂住了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可就是抓不住,她不停的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好了!”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不想的,咱不想了。” 四爷就拿出手机给谁打电话,“……对,我觉得应该查一下当年咱们这周边附近还有没有走失的人口……像是林有爱这种的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应该总是有的……包括一些精神不正常的……” 卢淑琴浑身都哆嗦,这两孩子的意思是,“当年……”当年林有爱其实是想卖了自己的。她便是当年被人家给控制了,但也没存好心,甚至诱导人家也来卖自己。 心里有了这种猜测,可却不能往出说的。 她最怕的是林有爱连累了桐桐,因此,她的言辞就把林有爱往蠢人上推,宁愿那个坏人是杨碗花。可桐桐说的这个猜测……可能吗? 应该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浑身的气都给泄了,进了屋子看着老太太和老爷子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得。刚才桐桐那一嗓子里面听见了,要当真是这样,这可叫人怎么说。 如果卢淑琴真是被林有爱伙同人贩子骗过去的,那也就是说林有志跟人贩子可能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如果林有爱没害卢淑琴,那是不是林有志当年找到的那个人就会是林有爱。她要是被人卖了,那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吗? 害人终害己,说的就是这样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推测,但以林有爱的性子,她干的出来这样的事吗? 是!她干的出来的! 等林有志出来,他的脸都是白的。这种东西再重新捋一遍,是很容易想到那个方向的。他进去陪卢淑琴去了。 这边的问询也暂时结束了,叫他们对外不要多话,暂时留在镇上,这才告辞了。 这些人还有很多细节要问,但林雨桐只关注林有志救卢淑琴的那个地方,等卢淑琴睡熟以后,她找林有志问了,问的特别详细。林有志说倒是说了,可却不叫林雨桐管,“你先回省城,等着人家面试的结果。我陪着你妈,寸步不离。” 正好!林雨桐也想找借口先走,倒不是回省城,她想去‘钓鱼’。 第二天一早,她直奔县城,然后在县城买了那种地摊上买的衣裳,然后直接找了卫生间给换了。至于身上的衣服,用包装了,送到公安局门口叫人转交给四爷保管。 她有她的想法,当年的人贩子肯定不是四下活动的外地人,当年也没那么多外地人。所以,这人必然还是本地的。。至于具体的地方,应该是距离林有志救卢淑琴不远的几个村子。林有志说,当年那个想欺负卢淑琴的人大概有个二十七八岁,如今二十多年过来去,此人该是个五十上下的人了。这样的人出门打工也没人要的,八成还在家里务农。 她得从这里入手,出了县城,一路走着,一边走一边化妆,反正乱糟糟的弄的跟个流浪的似得。 她现在也不知道这种审查到底是怎么一个程度,这是个很有弹性的事。如果有两个其他成绩都差不多的人一起站在面前,一个出身根正苗红清清白白,一个的社会关系里明显是有问题的,那被剔除的一定是那个有问题的。 在这种不确定之下,得寻求一点确定的东西。 她参与进来,一方面是希望对案子也帮助。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审查的时候能多考量一下个人自身的情况。 什么药自己都不怕,多厉害的身手自己也有把握,因此她比别的女警都要合适一些。 她把新买的板鞋故意剐蹭的不像个样子,袖子撕扯开一点,弄的脏兮兮的。头发跟个鸡窝似得,手里拎着个树枝,一边走一边敲打路边的树。 路过的人都留意的看两眼,“从哪又跑来一傻子?” “以前没见过!” 对这种人大家多是置之不理就过去了,只要没有那种暴力倾向,或是动不动砸谁家的玻璃的那种,也没人去撵。 走了得有大半晌的时间,才到了林有志说的地方。 这地方是个破砖窑,里面有很多烧砖窑的窑洞,当年就被废弃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更荒凉了。很多窑洞都坍塌了,她在这里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没发现别的,她继续往二三里外的村子去,而这个时候,四爷才收到桐桐叫门卫转交的东西。是他下来吃饭了,门卫才给他的。一看东西,四爷就明白了桐桐要干什么,回去马上找周大忠把情况说了。 “这不是胡闹吗?”真是电影电视看多了,咋这么大的胆子呢,“赶紧打电话,叫她回来。这是干扰办案!” 四爷没拒绝,给桐桐把电话拨过去,电话并没有接通。 那要是人出事了怎么办? 这不是添乱吗?不管愿意不愿意,赶紧换了便装,先赶过去再说。 林雨桐在这村子里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转,赶上饭点,好些人家都抬着小桌子在院子里的太阳下吃饭。有些人家看见这样的人就撵了,有些递出来半拉子馒头。并没有目的的转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从这个村子出去,就是一条大坡,站在坡上,可以看见深沟里有个小村子,一条巷子,二十多户人家。她溜溜达达的往下面去,沿路给四爷留个记号,顺着巷子了走。这一段路,大部分人家都把饭吃完了。这条巷子不长,从这边转到那边,再从那边转到这边,有些人家门开着,有些人家的门关着,你也看不见。 但这不等于没发现。 至少林雨桐就发现,巷子里有一些车辙印,根据轮胎上的花纹深浅,能判断出轮胎的大致情况。这里有一户应该有一辆接近报废的面包车。 她没在巷子里停留,只出了巷子想找这个车辙印。之前来的时候,是从坡上下来,并没有看见车辙印,那就是说,这车近期没有走那条路。可有意思的事,那条路才算是大路。 那条路都不走,它走哪? 顺着能过三轮车的生产路走,果然又见了车辙印,应该近期没少走,一场雨之后,这印子留的非常明显。 这条路也就刚过一辆车的宽窄,两边是茂密的苹果园。空旷无人,要不是赶上农民忙着上工,这地方夜里连个鬼影子都不会有。 顺着印记绕来绕去,怎么也没想到,这条路通到砖窑的后面。 而这个车辙印,就消失在这里了。再往前走个百十个米,就是大路了。她继续往前走,在距离路口十来米的地方,这里已经很宽阔了,有一些像是卡车停留的痕迹,甚至地面上有漏下来的油,痕迹还清晰可见。 她站在马路上四下里看,正看着呢,一辆车猛地就停在了边上,四爷拉开车门子就要下来,林雨桐从外面一把把车门子推的关上了,不叫人下来。 车窗玻璃摇下来,车上不止四爷一个人,还有上次见过的徐姐,以及一个年纪在三四十之间的男人。林雨桐拉着车门,像是讨要东西一样跟车上的人说话,先把发现的这个情况说了,然后才道,“一次带走好几个人,他们怎么带的?绝对不是一个人。要么是家庭成员一起犯案,要么就是其他人家没参与,但未必不是知情者……村里只一条巷子,鸡犬相闻,我想这个知情人不是一个两个……要是你们从小路走,这两边都是人家村里的地,人家能不关注?要是你们从大路过,人家站在下面把坡上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现在这通风报信只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就算摁住了这边的人,可只要找不到失踪的人,就没法定罪……” 因此,警察也不能以警察的样子大张旗鼓的靠近。 周大志意外的挑挑眉,还没说话呢,这位徐大姐就下车了,“我先去看看……” 这徐大姐走大路假装找‘妹妹’,顺便检验林雨桐提供的情况是否属实。 而林雨桐则钻到砖窑里‘玩’去了。 四爷下车把车的引擎盖打开,周大忠假装在修车,几个人就在等在边上。 徐大姐沿路不停的打探,问人家:“有没有见过这么高……皮肤白白的,有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灰衣服……” 有人说见了,有人说没见。但肯定闹的很多人都知道有个神志不清楚的年轻姑娘在这里走丢了。 直到半下午,徐大姐才站在路口等公交,像是放弃了找一样。她用手机跟周大忠汇报情况,“我就不过去了,假装不认识。估计之前没人看见我从车上下来……那个叫林雨桐的姑娘判断是正确的,从痕迹、地形几个方面来看,她的推测应该比较靠谱。要不要趁着晚上把她替换下来,换咱们自己的女警来。这个钓鱼的办法许是有效。” 成! 等晚上,确实没人的时候才行。 四爷用手机跟桐桐通话,这次桐桐接了,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可谁知道还不等她撤下来,砖窑附近就悉悉索索的有声音。 林雨桐给四爷编辑了短信发过去,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缩在角落了慢慢的等着。 原本想着,怎么着也得等到夜里没人才会找来,谁知道不等天黑,就有一老太太从生产路上过来了,看年纪得有个六七十岁的样子,弓腰,提着裤腰带,像是要找方便的地方。 周大忠低声跟四爷道,“给小姑娘发个消息,警醒点。” 四爷给桐桐发过去,那边没回复。不大工夫,老太太确实是带着桐桐出来了。牵着桐桐的手,亲昵的像是拉着亲孙女。 周大忠还刻意拦了,“老太太,这是谁家的姑娘,不是您家的?刚才我们可听见有人找她呢,只没想到她在砖窑里猫着呢。您可不能带人家走。” 这老太太理直气壮的很,“你这小伙子……找这孩子的是不是个穿着白短袖黑裤子留着齐耳短头发的小媳妇,那是我大孙女,这是我小孙女。我家这孩子可怜的,小时候脑子烧坏了的。我家大孙女刚才是回去叫人去了,好些人都见过这家这孩子在这一片,之前还想着是不是钻到果园里去了,得回去叫人连夜的找。谁知道还孩子钻到砖窑了,你说这要是塌了可怎么得了。小伙子,让开,我们祖孙俩搭车走,还能赶上车……” 周大忠当然不敢叫人把林雨桐带走,“大娘,你家在哪,我顺路把您捎回去。” “那可感情好。”老太太拉着林雨桐的胳膊就往车上去,“李家洼,走!李家洼村口第二家就是。” 周大忠开车,四爷跟林雨桐一人一边,将这老婆子夹在正中间。刚才四爷已经给徐姐打了发了消息,随时保持联系相互配合。 李家洼不远,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周大忠一停车眼睛就微微一眯,这家门口停了一辆旧卡车,车上还有羊粪,猪粪,这是个来往各地拉牲口的车。 跟砖窑后面那里留下的车辙印,以及漏油的部位,几乎都对上了。 而林雨桐的视线则停留在这家院子里晾晒着的,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红色羽绒服。 这件羽绒服正是过年前林雨桐给林雨桃的,这个羽绒服的生产厂商在东北,是新牌子,应该还没有卖到省内。这玩意只人家邮寄了几身给自己。撞衫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这就说明,林雨桃失踪前,一定到过这里。周大忠暗道一声侥幸,要真去之前的那个村子找,只怕就把这边给露了。一个电话这边就跑了,经过他们的手的人,只怕也再难找回来了。 显然,要不是自己插手,怕是就走脱了。 那边只是提供货源的,至于人给卖到哪里,应该是这婆孙直接参与的了。 具体的情况发给另一组了,对方已经马上到了。四爷隐晦的跟林雨桐打了个手势,然后就上车,叫周大忠:“赶紧的,今儿已经耽搁时间了。” 周大忠犹豫的一瞬,也知道再留下去不合适,上车就走。 看这车走远了,老太太拉着林雨桐朝屋里去,一进去大门一下子就关上了。老太太健步如飞,“大壮!大壮!快点,带着货马上就走!今儿这货带的不顺,被人给看见了。” 屋子里出来一醉熏熏的汉子,“奶奶,没事,现在谁管这闲事,过了就忘了。”说着,就伸手捏林雨桐的下巴,“哟!长的不错!” 老太太一巴掌拍掉孙子的手,“走远了你怎么胡闹都随你,现在消停点,叫人知道了……赶紧的,马上走。”说着,老太太就摸手机,“得给那边去个电话,交货不能出岔子。你别胡闹,能卖个好价……” 林雨桐瞧见那电话不是存在手机上的,而是现在才拨打的。她拨完号码,要摁拨通键的时候被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直接夺了手机,然后扭了这汉子的胳膊,拽了挂在墙上的绳子就把人给捆住了。老太太再是如何,年纪大了,动手不行了。估计是压根没想到带回来的不是个傻子,因此没有防备。 并没有惊险刺激的交锋,林雨桐直接把人绑了,拽了门帘给塞在嘴里,这才开了门,刚好看见一辆车上有人下来,其中有见过的胡峰。 林雨桐一招手,人就过来了。 胡峰一看情况,诧异的看林雨桐,“可以呀!”不仅胆子可以,身手也可以。不过这绑人的手法,是那种绑牲口的手法。农村出身的姑娘,好像会绑这样的绳结也不奇怪。 林雨桐对着老太太,指了指晾在院子里的衣服,“穿红羽绒服的姑娘呢?” 这种就属于狡辩都没处狡辩的,尤其是知道林雨桐不是傻子,被带到公安局又见到了之前‘找人’的徐姐,以及送她回家的‘热心人’周大忠和四爷,这还有啥不清楚的,被人家抓了个现行。(-醋溜儿文学首发) 老太太特别识时务,“政府……我认罪!我没法子呀,我一个老太太要养孙儿……我也是想给那些个脑子不好使的人找个好人家呀。人家穷,没钱娶媳妇,那娶回去肯定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别管怎么说,冻不着饿不着的,生个孩子将来都有靠了。要不然,留在家里也没人待见,否则也不能今儿走丢了明儿走丢了,饥一顿饱一顿。”说的跟做慈善似得。 徐大姐就拎着那件羽绒服,“穿这姑娘的衣服也是傻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送来的时候说是傻子,那大概总不大机灵。机灵的也不能被人给骗了呀!” 徐大姐也不跟她废话,“谁给你送的‘货’?” 老太太交代的可利索了,知道的都往出交代。 另一组随时待命呢,一说谁给她送货,那边立马抓人。 当天晚上就突击审讯,这边是婆孙,那边是父子四个。三个儿子都成家了,家里的老婆也都是知情者。小村子里这父子就是一霸,分了家后,占了四个院子。幸而没有打草惊蛇。 早前只有老婆子和那边那个当爹的合伙一起干,后来两边的孩子都被拉进来了。 这小三十年里,就有八十七人被卖了。 但问到这次找他们的人是不是林有爱的时候,两人都迷茫,表示并不清楚。他们见的并不是个女人,跟他们通电话叫他们帮着带货的只是个男人。 跟对方是怎么联系的,这个联系方式他们能提供。但是人被卖到了哪里,他们并不清楚。那边还有一个二道贩子要过手,交给人家,他们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从口供上,暂时无法判别林有爱是不是人贩子,但能确定的是,当年遇到的林有爱确实精神有些问题,也确实是她提供了卢淑琴的情况。但是卢淑琴是脑子糊涂了,但不是傻。眼看都被带到地方了,结果她不肯走了。好似是看见认识的人了,死命的挣扎……人贩子怕人家知道他们拐卖人口,这才做成要轻薄人的架势……果然,那个熟人为了保护女人家的名声,并不敢声张,事情就这么过了。 剩下的林雨桐就掺和不了了,这牵扯到异地办案。人到底是经手了几次也不知道。 四爷他们连夜就要往外地赶,因此,四爷先叫桐桐先回省城……这一旦异地办案,可就没那么迅速了。更有些买了人的,人家一个村的都在包庇,解救的困难比想象的大。人也不可能都卖到一个地方,这一分散,难度就更大了。要是慢,三五个月半年都是有可能的。 这不是急就能办成的事情。 林雨桐也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甚至都想好这个审查要过不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却在省城接到了林有志的电话,“我晚上到,跟你妈一块,你先帮着订车票,去b省的。” 去干什么?“认尸!”林有志的语气很冷淡,“刚才公安局打了电话,有个疑似林有爱的人死了,他们没办法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我得过去一趟认认。我也想把你妈带上……” 亲眼看看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很多事就能放下了。 林雨桐嘴上应着,但心里却打突,怎么就死了呢? 给四爷打电话,四爷没接,只回了消息:在执行任务。 肯定还有别的解救任务。 她立马订了机票,争取尽量早点过去。等林有志和卢淑琴来了,她跟两人一起过去,在太平间见到躺在那里的人的时候,林有志点头,“是林有爱!”他看向陪同他们一起认尸的徐姐,“我能问问……人是怎么没的吗?” 徐姐很歉意的样子,“被人贩子挟持了,两人一块从崖上掉下去,都没抢救过来。” 卢淑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但林雨桐的眉头却微微挑起…… s:///book/10/10445/691710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8)三合一 重启时光(38) 被人贩子劫持? 那就证明林有爱这么长时间里都跟人贩子在一起。 她并没有被卖掉。 林有志辨认了尸体, 确认了身份,就有人带着去办相关的手续去了。林雨桐没避开卢淑琴,而是直接问这位徐大姐, “林有爱一直就跟人贩子在一起?” 徐大姐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 笑了一下,“据这两天我们的调查, 林有爱是二十三年前被带到这里的, 带她回来的正是现在这个人贩子。” 那这个人贩子在买林有爱的时候就已经在干这个营生了?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才干这个营生的? 徐大姐沉吟了一瞬, “当年此人把林有爱带回来,两人在村上办了酒席,算是结了婚。据我们调查,林有爱的精神方面确实有问题, 周围方圆百里,都知道她有精神疾病……”所以, 这个人贩子是早就是人贩子了, 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 被林有爱教唆成人贩子的,就不好说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精神病人受教唆,哪有教唆人的道理。 徐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咱们县二十多年的时间里, 失踪了八十多人……接近七十个失踪人口, 都是精神或智力上有缺陷的……应该是林有爱的丈夫利用林有爱是咱们那里的人,方言各方面容易取信于人,再加上身为女性不太会叫人防备的这一点, 将人给骗出去的。而精神智力上有问题的,走丢了对很多家庭来说是没了负担, 主动寻找的很少。最多就是在附近贴两张寻人启事……而那些精神正常被拐卖的,多是家庭不和睦,生活贫困……” 林雨桐点头,对于这样的人家,媳妇跟人跑了,好像也不奇怪。因此失踪了这么多人,报案留档的却很少。若不是排查了一遍,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情况。 反正林有爱是人尽皆知的精神病,她这些年跟着他的男人,应该是靠这个为生。 徐大姐低声道,“现在人死了,很多东西没办法查证。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他们夫妻曾经卖过女尸给隔壁县的一户人家结阴魂……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死人如果卖的钱多的话,叫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遭受‘意外’想来也不是难事。 卢淑琴终于问了一句:“林有爱要是没死……是不是……法律也不判!” 徐大姐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得看她病的情况,但从周围人的言辞里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就是她病的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 那就是说要是活着,是能避开惩罚的。 卢淑琴当时没言语,但等跟徐大姐分开之后,她还是跟林雨桐说了一句:“幸好她死了!死的好!” 要不然这样的祸害得去祸害谁! 而且,卢淑琴坚持认为,“林有爱未必就是神经病。到底她指挥她男人还是她男人指挥她?说不清楚的!” 林雨桐拍了拍卢淑琴的手,笑了笑没言语。有些疑惑只有四爷能给解释。 林雨桐是在第二天才见到四爷的,这次带回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雨桃。 林雨桃身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穿的不是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别的没什么不同。 林雨桐看向四爷,怎么回事呀? “对方没卖她,只是将她寄养在一个老太太处。”四爷就道,“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一个字也没说。” 林雨桐有些意外,扭脸看林雨桃。 林雨桃的头低的更低,林雨桐才说,“你要什么都不说,只怕不能跟我们回家了。” 林雨桃用右手不停的抠左手的指甲,“我真不知道。棉棉姐说叫我们去县城汽车站边上的一家叫顺风招待所,人家厂里的招工经理住在那里,一说去找电子厂的人家招待所就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去了,到了地方给安排了房间,人家给提供了饮料和饭,吃了一顿饭再起来,我就跟大姑在一块,大姑说电子厂那边太辛苦了,叫我别跟着去了,跟着她,叫我给她当秘书……我们去山里是谈个旅游开发的项目,大姑叫我住那婆婆家,说是考察当地的民情……我说我不知道啥是考察,她说就是看看,转转,看当地有没有什么特产,还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是公费开销,以后那个旅游项目就我负责。如果又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啥的,都能打电话叫出来一块干……我这不正考察呢,就被带‘解救’……” 招待所在林雨棉的口供里有,人家手续齐全,也是当地的人。用的房子也是他们家的房子,因着汽车站搬到了附近,就给家里盖了几层,然后成了招待所。 现在还不到电脑普及的时候,住小招待所连个身份证也不用。至于监控之类的,那更没有了。 人家确实说有个客人说是电子厂的,是一对夫妻。他们交代了,若是有人来找电子厂的,只管叫上他们的房间就是了。老板的话是,“确实是有三个姑娘一大早就找来了,我也没想到,就叫过去了。电子厂招工的那个女人还很和气的给三个姑娘开了一间房……再后来,先是那个男人带着两个姑娘说是去车站买票了,留了电子厂那个女人和另一个姑娘,两人还买了饮料和酒,屋里放着音乐,第二天天不亮,两人醉醺醺的搀扶着退了房……” 正在查这条线的时候,林雨桐横插了一杠子,直接找到了李家洼的那婆孙俩。 不过应该是林有爱夫妻不敢坐公共汽车,这三只货物虽然到了县城,但他们又找了面包车和拉牲口的卡车的,用这样的途径拉人,相对安全。 但林雨桃的衣服出现在李家洼,证明她去过那里,“要坐那样的车,你竟然相信那个大姑能带你挣大钱?”而且,你没跟林有爱接触过,人家说那是大姑就是大姑了! 大姑的照片奶奶有,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认错? 坐那样的车又怎么了?有钱人才会更省钱,有顺风车为什么不坐。 行!你有理,“但是,你明明有相对来说足够高的自由,怎么不说给家里说一声?” 林雨桃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我的衣服蹭了羊粪了没法穿了,我脱下给李家洼的那个婆婆了,叫她赶集的时候把衣服捎去王家五金店,顺便告诉棉棉姐一声。就说我跟大姑走了,电子厂我不去了。怎么就拐卖了?!我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的……但那山沟沟里的路太绕了,我也出不去,再说了,大姑给我交代事了,我这不是想干出点样儿再跟家里联系吗?哪有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有志脸都白了,这分明就是叫桃桃跟他们一起干人贩子的勾当。只要这孩子参与一起这样的事,都别想脱身了。 这会子想起就觉得后怕,他不由的咬牙切齿,“那祸害!死的好!” 之前对林有爱的死一言不发的林有志,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雨桐知道,这一刻林有志也不信林有爱是真的成了精神病。从林雨桃的话可以看出来,林有爱是能单独行动的。 避开人的时候,林雨桐才问四爷:“那么多人围追堵截的,人怎么就死了?” 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事? “林有爱当年怎么被卖的,这事现在成了悬案。她究竟是意外撞上了人贩子,还是从什么人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那里有人贩子才故意找过去,找过去只是为了卖卢淑琴的,这个无从得知了!”四爷就道,“至于这两人打算出逃的事……是当地派出所一个协警,嘴上没把门的漏了消息……” 当地也有不少人家的媳妇都是买来的,消息一漏出去,村民帮着拦警察,他们倒是跑了。四爷跟当地的民警在最前面,眼看着两人到了山崖跟前,林有爱的男人手里拿着刀,嘴里喊着再过来就杀人了,手里还攥着林有爱怎么都不撒手。 可林有爱对这男人并没有惧怕,但从她的表现上她好像也不想跟男人一块冒险,因此嘴上不停的喊着救命。 能救吗? 应该能的!可谁知道这时候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孩子手里拿着镰刀直接冲过去,还不停的喊着:“婶婶,我救你――” 结果这个要被救的林有爱眼里并不是惊喜,而是惧怕,连连的朝后退,然后两口子都掉下去了。 四爷就道,“那个孩子的妈又聋又哑,五年前赶集去了,结果就不见了,得有大半年之后浑身是伤的跑回来了,回来哪里也没去,只去找了林有爱,对她又打又咬……” 林雨桐就懂了,这孩子的妈当年怕是上了林有爱的当被人给卖了,可侥幸给逃出来还找回家了。只可惜又聋又哑,很多地方愚昧的宁肯私了也不报警。再者,能娶一个又聋又哑的媳妇的,想来家里的男人也不是健全人,这样的人家惹不起林有爱两口子这样的恶人,这口气给咽下去了。但是仇恨的种子却种下来了,那孩子是猫着就是等着机会寻仇呢。 但是这样的话四爷当时没提,要走的时候,他才找当地的民警,表示他要资助这个孩子念书,希望他们能帮着联系一下。 参加行动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意思是什么,这孩子再不好好看着,是很容易走歪路。 这次解救人员有十三个,棉棉的表姐和表嫂被卖到另一个省去了,这次解救的人员里并没有这两人。 而这十三个里,十个就是残障或是精神有疾病的,通知了这些人的家属,但只一家来人了,来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其他的都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没有到。 另外三个正常的,家里倒是都来人了。可也只这三个人最痛苦,她们都是生了孩子的,如今要硬生生的舍下孩子感觉能要了她们的命。其中有两个还放弃被解救。她们被卖已经十多年了,大的孩子都上中学了。老家也没有父母了,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她们宁愿守在这里,等孩子长大。 这个结果叫人心里怎能不沉重? 回去之后,这件案子就跟上面的案子并案了。 卢淑琴心头的阴影消散了,但笼罩在林家其他人心里的雾霾并没有散去。因为带回来的还有林有爱的骨灰。 老太太是想哭但是不敢哭,怕叫人听见,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林家大房恨不能再杀一遍林有爱,知道骨灰回来了,大喇喇的在门口放了一大鞭鞭炮。林有志只把林有爱干的事说给老两口听了,然后扔下骨灰转身就走了。他现在烦的是大女儿的婚事。孩子是带回来了,确实什么都好,但别人的嘴不饶人呀。谁知道被人拐卖之后都经历过啥,谁家要这样的媳妇? 把孩子一辈子都给毁了呀! 老太太抱着骨灰盒哭了一场,到底是悄悄的,趁着夜里的时候,老两口把这骨灰盒抱到坟场,埋在给他们二老选的坟地那一片。到将来他们百年之后放在棺材里一并带着。老两口谁先走,谁带着大闺女一块,后去的那个人得安排丧事的时候提前把这一点安排好。 这事老太太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偏喘不出来。她觉得林有爱走到这一步,都是杨碗花害的。没有杨碗花诱导,自家闺女是万万不能到了这一步的。 回头又担心孙女桃桃。这一回她警醒了,桃桃再想出门,那是难了。别说出门了,就是去一趟街上,那也得老太太跟着。 桃桃都快逼疯了,但也不敢违抗。这次回来的路上看见别人的惨状,她就知道她差点遭受什么。想起至今没有找到的棉棉的表姐和表嫂,她怎能不怕。甚至连棉棉都不见了! 林雨棉被她舅舅那边逼的呀,找她不停的要人。可她哪里知道人在哪儿?警察都没找见。她想找桃桃,哪怕问点消息呢。结果桃桃见了她就跟洪水猛兽,老太太不叫林雨棉进门了,爱上哪去上哪去,打从以后别登门。 老太太甚至都想着,要是棉棉不贪图那点钱,她都找了她大女儿回来了,哪里至于最后回来的只是一盒子骨灰呢? 而卢淑琴最关注的还是!醋~溜~儿文~学首~发!人家办案人员怎么给林有爱定性的。 四爷也借着这样的机会上了林家的门,郑重的告知:从现阶段掌握的情况看,林有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非主动犯案人员。除此之外,她还是当年拐卖案的受害人。 林雨桐递交上去的个人信息里,重要的社会关系林大姑,只标明了‘去世’这样的字样,别的一概没有。 四爷原本打算参与这个案子看看究竟,如果林有爱只是受害人这倒是好办了,如果不是受害人,那他作为参与者之一,真等有可能影响桐桐的时候,他能使劲。这凡事没有绝对的,便是林有爱犯罪,但如果她有主动害卢淑琴的嫌疑,想来对桐桐便是有影响也有限。便是国考过不去,但退一步,省里市里还是有很多可争取的机会的。 谁知道林有爱是这么一个心里有谋算的人,把疾病当成了天然的□□。 别说人死了,其实便是没死,对桐桐的影响都是极小的,她很可能压根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当然了,在婚嫁的时候,林家的姑娘尤其是桐桐这样的,要是搁在农村是不大容易的。亲姑姑是精神病,亲妈疯过。这别说嫁姑娘了,就是娶儿媳妇,反正在当地都不大容易的。 而这件事给金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金保国跟杨碗花直接分居了。 金保国从主卧里搬出来了,住到过去金凤住的屋子里了。 杨碗花以为金保国是因为当年听他跟卢淑琴的壁角这件事呢,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想着过段时间就过去了,却不知道四爷一回家,就被金保国叫去了。爷俩关着门说话,金保国一开口就问:“你想法子调到刑警队参与这个案子,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方便遮盖你妈和你大姨妈干下的什么事的。” 四爷:“……”他确实是怀疑林有爱当年那么巧正好碰上人贩子这件事。但当年卖了林有爱的人归案了,没交代说是有人叫他们跟林有爱接触……所以,这说明有人动坏心,但也只是撺掇。可能是有心人告诉了林有爱哪里有人贩子,但林有爱怎么选择的,那是林有爱的事。到底告诉林有爱这件事的是谁,这个就无从得知了。估计不是杨碗花!倒是那位杨彩花,说不好的。 可这个能入罪吗? 一样入不了罪。 金保国的逻辑却是这样的:“如果林有爱不死,她就是个精神病,你妈或者你大姨就就是教唆精神病人犯罪……” 那么,你这个话什么意思。按照你这个逻辑,好像是我刻意造成的林有爱的死亡一样。 四爷给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调侃的叫了一声‘老金’,然后笑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金保国呵呵一笑,“但愿你老子想多了。” 这还就坚定的认为是了。 可这案情能跟桐桐说,不能跟金保国说呀。 这不能解释的结果就是――这两口子没有丝毫要和好的迹象。 四爷在家里也呆烦了,干脆住单位算了。新单位的条件要好的多,至少有单身宿舍可以提供。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如今四爷单位上很多人都认识林雨桐,也知道林雨桐是谁的人,这就导致了她没法以四爷对象的身份进出里面了。 地下情被这一拨一拨事闹的,生存的土壤越缩越小了。 但再大的阴霾,随着时间都在一点一点的消散,除了当事人心里还惦记,其他人各家有各家的事,谁还关注这个? 林雨桐的面试过关,在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进入了审查程序。这个程序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不过公示的时间最迟也就在七月,也还有好几个月要熬的。 林有志只在跟老祁的通话中提了这个事,老祁就道,“应该不会出大差错,家里也没什么不合格的地方。一旦过了审查,那就基本是定了的。” 可林有志和卢淑琴还是不敢言语,跟谁都不提。卢淑琴不去省城了,“我就留家里。”她得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林家这些人,她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再把自家孩子的前程给毁了。 林有志也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下地了。在咱家门口的屋檐下面弄个小摊位,也不弄啥复杂的,就是卤猪蹄。你改了方子之后,味道可好了。就在家里用锅炖着,对外零卖,饭馆要定也给定。” 这倒也行!这个能常年做,怎么算都要比种地强一些。还基本不离开家,短期内家里的开销是不用管的。 林雨桐正好回去准备毕业考试,这种进入审查程序之后,要是一直没消息,反倒是好消息。审查不过的,人家会通知你,并告知你不过的原因在哪里。因此,越是没消息,才越是好消息。林雨桐在电话上一遍又一遍的跟卢淑琴说这样的话,叫她稍安勿躁。 这一等,就到了七月。 毕业考试刚完,正等着领毕业证参加毕业典礼呢,消息来了。 她的名字以及所有的信息正挂在官网上公示呢。公示七天之后,就算是正式录用了。 这个东西到了如今,出意外的可能已经不大了。一是现在关注这个的少,地方又在京城大衙门,没人关注到的。便是有上网的年轻人,他们也就是玩游戏什么的,谁去关注这样的门户网站。二是这种举报得实名举报,有真凭实据的那种。一个应届毕业生,只要在学校没有作弊这一类的,也就没啥黑材料了。 可便是知道不会出太大的意外,林雨桐也没声张。这事只告诉了四爷,连卢淑琴和林有志也没说。省的他们又跟着悬心七天。 七天一过,林雨桐想着,这距离上班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的。结果三天不到,辅导员给她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原因是单位已经在调动她的档案了。 明儿就是毕业典礼了,学校的档案都是完整的,然后,档案直接被提走了。这个时候也才知道,哦!林雨桐考上公务员了。 但知道了也仅仅是知道了,大家对考公依旧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反倒是保研的、出国的,进入了大企业的,更受关注一些。 林雨桐原身跟宿舍里的几个同学关系还不错,一共只六个人,但因为这一年各自有事情要忙。所以这一年里,大家电话有联系,见面的机会没多少。六个人里,有实习了半年发现不成,返回来准备考研的,有直接去了大公司做助理的,更有去电视台和报社做翻译的。总的来说,大家的前程都看好,大家碰杯相互恭贺,留下联系方式,以后再想见面估计就难了。 直到林雨桐在公示后的第五天接到通知,通知她半个月后去报道,她的心才落到实处。这才把电话给家里打过去。 卢淑琴拿着电话整个人哆嗦的都不成了,还是林有志赶紧拿过去了,“通知都下来了……打电话了……是吗?不会再出岔子了?” 得了肯定回答才喊了一声‘好’,“那……那回来!赶紧的回来!” 桥桥也放暑假了,本来找了家教在租的房子这边带学生呢,现在跟学生协调几天时间,跟着一起回家。 林有志把能通知的亲戚朋友都通知了,老祁是第一个。 一听通知就下来了,老祁请了假就往林家赶。路上买了半车兜子的鞭炮,连他家老婆也带上,贺喜去。 好家伙,人一到,还没进屋呢,老祁先把鞭炮给点着呢。噼里啪啦的一响,大家才知道,林家的姑娘成公家人了,人家分配的单位可好了,是京城的大衙门里呢。 这可是大喜事:老林要请客呀! 金保国站在门口跟老祁说话,才知道人家孩子去商wu部了。 羡慕里还带着点别的东西,反正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声,“老林,请客别的不要上,今儿这猪蹄得管够就行。” 够!够!肯定够! 金保国正往家里走呢,脚步一顿――猪蹄? 猪蹄! 他吃过林有志做的猪蹄,最近常在别的饭馆里吃到。他们都是从林有志那里直接拿货的。一说猪蹄都推荐林家的。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吃过!当时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就说,跟你挨着住着,光是闻着也该熟悉了。 他当时也觉得人家说的有理。 但是,这会不会太巧了。 林家姑娘去商务bu,自家儿子的对象也在商务bu。 他刚才正寻思这个巧合这个缘分呢,就听到人家说猪蹄。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年前跟自家儿子喝的那场酒,当时下酒菜是突然冒出来的猪蹄。那个猪蹄的味道――是林家那个味道……? 他觉得是,心里又有些含糊。时间过去半年了,印象模糊了! 可这么多巧合在一起――是不是太巧了! 他没回屋,而是骑摩托车走远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给儿子打电话,怕人再给听去了呀。他问说:“小子,你给老子说实话,你那对象到底是谁?” 迟早就会联想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四爷只‘哦’了一声,“我对象就是我对象,干嘛?查户口呀!” 避重就轻,就是不正面回答。 这么躲躲闪闪的,金保国都怒了,“你小子还瞒着?林家的丫头分到商务bu了……巧的很呐!” “是挺巧的!”四爷回了一句,他正在外面处理一件案子,一户人家的果园一夜之间被人用电锯给锯了,真忙着呢,“那林家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过去贺喜呀?”少给你老子扯淡! 金保国气道,“要是不是,就当你老子没说。要是是的话,你最好利索的断了。你俩这事没戏!” 四爷那边啥也没说,直接给挂了。 金保国对着电话:所以,到底是不是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再骑车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林雨桐从车上下来,也才到家。金保国就不免多打量了两眼,这已经不是小姑娘的样子了,长的高高的,却不是瘦,浑身匀称的很。打扮的很简单清爽,白白嫩嫩了,见人就笑,跟人说话客气里透着亲昵,在那么些人的人堆里说话,还能不冷落了这个又照顾到那个。 这样的人……放在哪都能出头的。 说实话,这要是单只看本人,儿子能找这么一媳妇,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边林雨桐知道金保国在打量,之前她收到四爷的短信了。因此,她刻意不往金家那边看,跟门口的人都打了招呼,直接往家里去了。 卢淑芬赶过来帮着忙前忙后的,一见林雨桐回来了就拉住了,“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不言不语的,我想打电话问问结果,你姨夫非拉着不让……”说着,就直接塞给林雨桐一个红包来,“知道你挣钱了,以后工作了也有工资。可这刚到单位上,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可别跟小姨见外!” 钱一到手里林雨桐就知道数目了,两千上下。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这是不好推辞的钱,只得接了。 接了小姨的,小姑给的就不能不要,再加上舅舅家给的,收了五千块钱。 林有志比较有谱,也应该是老祁叮嘱过了,大家上门贺喜是贺喜,猪蹄给了,但却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客。也是想尽量低调的意思。 这么闹了一晌,除了亲近的基本都走了。老太太摩挲着孙女的脊背,“到单位上,找个对象。这一辈子你爸你妈就不为你操心了。心不用太高,条件跟咱们家相当就行。以后两人在一个单位……双职工……” 说的都是过去的一些老话。在老太太的认知里,那样的双职工过的都是顶好的日子。 林小姑就拦了,“您说的都是什么呀?姑娘家好容易考进去,就是为了找个对象的?啥也不懂就不要跟孩子胡说。”她把侄女从老太太身边拉开,“咱家孩子比大多数小子都强,干啥着急想嫁人的事?在单位上好好干,这才是最要紧的。” 卢淑琴的表情这才好看点,“是不急,也不能急。” 老祁留下来,跟几个男人在一边坐着呢,这会子就招手叫呢,“桐桐过来。” 可算被解救了,她利索的过去给添了茶,就听老祁问说,“以后怎么打算的?” 林雨桐是想跟四爷缩短空间的距离的,“我想着在部委历练一年,之后若是有机会,我想下基层。” 老祁愣了一下,看了桐桐一眼,这是奔着金家的小子来呢?还是人家姑娘心里有成算? 林雨桐不知道老祁什么意思,就问:“祁叔觉得这么不合适?” 林有强就在一边搭话,“肯定不合适呀!好容易去京城了干啥下基层。古时候那出京都叫发配……” 小姨夫扫了林有强一眼,眼里再隐晦也不免带上些鄙夷的意思。啥也不懂,可啥话都敢说。 被这么一打岔,老祁收回思绪,对上这孩子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顿时明白,这也是个干事的人。于是点头,“路子是对的,可这个机会不好找。但也别太着急,你还年轻,多在上面呆几年绝对是好事。” 林雨桐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她跟老祁说,小姨夫偶尔能插一句。 林有志晚上的时候跟卢淑琴学,“你不知道,当时我坐在那,就看她在那里说,一板一眼的,啥话都能跟老祁搭上,我那个心情……你就放心!会跟人交往了,在单位上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卢淑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盼着出息,可出息了又担心。她的事往后咱们可就是一点也管不上了,想帮也帮不上了。一个小姑娘家……你说成吗?” “再不济,她有外语那个专业,在大衙门里做一辈子翻译的活难道还不成?”林有志拍她,“睡!高高兴兴的……那么些个人一起考,那么大的衙门,谁也不看好,她还不是一样给考出来了……往后,也肯定行的。” 是啊!肯定行的。 林雨桐才一起来,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卢淑琴拿着几枝月季进来了。月季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花瓶其实是个粗陶罐子,外面用草编做了造型压根看不出来这原来什么模样。昨儿回来罐子里就插着白色的蔷薇,今儿又换成了红色的月季。 卢淑琴穿着长裙子,将花插好悠悠哉哉的出去了,“赶紧的,你爸把饭做好了。” 哦! 吃了饭,卢淑琴又拎着花洒,去浇给花浇水去了。到底是给门口栽了花树了,卢淑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搁在门口浇花呢。 林雨桐起来洗了脸,看见门房改成的铺面里面都收拾好了,像是准备要开业的样子,就追出去问了。这一出去,就看见卢淑琴优雅的在浇花,而杨碗花正拿着抹布擦他们家铺子的玻璃门呢。那边一眼一眼的斜着往这边看,卢淑琴却怡然自得的很。 这会子见闺女出来了,还专门问呢:“只在家呆三天?这么着急去吗?” “教授叫我去拜访他的几位朋友,我正好去见见。”昨儿已经说过了。她其实是不知道四爷能不能跟着去。 四爷当然能去,他跟周大忠一请假,人家就笑,“听说林家那个小姑娘要去京城工作了?” 一看这表情四爷就知道,人家八成是知道自己跟桐桐的关系。也是!干警察的嘛,自己和桐桐相处的细节估计被人看在眼里了。 n!这也没什么要避讳的。 徐大姐就在边上笑,“放心,没人多嘴。要去就去!我就说你最近不是替这个加班就是替那个加班,感情是攒假呢。”接触的时候长了,真觉得人家这小伙子不错。爹妈又不能选,这种事能怎么办呢? 都默契着谁也没点破。 周大忠还道,“对外就说派你出差了,放心,你不想露馅的时候,从咱们这里绝对露不了馅。” 于是,四爷请了得有十天的假期,陪桐桐上京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站在枝蔓当中好似怎么都挣不来那些牵扯,可等站在枝蔓之外了,反倒是从容了,便是再繁琐,不外乎是多花费点时间理顺罢了。想用这些枝蔓缚住他们的手脚? 呵呵! 只要心中有翅膀,终归是要展翅高飞的! s:///book/10/10445/692627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39)加更 重启时光(39) 什么事情比较尴尬?就是回到这个城市, 才发现头顶没有一片可以遮风挡雨的瓦,这就相当尴尬了。 是的!没落脚的地方。 就是林雨桐要去拜访李教授的一些故交,但这前提是得先住下吧。 单位上是有宿舍的,这在报名后会给安排的。但这种宿舍是两人间的, 每个月也得交给单位房租, 只是比外面租房稍微便宜一点。就这, 还只提供给外地的没有结婚的单身青年。 但问题是,如果四爷过来那么几天,带到宿舍是不是就不方便。 所以啊,还是得租房。 四爷却觉得麻烦,“偶尔来也不能常留, 直接住酒店吧。”犯不上来回的折腾。租了房子, 少不了添置东西,花的比住酒店都要多了。 于是, 来了就这条件,先找住的地方吧。 找个酒店暂时住下,因为酒店现在就这条件了, 林雨桐进进出出的看,带着点小嫌弃。 四爷靠坐在凳子上看她:“你考的时候浑身是劲儿, 怎么就没想待遇的事。” 别以为大衙门就高工资,部W的工资不仅不高,相对还比较低。 什么灰色收入,再灰灰不到他们身上去。什么分房福利, 现在一块地皮多难争取的, 想要房子,排队排着吧,慢慢等。十年内都没你的戏, 等有戏了早取消分房这政策了。 干的活吧,就属于白天高大上,国家大事世界风云没有你们不关注的。但晚上加班学习完,那是吃包泡面你得考虑要不要加蛋。 真要比较起来,未必有在下面抓抓赌发个奖金之类的挣的多。 都到地方了,四爷掰着手指头噼里啪啦的一算,然后褶子了,在这地方上班,感觉要不是家里有家底,真不好养活自己。 以前是从低往高开,脚跟稳。现在是蹦起来了,可人却得飘着呢。 感觉还真不怎么美妙。 林雨桐比较挠头,那接下来咋整呀! 可想远的也没用啊,近的就是上门替李教授拜访,这空手不行。拿点水果又太敷衍,好似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四爷的字了。得!出去买笔墨纸砚,然后写好装裱之后,就能带着上门了。 提前跟人家联系,给的五个人里,就有三个不在,表示在外地,等回京之后再联系。林雨桐也不知道是李教授的面子不到,人家避而不见呢,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客气的挂了电话,这个就不能强求了。 剩下的两位倒是表示欢迎,这两位一个是京城外国语大学的教授,一个是在外文局工作。 在京城外国语大学的这位是个女教授,叫何英,人很和气,在电话上约了时间,详细了告诉了林雨桐他住的地方。 那林雨桐就先拜访此人。 第一次上门拜访,四爷考虑了一下,还是没跟着桐桐一起去,“关系深浅,见见才知道。” 估计是没想到李教授交代的人,人家拒绝了见面。 也行!交情浅的话,很多的私人关系牵扯进来,并不合适。 四爷把林雨桐送到楼下,自己在下面等着,并没有上楼。第一次拜访,时间应该也不会很长。 林雨桐对这样的拜访已经不抱期待了,但没想到,见到的女先生叫人有些意外。一身书卷气,头发全白了,但神色安详平静,不染丝毫尘埃,一个人住个小两居室,到处都是书籍。 林雨桐提了个果篮,再带了一副字,别的再没有了。 何教授一见林雨桐她就笑,“我听你老师说起过你,快坐下……家里有些乱,平时学生也都常过来的。” 林雨桐在沙发上坐了,“我替老师来看看您,见您身体康健,我回去也还跟老师汇报。” 何英就笑,“这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老师看走眼了,你确实不适合搞学术搞专业。读书,研究这是需要平和的心态的……” 是说她的欲望心太盛吗? 这个……也算不上事坏事吧。 何英指了指茶几边的一捆子书,“翻译这个行业啊,也是个要不停的学习的行业。你觉得辛苦,但却不知道你将要做的工作,比外面的翻译要严苛百倍不知,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东西!这些书我先借给你,半年之后你还给我……” 行吧!人家说的是实话,自己习惯了站在高处,可以说很少有做过具体到细碎的工作。如今选的这个平台,注定一开始就是细碎的。这些都做不好,你便没有别的可能跟机会。 两人并没有说多少话,前后十分钟不到,林雨桐拎着一捆书从楼上下来了。 四爷一瞧就知道什么情况,只笑了笑,没有借力的地方的时候,是不是就不那么好玩了。 真叫四爷说着了,第二位在电话上很高冷,但其实吧,一家三口挤在十四五平的地方。他是李教授的学生,见了面喊林雨桐师妹的那种,年纪却当真不小了。说起来也是在机关里,唯一落到实惠的大概就是京城户口了。但这种在机关里的老油子,又是在单位了干了一辈子外文翻译的东西,他有很多经验。但这个又无从说起! 之前给准备的礼物是一副字,当时一到住的地方,四爷就把那府字给留下来了,压根没叫带。抽出一千块钱的现金叫另外放着,这会子一篮子水果算是一样礼,另一样礼,就是给人家上高中的儿子包了个大红包。 这东西一递过去,这位师兄的老婆脸上的笑意都不一样了。别的地方听着好像在某部委是很了不起的事,但她跟这样单位的男人过了半辈子了,啥日子很清楚。一点没有高大上的神秘感了,也不会看见林雨桐就像是看见个大粗腿。心里指不定想着,多少年不联系的老师了,猛不丁的给你找来这么一个师妹,真能添麻烦。 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林雨桐告辞出来了,走到巷子口,对着四爷摊手:没错!你都想对了,这两条人脉相当于无。 飘上来的结果就是你毫无借力的点。 所以,你自己个大胆的往前走吧,我最多就是能给你提供后勤保障。 林雨桐就是带着这样的情绪,带着相关的手续到单位报道的。通知上时间地点说的很详细,连到了之后到那栋楼哪个会议室都写着呢。 这种报到,当然是不能带家属的。四爷只能送到门口,她自己去吧。今儿他也不回,至少得等桐桐这边安置好吧。 通知上说九点在指定的会议室等着,林雨桐就赶在八点半到单位门口。拿着报到通知,这才能进人家的大门。门口站岗的会详细的告诉你地方在那儿。 饶是知道,可一边记路一边记沿路看到的办公室办公楼的位置布局,到地方的时候都八点四十了。 会议室的门开着呢,里面还有人,规规矩矩的坐着,边上放着文件夹,应该也是来报道的。 零散的坐了四个人,相互云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坐着冥想,谁也没主动跟谁打招呼。 这个点人家已经上班了,整体的气氛就是脚步匆匆,繁忙有序。 林雨桐之前在公示的时候注意过,一共六个人,到了四个,加上自己,那么还差一个。 她进去选了一个进出方便的位置坐下来,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今年进了六个人,只自己一个女性。这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有个独立的宿舍。 又等了五分钟,从外面果然进来一个平头带黑框眼镜的小伙子……得了,人来齐了。 林雨桐的视线从其他五个人脸上扫过去,把他们跟公示栏上的信息一对一的对应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还差两分钟九点的时候,门外进来个四十多岁,眉头始终皱着的男人,他的视线一扫,点了点头,客气的问好,然后准确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分别跟大家握手。入职的资料各自都准备好了,入职手续非常快就完了。 紧跟着就有人带着,在单位里转转,哪里都是干啥的,认识认识。 然后就是安顿,谁要申请宿舍,填表格,马上给你们办。给林雨桐安排的是个两人间,但情况就是这个舍友常驻国外,这里是人家回来后的一个落脚点。其实还是一个人住,不动对方的东西就行呗。 铺盖之类的东西单位后勤有新的,这个倒是不费事。 唯一不习惯的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一起报道的五个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其他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这个时候一个人吃饭就会显的特别奇怪。 但饭菜口味和价格却足以叫人忽略掉这点不合群的奇怪感觉,超便宜的价钱,超多的种类,很不错的口感。水果蛋糕各种小吃,基本常见的都能找到。 林雨桐正一个人吃着呢,上午见到的那个四十多岁不清楚职务的男人走过来,“小林,就你一个人?” “江海和石宽他们不知道在哪猫着呢。”林雨桐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您坐。” 男人犹豫了一下,大概只是路过跟新人打个招呼。被邀请了,不好直接走,就坐了过来,“小林是你们六个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吧?” 随便找话题嘛,林雨桐也没在意,只笑道,“我跟吴波同年,只不过他的生日比我小四十三天……” 这男人抓着筷子看了林雨桐一眼,微微有些讶异,这种处处留心的人可不怎么好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0) 重启时光(40) 到吃完饭林雨桐也不知道跟她一块吃了顿饭的人是谁。她也没试探着打听, 就是随意的聊聊,偶尔带几句自己的情况就得了。 吃完饭回宿舍收拾了一下,这宿舍跟一般的大学生宿舍没有不同。唯一的差别就是床少, 不是上下铺, 就是两个单人床,靠着两边的墙。床头靠着各自的柜子, 柜子下面是个桌子。阳台上带个卫生间, 有个洗漱的地方, 然后……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对方的东西基本都是封存着的,床上也盖着,床单,不动人家的就好。 四爷打电话来问情况,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估计很多拼命考上的人一进来就得后悔, 对小新人这地方给人的心理压力巨大。 你也不是小新人, 冲吧!姑娘。 冲什么呀?当我二傻子呀!这地方是冲的地方吗?你得稳着。太过有冲劲, 绝对不是好事。能进这里面的,哪个不是精英? 下午是集中培训,这个培训也没说时间和方式。反正是从报名的这一天开始,这就算是上班了。但是上班却没入岗,啥也不懂, 入什么岗? 岗前培训是应该要走的流程, 可是怎么培训,这确实各自单位自己决定的。林雨桐收拾好,下午奔着办公室去, 还是早上报到的那个办公室。总想着还能跟其他五个人在一起培训几天,能熟悉熟悉, 结果六个人一到齐,就直接被分下去了。 都是找老师傅带的那种。 而且,过来下发通知的不是上午见到的那位,而是随便打发了个人过来,事情一说,人家扭脸走了。 每人手里一张字条,写着各自要去的地方,然后你们就――各自忙吧。 其他人去了哪里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不相互打听,林雨桐也没法问。反正她手里的是外事翻译处。 单位的平面图就在林雨桐的脑子里,要找的地方具体方位,她心里有数。 她应该是最快的找到自己部门的人,偌大的办公室,各自忙各自的,连找谁报道都不知道。 林雨桐选了个年纪大的大叔级人物,选他不仅是他年纪大,更是因为别人要么是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要么就是在翻着词典手里拿着笔不停的写画,只这位手里拿的是红色的笔,带着眼镜在稿件上圈,这位属于修改矫正的,在这里都属于大拿型的。新人让老师傅带,这是急着用人才会用的培训方式。 等人家稿件完成了一个了,林雨桐才过去,将条子递了,“请问,是找您报道吗?” 人家把条子一收,说了一句‘欢迎’,指了指最角落的一张桌子,然后再塞给林雨桐一沓子稿件,“先译出来我看看。” 林雨桐走过去的时候,大家抬起头微笑的打个招呼,就都忙去了。 得!就这样吧。打开电脑,熟悉这台电脑,然后扫了一眼稿件,所谓的稿件其实不是什么稿件,最上面的一份是个菜单。应该是外事活动接待外宾要用的菜单,接下来的是活动的流程。 菜单这见鬼的东西吧,只听中文名字,有时候你压根猜不出来它的食材。就算是林雨桐见的多,也不敢武断。因为现在的很多菜里,用了很多国外的食材,而且不停的改良,早不是当初那样了。 一道‘胭脂玉脂’的菜,林雨桐愣是没猜出食材是嘛玩意。 桌上放着电话,电话上挂着联络本,这玩意翻译出来不想闹笑话你就得去问问,甚至问问要做这道菜的大厨才行。打了一圈的电话,才联系到人家。果然,人家用的食材都是国外的。 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是不干涉你工作的,林雨桐打她的电话,只要声音不高,别人连扭头都不会扭。 将这些东西翻译完,直接打印出来给那位疑似领导的送去,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人家更喜欢落在纸面上的稿件,因此没发邮件,顺手给打印了。 对方接过来看了一遍,手里拿着笔但一个字都没动,抬眼看了一眼林雨桐,带着几分打量的意思。 这么一会子工夫,这新人给人的印象就是:胆大、心细、有主见、业务能力强,综合能力不错。 第一天上班,遇到不知道不好处理的她绕着圈子的打电话,但也把事情给办了。听那打电话的语气,对着人家就是说‘这里是外事司’,不提‘翻译处’,话里话外的,都是‘我要核对菜单,请配合’,闹的对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来头。反正含混的地方都叫她给弄清楚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胆大。 还有心细,虽是为了一道菜,但她还是在电话了尽可能的把每一道菜都确认了一遍,确保不出纰漏。还有活动流程,流程中预留的中间休息的间隔时间,她打电话找了相关的部门隐晦的核实了一遍,而对方很快回复过来,将原定的间隔三十分钟的时长往后延长了十分钟。她表示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并没有动,而是叫对方再确认一遍,重新发稿件过来。程序得重新再走一遍。不仅心细,而且谨慎。 这会子他都免不了多问一句,“怎么会考虑到对方安排的时间太紧。” 因为从会议的地方到就餐的地方得绕路,原有的路面正在维修,之前她路过的时候看见了。根据他们会议的时间,路面压根就修不好。 其实不提醒也行,林雨桐也没刻意说人家错了,只是在核对。那边反应过来,就应该明白这边要核实的意思是什么了。 这么一解释就明白了,中年领导拿着稿件没松手,反复的看了几遍确实不需要改动,新人里能力算是好的。 而且她对办公室这一套很熟悉,去年的新人使用电脑就不如这个新人这么顺手。噼里啪啦只听着就知道她的手速有多快。这就能保证其工作效率比别人高。 林雨桐站在边上扫了对方的办公桌一样,把有用的信息都提取了,就收回视线。 这人把抽屉拉开,抽出几本书来,“一周之内把这些书看完了,之后考核。过关就上岗。” 好的!那就是这一周内没别的活,就是岗前培训的那一套,之后给卷子要考试的。 但这一周里,还是得按时到办公室,最起码得知道人家是怎么工作的。 好似在这个培训期间,也没人给自己介绍这些同事。林雨桐只能听见大家管自己的‘师傅’叫钟处,管一位年纪在四十上下很有气质的大姐,叫‘梅组长’,还有一个稍微年轻些的,有人教他‘吕组长’, 再就是紧靠着林雨桐的办公位的,还有一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大家都喊她小毛。 还有七八位,这得慢慢的去熟悉。 而临下班的时候,林雨桐才被钟处要求自我介绍,这个都要下班了,就越简单越好吧,最好一两分钟说完。 林雨桐简单的自我介绍完,大家鼓掌,临走的时候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有人微笑点头,这就算是过去了。 看!小圈子不是那么轻易融的进去的。 到是去食堂的路上,跟小毛算是顺路。可显然人家小毛并没有想跟她这个新人一起,人家喊住前面正走的大姐,问人家,“你们今晚又得加班吧?” 那边再说什么林雨桐没兴趣知道了。 见到四爷的时候,她絮絮叨叨的跟四爷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种生存状态。这种状态对新人太不友好了。”到了我这份上了,我都感觉不自在,那些刚才学校毕业的孩子,真想要融进去,那真得经过一段特别煎熬的日子才行的,“丑小鸭进了天鹅群,周围蹭的一下一哄而散,找不到同伴。一直得等变成了天鹅,不突兀了,才不会显得特别不合群。” 四爷就笑,“丑小鸭进了天鹅群,天鹅散了。可狼进了羊群,羊也散了。丑小鸭变成了天鹅,也不过是泯然众人矣。只有狼进了羊群,便是披上羊皮,那也成不了羊。” 有道理! 四爷给打气之后,元气满满。第二天一早四爷得赶飞机,林雨桐也早早的带着昨晚买的生活用品,先回宿舍,然后去吃早点,这才是正式上班。 第一天嘛,林雨桐早了半个小时到,结果办公室里还有人,闻见浓茶的味道还有咖啡的味道,这是加班一晚上都没休息的吧。 她主动给人家蓄水,人家才抬眼看了一眼,说了一声谢谢。并没有指使她干这个干那个。 咱也不知道人家的活儿多要紧,你一新人拿的起拿不起都是个问题。你就是要帮忙,只怕人家也不敢叫你帮忙的。 林雨桐把自己的桌子收拾了,看自己的书去了,要考试的嘛。结果看了没十分钟,那个梅组长来了,皱眉看了加班的二人组,问说:“还有多少?” 林雨桐刚才看见了,还有不少呢。 这两位加班的都属于‘老’同志,应该是对电脑掌握的还不娴熟的。 然后这位梅组长就抓林雨桐的差了,“小林过来,帮一下忙,替换一下,叫他们修整一下。” 这一修整就不见人回来了,直到林雨桐把两人的活都赶完了才看见,两人猫在后面的空位上睡着呢。 “辛苦了,小林。这是昨晚接待处那边紧急要的,临时抓差的。”梅组长跟林雨桐解释了一句。 “没事,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招呼一声。”她又继续看她的去了。 这七天除了熬夜看书之外,在办公室最多就扮演一回打字员的工作。唯一获得的好处就是好像圈子的壁垒打开了一点,大家吃饭愿意跟她一个桌了。打了饭过来,就有人招呼,“小林,过来坐,这里有位子。” 过去坐了,参与大家的话题。林雨桐就发现,如果不是加班这样的特殊情况,大家的生活其实很有规律,再忙,得健身。吃饭很有节制,再多的美食,再便宜的价格,对不住,每顿饭能有个六七分饱就不错了。 梅组长还特意提醒林雨桐,“保持外在形象这个很重要,一定得注意控制。” 翻译处不仅是提供笔译,还有口译。口译又有交传和同传,外事活动的话,其实口译要比笔译多的多。 你做翻译的,然后跟出去站在领导边上,以一个大胖子的形象?不像样呀! 不管怎么说,人家在释放友善的信号,她大大方方的接了。等满一周的时间,岗前培训考试完成,顺利过关之后,她才算是正式的入职。 被称为钟处的钟实,将林雨桐安排在梅组长的一组,林雨桐这才算是成了自己人。 小毛也热情了起来,其他人晚上不加班下班就回家了,但小毛也单身,跟林雨桐一起约着去食堂吃饭,也顺道介绍一些其他处室的人。因为一直没有打交道的机会,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 才来工作了一周,可家里天天都回打电话过来,“怎么样呀?工作好不好做……人家好不好相处……” 在单位上很多事情是不能对外说的,因此回答永远都是‘好’,‘挺好的’,说的最详细的就是――今儿吃了啥菜,那个什么什么做的可好吃了。其他的一盖都不能提。 但紧跟着这样的烦恼就没有了,因为真的忙到没有时间。开会本来就多,大家还都在加班。加班到什么程度,据说是上面的领导一年里没有休假过一天。 每个周末都有要签的文件。 一说要有外事会议,那就完蛋,基本都在办公室里耗着呢。能提前拿到一些会议要点,你得根据这个要点补充自己的知识盲点。作为笔译的,最怕负责流程的那些部门一会子一个主意,这会子想起这个,过来叫你改一下。一会子又想起那个,再叫你改一下。林雨桐同一份东西一天改了好几次,完全不知道最终的版本跟最初的版本差别在哪里。 晚上一回宿舍就跟四爷吐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得疯了。” 四爷就笑,“你跟别人正好是相反的。现在这种的,你往上扑腾,除了出身更高点镀金之外,确实不适合你。” 上面那就是个大型机器,要保证国家机器运转,单位都是个部件,你只能算一个小螺丝钉。在那里,你不到一定程度,你就得按部就班,没别的给你发挥的空间和机会。 可要是一心求稳的,人家就喜欢按部就班,安排什么做什么,做好了就行。其实是没有很复杂的人事关系和勾心斗角。 反倒是下基层,人事关系复杂,一般人摆弄不明白。很多刚毕业的孩子摆弄不了这个,当然更向往大衙门。但是桐桐则刚好相反,叫她跟着钟摆一样,整天保持这一个节奏工作,那完蛋了,她真耐不住。但叫她下来在复杂的环境里试试,她就能如鱼得水。 可这一年是她耐着性子也得磨完的。 每天的工作,除了工作就是学习。对的!学习的氛围特别好。经贸领域里,最少不了的是两个专业,一个是法律,一个是金融。金融这块林雨桐听四爷说的多了,耳融目染的也还可以,法律的话这个东西要求严谨,对翻译的要求就会越高。不学习成吗? 晚上不加班的时候也都没走,在办公室里学,学法律词条,拿不准的就得赶紧求援,像是外方的翻译人员,像是相关司局的专业人员,都属于被求援的一类人。于是,不知不觉的,这电话里存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早上林雨桐提前半个小时到,这应该算早的了。可慢慢的就会发现,早半个小时是常态。一进办公室,就听到播报新闻的声音。bbc成了大家每天必然要听的,要了解时事。 林雨桐觉得自己这个工作态度已经可以的很了,结果跟小毛熟悉了以后,被小毛请求,“能不能你来上班的时候帮我带份早饭。” 啊? 小毛压力也大,“我做了一年新人了,自觉进步了不少。可是呢,现在跟你一样的工作量,你基本到半下午就完工了,可我只要能按时完成就不错了。你的稿子是基本不用改,我的拿上去钟处得在上面画五环。没法子,笨鸟先飞嘛!” 林雨桐这才知道小毛早上六点到办公室,晚上不加班的话,过了十点半才走。 只有工作,没有生活呀! 而且,林雨桐发现很少有人谈私生活,也没人想着给你介绍对象或是别的,据说梅组长到现在都没结婚,原因不明。但也没人去关注这些。 这样的强度得坚持了一个月吧,天已经冷了,林雨桐特意出去买了几身天冷穿的衣服的时候,梅组长终于开恩了,放她和小毛去听会。 听会就是听别人开会,开会的时候会有翻译,叫他们跟着听听,为以后的上岗做准备。 小毛着急啊,从来不到宿舍找林雨桐的她找来了,“你需要买衣服吗?一起去呀!” 我并不需要。之前买的时候就是考虑到现在的打扮得保守,因此,都买的很职业。 小毛拉林雨桐一起去,“走吧走吧!一起去。”她看上一条颜色不算太艳的长裙子,“怎么样?” 这玩意价钱不便宜。 看得出来她很重视第一次听会的机会,但重视就跟该保守点,怎么做一点错都不出,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建议,“选条黑西裤,搭着小西装就可以。” 小毛舍不得这裙子呀,再说了,整天都是小西装黑西裤的,一点也显不出重视来。她提醒林雨桐:“你看梅姐每次参加这种会议,身上的裙子是不是跟这件很像。” 铁了心要买,然后就真买了,花了一个月的工资。 可等药去的时候往梅组长跟前一站,林雨桐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位梅组长的不高兴,但人家还是啥话也没说,带着两人一路走一路交代,话是这么说的,“会议的规格不一样,对各方面的要求也不一样。这个你们要自己掌握。”没有明着批评,但已经在说你那么穿是不合适的。小毛就浑身都不自在了,尤其是一进去之后,就更不自在了。感觉就跟去小区门口的火锅店吃饭,偏穿了一身晚礼服的感觉是一样的。 在这个会议大厅里,林雨桐又一次碰见报到时碰上的那个中年男,他在布置会场,进进出出的人就喊他‘秦主任’。 秦主任正在摆放姓名牌,小毛要过去帮忙,林雨桐隐晦的拉了一下,人家摆放自然是有规矩的,要是能换个人,这么多人也等不到你伸手去帮忙了。 梅组长看了林雨桐一眼,就跟林雨桐耳语,提示她一会重点听什么,重点注意什么。 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洽谈会,林雨桐跟小毛和其他相关的服务人员,都坐在不起眼的地方。林雨桐大部分时间都在注意梅组长的翻译,她用词谨慎,说话干练,从不喧宾夺主,声音不高不低,保证双方正常交流便可以。 这种场合这么盯着也不合适,一个个的手里都拿着小本子和笔,听着记着。林雨桐偶尔将几个词汇摘出来划拉在本子上就可以了。旁听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坐在这里,你就是想清清嗓子也不合适。人家会议开了多长时间,你得陪坐多长时间。 会议一结束,等该出去的都出去了,林雨桐才跟着往出走。 咋说呢?干到梅组长那样,估计也是累。全程精力得高度集中。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私下里,她跟梅组长说这个感受,梅组长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早上起来,我就吃了三个鸡蛋一个苹果,水喝了几口。”防止想上厕所的这个情况。 作为前辈把这种经验告诉你,你就知道下回要是叫你上,你该怎么做了。 这本是一件小事,林雨桐暂时没觉得这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工作还是照样。但才过了一周,小毛递交了辞职报告。 为什么呀? 考进来那么难! 小毛摊手,“工作多,压力大,工资少……太累了。以为是适应了一年,可实际上还是适应不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价值在哪。别觉得自己很重要,这样的单位最不缺的就是人。便是临时人手不够,可人家随时都能从下面的单位借调。也有的是人盼着被借调呢。要是扛不住清贫,这个工作就没法干。当然了,要是你家里的条件确实好,能补贴的起,那就另当别论了……” 辞职报告是递交了,但是流程走下来也得两个月吧。先是谈话,再是审批……一套走下来,得需要点时间的。但这段时间,小毛放松了。按时来,给活儿了也还干。就按照她的速度,干多少算多少,准点下班。 这就导致了林雨桐工作量骤然增加。早上七点半到,晚上干到七点半,只能是说勉强干完了。中间只要午饭半个小时,晚饭是等七点半之后才吃的。 这样下去不行! 干活和干事其实是两码事! 照这么干下去,别说再干一年,就是再干三年,你还是个你。还想下去锻炼?有机会也轮不上呀! 在食堂随便吃了口饭,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晚上在后面活动广场上健身的人还不少。打篮球的,打乒乓球的,在健身器材上玩的正好的,围着跑道一圈一圈慢跑的。这里一般是没什么要紧人物来的,人家都回家了呀。在这边的大部分都是住宿舍的。天也黑了,路灯亮着,这属于不走到跟前都看不清谁是谁的,相互不打招呼各自忙自己的。 这段时间可把人给憋坏了,心里压着什么东西一直也没发泄出来。这会子脑子全是以后的打算,她把单位的各个部门也都了解了一遍,说实话,自己现在干的就是专业性强的东西。这玩意是稳定,但也真能稳定的一塌糊涂。 心里想着这个事呢,脚下不停,一圈一圈的跑自己的,到底跑了几圈了,她也没数,也没心数,但还真有有心人数着呢。刚开始就是看美女,看不见脸蛋,但是身材是真不错呀。 然后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了。这姑娘都匀速跑了四十分钟了,可看着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呀。小伙子本来坐在篮球场边上等着替补的机会呢――大家的耐力都不行,相互轮换着来的。 他这边只顾看了,那么长时间不上场,把一轮一轮的人替换了几次了,还没上场。然后大家都发现这小子在看什么了:这姑娘哪个部门的,这耐力可以呀! 于是,先是四五个围观,后来干脆连篮球也不打了,打赌这姑娘还能跑多久。闹的在一边健身的也跟着围观,直到林雨桐听到‘加油!加油!’的喊声,她才回过神来,可也没想到人家给她喊‘加油’呢,前面看看,跑道上没人。回头看看,好像也没人。这才发现,都朝她喊呢。她笑着挥挥手,路过篮球场的时候被拦下了,人家还问呢:“哪个部门的?以前没见过?” 一群高矮胖瘦不一样的篮球‘运动员’,林雨桐顺势也站下了,“外事翻译,你们呢?不打球干嘛呢?” 找林雨桐说话的这个小伙子高高瘦瘦的,“我们是哪个部门的都有。怎么样?还跑的动吗?” 林雨桐抬手指了指他手里的篮球,“要不要打一场?” 行不行啊! 试试吧! 本单位的人,认识几个是几个。以后部门之间有个合作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一起玩呗。 一上场就厉害了,这姑娘个子不高,弹跳力硬是要得!那么大个子的小伙子竟然拦不住。 多打了半个小时篮球,下场的时候知道这一圈人的名字了,虽然他们所在的部门跟他们的人还对不上。但至少知道这个高个子叫叶鹏飞,在办公厅。 相互没有留电话,一个单位的,总能碰上的。 确实很容易就碰上了,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健身。林雨桐跑一小时之后再跟他们打半个小时的篮球,也算是在单位上有了熟人了。 她一直苦等机会不到,甚至都想着寻找机会。为此还特别注意大家的身体,说不准谁有个不舒服就叫我正好给撞上了呢。然而,并没有!大家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直到突然有一天,人家机关d委的基层工会找上门来,说你们司翻译处那个林雨桐长跑不错,怎么没有报上来。 之前倒是有过一份国家机关职工冬季运动会的通知,但翻译处这边一天到晚的坐在这里忙,运动这一块,还轮不到他们这种坐办公室舞动笔杆子的,关键是也确实忙的顾不上。 林雨桐见通知了,也压根没把自己跟这事联系起来。 可谁知道人家还专门找上门了――肯定是一块打篮球的那些人里谁说的。 这个是d委工会组织的,你就是再忙,活动得参加呀。所以,加班可以不用了,时间给你腾出来,训练去吧。 五点下班林雨桐就能走。过去果然见到叶鹏飞,他看见自己就哈哈大笑,“这么好机会,你怎么不主动报名?”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那忙起来是每日每夜的。”林雨桐跟叶鹏飞一块搭话,这个人是在机关里很少见的比较张扬的人之一。她没谈工作的事,只问运动会,“你报了哪个项目?”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等着陆陆续续来参加运动会的人。也就三十来个,年龄还不等。都是那种重在参与的心态吧。 这些人大部分好像叶鹏飞都认识,他还热情跟人家介绍林雨桐,“真的……耐受力特别好。我觉得今年的马拉松非她不可。说不定今年的冠军就是咱们的。” 然后,林雨桐就带着这么一个擅长运动的标签,走入了大家的视线。 事实证明,这姑娘真的特别能跑。 但林雨桐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标签,那话怎么说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看看这些来参加的都是什么人,有后勤的贼清闲的那种,有司机班的,领导用才忙的那种,还有秘书处的,说忙就忙,说不忙吧,也不急着用你的材料的时候就真不忙,还有档案室的,另外还有□□上的。 档案室的大姐应该是在档案室没人跟她说话憋的,一出来话贼多,拉着林雨桐这个那个的说。但这也叫林雨桐在高压的环境下看到了一点鲜活气。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样子嘛。 当然了,这是领导不在的情况下大家都比较自由。不过,这种训练领导也不会跟着。不过开幕式当天,能去的都去的。两辆大巴车,几乎就都给拉去了。 开幕式之后,有个徒步走的比赛,这个是全员都要参加的。刚开始一个单位一个单位的紧挨着的,后来这走着走着就散了,哪个单位的早就分不清楚了。林雨桐始终保持匀速,也不往前赶,好些老同志都参加这样的比赛,年轻人不着急就对了。 刚开始还跟叶鹏飞一块走的,结果其他单位里大概有他认识的人,一会子工夫不见人了。她走的不紧不慢,可还是超过了不少人。边上很多沿路围观的群众,也有的自发的参与到里面的,感觉步行道一下子就拥挤起来了。她往路牙上站了站,等这个路口涌过来的人都过去了,自然就不拥挤了。 跟林雨桐一块等着边上的还有个穿着枚红色运动服,灰白的头发的阿姨,五十来岁的年纪,身后还背着登山包,手里拄着一根登山杖。前来参加比赛还年纪这么大的都基本是领导,而领导出门徒步,最多就是换了双运动鞋,他们事属于一看就是机关里的人。而这个阿姨又是包又是登山杖的,怕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现在越来越多的中老年人爱好这些运动了。林雨桐就道,“阿姨,今儿人太多,到了路口又要推搡,您不如从这个路口上去,换条路……” 这阿姨笑了笑,“不行啊,跟我一块来的都走这条路了。” 是怕走丢了不好找人吧。 林雨桐也不着急,就招呼人家,“那您跟着我吧。” 那边也不拒绝,两人一路走一路聊。 一说工作,这阿姨还一脸的惊讶,“你是搞外事工作的?” “就是个小翻译。”林雨桐随口应了一句,看了这阿姨一眼,“您这年龄也不到退休年纪呀!” “没退休,之前身体出了问题,休假了一段时间。”这阿姨说着就道,“年轻人更得注意身体,整天坐着不动不行。年轻的时候觉得没关系,可等上了年纪了,身体就告诉你,它不行了。” 林雨桐朝这阿姨脸上又[醋-溜文学最快发]看了一眼,心里就了然了,是胃出了问题了,做了大手术,大病初愈,“那您可不该参加这样的活动。”散步可以,但是负重就真不行了。林雨桐接了她身上背的包,“是您的大夫不负责任还是您这个病人不听话?背着包徒步?这一场下来,您也不用工作了,往后只能休息了。” 我还真就不想继续工作了,还不能叫人任性一回了。 这年轻人怪实诚的,自己的包直接给背上了。行!也不强求了,她拄着登山杖,慢悠悠的走着,“干了一辈子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样的工作循环往复,厌倦了。” “您别说您干了大半辈子厌倦了,我这才干了几天,也觉得厌倦。”林雨桐就笑,“工作还是要找那种有挑战性的,有开创性的,属于干事的那种工作。单纯干活的这种工作,那是真累。”说着就笑,“当然了,事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但干事的人不是谁都能替代的,干活的人却是找个人就能替代!”老阿姨接了一句,就笑吟吟的看林雨桐,“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过。” 林雨桐本是闲聊的,但对方一说这话林雨桐就不由的正视起来。她把脑子里单位领导的照片都划拉了一遍,没有跟此人对上的。可能是其他机关的领导!想想自己说什么了? 也没有!只说外事翻译,可也不是只一个单位有外事翻译。 具体的单位没说,姓名没说――那没事!之前那点牢骚不妨碍什么。 她假装没看出对方可能的身份,继续闲聊,说天气说养生就是再不说工作。可却没想到,在运动会的领奖台上,林雨桐见到了笑的很欢快的老阿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1)三合一 重启时光(41) 颁奖的时候, 林雨桐一直跟边上体育局一妹子说话,这妹子说话大嗓门,哪怕是站在台上也是, 因此, 见到老阿姨的时候她脑子里在回忆,刚才人家主持人说谁上台给冠军颁奖来着?好像就听见什么‘妇|联’‘工|会’‘黄爱华’这些字眼, 可到底在这些单位此人到底担任什么职务却真没听清楚。这其实区别还挺大的。有那种情况――就是在人家单位挂个虚职而已。这种就很不好说了。 但名字知道了, 以后就好查了。 这位阿姨很亲切, 将奖杯给林雨桐,然后说了一句:“林雨桐!我记住你了,这回你可跑不了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奖状,奖状上单位什么的都清清楚楚的。 她是跑不能了了, 但之前也是真没跑。早前已经猜到老阿姨是领导了,一路同行帮个背包这也不算啥了不起的事。再者说了, 后来有人追上来了, 始终在林雨桐和这位老阿姨身后一两米的距离, 是个萌新的小姑娘。手里拿着水不知道是给前面送呢还是不给前面送。知道人家是带着人出来的,那她当然找机会就撤了呀。 这会子被点出来了,她不解释,也只笑,“那我随时等着您召唤。” 小姑娘还挺会顺杆爬, 这话的意思表达的很丰富。 被老阿姨重重的拍肩, 握手的时候又二次拍了拍,林雨桐觉得刚才随口说的那句话指不定还有下文。 但这种事谁说的准?只帮人背个包就王霸之气侧漏?想什么美事呢?! 反正林雨桐回去该干嘛还干嘛,顶多就是跟一起参加运动会的人混熟了, 在单位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档案馆的阿姨还问,我女儿要高考了, 这英语有不会的能来问你不? 能啊!怎么不能?你把不会的都抄来,我把解题的过程和需要掌握的知识点给标上。 人家挺高兴的。但林雨桐觉得她估计当初找自己没完没了的话唠,其实就是等着混熟了说这句话的。两口子都是机关内的小透明,工资就那么些,给孩子请老师那是觉得没戏的事。于是,抓住一个算一个。 但可能也因为比较好说话,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今年来的那个小姑娘还挺和气这样的话。部门这边扫地的阿姨都跟林雨桐主动打招呼了,以前也没顾得上,(醋-溜-文-学-最-快-发-布)相互错个身就过去了,忙嘛。现在人家主动问:“小林,忙着呢?” 林雨桐回人家一句,“过去送一份译稿……您忙!”然后点点头走了。 有一回急着赶时间,在电梯间等电梯太慢,她急的跑楼梯。可拖地的阿姨拎着水桶往下走,怪慢的,然后林林雨桐顺手帮着往下拎了几层,放到指定的地方走人了。再之后到哪个部门人家保洁阿姨都能给指点。这个说,张主任这会子不在,你还得等。那个说,小林来了?李主任在小办公室。 后来连收发室的大爷和后厨都有人认识她了。 参加了个运动会,好似直接的好处(?)就是这些,再然后该干嘛还得干嘛。许是年终评奖的时候考虑到为集体取得了荣誉,然后给个先进?谁知道呢。 但到哪都有认识的人这种感觉好似以最快的速度摆脱了萌新的身份,一下子就像是单位里的‘老人’了。不知不觉得,其他部门的八卦偶尔都能听到。 然后林雨桐打听单位里是不是曾经有个叫黄爱华的领导的时候就比较容易。收发室的大爷就能给答案,“是老领导了。咱们部里d群口的……后来这不是病了吗?老领导卸任了,主动要求的,说要给年轻人机会。” 哦!这样啊! 那之前说的妇|联、工|会这些应该都是兼职或者是挂职的。 现在身体好了,身上没有实职,其实跟这边的单位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有些老部下可能会给个面子,可也没平白无故的去照应一个仅仅两面之缘的人。 得了!就当时一场邂逅,别抱期待为好,正经的先把活干漂亮再说。 在这样的机关,也不是说没有上升的空间。相反,其实到了一定的年限,级别总是会上去的,比基层相对来说,要公平很多,上升只是时间的问题。自己说的这个不动,是说别管级别升不升,干的其实都大差不大。有些人还不愿意升上去呢,上去了活更多更细碎了,专业得干,领导职务得干,光是会议就不知道多出多少,忙的飞起,工资却没多多少。至于自由度,别想了,上面一层一层的,你抬头看看,上面永远有人。 就像是梅姐,干了二十年了,级别早上去了,但干的活有差别吗? 嗯!要说差别还是有一点的,担子更重了。重要的会议等闲都不敢让年轻人上,就怕出纰漏,于是,她自己的压力就越大。因此,在这样的靠业务能力的部门,是不会说打压年轻人的。觉得你行了,绝对会叫你上的。工作年限这东西是固定的,大概率上你并不会比前辈更早的到达某个位置。 也是因为如此,梅姐叫林雨桐接连跟着四五场会之后,试着叫林雨桐上。开会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应对不好。 已经递了辞职报告的小毛多少有些后悔,当时梅姐叫她和林雨桐一起,应该也是一样的打算,结果她这边先撑不住了,那就林雨桐上。 梅姐是会议的时候全程跟着,比她上场的时候还紧张。但又不得不说,这小新人做的很好。是的!她拿捏词汇拿捏语气都特别准确……比如,需要强硬的地方她表达的很明确,需要委婉的地方她表达的很温和。这是要瞬间做出判断而后给出的反应。互传的时候还会遇到问题,就是将外语翻译成汉语,很多意思的表达上,你得能用咱们常用的官话套话表达好,这可不容易。到现在很多人翻译汉译外不打磕巴,但外译汉的时候都磕磕巴巴,官话套话照稿子念,那行。现场流利准确的表达,太难了!但林雨桐完全不会,就像是手里有现成的翻译稿一样,特别顺畅。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有很丰富的理论积累。不干翻译的话,去秘书科都能混一碗饭吃。 但很多东西,是优点也是缺点。比如说拿捏的最好的词汇语气这里,好处不用说。但弊端也一样存在:你怎么能确定你表达的一定是对方的意思呢,万一出一点点纰漏呢?这种揣摩它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你的本分,仅此而已。 因此,一场下来,林雨桐接到的先是批评:你怎么会认为你能每次都完美的理解上面的意图呢?你怎么就知道你每次的理解都是百分百正确的?万一一次失误,你知道这关乎的都是大事吗? 这样的批评对吗? 对! 绝对的正确。 要做这个工作,这方面绝对得注意。林雨桐表示虚心接受。 然后梅组长这边才批完,边上钟实也提个小建议:“小林啊,你得知道,语言是一种工具,仅仅是一种工具。工作的只是语言,而掌握语言的我们……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白吗?” 梅组长跟着点头:对!违和的地方可算是找出来了。一切都很好,可就是哪里别扭。现在秦处点出来了,她恍然大悟,这别扭的地方就在于,这姑娘坐在那里的存在感太强了。穿的也不出格,就是最简单最严肃最古板的穿法,妆容也很素淡,没有过分的描眉画眼。头发原本是长发,现在还把长发剪了,很干练的短发,体制内的很多姑娘都留这样的头发,有些模糊性别的意思。 明明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可就是感觉不对。原来不对的地方在这里――存在感! 林雨桐:“……”我能冤枉死!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啥也没干,我好好的坐着,兢兢业业的我工作了。工作本身上挑出来的问题,我认!有时候可能不经意间就带出来的点不合时宜的东西,这情况得重视,以后尽量避免。但你不能说我坐在那里都不恰当,这叫我怎么整? 但又不能不说秦处人家提醒也是好心。真的!要真是给人这种感觉的话,她估计以后口译也干不了了!自家人这边还没关系,还不至于因此不用你。但这关系到跟外方,你往那一坐,让对方感觉到别扭,那这怎么整? 她现在觉得不是她不想要这个工作,而是很可能这个工作以后会放弃她。 这就比较尴尬了!总之领导告诉你,你得好好的琢磨琢磨,然后就一直在琢磨,紧跟着的好长时间,都再没安排她跟会议了。 四爷没想到桐桐遇到的问题是这样的,可想想,这又在情理之中。那样的场合,你还能故意缩着吗?那更没形象了。可要说桐桐故意端着,那也不是。这怎么整呢? “也别急,再等等。”能力过关了,这里用不到,未必别的地方用不到。 我事不急,可这不是都十二月了吗?十二月一完,从阳历上来算,这一年就算是结束了呀。总结这一年……干啥了呀!干啥啥没成! 弄的还跟你分居两地,你说这到底是图啥。 可别说基层辛苦了,真的!现在但凡有个回本省的机会,我一定蹦q着也得去。 就在这种繁忙的氛围里,她每天坚守办公室干笔译的活儿,等着不知道在哪里的转机。然后转机就这么来的。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钟处办公桌上的。他手里的稿子都没放下,眼皮也没抬,随手就接了电话。电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他马上站了起来,“好的……好的!”应该是等对方挂了电话他才挂了的。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应该是又有重要的会议了。这东西现在基本与自己绝缘了,不调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自己都没戏了。 却没想到对方放下电话就叫她,“小林,你去办公厅找秦主任报到。” 不是翻译的活! 被借调了吗? 秦主任就是来报到的当天见到的,之后就是吃饭的时候碰到一块过,说了几句话。再之后也见过面,但没有私下里沟通过。突然叫自己,“好的!马上去。” 她一路都想着,借调到办公厅也行啊,活儿虽然杂,啥都管,属于大管家下面的跑腿的,但好歹自由度高呀。可随即又想,真要是办公厅借调,叶鹏飞早发消息告诉自己了。现在因为一块健身,跟这一群人倒是建立了一些革命友谊。叶鹏飞属于会来事会办事,应该也有些背景的人,所以在单位人缘很好,消息也灵通。 她正说给对方打个电话问问的,可抬头一看,都到地方了。 进办公楼的时候,边上修剪花草的一个大叔问了:“小林,又来送文件了?” “是啊!”林雨桐随口应对,“今儿换您修枝条了?” 不等那边答就进去了,上了秦主任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还没到办公室,带着拖把从卫生间出来的阿姨就低声道,“小林来了,找秦主任?在楼上小会议室。” 哦哦哦!好的。 走楼梯直接上去了,奔着小会议室去,才说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秦主任正从里面出来,两人走了个面对面。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来的挺快。” “接到通知就来了。” “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在这边给钟处打的电话,还没来得及下去呢,也没交代谁说自己在哪,结果这姑娘直接找来了。 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这是啥意思,这叫人怎么回答。 她还没说话了,叶飞鹏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肯定是听保洁阿姨说的。咱们小林到哪都有情报员。” 会议室里就传来爽朗的笑声,“进来,看来咱们小林的群众基础不错呀。” 这声音可不正是那位老阿姨的声音? 秦主任脸上也不由的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先开了门,跟林雨桐道:“进来。” 林雨桐朝后看叶飞鹏,无声的问他:“你不进?” 叶飞鹏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连连摇头,只给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然后颠了。 林雨桐一进去,果然看见之前见过的老阿姨,这回可不能那么冒失了,她赶紧问好,“黄书j,您好!”再看边上的,不是单位的大boss吗?之前跟会议的时候见过,她又赶紧问好。 这位大boss抬眼一看,立马点着林雨桐就笑道:“是你呀,怎么最近不跟会议了?我知道你,跟了一次,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林雨桐赶紧低头:“还有掌握的不好的地方,正在努力学习。” 秦主任就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了,过去轻声跟领导把话说了。他说话很有技巧,没说林雨桐气场足,只说她用词和语气上,“……虽然需要表达一个态度,但钟处觉得攻击性太强……” 攻击性强不是单靠几个词汇和语气就能表达完全的,之所以叫人觉得强硬,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话是从她这么个人嘴里说出去的,才使得这个感觉更加明显了。 因此人家就笑,尤其是黄爱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不想干活想干事的小翻译。现在看来,她那活她是没法‘干好’的,所以才想着要干事。” 人才是真人才,但没放在合适的岗位上。 人家大boss没说话只看了秦主任一眼,秦主任就搭了一句话:“想着要干事,怎么选择了翻译?” 林雨桐没办法呀,“我学的专业能选择的方向并不多。” 嗯!这算是一种解释。 大boss看了林雨桐一眼,语气突然就严厉了起来,“年轻人,想做事是好的。可做什么样的事,想怎么做事,你有想过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在体制内,想做事,必然就是伸手要官了。有权利了,你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换言之,你这个想做事,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跟想做官划等号的。 所以,这个问题才更加不好回答。 林雨桐沉默了一瞬,这才开口的,“其实,当初考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要说想发,那就是想给父母挣一口气。我是农村出身,我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要供养我跟我弟弟两个大学生,日子可以说过的非常艰难。而我母亲又因为年轻时候的一些遭遇,早些年精神上受到一些创伤,她在我出来工作以前,一直不能算是康复了。这样的家庭,若一开口说我有多远大的理想和抱负那都是骗人的。我唯一想的就是能有个安稳的体面的工作,能叫家里的父母安心,能因为我叫他们觉得骄傲,能我母亲的康复有一些有益的帮助,那我就去努力,就去尝试。没毕业我已经在翻译公司工作了,但是我的母亲为了她认为的铁饭碗,为了给我安置工作,出去求人。当她紧张的笨拙的跟人开口的时候……我拦了她的话,我说我要自己考,我能考上。考公的决定是很仓促定下来的。但既然答应了我母亲,我就努力去做,一直都没有多想。直到面试之后,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这让我有时间思考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法避讳,家庭问题该坦诚的说的。她就把家里同父异母的姐姐被人拐卖,牵扯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这个更没什么隐瞒的,当初审查的时候应该知道一些,但这些不归这个级别的领导管,便是秦主任也是第一次听说。 林雨桐就接着道:“……这个案子,我亲自参与了。我亲眼见到了一些妇女尤其是残障妇女所遭受的一切。我想,除了妇女,除了残障人士,还有很多的儿童也在遭遇这这样那样的不幸。那时候我就想,我能做点什么,为了那些哪怕被解救了却仍然面临被家人遗弃风险的那些残障人士做点什么。我的大姑,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病了,但我的母亲,当年确实是受了刺激之后精神有了问题。当年,若不是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担心没了他们我母亲便没有依靠,就不会将那样的母亲嫁给我父亲。许是我母亲遇到了我父亲,半生辛苦却也没有朝更坏的方面发展,因此,我从没多想这个问题。直到看到那么多残障或是精神障碍的人遭遇到那么多不幸……我想,我们的社会是不是应该多一些保障。当然了,买卖人口,其根源在于贫穷。脱贫,我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但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为妇女儿童,能为残障孤寡做一点事。” 家事应该是真的,后面说的这些话也是真诚的。 作为阅人无数的两位领导,听得出来这份真诚。也是因为心是真诚的,四爷突然之间觉得心口那地方暖了那么一瞬――桐桐这又是干啥了。桐桐说的确实是实话。社会发展到现在,她能做的事其实不多。但这个社会也总存在弱势群体,妇女、儿童、残障、孤寡,国家一直都在做,像是残疾,只要有残疾证,每月国家还会发补贴保证其生活。但除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之外,她想……应该还可以做点什么,至少能叫这些人的父母在闭眼的时候心能放下。 她就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听来的一个故事,“……一个母亲生了三个智商有问题的孩子,母亲□□十岁了,临终前给三个儿子留下了几瓮的粮食,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很有触动。我想,应该有一个接力棒,能叫像那位老母亲一样的人安心的把这样的孩子交托出去……” 想法很理想,却也叫人不免动容。 秦主任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这是给刚才那个做事和做官的问题的最好的回答。 做事和做官两者的关系,要么是做事就需要做官,做官是为了更好的做事,他以为她会这么回答。但没想到这姑娘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做这些事,不是妇|联就是残|联,这些地方当然也算是官,但权力截然不同。你能说,做这些事是为了当官吗? 她说的东西没有一丝是假的,就这么坦诚的剖白在你面前。 果然,领导的表情不一样了,甚至称的上是慈和,还说了一句:“能常怀悲悯之心,那做事是做不了坏事的。” 算是一句肯定。 黄爱华含笑点点头,心里是有些意外的。她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起身跟大boss告辞,“你忙,让小林送送我。” 林雨桐就不知道啥意思了。她看向秦主任,秦主任只笑了笑,朝林雨桐示意,你先送老领导。 然后林雨桐只得跟着往出走,在办公楼里一直都没说话,一直等下了楼,黄爱华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跟林雨桐说话,“是不是突然找你,觉得有些奇怪?” 肯定呀!我这没表现什么惊人的才能。这玩意又不像是我的医术,一针下去能抢一条命,那我这一针就能惊艳众人,确定我不可替代的地位。但现在这个专业,真的!以后会越来越不缺人的。语言而已,真放在语言环境里,一年什么都会了。 所以,只一次接触就叫人发现你是可造之材,这其实很玄幻。 人家就给解释了,“你家是不是在北省青阳市保安县?” 嗯!是的! “你们县是不是苹果滞销,跟某部队达成了军民共建,是他们后勤下了订单,帮着处理的?” 啊!原来是这么一码子事。 黄爱华见她明白了,这才笑道:“我儿子在那个部队服役,我听说了这个事情。他的一个部下之前有拜访过他,喝酒喝到第二天才回来,我不免多问了一句。”本来是想着下面的人是借着这一层关系走门路的,却不想真是有事。儿子替他的部下辩解了一句,说是他那部下不是特意来的,就是送对象上单位报到的。 单位还是自己的老单位,儿子说他没跟部下提过他的家庭,那就不是人家知道自家的情况故意说的。但老单位进新人,她在网站上还是有关注的。六个小年轻里只一个姑娘,照片就在官网上挂着呢,那天一碰见人她就认出来了。 她之前以为得病退的,秘书这些都安排了,也都下放下去了。后来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出来工作了,挂职的单位给派了个小姑娘过来跟着的,但小姑娘属于比较老实的孩子,也没做过跟领导的工作,出门忘了带水赶紧跑出买去了。但她不能喝冷水的。至于出门带背包……也算是有点私心。要工作了,得证明自己的身体很棒。这不仅是要证明给别人看,也是想证明给自己看:瞧!我这身体还能再干十年。 然后就碰上林雨桐了,当时就觉得这姑娘心眼还挺实诚的,认识不认识的都当认识的帮了,可随后刻意露了一点之后,就发现这姑娘是真聪明。 而自己工作的问题,这就是之后传出点消息。可能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平调去农y部,主管国际合作这一块。另一个是去北省,那边有个副职的缺。关键是那边的班子里没有女同志,所以她应该是要进班子的。 但不管是哪个,以她的身体情况,她希望带个人暂时过渡一下。老单位里的旧人跟下去就希望有一个飞跃,这个谁也不能保证一定给你什么。可新人要找合适的也不容易。恰好,一个农村出身,北省出身,了解农村情况,本身人也细致机灵,且聪明会办事会说话,还刚巧跟自家有些瓜葛的人出现在视野里,更妙的是这姑娘虽然业务能力没问题,可就是放在她的岗位上有些不合适。那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至于意愿,如果回北省的话,这姑娘会更愿意的。因为她刚才的讲述中,已经表达了这一层意思了。或者说,她在做铺垫。这就是她聪明有谋算的地方了,如果真要是有去下面挂职的机会,全国那么多的省市,她去什么地方可不是她说到了算的。但是她把家庭情况算是给组|织汇报了,那是不是要酌情考虑这个问题呢。 甚至是说妇女工作这些事,她说的时候是真诚的,心也是真诚的,但是不是也有自己在妇l兼职有关呢?若不是如此,她便是真想做那些工作,也会再选择一个跳板过度一些。她像是个带点理想主义的侠客,但又理智的做了她的规划。她永远知道远期的目标在哪,而近期又该怎么迂回。 可以说,今儿她给自己带来的是一种惊喜。将最初的那点因为她的赤诚带来的感性抛开之后,只理性的去思考,竟然发现剩下的依旧是惊喜。 带在身边的人如果是这样的,那可省了大心了。 但这些话她却不能托盘而出,跟谁都不能。在任命下来之前,任何事都是存在意外的。因此,她问的只是:“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环境?”自己的任命就算是出了变故,在挂职的单位给她个岗位还是不难的,甚至是想回北省问题也不大。 林雨桐并不知道人家没说的事,这事也没处打听去。但却不难猜,到了这个级别,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了。但不管哪个岗位,其实比自己现在这么不尴不尬的要好的多。 因此她的回答就是:“早就说听您的召唤了,可算把您等来了。” 很叫人舒服的说辞!却没有开口打听任职的事。 不过临走了,黄爱华还是提了一句:“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搜集一些北省农村的问题。” 若是去农y部,上任之后可以选择北省做调研。这个苹果滞销的问题是个大问题。这里是苹果滞销,那里又会是什么农产品滞销呢?若是去北省,北省作为农业大省,农村的问题就更是大问题了。 这么一说,林雨桐立马反应过来了。虽然不十分准,但八|九分还是有的。这边把人一送走,她立马给四爷把电话打过去,这里牵扯到四爷早前的上司,人家是黄爱华的儿子。没想到给自己契机的是四爷想法子把滞销的苹果给卖出去这件事。 四爷应该并不知道原身上司的家庭情况,要不是看着苹果烂在地里替那么多人心焦,他不去主动做这件事。如果不主动去做这件事,自己就没有今儿这个意外的机会。 她这么一说,四爷就笑,“如果你当时看着人家老人家背包路难行没上前提醒,你也同样就跟这机会失之交臂了。” 所以,善心和初心都很重要! 总之,这件事叫之前好像怎么都规划不顺的事情,有了明确的方向。这该是一件好事。 但同样的,这事也只四爷知道,跟谁都没提。家里打电话她没提。在单位里,她更没提了。当然了,也没人问。除了小毛这个准备随时离职的,好奇的问一声:“叫你干嘛?不是借调吗?”“不是借调。”然后她跳过话题,反问了对方,“你怎么会觉得是借调。咱们这单位,最不缺的就是翻译。虽然不能到达专业的高度,但基本都差不多。” 这地方聚集的很少不是出身985、211的,现在更是一半以上都是研究生以上学历。人家只是不搞专业翻译这个方向而已。 然后把话题给岔过去了。 直到元旦过了,林雨桐的借调函下来了――回北省。 她肯定得早领导一步过去的。 这个调令可以说是非常的突然,梅姐一脸的遗憾:“我这可是走了一员干将。”这不是客气话,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不用另外盯着她的稿子,因为人家能做到基本零失误。属于出门你可以放心把家里扔给她的那一号人,人家才来半年不到,要走了。 之前都没有欢迎仪式,现在却有了欢送仪式。这是部门自己花钱的,林雨桐没抢。但跟叶鹏飞那些人,林雨桐还是请了人家,单位里大大小小只要认识的,林雨桐都买了小东西送了。秦主任还收到一盒子安神的熏香,另外还请转交给大boss一盒,他也就带笑收了,也比较客气,“我还想着等过段时间,调你过来去综合办公室那边,你细心周到,这都是优点。但你也知道,这个职位,怎么细心怎么周到都不为过的。” 后面这话已经是在善意的告诉你经验了。他很清楚林雨桐被选过去是做什么工作的,于是就把他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你。 当然了,这也是结善缘了。今年新进了六个人,已经有一个辞职了,剩下的五个里,却没想到是林雨桐这么华丽的转身一跳,从此可就天高海阔了。 林雨桐接受这好意,“我还是咱们单位的人,关系也还在部里,只是借调而已。有事您就说话……” 也因为人事关系还在部里,宿舍这些都不用收拾,跟那个没见过面的舍友一样,东西放着,给单位把房租交着,然后人却得走了。 收拾了衣服,先去见黄爱华。 黄爱华任何交代都没有,只说了替她向家里人问好。林雨桐就知道,人家的考察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如果不合适,那大概给你放一个你想去的单位,就是给你最好的安排了。 也因着知道对方的意思,林雨桐回的特别低调,只告诉了四爷一声,她就瞧瞧的回了。回了省城也没回家,东西叫四爷带到两人在省城的落脚点,而她则带着借调函先去报道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2)加更 重启时光(42) 单位报道, 这种事大同小异。尤其是带着明确目标从上面下来的报道,办理的就更加迅速了。安排住宿的话也还是宿舍,这个就没有必要了。 手续已办完, 林雨桐就赶紧往出跑, 四爷果然放了东西已经过阿里接了。这一分开,四爷这几个月都没有去京城, 还好回来了。 “回来了再不走了, 你在哪我就在哪!”又不是奔着当官去的, 哪里能做点事就是哪里。反正就是哪里也不去的。 四爷就笑,这话没法说呀!你想做的那些事,你当没人给你撑着你能做成? 不过想做就去做,我给你撑着。 回来身上跟没个筋骨一样, 贴在他身上就不下来。 “最近光说我了,你呢?”林雨桐看他, “总是三言两语带过, 怎么个意思?这是有情况呀。” 啥情况? “咱们这挣钱是真不容易。”清贫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得有人出面给咱们挣钱, 便是以后从股市上盈利,但这第一桶金从哪里来?金保国别的不行,但是赚钱还是行的。今年弄了个纤维板厂和家具厂,前半年光是折腾开厂的事了,后半年已经开始生产了。四爷有点空闲时间, 都帮着弄这个了。 哦!这样啊!金保国是能折腾, 但是林有志是不想折腾。他是那种小富即安的心态,要不然光是把猪蹄做成连锁,谁说不挣钱了?不过他们乐意那么过, 就那么过。至少最近这半年打电话,明显是家里宽裕的多了。卢淑琴还没弄那个礼服定制, 还是折腾她那个草编呢。打算各种各样的能把架子摆满的时候再说。但偶尔那些小篮子小筐子给孩子编的各种造型的玩具,还是能卖出去的。反正她挣的那点够两口子在家的日常开销了。林有志挣的完全就能存下的。林雨桐也没跟家里再要钱,林雨桥没把之前给租的那套房子给租了,因为找他补课的孩子越来越多了,于是,他在那边收的学生不仅能把生活费挣出来,还能把学费给攒出来。家里说给钱,她还不要呢。但就是一点,过节干啥的,都不能回家。哪怕是离家不远,也没事绝对不回去。 好似日子平静的就真跟世外桃源似得。 但是四爷呢,这几个月了,真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小警察了? 瞧不起小警察?从一个小城管到小警察,这是质的飞跃知道吗?也不是什么也没干,协助破案还是破了几起的。像是果园被毁了,恶意的给狗狗投|毒啊等等等等,这不都是案子吗? 把林雨桐逗的不行,得亏他是怎么耐的住的。 在家里消磨了半天,该干的活还得干。比如李教授,好歹当时是真心提供帮助的人,这次回来了,不提前上门拜访是不合适的。哪怕不能说回来是借调,但哪怕回[醋溜文学首发-]来探亲,也该上门拜访的。 李教授在学校的办公室,四爷没跟进去,仿佛已经沦为桐桐的司机了。见到林雨桐,李教授特别高兴。毕业了能记得回来看看老师的不多了,事实上他这个老师的面子也确实不怎么好用,说起来也是一件尴尬事。林雨桐倒是提起了何教授,“人真好。一直也是工作忙,没顾上在去看看。也怕何教授考我,给我的书还没看完。不过挑选给我的书都特别合适,帮了我大忙了。” 这话就叫人很舒服了,“她是一心钻研……说起她来,还真有个人得给你介绍介绍……”说着就朝外喊:“思远!思远!” 然后外面进来一个瘦高儒雅的年轻小伙子,很温和的样子,“李教授,有事?” 李教授就招手,“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介绍。”他指着林雨桐,“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林雨桐……”然后又给林雨桐介绍,“这是何思远,何教授的侄儿,如今在咱们学校任教,刚才英国回来。” 你好!你好! 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这种介绍是哪种介绍,是单纯的作为何教授的儿子介绍呢,还是想介绍男女朋友。估计对方也比较懵,只客气的跟林雨桐握手,“之前听李教授总提起你,幸会幸会。” 林雨桐又问了一些何教授的事,没话找话嘛,比较尴尬。 李教授这才问林雨桐,“是回家来看看的?” 详细的没法说,“算是借调,在省里干点打杂的活儿。” 对那一套李教授也不是很懂,作为从国外回来的何思远就更不知道体质内这个变动代表啥意思。不外乎说一声像是‘年轻,多锻炼锻炼’这样的话。加上一个何思远,这就没法继续聊了。 林雨桐借机告辞,李教授又特意叫何思远,“你帮我送送。” 那这大概是有介绍的意思……? 对方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架势,但还是点头。下楼梯的时候林雨桐就先笑,“别有负担,李教授也惯常不是这样的人。怕是何教授的意思……长辈们都爱操心。以后咱们该怎么处怎么处,我自己有对象呢,我估计你也差不多……” 人家说的这么坦诚的!何思远不好意思的笑,“我女朋友是英国人,我姑姑不是很喜欢。”说着又解释了一句,“我父母早逝,是我姑姑带大了我。” 哦!这样啊! “那怎么不留在京城?相隔两地,照顾起来也不方便。”林雨桐一边下楼一边跟何思远聊。他摆摆手,“京城居大不易!在这边我好歹能分一套房子,便是买,以我的工资也买的起。可在京城你知道的……我姑姑住的房子还一直算是单位上的。总不能一直住着,等这边安顿好了,接了她来照顾是一样的。其实气候条件相差没那么大,比较好适应。” 说着话就到了楼下了,四爷从车里下来了,穿着大衣往那里一站……一般人都会有压力的。 何思远更尴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跟四爷握了手,看着两人上车,目送两人离开。 四爷在后视镜里能看见,瞧了一眼就问:“啥情况呀?” 介绍对象! 四爷反应很冷淡:你那个职业,以后基本也就绝了要给你介绍对象的情况了。 人家本身发展的不错的,不找你这种强势的。本身发展不行的,也高攀不上你。 姑娘,你就是把你走到了婚姻市场的死胡同了知道吗? 林雨桐:“……”就是我不走进死胡同,还会另找似得。 她看四爷:“你这没人给你介绍?” 四爷哼笑一声,因为介绍对象的事差点把领导拉下水,谁闲的蛋疼的给我介绍呀。在县城那么大的圈子里,谁不知道我爸我妈那是啥情况了,人家疯了往我这边蹦Q呢? 得!别管长的多体面,你现阶段其实也属于婚姻困难户。 咱俩不对付对付也没别人了呀! 两人相互打趣,晚上出来吃饭,四爷约了之前老战友和老班长一块出来吃饭。跟别人很多事要瞒着,但跟这些人,可以适当的说一下。四爷之前调动,是借了人家的力的。现在呢?现在是眼看桐桐说不得有还人情或是有了跟人家搭建人脉关系的条件了,这才约了饭局。 林雨桐其实只说了借调回来,那个李文东马上道:“听说上面下来一个,是跟着领导下来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林呀!” 是那种很惊喜的语气。 他省小招安保大队,算是距离领导比较近的一个岗位。没机会单独接触,但进进出出的人物级别不低,私底下也多有评论。那地方马上要接待一位新上任的领导,这个他们肯定知道。但万万没想到,这次自己会距离领导这么近。 林雨桐就笑,“以后说不定进进出出的,咱们会常碰面了。”说着举起杯子,“我敬李大哥一杯。” 哎哟!这个怎么话说的。 这么一见面,桐桐就算是被拉近四爷编织的网里了,虽然这些人现在还都不起眼,但谁说的准呢? 因而林雨桐第二天要上班,喝酒也都是浅尝辄止,没叫林雨桐喝,他们自己也没多喝。聊了不少,但散的比较早。 林雨桐乐的早早散了,然后跟四爷回家,洗澡澡搓泡泡,然后睡觉觉……美美哒! 然而洗了搓了美美哒往被窝钻的时候,被四爷给塞另一条被子里去了,“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你要一晌贪欢,然后再去? 对! 也不对!我一晌贪欢干嘛要叫人看出来?你太小看我了! 我看你是太小看我了!四爷把被子裹严实,很严肃的拉灯睡觉:“看来你是没有很好的反思你的问题呀!” 我有什么问题?我好SE也很有度的。帅小伙多了,我见了人家怎么不投怀送抱呢,对? 你这就是矫情。 林雨桐拽着被子,“撒手!” 不! “撒手!” 不! 林雨桐:“……”你这可就是逼我动手了啊!我从来不对你动手,但你要知道,动起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的。今儿你就好好说,你是撒手还是不撒手? 四爷:“……”胆很肥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3)三合一 重启时光(43) 两人到底咋玩的咱也不能知道, 大概被四爷给哄住了。第二天桐桐的精神还不错,乐颠颠的上班去了。 一到办公室,就见到有个二十多岁的眼镜男在拖地, 他殷勤的笑了笑, 指了指位置比较好的那张桌子,“都收拾好了, 坐。” 那怎么好意思?以前在办公室都是保洁提前收拾好的, 也确实是部门忙上来没日没夜的, 因此确实没见哪个同事干这样的活。便是钟处那边……也没谁过去接水倒茶的。谁喝谁倒呗。 林雨桐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这个不知名的同事就帮着把杯子拿了,然后接了水放了过来。 这个,自己便是从上面下来, 那也是资历浅的很。人家犯不上这样呀!因着黄爱华?那也不能做的这么直白。考虑到黄爱华的因素,她反而得更谦虚, 这会子把每个桌子都帮着擦一遍算了。 咱初来乍到的, 也不明白这个地方的生存环境呀。 自己是早到了半小时, 这是以前如果不加班不学习的常态。这边好像并没有那么早,差不多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的样子,陆陆续续的都来了。好似对这种办公室被打扫好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见林雨桐已经到了还都热情的打招呼,要给林雨桐开个欢迎会。 八点一到,冯主任准点进来, 先客气的跟林雨桐点头表示欢迎, 然后陆续布置今天的工作任务,或是催一催早布置下去的任务。林雨桐这里……并没有。他给了林雨桐不少的资料,先熟悉熟悉情况。 对公文这一块林雨桐熟悉, 但很多本省的资料,要是不看内部的资料, 那就掌握的不算到位。林雨桐又是数学出身,本身就对数字比较敏感,这所有的资料都是由数据作为依据的,所以她翻的比较快,翻过去了就基本记得差不多了。 等起来再要倒水的时候,才发现早前打扫卫生的那一位不在办公室。这里没有他的办公桌。 她多少有点明白了,自己虽然是借调,但是是从上面借调的。关系在上面,叫自己留在下面自己还未必愿意。可对方怕也是借调的,只不过是从下面县市借调来的。那要彻底的留下可不那么容易。两人属于一个想朝上走,一个想朝下走。 吃饭的时候对方一个人,林雨桐暂时也一个人,但要是闯入人家的圈子,也不难。不过,还是跟这个尴尬到窘迫的年轻人一起。 林雨桐端着盘子坐过去,对方也同样是惊讶了一瞬,把饭咽下去顺了一口汤,“也才吃饭呀。” 都是稍微迟了一点的。 “怕人多,干脆就来晚点。”林雨桐说着就开吃。 “还吃的惯吗?”对方也在没话找话。 “我就是咱们本省的人,吃的惯。”林雨桐就先道,“你是去年考进来的还是今年才进来的?” “去年考了市里的,今年才借调上来。” 果然! 能借调来,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公考这事,林雨桐就说,“要是省里其他单位再招人,你也可以考考看。”可能比寄希望于这边切实的留你,要靠谱的多。 对方显然是没想过这问题,被林雨桐说的一愣。但马上接受好意,“回头我注意这方面消息……” 正说着话呢,对面就又坐个人过来,很挺拔英俊的小伙子,朝林雨桐笑了笑,然后跟眼镜男说话,“看了一圈,原来你在这里猫着呢。”说着就伸手主动跟林雨桐握手,“我是冷寒,他叫古柏。我知道你,林雨桐。” 林雨桐伸手跟对方握了握,“你还别说,我俩在这里说了半天话,确实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冷寒就笑,一笑便多了几分温润,“他知道你,你不知道他。办公室里到现在都有人只知道叫他小古,也不知道名字。这人呀……”说着就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 看来很熟稔。 古柏对这样的话好似也不以为意,扭脸问冷寒,“这几天你不是有任务吗?怎么回来了?” “取个东西,刚好赶上饭点,吃了再走也是一样。” 古柏看了林雨桐一眼,才跟冷寒道:“那个……你的东西在我那边放着呢,要找什么去我那边。” 看我这一眼是什么意思?自己占了冷寒的办公位置。 可再看冷寒,他的表情一如既往,该吃吃,该喝喝,该跟林雨桐聊还继续聊,并没有不同。 可吃了饭往回走的时候,一路上跟冷寒打招呼的人很多,涵盖的范围也很广,这只能说明,他比别人会做人。 古柏办公的地方是跟几个司机在一起的,冷寒的东西收拾了占了一张桌子,几个司机看样子还挺乐意的。见了冷寒就勾肩搭背,不知道在一块说什么呢。对方介绍了林雨桐给人家认识,人家才客气的点头。 把这些都暗暗记在心里,回了办公室,却没法问没法提。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花费了三五天的时间,大概齐把情况摸了一遍。 黄爱华上任是在一周之后,周末的时候,冯主任专门给林雨桐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有些事情得处理。去了才知道,是办公室的布置和住处的安排。 对方安排这些事的时间定在了周末,不占用上班时间。 这能提要求吗?规格都差不多,人家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叫你看就是看你有没有补充的。 要补充什么吗? 添个绿植,点名要茉莉。别的就没有了。 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外面街道上三轮车上卖的那种茉莉,十块钱能买两盆。 冯主任不由的朝林雨桐多看了两眼,点头应承,“好!马上叫人送来。” 自家办公室那边就养着一排茉莉,随便端两盆就行了。 反正意思就是一个――省心。 不会给任何人多添麻烦的那种感觉。 等黄爱华一到任,一进办公室,就是一股子似有似无的茉莉香。 她是独爱茉莉香,可一直没在办公室摆过,便是家里,也是没有的。这东西得照顾,她没那个时间。只是熏衣服的时候用过一些干花,味道极为淡雅。她可不认为这边有谁能注意到自己这个习惯。必然是林雨桐安排的。冯主任跟在后面,打开柜子要给黄爱华泡茶。茶就是一般的工作招待茶,象征性的先放那么点。结果柜子一开,里面放着一种市面上最常见的茉莉花茶,还有一个罐子,不知道那是什么茶,这肯定是林雨桐给后添进去的。 他一边等水热着,一边跟这位新领导道:“这就叫小林过来?” 过来!工作总得人做嘛。 林雨桐一进来就接手了冯主任的活,泡了一杯养胃的茶,那茉莉花茶是为了待客用的。就是超市里二十块钱一大包的茶叶。冯主任在茶端过来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这边事说的差不多了才推出去。 黄爱华喝了一口,口感有些奇怪。林雨桐并没有要换的打算,是专门配的,“养胃的。” 行!也不难喝,就喝着。感觉大部分都是食材,又喝不坏,喝了半杯,觉得从里到外都暖和了才问呢,“这一周过的怎么样?” 林雨桐从包里掏出一份东西来,是她提炼精简好的,没有废话,只有各项数据以及最后的总结,直观明了。 黄爱华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才翻开,这一看就有些惊讶,全都是干货。这水平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林雨桐也是这一天正式上岗了。她的工作就是接洽会议时间,安排人请求汇报工作的人员的汇报时间等等。一正式上任,她手里就被冯主任给了一个小的联络本,上面几乎涵盖了上上下下的联络方式。 对这玩意,她就跟有强迫症一样,接手了就必然得记住的。于是,领导熟悉领导需要熟悉的东西,她得熟悉她需要的东西。 等三天的时间过去了,黄爱华在资料上对一些东西有些了解了之后,这势必是要下去实地走一走看一看,调研一翻的。 等黄爱华说出要去的地方,林雨桐立马出去就得安排车辆,安排随行人员,然后提前通知要去的下级单位协调时间。门开着一条缝隙,黄爱华是看着林雨桐没翻电话本,也不是存了电话,她是立马才拨号的,然后打出去的每个电话都是对的。 这一刻,她还真起了几分惜才之心。 不过,她现在初来乍到,情况不算了解的深入,因此,分工这一块,主要负责农业农村,又考虑到事女性领导,什么妇L,红十H这些都归她负责。 她没急着下地市,不过可以去省里的妇L这些地方看看。 林雨桐安排的就是这样一件事,而这一打电话过去联系的时候才听说一件事,说是省妇L还有区政府以及一些民间组织,联合举办了一个民间艺术品世界博览会,规模还不小。 之前林雨桐没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她一直在搜集农村农业的相关资料。 现在知道了这个事,林雨桐先叫那边等等,然后回身来问黄爱华,看是改个时间过去视察呢?还是亲自去一趟看一下博览会。 林雨桐之前问的很详细,有什么单位被邀请了,什么人去过开幕式,开幕这几天,成交额怎么样等等,从这些信息里很容易能分析出规格和规模。 要是办的不像样就没有去的必要,规模小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但那边敢试探着邀请,那就是觉得有这个底气,因此林雨桐把这事一说,黄爱华就明白什么意思,“可以确定时间,下午两点半,不用特意准备,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咱们去看看。” 那边妇L的大姐拍着一个小伙子的肩膀,“冷寒,大姐记你的人情。果然没错,那边应了,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半……我这就去准备。” 冷寒一把给拦住了,“大姐,那边电话里怎么说的?提什么要求了?” “什么也没提!可也不能真什么都不能准备?”这大姐连连摆手,“现在时间还充足……” “大姐,电话里那个林雨桐我接触过,是个很务实的人。”他扫过一眼对方整理过的资料,只在数据方面下功夫,一点花活都没有。由此推彼,这位新领导从上面带也要带出来的人务实,那么她本人必然是更务实,“所以,什么也别准备,普通客人什么待遇就什么待遇,要看就看最原汁原味的。您要信我,就这么办。”这话太天真,给看原汁原味的行,但不能没一点准备。该有的礼节和规矩还是要讲的。 那冷寒就不管了,他就是被借来用用的,其他的真跟自己无关。他继续在会场里溜达去了,帮一位站在摊位上无所适从的婶子。这婶子是农村的,不过跟自己有些渊源。自己是保安县那边借调来的,这婶子也是保安县的人。不知道怎么就跟一个妇L退休的阿姨认识了,说是这边有个博览会,你来参加,她帮着给报名。然后糊里糊涂的,带着两筐子各种的手工艺品就来了。占了一个摊位,老实巴交的两口子,还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一听说话是就知道是哪里的,于是过去帮了个忙。 阿姨做的工艺品其实就是农村老太太做的那些,但因为手艺好,会创新。以前是虎头帽虎头鞋,现在愣是做成抱枕这样的大件,或是钥匙扣那样的小件,很是吸引一些国外的客商。他们围在边上问这个问那个的,大学生小伙子的英语口语只是简单的能交流,磕磕巴巴的,他干脆喊了个外国语大学那边征集来的志愿者过去帮忙,但这大婶子好像不会要价呀。 他干脆挤过去,低声跟大学生小伙子交代了几句,能拿下订单当然是最好的了。 这边正你来我往的说了,博览会的门口就乌泱泱的进来一群人,好些人停下来就朝那边看。这里也不是门口,会不会转过来也不知道,各自忙呗,他也不往过凑。 但林雨桐陪同黄爱华还是要往里面看的,她也发现了,这次的博览会办的很有特色。从根雕,到剪纸包含的门类很广,每个摊位都特别有代表性。 而且不光有本地的民间和非民间的艺术家,还有其他省份的,甚至包含了各个民族的。更有国外的艺术家带着他们的作品过来。比林雨桐想象的规模还要大。 主办方挨个的往过介绍,唯一觉得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翻译不专业,都是找来的学生志愿者,有两个相对专业的还在赶场子的帮着谈生意。当然了,有些客商自己带的翻译也不能现在借来用。 林雨桐就又客串了一把翻译的活,那个妇L的领导不停的看林雨桐,把林雨桐都看的奇怪。然后黄爱华就发现,林雨桐可不仅仅是会几门外语,便是少数民族的语言她都会那么几种,最起码满蒙藏她是会的。 这会子林雨桐是没工夫往边上看的,想看也看不见,陪同人员把这一圈都围满了。还有带着摄像机的记者等等,她到处看也不合适。 但她看不见别人,别人却看的见她。 宋奕佳是打算考研的,这不是刚考完试,也闲着没事。翻译社那边说这边有个活,反正挺能锻炼口语的,问去不去。她这不就跟来了吗?这几天磕磕巴巴的不流利,但确实开口说了,慢慢的找到那么一点感觉了。结果听边上的学妹说,人家跟着领导视察的带着位翻译大牛,基本不用人代劳,她都能搞定,不过就是瞧着面熟,估计也是咱们学校出去的。 咱们学校出去的?谁呀? 见识见识去! 到处都是人头,看不见呀! 不过休息区有凳子,站上去看去:哟!这不是林雨桐吗? 两人一个宿舍,床对床住了三年,除了大四没在一起之外,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肯定不会认错的。她变化是大,看起来沉稳老练。穿着黑大衣,脚上却是平底的鞋,头发利利索索的,唯一的亮色就是一条红色的丝巾,被绑的恰到好处。此刻她低着头,正跟那个领导低声说什么,对方浅笑,显然她翻译的东西应该是叫领导觉得很有趣。 下面的学妹还在问:“是不是面熟?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宋奕佳‘哦’了一声,下来才道,“别喊,就是我们宿舍的林雨桐。她在工作,别弄的人尽皆知。” 哦哦哦!喊是不能喊的,但不妨碍一个告诉另一个。然后林雨桐总会见到摊位上充当翻译的姑娘或是小伙子笑吟吟的看她。 再往前走,就有主办方道,“这是给咱们省单开辟出来的一个区域,主要推广咱们本地有特色的工艺品,打造属于咱们自己的品牌。” 这是东道主的一个优势。 那更得看了,还得详细的看。 冷寒是真没想到能转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真给转到这一片了。他还给摊位婶子交代,“虽然是大领导,但是人很和气,没有架子。一会子要问你什么,你只管说什么……” 正说着呢,人群给涌过来了。主办方那边在介绍,“这是咱们的手工绣品,不及南方精致,但却颇有地方特色。是咱们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保护对象……” 随着解说,面前的摊位被亮了出来。 摊位后的人很惊讶,林雨桐更惊讶。就跟她回来没跟家里提前说一样,家里也应该是没想着打搅她的工作,因此这事也没跟她提。 林有志一乐就要喊闺女,卢淑琴一把给拉住了,大概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不合适的。 林雨桐不能假装不知道呀,她低声跟黄爱华说了,“这是我父母和弟弟。” 哦?! 这要不是黄爱华对林雨桐这姑娘还比较了解,真要以为她之前建议过来看看是存了私心的。 林雨桐不受干扰,拿着这些手工艺品给黄爱华介绍,“这种刺绣,该是一种‘母亲刺绣’,孩子一出生,做母亲的会做这样的东西给孩子穿,给予孩子美好的祝愿和期盼。如今,慢慢的穿这样刺绣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原因多样,但在我们传统的工艺技巧的基础上,不停的革新,加入更多的现代元素和世界元素……” 黄爱华觉得林雨桐给一种绣品赋予一种品格,这个主意非常好。如此,这就不仅是一件工艺品,也可以当作一种寓意吉祥的礼品来给它一个市场定位。 有了这个收获,今天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象征性的讲了一些勉励的话,就打道回府。直到走林雨桐都没时间跟家里多说一句话。 等彻底走了,林有志才道:“桐桐不是在京城吗?这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是不是回来是公事呀。”卢淑琴的心思都跑了,急的团团转,“现在也不能打电话。” 冷寒才听出了点意思,感情这是林雨桐的父母呀。你看这事闹的。 那边叫卢淑琴来参加这个博览会的大姐的电话也打来了,两人是在模特班的时候认识的,卢淑琴就送了人家自己编织的包,人家得了孙子了,给做了小衣服送人家了。退休的大姐又没啥事,后来卢淑琴不在省城了,但是电话也很方便。就这么着,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但对方也没想到,人家卢淑琴家的闺女可不是考上公务员那么简单。 这会子单位那边打电话了,说了这个情况,她赶紧打电话来,“大妹子,你说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能不提前说呢?这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卢淑琴完全没有get到对方的点,“误会什么?是我想着耽搁她工作,就没告诉她。” 得!说不清。 在车上黄爱华提都没提这事,只交代林雨桐,“你可以将你之前那个提法,整理一份资料给我。手头的工作往后挪一挪都行,这件事最要紧。”说着就笑,“你也不要太小心了,回来的事还没跟家里提?今天早点下班,多陪陪父母。” 是!是得回去一趟了,再不回去家里得恼了。 卢淑琴和林有志还在原先租的房子里落脚,桥桥平时也在这里给学生补课,东西都没动。这会子一到家,卢淑琴就看表,“这该是到下班的时间了。” 林雨桥就道,“跟着领导时间也不一定。等我姐得空了肯定会打回来的。没打就是不方便。”然后催林有志,“爸,买菜去呀。我姐再忙,得抽空回来吃饭的。” 对!对! 反正对两口子这个冲击还是挺大的,因为主办方突然客气了起来,特别客气的那种。 好像自家闺女真成了个人物了一样。 人物不人物的,反正觉得别管你级别高低,你能见到真神,你就不一样。对外普遍的认识是这样的。 一下班林雨桐就打的往出走,先接到同学的电话,“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呀?” 具体的工作没法说,只说是借调,“时间不是很自由,忙的压根就顾不上。回头……等回头有时间的时候,一块聚聚。” 她的语气听不出跟以前的任何差别,可电话那边的人还是觉得有了距离感:“那行,你忙!你忙!” 林雨桐拿着电话,里面只剩下盲音:“……”好!也不知道该说啥。 这边挂了私人电话,那边手里的工作电话就响了,问领导的时间的,确认领导行程的。这个电话是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的。 到家的时候,不等敲门桥桥就把人打开了,“姐,在窗户上看见你回来了。”林雨桥自己也恍惚呢,好像曾经那个坐在自己自行车身后的姐姐才从自行车上下来,换了一身妆容之后,变成了另一个人。 怎么说呢?感觉怪怪的。 林雨桐进门把大衣脱了,换着鞋喊着爸妈,然后又撸袖子洗手准备吃饭,这才找回一点感觉来,还是那个人呀。 卢淑琴故意拉着脸,“回来了你不说回家就算了,好歹说一声也行呀。” “我一说,你们又瞎想。瞎想的结果就是这里一打听那里一打听,没事叫你们给打听出事了。”林雨桐觉得这个事得说清楚,“我不说的时候你们别去问,谁也别找。别管是我小姨那边,还是祁叔那边,都是一样的。” 这不都是实在的关系嘛。 看!就怕这种特别实在的关系,所以说话才没有轻重。 林雨桐没法解释,只道,“记住就行,这事很要紧。人家要问,你们就说暂时借调,别的一盖没有。” 就是有,你没说我们也不能知道呀。 倒是林雨桥听出点意思,“姐,你是在今儿那位领导身边工作吗?” 林雨桐点了点头,把鸡腿给桥桥,“不要在外面说别的话,就是在单位上打杂的。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懂!这么着不会给自家惹麻烦,也不会给人家领导惹麻烦。 卢淑琴还要再问,闺女手边的电话又响了,就见她起身,避出去了,在里面只能听见她零星传来的声音:“……对……时间定了,不用兴师动众,人员越精简越好……” 这也不像是翻译干的活呀。 这边电话还没放下呢,就又响了,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省里开会,通知下来了。 得!这又得走了。 回家前后一个小时都没有。 这又跟卢淑琴预想的不一样的。她想的就是那种坐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纸,然后用你的时候你帮着做做翻译,清闲又体面。可如今这体面是真体面,也不光是体面,感觉在外面特别有面子的那种。但一点也不清闲。这回来连一顿安生饭都没吃完,就又走了。 所以……这工作好吗? 两口子知道轻重,不叫说两人跟谁都不说,但该知道的还是有途径知道的。 就比如妇L那边,盯着林雨桐看的一位大姐,当时办案的时候跟着去接那些被解救的妇女了,有过一面之缘。今儿一见林雨桐,这不就联系起来了,最起来知道她老家是哪里的。这不,一个电话打过去,消息跟长了腿似得到处飞。 晚上都十点了,老祁给林有志打电话问这个事情,林有志也才从老祁的嘴里知道自家闺女具体是干啥工作的,“但是她才参加工作,也没啥本事……” 没本事能半年之内跳到领导身边了? 这姑娘的能耐大了去了。 林有志不敢应承老祁什么,只道:“你有她的电话,有事你跟她说。今儿回来呆了一个小时不到,又忙忙慌慌的走了。”不懂我可以不掺和的。 行!我给打就打。 别说林雨桐这边接电话了,就是冷寒,也接到老单位的电话,话里话外的看能不能跟林雨桐这边走动的近一点。 农村的扶持项目有个资金分配的问题。下面急着走动,也不是为了各自的私事。 但黄爱华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意思是:“下去转一圈,看看下面的情况再说。” 先去哪? 黄爱华就道,“保安县。北省我除了省会,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县。” 因为这个县的苹果卖不出去! 从这里出去,林雨桐给冷寒发了消息,告诉他第一站会去保安县。这种借调的出来的其实挺尴尬的。他先家冷寒先一步把消息递出去,隔了半个小时左右,把这边的车和人员都调配好了,才给下面发通知。 这通知一下发,完了,忙的就是四爷了。她在上面动嘴,四爷得跑腿。你这县城里的市容市貌,是不是得注意点。还有这个安保工作,这得相关闭门负责的。 说是三天后来,那这三天不要讲条件,全员在岗的。除非不得已的事情不要请假。 天冷的吼吼的,预报还要降温的,这要是在外面值勤,可就麻烦了。 桐桐晚上跟四爷打电话,说这个去保安县视察这个事情,当地的情况四爷比林雨桐要清楚,这一年多他一直在县上就没挪窝呀。可四爷挤兑她呀:您是谁呀?您现在考虑的是国家大事。我谁呀?我就是一小警察,我这会子就想的是钻营到哪里我能不挨冻。 有这么诚心挤兑人的吗? 挨冻那事真没有,黄爱华很善解人意,早上走的早,不叫跟任何说轻车简行这就上路了。过了界碑了,林雨桐才打电话告知了一声,说是半个小时之后就道。等他们人聚齐了,这边也就到了地方了。 下来也不是坐下来开会的,见个面彼此认识一下,直接就下乡。看看情况。林雨桐跟领导坐副驾驶,她看见四爷在前面那辆警车的副驾驶位上。 其实冬天的果园并没有什么看头,抬眼望去,大致就是这种果树而已。 县上的领导在介绍县里的情况,黄爱华只看,并不表态。 林雨桐在前面还能听见对方说要引进果汁加工厂这些企业等等这样的话,微微的垂下眼睑,心里也不由的有些沉重。这不是引进深加工能解决的事情。 连着看了三个乡之后,是县里给安排的项目:万亩果园。 车停在这里,有承包这么大果园的老板过来汇报,说这一年投资多少,收入多少,果园的效益怎么怎么好。 全程黄爱华只含笑点头,临了了,黄爱华扭脸问林雨桐:“小林,你是本乡本土的人,你怎么看?” 这个不好回答,但还必须得说。叫自己说话,就是借自己的口点下面的人呢。林雨桐没说之前人家那个汇报的不对,也不说这个万亩果园的老板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只说客观存在的,“往北走一百多公里是山南,山南全县跟咱们一样,也都是苹果种植。往东,是萝北,那里是山区,那里种植的也是苹果。不管是山南还是萝北,这两个地方产的苹果品质都是有口皆碑的。当初,咱们当地是以棉花和小麦种植为主,后来,经济林更有吸引力,苹果是从这两个地方引进过来的。咱们的苹果害怕滞销,为何其他两个地方的苹果不怕呢?”她从手里拎着的包里取出两个苹果来,这是昨晚就准备好的,现在分别放在两只手上,“色泽红的,是山南的,色泽红里泛青的是本地的。个头小些的是山南,个头大的是本地的……”她将两个苹果都给黄爱华,“您拿在手里就知道重量,小却沉的是山南,大却轻的是本地的。也就是说,人家的东西更耐储藏。”她把果蒂指给黄爱华看,“人家采摘下来,细心的将果蒂剪去,然后储存,他们可以慢慢的卖,从果子下来一直买到明年三四月里,只要不叫外皮破损,他的折损就很少。但咱们这里产的果子,才到了年跟前,苹果就绵软了。储存不仅容易坏,而且水分流失大,这就意味着储存的成本变的更高。说到底,这是果子品质的问题!” 换言之,当地未必适合种植这种东西,农民们并没有因地制宜。 这样的话大家不知道吗?都知道!但她却先点了这个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4)三合一 重启时光(44) 得罪人吗? 话是突然问的, 但拿出来的苹果却是早就准备好的。 要么,就是人家上面什么都知道,这才把道具都准备好了, 等着你们给递个话把呢。要么, 就是这姑娘早就知道她要被拎出来当点炮的人,所以, 也早就准备好了。 但她才多大年纪?打扮的再老成, 也还是那张显得过分年轻的脸。 因此, 站了这么多的人,都以为是黄爱华授意的,这姑娘不过是个被拎出来点炮的那把火。 但只有黄爱华知道,她什么也没说。 真就是这姑娘提前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手里左一个苹果, 右一个苹果,然后拿出色泽更好的这个, “这个什么价钱?” “应季的时候, 七八毛, 八|九毛,这是地头的收购价。”林雨桐就道,“到了现在,储藏到年节跟前,就得一块一二, 一块三四这样的价格, 等过了年,开春了果子基本没有了。价格得在一块五六,品相好的价格更高些。” 黄爱华又拿了当地的, “这个呢?” “应季的三四毛的有,着急卖不出去的时候两三毛也有人抢着卖。”林雨桐叹气, “你不卖,有人卖,市场行情被农民自己给搅乱了。便是山南,只怕也咱们对这边怨声载道,这边的价压得低了,他们那边就卖不上价钱。应季就没那么好卖,走储藏的路子也是人家不得已的选择。” 这个真不是政|府说能管就能管的,市场这东西,它有它的规律。 这倒是说的是实在话。 黄爱华就叫了承包果园的老板过来说话,“没关系,咱们有什么说什么。目的还是解决问题嘛。”然后跟后面跟随的一圈人道,“这没什么可避讳的,大部分也不是你们的过失,这个咱们小林最知道了。” 这话就是给林雨桐回护了,她说了实话,但是背后也说了不少好话。 林雨桐就接茬,然后苦笑道,“大家都盼着过好日子,听说南山人家靠着苹果赚钱了,咱们当地头脑灵活的人就学人家,也确实赚钱了。然后第二年一个村的都跟这一户学,那时候咱们当地没什么水果,一个村的货当地就能销完了。因此,一个村的就都赚了。大家发现人家一个村的都成了万元户了,于是,家家户户的都开始学。转两年再看,规模就大到叫人惊讶。既不能拦着大家,毕竟各自有在自家的田地上种庄稼的自由,选择种什么,只要不违法,谁也没法干涉。便是讲道理,他们的道理永远比你多。你跟他讲市场规律,他跟你讲实际的例子……这是非在市场的大江大河了撞了南墙不回回头的!” 算是给当地的领导讲了一句公道话。 这也不是县上推广的,完全是自发形成的。成了这样,县上怎么办?能让砍了吗?栽树养树至少得三年。三年零星挂果,四年才算是树长成了。这三四年里,不仅没有收入,还得不停的往里投资,好不容易树养成了,之前拉的饥荒还没还上呢,你说砍树? 没这么办事的! 所以,就是烂了,当地能做的,也就是把这个底都兜住了。若不然呢? 难不就难在这里嘛。科学的道理谁都懂,可事要是都按照科学理论那一套去办,那就真简单了。 帮上面敲下面,又帮下面跟上面说为难的地方。 为啥为难?不还是因为秉持着公心吗?不切实的想到小老百姓这些难处,能这么做呢?至少,没有一拍屁股就瞎做决定,而是审慎的在尝试着用别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便是没有大功,但这不算是错了。 老祁跟在后面都松了一口气,也就她能这么直白的将这些东西摆在了明面上。要是跟领导直接这么回答,那么便有了狡辩推卸的嫌疑。但这话叫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说出来,效果最好。以为她会得罪人的,但这孩子就是有能耐用事实为两边说话。 各有各的道理,剩下的就是已经形成的局面,该怎么解开这个局。 黄爱华点头,看向这承包老板,“咱们这位小林……说的对不?” 对! 事实上就是这么一码子事,“大家都奔着挣钱去的。这市场行情好的时候,烂果子也能卖出好价钱。市场行情不好的时候,好果子烂到地里也没人要。咱们也不懂市场,反正就是年年种。今年收了,明年又不收了。反正农民嘛,就是靠天吃饭。真收成不好了,也只能说是年景不好……” 怨人家政府干啥呀? 黄爱华就细问,“那什么时候算是行情好的时候?” 这老板就道,“有一年,山南赶上果树开花坐果的时候,一场霜冻……哎呦,基本绝收了。那一年咱们县的果子,那都抢着要的。往年没人要的次果,那一年都能卖三两毛一斤。” 这就是市场规律了,需求大于供给了嘛。 黄爱华就看林雨桐,“你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你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你们当地的领导也都在,咱们就在地头,畅所欲言。其实比起他们坐办公室的,你们才更有发言权。” 说的是包地老板和林雨桐,以及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 但这么多人乌糟糟的说话,也听不清楚,可大家想表达的大致意思,还是传递出来了,那就是:要是叫大家砍树,这绝对不行。 有这树,大家好歹有收入。要是没这树,那种啥?要是种棉花种小麦的能挣钱,大家为啥要改种果树呢?再说了,你们能保证种什么东西一定挣钱吗?若是砍了树,在有新的收入来源之前,大家这日子怎么过? 看!现实遇到的问题真不是只将科学那一套就能解决的。 这么吵嚷也不是事,林雨桐就先扬声问,“我记得早几年,咱们当地的谁家的果园子里都有几种杂果,各家都有,对?” 对! 这老板就道,“其实那果子好吃,酸甜口的,熟的也早。我家原来有几十棵那样的树,可这果子没人要呀!一年有那么一两个收杂果的,这家一点那家一点,客商当天想凑一车都费尽。后来都给嫁接了,我家现在只剩下两棵,是为了自家吃的。” 林雨桐就道,“咱们的品质不如人家,那就不能跟人家同时期成熟上市。这好的跟坏的摆在了一起,大家自然就奔着那品质好的去了。咱们县的苹果,多是走低端市场……全国各地,跟咱们县情况一样的只怕还有不少。如果这方面比不过,那我们是不是不要跟人家放在一起这么比。咱们打个时间差,他们选的品种在九月十月这个点成熟,咱们是不是能在之前抢占市场,打早熟这张牌呢?” 这老板就道:“不是不行,就是每种果子它优劣不同。口感好的这种,一成熟就绵软。说熟好了再采摘?可熟好了,不等运到地方,果子就烂了。客商赔了,就不愿意要这种果子了。要想运到保证不烂,那就是不等成熟就摘,然后路上捂着,这又影响口感。市场不认可!而且,这东西没法储存!不像是晚熟的品种,留到第二年还能卖。这个就是当季的,咱们也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林雨桐点头,这她哪里不知道?不过是抛砖引玉,这才是正常的讨论事情的样子。只一味的反应问题,扔问题过来,可不跟土地打交道的人,又怎么敢轻易的下这样大的决定。 这不,这就引出了又一个问题――运输和储藏。 这种果子不是不行,如果采摘收购上来之后,直接上冷库储藏,甚至小批量的走空运,其实是完全可以的。 “早熟的果子不是一哄而上都熟了,它有一段时间的成熟期。咱们拣先熟的,比如挂色的这种……每家每户每天的量也就那么些,各家的客商可能一天都凑不齐一车的货,但只要他们能赚钱,他们就会想他们的办法……” 这老板摇头,“那这成本……到了市场上得多贵?好几块钱一斤的苹果?谁吃呀?” 林雨桐就笑,你觉得没人买,那是因为当地的收入所限。但大城市,尤其是南方新兴城市,是消费的起的。要是品质再好点,出口也是一条路子。 黄爱华跟着也笑,这是基于不能砍树之后提出的一个思路。但这也给当地有关部门提出了要求,比如,引进新品种,引导大家更新换代,然后帮着推介新品种,招商收购。甚至牵扯到了换品种之后的技术管理,包括新品种带来的仓储问题,冷库需要建设,运输需要跟的上,这又牵扯到修路……这其实是一些系列的问题。 可要不然,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嫁接这东西,可以逐步的替换,今年换三分之一,明年再换三分之一。可以挑选小年的果树先换,这就能最大的保证不减产,大致不影响大家收入的情况下,平稳的实现更新换代。 谁还能有更好的法子? 今天的视察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回到县城,只吃了一顿工作餐,然后赶在晚上还得回去。 眼看就过年了,再有工作安排,那也是年后了。林雨桐心说,今年好歹安稳的就算过去了。 结果转天,送走了青阳市过来汇报的领导之后,黄爱华叫自己去办公室。 她带着本,看还有什么安排没有,好随手记的。 结果黄爱华看着林雨桐就笑,把林雨桐笑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脸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黄爱华几乎是笑难自抑,“你知道人家今儿除了来汇报工作,还来干嘛来的?” 干嘛? 申请资金?这也不干我的事呀。 黄爱华又笑,“来跟我要人的!说想从我这里借个人!” 借个人? 谁? 林雨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黄爱华便笑,“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叫人怎么说?自己扔了个雷,但确实是一条可行性比较高的路子,但对方人家跑来借人,大有‘你给的路子你试着走走’的意思。 这个……要是干成了,是人家大胆敢用人。不成,好像也没啥过错。当然了,谁都不会把这些往不成的想。 但是,“我才入职半年,从部里到省里,这完了又去市里……”人都没认全呢,转脸继续往下走。干什么呀这是? 结果人家领导不笑了,“不是市里!要下去,就去乡镇挂职,去村里蹲点去。敢不敢?” 您这是认真的? 我像是开玩笑吗? 林雨桐一下子就认真起来了,这个变故太突然了。 人家就问:“不是要干事吗?基层的事就是大事中的大事,贫不脱,你之前所说的社会弊端就永远不会清除。你要知道,贫是百病的根源。”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 不是不敢,只是觉得……我怎么不管怎么扑腾,都是往下掉的呢。 我以为就这个岗位上过渡一两年,然后去我想去的部门。不太忙,又能干点想做的事,这就挺好的。等四爷到了省城,我们俩优哉游哉的过我们的日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好。结果呢? 我现在能不应吗? 不应……那之前说的干活干事的那一套就是说出来敷衍人的。 这就是个没法选择的选择。 当然了,这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是这样的。但从所处的位置出发,应该是领导要搞试点。要革新农业,就得先拿个例子出来。之前下去了一趟,找了人家的问题,提出了解决办法,但对方却跟她要解决问题的人。 这是将了一军呀! 说到头,这是个不能拒绝的环扣。 好处嘛,也不是没有。比如,从部里直接下基层,而且是最基层。只这一点,试用期就能提前结束。不仅能结束,从科员到副科估计能轻易的跳过去。 芝麻绿豆官在上面那啥也不是,但在小地方,大小是个人物。 林雨桐的面色也慢慢的严肃起来,“不是不敢,是太突然,从来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不过,既然这个难题又扔回来了,那就得接着。所以,我去!” 很好!看明白里面的意思就行。 “为了你好工作的,你回原籍。”显然对方已经想好了,“关系还挂在部里,借调省里,又去乡镇挂职……” 别看这一串东西,这至少能保证在下面不被人小看了去,也意味着永远有高处可以退。这就是怕自己有后顾之忧。 “你随时能向我汇报工作,想回来我这里的办公室随你进出。”说着还问道,“你得考虑一下,你现在的职位叫谁来替代合适。” 把身边工作人员的决定权给了她。 好的!叫我想想! 一点考虑的时间都没给,说定就定下来了。要出去的时候,对方又在身后说了一句:“好好干,我对你寄予厚望。” 这话――林雨桐信! 专门借调自己下来,不是关键时候拿来堵窟窿的。她是真想试试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真能解决问题。 怕自己心里带了情绪。 出来之后,不停的在摆弄办公桌的东西,该贴标签的时候贴标签,这是准备跟人交接的时候好交接的。 可这选谁来交接呢? 要选一个跟原单位牵扯少的,林雨桐知道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古柏,一个是冷寒。 冷寒八面玲珑,会处事,跟谁都能结交。本该是长处,可正因为来了不短的时间了,他的交往太过繁杂,反而是不合适了。 这个古柏……自身性格的原因,属于苦干型的。至于能力如何,林雨桐还真不知道。但这样一个性格的人还能被下面举荐上来,他身上肯定有过人的地方。这是时间太短,她没有更多的了解而已。 鉴于年后估计要交接,她晚上抽空就去找古柏。从办公室出来已经很晚了,结果在古柏和司机们所在的那个小会议室,还是见到了古柏。他一个人对着电脑正敲敲打打的不知道在写什么。她敲了敲门,“还没下班?” 古柏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是!”然后问说,“找冷寒吗?我给他打个电话。” 林雨桐摆手,“不是!我来找你的。” 古柏又愣了一下,然后利索的起身,“快进来。”他将自己的办公椅让给林雨桐坐,转身去倒水。 林雨桐没拦着,反而看他电脑上写的东西。 这是写汇报材料呢,科室的汇报材料,确实是好笔头。而且,他从下面借调上来的时间应该不久,但却没有看问题只看局部不统观全局的毛病。这证明他聪明且内秀。 交际少,话少,嘴严,偏心里什么都清楚。 古柏把水递过去,“是有什么材料整理不过来吗?你拿给我看看……” 林雨桐接了水,把边上的另一个办公椅转了方向,“你先坐,不是材料的事。” 古柏坐下,没有先问,只看林雨桐,目带询问。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好似拿不定主意一样,良久才道:“我应该会被调整职务……” 古柏眉头一皱,“不应该呀!”能带下来,必然是很需要的。这种关系比寻常更亲近,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调整?不合常理! 可她调整了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总不能是看上自己。 才这么想完,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怎么就不能是看上自己?调整职务,就意味着得有人来替代她。 古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目光灼灼,但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像是在问:是我想的这样吗? 林雨桐很坦诚,“我其实对你不算了解。” 但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我。古柏的手在裤腿上搓了一下,将手心里的汗擦掉,这才道:“……我的情况不复杂。我是青阳人,家在农村。我没有父母,打小是被祖父养大了。上大学的时候,祖父的身体就不好,我没有上更好的大学,选了青阳的师范学院读的大学。本来想教书的,但你也知道下面的情况,有时候幼师进修一两年拿个文凭,就能教小学甚至中学,但正经科班毕业的……难。祖父呢,又一直认为我这性格要是没个铁饭碗得饿死,于是我考了市里的公务员。笔试第一,没被筛下来……后来写材料还写的不错,就借调上来了。在借调之前,我祖父过世了,市里(醋溜文学-首发)我也没什么亲眷,干脆就来了。在哪里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能考出来,且借调上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木讷的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借调尤其是往高处借调,在下面很多人看来是个机会。争取的人很多,他却脱颖而出了。 这就不是个笨人。 他跟冷寒关系好,单位的什么事都知道,却从来不多话。他学不来冷寒那一套,就从始至终就踏实勤恳,不管谁的活,不管什么活,他都干。或许提起他的不多,好似没有交好很多人,但没人觉得他不好。谁提起他都会说一声肯干。关键是,很多活重要的工作他都参与了,他都经手了,然后慢慢的就会发现,科室里估计难离开他了。 两人聊了得有两小时,这位平时不说话,但不是说不会说话。相反,他想说或是有必要说的时候,他也能滔滔不绝。 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非常干脆的,第二天一早,她就跟黄爱华说这个古柏的事。 事情说的详细,黄爱华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人选听起来很靠谱。 林雨桐接着就道,“要不然这么着,我先请个急事假。叫他替代我几天试试……” 意思是眼看过年了,明年调动下来了……要是古柏行,他接任也顺手更顺理成章。要是古柏不行,反正从年前到年后,还有一段时间慢慢物色,倒也不急。 这其实是为古柏以后好做人的,找了个理由。 当然不止是如此,林雨桐也想找点空闲,找个时间,好好的捋一捋。 领导很仁慈的批假了,然后林雨桐以自己的名义找冯主任去借古柏,“家里有事,年前领导这边也不忙,叫个人过去替我支应着。” 反正古柏一直是机动人员,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这事背后的那些事,古柏当然不会跟谁都说。他跟林雨桐的谈话,默契的谁也没提。就是冷寒,也只字未说。这会子没人会多想,冯主任还说,“之前交给你的资料……你先放放,等那边忙完了你再整理也可以,不着急。” 盖因林雨桐这个来的突然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会走的也那么突然。 跟古柏交接,林雨桐说的事无巨细,包括黄爱华胃不好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那种药茶,快完的时候要提前说一声,等等等等。没有一点藏私的地方。 交接好了,古柏很郑重的跟林雨桐握手,“遇到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帮,帮不了的我想法子也会帮。这话放在这里,这辈子只要我活着――就作数!” 好! 然后林雨桐低调的,包里塞着为数不多的私人用品,又出来了。 站在巍峨的大楼下面,回身朝上看去,心情都不是用‘复杂’二字能说的清楚的。 昨晚上告诉四爷,四爷今儿就开车过来了。他在车上看见桐桐臊眉耷眼,溜溜达达的往出走,要是后面有个尾巴,她那尾巴一定是连夹带耷拉。 就这么往车上一坐,仰着头一脸求安慰的样子。 四爷就笑,“扑腾呗!这不又回原点了吗?” 林雨桐就看他,“那怎么个意思?咱们现在陷入这个怪圈是出不去了还是怎么着呀?” 你就是少个平常心。 但也不是说在这个怪圈里出不去了,你这一圈转的,其实颇有成效。你要在当地,一开始就想干这个干那个,谁搭理你?但你从上面下来,那是带着任务来的……高大上的地方还是会叫下面心存敬畏的。 你其实是着急忙活的先把往上走的路走通了,然后才回来,认真的爬台阶……这么做,也挺好呀! “别想了,过年!等过了年,再说过了年的事。”四爷这么安慰着,但林雨桐并没有被安慰到,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像是在看笑话。 两人在年前在省城晃悠了两天,买了些东西这就能回家了。可回去还不能同路,开车进了县城了,然后林雨桐从车上下来,再坐出租回镇上。 车一停在门口,好些在门口晒太阳的人就打招呼,“哎呀!看看这谁回来了?咱们的大干部回来了!” 林雨桐:“……”我差点以为你是故意挤兑我的。 这么多热情的人,这个夸那个夸的,那边杨碗花白眼一翻撇撇嘴,家里去了。 现在谁不说林家门里飞出个金凤凰,呵!有什么了不起?我儿子的对象也在大衙门里。 当然了,她翻她的白眼,林雨桐懒的搭理她。进了家门,家里还真挺忙的。卢淑琴是接了不少订单,但艺术品就是讲究个独特性。你要是千篇一律的样子,也就不稀罕了。因此,很多细碎的活都是林有志干的,桥桥回来桥桥也搭把手。年前了,家家都割肉过年,林有志这生意就暂停了,都在家忙这个呢。 之前桥桥还说,“我姐估计今年难回来。你看那新闻上,大家都能过年,就是领导过不好年。到处慰问去呢,我姐等跟着的。” 谁知道这话早上才说的,中午人就到家了。 这是咋的了? “一直没休假,赶上过年,连着一起休了。”提前没法说呀,到了坎节上再说。 家里就真当是这样,可高兴了。林有志急忙起身,“我再买个猪头去,桐桐就爱吃猪头肉。” 然后起身就要走,卢淑琴赶紧拦了,“先给孩子把炉子升起来,她那边屋子太冰了。” 对对对! 林有志利索的走了,卢淑琴放下手里的活,“能歇几天?过了年大年初七就走?” 差不多。 初七得先去,手续下来估计也得几天。 卢淑琴就絮絮叨叨的说最近家里的事,“你小姨那边……带着她小姑子两口子都来了。拿了不少的东西。东西不收,又是亲戚。收了,我跟你爸搁在心里老不得劲。” 没事!很快就没人送了。她嘴上应付:“今年过年给我小姨那边多带点,叫我姨夫帮着转交了就行。我姨夫是聪明人,这带的一多就知道啥意思了。亲戚间走动,礼尚往来的不好拒绝这个行,要真有啥事,咱确实没这能力。” 那是! 这话卢淑琴不提了,说起了家里的事,“桃桃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对象。唐虎那边呢,她找了两回,大概人家心里不乐意,到现在也没个说法。家里的果园子眼看是要慌了,总不好叫老爷子种。不行今年就包出去……” 可别! 别人家的地我不敢动,用自家的可以做试验田的嘛。再说了,不用林有志干活,雇人也都干出来了。 只是到底换啥品种,等上任之后去农科院或是哪个农业大学问问,他们是有育苗基地的。 因此只道:“这个不急,哪怕放着呢。现在果子都不卖钱,谁还花钱承包地?” 那倒也是。 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叫林雨桐一直绷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没等吃完饭呢,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累人的呀。 一觉到晚上八点多,起来才吃的饭。明亮的灯光,闪着昏黄火光的火炉,热腾腾的饭菜,灯下一直忙着干活的夫妻,挂着耳机听外语,顺便打杂的少年,冬日的夜晚一下子变的暖了起来。 塞了一肚子的吃的,她一边看新闻频道,一边给四爷发短信,嘴上还不停的应付家人的问话。 她惬意了,四爷却忙着呢。 年前了,偷盗抢|劫案高发期。有钱的过年,没钱过年的想法子不也得过年吗?能借的借钱,借不来的,偏还胆大的,可不就去偷去抢吗? 这家丢了摩托车了,那家丢了电视了,当然了,这归派出所管。 但是,要有恶性的呢?老太太耳朵上挂个金耳环,被骑摩托车的两小伙子直接拽的耳朵都撕裂了。这边的案子还没破呢,那边乡镇又出了一个,这个严重了,抢的时候把老太太给带倒了,年纪大的人,这一摔,坏了,当时就没起来。等路过的人帮着送到医院,人都咽气了。 还想回来过年,想啥美事呢? 可这大冷天的,你跟着跑呀。 我跟着跑什么呀?交通监控,现在县上没几个能弄这玩意的。我在办公室弄这个呢。有人盯着看,但我不能离开。 完蛋犊子,这回来了也不能见面,“咱不能换个能见面的工作吗?” 能!能!特别能!但你这一年几跳的,我可着哪边用劲呀?别不讲理!等着,等这次你这调动下来,估计几年内你大动不了。到那时候我再调动也不迟。 林雨桐真就安心的在家,很多电话还是会打到自己这里,沟通一些事情。然后她再跟古柏沟通,总的来说,古柏还干的不错。 大过年的,走亲戚这个林雨桐象征的走了几个,就又鸟悄的猫着了。 直到大年初六,她才往省城去,然后见了黄爱华。 黄爱华一脸的笑意,“这个年过的怎么样?” “石头没落下,心不踏实。”林雨桐实话实说,“脑子里琢磨的还是这件事。” 琢磨就对了!心里不停的琢磨,这证明你是真的认真想干事的。 “过来坐。”黄爱华拍了拍边上的沙发,“我还怕你为此带了情绪,现在看,还是小看了你。” “我更了解当地的情况。别的事情我也不插手,我的组织关系在上不在下,到了下面,我遇到的掣肘会小很多,这有利于尽快的解决问题,您心里考虑的事情我都明白。” 黄爱华点头,正是这个话。她不免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句:“找到突破口了吗?” 叫人家换品种人家就换?这种事,不见效果――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林雨桐只说了一句:“解决这事,功夫不在题内。” 哦? 说说。 “许多人不是不想换,而是不敢换。”林雨桐就道,“没有收入来源,就永远有顾忌。我想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先找到一份保障基本生活来源的事……我给不了他们胆气,但挣回来的钱可以,拓宽挣钱的渠道可以……” 先抓肚皮子,再考虑之后的问题。站在高出考虑问题,得高屋建瓴。但在下面办事,就是得从实际着手。 黄爱华彻底放心了,“去,到了年底,我亲自去验收你的工作。” 然后,bia叽!飞上枝头的金凤凰又回到草窝窝里了。消息就跟长了飞毛腿似得,飞的到处都是。有人觉得这多好的机会呀,有些人半辈子没有跨不过去的那道坎,她就这么给跨过去了。有些人又觉得,下来容易上去难。好容易上去了,这又作死的跑下来,真打算扎根呀,并不看好。 卢淑琴都打电话过来了,“你是干啥事了?还是得罪啥人了?你小姨打电话过来……” 回去说!回去再说! 她现在拉着四爷的手不撒开,“跟我去。” 不去! “回去我给你弄一辆车。”四爷拽着她往车上塞,这会子她脑子不知道怎么琢磨的,死拉着他得去二手的摩托车市场,她要买辆二手的摩托车! 干嘛呀?以后骑着破摩托车满世界溜达去呀? 能不给我丢人吗?咱能不这么转着圈丢人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5)三合一 重启时光(45) 摩托没买成,被四爷给塞车里了。 “还有心折腾摩托车?”四爷就看她,“你就不想想,这么近,怎么走动?” 林雨桐靠在椅背上,“我不信你没办法?咱俩要接触……工作接触算不算?” 还真算! 但得干了啥事你才得整天跟干刑侦的打交道?说来说去,结论就是说我还得跟着你转呗! 不成吗? 成!你说咋办就咋办。但估计你这马上就成了县上的名人了,从上到下想不知道你都难了。 林雨桐苦笑名声是出去了,但这好名坏名就不知道了。 林雨桐报道的时候那是谁见了都客气,但也仅仅是客气,客气完了就完了。县上倒也正儿八经的打发人送林雨桐去任上了,但镇上的工作又不是没干过,啥样她很清楚。 她也无心在镇上的人事是非上纠缠,她就是完成黄爱华交代的任务而来的。 于是很干脆,对方什么还没说呢,她就先表态,“我回来是带了任务的,大动干戈那是蛮干,我来之前已经跟领导下了军令状了,事必须得干,但只能先试点。因此,我先回村蹲点。”镇上的一切跟我不相干。 哎呀!真是雷厉风行呀! 反正摆明了,跟你们中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存在瓜葛。蹲一个点能有多大的事,相互不干扰,相互配合点,这就行了。 然后,就觉得当真是一团和气,“小林镇zhang,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咱们全力支持你,配合你,放心,不要有后顾之忧。” 这上面空降下来的,升迁提拔又不归他们管,和和气气的就行了。别叫她嘴巴歪一歪上哪告状去才好。 这会子正在办公室开见面会,也是相互认识一下的意思。结果办公桌上的办公电话就响了,那边接起来林雨桐也没在意,谁知道接电话的跟那边应和了两声之后,直接喊她“……省里的电话,找您的。” 电话怎么直接打这里来了? 林雨桐以为是出啥事了,急匆匆的过去接了电话,脸色也不由的严肃了两分“喂――” “林主任,是我。”是古柏的声音。 从来也是不是什么主任,怎么好好的称呼起主任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古柏?领导有别的吩咐?” 古柏在那边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领导说今儿你该上任了,情况怎么样到现在都没有汇报回来,就叫我问问,一切还都顺利吗?” 林雨桐扫了一眼办公室在座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真是古柏想知道什么,打手机就好了。他专门打这儿,能为什么的?这里的办公室电话古柏未必知道,但想打听的话,冷寒肯定是有办法的。于是,他刻意打听了这边的电话,以公对公的电话就过来了。领导问今儿上任这个估计是有,但问多余的就未必了。后面的话八成是古柏刻意加进去的。 为啥的?为了给林雨桐撑腰的。 这会子这么多人竖着耳朵听呢,她能说啥,只能道“迄今为止都很顺利。放心,这边有进展我亲自去给领导汇报……” “好的!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安排时间。” 也没多说,就这么挂了电话。 但效果就明显多了,在下面的就知道了,有时候去县上汇报工作都不大容易,省里的衙门门朝哪边开都搞不清楚。而这姑娘年岁别看不大,但确实是能通着上面的。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只要不瞎搞胡搞,那就折腾去呗。真就是捅娄子了,上面有人接着呢,怕什么? 人家好似还不好意思说一点分工都不给林雨桐,开会就说这个事情,然后集体决定把直乡镇企业和妇女工作这一块,一并划分给了林雨桐。 好歹是个副职呀! 这两项工作在乡镇,真没啥要管的。 乡镇企业?一个比较大的饭馆,都算的上是乡镇企业了。 妇女工作在乡镇的话,早前主抓的是计|划生育。但现在不用抓,让多生都没几个乐意的。 所以,这两个工作真心要管的不多。 行吧!林雨桐接手了,还分到一间办公室。 从这里到家里,走着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路程。 但这也不能天天走着吧,或者骑个自行车?呵呵!反正这么溜溜达达的一点都没有骑着摩托车好。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四爷打电话,说刚才的事,然后才道“往后我活动的区域就是这一片,怎么整?职务接触的话你要来派出所吗?” 不去! “你不是主管乡镇企业吗?” 嗯! 四爷轻笑,“那你没事就常去板材家具厂走走,那是唯一一家算的上是乡镇企业的企业了。” 林雨桐“……”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冤家对头也没这么冤家的呀,“那我是不是还得叫金保国常不常的来汇报汇报?” 还有心惦记这个,“你看回去之后你那话该怎么跟家里说吧。” 不用特意跟家里说,老祁已经在家了。 老祁也就副科,但县局里的副科还不如乡镇上呢。这见了面不由的先伸手,林雨桐赶紧握了握,“您也知道了。”她比以前更亲昵,“叔,您坐。” 老祁的这点变化两口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代表什么,这会子那表情还跟天塌了一样。 卢淑琴先想到的是,“是在单位上得罪什么人了吗?”要真是的话,那也还罢了,回来至少清闲。 林雨桐摆手,“是真带着任务回来的,事总得人干……” 那为啥非得是你呢?你才多大?能有多大能耐?你是土生土长的没错,但是你要真有这方面的能耐,咱家不早就发了吗? 您看这话说的! 老祁才赶紧拦了林有志,“要真是带了任务来的,那就是好事。只要做好了,前程就看好。” 林有志忍不住的问“那咋的?回来想干啥?是要弄啥新品种不?咱家的果园给你折腾,别的你爸也没那个本事。” 行!有这个果园就行。 在这个消息还没传的到处都是的时候,林雨桐去京城了。带了不少的东西,给老单位的故人,当然了,也有需要借力的地方。 钟处他们接触的圈子小,帮不上什么。但还是对林雨桐这一步跳的,不持乐观态度。他的表态是“想回来,这里随时有你的位子。” 林雨桐就笑,“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稳了。” 想去找叶飞鹏的,谁知道一去那边的办公楼就看见秦主任从电梯上下来,不问好不合适,他过去,秦主任正跟人交代什么,但还是抽空跟她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那边五六分钟说完事情了,秦主任先往电梯那边走,给林雨桐甩下一句“跟上。” 一直跟到办公室,秦主任也没叫坐,他自己也是靠在办公桌上跟林雨桐说话的,“你的事我听说了,现在回来肯定是有事。你还是咱们的人,有困难就说话。找叶飞鹏是吧?这小子跟队出国去了,暂时不在。你说事,能办的我帮你办。” 这么干脆利索,这里面当然有黄爱华的面子。 林雨桐也没客气,甚至跟秦主任说的还更详细一些,“……当地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在大动干戈之前,我得叫当地的人有收入。可怎么有收入呢?果树里不套种,这一直是当地坚持的耕种方式,但如果嫁接了,地里却是可以套种的。”她提出了她的想法,“药材!药材是可以在果树下种植的,只要选的药材合适,不仅不会有病虫害,甚至还能保墒。植株矮小,一年一收的药材,就成了首选。但是种容易,在种以前,我得先把销路给找好。不管是药企还是和药材有些相关的饮品企业……像是凉茶,这就需要药材的。”但自己得认清现实,你就是一个小地方来的,手里啥也没有就谈合作?谁有那闲工夫。 可中间有个搭桥的就不一样了,自己先拿一个村当试点,能有多少量?就算在对方原材料收购计划额之外的,这点量也不会叫对方很为难的。至于这之后呢?先把局面打开,再一步一步谈之后的事嘛。自己过手的药材,一定是加工之后的药材。怎么样留住对方跟自己长期合作,那这就是自己的事了。 秦主任不知道林雨桐后续的计划,就以为是林雨桐需要小规模开局的时候,养三两年的药材。便是再没种过地的人也知道,这嫁接之后,一两年就能挂果。只要选的品种,选的上市的时间合适,确实卖上价钱了,那不管能不能用药材来作为收入的补充,都有人趋之若鹜的。因此,只是小规模的销售那么一点药材,这还真不是什么事。药这东西,但凡是做这一部分的,都有个储备的问题。以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接不上,所以储备量还不小。因此,别说就那么三两年多收那么一点的量,就是持续十数八年的多收那么一点,都不是问题。 这点事还真不叫事。 这会子他甚至承诺,“只要果子的品种好,品质好,有出口意愿的话只管给我打电话。” 意思是你是咱们单位下去的人,总要给你兜底的。 他说着,就打了电话过去,随后就有人送来了好几页的名单,“看看,有没有你相中的企业?” 其实林雨桐是看中几个凉茶企业的,饮品企业的话,如果能拉过去建立分厂,一是可以跟县上的一些政策接轨,比如之前县上就提过的,要引进果汁饮料企业对果子进行深加工。饮品企业的话能做凉茶,也能做果汁,算是能兼顾眼下和长远发展的一个方向。二是像凉茶一样的保健品,还可以开发其他的。冬天像是热饮驱寒的,这玩意自己就能出方子的,叫他们验证就完了。如此一来,对药材的需求量就大了。到时候适合种植果树的乡镇,在嫁接期间地里不打农药只长树的时候可以套种增加收入,不适合种植果树的几个乡镇,看到药材的收益之后,自然就会放弃果树只种药材。这是个可长远发展的线。 而且,他们最大的,好药材就是挑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用这样的药材去做药,她不想做。但是作为饮品……如果处理药材处理的好,是可以达标的。 但药材在果树挂果之后并行,估计是不成。一旦果子挂果,农药各方面就得跟上,药材就会受影响。因此,这一点就需要特别小心。 套种只能是在嫁接之后的一两年内。之后你们就得两选一,没有如果。 心里这么想了一遍,就点了个凉茶的企业,“就它吧。” 可以! 这边一个电话,事情就能成。林雨桐亲自跑了一趟,甚至跟对方签订了供销合同。 然后回来就上了省里的农业大学,找人咨询这个品种的事。 林雨桐选了两种,这是要今年在自家的地里嫁接的。对方人家愿意免费嫁接穗子,但就是一点――得自己干。 还得自己拉回去。 这不找四爷都不行呀! 得!四爷又跟着去,把果树枝条剪下来,然后打成捆,都给塞面包车上。可到了镇上怎么着啊?我去你家吗? 去呀!你不得巴结领导嘛! 嘴上是那么说的,但到底是晚上才往回走,到镇子上的时候都夜里十点了,街面上这个时候早没人了。两人把一捆一捆的枝条卸下来,悄悄的,谁都没惊动。这玩意跟烧火的柴火似得,还是湿的,谁家地里没有呢?给人家都没人爱要的东西,放着也不会丢的。 都弄好了才各自回家。 这一敲门林有志在赶紧出去开门,一见闺女满身是汗的站外面。再一看屋檐下,十多捆东西,他又心疼又生气,“回来不知道喊人?” 早知道你上完大学要干这个,叫你上啥大学嘛。 卢淑琴在里面喊呢“赶紧回来吧。半夜三更了都……”又催林有志,“先给下碗面去。”肯定是饿着呢。 林雨桐担心的是四爷这个点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饭是没有的,但酒是有的。一进屋子,打开灯,黑灯瞎火的坐着金保国。 桌上放着一只烤鸡一碟花生米,边上放着一瓶酒。 四爷就了然,估计车回来的时候金保国是听见了。这么半天车在外面不见人,隔壁又明显传来桐桐回家之后的喧闹声,估计他心里是有了猜测了。四爷洗了手擦了脸坐过去,那边金保国就倒上酒了,“怎么个意思?非这么着不行呀?” 四爷“……”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之后才道,“巴结领导嘛!她现在主管乡镇企业,那要不然,您自己你跟她汇报情况去?” 这话说的,金保国足足愣了半晌,才端起杯子把酒倒嘴里了。这什么狗怂儿子,不能更糟心。想从他嘴里掏出一句实在话,怎么就那么难呢?生气了,也不吃了也不喝了,直接就起身往出走。 要出门了四爷还友情提示了一句“之前我跟你说的整改,尤其是生产安全上的事,得抓紧了。要不然她逮住了,罚下来不是小数目。她最近正需要钱办大事呢,逮住了真罚。我就是再巴结,估计人家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叫金保国又含混起来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感觉儿子好长时间没去京城了,倒是最近跑省城特别勤快,几乎是每周都消失那么一两天。这个时间线跟林家那丫头来回调动的时间线基本是重合的。 金保国觉得这是儿子打马虎眼呢,可紧跟着,隔了两天都不到,镇上办公室那边通知了,说是新来的副镇zhang要去厂里看看。 得!还真是林家的丫头。 平时这进进出出的,在家门口碰见了相互也不打招呼。这时候见面他自己都觉得尴尬的不行,但人家之前不理他,现在要办公事了,却一脸客气的笑,“金厂长,久仰大名呀!” 金保国“……”林有志和淑琴那样的人,怎么会生出这种孩子呢? 这个客气,这么官方,还主动伸出手要握手,他只得回应,“林镇zhang……” 叫出口了,要说点啥吧,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直觉得在场面上很能应对的人这会子也麻爪。 厂子就在村上,租了原先废弃的一个饲养场,盖了简易的棚子,就在里面加工生产的。 林雨桐里里外外的认真看了一遍,应该是四爷参与了,因为一些基本的防火措施是做的很到位的。但是像是安全生产的规章制度,这些却没有。 林雨桐先问金保国,“之前有下发过安全生产的整改验收通知吧?” 每年例行都会发的,去年第一年但也发了,可从来也没当回事。 谁知道换了这个丫头上来,真像是儿子说的一样,找钱来的吧。 里面的工人基本都是本村的人,这会子一边干活一边得空就看西洋景。愣是弄了个女娃娃架在金保国的头上,偏这女娃娃还是卢淑琴的闺女,这怎么一个热闹了得? 金保国气的呀,偏是长辈,对这样一孩子你能怎么着? 心里觉得有三份恼怒,却有七分哭笑不得,“一定整改!怎么罚,我认!”小孩子家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要拿自己开刀呢。 倒是真会挑,挑了自己这么个捏圆搓扁都不会反抗的。 不就是罚款吗?你说几万,我给! 然而桐桐并不要钱,她是变相的来谈合作的,也没找地方,就是厂里的大树根,往上一坐,还招呼金保国,“金厂长也坐。” 那边干活的都不干活了,支棱着耳朵听着呢。 林雨桐就跟金保国谈,当然了,也是跟这里干活的各家男劳力说的,“……咱这果园子,不更新换代眼看就是死路一条。这条路是必走的,但是,怎么动才能不叫大家伤筋动骨。我专门去了一趟京城,通过上面的关系找了凉茶企业签订了供货合同。人家需要药材,而咱们将树嫁接以后,可以在地里种药材,直到挂果为止。但种药材是要成本的,当然了,种子不贵,但不贵多少也是钱呐。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有想换的,这树就是要把大枝干都锯下来的。而这边的厂子收购各种木材……” 金保国懂了,这是叫自己把木材收购回来,叫农户把不用的木材换成种一季就有收益的药材种子。 基本是农户没有什么成本,如果真能收购,可以说种植的风险也是最低的。 金保国还没说话呢,边上就有人过来,也不管是啥官不官的,就认这是桐桐。于是直接就喊“桐桐,都不是外人,你给句实话,种药材一亩利润能有多少?” 选的都是比较容易种植的,“管理也特别好管理……一亩地按照平均产量的话,应该在两千上下……” 这可不少了! 就算是这话有水分,哪怕水分对半,一亩只八百到一千,以这几年苹果的收入,都是值得冒这样的风险的。 但得先确定是不是种了就能收购。 林雨桐给保证呀,“……也可以跟咱们签订合同。你们种,将来咱们组织人来收。一收交货一手交钱。这些可以白纸黑字的都写在合同上……” 这就比较容易叫人相信了。林雨桐再小,可签合同也不用她的印,这是跟政府合作的。 在这里干的,这都是有收入了,家里的日子也都能过。他们忙起来了,家里的地就得老婆和老人去种。下一年的死力气,到头来投资一刨开,剩下的勉强都家里的日常开销。这就成了鸡肋了。地放着不管可惜,可下了力气没收益。 “干脆算逑了,嫁接就嫁接。药材就药材,别管将来咋样……笨想着只要种了好歹有收成,药材这东西收拾的好了,只要不叫生虫,那迟早都能卖出去的。”这又是一重叫人觉得保险的地方。 关键是水果这东西留不得呀! 这么一比,在他们的意识里,觉得稍微靠谱点。 也就是这些人和金保国林有志这样的人能下决定,因为家里不靠那点果园子吃饭。 林雨桐又说选的品种,“早熟,从阳历的六月份就陆续成熟,最迟八月中旬到八月底就可以清园了。也就是从开花到果子长成,一百天!” 往年八月上中旬才开始采青果。要想成熟,得等到九月份十月份。 这个时间刚好踩在错开的时间点上。 “至于将来挂果之后,咱们还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是要追求品质。品质跟的上,销路不是问题。” 众人却没法信你这个空口白话,但只要药材确实可以,便是将来换的品种还不行,那大不了砍了树继续种药材。这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吗?反正谁承诺什么都别轻易信。 就有人问说,“那嫁接穗怎么算?贵吗?” “今年免费!”林雨桐带回来的就不少。 “今年免费?那明年呢?” “明年谁再想要,这头一年嫁接的,第二年不是也能卖穗了吗?修剪后的枝条想卖钱的卖钱……谁也不能拦着呀。” 也对呀! 盘算了一遍,也没什么支出。 得!那就换吧。 林雨桐在现场,直接就登记了二十七家。 她把自己家写在最前面,金保国能咋?也给自家换吧。 加上他们两家,已经二十九家了。 完了还有金凤,虽然只有一亩二分地,但人家现在也是一户人呀!林雨桐忙忙叨叨的一回来,金凤就过来了,应该是得了消息了,“给我也算上,我也换。” 以为最难开的口子,谁知道跑了一趟板材家具厂,愣是叫她把口子给打开了。 金保国跟老祁在电话上说,“我还以为人家来放第一把火的,谁知道人家就是来办事的。也就是我这里,今年的订单接到明年了,厂里这些干活的心里稳当,不指靠地里的收入养家,想着便是不成也没大妨碍才敢这么去试。要是然,哪那么容易?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真会找人。一来就给我好大一个下马威,我都做好挨一顿的心里准备了,结果人家倒是好声好气的跟我商量……那哪里是跟我商量?分明是借我的地盘办她的事。完了我还得承她的人情!她又给我找原材料,又给我省了一笔罚款……” 这要换个人都不能这么干!镇上不管谁,不得请自己一顿酒,然后才说咱们借你的地方怎么着怎么着,请你帮忙云云! 结果呢?人家不!来了这么一下子,办事带给自己下马威,“是个人物!” 老祁也是讶异了一瞬,他才说要看看这这姑娘的三板斧呢,结果三板斧才扔了那么一下,就叫人家给霍开口子了?! 金保国也说,“就这点事,一个小丫头都行,上面这么多人非得把她弄回来干这个事吗?换谁不行?”真替你们臊的慌。 老祁轻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呀?就你们一个村才多少户人家,种药材才多少量?你们给人家送货上门,人家都未必乐意多看一眼。但她不一样,她能借力叫人家那边收你们那三瓜两枣,这你就不服不行了。看来,小姑娘在上面混的不错,她能借力……得是人家愿意叫她借力才行。” 金保国哑然,放下电话心里跟猫爪挠似得,这丫头到底是不是跟自家大小子谈着呢? 要不是,那就证明儿子之前说的对象确有其人。 要是的话,他得琢磨着这事得怎么办? 但不管怎么办,反正他这里的人气一下子就旺起来,那天在他厂子里说的话嘛,消息灵通的都来打听了,“把稳吗?” 嘴上没毛的都办事不牢呢,更何况一黄毛丫头。 金保国能怎么办?能拆台吗?不能呀!不仅不能,还得给兜底。这会子就给来打听的人出主意,“不放心就先换几行试试。我记得你挨着马路的那一行树,这么些年了,都那德行,你去年还说砍呢。砍吧!直接种药材,去年那一行几十棵树,愣是两百块钱没卖下。” 另一个在边上搭话,“我想把园子里明年小年的树给嫁接了,可这里一棵那里一棵的,零散的很。药材不叫见农药,这咋弄呀?不成片也不成。” 金保国就变着法儿的劝,“实在不行,家里的菜园子别种菜呢,把菜套种在果园子里。把家里的那点零散菜地,还有地头往年种个苞米红薯的地收拾出来,零零碎碎的怎么还不占一亩呢?地也别管好坏,药草那东西也是草,不挑地方……将来就算是药材不成,咱也没啥损失。” 也对! 这么一来吧,林雨桐这边都基本在家里办公来,晚上干完活了,总有人上门过来登记的。事一说,咱把合同一签,然后领种子领嫁接穗子。 这把卢淑琴看的是心惊胆颤的,“这是要对人家负责的。” 看这话说的,你管事你不得负责吗? 林雨桐就笑,“想叫我去机关坐办公室,却没想着叫我负责。哪有这种好事?谁工作的时候是可以不负责任的?在什么岗位上,就有什么样的责任,都是一个样儿的。您以为在大机关里就轻松了?那翻译出去的每一份东西,都是正式场合要用的。闹笑话可都是国际笑话,您当不用负责?真出了差错,我有责任,连我的领导都有责任。在省里,你的电话就是指挥棒,因为你一个电话,那么多人跟着转圈圈,这是不用负责的吗?” 说的卢淑琴都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掺和你工作的事。” 要不然孩子在翻译公司干着,干多少活,给多少钱,日子优哉游哉的,什么都不用想,哪里跟现在一样,白天恨不能一家一户的上人家地里去看看,看看各家到底是怎么弄的。反倒是自家地里这边,雇了两个人就再没管过。 但林雨桐转也不是白转了,初春了,地里的野菜冒芽了,各家从地里薅一把野菜就是一顿饭。这一片什么野菜最多?蒲公英。 早几年一个能看中医的大夫给他家的地里种过一次,哎呀!打那之后,这地里的蒲公英就是清也清不干净。一到春上,这出芽的蒲公英长的飞快,漫山遍野,田间地头都是这玩意。一茬一茬的,压根就清理不干净。 有些人家的地里,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地,比种的都齐整。 这东西也是药材呀,虽然价格不高,但得叫大家有这种对药材重视,药材能换钱的概念。她找村上,以村上的名义收购,拿来的太零散的也不要紧,过称记账嘛。两筐子拿过来,换个油盐酱醋的,这东西以前当草的,锄草清理到地头就完事了。现在不过顺手整理好然后弄来,家里零用反而是省下了,于是一从地里回来,这个一筐子那个两筐子。上半晌带来的不够没关系,先记上,啥时候够了啥时候换都行。 结果谁知道一个春上,村上光是收这个,除开油盐酱醋那些成本开销之后,没怎么重视的情况下,给村上还赚了七八万。 真就是货发出去之后,人家就把钱打到村上的账户上了。而且也说了,这样处理好的货,他们还要。 一个村上能挣这么多? 这说明啥?说明药材是真挣钱的。 这还是跟草一样的玩意呢,那这正儿八经种的比较少见的药材,这能不卖钱吗? 而处理这些药材的时候,林雨桐前前后后的都带着林有志,叫他看是怎么处理的。其实最开始,她还特意跟村上说了,看谁有兴趣可以跟着学,处理药材是一门学问。结果谁有闲心能这个,各家的活都忙不过来呢。谁像是林有志,钱也不挣了,只一心跟着她闺女扑腾。 其实也不是不挣钱,只是不挣零散的钱了。猪蹄没有零卖的!哪个饭馆哪个铺子要了,他提前给做出来人家来了直接取货就行。他肯定得陪着闺女的,别管咋说,这么大一闺女,整天一个人往人家田里地头去的,万一谁起了坏心思可怎么办?林雨桐之前还觉得林有志太过小心,结果紧跟着就出了一件事,是镇上办公室那边直接打来的电话,叫自己迅速回去一趟。 啥事呀? 对方电话里没说,只强调了一遍“尽快!” 尽快呀!林雨桐跟在村委这边值班的人要他的摩托车钥匙,“一会就回来。” 林有志去后面的厕所了,等出来就看见自家闺女骑在摩托车上,一踩油门,蹭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我的天啊!心都快吓的跳出来,他埋怨借给桐桐车的人,“怎么敢借呢?” 敢不敢借的,人家都骑走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一个急刹车,直接停在办公室门口。 四爷刚好也从警车上下来,桐桐刚才怎么一个骑法他可看见了。 桐桐心虚了一下,但这是外面,两人没表现的走的很亲密,因此她故意仰着头朝里面去,都不带甩人的。 行!能耐了是吧。 同事叫他往里面去,四爷也不急,“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等人家进去了,他往摩托车边上一站,然后拨打电话,“喂――是交警大队吗?我找李队……嗯……李队,你好啊!我是金嗣业……” 那边哈哈大笑,“是你呀,有事打我手机呀,怎么打这个电话?” 四爷就道,“公事,得麻烦你出一趟警。” 对方还以为是兄弟单位寻求配合呢,这是公事呀,于是立马就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亲自过去一趟。” 四爷报了地址,然后收了电话,慢悠悠的走了进去,还对着桐桐笑了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6)三合一 重启时光(46) 桐桐被四爷笑的一时间有点莫名其妙。她也咧嘴一笑, 然后一转头,看见办公桌上放的大匣子显示器的屏幕上,模糊的能映出自己的影子来。那形象:头发被风吹的, 整个都立起来了。 这个形象――是有点可笑呀! 她对着那个屏幕扒拉扒拉脑袋, 再看四爷,四爷眼里的笑意还在。 是脸脏了吗?一路上尘土飞扬的, 脏是肯定的。 但现在这情况, 也不能打水洗脸呀。反正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意, 跟四爷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关系呀? 收拾了表情,转过身来。那边四爷已经问了:“什么情况?”进来屋里就有半屋子的人,男男女女的,好像还不只是两方对立, 这是三方对立呀。 这一问可了不得了,七嘴八舌的, 也听不清楚。 派出所的一位副所在呢, 林雨桐来了他就起身, “您坐。” 这位年纪大,跟林有志年岁大小差不多。林雨桐一把摁住,“没事,你坐。我站着是一样的。”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怎么回事?” 这位是坚持不坐, 没管其他人怎么七嘴八舌, 他简单的把情况说了。 事情有点戏剧性:今年有些大村的小学,来了一批实习生,都是市里师范学院的学生。本科的呢, 分到县城实习了。大专的,分到下面的乡镇小学了。这青山镇一村, 就有全镇唯一的中心小学,算是教学质量比较好的。这一次分下来了三个女学生。 这些实习生还是那种有些把教学工作想的太理想的老师。她们教孩子不愿意说死记硬背,而且很重视副科的教育。像是劳动课,他们就愿意带着孩子去田间地头,边劳动边教学。 林雨桐点头,觉得这很好呀!早前收草药的时候就有其他村的孩子送来,一班一班的用车拉过来,还问能不能换成笔和本子,林雨桐叫专门给买了,还另外自掏腰包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一瓶饮料。 这么教孩子是没错的!能遇到这样的老师,且能留下这样的老师,这都是好事呀! 可坏事就坏在这里了。她们这常在果园里钻,进进出出的,坏小子给盯上了,看上其中一个姑娘了。 这位说着,朝站在一边穿着红色卫衣的姑娘指了指,“就是这个孩子。” 嗯! 林雨桐示意他往下说,也没管四爷在那边怎么给几个人问话。 就听这位继续道:“也是人家姑娘走远,许是心善有了好报。赶巧了,几个人在地头碰上那个……”他指了指第二方的一个女人,“她叫李春,是一村出嫁的姑娘。后来男人死了,她就回娘家来了……碰上这几个学生娃,就混熟了。娃们估计家里的条件不错,看她穿的不像样就好心把不穿的旧衣服给了她一套……但是您知道的,这下地嘛,常穿的衣服也就那样……”果树地里嘛,啥样的衣服都刮蹭的穿不成了。因此,一个个的只要下地,穿的就跟要饭的似得,“我估计是这李春爱占小便宜,瞧人家学生娃单纯,爱凑上去跟人家说话,说了些博取人同情的话,然后小女娃们就把不穿的旧衣服给了她。她穿着晚上出来溜达,从小路走,刚好被二赖子瞧见了。远远的只看身形和衣服,就以为是人家学生娃,然后捂着人家的嘴就拖到边上的果树地里去了……”这位说着都不好意思,毕竟这位虽然主管妇女工作,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还没对象。 林雨桐知道人家忌讳什么,摆摆手,“上学生物课上什么都有,你只管说,没事。啥意思我明白!”说着就又看憋的脸通红的那个应该是二赖子的人,“那这怎么了?事实很明确呀。” 要是只说法律这不就结了吗? 问题是李春是寡妇,还是个着急找下家的寡妇。当时被拖进去的时候,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挣扎着这不是彼此都知道了吗?知道了之后……男男女女的纠缠在一块,当时那个情况,两人就成事了,女人没拒绝。过后了,李春不干了,叫二赖子娶她。 二赖子人叫二赖子,不是个好东西也是确实,但人长的不孬,家里的爹妈年纪不大,也能干,日子就是中等日子,能过。一个寡妇人家,觉得这样的人家也成,找了二赖子说不结婚就告他。 二赖子不答应,李春就打电话报警了。可派出所出警了,人家改口了,说是谈对象呢,对方不娶她,把她逼急了。这这种事,她一口一个农村妇女不懂法,不知道啥是报假警。所以也就只能是批评教育就完了。但这也把二赖子给吓到了,咬牙答应这婚事了。 李春呢,又盘算结婚的事了,结婚这不是没钱吗?那边不给彩礼,娘家就不会给嫁妆。于是,这把主意还打在了几个学生娃身上,找几个姑娘去了,说你看,我是为了你们挡了灾了。要不是你们给我的衣裳,我也不能被二赖子给那啥了,现在不嫁给她也没法子。她是博取同情呢,想得点好处。 这几个女娃却坚决不干了,必须报警。认定了,这就是qj。 而且这个人可恶的很,最初的目标还是她们,这种事能容忍吗? 人家跟他们的老师打了电话了,老师不仅赶紧来了,还告知了学校,叫学校出面跟相关部门联系谈的还是这个事情。而且,人家还认为你们镇上不作为,是包庇,没看见吗?县局都惊动了。 她们认定了这是蓄谋qj,可那边李春和二赖子成了一国的,死活不认。派出所拿这事有啥办法?于是人家学生娃们闹到镇上,找妇l给她们讨要公道。 因此,这事你不出面都不行。 可这个事情……怎么说呢? 二赖子对人家学生娃有想法,这是肯定的。但实际上双方连近距离的接触都没有。你不能说因为我想把你怎么怎么着就给人定罪。 可二赖子犯罪了吗?如果立案了,那不是说你想不告就能撤销诉讼的。但问题是从一开始,李春就没说她不愿意,在她自己报警之后,她还说她跟二赖子是耍朋友呢,而且两人现在要结婚了。 咋弄? 这会子李春是啥也不认,“你们这些女娃娃,胡说啥呢?我咋可能跟你们说那样的话嘛!你们自己不在学校里好好呆着,带着娃娃专往没人的地方钻,你们不是……” “住嘴!”林雨桐的脸一下子给拉下来了,桌子拍的啪啪响,吓的人激灵一下子,都不吵吵了。 不光不敢吵吵了,在这里没她级别高的都不敢坐了。问题是,这里就她级别最高,一屋子都得跟着站着。 四爷一直都还没坐呢,一句都没言语,只剩下她耍威风了。 就见之前还冷若冰霜,等转脸看人家学生的老师的时候,顿时笑的满面春风,“您坐!您坐!老师您坐着。”还亲自把放在一边的水又拿起来双手递过去,“您喝茶。” 这辅导员估计也年轻,应该是也才毕业不久的。这会子被这一冷一热给闹的,坐在那里也不安稳,这是几个意思呀。 却见这位脸一冷,又转向李春和二赖子,“先不管你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向三位老师道歉。” 二赖子激灵,噗通跪下就磕头,“我错了。” 可李春梗着脖子,“凭啥呀?”话没问,就被她身后站着她村上的妇女主任给摁住脑袋朝人家鞠躬了。 林雨桐没搭理,只看向二赖子,“你这人别看人品不行,但是眼头还是有的。所以啊,我就觉得大男人嘛,好赖你肯定是知道的。找对象娶媳妇,这是大事。想法设法的都想找个好的回去,你是这么想的。” 二赖子红着脸低着头,生米煮成熟饭,小姑娘也不敢声张,八成是都能成的。 林雨桐就在边上大发感慨,“想找好对象,这个想法本身没错……” 这话一出,一屋子都看她,那边几个女娃娃气的眼泪都下来了,这是狗屁的领导! 四爷靠在墙上,看她在那忽悠。 可谁知道桐桐现在胆大了,接下来就道,“……可你这方法肯定是不对。如今坏了,被人拿着了把柄了?你说你一大小伙子,怎么生生的就被人给拿住了呢?被人拿住后来不得不结婚的,有现成的例子,前车之鉴呀!” 那现成的例子是谁?可不就是――金保国和杨碗花。 这在镇上被传的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知道四爷是谁的,这会子都隐晦的打量四爷,这两家是多深的仇恨呀,这么当年戳的。可人家偏不提名不提姓的,你还不能对号入座。 甚至跟四爷一块的同事还隐晦的拉了拉四爷,因为他发现金嗣业同志看向小领导的眼神有些危险。你可不能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的! 压死人? 谁压谁?! 四爷轻‘呵’了一声,只该同事听见了。 这边林雨桐说二赖子呢,那边李春不干了,“这是啥意思?说娶我娶错了呗。他那人要名声没名声,要能耐没能耐,前半辈子靠他老子养着,后半辈子不是靠我就是靠将来的孩子……” “那这就不对了!既然人家这么不好,你看上人家什么了?说到底还是看上人家脑子活,指望着将来浪子回头金不换呢。要不然,你图他什么呢?”林雨桐坐在那里搭话拱火。 “我能图他什么?要不是我在娘家,我嫂子的脸难看,我能愿意他?就他还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啊呸!老娘就是找个人生个孩子,要是他还像个人,我不介意他回来吃口饭。他要是不像个人,我直接给踹了。离婚了我带着孩子还能过的更好。我干的不比男人少,吃的也没男人多。我省口也把孩子养大了。他算个逑!我看上他?指靠他?就他那德行,连个媳妇都讨不上,盯上了人家你要是去追我还服你,竟是走下道……要不是老娘心里有打算,他这样的,别说人家大学生姑娘了,就是老娘……哼!他给老娘提鞋都不配!” 这不是心里挺明白吗? 林雨桐又看二赖子,一脸的戏谑和同情。 年轻漂亮的女领导,刚才还对他好声好气的,现在也用下眼看他。二赖子再怎么着,也是男人。大男人的在这种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呢,被骂的一无是处,脸都憋青了,对着李春哪里有好话,“你是什么好东西?是个男人就行是?也是老子倒霉,那天正好碰上你了,跟个发q的母狗似得……” 李春一个女人家被这么骂,顿时一爪子就挠上去了。 边上年轻的工作人员要呵止,但给林雨桐让座的那位副所直接给拦了。他看出道道了,这小领导把两边的火气挑起来了,然后就不管了。 你看她,恨不能翘个二郎腿看戏。 这相骂自来无好话呀,什么脏的臭得真的假的,统统的往外提溜。 李春挠过去,二赖子就还手了,这一还手李春就吃亏了,“好你个二赖子,胆肥了!敢跟我动手了?我要叫你坐大牢,没有十年八年出不来!” 四爷在边上补充,“你自愿的,他不算犯罪。” 林雨桐马上接着‘怼’四爷,“就算当时是自愿的,但是人被拖走的阶段,那可不是人家自愿跟他走的。这个过程,可是猥xie。难倒猥xie不是罪?” “是罪!但这种罪才能关几天?”副所在边上顺势搭话。 其实可不是几天,根据情节,是五年以下。二赖子这个情况具体怎么判,看法院怎么说。 关键是得叫这小子认。 果然,一听才几天,他以为是拘留呢。 拘留对他这种混混算个屁,哪年不在里面呆几天?况且,他们只知道qj判的重,却不知道猥xie 是个啥罪过。 这个词听都没听过,更不知道这是罪。但一说,大致明白是啥意思了。不就是摸了几下吗?这个能判我多重? 难道为这个叫我娶这个李春?想拿捏老子? 休想! 二赖子自己先认了,“我承认!我承认我干了!开始她不知道是我,我也不知道是她,把人拉到果树院子里去了。她劲儿大,也没拉进去多远。距离路也就三五米。我才把衣服扯开,不知道哪个孙子的摩托车就过来了,车灯打的老亮了,她一把把我脸上的面巾给扯下来了,我俩脸对脸看了个正着。那车一过去,一走远,我要起来,是她拉着不放的……” 李春才不认呢,“不是!就是你qj,我怕丢人才没说。” 顿时又变了说辞。 得!林雨桐看副所,人可以戴上铐子带走了。 副所为难呀,县局不是来人了吗?我们带人合适吗? 林雨桐现在的位置决定了她不能徇私偏袒四爷的对?咱们镇上自己把事情解决了,为什么要把人先给县局?我们这么无能,得叫人家插手事才能办吗? 带走!就你带。 然后她还跟四爷道,“金警官,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叫你们白跑一趟。” 她觉得她大公无私了,没偏袒自家男人,屁股坐的很端正,对得起自己的职位了。可叫人家看来,这分明就是刻意针对嘛。 之前言语了刺了人家一句,这会子又来了这么一下。 还不是故意?谁信! 要么说女人的心眼小呢,你看看,当了领导了心眼也没多大。 林雨桐那个思维跟大家的思维这会子还没在一条线上,还跟人家三个姑娘的辅导员在那里客气呢,各种的道歉呀,还发出邀请,说是很欢迎咱们的大学生能扎根乡村学校教育云云。甚至于主动提出,像是城郊的一些小学,也是很不错的选择,这三个实习老师都很好,她会努力促成这个事情。 事情影响很坏,给人家孩子也确实是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了,这个提议拿出去跟谁也说的过去。我又不是为了我的谁安排职位的。 人家老师很矜持呀,表示回去要考虑云云。但结果还是表示满意,看了个全场,最后不管怎么着,人进去了,这口不平气也出了。 事情就这样了,林雨桐亲自把人往出送,还叫镇上的车专门送人家一程,一定得安全的送到学校,态度那叫一个好。 跟@醋-溜儿文学发最快@着的心里就有数了,这位别看年纪不大,跟谁说话都笑眯眯的,可却也绝对不是单纯一小丫头。之前有些会议因着林雨桐忙,人家都不带通知的,这会子送人的车一走,办公室那边就通知,明天有个会务必参加云云。 林雨桐点头,正回头要说话呢,又见一警车进来了,是一辆警用摩托,交警用的。 哟!这又怎么了? 但这不在林雨桐的负责范围之内,有专人对接呢。她就主动避开,还回头去看依旧没走的四爷,意思是:怎么着?跟我去我的办公室里,咱俩单独汇报汇报? 单独跟我一块呀? 没对着镜子瞧你那磕碜样儿吗? 四爷也没甩眼神看她,就奔着李队长就去了。李队长一下车,好家伙这么多人,这是出多大的案子了。这会子都没敢直接过去,先找四爷打听:“怎么回事?” 那边两人咬耳朵,这边连林雨桐在内都认为人家县局下来估计还有事呢,交警都来了。现在最怕的就是出重大车祸,这种事别觉得跟你们没关系,真遇上了,一个个的连带责任一大串的,可这些又完全不是谁能预估的。林雨桐看办公室那位办事员,那位急匆匆的找能拿事的领导去了。既然这样,她就不好上前了。 结果人家那位李队没过来,而是先看办公室门口那辆摩托车了,腋下夹着个包,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林雨桐都怀疑这借来的车是不是有案底呀。 她才说上前呢,人家李队喊了:“这谁的车呀?” “我借来的。”林雨桐上前,“怎么了?这车……是赃物?还是……” 李队长不可思议的看四爷:几个意思? 再不认识人,这个小领导还是认识的呀。 四爷给李队长使眼色,叫他只管放胆子。李队长不是站四爷,是站四爷在省里这个系统里的人脉……况且,跟着这位往省城去了几回,从他跟熟人的言谈对话里,好似这位一直有个比较神秘的对象,他们说的比较隐晦……可结合金嗣业的情况,再加上这人的为人处世,他不会好端端的刻意针对,除非…… 他的眼神在林雨桐身上瞟了一下,再看了四爷一眼,四爷隐晦的点了点头,他了然了。但心里又不由的觉得好笑。于是板着脸,正儿八经的冲着林雨桐敬了个礼,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您好,您这车没有牌照。” 啊? 你查违规车辆追到这里来了?路上那么多不够你扣的。当然了,不上牌照是不对的!但这车也不走大路呀,就是乡村的生产小路,谁家上牌照了? 当然了,以如今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合适的。 说是我借来的车更像是逃避责任! 后面那么多人跟看戏一样看着,林雨桐朝四爷看了一眼就啥都明白了,她心理愤愤的,侧脸对四爷无声的说了一句:给我等着。 然后过来还笑的一脸抱歉,“当时催的急,我也没注意。回头我一定督促车主尽快给车辆上牌照。” 不过自己惹来的事怕是这上牌照的钱得自己掏了。 她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四爷划上:这钱从你的零用钱你扣。 打小报告的毛病你是在持续升级呀!怎么能有这么讨厌的毛病。 人家李队长一本正经的伸出带着雪白手套的手:“请出示您的驾驶证。” 林雨桐得意:自从心里有买摩托车的打算,她就拿到驾驶证了。还是用四爷的关系去考的。 她从裤兜里摸出来,里面还夹着身份证这些东西的,“没有驾驶证不敢上路的。” 这次没逮住。 她朝四爷得意的瞥了一眼。 李队轻咳一声,撩开眼皮朝四爷看了一眼,这怎么办? 四爷在后面语气凉凉的,“刚才开车过来可是碰见林镇zhang了,驾驶技术不错,急刹车停的稳稳当当的,一看就是有证的。” 像是说好话,可话里却提醒人家,她――急刹车! 而且证据还在,低头看看地上的痕迹就能估算出她当时的速度,这是超速驾驶! 所以,姑娘,继续狡辩! 对着痕迹狡辩! 李队长真低头去看了,好家伙,这速度,胆子也太大。怪不得把人给气恼了呢! 林雨桐却踩了踩地面,“这不是水泥地面,这是刚下过雨的土路,痕迹是不一样的。” 我是专业的,我的小领导。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你超速的事实。 况且:“您超速,是有目击证人的。” “谁?”林雨桐看四爷,带着几分警告提醒的意思:你要想清楚哟,咱俩是有‘私人恩怨’的,只要你站出来指责我,那……呵呵呵,我还是有狡辩的地方的。 四爷哼了她一声,能怕你?他张口就道:“我作证。” 却不想跟四爷同步的还有个声音:“我作证。” 林雨桐抬眼看过去,松柏树后闪出个人来――林有志。 林有志追来了,听了有一会子了,这会子走过来,“我作证,林雨桐作为领导,不以身作则,带头违反交通法规,驾驶无证车辆超高速行驶……她还没佩戴头盔。我过来就是要找她的领导的,我这个当父亲的管不了,那就得组织管,就得领导管。现在警察同志也在,我支持您对她加重处罚……” 这边话音还没落呢,那边跟过来的一圈领导就过来了,听的差不多了,也知道咋回事了。心里笑,但嘴上还应和,一把手就出面,严肃着脸道,“对!我支持加重处罚,不仅要罚款,我建议撤销她的摩托车驾驶证……车辆要扣下来,要叫她出门无人敢借车给她。” 对! 林有志跟着点头,领导真是好领导,就得这么收拾。 那边还在继续批评,“在d委会上,你要做出深刻的检讨……” 训了足有十多分钟。 真被扣了车了,然后驾驶证也木有了!检讨还得做,还得在d委会上做,另外,罚款一百元! 林雨桐皮笑肉不笑的跟李队长道:“我一定会给你们领导写表扬信的。”这个执法执的太好了。 小领导,你再这么说话,我就怀疑你在威胁恐吓我了。 林雨桐这边还要朝李队长挑大拇指挤兑人家呢,结果一巴掌拍在了脊背上,领导走了,但是亲爹在。 一路吓的魂都飞了林有志第一次对闺女动手了,打小都没动过一指头,这回再也不顾了,哪怕是在单位上,也不给留脸,“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真不敢了! 她赶紧挎着林有志,“走走走!我先送您回家。”说着就往出走,路过四爷的时候斜眼看他。 四爷打算晚上把门窗关严,要不然她半夜一准摸过去。 这边目送爷俩走远了,李队长走到四爷跟前,“行啊,我就说不管谁献殷勤你都不动如山呢,感情看上这么一位呀。” 这一位根可扎的深,金嗣业敢这么玩必然是两人关系相当好。要说这小伙子长的好是占便宜,别管啥障碍也没一张脸好使。当然了,人家也不光是一张脸好使。 林雨桐是不知道人家咋看的,明眼的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有猫腻,那看热闹的估计想着这两人针尖对麦芒,还不定怎么着呢。 她一路给林有志回话,“刚才那不是着急吗?催的紧,您知道的,这公事就是这样。心里一冒火,这车又是生车,还没摸熟悉呢,这又到地方了。真叫我骑,肯定不超速。” 骑车的事已经过去了,驾照都没了你骑什么车。 这会子林有志心里翻滚的是另一件事:桐桐跟金家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是!以两家的关系,好像刻意针对一样。但说实话,那小子口碑不错。跟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搭话。说话的时候不多,但是之前在门口出摊,有时候搬个东西什么的,人家那孩子碰上了总搭把手。从早前刚住过来帮忙抬炉子开始,三不五时的,人家搭把手的时候还挺多的。有时候两家闹矛盾,家里的大人就教孩子,不要跟那谁家谁家说话……他没那么教过自家孩子,金家教没教的不知道,反正看着孩子的样子不像是教了的。 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孩子做人很活泛。村里人有个大事小情的,一个电话,那边能帮忙的绝对不推辞。这个的车扣了,那个又在城里卖菜违规摆摊了,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就是去年冬天卫生局查自家这边的营业执照啥的,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家闺女是干啥的,人家态度就比较硬。结果出来碰上邻居那孩子了,也不知道咋说的,回来语气就不一样了,态度挺好的,罚款了,但也主动帮着把需要的各种手续都给办上了。 你说这么个人,就算是要整人,背后整呗。 背后怎么整不是整呢?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闹? 除非――除非对方的心情跟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当爹的看着亲闺女那么开车,那是啥心情?自己是真跑领导这里告状的!哪怕背上处分影响升迁也得去告状。 可对方呢?也担心桐桐? 是的!担心桐桐的可能性要比可以针对的可能性大的多。 那么这俩孩子是啥关系呢?那孩子单方面对桐桐有意思呢?还是桐桐其实跟人家谈着呢? 要是人家单方面,今儿这事桐桐就会真恼了。对方只要不缺心眼,就不会那么操作。 所以,两人八成是谈着的。 心里有了这个结论,那真跟心里翻滚着一锅开水似得,烫的人火烧火燎的,真是煎熬的很。偏是姑娘大了,当爸的还不好过分的问。叫亲妈问?这事都不敢跟淑琴露一点出来。 可你怪孩子?怎么怪?这种事――万般不由人。 谁能管住自个的心呢? 她未尝不知道这可能没结果,在今天之前,两家这么住着,不管是金家还是自家,谁都没露过别的意思,那就是说都没发现。两孩子是把这事藏的严严实实的。 今儿要不是自己不放心追过去了,绝对发现不了。 那这是要怎么着呀? 一岁大似一岁,一年大似一年,都不说,都顾着家里……这要分不早就分了吗? 他是心里的念头翻飞,但就是没有个万全之策。脸一路的拉着,到家也是。 碰上熟人,人家都不知道这爷俩怎么的了。 林雨桐骑车快,但没从街面上的大路走,她走的是小生产路,这个点路上压根就没什么人和车的,就是路不太平,疙疙瘩瘩的,可能看着的人觉得车跟人都飞起来了一样,所以是挺吓人的。 回家了林有志的表情还没缓过来,卢淑琴就问呢:“咋的了?” 林有志的表情缓了缓,“被桐桐给吓的。”只说骑快车的事,对别的只字不提。 卢淑琴也没见骑快车是怎么个快法,也压根想不到一个摩托能骑的飞起是啥样的。因此只道:“以后慢点,摔了怎么办?路上猛的窜出个孩子老人的,怎么整呀?” 哦哦哦!记得了。 卢淑琴看着闺女不满意,“好容易养白了,你看这才几个月,又黑了。” 也还好。 林雨桐打水洗脸,还想顺便洗头,估计能洗一盆地的泥来。 卢淑琴就愁了,在大单位还能找个各方面都匹配的对象。如今在镇上,哪有合适的?年纪合适身份也不合适,连个介绍对象的人都没有。 她也没催,只是问:“你这得干几年呀?” “看情况!”林雨桐就道,“三两年是最基本的,这什么岗位都不能猴屁股尖,其实最理想的状态是五年。” 五年? 五年你都二十八|九奔着三十的人了。 卢淑琴就看林有志,示意他说话。 林有志说啥呀?他不忍心逼问孩子,就只打岔,“她那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还不到一年,她换了几次了?你听她说?她说的有谱吗?” 也还真没谱! 行!说不定一两年的就又走了。以现在这年纪,倒也不急。 林雨桐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可算不问了,她赶紧转移话题,“今儿晚上吃什么呀?包饺子行不行?” 林有志洗手,“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后院只一点点菜地,但本身也就三口人在家吃饭,菜的供应很足,“我看韭菜长的不错,吃韭菜鸡蛋的。把猪蹄上的肉撕下来剁成末煸出油添个味儿。” 哼!你倒是真会吃。 卢淑琴不下厨,弄了几根树枝出去了。林雨桐洗了头跟出去,发现她在给门口种的豆角搭架子,“您这个可不行!” 种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子注意上了才发现,这是两棵紫扁豆。这玩意一到夏天长满架,远远看着又是紫色的花儿又是紫色的豆的,还挺有观赏价值的。但就是藤蔓长的特别野。 林雨桐就起身,“今儿先不弄了,回头得弄几个粗点的竹竿……” “要竹竿呀,我这儿有!”金凤应着,不等人回话,蹭蹭蹭的就给拉来了,“这东西是拉货的客车上的,以前来拉货没地方搁就放这儿了,现在也用不上了……” 咋能用不上呢?不得要钱呀。 金凤在边上边上给搭把手,“回头我过来摘扁豆吃。” 卢淑琴笑呵呵的,“行!今儿你林叔包了饺子,做得了叫桐桐给你送,一个人就别做饭了。” 嗳! 金凤应着,还小心的打量了一眼林雨桐的脸色,这才问卢淑琴:“婶儿……我前几天在县城看见唐虎他哥了。” 啊? 唐虎就是林雨桃早前的那个对象。 卢淑琴没明白意思:“唐虎来了?” 林雨桐在卢淑琴的后背点了点,卢淑琴秒懂,“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是个好人选。” 杨碗花没出她家的门,但外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这么大的事,亲闺女不跟自己提,跟卢淑琴提算是个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7)三合一 重启时光(47) 金凤看上唐虎的哥哥了。 那哥哥叫什么来着? “唐龙那孩子一看就憨厚本分,是个好孩子。”卢淑琴一副十分看好的样子,“这个人选的不差。”长的齐齐整整的,又高又壮一副好身板。 金凤低声道“我要是跟唐龙能成,怕婶子在家难做……”说着又解释了一句,“这不是桃桃……她肯定以为你偏着我不偏着她吗?” 哦! 林雨桐明白金凤的意思了,这是说她要是跟唐龙成了,桃桃跟唐虎怕是没戏了。这是她跟桃桃之间的宿怨,两人没有成为妯娌的可能,也就是说她跟唐龙成了的话,桃桃跟唐虎之间就彻底没戏了。因此,怕桃桃对卢淑琴这个后妈有更深的成见。 之所以之前这么小心的看自己,完全是因为卢淑琴跟桃桃半点血缘没有,但自己却跟桃桃是存在血缘的姐妹,怕自己会不舒服。 还想的挺多的。 林雨桐笑了笑,上上下下的忙活,把架子帮着搭起来了,听着金凤跟苏淑琴在那里有商有量的。金凤话里的意思是,她跟唐龙说的都差不多了,想找个媒人。 卢淑琴给出主意,说你找你伯,找你叔,这事非长辈不行。关键你是招赘上门呢,以后这就是你们郭家的一口人,你们俩独门独户的,容易受欺负。再说了,好不好的,长辈帮着看看能放心。 总的来说,郭家对这孩子还不算太差,有事的时候愿意帮着出头,这就难得了。 金凤倒是给听进去了,可那边杨碗花听不下去了,这说来说去都没说告诉自己一声,这是想干什么? 她才要往出走,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咳嗽声,紧跟着是老太太不咸不淡的声音“碗花呀,做饭了吗?保国不在,咱就不吃饭了?这热一顿冷一顿,饥一顿饱一顿的……你要是顾不上做,那叫秋果她们来一趟……” 怎么就饥一顿饱一顿了? 哪顿少了你的饭吃了? 她赶紧扭着笑脸转过身去,“妈,我是寻思着出去给你端一碗牛肉拉面去,您不是爱吃吗?”就在街对面,省事了。 “一碗面好几块钱,你自来不挣钱不知道的挣钱的难呀。”老太太唉声叹气的,“你想吃就自己吃去,我没那么些讲究,盐开水泡馒头我就觉得挺好,我自己弄,你吃你的去。” 杨碗花“……” 外面的林雨桐“……”也是自从回来就忙忙叨叨的,从来没发现隔壁的老太太是这般神奇的存在。 卢淑琴笑的可高兴了,这会子刚好是电话响了,她摸出手机可嘹亮的声音接电话,“张姐……货人家还满意吗……满意就好……哦!还要呀!工期有点赶,赶出来得在三个月后了……不是加钱的事,张姐。实在是纯手工,每一个步骤都得我亲自来。一个包说起来四五千块,但这得大半月忙活呢,要从材料开始,得大半年……行!我给您记上,等货好了,我给您打电话……” 在金家正往厨房去要做饭的杨碗花“……”老太太为啥看见自己越发不顺眼,不就是隔壁卢淑琴挣钱了吗? 卢淑琴一天天的坐在家门口,跟人聊着天就把活给干了。一个月大概挣多少她们可都听的清清楚楚的,有数着呢。而自家呢?自家办厂子,看着是红红火火的,可却是跟银行贷款了。欠了银行的钱这是大事呀!这是老太太的认识。可如今这世道,从银行借钱是大事吗?不是呀!可这跟老太太是说不明白的。叫老太太看,隔壁的日子是上上等的日子。 人家卢淑琴在家,每月小一万的挣着。林有志那是个长期的营生,一天七八十,一二百不等。可农村这日子,你要一天家里能进那么多,那就不存在缺钱一说。老太太认老理,说这个‘家财百贯不如日进一文’,用她的话说,有金山银山那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可天天有进账除开吃喝以外一天哪怕存一文呢,日积月累的,这日子能不好过吗? 而且人家闺女大小是个领导,老太太眼馋着呢。 人家那儿子在大学里现在都不要花钱了,自己在外面挣的足够了。 一家子挣钱的,卢淑琴已经不止一次的对外说了,“等暑假的时候,先给桐桐在省城交个首付,迟早都得回省城的。赶桥桥毕业了,给桥桥也攒出来了……” 她跟卢淑琴比,一个是往家里挣钱,给儿孙攒家业。一个是只会败家偷懒,明知道欠银行的钱还下馆子? 惯得你! 说到底,老太太觉得在卢淑琴跟前说不起话了,越发看自己不顺眼。 是!自己管不住男人,他是啥时候出门啥时候回来,压根就不会告诉自己的。回来也不会回屋睡,这都多久了,也没能把人哄回来了,这偏是不能吵嚷的叫人知道的事。而且,他挣了多少钱,又欠了多少钱,也是一点也不知道。 自己是不挣钱,家里的开销现在在老太太手里,每天买菜的钱都得从老太太手里拿。 大儿子每月倒是按时给自己钱,但那钱给的时候大儿子就立下规矩了,他给老太太一份,给自己这几个当妈的一份,给他爸也有一份。以后这就是成例,算是赡养的费用。他爸哪怕不用,但当儿子非给不可。这钱就占了儿子工资的一半了。 剩下的钱一个大小伙子在外面都不敢有应酬的。因此,她这钱小心的存着。像是偶尔有个别的开销,才动这钱。今儿说给老太太买一碗拉面,她其实是没想从老太太要日用的钱买的。可要敢动儿子给的钱老太太更不依了,老太太也说要攒着,给大孙子将来娶媳妇买房子用的。 再就是小儿子,一去南边就再没回来。跟他爸打电话联系,跟他哥也常打电话联系,甚至每周都给老太太打个电话,唯独这当妈的,从来没打电话主动联系过一回。 是!现在谁都在背后笑话她,可别人能笑话,他做儿子的凭啥看不起她。若是有廉耻,能有他? 自己这些窘迫亲生女儿知道吗?知道!就隔着个墙皮,什么不知道? 但是知道能咋?有了好吃的巴巴的给卢淑琴送过去,从门口过碰见亲妈都不带用眼角甩的。 活到这份上,再假装的啥也不在意,可哪里能真的不在意! 别的都罢了,别管老太太还是金保国,这些不喜她都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几个孩子,生生的要了人的命了。大儿子别管爱不爱说话,但至少管她这当妈的。只金凤和嗣明两个孽障,真真是眼里一点也放不进她这个当妈的。 结婚这是多大的事呀,金凤愣是不言语一声,做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于是,忘了放盐了。 林雨桐这边才端上饭碗,隔壁就吵嚷起来了。隐隐的传来那位老太太的声音,说儿媳妇诚心要饿死她的,就因着不叫她下馆子,这做饭就不给菜里放盐。 卢淑琴嘴角带着笑意,给自家闺女夹了一筷子炒肝尖,“赶紧吃,别等你爸,你爸在你爷你奶那边就吃了。” 做了饺子当然得给老人送的,菜啊饭的直接叫带过去都行。那边两老人也不过来跟二儿媳妇碍眼,彼此客气的处着。就是桃桃也不过来,尤其是林雨桐回来之后,就更不过来了。估计是对这个官身心里还是有三分敬畏的。 老爷子倒是常下地帮林雨桐照看那点药草,林雨桐每月从工资里拿出点钱给老爷子,叫他们改善改善生活。 却不知道林有志这顿饭吃的特别不舒服,险些消化不良。老太太打发了媒人给桃桃上一个小伙子家上门提亲去了。那小伙子是镇上派出所的协警。 桐桐现在在镇上大小是个干部,协警不是正式的编制,但你说你这么上人家的门,人家应了,这瞧着的是谁的面子? 要是桐桐得力,愿意给帮忙,这以后跟桃桃的日子能过。 可要是桐桐不能办,这桃桃的日子可怎么过? 这还是个坑! 林有志也不吃饭了,说老太太,“之前的教训您是压根一点也没吸取。还纵着这么来!今儿我把话放这儿,这婚事我不同意。” 老头儿‘嗯’了一声,“我也不能答应。”老婆子这事办的,连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桃桃头都不抬,“同意不同意的都没关系。吃饭前媒人来电话了,说那边答应了。林雨桐不是说干涉他人婚姻自由是违法的吗?她不能带头违法!你要是不答应,这也是带头违法……你是林雨桐的爸,那我就去镇上闹,叫大家看看林镇zhang家里都是啥样的……”桐桐的工作还怎么做? 林有志看了大闺女一眼,这已经不是失望了,而是心凉。就说你失踪了,桐桐是不是前前后后的为了你奔忙了,可如今呢?那些好喂狗了!他直接起身,“你要非嫁,那咱们把话说头里,结了婚你别登门。啥时候结婚,啥时候出嫁这些你统统都别告诉我。要自由就干脆就自由到底!” 说着,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回来的时候都快到家门口了,想起桐桐骑人家的摩托车,然后车给扣了。 他转回去上人家家里去,把摩托车给人家折成钱,叫人家另外买去。反正那车是不打算往回领的。 回来之后,桃桃的事只简单的跟卢淑琴提了几句,两人都没跟桐桐说。 这边的态度就这样,要是这么着,男方还愿意结亲,那这对方也机灵不到哪里去。 这事林雨桐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睡了一觉,起来刚十二点。这个点该睡的都睡了,林雨桐起来,老路翻窗走屋顶,然后下到金家才发现,四爷的窗户从里面插上了。 这是心虚了? 呵! 这就想拦住我? 想着这黑灯瞎火的,我不能用铁丝捅了锁眼开门是?那你可太小看我了。 三两下捣鼓的,门这不是就开了。 其实四爷还没睡了,回来都十点多了,收拾了收拾躺下都十一点半了,靠在床头看了半个小时的书,才熄了灯门上就有动静,然后半分钟都不到,门开了,人闪进来了。 四爷“……”应该研发一种锁才行。现在这锁都是啥玩意,连老工艺都不如。就他所知,桐桐开老锁可不如开新锁快。 大半夜的还是穿着睡衣过来的,一进来就往被窝里钻,想掐他腰上的软软肉。 结果人家现在练的一身腱子肉,腰上的肉硬邦邦的很有质感呀。 她呲牙抬头看他,四爷赶紧往后缩,将人摁住就亲,不然她真敢张嘴咬他。 两人在贴着耳朵小声说话,却不知道今晚林有志压根就没睡着。一是桐桐跟金家那孩子……这事可怎么办?二是大闺女这婚事,那真是叫人恼恨偏又无力的很。 夜里睡不下,躺在这里还不敢动,就怕惊扰了卢淑琴。 一直也不抽烟的人,突然就想抽根烟。家里是不买烟的,但有时候站在外面碰见个熟人,人家递烟他说不抽,人家非给还不能不接,尤其是自家闺女大小是个领导之后,这种不接就叫人看着像是拿乔。人家给了,他得双手接了,还得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先给人家点烟。自己这烟在手里拿着,在耳朵上别着,回来就放在铁罐子里,来客人的时候待客用。 睡不着,心里焦灼的难受。 摸起来抽根烟,屋里不行,偷偷摸摸的去了厕所。卢淑琴迷迷糊糊的,知道身边的人动了,问了一声,“也没喝多少水呀……” “妈那边把菜弄咸了,你睡。” 等真睡踏实了,他才出去了。出去了站在院子里,抽了根烟发现自家闺女的窗户没关。这夜里还凉,又起风了,窗户对着炕,吹着脑袋明儿该头疼了。 他站在外面抬手轻轻的把窗户给合上,这是你老房子那种外推的窗户,不是现在的铝合金推拉窗。因此,站在外面能把窗给闭合上。谁知道都闭上了,这风一吹,那一扇窗来回的一动,撞在窗框上了,声还不小。他心说坏了,把孩子吵醒了。这起来看见个影子再惊着了她。于是就先道“桐桐,是我,把窗户关了。” 声音不大,但也不小。站在窗外窗户还开着的情况下,不会听不到的。 但里面就是没动静。 睡的真沉?! 他想找个东西把那扇窗户从外面给固定住,省的风吹的响,去后院想找根长木棍去。结果隔壁后院的灯亮了,他也就懒的开自家的灯了。 听隔壁那咳嗽声,应该是金保国半夜起来上厕所了。 这边听的见金家,金家也听得见林家。半夜里隔壁的柴火垛刺刺拉拉的,金保国以为是林有志半夜起来卤猪蹄呢。他上了厕所出去,后面还刺刺拉拉的。结果从后院到前院,突然听见儿子房里有手机响了的声音。 这个铃声有点陌生。 而且响了一声就好像被接起来了,但也听不见儿子接电话的声音。他怕这孩子睡沉了耽搁事,干警察的那手机不得二十四小时开机吗?万一有急事呢? 他就试着问呢“醒着没?”桐桐悄悄的挂了电话,刚才是镇上打来的电话,召开紧急会议的。她只低声说了两个字“收到。” 然后再不敢说话了,外面有动静呀。 四爷将她藏被子里,含混的跟外面道“骚扰电话,只响了一声,您睡!” 金保国踢踢踏踏的睡去了。 林雨桐借着这个功夫利索的出去上房然后才翻到炕上,听到外面轻轻的脚步声。 好悬! “爸,您怎么还不睡?”林雨桐直接从炕上下去,这换了衣服得出去一趟的。 林有志还奇怪呢“刚才没吵醒,怎么又醒了?”他以为是窗户吹的。 林雨桐暗道一声侥幸,“是镇上打电话,开会,我去一趟。” 这半夜三更的一个姑娘家,“我送你!” 但还是进去跟卢淑琴说了一声,“你别起来,我们出去的时候把门从外面锁了,送了桐桐我就回来。” 卢淑琴哪里还睡的着,“官不大,事不少。半夜三更的,有啥事这么着急?” 林雨桐没法不叫林有志送,于是只得敲敲墙,省的四爷起身再送她。 林家这一起来,家里就各种响动。开门关门,金保国听的真真的。 这个点有啥急事需要出门? 林家老两口病了?那不会,要是这种急事,那就利索的都走了。可明显不是。 那就只能是不能不去的事人家那位住着个小领导呢! 他翻了个身,又想到从别处听来的,说自家儿子针对人家姑娘的事,还把人家给告到交警队了……到底咋回事呢?像是谈恋爱又像是彼此不对眼?咋这么看不懂呢。 但针对人家小姑娘这事怎么看都过分。 他起身,这事还得去说说,趁着儿子还没睡着呢。 结果才一到儿子的房门口,一手握住门把手,一手要敲门的时候他的手顿住了,算了,孩子才睡下,有啥事不能睡起来再说。 回了房间打了个哈欠,抬手捂在嘴上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鼻子凑上去使劲的闻手心,这似有似无的香味哪里来的? 自己从哪沾的? 快拉倒!半夜起来上厕所还没顾得上洗手呢。就刚才开了几次门,关了几次门。他把自己的屋里闻了一遍,连门把手都闻了,没味!最多就是洗衣皂的味道。 从哪沾的,这个味道还真闻过。 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来了。那位小领导去厂里视察,出去的时候碰见雇来的给厂里做饭的大娘。那大娘当然认识林家的姑娘,那姑娘也和气,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好几分钟话。把人送走了,还听见人家大娘嘀咕“人老了就是不行了,不比人家小姑娘,抓了一把手都香喷喷的。” 要做饭得洗手,不能把各种化妆品的香味弄饭里。 他现在不确定是不是这种香味,但也没见过那种香能沾上就轻易不掉的。 没法睡了,觉得揪住尾巴了,也没管儿子睡没睡直接推门进去……密闭的房间里香味倒是暂时没闻出来,不过若有若无的好似有别的味道。 四爷抬起头开了灯看金保国,“这大半夜的,有急事?” 金保国盯着儿子那踢腾的乱七八糟的被子,再加上这种味道……想想人家姑娘也不能半夜偷跑进来,所以,刚才想多了。自家儿子老大不小了,是该有某方面的需要了,作为开明家长,他摆手,“你继续――你继续!”都转身出去了,回头又嘱咐了一句,“这种事,过度了不好,你要注意这个频率。要是跟京城那个对象没戏,那就就近找一个……” 男人嘛,某方面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然后出去了,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四爷在被窝里仰着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啥意思,于是认真的伸出双手端详,“……” 能说点啥呢! 林雨桐在第二天听了四爷说这话之后,对着电话也不知道该说点啥,憋着憋着除了憋出一串笑,也没法表态呀。 我尴尬了,你就乐了是? 四爷跟着笑了一气,才问说“昨晚那么着急开会,怎么了?” “东边两村子为了抢水,打起来了。重伤了三个,两村的人半夜闹到镇上,昨晚处理这事的。” 这主要是协调矛盾,还有这伤者的医药费等问题,当然了,先出手伤人的,这个人得摁住了。 这事不在林雨桐的管辖范围之内,有分工领导专门负责,她也觉得这事该跟自己没关系。谁知道过了两天了,出事了。 当时拿着锄头先动手的那小子,在派出所里跑了。 这事情已经很严重了,谁知道人家被打伤的那家人找来了,说是当时看守伤人者的协警是收了钱故意把伤人者放走的,而这个协警很有后台,是林雨桐的姐夫。 林雨桐“……”这个黑锅扣的!我哪里有什么姐夫?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我就一个堂姐夫,但因为跟林雨棉闹的很不愉快,那边生孩子做满月的,这边连搭理都没搭理。也因为关系僵硬,这次自己又是提倡种药草,又是提倡给果树更新换代的,大伯那一房,不仅不配合,还在背后没少搅和。 面上跟你笑哈哈的像是一点事没有,背后叨叨咕咕的,林雨桐懒的搭理就是了。 突然说协警是自家姐夫,开什么玩笑? 林雨桐就道“牵扯到谁,就查谁。别说我还没姐夫,就是亲姐夫,那也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她以为是桃桃偷着的谈的对象呢。 嫌疑人是从派出所逃了的,县局就下来人。四爷和胡峰连同徐大姐都下来了,这事情的性质太坏了。 那个叫李凯的协警必然是要被调查的,他坚持他的说辞,“那小子小偷小摸惯了,我没防备。他要上厕所我把他的铐子给解开了。谁知道出来再给他拷上之后,人半夜跑了……人跑了我才发现我的钥匙丢了,肯定是他偷摸走了钥匙自己开了锁趁我打盹跑了……” 查了李凯家的账户,没多出钱来。 但是逃走的那个,家里的账户上却少了五万。那家人对此的说法是本来取了钱是要给重伤的那个赔偿的,结果还没去呢,钱丢了。在家放着呢就丢了,估计是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子回来偷偷拿了钱走了。 这就没法查了。 除非能找到逃走的这个人。 可真能逃吗?不是专业人士,你想躲的满世界的人都找不见你,那是不可能的。 离了交通工具反正肯定是走不了,四爷查了三天的交通监控,把人给逮住了。人没走远,在县城的澡堂子给人搓澡按摩去了。只晚上偶尔出来走动走动。 人给摁住了,一审问他自己都懵他哪里见什么五万了?压根就没有。 开手铐和锁子的钥匙也不是从协警的身上摸的,是从地上捡的。 当然了,李凯的口供里也没说一定是被摸走的,反正就是钥匙丢了。他的失误,他辞职。 至于那五万块钱,成了谜了。 可钱不会凭空不见了! 林雨桐主动提出,“既然说是我姐夫,想来跟我姐有些关系。李凯家没有,能找的都找了,那必然藏了一个不好找的地方。”只是大家都不好意思说上自家找而已。 李凯就是想借着自己的关系藏下那五万块钱。 以现在的工资,五万是一笔巨款。在县城能买两个带门面的大院子。以他协警的那点微薄工资,这五万块钱想攒出来那更是做梦。 所以,别管说的再委屈,再没有证据证明他有问题,这里面终是有人要为此负责的。 林雨桐主动提出了去她家搜查,这也确实是大家早就想到的一个方向,公事公办,别管谁藏了这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事实上,林雨桃的愚蠢并没有因为更多的遭遇叫她变的更聪明。钱你要是收了,你放到铁匣子里密封好,随便找个地方你埋了,暂时只要不动,那基本就没辙了。可她别说藏了,连藏这个意识都没有,就在抽屉里放着呢。 到钱被搜出来,她还坚定的认为,那是李凯给她的聘礼。 你脑子呢?聘礼能直接给到你手里吗?两家距离不到二十里路,这得媒人和那边的长辈过来,有见证人在场的时候才给聘礼的。尤其是现金这种聘礼,就怕说不清。 再说了,就他那工作,他从哪的钱私下给你聘礼?就算是家里有钱,但一万就能大大方方娶媳妇的事,人家疯了给你五万? 但凡稍微动点脑子都知道这钱不能随便收,但显然桃桃不是这么想的。不仅不是这么想的,在钱被当成证物带走以后,林雨桃是哭着找林雨桐了“……你想想办法,帮我想想办法。他要不是给为了娶我,他也不会铤而走险拿这个钱!” 谁告诉你他要娶你才铤而走险的? 对方分明就是觉得放在你那里安全才把钱给你保管的,要知道你这么蠢,他宁肯自己偷摸的藏了也不会交给你保管的。 林雨桐尽量耐着性子跟她把道理说清楚,“这是犯罪知道吗?司法公正,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干涉司法公正,这也是犯法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希望我去管?” 说情就是干涉司法公正了? 林雨桃不明白,人放了也抓回来了,收钱了钱也被拿走了。其实啥也没便变,能犯了多大的罪。她一把擦了眼泪,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就是恨我要报复我。你别当我不知道,是你说到咱家搜查,人家才去的。” 这是她跑出派出所,想见见李凯,在派出所门口听几个几个民警在哪说的。 那些人背后还说林雨桐,说林雨桐找了对象,但是说起那个对象就用‘那位’替代。这人是谁,为啥不能明着说。林雨桐她年纪轻轻的能当领导,还不知道背后干了啥呢? 谁知道是攀上了谁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才走到如今的,这会子还有脸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 “行!不管是?”林雨桃呵呵笑了一声,“不用你管。咱们走着瞧!” 林雨桐“……”走着瞧你能把我怎么着呀? 林有志今儿不在家,卢淑琴在屋里没出来,林雨桃的事她越参与越乱,因此卢淑琴从不管。等人走了,卢淑琴才出来,她开着窗户听了个大概,“怎么能蠢成这样?” 然而蠢人真的特别会办蠢事。 在天气渐热,林雨桐张罗着一定得安装空调的时候,突然间就刮起了一阵风,隐约的觉得背后嘀咕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了。 嘀咕自己什么呢? 还没机会打听呢,就被有请谈话了。 谈什么呢? 有人举报,说你作风有问题,搞这个权se交易。 这不是扯淡吗? 大家都知道自己谈的对象是谁,但是因为这个问题,太敏感。人家要是不处理这事,回头这种话题里还不得把这些领导有一个算一个都牵扯一遍。 因此谈话的时候人家也说了,“小林啊,个人问题,这是大问题,不能含糊的。什么事情都该有个明确的说法。要不然,有人借机肆意的攻击,对你很不利。”老背着这样的名声,你这以后男同事跟你搭班子得有顾虑,领导提拔你是不是也得防着流言蜚语。事情办的不高明,但是影响特别恶劣。 林雨桐只能叫人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突如其来,为什么的都不知道,被人在背后给黑了这么一下。 四爷接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我马上到!另外徐姐他们都已经来了。” 公安局这些人都能证明自己跟桐桐是从什么时候谈的,那时候桐桐还没完全毕业呢。 这边挂了桐桐的电话,四爷给老祁打电话,“祁叔,你得回来一趟。” 两家之间就算是不同意,但也得叫人知道他跟桐桐是谈着的。要不然背后传的得多难听呀。虽然金林两家这种情况两人搞对象背后还是会有人嘀咕,但是……总好过说桐桐靠出卖se相往上爬要好。 老祁在电话里听了个大概,猜测得到证实,倒也不意外。这小子找自己倒也没找错,这事还真就是除了自己没人能管。 他请了假直接往镇上去,先去了金保国的厂子,这老小子蹲在厂房边上看进度呢,在边上指指点点的不知道要干啥。他过去直接踹了一下,金保国一屁股坐地上才要骂娘呢,发现是老祁。坐着没动地方,抬眼看老祁,“你闲的蛋疼这个点跑我这儿干嘛?” 老祁使眼色,“有点事。” 金保国立马起身往出走,“要是用钱你说话,马上去取去。” “用什么钱呀?”他带着金保国往出走,厂子外面的场子上有一排桐树,这会子那块都是树荫,凉快。他直接过去,在树下站定,“跟你说点正事。” 金保国递了烟过去,“啥事呀?” 老祁看金保国,“嗣业谈着对象的事,你知道的?” 不是你打听来再告诉我的吗?说是在京城怎么着怎么着的,“现在不成了?” “成!”老祁看了金保国一眼,“能成。” 金保国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是彩礼要的多?还是要在京城买房?” 老祁斜眼看金保国,“你这老小子真他娘的捡了便宜了,没要彩礼,也没说京城买房。但问题比彩礼和买房还麻烦。” 他娘的那你倒是说呀!大喘气是想急死谁呀? 老祁四周看看见没人,这才道“我就不信你没怀疑过?” 怀疑什么? 这话一问出来,金保国露出几分恍然来,“是林……” 老祁嘿笑一声,“美了?心里偷着乐了?老林培养出个金凤凰,得落你家了。” 乐!肯定是乐的。 但是不成呀,“淑琴得疯了。”说着,他的手都抖了,也不知道是这冲击来的太大有些小激动,还是因为不成有些可惜,反正种种的情况加在一起,他说话都不利索,“这俩孩子不是瞒着吗?一[[醋溜文学最快发布]]直都没明说……他们难道不知道事不成?”说着,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去儿子房里的事,闹不好被窝里当时就藏着个人“难道……有了?” 老祁“……”越想你越美了!凭空给你掉下个直接当官的儿媳妇还不算,还想立马给你生个孙子,大圆满了是? 美死你算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8)三合一 重启时光(48) 跟金保国这没什么要瞒着的, 老祁就把不得不说的理由给摆出来了,“这事闹的……实在是澄清你都没法澄清,太脏名声。但人家那孩子, 你也看了, 那是个歪的邪的人吗?那做事的性子和手法,需要啥见不得人的手段吗?” 金保国肯定信这个话, 他也是跟林雨桐打了交道的人, 知道这姑娘年岁不大, 手腕却着实是有的。且为人又胆大机变,等闲一般男人也比不上她。 那这事……别说早前就是跟自家儿子谈着呢,便是没谈着的,只要能解这个围, 放出信儿说跟自家儿子谈着都行的。 但是有个问题,就是怕家里的老娘和老婆闹, 是? “这事我办, 我立马办。”金保国转身就要走, “跟家里说了之后,我跟你一块上林家……到林家跟老林我装孙子,只要能答应把闺女嫁我儿子,叫我咋都成!” 不等老祁再说话,自己上了摩托车一踩油门直接走了。 老祁:“……”你倒是带上我呀。 他站在原地笑, 这老小子是欢喜傻了, 怕淑琴接受不了受刺激是真的,但那欢喜也是真的。 金保国是高兴,但是他家里是未必真高兴。但是呢, 他只要跟自己去林家,他家里是闹也好, 不闹也好,都不是多大的事。不闹了,大家在门口放一挂鞭炮,甚至可以订婚请大家大吃一顿,这就算是澄清了。要是他压服不住他家老太太和杨碗花,这两人闹起来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闹的越大澄清的效果越好。大家也就都知道了,传的沸沸扬扬的桐桐不正派,交往对象神神秘秘见不得光是为什么了。 金保国走了,老祁也没敢停留,直接奔着林家去。在路上给林有志打了电话,叫他别出门,在家等着,有事跟他说,很要紧的事。 林有志正在门口整理这紫扁豆的架子,这玩意现在搭出了一片阴凉,也陆陆续续的开花了。绿的紫色的相间,一串串的,怪好看的。但就是一点,这架子不整理人家就随心的长,瞧着乱的很。他站在架子上,看着金保国骑着摩托回来,往常两人是谁都不搭理谁的,这会子一到跟前,金保国是明显减速了,在车到从自家门口闪过去的时候,扭脸问了自己一句:“搭架子呢?” 啊? 林有志不想搭理的,但想到闺女,他还是含混的应了一声。心里却警铃大作,自己不得不答应,是觉得窥探到闺女的秘密了。而金保国突然示好,为啥的? 金保国却松了一口气,这个僵局打破哪有那么容易? 之前是高兴,现在多是发愁。 难怪之前瞒的死紧?这事到自己手里都觉得愁人。 他往家里走,林有志也从架子上下来,看着金家的方向有些一言难尽。这两天着急上火的,嘴角都起泡了。想起紧跟着要过来的老祁,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老祁一到,没急着进家门,拉着林有志去一边,先说有人在背后干坏人名声的事,这事……现在把事挑破,这不是没法子吗? 林有志气的手都哆嗦了,重点马上放在了坏自家闺女名声的事上了,说自家孩子不正派,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谁干的?”林有志反手就拿了放在架子下面的方便剪绳子的剪刀,“你只要说是谁干的……别的跟你没关系……” 这是要拼命。 老祁一把拉住了,“这事能说吗?能跟人解释吗?” 林有志猛的愣在了当场,好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所以呢?” “孩子也就是怕家里知道闹腾,但其实单位上人家没怎么瞒着人。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们家桃桃丢了那一次,桐桐是以身犯险,假装傻子在当初你救淑琴的地方转悠,把人贩子给钓出来的。那个时候公安局那边的人都知道俩孩子处对象呢,后来到了镇上,镇上的领导人家也知道,这也是没瞒着人的!人家还都处于善意没在外面瞎说,怕坏了两孩子的事。但到了如今,这不是不说不行了吗?” 所以,除了把两人搞对象的事宣扬出去,否则,你就是浑身是嘴,也洗不清身上的泥。 但这些话金保国回去却不能对老太太和杨碗花说,否则,她们不得觉得自家成了人家孩子的救星了? 他回去先去找老太太,杨碗花跟进跟出的自然就跟进来了。又是张罗拿西瓜,又是忙着递毛巾的,金保国也没管,跟老太太话是这么说的,“……今儿老祁过来,跟我说了件事,我觉得这事,不能瞒着您。” 老太太正摇着扇子呢,被这正儿八经的语气给弄的,扇子也不摇了,只愣愣的看着儿子,“咋的了?” “是嗣业!”他这么说了一句。 “嗣业咋的了?”杨碗花先急了。 金保国没回头,只拿了老太太的扇子继续摇,“是嗣业对象的事……妈,你这问了一回又一回,我呢,也是跟老祁打听呢。你知道这孩子有些话回来也不愿意跟我说,倒是能跟他祁叔说的来。这老祁最近没少费心思,打问出来了。” 杨碗花挤到金保国边上坐了,“真的?人家姑娘……” 金保国往边上坐了坐,回头看杨碗花,“挤着干什么呀……”习惯了冷语气的说完了,想到要说的事情,金保国还是安抚似得又补充了一句,“热烘烘的,挨着舒服呀?” 哦!这样啊! 杨碗花也往边上让了让,又伸手过去推了推金保国,“赶紧说呀!人家姑娘要来吗?咱家有啥要收拾的没?” 金保国只看老太太,“姑娘的条件不错,还事也不是有意瞒着。”他一字一顿的道,“老祁的意思是,嗣业大概是跟林家的丫头谈着呢。” 什么意思? 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家的?” 林家的! 她求证似得看着儿子,朝隔壁的方向指了指,像是在求证:是隔壁林家?! 金保国缓缓的点头,老太太愕然的睁大眼睛,“就是那个在公社当领导的那个……” 是! 金保国小心的看老太太,怕老太太受不得这个刺激。 谁知道老太太抓了扇子过去,一下又一下的扇着,一下比一下快,“是真的吗?” 什么林家的闺女,不就是卢淑琴生的那个吗? 刻意规避卢淑琴,就不是卢淑琴的闺女了? 金保国这边还没说话呢,杨碗花脸都白了,她直接站起身来,“不成!”她起身直接抓家里的固话,拿起话筒,“叫嗣业回来!叫嗣业回来!我得赶紧叫嗣业回来。谁都行!就是卢淑琴的女儿不行!”她说着,手搁在按键上,可却想不起儿子的手机号码了,摁了几次,都拨错了,她几乎是暴躁着对着金保国吼了一声,“号码!报号码呀!” “喊什么?”老太太抡起扇子扇在杨碗花的手背上,瞪了眼睛,“我还没死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杨碗花不可置信:“妈!那是我儿子!” “没人说那不是你儿子。”老太太用扇子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坐下!这个家里只要我活着,还轮不到你做主。要是不想听话也成啊,离婚!” “妈!”杨碗花一嗓子喊的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离婚这两个字怎么也没想到先从老太太的嘴里说出来。 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自己这把年纪了,男人不喜,儿子不亲近,女儿几乎成了仇人。娘家没爹妈了,只一个姐姐人家要过日子。离开家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说了,自己的亲儿子,孩子的婚事自己不能说话吗?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老太太沉着脸,看杨碗花,“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要是能,就给我老实坐着。要是不能,就出去。爱上哪去上哪去?” 杨碗花只觉得喘口气都梗,她求助一般的看向金保国,“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到底有没有资格管儿子的婚事!” 不能激化了!金保国看智障似得看向杨碗花,“你自己生的你不知道那性子呀?你想管?我还想管呢?我管的了吗?我都管不了,你觉得你能管吗?” 把有没有资格一说含混过去了。 果然,杨碗花慌了,“那……那也不能不管呀!”她的语气也软下来了,她觉得这次是金保国站在她的立场上说了一次说话的,于是,重新凑到金保国身边,双手扒着着金保国的胳膊不撒手,“你得管呀!别说咱们不愿意,卢淑琴也不能愿意呀!你要是不管……回头再刺激了她……” 金保国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将手里的扇子朝杨碗花扔过去,“什么刺激不刺激,年轻人搞对象,你情我愿的,有什么刺激不刺激的!你以为哪个都跟你一样……你不是觉得人家孩子不好,你是怕将来你没有指望。眼看就嗣业靠的住,你就得靠他。靠他你就得找个合得来的儿媳妇……说到底,你就是一辈子自私,只为自己想,从不为儿孙以后打算……” 我自私? “我自私?但我没逼着我儿子离婚!”杨碗花怼了老太太一句。 这是嫁进来二十多年第一次怼,出口就直击不能提及的那些往事。 老太太面不改色,“当时离婚是为了金家好,是为了金家能传下去。我是为了子孙后代的!谁都别只为自个活,在当年我那么做可没多少人说我错了的。不过是这世道变的快,到了如今了,人的想法不一样了,这才显得我错了。用现在去评过去,本来就不公平。这道理我这老太太懂的很呢!但是你杨碗花不一样,你从头到尾,都想的是你自己。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林家那姑娘是卢淑琴生的。卢淑琴恨你,但更恨我。但哪怕是恨我,不待见我,可这婚事――我还偏就赞成。” 这话一出,金保国愕然。 虽然这话里的意思已经透漏出来了,但像是这般直白的表示赞成的他却当真没想到。 老太太有她的道理,“先说模样,长的不错。身高不低,脸盘漂亮,腰身一看就好生养。站在一块,跟我大孙儿般配!再说性情,利利索索的,软得也硬得。会来事,人活泛,对人好的时候那是不笑不说话。但谁要欺负到她头上,那是能动嘴也能下手的,这样的媳妇进了门能顶门立户。这样的媳妇按说不是非她不可,但是能耐,却难找像她这样的。人家能在公社混到那份上,能耐小的了?” 老太太接触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公社领导。那个年代的公社领导,在老太太眼里那是顶顶了不起的人物。当年她儿子没能上学,错过了太多了……到了孙子身上那心里是有期待的,但是她觉得当公安的,哪里有公社里的领导牛气。 她坚定的点头,“这事我看成!别管林家愿意不愿意,咱家乐意。要是林家不答应,咱家单方面给俩孩子结婚都成。叫嗣业回来!这家里我做主,谁都别跟我掰扯。要是林家不乐意,叫我给卢淑琴跪下请罪都行……” 杨碗花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她扯着金保国,“你说话呀!你说话呀!这事不能这么办……”她说着就站起身来,“你要是不管,我就去找卢淑琴闹!她家闺女是嫁不出还是怎么的!当妈的找你,当闺女的找你儿子……” 话没说完,金保国一个巴掌就糊在了对方的脸上,“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杨碗花,要答应你就答应,不答应就离婚……还有,我提醒你,现在也就嗣业还管你,你要不想跟儿子结仇,你就给我悄声些,少闹事!要不然,这家里容不下你,你儿子也容不下你……该怎么着,你自己选!” 以为最难说服的是老太太,谁知道老太太的逻辑是那样的。那就只剩下杨碗花了。对杨碗花他还是了解的,背后阴阳怪气的能耐有,但就像是老太太说的,她一辈子自私,想自己的时候永远多些。不答应这婚事最根本的就是害怕将来没了依仗! 现在只要告诉她,要是反对下去更没有依仗。她就知道该怎么选了。 是的! 杨碗花在这一刻犹豫了,她的眼泪滂沱而下,“我到底是干啥十恶不赦的事了?我生了他们养了他们……” 老太太冷笑,“你是生他们养他们了,但生养了就对他们好了?你处处跟我这老婆子学,说是跟我一样,都是为了孩子!你要真为了孩子,当年死了男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招赘个男人上门,最好还选个外地的。这样,你没离开郭家的门,郭家照看你们母女,也不怕谁欺负。你就能把日子过好,那才是对金凤和你最好的选择。在郭家眼皮底下,找来的男人也不敢不对金凤好。但是你没有,你为了自己,甚至为了自己个的名声,非把你闺女留在身边的。郭家的老太太跟你要了好几次金凤,说是带着在这边不方便,把孩子送去,你随便见,叫孩子跟着他们老两口,你不答应呀!怕人家指摘你,你处处跟人说你是为了金凤才改嫁的。你换名声了,却叫你闺女过的不自在。你现在返回去想想,要是孩子跟她奶奶,真就不好?郭家那老婆子死的时候,金凤都十多岁了。到那个时候再回来,隔几年就嫁人了……她不拿我们当家人,那我们咋对她的,她觉得要紧吗?现在你折腾的,跟这边越走越远,跟郭家也不亲近……这都是谁害的?当时保国都答应给金凤抚养费,叫她奶奶养的,你不乐意呀。 当时你生下嗣业,我故意就说俩孩子你照看不过来,嗣业给我抱过来。你是扔给我就彻底撒手了,围着你男人转,孩子长到好几岁,你抱过孩子几次?后来发现孩子跟你不亲近了,才扒拉着嗣明不撒手。这是不是你干的事?为了嗣明跟你亲的,你偏嗣明,还故意叫嗣业看见。给嗣明单独做吃的,一边喂嗣明一边说,你看,跟妈亲,妈啥都给你。不跟妈亲的,妈啥也不给……” 这是哪个年月的事了? 那不是……那不是逗孩子的话吗? “五六岁的孩子别觉得啥都不记得。”老太太斜眼看了她一眼,“杨碗花,嗣明上高中跟人家小姑娘处呢,你跑到学校去,干啥了?后来嗣明跟你不阴不阳的,为啥的你忘了?”说着,还看了金保国一眼才扭脸看杨碗花:“按说,当妈的逼着儿子没跟他自己个愿意的女人一块过日子,这儿子过的啥日子,心里是啥滋味,你该最清楚的呀!咋的了?不是疼你儿子吗?你叫嗣业以后过的跟你男人似得,没一天日子过的顺心……你这当妈的忍心呀!我好歹还为了子孙后代,金家香火的……你呢?你为啥的?你反对的理由能摊到桌面上不?” 杨碗花嘴唇都是哆嗦的,只觉得老太太恶毒的呀,这句句话都往心窝子上扎。 她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这半辈子都不知道活了个啥。那种绝望,是从来没有过的绝望突然喷薄而至,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了,浑身软的一点劲儿也没有,顺势就往地上一坐,‘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 这哭声里是那种绝望到尽头的一种哭泣,跟站在悬崖边上的母兽,一嗓子嚎出来林家这边听的清清楚楚。 卢淑琴就坐在院子的花架子下面,正被老祁说的事惊的有那么一瞬又开始不知所措,可隔壁的哭声瞬间将她从那种无措中拉了回来,重新看向林有志,“不行就别叫桐桐干现在这工作了……”没有提搞对象的事,“咱不干这个活儿,靠本事一样吃饭,不怕谁说嘴。” 林有志拉住卢淑琴的手,“别着急,着急的时候别轻易下决定。”他是真有些紧张,手背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牵扯到孩子一辈子前程的事情,咱们得慎重。咱知道自家的孩子是啥样的,她啥也没有,咱啥也不能帮她,她自己个走到现在不容易。淑琴呐,你要是心里有啥不自在,你说出来,哭出来,骂出来……哪怕是不同意俩孩子结婚,这都行!” 意思是现在该说两人谈对象的事还得说,过后成不成的,再说。 也不是每对谈的都能成的。 先顾了一头再说。 卢淑琴推开林有志的手,摸出手机,然后递给林有志,“给桐桐打电话……先回来,回来再说……” 林有志拿着电话不知道该打还是不该打,只看着卢淑琴,“你别怨孩子……这事得缓着来,别逼她,成吗?” 这话一出口,明显能感觉到林有志的声音带着颤抖。 这一刻卢淑琴猛的就反应过来了,林有志这是怕自己心里犯了病,又怕逼桐桐逼的过了,再把桐桐逼到自己的老路上来。 卢淑琴自己把电话夺过去,“不打了……你别怕……我自己吃过的苦头我知道……我干嘛逼孩子!放心,我都好了!彻底的好了!闺女不是我,也成不了我……你别往窄出想……” 这话一下子把林有志这些日子假装出来的坚强给刺破了,他一个大男人抱着头呜呜呜的哭出了声,“都好好的……我是真怕了……” 这些日子怕淑琴知道了受刺激,又怕闺女因着她妈的缘故情感上不顺最后走了她妈的老路。 要是这么着,可怎么办? 他这话在心里搁着,跟谁都不敢提。 过去的日子那都是好日子,撑过去了一切就都好了,可回头想想,家里有个不咋正常的人,那日子咋过的只自己知道。他怎么能不怕! 老祁听的心酸的不行,“你看……这不说咱们这一辈人的恩恩怨怨的,现在说这些干啥,有啥意义?咱是没把日子过好,可要是因着咱们,害的孩子的日子也都没法好好过,这成了啥了嘛?一代一代的没完没了了?!你们看现在,这次的事这背后有居心不良的人,但要是不是孩子顾忌着家里,啥也不敢说,事至于到这一步吗?” 卢淑琴朝老祁摆手,“我知道……我知道……都是顾着我呢……我刚才是没转过来,这杨碗花一哭我不转过来了吗?我自己生的孩子我不知道吗?她给杨碗花当儿媳妇,到底是她的报应还是我的报应……听听杨碗花怎么哭的不就知道了吗?”说着就拉林有志的袖子,“行了……行了……你这么着,就跟只你是亲爹似得。” 林有志抬起头眼圈还是红的,搓了一把脸,“咱话说到头里,别管人家在背后咋嘀咕的,咱不能心里嗤气!你为这个跟人一天干三仗都行,就是有啥别往心里憋。” 老祁:“……”这两家真是!金家得了林雨桐这样的媳妇,那是祖上烧高香了。但同样的,对林家而言,有金家小子这样的女婿,又何尝不是烧高香了。 林雨桐不像卢淑琴,金嗣业也不是金保国,不用这般! 两家你哭我嚎的,这是干啥呢?可不是!杨碗花哭的太邪性了,好些人都以为是金家老太太突然不中用了呢,听到动静的都跑来看了,老太太站在院子里这不是挺好的吗?杨碗花那个哭呀,挺好面子的人这会子哭的比死了亲娘都j惶,就有人以为两口子又咋的了。 反正卢淑琴就住在隔壁,大家随时都准备听两家的八卦的。 这会子一看就有好事的问呢:“都这把岁数了,俩口子还闹呢?”说着就上前扶杨碗花,“怎么还坐地上呢?” 这一问,杨碗花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偏想要张口说,又不敢说。金保国可说了,要是敢不乐意,他立马跟自己离婚。 她这么撩开眼皮子一抬,见金保国的脸色已经铁青,就赶紧道:“……没为啥哭!本来是高兴的事……我这心里高兴着呢……可就是不知道为啥,哭的就是止不住……” 边上以看热闹的大娘就问呢:“啥高兴事呀?可别是冲撞了啥?” 杨碗花偷看了金保国一眼,这才道:“那啥……我家嗣业跟隔壁的桐桐,这俩孩子搞对象几年了……我们也才知道,我这不是心里高兴嘛……” 说着,眼泪哗哗的流。 这是高兴的样儿吗? 金老太太笑眯眯的,“是高兴。正商量孩子的事呢,说去提亲的事,这不是她突然就这么着了……”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这两家咋回事呢?缘分断不了是怎么着呀。 这大娘‘哎哟’一声,双手一拍,“这可不是冲撞了吗?肯定是永刚那小子缠上碗花了!” 啊? 杨碗花吓了一跳,顿时也不哭了,狠狠的打了一个哭嗝。 这大娘指着郭家,“金凤那边的婚事郭家几个兄弟正张罗呢,你这当妈的没管,这永刚能放心吗?你这边替嗣业高兴呢,那永刚不替她闺女难受吗?” 说着也不等人吩咐,站在这边喊金凤:“赶紧的金凤,带点烧纸过来,叫你爸回去,老在这边缠着你妈干啥!” 杨碗花:“……”能不提这一件接一件的糟心事吗?在我现在的男人面前一遍一遍的提我之前的男人干啥! 她都犯膈应,更别说自家男人了。 因此,她利索的站起来,“没事了!不用!可能就是高兴的太过了……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嗳!那可不敢大意。 所有的人都给黑着脸进来的金凤让路,金凤谁也没搭理,手里的小麦秸秆一大把,这个时候点起来,等烟冒起来之后,搁在杨碗花的身边燎一圈,在蹦出来很多火星子落在杨碗花白底紫花的小裙子上烧出一个个小黑窟窿之后,一路撒着纸钱,喊着:“爸,回来了!爸……你别总进进出出的跟着我妈…………” 一阵小风吹过,一出大门那麦秸秆猛的就烧起来。 看热闹的嗡的一声,议论开了。 都说:看!果然还是郭永刚那小子缠着杨碗花。 四爷和桐桐回来的时候门口就这么热闹,刚才在单位说清楚了。四爷也说叫老祁回来说了,估摸着时间,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因此两人没避开人,林雨桐坐了四爷的破面包车就回来了。 从车上一下来,门口围的严严实实的。 两人吓一跳,关键是家里有老人,又是个比较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人,这要是玩失手了,那才真要坏菜了。 四爷拉着桐桐的手往里挤,“这是怎么了?” 在门口一看,家里的人都好好的在院子里站着呢,那就是没出事呗。 这会子众人看着两人拉着的手,终于想起更重要的八卦了,这两家要结亲的意思。 众人还没出口打趣呢,金保国正想着该用啥表情来对林雨桐呢,杨碗花也正试图挤出一点笑意,老太太也说矜持一下,看这个小领导会不会主动问候他们一声。毕竟,你看上我们家孙子了嘛。 结果谁知道这姑娘眉头一皱,语气甚是严厉,“这是干什么?封建迷信还搞的这么大张旗鼓,想干什么呀?”然后带着十二分不满的语气的留下一句:“简直乱弹琴!” 说完,转身走人。 金保国刚调试好的慈和瞬间僵硬在脸上,杨碗花目瞪口呆,抬手指着自己,求助的看向她儿子,然后指了指林雨桐离开的方向,“她……她说我乱弹琴!” “可不是乱弹琴吗?”四爷理所当然的这么来了一句。 杨碗花看老太太,“您看见了?这媳妇还没进门呢,我这当妈的就没立足之地了!” 金保国倒是反应过来了,这真不是说儿子偏袒人家姑娘,实在是:你儿子是警察,你在这里搞封建迷信,说你乱弹琴这真的算是客气的了。 他果断表态,“对!说的很对,这就是乱弹琴。”然后说出主意的大妈,“您看,您这主意,害我们被批评了。回头您做的豆酱我得要两碗来,您赔我。” 这么半玩笑的语气,把这个尴尬给打岔岔过去了,然后哄笑着散了。等各自走开了,又聚在一起,八卦两家的二三事。“不是说桐桐那个……” “什么呀!说是人家孩子谈个对象神神秘秘,要是跟金家的孩子谈恋爱,那能不神神秘秘吗?” “那是!怪不得杨碗花哭呢,要真成了,她哭的日子在后头呢。看见桐桐的态度了吗?好家伙,张口就训斥。金保国能咋的?给他一壶啥他都得咽下去!” “人家桐桐那孩子落他们家,他们是占便宜了。” “话不能那么说,不说杨碗花,只就说人家金家那俩小子,哪个出来不是人尖!配给桐桐也配的上。” “孩子配的上,那你说,这俩亲家尴尬不尴尬?!” 尴尬! 特别尴尬! 从来没有过的尴尬! 金保国带着儿子亲自上了林家的门,那边院子里的小石桌边,四个人面对面。桐桐回来的时候,这里坐了三个人。她一回来就直接坐过去了。坐过去先去打量卢淑琴的表情,“妈,您还好吗?”卢淑琴翻了眼皮子看她,“要是不好,你打算怎么着呀?” “这谈对象也未必结婚呀!”林雨桐这么一说。 卢淑琴才说,这不是认定了要结婚呀?她正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的时候,就听这熊孩子又说了一句:“毕竟嘛,结婚不是必需品。谈一辈子恋爱我想着应该比结婚捆在一起柴米油盐有意思的多。所以,妈,别有负担。您不喜欢,坚决不结婚。我还就耗着他也没法结婚……” 卢淑琴:“……”闭嘴!看见你就闹心。 但到底伸手拉闺女的手,当妈的到了她这份上,也是失败。孩子从小到大顾念她整个当妈的,可当妈的啥时候能顾念顾念孩子。 心思复杂,在见到进来的这父子之后就更复(醋溜文-学发最快)杂了。她的眼神从金保国身上刮过去,落在更挺拔英俊的小伙子身上。 “有什么话,或是要求,您就说!”四爷站着没动地方,还真不好把握卢淑琴这种人的想法。 卢淑琴又是沉默,之后才开口,“我们如果答应了你们……可你们俩要是将来没有孩子……怎么办?” 金保国站在一边不由的面色大变。 是的!有他和卢淑琴这个例子在前面,这俩孩子到底合适不合适,这都是个问题。 但这问题之于四爷和桐桐是问题吗? 四爷就笑了一下,“我有她就行!” 这话说的,桐桐笑的牙豁子都露出来了,可其他人却表情各异。 老祁是牙酸。 林有志心里不满意,以前觉得这小子还行,现在怎么这么油嘴滑舌。他觉得,凡是油嘴滑舌的都不是好的。 金保国复杂的看了一眼儿子,然后讷讷的啥话也不说。这会子想的是,要是当年,他肯笃定的跟卢淑琴说一句这样的话,是不是两人不至于走到后来,是不是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是的!卢淑琴复杂就复杂在这里,至少这一刻,还有人愿意给这么一句承诺。其实这承诺能不能做到有时候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你需要的时候,他在,且在那一刻真诚的给予了你承诺…… s:///book/10/10445/701343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49)三合一 重启时光(49) “妈——妈——”钱艳群一把推开老宅的门, 冲着院子里洗衣裳的婆婆就奔过去,“妈,赶紧去看看吧,桐桐跟金家的大小子谈恋爱呢。”她的声音高昂, “你说咱们家供养出个大学生, 还大小混的是个人物了, 谁不好看上?就看上金家的!她卢淑琴想干什么呀?这是当咱们家大志是傻的吧……” “住嘴!”老太太将手里的衣服顺手就甩过来,“胡乱喊叫啥呢?”怕人听不见是怎么着?“谁造的谣?你不撕了她的嘴,还好意思跑回来说?” “这可不是人家造谣,是小茹给杰杰打针回来从街面上过,门口围的乌泱泱的都是人, 现在谁不知道呀?真的不能再真了。”钱艳群就道, “小茹是晚辈,带着孩子……能管呀?我倒是想管, 但人家认我吗?现在桐桐可了不得了,不是当年上学时候的桐桐了,咱们这穷亲人, 没权没势的,人家那领导能看在眼里呀?” 老太太气的呀, “胡说啥呀?啥时候桐桐不搭理你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敢败坏我孙女的名声,我跟你拼命!”小老太蹭的一下站起来,“你是啥玩意谁不知道呀?我孙女是啥样的人谁又不清楚。满巷子问去, 都是看着桐桐长大, 看我孙女有那歪的邪的没有?那孩子见了谁不是不笑不说话,谁遇到事上门了,她不热情的接待呀?就对你不好是吧?你还是我儿媳妇, 我看见你就想啐你!你不当个人,就别怪别人不拿你当人。” 钱艳群气的呀,“我这可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了……”说着,扭身就走,“有人愿意当绿帽子王八,那是他的事……”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脑袋一疼,头发就老太太在身后揪住了,死命的拽,“我叫你满嘴喷粪!”把钱艳群整个人拽的身子朝后躬着,这么着想不倒都不容易,更遑论是还手了。老太太一手拽着钱艳群的头发,拉的钱艳群的脸仰着,然后另一只手从后面伸出去,噼里啪啦的就朝脸上招呼。 钱艳群也不是吃素的,双手打不到,但不发妨碍嘴里叫喊呀:“……林雨柱,杜晓茹……林有强都死哪儿去了……” 这么一叫唤,桃桃就从后院上完厕所出来了,刚才只听了个含糊,急匆匆的过来了,一看奶奶揪着大伯母,她赶紧上去,拉扯老太太,“奶!你打我大伯母干啥呀!” 老太太本就年纪大了,就是靠着刚才那一股子气撑着呢,这会子亲手养大的孙女不帮着她这个亲奶奶,却去帮个什么大伯母。手上稍微一松,那边钱艳群一挣扎……到底是常年干活的壮年人,这一挣扎可了不得,撞老太太身上了……老太太直直的朝后倒去。 桃桃觉得大伯母被那么抓着,人都朝后倒躬着,就跟要下腰似得,这年轻人一个不好都要摔的,更何况大伯母这都当了奶奶的人了,她急着去扶大伯母了,谁知道大伯母的劲儿这么大,自己没倒,反倒是把老太太给带倒了。 人一倒,桃桃和站好的钱爱群都愣住了,赶紧去看老太太,却不想看到老太太脑袋后面有血渗出来…… “奶奶——”桃桃真吓坏了,赶紧奔过去了。 钱艳群也慌了,正好刚才叫了男人和儿子儿媳妇连同邻居这会子放下手里的活儿都过来了,她赶紧道,“老太太起的急了,摔倒了!我喊了你们这半天,怎么才过来?” 林有强听老宅有吵吵声,还以为自己妈跟老婆吵起来了,谁知道是自家妈摔了! 哎呦!这可不得了。 钱艳群这么说了,大家都信了。年纪大了,不防备就摔一下可不是玩的。 赶紧的送医院吧! “不能动,万一脑溢血呢。”有人就这么提议。 对!赶紧叫卫生所的大夫。 现在手机方便,谁有电话赶紧的。卫生所的大夫也是本村的人,别管是谁家,遇上这种事哪里敢耽搁,骑上摩托就跑,到了地方差点没给气死,“这要是失血过多了,我再迟两分钟,只这失血都能死人的。” 他一边处理,一边赶紧叫往卫生所送,这才说围在边上的儿孙,“你们把话说不明白是不是?这摔了就是摔了,是不是因为病的先兆摔了的,看不出来呀!这是要人命知道不?” 人家给人救过来了,想起这是谁家了。不见林雨桐,人家自然要表功劳的呀,人情得叫林雨桐记得的。因此电话打到林有志的手机上,声音老大了,“……也都是没谱的,话都说不清楚,差点要了老太太的命。” 这边正尴尬,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呢,这一个电话把所有的尴尬都给打破了。 赶紧的,先上卫生所。 四爷开着破面包车,拉了一车人过去。 林雨桐下了车就奔过去,卫生所就这条件。前面是卫生所,后面事人家大夫的家。一进门,走廊里站的都是人。左右两边两间房,一间是诊室,一边是处置室。林雨桐直奔处置室,看见老太太躺在卫生所的床上,头上缠着绷带,挂着吊针。 她拉了老太太的手顺便号脉,然后微微皱眉,这可不是只有外伤,头上的撞击猛的很才能造成的。这要是人突然晕了,然后毫无知觉之下摔狠了,是可能造成这种伤的。但如果人是清醒的,在摔倒的时候本能的就会自救,摔也摔不成这个样子,除非是外力所为。 但显然,老太太除了摔了,没别的病。谁平地摔能摔成这样?顿时她就动了怒了,也不管林有志和卢淑琴怎么查看老太太,直接甩了帘子就出去,外面有帮人送人的邻居,也有林家大房和林雨桃,她的视线从林家大房和林雨桃身上刮过去,“是你们说?还是我报警?老太太这样,可不是自己摔的!” 林雨桃一下子就慌了,朝后缩了缩。 钱艳群顿时不乐意了,“你这……你这不能当领导了,就给人随便扣帽子呀!你又没在眼跟前,人家大夫都没说啥……你瞅一眼就知道不是自己摔的?” “不说是吧?”林雨桐直接摸手机,“那就直接报警吧。我带老太太上县城检查去,等脑CT这些都拍出来,谁也别想跑。” 见林雨桐真拿手机了,林雨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打电话,不是有意的!”她躲着钱艳群的视线,“……就是奶奶打大伯母,大伯母一挣,把奶奶撞倒了……真不是有意推的!” “胡说啥呢?”钱艳群死活不认,指着林雨桃,“老太太拉着我揍,我可一直没还手。是你过来了,你拉扯老太太,老太太才倒了的。老太太打我,我可没还手!我要想还手,我这年轻力壮的,老太太能拉着我打?不过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她气不顺,我叫她出出气怎么了……”她说着,一副坦荡的样子摊开手掌跟周围的学当时的情况,“……我人是后仰着的,我能把老太太怎么着?桃桃过去之前,我这不是由着老太太打一直就没动吗?我要真诚心的跟老太太打,那我往地上一躺,一脚就踹老太太身上了,但我干了吗?我没有呀!是桃桃……这孩子不知道轻重,拉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老太太就给倒了……” 林雨桃简直不敢相信听见的,“你胡说!”以前大伯母对自己可好了,啥话都跟自己说,啥好吃的都想着自己,怎么到了这会子了,开始胡说八道了。 林有强就接茬了,“你怎么说话呢?有晚辈这么说长辈的吗?” 林雨桃一把推开林有强,去拉扯钱艳群,“你把话清楚,我当时是扶着你的,我怎么撞老太太了……” “谁要你扶了?”钱艳群冷笑一声,“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都不顾着,能顾着我这么个大伯娘?没良心的东西就是没良心的东西,对谁都一样。”说着还跟林雨桐道,“桐桐,你可别当桃桃是啥好人,知道人家背后讲究你那些话是谁说出去的不?就是林雨桃!她跟人家说你谈个对象神神秘秘的,一看就是见不得人……这话可不是跟我一个人说的,咱们巷子里好些人她都说了。不过是人家厚道,不掺和咱家的事罢了。有心眼好的,人家搁在心里不对外说,有那心眼不好的,可不就告诉这个告诉那个……人家嘀咕你这个事,都是她在背后干的!”说着拉着林雨桃,“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干的?你就是见不得人家好!自己蠢的跟猪似得,心眼还就跟针鼻一般大……” 林雨桐:“……”还有这么一茬事呢。 她这边还没有说话,里面老太太半迷糊的睁开眼睛,林有志都不知道该顾着里面还是顾着外面,老太太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扯了输液的针,然后下床推开林有志和卢淑琴,踉踉跄跄的就往出走,出去一手扶着墙,一手拉着林雨桃,“我养你干啥……我养你干啥的!当初你妈死了我直接溺了你大家都轻省。一家子供养出个大学生容易吗?你妹子走到现在容易吗?你胡说八道……你不干人事……那你活着干啥?死吧!死去吧!死了我给你赔命!” 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用了浑身的劲儿狠命的推林雨桃,然后眼睛一闭,又朝后倒,这回嘴唇都哆嗦了,气的狠了!林雨桐一把给扶住了,四爷帮着一把抱起来朝里面去,两人帮着给摁穴位,卫生所的大夫赶紧给输液。 这一出出一出的,林雨桐担心的看林有志,见他整个人表情都是木的,赶紧说卢淑琴,“妈,你带我爸去外面,没事!” 对林有志来说,这一边是妈,一边是亲闺女。又刚从一边是亲媳妇,一边是亲闺女的两难局里出来,这紧跟着又掉另一个坑里去了。 这真是没一颗强大的心脏,真得英年早逝的。 卢淑琴拉着林有志往出走,“才还说我呢,这会子你也得往宽里想。这不是万幸没事吗?” 老太太刚开始有点中风的征兆被林雨桐给按回来了,失血加外伤,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林雨桐的意思是去县医院。 老太太死活不愿意,回家住,回头在家里挂针也是一样的。 卢淑琴主动跟林有志说了,“那就暂时住咱们那边,要不然也没人照顾呀。” 但老太太没答应,老头儿赶来的时候也说不用,“我给有宝打电话了,她一会子就过来。这几天在家住着照看你妈。” 有宝是林小姑,一个电话两口子跑来了。 事就是那么个事,老太太摔了,谁也没时间过分关注桐桐谈对象的事。就算是心里嘀咕,但是哪头重哪头轻还是分的清楚的。 林小姑气的够呛,说老太太,“您也是,钱艳群说话不好听,您别搭理。我那大嫂是啥样的人您是第一天才知道的?哼!再说了,孩子搞对象这事人家有亲爹亲妈管,谁多说什么,那都是多管闲事。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乱插手,怎么哪哪都有她?还有桃桃,咋还不吸取教训呢?就在家里养大小姐,你看你给惯得!不打工,上不了学,出门还怕被骗,那就老实种地去呗。人家那能干的姑娘,在农村帮人打工一年也能把自己养活了,怎么就她不成呢?我们隔壁那姑娘,人家那姑娘还是半傻呢,可结果呢?自己喂猪喂养打草,顺便还捡庄稼……你知道光是去年一冬,人家去花生地里掏田鼠洞刨出来多少花生不?四千多斤!换了不是钱呀?自己榨油吃,不也省的买了吗?就是再农闲,人家也能找活干。到处找柴火,留够自己烧的,人家就拉到纤维板厂卖了。那么大老远的拉镇上,一天就算只一车,人家能换十来块钱,这钱不够她自己吃喝吗?不说吃好,吃饱的是能的呀。这人活到世上,不外乎有智的靠智,无智的靠力。她两头不靠,以后咋办呀?谁家娶个祖宗回去供着?” 要不是老想着靠谁,能说个协警就当宝贝,这么轻易的被人给骗了。 要不是闲着没事,能生出这些事端吗?无事生非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你看那忙着的人,有几个闲的蛋疼的整这些个事? 老太太眼泪长流,“桃桃以前是笨,是蠢,但没这么坏。肯定是你大姐……跟你大姐接触了几天功夫,把孩子彻底的带坏了。” 那我大姐的坏是谁给带的? 林小姑还要怼的,看看老太太着实是可怜,到底是把话给咽下去了,“行了!不说了!以后呀,您就只当是没有大儿子,就只剩下我跟我二哥俩孩子了,我俩每月都给你们生活费,现在桐桐还给。这孩子也有心了,连洗衣机都给你买了,要不是你非拦着,连空调都给您装上了。您呢,身体好好的,别要人伺候,欢蹦乱跳的,这就是给我们帮忙了。以后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没事了跟老太太在巷子里打打牌,一毛两毛玩去呗。有啥重活,给我二哥打个电话,他立马能到。琐碎的活,也别劳动我嫂子,你给我打电话,我每周来一次。孩子周末在家,不用我按时做饭的时候我过来,要拆洗的我定期来给你洗。至于桃桃……你别管,看我二哥咋收拾……咋收拾你都别心疼……” 可没等人收拾呢,突然发现桃桃不见了。 这次衣服啥的都拿了,什么时候走的时候没人知道。 刚开桃桃没敢回老宅,都以为在棉棉那边或者是大房那边,谁知道连着好几天都不见人。老太太头上的伤都拆线了,林雨桐过来给送药膳鸡的时候,想找林雨桃的。这回不叫她怕了,她下回还敢。 结果一去那屋子,打眼一扫就知道带走的东西还不少。 这一问才知道,这么几天都没回来。 林小姑急着到林有强那边去问,那边说一直没见,去问棉棉,棉棉吓的怕怕的,“有了上回的事,我谁都不敢招徕。” 问的多了,巷子里就有人说,“那天早上我起的早浇地去,好像瞧见桃桃带着包,在巷子口上了去省城的车。” 直达省城的车凌晨四点五十准点从巷子口路过。有时候大家不愿意倒车的话,就这个点上车,到省城的时候也才刚天亮。 林雨桐就问老太太,“您知道她身上有多少钱?” 老太太气道,“我怕她跑,平时都不咋放她出门,也怕她有钱了就往出折腾,钱看的可紧了。最多也就是十几二十块钱的样儿……” 那这能到哪里去? 无钱寸步难行呀! 想到她奔着省城去的……林雨桐心道坏了,她赶紧给桥桥打电话,“林雨桃有没有找你?” 说起这个桥桥能气死,“找了!那天刚好是周末,我在外面带课呢。她也没我的手机号码,肯定联系不上我。结果人家到男生宿舍楼挨个的找宿管,叫人家宿管阿姨在喇叭上通知呢,说是林雨桥家里出事了,联系不上人,认识他的人请到楼下一趟。好家伙,我们班的男生,还有我认识的社团的同学,老乡会的同学……几栋楼都被惊动了。她跟人家借钱,说是一二十可以,一两百也行,家里的人在医院,赶着手术呢。那人家能不借吗?幸亏都是穷光蛋,刚好快到月底了,生活费花的差不多了,我下铺的同学借的多,借了一百八给她。其他的一二十,三四十,七八十的都有,反正加起来两千七百二……我这一学期代课攒的,大部分填了这个窟窿了。”还没法跟家里说。 他一直很少问林雨桃的事,以为又叫她出来打工了。 “遇上这事怎么不说呀?” 林雨桥也委屈呀,“想说来着,结果打回去,才知道奶奶受伤了,我没想给咱爸添乱。反正跟同学都说了,我说我姐人家大小是个领导,也不缺钱。但凡打着我姐旗号借钱的,谁都别认,那一准就是骗子,打电话直接报警得了。” 但是也够桥桥在学校丢人的了。 林小姑都脸红,“你看这事闹的。” 老太太咬牙,“愿意跑就跑!谁也别管。” 可不谁也管不了吗?之前不放心出去,现在出去了都能骗人家的钱花了,那有啥担心的? 林有志是再也不提了,给桥桥重新打了三千块钱,把这个窟窿给补上了就完了。 麻烦事过去了,四爷很自然的成了进出林家的常客了。 这个林有志的感觉最明显,因为很多活已经不用他了。尤其是高处的活,有个大小伙子伸把手直接就给干了。 门口的豆角架子,院子里的葫芦架丝瓜架,压根没用他上手。 但是呢,家里晚上这一顿一般会多个人过来吃饭。有人帮着干活,他觉得还算有眼色。能过来吃饭,那卢淑琴可高兴了。她发现她跟这个孩子相处的时间比他们亲母子相处的时间要长。 现在天热了,天黑的迟了,但是上下班的时间这是固定不变的。如果不加班,这孩子一般也就六点到家了。六点暑气也才下去,太阳还可高呢。人家孩子直接过来在水龙头上把脸和头一洗,穿个背心就干活了。把家里的菜地浇一遍水,然后在这边吃饭。 因着家里有正常上下班的人,因此吃饭的时间都是根据上班的时间调整的。院子的石桌当饭桌,边上的盆里点的不知道什么草,一点起来,院子里基本是没蚊子的。吹着小凉风,清清静静的吃顿饭。 吃完饭了,大小伙子是不上厨房的。人家还是内秀的孩子,帮着画稿子呢。这做包做编制一类的东西,都是定制的,这样式翻新和花色翻新这是个难题,可人家孩子来了,拿个笔在纸上三两下的就是一张图纸。对于美还是很有鉴赏能力的卢淑琴喜欢的什么似得,“这东西我得压箱底,不是着实给的起价钱的客户,我都不拿这东西出来。” 每天画上那么两三张,然后讨论讨论配色。那边林大志把厨房收拾出来了,连第二天定出来的猪蹄都在锅里咕嘟上了,天也擦黑了,从地里回来的人也都回来了。男人们出来聊天,金家和林家门口成了首选。至少这里蚊子少。金保国那边有收货时候用的大灯,直接拉上,林有志之前在门口还摆摊着,肯定也有照明工具呀。两家的大灯一开,人就聚过来了。打打小牌,赌注就是烟,一根两根那种论输赢,连个赌博都算不上。不打牌的在这边吃点喝点,林有志用卤汤子卤点当季的鲜菜,菜园子里什么菜下来弄点什么菜,再搭上凉拌的黄瓜木耳,弄一盘子油炸花生米,就能围一圈人。今儿这个过来带来一瓶两三块的特曲酒,明儿另一个来带一瓶二锅头。或是谁家自酿的粮食酒,灌一瓶子就来了。这么多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也喝不多,就是在一块闲着吹牛打屁嘛。 当然了,也相互聊聊这赚钱的门路。 林雨桐进进出出的忙活,一会子添菜,一会子又倒水的,就有人问今年这药材的事。 “已经联系好了,咱们下周开始,统一采摘,统一处理,然后直接发货。货一到,钱就到账。这个不用怕被骗,一是人家企业大,咱们这点实在是算不上多。二是叫部里帮着搭桥联系上的,他们不会为了这点东西跟咱们违约。” 大家想的是,能卖出去别烂在地里就不错了,谁知道真的特别顺利,按照要求标准收割。要根的就得连根起,除了这点麻烦之外,也还好。然后就是炮制,有一批好炮制的,炮制好当时就给拉走了。有一批难炮制的,哪怕只做前期最基本的炮制,也得等一段时间。 紧跟着第一批的钱就打过来了,不仅如今,人家那边厂子专门派了人过来了。 药材好不好,这炮制的过程也很重要。林雨桐为什么要简直炮制了再卖,为的就是这个。 对方也很意外,以为是个人情单子,谁知道人家这边很讲究,尤其是看了这个炮制半成品,还没发货的药材之后,人家过来谈的就是能不能加价之后,由这边炮制成成品之后再提供给他们。 这个是可以的。 镇上完全可以办一个集体性质的企业,药材加工厂。但对方只能作为自家供货商的其中一方,有了这个前提,我也可以跟其他药品加工企业合作的嘛。 可以说,这条路在各家拿到钱之后,就算是彻底的走通了。 价钱在预估的基础上还能多百分之十。可以说,一亩地的比苹果可赚钱多了。 药材这一茬都完了,可苹果才陆陆续续的到了采青果的时候。这边收入装到包里了,又种下一茬药材,这有些药材就是秋里种,来年春上收的。这无形中,算是多种了一季的庄稼。 这可太划算了。果树的话,你再能,能叫它结二茬的果子吗? 这么着一来,林家门口更热闹了。问这药材的种子,问要是把青果卖了,把树给锯了,再种秋里这茬药材能不能跟得上。 金保国现在也不干代办的活儿,他那边的厂子还不错,把客商都给以前代购点。但跟客商的联系还在的,他就说今年的行情,“估计还是不行。青果是早不早晚不晚的,口感又不好。紧挨着咱们的县,人家那边这几年开始什么各种的桃子,杏子,李子,还有一种早熟的梨……你算算,人家从早春大棚里的草莓,到接下来的桃李杏,再后早熟梨,晚熟的梨……基本包圆了,哪个点上人家都有货。现在人的口味都叼了,你这东西摆在那儿能跟人红彤彤的水蜜桃比吗?” 林雨桐就道,“关键是西瓜下来了。现在是大棚西瓜越来越多,这啥货到了市场上,不抢占市场呀?以前是货品单一,现在是越来越多,大家的选择多,你这摆出去,咱自己都不吃,人家能买呀?” 那倒是,今年其他几个乡镇也有种西瓜的,如今西瓜也不好卖,城里的西瓜价钱低的很。 林雨桐就说,“我给桥桥打电话,问说在省城一斤西瓜多少钱,他跟我说一毛七八,反正买上半拉子西瓜,也就一块钱上下。” 大夏天的,人家选西瓜吃去了,干啥吃你的青苹果。 一听这行情,能不恼火吗?这才几年呀,苹果的行市成了这个样子了。 虽然知道说今年的苹果难卖出去,但谁也不忍心把已经快养成的果子给毁了呀,还得等,等到最后看看。 结果今年偶尔来那么几个客商,挑三拣四的不说,价钱着实是给不上。 当真就八成了进了果汁厂了。 今年这情况,林雨桐那个在镇上名存实亡的办公室终于派上用场了,有人来汇报工作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就是一个意思,嫁接得给穗子,种药材得给苗子。要是抓紧,是不是能赶上再种一年药材。 各家的日子过的呀,可别提了。没收入,紧巴巴的。最近林有志就为难的很,都知道他每天有收入,因此上门借钱的是真不少,只要人来了,多少多少都得往出借。 卢淑琴在吃饭的时候就说呢,“最近家里赚的,转手就借出去了。咱知道没钱的日子是啥日子,如今能借的也都借了。可桐桐啊,啥事你得踩稳了你再办呀!这都跟着你把树给锯了,回头再要不行,可叫这么多人的日子怎么过呢?” 四爷也提醒桐桐,“不行就往上面跑跑,在别的地方解决点问题。至少别叫有孩子辍学了,谁家要是有病人也不能因为这个耽搁了。” 对!这个得跑,得跑一部分扶贫基金,暂时过渡一下。 正吃着饭呢,就又有客人来了,找林有志,但也不避讳林雨桐和四爷,说他的目的,“找点钱,咱借的,利息高点也行。” 借多少呀? 两千?!要不一千也行。 “这种带‘腿子’的钱,咱们也不敢借的多了。” 林雨桐就明白啥意思了,有些人跟林有志的关系不到位,没好到说随时能借钱的份上。意思就是贷款,跟私人贷款。这种在农村跟普遍,很多人靠着这个挣钱,还有人专门做这个掮客的。 这种东西当然是禁止的,但是禁止也不等于违法。高出银行利率四倍那不受法律保护是真的,所以,它说不上是触犯法律的犯罪,也不能说完全合法。 林有志手里被借的真不多了,关键是淑琴想着给桐桐在省城买房子的,肯定是自家的事要紧了。他也不能拒绝人家,只给人家指了一条路,“你找老杜去!他手里过的钱多,你这一两千能撑到明年不?要是撑不到,你还得到处找,那倒不如找老杜去。三五千块钱在老杜那应该可以,要是不行,你再来,多多少少的,我想办法给你弄点。” 把人给打发了。 林雨桐却好奇,“老杜是谁呀?” 四爷知道,将手里用牙签剔掉西瓜子的西瓜递过去,“信用社的信贷员。” 信贷员有这么大的权限吗? 四爷半提醒林有志,“您要存钱,这个老杜就不行。可千万记着,往银行去。邮政储蓄也行,在镇上也不用跑。” 林雨桐就明白了,赶紧问林有志,“您没存给老杜吧?” “老杜来了好几次,我就象征性的存了一千,回头就取出来,就说要买房。”林有志一时半会还没明白,“咋的了?人家单位还能倒闭了?” 这不干人家单位的事,四爷就道,“他手里那么些钱,谁给他的权利?不过是放心他,叫他存钱的人把钱放在他的手里,他拿这个钱私人房贷的。就这几年咱们这一片经济这个架势,钱收不回来怎么办?他在违规操作,谁存了,谁贷了,都只过他的手。到时候一摊烂账!” 哎呦!妈呀! 林有志赶紧说四爷,“赶紧的,找你爸去!老杜之前可找你爸好几回,你爸那人义气……” 哎哟!怎么把金保国给忘了。 结果一问,金保国把七万都给叫老杜帮着存了。 一说金保国还不信能出事:“老杜那人一辈子都在信贷口,不能这么干!当初咱们建厂,是人家帮忙把钱贷下来的,咱不能转脸不认人呀。” 行!四爷也不跟他掰扯,就告诉他,“林家可都给桐桐买房了,首付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怎么着呀?我入赘呗!” 那不行! 金保国盘算了一笔账,还真不把这七万取出来不行。结果找老杜,好家伙,现在都是往出借钱的,存钱的人本来就少。这钱都放出去了,现在怎么收呀。 反正就是没有。 金保国这才急了,“老杜啊,我那边的情况你知道,我不能叫老林跟淑琴给孩子准备婚房吧。再说了,两孩子年纪都不小了,老林和淑琴不提,但这婚嫁,彩礼啥的不能少的。人家农村小姑娘,彩礼都在一两万呢。你说人家把闺女供到现在这份上,我拿一两万上门合适吗?所以,兄弟,以后厂里的钱一入账,都叫你存着都行。但这一回,帮老兄弟个忙,行不?别叫我把到手的儿媳妇给整飞了呀。” 可能是多方顾忌,怕取不出来人家那儿子上手,更有个准儿媳妇还是个领导,他估计是怕玩脱了,第二天不知道怎么捣鼓的,把钱又给送回来了。 但紧跟着,两家都已经商量着买房,商量着彩礼的事却也传了出去。 既然传出去了,金保国觉得能提,这现有七万,再添一万,凑个吉利的数字也好听。 那这可就八万了! 杨碗花不干了,这是把金家掏空里补贴林家,我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0)三合一 重启时光(50) 杨碗花了解金保国,她更认为是金保国在讨好卢淑琴,想办法减小卢淑琴的压力。好家伙!八万呢!杨碗花的儿子再有个一两年就该毕业了,也该谈对象结婚了。这钱都够卢淑琴再给儿子娶个媳妇的了。 自己当然不愿意,也不能愿意。 可跟金保国硬着来,那绝对不成。只要事关林家,哪怕自己说的在理他也会觉得自己是针对卢淑琴的。 因此,这话绝对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她找老太太,在这个事上,老太太应该跟自己是一条阵线的。 但是老太太跟卢淑琴做过婆媳,自问对前儿媳妇还是了解的,卢淑琴是绝对不会扣下自家给的聘礼的。看她住在隔壁的做派就知道的,那就是个较劲的。这边给的越多,那边才会陪嫁的越多。杨碗花啊,总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她想她自己个的时候多些,可这世上更多的女人都是想儿孙多些。这道理跟杨碗花是说不明白的。 她也没兴趣跟她讨论卢淑琴是个啥样的人,自己去碰去吧,碰的头破血流了就学乖了。因此只道“满世界找去,能找到第二个跟林家丫头那样条件的,你再来跟我说值不值。” 这我上哪找去? 我认识的人就这么些,他们是个啥档次咱知道呀。而且,知道自家的事,自己这个人的就是这些人……自己不得不认,确实是当年的事叫儿子的婚事有些艰难了。愿意跟自家结亲的不多! 可对方愿意嫁,给多少都是愿意嫁的,干嘛傻乎乎的拿那么多钱出去。 老太太脑子里的圈圈她想不明白,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找金保国“……人家孩子那条件,给八万确实是不多!” 态度这突然的转变叫人不有的侧目。 金保国打量了一眼杨碗花,“往下说吧。你但凡这么一开头,那必是想好这么做的不妥了。” “没有没有!”杨碗花将鸡蛋剥好放到对方面前的碗里,“我是真觉得不多。但咱不是一个儿子……之前你忙着呢,有件事我没来得及跟你说,现在这事赶事的赶到一块了,这不是不说不行了吗?” 金保国吃他的鸡蛋,头也没抬。 杨碗花又给夹菜,“之前我姐不是去南边旅游了吗?顺道去看了看嗣明,回来跟我说,嗣明跟他在那边认识的一个老板的闺女谈恋爱呢,八成那边打着招赘的主意。她去那边,人家那老板娘还出面招待她了,打问家里的情况。我姐当时的意思是在老家也找不到那样条件的姑娘,要是婚事能成,那自然最好不过,反正咱家俩儿子……” “放屁!”金保国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上,“我儿子的事轮到别人插手了?谁家的儿子再多,有多余的呀?老子是给儿子娶不起媳妇吗?” “对啊!”杨碗花一拍大腿,“我就是这么想着的。我是死活都不答应着婚事的,可我说话嗣明也不听呀!你得出面把这小子赶紧拎回来,我这就叫人帮咱们嗣明说亲。哥俩也没差多少,前后脚的结婚也成的。” 金保国心里反应过来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瞬间他就不急了,只悠悠的道“怕是不行呀!这要一起结婚咱们现在只这一院子房呀。你想怎么找,把俩儿媳妇娶进一个院子里?” 杨碗花“……”还是怪自己把一院子给了金凤clex最快发布了呀。 这事不提了,她往下说,“所以才更得抓紧,咱们得给嗣明买个院子再盖一院子房,这怎么不得两三万快钱。然后再把给嗣明结婚的一两万预留下来……你算算,是不是缺口还挺大的。其实这娶媳妇不外乎是倾其所有罢了,咱们预留上五万,拿出三万是咱们的极限了。”这已经比农村其他人家娶媳妇的贵了太多了。如今一万就算是好的,六千八万这种的也有的。极少数一万冒点尖尖,但像是八万的,绝无仅有。预留上五万,给嗣明在现成能买一套带门面的院子还有剩余。小儿子又没有正经工作,先现成有那么一套房子,别管干点啥,开个门面做个生意,再娶上个媳妇,这一辈子就算是齐活了。这明明一份钱能办两件事,却因为金保国一心想倒贴卢淑琴,生生的把家里的日子往糟的拖累。 没这样的道理。 反正,她就咬死了,得给小儿子盖房子娶媳妇,耽搁不得。 金保国皱眉,然后点头,“回头我问问嗣明,看他想怎么样。要是谈的对象是南边的,人家那边只要不要求入赘,哪怕是叫孩子在那边生活都是可以的。”那边的经济发达,能在那边扎根未尝不是好事。真想留那边,家里给他凑首付都成的。 杨碗花起身,“我去给你拿手机,现在就给嗣明打一个。” 自家姐姐还告诉自己了,说是嗣明很不喜欢他老板的女儿,只因为啥钱没拿到手里才没急着走。只要家里说给他买房子说亲,他只要不傻就知道拿这个做借口往回跑,把那边给拒绝了。 但这话自己就不用跟金保国说了。 果然,金保国把电话打过去,那边明显带着几分兴奋,因为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的多,“……买院子盖房子?街面上的房子要是买不到,就不如买到县城……我在外面能认识啥人呀?您听我妈瞎说……没有没有!没有对象,我不会谈,您叫人给介绍吧……相亲呀!相亲行啊!只要长的好看,脾气合得来,其他的都无所谓……”杨碗花端着碗假装盛汤去了,一进厨房嘴角就翘起跟我斗心眼?你要斗心眼斗的过我,你就不会在我这坑里待了二十多年了。 这个变故确实是金保国没想到的,他放下电话,接了一碗汤过来,心里盘算了一遍,张口就道“要不然不着急给嗣明买院子……嗣业跟桐桐两人在乡下呆不了几年,就算是今年给结婚了,他们在家最多也就那么两三年的时间。回头工作调动了,这辈子回来的可能性都不大。一年回来上两三天,家里给他们留一间屋子就行了。更何况,回来也不会一直住这边呀,对不?所以,我找老林商量,新房布置在这边,可两口子以后可以住林家,顶多也就住个两三年,也不耽搁老林给桥桥结婚。老家这宅子就留给守家的嗣明了。咱们活着,家里得有嗣业的屋子,要是咱们没了,嗣业有回来的必要吗?再买就是浪费,之前是我想差了!就这么着吧!” 叫大儿子结婚后住老丈人家去? 杨碗花手里的汤碗险些端不住,“不行!” “怎么不行?就在隔壁,喊一声都能听见的距离,有什么不行的?你给嗣明买的话能这么近便吗?”金保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所以这八万还是得给林家做聘礼。 杨碗花气啊,这饶了一圈,钱没守住,完了还得把儿子送上门去,我倒是图什么? 改变不了金保国的决定,她得先把这事往后拖,一时间没说反对的话,快吃完饭了,这才又道,“这要是山门提亲,得算日子的吧。我叫人给算个吉利的日子,至于这媒人……你肯定想找老祁,我也觉得老祁合适。但是得看人家的时间……你看这大事小情的,别管啥事,也不管人家有事没事,把人折腾了这一趟一趟得,也不像话。这是个正事,得上门正经的请媒人。再加上……我瞧这俩孩子最近挺忙的,嗣业今儿带着桐桐去省城了,还是正事……要不,等俩孩子忙完这一段时间,这个也不急在这三两天吧。” 这倒也是。 打发金保国出门了,杨碗花先给小儿子打电话,催他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末了还低声道,“要是还压着你的啥钱没结,你告诉你们老板,就说你奶奶不中用了,等着手术的费用,只怕一耽搁就不成了……” 本来过来找儿媳妇给她换床单的老太太,“……” 她的拐杖狠狠的敲在地板上,杨碗花才赶紧挂了给小儿子的电话。等确保没有老太太在偷听,这才给她姐打电话,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他还是记挂卢淑琴,他的心都奔着那边去了。以前想亲近是亲近不了,现在有理由了,他恨不能挣的都贴补过去。我跟你说,以后别说我了,就是嗣明……他心里也搁不下。一心的偏嗣业,其实哪里是偏嗣业,那是因着偏嗣业,就是偏卢淑琴的闺女,偏卢淑琴的闺女就能叫卢淑琴心里舒坦……跟他过了二十多年,儿子都生了俩了,他的心是一点也没在我身上。” 杨采花就觉得这种想法别扭的很,“你当年就是图了那个人,我还说了,说人家心里没你,你咋说的?你说只要人在,啥都是假的。心又看不见!人你得了,二十多年了,你开始要人家的心了。我说,碗花,要是金凤婚事顺利,到了如今你都做姥姥的人了。这把年纪了你要啥心呀要心?我跟你说,跟儿子把关系搞好,给儿媳妇做牛做马的都行。只要儿子儿媳妇认你,你在那家里谁都拿你没法子。我现在是整个的拧巴的……要吃醋,你有本事叫卢淑琴吃醋去呗,怎么反倒是吃起别人的醋了。再说了,过了那个年纪了。听姐一句话,好好的过。嗣业心野,别管咋说,整个对象你就是一百个不满意,得你儿子以后有好处,那就是好对象。你得放得下身段去,别拧着。至于嗣明的婚事,你可以往低处找,找个性子和顺的,也确实得为了老了以后想想了。只要嗣业肯给你撑腰,你就是跟着嗣明过,那他们两口子得看你的脸色过日子明白不?” 纠结跟你自己个的男人的情情爱爱的,你就是闲的。 人在你被窝里,管他心里想谁呢。挣回来的钱没给你,但是给你生的孩子了,将来还会是你孙子的,你较劲这个有意思啊? 再说嗣明的婚事,“……你管他金保国怎么办呢?!他那人大男人的很,就是累死他自个,也会把事情给办的体体面面的……你当你的老好人,吃好喝好打扮好……也别说人家卢淑琴这个那个的,就只人家现在一天的种花弄草,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人家。在你能使得上劲儿的地方使劲,不比瞎碰壁强呀。” 说着,就急着挂电话,“我这真忙着呢,有事回头再说。” “忙什么呢?” “在机场准备去九寨沟呢。”杨采花笑的乐呵呵的,“要么,你就离婚,跟我现在一样。外头这死了老婆的老头子多着呢。要工资有工资,要积蓄有积蓄,要清闲有清闲,跟老头儿们谈谈恋爱,出去吃吃饭,旅旅游,这个不新鲜了换那个,晃晃悠悠的,日子一样潇洒?你要今儿离婚,明儿我就给你再找一个……” 杨碗花‘啪’的一把挂了电话,自己还没法活的那么没皮没脸。 几房说不通,人家主意打到林雨桐身上了。 这天都晚上七八点了,桐桐跟四爷才从省城回来。主要是去老领导汇报工作去了,其实每周林雨桐都跟老领导通话,汇报工作进度。相隔半月二十天的,总也去一趟,赶上吃饭的时间就一起吃顿饭,相互有个沟通。 今儿去就是为了争取资金的,今年县上的资金别想了,整个县都困难,都朝上伸手呢。上面也难,反正就是各自想办法嘛,能解决多少是多少。 开车到县城的时候,林雨桐就给林有志打了电话,晚饭还没吃呢,想吃凉面了。想着回去吃一碗麻酱凉面比什么都舒坦。 四爷催桐桐靠在后面睡一觉。 嗯! 可总说睡了,总不时的跟四爷搭话,怕他开车困了走神。半个来小时,这就进了镇子了。结果才一进镇子就看见相对走来的杨碗花,她是一边走,一边盯着从身边过去的车看。明显就是找四爷这辆车嘛。 林雨桐呵呵笑了一声,“肯定我给家里打电话叫备饭的时候,她听见了。” 林有志在门口呢,接了电话才回去做饭。杨碗花肯定也在,然后找借口朝这边来了,只是就是为了找机会单独跟自己说话的吧。 这心眼呀,四爷真是一言难尽,他开车慢慢的靠过来缓缓的停下来,杨碗花脸上马上带上几分夸张的惊讶,“我就出来消消食,这么巧就碰上你们了。” 然后很利索的上车,见了桐桐笑的也可慈祥了,“正好碰上你呢,我这才说找机会跟你说话呢。”不等林雨桐对她这个话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她就一股脑的往出端,“你金叔准备了八万的彩礼,正选日子呢。说实话,你这样的姑娘,给八万哪里够?八十万都未必够!你金叔那人你知道的,做事只凭着怎么有面子怎么来,可我寻思着,你们这样的工作……要是收这么多彩礼,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不好呀。你不是还管着妇女工作吗?这些年我也不大清楚外面的事,但那些年那婚姻就提倡个简朴……这要是我们冒冒失失的,耽搁了你进步,这可真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不得不说,杨碗花还真是点到地方了。彩礼虽然也应该,但却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提倡。怎么把握这个度,这是牵扯到社会风气的问题,说起来也不是小问题了。 人家把话摆在这里,八万我们敢给,你敢要吗? 林雨桐笑了笑,不提彩礼,突然问了一句“八万?家具厂的效益不错呀?” 杨碗花得意了,却不再提,只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她就不信林雨桐会张口再要这八万块钱。 四爷心里呵了一声,总有自以为聪明的人想拿捏人。完蛋了!这八万估计是保不住了。还得另外再想法子弄钱。 四爷是把桐桐摸的透透的,这钱被林雨桐直接给收缴了。 杨碗花回去之后觉得智珠在握了,还催着金保国赶紧去提亲,把钱带上,礼品带上,媒人叫上,去吧!去林家提亲去吧。 她自己没跟过去,就在门口坐着呢,跟一群老娘们聊天呢,说这个事“……拿了八万,这是咱们的诚意。这点钱着实不算多,那么一个儿媳妇,八十万我都舍得的……” 虽然要结亲的,其实她跟卢淑琴还是不搭话的那种。 但这会子知道钱还会原原本本的拿回来,那这也不妨碍我在外面面前的大方对不? 结果进去半个小时后,林家门口又来了一辆车,从车上来了两人,进去个十多分钟就又出来了,她就想着,难道女方还留着吃饭了? 心里正寻思呢,老祁和金保国一前一后的出来朝这边来了。 但两人手里空空! 礼品收下这在情理之中,但是钱呢? 杨碗花都急了“钱呢?”那么一兜子呢! 金保国就用奇怪的眼神看杨碗花,这会子才明白桐桐为啥那么做了,肯定是杨碗花背后又干啥了。他突然特别想笑,就她这脑子还想算计人家。 你当能做在那个位子上,人家的脑子是白给的?没有智商情商能玩的转吗? 刚才的心疼一下子就变淡了,他回答的特别淡定,“八万林家没要,桐桐说不能提倡过度彩礼……这对社会风气的影响不好。又说最近镇上特别困难,镇上要一对一的保学,别管经济多困难,确保不叫孩子失学……” 谁问你这个了,我就问你提了那么一兜子钱出去,钱呢? “这不是正说着呢吗?镇上需要,我觉得桐桐说的有道理,作为企业家要有社会责任感,所以都捐了!” “捐了?”杨碗花以为听错了,“那可是整整八万!这就捐了?” 捐了! 那还不如给林家呢!林家哪怕扣一半,还有一半其实是给了自家儿子的。这现在呢?儿子没得着,整个的鸡飞蛋打! 八万块钱,她能在县城买两三个院子,只放在那里年年都有收益。哪怕有自己一个,也不至于跟金保国吵架就怕人家撵人,因此除了金家她无处可去。而现在,这八万就这么没了。 “不行!”捐什么捐呀,“我不答应!”她一把推开挡路的金保国,“我找林家去,这钱我得要回来。” 要回来?怎么要? 金保国补充了一句,“刚才没看见来了一辆车两个人吗?那是镇上的会计跟出纳,钱已经捐出去了……人家带走入账了。” 杨碗花不可思议的很,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她去找林雨桐不是这个意思! 那可是八万呀!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她敢保证,整个村的人现阶段都没人见过那么多钱。 现在没有了! 于是,杨碗花病倒了,躺在床上一声声的‘哎哟哎哟’的呻|吟。 之前听杨碗花吹她的大方的那些人在背后都笑话呢,说是杨碗花是算准了邻家不要那钱,才假大方的。却不料找个儿媳妇分明就是个冤家,给她来了这么一下。 这些笑话杨碗花没心管了,她这次真不是装病,是心疼的浑身都没劲儿了。躺下的第一天,她还愿意跟老太太说说话,比如抱怨一下邻家养的败家闺女。 谁知道老太太的理论向来跟她不在一个点上,人家是这么想这件事的,“这钱从来没有白花的,这钱林家没接,可也是因为桐桐才花了的。这钱花出去了,将来说不定就会用另外的法子回报到桐桐身上……”比如考虑提拔的时候,能占点优势。这种光明正大花钱的机会可不多,这么一算,亏了吗?不亏!只得从更长远的时候来看。这个契机不好找,刚好碰上了,这进一步可就不一样了呀。老太太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这么一扒拉,觉得划算,因而是真不急。她还好心的希望杨碗花能接受这一套理论,然而杨碗花更生气了,现在一个小小的领导就把自己收拾成这样了,这要是还往上升,那自己在人家眼里算个啥?挤兑的自己在家里还有没有办法立足? 心病更重了,重了的结果就是躺在那里起不来。 给老太太也不做饭了,老太太也不勉强,觉得现在走出去□□耀了,拄着拐杖,从街这头到街那头,想吃啥就下馆子吃去,饿不着她。以前是叫到家里,那是出去了人家讲究。现在不用了,她还怪喜欢这种恭维的,竟然觉得这样也甚好。 金保国在厂里吃也行,反正专门雇着人做饭呢,工人都是本村的人,一起吹牛打屁的还热闹呢。尤其是现在好歹算一优秀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去了镇上人家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他也觉得这有些钱花的是真值。捐出去那么多……大不了抓紧时间都干点,把这点再给挣回来。 还愿意早晚问她一次的也就剩下大儿子了,可一看见大儿子就更生气了,儿媳妇敢欺负婆婆,说到底是儿子的问题。 是儿子没囊没气的,被人家给拿捏住了。 “妈给你跪下行不行,这林家的姑娘实在是不成,她要进了门,就得逼死妈呀!你要是个孝子……就别娶这个姑娘……”说着,正要下床。 四爷一把把人给扶住了,特严肃的道,“不行啊!我被人给拿住短处了,照片都拍出来了,要是闹到单位,可就出大事了……” 杨碗花一下子给愣住了,竟然不能从儿子的脸上判别真假。 等人出去了,她反应过来了,这话就是意有所指呀!她的脸上顿时精彩极了,黑了白白了黑的,只觉得一口气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躺平吧,偏偏那口气就梗在了胸口,喘口气都难。 可人家儿子很孝顺呀,出去了一圈又回来了,带回来一瓶中成药――逍遥丸。 “按时服用这个,连吃三天,就心平气和了。”四爷现在也能做半个大夫了,反正给他个卫生所,人家是能玩的转的那种。 所以,给杨碗花开的药还是准的。 药是好药,当天吃了,晚上就不觉得憋气了,于是第二天人家重新出山了。逢人就说,“这一下子捐了八万,家里真掏空了。这给他们结婚,就是咋简单咋来……你们说,我这下面还紧跟着一个嗣明呢,这么些钱别说娶两媳妇,就是四个媳妇都娶回来了……不是我心小,实在是这笔钱数目太大了……” 卢淑琴就在门口剪她家门口那月季了,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当时啥话也没说,赶上周五的时候,她主动跟四爷提了,“明儿去省城吧,去看看房子。首付家里来出,写你俩的名字……” 四爷能要吗? 但卢淑琴这会子特别强势,“不成,必须是你俩的名字。咱们不贷款,只分期就行。我们算了一下,最多三年就能分期还完。” 四爷能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吗?城里的房子不用金家买,一分钱都不出,就说将来做婆婆的好意思去城里跟儿子住吗? 咋办呢? 这俩女人呢,一个是咋咋呼呼的啥也没干成,一个是啥也不说,但拿定主意死活不改的。 杨碗花是往回缩,就怕林家占便宜。林家是要使劲花,就怕自己不占林家的便宜。 成!叫桐桐跟杨碗花一个屋檐底下,那是难为杨碗花,他还真担心一块住不了三年,杨碗花先疯了。 到底是原身的亲妈,不能太过分,分开好!彻底的分开最好! 这要去买房了,林雨桐想起来了,还没跟桥桥说这个事呢。桥桥现在是抓住一切能抓住钱的机会,自从过完年去了省城,到现在都没回来。暑假都没回来,因为一拨补习班借着一拨补习班,钱赚的别的都不咋要紧的感觉。 然后自然而言家里这些事没跟他细说过。 晚上都睡下了,十点半多了,估摸着他回宿舍了,林雨桐才把电话打过去了,把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声。 话很简单,就是打算要结婚了,对象是谁谁谁,然后完毕。 桥桥是没反应过来,金嗣业?谁呀?! 挂了电话反应过来了,他差点把洗脚盆给踢翻了,对着这个二手的破手机手忙脚乱的把电话再给拨回去,“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没人给你玩笑,有段日子了,家里这不是忙这个忙那个,忙的忘了跟你说了嘛。”林雨桐又补充了一句,“那什么……别担心,妈挺好的,她很赞成。明儿过去看房子,钱咱们家拿,她还主张写男方的名字……” 这更玄幻了好吗? 别急!姐,结婚的事咱不急,这事得缓缓。我跟你说接,我要不答应,这个婚也结不成。 林雨桐“……”他倒成了拦路虎了。 林雨桥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还真一时想不起来。 宿舍的同学就笑他,“哪有拦着姐姐结婚的?” 你们不懂!我们家的事有点复杂。 林雨桥躺在床上,一晚上半梦半醒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心慌什么。可能觉得上面有姐姐撑着,他自己比较轻松。就像是姐姐在家,他在外面从来不会担心家里。突然这么一说嫁人,哪哪都不对。 梦到半夜,整个人醒过来了,鼻子突然一酸,也不知道到底在酸什么。 他尽量调整自己,一大早就跟学生家长联系,改一下上课时间,今儿肯定顾不上了。结果才吃了早饭,电话就响了,车已经到学校的大门口了,要是有空,一块去转转。 他急匆匆的朝大门的方向跑去,远远的看见校门口笔挺的站着个人,他突然知道那点别扭从哪里来了。当初带着妈妈来省城,租的房子……当是交钥匙的那个人,姐姐说是她同学的哥哥,这只怕是错了的。 那个房子不是姐姐找关系租的,而是眼前这个人给帮的忙。 可姐姐就在眼皮底下,两人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且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又完全想不出来。这两人的地下工作做的真不错。四爷被挑剔的看着,他过去拦了这个小伙子的肩膀,“走吧,叔婶都在车上坐着呢,你跟你姐坐后排。”不由分说给塞到了车上。 林雨桥先往妈妈脸上看,见她精神好,面色红润,还饶有兴致的看路边,指着一个新开的店,“啥时候新开的。这省城就是不一样,几个月不来就变个样,真要是隔上两年……再来未必认识了。” 林雨桥扫了一眼,“哦!有些店都是毕了业的学长学姐合伙开的……” “工作不好找吗?”林雨桐就问道。 “也不是。”林雨桥摇头,“就是各有各的想法吧。” 林雨桐就说,“其实,我不建议你再外面代课,挣钱是能挣一些,但太耽搁时间了。你都大四了,要么准备找工作,找实习单位。要么就是准备考研。家里现在不缺你念书的钱。你学统计的,这个以后还是很好找工作的……” 四爷就问“或是也是想考公,你学的统计,这个一般专业性比较强,但也清贫,不过是稳定,相当稳定。” 林雨桥就再次看妈妈的脸色,“妈,您觉得我该朝哪个方向发展?” 啊? 卢淑琴摆摆手,“别问我了,我辖指挥,害的你姐一天到晚焦头烂额的。事没少干,钱没多拿……稳定是稳定,也穷的真稳定。你看吧……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现在先给你姐买房,我跟你爸还年轻,再干几年,给你把房子也攒出来了。你没啥负担,想怎么着怎么着……真别担心我……” 林雨桥就试探着道,“那我不急着毕业,先考研,再考博,争取留校,您看行吗?” 这算是收入可以,社会地位可以,而且也相对稳定的一条路子。 卢淑琴一愣,其实还是顾虑到她的感受了吧。 她才要说话,林有志拍了拍她的手,“他这么想的,那就是好好的寻思过了。才说不管呢,那就别管,由着他折腾。” 林雨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扭脸看他姐,低声问说,“姐,您跟我交个底,跟……”他用下巴朝前点了点充当司机的四爷,“啥时候谈的?别跟我说回去之后才谈的。你们是不是早好上了,上大学之前就好上了……那时候他在部队……” 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雨桥呵呵一笑,“您别告诉我当初咱们租房子……那人是您同学的哥哥?” 林雨桐“……”这样啊! 虽然没人具体的问过,但好像两人要把这个过往编严实,编的严丝合缝也不大容易。因为时间线确实难有重合的地方。 林雨桐憋了半分钟之后,憋出了两个字“……网恋!” 网上认识的,随便聊聊,然后聊的很投机,就奔现了。奔现之后谁知道是颇有渊源的人,就是这么回事。 林雨桥“……”这话你叫我怎么信? 四爷“……”还能想出更有创意的恋爱方式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1)三合一 重启时光(51) 别管为什么在一块, 反正就在一块了,怎么着? 林雨桥往椅背上一靠,不说话了。大有我同意不同意的, 咱再说的意思。 再说啥呀, 房子买给两个人的,不同意也一边呆着。 林雨桥虽然脸上不乐意, 但买房他还是给予建议, “就在高新买。那边现在看着荒, 要不了两年就起来了。社区大是一方面,人家里面带着学校的……省重点设立的分校,带学位的房子……” 四爷也是往那边开的,楼盘确实是多, 还有好些都是现房。这个阶段的房子很多布局都不是太好。就像是眼前这个楼盘,两居室的房子, 主卧不大, 小卧更是小的可怜。放个一米二的床, 床头放个带着书架子的书桌之后就没空间了,想要衣柜,都得装修的时候在上面打几个柜子。但是厨房很大,卫生间比小卧室都大。客厅贼大,却没有明确的划分餐厅的位置。 就属于怎么看都看不上的格局。 三居室稍微好点, 但买房子, 尤其是家里给买房子,他们咋可能要求买大的? 林雨桐就先道:“两居室的足够了……” “够什么呀?我们想跟你住两天是不是还没有我们的地方了?”卢淑琴摇头,“没看上。” 四爷就道, “客厅大,能隔出一间来……” “那也不方便。采光要好, 你得打成玻璃隔断的墙,要是实在没法子也能这么着,但多买个十几平,多花那么一点钱,地方就宽敞多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林有志也是里里外外的看了几遍,表示没看上。他们都是那种带着给子孙后代置办产业的心态来做这件事的。对他们夫妻来说,给女儿安家,是他们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任务之一。一点没有要将就的意思。 但四爷和桐桐就是想过度来着。 得!顺着两人换了个三居室的,大小有个一百二,不到两千一平的价格,首付拿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六七万的样子。 家里拿这些就可以了。现在四爷和林雨桐能拿的起这份钱,但为啥都不提自己拿钱呢?于卢淑琴而言,要是能给女儿买房子,她觉得她更有价值。不是只会添负担,人家现在给儿女能帮大忙呢。走到哪,那说起话来,腰板都要比别人硬些。毕竟在现在的农村,能给孩子买起房子的都是少数中的少数,而她做到了大部分们人没有做到的,就是你一般人都强了。比你们都强了,你还有啥要笑话我的? 因为都明白这个心思,所以,两人是啥话也不说了。 给买了,那就接着。 首付一交,合同一到手,卢淑琴倒是先催了,说四爷,“嗣业呀,你们工作都在老家,暂时就住家里了。你们这工作……婚事铺张也不是好事……能简单就简单,甚至在单位上弄个茶话会,这个我都不挑拣。就你们年轻人自己,结婚证一领,有个简单的仪式就可以了。至于两边的亲戚,等随后,随后在老家宴客,只请客不收礼,热闹热闹就完了……” 四爷还没说话了,桐桐就先道:“赶明儿顺道去县城去办事的时候,把证领了再说。” 卢淑琴白眼翻她,这话能你先说吗? 在外面买了房子,可却还是舍不得找个好地方吃饭,就是路边最家常的馆子,一份凉菜,一人一碗面条,这就得了。然后把林雨桥送到学校,林雨桐很认真的叮嘱,“要考研就收收心,人不可能一心二用。考研你还有二次选择的机会,更好的专业更好的学校,都是可以选择的。学费生活费不用你管,家里真不缺你挣的这份钱,别因小失大了。” 卢淑琴拉着儿子也叮嘱,“别只想着钱,没有就跟家里要。人家都在大学里谈谈恋爱,在学校找不见,也不妨碍人家网恋也要找……你也可以试试嘛。这毕业了不是就省事了。” 林雨桐:“……”我假装没听懂你在内涵我。 在省城并没有多呆,然后就往家赶。 到家的时候豆角架下面好些人,都在摘豆角呢。这个是没人管的,反正都是附近的人。打从开始能吃,谁到做饭的当口了过来弄一盘菜都行。如今秋里了,更繁了。有人站在上面采,有人在下面接。有些人不好意思就拿上一两把,那是刚好没顾上弄菜的时候弄点。可有些人就比较爱占便宜,天天的弄,吃不了晒干都行,哪哪都少不了的。来摘的人还相互看不顺眼,觉得那谁谁谁太贼云云。卢淑琴不管那一套,反正自家是不怎么爱吃这玩意的。当时买苗子压根没看出来这是啥苗子。 因着常来常往,过来摘的也不会因为主人不在不好意思。这会子主人回来也不会很尴尬。还笑道:“咱们这是做贼的被逮住了。” 这话一出,一群人跟着哄笑。 卢淑琴也笑,“趁着没老,看着能摘了就得赶紧摘。我们人少,拢共也吃不了多少。桐桐还是个怪口味,不爱吃这玩意……” 就有个婶子搭话,“我今年长豆角种的多,都晒着呢,回头给你拿点。”然后又问从四爷手里接东西的桐桐,“长豆角爱吃不?” “爱吃呀!尤其是干的!”不光自己爱吃,四爷也爱吃,“包包子,包饺子都好吃,炖菜,咋做都好吃。” 然后转眼就又好几个给林雨桐送来了几箩筐。自家晒的,颜色不好看,但确实是绿色无公害的。 卢淑琴在跟这些大老娘们聊天,说这个买房的事,“干脆写在两孩子的名下……咱这不都是为了俩孩子能过好的嘛。给安个家,两人都有工资,不会大富大贵的,但安稳日子能过……” 人家买房子了,要借钱的也别上门了,另外得告诉大家,这房子是林家买的。 这就是俩人要是过的好则罢了,要是过的不好……金家的小子要是敢有别的花花心思,那在这一片,他就没有立足之地的。别说这小子了,就是金家也一样。所以,杨碗花在家里听到外面你一言我一语的问房子的情况,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林家这是想干啥? 这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呀! 瞧瞧!儿子出门没说去哪了,回来也不说赶紧回来,先跑到林家去了。 她急匆匆的给金保国打电话,“赶紧回来了,林家给孩子买房子了,还写了咱儿子的名字,这是想干啥……” 金保国正在厂子里呢,拿着手机当是就愣住了。他是羞的呀! 一个大男人给儿子娶媳妇,得老丈人家给买房子。之前就那八万的彩礼,杨碗花是这么闹那么闹的,人家首付下来没有八万也差不多。相当于自家一分钱没花,人家倒贴个闺女还倒贴了半套房子。 这哪行呢? 羞也羞死了!真要这么着,他也不用活人了,出门干脆把这张脸塞兜里算里。 因此,在第二天小儿子回来之后,他单叫了两儿子,“纤维板厂能不能干长久这个不好说。等过几年咱们这边的树少了,原材料得远道儿才能来,那这就不划算了。这个厂子估计就办不下去了。但是家具厂,我估摸着应该可以。单走低端市场,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再往后还能干点定制的活,反正给钱就干的,样子新一点不愁卖的。纤维板厂我给我自己留着,挣一点算一点,攒几个养老钱。家具厂我给你们哥两个四六分,咱家的老房子带着门面,盖的也齐整,这个留给嗣明。所以,家具厂你占四份。家里的房子没嗣业的份,所以家具厂,嗣业占六份。但因着林家给了咱一半房子,那我的意思,这六份里分出两份来,单给桐桐。” 金嗣明跟林雨桐还是同学呢,但没想到相互不搭理的同学,到头来成了自己的嫂子。之前俩家恨不能掐死对方,这好上来马上成了亲家。家里的家产分起来都带着人家。 他觉得这个问题不大,但四爷却觉得有问题,桐桐占了一份,那嗣明结婚之后呢?他媳妇张口要怎么办? 金保国十分干脆,“那是女方愿意给房子,那就从嗣明的股份里分出一部分给他媳妇。”这有什么可争议的? 金嗣明也觉得这不是问题,他又不笨,厂子哥哥又不管,最后就是分红。但厂子很多官面上的事情,还得哥哥出面打理。而这个嫂子,可能官面上的面子要比自家哥哥还在上一点。他是这么想的,因此他觉得这份钱掏的值。 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下来了。这种事不用瞒着的,越是在单位上班的越是如此。只有如此,你花钱稍微大手大脚一点,人家对你的经济能力才不会质疑。 反正,人家觉得你家是开厂子的嘛。 给了林雨桐没直接签字,而是跟四爷跑去把结婚证领了之后,回来才签字的。 如此,作为儿媳妇分家里两成股份怎么了? 大红的结婚证摆在面前,股份协议把名字一签,杨碗花才知道的。 她第一反应不是儿子成家了好惊喜,而是我跟了你二十多年,股份怎么没想着分我一份。家具厂就算了,但是纤维板厂呢? 金老太太怼了杨碗花一句:“结婚证领了,那就是金家的人,也没分给别人。”言下之意,你有结婚证吗? 这就是欺负人了好吗? 金老太太觉得是给大孙子的,从大孙子的那一份里给了他媳妇一份,这不过分呀。反正都是两口子的,厂子还是儿子管着的,给多少这还不是儿子说了算的。面子上能大大方方的事,就该大大方方嘛。 没听这事传出去之后,外面怎么说他们两家的嘛。 都要这么结亲,不都省心了吗? 不管怎么说,结婚是大事。林雨桐和四爷没打算大办,给同事一包喜糖,告知一声结婚的事,这就算完了。林雨桐还专门找领导,把主管企业这个工作推辞了。因为瓜田李下的,还是避讳着一点好。 黄爱华还打电话打趣,“没想到叫你回去还回去对了,早早的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不铺张不浪费,简朴平实的婚礼就很好。下次来省城,带着小金一块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饭。” 行啊。 法律上来说,这就是夫妻了。但是在老家没办酒席,没告知众人,这就还不算是夫妻。于是,两人晚上照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到了家里杨碗花是各种怪话,“我这婆婆当的,到现在也没听到人家叫一声‘妈’。” “我改口了,林家给了我一万,您准备好改口费了吗?”!-最快发布!四爷张嘴就问了一句。 改口给一万?哄谁呢? 虽然杨碗花挑拣的不是地方,但就是得赶紧定日子,不管怎么说,总得叫媳妇进门的。这个仪式绝对不能少。 老祁把日子帮着订在阳历的十月底。天要冷还未冷的时候,也基本是农闲了。中间还有半个月置办个家具收拾个婚房,连带通知亲朋好友。 只亲戚和村里的人,别的人都不惊动。什么礼仪都没有,当天把新娘子从隔壁接过来就行。 至于婚房,这个更简单的。各家收拾各家的,林雨桐这边的炕就没动,只换了喜庆的窗帘缝了几床新被褥就可以了。林有志心说买个新电视,但家里堂屋的电视是新买的,很没有必要了。 那就剩家具了,家具这个东西,金家有家具厂呢,拉了两套回来一边塞了一套,得了。 四爷也不是啥也没干,直接给弄了锅炉和暖气片回来。当初林家的院子是四爷涉及的,装锅炉这都留着地方呢。这一套叫专业的人来,当天都安装出来了。自家烧锅炉,这个麻烦就麻烦在,家里得有人,这一没人及时给添炭火,就没那么暖和,闹不好就得熄火。 但林有志基本都在家,这些都不用操心。 安装好了,给两家又卸了不少的炭,甚至给林家老宅那边都卸了。老两口半车的炭,一个冬天烧不了的。 杨碗花一看这架势,这是刚结婚就要在林家过冬呀。 这哪里行呢?谁家的新房都不能空着呀,住满月是最基本的。 这要是在外地那是实在没法子,可要是在本地,住别的地方都行,住娘家那肯定不行的。 过来帮忙的好些人都跟卢淑琴嘀咕呢,“那边到底也是亲妈,不能做的太难看。就在边上住着呢,你还怕杨碗花欺负桐桐呀?有个啥动静你们听不到。” 卢淑琴表情有点诡异,“她想跟桐桐住一个院子?” 那肯定呀!谁家婆婆最初不想跟儿媳妇适应适应,这老了不还得靠儿孙吗? “哪怕以后都住这边呢?但头一个月,还得是住那边……要不然这唾沫星子淹人呢。”不得说金保国对卢淑琴退让的没底线?不得说林雨桐仗着是小领导,跟婆婆处不到一块? 卢淑琴:“……”其实不跟她住是位她好的。以前家里是没那个条件,而且,桐桐这孩子打从高中就在县城上学,很少在家的。等再更孩子长时间相处了才知道,自家这闺女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遇到正事,性子也很强势……真不是小看她杨碗花,她这娶回去的真不是个儿媳妇,那就是个祖宗。 就是考虑到那边是女婿的亲妈,才想着叫这死丫头就住家里得了,杨碗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她奇怪的笑了一下,“这不是考虑到他家还有老二要娶媳妇吗?我家桥桥要结婚还早,又打算读研了。等要结婚的时候,估计桐桐两口子也该调动了。他家地方现在可紧……主要是考虑这个……她要是多心,那就叫住过去嘛,哪边不一样呀?她想叫住到啥时候都行,住过去。” 这么好说话。 这人回去就说杨碗花,“你是真多心了。人家把闺女嫁到你家,那对你肯定是客客气气的,不会这个那个的动心思。” 杨碗花才不在乎谁怎么说呢,反正达到目的就行。 知道要住过来了,给儿子换成席梦思的床,没暖气没关系,咱装个空调,制暖用的上。 拿出十二分的心思把新房收拾出来。 可酬客的当天,一早起来家里就来客不断,村里的人来了,在林家转转,在金家转转。要是放在往常,都是看新媳妇家给了多少陪嫁云云。这个就没有了。一家给陪嫁了房子,一个给了厂子的股份做聘礼,其他就都没有可看的地方了。 对于嫁衣,林雨桐没有很执着,就按照卢淑琴的准备,对方怎么准备的,她就怎么穿。 林小姑一来就嫌弃没有好好的化妆收拾,“这也太简单了。” 太过分了影响不好,之后还得这一片工作,弄得奇奇怪怪的有损小领导的威严。 今儿老爷子跟老太太也过来了,在屋里坐着陪陪老亲,别的话不多说。不过大房却没人过来,连个露面的人也没来。谁也没问,只当没有这一房人。 金家那边的亲戚在来之前有些都不知道娶的媳妇是谁家的,来了才知道了。这个婚事其实快的很,从大家知道到结婚,也才两三月的时间。年轻人觉得快,怎么不得多谈上三两年。可往往多谈了几年的,到最后抵不过见过两年相处过三五天的。中间变故太多了。 快能接受,可这是林家的姑娘。 就是金家的三个姑姑,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本来定期是要来娘家伺候老娘的,但是这几个月,老娘找各种的借口没让他们回来。只隐约的知道侄儿的婚事说定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谁知道再来会有这么一个惊喜等着。 姐三个都挺尴尬的,当年她们跟卢淑琴其实处的不错。如今这事闹的,金大姐就说,“那一会子亲家上门不?” 上个屁门。 流动餐车停在边上,两家的门口和院子摆着席面,各家的亲戚坐在各家,只到了吉时,新郎官去接新娘子就行。 也不用婚车,来热闹的都是村上的小伙子。新娘子咋过去呀? 抱着?背着? 小领导需要形象,直接跟着四爷走过去得了。 说实话,夜里是来过金家,但是大白天这么进来,她还是头一次。 进了婚房,杨碗花矜持的等着林雨桐改口呢,但是并没有。她主动跟林雨桐搭话,“看这被褥……这被罩都是我给挑的,选的最贵的……你妈给你买的那种二十来块一个,这种得七十……结实,用几十年都不带破的……” 林雨桐点头,“那回头给您换过去……难得您喜欢。我比较忙,这种结实是结实,可洗起来也费劲,我哪有那个时间……回头我把我妈买的拿过来替换了。这个您用着……” 杨碗花:“……”也就是我这往后的几十年都不用想着换床上用品的意思呗? 这完全没有情趣可言了呀! 可人家儿媳妇说了把好的给你了呀! 这个话题不好,杨碗花继续,“桐桐冷不冷呀?家里给装了空调,能制暖……” “那回头叫我妈再给我买个加湿器,空调好是好,但比不上暖气的地方就是吹出来的热风太干燥……” 金大姑没话找话,“一个加湿器,大姑一会子就出去给你买去。” 林雨桐灿然一笑,“那就多谢大姑了。” 金大姑心里嘀咕,倒是不随卢淑琴,一点也不懂啥叫客气。这加湿器多少钱来着,好像还不便宜,镇上有没有都不知道,弄不好酒席吃完得跑一趟县城。 金二姑听这话头不是个号压服的,才第一天进门的新媳妇,怎么这个腔调呢?一般都是娘家人在新房里围一圈挑拣的,因着两家的关系,林家没来啥人,只林有宝这个小姑陪着进来了,可外面那些老娘们拦了小姑要红包,正在门口闹呢。 见没娘家人,这金二姑就接茬了,“桐桐呀,这新媳妇房子那是镇上的头一份……” “那我这样的新媳妇,镇上能找出几份来?” 金二姑:“……”是不能找出第二份来,但是进了门咱不能这么着对。你对杨碗花怎么样我没意见,可这态度对自家妈,那真真不成的。她就道,“咱家一直都是老人家是头一份的,有啥好的得先敬着老人……” 这个话得说到头前的。 林雨桐点头表示赞许,“赡养照顾父母是子女的责任,空调老太太要是没有……凑钱买的话我们小辈也愿意认一份。老太太三女一儿,这就是四份,加上我们……嗣明没成家不算,四家平摊一个空调,一家也没多少钱。”说着,就从身上摸出钱来,“空调大致也就三千上下,这是八百……”她一把直接塞给金二姑手里,“那就麻烦二姑得闲了,替老太太买。你知道的,我是真忙,顾不上!” 金二姑看着手里的钱,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杨碗花却心里暗乐,她就爱看大姑子小姑子吃瘪。往常这个家里,仗着老太太,一个个的欺负起自己个那是没够了。尤其是老二,哎呀,每次来都能挑出不是来。 这回折子了! 八百是个小数目吗?不是!尤其是今年这种收入,自家村里好些人种了药材,收入还可以,但是别的村上并没有,基本都是靠借债过日子的。她们各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这次亲侄儿结婚,三家每家在账面上写的都是两百块钱。 但是背后,大姑姐金春花偷偷塞了自家男人一百块钱,说也没多的,这个走暗账。后来小姑子又给自家男人塞了三百,也说走暗账。 这是啥意思呢? 肯定明面上姐妹三个要一样,老二掏不起那个钱,所以就只能给两百。另外俩家觉得少,又给顾着老二的面子,所以只能暗地里再塞一点。 偏老二多事的很,这会子拿空调说事。买空调是因为隔壁有锅炉,她怕儿子带着媳妇住老丈人家才提醒金保国给添置的,花了三千一百多呢。再花那么多给老太太买? 说的我家的钱就像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你孝顺你给你妈买呗,谁拦着你了! 这下下不了台了? 杨碗花也赶紧摸出八百来塞过去,“行!就按桐桐说的办,给老太太也添置一个。”反正买回来是安装在我家的。等老太太百年之后你还能拆下来搬去你家吗?我这八百花的可不亏。 金春花面色涨的通红,“那个……我……我今儿没带那么多,回头我给夏草送去……” 金二姑叫金夏草。 金秋果家的日子好过些,但身上也不能随时带着八百呀,“回头我也给二姐送去。” 金夏草被彻底给挂空里了。 几个人正面面相觑呢,林小姑一把撩开链子进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小姨卢淑芬。 金家三姐妹都认识卢淑芬,彼此这种场面再见面,好尴尬的说。 金秋果就赶紧拉了俩姐姐,“你们在……在!我们先出去了……” 金夏草就带着两把的钱出去了,杨碗花就更不好呆着了,赶紧跟着出去了。 卢淑芬朝几个人离开的方向皱眉,“还从你要钱了?”从新房拿钱出去是个啥意思。需要女方出的钱直接找执事就行了,从新媳妇手里拿钱,这是哪家的毛病? 林雨桐笑了笑,把刚才的话学了一遍,“……孝顺老人嘛,应当应分的。二姑说的对呢!” 林小姑差点笑出声来,“金春花搭进去八百块钱,还应承给你买个加湿器!一个加湿器也得好几百。” 是的! “然后金夏草和金秋果都搭进去八百……” 对的! 干的好! 卢淑芬就点了点林雨桐的额头,“n!怪不得你妈不怕你嫁过来呢。”金家真是报应来了,偏娶了桐桐回来了。 金二姑出去都快哭了,去老太太的房里,拉着老太太的手眼泪都下来了,“……才提了一句,她就又一百句在嘴边等着呢。眼里没有个长辈……” 老太太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一年也没叫女儿们跟着花多少钱。她们以前给个零花钱也就是十几块几十块的样子,一年到头也没多少。这也就是儿子的日子过的好,但女儿们不是一样的拉扯大了,难道给这老娘花点钱就冤枉了?“人家说啥了?没打没骂没说难听话,说的都在理上。你哭啥?你侄儿大好的日子,为了这点钱你哭天抹泪的!”老太太自己拿了八百块钱,“这是借给你的!这一码事是一码事,别叫小辈小看了你。” 金二姑并不高兴,平白无故的欠了债回去了。自家老娘说是借,那就是借,是真得还的那种。想跟老太太耍赖把这钱赖掉,那是做梦。想都别想好吗? 这办喜事呢,娘儿们在屋里嘀嘀咕咕的,进去出来的人多少都能听到一个,几个人大致也就把事情给凑一出个大概。人家背后能不笑话吗?新媳妇上门想敲打新媳妇没敲打成,结果被新媳妇给收拾了,丢人! 杨采花吃完喜宴千咛咛万嘱咐她妹妹,“你那儿媳妇不是善茬子。你拿你的大姑子小姑子没法子,可你那大姑子小姑子去拿人家没法子……”你俩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别招惹人家。人活在世上就是给儿孙做牛马的,你有这种做牛马的心态啥事都没有过不去的。能坚持做二十年牛马……等真老的动不了了,你的日子且差不了。” 知道!知道! 嘴上答应的可好了,转天杨碗花就忘了。 喜宴结束的不晚,剩下的都是亲近的,本来在一块说说话的,结果单位上的人下班之后该来的还是来了,来了转一圈,带点东西是个意思就行。关系好的在这边闹到很晚才回家。人家来了,不可能叫人家不吃饭呀。况且,新房就得有人暖嘛!金保国叫饭馆给送了一桌子,客人散了都半夜了。按说,家里帮着把桌子收了打扫干净了,叫新人赶紧睡去呀。 结果杨碗花才不管呢,人家早早歇着去了。 金保国是高兴的,喝多了,不睡人还不放心。金嗣明帮着挡酒了,早撂倒了。老太太上了年纪了,也已经睡了。按说客人不走干净,家里这长辈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得撑着,结果人家没有。 还是这边的动静隔壁听见了,林有志和卢淑琴连同林雨桥一起出来,帮着送了再送。 人家杨碗花假装休息了,就是不出来。 一片的狼藉谁收拾? 本来不是大事的,但半夜三更打扫这个?洞房花烛好吗? 两人把屋里的桌子直接给抬出来了,就摆在院子里。把满地的瓜子皮啥的扫出来扫成一堆,明儿用簸箕收拾了就行。这家里乱糟糟的,簸箕在哪都不知道,干脆就这么着了。 有美男当面,谁去管哪些垃圾。 一晌贪欢的结果就是早上起不来,不想起。 但林雨桐和四爷的生物钟知道,天亮了,该到以往的起床时间了。在自家这边都能听见林家的响动了,可金家就是悄悄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按说老太太也该起了,但人家没有,甚至没有叫杨碗花起床。也不知道杨碗花是真累的起不来呢,还是故意等着儿媳妇起来打扫呢? 都不起是?我也不起。她不仅不起,还缠着四爷起不了床。 又磨蹭了得有大半个小时,听动静是金保国憋不住要上厕所了,起来上厕所去了。然后隐隐的能听到上房的动静。估计是金保国叫杨碗花起床了。 杨碗花翻身:“忙了这些日子,我也不是铁打的。儿媳妇进门了,我也是婆婆了,老指着我干什么?” 金保国能气死,想吵,又怕头一天再叫儿媳妇笑话,他自己穿了衣服赶紧出去收拾去了。那老太太哪里还在屋里呆的住呀,看儿媳妇跟孙媳妇较劲,那没关系,谁收拾残局都行……但叫自家儿子动手?! “杨碗花!”老太太出来了,用拐杖敲杨碗花的窗户,“你充什么老呢?!我这老不死的还活着呢,你就想当老封君了……这家里,除了我这老不死的,也就是你一天啥事没有。男人要挣钱,孩子们正是拼前程的时候……不说帮衬一把,还学会拿乔了……” 杨碗花抱着被子在床上气的直喘气,这拿乔是跟谁学的?自己自从进了金家的门,没一天得清闲的时候。这死老太太能这么当婆婆,我就不行了?我也没说一直这样,但儿媳妇进门第一天,你得叫她干活呀。要不然怎么着呀?以后累死自己这个老鳖孙呀。 林雨桐杨碗花起了,“妈……这不是累了,睡的沉了吗?您可别喊了,再把孩子们喊起来……” 已经起来了! 才一起来,桥桥就在门口喊了:“姐,姐夫,回家了。我姐你们回门!” 杨碗花:“……”火上浇油不是!回门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呢。而且,一般来说,人家娘家兄弟来接的话,第一顿饭男方得管的,不仅得管,还得请本家的人来陪这个尊贵的客人呀。 现在好了,人家舅爷上门了,满院子还一片狼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2)三合一 重启时光(52) “舅爷上门了, 看来我这陪客来的不晚呀。” 里面正不知道怎么招呼呢,金家本家一个跟四爷同辈,但跟桥桥年纪相仿,说起来还是同学的小伙子就从后面窜过来了, 一把搂住桥桥的肩膀, “走走走!新舅爷, 今儿您是贵客。”嬉皮笑脸的拉着人就进门。 这就缓解了尴尬了。 一进来看见院子里乱七八糟的,这小伙子知机,知道院子里暂且进不去,就在前面门面房里搬了凳子,在靠着院子门口这地方放了, 率先骑着凳子上没话找话的搭话, “你上大学可是好了,像我,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混张嘴都费劲。好些人都说开年不行的话就出去打工,你觉得打工行不?” 林雨桥也不好意思给人家难堪, 他就道,“不是要办药材加工厂吗?自家镇上的场子, 挣钱不耽搁照顾家里,得闲了地里的活也都干出来了。要是这么算的话,其实出去不出去的都差不多的……” 说着话,四爷就从屋里出去了。 四爷比林雨桐利索的多, 穿好衣服就能往出走了。出去看见两人就笑, “桥桥昨儿没少喝吧,酒量不错呀,早早就起来了。” “姐夫!”情愿不情愿的, 都已经是姐夫了。进来了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也笑,“没少灌酒。” 金家家族大丫,林家本来上面该有个堂哥的,结果也没来。姑姑家有个表弟,还在上小学。舅舅和小姨家都是表妹,就他单苗一个,都冲着他去。不过林有志就是好酒量,他好像也遗传了这一点,白酒半斤八两的都不太要紧。 四爷跟外面搭着话,自己洗漱了,然后把洗脸水和刷牙的水都打好了给桐桐送进去才又出去,一边说话,一边帮着金保国把东西往厨房送。 院子里还没收拾利索呢,本家的更多的人过来了,三个姑姑姑父也都到了,好家伙,家里还乱糟糟的。 这是干嘛呢? 三个姑姑利索的上厨房去了,洗洗涮涮的别叫人看笑话呀。 估摸着收拾的差不多了,林雨桐把新房也拾掇出来了,她这才出去。圆桌擦洗干净摆在刚打扫出来的院子里,四爷正沏茶呢。 林雨桐问候了一圈人,然后利索的挽袖子,直接上厨房去了。 洗涮麻烦,但是做饭并不麻烦。 结果进去的时候三个姑姑正商量着呢,这顿饭该怎么弄。厨房里要馒头没馒头,要现成的菜蔬也没有。这本该是主妇天一亮就起来去人家铺子里买好的,现在这咋弄呢? 现在买也来得及,但是三人这次都出了大血了,这肉啊菜的,各种的采办齐全没一两百下不来的。 金大姑摸出二十块钱来,“我身上就带了这么些……” 能叫三个人凑吗? 金家来了这么多人呢,再说招待正经的舅爷,这态度传出去人家也不光是笑话金家。 见四爷正跟人说话呢,林雨桐就直接叫金家小姑,“您去一趟,先交菜铺子肉铺子送东来,最后结账……” 得!只能这么着了。 那边买菜,林雨桐把金大姑和金二姑指挥的团团转,“大姑烧火……咱们先烙饼,二姑您去上房,屋子大概还没收拾……” 成啊!然后金大姑就看见新媳妇手脚麻利的和面,然后把面醒在一边,又去扒拉剩下的几根葱,做油酥,弄葱花,各种的调料那么一放,香味就传出来了。 金大姑本也不是个太会说话的人,估计是不知道该说个啥的,开口冒冒失失的说了一句:“你妈当年做的都不如你利索。” 林雨桐:“……”我能说点啥,“我妈现在做的也不利索。我家一般都是我爸做饭,里里外外的都是我爸,尤其是这几年,我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时在家我也不做的……一是忙,顾不上;二是我爸不让呀!” 正准备进厨房的金保国:“……”跟老林不是旁人,跟卢淑琴更不是旁人。人家孩子在家不做饭,上你们家第一天得人家孩子做饭?不像话呀!他本来也是说做不出来就算了,叫饭馆送也行。但人家孩子先说了这样的话,自己要是再提叫馆子送饭,这就像是偷听到儿媳妇的话然后还吃心了一样了。 没法说了呀! 悄悄的退出去,火气都快压不住了。要不是这么多人,还是个特殊的日子,真就善了不了了。杨碗花你刚才没起来,这半天了,咋就起不来了。你起来说一句‘睡过头了’,谁还认真计较。但今儿你要是不露面,大概说了,这就很说不过去了。 赶明儿去听听去,看人家怎么讲究你? 林雨桐不知道金保国差点进来,她继续烙饼,油刺啦刺啦的响,也听不见。本家的好几个跟这边关系亲近的女人也到了,以来就往厨房走,个个兜里都拎着围裙,就是过来给杨碗花帮忙的,结果进了厨房是新媳妇在。 紧随其后的,菜啊肉的,才被金家小姑给弄回来。 这本家来的人多,吃饭得按照三四席的预备,林雨桐就道:“大菜来不及了,能做出啥是啥吧。” 那不这么着也没法子了。 今儿也算是见识了这媳妇灶上的手艺了,这么多人洗菜切菜,她一个人又是拌又是炒,才多大功夫,头一拨下酒的菜就得了。 林雨桐往出赶人,叫帮厨的女人也去做,剩下的好办,马上就得。 早起也没人真喝酒,就是个意思,得找个程序得走。 金大姑是从头看到尾,那边新媳妇给老太太的饭菜另外归置了一盘,“大姑给老太太送去……” 成! 去上房的时候除了老太太和金二姑,还有本家一个跟杨碗花关系好的媳妇,老太太擦眼泪,“……外面总说我磋磨儿媳妇,你看看她这样子……我能磋磨谁呀?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呀,她赖着不起来。我三遍五遍的叫,就是不开门……你婶子我也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那当媳妇的得听话,现在是当婆婆的得听话。她还想处处跟当年的婆婆们学,那成啥样了?” 是啊!听起来人家老太太这回可都在理上呢,一点都没瞎说。 这人就自告奋勇,“我去叫去,不出去露个面这不像话呀。吃了饭新媳妇回门了,我可没看见东西……叫人家笑话。” 过去还不敢大声的拍门,只轻轻的瞧了瞧,“碗花,出来吧。累的狠了贪睡,也不是多大的事。” 杨碗花气的呀,没法说呀!她不想出去吗?穿戴的整整齐齐的要出去,但是门拉不来呀! 房间门这种门锁有点坑,要是在里面反锁,外面拿要是打不来。同样的,外面要是拧两圈上锁,人在里面就死活打不开。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一般没人扭钥匙,而且,钥匙一般都都挂在锁孔上,谁动那干啥呀? 可偏偏的外面就是被人给拧上了,她在里面都听见了,甚至是拔钥匙的声音都听见了。 这会子还没发叫嚷,之前已经好几个过来打算叫自己了,到底是老太太和金夏草拔的要是还是别的什么人拔了,也说不清楚了。更不能吵嚷的人尽皆知了。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外面啥也没耽搁。 外面这个劝她的人劝了三五声,里面就是没啥动静,这能咋? 只能尴尬的朝老太太笑笑,“她是不是哪不舒服?” 老太太嘴角一撇,显然是不认可这样的话,但随即又露出慈和的笑来,“你赶紧去吃饭吧,别管了。今儿早上碗花还跟保国吵了几句,听那音儿,好着呢。” 就差没明说杨碗花在找茬了。 外面老爷们谁关心这个,坐在一块,多是说一些闲话,又因着林雨桥年纪小,但今儿是主宾,都有话没话的找他搭话呢。 这个说,“你将来这毕业了工作好安排,你姐给你使劲,看是在京城还是在省城,哪都好?” 说的我差点以为我姐是大多的贪官呢。 大家的认知普遍是这样的,他也不恼,只道:“我还得上学呢,完了考研,念下来又是三年。出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这几年发展的太快……计划的再多也没用。” 那倒是。 那个又问说,“你们现在毕业了一般分配去哪?” 解释分配的事挺困难的,但去向一般就是统计局这些单位,这倒也不是假话。 人家一听这个局那个局的就觉得老厉害了,又是个吃官粮的吧。 男人这边吃的热热闹闹的,女人那边尝尝这个菜,说味道好,那个菜说是脆生生的,也不知道咋弄的,自家弄的都是绵的,没这个口感。 但不得不说,新媳妇的手艺是没话说的。只灶上的这手艺,那一般的媳妇就比不上。 凉菜过了,热菜一道接一道,又是八道,然后烙饼一上,这顿饭就算是结束了。 吃完饭,各自的任务就都算完成了,也都知道杨碗花一直没露面,除了三个姑姑三个姑父别人也不好留着,起身纷纷就告辞。 吃完林雨桐可不收拾了,金家三个姑姑也不敢叫新媳妇收拾了。其实三人都想躲,躲到厨房看这回门礼怎么办? 不给回门礼还不回门了? 横竖昨晚上同事来带的东西不少,挑了几样就行,直接叫了林雨桥出门。 金保国跟金嗣明把人送出门,看着进了林家的大门,这才回来。金保国就说小儿子,“叫你妈,看她还能不能起来?” 金嗣明应了一声直接去了上房,老太太在沙发上坐着呢,三个姑父陪着呢,他直接去父母的卧室,跟平时一样拧了门把手门就打开了,她推门进去,自家妈就在床沿上坐着呢,也不知道跟谁生气,脸上气哼哼的表情还没下去。他愣了一下,“起了就出来了,我哥和我嫂子回林家了。您就是不饿,难道也不憋的慌?” 能不憋吗? 不说还能撑,这会子一说,越发觉得憋不住了。她利索的出去,也不看都有谁,急匆匆的往厕所去。金保国在院子里看的真真的,跟着就去了后院。 杨碗花刚从厕所出来就看见堵在外面的金保国。她朝通往前院的路上看了看,“我跟你说,不是妈就是二姐,这两人诚心叫我跟儿媳妇闹矛盾,你信不?” 我信你个鬼! 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亲姐,她们好端端的挑拨你跟儿媳妇的关系?杨碗花啊杨碗花,憋了这么半天就憋出这么个主意来? 金保国轻哼一声,“我再次警告你杨碗花,别觉得没有结婚证就离不了婚。分居够两年了,我直接上法院起诉……也一样能解除夫妻关系。再不分轻重一次……咱俩就完了!” 说完,看也不多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杨碗花眨巴着眼睛,我说的是真的!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老太太和金夏草,但有人故意这么做是肯定的。关键是刚才来帮忙的老娘们来来去去了几回,她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干的?要说是外人干的,金保国不得觉得这是自己自作自受呀?要不是自己平时得罪人了,人家能这么整自己? 可结果一说老太太和金夏草,人家一点都不信。 她也没想叫她信,只要他肯帮自己问一声,这什么事就都过去了。 要是她们母女干的,也好叫她们知道自己是有男人撑腰的。要不是她们母女干的,那她们基本都在堂屋,总能知道谁来过,谁靠门特别近过吧。最重要的是,也帮着解释了今天的事。不是自己不出来,而是出不了。甚至为了不闹的难堪,她连叫嚷都没敢。 可现在是自己说啥也没人信! 在隔壁也刚从厕所出来的林雨桐隔着墙皮把那边两口子说的话听了个正着,杨碗花说的话不能全信,但一半还是能信的。杨碗花没那么蠢,也没那个胆子第一天来这一招。 但到底是谁这么跟杨碗花过不去,这就不好说了。 她去前面跟卢淑琴低声说这事,卢淑琴哼笑一声,“她就得这么收拾一下。平时说话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她的日子一直就好过,说话高人一等……今年也是日子都不好过,估计上金家借钱的人多了。之前给你们屋里装空调,人家对面老张婶子问她说多少钱呀,她家闺女要回娘家做月子,有孩子怕太冷还是不舒坦,想着要是不贵就安一个,谁知道她站在大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嚷嚷,说什么你家还想用这玩意?不是我说,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这大几千的空调就不是你们家那条件配用的。光是电费你们家都掏不起!你家老张跟我家保国都差点跪下,只为了借两千块钱的……” 林雨桐目瞪口呆,“这是啥时候的事?”我压根就没听说。 你压根也不在家呀! “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卢淑琴就道,“这些事你别管,叫那老太太管去!我还跟你说,这事还就是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 林雨桐有点明白这种逻辑了,自己跟杨碗花可以有矛盾,这是家庭内部矛盾。而且,就算不掺和,矛盾也在。这其实是可以忽略的。 但要是用这件事,叫杨碗花知道在外面得罪人的下场,老太太觉得这事就能干。 说实话,杨碗花要是在外面老那么说话,那是该收拾。前些年金家的日子好过,但也没那么特别。但现在不一样了,办了厂,收入高不说,且非常稳定。人说有钱说话气都粗,说的就是杨碗花这种人。 这都不是得罪人,这么下去是要跟人结仇的。 所以,老太太这一手,你还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娘俩在屋里说话,四爷跟林雨桥在外面说话,主要说考研能选的学校和专业,林雨桥是没想到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说起大学如数家珍,说起专业也句句都在点上。他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这总算找到一个看得上的地方了。 林家的饭是林有志凌晨四点就起来做了,肉啊排骨之类的该炖的就得早早炖上入味。没请别人,就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安生饭。林有志操心的呀,“要是晚上饿了,你就打电话,爸给你弄好,从后墙上给你递过去。” 给人家当媳妇,再是如何,也没家里自家呀。回家来,没进院子就喊饿,张嘴就要饭吃。可到了婆家你试试。 这边没完没了的叮嘱呢,结果隔壁似有似无的传来争吵声,紧跟着声音越来越大,再接着就嚎啕的大哭声,哭的太惨,以至于都听不出来这哭的人是谁。 这是咋的了。 卢淑琴就催两人回去,“去看看吧!别是为你们的事闹起来的。” 这得亏是四爷修炼到家了,这要不然姑爷在老丈人家,是一点脸面也没有了。四爷临走的时候说桥桥,“别偷摸坐车去省城,回头要去的时候我送你过去。” 林雨桐感觉到四爷的那种烦躁,就是那种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对方的烦躁。 结果一进家门,看见在院子里哭的要死要活的是金二姑。 咋的了? 四爷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是怕人。他这么进来,一院子的人都鸟悄了。 那边金保国起气的手叉腰,边上的杨碗花脸上还残存着巴掌印。 金嗣明才在边上说呢,“妈说,压在你跟嫂子床下面的一千八百八十八块钱没有了……” 给新媳妇床下压钱,这是有些地方的讲究,图个吉利。有钱了就多压点,没钱了换两张新钱压在下面也是个意思。 这个钱有时候是给缝在新婚铺的褥子里或是枕头里的,一般也没人特意找,等住够满月了,这钱才能动。有些放的显眼,新媳妇一摸就能知道。有些放的不显眼,过了满月得婆婆指点才能找的见。林雨桐压根就没注意过这个事,而且床上是席梦思那种厚床垫子,昨晚睡的时候都凌晨了,今儿一早就起来了,我没事动床垫子干嘛? 那种床垫,别说压钱了,就是压钻石,我躺在上面也毫无所察呀。 但这个钱……杨碗花好好的去看那个干啥? 又关金二姑什么事。 杨碗花捂着脸,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我就问二姐,两孩子都不在,你跑人家婚房去干什么了?我进去的时候,床单还有一角被压在床垫子底下……她还敢说她没动?” “住嘴!”金保国又扬起了手。 四爷一把给抓住了,“行了,钱是我拿的,放在床下床垫子不稳当,就这么点事。”说着扶了金二姑起来,“这点事,我妈就那样的人,您怎么还哭上了,别人家还不定以为咱们家怎么着了呢。”说着就跟二姑夫道歉,“您别忘心里去。” 林雨桐又把昨晚上同事给的礼拿了好几份,给三个姑姑一人一份:“这天都黑了,赶紧上路吧,再晚可就冷的走不了了。说了从今晚开始大风降温……”又热情的问金小姑,:“要不要给您找件大衣,您这么穿路上得冷吧。” “不用不用!” 好声好气的把人给送走了。 等关了大门,四爷直接往上房去,说杨碗花,“您这一出接着一出的,想干什么呀?” 钱真的丢了! “丢了就丢了!”四爷直接给拦了话头,“丢了能怎么滴?来客人的时候一院子的人,没人进过新房。我们去了林家,那家里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这进新房的必然就是自家人。不管是哪个姑姑或是姑父,您今儿挑在明面上,是想怎么着呀?咱搜回娘家的姑奶奶的身是不是?找到这个贼您能得到啥好了?找不到这个贼,您又能损失多大?” 得失怎么衡量?你思量过吗? 真相有时候真没那么重要! 但这道理跟杨碗花好似说不明白。她这一气,看这是把金二姑得罪了,但其实,这三个姑姑和姑父往后等闲都不会登门了。拉不下这个脸呀! 没了三个姑姑帮衬,光是伺候老太太,给老太太洗洗涮涮这就不是轻松的活计。你一年花一千来块钱能请的来人专门干这个不? 你请不来! 拿这钱的人要不是实在实在没法子了,都不会这么干。你假装没发现,回头她见了你心里是虚的。等周转开了,她心里过不去,难道不会再别的地方悄悄的补回来。她又不是惯偷! 这事悄悄的告诉金保国或是老太太,他们能不承情吗? 非得把事闹到明面上……现在好了!更热闹了。 杨碗花的眼泪比之前流的更凶了,自己做的不对,大家都说自己也就算了。可这次错的明明不是自己,为啥挨说的还是自己?她委实是觉得冤枉的狠,连大儿子都不肯向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别的钱她拿了我都不说啥,那是给新媳妇压床的钱……” “可你没摁住人家的手。”林雨桐就说,“你见她在新房里翻腾……那她是不是一直就有回娘家爱到处翻腾的习惯的?” 对! 杨碗花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气,“二十多年了,一回来就翻腾一回来就翻腾,恨不能连家里添了几个裤头她都翻出来看看……”说着就看了一眼沉着脸一直不说话的老太太,“这毛病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这毛病是挺讨人厌的。 真诚的替杨碗花说了一句公道话,“那你是不容易。”这么多年了,忍受这个,真不容易。 说完就甩帘出去了,她得看看她的房间,还有什么东西被动过的没有。 结果还好,应该就是动床了,柜子里有四爷的东西和自己带过来的几件换洗的衣裳,其他的都没有,这是扫一眼就能看清楚的,对方没翻腾的必要。 床上不光是床垫被动过,就是枕头也被动过。 四爷紧跟着撩开帘子进来了,眉头皱的死紧:“把床单被罩都换了吧。” 不光桐桐膈应,他也膈应。 这种亲戚也不怪杨碗花要撕破脸,四爷压根没发现金二姑有这毛病。感情单身的侄儿屋子不用翻,就翻结了婚的……这是什么毛病。 林雨桐跟四爷大张旗鼓的换床上用品,换完后还不避讳,直接抱着去林家塞洗衣机里,“爸,你帮我转转,明儿再晾。” 闹的金家老太太就特别难堪,她指着金嗣明,“去叫你哥哥和嫂子来。” 于是,林雨桐这边刚拾掇好,又被叫了。 老太太叫林雨桐坐在边上,眼泪汪汪的,“你二姑这个……不是成心的。这个病根落下的早了。当年我一个寡妇人家,养四个孩子。整天的在地里干活,夜里但凡有点月光,我都在地里耗着呢。那时候你们大姑年纪大点了,跟我常不常的就下地。家里就只你们二姑看着你爸和你小姑……谁知道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了人进去,你二姑差点叫糟践了不说,还差点叫人家把你爸和你小姑给带走卖了。打那以后,她只要在家,那就得翻腾,恨不能连老鼠洞都翻腾几遍才能安心。这个毛病你爸知道……她也改不了。说起来都是当年那日子给折磨出来的。但是你二姑绝不是个随便拿人家钱的。她那人别说拿人家的钱了,就是跟人家借钱,那都不是至亲不开口的,宁肯去卖血,也不跟人张口……你们两口子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当领导的,你们不能判了个糊涂案。当然了,嗣业的心到底是向着亲妈的……可我也是我闺女的亲妈,我拿我这条老命发誓,我闺女没拿那钱……那你们说,那钱去哪了?” 这是暗示床下压根就没钱吧! 是说杨碗花没给新媳妇的床下面压钱,把钱昧下了。 这会子倒成了老太太的理了,她刚才不言语,那是宁肯叫亲闺女丢面子,也没叫儿媳妇丢面子呀! 可谁也不能保证说杨碗花没这么干!毕竟找茬找了一天了,好像给新媳妇慢待一点也是正常的。 杨碗花气道:“妈,你这可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我老太太的眼睛亮着呢。”老太太回头就问了一句,“老杜之前来家里一回,你拦着人家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还塞了个信封过去,你告诉我,你信封里放的是啥?” 杨碗花慌了,见金保国已经掏手机要给老杜打电话了,才赶紧拦了,“我给床下压钱了,压了八百八十八,那一千块钱叫老杜给我存上了……” 其实可以放高利贷放给别人。 但给儿媳妇压八百八十八也不少了。 林雨桐就明白了,“二姑可能翻出钱来了,她还没来得及把钱归位呢,结果你说放了一千八百八十八,这跟她没来得及放回去的钱差的可不是一点。她给补不上那个数了,你又逮住不放,这事就成了这样了。” 一个比一个能干!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都是这个!” 这老太太是真能,杨碗花昧下钱的时候不言语,就那么看着,然后放大招。怪不得卢淑琴当年都吃亏,这确实是个能人。 四爷的手指敲着茶几,“今儿是这事一打岔,把事情给岔过去了。那回头等住够满月了,桐桐拿出来的钱数跟您说的对不上,那是不是得怪桐桐私藏了一千回头还冤枉婆婆?这不是家呀,宫心计都没有你们玩的好?不缺吃不缺穿的,安安分分的好好过日子不成吗?都藏着心眼呢是吧?那不成,我媳妇心眼实在,在这家里擎等着吃亏了。我看呀,我家里我们是不能住了,幸而隔壁有现成的地方,我们今晚就搬过去。这边你们留不留屋子都成的……” 说着就起身,拉着桐桐就出门,爱怎么着怎么着去,我们不住了。 两人这边才进了林家的院子,就听见隔壁金保国的摩托车响,估计也出门了,不在家里住了。他去厂子里也行,反正厂里得有看门的,门房里火炕啥的都有。炕想热乎就是那种木纤维烧着热的最匀称。搁哪儿不能猫觉呢? 那边咋样四爷和林雨桐没工夫关注,林家这边开着电视各自都忙着呢,不想刚走的姑娘姑爷这就又回来了。 谁也不多问,林有志还特高兴的叫四爷:“今晚咱就把锅炉烧起来,说是要降温。我没弄过,走走走,我看看该咋弄。” 拉着四爷烧锅炉去了。 林雨桐搓搓手,确实是冷了,她看了看屋里,“不生炉子就这点不好,想吃烤红薯没处烤去。” 哪里就没地方烤了? 林雨桥拉姐姐去后院的菜地,“挖个土窑,烤一窑试试?” 行啊! 这边欢声笑语的,杨碗花听着从窗户外飘进来的声音,心里难受。娶了媳妇丢了儿,这就算了。男人也走了,说是住厂里。可是不是住厂里了谁知道?有钱的男人啥时候缺女人了?还不定在哪里跟谁怎么着了呢。 小儿子自己弄了个电暖气,开着电暖气在他自己的屋里玩电脑,家里的啥事都干扰不到他。 老太太今晚上难得没看电视,估计这老不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吧。以前是嗣业偏着她这个奶奶,现在有媳妇了,骗着媳妇。只因为怕媳妇受委屈,带着媳妇去了老丈人家。这跟老太太之前预想的可不一样吧。 不一会子工夫,鼻尖就传来若有若无的烤红薯的香味。小儿子在院子喊她了,“妈,弄点吃的呗。午饭没好好吃,这会子早饿了。” 她没动地方,没有她管的时候,他们爷几个也没见谁饿着。 果然,小儿子没等到自己,紧跟着就出门了。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响亮,应该是出去找饭馆吃饭去了。她等啊等啊,想着这小没良心的吃完总得带点回来吧,今儿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可小儿子这是一去不回头,吃饭完不知道上哪玩去了,压根就没回来。 她等啊等的,过了十二点了,还是没动静。她这才起身,得把大门关了吧! 隔壁的大门关了,落锁了,四爷才睡踏实了。 四爷给桐桐处理金家事的宗旨就两个字——收拾! 别管谁,不合适了尽管收拾。之前是没记忆,现在处的多了,事遇事的一件一件的出,这才发现这金家的家庭氛围很不正常。 过日子嘛,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既然凑活,那就好好凑活,别藏心眼子。一个个的在背后恨不能捅对方一刀,偏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一天一天的,啥事也别干只给他们断官司算了。 林雨桐就不住的笑,问四爷说,“你说,你是不是天生没有母亲缘呀?” 她是开玩笑的,结果四爷良久没说话,抱着她的手却紧了很多。 不是……我开玩笑的! 四爷没开玩笑,“有些人大概天生母亲缘浅……不过还好……” 还好有你! 你把我当男人依靠,但也把我当孩子一样宠爱,当孩子一样心疼。生来有多少遗憾,有你,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如果你是老天给我的补偿,那我情愿我永远母子缘浅。 林雨桐:“……”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然后感叹一声: 这不知道啥时候就冒出来的感性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3)三合一 重启时光(53) 夜里果然是一宿的大风,呼呼的吹的邪性。自家烧锅炉按说不如人家集体供暖那么匀称,睡前添炭了,但这四五点左右,肯定就慢慢不热了。但林家不存在这个问题,林有志凌晨四点准点起床卤猪蹄,现在又开发出猪耳朵猪舌头猪尾巴这些项目了,需求量大了去了。县城好些饭馆都过来买,尤其是那种能预定席面的。如此一来,除非近处的人上家里来买,他也不对外卖了。但早起这得开始卤,这个时间不能改的。 林有志一起身,卢淑琴也起来了。 “你睡吧,起来干啥?”林有志打着哈欠,其实也没那么累。一是年纪大了,没那么贪觉了。二是钱眼里有火,只要有钱赚,几点起来都有精神。 卢淑琴也一样,一般两人晚上睡的也早,九点一过肯定得睡。早上四点起床,也都七个小时了。白天中午还能眯一觉,很可以了。 之前卢淑琴不早起,那是因为入了秋后半夜太凉了,深秋的时候半夜起来想做手工那就不可能,冻手呀。现在暖气有了,屋里热乎,起来穿着秋衣秋裤,最多再套个棉马甲,敢天亮能干出一晌的活来呢。 “订货的时候就跟人家说好了,不是说不急吗?”林有志起来在堂屋里洗漱,说卢淑琴,“睡不着躺被窝里也行呀。” 卢淑琴有她的道理,“这结婚了,说不准啥时候就有孩子了。两人都忙起来,孩子谁带?指着金家吗?桐桐要是乐意教那边带才怪了。咱们呀,得把活儿赶紧点,腾出时间来带孩子。” 林有志手一顿,她心里又开始惦记这事。 想想也是,怕两孩子重复走之前的老路吧,孩子不怀上不好好的生下来,这心都是悬着的。 他也就不劝了,反倒是兴致勃勃的,“成!还是你有成算。回头我就给固定量,一天出多少就是多少,不多卖,把这个时间好好的算算。” 两人一个出去把锅炉添炭然后去厨房忙活,一个不急着梳洗先去西屋干自己的活去了。灯下面干不了精细的活儿,像是图案这些后序慢慢添都行。这会子凭着手感先把大致的样子给编出来就行。 林有志干活轻巧,厨房门一关,柴火是白天都提前抱到厨房的。加上夜里风大,林雨桐是一点也没听到。 这一觉睡的舒服,要不是上厕所不方便,还得在被窝里赖一会子。 四爷真没贪睡,难得一幅好身板,关键是桐桐对这幅好身板拥有极大的热情,但这再好的身板没有持之以恒的锻炼,那也休想保持住的呀。因此,他一直有锻炼,这两天都懒怠了。婚假还有三天,不急着上班去,但也不能懒着了。 桐桐扒拉着不放,“再睡会,早起那么冷……” 那你这肾真好,憋的住呀。 他问说,“不想去厕所?” 想啊! 想你还不放手?“我给你拿尿盆去!” 那还是我起来吧。 一晚上的大风把尘土和一些树叶都吹到固定的角落了,打扫起来倒是容易,四爷先去清扫院子去了。林雨桐从厕所出来,把昨晚烤红薯残余的草木灰给撒到菠菜香菜上,然后从柴火垛上抽了两张草席子给盖在,今儿这天阴沉沉的,林雨桐抬头看天,觉得这雪八成是能落下的。 林有志从厨房探头出来,“你俩洗脸刷牙去,这些活不用你们。” 林雨桐从书房拎了热水出来,喊桥桥,“要回学校就趁着没落雪赶紧走,要不然路上太操心了。” 林雨桥裹着被子从窗口探出头来,“都不想回了,还是家里舒服。” 再舒服也得上学呀,吃了饭都没敢耽搁,先送林雨桥去省城。难得休假,林雨桐跟着跑一趟,结果四爷把桥桥送到学校之后,车头一调转,不知道要去哪。 “给你看一辆车去。”大冬天的下乡,你想骑着自行车去呀? 不是,你得交账呀!咱俩手头还有多少钱呀,你就买车? “我手里……不到四万。”他自己说的都不确定。 林雨桐“……”这都买车了,手里就没积蓄了吧? “会有的,再想折就是了。我什么时候叫你饿着了?” 这不是饿着不饿着的事,是手里没钱心里慌呀。 但他这么兴致勃勃,还委委屈屈的只去挑最便宜的车,然后一脸嫌弃的道“先开两年吧,开两年再给你换。” 这车在农村的路上挺好的,随便颠去,一点事也没有。 行吧!一人一辆车开着往回走。他开旧的,桐桐开新的。 谁都没想到这俩出去半天功夫开了一辆车回来。在农村买二手的都少,现在弄一新车,有买的必要吗? 车一回来,乌泱泱的围一群的人里里外外的看呢。男人对车的喜爱这个不分年龄,有车没车,接触过没接触过的,一个个的都说的头头是道的。 卢淑琴才偷着问桐桐,“你买的还是嗣业买的?” 他买的! 怎么了? 卢淑琴能愁死,“这车属于可有可没有的东西吧,怎么就非得现在买了。我看那二手车挺好的呀。”这样的两人过日子,得把人愁死,“我看等你怀上了,你俩拿啥养孩子?” 感情是盯着生孩子的事呢吧。 悖澳放心,饿不着。” 四爷呢,好像要把这种败家进行到底,紧跟着就给家里买了电脑拉了网线,然后把身上的钱花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剩下来。头两个月的网费还是从桐桐身上拿了钱才给交上的。 见识自家闺女坐在那里挣钱之后,两人对于买这东西倒是不反对。强忍着才没继续絮叨败家的事,想着你们就作吧,等没钱了就知道急着赚钱了。 林家知道这车是谁买的,但金家不知道呀。他们谁也不摸四爷的底,以为是住过来了,林家还给买车了。不光金家人这么觉得,就是周围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的想法是,林有志还挺有心眼的,这就是要把女儿女婿往家里拉呀。说不是招赘,可这么着,跟招赘也没多大的区别。 更有那心里有本账的人算了一把之后就道“看来人家淑琴是赚的不少。” 是!林有志一天出多少货,卖多少钱,进价是多少,这大致都能估摸的出来。日子比一般人好过是有的,但要说给孩子买房买车,他没那个经济实力。 但如今拿出来这些钱,哪来的? 只能是卢淑琴赚的。林有志这个账是明的,只要留心就都能帮着算出来。但是卢淑琴这谁也不知道呀!人家在家里接两电话,说不定一万来块钱就这么出来了。从买房到现在人家能挣出一个车子的钱,是了不得呀! 卢淑琴还没法子跟人家解释,这俩孩子的收入哪怕是正当收入,跟人家解释起来都费劲。那干脆就别解释了!爹妈有就是孩子有,管得着吗? 但其实四爷哪里好意思在老丈人家白吃白喝?人家有来钱的道道,之前因为桐桐撬锁,他突发灵感,觉得可以设计一种锁,在安全性能上应该能更进一步。 对于一个学过机械的人来说,只是转了一个研究方向而已。而这个方向,他还没碰触过。别看锁子这种东西不大,但谁家不用这玩意? 网上申请专利这个是今年也才刚刚实行的,电脑一安装,四爷在网上先申请了专利,之后会找专业人员对专利进行评估,评估之后可以挂在网上进行专利转让。 这个面向的不光是国内的公司和厂家,国外的也可以的呀。 反正这玩意还得不停的升级,过几年指纹锁出现了,这又是另一次的升级。因此,四爷持有的态度就是价钱合适就卖。 林雨桐呢,没有技能转这种钱,药方倒是多的很,但你拿出没有来历的东西人家验证了可用,但你怎么证明东西是你的呢? 这条路别想,走不通的。 因为跟商思雨他们保持联系,对方有翻译拿不准的地方也会问。现在上网方便了,对方问的更多了。李教授应该是知道了,打电话来问基层工作忙不忙,不忙的话帮着翻译几本书。 这种东西不如商业性质的翻译来钱快,但这属于上得了台面的一类收入,著书立说,哪怕只是翻译,这说出来可没人鄙薄你觉得你朝钱看。 而这些书又属于一!醋溜文学最快发布!些理论型书籍,翻译这种书,你本身没有一定的理论水平还干不好呢。 总之,结婚不到半个月,两人把事情安排的挺好。四爷最近比较忙,年底了,这不是都忙着抓赌呢嘛。这玩意要是个大场子奖金是有,还不少,但绝对比大家以为的少的多。林有志一听是看这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有油水拿。他这么想的还这么跟卢淑琴说,“……来钱的路子野着呢。你想啊,那赌场上,钱就那么放着呢……有数吗?二十万的,只汇报说十万,剩下的十万不私下就分了……” 林雨桐“……”要是真能这么着就好了。他就是个黑|警|察也不敢这么干吧。 她想解释几句吧,可等听到林有志说卢淑琴,“这个咱自己知道就行,跟谁都不能说。他们在外面花钱大手大脚的,别人问起来,就说家里给的……” 我又不傻!卢淑琴就道,“我现在跟人家说我做一个包没有八千我都不卖!” 林有志“……”吹的有点大呀! 那怎么办呢? 以前自家闺女真是个特别节俭的孩子,但现在她发现真不是。那大手大脚起来,尤其是在吃的方面,一点都不含糊。以前也不见怎么下厨,现在下厨的时候倒是多了,尤其是晚上,基本都是她做饭,但这饭的成本可当真不小。 她就寻思着,是不是金家的日子过的好,所以姑爷一直就是这么吃的。 当然了,伙食费也给家里交,但买食材又是他们单独拿的钱。她问了两次,意思是省着点花,工资都是有数的。 结果闺女掏出两张工资卡,“要不您拿着,我们就没动过工资卡上的钱。” 然后卢淑琴对这种来钱的路子野这话深信不疑。 但对我,还得小心的给两人打掩护,谁问都是吃饭添两双筷子能多花多少钱? 说叨的人多了,自然就传到金家耳朵里去了。金保国没言语,但今年年底厂里的账却提前给分了。订单接了嘛,钱大部分都入账了。每年年前年后结婚的人就多,给家里换家具干啥的也都集中在年前这个时间段,因此厂子也忙,赚的还不少。 把俩儿子叫到一起,给了四爷七万二,里面有两万四是桐桐的。至于你们怎么花她不过问。 至于小儿子,本该分四万八的。但因为没结婚,先给八千零用的,这四万先期他给管着。金嗣明就不是很乐意,他有他的打算,这厂子他也看了,其实没什么要管的。与其盯着这个,倒不如出去跑销售去。在家具城找那种代加工的活也行呀,我拿单子回来都行的。 他不是很乐意先分这钱,意思是在城里的家具城租个店面,一方面咱们往外销售,一方面呢也通过这个点,咱们拓展业务。 可这跟金保国的计划相左的。 金保国觉得他带的就是一帮子会点木匠活的二把刀,走走低端市场就可以了。很没有必要瞎折腾。 但金嗣明是死活也看不上这样了。 在四爷忙着的时候,爷俩为这个没少争执。金保国呢,觉得你才多大,见了几天市面,你就来给我指手画脚的,等你在社会上好好磨砺磨砺,就知道稳当比什么都重要了。 金嗣明呢,觉得这么小打小闹完全没有意思。做生意重点在销售不在生产。我只要能卖出去,我随手都能找到代加工的厂家。叫生产什么样儿的你就得给我生产什么样的。你这就是自我沦为最低端的那一层。你现在不朝外面冲,可外面的货会对冲你的货,最后就没路可走了。 都有各自的考量。 四爷干脆从里面抽了一万块钱,剩下的直接推过去,“可以试试……便是不成,也不过十来万块钱的事。一方面高仿别人的,走低端市场。一方面呢,厂里也得找自己的路了。设计跟不上别人的步伐,咱们可以走仿古的路子。完全做中式家具。” 金嗣明一拍桌子,“我哥这话才说到我的心里了。一边跟现在一样维持着,只要挣钱这个高仿就不能停。一边得想着以后怎么发展,仿古家具我看行……仿古定制我觉得都能做。”说着就皱眉,“回头是不是得去一些博物馆或是别的地方,想办法弄些老物件的照片回来……” “不用。”四爷就起身,“回头我找人给画出来。” 金保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成!”想折腾是吧?你折腾就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是啥样的。现在他还算在壮年,且什么没啥毛病,兄弟俩这么着都行。但以为这绝对不行。他把丑话给说到头里,“亲兄弟明算账。哪怕是父子,咱们也把这账目摆在明面上。嗣明你有想法,先出去扑腾,也行!这该你的四万八还是你的,你哥愿意借你六万,你打借条给你哥。要是你哥给你是跟你合伙,那你们俩就把合同给签好再说话。” 哪有这样的呢? 金嗣明哭笑不得,“干啥呀,不是我哥呀!” 一码是一码! 四爷将钱推过去,“算借你的。生意的事我没时间管,也就不分你的钱了。” 金嗣明拿了纸笔写了个欠条,这一码事就算有了。 金保国这才道“以后你要厂里的家具,你就给我下订单,咱们按照生意的那一套走。我挣你个加工费就成。”说着就看四爷,“你说的仿古家具,这个可以,你了啥样子,我给你啥样子的价钱,不叫你白搭人情。” 成吧! 然后四爷就带了一万的现金和一张欠条回来了。 林雨桐就跟四爷提了一句,“不管纤维板材还是家具,都小心甲醛……” “当时就处理过了。”这事上不用叮嘱。 那就行呗。 尽管是金家给分钱,但四爷住林家,周围议论的声音并没有因此下去。好些人不太了解真相,只从以讹传讹的角度去看,竟然还有跑过来劝林雨桐的,“你婆婆就是那样的人,你还能为了回门的事跟婆婆闹到现在呀?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雨桐也就特别奇怪,一个个的日子过的精穷精穷的,不琢磨着弄几个钱去,还有闲心管人家的闲事。 她直言“我婆婆跟您说我是为了这个住回娘家的?” 把人顶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林雨桐还建议“那要不,您去问问我婆婆,问清楚了您再来?” 给了个难堪人家还不觉得,有跑去找杨碗花卖好去了,这个那个的说叨。杨碗花能认吗?她冷笑一声“谁在外面胡说八道呢?那不是瞎说嘛!你们知道什么呀?我家嗣明的婚事就在眼前了,这就是现买院子现该房子,钱放在手边这就不叫事,但是呢?刚盖成的房子能装修不?新装修了能住人不?多少人给我家嗣明介绍对象呢,我这不得随时准备着……这家里住着老大家两口子,这人家姑娘还以为老二将来连个窝都没有呢。我们家那是把话说头里的,这老宅是要留给老二的,嗣业两口子是为了不耽搁嗣明说亲才住过去的。再说了,那边有暖气,到底是匀称!我这不也防备着新媳妇万一有了身孕,这年底年初老规矩都是不许挪窝的,那这不是孩子跟着受罪吗?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知道什么呀你们就瞎说!” 落了个两头不落好。 出去缝人就说,金家急着给老二说媳妇呢。金家这条件,俩儿子的婚事肯定受影响。但如今跟当初又有点不同。大家的收入普遍不行了,但是金家眼看红火的不是一星半点。人家说笑贫不笑娼啊,一富遮白丑的。想叫闺女过好日子的人大有人在。再说了,人家那老二长的也很不错,在外面也能弄回钱来。这就行了呀! 这话一传出来,别说找杨碗花的人有多少了,就是林雨桐这儿,也有人叫帮着问问。 年底了,镇上也是没啥事,主要就是年底的工作总结,不停的开会。县上也开会,但一般不跟林雨桐相干。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被留在镇上值班,万一有突发状况,得有个领导在的。 办公室有老旧的电脑,能用。到了她这份上,很多材料性的东西不用她写了,有报考乡镇公务员的大学生分下来了,这样的活一般是她们的。 她其实算是清闲了,她主要看一下县里其他乡镇的情况。村是一个小试点,镇只是小试点的扩充,但真正做成模板,其实还得放眼全县。她现在思量的就是这个事情,在镇上食堂做饭的大婶子就敲门进来,又是给林雨桐的杯子里蓄水,又是不停的瞅林雨桐桌上的东西,好像是瞅着空了就要搭话。 也就是林雨桐进进出出的没架子,要不然这像个什么样子。 她放下手里的活,“有事吗?” 后厨发不发工资,这也不归自己管呀。 这婶子就笑道,“我就是咱一村的人,我闺女在村上的幼儿园,教娃娃念书呢。” 啊? 那又怎么呢?想往小学调动呀?休想! 这不是一码事! 见林雨桐的表情不对,这位才赶紧道“我家闺女二十一了,还没对象。我这不是着急吗?要是领导认识年龄相当的……帮着介绍介绍,没啥要求,不是说非得在正经单位上班,我家孩子那条件也高攀不上人家,就是想找个上进的孩子就行……” 明白了,奔着金嗣明去的。 林雨桐假装听不懂,只说遇上条件好的小伙子一定会记得给介绍的。人家是不是还托人介绍了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入冬了,可能是清闲的人多,金家一下子给热闹起来了,尤其是晚上,一个客人刚走,那个客人就来,都是介绍对象的。 然后一到中午,杨碗花就在家里接待被媒人带来的姑娘了。 媒人带着姑娘来,问你家嗣明呢? 杨碗花还没跟小儿子说呢,有了大儿子这个前车之鉴,她谨慎着呢。叫儿子碰上一个他和眼缘的,但跟自己不对脾气的,那自己真就一点希望也看不到了。 因此,只说不急不急,马上就回来。坐在这里把人家姑娘也看了,然后还跟人说了几句,要不了十分钟,她就会立马出去‘接电话’,表示是小儿子打过来的,孩子有点急事,赶不回来了。 等把客人送走了,她就跟媒人说。 今儿说这个姑娘是不是左边的脸比右边的脸大点,看这怪怪的。 明儿再见一个,也觉得不行你看那走路是不是一脚重一脚轻? 后儿那个又说人家眼睛大却没神,连个眼睫毛都不长。 把媒人都给说恼了,“好不好看的,这得你儿子说,对吧?这情人眼里出西施,许是年轻人就看对眼了呢。没听过给儿子说对象当婆婆的先相看的……要叫你这么挑拣,你家儿子娶的上媳妇不?” “谁说娶不上?”杨碗花朝林家指了指,“我家大儿媳妇咋了?长的要身条有身条,要模样有模样,皮肤白眼睛大……你看那走路的姿态,就是坐在那里的姿势……也不是说得一样吧,但你别差太多呀!真不是我挑……反正我家有模板在那里摆着呢,总得给我弄的大差不差吧。” 媒人“……”那媳妇收拾不死你,你倒是觉得人家好了!我看你就是贱皮子! 谁爱给你家说媒谁说去,反正我不说了。 有那么几回,杨碗花这个出了名的挑剔的名声就传出去了,等闲模样一般的都不敢给介绍。 跟杨碗花关系好的还提醒她“也别太挑剔,传出去了以后没人给介绍。” “谁挑剔了?”杨碗花才不认呢,紧跟着又出了一件事,叫她对小二媳妇的要求又多了一条那就是能生。 因为桐桐在婚后一个月――宣布怀孕了。 孩子其实不用着急生的,但是这是卢淑琴的心病。甚至不仅是卢淑琴的心病,连林有志也暗地里紧张,只是不敢问罢了。 相比起来,卢淑琴的紧张到了掩盖不住的程度了。她是眼看着两孩子咋相处的,真就看不出一点不好来。可这个经得住考验吗?要是没有孩子,这考验别管愿意不愿意,就都得来。所以,她从不羡慕人家那种经过风雨验证了的能感天动地的感情,她宁愿没有那份厚重,只要这种平淡没有波澜能持续到永恒。 林雨桐觉得,也许这个孩子是卢淑琴的一副药。再算算生孩子的契机,在老家有人给看的时候生未必就不好。镇上的工作就那样了,其实没有很明显的朝九晚五。尤其是这种蹲点的,在孩子断奶之前,她都能一直在家。以后可未必再有这个机会。 从各个方面考量之后,觉得这个生孩子的时机也行。因此,两人就没避孕。 没避孕然后很自然的就怀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说有孕不行呀,得去医院查的。林家两口子,金家两口子,新买的面包车这回差点就塞满,一行六个人都要往医院去。到底好不好,叫医生说。 医院这边四爷帮着找关系了,挑了个周末人少的时候,检查干啥的基本是不用排队。其实才一个月,到医院最多就是检查个血常规、尿常规。至于说b超之类的,太早了,根本看不到孕囊的。 至于血型合还是不合,这个叫医生怎么说。不合的但现在出现很严重的情况的是极小概率的事件,就是各方面都好,谁也不知道孕育的过程中还存在什么风险。其实各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谁能把话说死? 反正就现在检查的结果看,情况很好!孕妇的身体状况特别好,按照一般情况,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反正就是正常的养胎就行呗。 但这些话并不能叫四个人心态更轻松。 林雨桐就说,那就查查血型,查了你们放心。谁说孩子的血型一定得随了父亲或是母亲?概率是概率,这种概率不能就刚好这么给碰上了。 桐桐现在是a型血,不是o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血型,所以真不用太担心。 其实对科学的东西也不是很了解的四个人,还是更相信他们认知里的东西,不管你怎么用科学的东西告诉他们,说你们担心的事不会再发生,但并不能叫他们得到任何的缓解。 包括杨碗花在内,心里都是犯嘀咕的。当年她就住在隔壁,孩子怎么出生怎么没的,她都是亲眼见过的,这种事心里能不怕吗? 处的不和睦是不和睦,心里有意见也是有意见,但另一辈人这不一样。金家老太太开始在家里吃斋念佛了,也不看电视娱乐了。周一到周五,在家里拜菩萨,周六和周日人家还不回家住了,村上去年新盖了个教堂,周围好些村的人,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开始信这个了。 教堂盖的可好了,后面的院子两边两排的房舍,里面大通铺的炕,里面铺的盖的崭新崭新的都是信教的人给捐来的。年轻些的主动在这里给做饭,烧炕。年纪大的就住过来了,在这边还有人陪着说话,屋里暖暖和和的。 一心想要向善的金老太太没少给教堂捐款,两边的神佛都求着,别的都不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金保国甚至是私下里找林有志,“我拿厂里地方大,要不然给你弄个厨房,你要卤肉干啥的你去厂里去……” 怕孕妇到了一定的时期,闻着那个味儿犯恶心。 林雨桐并没有那么些毛病,她孕期反应轻微的很。除了贪吃点蜜桔,连个害口的意思都没有。 脸红白红白的,进进出出利利索索的,像是不好吗? 就有人说杨碗花,“你这个婆婆当的轻省,瞧瞧,这儿媳妇利利索索的一点都不麻烦人。” 这不麻烦人大家都听的到,林有志是一到点酒喊呢“桐桐,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桐桐的回答永远都是“什么都行!” 要是问的再多了,那就提一样出来,都是家常饭,跟别人家吃的都没啥不一样。 今儿出门就说晌午回来吃烩面片,要放鸡蛋西红柿木耳,干豆角和干黄花菜也要一些。 多好伺候的! 杨碗花就得意,“我家嗣明娶媳妇也要这样的……啥都别叫我操心。利索的怀个孩子,别折腾人就行。我家现在可没一定得生男和生女那一套了!” 是说她跟老太太不一样! 金保国见不得她嘴上叨叨叨,专门买了一袋子黄豆回来叫杨碗花挑,挑拣了品相好的出来另外放着,哪怕只有几碗,也专门跑了一趟给送过去,叫专门磨豆浆喝的。 转脸又找人找芝麻,现在外面卖的芝麻油都不真,得专门买了芝麻去榨油的地方,叫人家给榨好了,装到瓶子里,家里留了一瓶过年待客用,剩下的都给林家送过去了。 杨碗花看十多瓶子香油,“哪有这样送人的?” “将来孩子还得吃呢。”金保国说着,就去后头院子,把柴火垛往高的摞,腾出个地方出来。下半晌就带回来一个有下脚料的木料订出来的笼子来。 “这又是干什么?”杨碗花眼花缭乱,折腾个没完了是吧。 金保国理所当然的语气,“现在天冷了就算了,等到明年开春,逮几只鸡拿粮食喂着,刚下的蛋最养人,给桐桐吃。将来有孩子了,孩子得吃奶,大人更需要营养……” 杨碗花从来不知道金保国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能想的到。 鸡现在养不出来,人家去专门收土鸡,收回来就给林家送去,别管是留着下蛋还是宰了吃肉,怎么都行。 完了又去河滩地找养鱼的人家,跟人家订鱼。人家给镇上的食堂送鱼,隔一段时间送一次,他就叫人家给林家送,每次捎带上几条,保证孕妇天天能吃到鱼。 说实话,杨碗花当真不知道金保国是这般琐碎的人。她给他生了两儿子,当年也就是能吃饱偶尔见点荤腥,还是老太太做主给做的,他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个? 现在她才知道,她一直以为的都不对!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他这些所有的琐碎,只愿意给他想给的那个人。就像是如今,人家看着都觉得是金保国要当爷爷了,高兴的。可她觉得不是,他是把亏欠卢淑琴的那份记到了现在! 不要说一个男人做不到细心周到,不是的!怪只能怪你不是那个他心甘情愿去细心周到的人。 二十多年了,什么委屈在这个家里她都受过了。可要论什么坎在心里难过去,那一定是怀孩子生孩子前后的事。 以前不觉得,可这一对比,她觉得特别不是滋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4) 重启时光(54) 林雨桐不懂杨碗花的脑回路, 更不能知道她都有啥委屈,反正就是很突然的发现,杨碗花不搭理自己了。早起吃了早饭四爷得去县城上班,开车半个小时是不怎么远, 来回也很方便。但重点是冬天的话, 车不好发动。 每天得早起一会子发动车子, 两人天天在门口折腾这个,然后难得的某个早上碰上夹着扫帚出来的杨碗花了,这是打算扫大门口的吧。 但每天四爷扫林家门口的时候能不扫金家的吗? 金家一般开门比较晚,四爷帮着把大门口清扫干净就得了。有时候时间不紧的话连金凤的门口也帮着收拾了。至少金凤在知道桐桐有孕之后跟对面的一家饭馆干了一架,嫌弃人家把脏水不顺着下水道倒, 而是泼在大街上了。这天一冷, 都冻成冰了,能不滑吗? 这么着过来给她送破烂的车不好过就算了, 这不是有孕妇常进常出吗?你就说你这么干缺德不缺德。 那边也是偶尔给忘了,只顾着跟人搭话顺手就把水泼出去了,结果金凤就跳出来了, 破口大骂……她一个人过日子,现在过出威风了。反正谁敢有一点欺负她的地方, 她就跟人干仗。大部分人没人喜欢跟邻里起纷争,所以轻易都不招惹她,不是怕她,而是都要点脸面, 都想要个乡性。于是, 她就成了这一片的一个人物。 许是初衷是怕她做生意不方便,提桐桐只是顺道的事,但四爷也得承情呀。哪怕人家过来还特意跟四爷说, “我是看在淑琴婶子的面上……”那这个人情也得记。 于是,只要顾得上的时候帮着把门口打扫一下。 今儿也是一样,都打扫了。不过昨晚又降温了,今儿起来的时候车发动更费一点时间,这不是就碰上早起出来的杨碗花了。 杨碗花烫的头发没打理就出来了,穿着棉睡衣,还是今年新买的粉红色那一款的,应该是没洗脸没刷牙吧,这种居家型睡衣袖子能稍微短一点,她的双手冷的笼着在袖子里,扫帚就那么夹着出来了。 估计是金保国晚上不在家,她不大注意形象了。 一出来四爷瞧见了,就道:“您回吧,院子晌午再打扫都行,门口以后别管了,早上以后别着急开门,门口我收拾……” 结果人家不仅没扫林雨桐一眼,连四爷都不带看的。见说不叫她打扫了,人家随手把扫帚往大门里一扔,然后穿着毛茸茸的卡通样子的鞋子踢踢踏踏的又朝前走了几步,喊斜对面卖早点的,“给我送两份豆浆四根油条,两个鸡蛋……”末了喊了一声:“记账!” 大冷天只她跟老太太两个人,她现在也看开了,一辈子讨好老太太一辈子也没能讨好,一辈子给这男人生儿育女的,到头来心里还是没自己。生养儿子有个屁用,娶了媳妇立马忘了娘,哼!这种儿子要来干啥? 从今往后啊,她就得吃好喝好,管他金保国的钱怎么来的?不是不给钱吗?不给就不给!不给你还拦住我吃喝穿戴了?! 呵呵! 对着林雨桐留下一声‘呵呵’直接走人了。 人家早点老板怪不好意思的,等杨碗花进去了,老板娘才出来拿着杨碗花要的东西过来跟林雨桐和四爷搭话,“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四爷该给的钱还照给不误,家里的炭都给拉好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可劲的烧也烧不完的。而且这大冬天的怪清闲的,也没啥力气活。能帮着打扫的也都打扫了,晚上下班回来,给家里买点零嘴,那都有金家那边送一份的。这个并没有马虎。 好端端的谁知道又怎么了。 林雨桐就催人家老板娘:“没事,麻烦您给送去,趁着热乎的,回头我们去结账。” 成! 等人走了,两人谁都没说杨碗花的事,这种的你就把它当成是更年期了。过两天自己缓过来了,这股劲別过来了就好了。 四爷说桐桐,“这种天你也别下村里转悠了,冬天能出去找钱的都出去找钱的,在家守着的都不是一家之主。去了也说不到正事上。倒不如等过年的时候,挨个村跑一跑……” 农村的事,你追求效率,但效率不追求你,这就不是个该着急的事。 懂! “我今儿不开车,溜达着去办公室。晌午一过我就回来了……”主要是四爷,“要是夜里还要抓赌,晚上就别往回赶了……” 成! 但在路上四爷就寻思呢,这老这么抓赌也不是个事呀! 真当那么容易呀?前两天抓赌去哪了知道吗?爱赌的这些人是什么办法都想的出来。人家跑去果园子里,果园子边上盖的那种小房子,不大,但能遮风挡雨的,弄个电暖气插上电,这就可以了。有专门的人组局,找个荒僻的大路不通的地方人家就开场了。一晚上这种组局的人得一千块钱,到处都是这种组织场子的人。这种地方不挨着大路,都是小生产路,你试试半夜有车靠近,人家早警醒了,出来直接四散开往果园子一钻,你上哪找人去? 遇上这种的,好家伙,大冷的天的,把车停在大马路上,然后徒步悄悄的靠过去。一般这种的是很少遇到反抗的,但大半夜的北风吹着,在野外无声的赶路,那滋味,特别的特别。 一晚上逮住个大场子,奖金算下来一个人有个小一百块钱吧。 倒是举报人得了小一千块。 就这,好些协警还抢着干这活儿呢,只要天天有场子,这不是天天就有收入吗? 四爷真不爱干这个! 他现在是努力往技术方面靠呢,因而今儿去的时候就用办公室的破电脑去在网上找活干了。网络赌博属于新型赌博,总得有人干的吧。 现在对这个词汇很多人还很陌生,四爷手上一边忙着一边说这个:“……这个可以远程操控。国内有一级代理,这个代理能不停的下放,省里有二级代理,各个市有三级代理……包括县里未尝没有更低级别的代理……没有地域的界限,盘子都比较大。现在能用的起电脑,这种人一旦赌就绝对不是小赌……” 真不真呀? 怎么听着这么玄幻了? 正围在一起讨论着呢,那边叫开会呢。开会什么事呢,说是得全员待岗位,省里有领导要下来视察。 四爷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收回来就给桐桐把电话打过去,结果桐桐的手机占线。 桐桐正接古柏的电话呢,“……太突然了!” 古柏在那边就笑,“领导说不要太打搅你,是个什么样儿就看的什么样儿。加在你身体的原因,领导的意思是能简单就简单。她说你下去的时候就说好了,干满一年她得下去看看……” 行吧!自己不能去县城迎接,但还是赶紧去镇上汇报了一声,告诉他们领导去不去其他乡镇不知道,但咱们镇肯定会过来的。 果不然,黄爱华在县城基本就没怎么停留,然后直奔镇上。 林雨桐早早的镇子的界碑处随着大溜等着呢。时间才是上午的十点半,这会子太阳洒下来的温度单薄的很。从县城出发的时候古柏给林雨桐发了消息,因此下车等了也就是十来分钟,远远看见一长串的车队过来了。 四爷在第一辆车上,第一辆车是警车负责安保的。快到跟前的时候司机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是后面那辆车的,叫前面到地方了就停一下。 车是停下来了,古柏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了,招手叫林雨桐。 这个脸面给的这么大,镇上的领导就小声叮嘱,“小林赶紧过去,把咱们的具体情况和困难要汇报汇报……” 林雨桐应着,急忙就过去了。跟古柏握了手,就被古柏塞到了副驾驶上,“怪冷的,你坐这辆车吧,我坐后面的车。你是东道主!接下来怎么安排,领导可说了,就听你的。” 车后排坐的是黄爱华和县上的领导。 林雨桐基本没去县上汇报过工作,一般也轮不到自己的呀。 这会子人家可亲昵了,见了就夸,“这个小林啊,可是一员干将。还是只干不言的干将!” 黄爱华就笑,这可不是只干不言,而是知道能对谁言不能对谁言。从不肯多说废话多做无用功的人。 林雨桐得谦虚呀,就赶紧道:“主要是没干出什么成绩来,也不好意思见领导。” 这可不是什么也没干,事实上还没到林雨桐所在的镇子,已经看到果园子枝干都被锯了,地里另外种了东西。她其实把影响已经扩散出去了。这不,一进镇子立马就不一样了,上次路边都是粗壮的成片的果树,现在只能看到主干,上面嫁接过的地方用白塑料绷带缠的紧紧的,有个别的线头开了,塑料条在风里招展。地里应该是另外种了东西,那一个垄一垄的,用浮土封着保温,或是用草席子给盖着呢……什么是成绩,这就是成绩。 叫农民换的没有一点怨言,引导着进行调整,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因此,一过来黄爱华的心情就特别好,之前只是听林雨桐说,现在亲眼见了,耳边又是林雨桐味道的汇报,从来没有废话,都是一项一项数据的往出扔。 县上的领导就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多少是有些意外的。都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之前对上面下来的小姑娘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看,确实是有独到的地方。 找了个空档他就问,“你觉得咱们县朝这方面倾斜怎么样?” 林雨桐沉吟,“这个不能急,农业难就难在这个周期上。农作物生长有它固有的周期,村上这边想要见成效,至少在三年之后。当然了,这三年期间带动镇上会带来什么效果如今暂且不好预估,但要是一刀切的整体转型,如今说来为时过早……”她说跟凉茶企业合作的事,“县上可以争取嘛,设立分厂,果汁和凉茶饮品在县城咱们都有原材料……还是很占优势的。” 这跟县上的想法又不谋而合了,年底的会议上就有一位副县提出过这个想法。 黄爱华缓缓点头,在林雨桐选择凉茶企业而非药品企业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跟县上的政策相结合了。这姑娘看着强势,但其实是个非常‘和’的人。 能用进攻的方式获胜,但却甘心用退让的方式以‘和’为先,没有心胸和手腕,想做到这个字何其艰难? 更何况她才多大的年纪!? 在车上把各村的情况都看了,今年本村的只有零星三两家还是没动,这其中就是林有强那一房人。还有那么一两家,林雨桐也搞不懂人家是怎么想的,有些人的逻辑是你们都不种了,货肯定就少了。这物以稀为贵,说不定能卖上价钱。 可他们怎么就不懂,成规模了才能吸引来客商。就你那么三两家,加起来凑不齐一车货,外地的客商谁要你的东西? 按说是本地大家都不种了,在本地销也销售的出去的吧。但一则,谁家舍得花钱买这种自家当年满地扔的果子?一样花钱吃外地的别的水果难道不行?二则嘛,真想吃了晚上直接上地里摘一兜子,你能知道? 是的!庄稼地里丢庄稼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丢了直接报警的都少,那都是在地头骂上两小时的娘就算告一段落。这得是那种不贪心的贼,就是弄一点回去自己吃的。要真是祸害的多了,那是得报警的。 你说那点东西,将来得费心的看着,完了还不好卖,愁人不愁人? 但这种人又最难打交道,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出现这种情况黄爱华反倒是欣慰的笑了,“这就证明确实没出现政令下达一刀切的情况。没有跟我在这里弄虚作假。”她理解的点头,“农村的工作,难就难在这里……” 是!有些道理只自己懂没用,你得说的大家都懂。可人一多,形形|色|色的,十个人你有九个人都能说通,就有那么一个一根筋的,你怎么办? 这就得叫他自己撞,看着人家赚钱了,他那根筋才能慢慢的转过来。 除了本村之外,其他各村,大部分都已经有七八成跟着动了。但也不一定非得按照你的指挥棒走,有些人直接将地里给果树给拔了,地里也空着呢什么都没种。刚才从村里过的时候也问了,人家要栽桃树栽梨树。 开始自主性的想要调整,这至少就是一个进步。 在车上林雨桐就说这种情况,“这些人家里,有富裕的劳动力。药材能多卖一季,但还是放弃了。这就证明家里有人在外面打工收入还不错。桃树和梨树在咱们当地还比较少。便是客商少,在当地不管是县城还是哪里,哪怕以物易物,也能销售出去。另外,我也想等过年的时候,等各家的当家人都回来了,跟这些没有选择咱们的品种和种植药材的农户开个座谈会,面对面的沟通交流一下。至少要把他们以后会遇到的问题提前告知一声……” 给建议,给引导,甚至给存在的风险于预警,就是没有强迫。 从各种转回来,又去了设立在村委的临时加工厂。 “药材的加工是个大课题!”林雨桐就道,“来年一开春就准备建厂,咱们还自带培训……”说着,又叫看了正在加工的各种药材,以及跟各个药企签订的供货合同。 黄爱华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只给我画饼可不行,我要见东西。咱们约好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再来,来了就要看到这个实实在在的饼子……” 一顿饭都没吃,人就走了。 都没叫林雨桐送,车到家门口的时候直接就停下来了。古柏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跟司机两人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往下搬。 各种的补品,有些真不是钱能买到的东西。 四爷都没法在前面坐着了,赶紧就下来了,“这可太贵重了。” 黄爱华就招手叫四爷,“小金啊,跟我客气什么呀。长辈给的,给什么接着什么就是了,你们都不是外人……小林现在的情况特殊,你得把人照顾好了……”又拉着林雨桐交代了很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工作要做,但要注意方法。不是什么事情亲力亲为都是好的……” 工作重要、身体和孩子也很重要,大致就这个意思。 女领导嘛,在这方面就非常的体贴。 古柏临走还塞了林雨桐几张名片,“我打过招呼了,是几个医院的领导,需要的话只管打电话,压根就不用客气。”说着,跟林雨桐重重的握了握手,然后又跟四爷嘀咕了几句什么,才重新上了车。 真就是后备箱满满的东西都给放下了。这是亲近的表现,当然了,也不全是亲近,更不是说是在别的领导面前给林雨桐做脸呢。这是在沿街的两边看热闹的人面前给林雨桐树立威信呢。毕竟太年轻了,多少人顺着你的指挥棒走是因为不得已?又有多少人是单纯的信任你? 九成九的人都是不得已,然后抱着走一步是一步的态度的。 来年要建立加工厂,没人不行的!要是过年了壮劳力都去打工里怎么办?这进程要停滞不前吗? 这么一下就是叫人看看,林雨桐不是胡折腾呢。她的一些行为就是代表某些人的,这是一个容易叫人信任的信号。 林雨桐站在马路边上,跟车队里的其他从身边过去的车辆打招呼,不管坐的是谁,因为之前的那个动作,都会刻意放缓速度,摇下车窗,摆摆手示意一下。到了最后多是县上和镇上的领导,都是林雨桐和四爷认识的人,因为着急赶前面的车,只做了打电话随后联系的手势,就直接走了。这是说咱们自己人,有话以后再说。 两口子站在路边,直到目送车队都离开了,这才低头准备往回走。卢淑琴和林有志才好意思出来,周围的人也才都围上来。 他们没具体的问题,就是觉得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纯粹就是好奇。 东西帮着拎进去,卢淑琴把东西都放起来。屋里挤的满满当当的,四爷把林雨桐给赶出去了,“不是还有电话会议吗?你先去忙你的……” 什么电话会议?说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啥级别了。 林雨桐出来就笑,卢淑琴还催她:“去你屋里开你的会去……” “开什么会呀……主要是屋里都是抽烟的人。”林雨桐也不叫卢淑琴进去了,那些人把堂屋占据了,不知道掰扯到啥时候去。 这边娘俩直接上了炕,热乎乎的再暖两橘子吃着,不知道多舒服。大冬天的坐在密闭的车上,走的一路又都是乡间路,颠簸的人呀,是有些不舒坦。 黄爱华不叫林雨桐继续跟了,也是出于这种考虑的。 卢淑琴这种晕车的特别知道那种难受,这种时候吃啥都不成,就得冰冰凉凉的才够能稍微好点。 而且从早上跟出去到现在,就在家吃了个早饭,啥玩意也没顾得上吃。 卢淑琴又往下走,“你等着,我叫你爸给你做饭……” “我想吃凉皮了!”突然想吃的,“要凉的!” 大冬天的,外面滴水成冰,零下四五度的天,你想吃凉皮了? 凉皮店都改卖炒凉皮和米线了。 卢淑琴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下来,“你等着……” 出了这边屋子在院子里喊林有志,“老林……老林……你闺女想吃凉皮了……” 紧跟着林有志撩帘子从正屋里出来了,往卢淑琴身边走了两步,就见她朝金家指了指,朝他瞪眼。 林有志愣了一下,然后领悟了,他一言难尽的大声道:“吃啥凉皮?外面店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卖的了……做起来又麻烦,等两小时时间,不饿呀!” 林雨桐才说要不算了,结果大门口金保国就喊了,“老林呀,别做了,我去给买去。有的卖……等着就好了!” 卢淑琴就推林有志回屋去,“行了,大冷天你别跑了!呆着去吧,有人给买了。” 林有志被推的后腿,却不住的盯着卢淑琴看。 卢淑琴不理他,“赶紧进去呀!不冷?傻不傻?!” 林有志嘿嘿的笑,到底是掀开帘子进去了。卢淑琴站在院子看着大门的方向,然后默默的收回视线。 林雨桐隔着窗户看卢淑琴,这是心疼林有志,但这般折腾金保国,未尝不是给金保国自我救赎的一个机会。 能替对方想到这些,不一定代表有多少感情。但至少说明,对过去的一些人一些事,她哪怕没有原谅,但也选择放过。 放过的是对方,也是放过她自己。 今儿到底是吃到了凉皮,金保国没要那种调好味儿的,只要了没切的十张给送了过来,还叮嘱林有志,“是不是在温水里过一下呀,太凉了。” 不知道林有志是怎么做的,反正吃到嘴里是温热的。 这跟预想的口感其实不一样的,她只吃了两口反而把凉拌的一盘子萝卜丝给吃完了,这边十张凉皮得三个人吃两顿。 闹的林雨桐都不好意思再提要吃什么东西了。 她不提,但四爷知道呀。经历了这么多回,她还能变到哪里去。不是这一样就是那一样。到了周末他在家,从县城弄回来几条特别大的花鲢,各种的食材也不少。如今这边很少吃锅子,火锅不属于这一代常吃的食物之一。可桐桐喜欢吃这东西,尤其是一到这样的天她就想吃。这是唯一一个不会因为孕期的奇怪反应而耽搁的吃食。 一见四爷带回来的东西,林雨桐当时就乐了,“涮锅子呀!我来炖汤底……”说着还悄声的问四爷:“你也想吃了吧?” 镇上没有涮菜的馆子,但是县城有,都是连锁店,味道其实也还行的。 但四爷还是点头,“你一怀上,我觉得反应都到我身上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还特想吃松香白肉……” 真的? 之前听过这种个别夫妻有这种情况,却从没碰见过,没想到真轮到自家身上了! 过去听的时候半信半疑,但现在——她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四爷说他想吃的东西她自己确实也有点想吃了。 这属于医学上没法解释的范畴,桐桐的表情瞬间从惊奇惊喜转为沉思,四爷拍了拍的她的脑袋:别看老妖精了,但有时候是真的特好哄!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因为家里突然有点事,码字被迫中断了,先给大家更新出来,晚上我回来给大家再加更一章。估计会有些晚,我争取在十二点之前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5)加更 重启时光(55) 家里什么工具都缺的时候, 吃锅子特别费劲。 电磁炉需要一个,又专门弄了个铜锅,没有鸳鸯锅没关系呀,不过是口味单一点而已。林有志跟家常馆子学做菜, 但还真没学过弄火锅。林雨桐做, 他就跟着打下手, “你这都从网上搜来的?行不行呀?” 行!您做吧! 汤底炖出来,然后各色的配菜往桌上一摆,油碟一蘸——嗯!香! 林有志和卢淑琴就发现,不管怎么给折腾吃食,都没这东西叫他们家闺女像今儿这般满足过。 女婿刚才给调的料碗, 各色放的时候连顺序好像都有讲究一样, 两口子发现,愣是没女婿了解闺女。 林雨桐被看的, 把一口羊肉咽下去问他们,“不好吃?”不可能有人能拒绝这种味道。 好吃!是真好吃。 林有志吃惯了主食的,就问说, “能吃饱不?” 能!但你要吃不抱,“最后再下点切面。”用这个料碗吃面条, 那是另外一种美味! 呵呵! 成!爱吃就成。喜欢吃以后家里常吃,其实这玩意相当省事。 卢淑琴就说,“这要是镇上有这么一家店,生意一定好做。” 结果这话也就才没多少日子, 眼看过年了, 镇上除了隔三差五的安排领导值班以外,基本没啥事了。而四爷那边呢,不知道是因为四爷一个劲的往网络办案上靠呢, 还是黄爱华来了一趟叫四爷受益了,年前四爷的工作内部调整了,从刑侦上直接调到网监上了,级别跟着也跳了一级。 这个就属于吃技术饭了。而网络还不普及的时候,其实县城做网监的确实是很清闲。 他的时间特别的准时,按时按点的上下班。 日子好似一下子就清闲起来了。周五下班,还能顺便去一趟批发市场,这不是过年要用的很多零碎,他抽空就买了嘛。不光是有林家的,金家的也要给预备下。 一回来车里就塞了好些,这天回来还顺带的把桥桥都带回来了。 “坐车坐到县城,还知道年前的车不好做,直接怕单外上了,要不然这个点,这个天气……哪里还有车?”四爷一边脚桐桐让开,不用她搬东西,一边说桥桥。 桥桥抱着一箱子橘子往院子里走,“我都想明儿回来,又听天气预报说道路结冰……我怕回不来,想了想算了,下午走就下午走,要是没车,我就在我姐夫单位值班室借一晚得了。” 卢淑琴夸桥桥回来的好,又顺手拎了一包两斤的瓜子一斤的小包装糖给金凤送去了,还没进院子就喊:“金凤,拿个篮子,嗣业买的橘子不少,给你分点……” 金凤应着,但直到一家子坐在桌上吃饭了,金凤才过来。过来的时候拎着两个篮子,一篮子的山核桃,一篮子的板栗。 “哟!”卢淑琴赶紧接了,“你这从哪弄的这个?” 金凤搓着手,然后把手放在暖气片上,“那个婶子,我把唐龙一家人都请来了。” 啊? 这婚事可说了相当长的时间了,一直也没说成还是不成。卢淑琴都以为没戏了,结果这是成了? 金凤脸有点红,“嗯呢!我说了,他们那边是山沟沟里,穷的很。咱们这边条件好,也有不愿意种地的。他爹妈在老家,两儿子都不在身边肯定也不放心,我就说……帮我种我那一亩二分地,要不种的过来,在承包别人几亩就是了。实在不行,就在偏点的地方买个空院子,把院墙盖起来,弄两间房子,养羊养猪干啥不行呀?他爹妈觉得唐龙老实,怕一个人过来受欺负,我就说一家子都跟过去,他们帮衬我过日子,我也不说招赘不招赘的,反正将来给他们养老……但一直也没给我信儿。唐虎这不是打工回来了吗?估计是跟家里说通了,一家四口都来了。唐虎还说想在咱们镇上弄个火锅店。看上紧挨着镇政府那一片一个空院子了……我来就是想找我林叔打听一下,那地方是卖呀还是租呀?” 其实是想问林雨桐和四爷的吧。 那地方林雨桐能不知道吗?早些年有一阵子特别流行开发区,各个城市都弄个开发区,大城市弄也就罢了,小县城也弄。小县城弄勉强够的上,乡镇上也弄。 那一片有那么几十亩地,早些年那个大|炼钢|铁的旧址就在那里。煤渣各种的工业废料堆积,没法开出来种地了,就把它化成开发区了。当初金保国开厂子,看好的也是那一片。那地方靠大路,运输方便。但就是一点,他的厂子噪音太大,那里距离镇上的所有单位都太近,噪音弄的人没法办公这个就不行了。因此并没有成。 在金保国打那个地方的主意之前,那一片一直当个汽车运输调度站在用。来回运输苹果,都是大货车。大货车进了镇子修整检修放在哪里合适呢?就那里!外地车放在政府附近心里安稳。 这两年苹果都不行了,客商也少了。凑了货再叫车,车也不用在这里等了,那一片就整个的荒废了。 那小子倒是好眼光,再这个镇子才来回了几趟,这就一眼相中地方了。 他要是做餐饮,哪有比那地方更合适的? 金凤是这么学的,“说是也不要盖多大的房子,就是简易的房子就行,吃火锅嘛,本来就热乎,这是从秋天到来年春天都能干的营生。火锅吃起来暖和,不牵扯保暖不保暖……到了天热了,简易房不行了,他就弄个户外烧烤……或是户外火锅,说是这个也能挣钱……” 那是相当挣钱的。 卢淑琴和林有桥就看林有志,要说起来,这个唐虎当真是林雨桃碰上的最好最合适的一个对象了。 可惜了了的! 林有志眉头都没动,率先跟金凤说,“他一个人要不了那么大的地方。不过分片怎么租或是卖,我还真不清楚。”说着就看桐桐,“这是你们的事吧!” 是! 那地方闲置着也是慌,林雨桐就说金凤,“这么着,你叫他别着急,先过年,过了年我给个明确的答复。不过我觉得八成是可以的……之前咱们就考虑过给那块盖个遮雨棚,发展成一个固定的市场……以前赶集都是露天,满大街的摆,车都过不去。现在咱们统一集中起来。铺子是流动的,摊位也是流动的……周边沿街的一溜咱们也卖,卖了资金才好给市场盖顶棚……他要是想租摊位干也行,要是想买可以,那里的价位最开始一定是最便宜的……” 最便宜不最便宜的,金凤不是为了打听这个来的。她主要是看林家对唐虎在这边做生意有没有不乐意的地方。毕竟差点成了林家的女婿,结果没成,现在还借着自己堂而皇之的来了。 结果林家这边好像也不在意,就是林雨桃的亲爹也不怎么在意,那就应该没事。 卢淑琴给捡了一篮子的橘子一篮子的柿饼叫带回去了,“你们今年过年得五口人吧?” 金凤一下子就笑了,“是呢!五口人!” “这天冷的我也没出门,都不知道人家啥时候到的。” 昨儿才到的!金凤拎着就走,“这几天风大,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是没人知道他们来了。”说着就拦着要往出送的卢淑琴,“婶儿,您回去吃饭去吧,不用送,外面多冷的……” 卢淑琴也不坚持,四爷要起来送的,桥桥把四爷给摁住了,“姐夫您吃着,我去送。”裹了大衣送出去回来顺便把大门都给关了。 里面卢淑琴问林有志,“桃桃这孩子过年了也不说回来,你跟她舅舅家那边联系了吗?” 林有志给桐桐夹菜,“她舅舅早前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人在那边一个什么厂上班……计件工,别的没说,我也没问。以后别提!爱上哪上哪去!” 林雨桃是爱上哪都行,但林雨桐是上哪都不行。这不过年了吗?四爷还是挺看重这个仪式感的,就说带桐桐去买新衣服吧,这过年哪里能没新衣服穿呢? 你才结婚的新媳妇,你哪件衣裳不是新的? 但显然,四爷说的新衣服跟卢淑琴说的新衣服是不一样的,四爷说的新衣服一定是没上过身的。 衣服是必须买的,啥年月也没叫桐桐在这方面简省过呀。他哄卢淑琴呢,“主要是给需要拜年的领导拜个早年,回头过年都挺忙的,各自都下了基层了,找人也找不见!” 这个理由成立! 于是,在找了个好天的时候,终于不用在家里闷着了,能去城里转转了。 买衣服吗?林雨桐不光要给自己买,关键是得给四爷买。这种身材那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您只说什么衣服穿着不好看吧。 四爷就被桐桐拉着,然后直接奔三楼。四爷提示,“二楼是品牌女装。” 先上三楼,“三楼是男装,我跟你说,我之前就看中一款男士风衣……穿上之后觉得背影杀!之前那个明星穿过那种类似的,那个背影……我跟你说,我看着都能流口水……” 呵呵! 四爷将她拎着,直接摁在下二楼的电梯上:想买?偏不买。 你还是在记忆里长河里靠着那一帧画面慢慢流口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6)一更 重启时光(56) 这么着就不好了嘛! 我只是说说而已, “别人再帅,我不也没怎么着吗?” 你倒是想怎么着,人家搭理你吗?或者说,你有那个机会吗? 这是污蔑了好吗? 林雨桐压低了声音, 怕人家听见了笑话呀。她的声音低低的, “那你也太小看我的品位了!我的四爷那当年……那才是最完美的。可这不是回不去了嘛……” 你夸的亏心不亏心! 爷是需要长相来提分的男人吗? 那必须不是!“您这气势, 五分的身躯叫您驾驭,您能驾驭出十分的气质来……” 这话怎么听着还是不对味呢?“我当年那长相就值五分?” 林雨桐:“…………”我要是夸你长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 这不是个好话题! 跳过吧! 她眼珠子一转,朝旁边的店里随便一指,“买那个好吗?” 那是一家女性内衣店。 店外面贴心的放着两排的长椅, 男士们陪女士逛应该是比较尴尬, 所以店家给男士们安顿了地方。许是要过年了,逛街的人多, 男士们不仅坐满了,边上等着站着的还不少。大部分人手里还拎着女士包包和几个购物袋。手机还不算太普及,而且也只有最简单的功能的时候, 是没有低头族的。男人们就那么百无聊赖的以各种姿态在外边等着。 林雨桐是指完了,才扭脸去看的。看了一眼她也傻眼, 两口子情趣是情趣,叫四爷陪着进去买,是有点那个呀! 她呵呵的干笑一声,“你等我几分钟, 我很快就买好。” 趁着还没买其他, 手里不拎东西不累赘的时候,利索的进去了。进去好啊,进去了就不用去回答那个尴尬的问题, 简直不能更好。 品牌内衣的价格是相当美丽的,林雨桐看上了两款,比较适合晚上只有两口子的时候穿。那东西挂在那里估计买的人不多,这会子林雨桐招手叫店员,问人家有没有自己能穿的尺码,拿出来看看。 店员姑娘惊诧了一瞬,真的!这个穿的相当保守的女人,没想到内里……呵呵!大家懂的吧,人家还挺那个的。她自以为隐蔽的跟别的同事打了个眼色,两人都有点那个心照不宣。但招待起来还是尽心的,马上取了一件新的出来,递到林雨桐手里,“您看看……这个面料非常舒服……” 林雨桐的爪子都伸过去了,结果身后伸出一只手来,紧跟着四爷的声音传来,“不用了,谢谢。帮我们拿这款吧!” 店员拿的内衣被四爷挡回去了,反而塞了一件纯棉的像个短款的小背心似得内衣,“就这个,先拿五套……这样材质的,有产妇穿的款式的话再拿五套……” 要么说颜值高的人占便宜呢,这会子不光几个店员对着林雨桐笑,就是边上选购的客人,也一边笑一边窃窃私语,一会子打量林雨桐一眼,一会子看四爷,饶是林雨桐脸皮厚,也被这种状况弄的尴尬。 好像自己有多欲求不满似得,竟然还打算换那样式的内衣,不像话呀! 林雨桐摸摸鼻子,得了!结账赶紧走吧,再呆下去脸上有些发烫呀。 结账当然还是林雨桐结账了,四爷没那么多零花钱。人家店员就笑:“您真是好福气!老公又帅又体贴……” 是啊是啊!就是太体贴了。其实偶尔浪一下也是可以的! 对接下来再买什么,林雨桐保持沉默,只要在二楼,那就四爷说了算。四爷说太冷,羽绒服得长的——行!新媳妇得穿喜庆——行!咱选大红的。 特别喜庆的里里外外买了两身,然后捎带的给卢淑琴和杨碗花一人买了一件羽绒服,二楼就可以逛完了。 三楼林雨桐是不死心的要去买风衣,四爷看见风衣就躲,“我没穿的机会,我有制服!” 真是个好理由! 但是你的衣服什么时候是需要了才添置的?就是想买难道不行吗? 不行! 不行就不行,回头我偷着买你还能退货? 反正四爷今儿在,没买成。都买成御寒的羽绒服了,不光是他的,还有林有志和金保国,以及桥桥和金嗣明。 这些都是四爷挑的,林雨桐全程被否决,谁还没点脾气了? 趁着四爷没注意,她直接进了男士内衣店,选了十条内裤,颜色格外绚烂,“就这些,都给包起来!” 四爷:“……”你不嫌辣眼睛你就买。 其实结账出来林雨桐就后悔,低声问四爷,“这玩意洗了挂哪儿?”感觉晾在院子里像是彩旗招展。 “没事,你买了我就穿。”他把头一低凑到她耳边,说的格外暧昧,“我就穿给你看!” 林雨桐:“……”这个画面太美,不敢想。 四爷好像是认真的,内裤的事人家好像压根没往心里去,只提醒说,“给家里的老人买吗?” 得买! 又买了三个老人的,林雨桐顺便又给金凤也买了一件呢子大衣。 回去的路上林雨桐把衣服啥的都分开装好,两家这样别弄混了。金家的等四爷一下车就要给送过去的,再说还有那么些内衣,拿错了更尴尬了。 她一包一包的放好,一到家门口四爷就催桐桐先回去,“不是要上厕所吗?你先回,东西我拿!” 成!大冷天的这么远的路确实是路上想上厕所了。却不知道四爷把内裤给金保国的衣服袋子里塞了两条,给金嗣明的塞了两条。还剩下六条,这不是还有老丈人、小舅子,再加上林家的老爷子,一人两条正好六条。 好了,消化干净了。 东西带回来林雨桐也没看,只把给家里人买的拎过去了。给卢淑琴买了件棕黄色的大衣,试了试合身又显气质,她对着镜子照的挺美,催着林有志试试。 林雨桐在一边吃着橘子,还一边催桥桥,“你也试试,给你买的颜色有点浅,洗的时候有点麻烦,你得去洗衣店……” 说的桥桥先去擦手才拿衣服的,那边林有志去掏大衣,结果大衣没出来,掉出两个东西来。透明的塑料包装里面一抹艳色……“啥玩意?给你妈买的围巾吗?” “这个围巾好看!”卢淑琴伸手要呢,“这要配我那间米白的羽绒服……” 林雨桐目瞪口呆,然后看着卢淑琴直接给掏出来,拎着手里抖了抖……咦? 不是围巾呀? 卢淑琴正反面看了几次,“内裤?” 桥桥从兜里也摸出差不多类似的出来,“姐……您买的?” 啊? 林雨桐把橘子咽下去,才要答话呢,四爷就道:“不是围巾呀?人家给的赠品,还以为是围巾呢!你姐还说这颜色喜庆,也不挑人……”说着就蔓延戏谑的看桐桐,“是吧?” “嗯……吧!”林雨桐点头,然后默默的扭脸,含混的应着,就算是吧。 林雨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看看内裤上吊着的牌子,这玩意是人家给的赠品?哄鬼呢!他把这玩意一股脑塞给林有志,“您穿吧,不穿就可惜了。”我可穿不出去了,在宿舍里住然后穿那样的内裤,丢不起那人。 他严重怀疑自家姐姐其实是有某种癖好的。这要不是给自家姐夫特意挑的才见了鬼了! 林有志拎着这个,不确定的看卢淑琴,“我……穿吗?” 卢淑琴把他手里的都给抢过来塞到给老爷子的袋子里,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然后一眼一眼的用眼白看林雨桐,对姑爷更加和颜悦色起来。多好的孩子,真不敢想象这背后被自家姑娘折腾成什么样了。自家闺女结婚之前看着挺正常的,现在怎么这个调调呀。 对姑爷一和颜悦色,她就主动提了,“大年三十还是要回去过的。就是大年初一也别过来,等初二再回来。” 要不然就说不过去了! 林雨桐无所谓,反正她得到年跟前再过去,要不然年前的大扫除,包括年前提前准备的丸子蒸碗啥的,不都得自己做吗? 怀孕了不是非得这么娇气,实在是杨碗花这股子气憋的时间有点长。之前一直不搭理自己和四爷,行!不搭理就不搭理!过年给卢淑琴买了衣服了,给她也买了。给卢淑琴的是个棕色的,给她买的是一件黑色的。卢淑琴丰|满,身形其实没走大样子,腰还是纤细,就买了一件显腰身的。她呢,一个冬天都在下馆子,饭馆的饭油大,她又老不动,就是打打麻将,明显胖了不少,林雨桐给买了件比较遮肉的显瘦款。 结果来串门子的人看过了给卢淑琴买的衣服,估计是又传到杨碗花的耳朵里了,第二天人家在门口等着四爷,把衣服又给塞回来了,扔下一句:“你媳妇买的我可穿不起!” 那就别穿,惯得你! 四爷直接把衣服给金凤了,黑色的,款式也不挑人,穿呗! 杨碗花估计是不会想到四爷啥话都跟林雨桐说的,这边刚撅了儿子,但面对林雨桐的时候人家又和颜悦色,“桐桐呀,你爱吃啥。我也做不了你顺口的……今年身上没劲儿,啥啥都没准备……” 暗示林雨桐过去做! 做个姥姥!你好好做婆婆,我就能给你好好做儿媳妇,少跟我在这里神神鬼鬼的!于是,也就干脆扔下一句:过年哪有样子?没准备就没准备,就是不吃年夜饭,时间也不会把人扔不在旧年里!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今天有事更新的晚了,先更新一部分,稍后再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7)二更 重启时光(57) 往年年前, 其实杨碗花没那么累的。大姑子小姑子们年前回换着过来,给老太太收拾屋子,被子得拆了洗了把棉花重新弹了再给缝上。于是, 这洗衣机转的时间, 她们总能搭把手帮着把家里的大扫除做了。她要忙也就是忙厨房那一套。 可今年呢,大姑子小姑子都没咋来, 几个姑父倒是来了几次, 这个给老太太三十, 那个给老太太五十,再就是顺便在街上买点吃食,反正嫁出去的闺女嘛,这就算是有孝心的了。出嫁的大部分姑娘都做不到这些呢。 今年猛的人家不来了, 她的活是真的多了。 之前被儿媳妇怼回来,心理不舒坦的厉害。想着老太太那屋其实也没多脏, 想错开时间, 哪怕等过了年再收拾, 可才一起头,老太太就直接起身了,“我看啊,你们一家亲香,我去教堂过是一样的……”别!您得在家。您要这么走了, 金保国回来得吃了我! 男人这一个冬天夜里都没在家睡, 对外说是家具厂到冬天怕起火,得有人看着。可其实为啥的,自己心里也明白。好容易过年了, 说啥都不可能再在外面住,还得趁着这个过年期间, 把男人的心给哄回来呢。 她就道:“妈,您多心了,我是说先把嗣业那边收拾出来。那屋里一冬没住人,得暖两天,要不然太冷!” “空调开着,别省电。”老太太摸了摸摆在炕头上的新衣裳,心里是满意的。这比自己预期的好的多。只要讲规矩要脸面,就不会把事情做的太难看,这样就足够了。横不能什么都占了! 杨碗花啊,就是永远摆不正自己。看上人家的人才才干,偏还想要压人家一头,这是脑子都被猪油糊住了。她一冬天的下馆子,这帐是谁帮着结的,心里没数吗?要说大孙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那是放屁的话。 养儿能防老,养儿能传承香火,做到这两点的儿子,那就是好儿子。 杨碗花从老太太的屋里出来,胸口又闷了。进屋吃了逍遥丸,躺了半个小时,给儿子打电话。看来跟儿子僵着也不行,要是儿子孝顺,这媳妇就不敢太过分。她开始示弱,“……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了,有点喜怒无常,还浑身没劲。我跟桐桐说了,桐桐大概是误会了。你帮我好好说说,妈没那么个意思。她怀着咱家的大宝孙呢,妈哪里舍得她辛苦……” 四爷手里举着电话,桐桐就在边上坐着。不光桐桐在,桥桥也在,卢淑琴正在炉子边把烤熟的松塔往出扒拉,林有志蹲在边上敲山核桃呢。 电话便是不开免提,这声音也不小呀,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这一会子一个态度的,这会子一软,你这当子女的再不给人台阶下,就是你们过分。当妈的对儿子用这一招,基本是一用一个准。 到底是原身的亲妈,行!有能力的时候叫她过的好点不过分。桐桐就先说,“给那边添一个大洗衣机……”解放双手嘛!“厂里不是有做饭的人吗?给五百块钱,叫帮忙把过年待客的那一套给做出来……年夜饭直接从饭馆定。叫提前做好……”这么冷的天,屋外跟冰箱制冷似得,放着也坏不了。大菜这就有了,剩下的就是热一热,弄个凉菜,不费事。 谁也累不着! 杨碗花实在是没想到示弱会有这么好的效果。真的!屋里打扫起来不费劲,衣服啥的往洗衣机里一扔就行,抽空都打扫了。被褥之类的东西,四爷一股脑的给拉到弹棉花缝棉被的地方,床个被子花十块钱,你把洗干净的东西带过去,再带回来就是成品棉被。 这省了大事了。 桐桐觉得是照顾原身的亲妈,这是该得的因果。但杨碗花觉得找到拿捏儿子的诀窍了,却不知道把金保国给惹着了。金保国一听叫厂里这边做饭的大嫂去家里做过年待客的饭,就明白啥意思了。杨碗花这是又想折腾儿媳妇呀!桐桐怀着孩子,谁家媳妇怀孩子不是宝贝,偏杨碗花连护犊子都不会。 眼看也到年跟前了,厂子也放假了。货都发出去了,剩下点树根木料那些原材料,专门留了个看门的帮着照看,就没啥事了。他也回来了! 回来就发现家里利利索索的,杨碗花是真清闲呀!但是嗣业的钱也是没少花!他先给四爷再塞了一万,不能叫杨碗花的消费从儿子媳妇手里抠。儿子的钱要给媳妇花的,马上还得再添一口人,他们的工资才几个钱?住在老丈人家叫林家养吗? 这边杨碗花是不知道的,但那边金保国却一家一家的去食堂饭馆,一则是定人家的拿手菜,年夜饭要吃的。二则嘛,告诉人家,来年杨碗花要是再来,就别给赊账了。再赊账了我们可不认!找嗣业也没用!这话是我说的。 但杨碗花不知道呀,过年了,又难得一个清闲的年。儿媳妇给买的衣服她还回去了,其实想要回来的,但在自家闺女身上看见了,也就只能作罢了。但过年得有新衣服的。她上街上的服装店去买去了。 服装店叫红秀服装店,店面特别大,做生意的老板娘就叫红秀。她原本不是本村的人,但早些年人家男人有商业头脑,在街面上用特别低的价格买了挨着的两院子,然后拉通前面盖门面,后面住人。人家从那时候就在街上做服装生意了。服装多是从省城的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常跑那条线。以前是她男人进货,她卖货。这些年,钱也赚下了,但有钱这不是就坏事了吗?男人跟批发市场的一个女老板两人好上了,因为他们两口子也一直没孩子,而他男人跟那女老板相好了之后,人家女老板很快怀上了,男人就不跟她过了,家里的啥都给她,只要离婚,净身出户都行。 两人就这么离了,她还照样做她的生意。要么说着红秀是个能人呢,离婚了,她不仅没跟男人成仇,还跟那个批发市场的女老板相处的可好了。那边年纪小那么一两岁,两人姐妹相称……虽然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但是红秀基本不用去进货了,很少去省城,都是那边给这边发货,以最低的价格发货。 人家都说,那女老板也是怕红秀打着进货的旗号老是进城,再把男人给勾回去了。所以,宁肯吃亏点把价钱降下来,也不想叫她进城。 如此这般,两人各取所需。反正红秀在其中得到了实惠! 这里说是服装店,但是小饰品挂在店外面也卖,像是女人的化妆品之类的也带着呢。她还帮着教化妆,店里一天到头都是热闹的。 她娘家侄女学的是美发,她没叫另外找店面,而是把她院子上面给搭了个棚,装修了一下做了理发店,只在门口添的灯箱就行。有她揽生意,人家的生意也不错。尤其是年前,女人们烫头染发的,一天天的排队得到半夜。 杨碗花要买衣服,要收拾收拾形象,那首先得奔着这边来。 红秀见人可热情了,“碗花姐,是你呀!来来来!快进来,刚从省城回来的货,我专门给你留着的……”她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叫杨碗花看,“就只两件,我自己留了一件,给你留了一件……我这件不喜庆,你那边刚办了喜事,又要添孙子,打扮的年轻点好……”说着就拿出一件大红的,“这件衣裳就适合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穿,穿着合适的,除了我跟你,就属你家亲家母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这衣服挑肤色,你看咱们镇上的人,一个个那脸晒的乌漆嘛黑的,穿啥都显得脏。就你和你亲家母……养的是真好……你要不喜欢,我就问你亲家母了……” 给卢淑琴?休想! “要!怎么不要?”杨碗花立马应下,直接给拿过来要往身上套,“多少钱呀?” “不贵,才八百六……六十就不要了,八百给你拿了,也是我跟你投脾气!” 八百? 疯了! 镇上这衣服,一般八十都嫌弃贵! 红秀指了指架子上挂的衣服,“那些您要看的上,也别八十了,三十您随便拿一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是牌子东西……不好的我都不给你拿的。金家我大哥那都是企业家呀,家大业大,不是我说你,碗花姐,女人就是男人的脸面。你要是一身三四十块钱的衣服,那叫人家银行呀,客户呀的看见了,还不得以为我保国哥资金出问题了?” 不是!就算是衣服值这个价钱,“……我这出来的急,也没拿钱呀!” “这有什么……”红秀把衣服直接塞给杨碗花,“您拿去穿!我还怕你欠我的不还呀?再说,保国哥从门口过来过去的,我喊住他要债是一样的。男人给老婆买衣服结账,那是你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我的姐姐呀,这女人就得把自己拾掇利索了……只要是为了打扮花钱的,别说八百了,就是八万,保国哥也是舍得的!别的不说,您看您亲家母,一天天的漂漂亮亮的,你那亲家公恨不能一天到晚的守着她!这一点,咱们就不如人家,都得学学,您说是不是?” 硬生生的说的杨碗花不仅带回了从里到外的新衣裳,连化妆的那一套都带回来了,还顺带的烫了头。 而四爷和林雨桐从单位领了福利回来,就见到骑着摩托车的金保国被靠在门边一脸笑意的女人给挡住了,这女人一脸的笑意:“保国哥!保国哥!你进来一下……找你有点事……” 林雨桐多看了这女人几眼:说实话,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的。 敢问:儿媳妇若是碰上了有妖精要勾搭公爹,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8)三更 重启时光(58) 四爷坐在车上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对此的态度就是“男人嘛,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必是有这一关要过的。今儿没这个女人,明儿还会有那个女人。别说半老徐娘了,就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不也有奔着帅大叔的……”谁当年还不是个香饽饽了。 林雨桐暂时没能t到四爷的点,她这会子一大半的心思都在看八卦上,这会子看见金保国骑在摩托上没下去,只是爽朗的笑,“是红秀呀,有啥话跟老哥说就是,能帮的就帮了……就不进去坐了。” 红秀回身,嗔怪道“哎呦!我的金大哥呀,还怕我吃了你!” “我的好妹子,老哥哥真忙着呢。你老哥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逗闷子……”说着拍了拍摩托车后面,“看见了吗?弄的乌鸡,再不回去,这几只鸡得冻死……我还指着这鸡下蛋呐!” 红秀就朝金保国,像是说了什么没听着,四爷开着车直接路过了。 “嗳嗳嗳!等等呗!”还没看完了。 看什么看?“今儿啥也看不着!”四爷拍了拍方向盘,“镇上有车的才几户呀?这车进进出出的,有几个不认识的?停的那么靠近……人家发现不了?” 就算是金保国背对着咱们,但是那个女人呢? 那女人是谁呀? 这个四爷也给不了她答案,林雨桐回去跟卢淑琴八卦去了,一说卢淑琴就知道是谁“那女人可精了。”说着,正扒拉小两口带回来的福利的手就一顿,“听说早前两口子没孩子是因为红秀不能生。可不能生……两口子也过了这么些年了。论起做生意,她早前那个男人相对厚道……两口子的感情问题归感情问题,但就说做人,她男人更厚道些。她就是奸!便宜能占就没够的那种……俗称无利不起早!你也不去那样的地方买衣服,我也不爱去……你那些穿一水都不穿的衣服都够我穿的了。咱们也不跟她打交道,管她呢。” 没说金保国被勾搭的事。 那边卢淑琴把四爷单位上发的福利给四爷,还拿了桐桐的一部分,“给你家那边拎回去……” 不愿意占便宜的意思。 没法子,这点破东西四爷又给提溜回去。 回去的时候金保国也刚回来,铁青着脸,只交代四爷一声“你赶紧把那乌鸡给带过去,这玩意得放暖和点的地方……” 四爷拿了准备走了,但还是站住脚了。他得把后续的八卦给桐桐挺全了,毕竟能叫她眼睛一亮精神一震的事已经不多了。八卦和型男比起来,还是八卦! 金保国是能气死,“杨碗花……两千块钱!你知道两千块钱是多少钱吗?昨儿回来你还跟我说,东头的老婶子过来跟你借五百块钱过年,都差点哭出来……人家一家大大小小七口子,过年出来借五百!你到底干啥了,两千块钱,在那种破店里你买啥能花两千?!你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知道嗣业的工资才多少……两月能攒出来两千不,你半个小时给花光了……” 不要提工资! 四爷转身就走,这个东西是不能提的,一提就心塞。 就这点破工资,自己的好歹按时发放了,但是桐桐的发了是发了,但是桐桐又把自己的工资给捐出来了。因为乡镇上所有的小学民办教师的工资都是拖欠着呢,老师们也要生活也要过年呀!财政这一块不是桐桐的管辖,她还属于部里的人,工资还从上面走的。可乡镇领导的工资却是没有领的,把这一部分先拿出来,给民办教师意思的发放一点,叫大家先过年。桐桐就不好例外了,人家扣了几个月的,她就捐了几个月的。 所谓的福利,更是一言难尽,都是从其他乡镇想法子搞来的。那个乡有零星试着种沙窝萝卜,那这福利里就有萝卜,全县恨不能一样。于是,自己和桐桐带回来两箱子精选出来的――沙窝萝卜。那个镇试着种蔬菜,能放到冬天的蔬菜就是冬瓜南瓜,于是,两人都带回来超大的冬瓜和南瓜。公安局到底是有抓赌罚款,有小金库,除了这些之外还能发点瓜子花生豆油。至于桐桐,别想了,就多了一箱本地的苹果,吃去。 对萝卜深恶痛绝的四爷把萝卜都拎到金家了,杨碗花的牌友多,有爱吃的就帮着给消耗掉了。 回来的时候四爷拎着乌鸡,林雨桐正指挥桥桥把冬瓜南瓜往地窖里放,这玩意能放到明年开春,一见乌鸡就知道金保国没被妖精给留住,她眼睛亮晶晶的,“怎么着了?吵起来了吗?” 卢淑琴拍闺女一下,缺心眼呀!跟你感情再好,那是人家亲爹妈?能这么说呀? “您别打她!”四爷把桐桐手里的吃的拿了,“我跟她比跟家里亲!” 哎哟!这个酸呀! 年轻的时候谁没好过?但也没见好成这样呀! 都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跟肋骨,可看自己姑娘跟姑爷,这不像是肋骨,倒像是两人搁在一块,才算是拼凑完成了那个感觉。 都说人得找另一半,可这啥是另一半?真的契合的才能把两个半拉子弥合成完整的一个。 可大部分的婚姻里,别说找契合的同类了,大多数的时候不都是猫和狗的跨物种结合,结合在一起就叫婚姻。你看着婚姻别扭,怎么看怎么扭曲,说到底,就是不契合。 没找对呀! 找不对的结果就是要么离婚再找,要么就是磨合磨合再磨合,磨合之后,不是猫被变成了狗,就是狗被变成了猫,再要不然就变成了四不像了。四不像这种东西狰狞可怕,但你想再分开,可相互渗入骨髓,一旦撕扯,鲜血淋漓。 她和金保国其实就是变成了四不像了。而跟林有志,是他妥协像契合自己,可自己未尝没有受她的影响也变的越来越像他。 晚上躺下了,林有志就发现卢淑琴变的有点沉默,他的心又提起来了,“咋了?客户不满意?” 不是! 卢淑琴翻身面对林有志,“你说我像你多些?还是你像我多些?” 这是什么问题? 林有志想了想才道“我像你多些。我发现我的口味跟你越来越相近了!”卢淑琴愣了愣,不是你跟我的口味相近了,而是你总是做我爱吃的,然后你就习惯了! 想到这里她释然的笑了笑,伸手拍他,“我也变的有些像你了!婆婆妈妈,里嗦……”林有志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攥着她的手塞到被子里,“捂着!再有暖气夜里也凉!”他又絮絮叨叨的说起别的话,“明年一定得把窗户改了,这窗户还是钻风。今年就罢了,明年添了孩子,桐桐还得做月子,见了风骨头疼……” 话没说完,卢淑琴那边就传来清浅匀称的呼吸声,还是第一次,她在他睡前睡着,且睡的这么踏实。 第二天他抽空偷着问儿子,“你妈昨儿怎么了?谁跟你妈说什么了?” 林雨桥皱眉“没有啊!一天也没出门。怎么了?”“你姐跟你姐夫说什么了?”林有志又问。他昨儿去他父母那边去了,小妹帮着浆洗,但厨房那一套他得帮着弄出来,因此不在家。 林有桥犹豫了一瞬,就把有人勾搭金保国的事说了,他有些慌“我妈是为这个的?” 不是! 林有志特别笃定,“一定还说了别的?” 林有桥一拍脑袋,“我姐夫就说,他跟我姐比跟他家里亲。” 林有志一下子就明白了,夫妻关系该是至亲的关系,两边的家族问题,家人问题是夫妻两人要共同面对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得是在夫妻一体的情况下。 幸而,他林有志在面对父母家人的时候,没有再次舍下淑琴。 于是,她愿意多靠近他一些,多信任他一些。在这之前不是不信任,而是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共同抚养孩子的基础上的。抛开两孩子,他和她――远不是他早前以为的那么亲密。至少她心里是那么想的。 他有点懂了,就教育儿子说,“等将来结婚了,就得跟你媳妇心贴心。我和你妈跟你媳妇比起来,你得偷着偏你媳妇……” 不用偷着!明着这不是也没事嘛,我姐夫那就是明着偏我姐的。 去去去!要不是他那妈那么能作,你姐夫也不能那样。可就算是那么作,少了她吃了还是少了她喝了? 正说着呢,就听到大门口传来杨碗花的声音“嗣业――嗣业――” 她不进来,就在大门口叫。 四爷买红纸准备写对子了,不在家。林雨桐就出去了,“一会子就回来了,怎么了?跟我说是一样的。” 杨碗花看了桐桐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能借我两千块钱不?” 啊? “您的钱不够花呀?” 四爷每月给钱,杨碗花需要什么东西都死赊账,然后四爷再去结账。每月给的赡养费她可没花的地方?现在却来借钱?还跟亲儿子亲儿媳妇借? 林雨桐觉得这是变相的提醒他们――你们给的赡养费不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59)三合一 重启时光(59) 赡养费这个, 以现在的物价水平来说,给的不算少了,能在小镇上保证她过的很体面。 正是因为现在这物价, 林雨桐才觉得一把出去花两千有些过分。以现在来说, 这两千绝对不是一个小钱。 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呢?这么说,现在一块钱能买六个馒头。就是馒头店里那种馒头, 五毛钱买上三个, 一个成年女人基本是能吃饱的。 在省城好一些的商场, 花这么多不奇怪。但一个乡镇,服装店里的衣服加起来值不值两千都不一定。你就是怎么花也不能花出两千去。 林雨桐的眉头皱着,一时没有说话。 杨碗花以为林雨桐不愿意,“我是借的, 以后肯定还你们……” 这不是借不借的事。 见林雨桐还是不说话,杨碗花就抹眼泪, “我就买了个衣服化妆品做了个头发买了几个水晶头饰……反正就是花了两千。我自己是有钱, 但不是都叫老杜给我借贷出去了吗?现在年跟前了, 人家都借债过年,哪里有钱还债?这不是钱暂时收不回来嘛。我也没想买的,红秀说能赊账我才赊账了,想着过了年给她,谁知道转身她就堵住你爸要债……叫你爸回来把我好一顿排揎……” 哦!不是嫌弃给的赡养费少呀。 只是被坑了是! 林雨桐就跟杨碗花道:“你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什么化妆品和头饰, 这么贵? 结果东西一拿出来林雨桐笑了, 也就是杨碗花了,等闲谁上这个当? 化妆品都是假的,没拆包装的那些一看就是伪劣商品的瑕疵品。还有这个头饰, 什么水晶,就是塑料的。这玩意二十块钱从厂里能买一箱子。 林雨桐特别利索, “等着,我拿钱跟你一块结账去。” 杨碗花一喜,这儿媳妇其实还挺好说话的。等桐桐一出来,她就穿着大拖鞋跟在后面,也不怕冷了。之前被金保国训之后的丧气一下子没有了,特别荣耀。 她林家的丫头再能耐,不也不敢不管自己这个婆婆吗? 婆媳一直都不咋亲近的关系,今儿这一前一后的逛街,瞄见的都当西洋景看。挨着红秀服装店的鞋店老板娘靠在门口跟人聊天,见这婆媳过来了朝红秀服装店那边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林雨桐假装没看见这眉眼官司,撩开棉门帘一进去,正在招待客人的红秀显然是没想到来的是林雨桐,愣了一下之后才堆起笑脸,“哎呦!您可是贵客!快坐快坐……” 林雨桐把钱递过去,“两千对!你点点……” 不用!不用!“我还能不放心您吗?” 一码归一码,“钱你要看好……” “看好了看好了!没一点问题!”这虽然跟预想的不一样,但宰了这么一刀,够自己过个肥年了。便是知道自己要的价钱高,但那又怎么样?领导更不能赖账了。她收的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林雨桐再次确认,“一件上衣八百……理发两百……一套化妆品七百,一个水晶发箍三百……一共两千,对?” 对!对! 林雨桐朝红秀笑了笑,“那就行了。老板娘你忙着……”说着转身就往出走,也不管杨碗花是不是在里面继续跟人寒暄呢。 她出来下台阶的时候边上鞋店老板年伸手扶了一把,“可慢着点,咱们这台阶高。” 林雨桐就顺便跟她搭话,“年前生意不错?” “也就赶在年跟前,大人的鞋子不好卖,倒是孩子的鞋,基本是啥样子的都好卖。” 林雨桐指了一双平底的软底布鞋,“我在家里穿的,给我三十七码的。” “这个好,这个轻便,还防滑。平时卖十块,你给八块就行。” 林雨桐直接接了,给人家了十块,那边也不找钱,再塞了一双袜子就得了。林雨桐就笑,说话的声音可不低,“老板娘,你这生意做的公道。公道好啊,这市场行情乱不得。总觉得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的着,要真这么想,那可大错特错了。我跟你说,这啥事都是有规矩的。像是故意抬高物价,欺骗消费者,是有物价局管的。一旦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罚下来绝对轻不了……” “那是!”这边的老板娘暂时没明白啥意思,只不停的应和着,应和了两声,突然反应过来了,人家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叫自己给隔壁的红秀带话呢。 是的!杨碗花被坑的事,别人不知道,她这个邻居是能知道的。两家门挨着门做生意,她卖衣服,自己卖鞋子,其实是没有啥冲突的。可如今自己这边的女鞋男鞋都卖不动了,原因是红秀不地道,偷着卖鞋,买衣服买裤子的时候就给人家搭配,这就把自己衬的没生意了。幸而也是今年舍得给自己买新衣新鞋的大人少,但对孩子,那就不一样了。就是再难,孩子该长还得长,这是不能省的。她都想好了,来年就改童装店。孩子的衣服鞋袜啥的,自己都带。 虽然为以后想了出路了,但谁这么被暗算,心里的心气能平?平时她最注意的就是隔壁,那边的生意越是红火,她这心气越是难平。之前红秀拦着金保国的时候她啥都听见了。都是女人,红秀打的啥主意当谁不知道呢? 暗地里谁不嘀咕? 大家都在打赌呢,就看金保国认不认这个债。金保国那样的人,精明着呢,谁能坑了他?能坑那肯定是乐意被坑。要真是认下这个债,那说不得真对红秀有几分那个意思呢。男人嘛,这儿吃点亏,别的地方总得找补回来,对?这要是不认这个债,红秀可就有机会不停的找人家了……毕竟嘛,谁不知道金保国给饭馆打招呼不叫赊账给杨碗花的事。红秀一个女人家,不是饭馆,人家卖衣服的,你也没打招呼,已经赊账了,还不是小数目,这钱不认就算了?算不了就还得找他,这男男女女的常接触,又是女人主动,哪有成不了事的。 大家赌的是得要多长时间金保国能被红秀拿下。 可怎么也没想到,金保国是个能人。打发儿媳妇来了!这儿媳妇二话不说的把帐给结了,好似没事了!可厉害的在后头呢! 之前赊账欠债的时候,不能说红秀她坑人。但现在把钱给红秀了,就把红秀坑人的事给做实了。然后呢?然后红秀卖给人家的货可在人家手里呢,那是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吗?那是超出三十倍三百倍都不止。 你就说怎么罚! 要是一般人那是明知道被坑了也没法子,最多来你店里闹一闹……可林雨桐这样的人人家一个电话就有人来查你! 你就说你这生意往后死不死? 这老板娘差点笑出声来,殷勤的把人送出去,听着杨碗花啥也不知道的念叨儿媳妇,“那鞋哪能穿呀,谁现在还穿那样的鞋……” 这婆媳俩走远了,红秀刚才已经听了个大概,那边一走她就变了脸色。回店里往出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这个事情。 那边就道:“本身处罚不了多少钱……可是,一旦动用关系整你,那你这生意还能做吗?你那消防过关吗?铺面需要整改吗?我说妹妹,这里面的事情多了去了。真要找麻烦,总能找出来的,这么不停的叫你整顿,你损失多少?你没事得罪人家干嘛呀!幸而人家出手留余地了,话给你撂下了没动手,就是给了三分脸面。你要听我的,就赶紧过去,该退还人家多少就退还多少,赔礼道歉……以后别弄那些套儿,叫人家再抓住把柄,可就轻易了不了了。也就是人家注意影响,手上松了一分,要不然你说你以后还怎么在那一片做生意……” 是!自己一个女人家,就是做的熟人的生意,做的是镇子上独一无二的生意,这日子才好过。就这,地痞流氓的一年也没少叫拿好处呀!要不然,为啥急着找个男人呢。 找个男人,其实娶不娶自己无所谓,相好就行。有人罩着,才不敢轻易有人招惹。 可啥样的男人能入眼呢?镇子就这么大,能叫上名号,日子过的还不错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要年纪相当,要瞧着体面,就更少了。 金保国当真算的上是不二人选。 她也不是现在才看上的,跟自家男人离婚,也不全是男人的原因。前夫属于那种没脾气的男人,一点也不爷们。跟谁都笑眯眯的,街上的地痞流氓,他见了就喊哥。人家一来,他二话不说就拿好烟好酒还得塞钱。 这算啥男人? 男人得跟金保国似得,站在外面,地痞流氓见了他得喊哥。 她没离婚前就不爱叫丈夫近身了,他那人跟金保国比起来,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那时候两口子为了这事夜里没少吵吵,吵急了,她真就那么跟前夫说过。可就是说了又咋,他喝了个烂醉,连跟自己动手都不敢。 可她也没想到,就这样的男人还有了花花肠子,还有女人稀罕要,甚至稀罕到愿意给他生孩子的份上了。 可去!那样的男人蹬了都不可惜。 这真离婚了,才发现哪怕是个废物男人,也比没男人强。有那么个人,好些事就是不用她出面的呀。 她不是一次想找机会找金保国,可惜没啥机会。 她这边才离婚,那边卢淑琴住在了金家的隔壁,她以为这两人旧情复燃了。还没瞅明白呢,两家又结亲了。这一结亲,那金保国和卢淑琴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可能钻一个被窝呀!而且,她可是早注意了,金保国这一个冬天可都不在家里住。 这是啥意思?这说明金保国和杨碗花闹的很厉害。 男人的被窝里哪里能没有女人呢?这不就是个机会! 谁知道杨碗花是蠢的,可这儿媳妇精明呀! 可精明有精明的好,这会自己栽了。可栽了未必就不是机会了! 于是等到晚上了,她就把两千块钱塞到身上。临出门了照了照店里的穿衣镜,这么打扮可不行。 她把脸上的妆擦了,然后把细高跟的靴子换下来,穿了布棉鞋。呢子外套也换了,换一身黑的中长款没有丝毫特色的黑羽绒服,把帽子给戴上,再把一条灰色的围巾翻出来,把头脸裹严实。闻了闻身上……香水味还是有点浓,她就出去用侄女理发店的洗发液好好的洗了手,这个味儿大,沾上了就遮住了其他的味道。这才再次确认钱在兜里放着,上林家去了。 大门虚掩着,她推门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喊:“淑琴姐,在家没?” 谁啊? 林有志大衣服一裹,拉了院子的灯,从门帘后探出头问,“谁呀?”裹的严严实实的,也认不出来。听声又不像是熟人。 “林大哥,是我呀!” 可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反正大概齐是认识的人,他只得先把人往屋里让,“屋里坐!屋里坐!” 屋里卢淑琴穿着自家做的杏色的棉袄,对襟的小袄一排繁复的盘扣,下身穿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红毯子,像是穿着红裙子似得。满屋子都是烤栗子的香味,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小伙子拿着书挤在她边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是人家的儿子,也快大学毕业了。 都是同龄人,当年她同情过眼前这个女人,而如今,这个叫人同情的女人却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样。 卢淑琴刚要起身让客人,可腿上的毯子被儿子压在屁股下面了,才闪身要起又被带的坐下了,客人比主人还热情的样子,“淑琴姐,不是外人,您别客气,不用你让……” 谁呀!?卢淑琴看林有志,林有志摇头,先去倒茶了。 红秀自己把围巾解开,露出脸来,卢淑琴的笑就敛了两份,“是红秀呀!你这声音听着像二三十岁的小姑娘,没往你身上想。找桐桐的,这会子在金家呢。你现在过去,金家人都在。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一耽搁呀,这就是事。你早去,是早救了杨碗花了。估计这会子金家正开批|斗会呢。我一留你,回头我那亲家母得说我是故意的。妹子,改天,改天我去你店里,咱俩好好唠唠……” 人还没坐下呢,就被打发了。红秀正要坐的动作一顿,但马上就笑,一点不尴尬的应了,“行!回头咱姐俩唠!”说着就往出走,“不用送了,姐,这以后常来常往的。” 林有志要去送客人,卢淑琴打发儿子,“你爸感冒了,别进进出出的折腾。你去送送你红秀姨……” 林雨桥接了他爸的大衣裹上,“我送您。” 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了。听到客人走远了,卢淑琴就小声说林有志,“这女人心思歪了,以后见了她就躲着走!不是啥好东西!” 林有志一眼一眼看卢淑琴,笑的跟个傻子似得,“人家也看不上我!” 你又不丑,如今被你闺女收拾的体体面面的。对外能挣钱养家,对内是一把抓,招眼着呢! 红秀从林家出来也觉得人的运道很重要,谁知道那样的卢淑琴还能碰上林有志这样的男人。当年穷,不打眼。如今这满条街打听说,谁不羡慕卢淑琴的日子。家里的活儿事一点也不沾手。可惜,这样的男人都顾家,而且林有志也没卢淑琴挣的多,两口子看着也不像是有问题,这样的男人轻易招惹不上的。 她直接去了金家,金家确实是都在,说杨碗花这个事。 杨碗花有她的道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跟着你,过年买身衣服,拾掇拾掇自己怎么了?买点饰品……又不是要你给我买金买银的……” 正说着呢,红秀来了。她脚步轻盈,林雨桐听到声响的时候人都站在堂屋外头了,是她先在里面问了一声:“谁呀?”对方在外面才搭话的,“碗花姐,是我,红秀呀!”应着话,人就进来了,手里攥着钱,“怪我!怪我!都怪我!是城里发货的时候把价钱标错了,八十的衣服愣是标成了八百,我也是今儿打电话跟城里那边对账的时候才发现的。一般这货进回来,我就是加三五块七八块的卖的。贵点的加价多点,毕竟压货风险大嘛。我当八百的进价,加价六十卖给别人。这要是八十的衣服,我就是八十五六就能卖的。真不挣啥钱的。一听说是弄错价钱了,这不,一关门我赶紧就过来了……这一批货错的还不是一点……我把两千都带来了,碗花姐要是嫌弃这些东西便宜,您把东西再还给我……”这是钱! 说着,就把钱直接给放茶几上了。就那么本本分分的站着,素素净净的,带着几分拘谨。还跟金保国道歉,“今儿也是我不对,拦着您真不是要债的意思,就是怕您以为我坑碗花姐呢,又怕你们两口子为这个再起了口角,可谁知道‘怕怕处有鬼’,正怕坑人呢就还真把自己人差点给坑了!” 一句没提林雨桐,但金保国哪里不知道这红秀是被儿媳妇给吓住了。 一条街上的,事儿不能做的太绝,他缓了面色,“能送来是你厚道!但东西不能退,该什么价钱什么价钱,算清楚就行……” 杨碗花对着那两千块钱有些可惜,这要是赶明儿退给自己,别人也不能知道呀! 跟红秀算了一遍,连烫头在内,才花了三百出头。所谓的水晶发箍,给五毛就行! 杨碗花要是再不知道这人有坑她的嫌疑就真的傻了,恨不能直接把红秀给撵出去。 红秀可诚恳的的解释,“这批货统一出问题了,真的,姐!人家卖正品,我一直是卖人家的高仿……您放心姐,回头我就给您送一真水晶的来!咱们亲姐俩,您要不信我,回头我得跳井去!” 两人一个推搡,一个解释,就从堂屋里退出去了。 金嗣明就道,“我妈这么着烦不烦呀!二傻子似得,她的脑子呢!行!脑子不好就在家好好吃一碗闲饭呗,好家伙,是怎么作怎么来?擎等着人养呢是!”他就那么坐着,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可谁能养谁呀?叫人家心甘情愿的养,那是她的本事。她没那个本事,就少折腾些。” 金保国就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男人养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我养你妈,只要我活着我肯定养,但咱家就这条件,不能奢侈!” 金嗣明脸上带上了几分类似不屑的表情来,“什么叫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的事?” 金保国觉得这话还是不像样,“这世上当爹妈的养子女,是天经地义的。反过来,子女养爹妈,这也是天经地义的……” 金嗣明就不顺着这个茬口往下接话了,只道:“我妈现在这样,就是一天天的没事给闲的。其实前面的门面房能改成棋牌娱乐,麻将馆只收台面费,也不少挣,够她自己开销的。” “你哥是警察,你嫂子是领导,咱们家弄个麻将馆,合适吗?”金保国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四爷敲了敲桌子,“因为我跟你嫂子的关系,耽搁妈挣钱了。所以,这不是我给赡养费了。” 金保国这才明白小儿子之前的话是啥意思。他不由的多看了这小子一眼,微微皱眉。他的分红不少,在外面其实也不少挣。但是迄今为止,这家里就是金凤占了这小子一把便宜之外,别人没拿过他一分。就是亲爹亲妈也没有。 大儿子给老太太和杨碗花赡养费,这个事小儿子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点钱对小儿子来说算钱吗?架不住他出去两晚上玩乐花的,可他给吗? 从不提给的话,如今突然提起给他妈找个营生,却恰恰是最不合适的营生。为啥的?他怕接下来会说到赡养费,然后提前说出来是堵他哥哥的嘴的。 言下之意,你单独给妈,那是你欠妈的。你耽搁妈靠着轻松的营生挣钱了! 以前觉得小儿子是年岁小,可真的小吗?跟桐桐是一年的,可不小了! 金保国看了大儿子一眼,见大儿子说了那一句之后再不搭话,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心里微微一惊,想起之前分股份的时候,大儿子问了一声,说等嗣明结婚以后这股份如何如何云云。 大儿子哪里是说新娶了媳妇之后可能出现的问题,要是嗣明本身没问题,大儿子如今何必担心那些。说到底,这是做哥哥的瞧不上做弟弟的做派。 嗣明从来没有出格的地方,不做坏事,努力上进,好像没什么大毛病。可最大的毛病就是,这家里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都跟旁观者一样,没有半丝多余的情绪。 他的心紧的揪成了疙瘩,看大儿子,“你的意思呢?” “都行!至于营生不营生的,你们也看了,她就是那样的脑子。搁不住人家三句话哄。就算弄个棋牌室,谁也不能整天看着她。那种打牌可跟现在都是三五个妇女玩乐不一样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后面可是咱家,就她那脑子,能看住呀!偷什么不可怕,叫人多放点啥进来,那才可怕。所以呀,到了她这样,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像是这回,哪怕是被骗了,也就是两千块钱的事!”四爷不是很在意,“哪怕她身边都是想占小便宜的人,但这些人只要能哄她高兴,咱们就当一回二傻子也不是不行。这部分钱我一个人认了!” 完全一副好儿子的样子。 花钱叫我妈高兴,管的着吗?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也不由的多看了大孙子一眼。 桐桐也不说话,守在炉子边上坐着没动。 话说到这份上,金嗣明不好不说话了。再不说话就跟哥哥把关系搞僵了,今儿这纯属无妄之灾,本来没事的事,结果恒生变故,话赶话的说的有点不痛快。他主动搭话,“败家得有限度呀!今儿被哄点,明儿被哄点,加起来不是小数目。将来弄的大了,哥你就那点工资,最后谁收拾这个烂摊子?还不得爸出面!” “那要不然呢?”金保国主动接茬,男人要是连这点用都没有,要来何用? 金嗣明笑一下,话是跟四爷说的:“爸的钱,就是咱俩的钱。拿爸的钱收拾妈留下的烂摊子,就是拿咱俩的钱收拾这个烂摊子呢。可是哥呀,你要知道,妈不只是咱俩的妈,也还是金凤的妈!你一个人出钱也不合适!要不然这么着,妈每月六百绝对够花了!现在在城里打工的,一个月也没六百呢。这六百块钱,咱们和金凤一共三个人,一人出两百!就这么固定下来!咱爸现在暂时不需要,等将来需要的时候,还是按照这个成例,那时候咱哥俩摊,一人三百……” 半个字没多提老太太!也对,在他看来老太太有儿有女,责任归不到孙子身上。 这些话说的叫林雨桐侧目,更叫金保国一腔热肠子――顿时弄了个透心凉! 老子现在还挣钱呢!你还指着老子挣钱呢,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等老子将来老了,指着你给的三瓜两枣过日子?那老子还活个屁,一头撞死了干脆! 再说了,谁说我的钱就一定得是你们的?老子给谁不给谁,老子说了算! 他娘的,猛不丁的,叫亲儿子这么来了一下,直接捅到心窝子里了。 可在外面听了一半的杨碗花却觉得小儿子说的对。这孩子多好的,体谅做他哥的,愿意跟他哥分担,也把他大姐往一块拉,到底是亲姐弟嘛。孩子还说了,如今养着她这个妈,将来还养他爸……至于老太太,本来就不干自家儿子的事吗? 账不怕算,对? 早算清楚早好! 她一掀开帘子进去就夸儿子,“妈知道你孝顺,以后娶了媳妇也差不了。放心,六百够花了,不糟蹋你们的血汗钱,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着,就看老太太,“不是我说您,这儿子跟闺女是一样的。您四个子女,不能只我们出。一家一百,您一个月也有四百……尽够了!” 老太太看看了小孙子,还有站在小孙子身后觉得有了依仗的杨碗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起身往屋里去了,嘴里叨咕着:“报应!报应!”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冷心冷情的东西! 四爷拉了桐桐起身,“我们三十晚上住回来,桐桐不能熬夜,我们先回了。” 林雨桐起身对着金保国说了三个字:“您保重!” 这三个字说的金保国眼泪差点下来,想叮嘱点啥可嗓子哽的说不出话来。 外面贼冷,一出屋子吸口气,感觉鼻毛都冻的站立了一样,鼻子酸的难受。回了林家,大门一关,回屋的时候电磁炉上林有志正用吃火锅用的铜锅炖菜呢。 酸菜豆腐粉条再放点五花肉,咕嘟的满屋子都是香味。 林雨桥招手,“赶紧的,马上就得了。” 四爷邀请老丈人,“咱爷俩喝两杯?” 林有志不爱喝啤的,“就白的,成吗?” 成! 林雨桐顺手给拌了白菜心下酒,然后坐在边上吃她的去了。四爷也不藏着,金家的事说起来也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说起金嗣明,四爷就道,“说不上来不好的地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跟人接触交际没有问题,出门在外精明干练……挑不出大毛病。但就是一点,不交心!” 跟家里人都隔着心,向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不占你的便宜,但你也休想占我的便宜。 四爷也提醒桥桥,“打交道的时候得当心。你心眼实诚,他未必有坏心眼,但他的心里,不知道‘人情’二字。你认人情,他不认,所以,吃亏的就会是你。” 林雨桥听的后脊背发凉,他是不能明白的,这到底是啥样的家庭才能把人养成这个样子。其实说起来,自己家这种的,家里有个疯子妈,这样的家庭才该是病态的。可是没有!姐姐很正常,除了早前不是很爱说话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不爱说话并不是没有交际,她高中的同学一直也有联系,就证明一切都正常。包括自己,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自己和姐姐都正常,可金家按说挺好的家庭环境,怎么就把人养的没有人情味呢? 或者,有些人天生就冷心冷情。 谁知道呢? 这点事林家听了当下酒菜,听过就算了。至于金保国和老太太,且得慢慢消化。 可这哪里是好消化的?金保国就大冷天被塞了个铁疙瘩似得,心口冷沉冷沉的。本来今年家里添了新媳妇,明年又要添一口人,这是多喜庆的事,结果现在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但不管他欢喜不欢喜,这新年都如期而至了。 大年三十吃了早饭,林雨桐才过去的。把大年初一要穿的用的,都得带过去。因为今年下午去坟地请神回来,贴了对子放了鞭炮,不管谁家,家里的东西都是只许进不许出的。 金家这边的屋子开着空调,温度合适。男人们再把家里从后到前的扫一遍。要把今年所有的不好扫到大门外,然后才去坟地请先人的神位回来过年。女人们要在家里包饺子。堂屋的炉子开着,支着案板。杨碗花剁肉,林雨桐和面。然后剁肉完杨碗花就喊手腕疼,要歇歇。 那你歇着,饺子这东西我一人包一碗,吃个意思就得了。不行热点馒头也饿不着人呀! 今年的馅儿是林雨桐拌的,特香。难得吃一顿顺口的,金保国没吃够,金嗣明也没吃够,但是没有了。 林雨桐就笑:“馅儿还有,还有大半呢。今年晚上十二点不是还有一顿吗?我怕吃多了积食,没敢多包!” 杨碗花马上道:“把晚上都包了,总得叫人吃好!哪有饿着肚子过年的,也不吉利!” 好! 林雨桐应的可利索了,然后一过八点,孕妇就要休息了。想吃,自家包去呀! 四爷和桐桐一直是晚上吃的少,六点这一顿吃了就得了。春晚早前就看过,没兴趣。孕妇都有开始打盹了,谁好意思拦着?老太太就摆手,“带你媳妇早早睡。这半夜要响鞭炮,明早四五点得起,不早睡不行。” 然后两口子走了。 杨碗花一个人刚收拾完厨房,洗洗涮涮结束了,过来和面呢。还有这么多,两人都得两小时才能包出来。现在好了,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杨碗花看老太太,老太太拄着拐杖回屋去了,老人家也没精神呀。 得了!真没帮手了。 杨碗花声音不小的嘀咕了一声:前半辈子给婆婆当儿媳妇,后半辈子还得给儿媳妇当儿媳妇,啥时候能熬出头。 老太太心里冷笑:你要有你儿媳妇身上的半分机灵劲,我把你当婆婆伺候都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0)三合一 重启时光(60) 大大想睡好觉是不可能的。 有些人家不守夜, 睡的早。那基本不等夜里十二点,就提前把跨年的鞭炮给燃放了。从九点之后,就有零星的鞭炮声。然后断断续续,等过了十一点, 这个鞭炮声就比较密集了。远的, 近的, 噼里啪啦的,相互交错。等十二点前后到达**,一直要持续上十二点半到凌晨一点左右,才慢慢没有了声响。 要想知道这一年农村当地各家的收入情况,只是听听鞭炮声就知道了。那收入好的, 你听人家那鞭炮, 大卷子的放,持续的时间长呀。收入不行的, 得俭省,但过年不放炮又不成,就买了那种一匝长的, 点燃噼里啪啦十秒钟结束,算是这个流程走完了。 当然了, 也有那种过日子特别俭省的人家,人家别管有多少钱,觉得这种消耗是不必要的,就是买个样子, 糊弄过去算了。但也有那种日子不行, 偏在这上面不肯俭省的。每年为此相互的都不在少数人。 九点睡下去就迷迷糊糊的,远处的鞭炮其实影响没那么大。可一过十一点半,杨碗花就喊了, 她应该是在厨房下饺子,这会子喊金嗣明:“儿子,赶紧的,准备放炮了。” 金保国就怕惊着家里的孕妇,象征性的买了几鞭就算了。 可她不知道,早前杨碗花可存了不少鞭炮。这玩意怎么来的?这不是儿媳妇怀孕了吗?金保国要当爷爷了。关系亲近的闲着没事这不是就来恭贺恭贺。一般清闲的时候,又遇上比较有人气的人,家里的各方面宽裕,大家起哄,给喝酒聚聚找个借口。上门来又不好空手,但带吃的,又太郑重。好些个就来给给金保国起哄,带了一卷子鞭炮来,一般是要顺便在门口放了,叫大家都知道知道的。可这个冬天金保国一般没事不回家,白天在厂里忙,夜里在厂里住。客人来了之后,被杨碗花告知在厂子,只管去厂里找人去。 那这鞭炮怎么办?只能给扔到家里。要不然板材厂家具厂,放这种易燃的东西也不合适呀。 而这种事,杨碗花以为金保国知道,她就没说。金保国哪里注意这个?平时没事这三朋四友的想来搓一顿的都多了,更何况有喜事,难道还能盯着人家看是不是给家里带贺喜的鞭炮了。 于是,两口子就这么弄差了。过年买鞭炮,金保国只买了那么一点,杨碗花也没意见,觉得,金保国是知道家里有那么些呢。可金保国没见杨碗花絮叨,也以为对方是默许这少放鞭炮,免惊扰孕妇。 林家今年也就买了那种小的,隔壁的金凤本来就过的俭省,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也没买那种威力巨大的那种。 每到了这个时候,杨碗花的声音就格外的高昂。要是没有她,你们金家有这年年能放炮仗的后代么? 锅里的饺子煮着,她把路灯打开,把炮卷子拆开,一个跟一个的引线接起来。因为鞭炮太多了,就续起来绕圈摆着,饶是这样还没把炮给续完,只能大年初一早上再接着放了。摆好了,才叫小儿子的。 从厨房抽出一根点燃的烧火棍递给从堂屋出来的小儿子。 金嗣明明显愣了一下,“这么些?” “不多!”杨碗花心满意足的,“今年有喜事,来年还有喜事……这放炮是祛邪祟呢!放!咱家也不缺钱!放那三两下的……人家当咱家要破产了呢!” 有喜事得有这个讲究吗? 大小伙子并不是很清楚这些老讲究的,但亲妈让放了就放! 火星子一点开,噼里啪啦的震的窗户都响了。 林雨桐正迷迷糊糊呢,被猛的近距离来了这么一下,第一反应是坐起来同时间摸枕头下面。 下面并没有qiang。 四爷一把拉住她将她抱怀里裹好,双手给她堵住耳朵这才好。 这玩意不至于把桐桐吓住,但是经历特殊,半夜里一听见qiang炮响,她瞬间就有应激反应。 这到底是摆了多少鞭炮这是,院子就这么大,四个方向都盖着房子,前面是铺子,后面是堂屋带两边的卧室,剩下的两边带着厦房,院子严整,上面还带着顶棚。不是完全密闭的空间,但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这么大的动静那回音叠加,在屋里那个效果听听就知道,跟在耳边放qiang似得。 城里放鞭炮,楼间距窄的时候震的上上下下的玻璃门响,那效果就已经很吓人了。这种情况比那个还吓人。 老太太正睡着呢,激灵的一下子坐起来,心跳的快的哟! 金保国是屋里跑出来还光着脚呢,嘴没张开那炮皮就往嘴里蹦!想骂那娘俩,估计俩人也瞎的够呛,躲厨房去了,外面这炮皮满天飞,咋弄呀! 他喊金嗣明,“从厨房里找跟长树枝,挑开——”把没引燃的赶紧挑开呀! 这摆成一圈一圈的怎么挑呀! 我的天啊!火星子四溅! 林雨桐没事,主要怕这玩意把房子给引燃了,这一着就是一片,她推四爷:“我没事,一个人行。你得起来去看看,别叫蹦在啥夹缝了,人睡着了,房子却着了!” 是啊!怕的就是这个。 足足响了四五分钟,才算是彻底的燃尽了。 鞭炮声一结束,金保国还没骂呢,隔着墙头的金凤就骂了,她那边半拉子院子都是收上来的纸箱子啥的,一个火星子过来这还得了?她放炮都是一小鞭在后院放的。后院虽然有柴火,但那是硬柴,想烧起来没那么容易。而且都怕柴湿了不好烧,上面盖着塑料,又怕塑料被风吹的哗啦啦响,就把砖块给压在塑料上摆齐整了。距离远点,就没有烧过去的可能。 可金家倒好,金嗣明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的。 唐龙嘴笨,不会安慰,被唐虎推了几次才凑过去小心的拉金凤,“你去睡……我守着……不怕烧……” 这傻子!大大的守在外面好受呀! 金凤到底是收敛了,往厨房去,把厨房的灶膛捅开,叫一脸不安的准公婆去睡,“我们三个在灶膛前面烤火打扑克,没事,你们只管去睡。” 金嗣明在这边还没法还嘴,杨碗花看着关着脚到处找手电筒的金保国也讪讪的,“那个……谁知道现在这鞭炮成了这样了?以前那鞭炮放起来都没放屁的声儿大……” 正说着呢,四爷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手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赶紧看看,火星子钻到哪个缝里,风一吹就着……” 金保国把大儿子往回推,“你看着桐桐,别吓着了。我今晚不睡了,我守着!” 硬是把四爷又给推回来了,到头来金保国也没守着,老太太穿戴齐整的出来,一个人坐在灶膛前面,“我睡了一觉了,也睡不着去,我守着……都去睡,有事我喊你们……” 林雨桐到底是把毛衣线裤都给套上,就怕半夜起火。这一晚上睡的潦草的很,凌晨四点就有早起的人开始放鞭炮了,然后陆陆续续的不间断。 林雨桐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才五点,老太太守了半夜把早起的饭也做好了。早上还是饺子,不过这个饺子得做成元宝的形状。林雨桐本来打算起来包的,昨晚上是牛肉馅儿的,今儿吃素菜的,韭菜鸡蛋的吃了也不腻。如今过年能买反季节菜的,那都是日子过的老好的。 平时家里要是不来客人,谁舍得买这东西,齁贵齁贵的。 结果一进厨房,都包好了。不是韭菜鸡蛋的,是昨晚没吃完的肉馅的。杨碗花并没有包完,又被老太太早起给包成了元宝形状继续吃。 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有明显孕期反应的一想起凌晨吃肉馅的饺子就不是很有味道。但是,这好歹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现成的了,挺好! 吃饭的时候金保国就说,“今儿要拜年,族里的都得去。”然后看桐桐,“但咱家也没那么些讲究。以前呢,是新媳妇认家门,认亲人,得上门。现在这,你谁家都认识,见天的能见到,也就没这些虚礼了。昨晚上肯定没睡好,回头就就歇着去。叫嗣业自己去转去……” 杨碗花没忍住给了金保国一个白眼,一个老公公这么叮嘱儿媳妇,骚情不骚情。这些事得婆婆管的!再说了,哪个女人不怀孩子?当年我生了两个,也没这么娇气的。她就道:“我看还是得去!这要是咱就是在家种地的,那去不去的也不怕人讲究。但桐桐,大小是个领导,总不好叫人背后指摘。” 得!这个小领导的身份在家里像是被戴上了镣铐,只要想用,随时都能把你拷上。 林雨桐这次还真不上套,不是跟杨碗花对着干,是她有正事要办。 四爷就道:“今年咱们家把人请来,各家的老少爷们都过来,一起聚聚……明儿咱们家招待姑奶奶回门……” 金保国马上明白了,还是为了来年桐桐好开展工作的。 金家整个族很大,跟村子里各种的联姻关系也多,再加上各人的朋友,只要拉扯拉扯,八成都跟金家搭的上关系。很多事情,跟这些人说通了,他们自然就会把这些事宣扬出去。还有整个金家家族里嫁出去的姑奶奶,老姑奶奶小姑奶奶,金家的外甥外孙一代一代的积累下来,这些老亲要是自家几年都招待了,那这满镇子的村子,少有够不到的。 这也不用每个村去跑了,不过是在家耗费点待客的招待费用而已。 杨碗花一听是面色大变,这一天天的,花费多少就不算了,给这么些人做饭,吃完还得洗漱,累死我算了。 林雨桐摆手,“我做。今年我哪里也不去了,招待客人的饭菜,我做!”本来之前大菜就准备好了,一热就行。再炒几个热菜,热汤,凉菜拌了就行。再说了,也不可能是一个人。这边说待客,亲近的女客就会跟来,来了谁不搭把手?吃完不收拾好人家也不好意思走。这能有多累?说起来是好过挨家挨户的跑,一家坐三五分钟,正题都说不上就得走人。 林有志当然是心疼闺女要做饭呀!大年初一就算了,大年初二早上林雨桐回娘家嘛,吃完饭得回去准备了。结果大盆小盆的,林有志把提前弄好的凉菜和洗好切好带回去就能炒的才都端到门口,叫四爷给端回去。 金家今儿招待的可是族里回娘家的姑奶奶,女人多,厨房搭把手的人也多。一看这个还有啥不知道的,一个个的都不叫林雨桐沾手,“一边坐着歇着去。都是自家人,有口热馒头吃都成的。” 客人动手了,杨碗花才急匆匆的进了厨房,“都是提前做好的,热热就行,也不累人……你当我舍得叫她干呀?她这孩子就是这样,啥事都想做个周全。” 林雨桐:“……” 这不是个好话题,边上有在县城工作的一个族姑姑跟林雨桐搭话,“你跟嗣业也是,在县城过来过去的,也从不到家里去……” “这不是忙吗?以后肯定去。”之前没见过,现在才算是对上号而已。 这人活泛的很,跟林雨桐搭了话,又跟杨碗花主动说话,“你现在有福气呀,这以后嗣明把婚一结,你就彻底成老封君了。” 杨碗花就乐,“可就不知道我家嗣明的姻缘在哪儿?” 却不想这人猛的说了一句,“嫂子,你看我家果果怎么样?” 啊? 林雨桐吓了一跳,要是果果是她的闺女,这再怎么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说起来血缘没那么远。 金小姑才低声跟林雨桐解释,“她说的那姑娘是她的继女……” 继女? 是他丈夫跟前妻的女儿,那是跟金家没血缘关系。 不过这家啥条件呀?林雨桐瞧见杨碗花的眼睛都亮了。 金小姑拉了拉林雨桐的袖子,两人偷着去了外面,装作擦桌子的样子,金小姑才低声说这家的情况,“金青云当年念了个护士学校,出来就在县医院上班。后来在医院认识了陪老婆住院的老钱,老钱的老婆出院了,老钱也跟金青云好上了。后来老钱离了婚,跟金青云结婚了。老钱年纪大些,跟前妻有个女儿,叫钱果果。姑娘长的可漂亮了!老钱从跟金青云结婚,这日子也是越过越好,当年就是在农机所上班的,后来就开始卖农机,再后来就卖自行车……现在县城里那个车城,老板就是他。那孩子当年跟着她妈的,后来老钱日子好了,就特意把闺女要回来……具体咋样不知道,我跟你姑父年前买摩托车还去了一回车城,正跟老钱说话呢,这姑娘进去了……哎呦!大高个,跟个模特似得……” 正说着呢,里面传来这个金青云的说话声,“……长的好,脾气也怪。看男人长的不好的不要提,压根就不见。给介绍了多少了,远远的瞅了一眼,就说不行。我也是能愁死了,人家电影明星好看,咱够的着吗?可说良心话,咱家嗣业和嗣明,那站出去比明星差哪儿了?我瞅着行!” 杨碗花就急切的问,“果果现在干啥呢?” “跟她爸嚷着要开超市。”金小姑就道,“可她爸哪里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干这个?没人帮衬干不来的!” 是啊!是啊!小姑娘怎么行呢? 是得有人帮衬的嘛! 林雨桐当时就听了个音,觉得应该是有戏。她忙着她的事,过了正月初七,四爷得去上班了,桐桐等着过了正月十五药材加工厂好选址呢,然后很突然的,杨碗花宣布:金嗣明的婚事定了。 因为第二天人家姑娘要来家里,特意跟林雨桐说一声。 这意思是叫林雨桐过去做饭。 “我是有工作的。”林雨桐不是真的清闲,这药材加工不是说找块地皮就行的。这个资金从哪里来,设计图纸叫谁来设计?工程是招标叫人家做呢?还是组织人手咱们自力更生?这不都是事吗?而且,初七正式上班,镇上会给自己排班的。除此之外,随时都可能有会议把自己叫走。我这多少正事忙不过来呢,就为了这个回去做饭去? 这没道理呀!你说人家第一次上门,家里人都见见,有事没事的你们都得空回来吃吃饭,作为哥嫂给弟弟把把关,这个没问题呀,也是应当应分的。但只招待一个姑娘家,又不是来一屋子人,你一个人不成吗?非得叫我去做呀? 杨碗花才四十多岁,距离需要人照顾的年龄还很远。而且,她的身体很好,不到一动就累的受不了的份上。因此她只表示,“明儿我会过去……”吃饭! 回来跟四爷说的时候四爷还惊讶呢,刚才在门口碰上金保国也没听金保国提这个事情呀。除非金保国对此事持有保留意见。 到底是家里要进一口人,四爷进门大衣还没脱呢,就又出去了。 进门一问,金保国还迷茫呢,问杨碗花,“我不是说再等等吗?这么着急干什么?” “是钱家有不妥当?” 那倒也不是!金保国先问杨碗花,“你看上人家什么了?” 一说起这个杨碗花就满脸的笑,“我一直说,这两个儿媳妇要找个不相上下大差不差的,可这一直也没遇上能跟桐桐比的。可这回一见果果,这我心里就满意的不行。一米七的个头,身条也好看,脸蛋长的漂亮,眼睛又大又亮,见人一笑两酒窝,不知道有多甜……”这边说着,她都能笑眯了眼,“见人不笑不说话,一开口声音脆甜脆甜的!又和气又可亲……” 四爷听出来了,这是要找个能压桐桐一头的。 个头比桐桐高,脸蛋比现在的桐桐漂亮,桐桐的眼睛不小,但肯定不算多大。桐桐的眼睛也亮,但看人太锐利威严,这就不是和气可亲了。至于说声音脆甜脆甜这个,除了想哄自己的时候,她那说话真达不到脆甜的效果,脸上更没有酒窝。 所以,这说的这些,都是在暗示,这是个比桐桐更好的姑娘。 得了!四爷没兴趣听了,再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知道了。不外乎是这姑娘的爸爸还更有钱,人家还是县城的。在县城要房子有房子,要院子有院子,光是那车城的地皮,折合下来得多少钱?可林家有什么呢?你金保国凭啥不同意这个姑娘?你能同意林家的亲事,就得同意钱家的婚事。可别说学历本事的事,她林雨桐能干,照现在这工资,挣一辈子才多少钱?人家果果不用那么辛苦,人家爸爸抬手给点都有这个数? 四爷连结局都猜到了,就更没有留下来听的必要了,至于来做饭的事,“来不了,我约了人家大夫,去做产检。明儿我们赶吃饭回来!” 然后走人了! 在金保国有可能阻拦这一桩婚事的前提下,大儿子护媳妇这点事都是小事。她还真就是四爷预计的那番说辞,“……保国,你这要不答应,人家背后得咋说你?你乐意桐桐进门,人家还不得说是因为卢淑琴……” 快闭嘴!你倒是揪住这个不放了。 金保国看了她一眼,“第一,我瞧不上老钱,觉得这人品行有问题……” 有啥问题呀!不就是老婆住院的时候跟金青云好上了吗?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这点事叫啥大事? 金保国一脸诧异的看她,“那我回头找个相好的,你可得记着你今天的话。” 杨碗花噎了一下,“但这个也不能说是老钱的问题,这可能是青云的问题。再说了,爹妈不好不能说明孩子不好……” 这话叫金保国沉默了一下,也对!要是林家只看杨碗花和自己的德行,也不会把桐桐嫁给嗣业。物伤其类了,他不再说这个,只道:“第二,亲戚之间再结亲,我跟你说,是非可就多了。” 那有什么?“人家姑娘嫁进来,我跟疼亲闺女似得,谁挑拣咱们什么?” 疼一个跟疼闺女似得,对另一个就一肚子心眼,你这是怕两兄弟太相亲相爱,怕两妯娌相处的太和睦要在中间下蛆吗? 金保国就提醒说,“你要这么做,最后别把这头得罪完了,那边还没落好。” 成!记住了!这都是小事!反正俩兄弟也不一块过日子,偏谁不偏谁的,我心里有数。 金保国就又点出一个问题,“那姑娘长的好这是能看见的,我的意思是不急,看看品行……” 小姑娘家家的,都差不多?现在哪里有那么多坏孩子!“要说不省心的姑娘,就是林家出的那两个……再没别人!” 是说林雨棉和林雨桃,要再添的话,就是金凤了。不能都叫我碰上! 连着说了几条,金保国都被怼回来了。等到小儿子回来,他就问了,“首先得你满意,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那么漂亮我为什么不满意。”金嗣明觉得自家爸可真逗,男人是个啥玩意他自己不清楚吗?这择偶标准,除了漂亮就是年轻。老婆不漂亮,那是因为没遇见更漂亮的。结婚多年为啥没换,那是因为没那个条件。 自家爸都经历了两次婚姻了,还来说这一套。要是隔壁那位卢婶子不漂亮,他当年能那么情深不悔的。自家妈这脑子这性子,要不是年轻的时候颇有些动人之处,他能跟她生俩孩子。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说到明面上的。可从另一个方面考虑,“钱果果的爸爸别管生意做的怎么样,但在县城乃至市里,都有些人脉关系的。咱也没指望要老丈人的家产,但是人脉关系搭建省劲多了。这属于资源共享,可不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对!资源共享!”杨碗花拍了拍小儿子的胳膊,才看金保国,“他爸呀,这条件的姑娘,错过了可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金保国还是跟小儿子把话说到了,“初一看,漂亮养眼的当然是好了。可过日子,是过品行的。你要觉得好,可以先谈着,不着急定……” “我想开年先去市里把家具摊子铺开,省城那边倒是不急。”所以,这个婚事要定,请尽快。 金保国久久没有说话,他其实孩子们的婚姻是按照他们喜欢他们想要的样子来的。不再有什么阻力压力!他想给儿子这个自由,但显然这却不是小儿子要的。 他起身,打算去厂里,“明早我回来,采买的事有我呢。过年剩下的那些就别上了,弄点鲜菜、鱼虾,比较体面。” 这就是答应了。 第二天,林雨桐其实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对着电脑工作呢。今儿有点冷,还飘起了雪,她也就没去镇上,但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事就打电话。她对着电脑工作呢。 饶是这样的天,也阻挡不了杨碗花高涨的热情。她跟路对面的邻居说钱家这个亲事,声音可嘹亮了,各种的夸呀,样样都比林家强,这分明就是说给杨碗花听的。 夸钱果果这个那个的,把林有志听的都冒火了。卢淑琴反倒反应淡淡的,“她说叫她说呗!日子不是一天两天的过给人看的,时间长了她就知道了……谁家的孩子才是实心人。” 林有志倒也不好说人家姑娘不好,可就是再好,你犯得上这么着我们家吗? 倒是一边林雨桥表情挺奇怪的,趁着爹妈没注意跑来找他姐,“给金嗣明说的姑娘是叫金果果吗?” 是啊! 林有桥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金果果跟我是一级的,没在一个班。但她是名人!当年上高中他爸花了好几万的赞助费,可到学校,除了语文能考个二三十分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个位数……上了三年高中,数学上都没变成两位数……” 啊? 是傻吗? “不是!就是学习这一方面一点不开窍。”林有桥不厚道的笑,“这姑娘也不是不好好学的混混,其实看着还挺乖的……你懂的!” 就是啥啥都学不会。 “你当她为啥不跟她妈妈后来跟了她爸,他妈后来带她去了市里,在市里的学校人家老师不要了……” 奔着好的教育资源去的,肯定为她上学又是买房又是给交赞助费的。后来这不是咋折腾都不行吗?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孩子的智商随母亲。所以,娶媳妇这个……智商真挺重要的。 林雨桐就点了点桥桥,“你没接触,说不定人家在别的方面有特长的。” 林雨桥嘴一撇,“就凭着她能说就找长的好的,你说她要是聪明能聪明到哪里去?” 这可是你的误区了小伙子,证明你对女人这个生物没有足够的了解,好|色可不是男人的专利,对! 两人说着说着,话也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下午吃饭的时候,林雨桐是带着几分新奇的眼神看这个姑娘的。说实话,是漂亮。说了几句话,也没发现就跟桥桥说的一样,人家一点也不笨蛋好吗? 见了林雨桐特别亲热,张口就叫姐,“以后我就叫您姐,叫姐显得咱俩亲。” 这是笨蛋说的话吗? 不是!这是个情商很在线的姑娘。 四爷回来的晚,这姑娘一见人就喊哥,“我家我是老大,下面俩弟弟,就想有个哥。不冲着金嗣明,冲着哥和我姐,我也得来咱们家呀。” 吃饭的时候不用人让,还主动给林雨桐夹菜,“姐,村里是不是要盖厂子,地址选好了吗?您要选好了,告诉我一声,只要地方不偏,我就回来在厂子对面弄个超市。虽然县城也能开,但已经开了好些家了。大超市轮不到咱,小超市,那就是个混日子的。赚钱部分县城乡镇的,等镇上开了超市,瞧着,周围这村子人家骑着摩托转脸就到了,生意要比城里那种大又大不了,小又没得赚的铺面强的多了。”说着还抿嘴一笑,“我是直性子,不会拐着弯说话。咱自家人,您要觉得不行,也别难为,直接告诉我就行……” 听起来好爽利的性子和口齿。 林雨桐把菜咽下去,“你来镇上看见那个调度站了吗?那块很快圈起来就是集市……” 这姑娘一拍巴掌,马上明白了,赶集的时候人都聚集在那里。超市货品齐全,来赶集的人有事没事肯定得上里面逛逛,再有点打折活动,人气不会低。要说起来,在那里最合适,比跟着厂子更合适。她倒了一杯酒敬林雨桐,“姐,啥话都不说了,情分都在酒里。” 然后咕咚一声,一口闷了。 林雨桐没法喝酒呀,拿着茶杯倒了茶,陪着喝了一杯就得了。 总之,初初一接触,叫人觉得这是个叫人很意外的姑娘。 别说,闹不好还真被金家给捡到宝了。 再金家见了一面之后又隔了三天,之前落了雪了,今儿好不容易放晴了路开了,林雨桐在办公室又一次见到了钱果果。 “我是个急性子,要是镇上真有这个意愿,我想把集市外面一圈都买下来……” 都买下来那不可能!你一个人垄断完了。价格你来定,这不符合镇上的利益。 她就道,“要真这么着,周围的村民会有意见。你终归是要做大家的生意,如果有人不愤,暗地里捣乱,你的日子生意没法做……而你又真的不是非那么多地方不可。大可不用这么花费那么大的代价!” 地方哪有用不了的!自家爸爸的消息更灵通一点,自然知道这位小领导的来历。只她跟上面能拉上关系,就值得她投资。 因此她也不坚持,“行!是我想的不周到。那什么时候竞标,您告诉我一声,我给您留个电话。” 成!那有本子,你写。 这姑娘一边写一边道:“姐,您也别笑话我。我想要那么大地方,也是没法子。我家里那是后妈,总怕我爸多偏着我。本来我爸打算在县城周围给我买一片地,我打算做个饭庄酒店,专门承包宴席……地方大,停车的地方多。其实生意很好做的!可县城周边的地价老涨,我后妈就不乐意。又给我介绍对象……这对象我瞧着也成,最主要的,只要有对象结婚了,我爸给我的承诺才能兑现呀!反正这是一锤子买卖,就这一回。不狠心从我爸要,以后家产可就没我的份了。”她说的好不可怜,“这边不能多买,那村里的厂子需要集资吗?不是说大家都能入股吗?我要嫁进村,算不算是咱村的人,能不能花钱入股?” 这边刚应付完那个问题,回头又扔来一个。 “你要真嫁进来,当然算是咱村的人,花钱入股那是你的权利,谁也不能拦着的。但就是一点,每户的额度都是固定的,不能多。” 这姑娘一下子就明白这个意思了,不分家的话,金保国是一家之主,家里还是那么一点。 谁知道这姑娘听了这话一点也不为难,“这有什么呀?直接分家就是了!一家分三家,咱家占便宜了呀!” 林雨桐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水给喷出来:这一定不是杨碗花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s:///book/10/10445/709274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1)三合一 重启时光(61) 开年金家就有喜事, 金嗣明要结婚了。 在这喜事之前,杨碗花还有另外一件喜事,那就是金凤要结婚了。人家提前把男方一家子给弄来了, 这谁不知道呀。如今婚事定了, 人家郭家招赘女婿,当大事来办的。金凤还特地请了卢淑琴做女方的媒人, 婚事就算是简单, 但也按照规矩办了。 房子还是没装修, 但唐家人勤快,自己弄点石灰啥的给|粉|白了。家具没有的,也不花钱买,大过年的爷几个也没啥亲戚要走动, 就在家里打家具,有啥木料用啥木料嘛, 桌子柜子啥东西都添置起来了。 卢淑琴常过去, 就说金凤其实挺精明的, “那唐家的老太太话不多,人也老实,但干活利索的呀。瞅瞅去,屋里归置的齐齐整整的……” 东西粗糙这没什么的:窗帘床单都是拼接出来的,有些都是拆了不穿的旧衣服做了各种的垫子。但只要收拾的齐整干净, 就是觉得舒服自在。卢淑琴都看上了, “回头雇了她来给我打下手,按月给钱。” 反正勤快肯用心,拾掇的干净利落就是叫人瞧着舒坦。 卢淑琴私下还教金凤, “这家里得有个家的样子,这废品大可不用放在家里。你那果园子边上就是以前的麦场, 你花钱租上十年二十年的,弄点防雨棚,以后这废品就直接拉过去算了。这边能收,收了直接放三轮车上,满了往过拉。外处送货的,直接就去那边了。家里的门面你腾出来,干点啥不行呀?叫你公公去废品场边上你家看园子的房子住着,路边就是电线杆,叫电工接根线就有电了。弄个小电视,给弄了炉子,地方小但也冬暖夏凉的,平时给你看看摊子也不累。你跟唐龙呢,一个算账一个规整,日子就起来了。铺子租出去的租金都够家里开销了……唐虎不是要弄地方开火锅店吗?也不在家里住,哥俩自然而然的就分了家了。” 这也是个法子!关键是今年过年被金嗣明那一下吓的够呛,这要废纸板啥的着了,周围都得遭殃。要赔偿的话自己一辈子也还不起的。那就不如放远一点,四六不靠的,就真有个意外,烧的也就是一库废品,这都是有数的东西,损失能多大。 卢淑琴提前还给金凤做了一套衣裳,叫她结婚穿的。 像是韩版的衣服改良的,上身短,下身的裙子长又宽,多少能遮挡一下身形上的缺陷。金凤试了试欢喜的什么似得,“要是您是我妈该多好……” 手里攥着钱黑着脸给闺女送钱来的杨碗花扭身就走,回去就搁在家里抹眼泪。要结婚了没通知亲妈一声。自己把攒的钱从老杜那边取出来,想着偷偷给送过去,叫她添置个啥也行。结果自己生那孽障还恨不能认人家是妈。 卢淑琴可恨就可恨在这里了! 男人的心在她身上,闺女被她勾搭走了,连儿子的心也没人家闺女攥的死死的。 算了一圈,自己剩下谁了?只剩下小儿子了! 心里思量了一回,擦了眼泪,只要还有儿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有的。老话说的好,有儿穷不长。换言之,只要有儿子,啥都会有的。 她把所有的热情都用在给小儿子准备婚礼上了。大儿子的婚房不能动,家里总得留一间的。小儿子要常住家里,上面两层老人,房间太小可不行。 之前金凤住的屋子,金保国一直在住。过年回来也没有进卧室,就一直在那屋住着,两口子还闹着分居。加上隔壁住着卢淑琴,她都不敢叫嚷的叫人知道。 如今,她才不管呢。把这屋子跟小儿子房间的隔断墙打开,再把金凤住的那屋子的门给拆了封死,给小儿子把两间屋子打通,分内外间。里面那间是卧室,外间做客厅。家具全套的,但自家家具厂的不行,得去县城买更好的。 她还振振有词,“人家那家里陪嫁的多呀!”说着还瞟了林雨桐一眼,“人家也陪嫁房子,还是全款买到的在省城的房子,县城陪嫁了一套二居室的,一套民居院,另外还有一个铺子……人家在咱镇上还买地皮建超市……亲家可说了,家具家电,陪嫁多少房子就陪嫁多少套家具家电,咱家啥都没有,但总不能叫人家亲家拉来的家具都没地方放。” 林雨桐都懒的掰扯了,那边啥也不图就只图你儿子长的好看的?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那姑娘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家那爹能把事干的那么大,不是个精明人?给陪嫁了这么多,所图必然大。只是不知道啥时候才会提要求,且等着。 你也还别借口给我们留屋子,“屋子可以不留,我们住隔壁挺好的。那院子是在我名下的,林家有老宅的,桥桥将来又不回镇上生活,一年回来不了两次,老宅修缮或是重新盖有个窝就行。真不必给我们留屋子。”不回来才好呢。 杨碗花其实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不给老大留屋子,可老大现在那屋子在小儿子对面,也连不到一起的呀!如今大儿媳说不要了,那这屋子岂不是金保国回来就能住进去! 这坚决不行! 给嗣明准备个大点的婚房是目的,但逼着金保国住主卧也是目的。 大儿媳妇讨厌就讨厌在,每次只要一张口说话,自己心里想的都别想成,真真跟自己相克,乌鸦嘴说的就是这样的媳妇。 她赶紧接茬,“你说的这个不行,嗣业总要有地方的呀……” “我单位上分了一间,老楼,面积小,只要交五千不到就拿到手了,钱我已经交了。”离开家里不是没地方可去的。钱交了,房子就正儿八经归到自己名下了。一居室带厨房带卫生间,这个地段比较好一些,但楼比较老,以后拆了再盖,不掏钱至少能换一套两居的,他是当投资买的。 行!这个暂时不说了。我就给你们留着,我就不信他金保国真好意思去住。 反正是给小儿子争取更大的婚房的目的达到了,谁都没有意见。 再就是婚房的布置,这个可以谁都别有意见,冲着儿媳妇那些陪嫁,谁有意见都得憋着,就得可着好的买,“里间得一壁挂空调,外间得一立式空调,气派!” 空调不看气派不气派的,但这话说不通,行!这都是小事。 杨碗花又提出一点,“人家女方给买了房,是不是得考虑给嗣明买辆车了!” 金保国听见兜里那点纤维板厂挣的钱在兜里蹦q了。给嗣明买,可以呀!儿子大了,有条件就买。 但只给嗣明买可不行,嗣业开的是一二手车,还是人家孩子自己弄来的。桐桐那辆是林家买的还是嗣业买的也不清楚,但不管谁买的,家里没掏那份钱。 因此金保国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行!买车,等嗣业周末得闲了就去,他比较懂。” 然后开回来的就是两辆。 四爷还是弄了一辆小面包,全款拿到手。但是金嗣明没要这种的,他要了一台桑塔纳,交了首付贷款买的。 别人上门道贺,可杨碗花能气死,外面鞭炮响个不停,她拉了小儿子去院子里,“你是不是傻呀?这背债买车是干啥嘛!你就咬死了看上小汽车了,非叫你爸买……你还不知道你哥吗?你哥肯定让着你,他自己不买也会叫你全款买的。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气死我了! 你不懂!现在全款买啥才是犯蠢呢!如今这物价涨的,能贷款买房买车,那就贷款。这个跟自家妈说不明白。有这个谁都能占的便宜不占,非得承哥哥的人情,我倒是图什么? 如果说金凤的婚事是低调不惹眼的,那金嗣明的婚事那就相当的张扬高调。 钱果果的爸爸人家在县城有头有脸的,金保国在镇子上大小算个人物。这一动,婚事就小不了。在村上金家的人本就多,再加上一边是金家娶媳妇,一边也是金家嫁礼法上的外孙女,都是自家的婚事,从哪边说都该过去好好帮衬的。 这跟金凤那边就成了鲜明的对比。男方唐家没啥亲眷,女方就郭家的一些老亲,再加上村上一些跟金凤还算有些来往的人,反正拢共坐了五桌,就算是把婚事给办了。桐桐跟四爷给买了一台彩电,人也去了。但是杨碗花死活不去,说了,今儿金凤不进门请她,她死活不去。金凤死倔,就不去叫。然后就这么着了! 反正人家领证,把婚事给办了。 杨碗花逢人就说,她给金凤准备了三千块钱陪嫁的,现在也不用了。有这钱不如用在儿子身上了。真就掏了三千块钱,跟之前家里准备的八千一起,给压在了金嗣明婚床下面了。这个看见的人可就多了,但也没人再好意思靠近人家的婚房了。 杨彩花就说:“你给大儿媳妇压了八百,给老二压三千多,这不合适。又不是说兄弟俩的婚事隔了十数八年,物价变化大,那你说还能说的过去。这一个去年入冬结的婚,这个还没开春呢,你就又结婚,就这仨月的时间,你这不是成心找事吗?” “我就喜欢我们家果果,就觉得跟我家果果亲。”杨碗花说的直言不讳,“我还就不怕人说偏心了!五根手指都不一般齐呢对?也不是说桐桐不好,我才偏心果果的。我家金凤总是我亲生的,那我也得说,我觉得我家果果比金凤都跟我亲……这是缘分呀!不信缘分不行。” 林雨桐:“……”行!你们亲!我就不掺和了。 孕妇嘛,孕妇不能进人家的婚房,现在很多地方还有这种讲究。进了婚房,说是这一对新人怕是要孩子就会难了。林雨桐从出门的时候卢淑琴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别坏了人家的规矩,要不然人家赖你。 她这边才进门,满院子的人呢,当婆婆的那么说了,她有啥必要留下呀。 干脆的很,直接出来了。 人一走就有人反应过来了,说杨碗花,“咋能这么说呢?桐桐都走了……肯定吃心了呀!打发人叫去!” 叫啥呀! 杨碗花还是有点气虚的,她怕院子门口的男人们听见,但嘴硬的很,“在她面前我也这么说,投脾气就是投脾气嘛!接触接触就知道了,不是我说,我家果果那真是没人会不喜欢的,桐桐要吃这个醋,那还真犯不上。自来可人意的孩子就招人疼嘛。再说了,桐桐怀着身子呢,这边办喜事,她来也不方便。” 也不知道是说孕妇妨碍新婚夫妇呢,还是说人来人往的怕孕妇磕磕碰碰的。 都这么说了,我还去个屁呀! 结婚当天,摆宴席都摆到林家门口了。坐在家门口吃了顿饭然后该干嘛干嘛,我真没那个闲工夫跟你墨迹。 盖集市虽然不归林雨桐负责,但为这个开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找自己的人很多。像是钱果果,非叫自己帮着看位置。像是唐虎,钱不多,边边角角只要靠着马路都要。要是实在不行,只能用金凤的门面开个小饭馆了。金凤觉得小叔子精明,并不想这么做,省的将来麻烦。这边还没对付过去了,红秀又找过来了,还专门找到办公室,“我在镇上只认识您,我就来问问情况,我这店面虽然不错,但这边市场要一开,人流量都奔着这边来了,我那边倒是不好弄了。我就想在这边弄个服装城,男装女装衣服鞋子都带上,也成规模了,货品齐全了这不是生意好做吗?”再说了,这地方在镇政府对面,斜对面就是派出所,等闲地痞流氓不敢在地方撒野。她是不敢报警,但是要是在这地方呆的没人敢骚扰也是好的呀!只要地皮买下来,房子倒是不急,简易房就能过度的,几天就搭建起来了。 这个都能买的,相互协调商量嘛。 林雨桐帮着给登记了,留了电话,到时候有人专门通知她。 留个电话就行吗? 不行的!这地皮现在抢手的很呢。连隔壁的鞋店老板都张罗着买,说要弄个童装城。其实她原本打算带童装的,想想别弄的太难看,自己到底只是个女人家,对?对方弄童装,自己弄成人服饰,并不冲突的嘛。 但前提是好地方能抢到手才行。 如今叫留个电话等通知,等到啥时候去?这啥事不是背后操作的,等结果下来那就是通知了,没有活动的余地了。 这里面就有那个半路杀出来要开超市的那个钱果果,那跟林雨桐是妯娌,财力雄厚,对!还有那个要开火锅店的小伙子,整天在那片地上转悠,但人家那是金凤的小叔子,可金凤是林雨桐的大姑子,并不是不来往的那种。 这都是关系户呀! 隔壁鞋店的老板娘跟林雨桐好像还挺熟稔的,总比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好。 那这叫自己回去等,能有结果? 她摸了摸兜里的红包,朝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过去拎了水壶给林雨桐杯子里添水。 “不用了。”林雨桐把水壶给接了,“放着,你回去等结果,就这两天,章程出来之后每个人都会通知到的……” 这话还没说完了,兜里就被塞了东西,红秀退后好几步,“没啥意思,就是辛苦……辛苦千万记得通知我一声……” 我肯定通知你!但这个钱真不能要你的。 可现在退给人家,估计这女人心事重,以为事情不成再给折腾。行!她先收下! 林雨桐没法说了,那边以为钱收下了,这事就成了,赶紧就走,怕彼此尴尬。 这叫什么事! 林雨桐拿出红包,一搁在手里她大致就知道数量了,神算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拿出来一数,果然――两千! 可不是小钱了! 如果红秀塞钱了,那背后是不是还有人这么操作?为了杜绝这个问题,林雨桐就先得把事情给挑明了,因此她主动找领导,把事情说了,红包就前一推,“我想着,跟我有类似情况的同志也有。大家都是一样,抹不开情面拒绝这个钱,不收人家不安心。收了,又违反纪律。钱放在自己手里,还提心吊胆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又怕人家误会!” 事是好事,别执行的叫人恶心的就行。 她把这个态度摆在了明处,这再要是有人收了什么也没用了,暗地里使不上劲儿了。 因此,一开会,一个个的都拿出数量不等的红包了,大家的言辞一致,不收对方不安心,收了自己不安心。只盼着事情赶紧完了,把红包还给人家。 有多少是真心这么想的?有多少是被林雨桐将了一军不得不这么表态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会议一结束,好些人就得了信儿,说是收起这一套,这回怕是没戏。 红秀自己都懵了,紧跟着就收到人家工作组退回来的红包,她抓瞎了。她才不信大公无私这一套呢! 于是,晚上又上林家去了,卢淑琴不是卖草编吗?那玩意是艺术品?也就是城里那些傻子才信这个说辞,弄来弄去的,不还是一堆草做的玩意?说什么一个卖八千,她才不信呢。你说卢淑琴靠这个挣钱给闺女买房买车了?嘁!谁信呀!肯定是林雨桐背后有不干净的收入,靠着卢淑琴给洗白呢。这种操作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也是自己蠢,怎么直啦啦的给人送办公室去了呢?打着买草编的旗号给人上贡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蠢呢? 她家侄女一边扫地,一边道,“您也是的,她不收就不收呗。这店铺也不小了,又是咱家自己的。那边能买到当然好了,要是买不到,那就买不到呗,能怎么滴?” 谁说不能怎么滴了?“这边我打算弄个美容馆,那边弄服装城。如今盖个药材加工厂,以后这方圆几个镇都得把药材往这边送,人流量多大你算过吗?人多了人气就旺!你知道什么呀!”那地皮非拿下不行!说着,从柜台后面的抽屉里取了二十块钱,“去买一箱牛奶一大把香蕉,晚上我有用。” 晚上林雨桐并不在林家而在金家,因为金家要分家,是钱果果提的。 这个新媳妇进家门三天了,这三天杨碗花不知道有多欢喜。儿媳结婚当天就喊妈,叫的可亲热了。敬酒的时候这个桌那个桌的,跟谁都能搭上话,笑语嫣嫣的,谁不说这不输给大儿媳呀? 结婚第二天起来,人家娘家来接姑娘回门,开的车可气派了。幸好她头天晚上都没咋睡,啥都收拾齐整了,要不然可丢了人了。 第三天,也就是今儿早上起来,年轻人贪睡,又忙着结婚累了两天,没能起身。这都是正常的。她把饭给做好了才叫的,果果一起来就喊妈,说您辛苦了,吃饭的时候又一个劲儿的夸饭菜好吃。吃完饭立马从身上掏出两百块钱就塞过来了。 你说说,是自己偏心吗?真不是偏心,讲道理的,谁见过刚进门就给婆婆塞钱的儿媳妇? 当时啊,她端了碗筷进厨房刷锅洗碗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都下来了。这不,运气来了,真叫自己捡到一个好的。 儿媳妇还说呢,进了门一家子还没吃过团圆饭呢,今晚上她请客,不用在家里做饭,叫饭馆直接送席面来,咱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得到吃顿饭。 听听这个话说的,懂事又大方。 这是林雨桐那丫头片子能比的吗?她也就是上了个大学分了个好单位,大小是个领导,就觉得了不得。可有些人没她那个运气,但本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跟她比,果果强了何止是一筹? 然后四爷和林雨桐就被杨碗花高高在上的通知,大致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你俩这不懂事的晚上回来吃饭,最好别空手回来,今儿人家果果请客,你们好意思吗? 我们要不是手里还有点小权利,您那心爱的小媳妇不能这么客气的好不啦!两人都知道钱果果为啥要聚聚的,回来直接就过去了,金保国也是从厂里被叫回来的,裤腿上还带着木屑呢。一个圆桌七口人,这就坐满了。大彩电开着呜哩哇啦的放的是春晚的小品相声集锦,老太太专注的看着,桌上凉的热的都摆满了。边上又是酒又是饮料的,钱果果一见林雨桐就拧果汁,“喝橙汁,这个味道好。” 好! 林雨桐坐过去,一边挨着四爷,一边挨着钱果果。金嗣明要往媳妇边上坐,都被杨碗花给撵了,“你哪里会照顾人呀?妈挨着果果,给果果挑鱼刺!” 但你挑过鱼刺的,钱果果都给老太太夹过去了。因为杨碗花不是用公筷挑鱼刺的,而是用她自己的筷子。这边吃了菜,那边给果果挑鱼刺,这姑娘是面上一点声色都不动。也是林雨桐经历特殊,注意到果果盯着筷子头的次数多,才发现这一点的。 说起来,这姑娘这个年纪,养气功夫真做的不错。这要不是跟后妈在家里斗智斗勇练出来的,那才是真奇怪了。 老太太见的多经的多了,哪里不知道这个小孙媳妇的心眼子。不过是她是啥苦日子都过过,好歹跟杨碗花都做了二十来年的婆媳了,一个锅里搅稀稠的,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早没有了。她也不挑破,给了就吃,家里三辈人,眼看要有第四代人了,也该学会做睁眼瞎了。杨碗花不用自己管,这两新媳妇就够她喝一壶的。 四爷没给桐桐挑鱼刺,那鱼做的不好,土腥味都没祛干净,没法入口。 杨碗花大概是故意叫林雨桐看她怎么宠爱钱果果的,一边给钱果果挑鱼刺,还一边说桐桐,“你自己来,别客气。” 不客气!有道泡椒鱼皮不错,林雨桐夹了两筷子,钱果果直接把一盘子都挪到林雨桐跟前了,“酸辣酸辣的,我想着肯定合姐的胃口。” “那这到底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呀!”杨碗花盯着桐桐的肚子,问道。 嘴上说不在乎是男是女,但其实还是在乎的。没瞧见老太太抓着筷子的手都不动了吗? 四爷就道,“不管男女就这一个。”如今可还没二胎政策。 杨碗花就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把指了一碟子拔丝苹果,“这个给果果吃!我咬不动这个,我瞧着果果爱吃甜的。” 只给小媳妇? 林雨桐:“……”我咋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这是觉得自己这边生儿子的可能性不高,毕竟卢淑琴第一胎生的是闺女,卢淑芬只生了一个还是个闺女。好些老讲究都说呢,女儿这方面比较随妈。只生一个再不生了,那这有男孙的概率大大的降低了。 于是,人家的热情就低了。还不如寄希望于钱果果的肚子呢。 你俩为了饭碗不能生老二,但是嗣明两口子可以的嘛!要钱有钱,又年纪轻轻,对! 所以,老太太从一碗水端平,直接过度到偏心可能生小子的那边。 金保国能气死,摸出手机给饭店老板打电话,“还有泡椒鱼皮没?有多少我要多少,先送一大碗来,剩下的给送老林那边……”挂了电话就跟林雨桐说,“姑娘好!咱家稀罕姑娘……” “对!”钱果果马上道,“以后大侄女的嫁妆我包了,这话放这儿,等将来出嫁的时候,我给陪送房子车子,一般小伙子咱家可还看不上。” 金嗣明心说,我大侄女要是跟嫂子似得考到大衙门,别说陪送房子车子,我就分一半家产我都乐意。毕竟关系远了一步,就得舍得下本钱维系关系。在这一点上,钱果果跟自己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因此就道,“这家的鱼皮是真鱼皮,没添加剂,嫂子要是爱吃,叫他们天天留着都行。” 这俩口子一唱一和的,杨碗花可满意了,她不把两人的话当真,反正就是说好话吗?孩子还在肚子里,生出来到出嫁……且早着呢。好话谁都爱听嘛! 她说她的,“咱家稀罕孩子,你们小两口子很快怕是也能有。”说着就又冲着林雨桐来了,“果果跟你不一样,她那是后妈,将来也指望不上她那后妈来给果果看孩子伺候月子。所以,你可别怪我这婆婆偏心,只照看果果不管你。” 说的就像是钱果果只有后妈没亲妈似得。人家亲妈活的好好的,在市里享清福呢。月月前夫把生活费给着,出门旅游各种的开销都是前夫的,人家屁心也不操,等有外孙了你看人家带不带。 今儿杨碗花主动说这话了,林雨桐就接茬,“那就说定了,孩子我爸我妈帮着看。” 钱果果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生孩子的话题给引到她身上了。她这弄超市忙的跟啥似得,事多着呢,哪有闲工夫生孩子? 她岔开话题,说到正事上,“听说咱村入股药材处理厂呢?每家都允许入一股。这厂子还没建起来,就跟好些制药厂定好了代加工的合同了,这还能差的了?我是拿着钱入不了股。就寻思着,咱家要不然把家分来,一家占着一股,这是好事呀!” 很轻易的就把分家的话给说出来了。 金保国看向两儿子,两儿子都没说话。一个给媳妇夹菜,一个端着杯子喝他的啤酒,这是默许的。 杨碗花看看老太太,看看金保国,然后才看向儿子和媳妇们,“这怎么话说的?一个加工厂的股份,能有多少红利?为这个分家……不至于的!再说了,你想入股,多入股,桐桐说了就算……” “不算!我说了不算,厂子是大家的厂子,每家多少这是固定的。不能乱!” 杨碗花就道:“那分家也没多出多少来?” “一家变三家,一股变三股,这不算少了。”钱果果是这么说的。 你说你这孩子那么有钱怎么还算计这三瓜两枣呢? 她就道,“咱家变不出三家来,你嫂子的户口在京城,是单位的户口。你哥的在县城,也在单位上。就不是村里的户口,他们能分一份不?” 其实别人不知道这么详细的,也没人盯着不叫林雨桐入股。 可杨碗花挑明了,那林雨桐就不能明知故犯再去入股了。 钱果果都尴尬死了,这种事人家心知肚明也不会说的。只会想法子把厂子跟林雨桐捆绑的更紧密。她不可能永远在村里,但厂子却是靠她弄回来的技术,靠她找来的关系才能发展的,现在你站出来说人家没资格,有没有搞错。她看向金嗣明,这人其实挺精明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呢。 金嗣明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要是乐意,我奶奶独一户,去派出所只说是跟我妈过不到一起,要分户,人家也给分的。咱不还三户吗?到时候您自己占一股,我奶奶占一股,我们再占一股,不也三股。这钱按年分的,分下来能有多少现在不好说,可这跟我嫂子将来的升迁挂钩,您觉得那么大一衙门,拉拔一个村里的小厂子拉拔不起来?您有这一股,以后开销都有了。咱分了家,但还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您怎么不开窍了?” 这样吗? 钱果果点头,“对啊!就是这样。现在分户对姐的工作也是支持呀,人家一看咱们这么着急的分户呢,会咋想?会想着咱家有内幕消息,知道这厂子将来肯定赚钱,那不都得急着入股呀!咱们越着急越利索,人家才会越信这个事……” 是吗? 她被说的有点迷糊,金保国心里摇头,有些失笑,“那就分!各自奔着各自的日子去。分就分彻底……” “要分当然得分彻底。不仅家产要分,将来的事也要说到前头。两儿子,这父母就得分给两儿子照管。我将来跟果果过,我们娘俩投脾气!” 这是说等将来病了,这瞧病伺候,归哪个孩子的哪个孩子就得管到底。还有将来的丧事,分给谁的谁负责。 有些人家分家是这样的,早早的分清楚,省的老人病了躺在那儿了,这个推脱那个推脱的。这种分给你的,你要没钱,能管你的兄弟姐妹借,但要还的。你要找人替代伺候,那等分给那边的老人病了,你也得去伺候。一般分的时候丁是丁卯是卯,但执行的时候,人情味是很浓的。这种呢,就是主要考虑最坏的情况。但谁家也不会叫老人到了最坏那个程度,对? 现在说这个,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金保国其实想问的是,吃饭是不是要分开,结果杨碗花提出了这个。 四爷只得接茬,“都行,按照你们的意愿。” 杨碗花满意了,给钱果果倒饮料,“妈那一股,回头就转给你。妈要那钱干啥呀?有你跟嗣明,妈还怕没钱花吗?” 果果灿然一笑,“谢谢妈,这是您给我的改口费吗?” 杨碗花才想起这三天都没给这个钱,但现在这个借口正好掩饰这个失误,“本来就是打算把咱家的这一份给你的嘛!现在就是多出来的,也都是你的。”说着又看桐桐,“你没意见的!你的户口也不在,想给你也不合适。” 林雨桐笑了一下,没言语。这股份叫儿媳妇代管,你是能随时收回的,可当成改口费就彻底成了人家的了,你再想要回来,那可就不能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2)三合一 重启时光(62) 这顿饭吃的, 咋说呢? 看着杨碗花蠢,但杨碗花有她的逻辑。她认为那股份就是三瓜两枣的事,从来不认为一个村里的小厂子能办多大。就跟以前那种村里的豆腐坊似得, 年底一人能多分两块豆腐, 就是盈利了。要是这么着,为这个跟儿媳妇掰扯是没有必要的。见小孩子家家的, 把这种东西认的真, 那就给你好了。 我对你好, 哄着你,为啥的,为的就是钱果果有钱呀! 陪嫁的是大笔的!还要开超市。这超市每天的营业额是多少?随便从指头缝里漏出来那么一点,都够她这个婆婆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她的朴素的认识里就是, 只要这人有钱,对你哪怕不好, 可这个不好是按照有钱人的标准给的不好的待遇。人家一月挣一万, 多给两三百的, 她能当大用。可就像大儿子两口子,一个月才那点钱,在岳家住着不能白吃白住,完了这还要添个孩子。就是自家厂子的分红,那才有多少?加起来有嗣明两口子有钱吗?没有的! 而且大儿子两口子属于进的少出的多, 小官职你没啥油水。想有油水你是不是还得往上托人找关系。这花钱不?你不给钱, 谁给你办事。 就说过年拜年,好家伙,车后备箱塞的满满的, 送的还都不便宜,还不是怕拿不出手叫人瞧不起。 这么一算, 老大两口子那日子不紧巴就不错了。便是有孝心,那也就是勉强够自己花用。以后孩子越大,她的日子越紧巴。孙辈的张嘴问奶奶要零钱买零嘴,她能不给吗?再加上跟林雨桐的关系,真等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她卢淑琴的闺女能伺候自己?想什么美事呢? 既然巴结不上,又确实没有巴结的必要,那干脆算了。把赌注压在一边不就完了! 这边是有能力管自己的,就是不能亲自动手,雇人伺候的能耐是有的。人活到这份上,不得为以后考虑吗? 所以啊,她就得对小儿媳好,好的人尽皆知。好到你将来要是不管我,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可怎么算对谁好,对谁不好?比较比较不就知道了。 看看我怎么对林雨桐的?再看看我是怎么对你的? 你自己品品。 品啥呀? 钱果果跟金嗣明送林雨桐和四爷出来,把人一送走,钱果果就压低了声音说金嗣明:“你妈是不是有病?” 金嗣明左右看看,点了点钱果果,“你最好说话小心点,那是我妈。” “那还是你哥的亲妈呢?”我靠!对亲儿子都那样,我一刚进门的媳妇,她对我好成那样,我是啥感觉?就跟我后妈一进门就对我各种亲热是一样一样的。我当时可傻了,也以为我真遇到个跟我妈一样疼我的人,结果呢?后妈哄自己呢,叫自己闹着要弟弟。当年也是傻!本来爸爸娶后妈的时候就说了,不要孩子了,就果果一个。自己被挑唆的整天的要弟弟,就那个暑假,自己回来跟爸爸过暑假,被后妈的亲热给哄了。随后的很多年了,她都忘不了那慈和里裹着刀子的笑和热情。这个婆婆跟后妈如出一辙,这要不是心里盘算着算计自己才见了鬼了。 是的!对谁好是你的自由,但这么当面做对比的,就真的很过分了。 林雨桐觉得这么对自己很无所谓,就是四爷也无所谓。可是金嗣业原身呢!他就是在他母亲这种刻意的对比中长大的。要不是在部队,真不好说这个原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妈的做到这份上,林雨桐只有两个字奉送――有病! 两人回来,四爷就说顺便把大门关了,还说桐桐:“你站着别动,院子里黑灯瞎火的……”等关了门一起进去。 结果大门都关上了,两人要往上房去了,然后院子里的灯亮了,上房像是起了什么争执,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了,三个人拉拉扯扯的从里面出来了。 除了卢淑琴和林有志两口子,还有一个是红秀。 红秀手里拿个包,急着往出走,卢淑琴拉着她不撒手,“我不卖……这是人预订好的,错过了交货日子我得给人赔钱呢。好妹子,你要喜欢,回头我给你另外做都行,这个你撒手……” 林有志手里拎着东西,对女人又不好拉扯,只把东西往红秀手里塞,“你拿回去,好好的拿这个干啥嘛!你把包放下,扯坏了就麻烦了……” 红秀心说,这两口子还挺谨慎,两千一个包,要不是为了变相行|贿,我吃饱了撑着,花这些钱买这个破玩意回去,“淑琴姐,你就卖我,我是真喜欢……” 你就是喜欢我两千也不卖呀!这是坏招牌知道吗?我对外不说卖八千,但是你给两千实在太少了。这个也真的是人家预订的货!你就是两千给我下定金,那要货也得排到半年之后了。没这么硬抢的。 抬头一看闺女回来了,两口子心里一松,也就撒手了,“可算回来了!赶紧的,话还说不清楚了。” 林雨桐过去看红秀,“你这是干嘛呀!” 红秀可见到正主了,“小领导,我这不是寻思,咱们街里街坊住着,都是自己人。自己人照顾自己人的生意……这包……” 懂了!这是没收她的红包心里不安稳了。 林雨桐先把包接过来,然后叫卢淑琴,“您把您那□□本订货本拿来让她看看……” 卢淑琴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就拿来,在灯下翻给红秀看,“……这是上个月刚给人客户的,六千九,说好的八千,但因为是熟人介绍的,没好意思要。那人有点迷信,说她的幸运数字是六、九,这不取了个六千九,人家不差钱,为了拉回头客的。”然后又指了指订货本,“这不,就是上个客户介绍看来的,定金都下了,半年后取货,给了定金三千……” 红秀也不知道这本子是真是假,但显然呀,林雨桐这边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她有些讪讪,话又不好往回圆,卢淑琴才赶紧把钱塞过去,“你要真想要,我不要定金,咱们谁跟谁呀,还信不过你吗?你改天来选样子,我抽空给你做都行!但妹子,这个包真不行,咱做生意嘛,得诚信,对不?” 行!钱好歹没有损失。 “那我改天来……”红秀说着就往出走,林有志追过去,“我给你开门……我家那门你好弄……”过去是开门了,也把香蕉和牛奶给拎出去顺便放到门外了,“天黑,看着点路。瞧这天还怪冷的!” 连东西都不收,一点面子没给留。 红秀拎着东西,转身告辞,眼泪都下来了。一个女人家办事得多难呀!家里但凡有个老爷们,我至于的吗?给人家送礼还被人下眼看,凭啥嘛! 林雨桐是真没想怎么着的,但对方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为啥就坚定的认为是自己弄钱了呢?我从哪弄钱去呀? 在京城那是啥情况大家都知道,你就一小翻译,啥权利没有,哪有油水。清贫那个劲儿,真不如下面。后来到了省里了,陪着领导,还没陪多长时间呢,直接就下来了。一直在村上!我在村上我贪谁的去?镇上穷的都给民办教师发不出工资了,领导的工资都捐出来,屁权利没有,我们贪什么呀? 就那点破地,现在弄的啥都放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了,有什么猫腻呀。 出了这事了,肯定是越快处理越好嘛,你就等个三两天都等不得,生生来了这么一出。 得!这事别耽搁了,第二天去镇上就去催了,这个事情尽快拿章程。 然后第三天,把有意向的人都通知了,下午务必过来,咱们开会,看这个事情怎么弄。 镇上现在也比较需要钱,大家对这一块的地这么有热情,昨儿就开会研究了,把原先老的排碱渠填了,但这个工程得自己来。这种的话就是费用便宜,毕竟你们随后要自己干的多嘛。有一户算一户,谁也别抢。能掏的起价钱的就去买调度站那块,掏不起价钱的,可以选两边的排碱渠吗?那渠很深,现在基本是没啥用。排水道可以预留出来,但不需要那么宽。这么长一条线呢,怎么都够分了。需要地方大的,给你们划分的大点。需要的小点,那给你们划分小点嘛。 一是想带动这一片,二想尽快的回笼资金,至少叫民办老师有饭吃呀。 这些人争来争去,暗地里找人的,谁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红秀都气坏了,觉得林雨桐可恶的很,你要是早跟我说人人有份,我至于嘛我! 这一又便宜的地,谁还奔着贵的去呀? 水渠怕什么,咱以后自己慢慢填。不着急的。要是急着用铺子,可以卖楼板棚在上面,还不是一样的用? 没人抢贵的才好呢,钱果果一气把那沿街的一圈都给买完了。林雨桐就多看了一眼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一位主任,他今儿跟钱果果眼神交流了至少七次。这叫林雨桐突然惊醒,钱果果可不是一般的精明商人,她要是想办成事情,这蜿蜒曲折的办法多的是。 她一定暗地里找人了,然后拿出了这个方案。这个方案没有不通过的道理,因为几方都跟着收益。镇上需要钱,这么一弄,钱来了。想买的人多,但地少,镇上也为难,一个不好就起争执。现在好了,再多一半的人这沿着排碱渠也卖不完,谁都不作难,想买的人也满意,主要是捡了便宜。她呢?顺势就拿到了她想要的。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牵扯的最多也就这么些了。出不了大事,这要是以后,可不好说了。就是现在,林雨桐一下子都警醒起来。钱果果这样做事,那她这手法跟谁学的?只怕她爸老钱这人花活也不少。 晚上回去她就给古柏打电话,直言不讳的把事情提了一下。主要是市里,省城还牵扯不上。若是有人打着我的旗号攀关系,千万跟我说一声。 古柏就道:“我盯着,不过你给冷寒打个电话。他从县上上来,跟市里现在很能拉的上关系,消息也灵通。” 好! 等跟冷寒把电话打过去,冷寒张嘴就道,“我还说等晚些时候你那边估计方便了好给你打电话呢,你倒是先打过来了。” 林雨桐一听就知道有事,“很严重?” “市里高新区那边,有几块不错的地皮。”冷寒就电话里声音很轻,“都奔着地皮去的。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的消息,说是有一家是你家的亲戚……” 知道!这是有人帮老钱了,人家得叫自己这个正主知道这个事呀。估计是能够得上冷寒的关系,叫冷寒帮自己捎话呢。 这事绝对不行! 不仅不行,还得尽快把这只手给剁了。 四爷在边上抽了纸,写了两个字――立威! 谁立威?这不是说自己要立威,而是说黄爱华能动一动下面了。没有典型,自己给递个典型过去。 于是,她立马叫了一声冷寒,“帮我个忙!” 冷寒在那边直接坐直了,林雨桐是个非常讲究的人,能正儿八经的说出帮忙的话,这是两人关系亲近的一个表现,他一点犹豫都没有,“你说!” “帮我暗地里打听一下,老钱除了打了我的旗号,背后跟谁还走的比较亲近。” 是说他走的谁的门路,谁罩着他的。 冷寒倒吸一口凉气,“你认真的?” 嗯! “好!”冷寒说的很笃定,“三天,三天后给你信儿。” 挂了电话林雨桐吸气,商人的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只要给他一条线,他能想法子滚出一团线球来。自己本身是没什么权利的,但自己是被市里的领导开口要回来的,很多人知道自己的根子深,就有人觉得跟你利益一致就在一条关系上。 毕竟,老钱的女婿是自己的小叔子,这是一条撕扯不开的天然纽带。 老钱找上门去,只要有自己的关系就又敲门砖,打开了门,他只要手里松散,自然有人给他行方便。 这事不是说找钱果果理论,找老钱理论能说清楚的。人家觉得并没有麻烦你出面办事,咱们也确实是亲戚,我又没跟人胡说,对? 思维方式当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冷寒的消息很快,没到第三天电话就打来了。在电话里两人能说大半个小时,临了了,林雨桐才道,“周末我去省城,这些事情,你亲口汇报比较好。” 冷寒挑眉,林雨桐的讲究他再一次领教了,这是个可以深交的人。 黄爱华周末也忙,就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腾出来一个小时把事情听了。一听就明白林雨桐的意思,点了点林雨桐,倒是真会抓机会。 但不得不说,恰逢其时,“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这种事情,谁都避免不了会有。事情会从上面动,不要叫人觉得跟你有关……” 冷寒不由的多看了林雨桐一眼,以前只听说很亲近,现在发现这种维护程度绝对不一般。 这种事当然不能急,甚至动起来都在半年甚至大半年之后。但事先安排下去了,就不管了。 回来该干嘛干嘛! 厂子建了,大家的意见是咱们的人自己上。最开始规模小的时候咱可以降低一些标准,等将来挣钱了,扩大规模的时候另外选厂区都行的。反正就是尽量花最少的钱办事呗。 也行啊! 最近家里可热闹了,都是来找四爷的,想办法分户嘛。 其实不用找四爷,派出所就在镇上,分户为啥的都清楚。法律上也没说不允许分户,便是独生子,只要符合条件,那都是可以跟父母分户的。 这种就跟城里那种拆迁就急着结婚生娃一样,扎堆弄这个呢。说到底,不外乎是想一年多点分红。那就成呗!要分就分! 连林家这边也分户了,跟老宅那边分开了。 可结果这分开,有意思了。林有强那一房,跟儿子不是也分开了。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竟然想着叫林雨柱两口子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住,这不是摆明了要占老宅的院子和房子吗? 就是那种的姿态,她林雨桐要脸面,我不要脸面,你要不给,我就闹。 闹也没戏! 林雨桐也不跟她闹,原先宅基地的名字写的是老爷子,老爷子瞧瞧的拿来了,林雨桐直接把宅基证拿去给变更了登记。然后复印了一页贴在老宅的大门上。 钱艳群到处跟人说林雨桐做事霸道厉害,老爷子的房子愣是亲孙子都不叫住。 一家两儿子,大的给结婚了,然后申请宅基地,再给盖房子,直接分出来了。老宅当然是给另一个儿子剩下的。不能因为那边多买了一套院子,还是在林雨桐名下的,你们就能来抢了。 可大家谁现在有工夫管那些闲的淡的,林雨桐霸道不霸道大家知道。最近都在赶工程,林雨桐站在那里收扶着腰,小年轻做的不好了,她骂上来一点也不客气。 但谁都没意见。因为干活就有钱拿,建厂的费用事人家想法子弄回来的。村委那边临时的加工厂,现在还加班加点的干着呢,因为去年秋里那一茬药材,今春到了采收的季节了。男人出来干活有钱,年轻点的正能学东西的,都跟着边干活边却学炮制药材去了。妇女就跟地里慢慢的采收药材。从地里出来拉过去,现钱结算。只要能赚来钱,霸道就霸道!我们就爱这种霸道。 谁叫我们有钱挣,我们愿意捧着叫她霸道下去。 整个春天,都是在这种忙乱的气氛中度过的。一到夏天,好像慢慢的步入正轨,林雨桐的肚子也已经不小了。谁现在见了不说着肚子肯定怀的是个闺女? 人都说‘小子丑妈’,是说怀男孩孕妇会变丑,比如身形臃肿,脸上长大片的斑。但是林雨桐并没有。脸上粉□□白的,也没见臃肿,都七个月的肚子了,腰身还是那个腰身,从后面看都看不出来怀孕。 大家背后猜了,在杨碗花跟前说呢,杨碗花还肯定:“肯定是丫头!我生了俩小子我还能看不出来?”人家不会觉得杨碗花是猜的,只以为这是偷着叫医生看了,确定是个丫头。 就有人故意的,“你将来不给看孩子?看桐桐一天到晚忙的!” “我不给她看!”杨碗花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家果果这要是有了,孕期就得好好照顾。可怜的,娘家一后妈……” 那后妈是金家的出嫁女!人家在村里有亲哥亲嫂子的,你就说你啥意思? 结亲没有叫两家的关系变好,反倒不知不觉越走越远了。 “我可不是因为是孙女才不看的!我们家分家把我分给我们家嗣明和果果了!”她逢人就这么说。 卢淑琴也不言语,她知道呀,她家闺女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可都不是给女孩子用的那种,颜色上是有差别的。 金保国倒是真怕这边多想,买东西比以前更勤快,反正是一个乡下汉子能想到的都给想到了,意思就一个:生!别管男娃女娃,都宝贝! 跟杨碗花两人飚上了。杨碗花今儿给老二家买个土鸡,明儿金保国买一笼子回来。杨碗花是没那么些钱的,就是这偶尔买个土鸡的钱还是老太太偷着给的。为啥的?还是为了钱果果的肚子的。 可很快的,钱果果顾不上了,家里那边出了事。说是省里下来调查组了,估计家里攀上的那位有点悬。 林雨桐以为钱果果会带着老钱过来求求亲,哪怕是另投其门,另找靠山呢,这都在预料之中,四爷却道:“等着看,看谁先把谁舍弃了。” 事实上,因为自己这个便利条件,老钱先把对方给舍弃了。他晚上跟着钱果果回来,说是有些材料证据要叫自己转交一下。说是他也没什么可信任的人,就怕这东西落到别人的手里,别没有揭发黑幕,反倒是被人打击报复。 来了这么一手! 这事金保国是事情过了都有小一个月了才知道的,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时我就说,老钱这人的品性上有大问题!”想起来就后怕,“当时买地的时候嗣明倒是找过我,问家里还剩多少钱,想搭着顺风车买上一小片,哪怕是三两亩也够盖个写字楼的,我当时没给……他想拿家里的厂子去抵押贷款,我没答应!” 那但愿金嗣明没走别的路子弄钱掺和到这件事里去。 金保国不觉得金嗣明有这个胆子,他更担心的是,“对你和桐桐有没有影响。要是以后还有影响……” 怎么样? “我得想法子叫他在县城的生意做不成!” “别担心,他要是本分经营,守成是可以的。但要是不本分,那就悬了。他的生意不靠银行也做不到现在这个成色。出了这样的事,哪个银行敢跟他合作?他那生意,资金链一断,就只剩下破产了。您什么也别干,得空问问嗣明,到底掺和进去没有。赔了钱没关系,就怕陷进去!” 还能拿嗣明顶罪? 那他没那个胆子。 果然,金嗣明和钱果果两人,把城里的房子、院子、铺子都给抵押了,因为走银行批款太慢,两人走的是私人信贷。短期大额高利贷款,按月这个利息就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两人的计划是,先私人借贷把地皮买下来,然后再拿地皮去银行做抵押。大型企业的落户,这地皮拿到手里就翻番的涨价。从银行借贷出来的钱不仅能还了私人借贷的,还能多出一笔足够那片地皮的前期投资了。可这事没成,地皮又牵扯到贱卖上,资金直接冻结了。在案子没结束之前,这钱是动不了的。可这案子啥时候能结束说的清吗?一扯一串,三五年能了结就算不错了。一个个没被关进去就该万幸,钱的事且别急呢。 这不是就坏了吗? 私人借贷那个还不上,这抵押的那些房子铺子可就成别人的了。 金嗣明一直稳扎稳打,走的很平顺,宁肯吃点苦赚钱,也从没想过生意还有另外一种做法。跟老丈人深谈了几次,真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可谁知道一脚进去,屁也没得着,还给陷进去了。 不过好在,损失的都是钱果果的陪嫁,而他也就是家里给的分红,还有去年哥哥借给自己的叫自己在城里租铺面的那个钱。拢共也没几万,迟点还也没关系。这些损失实在是算不得多大的损失。 钱果果大概是跟她爸做大生意习惯了,赔了那么多也是面不改色,只一心谋划盖超市的事,她的意思是叫金保国出资金,她拿地皮入股,将来赚了钱咱们按照股份分。 金保国没答应,理由是环保和消防措施,今年主要投入这个。上面下通知了,没后门可走,就得老老实实的整改,他还在找钱呢。 就是没谈成。她回去就找金嗣明,“你跟你爸去说,这个肯定是赚钱的。” “赚钱你就想法子盖去呀,关我爸啥事?这分家了,懂吗?”金嗣明才不去呢,他的理论是这样的,“咱俩不能捆绑的太紧了,否则,一头出事就全完蛋。你更不要把家里的厂子往你们家那边拉扯!你说的对,我做的是小生意,我们家做的都是小生意。你们那种大生意,什么相互联姻呀,相互合作呀,我搞不懂!也不想懂了。这次就试探了这一回,我领教了。咱俩约法三章,你的事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的事是我的事,跟你也无关。你家那边的事别扯我家,懂?” 说的这是人话吗?要你是你我是我,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那我干啥嫁给你呀! 要不是看你家以后往官面上的路会越走越宽,这官商一体,对彼此都好。若不是看上你哥你嫂子的前程,我凭啥陪嫁那么多嫁给你? 这话把金嗣明气的面色通红,指着钱果果,“那既然是看上我哥我嫂子,只要我哥我嫂子没倒,你就老实在家呆着。” 新婚不到半年,两口子在家大吵一架。 杨碗花几乎都要软了,那么多钱呀,这说赔了就赔了! 钱果果没管出去的金嗣明,只给她爸打电话,都快哭了,“金嗣明就是个混蛋!” 老钱叹了一声,“好好过!生意能做你就做,做不了也不要紧。至少安稳日子能过!你太着急了,你是聪明,可你想想,人家不聪明能年纪轻轻叫上面看中?一没背景,二没金钱,她靠什么呢?我早说过,你精明是精明在面上,人家聪明是聪明在内里。闺女呀,听爸一句话,相互帮衬相互扶持,这得把两家真变成一家才行呀!人家把你当一家人了吗?不是一家人你能理直气壮吗?但是,咱家现在还是受了人家的利了,至少在县城做生意,栽了这么大一跟头,没人敢上门欺负咱来,这就是这婚事的好处。这道理,你得明白!” 钱果果挂了电话,倒是冷静下来了。爸爸说的对吗? 说的太对了! 人确实不能太急躁。 收拾了心情,她直接拿钥匙出门,“妈,我开车去河滩一趟……” 杨碗花从厨房探出头来,热的一脑门的汗,头发贴在额头上,“你这上河滩干啥去呀?” “那边今年有早熟的西瓜。我去给嫂子买西瓜去!这算着日子也快到预产期了,现在不吃,这完了做月子可就吃不着了……” 杨碗花一脸的心疼,“你也是,太实诚了。她吃不着就吃不着呗,这么大热天的你跟着跑什么?” 钱果果还愣了一下,她以为赔完了杨碗花会变了态度,谁知道什么也没变,这叫她有些意外。 弄了一后备箱的西瓜都给林雨桐送过来了,“姐,可甜了,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点……” 这太多了,卢淑琴不好意思要,“她长十个肚子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不是还是您和我叔吗?”钱果果扔下东西二话不说就走。、 卢淑琴就看林雨桐,“人家这笑脸赔上,我这心里都不落忍。” 是啊!拿这么一个用热脸往上贴的,你就说谁能绷得住。这种事一般人拉不下这个脸,也做不出来,但人家这么做出来了,反倒事咱们不自在了。 盖超市这个事其实是好事,这个钱老钱真要出是出的起的,人家不出,就是逼着闺女跟金家亲近呢。对方知道,金保国出的起这个价钱。 这事不急,等再等等看看再说。 钱果果也是想跟金家亲呢,一路上心里不是没有触动,觉得这个婆婆其实也还行。至少对自己不错。可回来了,迎接自己的就是一碗药――中药! 一进屋子就是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道,“谁喝的?” 杨碗花把碗递过去,“好孩子,给你熬的。这是咱家的秘方,你奶奶喝了这个药才在生了你大姑二姑之后生了你爸,我进门之后也是喝了这个药,生了他们哥俩。” 我又不是不能生! “那你们这结婚快半年了,也没见怀上。好孩子,我是瞅着你啥都比你嫂子强的。怎么在这事上就不成呢!她可是进门就怀上了,这眼看都快生了。你们结婚前后就差两三月,这总不能叫孩子差个两三岁。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今年夏天精神就不如以前了,你嫂子肚子里的又是个丫头……咱家的事你知道的!老太太为了金家的根,那是费尽心思了。这到老了,去了那头了,你得叫老太太跟金家的先人有个交代,说是咱金家又往后传了一辈儿!乖!把药喝了!” 我有钱的时候你怎么从不催我生孩子? 我赔的啥也不剩了,就剩下给你家生孩子的价值了是不? 快去你大爷的! 她抬手将药罐给拂下去了,那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子粘稠粘稠的,大部分都溅到了杨碗花的脚上。大夏天的,在家都是光着脚穿个拖鞋,这可不烫着了吗? 杨碗花尖叫一声蹦起来了,赶紧把鞋踢了往后退。 钱果果管也不管,抓了车钥匙扭脸就走。我就是赔了那么些,我老子也有钱养我!大不了这个日子不过了! 什么玩意! 杨碗花真被烫着了,老太太着急的出去喊人,可还没喊呢,四爷出来了,扶着桐桐,后面跟着一脸急色的林东来和卢淑琴,这是要生了。 其实在家生都可以,可家里谁也不放心呀。 半个小时就到县城了,也快!老太太都忘了脚烫伤的杨碗花了,急匆匆的回去给儿子打电话,“去县城!快接我去县城!嗣业他媳妇要生了……” 不是还得四五天吗? 是啊!林雨桐没干预,谁叫这小子是个急性子呢。 急匆匆的到医院,啥检查都来不及做呢,直接进了产房,非常利落的生了个七斤的小子。 除了跟来的老太太,谁也没注意是闺女还是小子,一连声的问人家大夫:孩子好着没? 大夫也知道啥意思,把包裹解开,好家伙,小家伙的腿那个有劲,“不仅有劲,你们瞧,这比例,长大了肯定又是个大长腿的帅小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3)一更 重启时光(63) 确实个健壮的小子, 七斤也不算小了,但体长较长,算是体重不算超标,但体长相对较长的一个宝宝, 看着并不算多肉乎。皮肤红白红白的, 头发黑亮, 一出来眼睛就睁开了,一点也不皱巴。 这会子被人围观,他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嘴一瘪一瘪的然后‘哇’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哇哇哇的是婴儿特有的啼哭声,格外的响亮。 四爷急着从医生怀里把孩子抱过去, 并没有发现金保国和卢淑琴两人都怔怔的看着孩子早已经泪流满面。金保国在老太太急着伸手要抱孩子的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了, 赶紧伸手拦了,几乎是母鸡护小鸡似得将老太太隔绝在外, 想说什么却哽咽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曾经,他们的怀里都曾抱过和这个孩子一样长胳膊长腿的孩子,这是压在心里不能触碰的痛。 林有志轻轻的把卢淑琴脸上的泪擦了, “你抱着孩子吧,嗣业一个大小伙子, 哪里会抱?” 四爷这才回过头来,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咋回事了。他试着将孩子往卢淑琴怀里送了送,卢淑琴满眼的渴望却连连摆手,连着朝后退了好几步, “……你抱着……抱的怪好的, 就你抱着吧……”然后推了推林有志,“赶紧的,水!给孩子温水!” 她却不去碰触, 哪怕是孩子吃的用的东西,她都用手指给林有志,动嘴不停的指挥着林有志去做,一点也不碰。 金保国距离四爷得有三步远就再不上前了,嘴上不停的叮嘱,“你得把脖子护住了……慢着点!” 四爷抱的挺好的,老手爸爸了。见一点问题没有,金保国才问,“病房呢?病房预备好了吗?” 其实回家最舒服了,可这头一天,就先这么在医院住着吧。可围了一圈人,四爷却找不见个接手抱孩子的,想安排单独病房自己都没法离开了。金保国这才反应过来,“我去安排!我去安排!” 他脚下生风,转身小跑着就去了。 老太太在边上不停的叮嘱:“孩子的头不能见风,盖严实……” 四爷哪里有空管这个,这会子桐桐收拾好出来了,压根不是躺着出来的,而是自己起身走出来。 卢淑琴都变了脸了,“你逞什么能呀?这月子最要紧了,不知道呀?” 知道!知道! 哪怕觉得没事,但当妈的要扶着,那就扶着吧。林有志拎着东西,四爷抱着孩子,就这么一串往金保国办好手续的病房去了。 病房里三张病床,不过是只安排了她一个人住进来而已。孩子有孩子的小床,就在边上放着。林雨桐这才有时间打量孩子,摸了脉就笑,“这小子倒是好体格。” 四爷叫她躺着,你生的哪个不是好体格了。一个个的壮的跟牛犊子似得,这个也一样,喂了点水,人家睡的可踏实了。大人却不敢高声说话,轻手轻脚的。 金保国是当公爹的呀,喜欢孙子喜欢的真真的,但孩子要吃奶,他在这里就不方便。就跟四爷说了一声,“安心住着,我先回去。回头我顿顿过来送饭!” “不用送饭。”四爷就道,“明儿我们就回了,大热天的在这里擦洗也不方便,不如回家养着。今儿要做的话去我单位那边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是现成的!” 那也成!那也成! 金保国一边说着‘那我走了’,一边小步的往后退,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个浅蓝色的襁褓,襁褓里露出来的小脸那么一丁点,真没啥可看的。退到一定的角度你都看不见了,就能看见襁褓那一团团,可他的眼睛就像是拔不出来似得。不敢太靠近,又舍不得远离。 等人退出去了,林雨桐才发现屋里转来转去的是林有志,距离孩子最远的是卢淑琴。她许是知道那么站着不太对,这才不自在的搭话,“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让我爸去吧,一碗龙须面就行。” “我去!我去!这医院我熟。”卢淑琴说着转身就走,像是担心被谁抢一样。 新加的电梯她没去挤,走楼梯去了。一转过楼梯,就见金保国靠在楼梯间的墙角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一耸一耸的,这是哭了吧。 她没有再往前,而是悄悄的退后,闪出楼梯间,靠在墙上。等到里面偶尔压抑不住发出间断的哽咽之声没有了,等到他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下去,她的眼泪才再次下来。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夜半想起来会疼的撕心裂肺。 金保国从楼上下去,老太太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他是把老太太送上电梯,想起来有些话没叮嘱到儿子,返回去的时候看见卢淑琴站在距离孩子最远的角落,突然心里那点难言的滋味再也憋不住了。这会子情绪释放了,感觉压在心里的某些东西都松动了一样。 老太太急切的问:“叮嘱了吗?夜里可不敢睡死了,叫人把孩子给抱走怎么办呀?” 哪里就抱走了?这里是医院。 “在医院丢的还少了!”老太太觉得她不能走:“我守着去,我觉少!我不进去,我就坐在门外头……我看着总行的吧!” “您回吧,别添乱了。”金保国扶着老太太上车,他给俩孩子买了车了,就把大儿子淘汰下来的旧车开着呢。把老太太塞进去,上了车他才道,“好几个人看着呢,谁敢呀?您把心放肚子里,明儿就回家了。” “那把屋子收拾出来,这做月子总不能回娘家做的吧。” “怎么不能回娘家做月子?”金保国就道,“孩子要吃的好,这得桐桐先顺心。吃的顺心,住的顺心,啥都顺心了,准能把孩子喂的好。住回家能咋?杨碗花也伺候不了呀!” “不用她伺候,我伺候!”老太太从腰里摸出存折,“我就寻思着,最近该生了。存折我就没离身……” 金保国侧脸看了一眼,“您拿那个干嘛!” “你老娘我是稀罕小子,但姑娘就不稀罕了?”你们当年是不能有孩子,不是说是没生儿子,这是有差别的吧!我就是更偏心你,但是你姐姐妹妹哪个是受着委屈长大的?生咱家的孩子,我肯定得管的。她把存折递过去,“这些年你们给的我都攒着呢。我也没啥花钱的地方,你取出来,都给嗣业送过去。他那点工资……别叫人说占了老丈人多少便宜。” 金保国就笑,“这要是生个丫头,您这钱可不会全给!” “给一半!剩下的一半我要攒着的。”她直言不讳,“我就是稀罕小子,谁也甭有意见!” 金保国扫了那存折一眼,“您留着吧,将来孩子能跑能跳了,您给孩子当零花钱吧。嗣业不少挣钱,两口子不爱言语就是了,不缺那点。” 这不是缺不缺的事,“那你拿钱,在买只奶羊回来……奶牛也行,养在咱家后院。孩子要饿了,挤了从墙头递过去就行……” “现在这奶粉挺方便的,您别折腾了。” “奶粉……那东西不成。弄那东西不是为了方便的?方便的不见得是好的!那方便面是方便,但有手擀面好吃吗?不都说那是垃圾食品吗?这不是一个意思呀?啥东西都是原本的好!我觉得那奶粉,还不如米汤好呢。好歹熬米汤的时候放啥我知道,那奶粉里放啥了,咱们谁知道呀?” 您这个就不讲理了! 但跟老太太这么犟着不行呀! 金保国就应下了,存折拿了,也没真去取钱。 但林雨桐看着林有志买回来的准备给孩子冲的某名牌奶粉后,还是给自己催乳了,孩子的初乳必须吃到。不过刚开始吃,这小子吸的吭哧吭哧的,吃不上急的哭的嗷嗷嗷的!卢淑琴心疼的又偏不敢上前,“叫吃点奶粉怕什么的?” 怕的可多了! 之前忙来忙去没想起来的事,这会子想起来了。当然了,之前就是想起来,也没借口。自己好端端的去折腾奶粉干什么。但现在,师出有名了。 可这个东西不是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的,这得有结论才行。 有了结论,递上去的途径是有的。 她现在没法解释这个呀,只得道:“他要不饿,就不肯使劲的吸……” 那可以挤一挤嘛,挤出来叫孩子吃不一样吗? “现吸的新鲜。”她敷衍着,反正不肯叫孩子吃买来的奶粉。现在到底是哪种奶粉绝对符合标准这个都不好说的。 四爷没法子,满县城找进口的。这东西假货也很多,别以为标签说是进口的,就真的是进口的。没整顿以前,市场确实是挺乱的。跑了三家超市,没找到真进口的,倒是翻出县上老厂子出的一种奶粉,透明塑料袋包装的那种,要不是当地人日子紧巴给孩子买不起贵的,选择这种的人还挺多的,这厂子早该倒闭了。 卢淑琴嫌弃的不行,“怎么买这个?你们小时候就拿这个喂的!”半岁以后奶水不够了,就给冲这个,那也是晚上才给吃的。白天加辅食了! 现在条件好了,怎么偏弄了这个来。 林雨桐点头,“就这个!”河滩地养牛,厂子也做不大,用的还是五十年代的老机器,没添加别的东西,暂时作为替代品吃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今天周末,孩子在家,所以更新的晚了,我分成三章更新吧。第二更稍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4)二更 重启时光(64) “生了?” “生了!” “生了个什么呀?” “带把的!” 一到街面上, 金保国这车速就下来了,之前都看见要生了,急着去县城了。这会子金保国带着老太太回来了, 那肯定得问呀。 这个那个的问, 金保国就声音高亢的跟人家说。说他的孙子有多重,那胳膊腿多有劲儿, 腿有多长, 哭出来有多响亮, 那头发有多黑……这话在路上他跟老太太说了一路,因为老太太压根就没看见孩子的脸,只被医生解开襁褓之后露出来的小雀雀吸引了注意力,等想上前抱的时候被儿子拦住了。可拦住了她不生气, 看见儿子这把年纪了哭成那样,她也知道是为啥了。太宝贝了!宝贝到不敢叫沾染上一点不好。 因此儿子嘴上一路念叨孩子的长相, 她听了一路不腻, 还越听越心热。 人家就是听听, 你家的孙子长的就是再好再亲,人家也就客气客气。这被喜悦冲昏了头的人这会子是不会觉出这一点的,一开口就是宝贝孙子, 这个说那得请客! 请!肯定请!流水席的请都行! 然后车才停到门口,这个那个的就上门了, 鞭炮摆了一门口, 要放今天放,趁着孩子没回来,放了就得了。等孩子回来怕鞭炮会吵到孩子! 杨碗花烫了脚在家歇着呢, 也没出去,只知道去县城生去了, 她这也走不了呀!在家也着急,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喊对面的熟人帮自己去药店买了烫伤膏,这会子敷上才没多长时间,去县城的人回来了。 她脚面上都是水泡,鞋也没法穿,这会子听到动静就知道人回来了,光着脚站着门口问金保国,“咋样?都好着没?” 好着呢!好着呢! 金保国点头应了,就又跟来贺喜的人说话了,“馆子里坐,今儿吃好喝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往屋里去,她得找银镯镯金珠珠,这都是老物件了,是要传给下一辈的。两孙子戴过几天,后来怕杨碗花都给嗣明,她都代收了。如今把嗣业戴过的得收拾出来,等明儿孩子回来给送过去。 还有早前提前给预备的衣裳,这得给送过去。 杨碗花跟进去想多问老太太几句,见老太太拿出来的是虎头鞋,“这不是说要给嗣明家的小子留着吗?” “先给嗣业家的小子,嗣明家的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去。” “姑娘家穿虎头的压不住!”杨碗花觉得老太太老糊涂了。 “谁说姑娘家?”老太太声音里透着多少年都没有过的温和,“是个小子!可壮实了!” 小子呀! 杨碗花先是一乐,继而低头摆弄衣角,“林家的丫头倒是好命!” 呸! “那是金家的长孙媳妇!”什么林家的丫头,当奶奶的人了,“叫你给孩子捶的尿布捶出来没?” “棉布是新买的!”“不行!得洗了,捶打绵软了,再放在滚水里煮一煮……上个星期天我问你了,你不是说弄了吗?” 这不是没顾上吗? 老太太气坏了,她就是去教堂做了个礼拜,叫她把这些最基本的都准备好。孩子用的尿布,尤其是夏天用的,更得仔细。大热天的,孩子最容易红屁股。尿布不舒服,换的不及时,伤孩子皮肤。这要是哪里烂了,大人不得疼死呀。 别管姑娘小子,现在有这条件,你倒是把这些准备起来呀!便不是小子,那孩子不得叫你奶奶?你不偏着行,但你别叫咱家的孩子受罪,是不? 大喜的日子老太太压着脾气,“不用你弄!你就做你的太太去!都用不起你!”永远都别干人事你! 这个孩子好像叫老太太一下子焕发了生机,她的手在虎头鞋上摩挲了一遍,抹了一遍眼泪,又去给早逝的男人上了一炷香,告诉他金家又传了一辈。然后拐棍也不要了,利利索索的去卢淑琴的屋子找出新买的白棉布,倒是买了不少,但是没裁剪成尿布大小,这玩意不仅要裁剪出来,还得缝边,要不然这线滑下来,缠在孩子身上不舒服的。然后才能洗、捶、煮。 这会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呀,老太太出去喊人,周围的老太太都喊来,有一个算一个,这么多人快嘛,一会子叫桌席面回来酬谢酬谢,是个意思。 然后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知道,卢淑琴没给孩子预备好这些。 这也不是做人婆婆的样子呀!杨碗花只能尴尬,“这不是……预产期提前了吗?” 老太太们就说她:“现在这大夫,动不动就算这个算那个的,过去没这一套,谁家也没耽搁事。这又不是没生过,还不知道这个道理?谁家不是早早的就预备下了!” 是啊!能买起新的弄新的,弄不起新的不得要别人的呀,拿回去不得洗一洗煮一煮再暴晒吗?总之,你卢淑琴就是在这事上不上心。 还有人好心的开导杨碗花,“以前桐桐在外面上学,住的远的也没人接触过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个啥品行的人。如今回来了,接触了,这孩子正经不错,如今也是大忙人。她妈呢,咱都知道,淑琴那是真忙。你说这坐月子弄孩子的,那边肯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你过去搭把手。也不说去伺候桐桐,你就孩子洗洗涮涮的,这不也是你这做奶奶的能尽心的地方……” 杨碗花心说,要是住回来,我就好好伺候,一天八顿的做都行的。孩子的衣服我洗,儿媳妇的血裤衩我洗都行,但这得住回来。要是不回来,我追过去伺候去?我咋那么贱呢? 因此就道,“也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回来,按理说呀,这坐月子没有在娘家坐的道理。出了月子孩子得挪窝,那时候去娘家就是一直住这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话跟人家劝导的意思相反了! 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劝人的话,这没劝回来,反倒像是挑事一样。这人赶紧把话往回兜,“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那都是家家忙的要死要活的,闺女做月子,当妈的能过去伺候个十天半月的,那也得是刚好赶上农闲的时候。现在这谁家的媳妇都娇贵,肯定咋舒心咋来。” 那没说的话就是,现在这媳妇做月子,便是不去娘家,可谁家不是娘家妈跟来伺候十天半月的。你家这情况,叫人卢淑琴怎么来?或是卢淑琴来了,你敢叫卢淑琴在家里住吗? 这不是一码事,对不? 杨碗花讪讪的,“我的意思也是叫桐桐就在娘家住。”卢淑琴想登门入室那是休想,“主要是我这脚不是烫了吗?药的味道又冲,孩子娇贵,见不得这个味儿。” 是啊!也是大夏天院子里平整,杨碗花一直光着脚呢。 这才有人问:“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是咋烫的?大夏天的,这种伤可不好愈合。” 杨碗花咋跟人说嘛,没法说这是小儿媳一言不合把药碗给摔了呀!只得道:“这不是一听说要生了,我这一着急,把一碗汤给扣脚上了吗?” 跟来道贺的任何人她都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这边不管了,男人那边有金保国。可也有女人上门道贺的,像是红秀这样的,人家就拿着鞭炮来了,金保国就喊杨碗花,叫她招待女客。 红秀试图跟金保国搭了几次话,金保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边,只让她往家里去。这就没法说了。 这会子只得跟杨碗花站在铺面房里说话,“碗花姐你真是好运道。你看你俩儿子,现在连孙子都有了……我呢!是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到了这岁数了,你别说,真是后悔的呀!要是有个孩子也不寂寞呀!” 杨碗花就自得的笑,“那是!人活到这份上,不就是活孩子呢吗?你要想要,拿钱抱养一个。”你可拉倒!抱养啥呀!我还不够劳心劳力的,给别人养孩子,我倒是图什么。 “可你这一天天的,挣那么些钱给谁留呢?”杨碗花直啦啦的就说出来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个儿孙继承,要那么些钱干啥?” 说的红秀差点变了脸色,这会子只得尬了一下转移话题,像是才发现杨碗花的脚烫伤了一样,“这是怎么烫的呀?成这样了?” 药膏上沾了土,有点恶心,有点狰狞。 杨碗花还是之前的说辞,儿媳妇要生了,忙中出错不小心呗。 谁知道红秀不是吃素的,刚才杨碗花刺了人家一下,现在红秀直接给还回来了,开口就很直接的来了一句:“哎哟!那这可不是好兆头!孩子出生你就烫伤了脚,这八字不合呀!” 就差没明说这个孩子跟她相克! 杨碗花知道这是放屁的话,她的脚咋烫伤的她自己知道,这会子才说要反唇相讥呢,结果人家红秀走了。 红秀走到金保国跟前,“保国哥,我就不吃饭先回去看店了,就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呀!” 好的!好的! 金保国客气了一句,“回头满月酒一定得来呀!” 红秀娇笑,抬手轻轻拍在金保国的肩膀上,还跟周围的男人笑道,“看看保国哥这样,出去也是正招女人喜欢的年纪,谁知道这就当爷爷了。” 那边说说笑笑的,杨碗花却把视线放在红秀的手上,她的手上染了大红的指甲油,整个手红的红,白的白,在农村这个年纪的女人中,不多见这种的。此时这个女人把这样一只手顺势放在自家男人的胳膊上,虽然自家男人朝边上避让了几次,可对方那手就跟一条蛇一样,走哪儿缠哪儿,明目张胆! 当我是死人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5)三更 重启时光(65) 杨碗花一脸怒气就要张嘴, 那边金保国直接躲开了,挪动了三回都没躲开,大夏天的穿个短袖, 一个女人的手搭在胳膊上直接小幅度的摩挲着, 这是啥意思一个大男人能不知道吗? 不想给人没脸,一个女人家过日子不容易。 他是一让再让, 让到马路牙子边上了, 再下面就是紧靠着马路牙子的车了, 没处可躲了。 他胳膊一抬,顺势把就红秀的手给甩下去了,却像是没知觉一样,指着家门口, 刚好是杨碗花的地方,跟杨碗花说话, “你这人, 别愣着呀。烟呢?赶紧的呀, 把嗣业拿回来的那种烟拿出来……” 弄来的招待烟,外面没卖的,等闲都不往出拿的。 杨碗花就接话,“你放哪呢,我哪知道?一天天的宝贝的跟啥似得!” 这话一说出来, 金保国就彻底的躲开了, 嘴上却抱怨杨碗花,“真是的!你说你一天天的能干啥?”又看那脚成了那样了,“行了!你赶紧歇着去, 今儿不用你招呼。” 红秀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的背影,慢慢的收回视线。 她是要走的, 可她跟男人说说笑笑的,以前不觉得怎么着,但刚才围了那么多人,这红秀那动作轻佻的,男人嘛,谁知道啥意思?这会子就有那种有便宜就占的,说笑一般的拽住红秀,“老金家今儿大喜事,不喝一杯怎么行?走走走!妹子,一块坐着去,跟妹子坐着屁都是香的!” 香你奶奶的个腿! 红秀脸涨的通红,抬手就拍过去,还不敢恼了叫人难堪,只半开玩笑的喊:“嫂子,嫂子,我这老哥哥了不得了!” 人家那老婆就在马路对面呢,正坐在一块三三两两的聊天了。嘴上应着,“你带去你家给你暖被窝去,我不要了。”但转过头来就跟那一群女人道,“什么东西?!我家那货不是好人,但也没见跟别人这么拉拉扯扯的。” 总之,这就是个男人们爱撩闲,但女人们偏深恶痛绝的一种女人。 得了消息赶回来的钱果果在车里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楚,然后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也许她可以带上服装城的生意,因为这个据说很会做生意的红秀在作死。 做生意讲究个人气。你做的是服装生意,其实就是做的女人的生意。别管男装女装还是童装,其实购买的九成以上都是女人。尤其是在乡镇上,更是如此。城里有男人自己买衣服的,但农村是少之又少,没结婚的小伙子是当妈的帮着买,结了婚的是媳妇帮着买,因此,这就是做女人的生意。而做女人的生意,你却把女人们都得罪了,你还能长久? 这些女人们,她们有她们的固有认知。像是对红秀,她们不会觉得说红秀的作为不管如何,这都不是别人占她便宜的借口。她们的想法是,要是红秀不轻浮,男人怎么不跟别人聊骚,只专找她呢。各家的男人也都那样,别的女人谁看的上?可各家都当宝贝!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这就是公敌呀。这还想做生意,做锤子咧! 这么一转脸,她心里就有数了。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抱出一箱子奶糖,往门口一放,招呼周围的女人,“婶子,大娘,嫂子……过来给孩子拿糖呀!我家今儿添丁,大喜事!没急事的都过来吃饭……咱们不上馆子,我给咱割肉买菜去,咱自做自吃……” 这种喜事,一般都是男人们上饭店,谁家的女人都不跟。不招待也没人见怪!但人家请了,不去就不给面子。 这小媳妇利索的很呀! 就有人笑道:“娃她婶子当的真好!” “那是!我家头一个宝贝蛋蛋呢!”钱果果又上车,郑重的招待人家,“真的,都过去吃饭。今儿下午咱打石头馍馍,我爸和我哥我嫂都朋友多,尤其是我哥我嫂,人家城里人过来给孩子带东西,咱们回礼拿啥回呀?买的石头馍馍不能跟咱自家做的比!再说了,要买人家随处都能买的。这自家做的现在少的很,也算个稀罕东西!” 这么一说,还怎么推辞呀!赶紧的! 金保国拿着烟往出走,一拍手,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他点了点杨碗花,“你看看你,这点事我没安排到,你愣是也没准备!”还得小儿媳妇这会子招呼! 他出门就从身上掏钱给钱果果,“拿着,家事你多担待!” 成! 然后林雨桐在病房就接到钱果果的电话,“姐,大致得准备多少。我得重新定一些包装盒子,给人家回礼好看一点。塑料袋兜着容易碎!” “多准备点。”林雨桐就道,“这玩意弄出来用塑料袋密封,保证酥脆就行。就是这次有剩下的,回头出了月子,我得跟你哥去京城一趟,这东西有用!” 多少都能消耗,不说单位大,就是四爷的老部队,这玩意有多没少都能消耗了。确实也算是一个特产了。 难得钱果果想的这么周到。人家释放善意了,她就接了。 钱果果又周到的问孩子的情况,有没有奶水,林雨桐当然只说好了。 但有跟卢淑琴好的也打电话给卢淑琴贺喜,顺便问问。卢淑琴就免不了吐槽女儿和女婿,“好端端的奶粉不让孩子喝,进口的没买到真的,结果弄了咱们县那种老奶粉叫孩子喝,折腾的呀!” 钱果果就听见了,当时就打电话叫金嗣明去省城,“我给我表姐打电话了,真假她知道。我叫她先买了十桶,你去取一下,别管多晚都回来……”“我知道,直接送医院!”我侄儿吃饭的事,我能耽搁吗? 然后都晚上九点多了,金嗣明来了,拎了一桶奶粉,“我买的多,在车上了。今晚先用这个顶顶,明儿就回家了吗?” 你看着事闹的! 林雨桐朝四爷点点头,四爷跟金嗣明出去说话,“你跟果果也别到处折腾的找钱了。等上半个月,我给你们腾出二十万来,大概齐能周转过来……” 哪弄那么些钱来? 金嗣明面色一变,“哥,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回头你给我算利息都行。”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回去,再晚了家里该操心了。” 四爷这二十万哪来的?这不是专利一直挂着没动静吗?今儿终于有人联系了,一张口给五十万,这就能谈的。而且,这属于正当的收入来源,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 卢淑琴是念叨了一下午,说这孩子有财运,取名该取一个‘鑫’字! 金鑫吗? 那是挺多金的! 但这名字,叫四爷和桐桐觉得,怎么那么别扭呢? 林有志就说卢淑琴:“金家一直就有排辈的!” 金保国是‘保’字辈的,嗣业嗣明是‘嗣’字辈的。 下来这一辈该排哪个字了? 问四爷?四爷也不知道。不过过年祭祖的时候,谁说了一句,小一辈金家出生的都是闺女,还没一个小子。怎么排辈还没有先例! 可不是! 坐在酒桌上了,金保国才意识到,自家孙子是金家小一辈男孙里的第一人呀! 保嗣保嗣,两辈人的排辈就看的出来,金家早前一定子嗣不丰过,要不然不会只祈求保嗣。如今了,族里的人这个那个的都说,下一辈给取个意思更好的字。 可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结果。 第二天去接孙儿回家的时候,金保国就跟两个儿子商量呢,“咱不管别人,咱第一个咱就是规矩。我昨晚都十二点了,去张瞎子家叫他给取了几个名字,咱们选一选……” 张瞎子是算命先生,信他的人跟不信他的人一样多。 金嗣明不想触霉头,但还是道,“听他的干什么?自己取……” “你闭嘴!”金保国还是愿意相信的,因为人家张瞎子昨晚可说了,自家这孙儿是龙精凤神,是落到自家草屋里的金蛋蛋,啥名字都压的住的,“……就像是金龙泉、金坤荣、金乾玺……” 啥玩意嘛这是!是人名吗? 除了金龙泉稍微顺口一些,其他的没一个顺口的。 金嗣明直接给否了,“除了蛋蛋这个小名能用之外,别的都不成。慢慢取嘛,又不着急!” 然后莫名其妙的,自己孩子就成了金蛋蛋了。 金嗣明不敢抱,就在边上看,然后用手轻轻碰了碰小脚丫,“咱们家蛋蛋这脚是不是都比别家孩子大点……” 大没大点没比对过,但是对把孩子叫蛋蛋,我们是拒绝的。 但林大志和卢淑琴对这个名字却不排斥,也跟着一口一个蛋蛋的叫。桥桥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刚赶上出院,见把孩子叫蛋蛋,当舅舅的不乐意,“怎么叫蛋蛋?我都想好了,叫七斤!这多有纪念意义的!” 不!这种没啥要特别纪念的,七斤并没有比蛋蛋更好! 卢淑琴力挺儿子呀,“那咱就叫七斤,林七斤。” 金保国能说啥,只能道:“在林家那就是林七斤,回金家就叫金蛋蛋!” 不冲突的嘛! 但孩子会有一段时间很困惑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6)二合一 重启时光(66) 生孩子这么大的事, 亲朋好友该说的得说。尤其是朋友,这大事不告诉人家一声,这就是疏远的表现。因此作为两人就消息群发, 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然后昨儿到今天, 正常的时间点上,都是四爷处理了他那边的贺喜电话, 再帮桐桐处理。 这要出院了, 也是如此, 电话就不停。谁开车呢?昨儿来的时候开了一辆车,金保国今早来的时候又开了一辆车。四爷要开车的话电话得桐桐接,可大家一直认为作为产妇不用劳神。金嗣明就说,“我开我哥这辆……” 不成!金保国不放心, 你才开了几天车,我敢叫我孙子坐你开的车吗?他把那辆二手车的要是给小儿子, 自己接替大儿子当司机。 卢淑琴都松了一口气。金保国是属于摸啥精啥的一类, 早些年从手扶拖拉机开始, 就问他啥摸不精。看着风风火火,其实干啥都稳的住。他开车是少数的能叫人放心的人之一。 可其他人坐着,林雨桐并没有觉得谁能替代自己抱抱孩子。四爷接着电话,一手兜着孩子一手接电话也行,但是卢淑琴不让, 觉得那么着就叫孩子受到颠簸。林有志能抱的, 可是卢淑琴又说林有志出来的时候顺便把屋里的垃圾扔出来了,但是没洗手,也不行。桥桥倒是急着想抱,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你可以的我们也不敢给你呀!你抱过的孩子至少都是半岁以上的,这浑身软溜溜的孩子你敢应承我还不敢给呢。 林雨桐把孩子往卢淑琴怀里递, 卢淑琴躲到紧紧的贴在座椅背上,“你放膝盖上,手垫着,也没那么累,孩子也不颠簸……坚持坚持,半小时就到家了。” 这没什么不能坚持的,不过是觉得你这个紧张过度是不是有点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行,急不来! 四爷没叫桐桐一直抱着,这个电话一放下,他就把孩子接过去,“再来电话摁免提!” 现在所有人的电话都在静音震动上,就怕突然响起来的铃声惊扰到孩子。 林雨桐靠在四爷肩膀上,手伸过去把襁褓扒拉下来一点看看这小子,一个小人儿,闹的所有人跟着转圈圈。 手一过去,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小下巴。坏了!人家条件反射的开始往大人怀里拱,找饭吃。四爷白眼看桐桐:你闲的是?招惹他干嘛? 在嚎啕大哭吵着要吃之前,总算到家了。 林家的老两口,金家的老太太,杨碗花和钱果果都在门口呢。杨碗花急着上前想抱,被四爷躲开了,“哼哼了一路,赶紧叫回去吃点。” 那赶紧的!赶紧的! 她急着想瞧孩子长啥样,但大夏天早上十点来钟,太阳正刺眼的时候,敢叫那么来一下不?孩子得惊着! 忍着急切瞧着孩子被抱紧金家的门。钱果果拎着几个衣服包装袋跟了进去,都给卢淑琴,“这是我去挑的产妇装,叫我姐在家里穿。主要是内衣……给孩子喂奶方便。您给洗洗,大夏天的晾在外面两小时就干了,能替换。” 这么细心的,方方面面都给想到了。 于是,林雨桐就在家里坐起了月子。来看孩子的人络绎不绝,不是真的要见孩子,就是提着东西,带着给孩子的红包,来一趟,问问情况,意思到了就行。 林家老两口别的没有,现在老太太在后院养了半院子的鸡,春上逮的小鸡仔,现在也都下蛋了。都是粮食喂的,鸡蛋攒起来就送来。他们认为,这每天糖水蛋吃着,人就能养好。老两口急着想抱抱摸摸,但一看卢淑琴这架势,这里消毒那里消毒的,得了!别讨人厌了!还是走。这也没法见怪,毕竟这儿媳妇有病,看着没事,但好到啥程度这也不好说。 不过这一些老理念,有时候冲突还是挺大。比如这大夏天做月子,不叫洗。洗澡这绝对不行,最多就是被允许擦洗。不许吹空调,不许开风扇,成!这老房子就一点好,阴凉。有时候大中午的睡觉都得用小毯子盖肚子,这个也可以忍受。但不能忍受的是每顿的月子餐,鸡鸭鱼猪蹄排骨的,大夏天的各种汤汤水水,清淡到没滋没味。其实不用吃这些,小米粥啥的,其实也是可以的呀。 半下午的时候林小姑和卢淑芬这个小姨都过来,不知道两人怎么说的,反正林小姑先留下来,帮衬一段时间。接下来换小姨。 这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吗? 卢淑琴就道:“你别逞能。晚上熬人的很,两小时一起来,还不得嗣业弄吗?他不得上班吗?这就得有人帮你们夜里带一段时间……” 并不用,四爷把桐桐和孩子交给别人还不能放心呢,“要是扛不动了,我再给小姑打电话。”死活把人给劝回去了。 逞能的不行! 晚上才八点,卢淑琴就赶四爷去桥桥那边睡觉,别人都没睡的时候你们抓紧睡。要不然熬不住的。四爷也确实是累了,林雨桐叫他安心去睡,她的作息随孩子,孩子睡她就睡,孩子醒她就醒,也还行。睡一觉,晚上得有九点,黄爱华亲自打了电话,“才听说生了,比预产期早,怎么样?都好吗?” 都好! 林雨桐在电话上一一说了,之后犹豫了一瞬才道:“有件事情,我原本打算出了月子跟您汇报一声……” “你这个小林,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孩子和自己的身体。” “是!正是因为做妈妈了,也考虑到以后要出门工作孩子的吃饭问题,我之前才关注了奶粉的问题!领导,触目惊心呀!” “假冒伪劣泛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得重视。 “不只是假冒伪劣……”林雨桐轻声将大致事情换个说辞说了,黄爱华知道她会蒙语,这蒙语从哪里学的,从大学同学那里学的。大学同学家是哪里的,从事啥行业的,养奶牛提供奶源这些这是一串的事,她把这些消息的来源推到同学身上,“我觉得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是大问题……”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林雨桐不是个信口开河不知道轻重的人。 这种指控有多严重她心里很明白,但正因为明白,才摊开了直言不讳。 黄爱华抓着杯子的手不由的紧了,“你安心做月子,这事我会看着办。” 林雨桐很放心,坐的位置不一样,考虑的问题不一样。这事要是偶尔的个别的婴儿父母去找人家投诉,估计也没用,人家一句你买的是假冒伪劣,做点危机公关,赔偿点钱,甚至一个小小的地区代理就能把事情给办了。 可到了黄爱华这个地步,她知道捂盖子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存在问题,那这个问题就不容逃避。今儿不解决,明儿就还得面对。 提前知道了,提早布局应对,才能采取主动。操作的好,还能变危机为机会! 这边挂了电话,黄爱华就给古柏打电话,叫他悄悄的查一查这个知名的企业。古柏两小时后就把电话回过来了,“阳市之前发生了奶粉事故,将这个企业列在黑名单上,就是今年年初的事。但随后马上就有消息说,这是疾控中心检验出了失误,现在多地又要求该品牌上市……” 这要么是企业委屈了,要么就是企业私下做公关了。 “订机票,后天晚上要回京城。”跟古柏交代完,她又连着拨打出好几个电话,这不是她职权范围内的事,但省内还是要相互通气的。要动,咱们就从食品卫生上大动,未尝不能借着这个事给省里树立一个标杆。这也是省里带动经济的一个点,咱们在食品安全上下功夫,农业也要在安全上下功夫。 如果这么联系,这跟自己的工作又是有交叉的。 一瞬间心里都在琢磨这件事,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打电话,“你那个以前的老部下小金,人家添孩子了,有机会替我去看看!” 林雨桐当真是一员副将,而且,办事属于叫人舒心的。 这事她完全可以私下操作,像是古柏,她一个电话过去,几个人私下就能把整个事拿到相对可靠的数据。林雨桐是能这么做的,甚至说可以靠着这点在随后拿到一些政治上的红利。但是她放弃了,什么都没有做,却什么都跟自己说了。 她这是在她个人得利和大局得利中,选择了大局。 于是她跟古柏道:“这次我回京城你就不要跟了,替我去看看小林。” 好! 古柏明白领导的意思,因此去看林雨桐的事并不瞒着人。于是好些可去可不去的,就觉得不去不合适了。 上面一动这么些人,那下面卖面子的人就更多了。 古柏是跟冷寒一块过来了,如今的古柏话还是少,但少了腼腆,瞧着沉稳多了。两人过来带的东西完全是没路数,瞧见啥买啥,高档的补品有,像是路边买的大红枣也有,乱七八糟的后备箱塞的都是。 这两人过来,四个人在屋里一聊就是半天,主要说的是上面的一些动向。 四爷给了冷寒一个建议,要么跳一格回市里去,要么回县上。 冷寒就是县里出去的,现在再回来……他沉吟了一瞬就明白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他举起杯子给四爷碰了一下,“但愿今年冬天咱们能经常见面。” 才送走这两人,第二天黄爱华的儿子廖刚来了,是四爷的老上司了,来的还有好些个以前的战友。林雨桐就出面见了见,然后在对面的饭馆招待人去了。 反正这半个月,家里陆陆续续的,每天车来车往的,什么叫人脉,这就是人脉。钱果果哪里都没去,就在金家门口看呢。尤其是京城部里打发人回来过一次之后,周围人才认识到,哦!人家桐桐真不是说在外面混不下去才回来的。 也就是半个月后,四爷最终把专利按照六十八万的价格给转让了。这个不仅不需要瞒着人,还得宣扬出去叫大家知道。四爷甚至还把交易的复印件给单位组织部门递交了一份,证明这属于正当的收入。 然后大家:哦!你还有这能耐呢? 都能发明锁了,那证明你对锁子很有研究呀。跟咱们行业挂钩的,偷窃案这种治安案件特别多的,像是小偷小摸,这些都属于偷盗案件的。 这是两码事!这理论跟手艺是两个领域的东西,就跟造飞机的不是飞行员是一个道理。真想找能治小偷小摸的,家里就有一位,但这手艺现在不能露面呀。 但这确实是大喜事,又被大家起哄宰了一圈,这个事才算是过了。 前后这么点时间,又得儿子又得钱的,这是双喜临门了,满月酒得好好办。这对金家是大事,金保国是抓心挠肝的,想瞧孩子,又不好总上林家去。隔三差五的去一回,不好上儿媳妇房里去。还是老林厚道些,他在家常抱孩子的,抱着孩子在房门口,隔着网纱帘子叫瞧一眼。这不是怕帘子掀开钻蚊子吗? 这瞧一回回去,老太太也问,杨碗花也问。金保国就说,“你过去瞧去。”做公公的不意思进屋,但你做婆婆的,你总不能老这么僵着呀。 杨碗花才不去呢,去了就是跟卢淑琴低头。我就不信,她能叫我这个做奶奶一辈子不见孙子! 得!随便。 但孩子满月金家是觉得大事,该好好办的,四爷和桐桐觉得该来的人都来了,就在周围小范围贺一贺就算了,有那么一码事就行。 林雨桥早早的跑县城,把攒下来的钱给换成了金脚链回来,这些东西本该是舅家给预备的。卢淑琴手里没这些老东西,但她娘家有。卢家舅妈这回没小气,把老人留下的银锁拿过来一个给了卢淑琴,“就三个,是咱妈留下来的。说是你们兄妹三个戴过的。咱三家一人一个……” 卢淑琴把那锁子接了,但却没给孩子带,等人走了,就把锁子锁进柜子里,跟林有志商量,“给七斤另外买。” 大概是觉得她戴过的不吉利。 林有志也不劝,第二天就去给孩子买了金三事回来。 满月这天早上,林雨桐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黄爱华打过来了,她张口就问,“听古柏说,孩子没取名字。” 对! 黄爱华就笑,“上次去京城,拜访了一位老领导。老人家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可巧,老人刚添了个重孙,正给重孙取名字。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跟老人家提了一句。昨晚上老人家打电话来,问我说‘泽’这个字如何……” 泽,有泽被苍生,恩泽天下,遗泽恩庇这样的意思。 既是一种期许,也是期盼一种庇护。希望孩子将来有泽被他人的能耐,又期望他能受别人的恩泽护佑。 老人家特意问黄爱华这个字,其实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对下面庇护的态度。当然了,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褒奖。 再往下的话,如果自家儿子没有名字,这个‘泽’,其实是老人给自家儿子取的名字。 她欣然接受,怀里的这个宝贝蛋蛋就叫金泽了。 四爷上了厕所的工夫,孩子就有名字了,叫金泽吗?一出生就影响了好些孩子和家庭,这个字咱们用得。 于是,金保国准备了那么多的名字,都没用上。 过了满月,四爷才去办的出生证明,然后带着证明去给小家伙上户口。这户口怎么上?要么跟桐桐去京城落户,要么就在县城挂着算了。 去京城太麻烦了,且林雨桐是单位上的户口,直接落在县城就行。 上班的时候直接去户籍科就把事情给办了,这对他们来说就不叫事。里面帮着办,就有户籍科的大姐招手叫四爷,“小金过来,跟你说句话。” 这大姐是指导员的爱人,消息属于灵通的。她跟老祁的老婆关系挺好,反正不知不觉,这县城的关系网就铺开了,这个那个的勾连在一起,有好处也有坏处。 四爷才一过去,人家就低声道:“小金啊,最近你得有个准备,说不定这个工作调整很快就下来了。” 我这刚在网络这边干了大半年,我家孩子小,这么悠悠荡荡的先晃悠两年再说,真不必着急。 结果人家大姐说,“也是考虑到有了孩子,要照顾家庭的因素。” 这怎么像是要叫自己下派出所去呀! 别说,之前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没有什么事情是无缘无故的,四爷才说打算第二天找人打听打听呢,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事了,夜里睡的正好了,大门被拍的啪啪啪的响。 孩子像是被人掐了一下一样,梦里猛的一惊,胳膊腿乱蹬,然后就放声大哭。 谁这么敲门呀! 四爷开灯,林雨桐把孩子抱怀里。正房的门响了,四爷就往出走,说林有志,“您在屋里别出来,我去开门。” 你得先问门外的人是谁? 林有志现在也很谨慎,周围的人收入不行,这偷偷摸摸的人就多,干啥都得警醒着点。尤其是谁都知道家里有进账的时候,晚上尤其得小心。听说是哪个村里有钱的一户,半夜也是被熟人给敲开了门,人家上门借钱,手里就拿着刀的,也不说杀人也不说自杀,就那么一副姿态借钱,你说借还是不借。 这事出的,人心惶惶呀! 林雨桥从屋里出来,“姐夫,我去找根棍子。” 找什么棍子呀?没那么邪乎。 四爷朝外面喊:“谁呀?” 你应个声才敢给你开门呀! 结果外面拍门的没应声,隔壁金保国和金嗣明应声了,金保国在隔壁喊:“没事,开门,我这就过来……” 果然听见隔壁门响动的声音。 金家老太太操心的呀,晚上觉少,就听着隔壁的动静,孩子一晚上起来吃几次,她清楚着呢。这会子孩子这么一叫唤,她就喊金保国和金嗣明起来。 大夏天的穿着大裤衩就出去了,也方便。 可能是金家的动静大了,这敲门的声音也小了,似有似无的听见女人的声音:“二叔……二叔……” 谁叫二叔? 桥桥听出来了,“嫂子?” 像是林雨柱的媳妇杜晓茹的声音。 “是我!桥桥,开门。” 这大半夜的,该不是林家俩老人出事了。 但也不对呀,电话现在多方便的,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四爷帮着把门打开,那边金家也出来人了,“咋的了?” 金保国不愿意放人进林家,这大半夜的老话说的好,不干净!沾染上啥东西,孩子的眼睛干净,有啥话在门口说。 林有志把卢淑琴打发去桐桐那屋作伴,这才出来,问侄儿媳妇,“你爷你奶咋的了?” 杜晓茹吭吭哧哧的,“不是我爷我奶!” 那是咋了? “我爸我妈还有雨柱,被东村给扣住了。” 扣住了? 林有志心里急,四爷一把给拦住了,“这大半夜的,都凌晨三点了,你们跑东村干什么去了?” 杜晓茹这一身的打扮明显是刚从地里回来的架势,头发乱糟糟的,裤腿湿漉漉的沾着卤水和各种的叶子。这会子被门口的灯一照,看的特清楚,鞋上都是泥,湿的很彻底。 是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跑人家村里干啥去了。 杜晓茹看着林有志,“就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这不是想弄点钱吗?结果被人家给逮住了,这会子要么砍了雨柱的手,要么就那钱赎人……” 拿钱赎人?赎谁?谁去赎?用谁的钱去赎?说的好不轻松! 林有志气的呀,这是多光荣的事不? 四爷看杜晓茹,“嫂子,这里没外人,你就老实说,咱村之前这家那么些药材都丢了,是不是你们干的?” 也不全是! 那就是肯定有你们喽! 四爷这会子不知道该是用啥表情来才好。怪不得说要给自己调动工作呢,这是人家派出所早知道这偷盗的事是谁干的,但是碍于桐桐的面子,也估计是没抓住对方的现行,所以才不得不把自己要过来,叫自己过来就是叫自己看着办的。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败德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7)二更 重启时光(67) 这种情况叫四爷去丢人?四爷能去才怪。 你说着得多没出息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药材这东西, 种植的当然是好,但是很多野草野菜树皮草根的其实都是中药材。自己村里的加工厂,这批量种植收购不在话下,但为了增加大家的收入, 其他的野生的零散的也都收的。好些外村外乡镇的人, 一到傍晚的时候那是一车一车的往这边拉, 地里的草能换钱,人家干嘛不弄嘛。一家四口劳力,就是弄没要要的荒草野草的,那都是能加工的药材,再不值钱, 换的钱不足以保证生活吗? 这种野生的其实比种植的价格还略微要高些的。人家别的村的人为弄到这些草的, 都免费给别的稍微远些的地方锄草去了,不要工钱, 只要叫我们把草带走就行。一个拖拉机带四五个人,一天下来人家比锄草干活都挣的多。 你说这些野物你不下功夫去找去拾掇,你去偷人家的! 出息呢! 不过是杂草收拾起来麻烦, 分门别类的有些絮叨,不如那一片一片收割的快, 是吧? 贼也是个没出息的贼! 去干吗?丢人去呀! 不去! 他跟杜晓茹是这么说的,“人家人多,这多少钱是多?多少钱是少?我们去了更会坏事。现在谁都知道我这边刚得了一笔钱,可这钱我已经借出去七七八八的, 万一人家狮子大张口, 咱们凑不来钱怎么办?现在别的都是次要的,先得把人弄回来,别管啥办法, 对吧?” 杜晓茹并不是个有主意的女人,真有主意的人不能被林有强一家子给算计进门。 这会子早没主意了,只知道桐桐两口子都是有本事的人。因此这么一说,她就点头,“是呢!人家要剁了雨柱的手!” “这都相当于是H社会性质了。偷人东西是不对,但把人扣住没有报警,这是恐吓威胁,这性质又不对了,如果不报警,叫他们真把手砍了或是指头给你削了,怎么办?便是人家法办了,这身上的东西没了可就没了。” 这个杜晓茹真信,去年冬天村上就有个好赌的,输的多了,输不起了,就耍诈,偏还叫人给逮住了,到底是把左手的小拇指被人削了。这种的也不报警,谁问都是说不小心被砍刀给伤了,死活不说是被人砍的。事情也不就过去了,也没见说谁就有事了。 啥东西也没人身上的东西要紧,这话真对! “那就报警!你得跟着去吧?” 我去干吗?“我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人家还以为咱们仗势欺人呢!我亲自打电话报警,叫派出所先把人控制住,人放在派出所,总比押在那些人手里放心吧。至少不受罪呀!” 对!有桐桐的面子,至少在派出所不会挨打,不会渴着,饿着。 她忙不迭的点头,“对!就听你的!” 然后四爷就打电话给派出所报警,那边五分钟后就到了。本来走着到跑出所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人一到,四爷跟人家过去嘀嘀咕咕的,然后把杜晓茹往车上一塞,关上车门子摆手叫走人。这边根本不用跟着去! 金保国觉得这么着一点也没给林家面子,他想跟老林解释啥,结果老林反倒先对自家儿子说,“办的好!那边的事以后少沾!要是能登报断绝关系,我早就断绝了。” 拖累人拖累的呀,不是一星半点了。 四爷就笑,“回去睡吧,今晚人都在派出所,出不了事。明早我过去悄悄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金保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觉得自家儿子在老林家过的有点太过如鱼得水了。难怪是一直不想回家呢。 他不在这事上纠结,就是操心:“别惊着孩子。”刚才那杜晓茹从外村回来,路边坟地不少,他赶紧喊嗣明,“从咱家后院抓把秸秆来,快!”说着话,把要进去的老林抓住了,“用火燎一下再进去。” 果然点了一把麦秸秆,三个人从火上跨过去了才行。就这还嘱咐四爷,“孩子半夜要是不乖,就赶紧喊人。我这边跟你们隔着墙皮住着的,听的见。” 四爷脚步一顿,感觉心里顿时有障碍了。出了月子了,桐桐有点蠢蠢欲动的。本来想说偶尔放纵放纵没关系,可要是隔壁住着金保国……可拉倒吧!桐桐的放纵继续遥遥无期。 回去把门关上,卢淑琴也没问,孩子好容易哄睡了,可别说话了,赶紧的休息不。这半夜三更给折腾的,女婿明儿还得上班呢。 回屋就问林有志,“怎么回事?像是小茹呀?” 林有志一肚子的气,这也就是跟金家结亲了,这要是碰上别的亲家,这不得被人给笑话死,桐桐在夫家都难抬起头来。 卢淑琴就问,“小茹都跟着去了,孩子谁看呢?” “肯定是给我爷我奶送去了呗。”林雨桥打着哈欠,“你们这一个爹妈的孩子,咋差距能这么大呢。我爸跟我小姑这还算是正常的,我大姑跟我大伯,咋回事呢这事?” “你大伯打小身体不好,又赶上哪个年月吃不饱,低标准的那几年,差点没饿死了……你大姑是刚出生在标准低的时候,你奶心疼……” 林雨桥算了算,“不是吧,爸!我大伯大姑都饿着呢,爸,你呢?你不饿呀!” 林有志尴尬了一瞬,“那时候养不活人,大人带着孩子去城里讨饭……你奶把我扔到县城食品厂的门口,也没人能眼巴巴的看着我饿死呀。就把我扔到后厨,人家问我是谁,家在哪,我装哑巴也不说……那个时候食品厂做的都是红薯点心,我就靠着红薯皮撑了几个月,后来到处跑,能跑回家,也能跑出去找吃的,反正混嘛,混着混着情况就好了,我就回家了……” 林雨桥:“……”从来没听说过。 卢淑琴都愣住了,她也没听说过。但那个年代,不挨饿不无奈永远没法评论那个时候的对错,反正再难,林家总把几个孩子养大了,没把哪个夭了,这在当时农村就是很不错了。 林有志干笑了一声,跟儿子道,“你小姑是老来女了,你爷你奶也疼,但你大姑自来不知道让人,自从你小姑生下来就瞧你小姑不顺眼,你奶呢,一直和稀泥。你小姑是觉得你奶偏心你大姑,她是凡是反着来,你大姑往东,她就往西……” 然后一个歪了彻底,一个慢慢的倒是自我矫正,路走对了! 能说啥!除了一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好像再没有比这更恰当的。 林有志摆摆手,“那个年代,养活了,就是最大的成就,别的真就是看天意。”这个真不能怪谁?为肚子忙呢,谁还在乎他歪没歪的。 桥桥还要问,被卢淑琴打发了,“赶紧睡去,明儿跟你爸去你小姨家帮忙去,今年你小姨家种的大棚哈密瓜,说是明儿都摘,直接拉城里去……” 不是之前小姨打电话说人够吗?才要问呢,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家妈就是要把爸爸给打发出门吧。要不然自家大伯那边的事不好办呀! 真要是老太太那么一求,叫自家爸怎么办?也叫姐姐姐夫为难。 他立马应下俩,“那得起早,说是承包了二十亩河滩地种的,道儿还挺远的。” 两人打了个盹,五点就起身走了。 人走了,四爷才起身的。桐桐和孩子还都没起来呢,昨晚孩子到底是惊着了,半小时一醒,确实也没睡踏实。 起来在院子里洗漱,早饭也没在家吃,朝外指了指,跟卢淑琴表示去外面顺便吃了,卢淑琴才摆手叫他只管放心走。 四爷自己吃了早饭,又买了不少早饭直接拎到派出所。派出所不大的院子拷着十好几个人。 除了林有志钱艳群林雨柱之外,还有十来个。四爷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也不是啥正经人,平时多在街面上混的。这是早瞄上林有志他们干的事了,故意堵着就是要把这些日子卖的贼赃给逼出来的。结果那小媳妇说是取钱去了,谁知道给报了警,然后就这么着了。 四爷进去给值班的送早饭,门口就陆陆续续的来人了,都是村里那些之前药材被人给割了的。 一看林有志,就有人吆喝,“早踅摸着是你了!这回逮住了吧。” 四爷不好出面,叫人家值班的出去问。 这人说起来就气,“其实大家都在私下嘀咕,猜测是他们一家干的。为啥呢?咱们那收购站点天天能见到林有志家嫁给王家那个闺女。林有志家没种药材,她闺女家开着五金店铺,还开着网吧,也不种地。她咋回回都卖。一问就说是帮亲戚卖的!这帮亲戚……有帮亲戚收庄稼的,可有帮亲戚卖庄稼的吗?她家亲戚就那么信她呀,卖的钱回回从她手里过?” 这不是把人当二傻子吗? 可这捉贼没拿住赃,这就怎么猜也不能定罪呀。 人家民警就问林有强,“你把偷来的交给你闺女了?你要不说,就把你闺女请来问问。” “别!别!”钱艳群忙道,“不关我闺女的事!” 林有强也点头,“对!不关我们的事,我老婆的表姐在那个村,我们是帮亲戚收庄稼去的,晚上凉快好干活,谁知道弄错了……” 这话哄鬼呢! 顿时,来看热闹的群情激奋呀,冲上去要揍人。 谁知道人家钱艳群护崽子似得把男人和儿子护在身后,“你们别难为他们,偷也是我偷的,我的主意。我是叫我男人和我儿子给我表姐嫁帮忙去的,连我儿媳也去了……她们都以为是帮忙……” “那村里其他人家的呢?也没说请你们帮忙呀!” 钱艳群心里一急,一时不知道怎么对答。 林有强赶紧道:“家里日子不好过,给人打工又丢人,我老婆说是接的活,给人家干完多少活得多少钱,我就负责干活,药材割下来运哪我都不知道,也没见钱,真不知道那是偷……” 钱艳群点头,侧着身子护着林有强,“他身子不好,别逼他。我这也是没法子才这么办的!我儿子也不知情,我闺女……我是把药材运到孩子他二叔地里头,晚上叫我闺女跟我去地里拉,孩子以为是替她二叔卖的……都是我林家的东西,这不犯法吧。” 怪不得人家找不赃物呢,感情全藏到林有志这边的地里去了。林雨棉可能真不知道是偷别人的,只以为钱艳群偷二叔家的东西。话说,偷二叔家的东西算偷吗?因此,她出面帮忙卖,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四爷这才从屋里出去,把话挑明,“光凭丢的东西,价值加起来可不低。按照这个数额,得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可得想好了,到底谁是主谋?” 林有志急忙用下巴点钱艳群,“她!” 钱艳群几乎是同时,毫不犹豫的说了一个:“我!”说完后看向男人,然后迷茫、迟疑了片刻后也还是点头,“我!就是我!都是我干的。我男人、我儿子、我闺女都不知情,都被骗了,他们也不敢不停我的话……” 四爷看向林雨柱,“你这样吗?” 林雨柱摇头,才要说话,钱艳群一脚给踹过去,“我养你这么大,你能干啥?在家里,你得我养着,你老婆你儿子还得我养着。以后你们滚出去过你们的日子去,你媳妇你儿子你去养去,要不是为了你们,老娘能想这法子吗?一个个的饿着肚子假清高……离了我干脆饿死你们算逑!” 林雨柱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就咽回去了,这是提醒他,他有老婆儿子要养的。家里要进去只能进去一个人! 他跪下冲着围着的人群磕头,“我赔!我一定加倍的赔。饶了我们,我十倍百倍的赔都行!” 可是不行!厂子才刚成立,现在这治安就成了这样,这还偏是桐桐的亲人,不严办都不行! 这是送上门的典型,非办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更新的完了,这是4000+。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8)三合一 重启时光(68) 都是世代居住在一个村子的人, 祖祖辈辈的都在这一片生活。真叫一个大小伙子这么跪着求,大家也不落忍。这一家子加起来是偷的不少,但分到各家其实也没那么多。 都说到判刑上了,哪里好意思呆着? 就有人转身走了, 然后围着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算了!咱不告了! 一个个的都是想把损失追回来的, 但从来没想过要把人给送进去。也不知道要判刑这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钱艳群把罪名一个人担了, 林有强和林雨柱当场便释放了,你们回去尽量把大家的损失给补回来,争取少判一点。有个一年半载的人也就放出来了。 林雨柱从里面一出来就拉住四爷,“你帮着打听一下,大概有多少钱……” “你卖了多少, 收购站那里有收货时候开的票据副本可查的。”四爷就道, “我带你过去,把帐捋出来。哪一天卖的, 这都是有记录的。” 能查到卖的日期,你反着推,也能知道那个日子之前你们是从谁家偷的。偷出来的卖了多少钱, 你拿着这个复印的票据去给人还钱去。 结果这一查可了不得,前前后后五十来天的工夫, 竟然偷了价值两万块多块钱的药材。怪不得大家都盯上你们了,现在没有谁家有这么大笔的数量?就是叫林雨棉去卖,也没有天天那么大的量的。 这跟贼不打自招是一个道理。 便是贼,这也是一等一的笨贼。 两万多块钱呢, 五十来天也花不完呀!四爷就道, “赶紧的,把钱取出来。挨家挨户的去给人赔礼道歉去,把钱还上。剩下的估计缺口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 到时候咱们再想法子。” 五十来天,你就是一天花一百,这也才霍霍了五千来块钱,这缺口就不算是很大了。便是求到自家门上,这点钱就权当是扔了算了。这真要是啥也不管,人家骂你无情无义。人有时候做事,那就是为了迷世人的眼的。 再说了,估摸着怎么也花销不了那么多呀!以现在这物价,一家四五口子人,不太俭省的情况,一百块撑三五天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们五十来天开销两千来块钱就顶天了。 林雨柱其实一直不知道家里卖了多少钱,平时吃住都在家里,偶尔去药材厂干个小零工挣点零花钱够他们三口的小家用的,家里的大账他从不管,也不问。他看向杜晓茹,“家里开销了多少?” 杜晓茹心里倒是有这个账的,“咱家吃的啥你心里没数?除了爸每天得红糖鸡蛋,现在隔三差五的加了点肉之外,别的也没多出来。上次我说给小杰买换季的衣裳,妈都不让。还是巷子东头老李家的孙子穿小的……开销不大,最多一千来块的开销,但妈把钱给棉棉了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林雨棉急匆匆的赶来,“啥给我了?我这边结账那头就给妈,妈直接给爸,爸存存折上了,就是邮政的折子。” 四爷就不管了,“那你们赶紧去吧,先去把能还的都还了,这个态度很重要。” 到最后就差那么一千来块钱,这真不是大事。 态度积极,这确实在量刑的时候是有考量的,争取个缓刑都是可以的。 四爷把这个道理给说明白,林雨柱和林雨棉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这就是说会判刑,但是不一定会去牢里。人只要还在家里,老实的呆几年,然后考验期满了,这事就算过了。 所以,这事听起来非常可怕,但也还算能接受的一种结果。 两人对着四爷不敢提要求,主要是跟四爷也不熟悉。早些年林家跟金家不说话,后来结亲了吧,但从桐桐结婚到生孩子,大房都没露面。林雨桐也再没登过大房的门,就跟不认这个亲一样了。你说这种情况,人家能帮你到这份上,这就行了。 然后四爷就走人了。 人走了林雨棉反应过来了,问杜晓茹,“怎么就报警了?你多叫几个人去,我就不信他们敢一直扣着人。” 杜晓茹挺怕这个小姑子的,又不敢说这是桐桐女婿的主意,之后不还得用人家吗?谁知道说了那话自家这小姑子能干出啥事了?关系不能越处越远,对不? 她就道:“人家要砍你哥的手,我叫二叔,二叔能叫谁去?咱家也没啥亲近关系的人,就把桥桥和桐桐女婿算上,这才三个男人。就是再把你那边算上,拉不齐五个,那会子了,我就想着先保人没事,哪里想的了那么些?我是先去报了警了,又怕报警了人家再对咱爸咱妈不客气,又赶紧找二叔和桐桐……这不,至少人没受罪。只要把钱还了,妈也就回来了。这不,也没出啥事吗?”除了丢人以外。 倒也是这个理,三人拿了四爷弄出来的账目复印件,赶紧回去跟林有强商量。林有强在老爷子老太太这边,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你们就是给我把媳妇娶坏了,弄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气爸妈也就算了,跟有志和有宝都相处不来,弄的亲骨肉都疏远了,那败家败德行的女人就不能要!” 老爷子没搭理,回去背了被窝卷,“我住地里去了,晚上回来再吃饭,不饿!” 老太太想说啥到底没说,抬手就打林有强:“你少在这儿排揎你媳妇,她比你要强。别管对家里人咋样,对你是好是坏我是看在眼里的。”她从腰里掏存折,没给林有强,见孙子进门了,直接给林雨柱,“里面是两千块钱,估计能把你们的窟窿给堵住了。赶紧的,把钱拿了,先给人家还了……都还上了,我才能去找桐桐,才好说话!”要不然,我哪有那个脸! 林雨柱应着,从林有强要存折,“爸,咱家的存折放哪儿?” “哪有存折?”林有强蹲在边上没动地方,“你妈把钱都给你舅家那边了,你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表嫂跟你表妹到现在都没找到,你舅找你妈,说要给你表哥另外娶媳妇,这不得要钱吗?”说着就看老太太,“这可是我大妹造的孽,凭啥叫我家担着?”他蹲在地上不动地方,“我家有今儿是谁害的?” 感情饶了一圈子,这错还得怪到你大妹身上?她人都死了,你来跟我说这个? 怎么了?我这当妈的没把闺女养好,我还欠了你的了!我这辈子,亏欠谁也没亏欠了你! 滚!滚!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反正谁也别跟我提钱,我没得钱。 杜晓茹整天带着孩子在家,知道没人跟婆婆要过钱,舅舅早前是来过,但不是要钱,是希望自家婆婆跟公公去找找桐桐家女婿,问问案子的事怎么样了,能不能把儿媳妇和女儿找回来。但绝对没提钱的事。 说到底,公公这是不想把钱拿出来还给人家。 林雨柱和林雨棉不知道这个事,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呢,两人都急了,这可咋办呀?有钱还的话,人就不用坐牢,没钱怕是不成的。 林雨柱就往出走,“我找我舅去!” “站住!”林有强就道,“这得问你妈,看你妈是咋想的。坐两年牢怎么了?坐两年牢能挣回两万多,这也是划算的。反正就是还钱不坐牢,坐牢不还钱。咱就把坐牢当一份工作,要不然以你妈那样的,出门干啥一年能挣一万多?” 林雨棉都哭了,“爸,那是我妈!” “闭嘴!要不是因为你,你表嫂你表妹能出事吗?不出事这能一直赖着咱们家吗?这钱你也得背一份!想救你妈是吧?回去拿钱去呀!你拿一万出来,你哥再出去借一万出来,这钱不就有了!” 这次的事名声都臭了,能从谁借钱去? 林有强给儿子出主意,“你上你老丈人家借五千,再上你二叔家借五千,这不啥都有了。” 杜晓茹都快哭了,不停的扯着衣角,自家爸妈那里哪里还有钱呀? 但林雨柱却当真,拉着杜晓茹就走,“去你娘家,先周转周转,以后咱们俩还。” 不成!凭啥你爸攥着钱不拿出来,却要为难我娘家。我才不干呢!但她不敢说,等回了娘家林雨柱找自家爸说话去了,她就去厨房找妈。 却没想到还有小舅妈在,小舅妈的娘家也在镇上,估计是听说了。这会子自己还没开口呢,她就道:“小茹啊,这事不是那么个事。闹的实在是太难看了,以后谁敢跟你们打交道呀!雨柱要救他妈,那也没错。但这个……可以你们挣钱慢慢还,都是本乡本土的,你们打个欠条,叫大家去派出所出面作证就说还了钱了,私下协议好了,这个事都能干的。不是非拿现钱才行!” 可我们拿啥还呀! 人家就给出主意,“我要是你啊,在婆家一分钱的主意都不拿,那在家呆着干啥?现在人家都在外面打工,你们两口子也出去嘛……” “啥也不会干,孩子还得上学……” “我们这正说着事着呢。你爸你妈还有你哥,想着往疆省去。那边的兵团,去了就能落户。一家给分二三十亩地,还给分房子,孩子上学干啥的也很方便。咱们这边呢,经济这两年确实不行。我小姑子人家前两年去了,说是在那边承包地种棉花,这几年经济很可以的。要不,你跟雨柱说说,你跟着娘家人一起去那边过日子,少受点婆家的气,不比啥都强?不管在哪,能见到亲人的地方才是家。”人家这舅妈精明的呀,知道俩老实孩子再这么耽搁下去就毁了,替老姐姐在这里教孩子呢,“哪怕是出去避一避,不一定就得落户,对不?你们两口子现在留下,这个烂摊子非你们收拾不可。可你们一走,你公公没指靠了,自然就会管的。他比你们有法子,你们对你们家那位小领导,那是没法理直气壮的。但你爸是长辈,真要往那一跪,她林雨桐是不管也得管……” 才怪!人家疯了才管这一家子。 不过是哄着两孩子出门躲远呢,只要人出去了,剩下的事谁去管去?那钱爱群没少欺负小茹,干啥为了她费劲巴力的,傻呀! 女人在里面说,男人在外面说。说了,啥都不用带,你们就抱着孩子跟着走就行,还饿着你们两口子了? 这边跟杜家沾亲带故的要去好几家子呢,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当然是越多亲人越好了,相互照应下来,这个过度期也就过了。再说了,到了那边,刚赶上那边采摘棉花的季节。要是干的好,这两口子一个季下来,也能挣个一万来块钱,不过是吃住都在野地里,比较辛苦就是了。 林雨柱一寻思,这也行啊!一万来块钱,几个月就挣出来了。棉棉再拿上几千,再加上奶奶给的两千,凑一万也就凑出来了。剩下的也没多少,从二叔张口借也能张的开口了。 那行!去就去! 杜家这边催的急,也说了,“剩下的事叫你爸挨家挨户去跑去,写了欠条给人赔礼,大家不会这个面子不给的。既然钱没了,那啥都没挣钱要紧呀!” 也对! 然后杜家打发杜晓茹的亲哥哥带着这两口子和孩子先期去,就是为了叫两口子赶紧从这次的事里脱身的。 林雨柱回来一说,林有强可乐意了,“那就收拾,赶紧的去。” 杜晓茹也不捅破,反正疆省远,坐火车得五六天的时间,路费还挺贵的,这一走,谁知道哪一年才能回来。屋里也没多少东西,就把衣裳带了,被褥背了两床,第二天一早,直接就走了。 林雨柱在路上倒是给林雨桐打了个电话,把这事说了,说他妈那边帮忙照顾照顾,把后续的事交代了,反正就是我挣了钱就一准寄回来,钱肯定会还的。 林雨桐一听就明白咋回事了,心里知道,林有强绝对不会为了钱艳群去跟人低头道歉还写欠条的。因此,林雨柱两口子这一去,怕是事情只能这么着了。 因此,他说啥林雨桐应啥。 这次的事情再林雨桐这里就算是了了,她不可能给垫付这个钱,林有志也没这么义务。 如今,林雨柱走了,林雨棉不拿事,在王家也说不起话。钱也弄不来! 林有强不舍得那两万多块钱,因此,好些日子都没动静。大概得有半个月吧,林有强又找四爷,说想去见见钱艳群,说是商量事情怎么办。 行!这点事能办到。 四爷就不去了,只给那边打了电话,叫桥桥带着林有强过去了。然后当着桥桥的面,林有强哭的跟孩子似得,拉着钱艳群的手,“没有你可咋办呀?儿子带着媳妇孙子走远了,撇下咱们不管了。闺女是自打回去再没回来……你叫我一个人咋办呢?”说着,就连声的咳嗽,“你放心,我想办法都得还钱换你出来。” 钱艳群急的呀,“雨柱带着小杰走了?”去哪了? “跑去疆省了,你说那边要啥没啥的,听说还不安全……我给他带了钱了。钱一给他,家里就空了,你说以后人家要找我要债怎么办呀?” 钱艳群气的呀,“我都坐牢了,欠的自然一笔勾销了。想叫我坐牢,还想叫咱家还钱,做啥梦呢!想要钱是吧?叫他们找我要来!” “咱们是两口子,找我跟找你不一回事吗?我还能为了这个跟你假离婚呀?” 钱艳群眼睛一瞪,“咋就不能?钱是咱家的就行。假离婚就假离婚,这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那不行,我不能跟你离,离了你我可活不了了。” 钱艳群心疼的哟,“没事,不是假的吗?没多长时间我就出去了,你就当我出门给咱挣钱去了。我就是不放心你,回去后呀,你干脆住对面去,跟老爷子老太太住着,顿顿少不了你热乎饭吃。” “除了你做的,谁做的我也吃不惯。我也是身体不争气,要不是为了活着多陪你两年,我都恨不能跟你换换……”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 桥桥就木呆呆的看着他大伯在派出所借了纸笔写了离婚协议,然后签字,再然后出来。大伯母是全程感动落泪的状况下,心甘情愿的签字离婚的。 他回去说的时候,声音都是飘忽的,“我要是有我大伯这能耐,我早有女朋友了。” 是啊!人家就有这个能耐。 紧跟着人家的操作看的人眼花缭乱,他一把把他家的几亩地租出去二十年,一次性给一万就行。 今年这药材这个行情,一万块钱那么些地呢,抢着要呢。 巷子里三家凑了一万,先把地拿下来再说。契书啥的一写,钱一收,人家转脸在县城的边上买了个盖的不起眼的院子,但好歹算是县城的。人家那院子还带了两铺面,他把铺面按照每月三百一间的价格租给了一个修车的和安装铝合金纱窗的,另外多出来没人住的房子也可以出租给在县城上学的一些学生,零七八碎的加起来,每月人家有固定收入一千来块钱。以现在这消费水平,拿着这些钱人家能过的很油水。 你就说你服不服?! 人家也不显老,这些年钱艳群就没舍得拿他当劳力用,不仅舍不得用,还小心的伺候,养的溜光水滑的。除了钱艳群本身邋遢,不善于给男人打扮以外,别的没啥毛病。但人家现在自己一个人过了,五十出头的人像是四十来岁,收拾的利利索索的,长的相当体面。 金保国在县城那是三教九流的啥人都认识,回来就跟林有志嘀咕呢,“他也不打大牌,倒是跟一群老娘们玩小麻将。前儿听说在县城开洗浴城的那个黑姐跟城南一个开麻将馆的寡妇打起来了,为他争风吃醋……” 是说林有志跟着俩娘们都有一腿,且把两人都给哄住了,吃着软饭呢。 林有志能说啥,脸是白了红,红了白,当真是丢人丢的呀。他得空了给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了,老爷子咬牙切齿,早知道当年就溺死在尿盆里了,要这样的东西干啥?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摸出手机,递给林有志,“给雨柱打电话,别叫孩子回来了。在那边好就在那边过吧,没回来的必要了。哪怕我们这老的死了,也别惊动那孩子。他回来没脸做人,在那边谁也不认识,重新活他的人去吧。” 反正老太太是自打出事了,就不出门了。要买啥都是跟小闺女说了,周末小闺女过来的时候给添齐了。老爷子是早起天不亮吃了早饭就下地,走的时候带一天的饭,平时就在地里呆着,晚上天黑了路上没人了,这才回来吃完饭,就是觉得活了一辈子了,丢不起这个人了。 林有志觉得,要不是自家闺女确实是能耐,愣是把厂子弄起来了,他也没脸见人了。 就说今年吧,一亩这一季怎么也平均得有两千块钱,一般人家四五亩地,只这一季,收入在□□千到一万呢。春上的时候再卖了一茬,那时候价没那么高,但一家也在四五千,除开成本,一年收入怎么也上万了。要是加上一些人家打工赚的,弄了野草野菜那些赚的,大部分人家年收入都能达到一万五上下。这在前两年都是不敢想的。如今厂里这个药材加工厂,几乎家家都有一个人在厂里上班,报名之后,都是按照一家一人照顾的,没赶上报名的,零工就从这些人家里选。这些人便是赶上不忙的时候,一个月也有三百块钱的。这一年下来又是三四千。年底还有一次分红。 林有志算了一下自家的账,光是那几亩地的收入加上自己偶尔去加工厂赚的,今年得有一万八。这是没有空闲挖其他药材,要是有劳力的话,怎么都在两万三四呢。 所以林雨桥就更觉得匪夷所思,“那么我大伯一家偷来偷去得来的,并没有比好好种地多出啥来?” 是的!正因为如此,也才更气人嘛! 也就是这个时候,钱艳群的判决下来了,直接就判了三年,算是在这个罪名下量刑最高的判决了。这肯定跟她的态度有大关系!人直接发到几十公里之外监狱服刑去了。 因着这事的影响,四爷的工作调动下来了,调到派出所,做指导员了。 林有志特别不好意思,“你看,本来好好的县局,现在回来了。” “也不全是因为大伯的事。”四爷就直接道,“咱村大部分可都是金家人,这往后种药材的更多了,都得往咱们的厂子送,您就真当天下太平,谁都按照规矩来的?之前,有好几个当了路霸,拦着人家外面运药材的车不叫进来,想过就得拿十块,不给钱不叫走。这事敢叫发展下去吗?派出所都摸清了,一水的都是金家本家的。” 所以,惹事的不光是林家,金家一个逑样子。 谁都觉得回来不是好事,林雨桐却觉得其实还好。这天慢慢凉了,再之后会冷。然后来去上班路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了,赶上下雨下雪天,开着车人不操心吗? 这多好,溜溜达达的就把班上了。这段时间她真是体会到在下面蹲点的好了,每天去溜一圈,把事安排了,然后不用你盯着。你在那地方人家还不自在呢。只管回来就好了呀! 在家还能带孩子,眼看过百天的孩子,她中间离开孩子的时间没超过一个小时的。 真觉得选在这个点上生孩子简直太英明了。 四爷一回来,洗手脱外套然后抱孩子,一气呵成。 孩子有吃有喝的,亲妈这种级别的大夫,那是没事了就这里给摁摁,那里给揉揉,结果就是孩子吃喝睡,甚至包括拉屎撒尿,就慢慢的有规律起来。特别好带!而且最近吧,孩子白天几乎是不睡的,这个大人晚上就比较省心了,晚上要是用尿不湿的话,孩子几乎是能好好的睡一个整晚的觉,不用起夜。 今儿四爷回来的时候,桐桐在电脑跟前坐着,继续翻译她的东西。孩子躺在床上,顶棚上弄个挂东西的钩子,桥桥给买了一只能动的玩具老鹰,然后挂在空里,一打开,老鹰就转着圈的飞,孩子就盯着那玩意,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一会子咯咯咯的一笑,一会子把手塞嘴里砸吧砸吧。一听见有人进来了他就不动,静静的听。等听到他爸说话,人家那头蹭的一下离开床抬起了那么一下,大概十来秒的时间吧,看见人了胳膊挥舞腿不停的蹬着,尖声笑着表示他的兴奋。 这可把在边上一边干活一边看孩子的卢淑琴看的稀罕的呀,“头抬起来了,咱们的脖儿长劲儿了……这不光是认人了,他听声都知道他爸回来了……” 四爷洗了手路过桐桐的时候手伸过去放在她脖子上试试温度,没凉着她,就证明抱孩子没事。 人一走入孩子躺着能看见的地方,他就啊哦的叫唤,不知道想表达啥东西。反正可愿意他爸回来了。 四爷把孩子兜起来,叫他以站立的姿势呆着,果然更欢喜了。看见谁他都乐! 桥桥听见动静也进来,伸手要抱,“舅舅抱抱!”他是准备考研,现在赖在家里学英语,一副不着急去的样子。卢淑琴最近老催,这也准备走了。 但看着小不点从光知道吃奶哼哼,长到现在能认人了,天天见的,这猛的见不着,还怪舍不得的。平时四爷一上班,孩子可愿意叫舅舅抱了,因为舅舅抱的动作也很惊险,他大概觉得跟他玩呢。 可他爸一回来,舅舅伸手叫他,那是蹭一下就藏他爸怀里去了。藏了好一会子又扭脸偷着看,见人还没走,咧嘴一笑就继续藏着去了,这就是谁都不要了。 就是吃奶的时候,也不愿意换人。一边哼唧着头奔着妈妈,一遍手却紧紧的揪着爸爸的衣服,于是,这晚上吃奶的动作就成了这样了,当妈的只提供奶源,把衣服撩起来就完事。人家那边把头伸过来吧唧吧唧的吃完,就跟你撒由那拉,继续玩他的去了。 四爷兜着孩子,叫孩子抓着他的手指玩,跟卢淑琴商量孩子百岁的事,“就是吃顿饭,咱就不动了。” 行!小孩子家家的,很不必太过了。 不过这吃顿饭,肯定是两家人一块吃顿饭。直接去对面的馆子就行了。 孩子平时也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没抱出大门过。入了秋了,天凉了,但中午这会子温度还可以。这么一抱出去,杨碗花这才算是头一次见着孙子了。平时只能听见林家逗弄孩子的声音,她是想见也见不上的。金保国属于有事没事都找借口要去转一圈的,要不然也干不出林有强那点狗屁倒灶的事都特意去林家说一声的事。 见孩子的时候多了,孩子就认识。一看见金保国就啊啊啊的叫,金保国那表情哟,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亲昵才好。 他去临县金矿那块,那边不是说卖现成的首饰,而是你选样子,然后再说要多重的金子,咱们用这金子给你按照你要的样子打造。于是,金保国给孩子愣是弄了个大人巴掌大的金锁片。 杨碗花心疼的哟:“桐桐,你可得替孩子收好,每年大日子都要拿出来给孩子看看……” 肯定是怕卢淑琴给收着,再把东西给密下或是替换了。 “看啥呀!”金保国瞅着孙子伸过来的小肉手,心都化了,“爷爷至少还能再干二十年,说不定再干三十年也是能的。爷爷得好好干,给我孙子攒钱娶媳妇呢。以后每年我都给我孙子送一个金锁片,一年比一年大一圈,攒到咱们蛋蛋二十岁,这啥就都有了。” 这个孩子给金保国带来的是心劲,以前都分家了,家具厂都归儿子分红了,板材厂也就这两年能干,过了这两年原料少了,也就干不成了,早前的打算就是干不成就不干了,养老算了。可现在,林雨桐听那意思,好像是又折腾什么轻钢、彩瓦,这玩意也确实行,在农村家家都是自建房的时候,这玩意确实是很有市场。 人家都说,说你给俩儿子把婚都结了,也都安顿好了,你这年纪了,折腾啥呀? 是啊!折腾啥呀? 可看着孙子,人就是有股子心气。就是觉得我得干呀,得攒钱呀,得将来我孙子能住上别墅,开上好车,张嘴要啥,我这爷爷的都拿的出来。他现在就是这么一种心态。 这事林雨桐和四爷还不能拦着,林有志和卢淑琴生活上照顾孩子,这是对孩子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可像是金保国这样,憋着一口气给孩子攒家业的,这也是另外的一种方式。 老太太坐在桌上,吃口菜,笑眯眯的看一眼孩子,再吃一口菜,再笑眯眯的看一眼孩子。林雨桐被看的不自在,孩子在怀里奔着他爸不停的拉扯,她干脆把孩子递过去,你们要是谁想抱,从四爷手里要孩子去。她在这边跟钱果果说话。 超市眼看就要建起来了,简单的一装修,估计年前这超市就能开起来。因着借了这二十万,钱果果平时奔着林家走的很勤了,回回从城里回来得带玩具。不一定贵重,就是买个小黄鸭子,孩子一捏就叫唤的那种也送过来,哄孩子嘛,哪里有个标准和样子。反正就是叫人看着,有点啥都想着孩子。 林雨桐问一些开超市货源的事,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就是在这种古古怪怪,别别扭扭的气氛下,给孩子把百日做了。然后林雨桥回省城,继续他的学业。 家里的日子安然的好似不起半点波澜。 乡镇工作的优势凸显,只要有钱,那乡镇工作真能做到有正事还有闲。 日子乏味吗?不会!只要有孩子,那你每天其实过的都是不一样的。每个孩子的不同,带来的惊喜都是有些不同的。 心态可能不一样了,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这不错的日子在孩子能坐起来,天落霜的时候被打破了。家里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冷寒,他终于从省里又调回来了,在卫生局任副职,这在小县城那是相当了不起的。这一步跳的可谓是漂亮。 而他这次来,还带了另一个人,应该是给林雨桐还礼的。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青春靓丽的样子,是省报的记者。主要是为了采访卢淑琴,宣传传统手工艺的。 冷寒跟林雨桐介绍,“这是欧阳。” 林雨桐一时没明白,这是姓欧叫阳,还是干脆就姓欧阳。 “姓欧!”她朝林雨桐伸出手,“你好,久仰大名。” 这是客套话,我有什么名声叫你久仰的,“请坐。” 卢淑琴就招待客人,“小寒也是,打从头一次见面你就帮我,现在还惦记这事呢。回来工作了?回来好,以后常过来,婶子叫你叔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就看向欧阳,“就点手艺活,怎能还把这样的大笔杆子给请来了……” 欧阳就笑,“您的包我是见过的,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我见过您做的两只包,都像是写意的国画风格,特别棒!国外的艺术展览,我觉得都是可以去参加的。这么好的东西如果埋没在小镇上,才真是可惜了。” 可那些被评价的这么高的东西是女婿的创意,我自己是不行的。 上国外去? 我可不敢把脸丢到国外。 林雨桐一把摁住卢淑琴的手,“也不一定得是写意画,像是咱们农村的场景,如果只作为展品的话,是可以做的。这个是不用考虑顾客的喜好的……咱们农村的变化完全可以投射到手工艺品上去嘛。” 冷寒点头,“对!您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什么最有感情您就创作什么。只要是您的真情实感,那必然有动人的地方。” 这话倒也对! 这边正说着呢,四爷回来了,一撩开帘子进来先跟冷寒握手,这才看见欧阳,便转脸问桐桐,“有客人?”谁呀? 林雨桐就给介绍欧阳,可一转脸,见这姑娘瞧着四爷,一脸的愕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9)一更 重启时光(69) 欧阳的这个愕然一闪而逝, 而后就扬起笑脸,“今儿是接二连三的叫我觉得意外,真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小地方, 能出两个这样出色的人物。”她主动伸出右手, “金泽爸爸,你好啊!” 四爷点头笑了笑, “你好。” 桐桐的余光却从欧阳的左手收回视线, 对方的左手手心紧紧的贴着裤缝, 动作轻微的蹭了蹭。 这小动作代表什么意思? 说是紧张?不是!她跟四爷说话大大方方,并不见得局促。 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右手始终盖在左手的上面。要不是刚才注意到她左手的不自然, 她也不会细致到老盯着人家的手。可坐了两个多小时,对方的右手始终盖在左手上面。她的手很干净, 没有戴饰品, 也没有戴过饰品的痕迹。而且, 林雨桐几次近距离的倒茶将茶递过去,她都是用右手接的,左手扣在膝盖上都没动地方。除了左手的手心她没看到之外,两只手的其他部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连个疤痕都没有。其实欧阳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林雨桐双手把茶递过去, 她右手接着。作为同龄人,大家平等相交这也没什么,若是不注意, 这点细节压根就不叫事。 可那一丝愕然,那一点细微的不自然还是被林雨桐给捕捉到了。 等送走了人, 林雨桐就问四爷:“确定不认识?” 四爷摇头,“部队那地方,能私下认识什么人?如果有对象,不可能战友都不知道。” 大集体生活,尤其是纪律严明的地方,这事是不可能藏住的。大家可能不知道你的对象具体是谁,但有没有对象,这个是瞒不住的。 可以肯定,绝对是没有的。 这么长时间,四爷把原主的关系网都捋顺了,不可能有后患呀! 那如果不是对象,或是什么瓜葛很深的人,对方便是认识四爷,有需要掩盖的地方吗? 林雨桐百思不得其解,“暗恋者?” 小哥哥站岗的时候遇到个对他一见倾心的老妹儿? 四爷一脸的一言难尽,白了桐桐一眼,“所以她紧张的只扣着左手?”什么逻辑?难道左手心还能纹着暗恋对象的名字?这不是扯淡吗? 是啊!是挺扯淡的!所以,要么是我‘疑邻盗斧’的想多了,要么就是她的左手手心里确实是有秘密。 这两种可能对半对半,想多了其实没啥,以后接触接触就知道了。至于手心里有啥秘密……这个两人都没啥挖掘的兴趣,不干扰自家的生活,其实随意就好了。 两人不知道冷寒在车上也跟欧阳说话,话里话外的都是人家两口子感情有多好,这一类的话。 欧阳心里明镜似得,也知道对方怀疑什么。她随口应着,“是啊!特别般配。我之前还想配得上林雨桐的人得是什么样儿的……那话怎么说的,‘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你没发现,这世上堪称各方面般配的夫妻特别少……” 哦!这样啊! 冷寒就笑,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欧阳嘴上应着话,坐在副驾驶上,却低头瞟了一眼手心。手心里那个印记突然滚烫起来,滚烫起来那一刻,正是金嗣业撩开帘子进来的时间。 他――连同林雨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可自己又为什么觉得非找到他们不可呢?自己心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林雨桐和四爷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晚上四爷就查了,把欧阳的资料翻墙也要凑齐,然后凑齐就会发现:她是个孤儿。 从小就被人放在孤儿院门口,被孤儿院收养。然后一路开挂,跳级考试还读了重点大学,然后保研,研究生还没毕业,就因为这种奖那个奖,被很多单位抢着要。最后因为是在本省省城的孤儿院长大,选择了本省的省报。欧阳的所有生活轨迹,并没有跟四爷重合的点。当然了,跟林雨桐也没有。 林雨桐摊手:“看来是我想多了。”对方可能被四爷帅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吗? 四爷将电脑关了,“所以啊,皇帝用人,都更愿意用有牵挂的人。社会关系越广,家族越大,越是叫人放心。就怕这种,什么亲眷都没有的,你就查都不知道从哪查起。” 资料上啥也看不出来呀。 因此他交代桐桐:“你以后别避开她,主动来往来往,来往的多了,啥蹊跷都摸出来了。” 成啊! 其实也可能是两人紧张过度了。因为这次回来,好像背后的力量一点闹妖的迹象也没有,除了两人这家庭背景比较磨人一点之外,有什么呀? 之前两人是打算磨到底的,家里不同意,那两人就不结婚呗。长辈终是要走在前面的,等没有阻碍了,这辈子到闭眼前领证结婚,这都算数的。 可结果是事赶事的,家里倒是知道了,为子女考虑的多些,都没怎么为难就答应了。这应在不在背后力量的算计之内。 毕竟,人心这东西算不了。比如父母之于子女的爱,这是算不来的。另外一个关键的点就是,自己和四爷处事的态度,方式方法,这直接或是简直的影响了家里人,所以考量下来,家里人在婚事上并没有设置多少障碍,然后事情就解决了,并没有预期的那么棘手的。日子就这么琐碎又安然的过着,好像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隐隐的,总有些不安。 对任何一点变量的重视,都是来自于这点不安。 不安的也不止是四爷和桐桐,欧阳一样不安。她被冷寒安排到小招住宿,关上房门她才抬起左手,看着手心里那个殷红的胎记。 这胎记是生来就有的。 她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好奇父母是谁。心里从没想过要找寻父母,可是没有来的,心底就是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是人要寻找。 这些人她过的跟大多数人一样,除了不像是大多数人一样有父母家人之外,她过的还算可以。虽然是孤儿,但从上学开始,就各种的比赛竞赛,挣的奖金够零花了。因为品学兼优,什么慈善机构都乐意帮助自己,上学并没有比别人更困难。 现在她还是孑然一身,挣的钱拿出一半来回馈孤儿院和社会,她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善?自己的社会责任感?亦或者是自己心里认可的一种‘因果’,觉得欠的总是要还的。 从哪一天开始,自己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是了!从那一年――2000年8月4号。 那天,大中午的,太阳很大。那时候是暑假,她正在午睡,然后手心灼烧了起来,像是有谁把一团火焰塞在了手心了。 她抬起左手,胎记红的发亮。她匆忙的将手塞进水盆里,可是无济于事。不过好在,这种灼烧感持续了有一两分钟然后就逐渐的消失了。身上任何变化都没有。 唯一多出来的,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应该找寻些什么。 从此,她的人生轨迹就跟着这个感觉走了,毕业了,有一个声音就说,回去,回去。 然后,这就回来了。 之后很巧合的,认识了冷寒。又有一股子力量,好似促使着自己跟冷寒接触。可冷寒并没有给她一种‘这人很特别’的感觉。但多认识了一个朋友,这个感觉还不错。 她努力的想挣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的控制,她真心的跟冷寒相交,真的!人就应该有朋友。 朋友请她帮忙,她欣然允诺。哪怕没说去哪,帮什么忙,她也一口应下来了。 可在来的路上,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如影随形一般。总觉得离特别重要的东西越来越近了。见到卢淑琴和林雨桐的时候除了这种伴随了一路的感觉,没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她也就没在意。直到金嗣业出现了,手心里那种灼热感提醒她,金嗣业就是那个很特别的存在。 直到林雨桐出去洗水果,那种灼热感突然消失了,等林雨桐再回来,灼热感又来了。 然后她突然明白,这两人在一起,才是自己完整的要寻找的东西。可找到他们要做什么呢? 她不知道! 这会子看着个胎记,没缘由的突然厌恶了起来。她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然后把手放在水龙头下,使劲的揉搓。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影响人的思维和感知? 心里的声音告诉自己,这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另一个理智又说,这对自己的人生不是有益的。两个声音来回交错,吵的人烦躁的无处发泄,她抡起放在一边的包直接砸在卫生间的镜子上。 哐当一响,哗啦一片,镜子碎了一地。 这一响动惊的,她的理智占据了上风:自己这到底是干嘛? 在人家招待所呢! 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她蹲下去收拾碎镜片,一个不小心:“嘶!” 左手心划破了。 流出来的是正常的血! 欧阳觉得,她大概是精神有问题。从没想过追查身世的她,突然想找找亲生父母,想知道是不是父母家人有精神病史。 要不然,这怎么解释? 很多东西,她更愿意相信这是精神障碍而产生的幻觉。 她却不知道,正在沉睡的四爷和桐桐突然睁开了眼,黑暗里两人看着彼此都没动,不需要交流两人也知道,他们彼此的感知是一样的。 就在刚才,有一股子尖锐的刺痛感――来自胸口那个一直有印记的地方! s:///book/10/10445/714819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0)二更 重启时光(70) 欧阳第二天天不亮就先回省城了, 给冷寒打了电话,说是报社有事,关于采访的事, 她回去得好好想想怎么操作, 周末再过来都行。 冷寒也没在意,他们这种报社, 是跟着上面的动作走的, 有时候时间是不那么自由, 只交代她路上小心,然后又遗憾:“也没好好招待你!” 说这个就多余! 伤了手了,缠着纱布,先去医院打了破伤风的针, 再叫检查了一下伤口。伤口很正常,就是正常人划破了的样子, 愈合速度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两天结痂了, 七天痂掉落了, 只留下一道印记。 她晚上抽空,找了一家纹身店,“能给手心里纹东西吗?” 这得看纹什么东西了? 结果一看手心,老板明白了,“遮挡胎记是?你这个颜色挺好的, 鲜红鲜红的!形状看着有点怪……我们可以借助这个胎记, 在边上给它修补修补,做成一个含苞待放的玫瑰的样子,你要觉得行, 我给你做……” 那就做! 于是,林雨桐再见欧阳, 欧阳大大方方的,并没有遮挡,她的左手手心里就是一朵纹身玫瑰。 见林雨桐盯着她的手心看,没来由的心又开始跳了一下。她笑了笑,“熟人了也不怕你看……不过我这个职业,这个单位,有这个确实挺奇怪的。” 可你这纹身是新纹上去的。 明知道职业和单位的限制,她这么做很奇怪,但还是这么做了。那她必然是觉得需要隐藏什么。 同时,这也说明欧阳其实不知道自己和四爷的具体情况,更不会知道自己和四爷有什么样的能耐。要知道自己的医术了得,就不会在自己面前撒这个慌了。 这是一个叫人比较安心的点了。 她没有露出异样,“其实也没事,谁老盯着人的手心看呀?现在有些年轻姑娘还用一种贴纸,贴上去就像是纹身异样。你要是觉得一个图案腻了,可以选择那种贴纸贴上,换着贴都行,挺好玩的。我这个职业是不能玩这个……现在当了孩子妈了,再玩也不像样了。不过你玩几年倒是无所谓。” 欧阳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起了四爷:“你们公安系统能不能帮着找人呀?” 四爷挑眉,“就要看你找谁了。” “我是孤儿,这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欧阳就道,“就是人嘛,总想知道自己的来处。要是有途径的话,帮我找找……” 林雨桐很惊讶她问这个,但还是道:“那你手里有什么东西?纸条?襁褓?或是锁链之类的东西……” “襁褓倒是有。”这个是之前才从孤儿院那里拿来的,还有小时候的照片。襁褓就是二三十年前,最常见的那种襁褓,蓝底白碎花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当年的院长也说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光溜溜一孩子抱在襁褓里放在孤儿院门口。 这可怎么查? 但四爷还是一口应下来,“好!我会留意。但凡有这方面的消息,我就告诉你。” 可采访之后把人送走,四爷却低声跟桐桐道:“你就没想过,她或许本来就没有来历。” 什么意思? 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个孩子? “石头缝倒是不至于。”四爷问桐桐,眼神有些严肃,“我觉得我们距离揭开这面纱的日子不远了。”不远是多远? “也许这辈子,也许下辈子。” 林雨桐低头看看睡的呼呼的孩子,然后便笑,“别管多远,得陪他安心的过。”我们还有以后,但他的一生只有这一次。 四爷点头,心道,这是心态越来越好了。 可等晚上,桐桐明显是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然后挤到他怀里,想问什么,却没问出来。 四爷把被子盖好,尤其是她的肩膀头子,“怕了?” 桐桐摇头,不是怕!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四爷就笑,“涅,也是需要勇气的。你是胆怯了!” 怕变量不可控,失去了彼此吗? “不会!”四爷笃定的很,然后重重的捏了桐桐的手,“你也得坚信这一点,信仰本就是一种力量!” 混沌惶恐的心被四爷紧紧的攥回来了,“嗯!” “所以,心别乱。别管欧阳是谁,有什么特别的,跟咱们有关系吗?咱们的日子不该过还得过!将她当做一个还不错的朋友……你得信,如今能奈何咱们的存在不多了。手段越多,证明越来越拿咱们无可奈何。那么我们之前做法一定是对的。按照我们的意愿,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安稳踏实,就没有破不了的劫!” 嗯!没有我们破不了的劫。 安稳踏实是一种心境,但只有心境却是不行的。而桐桐自来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那点因为这个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带来的惶恐一瞬间退去之后,她倒是昂扬了起来。 欧阳――她将她放在心上了。欧阳办事很利索,真就给卢淑琴做了一大波宣传。林雨桐呢,给人家打电话去,想请对方吃饭表示感谢,对方客气的拒绝了。 这倒是叫林雨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去定义这个人。 行,先就这么着。 却不知道欧阳每次是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拒绝的。她这种情况,她不觉得接近别人是好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让她跟林雨桐有了不可避免的一种接触。 这天,跟平时一样去单位上班。最近心绪不宁,夜里也睡不好,早起也懒的做饭。他们单位说起来是大单位,但是现在,福利不比早些年了。人家单位上的早饭,八毛随便吃,要啥有啥。自家这边,五毛钱能吃饱,但也就是能吃饱。那包子难吃的呀,没人乐意在单位上吃。因此门口两家早餐铺子就比较受欢迎了。她要个荷叶夹,又去要了豆浆,拎着就走。天冷了,不敢在路上吃。 结果进门的时候,看见靠在大门口一包裹的特别严实的人,看不清男女,大衣围巾裹的严严实实的。 她左右看看,如今还不到上班的高峰期。她平时都是早到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因此这个点单位门口还没人。 她看了两眼,怕人在大门口出事,就叫看门的大叔。 大叔在门房里听新闻呢,早起连窗户都不开。这会子她一敲窗户,小窗口就从里面打开了,“是欧阳呀?又这么早?怎么了?” 欧阳朝门口指了指,“门口蹲着个人,不知道是才蹲那儿的,还是昨晚就在了?” “昨晚就在了。”这大叔就道,“来的时候都晚上八点了,这个点了说要找记者,要曝光啥……你知道的,这种人咱们报社遇到是正常的。十天里不说天天遇到,有七天有这事都不算奇怪……” 但这种天气守一天的可不多。 她就赶紧到门口蹲下,“您好!”她主动打招呼,“您找记者吗?我就是。” 这人才抬起脸来,很苍老的面容。 欧阳把手里的吃的递过去,“大爷,您跟我先去边上的店里坐坐,外面冷的很。有啥话咱去店里说。”带去单位是不现实的。因为很多来找记者曝光的,都带着很强的个人目的。如果媒体因为一方介入,是另一种有失公允。 老人僵硬的起身,跟着就往店里去。 吃的也吃了,喝的也没客气给喝了,老人就说了,“我们青阳市保安县青山镇人……” 欧阳手里的笔差点掉了,林雨桐不就是青山镇人,也在青山镇任职。这还成了避无可避了。 她尽量心平气和,“我知道,半个月前,我还去过青山镇。这两年那里开始种植中草药,做中药材的加工,发展势头不错……” “是!今年都卖钱了。”老人点头,“我家就我跟孙子两人,不到两亩半地,两季下来也收入了七八千,加上弄野生的,两人也有一万二三……” 这是好事呀! “现在好多农村,收入都达不到这个水平。这明显提升了呀!” “是!好事归好事,我们村是镇子边上一小村,五十来户人,都是当年移民安置的时候迁过去的。咱们在当地其实都是外来户。” “有人欺负你们?没报警?没跟镇上反应吗?” “那倒不是欺负。现在各自挣钱的,谁欺负谁?没那样的恶人。” 所以,大爷您跟我这里混饭逗闷子吗?我没听出这其中有啥问题呀! 这大爷才道:“我今年这收成,基本都存起来,平时花销,我跟我孙子打零工也够了。攒钱就是为了给我孙子娶媳妇的。我孙子脑瓜子不好,人家给说了个带孩子的寡妇,我说中。只要愿意过日子就行。对方要一万的彩礼,我没打磕巴就应了,可我去取钱,人家不认我手里的票据……” 啥票据呀?存钱怎么是票据呢? 欧阳就道:“大叔,票据您带了吗?给我看看。” 结果老爷子撩起衣服从里面的兜里摸出布包,然后打开才取出保存的很好的票据。 可这不是哪个银行的票据,而是个人收了人家一万三千四百的收条票据。至于收钱人的署名,笔画极简,她竟然都认不出这个字。 欧阳皱眉,“您把钱给谁了?” “给镇上合作社的金保奎了,他说给俺们入股了。” “俺们?你们人很多?” “多!可多了!我们村的人家家都给了,都是入股了!他们不急着用钱,所以不取。我急着用,就想着不入股成不成?这点钱,关系我孙子后半辈子哩!我也不知道找谁,看电视上不是说记者曝光了就有人管吗?姑娘,你帮帮忙,给我曝光曝光……” 欧阳抓着笔的手不停的抖,一个声音带着无端的亢奋,不停的说,给曝光!给曝光!金思业和林雨桐近在咫尺却没发现,并不无辜。一个理智的声音说,任何变革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这样的事单推到这两人身上,是不公平的。 于是,她一边叫老人只东西,一边给林雨桐编辑短信。因为手抖的厉害,她给的短信只四个字:金保奎,查! s:///book/10/10445/714931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间(71)三更 重启时光(71) 金保奎? 这个人林雨桐知道, 跟金保国的关系不错。本就是同族,年纪有相仿,可以说不是亲兄弟, 也胜似亲兄弟的关系。金保奎的老婆林雨桐叫她‘三婶’, 这人跟杨碗花的关系不好,但是跟卢淑琴的关系好。当年两人就好, 两人的两人是堂兄弟, 她们是闺蜜也是妯娌, 比旁人亲近的多。只是后来怕人家闲言闲语的,也是卢淑琴不咋正常了,这就没来往。后面一些年,卢淑琴正常了点了, 但因为日子不好过,那边不主动亲近, 卢淑琴当然不会主动靠过去。就这么处着。因着后来结亲了, 这才慢慢的走动起来了。 要说亲近, 这一家属于金家族亲里比较亲近的了。欧阳说查此人,那必事背后有自己和四爷不知道的事。 她给四爷打电话,把事说了,然后才给欧阳打。欧阳把老人安顿在车上,自己上洗手间, 平复刚才那种感觉。电话一来, 她直接挂了。她能感觉到,她身体里像是藏着一种要与对方为敌的欲望。 这种欲望没法解释!她最近一直在看书,看心理学的书。她觉得这是一种精神病, 这种病可以叫做精神分裂。 她觉得她心里的阴暗面大概衍生出一个次人格来。 是啊!自己是孤儿,自小被遗弃。自己很聪明, 林雨桐也很聪明。自己觉得走到如今不容易,但林雨桐走到如今也不容易。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却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是她父母双全,她有亲人,她有爱人,她孩子。可自己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敢有。林雨桐的母亲疯过,但一个疯子母亲没有不管孩子。而自己的状态反对,自己应该也有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可是自己被遗弃了。所以,一定是自己没察觉的时候嫉妒人家了。然后才会有那种要破坏,想要时时处处与人为难的感觉。 这是一种疾病! 人得战胜这种疾病,得扼杀掉次人格,而不能让次人格占据主导。 否则,就相当于自己被这个次人格给杀掉了。自己不是在救林雨桐和金嗣业,而是在自救。自己得有这种意识,且时刻清醒的保持这种意识才行。 被挂了电话,林雨桐拿着电话有点怔愣――这个欧阳叫人摸不着头脑。 但这次,她应该是想帮自己。 四爷不猜对方的意图,既然点出金保奎,那就打听打听这人。 对金保奎了解最多的就是金保国了,此时他在厂里,想朝外扩展点,弄个轻钢厂。见儿子来了,他就停了跟工人说话主动过来,“大冷天的,跑这儿干什么?有事你在家等着呀。” 你在家等着,我过去还能顺便看看孩子。 真不是很乐意你过来的。 四爷没时间跟他说这事,只问说,“我三叔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呀? “我最近忙的什么似得,没顾上跟他们喝酒打屁的。不过上回谁来说了一声,说是你三叔辞职要做啥生意?但具体的不清楚,怎么了?” “要是不忙,约一下老杜,今晚上家里喝酒去,我打听点事。” 这么正儿八经的! 金保国就摸电话,“那你先回,我去找老杜,半小时以后就过去。” 林有志拾掇了两下酒菜,客人就来了。也不去别的屋子,就在厨房得了。男人嘛,抽烟喝酒的,这烟味对孩子不好,在厨房就行。弄个小方桌,灶膛前面一放,暖暖和和的,就得了。 老杜以为是四爷手里的钱要往出放呢,就承诺,“你放心,一万一年利息一千八。你算算,这十万下来,收利息一万八,比你的工资都高。要是有五十万,一年利息就九万。我说贤侄啊,有些人觉得咱这高利贷属于断子绝孙的买卖,可你得反过来想,有些人就等着这钱下锅呢。偏人脉关系里,有没有这种又能力且能借钱给他的人。他不得想别的办法呀?只要出利息肯借给人家,人家就念这个情分……” 这个咱不评论人家,只要对方不犯法,咱就管不着。 “杜叔,找您来还真不为了这个。”四爷主动给倒了酒,“我是为了我三叔的事。”金保奎那时候怎么进的基金会也不知道,反正人在基金会。桐桐说叫查,此人不作奸犯科,在村里名声还挺好的,不为富不仁,也不仗势欺人,这么一个人有问题也一定出在基金会上。 这么大的镇子,相互周转钱,没有谁比老杜更清楚了。 果然,被这么一问,老杜就有些吭哧,好似不好答。 四爷就道:“杜叔,我能私下问,那一定是出事了。你们之间有没有资金往来关系?要是有,你得小心。这事要是大了,拉扯多少人进去可就不好说了。” 听的人心肝颤的。 林有志就道,“保奎那人一向稳的很!能出啥事呀?” 林雨桐从外面进来,“就是都觉得他稳,才觉得他不会出事。可信他的人越多,这事闹起来肯定就越大。” 连桐桐都扔下孩子过来了,金保国就急了,“老杜呀,赶紧的,早说早想法子,别把人给陷进去。” 老杜真觉得这个事,他不讲究!他把杯子里的酒都喝了,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声音都低下来了,“我也是听到一点消息,说是保奎也打算干加工厂。” 啥玩意? 老杜伸出手指了指药材加工厂的方向,“这个厂是咱们自己人盖起来的,怎么盖的,花费了多少,只要有心,这都能算出来。一年的分红下来,厂子能赚多少钱,大家心里大致都有数的。才这么大点的规模,说实话,钱就不少赚了。脑子活泛的这能不动心吗?厂子的投入其实不大……” 真正值钱的其实是处理药材的技术。 这个却得自己把关,有时候自己忙不过来的时候是叫林有志去的。自己知道这个行业的根底,可别人只看见硬指标的投入不大,却完全不知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哪怕是药厂的工人,换个地方试试去,能再出来这样的成品才见了鬼了。 但大家的普遍认识里就是这样,你干厂子能挣钱,我没想着跟你一样挣钱,但哪怕我挣的比你少点,可厂子是属于我的,赚的再少比种地强。 在座的一听就明白这道理了,林有志嘴角动了动想说不是那么一码事,但林雨桐摇头制止了。她只嗤笑一声,“所以,他是想自己弄厂子?” 老杜替金保奎辩白,“他不在咱们村咱们镇弄厂子打擂台,地方选在别处了。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乡镇的意思,说是地都是不要钱的,只要能带着熟练工去……” 金保国就说,“这也不对呀?那厂子不花钱不花钱,没有几十万也下不来。他手里哪里来的那么些钱?其他乡镇人家要是有这个钱,直接干就行了,便是要技术,高价挖也能挖两人过去的。干啥叫他掺和进去。” 四爷啥都明白了,“他出钱,别的乡镇出地。他这个钱怕是集资来的,可谁敢把钱给他?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说着,又给老杜添了酒,“他是打着这边加工厂的旗号,叫人家往里投钱的?” 老杜嘿嘿就笑,“谁都知道这是下金蛋的母鸡,可能入股的只有咱们村的人,其他人眼热的很。保奎跟别人说的,说辞也不一样。有些好糊弄的,就说是跟你们关系好,可以拿钱说项,私底下入股,入暗股。有些精明人不信这个话,他跟人家说,咱村的厂子是集体的,集体挣的再多那是大家的,说桐桐忙来忙去的,图啥?谁不为个钱呀?!面上不能挣这份钱,这背后另起炉灶总是能的。就跟那个电视上演的,那个大宅门的二奶奶似得,用自家的生意挤兑自家的生意……毕竟人为财死嘛,人说千里做官为的吃穿,是这个道理不?放心,保奎那人很讲究,真等将来赚钱了,肯定得给你们一份干股。” 可他娘的这么操作,我说的清吗? 林雨桐都恼了,“别怪我不讲情面,这不是我讲不讲情面的事。人家要干什么厂子,那是人家的自由。但是打着我的旗号这就不行了!我这就马上找人,发一份声明,然后张贴出去,用大喇叭通知。”说着就摸电话,“另外,我得找个律师来,对有损我名誉的事,我要起诉。” 老杜都吓坏了,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打官司上了呢。别管啥时候,一惹官非就叫人心惊胆颤,民告官叫人害怕,可官走正规途径告民,这更可怕了! “别别别!”老杜赶紧起身,一把拉住桐桐的胳膊,“这咋还是急脾气呢!你看你保奎叔跟你爸这关系都挺好的……这啥事做的不对,咱自家人关系们来解决。这怎么闹到要打官司的份上了。你看我,这都是我搬弄口舌惹来的是非。桐桐啊,给叔个面子,至少现在你先别急呀!等叔出了你家大门,你想怎么着都成,只别牵扯叔,成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2)三合一 重启时光(72) “杜叔, 您别急呀!”四爷把人又拉回来,“您先坐。” 桐桐压根不会这么鲁莽,不过是把老杜的话往出逼呢。桐桐越是反应激烈, 给老杜传递出来的信息越是:这件事很严重, 闹不好是要进去的。没看见我这么急切的摘清关系吗?一不小心我是要掉官帽子的。 说实话,老杜事真吓着了。他之前是真没觉得金保奎干的事有太大的问题。 至于说从别人手里拿钱说是入股, 看你怎么理解了。银行就在那里, 又跑不了。谁都知道钱存在银行保险, 对?早先年宣传的时候就说了,钱放在银行是‘不怕贼偷老鼠啃’,可为啥镇上就有邮政储蓄,可那么些人就是不去存, 宁肯把钱放在他或是金保奎手里。 想想,一般一万一年的利息就一千八。这一千八单就家里开销而言, 俭省些过半年是足够的。这钱来的容易呀。五年下来光利息就九千了!距离回本也不远了。都是本乡本土的人,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你又能去哪,对不?早晚这本钱你都得给我,是这道理不? 各算各的账呢。 把钱给你叫你去运作,但你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大家没那么关心。只要你每年按时给我利息, 谁管你背后咋操作的。 老杜就说这个道理, “现在银行那钱,谁能贷出来?小家小户的过日子,银行那业务是咋弄的, 也没人知道,对不?贷款贷不出来, 周围一圈的亲戚手里都没有,那日子咋过?咱们干的营生给他们提供了一条途径,所以,咱们真没你想的那么坏!” 对!林有志当年也借过这种带着‘腿子’的钱。这会子他给老杜倒酒,“没事,这不是没说你的事吗?就说保奎……” 老杜叹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弄了多少钱,但据说要干的比咱们这边的厂子大,我踅摸着,他手里没有一百万也有八|九十万,小东庄不是他老丈人家那一片吗?全村五十多户人,据说家家都有钱在他手里……还有街上好几家做生意的,像是红秀,这娘们攒的不少,说是一次性的给了十万,还有五金店的老王,也拿了八万。我为啥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就是这两家原先是把钱放在我这里,叫我把钱帮着贷出去的,这回因为是入股,以后可能拿的比这个利息要高,两人都找我,叫我把这点先给腾出来,他们要给保奎送去……我手里的钱想收回来,日子又不到,暂时腾不出来。我出面跟保奎说的,我俩私下里沟通好,这边拿我的票据给保奎,就算数。回头我的钱到位了,慢慢的给他就行。你们算算这笔账,五十三户,一家一万这都五十三万,可谁家也不能那么巧是个整数,一家就算多存两千,这差不多又是一个十万。这就是六十三万,加上老王的八万,这就七十一万了。加上红秀的十万,这是八十一万。可这还没完了,你们金家本家,估计也有不少跟着干的,他们又各自有亲戚,要是再跟着掺和,这就不好算了。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但估计不会少。要是这么一算,一百万都是保守估计!” 金保国给吓的呀,“以他的人际关系,他手里不会低于一百五十万。这是要干大的!” 林有志的心都快被吓出来了,这牵扯的人多了,不是一两家的事。问题是他很清楚,金保奎摊的摊子越大,将来亏的就越厉害。这药材加工厂,真不是那么好干的。这有些东西是个什么度,什么样的成色进行下一步,这不是很量化的。这得根据天气气候的不同来决定。到现在他只学会了记录闺女要求的那些,然后回来给她把数据说了,她说啥时候干啥再干啥,容易得一点差错的。有时候耽搁一点,一级品就成了二级品了,价格可以说就跳水了。加工药材不是加工服装,服装那东西你模仿了大差不差的就有市场。但药材是出不得一点差错的。 等将来血本无归,叫这些拿出钱的人该怎么办呢? 林雨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起来了,“杜叔啊,这已经到了我不告不行的地步了。我不告,大家还都继续信他。他随便找点说辞,在什么合同上签个字,这非法的就变成合法的了。本乡本土,肯拿钱给他的,都是关系好的。大家是不会看着他去坐牢的!可事不是这么个事,一旦钱拿不回来,我保证他会赔的血本无归。我这么跟你说,药材加工,在咱们当地,除了我没人能干的了。你就是把咱们这边所有的工人要过去,也是一个样。我得把话说到前头,愿意信我的人呢,就赶紧要钱去。趁着钱还没被花出来,赶紧要去!” 金家那么多户人家,再加上那边一个村子五十多户,这就小一百户了。真要是闹到镇上,真不是小事。 四爷倒是多问了一句,“没说他跟哪个乡镇合作的?” “昌安镇!”老杜报了个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青山镇还真不算近。 老杜见这是认了真了,就道:“这要真告的话,得判个啥样的罪呀?” 金保国心说,桐桐这是心善,动了恻隐之心了。知道那么多人家的钱来的不容易,所以这不是提前在这里跟你说呢吗?你出去能不跟金保奎说吗?必然说的呀! 你那边一说严重性,金保奎就得掂量,这钱不退肯定不行。 这边对外一发声明通知,大部分人心里就含糊,就会去要钱。 一个要,一个不敢不给,这就把事情给办了。不叫大家有损失,也算是免了金保奎的牢狱之灾。 但其实她自己却把金保奎给得罪狠了。坏人她做了,大家不受损失。这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 而这个名誉损害这个官司,起诉是要起诉的,但是取证却很难。很多话都是他私下跟人说的,然后这会子一打官司,谁能出面作证?不会的!大部分人跟老杜一样,只要别牵扯我,你们随意,我是谁也不想得罪。人家张口一句‘我忘了当时他咋说的,这么长时间谁记得住,不过一句闲话’,这样的说辞能当证词吗? 因此,关于官司这话也不过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闹到最后,桐桐是尽量减少大家的损失了,而她自己很可能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那些之前把钱给金保奎的人估计还得嘀咕:是不是林雨桐怕竞争,故意整人家金保奎呢。 这事恶就恶在,咋做都毁名声。但看桐桐是为谁想的多些。 把老杜一送出去,金保国就冷笑,“你们该咋办就咋办,只要你老子我在村里,就别怕,得罪谁也别怕。”可心里真是气的狠了! 就说金保奎,自己是不是拿他当兄弟?早些年苹果收购,啥都带上他。叫他帮着调度车,一年也跟着不少挣钱的。之前弄板材厂,也问他干不干,多少拿点钱来,给他一点股份都行。那时候金保奎不想干,觉得这事长不了。但帮着收购木材啥的,他还是跟着赚了钱了。现在弄那个轻钢厂,之前也问了,说要不要一起,人家也不干。 这就是不想冒风险,偏还不肯屈居人下呀! 可这么多年兄弟了,他也没看不起他呀,至于现在这样,打着我家的旗号毁我家孩子的吗? 是啊!为啥的呀? 林雨桐叫大喇叭一吆喝,大致意思就是:有人打着可以入股咱们厂子的名义私下里跟大家集资,这是没有的事。厂子从来没有委托任何人暗地里筹措过资金,另外,对于此人假借厂子和领导的名义集资的事,是要走法律程序要个说法的。 很多人都知道这不点名说的是谁。紧跟着,就有人来跟林雨桐卖好,林雨桐也才知道金保奎为啥好好的要这么干。 谁也没想到,原因会是那般的荒诞。 金保奎看上了红秀,红秀撩拨金保国没撩拨到,可金保奎作为金保国的铁兄弟那是看在眼里的。要说红秀比家里的婆娘撩人多了。看她那样,这就是守不住了想找男人呗。没有那个男人,总还有这个呀。都是过来人,对! 结果找红秀,红秀把他给骂出去了,“你拿啥跟金保国比?”啦啦的,什么金保国有自己的厂子,金保国能挣多少钱,金保国如今都是县里的企业家了,金保国到镇上去人家都客气的很,“……你啥时候跟金保国一样了,你啥时候登老娘的门。” 鞋店的老板过来跟卢淑琴聊天,顺便的就把在他们家听的猛料给爆出来了。 人家打听的还挺详细的,“金保奎在基金会,那基金会的大丽你知道不?” 卢淑琴当然知道了,“大丽年轻的时候不是跟金保奎谈对象的?后来嫌金保奎家穷,两人没成!” “金保奎后来进基金会,就是大丽在后面给使劲的。大丽头一个男人不是死了吗?那时候给金保奎使劲,就是为了叫金保奎离婚跟她过的,结果男人这东西嘛,事办成了,婚没离成。大丽后来不是又嫁了吗?她男人就在昌安镇不知道是会计还是出纳……” 这都叫个嘛事。 林雨桐没工夫挖掘这背后的花花事,她更在意的是昌安镇这个动作,这肯定要跟领导汇报的呀。 这个事情很气人,这就是挖墙角,就是想摘桃。 林雨桐再三笃定的表态,这厂子建起来,他们根本就不能保证盈利,到时候会坑害更多人的利益,希望领导出面,跟对方接洽,说明这个厉害。两镇相隔远,运输确实存在不方便的问题。叫咱们厂子在那边设立代收点都可以,减轻大家的负担。但是最好不要轻易冒险另起炉灶,这是自寻死路。 领导挠头,“这就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咱们现在真是好心,但人家未必领情呀。” 在会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是气愤,一边是着急。 领导当场给对方打电话沟通这个事情,本来嘛,你们就是要建,那你是不是得提前通气呀。这是干什么呀?没这么竞争的呀。 本来是善意的提醒,但显然对方警醒的很,全都是客套话,“……人家私人的投资行为,咱们怎么好干涉?至于使用土地的问题,这是咱们招商引资的政策嘛。只要来咱们当地建厂,符合咱们的要求的,这三免一通是标配呀。” 反正一切跟我们无关,我们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的。 跟预想的一样。 撂下电话,领导才道:“我会亲自去沟通一次,但估计没戏。也可以跟县上汇报一下,但我感觉只要这个想投资建厂的个人有这个强烈的意愿,这就属于市场行为。与其想这个,倒不如想想如果万一对方弄砸了,咱们能不能再给回炉回来……” 您当是铁器金器能另外加工呢?这药材要的就是药性,错过了时间点,药性流失了,谁也没法子。 那怎么办?咱们只能把咱们的做好,别的咱们真的无能为力。越是着急的去拦着人家,人家越觉得咱们在挡别人的发财路。 是!现在很多人都这么看。 村里人一半一半,有人觉得金保奎不地道,出去弄厂子,这不是自家人挖自己人的墙角吗?也有人觉得林雨桐不地道,“说到底,还是收购价太低。这加工后的草药翻了一番都不止,这要是在家自己加工好了再卖出去,是不是收入一下子就上来了?” 说啥的都有,这才是人性。 林雨桐也不费劲再多话了,等吃了亏啥都明白了。 所以说,这有时候事情真不是像规划的那么顺利,你想的很好,但谁也不知道别人肚子里是啥肚肠。 半下午的时候,欧阳来了,带了个老者来。 林雨桐就明白了,直接就跟这老者说,“你现在就去找金保奎,他要是再不给你,你直接过来。” 欧阳没说话,转身带着老者去了,这会子喇叭还在喊着声明公告,到金保奎家门口的时候,见门口停着好几辆摩托车,院子里乱糟糟的,都是来取钱的。 金保奎的态度一点也没软,“是我要在昌安镇办加工厂,那边今年才开始种药材,他们那边的人手里都还没多少钱,等人家有钱了,也就没咱们的事了。我的意思是,咱们朝外发展发展,你们要是愿意入股,现在就签字。不愿意入股,我立马就退钱。” 结果就老者把钱要回来了,其他人人家都愿意入股。这可是大股东!跟村里那么多人分红可不一样的。欧阳没再管老者,就停车在边上听着,也啥都明白了。有些人是来要钱的,但也没全要,取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继续入股。更有之前不知道这事的,还专门过来问入股的事的。 钱是人家自己的,怎么花用各自做主。厉害关系大喇叭不停的说,但有谁听吗? 她觉得有些侥幸,控制住了早前那种想法,要不然真会能把无辜的人给毁了。 再回来坐在林雨桐面前的时候还真有些复杂,“……是我想的简单的,可能是生活环境的影响,我对很多事情了解的不透。农村的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我还得谢谢你,要不然,等事情爆出来,我怕是会很被动。”林雨桐给欧阳倒了一杯热茶,“大冷天的害你跑了这么远的道儿,今晚上就住县里。” “我去你们市里,顺便做个采访,是晚上的活动,这次过来不能久呆的。”她抱着杯子暖手,然后突然问了一句,“要真是别人遇上今天的事,今儿估计就给你曝光了,或是直接找你的领导,你这是得挨骂?” 那肯定!只要一曝光,完蛋了,骂声铺天盖地。 “可我没曝光,你也还处理的合情合理,但是,结果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你出去听听,周围骂你的人未必就少。甚至是本家的人都不带说好话的……这个骂比陌生人骂可厉害的多了。其实,你是咋做都是错,都少不得要挨骂……” 这话叫林雨桐生生的激灵了一下子:被人谩骂和唾弃,绝对是一种负能量。 这跟受人尊敬,甚至是供奉得到的是相反的。 是的!自己走入了一个不管做什么都得挨骂的局里。 那句话怎么说的:做任何事都会有争议,做了就有错的可能,但不做就不会有错。 可因为怕挨骂就啥也不做了吗?不做了,岂不是违背了自己和四爷的初心。 林雨桐轻笑一声,“公道在人心,只看来的早与晚。别管别人怎么说,无愧天地无愧心便好。” 欧阳微微怔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左边的拳头,尽量的叫自己的表情放松,然后慢慢起身,“受教了。今儿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我晚上还有事,告辞。” 态度很奇怪,不像是亲近的关系,也不像是要建立亲近的关系,但却做着帮着你的事。给人的感觉很别扭。 林雨桐亲自把人送上车,看着她的车离开。 欧阳开出镇子就先停下来,她看自己的手心,刚才,无端端的,手心突然热了那么一下。不是那种尖锐的痛,就是一种温暖的力量。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种幻觉再要是继续下去,真得去看心理医生了。还不能在省城看,碰上熟人在单位上还不定被传成什么样了。 她现在都不知道林雨桐是她的克星还是福星。真的,总感觉要不是遇见她,她不会有这种奇怪的幻觉。可非要说人家是克星,也不对。要不是人家,自己也不会发现自己得了这种的病呀。 林雨桐也没纠结,就这么着,至少没发现对方对她和四爷有什么恶意。 四爷呢,忙着普法呢。有些钱你拿出去,未必拿的回来,这个得给大家宣传到位了。要是这么着你还奔着那边去,那真没治了。 金保国呢,这两天一直在家,在家等呢,等你金保奎来给说句话。你把事情给办成这样了,你不该来说一声吗? 半辈子的交情了呀!你这么干很伤人的。 可是左等右等等不到,第三天等来消息,人家在镇上招工,先是泥瓦匠,盖厂子嘛。 这就是没拿我金保国当一盘菜呀! 金保国能混到如今,那要是善茬子也不可能。之前客商那么多,这个说客商的车撞了树了,赖着要钱。那个碰瓷,说是压着他们家的地头了,一样讹钱。这些事没金保国出面成吗? 又是等了三天,金保奎都没露面。 金保国是彻底的恼了,尤其是杨碗花在家里还叨叨:“这也是桐桐太小题大做了。保奎就是干了别的厂子有怎么了?回头给咱们干股,悄悄拿着不就完了,干啥的,弄的里外不是人,现在谁说她一声好了?三亲六故的都不认,干啥呀?独!” 你知道个屁! 他溜溜达达的往出走,朝街上去了。进了红秀服装店隔壁的另一家。她家一边是鞋店,一边是拉面馆。金保国从红秀服装店门口路过,进了拉面馆。一进去就大嗓门的吆喝,“哎呦!冷死逑了。一大碗清汤牛油面,加两份肉,再要一盘凉拌牛舌,一壶酒。” 这家的酒是自家酿的粮食酒,很多爱喝酒的都爱过来,或是在这里喝,或是灌了带着走。 这个点不是饭点,店里没啥人。店中间一个大铁炉子,见有客人过来特意捅开。金保国坐下又高声跟老板聊天,这边凉菜和酒一上来,红秀过来就来了,“哎呦!保国哥,你咋也才这个点吃饭呀?” “忙的没看时间。等想起吃饭了,冰锅冷灶的吃个屁!干脆出来得了!”金保国自己抓了筷子,那边红秀就主动过来倒酒,“我还没谢谢保国哥呢,也就是咱们家孩子,心眼正!金保奎那混蛋,把我的老本都给骗去了!我还真当是咱家桐桐在外面另外干厂子呢。感情是他这个当叔叔的不干人事!你说说,这是啥样的人呀?” 金保国端了酒,“半辈子的老兄弟了,不说这个话。”他滋溜一口把酒喝了。 红秀一边叫里面给她下面,一边给金保国倒酒。 金保国好似不好意思的样子,“有筷子,自己吃呀。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麻辣的牛舌味道十足,红秀就笑道,“真不比您家那亲家做的卤味滋味差,叫我说呀,人家都搞连锁,他那样好的手艺,弄个连锁,也老鼻子挣钱了。” “妹子你这经济头脑很可以呀!”金保国就道,“老林是个死心眼!再者说了,他跟咱们不一样。人家那儿子将来读研,出息大了去了。人家犯不上折腾的。我呢?老大不用管了,但这不是还有老二吗?原本想着老二有个老丈人提携,不用我操心,但如今不成呀!还得我管。咱们都是劳碌命!人家敢那么着,那是人家有靠。像是妹子你啊,没靠,你就得为自己以后想。现在这钱你说还值钱吗?今年年初,一块钱能买六个馒头,夏天的时候,还是六个,但那馒头小了一圈。现在还是那么小,却只能买五个了……你存了十万,明年你一样的十万块钱,可就再买不来今年十万能买来的东西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谁说不是呢? “所以啊,还得用钱生钱。”金保国就道,“一个个的不都是这么想着,才不想把钱放在银行里吗?这本身也没错!” “听说保国哥弄轻钢厂呢,你看,能不能带上妹子?” “我这个盘子啊――大!”金保国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没多大功夫好似就喝的脸红了,酒喝的急容易醉呀!红秀一杯接着一杯的倒,见金保国摇头说不行的时候也不恼,“保国哥路子广,能给妹妹指一条明路不?之前金保奎给我承诺的可好了……” “那得看他给谁干了。他要是自己干,那亏了都没人兜底。他要是像是咱们村那样的,是上面扶持的,那就是出问题也有人兜底的呀!这个扶持呀……也得看个规模。他要是小打小闹,那没戏,翻不起浪花。可要是规模大了,比咱们村的厂子还大,那他可就发达了,毕竟嘛,大小很好比较,谁更有价值一目了然,人家跟咱们比,这谁主谁次呀?”说着就呵呵一笑,“喝多了,说的是醉话,妹子可别出去说去。” 红秀就起身过来要跟金保国并排坐,结果金保国一下子就避开了,“妹子,这么着不好。人得要脸是不?我这也是有孙子的人了,不顾自己的脸总得顾着孩子的脸。” 刚才还你好我好的说知心话,这会子说变脸就变脸。 呸! 她现在也看出来,啥样的男人都靠不住。这世上最靠得住的还得是钱。 不过,也没白陪着金保国在这里闲磕牙,至少金保国刚才的话是说对了的,钱越来越不值钱了,这十万现在顶大用,可放在银行不动,过几年可真就不值十万了。 可怎么让钱变钱呢? 她那十万其实还没要回来呢,正是因为不知道林雨桐这般出手到底是那边真的不行呢,还是害怕那边干起来跟这边的厂子竞争,这事她拿不准呀。 但听金保国的意思,好似金保奎那边也出不了大事。只要有后台给兜着,是不会叫大家跟着受损的。这里还有个规模大小的问题,规模越大,上面的顾忌越大。就跟早些年那个下岗潮一样,那种小企业下岗就下岗了,可大国企,就是下岗这各种待遇也是不一样的。 心里盘算了一遍,晚上就给金保奎打电话,叫他过去一趟。 金保奎以为是要钱呢,心说这十万抽出去可也不是小数目,谁知道去了那边的时候屋里弄的暖暖和和的,一床被子两个枕头并排在炕上铺着呢。炕头放着小炕桌,上面四盘菜一壶酒。红秀穿着杏色的小棉袄,盘扣繁复的很,紧绷绷的蹦在身上,显得小腰就那么一把。下身是一条红裙子,跟鱼尾似得,屁|股后面绷的紧紧的。好看不好看的另说,不过是特别显身材就是了。 他心里一乐,这娘们今儿摆的什么龙门阵这是? 他坐过去,红秀就嗔怪,“脱了鞋上炕呀?怎么?不敢上呀?” 这话能把人撩拨的起火,他踢了鞋盘腿坐上去了,“想怎么着呀?就怕你这菜好吃不好消化呀?” 红秀到了酒递过去,“怕du死别喝呀!” 金保奎也不接,就那么就着红秀的手把酒喝了,然后似笑非笑的,“这是怎么的?怕我不给你那十万块钱呀?美人计都用上了。你尽管用,啥计我都不吃,就吃你的美人计!” “呸!”红秀斜眼看她,“我就是那小气的,那区区十万值当我这么伺候你呀!” “怎么就伺候我了?你只要现在不要那十万,我伺候你都行呀!” 红秀哼了他一声,才问说,“你老实跟我说,你这厂子是自己干呀,还是跟人家那边的镇上合作呀?” 金保奎现在的说辞当然不能说是自己了,他有他一套完整的理论,“咱就跟着赚钱就行。说起来这是上面神仙打架。咱们镇上因为一个厂子解决了多大问题,那县上可都看着呢。这些当官的谁升谁降这都是硬指标。这边要是上去了,别人能不急吗?谁不想上去的是自己,对不?别看那林雨桐年轻,可这肚子里的弯弯绕大了去了。出成绩了,镇上的一二把手必要升上去一个的。这要升上去了,她这个功臣不升可能吗?这要升上去了,在这镇上,可就属于说话算话的了。” “那你们老金家是祖上积德了呀!” “积个屁德?人家要的是官帽子,其他的人家才不在乎呢!真要在乎自家人的日子,说实话,撒出去多弄几个厂子,要不了几年,金家得是全县的首富呀!可人家不干呀!人家是给所有人当官的,不是给金家当官的。那当再大的官,跟咱们有个屁的关系呀!” 红秀就道,“你这个人,看你跟金保国的关系那么好,你这心眼咋藏的这么多呢?” “哟!你这是还想着他呢?”金保奎直接下炕,“那你叫我来干啥?我可不是只为了占点便宜的。我是稀罕你,想跟你好。你要心里有别人,那我来干啥来了?” “你这人!”红秀一把把人给拽回来,摁在炕上,“急什么呀?还不能让我说了?一说就恼!那你说你是不是跟人家关系好,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金保奎没有了刚才的调笑之色,连着喝了几杯酒,“打小,日子都穷,那是真亲,亲兄弟没我们亲。后来呢,他娶了愿意跟他过的卢淑琴,那可是娶到心上人了,两人那叫一个好。我呢?我跟大丽也好,可大丽嫌弃我穷,嫁别人了。你说,我这啥命呀!不过后来,他跟卢淑琴这有情人也没过好……” “你心里畅快了?” “畅快个屁!”金保奎就道,“你说怪不怪,越是亲近的人……人这心啊,就越复杂。他要是过的好,你心里不是滋味,酸溜溜的说不上来是啥感觉。可他要是过的不好,心里倒也不是幸灾乐祸,就是突然庆幸,我兄弟还是我兄弟,我俩一样了,能继续亲香!他那些年,那倒霉事遇的呀……那时候我俩的关系是真好。后来,他那是混的有钱了,处处都提携我这个兄弟……你要知道,一样是男人呐,做兄弟想平等,可处处都平等不了,那是啥滋味?我没想别的,我就也想干点事,对?厂子,谁建不是建呀?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人家愿意把钱交到我手上,是人家信任我,不是我打着他儿媳妇的招牌人家才把钱给我用的,那是因为都想着多赚一份钱,这才把钱入股的。好家伙,为这个的,当众大喇叭的揭我脸皮子,还公然要告我?姥姥!这是好兄弟能干出来的事?” 红秀心里踏实了,不听他扯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他确实是跟那边镇子合作就成,“叫我合作也成,但干的得比这边大。这边花了六十万起步的,咱们花八十万,一百万!到时候谁主谁次,谁输谁赢,可不由她林雨桐说了算。” 这娘们野心不小呀! “我现在手里可没那么些钱。我手里现在带上你的十万,也才四十万冒头。说起来也能干了!”不过就是厂子小点。 “可规模小,到时候神仙打架,遭殃的就是咱们这种哪头也占不上的小鬼。村里那边可有林雨桐当后台,林雨桐的根子可深的很!咱要是再不占着规模大这一条,有啥赢面呀?别到时候给人家那边镇上做了嫁衣裳。人家再一脚把咱们踢开,咱们费劲巴力的,闹了一场虚热闹,图啥呀?”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上面的事咱也摸不清楚,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也得能弄来钱呀!没钱想干事,想啥美事呢? “我再想法子给你弄十万,你弄上二十万,加起来差不多就能压她一头。” 钱多自然是好了。红秀这娘们路子野,弄十万他信。可叫自己弄二十万,从哪弄?现在愿意大把的给自己往里拿钱的不多了。那么普法,自己上门,三五百的都是看在面子上给的。犯不上呀! 红秀就白他一眼,“守着基金会,你会没钱?那大丽不是你的老相好吗?你们这些年背着人偷偷摸摸干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还愿意跟我好?” “可你愿意上我的炕,还跟我在这里商量着算计你的老情人……你心里没她,我有啥不乐意的!你只要把钱弄来,再多几个这种小情人我也不在乎……” 这背后的种种林雨桐是不知道的,知道消息的时候镇子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人家那边昌安镇要拿出一百二十万建加工厂。 林雨桐:“……”昌安镇那边之前还去县上找财政要钱好开工资过年呢,那边一二把手天天往县上报道,坐在领导办公室外面守着,反正不给拨款就不走的那种。日子都紧巴成这样了,有个屁的一百多万去建厂子! s:///book/10/10445/716375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3)三合一 重启时光(73) 桐桐跟四爷说这个事, 四爷皱眉:“暂时不用管。” 小打小闹你根本就无法撼动人家的利益链。 金保奎的钱来的肯定不对,这么短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之下,钱肯定不是别人自愿入股来的。能是哪里?除了基金会再没别处。 可基金会既然给钱, 别管走了谁的门路。人家那手续你查去, 一定是给你准备的很齐全。要不然他不能这么大张旗鼓。 四爷就道:“厂子建起来了,又跑不了。他这钱是投入这一部分了。明年他还有一拨钱要花, 收购药材, 咱们是现钱结算的。他要是不现钱结算, 别人也不能给他。至少大部分人不会给!他还得从基金会拿钱去收购,其实大部分人是没有受损的。” 最后谁承担了风险? 基金会! 金保奎一定承诺了高额的利息,或是愿意划股份给他们,想得利益, 那就得冒风险。 两口子说这事呢,却不知道隔壁金家自有精明人看的清里面的套套。钱果果就抽出一万给杨碗花, “这钱呀, 您给您存着。找个利息高的地方, 一年两三千都有可能。光利息就够年打牌用的了……” 杨碗花特诧异,这一年,真的!她把小儿媳伺候的那当真是没话说。二十四孝的婆婆也就这样了。但其实一直也没多给她啥,当然了,也没叫她吃亏就是了。唯一闹心的是, 结婚这么长时间了, 两口子没个孩子,偏她还不敢催。正闹心这是捂不热的,没想到转脸塞了一万块钱来。 这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一万块钱她收了, “回头我就存起来!” “找个熟人,谁给的利息高就给谁去。” “老杜其实还算厚道!” “他也就给一千七八的利息, 那你知道他转手再放出去,他从中抽多少吗?” “七八十?” “七八十人家才不干这费劲巴力的事呢。”钱果果压低了声音,“少说也在七八百!”这么多! “他把钱放给谁了?”杨碗花好奇的很。 钱果果越发的小声,“别叫爸知道,要不然要恼的。您知道三叔那个相好吗?” 大丽? “对!听说这个女人的路子很野。” 可再野人家也不能给这么些利息呀! “咱家上次咋赔的您忘了?这有些生意,一把做成了利润翻倍,资金就是需要的急,就像是咱们之前一样,再高的利息再也要用人家的钱,为啥呢?因为咱们要是做成了买卖,这利润更大。不过是用房子啥的做了抵押而已。” 懂了。她就是把零散的钱攥成一块,放给急需钱又不在乎利息还能给抵押的人。 这听起来很保险呀!抵押将来卖了资金就回来了,没有啥风险呀! “我明儿就偷偷找大丽去!”杨碗花把钱塞到棉睡衣里面的兜兜里,“得亏你提醒,要不然每年叫老杜密下咱家多少钱。” 钱果果笑笑就回自己的屋去了。 金嗣明正在家呢,看了钱果果一眼,“你又撺掇妈干啥了?” 钱果果自己给自己倒了热水,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白眼翻他,“你这人真是天生凉薄还是怎么的?你哥跟你嫂子这是摆明了被人挤兑了呀!这边才说金保奎啥也不是,结果那边大张旗鼓的就一百多万的建厂,干啥呀?怼上了是!他那钱咋来的,名眼人一看就知道。你要瞧瞧的别声张,别整的你多能耐似得,也罢了。你这么着是想干啥呀?金嗣明,人家欺负到咱家头上来了。还问我想干嘛?我能干嘛?这一万块钱我就是扔出去听响去的!这钱一旦扔进去,我就找到对方的泡了……这泡被我逮住了,那我啥时候想捏啥时候就捏。别看钱不多,但证据拿手里了呀!这就是个根线头,我拽着不撒手他们就得怂。咱家谁去放这个钱都不合适,就咱妈合适。她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她跟你嫂子不合,那她跟儿媳妇对着干有啥奇怪的。不是我要撺掇妈,是除了妈谁也不合适。” “干把你能耐的?!”金嗣明也白眼回她,“我哥我嫂子精明着呢,要你操心?” “你这个人!”钱果果气的坐直了,“独木不成林,这道理明白不?你哥对你可不错,咋个意思呀?事来了,人家不开口你就不管呀!你这种人呀……你要做生意,我跟你说,你这个生意也一样做不大。知道为啥不?” 轮得到你来说我?! 钱果果还就说了,“你就是少了人味!” 你爸就那个品行,你还跟我提我少了人味! 钱果果气笑了,“我爸是犯错了!做生意就是会钻营,咋的了?但我爸对家人,对亲人,没假的。我告诉你,我妈手里捏着我爸一半的钱,在我出嫁之前,我后妈花多少都得拿账单报销的,她就贪污……一个月也不会超过五百。当然了,我出嫁了,现在的情况肯定好点。但我能理解,这个女人当年别管咋样,到底是跟他过了那么些年了,我也懒的掺和。我这人看人,不是看这个人是好是坏,我就看她对我是好是坏……” 你快拉倒!“我妈对你不好?” “你妈对我好的不真心,但这不真心的好我也承情呀!那一万给她虽然是借她的手办事,但也是真给她的!”说着她就起身,换了件大棉袄。 这是要出门呀! “干嘛去呀!” 钱果果朝隔壁指了指,“卖好去了!做好事不留名同样不是我的风格。” 嘿!这他娘的到底是一啥人呀! 钱果果一进门就吆喝:“金蛋蛋小同志――金蛋蛋小同志――” 金蛋蛋正坐在炕上盯着玩具鸭子一走一摇晃的笑的拉哈子直流,一听见有人叫他,这立马就竖起耳朵细听,等听到第二声确实是在叫他的时候,他屁股猛的一抬,像是要从窗户看清外面的人是谁一样。急切的伸着胳膊,冲着窗口的方向‘哦哦哦’的,还一边看他爸一边抬手指着。 这不光是想知道谁找他,还急切的想出去溜溜。 天冷的,不怎么带孩子出去了。然后之前不怎么在屋家憋的孩子这会子憋不住呀!别说有人来了,就是大门一关一合的声音被他听见了他都着急。有时候着急的很了,就给你哼哼。哼哼的厉害了,抱起来隔着窗户叫他往外面看看就得了。 这会子钱果果掀开帘子,先把头伸进来,跟林雨桐和四爷笑笑,就嘟着嘴做鬼脸逗孩子,粗声粗气的问:“金蛋蛋,我是谁呀?” 孩子变坐为爬,蹭蹭蹭的往过爬,嘴里尖叫着表达他的欢迎。 钱果果过去挡在炕口,身上凉并不碰孩子,只诧异,“这才两天没过来,就会爬了。” 可不!看不住了!在炕上爬的刺溜刺溜的。 “会爬了就离会走不远了。明年天一暖和,孩子就能自己学走路了,穿的少也利索了。” 会走了更看不住了,大门都不敢给开,外面就是大马路,操心不? 这种时候就真觉得住在马路沿子上的不方便了。 说了几句孩子的事,钱果果就说了,“妈手里的钱,明儿找那个叫大丽的存去了!” 嗯? 跟那边闹成这样,杨碗花知道金保国恨那边恨的牙痒痒,怎么敢跟那边有牵扯。钱果果过来特意说,那必然是她撺掇了。 钱果果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她是跟着她爸做生意历练出来的,这生意上的资金怎么回事,她不用看,只一听就明白里面的猫腻。她特坦诚的说,“现在查他们是不成的,不会落下把柄。这行内人想闹鬼,那手段多着呢。别说基金了,就是好些正规的银hang……假借一些人的名义拆开往出贷款的都有,张三借三十万,李四借四十万,王五借六十万,只要这个资金能还回去,张三李四王五都不会知道他们曾经借过钱。这事就不能急,等缓着点来。哥,姐,你们放心,咱们县上搞一行的我都认识,给我半年时间,我把他们的底子都能给兜干净了。这些事你们别掺和,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再说了,这自来‘爱管事的万人嫌’……” 你说林雨桐把钱果果这种人怎么办,她身上很多东西叫人不是很舒服,但她觉得你需要帮助了,她二话不说,撸袖子就上。 林雨桐能说啥了,接受了好意,然后说起她那边超市的事,“下周开业,这周把货就铺上了。而且,我弄了一层服装城,跟鞋店那两口子合伙的。他们做鞋子和婴幼儿,我做男女服饰。” 红秀的生意能做,那是因为街上没第二家。现在嘛,只要一开张,就能挤的她没生意。 就这事,她还特意跟婆婆卖好了,“那女人,别以为心里想啥我不知道。妈,她这是觉得你好欺负呀!您瞧着,我不把她挤兑出镇子都不算完。这口气我帮您出了!” 把杨碗花给感动的呀,“你就说叫妈怎么疼你才好!” 于是,越发的对钱果果好。天暖和的时候就在门口给剥枣皮。这得把大红枣蒸熟,然后把枣子皮一个一个的剥下来。怕儿媳妇嫌弃,还专门弄了一次性的手套戴着,“我家果果爱吃枣泥馅儿的馅饼,外面卖的现成的枣泥不成,还不知道添加了什么添加剂呢,吃了对人也不好,我说我给做,就是繁琐点,我也没啥事干嘛!” 卢淑琴正在收拾家里的门面房。 为啥的,因为金泽在家关不住,出门又怕着凉。不就是想看外面吗?咱有办法呀。这门面房当时改建的时候,外面的墙面就改装成透明的玻璃了。之前是放她的展品的,现在这个可以收了,她也不靠这个挣钱。下单的都客户都要求独一无二嘛。所以,这些都收了,把这个一面墙几乎都是玻璃的门面房腾出来。在屋子里,可以看见街上呀!车来车往,人来人去的,多热闹的。这些东西一收拾,地上铺上毯子,再弄一大床,铺好,靠着玻璃墙面。里面暖气开着,暖意融融的。孩子完全可以一边在床上玩,一边看外面的热闹。 林雨桐从镇上一回来,好家伙,门口这个热闹呀!自家孩子跟放在橱窗里的玩具一样,在里面坐着,面朝外面。脚上穿着毛线勾出来的小鞋子,蹬着玻璃,然后手里抱着奶瓶,奶瓶里是水,嘴里叼着nai嘴正吃着呢。一边吃一边跟人家笑,眼睛却朝围观人群的后面瞟,这是到吃nai的的时间了,找妈妈回来没有。一扫见,立马扔了奶瓶,扒拉着玻璃墙就要站起来。 门口这些晒太阳的就笑,“就说呢,这小子是找谁呢?感情是知道他妈要回来了。” 是!肚子一饿,想吃的时候,妈妈一般是能准点出现的。 林雨桐跟人打了招呼,一掀开帘子进去,这小子正趴在炕上,脸上笑的流哈喇子,屁股却一扭一摆的,要是有个尾巴那摇摆的频率一定不低。 抱起来去角落里大家都瞧不见的地方给喂奶去了,这么大的孩子吃奶最有意思了。会玩了呀,一边吃一边玩,睁着眼睛看你,你要不看他,他能轻轻的咬你一下,在你低头的时候朝你笑。你想说这还有事呢,小祖宗你赶紧吃,吃完了我好去忙去。那没戏,他不想叫你走的时候特别会磨蹭,唧唧的先吃个半饱,不饿就得了呗。然后开始跟你各种磨蹭,吃一会子,蹭一会子,一会子伸手过来扒拉你的脸,一会子抬起脚不停的踢腾着。有时候累了,想着叫他吃,一边吃着一边哄着,一般这么着很快就睡着了。但这孩子不成了,你怎么哄也是哄不睡的。 林雨桐下午还要开会,吃了饭还得走。但人家就给你磨蹭的不好好吃,怎么办?你说不好好吃就别吃了,才作势要放下衣服,然后赶紧抱着吃两口,然后含着不动,就看你,满眼控诉。 四爷回来的时候,母子俩又在拉锯战。一个含着抬眼看,眼睛都水润了,感觉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一个严肃着脸,低头催着,“到底吃不吃?不吃真不给吃了呀?” 人家开始瘪嘴,你再多说一句他就哭你给看,信不信? 四爷也是服气了,才说拎起来算了,你先吃饭,吃了饭再叫他吃。结果一过去,桐桐像是看见救星了,“还不吃是?你看,你爸来了,你不吃你爸可吃了!” 四爷:“……”警惕的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那么些人,你叫人家听见了怎么得了。 没事!听不见的! 那也不能这么跟孩子说呀! 可这么说有用呀,这不是吃的挺好的。 就见这熊孩子扫见他爸,然后蹭的扭过脸,吃的可认真的了。一边吃一边用余光瞟,怕他爸过来抢。外面那么些人,四爷站的那么近也不好,他才退了两边,熊孩子就不吃了,扭脸又去看他爸。他爸往前挪半步,他尖叫一声又过来吃,吃两口故意看他爸,好像在说:看!我吃了,你没的吃。 他把吃饭当游戏,跟爹妈完的可嗨了。 可你嗨皮也没用呀,爹妈得上班的。真能啥也不干的陪你不?好容易给喂饱了,搁床上继续玩去了。这会子饭点了,有人回去吃饭,有人就端着碗在这边晒着太阳吃着饭。 林家现在因着这个小祖宗的关系,不得不上孩子常呆的屋子吃饭。小桌子摆上,林有志不急着吃,他看着孩子。其他三口吃完了,她赶紧对付一口。林雨桐和四爷两人不能同时走,得有个人先呆着带孩子,等林有志吃了饭把厨房收拾利索了,过来能带着孩子玩了,另一个人这才能偷摸的走人。 刚开始还挺好糊弄的,孩子一会子就忘了。可隔着窗户能看见之后,就不那么好哄了。爹妈走一个,他瞧见了也不哼哼,最多盯两眼,然后用手指着,‘哦哦哦’的告诉你,人走了。 可等剩下的这个溜走了,说是上厕所去了,然后就出门开车门,叫人家隔着个窗户看见了,这就坏了。扒拉着玻璃拍的咚咚咚的,脚一跺一跺的,哭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哭了两天,金保国不干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在门口等着呢。一见两口子要走的架势,就赶紧跑到窗外,在外面逗孩子,还能挡住孩子的视线。 好几次林雨桐见金保国在窗外,用手比划着跟孩子演‘qiang战’,嘴里嗒嗒嗒嘟嘟嘟的,孩子在里面咯咯咯的笑。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怪心酸的。 这两天林雨桐忙,是真忙。黄爱华说年底会过来再看看,那就一定会再来。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所以,今年大家提前准备嘛,省的到头来抓瞎。今年镇上比去年就好多了,民办教师的工资不拖欠了,各个单位的职工福利也都上去了。一年到头,镇上还能结余一些。 但等着办的事情也很多呀! 有人就说修学校,这个总不能说咱们乱花钱。但其实学校除了老师配备大部分都是民办之外,硬件条件基本能达标的。国家投入教育,好些人做慈善,也主要用在盖学校上了。因此,这学校不像是电视上演的山区的那种学校,破破烂烂的。 现在,各村的小学虽然不能跟城里比,但也是二层教学楼,学校里绿化和硬化也做的还可以。这有些是下面批款建的,有些是各村家家户户集资给盖的,在往上面花钱,那除了装修一下,给弄个风扇啥的,还能咋? 装修里面,这玩意新装修了还不如不装修。 装修外面,这是做面子工程。 至于给孩子弄风扇啥的,林雨桐就承诺,“明年夏天来之前,厂子里给捐。每个教室给配一个吊扇。所以这个钱啊,就不花在这个上面了。我提议,咱们做学前教育。各个村根据实际情况,大大小小的,总得有个幼儿园。我之前就注意到了,现在咱们的幼儿园是放在小学里面的,管理也比较混乱……” 这倒也是个方向。 按说是好事,谁家没孩子?谁家将来不添孩子? 可背后还有人说,说林雨桐是她家的孩子要上学了,才想着建幼儿园的。 林雨桐还就恼了,我在蹲点,村里的幼儿园建起来,我还给教室里配空调。夏天凉快冬天暖。我还在村上找那种初高中毕业的姑娘小伙子,如果有想做幼师的,咱们村上花钱送去规培去。学两年,两年期间,学费村上认了。但得签合同,回来就在村上的幼儿园干,至少得干十年。 这肯定得罪人呀!尤其是以前在村上的幼儿园混日子的。那都是啥老师呀!哪家有面子了,谁家的小媳妇就塞进去。尤其是有孩子上幼儿园的,就更乐意去。既能照看自家的孩子,还能挣一份工资,多少人抢都抢不到。 就林雨桐知道的,幼儿园就有一位是村长的侄儿媳妇,那姑娘跟桥桥一般年纪,小学在一个班。桥桥说,那姑娘是在一年留级了三年,拼音都没学明白。就这跑去教刚学拼音的孩子去了。脾气还挺大的,不是踹这个孩子一脚,就是大冬天的叫孩子在外面罚站。 闹的一到天热和天冷的时候,要不是实在没法子,家里都是给孩子请假的。学费照样给幼儿园交,但是孩子是能不去就不去。实在没法子得送孩子过去,就给那老师买一提牛奶,一把香蕉的,隔三差五的送一送,就为了叫孩子在学校过的好一点。 这事一说,之前那点杂音就没了,至少在村里没了。得罪了一两家,但大家都说好。 可就是卢淑琴也不大理解这种动不动就得罪人的做派,“咱家的孩子将来不在村上上不就完了。要上幼儿园,大不了我跟你爸带孩子去县城,去省城……” “我要只为咱家的孩子,我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不对就是不对!你不说不对,大家就默许这种行为是对的!” 林有志就道,“你瞧不上人家,可人家弄个幼师证,考个函授,有了学历,再找找关系,一样去小学教书去了,咱村上在县城教书的好几个,不都是这么着的。你这得罪人得罪的狠了!不过听说人家教的还不错!咱不能这么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林雨桐咋说? 没法说呀!这个事情复杂了去了! 说到上学了,卢淑琴就开始为孩子上学发愁:“村上的小学是谁都能去教,老师请产假了,食堂的大师傅顶上去……我跟你们说,你们的工作你们自己得在心的,不能叫孩子真搁村上上学。” 这都是很远的事了!林有志关注的是,“要送想当幼师的去上学,你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去吗?” “那只要大差不差的,就都送去好了。咱们把村里的幼儿园做成全镇最好的幼儿园。现在摩托车也方便,等将来,这周围的人都愿意把孩子送过来,咱村的幼儿园就是赚钱的。这事上不得罪人,放心。” 忙忙叨叨,议论纷纷的时候,黄爱华跟去年一样,轻车简行的过来,应该是抽空过来的。进了这边的县界,基本已经看不到果树了。全都砍伐嫁接了,地里用草毡子盖着,应该是种着药材再保暖。 欧阳这次是随行的记者之一,他们的采访车跟在后面。车上急了好几个同仁,都在说林雨桐。有个年纪长的,他已经是连着跟第三年了,“谁能想到,这短短的两三年时间,她从一个村做翘板,愣是撬动了一个县的经济转型。是个能人!现在好些人都说大机关没意思,这有几个人有胆量下基层的。下基层比她做的更出色的,当真是少的可怜。” 边上就有人问了,“也是!不过她一个学外语的,这弄起药材,也头头是道。这就奇了!” 欧阳心里那种感觉有冒出来了,是啊!这人身上必有蹊跷。她是不是身上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先想的是这个。紧跟着她就压下这种奇怪的想法,试图在理智里找寻蛛丝马迹,不知道是为了要说服刚才冒出来的荒诞想法,还是为了说服同事,她张嘴就道:“我跟她接触过,去过她家。如果你看到她的书架,你就不会奇怪了。如果你知道她能把中医典籍倒背如流,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的!她去过林雨桐的屋子,她的卧室有一整面墙的书。一半是各种医书,一半是关于计算机和机械的书。 她进一步为林雨桐辩解,“你们不知道,他的爱人还有自己的发明创造,完全是自学成才的发明创造。我之前发表的关于李淑琴就的民间艺术家,就是她的母亲……你们要知道,艺术也是一种创造……” 是说她有良好的天赋,又足够的勤奋,关键是家庭氛围很重要。这就是一个不断的在学习在创造的家庭。 好像有那么一点说服力了。 大家都是做新闻的,这是一个很好的视角呀!于是,在陪同黄爱华视察的时候,就有记者问,“听说您为了发展药材,熟悉药材,自己在钻研中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说您能把中医典籍倒背如流?” 林雨桐看了欧阳一眼,然后笑了笑,“欢迎大家考校。” 黄爱华只是同古柏说过,并不曾亲眼见过。见林雨桐笃定,就招手叫陪同一起来的保健医生上前,“这是咱们省中医院的专家,考考嘛。” 这也是对当地中药产业的一个宣传。毕竟,事迹特别典型! 人家专家不考病理,他觉得林雨桐主要自学的是药材,因此,问的是药典。像是本草纲目这一类的著作。只要提出来,对方都能接上,并且准确无误。 “这是下了相当的工夫了。” 黄爱华拍了拍林雨桐,笑了笑没言语。 但回去的路上却跟古柏道:“这就是没路硬是出来一条路的秘诀。除了下工夫,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是! 黄爱华走了的第二天,欧阳带着报社的同事过来了,要给林雨桐做专访。 结果采访的过程中,又了解到四爷。一个转业兵,有了自己的发明创造,这也很有看点了。于是又跑去找四爷去。 欧阳倒是留下来,等着同事,也跟林雨桐聊天。 林雨桐能感觉到欧阳看过来的眼神很奇怪,她也回视她,“怎么了?” 欧阳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问了一句:“我想知道阿姨的病是怎么好起来的?” 是问卢淑琴吗? 别人的母亲曾经是疯子,这并不是一个能随时拿出来说一说的话题。欧阳不是没分寸的人,怎么问出这么一句话? 一说出口,欧阳就后悔了,“那个……对不起!”她急切的解释,“我的意思……我其实是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有某方面的心理疾病。” 这样吗? 林雨桐心里犯嘀咕,但也不好肯定对方到底是个啥情况。只安慰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心理上的疾病。这不奇怪!” “你有吗?”她问说。 林雨桐愣了一下,“应该也有过。” 欧阳点点头,“我去过你的学校,听说你曾经是个比较内向的人。” “你调查我?”林雨桐看她。 欧阳愣了愣,其实她从外语大学出来就后悔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的,又为什么要问那些事。这会子说出来好似都没经过大脑一样。被她这么一问,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说我有时候很难控制我的行为,你信吗?” 这样吗? “信!”林雨桐点头,“但问题是,谁控制了你?” “嫉妒?”欧阳一脸迷惑,“我大概是嫉妒你了,所以,本来有问题的基因就开始发作了。” “你想找你的父母,是因为你觉得你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对! “我对别人没那么大的恶念,唯独对你和你先生。”她很艰难的把这些话给说出了口,而后对上林雨桐的眼睛没有逃避,“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见林雨桐怔愣,她就苦笑,“我去过京城,我找了国外回来在心理学很有造诣的心理专家,我的情况,她给了我肯定的答案,认为我确实存在心理疾病!” 林雨桐本来要说出口的话生生打住了,迄今为止,欧阳都是个正常的人类。跟人并无不同,所有的那些不寻常的,她都将其归结为疾病。 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有病,她寻求的一定是走出来,她想做的是一个跟别人没有不同的正常人。 可知道自己和四爷背后那些事,她就再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哪种更好呢? 这个一心想要克制自己的‘病’的欧阳,明显更可爱一些。她就是一个一心向善的人! 林雨桐挨着她坐了,“我不觉得你是病人,是精神病人。” 欧阳抬头看她,好似有些不解。 林雨桐就跟她说金保奎的事,“他跟我公公四十多年的交情,亲情、友情,这些情分夹在一起,结果呢?他的心里不仅存了恶,还将这个恶做了出来。谁说他有病吗?比如我,我因为家庭的关系,以前也自卑,别人看着清高高冷,但其实只是一种伪装……心里也会觉得那种擅长交际的人咋咋呼呼的,烦人,讨厌……这难道不是一种嫉妒。况且,我觉得你所谓的对我的嫉妒,这种说法不完全正确。你是触碰了心病的缘故!” 心病? 什么心病? 林雨桐看她,“你就真的从来没好奇过你的父母?在你发现你的心理有问题之前,你就没想过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怔愣了,“真没有!” “但你从一个孩子的角度返回去想,这么一个心态正常吗?” “你是说,我可能是刻意的遗忘掉那么一部分。觉得会受伤的东西,就自我封闭了感知?” 难道这么解释不合理吗? 欧阳的表情一下子舒缓了,“因为自身的遭遇,小时候出于自我保护,才会如此的。这未必就是遗传基因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出身而遭遇到伤害之后才会如此的。之所以对你们有敌意……是因为……” 因为什么? 欧阳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我以前没什么朋友,跟同事亲近,也见过同事的一些家属,但几乎没有看到什么是正常的家庭。而你和你先生以及你们家,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个家庭环境刺激到我了,那些不愿意被触及的东西再一次被唤醒了,我才会有这种反应。说到底,其实就是小时候受到的伤害的一个延续!” 看!你自己就会这么想。 你没有病,你只是遭遇了很多不幸。你也没有看到别人好就嫉妒,嫉妒到产生莫大的敌意。 没有的!这不是你。 你只是怕有些东西会触及到你的伤口想要自我保护,仅此而已。 欧阳那压在心口的石头一瞬间落下了,然后如释重负的笑了…… s:///book/10/10445/717094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4)一更 重启时光(74)欧阳一下子就自在了起来, “那我以后常来,你可别烦我。”“你常来最好,我现在是朋友越来越少, 以前的同学也因为工作的关系, 联系的都不多了。想找个能说话的人,不知道有多难。”林雨桐说着就找话题, “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啊, 工作之余, 就是忙点闲事。”说着,就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还别说,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到你家那位的时候。” “要干什么你只管说话。”在派出所的话, 一般就是帮着查什么。她想着,欧阳估计还是想着找父母的事。 谁知道欧阳道:“你也知道, 我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是有找我父母的想法, 也去了派出所和一些公安机关, 就是想查找一些蛛丝马迹。我去把我的照片提供了做了备份档案,我的dna都做了检测,如果他们的数据库里有跟我匹配的,或是将来会发现跟我匹配的,这不是就省事了吗?结果一说找人, 才发现这种找人的其实挺多的。有这种像我一样, 长大了想找寻亲生父母的。我是那种被遗弃的,执念没那么强。有些是被人拐卖了,或是跟父母走失了, 很多年过去了,心里放不下, 就想试着找找看。更多的是找孩子的父母,孩子被拐卖了……我好歹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还认识一些人,能发动一些社会力量,我想帮着这些父母找找孩子……” 这是好事!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林雨桐的视线从她的左手上瞟过去,如果这个东西跟自己和四爷身上的东西有些类似的话,那是不是说,一些善的事同样可以压制它。 无疑,欧阳做的是善事。这善事不是谁强迫她或是引导她去做的,而是出于本心她就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如果做下去,是不是跟自己和四爷一样,能压制它,不受它掌控呢? 她特别诚恳的点头,“行!只要用的到的,你只管使唤就是了。另外,我家那位不是有个专利吗?这专利的收益放在股市上,收入还相当可观,我们留一部分补充家用,其他的,可以拿出来,咱们成立一个小小的基金,以后找人少不了来回奔波,或者动用关系叫人家去奔波,这个差旅费,开车的加油费,甚至托人的招待费,都可以从这里面出。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这怎么成呢? 成的! “先是我们有自家厂子的分红,二是我抽空一直做各种的理论性东西的翻译,每年这稿酬也不少拿。有这些,我们就比一般人的日子好过。” 都这么说了,欧阳就说不出反对的话来。转念想想,股市里能赚多少?这个东西也不是很稳定,但至少人家有这么一份心意这就得了。 两人正说着呢,四爷跟另一个记者也回来了,他给了欧阳一个具体的数字,“每年我打底给你弄三十万来放基金里面,另外我得空了做个专门的网站……” 她就随口提了那么一句,这两人拿这事当正事办。 一年至少拿三十万出来,在现在而言这是一笔巨款。 欧阳之前没想的这么复杂,她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来做点什么,没有父母这终归是遗憾,她可怜那些孩子,更心疼那些父母。有时候想想,有些父母遗弃了自己的子女,有些父母丢失了子女倾其所有倾尽一生都在找寻这个孩子,所以,这样的父母不该遭受这些,无力无助,她只是想伸手帮帮忙而已。 可如今有这么一笔钱,她突然觉得,这可以是一件正事。 她面色郑重的应下来,回去的路上她同事就问了,“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别人的空闲给了家人,她的空闲给了寂寞。寂寞难熬,倒不如忙起来,至少忙的是有意义的事。 这同事就咋舌,“你们一个个的,境界太高!那边说拿三十万就拿出来了,你说就咱们这工资,工作半辈子都攒不下三十万。有时候想想,农村怎么了?人家在农村过的风生水起的。我看啊,要不了多少年,这城市农村就得打个颠倒。以前是农村人挣命,以后是城市人挣命……风水轮流转,也就是三十年的工夫!” 欧阳笑了笑没说话,她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今儿有林雨桐和金嗣业同时在,但她的手心并没有作祟。 果然,一起都是幻觉。心结慢慢打开,幻觉是不是就可以一点一点消失了呢? 却说那边四爷点了桐桐,你是真能耐呀! 林雨桐把扑腾着奔着他爸的孩子塞过去,这不是你说我‘胆怯’了吗?我这是‘胆怯’了吗? 以后可不敢说了!你这哪里事胆怯,你是真敢跟老天比高低呀! 桐桐,就得给套上根绳,要不然她是真敢蹦q。 这态度,把林雨桐看的懵的,“我是做错了?”也不是! 遵从本心,啥时候都不算错。 那不就得了。 今年年底金家分账分了十八万,转天林雨桐就给欧阳转了三十万。 这事没敢跟家里说,两人只隐在身后,谁也不能说。 别说金家听说了这事得是什么反应,就是卢淑琴和林有志听说这个事,也得吓着的。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大门响,“爸――妈――我回来了!” 桥桥回来了。 金泽竖着耳朵听,然后奇怪的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一学期时间,孩子早不记得桥桥了。只是奇怪,平时只有屋里这两人回来的时候才会喊‘爸妈’的,可这两人现在就在眼前,刚才那是谁喊的? 他不仅审视父母,确认他们确实没有发声之外,还指着外面‘哦哦哦’的。 这孩子精怪的很,啥也知道。 卢淑琴和林有志从正屋里出来,“咋回来前不说一声。” 桥桥直奔孩子这边,“能赶上车我就回来了。”说着话,人掀开帘子,跟要出去的四爷走了个面对面,“姐夫。”然后不等应答,就蹦q进去,“林七斤!” 金泽正在炕上坐着,然后看见个陌生人,刺溜躲到妈妈身后,见人还往过走,就刺溜刺溜的往炕角爬,到最里面的角落去了。 “嘿!小子,不认识舅舅了!你个小白眼狼!” 卢淑琴拿了热毛巾叫他擦了,才叫他过去逗孩子,“你考完了,是等面试呢?” “是!中间好几个月呢,这次在家的时候得长一点。”他说着就跟四爷道,“姐夫,我还是报了我们学校的硕博连读……”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奔着留校去的。 四爷就多问了一句,“想报哪个导师?” 桥桥就说了个名字,四爷表示记住了,并没有再多说别的。 家里突然多了一口人坐在饭桌上,金泽很不习惯,好似接纳不了桥桥。这边他舅伸手拿个馒头,还没送到嘴边了,金泽就恼着脸很生气的样子盯着,不知道是嘴里还是鼻子里,发出那种‘嗯――哼――’的声音。 卢淑琴就笑,“咱们不让他吃,好不?” 嗯嗯嗯!孩子忙不迭的点头。 嘿!你小子。 吃着饭正逗乐呢,金凤过来了,是过来借奶粉的,最近正查奶粉的事,闹的邪乎的很,都不敢给孩子吃奶粉了。金保国真在到处踅摸奶羊呢。 可金凤要奶粉干啥? 她说了大家这才知道,“花了两万,抱养了个孩子!” 不是!四爷这边才说找寻被拐卖的孩子,你就花钱抱养一个回来。孩子的来历确实没问题吗? 以前这户口管理没那么严格,孩子上户口只要村上开证明那就都能落实。而且,孩子很大了不上户口的也不少的。像是超生的,孩子上不了户口。有些父母也是没法子,不给落就不落。反正学籍管理也不严格,村上的学校一样能上学。之后就是等着,等着十年一次人口普查,普查的时候不还得给我落实吗?我去找你要户口,千难万难的,但等普查的时候基本就都给了。 林雨桐的表情都严肃了,“从哪买的孩子?” 金凤赶紧道,“不是拐卖的!是人家怀上了六七个月的时候突然说不想要了,引产又是一条命,就问说谁家要孩子。事先人家就要了一万,说是营养费,但大概也是怕反悔。等说好了等生下来不问男女,你们都得要,到时候抱孩子的时候再给一万。他们放弃抚养,我才说明儿去派出所,问问这个领养的手续怎么办。” 四爷看她,“你们都不满三十周岁,着什么急呀?” 这个领养人的年龄是个硬线呀! 林雨桐就奇怪了,“是你们两口子……谁身体出问题了?” 卢淑琴也说,“现在这医学发达了,先去瞧瞧。你们这才结婚多长时间呀?着什么急呀?” 对啊!谁家结婚一年没孩子的就急着要孩子?没这道理。 领养也不是心血来潮说养就养的,等将来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这领养来的可怎么办? 金凤面色通红,“我们没毛病,就是……大龙就那脑子,憨笨憨笨的,我就长这模样,我俩要个孩子,要是遗传了我这长相身形,遗传了他爸那脑子,你说生下来,孩子不也受罪吗?” 当然了,孩子是有继承两人好的一面的可能性,但显然,金凤不敢冒险。 桥桥就看四爷:“姐夫,这卖孩子是犯法的?” 看你怎么说了?遗弃属于犯法。但送养,却是不犯法的。 就算是金凤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到三十岁,不符合收养条件。但她的年纪距离三十也不远了。可以先这么养着孩子,收养的手续等她三十之后再办,这个谁又能把人家怎么着? 林雨桐起身先给孩子拿奶粉,又多问了一句:“这孩子是谁家生的?” s:///book/10/10445/717794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5)二更 时光重启(75) “大队部后面, 张家那个的小儿媳生的。”金凤就道,“那家子的人都精明的很。” 大人精明孩子就会聪明吗? 林雨桐不跟她辩这个,知道孩子八成是刚抱回来, 估计还饿着呢, 先把奶粉给了,“先拿着回。” 金凤应着, 又一脸为难, “我本来打算等孩子满月才抱的, 结果人家昨晚上偷偷给我送来了。除了身上的穿的小衣服和一个小包被,再就是带了个奶粉罐子。我以为是一罐子奶粉呢,也没着急。结果我婆婆给孩子喂的时候说是罐子里就几勺子,没多的, 够晚上吃的。今早上我到处去找,果果那边的超市现在都不带奶粉了, 说是怕质量出问题了她那边不好交代。我跑了一趟县上, 倒是带了老奶粉回来, 可那玩意这孩子好像不好好吃!” 刚生下来的孩子没那么好伺弄。 林雨桐也听明白她的意思了,这孩子啥也没有,衣服啥的都没来得及准备。新买的也得洗,这种天不好干。倒不如用自家孩子这旧的,好歹干不干净的, 整天见, 她是知道的。 现在用旧的人不多,但对金凤而言,金泽是亲侄儿, 那孩子是抱来没一天工夫的。金泽是隔着玻璃窗都伸手想叫她抱的,那孩子啥模样这会子都没记住。就没有嫌弃不嫌弃那么一说。 卢淑琴叫金凤先回, “七斤的我都洗好收着呢,等会我叫桥桥给你送过去。你先回去喂孩子……” 金凤这才跟金泽摆摆手,“大姑走了?” 金泽的爪子张开握紧,这就是他跟人告别的方式。 林雨桐都挺愁的,金凤其实压根就没做好当妈的准备,也不知道怎么去当妈。怀孕的过程应该是给准备当妈的人一个缓冲的时间。就像是现在,家里有刚出生的孩子嗷嗷嗷的等着吃呢,她搁这里絮叨了许多,还有空逗金泽。这就是个啥也没准备突然就弄来一孩子,瞧着受罪不?她这种逻辑,没法说。 但那张家的小媳妇,林雨桐得见。不仅得自己见,得叫村上的妇女主任一块去一趟。这是啥情况呀?好歹一条命呀,来的轻率送的也轻率,干啥呢?! 这事别管怎么说,不值得提倡的。 吃了饭把孩子塞给四爷,她直接就走了。妇女主任是个跟卢淑琴年纪相仿的人,比较会来事的那种。卢淑琴的状况以前就那样,这人是年年年底了要上林家,大致意思是,不能欺负卢淑琴,巴拉巴拉的,心是好心,但就是有时候那种做法叫人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这人很有眼色,见林雨桐行事强硬,她是很少在林雨桐面前说这个那个,更不会摆着长辈的款。 两家距离不远,她家住在街面拐进去一条巷子里,林雨桐出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巷子口等着了。穿着酱红色的大衣,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见林雨桐来了,这才把鼻子和口露出来,“你说的这事我也才听说呀。几个月之前那是打工回来就大着肚子,我在路上碰上了就说了,你们有老大了,老二这是不符合政策的……人家说不要,是在外面做流产太贵,这才回来做的,我也就没跟踪上门过问,你看,大意了这一回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人家诚心瞒,你也没法子呀。 现在人员流动也快,在外面生了抱回来你说咋整,这不是说工作的失误。 这事不追究,就是不知道啥情况,“我平时忙,也没注意村里这些事。他家啥情况呀?” “老张头五个儿子,这个最小,跟老两口过。今年刚过完年呢,好像是两口子打了一架,这春娟呀,就出门打工去了。” 林雨桐这才知道,张小五的媳妇□□娟。 到张家的时候,家里是哗啦啦的搓麻将的声音,林雨桐也没往正屋去,直接就往厦房里去了。现在这,哪个屋子里有铁皮管子从窗户口伸出来,哪个屋子就住了人了。 结果在门口轻声叫了‘春娟’,里面却没人应答,倒是把在厨房的人给惊动了。 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太太出来,马上堆起笑脸,“赶紧屋里坐。” 这主任婶子就道,“老姐姐,春娟呢,我们见见,再叫你们家小五,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张老太嘴里‘啊啊’了两声,“小五呀?小五打牌呢……我去叫……” “春娟呢?总不至于也打牌?” 张老太就往挨着厨房的一间老房子那边看了一眼。 林雨桐皱眉,二话不说直接过去,一把推开门才发现,里面一张土炕,炕上一床被褥,被褥里窝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炕没有烧,炕上除了躺人的那一块,其他地方都乱七八糟的堆放着杂物。零下四五度的气温,昨儿才生完孩子的女人就住在这儿? 张老太跟过来,“刚生完孩子,身上腌h!我们那时候都这样,等身上干净了,再回去。” 放屁! 这主任婶子都恼了,“你这是作践人你知道吗?旧社会这么对媳妇的都少!” 林雨桐上去先看人,这确实是刚生了孩子的。抬手搭脉,产妇还发热着呢,而且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了。她才要抽了手要给镇卫生院打电话叫他们过来接人,谁知道春娟一把把林雨桐的手给拉住了,“老同学――” 啊? 林雨桐并不知道原身跟春娟是老同学。但对方这么喊了,就一定是了! 她应着,“没事,有我呢,咱去医院。” “老同学!”春娟再喊了一声,“我要告状,我被张老三给qj了,证据就是被抱走的那个孩子。我知道能验dna,去验去,那孩子要不是张老三的,我给他赔命!” 啊? 林雨桐被这说辞给说的愣在了当场,那张老太不干了,过来就要撕扯春娟,“你个不要脸的胡说啥咧!你在家里勾三搭四的,被小五发现了,你就胡说……” 林雨桐一把将这老太太拽住扔在外面,这一下可了不得的,这老太太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来人呀!领导打人喽!欺负我这老太太哟!” 呼啦啦,张家几个儿子还有张家本家好几个,一股脑的都从堂屋里涌出来了。 “干啥呢!” “当干部的就能欺负人呀!” …… 这老太太战力彪悍呀:“都来瞧瞧,有这么管人家家务事的没?我家的日子咋过还不能说了算了。人家两口子打架的事,关你们啥事嘛……” 乌泱泱的,巷子里的人都涌过来看热闹。 住在近处的人其实都知道咋回事,两口子过年的时候打了一架。大年初五的时候,家里待客,来的都是表亲。结果客人走了,张小五喝醉了,张老三没走,不知道怎么的就吵起来,先是张小五拿棍子撵着打张老三,后来张老三就提着裤子从张家跑出来了,再之后就是张小五打媳妇,打的有多厉害当时也不知道,春娟也没叫喊,只是后来有人瞧见,说满脸都是青紫。没过正月十五呢,张家干了几架。老婆子半夜打了春娟不算,张老三那媳妇带着娘家人来,又把春娟打了一顿,正月底春娟就出去打工去了……直到肚子大了回来。 之后张家的事大家就知道的不多了,春娟也不咋出来。天一冷人有穿的多,人家是怀着呢,还是发福了又穿的臃肿这个看不大出来。林雨桐不说其他,只道:“这是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还在发烧。你们这是宁肯看着人死了,也不叫救是?见死不救你们觉得就不犯法了?错!有责任义务的,若是见死不救,那就是犯罪!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听着。若是爹妈躺在那里不能动了,你们不给吃不给喝的,或者干脆就不给叫大夫,那这就是触犯刑法。你们围在这里的人,张小五作为丈夫,不履行作为丈夫的义务,再耽搁下去,你就在局子里呆着过年。” 这话是正理呀!别管家事如何,先救人要紧。 就有几个妇女挤过来,“啥时候生孩子的,在哪生的,咱都不知道呀!” 再一看那情况就说呢,“这哪成嘛!把人不当人。” 张老三的媳妇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了,她大衣一脱,撸起袖子就开骂:“卖x的贱huo,早死了早干净……”说着就哭,“不是我心狠呀,是她不做人呀!勾引我们家老三……” 主任婶子就道,“住嘴,胡说啥呢?人家这要告你,你就是诽谤,就是诋毁人家名誉,判你几年都不亏你!”她站在那里,指挥人,“小五,拉车去呀,赶紧的,送你媳妇先看大夫。人只要没事,啥事都好说!”然后又给张老三媳妇使眼色,“相骂无好话,咋啥话你都敢胡说呢!进了一家的门当妯娌就该亲姐妹似得,这吵成这样,口无遮拦的,像个什么样子。知道的说你有口无心,信口开河,不知道的还不得误会呀!你这话说的叫兄弟都不成兄弟了!不许胡说了!今儿我做主,谁都不许再胡说了。” 林雨桐看出来了,连这位的意思也是一样,家丑别外扬,大家大被子一遮,只当没这事算了。可别闹的人尽皆知,丢这个丑了。 s:///book/10/10445/717877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6)三更 时光重启(76) 人到底是被送到医院了, 张家的人守在病房外面,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走。 主任婶子也看林雨桐, “你还有孩子吃奶呢, 放心,我在守着, 你回。” 嫌自己在这里碍事。 可春娟那双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洗的手紧紧的抓着林雨桐没松开, 人也迷迷糊糊的。林雨桐坐在那里没动,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春娟醒了。林雨桐看她,“我想听你怎么说?还坚持要告吗?” “告!”春娟咬牙切齿,“我不仅要告张老三qj, 还要告张家两老不死的伙同张小五卖了我的孩子!” 林雨桐就看了一眼这位主任,眼里意味深长。 这位就知道不能拦着了, 她也没说要包庇谁, 不过是农村的事就这样。谁家要是出了丑事还嚷嚷的人尽皆知, 那才是丢人呢。大家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就算完了,对? 但春娟,这孩子大概是被老张家欺负狠了,竟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当时应该是被张老三给欺负了, 然后张家谁都知道这一点。事实上张老三确实不是个东西, 在这一片招猫逗狗的,谁家的男人出去打个短工,他都想钻到人家家里去。就是这么一个玩意。笨想也知道, 家里待客,那么些人要招待。作为在老宅跟老人过日子的小儿媳妇, 一整天都钻到厨房忙都忙不过来。一身上下都是油烟味差不多,谁还有描眉画眼的勾搭人?你张老三长的要个子没个子,要长相没长相,除了一身痞子气,你还有啥?人家春娟是要啥有啥,凭啥瞧上你勾搭你? 受了这个欺负了,当时肯定是叫了,要不然张小五这醉汉不能醒来打老三。但媳妇遇到这样的事,张小五你要是有种捅老三一刀,那也是你的能耐。可你没那能耐,打你媳妇。这张家老婆子也不是东西,你家儿子是好的,媳妇就是坏的。这些个委屈委屈的大了,这春娟肚子里也长牙了,估计走的时候就知道肚子里怀上了,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回来就是打胎,这也是能做鉴定的。这是要把张老三的罪给定死了呀! 孩子被抱走不吱声,她要是叫嚷起来周围的人肯定听的见。但就是不声张,这是要把对方卖孩子的事给砸实了呀! 要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愿意送养,这是不犯法的。但没有亲生母亲的允许,谁都不能做这个决定。尤其在母亲发烧生病的时候这么做,这个罪可不轻的。 “我的棉袄兜里还有大半年前的伤情报告,我要告麻袋故意伤人。” 麻袋说的张老三的媳妇。这媳妇矮胖,敦敦的样子,也没比麻袋高出多少,站在那里就像是杵着一麻袋似得。 麻袋带着娘家人打过春娟,谁都不知道她还做了伤情鉴定。 这是要把张家一半的人拉进去不可呀。 这般的狠劲,谁想拦都拦不住的。 林雨桐就直接报警了,医院跟派出所本来就紧挨着,这边一报警那边就出警。 人一来,张家人慌了。不是说人只要没事啥都好说吗?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这老太太不是吃素的,“春娟,你可想好了。你要这么闹,妙妙咋办!你想要妙妙,那可万万不能。” 是说两口子过不成离婚的时候,别想要头一胎生的闺女。 谁知道春娟来了一句,“你问他张小五,当年我为啥答应嫁给他!我就是为了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的。妙妙压根不是张小五的,这事我没骗他。” 这话一出,连林雨桐都愣住了。 里里外外,安静的很。 只有张老太突如其来的哭嚎声,震得里面输液瓶子里那个药液都跟着震了震。 张小五抱着头蹲在门口,谁也不知道他是啥表情。 春娟在这里住着得有人保护,这个交给派出所,张家呼啦啦的被带走了好几口子。 林雨桐把这事当做是金凤抱养孩子带来的后遗症,这个孩子肯定抱养不成了呀!因为春娟告她丈夫和公婆,因为那两万块钱,卖孩子这罪名显然是成立的。 她现在忧心的是到底有多少像是春娟这样,在家庭里遭受了这样那样的事但是不敢言语,还得遭受更多的冷言冷语跟冷待,她关注的是这个。没觉得这事跟自己再有别的干系。 可谁知道当天晚上,都快十点了,四爷的电话响了,是杨碗花打来的。声音挺着急的,“你跟桐桐出来一下,我就在门口。” 卢淑琴和林有志都睡下了,也就是桥桥还在看书,把他喊过来看着孩子,两人裹着大衣裳出了门。路灯下,杨碗花只穿着棉睡衣,不停的跺脚,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不等两人走到跟前,杨碗花就急急的过来,埋怨桐桐,“你管人家那闲事干嘛!” 我这管的可不是闲事! 做的就是这个工作,真要是下面出现那种专门生孩子卖孩子的,这是自己的失职。要是孩子不是生的,而是从外面弄回来的,这就更糟了。就像是那春娟似得,在家里生了别人都不知道。这要是伪装了大肚子,然后说是在家里生产的,过上两三个月,不注意就叫混过去了。这可不是等闲的小事,更不是闲事。 林雨桐就皱眉,“我工作的事我知道怎么做。这跟您又不相干!” 杨碗花就看林雨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跟嗣明是同学,跟那白春娟也是同学,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两人当年谈过……” 林雨桐只觉得一桶黑水兜头给泼下来了,她确实是没有原身的记忆的。早前不知道跟金嗣明是同学,也是今儿才知道跟春娟是同学,哦!也才知道原来春娟姓白!所以,麻烦了!春娟跟金嗣明谈过,而春娟说她的女儿不是她丈夫的,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杨碗花这么急,不用说也知道了,那孩子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金嗣明的。 这真成了百口莫辩了。 林雨桐只能坚持说压根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高中的课程很忙,我连吃饭睡觉,跟谁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我上哪知道去?”她比较惊讶的是,“你是早知道白春娟怀着嗣明的孩子?” 杨碗花眼神躲闪了一下,“别管我知道不知道,反正你要不是多事,这就没事!” 怪不得金凤抱养孩子杨碗花一直没言语了,感情她知道孩子是谁的之后不敢言语了。 今儿金凤还被叫到派出所了,但金凤确实是想着抱养,这钱不是买的,是给孩子母亲的营养费。而且,也确实不知道孩子的妈妈不想把孩子送人。她很聪明的表态,在孩子的母亲出院以前,我愿意养着这个孩子,就当是帮忙了。那两万尽量帮着要回来,我愿意分出一万来给孩子的母亲,反正对人家造成伤害了嘛。 这个态度,批评一下就得了。这是很聪明的一个做法,那两万该事她的还得是她的。 这么大的事,杨碗花这个亲妈一直不闻不问,原来根子在这里呢。 四爷就皱眉,说杨碗花,“当年嗣明谈恋爱,你去学校闹的两人分了,之后这姑娘是不是来咱家找过嗣明?” 是!来就说怀孕了,要怎么着怎么着的。 这不是死皮赖脸的非要进咱家的门吗?怀了孩子可以去打胎嘛。你跟我儿子你们是你情我愿的,这也不是我儿子一个人的错。她现在说起来依旧觉得她没错:“我给了她五百块钱,叫她去打胎。这可是七八年前的五百块钱,不少了!”四爷扶额,“你跟谁都没说?连嗣明都没说?” “咋说?说了叫两人结婚呀?”杨碗花巴掌一拍,“你知道白春娟家啥情况不?他爸赌的厉害,那几年被要债的堵门,那整年那门都是锁着的,他爸躲在家里,他妈在县城的小招待所卖……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这是结亲的人家不?这姑娘心狼的很,故意的不打胎还专门嫁到咱们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就是故意等着,等着啥时候冒出来故意咬咱家一口的。”说着,又说林雨桐,“你说说你,自打嫁进来,给家里带来啥好事没有?啥事都是因为你而起的。我跟你说,要是因为这个,你把嗣明跟果果两口子搅和散了,我跟你没完!” 真是哔了狗了! 咋这世道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恶意呢! “没完想咋的?”四爷就接茬了,“当年人家姑娘找来,你要是好好处理,那姑娘不能得了那么一个婚事委屈了这么些年,嗣明不可能这么些年被蒙在鼓里。这是牵扯到一个孩子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那孩子是嗣明的,一天天的,孩子从家门口过,去后面的学校上学,你是不是天天瞅的见?” 杨碗花不能否认这个,那孩子长的俊,那眉眼有些嗣明和嗣业的影子。 但白春娟又没找上门来,我何必去多这个心。 其实今儿要不是林雨桐多事,事情真不至于这样。白春娟会瞒一辈子,一直这么瞒下去。 偏偏的,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说,咋就娶了这个一个四处显能耐的儿媳妇呢?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s:///book/10/10445/717922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7)加更 时光重启(77) 这里不能呆着了! 真的!感觉像是被推到旋涡里一样, 做任何事情都是两面不是人。当然了,其实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很多事情处理下来跟自己现在遇到的状况是一样的, 想要完美解决那真是跟做梦一样。 有时候真是不做不错, 做了就错的不像样了。 有时候甚至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好像也碍着别人了。 这是想叫自己悟:看!做人就是这样的。 这样个p! 林雨桐就看杨碗花:“啥意思?还继续瞒着?” 你想想那个孩子!当妈的在医院, 张家也知道那孩子不是张家的, 现在这孩子是怎么着了? 四爷啥也没说, 转身就走。张家老两口子和张小五都进去了,张老三也一样,张家老宅里也没别的人了。那孩子才那么点子年纪,真要出事了怎么办? 四爷一上车林雨桐就反应过来了, 跟着赶紧就走,去张家看看。 结果到了那边就发现巷子里好几个女人在门口聚在一块说话, 林雨桐从车上一下去, 几个人就朝林雨桐招手。 林雨桐一过去,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人都进去了,孩子咋办呀?麻袋刚才把孩子打的呀,要不是我们拦着,那还得了。把孩子赶出来, 骂的那叫一难听。你说, 大人们之间的事,拿孩子撒气算怎么回事?” 是!男人进去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又跟着丢人现眼的, 她那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出撒去。 林雨桐就道:“孩子呢?” 这几个也没多想,以为是白春娟想起孩子来了, 叫林雨桐来接呢。一个婶子就去她家,给孩子穿着不知道她家谁的棉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给抱出来,“孩子可怜的,身上都是伤。” 林雨桐给接过来,六七岁的孩子了,不小了。换了不认识的人孩子瑟缩了一下,林雨桐拍了拍,“走,跟我去见你妈去。” 这婶子才说,“放心,跟着去。婶子认识她,不是坏人。” 林雨桐才给抱上了车,然后先送到医院。白春娟到底是个啥意思她也不知道呀。 孩子一见妈就哭,当妈的一看孩子这样顿时就火起,“我还要告麻袋!” 告!由着你告!这些年的不顺心你能通过这么一告把气出了也行。林雨桐没急着走,坐着看她。白春娟抱着孩子看林雨桐,“你知道了?” 林雨桐看她,“以你的意思为准。你如果想瞒着,那就瞒着。你如果想叫孩子的父亲知道,他也有权知道,更有责任和义务给孩子抚养费。” 一码事是一码事!这得说清楚。 白春娟摸着孩子的头,“我当时没想生下孩子讹谁的?我家当时那情况,我要是跟家里说了,我爸妈非得找金家闹。那边要是同意,他们会狮子大开口要大笔的彩礼。这彩礼我还落不到手里。要是不同意,打掉这个孩子,还会要大额的赔偿……更可能因为如此,毁了金嗣明的名声。我长那么大,就他对我最好。我不想叫他难堪……可那时候不懂啊,又没钱没胆子一个人去医院……你婆婆给我的那五百,寸的很,蹲下捡个东西就裤兜里滑出去了,掉地上被我爸看见了,当时就拿走了……我就在县城打工,攒钱好去打胎,谁知道耽搁来耽搁去的,孩子都快七个月了。人家不给做……刚好之前张小五在县城见了我纠缠我,后来我就答应了,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跟他家里说的时候,只说他早就跟我在一块了,为了省彩礼的,愣是拖到月份大了才结婚的,就这么着,过了这么些年。要不是后面的事,我一辈子都不打算说的。” 那现在呢? “现在……” 话还没说完,门从外面推开了。 林雨桐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是金嗣明。 她皱眉,“你怎么在这儿?”四爷不可能这么着就说了,杨碗花就更不可能。 金嗣明朝白春娟看了一眼,“我今儿跟人家在外面谈事,在酒桌上听人家说的……就是过来看看!” 白天发生的事,晚上这个点传的到处都是,金嗣明从别处听说也不奇怪。 金嗣明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一圈砸在墙上,“你见我妈干什么?你鼻子下没张嘴,不会问别人我去哪了?” 当年张小五结婚的时候他去了,看见新娘子是谁了。大着肚子的新娘子,人都说张小五能耐,愣是省了彩礼等媳妇肚子大了才结婚,他也一直以为刚跟自己分开,白春娟就跟张小五一块的,谁能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 十七八岁的时候,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谁也没掺和一点假的! 林雨桐看向金嗣明,先往出走,给他留下一句:“你跟我出来!” 金嗣明又看了那孩子一眼,这才跟着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出来的时候四爷也在外面,估计是在车上看见金嗣明过来了,跟着过来了。 几个人没在走廊里说话,而是到医院的外面。 林雨桐就问金嗣明,“你现在过来,是想怎么样?这事你跟果果怎么说?” “孩子得管!”金嗣明先说了这四个字,“……这事不能瞒着果果,还得说!如果她能接受,我们就能过。我会支付孩子抚养费!如果她不能接受,夫妻所有的债务我背,之前她陪嫁损失的那些,我打欠条给她,之后慢慢给她还,我们俩名下的所有财产,我愿意都给她。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事情到了不能回头的这一步,能怎么办? 这是这么一会子工夫,他能想到的所有了。 说着,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摸出烟来,“我不想跟妈在一块住了,这辈子都不想。”这要不是亲妈,他杀人的心都有。 这里面白春娟何辜?孩子何辜?钱果果何辜?自己又何辜? 怪嫂子管闲事?事就在那里,哪里分什么闲不闲?谁也怪不着! 但这些话没法跟自家亲妈掰扯去,因为她作为母亲,面对还不算成年的儿子犯下的错,她这么做又有她的道理。 可是事情现在办的恶心成这个样子,怎么办? 眼不见,心不烦。 可桐桐还在镇上呆一段时间,万事都得有始有终,至少得把手里的活昨晚,明年年底要是能调动就不错了。 而且,钱果果的超市在镇上,还得在家里住的。 四爷给了一个解决办法,“这么着,县城的院子现在也不贵,给三万就下来了。我出钱买个院子,叫她住过去收租去。” “她未必乐意离家。” “会愿意的!”由不得她。 她走了日子舒心了,大家跟着也都舒心了。 不离婚还能靠金保国辖制她,离婚了,可跟子女的关系又解除不了,没事给你去单位闹一闹,你说怎么办?成! 就这么着! 几个人都没再回病房,各自回家。晚上金嗣明跟钱果果不知道怎么说的,第二天一早钱果果过来了,并不见多少恼色,“姐,嗣明跟我说了。这事……我其实听着也别扭,我一晚上我没怎么睡着,就看他在我边上翻来复去睡不着……姐,这是我第一次从金嗣明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子人味!” 林雨桐愣住了,没想到钱果果是这么想的。 “我俩这一年,磕磕绊绊的,说实话,我不要孩子的原因就在这里了。我都不知道我俩能走多远。因为我们压根就不是同一种人,能过成啥样真不好说。可这回,别管因为啥,他想到了三点,其一,他得管孩子。其二,当年对白春娟有亏欠,如果我允许,他希望以补偿过去这些年孩子的抚养费的名义,多给白春娟一点钱,作为补偿。其三,如果我接受不了,他除了补偿我所有的嫁妆,还愿意把以后挣来的钱,抽出一半来补偿我。”她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我就想,别管这人心冷不冷,只要他不推卸责任,敢承担责任……我想,我这日子再差,也有样儿!”说着,她拉林雨桐的手,“姐,我想你跟我去一趟医院,见见白春娟,别管是补偿还是该支付抚养费,我出面跟她谈。” 这也是一种态度,想把家庭保住的一个态度。 钱果果深吸一口气,“就是她想放弃那个孩子的抚养权,我也接手。我有后妈,吃过后妈的苦,我尽量做个不叫人讨厌的后妈……应该还能做到。” 这个决定是四爷和林雨桐都没想到的。 林雨桐就看四爷:如果不是你昨晚上第一时间想到护着那个孩子,而是先把人叫到一块处理事情,也许事情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孩子的出现触动了金嗣明,而金嗣明从来不占别人便宜的性子放在这个时候就自有他的闪光之处。而他的这点称之为责任的东西,才真正的打动了钱果果。这种感觉,只怕在钱果果决定嫁给金嗣明的时候都没有的。 好像因为这么一件事,两口子才真的亲近了起来。 s:///book/10/10445/717984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8)一更 时光重启(78) 谁也没想到白春娟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 这事仅限于咱们自己知道,对外不要跟人讲。对孩子也是一样,今生父女不许相认。第二, 如果觉得心里过不去要补偿, 就给我在市里买个院子,买了记在妙妙名下。这孩子多少有些记事, 村里的风言风语多。我把孩子送到市里去上学, 我爸死了, 剩我妈一个人,我妈会去市里照看孩子。第三,我要进药材加工厂,要跟着师傅学药材加工的手艺。” 就这三点要求, 然后彼此两清。 钱果果皱眉,说实话这要的真不多, “房子可以给你, 工作的事想来也不为难。跟孩子认不认的……”“不认!认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包括孩子。”白春娟说着就看林雨桐,“若是还有请求,就是帮我离婚,妙妙要改姓白,我生下的那个小的……也姓白。” “你在镇上上班, 住哪儿?”林雨桐问道, 总不能还回张家。 “我把我家的院子卖了,就去排碱渠那块买一块宅基地,简单的盖两间房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 你要上班,小的这个谁给你看? 白春娟沉吟了一瞬, “所以我要的是承诺。上班我想放在三年之后,三年后,孩子就能上幼儿园了。这三年我就在家种地,药材种两亩我是饿不着的,就是得闲背着孩子弄野生的药材,也饿不着人。至于妙妙跟我妈,我不要单元楼,就要城中村的院子,那地方出租,月月有钱拿,足够供养妙妙上学和生活了。这么着的话,日子不会太紧巴。” 心里把啥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林雨桐心里叹了一声,“上班还照样上,库房缺个看门的。那地方还提供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居住,因着挨着库房,冬暖夏凉,你要是觉得合适,出院之后就过去。暂时过渡一下是可以的。”谢谢! 白春娟朝林雨桐致谢,然后就看钱果果,“你放心,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心里明白的很,我这情况,叫我再跟金嗣明过,那也过不好的。与其这么着,我宁愿多要些好处……在城里给妙妙买了院子,一次性了断,我能拿房子养孩子。孩子有好的教育,将来再差能在城里找个对象。房子将来拆迁也好不拆迁也好,她总有落脚的地方,这辈子我都不用为她发愁了。至于我,给我再多的钱都有用完的时候,给我个工作,最好是能叫我学点本事的工作,那我到哪都饿不死,这就成了。以后遇到老实本分的人,我还会嫁人,我会本分的过我的日子。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决定了就绝对不反悔。”说着,就从枕头下面抽出两张纸来。纸是医院办公用纸,上面一条一款的都写的很清楚,一式二份。两份上她都已经签字了,此时再看了一遍然后转手递给钱果果,“你带回去给他签字,这事就这么着。如果需要公证都行的!他将来挣的再多,那是他的。以后,妙妙不分一分一毫。” 好像没有给钱果果任何说话的机会,事情单方面的就这么决定了。 感觉这都不是一朝一夕想出来的,可能自打她打算生来第二个孩子证死张老三,她就想好了后续的事情了。 倒是很叫人刮目相看。 林雨桐跟钱果果从医院出来,见到了停在门口的桑塔纳,金嗣明就在里面。车窗外扔了好几根烟头。 钱果果把那个协议从车窗上递过去,“她主动提的,提前就写好的。” 金嗣明看了好几遍,手攥着那协议都捏皱了,伸手问林雨桐,“嫂子,带笔了吗?” 林雨桐把笔递过去,金嗣明在几个条款的下面加了一条:女方有随时反悔之权,事关孩子的各种费用,如有困难,可要求男方另外支付。等孩子长大后,不需履行对亲生父亲的赡养之责。 然后在两份协议都签上自己的名字,抽出一份递给林雨桐,“嫂子,麻烦您再给送进去。告诉她,我可以不认孩子,但如果孩子遇到任何困难,过不了那个坎了,记得找我――我管!” 林雨桐接了过来,瞧了一眼,转身又给送进去。 白春娟盯着那新添的一条,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把协议贴在胸口,哭的不能自已却不敢发出声音来。良久才道,“叫他放心,我这人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反悔。孩子也会一生平顺,无病无灾平安长大的。” 就是不肯再麻烦人的意思。 林雨桐点头,“房子会尽快买好,回头你把户口本准备好,等手续齐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好! 剩下的事林雨桐没有干预,这些事甚至是钱果果一手操办的。她母亲一直住市里,她对市里熟悉。这次她没小气糊弄事,买的是打眼一看将来就要拆迁的那种城中村的房子。这个房子最好的一点就是在学区的划分上,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都能划分到相对较好的学校。位置呢,又在路口。别的房子十万上下,这房子花了十五万。也是人家儿子出国了,要带父母走,要不然这房子且不卖呢。路口的位置,前面是两层,才一买到手,这两层就有人要租,要在这里开托管和辅导班。院子不大,后面也是两层。第一层是三居室带厨房卫生间的样式,因着不通暖气,钱果果给客厅和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空调,孩子的房间专门布置了,书桌衣柜公主床,甚至于衣柜里新衣服都给塞满了。楼上还有五六个房间,从院子里的楼梯可上去。跟一楼自住的并不相互干扰。在这里租房也不怕租给乱七八糟的人,因为出了巷子斜对面就是高中,好些陪读的家长就爱租这样的房子。也从来不会担心没租客。 住这个院子,以后孩子的学习也能少操心些,托管班应该很乐意跟房东打好关系。 钱果果弄好之后亲自接了白春娟去看的,“这些房租别说孩子够用,就是你暂时不干什么,日子应该也不难过。有个些年,等孩子成年之后,这里必然是拆迁的。这样的院子至少能换两三套房子……而且,咱们市跟省城就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以后城市一体化,很快就连成一体了……” 白春娟点头,她知道这个。正因为出去打工了半年长了见识,才知道怎么安排是当下最好的。 她特别满意。 当天回去就把她妈还有妙妙,以及金凤家那个小的接走了。她会等过完年之后再带着小的回来。一是生了孩子得修养,至少得等过了百天。二是给妙妙转学,明年新学期,刚好给孩子转学。三是老人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她也不放心。先陪着适应一段时间。四是正好避避风头,最后关于张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说啥的都有。 但是金保国知道这事跟自家有关的时候,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杨碗花心里忐忑,怕大儿子和儿媳妇跟小儿子两口子说孩子的事,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动静。她以为是老大家两口子帮着隐瞒了,谁知道这天晚上,小儿子叫了他老子回来,叫了他哥他嫂过去,然后把事情摊开说了。 有这么一个孩子,当年是怎么回事,后来又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处理的,有什么说什么,反正摊开说明白了。 老太太愕然的看杨碗花,这事连她都不知道。 总以为能捏住杨碗花,可谁知道这人咋呼上来是真咋呼,但藏事起来是真能藏事。 要不是张家不作法,这事真有可能瞒一辈子。 金保国气的嘴唇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指着杨碗花,胸口起伏不定。 杨碗花心里暗喜,没想到白春娟没纠缠。就要一个院子这真不算过分。而且,看果果也没恼,她就道:“好孩子,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这事妈不后悔,要不是这么着,你也不能上咱们家来,妈也就没你这样的好媳妇。” 钱果果把手收回来,“那你可错了。没我,人家也能是个好媳妇。” 只凭着这次的事就看的出的,那是个非常精明有决断的人。只是运道不好,遇到的爹不靠谱,谁知道又遇上杨碗花这样的对象妈,随后又遇上了一窝子畜生,奈何? 杨碗花一哽,“你是不知道呀,她那个妈……” “她那个妈怎么了?说的那么难听,说人家是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谁见了?谁都没见就敢胡说?”林雨桐就讨厌这种张嘴啥话都干说的,“我家那个情况,供我念高中都费劲。她爸好赌,欠一屁股的债,但她妈没叫她辍学,一直在供养她念书,人家那妈怎么了?”在宾馆上班就不正经了?笑话!一个农村的中年妇女,真就是去干那事谁花那份钱给她呀?信口开河,什么脏什么臭就给人编排什么,真该把一个个的嘴给缝上。 又给大儿媳怼了,杨碗花气的血直往脑门奔,“我这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呀,你们一个个的,都冲着我干什么?”她瞪着林雨桐,“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了,等将来蛋蛋……” “住嘴!” “住嘴!” 不光金保国呵斥,老太太呵斥。 那是啥好事呀,你就跟把蛋蛋拎出来说!还亲奶奶呢,一点忌讳也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79)二更 重启时光(79) 金嗣明看着杨碗花, “这个家里,您要在,我就不回来了。带着果果直接搬出去, 就是从县上每天回来管超市, 时间上也来得及。” 这是什么话。 杨碗花知道这是小儿子恼了,但这个事怪我吗?不过现在不是已经处理好了, 何必揪着不放?“再说了, 这眼看过年了, 你要搬去哪了?大冷天的,你能受得了,果果受得了吗?何况,你们现在在县城也没房子呀!” “没有可以租, 再不行,我哥还有个宿舍, 一居室的房子跟我和果果现在的屋子有啥不一样的。还比我们现在住的方便, 有暖气, 带厨房卫生间。我俩有车,来来去去的很方便。” “你也不是人家单位的人,住单位的房子合适吗?别胡闹!” “再不行我也住我老丈人家!” “你老丈人家那丈母娘是后娶的,不是亲的,人家不欢迎你们。” 这话一出, 钱果果接茬了, “但他是有亲丈母娘的!我妈在县城还有房的。我随时能去住,我妈就我一个,以后接了我妈跟我们住得了。”这事上金嗣明没意见。因着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 钱果果在这事上的作为,以后只要不是太没是非的事, 家事上金嗣明觉得怎么妥协都不过分。 杨碗花心慌了,“分家可把我分给你了!” “所以您怎么生活以后我来安排。”金嗣明就道,“我在城里买了个院子,那院子紧挨着菜市场,做小生意的都爱租那边的房子。人家那院子也大,三轮车啥的都能停的下,一个月怎么说也有一两千的收益。您要在家呢,我就管您一日三餐。然后我也不一定会来。您要过去呢,这些收益都是您的。您自己选!” “我就是想去城里,可我还有你奶奶要伺候的。” “不用!”老太太左右看看,这儿媳妇是得收拾了,再留下去,真跟孩子们结仇了。其实分开了未尝不好,你病了痛了,看在平时不给人添麻烦的份上才能管你呀。再说,自己也很少在家里吃饭的,儿女给的孝顺的钱她都捐给教堂了,因此,平时没事她都在教堂吃饭。那里有人陪着说话,吃饭有人给做,饭菜未必多好,但是大家一块吃热闹。她觉得挺好的!只有浆洗这个事,三个女儿轮流做,也不费事的。平时杨碗花也没怎么伺候,小麻将一天接着一天打,整天跟人家说的都是:有些人那就是劳碌命。再能挣钱又能咋?叫我说呀,啥亲都不操,啥时候都不缺钱花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这是怼卢淑琴挣钱的事呢。 人家都夸卢淑琴挣钱是一把好手,她就跟人家比享福。能挣钱又咋了,歇着多舒坦呀?!何况,我是歇着呢,但我缺钱了吗? 反正就是别着劲儿呢。 别说别人了,就是她都想扇她的嘴。人家卢淑琴那么忙,还照看你金家的孩子呢!你整天有工夫打牌,怎么不说在窗外头逗逗孩子。 老太太其实也逗孩子,但从不在卢淑琴看孩子的时候过去逗。赶上林有志或是四爷在的时候,老太太就过去逗逗。但孩子不是很喜欢老太太,老太太的面相不是很和善的那种。 这会子老太太心里权衡了一遍,立马接话,表示她不用人伺候。 杨碗花就急的怼老太太,“您信啥教呀?你孙子孙媳妇都是干部,您去信那个……什么,影响这是!” 老太太面色一变,她从来没想过这个。 林雨桐却道,“我们一直坚持的是信仰自由,不妨碍的。”至少信那个是劝人向善的。 杨碗花也看出来了,这是家里容不下自己了,一家子要挤兑的自己离开。 可怎么想,也不觉得自己事犯了啥十恶不赦的罪过。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无助的看向金保国,“他爸,你看看,这是心都野了,连亲妈都不管……” “那就叫小两口去住县城好了。”金保国知道杨碗花的心病,是铁定不会叫两人去县城住的。尤其是那边说亲家母要过去一起住,那更不能了。她怕她老了小儿子不接她一起住,她怕亲家母‘鸠占鹊巢’。 果然,这一表态,杨碗花的脸都变色,“住老丈人家也不像话……”还住老丈人家的四爷:“……”拽着桐桐的手捂着,只当听不见。 杨碗花退让了一步,“我去厂里跟你住。”话是跟金保国说的。 “我跟老海一块住。”金保国这么说。 老海是请去帮忙的,这人一辈子没老婆没儿女,脑子缺根筋,只认一门理。谁给钱给谁家干活就死卖力气。金保国就把人请去了,吃饭有灶,住的地方也不错。他晚上就在那边凑活的。 也是因为这样,知道金保国在外面没女人,杨碗花才放心的。 这会子提出这个话,她就接着道,“那么大的厂房,老海哪里不能住?” 你是杨白劳吗?厂房四面透风,叫人怎么住呀?这寒冬腊月的,比杨白劳都狠! 金保国还是那个话,“叫两口子在县城住挺好的。” 好你姥姥个腿!你是不是二百五!这管了果果的妈,将来还有我啥事呀?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你要死赖着男人不撒手,那将来老了就难有保障。 金保国重要还是将来老了之后的生活重要? 当然是老了之后更重要了。 “叫我住县城可以,但是,屋子得按照我说的收拾。”她又开始提条件,“席梦思,打空调,大彩电,大洗衣机啥都不能缺,再给我弄个自动麻将桌,我要打牌。对了,客房也得好好的收拾一间,我打算接了你们大姨一块住,我们相互有个照应。这个你们谁都不能有意见。” 随便! 杨碗花以为怎么着也得过完年再叫她走,谁知道眼看年跟前了,那边按照她说的收拾好了,然后小儿子亲自送她走的。 天下着雪,她站在大门口。婆婆不在家,男人也去厂里了。大儿子和儿媳都去上班去了,小儿媳在超市忙着呢。隔着隔壁的玻璃,只能看见大孙子一脸好奇的朝这边看,应该是看见他二叔了,兴奋的朝这边伸手踢腿的。 还有谁……还有卢淑琴,她坐在床沿上,腿搭上来,挡住孩子,手里不停的忙活着,不时的抬起来朝这边看一眼。 不敢跟她对视,她的视线挪到闺女这边。金凤在店里坐着烤火,膝盖上一遍放着小本本,一边防着计算器,不停的摁着,这是在算账。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过。 雪大了,风也越来越大,各家都挂着厚厚的帘子,没人在街道上晃悠。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这半辈子都干了啥? 没人念自己的好! 怪不得人说,干千百件的好事都抵不过一件坏事,就这一个做的不适合,结果就这么对待自己! 白眼狼呀! 这金家,从老太太到金保国,再到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心都狼! 坐在车上,熟悉的镇子越来越远,她擦了一把泪。等见到收拾的确实不错的屋子,她自嘲的笑笑,当年找金保国为的就是衣食无忧!好似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要是这么想,心里是好受了那么一点。 她却不知道,车子走后,金凤从他那边的铺面里出来,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子一点点远去,盯着那么方向良久良久,等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了,才被唐龙给拉了回去了。 林雨桐回来是听卢淑琴说的,“金凤到底是心软了……不过也就那样了,咋能过的好,金凤心里也盘算的明白。” 金凤的这种行为桥桥还能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是钱果果的逻辑,“怎么想的?真就那么坦然的受了?”到底咋想的? 这有什么理解不了的?林雨桐就道,“钱果果的父母离婚了,但是他爸将他收入的一半依旧给前妻,也就是钱果果的母亲。而他爸对她这个原配留下的女儿,疼爱的很。没有因为娶了后妈就变成后爹。说到底,钱果果母女是‘责任’这两个字的受益者。她的成长经历决定了她的思维方式,这不奇怪。对所谓的感情、甚至于婚姻,她都不信。但她信‘责任’!” 在事真就是悄无声息,多少人说张家的事,但这事没有丝毫把金家牵扯进来。 当然了,林雨桐这个是属于工作,当时不管真能要了白春娟的命。哪怕张老三的媳妇麻袋见人就给张老三喊冤,见人就说林雨桐看着是老同学的关系拉偏架,但这话大家面上不反驳,心里却没人认同。反倒是觉得,可算是除掉一害了! 再就是张家其他三兄弟,闹着要从厂子退股,信了金保奎的邪,人家对外说了:宁肯给金保奎叫他拿钱打水漂去,也绝对不跟着林雨桐干。 那就退!只要是退出的,对不起,永远列入黑名单。再想入股,没戏! 这玩意不能转让不能买卖,这是提前说好的。不想要就只能退! 这一退别的人就想买,不!咱们这股属于原始股,退一份少一份,再不卖了,厂子直接收回。 而现在,大家压根就不知道这所谓的原始股到底是多大的价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0)三更 重启时光(80) 今年过年, 林雨桐邀请欧阳和古柏过来一块过年,结果古柏今年要跟领导进京,欧阳帮着找人去了。一个早年被拐卖的孩子在网站求助, 要找他的亲人。五六岁的孩子记忆有一些, 这些年一直不停的画画,就怕把家给忘了, 如今经济自立了, 想找回亲生父母。网上很多年岁匹配的, 但跟这个孩子记忆里的环境匹配的却不多,现在得带着过去一一看看去。 那就去忙!没有人陪着过年的时候,在路上忙碌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方式。 今年金家的年夜饭,是林雨桐过去做的, 待客的饭是钱果果在饭店定好的,来客人热一热就行的。 反正家里少了个人之后, 对大家的生活其实影响并不大。 钱果果还在物色能干家务的人, “年纪五十五往上, 身体好的。跟奶奶能聊得来,又不怕人家说闲话……” 是说要找个比金保国年纪大的,要不然进进出出的,有人讲是非。 嗯!找个也行。 能洗洗涮涮,洒扫, 顺便做口家常饭, 钱果果低声道:“一个月才两百块钱。” 折合下来,一天不到七块。不过就是对方在家里吃三顿饭而已。 就是觉得在农村生活成本比较低,只要有钱, 真能过的贼舒服。 林雨桐回去就问卢淑琴,“要不要也找个人回来……” “不用!”林有志先不乐意, “啥活我都能干,也没忙到哪里去!” 卢淑琴白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说林有志,“主要是你两头跑,累的慌。孩子说请个人也行,她自己花钱,专门伺候她爷她奶去得了。也省的她小姑整天的跟着折腾。为买一包盐的两口子跑一趟。” 只花两百块钱,少了人说闲话,好像不养着老人似得。这个钱花的划算。 一说林雨桐就明白了,问卢淑琴,“有合适的人吗?趁着这几天我放假,把事情给定下来。” 卢淑琴就看林有志,“让你爸定!” 结果才一放出消息,过了大年初二,好几个都找来了,还就愿意干这个活。 这其实是林雨桐不能理解的,为啥呢?这钱实在是不算多呀。等开春了,下地挖野草,那卖了挣的也比这个多。 她是跟这些人聊天,想了解一些自己没了解到的面。 结果先来的那个大娘就说了,“我是累死累活的干,地里有活就下地,地里没活就到处找药材换钱,农闲了,药厂要是有零碎活,我也去干零工,按我这一年挣的,没有五千,给我四千这是我该得的!前年年底我家新娶了媳妇,去年年初,我说分家,把地分了,啥都分了,各过各的,他们也该学着过日子了。结果我家那儿媳妇说,不分家,就乐意跟着我们过。好家伙,她倒是乐意了。药材收起来一装车,我家那媳妇就喊我儿子,‘你赶紧去,别叫爸妈跟着累’,我是觉得这媳妇是真孝顺。可后来一季卖完了,我反应过来了,是没让我们去卖,叫我们歇着,可钱也没给我们,一分都没给。你存着也行,咱老了要钱干啥呀?不还是为了儿孙吗?可你这好歹把家用要给我,我洗衣做饭都行,但买粮食买菜的钱你不能不给。可人家就是装糊涂,这是要逼着我们老两口把存的老本往出拿。可咱村这日子,之前的好几年都不收了。好容易好点,拉下的饥荒还没还了,就给儿子先娶了媳妇了。哪里有啥老本嘛!就这我也没说啥,叫我那老头子在村里打零工,挣一天的咱过一天,糊弄着过呗。结果年前人家老杜上门要债,咱把本钱还不上,总得把利息给人家,可结果呢?儿媳妇一听有债,不认了!债是你们欠下的,凭啥叫我还?得得得!没法说!又跟人家借了点先把利息给老杜了,这家在年前也就分了。几年所有的收入儿媳妇收了,家里所有的地儿媳妇还都要,厂子的红利儿媳妇也要他们领,债务还一分都不背。我们老两口现在是要地没地,要啥没啥,我家老头子呢,干点零活我俩就有饭吃,等过段时间弄野草去,自己卖。我呢,挣几个算几个,管了我吃饭,挣的那点我家老头子吃喝也够了。我抽点空闲,他再多下的工夫,攒着慢慢还债!” 随后来问的好几个人,大致情况都是如此。 人走了林雨桐就问四爷,“这是风气的原因还是咋回事呢?不行每年就单拿一笔钱来奖励这个家庭和睦的人家……” “你快拉到!”四爷白眼看她,“谁都能干这事,就你不能。”你都把你婆婆赶出家门了,还好意思管人家这个事。 林雨桐:“……”咱们这是特殊情况好吗? 不过要真是自己管,还真是不合适。 但在村里开会的时候,林雨桐还是把这个事说了,提议厂子里出一万,奖励这个家庭和睦,婆媳融洽的家庭,以后得形成成例。 这事在跟黄爱华汇报的时候她也提了,黄爱华特别意外,“你这个小林,很敏锐嘛!上面定的调子是‘和谐’,你就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今年看看情况,如果可以,你就准备准备,准备回来!” 林雨桐:“……”我要想点,我是能点到点子上的。但是我当时是真没那么想,可你却那么想了。 行!至少工作的事不用我再张嘴了。 今年是有点特殊,开春之后,林雨桐家地里的那茬药材收了之后,就不能再种了。因为当年嫁接的果树,看今年这势头,是能挂果的。 当时跟着一起嫁接的还有几十家,这些人都来问了,“到底这果子能不能卖,要是不保险的话,就不如干脆砍了就药材得了。” 大家吃了药材的利了,觉得比较省事,这果树其实挺麻烦的。 这个看各自的选择,其实收益下来差不多。 还真有几家干脆砍了,不耽搁再种一季药材。有些人就觉得先看看,这地里不给它锄草,长出来的草大部分都是药,还是野生野长的,好歹换了都是钱。树上的果子再不卖,还不换点钱呀? 总之,一开春,整个气氛都是活的。 憋闷了一冬的孩子终于能出门透气了,小推车坐着,推到大门外头。东来的,西去的,瞅的那叫一个欢实。 自从孩子能出来之后,金保国得空就回家,在家的时间明显是多了起来。他也不抱孩子,就是弄个玩具的刀啊剑的,跟孩子玩。老太太也不爱去教堂了,天天的坐在门口瞅着,孩子撒尿了,她乐的咧着嘴笑,孩子拉臭了她还在边上笑,这点血缘的关系就把人亲成那个样子。 林雨桐没空管这个,因为她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派出所来了一位实习警校生,性别――女! 长的还挺漂亮的。 镇上跟派出所紧挨的,都不大,站在门口一眼望到底那种。林雨桐连着两天,中午下班喊四爷一起回家的时候,都见这姑娘在四爷办公室。 当然,办公室还有其他人的。其他人把林雨桐喊嫂子或是弟妹,只有这位喊的非常官方,喊她林副镇zhang. 有一个管户籍的老大姐,还故意问林雨桐:“孩子快断奶了?” 这是要告诉对方,人家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对方也不知道是没对四爷有哪个意思呢,还是单纯假装听不懂。 出来了林雨桐就用隔壁撞四爷,“几个意思这是?” “过两天推荐去上县d校学习去,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实习期也就该结束了。” 然而,四爷想的好像有点太简单了,三个月一晃过去了,儿子都能晃晃悠悠的走了,桥桥面试早完了,通知书都拿手里回来就等着九月份研究生开学呢,就连今年刚挂果的果树也已经过了开花期坐果期了,结果该送走的人没送走,人家d校转了一圈之后,工作彻底的定下来了,就是镇上的派出所,户籍科。 人事关系过来了,四爷才看人家的档案。一翻档案就知道了,怪不得说定下来就能定下来,压根就没问下面的意思直接弄了这么一位来,感情来头不小。 越是这种的越是不好处理!你就是不招惹不搭理,人家家里要是知道他家姑娘看上个有妇之夫,也是会迁怒的。 四爷也是绝了,不是老爱串门上他办公室吗?我就你串不成!他在会上就说了,派出所只有户籍科,这其实是对大家服务最多最频繁也是大家最需要接触的一个科室。大家来派出所,其实最多的就是找户籍科的。那咱们户籍科就得面对大众。原本挨着路就有一排的房子,只是门朝院子里开着的。四爷现在叫改,把里面的门只留了一扇,工作期间不要乱窜。那里设立了门禁的!大门整个的朝外开,对外开的门除了派出所的大门,就是户籍科的门了。只要跟户口相关的,直接进户籍科。 然后其他人工作的时候也不觉得吵了,要不然这个敲门那个敲门的,找不到地方或是办公室没人,大家就乱敲门找人问。现在好了,户籍科有自己的办公区,休息区,接待区,等待区,你们自己啥都有,没有乱串的必要,甚至都没有出户籍科的必要。 而四爷呢,他是上班踩点到。这个时候那个叫韩颖的姑娘早上班了,总不好叫来办事的人在门口老等着。中午其他人在单位吃饭,四爷得回家,这个点肯定也碰不上面。下午四爷一般下村,看各村的治安,有没有药材被偷这样的事,看完一村然后就直接回家。一个单位的,愣是除了开会,压根见不上人。 s:///book/10/10445/718759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1)一更 重启时光(81) 林雨桐觉得这个改造很好, 甚合她心。 这么着清净了几天,然后再从人家户籍科门口过的时候,就发现人家那姑娘拿着扫帚扫门口呢。中午桐桐等四爷一块回家的呀,这个点就是中午的休息时间。然后人家姑娘没急着吃饭, 先去清扫外面的卫生了。 林雨桐站在外面等, 人家还礼帽的问了一声。 然后四爷出来了, 这姑娘眼睛一亮,笑着才要说话。结果四爷拉着脸,“小韩呀,我得批评你。里面还有群众等着办事,哪一件不比你手里这点活要紧。人家从下面的村里来, 等你们吃饭等两小时, 你有这扫地的空档,是不是可以跟其他同志商量商量, 你们换着吃饭,岗位上始终留一个人正常办业务呀。”说着又指了指桐桐,“这是咱们领导, 叫领导看见了,知道的说你新到岗, 分不清轻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个所里的领导没安排好,这是当着上面领导的面给我们上眼药呢。”说着又笑,“小韩呀,我想回去好好吃顿饭, 不想再饭桌上还挨领导的训。咱相互体谅体谅, 成不?” 既强调人家媳妇是领导,又怕人家觉得事以权力压人,然后半开玩笑的说, 一个不好,回去是要挨罚了。也告诉了你人家两口子关系亲密,要不然不会在外面这么打趣。 追出来的那位大姐就叫韩颖,“小韩,赶紧替替我,我急着上厕所呢。” 这姑娘愣着还没发硬过来,被拉回去了。 四爷拉着桐桐就走,林雨桐就纳闷,“看着也不笨呀,怎么这么个性子。” 是呢!要说烦人吧,最开始不停的跟着大家一起挤到他办公室,这叫人不是很自在。但这段时间吧,人家不过分,就是来来去去的看,进来进去的想偶遇。 在外面串个办公室,户籍科那边的窗户上总有眼睛看过来。跟人在外面说说话,那边还有一双眼睛。就是去后面上个厕所,这双眼睛也盯着你去,迎着你回来,然后开会,就是盯着你看。 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 今儿出来扫地,估计是想出来的新办法,然后被批评了。 林雨桐觉得,这也不是追人的路数呀。就是那种我就看看,我就单纯的喜欢,我也不一定要跟你怎么样,我就喜欢我自己的,独自美丽就好。那话怎么说的: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在这位老大姐委婉的说韩颖的时候,韩颖也是这么说的:“我就是喜欢,我就想距离他近点,只看看……碍着别人了吗?” “喜欢是你的自由,但不打搅别人才跟别人无关。”她真是好心,你这小姑娘这么着很容易叫人看轻的。 韩颖低声,讷讷的,“我不打搅就是了。” 但还要固执的喜欢。 行吧,现在她也不太懂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了,别像今儿这么着看着的人都觉得难堪就行。 四爷跟桐桐是走着回家的,就这么一点路。 现在这一片周围也很繁华,对面是新盖的房子和铺面,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市场和超市,以及很多的铺面。 远远的,看见超市门口那么些人。这其实是常态。 从去年开业到现在,好家伙,超市的生意一直不错。尤其是每天有打折的蔬菜。收购上来那种次一等的白菜萝卜。像是白菜,小就罢了,根本没包住。还有萝卜,长的奇形怪状的,大的大小的小,这属于拉到城里没人要的那种。搁在菜农手里不是倒坑里就是喂猪吃。但钱果果就是有路子给收上来,这玩意每天都有一定量的供应,往往是几分钱一斤。每天都有人大老远的过来买。但很少有人是进去只买这种萝卜的。转着转着,看见啥了就顺手买了。可能这东西在家里属于可买可不买的。 冬天这一过去,又上各种的粉条碎,大葱大蒜啥的,一样的客似云来。 慢慢的,每天的营业额基本就大差不差的给固定下来了。 一见那么些人,林雨桐以为这是又弄了啥便宜货来了。谁知道走近了一看,不是的! 是红秀站在超市门口骂娘呢,引的好些人过来围观。 红秀都快气疯了!这边超市边上就有服装城,把买鞋的两口子都收进去了。去年过年跟前,她就觉得要不好。但可能是过年嘛,大家收入都不错,老老少少的都换新的,虽然有人掺行,但她挣的其实跟往年差不多。她也没太往心里去! 那时候主要心思这不是放在金保奎的药材加工厂上吗?也不是很能看得上服装店挣的这点钱。不就是抢生意吗?其实大家这日子过的好了,舍得买衣服了,大家的生意都能做了。再加上钱果果资金雄厚人脉广,又是金家的儿媳妇,她也不想得罪。 谁知道这钱果果做生意这么独!这不是天眼看热了,要换季了吗?每年也就是换季的时候服装店最赚钱了。这就是个季节性很强的营生。 今年她也是早早都把货备好了,谁知道钱果果弄来了一批大花碎花或是颜色绚丽或是暗沉,摸在手里轻软,但其实很绡的套装。这衣服一套才要价才十来块钱。 有男人的,白的灰色棕色的。 女人的,不分老幼,年轻的穿鲜艳的,年纪大的有花色老的。 连孩子的都有。 人家那个价钱吧,便宜,买一身是十八,买两身给三十五。买四身还是七十块钱,但能送一双拖鞋。 那拖鞋就是厂里断码或是残次品的那种,给点钱就能拉半车的好吗? 可大家还就喜欢这衣裳。几十块钱把一家子的衣裳都买够了。吸汗、好洗,换下来水里过一下挂出去半小时就干。绡一点怕啥,今年穿了明年再买就是了,一点也不心疼。下地在家都能穿。 有长款有短款,任君选择。反正就是这个价钱。 店里挂着卖都不行了,好家伙,早上起来趁着太阳不晒,超市又正上人的时候,钱果果叫人把衣服给挂出来,大家选吧!尺码齐全,要多大的码数都有。 钱果果拿个大喇叭在吆喝:“这衣服在家穿穿就得了,出门在外咱还得拾掇。大娘大妈婶子嫂子姐姐们,出门的衣服我都给搭配好了,东西好价不贵,厂里直接发货来的,少了中间价,我保证你们找不到第二家。别管想买不想买的,都去里面看看,拿着购物小票,进去能领一双丝光袜。” 大家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了!白捡的就去领呗。 去了就发现,衣服永远有尺码,别管多大码的都有。别管身材咋走样,那小连衣裙一套,腰里的抽绳一拉,别人看着好不好看不知道,反正穿的人立马觉得——有腰线了呀! 而且,是不贵!跟外面卖的那些十八一套的是一个料子,但做成裙子一件没有四五十不成的。价格不给便宜,但人家给送一双偏带的板鞋或拖鞋。 本来可买可不买的,但好些人都觉得难得有自己的尺寸,那就买吧。 这就发现生意火爆的一塌糊涂,有人买好几身,给她嫂子带,给她弟妹带,姐姐妹妹的,选几个花色的都有。一传十十传百的,都奔着那边去了。 连着好几天,红秀一单生意都没做成。 过来一看这情况,就觉得这钱果果是诚心挤兑她的。有这么做生意的吗?这就是欺负人知道吗? 之前两人见面还总客套的说话呢,她笑的亲热,人家钱果果笑的也可亲热的,一句一句的‘姨’叫着,两人还有模有样的商量,说你进啥货,我进啥货,咱这货能岔开就岔开,别对冲。至于价位上,两人也有默契!大致什么价格的,大家都在这条线上就得了。 谁知道转脸,钱果果就来了这么一手。 挤的人生意没法做了,货压手里了,我能饶了你吗? 她过来就骂,抬手要拉挂着的衣裳,钱果果就指了指对面的派出所,“你砸!你只管砸!今儿谁不砸谁是孬种!” 红秀不敢砸,但不妨碍她骂人腌臜人呀,什么难听骂什么,人围的乌泱泱的。 她侄女跟着,悄悄拉她,叫她往人群外面看。 四爷和林雨桐就站在马路对面这边看着,也没上前。但显然,站着没动,就是给钱果果站阵了。做生意嘛,竞争而已。这也是个技术活。 钱果果能找来便宜东西,她认真研究过农村市场。红秀做生意是她卖什么大家没的选就得买什么。而钱果果是在看大家需要什么,需要什么她就卖什么。 至少农村这种身材走形的妇女多,在外面不好买成衣这个她看在眼里了。这样的衣服是她专门找人设计的,又专门找厂子下单给订做的。还跟厂子合作大批量生产,其他乡镇乃至更远的农村都有卖的,这货冲的可远了。 只这一笔钱果果就把之前赔的给赚回来了。 红秀正骂呢,扭脸一瞧林雨桐,立马把脸一抹起身就走。 钱果果跑过来,“谢谢哥姐。” 四爷提醒她,“你小心的,这个红秀认识的人杂。面上使坏不要紧,就怕背后……” “她不敢!”钱果果特笃定,“在咱们县上做生意,这背后道道上的人,也少有我不认识的。她机灵着呢,不会为这个跟我结仇的。不过等到那边药材厂全给赔的底掉了,她会怎么着就不好说了。” 林雨桐就看着红秀的背影,“那怕是会恨上我。” 钱果果其实心里也有些怵林雨桐的,总觉得对方心里住着猛兽,一旦放出来就是要吃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2)二更 重启时光(82) 现在谁不说狗X的金保国, 走了狗屎运了。金家娶了两个媳妇,大的抓权,小的抓钱。 金保国也得意呀!关键是小儿子经过这回的事,人整个给稳下来了。媳妇在家, 他也不折腾着非在外面干多大的事了, 开始接管了家具厂, 一门心思走那条道了。 年轻嘛,他哥给他出点子,叫他在环保上,在控制甲醛上下工夫。不仅宣传要如此,产品上也要如此。 厂里这边管着, 每周都要跑出去两天, 到处找代理,一级一级的叫把代理往下放, 这半年效果还不错,至少每天都有订单,每天都有运货的车。 人说生意在路上, 就是这么一码事。出去跑一跑,生意自然就来了。 这得有小半年了, 杨碗花就回来过一回。回来的时候金保国的走货呢,轻钢架子那玩意厂子摆放的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忙的算账都算不过来, 还能顾得上干啥呀?她也没往跟前去, 到家了吧,家里干干净净的。老太太在门口晒太阳,找了村里一个利索人在家里干活, 人家洗衣服正晾晒了。她的屋子还是她的屋子,东西咋归置的还是咋放着呢,除了打扫了,其他的基本就没动地方。小儿子不在家,说是去洋县铺货去了。小儿媳在超市的库房里整货,说是啥货到了。大儿子下村去了,说是谁家的药材被人给割了。大儿媳去县城开会去了,压根就不在。 一家子就老的在呢,在门口晒太阳,眼睛却盯着林家门口玩耍的蛋蛋。 而蛋蛋呢,以前常进常出的,隔着玻璃窗也算常见,不陌生。可孩子这玩意吧,有时候事真不如小狗狗好。狗狗闻闻味,嗳,人家还知道这不是生人。可孩子转脸就忘,一看见家门口这里来一‘生人’,蹭蹭蹭的就往会跑。刚会走路的孩子走不稳,也怕他不稳摔着,金保国专门叫家具厂的工人给做了个木头小推车。孩子推着那个,这不是有个扶的东西吗?稳当多了。今年春上,他又拉水泥又请工人,把三家的门口都用水泥给铺了。专门在马路沿子弄了一排铁栅栏。不高,半人高吧。大人抬抬腿就进来了,孩子肯定出不去。本来是留着出口的,但一家子进进出出的,就怕谁忘了关门,一不小心叫孩子跑大街上去了。因此,连金凤那边那把小栅栏门锁死了。她在门口撘个广告伞,谁要送垃圾站在外面她在里面接也行,自己能伸腿进来的也成。算是给金保国为她家修了水泥门口投桃报李吧。 所以,金泽的活动区域就是三家的门口。天热了,金保国专门扯了防晒网,把三家门口都给搭起来,孩子活动的开呀。 这看孩子就比较轻松了,卢淑琴或是林有志在林家门口,金家老太太在金家门口,金凤就在门口守着摊子。周围都是铁栅栏,你跑吧,看你小子能跑哪儿去。 孩子可知道好歹了,知道金凤是大姑,知道唐龙是姑父,他的区域里就没有外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只,吓的赶紧找姥爷。 林有志把孩子一抱,回去了! 金家老太太就不高兴的看杨碗花,你看看你,孩子玩的好好的,你把孩子给吓的。 你这回来一回,给孩子买块糖,见了孩子亲亲热热的,这也算是你做奶奶的心意吧。结果啥也没带,空手回来了。 老太太把小马扎一拎,也回屋去了。睡一觉起来,蛋蛋保准又在门口玩了。这小子精神头可好了。 没人搭理杨碗花,她又去看金凤。金凤倒是搭理她了,扫了她一眼,用那阴阳怪气的语气:“这穿的也时髦了,吃的也好了吧?红光满面的!哟!这还用上香水了,那可离我远点吧,我一臭收废品的,可别熏着你。” 你说,这是亲闺女说的话吗? 当时就把杨碗花给气的呀,“对!离了你们我还就过好了!我有钱自己花,我谁也不想着,不给你们一个个的没良心的操心,我的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那就舒坦去吧! 祝你一辈子都舒舒服服的,你确实是少操心一点,我们还能活的好一点。 然后三两句的,金凤把亲妈给气跑了。 这一走,再没回来。 林雨桐那天是真去县城开会去了,以前去县城开会那基本没林雨桐啥事,但今年一开春,这就不对了。点名叫林雨桐去。 去就去呗!大会议室,全县的乡镇干部代表都在,她是踩点到,到了就往角落里一猫。会议一结束,立马闪人。 为啥的? 因为我不上你们的套。 春上的野菜一上来,该收的药材也收了。金保奎那边呢,也就开始收了。厂子里被挖去五个人,带着新招的工人就开始干活了。药材得加工的呀! 行吧!加工吧。 结果一个个说的可好了,该咋做都有数,我都记在本本上了,错不了。 但其实呢?今年的雨水多,那一茬药刚赶上了春上的的雨,整个气候潮湿。再加上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他们的厂房是新的,本来潮气就重。 完了,上手的第一批药,当时就毁了。说是第一步成功了,可搁置了三天,没等到第二步加工,半成品全变黑长毛了,一打开就一股子霉味。 全坏菜了。 这种情况下找自己干啥的?拾掇烂摊子的! 当初昌安镇要弄这个厂子的时候,自家这边是不是沟通过的?一二把手的领导亲自上县里,汇报这个事情。潜在的风险要说清楚的。当时县里肯定也给对方做工作了,但他们也有他们的道理。可等出事了,没法子收拾了,也没脸来找自己了,就跑县上哭闹去了。反正出事了,拾掇不了了,就得上去找能管事的‘爹妈’去。 爹妈能咋办,出事不得兜着吗? 上面叫林雨桐去,镇上领导就苦笑,说小林呀,你去一趟。 去就去!去了你们也逮不住我。 反正连着开了几次会了,没一次被逮住了。头两次没逮住,第三回领导专门叫秘书提前跟林雨桐说一声,说开完会你别急着走。结果秘书明明看见人到了,就在后头坐着呢。结果他从门外绕想从后门进去给说嘛。谁知道就这点功夫人家上厕所去了。这厕所上的呀,后半程都不见人。出来就说肚子疼得上医院去,然后跑了。 有了这么几回,上面哪里不知道啥意思呀?这就是抻着呢。 最后电话打到办公室,是从县上的领导办公室直接打过来的,说:“你这个小林呀!不粘毛你都是猴!你总不能看着那好些个药材就那么给毁了呀!” “可以不毁呀,他们自己干不了,可以把药材给我拉来。我们也给我们的合作商做药材加工呢,他们也能成为我们的客户呀,只要付给我们加工费就成。说实话,这是降低损失的最好办法了。您也知道,咱们这边的厂子不是个人的,也不是咱们镇政府的。那是人家村民集体的!咱去扶持人家的竞争对手去了,这是损害了那么多人的利益的事呀!我能这么干嘛?这不是见死不救,这是商业行为呀。既然是商业行为,就按照商业的那一套走。或者昌安那边的厂子说干脆干不了,干不了你说话呀,这厂子我收,当分厂开不就行了!说到底,中药材的药农并没有受损,受损的只有投资商。您把这个道理跟昌安几位领导说一说,对吧!不是我林雨桐不卖人情,实在是这个事情不是那么处理的。” 只要他们那边的领导没掺和到利益里面去,林雨桐说的法子才是正理。 桐桐也直言,“要是还这么坚持让我做技术扶持,那我就要建议纪|委去查一查了,这里面有猫腻。” 之后再没找林雨桐,不过据冷寒说,昌安那边的领导被罚站了,领导在办公室里都拍桌子了。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金保奎的老婆,那位三婶子上门了,找卢淑琴。 来的时候带了好几双孩子穿的鞋,小小巧巧的,特别精致的那种,都是自己做的。 这才多久没见,这位三婶子的两鬓都白了。到底投入了多少钱,他家借贷了多少钱,她是清楚的。 卢淑琴都不知道咋接待了,“你看你,这么客气。孩子长的快,衣服也不缺。你看他二婶,弄的那服装城,啥时候缺他的衣裳穿了?” 三婶儿就更尴尬了,“给孩子做的……一双比一双大点……”总有一双能用上的。 卢淑琴就只得夸人家的手艺,其实这种突然被人求人门的感觉,卢淑琴特别不适应。她以前也求人,也知道这个求人难,所以这一看见关系还可以的这么着来求她,她真的不由的就心软了。 可桐桐这事吧,不是心软的事。 于是尬着找话题,又喊桥桥,“你去看看你姐回来没?今儿这都几点了……” 林雨桐想给孩子断奶,因此想错过孩子的吃奶时间再回去的。 桥桥一打电话,她就往家里赶。 人才一进门,这位三婶子就迎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她膝盖一弯,就要下跪……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3)三更 重启时光(83) “三婶!”林雨桐不等人家跪下赶紧扶起来, “您这是折了我的寿了!”她可亲热了,拉着人就往屋里去,“你为啥来的我知道。嗐!咱是一家人,我三叔跟我爸, 那是半辈子的交情了, 您说, 他就是上门来,我还能把人给撵出去吗?怎么叫您来了呢?”她把人摁着坐下,又亲手给泡茶,“我是知道您的,这事上呀, 盐里没您醋里没您, 为难的时候呢,还得您来出面处理。我妈之前就跟我说, 我三叔也就是娶了您,要不然且不知道日子过成啥样呢。” 卢淑琴表示:我从没说过这个话。 她突然间就发现,自家闺女在外面学的这些东西, 有时候不完全是好的。就像是现在这样,那说话可亲热了。这要不是知道她心眼好, 人都得怕她! 她句句都亲热,一点芥蒂都没有。不等求人的人摆交情,她这个被求的人先摆交情了。又是说半辈子的情分,又是说一家人, 把对方要说的话先说出来了。可说的这么亲热, 她答应啥了吗?她只说这些事里没你的事,但言下之意呢?跟你男人还是有事要清算的。句句捧着人家,可却把人家的男人给贬到沟里去了。 三婶子是嘴张了合, 合了张,愣是不知道话从哪头说起?本来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的话,被人家这节奏一下子给打乱了。转着手里的茶杯子,抿了一口放下才道:“桐桐,婶子是命苦……” “您啊,也说不上命苦。”林雨桐挨着她坐了,“这些年您的日子也不紧巴,要儿子有儿子,要闺女有闺女。闺女嫁了,儿子娶了,对吧?您这辈子的事按说都该完了。往后呀,地里收多少您花多少,没啥可愁的。在家带带孙子,没事打打牌,啥日子不是好日子?但话说回来了,人有奔头这不算错。谁都有走折子的时候,对吧?过了这个坎,照样是艳阳天。这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您就是想顶,您这个头,您这身板,也顶不起来呀。” 林雨桥在外面抱着外甥听,也听这话里的意思。姐姐说的是:这事你来求我没用,你不是拿事的人。想处理事情,叫该来的那个人来。要不然,没用。 其实说的是拒绝的话,可听在耳朵里,就是闲着没事,唠嗑说闲话似得,半点不叫人难堪。只怕这会子这位三婶子未必领会了这其中的意思。 他觉得听听这种的说话,对人应该是有些好处的。 三婶子不笨,这里面的意思,多多少少的她能懂一些。这时候坐在这里就有些坐立难安了,“桐桐啊……你三叔他是没脸呀!当初我就说,这事不把稳。啥事咱自家人商量商量再办也使得的,要是商量了,也不能是这个样子……” 林雨桐一副苦笑的样子,拍了拍对方的手,“我三叔啊……嗐!叫人没法说。从咱心里来说呀,从来没有把您跟我三叔当外人……可这事一出呀,我爸就说了,他这个兄弟再亲,可还有比他跟我三叔更亲近的人……端看我三叔心里觉得谁更亲近罢了……” 卢淑琴恨不能缝上闺女的嘴,这话说的戳心不戳心! 半辈子的兄弟不顾了,老婆也劝不住。那比兄弟和老婆还亲的人是谁? 三婶子的手不由的都开始抖了,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想说啥嘴唇颤抖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估计是情绪控制不住,然后起身勉强的说了一声,“你们都在吧,我先回了!” 林雨桐还起身送,“三婶,您看,都怪我,不会说话!” “不是!不怪你!”你是把话说我当面了,这是在点我呢!可人家呢,背后不定咋笑话呢,“你三婶我呀,活了半辈子了,愣是把自己活成了个笑话。你忙吧,不送了!” 林雨桐还坚持往出送,“婶子,您得保重。天大的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无关的人牵扯不到里面,您安心过您的日子。有难处您只管来……” 卢淑琴就这么看着自家闺女亲亲热热的把人给送走了。 等林雨桐一回来,卢淑琴就说:“你现在变的一点也不实诚。” 对实诚的人我才实诚,这个三婶子现在的遭遇是可怜,但她未必就是一实诚人。 林雨桐就道,“她要是也没动心,为啥当初最开始拿钱的是她娘家村里的人,一个村子五十多户呢。这要是她反对,能成吗?只不过是事情发展的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她想趁机挣一把钱,可男人自觉有了点本事以后,在外面花花事多了。遇上俩心不正的女人,那是想拉都拉不回来了。她这才后悔了!” 但出事了,担事的还得是两口子。 这一点金保奎深有体会,大丽那边到底是多年的情分了,也确实不到拢账的时候,还能帮着自己拦一下。可红秀就不一样了,她前前后后往里搁了二十万了,手里一点钱也全都给压在货上了,可今年的货压在手里一点也没出,把兜都掏空了。一天十几个电话的打来催账呢。一次比一次的歇斯底里,一听说厂子那边压根加工不了,限期叫自己给钱。 现在哪里有钱的呀! 大丽之前出了个主意,说是可以告那几个技术工。他们不是保证可以做吗?现在加工坏了,就得叫他们赔偿。 这是一种挽回损失的方式。 但是回来一说,老婆就骂了,“你要这么干,这就是坏了乡性了。以后咱儿子还得在村里过日子,你这是干啥呀?要把后路断了!?别管咋弄,这个法子不行。” 这不行!那你说咋行? 老婆就出门去了,“我去下跪去,去给侄儿媳妇跪下,叫搭把手!” 结果出去不到一个小时人又回来了,回来哭的不像个样子。他的心却又揪的难受,“咋了?她打你了?骂你了?说话不好听了?”他问,那边一句不答。 金保奎都恼了,“我找她去!” “回来!”女人喊住男人,“人家没打没骂,说的可好听了,亲热的很。跟以前都没啥不一样的!” 说着,她就一字一句的学,啥表情啥动作,说了啥话。 越说金保奎的脸色越沉重,“怪不得嗣业结婚之前,他爸喝醉了好几场呢。我还以为是卢淑琴的闺女才高兴成这样的,原来不是呀!这是真捡到宝贝了。” 你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这当口越是客气,越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金保奎一下子就颓然了起来,坐在炕沿上半晌,这才道:“咱俩离婚吧!” 啥? 金保奎看着老婆,“我有外心了,这事我认。因为我的过错咱们才离的婚,我净身出户。家里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你和孩子,债务我一个人背了,将来别管是坐牢还是干啥,跟你和孩子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趁着这事还没烂,这个婚得离!” 三婶子一下子给愣住了,看着男人,“你跟大丽暗地里来往,这事我早就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可我没想过离!” 知道!那时候孩子小,你不能离。 “你去基金会了,是大丽出的力,我知道。我一直等着你提离婚……你一直也没提!” 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你不能离,我咋能离嘛。 心不都是一样的。 “可现在了,你提离婚!”三婶子嚎啕大哭,“你心里还是有我跟孩子的,是不?” 咋能没你们嘛! 外面是外面,家里是家里,我能那么傻不?我能跟外面的女人胡来,我要是有钱可以给他们花一点,但九成九得拿回家的呀。我能拿红秀的钱霍霍去,可我能拿咱家的保本的老底子霍霍去吗?我能叫孩子背债?叫你老来无靠吗? 也不能呀! 金保奎咬牙道,“离婚!离婚不离家都行,但这个婚得离了。咱家得把损失降到最低,不能给儿孙留一屁股的债。” 两人离婚,这事本来直接上民政局就行的。但这不是当年好些都跟金保国和杨碗花似得,办酒席但是没证呀,这属于被承认的事实婚姻。可离婚得要离婚证,这就得先补办结婚证。要补办这个,就得去村上开个证明。然后林雨桐就知道人家要领证。 都当爷爷奶奶了,突然要领结婚证,这是想干啥林雨桐一听就明白了。 行吧!这事金保奎是把老婆孩子摘了个干净,可总得有人陷进去吧。 谁陷进去了? 大丽陷进去了!这里面很多违规的操作都是大丽经手的。金保奎急着保老婆孩子呢,却不知道大丽出事了。这里面去牵扯到违规操作的数额高达七十多万,这笔钱这会子肯定收不回来了。 逼急了,大丽给金保奎打电话打不通,受不了这个被催逼的压力呀,直接从她家的楼上给跳下来了。 她家在三楼,没摔死,可腿却伤了,据说,这残疾是落下了。 可这一跳,这当真是把事情给捅大了。这都到了逼死人命的程度了,还得了?! 查!必须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4)二合一 重启时光(84) 查?查起来多慢呀! 四爷找了金保国, “您帮我跑一趟。” 干嘛呀? 找金保奎! 金保国皱眉,“找他干嘛呀?”“他肚子里藏着的货不少!”四爷就道,“叫他往出掏。只管往干净的掏, 别怕什么。没人敢打击报复, 我看着呢。叫他别有顾虑!他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了,但你是例外。只你去跟他说这些, 他能信。” 信是能信, 但咱有掺和这些事情的必要吗?剩下的那些事叫人家去查得了, 跟咱有啥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您只管去,剩下的事您看着就行。”四爷不是不解释,是没法解释。有些事,心里想想就行, 别说出来。能意会的自然就明白,意会不了的说出来没啥用处, 也不敢跟他说, 怕他不知深浅。 金保国起身出去, 但嘴里难免叨咕:神神叨叨的! 但别管怎么叨咕,这该去的还得去呀。 金保国再没谱,也知道见面这个事不能叫太多人知道。大晚上的,他溜溜达达的走着过去,到了金保奎家门口轻轻的敲了三下窗户。 这是年轻时候的暗号, 半夜偷生产队的红薯, 相互就是这么联络的。 金保奎现在晚上哪里睡的着,眼睛熬的通红,心累身累, 可躺在那里总是半梦半醒的,老婆翻个身他都能醒过来, 是死活睡不踏实的。 大丽还在医院,他也没胆子去看看。一边是为自己担心,一边也是觉得对不起人。偏偏的这个电话那个的电话,要人命似得。打电话的也不光是红秀,还有其他人。他的手机现在都是关机的状态,等闲不敢开机的。 厂子那边没法去了,工资开不了。药材确实不是说你行就真行的。越是收原料,这亏的就越多。好些工人见工资开不出来,把那点坏药材都瓜分着带走了,估计还不死心,想试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给抢救抢救,然后换钱。就这,厂子里还天天的来人,过来要债。有些恨不能赖在家里不走。这要不是金家人多,真能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为了少些是非,他平时都躲在家里的菜窖里,上面的气孔打开,一直就在里面猫着,听外面的动静。只晚上的时候从菜窖上来,随便对付的吃一口喝一口得了。儿子和媳妇为这个都闹开了,就问说,家里咋能欠了这么多人的钱呢? 哪里是欠债了?当时说好的是入股的!如今赔钱了,一个个的就都着急了,都上门要债来了。可当时入股就是入股,不是借。赔了风险你们担着,跟我有个屁关系呀! 可出事之后谁管你这个,一个个都坚定的认为我是把钱给你了,你现在就得把钱还我。什么股份呀,什么协议呀,谁认?! 你说法律认! 那你叫法律过来跟我说话。 以前挺懂道理的人都开始不讲理了。他现在就担心呀,儿子在家这日子都没法过的。都逼着要钱要债的,搅和的孩子的日子还怎么过。 其实这种投资本身带风险的呀!你们赔了,我也赔了对?! 可现在就是没地说理去。 晚上躺在炕上,煎熬的呀。一会子是一群人逼着老婆孩子要债,一会子是大丽又跳楼了。正难受着呢,听见有人敲窗户。 他蹭的一下坐起来,以为是要债的人要砸窗户。 可紧跟着又是三声响,他激灵一下子,跟惊魂未定的老婆道:“别怕!是金保国!” 他咋来了? 虽然闹的不好,但几十年了,还算是了解对方。至少他干不出半夜拍板砖的事,于是起身悄悄的就把门打开了,金保国朝巷子口指了指,先溜溜达达的过去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金保奎的老婆不放心,远远的坠在后面。走到周围空旷无人的地方,金保国才停下来道,“躲不过的!赶紧自首。” 金保奎以为金保国是从他儿子和媳妇那里得了啥消息了,特意过来跟他通风报信的。 这倒是叫他心里有些复杂,一时间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金保国知道他的顾虑,“找你要债的,都是当初入股的人,这些人现在不认账了。但法律上,你并不欠谁的,孩子当然更不欠谁的。你要是听我的,等会子回去就叫家里收拾,叫弟妹跟孩子他们,一起去省城。在城里打工挣的不少。要是担心找不到活儿,有我呢。我叫嗣明跟着他们跑一趟都行,至少家具城那进货出货的少不了人。弟妹这年纪给人拖拖地,干点零碎活挣的比在家多的多。现在省城新区才开发,两三万交首付就能买一套商品房,以后连孩子上学的问题都解决了。大城市人多,真去了,谁能找的见?等时过境迁了,当年这点事也该了了。每家也就几千块的投入,对?等事情过了,谁能为了几千块钱把人怎么着?以现在这物价上涨速度,要不了几年,这几千块钱算个屁。别说不欠谁的,就是欠谁的了,也还的起了。当然了,那时候大家也冷静了,也能客观了。要不要叫孩子回来,就再说。现在这世道,哪里过的好就奔哪里,非守在家里就不必了。” 这个主意不得不说,解决了他心里最放不下的那部分。 金保奎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闷着头没说话。 “你呢,肯定是躲不了了。要是大丽把啥事都担下了,你许是没多大的事……” 那不成!咋能把啥事推到有个女人身上呢。再如何,他跟大丽这么多年了。 这不就结了,“还得你去呀!这事你横竖是躲不了的。既然躲不了,那躲什么呀?你躲着,谁都能逼你,你是见了谁都怕。可要是你进去了,大家都怕你。你把你肚子里的东西往出掏,我保证你进去了不受罪便是了。这点,你侄儿还能做到。” 金保奎就不解,“你来,就为跟我说这个?” “那要不然呢?你得想好了,要是叫大丽先撂了,你的罪责大概轻不了。你不忍心把她推到坑里,你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但你得知道,她现在那情况,没法联系你,以为你不管她,这会子心里指不定恨着你呢。很多模棱两可的事,换个说辞,坑你多判个三五年,那都是轻轻松松的。现在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办,你自己再掂量。可过了明儿,事情就不好说了!” 说着就再不停留,返身往回走,再不管金保奎。 金保奎到底是能决断的,晚上一家子没睡,悄悄收拾东西。天不亮,就把老婆和儿子连同怀孕的儿媳妇,送上了早上四点五十从巷子口路过的去省城的班车。 家里还有几万的老底子,拿这钱去城里交首付,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剩下的,就自己奔命去。大城市能养活那么多人,他们去了便是捡废品也不会饿死。就是苦点难点,总能过个清净的日子,免受骚扰。 至于他自己,将家里的大门一锁,钥匙直接扔进水沟里,然后上派出所,投案自首。 凌晨五点不到半,四爷的电话就响了,说是金保奎自首了。夏天了,天亮的早,这个点已经蒙蒙亮了。四爷一点也没耽搁,起来洗漱了直接就要走。 金保奎哪里也不去,就在派出所给撂了。 那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啥不敢说的。有些事他未必参与了,但只要是听说的,那都往出倒。比如大丽现在的男人,他在单位听到啥了,只要是金保奎知道的,他都往出说。大丽那二婚男人也没啥大本事,好沾个小便宜,不过是回来啥话都跟大丽说,大丽对金保奎也不瞒着,于是啥事金保奎也都知道了。这里面有些什么人,这些人私底下入了多少股,这些个他都知道。 入股是自有,但问题是这些人拿出的这些钱,钱从哪里来的? 老所长都不敢听了,这里牵扯的可太多了。昌安那边从上往下,全撸了都不冤枉。 这事到这里都是可以遮过去的,现在一个电话,基金会那边配合,完全没有问题。 可他不敢呀!这压根不是给谁卖好的事。 林雨桐是一早起来,就以联系业务为由,跟镇上请假了,说是要去京城,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 啥意思? 这就是躲了个干脆! 谁想叫她去收拾烂摊子,去遮盖点啥,那是做梦。 厂子里的大印她抽走了,说是要跟人签合同用的。所以谁想糊弄的村子里的其他人去干啥也没用。出了金保奎的事,其他人现在也没这个胆子了。 然后她就躲家里,哪儿也不去。 卢淑琴就道,“你们这唱的是哪出戏?” “要乱了!”林雨桐就笑,“瞧着,有人哭有人笑,乱过这一阵再说。” 林有志就道,“有人往基金会里存,有人也从基金会里借。出了这事,存着的怕钱不保险,都急着往出取呢。可钱都放出去了,暂时没那么快收回来。取的多,没人存,欠债收不会,资金断了,只剩下破产了。存钱的成了烂账……” 卢淑琴就一拍手,“这欠债的不就不用还了?” 做啥美梦呢! 欠债的该还还得还!过上二十年,你这帐都坏不了。 那这不成了一头的理了! 自来就是一头的理呀!去银行取钱去,少给你了人家不认,离了柜台谁负责呀?可你多拿了人家的试试,不给人送回去人家能立马告你信不信? 卢淑琴就说林雨桐,“你说你们这……一天天的干的是啥正事呀!你们不该是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的?” 林雨桐:“……”你们这举例说的银行那事,毕竟是小概率事件。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保险的!那有更保险的地方呢,之前也做了那么多宣传告诉大家其中的风险,可他们还是要往基金里送,谁能有啥更好的法子吗? 卢淑琴摇头,“那基金会不好,为啥当初叫办的?” 那不能说是事不是好事,但好事硬是给做烂了,有啥法子。这不是正在法办呢吗?有一个算一个,掺和了就别想跑,对不? 规范这个行业,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等着!等把违规的都查完,看看资金能回拢多少,能还人家的肯定要还的。还一部分,再加上存钱的人这些年从基金会拿到的高额利息,估计本金不会损失太大。 可事情比林雨桐想的还要复杂,她不得不给黄爱华打电话:“这就是一个马蜂窝,谁知道这一竿子捅下去,惊动了一片。这么说,没走正规程序,却用基金会里的钱牟利者,比我想象的多!且多的多!” 多不怕! 不要慌,工作组马上就下去。 上面直接下了工作组,断了本地内部包庇捂盖子的可能。 工作组下来的这么快,不用问都知道咋回事。林雨桐就是个通风报信的。或者说,她不是通风报信,她就是孙猴子去借天兵天将了。 好家伙,人家那边不就是想掺行吗?多大点子事?对!你这么下手不留情呀! 反正林雨桐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工作调整就下来了。青山镇这次是相当露脸呀,好几个乡镇出问题了,昌安更是撸完了。然后不出问题的青山镇,上上下下的都有进步。一把手直接进县班子了,二把手调任财w局一把手,这可是财神爷了。几个副镇,也跟着动了动,要么去其他乡镇往上走了一格,要么去县局里往上调半格,林雨桐直接完成一步跳,镇上她成了第一人了。冷寒调任昌安,任镇zhang。就连老祁,这次也跟着动了一下,调到紧挨着昌安的一个镇,跟桐桐一样的职位。 然后桐桐就被谈话了,“这么调整,也是为了全县一盘棋。药材种植,药材加工,要做成咱们的品牌,咱们的招牌,真正带动大家跟着一起致富,该怎么统筹,你得心里有数。为了这一盘棋,你也看到了,大动干戈不外如是!” 是!很有魄力的一个决定。 案子的事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你的任务就是看现在这剩下的烂摊子,怎么解决。 昌安那边的厂子,直接跟冷寒接洽,不叫那边损失太大,咱们直接收购。作为二厂! 然后在其他各个乡镇设置收购点,又买运输车辆。 紧跟着,就开设技工培训班,很多人是要签订保密协议的。如果从你这里泄密,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而且,初级技工和高级技工学的又不一样。 叫林雨桐意外的是,白春娟跟着一直学一只考,到了高级技工这一块,只剩下十个人了,她还是其中之一。 这么忙忙叨叨的,可大家却是眼看着镇子在眼前繁华了起来。这好像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镇上过往的车更多了,从早到晚,没有停歇的时候。以前不算多抢手的铺面,现在好些人抢着租呢,就是林家门口的两间铺子,一天好几个人来问。这个繁华程度,就连在路边弄个冰柜卖个矿泉水卖个冰棍啥的,这生意都足以养活两人吃饭了。 卢淑琴就说自家闺女,“你就没发现,你现在走哪,人家都怕你?” 怕我干啥呀?我怎么着了吗? 你怎么着了吗? 林有志白眼看她,“你在厂里说话,你见谁敢说一个不字吗?” 我对这个不是很敏感,做娘娘的时候等闲也没人跟我说‘不’呀。她看四爷,我真这么着了吗? 四爷抱着孩子,专注的跟孩子相互玩手指,“这次一共送进去了三十五个,被免职回去种地的得有一百多号,你不光在咱们这里说话没人敢说不了,就连去别的地方,轻易也没人敢顶你。你就没发现你出去开会的时候你两边的座位一直都空着。要不是最后来的人实在没地方去,都没人愿意挨着你坐吗?” 我一直以为因为我是女的,所以大家都有些避讳呢。 哼! “我现在出门,人家对我也很客气。”四爷用那种奇奇怪怪的腔调,“放心,往后的很多年,你只要回来,就没人敢扎翅!” 给大家留下的阴影很重啊! 林有志也控诉,“现在老杜见了我都躲着走,也没几个人跟我聊天了。” 卢淑琴指了指门口,“你看咱家门口,以前多少人呀。现在呢?没人敢在咱们门口呆着了。” 可我干啥了呀?我啥也没干。 林雨桐就道,“积威甚重,不全是好事。闹不好,真在下面呆不久了!” 四爷哼她,“未必!以前是说走就能走,想走就能走,可现在你把摊子铺这么大,整个县的产业在你手里攥着呢。你不叫运行的顺畅了,谁放你走?换个人得重新整合人力,谁能跟你似得,到哪没人敢呲牙。临时换将,叫其他人相互挤兑掣肘,未必有你在上面镇着好。上面会考虑这一点的,不说市里,就是县里也不会放你走。不过也对,你现在这个职位跟你的‘威信’已经不匹配了。要不了多久,咱是得搬家。您看,是提前买套县里的房子呢,还是委屈您跟我住单位呢?” 嘿!你这说话阴阳怪气的,嘛呢? 想知道原因呀?自己猜去! 然后四爷抱着儿子去院子里玩去了,孩子现在能说话呢,单蹦字的说。 一出去就笑着奔着院子里的花去,“花!花!” “摘花呀?摘了花给谁呀?”“妈!妈!” “给妈妈呀!不给妈妈,妈妈是个没良心的,咱不给!给姥姥行不?” “给!给!” …… 林雨桐:“……”我这又是咋惹着他了? 这可是稀罕的很了! 卢淑琴就说,“没说一定不能女强男弱,但这是不是得顾虑一下人家的感受。” 不是这个事!他会在乎这个吗? 晚上她就去缠,哼哼唧唧挨挨蹭蹭的,人家不为所动。 哎呀!幽怨很深呐! 她继续嬉皮笑脸外加死皮赖脸,挤在人家被窝里,人家都躲在炕沿上马上掉下去了也不管,你挪我跟着你挪,“给个提示呗!咋的了呀!我在外面不给你面子了?” 呵呵!“您是领导,您就是我的面子,现在到哪人家都特给我面子。”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呀! “人人都畏我,这不是你的功劳吗?没你给我肃清障碍,我能这么顺利吗?你就是我最大的靠山呀!人家哪里是看在我的面上给你面子,分明就是你给我挣了面子回来的呀。”桐桐这话说的够狗腿了! 四爷扭脸看她:这些用你狗腿的说吗?我看你现在连重点都不会抓了呀! 林雨桐:“……”她就发现四爷的心思有时候也不能猜,猜来猜去,好像也不是很能猜明白。 钱啊权的,这都不是事,肯定不是为这个的。 那这生气的由头是,不顾家?她就解释,“我再忙,也按时回来了。孩子也管了……”并不是不顾家。 呵! 人家给了这一个字,内涵丰富呀!这动静就表示自己没猜对! 她就琢磨呀琢磨,然后琢磨的睡着了。 可把四爷给气的,只得翻身睡里面去了,再挤真掉下去了。 但桐桐第二天这不是猜出来了吗?一大早,她跑派出所,正儿八经的视察工作去了。刚好逮住给四爷送爱心早餐的姑娘,然后对着老所长提出了‘严厉’的批评:你们这个管理很有问题嘛!上班时间这是干啥呐?这有些人呀,不要仗着出身好,家里有资本,就不好好工作。我这人的工作作风一向是这个样子的,别管你家的谁谁谁是谁,你就说你能不能好好干。不能干的就让开,给能干的腾地方。以后啊,谁不能踏实的工作,那就踏实的回家。 然后啦啦的,最后又提了一句话:我们不仅要讲法律,还需要讲道德。 话放在啥地方都对,但在这个场合讲,这就是意有所指的。 然后就把那个叫韩颖的姑娘挤兑的哭了,哭着跑出去了。 她哭了,但四爷笑了。 笑了就成了!证明这回把脉是把准了。出来的时候她偷偷勾四爷。 老所长就笑,看见那手放在背后小动作不断了,就戳了戳四爷,“送送!送送去!” 就四爷送出来了。 出了派出所了,林雨桐才问四爷:“我今儿这讲话,你觉得咋样呀?” 今儿呀? 嗯!嗯!挺好!特别好!特别有水平。 林雨桐:“……”呵呵!我今儿是干了这么多辈子最没品的事,说了这么多年以来,最没水平的话了。 还挺好!? 我能说啥呢?只有那么一句:呵!男人! s:///book/10/10445/720475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5)二更 重启时光(85) 这一年, 可以说过的非常快。 年底黄爱华再来视察的时候,镇子早就不是当初的镇子了。 林雨桐当时给设计的路是中草药做过度,给果树更新换代。今年果树第一年挂果,六月份果子就成熟了。品质也很好, 至少在这个时间段上, 是没有同类产品的。今年根本就没费心去卖, 钱果果全包圆了,直接发货到南边。在那边的批发价能卖到四块多。证明这个东西事受市场认可的。 而且头一年,产量还不错。 但因为当地不朝这边发展了,林雨桐就去了县里,请县里发邀请函, 可以请市里的领导来看看, 见见东西心里有谱呀。这个可以在其他的县发展推广的。 至少试的时候是成功的。 林雨桐是怎么被要下来的,这两年干的事都在眼皮子底下。年年看, 就更加明白一个穷成那样的镇子发展成这般模样有多不容易。 这次不仅在镇子上转,也在各个乡镇转了转。林雨桐就一边走一边介绍,“现在进一步的优化, 这药材不是想怎么种就怎么种的,别看一个县的, 但土壤质量还是有差别的。就是气候,昌安这边靠着河滩,就相对湿润一些。这些都是也好考虑的问题。随后,在什么样的土壤和气候条件下, 种植什么样的药材会纳入标准, 以尽可能的保证品质。” 每一个乡镇她说起来都如数家珍,有多大的面积,有多少人口, 有多少可耕面积,平均年收入是多少,有多少鳏寡孤独,有多少孤儿,有多少需要扶贫的人口等等,她都说的出来。更叫人惊讶的是,她叫的上来每个乡镇的负责某方面的干部的名字。 黄爱华就笑,“之前说要你回去,还被驳回来了。说什么都不放人!我之前还不明白,现在懂了,离了你玩不转了。”说着,她的表情就严肃起来,“这可不全是好事。” 古柏就低声提醒了一句:“之前把冷寒调回来了。” 黄爱华一愣,想起那个八面玲珑的小伙子,然后恍然:哦!古柏在上面,林雨桐和冷寒在下面,林雨桐攻,冷寒守。 三个人打的好配合呀! 不用问也知道了,只要稳住了,林雨桐随时能抽身,紧跟着冷寒就能接住。可自来摘桃子的人就不少,你们怎么保证一定能顺利的交接? 不对!你们身后怕是还有高参! 黄爱华就问林雨桐,“老叫小金隐在你身后,合适吗?” “等忙完手里这一茬,孩子也大了几岁呢,能送幼儿园了,我们也就能放开手脚了。再则,他也没闲着,像是痕迹鉴定、刑事证据,这些他都在自学自考!”这是相对来说比较实用的,以后也可能会用到的。所以四爷学的还挺用心的。 现在这边就是个样板,黄爱华夸了,电视上报道了。其他的领导也来看过了,都给了充分的肯定。然后年前一波接着一波考察的,林雨桐都没露面,叫人陪着就行呗。 别说林雨桐不是很欢迎名目众多的考察团,就是四爷也不喜欢呀。这牵扯到治安,对! 这个治安主要涉及的是那种故意捡这种时候闹事的。 有些是上|访未必占理,但就是特别难缠那种。你就没治了,每次一有啥活动,立马给你整一出。之前黄爱华来的时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往年都来,也都知道啥脾性。这次又是林雨桐主导的,估计不会挨呲,更是没多做准备。所以外界压根就不知道这么大的领导来过。 可这考察团不一样呀! 都是各个县的,一是看看有没有跟这边合作的可能,而是冲着新品种的果树来的。这个县完了那个县的,来来去去的,又是田间又是地头,又是厂区的跑,谁不知道呀? 然后怕怕处果然就有鬼,来第三波的时候,果然给闹起来了。 谁闹的? 红秀!不仅是红秀,还有几个之前入股昌安那边的厂子的人家,家里叫了女人来了。另外还有基金会存了钱但现在钱都没要回来的这种人。 小二十个女人,哭着喊着说冤枉,求做主。 四爷皱眉,给老所长打电话,“发现的时候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拦不住可以呀,告知一声不行吗? 这是工作的基本要求呀! 老所长也气着呢,“是小韩,这姑娘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镇不住这些人。” 韩颖都快哭了,“不是我诚心放人的,我不是真的要给领导找事……”真不是因为之前的事给林雨桐找难堪的,实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呀! 太难缠了! 四爷的电话还没打通桐桐呢,陪同考察团的一位主任就打电话来了,“您得来一趟,这些人堵在这里,不见您就不走。” 林雨桐最不耐烦处理这样的事,可这边才挂了电话,县上的电话就来了,“小林啊!行不行呀?能不能处理?” 能!敢不能吗? 这事别管有理没理,反正在你的地盘上出事了,就是你的不对! 林雨桐直接过去,从车上一下去,就看到人家考察团的在一边看着,很有兴味。毕竟嘛,大家同理心呀,就你们县能干,成样板了。我们都得来学习了!现在也叫我们瞧瞧笑话。 都听说了,说这里有一只女孙猴子,那是相当的能折腾敢折腾,且神通广大。 大家都是带着好奇想见这只猴子的,谁知道猴子的架子大呀,见不着。 哟!这不是见着了吗? 不过,这个猴子还是叫人觉得有些意外的:年轻,很年轻!漂亮,很漂亮! 当然了,再看的话就会发现,此女面含煞气,很大的煞气。 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林雨桐皱眉过去,把人都扫了一遍,“都不是我们村的呀!怪不得的呢!”林雨桐没搭理红秀,指了一个四五十岁,看着利索点的妇人,“什么情况,你先来说。” 这人就看红秀。 林雨桐直接就道,“你不要看她,她的事我知道。不用了解也清楚明白,你单说你的事。” 之前想说啥被这一打搅给忘了,磕磕巴巴的就道,“我们当初可是在昌平入股的……” “厂子卖了,入股的钱没退给你们?”林雨桐皱眉,“没一个领钱的都是自己签过字的。你们家是以谁的名义入股的,有档案可查。若是真没退这份钱,主管此事的人我会给处分,另外,马上退给你。” 谁知这人就道,“我们当时是入股的,可现在光退钱,不叫入股事啥意思嘛。” 这都叫啥事! “你入股的厂子倒闭了,你们将厂子卖给我们,你们才能拿到退的钱……现在的厂子跟你们无关……” “那我们不卖!” 这就是胡搅蛮缠了。 林雨桐懒的废话,只对她点头,“不卖是?这是要反悔了?可以!”说着就喊人,“方厂长,你来处理。” “反悔是?”从后面走出个汉子来,大腹便便的,粗着嗓门,“成!谁要反悔一起说了。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起草一份律师函。干扰咱们咱们的正常生产进度也是要负起法律责任的。当时给退钱的时候可是有协议的,白纸黑字!厂子的事我说了算,咱们法庭见。”然后喊人,“来个人,拍照,谁想抵赖都不行!” 这话一出,七八个人从闹事的人群里退出去了,“就是跟着看热闹的。” 这是看厂子挣钱了,想靠着闹事也要把股份给投进来。 一个个能耐的有! 行!这一部分解决了。 林雨桐又指了个年纪大的,语气也和缓了,“大娘啊,有啥事非得跟着这么闹呀?” “存在基金会的是我们老两口的老本,可现在啥也没了。” 这能怪谁呢? 这个案子不结,资金不解冻,谁也动不了呀!这根本就不是她管的事。 林雨桐细细的跟她们解释这个,“这么着你们看成不成,你们把你家的情况都说一下,我叫人给你们记下。明天,我亲自带人下去,看看你们各家的情况。如果你们说的属实,确实存在困难,那咱们马上解决。像是大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就我们老两口,带个孙子。儿子没了,儿媳妇改嫁了……” 林雨桐就道,“这么着,您这个情况如果属实,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方案。孩子要上学,我给联系一个慈善机构,资助孩子上学念书。你跟老叔的情况,符合咱们的低保政策要求,给你们争取低保补助,先解决生活困难,成不?如果明天我去看了,确实属实,那后天咱就落实,好不好?” 好!好! 林雨桐叫了个人,登记各家的情况去了。 只剩下红秀了,林雨桐压根就没客气,“你说你有二十万的入股,可你的凭据呢?每个人都有凭据的!你的凭据呢?你不能空口白话,叫人给你退二十万呀。你什么时候找到你的凭据,直接拿去厂子,要是他们不给你退,你直接找我。” 红秀能委屈死,“但你们不能不管呀!是金保奎坑了我。你们查查那个厂子的账,一定有我的名字的,这二十万,不能凭空没了呀!” 老厂子的账在呢,方厂长直接给拿过来,“金保国有二十万的入股是真的,但真没有红秀的名字。金保国那二十万也给退了,他说是补偿给工人的工资,已经按照他的意思,补发下去了。” 林雨桐指给红秀看,“你说二十万是你的,凭据呢?” 就是有欠条,也只能说明那是金保奎跟你之间的私人借贷,不能跟厂子和股份扯上关系的。你要债,就等金保奎出狱之后再说。 红秀这才明白了,到了了,金保奎其实也没坑很多人,股份厂子给退了,连大丽的很多罪过金保奎都扛了,大丽落了个缓刑,他甚至连拖欠工人的工资都补上了。 这转了一圈才发现,他真的除了坑自己,谁都没坑! 这可是二十万呀!不仅把自己的老底子兜干净了,还叫自己足足欠下了十万的外债,这可都是带着‘腿儿’的,光是一年的利息就得一万八呢! 这叫自己拿啥还! 李红秀啊李红秀,你这是着了啥魔呢,怎么在金保奎这个阴沟里给翻了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s:///book/10/10445/720549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6)三合一 重启时光(86) 红秀也算是个能人了! 年底催账催的厉害, 她知道没法子,转脸就怂恿了这么多人来闹。事情不是她闹能解决的,她跟金保奎是怎么说的, 这个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 谁也不知道。 咋就鬼迷心窍的把钱给对方,连个凭条都没留下呢。 金保奎到底是承诺了她什么了? 脑子转的快的心里都会这么想, 但也就是想想, 私底下猜猜, 没人问到当面的。 总之,红秀这个年比较难过。 谁知道当晚,红秀又哭哭啼啼的找到家里来了。觉得威逼不成,现在开始走悲情路线了, 意思就一个,想法子得叫金保奎认这个事呀。 只要金保奎认了欠他的钱, 那这债就有法子。 因为金保奎贼啊, 今儿她也才打听到, 金保奎的闺女是嫁人了,但是嫁人了户口并没有迁走。然后村里的厂子股份,是记在她闺女名下的。现在这股份一年到头也不少红利,她听到风声,说今年一家怎么都能分个两三万的样儿。 这是一笔大钱呀。拿这个慢慢还自己的也行呀。 “你去见金保奎!”林雨桐就说, “这个走正常程序是可以见到的。” 他要认账, 他就会补了欠条给你,而且会跟他女儿沟通。他要不认账,我去掺和什么呀? 我知道你们俩咋回事呀? 红秀噗通一下就跪下, 卢淑琴死活拽不起来。林雨桐拉着她的手腕使劲对方才不由的站起来,起来后却瑟缩了一下, 一下子大哭了起来。 把林有志气的呀,赶紧用大衣裹了孩子去了另外的房间,这嗷的一嗓子,吓着孩子了。 可孩子并没有吓着,他看的可高兴了。一被裹着抱出来,还着急的往出钻,伸着手朝里面指,“哭――哭――呜呜呜――” 知道人家在哭,怕姥爷不明白,他还学两声,知道人家是‘呜呜呜’的哭。 红秀听见了,尴尬的一下子尬住了,好像知道林雨桐是那种了冷硬的人,再怎么是说不通的,转身拉住卢淑琴的手,“淑琴姐,我这是真没办法了……” 卢淑琴又不傻,她知道要么红秀被坑了,要么红秀就是想讹人。 红秀有讹人的前例呀!平时也精明呀,就跟大家背后议论的一样,好些人都觉得红秀这么精明不可能会犯这种蠢。估计是想落井下石得些好处的。 红秀当然不蠢,“我先出了十万,那是最开始,厂子还没建的时候。那时候我是有合同的!后来合同被我撕了,我追投了十万……” 追投的十万,你再签合同就完了,为什么要撕掉之前的? 红秀咬牙,“这钱以他的名义入股,我俩私下里另外有协议,金保奎拿出厂子三分之一的红利给我。” 嘛玩意? 红秀拿出一张纸递给林雨桐,“您给看看。” 林雨桐接过来扫了一眼,“这不是金保奎写的?”字迹跟老账本上的完全不同。 “可他签名了呀!”红秀指着名字,这是那天晚上叫金保奎签的。男人火起的时候没什么不能答应的,叫马上喊娘他都喊,叫他签字他就签了。 这不是他签名没签名的事! 当时他可能喝酒了,可能你俩正在某种特定的场合之中,他是为了哄你的。事实上,“他不可能给你三分之一的红利,他跟别人签的正儿八经的协议在的,是严格按照入股多少分红的。”这里面牵扯到一些金保奎得罪不起的人,他不可能藏猫腻,“你的意思是,叫金保奎在公账里贪污补齐你这个三分之一。你想用那么一点钱入大股,从里面套更多的利益,这能上的了台面?金保奎当时可能真有心这么干,但这不是厂子没到分红的时候就倒了吗?所以,也不好说他是真心骗你还是如何。” 你只能自认倒霉。你这玩意金保奎疯了才会认,认了那成什么了?诚心坑人呀! 坑那么多人坏名声好呢?还是坑你一个好呢? 他出来还得做人的。就像是现在好些人都只说金保奎倒霉,却没说他其他方面的问题一样。 你俩一个好|色,一个贪财,怼一块了,谁也甭说谁。 林雨桐真诚的给她建议,“这些东西,你可以去咨询律师,看他有好的建议没有。我们这里能管什么,不能管什么,这都是有规矩。管事该怎么管,这也是有章程的。不是我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知道,你想要金保奎的闺女那股份……可我们没有权利从人家手里硬抢,要真这么做了,那进去的得是我。我觉得你不是来找我帮忙的,你是来为难我的。另外,你看,这大晚上的,我也有孩子。有工作上的事,你去单位找我。家里的话,以后恕不接待。天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了。” 说着就先起身,看着红秀。 红秀没法子呀,只得走了。 人一走林雨桐吐了一口气,“以后别抹不开面,再来就别叫进门了。受不了这个絮叨!您当她不知道她手里的东西不起作用呀?她是啥都清楚,可就是歪缠,缠的你受不了了,帮她解决一下。哪怕是厂子象征性的给她补偿一些。” 可这无规矩不成方圆,多少真可怜的人我都顾不过来呢,我闲的蛋疼管那个事。 紧跟着几天林雨桐都在处理这些闹事带来的后续的问题,再然后就听说红秀把她的门面房和后面的院子都给卖了。现在镇上的街面房比城里城中村的房可贵了。红秀那是连着两院子的,地方大,拆开买了两家,一院三万五,两院就是七万。还有她之前在排碱渠那边买的地方也盖了房子了,那边的地段也好,但因为盖的房子是简易的。因此只卖出了一万五的价格。然后年跟前,不知道叫了谁的面包车,把她店里的货一拉,从青云镇就消失了。 积蓄搭进去了,欠了那么些外债,把产业都给卖了能把债还个七七八八。 卢淑琴还不落忍,“这寒冬腊月的,一个女人能起哪?” 林有志就道:“你就是爱操心,她原本也不是咱镇上的人。是下面哪个村子的?家里也有宅基地和房子的。还担心人家没地方去?像是她那样的女人,瞧着,到哪都饿不死,且能活的好。” 行!你这么说就这么地。卢淑琴又操心林雨桐,“隔壁那个……回来过年吗?” 是说杨碗花。 眼看过年了,那边也没啥动静呀。 这一年就年初的时候回来过,被金凤给怼回去之后,这一年真再就没见人回来过。四爷倒是去的。开会去县城的时候,只要时间来得及,就过去一趟。给买点吃的用的。生活费肯定是按月给打卡上的。但四爷去十次也未必见的上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把东西放在租出去的铺面里,叫人家帮忙把东西给了就行。因为人也不在呀,要么说是去旅游去了,要么就说是出去打牌去了。你给打电话,她挺不耐烦的,就是那种语气,‘行了行了,知道了,挂了’‘咋那么嗦呢,人还没死呢’,四爷是那种要是情况允许,他还是尽量的晨昏定省的。哪怕不像是以前,但至少定期的问一声,啥都好着没? 上次是入冬前去的,去的时候倒是见到人了。人家打算去海南过冬,四爷给了两千块钱,这一冬都再没去。每周四爷定期给打电话,那边每次回一句:“还没死!”然后四爷把电话就挂了。那样子还真就特别像那种,就是看你是不是还活着的态度。 人家去过冬,过年回不回还真特别不好说。 林雨桐觉得,怎么也得等明年二三月里才回来,天也暖和了。 可结果呢,人家年前还真就回来了,原因是没钱了。 回来没直接回家,到派出所门口就下车。下来就给四爷打电话,她就在他大门门口。 这猛不丁的,四爷还当出啥事了,一出去才知道,是来要钱的,“先给我拿一千叫我把年过了。等明年我把房租收上来再还你。” 四爷给了两千,“回头我买了年货给你送过去,你别折腾了。” 杨碗花吸吸鼻子,像是感冒了。四爷又带着去边上的卫生院,叫人家大夫看看,给开点药。这是猛的从海南回来,然后赶上降温了,可不得感冒吗? 医生说要输液,四爷就陪着输液,另外要打的针先开出去,到时候带去县城,斜对面就是诊所,给两块钱人家也就给打了。 杨碗花絮絮叨叨的,“我再不出去了,以后也别理你大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一点脸面都不顾,我可干不了那些事。” 去海南过冬,其实带的钱也不算少。当然了,这得看你怎么过了。要是姐俩过日子,那没问题的,钱肯定够用。但要是胡吃海喝,那钱够干嘛的?认识了一帮老头,开始玩的挺好的,也舍得花钱。可后来人家不花了,不给甜头人家傻了才给你花钱。 结果杨碗花不干了,幸好是从来都知道给自己留底牌,啥时候卡里都留够能回家的路费,然后一个人去机场买了机票到省城,再从省城直接坐车回镇上了。 到镇上的时候,兜里真干净了,“从昨晚上到现在,就在飞机上吃了一顿……” 得!四爷起身,“我去给你买吃的,马上就回来。” 杨碗花一把拉住了,“那个……儿子,我去海南的事别告诉你爸,我真跟你大姨去玩的,可没跟这个那个的怎么着……” 四爷:“……”金保国要是管你怎么着,他就不会这一年不跟你照面了。 买了吃的回来,杨碗花一手挂针,一手拿着筷子吃的可香了,“在那边是暖和,可还是更想老家的口味。”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其实大儿子面冷,心里啥都是有数的。填饱了肚子,这才问了,“孩子都好?能跑能说了?” 嗯!能了! 杨碗花又沉默,“你媳妇呢?又升官了?” 嗯!升了! 一看到卫生所这待遇就知道,特别是升了的。 杨碗花嘴角翕动,还想再问啥,四爷就催她,“赶紧吃,一会儿凉了。”主要是吊完了我得赶紧送你回去。在这里呆着不合适,你在这里挂针三天,镇上的都得被惊动,来瞧瞧你这个病人。 很不必如此折腾。就是一热一冷变化太快,感冒了而已。 可镇子这么大,一个单位挨着一个单位的,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知道了。这边一碗面没吃完呢,镇上办公室的主任就带着东西来了,老所长也来了……一会子工夫,什么税务、邮局,乱七八糟的,能出现的就露了个面。 杨碗花被一声声关切的,一个个的恭敬的对待着,她觉得她之前脑子真是有毛病。跑去外地叫那么糟老头子捧着有啥意思?早就有个词,叫做衣锦还乡。为啥要衣锦还乡呀?那是因为你再牛,别的地方的人也不知道你。还乡就不一样了,你家祖宗八代大家都认识,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儿,在这些人眼里炫耀才是有价值的。 她也不违逆儿子,说回县城她就乖乖回县城。说给她买年货,她就不另外准备。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临走还给四爷塞了两包芒果干,“给孩子拿回去!这玩意还算稀罕。” 四爷没拿,“你自己留着吃。” 咋不拿呢?我这当奶奶的不能给孩子买吃的呀?! 我家孩子一岁半,就长了那么几颗牙。这玩意咬着费劲,嚼不烂,你倒是不怕孩子卡住。 他指了指沙发,叫她坐,有些话是要说在前头的,“不管你们夫妻的关系如何,母子关系,是断不了的。所以,你得安心,只要好好的过你的日子,不会叫你在经济上受拘束。没事了打打小牌,一年出去旅游那么三几次,这都不是事。等将来,找个人照顾你衣食起居,我们兄弟都能负担。” 我知道!我知道! 四爷却摆手不叫她说话,“你听我把话说完。刚才说的,只是第一点。而第二点,你也得记住了。别惹事!别轻易招惹谁,谁你也招惹不起。你要是得闲了,找以前跟你关系好的,多打听打听。看看是我媳妇好招惹,还是嗣明的媳妇好招惹。你要觉得你能招惹的过,你尽管去。” 杨碗花心里一突,她跟老家那些关系好的,并不是不联系的。她也知道,现在谁见了大儿媳妇都怕。今儿那么些巴结的人,冲着谁的她也清楚。 她的世界里,就金保国最了不起。可金保国之前巴结那些镇上的人呀,一个小办事员都巴结。大儿媳现在那个高度,她心里是发怵的。 比当时听说她在大衙门还叫人发怵。 至于小儿媳妇,去年赔了,今年就加倍的赚了,这种人那也是有大能耐的人呀。 同样的,她也招惹不起。 唯一好的是,大儿子大概是顾虑他跟他媳妇的名声,对她这个妈还有三分耐心。面上做个孝子的样子,为的是迷了世人的眼的。可小儿子,那就属于冷了就冷了。你病了,我花钱给你买药行,但叫我陪你打针,那对不起,没空。你要说没人陪着不行,他立马花钱找一陪护。自己生的自己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人。 自己在外面一个人过了一年的日子了,原本想的好,跟亲姐姐姐俩搭伙过,也有个伴儿。可自家姐姐那就是个啥时候心都不老的,到了这岁数了也安分不下来。那你说,这可怎么办? 她也不想在跟姐姐混了,她随便过她的去,爱怎么死怎么死去。 这不是自己就回来了。回来看大儿子的态度……原本想着是和软了,可这一是一二是二的,这不是和软了,这是之前没撕开脸说的话现在撕开脸说了。 可偏偏的,她没法子呀。 这会子沉默了半晌,也不给塞芒果干了,“那你回!赶紧回,再不回该晚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应该是真知道了,过年期间是不吵不闹。有人给她拜年带了东西,她都把人家的名字记下来,然后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并不动那些礼品。 一开年,她每周回来一次。但是不上家里,而是上厂里去。金保国这不是偶尔在厂里住的,铺盖啥的要拆洗,这也得有人做呀? 而且,这一开春,换季的衣服杨碗花给买回来了,给放好,也没纠缠,直接走了。 钱果果就找林雨桐:“咱们这婆婆这回变聪明了。” 林雨桐也笑,这种事怎么说呢?人得找到自己的定位。 金家要说缺啥,现在是真不缺。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金保国的很多事,儿媳妇不能代劳,儿子又管不了那么细致。老太太又管不了那么周到。像是金保国外面穿的衣服,钱果果也买,林雨桐也买,出去了是体面。但里面的衣服呢?对?内衣鞋袜,洗洗涮涮……杨碗花这回改人设了。奔着贴心体贴这点来了,要是能这么着处着,说实话,真是一家子的福气。 最好她套着这层皮一辈子被撒手! 金保国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能叫这女人添乱,就得适当的吊着她。估计这一年,他也反思了不少,也学会怎么拿捏杨碗花了。早前呢,是一言不合就冷言冷语不搭理。现在人家不了,杨碗花给他买了衣服,临走金保国就多给杨碗花两百块钱,“你怎么也买一身。”杨碗花过来给他洗衣服,他嘴上说,“放着,有小洗衣机,我在里面转转晾晾就干了。你在县城也别自己洗了,有洗衣机不也得自己动手吗?你送洗衣店……”然后又开了两百块钱。 这么一软,杨碗花可委屈了。大半辈子了,都没这么热乎过了! 但她要是想进一步了,基本是金保国也不干了!他觉得杨碗花是那种‘远之则怨,近之责不逊’,这个尺度的把握上,一定得到位。 所以杨碗花就觉得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过来相亲的时候,去的是郭家,看的是郭永刚,可她一眼就瞧中了金保国。 可金保国瞧不中她!郭家当年出的起彩礼,郭家当年也不在乎她们家名声不好。 是!杨家名声不好,特别不好。自家姐姐是当姑娘的时候就这个那个的,被人给逮住的那种。自家妈是连着改嫁了三回的,也是风评很不好。当时愿意娶她的人真不多。郭永刚当年长那模样,但在煤矿当临时工,脑子还挺好使的,偷摸的攒的钱不少。她这才嫁了。她是没一天瞧的上过,那时候是满心满眼的都是隔壁的金保国! 盼着他能看她一眼,盼着他能跟她说句话。真的!说那一句话,够她美三天的。 现在就是这样,他温言细语的,她觉得比啥都强。以前以为人在被窝就行,可现在她觉得不对,不是那么一码事。就像是金保奎一样,进了红秀的被窝了,可最后保的还是放在心里的人。 杨碗花这一来一回,进进出出的时间长了,大家就都笑:“你们俩口子闹啥西洋景呢?” “没听过先结婚后恋爱呀!”杨碗花回了人家一句。 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下神色,心道这杨碗花是不是个二百五呀。半开玩笑的取笑道:“先结婚后恋爱的听过,可像是你们这后的,没听过!孙子都满地跑了,闹啥妖呀!” 咋就闹妖了? 杨碗花觉得自己跟卢淑琴现在平等了,她一生就缺这个恋爱的过程,没想到到老了,男人补偿给她了。 于是,人家现在回来还主动跟卢淑琴打招呼,给孩子还专门织了毛衣,“没你织的好,但这个月份穿着正好。” 把东西放下,也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人家扭身就走。 卢淑琴看着杨碗花的背影,站着没说话。林有志一见她这样就慌,“不想给孩子穿就不穿……”孩子缺衣服吗? 不是这个! 卢淑琴看着林有志,“你说人一辈子啥最重要?” 林有志:“……”我一天天的还得陪你伤春悲秋。 卢淑琴也不指望林有志回答,只道:“真心难得!” 那是!这道理谁都懂。 卢淑琴就说杨碗花,“那你说她这一辈子,谁对她是真的?” 男人?子女?或者是她的父母和其他亲人? 男人和子女就不说了,这就是眼皮子底下。金保国对杨碗花的态度是为啥的,卢淑琴看的清楚的很。那杨碗花还有谁呢? 父母?父母要是对她好,当初就不会把长得很不错的闺女嫁给郭家,当时那可是五百块的彩礼。 她姐姐?真跟她姐姐好,就不会半路回来改了性了? 卢淑琴就问说,“你说这样的人,过的可怜不可怜?” 可怜个屁!她一辈子不缺吃不缺穿的,她可怜? 卢淑琴一愣,也是!我现在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这是日子消停了呀,啥心都不操了的缘故。她就皱眉呀,“你说我该操心点啥?” 林有志哄她都哄出经验了,顺后把电话递过去,“给桥桥打电话,催催他,谈对象没有呀?干啥呀?打光棍呀!这是你该管的正经事。” 对!卢淑琴一拍手,没有比这更正经的事了。 说着就把杨碗花给孩子的毛衣放一边,忙活去了。 但人家亲妈来了,释放了对孙子的善意,这当丈母娘的还是要让女婿知道的。 四爷伸手一结过毛衣就塞给桐桐,“收着。” 不是每个送来的礼都要用的,这个毛线挑的不好,有点扎手。还偏给孩子织的是高领的,这要是个大领口的马甲,叫孩子穿了也就穿了。这个一上身,孩子脖子和下巴就得遭罪。 咱不穿! 林有志逗孩子,“跟你爸说,这马甲谁给的?” 是想告诉四爷,他们没教孩子不好的话,真告诉孩子那是他奶奶了。 但是熊孩子给的答案不是林有志预期的,就见孩子那样斜着眼睛,又像是翻着白眼,手指还那样翘着,然后指了指门口,“……来了……” 哦哦哦!懂了!就是这样式的一个人今儿来过了。 嗯嗯嗯!对哒! 把刚进门的钱果果逗的不行,回去给老太太和金保国学,“这么大点的人,怎么那么精怪呢?” 那一边斜眼一边半翻白眼的样子,是杨碗花有点看不起人时候的表情。 金保国又是笑,又是恼,再见杨碗花的时候就说了,“你在孩子面前要收敛点,孩子啥也不知道跟着大人学成那样怎么办?” 杨碗花:“……”并不知道她自己有那样的毛病。 这孙子怎么也跟亲奶奶气场不合呀。 经此一事,杨碗花再不往孩子这边凑了。 孩子跟亲奶奶可以说跟陌生人没啥区别,但论起喜欢,孩子好像更喜欢金保国。 十一个月大小,这小子嘴里就能说话呢,叫个人呀,腿上也能扶着墙走了。老急着出门。门口有那种用自行车带着鸡蛋出来卖的,强调奇怪,拉的也很长,总是在门口喊:“卖鸡――蛋――” 孩子学了叫妈妈之后,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卖’,后来学的多了,这段时间终于能说三个字了,结果开口的第一个三个字是:卖鸡――蛋―― 四爷上班回来,下了车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他儿子在院子里‘卖鸡蛋’。顿时他就站住了脚步了,要么说‘孟母三迁’呢! 他哪个孩子也没一张口学说话就喊‘卖鸡蛋’呀! 再不济,咱也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或是孝经呀。 怎么到了这小子身上就成这样了。 他觉得不行,这得掰正呀,结果还没说孩子呢,外面又吆喝‘卖鸡蛋’! 一天哪那么多卖鸡蛋的!这分明就是金保国的声音嘛。 果然,孩子一听是这个吆喝生,尖叫着就往院子外面跑,“爷爷――爷爷――卖鸡蛋!” 卢淑琴无奈的跟四爷解释,“刚开始不是跟你爸学的,就是人家过去一卖鸡蛋的,人家喊了一嗓子,他跟人家学。刚好那天我让你爸喊住卖鸡蛋的,多买点去看西头张大娘,不是把腿摔坏了吗?七斤听见了,以后听见卖鸡蛋的就出去喊人家……你爸想见孩子,就在外面喊‘卖鸡蛋’……”然后就这样了。 这像个啥样子! 四爷追出去,结果金保国把孩子架在肩膀上,“孙子,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 “卖鸡蛋!” “卖啥鸡蛋呀!咱以后不卖,咱就买!爷爷挣钱,就是叫我孙子将来买买买的!你就说,要买啥?” 正说着呢,林雨桐回来了。 孩子看见妈妈了,一扭脸看见爸爸站在身后。 他可高兴了,一拍手:“媳妇!” 是说他爸爸的媳妇回来了。 金保国没抬头呀,不知道这小子看见啥了,就笑,“哎呀!小崽子,知道买媳妇了!” 孩子哪里知道好歹,咯咯咯的笑,“买媳妇!买媳妇!” 四爷:“……”再这么教下去可怎么得了?! 这边四爷还没把孩子从金保国肩膀上接下来呢,对面的老板就站着逗孩子,“蛋蛋,谁扛着你?”“爷爷!” “不能叫爷爷,叫保国你爷爷更高兴。来,小子,学着点,叫保国!” “保国!” 金保国果然哈哈大笑,“孙子能干喽!干叫爷爷的名了!成!” 他乐呵呢,然后突然发现孩子不跟着应和了,这这一抬头,看见儿子和媳妇都严肃着脸看孩子。他把孩子接下来,哎呦!孩子憋着嘴,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金保国朝两人瞪眼,“干啥呀?”他给两人使眼色,“人家就是逗孩子呢,你们这么着,谁敢逗呀?回去!回去说!”然后把孩子的脸藏在他怀里,低声跟孩子道,“不看!咱不看他们的黑脸!” 林有志和卢淑琴在院子里整给花坛里拔草呢,结果就这么个组合给进来了。 孩子高高兴兴的出去,整成这么模样给回来了。 干啥呀? 金保国就说儿子,“我乐意叫我孙子叫名字,这是当爷爷的乐趣,你拉着个脸给谁看呀?哪个孩子小的时候不是这么着的?长大的不什么都懂了?干啥呀?孩子高高兴兴的,非找不自在。” 但这是原则问题,什么都能惯着,但有些东西是打从一开始就不能惯着的。 更叫林雨桐惊讶的是,林有志和卢淑琴也不觉得这是大问题,卢淑琴还说林雨桐,“你小时候人家还叫你叫你爷你奶的名呢,你不也叫了吗?现在也没见影响你啥?现在是怎么了?干啥呀上纲上线的,过分了!” 林雨桐和四爷对视一眼,真的,两人真觉得这三个长辈基本是靠谱的,照顾孩子一点心都不要人操。但是这个教育,是大问题。这三个人站在一块,恨不能把孩子圈在起来,护在中心,且他们一点都没觉得他们在溺爱。 这是不可以的! 林雨桐蹲下,叫孩子过来,“金泽,到妈妈这里来。” 金泽瘪瘪嘴,但到底挣扎着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了。 这小子在家里玩,在院子里滚的浑身都是土。这个,林雨桐从来不说什么,有时候孩子适当的接地气,并不是坏事。这么着养的孩子,更皮实。 再者说了,孩子脏了就给换,一天给换好几次,不会太脏,又不会拘着孩子。她从不在这方面多挑剔。 可教孩子说啥话,这却是很严肃的事情。 卢淑琴怕林雨桐打孩子,她发现她闺女现在可厉害了,跟谁打电话都是那种语气,你这个事情该怎么怎么着,能不能做?不能做换个人来! 就这样的。 她该真怕这死丫头脾气上来打孩子,因此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卢淑琴就急了,“你干啥呀?孩子才一岁多点,他懂什么呀?要说大道理,那也能听懂道理的时候再说。我跟你们说,你们两口子谁进来干动孩子一下,我跟你们没完。” 林雨桐觉得去城里以后,坚决不叫老人过去带孩子,谁去也不行。 四爷赶紧拦了,“不打,打他干什么呀?但这叫长辈的名字真不成。” “多管闲事。”金保国气哼哼,“我就喜欢听我孙子这么叫我!不就是个名字吗?外国人都相互称呼名字,怎么的了?” 四爷拍了拍桐桐的肩膀,然后说孩子,“去,再去跟爷爷玩会。”教育不在于一时,也不能当着长辈这么教育。这边才开口,那边就拦了,这也达不到效果呀。 林雨桐放手,点了点这小子的脑门,笑道:“去!跟爷爷玩去。” 见爸爸妈妈真没恼,果然就高兴了,扭身就跑过去,“猴起――猴起――” 猴起来,就是要坐在爷爷肩膀上的意思。 金保国把孩子往脖子上一架,“走喽!大孙子!想吃啥?爷爷给你买!” “糕糕!” 成!买糕糕出去喽! 爷孙俩没丝毫心理障碍,出门觅食去了。 结果四爷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特别突然的宣布,“我打算进修两年……”半脱产的话,在家的时间会很多。 他这是为了孩子,又退了一步! s:///book/10/10445/721415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7)一更 重启时光(87) 要进修? 进修是好事呀!林有志和卢淑琴对这些其实不是很懂, 以前听人家说进修,那就是文凭提升了,前途更好了。他们就是朝这方面想的。 林有志还问说, “去省城进修还是去市里进修呀?这得多长时间?要跟上学似得住学校吗?” “不用。这要去省城呀, 省城那边的房子不是都装修了吗?” 卢淑琴也急忙问,“是不是住在家里更好点。” 四爷就笑, “半脱产的!平时单位有急事也得去的, 没事的话就得自己学习。一般去学校上课的话也都是周末。大学是部里直属的, 说是在省城,但学校的新校区都挨着咱们市了。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早起去,晚上回都来得及的。” 哦!哦!还还挺好的。 可这么说完了, 突然觉得不对。 卢淑琴在下面拉了拉了林有志的衣服,林有志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你们这是不放心我们在家带孩子?” 是的! 但话显然不能这么说, 太伤人了。四爷给这两口子夹菜, “爸,妈,你们得知道我们的难处呀。现在桐桐是一把手了,那也是我的直接领导了。我们是不在乎这个的,但别人呢?人家怎么说?不光是说我, 主要也是对桐桐不好。有些不知道的人就嘀咕了, 说人家为啥怕你林雨桐呀,你有啥可牛气的!不就是你男人手里捏着‘暴力’”机关吗?谁不听话收拾谁……明白的当然都知道不是这么一码事,但很多时候, 人就是有这方面的顾忌。所以,这任职自来都是有避讳的。我要是不主动进修, 下一步我这得调整。往哪里调整可就不好说了!主要是桐桐年底或是明年估计得调到县城,我肯定希望同步调动的。要不然怎么办?我这一调,年底她又调……我再想调整的跟她同步,这可就难了。那算算,我这工作调动的频繁不频繁?再这么下去,大家肯定会有意见的。而这个时候选择进修,主动退一步避开,这对谁都好。主要是得为下一步考虑呀。这两口子不在一块……” 那当然不行! 是啊!四爷又说他的情况,“我这种跟桐桐还不一样。桐桐是自己考上的国考,那出身是根|正苗|红的。要学历有学历,要专业有专业,我则不同。我能换个铁饭碗就不错了,可往上走,这学历呀,专业也就比较受限。刚好遇上现在这种比较尴尬的情况,趁着这点时间,提升一下自己,对以后肯定有好处的。” 那是肯定的! 这不就结了? 百利而无一害的事,跟孩子不孩子的不相关。但客观上,我是能在家带孩子的。 孩子能有亲爹陪着,难道是坏事? 两人无话可说了。 四爷把人哄住了,又给夹菜,“我在家的时间多了,也有很多事要办。之前不是卖了个专利吗?这东西升级改造,人家也联系我了。正好赚一笔,我和桐桐也想着给桥桥买套房子,他们学校的新校区,在新区,紧挨着咱们在省城那边的小区。我们就寻思着,在同一个小区里给桥桥也买一套,将来他不管是上学还是留校,咱把家安在一处。” 那这个买房的钱用金家的不合适,但要是女婿自己赚的,这投桃报李的,是孩子们之间的情分。 再者说了,也不能要他们多少,“象征性的拿点就行。咱家这红利今年都有三万,我再添两万,你们添一万,给交个首付就行。” 然后话题就偏了,从哪里发展的好,到桥桥这个愁人的,咋谈的对象这么难了。学校里一半都是姑娘,个个都是聪明孩子,哪个不行呀?对不? 卢淑琴觉得找对象,别的不要紧,脑袋瓜子好使是头顶重要的。 这边一说桥桥,金泽就又来劲了,他倒是自己吃饭,甩的到处都是。这会子大人说桥桥,他知道那是舅舅,着急抢话:“舅舅……笨笨……” 林有志正要跟四爷说话呢,被孩子一打岔,忙接了孩子的话,“对对对!你舅舅是笨笨。我们家七斤最聪明了,谁都没有我家七斤聪明……” 不说说他舅笨的话合适不合适,就说老是着急抢话这一点,就特别不成。 长此以往,他不会听别人在讲什么。因为他得是中心,家里的人都围着他转,于是,别人认真讲话的时候他会觉得注意力没在他身上,从而抢话抢关注。 这习惯要是养成,要坏大事。 然后四爷说要进修就真进修,第二天直接去县里找领导,说这个事情,打了申请报告。 大家就不理解呀,以现在镇上的情况,这边眼看就是大所了,所里升格就在眼前了。副科级的单位变科级,这是坐在原地平地升迁呀。多少人跨不过去的一道坎,人家说不定就跨过去了。 这个时候选择进修去了? 私底下就有人嘀咕:“韩颖追的那么紧,头儿一来,她一双眼睛恨不能长在人家身上。一听头儿在外面说话,立马就起身‘倒水’,站在窗口不看的头儿进屋,她那一杯子水是喝不完的。” 韩颖能气死,我就是看看!看看能把人给看跑了? 好看还不让看了,看看少了谁的肉了吗? 但现在显然是看不成了,要看得上人家家里去。她还没那么不要脸! 其实颜好的,她也能找到。只要她乐意,那乐意她的人多着呢。可光有颜不行呀,人家那气质,那谈吐,那作态,这些都凑齐了,可就太难了。 她的婚姻,要考量的很多。但是恋爱,她可以考虑的少一点。原先就是想找个颜好顺眼的谈一谈,之后会怎么样,不想那么多。可没想到,碰上个颜好,又各方面绝对不会被家里反对的,却偏是个结婚的。 人家要是感情不好,她不介意拆一拆,对大家都好。 可人家感情好……怎么办呢? 心说看看,多看两天是两天,心里想想还不行了? 得!人家现在连看都不叫看了。 不叫看了,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紧跟着,人家调动工作,直接回省城了。 四爷进修这事,下面的人有些是不清楚情况,全程瞎咧咧呢,说单位有小姑娘追,说四爷怕老婆误会,是耙耳朵!主要往桃色新闻和家庭八卦上靠。但知道的,人家自然是明白在避讳什么。 可没人想的到,四爷这么快下决定,只是因为孩子。为了把孩子抢到手还不叫老丈人和丈母娘多想,四爷也是煞费苦心。这不是开春了嘛,大好的春景,出去旅游。那哪成呀?你们吃饭怎么办呀?孩子怎么办呀? 林雨桐赶紧接茬,“我这一阵子不忙,基本按点就能到家。再说了,隔壁就有帮着做饭的,偶尔不及时回来,叫帮孩子做一碗蛋羹她还不做了?” 四爷又添了一句,“这旅游团可是的,价值七八千,不去可惜了。” 天下哪有的东西?是不是收人家不该收的给人家办事了。 是!但这个事不要紧的。 林雨桐就说,“是欧阳。她不是帮人找亲人吗?现在她改行了,从报社到了电视台,做新闻节目的。下个月你们在电视上就能看到了……她上个月刚给一对夫妻找到女儿,孩子三年前被拐了,如今找回来了,好在孩子年纪不大,现在才七岁,没把孩子给耽搁了。两口子经济条件好,是开旅游公司的。给钱,欧阳不好收。人家给了这个旅游券,她又忙新节目,没有时间,再则,也没有亲人呐。你说,她专程叫人给捎来的,你们不去也不合适呀。” 那也不能白要人家的东西。 没法子,林雨桐只得道:“一直没告诉你们,欧阳那边找人的资金,我们俩用额外收入资助一部分。她也是不好意思,这要咱们不收,以后人家也不好意思再收我们的钱了……” 你们还做慈善? 卢淑琴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行为的!咱家也不是很富有,对? 林有志一把拉了,然后拽屋里去了,他的解释是这样子的:“他们两口子要是不得不收一点见不得人的钱,这些钱怎么办呀?将来万一出事,这做了慈善总好过自己贪了,吃喝玩乐用了好。” 林雨桐:“……”感情亲爹亲妈眼里,我一直就是贪的。 得!这事不是你解释就能说通的。外面不定多少人都在嘀咕了,说这个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就是说我是那只白的,雪白雪白的乌鸦,人家也不信呀。 反正不管怎么着,不得不去的老两口被小两口给哄走了。卢淑琴临走还叮嘱,“人家要是问起我跟你爸,别说我们去旅游了。这事不能炫耀,要不然人家更得说你了!就说我跟你爸谈订单的事去了,顺便帮桥桥在省城找房子。就是跟你爷你奶,也别多说。” 成!我不傻!您赶紧走。 有爹妈在家孩子并不会很留恋姥姥姥爷,老两口心肝肉的一步三回头,叮嘱了无数注意事项,但孩子在意却是,我爸也能带我举高高!看着车子走远,林雨桐摸摸孩子头顶的毛:傻小子!你这是落我们手里了,知道吗? s:///book/10/10445/722241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8)二更 重启时光(88) 孩子一岁多, 你说道理肯定不行,在于生活中一点一点的去纠正他。 孩子叫长辈名字,这个你把诱导孩子的这些因素排除掉了, 那孩子转天就忘了。人家不逗, 孩子也不会好端端的去喊长辈的名字。 但是教孩子记住家在哪里,父母是谁, 父母的电话号码, 这些东西却是很有必要的。 四爷带孩子, 自然不会把孩子往闲磕牙的地方领。桐桐上班,四爷有时候带着孩子下地,叫孩子认认药材,就是他拿个小铲子搁在地头挖药材, 滚的一身泥土也行。有时候也带着孩子去超市,家里是不缺东西, 日用的钱果果一般会带回来。就是超市那种商品包装有些残次的, 这个给拿来了你还没法不用。因此, 林有志和卢淑琴是很少去超市的。 菜和肉的话对面的铺子就有新鲜的,要啥喊一嗓子就顺手给送来了。 如此一来,带孩子出来转转的时候其实不多,很多东西孩子不认识。然后四爷就变成居家男人了,孩子往小推车里一放, 带着孩子购物去。 然后四爷就发现为啥老丈人和丈母娘不带孩子上超市的另一个原因了, 熊孩子看见了玩具就走不动道。哪怕家里有一模一样的,可他也还是想要放在货架上的那一个。 不给就伸着手奔着那边,嗯嗯嗯哼哼哼的。 要买是吗? 四爷撒手, 去!找你想要的。 要么说着干啥都将就的专业呢?像是货架的最下面,人家安排的一定是小不点们都喜欢的小东西。 一不定贵, 有些五毛有些一块的塑料玩具,但架不住孩子们一进来就奔着过来。然后抓在手里不放手。 金泽也一样,看见个啥都想要。踉踉跄跄的抓了一个给他爸拿着,再抓了一个,再给他爸拿着。 四爷摇头,“爸爸不喜欢,你找你喜欢的,自己拿。” 孩子是听得懂话的,但他不明白,我喜欢的不应该你拿吗? 四爷摇头,先带着他挑去了,什么卫生纸啊花生油啊,两只手都占上了,“这是爸爸喜欢的。你喜欢的自己拿,去!” 大概齐明白的。 金泽本来拿了两个小玩具就准备走了,因为爸爸好像并不帮忙。可路过一个大恐龙的时候又不走了,指着那东西:“买!” 行!你能拿得上咱就买。 四爷将手里的东西给他看,意思是我拿不上了。 谁知道这小子对着他爸看了又看,转着圈的看。垫着脚尖拉着他爸的裤子,把小玩具塞他爸裤子兜里去了。然后把手腾出来,抱着那个恐龙不撒手。 成!知道动脑子了,也终于知道裤子的口袋用用处了,这也算是今儿这玩具没白买。要走了,还蛊惑孩子,“还有喜欢的吗?今儿回去很长时间都不来,你要是喜欢,再要什么就去拿。” 孩子又盯着他爸,伸着手踮着脚尖想把恐龙塞到他爸的上衣兜里都够不着。够不着就着急呀,跟爬树一样想攀着他爸的腿上去。四爷不为所动,你要爬就爬,我不帮你。孩子把恐龙往他手里塞,他宁肯提着一桶花生油站那,也不说把油放下。 孩子下来,指了指油桶,蹲下来拍拍地,“放!放!” “不行,放着就挡路了,不能放。” 是吗? 这小子有把恐龙放地上,两手抓着他爸的衣襟,这一用劲,两脚离地了,能搁在空里晃悠。感觉伸手就能够到口袋了,但是他不敢撒手。终于试探着撒手了,才发现恐龙在地上放着了。然后坚持不住,手一松,摔下来坐了屁股蹲。 好在这孩子可能跟爷爷玩的多,皮实的很,摔了也不哭。坐在地上看看恐龙,然后抬头看他爸,再然后像是想起啥了,拍了拍他边上的地,“坐!坐!” 四爷差点绷不住,这小子这脑子当真是机灵。他自己摔的坐地上,不仅没哭,还知道人坐下会变矮,只要坐下了,他就能把恐龙给塞衣服兜里。 边上卖货的都是周围的人,也都认识,更何况这还是金家自己的买卖,要不然,也不允许把东西往衣服兜里塞呀。没这样的。 四爷跟人家点头,却悄悄摇头示意,不叫人家过来管。 然后这才低头看孩子,“爸爸太高,这地方太窄,爸爸坐不下。” 这你该没法子了? 可这孩子还是个百折不挠的脾气,扭脸看边上围观的,有点脸熟,奔过去就过去求抱抱,拿着小恐龙被抱起来,奔着他爸身边……人家抱孩子的婶子可没四爷那么高,不到一米六的身高抱个孩子,孩子稍微弯腰就能够得着上衣口袋。 一顺利的放进去,熊孩子双手一拍,然后摊开,像是跟他爸说:你看!你看!我放进去了。 把周围的人逗的哈哈就笑,这小子怎么这么精呀! 他也可高兴了,大概是跟他爷爷往人群里去的时候多,半点不怵。人家笑,他也笑,顺手还从高处的货架上艰难的拎了一个戴着高大上盒子的玩具,抱的吭哧吭哧的,然后踢腾着要从人家怀里下来。 成!你小子能耐是?那就拿着走!拿不动就拖着,咱们拖到几点是几点。 孩子不知道呀,在超市里面地面光滑,这么推着特别好玩。可出门的时候就不好玩了,他看他爸,他爸还是表示手占着呢,没法子。 可外面的路还是柏油路呢,这玩意推不动,费劲死了。 拎也拎不起来,拽也拽不动。四爷估摸着孩子得哭,可谁知人家抬脚把这玩意踹了一下,拽着爸爸的衣角,催促,“回!回!” 那你刚买的玩具呢? “不要!”他说着,皱着小眉头,有点不高兴,有点舍不得,但果断的舍弃了。 四爷有些讶异,这跟预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这小子死倔着要弄回去的,也想叫他吃点苦头,谁知道人家发现到了这里是不可为了,转脸就舍弃,一点不拖泥带水。 人说性格这东西后天养成得占一部分,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人生来的天性也很重要。 哪种性格都无所谓好坏,端看你用这样性格的人去干什么了。 四爷挑挑眉,不要了是吗?好的!不要了。 那就走。今儿手里拿了这么多东西,抱不成。 但孩子好像也摸到他爸不会抱他,只拽着衣角,就这么跟着。然后真就把那个扔掉的玩具忘掉了。 四爷就发现了孩子的另一个毛病,喜欢捡东西。地上有个石子,他得蹲下来捡。孩子到了一定阶段会这样,他应该是在探索未知的东西,啥都想拿起来看看,甚至是想张嘴去尝一尝。完了四爷想绷着一路也不能呀,你得分散他的注意力,省的他老低头瞅地上。 一路说着教着,拎着那么多东西,带着奶娃娃,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四十分才回来。大人累,孩子这么着肯定也累。 林雨桐中午回来的时候孩子在午睡,这还没吃午饭呢怎么就睡了? 四爷才笑着学了,坐在孩子边上眼神不知道有多柔和,“……有时候很多事不能强求孩子,教育很重要,但得承认,人生来就都不一样。一个人一个脾性,没有高低,但做有些事总有适合与擅长的区别。” 林雨桐:“……”行!咱也不是说非得叫孩子早早启蒙将来考的多好,就是说为人处世生活习惯言谈举止上没有大的瑕疵就行呗。 午饭给孩子弄了煎蛋饺,睡了一觉起来人家精神饱满,迷瞪了半个小时,一闻见饭香满血复活,尝了一口饺子就急着问:“锅里……锅里……” 问锅里还有没有? 之前回家的时候,孩子大部分情况下都吃过了。他们的时间不那么准,不能叫孩子等。没怎么发现孩子这个毛病,护食,且护的厉害。好像确认了锅里还有饭,他才能踏实一样。 这毛病怎么养成的?肯定是喂孩子吃饭的时候,哄他说:“咱们赶紧吃。再不吃谁谁谁就来给咱家吃光了。” 嗯!孩子倒是好好吃饭了,可却落下了护食的毛病。 我的天呀!就错了那么一点眼珠子,结果这掰正起来何其困难。 为了叫孩子纠正的过来,林雨桐特意找欧阳,把林有志和卢淑琴旅游的时间再往后延。林雨桐不仅把亲爸亲妈给支出去了,还给金保国找事,“要不了多久……肯定是要调任县城的,房子找了得提前装修。住单位有时候不是很方便。咱家又不比外地来的,人家划不来置办产业,但咱家买房子不亏!” 像是主动伸手从公公要房子一样。金保国还就喜欢这样的,孩子肯伸手要,这是好事呀。 放心,咱买就是了。 以他的性子,光买行吗?这不得装修啥的给拾掇到位吗?而且,以后宝贝孙子要住的呀,这装修的材料啥的,不盯着我都不放心。有时候真就给你把好料偷着替换了。所以,为了孩子的以后,他忙着盯这事去了。 忙了三个月,林家两口子也在路上转悠了三个月。然后回来就发现,孩子跟之前有哪点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林雨桐打岔,“孩子嘛,长的快!三个月长了好些,高了两公分,重了三斤。” 是吗? 必须是啊! s:///book/10/10445/722269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9)三更 重启时光(89) 谁都不是笨蛋, 刚一见孩子没觉得怎么着,可等半天后,啥看不明白呀。 吃饭的时候孩子孩子就从姥爷怀里下来了。姥爷说, “呆着, 今儿姥爷喂!” 孩子不,自己老实的坐着去了。 卢淑琴就笑, “大人不急, 先叫孩子吃。” 孩子并不会先动筷子, 等他爸说,“吃饭。”大人都动了筷子了,孩子才抓自己的勺子,吃自己的饭。 清蒸了虾, 卢淑琴把碟子拉过去,“我们家七斤爱吃这个, 都给我们家七斤好不好?”孩子看妈妈, 妈妈没啥表示, 孩子低头吃饭,“我吃两个……”他放下勺子伸出两根可爱的手指,“就吃两个,给姥姥姥爷吃!” 好好好! 还子得夸,但是孩子的爹妈却该骂。这是自己没在家, 把孩子怎么着了这是? 孩子不就得活泼吗?童言无忌有什么的呀?把孩子管的规规矩矩的像话吗? 吃饭, 本来就是有规矩的。该坚持规矩的时候必须坚持规矩。该活泼的地方没人拦不是嘛? 强压下脾气呀,当场没说。想说的时候,人家吃完饭带着孩子回屋了。 卢淑琴眼泪都下来了, 说林有志,“看出来没?这是嫌咱们没把孩子管好。” 你要这么想, 就是自找难受。 林有志就道,“这还是亲闺女呢,将来换儿媳妇,你这受的住不?你疼孩子,我也疼孩子,那么大点的,管成那样,我能不疼吗?可你还记得,你头一回打桐桐不?” 卢淑琴一下子不说话了。 孩子才三岁,孩子的奶奶叫孩子去后面收鸡蛋。那时候各家的院墙都矮,只半人高。鸡是散养的,满院子乱跑。隔壁的芦花鸡不认窝,天天跑自家下蛋。孩子奶奶就让孩子盯着芦花鸡,一来就在后院等着。鸡从鸡窝里出来,就叫孩子过去捡鸡蛋。后来桐桐就天天等人家的鸡,盯着鸡屁股捡了鸡蛋赶紧拿回屋怕邻居看见。 为这个狠狠的把闺女打了一顿,婆媳两个更是大战了一场。卢淑琴疯了一样的放话,不叫老太太管桐桐,再管就砸了家里的锅。 那时候日子难,老太太也不是不疼桐桐。拿了鸡蛋来,还都是进了桐桐肚子了,甚至再搭一个,总觉得是孩子才那么大点的,又生了老二,当爹妈的没把孩子养好,怕亏了孩子。 老太太那个年月,别管咋弄来的,反正找到吃的塞到嘴里就是自己的。那时候这真不是问题。都是为了肚子吗?这事跟品行不相干。 可当时他们作为年轻人,就觉得这不成,会教坏孩子。 现在是同理,“咱们觉得不是问题的事,孩子们觉得应该是问题。我看着挺好的。你瞧见了没,你总说后头老秦的孙子霸道,你现在再看看……” 快晚上的时候,后头邻居带着他家孙子过来玩。孩子嘛,喜欢扎堆。以前也一块玩。这孩子比自家孩子大一岁,这大一岁心眼就多了。来了一点也不客气,家里的零食在哪放着呢,这小子记得准准的。来了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一进屋子直接奔着电视柜下面,打开就拿,拿了就吃。七斤小啊,往往干不过人家。人家那孩子自己撕包装袋根本就不用人管,可七斤自来也没让他干过那个呀。 再说了,自家孩子不缺零食。他二婶挺会做人的,超市进货嘛,啥都往家里带。很多都不敢叫孩子吃。自家孩子见的多了,自然不稀罕那东西。平时不吃,除非看见别的孩子吃了,才想起来这是我的,我也得吃。 人家拿个‘米老头’用小尖牙给撕开了,自家孩子光看,抱着米老头没法子,然后人家吃完了,他的还在手里攥着呢。 这回不一样了,一人一个米老头,自家孩子临了了还抓了一根小火腿肠。老秦家的孩子才把包装袋撕开,七斤就跟人家换,用手里没拆开的米老头外加一根火腿肠,跟你换你拆开的那个。那孩子挺高兴的,他也挺高兴的。 林有志说的时候就洋洋得意,“你看老金那德行,看见他孙子用一根火腿肠换了个干活的劳力,不知道多高兴。笑的房梁上的土都快掉下来了。”说着就叹气,“咱们那时候日子艰难,只教孩子怎么护食,怎么把自己的东西看好。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再那么教孩子真不成。” 卢淑琴摸了一把脸,‘嗯’了一声,她自来是个知错就改的。林雨桐很快发现,人家调整节奏调整的特别快。 发现不喜欢叫孩子在人堆叫人家没分寸的逗,那就不去。自来不叫孩子动手干啥的,早上不厌其烦的开始教孩子自己穿他的小袜袜了。吃了饭,叫他自己拿他的小碗碗和小勺子,“帮姥爷送去厨房,姥爷拿不上了。” 这么一说,孩子不光把他自己的送了,还回头第二次拿桌子上盛馒头的小篦子了。 等下去了,去整理后院子里的菜,得拔草浇水,孩子要干,她也不管。哪怕是孩子进去把菜苗踩了,你能告诉他以后得小心,但别阻止他干。 所以,你会发现,这么带孩子是真的很累人。他总想帮你,大人干啥他就想干啥。可他能干啥?你让他帮,然后越帮越忙。你想利索的把啥活干完,这小不点的就绊在你脚底下,干啥效率都不高。去浇个菜,滚一身的泥,然后换衣服洗衣服给他洗手,不知道耗费多少时间,也幸而孩子他爸在家,能替换替换,要不然这么着带孩子能累死大人。 可这变化也很明显,别人的孩子上家里玩,啥都翻腾。当然也没人计较,惯常的说法都是:孩子嘛! 可孩子们玩开了,跑别人家,林有志赶紧跟着。跟过去就发现,自家孩子再不翻腾了。以前都是,去谁家翻谁家的零食柜子,他也没觉得怎么。可等孩子不去了,人家翻腾的时候他好好的在门口等着,屋里没主人家的大人,他都不跟进去了。他就更觉得人家爹妈的管教是对的。 但更多的人则不这么认为。他们的想法是,孩子到别人家里有胆子要这个要那个,看上啥就吃,这是‘有本事’‘有胆量’,不怯懦的表现。 一看金泽不去,人家大人还说呢,“蛋蛋!赶紧去呀!一会子被他们分完了。去!跟他们抢去。” 孩子只笑却不动,靠在姥爷的腿上,等小伙伴出来了再一起玩。 然后其他人就笑:“这小子随谁了?腼腆的!咱这么没本事咧!” 林有志不咋高兴,找借口就带孩子回了。回来就说闺女,“要是工作能调动,就尽快。嗣业平时也在家,去县城我跟你妈就不跟了。明年孩子就上幼儿园了……我们想去啥时候都能去,抬脚都到的事。” 对! 卢淑琴像是下定了决心,问四爷:“我这年纪还能靠驾照不?” 啊? 考驾照? “我爸要考?”林雨桐很赞同:“考啊!考了我给买车。” 卢淑琴指自己,“我考!你爸现在不行,他那视力不如我。” 你呀? “不行呀?”卢淑琴就道,“我在香港旅游的时候,见了好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人家开车想上哪就上哪……这靠驾照,卡着年龄我知道,但没听说卡性别呀!” 不!不卡性别。但是像你这种年纪这种经历的人,到了这个岁数了,猛不定的想考驾照的,不能说绝无仅有的,反正属于比较罕见的。 四爷是好女婿呀,“这还不简单,镇子往西那边正修路呢,晚上没人,妈,晚上我带你学车了。根本不用去驾校!我带您报名考试去!” 真的? 真的! 那成! 为了学车,她还专门去买了运动鞋,还问林雨桐,“你说运动鞋好?还是那种户外的登山鞋好?你去年给你爸买的那个登山鞋,他下雪穿一点也不滑!”林雨桐:“……”其实都行,没那么严格的。她问林有志,“爸,要不,我教您?” 不去!我看孩子,“关键是,我现在没那么大的胆子了。越老越胆小,觉得车不安全。你妈倒是好,现在是越老越俏了,咋想起来学车了?” “有车了,将来孩子在城里,我想啥时候去看就啥时候去看,不求人。” 只为了将来能去看孩子,卢淑琴这个岁数了,真就认认真真的去学车了。 金保国把家里的二手面包空出来,“用这个学。这玩意刮了蹭了不心疼。”还特意跟卢淑琴道,“学,没比开拖拉机难多少。” 然后四爷发现卢淑琴学的真挺快的,她年轻的时候应该跟着金保国学过开拖拉机。理论上来说,会开拖拉机的稍微练一练,熟悉熟悉就能开汽车。可开汽车的未必开的了拖拉机。 以为很费事的事,结果半个月完成了。卢淑琴能在生产路上开了。晚上开着车绕着镇上的生产路跑了一遍。 人家还真就一次性的,一点后门都没走,把驾照给考下来了! s:///book/10/10445/722334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0)三合一 重启时光(90) 今年的青山镇, 红火的程度,比身处县城的城关镇都红火。 不仅当地的药材加工,还给药企进行半成品药材的加工。镇子上的车辆来来往往的, 小货车大卡车的, 来来往往,镇上的大小饭馆, 红火的很。 像是唐虎的火锅店, 一到夏天, 就忙得不可开交。 从早上起开始备货,到夜里凌晨三四点有些年轻人吃喝的还不散场。唐虎愣是从老家雇了七八个人,才把摊子给撑起来。就这还有父母和他哥哥得空帮忙呢。这么一个外来户,就在这里扎下根了。夏天没过去, 人家在县城里交了首付买了房子。这房子才一落定,人家的婚事也定了。 怎么也没想到, 是单位食堂大婶的闺女。 之前不是想叫林雨桐帮着说媒, 说给金嗣明嘛。人家也是镇上的人, 不跟林雨桐一个村,但是,人家姑娘在他们村的幼儿园教,挣的钱也够自己花用的。这婶子心气比较高,现实看上金嗣明了, 结果没成。后来又看上司机班的一个小伙子, 结果人家小伙子自己谈了个在县上环卫局坐办公室的小姑娘,人家姑娘家还是县城的。这婚事又没成! 后来这唐虎差不多就在眼皮子底下把日子过起来了,县城里房子都买了呀。这就很可以了!再挑拣就过了。 还怕林雨桐有想法, 毕竟这是林雨桃之前找的对象嘛。 林雨桐也不知道林雨桃现在啥情况,人在哪。这婶子怕自己有想法, 但更是想打听林雨桃现在的情况,怕后面再出个啥变故。 林雨桐是真不知道林雨桃的情况,家里林有志从来不主动提。林雨桐也每周都去看老爷子老太太,但是老太太再没提过。家里就跟没有这么一口人,搁谁也不提。 她能说啥,只道:“日子定了,可都要吃喜糖的。” 一定一定! 下班的时候金凤在这边跟卢淑琴说话,不是很乐意那边的亲事一样,“……那小杏的妈可精明了。之前咋看不上唐虎,现在看上了?图啥的?” 你这话说的,相看对象,谁还不图点啥了。 金凤主要是生气,“那边在他们村上,有自己的宅院。也有儿子,但儿子一院,把老宅的这一院说是给闺女。意思是唐虎的户口就能落在咱们镇了。可住他们家了,唐虎以为还管得了我公公婆婆吗?其实啥事都给我和唐龙扔下了。” 林雨桐就笑,“没事,正是精明,她才不敢。只要你是我们大姐,那边就会放聪明的。” “那我可不管他们那一套的。”金凤立马道,“养他爸他妈是他当儿子儿媳妇的本分,咋的了,得我这边能给她好处,她才养呀?精明的不要过了头呀?!想干啥呀?想叫给小杏安排工作呀?” 这不是都没说,你在这里自己想的吗? 林雨桐就说,“你就想着,你过日子有你公公婆婆帮衬着,是不是不那么累。家里家务活你婆婆给你干了,别管啥时候热汤热饭的,所以啊,这管有管的好处。老头老太太利利索索的再活二十年,那是你享福了二十年。” 关键是,唐家老两口子平时那就是干干活,不多话。勤快的很,有点时间就弄野药材,卖了钱留个零碎的,剩下的整数,哪怕是整十块的,都给金凤了。现在这样的公婆上哪找去? 说了那么几句闲话,等人走了,卢淑琴就说,“瞧见没?这才几年,金凤都变的有心眼多了。以前也不笨,就是看着阴沉沉的。现在这日子过的好了,人也没那么阴沉了。精明劲也出来了。” 林雨桐就笑,知道卢淑琴说的啥意思。金凤过来不全是抱怨,也是怕自己和四爷乃至林家对这个婚事有看法。这不,对那边表达的一万个不满意,但说到底,嫂子无权干涉小叔子的婚事,对?反正表达了,别管怎么说,我跟你们最亲这个态度。她岔开话题,小声问卢淑琴,“我爸没说桃桃的消息?” 卢淑琴叹气,“那孩子心狼。以前还跟她舅舅家联系,现在换了工作,连她舅舅家联系的都少了。” 这就很不应该了。 那几年,手机在农村属于少见的东西。但这两年,二手手机越来越普遍了。城里人淘汰的蓝屏白屏直板的手机,在农村慢慢的普及了。一般只要愿意,是断不了联系的。 “也没跟家里联系。”卢淑琴就道,“老太太心里肯定记挂,你大伯那边的固话,不是挪到老太太那边了吗?我之前说给买个手机,怕你爷一个人下地的时候有个不舒坦的能随时打电话。结果你奶奶拦了,说固定挺好的。为啥的?还不是因为桃桃记得住你大伯家的电话。可这种的,自己躲家里的,你就是想找都没地方找去。” 娘俩说了就完了,卢淑琴也不是很有耐心在家里八卦了。得空就出去练车去,人家还不用林雨桐给买车,自己一辆,来回开着跑。最开始是在附近转,四爷得开着车在后面跟着。后来人家胆子大了,往县城去。走的时候还问周围的人,说要捎带啥就言语。最近是每天往县城溜一圈。四爷跟着几天后,卢淑琴说啥也不叫跟了,“我开的不稳当?” 没有!特别稳当。 但不敢叫她一个人呀,不开车跟着行,四爷在家呆着孩子,林有志坐在副驾驶上跟着呢,就怕车在半路上有故障,她一个人不知道该咋弄。 人家开了一段时间,把县城和周边都跑熟以后,竟然上高速往省城溜了两圈。顺利的跑了两回之后,林雨桐再不担心了。 桥桥打电话回来,“妈现在可了不得了,再省城都敢干。开到学校接了我,我们还去海底捞吃了一顿。你知道去二环那个海底捞?那个转盘,那个街道,我都捏一把汗。结果人家开的一点问题没有。” 总之这个变化是叫人惊喜的。只要还愿意学东西,这就证明对生活还是有饱满的热情的。 这么一打岔,林有志的心里也能好受点。毕竟唐虎这么一定亲,桃桃的事难免再被提起。作为亲爹,心里反正不是滋味。说起来,多好的人选,要是那死丫头不折腾,是不是现成的好日子? 在林家刻意的不关注下,人家的婚事该订还是订了。 按说不该出变故的婚事了,却在年底村里分红的时候,人家女方反悔了。 对的!小杏的妈妈,食堂那位大婶,不乐意唐虎了。 为啥的? 因为今年两个厂子一起干,产值翻一番,哪怕留够扩张再生产的钱,今年村里但凡入股的,一家一户足足分了六万。 六万块钱在当下是个啥概念呀?反正一辆新车没那么贵。在县城买一套院子现在才涨价到四万。一套商品房也就是这个价格了。 更何况,当时为了入股,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分户了。哪怕是一个儿子的,都跟老两口子分了户。就是为了多占一股的。 这就意味着老人带儿子的股份得有十二万。这还不算家里的农业收入呢!这些加起来,家家户户得在十五万上下。 这是个啥概念呀? 帐一分下去,村里人到哪说话声气都大了――有钱!很有钱!以后还会更有钱! 这样一种情况下,那真是村里的小伙子特别受欢迎。小杏的妈就觉得找那边村子一普通的种地的小伙子,也比找唐虎强。 唐虎那钱来的辛苦,雇了那么多人,其实是个虚热闹。到底能挣多少呢?绝对没有村里分红来的多。关键是,分红年年涨,今年就比去年整整的翻了一倍了。这要是明年再翻倍,这得多少钱? 可唐虎挣的,只能说不错,以后这么做下去,他的生意能翻番不? 翻不了!只要能维持稳定都是他的能耐了。 反正,结婚日子都定下了,就放在腊月二十八了。人家当妈的死活不愿意!农药就在手边放着呢,你要是敢出门再找唐虎去,我立马把药喝了的那种。 这就是钱带来的不好的一面了。 村里之前退股的张家人,前前后后的托人找林有志,托人找金保国,意思是重新入股,不退了,当时真退错了。可不等林雨桐说话,大家就恨不能把张家给咬死了。这多一户来分,那分谁的?又不分林雨桐的!那分的都是大家的钱。 没人乐意!林雨桐也不叫林有志和金保国为难,张家人再找的话,就叫他们直接去找厂里,大家说了算了。 结果没一个人答应的。 张家搁在村里是从东头骂到西头,骂的再难听没人搭理。就成了村里的极个别户了。 当然了,这种时候,像是一年都不露面的林有强,那就露面了。 分红了嘛!他有一股,林雨柱也有一股。林雨柱自打走了,就再没回来。户口也没迁。但就算是迁了,人家入股的那一份分红还得给。 他一直跟家里有联系,定期给老太太打电话。去年寄过两次钱回来,叫林雨桐帮着还债的。本来债务在去年分红之后,这就还完了还有剩余。结果林雨桐少叮嘱了一句,林有强人家就做主把他儿子的分红给领走了。今年林雨桐给卡主了,叫林雨柱回来,一方面把当年的债连本带利息给人还上,另一方面,剩下的钱不能再过林有强的手了。 当年老太太不叫林雨柱回来,是压根没想到,家里能通过那点分红就这么翻身呀。 因着孙女,村里家家都有钱了。现在走出去,没人应该不肖子孙对她指指点点的,反而到哪人家都尊着。 她亲自给大孙子打电话,“回来!一定得回来。要不然你爸真就把你那一份给占了。” 大家就发现,这钱真的能解决太多的问题。像是林雨柱这种的是一种,像是那些婆媳不和的,又是另一种。现在人家老两口手里有股份的,也不惯着媳妇了。对我们不好是,将来我们把股份还厂里,厂子里都会管我们老的。好像婆媳矛盾一下子好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就多了,小两口以各种借口闹矛盾的,男人们一下子牛气起来了,家里那媳妇脾气稍微弱一点的,就受欺负。动不动就朝媳妇喊,“你看你能呆不能呆,不能呆滚!老子离了你,想找啥样的都不难。”那爱打牌的,小牌不行了,来大的。 林雨桐抬手就收拾,“惯得你们是!给脸是?要离婚是不是?谁要离婚,站出来!离婚行呀!这家产得分,股份也得分。”她指着小名黑熊的那个,“你们一家小三口,孩子占四份,你们两口子一人三份,孩子判给妈,你媳妇单独拿七你拿三!要离马上就去!这官司我们给你们断了。来!今儿谁要离,都过来。” 一个个的嘿嘿嘿的笑,“姐,你看,这不是两口子说笑呢吗?不敢离!真不敢离!我以后把她当祖宗供着。” 能耐的你们! 林雨桐说那几个爱打牌的,“人家可都盯着呢。要罚可是按照赌资成倍罚的。你们腰粗是不是?腰粗好啊,咱们民警日子难,你们接济接济,来!开个场子,咱们来把大的,叫他们过来罚罚,他们能过个肥年,你们也顺便去派出所半月游怎么样?” “姐!不打!真不打牌了。我们赌瓜子,赌花生,赌啥都行!就不赌钱,您要再见我赌钱,您大耳刮子扇我。” 林雨桐用手点了点一圈的人,“人闲生是非!找点事干!明年凉茶厂要落户咱们镇上了,你们也涨涨出息,一年那个几万块钱就知足了?知道人家天下第一村啥样的不?得空了去看看去!家家小别墅,家家豪车开着。村里盖的跟花园似得!人家为啥能干那么大了,要都不思进取,也就是几万块钱的命。现在得凭着命的想法子,看看有啥着没有。多往回搂前!没事,多去大城市看看,你就知道这点钱算个屁。” 骂了一圈,骂老实了。 村里的变化大家知道,林雨桐说话那是没人敢扎翅的。有本事嘛!这不,挨了骂了,大家也不恼。晚上的时候,一伙子来找四爷和林雨桐了。都是村里的人,这两年也都认识。有跟金嗣业的原身相熟的,有跟林雨桐的原身是同学的,真是跟桥桥都比较熟悉,大家坐在一块,几乎是同龄人。在农村,也都差不多都成家了。 其中有两个面孔稍微生的,一说是谁,林雨桐也就知道了。村里陆陆续续也有考出去的大学生,这两个是大专毕业在城里工作的。这要过年了,人回来了。回来一看,镇子不一样了。他们有他们的想法,跟这个那个大家凑一块,商量的还是挣钱的事,今晚上来,主要是找林雨桐拿主意的。 黑熊就先道:“咱们现在就想着,咱们有技术,咱能不能再成立一个公司,去各个产药材的地方承包土地,种植药材。或者跟对方签一个什么供销协议……” 对的!村里的土地有限,药材有限。跟药企合作,赚的是对方的手工费。可我们先把鲜药材包圆了,我们这里出的又是成品药材。药企少了来回运输的各个环节,省心了。而自己这边了,做大了,市场份额就大了。在行业里有了话语权,这意义是不一样的。 林雨桐一直没提,果然,就有脑子活的人奔着这条路走了。 这不是说林雨桐一管到底的事,这就是得他们自己能想到这一点,且努力的朝那边奔。 林雨桐特别赞赏,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资料,“这是各地出产药材的情况。这份东西我整理好一年半的时间,终于等到有人过来跟我谈这个事情了。”她把材料推过去,“给!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 这倒是叫人不敢拿了。 四爷就帮着往前推了推,“拿着!以后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找我们。遇到扛不动的事,告诉我们一声。在外面走动,不要怕。不管在哪里,只要打的电话回来,剩下的我们帮着解决。我们两口子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但凡是正事,你们开口了,若是我们没管,这个村我们还有法子回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个承诺可给的重了。 可以说,这个决定不仅把村里的气氛推高了,就是好些别的村子的人,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可以搭着这个顺风车一块干呀! 也因为大家的看的见前面的路,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黄爱华今年年底再来视察的时候,林雨桐全程就不说话了。叫当地的干部说,叫当地的群众说。 过去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将来我们要怎么样,当人有希望又奔头的时候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林雨桐全程也不接受采访,跟欧阳带来的那些媒体同事就说,“没有采访我的必要,外面那么多人,哪一个都能告诉你我可能注意不到的细节。” 欧阳却笑,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说:林雨桐真有心眼,别人给她唱赞歌,可比她自己自卖自夸要好的多。 可理智又在说:这是林雨桐的厚道,这是给后来人一个发展的空间,她在为她的离开做准备。 不管怎么说,黄爱华很高兴,一路上都是特别豪爽的笑,“你现在是典型,躲也不成。你的老领导专门给我打电话了……” 是说作为典型,上面听说了,连部里的老领导都知道了,并且提出了表扬。毕竟,部里下去扶贫的,出了这样的成绩,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林雨桐也道,“以前也没好意思去,没点成绩都不敢回去,怕无颜见江东父老。现在嘛,再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是说会去京城一趟,老关系都走动起来。 黄爱华心里点头,聪明人就这点好,你稍微一点拨,她啥都能明白。但也道,“本来还想叫你跟我回省城,可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成了……” 这是从去年就说好的。 林雨桐知道自己的重心在哪,就听黄爱华继续点拨,“做一村一镇,船小好操作。可之后,你就得考虑更多,怎么平衡统筹,怎么协调布局,这都是要慢慢考虑的事情。” 明白! 把领导送走,在农历的新年前,在阳历的一月底,林雨桐在镇上正式卸职,同时,冷寒接任。林雨桐带着冷寒,年前挨村的走动,见人,算是把交接的这一部分做完了。 冷寒是跟谁都能搭话很快建交的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又算是本县的人,很快就融入了进去。 林雨桐带了一次,剩下的事真就不参与了。镇上有事还会客气的问她的意见,毕竟都知道她是要往上走的,将来还是避不开她,因此大家面上做的很好看。 但林雨桐是真的三缄其口,态度跟在岗位上的时候截然不同,“老哥哥呀,我这好容易回来能安心的过个年,您就行行好,叫我歇歇……我都多长时间没陪孩子了……” 那边一愣,哈哈就笑,“小金带着,你天天见……” “老哥哥,心累呀。坐在那个位子上,战战兢兢,我又没经验,不得撑着吗?也就是跟老哥哥搭班子,您是好脾气呀,心胸大,处处忍我三分,让我三分,老哥哥,您现在就疼我三分,成不?” 一样的话,说的人心里咋就那么舒坦呢。以前工作上的摩擦,就在这一通电话里,揭过去了。 林雨桐在家里的摇椅上坐着呢,这会子院子里的太阳正好,又恰好无风。一家子都在院子里,厨房的锅里炖着土猪肉,是林家老宅养的。就养了一头,年前给杀了。老太太留了点,剩下的给林有志和林有宝分了。 都爱吃这种肉的排骨,刚出锅正烫手的连骨肉最好吃了。桥桥蹲在一边啃骨头,林雨桐啃了一个就接了个电话,四爷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练投篮。 卢淑琴才放下手里的活准备吃了,就这么愣愣的听自家闺女打电话。等挂了电话了,她问呢:“谁呀?”一声接一声老哥哥的,像话吗? 林雨桐就说了,“镇zhang.” 卢淑琴白眼翻她,“你之前跟人家说话,动不动就高声大气的。人家比你大那么多……” “现在不是叫老哥哥了吗?” 卢淑琴咋舌,弄不懂你们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啥位置说啥话,他们自己不别扭,可看的人别扭。 正说着话,有人推了大门进来了。 哎哟!这不是林雨柱吗? “二叔二婶!”他有些拘谨,人也又黑又瘦,“我才回来,过来说一声。” 桥桥赶紧给拿凳子,“坐!” 卢淑琴就道,“回来!回来好!家里冷的很,先过去跟你爷你奶住去……” 林雨柱面色通红,“我先跟我爷我奶暂住一段时间,不是家里不好收拾……是那个,我爸回来了。” 回来还不让你们进门了?! “我爸跟我妈离了这个事,我才知道的。他不光离了,他还……再婚了。” 啊? 这个事这边并不知道。 “今早才进门的,昨儿两人领证了。”林雨柱的脸黑青黑青的,显然是气的狠了,“二婶,你应该认识那女人。” 谁啊? “就是在咱街上开过服装店的。” 卢淑琴目瞪口呆,“红秀?!” 红秀能看上林有强? 不能!看不上人,但看的上林有强手里的股份。 卢淑琴就打发林有志,“你赶紧回去看看老爷子老太太,估计气的够呛。” 林有志能气死,“他咋不出门被车撞死了干净呢。”丢人现眼的玩意!那红秀是啥好的呀,就急着往回娶。现在闹的整个村都得看笑话。 什么东西! 林雨柱忙道:“叔,他还不能死。死了可就太便宜那个女人了!”他说着,抱头就哭,“我妈这不好那不好,但对我爸是好的。当真是大半辈子,都是我妈伺候过来的。我妈下地干活养家,我妈给我和棉棉成的家……到头来啥也没得着。” 那这种事,咋办。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边林雨柱还没走呢,就有人来串门子,也是给卢淑琴通风报信,“你家咋把那个牛皮糖给弄进门了?” 这事彻底的传开了。 这人就道:“你说这男人,真他娘的贱皮子。心里有他,对他好的,那是从来不上心,有点能耐恨不能一脚踹开。那只图钱图享受的,图你能伺候她的女人,人家还就往心里放呢。你是不知道,人家在街口下车的,两人手拉手从街上走过去的,中间还在我家隔壁的塘坝鱼吃了顿饭。我的天呐,林有强那是挑了鱼刺给人家,人家还嫌弃不是鱼肚子上的头,不好吃。” 卢淑琴就道,“爱咋咋去,不来往了。这两年你见过我们来往过?不过雨柱老实,又是小一辈,孩子来走动走动。跟其他人,可当真没啥关系。” 这人理解的点头,临走了又嘀咕,“这钱真是好东西。有了这东西,啥都能买来。” 林雨桐的态度就是,不关咱的事,以后不放这两人进门。 但是对林雨柱,林雨桐觉得此人能帮卢淑琴减少很多麻烦。他不是没房子,他家的院子到头来还会是他的,所以,他只是跟老爷子老太太一块住。老两口还能再活多少年。他们跟老人住,就能帮着照看。要不然,时间长了,老人的年纪大了,卢淑琴老叫老两口单独过日子,也会被人讲究的。 但跟大孙子过,这又是符合世情的。大不了以后每年这钱多给些便罢了。 两家都便宜了。 卢淑琴也是那么打算的,因此一见林雨柱,她才特主动的叫对方住过去。毕竟现在雇佣不比之前了,之前一点钱就把村里的人雇来了,但现在,家家那么些钱,人家可不干这个活了。就是媳妇再闹腾,当婆婆的也不会退让了。我宁肯给我儿子再娶,也不要你这样的。之前雇的人年底就请辞了,去别的地方雇人,又不知道把稳不把稳。林雨柱两口子回来,当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这边正说着话了,林小姑推着自行车进门了,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呢。 四爷接了她的自行车,林雨桐把人往家里迎,“小姑,咋的了?还找那个红秀的事去了?您管这个干嘛呀?” “他们爱死哪去死哪去?那院子是雨柱的。”林小姑一屁股坐下,“我这个哥呀,真是……咋能活成这个德行呢!这丢人现眼的,他活着干啥?” 林雨桐就冷笑,“原来我那位大伯母可不是省油的灯。等着,之前欠的也已经还了,连本带息的,都已经给还上了。估计能减刑!要不了多久就能出来!出来您再看看!红秀要是把我大伯母当一般人,那她静等着被收拾!” 林小姑擦了一把眼泪,又起身了,“我去卫生院看看!刚才棉棉过去扇了红秀俩巴掌,谁知道你大伯直接拿铁锨拍在棉棉脊背上了,我瞧着,怎么像是嘴角有血了……” 卢淑琴刚起来又吓的坐下来,“拿铁锨拍的?” 嗯! 林雨桐就赶紧道,“送去县城去,赶紧的!” 王家就有车,送到县上拍片,果然是那一铁锨下去直接伤到肺了。王家本就抠唆,不出药费,谁打的谁出。 林有强硬气的很,我打我自己的闺女,死活她受着。再说了,我是无缘无故打的吗?她对她妈不尊重,敢动手,不孝的东西,打死都活该! 不说这个人还不收刺激,一说红秀是妈,林雨柱扑上去摁着林有强就揍,“畜生东西!” 人家看了好大的笑话,但红秀跟没事人一样,跟林有强手拉手的,逛街上超市下馆子,不知道活的有多逍遥。 这个年才过完,林雨桐和四爷收拾东西这就得往县城去了。县城金保国给收拾的地方,房子不在四爷也不在林雨桐名下,而在金泽的名下。 金保国带两人看地方,“我还打听了,看咱们县城有没有机关幼儿园。结果一听,没有!那这就得选个好幼儿园。最贵的幼儿园就是三色幼儿园,一学期四千上下。”幼儿园边上是实验小学,对面是县一中。这里的房子没有独门独院的,给你们买了一百四十平的,以后送孩子上下学方便。 其实金保国不觉得县城比家里好,“号称最好的幼儿园,我专门去看了。还不如现在咱村的幼儿园呢!咱们镇上现在是要啥吃的没有?都聚集在一块……可到了县城,这周边卖吃的的少,都是文具店,托管班,就是懒的做饭想出门找一口吃的都不咋方便。就你们俩带孩子行不行呀?要不要我专门找个人给你们做饭,至少孩子不受罪!桐桐做的再好,这不是工作忙吗?这要开会了,要下乡了,也不能准点回来呀!不行就把你爸你妈接来,我不吃这个醋。” 真是操碎心了! 当然了,主要还是见孩子不方便了。以前回去,在门口吆喝一声,孙子在里面就有应答,现在呢? 金保国抱着孩子不撒手,“想爷爷了给爷爷打电话,记得爷爷电话号码不?” 记得。 孩子不知道这到底是跟家里隔了有多远,来的时候姥姥姥爷叮嘱个没完,现在爷爷又是这样,好像很久很久不能再见似得。 孩子也伤心了,嘴一瘪一瘪的,抱着爷爷的脖子不撒手。金保国鼻子酸的,恨不能眼泪都掉下来,“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给爷爷打电话……” 越说孩子越难过,人还没走了呢,哇的一嗓子哭出来,扒拉着爷爷不撒手:“我要我爷爷!我要我爷爷!” 金保国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爷爷在呢!爷爷以后天天来看你!跟以前一样,你睡起来就能看见爷爷,睡觉前爷爷跟你玩……” “晚上爷爷回来!” 回来!回来!肯定回来! 爷孙俩抱一块,你一句我一句的。 林雨桐:“……”到县城拢共就半个小时的路。金保国现在那个厂子选的位置比较偏,七绕八绕的过去也得小二十分钟。在街上过的时候,路过的都是熟人,走的慢,停下来这个聊两句,那个聊三句的,怎么下来不得半个小时。 到底是远在哪里呢? 至于的吗?生死离别也不过如此了。 搬来的第一天,林家和金保国走的时候都上午十一点了。然后下午五点,人家又来了,晚上陪孩子到八点,人家开车又回家了。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半,卢淑琴开车跑来了,提着保温饭盒,里面事林有志给孩子做的饭,“孩子不一定习惯这环境,啥都变了,你总得叫孩子觉得有点没变的!” 可这一天天跑,那油耗的都比饭钱贵了。 林雨桐张嘴就要说呢,四爷就道:“妈,之前我跟您画稿,您抓紧时间得把活赶出来,俄罗斯那边一个艺术节,估计会给您发邀请函……” 啊? 给我?我算干嘛的?! 林雨桐赶紧顺着这个话,“您算民间艺术家呀!这可是在国外,不能丢了咱们的脸呀!这事你得在心。” 那肯定!那肯定! 她是不知道,那种艺术节,其实给钱就能参加的! s:///book/10/10445/723828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1)一更 重启时光(91) 两个人带孩子其实也还行。四爷周一到周五在家, 桐桐上班。周六和周末林雨桐是尽量不安排啥工作,四爷得去上课。但一般周末林有志和卢淑琴会过来,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突发的情况把桐桐叫走。 这样也省的林有志和卢淑琴猛地离开孩子会不适应。 金保国倒是周一到周五, 想啥时候过来, 开着车就到了。第一周还带了两次老太太过来,林雨桐是回来才听四爷说的。说是老太太没见孩子, 连着三天都没咋好好吃饭。她又不好意思提过来见孩子, 还是金小姑偷偷的说了, 说带过去在外面看两眼都行。 你说这个话说的,叫人怎么说呢?谁也没拦着不叫看呀! 但也因着这个事,金嗣明的耳朵根子不清净了。金家几个姑姑变相的提了几次,说是这结婚的时间可不短了, 你跟你哥也就差了个年前年后,可蛋蛋都快上幼儿园了, 你们该生一个了。 金嗣明理亏, 不敢对钱果果提啥意见。她说生就生, 她说不生就不生。但对外,他还得把金果果给摘干净,只道:“不着急,她都听我的……” 这话把金保国给惊动了,“你不叫果果生是啥意思?你是有啥想法呀?”外面有个孩子那是你的没错, 但是果果没孩子呀!你这不是混蛋吗你?! 金嗣明:“……”里外都是错, 还没法子解释。 才说了他们没几天,又听说金凤怀上了。 金凤是要孩子没要成,生也没确切的想生, 但不小心给怀上了。 金凤来找四爷和桐桐,主要是想找个靠谱的医生问问, 像是她和唐龙这种情况,这个孩子能要吗? 唐龙只是老实,又不是智力障碍。金凤的脑子也很好用,只是觉得觉得她自己的身材不好而已,可身体很健康呀! 这种问谁都没有办法给你保证孩子会遗传什么,概率这种东西,说不准的。 所以金凤这个孩子是生还是不生,拿不定主意。心说不生,可唐龙舍不得呀!怕她自己跑医院给做了,连着好些日子她走哪他跟哪。 逼急了她问他:“你到底想干啥?不是说啥都听我的吗?” 唐龙蹲在地上抹眼泪,吭哧了半天才道:“你就是嫌我笨!” 不是!“我是怕我丑!” 唐龙看她,“你哪里丑了?我笨我就不用活了?你觉得你丑那丑的人都得死去?” 这是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唐龙说的最硬气的话。 反正别管孩子啥样,他想要。 公公婆婆说话的声音越发小的,好像就怕惹她生气。家里的肉虽然是定量的,没有多买。但是这肉都跑她碗里了。 她恨恨的戳着碗里的肉,闷声闷气的,“你们要是不嫌生下来的孩子跟我一样,我就生。” “不嫌!你多好的!多聪明的!咱家的日子比谁家的差了!” “咋会嫌嘛!龙龙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是祖宗八代积的夫妻!” 唐龙憨憨的笑,把他的鸡蛋又放到她碗里,“吃!多吃!” 金凤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然后把蛋啊肉啊一股脑的往嘴里塞:生就生!烂锅自有烂锅盖,丑人自有丑人爱。谁还没活着的权利了? 生! 这猛地啥活都不叫金凤干了,废品这些都不叫金凤碰了,大家才知道,哦!金凤这是有了。 谁没事说人家生的孩子啥样干啥呀?更何况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不要太有油水。金凤家的收入那是相当不错。分红就有六万。地里的收入怎么着也有两万上下。因为唐龙的户口迁过来了就得有唐龙的地,哪怕是边边角角的呢。那种地没那么准,说是一亩二分,其实算算去,两亩多都有。不过是浇水啥的不是很方便。地里的杂草啥的也多。但现在这不是药材吗?这就占便宜了。当然是看在林雨桐的面上,大家让了一让。这一让,收入就上来了。加起来这就八万了。还有她家公婆得闲挖的野生的,金凤自己跟人说,老两口不吃闲饭,光是这一部分就挣了一万多。这就九万多小十万,再加上废品收购站,别小看这玩意,一来一去的一年弄个两三万跟玩似得。 所以她家的收入那是相当不错的。 这以后日子也落不下。家里条件好了,这就属于一富遮百丑的。根本就不愁儿子娶不媳妇,闺女嫁不出去。 大家都是觉得这孩子没亲妈指点,也不免这个说点注意事项,那个说点忌讳的。卢淑琴还问金凤,“你想吃啥你喊一嗓子,叫你林叔顺手给做了。” 嗳! 这边一怀孕,大家见了钱果果就不免问了:“趁着年轻,还得生,钱哪里赚的完呀?” 然后娘家那边呢,后妈催,亲妈亲爸催,好像到了该生的时候没生,这就是犯了多大的错了似得。来来去去的都有人嘀咕呢。 亲妈更是装做不舒服,叫她陪着去看大夫,结果到了地方亲妈就说:“来都来了,你也顺便叫看看……” “没病瞧什么呀?”“没病调理呀!现在看中医谁是有病才来的,不就是调理吗?调理好了,不容易生病。”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等大夫的手开始抓脉了,亲妈就道,“大夫,您顺便给看看,她这身体,要是怀孩子还要注意哪方面呀?” “妈!”钱果果都急了。 “问问!就随便问问。”亲妈特别有耐心的安抚。 你要是不跟大夫挤眉弄眼,我就真信你就是随口问问。 然后人家大夫就给开了中药,调理身体的。于是亲妈住回了县城,亲爸把生意都扔下了,亲妈在家里熬药,亲爸天天的过来送药,保证药送到嘴边的时候还烫口。 这一喝,得半个月呀! 结果中途送药的时候险些出事,下了几个连阴雨,她爸的车出事了。现在送货拉货的车来来往往,比较多。避车的时候,老钱就把车朝边上让了让。可边上原先是排碱渠,后来不是都填起来划成铺面了。各自往起填土。从去年到今年,又卖出去好些铺面。可这自己填的土,没那么硬实。雨一落下,被水一泡,不动还没事,可车往下一压,整个儿陷进去。直接陷进去半个车身。得亏这条路繁华,人也多。一看情况不对,搭着板子人站上去先把车里的老钱给捞出来了。 这多怕人的! 钱果果吓坏了,“我生!我生还不行吗?” 结果有时候真不是你说想生就刚好能怀上的,她专门找林雨桐,也是想叫推荐个大夫,细致的给两口子检查。检查是两口子都没问题,慢慢来。心里不要着急。 可人真等着怀孕的时候就比较焦虑呢,一个月没有,两个月没有,等金凤的肚子都微微显怀了,这边还是没有。 这种事有时候是这样,“你越着急,越是不容易怀上。你就是之前的心态,想着两年内怀上都算数……”林雨桐给这么说的,结果好像不顶用。 两口子又去省城,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都没毛病,‘别着急’就是人家给医嘱。 钱果果又来抱金泽,还从林雨桐要孩子不穿的衣服,“我们压在枕头下面,说不定有用。” 林雨桐:“……”行!你觉得这么有用就这么来。 许是来来去去的,不是大姑要生弟弟妹妹了,就是婶婶要生弟弟妹妹了,等妈妈回来,金泽就老盯着妈妈的肚子看,“我要弟弟妹妹。” 大姑不是生了吗?婶婶也会生的!将来你舅妈也会生的。不缺弟弟妹妹。 “我要妈妈生的!”金泽的手摸上来,一只手摸着妈妈的肚子,一只手抱着奶瓶喝晚上这一顿奶,然后脚还得放在他爸腿上一摇一摇的。 你这要求――相当不低。 但是并不能给你生呀,孩子!做妈妈的果断转移话题,“今天学会擦屁股了吗?” 瞬间蔫了! 得学的呀!暑假过完得送去幼儿园了,点点班两岁半就要。但自家这个还是得到三岁再送去。在家里得把穿衣服鞋袜上厕所这一套学会才成呀。 好像说了一个叫人不怎么高兴的话题,爸爸赶紧把话往回收,“那你告诉妈妈你今儿还干什么了?” 那可来劲了! 手也收回去了,奶也不喝了,蹭的一下坐起来,“做饭……跟爸爸!” 跟爸爸一起做饭了? “是吗?”林雨桐配合着一副惊讶的样子,“今儿中午你们做什么饭了?” “米饭、炒菜!”孩子说着数着,顺便大拇指和食指跟着扣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了多少菜一副不掰着手指头就数不清的样子。 林雨桐就笑,“好吃吗?好可惜呀,妈妈没吃到。” 是啊!好可惜呀!娘俩关于这个可惜说了得有半晚上,孩子把剥葱的事说的好了不起。 第二天人家还记着呢,妈妈没吃到我们做的大葱炒鸡蛋。因此早上的早饭才做完,四爷说叫孩子在客厅自由活动,爸爸得看书了。 一般这个点孩子会玩拼图的。 但半个小时四爷看了一章书抬起来,客厅给划出来的活动区域里并不见。结果往餐厅一看,一捆子葱不知道啥时候从厨房弄出来,坐在餐厅剥葱呢。弄的到处事葱皮就算了,估计是用剥葱的手揉眼睛了,眼泪控制不住,就这还一个劲的剥。 你干嘛呢? “给妈妈炒鸡蛋!”说的可兴奋了,还往厨房指了指,“炒!炒!” 嗯!可不得炒吗? 厨房里,冰箱门子开着呢,地上放着一个盆,这个盆是孩子最熟悉的,因为这给他洗屁屁和脚丫的,不知道啥时候从阳台上拿到厨房的,现在冰箱里的鸡蛋没了,盆子里却是鸡蛋液带鸡蛋壳,给整了半盆! 就说嘛,今儿这半小时安安静静的。 这种小东西,不怕吵,就怕他安静,一安静准给你整事! “炒!”孩子指着那盆鸡蛋,抱着手里的葱往爸爸手里塞。 呵呵!葱还好办,这鸡蛋可咋整?! 四爷把葱放下,看着半盆鸡蛋,倒了就可惜了,“今儿不炒菜,咱给妈妈做面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2)二更 重启时光(92) 桐桐并没有发现少了鸡蛋, 做晚饭的时候,鸡蛋基本是够数的。家里一般也是四爷带着孩子买菜,然后中午人家爷俩咋吃的基本不用她管, 她没事也不会盯着鸡蛋看。但很多时候潜意识在, 放了东西自己是记得住的。比如今天晚上的冰箱多了一把用塑料保鲜膜封起来的剥好的葱,鸡蛋比早上吃完饭的时候少了两个。 她朝厨房里的筐子看了一眼, 里面的葱姜蒜干辣椒之类的, 只有葱被动过了, “这是想做什么饭呀?剥了那么些葱。” 四爷面不改色,“本来想包饺子的,结果嫌麻烦,炒了米饭。” 哦!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吗?想吃这个了? 她顺手就把这大葱拿出来, 再取了肉解冻,今晚上就吃饺子, 一会子饭就得了。 晚上吃了饺子, 孩子一口气吃了八个, 一两半了,足够了。吃了都不敢叫孩子睡,两人带着孩子出门溜达一圈,溜达回来洗澡澡然后睡觉。 不知道四爷带着孩子干啥了,今晚上睡觉特别消停。热水澡一洗, 往那儿一趟就睡着了。 四爷突然可热情, “你先去洗,洗了我给你图面膜。” “……”要图面膜吗?林雨桐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粗糙了?”其实她很少这么折腾的, 要折腾也是陪着卢淑琴的时候,在家里涂一涂抹一抹的。 而且自己有做好的现成的面膜, 在罐子里封着呢,用的时候挑出来两勺就就足够了。 四爷特真诚,“我给你另外做了。” 是吗?在家又开发新技能了?四爷是学过化工的,林雨桐对此还是比较期待的,心说这是不是又找了啥古方出来实验了。她麻溜的洗澡去了,洗出来四爷端着个买樱桃顺带的塑料碗,灯光下那个颜色也不咋分明,她心里还有点发毛,“原料是什么呀?加了啥特别的东西了?” 四爷一脸的高深莫测,“你试试就知道了?” 那成! 弄!她躺沙发上,枕在四爷枕上,还别说,四爷这项技能开发的不错。 四爷特别认真,像是再干一件多大的事似得,给图好了,还问说:“感觉怎么样?” 林雨桐:“…………”凉的!这种天这么图挺凉快的。再然后……没有了!因此,她能给予的评价只能是,“还挺温和的。” 温和就是没大的刺激和反应呗。 “温和就对了!”四爷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八点二十三分,半个小时洗了再看看。” 想看研究效果吗? 行!还是有点期待的。 四爷看他的书去了,还不忘了给她递了一本书打发时间。刑侦上的其实还挺有趣的,林雨桐觉得能看的进去,但四爷总是一眼一眼的老看她,把人看的怪不自在的。她以为四爷担心这玩意有副作用,还安慰说,“没事,不舒服我就说了。” 四爷把书往脸前面一挡,表示我不看了。 时间一到,林雨桐就去卫生间洗脸去了。对着镜子,脸上还是跟糊糊一样的东西,黄不黄白不白的,她抹了一把,闻了闻,“鸡蛋……还是蛋清和蛋黄没有分离的鸡蛋……还有牛奶?” 还有啥?没闻出来。 她洗了脸又抹了自制的霜出去,四爷就严肃着脸盯着她的脸看,“好用吗?” 不如我做的好用?! 但男人乐意给你做面膜,这个积极性不能打击的! 她特违心的道,“护肤一两次看不出来,得坚持一段时间才行……” “行,我坚持一段时间,咱们先做十天的看看。”感觉特有研究精神的那种。 十天吗? 行!用中药一般也就十天一个疗程了。 然后每天晚上给她涂面膜成了四爷的一项工作,“其实我自己行。” “没事,你歇着。”四爷特体贴,“下乡了,风野,晚上回来养养皮肤挺好的。” 林雨桐感觉四爷还是给里面加了东西的,时而觉得黏腻,她觉得应该是添加了蜂蜜。偶尔一天洗脸的时候觉得毛孔都打开了,像是加了一点酸奶或是挤了两滴柠檬。 或者是四爷弄的东西比较接近这种味道? 一疗程完了,其实变化不大。林雨桐还安慰人家,“这不是我整天下乡嘛,皮肤没变的更差,就证明有效。”但这玩意想当做自己的发明申请专利怕是不行,“其实钱够花了,不用折腾这个的。” 四爷给自己弄面膜,这叫情趣。但要是弄这玩意为了赚钱……那我来好了!对! 四爷嘴角勾起,那样的笑了一下,伸手在她脸上揩了一把油,“成!我以后只给你弄。” 笑的奇奇怪怪,是觉得我不让你弄面膜给其他女人用,是吃醋了吗? 行!大概男人偶尔也需要女人为他们醋一醋的。 她一直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直到周末卢淑琴过来,帮着把家里再彻底的大嫂一遍,鞋底都恨不能给刷了。她在阳台上,刷孩子用的小盆盆外面的底,刷了又细看,“这是沾了啥东西了?” 林雨桐正晾衣服,瞥了一眼,抬手摸了一下,“鸡蛋……干了!” 咋把鸡蛋弄盆底下去了。厨房跟阳台隔着那么远呢?给孩子洗屁屁洗到厨房去了? 孩子可兴奋了,比划着:“盆盆……鸡蛋……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卢淑琴不懂,可林雨桐懂了,她都给气笑了,得亏四爷是怎么绷得住的。 四爷一回来就见桐桐似笑非笑的,他也绷不住就笑,“以后这敷面膜的事都我来!” 哼! “晚上给你洗脚?” 哼! “顺带按摩……” 还没等再哼一声呢,人家的声音就低沉下来了,“全身的!” 这个可以有! 反正两人带着个孩子,日子过的井井有条的,特别惬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的,特别突然的,金家老太太没了。 这天,天都晚了。两口子带着孩子去了一次快餐店,县城没有肯德基,但是有德克士。距离家里不远,溜达过去的时候孩子瞧见可多小孩都在里面,指着要进去。得!进去,在里面喝一杯热牛奶也行呀。 说是那么说,但孩子看见人家吃的香,肯定想试试呀!于是试了,六块魔法鸡块,还是一家三口分着吃的,就怕孩子吃多了晚上不消化。 吃完溜达着往回走呢,先是林有志把电话打回来,“你们俩快点往回赶,赶紧的!你奶不行了!” 林雨桐当是林家老太太呢,毕竟跟林有强和红秀门对门的住着,不够闹心的呢。 两人不敢耽搁,抱着孩子小跑回家开了车就往回赶,本来想直奔林家老宅的,结果路过金家的时候,金家的门口围了好些人。四爷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门口的马路牙子下面。 林有志和卢淑琴赶紧迎过来,先接了孩子,“你们连赶紧进去。” 这边话才落下,四爷的手机响了,是金嗣明,“哥,赶紧回来,奶奶没了。” “我在门口!”四爷说着就挂了电话,拉着桐桐急匆匆的就进去。 围着的人议论纷纷,林雨桐走的急也没听清楚。进院子的时候金嗣明正打电话了,“大姑,赶紧回来,奶奶没了。” 那边再说啥林雨桐没听,直接往堂屋去,屋子里金保国杨碗花钱果果,再就是几个相熟的人,就住在左近的。 老太太躺在炕上,衣服还没换,林雨桐过去搭手摸脉,然后朝四爷摇头,“去了!突发心梗,刚去。” 这个病太快了,根本就不给人世间,三两分钟就能要人的命。 林雨桐也没多问,只赶紧叫钱果果,“把柜子打开,衣裳老太太早备下来了。” 一动这才都动了,自有人帮着老太太换。 金保国这才回神,指着杨碗花,“你出去,老太太的丧事跟你没关系。你走你的,这个家你以后不要再回了!” 杨碗花眼圈红的,想说啥却知道说啥都没用,捂着嘴往出走,在院子的台阶上坐着呢,但到底没真走了。 咋回事呀?四爷就问说,“好端端的,老太太上周还坐车去看孩子了。”为啥的?说起来荒诞的很。今儿来了个老头子,有个六十来岁的样子,来找杨碗花来了。那时候是下午,该忙的人都忙着呢。就老太太跟几个闲着的老头老太太在门口打牌,结果来了那么一个生人,过来就问是杨碗花家不?这是在镇上下车,一路上问过来的。 老太太说是啊,咋的了。 结果这老头又问老太太,“您是碗花的谁呀?” 老太太就说,“我是她妈呀!” 谁知道这老头二话不说就磕头,张嘴就喊妈:“妈,我是来提亲的。” 这不是胡闹吗?老太太当时就气的呀,闹了这一出,叫保国和两孩子还咋做人呀! 几个在现场的大娘就跟林雨桐学,“你妈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不信。你奶也不信,可那人信誓旦旦的,说肯定是叫杨碗花,错不了的。这不是赶紧就叫爸和嗣明他们回来吗?果果去县城专门把你妈接回来了……结果,是弄错了。那人八成是你大姨杨彩花,不知道咋的把名字弄混了,一见人发现人不是他看上的那个……” 人家说着说着就不好意思说了,人家为啥人和名字对不上,倒不是杨彩花故意打着妹妹的旗号,不过是当时在海南的时候乱七八糟的认识了一堆人,这些人又都不熟,年纪还都不小了,他们自己搞错了,然后惹来了这么大一乌龙。 事情澄清了,但杨碗花跟一群老头儿一块去旅游,这是啥好名声吗?你说你没啥,那得大家说你没啥才行呀! 老太太多要面子的人呀?受不住了。 大家这个那个的说这个事,谁也没注意老太太,等注意到了的时候,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人倒下都不敢动,马上叫卫生所的人来。可紧赶慢赶的,人来了,就说不行了,别瞎折腾了。林有志就是那个时候给桐桐打电话的,半个小时就开回来了,结果没赶上,人咽气了! 用卢淑琴的话说就是:招了杨碗花进门,到底是死杨碗花手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3)三更 重启时光(93) 本来不是多大的事, 结果因为老太太这一死,事儿传的更大了。 饶是啥事没有,也被传成了花花事。 更多的人私下还嘀咕:要是真没事, 能把老太太气死。 本来金家这日子过的就富裕, 孩子们还怪出息的,这自来‘恨人有, 笑人无’的人大有人在。难得出这么一件丑事, 那能给你传出啥好听的话呢? 难怪老太太气死了, 叫人家那么上门,要是林雨桐在,林雨桐也觉得脸上下不来。太丢人了有么有? 杨彩花倒是不回避这个事了,杨碗花一打电话, 她就来了。进门就磕头,还把那老头给找来了, 可大的声解释呢, 说这是我叫人给我介绍的老伴儿, 结果那边的媒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名字给说错了。但一直见面的是我俩。 可这种事不是你解释就能解释的过去的。 金家的三个姑姑那不干呀,杨碗花你不准给我妈披麻戴孝,但杨彩花你得当孝子!老太太的命是你送的, 你得披麻戴孝送葬的赔情。 杨彩花还真干, 但不叫杨碗花披麻戴孝这个不成,“我妹妹给你家生了两小子,凭啥不让呀?我妹妹在金家伺候了老太太二十多年, 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再说了,这次的事这阴差阳错的弄差了, 也不是我妹妹惹来的……她也没啥错处呀!你们这么着就不讲理了!要给老太太赔命是?这个老头一把年纪莽莽撞撞的,办下的错事,那叫他去赔命去呀!干嘛揪着我妹妹不放!” 那老头可精了,当时就捂着胸口,“哎呀!哎呀呀的!疼啊!救心丸,谁有救心丸!” 这年纪要往这里有躺,非说这里疼那里不舒服咋整? 所以,都滚!滚的远远的! 不管是那老头还是杨彩花,都滚蛋!以后别登门! 金保国把他的姐姐妹妹门彻底给镇压了,“别折腾,合着没丢你们的人,使劲折腾是?人没了,看起来是被这事给刺激的。可老太太临走想的一定不是这个!” 那想的是啥? 姐妹三个都不说话了。 老太太当年也是知道杨碗花有点不安分的性子的,可还是坚持换了卢淑琴。到了这会子,杨碗花这性子带来的副作用出来了,当时又气又急又怒,应该还有后悔! 金保国在丧事上很理智,儿媳妇的位子在那里放着呢,他也就收了大操大办的心思。葬礼一切从简,不折腾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林家作为姻亲是去的,结果红秀和林有强早早的到金家的,林雨桐并没有叫人给那边报丧。给林小姑报丧了,都没有给那边报。结果人家厚着脸皮来了。来了就来了,林雨桐不叫给发白布,就跟普通的乡里乡亲来走礼是一样的,反正不当亲戚走动。 红秀几次想跟林雨桐搭话,林雨桐都没搭理,各个单位上派了代表过来,她应酬都应酬不过来呢。不过,虽然老太太去的突然,但说起来,这是喜丧。到了孙辈得带白孝布,可到了重孙,孩子头上得带一顶小红帽。表示这是四世同堂的老人去世了,是喜庆的事情。 跟金泽一样第四辈的孩子还有好几个,像是金大姑家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送葬的队伍里多了这么一群孩子,就没有多少悲伤的气氛了。 再加上金家是大族呀,带白的带红的,乌泱泱半条街,反正热热闹闹的把人葬了就完事了。这种葬礼,儿媳妇那是很重要的位置,祭祀行礼,这就跟宗妇的位置是一样的。尤其是金保国没有兄弟,老太太只这一个儿媳妇。但饶是这样,也没叫杨碗花披麻戴孝。 还有人劝说,算了,老太太最后一回了,就这么着。 金保国非常坚持,“没有她,老太太还孙媳妇。叫桐桐主祭!” 大孙媳妇嘛,完全说的过去。 这种的就是这样,没儿媳妇宁肯用侄儿媳妇,也不会让亲闺女去。 杨碗花全程就在边上哭,可以说是一个人的专场。这喜丧没人哭的,也是人年纪大了都得走这一步,几个姑姑来了也都是刚开始哭了一场,后来都不哭了。可杨碗花不,叫走也不走,就搁在灵堂哭,哭了三天,嗓子的都哑了。 但也没阻挡的了金保国提离婚,因为没有结婚证,金保国也不坚持先领证再离婚了,两人其实分居已经有两三年了。走法律程序,一样的会判离婚的。 金保国跟两儿子商量,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心里膈应,这个婚是必得离的。 他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的抽烟,已经好几年不抽烟了,尤其是有了金泽之后,金保国就戒烟了。 离婚不离婚的,反正是换不了妈的。他们这两年的情况,其实跟离了也差不多。 想离就离了,离了干脆。 金嗣明还是那个话,“当年分家分好了的,我妈归我。以后还是我照看……” 行! 这个不是杨碗花闹能收回的。林雨桐和四爷搬到县城那么长时间了,杨碗花从没来过家里,但这回为了离婚的事,杨碗花来了。现实站到政府门口等着,等着林雨桐下班。一看见车出来就往马路中间跑,想假装看不见都难。 一停下来,她利索的上车,手里拎着牛奶和香蕉,“给蛋蛋买的。” 林雨桐:“……”你还不如不买呢!拿着这玩意像是走亲戚,一点也不像是亲奶奶看亲孙子。 到家的时候四爷一看那些东西也是一言难尽,先叫人进来再说。 一进来就哭呀,“你爸要跟我离婚,你们知道的?都这把年纪了,离啥婚嘛!这回的事真不关我的事!” 本来以为苦尽甘来了,她感觉两人像是在谈恋爱似得,这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下子。这热一下冷一下,人真心受不住呀! 她拉着林雨桐,“你爸这么着,人家是要讲你们的闲话的。对谁都不好!” “我不在乎这个。”林雨桐就道,“一点私事而已,谁爱说啥谁去呗。谁人背后没人说呢?” 杨碗花一噎,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终究不好听呀。 儿媳妇不成,她求儿子,“不离婚,这好歹是个完整的家……” 这叫人咋说呢?“我爸已经走了法律程序了,撤不回来了。” 咋就撤不回来了?真当我傻呀!从来没听说啥是撤不回来了。反正我不离婚,你们不去做你爸的工作,我就赖在你们家不走了。 我还就住下来,我住的还理直气壮,这是我儿子家! 这作态把孩子吓一跳,一边玩一边往后退,这个奶奶可太可怕了。 正说着呢,钱果果打电话过来了,“姐,婆婆是不是在你那边?” 是! “我马上来!”然后利索的挂了电话。 十来分钟之后,钱果果进来了,在玄关跟林雨桐嘀咕,“先找我们了,我们没答应,她说要住家里,我说住。反正爸现在也不回去!我们忙我们的去了,结果回来就不见人了,估摸着也是找你们来了,我就赶紧过来了,说什么了?” 林雨桐低声道,“如果我们不说服爸,她就赖在这里不走。” 钱果果咬牙,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就扬起笑脸进去了,“妈,不是要住家里吗?怎么来我哥这边了?”过去就挨着杨碗花坐了。 杨碗花擦了一把眼泪,“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支持你爸。”“不是!”钱果果低声道,“这您跟我爸离了婚也能跟现在一样呀,您还常不常的回去照看我爸去,他还能撵您呀。再说了,这有好处的!您大概不知道,现在咱村成立了个药材种植公司,跟之前一样,都叫入股呢,一家一股。你跟我爸这一离,您的户口还在村上呀,您就是单独一户,这就是一股了!您看看咱村这一股值钱不值钱?这药材公司只怕干的也不会小,一股一年将来成十万呢,这可是平白来的。现在好些人都假离婚呢,就为了多占一股。我哥跟我嫂子这情况,咱家假离婚影响不好。我爸多精明的人呀,心里能没盘算?借着这次的事离了,谁能说啥?要不然,人家讲究我哥我姐呢,您说呢?您想想,那么些钱,您真舍得不要呀?” 杨碗花一下子不哭了,“假离婚的多?”“多死了!”钱果果掰着手指头算,“后巷子李叔跟李婶,咱本家六叔六婶,北头汪家人家更狠,老两口小两口都离了。您看,是您跟我爸离,还是我跟嗣明离?要不你跟我爸不离,我跟嗣明假离?” 那不成!咱家也不缺那钱呀! 钱果果低声道,“今年药材加工成每户分红十万!估算的,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这么多吗? 可惜自己的股份都给小儿媳妇了! 杨碗花咬牙:“要是这么着,是划得来假离一次的。” 钱果果点头,一副特任何的样子。 林雨桐心里却叹气,钱果果说的应该是真的,只为了入股,那么些人假离婚。可这说是假的,假完了之后,估计八成得变成真的! 钱这东西呀,真tm的有du!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4)一更 重启时光(94) 确实是――村里刮起了一股子离婚风。 最开始是零星的偷摸着离, 可哪有不透风的墙?没几天,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然后就争先效仿了, 几乎家家户户有离婚的。 林雨桐就说卢淑琴, “您跟我爸可别赶时髦!” 卢淑琴白了闺女一眼,“你妈我好了, 脑子没毛病。现在脑子有毛病的是他们那些人!干啥呀!离起来容易, 可之后呢?离的时候想的少, 你就不想手里现有的股份怎么分。要真只是假离婚,那还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就怕假的变成真的,将来加工厂那部分股份不好说!瞧着, 有的官司打呢!现在这种植公司,入股起点可高了, 一户一股, 一股一万。我跟你爸给咱家入了一股, 将来给你跟桥桥平分了。你爷你奶那边,他们随意,就是将来钱再多,你们别心热。谁最后伺候老爷子老太太归了西,那股份归谁的!” 知道!这会子老爷子老太太不愁人伺候, 林小姑是一直伺候呢, 那是亲爹亲妈,也没想咋。林雨柱这亲孙子回来了,心里能没点想法? 卢淑琴低声道, “棉棉也离婚了,把她和孩子的户口都迁回娘家了, 在排碱渠那边要了一院子,挂上户了,这回也入了一股。” 王家不是自家村的人,这会子离婚也是为了入股的。回头肯定还会复婚,且会叫他家儿子的户口跟着棉棉走,所以不害怕中途出变故。 谁知道念叨了这话没两天工夫,林家老两口把婚离了。先结婚领证后离婚,然后入股。入股完了,两老人要立遗嘱。估计是被金家老太太突然那一下给吓着了。 老太太说了,“药材加工厂的股份一份为二,一份给桐桐,一份给桥桥。这新的种植公司的股份,也一分为二,一份给雨柱,一份给有宝。我们俩老不死的,能活多少年还不知道,我们死之前,这些红利我们自己收着,等我们没了之后,股份你们按我说的分就行。但我们手里攒着的钱,别管多少,一分为二,一份给棉棉,一份给桃桃。要是桃桃还没回来,就交给桐桐保管着,别管啥时候,见到人了就给她。留一份念想。” 算计来算计去的,还是为了子孙后代的。 行!就这么着了。 医嘱也立了,也都公正了,放着。 钱艳群就是在这种风潮中出狱的。林雨柱和林雨棉兄妹俩去接的,事情是咋回事,兄妹俩跟钱艳群细细的说了。 这么长时间,钱艳群在里面只有林雨棉按时去看。但林雨棉不敢跟她妈说这个事呀!每次去,当妈的都会问:“你爸呢?你爸咋没来呢?” “我爸身体不好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坐车还得来回倒车,我爸那身体受不住的!”然后就赶紧转移话题,说村上的事镇上的事。 对这些变化钱艳群知道的一清二楚,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男人这两年过的那般的潇洒。 “我爸在城里的院子现在都租出去了,一年也有两三万的样儿。现在城里的院子都不好买了!他不在城里住,是他不敢住。一个人招惹了好几个女人,其中有个开洗浴中心的,那女人厉害的很,知道他不是真心的,放下话了,但凡他敢出现她附近五里的地方,叫人打断他的腿。尤其是跟红秀结婚之后,那女人更气了……我爸那段时间真不敢往县城去。也就是后来桐桐升了,成副县了,我爸胆子才大了点,知道不会为难他。但到底是知道惹着人家了,也知道桐桐不会管他,所以他也不敢真的在县城住,就怕人家再找茬。现在两人就住咱们家,我哥我嫂子带着小杰都没法回家,在我爷我奶那边住着呢。” 林雨棉说着就哭,“我打了那个贱女人,我爸拿铁锨拍我,拍的我吐血了,在医院住了可长时间,他还不给医药费。最后还是桐桐叫我报警的,我爸这才把住院费给我扔下了!在医院花了六千三百四十二,我爸给了六千三百五十,还非再叫我找八块钱给他!” 林雨柱赶紧拉住棉棉,“别说了!”他使眼色,没看见妈的样子吗? 钱艳群的手不停的抖着,坐在那里都像是要往下倒。林雨棉吓了一跳,“妈,你别气呀!咱这就回家!回家咱们娘俩把那狐狸精的皮给剥了!” 是!是得扒了狐狸皮! 可只扒了狐狸皮够吗?不够! 在里面见多了那种捅了小三进去坐牢的女人,所以她就是再气也知道这事不能干。不仅这事不能干,犯法的事也不能干! 她咬牙切齿,嘴里发出咯吱吱的声音,良久才‘嗤’的一声,反倒是笑出来了,说闺女,“车到你家门口你就下车去,不用你送。” “妈,你一个人干不过红秀的!” 钱艳群呵呵的笑,然后看着闺女,“你别虎了唧的,这回你给我看着,看着我怎么炮制你爸。” 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看的林雨棉心里发凉。林雨柱赶紧打岔,“那个……妈,我跟排碱渠那买了一院子,还没盖,您先跟我住我奶奶那边……” “我跟你爸离婚了,跟你奶奶住是啥意思?你奶奶也不乐意见我呀!我也不是没地方去,咱家果园……” “我爸不是租出去十年了吗?” 哦!是吗? 钱艳群没再说话,只叫儿女别管了,她自有分寸。 这天,钱艳群就这样回来了,进了巷子,跟大家照常打招呼,就像是只出门上了一次街而已。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钱艳群直接奔着家里去了,跟过去的很多年一样,抬脚就进门,然后笑着喊了一声,“他爸,我回来了。”脚下不停,直接奔着厨房去了。 大中午的,林有强正跟红秀在家歇午觉呢,这一嗓子叫林有强瞬间一激灵。红秀皱眉,推了林有强一下,“咱俩结婚的事……你没告诉她呀!” 这不是没机会吗? 红秀赶紧起来,“快!你出去,我得在里面把门关上……” 结果话没说完,屋子的门被推开了,钱艳群手里举着刀进来了,吓的红秀尖叫一声,林有强直接往后缩。 “艳群呀,你把刀放下……”林有强战战兢兢的,站在床下却靠在墙角,不敢靠近。偷摸的还把枕头抱起来,好似那么着就能安全些一样。 钱艳群看了看刀,“我把刀放下怎么切西瓜?我这一路上都快渴死了,回来想喝口水,结果到厨房一看,暖水瓶里一口热乎水都没有。亏的你的胃现在好了,受的住了。我现在不行了,脾胃受不住,喝凉水怕闹肚子,这不,想着西瓜下来了,家里肯定买了……”她说着就举着刀环顾四周,屋子大变样了,新式的双人床,白色衣柜,沙发茶几电视柜,还有很大的彩电!哦!墙角有饮水机呢!她呵呵的笑,“以前都是咱家的大方桌下面放西瓜的,现在挺讲究呀,西瓜放哪了?” 说着话,把屋里也看清楚了,像是发现屋里没有,然后举着刀又出去了。里面两人这口气还没喘匀呢,咣当两声响,大门被关上了,听那声音,好像是把大门从里面锁死了,还把钥匙拔了。 红秀吓的站不起来,推林有强,“你倒是快点出去呀!她拿着刀,这是要杀人呀!” 刚才关门好些人都看见了,这会子有热心的就爬在卧室这边对着巷子的窗户上劝了,“艳群呀,别冲动!” 林雨柱在外面都急了,“妈,你出来!你有儿子呢,你怕啥?” 钱艳群摆摆手,回外面,“瞎喊啥?我就是切个西瓜。” 果然,她一手抱着西瓜,一手拿着刀就站在茶几边上,之后把西瓜放在茶几上,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瓜成了两半了,又嘁哩喀喳的一通切,手里的刀没放下,那边腾出一只手拿起一牙西瓜,只管吃自己的。 林有强才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个……咱俩离婚了。离婚证总是真的!” “离!没说没离呀!但这帐咱得算,对不?”钱艳群说着嘿嘿就笑,“我在里面,可啥都知道。这股份现在值钱了,这里面可有我一半呢。怎么着?不给呀!哎哟!那我现在是没地方可去,要啥没啥的,活不下去了。这人活不下去了,就爱往窄处走……” 林有强怂了,心说不行就给一半。 红秀不干呀,我嫁给你为啥的呀?对不!你给了,剩下的咱俩分一半,咋不美死你算了。你今儿就是被砍一刀,也不许把股份分钱艳群。 林有强为难的呀,啥话也不敢说,怕触怒了对方。 可谁知道钱艳群突的一笑,“按说是有我一半,可你现在就算是给我一半,那又怎么样?我这拿个切西瓜的刀,回头你得说是我逼的你呀!本来没事的事,要是你去报警了,那我说不定还得进去几年。正常的商量就变成了威逼胁迫了。我现在懂法,违法的事不干!” 林有强长出一口气,“那你回来干啥?” “你看你这人!”钱艳群嗔了对方一眼,“我是跟你离婚了,但我的东西我得拿呀。我现在是一身换洗的衣裳都没有,你总不会把我的东西都扔了?” 还真扔了! 林有强赶紧道,“那都旧了,这么着,我拿一千块钱,你去买新的!” “一千?”钱艳群转了转刀,“有一箱子衣服是咱们结婚时候我娘家给我的陪嫁,我一直没告诉你,我那旧衣服兜里揣着两个银镯子,一对金耳环,还有两孩子小时候带过的金锁……那可是古董,早几年给我一万都没卖!”她说着,就似笑非笑的看林有强,“这事你难道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但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彼此了解呀!这会子她这么说,是怕红秀不叫给钱,所以给了自己一个出钱的借口,她也不算是威逼利诱,只算是拿自己的东西。 于是,林有强赶紧道:“现在都涨价了,我给你一万二,再添一千的衣服物品钱,一共一万三,就算两清了。” “两清不了的。”钱艳群又算,“欠的债是雨柱还的,但那债务有你一半,你这是要儿子跟你打官司……” “我愿意出一半,当时拢共就两万来块钱的债,我出一万二,加上刚才的一万三,一共两万五,我把钱给你,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钱艳群看着屋子,“我嫁给你的时候,那是要啥么啥。这房子是谁盖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就是告你去,法院也不会一点不判给我。你是看着给我呢?还是等着我告你?” “当时这房子拢共才花了三千,这么着,我给你返还两千!”林有强只想把这女人打发了,他知道,她恨上来真会杀人的! 可以!“还有我的地!”钱艳群就道,“我是村里的人,一亩二分地是国家给我的。你租出去了?” “我再给你添三千,你把你那一亩二分要回来!”只要你想要的,我这会子全给你都行! 钱艳群就冷笑,“一家子的地,你都给租出去了。现在这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只能留一亩二分地……”不要脸的到现在也没把儿媳媳妇和孙子的地给儿子。他给租出去的,现在他就得要回来。 可人家租出去是有合同的,现在要,这得协商,不是咱俩能定的,“等会我就去找他们商量,一准想法子把地要回来!” 成! 钱艳群算了算,“那这加起来,一共就两万七……是?” 对对对!两万七!一点没错! 钱艳群指了指林有强,“你把卡给外面不管谁,帮着取下钱呗。我这老来找你,是不是也不合适呀!” 取!取去,马上就去取! 那边去取钱,这边钱艳群就道,“把这一笔一笔都是干啥的,落在白纸上,签字画押,省的你吃亏,也省的我说不清楚。” 求之不得! 钱艳群就这么冷眼看着林有强四处的翻抽屉找纸笔,给她一笔一笔的这么算。 半辈子的夫妻,孙子都有了!林有强啊林有强,你觉得这是能算清楚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5)二更 重启时光(95) 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 啥都办妥了。这钱一到手,钱艳群就往出走,都到门口了, 又站下回头看林有强, “咱家地头那看果园的房子,是我捡了砖头盖起来的, 那该是谁的?” “当然是你的。” 晾你也不敢说出别的来!钱艳群拿着钱就走, 林雨柱在外面站着, “妈!” “叫你媳妇跟我去拾掇那房去,盘个炕,在外面搭个棚子垒个灶,一样的住人。” 杜晓茹不喜欢这婆婆, 但也不得不说,婆婆现在是挺惨的。 林家老两口把被褥、碗筷、米面油和各色吃的, 乱七八糟的给拾掇了不少, 给送过去了。 钱艳群只低着头不说话, 等两老人走了,钱艳群才背着身子哭了,抬着胳膊摸了一把眼泪,不肯叫儿媳和媳妇看见。 杜晓茹跟林雨柱嘀咕,“便宜那臭女人了!白占了那么些股份, 那原本都该是咱家的。整天穿红挂绿, 描眉画眼,吃吃喝喝,逛街打牌, 咱爸还给宝贝一样……我进了你家门都几年了,也没见过你爸下厨。别说下厨了, 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现在呢?天天早上起来,得给那女人弄荷包蛋。就这人家还嫌弃老土,要订你牛奶,要吃面包,要果酱。前儿说要苹果酱结果你爸买成草莓酱了,好家伙,发了好大的火!咱就真这么怂了?啥便宜都叫那臭不要脸的占了?” 钱艳群心里冷笑:便宜她?咋不美死她算了。 等着,等着老娘安顿好再炮制你们这对狗男女! 林雨柱又找村里的电工,得给这个房子里接电进来,再就是弄个吊扇,挂个蚊帐,门上得带锁了。 这么一个叫着看着就渗人的人住在地头,那原本承包了地的几家主动找钱有强,咱们利索的把地退了,你家的地我也不敢种了。 在地头生火做饭的,故意给你整事那太方便了。弄不好白瞎了一季的庄稼。再说了,就那么一点地,有这个发不了,没这个也穷不了,很不必为这个纠结。 这几家本来就是巷子里的人,刚才的事从窗户上都看的见,在外面也听的见。钱艳群看着是笑嘻嘻的,但其实那就是动了刀了,没瞧见钱有强都吓的快尿了吗? 说起来,那女人别管是偷也好抢也罢,顾家这一点上是没差的!好些人那几年穷的给孩子娶不起媳妇,可她一个女人家,别管是咋整的,反正给儿子把媳妇娶了,把闺女嫁的人家条件还不错。这是多少男人都干不成的事。 因此,跟钱艳群比起来,林有强就是个屁! 这两年地种的,这些人把当年的本钱早赚回来了,也不要啥违约赔偿,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这么着。 然后林有强赶紧跑对门,跟老爷子老太太说了,“等雨柱回来跟他说,地要回来了。给我留一亩二分地之外都是他们的!” 滚!你那一亩二分地你还好意思要? 大儿子一出去,老太太就喝降压药,吃救心丸,觉得心口憋闷憋闷的。 要回来四口人的地,要回来两万七千块钱,钱艳群抽出一万来给儿子,“给我单独入一股。”林雨柱接了,这事比较要紧,“我现在就去办。” 钱艳群又拿了一万五给儿媳妇,“不是要盖房子吗?这钱拿去,给你们添上。” 杜晓茹不好意思拿,“妈,我们有!” “装修不得花钱?孩子还得上学呢,拿着。你们过你们的,跟着你爷你奶,只要伺候好你爷你奶,你二叔亏待不了你们。就是以后咱家小杰,说不定还得靠他堂姑,以后你走动勤快点。我这边你别管!” 哪能不管呢?住在地头,来来去去的又避不开,她这次聪明了,就道,“我们住家里,白天忙的话咱一家就在这里吃了。这灶膛再小,够咱一家做饭用的了。以后买菜这些活我干,我腿脚快!” 是说管婆婆吃喝。 钱艳群多看了儿媳妇一眼,按照以前的日子来算,这有吃有喝的,自己还有一米二分地,药材卖的钱也够自己零用了。 这日子就能过! 我其实过啥日子都行,我就是见不得那对狗男女过好日子。 她没反对儿媳妇的话,晚上很晚了,收拾好了叫儿子媳妇回家,她关了小小屋子的房间,睡蚊帐里……睡的着吗? 睡不着! 那个她经营了半辈子的家,被一个女人霸占了。 那个她照顾了半辈子的男人,欺骗背叛了她。 心就跟放在油锅里煎!疼吗?疼!一开始疼,就跟活心脏搁在油锅里一样。疼过了就不知道疼了,因为心死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半梦半醒的,脑子里一直是这件事。凌晨三点多就彻底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不睡了,干脆起来。住在地里有住在地里的好,边上就是水渠,这个季节正是灌溉的季节,水不大,但总也有。路的另一边是水渠排水沟,因为那里一直就地势低,所以存的水叫那里成了个泥塘子。 靠水湿润的地方蚊子能把人吃了,但没关系,她现在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她在里面摸黄鳝和泥鳅,以前这里就有。只不过现在人有钱了,能买到现成的,谁来弄这个呀。 她能!她没啥拿的出手的东西。 这东西养在桶里,她跟儿子打听,“桐桐啥时候回来,你听说了吗?” 金家老太太缝七烧纸,抽个吃饭的空档都会回来一趟的。 是!距离近,赶不到周末的话就是中午十二点之后,回去烧纸顺便对付一口饭,赶下午两点半还得赶到单位上班。 结果烧纸回来这边林有志都把饭菜准备好了,钱爱群提着个桶,裤腿上还带着泥进门了,“桐桐,想着你今儿得回来。这不,给孩子弄的泥鳅和黄鳝,你叫吐几天泥,吃着可香了。” 孩子哪里见过黄鳝泥鳅这东西,探头一看,长长的,他吓的刺溜就躲了,“蛇!蛇!” 这人来了咋接待嘛? 结果人家也没想常坐的样子,只道:“多亏你了,叫了雨柱回来,要不然还不定要怎么着呢。” 好像就是替儿子上门道谢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进门了,卢淑琴就拿凳子叫坐,“吃饭了吗?再吃点?” “不了!不了!”钱艳群蹲下逗孩子,“这可不是蛇,这是黄鳝,吃了能长高,试着摸摸,不咬人!” 卢淑琴可不让孩子碰那个,抬手就拎去,“先去吃饭,吃了饭再看。” 钱艳群讪讪的,又主动搭话,问林雨桐,“我记得早些年,尤其是夏天天热的时候,半夜里出去逮蝎子,卖到药店里……那是药材不?” 肯定是啊!以前桥桥暑假就逮那个。 林雨桐惊讶了一瞬,紧跟着就想的多了一些。 想什么呢?想类似蝎子这样的药材养殖的事。 县上发展起来的只有种植药材,于药材而言,是不全面也不完整的。可像是养殖的药材,又不是那么好搞的。尤其是像蝎子之类的东西,养殖的和野生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再则,这种植的话,土地里长东西,不是遇到大的□□或是虫灾,是不会吃大问题的。 可养殖,那话咋说的:家有千万,张口的不算。 养殖要比种植的风险大的多。 钱艳群的话问的林雨桐怔愣的很久,发散的比较多!但回过神来还是先回钱艳群的话,“是药材。但这个养殖,咱们现在没有现成的技术。” 其实钱艳群也就是没话找话呢,这会子见这都已经叫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桐桐刚才走神了,她觉得蝎子这个事能试着干干,成不成的,也好歹有借口跟桐桐搭话。 她就道,“我就是想问问,这要是药材,我晚上抓一些,自己慢慢养着试试,不知道厂里收不收?” “收!”林雨桐说的笃定,“只要有,统统都收。” 她这会子突然冒出来一个灵感,正是关于工作的。因此没跟谁多说,三两口把两面扒拉了,都没等四爷和孩子,先开车往县上跑。 到的时候才两点,也没提前打招呼,直接找领导汇报刚冒出来的想法,“咱们以青阳镇的药材为基点,之前说的凉茶是一个方面,但这个毕竟规模有限。但我们可以朝另一个方向扩展……” 什么方向?饮料?这个不行!没有原材料了,因此之前的设想只能放弃。 “不是放弃,而是调转方向。”林雨桐就道,“今儿回去碰上个老熟人,她问我说,蝎子是不是药材?这话给了我启发了,蝎子是药材,还是一味好药材。像是蝎子这样的药材还有很多,蝎子除了入药,最亲民的其中一种方式就是药酒!” 药酒? “对!药酒!蝎子酒、枸杞酒、黄芪、人参以及鹿茸,这些都可以入酒。”林雨桐就道,“如果女性月经不调,咱们有当归酒。针对中老年风湿,咱们有追风酒,如果更严重,咱们还有五蛇酒……” 这既可以说是养生保健,也可以说是市场化进入礼品市场。 “咱们可以跟中医大学、中医协会,甚至于中医药研究中心合作,这些东西,咱们老祖宗是留下经典的验方的,数千年无数人验证过的,很安全。” 可这个并不是没有呀,也有人做这个。 “但那么多人做药材的,为什么独咱们能做大呢?因为我们做的好,因为我们的东西真。同理,只要我们的东西真,那一定能做的好。”但只这么说,好似没啥用,“回头我做足了功课,多找几位老师,请教之后再来,到时候拿了成品来,您先试试。如果觉得行,咱们再说。” 因为很突然的提出这个想法,大家之前讨论了一半的问题因为她的这个想法给搁置了。 四爷就发愁,“你怎么把这些配方往出拿?是不是还得杜撰一位神秘的民间名医……” “不用!”林雨桐就道,“药材做的好,药酒会比一般的酒效果更明显。方子还是验方,我不动!” 那就行!你想弄一神秘人出来,铁定不行。光是欧阳那边,你就没法应对。 他在旁边站着看她折腾,发现给酒里泡的是yin羊藿:“……”你就坏你!以后在单位人家领导见了你都得躲着走。 那他们个个健康的,偶尔有个高血压啥的,用药酒效果也不那么明显呀。就这个东西,好不好的,每晚一小杯,试试就知道了。 钱艳群也借着这个,三不五时的给林雨桐打电话,“桐桐呀,我是这么想的,我想把咱村北坡的土崖包下来。上面除了长了些酸枣树啥也没有。就那地方野生的蝎子最多,我寻思着,蝎子爱在那样的地方呆着,那铁定是那样的地方最好。但这崖就是一个竖面,上面有人家的地,下面也有人家的地,我去村上,村上说从来没承包过这种的,不知道咋弄,你看,能不能说句话,我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了。” 还别说,钱艳群要是走正道,人家这脑子相当可以。这么仿野生环境饲养出来的蝎子,就是要比在养殖池里养殖的贵一些的。 “好!”林雨桐一口应下了,“回头我就给村里打电话。” 这玩意谁的便宜也不占,也不妨碍谁的事,村里最后象征性的收了五百块钱,这是一年的费用,就这么了了。 但钱艳群估计是在监狱里学法律了,还知道写合同的时候添了一句,若是来年承包的话,她有优先承包权。 村上人没人在意这个,想添就添,谁要那个干啥呀? 养蝎子呀? 那玩意看的人浑身都不得劲,没事折腾那个干嘛! 钱艳群给土崖下搭了个窝棚,晚上就守在这里,晚上拿个灯在那里晃悠。她其实是发现这里的野生蝎子还不少,要真是都抓了,说实话,卖的钱比承包费用高的多。 但她忍着,先不动,套近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得慢慢来。 结果没想到把药材厂的大师傅白春娟给招来了,厂里就十个大师傅,白春娟算一个。她来跟钱艳群买蝎子的,“不用很多,我是学着炮制呢。” 学着炮制?这是个方向。 钱艳群心里一动,就问说,“这玩意真有用呀?” “好像是县上要弄啥药酒集团,正跟县里的酒厂谈着呢。”白春娟就道,“还是咱们厂牵头,估计是能行。” 钱艳群心跳的厉害,“那你说,咱是是弄个像是蝎子养殖,蜈蚣养殖这样的厂子?还是分散着大家各自养各自的?” 这种跟种植还不一样,种植是家家有地,大家也都会种地。可养殖,这种东西还是厂子一起养最好。 有道理! 钱艳群心里就有数了,带着钱去省城玩了两天,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回来了,还给小孙子买了衣服,进了巷子就跟人高声说笑,还站在那儿跟人闲聊。杜晓茹在家里听见了就赶紧出来,拉着孩子过去,“妈,你可算回来了。” 钱艳群把东西递过去,“给孩子买的,去试试去。”说着又问,“雨柱呢?叫他给我看着崖头,他看着没?” 杜晓茹:“……”大夏天,只有那地方最晒了。白天蝎子也不出来呀,没必要那么盯着。 钱艳群还跟以前一样,粗声大气的,“咋回事呀?给你们在省城买车买房,全靠那玩意了。你们当真是心大!”说着,手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撇下 撒腿就跑。 吓的杜晓茹赶紧把孩子给老太太送回去,追着钱艳群往土崖那块赶,“妈,您慢点,不至于的!” “怎么不至于的,我专门问了桐桐的,这玩意有大用!”我可没撒谎!它是真有大用,“我专门去省城干啥去了知道不?找到人家农业大学去问去了……你说说你们……这可是几十万成百万的东西,你就给我糟蹋你!你说说你们能干啥!” 别说杜晓茹吓的腿软,就是听着的人都瞪大眼睛了,这玩意那么值钱吗? 巷子里乱糟糟的,就有人给卢淑琴和林有志打电话,问蝎子的事。可这两人知道的不清楚,只知道那玩意是药材,未来可能要发展的。具体的倒是没听说。 可就是这一点,基本也验证了钱艳群的话,她那么着急,是当真没撒谎的。 大家在门口议论纷纷,这几十万成百万,对大家来说那是相当有冲击力。但那满地的野草愣是叫发展成现在这样了,你说你有啥可质疑的。那蝎子总比野草稀有的多了,这么一想,好似钱艳群说的也没多夸张。 红秀和林有志在里面听的真真的,红秀是不信,她吃上次的教训了,觉得压根不可能。 疯了,一面崖的蝎子能值那么些钱? 林有志却心跟猫爪子挠似得,“她那人一向心里有成算。”这几十年,自己啥事没管,自家的日子还不是一样过。 这女人在过日子上是很有成算的。 红秀白眼一翻,掀了帘子直接回房间去了。但林有志却溜溜达达的往出走,他还是觉得得去看看,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钱呢。 不是他胆子肥不怕钱艳群,是最近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钱艳群是真不怎么把自己再婚的事放在心上的。既然这样,又□□的,身边还有儿子和媳妇,还怕她不成? 看看!看看就回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6)三合一 重启时光(96) 林有强过去的时候, 远远的就听到钱艳群跟儿子说话,“……买上一段袋子,从那谁家地头那口井里抽水, 给人家钱都行。今年好长时间不下雨了, 还得用引水过来给喷一喷,不用多, 就是外皮湿了就行……” 这个有用吗?太麻烦了, “光是水管子就得一大卷……”贵就不说了, 这么折腾,特别麻烦的。 钱艳群早知道林有强来了,那踢踏踢踏的走路声她听了大半辈子了,因此她头也不回, 声音放下,还神神秘秘的, “你们知道什么, 这玩意弄好了, 百万别想了,但几十万还是弄来的。” 哄人呢,谁信呀?! 林雨柱是再不信这个话的,“您这是又中了谁的毒了?咱别这么折腾呗,现在村里去其他地方收药材去了, 我都想跟着出门了。占一个点拿一份钱, 总比守在家里强。” 嗯!这个想法靠谱。 但现在不得不蒙你,钱艳群斥责儿子,“你知道个屁!行了, 你不愿意干,我叫棉棉两口子过来帮忙, 将来分你妹妹跟妹夫,你最好别有想法!” 杜晓茹就拉婆婆,低声提醒,“林……我爸来了!” 什么你爸,就是钱有强。 钱艳群扭头看了一眼,脸上并没有多少怒色,而是不冷不淡的问道:“你来干啥来了?” 林有强跟以前一样,蹲在地头也不往里面去。蹲下后就抬头道:“你这是折腾啥呢?要是地不够,你跟我说呀。咱们这边的地是不好租,但是往河滩那边去呀,那边那地也行的。” 钱艳群瞟了他一眼,“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又打啥主意呢?我跟你说林有强,你少拿话甜呼我,你那心里有几个歪歪肠子,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呵呵冷笑,“你得意啥呀?别瞧着我坐过牢,我就怎么的怎么的了,我告诉你,我这两年多牢坐的,那是比这大半辈子学的东西都多。”她脸上的得意一点都不掩饰,好像这几年是去上大学进修去的,“自以为守着那点股份就万事大吉了,你自己的侄女还不知道呀?那是多狠的人呐!为啥现在这个入这个股那个入那个股的,还不是怕将来这股份会被稀释……哦!对了,你不懂啥叫稀释股份。”她说着就跟儿子和媳妇到,“你们以后愿意咋对他都行,也别想着那股份了,给你们约没多少,不给你们也没多大的损失,别为了这个憋屈自己……” 不值钱了呀! 林雨柱急着要说话,杜晓茹赶紧拉住了,她有点看明白了,婆婆这像是在下套了。这种姿态她以前看的多了,婆婆惯常给别人下套的时候也是这番作态。就是不知道公公肯不肯上当了。 这一拉扯,钱艳群就看见了。自家儿子这个老实,这个笨呀,她就撵人,“叫你买水管子去呢,傻愣着干啥呢?你们先把钱垫着!将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不就是一两千块钱的事吗?至于不?” 不是!关键是那么大老远的引水来,值当不? 林雨柱还要说话,杜晓茹拉着就走,“妈,我这就去取钱叫他去买。不过取钱得点时间……” “今儿给办了就行,早点晚点的也不在这一天半天的!” 林有强是看着儿子和媳妇没搭理他从他眼前过去了,他心里还不是滋味了一把。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女人纠缠,嫌烦,怕麻烦。人家走了个利索,半点也不留恋,人这心里还是怪不是滋味的。 当然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钱!知道钱的好处了,怎么能没有那东西呢? 他也听出来了,钱艳群现在就是坐着看他倒霉呢。股份稀释他没听过,但不难理解这个意思。就是以后这个股份不怎么值钱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钱艳群有她的道理,“你想象,咱村嫁出去的姑娘,有多少都是离婚再复婚,然后两口子都落户在咱们村了。以后也一样,姑娘都不外嫁,连带着女婿和生的孩子,这得多出来多少户人家……” 林有强并不知道这跟股份稀释有多大的关系,但他朴素的认识里却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再者了,每年给大家分这么多钱,上面那些人贪啥?不得想法子整事,有事了就有机会从其中获利。 他对钱艳群这个论调信了七八分,但嘴上是不肯承认的,只道:“桐桐说的,股份不变。” 钱艳群点头,一副不争论的样子,“那你就每年收你那六万的红利呗。” 是的!如果每年只六万,一点不升,大家有啥法子吗?一样没法子,又是厂子要扩张,又是要再投资的,这么多借口呢。 钱艳群越是不争辩,林有强越是信这个事。 他溜溜达达的回去,当时啥也没说,钱艳群撇嘴一笑,把手里忙的活彻底的扔下,这要忙各屁。 却说林有强回去钱艳群开着空调吃着西瓜看着电视,见他一回来就问:“去哪了?咋现在才回来,我都饿了。” 哦!那我去做饭。 “做啥饭呀?这大热天的,再把你热着?”红秀起身笑着看他,“街上新开了一家地摊鱼,说是味道可好了,咱俩去吃呗。” 那不得钱嘛! 一年到头除了那些红利,再没别的了。去年那六万,再加上县城房子租出来的二万,一共八万。可结婚给她买婚戒买衣服啥的,都花了不少。回来这房子粉刷买家具家电啥的又是一笔开销。还有平时的日常花用,基本不做饭,都是下馆子,啥好吃吃啥,这是小数目吗?家里不进钱的时候,钱下去的特别快,一点都不经花。如今钱爱群再拿了两万七,又把人家租地的钱退给人家一万多,他哪里还有钱? 三两千顶天了。 这钱得撑半年,到年底再分红利,哪里撑得住哟! 红秀见他磨蹭,就眯眼,“你这是没钱了?” “有!”林有强一点磕巴都没打,“想哪去了,咋会没钱呢?走走走,吃鱼去。我这不是想呢吗?到底哪开了一家地摊鱼……” 红秀冷哼,这林有强别看没啥大本事,但忽悠女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也轻易不上女人的套。结婚也都半年了,也没从他手里把银行卡的密码给套出来。所以,这货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她并不知道。 还说有钱是,我就看你还有多少钱。 三两天花的经不住了,林有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着急,钱当真花不了几天了。 怎么办?没钱了,这女人怕是要离婚的。 他心里有数的很,晚上折腾完他不叫红秀动,而是低声道,“生个孩子!你没孩子,我那两个……有跟没有都一样。我比你还大点,这将来我要走了,你怎么办?钱这东西……我爸我妈就是例子,手里要股份有股份,可没人照看行吗?我这头呢,就是对我不好,我那是亲儿子亲闺女,我养了他们打,他们将来要是不养我,那告了就有人管。你呢?你咋办呢?我也知道,你是不信我,心里也不稀罕我。可我是稀罕你,我也不是不把股份给你,真的!我心里也有顾虑……咱再要一个,再生一个我就把家彻底的交给你管,行不?” 红秀心头一颤,一辈子没孩子,这是一辈子的痛。可我这不是不能生吗?要是能生我至于离婚了吗? “现在这医学发达了,试管婴儿啥的,只要想,就能做。”林有强一脸的笃定,“要不,咱先去医院瞧瞧,当年瞧不好的,现在指不定就能瞧好了……” 总之,得把整个女人的心思先得勾到别的地方去。 然后转天就把人带到县城的一个中医家里,还跟红秀道,“这是我问了有志,叫有志找桐桐打听的,说这里看的可好了。” 叫号脉,然后给开了一堆草药。人家又叮嘱了可多,像是吃的喝的之类的都得注意,反正就是外面饭馆子的饭少吃,化妆品之类的少用,药吃十天后再来,看看脉象。坚持吃上三个月到半年应该就有会有喜信儿。 这叫红秀都死了的心瞬间给活泛了,“我还能生?” 能! 红秀心里也担心呢,“我们这年纪……可都不小了。” “你们都是高寿的脉象。”老中医信誓旦旦的这么说。 于是红秀回去就消停了,要求低的很。啥清淡吃啥,小米粥小青菜,有点肉沫,早上有个鸡蛋就成的。 但是中药是有用的,至少时有时没有的例假准了。之前还想着快要绝经了,谁知道这就正常了。这就是能怀孩子最基本的前提。 县里现在信中医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大家就是做这个营生的嘛。别的地方草药贵呀,但在咱们这地方,只要大夫给开药了,那都不用去药店抓药了,拿回来自己就能配齐了。十天的药,拢共就给了大夫二十块钱的诊费,再就是来回的公交车费,啥玩意都不抛费。 林有强心里安稳了,这么着的话说不定能撑到年底。可到年底红秀要做试管怎么办?听说这得十多万呢! 钱从哪来? 他找钱艳群去,果园那边的房子小,也不隔音。他站在外面能听见里面打电话的声音,钱艳群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再要把那面土崖要回去,那可不成!我跟你说桐桐,不是我不卖你这个面子,你也要为我想想,这事要是原价要回去,那我是吃了大亏了。我寻思,我要拿那一面土崖入股,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多要,给我三股就行……五十万不行……八十万也没戏,啥东西有细水长流的好呀?就是给我一百万,可这一百万是有数的。拿红利的话,三五年这一百万就来了,我不傻。咱村里只这一个地方合适,你们离了这个地方不行,反正我的条件就是这样,给我三股……” 林有强在外面听了一会子工夫,蹲在房子回头没动地方。等里面打了电话,好像要抽柴火做饭了,他才过去。 钱艳群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干啥呀?走路也没个声响,吓人一跳。” 林有强朝地里指了指,“我来看看要不要浇水。” 那你看去! 钱艳群忙她去的去了,黄鳝腌好了,搁在锅里爆炒,一会子酱香的黄鳝就出锅了,就这这个锅做一碗汤,再贴个饼子,转眼饭就得了。 等林有强装模作样的转悠回来,这边已经开饭了。他朝饭菜上扫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就蹲在边上,“看你过的好,我心里就踏实了。” 钱艳群心里一哽,又来这一套是?她继续吃她的,没言语。 林有强见没撵他,就低声道,“咱家那个加工厂的股份,确实是有你一半!” “光有我一半吗?那还有孩子的份了。我跟孩子至少占七成……”钱艳群说着挥动着筷子,一副特生气的样子。但转眼她又面色如常,然后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行了,都给你了,都给你了,你赶紧给我滚远点,少在我面前转悠。”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态度,果然钱是人的胆。 他现在越发相信,钱艳群手里捏着一只下蛋的金鸡。 但他有他的逻辑,“我知道你气的狠了,但这几年我也没法子,跟红秀结婚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在县城惹上混混了,红秀认识的人杂,她要跟我结婚,我要是不答应,都不知道会被人打断胳膊还是打断腿,我也是不想跟家里惹麻烦!七成股份我给你,过到你的名下都行,我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吗?红秀这女人奸的很。不过背着她,别叫她知道,这主意我还是能拿的。我现在给你写协议摁手印都行……” 钱艳群背对着林有强,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不要脸的果然来算计我了。 她抢人着没拿刀砍人,还语气特平静的说呢,“哄谁呢?真当我二傻子呢!你就说你先干啥?我可不信你好端端的对我大方起来了。” 林有强跪下抱着钱艳群的腿就哭,“别看咱俩离婚了,可咱俩的关系最亲呀!比我爹我妈都亲……我要出啥事,别人不救我,我知道你得救我的!我在县城我是被人骗了,那人说是做海鲜生意的,真的!那个螃蟹个个比我的手掌都大,皮皮虾这么长,我心说,咱们这边的人现在有钱了,也吃的起海鲜了,对方那车坏了,人病了,货急着出手呢,我心说这便宜不好碰,碰上了别放过呀。我就跟人借了高利贷。把这货给买下来了,谁知道买下来才知道,那玩意库存的时间长了,那虾一过热水只剩下壳子了,里面的肉都化了。我彻底赔了,还被人举报说卖不新鲜没检疫的东西,罚了我十多万,还有说吃了我的东西住院的,又给人家赔钱……这些事我都不敢叫雨柱和棉棉知道。我跟红秀结婚就是想着这女人手里肯定有钱的,想暂时过的难关,谁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想离现在也离不了。我把股份给你七成,剩下的三成凑活着过。钱给你和孩子,那么些债务,我背着就行。那个女人……那就是找来替你受罪的,你千万别恨我。” 钱艳群心说,我当时得是多傻,这一个一个的理由编的,跟真事似得。 她的眼泪也下来了,脸上做出心疼的样子来,嘴上却硬的很:“少拿话哄我?你也就是哄哄我罢了,你要真敢写,我就敢把那土崖分你一半!”说着,一把推开林有强,“起开!” 林有强看见边上的纸笔,好像是要记账用的,过去就写了,写了就签字,“给你和孩子七成,现在去村里过手续都行。” 钱艳群眼神复杂的看了林有强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到了地方,村里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这林有强转性了。 人家就问,“你是自愿放弃这七成,给前妻的和孩子的?” 林有强就赶紧摇头,“是交换,用这七成交换她手里土崖的一半承包权。”他看了一眼在门口跟谁说话的钱艳群,赶紧催促那个帮着写证明的文书,“就这么写。” 这人还觉得林有强总算是像个人了,要那一半承包权有个屁用呀!这不是变相的补贴前妻吗? 然后不等钱艳群进去,林有强就拿着东西出来,催促钱艳群,“摁手印,先摁手印。” 不等钱艳群细看,他拉着钱艳群的手直接给摁上去了。 钱艳群拿着属于自己的这一份,转身就走:白纸黑字,这可是你自己写愿意跟我交换的,可再没有反悔的可能了。 林有强暗自得意,但这事不能叫红秀知道,就跟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不能叫红秀知道是一样的道理。他是一心盼着厂里跟他谈这个土崖的事呢,结果很快村里宣布了,厂里要成立养殖厂。跟之前以前,入股。这个也是一样,一股一万,一家只准一股。 林有强急了,“我那土崖可得占一个半股!” 要你的土崖干嘛?别闹成吗?这要不是林雨桐的大伯,直接撵出去了。 然后随着林有强的诉说大家才明白了,感情还有这么一桩乌龙事呢。他说的这个村里没人知道,上面也没有这个意思,“那你叫钱艳群来问问清楚。” 钱艳群来了就可诧异了,“谁说那土崖值百万的?” 你! 林有强气的眼冒金星,指着钱艳群手都抖了。 钱艳群矢口否认,“我没见过桐桐呀,也没有桐桐的电话号码。她挺忙的,我打搅人家干嘛?人家有啥事咋会告诉我?” “你明明打电话……” “没有呀!通话记录一查就知道了。你这还是人家大伯呢,咋这么给侄女泼脏水呢?桐桐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得!大家都懂了,林有强被钱艳群给涮了。 林有强不认这个结果,“你这是诈骗!你在巷子里可说了,那值钱的很。” “那我是哄我儿子和媳妇呢,怕两人不重视,那土崖今年弄两万块钱没问题的,这也不是小钱呀。我哄孩子还哄错了?这些话没一个人当真,咋就你当真了呢?”钱艳群瞥了林有强一眼,低声道,“你嚷嚷,再嚷嚷你家那女人就知道了,人家知道你要啥没啥,不得踹了你。赶紧回去,藏着掖着,她不知道,就能白叫你多睡两年。” 林有强转身就走,拿这个敢拼命还长了心眼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里的七成股份都叫弄走了,他得想想法子,把今年这个坑先填上再说。关键是现在连入股这个养殖场的钱都没有。 没法子了,干脆抬手把县城的那个院子以三万八的价格卖了,好歹这日子总能撑的下去了。 这些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能不吹到林雨桐的耳朵里吗?她其实是支持这种仿野生环境养殖的,觉得可以尝试。 她在跟药材厂加工的几个大师傅说这个事的时候也提了一句,野生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这炮制的时候要注意哪些。 然后这话就被有心人听到了,白春娟就格外重视,回头就找了钱爱群和林有强,意思是想承包这个土崖。钱爱群不承包,她觉得白春娟不像是个傻子的。林有强是想狮子大开口的,但白春娟最多只出到一万,他先开始没答应,结果红秀也不蠢,估计是听到风声了,要看银行卡的余额,这个哄不了人呀,非得拿钱往里添才行。买院子的钱再加上承包土崖的钱,数额好看一些不是? 于是,很干脆就把那刚换回来的承包权给卖了。 人家白春娟和钱爱群合作,两人把这事当做正事干开了。 白春娟就说,“离了男人咱自己过自己的,婶子,你也别老惦着那个事。” 我不惦着,我就是不收拾死他们气难消,逮住机会就想削他们一顿。这才刚刚开始,咱们以后慢慢来,我跟他过了二十七八年,往后还有二十七八年呢,且给我等着就是了。 还有这个红秀,呵呵! 红秀想再生一个,他们觉得是秘密,可这一户挨着一户住呢,有啥秘密。东家说话,西家听的清清楚楚的,人家都知道这个事呢。 钱艳群肯定是听说了的,她最近的论调变了,就说这个遗传特别重要。说你看我家这两孩子,我跟他爸就这样,那孩子也就那德行了。别的不说,你看林有志,早前娶的那媳妇也就那样了,所以生的闺女桃桃就是那个德行。再看后来娶的卢淑琴,别看当时是疯子,但人家脑子好,基因好,生的俩孩子你再瞧瞧。方圆这一大片,谁家能比?也就是金家能比!看看杨碗花那德行,但是人家当爹的基因好,那两儿子怎么样?算不算人中龙凤。再看看杨碗花跟郭永刚生的金凤,那能看吗? 所以,总了归齐,这娶媳妇嫁闺女都得看好,影响子孙后代呢。 她还特粗俗的比喻,“这就跟配种一样,对不?给牲口配种,那还得找膘肥体键的呢。” 然后这就成了巷子里的一个话题了。 对于一心想生娃的红秀来说,这可是戳到肺管子里了。想生娃,和想生个跟林雨柱林雨棉这样的娃是两码事。一想起这样式的人,她的心都灰了。 一边想着不生算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 一边又想着,现在要是再不生,大概这辈子真没机会了。 她也不知道草药治的怎么样了,一个人去县医院检查,结果人家说是单侧输卵管堵塞,是有自然怀孕的可能的。 她自己都愣住了,她早年检查过,说是双侧堵塞,但一侧不及另一侧严重。那也就是说,人家中医开的药是见效的。 不知不觉的,她就去的多了,不仅吃药,还配合针灸。 然后等九月份,金泽小朋友能上幼儿园的时候,人家红秀怀上了。 钱果果跟林雨桐说,“我见过红秀跟一银白头发但气质很不错的帅大叔去过酒店……” 那咱们管不着,对?! 卢淑琴来的时候却说,“你们小的时候,计|划生|育抓的紧,只要怀上了愿意去做,镇上都给十二块钱的补贴,那时候为了拿那几个钱补贴过日子,你大伯母差不多那都是去流产的常客……” 故意怀上,然后去做,领钱。 “后来就叫结扎,你大伯母那身体那时候差的很,说是感染还是怎么的了,硬是拉了你大伯去做了结扎……” 这玩意那不去医院做输j管吻合术,你这也不可能怀上的呀。 而且,这都多少年了,就算是做了手术给你接上了,可过了十五年这个年限,概率很低的。一个怀孕概率低的女人,一个叫女人受孕概率更低的男人……“这孩子九成九不是林家的。” 卢淑琴就说,“钱艳群那可不是个一般人。你瞧瞧邪性不邪性,想干的事愣是没她干不成的。股份该得的也要回来了,你大伯跟红秀也拆散了!这回红秀离婚,可是一分也得不到……” 她是过错方。 “谁现在不说钱艳群有心眼。”说着就跟林雨桐学钱艳群在巷子里说的那些话,挑动的那些话题,“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诱导红秀找别人生孩子。” 林有强说生孩子是假的,就是为了哄住红秀的,要不然不会不告诉红秀他自己的情况。然后这边钱艳群引出了红秀心理的担忧,果然不想给林有强生孩子,去县城找了别人。以为能赖到林有强身上呢,这回坏了。林有强能认这个账才怪! 但这跟林雨桐和四爷有啥关系,两人哪有时间管这个事情。 可事情还真就出了。孩子开学要上幼儿园,当天两人给孩子报名了,就把孩子先带回来了。这一天林雨桐特意的请了一天假,就为了送孩子入学的。结果才回来,打算带孩子去超市,买点小零食。人家老师要求的,说是开学第一天要认识新朋友了,明天来带好吃的跟小朋友分享。本来是要做的,但这做的叫人家孩子吃了,万一谁家的孩子闹肚子了,这都是事。干脆算了,在外面买。一家三口还没到超市门口呢,四爷的电话响了,说是林有强报警了,说有人qj了他老婆,这个人的身份还很特殊,是另外一个镇派出所所长的老丈人。可人家那边也报警了,说是林有强骚扰人家,毁了人家的名誉,老人家一气之下住院了,然后中风了,半身不遂的可能性很大。 这事能管吗?怎么管? 四爷就道:“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回头我给李所打个电话,你们办你们的事。” 可四爷的电话还没打过去呢,人家李所带着老婆上门来了。一家三口从超市回来,门口就站着很富态的两口子。 李所一开口就说,“领导,你看这事闹的!要是知道是谁,昨儿就不那么处理了。” 我恨不能宣告全世界我跟林有强关系不好到不来往的程度,可一有事人家还是会说那是谁的谁谁谁。 林雨桐笑着把人往里面请,“孩子开学了,我这忙着孩子开学的事呢,今儿没去办公室。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装不知道! 这李所的老婆说话特直,语气也不是很好,“说是领导的大伯,找我父亲,说是我父亲那个他老婆了……” “我大伯?”林雨桐好像很诧异的样子,“早不来往了。不仅我不跟他来往,他的儿女也不跟他来往了,我祖父祖母也一样……不管出了什么事,有关部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是害怕处理的公正性,我这就打电话……” 李所瞪了老婆一眼,赶紧笑道,“您看,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我爸这事叫咱们之间又误会吗?” “误会什么呀?一码是一码。”来找我干嘛呀?要是怕彼此有误会,你大可不必跟我这么说话,对?我告诉你了,不仅我不跟林有强来往,甚至林有强的父母都不跟他来往。这就是我的态度了,他的事我不插手,还想怎么着?你有情绪冲着我就大可不必。 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林有强长的虽然是歪脑子,但他可不笨。找上你爸,那定然是你爸真的那啥了。哪怕不是qj,但这也是跟有妇之夫有染呀!更何况,我怎么记得这位李所的丈母娘应该还活着呢,不过是瘫了十多年了。 更何况,这位人老心不老的老人家好像现在政xie挂着职呢,有人闹事了,你立马就中风了,这中风的真是时候。 现在你们两口子上我的门,想干什么?消除误会?还是试探态度?或者干脆想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给我面子吗?这是打着我的旗号,灭你们家的事呢! 想占好处还不想给我好脸,我招你惹你了?! 林雨桐亲自打电话到县局,把这个事情说了,“一定要公正,公平,要有理有据,只要证据确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要怕丢谁的面子,我也没啥面子可丢。” 这电话一打出去,李所就知道,事情被自己给办砸了。这种情况,就没法再坐了。起身告辞,出去就埋怨老婆,“我说了多少回了,不要看她年轻就小看她。她能走到如今那必然手段硬的很!你现在去打听打听去,到了下面有几个敢扎翅的。有啥话你不能好好说吗?奔着她去干啥呀?能耐的你!得了!啥也别想了,爸的公职铁定是保不住了。” 他老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回头看身后的住宅楼,“她不会给你穿小鞋。” “她要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能走到如今?”他故意唬着脸,说老婆,“但爸的事我没法插手了,你也别逼我管,我要是管了,除非脱了这身皮。你得想想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刚好,他也正不想管。可不管家里就得起火!刚才要走的时候,跟金嗣业握手的时候,对方重重的握了一下,他顿时就明白啥意思了。这是说是在替自己做戏。 是不是的,人家给了自己这个台阶,自己就不能真的跟人家恼了。 反正老丈人公职保不住了,如果那个女人坚持生孩子的话,家里还得支付那边一大笔钱的抚养费。那个林有志也没动手,说的事也不算是污蔑,估计没啥大的惩罚。重要的是别叫那个女人告,如果非要告qj,那就不如赶紧息事宁人,给一笔钱把事了结了算逑。 可红秀怎么可能不要孩子,她这辈子过去了,好容易怀上一个的,她是坚持要生。 要生就没钱,你的孩子是你的责任,孩子的父亲中风了没有抚养能力,你自己养去。反正把人丢完了,也不在乎了。 钱没要到,林有志也不愿意了。 离婚!就我这条件,再找个长的好的,年轻点的女人,一点也不难。村里这么些假离婚的这不都成真的了,哪个没找? 可还没等找呢,这边前脚跟红秀离婚,把红秀扫地出门。后脚就被发现喝醉了,半夜里不知道干啥去,栽倒在水渠边的泥沟里了,第二天才被人发现。送到医院,人倒是活着呢,可喝的太多,还那样摔了一下,又没有及时治疗,反正嘴歪眼斜的,双腿没知觉了,双手颤颤巍巍的,基本后半辈子也就这样了。 林雨柱晚上来找林雨桐,问说:“故意把人灌醉,然后把人带到高渠上,人要是摔死了摔伤了,这算是故意杀人或是故意伤害吗?” 林雨桐:“……”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她无奈的问说,“那个故意灌人的人她喝酒了吗?她当时是个啥状态?如果她只是喝多了也不清醒呢?你确定她没有喝酒而是故意害人的吗?” 不能! 那不就得了!所以,那顶多算是事故。 出了事故,对方有赔偿之责。 而恰巧,人家钱艳群不计前嫌,又搬回去照顾前夫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7)一更 重启时光(97) 国庆一过, 这几本就算是天凉了。早上在家里通风透气窗户大开,还得套个马甲了。阳台上的两盆茉莉也不开了,倒是有两盆菊花打了花苞。四爷给把窗户打开, 给花浇了水, 地不用拖了,因为桐桐为了不让他在家干太多的活, 一般会趁着他晚上洗澡的时候把家里的东西归置好, 把地拖了。拖的没那么细致, 不过没关系,周末在家会大扫除一次。因此,他在家要干的并没有多少。 孩子送学校一个月了,他白天的时间相当充足。早起桐桐起来做饭, 他起来给孩子穿衣服带着去洗漱,然后一块吃早饭。吃了早饭桐桐上班, 他送孩子去幼儿园。回来的时候顺便买新鲜的菜和肉塞冰箱。然后开窗透气, 浇花归置零碎, 半个小时过去了就得看书学习,到了十二点,孩子中午在幼儿园吃的,也不用管,剩一个人的时候吃饭好凑活的。但桐桐不是让他凑活的脾气, 她做饭利索, 早上顺手就把面条擀出来了,然后放在冰箱冻着。吃的时候煮一下就行,拌面的料在冰箱, 扒拉点就是一顿饭了。要是想吃饺子就下饺子,冻着的随时有。 下午三四点, 这得接孩子放学了。这要是正式的上班,孩子怎么办?不是老人带,就是得送托管,什么正式工作这个点也不能下班呀。 四爷现在就是这样,吃了饭把厨房收拾了四十分钟,出门溜达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回来眯一觉,然后看两小时书,这就该接孩子了。 他今儿还寻思着,中午要不要找桐桐出来吃饭,县城边上新开了一家铁锅炖,很有东北风味。结果还没有给桐桐把电话打过去呢,他的手机先响了,低头一看,坏了,显示的是郭老师。 郭老师是金泽幼儿园的老师,这个点打电话不是孩子不舒服,就是磕着碰着了。 一接起来,那边一个女声就说:“是金泽爸爸吗?” 是! 四爷拿了钥匙已经出门了。 “你赶紧来一下……” “好的!三分钟就到。” 幼儿园就在小区隔壁。要是买最边上的那栋楼的话,站在家里的阳台都能看见孩子的操场,就这点距离。有跟老师说话的时间,跑着都到了。开车更划不来了,出去找个停车的地方都不容易。 说是三分钟到,也就三分钟到了。 老师带着孩子在教学楼外面的操场边站着,蹲下来不知道在跟孩子说什么。门卫挺严格的,老师看见了朝门卫点头,人家才开门的。 一进去,金泽的抽噎声更大了。这也不是不舒服呀!跟人干仗?还输了? 人家老师就摇头,“孩子要他爷爷!下来上活动课,一到操场上,突然就哭……”一遍一遍的哭喊着‘我要我爷爷’‘我要我爷爷’。 四爷:“……”这都上幼儿园一个月了,你哭喊着要家里人了。 刚开始的几天四爷也慌,白天手机不离手,毕竟孩子适应新环境,到了新环境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可这孩子真乖,接送了一个月了,老师都说金泽是唯一一个没哭的孩子。这才说教育的成功呢,上幼儿园挺省心的。可不能因为过了个国庆假,这就又不适应了。 四爷低头看孩子,金泽也抬头看他爸,然后还有余光不停的看操场外面。 这个小打量四爷瞧见了,也朝操场外面的铁艺栅栏看了一眼,只得跟人家老师说了一声,先带这小子回家。一出校门,四爷就问:“要你爷爷,那要不要给你爷爷打个电话?” 嗯嗯嗯! 一边点头一边四处瞧,四爷猜出来了,八成过去的一个月,金保国都在操场外面陪孩子呢!秋高气爽的时候,这么屁大点的孩子,老师可不就是带着在操场上玩嘛,孩子看见他爷爷就在外面,哪怕换了个环境也不慌呀。所以,过去的一个月特别消停,今儿他爷爷没来,这坏了,哭着嚎着要找爷爷。 这边四爷把电话一递过去,孩子自己就能打电话。 那边金保国正开车呢,一看儿子的电话就接起来,“咋的了?” 结果是孙子的声音,“爷爷,你在哪儿?”都带上哭腔了。 “爷爷马上到,五分钟就到……” 四爷也不走了,就等五分钟,结果三分钟多一点,路边的车一个急刹车,停在门口了。 到了!孩子撒腿往前跑,金保国下车就把孩子抱住。爷孙俩就跟俩世纪没见似得。 一个说:“爷爷你去哪了?” 另一个说:“怪爷爷!怪爷爷!爷爷有事耽搁了点,来迟了。” “那你去哪了?” “去法院去了!” “跟奶奶离婚了吗?” “离了呀!” “那太好了!” …… 四爷:“……”你知道啥叫离婚吗?反正就是他爷爷做的都是对的,他爷爷把想做的做成了那就太好了。 这都出来了,也别去学校了。先回家! 坐车上,金保国开车,孩子搁在后面不停的说话,“……我都闻见了,中午又吃麻食,放可多萝卜丁丁……还有肥肉肉,我不吃!” “就是,怎么能叫你们老吃胡萝卜,这是养兔子呢?” “嗯嗯嗯!我想叫姥爷去幼儿园做饭,我想吃什么姥爷都给我做。” “哎呀!你跟你姥姥姥爷可想一块去了,你姥爷早想去了,你姥姥也想叫你姥姥去,可这不是怕你妈不答应吗?” “不告诉我妈!我妈忙,不知道!” “那一会子回去你给你姥爷打电话……” “好啊好啊!” 直到下车的时候才想起他爸跟着呢,然后一对上他爸的眼睛,瞬间蔫了。要是有长耳朵和尾巴,那这些都耷拉着呢。 金保国讪讪的的,把孩子往后藏,“干啥呀?这不是怕孩子不适应吗?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学校外面呀!”说着就理直气壮起来了,“也就是你们两口子心大,你看看人家,谁家不是爷爷奶奶家里好几个人在外面看着孩子的……” 但也没有一个跟您似得,天天的在外面陪他那么长时间。 现在好了,一个月了都,在幼儿园哭着闹着要找爷爷,以后也继续陪着呀? 陪着就陪着!金保国抱着孩子就往家里去,“孩子这么小,这么着急送学校。等四岁直接上小班行不行?你们那时候都是六岁了才上幼儿园,八岁了才上小学。现在不都说什么家庭教育很重要嘛,不是说要享受快乐童年吗?我看啊,正该享受的时候不叫孩子享受,就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这也就是在儿子面前,理论一套一套的,等桐桐回来,在儿媳妇面前,金保国那姿态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刚开始就是不放心,就是看看!结果人家那些孩子知道大人在外面,都特听老师的话不敢扭头看大人,就咱家金泽,还跟人家老师说我是他爷爷……” 然后老师也没管? 不是!“我送了老师一人一瓶香水……”挺贵的那种! 林雨桐都不知道该摆出啥表情了。她给孩子的档案上填东西,像是单位之类的,只笼统的添了,职业就是公务员。 结果您倒是好! 这个金保国可有理了,“你当就我送了?人家送的人多了去了。我在门口也不光呆着呀,我跟其他孩子的爷爷奶奶我们也一块聊呢,没送老师东西的少。人家都送了购物卡,我这还说这不是快中秋了吗?想打听人家老师家住哪里,在距离家近的超市给弄张五百块的购物卡呢。你这肯定又得批评我!我跟你说,这个我只是做的跟大多数家长一样……那没送的,我告诉你,对孩子肯定不一样。这么大点的孩子,孩子渴了,找老师要水,她用心点就给温水,不用心的给孩子凉的怎么办呢?孩子要上厕所得举手,你送东西了,孩子刚一举手就叫孩子去,你要不送东西,老师假装看不见叫孩子憋上那么几分钟你试试……反正老师也不知道你是领导,也不知道你们是干啥的,我也没特立独行,这也不算错!” 林雨桐还没说话,金泽就附和他爷爷:“就是!” 就是什么呀?金泽可有道理了,“我们班小朋友的家长都开车,开可贵的车了!咱家没有车!老师让我排队排在最后!” 咱家没有车跟你排队排在最后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咱家就住隔壁,要什么车呀? 再说了,县城的车也没那么普遍的。 当然了,可能因为这是私立,全县家庭条件稍微好的孩子都聚集在这里了,去接的时候,路边一长道儿,都是停着的车,有好车也有一般的车辆,但这个阶段,有私家车的都是经济条件相当不错的。 但这跟你排队排在最后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同龄人里个子最高吗? 你长那么高,比你大半岁的都没你高,你不排后面谁排后面? 金泽就老委屈了:“可我排后面,干啥都得最后!” 把你生的那么高,怪我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8)二更 重启时光(98) 孩子这事怎么着了?不会因为四爷和林雨桐不叫金保国不管, 人家就真不管了。也不知道爷孙俩是咋嘀咕的,反正孩子晚上的时候高高兴兴的把他爷爷给送走了,两人背着人拉钩上吊的。 说啥了林雨桐和四爷也没问, 金保国不会完全没有底线的宠溺, 他有他哄孩子的法子。反正这小子之后就可高兴的去上学去了,回来欢蹦乱跳的, 叽叽喳喳的。在这样的幼儿园你要去问孩子, 你今天学什么了, 那他给你说不出啥道道来。你得问他,今儿过的高兴不高兴?吃的好不好?中午有没有睡饱? 那你得到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就像是今儿,孩子说在学校学的是用钥匙开门,这个也是有必要的。但其实一般都是家里该承当的这一不部分教育。林雨桐也不知道公立是怎么交的, 但私立会开很多类似于这样的课程。 今儿学用钥匙开门,明儿就学自己叠被子, 后天学叠衣服。然后会要求买橡皮泥这些东西, 回家动手捏蔬菜。 这些四爷是不管的, 老师让做的,那你就去做,做成啥样是啥样,带到学校就行。 结果四爷一战友结婚,得去省城参加婚礼, 这天改林雨桐去接送孩子。去的时候, 老师都在门口迎接了,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的, 家长牵着孩子,一个挨着一个的送到老师手上。林雨桐是送了孩子就走的, 她还得去上班呢。但门口很多家长,当然了,大部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站在那里看着孩子进去,这个点应该会做早操,他们就围在外面不走,然后一直看。各家看各家的孩子,怎么稀罕都不够。 林雨桐没停留,直接走了。她本来想找老师了解孩子的情况的,但这早上,老师的时间肯定紧。她就想着,说是放学接孩子的时候去跟老师了解一下。 结果这天有会议,她脱不开身。就叫帮着写稿子的小廖去接了。小廖跟孩子也比较熟悉,孩子也认识。她呢,还专门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就说这个情况,就解释今儿顾不上叫其他人去接了。老师也算是负责任,小廖人到了还不行,还得拿电话再给林雨桐打电话,通话了之后,家长确定这个就是委托的接管孩子的人,也叫孩子确定了认识此人之后,才能叫家长把孩子带走。 林雨桐觉得这很好呀,放在学校很叫人安心。 等第二天早上去送孩子的时候,林雨桐才说要跟人家老师道谢呢,结果话还没说,老师先把林雨桐叫住了,说话还算是委婉,“金泽妈妈,孩子的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别管啥事都得给孩子让路?” 我这开会也是事关全县的大事,再说了,就这一回。 可这不能跟老师辩解呀! 老师也是关心嘛,林雨桐表示欣然接受,“再不会有下一次。”关键是人家小廖也有本职工作的,老叫人家替自己接送孩子也不合适。 可紧跟着老师就说,“安排的作业,家长也要重视……”啦啦的,说了不老少。 幼儿园的作业嘛,就是写几页12345,再或者写aoe,一般回来的时候四爷都带孩子做完了。四爷也是不会在这上面纵容孩子的主儿,更何况,孩子晚上还学其他东西呢,也没见在这方面偷懒潦草呀? 要说别的地方不如人家孩子优秀,这个林雨桐信。但是写字这个……不说比别人优秀,但绝对不能说过不了眼。 她也没看过孩子的作业,咱也没发反驳老师。等下午放学的时候再把孩子接了,林雨桐回去肯定要看孩子书包的。这么大点的孩子是不允许给书包里带铅笔这些东西的,就怕玩的时候戳到哪个孩子。他们是在学校写字的时候老师才给发铅笔。回来在家写作业用家里的铅笔。 难得陪孩子写作业,发现这小子还是挺自觉地。回家来先去洗手,然后去用自己的小杯子给自己接水,喝半杯水,然后坐在写作业,把‘7’写一整页,把‘b’写五行,他写的慢,但一笔一划的,跟书上描下来的一样。有一点写的不到位,他就特别细致的擦,然后慢慢的写。哪怕是慢一点,林雨桐也不催,她转身就做饭去了。 饭好了,孩子作业弄完了。还自己跑去他惯常描红的地方,写了一张‘中’。那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很认真的完成了。 那就吃饭,吃了饭孩子嘟嘴,“还有作业。” 那就写。 “不是写的作业。”金泽去阳台上,“妈妈,我能摘这些花的叶子吗?摘了要紧吗?不多,一点点。” 要那个干嘛呀? “老师说今天的作业有树叶画!” 秋天了,树叶都变了颜色了,各种各样的,这个创意不错呀。叫孩子发现大自然,没毛病。 林雨桐碗都没洗完,擦了手就带孩子出门,“家里的花叶子可选择的不多,咱们出去找去。” 好啊!孩子最喜欢这种的了。林雨桐还专门绕到小卖部给孩子买了固体胶和那种做手工用的小剪刀,不伤手,比较好用。孩子也捡了不少各种颜色和样子的树叶,他不摘,就从地上捡,挑拣起来就比较慢嘛,耽搁了一点时间。 回家林雨桐把画画那种8k纸张拿出来,告诉他这个固体胶怎么用,然后你做你的作业,我去刷碗了。 出来的时候孩子弄的乱七八槽的,红色的叶子撕的跟狗咬的似得,但大致看的出来,他是想弄个圆形的,他甚至动脑子了,把饮料盖子扣在树叶上,想弄的圆一些。但手跟不上脑子,剪的并不规整。他把这个红色的‘圆形’的树叶贴在右上边,应该是当太阳用的。然后用细的黄色的树叶贴屋顶,把绿色的像是韭菜那样的草叶子贴在房子边上当树林,甚至用彩笔给树画上了影子。太阳从哪边照,树影子应该在什么方位,大致上都没有错的。 这肯定是四爷带孩子的时候叫孩子观察到的――没毛病。 孩子画了两个小时,坐在那里没动地方,把大作完成了。然后起来就往厕所跑,憋尿憋的。出来再把名字写上拿给妈妈看,“这画叫树林的早晨。” 林雨桐就夸,“真好!早上的旭日是这样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他记住了。还知道早上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了,常识并没有错。 孩子也可得意了,高高兴兴的拿去学校,结果晚上回来哭丧着脸,“我太笨了,我们班就我做的最差,老师还批评了。大家的画……老师都放展览室,今天还参观了,就没有我的。” 孩子说着就从书包往出掏,东西早揉的皱皱巴巴的,不成个样子了。他早上去的时候小心的捧着的,结果老师没要他的,他不好意思叫同学看见,8k的纸又比较大,这肯定是折叠了才塞书包的,把好好的本子又染上了叶子的颜色。 四爷一直要求孩子的作业本整洁,但这种脏没关系的。 可孩子还是大哭,“脏了老师会叫重写!” 脏了重写这个可以理解,但林雨桐生气的地方在于:我就不信三岁的孩子能把树叶画都弄的有多好。 切!不就是本子脏了吗?没事,“你数你写了多少页了,然后拿个新本子,你把前面空着,妈妈给你补上,保证跟你写的一模一样。赶紧的,别哭了,把今儿的作业写完就能吃饭了。不就是个树叶画吗?妈妈给你弄,明儿交给老师。” 于是四爷回来的时候,孩子在边上挑树叶,小心的用湿巾纸把树叶上的尘土擦干净,桐桐坐在边上,手里拿着孩子用的铅笔,在孩子的本子上下笔如飞,却有一笔一划的,正写‘555’呢。 这是干啥呢? 可别提了,提起来就一肚子火!但当着孩子的面还不能说老师的不对,你在家里抱怨老师,孩子就先会认为老师这个那个的不对,然后心里再难对老师有认同感,这也是很麻烦的一点。 她只得示意四爷先别问,“怪我,没理解老师的意思。昨晚上的树叶画,我以为是叫孩子完成的,原来人家老师是说家长和孩子配合完成。这不,树叶是孩子捡回来的,他提供了创意,想弄个红太阳,一个小树林,一个小草屋,再加一条小路……材料和创意都是人家的,只剩下动手了,是你来还是我来?” 四爷秒懂! “我来!”他把衣服换了,洗了手就出来跟孩子面对面的坐在地毯上,“你来告诉爸爸怎么弄,爸爸动手就好……”金泽可高兴了,“我还想路边有小草,要是把树林换成竹子就好了,就是电视上那种竹林,我觉得用韭菜叶做竹子,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这个分开贴,就跟竹节一样……” 成!就按照你心里想的做。 然后很复杂的一副竹林清晨,爷俩做到晚上十点半才做完。第二天交给老师之后,孩子回来高高兴兴的,从书房包里掏出一个玩具汽车,“我的画得奖了,这是老师奖励给我的。” 塑料的玩具汽车,五块钱在小卖部能买两个。 可你知道为这个耽搁的时间,你爸坐在电脑前分分钟能挣回来百个五块,千个五块吗? 她算是看出来了:家长的时间再值钱,你别跟孩子的老师谈,考虑的压根就不是一个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99)三更 重启时光(99) 现在的中秋假期还不是法定的三日, 但那天,基本是能休的。 中秋过的是团圆,今年林雨桐不纠结跟哪边团圆, 因为卢淑琴和林有志恋人上俄罗斯了, 翻译全程跟随,用的是之前翻译公司的人, 也是校友。尚思雨帮着安排了, 说是如果出事了, 她提头来见。 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有叫人放心的人跟着,出门他们也自在,在家里的人也安心。 这一去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所以,这个假期就在县城过了。 林雨桐说可以在家做, 钱果果说在酒店都定好了, 到跟前了, 金保国说,不叫老大家做,也不叫老二家花钱,走,都跟着老子走。 结果去的是全县城最好的小区, 里面是别墅, 也不多,二十几套而已。这个时候买确实是不贵,几十万就下来了。就是地方有点偏, 但景色好。出门就是湖,政府今年才今年七月份才完工的公园就是围着湖打造的, 这个小区被圈在公园里了。从大路上走地下通道进小区,别墅里带着车库。 钱果果娘家在边上也有一套,不过还没装修。这边明显就是当初人家装修好的样板间。 这玩意估计以后再不会有这样地段这样的房子了。当时建房是在建公园之前了,要不然,这地方绝对不允许建小区的。 公园一完工,这边的房间就不停的往上涨。不得不说,金保国这眼光还是挺准的。 这别墅可不小,房间也多。金保国指了指,“二楼是你们一家三口的,嗣明他们住三楼……回来不回来的,地方给你们留下。” 林雨桐心说,这打扫起来费劲的很了。却没想到人家金保国也是能耐,愣是找了个男保姆,年岁比他还年轻些,走路有点跛脚,人也腼腆不爱说话。 这人林雨桐不认识,这靠谱吗? 四爷点头,那林雨桐就不问了。后来林雨桐才知道,这人叫张华,老婆没了,唯一的女儿远嫁了,一年也回来不了一次。他女婿家也不是啥条件好的,两口子又年轻,收入不稳定,才结婚又添了孩子,两口子还有孩子要养,不是说还是不孝顺,而是实在顾不上这个爸爸了。张华这岁数了,之前想去厂子的食堂干,因为当兵的时候在炊事班干过。在出车祸之前,也是一直给这个单位做饭,给那个单位做饭的,但厂子已经招到人了,金保国就说干脆咱俩过得了。有好吃的一块吃,工资给你一样开。有你住的地方,平时给看看门,收拾收拾家得了。 就这么着,就留这边了。这会子一进房子,瞧见里面规整的齐齐整整的。金泽高兴的呀,因为爷爷给他准备的房间里有滑梯床。这小子嘴乖,听见他爷爷喊张华老张,他就管人家叫张爷爷,“张爷爷,冰箱在哪……” 张华就取了哇哈哈来,“是找这个吗?” 这小子一拿,刺溜跑了,怕妈妈不让喝。 “你别乱跑,过来,今儿叫你喝一瓶。”新地方最好老实呆着。 金泽看着小小的一个瓶子,好后悔没要个大瓶装的。老老实实过去,叼着吸管就往爷爷怀里挤,不知道有多亲昵。 金保国一边兜着孩子不滑下去,一边跟儿子和儿媳妇说话,“我也算是安家了。不过过来的少,平时就住厂里。咱们村现在在外面买房的也多……过几年,村里年龄大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想找人聊天也不好找了。村里也变的不像是原来了……提前买出来!” 能理解这种矛盾的心态。 但钱果果却觉得,“爸,是不是跟我们住的不自在呀?” 林雨桐才恍然,当初分家可是把金保国分给她和四爷了。这要是老人年纪大了,住一块也应该的。但现在金保国这个样子,人家觉得还正是下山虎的年纪,你就是想跟他一块住,他还不乐意呢。 果然,钱果果一说,金保国就摆手,“我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 哦!主要是杨碗花追着没放,追到厂里死赖着不走,你没法子。追到家里,儿子也没法撵走亲妈,又是一种无奈。所以找了个肯定杨碗花进不来的地方,就是为了躲清静的。 “今儿中午咱们团聚,等晚上了,你们跟你妈团聚去。” 就是过节在一块吃顿饭,都不成了。 中午这一顿不错,这位张华张叔的手艺比正常的家常饭好了不止一筹,吃了也不用林雨桐收拾,金嗣明在那边给杨碗花打电话,意思是晚上去饭店一块吃顿饭。 但杨碗花拒绝了,有气无力的,“吃什么饭呀,吃不下去。”“怎么了?哪不舒服吗?”一个人住的,就怕这样。金嗣明赶紧拿车钥匙,“你在哪,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也不是病了,就是觉得可长时间没见你爸了。” 不见得!最多两天好吗?你大前天晚上还在我家住的,我爸回来你们走了个面对面。 钱果果就夺了电话,“妈,你要没事,就去我姐那边看着。我姐这月份都不小了,这生孩子是大事,她婆婆是不错,但到底跟亲妈不一样。这会子最需要您了,您要是今儿不想跟我们吃饭,就去我大姐那边。这现在得等生产,完了得做月子。要生了你给我们打电话,就我姐夫那样的,老实巴交的在医院连住院手续都不知道咋办……” 说的是金凤。 杨碗花就哭,“我现在连我都管不了还管的了她?” 我的天啊! 钱果果都惊着了,当妈的不应该是:别管我咋样,得先顾着孩子吗? 这意思她也明白了,“就是不舒服,得去医院。”人家表示:不用去医院,只是浑身没劲,茶饭不思。 说的跟得了相思病似得。 钱果果就呵呵:“那今晚咱一家,把我爸叫上吃顿饭成吗?” 杨碗花立马道:“成!几点呀?我在家等着了。” 钱果果一把把电话挂了,叫金嗣明,“今儿跟我爸我妈过个节。”你妈这会子想着你爸,儿子孙子她一个也不想见,咱就别去讨人厌了。 这话说的,金保国都不好意思。 然后人家走了,林雨桐和四爷不能说走了。这公园还没逛过,带上孩子和金保国,咱溜溜。金保国带着几分诱惑的语气跟孩子说话,“……看那个,那是鸳鸯……有时候还有野鸭子……这是沿湖的自行车道,回头爷爷给你买一辆自行车……” “能把我的摩托车开来不?” 电动的摩托车在老家放着呢,他还念念不忘。但那玩意上下楼不方便。 如今这边的房子就不一样了,能够直接开进开出。 四爷和林雨桐哪里不知道金保国的意思,就是叫自己周末把孩子放过来。可周末一般情况下,林有志和卢淑琴会去那边看孩子。 这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挣孩子这戏码,很多人家都上演。以为能避免呢,可其实只是看隐晦的程度而已。林有志有好吃的,但金保国有大别墅,大别墅还带这么大一公园,湖的另一边就是游乐场,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摩天轮的那种,里面很多游乐设施。 金泽眼珠子咕噜噜转,跟他爷爷说,“叫我姥爷带我来,还能叫姥爷给爷爷做好吃的。张爷爷做的都没有我姥爷做的好吃!” 金保国乐的表情都能飞起来,我孙子这得多聪明呀。一下子就知道他爷爷想干什么,还谁也不得罪的。 而且,还挺会看眼色,他咋没说叫姥姥也跟着过来呢,可见之前的接触里,孩子心里有数,虽然不知道这别别扭扭的是为了啥,但却潜意识的明白,好像叫在一起是不对的。 他现在换了个新款的能拍照的手机,可惜像素不行。又专门买了相机,挂着相机跟在孩子后面,不停的拍。 拍完了还问四爷:“你会不会拍,这可得讲究个技巧。” 得了!明白了,你就是想跟孩子合影呗。 于是,四爷和桐桐就成了照相师傅,四爷给爷孙俩拍,有时候也换桐桐给这三代男人拍,碰上出来转的都朝这边看了,确实是太吸睛了。一样的大高个大长腿,不说四爷的气质了,就是金保国现在也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呀。外加一个一脸的稚嫩,可身高却相当可观的萌宝。 路上遇到隔着马路施工的挖掘机,孩子咋那么感情去呢?非拉着他爷爷去看。那边一走,林雨桐才偷偷的提醒四爷,其实可以问问金保国,有没有再婚的想法。这个年岁,说实话不老的。以他的条件,找个各方面合适的还来得及。 结果金保国摇头,“不找!”然后还把不找的原因推到杨碗花身上,“瞧着,现在是绝食,给你们作。等我真敢结婚的时候,她能抱着敌敌畏在我面前喝了信不信?” 吓唬你,这个真能干的出来。 但真去死,不是小看她,杨碗花没这个胆子,她也不是这个性子的人。可金保国这么说了,就只能这样了,这个话题再不能提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0)一更 重启时光(42) 单位报道, 这种事大同小异。尤其是带着明确目标从上面下来的报道,办理的就更加迅速了。安排住宿的话也还是宿舍,这个就没有必要了。 手续已办完, 林雨桐就赶紧往出跑, 四爷果然放了东西已经过阿里接了。这一分开,四爷这几个月都没有去京城, 还好回来了。 “回来了再不走了, 你在哪我就在哪!”又不是奔着当官去的, 哪里能做点事就是哪里。反正就是哪里也不去的。 四爷就笑,这话没法说呀!你想做的那些事,你当没人给你撑着你能做成? 不过想做就去做,我给你撑着。 回来身上跟没个筋骨一样, 贴在他身上就不下来。 “最近光说我了,你呢?”林雨桐看他, “总是三言两语带过, 怎么个意思?这是有情况呀。” 啥情况? “咱们这挣钱是真不容易。”清贫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得有人出面给咱们挣钱, 便是以后从股市上盈利,但这第一桶金从哪里来?金保国别的不行,但是赚钱还是行的。今年弄了个纤维板厂和家具厂,前半年光是折腾开厂的事了,后半年已经开始生产了。四爷有点空闲时间, 都帮着弄这个了。 哦!这样啊!金保国是能折腾, 但是林有志是不想折腾。他是那种小富即安的心态,要不然光是把猪蹄做成连锁,谁说不挣钱了?不过他们乐意那么过, 就那么过。至少最近这半年打电话,明显是家里宽裕的多了。卢淑琴还没弄那个礼服定制, 还是折腾她那个草编呢。打算各种各样的能把架子摆满的时候再说。但偶尔那些小篮子小筐子给孩子编的各种造型的玩具,还是能卖出去的。反正她挣的那点够两口子在家的日常开销了。林有志挣的完全就能存下的。林雨桐也没跟家里再要钱,林雨桥没把之前给租的那套房子给租了,因为找他补课的孩子越来越多了,于是,他在那边收的学生不仅能把生活费挣出来,还能把学费给攒出来。家里说给钱,她还不要呢。但就是一点,过节干啥的,都不能回家。哪怕是离家不远,也没事绝对不回去。 好似日子平静的就真跟世外桃源似得。 但是四爷呢,这几个月了,真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小警察了? 瞧不起小警察?从一个小城管到小警察,这是质的飞跃知道吗?也不是什么也没干,协助破案还是破了几起的。像是果园被毁了,恶意的给狗狗投|毒啊等等等等,这不都是案子吗? 把林雨桐逗的不行,得亏他是怎么耐的住的。 在家里消磨了半天,该干的活还得干。比如李教授,好歹当时是真心提供帮助的人,这次回来了,不提前上门拜访是不合适的。哪怕不能说回来是借调,但哪怕回[醋溜文学首发-]来探亲,也该上门拜访的。 李教授在学校的办公室,四爷没跟进去,仿佛已经沦为桐桐的司机了。见到林雨桐,李教授特别高兴。毕业了能记得回来看看老师的不多了,事实上他这个老师的面子也确实不怎么好用,说起来也是一件尴尬事。林雨桐倒是提起了何教授,“人真好。一直也是工作忙,没顾上在去看看。也怕何教授考我,给我的书还没看完。不过挑选给我的书都特别合适,帮了我大忙了。” 这话就叫人很舒服了,“她是一心钻研……说起她来,还真有个人得给你介绍介绍……”说着就朝外喊:“思远!思远!” 然后外面进来一个瘦高儒雅的年轻小伙子,很温和的样子,“李教授,有事?” 李教授就招手,“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介绍。”他指着林雨桐,“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林雨桐……”然后又给林雨桐介绍,“这是何思远,何教授的侄儿,如今在咱们学校任教,刚才英国回来。” 你好!你好! 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这种介绍是哪种介绍,是单纯的作为何教授的儿子介绍呢,还是想介绍男女朋友。估计对方也比较懵,只客气的跟林雨桐握手,“之前听李教授总提起你,幸会幸会。” 林雨桐又问了一些何教授的事,没话找话嘛,比较尴尬。 李教授这才问林雨桐,“是回家来看看的?” 详细的没法说,“算是借调,在省里干点打杂的活儿。” 对那一套李教授也不是很懂,作为从国外回来的何思远就更不知道体质内这个变动代表啥意思。不外乎说一声像是‘年轻,多锻炼锻炼’这样的话。加上一个何思远,这就没法继续聊了。 林雨桐借机告辞,李教授又特意叫何思远,“你帮我送送。” 那这大概是有介绍的意思……? 对方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架势,但还是点头。下楼梯的时候林雨桐就先笑,“别有负担,李教授也惯常不是这样的人。怕是何教授的意思……长辈们都爱操心。以后咱们该怎么处怎么处,我自己有对象呢,我估计你也差不多……” 人家说的这么坦诚的!何思远不好意思的笑,“我女朋友是英国人,我姑姑不是很喜欢。”说着又解释了一句,“我父母早逝,是我姑姑带大了我。” 哦!这样啊! “那怎么不留在京城?相隔两地,照顾起来也不方便。”林雨桐一边下楼一边跟何思远聊。他摆摆手,“京城居大不易!在这边我好歹能分一套房子,便是买,以我的工资也买的起。可在京城你知道的……我姑姑住的房子还一直算是单位上的。总不能一直住着,等这边安顿好了,接了她来照顾是一样的。其实气候条件相差没那么大,比较好适应。” 说着话就到了楼下了,四爷从车里下来了,穿着大衣往那里一站……一般人都会有压力的。 何思远更尴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跟四爷握了手,看着两人上车,目送两人离开。 四爷在后视镜里能看见,瞧了一眼就问:“啥情况呀?” 介绍对象! 四爷反应很冷淡:你那个职业,以后基本也就绝了要给你介绍对象的情况了。 人家本身发展的不错的,不找你这种强势的。本身发展不行的,也高攀不上你。 姑娘,你就是把你走到了婚姻市场的死胡同了知道吗? 林雨桐:“……”就是我不走进死胡同,还会另找似得。 她看四爷:“你这没人给你介绍?” 四爷哼笑一声,因为介绍对象的事差点把领导拉下水,谁闲的蛋疼的给我介绍呀。在县城那么大的圈子里,谁不知道我爸我妈那是啥情况了,人家疯了往我这边蹦q呢? 得!别管长的多体面,你现阶段其实也属于婚姻困难户。 咱俩不对付对付也没别人了呀! 两人相互打趣,晚上出来吃饭,四爷约了之前老战友和老班长一块出来吃饭。跟别人很多事要瞒着,但跟这些人,可以适当的说一下。四爷之前调动,是借了人家的力的。现在呢?现在是眼看桐桐说不得有还人情或是有了跟人家搭建人脉关系的条件了,这才约了饭局。 林雨桐其实只说了借调回来,那个李文东马上道:“听说上面下来一个,是跟着领导下来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林呀!” 是那种很惊喜的语气。 他省小招安保大队,算是距离领导比较近的一个岗位。没机会单独接触,但进进出出的人物级别不低,私底下也多有评论。那地方马上要接待一位新上任的领导,这个他们肯定知道。但万万没想到,这次自己会距离领导这么近。 林雨桐就笑,“以后说不定进进出出的,咱们会常碰面了。”说着举起杯子,“我敬李大哥一杯。” 哎哟!这个怎么话说的。 这么一见面,桐桐就算是被拉近四爷编织的网里了,虽然这些人现在还都不起眼,但谁说的准呢? 因而林雨桐第二天要上班,喝酒也都是浅尝辄止,没叫林雨桐喝,他们自己也没多喝。聊了不少,但散的比较早。 林雨桐乐的早早散了,然后跟四爷回家,洗澡澡搓泡泡,然后睡觉觉……美美哒! 然而洗了搓了美美哒往被窝钻的时候,被四爷给塞另一条被子里去了,“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你要一晌贪欢,然后再去? 对! 也不对!我一晌贪欢干嘛要叫人看出来?你太小看我了! 我看你是太小看我了!四爷把被子裹严实,很严肃的拉灯睡觉:“看来你是没有很好的反思你的问题呀!” 我有什么问题?我好se也很有度的。帅小伙多了,我见了人家怎么不投怀送抱呢,对? 你这就是矫情。 林雨桐拽着被子,“撒手!” 不! “撒手!” 不! 林雨桐:“……”你这可就是逼我动手了啊!我从来不对你动手,但你要知道,动起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的。今儿你就好好说,你是撒手还是不撒手? 四爷:“……”胆很肥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1)二更 重启时光(101) 结果起身拿电话, 人还没走到卧室呢,她的电话先响了,是冷寒打来的, “领导, 出事了。” 嗯!“谁进去了?” “酒厂那边的厂长关鹏!”冷寒只点出要紧的人。也是告诉林雨桐这次的事源头在哪里。明白,这是有人看到其中的利了, 想把原来的厂长给一脚踢开换自己上呗。这也是下面另一种性质的摘桃子。 其实关鹏这个人给林雨桐的印象还行, 至少一个小县城里的酒厂, 八成都倒闭了,可他却变着花样折腾的,叫厂子保存到了现在没倒闭还在盈利,这从另一个侧面就可以看出人家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这人比较听招呼, 林雨桐说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从不在这上面起争执,别管对方是什么心态什么打算, 至少林雨桐工作上受收到什么阻力。 可现在这个……别管是不是有人设局的, 关鹏掉进去了, 这是必然的。你就是再觉得这人顺手,到了这个份上,这个人就不可用了,至少在酒厂这个方便就不可用了。 但从四爷都不知道消息上看,可以判断这就是个套。几方联手之后的结果。 本来跟自己不相干的事, 却因为牵扯到以后, 这必然是有了关联了。 冷寒知道林雨桐抓住重点之后才接着道,“我之前跟咱们这边的加工厂这些打了电话了,之前还有人找过他们, 为了的什么他们也知道。但因为是自己村里的人,大家都信你胜过信其他人, 没理那一套。这次的事一出,他们会谨慎的很,我也告诉他们了,咱们别掺和县里的那些事,只把咱自己的事情干好就行……”“看好了,别叫下面跟着乱就行了。”啥时候都不会少了这种暗地里行鬼蜮伎俩的人。但这个关鹏,也不能说是可惜。没有缝隙,苍蝇想叮也叮不上的。她不为这个费心思,主要是发愁这下一个接替的人是谁。冷寒把他知道的都往出倒:“……这些人也胆大,有玩的大的,一晚上十几万几十万的往里面扔……” 他们的钱从哪来的? 房子抵押,私人借贷,总有来钱的借口。反正只要不承认钱是自己的,就没事。 至于那个李南岳,冷寒道,“听说他常玩,不过之前玩的没那么大,也就是一晚上输个四五千成万的就算是输得多的……” 那也不少了!以现在的工资水平,这赌的很大了。 两人说了半个小时出去,林雨桐才问卢淑芬,“是不是一直就爱打牌?” 这个真有! “我听夏阳说了一耳朵,有时候陪人打牌一晚上输一两万不很正常吗?” 这不正常好吗? 林雨桐就跟卢淑芬道,“这事你回去就实话实说,别折腾了,这次公职肯定是保不住了。” 啊?这么严重吗?不就是叫单位的领导过去,然后回单位上之后被批评被处分的事吗? 林雨桐摇头,对方想把关鹏踢下去,怎么可能叫这件事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小事也得上纲上线,更何况能带走,就证明赌资不少。 这边正说着话说呢,四爷把电话打过来了,是刚下课,徐姐给他打的,一说情况,四爷就啥都明白了,“我马上回来,你啥也别干,只当不知道。谁愿意折腾就折腾,别管谁替代关鹏,首先得配合你的工作。配合的好这倒是好说,配合的不好,你再说话也不迟。” 意思是,别趟浑水。 可见想在新产业上占有话语权的人不止一个,都想伸手呢。 “你开车慢点,说到底,跟咱们关系不大。” 至于瞒过四爷的事,人家只要用其中一个派出所的人,把人敲实在了,消息是不容易漏出去的。 卢淑芬听的含含糊糊,但也明白了,李南岳这次真的悬了。其实孩子他姑父对自家还不错,她有些艰难,“真就不能保住公职?哪怕换个单位呢?你说都这个年纪了,这要是半路没工作了,咋整呀?” “这个现在到哪种程度不好说,但我是真的建议不要折腾了。”林雨桐跟小姨说的是实在话。 卢淑芬也信这个话,回去就跟夏栋学呢,“我看事情大了,桐桐说的话是好话。这要是叫夏阳四处活动去,你说钱的事咋说的清吗?桐桐说别管,至少工作没了,钱还留家里。这事瞧瞧的过去了就算了……这要是一折腾,万一正好撞墙上了,这可咋整?” 夏栋皱眉,“桐桐现在不是当年,她现在那个位置要保一个人事保的住的?” 你这话说的,凭啥我外甥女要保你妹夫,对? 你妹妹妹夫是对咱不错,要是用钱或是用啥,我要不给,那是我不对。就是咱家没用,我去找我姐借去,我都得帮这个忙。但是这种事是要承担风险的事,你妹妹妹夫跟我外甥女有这么大的交情吗?就是我,我是帮人家啥了不起的大忙了?我也得有脸张那个嘴呀,“再说了,你妹夫这眼看就是不中用了,咱家夏天的工作,将来万一用得到桐桐怎么办?你得把后路留着,对不?”她好声好气的,“我说话不好听,但说的是实话。南岳这些年都不动地方,这眼看仕途到头了,这个时候要是能体面的下来,是最好的结果了。手里有点钱,便是来路有点问题,也都不查了,顺坡下驴!” 你还知道你说话不好听呀?! 夏栋一肚子气,偏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是她姐姐那边求着这边,现在反过来了,人家外甥女混的挺得意的,这声气都不一样了。这么想着,就起身往出走,“你在家,我去县城看看,夏阳不定怎么着急呢。” 到底是亲兄妹,到底是不放心妹妹,想进城陪陪去。 成!去。 结果四爷前脚进门,后脚夏栋就带着夏阳来了,就是想再具体的了解点。 四爷在路上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光是赌资,现场就有二十八万……”他问夏栋,“姨夫,现在得想的是,这钱这个事怎么才说的清。” 夏阳脑子一下子都木了,“我家攒了五万,这是这些年我辛苦攒下来的。他爱打牌,但有输有赢……”这边熟了,在另一边就能赢回来,他想巴结人家,就输钱给人家,人家想巴结他,就会输钱给他,这么一来一去的,过的钱不少,但其实家里这些基本没咋动过,“就这一回,是从家里拿的,拿了三万……” 你只有三万,人家跟你赌这么大? 四爷就提醒,“再回去问问,是不是还从谁借钱了?要不然这个就说不清。” “我能不能见见他?” 能啊!查归查,但该放人还是会放人的。 更晚些时候,关鹏给林雨桐打了电话过来,这人很机灵,知道事不可为,就不上门,但这个电话却表达了几层意思,一是我叫领导失望了。二嘛,就是告诉她一声,这件事不仅是有人想摘桃子,还有很多像是县上的生意人,都想在这个厂子里掺和掺和,入股嘛。 这就是解释了,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有人事先跟他们打的火热,然后很大方了借了他们一大笔钱,随便玩玩。结果就那么巧,被举报了。这要不是诚心算计,才见了鬼了。他是给林雨桐提醒一下,以后可得小心,您现在手里捧着的就是个金果树,谁都想过来摘个果子。 这跟林雨桐和四爷猜测的差不多。 但此人是谁,其实关鹏拿不准。 关鹏不知道,但有人一定知道,那就是钱果果的亲爹老钱。 林雨桐把电话给钱果果打过去,把事情一说,钱果果立马道,“姐,你上咱爸那边去,我家在那边有房子,咱去那边说话。” 成啊!晚上没叫卢淑琴和林有志回去,两人在这边陪着孩子呢,四爷和桐桐直奔金保国那边。到的时候老钱已经到了,正跟金保国喝茶呢。一见两人进来,老钱就站起来,“我才说明儿好找嗣明约你们呢,这有些事我也是才听到信儿的。” 四爷示意人家坐,“我到现在也没察觉,咱们这地头蛇有这么大的能量。” “你还真说对了,不是地头蛇,是过江的猛龙。”老钱一脸的苦笑,“要是早两年,这么大的动静我一早能闻见,如今老了,消息到底是没以前那么灵通了。这么说,出头的是城北的李三胖,人称李姐,可这背后的人据说来头不小,是省城来的。” 就说嘛,当地的地头蛇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至于省城来的……”老钱才要说,四爷直接给打断了对方的话题,“省城那边是咋回事,我们也不问,您也不需要说,您今晚呀,就当是配我爸喝茶聊天了。” 老钱就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了,四爷其实是信不过老钱的,怕老钱两头卖好。尤其是老钱在自家这边没得到啥具体的好处,但他有急于找一根大粗腿的时候,这个姻亲也就不那么可靠了。 所以,老钱只一提‘省城’两个字,他今晚的价值就用到头了。 回家后,四爷给桐桐的建议事,“将之前的计划全部推倒重做!” 明白,一个个明争暗抢的,那就不如我直接给你一个釜底抽薪! s:///book/10/10445/728459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2)三更 重启时光(102) 县城里因为这个事风声有点紧,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雨桐不在办公室里呆着,跑到下面各个乡镇去了。下面乡镇除了冷寒这样的, 还有之前在一个镇子上共事过的老同事。现在虽然职务不一样了, 但信任基础比别人高的多。 在这些人面前,林雨桐就刻意的往出露出一些意思, 比如这个乡镇:“我希望咱们可以在咱们乡里成规模的种植枸杞, 将来咱们枸杞酒的生产, 主要要放在咱们这里。青山镇有成功的模式……” 意思是大家都能占股份? 对!都能占股份! 之前想的是跟酒厂合作,可那么多人伸手了,我犯不上合股整合,整合好了你们谁都想抢现成的。要是这么干, 那干脆别玩了。 我把原本的整体给你拆开,进行另一种意义上的整合。我给划分片区, 把药材的分片分种类种植跟药酒的生产挂钩, 掀了之前的大桌子, 咱们所有人都上牌桌,排排坐分果果。 不是想抢吗?来!谁不怕犯了众怒谁来。 像是老祁这种的,几代人的交情了,跟自家长辈都差不多的,他说话也直接, “抱一堆金子怕人抢, 你把金疙瘩拆成小块,直接散出来了……叫大家各自守着?” 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牵扯的可是整个县千家万户的利益,自家村里有成功的先例呀, 每年每户分那么些呢,今年据说在十万上下。大家不敢想十万, 但若是以后每年一股值个一万,这意义都是不一样的。谁敢伸手从他们手里抢,那他们就能扑上去把人给撕碎。别管来头多大,招惹一个试试?光是弄一群老头老太太往大街上一坐,弄个横幅一拉,这背后不管牵扯到谁,都得完蛋。 转了两天,把意思传达到了。下面要是不乐意才是傻子! 然后下面都通气完了,上面才察觉了,一时间之间说啥的都有。这几天为了酒厂那边大家吵的脸红脖子粗的,结果林雨桐一直没露面。其实她最有发言权,只说要能配合工作,那谁都得多思量她的话。可这种时候竟然不见人,人家跑下面检查去了。真就跟那种不会做官,只知道傻干猛干的人一个样。可谁知道人家悄悄的来了这么一下子!想反对吗? 谁这个时候跳出来都叫人觉得他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因此,都沉默了。 沉默之后就明白,不管愿意不愿意,这个事都得按照她给的路子走,因为谁都不想犯众怒。 这位哪里是啥也不懂,她分明就是傻都懂。瞧瞧,来开会还是那个笑眯眯的,见谁都笑的特亲热。开会说这个d风建设,说这个不自律,有打牌赌博的现象。人家林雨桐真好像才知道这事似得,在会上还表态,“要严肃处理,这个绝对不能姑息。” 就有人隐晦的点名,说这个牵扯到的人都有哪些,说到关鹏,对方一脸可惜的样子,“本来是要委以重任的!”林雨桐装傻充愣,还问另一位常务fu,“关鹏本来是要从企业调出来吗?” 这位含蓄的一笑,点了点林雨桐没言语。 反正这回,全县上下愣是被这小娘皮给涮了。 当然了,这个林雨桐还是要做检讨的,但她有理有据呀,“我们要的不仅是政府的腰包鼓起来,还得叫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我也下去调研,广泛的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啦啦的!套话说的比谁都动听,干事却是半点不含糊。 谁再把她当成好利用的,那谁才是傻瓜。 老钱跟李三胖打电话,“李姐,我早跟你说了,好好的谈,正儿八经的谈入股的事,还有可回旋的余地。现在这,谁都不敢碰了,对不?” 李三胖倒是比之前更客气,“老钱呀,这不是不了解这个人吗?谁知道年纪不大,却是这样性子的人。其实她也没损失什么,跟她关系其实不大,没人想得罪她来着。大家也都是想搭着顺风车顺便赚点钱而已,怎么就把这么一位给得罪了呢?你也知道,我这边还归人家管了,能不能请你出面,咱请领导出来吃顿饭。” 老钱拿着电话苦笑,“我的李姐呀,人家要是卖我面子,我如今的生意也不是现在这个成色了。” 李三胖话音一转,好似特随意的问了一句:“她确实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 是说背后的人? 老钱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了,当时人家没问,一是不信任自己,二是不想得罪人。因为不知道背后事谁,人家这番动作才是就事论事,不存在刻意针对。他抹了一把汗,觉得金家的大儿子精明的很,这回人家没挑明就已经是看着两家的面子了。因此这会子赶紧道:“没有没有!我老钱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别的优点没有,但嘴紧的很。况且,老姐你的根深,老弟哪里能摸的到您的底。” 是说他都不知道那背后的人,就更不可能告诉别人了。 李三胖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挂了电话。然后给省城的一个号码打过去,把情况说了,“……这位的气性大,估计是对绕开她心里不痛快。谁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此人能折腾,也确实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您要不然亲自见见她,相互熟悉了,很多事情都好办。我也从多方面打听过此人,大家都说,总的来说,还是个讲人情的人。” “知道了!”那边扔下三个字,就直接挂了电话。 李三胖拿着电话叹气,人家可以不管,可自己这次是把父母官给得罪了。 转天钱果果出来陪朋友吃饭,在对面的包间里就见到了这个圈子里早就很有名气的大姐大,“胖姨,您怎么在这呢?” 跟这位在一起的还有一位气质特别好的女士,四十来岁的样子,但估计年纪要比看起来的年纪大一些。 李三胖特热情的招待,“我正要问你呢,咱们县是有个做包的艺术家吗?说是包都卖到国外了,很贵的那种。刚好,我一朋友打算送人,想用皮革订做一个包。价格好说,我这正想着跟谁打听呢!” 钱果果心眼也不少,谁不知道卢淑琴是林领导的亲妈呀,之前不少人打着这个幌子上门订做包,但只要是本县的,人家一盖不接。都是之前的老客户介绍的,人家才给做的。怕的是什么,她心里也知道。 如今更是如此,做的都是要出口的,国内的单子都不错了。一年只出十二件,多一件都没有。真的是走那种大师路线。 因此她就笑呵呵的把难处说了,“当真不接活了。我们俩家是姻亲呀,这个我知道。” 我就不信你李三胖不知道我们俩家事姻亲。 这么找来肯定是有事要上门,偏不好意思上门的。 李三胖笑呵呵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钱果果,“果果也长大了,将来指不定比你爸要强!” 不知道是贬还是夸。 钱果果没问对方是谁,又说笑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她以为对方是想巴结领导的,没太往心里去。 却不知道钱果果走后,那个陌生的女人说话了,“这姑娘就是那位小领导的妯娌,关系倒是处理的不错。” 李三胖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茬。就听这人道,“不说那些不重要的,与其在她周围打主意,不如先说说这个人。之前我听人也提过,说是手段很是强硬,从这次看,那话也不假。你呢?听过这位小领导什么轶事没有?” 李三胖搜肠刮肚的,“她很低调,她的父母家人也都比较低调。亲戚里大多数老实本分的人,不老实本分的基本不来往,且是大家都知道的不来往。她弟弟研究生应该快毕业了,她父母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她婆家这边,她公公人很精明,不好打交道,她婆婆那是个混人,没有打交道的价值。就只这边小叔子和妯娌,您可看见了,这姑娘年纪不大,可也滑不留手。要说轶事,我倒是听过一件。之前好几个厂子要建起来,承包工程的时候都在竞标,其中一家因为错过了时间本是要被取消资格的,但以为对方十多年间,不间断的给养老院翻修房子,之前甚至专门给养老院装了暖气,还找了旧锅炉给弄去叫用了,并且每年天冷之前就拉好几车炭叫老人过冬,此人不仅保住了竞标的资格,最后还得了一标。现在小领导所在村的养殖场,活儿直接给了对方。都说她办事不讲情面,但其实不然。她在几次开会的时候,都谈到了‘社会责任’……” 这样啊! 对方笑了一下,“咱们集团,每年都会拿出不少的钱出来做慈善,像是捐赠孤儿院,以及资助贫困学生读书,甚至是大病基金……这个咱们都是可以投入的嘛。” 李三胖就提了一句,“这个……只怕是晚了,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咱们挖井,也不是为了马上吃水的。”这人就笑,“既然她有点石成金的手段,那咱们交好的是此人,这一单跑了,可以后很长!” s:///book/10/10445/728512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3)三合一 重启时光(103) 年底说到就到了, 今年的除夕不在镇上过,都在金家别墅这边。这边地方大,都能住的下,环境也好。最主要的是, 林雨桐邀请了几个朋友一块过年。像是冷寒, 随时能过来。古柏和欧阳今年也都答应过来了。这边的空房间多, 一家子都把这当大事办。钱果果更是来往了好几次省城采购海鲜之类的东西,反正,得叫客人在家里过的舒服自在又清净。 金嗣明被指挥着贴对联挂灯笼,四爷去路口接古柏了,怕他不认识地方。金保国带着孩子在边上, 一会子说对联贴的不齐整, 一会子又说该给院子里的石榴树挂几个小点的红灯笼。金泽在边上还补充,“要那种黄穗穗的!” 哎呀!还黄穗穗的, 你的要求还挺多! 金嗣明就比较讨厌,问侄儿,“这个学期考完试了?咱们蛋蛋考了多少分呀?考的好二叔给个大红包!” 金泽摆摆手, 继续骑在他的滑滑车上,“分数不重要啦!” 你小子, 你在学校干啥了?分数不重要啥重要呀? 金嗣明还要问,金保国巴掌拍过去,“问什么?我孙子说不重要就不重要,都不许问!” 惹得拎着东西正走过来的钱果果就笑, 想来是听见了, 就跟金嗣明学,“这小子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所以带了个大鸭蛋回来吗? 金蛋蛋,你是真成! 金嗣明还要喊孩子过来问呢, 钱果果一把拉住了,“干啥呀?他爸已经收拾过了。你可别再提了,孩子还不要个面子了?” 小屁孩,还面子呢! 但紧跟着,金嗣明就觉得大概成绩真没那么重要。至少他没见过谁家的孩子在面对生人的时候应对的那么得体,一天天在屋里里恨不能拆房子的孩子,这会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就跟用尺子量过的似得。这就算是爹妈一字一句的教,他一字一句的背下来这都不容易呀。更何况聊天哪有剧本给背的,不都在于应对吗? 不会像是其他孩子词不达意,也不会啰里啰嗦的说不清楚一件事,这多难得呀。别说孩子了,他见了像是古柏这样的人,都不自觉的有点紧张。但人家孩子……当然了,孩子许是就不知道古柏是什么段位的人,人家平时接触的是什么人,能接触的人得是啥级别的,孩子应该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可就算是只当成一个普通人,这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 他摸了摸红包,是不是给大侄儿准备的有点少。 林雨桐把车停车库里,只见到了古柏开的车,还以为他跟欧阳一起来的。谁知道回去才知道,欧阳还没到。这都下午五点多了,天马上都黑了。外面零星鞭炮声越发的多了,结果她人还没到。 古柏就道,“来的时候倒是通电话了,说她去孤儿院送点东西,叫我先过来。估计也该到了,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林雨桐摸电话打过去,那边倒是很快接了,“哎哟!看我这脑子,没来得及给你回电话。我跟你说一声,过两天我再过去,今儿过不去了。刚才在孤儿院,有个找亲人的阿姨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我现在走不开。” 这样啊! “需要帮忙你说一声。”只能这样了。 欧阳应了一声,好像是有护士在喊家属,她那边先挂了电话。 林雨桐没太往心里去,大过年的还能找到孤儿院,那这背后一定是有啥故事的。这是预料之外的事,过两天再聚聚也行。 却不知道欧阳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久久不能回神。她留下来,是因为这个女人是看到她的手心之后才晕倒的,在她晕倒之前问说:“你手心里的原本是胎记,是吗?” 是! 知道这个的不多,但却绝对不包含这个女人。 那这个女人是谁?她是自己的母亲吗?或者,她是自己身世的知情人。 趁着她昏迷着,她从她的头上取了头发,不管对方怎么想,她想去做dna检测。这是唯一一个对她手心里的胎记露出除了好奇之色之外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过重,她觉得手心里那种隐隐的灼热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看了愣神的欧阳一眼,见她对着她自己的手心愣神,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慢慢的垂下眼睑,身上动了动。欧阳这才发现躺着的人醒了,“阿姨,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这女人年岁六十往上,这会子显得特别孱弱,“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特别不好意思的要起身,“这怎么就晕了呢。” 欧阳帮着把人扶起来,“您躺着,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话音没落,欧阳人就走了。这女人脸上的笑微微收了收,嘴上嘀咕着‘这孩子’,就又靠在枕头上仿佛很疲惫的样子似得。 欧阳带着大夫过来,细细的检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以后还得按时吃饭,尤其是有些年岁的老年人。平时工作就是再忙,家人也不能忽视。” 欧阳愣了一下,想解释一声,人家医生还忙着呢,只说可以走了,然后人家忙去了。 两人都不好意思,欧阳就扶老人起来,“您家在哪,我送您回家。” 老人特别不好意思,连声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能走。” 今年大年三十,医院的人不多,路上的人更少,出租车司机也得过年呀!这个时候特别不好打车,“还是我送您!” 老人住在老家属院里,那种五六十年代盖起来的三层家属楼了。楼早已经陈旧不堪了,不过是有些年份的爬山虎爬在整个楼体上,看不见斑驳的墙面,只能看见爬山虎的枝干贴在墙上,像是棕色的蛛网,密密麻麻。小区里很热闹,可这栋楼里却几乎没什么人。 老人笑着解释,“原来的住户这不都是都搬走了吗?这房子就租给外地打工的。过年了,打工的基本都回家过年了,楼里就冷清了。” 老人家住一楼,她摸索出钥匙,将老旧的门锁打开。 这楼外面看起来老旧,可老太太这房子,里面装修的却不错,六十平的两居室收拾的利索又温馨。欧阳有些惊讶,看着放在客厅里的钢琴,再看看一些明显价值不菲的摆件,“您怎么住这儿?” 这些摆件的价值远远超过了房子本身的价值,说句叫人心慌的话,这玩意摆在这里,都怕招贼。 老太太笑了笑,“住在这里,是等我闺女回来。就怕她哪一天想回来了,却发现不知道家在哪儿……” 欧阳的心一下子掉了下去,老太太在等她的闺女,那就说明她闺女离开家的时候年岁都不小了。而自己是被仍在孤儿院门口的,那时候还是个初生的婴孩。 自己没有任何可能跟老太太有瓜葛。但同样作为没有亲人的人,欧阳挺同情老太太的,就主动道,“我也帮着找人,您可以把您女儿的信息告诉我,我帮您留意一下。” 老太太摇摇头,“我那闺女是个狠心的,走的时候把所有的照片和她的东西都带走了,一点都没给我留。家里又失火过一次,烧的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说着就指了指墙上的画,“这还是我根据记忆,给画的呢!” 那也不对!这孩子多大年纪,在哪个学校上学的,跟同学总归是有合影的。不管找学校还是找同学,总能找出来的。至少档案上的免冠照片,还是能弄来的。 老太太摇头,“我闺女耳朵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压根就没去过学校……只是左手跟你一样,有个胎记……” 欧阳就有些释然,原来看见自己的手心就晕倒是想起她的女儿了。 老太太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那时候工作忙,孩子就是那种情况,我只能把她锁在家里。孩子对此应该是恨我的,走的时候都十八了,要是现在好好的,今年得有三十八了……” 年岁上确实是对不上。 “那您去孤儿院是……有她的消息了吗?” “不是!”老太太垂着眼睑,一副很累的样子,“不瞒你说,这些年我是钱没少赚,找女儿所花费的是你想不到的数目。我不缺钱,但我也知道,要找回来,怕是难于上青天。我就想,多做善事,多积攒一点福德,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少受点苦。我是之前听人说,孤儿院那边有人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帮人找人,找孩子的家长那种心情我理解,我就想,看不能投点钱,也是我的一个心意!”说着就一脸懊恼的样子,“你看我这脑子,你是不是刚才说你也帮着找人,那……我这要找的人不会就是你?” 那大概齐就是我了。但老人家的钱她不好意思要,“我们的经费现在不缺!” “你是不是担心我没钱呀?!”老人家笑呵呵的,然后招手,“来来来!给你看的东西!” 欧阳就见老人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个档案袋来,她抽出来一看,是一份股权书,“……正阳集团……您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正阳集团你知道?” 知道!这个谁不知道! 正阳大厦那么高那么大的建筑就摆在高新区,成了地标性的建筑。不过早前听说背景很硬,但却不知道跟着老人有何关系。 她低头扫了一眼股权署的姓名,“刘淑梅……”这个倒是跟身份证上的一致,身份证这个在医院的时候她是看见过的,老人随身带着的。 她脑子里过了一遍,“现在正阳集团的董事长刘敏行是您的?” “侄女!”老人笑着朝后靠了靠,“我年纪大了,公司的事情没精力管了。我呢,只有一个女儿还早不知所踪了,好在娘家人丁兴旺,我这个侄女也很能干。” 您的娘家可不止是人丁兴旺,都说正阳集团的根深,欧阳也不知道这个根埋在哪里。但能传出这样的话,必然是空穴不来风。 她觉得可以收起自己心里的怜悯和可怜了,人家这样的家庭,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了。 却不想话还没说完了,老人就苦笑,“你要是不介意,陪我吃顿大饭。”她指了指冰箱,“想吃顿饺子,可浑身没劲,自己做不了喽……” 欧阳一时走不了了,拉开冰箱,里面东西少的可怜。跟她那边差不多,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两人大概是同一种人。 这个年是她陪刘阿姨过的,走的时候老人给了她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希望能帮到需要帮助的人。” 过了初二欧阳上家里给林雨桐拜年的时候,还提起这个阿姨,“挺可怜的,折腾出那么大一家业,到最后不知道便宜了谁。看那样子一个人过的也挺清苦的……不过根据我这两年找人的经验来看,她那闺女八成不在世上了。” 又是正阳集团! 没错,李三胖背后的人是谁,想查总能查出来的。林雨桐觉得对方怕是知道自己跟欧阳关系非同一般,用这种方式在接近欧阳,目的是跟自己搭关系。 这个不能隐瞒,得叫欧阳心里有数才行。 这么一说,欧阳心里最后那点顾虑一下子就放下了,“我就说嘛,谁这么心大,一千万说给就给了。感情人家不是不了解我,是把我的老底子都摸透了。”她好奇的是,“你这边有这么大的利,叫人家下这种本钱?” “你想想,要是能几乎垄断一个行业,这得是多大的利润。” 这可比金矿得劲多了。金矿还有挖完的时候,可药材行业,是能几代人坚持去做的东西。 欧阳就笑,“那她要是再给钱,我可就心安理得了!” 没错!心安理得!钱又不是进了你的包,给你做慈善,你也做了慈善不就完了。花!大胆的花! 两人说的挺高兴的,欧阳突的接了一句,“我当时还以为看见我晕了是碰上我的亲人了呢!” 结果,白欢喜了一场。 林雨桐拍了拍她,无声的安慰。从现在欧阳的表现看,并没有看出有别的变故来。 这件事像风刮过了,过了就过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出了正月,突然刮起了一阵风,为什么呢?因为很多药品涨价了。 这个涨价,前提是物价涨了,那药品跟着涨,这很正常。中成药属于药品的一种,跟着涨价了八毛一块的,在正常的涨幅区间内。但这啥东西一涨价,就会引起大众的各种不满。这种不满都是正常的,就像是猪肉从八块涨到十一,还不让大家发发牢骚了? 这个事情太正常了,林雨桐觉得跟自己没啥关系呀。可这股风酝酿着酝酿着,风向不知不觉就给转了,网络上开始出现了一种声讨的声音。说是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官帽子,什么事都做了。 像是青山镇,那里本也不是什么适合药材种植和发展的地方,结果就因为当地出了一个牛人,这个牛人靠自学和研究,确实能在药材加工保持药效上做到别人不好做到的。然后人家就在本地发展药材种植,甚至垄断了很多种中药材的加工,加工费的多寡甚至包括运费的,这都是影响药价的一个因素。 人家就问了,在更适合种植药材的地方因地制宜,难道是错的? 更适合种植药材的地方出产的药材用你的手段加工出来,是不是药效要更好,而且药价也不会上升。 所以,人家就质问,说你居心何在? 又列举很多个适合药材种植的县区,说那里现在出现了药材收购商,都是这个青山镇的。他们做的就是要垄断行业的事。试想一下,将来的中药材原材料如果都出自一家,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当中成药和中药都贵的大家不能负担的时候,那就是西医比现在更盛行的时候。这是要打着中医药的旗号,毁了咱们传承了千年的根基呀。 这个帽子大的,各种质疑和谩骂声冲着林雨桐而来。 有帮着林雨桐辩解的,但也有本身就不分好坏,自己的脑子啥都不清楚,可偏偏还爱蹦跶的。反正网络这种东西,藏在后面的人都带着一张面具,说话又不用负责任,爱说什么说什么呗。 虽说干事不怕人说,但这种受人指责的事,四爷和林雨桐还是相当关注的。结果四爷查了,很多论坛的帖子,那些引战帖的ip大多是在境外的。 有人起头,然后很多个都是很普通的网民,迅速跟进。但凡揪住你一点,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你。 四爷皱眉,“这要是背后真有人操纵,那这人就高明的多了。” 林雨桐嗤笑,“这人想干什么?一个行业相互竞争,这是优化的过程……” 谁跟你谈这个了?“你觉得人家是奔着行业,奔着利益来的。可要是对方的目的不是你干了什么,而是你呢?!不管你干了什么都能引起如今这个局,要的就是你被骂,被千夫所指呢?” 你顶得住这样的骂名,一路前行吗? 林雨桐沉默了一瞬,原来四爷指的是这个?她呵的笑了,“当年hong军还被那么多人喊chi匪呢?到最后怎么样?不一样是人间正道是沧桑?” 但大致的意图四爷和桐桐已经摸出来了,但这种东西,你却发现你怎么都避免不了。你可以不只是做事,还可以一边做,一边跟大众解释这个意图。可世上哪里有人或是事不受非议呢?你说你在整合资源,正是要把中医药的拳头攥在一起,朝着世界范围里发展,使其更有竞争力。这样的想法和理念,认可你的还是会认可,不认可你的人甚至会指责你民族狭隘主义,反正不管做啥,咋做,总有那么一些人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上。 便是神,也避免不了。你除了接纳,好似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林雨桐就道,“这是什么意思?人杀不了,魂灭不了,就选了另一种杀人消磨人的工具——人言!” 人言,可杀人于无形! 人言,亦能积毁销骨! 谁不怕人言?古来多少帝王,哪个不怕天下悠悠众口。 就是四爷也不能免俗。 可我能因为这个束缚就不过日子? 怕个鸟! 但是林雨桐还是长了心眼,去找老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顺道去见了欧阳。欧阳在电视台,比之前清闲了。她也不定跑一线,有新闻线索她给安排,她这个节目也有好几个记者了。去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筛选素材,一看见林雨桐就笑,“你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了?” 林雨桐抬了抬手里的盒子,“不是爱吃我做的腊肠吗?这不,新给你做的,放冰箱里慢慢吃。” 这可太好了!“切几片放锅里跟米饭一起做,连炒菜都省了,出来用你给的辣酱一拌,比外面买的可好吃多了。走走走!你难得来一趟,我请你吃饭。” 两人没走远,就在电视台附近的日料店,安安静静的,正好能说话。 说起最近网络上的风向,她也一肚子火气,“有些人呐,自己认识有限,偏还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自以为能耐的很,大放厥词。这也是就是网络还不发达,我有时候真觉得害怕,你说这要是网络更发达了,这得多可怕。” 这事的根子还不在这里,林雨桐得知道这个关注自己和四爷的人,除了欧阳是不是还有别人,而这些欧阳是否知情? 林雨桐没从欧阳身上看出别的来,只是吃完饭要走的时候,欧阳叫服务员打包里一份寿司,“给那位刘阿姨带的。老人家是个很热心的人,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日子,她那亲眷,这么长时间我愣是没看见一个……你说,有那么些钱,没亲人这得是啥滋味。” 一个没孩子,一个没爹妈,两人搭伴过日子呢。 欧阳不好意思的朝林雨桐道,“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在心放着呢。也怕刘阿姨是打着别的主意,可这么长时间了,愣是一点话头都没露,跟管着公司那边的侄女,好似也没看上去那么亲密!” 那你就别管了,按你的心意结交你的人,咱们不搭嘎的。 但回去之后还是叫四爷查了这个刘淑梅,履历上并没有什么毛病。她出身确实显贵,但在幼年并不幸。父母都随着部队走的,她是送给老乡收养的。后来国家成立了,慢慢的也稳定下来了,她才被父母接回家里。 并没有查到此人有配偶,但确实有个女儿,这个女儿在二十年前确实是丢了,这个能查到当时的报案的记录。但以刘家这样的家庭情况,孩子丢了没找回来,那丢的是够彻底的。而且,当真一张照片和其他东西都没留下,档案里只有一张画像。 要说奇怪,这是唯一奇怪的一点。 刘淑梅一手创立了正阳集团,早些年做的是能源行业,以煤炭行业起家,剩下的就是各种的矿,反正别人拿不到批文的,她能弄到。别人不好办的事,她能办成。这才多少年,正阳集团就成了现在这个规模了。 但靠大块的喂肉长起来的企业就跟家里饲养的猛兽似得,它的发育本身受限,自行捕猎的本事没有,小肉还看不上。反正就是谁有现成的给我,我一准能吞了的那种。 刘淑梅的崛起是在丢失了女儿之后,这里不存在豪门争产的狗血八卦。 这个发展过程,林雨桐和四爷看不出里面有任何的问题。 要说有问题,四爷就指了指幼年的经历,“你肯定是怀疑这个刘淑梅是不是跟欧阳一样的人,追不到根底。所以你心里觉得说不定这个刘淑梅根本就不是刘家的孩子……” 那个年代,把奶娃娃交给老乡养,能找回来的不多。有时候孩子夭折了,不好跟人爹妈交代,拿自己的孩子或是别的孩子来替代的事绝对有。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有些父母甚至都知道带回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那个,但战争年代,能沦落为孤儿的,境况都差不多。带回去养不过是给孩子一口饭吃,也都默许了。 要是这种情况,那这就基本能锁定目标了。 理论上,只要刘淑梅和刘家任何一个后辈的头发,就能想办法弄清楚。 四爷在大学那边的实验室就能把数据给做出来。 而要做鉴定的样本并不是太难取得,四爷跟欧阳直接要,“咱们自己得有个数据库,做dna样本比对……” 欧阳拿出来的一点都不勉强,“头发。老太太不知道,我是偷着弄到的。以后万一见到了人家,也别说破。我当时呀,还以为是来找我的。偷着把头发藏了一根想做鉴定,结果发现啥都对不上,肯定是错了呗。但这玩意在信封里放着呢,就在车上的抽屉里,没打扫车上的卫生这东西也就没扔,你要用就拿这着,应该能用。” 成!拿到就行,至于刘家其他人的,好拿的很。 林雨桐去找黄爱华汇报工作,从秘书科过的时候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从边上办公的一个小伙子衣领上顺了一根。这小伙子是刘家人,是刘淑梅的侄孙辈,今年才进秘书科的,还在实习阶段。这都是听古柏说的。 结果四爷在实验室折腾,一周之后得到结果,两个样本之间确实存在亲缘关系。 这就把林雨桐之前的猜测给推翻了,“看来我想多了。” 四爷就笑,“你是觉得有形的敌人比无形的敌人更可怕?” 对!有形的话,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捅你一刀或是捅你亲近的人一刀,人这种东西,存在很多变数。 而无形的干扰,看似虚无缥缈,但它得遵循它的道,违背道的事不能做。 再则,之前一直习惯了这种无形的干扰,算是老熟人了,她心里踏实呀。 “现在踏实了?”四爷将结果给她,“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可信的。” 那就行了,还是按照以前熟悉的套路走就行,咱继续过咱的日子呗。 这一回头,才发现这段时间忙的,脑子想的,都脱离生活很远了一样。孩子的冬装换春装,都是四爷带着孩子买的。 还是受到干扰了呀!罪过罪过! 晚上回来给孩子做大餐,可孩子更钟爱炸鸡店里的炸鸡,林雨桐表示:“妈妈也能做呀?” “那我要吃炸鸡味的鸡叉骨!”金泽立马提要求,恨不能口水马上下来。 鸡叉骨?! 哪里有卖鸡叉骨的?! “我带路!我带路!”金泽举着手,奔去门口穿鞋,“走走走!去买!” 感情是他爷爷带着他上夜市,在夜市上的小摊位上吃过的呀。就是去人家小摊位上买,你也不能买人家的没下油锅的生鸡叉骨,人家那都是腌渍好的。 得!就炸好的,买一斤! 十块一斤,十五两斤,二十*三斤,“你们要几斤?” 金泽的手指算着,“我,爸爸妈妈,一共三斤。我、爷爷和张爷爷,又一个三斤……一共六斤……” 小算盘好精明呀,啥都得把你排在最前面,到哪都得把你重算一遍呀。 “就一斤!” 不划算! “不划算就不划算,大晚上吃那么些油炸的想干嘛?!” 妈妈一点也不可爱! 你这么高的个子穿个小背带裤也一点都不可爱! 母子俩因为口吃的,斗嘴斗了一路。才说路过商场的时候给孩子再挑两身衣服,结果老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咱们准备给孩子□□节和夏季的园服,希望孩子明儿来幼儿园的时候把钱带上。 孩子哪里会带钱?这就是提醒家长明早送孩子的时候得交钱呗。 两身园服一共四百六。 把钱给准备好,用铅笔把名字写上,第二天叫四爷送孩子的时候去交了,别管多少钱,大家买就都得买。 结果四爷第二天去交钱去了,老师又说,咱们也给孩子们准备班服,这加在一起,一共六百。 然而四爷出门并没有带足六百,就出门送孩子而已,紧跟着就回家了,没带钱包。 先叫孩子进学校,四爷又回去取钱去,偏回去的路上接了局里的电话,十万火急的,说是抓逃犯呢,检查监控系统那边需要支援。四爷一点没敢耽搁,赶紧桐桐把电话打过去,叫她打发人去给老师送钱去,他得赶紧去单位。 桐桐是一分钟都没敢耽搁,马上叫小廖跑一趟。 结果半个小时之后,小廖的电话来了,说是钱有人交过了,但孩子也被接走了。 林雨桐吓了这一跳,“谁接的孩子?” 那边传来老师的声音,“是孩子的奶奶,过来给送那一百四十块钱的,说是金泽爸爸让的,顺便再接孩子,说家里有事,今儿不能上学。” 杨碗花?! 林雨桐心都慌了,这个神经病,半年都不见孩子一回,现在接的啥孩子呀?这不是拿孩子当工具是干啥? 她利索的给杨碗花打过去,那边可利索的接了,“别担心孩子,我是亲奶奶,还能把孩子咋?” “你叫我跟孩子说话。”林雨桐压着脾气。 紧跟着孩子的声音传来,“妈,奶奶说爷爷生病了,爸爸已经去医院了,然后叫她带我去见爷爷……我上当了!” 还知道上当了呀! 林雨桐尽量声音和缓:“别怕,那是奶奶。妈妈马上过来接你!” “妈,我奶奶说,得叫我爷爷接我。”孩子的声音倒是听着不怕,“那叫我爷爷来接呀!再叫我爷爷给我买炸鸡叉骨,我要吃六斤!” 林雨桐一愣,一下子就笑出来,这会子倒是机灵了,还知道偷偷的传递消息了。得了!要是没记错,杨碗花带着孩子一定是住在哪个旅馆里,这个旅馆下面就是昨晚上带他买鸡叉骨的地方。要不然,他不会说要六斤! 于是就笑道,“妈妈知道了,六斤!有你的,有我跟你爸的,咱们三个吃三斤。再给你和你爷爷张爷爷,给你们买三斤,一共六斤,对不对?” 对! 这边还没说完话呢,杨碗花把电话要了,“你叫你爸接我的电话,我跟你爸说。要不然,我带着孩子出去旅游去!看他急不急!” 跑个嘚啊跑!你距离我也就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脑子还没三岁的孩子脑子好使,你能往哪跑。 她特别好脾气,“我爸要是在车间,那声音,别说手机的响声了,就是打雷他也听不见。这么着,我叫人跑一趟镇上,最多半小时,叫我爸给你回电话。” “好!我等着。”那边一把把电话给挂了。 林雨桐先把电话给四爷打过去,一说这事,四爷就冒火,一听孩子暗示的地点,四爷的声音就沉下来了,“你说什么地方?” “北广场西边呀!”那边有夜市,昨晚才去过的! 四爷点着鼠标,看着屏幕上的标识,“北广场后面有一家金店,金店的隔壁是一家眼镜店,再紧邻着是书店,这些店铺的二层是迎宾宾馆。” 林雨桐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一帧帧画面的放回去,然后点头,“对!只这一家宾馆。”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四爷被叫回去是抓逃犯的,“你别告诉我,逃犯是藏在那家宾馆里的?!” 对!就是藏在那里。 林雨桐撒丫子就跑,“叫你们的人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s:///book/10/10445/729285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4)一更 重启时光(30)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听见大门响,林雨桐撩开门帘朝外看,果然看见林雨桃从外面回来。上身穿着大红色的夹克外套, 下身牛仔裙, 脚上一双高跟尖头的皮鞋,手里拎个小包包, 心情正好, 一路哼着歌往里面走。看见林雨桐只扫了一眼, 继续走她的。 林雨桐掐了粉笔的笔头扔过去,准确的打在她的脸上,林雨桃瞬间就怒了,可一看落在地上的粉笔头慌了一下, 冲着林雨桐就瞪眼。 这个妹妹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回来就折腾那破书。好好的放着的东西又给翻出来了。 林雨桐一手粉笔一手红纸, 低声道, “是进来说?还是我嚷的叫人家都知道?” 林雨桃面色一变, 左右看看,蹭蹭蹭的就进来了,反拉了林雨桐,赶紧关了门,“你干嘛?不就是放点东西吗?我拿走还不行?” 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你知道摄像头吗?” 什么? “去过县城的超市吗?”林雨桐问她。 当然去过!看不起谁呢? 林雨桐点头, “超市里的东西能随便带出来吗?” 那玩意有条形码的, 不结账就带出来,人家那进出口就报警了。 “可有些东西,你偷偷的撕了标识码, 难道带不出来?可为什么有些贼还是被找到了呢?”林雨桐靠在桌子上双手抱臂的看她。 林雨桃瞬间愣住了,“监控?” 对啊!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再是如何, 电视剧上,新闻上,这是能很容易get到的知识,“那你怎么还敢呢?” 贴在什么地方刚才问四爷了,她倒是没贴在城管那边,因为那边接近城郊,周围没什么建筑,连外围的围墙也是铁栅栏,根本就贴不成。人家贴到县w和政府那边去了,什么教育局、水利局、财政局这些地方,在她看来是公家的地方,她都贴。 但还算聪明,没贴到公安局门口去。 林雨桃吓了一跳,“你都知道了?” 如今是监控摄像头不多,这些单位门口也没设置这些东西,但有这次的事情之后可就保不齐了。人家那边的领导怕影响不好,说起来都是狗屁倒灶的事,不经讲究,当然也不敢闹大了引的人查,只当是恶作剧就这么算了。但要真去查,人家单位门口没有监控,但十字路口的交通监控想筛查,也能找的见的。 怎么能愚蠢的干出这样的事来。 林雨桐假装不知道她看上四爷的事,只问说,“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o m首发/?盯着人家干什么?造谣生事,诬陷他人,人家要是告你,没有三两年你都出不来。” 林雨桃瑟缩了一下,还嘴硬,“吓唬谁呢?谁告我?” 林雨桐就皱眉:“这事就你一个人干的?没别人?大晚上的一个人能干成?” 林雨桃才要答这话,一想不对,“你诈我!” 诈你个屁!是想看你还有多大的尾巴没处理干净。 她就试探着问,“跟你一块的人那么可靠!” “当然!”林雨桃几乎脱口而出。 还真有别人呀!这个傻子! “连我都知道了,那你就不想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林雨桐看她,“你这是要把老太太生生给气死呀!金家怎么着,跟你无关。你害金家干什么……” “谁害金家了?我是在帮……” “帮谁?”林雨桐好整以暇的看她,脸却微微朝门的方向侧了侧,这才道,“奶奶把你宝贝成那个样子,你说你好歹给老人家争口气。你给人家领导写举报信,说人家以势压人……贴的到处都是。人家真要找上门,你怎么着啊?进去蹲着去?你这不是要老太太的命?懂点事成吗?为了这个天天生气,爸为了不叫奶奶生气,都愿意叫我妈出去住了……你说你折腾什么呢?叫老太太少生气,多活几年,那是你的福分。” “我不要你教……” “你当我乐意教你?”林雨桐就道,“我在外面,老家这边丢人不丢人,跟我关系不大。我们把爸妈接去,不回来都行的。要不是你和老爷子老太太,爸跟着折腾什么呢?你说这事要叫人知道了,人家怎么说老太太。说她不会教孩子,先教出大姑那样的,又教出你这样的。是不是奶奶在你跟前说啥了,你怎么处处都是大姑身上的做派。你要真歪了,爸不说你长歪了,一定得先怪老太太把你教歪了……你这是毁老太太你知道吗?你不管老太太,完了爸再因为你怨老太太,大伯那边又指望不上。你说老太天将来指望谁去?人呐,得有良心。老太太护着你长这么大,你做事想想老人……” 句句都是老太太,然后帘子一下子就掀开,老太太一张脸铁青的看着林雨桃,然后缓和了一些看林雨桐,“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雨桐当然知道老太太来了,大概是怕自己欺负林雨桃,跟过来了,却站在外面不动。这些话她就是说给老太太听的。见她问了,就道,“我一高中同学在县城教书,说是去教育局办事,在门口看见贴的东西了,当成稀罕事跟我说呢。结果我收拾这边的书,在床下找到那些东西……” 正说着呢,林有志过来了。他从窗户上看见连老太太都往这边来了,以为是咋的了。结果一边走一边听,听了个大概。林雨桐又低声跟他说了一遍,“现在这技术发达,人家真要找,她肯定就露了行迹了。人家一逮一个准。” 见林雨桐当着爸爸的面还是这个说辞,林雨桃才慌了,脸也白了,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我……我……” 啥也没说出来,就被老太太给打了一巴掌。看着她老太太就像是看见大女儿,她的心肝都疼了。 可林有志却觉得是老太太的问题,“您先别打,我就问您,这孩子干那事,那总不能□□的去干。这总得到夜里才行。她夜里不回来,您怎么不言语?怎么不管?” “她去棉棉那边了,给棉棉作伴,棉棉不是孕吐吗?伺候她棉棉姐去了。” 林有志气的一个倒仰,“伺候棉棉?我大嫂子是干什么的?小茹是干什么的?亲妈不去伺候,亲嫂子不去,叫隔房的堂妹去伺候?您咋想的?”我也没想叫她去,是这死丫头跟她大伯那边亲近,自己要去的,我能拦着吗? 林有志更气了,“您怎么不能拦着?要是棉棉在娘家这边,那桃桃去我大哥那边去给她姐做个饭,这都应该的。但棉棉嫁人了,在夫家。她一个隔房的小姨子,住在堂姐姐夫家,像话吗?” 他是真的在埋怨老太太,“我怎么说的?我说我们管桃桃,您非不让。”当年真就是,淑琴到底是糊涂着呢,有个那么大点的孩子,她要是能移情到桃桃身上,不管是对桃桃还是对淑琴,这都是好事。淑琴的疯和糊涂是不伤害他人的。他这当爹的要不是有把握,不会这么想的。可结果呢?老太太死活不让,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了后爹。 自己这才在省城呆了几天,然后出了这么大一篓子。 老太太百口莫辩,真被桐桐说着了,她儿子真的怨她了。她这会子想的是,也不知道事情要紧不要紧,真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林雨桃拉着老太太的袖子摇啊摇的,“奶奶,救我。” 我能想啥办法呢? 老太太就道,“叫你小姑赶紧给你个人家,嫁人走远点……” “我不!我不嫁人!”林雨桃一下子松开老太太的袖子,“反正死活不嫁人。” 老太太捂住胸口,跟当年那孽障说的话一模一样。 林有志咬牙,“不嫁人也行,但在家里这么游手好闲不行。人家年纪轻轻不上学的都出门打工去了,人总得谋生。你啥也不会,打工也没人要你。我给你打听你,你去学个手艺去……” “我去学化妆。”林雨桃就道:“要让我学,我就学化妆。别的都不学。” 化妆是个啥? 是个正经的营生不? 林有志也不知道,但觉得这东西虚的很。咱学点实用的,在省城桐桐在外面买过一回蛋糕,那个好吃,学那个不行吗? 再不行学个拉面扯面的,只学一样,一年半年的就出师了。 他这么一说,林雨桃就不乐意,就学化妆。 其实学化妆学的好了,人家怎么就不是好工作了?也很挣钱的好吗? 但显然,这姑娘的性子不好掌握,林雨桐没兴趣插手。她要是乐意学,一竿子支走也未尝不是办法。在外面见见世面,看看不一样的人,见的多了,很多看法自然就变了。 可林有志心里的学手艺跟林雨桃心里的学手艺压根就不一样,林有志认为学手艺就是找个收学徒的地方,只要人可靠,学一段时间就回来。林雨桃认为的学手艺是送她去上学。 这俩人要达成一致,林雨桐认为且有的磨呢。林雨桐得先找林雨桃问清楚,“你到底找谁跟你一块干的!你干的这个事还有谁知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5)二更 重启时光(27) 金保国在家里躺着,边上站着杨碗花。 杨碗花手里拿着一摞子钱,“这个钱……我想把那边隔壁的也买下来,你看成吗?金凤就那条件,想找个好对象不容易。难得孩子看上,我看王家那孩子也挺好的……” “出去!”不等说完,金保国就翻身脸朝里,不爱听她絮叨。 “保国!”杨碗花往前凑了凑,“咋还生气着呢?”她急忙道,“这不是一万五,我这是把我这几年攒下来的钱都拿出来了,我知道那边得另外盖……但这不是金凤大嘛。嗣业小点,又刚工作,这结婚的事也没那么着急。现在买院子盖房装修,完全来得及。我这也是想把金凤一次给安排到位的,其他的我都再不管了,她自己过她自己的日子去就行了。你想啊,我咋可能心里偏着金凤,不偏着你跟俩儿子嘛……”说着,把钱放在边上的茶几上,先是蹲下来摇了摇金保国的裤管,“那要不然,你想怎么着?我给你跪下呀!” 金保国就想清静清静,他蹭的坐起来,才要说话,电话响了,一看号码,金保国对着电话又扬起爽朗的声音,“怎么样老李,给办了吗?” “办了办了!写了个保证,也没罚款。”那边的声音透着笑意,“我得谢谢你老哥,你看这……麻烦孩子了。” “嗐!”金保国嘴上应和着,“他也就是个孩子……” “可孩子也长大了,你们家怕是喜事快来了。我跟你说啊金哥,大侄儿结婚的时候那一定得跟我说……不然真跟你急……” 金保国愣了一下,“年龄是到了,可这也得有对象呀!”他是对大儿子有期许的,想着自己帮不上啥忙,儿子要是找个得力的老丈人拉拔,这不就不一样了嘛。 “有了有了!”这人在电话就道,“我瞅见了,绝对是搞对象。人家那姑娘瞧着穿的也洋气,人也开放。怕不是谈了个大城市的姑娘。” 金保国一下子给坐直了,“是吗?没跟家里说呀!那啥……人家姑娘来县城了呀!” 那可不! 那边其实没看见脸,但看那穿着打扮,跟小县城里的姑娘不一样。在小县城,可没姑娘敢这么着大大方方的抱着对象的。但是省城很常见呀,他在省城老能见到,比金家这大儿子谈的对象还开放的都见过。人家那搂搂抱抱的,都是很正常的。 金保国听的一愣一愣的,“成成成!我得问问这小子……好好好!定了肯定请啊!没问题!”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杨碗花蹭的一下起来了,“儿子谈对象了?还是省城的?听那意思家庭条件挺好的呀……” 金保国没搭理,翻手机正说给儿子打过去呢,结果儿子的电话先进来了。 四爷就是告诉家里一声,今儿不回家,“……去省城一趟,大概三五天,赶上班的时候就回来了。” 还真去省城呀! 金保国‘哦哦哦’,怕是送人家姑娘去的,这会子两人一定在一块,当着人家的面再问什么好像就不合适了。他也忍着没问,只轻声细语的叮嘱,“那你开车要小心……”想想,儿子也没啥钱呀!他立马就道,“那个……你的银行卡带着没?” “带着呢?怎么了?”四爷就问,以为家里是需要钱。 结果那边说,“你在家不是存了一笔钱吗?我给你转银行卡上。”给儿子打点钱,怕谈对象花销不够。但人家姑娘在边上,不能叫人家觉得自家儿子没本事呀。还得说这钱是儿子自己的。 四爷没原主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一笔钱。他含混的应了一声,“我知道。还有事吗?” 金保国才想起来儿子开了一辆破车。他忙道,“你顺道去看看车……要是有合适的,就买一辆。钱我给你转过去……”新夏利也才三万上下的样子。主要就是叫人家省城的姑娘看看家里的财力。 四爷当金保国想买车,今年确实是挣了不少,但这一买车,估计买院子盖房子就有点紧张了。他先应着,“成!我看到合适的就买了。” 这才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杨碗花就讪讪的,儿子有对象了,结果院子成了闺女的了。她忙道,“要不先把那边给嗣业用着……” 金保国没搭理,直接起身往出走,得去打听打听,怎么跟身在隔壁的邻居联系,这院子还是得赶紧敲定下来的。 杨碗花只恨攒着的钱少,要是钱再多点,直接给大儿子在县城买个院子了。家里这会子除了老太太没别人,闺女上她大姨家躲风头去了,不在。小儿子又出去不知道干啥去了,那是三五天不回来都不奇怪的。男人也出门了,去哪儿也没交代。大儿子奔着省城去了!只老太太的在家……她眼珠子转了转,奔着老太太去了,手里还拿着那个钱。 老太太看电视呢,对着电视眯着眼,边上放着槽子糕,吃着喝着看着电视。她过去坐在老太太的边上,“妈,这钱您帮着收着……” 老太太从电视上挪开眼,扫了一眼那钱,心里知道,这回杨碗花真怕了,把当家这些年攒下的私房一下子都拿出来了,“给我干啥呀?”她故意的问。肯定是儿子没给她好脸。 杨碗花低声道,“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当年也是为了孩子……寡妇人家带着孩子难呀……” 老太太就是寡妇!年纪轻轻守寡拉拔了四个孩子,她对寡妇有同情心。 杨碗花就继续道,“都是为了金凤。我不如您刚强,您是为了孩子,一辈子硬撑着,我是没出息的,但也是为了叫金凤过上好日子的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以后得靠儿子,我能偏心谁心里能没数吗?这不是想着嗣业的婚事不能急。现在好歹是公家的人了,那咱这娶媳妇,那可得好好挑。我是想着金凤有铺子,也给了她一碗饭,嫁出去我就不挂念了吗?我是想着再另外把另一边隔壁的房买了,这不是时间上来得及吗?这钱……足够另外买另外盖了。但我寻思着,嗣业现在谈的对象是省城的,条件还可好了。咱家最不济,是不是得在县城给嗣业买个院子……您先收着这个钱……我回头就找我姐借去,再借点就够了。您放心,一准不耽搁孩子结婚。” 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这是儿媳妇瞄上自己手里攒着的那点钱了,想趁机把那钱掏出来买房子。给孙子买房子该不该?应该! 但是我的钱我自己给我孙子去,那时候我孙子承我这个做奶奶的情。我干嘛给你叫你倒手! 她假装听不懂儿媳妇的意思,直接将杨碗花拿来的钱给收了,“谈了省城的对象,在县城买什么房子?等孩子回来,问问孩子的意思再说。要是需要在省城买,不够的花,你再跟你姐姐借。” 杨碗花目瞪口呆,从里面出来掏了掏口袋,剩下不到一百块钱的零钱。家里的银行卡存折这些,密码她都不知道的。日常开销之前是男人给的,花不完她自己就攒着。如今……什么意思呀?还成了有苦没法说了。 那边四爷和林雨桐并不知道人家偏到哪里去了,等林有志打电话问桐桐在哪的时候,四爷就把桐桐放在车站门口,他先去省城。 林雨桐跟林有志汇合往家赶,到家的时候林家大房还在呢。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高声说话的声音。反正就是等着林有志回来,一起去王家。 “咱不掺和,马上去省城。”林雨桐说着就低声跟林有志道,“先把房子给敲定下来。您想啊,金家那边要陪嫁房子给闺女,人家俩儿子,会不会想着把这边邻居也买下来,将来三个孩子挨着住。”就跟林家把(看书就去w-)斜对面的院子买下来,林有强住是一样的,总想着相互照应。 还真有可能! 林有志没那么大的人际交往,金保国几个电话能打听的事,他得亲自上门。怕真给那边捷足先登了,他半点不犹豫,“成,叫你妈和桥桥,说走就能走。” 可这要是马上走了却不给家里有个过得去的理由,就把林家大房彻底得罪了,林雨桐一进门就喊卢淑琴,“妈,赶紧收拾东西。人家已经开始报名了,再不去就晚了。” 卢淑琴当真了,“那你们不该回来的。在县城你们直接走,打个电话我跟桥桥随后就到。” 林雨桐哄她,“我的身份证学生证都在家呢,没有这个不行的。要不然早走了。” 说着话,乱哄哄的就开始收拾。都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前后十分钟,一家子出了门了。 林雨桃嘀咕,“不是放假吗?报什么名呀!” 老太太心里清楚,这怕是老二不愿意跟着老大去。 老头儿就说林雨桃,“你知道什么呀?国庆……该上班不都还都上班着呢。照你这么说,都放假了,那这么大的国家那么多的事,这都得停摆呀!” 傻不傻!会不会说话! 哪头亲都分不出来! 不知道啥时候起,这孩子跟老大家这边走的这么近乎呢,啥事都跟着掺和。连一步近两步远的道理都不明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6)三更 重启时光(44) 得罪人吗? 话是突然问的, 但拿出来的苹果却是早就准备好的。 要么,就是人家上面什么都知道,这才把道具都准备好了, 等着你们给递个话把呢。要么, 就是这姑娘早就知道她要被拎出来当点炮的人,所以, 也早就准备好了。 但她才多大年纪?打扮的再老成, 也还是那张显得过分年轻的脸。 因此, 站了这么多的人,都以为是黄爱华授意的,这姑娘不过是个被拎出来点炮的那把火。 但只有黄爱华知道,她什么也没说。 真就是这姑娘提前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手里左一个苹果, 右一个苹果,然后拿出色泽更好的这个, “这个什么价钱?” “应季的时候, 七八毛, 八|九毛,这是地头的收购价。”林雨桐就道,“到了现在,储藏到年节跟前,就得一块一二, 一块三四这样的价格, 等过了年,开春了果子基本没有了。价格得在一块五六,品相好的价格更高些。” 黄爱华又拿了当地的, “这个呢?” “应季的三四毛的有,着急卖不出去的时候两三毛也有人抢着卖。”林雨桐叹气, “你不卖,有人卖,市场行情被农民自己给搅乱了。便是山南,只怕也咱们对这边怨声载道,这边的价压得低了,他们那边就卖不上价钱。应季就没那么好卖,走储藏的路子也是人家不得已的选择。” 这个真不是政|府说能管就能管的,市场这东西,它有它的规律。 这倒是说的是实在话。 黄爱华就叫了承包果园的老板过来说话,“没关系,咱们有什么说什么。目的还是解决问题嘛。”然后跟后面跟随的一圈人道,“这没什么可避讳的,大部分也不是你们的过失,这个咱们小林最知道了。” 这话就是给林雨桐回护了,她说了实话,但是背后也说了不少好话。 林雨桐就接茬,然后苦笑道,“大家都盼着过好日子,听说南山人家靠着苹果赚钱了,咱们当地头脑灵活的人就学人家,也确实赚钱了。然后第二年一个村的都跟这一户学,那时候咱们当地没什么水果,一个村的货当地就能销完了。因此,一个村的就都赚了。大家发现人家一个村的都成了万元户了,于是,家家户户的都开始学。转两年再看,规模就大到叫人惊讶。既不能拦着大家,毕竟各自有在自家的田地上种庄稼的自由,选择种什么,只要不违法,谁也没法干涉。便是讲道理,他们的道理永远比你多。你跟他讲市场规律,他跟你讲实际的例子……这是非在市场的大江大河了撞了南墙不回回头的!” 算是给当地的领导讲了一句公道话。 这也不是县上推广的,完全是自发形成的。成了这样,县上怎么办?能让砍了吗?栽树养树至少得三年。三年零星挂果,四年才算是树长成了。这三四年里,不仅没有收入,还得不停的往里投资,好不容易树养成了,之前拉的饥荒还没还上呢,你说砍树? 没这么办事的! 所以,就是烂了,当地能做的,也就是把这个底都兜住了。若不然呢? 难不就难在这里嘛。科学的道理谁都懂,可事要是都按照科学理论那一套去办,那就真简单了。 帮上面敲下面,又帮下面跟上面说为难的地方。 为啥为难?不还是因为秉持着公心吗?不切实的想到小老百姓这些难处,能这么做呢?至少,没有一拍屁股就瞎做决定,而是审慎的在尝试着用别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便是没有大功,但这不算是错了。 老祁跟在后面都松了一口气,也就她能这么直白的将这些东西摆在了明面上。要是跟领导直接这么回答,那么便有了狡辩推卸的嫌疑。但这话叫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说出来,效果最好。以为她会得罪人的,但这孩子就是有能耐用事实为两边说话。 各有各的道理,剩下的就是已经形成的局面,该怎么解开这个局。 黄爱华点头,看向这承包老板,“咱们这位小林……说的对不?” 对! 事实上就是这么一码子事,“大家都奔着挣钱去的。这市场行情好的时候,烂果子也能卖出好价钱。市场行情不好的时候,好果子烂到地里也没人要。咱们也不懂市场,反正就是年年种。今年收了,明年又不收了。反正农民嘛,就是靠天吃饭。真收成不好了,也只能说是年景不好……” 怨人家政府干啥呀? 黄爱华就细问,“那什么时候算是行情好的时候?” 这老板就道,“有一年,山南赶上果树开花坐果的时候,一场霜冻……哎呦,基本绝收了。那一年咱们县的果子,那都抢着要的。往年没人要的次果,那一年都能卖三两毛一斤。” 这就是市场规律了,需求大于供给了嘛。 黄爱华就看林雨桐,“你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你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你们当地的领导也都在,咱们就在地头,畅所欲言。其实比起他们坐办公室的,你们才更有发言权。” 说的是包地老板和林雨桐,以及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 但这么多人乌糟糟的说话,也听不清楚,可大家想表达的大致意思,还是传递出来了,那就是:要是叫大家砍树,这绝对不行。 有这树,大家好歹有收入。要是没这树,那种啥?要是种棉花种小麦的能挣钱,大家为啥要改种果树呢?再说了,你们能保证种什么东西一定挣钱吗?若是砍了树,在有新的收入来源之前,大家这日子怎么过? 看!现实遇到的问题真不是只将科学那一套就能解决的。 这么吵嚷也不是事,林雨桐就先扬声问,“我记得早几年,咱们当地的谁家的果园子里都有几种杂果,各家都有,对?” 对! 这老板就道,“其实那果子好吃,酸甜口的,熟的也早。我家原来有几十棵那样的树,可这果子没人要呀!一年有那么一两个收杂果的,这家一点那家一点,客商当天想凑一车都费尽。后来都给嫁接了,我家现在只剩下两棵,是为了自家吃的。” 林雨桐就道,“咱们的品质不如人家,那就不能跟人家同时期成熟上市。这好的跟坏的摆在了一起,大家自然就奔着那品质好的去了。咱们县的苹果,多是走低端市场……全国各地,跟咱们县情况一样的只怕还有不少。如果这方面比不过,那我们是不是不要跟人家放在一起这么比。咱们打个时间差,他们选的品种在九月十月这个点成熟,咱们是不是能在之前抢占市场,打早熟这张牌呢?” 这老板就道:“不是不行,就是每种果子它优劣不同。口感好的这种,一成熟就绵软。说熟好了再采摘?可熟好了,不等运到地方,果子就烂了。客商赔了,就不愿意要这种果子了。要想运到保证不烂,那就是不等成熟就摘,然后路上捂着,这又影响口感。市场不认可!而且,这东西没法储存!不像是晚熟的品种,留到第二年还能卖。这个就是当季的,咱们也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林雨桐点头,这她哪里不知道?不过是抛砖引玉,这才是正常的讨论事情的样子。只一味的反应问题,扔问题过来,可不跟土地打交道的人,又怎么敢轻易的下这样大的决定。 这不,这就引出了又一个问题――运输和储藏。 这种果子不是不行,如果采摘收购上来之后,直接上冷库储藏,甚至小批量的走空运,其实是完全可以的。 “早熟的果子不是一哄而上都熟了,它有一段时间的成熟期。咱们拣先熟的,比如挂色的这种……每家每户每天的量也就那么些,各家的客商可能一天都凑不齐一车的货,但只要他们能赚钱,他们就会想他们的办法……” 这老板摇头,“那这成本……到了市场上得多贵?好几块钱一斤的苹果?谁吃呀?” 林雨桐就笑,你觉得没人买,那是因为当地的收入所限。但大城市,尤其是南方新兴城市,是消费的起的。要是品质再好点,出口也是一条路子。 黄爱华跟着也笑,这是基于不能砍树之后提出的一个思路。但这也给当地有关部门提出了要求,比如,引进新品种,引导大家更新换代,然后帮着推介新品种,招商收购。甚至牵扯到了换品种之后的技术管理,包括新品种带来的仓储问题,冷库需要建设,运输需要跟的上,这又牵扯到修路……这其实是一些系列的问题。 可要不然,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嫁接这东西,可以逐步的替换,今年换三分之一,明年再换三分之一。可以挑选小年的果树先换,这就能最大的保证不减产,大致不影响大家收入的情况下,平稳的实现更新换代。 谁还能有更好的法子? 今天的视察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回到县城,只吃了一顿工作餐,然后赶在晚上还得回去。 眼看就过年了,再有工作安排,那也是年后了。林雨桐心说,今年好歹安稳的就算过去了。 结果转天,送走了青阳市过来汇报的领导之后,黄爱华叫自己去办公室。 她带着本,看还有什么安排没有,好随手记的。 结果黄爱华看着林雨桐就笑,把林雨桐笑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脸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黄爱华几乎是笑难自抑,“你知道人家今儿除了来汇报工作,还来干嘛来的?” 干嘛? 申请资金?这也不干我的事呀。 黄爱华又笑,“来跟我要人的!说想从我这里借个人!” 借个人? 谁? 林雨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黄爱华便笑,“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叫人怎么说?自己扔了个雷,但确实是一条可行性比较高的路子,但对方人家跑来借人,大有‘你给的路子你试着走走’的意思。 这个……要是干成了,是人家大胆敢用人。不成,好像也没啥过错。当然了,谁都不会把这些往不成的想。 但是,“我才入职半年,从部里到省里,这完了又去市里……”人都没认全呢,转脸继续往下走。干什么呀这是? 结果人家领导不笑了,“不是市里!要下去,就去乡镇挂职,去村里蹲点去。敢不敢?” 您这是认真的? 我像是开玩笑吗? 林雨桐一下子就认真起来了,这个变故太突然了。 人家就问:“不是要干事吗?基层的事就是大事中的大事,贫不脱,你之前所说的社会弊端就永远不会清除。你要知道,贫是百病的根源。”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 不是不敢,只是觉得……我怎么不管怎么扑腾,都是往下掉的呢。 我以为就这个岗位上过渡一两年,然后去我想去的部门。不太忙,又能干点想做的事,这就挺好的。等四爷到了省城,我们俩优哉游哉的过我们的日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好。结果呢? 我现在能不应吗? 不应……那之前说的干活干事的那一套就是说出来敷衍人的。 这就是个没法选择的选择。 当然了,这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是这样的。但从所处的位置出发,应该是领导要搞试点。要革新农业,就得先拿个例子出来。之前下去了一趟,找了人家的问题,提出了解决办法,但对方却跟她要解决问题的人。 这是将了一军呀! 说到头,这是个不能拒绝的环扣。 好处嘛,也不是没有。比如,从部里直接下基层,而且是最基层。只这一点,试用期就能提前结束。不仅能结束,从科员到副科估计能轻易的跳过去。 芝麻绿豆官在上面那啥也不是,但在小地方,大小是个人物。 林雨桐的面色也慢慢的严肃起来,“不是不敢,是太突然,从来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不过,既然这个难题又扔回来了,那就得接着。所以,我去!” 很好!看明白里面的意思就行。 “为了你好工作的,你回原籍。”显然对方已经想好了,“关系还挂在部里,借调省里,又去乡镇挂职……” 别看这一串东西,这至少能保证在下面不被人小看了去,也意味着永远有高处可以退。这就是怕自己有后顾之忧。 “你随时能向我汇报工作,想回来我这里的办公室随你进出。”说着还问道,“你得考虑一下,你现在的职位叫谁来替代合适。” 把身边工作人员的决定权给了她。 好的!叫我想想! 一点考虑的时间都没给,说定就定下来了。要出去的时候,对方又在身后说了一句:“好好干,我对你寄予厚望。” 这话――林雨桐信! 专门借调自己下来,不是关键时候拿来堵窟窿的。她是真想试试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真能解决问题。 怕自己心里带了情绪。 出来之后,不停的在摆弄办公桌的东西,该贴标签的时候贴标签,这是准备跟人交接的时候好交接的。 可这选谁来交接呢? 要选一个跟原单位牵扯少的,林雨桐知道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古柏,一个是冷寒。 冷寒八面玲珑,会处事,跟谁都能结交。本该是长处,可正因为来了不短的时间了,他的交往太过繁杂,反而是不合适了。 这个古柏……自身性格的原因,属于苦干型的。至于能力如何,林雨桐还真不知道。但这样一个性格的人还能被下面举荐上来,他身上肯定有过人的地方。这是时间太短,她没有更多的了解而已。 鉴于年后估计要交接,她晚上抽空就去找古柏。从办公室出来已经很晚了,结果在古柏和司机们所在的那个小会议室,还是见到了古柏。他一个人对着电脑正敲敲打打的不知道在写什么。她敲了敲门,“还没下班?” 古柏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是!”然后问说,“找冷寒吗?我给他打个电话。” 林雨桐摆手,“不是!我来找你的。” 古柏又愣了一下,然后利索的起身,“快进来。”他将自己的办公椅让给林雨桐坐,转身去倒水。 林雨桐没拦着,反而看他电脑上写的东西。 这是写汇报材料呢,科室的汇报材料,确实是好笔头。而且,他从下面借调上来的时间应该不久,但却没有看问题只看局部不统观全局的毛病。这证明他聪明且内秀。 交际少,话少,嘴严,偏心里什么都清楚。 古柏把水递过去,“是有什么材料整理不过来吗?你拿给我看看……” 林雨桐接了水,把边上的另一个办公椅转了方向,“你先坐,不是材料的事。” 古柏坐下,没有先问,只看林雨桐,目带询问。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好似拿不定主意一样,良久才道:“我应该会被调整职务……” 古柏眉头一皱,“不应该呀!”能带下来,必然是很需要的。这种关系比寻常更亲近,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调整?不合常理! 可她调整了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总不能是看上自己。 才这么想完,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怎么就不能是看上自己?调整职务,就意味着得有人来替代她。 古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目光灼灼,但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像是在问:是我想的这样吗? 林雨桐很坦诚,“我其实对你不算了解。” 但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我。古柏的手在裤腿上搓了一下,将手心里的汗擦掉,这才道:“……我的情况不复杂。我是青阳人,家在农村。我没有父母,打小是被祖父养大了。上大学的时候,祖父的身体就不好,我没有上更好的大学,选了青阳的师范学院读的大学。本来想教书的,但你也知道下面的情况,有时候幼师进修一两年拿个文凭,就能教小学甚至中学,但正经科班毕业的……难。祖父呢,又一直认为我这性格要是没个铁饭碗得饿死,于是我考了市里的公务员。笔试第一,没被筛下来……后来写材料还写的不错,就借调上来了。在借调之前,我祖父过世了,市里(醋溜文学-首发)我也没什么亲眷,干脆就来了。在哪里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能考出来,且借调上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木讷的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借调尤其是往高处借调,在下面很多人看来是个机会。争取的人很多,他却脱颖而出了。 这就不是个笨人。 他跟冷寒关系好,单位的什么事都知道,却从来不多话。他学不来冷寒那一套,就从始至终就踏实勤恳,不管谁的活,不管什么活,他都干。或许提起他的不多,好似没有交好很多人,但没人觉得他不好。谁提起他都会说一声肯干。关键是,很多活重要的工作他都参与了,他都经手了,然后慢慢的就会发现,科室里估计难离开他了。 两人聊了得有两小时,这位平时不说话,但不是说不会说话。相反,他想说或是有必要说的时候,他也能滔滔不绝。 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非常干脆的,第二天一早,她就跟黄爱华说这个古柏的事。 事情说的详细,黄爱华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人选听起来很靠谱。 林雨桐接着就道,“要不然这么着,我先请个急事假。叫他替代我几天试试……” 意思是眼看过年了,明年调动下来了……要是古柏行,他接任也顺手更顺理成章。要是古柏不行,反正从年前到年后,还有一段时间慢慢物色,倒也不急。 这其实是为古柏以后好做人的,找了个理由。 当然不止是如此,林雨桐也想找点空闲,找个时间,好好的捋一捋。 领导很仁慈的批假了,然后林雨桐以自己的名义找冯主任去借古柏,“家里有事,年前领导这边也不忙,叫个人过去替我支应着。” 反正古柏一直是机动人员,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这事背后的那些事,古柏当然不会跟谁都说。他跟林雨桐的谈话,默契的谁也没提。就是冷寒,也只字未说。这会子没人会多想,冯主任还说,“之前交给你的资料……你先放放,等那边忙完了你再整理也可以,不着急。” 盖因林雨桐这个来的突然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会走的也那么突然。 跟古柏交接,林雨桐说的事无巨细,包括黄爱华胃不好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那种药茶,快完的时候要提前说一声,等等等等。没有一点藏私的地方。 交接好了,古柏很郑重的跟林雨桐握手,“遇到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帮,帮不了的我想法子也会帮。这话放在这里,这辈子只要我活着――就作数!” 好! 然后林雨桐低调的,包里塞着为数不多的私人用品,又出来了。 站在巍峨的大楼下面,回身朝上看去,心情都不是用‘复杂’二字能说的清楚的。 昨晚上告诉四爷,四爷今儿就开车过来了。他在车上看见桐桐臊眉耷眼,溜溜达达的往出走,要是后面有个尾巴,她那尾巴一定是连夹带耷拉。 就这么往车上一坐,仰着头一脸求安慰的样子。 四爷就笑,“扑腾呗!这不又回原点了吗?” 林雨桐就看他,“那怎么个意思?咱们现在陷入这个怪圈是出不去了还是怎么着呀?” 你就是少个平常心。 但也不是说在这个怪圈里出不去了,你这一圈转的,其实颇有成效。你要在当地,一开始就想干这个干那个,谁搭理你?但你从上面下来,那是带着任务来的……高大上的地方还是会叫下面心存敬畏的。 你其实是着急忙活的先把往上走的路走通了,然后才回来,认真的爬台阶……这么做,也挺好呀! “别想了,过年!等过了年,再说过了年的事。”四爷这么安慰着,但林雨桐并没有被安慰到,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像是在看笑话。 两人在年前在省城晃悠了两天,买了些东西这就能回家了。可回去还不能同路,开车进了县城了,然后林雨桐从车上下来,再坐出租回镇上。 车一停在门口,好些在门口晒太阳的人就打招呼,“哎呀!看看这谁回来了?咱们的大干部回来了!” 林雨桐:“……”我差点以为你是故意挤兑我的。 这么多热情的人,这个夸那个夸的,那边杨碗花白眼一翻撇撇嘴,家里去了。 现在谁不说林家门里飞出个金凤凰,呵!有什么了不起?我儿子的对象也在大衙门里。 当然了,她翻她的白眼,林雨桐懒的搭理她。进了家门,家里还真挺忙的。卢淑琴是接了不少订单,但艺术品就是讲究个独特性。你要是千篇一律的样子,也就不稀罕了。因此,很多细碎的活都是林有志干的,桥桥回来桥桥也搭把手。年前了,家家都割肉过年,林有志这生意就暂停了,都在家忙这个呢。 之前桥桥还说,“我姐估计今年难回来。你看那新闻上,大家都能过年,就是领导过不好年。到处慰问去呢,我姐等跟着的。” 谁知道这话早上才说的,中午人就到家了。 这是咋的了? “一直没休假,赶上过年,连着一起休了。”提前没法说呀,到了坎节上再说。 家里就真当是这样,可高兴了。林有志急忙起身,“我再买个猪头去,桐桐就爱吃猪头肉。” 然后起身就要走,卢淑琴赶紧拦了,“先给孩子把炉子升起来,她那边屋子太冰了。” 对对对! 林有志利索的走了,卢淑琴放下手里的活,“能歇几天?过了年大年初七就走?” 差不多。 初七得先去,手续下来估计也得几天。 卢淑琴就絮絮叨叨的说最近家里的事,“你小姨那边……带着她小姑子两口子都来了。拿了不少的东西。东西不收,又是亲戚。收了,我跟你爸搁在心里老不得劲。” 没事!很快就没人送了。她嘴上应付:“今年过年给我小姨那边多带点,叫我姨夫帮着转交了就行。我姨夫是聪明人,这带的一多就知道啥意思了。亲戚间走动,礼尚往来的不好拒绝这个行,要真有啥事,咱确实没这能力。” 那是! 这话卢淑琴不提了,说起了家里的事,“桃桃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对象。唐虎那边呢,她找了两回,大概人家心里不乐意,到现在也没个说法。家里的果园子眼看是要慌了,总不好叫老爷子种。不行今年就包出去……” 可别! 别人家的地我不敢动,用自家的可以做试验田的嘛。再说了,不用林有志干活,雇人也都干出来了。 只是到底换啥品种,等上任之后去农科院或是哪个农业大学问问,他们是有育苗基地的。 因此只道:“这个不急,哪怕放着呢。现在果子都不卖钱,谁还花钱承包地?” 那倒也是。 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叫林雨桐一直绷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没等吃完饭呢,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累人的呀。 一觉到晚上八点多,起来才吃的饭。明亮的灯光,闪着昏黄火光的火炉,热腾腾的饭菜,灯下一直忙着干活的夫妻,挂着耳机听外语,顺便打杂的少年,冬日的夜晚一下子变的暖了起来。 塞了一肚子的吃的,她一边看新闻频道,一边给四爷发短信,嘴上还不停的应付家人的问话。 她惬意了,四爷却忙着呢。 年前了,偷盗抢|劫案高发期。有钱的过年,没钱过年的想法子不也得过年吗?能借的借钱,借不来的,偏还胆大的,可不就去偷去抢吗? 这家丢了摩托车了,那家丢了电视了,当然了,这归派出所管。 但是,要有恶性的呢?老太太耳朵上挂个金耳环,被骑摩托车的两小伙子直接拽的耳朵都撕裂了。这边的案子还没破呢,那边乡镇又出了一个,这个严重了,抢的时候把老太太给带倒了,年纪大的人,这一摔,坏了,当时就没起来。等路过的人帮着送到医院,人都咽气了。 还想回来过年,想啥美事呢? 可这大冷天的,你跟着跑呀。 我跟着跑什么呀?交通监控,现在县上没几个能弄这玩意的。我在办公室弄这个呢。有人盯着看,但我不能离开。 完蛋犊子,这回来了也不能见面,“咱不能换个能见面的工作吗?” 能!能!特别能!但你这一年几跳的,我可着哪边用劲呀?别不讲理!等着,等这次你这调动下来,估计几年内你大动不了。到那时候我再调动也不迟。 林雨桐真就安心的在家,很多电话还是会打到自己这里,沟通一些事情。然后她再跟古柏沟通,总的来说,古柏还干的不错。 大过年的,走亲戚这个林雨桐象征的走了几个,就又鸟悄的猫着了。 直到大年初六,她才往省城去,然后见了黄爱华。 黄爱华一脸的笑意,“这个年过的怎么样?” “石头没落下,心不踏实。”林雨桐实话实说,“脑子里琢磨的还是这件事。” 琢磨就对了!心里不停的琢磨,这证明你是真的认真想干事的。 “过来坐。”黄爱华拍了拍边上的沙发,“我还怕你为此带了情绪,现在看,还是小看了你。” “我更了解当地的情况。别的事情我也不插手,我的组织关系在上不在下,到了下面,我遇到的掣肘会小很多,这有利于尽快的解决问题,您心里考虑的事情我都明白。” 黄爱华点头,正是这个话。她不免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句:“找到突破口了吗?” 叫人家换品种人家就换?这种事,不见效果――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林雨桐只说了一句:“解决这事,功夫不在题内。” 哦? 说说。 “许多人不是不想换,而是不敢换。”林雨桐就道,“没有收入来源,就永远有顾忌。我想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先找到一份保障基本生活来源的事……我给不了他们胆气,但挣回来的钱可以,拓宽挣钱的渠道可以……” 先抓肚皮子,再考虑之后的问题。站在高出考虑问题,得高屋建瓴。但在下面办事,就是得从实际着手。 黄爱华彻底放心了,“去,到了年底,我亲自去验收你的工作。” 然后,bia叽!飞上枝头的金凤凰又回到草窝窝里了。消息就跟长了飞毛腿似得,飞的到处都是。有人觉得这多好的机会呀,有些人半辈子没有跨不过去的那道坎,她就这么给跨过去了。有些人又觉得,下来容易上去难。好容易上去了,这又作死的跑下来,真打算扎根呀,并不看好。 卢淑琴都打电话过来了,“你是干啥事了?还是得罪啥人了?你小姨打电话过来……” 回去说!回去再说! 她现在拉着四爷的手不撒开,“跟我去。” 不去! “回去我给你弄一辆车。”四爷拽着她往车上塞,这会子她脑子不知道怎么琢磨的,死拉着他得去二手的摩托车市场,她要买辆二手的摩托车! 干嘛呀?以后骑着破摩托车满世界溜达去呀? 能不给我丢人吗?咱能不这么转着圈丢人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7)一更 重启时光(107) 一个小县城, 这都多少年没动过qiang了。北广场属于大家休闲娱乐的地方,早晚都有广场舞,摆摊的从早到晚都有。这么一个热闹的地段, 又是疏散人员, 又是qiang响的,这事转脸就传的到处都是。 钱果果正跟县城的朋友聊呢, “是不是真的?咱们这儿的治安挺好的……我大伯子是警察……但这不是进修去了吗?我哪里有啥内幕呀?你认识的人多, 打听呗……” “果果!钱果果!”那边的声儿都变了, “不是――你婆婆从里面被抬出来了……” “你婆婆才被抬出来了!”什么毛病这是。虽然不待见自家婆婆,但也不带这么咒人的。 “真的!”那边的声音带着尖利,“救护车就在这边的路口停着,我紧挨着救护车在车里, 车窗开着,离我拢共也就那么几米的距离, 我看的真真的!” 我靠! 钱果果吓了一跳, “你要是敢吓唬我, 我跟你,咱俩没完。” 结果那边又尖叫一声,“你那个当官的妯娌抱着个孩子从里面也出来了……” 抱着个孩子? 钱果果脸都变了颜色,“今儿周几了?” “周三!”那边说。“那没事,我大侄子在幼儿园呢, 那孩子多大?”钱果果忙问。 “看不见脸, 看那身形,跟我外甥女都差不多大小,我外甥女六岁了……好像抱着孩子上车了……” 那就不对!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出事了人家爹妈得在外面等着的。嫂子可能是因为杨碗花去的, 但是孩子没法解释呀! 怎么都扎堆了! 钱果果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抖着手给金嗣明打电话, 把事情说了,“要不你给哥打个电话?还是咱们直接去?” 金嗣明想骂一句神经病,但想着这种事她朋友也不敢胡说,无风也不起浪,出现在那地方……便是没事,那也得问问呀,“你等一下,我给妈打个电话……” 结果打过去是护士接的,说是人在救护车上,马上到医院了,请家属马上来一下。 杨碗花是清醒的,这会子吓的哭不出来了,一听见小儿子的声音,才活过来似得,“赶紧的,蛋蛋丢了!蛋蛋丢了!” 金嗣明手机都拿不住了,“我马上来!我马上来!” “赶紧通知你爸!” 这种事敢瞒吗? 两口子开车停到厂门口才叫的金保国,主要是怕打电话了他自己开车走,人一着急容易出事。两人不知道孩子的具体情况,杨碗花口口声声的说蛋蛋丢了,但是钱果果的朋友又看见林雨桐抱个孩子上了车,不过没看清孩子的脸,也不敢说一定没事。 人到车上了,才缓缓的把道听途说来的说了:“给我哥打电话没人接,给我嫂子打电话,也没人接……” 金保国就赶紧用自己的手机打,但是电话还是没人接。 没人接是因为这会子得做笔录,把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的。这个得每个在场的人,甚至看到情况的人都要做,要把每个环节对对上,严丝合缝才行。包括调来的狙|击|手。 林雨桐做的很多动作,都是看在对方眼里了,但因为距离远,只能看到大概,因此上,很对细微的表情除了四爷是没人能捕捉到的。 而大家了,对林雨桐的印象本来就是强势的,冷静的,有头脑的,好似专门找那样的签字进去当工作,也不是多出奇的事情。反倒是帮着把里面的其他客人给疏散出来了,大胆冷静已经远超很多人。 她把事情说完,就看到不停响的电话,林雨桐这边是很多个慰问的电话,应该是都听说了,然后打电话来问问,关心一下。 四爷那边也有很多慰问的,但主要是金保国打进来的。林雨桐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因为四爷直接开qiang了,这个过程更要详细。并且之后得做心理测试。毕竟从金嗣业原身的履历看,他并没有相关的经历。站岗礼仪兵,有不是特种兵,对?大家也都是有这方面的顾虑的。 因此,至少今儿,四爷是绝对没空的。 林雨桐把电话接起来,金保国的声音跟开炮似得,“孩子呢?你们两口子怎么看孩子的?” “没事,孩子好着呢。”林雨桐朝金泽招手,这小子在这边的办公室玩的可好了。桌上一堆平时不让他碰的零食,结果今儿因为他的英勇表现,这么些个叔叔阿姨都是自掏腰包,给他买的摆了一下一桌子,要不是平时的教养好,恨不能上桌子上做零食堆里。这会子正啃薯片对着电脑看猪猪侠呢。 一个人在那儿就是一台戏,手舞足蹈的,“五灵威力,变身!” 然而,并没有变! 这小子撇撇嘴,大概觉得薯片瞬间都不香了,一听见妈妈对着电话叫‘爸爸’,他的脑袋瞬间就扭过去了,跑到妈妈跟前,低声问,“是爷爷还是姥爷?” “你爷爷!”林雨桐把电话递过去。 这小子可了不得了,“爷爷!我跟你说呀,今儿玩qiang战了,奶奶带我去玩的,本来说是带我看爷爷,说爷爷生病了,我还当奶奶骗我呢!没想到奶奶虽然骗我了,但是奶奶给我准备了惊喜……” 孩子兀自兴奋,可那边车的三个大人吓的变了脸色,金嗣明一脚刹车,把车先停在路边缓缓。 吓是真吓,后怕!但是孩子活蹦乱跳的,刚才杨碗花又能嚎,那至少证明人没事。 金保国到底是记挂儿子,问孙子,“你爸呢?” “我爸跟领导汇报工作呢,我妈妈也才刚出来……” 哦!只要人都没事就好! 金保国赶紧问,“你在哪,爷爷去看你!” “我在我爸单位,叔叔阿姨给我买可多吃的,夸我勇敢!我在床下面埋伏呢……” “是吗?蛋蛋最厉害……” 爷孙俩说了好一会子,直到车到了。 林雨桐带着孩子在门口等着,都上了一辆车。林雨桐的车交给小廖了,“你帮我开回去,顺便帮我请个假……” 遇到这样的事,婆婆住院了,孩子刚受了惊吓,当然得请假。 小廖忙应了,“您在家多陪孩子几天,有什么事您给我打电话。” 上了车金保国抱着孩子,孩子坐在爷爷怀里手摸着他爷爷的脸挤出各种造型,玩了没三分钟,睡着了。林雨桐这才说了事情的经过,为啥杨碗花带着孩子在那个地方,最后怎么着了,详细的qiang战这个没说,但杨碗花为啥会跳下去,这个得跟人家交代清楚,金嗣明是人家的亲儿子嘛,不能没个交代。但哪怕省略了一部分,可那种情况下,不难想象有多凶险。 金保国的脸都气的变色了,“你当时该给我打电话的,我叫她带着孩子出来见面不就啥都避开了?” 事实上你那个时间真在车间,手机响你真的听不见。昨天那么说不完全是骗杨碗花的。 金保国低头看着宝贝孙子,有怨怪学校:“交了那么些钱,孩子都看不住,是个人就能把孩子领走?” 这也就是林雨桐生气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问题。 这会子来不及说其他,医院到了。因着都知道杨碗花是谁,医院啥手续都没叫办,但还是给把各项检查该做的都给做了。 林雨桐到的时候,医院领导能到的都到了,也请了现阶段能找的专业上最好的大夫说这个情况。林雨桐一看检查数据就明白了,这一摔,杨碗花从胯骨到大腿小腿膝盖脚脖子,多处骨折损伤,关键是她骨质疏松,特别严重的骨质疏松,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些都可以治疗,比较麻烦的是,这些片子显示,她的脊椎部位长了个东西,“肿瘤?” 医生赶紧点头,“是良性的,不能说对人没影响,但影响微乎其微。” 林雨桐就没言语了,有亲儿子在,她这儿媳妇还是别说话的话。 金嗣明想说关心亲妈,但这会子都别扭。实在是,她这干的是啥事。 他看爸爸,结果金保国抱着睡着的孙子,头都没抬。 他看嫂子,嫂子的态度就是那样,你拿主意。也是!叫人家拿主意这是为难人。 他看妻子,钱果果到底不忍心他尴尬,只得道,“别管咋说,这病了还得给瞧的,看这是要手术还是咋样……” 其实手术的风险特别大,这肿瘤长的比较缓慢,用中药控制着,哪怕消不了,但这样带病,其实对人是没多大影响的。 果然,林雨桐心里才这么说了,人家大夫也是这么建议的,西药也有针对性药物,坚持吃就行。这个年纪的话,控制上二十年,那时候年岁大了,医学也更发达了,实在不行再动手术也行。至少能高质量的生活二十年。 可这事跟杨碗花一说,杨碗花不干了,说金嗣明,“我当初分给你们两口子了,现在病了,不给我瞧病,你们就是盼着我死呢。” 金嗣明能冤枉死,“那可是在身上动刀子,不是玩的?!” 杨碗花坚定的认为是小儿子两口子舍不得给她花钱,然后人家绝食了。丢人劲儿的! 金嗣明气道:“治!治!咱治还不行吗?” s:///book/10/10445/730599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8)二更 重启时光(108) 就算是跟杨碗花有啥话要说,可现在人给你往这里一躺,你说叫人怎么办?在医院说家里那点破事,是还嫌弃不够丢人是咋的?因此,林雨桐和四爷甚少露面,来了也基本没话要说。 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大家也都知道四爷和林雨桐的意思了,对这个住院的人没那么大的热情。至少作为林雨桐婆婆的杨碗花住院了,没人去看望。这跟当年在镇上的时候,一个小感冒那么多人去看,待遇截然不同。 杨碗花能不知道为啥吗?这次是真的把老大家两口子惹毛了,也差点叫两人把命给搭上。她心里愧不愧?也愧的慌。 因此,那下半身疼的呀,稍微止疼药的劲儿过去了就嚎,但就是可着金嗣明和钱果果折腾。连金保国她都不敢叫了。金保国看她的眼神她吓的很了,在枕边躺了半辈子的人,那是啥人她很清楚。这次幸好是没事,要是老大家一家三口稍微有点损伤,金保国能杀了她。 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委屈呀!这百十年都不遇的小概率事件给遇上了,你就说冤不怨?要不是碰上这个事,那你说,孩子的亲奶奶从幼儿园接了孩子,这能有多大的罪过?我也就是吓唬吓唬金保国,叫他有话当面说清楚,能把孩子咋?给孩子买了一堆吃的,稀罕的跟啥一样……再者说了,出事的时候,那两口子打的好哑谜,她是没猜着,可没猜到只能说明自己笨,自己蠢,可自己有那么坏吗?以为孩子在下面,我不也毫不犹豫的,那么高的地方我说跳就跳了,我为了谁的?还不是担心我家大金孙? 结果呢,成了这样了,好像自己有多十恶不赦一样。 她姐姐杨彩花来医院看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就是运气不好,说到底,还是命不好!” 你就是作!你都离婚了,儿子又肯供养,你老惦记你那男人有啥用呀?这次不光是金保国想杀了你,恨不能一出门叫车直接撞死你了大家都省心。就连你大儿子,你说来了几回?你那大儿媳妇就第一天露面了,迄今为止压根就没再来过,一个电话都没有。你家那小儿媳妇精明的跟鬼似得,看着老大家两口子的眼色行事呢,隔三差五的过来也是找大夫的问情况的,摆出个孝子贤孙的样子糊弄鬼呢。你小儿子直接给你找个陪护,晚上过来呆半个小时。 你说说你,一手好牌,愣是被你打的稀巴烂了。 她也劝呢,“保守治疗比较好,等这骨折好点了,能自己动了……” “那瘤子不长在谁身上谁不害怕?!”杨碗花怼她,“万一癌变了,怎么办?” 癌这东西确实是可怕,但这癌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劝不住,就这一个妹妹,也没法走了。得!留这里伺候!总比雇工强。 见了小外甥,她也说呢,“要不要找你嫂子,叫在省城找个好大夫……” 我张的了这个口吗?我嫂子到现在最多就是没搭理,这还是人家现在所在的那位位置,顾忌影响,干不出别个的事情来。换一般人试试,不把这个婆婆撕了都是人家好脾气。 现在叫自己去找人家,用人家的面子请好大夫去? 我咋那么大的脸呢?我要是去了,那边肯定会管,但我为啥要浪费我的人情呢?这根本就是拿钱能解决的事嘛! 他就跟姨妈商量:“现在要么是去省城,我请了京城的大夫,私立医院的,一台手术五万。要么在县城不动,人少受点折腾,我从省城的机场把大夫接回来,再给人家大夫加一万,直接上这边医院来……” 杨彩花觉得在县城的医院住着,借着这边的手术室,叫人家京城那边来的做手术比较好。她跟妹妹道,“省城那边的医院,好医院的病房条件一点都不好。几个病人一个病房……在县医院,别管咋说,你家大儿媳妇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看你现在住的,单间,专门的护士,随叫随到的,这待遇可不好找。你这又是得好几个月在医院养着的,条件不好你也呆不住……” 有道理! 于是,花了六万在京城一家合资医院请了据说是专家的医疗组过来,来回的机票住宿吃饭还得你们家属管。这么算下来,等杨碗花能出院,十万都打不住。 在这边做手术了,不露一面人家又得讲究。等手术开始了,四爷去露了一面。直到晚上,林雨桐开完会了,才过去转了一圈。那时候人才从手术室出来,人刚从麻醉中醒来。这种状态下,人大脑像特别活跃,不停的说话,控制不住自己,抬手就拉林雨桐,“不是成心的,我是亲奶奶,我咋会害孩子呢……” 林雨桐挣脱她的手的时候摸到她的手腕了,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手术算是成功了,东西成功的取出来了,但是损伤也造成了,几乎是永久性的。 回去之后她就跟四爷说,“以后走路离不了拐杖,走不远……在院子里转悠,自己照顾生活起居问题不大,但超过一二里路,腰上就没劲了,撑不住身体。” 这就是蹦跶不了了。杨碗花本身就是比较娇气的人,别人有点难受还能忍着,咬咬牙就过去了。这种走不了远路,就是每天动动估计腰上也不会很舒服。酸疼胀,各种的难受。她也就懒的多动了。 这么大价钱请来的大夫,人家事先也说了,东西能安全的取出来,但这种属于不需要的。可病人坚持,手术之前风险也说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手术怎么说都是成功的,我们拿钱走人就得。 钱果果差点没被烦死,手术后是各种的疼呀,杨碗花要死要活的,“你们都不管我的死活,你们都盼着我死呢!我生的都是白眼狼,王八羔子……” 照顾这边的护士私底下都嘀咕,“你说着世道咋就那么不公平呢?有那慈善老人,偏碰上的是窝囊废儿子不讲理的儿媳妇,这种不讲理的,人家那儿子也不窝囊,俩媳妇也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就这还作呢!” 骂的连钱果果也不怎么去了,只金嗣明按时打卡,四爷隔三差五的去溜一圈,倒是杨彩花照顾着。这人见了四爷可会说话了,“你妈这样,我也离不开了。干脆以后就我们姐俩过了……” 意思是要照顾杨碗花。 照顾呗,照顾你妹妹是你愿意的。还指着我多给你一份孝敬呀? 杨碗花自己入股的种植场年年有分红,要不是有这些钱打底,你也没那么积极。 金保国自始至终关于杨碗花一句都没说过,做完手术情况咋样也不问,他最近在找学校的麻烦。出了这个事,不用林雨桐去说,主管教育的领导就过问了。那边幼儿园反应特别快,把那个老师解雇了。 平时都不会出这种错的,结果那天学校不是要去省城采购园服吗?这老师就想顺便把班服买了,叫顺带一块给捎带回来。网购还不为大多数人知道的时候,大规模采购还想便宜那是没那么方便。要买东西还是要去批发市场的。 就为了省这一趟,这老师是早上临时通知家长的。很多家长都跟四爷一样,出来压根就没带那么多钱。有些老头老太太出门,最多就带了回去顺便买菜的钱。老师非得今天要,那大家就把孩子放下,然后回去取了。杨碗花就是趁着这个乱劲,这个交钱那个交钱的,孩子们还在操场上做操没人管,这边家长又散不了,老师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这忙中就出错了。当时问孩子认识接他的人不?孩子说认识,是奶奶。又问孩子,是哪种奶奶?孩子说是亲奶奶,我爸的妈妈。 这奶奶不仅交钱了,还说了,孩子的爷爷重病住院了,孩子的爸爸急着往医院去了。谁会想到就出事了呢? 其实平时可小心了,就怕有那种父母离婚的孩子,孩子跟了妈妈,怕爷爷奶奶偷着领孩子。孩子跟了爸爸,又怕姥姥姥爷过来带孩子,因此对这种单亲的孩子,老师关注的多些。金泽又不属于这个,那会子确实是太忙了,主要怕收错了钱,或是收到说不清楚是谁的钱的钱,万一是假的,老师得赔的。老师的工资就那么一点,真要出错了,工资得搭进去呀。顾着钱了,谁管孩子?就这一个疏忽,这不是点背是什么? 了解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四爷还专门查了那个老师,结果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只能是赶巧了。 孩子还是得上学,他是傻乎乎的只当是游戏,半点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上学还特高兴! 但是卢淑琴和林有志是绝对不放心了,两人暂时住过来了,林有志恨不能天天拿个马扎坐人家门口。 四爷最近关注的是谁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调阅其中的细节,可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没见什么特别的。 事情好像到这里就终止了一样,真的特别像是一起突发的偶然事件。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9)三更 重启时光(109) 这件事带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四爷立功了。持qiang悍匪被击毙,哪怕人质是自己的媳妇和亲妈,但当时能够疏散其他人质,这都是有功的。 花花轿子众人抬,看在林雨桐面上,四爷只要跟这事沾边的,都少不了一份功劳。更何况,人家真是有功劳的。当时凶险的很,稍微迟疑一下,或是打不准,那都是要人命的。 于是,四爷怎么着也能立个二等功。 没人愿意要,但确实该得,那就拿着。大家也不好意思说,立功授奖了,请客!就只打电话,约了说一起吃饭。 欧阳专门打电话:“最近有点事脱不开身,回头一定得给我补上。” 一定一定! 林雨桐问她忙什么呢,她就笑,“还是一样,找人。” 哦!那就忙。 聊了一会子闲的,两人挂了电话。 欧阳把手机收起来,边上的刘阿姨就问,“是你那个当官的朋友?” “是啊!”欧阳就叹气,把事情说了,“所以啊,阿姨,您总催我,说赶紧找对象,女人别只顾着事业。可您也看见了,遇上个麻烦精婆婆,那真是能愁死人了。无事生非就说的是这样的,这次多凶险呀!” 刘淑梅就笑,“世上这样的婆婆毕竟少。比起结婚带来的麻烦,让这世上多一个属于自己的亲人,血脉相连的,难道不好?” 欧阳愣了愣,“我总有一种感觉,就像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那种感觉。好像结婚生孩子不是我要干的事一样。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刘淑梅的笑意微微敛了敛,“这是因为你的生活环境造成的,没有家庭的归属感。你只要想想,这世上还有个叫你牵挂的人,这就是最大的幸了!不过也不勉强……我一直觉得,女人未必要结婚,但是孩子可以考虑要一个的。” 欧阳哈哈就笑,“您这种想法够前卫的,但在咱们国家显然是不成。至少孩子没爹,户口不好上……还得顾忌流言蜚语……再说国家也不提倡呀!要说起来,这女人结了婚是真的一言难尽,我就想,国家别说提倡,就只要允许女人自己生孩子,我觉得大部分女人是愿意这么选择的!” 刘淑梅看着欧阳,然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你可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这话说的,欧阳双眼闪烁,“您这样说,很容易叫人怀疑安阳集团是否一直遵纪守法!” 刘淑梅朗声大笑,“傻孩子,做生意的要都是遵纪守法,发财也发不了那么大。很多地方,也是法律的缝隙,游走过一段时间而已。这个我不避讳人。不过以后嘛,这种机会越来越少,法律也在完善嘛。” 两人说着话,刘淑梅就看车窗外,“好久没出来转转了,路都不认识了。这现在离咱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 “快了,马上到了。” 两人要去的地方是监狱,去见一个早年入狱的人。据说这人曾经拐卖过一个十八岁的聋哑姑娘,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刘淑梅的女儿。 车才停在门口,另一辆像是内部的车辆押解了什么人进去,欧阳朝外看了一眼,这人的一只眼睛上还贴着纱布,不会这么巧,刚好碰见被林雨桐戳伤了眼睛的犯人。 刘淑梅一脸好奇的看,然后见欧阳盯着,才问说,“看什么呢?”说着也探头去看,然后‘哎哟’了一声,“这伤……有的罪受了。” “杀人犯,怎么受罪都不可惜。”欧阳垂下眼睑,攥紧发热的手心道。 刘淑梅点头,“杀人犯……哦!这就是被你朋友……哎呀!那你这朋友可了不得呀!有些事听起来容易,好似做起来也不难,其实难的很呢!” 是啊!眼睛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之一,人本能的,遇到危险就要躲避。躲避之下,戳个正着,说是巧合也说的过去。 可在那种情况下,带了两糖葫芦,刚好糖葫芦的果子就掉了,只剩下竹签子。那种东西,她竟然没扔掉,然后这个一直没扔的东西就正好戳中罪犯的眼睛了——天助也!? 她强迫自己收回一些可怕的想法,只淡淡的道,“可见人要做好事,要做利人的事。别说老天不长眼,到了关键的时候,老天还是长眼的。” “那倒也是!”刘淑梅就道,“人到了老来,就会信奉一些东西。有些人的气运好,有些人的气运差。你这个孩子,生来气运不如人,不过越往后气运就会越好。这未尝不是跟你结交了气运好的人有关!跟朋友还是要好好相处,别人对你好,你也要对别人好。你这孩子有点实心眼,这我是看出来了。” 欧阳一下子就笑了,这种如同长辈一般的淳淳叮嘱,叫她特别温暖,“我记着呢。走,我扶您进去。” 结果要见的人见了,可惜被拐卖的那个姑娘并不是刘阿姨的女儿。根据这个人贩子交代,他当年拐卖过的那个姑娘不仅聋哑,还是斜眼,智力也有些问题。但是刘阿姨很肯定,她自己的女儿除了不会说话和听不见之外,智力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仅没有斜眼,反倒是生的特别端正。 白跑了一趟,从希望到失望,回来的路上,刘阿姨好像特别疲惫。路过林雨桐所在的县城的时候,欧阳就道,“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不用!”刘淑梅摇摇头,“你的这位朋友呀,人很精明。之前我那侄女做事有些太着急,叫她心里防备。咱们只是去歇歇,到了她心里,不定是以为我事千方百计的要接触她呢。其实公司的事情我早就不管了,跟我也没啥关系。就不必要给人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了!你这个孩子呀,很难跟人交心,难得一个交心的朋友,别因为我叫你们生了嫌隙才是。” “不至于的!”欧阳就笑,“其实我的朋友跟我一样,是个赤诚的人。” “你这个傻姑娘呀!”刘淑梅一脸的一言难尽,“她是有伴儿有亲人的人,赤诚归赤诚,可这赤诚怎能跟你的赤诚相比。你是遇到点温暖就恨不能攥手心里。她背靠火堆点根火柴给你照亮,你就能把这点亮当成全部……”说着,像是发现失言了,忙道,“你看我,人老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阿姨不是说不能交朋友,只是说,人得给自己留点。我也是没什么亲人了,所谓的娘家人有还不如没有。我是被人伤过了,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哪怕不好听,看在是为你好的份上,别计较。人老讨人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欧阳笑了笑,没说话。一方面觉得跟这个刘阿姨同病相怜,她的话至少不会害她。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位刘阿姨好像隐隐的有点针对林雨桐的意思。 是因为正阳集团的事吗? 她心里微微叹气,嘴上说不管公司的事,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毕竟林雨桐那一巴掌给的,端是凌厉。最后怎么着了?那么大一集团,不也是干瞪眼,偷鸡不成平白惹了一身骚。 但这些却也不用告诉林雨桐,她有她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自己跟刘阿姨的私交,有什么偏颇。说出来不过是叫人为难罢了。 可这天晚上,她又做了个古怪的梦。梦里林雨桐眼神冷厉,手里的签子像是一把剑一样,准确无误又狠辣无比的戳了过来,她当时就吓醒了。醒了之后她看看手心,好像那种滚烫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她坐在那里半晚上没动地方,本来早起打算路过刘阿姨那里,顺便买点早饭给送过去。可临到了了,她改变了主意,直接上班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要躲避,如果细究的话,她觉得应该是在刘阿姨那里,浑身沾染的好像都是负能量。好久好久都没有的幻觉,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平白的冒出来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比起刘阿姨,她还是更喜欢林雨桐和金嗣业,也许他们给予他的真的只是萤火微光,可这微光透出来的东西是温暖的,是阳光的,是叫人心生向往的。 反之,则大大的不同。她不喜欢以小心之心去度人,她觉得那是将心理阴暗的东西给释放出来了。 连着两天没去,刘阿姨打电话问,是不是忙着呢。 她不想去,借口工作忙,没有过去。周末了,直接开车上林雨桐这边过周末。 一进门,孩子就扑过来了,“阿姨,我都想死你了。” 带着奶味的孩子一到怀里,感觉心都软了,她逗孩子,“都说了,是干妈,怎么还叫阿姨?叫干妈!” 金泽眼珠子咕噜噜转,突然冒出来一句,“那干妈将来给我娶媳妇吗?” 把欧阳笑的不得了,好像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就驱散了一样,“干妈自己还是光棍呢,你就想娶媳妇的事了?臭小子!” 林雨桐笑着给她取拖鞋,“今晚就住下,我家那口子上课去了,晚上未必回来。” 成啊! 她也不见外,进来洗了手脱了外套就跟孩子在外面玩,林雨桐去厨房做饭去了,两人隔空喊话,正说着呢,欧阳的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0)一更(重启时光(110)欧阳将...) 重启时光(110) 欧阳将棋子放在棋盘上,由着金泽在边上冥思苦想他的去了,她伸手拿了电话了。来电显示‘刘阿姨’,她微微皱眉,然后将电话接起来。 刘阿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出来,“你这孩子,周末不休息,是不是有下去采访去了?” 欧阳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问说,“您有事吗?” “说话不方便的。”那边像是没有感知到这份冷淡,呵呵笑着,“你的终身大事……不是早让你给我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吗?我认识个后辈,人很不错……” “阿姨,这事您别操心了,我现在还不想相亲。” “你这孩子,人不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次给你介绍的很靠谱,是个大学讲师,小伙子长的体面又干净,待人温文尔雅的。要不,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联系……” 像个是个操心晚辈婚事的长辈,欧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没动地方,但嘴上却道,“您说,我记着呢。” 那边报了一串号码,她没往心里去,又说了几句,表示很忙,就直接挂了电话。 等林雨桐从厨房出来,就发现欧阳的情绪很不对。 吃饭的时候,她就问了,“工作不顺利?还是做节目拉赞助的事。要是为这个的,你不用为难,要多少我给搭个话,这不是什么难事。回头我给你引荐两个朋友,商wu部任职的,关系很广……” 欧阳就笑,好像跟这两口子做朋友,特别舒心。你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他们心里都有谱。好像抬手间事情就能解决。她有时候就想,如果这都不是赤诚,那么什么才是赤诚。她摇摇头,“不是这个事。就是,碰上个叫人感觉很不好的人,特别热情。以为是同病相怜,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同病相怜’这个词一出来,林雨桐就懂了,她说的人不是古柏,而是那位刘淑梅。这个人……四爷查过,没查出什么来。 但林雨桐心里有疑虑,那就是她的女儿,哪怕是聋哑,但就她娘家的情况,送聋哑学校不难。就是普通的人家,真要是不幸孩子有些不健康,也会这么选择的。一个母亲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把孩子留在家里的。 要知道,孩子不会说话,还是聋子,单独一个人在家的话,真要是有个啥事,听不见,也喊不出来。不是更容易出事吗? 更有意思的是,这么一个常年被关在屋里的孩子离家出走了,出走就出走了,真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她娘家是有亲人的?合影里都没有这个孩子?孩子满月周岁,有特别纪念意义的日子,孩子照了照片,都会给比较亲近的亲眷就留一两张的。 可这个孩子真就没了,只剩下画像。 听起来都觉得很玄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证据都没有。 林雨桐不会主动追问欧阳,这种‘一厢情愿’是怎么一种‘一厢情愿’,她从侧面问欧阳的工作,“还没找到这位刘阿姨的女儿?” “大海捞针。”欧阳说着,就补充了一句,“还是已经捞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海,没戏。” 林雨桐就道,“孩子的爸爸呢?按说这种丢了孩子的情况,如果这边的亲眷没找到,这从孩子的爸爸那边着手试试看嘛。孩子的思维就是那样,没在身边的亲人永远存在幻想的。这孩子对母亲不满,离家出走,最有可能找寻的就是她父亲。总不至于孩子不知道爸爸是谁,便是做母亲的没说,可时间长了,孩子总是会有点发现的……孩子可能去找她爸爸了,在这条路线上如果出现了不可预知的事情,这也是个查找的方向呀!”欧阳愣住了,从没听刘阿姨说过她女儿的父亲。 一个女人单身这么多年没结婚,而却为了一个没给她婚姻的男人生了孩子,以她的家庭来说,她这个决定离经叛道,但这个男人……要说不特殊,也说不过去的。 林雨桐就道,“不过这种事,问出来就是戳人心窝子。一直不对人言,那必然是不好对人言,不能对人言。若是如此的话,与其问当事人,倒不如问问别人。正好,正阳集团的老总明儿要在县里搞的捐建项目,要给县里投资一个图书馆,打着赔礼道歉的幌子,人家拿着真金白银的,我不出面就不合适了。你正好在,也可以采访采访嘛。之后有饭局,她肯定想跟我私下里聊聊,你到时候跟着就是了。” 欧阳点了点林雨桐,“愣是被你讹出来一个图书馆。我说,你野心不小呀!” 林雨桐正吃着的,就手一顿,带着几分郑重,“我现在正跟中医大学那边联系呢,希望他们把分校放在我们学校。这制药到底是需要更多专业的人来做的,咱们有现成的实习场地,教学基地……将来也有咱们自己的人才孵化基地,等把这些做成了,这一片,就是另一个世界药房……” 心这么大呢! 那是! 两人聊到很晚才睡的,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捐赠仪式,九点刘敏行就到了。林雨桐没急着过去,一直抻到捐赠仪式开始。反正就是各种的讲话,这个讲那个讲的,省里市里都下来人了。林雨桐跟一位省里的副主任热聊,等到剪彩完了。回小招要休息了,林雨桐才在小会客厅里见到了刘敏行。欧阳在大厅里等着,林雨桐招手,她就跟着,跟小廖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陪同。 刘敏行并不认识欧阳,以为是林雨桐带的工作人员。知道林雨桐是什么人了,见了她就不能拿架子。于是,她赶紧站起来,却没主动伸手,不见丝毫高傲,像是很懂规矩的样子。林雨桐这才主动伸出手,“刘总,久等了。” “不敢!”刘敏行伸手跟林雨桐握了。怪不得家里的长辈训斥呢,自己之前确实是托大了。这林雨桐绝对不是只有后台那么简单。站在面前的,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个老政客。 林雨桐亲热的没撒手,拉着刘敏行的手一起坐下,然后说一些客套话,像是多谢刘总慷慨解囊,为我县的发展如何如何的,之类的套话。 对方一直听着,偶尔客气几句。 等小廖把茶端上来,林雨桐喝茶又放下了,这个间隙,刘敏行才道:“家里一些晚辈,没教好。做事鲁莽,给您添麻烦了。我这一直想叫机会亲自给您道歉……”那些不愉快,推给后辈,盖上一层遮羞布得了。 林雨桐摆手,“这个不提。企业想赚钱,找机会合作,这个无可厚非。合作嘛,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昨儿我还说呢,说想让中医大学的分校在我们县落户,要做世界的药房呢。这制药可不是等闲谁都能做的。” 刘敏行眼睛一亮,正阳集团正在转型,可该朝哪个方向发展,一直在做尝试,可不论是机械制造,还是所谓的高科技,好像都不怎么成功。最多只沦为代加工商。可制药则不同! 这次见林雨桐果然没有白见,只她提前透出来的这些话,就是给自己时间叫自己做提前的准备。只怕这个事情很快就会开始着手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林雨桐这样的人会在县城这么小的地方久呆吗? 林雨桐看了欧阳一眼,欧阳秒懂,低声跟刘敏行道:“青山镇现在的就发展的不错。” 了解过林雨桐履历的话就会知道,她在青山站待过。人现在离开了,那边还发展的不错。林敏行刚想说这是因为林雨桐这个前任镇领导高升了。可很快她意识到不对,那边的冷寒是从省里调回来的,过度了一下紧跟着就接了林雨桐的接力棒。 她瞬间懂了这个意思,就是说哪怕离开,但影响力并没有因此而变低。 林雨桐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听到欧阳的话。刘敏行就朝欧阳笑了笑,然后点点头,表示这个提点的人情,我领了。 欧阳适时的抛出一个来,“我跟刘阿姨认识。” 刘敏行含蓄的笑了笑,算是对欧阳的应答。 欧阳不解这个意思,用余光看林雨桐。林雨桐抬手看了看手腕,手腕上带着一款比较中性的表,看不出来是啥品牌的。 这就像是在催促了,意思是这次的见面到这里就可以了。 说告辞,可这是饭点的时间了。刘敏行就道,“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赏光吃顿饭。” 因着冒出来的刘淑梅这种人更叫人警惕,反倒是这个刘敏行一个纯粹的商人好应付的多。林雨桐就笑道,“改天去省里,得刘总请。” 刘敏行心说,果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结果就听这人又说了一句,“今儿我请,就是小招里的家常便饭,若是刘总不嫌弃,就尝尝我们当地的特色饭。” 刘敏行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以前像是这么级别的,她都懒得亲自接待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叫她吃顿便饭,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忙不迭的表示,“荣幸之至。” 说是家常便饭就真是家常便饭,正是槐花开的季节,有一大盘槐花麦饭,有几样正当时的野菜,再就是蒜泥的羊肉,羊杂汤,一盘子烙饼,这就是今儿的饭了。 小廖帮着招待,“您尝尝,这个羊肉虽然比不上蒙古羊,但也是咱们县的河滩羊,是另一种滋味。” 刘敏行从善如流的尝了,少不得说一些场面上的夸赞话。 林雨桐就跟闲聊似得,“说起来,我对正阳集团也只是书面上的了解,今儿难得跟刘总都有点空闲……就跟我说说集团的情况就行。不用只谈好的,哪方面的都行。” 刘敏行心里暗赞,心说这个林雨桐确实有独到的地方。她不信林雨桐对正阳集团没有了解,不过是现在这么提,一是确实能更进一步了解企业,二是叫自己这个客人自在,不用老费心的找话题。这是个体贴的安排。 如果要进一步跟此人合作,那了解是最基本的,她乐意之至。 而她却不知道,林雨桐正在从她的话里抽丝剥茧,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1)二更(重启时光(111)刘敏行...) 重启时光(111) 刘敏行说话很有分寸,把正阳集团用言语包装之后呈现给林雨桐,然后又摆出集团现有的困难跟林雨桐说,言下之意,就是遇到了瓶颈了。路到底该怎么走,也是跌跌撞撞,四处在碰壁。 表达跟你合作的迫切之意。 林雨桐吃的很慢,把一口饭咀嚼一百二十下执行了个彻底的,一口咽下去她才插话,“也就是说,刘总彻底的接手集团,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是! 刘敏行叹气道,“因为很多事情,父亲不喜欢小姑的处事手段。原本说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干脆关了公司算了……其实说起来,这些年攒下来的财富,几辈人都吃喝不愁的。有时候真觉得劳心劳力……可这么多人指着公司吃饭呢,这不是说不干就能不干,就敢不干的……” 很有社会责任感似得。 林雨桐不在这上面听她剖白,她垂下眼睑,又夹了一筷子青菜,“那这么说,老刘总离开的心不甘情不愿,那么必然也对集团发展的还是有很大的发言权的。” 这话说的含混,刘敏行的理解是,林雨桐顾虑中途自己这边出状况。 刘敏行就说的更详细了一些,“我姑姑这人一直属于异类。但决定的事轻易不反悔,虽然不情愿,但既然决定了,就不该再反悔……” 林雨桐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反正各有各的看法,她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我听说,刘老这些年一直在找她的女儿,刘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女儿,就意味着她不会甘心将那么大的家业给娘家人的。 刘敏行愣了一下,觉得这个林雨桐很有意思,还真就是那种,啥事都得在她可控的之中才会放心的人。这人不喜欢不可控的变量,正好,自己也不喜欢。于是就笑道:“我这个姑姑呀,怎么说呢?要说找她的女儿,这些年她手里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就是把全国上下的聋哑人都查一遍,二十多年的时间,别说查一遍了,几遍都够筛查的了!怕隐瞒不报?不存在的!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百万一千万的赏挂起,就没有不动心的。要找早找出来了。可她挂了吗?要不是您提,我都不知道她有这么深的执念。” 欧阳就插了一句话,“到底是血脉亲人,丢了,你们就一直没找?” 刘敏行不知道这欧阳是怎么回事,但要是林雨桐身边的工作人员,那么刘淑梅把工作做到林雨桐身边是个啥意思。于是只朝欧阳客气的笑笑,“是啊!是血脉亲人。不过那些特殊的年份,我祖父祖母被打倒了,我姑姑我父亲我叔叔他们也都四散了,我父亲带着我母亲和我去了东北,在那边的老林场……我叔叔和我婶婶他们去了一处海岛,做渔民,不过是有我祖父的老部下,多少能给些庇护。只我姑姑,为了不被牵连,还能换一份体面的工作,亲自动手,打伤了我祖母,为的是跟家庭划清界限……我祖母不叫怪她,说是早年将她给老乡养着,很多不能原谅的都该被原谅,又说年份特殊,很多人容易被那时候的思想左右。再一个……就是到底年纪小……反正因为这个举动,我这个姑姑在西北机械总厂,有了个正式工作,没因为家里受多少牵连……” 欧阳心说,原来现在住的老家属院的房子是这么来的。“她跟家里在那么些年里是没有任何瓜葛的,直到我祖父平|反恢复工作,她才回来。第一次是一个人回来的,但是祖父并没有让她进门……因为祖母当年的被她打伤的地方落了后遗症,在后来的好些年,甚至是临终,这个后遗症都没能好,老人家很痛苦。祖父因此不肯让她进门,她直接就走了。没过多久,她带了个孩子来了,那孩子也就不到不到十岁的样子,不会说话,哑巴,祖父一赶人,她就推那孩子,那孩子只会张嘴不会说话,连一个音儿都发不出来,小姑就跪下说,她受到报应了,生下的孩子是这个样子,又聋又哑,又说是活不下去了之类的话……祖父可怜那孩子,就叫进了门。当时小叔觉得小姑心眼多,还怕她弄了别人的孩子来博取同情,专门去查了,孩子是她生的。可孩子的父亲却偷du出国了,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因为孩子父亲的事,她的工作受到了影响。是我父亲出面将她送回单位,改善了她的处境环境。后来企业要改组,又来了下海潮,她创建公司的本钱是祖父祖母退回来的工资连同我父母我小叔小婶补回来的工资,因为那个时候那个孩子走丢了,家里以为她是要找孩子需要钱,才把钱都给了她,甚至还借了不少,动员了不少关系去找那个孩子……当时要照片呀,可我这小姑也是倒霉,大概是孩子刚丢,魂不守舍的,家里失火了,基本所有的东西都烧了。她是除了一身衣服啥也没有的情况下经商的,本钱是我家的!” 那这么说,她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剩下的交给娘家后辈,也都是合情合理的。要知道,没有娘家的人脉资源,谁把矿交给你叫你开发去。 而欧阳现在听到这种说辞,竟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刘阿姨的女儿到底是真丢了还是假丢了? 如果那孩子被她父亲带去国外了呢? 如果刘阿姨当年需要从娘家博取同情弄到原始的资金主动把孩子送走的呢? 她这么一想,就觉得心跳的特别快。 这虽然也是刘敏行的一面之词,但以刘敏行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在这上面说假话的。这些只要查,其实都是能查的出来的。因此上,反倒是她的话更可信一些。 林雨桐点头,表示了解她们的关系了,但也说顾虑,“正阳集团,留下的摊子大,这是有利的。但同样,摊子大根子深,弊病一样很多……如果我选择合作的企业,我会选择清白的,干干净净才好作画嘛。”说着,就放下筷子,然后慢悠悠的喝茶,那边刘敏行也就放了筷子。 林雨桐这才道:“也不知道刘总吃好没有?饭菜简薄的很,怠慢了。” 刘敏行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她忙起身告辞,“吃好了!非常有特色,等下次,下次去省城,我做东。” 林雨桐应承了,亲自往出送出几步,出了小厅的门,刘敏行叫她留步,她也就恕不远送了,“小廖,替我送送刘总。” 看着人走远了,林雨桐才回身,看向欧阳,“你的直觉很准,这个刘阿姨不是个善人。刘敏行的话哪怕一半是真的,那刘淑梅这慈善的皮下,真说不好是个什么心性的人。而且这人聪明,善于操纵人。笨想想,以她跟家里的糟糕关系,还能借助其力的做大,这是何等不容易的事?所以,她必不是个善与之辈。” 欧阳认可这种看法,也不觉得跟对方不来往是多大的事,她难受的是,她一直以为对方失去了女儿,有多可怜。可现在看来,“她的女儿真的丢了吗?” 林雨桐不能答这个问题。按照时间算,往回推个二十年,也就是八十年代,那个时候偷du并不困难,各方面管理都比较混乱。 她这一沉默,欧阳的面色越发不好了,“如果她的女儿没丢,她这么拉着我大张旗鼓的为她找女儿是想干什么?她是真的想找女儿还是想借机接近我?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接近的?难道只是因为我跟你走的近,她的目标还是公司?是你影响了公司的发展?” 要真是这样,这法子未免太蜿蜒曲折了,说不通呀! 林雨桐知道为什么,但却不能说呀!她给了欧阳一个较为合理的答案,“也许,她想找个合理的理由,再把她的女儿接回来。” tou渡是犯法的,这事她必然参与了。而她作为正阳集团的上一任当家人,在做了这事之后还选择了报假警!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欧阳慢慢的点点头,“所以,照片那些都毁了也有了原因了。能彻底的叫一个人的资料都消失了,那孩子在国外才会有新身份,还不影响国内的她。如果再让回来,可以说是‘找’回来了。只要说人被拐带到云南那些地方然后卖出国了,不管是从缅甸还是从哪里回来,都有了个说辞。” 这么解释是不是很多事都解释的通了。 林雨桐就道,“人年纪大了,还是会想亲人的。她的女儿虽然聋哑,但以她女儿的年纪,要是有孩子的话,孩子都不小了。即便没有成年,也距离成年不远了。以她做事不择手段的性格,拿什么引国外的女儿以及她的儿女回来守着她呢?除了一个商业帝国还有什么?钱这东西,不要低估了其吸引力!” 是的!合情合理! 欧阳长出了一口气,“那你可小心点,你越是想跟刘敏行合作,对方怕是越是要看你不顺眼了。”之前那么影响自己,还不定想叫自己在林雨桐身边下什么蛆呢。 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她就笑道:“我也不是吃素的,她想缠住我,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呀!” “她到底是混了那么些年了,又有那么些社会关系在,你别跟人撕破脸!”林雨桐就道,“有没有想换个平台,往上走一走。平台越大,其实你能做的越多。” 可以把欧阳和这个刘淑梅隔开。 欧阳没有一口就应下,“你叫我想想,回头咱们再商量。” 因为小廖已经第三次探头看了,这是有事催促的意思,欧阳就告辞,“我直接回省城了。” 好!我就不送了。 可等晚上林雨桐回家,就跟四爷说,“这个刘淑梅不能留了。” 四爷感觉桐桐想杀人。 他赶紧给灭火,“不蛮干,好不?杀人不是正道。不是正道的事不能干!” 那你跟我说啥是正道,什么正道能把这人压下去! 四爷点了点她,“国法大如天,没有国法压不下的邪祟!” 更何况,正当盛世,国运昌隆,这就是大道!我顺你逆,那你怎么可能赢的了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2)三更(重启时光(112)就刘淑...) 重启时光(112) 就刘淑梅那发家史,要查还怕查不出来! 再说了,你不也已经暗示杨敏行要跟对方切割保证其干净清白吗?你潜意识知道什么才是该做的。只是比起这些手法,你更喜欢直接了当的人道毁灭。 这些习惯不好!你得改!林雨桐:“……”说的就像是我杀了多少人似得。 污蔑! 林雨桐翻白眼,“查……可得有根由的,好端端的,我查人家干什么?”压根几不在两人的权限之内的。 四爷就道,“所以我说,不能着急。事缓则圆,事缓则变,等等!她现在比咱们急,若是不急,她完全可以温水煮青蛙呀!慢慢的跟欧阳处着。一个没闺女,一个找不到亲妈,这么把欧阳当闺女一般的处上三五年,然后再徐徐图之,一点一点的去影响欧阳,那时候很多事情可能就会不一样。可她着急了!” 是啊!这人能耐不小,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 四爷摇头,这种人不能用想普通人的思维去想的,她这么做必要有什么急迫的理由。原由也必然跟自己和桐桐有关……是怕拿自己和桐桐又没办法吗? 可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刺激此人了? 四爷就想想自己,其实也没干什么,他看桐桐,“你最近干啥了?或是你最近突然有啥新的决定和想法了?” 我?没有啊!我有啥事没跟你说过吗? 四爷心里一动,“那你要跟刘敏行合作的是什么?” “是制药……”林雨桐心中一动,有点明白了,“我想打造一个药都,一个世界药工厂……” 世界药工厂?怎么想的? “我还想从非洲一些地方采集植物样本,回来做一些研究。如果能用他们本身随处可见的资源跟咱们交换成药,想来也会让很多贫困国家无钱医治的百姓换来所需的药品……” 你这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想法? 对的!还不算成熟,正在一点一点的完善,希望真能做到。 四爷就笑,只要点下这颗种子,给了这个方向,不管能不能做到,你都已经功德无量了。 怪不得对方急了呢! 他抬起手摸了摸桐桐的头,他和桐桐谁成就了谁,这还真不好说。桐桐有医者的仁心,有母仪天下的慈悲心……这才是一路走来的根基。被四爷把根节点出来,她恍然大悟,跟这种人勾心斗角那就是浪费,你只要把你擅长的,顺着本心做到底,该怕的是她。 没错,国法惶惶头上罩,会有人惧怕的。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四爷呢吗? 四爷就提醒,“还记得那个老奶粉厂?” 嗯!怎么了? “在河滩乡……”现在这老奶粉卖的可火了,大部分人宁肯信本地产的这种奶粉,也不买那种大企业生产的,“这两年奶粉厂的日子该好过才是。” 四爷就道,“河滩乡那边的乡长,跟老祁关系不错。” 哦!因为私交好,又差着辈分,老祁现在很少在私下里跟林雨桐接触,倒是跟四爷,偶尔在外面喝酒啥的都喜欢把四爷叫去。反正啥样的人四爷都跟着接触了,知道的多些。 就听四爷道,“上次跟那位乡长一块喝酒,说是老奶粉厂快办不下去了,也是抱怨给我听,应该是叫我给你递话呢。那位乡长想试探你的态度,看你愿意不愿意管这针尖大小的事。我猜啊,是河滩那边紧挨着临县的煤矿……” 关于这个煤矿,在这边县里都很有名气。当年能被招工走的,或是能去当个临时工,那都是干公的人了。后来国有的被私人老板承包了,好些人都下岗了。说起这个煤矿,跟家里这边还是很有渊源的。 比如金凤她亲爸,当年就在煤矿干过临时工。 曾经金保国也想带着卢淑琴去煤矿过度一下。 当年,这个煤矿在周围百姓的心目中,地位还是相当不错的。 林雨桐就有点明白四爷的意思了,“你是猜,对方的污染大,造成了河滩跟着受粉尘污染,这才是奶粉厂办不下去的原因?” 四爷是这么猜的,“不管是不是,中间有老祁的面子,你主动给老祁打个电话问问。企业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不过是你现在把摊子摆的那么大,发展方向跟奶粉厂不搭嘎,估计是没人敢跟你提这个事。” 这样啊!林雨桐就拿了电话给老祁打过去,那边接电话的时候挺严肃的,“领导,有什么指示呀!” “叔,不是上班时间。咱爷俩还不能说句话了?”林雨桐就笑,“您这样着,我都不好意思上门了。才说想婶子做的豆腐乳,改天专门去取一回呢,您这是干嘛呀?舍不得呀?”老祁心里就叹气,真觉得林雨桐不像是老林的闺女,倒像是金保国的,“得!是老叔的不是。咱也不是外人,我知道你有多忙,回家还有孩子要照看,有事你就说话,别看你老叔这把年纪了,冲锋陷阵的事还干的动!” “叔!真要冲锋陷阵,我也舍不得拿您去堵qiang眼呀。”林雨桐就道,“这不是听您大侄儿说,上次喝酒的时候碰见孙乡长了,说了奶粉厂的事……” 这个面子给的可不小。老祁没想到,这才没几天,还真就动问了,“厂子不大,赚不了多少钱,但这里面牵扯的事可不是好解决的。” 意思是,想在县内自己解决,是解决不了的。为这个得跟临县打官司,闹到市里,闹到省里都有可能。而且,矿厂早年牵扯到一条省内大鳄,不是谁都能动的了的。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厂子,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老祁就道,“这个老孙,也是冒失。他没跟我通气,直接在嗣业面前给倒出来了。桐桐,这会子你不是领导,我也不是你的下属,从你的长辈的角度,我跟你说掏心窝的话,这事咱不管,便是不管,谁也无可指摘!” “叔,跟您我也没有虚的。”林雨桐当然得管,如果真有污染,这牵扯到药材的事。便是没有奶粉厂的事,她也会管的。但那话怎么说的,得到的跟回报不成正比,你要说你有多高尚的情操,你问老祁信不信? 老祁不信!大家都不信! 而且,都会觉得你是吃饱了撑的。林雨桐是想知道这个矿厂是不是跟刘淑梅有多大的关系,也许这就是个一个介入点呢? 不论从公从私上来说,她都有管的理由。 可这却难以得到大家的配合。因此,她还得有个能说服上下跟着动的理由,那就是,“老叔,这自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又有回避制度,我不能在咱们县担任一方主官,这个您明白的?” 老祁脑子那根弦一下子接上了,他一拍脑门子,难怪混了半辈子还不如一个孩子,就这种走了一步就想三步之后的事的能耐,他就没有。 没错!如果临县出问题了,那必然得有人负领导责任的,这就有位置空下来了。一旦空下来了,不管是不是桐桐的机会,但这一腾挪,很多人的机会就来了。大家都动了,事情就好办了。这就跟当日林雨桐一把把昌安镇拿下,叫青山镇大部分人顺利升一格的手法何其相似?! 法子不见得新颖,但是有效就行。 这可真是抓住了就不撒手的主,没机会也得创造机会的人。想来,知道她有这种想法的人,乐见其中的人多的很,自然有人打配合。所以,这事便是管了,也不见得会有阻力。 林雨桐见老祁懂了自己暗示的意思,就道,“明儿我亲自去河滩乡看看,就不亲自通知老孙了。” 是说面上不言语,跟平时去其他乡镇似得,想去就去,突击检查。但现在跟自己说了,就是叫自己卖老孙一个人情,可以提前告诉他。 果然,第二天林雨桐只带了小廖和司机,直接下了河滩乡。 还没到地方呢,就皱眉,这里的槐花是吃不成的。路边的槐树林,白花花的挂在树上。她叫停车,下去抓了一个小槐树的树枝细看上面开出来的槐花,从花朵到花蕊,再到树叶,都沾了一层灰。 林雨桐叫小廖,“拿瓶矿泉水来。” 小廖要去拿整瓶的,林雨桐摇头,“你把你喝了一半的拿来。” 哦!小廖拧开,顺手递过去。 林雨桐将槐花一朵一朵摘下来,然后塞到瓶子里。半把槐花放进去晃了晃,这才拿着上了车。等看到老孙一行人,林雨桐下车的时候看了看静置后的瓶子,槐花在上面飘着,瓶底却一层黑。 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一下车就叫老孙等人看这瓶子,“你们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我之前还来过两次,怎么没发现这个情况。” 老孙一言难尽,“您先里面请,咱们在会议室坐下慢慢说。” 去什么会议室呀,“上车,咱们在车上说。你们说去哪里看,就去哪里看……我今日带了眼睛和耳朵,你们叫我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叫我听什么我就听什么……” 老孙苦笑,还真就跟传言一样,这个工作作风呀,往往叫人跟不上节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3)一更(重启时光(113)林雨桐...) 重启时光(113)林雨桐这个人, 老孙没打过交道。他是老牌的乡长了,要不是不是很擅长跟领导打交道,也不至于到了过几年就要退休的年纪了, 还在这个老位子上呆着。这些年从副职开始, 把各个乡镇都快轮了一遍了,他的想法就是, 在正职上干几年就算逑了。所以, 他其实是很没有必要对小年轻领导谄媚逢迎的。但也是因为就是快退了, 没有啥进取心了,也不怕得罪谁了,这有些看不过去的事才想试着管一管试试的。 就像是眼下这件事,他指着不远处一片老厂区, “这就是咱们乡的奶粉厂,历史久了, 能追朔到解放初, 可以说九十年代之前, 都很红火。九十年代之后,到了私人的手里,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就是凑活着没饿死。赶上这次du奶粉的事,不仅在咱们县上开始认咱们这老品牌了, 就是在周围的几个县, 来进货的都不少。可您现在看看……房上,路边,哪有不黑的。” 林雨桐皱眉, “我来河滩不多,但也没比去其他乡镇的时候少, 但之前来了几次,确实没见这种情况。如果当时知道这个情况,我说什么都不会给咱们安排种植药材的任务。之前药材厂给我打电话,说你们送过去的药材都像是水里淋过似得,这对他们加工程序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还当是你们这河滩湿润,潮气大,叫他们再等等,看看不同批次的药材的情况……结果闹了半天是这么一码事!你们确实是把药材在水里涮了一遍!” 老孙有些尴尬,“那是药,是事关全局的大事,也是事关人命的大事,我敢叫那么乌漆墨黑满是煤灰的送过去吗?” 这话叫人怎么说呢? 行!还得在根子上来解决。 说着话,奶粉厂就到了。从决定要来,到到达厂里,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时间,没给对方准备的时间。至少想临时突击的打扫根本就来不及。 设备虽然陈旧,但保养的很好。从卫生上来说,至少是达标的。 但人家老板也说难处,“现在这个空气环境,从养奶牛开始,就不可能跟早前一样。而且,您看现在这厂区,要保证生产不受影响,这就得加大投资,把这些地方都被密封起来……要做换气过滤这些系统,真不是我这小小的厂子负担的起的……” 在里面大致转了一圈,了解了啥情况。也就不坐车了,跟着老孙一路走,听老孙说,“以前咱们都是放羊,满河滩的放羊,草皮啃的都不剩了。可自从知道野草也是药,哪里舍得给羊吃?现在除了几家养殖场圈养起来喂养的,都不放出来了。您瞧瞧,近些年只剩下泥潭的地方,重新续上水了。虽然还比不上八十年代一片汪洋的时候,至少也能达到湿地沼泽的程度了?去年就零星的野鸭子在这一片,我始终记着您的说,什么环境下都有适合它生长的药材,不用特意去改什么,因此,乡里明令禁止,不准填沼泽拓田地……可您看看,咱们把水土留住了,可水面上,草叶上……去年的野鸭子今年也不见了……” 林雨桐低头看了看脚上的白鞋,这会子全是黑灰。 从每个村子里过,发现基本没有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的。这已经是影响基本的生存和生活了。 林雨桐就皱眉,“这种情况,不是单纯的一个牛奶厂的问题,应该早报上来才是。” 老孙也一肚子委屈,“为此我专门跑了临县的黑金乡,跟人家沟通了。第一次去的时候是今年刚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二月初。对方的态度很好,还给我看了元月份印发的整改通知。您知道的,我们镇其实离县城远,倒是跟黑金乡,近的很。早年煤矿公有的时候,咱们乡里好些人都是靠着煤矿吃饭的。两边虽然是不同的县,但因为地域紧靠着,反倒是来往的多些。跟那边也算熟悉,大家坐在一起,把这个事说了,对方给看的也确实是正式的文件。我觉得这整改是需要个过程,但既然文件下来了,就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可到了三月份,情况没见好,反倒是更严重了。我又去了一次,对方给我看了罚款通知,巨额的罚款单子明晃晃的,说了,这是不答应整改就狠命的罚,我觉得这回也行了!结果到了四月份情况更糟糕了,去的时候人家说了,已经惊动了有关部门了,让我再等等……这不,就等到现在了。我能等,那边的奶粉厂等不得了。两次三番跟那边沟通无效……”也是自己无能! 林雨桐没法说了,他为此奔忙了,至少不是没作为。想做但是没做成,也不是能力大小的事。她发现老孙几次回避了之前她问的问题,那就是之前对方是不是停工了,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复工了。原因是什么呢?就像是他说的,因为他们两个乡地缘近,有好些人都是当年煤矿的工人,这些年来往频繁,有点啥风吹草动的不能知道呀?“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老孙苦笑,这事还真就绕不过去。他吭哧了好一会子才道,“那边停产了得有四五年了,说是厂矿纷争……当然了,当年的老职工下岗之后很多生活问题都不好解决,来来回回的闹事,也确有其事。但根子还是……当年煤矿出了事故了,事故的问题应该是去年年底才解决了……” 事故? 多大的事故? “认定的是较大事故……” 认定的是较大的事故?是多大的事就是多大的事,怎么叫做认定? 死了十个以下,这是较大的。 超过这个数,就是重大事故了。林雨桐面无表情,问老孙,“死了几个?” “九个……”老孙说着,被林雨桐冷着脸一看,眼神有些躲闪,“说是九个……” 只要瞒报一两个,性质就没那么严重了,这是下面惯常操作的手法。 林雨桐一肚子的怒火,“是不是出事的还有咱们乡的人?” 老孙真有点不喜欢这么明察秋毫的领导了,“您不知道,这里面……”好像咋解释都解释不清了,“这么着,您跟我来,跟我来,我叫您看看您什么就都明白了……” 看啥呢? 看了两户人家。 其中一户就两间老房子,一个一瘸一拐,胳膊还撇着僵硬的不能动的女人,女人在院子里单手整理药材,头偏着,眼歪嘴斜的。院子里,两孩子,还都是小子。大的那个有个六七岁了,玩的时候时不时的翻个白眼,只看脸就看的出来,智商有些不正常。还有一个最多也就五岁,稍微活泛点,但见了人也躲。 一行人没进去,就在门口看了一眼,“屋里还躺着两老的,都不能动。家里就是这个情况,死的那个小伙子是个憨子,娶了这个媳妇,憨子脑子不好,但人高马大,好歹有几分力气。在私人老板的矿上,挣的不多,但足够养家。可没埋在矿里,人没了……是跟人家闹到底,还是狠狠的拿一把钱叫这一家子活下去?怎么选?” 后面跟着老孙的乡上领导,估计是管计生的,他忍不住上前辩白,“咱知道有些人不适合生育,可这种的在农村很常见。不领证,反正给你把孩子造到世上了……就像是这家的老二,怀上了这家的媳妇自己都不知道。刚好憨子出事了,在矿上说事的时候把她喊去了,结果把孩子生在矿上,差点没一尸两命……”为这个多要了那边好几十万,这真不是工作没做到位。 别管啥样的人,来了这世上了,你就不能叫他饿死,“上面的所有优惠政策,都会考虑到这家子。低保、残障该给的也都给的。”林雨桐看那俩孩子,“回头统计一下,看看全乡有多少这样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那可多了去了。 有句话说的是‘无傻不成村’,哪个村里没有这样的人? 林雨桐却思量着,就是贴钱,在县里也得办一所这样的学校。万事不是绝对的,不试着教怎么知道行不行。只要能生活自理,能把一件事干好,靠着这一件事自力更生,那便是成功。 另一家的情况跟这家还不一样,这家是几年前发生了一起车祸,车祸中大儿子和儿媳妇都死了,老婆子没了一条胳膊,小儿子没了一条腿。只老头儿和两孙女全须全尾的……孙女大了要上学,可家里没啥劳力了,一家子要生活,老头儿就去矿上了。那几年经济实在不行,老头这个年纪能找到这个活,还是人家看在他确实可怜的份上。结果出了这个事了,不要钱要什么?那几年好些人都说,这老头子真会死,死的真是时候,真是地方。这不,有钱了,这家开始给小儿子张罗媳妇了,说是说了个跛脚的姑娘。 是!人命大于天,这道理谁都懂。可这人命,已经死了的是人命,要活下去的活人也一样是人命,到底是顾着活着的,还是顾着死了的,您说! s:///book/10/10445/732276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4)二更(重启时光(114)从河滩...) 重启时光(114) 从河滩乡回去的路上, 比较压抑。小廖坐在副驾驶上,小幅度的扭脸看林雨桐,却不敢说话。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 这会子也别扭呢。这几天嗓子有些哑, 想清清喉咙,可这样的气氛之下, 他不敢。 一到单位从车上下来, 林雨桐脚下生风就往办公室里去了。外面还有等着汇报工作的在门口, 她点点头,就先一步进去了。 就有人偷摸的问跟在后面的小廖,“怎么回事?气压不高呀!” 一般都不喜欢在这种时候汇报工作,一不小心就挨呲的那种。谁都知道这位年纪小本事大, 可脾气上来也没本她的本事小多少。喷起人来能喷的人怀疑人生。因此排到后面的人又恰好不是有急事的,就有点想溜。 小廖摆摆手, “按顺序进, 有事说事, 简单明了就行。”反正这位的脾气就是,能办的立马告诉你能办,抬手能处理的,打个电话就给你安排到位了。要是暂时处理不了的,那肯定会给你一个期限, 一般三天之内, 再絮叨也不会拖过一周的时间,不管成不成,准给你答复。若是成了怎么都好说, 若是不成,她跟你一块想办法, 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走。说实话,挺好伺候的。你走不走关系,维护不维护关系,在她这里都是一样的。 果然,差不多就是五到十分钟一位。下去视察了一圈之后,回来工作一点也没耽搁。要不是这些人习惯于早来,觉得等着才显得恭敬,只按照领导给的时间的来的话,其实谁的时间都不会耽搁。 在外面等着的就问进去过的:“没呲你?” 人家情绪管理的不错,工作状态跟平时没多大的区别。 但晚上的时候林雨桐还是私自拜访老班长去了,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那种书生意气,“……这个事宝山县不知道?我看他们是不想知道!这件事他们得负领导责任……” 等人走了,这位老班长的阿姨就把两人喝的茶都收了,“这个小林呀,年纪不大,脾气怎么这么大?敢在咱们家这么高声大气说话的,这么些年,这是我见到的头一个。” 老班长就笑,“那你可小看这个小林了!她心里谋算的大着呢,她这是怕我不答应……”给我放了个诱人的饵,我还就不吃不行了。 当然了,这有些话搁在心里能想,却都不能宣之于口。正因为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小林才私下里来了,发了这么一通‘意气’之词把不好说的话给说了。 有四个字特别好――领导责任。 没错,横跨这么几年,那那么一件事处理不明白?为什么的?因为事情不好处理,摁下葫芦又起了瓢,对方想拿钱平事,可拿着钱的还想靠着这个事情再咬下对方几口。就这么来来去去的掰扯,几起几落之后,觉得时过境迁了,这才重新又开始了。 为什么时过境迁了呢? 因为宝山县那边的一位当家人升了上去了。这位现在的位子还没暖热了,小林又替自己看中对方屁股下面的椅子了。 这个小林啊,会做事会做人也会做官,在女性中算是少有的。 会走远的。 他就说老伴,“你们妇联不是要办这个活动那个活动吗?那个小林的母亲是位民间艺术家,可以一块沟通沟通嘛,说不得就有好的想法也不一定。” 哦!明白了。 第二天一开会,不用林雨桐提,这位老班长就主动说了,然后叫林雨桐来说这个情况。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在县上时间久的大致都知道当年的事,可谁也没想到,这眼看过去的事又被重新提起来了。 林雨桐叫今儿一早拍了照片加紧洗出来给送来,现在派上了用场,“我觉得看看这些照片就可以了,什么样的话在这些事实面前都是苍白的。这牵扯到一个乡百姓的生存和生活,绝对不是小事。” 那这个事情怎么解决? 跟对方沟通?可怎么沟通? 林雨桐打电话跟那边约好了时间,谈去了。对方跟林雨桐级别相当,年岁也年长一些,四十来岁一大姐,这位大姐板着一张面孔,公事公办的样子,“……你们说的这个事情,我们了解过了,事情正在调查,等我们调查结束了,开会研究研究,回头给你们答复。”这就:“完了?”完了! 逗我玩呢是?还‘正在调查’‘研究研究’,满嘴的外交辞令。 林雨桐气极而笑,直接起身,一分钟都没耽搁,“那就告辞,我们等着给你们的研究结果。” 对方明显愕然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林雨桐一句都不跟自己掰扯,说走就走。到底是觉得这么做好像有些过了,见林雨桐真的转身往出走了,追出了几句,“你看,来了也没招待一顿饭,要不,吃顿便饭再走?” 林雨桐没搭理,只当没听见,下了楼就上车,关了车门子就催司机快点走。 跟来的除了小廖还有办公室一副主任,这位是个脾气好的,是老班长专门叫跟来了的,来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看好小林,要劝住了。” 是怕林雨桐出来跟人干架。 这位一路都提着心了,一说走他比谁都急,“对对对!走!咱出去吃。”他怕对方追出来,自家这位小领导在人家的地盘上跟人家怼上了。 可谁知道半路上再观察,这位小领导也不像是恼了的,这是又想到啥主意收拾人了?对方也是!有话好好说,你就说你的难处,你的迫不得已也行呀,哪怕说商量着办也行呀,就是别来这一套太极。你会打太极,这位的太极打的更好。今儿你给她四两,她忍气吞声的受了。回头她也给你个四两,你可有千斤来招架? 见这位的心情属于尚可的,他就道:“您看,是在这边县城吃顿便饭,还是在路上吃……” 从自家县城到这边,路上颠簸两小时。再不耽搁,可等人看手续等等的,也耽搁了小一个小时。现在都上午十一点了。 林雨桐就看小廖,“给老孙打个电话,告诉他十二点半左右咱们到乡里,别的不要,就要羊杂汤,吃顿便饭就行。”然后跟这副主任说,“回咱自己的地方吃饭去。” 这就是告诉司机,别走来的时候的国道了,咱们绕到河滩乡那边去。 要去河滩乡,那必然是要过黑金乡的。一进入黑金乡的地盘,司机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能叫车上的其他人看个清楚。本来这样的天气,只要不上高速,开着车窗是最舒服的。可到处乌漆墨黑的,小廖就要关窗户。关上玻璃看不清楚! 林雨桐摆手,“回头洗车的钱单独给报销。”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么着,对身体不好。” 是啊!对身体不好,特别不好。 远处有下陷的坑,路面上隔上一段就又一条裂缝。地里基本不见草不见庄稼了。小廖年轻,没去过矿区,这地方这么近他都没过来过,这会子还问,“这怎么受的了……这么些年一直这样?怎么没人向上反映?” 这老主任就道,“他们受其苦,但大多数人家也受其利!” 但不受其利的时候,或者受的利抵消不了这份苦的时候呢? 到河滩乡的时候,一个个灰头土脸,林雨桐擤鼻子里面都是黑灰,洗干净了,上桌吃饭。 桌上就是羊杂汤,现打的烧饼,再就是麻辣的凉拌羊肉,几样青菜,很普通的规格。这一路颠簸的人,是真饿了。林雨桐给烧饼了夹了羊肉狼吞虎咽的塞了一个,这才跟老孙道:“回头各村通知一下,咱们县医院、县中医院和县妇幼医院,三家医院会来个专家组,每个村巡一遍。挨个看诊,把大家的身体给排查一遍。如果没问题,那就没事。医生觉得有问题的,咱们也不要担心,拍片干啥的,拿着条子去县里的医院,都是了。如果检查出了病症,县财政先垫付大家的治疗费,回头会出面跟有关企业协商这个赔偿事宜。” 这话一说完,那位跟着副主任一下子给呛住了,转身去咳嗽,一声声不停。 老孙先开始没明白,这位副主任明显被惊着吓着之后他就有点明白了。 这检查是真的,但给宝山县下蛆也是真的。你说你这边大张旗鼓的给大家检查身体了,这是啥意思?刚才他听见的时候就吓一跳,以为这是集体吃了啥被污染的东西了……毕竟du奶粉的事情余韵还在的。大家神经敏感的很,这没病的都吓的心里发毛了。 更何况,谁敢说身上没啥毛病?这些毛病跟环境,这肯定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就像是他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一年多了,他的鼻炎咽炎就没好过,确实是空气的原因嘛。 可这是小毛病,但这么些人别叫检查出一个有大毛病的。一旦有了,坏事传千里呀!给了黑金乡那些人心里埋下雷了,这边要是再依此为依据,跟那边拉锯一般的打官司,事情闹的人尽皆知,那你说黑金乡会不会随后跟上? 几下子闹的,宝山县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就说,她年纪不大,怎么‘坏’心眼那么多呢?这么从那边转了一圈,被敷衍应对之后,在路上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整人那招就想出来,并且要实施了! 那边不哭着求着上门,估计这事都不能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5)三更(重启时光(115)这事想...) 重启时光(115) 这事想善了? 晚了!“我上门去商量去的!那边两位主要领导都是新上任的, 本来早前的事跟他们就不相干的。”但叫那样的煤矿继续开业,他们当然还是有责任的。但这不能全赖他们,这法律法规就在那里摆着呢, 如果人家能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 你是没有理由拦着人家的。这个道理,林雨桐怎么可能不明白。因为明白, 我这不是跟你们商量去了吗?咱们好好的坐下来, 商量一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不就完了。归根结底, 在你们地盘上的事,还得你们来处理的。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愿意吃了枪药似得,见谁怼谁?我有那么好斗吗我? 四爷给她夹菜, 不用质疑,你是有那么好斗的。 林雨桐吃她的饭, 却把一块吃饭的卢淑琴和林有志吓的够呛, “你又跟人家干仗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干仗了?林雨桐气笑了, “您把您女儿当啥人了?我咋干仗了?我薅着她的头发了还是扇她耳光了?没有的事。”说着,就转脸跟四爷说,“已经说好了,三家公立医院,抽调专家下乡下村, 每家每户去检查……” 没一个会逃避检查的。第一, 。给看病,给治疗,傻子才不去。第二, 一旦有问题了,只要跟环境污染扯得上关系的, 还都希望能得点赔偿呢。第三,身体确实是自己的。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更是如此了。 卢淑琴觉得这是好事,也主动夹菜,“还想吃什么,叫你爸给你做。这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小病都撑着不去看,这回的事别管怎么说,肯定有人搭了顺风车,你这是办了正事了。” 林雨桐:“……”有些话还是不能跟卢淑琴他们说的,他们理解不了。这主意虽然是好主意,但财政那边跟她拍桌子了,你放话倒是利索,你知道财政要挤出这一部分钱,有多难吗?干啥事不得要钱吗?谁不知道要干好事,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知道吗? 但这样拍桌子的,林雨桐就不能恼。还得嬉皮笑脸的,好话赔着,给人家承诺,花出去的钱回头一定加倍的找回来,差点没写保证书,才被放回来了。 但别管怎么说,事总归是要办的,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办了。 四爷就说桐桐,“你这法子呀……骂你的人多了去了!”同是一个市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言不合就无差别的往死了拍,我这得做多少回好人才能不叫人背后拍你板砖。 是的!宝山县那边真恨不能叫人拍林雨桐的板砖,这不是无赖吗? 本来那天把人打发走了,谁也没太往心里去。谁知道没几天,好像不对了。先是信fang量骤然增加,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呢,当年煤矿的老职工,包括煤矿周围好几个乡镇,凑了一群一群又一群的老头老太太来反应问题了,就堵在大门口,你们就说这个事情解决不解决。 那能不解决吗? 谈!咱们先谈谈问题。 大爷大妈,有什么话叫代表进来,咱们坐下好好说。你们说跟谁谈,咱就跟谁谈。 然后把在家的领导都拉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嘛。也问问大家要反应的问题是啥问题。这一问清楚,不由就叫人的火气就蹭蹭蹭的往出冒呀! 这个说,人家那边给检查,检查出肺癌、肺气肿、肺尘病、气管炎……反正絮叨了一堆病症,意思就是这都跟煤矿粉尘有关系。但人家保安县给老百姓治疗呀,人家出面替老百姓打官司,你们呢?你们作为主管部门,对?你们的心是朝着哪边的? 我心向着百姓,跟我被一根缰绳套上了好像不得不偏向百姓,这是两码事! 而且,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人家告的是煤矿,难道告的就不是你们?人家是不能跟你们上法庭,但是却把状告到了上级。这事上面能听不见吗? 这一巴掌给扇的呀,都顾不上难堪了,实在是措手不及呀!开会的时候当时接待林雨桐的大姐就被众人的炮火给哄了,可她也没觉得错呀!她又不能拿事,遇上这种的,不先把人支走那怎么办?当着她的面咱们再商量吗?或者叫她等在会议室外面,咱们关起门来开会? 这更不像话了好吗? 往常不都是这样,怎么现在就不成了呢?这是啥人呀! 气极了就道,“我这就去问问……”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问个毛线呀!问什么问?人家干啥了吗?没有呀!河滩乡属于人家的瞎下,人家财政支出给百姓看诊治疗,错了?饶是再胡搅蛮缠,你也说不出人家一个不对来。 人家这就是做给你看呢!就告诉你:是!煤矿在你们地界,你们说的算。但这边我一样说了算。我干涉不了你,但你还能不叫我管我的事了? 这话说不下去了,她只能道:“地痞!无赖!没规矩!” 快拉倒!出去问问,看大家说谁是地痞?谁是无赖? 再说了,什么是规矩?她能耐,她的规矩才是规矩。 班长就定调子:第一,煤矿关停,不管什么理由,谁来也没用!先关停再说。第二,医院大开方便之门,咱们这边涉及的人员更广,叫医疗组下去不现实。咱们两头并进,该下去的组还得下去,给不方便出门的人看诊。但医院得开开绿色通道,拿着身份证就能去做检查。也一样!如果真问题大了,那就治疗。也要出面跟企业打官司,谈谈这个赔偿的事情。这个底线!是态度!第三,再去保安县,主要是跟咱们这位小领导好好的沟通沟通。有事大家商量着办嘛。我看呀,咱们两县可以一起,该讨要的公道还要讨要的!咱们要采取主动,来沟通协商这个事情。 这三点办起来都不大容易。 第一,要是那边不是关系硬,各方面都疏通的好了,也没那么容易就能重新开张。第二,之前的经济支柱是煤矿,前几年关停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今年这一季度的税收各方面还没收上来了,又叫人家关停了。本来财政就没钱,还得负担半县人的检查医疗等费用,从哪变出钱来?要是我有保安县那么厚的家底,有林雨桐那点石成金弄钱的本事,这煤矿谁来了都没用,不达标就是不能开。这不都是穷闹的吗?虽然污染大,但咱们县那么多人现在还不是指着煤矿过日子呢?这如今,又穷又病的,咋整?钱从哪来?第三,咱们派谁去?要知道,对方上门和咱们主动上门这是两码事。咱们这一去就是低头去的,谁去了谁得去看人家脸色,没人爱去的。 这个事情啊,“别管谁的面子,现在都不好使……谁要再说什么,就叫来找我!我看谁的面子这么大,能不顾百姓的死活。至于钱的事,先检查,看看情况,医院的设备放在那儿呢,是不是多用几次就坏了?还得给咱们算机器折损费是怎么的?” 您这话说的,叫人可怎么说呀! 这会子事情得解决,都不要提困难,“至于说钱的事,如果真查出煤矿造成那么大的危害,这个治疗费用咱们从银行借贷,然后告的他们非赔偿不可!” 这就是要翻脸不认了。 被这个林雨桐逼得呀,现在是不得不自己给自己开刀。疼不疼自己知道! “至于去保安县的人选……小王呀,你跟林雨桐打过交道,又都是女同志,比较占优势。还是你去!” 这个小王就是之前接待林雨桐的那位大姐。 不想去,但不去不行。得!认怂。 一点都没耽搁,赶紧就走。跟着的秘书就低声道,“我叫水库那边准备了一些鱼和虾,咱们顺道去取一下。这自来礼多人不怪!” 成啊!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现在就是扬着笑脸叫人打的。 可去了却发现半点都不叫人为难,人家一听说她到了,还专门小跑着从楼上下来了,“您好!您好!您这办事效率真是没的说,这才几天呀,事情就有回复了。您直接打个电话,发个公函也行呀,怎么还亲自来了呢?”说着,她就喊小廖,“赶紧跟小招那边说一声,今儿可是来了贵客,一定得是硬菜,叫张师傅亲自掌勺。” 小廖一脸的笑应着,当真就去安排了。 之前跟去的那位副主任也过来了,帮着招呼人,把人往小会议里让。 这位王姐也不好意思,“你们反映的事情我们很重视,这不,给兄弟县带来那么多麻烦,我这亲自上门道歉呀。”说着就看秘书。秘书赶紧把后备箱打开,“这是咱们县水库产的,是咱们的特产……” 林雨桐一幅可稀罕的样子,“送食堂,今儿给大家添菜。快请!快请!里面坐!” 这幅德行,好像背后算计人的人不是她似得。看着这样的林雨桐,王姐只觉得牙疼。之前以为这位是年轻,爱意气用事。现在再看,只怕原本打算的事,跟眼前这人是说不通的。 跟这种狗怂脾气的人,压根就没法共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6)一更(重启时光(116)坐在小...) 重启时光(116) 坐在小会客室里, 小茶喝着。王姐是想找个话题的切入点,但脑子里转着,对于林雨桐这种人, 找什么切入点合适呢。结果她这切入点还没有找到呢, 话题就被林雨桐带走了。她之前还担心两人在一起少了话题,谁知道这位表现的比看起来的还成熟。她是句句都问煤矿的事, 但句句跟当下都没关系。好像说的都是正题, 可跟自己要说的八竿子打不着。 你跟她说:“咱们两县, 有很多需要商榷的问题。比如这个煤矿工……虽然大部分是我们县的,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老工人是咱们保安县的人,对于咱们这些老工人呀……”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当年的煤矿,全靠人力扛。正式工人可不是可小数目, 从建国初期到□□十年,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 陆陆续续的从煤矿退休了多少人。我从这里入手, 至少你不会跟我不谈? 谈的鸟毛!正因为村里就有在煤矿干过的人, 才知道最后都怎么着了。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一把钱买清了。再谈?谈什么呀? 但她一幅洗耳恭听的架势,一脸的认同,“煤矿要是能为此负责,那是再好没有了。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肺尘病患者, 有一半曾在矿上做过工人或是临时工。您知道这个病的, 很麻烦,这个治疗费用,以及相应的赔偿……贵县能主动提出垫付, 这将大大的减小我们的压力呀。”林雨桐一脸的感激,拉着对方的手摇了摇, “老大姐,您是不知道。财政马局都跟我拍桌子了,拿不出这个钱呀。要是我非逼着叫他筹措这个钱,他就得去自挂东南枝了……” 王姐被说的愣了当场:我们负担这个事?不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的理解有问题。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呀! 谁知道这还没有跟林雨桐把这话怎么委婉的表达出来,就听人家又道:“王姐呀,不瞒你说,我们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您知道的,我们县现在主要做的是药材,河滩乡因为特殊的地理条件,是我们乡唯一一个能种出适合在湿地生长药材的地方。这是填补了我们乡在药材种类的空白。尤其是这两年,我们在恢复生态,在做仿野生药材,这个市场意义是巨大的,带来的经济价值是不可估量的。事实上也确实花费了很大的代价,以前都是牛羊养殖为主,但当地为了这个保持水土、恢复生态,做了很多的牺牲。您要是路过的话就会看到,当年的沼泽又回来了。去年还有记者在咱们的湿地拍照,野鸭成群,鸟类栖息,这是多好的事。当地的百姓把经济发展的重头都放在了这个上面……”说着,就叫那位主任,“帮我拿一下咱们的照片……” 看啥照片呀! 可看了照片,尤其是前后的对比照片之后,王姐也皱眉。 一张是湿地去年的照片,野鸭掠过水面,芦苇一丛丛,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水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的芦苇荡呢。可随后这一张,一样的光照下,水面漂浮着一层东西。 这个照片,王姐觉得棘手了。人家林雨桐说了,去年有记者来过。有没有来过这个不知道,但如果林雨桐想叫来过,那人家一定就来过。来过就看过去年的情况,然后再看的话,现在的情况呢?敢对比吗? 林雨桐像是在威胁她,她会随时动用媒体舆论的力量。人家花费了大力气,还原生态,却被你们破坏。 现在倡导的是什么?倡导的是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人家倒是秉承着这一点,提出了仿野生养殖的概念,可自己那边呢? 要知道林雨桐这倒霉孩子是从京城下来的,真说不好这么酝酿下去,会把这事弄到什么等级的媒体上去。要真是把脸丢大了,上上下下都得喝一壶的。 这已经叫人心惊了,结果林雨桐轻声细语的又扔出一个炸|弹来,“我们最近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处理shang访类事件。基本都是河滩乡的,老百姓骂娘呀,说不叫我们养牛羊了,但种了药材……你们也不收。看药材厂那边不是不收,是那样的药材,他们不敢收呀。其他乡镇,这一季的收成马上拿到手里的,一大把的钞票明晃晃的,谁不眼热呀?你说,这能不闹事呀!老姐姐,为了平这个事端呀,不瞒您说,是我们县拿财政的钱补贴给药材加工厂,叫他们先把药材收上来,收上来却不叫用,就地销毁,您算算,这是多大的损失……” 言下之意,这是在给你们平事呀!这笔损失得你们出! 如果说之前的出医药费还是一笔不算太大的钱的话,那现在她把河滩乡半年的收入赖在自家身上,这得多少钱呀?他们现在一个乡的经济能量可不是当年了。那抵得上自家那边半个县城的总量。这么大的数额,叫自家赔呀? 别说我不拿事,就是拿事的,也不敢应承这事呀!钱这个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平白变不出来的。再说了,这也不是这么一个划分法呀?凭啥我们就欠你们这么老些?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她立马看了秘书一眼。跟着王姐的秘书这会子机灵了,转身去了一趟厕所,过来就一脸歉意,“领导,那个……李主任刚才来电话了,说有急事要您回去处理,十万火急!” 王姐赶紧站起来,跟林雨桐告辞,“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回头……回头咱们再沟通。”回头谁爱来谁来,反正她再不来了。 林雨桐一脸的遗憾,“您看,这饭都没吃呢……” 改天!改天! 然后很利索的下楼了,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就走。 等车出了大门,小廖再也憋不住了,低下头吭哧吭哧就笑。 “无赖!”王姐回去再一次汇报的时候还是坚持这个说法,“那就是个泼皮无赖!” 你这个同志,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没个小年轻沉得住气,“不着急,说说嘛!跟大伙儿说说。” 现在是真忙,全员在岗,王姐一回来,都往会议室来了。 王姐灌了半瓶子水呀,一肚子气一路上都不敢露,在秘书和司机面前,今儿已经丢脸,再要是气的跳脚,叫下面怎么看。因此,她一路上高深莫测的,这会子再也憋不住了,“那个林雨桐,我是再不去跟她谈了!” 就有人道:“她年轻,气盛一些,说话不好听一些也是有的。咱们这把年纪了,受受便是了。” 王姐气笑了,“我可没受冷遇,人家见了我那个热情呀。”她是从开始见到林雨桐的时候就学,一字一句的,越听越叫人皱眉。王姐一看大家的表情,这才气顺了,“我说她是无赖说错了吗?那就是讹诈了!是,我现在不小了。可在这个圈子里也都小二十年了,我是从来没见过这种讹诈!” 那倒也是! 能软能硬就罢了,坐在这里哪个不是个中高手。可放下脸面干出这种碰瓷讹诈的无赖事的,他们之中还真没有。 王姐说出来,肚子里的气就撒了一半,话里少了意气的成分,理智严肃了起来:“她这是逼咱们快速处理此事呢!而且很明确的告诉咱们了,如果咱们不能很好的处理此事,她下一步会干什么,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只看怎么怎么选。这样的一个人,我信她说到能做到。如果办的不随她的心意,她会把咱们宝山县闹的全国出名,做成反面典型。” “可叫咱们赔偿一个乡,咱们哪里有那么些钱?这是办不到的!” “她不用咱们真赔,她只要做出有真损失的样子,等事情闹大了,有的是人给青山绿水买单。民间很多环保组织……这个就不说了,但咱们想想,那个时候,谁都知道他们的损失,她伸手朝上要各种资金的时候,是不是顺理成章。她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是了!许是打官司她收回资金没那么快,但是从上面要资金,却有! 这么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且是很大的可能。一步步都算计到位了!打从一开始又是检查,又是治病的时候,她就想好这部分钱从谁讨要了。闹不好,她不仅不会亏钱,还会大赚一笔。 这倒是叫大家闹不清楚,这林雨桐是真的想逼着自家这边赶紧解决问题呢?还是逼着解决问题压根就是个幌子,她从一开始就准备把事情往大的闹的? 如果是前者,自家这边还有缓冲的时间。可就怕是后者,她不定什么时候抽风一下,给你一竿子捅上去。 于是,晚上的时候林雨桐就接到黄爱华的电话,“听说你跟人家耍无赖了,这不,告状的已经告到我这里来了。”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倒是偷着几分愉悦,“当时跟我要你的时候估计谁也没想到,请回去的是一尊什么‘神’……” 可怎么办呢?这自来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7)二更(重启时光(117)许是真...) 重启时光(117) 许是真是林雨桐逼迫的到位了, 许是发现朝上告状并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宝山县一时动如雷霆。 煤矿查封,各方面检查一项一项的来, 反正是真的在查就对了。 四爷也没闲着, 他是能把网上搜罗来的消息都搜罗了一遍,基本都是正面的。零星的会有一些问煤矿下岗职工安置等等问题应该去哪里反应问题, 都是些求助的帖子。 但这些帖子里四爷发现了几个比较特别的, 像是一个泄愤的帖子。其中一个楼主不是本省的人, 是外省的,说他们那里的煤矿这个那个的,引得一些人跟帖。其中有一个跟帖的是本省的,帖子上提了‘我们县的煤矿’如何如何, 要知道,省内县里有煤矿的, 也就只宝山县了。这人又提了, 说是你们那里死了人还赔了那么些钱, 当年我们那个煤矿死了十多个,别说赔钱了,现在还有没有知道这个事都不好说了。 含混其词,好像只是一个道听途书的矿区生活的人,随口吐槽了一句。 在互联网这么一个大网里, 真真假假的, 不好说的很。四爷顺手追了这个发帖人的ip地址,结果此人上网的地点不是网,而是一所小学。 这个小学正是黑金乡中心小学。 在地图上把小学找出来, 发现小学跟煤矿的距离,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左右。而这个中心小学的前身是煤矿的子弟小学。 家里有老丈人和丈母娘, 金保国也时不时就过来了,孩子先叫三个人轮流带着,他第二天就特意去找老祁,叫上老祁,再去请河滩乡的老孙,只当转悠的,去黑金乡瞅瞅去。 老孙灵性的很,这个时期这个金思业来了,还专门带了老祁,啥意思?这是有事不能明面上来办,得找人私下里操作。 他难得上道一次,“你把我说的事没当别人的事办,现在有事了,你直接说话。不管是公还是私,只要能办,没有二话。” 这么一说,倒是叫四爷原本的打算没办法执行了。不说还以为不信任他呢。 四爷就道,“咱们乡好些人家跟那边都是亲戚……” 那肯定的呀!离得这么近,嫁闺女娶媳妇,一不小心就说到隔壁县去了。老亲戚套新亲戚,这边乡镇的人对黑金乡要比本县的一些乡镇还熟悉。 四爷就道,“有没有在煤矿上干的时间长的,打听点事。”不是非去人家小学问的。只是对方的上网地址,叫四爷知道,对方说的事八成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保密的再严格,总还有人能听到一些风声的。不过是多少而已。哪怕是道听途说呢,好歹是个方向。国人是这样的,有时候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知道了也轻易不会吐口,就怕引来麻烦。 四爷就是想听听这个捕风捉影的事。 提出的这个要求,不是难事。如今全乡检查,谁在煤矿干了多少年都是有档案的。老孙就打发人去请了,又专门找了外面的馆子,这馆子是早前河滩边建起来的农家乐,其实眼光挺准的,这有了景了,总有些闲的蛋疼的人过来玩玩,野钓啥的,在河沟边弄个简易房就能干。如今这种天,坐在草棚子下面吃点农家炖笨鸡也挺好的。而且说话比在乡里方便多了。周围也没人,空气的粉尘明显好了很多了。 四爷也不讲究,哪里都一样。不一会子,请来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看着精神矍铄。当年就是开卡车运煤的,后来换了私人老板了,不也需要这个职业吗?不过是当年的时候是吃国家的饭,“后来跟同事合作,弄了一辆旧卡车……私人老板那就是承包,咱们也是去包活,跟着挣了一些钱。后来我儿子大了,叫他继续干呢,就是一点转运的活儿,连国道都不上,出事的概率小。而且这种承包呢,是干活随心,累了就不歇着的那种,叫我家儿子干着,安全,放心些。我呢,又弄了一辆新卡车,回来拉货了。那几年水果卖的不错,我也不放心儿子跑长途,这不就是就干了货运了。后来咱这水果也不行,可幸好药厂起来,我这不给咱们转运药材吗?刚好矿上这几年也没活,我们爷俩都给咱自己干。这回矿上再开,就没去。一车煤啥吨位,一车药材是啥吨位?安全、干净、结账也快,一年也不少挣。” 还挺健谈!一句一个咱们,可见是知道四爷是谁的。 也是!开车从青山镇过来过去的,应该是见过自己和桐桐的。这就更好办了! 四爷从后备箱里取了酒,给三人倒上,“我要开车,就不喝了。”然后才道,“既然不是外人,那我有话直接问了……” “我肚子里就这点货,您问我答。” 四爷就道,“之前,有人写信发牢骚,说是当年煤矿死了十多个人都没人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事几成真几成假?” 对方愣了一下,写信?现在还有这么大胆的人吗?随即想到现在都是上网,弄个电子邮件的。以他的认知,笨想着,这玩意连字迹都没法辨认,还真有可能有人说这个。 这个事,应该是真有,“但我知道的不清楚。我这干的就是个转运的活……里面更详细的也不可能叫我们知道。不过那都是当年煤矿刚承包出去之后的事了,出了这事之后,那大老板还真整顿过,后来这有小十年没出大事故了,直到四五年前,那时候也是新旧老板交替的时候……这个你肯定知道,说是死了九个,其实是十一个。早前那个,年份久的很了,我知道的不多。不过那时候大部分工人都不愿意给私人老板干,以前是铁饭碗嘛,待遇呀,补贴呀,各方面都跟的上。像是下井的,那就是拿最高的补贴嘛!大家那时候都有情绪,端着铁饭碗从高台上下不来,没人愿意干。因为当年煤矿还欠大家伙的工资,好些煤矿上公家的东西都没拿回家了,给私人老板留下个烂摊子。一接手没工人不出煤,那就是赔钱的呀。不过那老板也是有办法的人,说了,愿意把活分包出去,那时候就冒出来可多包工头,从外地带了劳力来。反正只要能干活嘛,什么傻子呆子聋子哑巴,都有!家里叫带出来混一碗饭吃的。 那时候没见识的人多,一听煤矿还以为是正式单位呢。总想着大单位,哪怕不是正式工,好歹也是临时工……劳力就是那么来的。不过就是一点,这些人流动大,这里干的不高兴了,人家结了账就走,去城里的工地干活去了。等城里到了淡季,又跑煤矿上。我们这种呢,属于轻易见不到这些人的人。得是九一年,是冬天,听人说了一耳朵,说是有人死了,说是死了十六七个,但是我没见着,就是隐隐的有那种风声,咱也说不好是真的还是假的。后来也没听说赔偿的事,好像也没人找来。到底是死了啥样的人,我一直也不知道。慢慢的,大家就觉得可能是谣传……一直到后来,我都记不清楚是哪一年了,我开车从煤矿上下来,被一老太太拦住了,老太太说找儿子的,儿子是个哑巴,早几年跟人出来说是找个工作在煤矿上,这出来几年没音讯,过来问问,她说她儿子叫张大宝,我没听过,我给指了地方叫她去问。后来咋样我也不清楚,只是那天出工回来,就被当时管矿上的李林给骂了,说我多管闲事,啥事都往矿上推。咱当时是靠着人家吃饭呢,他莫名其妙拿我出气这一壶我给喝了。当时脑子也是不会转弯,不知道他那火气从哪来的,后来隔了好长时间了,反应过来了。闹不好那老太太的儿子真在矿上,只是出事了。” 说的老祁和老孙都变了脸了,这事的性质可不一般。 可那话怎么说的?这么些年了,啥证据都没有。 四爷就问:“你说的这个李林呢?” 这人就道,“要么说不得不信阴司报应呢,这李林呀,前几年出交通事故了,在省城办事去了,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路上跟一大卡车撞了,大卡车应该是为了避他,结果方向盘打的急了,车后面装的是重东西,结果整个侧翻,把他连同他的桑塔纳整个儿塌进去了……哎哟!可别提了,都没法看,人压扁了,面目全非。” 连这个经手人也死了,四爷的眉头越发皱的紧了,“矿上那些管事的,谁跟李林走的近?”“都是给大老板办事的,这跟公有的上下有体系还不一样,管事的就一个人,他说了就算。要说走的近的,就是当时那个保安队的李魁,是李林的族侄儿,那是个年轻憨娃,一膀子力气……可跟李林前后脚,也死了。” “一起压死了?”“那倒没有。”这人就道,“那憨娃子是没吃过海鲜,去省城开荤去了,结果回来就说肚子疼,疼了半晚上,家里以为闹肚子呢,止疼药腹泻药都给吃了,没顶用,半夜人就没了。为啥知道吃的是海鲜呢,是人没的突然,这李魁的爹妈非说是儿媳妇给害的,动了派出所了。结果人家给查了,就是吃海鲜没节制,又不懂海鲜不能跟别的啥东西一起吃,结果相克了,把人给搭进去了。” 那这可太巧了! s:///book/10/10445/733155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8)三更(重启时光(118)四爷回...) 重启时光(118) 四爷回来的时候直奔金保国这边, 今儿是周五了,孩子下午两点半就放学了,一般会被接过来。他回来的时候桐桐已经回来了, 正跟钱果果在院子里说话。 钱果果是娘家和婆婆都在这里有房子, 她和金思业回来的时候就多了。在这边住一住,在娘家住一住, 赶上哪边是哪边, 这就是比较聪明的地方。把金百万这个公爹特别当回事。 林雨桐正在跟前钱果果说这个网上销售呢, 哪怕是家具,也可以做成能够拆卸安装的。正说着呢,四爷回来了。 “金泽呢?”四爷先四处找孩子。 林雨桐朝湖对面的游乐园指了指,“去那儿了, 爸跟着呢。” 那地方玩一个项目五块,再玩另一个又五块。一个碰碰车, 十分钟就结束。这些东西偶尔为之得了, 金保国是惯的孩子喜欢玩咱就玩, 没事,爷爷有钱。因此,桐桐给立规矩了,只准玩那种攀岩秋千之类的项目,这玩意五块钱放进去, 要是不嫌弃累, 能一直玩的那种。就这孩子也乐意啊,天气热了,这个点都带着孩子去那玩了, 孩子有玩伴呀。 一说去哪了,四爷就不管了, 直接往里面去,他下去了一趟,浑身又是汗又是土的,先去楼上梳洗去了。 钱果果就主动起身,“我一会子再过来,出去给咱们弄点鱿鱼去。我叫朋友捎带的,也该到了。” 原因是金泽想吃外面的烤鱿鱼串,林雨桐怕他吃多了,告诉他不干净。然后钱果果就把这话拾掇在肚子里了,“爸专门弄了人家那种铁板,一会子咱在院子吃铁板烧鱿鱼……” 成!她去厨房看还有什么配菜,跟张叔正商量着怎么吃呢,那爷孙俩回来了,金保国将他那宝贝孙子脱个光溜,搁在院子里的水盆里泡澡呢。四爷洗澡下来的时候,爷孙俩正在院子里玩呢,林雨桐出来端了茶,放在亭子里,才听四爷说今儿的收获。 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事情不对的很。 其中有两个点,其一,李林和李魁都很有钱。九十年代,李林有自己的桑塔纳。而李魁,在那个年代,能在北方这个不怎么见海鲜的城市里对着海鲜可劲的造,这没有钱是办不到的。其二,省城。李林出事是从省城回来的时候,李魁出事是在省城吃了大量的海鲜还喝了不合适的东西,然后把命给搭上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 他们去省城干什么去的? 李林去办事?办的什么事?李魁在李林出事后又去了,总不会专门为了胡吃海喝一顿跑这一趟得。 如果这两人是去见人的,又见的是什么人。 这人手脚麻利,尾巴扫的这么干净,能耐人呀! 现在能着手的只有两个方面,林雨桐就道,“一个是当年压死了李林的大货司机,二是这两家的家人……” 正说着呢,金保国抱着金泽过来,问两人,“我刚才听了一耳朵,是说那矿上的事不?” 是啊!怎么了? 金保国把孩子放在边上,喊张华给孩子拿果汁来,这才跟两人道:“你们真是能舍近求远,有啥事问我呀?” 您能知道呀? 知道呀!也不看看我是谁! “当年我把煤矿的一些关系都走动到了,虽然没用上,但是,这关系打通了就没有再舍弃的道理,反正人嘛,哪有用不到的地方,反正一来二去的,跟当年矿上好些人都熟悉了。矿上的工人后来有廉价的外地临时工替代了,但是也有替代不了的那部分……”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啥地方都有技术工种的。哪怕是机器检修呢,这些可都是技术活。很多时候看的经验。人家别的煤矿有技术的不会跑这么大老远到这里挣钱,到最后怎么着了?必然是高价请了原先矿上的技工。 金保国就道,“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晚上叫这老小子来一趟……” “不行叫嗣明去接一下。” “不用,他住的不远,原本也是河滩乡的人,后来在矿上挣了些钱,前几年在县城买了房子,现在给闺女县城看孩子呢。” 来的是个极为精瘦的老头,四爷和林雨桐还真有印象,在婚礼上见过,还敬过酒。这人跟金保国熟稔的很,一见面就开骂,“你这狗x的,一找我准没好事。” 这分明是看见林雨桐了,才这么骂金保国的。 跟金保国熟悉,自然知道金保国的儿媳妇现在是干啥的。他自己煤矿出身,家又是河滩乡的,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事端,他也一清二楚。金保国一打电话,他心里就犯嘀咕了。他可正儿八经国有单位出身的,当年那样的单位跟在体制内差不多,这事儿牵着事儿,上面的人那脑子,九曲十八弯的,谁知道这些人的弯弯绕里装的是啥。 当然了,都说林雨桐这个小领导确实是好官,办的都是好事。但是,他还看见人家跟做了火箭似得往上窜呢?对! 但那个话怎么说的,咱也有用人家金家的时候。 一坐下先寒暄两句,金保国就问说,“你这老小子在家忙啥呢?今儿周五了,姑娘姑爷还不给你放个假呀?” “放啥假呀?”这人就道,“那两口子借着周末,不是给孩子跑学校的事吗?现在择校这个难呀!” 早不提晚不提,现在提了。 四爷就道,“那您可见外了,给我打个电话呀。领导不用领导的关系,可还有其他关系呢。实验小学的校务主任,跟桐桐是高中同学,关系可好了,这些年一直没断了来往。” 这倒是真的!当然了,也是因为跟林雨桐是同学,所以,她这个主任升上来了。 实验小学是现在县城最好的小学了,不是说真的学位那么紧,不过是人家明码标价,不在这个学区的,户口不在城里的,城里没房的,这些来入学的话,一个生源入学得交一万二的借读费。就这个,人家就是口头答应你了,但最后有没有人把你这个指标顶了,这都不好说的。尤其是青山镇那边现在有钱了,好些人也都把孩子送城里念书,这个钱人家出的没一点负担。其他经济没那么宽裕的,还是会觉得这笔钱是相当大的一笔钱。 这位要个名额,其实是省了一万多块钱。 林雨桐就知道金保国为啥跟这人关系熟,却不见经常来往。这应该就是属于关系熟但是却不真心相交的那一类人。你这还没说呢,先提条件。你说你帮了我,我能不记着你的人情吗?现在不开口,就是到了九月份开学了,我难道给你家孩子弄不来一个名额。当然了,跟这种人交往也没负担。反正就是他开了价钱了,咱们交易。交易完了之后两清,互不相欠。 金保国就先问了,“咱关起门来说话,你就说,当年那煤矿出没出过人命案?” “出过!”这人一点也不避讳,“死了十七个,从下面弄出来的时候都面目全非了。都是有点问题的,不是痴傻就是聋哑,被人带出来,反正后来怎么处理的咱不知道,应该是打发人给人钱了。人埋在什么地方我倒是知道……煤矿那些人怕查,把人埋在咱们县这边了,就在我们河滩镇西沟里,老槐树和大青石中间那一片,到了就能看见坟堆。他们埋得时候可没留坟堆,是后来过了好几年了,我见没人注意这事,偷偷的给弄了坟堆,好叫人知道那地方埋着人的。” 林雨桐就皱眉,“是在李林和李魁死了之后?” 这人尴尬了一瞬,然后就露出几分难为来,“不是叔不管,是不敢管。那李林跟河滩和黑金两个乡的混混在一块,那真是啥事都干的出来。跟我一块上工的张昌,他当时就说了两句,您猜怎么着?他家小闺女当年才十五呀,李魁那不要脸的,就跑学校堵人家闺女去了,把张昌吓的呀,当时就不干了,带了老婆孩子去晋西那边的煤矿上打工去了。这些年都没回来过。他年轻呀,他还能跑的了,你说你老叔我,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偏偏中间没个兄弟扶持,我一根独苗就算了,我还就我闺女一个人,这要真家里这几口子谁出个事,你老叔也不用活算了。” 只是后来李林死的那个惨啊,他也心里发毛,这才给堆了坟堆,做点能替那些人做的。 “现在说出来了,我夜里也能睡安稳了。” 四爷一下就没耽搁,直接给局里打电话,报警。 连夜里,把坟堆给起了,果然,整整十七具遗骨。 这不光是命案的事,命案的直接责任人死了,但这人的死,现在肯定是犹存疑点的。四爷就建议:“咱们应该重新调查这个交通事故!” 这可是牵扯很大的大案子!谁也不敢马虎! 当天晚上,林雨桐接到欧阳的电话,电话里欧阳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莫名其妙,她说,“刚才刘淑梅给我打电话,说如果可以,想跟你见一面。” 见我? 免了! s:///book/10/10445/733224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19)一更(重启时光(119)煤矿的...) 重启时光(119) 煤矿的第一任老板是谁, 这个很好查。 这种事却不是说抹干净就抹干净的。当年能在那地方承包矿,至少宝山县包括黑金乡,很多人是给她开了绿灯的。这些关系现在肯定还在, 她的消息灵通, 这个一点也不奇怪。 但这个时候跳出来,为什么的?要说对这死了的十七个人的事丝毫不知情, 只怕是说不过去的。 人命到底是牵扯到谁, 这个案子大了, 连省里都惊动了。省市下来两个工作组协助办案,可不是小事。她这个时候打电话要见自己,干什么? 不管从哪方面讲,林雨桐都没有必要去见此人。 面对欧阳, 她说了不见得理由,“我也不能说怀疑什么, 但两个经手人这么死了, 死的干净利索……还是等等, 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说。” 欧阳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一听这个事沉默了一瞬,问说,“这十七人,家里一直当是失踪了……我想帮着他们寻找亲人。” 林雨桐叹气, 这怎么说呢?现在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如果对方的家人报过失踪,那都不好比对。只能把身高,是否有骨伤这些放过去比对, 比对之后,将范围缩小。如果有亲人确实急着确定, 那才能采集亲人的dna进行比对,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关键是还有经费。这还不算当时的报案人不在了的情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的父母要是不在了,这世上除了父母,有谁有特别大的执念去找吗?便是兄弟姐妹,要是感情好,心里记挂是肯定的。如果生活过的如意,经济也宽裕,那还有可能寻找。要是自己都过的一地鸡毛,那真是有心无力的。 找寻亲人?很理想,但是谈何容易。 欧阳说出口之后也叹了一声,估计是想到了这一点了。她换了说辞,“如果将此案在媒体上报道出去,是不是会有人主动上门认领,到时候采集了dna做比对……” 这也是一个法子。 林雨桐就道,“这个你需要得到有关部门的允许。” 流程我知道。两人闲聊了几句,都没再说刘淑梅的事。 可林雨桐不提,人家刘淑梅找来了。还堂而皇之的上单位去了,一早过去,小廖就说,“一个阿姨说找您反应问题,我说咱们有专门的上fang渠道,可这位阿姨就是不走,说是她的问题,只您能解决。我怕影响不好,安排在小会议室了,您看……” 林雨桐还以为是河滩乡那边又有啥情况了,脚下一转,“那就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结果推门进去看见的是刘淑梅。 年岁也不小了,但脸上其实不见多少风霜之色。穿的倒是不打眼,跟外面任何一个在广场跳广场舞的阿姨并没有不同。甚至看上去还真有点慈眉善目。见林雨桐进来了,她甚至拘谨的站起来,尴尬的笑笑,一幅不知道怎么搭话的样子。 这不,小廖就赶紧过去了,“阿姨您坐,这是我们领导,您有什么事就给领导说。”说着端了杯子,“我给您换杯热茶去。” 林雨桐面无表情的坐过去,小廖瞬间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的动作不由的就小了,觉得今儿怕是给领导找了个麻烦回来。 林雨桐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 刘淑梅就又拘谨的坐下了,“我来……是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说清楚的。”说着,就翻腾怀里抱着的布包,那布包太常见了,就是那种大妈们上超市或是菜市场买菜,装菜的那种布兜,动作很着急,好像特别慌乱的样子,然后从里面翻腾出一个文件袋,双手递过去,“您看看就明白了。”林雨桐看了刘淑梅一眼,还是伸手拿过来了,将档案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就微微眯了眯。 入目的是一份名单,十七个人。 这十七个人,姓甚名谁,多大年纪,身上有什么特征,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人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都写的非常明白。 从第二页开始,是找寻这十七个人的过程。哪一年去了什么单位,找了什么人,查问了什么,当时的证词证言都有,签字按了手印的那种。包括这个证人的联系地址和方式都留了档了。从时间上看,她是从李林和李魁出事之后着手找寻这些人的家属的。从开始找寻,到找到最后一个受害者的家人被找到,经历了好几年。最后一个遇难者的家属被找到,甚至是在三个月之前。 持续几年在做找人的事,至少这些东西和这些证言证词是这么表明的。 再往后,林雨桐眉头皱的更紧了,后面一摞子,都是民事赔偿的协议。刘淑梅从找到第一个遇难者的家属之后,就跟对方达成了协议。给对方赔偿了一百万,事情就了了。往后的每家都是如此。 翻到最后,她竟然看到了一份转包协议,这协议是九零年的,日期上是这么写的。上面标明,从那一年开始,她已经将协议转包给了李林。 那么后面的事故其实跟她是无关的。刘淑梅脸上拘谨,但语气平淡,“当时我一个女人家,把这个矿业经营看的太简单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能管理的了的。本来想着叫李林管着,但最后发现,人家要背着我耍手段,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怎么办呢?不亏本就行呗。干脆将煤矿转包给李林了。至于为什么李林不对外说,我想也是想借助我的关系网。在县城,人家都知道李林不过是地痞二流子,没有我的脸面撑着,人家不会卖他面子的。当然了,当时我也年轻,是想不到这些的,后来见得多了,了解这些了,可这不是已经晚了吗?” 林雨桐看她,“也就是说,这矿后来跟你没关系了?” 对!没关系。 “这个事故跟你也没关系?” 矿都不是我的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连连带的责任也没有。 林雨桐就笑,“所以,您找这些受难者的家属,给予赔偿,全都是基于人道主义精神?” 刘淑梅皱眉,然后一脸的苦笑,“这世上哪有这种人呢?我这么做必然有我这么做的苦衷。李林经营,这煤矿检查这一关不好过,一旦检查不合格,人家就不叫经营了。他对外不告诉别人煤矿是他的,一直打着我的旗号,但我始终不露面,那人家自然会有想法的,面子也不那么好使了。李林这人没啥能耐,又不想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整改,这就跑过来找我了,希望我通过我的关系再帮帮他。这种事我能答应吗?那我成什么人了?我说帮不了,李林当时就不高兴。后来连着找了我很多次,我的态度没变。你们也知道,因为我父亲和我兄长的关系,大家都觉得我这手眼通天,没有办不下来的事,可那都是别人猜的。您现在在平头百姓眼里,也算是身居高位,说一句手眼通天不为过?他们是不是也觉得您无所不能的,觉得您肯定私下里想办事特别容易。可真的那么容易吗?我当时的情况就跟您差不多。我怎么说,李林都不信呀。” 她说着,就露出尴尬来,“这不,不信的结果就是,我被威胁了。他才告诉我说,当年煤矿出事了,死了十七个人。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告你。咱们一起玩完。但这不能他说什么是什么,我得调查呀。是我的责任我认,不是我的责任那可赖不到我身上。可谁知道事情就那么巧,李林从我这里出去不知道又上哪里去了,等我冷静下来要找他了解事情经过和具体情况的时候,我才知道,李林竟然出车祸了,出车祸的那天竟然是来找我的那天。应该是从我那里走了之后,就出事了。我当时打电话,是打到矿上的,是他的侄儿李魁接的电话。我问李林呢,李魁说人死了,咋死的都跟我说了。说了之后才想起问我,说你找我叔干啥?我说问你叔点事,那边说了一句,‘有啥事问我一样,你等着,我明儿就去’,我在家见的李魁,把矿难的事情了解了,他们说事故是发生在我把矿承包给李林之前,是我的责任。那我得调查呀。根据李魁给我的一些信息,我逐步调查。调查的内容您也看了,这有些失踪的,离家很早了,早在我开矿之前,就已经离家了,这不能证明他是哪个时间段是在矿上的。那我当然得给赔偿了,要万一真是在我承包的那段时间里出事的,哪怕我不知情,也是要坐牢的。我这么做,也是为将来减轻罪行的。之后找到了五个之后,到第六个,这才有了明确的时间指向,在我承包矿的那段时间,很多人能证明,失踪的那个人,当时是在家里的。为了佐证这个,我真是把全国各地都翻了一遍,这十七个人都找出来了,其中九个都能证明,在我开矿的时间段里,他们不在矿上。或是在工地干活,或是在饭馆洗碗,都是有证人证词的。但因为之前都给了其他人赔偿,而我也确实不缺那点钱,有些人的父母也确实可怜,我给每家都赔偿了一百万。本来也该早报警,但谁知道再找李魁的时候,才知道李魁也死了好几年了……您也看见了,我找到最后一个遇难者的家属是三个月之前,但达成赔偿协议却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因为当时人家的家属不认为他们的亲人遇难了,说是别的地方有消息,得确认之后再说,结果确认那边不是,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也说了,若是将来消息有误,人家退给我一百万。等把事情好容易处理好了,就又大病了一场,我在疗养院里养了一个月,等出院了说报警详细说情况,又听说煤矿现在的情况,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已经给省厅递了一份相同的材料,但觉得还是应该跟您说一声。有什么责任我担着,绝对不逃避。” 言下之意,就是没什么责任你也少赖我。 说的跟她自己跟阳春白雪一样。 林雨桐慢慢的将东西合上了,朝后朝刘淑梅展颜一笑,这一笑笑的刘淑梅心里一紧,莫名的觉得有一股子寒意…… s:///book/10/10445/733967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0)二更(重启时光(120)林雨桐...) 重启时光(120) 林雨桐在档案袋上拍了拍, “相关的两个人都死了。” 是啊!“都是见了你之后死的。”林雨桐又说了一句。 刘淑梅看向林雨桐,“您这是怀疑什么吗?” “没有,我就是陈述事实。”林雨桐又笑了一下, “所以, 看起来东西很多,但摘干净了你找人过程和赔偿协议这些东西, 干货就是一份转让协议。” “您怀疑转让协议是假的?”刘淑梅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问道。“我不怀疑他的真实性。”林雨桐就道, “但我确信,这不是你们之间协议的全部。别急着否认,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去说。便是我不问, 警察也不是吃干饭。但你得想好了,一个谎言得无数个谎言去圆……等你想好怎么答我这个话了, 你再来找我也行。”说着, 她就直接起身, “慢走,我就不送了。” 刘淑梅起身,“怎么不信呢?这就是全部……” 林雨桐含笑看着她,“你真要我给拆穿,拆穿了你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刘淑梅笑了一下, “你这个孩子……不是, 领导,您这样的态度,叫我惶恐。” 林雨桐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收了, 盯着刘淑梅的眼睛,“刘总, 我不怀疑你在商业上的才能,但您好像太小看现在的互联网了。你觉得有些东西追查不到?这么说,您这份东西是真的,李林当时为什么跟您签订这个,我不得而知。但李林绝对不是矿主,为什么呢?因为钱!钱对不上。” 刘淑梅就摇头,“你年轻,不知道情况。当时做生意呀,可不是银行的账户来往,那很多都是现金交易的。你说李林家的经济看这跟矿主不符合,那谁知道李林把钱花哪去了?” 林雨桐点头,“对!可能在外面包养二奶,可能吃喝嫖赌花销了。他留下的遗产不多,就有了解释,是想说这个?” 刘淑梅的瞳孔不由的缩了缩。 林雨桐又说了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李魁出事的当天,从省城回家,不仅‘吃多了螃蟹’,还带回来二十万现金。这个有他的家人作证。而这钱他的家人这些年没敢动,一直原封不动的保存着。也就是说,他去见你那天,不知道谁给了他二十万……有意思?” 小廖在一边听的头皮发麻,要真是这样的话,眼前这看起来跟邻家大妈似得阿姨,就涉嫌谋杀。李魁可能是上门威胁的,她当时给了对方现金二十万,同时也可能给对方喝了类似维c之类的东西,之后安排一个土包子去开洋荤,吃了很多海鲜。 杀人于无形。 正想着呢,就听自家这位小领导又道,“煤矿每月都有一笔账去了瑞士银行的一个账号上。李林,一个地痞二流子,这是你给此人的评价。这样一个人,活动范围就是黑金乡,宝山县,以及省城。他接触的人中,你是最能耐的一个。把他的人际关系排查了一遍,都没发现能叫他知道瑞士银行的人。账户是谁的?他自己?他是什么时候出国,开的这个账户?如果不是亲自办的,他的委托人是谁?如果两者都不是,那就很有意思了?买煤的应该给李林钱,而收李林钱的人是什么人呢?这些都细细想想,是不是也很有意思?” 林雨桐说完抬脚就走,只留下一句,“有意思的事还很多,一会子我还有个会,没时间陪你继续聊了。你这么着急过来,昨儿晚上没睡好,祝你回去能睡个好觉。” 这是讽刺自己昨天夜里一宿没安枕吗? 正思量着呢,就听见有节奏的脚步声突然停下来,她抬头看去,就见林雨桐转过身来问了一句:“你不是真的找你女儿,你是打着找你女儿的幌子找这些遇难者的家属呢。你也说了,这几年,你几乎把全国各个省都翻了一遍,把那么多不可能找到的人都找到了,怎么唯独你的女儿找不到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根本没找她!为什么没找呢?是因为憎恨她?还是因为――你压根就知道她在哪?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你不是真心找你女儿的,你拉着欧阳去监狱做什么?而且,你不是只去了一次,你是数次往监狱跑。监狱里有什么?”林雨桐看着她又笑了一下,“监狱里关着当时撞死李林的肇事司机!” 说完,再不搭理,转身就走。 小廖收了之前对刘淑梅的客气,只觉得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下子变的面目狰狞起来,“请,现在是办公时间,无关人员还是不要逗留的好。” 刘淑梅一点表情也没有,抬脚就走。下了楼朝楼上看看,好像想找出哪间是林雨桐的办公室一样。 林雨桐确实是站在窗口朝下看,手里拎着水壶给吊兰浇水呢。她看见刘淑梅就站在楼下没动地方,眉头皱了皱,才要收回视线,她的手机响了,是四爷打过来的,四爷说了一个消息,“监狱里那个服刑的肇事者,昨晚死了。” 什么? “死了?” “怎么死的?” 正在等消息,不过应该差不出什么来。死的时机这么巧,只能说人家心甘情愿。 林雨桐朝楼下看去,就见刘淑梅一边朝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摆手。这是笃定自己在看,且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她这哪里是来说明情况的,分明就是来挑衅的。 时过境迁,死无对证。且牵扯到的国外的账号,那不是说你现在查就能查出来的。所以,她笃定此事到此就能为止。 林雨桐还没挂四爷的电话,“她觉得咱们不能将她如何。” 四爷轻笑了一声,他太了解桐桐了,“你故意刺激她了?” “嗯。”林雨桐将水壶放下,“能倒的都倒给她了,叫她知道咱们手里有什么才好,要不然真跑去国外,就麻烦了。” 那就行了,“等!再等两天,最迟后天,人就回来了。” 谁回来了?一个说话磕磕巴巴的女人回来了。赶上周末,林雨桐开车跟欧阳去接的。 欧阳一路都好奇,“接谁呀?” 你见了就知道了。 直到从纽约的飞机到机场,一个穿着很贵气的女人拉着个很小的行礼箱左顾右盼迟迟疑疑的往前走,林雨桐朝对方招手,欧阳认准了要接的人才愣住了,“这是?” “刘佳,刘淑梅的女儿。”林雨桐解释了一句就迎了上去。 啊? 从哪里翻出来的?怎么翻出来的? 要查钱去了哪儿,当然得查当年那个男人的情况了。那个男人当年也是机械厂里的工人,老档案里还是能翻出来的。况且,这事交给刘敏行去办,她家当年就去查过,私下查的话,省力的多。 本来是要去查那个男人呢,却没想到意外的收获了另一件事情。从当年机械厂的老工人那里知道,当年刘淑梅确实忙,母女俩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至于为什么当妈的把闺女关在家里,这个无从得知。但却知道另外一件事,“女孩子关在家里,按说安全了?其实孩子大了,有些事是防不住的。我们小区里常有一收破烂的小伙子,长的怪体面的,脑子也灵性,但就是可惜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收破烂的时候就是弄个喇叭,家里人帮着录了音,不停的放那个呢。这母女住在一楼,佳佳经常在窗户口看外面,这一来二去两个都不会说话的孩子就好上了。常不常的我们都能看见那小伙子给佳佳带外面的吃的,俩娃看这可好,相互比划着,能交流……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那小伙子就不见了,好长不见去找佳佳。佳佳在家里是砸、打,经常是用棍子敲门敲铁盆,半夜三更的,半拉子小区都不得安静……” 这个消息很意外,但四爷还是在很多寻人的网站上找到了蛛丝马迹,有境外的网址在发布寻人启事,地址都是同一个,找寻的也正是个哑巴。因为不会说话,这发布寻人启事的人连要找的人的姓名和年纪都不能提供,算是很特别的寻人启事。 四爷试着跟对方取得联系,问是不是刘淑梅的女儿刘佳,对方没有回应。四爷就把煤矿发现十七个残疾人的事告诉了刘佳,刘佳马上给了回复,她说,她马上动身回国。 此时,她另外有了身份,名字也不叫刘佳。而且,在国外应该做过相关的治疗,她带着助听器,能听见了,也能发音了,发音磕巴但确实能说话。 这两天的工夫,刘淑梅送来的那份资料被四爷也过了一遍,其中一个叫赵岗的,家里人在电话上跟四爷把情况说了,说是曾经在省城收破烂,还说谈了个女朋友,后来就没了消息了。而这几句话在刘淑梅给的资料上是没有的。 所以,基本能圈定,这个赵岗就是刘佳的男友。刘佳哪怕出国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没忘记恋人,一直在发寻人启事,希望得到对方的消息。 正是这点不舍,叫四爷很快的揪住了刘淑梅的尾巴。 人家小伙子只是跟你家孩子谈对象,人是怎么去的煤矿上的。 这十七具尸骨里,有一具身上有多处骨折,推断曾遭到过毒打,如今正在跟张岗的父母比对dna,要是没猜错,他就是赵岗了! s:///book/10/10445/734002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1)三更(重启时光(121)刘佳已...) 重启时光(121) 刘佳已经年近四十了, 离开的时候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回来已经这般岁数了。 林雨桐先问她,“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她说的很慢, 希望她能听懂。刘佳点头, 指了指耳朵,指了指林雨桐的唇, “我有……老师, 听的不清的话还能看懂唇语, 我的老师是华人。” 说的不连贯,但意思也表达到位了。 她看着林雨桐,“不要担心,我一直一个人生活, 我还有工作,我在美国有一家中餐店, 有一家咖啡馆, 生意还可以, 我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林雨桐的顾虑一下子就没了,她介绍了欧阳,又做了自我介绍,“咱们先上车,上车之后慢慢说。”刘佳看了看机场的监控, 叫两人稍等, 就又去找机场服务,林雨桐以为是去取行李,谁知道人家空手回来了, “我去问一下,我明天来取行李是否可以。” 林雨桐就笑了, 这是怕陌生人不安全,所以留下个活扣。要是真有事的话,不至于没人知道她的消息。一切正常就比什么都好。 上了车,欧阳坐在了驾驶位上。 刘佳才迫不及待的道:“他……他在哪儿……” 林雨桐就道,“我先生告诉你,有十七个人在煤矿上,煤矿是你母亲的,你就这么笃定的回国了,你怎么确定你要找的人一定在这十七个人中?” “刘淑梅……她是个……很可怕的人。”刘佳说着,面色沉了沉,然后看向林雨桐,“你们难道不是问了他,他告诉你们跟我的关系,你们才辗转找到我的?” 林雨桐摇头。 刘佳的脸一瞬间褪去了血色,“他怎么了?” 林雨桐将人家家属提供的照片拿出来递过去,“你先看一下,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确认之后咱们再说。” 刘佳将照片拿过去,保养的很好的手轻轻的拂过照片,眼泪滴答滴答的掉在照片上。掉下她就擦掉,再掉就再擦,可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似得。像是怕毁了照片,她珍惜的将照片贴在胸口,眼泪却止不住,她可能不习惯发音,所以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越看的人难受。 良久,久到感觉对方要哭的虚脱过去了,林雨桐才扶助她,把水递过去。 她没接水,干哑着声音,“是他……他到底怎么了?” 林雨桐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只道:“出事很多年,我带你见他,你得有心理准备。” 刘佳愕然的睁大眼睛,“死了?” 林雨桐艰难的点了点头,看着她,“我有点后悔把你找回来。许是什么也不知道,对你更好些。” 刘佳摆手,“不!不是!生……我得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死,我得知道他埋在哪儿……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他还特别聪明……他真是不会说话,他又不是傻子。他自己能挣钱,他每天挣的都比我妈上班挣的多……他看了很多数,他还去大学旁听课,他说将来要做个环保公司,肯定会挣钱的。他会跟我结婚,给我买大房子,叫我出门,供我上学,让我去工作不当废人……他真的真的特别好!我再没遇到过比他更好的人。哪怕他们都会说话,可还是觉得比不上他……” 知道!知道!懂这种以为失而复得,却没想到是绝望的结局。 她一路就这样不听的说着,说他们的过往,这么多年了,说起来仿若还在昨天的样子。 直到到了县局门口,车挺下来。刘佳才停了下来,愣愣的看这下面,好似一下子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林雨桐没催她,就在车下面慢慢等着。 刘佳张嘴问说,“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眼前这个人是有知情权的。林雨桐尽量说的委婉,可现实残酷,本想也知道人临死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 刘佳眼里有了希翼,“也就是说,你们并不能完全确定那句尸骨就是照片上这个人。” 林雨桐才告诉她,“他叫赵岗。山岗的岗!” 刘佳看了照片一眼,呢喃了一句,“原来他叫赵岗……”继而固执的看着林雨桐,“你们不能完全确定,对吗?” “我们正在做dna比对。但当时在煤矿上的不是只他们几个人,我们找过当时在煤矿上做饭的大娘,她每天会给这些打饭,所以,她能认出人。照片给她看过了,他是其中之一。” 刘佳那股子刚升起来的心气一下子就泄了,她艰难的伸出胳膊,“扶我一下,我要去见他……” 这太残忍了!当年活生生能给予她温暖的恋人成了一堆白骨了。 刘佳固执的看这林雨桐,“我要见他……” 先带她去看了遗物,是的!对应的尸骨,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成样子了,但还有残存的一些破布片。而此人的衣服还有个衣服兜没腐烂完,兜里有一个玻璃圆环。 这东西摆在刘佳的面前,刘佳伸手拿起证物袋,里面装着玻璃圆环的那个,然后拼命的攥着,人就要往下倒,“是他!这是他做给我的,用啤酒瓶子口做的。” 等人站在那堆尸骨跟前了,她发出像是野兽悲鸣一样的哭喊声,只重复一个名字,“小山……小山……” 良久,她才道,“你比划你的名字,我以为你比划的是小山,原来你说的岗……我才知道你叫赵岗……” 直到人脱力晕过去,再次醒来,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好似哭的没有眼泪了,只平静的道,“我确定赵岗是因为我母亲才会遭难的。有一天,我正吃小山……给我买的臭豆腐,然后我妈回来了。我把东西藏起来,可那个味道太大,我妈闻见了。就问我,谁替我买的……我不好意思叫我妈知道,就随便朝外指了指……我想,我妈肯定会以为是小区里的其他孩子,我经常在窗户上看那些小孩玩的……后来,小山又来了一起,他在外面敲窗户,可那天我妈在家,她发烧了……我只撩开窗帘叫他赶紧走,可没想到,那就是永别……打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他……刚开始两天,我没觉得什么,直到有一天夜里,我听到妈妈房里有男人说话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以为妈妈是找了男人了……随后又像是打架的声音,我起来敲妈妈的房门,可妈妈说,跟一位叔叔说工作上的事……我以为是他们两个在闹着玩,也不好坚持开门,可第二天我在妈妈的房里的地上发现了血迹……可妈妈没受伤,难道是那个叔叔受伤了。我就打扫屋子,结果在我妈的床下面发现了这个……” 她说着,就从脖子取下个东西。 林雨桐接到手里细看,是老样子的纽扣,九十年都还很常见的扣子。 “这扣子是我给小山的……他的衣服掉了个扣子,我把我一条裤子上的拆下来给他了,上面的划痕是我拆的时候不小心用剪刀划上去的,我认识!我觉得我妈一定知道小山了,还把他诓骗到家里打了他……我就闹腾,我敲,我搅和的大家都不能安宁,就是希望他们谁能报警,只要警察上门,我哪怕不会说话,我也要把这事告诉警察……可是没想到,我妈却把我送出了国。我喝了一杯牛奶,就睡着了。再醒来人已经在国外了……这中间的过程我不知道,接我的是我爸爸,他有他跟我妈妈的照片,也有我跟我妈妈的照片……那时候我特别害怕,啥听不见,人家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等熬过来了,满满学会说话了,可这都过了多少年了,我想回去找他的,可我怕他结婚了生子了,早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想,我也是失踪了,他要是找不见我,会不会到处找我,于是,我上国内的网站,找线索,可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就想着,不行我找他,说不定他就看见了呢?”却没想到,真有人因此找到了自己,但却不是他! 林雨桐递给对方几个账号,“你认识这些账号吗?” 刘佳只认识一个,“这个……瑞士银行的,最早我爸用过。后来好像就不用了,至少我没见他用过。” 有这些就够了,足够钉死刘淑梅。 林雨桐就问道:“如果你要见你母亲的话……” “不要!”刘佳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憎恶,“今生都别见了。” 林雨桐不勉强,只问说,“你回来的事,你爸知道吗?” 刘佳摇头,“这几年我都没见过我爸爸,国外跟国内不一样。我妈是恨不能关着我,可我爸是从来不干涉我的自由……这几年,我偶尔会打电话给他,但他好像去哪里探险去了?或者去航行……不知道,他一直就那样。” 那这可真奇怪!刘淑梅挣钱给一个男人,任由他予取予求? 林雨桐问说,“你方便给我留意下你爸的联系方式和个人信息吗?” “有必要吗?” 于公于私都有必要的。她笑着点头,“跟案子相关的都有必要,毕竟那个账号是煤矿资金的去向,而你父亲是持有者!” s:///book/10/10445/734054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2)一更(重启时光(122)跟刘佳...) 重启时光(122) 跟刘佳接触的是林雨桐, 也是林雨桐出面问话的,因为刘佳明显对林雨桐的信任度更高些,而且, 她似乎对围着一堆陌生人这种事有些排斥。因此, 林雨桐在这边问话,隔着帘子的那一边, 有专门的人在做记录。 该问的都问了, 刘敏行这个很会钻营的人就冒出来了。怎么说跟刘佳也是血缘上的表姐妹, 表示她可以在这边照顾表妹。 刘佳好似对此也没有太多的反感,而警局也留了一两个姑娘守在外面,一是照顾,二嘛, 也是怕发生某种意外。 东西拿到了,案子就跟林雨桐没关系了。 她在车上跟四爷说, “这个刘佳没问题……但不知道怎么说, 总感觉哪里不对。” 感觉到不对就对了。 四爷提了一句:“刘佳其实没有必要认下那个账号的。她可以推说没见过……事实上, 对方应该不会大喇喇的叫她看见过。” “对!”就是这种感觉,“她恨刘淑梅,但对亲生父亲也急切的想摆脱,像摆脱刘淑梅一样,摆脱亲生父亲。按说, 她都快四十了, 跟她父亲来往的应该不亲近……”但是,就是有这种感觉。 再加上刘淑梅这样一个人,供养着一个男人, 那么这个男人绝非善类。 这么去想,好像刘佳做的这些就都能理解。而且, 她似乎很怕她的父亲,甚至于不敢明着与他为敌,才会借刀杀人。就像是透漏出来的这些东西,好似是不得已才说的,但其实还是把他推到了警察的面前。 四爷就道,“要是猜的没差的话,刘佳怕是不会回美国了。” 果然,四爷猜对了。刘佳要看着赵岗的的尸骨重新安葬,跟着赵岗的父母回了赵岗了老家。那地方其实距离省城不远,现在都快扩充到城区的一个村里。赵岗还有哥哥姐姐,人都很温和。哪怕知道赵岗是因为什么没的,但看着一直也没嫁,一听说赵岗的事就马上从美国回来,不惜亲手把亲生母亲送进监狱的刘佳,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安葬了人还不算,她还拿钱,要给赵岗的父母建宅子,“当时他就想挣钱,跟你们盖大房子,接你们去城里住。他没做到的,我替他做。等我在城里安顿好,我就接阿姨和叔叔去城里,你们每年陪我住几个月,我就只当他还活着……” 这样的事在乡下那都能被说成是奇谈。家里本来就收了当时刘淑梅给的一百万,这是赵岗的人命钱。这钱,赵岗的哥哥和姐姐一人买了一套房子,平时老两口也是跟着这个住住,跟着那个住住。如今家里再盖起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媳妇’还要接他们一块住,可不叫人称奇? 赵岗这个早已经被遗忘的人,又重新被人记了起来。那能怎么着呢?只想着儿子有人记挂,将来到了那头也有个伴,就没法冷言冷语了。 就这么着! 而那边,刘淑梅很快被批捕了,这件事太快。在刘淑梅觉得自己证据链完整真实,其他方面你们拿不出证据的时候,门被敲响,然后铐镣加身。 四爷开着一直在外面呢,看着刘淑梅被带上了警车。这女人脸上有惊诧,有不解,却独独没有畏惧。在刘淑梅要被带上车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朝着路口的方向张望……四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刘佳坐在出租车上,缓缓的摇下车窗,好似怕刘淑梅看不清楚她是谁一样。 母女俩这么对视了半分钟,一个被推上了车,一个缓缓的摇上了车窗。 四爷是看着两辆车都出了小区,才开始往回返的。 林雨桐觉得这个事情就这样了,剩下的按照法律程序走。刘淑梅经营过的矿产生意可不只这一个小小的煤矿,还有分布在各省的其他矿业。这些处理起来比想象的麻烦的多。想结案?那可没那么容易。 只这一件事,她这辈子就休想出来了。至于还能从她嘴里压榨出其他什么东西,当真不属于林雨桐管。 只能说,至少她和四爷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可没几天,专案组那边联系林雨桐,说是刘淑梅点名要见自己,否则绝食到死,也不会主动交代任何事情。 找我,说什么? 抽了个晚上,林雨桐跟四爷一块去了。四爷没进去,跟熟人在外面说话。林雨桐在审讯室里见到了刘淑梅。 刘淑梅看着林雨桐眼里都是冷意,“佳佳是你们找回来的?” 是的!林雨桐没否认这一点,对着她笑了笑,也没接话茬,而是问:“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刘淑梅看着林雨桐,“你们这么做,会害了佳佳的。” “在被迫离开赵岗的时候,你的佳佳就被你杀死了。”林雨桐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是一个母亲,你未必不疼你的孩子……赵岗被那么对待,我不相信一个母亲只是因为有个穷小子跟女儿谈恋爱就这么对待人家。赵岗有在窗户下找佳佳的习惯,你有秘密怕人家听见吗?” 刘淑梅愕然的抬起头,看着林雨桐,“你知道吗?你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 我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林雨桐也看向刘淑梅,两人相互对视,好似都在等对方开口。 刘淑梅没有回答林雨桐提出的疑问,而是回避了林雨桐的视线,率先垂下了眼睑,转移了话题,“如果可以,请帮我把佳佳留在国内,拜托给刘敏行照看……” 刘佳本来就没打算走,她如今不是当年那个少女了,已经是个年近中年的女人了,也比刘淑梅想象的聪明。 而刘敏行,虽然为人事故功利,但人情还是讲的。 这根本就不用人特意去说,她们就知道事情该怎么做。 但林雨桐没把这些告诉刘淑梅,只道:“那该交代的你就得交代,说清楚了,就是救了刘敏行和正阳集团。你把人情做在前头了,别人自然念你的情。你给她十分,她能回馈一分到你女儿身上,那也是你的功德和造化。” ‘功德和造化’这话一出来,刘淑梅心里跟着颤了颤,看向林雨桐的视线就有些奇怪,“别觉得搬开了我,事情就结束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这个话了。 但显然,藏在你身后的那个男人,不是个太有种的人,但却比你聪明了太多。 见林雨桐没说话,刘淑梅就道,“当年我不孝,对我自己的母亲干下了那样的事。如今,我被我的亲生女儿亲手送进了大牢,也算是报应不爽。我就是告诉你,其实我活着,未必是坏事……” 那就是她犯下事,足够要了她的命。 但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这是法律的事。法律就在那里放着呢,我能因为对我更有利,而想法子为你活动吗?林雨桐直接起身了,“要是跟我谈这些,大可不必!谁都无权干涉司法公正,谁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这就是我给你的回复。” 刘淑梅好像特别诧异林雨桐说出这样的话,她盯着林雨桐的眼睛,想看清楚她只是这么说说,还是真的这么想的。可林雨桐的眼睛幽深的如寒潭,根本就看不透。 她一下子沉默了起来,再没有说话。 林雨桐起身往外走,要出门的时候,刘淑梅突然出声,“能叫我见见佳佳吗?” “你可以走正常程序申请。”留下这一句话,林雨桐直接出门了。 外人从两人的对话里除了听出一个想叫求情,另一个拒绝,别的也听不出来。跟专案组的人告辞出来,林雨桐就道,“这个案子难审结,刘淑梅聪明的很,知道活不成,那就会尽可能的拖延。她都现在这个年纪了,自然死亡和死刑谁先来可说不好。” 她刚才所说的,‘她活着,不是坏事’这个话,并不是想让林雨桐求情,她只是不想叫林雨桐再过多的干涉。只要不有人专门盯着她要她的命,她知道该怎么周旋能活的更久。 事实上,林雨桐和四爷也干涉不了司法上的事情,把人送进去,叫她少时不时的蹦q,这就是两人现阶段能做的极限了。 至于那个男人,这个真不急。人在国外,他回不来。就算是真想做什么,可怎么做呢?远程操控?可刘淑梅一进去,他又能操控谁?!而谁又甘心被他控制? 除开这些不说,只看此人的行事风格,感觉影响应该没那么大。 在四爷看来,这人怂的很。 知道他怂,可却没想到他会那么怂。没几天,刘佳那边打电话,问说,“要是暂时没需要我的地方,我得去m国一趟,我刚接到消息,说是我父亲出海的船出了事故,他失踪了……” 失踪了? 倒不如说是躲起来了。 这个时候,林雨桐就看出来一点端倪了,此人好似对四爷和自己非常忌惮。 无知的人才会无畏,知道害怕,那就证明他知道的多一些。不过知道害怕也好,他就躲着,最好永远都躲着,这辈子都别出来才好! s:///book/10/10445/734886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3)二更(重启时光(123)那场由...) 重启时光(123) 那场由煤矿污染开始, 再到两县拉锯的大戏,轰轰烈烈的开场,可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真不好说。 刚开始是宝山县自查, 一些小鱼小虾的,打了一筐子。结果筐子还没从河里拎上来呢, 大风浪起来了。这一拨一拨的冲击, 宝山县上上下下, 震荡了个遍。不说一半受到影响,至少三分之一没能逃脱。被请去喝茶的喝茶去了,开除的也都开除了。有那退休的,也别觉得能幸免, 吃拿了多少,一样得吐出来。那些高升或是调职的, 一个没能跑。 刘淑梅搁在里面, 今儿心口疼, 明儿头疼,一会子说想不起来了,隔上几天就又想起来点来,然后说上两个人名出来。一说出来,那往下查都是一串。这才是本省本市的, 还有别的地方, 她的生意做到那个份上,谁知道她肚子里藏着一份怎样的名单。 可也正因为这样,在牢里此人的待遇才会越发不一样, 她现在且死不得呢。 所以,这种震荡从宝山县一直蔓延到市里, 再从市里辐射出去,哪怕是调任到各个县区的,也跟着收到了波及。 好像保安县如今成了一块净土。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从上到下,都有点畏惧林雨桐了。一进办公大楼就能感觉到,一个个严肃的很,见了她都贴墙站着,然后问好。 去下面的乡镇,一个个的如临大敌。就是冷寒和老祁能好点,但乡镇也不止他们两个,其他人一紧张,他们还没法说。 大老虎巡山是啥样的,她出没的地方就是啥样的。 这种感觉一出来,林雨桐就缩起来了,她打了申请报告,希望能去d校学习。半脱产的,工作上有事我还过问,但其他的会议之类的,我就免了。先淡出大家的视野再说。 当然了打报告之前,林雨桐就给黄爱华打了电话,说了这个事情,也是征求意见的意思。 这么机灵的举动和反应,黄爱华高兴的很,“我还说,你要再不知道退,估计工作又得动。你这一退,缓冲上一年,也充充电,确实更有好处。这事我来安排。” 但也因为打着学习的幌子,反正只要不是自己该管的大事,那是绝对不露面,甚至于,直接住省城去了。反正当初买的房子早就装修好了,一直也没住过。干脆住过去算了。四爷周末上课,林雨桐周一到周五都有课,但往往就是一两节课就结束了。这就跟放了假期似得,孩子也不用去幼儿园了,名额还留着,回头我们考试去就行。 带着孩子行礼一装,咱走起。 金泽唯一担心的是:“爷爷……我爷爷……” 走哪都得带着你爷爷呀? 金保国保证,“周五爷爷就去,周一爷爷再回。”反正啥事都没孙子要紧。 林有志和卢淑琴是那种想跟就跟的,桥桥在同一个小区也有一套房子,也是装修好的。两口子完全可以住过去,互不干扰,又能相互照看。 这边的房子桥桥周末过来打扫,所以卫生保持的很好。拎包就能住。她在路上给桥桥打了电话,告诉他有空回家吃饭。 结果到小区的时候桥桥就在楼下等着呢,“怎么这么突然?你要是提前说了,我就先过来住两晚了。” 是说新房子没住人的时候一点人气都没有,带着孩子住终归是不好。“没事!”林雨桐就道,“今儿就在家做饭,一有烟火气,就啥都没了。” 桥桥就是这么想的,拎着这么大一只外甥,还帮着拎了孩子的一兜玩具,往楼里走,“我就是这么想的,过来的时候去超市把想到的都买了,能简单的开火。”果然,到家的时候茶壶盖子揭开着呢,他故意泡茶放热气呢。冰箱里也是塞的满满当当的。 孩子到了新环境就稀罕,这里转转那里转转的,得到的结论是:“没有咱家大……” 嗯!这是嫌弃房子小了。县城住一百四的,他爷爷那边是别墅,这边就是个小三居,肯定是够住的。 家庭条件好,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差别就体现出来了。他同学有本科出来就工作结婚生娃的,一家几口挤在出租房里,两口子上班,还得接了老人来照看孩子,真过的挺难的。人家那孩子从不敢奢求多大的房子。 林雨桥撸了撸外甥的头,“小子,知道多少人为了在省城交给首付都凑不齐。这么大的房子放这儿,你还嫌弃太小……” 孩子哪里懂这个,对着他舅嘿嘿的笑。 屋里的客厅和餐厅之间,被桥桥添置了一块小毯子,这是知道孩子爱在地上玩。就是两个卧室,也都买了厚厚的毯子,已经帮着铺上了。 林雨桐里外看了一圈,出来就问桥桥,“你这是不是到了实习期了?” 那可不!这可真是自己亲姐,忘了都不带掩饰的。 林雨桐主要是问:“工作的事有眉目了?” 桥桥在客厅里跟孩子玩,一见问这个,他就赶紧过去,“姐,我要是不在本校留校,换其他院校,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不是!这得看专业呢! 你这个专业有些院校未必就开设了呀。又得在省内,又得有这个专业,你叫我想想。 四爷过来沏茶,把原先的那些要倒了,跟着就进来了,听了一耳朵,问桥桥,“怎么了?留校不顺利?是竞争太大,还是别的因素?如果确实是技不如人,那咱们干脆退一步,想其他办法。但要是因为其他原因干扰,你就不要瞒着。你姐现在别的本事没有,但至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这个能耐是有的。”这个事怎么说呢? 林雨桥有些尴尬,“那个……也不是不公平,就是一点私人原因。” 跟导师的关系不好? 不是! 那是什么呀?别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说什么。 林雨桥都不知道话从哪说起了,“反正呀,我留校这事估计不成。” 这可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含混其词肯定不成。 林雨桐放下手里的活儿扭脸看他,桥桥还就怕这样的,“真不是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了……行,说还不行吗?” 事情大概是怎么着呢?他是研博连读的,导师的选择上,当时还是四爷帮着参谋的。总之,属于学校里的实力派。既是学术上的大拿,又在学校担任领导职务。所以,他的弟子如果各方面都出色,要真有留校的名额是很占优势的。可正因为跟导师处的不错,跟家里人也熟悉了,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跟导师家的女儿就认识了。人家姑娘小他几岁,他读研,人家读本科。他这边要毕业了,人家姑娘本科也毕业了。 “我师母那人很洋派,这姑娘也是一样。不是人不好,是家庭环境,跟咱们家不搭。”人家姑娘跟他暗示过两次,他装着不懂。偏这个姑娘,是避又避不开的人。要答应?确实不能答应。他的家庭他自己清楚,谈恋爱他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跟导师的女儿更得是如此,容不得半点胡来。他是左掂量右掂量,都觉得这事不成。不在于两人合适不合适,而在于家庭合适不合适。 就跟奶奶跟妈妈一样,几十年冷战,谁过的都不痛快。 明知道如此,又何必开始呢? 不能开始,又不能把人彻底的拒绝得罪了。因此他这几年一直对导师说的都是,“工作的事得听听我姐的想法。” 自家姐姐现在是很拿的出手的,隔段时间就能上一次电视和报纸的人物。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自家姐姐的前程被看好,所以,师母从不拦着叫女儿跟自己走的近。这也就是他苦恼的地方。就像是现在,才说有留校的名额,同学一个个的都先道喜,都认为这个事铁板钉钉了。 大家都认为,这是导师给弟子加未来的女婿预留的。也有关系好点的,知道自家姐姐有些能量,觉得这事上肯定得动用关系。 所以,不是别人不给我公平,而是因为我的存在,可能给了别人很多的不公平。 本来四爷还说,像是他这种情况可以考虑考公,像是司法也要审计监察的。但是桥桥说的这个公平不公平的话,叫四爷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法太单纯! 许是在学校里能好点?可哪里有纯粹的世外桃源?都只是相对而言。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了,桥桥的工作成了难题。 林雨桐就问说,“你确定对那姑娘没那个意思。如果你喜欢,你可以不用考虑那边多,家里有我……” “对!还有我!”金泽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懂不懂的都接了那么一句话。 滚蛋!哪里都有你。 把桥桥逗的撸外甥,但还是很坚决的摇头,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想来,几年都不谈恋爱,肯定跟这个姑娘有关,也顾虑导师对他的看法。 行!这事慢慢瞧着,反正离毕业还有点时间,不着急。正说着话呢,电话响了。却没想到是刘佳打来的,“你好,没打搅到?” 没有,“你回国了吗?” “是!回来了。”刘佳的语气温和,“我父亲那边的事我处理完了……” “人找到了?” “没有,暂时定性为失踪。”她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我有些事,想跟你面谈,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我过去找您,给我半个小时时间就行……” s:///book/10/10445/734992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4)三更(重启时光(124)林雨桐...) 重启时光(124) 林雨桐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一个咖啡馆, 离家不远,在马路对面,过了天桥就是。 高新这边多是写字楼, 这样的咖啡馆生意还算不错。林雨桐找了个靠窗又是角落的地方等着, 五分钟后,外面有一辆出租停了下来, 然后刘佳从车上下来了。左右看看, 就看见隔着玻璃在里面坐着的林雨桐了。 她招了招手, 直接就进去。 林雨桐请她坐,“这次回去顺利吗?” 刘佳点点头,“我让我表姐打发人跟我一块回去的。正阳集团在美国有办事处,我以前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少不了很多事情要请他们帮忙出面……比我自己去办方便的多。” 这哪里是不方便办?分明就是提防心很重。 林雨桐不在这个事上深问, 只问说,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哦!”刘佳笑了一下, “其实是私事,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能信任的人。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刘家人,就是你和一个叫欧阳的姑娘。那姑娘心善, 我要是身体不舒服, 要是去医院或是是其他的事,给她打电话,她一定会帮忙的。可我的事, 她帮不上。刘家其实也行,但我想, 我这样的,她们愿意每月给我钱养着我,也不赞成我出门工作。” 林雨桐点点头,“是要找铺子,继续经营咖啡店?或是西餐店?” 说着话,咖啡就上来了。刘佳给咖啡里放了两块方糖,慢慢搅拌着,“其实,我原本打算做环保企业的。可我表姐说,现在做环保的条件并不成熟,说是过几年或许会好一些……我觉得她对国内的情况很熟悉,她的建议我应该听一听。也许过几年,我还会做。毕竟这是小山想做没做的事。趁着这点时间,我想做点我能做的。” 林雨桐洗耳恭听,但也不得不认可对方的话,“做环保虽说什么时候都应该,但以商业的角度持续的发展,许是时机不怎么成熟。你要自己做的话?做什么呢?” “我自己是残疾人,我想做点残疾人能做的工作。”刘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知道令堂是民间艺术家,是生生自己闯出了一条路。我想,民族的东西,还得喝令堂那样的人商量合作,听取她的建议。说实话,我想做的是仿古装……就是那种戏服,古装的衣服,配饰。我喜欢古代的电视剧,小时候就喜欢,听不见声音,但对着电视上的画面,我能一看一整天。我小时候特别想做那样的衣服……这些的衣服要好看,最好就是手工订做的。机器做不了,人工不能代替,大家都有活干,都有饭吃……而且,周边很多国家,都受咱们文华的影响,他们的古装古配饰咱们也可以做。我还留意到国内的网购,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对那些不好在外面找工作的像我一样的人,是个机会。所以,我想跟令堂合作……或者,聘请她做顾问。” 林雨桐觉得有点意思了,这个刘佳比想象的要聪明的多,她是不是真心想做这样的事业咱无从猜测,但她想拉近跟自己的关系这一点,她察觉到了。 这不好应承。她没感受到一点来自刘佳的恶意,但这不代表她就敢把卢淑琴拉过来跟她走的近。在没看清此人之前,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人家说的事,确实是好事。 林雨桐就道,“你要找我妈,那真是找错人了。她生活的地域限制了她的眼界,她做出来的东西带着很浓郁的地方特色,这是确实。一方水土养了一方人,她所了解的仅仅事这一方而已。古装和她那个,是两码事。你估计是没接触过,只听人说了一嘴。其实,你可以去全国各地看看,每个地方都有显著的特色。如果看过之后,还有这个想法,你随时能找我。我带你去妇联,去残联,她们会尽力帮助你的。但是你这个想法特别好,我特别支持。” 刘佳好似也不失望,承诺给予她帮助她马上道谢,而且表示接受建议,回头就去各地转转,接着就跟闲聊一般说起了,“其实我在m国,也很少出门的。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华人区。跟国内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照顾我的女佣管的很严,早些年我轻易不出门。后来能出门了,就要求我经济独立,这一忙起来,也就没时间去这里转转,那里转转,也没那个心情。我爸那人,神出鬼没的,我并不能经常见到他。” “他没再婚吗?”林雨桐为了一句。她发现刘佳自己把话题往那个方面引呢,她就顺着个话茬搭了话。 刘佳就笑道,“倒是没听说再婚。他那人……胆小。” 没有再婚跟胆小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坑了刘淑梅,要是出来再娶了别人,就该被天打五雷轰了吗?”她这么说着,嘴上很随意,但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 换言之,对方胆小,怕的不是别的,正是报应。林雨桐一下子就抬眼看向刘佳,刘佳还是那副样子,朝林雨桐灿然一笑,“我听人说你了,说你办的都是好事!” 办的都是好事,就什么也不用怕了。她是想说这个。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刘佳就抬起手腕看时间,“马上半个小时了,耽搁你时间了。我以后就在国内,肯定也总能听到你的消息……有机会再见?” 好的!有机会再见。目送对方离开,林雨桐把冷了的咖啡喝完。这个刘佳挺有意思的,她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她父亲信因果报应。第二,她会在国内看着。 她想说的是,你要是一辈子都行好事,就不要担心。 林雨桐确定,这是个知情人。并且是个默默的愿意守护在一边的知情人。 “她就是来打消我的顾虑的。”林雨桐回去跟四爷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打消咱们的顾虑的,那就不要有顾虑。咱们该干嘛干嘛! 首先该干的事是啥事? 是桥桥的事。 趁着金保国周五过来的时候,两人把孩子给他扔下,去学校拜访桥桥的导师了,顺便请人家出来吃顿饭。当然了,客气一下都应该叫叫人把夫人和女儿带上。 找了个不错的馆子,自家先到的。林雨桥坐立不安,“真不用这样。” 人家是老师,请恩师吃顿饭,干嘛这么难受? 来的果然是一家三口,做师母的不是一般的不同。五十多的人了,脸上做过美容的痕迹很明显,看起来也就是四十上下的样子。穿着小礼服,很郑重的样子。那个姑娘打扮的也很精致,是那种从头到脚都很精致的那种。 这样的打扮,倒是显得林雨桐这个穿的实在是朴素的人,有点格格不入了。 饭前的点心造型很别致,林雨桥就觉得这个带回去给孩子很合适,但这样的场合也没法说,只想着一会子出去的时候跟人家服务员说一声。 可能是他盯着蛋糕的时间有点长,那姑娘就小声道:“师哥,等会我夹给你,这么盯着很不礼貌。” 这姑娘绝对是好心,然而林雨桥却很尴尬,想解释……算了!还是算了。 偏偏这话被人家师母听见了,很慈祥的笑了一下,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块放在碟子了,给桥桥递过去,“我知道你平时没什么机会来这里的,这个餐厅其实也还不错。你喜欢的这道点心确实味道好,但吃的时候你要仔细点,这个容易沾唇,汁水流出来也容易脏了衣服……”她说着,还自己夹了一块给桥桥示范,“要这么吃……” 林雨桐:“……”哎呀!用手抓着塞嘴里不得了,本来就不大,一口半的量,不过塞进去嘴巴鼓鼓的,不好看罢了。吃饭而已,咱不用这么着。 她终于相信桥桥不乐意的原因了,要真弄一这么一媳妇,外搭这么一丈母娘,那这是干啥也不对呀!坐在沙发上得纠正你坐姿,躺在床上给保证床上其他部位不凌乱美观……要真这么着,卢淑琴是一天也没法子跟儿媳妇相处的,关键是当事人受罪呀。 工作重要,可一辈子的事更重要。 本来这导师以为是留校的事,谁知道四爷回绝了,“瞧瞧一直在学校,这性子有些单纯。在学校当然好了,有您护着,他单纯些就单纯些。可到底是男人,要担事的,您也不能总这么护着他。我和她姐呢,想着他哪怕出国去游学一年,在外面长长见识,也是好的。至于工作的事,倒也不急。” 这就是婉拒了。 导师看了闺女一眼,心里就明白了。人家这还是不乐意。 他其实挺看好这个弟子的,家里的情况简单但又不单薄,是自己的得意弟子,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女婿不孝顺。要不然,也不会什么东西都叫他跑腿往家送。 但如今人家家里觉得不合适,那这事就不能勉强了。 他点头应允,“游学是好事,我还有几个同学在国外,正好叫雨桥替我去拜访一下。” s:///book/10/10445/734993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5)一更(重启时光(125)饭局后...) 重启时光(125) 饭局后半程, 人家一家三口并不见尴尬。 导师是好涵养,人家明白了啥意思,但并没有因此心生芥蒂。但林雨桐觉得那母女俩是没有理解那一层意思, 或者是没想到会拒绝。她们单纯的以为游学就是游学去的, 甚至是觉得只是出国一年,人家家长还来特意说一声, 很郑重。 因此师母在饭桌上, 说起了去各国旅游的事, 又说有熟人能办等等。 林雨桐能说啥?只得更客气的拒绝这份好意:“有一些同事,是常年驻国外的。还有外交bu那边,也有一些朋友。我是提前给打了招呼的……” 师母就特别高兴,“那当然更好了, 出门可安全多了。”然后问的多了一些,你们同事都驻扎在哪个国家, 咱们也没机会接触, 不清楚他们的工作内容等等。 林雨桐就顺着这个往下说, 只要不提更进一步的关系就好。 临了了,师母大概觉得出国应该是很安全,倒是提了一句,“我还说姑娘家出国不叫人放心,照这么说, 有熟人照看, 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想叫她家闺女跟着。 林雨桐:“……”她现在确定,对方真的没有理解四爷的意思。不是听不出话音,而是笃定这条件自家不会拒绝。倒是导师赶紧搭话了, “雨桥出国不用担心,是因为这些年他的外语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从本科开始, 就坚持练口语,跟国外那些留学生也熟悉,为的就是练口语的。出去语言没有障碍,就不一样的多。要真想出国呀,先考研究生,然后出国读博都可以……” 你老年痴呆了!这样下去,姑娘都多大年纪了你心里没数呀? 但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怼丈夫是不对的,她含蓄的笑了笑,不说了。 这顿饭可算是吃完了,林雨桥松了一口气,亲自送导师上了车。 做老师的理解的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啥话也没提。 回去的路上,师母就问呢:“两孩子分开,哪怕是一年,也有很多变数。我之前心里还有些不愿意,但见了人家姐姐姐夫,想来父母也并不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的。” 这姑娘也点头,“很有气质,说话也很有教养。” 导师心里苦笑,但面上不显,“之前我是乐见其成,但现在……我觉得不适合。大姑子太厉害了,万事都能替弟弟做主,这比婆婆还要难缠!” 这是什么道理?! 老婆不愿意,女儿一下子就哭了,但导师觉得,这么着比说出人家拒绝了你这样的话要叫人好接受的多。 桥桥确实很意外,“真叫我出国呀?”他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这个。 “出去转转,你要是愿意,带上爸妈都行。出去转上三五个月,半年的,是个意思就行。到时候回来咱们再说工作的事。”林有志是不想出去的,卢淑琴也舍不得孩子,不管林雨桐怎么撺掇,两人有两人的想法。如今是挺挣钱的,家里的分红也多。比起其他地方的农村,咱这日子正经的不错。可不错不代表跟着孩子去国外溜达去,国外的生活成本多高的!你还得转悠,还三五个月……呵呵!不去!我家热炕头挺好的。 这两口子对孩子是出国去涨见识还是赶紧工作这个事上,没发表意见。他姐总不会害他。但因着导师家那码事并没有跟当爹妈的说,两口子关注的还是有没有对象,“桥桥长的也不丑,怎么就没人看上呢?” 桥桥是长的不丑,卢淑琴的长相在那里放着呢,俩孩子能丑到哪里去?清瘦挺拔,干净斯文,因为干过农活,后来是锻炼也没落下,人很结实,看着很精神。真的,外形上比不上四爷,但至少是个八分男孩。 这模样……感觉没对象很不正常的。 卢淑琴到底是出过国的,现在人家知道的还挺多,偷偷的问桐桐呢,“他是不是不喜欢小姑娘……” 你这发散的有点远。 见这都开始胡思乱想了,林雨桐才把事情说了。卢淑琴是不能理解那种精致是哪种精致,林雨桐吃饭的时候就给她表演了一套。宫宴上那一套可比那个精致多了。 卢淑琴看的浑身不得劲,“这么端着……累不?” 累呀!但架不住习惯养成了,所以喜欢呀。 反正就是打小想把闺女往公主那方面培养,但显然,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公主的,把路走偏了。但不能说人坏。 而且,那姑娘大概只觉得桥桥合适,哪哪都合适,未必是真的有多喜欢,要不然回来之后,桥桥没再收到对方的电话或是短信,显然是家里阻止了,然后她就被阻止了。 卢淑琴点点头,“工作没了还能再找,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就是回家种地,咱家的股份,一年的红利比你们上班挣的都要多。也不是要谋生……就是干点喜欢干的就行。职业嘛,随时都能选择。但是婚姻不成,将就的婚姻,痛快不痛快只自己知道。这小子,这事上还算没糊涂。” 因为这一茬子事,两口子倒是再没催桥桥找对象。中间办签证和准备,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先去了英国。他想去看看国外的名校是什么样儿的。 这一年过的飞快,两口子难得有时间。因着桐桐上课也就是一周三四天,还都是一两节课就没事了。两人的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这一多,那基本就是带着孩子出门,把周围能去的景点都逛了一遍。大街小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带孩子去。一周抽出一半的时间在玩,剩下的一半时间学学东西,学着描红拼音和算数。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选择用英文跟他对话,或是把同一句话用几种语言都说一遍。他是觉得好玩,然后就跟着学。学会了就找他爷爷去炫耀,问他爷爷那是啥意思。金保国最喜欢的还是跟孙子玩这个游戏,尤其是在厂子里或是在酒桌上,他得把免提开着,叫大家听听这他孙子得多能耐。 金保国除了晒孙子,还有一项技能,就是装穷装怂。人家说你是金百万了,怎么怎么着的。金保国就抱怨,“那就是个虚热闹,啥百万呀?之前是赚了点,但也就是刚把银行的账平了。现在不怕银行要债了,也敢说实话了,一年七八万是有的,但七八十万,那是梦里梦出来的。我要是有那么些钱,我干啥一天累的跟三孙子似得?我挣这两年足够后半辈子了,我谁给拼死拼活的干呢?不过是我家老大家两口子看着人五人六的,但两人那工资,别提了……有股份?他们两口子当年就没买,不是说不是咱村的户口没资格吗?哪里有什么股份?我家倒是有,但是那股份当年被杨碗花给老二媳妇了。也就是人家林家那边说是给他们留了一半,那得是将来!现在?我家宝贝孙子的开销都是我和老林出的。指望他们两口子,那我孙子得过啥日子?那几年还有个发明赚赚钱,但那玩意可遇不可求的,后来又炒股,你们说,这炒股有谱没谱,今儿赚了明儿赔了的,我不敢指望。”这个话大家大部分还是能说服人,因为只要求四爷和桐桐办事的,能办的就帮你办了,不能帮的也把原因说了,但还是想法子给你找一条能走的道儿。但不管不成,从来没说收东西。就是厂里的事也一样,不管是加工厂,还是种植公司,只要打电话过去,你就说啥事情,从来没有推脱过。 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动人家人脉关系的。他们不收东西,但他们用了人家,也不说送人家啥,但逢年过节的,上门带点礼,这都不是小数目。这又是一笔开销。 这村里不管谁家有事,人回不来,但电话肯定打回来,礼金肯定到位。你说这样的人,叫人说话。 老张家因为张老五的事,跟林家和金家闹的很不愉快。后来张家的几个儿子也都退股了,如今家家都起来了,只他们家靠着种药材过活,没一点分红。那看金家和林家就很不顺眼。金家他们不敢动,但对林家……早前往老宅那边扔过砖头,半夜专门把林家地头的灌溉水渠给打开,叫往里面死命的灌。这家子不知道被谁给挑唆了,还是从哪得了消息,说是林雨桐完蛋了,做冷板凳了,打发到d校学习去了。 真他娘的脑子有坑! 最后被逮住了,村里人自发的,一点没留情面,直接给送派出所去了。 从头到尾,林雨桐连一点信儿也没得。这事一出,倒是把已经打算把老爷子老太太带着住到县城的卢淑琴和林有志给拦住了。 林有志属于那种温和的人,一般不惹人的。这事过了,他没跟林雨桐讲,也觉得就这么过去算了。可金保国不是吃素的,他觉得对方是打了我儿子和我儿媳妇的脸了,再加上一个什么道儿都能走的钱果果。 钱果果觉得该以牙还牙,金保国摇头,“咱们以牙还牙,在别人看来,就是欺负人。这事你别管了,我看着办……” s:///book/10/10445/735769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6)二更(重启时光(126)金保国...) 重启时光(126) 金保国做事, 不能叫两者联系起来。总想着说,过段时间,等这个风声过去了, 便是有点啥事, 也不会跟自家联系起来。因此,他确实还没动呢。 但等想动的时候, 突然发现, 张家除了老两口和儿媳妇以及几个小孙子在家之外, 兄弟几个都不见人了。他主要是怕这些坏小子不敢好事呀! 这个不能拦着,找林有志给说了,还劝两人,“你俩去省城住, 老人家送去有宝家先住一段时间。至于你大哥那边,倒是没啥关系。我得打问打问, 这几个小子上哪去了。” 林有志哪里能走, 先交卢淑琴去省城, “这事不能跟嗣业和桐桐瞒着了,我就怕藏哪儿猛不丁的冲着孩子去……” 对对对!金保国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就打电话。把四爷听的一愣一愣,“别慌,不至于的。他们有怨气, 但还不至于疯了傻了啥都干!” 金保国打听的是, 这哥结果去南方打工去了? 对这个话,金保国一个字都不信,“咱们县也招工, 盖药厂,临时工挣的不比在外地挣的少。跑外头干啥去了?” 当地的人比较恋家, 不是那种爱出门折腾的那种人。除了年轻人那几年实在没法子的时候,出去找活干,但凡老家有机会,就都回来了。就像是这几样,村里的大学生毕业,哪怕在村上教书,都愿意回来了。这也有道理,四爷就安抚,“那要不,都来省城,我先查查再说。” 结果没查呢,白春娟给林雨桐打了电话,“别叫金叔打听了,张家那一窝子是我想法子弄出去的。” 啊? 为啥的?只为我这边出气的?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白春娟就道:“张家老大赌输了三万多,竟然朝我要钱。说要是不给,就跑孩子学校去闹去……钱我给他了,但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有了这一回,我要是不除后患,他们就拿这事拿捏我一辈子,啥时候是个头?报警?关进去一个还有下一个?我哪有那么些钱那么些精力跟他们玩?那回,我故意把制药手札放在桌上叫他看见,结果没两天,那东西就丢了。您别担心,那玩意是假的。刚好,那段时间又正好听说,有其他乡镇的人也在外地承包地中药材,然后给药材做简单的加工之后以次充好,往药店里发药,赚的可邪乎了。那哥几个大概是觉得拿到秘籍了,把家里的院子都抵押出去了,贷了十万。张老二跟村西头李家那儿媳妇偷着相好呢,他们还当别人不知道。我常叫那媳妇进来做零工,听她说,张家哥几个去东北干药材加工去了。” 林雨桐给气的呀:“办事有谱没谱?”还自以为能耐呢?加药流到市场上一分,拿咱们的招牌就毁了一分。感情都知道这个事,心知肚明的,就没有人言语。 这些个东西在边上骚扰,是烦人。这么对你,也有很多种解决办法。可你这个办法呢?损人呀! 这么一说,白春娟才慌了,“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再说了,那么多人做假的,少张家一个不算少,多张家一个不算多。而且,咱们多是由固定的客户,散户很少……”糊涂话! 林雨桐还以为此人能培养,可结果到底只是术业有专攻。若是没有眼界没有格局没有心胸,放的越高越糟糕。她没觉得办了坏事,压根就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了……林雨桐压下脾气,不是说白春娟就如何过分了,只是自己对她的期许有些高。没达到这个期许,才会这么失望。但若是没把她看的那么高,许是说不上来失望不失望。 没再多说,只表示知道这个事情了,叫她不要多言语,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回头立马立马拨厂里的电话,但要拨通的前一秒,她放弃了,重新给冷寒打过去,问假药材的事。 冷寒就道,“马上就列出咱们的供货名单。以后给药铺供货,选择其中几家连锁药铺就行。这个药广而告之!” 不说其他的是假的,但得告诉大家,哪里有真的。 而且,跟这些药店也要有完整的协议,不要叫对方以次充好,那才是坑害的更深了。 他现在为难的是,随着企业的发展,上层管理人员各方面跟不上,成了一个短板。 但这个话暂时不能提,至少在林雨桐没回到岗位上之前就不能提。要不然人家还以为这是林雨桐真要凉了,要不然自己怎么就动了人家的人呢?! 他是这么考虑的。 冷寒这么一说,别的没提,林雨桐就立马懂了,“每个人都每个人的任务,我完成了初创,剩下的升级改革就是你的任务。多余的事情不要多想……”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林雨桐刚够一年时间,就果断的回来上班了。 之前那件事的余韵还在,但风头已经过去了。对林雨桐,至少面上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依旧低调,只管企业。今年第一批药酒上市,市场反响不错。紧跟着是制药厂。刘敏行找了其他知名的药企,两家合作,在这里建立分厂。她这次没受到什么波及,因为对刘佳多为照顾,刘淑梅一点没推卸,没牵扯到刘家任何人。正阳集团洗了底子,彻底转型,跟以前做了一次完美的切割。经一次事,也知道林雨桐是个啥样的人,因此,在这边建厂,那是特别听招呼。说了环保要过关,那就真请了环保局的专家过去坐顾问,你们说怎么做好咱们就怎么做。 所以,回来之后工作很顺利,朝九晚五,没有应酬。因为请她过去应酬,大家觉得那是自找不自在。 孩子也去幼儿园了,幼儿园人家秋季有运动会的,要求父母参加,亲子运动会吗?但因为上一次孩子被接走的事,人家也知道这是谁家孩子了,林雨桐再去幼儿园似乎也不好。要么,爸爸和爷爷陪你去,要么,叫姥姥姥爷陪你去,你自己选? 然后不高兴了! “人家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 “那要不,转个幼儿园?” “不要!转学人家就不认识我了?” 可是隔了一年,小朋友们其实也不大记得你,你也不大记得住他们了。 反正不要。 把卢淑琴气的说林雨桐,“这开运动会叫孩子们玩呗,咋还弄个亲子运动会?一个个年轻人都不上班?请假去给孩子开运动会?” 林有志就道:“年轻人都得上班的,肯定都是咱们这些老家伙们去的。”然后就说孩子,“叫你爸你妈都上班去,姥姥和姥爷陪你去。大家都是一样的。” 孩子信了,然后回来就哭了。他发现大家并不一样,班里的同学来好几个家长,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反正只他家的家长最少,只有三个! 但是只你的参加运动会时候的照片最多呀!你看,你们园长和老师晚上不是就上咱们家了吗?拿了那么些个照片。都是老师帮你拍的。 卢淑琴是这么安慰孩子的,然后孩子把照片翻完是不哭了,抬头看着爸爸妈妈严肃的脸,一个人跑墙角面壁思过去了。 又咋的了嘛! 林雨桐叫了卢淑琴去厨房,“我给孩子做个炸鸡翅。”到了厨房了,才跟卢淑琴解释,“孩子小,想撒撒娇,哭闹哭闹,这都是小事。可要是不能明白人家在让着他,在偏着他,却为啥让着他偏着他的,那才是大问题。” 啥意思呀? 卢淑琴出去跟林有志一块看照片去了,有一个是孩子赛跑的照片,一个孩子跑错了跑道,一个劲的往前冲控制不住,撞金泽身上了,俩孩子都摔倒了。这个大人就在观众台上,看的见的。但孩子摔倒在家也不扶,很正常呀。他们和金保国都没当回事。三个人还一块说话,打赌说这小子等会哭不哭,所以没太注意。现在看照片,发现问题了。孩子摔倒了,园长和老师都过去了。都围着金泽,那个孩子还趴在地上哭呢。就这个关心金泽的照片连着拍了好几张,有园长温柔的抱着金泽的,有细心的给金泽擦眼泪的……其中一张是个走路有点蹒跚的老人把那孩子扶起来,该是孩子的奶奶还是姥姥。 易地而处,那个哭着没人管的孩子如果是金泽,你们怎么想? 而金泽,你当时就真那么疼,得要人安慰吗?你起来撒腿继续跑你的,情况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娇气可以,但得分时间,分地点,分场合,分在什么人面前。 家里人宠你,是因为疼你。可别人宠你,你就得想想是为什么了。 两口子生气,是因为这个。 面壁思过也思了,鸡翅好了,林雨桐就叫孩子,“过来洗手吃鸡翅了。” 蔫头耷脑的自己去洗了手过来了,跟他爸说,“我转幼儿园,不用你跟妈妈送,叫爷爷还有姥姥姥爷他们换着送……” s:///book/10/10445/735804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7)三更(重启时光(127)这么一...) 重启时光(127) 这么一种教孩子的方式……好!还是少说话为好。 卢淑琴两口子其实晚上是可以回镇上去住的, 但是最近真不成。厂子领导要换,镇上插手了。想上的和不想下的,一个个的都往家里跑。金保国最近都不敢回厂子去了, 只叫小儿子和小儿媳给盯着, 就怕被堵家里。都是村上的人,你说谁行谁不行呢?都上门, 是想找桐桐。可这事是冷寒操刀办的, 谁都能捣乱, 就自家不能捣乱。所以干脆避出来了。 这一避出来,跟女儿女婿住一块了,一过三天,准能看见两口子收拾孩子。外面看看去, 一个不顺心躺地上的耍赖的孩子都多的是呢,咱家七斤才多大的人?今儿这事说实话, 孩子能有多大的错?那不都是老师们, 想给你这个领导卖好。 孩子嘛, 有人疼了,娇一娇,这不是很正常吗? 好家伙,看把孩子给整的,一点小错都要面壁思过。 一万个看不惯, 但还是选择闭嘴。回屋后, 林有志就道,“老祁说,这两口子往后的路长着呢, 走到哪一边不好说。现在不好好管,那怎么着呀?等将来再想管好只怕也不大容易了。” 两口子真的特别利索, 一点都没耽搁,给孩子转学了。 转哪去了?转到距离四爷单位近的幼儿园了。他现在也得按时上班了,这几年带孩子带进修的,攻读的是刑侦博士学位,虽然还没有毕业,含金量跟人家全日制的没法比,但学没学到东西自己知道呀。关键是,之前又立功,现在学历也上来了。刚好局里要组建一个网警大队,四爷现在就是干这个的。 这个不用到处跑,基本就在单位。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属于工作时间正常的。 可这时间再正常,也没有三点半下班的道理呀。 但幼儿园有三点半放学的权利。 把孩子交给托管,四爷和桐桐是真不放心。这就属于不想叫老人帮着带孩子都不行的。金保国和林有志两人把时间分了一下,一三五林有志和卢淑琴接,二四金保国接。 不用你们两口子答应,我们反正说好了。 孩子明显更喜欢爷爷接,因为每次回去,张爷爷就做好些好吃的,吃了就上游乐园,一直玩到六点半以后,被下班的爸爸妈妈接回家。这边玩的地方大嘛! 当然了,到了周末,不管怎么样,也会抽空去看看杨碗花。她现在那个状态就是勉强在院子里转转,每次都要求四爷,说带我去京城那边,好好叫大夫给瞧瞧。那谁谁谁做完手术也跟我一样,但人家做了第二次,就好多了。 这不是一码事的好吗? 四爷也给了建议,“要不,我给你找个中医大夫,开点中药慢慢养着。” 不!你就是不想给我治。 桐桐偷着写了方子叫药店给熬好,然后给提过去放冰箱里,每天一包,坚持喝三个月。至少走动的时候没那么难受,可没用,一包都没喝,直接给扔了。 杨采花回回打电话,意思是,不行哪怕去省城给看看也行。可有意思了,每次都打给林雨桐。好像是林雨桐不叫看病似得。连着打了四次,随后林雨桐直接把这两人给拉黑了。 毛病! 反正有段时间,两人的花活不少。杨采花带着妹妹去省城看病了,跟人说没法子,她妹妹没人管。结果怎么去的怎么回来了,手术的损伤已经造成了。你叫人家怎么跟你解决。 许真是人闲生是非,姐俩发现折腾不动林雨桐呢,跑去折腾钱果果,打电话催呢,这不是一直没孩子吗? 催的实在叫人受不了了,年前的时候,两口子瞒着人,跑生|殖中心去了,咨询试管婴儿的事。 谁知道去了一趟,金嗣明回来跟林雨桐说,“嫂子,我今儿好像见到林雨桃了。” 嗯? 真的真的好久没人提到这个人了。 林雨桐小心的朝厨房看了一眼,今儿桥桥回来,林有志和卢淑琴正在厨房呢。没弄清楚之前,她不想叫林有志听见,否则也是白挂心。 她朝阳台上指了指,金嗣明跟钱果果就跟过去了,把隔断门拉上,钱果果才道:“是我排队做检查的时候看见的。我没见过林雨桃,但是我见过她的照片……” 钱果果逢年过节会去林家老宅给老两口子那里坐坐,因此看见过。 “这取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就留心了。一般不都是护士拿出来,然后念名字叫过去领吗?果然就是叫林雨桃。” 那就是人在省城,且已经结婚了。要不然正规的医院也不可能给做试管呀。 林雨桐就道,“她没打算回来,就别去打搅,再见到了,也只当没认出来。”说着就问两人,“又没毛病,好好做什么试管呀?这做试管对女性的伤害尤其大。” “我们这个还好……要是检查都没问题了,就是做个助孕……”说着就笑,“我们俩还想一次到位,一次生俩。” 哦!要是为这个的,那倒是做那个更快捷点。 这事三人知道,跟谁都没提。知道等桥桥回来人家是吃团圆饭的,这两口子也没多呆。 桥桥是已经晚上八点了,才从机场直接回来。黑了,也瘦了,但却神采奕奕的。一进门就把孩子架在脖子上,“小子吃是啥了,又长这么多!” 金泽说他舅,“又一个回来!又一个人回来!连个媳妇也没有。” 家里一下子就喧腾了起来。 饭桌上问起工作的事,桥桥挺兴奋的,“之前替导师拜访了他的几位同学,有一位教授给了我推荐信。咱们省的财经大学,推荐我过去,面谈的时间都约好了。” 省财经虽然是个二本院校,比起他的母校名气是没那么大,但好歹有了一个他一直希望有的平台了。 这可是大喜事,林有志没喝多少,可晚上却明显看起来晕乎乎的,一直拉着卢淑琴说‘谢谢’,“没想到……没想到,我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等扶到屋里躺床上了,才听他又念叨了一句:“我不求别的,就盼着桃桃找个好人家,衣食无忧的,就成了……这辈子就没啥可操心的了……” 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 林雨桐觉得林雨桃这还不定躲家里躲到哪一年呢,结果年前,人家大包小包的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很体面的女婿。 高高的,身板很好的那种。家在省城近郊,不算是城中村,反正也不远。 家里还是做生意的,花卉生意,在花卉市场里开着个门面,她平时就在店里帮忙。 林雨桐就看四爷,两人之前住城里的时候,还带着孩子去那里了。买了不少盆栽,如今人回来了,但是盆栽都放欧阳那里了,叫她帮着照看的。因为带着孩子转,所以,把犄角旮旯就转到了。就是告诉他啥地方是啥样的,就是这建筑布局,各方面也是有讲究的。所以,林雨桐敢保证,在花卉市场并没有见过这两口子。当然,也可能是自家去的时候刚好赶上人家不在店里。 但怎么说呢?新女婿上门了,接待着。 林有志就先问:“去你爷爷奶奶那边了吗?” 林雨桃低了头,“还没去,在十字路口下车的。” 意思是去老宅得从这边的门口过,不好过门不入。 卢淑琴就说:“那你带着俩孩子过去,我在家做饭……”说着就看林雨桐,“你要是忙,就忙去。” 林雨桐其实是没啥假期的,周末倒是有。刚好赶上周末,又是年前,新厂子的领导刚刚确定下来,人心不稳的时候,她昨晚上跟四爷回来,就是被冷寒请回来,安定人心的。叫村里这些都老实些,不少分钱就得了,都是为了厂里好,就别闹腾了。等管的不行了,分的钱不见涨了,再闹腾不迟。 结果回来了,家里昨晚上坐了那么些人,光是卤猪蹄就耗费了一锅。今儿贪睡了点,想吃了午饭再走,结果就赶上这一茬了。 林雨桐也没法走了,不放心家里。 四爷也说:“没啥事,我们就先不走了。”不想叫桐桐下厨,“我去对面订一桌饭叫送来。” 行! 林雨桃这老公,叫温程。见人可热情了,进了门,林雨桃喊了一声‘爸’,人家跟在林雨桃后面,见到还有卢淑琴,就喊了一声‘爸’‘妈’。 卢淑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对四爷热情的很,又是递烟,又是摸打火机点烟的,瞧着特别活泛。看见孩子在院子里骑他的小自行车,愣是摸了两百块钱塞到孩子的兜兜里。 跟林有志还满嘴的说软话,“桃桃犟的很,我说早该回来了,她是拉不下脸来。我就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谁还不犯浑呢?只要回头,爸还是爸,妈总还是妈。就这还不敢,我是把她诓上车才给带回来的。” 林有志心里是怕的很,连孩子都懂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示好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这女婿看这没毛病,但他的心哪里敢放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8)三合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着急陪老人去医院,稍后捉虫。 重启时光(128) 就是有一万条不待见林雨桃的理由,但同时又有几个不得不叫人顾忌的理由。 首先是老太太。从之前把遗嘱写好,老太太的精神就不如之前了。桥桥出了一趟国,老太太是三天两头的念叨,什么时候才回来,要是回来的晚了会不会跟不上。跟林雨桐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催她,得空就回来看看。当然会回去看,为了不引起别人的关注,林雨桐往往都是晚上回去转一圈。这把年纪了,有今儿没明儿的,心里总也挂着桃桃这个孙女,人心里都觉得,这个年纪了,别叫老人带着遗憾走。回来了,一年也就见那一两次,要是忙了,甚至两三年都未必碰一面,那就这么着。 紧接着的,是林有志。孩子犯错了,人人都能喊打喊杀,只亲生父母不行。别管咋说,到底是亲闺女,得顾着林有志的感受。 有时候亲疏远近之间,只有这种关系不好拿捏。像是林雨棉,只是堂姐,说不搭理就不搭理,说不来往就真不来往。这不是关系稍微远点吗?可以这么处理。这要是林雨桐亲姐姐,那也不能是这种叫人没法拿捏的处事办法。亲姐姐要是干这种没谱的事,该吵吵该闹闹,气极了姐妹之间打一架,这又怎么了? 可林雨桃这种,亲近又亲近不起来,说远,这把林有志往哪里放?别人只会说,到底不是一个妈生的。过去的事别人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全部抵消了。谁弱谁有理,何况你还是领导。 这就跟领导开车下乡,并没有违规,但是车被农用车给刮了,你能按照交通法规丁是丁卯是卯吗?两普通人要是遇上这事,干一架都没人说啥。可要是换个身份不对等的,强的这方哪怕是占理的,你要不让人,这就是得理不让人。 这不,从十字路口走来,好些人看见了,都过来瞧新女婿,或者说是来瞧热闹。 那怎么着呀?赶出去? 就这么着,叫林有志带着两口子去老爷子老太太那边了,在那边呆的时间有点长,桥桥得了信儿从省城都赶回来了,那边还没回来。 “怎么着了?几个意思这是?结婚了都不跟爸说一声,现在带着人上门了?”林雨桥说起来就气,“老太太老念叨,从我回来,每次去都念叨……”说是再差一个桃桃了,等桃桃回来,就没啥可操心的了。 也不说顾念着老人那么大年纪了,不搭理这边就算了,偷偷给老人打个电话,叫老人家知道她还活着。 卢淑琴就拍儿子,“你少说些话,一会子就吃饭,别言语。” 所以,把两老人接到饭馆,一家人坐了一桌子。一大圆桌,满满当当的。都是按照待客的席做的,在当地算是最高的规格了。 温程很会说话,给这个敬酒给那个敬酒的,四爷管着孩子吃饭,没喝,“一会子还得开车。”端着茶意思了一下就算了。 老太太是挨着桥桥,拉着孙子的手:“要赶紧找个对象,咱不挑。有好姑娘就带回来,叫奶奶见见……奶奶就剩下没看见孙媳妇这点遗憾了。” 桥桥:“……”您这遗憾真的太多了,回头我结婚了,您又遗憾没抱上重孙。行,您年纪大了,您有理,“回头我上大街上拉去,瞧哪个漂亮我拉哪个,带回来您看看。您要是觉得成,咱就成。您要是觉得不成,那就拉到。好不好?” 老太太还点头,“好好好!” 桥桥:“……” 林雨桐在这边听老爷子念叨呢,“你干的事大,我知道。但咱得跟人把关系弄好,能别得罪人,还是别得罪人……”并没有注意老太太跟桥桥说啥。 林雨桃低头吃饭,一直也没说话,对谁好像都没有亲昵的样子。 卢淑琴是不停的给林有志夹菜,她看出来了,林有志很有些心事重重。 吃了顿饭,因为没喝酒,就单纯吃饭,没用一个小时,饭就结束了。林雨桐原本想着,这两口子怎么着也会住几天,谁知道吃了饭,这温程就提出要走,“两小时就到了。我跟着回来认认门,以后经常回来。” 老太太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林有志嘴角动了动啥也没说,卢淑琴把过年准备的年货拿了不少叫两人带着,别管为啥回来的,先把人打发了再说。 人一走,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卢淑琴,主动道:“桃桃嫁的是个三婚头!” 啥? 林有志看向老太太,“刚才在屋里,桃桃跟您说的?” 老太太没言语,垂下眼见,“结了两回,又离了两回。前头娶的两个,一个留了个丫头……她不住就走,她能住吗?温程的大闺女才八岁,小闺女就跟咱七斤一般大。回来是借钱的,说是要做试管婴儿还是啥的,我也不知道是个啥东西,说是挺花钱的,把家里的铺子兑出去都不够。” 林有志刚才吓了一跳,以为是桃桃有啥毛病呢,可听完了明白了,这不是桃桃不能生,是温程那边非生个小子不可。 林雨桥就接话,“医院也不给挑呀!人家是有规定的……” “说是去国外,是去泰国还是哪儿……”老太太就道,“过来借十万。”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说这样的人家不行,叫离婚。这离了婚没孩子再婚还少了牵挂,正好。这温家不是啥好人家。” 结果显然是没有跟桃桃谈拢,怪不得吃饭的时候,老太太没搭理桃桃,桃桃跟谁也不说话。 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话一说,都沉默了。这种事,谁能说啥?便是亲爹,对着三十多的闺女,能说啥?她也不是不懂道理的孩子了,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非要那么选,那谁拦的住?! 老太太的话,“谁都别给拿这个钱,这个娘家她爱回就回,不爱回就别回。”说着就起身,“送我跟你爸回去,天不早了,也叫桐桐带着孩子赶紧走,她忙,今儿耽搁了一天。” 但回去的路上,老太太还问儿子,“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报应。桃桃把淑琴这个后妈难为的够呛,她却也上赶着给人当了后妈。要是碰上个男人靠谱的,这后妈当了也就当了。可为了生个小子,啥也不管,连铺子都卖,拉饥荒也要生小子的……嫁这种人,给这种人的孩子当后妈……”迷障了! 这个温程,人是活泛,看着比桃桃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还有人家那长相,说实话,不管从哪方面,看着都比桃桃要好的多。桃桃是配不上人家的。之前两人一进屋,往哪一站,她心里就含糊,果然,单独一问,啥都知道了。 桃桃看上人家的长相和活泛劲儿了,人家看上桃桃没结过婚,没生育过孩子。如此要的孩子,就不算是违反了政策。 报应不报应的,林有志哪有功夫想这个。大闺女这个事,闹心的呀,感觉心里刺挠刺挠的。还得安慰老太太,“您放心,没钱自然就不折腾了。等时日长了,知道后妈不好当了,以她那脾气,日子也就没法过了。过不下去,也就还会回来。” 大不了老宅还给她留着,将来招赘一个,一样的过日子。 谁都这么想的,可等到了过了年,三四月里,桃桃给老太太打电话,希望老太太过去帮她一段时间,因为她有了,试管婴儿,只是胎位有点低,医生叫最好卧床三个月,啥也不能干。家里只有婆婆,公公和男人还得出门干活去,婆婆要是照顾她的话,两个继女就没人管了。 老太太才不去呢!爱咋咋去。你们有能耐生,就有能耐管,我这把年纪了,我自己的外孙我都没带,我给去带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继外孙女?疯了? 要说是伺候孙女,老太太是犹豫的。但听那语气,家里都看中她的肚子,所以顾着肚子就没人看孩子。桃桃呢,想当个好后妈,折腾亲奶奶照看继女。 咋想的这事?亲孙子带不好都落埋怨呢,我跑去照看人家的孩子? 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件事就跟一阵风一样,刮过就算了,林雨桐只是听卢淑琴说了一两句,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只是四爷这天回来,跟林雨桐提了一句,“你之前戳瞎眼睛那个劫匪,在监狱里突发心脏病,死了。” 林雨桐算了一下时间,哦!也该死了。 听过就算了。 而她却不知道,这天欧阳下班之后,从奶箱里取今天新送来的牛奶的时候,看见奶瓶的下面放着一封信,封口的。 她没在意,现在这做生意,花样越来越多了。商家会给客户写个感谢信之类的,她以为是这个。见上面确实没署名,她连看都懒得看,回家顺手仍垃圾桶里了。 可第二天下班,再去取牛奶的时候,又发现信封了。这牛奶生意,利润也不大呀,啥玩意不得要个成本,就是街上发传单的,那也得告诉你发不完就带回去,别乱扔。这玩意不要钱还是怎么的? 回去她一边热牛奶,一边顺手就把这个拆了,看是不是人家有啥活动呀。 结果打开之后,发现并不是。 信上只有一个名字,一个地址。然后再无其他! 而这个地址,她偏偏是去过的,就是曾经跟刘淑梅去过的监狱。那件事她的印象很深,因为是从那件事开始,她慢慢的疏远了刘淑梅,总觉得此人不怀好意。 可刘淑梅进去了,她跟刘佳关系还不错,两人得空了就一起吃顿饭,偶尔彼此也在对方家留宿。刘佳还经常开玩笑说,咱俩都孤家寡人,将来老了一起养老,搭伴过日子算了。两人相处的轻松又愉快,这是个跟刘淑梅完全不一样的人。 关键是跟对方的相处当中,并没有听她说关于刘淑梅的什么动向。怎么突然的很,给了这么一个叫她倍觉敏感的地址。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找了个周末,她打算去看看。结果一打听,才知道这人就是那个劫匪,当时跟刘淑梅来的时候,那个劫匪正准备收监呢。他们出,对方要进,是见过的。 欧阳心里那股子烦躁又开始涌动了起来,如果当时刘淑梅找自己算是个巧合的话,人现在进去了,还有人这么不遗余力的来挑动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单纯的为了对付林雨桐?可现在的林雨桐不是当年的林雨桐了,她现在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哪个不比自己这个小小的记者又能力,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偏偏挑了自己? 这只能说明,要么,林雨桐特殊,必须找个跟她关系亲近的人才能伤她。要么,就是自己特殊,有别人没有的什么,能对林雨桐造成伤害。更或者,是自己和林雨桐都比较特殊! 路过保安县,要是以往她会暂时停留,甚至在林雨桐这边小住,过个周末,然后周一早上再往回赶。可这次她没有停留,甚至都没有告知一声。 不是说对林雨桐怀疑什么,而是,心里这个疑团不解开,她怕真对彼此有什么伤害。 回到自家楼下的时候,看见刘佳站在单元楼门口,应该是来的时间不短了,就见她坐在路牙子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书,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她才抬起头来,眼睛一亮,笑了一下,“周末,我以为你会在,也没打电话就过来了……” “等很久了?” “没有,才到。” 欧阳心里存着事,又各种的猜想,这会子只觉得自己心思好像敏感的很,不由的问了一声,“有什么急事吗?”有这么等的必要! 刘佳愣了一下,重新扬起笑脸,“不是急事,是打车来的,这个点你们小区门口不好打车,我坐着等等,要是等不到你回来,就等过了这个高峰。本来想去你们这边的超市转转消磨时间,谁知道绕过去了,发现人家重新装修呢。” 那边是重新装修呢。 欧阳不好意思,请人里面去,拉着刘佳的手往里面走,“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最近的事把我折腾的有点发毛。” 刘佳笑道:“是工作的事?你们这种新闻记者,接触的都是黑暗面,长期做这个工作,真得心理强大才行。” 却没有问为什么会发毛。 欧阳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两人笑着回家,一块做饭。吃了饭,收拾完,欧阳先去洗澡,“今晚要不别走了,这会子又是晚高峰。” 也行! 热水冲在身上,心底的焦躁压了下去。那个伤了眼睛的劫匪死了,死于突然性心脏病。入狱肯定会体检的,没发现问题。眼睛伤了会留在残疾,但不会诱发心脏病。 可人怎么会突然死了呢?这人给自己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洗完澡出去,就见刘佳正把牛奶往冰箱里放,见她出来了,就又停下动作,“你是现在喝还是睡前喝。” 什么时候喝都行的,关键是:“取牛奶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刘佳先把冰箱门关上,“你顶了两份的量吗?” 不是! 欧阳从抽屉里拿出信封,“有没有看见这个,然后给扔了?” 刘佳摇头,“奶箱又不是邮箱,哪里会放信?是打小广告的?你们接下来的新闻题材是个吗?不过也确实是该管管了,现在好些牛奶箱其实可以共用一个钥匙的,我就拿我家的钥匙错打开过我家隔壁那户的奶箱。你说哪里放小广告不好?给塞奶箱里!这要是有人给牛奶里注射点啥,是不是都不能知道?” 她顺手把手里的那瓶奶给扔了,“以后别喝这种牛奶了,把牛奶个退订了。我看现在超市里卖的那种挺好的,先喝一段时间。我打算在县城近郊弄个生态农场,到时候吃喝我都供了。”刘佳絮絮叨叨的在一边说,“这一点我就觉得美国还行,家门口订个邮箱……” 欧阳全没听进去,只想着,也是!先把奶退了,奶箱拆了,看是不是还缠着自己。要是还缠着自己,那这就一定有个什么缘故。 这天晚上,刘佳并没有留下来。她的头发还没干呢,刘佳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刘佳看了,然后就起身,“看来今晚不能住了,我得找我表姐去,她找我有事。” “我送你过去。” “不用,司机开车过来接了。”刘佳说着,就拎包起身,千叮咛万嘱咐,“牛奶给退了,不能要了。你这做各种新闻,帮了这边,就得罪了那边,保不齐有人干出啥事呢!” 嗯嗯嗯! 把刘佳送走了,欧阳又确认的看了一遍邮箱,确实什么也没有。 却不知道刘佳到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里,她沉着脸将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内容,就冷笑一声,“这种十恶不赦的东西,死了也是替□□道。” 林雨桐杀了又如何?! 她找出打火机,将东西点燃,看着他,直到烧成灰烬。 看着闪着零星火星的灰烬,她的眼睛微眯,是谁帮他送的这东西。得把这个人先找出来。 送奶工吗? 在欧阳上班之后,刘佳就过去了。这个小区她熟,老小区现在也没有安装监控。查是不好查的。她就在小区隔壁的蛋糕店,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杯咖啡一块蛋糕,一坐就是半天。偶尔会拿相机对着街景拍摄,店主还以为遇到了摄影师,在这里拍摄街景了。 直到过了三点,一辆送奶的三轮车往这边走,品牌就是那个品牌。刘佳举起相机,对着这个三十多岁,堪称是英俊的男人摁下了快门,这才摁下了快门。 老板还问,“找到光感了?” “您是行家!”刘佳夸了一句,就慢悠悠的往出走。然后停在小区门口好像是在编辑短信,忙活了很长时间,直到送牛奶的车出来了,她才喊住人,“你们这牛奶怎么订呀?有酸奶吗?有老人喝的高钙奶吗?” 送奶的好像并不热衷兜揽客户,只随手拿了一张名片递过去,“您打电话问问。”然后直接走了。 刘佳目送对方蹬着三轮车离开,她慢悠悠的离开。牛奶要新鲜,这个奶站不会太远,按着名片上的地址,她找了过去。果然在两站地之外找到了这家不大的店。老板很热情,叫她先尝尝各种口味的奶,每种一个小小的杯子,她坐在跟对方聊,“你们从哪里运的奶,他们养了多少奶牛……我主要是自己家有个家庭农场,想买奶牛,高价也行。你要是帮我联系好了,给你一大大的红包……” 这个人家老板是真不清楚,但两人就奶牛还是聊了起来。刘佳还说,将来农场还需要临时工,老实本分的可以给她介绍,“但像是今天我碰见的那个……姿态高的很,也不热情,不过小伙子长的倒是挺好的。” “哦!他是不实诚,刚开始还想盘下我这个铺子,我没答应,又说要做送奶工,我不想要,但人家说给钱就干……估计是温饱都难解决,本就是来求职的,偏还一副大老板的样子……” “那这样的人你也敢用?” “身份证我压着呢,我怕个什么?”他说着,朝柜台看了一眼。 两人又聊了一会子,直到店里有来客人了,老板过去招呼去了,也的去后面给人家倒点样品叫人家尝尝。 客人并不知道刘佳不是店里的人,看人家去了柜台的方向,还问:“喝水吗?我给你倒点。” 人家客气了几句,刘佳就在柜台那边从账本的封皮里翻出了一张不属于老板的身份证。 本省本市人,只看又是区又是镇又是村的,这该是近郊农村。 翻过去再把这人的名字记住,他叫温程! 近郊的农场,刘佳选在这个温程所在的村。她要在村里一次性承包几百亩土地。这事叫刘敏行知道了,想到城市的扩张,很干脆的,愿意在那个村里买地,暂时不开发,专门预留出五十亩送给刘佳,叫她自己玩。其余的也能使用,不过开发的时候给腾出来就是了。 这正好,不用刘佳出面了。什么都是正阳集团出面的,刘佳在其中就跟个隐形人似得。这里转转那里走走,跟村头坐着的老人聊聊天。甚至在村里见到了那个送奶的温程。 这个温程,在村里还是很有话题的。 “温家也不知道咋想的,头一个媳妇人家还是公办教师,结果生个闺女,人家媳妇怕丢了工作不生了,两口子为了这个事离了婚。” “离了就离了,叫孩子跟亲妈走呗。人家亲妈是老师,工作体面收入稳定的,对孩子是好事。非不!死活就是跟人家争这个抚养权。不把孩子留下,拖死也不离婚。把人家好好的媳妇被逼走了。” “二回娶的也不孬,温程长的好,叫人瞧着就是可人意的很。” “可人家爹妈不傻!嫌弃生的是孙女,不等儿媳妇出院就撩了脸子,人家那爹妈咋的了?孩子给你们扔下,直接带了闺女走了,这两年没累死温家老婆子。” 那也是活该! “娶的第三回这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结婚的时候新媳妇的娘家都没来人。” “我咋听说就是保安县那边的,说是人家那妹子是fu县了,弟弟也是大学教授,那妹夫还是个公安局的头头还是啥的,老体面了。” “是那个产药材的保安县的?” “那可不!” “听说人家那个县人人都有红利拿,那这温程这回可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啥呀!人家那边也不傻,年前两口子回去了,只带了吃的回来,一分钱都没给。我听温家婆子跟人家说,那边的亲家逼着叫离婚呢,不离婚就不管。” 那肯定!这种日子,过个啥劲儿嘛!疼闺女的人家都得把闺女领回去。 刘佳听了一耳朵,不由的皱眉。这是非逼得人亲眷不睦,身有瑕疵才行。要不然,为什么别人不挑,就挑了林雨桐的姐夫呢。 耳边还是那些老太太的议论声: “说是又怀上了,去做的人工那啥……肯定是男丁。” “那么准的?那是造人?胡扯!” “真的!在国外做的,说是花了十多万呢。” “哪有那么些钱?” “那咱就不知道了,反正过了年两口子出门了,回来就说有了。” “那么做的,能是亲生的不?” 老太太们啥也不懂,以他们的认知,压根就不明白,也无法想象那是咋弄的,所以老觉得只要是只人为操作的,就有万一。然后围绕着这个话题,大家发散开了。好像温家那宝贝孙子已经生下来了,且被温家发现不是他家亲生的。 说笑着,到了饭点就都散了,刘佳这才跟着离开。 基本可以断定,温程并不是他干的是啥事,只是有人给钱,又不是干啥违法的事,于是就干了,仅此而已。 刘佳回去找人,给家门口安装监控,也打电话给欧阳,“是我表姐安排的,非给我装不可。我想想也行,我这耳朵……一到晚上把助听器摘了,就啥也听不见了。要是按个监控,再跟门铃上安装个指示灯,外面摁门铃,我屋里的灯就亮,我就能知道了。” 听起来只要改装门铃就行,干啥弄个监控。 刘佳给的答复是,“单身女人,有这个东西保险,反正也不费事。” 不费事那就安装,欧阳还专门找同一层的邻居沟通,表示门口会有这个东西。大家不反对,还觉得安全了,那就装。 刘佳就道:“你上你的班,我在这边帮你就处理了。” 有这个东西,杜绝了谁往门缝里塞东西。 这些漏洞都堵住了,那就只剩下邮件和短信了。 但是短信,不是逼急了,不会用这种冒险的方式的。而那个人胆小的很,他更不会选用这种方式。 当然了,她也不会把对方逼急了的。 所以,他能选的方式还是邮件。 欧阳对刘佳并不怀疑,在刘佳的面前登陆邮箱,不管是工作邮箱还是私人邮箱都不设防。 刘佳率先开始,选择不同的地方,甚至找曾在国外认识的信誉很好的人,叫他们定期给这个邮箱发一些垃圾邮件。像是一个名字,一个地址,一封莫名其妙的信。 刚开始,欧阳是暴躁的,可顺着这些邮件上给的地址查了之后,啥含义都没有。包括工作邮箱里,其中确实跟工作相关的,少之又少,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疲于奔命的。 然后早前那封奇怪的信,跟后来这些邮箱内容一对比,简直是如出一辙。她也说不清楚是巧合还是其他。 林雨桐打电话的时候就问呢,“忙的最近不见你的人,开会往省城跑了两次,你都不在。” 欧阳就问,“你这个位置,就没有人给你写邮箱,放个举报材料啥的?” 林雨桐心里一动,就笑,“有!但其实邮箱并不安全,所以放进去的都是没那么要紧的。真正要紧的,想法设法的也得见我,怎么敢把要紧的东西通过这么不保险的渠道传递?”她就问,“你那个工作,肯定是啥小事都找你……” “可我的邮箱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那qq还被盗呢?也不是多高深的技术。” 也有道理! 林雨桐就给建议,“要是泄露了,那你就当那是个工作邮箱,对外也别言语。找个助手专门做筛选就是了,要不然你疲于奔命,累的要死要活,工作成效却不见。亲力亲为是优点,但也要合理安排自己的时间。至于你自己的私人邮箱,你要信得过,叫我家这位想办法给你加密。” 成!得空我过去。 欧阳想找个助理,现在这大学生找工作已经很难了,几百块钱一个月就有人干。她信箱招一个我自己开工资都行,看她浏览人才网,刘佳就笑,“刚毕业的孩子办事不牢靠,你要信的过我,我每天抽个时间帮你把邮箱过一遍……” 这多麻烦的! “不是无偿的!”刘佳就道,“我要做无公害菜蔬,给客户定向配送。你要想法子给我做宣传,我不给宣传费。投资太大,手里不凑手,这钱你想法子给我省下来!” 欧阳:“……”不答应叫你给我当助手,就好像我不答应给你帮忙一样,“行!” 所以,欧阳并不知道,她的邮箱里确实夹杂着几封特别的邮件。 其中一封邮件是一个药方,这个药方经过接近一年的检验,发现对手术后的神经损伤有特别好的疗效。 又有一份邮件,是杨碗花的体检报告,她现在的症状就是,收拾后神经损伤。 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说明什么,说明林雨桐回医术,且造诣不浅。这是跟她的经历不相符的。 刘佳面无表情的将邮件内容复制下来,然后再给清理了个干净。复制好的东西打印出来,她得给林雨桐提个醒,别再露出破绽了,叫人给挑破了就麻烦了。 这天一下楼,林雨桐看见自己的车上塞着个东西,就在雨刷那里别着呢。她也以为是小广告,拿下来发现不是,上面写着林雨桐亲启。 举报材料?或者是反应问题的? 她拿下来就上了车,拆了一看,简单的两张纸,上面的内容却叫人皱眉。这种被人暗地里不停调查的感觉特别不好。 本来打算直接上班的,干脆也放弃了,先回家。四爷正给等着金泽自己穿好鞋,然后拿书包准备出门上学,见她去而复返,还以为是忘了啥东西,“你在下面打个电话,我顺手给你捎带下去。” 林雨桐见孩子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就笑道:“没事,想跟你一块送儿子上学。” 噢耶! 孩子嗨皮了,一路上叽叽喳喳,林雨桐开车,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四爷。四爷面无异色的看完,顺手装了起来。两人把孩子送回学校,上了车了,四爷才问说,“这是提醒,但其实依照这个,完全是没有什么依据的。你用的方子我看了,是经典验方,书上就有记载,什么也不能证明。” 是!真要是有破绽,林雨桐也不会用。就像是有些脑梗后遗症,不信中医的去做理疗康复了,有作用。但信中医的去做针灸了,遇上好大夫了,恢复的也很好,这是一个道理。不是东西不好,而是愿意用这个的人少了。又不是谁独创的。 叫人难受的是,干点啥事对方都知道。 这就不美好了! 林雨桐看四爷,“我之前就说要做点帮扶弱势群体的工作,我觉得说话得算数。这次如果调职……我想选‘清闲’的地方呆着。” 主动退了一步,不了解对方就不刺激紧逼对方。 “换你到前台。”林雨桐咬牙切齿,自己不及四爷缜密有耐性,那就叫四爷在前自己在后,还就不信了! 四爷却点了点信,“给你送这个的人,有点意思。” 不是有点意思,是很有意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9) 重启时光(129) 四爷发现他被桐桐带偏了。 躺在床上, 扭脸看看桐桐,人家睡的可好了,说睡就能睡, 心里的事给你倒出来, 觉得啥事你都能解决,然后她真的一点心事都没带, 睡她的去了。 四爷睡不着呀, 辗转反侧, 把事情捋了一遍之后――真的,他发现现在站在桐桐身后,觉得能放心她,所以想的少思的少了。 这事……其实算个屁事? 还没指导孩子做手工磨人呢。 桐桐的想法, 她把背后的眼睛想的特别高大上……可哪怕他真的特别高大上,哪怕他真无所不能, 但那又能怎么样? 首先, 是‘天道’奈何不了自己跟桐桐, 才有了一个类似于‘使者’的存在。 而这个‘使者’原先是什么这个现在还无从得知,但现在他就是地地道道一人! 是人就有欲望,而此人的欲望还特别的强烈。 这家伙比较倒霉,来的时代出现了偏差。刚好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在那个年代他吃不好住不好, 精神还各种的受限, 可以说,满足不了他的各种欲望,他跑了, 出国了。而跟他相比,自己和桐桐什么日子都是自己趟过来的, 孰优孰劣? 再则,在那个年代,跟刘淑梅未婚先孕。看看欧阳,再看看他。欧阳这么大年纪了,从来没有谈过对象,为什么?她一定是坚守住了某种东西。而对方,并没有。他跟人一样,有了男女之欲。 刘淑梅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成了他的工具的。他成功的给刘淑梅洗脑了,或是是通过某种办法,达到他的目的,叫她为他所用。 随后,在国外的这些年,他跟刘淑梅的联系是什么?是刘淑梅的金钱!他痴迷于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生活。 然后,他还胆小。他惧怕伤了自己和桐桐,因为自己和桐桐是有大功德的,真要是做的过了,他怕因果。 但是他又不能什么也不干,要不然这有违他的使命。 爱钱又胆小,这不仅是个人,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如果非说有什么特殊的,那他也不过是个掌握了一些秘密的普通人。 当一个普通人掌握了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会如何?他会战战兢兢,稍微有点动静就进退失据。 把这个人剖析明白了,然后四爷就觉得:我要跟这么一个普通人为敌吗? 掉价!四爷的思维模式是:这天下没有不能用的人,端看你怎么去用。 就像这个‘使者’一样,只要变成了人,就能为我所用。端看他想要的是什么,我是否给的起他想要的东西。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的话,四爷就想,一个普通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趴桐桐耳边,低声问桐桐。 桐桐睡的迷迷糊糊的,心说,这是什么问题? 四爷问了个说法,“你还是你的时候,你最想要什么?” 什么叫我还是是我的时候?嘟囔的问完了,反应过来,她连眼睛都没睁开,“我就想着,老天要是能赐给我一个金手指,那就好了,我无所不能,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走上人生巅峰!再不行,那就给我的机会叫我重来一次,我一定会……” 话没说完,她彻底的清醒了,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四爷。 四爷就笑,“你有亲眷,你想重来,这不是给自己寻求机会,你是想给父母争气,给家庭一个更好的保障……” 嗯!这么说也对。 四爷就问说,“那要是这人亲情淡薄或者说被亲情背叛了呢?” 林雨桐懂了,四爷是暗指刘佳本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所知道的秘密也一定是一知半解,还多半来自于她的父亲。 根据刘佳的说法,她跟她的父亲并不亲近,这应该是事实。但她的父亲若是只把她当个人质辖制刘淑梅,那不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孩子更好掌控吗?还能更好的保守秘密。但是他并没有。像是刘佳的情况,属于听不见错过了说话的那种,要学说话,得先把耳朵的问题解决了。那就是说给她治疗耳朵的一系列安排,还是她的父亲帮着安排的。之后又专门找人教她说话,不仅教了外语,还教了中文,甚至于唇语! 也就是说,此人心里最初,并不是没有一点亲情的概念在的。 他也希望有人能延续他的一切,但人复杂就复杂在这里,人心是没法算的。他的女儿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走。 那么,刘佳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在背叛她的父亲。 如果这个父亲真的一点亲情不念,那么刘佳再是防备,她能安然无恙吗?对方当年能在特殊的年代了,从大北方的城市里跑去南边并顺利的偷du出去,他没点手段吗? 但是刘佳安然无恙。 桐桐坐起来,四爷给的这个思路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其实是自己心里把对方妖魔化了。如今这么一想,那么桐桐也就想到了,“不用跟此人为敌。” 对的! 不为敌,他的女儿就不是他的敌人,所作所为就谈不上背叛。 四爷又问桐桐,“为什么帝王总是盼着长生不老,普通人又总是说,人间不值得?” 因为帝王好呀!帝王要什么有什么,他当然希望长生不老。普通人的日子过的太操蛋,崩溃的极点了,想的永远是人间不值得。 所以呢? 桐桐看四爷:“所以,我们得先叫他留恋人间。” 对的!受人尊敬,在一定的圈子里有地位,有如花美眷,有父慈女孝。得叫他想着,我要是能长生不老,或是再世还为人就好了。 四爷就又道,“而我们,给的起他价码。事实上,我们就是掌握了长生秘诀的人……”林雨桐秒懂,指了指自己,“我,还有金手指。” 对的!如果是带着金手指的人生,你想不想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一直攒功德到天道也无可奈何的地步! 林雨桐就点四爷:“要么说你坏呢!”只要对方真能一直做好事,那叫他一直轮回下去又如何。 这就相当于在自己和四爷前面放置了一个挡箭牌,坏事瞬间变好事。 再说那个金手指空间,放在自己身上现在并无用处。还能被别人操控的东西,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和四爷身上但凡有点事都能被‘天道’所查,细细想想,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唯一不属于自己的,就是空间了。 鸡肋一般的东西,舍弃了又如何? 这就跟当时四爷舍弃为妖的能力,只一心要做普通人一样。带着空间,自己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妖? 以前是想舍都没有途径,如今有人能接盘,何乐而不为呢? 林雨桐唧一口亲四爷脸上,危机变转机,之间就差了四爷而已。 四爷逗她:“舍得?” 你才是我最大的金手指,啥东西都不能换的! 有了方向,林雨桐就发现,完全不用那么急着安排什么,一切按部就班的干就行了。 小廖一上班就发现,领导的心情特别明媚。明儿周末,他还笑问,“您有什么安排吗?” “你安心过你的周末,我去省城一趟,一个朋友开了个农场,我去看看。”林雨桐说着,就忙她的去了。 周末两人带着孩子真往省城去的,她提前给欧阳打了电话,“听说刘佳开了农场,在哪儿呢?我去瞧瞧去。” 欧阳正跟刘佳在这片地上规划呢,见她问了就把地址说了,“你过来,我们都在。不过这边连个房子现在都没有,简陋的很……”意思是带着孩子呢,你掂量掂量。 林雨桐就笑,“现在这孩子,说是长在农村。可昨儿突然问我,妈妈,老鼠有多大……” 光在图片和动画片上看过老鼠,但没见过真老鼠。 欧阳就乐,“行,带来。” 挂了电话,刘佳就问:“要过来吗?” 对!要过来。 刘佳的眼睛闪了闪,低了头下来。她其实是有些不解的,这不是应该躲着自己吗?怎么还主动凑上来了。 那边林雨桐听了地址当时没说,挂了电话却跟四爷道,“在林雨桃那个村,刘佳不会无缘无故的选这个地方。” 那个温程必然有问题。 发现这个了,那根据银行账号资金往来,其实是能抓住对方的尾巴的。 这个农村除了在近郊,别的没丝毫特别的地方。两人带着孩子去的时候,欧阳和刘佳正在路口等着,车靠着路边停了,林雨桐比四爷先一步下去。 林雨桐跟两人抱了抱,“地方选的……没有丝毫特色。” 把欧阳惹的就笑,“我也是这么说的。”她朝远处指了指,“那儿有个不大的水坑,利用起来能做池塘,别的真是一言难尽,这地方,要做成农庄,至少得三五年才成。”说着,就去抱孩子,“叫干妈!” “干妈!” 干妈带你去找野果子去,不就是没见过老鼠吗?干妈带你抓田鼠去。其实长的都大差不差的。 这是知道林雨桐不会闲着没事真为了叫孩子来这种地方玩,必然是找刘佳有事。这里面夹着刘淑梅的事,她回避了。 刘佳就看林雨桐,温和的笑一了一下,看向孩子,“真可爱!孩子就该有父母,得叫他幸福完整的过一生。” 看似在感叹,其实是在提醒林雨桐,得多为孩子想想,别冒进。 林雨桐也笑,看向刘佳,“我想见他!” 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0) 重启时光(130) 刘佳认真的看林雨桐, “你要见谁?”她自己不觉得,可其实,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开始抖了。 林雨桐坦然的很, “我要见你父亲。如果你能联系到他, 就请转告他,我想见他。” “见他干什么?”她的声音不由的尖利起来, 甚至于整个人都在发抖。 林雨桐一把摁在她的肩膀上, “别怕, 事情也许不是你以为的样子。” 我以为的样子?! “对!你以为的样子。你觉得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林雨桐笑的越发坦然,“别被似是而非的东西给吓到……”对方不可能把什么都跟女儿托盘而出的,林雨桐可以笃定这一点, “你只要告诉他,我们能帮他……” “你和你先生要帮他?” 林雨桐哈哈就笑, “别怕, 没有人想当坏人, 没有人想躲在暗处不见天日。”她看向刘佳,“我是希望还给你一个站在阳光下受人尊敬的父亲的,这难道不好?” 站在阳光下? 受人尊敬?刘佳这一天都有些魂不守舍,回去更焦灼不安。 自己以为的真的不对吗?为什么对方的态度敢这么坦荡。看惯了那个人躲躲藏藏,跟做贼似得作态, 她一时间无法理解林雨桐夫妻这自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但对方这么郑重的态度, 直接找上门,她沉吟了半晚上,还是起身, 拨通了一个好久都没再打过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依旧低沉,像是压抑着某种怒气, “喂――” “他们想见你。”刘佳说了这么一句,本想直接挂了电话的,但还是又说了一句,“说是能帮你……”把林雨桐的意思表达到了,然后就直接给挂了。 帮我? 嗤!怎么帮我?谁也帮不了我?我的命运不由我来定。蝼蚁一般,才是人的宿命。 可这么快就叫人把老底摸到了,这个叫人很不爽快。 左等右等不见对方主动联系,林雨桐就拿不准,“不上套?” 四爷就笑,“欧阳该是跟此人是一个来处才对。那为什么已经有了这个人,却还唤醒了欧阳。” 这俩的年岁差着呢! 对的!作为人,是不能避免生老病死的。虽然他们的死可能只是归去,但贪恋人间的人不会想要归去的。这就跟年老的人惧怕死亡一样。 对方小心的唤醒影响欧阳,却不冲出去告诉欧阳一切,能为什么的?只能是因为他怕被替代。这就跟在夹缝里生存一样,得应付上面,不得不做出很多敷衍的动作来一样。 随着身体一天天的老迈,他会出现的。 要是不出现,那不妨逼他一逼。 怎么逼呢?他留下了那么大一把柄――温程! 温程被刘佳揪住了尾巴,而刘佳还把农场放在温程家那一片,这其实是给林雨桐提醒了。 先把对方逼出来,温程或可一用。 然而不等四爷用温程,温程不知道是出于自身的意愿,还是收了人家的钱想干啥事,雇了一医疗公司的医疗车,直接带着林雨桃回娘家了。 原因还是一样,桃桃没人照看。她妈给做的饭不好吃,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他也不求别的,只希望回来能待上一段时间,叫桃桃把胎稳一稳。 不过还算知道分寸,没有给送卢淑琴那边,直接送去老宅了。 这一去老宅住,林雨柱带着孩子就不好再住了,这么着怎么都觉得不方便。对面钱艳群已经搬回去了,但钱艳群还是不叫儿子和媳妇跟她一块过,“你们到新宅那边去住,房子也晾晒的差不多了,没事。” 当初回来就买了排碱渠那边添了做院子,又盖了房子。是照看老爷子和老太太,这才没走。当然了,跟两老人住着,平时家里的开销,都是老人出的,比较省钱也确实是。 老两口现在有钱,没有人会对老人马虎的。 如今桃桃住回来了,人家小两口不是说要腾房子生气了,主要是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还得伺候你? 咋这么大的脸呢?人才一到,把事儿一说,杜晓茹就给林雨桐打电话。等闲没事他们都不打搅林雨桐的,但这事不说不行呀! 桃桃住回来忙的是谁?肯定是林有志呀。吃啥得给做啥,然后给送去。 要是别的时候,林雨桐早一脚给踢出去了,但现在得从这个温程的身上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林雨桐还就叫她留下,但想劳累谁那是办不到的。 叫欧阳帮忙,在省城保姆公司里找了个保姆,也都是农村人,老实本分的。干三个月却给付半年的工资,去伺候三个月。要是好,要是不嫌弃是农村,以后留家里伺候老爷子老太太都不是不行。 这个钱林有志没叫闺女出,他自己认了。对人说的时候也说了,桐桐生孩子的时候也住娘家,那是我做什么桐桐吃什么,基本不挑嘴。到了桃桃跟前,我专门雇人啥也不干,只伺候她。 这个……谁都没法指摘当爹的偏心了。 温程算是个机变的人,可也没想到最后这么着了。这成了啥事了?原本想着,作为孩子,回来哭一哭可怜,大人怎么着也不会看着不管。愿意不愿意的,都会叫留下来的。现在这一留下来,可却是老丈人掏钱请人照顾孕妇的。这……别人会怎么说?说你没本事,老婆有孩子了,只知道坑人家娘家人。 林雨桃打从知道花钱雇人了,脸色没一天好过。她是想过的好回家叫人看的起的,结果呢?外面不定怎么说自己呢。 这心情一不好,就觉得肚子往下坠的难过,一阵一阵的。 这可把温程吓的够呛,叫了卫生所的大夫给看了,又给打上了保胎的针。他心说,我挣钱是为了生儿子的,可要是因为挣钱把儿子给折腾没了,这可就太操|蛋了。 他赶紧找老丈人,“钱不能您出,这钱我和桃桃出的起。其实在我家那边也能雇人伺候的,可桃桃就是想家,想亲人,我这才没法子给带回来了。只要叫她舒心咋都行的。钱您千万别给……”林有志摆手,“我已经给了,你就别折腾了。我两个女儿,不偏着谁。” 行!钱花了,咱不能心安理得。这给老丈人家就得舍得,一趟一趟的,什么龙虾螃蟹,啥贵买啥。这些孕妇都不能多吃,少量的尝两口就得了。买来就是叫大家吃的,大家吃的好了,感觉桃桃扬眉吐气,比自己吃了还满足。 可这唯一一个不好的就是,开销一下子大了起来。 说是花钱如流水也不为过。 只出不进,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温程背着人给老板打电话,“搞好关系都是要花钱的,林家又是见过世面的人家,小恩小惠,根本就不行。靠亲情?只要我老婆跟我离婚,这亲情自然就来了。人家正恼着呢,这不得慢慢来吗?我也不要多的……十万!再给我十万就行!这边的收入高,小钱人家就看不上!” 温程倒是拿到十万了,可对方的尾巴也叫四爷给揪住了。 等这人半夜里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对方开口说:“梁先生,令媛没有把我们的意思转达给您吗?” 梁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任务对象,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那边很轻的笑了一声,“老这么躲躲藏藏的,也没什么意思。见一面,我们见面谈。人嘛,就该活在人群里,回来!你知道的,我们出国虽然有些麻烦,但要是出不去的话,少不得要想法子另外找人给你添些麻烦的。” 梁山只知道对方是任务对象,且知道对方一些笼统的情况。可这二人到底是谁,经历过什么……万千世界,形形色|色,鬼才知道。但能成为任务对象,这本身就说明其能耐。他要是被抹杀了,这虽然能叫上面的人有理由对这两人出手镇压,但于自己而言,要真是如此,自己就真的完蛋了。死了就真的是死了,什么也没有了。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被送过来的人头,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叫人物对象出手对付他,然后作死的死在这两人手上就对了。 他现在不知道,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目的是杀自己,还是对方真的想帮自己。 帮自己? 做什么美梦呢?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要是个圈套,这个圈套自己非钻不行。早就注定的宿命,怎么躲都是躲不掉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但愿看在自己视死如归的份上,别叫自己真没了下场。 于是,一个叫梁山的男人从越nan入境,转机几次,在省城机场落地了。他谁也没通知,但出机场的时候却发现了刘佳等在外面。 他微微怔愣了片刻,满眼复杂。 刘佳沉默了一瞬,到底先迎了上去,接了他的行礼,“他们叫我来接你。” 言下之意,现在不是只你知道他们的动向,他们也知道你的动向了。 梁山没言语,跟着上了车就闭上了眼睛,直到被带到一片荒地边上,下了车,看到远处的池塘边,一对男女背对着他,在池塘边悠然的钓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1) 重启时光(131) 刘佳没过去, 只是打开后备箱,把钓具递了过去,然后返身上了车, 关了车门, 连助听器也摘了。 梁山拎着水桶拿着吊杆过去,选了个距离对方不远的位置坐下来, 然后慢悠悠的整理钓具。 “上钩了!”桐桐笑道。果然, 一尾还不算小的草鱼果然上钩, 拎上来目测一下,三四斤是有的。 林雨桐过去给桶里弄了水,四爷也把鱼弄上来了,然后鱼放进桶里, 一幅放弃再钓的样子。 梁山想把饵挂上,却怎么也没成功。林雨桐过去蹲下, “老者, 我帮您。” 像是不知道他是谁的。 梁山满眼复杂的看林雨桐, 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刚才那一句‘上钩了’几乎吓的他心脏停止跳动,如今人在身边,他半点也没有感觉到如沐春风。如果有的一比,那就是他全身戒备,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对她。 但对方就真的是给他把鱼饵放上了, 然后她真的就起身了。可这一起身, 衣服兜里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掉了出来,落在地上砰的一声。 他吓的先是往后一闪,可紧跟着就发现, 林雨桐像是没发现掉落了东西一样,直接走开了。 这是给自己的东西吗? 为什么不给, 反而像是掉落了一样呢?这东西上有什么?一定是非常诱人的东西。但诱人的东西都是有du的。 可对方要真的要自己的命,这有du没du有差别吗? 他捡起来,扬声道:“你掉东西了。”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哦……老先生看错了,那不是我掉的。” 什么意思? 梁山拿在手里,风把书页吹起来,里面的东西他扫了一眼,应该是药方。刚才看见什么当归十克,防风五克……等等等等,一晃而过。 他的脑子里哄的一下,林雨桐用的药方他叫人实验过,效果很好。而自己手里这厚厚的一本,不会是药方。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钱,更是一份偌大的功德。 一时间,他的手不停的抖,先把东西递过去,但却舍不得。可不给,他又觉得,对方明显不怀好意。 可给自己这个,叫自己积攒功德,对自己有什么坏处吗? 坏处没有!所以,不能这么想,只能想着东西给了自己,叫自己积攒功德,对方会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呢?用自己去遮挡他们的光辉!他们是想叫自己成为那个靶子,他们好从容脱身。他们知道要被制裁,所以才找了自己这个替死鬼。 可这个替死鬼,自己能拒绝吗?自己想拒绝吗? 一个普通人成为不死不灭的例子就在眼前,没道理他们走的通别人走不通? 他们给自己这个,就是把轮回的秘诀告诉了自己,靠着功德,可以永生。 他自己知道的方式是能量石,能通过能量石跨越时空,他就是这么来的。但这种东西并不超然,说到底是通过科学的方式穿越时间和空间。 一个是科学,一个是玄学,是两个不同范畴的东西。 但是没有先期利用科学的法子,是不可能达到玄学所要求的高度的。 他只知道眼前这两人,前期确实是靠着科学的东西,后来发现,有没有那东西,两人都能穿破时空的界限。这才发现原来普通人是可以做到这个极致的。 而那个空间,如今像是工具一般的存在,便是封了它,对这两人也没有影响。唯一能起的作用,就是锁定这两人的位置。而对方以这样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举着一个du苹果,哪怕什么都没说,但表达的那个意思就是:我们能帮你,按照我们给的路,那么你也会成为我们。 他曾经是不怕死的,但成了人,从呱呱坠地到垂垂老矣,才发现人其实是会惧怕死亡的。他攥着这个东西手紧了紧,然后又放松,再好的东西,如果没有能量提供给自己多轮回几次,自己是没有机会积攒足够支撑轮回的功德的。 他把这本药方递出去,可紧跟着,突然就明白过来,给自己这个,当然知道自己还需要什么。于自己有大用处的东西,于他们是鸡肋! 当然了,这个鸡肋它很诱人。它有一切梦想中的东西,试问,谁能舍得把这样的东西送人?就像是放在首饰匣子里的珠宝一样,哪怕没什么机会佩戴,就那么放着落灰,但你要说把那玩意送人,没几个人舍得。 这是人性! 可要是有人就是舍得呢! 他急切的朝两人看去,就见林雨桐不停的擦钓具上的一处污渍,金嗣业在边上道:“时间长了,想弄下来不容易,方法不对也不行……” 梁山瞬间冷静了,是了!是了!就算对方想给,可方法呢? 自己只知道能量石,可能量石如果拿出来是要扰乱自然秩序的,怎么样才能叫那东西再两个人身上发生转换呢?除了要解决这些问题,自己还要考虑,怎么才能叫带着林雨桐烙印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上生根发芽,这都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 梁山没有把药方再递过来,这就算是接下了。然后眼看着林雨桐和四爷离开,什么话也没说。 他一个人坐在池塘边良久,天擦黑了,他起身往回走,刘佳的车还停在马路边上,他直接上了车,“去保安县,你知道他们的住处,走!” 找他们吗? 刘佳想起林雨桐走前说的话,“他要是要找我们,你带他过去。” 又被人家料到了。此刻梁山的样子像是发了一笔横财的赌徒,赢了不肯走,还要再加砝码,看的人心里跟着发慌。 今儿晚上家里只有四爷和桐桐,林有志和卢淑琴在镇上,因为林雨桃住娘家,林有志不能老在县城不回去。孩子被金保国接走了,两人在家正吃饭了,门铃被摁响了。站在外面的只有梁山。 “请进。”四爷把人让进来。 林雨桐招呼,“要不要吃点?” 不用了。 “那坐。”四爷请人坐了,才问说,“有事吗?” 梁山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我意外得了一本药方古籍,经过验证,药效不错。我知道贵县在发展药品加工产业,我想投资建厂。” “哦!”四爷就道,“原来是公事。”他就起身,“领导,找你的。” 林雨桐就笑,“欢迎呀!欢迎一切同路人。” 这话的意思梁山get到了,“有些事非合作不可。” “我是有合作的诚意的。”林雨桐就道,“我想这一点梁先生应该感觉到了。利人又利己,我没有不合作的道理。” 梁山就道:“制药产业的经济价值我心里有数,这部分钱我会拿出百分之八十做慈善,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我会投入一些科研项目的研究……到时候还请领导给予指导……” 林雨桐听出了潜台词,他会花费一些时间和金钱,去做一个工具,帮助他拿到空间。 这个东西他可能听过,但未必见过,更没有使用过。而自己应该是见过还用过的。 这话将林雨桐的思绪带到了自己最初的开始的那个世界。时间太久远了,久远的差点忘记。但如今再去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时那个世界应该也有外来者的。要不然,那种超科学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那个外来者,应该像是现在这个梁山的存在。 从自己的经历可以推断的出,这是一种前后两个时空的碰撞,超前的科学与远古的玄学的碰撞,这个东西当时在自己身上是并存的。 自己去掉了灵魂上的烙印,但这个科学的空间,其实就是另一种烙印,从前没有契机去掉它,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 自己与梁山,只能用那句‘彼之□□我之蜜糖’来形容。 一个多了那东西是负担,一个是缺了那东西却不行。 这个东西怎么转移,是不是要借助什么工具,想来梁山是知道一些的。他当然可以试着去做,但是前提是:“……我们别忘了初心才好。” 梁山明白这意思,是说超现阶段科技的东西都是不该存在的,叫自己别把东西漏出去。他也马上表态,“不管是做企业还是做其他,我都会坚持零污染。”为的就是永生,攒的是功德,怎敢做有损功德的事。 那东西做的时候就会安装自毁装置,一旦使用就会自毁,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林雨桐点头:“那就合作愉快!” 梁山的心马上放下了,他知道,像是林雨桐这样的人,给出承诺就不会反悔的。于是也利索的起身,“合作愉快。那就不打搅了,告辞!” 在告辞之前,林雨桐还有一个要求,“慈善……梁先生有此心,我看就交给令媛来做。令媛生于黑暗,但长的光明……虽身有残障,但心性无暇,是个可托付的人选。” 梁山一愣,叫佳佳管,就意味着欧阳必然会参与进来。这不仅是给自己机会,也是给欧阳机会,否则,欧阳会是一个死局。 梁山犹豫,毕竟空间这种东西,从没听说过能分成两份的。 林雨桐朝四爷看了一眼,梁山瞬间就明白了,他以为眼前这两人都有呢。要是如此,那他便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把人送走,四爷才摸摸桐桐,桐桐应该是有三个空间才对,她现在是要全部舍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2) 重启时光(132) “妈, 我回来了!” 一个身高高到得仰头去看的少年左肩膀挎着书包,右手拎着篮球,左右里还晃悠着钥匙。把钥匙挂刚进门的地方, 书包放鞋凳上, 篮球赛鞋凳下,脱下四十四码的大运动鞋, 换了拖鞋踢踢踏踏的就进来了。 林雨桐在厨房呢, 应了一声, “洗手,准备吃饭。” “我爸还没回来吗?”金泽一边去卫生间洗手,一边扬声问,“他们那个案子是结不了吗?” 金融诈骗, 很多涉案人员都在国外,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 需要协调的东西很多。 金泽洗了手进厨房, 过去端菜上桌, 见是凉面,“给我大盆,我要拿盆吃。”可烦那种吃一小碗,拌一小碗了,太耽搁时间了。 结果饭菜一上桌, 四爷回来了。 金泽蹭一下起来了, 一边去接他爸,一边喊里面,“妈, 我爸回来了。” 听见了。 金泽又是接他爸的公文包,又是狗腿的拿拖鞋, 四爷都不忙着换鞋了,“你小子又想干嘛?” 这小子探头朝里看,见老妈没出来,声音低低的,“我爸把爷爷给我的零用钱没收了。” 那肯定没收的有理。 “不是,爸,咱得讲道理。爷爷给我的,那就是单纯赠给我的!”金泽跟着他爸的脚步,他爸洗手,他在边上捧毛巾,力争要要回他的零花钱。 这十年金保国的生意做的低调,但是真的挣钱了。他也没再找老伴儿,生活也不算奢侈,反正花销跟当年也没高出多少。就是保持那个水准的消费水平,然后就是攒钱,给儿孙攒钱嘛。 钱果果当年到底是已经医疗手段干预了,也确实是生了双胞胎,但是是双胞胎闺女。家里也爱的什么似得,惯着吃惯着喝,惯着日常开销,金保国花钱那是从来不手软。但是,一说到家产继承,金保国的话头永远都是,将来嫁人,爷爷给你们陪嫁大别墅。但跟大孙子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爷孙俩常不常在一块嘀咕,如今金保国有多少钱,四爷和桐桐不知道。虽然两人想查的话,随便扫一眼账本心里就有数了,但没事查这个干嘛,对?两人是真不知道,金嗣明和钱果果就更不知道了,但是,金泽知道。他爷的存折在哪,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银行的保险里放的都是啥东西,存了几本房产证,就他知道。 之前给过孩子一张银行卡,卡里的数目是六位数,林雨桐给没收了。结果周末打扫屋子的时候,在这小子的枕头里掏出一万大几的钱出来,都是他爷爷给的零用钱。 才上高一,你干啥要那么些零用钱? 这是学校坚决不叫带电子产品去学校,要不然这电子支付,有时候真是防不胜防。饶是防备的这么厉害,这小子网购你也拦不住。为啥网购会有那种‘请朋友代付’的功能呢?看上啥了,他爷爷把钱付了。有时候东西直接放在门卫,他过去取了,然后在外面拆了,你都不能知道。 平时爷孙俩偷偷摸摸的就算了,如今越发肆无忌惮了。这小子还在喋喋不休,他爸擦了手,“你拿着那些钱想干什么呀?” 他倒是不乱花,也没有给游戏充钱,给主播打赏的这些毛病。身上的衣服不是多贵的,就是一般的运动装,去学校多数还都是校服。不过是爱打篮球,爱运动,运动鞋选比较贵的那种,其他的,没啥特别大的开销。爷孙俩网购的东西,都是那种乐高,或是那种组装性的东西。这种的有些就是比较贵,金泽喜欢收集这些。屋里的架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从最开始那种小的简单的,到大的复杂的。最开始是为了磨他的性子,后来人家倒是爱上了。中考那么忙,每天晚上洗完澡一个一米八往上的大个子小伙子坐在地板上玩一会子那个,然后上床睡觉。 金泽跟着他爸上餐桌:“我想买潜水设备!” 游泳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想潜水。 “你跟你爷爷说你是要买潜水设备的?”四爷接了桐桐递过来的筷子,问孩子。 金泽心虚,“还没来得及!” 那是你不敢。 为了你学游泳,你爷爷愣是请了三个私教,跟了你半年。现在你一说游泳,他还非得跟着。你学潜水?呵呵! 四爷摸出手机,直接把电话打过去,“……跟您说了,不要再给钱了。他拿钱干什么您根本就不知道……要去潜水,您要是乐意,您就给买……” 把金保国吓的,“不给!再不给了。” 第二天就从县城来省城了,人家倒不是生气孙子要买那玩意。他生气的是,“现在这钱也太难挣了!我这是年纪上来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真要有钱,给我孙子买大游轮,专门请人跟着……” 跟着能怎么的? 那么多运动,为什么就非得喜欢那种带着冒险性的东西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只为了强身健体,那可选的运动很多,非得折腾那些吗? 别人喜欢咱不干涉,但咱家的孩子,不成。 金泽也是服气了,“我要什么大游轮呀,我就是在泳池里学潜水玩的,又不下海去!” 哼!对这个事金保国比亲爹妈反对的更厉害,他孙子说一声‘潜水’,他就捂着胸口喊一声疼,得了!这事不能提了。这辈子想都不能想了。 昨儿被这小子要潜水的事给岔过去了,有件事林雨桐想问,当时给忘了。今儿坐饭桌上了,林雨桐才说儿子,“你把胳膊举起来……” 金泽给她来个投降的姿势,“又怎么了?” 左边手腕是个粉色的毛茸茸的皮筋,右边手腕是个坠着兔子造型的皮筋,还问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哎呀!替同学拿的。她们上课扎头发用的。” 小姑娘爱美了,平时头发散着,上课嫌弃碍事才扎起来。但为啥皮筋得交给你保管呢? 金泽端起饭碗,三两口扒拉完了,“我写作业去。” 哼! 金保国觉得桐桐管的太严,“孩子身上多少还是得带点钱的。给小姑娘买个零食饮料的,这总不好叫人家小姑娘买。” “再这么着,人家小姑娘家长该找您学校然后请家长了。” “请家长就请家长,我孙子从小到大,但凡干了要请家长的事,哪次不是我去的?”金保国能用这话职责两人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但天地良心,孩子自打上学开始,老师说请家长,金保国怕两人回来收拾孩子,坚决不叫两人去,“你们忙你们的,我去!我去!” 害的四爷和桐桐事先得偷摸去学校跟老师沟通或者给老师打电话在电话上沟通。 孩子要是得什么奖励了,考的好了,那当爹妈的更得靠后排,这么荣耀的时刻当爷爷的得去的。金泽也特爱他爷爷去,因为不用有心理负担,啥样都行,他爷爷都不说他。 总的来说,孩子就那样,成长有惊喜,但这狗屁倒灶的事一点也没少,常不常的,不知道怎么得,就抽猛子似得给你犯一次浑。男孩,一般都有这么一个过程。 这次尽管孩子说了,是买潜水设备的。但要是之前跟爹妈说买这个就是想试试想了解一下,当爹妈的就不让买吗? 所以,这小子还是没说实话。 晚上估摸着作业写完了,四爷才敲门进去了,把桌上放着的作业挨个的看了一遍,指出两个错误,先叫他改。 金泽觉得从小到大,苦逼就苦逼在这里了。小学初中那会子,有那么一个阶段,就比较流行辅导班。上老师家去,还有那种老师家有空置的房子,叫愿意去住的就交钱去住。架子床,摆的满满当当的。然后晚上老师会给补课那种。正式考试,自己的成绩都在一二名上。可平时测验,就排一二十名。每次都有两道附加题,全班总有那么十多个人,就他们会。大家都知道,就是老师在外面单独给辅导的,每次小测验完,老师在班里这个那个的说,然后很多人都去报班。自家爷爷还亲自请老师吃饭,给自己报班了,但是跟老师说好了,叫自己去上课,但是不住。 可事叫老爸老妈知道了,自己就惨了。没出去上课那一说,就在家里上。以前只知道自家老妈的学历高,这真是一步一步考出来的。可自家老爸是个什么鬼?所有的科目就没有不会的。各个科目每天晚上十分钟的题量,做完讲完,就可以了。然后初中的各科竞赛,他简直平趟。 上了高中的,总想着这知识量和难度跟初中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这次能解放了,晚上跟同学一块上课,然后出来打半个小时篮球,再吃点路边摊,不要太爽。 然而并不,打从暑假开始,他的高中预热就开始了。暑假基本就把高一上学期的课程过了一半。结果今晚上的题还被逮住有两道错误。 挠头! 错的很低级,不可原谅呀。 他利索的改了,一看自家爸这姿态,是要聊天呀。他就知道,警察会怀疑一切的。这不,还是给等来了。 于是,特别老实的交代,“就是我同学跟我借钱,我手头的零用钱真不够。”“借多少?是家里有困难吗?”四爷就道,“要真是有困难,那你说了,你妈能不给吗?” 这不就是不能叫家长知道的事吗? 瞒着家长的事是好事吗?要是用你的钱出了事怎么办?万一离家出走,你负责吗? 不是离家出走那点事。 那是啥事? 这小子吭哧吭哧的,但还是坚持,“我同学跟我说了,我不能跟别人说,真的!不是能说的事。” 你们才多大,有多少不能说的事。 非不说,那就是你再问也没用。这孩子就是这个脾性。 但四爷猜到了:“是不是做什么出格的事了,这会子后果承担不了。” 金泽睁大了眼睛,却闭口不言,但显然他爸猜对了。 四爷给的建议还是:“不要瞒着父母,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交给大人来处理。” 金泽一言难尽,这都猜出来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但是他也没说是哪个同学哪个朋友,只道,“女孩的妈是后妈,她爸也不怎么管她,跟她奶奶生活呢,但是她奶奶一直有心脏病,怕一激动再出事了。再就是,她爸是个无赖,开学开家长会的时候,我爷爷去了,他见了的。上楼的时候哪个家长没注意,撞到他了。他正下楼,这不是差点摔下去吗?但那也不是说很高,都已经差两台阶就下来了。这一撞可坏了,当时就躺地上了。讹诈了五百块钱,这还是给老师面子的价钱。我同学他们俩出格了肯定不对,但是要是叫女孩的爸爸知道了,他敢拿这个事情勒索人家一辈子。至于他女儿的脸面,一点也不会顾的。真要是叫知道的,我同学这学也没法上了,要是再想不开……我其实跟那女孩不熟,就是跟男孩我们经常一块打球。然后前几天就跟我们几个商量,看这个事情该怎么办。想来想去的,还是觉得凑钱买药……就是那个特别贵的,就咱们县做的那个药……” 这些年,保安县成了真正的药都,中成药在国内叫的很响,在国外也很有市场。但是有一款中成药,是属于人家官方渠道禁的,但是在zou私市场上比较紧俏的东西,那就是下胎用的。但同样,在国内这药也管的很严格,属于处方类药品,而且价格那是真高。都知道这玩意属于下胎的同时还能补养身体亏损,因此,很多人还是更愿意选择这种的药。 但就是那个话,就是再禁,还总有黑市上流通的。有些孕妇人家就靠这些药挣钱呢。在这个医院检查了,说不打算要,然后选择用这种药物的话,医生就给开了。回头下午又换一家医院,一个月下来这个医院跑那个医院跑的,市里跑完了跑县里。多出来的就有药店收购,然后加价往出卖,吵的有市无价。 四爷甚至遇到过两起案子,在现在这社会碰见了原配给小三下药的,也碰见过小三给原配下药的。因此,这对黑市的药品查的就越发的紧了。 就是药店卖的那种,人家也是要见医院的单子和你的身份证的。当天的单子当天卖给你,过了那就对不住,不卖。 这种情况怎么办?去找哪个私人的黑诊所还不如多掏钱,求的就是个安心和把稳。 四爷皱眉,“你们几个人帮着凑钱呀?” “六个。但他们的零用钱就是一两百,根本就凑不齐。我同学跟他爸说要交补课费,要了八百多,但还差大头。再等,就错过了用药的那个时间段了……” 金泽不明白的是:这种药定价怎么那么高。 因为这个药,把好些个大夫都弄的没手术机会了,抢大家的饭碗,这个东西能不贵吗?再者说了,这玩意产能不高。 大几千的东西。 四爷就问:“那要是我们还是不答应借呢?” “那我卖一件我的乐高。”金泽往架子上看了一眼,“有几件是我爷爷给我买的限量版。”对了,我还有两双我婶婶给我买的限量版的球鞋。再不行,我这屋里还有我姥姥那么多手工艺品。现在自家姥姥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她的作品要是找到合适的地方,是能卖个不错的价钱的。 我这屋子里便是再简陋,我拾掇拾掇,凑一凑,数目还是相当可观的。 那你自己想办法。 四爷真没给,直接给出来了。 金泽看着门口的方向目瞪口呆,您这是说真的呢?他先是皱眉,然后便若有所思,出门的时候拎了一件他的乐高,价钱不高,也就三五千块钱的东西,只因为他喜欢,所以一直留着,“我同学快过生日了,我准备把整个当生日礼物。” 四爷这才继续吃饭,‘嗯’了一声。 出了门了,金泽叹气。他觉得他跟同龄人有点不一样,人家是想说啥说啥,想干啥基本就敢干啥。什么叫做三思而后行,压根就不知道。谁要是做事那么着,大家才会觉得不合群。可这种的在自家是绝对不行的,就跟这次的事一样。仗义帮朋友,自家也觉得理由充分。家里不缺那点钱,爸妈也不是那种抠唆那种钱的人。但爸爸的态度却很奇怪,没说不叫帮,但却没给钱。 什么意思呢? 昨晚他想明白了,这个忙确实是该帮。但是怎么帮,却得思量好了。那女孩的父亲是个无赖,这是个前提。这事万一不办的不密,叫女孩的爸爸知道了,那这就是要追究的。找男孩,但谁能保证在面对各种压力的时候他不会退缩,反倒是把借给他钱的人给坑了。明知道不应该,还偏偏就做了那样的事。有这样的后果了,没能力处理,也没胆子告诉家里。但却顾忌了女孩的父亲是无赖怕纠缠。那么此人……就算是青春期允许犯错,但这样的错误,是否是自己交友不慎。什么人能泛泛之交,什么人能深交,这次之后,是得好好思量思量。 若是女孩的父亲知道自家是干啥的,那会不会谁家能赖出钱来赖谁家?反正孩子做了,说啥都行。不能指望稚嫩的友谊开出坚毅的花儿来。但愿朋友是真朋友,可总得给自己留退路。 这个忙会帮的,但我不能给钱。朋友生日了,我送一个玩具给他。至于他怎么处置,是他的事。这个事情还得当着大家的面做。 因此,进了教室,见人不少。他就把东西递过去了,“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套乐高,你不是说你初中同学喜欢吗?就是这套!给你的生日礼物。” 真的?!给我就是我的了? “对!你随便处置。” 结果真防备对了,这药是安全,但安全不等于无痛。该疼还是会疼的。半夜这一疼,女孩的奶奶就知道了,气的心脏病犯了,然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爸爸上学校,找老师,要求赔偿。我把孩子放在学校,你们怎么教育的。又把男孩找到,喊着叫家长。你们凭啥叫我闺女堕胎,问过监护人了吗?谁出钱了,都站出来。 男孩的爸爸也不愿意承当主要责任,就问了:“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然后金泽就被供出来了。 这次的教训够金泽记一辈子的,他特坦然,“我就是送同学一生日礼物,我过生日他不是送了我一个签名足球吗?”礼尚往来而已。 班主任知道金泽是谁家的孩子,叫当着双方家长的面问了,然后赶紧打发金泽,说起来,跟人家孩子是没事。但男孩家就有事了,你家事没给孩子那么些钱,但是你家孩子确实把钱凑出来了。 为这个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几个关系挺好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 有些孩子,人家家长回去就呢,“你看看你们班那金泽,人家怎么就那么精……”滑溜溜的抓不住短处,“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实诚。我告诉你,没担当的不能打交道,不实诚的人不能打交道!” 把孩子委屈的呀,“我怎么不实诚了?我那东西不是真金白银呀!” 金保国才跟孩子说,“不是这个世界坏人多了,而是好人难做呀!孙子,得记住了。别管别人咋说,该帮的你还得帮,但前提就是别惹祸上身。你张华爷爷上次的事你知道的,这就是教训。” 张华跟几个老伙计喝酒,然后有个贪杯的,没人灌他他自己灌,喝的多了,别人都不送这人,只张华好心,说顺路送去。结果把人送家去了,家里人家老婆打牌去了,一晚上没回家。结果早上回去一看,炕上的老头子都硬了。 张华作为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最后判他给人家赔十二万,其他几个一人两万到头了。 自打这事出了,孩子应该是受了点打击,在家里还不明显,但在外面就一下子高冷起来了。等闲不跟谁闲聊,开始正儿八经的冲着竞赛使劲,课间也不打球了,还不如晚上回家写完作业,跟自家爸妈打个半场痛快呢。 四爷和桐桐也不管,耐得住寂寞,不图虚热闹,有空多思考,对孩子以后会有好处的。至于说交际能力等等,每个人成熟的早晚不同,这个不能着急。 卢淑琴操心的呀,“孩子在学校没人跟他说话怎么办?” 你看他那书包上,今儿多了个粉色的小猴子挂件,明儿又多了一个熊猫的小玩偶,在女孩中的人缘没降低,他还怕没人跟他说话? 卢淑琴现在大部分时间还是住省城的,给桥桥看孩子。桥桥五年前结的婚,是同校的同事,人家姑娘留洋回来的,在大学教外语。父母都是县城的小学老师,属于那种早年在农村当过民办老师,后来转公办,因为有经验,县城又不停的扩张,孩子都爱到县城上学,像是他们这种的自然就被调进了县城,买了个两居室的房子住着。只一个女儿,但出国也不是很能供的起。这姑娘也比较自立,在国外基本都是自给自足的,回来工作稳定,找了个一样工作稳定,人很踏实,家里各方面都不错的桥桥。要一定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结婚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的。都是奔着合适去的。 可结了婚了,两边都觉得挺好。卢淑琴就觉得人家那亲家那边不是那事儿事儿的人,退休了,但是人家有私立学校返聘,老两口还继续教书着呢,假期会过来跟女儿住一段时间。而女方呢,人家觉得闺女的婆婆公公人都不错,公公能做饭,换花样的照顾生活。人家婆婆一年不少挣。要不是要给他们看孩子,人家在老家过的不知道多好。人家手里那股份,一年几十万呢,比他们小两口的工资都高。再加上,有个大姑子很能干,结婚的时候已经是正处了,五年过去了,副|厅就攥手里了。如今在政府那边的办公ting做副主任,多少人想够都够不着。人家那姐夫在省城里做到副局,听说最近正往厅里调了。虽然也不知道用这些关系干啥,但是,有这些关系就是不一样。至少在单位上,不用多说啥,像是评职称呀,福利待遇呀,不用为这个去钻营,该给的一定会给。这就很可以了。 两好合一好,日子倒是顺遂了起来。结婚第三年,生了个孩子,是个闺女。林家欢喜的很,说是侄女随姑姑,将来比她姑姑还要能干。人家女方的爹妈一下子就把心放下了,虽是独生女儿,但也不是指望孩子养老。他们退休还有退休工资呢,对?不过是叫孩子过的顺心些罢了。 给桥桥看孩子,这上幼儿园又得接送,卢淑琴两口子只能住省城,镇上的房子谁照看?林有宝家一家三口都在镇上的厂子上班,卢淑琴就叫把门面房腾出来给一家三口住。能就近照看家里的老人,还能顺便照看屋子。自从林小姑一家暂住过去,林家老两口倒是在闺女这边的时候多了,帮着收拾收拾,给做做饭,反正不咋回老宅的。 老宅那边,一是桃桃和温程带着孩子住着一直没走,如今都在厂子里上班,孩子也在镇上上学。说起来也是闹心,桃桃确实是生了个小子,可这一胎保的艰难的很,孩子七个月早产生下的。那个身体呀,差的很。真是自打生下就打针吃药,如今都十岁的孩子了,又瘦又小,见风就喘。这种孩子难带的很,且花费比别的孩子告的多。温程也没啥正经的工作,先开始还有老板的,后来,不知道咋的就又不提这事了。日子窘迫,倒是在这边钱好挣点,还有小姨子的面子一般只要去找活,都能找见。就这么地,两口子留这边了,把前妻们留下的女儿都放老家叫老人带着。两口子跟家里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孩子总病,钱总不够,谁也不是好脾气。看的老人跟着闹心。 二嘛,也是对面的钱艳群,一个人在家伺候林有强,前几年还好。最近这几年呢,人家找了外地的男人,比她还小成十岁,也长的挺体面的。两人也不说结婚,反正就这么过起了日子。儿子不管,闺女管不着。大部分钱其实还是给了儿孙了,弄那个男人回来是有个作伴的心思,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气林有强的。林有强坚强的这么些年都没死,如今老婆跟别的男人在家里这个那个的,谁受的了这个?一到晚上,大半夜的就鬼哭狼嚎。别人只当听不见,但亲爹亲妈听见了能假装听不见不? 这么一安排,卢淑琴和林有志两口子回去的时候就太少了,更主要的也是不太敢在家里呆着了。桐桐一升上去,本来家里是没太当回事的。可谁知道林有志过的散生,家里客人多到想象不到。吓坏了的两人躲在县城,没人知道县城的房子在啥地方这才罢了。 就像是现在的金保国,老家没发呆了,县城都呆不成,他买的别墅在省城边上,靠着河的河景房,平时还是他自己住,周末金泽会过去。厂子那边,四爷说叫他给金嗣明管着,但同时林雨桐也给冷寒打电话,叫他帮着看着点,金嗣明和钱果果,要是合法经营,不打着旗号办事,就不用管。但要是出格了,打着我们的旗号干啥了,一定得言语。距离远了就这点不好,有时候真就是鞭长莫及。 这个当日熟悉的县城,林雨桐有时候一年到头,也就是偷摸回去个一两次。要不是家里有老人,可能回去的机会更少了。 但现在,她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邀请函。 保安县升格保安市,她是功臣。绕开谁也绕不开她! 去是得去的,冷寒现在主政一方,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离开小十年了,但当年的虎威犹在呀。 因为虎威犹在,所以搞接待工作的就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现在的这位搞接待的副主任十年前还是个小科员,没直接接触过林雨桐,但确实是有见过听过她行事的。知道这位这次肯定会回来,依照以前的脾气,这要是哪里不好了,那位是会直接开炮的。至于这一炮下去,带到了谁,那只能自认倒霉。 他指挥前年刚进单位的一个小姑娘,“夏阳,水果收起来,不要摆了。谁叫买那个的!看能不能退,赶紧给退了去。” 夏阳觉得莫名其妙,“这符合招待标准,没过线。” “那也先拿下去存起来,或是放去群众接待中心,不要出现在这种场合……” 这挺沉的!夏阳皱眉,这可真是能折腾人。 跟她一块的年纪稍微大点的大姐就道,“喊个人来帮着搬,你个小姑娘搬不动。” 正说着呢,廖主任进来了,也说,“这个就不要放了,矿泉水就行。”然后进来细细的看了一遍。 等廖主任出去了,夏阳才问这大姐,“这是按照谁的喜好……” “还有谁?”人家就说,“就是姓林的那位老领导。” 夏阳的表情就奇怪了一瞬,林雨桐是自己的表姐,卢淑琴是自己的亲姨妈,但是在单位上她从来没提过,不过廖主任是知道的。他做过表姐的秘书。 当年她大学毕业又读研,研究生毕业去了南边想创业。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折腾了两年还赔了成十万,家里死活叫自己回来,考公。 当时报的是乡镇岗,在岗位上呆了一年就回了县城。没上岸的时候都觉得这工作不错,可真等上岸了,完全不是那么一码事。自家爸妈说的可好了,总是说,看你表姐当年,怎么怎么的了。意思是人家没啥可以依靠的,都走到如今了,你现在还有你表姐依仗,错不了的。 其实能回县城,这已经是用了人家的面子了。也以为自己能伸展拳脚的,可其实连琐事都整不明白。 她都觉得自家表姐干到如今,有点玄幻。甚至觉得,是不是沾了国考的光,又因为刚好缺女性干部,运道好。 可如今再看看,一说她回来,从上到下,一个个皮子都紧绷了。这是打心里敬畏。 叫别人害怕,这都不容易。还要做到叫人又敬又怕,这就更难了。 按部就班的把招待工作的细节检查好,包括小招那边的房间,连卫生间里的细节都检查好,交付了工作,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到位待岗。 然后站在楼上的窗口,假装接水的瞧热闹。那个这些年容颜不怎么见老的女人,不是自己的表姐又是谁?可她脑子里总不时的冒出小时候见到的,有点腼腆,有些害羞,自卑又内向的表姐,甚至快将这两个人重合不到一起了。 正看着呢,就听见廖主任脚步匆匆的过来,办公室里顿时紧张了,是不是有哪里没做好挨批了! 夏阳心说不紧张,但这氛围,她不得不紧张,也不得不去承认,那个人真得仰头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3) 重启时光(133) 廖主任进来, 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然后看向夏阳,“来一下。” 夏阳心砰砰砰的跳, 这是叫我干嘛?不会是坏事, 这个是肯定的。结果出去之后跟上廖主任急匆匆的脚步,夏阳才知道咋回事。 “领导下来没带人, 你今儿就跟着领导。要照顾好, 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记下来赶紧告知我。”廖主任一路上絮絮叨叨的, 叮嘱了好些。她哪怕是努力记了,可还是没有记全。 这一点廖主任其实也是失望的,很多事都得在细节上下工夫的。便是这位领导,其实曾经也做过秘书的。如今夏阳的这个位置, 走这条路子是比较顺的。但这姑娘他也观察了一年多了,到底是没有往上推荐。她好似并不是很适合干这个。 但这会子科室里能拉出来的女性也就她合适了, 幸而两人是表姐妹的关系, 便是做的到或者不到, 都没关系。 事实上,领导真不是个难伺候的人。 夏阳松了一口气,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很热闹。除了省里的领导,还有市里的, 来的贵客不少。 林雨桐今儿就是人来了, 带耳朵没带嘴。人家邀请你,是人家的态度。但是还总是指手画脚的,这就叫人讨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念, 只要是为了大家好的,这种理念就都是好的。只要执行的好, 这就可以了。很不必过多的干涉。 这也就是她这两年回来都开始偷摸的原因,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叫大家以为自己对什么不满,或是又什么暗示。 没有的!学会放手这一点,自己跟四爷已经学到了精髓。 她拿了桌上的水,才要拧开,后面有人声音很小的道:“领导,我来。” 夏阳? 也就是夏阳,这么一说,就直接伸手抽了她的水瓶子,没法子言语。但拧个瓶盖而已,真不必如此! 林雨桐也没回头,等水递回来了,她顺手就接了。喝了半瓶,要出门参加仪式的时候,她顺手就拎手里了。她没觉得咋,半瓶水不喝完放在桌子上也是扔。她就拿了! 但是夏阳看见了,表姐一拿,原本没注意这个的,也都伸手,把属于自己的拿了。 夏阳咋舌,看人脸色行事和人家都得看她的脸色这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出去的时候天微微飘着雨丝,办公室里准备了雨伞,这是昨晚听了天气预报之后就特意准备的。夏阳发现自家表姐身上穿的是防风布料的外套,这会子衣服便是淋了雨也湿不到里面,显然要来了,她就关注过天气预报,因此这衣服穿的都是合适的。反倒是自己,穿了件毛衣外套,这样的天一出门,风都往衣服里钻。拿着雨伞是给领导撑伞的,自己这么着,不光得吹风,还得淋雨。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姑娘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平时都是受别人照顾,哪里照顾过别人?她直接接过伞,将她打发肯定不行,还得找理由,“你去找你们廖主任,会场安排咱们饮品厂出的那款姜茶饮,在热水里泡着,等会子来宾多,就给上这个。另外,叫他去安排,多准备些礼品包装的,不管别人送人不送人,我是要送人的……” 这话声音不小,众人都听见了。一位副省就说林雨桐,“你这个林主任呀,可别是送咱们省里的后厨去!” 说的众人都笑,这还不是替当地打广告吗? 林雨桐一本正经,“我推荐把咱们的产品列入咱们后勤的采购单子,招待所和接待处的常备品。” 招待所里招待的都是贵客,是领导们常出没的地方。接待处更是什么人都要接待,像是记者,像是外宾,这个广告打的也是没谁了。 冷寒跟着笑,说夏阳,“去,跟你们主任说,越多越好,今儿碰上最好的产品推介员了,又是老领导了,千万别客气。” 夏阳赶紧应了,转身就跑。等跟廖主任一说,廖主任一边去忙着安排,一边说夏阳,“你就在办公室协调。以后出门之前记得看天气预报!” 夏阳这才意识到,表姐这是不叫自己去吹风淋雨的。 她有些懊丧,这样的场合自己能参与的机会很少的。 忙了一天,半下午的时候把领导们送走了,她们还得把后续处理完了才能回家。却不想到家的时候,表姐竟然在家里,另外还有表姐夫。 “您怎么来了?”不是已经走了吗?据她所知,廖主任可是将人送过县界才回来的。这么问完了,她又后悔,这话问的很不合适。因此,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由的拘谨了起来。 林雨桐招手叫她,“你姐夫开着车在岔路口等着我呢,半路上换了车又返回来了。先去镇上看了老人,路过县城,过来瞧瞧。” 卢淑芬也说,“你这孩子,你表姐又不是外人,家来了有啥可奇怪的。听你表姐说,你如今可出息了……” 哪里是出息了! 林雨桐拉了她的手叫坐到边上,“工作还习惯吗?” “跟想象很不一样。”夏阳苦笑,“处理不完的公文,处理不清的人际关系,感觉就像是裹着三寸金莲的小脚老太太,干啥都颤颤巍巍。小步走路,就怕一个不小心给摔了……”话没说完,被卢淑芬给打断了,“这孩子,说的这都是什么。”说着就跟林雨桐叹气,“这孩子学习挺灵性的,你说这一工作,怎么就这么愁人呢。她要是像桥桥那样,有个稳定又体面,环境又单纯的单位上班,我也就不操心了。” 谁说桥桥那边就单纯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任何一个职场都是如此的。 夏阳不爱听这个话,“妈,干嘛呀!回来耳根子就清净不了。” 卢淑芬就起轻哼一声,“有个稳定的工作我就知足,回头要是再能找个出息的小伙子,那我这就啥心都不用操了。”说着就看林雨桐,“有合适的小伙子你给介绍介绍,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林雨桐还没接话了,四爷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只‘嗯’了一声,就朝林雨桐点点头。 卢淑芬这一看,“你们这是……急着走呀?” “没法子,事多。”林雨桐顺势就起来了,“改天,改天您去省城,咱娘俩再聊。” 成! 卢淑芬这边坚持要送,林雨桐没让,只夏阳起身往下送人,“表姐,您可别听我妈的,我现在不急着找……” 成!不着急。 夏阳把人送下楼,送上车,等车子动了,车灯打开了,借着车灯能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瞧着眼熟的车子。这车子在哪见过呢? 哦!对了!那个药企的董事长,叫梁山的,他往常去县里办事,好像开的坐的就是这辆车。都说这位梁总是表姐找来的,看来,这关系是非同一般的。这明面上走了,其实暗地里回来,还是为了见粱董的。 她心里不藏事,回去就问爸爸,“我表姐不会跟这些做企业的暗地里有啥……” 是说拿人家的钱呀?! 给她爸气的,“你也就能干点现在这种工作,琐碎点,但有个铁饭碗。你咋能那么想呢?真要是背后有这些事,啥时候在什么地方见面不行?非的在这个谁都认识她的地方,谈不能见人的交易?你没瞧见你姐夫开的是他自己的车,连掩饰都没有。你说你这个脑子,这个心眼……” 原先还抱有幻想,想着自家闺女也不差,不敢说有人家那运道,这辈子只要能混到正科上,他都知足。要知道,自家那位妹夫,也就混到副科,在县上当年也是好些人都巴结不上的人。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没错,林雨桐就是来见梁山的。两人确实是谈的不能叫人知道的事,但还得谈的大大方方,不能叫人起疑。那就不如放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然后直接去了梁山在这边建的药品研究所。去这里面没人会奇怪,因为林雨桐在炮制药材上是行家里手。这个是没有争议的!药的好坏,跟药材息息相关,跟药材的品质也是相关联的。若是有什么新的研究,找林雨桐这种行家一起探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四爷的车走街串巷的,交警队就认出来,一层层报上去,知道是去了研究所那边了,连冷寒都道:“知道了就行了,不用打搅,研究所那样的地方,需要保密的东西多,不要靠的近了,叫人家误会。” 这倒也是!秘方就是一座挖掘不尽的金山,瓜田李下的,盯着人家那个干嘛。 林雨桐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进了研究所,被带入了地下研究室。 这地方只梁山一个人能进出,下面大多数也是各种的药材,收集来的特别珍贵的野生药材。只有一间屋子,里面是各种设备,猛地看,像是个安保设备似得。 以梁山的能耐,确保这里面的秘密并不算难。 这次,梁山叫林雨桐来看的就是他刚完成的,像是当年的营养舱一样的东西,“您看看,是这个吗?” 林雨桐是见过,也用过,但不知道内部的构造和原理。就像是见过汽车,也拥有汽车,但我会造汽车吗?答案还是否定的。 这东西摆在眼前,远远的看,是有些相似。只是外观上稍微有些差别,但这都不是主要的。外观只是外观而已。 至于走近一些,林雨桐把手搭在了这个仪器上,然后她猛的就愣住了,久违的滴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但空间里还是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她利索的把手缩回来,看梁山,然后点点头。 他的眼神炽热,甚至于是急切。 林雨桐再次给予了肯定,可眼前的这个东西,却不是轻易能尝试的。要试,只能试一次。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失败之后会是什么情况,这个谁也无从得知。包括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生命是不是就会终结在那一刻,说不好的。 这一点梁山明白,他也不知道成了会如何,但如果败了,那就真的他就会消失了,他看着这个东西,“等,等到我不得不走的那一天。” 是啊!至少得等到我把父母送走,等到因为我们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能在这个世上站稳脚跟。 谁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原本以为,真要这么等下来,遥遥无期!却不想,才又过了五年,金泽刚刚升入大三,大学还没毕业呢,欧阳病了,癌症。 皮肤癌,从手掌的胎记开始。 林雨桐面色大变,她试图给欧阳诊脉,她似有若无的能抓住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不单纯是皮肤癌才会有的脉象。 欧阳面色平静,看着林雨桐笑,“我要走了!” 她说她要走了,而不是要死了。 林雨桐面色复杂,在欧阳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这些年,她做的都是好事,从没伤害过谁,如此对欧阳,这便是不公。 欧阳靠在床上,面色苍白,脸上带着几分释然。她最近总是恍若在梦中,手上的胎记一日比一日灼热,梦里有人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呢喃。她听不懂这些说话声要表达的意思,但她就是知道,她要踏上归途了。 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从内心,她是抗拒和害怕的,那就意味着,这一去,并不是个好去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体检出了皮肤癌。本来是要进一步检查的,但是她没再检查,她觉得应该是转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转移了,那些感觉是不是因为脑部发生了病变而引起的幻觉。 但不管是不是幻觉,等待自己的都将是终点。 可隐隐的,还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伤害了别人,这个人就能替自己承担这身上的痛苦。可……怎么能伤害别人呢?不论这个人是谁,都不该去伤害,然后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别人。 如果用这种方法换取自己的生,那我宁肯选择死。 可这些又怎么能说于谁知道呢。 林雨桐看她,“你信我吗?” 信!我不信你能信谁? “一切交给我来办。”林雨桐看着她,语气笃定,“一切都交给我来办,可行?” 要办什么?做化疗吗?其实不用的,太痛苦了。 “不是化疗!”林雨桐攥着她的手,“你只要把一切交给我就好。” 这辈子,是因为欧阳的善才偷来的。不管有什么风险,林雨桐都得去尝试。 她和四爷默默的朝前走,“要是我先走了,你得留下……等该安顿的安顿好了,再去找我。”在另外的世界。 当然有走散的风险,但是,我相信,只要心里有,就总能找的见的。 四爷攥着她的手,良久没有说话。这是一个坎,再难也得过。万千的话说出来都是多余的,一个‘嗯’子从喉咙里发出来,带着一股子涩,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在家里陪陪父母,去学校看了孩子,除了四爷,谁也不知道桐桐要去进行一个冒险之旅。 给儿子整理好衣服,垫着脚尖才能摸到孩子的脸,然后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去玩去!” 金泽并没有看出异样,摆摆手,奔着篮球场去了。 生离死别,走过那么多路,从来没有哪次是叫自己这样做诀别的。 这天来接欧阳出院,是刘佳亲自开的车。好像是为了病人舒服,开来的是一辆改装过的房车,跟着来的还有梁山。 这个决定是林雨桐做的,梁山不能反驳,因为这事上,林雨桐才有最终决定权。 欧阳被扶出来,看到开着房车就笑,“不用这么夸张。” “上车!”林雨桐去扶她,“上车再说。” 车门子打开了,欧阳先上去,然后猛的站住脚,脑子像是有什么片段闪过,然后她疾步的退出来,看着林雨桐,“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拉着林雨桐死活不撒手,“回家!回家!至少你得回家。你家里有父母,你还有孩子……”说着就看四爷,“金嗣业,带她回家去。” 林雨桐扶着她没撒手,“上车,在这里叫人看着不像样。” 死活把人带上去,摁在座位上。 刘佳继续开车,车厢里除了改造过的像是舱床的东西,还有四个人。 四爷、桐桐、梁山和欧阳。 谁也没有说话,车一直沿着高速朝前开,三个小时之后,在大河湍流的河道不远处停在了紧急车道上。等刘佳从驾驶位上过来,林雨桐才道:“等会,车会‘失灵’,会朝着下面的大河冲下去……” 三四个相互关联的人,要出事,还得出事的不叫人怀疑,车上的设备销毁不留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不管成与败,大河滔滔,一个意外能掩盖所有。 欧阳面色大变,“你疯了!” 林雨桐没说话,看向梁山。梁山脸上没多余的表情,“一会子佳佳会下车,装作去给修车的打电话。”后续的事情,还得她处理。 高速路边的紧急车道上,贴着很多维修电话。刘佳朝下看了看,确认看到了,然后朝几个人点点头。 林雨桐这才看欧阳,“走,躺进去……” 欧阳摇头,“不要!” “是救你,也是救我。”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林雨桐拉着她,“这是唯一,也是两全的办法。”说着,就一边拉着欧阳将她往‘舱’里塞,一边给梁山使眼色,叫他也快些躺进去。 四爷看刘佳,刘佳知道的确实多些,这些年一直帮助梁山造这个东西,很多事情得她来打掩护。她一直知道,林雨桐叫梁山造了四个舱,她以为是两两对接的关系,林雨桐夫妻与梁山和欧阳的对接。 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关于梁山跟自己说的那个至宝,他自己知道的并不全面。林雨桐没有跟梁山说实话,她甚至把梁山汲汲营营想得到的东西给自己留了一个。 可刘佳还是摇头,冲着马上要躺进舱里的林雨桐坦然的笑,“既然真有天道,那一个人该得多少,这就是注定的。不属于我的我不要!”她说着,就摆摆手,红了眼眶,跟自己最近亲的几个人就要这么离开了,但为了他们,她不得不这么慢慢的退出去,直到下了车。 梁山看着不进舱的四爷急的直拍舱门。可惜,舱门关上了。他害怕,不知道林雨桐只一个怎么分给自己和欧阳。或是,她是想杀自己,真正想赠与的人是欧阳。 这会子没人管他怎么想!四爷蹲在桐桐边上,“我就在这里陪你……”我在,你不会舍得走的。 下了车的刘佳拿出手机,然后看着车子顺着坡道缓缓的滑行,最后越来越快,撞开了围栏,直接冲了下去。 天旋地转,林雨桐隔着舱门,看见四爷死死的扒着舱门的边框,她知道,她要是真这么出不来,四爷真就陪着自己躺这里了。 她眼前的景象一变,再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撕心裂肺的拉扯,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两道白光冲着洞口掉落,其中一个,像是伸出了一只手似得,拉扯着林雨桐,将她往深渊里拽。而此时,恍惚白光里闪过那么一丝艳丽的红,她死命的推了林雨桐一把,将她推离黑洞,然后拽着撕扯林雨桐的那道儿白光,掉入了黑洞里,所有的一切,转瞬被黑洞吞噬。 不等林雨桐有任何反应,猛然间,五官七窍瞬间都水淹没,她睁开眼睛,看到憋着气的四爷拉了舱门。 林雨桐伸出手去,一拉住四爷的手,猛地场景就变了,水退了,像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她剧烈的咳嗽,想把呛在气管里的水给咳出来。 此时有一只手在后背不停的拍打。她扭脸看过去,不是四爷又是谁?这是哪里? 她展眼望去,一时还有些迷蒙。四处散落了一些东西,有些眼熟,都是自己曾经存在空间里的。脚下是沙土地,不完全是干砂,是那种带着湿润的沙土,乱七八糟的长着一些东西。圈子这些沙土地中间的,是一片沼泽。 林雨桐抓住四爷的手用劲的掐了一下,“这不是人为的产物,是人类进化自然产生的,别人抢不走。” 之前,梁山应该是感知到了它,他想掠夺来着。是欧阳那最后一推,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推了回来。而且,属于自己的东西完全没有被其他两个空间带走。 是!这么解释是合理的。 这个空间甚至是进化了,能将四爷也给带了进来。 四爷提醒,“不能多呆!” 是!林雨桐抽了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里面像是给蔬菜搭架子的木棒,然后拉着四爷从里面出来,靠着这跟木棒漂浮,随着水流朝下游狂奔。 被救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了。 四爷和林雨桐的神志都是清醒的,意外的是,梁山和欧阳的身体此时还都是活着的,给出的诊断是,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欧阳作为癌症患者,没有治疗的必要了。至于梁山,刘佳表示愿意支付费用,并且联系了国外的疗养院,将人带到国外疗养。 事故的定性就是一起意外,因为牵扯到林雨桐和梁山,这两人都不是没有影响的人物,那么这个事情非彻查不可。甚至要查查是不是有人刻意针对实施谋|杀。 但结果是查了再查,都是意外,“国外进口车……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安全。” 只能是这么解释。 林雨桐被命令必须在医院养身体,身边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爹妈担心了就骂,亲人担心了就哭,金泽更是吓的连哭都不会了。跟学校请假,哪里也不去,就守在爹妈的边上。半夜就铺着席子睡在病房门口,要把病房的门给堵住,好像这么着,就不会一眨眼就不见爸妈了。 孩子被吓坏了。 林雨桐就道,“意外!真是意外!以后肯定会小心的。” 但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都无法平复他们忐忑的心绪。不过没关系,要是没意外的话,他们能陪他们一辈子,直到寿终正寝。所以,日子还很长,慢慢来。 刘佳再来的时候是告别的,“公司在我名下,我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经营。我呢,还是出国去……”看着梁山的身体,我才会放心。说着,就又提了一句,“说起来也是巧了,在咱们出事的同一时间,刘淑敏在牢里死了,死于突发心脏病。” 特别突然。 哦!这么巧合……这才是刘佳小心应对的原因。 就见刘佳自嘲的笑,“许是老天知道我会经历什么,所以叫我生来又聋又哑,其实这样的安排未必不是为了我好的。我就不该听见,不该说话……”那样,我就不会知道这些东西,以至于这成了我后半生的负担,“出国后,我打算摘了我的助听器,其实一个人的世界也很好。” 也许! “常回来看看!”好似能说的就这一句而已。 肯定呀!刘佳临走又问了一句:“梁山和欧阳……会碰到吗?” 林雨桐:“……”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好在刘佳也没等答案,跟桐桐和四爷摆摆手,告辞出去了。 林雨桐却沉默了,沉默了良久良久,才道:“梁山和欧阳会是咱俩的替罪羊吗?他们会碰上。碰上了又不可能相爱……那就只能相杀!” 会是这样吗? 不知道! 但不管是怎么样,那都是另一个故事了,是属于别人的故事,而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 客从何来(1) 滴滴滴……滴滴滴…… 脑海中回荡的都是这种声音。 林雨桐对这样的声音尤其敏感, 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白的耀眼的光刺的人眼睛不由的眯了眯,适应了得有几秒钟, 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情况叫她有点愣神, 有点慌乱。 这地方太像是营养仓了,林雨桐一时间不敢动弹, 她觉得那个叫高明的女人此刻就站在营养仓外, 说不定马上就会对着她来一句:“欢迎你回来。”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等来的并不是高明。舱门自动的打开,像是推拉的棺材板终于划开了,然后身下有什么东西往上送了一下, 她就直挺挺的坐起来,入目的都是银白色的, 闪着金属光泽。整个墙壁都闪烁着各种的颜色的灯, 密密麻麻的, 分别指代的什么,压根就没法看懂。 整个大厅里,一共放着六个营养仓,她所在的排在最边上。 感觉一下身上,除了银白色的衣服, 连带着脚也装进去之外, 别无一物,小幅度活动一下,身上并没有异样, 她缓缓的从里面站起身来。 “六号苏醒!六号苏醒!六号苏醒……” 一个电子音响了起来,用好几种语言在重复同一句。有些林雨桐听的懂, 有些林雨桐压根就听不懂,但不难推断其意思。 六号? 是说自己! 林雨桐低头看看衣服上,前胸是有个符号,这个符号是‘六’的意思吗?看不懂,但却莫名的觉得这种符号一样的字像是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细想,凭空一面墙就从上下左右同时缩了进去,朝外的门户大开。林雨桐急切的朝外看去,然后被眼前的情形给震撼到了。看的那是什么?是一个个星球,远的,近的,浩瀚无边。 这里是哪里? 没来过,但是跟电影上看到的空间站,倒是有些类似。 正愣神呢,门外传来脚步声,带着某种固定的频率。紧跟着,三个人闪身进来了。 一个又高又帅的金发帅哥,一个皮肤黑亮的壮小伙,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火|辣的黄皮肤黑头发美人。随着三个人的走近,林雨桐的手指不有的蜷缩起来了,这三个……不是人! 是的!一个大夫,最基本的就是望闻问切。这三个人,只一望就知道,他们身上并没有活人的气。 不是人,满眼的高科技证明这不是鬼,那这就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三个,只是机器人。 仿真度极其高的机器人。 金发看着林雨桐微微一笑,“心跳过快,脉搏过快……哦!六号成功的苏醒,但是好像……有些紧张,有些戒备。” 林雨桐慢慢的将表情收了,这些机器人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扫描工具,瞬间能得到数据,测出她们这些活生生的人的情况,根据身体反应瞬间得出大差不差的结论。就是微表情,他们也能瞬间捕捉。 火|辣美人伸出手拉林雨桐:“你醒了,真是意外,需要点什么?水?食物?” 林雨桐点点头,表示都可以。 黑帅哥手放在身后,不知道身体是不是个存储仓,直接就把水和食物端了过来。水是放在一种像是玻璃杯的容器里,喝到嘴里微微有些咸,这是淡盐水。至于吃的,像是某种合成的食物,吃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她就在这种眼神的注释下,慢慢的将食物给咽下去了。 金发的头微微偏了偏,“身体状况良好,看来不会耽搁任务。”说着朝火|辣妹道,“看来其他的几个倒霉蛋可以销毁了。” 销毁谁? 林雨桐没急着问,往出走的时候路过其他的营养仓,从透明的玻璃舱门上能看见里面,她看到一个安详的如同睡着的姑娘,这不稀奇。看到两个安详的姑娘也不稀奇,可看到三个四个五个甚至于这五个的面目一模一样的时候,稀奇吗? 这分明就是克|隆出了一模一样的人,要是没错的话,此刻的自己跟躺在这里的五个,是一模一样的身体。她醒来了,但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有被改造的痕迹。 林雨桐被带到大厅,看到一并排站着的五个人,三男两女。而从左到右数第四个,哪怕戴着面具,也能通过眼神看出来,那就是四爷。 是的!一排人都带着面具,鼻子和嘴巴都挡住了,整个下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眼睛和额头。从身形上能区分出男女。 就是此事的林雨桐,也是一样的。那衣服带着帽子,帽子里能延伸出面具,只要人家下达一个指令,衣服都在别人的操控之中。哪怕这种操控来自机器人,也叫人倍感别扭。林雨桐站着没动,她听见金发好像跟什么人用某种奇怪的语言在对话,她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跟四爷想法子沟通。 她的手指刚刚动了两下,猛地听到一个电子音,“四号,六号,你们有什么要私下说的吗?” 声音来自大屏幕,林雨桐侧脸朝大屏幕看去。大屏幕上只有漂亮的蓝色星球,其他的别无所有。 那星球……是地球吗? 像!特别像!但只看这么一眼,根本无从分辨这是不是。 林雨桐知道,此时不能有表情,她看了一眼,就慢慢的收回视线。然后电子音又响起,“六号,归队。” 她没言语,站在了跟四爷隔着一个人的位置上,因为四爷是四号,她是六号。这个顺序这么排是不会出错的。 “很好!看来,赶在出发前,咱们能凑齐三组人。”那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来此人说话时候的心情,“四号,六号,你们上一号机!” 随着声音的落下,大厅的一侧,一面墙瞬间打开,一个造型奇特的东西停在里面。四爷率先迈步走了过去,林雨桐不声不响的跟上。到了那一号机的跟前,舱门打开,云梯滑了下来。四爷先一步沿着云梯上去,林雨桐亦步亦趋。进了里面,里面空间极大。各种仪器三百六十度环绕,屏幕一块接着一块。却只有两个操作位,一个的座椅低一些,另一个高一些。这是考虑到男女身高的不同,因此四爷没有犹豫,直接去了低椅位,然后动也不动。 林雨桐有样学样,四爷比自己早醒,他知道的应该多些。自己要做的就是跟着他,别出错就行。 眼角的余光看见四爷盯着操作盘,林雨桐也就不由的看自己面前的……上面的字,自己还真是眼熟。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当时获得的那两本古籍上出现的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外文明光顾过地球? 来不及细究这些,因为此刻外面所有的声音都隔绝了,其他几个人怎么安排了,他们也不知道。只在里面一分一秒的等待着指令。 林雨桐现在为难的是,她还没来得及接收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记忆,若是没有,那就更糟了。若是有,那现在也不是接收记忆的好时机。四爷一动不动,必然有这么做的道理。这也就是意味着,闹不好一会子要操作的时候就会露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林雨桐在心里掐算着,这么等了足有一个小时。要是如今所在的位置,时间还是那个衡量的话,应该是一个小时了。 直到此时,林雨桐才听到那个电子音的声音传了进来,“牢记你们的使命!” “是!”习惯性这么答,好在并没有出错。 这才听见那个电子音道:“四号!启动!” 是! 四爷的手摁住了红色按钮的同时,瞬间启动了绿色按钮,紧跟着他就喊道:“一排第四……三排第七……九排第六……” 他每喊一声,林雨桐迅速的操作一下,五秒钟之后,感觉到只在瞬间,一号机便冲了出去。屏幕上不再是单一的蓝色星球,而是一片璀璨的星海,银河是什么,就是不停的运动着的,闪烁着银亮光芒又如滔滔大河一样的地方。 四爷还是没说话,林雨桐也不敢说话。 电子音的声音又再一次响了起来,“四号!四号!汇报情况。” “出现一些故障,正在排查!不影响整体运行!不影响整体运行!”刚才故意误操作,是为了给桐桐指点的。如今将这波操作归结为故障。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已经脱离空间站了。 “排查故障,目标,三号星,若不能精准着陆,就务必安全着陆!”“是!请求准许六号排查故障,请求六号排查故障!” “六号!排查故障!六号!排查故障。” “是!”林雨桐应了一声,四爷的眼睛稍微朝左偏移了一下,林雨桐便起身朝左边去,那里有一个高大的柜子,像是指纹锁一般的东西,她的大拇指摁了上去,成功的打开了柜子。里面各种的线路板,是林雨桐从没见过的。她不是为了检修这个,而是争取一点时间,获得记忆。 记忆……好像不全,但多少能给林雨桐提供一些。在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外面浩瀚的宇宙就是风景。她的全世界,只有这个空间站。 是的!这就是一个空间站。谁建立的无从得知,反正原主自有记忆以来,都在这个空间站里。这里有一群孩子,总有那么几个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每天在学,学什么了,好像丢失了这些记忆。倒是记得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做一次升级手术。好像叫他们每个人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手矫健敏捷这些只是顶顶基础的。 林雨桐不敢浪费时间去挖掘原主的记忆,她只能赶紧找当下紧急要用的。 怎么操作,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她重新睁开眼,动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地方,然后关上了检修柜,坐会原位:“六号检修完毕,一号机一切正常。” 很好! 驾驶着飞船遨游在浩瀚的宇宙,这是四爷和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哪怕不用说话,两人也不寂寞。原以为真能在星际瀚海里遨游,却不想,三天之后,电子音响起,“一号机准备!一号机准备!准备着陆!准备着陆!” 是! 屏幕上的图像被切换到要着陆的地方,是那颗蓝色的星球。近了,近了!能看见山川河流和浩瀚的大海! 近了!近了!又近了! 电子音开始了倒计时,“十――” “九――” 可林雨桐和四爷的面色却大变,镜头放大,那图像上分明有城池,有建筑……再放大一些,连袅袅炊烟都看的清楚。 以为只是探航,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这着陆点在哪里?分明就在一座大城池之外的一座大山里。这么着陆会给原有的文明带来什么? 不及深想,也不敢深想。 电子音还在规律的倒计时:“八――七――六――” 林雨桐和四爷不用商量,两人手指在操作盘上挥舞,紧跟着,方向偏转,偏转的方向是大海! 摁下最后一个摁扭,等待自己和四爷的是什么已经来不及想了。巨大的撞击声冲撞耳膜,两个人整个人飞了出去,林雨桐甚至于听得见自己的骨头裂开的声响。 能活吗? 难了! 她看着四爷苦笑,这怕是最短暂的一次旅程,但好像也不亏。 四爷的手伸过来,攥着她,他不成了,他感觉的到。 林雨桐耳中全是四爷的喘息之声,她笑了笑,爬过去,摁下一个摁扭,下沉机身。叫它永远沉睡在大海深处,就是自己和四爷的功德了。做完这些,她又一点一点的挪回去,躺在四爷的臂弯了,在感觉到四爷的脉搏近乎于消失的时候,她的意识也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 不知道多久,感觉身上冷的很,好似泡在冷水里,海水拍打着礁岸的声音先是似有似无,紧跟着就越来越清晰。她勉强的睁开眼,一口冷水就冲着口鼻灌进来,然后又迅猛的退去。这是海浪,她不敢等第二波海浪过来,就挣扎着扶着大石站了起来。 是的!这是海边! 我从海里浮起来了吗?可人是怎么出来的呢? 不等想出来,一波海浪又打了过来,拍在腿上生疼。她低头看看,一时就愣住了。光着脚,但脚面上垂着的却是湿漉漉的裙角,果绿的裙子凌白的裤儿,此时纠缠在一起贴在身上。上身是一件鹅黄的小袄,绣着缠枝花的图样。 手上一串黑玉的手串,许是因为这姑娘丰腴,牢牢的卡在手腕上。 林雨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有人远远的在喊:“姑娘――姑娘――” 找谁家的姑娘?是自己吗? 可有人总比没人好! 她闪身出去,就见一棕色衣裙的婢女愣了一下,急匆匆的跑过来,“六姑娘――六姑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 客从何来(3) 营州码头上的客栈里, 一老一少二人急的团团转。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一半投到了地上,一半落在了窗户上。来回徘徊的人影, 呼啸拍案的海浪声, 叫人更加的烦躁。 年长的这个又低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年,“撞的着实不轻, 又落了水……这不叫大夫怕是不行。” 年轻的这个也着急, “已经打发人去了, 不过怕是大夫来不了了。外面整个戒严了,尤其是码头,更是森严。” 可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着不管呀? 年长的咬牙,“不就是黑衣卫吗?咱们不犯事, 就不信还真能吃人?我去求求,就是叫个大夫, 又不是要怎么着……”说着, 不顾阻拦, 直接就出去了。 年轻的不敢追,只能留下来看顾。结果半刻钟之后,人回来了。 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一进来就长驱直入,直至床边, 不知道怎么拍打了一下, 床上的少年猛的咳嗽出声,嘴里有水淌了出来,人也慢慢的睁开眼睛。 四爷有些迷茫, 这情况……又换地图了? 屋里灯光昏暗,一个个背对着灯光, 这么着,四爷连几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就听一人声音端是冷硬,“地动时,你站在甲板上,面朝海面,都看见什么了?” 什么地动?什么海面? 我连现在我是谁,为啥躺这里也不知道。 他一副嗓子憋的难受的样子,摇摇头。 对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知道呀,还是没看见。 还要再问,年轻的这个说话了,“军爷,舍弟年幼,当时我虽不在甲板上,但却刚从船舱里出来,舍弟正是因为刚好低头在察看吃水的深度,这才一有晃动,整个人给掉下去了。他弯着腰,啥也看不见的。等我们把人捞起来,就是您刚才瞧见的样子。也不可能看见什么?” 四爷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三个人对话。 越听越心惊,心里隐隐的就有了猜测。那越是如此,越得小心谨慎。他躺着,看到黑衣人将画卷放在灯下叫两人辨认,四爷只能用余光去看,扫了一眼他就闭上眼睛,情况要比自己以为的还糟。 等那黑衣卫走了,四爷也缓缓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原身的二叔,一个是原身的二哥。叔侄三个从沧州往营州来,是为了置办皮毛和药材,家里的姑娘要出阁,是高嫁,家里重视的很。过来之后,发现这边的海产干货不少,价钱确实不贵。想着雇船跑一回,那就不如多带点回去,就这么着,才在码头装货的时候给出事了。 采买需要家里的爷们亲自跑,心疼雇船的银钱,还想着多捎带点回去,看的出来,家里就算是日子可以,但也紧紧是可以。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人走了,金嗣况喊伙计要了一碗粥两样小菜,“咱家的伙计都在船上,被盘查呢。这会子人心惶惶的。有个啥吃的啥。” 四爷起身靠在床上,“几时能动身?” 金二叔就道,“我看且得几天盘查。”四爷是想看看能不能出去找桐桐,这要是生在大户之家还好,要是其他小户人家,这找起来,且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者,得留下什么记号,叫桐桐能知道自己的消息。 自己要是本地人还好,方便寻找。可这原身偏偏不是,他是沧州人,金家全族都在沧州,又赶上现在这种情况,说要留下来,岂不让人怀疑? 对背后那些事,他也只是猜到了一鳞半爪,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知道‘夺舍’这一码事呢? 桐桐持有的古籍上奇怪的字体,那玄之又玄的医术,究竟是玄学影响了科学,还是科学影响了玄学,依旧没有答案。但不妨碍两者彼此知道对方,且有人一直想将这两种结合在一起。所以,并不是舍弃了四号和六号的皮囊,就一定安全无虞的。 他现在就是沧州金家长房的嫡四子,不能做任何不符合现阶段身份的事。 四爷这边慢慢的喝粥,那边金二叔和金嗣况商量回程的事情,“等两天,城里盘查的不言了,看看能不能去趟林知州家。” 金嗣况就愣了一下,“林知州?二叔跟此人有交情?” “咱家胥吏出身,虽现在不做胥吏之事,但到底是出身不好看。这一支林家只怕是高攀不上的。不过晋中林家,商通南北,如今镖行多是咱家出去的弟子,跟晋中林家有些瓜葛。如今且顾不得,只得拿了晋中林家的帖子,先去晋中林家在营州的商号去问问,叫掌柜代为引荐,也不知道成不成。” 四爷默默的吃着已经凉了的粥,一说姓林,他自然就多了几分关注。搭话问了一声,“也不知道林知州可带了亲眷,这礼该如何备?” 金二叔满意的点头,“老四想事一惯周全,回头先备一份厚礼,往林家商号去一趟再说。” 可叫林雨桐和四爷没想到的是,这一戒严,就是整整十天。各家关门闭户!家中有存粮的还罢了,那没了存粮的,那就受着呗。 饭桌上的菜,从开始的丰盛,到尚可,到最近这两日,只有小咸菜和菜干应付。 林雨柳是眼看着妹妹一身肉肉,就这么掉下去了。在二伯家住,她也不好言语。如今就是这个条件。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以前满手的肉窝窝,现在都平了,“等解封了,祖母单给你俩厨子,专给你做。” 不至于的! 林雨桐没言语,只低头靠在老太太身边,把玩老太太挂着的玉佩。她是想留下来听老太爷和林二爷说话的。 林二爷忧心忡忡,“这些日子,并不曾收到公文。外面究竟如何,除了乌衣卫别人一概不知。不过才有动静,乌衣卫就出现了……只怕是早就来了营州,可不管是我,还是知府大人,都不曾收到半点消息。” 林老太爷就道:“朝中怕是又要不太平了,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该启程回燕京了。” 林二爷就皱眉,看了在一边坐着的林雨桐一眼,就问道:“那……那件事怎么办?” 林老太爷冷哼,“如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前那件事,反倒是小事。” 果然从燕京出来事要避事的,至于什么事,这父子俩还是打了哑谜。正说着呢,管家来报,说是商号的掌柜来了。 林二爷大喜,“这是解禁了?” “一些大户人家,似是能走动了。” 林二爷起身,跟父母告退,一边往出走一边问管家关于商号掌柜来求见的事:“没问他有什么事?” “带了一个姓金的来,说是沧州来的。” …… 再说什么,在里面就听不清了。但最后一句,林雨桐隐隐的还能听见。 沧州,姓金的!林老太太打发林雨桐:“去叫你的嬷嬷收拾东西,这两天咱们就回去。” 林雨桐应着,回去的时间见林雨柳已经带着人收拾了,她也就真不管了,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 林雨柳指挥着,“什么东西放哪里呢,要上册子,不要混放。”说着就看妹妹,“怎么不在祖母那边玩?” “祖母也要收拾。” “那你去外头玩去,找二伯母屋里的鹦鹉玩去!” “二伯那边来客人了,说是沧州的金家。”林雨桐手托着腮帮子,“二伯母必是要忙的,我去了还得支应我。” 林雨柳愣了一下,“那一家跟咱家并无瓜葛。” “姐姐知道那家?” “知道!”林雨柳一边忙着,一边应付妹妹,“承恩侯府二公子,定的是沧州金家的姑娘。” 就有嬷嬷搭话,“那二公子可是大好了?怎的定了这样没有根基的人家?” 林雨柳皱眉,这嬷嬷若不是二伯母的陪嫁嬷嬷,带在身边多年,她断是不会搭理的,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浅笑了一下,“会好的!”至于别的,不再多言。 她的奶嬷嬷姓王,是个和善的妇人。见姑娘这样,她便帮着描补,“老姐姐这几年不在燕京,许多事不曾知道。年前,在左相大人的寿宴上,有一位姓金的老宜人,老宜人生了八子一女,各个养成了,长子武将出身,竟是给老娘挣了诰命。这老宜人便说,金家出嫁的姑娘,各个康健宜男……” 说着无心,只是找话题聊聊的,可听着有意。 家里的儿子身体不好,就求娶了门第低些的人家结亲。 林雨柳是跟承恩侯府的姑娘交好,这才知道这些事的。但她就是那个性子,等闲不议论他人。 但林雨桐听出来了,金家的根基浅薄,别说承恩侯府的亲事了,便是书香门第怕是也高攀不起的。 这还得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家书香传家,母家孙家是公侯府邸,若不是家世显赫,也配不得汝阳王府的嫡出郡主。 这样的家世,这样一个家里宠的厉害的小娇娇,四爷想求娶,呵!不被打出去才见鬼。 晚些的时候,四爷听金二叔说林家的事,“已经说好了,咱们跟林家路上做个伴。林家人不多,老大人和老夫人,再加上两位姑娘,由家里的两位小爷护送,拢共六个主子,后天启程。” 金嗣况就道:“可是为了宫里为皇子选妃的事避出来的?” “应该是了。”金二叔就道,“带出来的恰好是正阳县主所出的两位姑娘。” 金嗣况就一副恍然的样子,“这两位姑娘可是毅国公的亲外孙女?” 正是! 那就难怪了! 金二叔道:“如今选妃的事倒是小事,乌衣卫出,哪有安宁?这才消停了十余年,又开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金嗣况就沉默了,对此好像有些讳莫如深。 四爷听着,眉头就没松开过。这出身的鸿沟并不是靠努力就能填补的,林家这俩姑娘里,可别真有一个是桐桐才好。 因为不能确定,四爷在码头,在整个营州能叫的上名号的地方,都小心的留了记号。万一给碰上了呢? 这次先跟着回去,要是还没有消息,就得找机会再来一趟,他觉得还得以这里为原点找。再要不行,就得干出点动静叫桐桐知道。不过,也没那么悲观。都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明显的地标。要是遍寻不到,桐桐也会想方设法到燕京的。 心里这么思量了一圈,出发的这天早上,跟着金二叔站在码头上,等着迎林家的人。 四爷瞧不见林雨桐,但是林雨桐挑开缝隙能看到四爷。那个站在码头上,那个青涩的少年就是。 当真是金家的人。 咋叫四爷知道自己在呢?她手里拿着逗猫儿用的线球逗猫儿,这猫儿是绿眼睛,是二伯母给茂哥儿带的,这会子暂时在这边安置的。这会子拿着线球,从左手倒到右手,从右手又倒到左手,然后在路过四爷的时候,‘失手’从车窗上扔下去了,正好打在四爷的身上。 然后她一把掀开帘子,“我的!”她朝四爷笑。 四爷看见肉肉脸的桐桐,一时不知道该做啥表情好。一脸淡定的将线团捡起来,就有个憨憨的丫头跑过来了讨要,“没打到您?” 四爷将线团递过去,再朝桐桐见的时候,只看到一只手拽下了帘子,不等她反应过来,憨丫头就吐吐舌头跑回去了,嘴里还嘀咕着‘糟了糟了,我们姑娘又挨训了’。 四爷便知道桐桐排行是六,林家只带出来两姑娘,还都是县主所出。排序不难打听,一个行三,一个行六。做妹妹的不能训斥姐姐,那挨训的只能是妹妹。 因此,桐桐是林家六姑娘。 得了!知道在哪里了,这就不慌了。先上船,上了船再说。 可其实,两家不能上一条船,林家那边是官船,金家能跟在林家后面,给人家护卫,这还是托人求来的。 林雨桐呢,也以为上船会有机会的,谁知道别说机会了,就是去甲板上瞧一眼也不被允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二更 客从何来(3) 营州码头上的客栈里,一老一少二人急的团团转。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一半投到了地上,一半落在了窗户上。来回徘徊的人影,呼啸拍案的海浪声,叫人更加的烦躁。 年长的这个又低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年,“撞的着实不轻,又落了水……这不叫大夫怕是不行。” 年轻的这个也着急,“已经打发人去了,不过怕是大夫来不了了。外面整个戒严了,尤其是码头,更是森严。” 可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着不管呀? 年长的咬牙,“不就是黑衣卫吗?咱们不犯事,就不信还真能吃人?我去求求,就是叫个大夫,又不是要怎么着……”说着,不顾阻拦,直接就出去了。 年轻的不敢追,只能留下来看顾。结果半刻钟之后,人回来了。 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一进来就长驱直入,直至床边,不知道怎么拍打了一下,床上的少年猛的咳嗽出声,嘴里有水淌了出来,人也慢慢的睁开眼睛。 四爷有些迷茫,这情况……又换地图了? 屋里灯光昏暗,一个个背对着灯光,这么着,四爷连几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就听一人声音端是冷硬,“地动时,你站在甲板上,面朝海面,都看见什么了?” 什么地动?什么海面? 我连现在我是谁,为啥躺这里也不知道。 他一副嗓子憋的难受的样子,摇摇头。 对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知道呀,还是没看见。 还要再问,年轻的这个说话了,“军爷,舍弟年幼,当时我虽不在甲板上,但却刚从船舱里出来,舍弟正是因为刚好低头在察看吃水的深度,这才一有晃动,整个人给掉下去了。他弯着腰,啥也看不见的。等我们把人捞起来,就是您刚才瞧见的样子。也不可能看见什么?” 四爷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三个人对话。 越听越心惊,心里隐隐的就有了猜测。那越是如此,越得小心谨慎。他躺着,看到黑衣人将画卷放在灯下叫两人辨认,四爷只能用余光去看,扫了一眼他就闭上眼睛,情况要比自己以为的还糟。 等那黑衣卫走了,四爷也缓缓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原身的二叔,一个是原身的二哥。叔侄三个从沧州往营州来,是为了置办皮毛和药材,家里的姑娘要出阁,是高嫁,家里重视的很。过来之后,发现这边的海产干货不少,价钱确实不贵。想着雇船跑一回,那就不如多带点回去,就这么着,才在码头装货的时候给出事了。 采买需要家里的爷们亲自跑,心疼雇船的银钱,还想着多捎带点回去,看的出来,家里就算是日子可以,但也紧紧是可以。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 人走了,金嗣况喊伙计要了一碗粥两样小菜,“咱家的伙计都在船上,被盘查呢。这会子人心惶惶的。有个啥吃的啥。” 四爷起身靠在床上,“几时能动身?” 金二叔就道,“我看且得几天盘查。” 四爷是想看看能不能出去找桐桐,这要是生在大户之家还好,要是其他小户人家,这找起来,且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者,得留下什么记号,叫桐桐能知道自己的消息。 自己要是本地人还好,方便寻找。可这原身偏偏不是,他是沧州人,金家全族都在沧州,又赶上现在这种情况,说要留下来,岂不让人怀疑? 对背后那些事,他也只是猜到了一鳞半爪,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知道‘夺舍’这一码事呢? 桐桐持有的古籍上奇怪的字体,那玄之又玄的医术,究竟是玄学影响了科学,还是科学影响了玄学,依旧没有答案。但不妨碍两者彼此知道对方,且有人一直想将这两种结合在一起。所以,并不是舍弃了四号和六号的皮囊,就一定安全无虞的。 他现在就是沧州金家长房的嫡四子,不能做任何不符合现阶段身份的事。 四爷这边慢慢的喝粥,那边金二叔和金嗣况商量回程的事情,“等两天,城里盘查的不言了,看看能不能去趟林知州家。” 金嗣况就愣了一下,“林知州?二叔跟此人有交情?” “咱家胥吏出身,虽现在不做胥吏之事,但到底是出身不好看。这一支林家只怕是高攀不上的。不过晋中林家,商通南北,如今镖行多是咱家出去的弟子,跟晋中林家有些瓜葛。如今且顾不得,只得拿了晋中林家的帖子,先去晋中林家在营州的商号去问问,叫掌柜代为引荐,也不知道成不成。” 四爷默默的吃着已经凉了的粥,一说姓林,他自然就多了几分关注。搭话问了一声,“也不知道林知州可带了亲眷,这礼该如何备?” 金二叔满意的点头,“老四想事一惯周全,回头先备一份厚礼,往林家商号去一趟再说。” 可叫林雨桐和四爷没想到的是,这一戒严,就是整整十天。各家关门闭户!家中有存粮的还罢了,那没了存粮的,那就受着呗。 饭桌上的菜,从开始的丰盛,到尚可,到最近这两日,只有小咸菜和菜干应付。 林雨柳是眼看着妹妹一身肉肉,就这么掉下去了。在二伯家住,她也不好言语。如今就是这个条件。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以前满手的肉窝窝,现在都平了,“等解封了,祖母单给你俩厨子,专给你做。” 不至于的! 林雨桐没言语,只低头靠在老太太身边,把玩老太太挂着的玉佩。她是想留下来听老太爷和林二爷说话的。 林二爷忧心忡忡,“这些日子,并不曾收到公文。外面究竟如何,除了乌衣卫别人一概不知。不过才有动静,乌衣卫就出现了……只怕是早就来了营州,可不管是我,还是知府大人,都不曾收到半点消息。” 林老太爷就道:“朝中怕是又要不太平了,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该启程回燕京了。” 林二爷就皱眉,看了在一边坐着的林雨桐一眼,就问道:“那……那件事怎么办?” 林老太爷冷哼,“如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前那件事,反倒是小事。” 果然从燕京出来事要避事的,至于什么事,这父子俩还是打了哑谜。正说着呢,管家来报,说是商号的掌柜来了。 林二爷大喜,“这是解禁了?” “一些大户人家,似是能走动了。” 林二爷起身,跟父母告退,一边往出走一边问管家关于商号掌柜来求见的事:“没问他有什么事?” “带了一个姓金的来,说是沧州来的。” …… 再说什么,在里面就听不清了。但最后一句,林雨桐隐隐的还能听见。 沧州,姓金的! 林老太太打发林雨桐:“去叫你的嬷嬷收拾东西,这两天咱们就回去。” 林雨桐应着,回去的时间见林雨柳已经带着人收拾了,她也就真不管了,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 林雨柳指挥着,“什么东西放哪里呢,要上册子,不要混放。”说着就看妹妹,“怎么不在祖母那边玩?” “祖母也要收拾。” “那你去外头玩去,找二伯母屋里的鹦鹉玩去!” “二伯那边来客人了,说是沧州的金家。”林雨桐手托着腮帮子,“二伯母必是要忙的,我去了还得支应我。” 林雨柳愣了一下,“那一家跟咱家并无瓜葛。” “姐姐知道那家?” “知道!”林雨柳一边忙着,一边应付妹妹,“承恩侯府二公子,定的是沧州金家的姑娘。” 就有嬷嬷搭话,“那二公子可是大好了?怎的定了这样没有根基的人家?” 林雨柳皱眉,这嬷嬷若不是二伯母的陪嫁嬷嬷,带在身边多年,她断是不会搭理的,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浅笑了一下,“会好的!”至于别的,不再多言。 她的奶嬷嬷姓王,是个和善的妇人。见姑娘这样,她便帮着描补,“老姐姐这几年不在燕京,许多事不曾知道。年前,在左相大人的寿宴上,有一位姓金的老宜人,老宜人生了八子一女,各个养成了,长子武将出身,竟是给老娘挣了诰命。这老宜人便说,金家出嫁的姑娘,各个康健宜男……” 说着无心,只是找话题聊聊的,可听着有意。 家里的儿子身体不好,就求娶了门第低些的人家结亲。 林雨柳是跟承恩侯府的姑娘交好,这才知道这些事的。但她就是那个性子,等闲不议论他人。 但林雨桐听出来了,金家的根基浅薄,别说承恩侯府的亲事了,便是书香门第怕是也高攀不起的。 这还得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家书香传家,母家孙家是公侯府邸,若不是家世显赫,也配不得汝阳王府的嫡出郡主。 这样的家世,这样一个家里宠的厉害的小娇娇,四爷想求娶,呵!不被打出去才见鬼。 晚些的时候,四爷听金二叔说林家的事,“已经说好了,咱们跟林家路上做个伴。林家人不多,老大人和老夫人,再加上两位姑娘,由家里的两位小爷护送,拢共六个主子,后天启程。” 金嗣况就道:“可是为了宫里为皇子选妃的事避出来的?” “应该是了。”金二叔就道,“带出来的恰好是正阳县主所出的两位姑娘。” 金嗣况就一副恍然的样子,“这两位姑娘可是毅国公的亲外孙女?” 正是! 那就难怪了! 金二叔道:“如今选妃的事倒是小事,乌衣卫出,哪有安宁?这才消停了十余年,又开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金嗣况就沉默了,对此好像有些讳莫如深。 四爷听着,眉头就没松开过。这出身的鸿沟并不是靠努力就能填补的,林家这俩姑娘里,可别真有一个是桐桐才好。 因为不能确定,四爷在码头,在整个营州能叫的上名号的地方,都小心的留了记号。万一给碰上了呢? 这次先跟着回去,要是还没有消息,就得找机会再来一趟,他觉得还得以这里为原点找。再要不行,就得干出点动静叫桐桐知道。不过,也没那么悲观。都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明显的地标。要是遍寻不到,桐桐也会想方设法到燕京的。 心里这么思量了一圈,出发的这天早上,跟着金二叔站在码头上,等着迎林家的人。 四爷瞧不见林雨桐,但是林雨桐挑开缝隙能看到四爷。那个站在码头上,那个青涩的少年就是。 当真是金家的人。 咋叫四爷知道自己在呢?她手里拿着逗猫儿用的线球逗猫儿,这猫儿是绿眼睛,是二伯母给茂哥儿带的,这会子暂时在这边安置的。这会子拿着线球,从左手倒到右手,从右手又倒到左手,然后在路过四爷的时候,‘失手’从车窗上扔下去了,正好打在四爷的身上。 然后她一把掀开帘子,“我的!”她朝四爷笑。 四爷看见肉肉脸的桐桐,一时不知道该做啥表情好。一脸淡定的将线团捡起来,就有个憨憨的丫头跑过来了讨要,“没打到您?” 四爷将线团递过去,再朝桐桐见的时候,只看到一只手拽下了帘子,不等她反应过来,憨丫头就吐吐舌头跑回去了,嘴里还嘀咕着‘糟了糟了,我们姑娘又挨训了’。 四爷便知道桐桐排行是六,林家只带出来两姑娘,还都是县主所出。排序不难打听,一个行三,一个行六。做妹妹的不能训斥姐姐,那挨训的只能是妹妹。 因此,桐桐是林家六姑娘。 得了!知道在哪里了,这就不慌了。先上船,上了船再说。 可其实,两家不能上一条船,林家那边是官船,金家能跟在林家后面,给人家护卫,这还是托人求来的。 林雨桐呢,也以为上船会有机会的,谁知道别说机会了,就是去甲板上瞧一眼也不被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一共九千了,这个得看字数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三合一 客从何来(4) 隔着船,见面是不容易,但是沟通,还是能做到的。 白天船在水上走,两条船靠的再近也是有距离的,再加上风大,便是制造动静也听不见。这就只能在傍晚时分,靠了码头的时候想法子了。小小的码头能停泊,码头上还有些做小生意的人。林雨桐指使小丫头,“去买几个海贝的摆件来,我要送人的。” 秦嬷嬷便抓了两串钱给小桃,“家里的几位姑娘几位小爷都得备着……” 结果话没说完了,林雨柳来了:“下面乱糟糟的,不要瞎跑了。回去该带什么,我都替她采买好了。等闲也不管这些事,今儿倒是管起来了,还不定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 林雨桐心说,这原身都十三了,还宠的什么心都不操。这稍微找点正经的理由,家里先不信了。怎么办呢?她只得一脸不高兴的对着这位三姐,“我想要玉簪花。” 小桃推开船舱的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瞧见岸上有个齐整的妇人提着一篮子玉簪花。 林雨柳一脸的‘我就知道’,秦嬷嬷顿时哭笑不得,“这不值什么,叫粗使婆子下去买了便是了。” 姐妹俩在一个船舱里住,很多事情特别不方便。尤其是这还都是及其熟悉原身的人。 这几天吃饭喝水行走坐卧,林雨桐都刻意模仿林雨柳,而且模仿的大大方方,甚至抓筷子的时候都刻意调整的跟林雨柳一样。 这姑娘太跳脱,可姐姐却稳重。妹妹模仿姐姐本就不奇怪,这要正好有个可以做模板的姐姐,那当爹妈的最爱说的话是什么?必然是:你好好跟你姐姐学学。 她这么带着刻意的去学的姿态,秦嬷嬷一脸的欣慰。林雨桐就知道,这么做就对了。便是原身不爱这么学,但小孩嘛,没长性,今儿想起这一出,明儿想起那一出的。淘气起来故意捉弄姐姐的也有。 有两回学的林雨柳粉面含霜偏又不好发作,赌气去里间的榻上才罢了。 这就给不符合原主的一些行为找到了借口。 学嘛,也不一定就能学个一模一样,演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除了日常坐卧,她还得特别留意的就是笔迹。十三岁了且性子跳脱的姑娘,好像没有写字的习惯,林雨柳年长两岁,便是在船上,每天早起练字念书,从不间断。可这个姑娘……屋里看遍了,也没见在哪里收着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她就叫小桃,“也给我取本书来……” 小桃抓瞎:“姑娘忘了,出门前您叫我把装着书和笔墨纸砚的匣子专门忘在家里了。” 林雨桐心里一跳,脸上却做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来,“连一本话本都没带?” 小桃羞愧,“您也没说带话本呀!” 主仆俩说话没避开林雨柳,把林雨柳彻底给气笑了,“你在甲板上玩会子,别在这里给我折腾了。一刻钟就回来!” 不叫放放风,还不定在船舱里折腾什么呢? 秦嬷嬷赶紧抓了黑长的围帽给带上,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才放林雨桐出去。 出来了得给四爷传递消息呀! 左看右看没有什么可利用的,转头一瞧,船娘家的孩子抓着一把小石子,在甲板上抓拐呢。林雨桐想要那个拐,叫小桃,“你去……” 小桃:“我不去!抢小孩的东西三姑娘回头该打我板子了!” 林雨桐:“……”这原身得多没谱的!她说小桃,“你去拿点心跟他们换呀!再找嬷嬷拿一串钱,散给他们。” 这个可以有! 一会子工夫,拿了许多小石子来。黑色的小石头,其实是灶上用的。各个都是用油炒过的,做烙饼之类的会用到它。 这会子只当是不知道这是干啥用的,拿着石子跟小桃比赛谁扔的远,连着扔了好几把,林雨桐还左手扔,左手就容易偏嘛,一石子顺着不远处的船扔过去,直直的顺着开着的窗户扔了进去。 天色已经昏暗了,只有那一间舱房里有昏黄的灯光。林雨桐估摸着,人都在那个船舱里。 是!醒着的只有四爷。 金二叔和金嗣况其实都不习惯坐船,一上船就晕。白日里撑着,这天刚一黑,吃饭的时候一人又喝了二两酒,这会子都已经睡的沉了。 四爷将石子捡起来,等着下一个石子落下呢,结果并没有。 那这一个石子是啥意思?四爷吹了灯,告诉桐桐自己收到了。 这一个石子,她是说一个小时后。她给的是个时间! 四爷有点怕她把那边一船人给药翻了自己跑过来。 这种想法不是没想过,但出于对未知的一些东西的敬畏,林雨桐并没有做这种明显不符合原身行为的事。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后,天就全黑了。刚好是晚饭之后,这点时间睡觉不合适,走动也不成,就在船舱里消磨时间。 秦嬷嬷怕姑娘犯困,找了花绳出来给小桃,“陪姑娘玩会子,这会子睡下积食。” 小桃拿来了,林雨桐却不玩,“你把灯摆那儿,我给你玩个好玩的。” 四爷站在甲板上,就看见对面对面的窗户上,有手影。一会子变换一个造型,造型里夹杂着数字。将这些数字翻译过来,是桐桐出的一个极其臭得主意,她在问:我落水,你救人,可否? 这是想安排一场英雄救美、自毁名节的戏,把婚事定下来。 四爷回船舱,将灯点亮,回复她:不行! 林雨桐直到看到对面的回复,才去床上睡了,怎么就不行?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高明不高明另说,目的达到了就行。 但是没法子,四爷不配合。想说跳水里叫他不得不配合?快拉倒,奔流的大江大河里都随便淌,在这相对平静的海面上,能出事? 这个主意被pass了。 这要是回去,一个在沧州,一个在燕京,虽然相隔不远,但也不是说想见就能见的。便是都在燕京,哪怕近在咫尺,有后宅的高墙挡着,那真不比天涯海角更近便。 怎么办呢? 没等有机会再沟通该怎么办,两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第一天停靠在码头的时候没感觉到其他,第二天就不一样了,当地府衙有差役专门上船搜查。为了方便搜查女眷的,林雨桐竟然看到了女差役。 这一点是林雨桐万万没有想到的。 动手干活的是这些人,但真正领头的却是穿着乌衣卫。他每条船都会上来,站在甲板上,指挥着差役严加盘查。船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有没有在海里打捞出什么东西,哪怕是在哪里看到漂浮的死尸都算。 当真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雨桐是眼看这好几个人被带走了,这些人不是林家和金家船上的人,应该是从哪个小码头上的船,这些人都扣留下来,查清楚了,才会被放出来。 之后的行程,每过一个码头,都会遭遇这么一波。 每日里见到有人被带走,必然是会叫大家人心惶惶的。按说,他们有画像,长的像不像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还是抓了那么多人,是什么原因呢? 林雨植是这么说的,“若不如此,那些差役哪里来的油水?”是说故意抓人,叫家属拿钱去赎人。 他是二房的长子,一直都在京城。也已经娶妻白氏,并育有一子,就是林雨桐从秦嬷嬷嘴里知道的茂哥儿。 他说的这个——有这种可能。 但未尝没有别的可能,比如这些像是四号和六号一样的人,是不是有改变容貌的能耐呢? 易容不用高科技也能做到,化妆水平高的人靠点简单的东西就能做到叫亲妈也认不出来。那么被特殊训练,甚至进行过身体各方面改造的人,这方面的能力是不是更高了呢? 四号和六号消失了,消失的位置是海边。那其他地方了,一号、二号、三号、五号,他们分别去了哪里?是一着陆就被人给杀了?还是怎么着了? 如果这些人死了,那四爷和自己还能更安全一些。如果没死,那就更得小心才是。他们安全着陆,混迹人群,但他们的身体是改造过的。眼观六路一点也不夸张,耳听八方是基本的,动作的迅捷应该不输给高手。 而朝廷对此等人是不容的!这般阵仗的找寻,那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林雨柳就发现,这几天妹妹有些沉默,坐在窗前,看着是玩呢,但偶尔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她微微皱眉,找了老太太留妹妹说话的空档,叫了小桃询问:“六姑娘这日子瞧着不畅快,可跟你说什么了?” 小桃愣了一下,脸微微一红,却又摇头,“不曾!” 这分明就是有事瞒着。 林雨柳变了脸色,“还不老实交代!” 小桃左右看看,见伺候三姑娘的人都离得远,就低声道:“六姑娘前几日夸码头上一少年长的俊……”没敢说是金家的小爷。 林雨桐是故意的!人哪有处处都周全,不漏马脚的时候。但若是露了马脚,就得有个叫人不怀疑的由头。 小姑娘瞧见个俊后生,一时心里记挂,这是她防着家里给说亲事。要闹腾的拒亲,你得有由头。到时候临时编造,那就不如早早的埋线。 林雨柳当时就变了脸色,呵斥小桃,“姑娘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谁家的小公子长的玉雪可爱夸一句俊俏罢了,你也敢胡说?” 小桃低了头,“是!是一锦衣妇人抱着位小公子,孩子圆圆润润的,跟咱们家茂哥儿一样。姑娘定是想茂哥儿了!” 很是! 这边说了丫头,这话却搁在她心里了。这一路上……也没碰见哪个有名有姓的人家,便是碰着了,也都在各自的船上接受盘查,哪有下船站在码头上被瞧见的机会? 她就寻思,叫妹妹瞧见的是谁家的公子。要是家世尚可,人也上进,这亲事倒不是不能做。选皇子妃这个事情,谁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会不会作罢。但就小妹这性子,进宫了便是死路一条。 大周国立国不足百年,因着前朝覆灭乃是因为外戚干政,因此,本朝皇室选妃,皆选□□间平民之家女子。勋贵之家,官宦之家,都不在采选之列。 自家祖父曾为翰林,可惜致仕了。两位伯父亦是官宦,但自家爹爹却不是,只是秀才一名。倒是有个县主的母亲,其实是可以往勋贵上靠一靠的。可自来子女只论父系出身,不论母系。 选妃的消息一出来,汝南王府就给递了消息,说要有所准备。 父亲又气又恼,言说要去问问,这勋贵之女,哪有权参选? 可母亲冷着脸呵斥住了父亲,问说:“皇孙与皇外孙一样否?” 当然不一样了!皇孙是皇子的儿子,是有皇位继承权的,只要是宗室都有继承权。而皇外孙……这就两姓旁人。 母亲的意思就是告诉父亲,没从母亲这一边论的道理。 母亲虽为县主,但这已然是宫里给老王妃面子额外恩赏的,跟皇室县主是不一样的。 皇室的县主嫁人,丈夫是能得一爵位的,虚爵,一般还没有俸禄。但只要有爵位,你就算是勋贵。可母亲本就是看在老王妃的面上额外恩赏的,嫁人之后再求给丈夫一个虚爵,这就是贪婪。 因此,父亲实实在在的就是一草民。 其实林家没什么可叫人惦记的,完全是中规中矩的人家。真要林家的女儿进皇家,林家宗族里多的事,家里也都是极其乐意的。 但是再如何,却也找不出像是自己跟妹妹这般,父只是平民,却偏有个毅国公做外公。母亲虽是长在汝南王府,但并不是毅国公对母亲不好。而是那些年,外公常驻西北,母亲在王府是最妥当的安排。而后,毅国公并没有续弦。如今的世子,是从孙家宗族里过继来的。这位舅舅为人敦厚,学问又好,这是毅国公从武转文的一个信号。但越是如此,越是有人看中毅国公手里的人脉。 若是真得进皇家,那自然没有送那样不谙世事的妹妹去的道理。早前母亲就跟舅母有约定,妹妹将来嫁回孙家。将来的孩子,依旧是外公的血脉,这是几方乐见其成的。可赶在这个当口,给妹妹跟孙家定亲,这是把孙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母亲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能这么做。正因为舅舅不是亲的,所以这事才得多思量几分。 她这会子想的是,孙家虽好,但与妹妹而言,去高门大户到底是不一样的。舅妈疼外甥女那是做给世人看的,越是嗣子出身,才越是要更亲厚,才不至于落人口实。可要是娶进门去做媳妇,那就不一样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找个门第哪怕低一些的,赶紧把亲事定下来。至于宫里那边如何,横竖有自己去应对。 因此,她就越发的想知道,妹妹看上的到底是谁。正要打发王嬷嬷去打听呢,结果王嬷嬷进来了,“姑娘暂且在里面呆着,金家的人过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辞行来了。” 林雨柳初开始没往心里去,可等在窗户口上扫见一闪而过的一个少年的时候,她也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少年长的不是那种多俊俏的,但走过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往日里见过少年郎不少,尤其是在王府和国公府里,总能见到出身好,各方面都不错的少年。但没有一个有这少年这般的气质。 她当时就明白了,小妹看中的是这个少年。 除了能见到这个,其他的哪个能瞧的清楚?每次靠岸的时候都黄昏了,距离码头有相当的距离,站在码头上的人,能看的有多清楚?也是自己迷障了,被小桃那蠢丫头给带偏了。 桐儿虽说不知羞,但还知道有些事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说的,还知道哄小桃,把真正的心上人往背后藏。 可这瞧一眼就上心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了? “随了娘了!” 晚上,姐俩在被窝里说话,林雨柳悄悄的问,林雨桐就毫不避讳的答了。就是看上了,怎么了? 至于说随了谁了?当然是随了亲妈孙氏了。 孙氏是毅国公的嫡女,老汝阳王的外孙女,然后看中了林家三子非君不嫁,这身份般配吗? 林雨桐思来想去,就想到这一个突破口:女儿随妈,需要理由吗?事有先例,你行凭什么到我就不行?不让我嫁?那就是不疼我!我外公疼你叫你低嫁了,你不叫我低嫁就是不疼我! 这个逻辑把林雨柳气的够呛,给林雨桐禁足了,“下船之前你老实在船舱里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我也没出去的必要了。今儿在老太太那边又见了一次四爷,原本还想叫老爷子瞧瞧的,说不定就被四爷给忽悠住了。可惜,管家把林家老太爷叫走了,说是有急事,什么急事也没打听。敏感时期,不要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不该做的事。 而四爷也应该是回沧州了,他打了暗号告诉桐桐:回头去书院,另找机会。 可惜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老太爷宣布了,“直接回燕京,进城。西屏山不能回了,封山了。” 封山了? 老太爷照旧吃饭,“书院怕是也不能经营了。” 啊? 老太太一脸的讳莫如深,“不开了也好,在燕京修整修整,回晋中老家去。也有些年没回去了!晋中离关中极近,我也好去娘家走动走动。” 老太太出自关陇大家,娘家也不是没名没姓的。 林雨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祖母盼着回老家,这是想给自己和桐桐把婚事在老家定下来,不管是晋中望族,还是关中世家,在祖母看来,平安是福,这都是极好的人选。 可计划总是不及变化快,这边从船上下来换了马车,半日后到了燕京城外,就得一消息——汝南王府老王妃,昨儿夜里殁了! 家里打发人在城门口等着呢,手里捧着孝服,这是给两姐妹准备的。 老太太慌忙的叫人给姐妹俩换衣服,才说要打发身边的嬷嬷跟着,把人送去王府呢,结果毅国公府的管事嬷嬷过来了,这嬷嬷林家人都认识,是原本郡主身边的人,最是妥当不过。 “国公爷吩咐了,叫老奴伺候两位姑娘过去。” “那就有劳老嬷嬷了。” 林雨桐去了钗环,换了素白的衣裳,跟着林雨柳换了车,直接往王府而去。 林雨柳是眼泪不停的掉,不停的擦,可见老王妃对这姐妹是尤其好的。林雨桐哭不出来,只得用帕子假装擦眼泪,然后狠狠的摁了眼周的穴位,顿时,泪如泉涌,老嬷嬷伸手抱她,她顺势就贴在老嬷嬷身上,等到了地方,要下车的时候,老嬷嬷胸前湿了一片。 老人家一下一下的拍林雨桐,却也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人被扶下去,满目皆白。 来来去去的下人,都身着孝服,忙而有序,却少见戚容。到了灵堂,孝子贤孙更是跪的满满当当。可这里,只孙氏以及孙氏所出的孩子,是老王妃的血亲。老王妃没有儿子,如今的汝南王,不过是庶子罢了。 林雨柳只觉得悲凉,以前来王府,从下人到仆从,一个个的都很和气。今儿,再来王府,好似那一张张可亲的脸都不见了。 孙氏只能跪的远远的,因为她只是外孙女。林雨桐的目光一扫,就瞧见孙氏,更叫她皱眉的是,孙氏该是有孕了。这个年纪,怀着孩子不自知,又失了至亲的长辈,现在这个境况,长跪是不合适的。 林雨桐先一步过去:“娘!”她用力扶孙氏起来,“我要看太外婆!我要见见太外婆!带我去见太外婆!”去了后面至少能歇着。 早上才殁了,该是还没有入殓呢。孙氏靠着小女儿,“走!娘带你们去见太外婆!” 前头的一个妇人站起来,林雨桐知道,这是现任的王妃。她眼眶微红,皱着眉头,“桐儿,不可胡闹,莫要打搅了老王妃的安宁。” 不叫见? 林雨桐觉得孙氏扶着自己的手有点紧。 原身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被宠的娇气,谁也不怕。这会子好似也不会看人脸色,不懂这没了老王妃之后,她们来王府可不像是以前的道理。顿时就哭了起来,“太外婆!太外婆!舅婆欺负我!舅婆不疼桐儿了!您总说舅公和舅婆就是嫡嫡亲的,会对桐儿好的……太外婆你骗人!” 小姑娘的嗓音高且尖,嘴里说着憨憨的傻话,可这话却最戳人心。来吊唁的都静了下来,把这一字一句听了个清清楚楚。 王府成什么人了?如今的王爷是庶子,但没有老王妃的点头,爵位轮得到他?老王妃这才没了,转脸就不认人。对老王妃仅存的血脉如此……这是要干什么? 这位王妃程氏脸都绿了,王爷从前面急匆匆的过来,瞪了王妃程氏一眼,这才抬头摸了摸林雨桐的头,“你舅婆是怕惊着你,小孩子神魂不全……既然桐儿想瞧,且去瞧瞧,雀儿也跟着去,去见见!” 雀儿是孙氏的乳名,能这么喊她的,如今又少了一个。 被执事带着,去了后头。后头有几个面生的嬷嬷守着,林雨柳也察觉到了不对,太外婆身边伺候的人呢?她看向老嬷嬷,老嬷嬷微微点头,借着没人注意,直接退了出去。 老王妃被安置在生前床榻上,身上的穿戴齐齐整整。脸上盖着一块白布,孙氏颤抖着手将白布掀开,顿时吓了一跳。林雨桐摆出受惊吓的样子,但眼睛却没离开过那张脸。 这张脸显示了老王妃死的并不安详。 王爷和那位王妃跟在后面,跟孙氏解释,“这就是不叫你看的因由,昨儿老王妃进宫了,去见了太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关宫门的时辰了,回来之后本王过来请安的时候,只发现老人家心情不佳,谁知道半夜里,下面的人来报,说是老王妃病了,我赶过去,就见老人家面色青紫,口吐白沫……” 孙氏眼神锐利,“中du。” 王爷摇头,“偷偷的叫人查了,并不是中du。雀儿,你若信不过舅舅,只管再叫人查便是了。但这事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 毕竟事关宫里。 林雨桐却知道,这不是中du而亡的症状,这分明就是活活给气死的。 一定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老太太在会在宫里滞留到下钥的时辰,回来还是越想越气,生生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王妃还满肚子的气呢,说孙氏,“老太太到底为什么进宫的,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为了……老太太把命都搭上了,我劝你,还是歇着,安安静静别闹腾,叫老太□□安静静,体体面面的去了才是。” 这王府里,至今再没出过一个郡主县主,老王妃的心偏着呢。 孙氏的手紧紧的攥着帕子,脸色越发的苍白。林雨桐就看那王妃,一脸懵懂,“舅婆这意思,是说宫里逼死了太外婆?”她一副求知如渴的样子,“宫里的老娘娘我是见过的呀,最是慈善了。要是谁给太外婆气受,必是不会不管的!舅婆又来哄我……”她转身就往外跑,“我要进宫!我要求见老娘娘……我刚才看见长公主殿下府里的嬷嬷的,我去找长公主带我进宫……” 王妃急了,喊人:“赶紧拦住桐儿!” 林雨桐想出去谁拦的住?她横冲直撞,实际却比泥鳅还滑溜,转身跑出去了,边跑便喊,女眷贵客哪里会听不到。 长公主这样的贵客自是有院子的,身边的嬷嬷恍惚间听见了,一禀报,长公主就叹气,“是正阳家那个憨憨的姑娘?” “老奴瞧着,那姑娘可不憨。” “老王妃疼她,便是面憨,心里也是明白的。”长公主叹气,“罢了!老王妃这是拿死逼着……退呢。” 嬷嬷低头,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长公主摆摆手,“人,我就不见了,你且好好的把人劝回去。老王妃当年到底是于我和母后有恩,我能帮的有限,但护住一个算一个!” 然后林雨桐真就被劝回去了。 母女三个没动地方,就守在老王妃身边。王爷和王妃还有许多事要安排,自然不能陪着。一出去,王妃就恼了,“这般没有体统。” “住嘴!”汝南王瞪了一眼王妃,“整日里说人家孩子是憨的,你要是有人家孩子一半心里明白,这府里我就没什么可操心了。” 王妃气的面色通红,那边汝南王却半分也不解释,直接甩袖就走。 里面母女三个,孙氏看着老王妃的遗容,头也不回,话却是对着桐桐问的,“桐儿为何要找长公主?” 因为你在说老王妃是du死的时候,语气一点也不意外。好像觉得老王妃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一样。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王妃有秘密。而这个秘密你便是不全知道,但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之前汝阳王妃以为的事,必然不是老王妃真正的死因。 可这死因是什么呢?凡是秘密,知道的多了都是要死人的。 如今老王妃死的蹊跷,不敢闹,这就证明你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若是闹了,对方才好安心。 要不然,这宫里盯着孙氏,自己也会很不便利。因此,这个事得闹! 但对孙氏,话却不能这么说,她的理论是:“我不信王府!舅婆往常看我都是那样的……府里真心喜欢我的人除了太外婆,再没有旁人了。等太外婆安葬了,我再不来这里了。” 是说那般闹是因为怕王府害了老王妃。 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孙氏摸了摸小闺女的头,眼里的阴霾却一点也没少。 晚些的时候,林三爷来了,带着林雨桐原身的胞兄林雨权,急匆匆的过来。怕是之前听说小闺女闹了,这会子来先拉林雨桐,“莫怕,爹爹在的。”然后又跟孙氏道,“福地我瞧过了,没人敢马虎。” 孙氏点头,也不多话。 林雨桐以为这丧事会很繁琐,停灵的七七四十九天之类的,却没想到,开朝就立下规矩,便是皇帝皇后,停灵极数也不过是九。作为王妃,七天是规矩。 这七天,林雨桐压根就没回林家,王府有孙氏的院子,他们在这里歇脚。七天之后,看着老王妃入葬,孙氏将放在王府里的比较私人的东西收了,其他的,哪怕是打小就用的,她也没带,全都留在了王府了。这里,以后一年只怕也来不了两次。 就是伺候老王妃的人,她都没开口要,甚至连问都没问,就真的这么离开了。 林雨桐在车上就扫了孙氏两眼,孙氏拍了拍闺女的手,“舍不得?” 记忆里,有原主常玩的好些玩件在王府放着的,她就一脸遗憾,“我的小房子……” 是紫檀木打造的,各种小房子小家具,整个五进宅院的缩小版模型。 孙氏笑了笑,却没言语。选妃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外祖母就叫了自己,所有的值钱的,老人家早就另外置办了宅子院子一点点给挪出去了,真正亲信的人也已经放出去了。叫自己过去,只是把这些东西正式的交给自己。 那时候她以为外祖母的意思是说,万一避无可避,好歹有银钱傍身。 可如今才知道,她老人家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她是必死的。 林雨柳见母亲怅然,就道:“也罢了,咱们去哪个寺庙给太外婆点个长明灯……” 孙氏像是神游天外,一听寺庙,直接接了一句:“……天庙……” 林雨柳皱眉,疑惑的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在问孙氏,“娘,您说的是哪个庙?” 孙氏才像是醒过神来,“什么庙?我……这不是正想哪个庙合适吗?” 哦! 林雨桐默默的记住‘天庙’这个地方,凡是跟此相关的,要尽量避开。有秘密的人就别碰有秘密的事,这是她的行事准则。 那边孙氏话头一转,“这庙不庙的先放一放,我跟你们父亲商量了,咱们也不能老住在你大伯的官邸。原本有西屏山可以落脚,但是,现在这情况,西屏山怕是不能住了。” 林雨柳皱眉,“不让咱们家开了……还是书院都关了?” 孙氏面色复杂,“都暂时让关闭了。” 那这怎么办?要读书,要么去官学,要么就得请先生上家里教书吗? “且不管那些,不管咱家的书院叫不叫开,书院那边也不能当安家的地方。你们年岁都不小了,我跟你们父亲商量了,回头就搬出去。当年你们外婆有好几处陪嫁的宅子,地段不错,也一直叫人打理着呢。回头就搬!你们回去就收拾收拾,选个日子就搬家。” 完了!这一搬走,四爷来燕京的话可就真不好打听了。 可四爷暂时也去不得燕京,因为一入沧州,就觉得气氛很不对,家家关门闭户,乌衣卫在街上巡查。进了家门才听说,“……那么大一个扫把星,直接落到西山上了……我当时正在院子里呢,眼睁睁的瞧见掉下来的。衙门里的官老爷都被问罪了,说是治下不清明,才会引来天罚!又说是前朝欲孽活动,最近乌衣卫满大街都是……人心惶惶的!” 四爷皱眉,这哪里是什么天罚,分明就是二号机或是三号机落到了沧州附近,只怕是里面的人没被逮住,逃脱了! 四爷干脆的很,“那就不出门了,家里的大门都关了。” 猫着!把这一阵风声先猫过去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一更 客从何来(5) 林家并不大。 这宅子本身就是官邸,四品以上的京官,在燕京是能分到一座官邸的。以林家的财力,在燕京别的地方肯定有宅子有产业,也住的下这么多人,但面对下一辈陆续长起来,这住在官宅里,自然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往常基本都是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住西屏山的,如今都只能回来了。 大房有两个姑娘,迄今为止还没有儿子。大姑娘林雨柔已经嫁了,嫁的是户部员外郎的嫡长子,年纪轻轻就中举了的。人也斯文谦和,如今都已成亲两年有余,生了个姑娘也才刚刚一岁。二姑娘林雨朵跟三姑娘林雨柳,是同一年了,不过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刚赶上及笄之年。二姑娘的及笄礼在年初已经办了,至于林雨柳,这不是才八月吗?且得几个月呢。 如今看孙氏的意思,不想在官邸里给林雨柳办这一场。 大房其实人口简单,两口子带两闺女。可架不住四个房头的子女都跟着老爷子和老太太走。二房在营州任职,可儿孙没一个跟着的。毕竟那是边塞,不大安全。因此两子一女都留在京城,打着伺候祖父祖母的招牌。 林雨植和林雨楼此次跟着往营州跑了一趟,又跟着回来了。林雨植是已经成亲了的,林雨楼正在说亲,四姑娘林雨梅比林雨桐的原身年长一岁,往常是跟老太太住一个院子的。还有庶四房的姑娘林雨帛,是跟着老姨娘一起,挤在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院子。 四房还有三位公子,年初因为四太太徐氏的父亲亡故,三人去徐家奔丧去了。之前捎信,说是六少爷林雨琪染了风寒,暂时不能动身,因此,一直滞留在外,没能归家。 三房是整家住在这里,占了很宽敞的院子。但也只是一个院子。两口子带三个孩子还有各自伺候的下人,真的挺挤的。 林雨桐在院子里只能占一间屋子,屋子里一半堆着箱笼,小桃就在箱笼上铺了铺盖睡。秦嬷嬷住在外间临窗的炕上。睡前林雨桐打发小桃,“你同嬷嬷一道儿睡外间,这落了雨了,夜里凉。” “姑娘半夜要茶吃,身边没人服侍。” “天凉了,我半夜不吃茶。”林雨桐就道,“最近太累,路上颠簸了一趟,回来又是丧事,你且好好歇几天。” 便是这么说,小桃也坚决不动,“我换了地方睡不着。” 得!不能再劝了。 好在小桃挨着枕头就睡了,外面秦嬷嬷年纪大了,最近也确实是累着了。挨着枕头就睡,鼾声特别响亮。 林雨桐也发现了,家里并没有多余的仆从,不知道是有规定了,还是单纯只是因为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事情,可着两个下人跑腿,可不累的慌吗? 等两人确实睡的沉了,她才起来,摸了一本常看的书去了净房。净房是搁在里间的,怕半夜起夜,总有一盏灯亮着,挂着厚厚的帘子,跟外间彻底的隔开。 常用的书是一本千字文,这并没有不同。她不知道这是类似地球文明的星球呢,还是到了类似的时空。亦或是,是那些星际来客带来的。 她不追究这个,把要着重关注的,反而彻底的忽略掉。只当是换了身份,成了林家六姑娘。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怎样慢慢的成为林家六姑娘,且不让人怀疑。 这个字迹,是很重要的判断标准。 白天她看过了,基本不见写的东西。倒是书里有一些涂鸦在上面。她翻着看了看,然后皱眉,从这字迹的新旧程度看,最多是半年前的,可十三岁了,写的这个字,跟鸡爪子摁上去的没啥区别,胳膊腿乱飞的那种。模仿字体这个其实不难,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模仿出来了,别管什么风格的,只要有风格就成。 可这姑娘的字,太随心所欲了,模仿都无从模仿。便是自己用左手写字,写出来的也比这个好看。 这得找个借口重新练,最好找一种自己从没见过的字体,从生到熟,瞧着才能糊弄人。本来还想晚上偷摸在净房里练字的,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将东西慢慢的放下,爬回去继续睡她的。她估摸着,四爷现在跟她做差不多一样的事。 是! 四爷就是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先了解原身,以及跟原身相关的一切。先是家庭,怎么说呢?金家不算是望族,但绝对是大族。金家起家是因为金家的老祖父当年做过胥吏,且在六十年前立了一件大功。但这大功到底是什么,金家后人也无人知道。老祖父打那之后身体就不好,但上面给的奖励不少,又加之有之前的人脉关系,因此金家在城里彻底立足了。只是其他几房兄弟,还在沧州乡下的金家洼,那里半拉子镇子,都是金家的族人。 如今在沧州城里,就这长房一脉。但到了原身父亲这一辈,并没有住在一起。兄弟大了就自然分家了,虽则比邻而居,但到底是两家。原身的父亲是金泰安,当年中过武举,但是并没有出仕,倒是不少人受教于金家,学些拳脚功夫。二叔金泰平,便是此次一同随行之人,他倒是在沧州府衙谋了个差事,不过依然不是官身,还是胥吏。只因着原身的长姐跟承恩侯家定了亲,这做二叔的才放下差事亲自跑嫁妆的事。不过幸而因为这件事他避开了沧州的事端,没被陷进去。这次一回来,听说风声不对,就跟金泰安在演武场上走了几招,紧跟着就说把腰扭伤了,抬着出门的。 这是自己躲了。 不说金家二叔那边,就只金泰安这边,就有两嫡子两庶子,长子金嗣准去年中的武举,今年本来是要大比的,谁知道出了这事,能不能按时开考还不一定。二子和三子都是庶子,都在家习武,原本是想着等金嗣准考中之后,跟着这个大哥从军的。如此才好出头,兄弟有个照应,也更安全些,这就是所谓的打虎亲兄弟。显然,金家这一代就是奔着出仕去的。 按说一家子习武,这个嫡幼子再差能如何? 可这家还就生了一个完全不爱习武的,于是,什么都学的是个半吊子。家里的老祖母疼爱,不舍得叫受苦。可这不受这个习武的苦,好好的进学也行呀!可惜这孩子读书也就只是读书,他的喜好是金石雅玩,大半的心思都在这个上面。 这屋里的内室放着偌大一张桌子,桌子上各种雕刻工具都有,家里应该是没什么条件给他刻玉石的料子,因此,这做成的大都是木雕。 四爷能雕刻,但也仅仅是能。他往常都是出图纸的,计算的事有桐桐帮着算,需要动手的部分有能工巧匠帮着做。亲自动手的实在是不对,就像是给桐桐弄个木簪,那是两口子之间的小情趣,就是偶尔刻个印章,那是兴致所致,弄着玩的。往后叫自己每天弄这个?不说娶桐桐了,就是靠这个连自己也养不活。 这个原主的爱好只能是爱好,得想个合理的法子以后不围着这个东西转才行。 左手拿着刻刀,伸出右手,这么一划拉,血流如注。习武之家,跌打损伤以及止血的药随处都有,他不着急,看着血撒的桌子上到处都是了,才喊外面的小厮,“刀儿,进来!” 悉悉索索的一阵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迷迷糊糊的进来,一看这情况,顿时给吓醒了,“我的四爷呀,您这是要了小的的命了。” “赶紧拿药呀!” 刀儿怕主子再动刀雕刻那些破玩意,把手夸张的包了起来。 裹上纱布了,四爷再用这只受伤的手去擦桌上的血,然后纱布上沾染的都是。 小厮要给另换,四爷没让,就这么着。 然后第二天一去上房吃饭,就被老太太瞧见了。勒令下面的人把那一套东西都收了,又叫去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金泰安拉着个脸,最瞧不上的就是小儿子,没那富贵命,偏养了一身的富贵病,出去了一圈,本说能历练了点,结果从船上摔下去,差点没把命给搭上。这事都不敢叫老太太知道。你说这习武的,你要是下盘稳当,至于一点颠簸就给颠簸下去了。这事不仅不能跟老太太说,跟谁都不能说,说出去丢人。 金家教出多少弟子去?最不济事的,也能在镖行里混一碗饭吃。可自家儿子就这个德行,叫人笑话。 他就道,“一点小伤,金疮药上了两天就好。把你那套都给我收了,再叫我看见皮不给你扒了!明儿开始,演武场上去,哪怕不能出人头地,可至少能练一把子力气,就是将来回去种地去,好歹抡的动锄头!” 习武不是不行!但他观察了,金家的工夫那都是硬工夫,那玩意跟桐桐那个还不一样。练这个当然不是为了有力气种地的,这不还想着能不能在这方面出头吗?可出头就得出类拔萃,想出类拔萃,这冷兵器的时候,你不真得去拼杀呀? 桐桐能乐意才怪,她敢偷偷跟着自己。 再加上,搏命嘛,为了保命,生死关头,那招数容不得你藏。过去学的那些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出来了,叫人瞧出点端倪就更是麻烦。 因此,这条路一样不能走。 “学文!”他这么说。 金泰安嗤笑,“想学文,过了那个时机了。要是早两年你好好学,现在能得一童生呢,好歹回金家洼去,能在族学给小童子启蒙。现在……学馆都散了,也没几个老师敢教学生了。等着,等过段时间,重开官学和庙学,庙学估计你没戏,去官学混两年也行。” 不叫私自办学授课,开了官学和庙学,还是重开? 四爷觉得,对本朝的历史,该想法子了解了解了。好似被篡改的挺多的。 另外,金泰安的情绪极度不好,家里人也都不敢言语,四爷猜测,估摸着金家也不敢在家里授课带学生了。作为家主,他比较闹心。不光是一个儿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是整个家族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了。 林雨桐慢慢的喝汤,耳边是林老太爷和林大爷两人的说话声。 “……十五年了,庙学又起来了。”老太爷叹气,“官学必然是跟着起来的。当年停了官学逼停了庙学,如今都冒出来了。看着,当年沉寂了的一拨人又得闹起来。你呢,偏在礼部任职。要是能谋个外放,就外放去。在燕京,风太大。礼——又得有的争了。” 这官学好理解,这庙学是个什么鬼? 啥也不知道的傻孩子不懂就问嘛,“祖父,那庙学……” 不等说完,老太太摸了摸小孙女的头,“庙学里有女学,桐桐可想去?” 不想! 林雨桐怀疑这跟孙氏所说的天庙有关。而这庙学学的都东西,听那个意思,好似不在乎‘礼’,那就是有些离经叛道。 不管这离经叛道对现有的社会是好是坏,她都不打算被扯进去。 因此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去!” 老太太便笑了,“不去就不去,就在家陪陪祖母。”自家这傻孩子,去了人家也不要的。 吃了饭,回三房的院子的时候,一家子都在收拾东西。林雨桐瞧孙氏的样子,胎儿无事,她也就没刻意提醒,该发现的时候,孙氏自然是发现了。最近的事接二连三,她没注意到她自己身上。 书房里林三爷和林雨权父子在忙活,见她过去了,做哥哥的先撵人,“别来淘气,自己去玩。” 本来想顺便顺本书的,现在没这个机会了。 她跑过去挨着孙氏坐了,问她,“祖父说要开官学和庙学,祖母问我要不要去庙学念书……”按照时间算,十五年前,孙氏也正在学龄期,她是否在庙学上过学呢? 孙氏果然手一顿,将首饰匣子慢慢的盖上,“桐儿想去庙学?” 并没有? “就是问问好玩不好玩!”林雨桐一脸的好奇,看着孙氏的眼睛。 孙氏的表情有些复杂,然后点头,“好玩!去了……许是能叫你终身受益。” 嗯? 这话就证明庙学不全是坏的。 那这开庙学停庙学又重新开庙学,几个意思?天庙是好是坏?朝廷是对事错?谁是谁非?谁好谁坏?已经无从判断了。 “我不去!”林雨桐还是摇头,“我就在家玩。” 孙氏便笑,“去了人家也未必收!那地方不讲情面,千万人里也未必能取一个……” 等等? “千万人?”林雨桐不明白,“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去念书?”说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读书又不好玩!” 孙氏摸了摸贵女的头,一下子就笑了,“真成了小傻子了!天庙为天下选才,鲜有选错的时候。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皆出自庙学。天庙开选,乃是天下大事。上到燕京,下到州府县镇,每个适龄的孩子皆在天选之列。极盛之时,一州一府能出一天选之才,这都是各个州府的功绩,跟教化之功等同。你便是想去,娘也没法子。便是你太外婆在世,也给你敲不开这个后门的。” 林雨桐却从里面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这家家都有子女参选,每年都有一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但凡有很特别的人,总能从这些参选的人中,找出蛛丝马迹出来。便是他们不在参选之列,可他们能不跟人接触吗? 不能! 许是藏的再好,经不住玩泥巴的孩子一张嘴无意间露出去的东西。 因此,她就问说,“过去那么些惊才绝艳之人呢?是谁?我怎么没听过?还是娘说过,我忘了?” 才过去十多年而已,这些被当时称为惊才绝艳的人,去哪儿了? 孙氏慢慢的垂下眼睑,“要么说……天妒英才呢!”她的手在小闺女脸上留恋,“养孩儿,还是笨些好,愚些好。人若太有才,天也是会妒的!我儿如今这般——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二更 客从何来(6) 孙氏就是在这一晚上诊出有孕的。 晚上一道鱼肉羹,一端上来就犯恶心,不想吃,林雨桐喊着叫大夫,没人敢大意,结果一诊断,这是有孕了。 老太太和长房赵氏坚决不叫三房搬,“孩子才上身,搬什么?” 可这一住下,就得几年。等生了,孩子一岁前不能动? 赵氏是诚心叫留下的,“我那边就俩丫头,柔儿嫁了,朵儿也得相看了,我是想沾沾你的福气。” 为子嗣的。 孙氏就笑,“大嫂不要忧心,如今庙学要重开了,若是朵儿……” 赵氏赶紧摆手,“没想过!不敢想!若真是叫朵儿争这口气,我倒是宁愿大爷纳一房妾,给家里留个男丁。再不行,就从族里过继也便是。” 不说族里,就是四房也是极愿意的。四房三个儿子,个个都在眼皮子底下长大,不是亲儿子也不差什么。但不管怎么想,从没想过把闺女留家里的。 林雨桐却听出点意思来,什么叫做庙学重开,朵儿留家里。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叫人不由的要多想想。 她的视线落在孙氏的脸上,见她靠在床里,脸上的光明明灭灭的,叫人看不分明。当年汝阳王府,只一个嫡出的郡主,就是原身的外婆,也就是孙氏的亲娘。若是朵儿能留在家里继承家业,那么当年若是庙学出身的郡主,是不是有权利继承王府呢? 同理,孙氏是毅国公的独生女儿,若是当年庙学不灭,是否孙氏会继承毅国公府?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郡主还是嫁人了,并且在生产之后病死了。而孙氏更是下嫁林家,一个小小的秀才郎。她当年选林家三郎,是好|色的一见钟情?还是单纯为了保命的手段? 脑子里这般想着,却不想回房后,小桃更是说了一句叫她尤为惊诧的话。 想来,这重开庙学的事已经传开了,却见下人比主子还高兴。小桃没心没肺的问,“姑娘,是不是真的要重开庙学了?我……我也该去考的?” 这每个适龄的都得去选,不论出身显贵还是平民百姓,甚至是奴仆。 小桃问出来了,林雨桐才想到这一点的,她点点头,然后去看秦嬷嬷,“嬷嬷,是的?” 秦嬷嬷皱眉,呵斥小桃,“本分的做你的事就好。” 小桃嘟嘴,满脸的不高兴,“那可保不齐像我这样的人里,又能出一王妃呢。” 什么? 林雨桐一脸好奇,“你说什么?” 小桃脸一红,“人家不是说想当王妃,人家是说……总有机会的!就像是汝南王府……” “住嘴!”秦嬷嬷瞪起眼睛呵斥,“满嘴胡沁什么?贵人也是能指摘的?” 汝南王府的谁? 去世的老王妃?还是现在的这位王妃程氏? 谁出身婢女? 秦嬷嬷说小桃,“王妃当年是郡主身边之人,跟着郡主进学,原是极有根底的。你呢?大字识了几个?” 小桃这才不说话了,只不停的幽怨的看林雨桐,“姑娘,咱们念!今年不成,还有明年的嘛!” 人心乱了!家里的下人不想着伺候主子,而想着通过庙学出人头地。 这是要动根基的大事!怪不得要禁了庙学呢!若是庙学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以后还得是被禁的命。 而且,这还得是在庙学真的有那么大的权限才行,怕就怕——庙学和朝廷,其实就是一码事。 这要是自己和四爷坐在上面,保不齐也会这么玩的。到头来不过是左手与右手的博弈。需要左手的时候,右手就退让几分,不需要左手的时候,右手就退让几分。仅此而已! 戳穿了,就是这点把戏。 看不透的人,都是没站在那个高度看事的事。什么惊才绝艳之人遭天妒,呵呵!从头到尾,这些人都是棋子。左手培养你,然后换了右手抹杀你。 原因嘛,应该是外来客刺激了上面的人,抓不住这些人,就只能诱这些人上钩。可到底过往那些外来客给过皇室什么样的刺激,叫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呢? 没有史书可读,想打听都没处打听去。 四爷到底是男人,交际的杂,家里什么样的人都来,什么样的话都敢说,不晓得什么是犯忌讳。尤其是男人间三两杯酒下肚之后,更是如此。 从本身的记忆和拼凑来的消息知道,八十九年前,太|祖皇帝在乌头山起兵造反,七年间,横扫天下,建立里如今的大燕国。大燕国传到如今,已是第三代了。 从太|祖往后的几代皇室,都能从坊间多少得到一些信息。可自太|祖往前呢?当了皇帝,不得追封父母,追封祖先吗?不得有同族的亲眷有册封吗? 可四爷发现:没有! 就是单根一个,整个宗室——除了汝南王是异性王之外,其他的都是皇室近宗。 四爷现在怀疑,这太|祖自己就是天外来客。若是如此,那么他跟四号的处境是一样的,在执行任务之前,就是单纯的成长环境。作为人,却从没享受过人间繁华。活在这个世上,人就会有欲。有欲了,他就想要更多。 多到——得到整个天下。 如果皇权是这么来的,又依靠了很多土著没有的武器或是其他手段,那他焉能不惧怕外来者? 再算算时间,八十九年前就已经造反了,那么,是不是他是九十年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 九十年前一拨,六十年前一拨,三十年前一拨,再到如今。如果之前再没有的话,那么,这前后已经有四拨人了。 这些人的寿命如何,这个不可考。但六十年前的那一拨,极有可能还有人活着呢。 而这些人是贪恋了繁华,还是坚定的执行本身的任务? 一切都不得知。 现在只知道,自己和桐桐就是天庙费尽心思要找的人之二。 这个选考是必去考的吗? 四爷打听了——必去! 若是有不能去的理由,或是病了,或是怎么着了,你得去衙门说明的。比如你说受伤了,得去叫朝廷指派的大夫看,人家大夫也上门看诊的,看了确实是没法子参加今年的,那会给你出证明,然后衙门得留档。若是终生都不能参与的,会给你报上去。若是今年不能考的,得留档。若是连着三年都不能考,就得补考了。就是在你没生病或是觉得情况尚可的情况下,去指定的地点考试。 谁也别想躲过去。 这个年龄限制,庙学没关停之前,是十岁到十八岁都在参考之列。如今停了这么些年,有没有变,这个不好说。 结果前后十天不到,具体的要求就出来了。因中间停考时日长了,今年是十岁和三十三岁,凡是没有参考过天庙选才之考的,都得去。 林雨桐这才知道,林家在天庙进过学的,不仅有孙氏,还包括林三爷林嘉锦。两人也都才三十三岁的人,因为考过,便不在其列,这是要去衙门存档的。 林雨柳就皱眉,“四房三个堂弟,该如何?” “给府衙报备一声。可在旅居之地参考!考完出来时会给凭据,不会混乱的。” 可这人数也太多了! 林嘉锦就笑,“按照年龄按照片区,没有七八天是考不完的。今年不知道是从哪个年龄段开始?”大概是怕他家小闺女紧张,他出声安慰道,“莫怕,会就答,不会就不答。知道什么答什么便是。” 那要不会写字的,怎么答? 林嘉锦就又笑,“去了就知道了,只当是涨见识去了。” 关在内宅里,也知道外面有多热闹。小桃每天进进出出的,带来的都是关于庙学的消息。今年先考的是二十到三十岁未曾考过的。 家里不算下人,就林雨植和白氏两口子在这一列中,两人去了,半晌之后白氏就回来了。说是一考就被唰下来了,连二门都没能进去。 考什么了?这就被唰下来了? 不用林雨桐问,自有人急着问的。 白氏一脸的羞惭,“只问叫什么,家是哪里的,问的多是家里的情况,又问家常做些什么,有没有出过远门……我答了,然后又让签字,写上两个能证明我说的属实的人的名字籍贯以及具体的情况,我都按照他们说的做了,然后就被送出来了。” 林雨桐心里一跳,这么说,林雨植就是因为去过营州,所以一选过了的。 老太爷还是叹气,“不是官学诋毁庙学,确实是庙学这选才之法,太过荒唐了一些。” 荒唐吗? 未必!这么大动干戈,下了好大的本钱。 直到第四天,林雨桐都要去考去了,林雨植以及几个跟去营州下人还没有回来。三天前去考的林雨楼和几个下人依旧没有回来。缺了人手,家里都快没法子正常运转了。 今儿,家里的几个姑娘,连同林雨权和各自的仆从,都得去参选。 因着相互有个伴儿,也确实没有见过选考出事的情况,因此家里虽然忙乱,但也并不慌张。林家被分的选考的地点,应该是紧靠着皇宫的。从进了这条大街,就男女各自分开。 林雨权作为长兄,想交代几句,林雨柳摆摆手,“桐儿有我看着。” 行!就自家这傻孩子,一会子就能出来了。因此,林雨权只叮嘱说:“父亲在外面等着,若是不能跟姐姐们一道出来,你自己出来之后千万别瞎跑,人家叫你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就等着。直到父亲领你。莫要担心家里忘了来带人,父亲如今只怕在接领处等着了。可记住了?” 林雨桐应承着,被林雨柳紧紧的拉着排队往里面去。 男女一分开,男的都去了哪里这里只能知道大致方向,但女的这边,进了大门里面是好大的院子。主子和仆人不在一个地方,过照壁的时候就被杂役给分开了,小桃以及其他几个丫头一起,去了另外一边。 剩下的就是家里的几个姑娘。 林雨朵不爱说话,又要说亲了,因此忙着跟绣娘学手艺,等闲都见不到。林雨梅倒是跟林雨柳亲,两人手拉手,一直不曾松开。 林雨帛是跟着老姨娘的,她也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虽然林雨桐去老太太那边来来去去几趟,但甚少跟林雨帛打交道。她性子柔,见了人总低着头。 别管啥性格,今儿来考试的,就不能私下里过多的言谈。好似都没嘱咐过了,没人乐意考中庙学。好奇的有,但紧张怕考不好的,真没有。 一脚跨进这边的院子,那真是春兰秋菊,各有姿色。好似有好几个跟她们这边相熟的,只敢招招手,并不敢高声说话。 一个个一个的按照顺序排了好几个长龙,慢慢的等着。前后得等一个时辰,林雨朵和林雨梅明显都站不住了,这才终于轮到了。正前面是个屋子,屋里是啥样也看不见,反正进去就对了。进去的人不从正面这个门出,里面应该还有别的门,因此只见进的不见出的,压根就不知道谁考过了谁没考过。 林雨柳不放心把妹妹一个人留在外面,就先推了林雨桐进去,临走就叮咛,“出来不许瞎跑,千万记着。熟人也不许跟着走!” 那等着的嬷嬷也不催,直到叮嘱完了,才带了林雨桐进去。 一脚踏进去,林雨桐微微愣了愣,前面坐了三个人,三个女人,年岁跟孙氏相当。穿着黑衣裙,腰上也是红腰带。 这也是——乌衣卫? 林雨桐福了福身,没言语。 当中的一个面容有些严肃,先出声问了,“最近可出过远门?” “出过。” “去了哪里?” “营州。” 左手边一个富态的女子翻了翻册子,然后问说,“叫什么?父母是谁?” 林雨桐一一说了,不用问,名册上肯定有的。营州那边盘查过谁家,谁家有什么特殊,都应该记录在册的。 果然,有了这些之后,对方不再问了,只招手叫她上前,“签字。” 这个倒是练过!就这几天练的,专门找了林雨柳,叫她写了‘林雨桐’三个字,打着的旗号是,因为不学无术,怕考试的时候连名字都写不好叫人笑话。反正只对付这一关,先练这几个字糊弄就行了。 三天时间,练的有模有样。 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字体中规中矩,除了去过营州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然后被右手边发了个一个绿色的牌子,就叫从后门出去。 出去之后是院子,院子一边是大门,但显然,拿着绿牌子的出不去,被带着绕过影壁,去了里面那一进的院子。这次,并没有让她站在院子里等,而是被带到了花厅。里面一排排的座椅,前面还摆着各色的点心,茶壶的水还是热的。另有指示牌是通向净房的。门口站着像是杂役的女人在那里守着。 林雨桐进来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她是今儿第一个过了第一关的人,她想着,很快林雨柳也该被带进来才是,紧跟着是小桃和跟着去营州的丫头。因为,这都是去过营州的。 但是很可惜,这次猜错了,这几个人都没有被带来。 这是不想叫串供,或者说,不想叫大家猜出过关之人的共性吗? 半个时辰了,想等的人没等到,等到个面容看起来得有四五十岁的妇人。她没穿那身吓人的黑衣,就恍若谁家出门礼佛的老妇人似得,衣着素净,面目和善。 林雨桐起身,朝对方见礼。 这妇人也是一脸的和气,问说,“叫你久等了。怕是也饿了?这糕点都是新做的,你尝尝。” 林雨桐还真没碰这糕点和茶水,但这糕点和茶水必须得吃的。这会子工夫,足够这些人把自己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摸清楚了。一个憨憨的娇娇女,不该有防备之心的。 她感激的笑了笑,伸手拿了,都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了,就又赶紧放下。 “怎么了?不好吃?”这妇人眯了眯眼。 “不是!家兄和家姊叮嘱过了,在外面不能贪嘴。”她这么应答着,可心里已然是骂娘了。这点心里是加了药的,药效很有些难以捉摸。 这妇人一脸温和,自己拿了一块往嘴里塞,“无碍的,老身也有些饿,陪你吃些倒是无妨。” 好啊! 林雨桐笑着起身先给老者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好似刚才吃了一口点心觉得干巴似得,把一杯茶都给灌下去了,这才去吃点心。 这茶水是解药,但也不全是解药。林雨桐只能大略估摸出,这东西能解了大部分烈性的du性,但残余的du,是顶好的迷药。这么多吃下去,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就该迷糊了……然后她就真迷糊了,趴在桌子上,偷偷的掐住自己的穴位,叫自己保持短暂的清醒。 她听见有人来了,问说:“倒了?” “倒了。”是那妇人的声音,“这丫头有些憨,很不必费心。另外几个如何?” “刷下去了!” “放了?” “嗯!”那人说,“咱们不光是为了找人,也是为了选才。” “这丫头有何才?” “如今不同以往!能把废材教成良才美玉,天庙才有存在价值!”那人淡淡的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这话一出,真的要昏迷过去的林雨桐心底不由的冒出俩字——我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一更 客从何来(7) 金家在今儿要去参选的, 只四爷一个。 许是金家的儿子都养的粗糙,里面老太太刚叮嘱了,说要叫人把老四送去, 出来了这送他的人就被亲娘给拦了。 亲娘周氏是个有些粗糙的女人,说话高声大气, 看的出来, 这家里包括老太太在内对她都有点犯怵。她站在老太太门口,那拱门她抬手就能摸到顶上。高个子,宽骨架, 脸上长的倒是真不丑, 只是眼角到太阳穴的位置, 有一片黑胎记。她在边关长大, 父亲曾是小小的武官校卫, 金泰安年轻的时候跟着镖行出去见世面,差点被黑店给害了。是周氏跟她哥哥不知道怎么的, 从黑点过,把金泰安给救了。然后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彼时金泰安房里本就有两丫头是开了脸的,这娶妻了把这样的丫头放出去也行。但是周氏不叫, 把人留下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就是生孩子也没拦着, 不论男女, 生吧。 倒是老太太一看儿媳妇这样, 那就不能叫妾室养孩子。两个妾一人生了一个,生下来老太太亲自给找的奶嬷嬷,叫奶嬷嬷抱着孩子都去了周氏院子里,叫周氏养着。周氏那是几个儿子一视同仁, 从没有二话。 她自己生了两子两女,一个妾一个儿子,但养的跟亲的也没差,不对就教训,对了就夸。全无半点偏私。 她说话不光是家里不敢轻易反驳,就是族里,上上下下也都敬着她。两个老妾在生了一个之后就都不生了,周氏也不委屈他们,一人给一百亩的庄子补贴零用。另外,这家里的许多杂事,都叫两人插手。这两人反倒是越发觉得有钱比男人好了,连金泰安也不大兜揽了。 金泰安后来一被周氏惹急了,就说周氏阴险,当年那黑点指不定就是跟周氏串通好的。周氏对此从来不辩解,金泰安却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半点花花事都不敢有。 如果说对小儿子这种学啥啥不成的德行,金泰安有八分不满,周氏就得有十分。 考试的地方就在沧州城里,一个大小伙子出门还得叫人陪着?想什么呢!要是刀儿也要去考,连他都不许跟着一起出门。 不仅不叫人送,出门的时候还给交代了,“你大姐想吃老张家的酱驴肉,他们到下半晌就没有了,抓着点紧。反正考也考不过,问你啥你就说不知道!赶紧出来就完了,净瞎耽搁事!” 刀儿小声反对,“万一我们少爷考过呢?” 周氏哼哈一声,“叫瞎子摸,也摸不到他身上!” 四爷:“……”行吧,反正那地方也不能沾,就这么着吧。 最近这城里热闹呀,出去的人一串一串的,也没那么寂寞。同一片住着的,年纪相仿的都有。好些都是没事了去金家学点拳脚,不正式拜师,但金家也没拦着。因此,四爷走在外面,靠着金家积攒的人脉,人缘还是挺不错的。地方也不用打听,顺着人潮走就对了。 同样的,这到了地方就分男女两边。男的这边呢,又细分。一边是出身好的,一边是平民出身的,一边是奴仆。四爷就属于平民那一堆里的,人数比较庞大,而且贫富差距大。他就是细棉布的,这在金家不奇怪。习武之人,弄的太贵两天就给划拉破了。细棉布就是最合适的。半旧的细棉布衣裳,在这么多人中,就是不寒碜而已。有些人穿着崭新的细棉布,这不用问,家里为了这次考试专门给赶制出来的,反倒是家境稍微差一些。 等待的时间,得有一个半小时,谁也不能说话,也不能干别的。终于等到了,一进去瞧见三个乌衣卫,在他进去的时候只瞟了一眼,问了一句:“七月二十七,你在哪儿?在做什么?谁能作证?” 七月二十七,正是自己和桐桐来的那一天。那天,也是沧州出事的那天。 这个瞒不了人,他甚至坦然,“……是一位乌衣卫大哥把我救醒的,当时就盘问过了。”他们肯定有记录。 果然,四爷的话才一落,就有人翻记录,然后对中间那人点点头,证明确有其事。 那就行了,“过来签字吧!” 四爷过去了,右手这不是受伤了吗?抓笔不灵便,写字的时候运笔不流畅,这完全在情理之中的。 这边把名字签了,四爷看到右边的黑衣卫摸了个红色的牌子,他刚要伸手接,结果中间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这伤是怎么来的?” 伤口的深浅走向都看的出来,这分明就是自伤的。 这是怀疑四爷为了掩盖字迹,估计伤了手。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但四爷有解释,“喜好雕刻!不小心自己给划伤的。” 事实上,这手上确实有一些细小的旧伤痕迹。 这人就笑,“这次伤的有些深了。” 四爷笑笑没言语,心里却往下掉。当初为了不雕刻找借口,动作做的有点着急。可那时候也不知道庙学,更不知道会有天庙选才之事!现在折子了! 对方要疑心,这确实是个怀疑的理由。他们要是想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思,那自己这一关估计悬了。 果然,中间那人拿了绿色的木牌递过去,“从后门出去吧。” 从后门出去,被带着进了二进的院子,直到花厅。花厅里已经坐着个人了,是个穿着有些寒酸,身上打着补丁瘦骨嶙峋的少年。这少年见了他就站起身来,有些拘谨的拱手。四爷给还礼。 彼此坐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考还是会考的,就看以什么样的形式去考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花厅看了一遍了。里面除了密密麻麻的老旧桌椅之外,再没有其他。这屋子甚至带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可见这地方是好久都没有使用过了。从一进进来,发现地面上都长着苔藓,清除过了,但还有一层的绿是刮不下来的。 这花厅几面的大窗户全开,这个季节,风两头吹着,便是出门穿的不少,也微微有些冷意。更遑论那个穿着寒酸的少年了。 四爷心里皱眉,但眼睛却闭上了,衣服困乏要打盹的样子。可紧跟着,他发觉不对,他是有些真困了,上下眼皮打架,昏沉的很。 昏昏沉沉之中,他像是看到桐桐无助的站在黑漆漆的洞口,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拉扯着,他朝她伸出手,可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眼看就要被吞没了。那神秘的空间站,就在头顶的上方盘旋,里面像是住着一只千眼怪,一只只眼睛闪烁着冷漠的光,寒意森森的看着他们。 他正要喊桐桐,就听到那千眼怪说话了,他说:“你看见了吧?” 是的!我看见了。 他这么回答完了,心里猛的一激灵,这不对! 就听那个声音说:“我能帮你!告诉我你看到的,我能帮你!” 这话就是咒语,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 迷糊,昏沉,但是潜意识里知道,有些话除了桐桐谁也不能说。而能说的,得有用,于是他喃喃的,“我看见……看见六姑娘……” “谁家的六姑娘?” “林家的六姑娘。” “林家的六姑娘怎么了?” “六姑娘穿着嫁衣,要嫁人了……” “嫁给谁?” “不是我……不是我……” 然后再没动静,四爷却强撑着,保持那么一点似是清醒,又似是不清醒的状态。 有人出去了吧? 是的!从里面出去一个乌衣卫衣卫,一个白衣老者。 乌衣卫叹气,嫌弃的朝里看了一眼,“等会我就把人扔出去!”又是个没出息的。 白衣老者却抬手拦了,“给他绿牌子,这人得留下。” “哪里不对吗?” “你没发现他哪怕昏睡,眼皮下面的眼珠子也比别人转的稍快了一些?” 眼皮下面的眼珠子……转了吗? 转了! 还转的快了? 是的!转的快了,“虽然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但能在冷迷香下保持那么一份清醒,这就不是等闲之辈。留着他,别管后面过几关,这个人,我要了!” “那隔壁那个叫花子呢?” “叫花子?”老者笑了笑,“他可不是一般的叫花子。一般的叫花子会想着去私塾学馆里进学?会在能长到自食其力的年纪靠砍柴一天一文的积攒,愣是在城外买了半亩菜地盖了一间茅屋,换个正经的平民身份?这样一个一心想上进的人,留下!” “我被留下了?”林雨桐得到绿牌子的时候,佯装惊讶。 不知道打哪来的杂役嬷嬷一脸的笑意,“是!姑娘被留下了。” “这就考完了吗?” “没有!得等各地天选之才都送来京城,还有一次大考!” 呵呵!考不考的我都跑不了了。 但原主憨憨的形象还得扮演,那要不然人家不得更怀疑你?所以,她就直接说了,“我想我爹,想我娘,我祖父祖母会想我的。我爹爹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您放心,我们会告知您的家人。” “可是我没带小桃,我没带嬷嬷,也没带被褥和点心匣子……” 然而并不等你再多说废话,这嬷嬷一边笑着,一边把把玩着的瓷瓶打开了。那玩意好像就是随身带的醒脑丸一样,拿在手里不会叫人怀疑。但是对方一拔开,林雨桐就知道坏了。那若有若无的像是薄荷一样的香味里,夹杂的东西太复杂。 娘的!又不得不被放倒!一天里连着被放倒两次,对林阎王来说,这是耻辱! 千万别叫我逮住机会!叫我逮住机会了我叫你们知道谁才是祖宗! MD!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二更 客从何来(8) 站在外面领人的家属, 人家不会直接跟你见面的。 第二关也过了的人,直接在外面贴个榜单,这就算是通知到了。至于二关过了之后的规矩, 大家都应该知道。虽然中间间断了十多年,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林嘉锦站在人群里, 不显眼, 跟谁也不多话。长子先送长女先回去了,他在这里等自家小闺女。以为第一关就能出来的,结果是第二关都没有被送出来。 从早上一直等到半下午了, 终于有人拿着榜单出来了。 女子榜单这边只留下五个人, 其上先是父母的名讳籍贯, 其后才是女儿的名讳。 他打眼一看, 就先看见自家闺女的名字。她竟然被排在了首位!其后是怡红院做清倌人的一个姑娘, 十四岁年纪,取名红娘, 连个姓氏也不曾有。该写父母名讳的地方,写的是老鸨子的名字和怡红院的名牌以及地址。再下来是汝南王庶子的庶女, 虽是王爷的孙女,但林嘉锦都不曾有什么印象, 可见其在家的处境。之后的两个,一个是毅国公府的一个丫头, 一个是庄户人家出身。 一旦被选上, 这每年都有两百两银子, 这对小家小户而言,真是欢天喜地的大喜事。而对于身在贱籍的女子,更是给了第二条命。 一时间,贴出来之后, 什么反应都有。 林嘉锦哪里顾的了其他人,他利索的先回家,这事放在自家,绝对不是喜事。 等他到家的时候,老太爷已经陪着岳父在待客厅坐了。之前进门的时候管家说了,国公爷是打马来的,也才到。 一进去,还没见礼呢,国公爷就先道:“这事不要胡来,你回去告诉雀儿,不要瞎扑腾。这不是才二选吗?之后还有大选……会筛选下来的。左右也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且等等。” 林老太爷就叹气,“桐儿本性单纯率直,去那虎狼之地,怕是要吃些苦头的。咱们家自来只求平安,不盼富贵。” 国公爷比之老太爷更焦心,可坐在这里却当真是无可奈何,这会子只得起身,“我去想想办法……”说着又叮嘱女婿,“你和雀儿都老实呆着,既然脱身了,就不要再轻易陷进去。什么故交故人,都不要再去结交了。回头官学一开,我为你在官学里谋一差事,去官学里教书去吧。叫权儿也去官学读两年,再过几年,脱了庙学那一层皮,许是出头的机会就来了。今儿关起门这里没有外人,我直言不讳的说一句,这庙学……是长久不了的!” 好似还怕他们夫妻对庙学存在幻想似得。 林嘉锦涩然一笑,“谨记岳父教导。” 都要跨出门了,国公爷又补充了一句,“别觉得桐儿被选中是因为你们。你们都道桐儿单纯,可这单纯许就是对方看中的品质。如今的庙学早不是当年了,说是人人避如蛇蝎也不为过。把好人才选进去,这些人未必信其教导,若是如此,终难培养起来。倒是像桐儿这般的性子,怎么教怎么对。一个人一个命数,你跟雀儿得看的通透……” 这话叫林嘉锦久久不能答,而那边毅国公不用人送,自己走了。 林老太爷长吁短叹,“这可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外来!” 父子俩没顾上说话,后宅就乱了。先是老太太一听说直接给晕厥过去了,后是孙氏动了胎气,肚子隐隐作痛。 这可不就乱了吗? 出了嫁的大姑娘连夜的跑来了,只问这消息真不真?一听是真的,急道:“她们眼睛是瞎的呀?选桐儿干什么?” “你就别跟着裹乱了。”赵氏撵人,“家里顾不上你,你且回去过你的日子去。” 跟林家的乱不一样,金家得知了消息,都只愣了愣就该干嘛干嘛了。 周氏跟妯娌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叫这小子怎么糊弄过去的,竟然连着过了两关。瞧着吧,去京里转一圈又得让人打发回来。要真是选他了,你别说,我这心里还能好受点。好歹有叫人看上的地方!” 把人说的没法接话了,老太太气呼呼的不想理儿媳妇。憋了好半晌才道:“那总是我孙子有可人意的地方,才会选的。” 周氏呵的一声,“除了在内宅里还算听话,您找个可人意的地方出来?”她说的毫不客气,“如今是没娶媳妇,还算听话。等将来娶了媳妇,那一准也只听媳妇的话。您啊,少疼他几分吧,将来就少伤心几分。” 老太太更气了,“老四的媳妇得我挑……” “您挑个啥样的?我听听。” “挑个跟你一样的,婆婆说一句,就有十句等着往出怼的讨债鬼!” “哎哟!您要能再找去一个我来,那得赶紧回祖坟瞧瞧风水,别金家的好运叫咱这一房给占全了!” …… 婆媳俩铿锵铿锵的又吵起来了,这些年一直就这样,大家也习惯了,人家婆媳也习惯了。反正也吵不恼,那就吵吧! 林雨桐再度醒来,感觉躺在柔软的床上。床像是带了弹簧似得,有些弹性。她慢慢的坐起来,发现置身在一极为旷大的房间里。 掀开被子下去,这才发现不对。身上的衣服不对。原先的衣服不知去向了,应该还被人洗涮了一遍,然后给换上了大红的宽袖锦袍。这一坐起来,乌发披散下来,这洗涮的够彻底的。她检查了身上,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这才下床,床下是一双精致的绣花便鞋,金线绣的牡丹闪闪发光。 脚塞进去,意外的合适。鞋底微微有些温度,只觉得特别暖和。 她低头去看,地上铺的是大理石,试探着用光脚踩了踩,带着叫人舒适的温度。这下面是烧了地龙? 她不知道,先看了看四周,窗户开阔,账子一重又一重,屋里吊着巨大的灯烛火台,那么些个蜡烛燃烧着,把屋里照的通明。屋顶目测五米上下,房子一拉高,越发显得地方旷的很。此事,外面是黑天。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收回视线,见屋子铺着一块巨大的黑子,毯子上放着红檀木的小几。小几周围,是几个蒲团,各色各样,让着肃穆中带着奢靡的空间,多了几分柔和的亮色。 此时,小几上放着几样果品,几样点心,茶壶在温桶里放着,能保温。 绕过这一片,往前是硕大的书架,靠着墙一直延伸到屋顶,书摆放的密密麻麻,地上摆放着书写用的桌椅、蒲团小几,甚至有绘画用的大案。各色工具齐全。 她从这边又绕回去,回到床跟前。从床的侧面绕到床后,竟然还另有天地。里面是个衣帽间带梳妆间,衣服各色各样,华美异常,分门别类的放在里面,梳妆台上,首饰齐全,一面墙都是大大的梳妆镜,胭脂水粉,能占满一个台面。 中间开着个小门,林雨桐顺着小门进去,里面雾气喧腾,足有七八平米的洗浴池用石头砌起来,水里有淡淡的硫磺味,这应该是一处温泉。那么,这地热的来源就有了,应该是引了温泉水过来了。 这要是没见过世面的,真会恍然以为这是人间仙境。 哪怕是见过世面的大家小姐,也会觉得这就是公主的待遇。人间富贵,莫过如此。 富贵不能淫是一种品质,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因为可贵,所以被赞颂。这也反向证明了,想要做到富贵不能淫的人,不多! 这般的糖衣炮弹,几人不心动? 第一招,诱之以利就这么砸了过来。 林雨桐在衣帽间里找了属于自己的衣服,重新给换上。然后随便把头发梳了个利落的大辫子,用自己的原先用的发带给绑上。这才出去,坐在厅里的大几边的蒲团上。吃的没问题,茶也没问题,她没委屈自己,吃喝可着心意来,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从这建筑的规模看,这里绝对不是城内了。是不是在城外的某个山上,这也不得而知。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点心的口味有点像是中式的糕点,但也有不像的,像是那个里面裹着红豆沙的,感觉外皮就是面包。对这个东西,她其实兴味缺缺。 于是,这个咬一口,那个咬一口,不合口味的都放盘里没动地方。 养的小娇娇嘛,就是这个样子的。 吃的半饱了,天色就有些蒙蒙亮了。林雨桐施施然的起身,绕过遮挡门的大屏风,拉开了沉重的大门,然后探出头去。 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一丝丝清淡的桂花香似有似无的飘来,外面是宽大的走廊,早上的雾气笼罩,竟然看不清楚这走廊到底有多长,这雾气下掩盖着多少这样的房间。 走廊下的天井里,林雨桐能看清的只有距离自己较近的一株桂花树,植株粗壮,像是有些年岁了。 她没出去,只露出头朝外喊:“有人吗?人去哪了?还不出来吗?” 正喊着呢,两边的房门都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两人一个对着林雨桐喊‘表小姐’,一个对着林雨桐喊‘表妹’。 林雨桐心道:坏了!这两人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三更 客从何来(9) 怎么办? 林雨桐对着两人哼了一声, 一脸的不高兴将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一个叫自己表小姐,一个叫自己表妹。 按照亲戚关系算,在京城的只有两家, 一家是汝南王府,一家是毅国公府。毅国公府的人口简单, 外公是嫡亲的,世子舅舅是过继来的,那就只这一房。府里也之后一位姑娘两个公子,那姑娘年纪小些, 这个原身的记忆里倒是有,因为只她们俩最能玩到一起。所以, 叫自己表妹的那个,不是毅国公府的,而是汝南王府的。把关于王府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大致就知道是谁了, 王府里当年又以姬妾,出身不高,但颇得王爷喜欢, 但后来那姬妾不知道因为什么犯了王府的忌讳, 王爷十分不待见她。就连她生的儿子, 也几乎是不搭理的。这一房人几乎是很少出现在人前的。 至于这个姑娘到底是那位表舅的哪个女儿, 她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搭话吧,横竖不会搭错。 至于另一个叫自己表小姐的, 必然是毅国公府的丫头。她……也未必一定要记得这个丫头吧?能把主子们身边有头脸的记住就不错了。 想明白了,就又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惊疑不定的看向两人,好像要确认是不是的样子。 这会子两人身上都是大红的衣裳, 跟林雨桐之前换下来的一样。不过头发都梳理好了,那位表姐头上的钗环都戴上了。 “就你们俩吗?”她先出声问话。 “回表小姐的话,不曾见到其他人。”这姑娘这么搭话。 林雨桐看她,虽着华服,但衣服穿在身上偏向是偷了别人的衣裳一般。不等对方提问,她先问了,“我恍惚记得你是外公家的人?” “表小姐好记性,上次去家里,是奴婢给您把树上的风筝取下来的。” “哦哦哦!”林雨桐一副恍然的样子,“那都是春上的事情了,我也有小半年没去了。你们家姑娘可好?说好一起去西屏山小住,采些野菊晒干了为外公做枕头的,我却食言了。”说着,像是才想起的样子,“都忘问了,你叫什么?” “奴婢芍药!”芍药扬起脸上,朝林雨桐笑了笑。 林雨桐歪着头看了看,“你挺好看的,比芍药都好看。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府里的小爷大了,灼灼的容貌给做奴婢的带来的绝对不是幸事,她只笑笑,一副羞涩的样子,却不曾说话。 林雨桐似乎也不是为了要她的答案的,转脸看向那位表姐,“表姐可是身子不好?我没次去,嬷嬷们都说表姐在屋里养着呢。” 这表姐也是好涵养,“五姐姐身子不好,我跟九妹惯常在院子里配她。” 林雨桐灿然一笑,“怪不得太外婆总说,只七表姐跟其他姐妹不同。” 她应该叫乔茉儿,在汝南王府小一辈中行七。 正说着话呢,周围不远不近的,能听见声音不大的拉动房门的响声。该是有人出来了。果然,听见脚步轻盈的踩在走廊上的声音,一个一身白衣妆容简单到极致的姑娘从另一边过来,转过弯,顺着走廊过来,人不到跟前,话先到了,“红娘给各位姑娘见礼……”声音确实是动听。 林雨桐没看这个自称是红娘的姑娘,却看向后面一身粗布衣,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姑娘。林雨桐朝她招手,“你也住这儿吗?” 这姑娘这才过来,将撸起的袖子赶紧放下,遮住黑又粗糙的胳膊来,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应了一声。 乔茉儿微微皱眉,却不曾言语。此时,雾气散去,院子能看清楚了。这院子是四面合围,只正南边留了大门,其他的都用宽阔的走廊连成一体,一个房间紧挨着一个房间。数了一下,足足有九个房门,那就是说,一个院子能住九个人。 才说无人一起,去外面看看,结果院子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衣黑裙披着黑斗篷的妇人带着七八个体面的婆子沿着游廊走了过来,见五人都在门口,就只点点头,“姑娘们都起来了,那就跟我来吧。” 说完,扭身大门口走去。出了大门,原以为一片朗然呢,谁知道前面还有一进院子。正厅十六叶大门洞开,一排排青衣婢女正在洒扫,无一人敢喧哗。 进了大厅,这妇人往正前面一站,“往后这一个月,我就是几位姑娘的管教嬷嬷,我姓方。” 方嬷嬷好! 五个人见礼,礼都微微有些差别。 这嬷嬷也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把五个人从头到脚分别打量了一遍。 洗漱完,给五个人身上换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可如今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完全不一样。 方嬷嬷先看林雨桐,“林姑娘,为何换了衣裳,可是对咱们准备的衣饰不喜?” “我娘不叫我收陌生人的东西,我没问过我娘,怎好动?您虽好心,但我不敢领受,回头问过我娘,我娘许我穿了,我才好穿。至于喜不喜的,无所谓,我娘不叫挑拣的。不过,我实在是饿了,吃了你们家的点心和茶水,我付了钱的。”她拍了拍身上的荷包,“我还带了一百两的银票子,向来这一个月够在你家吃喝了。以后还请你多关照。” 方嬷嬷一愣,这姑娘不是一般的憨,这要教起来,动不动就哭闹找娘,该当如何? 她僵硬着嘴角,看向另一个换了白衣裳的姑娘。 这姑娘未语先笑,“嬷嬷有礼了。奴……我身形瘦,只这件觉得合身。” 分明就是颜色艳丽的你那气质压不住。 方嬷嬷脸上并不异色,看向乔茉儿,只这姑娘用了,且打扮的合适。这是一种对出身的自信!王府的姑娘,便是不得宠,身份总还是在那里摆着的。 芍药一直想着怎么回这个话,却不想方嬷嬷不问了,很直接的走到她跟前,“你出身卑贱,但见过繁华富贵。你自知不配,却心中窃喜能有如此的做梦才敢梦的一切。你穿山华服,却依旧把自己当婢女,直不起自己的腰来,那这华服你不穿也罢。从今日起,你回屋去,只细想我的话。三日后准许你出来,出来再给我看,你的腰可直的起来。” 说完,看向红娘,“你倒是比芍药有自知之明,可惜,你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喜好。取悦男人,怎么能勾起男人的爱怜,成了你的行为准则。你也回去,禁足三日反省,不要你想别的,只想想,你究竟喜欢什么。把属于你喜欢的挑出来,列出来,这就是你三日的功课。” 点评这两人,就再不多看她们一眼,站到了那农家女面前,“黄三妞,你谨守本分,守拙不僭越,这都是好的。我如今告诉你,进了那个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随意支配。坏了,损了,都无人追究。便是大考你考不中,这些东西也会赠送给你,作为你的嫁妆,你的父母都无权剥夺和占有。现在,也不要求你别的,三日内,学会穿衣打扮!” 黄三妞如何反应,方嬷嬷不管,只站在乔茉儿和林雨桐面前,话却先对乔茉儿说的,“你觉得这五个人之中,就属你最得体?” 乔茉儿低头,身上并无不妥当之处。便是这样子进宫,也无可指摘。 方嬷嬷轻笑一声,“今儿,可有人告知你要外出,或是要见什么人?” 不曾! 这话一出,乔茉儿面色顿时通红。这般打扮,太郑重了!只有心里虚的时候,平时又太过谨慎小心的时候,才会这么战战兢兢的维持这份体面。一时间,她用余光看向林雨桐,眼神就有些复杂。 这眼神跟方嬷嬷的眼神一模一样,言下之意,林雨桐的做法就比你们强。 林雨桐都懵了,这也行! 那这到底是我的脑回路有问题,还是你们的脑回路有问题。 对面林雨桐,方嬷嬷只交代了一句,“不挑食!就是你接下来三天要学会的。” 林雨桐眼睑垂下,好像不高兴。但心里却知道,自己和一举一动,应该都在监视之下。比如房间里自己不爱吃的糕点,这嬷嬷也并没有进屋子去,自从出现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己也没看出有人给这嬷嬷传递消息。那么,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挑食的?除非当时还有一双眼睛盯着的。 而这双眼睛,以自己的监视视线的灵敏度,竟然没发现! 再去被带回房间,林雨桐见到小几上放的都是自己‘不爱吃’的,撒气般的把几个蒲团都给踢开了,然后才气哼哼的躺在床上,并且毫不爱惜的拽了床帐子下来,把床遮挡了个严实。 一间暗室里,一个白发老妇笑了笑,将墙上的一处暗门关上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打开这个了。” 也没有再看的必要了。 方嬷嬷低声道,“昨儿来的这五个,就是如今这样。都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但多是能用和可用之人。除了那和憨姑娘,剩下的几个,都是愿意且急切的想入庙学之人。” 这白发老妇就笑了,“你是觉得,那个憨姑娘不可用?” “哪有不可用之人?不过是尽量教导出个肯听话的人出来罢了。”傻点好,说什么信什么。她是被当做这种人的原材料选拔上来的。 白发老妇朝暗门看了一眼,对这话不置可否,“先留着吧!留下来看看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0)一更 客从何来(10) 林雨桐闭着眼睛, 把这前前后后的过程细致的想了一遍。排除其他的可能,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屋里被人装了机关了。 像是潜水镜, 几经反射还是能的见的,这其实算不得什么高科技, 只要工艺达的到,这玩意就做的出来。再看看房间的陈设,没丢开古香古色的古韵,但也有些是一般人家没有的东西。比如这床上的垫子, 再比如那一整面的镜子。 想明白了这些就好办了。‘监视器’这东西不能太大,要不然就得被发现。要是小, 还得能监控的视角大,那这还得能转动才行。不仅要转动,这个位置还不能低。若是这样, 能放下哪里?放在书架的上房?不成!那东西再灵活也不可能探出来看到书架下面的情况。而书架那地方, 是最不容忽略的地方。如果把这个排除了,还有哪儿?要能活动,要高, 要不大, 要不显眼, 还得在偶尔偶尔动一动的时候, 不会叫人怀疑…… 只有一个东西。 她将床帐子撩开,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屋里的灯。这悬挂在房梁上的大号灯台, 上面插着许多根蜡烛蜡烛。这蜡烛燃烧,想要速度一样,其实挺难的。 这边的窗户开着,靠着这边就会燃烧的快些;那边的窗户关着, 靠着那边就会燃烧的慢些。便是一模一样的两根蜡烛一起放在几乎相同的环境里燃烧,还会有些差异呢,更何况是那么大的蜡烛。这燃烧的速度不一样,蜡烛的长短就不同,长度不同重量就不同,一旦重量不同那悬挂在空里的烛台就会有一些不平衡,这一不平衡自然就会轻微的晃动,所以,这东西晃悠一下,真不会惹人怀疑。 真要是这样,那东西藏在烛台的位置,那这个屋子几乎没有死角的。衣帽间和梳妆台是连为一体的,这镜子是不是双面镜,当真不好说。 哪里安全?浴室里安全,浴室里有个放置马桶的小隔间安全。 但里面不能久呆,热气蒸腾,硫磺味充盈,呆的久了一样叫人怀疑。 林雨桐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前几拨的天外来客,绝对还有人活着。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她起身,看了看桌上那不喜欢吃的东西,直接起身。饿了又没有能吃的,自然要出去找的。 憨孩子嘛! 她没躲着人,很自然的走出去,从走廊里穿过去,拉开院门,一脚就踩了出去。 门口站着两个壮年妇人,看见林雨桐就皱眉,两人同时伸出手挡住了她,“姑娘,您被禁足了。” “谁来禁我的足的?”林雨桐直接霍开两人,要往出走。 “姑娘,方嬷嬷之前的话您没听见?” “方嬷嬷的话我为何要听?她是我的谁?我娘只告诉我,要听君上的话,要听家里长辈的话,要听兄嫂姐姐的话,要听先生的话……这叫君亲师!可方嬷嬷是我的谁?我为何要听她的话?” 两人就见这姑娘一脸的娇憨,拧着小眉头,一脸的不耐烦,随时要跟她们翻脸。 这些话,原也是对的。 就听这姑娘又道,“原我也有个嬷嬷的,后来嬷嬷背着我娘不给我好吃的,把我该吃的都拿家里去叫她家孙孙吃了,我娘就把那嬷嬷全家发卖了,还告诉我说,凡是想辖制我的人,都是坏人!” 这就成坏人了?当庙学是什么地方?“方嬷嬷可不是伺候人的嬷嬷,这是教养嬷嬷。” “我和姐姐自有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是老王妃特意找了太后娘娘放出来的,比不得方嬷嬷?你们也不要当我傻就来哄我。教养嬷嬷是要家里长辈去请的,我和姐姐的教养嬷嬷是我祖母和我娘亲自带了几车礼请回来的!那我得问问,我家里谁出面请的方嬷嬷教养我的?方嬷嬷动辄不叫我吃饭,断不是我家人请来的。既不是我家请来的,我为何要听她的话?”林雨桐再次拂开两人,“我饿了,你们不给我吃,我自找人买去。” “姑娘,这是规矩。”那个稍微壮硕的妇人明显有些不耐了,“还请速速退回去,莫要在这里歪缠。” “这规矩既不是我家的规矩,又不是朝廷的法度,我为何一定要听……” “人在何处,就得守何处的规矩!你现在身在此处,就得受此处的规矩约束!速退!” “那我为何来的?你们不顾我的意愿,强带了我来,却又不给我饭吃!这又是什么道理?” 正争执呢,方嬷嬷黑沉着脸过来了,人还没到跟前,声先来了:“我来告诉你你为何要守规矩,守的是谁的规矩!” 说着,就大踏步的走来,站在林雨桐的对面,盯着她的眼睛:“这里是天庙,你守的是天庙的规矩。天庙为太|祖皇帝所建,曾为天母亲自掌管,规矩也是两位圣人所定……姑娘口口声声君亲师,如今君言在先,可要遵从?” 太|祖所建?天母掌管? 很好!哪怕只得这两句,也足够了。 她一幅心虚的样子,强撑着面子质问:“那两位圣人可说叫你们饿着我了?没有!那你饿着我就是不对!” “你是来受教的!” “教的办法就是叫我挨饿?若是如此,那你就不是个好先生。我既然被选上来,那我就是天选之才。既然是才,合该爱护才是,难道你们的受教就是挨饿折磨?饿坏了人才,你担待的起吗?两位圣人叫你们选才育才,你们却这般对待人才……可见,你们是有负两位圣人恩典的!” 方嬷嬷几乎被气笑了,你是个狗屁的人才!要不是上面要,我恨不能一脚把你踢出去。不叫你挑食,就是有负圣人恩泽了? “我若有负圣人恩德,我自去领罪。但在我领罪之前,林雨桐你给我遵守规矩,立刻!马上回去禁足!鉴于你初犯,这次则罢了,若是再擅自出门,禁足时限翻倍。”方嬷嬷指着大门的方向,“我数三下,若是你再不进去,便是六日。” 林雨桐蹭的一下返身跳过门槛回去了,还顺带的重重摔上了门,然后脚步踩在木板游廊上,重重的跺下去。其他四个人都不敢出来,此时却又都打开窗户趴在窗口朝外看。 从黄三妞门口过的时候,黄三妞把她的点心盘子递出来,“挑你喜欢吃的,我吃什么都行,觉得什么都好吃……” 林雨桐摸出一颗珍珠来给她,然后从她手里端了一盘子翡翠饺子,直接走了。 芍药拿了一碟山药糕,“我记得姑娘是喜欢这个的!” “不喜欢了!”她没要。因为她不知道原主到底喜欢不喜欢。万一只是芍药记错了,而恰好原主又不爱吃呢?越是细小的地方越是要注意的。若是芍药没记错,原主也真爱吃,可如今这样的语气说不喜欢了,就像是赌气一般,有辩解的余地。 端了点心往回走,谁叫她都不再搭理,直接回了房间。 回去就胡乱的盘腿坐在蒲团上,塞了一碟子饺子,喝了茶水,把一顿饭兑付过去了。无所事事了一会子,她把视线落在书架上。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能拿到的各种类型的书,包括林雨桐一直想找的史书。手放在书上,一个个的摸过去,随便抽一本无聊的翻翻,然后直接放回去。林雨桐发现,书架子放书的位置,有一排像是镶嵌着铜片的格挡,这玩意吧,像是个机关扣。抽出什么书了,相信连同的另一面一定有反应的。对方能根据机关的反应,知道你动了什么。她快速的翻了十多本,然后找到一本话本,窝在毯子上看。一消磨就是一天。今儿她特意注意了挂着的灯,可惜整整一天都没见这个灯台转动过。 难道是我弄错了? 这还得继续观察才知道。 这三天,林雨桐还是会在院子里走动,甚至拿钱跟黄三妞做交易。毕竟,只有林雨桐一人要改掉要挑食的毛病,其他人是不用的,她们是有正常的一日三餐的。不等吃饭的时候林雨桐去跟她换,她自己就会端来跟林雨桐换。林雨桐没拒绝的道理,先是给她自己随身带着的珍珠,可惜黄三妞大概觉得林雨桐是个眼里没有黄白之物的,开始忽悠林雨桐了。一个珠子已经不能换一顿饭了,她盯上了林雨桐这边的首饰匣子,话里画外的,都在暗示她比较喜欢朱钗首饰。 林雨桐心里一叹,这姑娘这回是真要被刷下去了。想换是吗?那就换吧!都带着银钱离开,对她未尝不是幸事。要不是为了等等看看,看看是不是四爷也被选上来了,这一招她都想用的。反正前后只三天,那么一匣子首饰全被黄三妞换走了。 所以,三天后,黄三妞带了好几个箱笼的东西被礼送离开了。 这一关她没能过! 剩下的人除了林雨桐一下子就紧张了,原以为一个月之后大考,谁知道这一个月一直在考期内。 乔沫儿就琢磨,为何林雨桐那般闹腾,却没被刷下去,黄三妞一切都在规矩内,却单单被刷下去了。为什么说黄三妞跟林雨桐的交换是合规矩的呢?因为三天到了,林雨桐的禁足也取消了,跟大家一样,惩罚就那么过去了。 闹腾的林雨桐没事,反而黄三妞被送走了。 理由呢?偏爱林雨桐?绝对不是! 她慢慢的磨墨,然后一遍一遍的写着心经,直到手腕都疼了,她放下笔轻轻的揉着手腕。手腕上是一只白玉镯子,不是自己的,是首饰匣子里的一件珍品。这东西放在王府都稀罕。她一时喜欢,便戴在手上不舍得摘下来。再加上它是素面的,实在是不打眼。她的手放在这镯子上,摸着这如同暖玉一般的质感,心里微微叹了一声,还是将镯子轻轻的给褪下来了。 这富贵的布置,仿佛把人间最大的富贵都摆在眼前了,这叫人心生向往。但钱财乃是双刃剑,爱之,却不能贪之! 起贪心者,无入门资格。 她记住了第一条,这里不怕刺头,但这里容不得贪欲无度者!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1)二更 客从何来(11) 跟桐桐的待遇不同, 四爷是在颠簸的马车上醒来的。醒来的时候,马车上横七竖八的还有挤着三五个人。哪怕是深秋的季节,这么多大男人挤在一俩马车上, 这味道也着实是不怎么美妙。 他这一动,其他人就跟着动了,各自坐好,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都活动了活动手脚,发现并没有捆绑的痕迹。再撩开帘子看看马车,除了两个明显是差役的人赶车, 好似再没跟着什么人,马车也不快。这□□的,好似及时睡了一觉,就被安排到马车上了。如今看马车走的那个方向,应该是去燕京的,这必是去大考的吧。 众人心里安稳, 但却发现,谁也不认识谁。 四爷只见过那个穿的寒酸的小伙子。此人这会子还在角落坐着,跟四爷面对面。其他三个人,一个是书生打扮,另外两个倒像是谁家的伙计和护院,这种样式的衣服在大街上很常见。 书生对着几人拱手, 看着对谁都一样, 但一开口却看向四爷:“敢问兄台可是也才刚刚醒来?” “正是。”四爷应了一声,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了。他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子,然后皱眉, 身上带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他这一动作,其他人也不有的摸自己身上,然后每个人面色都奇怪,可见谁身上都没多余的东西。 不过好在这是被府衙带去考试,食宿总该都管的吧,虽然心里不安稳,但除了四爷也没人太担心。 四爷担心,是因为四爷见过太多折腾人的法子。他就怕这所谓的大考其实已经开始了。就像是现在,要是半路把大家扔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办? 人说怕怕处有鬼,这话再是没错的。这不,才走了不到五里路,就听见‘咔嚓’一声,声音从屁股下面传来,马车的轮子断了,肯定是走不了了。 人家差役还挺客气的,“诸位,实在不好意思,马车坏了,现在肯定是弄不好的。考试的时间太紧,诸位别耽搁,先往前走吧。我们后面还有几个同僚,随后就到。等遇见了,我会告知他们一声,叫他们捎带各位一程……咱们赶早不敢晚。各州各府的都在往燕京赶,早到自然有早到的好处,要是信我的话,诸位就赶紧的吧。” 说着话,人这都不下来了。 四爷这才看向两差役。这两差役四爷都不认识。 要知道,金家是胥吏出身,家里因家传的一些功夫,教授的徒弟多了。衙门的差役,有几个不是金家的徒弟?这些人原主的记忆里都有的。但就是没有这两人。 再则,金二叔一直在府衙,大小算个头头,还是这次没折进去的头头,要是知道是府衙的差役去送人,明知道自己被选中了,哪有不事先安顿的道理? 所以,这两人并不是衙门的差役。 不是差役是谁? 乌衣卫? 四爷无从判断,这所谓的后面的差役只怕短期内也别想看见吧。要不是顺道能去燕京看看桐桐的情况,他是真不想这么被折腾。 得咧!走就走吧。 从差役借钱的事不用提了,提也没用。 补丁小伙子先迈开腿动了,他说走就走,谁也不问的架势。护院和伙计两人很有默契,不愿意跟补丁小伙子为伍,又像是觉得高攀不上书生和四爷这样的。两人不远不近的跟着补丁小伙,只留下四爷和书生并肩而行。 这一行人是没法子分开走的,谁也不知道接他们的马车从哪里来。 书生的话多,一路上不说他自己的情况,却总是打听四爷。四爷的脚步就快了一些,再是不爱习武,可家里盯着,只糊弄事的锻炼锻炼,也比书生强些。不大工夫,就越过护院和伙计,跟上了补丁小伙子。 这小伙子扭脸看了四爷一眼,缩了肩膀往路边靠了靠,好似不敢挡了四爷的路似得。 四爷反而没有超过他,左右看了看,问说,“要不然等等,前面不远就是集镇……” 闹不清楚这是多久没吃饭了,刚开始没觉得,这一走来了,越发觉得肚子饿的难受。 小伙子犹豫了一瞬,脸瞬间就红了,“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其他人的衣服当了还能值几个钱,自己真是啥也没有了。 “都一样!”四爷说了一声,就停下来了,“所以才要商量,看事情该如何。” 可许是习惯使然,伙计和护院听吆喝听惯了的,两人只看四爷和书生,明显是等两人拿主意。 四爷没言语,书生能怎么办?没法子也不愿意掉了面子,只应付道:“咱们提前琢磨也是琢磨不到法子的。到了镇上再看,见机行事……” 说了等于没说。四爷皱眉,这个时候不准备好,你都不知道在镇上等着你的是什么。但他也不想冒头,行吧!书生说什么是什么,走一步算一步。 果然,一刻钟不到,能看见镇子和靠着镇子的几个村子。庄家地路边倒是不少,可惜秋收了,地里要什么没什么。中间有过了两处丘陵,那里到处都是杂木林,没有村子也没有啥人烟。如今看到规模不小的城镇,几人脚下都快了。哪怕没有吃的,但有人的地方讨一碗水喝也是好的。 不到镇子就遇到茶棚,几个人也不要茶,就要人家的井水,给我们喝点就行。 但做这种生意的,做的就是来往的营生。遇到叫花子都叫人喝口热的,何况这么一个组合的人,至少里面有两体面的。 店家特别热情,“粗茶管够,稍等。” 书生赶紧拦了,“今儿喝不得粗茶……”说着,就看一起来的伙计打扮的人,“你随店家去,提半桶井水即可。” 这是长心眼了,怕再被人放倒了,因此,叫自己人跟着,提井水来,保险! 伙计也机灵,忙去了。不仅去了,还嫌帮店家把锅里的水添满,这才提了一桶上来,顺带的拿了一只碗,几个人轮流着喝。如此,要放倒也不会都给放倒了。补丁小伙子一直忍着,在要起身告辞的时候才赶紧喝了两瓢,他是防着药效若是慢的话,他要一起喝了,那要被放倒了,一个都没跑。 如今这么一会子工夫过去了,确实没事,那就应该没事。 要走了,店家才说,“要喝就多喝点,今儿镇子上人多。清音阁从金陵请来了南音班,今儿第一天开唱,都奔着那边去了。” 南音班吗?书生有所耳闻。一行人一边往镇子里去,一边听书生说这个南音班,四爷随意的听了一耳朵,听对方说的热闹,好似多少人追捧似得。可这样一个戏班子,跑到镇子上干嘛?那是镇子上轻易能请的到的?分明就是有蹊跷。 清音阁果然是个雅致的所在,要么一个人拿二两银钱进去,要么就是对上对子直接进去。 书生拉了四爷,“一起吧!” 四爷摆手,“你先进去瞧瞧,我去别处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些银钱来,往后路上还得开销,半个时辰之后,别管如何,还在此地集合。” 甚好。 然后五个人就散开了。书生从正门进了清音阁,除了四爷之外的其他三人去了清音阁的后门。这三人都是干活干惯的,知道除了那两种进去的办法之外,还有第三种,那就是——后门处!这里这么多客人,最缺的就是打下手的。三人也不想挣多少钱,但进去做帮闲肯定能把肚子糊弄饱。 四爷没管这些人,转身接续往前走,他想找家首饰店,不行画两张图样,怎么不换两钱使呢?原身就这点特长,能用的也只有这个了。可还没到首饰铺子呢,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冲着自己扔过来。 他微微朝边上躲了一下,然后有个东西擦着他的胳膊落地上。低头一看,是个沙包。他以为是哪个孩子玩的,帮着给捡起来,才说还回去呢,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个十三四岁,一脸娇憨的小姑娘从一家绸缎铺里探出头来。许是发现差点砸到了人,很可爱的耸耸鼻子,然后吐了一下舌头,随后就红着脸跑过来了,到了四爷跟前才站定,仰起头水润着眼睛看着四爷,怯生生的伸出手,“那个……是我的!” 四爷:“……”美人计! 跟林家六姑娘很是神似! 桐桐假扮娇憨,那是蔫黄瓜刷绿漆,扮嫩扮的没谱了。但味道还是自己熟悉的蔫黄瓜味儿。眼前这个姑娘也就是十三四岁年纪,皮子嫩,瓤儿也嫩。可实在没法子,习惯了蔫黄瓜,还真改不了这一口了。 他把沙包直接放在地上,然后绕过这姑娘走了。 人家姑娘一时愕然,然后转脸看过去,只看见一个走的异常坚决的背影。 她反映了半晌,这才气急败坏的捡起沙包,然后气哼哼的回铺子,不由的朝外‘呸’了一声,怒道:“怕不是个傻子!” 因为这个插曲,四爷不得不改变计划,自己单独行动走不通。这次美人计没成,谁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得!还是去清音阁吧,跟书生一块,不会显的自己有多特别。 进门要求的对对子,就是那么一码事。只要平仄基本工整,就算过。一个小镇子能有几个读书人?这么安排本来就是为了等他们一行人的,你要进,他们一定会放人。门口守着的人,大概是觉得四爷第一次没进是不会对对子,见四爷又过来了,两人一个忙着拉了一个客人说话,背对着门口,一个捂着肚子,像是上茅房去了。 没人拦了! 四爷:“……”得!今儿不进来,别的地方还是会碰见的。进吧! 直接进去,上了二楼,在角落里看见了狼吞虎咽的书生……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2)三更 客从何来(12) 书生招手叫四爷, 然后把米糕推过去,“兄台吃点,这个扛饿。” 关键是米糕的味道最单一, 最不好被人做手脚的。这会子已经饿到极致了,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选择相对安全的东西,先吃了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横竖只是叫考试去的, 这铁定就不会真DU死他们, 所以,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大不了再被药翻,对吧?真能没痛苦的死了, 好歹比当个饿死鬼强些吧。 他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先吃饱!吃饱了再说。” 四爷知道等着一路暗地里跟着他们的人这回打算试探什么,自然就放心的吃了。药翻人这种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的。 吃着糕点,喝点茶水。四爷甚至在二楼看见了帮闲的伙计和护院, 唯独不见那个补丁小伙子。于是,干脆拿了不易碎的糕点用帕子包起来,估计那小伙子没混进来,这会子还饿着肚子呢。 东西才装好,外面呼啸着马蹄声,隐隐的听见有人粗声噶气的喊:“南音班可在此?” 书生还探出头朝外看呢, “这是谁家, 好大的气场。” 四爷一瞧这情况,就又把把帕子打开,能带的吃的都带上, 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得好过了。阵仗有点大! 果然,一伙子强人直接冲了进来,“南音班的班主何在?” 书生还在看热闹,四爷拍了拍他,“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啊? 哦哦哦!吃饱了,赶紧赶路吧,从后门溜! 伙计和护院瞧见了,跟着就往人群里退。四爷谁也没等,疾步往后门处去。一出后门,果然看见补丁小伙子蹲坐在地上,四爷二话不说,把点心包塞给他了,“快走!出东门汇合!” 都是前后脚的,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不知道啥情况,四爷在东门处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等来了补丁小伙子。 他好似也不明白为什么等在这里的只四爷一个人,还问说,“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你走在后面,应该跟他们前后脚的,你不知道? 这小伙子急了,忙辩解,“真不知道!我饿急了,一边跑一边吃,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点心,噎着了,差点没给噎过去。幸而被……被人给救了,给了我一碗水喝,叫我避了避外面的乱劲儿,等乱劲儿过了,我赶紧溜出来了。其他的,我真不知。” 这样啊! 是啊!现在这……是等还是不等? 等着吧!这一耽搁,也晚了。走不到下个村子天就黑透了。倒不如在这近人烟的地方休息一晚,还安全些。 成吧!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呆着吧。也睡不着,不敢睡呀!到了快子时的时候,似有似无的传来脚步声,凌乱了些,这得有五六个人吧。 近前了,不正是书生三人,带着三个姑娘。拉着书生不撒手的,只看身形就知道大概是个几分的美人了。这样的美人……说实话,大家子出身的少年是不会中招的,但像是书生这般,比清贫稍好些的家境,只有在梦里和落魄文人写的话本里才有这种才子佳人的故事,如今那样的好事落在他身上了,这叫人怎么扛得住?更遑论两个下人出身的,突然‘救了’俩小佳人把他们当天神一般依赖,能狠下心肠的着实不多。 英雄固然是英雄,但美人关过不了,也是枉然。 补丁小伙子要起身打招呼,四爷一把摁住了,摆摆手。 果然,听见一个声音极为好听的姑娘道:“公子,奴家知道,朝南走二里路有个小庵堂。庵堂里只有两姑子,咱们且去住宿一晚。” “姑娘,不如我送你过去,你暂时躲在那里……我还有事在身,还有同伴等着……” “这荒郊野外,哪里还有什么人?”这姑娘就道,“怕不是找了什么人家去借宿了也未可知,今晚且去歇一晚,明儿一早公子再过来便是了……” 又有一声音更柔媚些的说道,“还有大哥,你一定得陪着奴家。有个男人家在身边,奴家心里安稳。” 这话应该是给那个护院说的。 “就是就是!”这个声音娇嫩些,“恩公也一起吧,横不能把你一人留这里,奴家也不放心。你要是执意留下,那奴家陪您。奴家不是难为恩公,是奴家笨想着,深秋时节,更深露重的,万一着凉了,岂不耽搁恩公大事?”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然后六人一并走了,脚步越走越远。 等人走远了,补丁小伙子才看四爷,“多谢!” 要是再看不出问题,那真就傻了。有时候就是那样,人在局中,看不分明。 他猜测,不等天亮,怕是接他们的马车就会来。 果然,换了俩差役,换了一辆马车,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慢悠悠的过来了。谁都没说话,先上马车再说。上去了,好歹能安稳的睡一觉。马车里宽阔,两人能躺平。这才躺好,马车就动了。晃悠的人都有些犯困了,正要睡着的时候,后面似有似无的传来呼喊声,“等等!等等!是我!” 四爷睁开眼睛,那声音是书生的,他叹了一声,喊住马车,“大哥,人有三急,先停停吧。” 马车一下子就停下来了,四爷朝远走了几步,躲在树后头。等书生赶上来,上了马车,四爷才返身回来。 书生朝四爷拱手,“谢谢!谢谢兄台!”他追的满头是汉,气喘吁吁,等车动起来了,还留恋的朝后看,嘴里念念叨叨,似乎是说什么‘红颜枯骨’。 补丁小伙子就问,“另外两个呢?” “高床软卧,菜丰酒浑,美人恩重,辜负不得呀!”书生一幅唏嘘不已的样子,“不提也罢了!不提也罢!”明显就是个套子,说什么要拿人押着,全是扯淡。不过是美人一哭,当即脑子就热了,闹了这一场荒唐事,心甘情愿的钻了套子,差点误了大事。 这教训够记一辈子了,实在是不足为人道也。 不能说就不说吧,之后一路无话。每日的食宿有人安排,消消停停的,到了第三日,终于是远远的能看见燕京城了。 在城外住一晚,按说第二天一早就能进城。可谁知道半夜来了一辆马车,接了他们就走。天阴沉的,不见星星不见月亮的,怕是要落雨的前奏。这样的夜里伸手不见无指,朝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四爷能感觉到先是路上颠簸,能行一个时辰左右吧,一直是上坡路。这该是在哪坐山上才是。 果然,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从马车上一下去,就看见下面雾蒙蒙的一片,云仿佛都到了脚下。而朝上,那巍峨的建筑群。马车只能送到这里,这么一会子工夫,后面已经有马车上来了,几个姑娘从这里下车,不知道是哪个州府送上来了。都得从这里徒步进山门。 “不愧是庙学,真仿若天宫一般。”书生难掩兴奋,眼珠子都红了,差一点!就差一点,就错过了!真该叫那俩蠢蛋看看,错过的到底是什么?他跟着四爷的脚步,嘴上喋喋不休,“真想看看庙学当年的盛况!听人说当年站在半山腰往下看,能看到山道上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的,跟蚂蚁似得。都是来应大考的!” 四爷却在看这么一个建筑群,这玩意是本朝新建的。当年庙学兴盛的时候就已经落成并使用了。那么这么一个规模的建筑群,是多长时间修建而成的呢? 要知道一个圆明园修成万园之园,那是几代人不停的修建,才修建成的。可圆明园是什么地理位置,这个是什么地理位置?这山峰之上,建筑难度何其高?是怎么做到的?用多长时间,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建造的。要知道,王朝建立距今也不到就是年的!这修建速度,以现在的发展水平,怎么做到的?或者说是靠人力人海战干成的?可要真是那样,那就太劳民伤财了。如果真这般的劳民伤财,那必然是会怨声载道的。哪怕是时间过的再久,坊间也不会没有传闻。但是……这般规模的庙学……关于它的传言甚少。 四爷脚踩在山路上,停马车的地方是很宽阔的一个场子,顺着场子再往上走,就不是坡路了,而是台阶。 坡路这一段,四爷观察了,地上还会有些整齐的刻痕,这是用来增大摩擦力,防止路面打滑的。台阶不是铺上去的,而是山体切割而成的。山里的台阶,一般都是凿出来的台阶,不平整,也比较窄,能过人就行。但这个不是,每一台都不高,也比较宽。在台阶上走两步才能再上另一层台阶。不仅台阶面光滑,而且每一个菱角都平整的很。路边凡是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都有石柱子和密密匝匝的大铁链子当护栏,安全上基本没有问题。 沿着台阶上去,走了一盏茶工夫,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广场上,九根盘龙柱耸立入云,书生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东西是怎么立在这儿的。”疑惑完了又赞叹,“怪不得人说庙学里人才济济,惊才绝艳之人比比皆是,之前还有些怀疑,如今再看,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爷还没说话呢,就被牌楼后面的声音吸引了,他扭脸看过去,那边那个宽袍广袖,随意的挽了头发,站在那里跟一管事模样的人起争执的姑娘,不是桐桐又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3)三合一 客从何来(13) 林雨桐没想着在这里长待的, 只要找到四爷,我就往死里作。作到这些人忍受不了,把自己扔出来完事。 禁足了三天,其实只是不出院子。所谓的改掉不能挑食的毛病, 呵呵!祸祸了一匣子首饰, 换了三天的饭食。这三天吃的比较顺口, 黄三妞能被选上来,证明其聪明不输给任何人。她甚至知道她自身的见识不够,点菜从不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来。而是先问乔茉儿点了什么, 芍药点了什么, 这两个一个出身大家, 一个是在国公府里见过世面的,点菜再不济也不会走大样子。点的好了, 合了林雨桐这个大家小姐的胃口了, 才能换更多的珠宝首饰。 反正是黄三妞把自己玩出去了,林雨桐为了继续保持没心没肺的状态,真就是吃了赖着, 赖着吃着,该肉肉的的还是肉肉的样子。 三天一过,局部解禁。就是能出住的院子了,但顶多是往前一进的院子里走一走,而且, 方嬷嬷和伺候的人都在更前一进住着, 想出去?那是别想了。就这三进院子,你们随意。没有具体的任务,你们就随意好了。 可这随意却叫聪明人就想的多了。像是红娘,知道她出身怡红楼, 正经人家出身的姑娘且不会跟她一块。所以特别自觉,缩回去看书练字去了,这总不会被人说轻浮不知本分的吧。 像是芍药,之前就说了,她腰板不直。其实在不面对主子的时候,她的腰板是直的。林雨桐虽然不是国公府的人,但却是国公爷的血脉。只要国公爷还活着,县主及其县主家的小主子们,那是得比对府里的少爷小姐更重视的存在。 所以,叫她不自觉弯腰觉得卑谦的只林雨桐一人。于是,她就刻意避开林雨桐的。至少现在这样做,是有效的。 那么,能跟林雨桐搭话的,也就乔茉儿了。 可林雨桐又不喜欢乔茉儿过来跟她作伴,她自己的事儿多着呢,需要藏着的秘密也多,于是,在乔茉儿连着两次过来作陪,说着说着,林雨桐就偷着摁了自己的睡穴彻底的睡过去之后,乔茉儿再不提过来的话了。 然后林雨桐就自由了,把这三进的小院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然后在一个很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个了小门。这门隐在花木丛后面,是进来打扫的杂役走的。像是每天这马桶,有人拎出去但绝对不可能提着这个从大门大大咧咧的过,一定有专供她们走的地方,转了一遍被找到了。这地方锁的没那么严实,差不多估摸了这些人进出的时间,她就溜出去了。 这一出来,入眼的除了颜料渲染过一般的山景,其他的基本看不到。整个建筑的全貌的,怎么转角度瞧,都不成。那要想知道的多一些:像是现在所住的院子究竟有多少个,除了这样的院子还有什么样的建筑等等。 这个角度是看不见的。那就选个能看出全貌的地方看。抬眼远眺就瞧见几根柱子,隐隐约约,仿佛插|入云端,下不见底,上不见顶。这要不是现在确实是脚踏实地呢,她真以为这是上了天庭了。天上的南天门是不是也像这个一样,有这样的擎天大柱。 于是,她顺着这些杂役经常走的小道走,偶尔间断的能看见一些铺着青石板的路,这些青石板路都是通向哪里她也不知道,随便的选了一条,知道方向是对的,她就穿过去,结果就上了大路。地面就是青石的,洗刷的一尘不染。路面宽阔的那个程度,感觉十辆马车可并行。而且这路面不是铺出来的,更像铲出来的。从这里回望,雾气里能看见一个个建筑的飞檐。但地势有高有低,有多少建筑,还是看不见。她继续往柱子的方向走,谁知道路的尽头是一面大石,那石头跟个小山似得,挡住了去路,也挡住了看向外面的视线。她只得绕过这个大石,结果一绕出来,想跑都没地跑了,青衣管事就在这里站着呢。她瞧见了管事,也才看见外面等着的乱糟糟的人群。 这些人个个都是兴奋的,甚至还有些跪下,以膜拜的姿势紧紧的贴着地面。 青衣管事袖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林雨桐。林雨桐就站在他边上,一本正经的看外面的热闹。 他不出声,林雨桐也不搭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林雨桐朝外看,他盯着林雨桐打量。 林雨桐也没想到能碰见四爷的,但眼下这个情况,这不是尬住了吗?她只能这么淡定的看着,然后还试图跟管事一块探讨,“您说这些人怎么到的京城,一个个的怎么看着跟从腌菜坛子里捞出来似得……” 管事嗯哼了一声。 林雨桐假装不懂,继续找话题,“这些人跟我一样倒霉,也不知道你们到底看上我们啥了,被这么弄来。他们现在挺高兴,这是还不知道有什么罪等着他们受呢。现在没进门,跑怕是还来得及,别跟我似得,想出去您估计也不让。” 管事斜眼看她,“难为你还知道这个。” 这个我是知道的。林雨桐只能这么跟人家说。 “知道你还跑出来?”话说,“你从哪个堂出来的?打算干嘛呀?” “不是说了,我想出去,想回家,不想在这里呆着了,还问?”林雨桐的语气比他还不耐烦,“问我是从哪个堂出来的?这里是你们的地方,我被你们关着的,我哪知道哪里是哪里?也没人告诉我呀!”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走出来的呀!要不然呢?” “从哪走出来的?” “从门里走出来的!” 嘿!说不通了是不?故意打马虎眼是不? 管事都快恼了,“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管教嬷嬷姓?”问完了,以为这姑娘还得杠,结果却见这姑娘盯着门外的某个地方看,他顺着这视线看过去,乱七八糟的都是转悠的人,哪里知道她这是看哪个? 林雨桐瞧见四爷了,且确定四爷也看见她了。她几乎本能的就想奔过去,因为四爷真太惨了,说是从腌菜坛子里出来的一点都不过分。身上的衣服皱巴的,估计到跟前闻闻,那身上也是一股子腌菜味儿。 当然了,我家的这位便是腌菜味,那也必是顶级酱菜作坊里出的老酱菜! 她一脚都踩出去了,可四爷赶紧摇头,出来不是好主意,过来更不是好主意。 这倒也是!既然人都来了,那总能见到的。指不定还要比在其他地方方便见面呢。心里有了决断,谁还管什么管事。扭脸见他这会子也朝人群里看着呢,她就悄悄的退两步,然后撒丫子就跑,一转过大石,直接窜入边上的林子里,管它里面有没有小路通过去,先藏进去再说。 管事就觉得一眨眼的工夫,然后不见人。想追吧,门口这还等着维持秩序,然后分拨进门呢。他这会子没工夫管那丫头,只要没出大门就没事。想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这庙学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看着畅通无阻,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藏着呢。 林雨桐当时是真不知道有人跟着她,可以到林子里瞎窜之后,她就知道了,她被人跟上了。原本想着趁着今儿乱,能把庙学里熟悉一遍,可现在看显然是不行了。她假装不认识路,结果任何一个岔路口,好像通过去的地方都有些响动,叫她不能走。她只能‘被逼’走正确的路,然后一直通到出来的那一扇小门门口。 门已经锁上了,林雨桐没犹豫,理直气壮的绕到大门外,然后自己敲响了门,等里面的人开了门见到是林雨桐,就跟见鬼了似得。 她谁也不理,进去就要回房间呢,结果被方嬷嬷带着人挡住了去路。 方嬷嬷早得了消息了,只在后门等着,等着她敲门呢,结果人家倒是好,堂而皇之的从大大门进来了。 “我说过,不要出院子!”方嬷嬷看着林雨桐,“你这第二次犯了。” “我没要出院子,但你也没告诉我那扇门是通到外面的。”林雨桐朝那边指了指,“我就在院子里转,然后看见一扇门,门开着,我就出去了。门外都是花木,我以为是院子里带的花园,就转了转,找不见回来的路了,我才发现我出来了。我这不是又找回来了吗?干嘛那么凶?这根本就是嬷嬷的话没说清楚,怎么能赖我呢?要因为这个罚我,我不服!这么庙学,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她说着,就朝这些人瞪眼,“凶什么凶,你们害的我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你们赔的起吗?” 方嬷嬷脸都青了,但却没再跟林雨桐发火,也没提惩罚的事,只说跟着的一个婆子,“以后杂役进出,你专门盯着,守在门处,寸步都不许离开。”说完就对着林雨桐,说话的语调虽然僵硬,但也想尽量表达温和,“你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该到吃饭时间了。最近在屋里把甲子号的书都多读一读,各地所选之人,都陆陆续续到了,距离考试也不远了,不可再荒废时光。” 行啊! 怎么说都行。 四爷已经来了,到底在一个地方,心里安稳了,更坦然了。今儿跑了半天,只觉得体力是真的跟不上了。想练起来吧,又怕被发现。只有浴池里,这里是每天能安心放松一会子的地方,也能在水里试着练练,别的不求,体能跟上来就行。 至于说要考试了,叫看书去。没打算考上,我看个什么书。 四爷进来之后情况跟林雨桐这边稍微不同。许是男女的差异吧!两到三个人被分到一间屋子。屋子里除了床之外,大部分东西都是共用的。衣服也不多,一黑一白两套,就挂在各自的床柜里,再就是属于各自的洗漱用具,一人一份,放在浴室更进门的位置。 四爷跟书生连同补丁小伙分在了一起,彼此在路上结识,有信任基础。 其他两人进来就稀罕,补丁小伙子看见什么都稀奇,书生是对着书架恨不能把它背在身上。四爷趁着这两人没反应过来,先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头发随意的散着,还没梳理呢,就有人过来收走了脏衣服,等另外两个洗出来,之前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且已经熨烫好送过来了。 四爷吃了东西,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他随便找了张床放下帐子睡他的去了。 暗室里有人关上了一小扇窗,“这个是沧州选上来的?” 对!“此人是沧州人,出事的时候他人在营州。” “多留意此人。” “此人有何特别?” “家里有些家底,对里面的东西能克制住好奇这不奇怪……可此人身上……”总有叫人觉得有些违和的地方,又说不上来违和在哪? “可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是!”这人说的笃定,“他……有些异人之相!” 哦? 这人低头,将沧州来的这个小子的姓名和编号都摘抄下来…… 许是每天都有人赶来,要安置这些人会很忙,所以不管是林雨桐和四爷,被管的都特别的严厉。 林雨桐是除了话本都不去碰,四爷是连书架都没碰,就是看床的做工,上面的雕花,看书架的构造,甚至去研究床垫子,也一样,从不碰书。两人的目的是一样,一旦开考,就直接白卷,踢出去算完。 书生就不能理解四爷:“真不考?你要知道,早些年庙学出去的,无一不是干吏能臣。” 可结果呢?被关停了不是?那些干吏能臣又去了哪里? 四爷回头了他连个字:“太累!” 补丁小伙子不听两人说话,他对书是如饥似渴,也知道自己缺的多,反正不管懂没懂,囫囵个的先背过再说。 许是规矩,他们必须都没透露彼此的姓名,然后就勉强这么住着吧。 舍友挑灯夜读,四爷睡着。舍友吃饭捧着书,四爷吃的认认真真,津津有味。舍友沉迷书本不能自拔,四爷蹲着看书架,一蹲就是一个下午。两人也不懂四爷到底在看什么。 反正这么一晃悠,小二十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晚上,所有的人被告知,明儿开考,明早辰时初刻开考。 辰时?早上七点就考吗? 这最起码得五点起床,梳洗穿戴,用饭赶路的。林雨桐起的不早不晚,整五点就起来了。考虑到外面地方大着呢,考试还不定在哪考,她把一些繁琐的衣服都摒弃了,选了一套胡服,窄袖,很修身。这种小袖袍小口裤外面基本没见过穿的,林雨桐给穿起来了,选了一双靴子上脚试了试,走山路这个就很合适了。山里风大,她把头发束起来,用丝带缠紧。再挑了个轻|薄的披风,这就可以了。 早上就吃了点扛饿的,也没敢多喝水。憨一点自己能扮演,可再憨,她可没想出丑。临出门,给身上塞上了几个果子,这就能走了。 方嬷嬷在大门口等着,林雨桐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几个人看看林雨桐,都有些愕然。林雨桐对着眼前这三个打扮的恍若神仙妃子的姑娘,也有些无语。怎么想的呀,穿的这么繁琐,这路上能不受罪吗? 方嬷嬷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倒也没多想,更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林雨桐比别人聪明。她觉得是林雨桐偷着溜出去一圈,知道外面有多大,穿着大衣服有多受罪,这才机灵的把衣服给换了。但她啥也没说,没给其他人回去换衣服的时间,只道:“跟我走吧!” 这一跟就是二里路,然后上了大路。大路上人影卓卓,这都是赶路的。 方嬷嬷只道:“跟着人走就行了,等天亮了,就能看见路上的标记。”说着,就把目光落在林雨桐身上,“不管打的什么主意,先去考完。考完了没被录取的就能马上归家了。” 这是告诉林雨桐,别闹妖,听话去考,考完了你就滚蛋。 林雨桐心里一乐,抬脚就走。 一走到大道上,山风就能吹的人直踉跄。身上的斗篷被风鼓起来,几乎能把人带跑。 红娘惊呼一声,若不是芍药扶了一把,她能被吹走。这会子都赶紧把斗篷裹起来,埋着头探着身子顶着风而行。 这一路的小上坡路,本就够呛。结果上了缓坡,路一偏转,又朝下而行。此时风从背后吹来,吹的人只朝前扑!半个时辰,林雨桐就觉得周围的人不多了,一个距离一个可远了。她回头去看,芍药跟在她身后,远远的能看见走几步停一下的红娘和乔茉。 风吹的,脸都缩在斗篷里,也看不清人的脸。林雨桐顾不得了,她只想结束这操蛋的考试,脚下飞快,越过一个又一个,好容易从缓坡上下去了,也确实是风小了很多。此时她才有工夫四下里看。然后意识到,好像走在自己前面的,一个也没有!再有就是,一路上没见男子。那就是说,男子考试,跟女子这边走的不是一条道儿。 这一路只有这一条路,也没有标识牌。再往前走,绕过挡路的巨石,才发现后面是一片茅草屋建筑。到了这里,像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四周有几垄地,上面种的应该是药材。沿着小路过去,是篱笆柴门小院。偏偏就是这里,有标识,上面写着‘坤部考场’四个字。 林雨桐推开门进去,正对着的就是开着门的大厅。里面地上放着草编的蒲团和陈旧的小几,也就四十个位子,除了这个啥也没放。反正一行八个,一共五行。 林雨桐找个角落,才要落座,一个面容和蔼的妇人进来,“请按顺序就坐。” 然后林雨桐被领到甲字一号就座。 疾走了一路,渴了,但显然,这里是没水提供的。她从兜里摸出果子,自己吃自己的。又解渴又顶饿,有这玩意,今儿就是在这里耗一天的时间,也无碍的。 她吃她的,然后后面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到了。第二个进来的是个年岁比林雨桐大的多的妇人,穿的也很素淡,头上没有首饰,但此时显得也很狼狈凌乱。她的一半头发挽起来,一半披散着,挽发代表已为人妇,披散代表还是姑娘身。再看看身上这素净的样儿,林雨桐明白了,这是个守望门寡的妇人。这人坐在林雨桐边上,捂着肚子喘着气,显然是赶的狠了。 林雨桐吃果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咬果子也有些咬牙切齿。这次闹不好被方嬷嬷误导了。考试从起床那一刻已经开始了,包括衣服的选择,包括体力的强弱,都在考核之内。 若说这两项,林雨桐估计自己能得满分。 这接下来得怎么折腾,才能叫她们忍无可忍的把自己踢出去呢? 想着这个事,对后面还有谁来,她都没太关注。直到里面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直到芍药的喊声响起,“快点,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林雨桐这才看扭头,瞧见芍药坐在中间位置,朝刚进院子的人喊。 一起进来三个姑娘,除了相互搀扶的红娘和乔茉儿之外,还有一个低着头,走路一瘸一拐的姑娘。就听芍药喊完,三个人都赶紧朝里面冲,林雨桐眼睁睁的看着红娘在进门槛的时候是微微落后的。可这姑娘眼看抢不过人家,就猛地将乔茉儿往腿脚受伤的姑娘身上一推,毫不犹豫的踩着两人跳了进来,稳稳的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 林雨桐心说,这就是机会呀! 闹!闹的人嫌狗不待见才好呢!她啪的一拍小几,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学馆的人呢?这般恶意伤人,你们瞧不见吗?” 红娘面无异色,缓缓起身,“同场竞技,为的就是赢。我只知道,我赢了,我且必须赢。”她说着,就站起身来,冲着乔茉儿福身,“您回去还是王府小姐,我回去就是万劫不复。为了不万劫不复,我只能对不住您了。” 可她哪里知道乔茉儿的难处。 林雨桐轻哼一声,过去直接拉了乔茉儿进来,摁在自己的位子上,“表姐你坐,我退出,你补位。”说着,不给乔茉儿半点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往门口跑,路过的时候扶了那个腿脚受伤的,直接就要走。 结果才出门,两边就出来俩嬷嬷,这两嬷嬷伸手拦了林雨桐,“两位姑娘,先进去吧。以往经常会有这般一起到的情况,虽然严格来说,坤门内门考试到了这一关,只有四十个名额。但为了公平起见,只要一起到的,超额几个也是无碍的。” 林雨桐:“……”你们还挺人性化。但自己这一招又没凑效。 两人被请进去,林雨桐得回自己的位置。乔茉儿起来的时候甚是感激,拉着林雨桐的手重重的用力。 得!白赚一人情。 见外面有人搬了小几和蒲团来放在最后,林雨桐就只得坐下。这一才坐下,就觉得身后有视线盯着她,她扭脸看过去,红娘迅速挪开视线。 哦!这是又白得罪一个。 一赚一亏,我到底是图了个啥。 考试并没有一看就是个人物的人出现,还是这俩嬷嬷,往前面一站,笔墨纸砚小几上就有,题目嘛,没有。你们想写点什么,画点什么都行。 叫自己写字?不行!除了名字这个可以过关以外,其他的字迹留下来就是把柄,不能跟原主的对比,一对比就能瞧出不同来。 那么画画?也不行!笔锋这东西,懂行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怎么办? 她拿着笔,好像在沉思,然后一滴墨水直接掉在了白纸上。画画的纸张就这一份,你要画工笔画,你可以要颜料这些东西。但是画坏了,是不会再给你第二张纸的。 林雨桐下巴贴在小几上,跟玩似得吹那个墨点子,吹的墨珠子在白纸上滚来滚去,留下乱七八糟的墨印子,然后署名林雨桐。 完成! 片刻功夫,她考完了。这回能叫我走了吗? 人家嬷嬷笑眯眯的把她的考卷收了,从侧门招手叫了个人来,把试卷递过去,然后朝林雨桐做了个请的姿势,“跟着去见学监吧。” 在一众愕然的视线下,林雨桐被带出去了,然后直接进了东边的厢房。 厢房里坐着两个妇人,一个衣着素雅,面容老些,坐在正位上,一个面容皱纹不多,却白了头发,穿了一身黑裳,陪坐在下首。林雨桐也不知道这谁是谁,进去福了福就等着人家开口撵人呢。 白发妇人接了卷子,低头瞧了一眼,便不由的笑出了声,然后递给正位上的老妇,“您给瞧瞧。” 这老妇只扫了一眼,然后就叹气,“这是不乐意来庙学呀!”她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的卷起来,拿在手上,看林雨桐,“能告诉我,为什么不乐意来庙学?” “我不会写,也不会画,你们却选了我,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非得选我吗?”她不答,反问。 这老妇一下子就笑了,“可你知道你今儿出门该选什么衣服合适……” “这是作弊,我偷跑出来过,知道外面有多大,这个不能算。” “你体力好,比所有人都到的早。” “你们要不是神神秘秘,那比我早到的人多了去了。早叫大家知道要走什么样的路,路有多远,那么傻子都知道该选什么衣服。衣服选对了,妆容不累赘,自然就走的快了。但比这个有意义吗?这两项里,富家的小姐怎么比的上贫寒出身的姑娘?你们这个考试本就不公!”故弄玄虚说的就是这样的。 “可她们若是不注重妆容,不在乎容貌,又怎么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在这些上面呢?能赶到考场的,都是半路上反应过来的。如今那路上,依旧有慢慢行,却不愿意有损容颜的人。因此,这所谓的不公,并非完全不公。”这老妇便叹气,“我们要的是能扔开这些不必要的束缚的人。” 林雨桐面露讥讽,“是这样吗?可我听说,你们庙学专门是为了叫出身低的女子能有入嫁高门显贵的机会?你们收她们教她们就是为了这个的,妆容何等重要。你们可别骗我,真拿我当傻子了!你们去听听,谁不知道婢女出身,嫁入王府,做了王妃的程氏?这是天下多少女子的典范?!榜样尤在,勿用言辞。” 白发妇人面色瞬间变了,“你大胆!放肆!” 老妇抬手,制止了白发老妇说话,“不要动怒,叫小丫头把话说完。” 林雨桐梗着脖子,哼了一声,“说就说,有什么了不得的!门户不显,自身艰难的,自然是愿意来的,哪怕是最终没考上,可有能换些银钱归家,也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那些最后被选上的,更可以嫁入高门显贵之家,一生荣华。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要钱财,我家不缺……” “那你就不想嫁个高门显贵?” 林雨桐咯咯就笑,“我母亲出身高门显贵,然后呢?” 老妇看白发妇人,白发妇人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这老妇看向林雨桐的视线就带着打量,“你是正阳那丫头家的闺女?” 正阳是县主的封号。 林雨桐点头,很高傲的‘嗯’了一声。 这老妇一时之间有些沉吟,透过林雨桐就像是看另外一个人,良久之后才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雨桐正儿八经的点头,“庙学不过如此!当年的安阳郡主没成了汝南王,当年的正阳县主也没做成毅国公,反倒是安阳郡主的婢女做了汝南王妃,这样的庙学,好在哪里?” 白发妇人几度隐忍,没有发作。 林雨桐知道,这是戳到对方痛处了。 这老妇摆手,“你且去对面厢房等着吧。” 是否要把她踢出去,却没有说。 林雨桐被带去对面,思量着这两人的身份。 这两人中,必有一个是学监。画卷直接交给白发妇人,那此人八成是学监。 如果是这样,那另一个老妇又是谁? 对面的老妇将手里的画握在手里一直没放,脸上却难免的多了几分伤感来。 “娘娘,这姑娘是个憨的。”白发学监站起身来,欠身道,“说话难免大逆不道了一些。” 被称为娘娘的老妇摆摆手。“是啊!是个憨的!看来,正阳这些年,对我颇有怨气呀!你听听,在家必是发了许多牢骚,被这憨丫头学了,还真敢往出说。朝廷上那些老大人们,当年就是这般说庙学的。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正阳也是这么说的,连小小的憨丫头,也敢在庙学里大放厥词了!” 学监叹气,“娘娘,我这就叫人把这小憨子送回去,叫正阳严加管教。” “你也莫要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正阳必是为了这个孩子,求到你门上了。”老妇哼笑一声,“这是宁肯求你这个对头,也不肯向我低头。” 学监站在原地,头低的低低的,“娘娘,这么些年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怨啊恨的,我们当年不过是理念之争,并无私怨。如今庙学不收她的女儿,这里也不掺杂个人情感,就是她家的女儿确实不合适……” “你是想卖她一个人情。”这老妇点了点学监,“你们呐,一个个的,想从你们嘴里听实话,难啊!我还就稀罕憨一点的孩子。她是憨,是直,但不是傻。这个孩子……留下!” 学监站着没动,“娘娘,正阳又有孕了,之前咱们的人带了这个小憨子上山,正阳气的动了胎气了,是嘉锦给我捎带的信儿。再则,怕是宫里要动问了,西宫太后那边……” “太后就太后,哪里分什么东西,注意你的言辞!” “是!”学监一脸的惶恐,“太后那边怕是要跟咱们要人的。毅国公舍不得外孙女受苦……” “毅国公……他糊涂!谁会不要点本钱就肯帮他?为了这个小憨子,他倒是真舍得。” 学监低声道,“不值当为这个起冲突的。更何况,最终入学,还得自身心甘情愿。要签下意愿书才能入学。这孩子轴,若是不愿,咱们当如何?宫里要人,那孩子自身又确实不愿意,咱们强留人,怕也不合适。不如给正阳和嘉锦这个面子……” 啰嗦!这老妇轻哼一声,“索性还无人交卷,把小憨子再带来便是了。” 于是,林雨桐真跟小憨子似得被带来了。 老妇的表情慈和的跟亲祖母似得,“你卷面虽差,然则肯说实话。这自来忠言逆耳,取你一个‘忠直’也不为过。” 林雨桐觉得自己遭报应了,以往自己动心眼的时候,也有这种的。非得把一个坏人往好人堆里推!这老妇此刻,就是生生在一个憨子身上找优点,非把她往聪明人堆里塞。 不!真不用!你赶紧把我一脚踢出去得了。 就听这老妇接着道,“庙学有诸多不好的地方,这点我们得承认。但再不好,从没有强迫人入学的道理。选才是圣意!是圣旨!每个北燕人都得参选。选中之后,还得看个人意愿。究竟愿意不愿意在庙学受教,然后为朝廷所用,为皇上尽忠,这个全凭自愿……” 那可太好了!你也别给我道德绑架,好像我不入学就是对朝廷不忠一样。 对不住!我是小憨子,听不懂你这话外音。 这老妇似乎对她的不应答也不失望,继续说她的,问起了她的私事,“我看了你的入档条陈,上面写着,你好似还有一个姐姐?” 对! “你父亲是秀才功名?” 对!但这又怎么了? “你不喜高门显贵,怕是你家里也从没想着叫你姐姐入宫做皇子妃……”这老妇说着就笑,“你也确实有不愿意入庙学的资本,别人抢着嫁高门显贵,可高门显贵……贵如皇家,也是想抢了毅国公的嫡亲血脉去做王妃的……”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的,口口声声说得自愿,可去她的自愿吧!这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她有权在选妃这事上动手脚! 果然,就听对方继续道:“咱们每个自愿入庙学的内门弟子,都能开口求庙学一件事。只要事情不有违朝廷法度,学里一般都能答应。不仅学里能答应,一旦递上去,皇上也得应下。这是庙学初开时,太|祖和天母娘娘定下的。” 这跟林雨桐和四爷曾经在皇家书院里办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处,要真有这么一码事,也就意味着,很多民间的不平事能通过庙学直达圣听。 这些复杂的暂且不去琢磨,只说眼下,林雨桐能说不愿吗? 家里若是能避开选妃,就不会带着小姐妹俩去营州了。 她成了林家六姑娘,身上就有因果了。事关亲姐姐的一生,她能怎么做? 林雨桐心里骂娘,但还得做出目光灼灼的样子看向人家,带着几分急切的问了一句:“当真?” 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4)一更 客从何来(14) 真的又如何? 我现在不爽, 不乐意呢! 林雨桐笑的一脸纯然,这个诱饵确实是诱人,好似也总能拿捏到人的难处。她从现在对方所做的事看,都不得不承认, 天庙提倡的有些思想, 是有进步意义的。 但是, 那又如何呢?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背景做合适的事,谁也不能违背社会发展的大趋势。你便是有通天之能,可天下芸芸众生也不是蝼蚁。你想摆弄别人的命运?若是本人愿意, 那我管不着。可你想摆弄我的命运?也得我乐意, 对不? 我这才从另一个坑里跳出来, 身上那个要命的监视器一样的存在才摆脱了,完了你又冒出来要摆弄我? 凭什么? “孩子, 相信我, 天庙是能叫你变的不一样的地方,能叫你成为众人都得仰视的人。” 老妇看着林雨桐,这么说了一句。 那语气里傲然, 叫人不由不信,这些承诺她都能做到。 可要成为叫人仰视的人,我自己就行。如果我不愿,谁也别逼我。我就是一辈子缩在后宅,去相夫教子, 那是我的选择。我喜欢, 我愿意,这才是主要的。 “我愿意……”她吐出了这三个字,见老妇轻声一笑,她跟着灿然一笑, 然后就接着道,“……不愿意的,我说了就能算吗?” 我愿意不愿意的,我说着就能算吗? 以为是答应,结果来了个大喘气。 学监看着个小憨子,微微皱眉,这孩子的性子其实还是挺像正阳的。哪怕是憨点,可淘上来的劲儿,却当真是如出一辙。她就插话道:“你说了自然就算了。” 然后就见这小憨子一脸的愕然,看向两人,“我猜你们肯定没有孩子!” 学监的面色一变,“林雨桐,适可而止!” 老妇抬手制止了学监,“之前我就说你‘忠直’,我也喜欢你直言直语,听你这意思,是有话没说完。说吧,我洗耳恭听。” “简单呐!”她两手不摊,“因为你们叫我做决定呀!你们要是有孩子就知道了,像我这么大的人是不用做决定的。我家里有祖父祖母,有父母,有长兄长姐,我只要听话就好了。就是我晚上该吃什么,明儿该穿什么,晚上能喝几碗汤,我说的都不算的。您现在叫我决定,我不会呀!我娘说我太傻,别人说什么都别信,回来得问问家里才行。那你又不叫我回家,我能问谁?反正我不会做决定。但我也不觉得我傻,保不齐……跟我差不多一样大的人,都不会做决定呢?就是做了决定,那啥也不懂,被人骗了也不能知道。我听说你们还带了比我小的人,你们把人家孩子这么弄来,叫人家孩子做决定,你们问过人家家里了吗?我觉得,你也挺能听取不同意见的,那我现在再给你们提个意见,这个自愿书,不光要自己同意,年龄小的,还应该叫人家家里同意……” 这话说的,倒也不全是憨话。这老妇心里点头,但嘴上却又道:“孩子,你的父母疼你,所以,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的。但这世上,不都是像你一般幸运之人……” “那您为什么不给不幸之人多一点机会,像我这种,不用您救苦救难,我还过的更好一些。”林雨桐一副你一点不听人劝的样子,“反正,我是觉得你们是仗着太|祖和天母娘娘,生生的从父母的手里抢了人家的孩子。只是学东西而已,在哪里不是学?去官学也很好呀。在庙学学好了,是为朝廷尽忠;在官学学好了,难道就不是为朝廷尽忠了?其实,我觉得官学更好呢,每天都能回家,能见爹娘亲人。” “那你要放弃这个求助的机会?”学监在那老妇说话之前,先问了一句。 林雨桐就看学监,“你们要是非叫我留下,那我求的不是我姐姐的婚事,我求你们叫我进宫,我要去说说的。连我这种小丫头都知道,别管啥事,都得你情我愿,为什么这道理你们都不懂呢?” 老妇攥着画卷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卷起来的圆筒一下子别捏着皱巴了起来。 学监忙道:“娘娘……” 老妇摆手,背对着林雨桐。学监就冲着林雨桐瞪眼,“你这个憨子,什么话都敢说。” 林雨桐觉得有意思是那个称呼——娘娘! 娘娘? 呵呵!我管你是什么娘娘!这会子便是女娲娘娘,我也怼。 再说了,你是娘娘,我也是娘娘。你这娘娘做的可不如当年的我,就这还想摆弄我?你省省吧!你省省,咱俩都安生。 而且,看这反应,肯定是自己某句话戳疼人家了。 呵!当年官学能逼停庙学,那坐在上面的人支持的是哪一方就显而易见。你们代天选才,你们的人出来就能高居庙堂。人人都说这是庙学之功,便是给皇帝做了臣子,也全不知君恩是何物? 若是你诚心的就是想推翻这个制度,真的为下层的人搏一把,那我还服你。你们是一方面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好似能改变一些下层人的身份地位,就真成下层百姓的代表了。可实际上呢,另一方面的你们,不也舍不得王权富贵吗? 两者都想得,那必然是什么也得不着。 便是不提这背后深层次问题,就只眼前,我要是借用庙学的手去干扰皇帝,说我姐姐不愿意给你们家当儿媳妇。这是干啥呢?逼迫知道吗?用庙学这点老规矩去压皇帝?我疯了! 行!姐姐是不用嫁皇家了,然而林家上上下下也全搭进去了。毕竟,林家做的是朝廷的官,县主也是朝廷的县主。我们手里捧着谁的碗吃饭,这个得弄清楚的吧!真要是林家惹了上面的忌讳了,这一下子倒了,嫁出去的女儿能过的好?到那个时候,林家唯一能出头的就是在庙学的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庙学身上?咋不美死你算了。 她们可能没觉得林家要多要紧,自己想的这个可能她们压根就没想过。可正是因为没想过,才叫人生气。你们住在高处,九根柱子擎天,但你们不是天。说到底,你们还是人,要吃人间烟火的。既然是人,就得会做人。连做人都没弄明白呢,跑来跟我谈理想抱负和未来——不是自负的过了头,就是真拿我当憨子傻子糊弄了。 况且,就这么一个孩子,真就一眼看出是个人才了? 哪里看出来的? 还是有所图呗! 林雨桐心里吐槽,站在那里却没有说话,好似是为惹了人家不高兴有些惶恐似得。 良久,这老妇才轻笑一声,“你要进宫……去讲道理?” 林雨桐点头,“对!我要进宫,去讲道理。” “那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进宫讲道理的人,最后怎么着呢?”老妇说着就转过身来,看着林雨桐的眼睛,“你猜猜看,她怎么着了?” 林雨桐猛地想起老王妃,说是进宫回来人就没了,是气死的。 她没有回答对方这个问题,而是道:“便是死了,那又如何?那一定是她的道理没讲对!” 这话一出,老妇便扬声大笑,“你说……她的道理没讲对?” “对啊!”林雨桐说的越发诚恳,“一定是她的道理没讲对!” 老妇越发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带这个小憨子下去吧!” 学监不敢说话,狠狠的看向林雨桐,朝外指了指,示意她跟上。一路朝茅舍外走去,出来了,学监才站住脚,回头看林雨桐,“你这小憨子,你可知道,上一个进宫讲道理的人是谁?” 猜出来了! 但我不能告诉你。憨子是不能知道这些事的。因此她摇头,扭脸去看落在田里正在啄食药材的鸟儿,好似下一刻就能扑过去抓鸟儿玩。 学监一看这样,轻叹了一声,跟这样的憨子说什么呢。 她一路把林雨桐往出送,一边道:“我会争取送你出去的。你爹娘都不希望你留下,我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但是最近乖点,别瞎跑,惹娘娘生气了就坏了。” 林雨桐跟在后面,这才赏脸一般的分了一点注意力给她:“娘娘不是在宫里吗?在这里干嘛?” 学监惊讶,“你娘没告诉你吗?” “我娘还知道这些?”林雨桐反问回去。 这学监愣了一下,叹了一声,“走吧!”你娘没说,那就不说了。 林雨桐却又追问了一句,“您跟我爹我娘都认识?” 何止认识。 她含混的应了一声,却听这小憨子来了一句:“那我叫您姑姑还是姨妈?” 这话一出,她险些绊倒,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憨子交流。结果这憨子话还没问,又继续道:“您要是跟我爹爹关系好,我管您叫姑姑好了。要是您跟我娘的关系更好些,我就喊您姨妈……” 什么叫我跟你爹爹关系好?能不说话吗?现在给我麻溜的闭上嘴! 她抬手指了指前面的路,“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马上!”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5)二更 客从何来(15) 走就走! 林雨桐自己溜达着慢慢回呗。可奇怪的是, 路上不见到处溜达的人。按说这么些人呢,内门参加大考的才四十人,其他人去哪儿了? 她想起这许多的嬷嬷和杂役, 怕不是这些人也是这么来的。 说是天庙选人不论尊卑, 但其实界限很鲜明。出现卑微的, 能在庙学里出人头地, 其实跟科举寒门拨出头的难度差不多。不过是好些人在进庙学前过的太苦了, 所以能在这里做杂役,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左右瞧瞧,想看看四爷去哪考了。 往前走了一段, 就见一岔路口出来一人,慢慢踱步,闲云野鹤一般, 不是四爷又是谁? 林雨桐愕然, 你这是没去考? 去考了才傻! 好家伙,早起要爬山,要去另一边的山顶。我明知道自从出来,每天都在考期, 我难道不知道怎么规避考试吗?于是,起来的不早不晚,早饭却选了汤汤水水,因为最近一直保持着汤汤水水和喝茶的习惯。所以, 这早上吃这些并不突兀, 于是,这上茅房的时间全都花在路上。走上二里路,他就得去厕所。去了好半晌也出不来,又是在茅厕里整理身上这宽大的袍服, 又是把香囊拿出来熏熏。好似特别重视仪态似得,溜达到通向山峰的台阶前,就被拦住了。好些人在之前就被拦住的,有哭的,有求的,有抱怨的,好不热闹。 然后人家那管事说,可以自选一路,此处不是绝路。入不了内门,还有外门嘛。且每年都有出色的外门弟子入内门,不要气馁。顺着这些路,自己走,走到哪里这都是天意。又告诉众人,外门分很多种,都是一样的庙学弟子。 外门分多少种,四爷没心情去管。他是避开所有可能有考官的方向,直奔着大门这边来,要去大门,只要上大路就成,中间那条路是不会设立考点的。 然后四爷成功的避开了所有的雷,溜达过来了。 都知道有人跟着,两人远远的彼此见礼,还不能表现的太熟稔。 相隔个一米左右的距离,谁也不跟谁说话,直接往前走。然后就到大门口了。 那天逮住桐桐的管事还在原处,大考之日,就看见两人溜溜达达的过来了。 这是自成立庙学以来从没出现过的。 他拦住两人:“你们怎么跑这儿了?” “我考完了,学监说叫我从哪里来,滚到哪里去。”林雨桐指了指外面,“所以,我要回家。” 管事不想搭理这憨子,这丫头被踢出来一点都不奇怪。他只要是看四爷,这么一个一看就是个人物的少年,“你呢?你怎么来了?” “在山脚下被拦住了,管事说各自选自己路,路那头总会有终点的,我这不就到这儿了吗?” 外门一共十八条路,每条路都有岔路无数,你是怎么精准的避开所有的岔路口,竟然没考就又溜达出来了。但按照规定,这条路就是人家选的路,也是天意! 想拦,人家这少年也说了,“天庙代天选才,看来,我确实不是天选之才!” 你要说天选的不算数,那是几个意思?代天选才是糊弄人的吗? 管事朝后退了两步,一个憨子,一个倒霉蛋,要走就走!没人送你们。 真这么出来了? 管事冷哼,这山上要是能这么轻易上下,就不是天庙了。 走!不受点教训,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听话。 林雨桐和四爷隐晦的对视了一眼,那就走! 这条路林雨桐是没走过的,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房间里了。这会子出来再看,还真有些震撼。难怪对天庙选才百信信服,因为庙学这工程量,真就跟神话里的精卫填海有些类似。一眨眼间,一个山头没有了,这不是神的力量又是谁的力量。 之前,四爷也只走过上面的一小段路而已,其余时间也都是在马车上的,那还是夜里。 等两人从台阶上下去,到了之前马车停留的所在,左右看看,四面八方都是路,可雾气缭绕,却又看不清这些路原本是通向哪里的。 林雨桐现在笃定,这些路里只有一条是通往山下的路,其他的甚至都不是路,而是机关做出来的,一脚上去,就是牢笼。 可这些,却不是四爷和林雨桐所学的知识能看个究竟的。 四爷走了一圈又一圈,林雨桐站在当中间,看周围的环境,等四爷站在一条路跟前不动了,林雨桐也恰好指向那个地方,“随便,走哪个都一样,就那条就好了,只要下山了,总能回家的。” 这话是说给跟着他们的人听的,但两人不约而同,都选中了这条路,这条路应该八|九不离十。 四爷发现了什么林雨桐不知道,林雨桐是发现路边的植被还是有差别的。像是这条正确的路,路边的植被有被剐蹭的痕迹,但很轻微,甚至不大看的出来,而且存在参差,这不是同时期留下的。可其他几条路,它们边上的那个痕迹也像是剐蹭的,但剐蹭的却格外相似……这是什么造成的,只能是机关开启闭合的时候留下的。 两人很‘随意’的选了一条路,溜溜达达的往山下去了。 跟着的人这才皱眉,急速回去告知管事,“人确实是下山了。” “怎么下去的?” “撞对了!” 撞对了?那这运气未免太好了一些。 消息一刻没停,就送了过来,送到了学监手里。学监没在意那个乾部的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少年郎,她在意的一直是林雨桐。 起身要去送消息给娘娘的,可想了想,又坐下了。她把消息压在手里,只吩咐人告知门口的管事,说‘知道了’。 一个知道了,管事也就当不用管了。 护卫问说:“还要跟吗?” “不用!”山里除了山鸡野兔的,连个猛兽都没有。那丫头野的很,能出什么事。 然后林雨桐发现,山上是藏着人呢,但可能是因为没有命令,却无人管他们。 但要说下山多容易,那倒也不是。 路绝对不是看上去那般平坦到底的。下到半山腰,就没有路了。一座浮桥铁索,将这座山和另外一座山连接了起来。要么,就穿过山林下山,要么,就从这浮桥铁索上过。显然,这浮桥铁索平时就是吓唬人的,要是马车上山,那必然是有像是缆车一样的东西在两山之间运行。但这得有人操控。自己和四爷这种的,别想了。 爬索道过吗?不去! 没路我们就踩出一条路便是了。当然了,这路着实不好走,处处都是种植的差不多的树木,树下荆棘遍布。这地方没有陷阱,因为是天庙的地盘,猎人也上不来。但就一点,特别容易迷路。比如不好辨别方向,这点荆棘倒是不算什么。 一旦从这边的山上下来,想说看看对面那山来确定两人要走的路,结果呢,山里的雾气挡住了视线,林子里光线昏暗,到处看起来都差不多,看都看不远。加上四爷今儿为了磨蹭,选的这个衣服呀,麻烦的很。脱了,一是冷,二是衣裳如果太薄了容易被荆棘扎透。 两人几乎是一路拉扯着往出走的,从这座山下去,到了那座山,果然瞧不见半山腰突然出现的路了。那这上去之后找不见路,就得这么坚持翻过这座山。 最怕的就是翻过山还有山,彻底的迷在这山里。 不会! 四爷指了指,“燕京在北边,就是再偏,大方向不偏就能走出去。庙学不会离朝堂太远,要不然不会选这里做庙学。设计的再巧妙,也得借助地势。这地势称不上好,要是索道的下面是一条大江或是大河,咱们可就真不出不来了……”天下这么大,真要找这样的地方,一定找的到。但为什么选在这里,只能是因为这里距离燕京最近,“因此,路看着绕,但其实并不远。咱们就朝北边走!” 事实上四爷又对了,一直到半山腰,雾气的干扰小了,这才发现,两人跟这边山上的半条路已经并行了有了一段。中间间隔个一二里,就是大路。 此时已是黄昏了,林子里已经暗了。等两人一身狼狈的上了大路,这天彻底的黑透了。 大考还在继续,只要有人没答完,这就不算是结束。监学一遍一遍的看外面,别真给钻林子里去了,结果护卫营那边送来消息,两人从林子里出去了,上了大路了,再有不到五里路就彻底的下了山了。 她的心口猛的一松,虽说吃了点苦头,可到底是出去了。 此时,她才再度过去,站在娘娘的面前,把事情说了,“……我原本想叫她吃些教训,没想到,真给跑出去了。这孩子虽然憨了一些,但运道是极好的。” 娘娘拿着一副画正在瞧,听了这话坐在正位上一直也没言语,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声:“知道了。” 这是生气了! 学监心里一叹,慢慢的退出去了。 林雨桐是不知道再有多久才能到的,到了之后外面的环境究竟如何,这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下了山,距离京城也远的很。 却没想到,走了四五里之后,豁然开朗。外面一点也不像是荒郊野外,相反,这里热闹非常。一个个火把,一辆辆马车,甚至有挑着担子在这里做小生意的。 林雨桐这才恍然,有那么多人家的孩子都被带到山上了,有几个父母真那么心大,就真不管了。这要是没选上,也得接孩子回家呀。 她低声问四爷:“金家会有人等吗?” 会的! 林家也一定有人等着。 两人从暗光里走来,一时间,喧闹停止了,都怔怔的朝这边看。 四爷轻轻的推桐桐:“哭!” 啊? 哦! 林雨桐‘哇’的就哭,“爹——娘——天不选我们——” 对!是天不选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6)三更 客从何来(16) 林嘉锦就在被允许接人的最前面。他坐在马车上, 儿子跟两个侄儿在车外面。越是天晚了,他越是焦躁。能求的人也求了,到底成不成他心里其实没谱。这个点, 便是考不完也差不多了。周围等着的人, 都心焦的很。可真正参加过这个天选的人只怕除了他, 这里再没有了。 这里不看你学问好坏的, 自家那傻孩子可别一头给撞进去了。 正心焦呢, 就听见大侄儿喊了一声,“三叔,出来人了。” 啊? 这个点就放下来了, 怎么着不得等明天天亮的时候? 他正要撩开帘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爹——娘——天不选我们—— “爹!是桐儿!”儿子一边说着一边跑了。林嘉锦几乎是从马车上滑下来,要不是两侄儿伸手拉着, 他当场就摔了。才站起来, 他就应着:“嗳——嗳——爹在呢!来了!来了!” 站在那里,一身狼狈哭嚎的不是自家那傻闺女又是哪个? 这出现的不正常!没选上也是被一块送下山,怎么就你……不是!怎么就你们下来了,这身上的衣服也挂的不像个样子了。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他赶紧拉了闺女, “跟你哥先上车……”快别哭了! 招惹的大家都朝这边看。 林雨桐被拉着,却看四爷,我们这就又得分开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呀! 四爷摇头,叫她只管走。 这点微小的动作, 林嘉锦还是看在眼里了, 再急,也都停下脚步,“小伙子,家里是哪里的?要是无处可去, 跟我们一道儿。” 先带走再说,叫人家盘问的多了,再传出什么话来。 结果不用,金家的人在。一下子过来四五条壮汉,黑衣短打,以金泰安为首,哗啦啦的就过来了,说话的声音还贼响亮,“可算叫老子等到了……” 他是从后面刚挤过来了,听见有个女娃娃哭了,如今再一看,只自己的儿子和被拉走的女娃娃,然后再看站在一边的林嘉锦,这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他立马换了形容,“是不是后面还有别的孩子呢?哎呀,咱别挡道儿了,先让开了。” 然后朝林嘉锦拱手,拉着四爷就走。 林雨桐被塞到车厢里,能听到外面议论纷纷。 “天选嘛,说不准的。” “是!造化不够,也没法子。” “可历年也没见自己闯出来的?” “天意岂能揣度?说不得有别的因由也说不准。” “这话很是,天既不收,必有原由。只往后看便是了。” …… 林嘉锦在这议论声中上了车,一点也没敢停留,直接就叫车夫赶车,赶紧回家。 金家人都是骑马来的,马拴的挺远的。这回来的都是自家人,金家老哥俩,带着下面的几兄弟。等林家的马车过去了,金二叔才道:“二哥,那是林家人。” 嗯? 金泰安就问,“是从营州一路上照应咱们家的林家?” 正是! “那两位坐在车辕上的小爷,是林知州的府上的公子,随行了一路,不会认错。”金二叔就看小侄儿,“老四,可是林家的姑娘。” “林家六姑娘。”四爷说着就去解马缰绳。 金泰安扫了小儿子一眼,这小子蔫,但不是没主意。这会子特意点出这是林家行六的姑娘,几个意思呀? 小子,你心眼不好,不正!知道不? 你该不是瞄见人家姑娘了,故意把人带的往林子里钻的? 这林家跟咱们家,家世差的有点远。 金泰安就小声提醒,“人家那外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毅国公手里捏着兵马呢!” 四爷就道:“咱们家不正想入行伍却不得其门?” 嗯? 金泰安倒吸一口气,就说嘛!你小子果然没打好主意!才要骂呢,被他家二弟给拉住了,“大哥,林家那位县主跟林家三爷……悬殊也大!” 啥意思? 意思就是,努力努力,未尝不能成。 跟着一块从营州回来的金嗣况提醒,“恍惚这六姑娘还小……家里也养的娇气。”能在这种场合大哭出声的……能是多聪明的姑娘? 还小,娇气都是客气的说法,那姑娘看身形,可不小了。 这话就是提醒大家: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金泰安却眼睛一亮,不聪明好啊!聪明、啥都好的,咱们就求不上了。但只是不聪明,有多大的关系呢?再不聪明,那也是关五关斩六将,能被庙学带回去参加大考的人,总不会是傻子,那就得了呗。 一瞬间,他干劲十足,“走!咱们跟在林家后面,送人家一程。” 林家都走出两里路了,发现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拨人。金家还怕吓着林家,金嗣况出声喊呢:“之前瞧着,恍惚是林家大爷二爷,也没敢认。在下金嗣况……天黑路长,我等都有些粗浅功夫,护送诸位一程,莫要惊慌。” 有之前的同路之宜,自家妹妹又是跟金家的孩子出来的,这事不想传出闲话,得金家配合呀。林雨植捏着鼻子认下这事,“劳烦诸位了。” 林雨楼就皱眉,“这金家怕是有所求。” 林雨权朝后看了一眼,“之前听两位哥哥说过这个金家,怕是他们有心入行伍。回头我亲自将人引荐给外祖父……” 只要给些好处,谅他们也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林嘉锦却看向自己闺女,“老实告诉爹,之前你说‘天不选你们’……这话谁告诉你的?” 林雨桐:“……”一个憨孩子想有变化,这不是一朝一夕的。眼前这个亲爹可不好糊弄。说我自己说的,他不会信。然后只能推给四爷,因为推不到庙学身上,林嘉锦和孙氏都跟庙学有渊源,这谎话太容易被戳穿了,然后她就可‘老实’的说了,“是那个叫金嗣冶的说的。” 难怪呢! 林嘉锦摸摸闺女的脑袋,“他说的对!就是天没选桐儿。”这么说了,又微微一顿,接着道,“你祖母在家烧香拜佛的,求老天说,千万别叫你离了眼跟前。你看,老天听见了,放了你回来了。那金家必也是有个疼孙儿的祖母,整日里烧香拜佛,老天才垂怜的。” 嗯! 这个说辞很好!借助了神佛的力量对抗天庙,也免的有人说起自己和四爷,都会说一句‘天弃之人’! 这个爹果然是个聪明有机变的人,想来明儿开始,满京城乃是满天下都谈论天选结果的时候,少不得故事里夹杂一些‘慈心祖母祈垂怜,苍天有感慰天伦’的奇事。 总之,天选是真的!老天有感也是真的。 不仅把自己和四爷接下来的事给做了,还顺带的断了庙学反悔的可能。再要找自己和四爷,那他们把‘天意’往哪里放。 以往自己是特别盼着有明白人当爹妈的,这回遇到的爹妈,怕真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可她家孩子这个人设,有点难为人。在俩聪明人眼皮子底下……唉!想嫁人。 聪明爹就问呢,问这考试的前前后后,这个也没什么可瞒的,自己不说,学监也会说的。 林嘉锦就听啊,自家闺女说她怎么被禁足,又怎么可怜,还要被罚吃她不喜欢吃的,然后怎么用首饰跟人家换饭食,然后还疑惑给她换饭的小伙伴被送走了。后来又说她怎么溜出院子,跑大门口,怎么被管事逮住,两人都说了啥。 听的林嘉锦的眉心直跳,他不动声色,好像这是特别平常的事一般,不时的来一句‘是吗?’“后来呢?”,然后林雨桐不得不往下说了,包括乔茉儿被人推了一把,她把墨汁滴在画纸上然后吹开了,后来见了娘娘和监学。 见了两人都说了什么,她也一一都学给对方听,林嘉锦几乎是愕然,“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 林雨桐缩缩脖子,“本来就是嘛!她还说我要是愿意,姐姐就不用去选皇子妃,那我不能那么傻的啥都应?上回大伯母罚厨房的周婆子,就骂她们,说‘你们还记得端着谁家的碗,吃着谁家的饭吗?’,我就想,咱家端的是皇家的碗,吃的是朝廷赏的饭……” 林嘉锦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紧跟着便哈哈大笑,笑的在外面的三个子侄都面面相觑。车里面的话三人在外面都听见了,听见了才觉得自家这傻妹妹当真惹人疼。虽说憨直了一些,在家里也常淘气,但事上却不糊涂,知道权衡得失,顾念家族手足。这真要是糊里糊涂的办下事了,当真是一家子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林雨桐看了林嘉锦一眼,又继续往下说。林嘉锦一直含笑听着,心情颇好的样子,直到桐桐学那段,把监学叫姑姑还是姨妈,然后被撵出来。 林嘉锦几乎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你真这么问了?” 对啊!“然后她吼我,叫我滚蛋!我就滚蛋了!” 多简单一件事! 林嘉锦先是肩膀一耸一耸的,紧跟着笑出了猪声,“桐儿,回去把这段细细的学给你娘听,要是能天天学一遍,那就更好了。” 听不腻呀? 听不腻!天天听,天天好心情! 林雨桐:“……”看出来了,你们的青春曾经也灿烂!她抿嘴一笑,不就是怼监学能叫孙氏高兴嘛?放心,逮住机会我就欺负欺负她!“那我以后还找她玩,回来再学给我娘听!” 学监大人‘阿嚏’一声,紧了紧衣服,“这是……起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7)三合一 客从何来(17) 紧赶慢赶, 赶到城门口都到了宵禁的时辰了。 林雨桐半路上就‘困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跟这个聪明爹说点啥了。多说多错,于是憨孩子困了, 困了挨着亲爹就能睡着了。 到了城门口马车一停, 她就知道了,但还是没动。 林嘉锦也没动, 只低声跟外面的侄儿跟儿子道:“先去问问金家, 是一起进京城还是如何?若是进城, 就叫跟着, 今晚安置在客院。若是不进城,你们留个人下来,带去咱们家在城外的别院暂时安置。” 金家当然不跟了, 不管是去京城住在林家, 还是住在林家别院,这都不成。咱们不只是为了攀上人家的,咱还得体面的攀上人家好结亲呀。 金泰安打肿脸充胖子, “不麻烦了,我们家在城外也有处宅子,今晚原也是要宅子住的。” 林雨植一听, 也就罢了, “那改日, 改日一定登门致谢。” 客气的道别, 金家的人没急着先走,就在边上目送林家离开。这宵禁之后的城门可轻易不能开启的,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林家之前的语气却笃定能进去。果然,好似只递过去一面牌子,然后门开启了, 那么一辆丝毫不起眼的马车,就这么进去了。 金二叔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大哥,林家比咱们想象中的底蕴要深厚的多。” 金泰安就一巴掌拍四爷肩膀上,“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前老子总骂你,以后一定不……争取少骂。只要能把林家这个姑娘娶回来,你就是咱金家的功臣。放心,以后不用去演武场,不用扎马步,跟你娘要她给脸上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珍珠粉的,咱都用上。”一定得养的溜光水滑的,叫林家瞧上。 四爷:“……”您还是想想,从哪给家里变出一个别院出来,还得在京郊!要不然林家上门,你叫人家上哪去? 也是!这京郊的别院可老实不便宜。 金嗣况就道:“爹,今晚咱住哪儿?赶紧的,估计城外这客栈都不好找了。”好些外地的,都在城外住着等着大考结束呢。 金泰安双眼一瞪,“没听见要买别院吗?这不得省钱呀!还住客栈?!住个屁!以后行军打仗的,沿路都给你们把客栈背上?走!往城外跑二十里,有个破庙,对付一晚得了。” 四爷并不想,从早起吃了饭,就路上有桐桐带的果子,酸不酸甜不甜的吃了一个。身上衣服划拉的到处都是口子,都当没看见。这一家子男人,确实是活的太粗糙了。为了能住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吃个热乎饭,四爷给金泰安出主意,“住客栈,反正别院也买不起。明儿早起找找,要么暂时租个小院子,要么找人借一个暂时用用。” 金家别的不多,就朋友多。帮着圆谎而已,多简单的事。 咦? 这个法子不错!可这是不是有骗婚的嫌疑? 四爷:“……”没事,反正你们都认为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好哄嘛! 金二叔跟着点头,“就是,媳妇只要哄回来,一切好说。” 有理!就这么办! 林家是不知道这些的,林雨植回来甚至说,“这金家很有分寸。” 林嘉锦不知道是‘嗯’还是‘哼’了一声,然后手落在闺女的脑袋上,我家这傻闺女,得找个憨厚的孩子,且得出自能庇护他们的家族才行。太聪明的人,心眼太活泛,终究不牢靠。家族不显的,一旦发迹,谁知道会变人还是变鬼?只凭要分开时自家闺女回头的那一眼,他就笃定了,金家的小子肯定哄自家闺女了,还知道教自家闺女哭喊些什么话。 聪明是真聪明,但就是——不合适! 马车进城,拐进了青石板的路,行走间这车马粼粼声就越发明显了。林雨桐就揉着眼睛起来,“到家了!” 对!一上青石板路,这就是快到家了。 门被扣响,侧门大开,门房一看接人的人这就回来了,留人伺候了,又打发人往内院报信。 林雨桐是一跳下马车就往内院跑,“祖父——祖母——娘——我回来了!” 家里一下子就喧腾了起来。 林老太爷在书房抄经书呢,老太太在佛前数佛豆了,亲娘孙氏更是睡不下,靠在炕头盯着烛火发呆。林雨柳没敢睡,也睡不着,在正屋陪着娘呢。 林家的宅子不大,内宅也不深,一有动静就都听的见。 当家的大太太赵氏要侍奉婆母,只在屋里打盹呢,却不敢真睡。 她住的距离前面最近,这会子也听的分明。这会子还不确定的问身边的嬷嬷,“可是桐丫头的声音。” “是!是六姑娘!” “阿弥陀佛!”可算回来了!再这么下去,先要了老太太的命了。 林雨桐到老太太的院子的时候,老太太都裹着衣服出来了,一见孙女眼泪就下来了,“快叫祖母瞧瞧……” “祖母,我饿了。想吃咱们家的饭了……”她说陪着老太太的张嬷嬷,“灶上有什么给我什么,要热的!” 可怜见的! 赵氏赶来了就忙道,“夜里一直有人守着呢,叫人这就端上来。”也不止这孩子要吃,出去了爷四个都刚回来,怕是现在才有心思吃。她也劝老太太,“最近您用的少,如今,您的心肝宝贝回来了,您陪着再吃点?” 吃!吃!都吃! 林雨桐忙谢赵氏,这么一会子工夫,老姨娘和林雨帛就从厢房里来了, 孙氏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吩咐身边伺候的,“去跟大奶奶、二姑娘、三姑娘都说说,不用跑了。夜里风凉,明儿见是一样的。就别为了这个小孽障,闹的一家子不得安宁了。” 嘴上吩咐着,人就进来了。林雨桐欢天喜地的靠过去,孙氏瘦了可多,脸上的颧骨都起来了,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出来面色,但憔悴还是看的出来的。 饭食上来都吃了点。孙氏就赶紧起身,“搅扰的一家子不得安宁,不早了,都先歇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是!人心一放下,都犯困。 各自去歇了,孙氏拉着林雨桐走得飞快,往三房去。 三房为了孕妇能多吃点的,小炉上一直炖着汤。林雨桐闻了闻,药材加的不错。她亲手盛了一碗,给孙氏递过去,“娘喝!” 孙氏一肚子想问的话,被一碗热汤塞住了。她叫秦嬷嬷,“给带你们姑娘梳洗,梳洗就赶紧睡……” 回来就行,怎么回来的不急着拉着孩子问。瞧这身上脏乱的,必是吃了些苦头了。 算不上吃苦头,但确实是累了。这个身体本身是没那么好的体力的。想想从天不亮一直奔忙到半夜,这个身体真的是累到了极致了。洗了洗,由着嬷嬷给上了药,她就真睡了。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的,起来的时候都大中午了。 这才翻了个身,秦嬷嬷就急匆匆的进来了,“姑娘,醒了?” 嗯! 不用下床,热毛巾就糊到脸上了,手法轻柔的擦着,“姑娘,赶紧吃点东西,宫里来人了,有一会子工夫了……” 林雨桐一下子就醒了,一把将帕子推开,“宫里来人了?” 是!宫里来人了! 秦嬷嬷没跟林雨桐多说,只急忙喊小桃,“磨蹭什么呢?饭食还没端来?” 林雨桐自己起来上了厕所,漱口后捡了两样随便塞的吃了,又重新梳洗。 秦嬷嬷亲自给梳头,小桃拿了早就挑好的衣服过来,这是今儿准备穿的。 林雨桐扫了一眼那衣服,还有秦嬷嬷不停的挑选着的首饰,都特别正式,这是要进宫呀! 宫里来人,没在三房的院子,而在老太太那边。家里的主母都在那边陪着。家里的其他姑娘见了礼都去内室呆着了,隔着屏风听外面说话。 林雨柳焦灼的很,她怕进宫是为了选妃的事。 因为昨晚小妹回来带来的那点欢愉,瞬间没有了。飘在家里上空的阴霾,并没有因为小妹的归来而散去。 秦嬷嬷陪着林雨桐过来,路上想要叮嘱什么,可这种事,主子都没法子,做奴婢的能怎么着呢?她只能安慰,“姑娘莫怕,不管到哪,老奴都陪着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刑场了。今儿叫自己进宫,必不是为了选皇子妃的事。天选昨晚结束,赶天亮那没考中的都会被放下山。同样,考中的名单也会送进宫中。 宫里今儿来叫自己,必是跟考试有关。其实,昨儿自己跟那位娘娘说的话,宫里未尝就不能立马知道。只是等到结束了,问起来才名正言顺了。 昨天的事,自己不仅没有惹了宫里的不快,相反,那是替宫里扇了庙学一记耳光,自己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呢。 这一趟去,未必就是坏事。 进了花厅,见除了林家的几个主子,还有一个年岁跟孙氏相仿的一个妇人,朝林雨桐和善的笑。 孙氏就起身,“既然起了,那就莫耽搁时辰了,这就走。” 那宫人跟着起身,只站在孙氏身后微微浅笑。林雨桐扶了孙氏的胳膊,跟着 上了马车孙氏就闭目养神,也没有要交代的意思。可能觉得林雨桐看她了,她马上睁开眼睛,“怎么了?” 林雨桐:“……我爹和我哥呢?” 孙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我还当你要问咱们这一趟是干什么去的呢。” “娘说去哪就去哪,有娘在呢。”这么说总不会错。 孙氏抬头摸她的脑袋,“成!记着有娘就成。莫怕,跟在庙学一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娘给你兜底。你爹昨晚都跟我说了,我儿——干的好!” “……”你们跟庙学到底是有多少爱恨情仇! 这皇宫,原身跟着老太妃应该是来过的,但孩子小,太紧张了,能记住的不多。 林雨桐以为,庙学建成那般,这皇宫应该不遑多让才是。事实上,皇宫不及庙学多矣。这应该是前朝的皇宫,在本朝又修补了修补,虽然皇家气度俨然,但到底比不上庙学恍若神殿。 跟林雨桐所见过的皇宫相比,这里只是中等水平,中规中矩而已。 林雨桐以为,这一去该去后宫的,可结果,看这个方向,一直在中轴线上,这是要去见谁? 林雨桐猜的没错,母女俩是到了御书房外,一直陪在边上不言不语的宫人朝孙氏福了福身,就进去禀报去了。两句话的工夫,里面出来一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笑意盈盈,“可有些年不见县主进宫了。” “公公安好。”孙氏欠身行礼。 对方还礼之后看向林雨桐,脸上带上了笑意,“六姑娘可还认得老奴?” 记忆里并没有,于是她诚恳的摇头,“不认得了!” 对方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怪不得老娘娘赞姑娘‘忠直’,果然是没错的。” 这就是告诉孙氏,有人提前来了,且说了不少话。 林雨桐饶是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大殿里人还不少。孙氏走的四平八稳,进去低垂着眼睑,却只躬身行礼。哪怕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在座,她也只躬身而已。 林雨桐只能有样学样,躬身了事。 起身后才站好,就听那位老娘娘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你这丫头,当真是憨!你娘那般行礼,那是因着你娘有那般的资格。君王当前,你怎敢?” 孙氏为什么有这般资格?只是因为她是县主? 不是!必然不是!只怕是因为孙氏乃是庙学出身。这人就是告诉自己,叫自己看清,自己放弃庙学,究竟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林雨桐心里摇头,却并不顺着她的话去追问为什么孙氏有这样的资格,而是一脸懵懂的看向上面的君王,“我祖父在家里每尝对伯父爹爹以及诸位兄长说,君父君父,君王是君亦是父。要伯父爹爹和哥哥们要为君尽忠。我也做不了君父的臣子,那就把君王当父……我会对君王跟对我爹爹一样好,想来,君王对我也会像是爹爹对我一般。” 这话一说出来,大殿里顿时就静下来了,连伺候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孙氏的额角突突突的,公公在家确实是会说一些这样的话,但是说这些话目的在哪里,家里除了这个傻丫头,人人都心知肚明。不外乎是怕自己跟嘉锦再跟庙学有牵扯,这才一遍又一遍的讲这个忠君的道理。可这道理叫自己闺女听到耳朵里,还真给记下了,然后还自我的完善了。 她觉得老娘娘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钢刀的。 林雨桐像是没发现这其中的暗潮汹涌,还灿然的朝上面的皇帝一笑,就像那上面真是她亲爹似得! 北燕帝朗然一笑,招手叫林雨桐过去,“之前范学监还说这孩子憨,有些懵懂。朕却瞧着,这孩子面憨心性却透。这话说的甚好,天下人视朕为君父,朕自当惜民如子女。林家教的好,这孩子也学的好。” 林雨桐当真高高兴兴的就上去了,要是边上有个座位,她都能挤着坐过去。路过站在老娘娘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学监,她还停下脚步,特亲热的叫了一声:“姑姑!” 这一声姑姑叫的范学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反应过来了,就拉着脸恶狠狠的看孙氏,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一直面无表情的孙氏此时终于有了表情,将脸撇在一边,这是怕人看见她幸灾乐祸的脸吗? 陪坐在龙椅下手的一贵妇‘噗嗤’一声给笑出来了,“这个憨劲不随正阳,倒是这个促狭劲儿,把正阳像了个十成。” 北燕帝就笑,看林雨桐,“听老娘娘说,你要求的是进宫,要跟朕讲道理,可有此事?” 孙氏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帕子,抬头看向一身黑衣,低垂着眼睑的老妇身上。她咬牙,才要开口说话,就听自家闺女说了一句,“是啊!我是要来讲道理的!”她一脸的不高兴,“我要讲的道理可多了!”说着,就指向老娘娘,“庙学就很不好,不管人家高兴不高兴,她们想要的人就都要带去。还要帮我改掉我身上的毛病,嫌弃我挑食?!我就奇怪了,我是吃庙学一粒米了,还是喝庙学一口水了,我自在我家长的好好的,我家都没人嫌弃我,他们凭什么呀?就像我们家,我祖父从来不强迫我爹爹去当官,叫他一定要是个有出息的人一样,他老人家总说,人各有志!人各有志!这道理我都明白。可她们庙学不管别人的志向,只想他们自己,这都不是对人的态度。把人都不当人,那所谓的人才还是人才?再好的人才放在她们手里也毁了!还动不动就太|祖怎么了,天母娘娘怎么了……太|祖他老人家当然是好的,天母娘娘也是好的,可这些人不好,她们现在就是念了歪经的和尚……” “放肆!”范学监站出来,呵斥了林雨桐,却去说正阳,“你在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姑姑,你干嘛凶我娘!” 你再叫一声‘姑姑’给我试试,这个小憨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且把话说的谄媚又辛辣! 正殿这边正说着话,却不知道侧殿还坐着几位大人。 毅国公和汝南王就在其中。 汝南王问毅国公,“这是桐儿那孩子?” 是的! 毅国公手里转着杯子没停,谁要再说老夫这个孙女是憨憨,老夫戳瞎了他的眼。 听听这个说话,对君王,那真是谄媚。那句句都能说到帝王的心坎上。 可对庙学,她是句句都往要命的地方点,恨不能一张嘴就咬下一口肉来。 更有这话里话外的,一口一句‘祖父教导’,这个祖父教导的好啊,连个憨子孙女都知道要忠君,侍君如父的道理,那林家的儿孙能差了?之前还想着给自己那个倒霉女婿想法子找个官学的营生,现在不用了,皇上忘不了的。林家父子几个,提拔只怕就在眼前。 之前那位老娘娘说这孩子来讲道理,那是奔着皇子妃的事来的。可人家是孩子,孩子就是颠三倒四,皇子妃的事人家一句也没提……可如今说的那些,早叫学庙那些人忘了劳什子皇子妃那一码事了,因为这侧殿里几位礼部的官员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炮轰庙学了。 这孩子刚才那话,尤其是那句‘把人不当人’,这可不是一般严厉的指控。 皇子妃的事,现在就不是事了。启用林家的好处很多,一旦林家有了大用,他家的女儿就没入皇宫的可能了。从根子上彻底了把事情给了了。 但皇上高兴,当然了,这高兴只能放在心里,面上还是要呵斥的,“小小年纪,不可口无遮拦。君父君父,既然做父亲,就不能只做慈父,不做严父……” “我听话,不胡说了!” 北燕帝一愣,这认错认的真快。但习惯了那种‘知错知罪’之类的请罪之词,猛地有个说要‘听话’的孩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肯听话的孩子就是好孩子,若是天下人都听话了,那可就省心了。 只凭着这‘听话’二字,这孩子就得赏赐。 等林雨桐和孙氏前脚从宫里出来,后脚赏赐就下来了,册封林雨桐为乡君,是宫里太后下的旨意。 乡君,品阶最低的宗室女。 林雨桐看着那礼服,然后把玩着礼部送来的给自己的大印,垂下眼睑,心里却有些思量。宫里这一去,就知道水深。 试探过了之后,她更知道深浅了。这个浑水不能趟! 做个混吃混玩身份不低无人敢欺,还月月有俸禄拿的乡君挺好。 露面多了,马脚自然就多了,为智者所不取! 这天晚上,林家的后门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黑斗篷人来,这人递了个什么东西进来,不大功夫,就被人领了进去。 林雨桐听见院子里响动,正房那边进进出出的有人来来去去了好几次。她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瞧见一黑斗篷的人被带进来上房,是林嘉锦亲自带的。 这人是谁? 林雨桐不知道,但孙氏知道,她没起身,只看着对方。 黑斗篷一掀开,不是范总监又是谁? “你不该来!”孙氏皱眉,言语里不是很客气。 范总监皱眉,“你当我愿意来?”她自顾自的坐下,“你当真不回庙学?现如今跟以前不同,老娘娘正需要人手的时候……” “去干什么?教授那些孩子继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孙氏冷笑一声,“何必害人害己呢?你心里怕是知道,庙学所提倡的东西,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范学监摸了摸散下来的白发,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可你家丫头今儿说的那些话,是何意?你们这是要与庙学为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背叛!当年,最得意的弟子若是背叛了,叫娘娘情何以堪。正阳,眼下才重新启用庙学,对背叛庙学之人,上面那位君王面上是不会用的。你要是觉得你是弃暗投明了……那你可就错了。” 孙氏苦笑,“从没想过要背叛庙学!是庙学给了我做人的筋骨,此生我不会背叛庙学。这话你可以回去告诉娘娘,就说,当年的情义不敢忘。” 范总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林嘉锦,“你若有出仕,要么回庙学,要么再等等。” 这是不希望自己站在官学一方!今晚叫此人来就是打感情牌的。 林嘉锦叹了一口气,仿佛有无尽的伤感似得,“若是桐儿的事,老娘娘早点跟我们商量,也不至于正阳动了那么大的气。不是我们把老娘娘当外人,是老娘娘把我们当了外人。她待雀儿如亲生,郡主早逝,雀儿一直将娘娘当做亲人一般,可结果呢?怕我们不听话,愣是要带了桐儿去,这是要干什么?哪怕你们是带了柳儿去,也不至于……” 范总监嗤笑一声,“你们这当爹娘的,只把你家那小丫头当孩子,她小,她憨,她娇气……可她还心黑!跟你林嘉锦一样,里面裹着黑芝麻!”说着,就看向孙氏,面容也严肃了起来,“我提醒你,这个孩子你得好好教。再由着她这般长下去,容易走入歧途!” 这话不动听,但是孙氏一时间没有反驳。 以前没事的时候不显,如今,孩子还是憨言憨语,可那些话却全没有一句不在理上的话。 可这话却叫林嘉锦很不高兴,原本打算说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多说了。等范总监看过来,他摇摇头,“世俗牵绊,我们不能免俗。家里放不下,儿女放不下,能为师门做的当真不多了。便是我们日后有个周到不周到的,都请师门海涵!当年的事,至今想起来心惊胆颤。你也看见了,桐儿还得要人好好教养,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我们跟着折腾不起来了。若不是刚好赶上这一胎,我们都打算回晋中的……” 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 范总监叹了一声,也就站起身来,直到走到门口,才又回头说了一句,“你家那丫头再见了我喊姑姑姨妈,我就将她打将出去。” 呵!打一个试试?! 借你两胆儿! 除了晚上家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似远去了。林雨桐每天拿一把钱打发小桃出去买零嘴,小桃每天都能带回不少外面的消息。 听说汝南王府的七姑娘入选了,毅国公府的婢女入选了,怡红楼的一个清倌人入选了,金陵一个守望门寡的姑娘入选了……另外就是谁家的公子,谁家的小厮,哪里的孤儿等等,时日尚短,还没有传出这些人的名讳来。好似全天下的人都等着两三年之后,这些人能惊才绝艳的亮相。 甚至还有消息说,宫里为皇子甄选皇子妃都暂停了。打算放在三年之后! 当然了,这不是官方消息。 可消息出来之后,也没人辟谣,宫里确实是再没有动静。 这是个喘息的机会,家里的几个姑娘说起来,都能说亲了。 除了嫁出去的雨柔,光姑娘家里就有五个。 毅国公世子夫人张氏就在这个时候递了拜帖。 老太太接了帖子,有些沉吟,看着在窗外喂雀儿的小孙女,微微叹气。 张嬷嬷低声道:“说起来,也是好亲事。” “国公爷在世,这就是好亲事。”老太太叹了一声,“叫大太太和县主来,这事总得有个章程。” 赵氏得了信儿,跟嬷嬷叹气,“对六丫头,这不是好亲事,但换个姑娘,这是顶顶好的婚事了。” 但到了老太太这边,她却不好说这个话。 孙氏也皱眉,娘家来人,没见自己,却正儿八经的递了帖子,说要登门。给老太太原也没有不对,但来个下人过去给自己问个安,叫自己知道这件事也是好的。现在这般,郑重是有了,可这亲昵却全无。 必是家里出了一些变故。 她把话说的也直白,不跟婆婆和妯娌藏着掖着,“……先不回话,我亲自回孙家一趟。这若是亲嫂子,怎么都好说。就怕这隔着一层的,她有些话不好跟我说,我也跟她藏着掖着捉心思,那便是再好的亲戚,也处不了的。” 说去就去,连衣裳都不换,直接叫人安排马车,回娘家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公爷下朝,这父女二人面对面,都没说话,却一前一后的往书房去了。 国公爷坐在椅子上,“坐!可是有事。” 孙氏‘嗯’了一声,把事情说了,“或是我哪里没有做到?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国公爷就沉了脸,“这个张氏!”平时看着还好,怎么心胸如此之小,“原我是瞧着桐儿的事暂时过了,想叫把婚事定下来。” 孙氏皱眉,“这事我也想过,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成。今儿来,您就当我是上门回绝亲事的,不管是柳儿还是桐儿,都不会嫁回来!”说着就起身,连为什么张氏突然态度变了都不想问了。 “雀儿!”国公爷站起身来,“当年过继的事,你心里有气,这我知道!但当年的情况……” 孙氏摆手,“不提!已然如此了,还提什么?” 国公爷在书房里徘徊不定,良久才道:“给桐儿在武将人家里找一儿郎,可成?” “不成!”孙氏扭脸,“此事,我跟嘉锦会看着办。既然过继了来,那什么样儿您都受着便是……”说完,她转身就走,一刻也没多留。 这姑奶奶回来了,可前后一盏茶的时间就又走了。 张氏这当家夫人如何能不知道?她惶惶不安,叫人请了世子来,“你看,妹妹这是动了多大的气?要不要去劝劝父亲?” 世子就不明白,“便是父亲催了,你将婚事跟妹妹好好商量便是,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如今跟谁都不妨碍,宫里也额外恩赏了乡君,你倒是不乐意起来了?为何?” 张氏都快委屈哭了,“这原也不是说不乐意,只是公公之前都不提,这突然间催促这事……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叫你跟父亲提一提,为我侄儿出仕之事……可这才叫你跟公公提了这事,转脸公公便催着我去提亲。这是什么意思?这亲事我并无不乐意,可这么一来,反倒弄的像是做生意一般……这是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 世子瞠目结舌,“最近桐儿的事,父亲正心烦。我并没有将你说的事情告知父亲,父亲怎么会以此为条件交换你去提亲?你这人好没道理!父亲何等样人,难道你不乐意这亲事,他会舍得桐儿来瞧你的脸色?” 糊涂啊! 张氏愕然,“这……”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甩袖而去,“我去求见父亲。” 毅国公跟亲随摇头,并没有见。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匣子上,原本,婚事定了他是想把家事交了的,但现在,也不用了。 嗣子嘛,过继来就是承继香火的。至于我这家业该交给谁,有几分给你,那得我说了算。我还活着,都敢给我女儿脸色看,那要你们又有何用呢? 便是爵位,我传给你才是你的。如果我把爵位直接交还给朝廷,那也由不得你们! 他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常随说话,“到底是高看了!”说着又想起什么,“把前儿宫里赏的两匣子珠子,给柳儿和桐儿送去。” 随从就笑道:“上次咱们家小姑奶奶说了,她要大些的珠子当弹珠玩。” 国公爷一下子就笑了,“把我那一串手串给送去,那个珠子大,叫她拆着玩去。另外,给权儿捎话,就说武师傅给送到庄子上养着去了,对了……连庄子的地契一道儿给权儿。” 是! 晚上,林雨桐就见到了两匣子的珠子,还有龙眼大的玉石珠子穿成的手串,该是男人佩戴的才是。 家里没人跟她抢这些! 林雨柳更是塞给她:“外祖父说你要来打弹珠的。” 啊? 林雨桐坐在那儿真给拆了,然后听其他几口人说话,大概意思也明白了:就是当婆婆的不愿意要自己这样的儿媳妇呗! 就原身这样的,嫁人是挺愁的。就是不知道四爷现在那位亲娘,乐意不乐意了?! 估计有些悬!正常的亲娘都不大乐意。 可她这次可猜错了,人家亲妈特别乐意,“……还是乡君呢,这每月是多少银子的俸禄来着?!哎呀!我总算不为我儿子愁了!以往我都担心,没了我们这亲爹娘,他往后可怎么活?别说养活妻儿的能耐了,他养活自己都费劲。可要是真弄哄回来这么一个媳妇回来,能保证老四这辈子不饿死,你们就说要我怎么干!怎么干都行,就是跟人下跪我都去,真的!” 四爷:“……”有点伤自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8)三合一 客从何来(18) 金家真把高攀林家女的事当大事办的。人家姑娘的祖父就曾是官身, 人家的亲大伯是礼部侍郎,二品大员。人家二伯是知州,一般这知州也就是个六品官。但因着在边塞要地任职, 人家是从五品了。若是有机缘, 这四品一旦上去,可就天高地阔, 很不一样了。这样的官员的亲侄女, 不提人家的外祖, 就只这两伯父, 这姑娘匹配个二三品官家的次子是足够的。 自家现在这是要啥没啥。要官?没有!胥吏出身,在府衙那是听招呼的那种。要钱?比得上晋中商家富贵吗?林家族里是晋中有名的大商户,怎么比?或者是咱家的孩子是状元之才?也没有!自家在家看的都来气。 也就是长的稍微斯文了一些, 俊秀了一些, 被老太太养的娇气了一些,不像是其他几兄弟那般五大三粗的。 如果这是优点的话,勉强算是。 周氏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边上的金泰安却鼾声如雷。她一脚把人踹醒,“你倒是睡的踏实。” 金泰安翻身咕哝了一下,“出门一趟一直都跟儿子在一块儿, 你问问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没去……你叫我安生的睡一觉成不?” 谁管你是不是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了?手里就那俩钱, 路上饿不着你们爷几个就得了, 你也得有钱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才成呀? 周氏裹着被子靠墙上,“要急着谋划老四的婚事,咱们前面这仨儿子的婚事就得赶紧的提上来了。” 八字还没一撇了,你着什么急? 周氏又踢了金泰安一下,“你就是没心没肺。这也不光是对老四好, 你想想咱家大妮!” 金泰安一下子就睁开了眼,躺在床上没动地方。大闺女跟承恩侯家二公子的婚事,这婚事定的有点一言难尽。人都说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可自家是真没想着拿自家闺女去攀谁家的高亲去。也是那位族姑姑,在外面乱说一气,然后人家承恩侯夫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自家老娘出去上香的时间,带着他家那儿子去庙里见人了。自家那闺女也是不争气,还就看上人家那病秧子儿子了。 回来是怎么说都没用。 然后这婚事就这么给定了,定了之后,这是想尽办法想叫闺女在夫家过的体面一些,因此嫁妆上那真是一点也没省。说是把半拉子家业陪嫁出去了都不为过。 又因为怕儿子们有意见,他是忽悠呀!忽悠了这个忽悠那个,意思就是,这有了高亲了,以后对金家这个好那个好的。但其实,承恩侯府就是富贵,啥权利也没有。想想也知道,皇家选妃只从民间选!承恩侯府当年也就是一小地主,后来选上去的姑娘做了皇后的,这才给了个承恩侯的爵位。能有啥权利呀?! 说到底,金家是舍不得闺女,可架不住自家闺女乐意。 说到这个了,他也就顺势坐起来,“尽其所能,咱把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着?再者说了,她那脾气,也受不了委屈。那承恩侯府的人我都见了,也都打听了,一家子捆在一块,也不够凝儿揍的。受不了欺负!” 受不了欺负和过的顺心是两码事。 周氏就道:“咱们要是再跟林家结亲,凝儿在夫家好歹多两分体面。我是听说,这燕京城里,那贵人的圈子难进的很。有林家,有县主,还有个乡君的弟妹,这谁见了都多给她几分脸面,叫她出门少受些白眼……” 金泰安心里就翻白眼,你是为你闺女把啥都想到了,又拉着我在这里去算计人家的闺女来咱家,这女人心眼坏滴很! 周氏拿白眼看他,“不算计成吗?闺女是去人家家里过日子的,儿子嘛,是好是歹的,都在咱们眼皮底下。再说了,一个个的都等着吃分家饭,那要这么些儿子干啥?我就寻思,这老四的婚事要办,咱们是不是得先把老大老二老三的婚事给办了。便是时间太紧成不了亲,但是定下来是可以的。之后,咱们才好筹措老四的婚事,你说呢?” 这话倒是在理,“那你就办!”吵吵我干啥!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咱家老大的媳妇,叫我哥哥嫂子在边陲找一个。要能吃苦心胸大的,性子爽利,为人厚道的。最好能在七八品出身的小官人家找……那边的人家我是知道的,但凡疼闺女的,都想把闺女嫁到太平一些的地方。咱们图人家有个官身,人家图咱家安稳,这事准成。这是给咱家保底的一个安排,便是其他贵亲帮不上忙,可有哥哥和这个亲家,咱家就是从底往上走,这也有托底的。” 嗯!有道理! 接下来呢? “老二老三都不是我生的,但跟亲生的也不差。这婚事上,我寻思着找个实惠的人家。家里富贵的商户人家就挺好……” 金泰安心里便明白了,这一大家子,不能叫庶压住了嫡,长媳出身官家,商户出身的姑娘跟她不能比,在家里出不了大乱子。若是一家子都好好的,这正可以互为臂助。一个有点小权,一个有点小钱,大家捆在一起,日子都能往上奔。若是一家子处不好……这般安排对哪个儿子都没有坏处,他们身后都有帮衬的。便是两个庶子,只要银钱上不缺了,哪里就闯不出一条路来。 “至于老四,咱们攀高亲是为了能被提携,这也没错。但哪怕人家不提携,这个媳妇人选也是极好的。娘家有势,自己有爵,月月有五十两的银子,这就是上上等的日子。不愁吃不愁喝,在咱们这小地方,也没人敢欺负,这就成了。出身高,娘家好,看起来是比前三个媳妇出身都鲜亮,可自身若是憨了一些,也一样出不了事……”小儿媳妇嘛,傻点就傻点,老大家的媳妇聪明就成。 金泰安躺下睡他的了!这女人肚子一盘账,早就算的清清楚楚的了。但也不得不说,家里有这样一个女人,金家不说往后繁盛三代,但保三代平安足矣。 所以,我睡我的,你说咋弄就咋弄,全听你的。 “听我的!听我的!啥都听我的!”周氏又踹了一下,“四个儿子呢?这聘礼从哪来?我腆着脸空手跟人家要闺女呀!弄钱去!四个儿子,一个儿子至少五百……不是,三百两!至少三百两银子。我管你是偷还是抢,明儿一早,你就给我找去。” 讲不讲理!我要知道哪有银子,我用你催吗? 金泰安被搅和的呀,一晚上没睡安稳,但该起的时辰,还是早早起来了。 金家有习武的习惯,早起别管老幼,演武场上去。 隔壁住的就是金二叔金泰生,那边住的稍微逼仄一些,早起那边爷几个都过来这边的演武场。 老哥俩一边把一边往演武场去,一边说闲话。 金泰安就顺嘴问老二,“这几天忙什么呢?娘昨儿晚上还问你了,一会子去后头叫娘见见。” “顾不上!”金二叔就道,“府衙下令了,去山里抓人去。有樵夫见了缉拿悬赏的要犯了……不知道窜到哪个山头去了?官府悬赏下来了,一个人头五千两……现在外面都疯了,城门口堵的都是人,都是要进山去的。” 五千两? 金泰安也不上演武场了,“真给那个多?” 真给! 那还说啥,走啊!要不然上哪弄那么些钱去。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赶紧的! 连四爷也被拉出去了,出了门的四爷都不知道干啥去的。金家也有野外拉练这个习惯,他以为是这个,小一辈都以为是为了这个的。哥几个一身短打,都是起来就往演武场来的,因此出门的时候,一个个的连脸都没洗。 饶是这样,出门都算是晚的了。城门已经开了,并没有看到挤在城门口的人。没见那么些人,四爷一直都没怀疑这出城的目的。 直到距离城外远的很了,半天功夫都消磨进去了,可都还饿着肚子呢,这转悠的啥时候是个头儿呀。而金泰安一直在看岔路口的脚印,这脚印也太杂太乱了一些,这得是多少人往山里去了。 四爷觉得不对劲了,“您这是想避开人?” “废话!这都一拥而上,还找个屁呀!”金泰安咬牙,“这里还是不成,人太多,还得往远处再看看。” 老三就嚷嚷,“爹!一早上起来就出门,一口没吃呢。要不先上山,弄点野玩意吃了咱再干?是不是又出大家伙了,是野猪群?还是大虫?要真是大玩意,咱还是跟着大家走。” 金泰安含混的应了一声,说老二,“你去,去前头那村里,有啥买点啥,那把能买的都买来,今儿估计回不去了。” 老大从怀里摸了银子都塞给四爷:“你跟你二哥一块,快去快回,都在这儿等着呢。” 四爷觉得今儿这事不对,往常有大家伙出现,一般都是附近的乡勇自发的组建起来,金家会被邀请到的。但这次没人请金家,金家也没跟什么人搭伴……而且,一起出门的金二叔还当差去了。这差事还是在城外。 那这必然不是出猛兽了,这就是在找人。 若是找二号机和三号机上的人,这事不能干。这些人身上都带着非同一般的武|器,就是自己和桐桐都应付不了,这些人……是去送死。 但这些理由跟金泰安说不通吗? 说不通的! 他就叹气,要是桐桐在这里就好了,叫她装肚子疼,装哭,装什么都行。如今没这个人了,这么丢脸的事得我自己干吗? 四爷左右瞅瞅,一边摘了像是野葡萄的小野果往嘴里塞,一边跟老二争执到底是去哪边的村子更近便。 四爷磨磨蹭蹭,“咱们从城里专门赶来上山,那这附近的人呢?只怕都上了山了。村里就剩下妇孺,见了咱们敢不敢开门都未可知……” 叽叽歪歪的,听的人不由的火气都起来了。 你说就是叫你出门买个窝头,你这个费劲呀!磨磨唧唧,唠唠叨叨,前怕狼后怕虎的,像个爷们吗? 可不等金泰安骂呢,四爷的脸都白了,肚子疼,是真疼的那种。 然后这些糙老爷们才发现,四爷往嘴里一直塞的是啥,这玩意有DU的。要是不赶紧叫大夫给解DU,那就一直疼。不会要命,但痛苦!直到吃进去的东西彻底消化完,怎么着不得疼到明儿这个时候吗? 哎呀!要命了! 金泰安气的跳脚,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呢。 也别往城里去了,赶紧的,看哪个村里有大夫! 可村里的大夫也不敢接呀,赶紧的,往城里送。等从医馆出来,天晚了,只能回家。一天啥也没干成,折腾的人累死累活的。饶是这样,还把老太太气的在家里又哭又骂,说是发了癔症了,带了孩子出去野去。 也就是回城里了,哥几个才知道,官府悬赏拿人呢,五千一个头。可惜了的! 老三随便往肚子里塞了点吃的,转身就要再去,一边走还一边吆喝厨房准备干粮,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撞上。 结果呢,话音没落了,金二叔回来了,“都不准出门了!嫌犯找到了!” 找到了? 谁挣了那么些赏银? “赏银?乱棍打死老师傅,这会子为这个事衙门里都乱了。这俩匪徒是厉害,之前伤了百十多个人,伤口怪的很……我瞧那乱劲的,假装拉稀躲回来了!” 金泰安忙问,“人是从哪被找见的?” “大青山北边山坳子里,一男一女……” 金嗣况擦了脑门上的汗,“我们爷几个,距那个地方也就四五里的路,要找,肯定也奔着山坳子去的。” 那两人能伤一百多号,这得是什么人呀?自家爷几个,这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祖宗保佑,得亏老四吃错东西了。 金二叔叹气:“可惜,找到的时候人也死了,一圈人围着那家伙往身上招呼,身上戳的稀巴烂的。” 四爷心里皱眉,身上都稀巴烂了,怎么分辨谁是谁? 他叹气,那两人说不得已经金蝉脱壳,混在上山的人群中,脱离出来了。如今,这鱼入大海,上哪找去? 不过经过这一次事,金泰安对自家这小儿子当真是不报任何期待了。哪怕是阴差阳错的,一家子好好的回来了,可这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的儿子,他能说啥呢?真就是找个媳妇一辈子饿不死拉倒! 没期待的结果就是,这小儿子早起在演武场上舞剑也好,扎马步耍大刀也好,他都不管了。爱咋地咋地! 周氏被吓的,这要不是自己逼着男人弄钱去,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次的事了。因此,给儿子们娶媳妇,这个钱还真不能太为难男人了。 咋办呢? 儿子的媳妇还是得赶紧张罗的,叫镖局往西北捎一封信过去给哥哥。自家闺女嫁人,亲舅舅、舅母总得来的。来的时候要是能捎带个来相看的姑娘就好了。 等着姑娘来了,再想法子骗! 大儿子的事好办,只要这边一定,老二老三的婚事都不叫事。只老四的婚事,这得提前筹谋,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拿下的。 在家里憋了两天,她一大早叫人请了妯娌卫氏过来,背着人嘀咕,“你跟我去一趟燕京。” 卫氏吓了一跳,“就咱俩?” “那不会,该带的人还是会带的。就是叫你跟我去办事的。这事事先不能跟家里说,回头得你去找婆婆,就说你要出门礼佛,叫我陪你去的。” 啊?得拿我做幌子。 不是!嫂子,您这是干啥? “真是正经事。”周氏看她,“到底帮不帮?” 帮!帮还不成吗? 吃饭的时候卫氏就跟老太太说了,“最近老是心慌,我怕我家二爷出个啥事。您听说了吗?那天上山的人,身上的伤口愈合不了。多少大夫都给看了,说是触怒了天上的神灵降下惩罚了还是怎么着?我就想着,不行就去庙里做个法事!今年……好似不顺!” 做胥吏的就是这样,有功劳未必有能沾上,但一旦没干好就是替罪羊。有啥危险的事还得冲在前面,要不是金泰生一直油滑,见事不对就立马溜,那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现在。 这么一说,老太太连连点头,“很是!我也该去……” 卫氏赶紧拦住这话,“娘,我找人算过了,这礼佛还得避讳,就我跟嫂子我俩的生辰八字好,我寻思着,这一去至少也得七天……”说着,就看周氏,这个时间差不多了。 周氏微微点头,卫氏这才笑道,“最多七天,我们就回来。” 成!去!去!往常拜庙都是在城外,那地方闭着眼都出不了差错。 家里没人注意,四爷这几天一直想着找什么借口去衙门一趟,想看看在山里发现的那两具尸体的情况,哪怕是看看他们穿的衣服也成。关键是伤人的利器上到底是沾染了什么东西。他的注意力在这些地方呢。 等意识到周氏不在家的时候,周氏已经出门一整天了。 他也没在意,思量着官学这眼看就要开了,原身的姐姐要出嫁,这近期肯定是能上燕京的。随着大溜去,才不会叫人觉得刻意。 心里安排的挺明白的,结果四爷是真没想到周氏是干啥去的。 这天,桐桐正陪老太太玩双陆,外面送了帖子,说是老太太娘家的远亲来了,自称是姓周,两个妇人带着两个婆子,就在外面的马车上。 老太太娘家是姓周,是关陇世家,家族大,人丁旺。 一说是姓周,老太太一点疑心都没有,“怕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把人请进来。” 别说是同族了,便是同乡,遇到难处了不管,也是会被人讲究的。 周氏和卫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林家的大门。 李氏治家严整,林家又是书香门第,规矩俨然。这跟金家又很是不同! 卫氏有点露怯,拉了拉嫂子的袖子,被周氏一眼瞪回去才只得罢了,这是应着头皮上了。 老太太的娘家人来了,作为当家的大太太李氏,不能不出面。便是孙氏,得了信儿,也赶紧都过来了。两人甚至是站在老太太的院门口等着迎接远客。 周氏被下人带着,转过游廊,看见拱门处站着两个妇人。站在前面的一脸温婉,瞧着是个极和善的人。后面的女子眉眼更锋利些,站在那里笔挺笔挺的,她心里一跳,这就是那位未来的亲家,县主娘娘。 她假装不知道,到了跟前就福身,“给太太们请安。” 李氏一把把两人扶住,“远来是客,千万别多礼。大冷的天的,先屋里坐。” 谁都没见过谁,饶是再八面玲珑,这不知道这个话从哪里开始搭。 周氏一进屋子,就瞧见高坐着的老太太,家常的衣裳,跟自家老太太其实没啥差别。只边上挨着老太太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银盘琼面,眼珠子乌黑,整个人瞧着珠圆玉润。这姑娘,当真是个有福气的面相。 这也不是打量的时候,她一进屋子,快走两步,也不等下人拿蒲团,直接就跪下了:“给姑母请安,姑母安好。”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大侄女,但这噗通的一跪,不光是惊了老太太,也惊的屋子里的人赶紧去扶。林雨桐在人家跪下之前,就起来让到一边了,受不了长者的礼呀。 李氏扶了周氏,林雨桐替有孕的孙氏扶了卫氏起来。当然了,林雨桐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倒是谁。反正远来是客嘛! 把人扶起来,又是上茶,这才说到事上。林家就纳闷呢,就再是远亲,您是周家哪一房的远亲呀? 谁知道人家周氏还真能掰扯出三四五六来,反正就是从她曾祖当年荒唐不懂事被逐出周家家门说起,什么浪子回头,什么流落西北,什么入赘邓家,入赘后三代归姓,这又姓了周。 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老太太其实没听说过这个事,这都是老几代之前的事了。但没听过她不敢说没有,周家太大了,也有迁移出去的,更有被发落出去逐出家族的,这可怎么算。 可人家说了,那大概齐怕是真有这么一码事。 林雨桐听着,只觉得这比刘姥姥跟贾家的关系都复杂。 李氏和孙氏面面相觑,这怕是求人来的。 周氏开口也坦诚的这么说了,“本不该来打搅的,可这有些事,我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厚着脸皮上门的。” 老太太就叹气,“有什么难处你说,只要能帮上你的,尽力而为罢了。”不是实在没法子,谁来闹这一出呀。 周氏就一脸惭色,“不怕您笑话,我是来打听事儿的,这家的事,我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跟谁去打听……” 只是打听点事,那你问便是。知道的我说,不知道的我也没法子。能说的我说,不能说的也不能你上门了我就说。 周氏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老太太久居京城,该是知道承恩侯府的,不知道承恩侯家的二少爷,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问这个的! 这个孙氏知道呀。老太太看孙氏,孙氏一听打听的事,就深深的看了周氏一眼,“可是沧州金家的当家太太?” 周氏面色羞愧,“正是呢!早前便知道跟老太□□上有亲,但一直也没好意思上门。” 便是从营州一路回来,也没打着这个借口登门。再就是桐儿的事,跟金家的小子一起从山上下来,但外面并无半点风言风语。 如今上门,打听的是承恩侯府,是为了女儿的婚事来的。 孙氏早前听儿子说过这个金家,她有些不屑。能把闺女嫁给病秧子,这样的人家太善于钻营了。她不喜跟这样的人来往。 但此时,这个女人没拿桐儿和他儿子的事拿捏,反而是半句不提这点过往,只找了牵强的借口上门拜访,她心里倒是对金家有些改观。再看周氏这个样子,怕是并不乐意嫁闺女去那家,也不是拿闺女攀附权贵的样子。这叫她的态度倒是和缓了起来,“那孩子生来体弱,胎里带来的。但到底这病的有多重,我们却当真是不得而知。” 周氏强笑了一下,“多些您了,您是第一个跟我说着病由来的人。说起这事不怕您笑话,我家那丫头养的野了一些,小户人家的孩子,随着性子来,就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将来也好看顾。谁知道就是去上个香,怎么就给碰上了呢……” 话没说话,但在座的都听出来了,这里面有承恩侯家的算计。那家出身不高,见识有限,听了金家那位老姑奶奶的话,觉得金家女子利子嗣,还真干的出这样的事来。 这可不是倒霉催的吗? 老太太脸上就带出几分同病相怜来,“你这当娘的,也是不容易。”她想着,这金家的姑娘怕是跟自家桐儿一样,憨憨的。要么怎么就见了一面,就被人家给骗了去呢。 她心有戚戚,勾起了心事。然后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小孙女的背。 林雨桐拿着拆了手串的珠子把玩,但余光一直注意着周氏。这周氏要不是为了自己来的,才见了鬼了。没看见卫氏总是不经意的在观察自己吗? 是四爷叫她们来的? 不能呀!四爷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是周氏自己来的,八成四爷还不知道。 不得不说这个周氏是个人才,怎么就想起这么一招来,死赖着认亲。还打着要打听姑爷情况的旗号!呵!要打听你早打听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如今以亲戚的身份上了门了,那么下次呢?这有了第一次,往后是不是得当亲戚走动起来了? 周氏就是这么想的,回去的路上,卫氏就说呢:“嫂子,您这不是认亲,你是跑到林家自曝其短来的!” 本来就短,怕曝吗? 周氏白了卫氏一眼,“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不懂。” “我别的不懂,但我懂没钱您别想给儿子娶媳妇。就您看中的那个姑娘,她拿在手里当弹珠玩的那一把珠子,抵得上咱家的家产!” 卫氏这话一出,只接戳了周氏的心窝子!钱啊钱!别的我能想法子,可钱这东西,我赖不出来的。 客人一走,孙氏就回了院子。大闺女在边上调香,使得屋子里味儿稍微有些浓郁。她叫丫头开了窗户,坐在临窗的炕上有些怔愣。 这个周氏,可不光是来打听事的。她这是把金家摊开叫自家看呢。 看什么?看金家疼爱孩子,看金家婆媳妯娌和睦。说到底,还是奔着桐桐来的。 人家想求亲,于是特意跑来告诉自己,把他们家推到自己面前。 孙氏能想到这一点,林雨桐怎么会想不到。自己和四爷知道彼此,若是有人提亲,两人都能想法子把亲事给推过去。但这事他们彼此知道,两边的父母并不知道。正因为金家是高攀,周氏才怕这婚事不给金家一点争取的机会,林家就把婚事直接给定了。所以,哪怕是难堪,她还是来了。 至少,叫林家知道金家有这个意思。 只凭着四爷和自己从林子里钻出来,金家要是大张旗鼓的求亲,这婚事林家八成也会捏着鼻子认了。但人家不拿这事说事,因为一旦求亲,就有胁迫的嫌疑。甚至于是真心想求娶,也会叫林家多了许多顾虑,觉得金家是心存不良。 这不是结亲的态度。 周氏这么一来,看起来她自己是狼狈,但却进可攻退可守。便是林家不答应亲事,但却不能不承金家的人情,毕竟金家没以林家女儿的清白胁迫人。那这不能结儿女亲家,可老亲却认下了。 周氏很精明,很豁得出去。 孙氏晚上就跟林嘉锦道:“以后若是开官学,你注意一下金家的孩子,我想看看。” 林嘉锦就知道说的是谁了,那孩子倒是机灵,只是:“金家……根基太浅。” “看看!看看再说。”若是周氏不来,金家压根就不在自家考量的范围之内。 可这些详情,周氏回去却一字都没多露,甚至叫卫氏也暂时别言语。她很淡定的打发儿子,“你大姐出嫁,总不能在客栈上花轿。你跟你二哥去燕京,租个院子。你们在那边修整修整,年前就不用来回跑了,等着给你大姐送嫁便是了。”说着,又把沧州的特产给拉了半车,“到了燕京,别耽搁。去林家替我给老太太请安……” 嗯? 周氏一脸的少见多怪,“你外家祖家跟周家连着亲呢,算是你娘我的族姑母!” 说的跟真的似得! 四爷心里叹气,为了儿子这也是豁出去了,四爷把她塞过来的银子还回去一半,“用不了那么些,留着家用。我大姐这婚事不到头,都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往里面添……” “拿着,穷家富路的!” “大男人,谁还没个三朋四友的,到哪里混不了两顿饭了。”四爷愣是没要,“林家的事,我心里有数,以后不用跟谁低声下气的!” 周氏鼻子一酸,却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肩膀上,“你懂个屁!娶个好媳妇,三代不用愁。那姑娘……娘见了,年岁还小,家里又疼她,定亲怕是没那么急。你这两年……涨涨出息。过了年,就去官学念书去。娘也想了,在官学里你的文章许是没别人好,但这不都讲究个君子六艺吗?这骑射御你总比那些书呆子强。虽不一定出色,但放一块比,你未必比别人差哪儿了。你呢,若是性子再和善些,脾性再好些,说不定看在你为人敦厚,咱家和睦的份上,人家林家就乐意了呢。” 反正,门我给你敲开了,往后还得看你的。 四爷觉得不是事的事,却给金家两口子带来了这么大的负担。 看来,是得想个法子谋个事了。不能太冒头,但不意味着得一直缩着脑袋的。 去燕京的路上,四爷一直在思量这个事情。却不想临到京城的前一个晚上,突然的一件事,给四爷带来了契机。 沧州距离燕京是不远,可再不远,也得两日工夫。晚上总也还是要在客栈歇一晚的。 金嗣况不愿意住店,觉得花费大,“凑活一宿就过去了。” 可天冷了,这阴沉沉的闹不好要落雪的。半夜三更荒郊野外,冻死人了。 四爷坚持,“咱俩一间房,费不了几个钱。” 这是去京城必经的镇子,客栈林立,生意兴隆。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想着便宜,要了一间房,哥俩吃了点热的,直接上炕就歇着了。 许是不算多冷,还没烧炕,被子有些潮湿,睡着并不舒服。金嗣况是挨着枕头就睡,睡相还不好,挤的四爷半夜没法睡了。披了衣服起身,想着出去找小二再要一间房算了,结果才要出去,客栈的门被拍的啪啪啪直响。正睡着的金嗣况都翻身起来,“怎么了?” 四爷摆手,示意对方先别说话。他自己去窗户边朝外看,就见小二哥去开了门,两个男人一人牵着一匹马,先后进了客栈。 金嗣况凑过来瞧了一眼,咕哝了一声‘怎么现在才来投店’,然后睡他的去了。 四爷多看了这两人一眼,不像是等闲人家出来的,可一个下人都没带……他也就看了两眼,没往心里去,许是人家有急事错过了宿头呢。 他轻轻的关了窗户,半边炕都腾出来了,他上去睡他的去。 这一觉,可就睡的踏实了。早起在店里吃了饭,两人去马厩里牵马的时候发现昨晚那俩客人的马还在。四爷牵了自己的马,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另外的两匹,然后发现有点不对了。 这是御马监的御马! 御马只能皇帝骑,便是赏赐下去,也不该是带有印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9)一更 客从何来(19) 金嗣况牵着马催了, “赶紧的!”老四现在是越来越能磨蹭了。 不着急! 四爷把马迁出来上上下下的检查。 看啥呢?金嗣况真急了,“赶紧的,赶天黑得到, 还有事呢。” 再急也得检查!突然出现两匹身份不一般的马, 小心点总没错的。真要是出事了,但凡在这客栈里住着的,没一个能跑的了。 可这一看他心里就打突突,马粪不对劲。 跟林阎王过了那么些辈子,没林阎王的本事,但一些诊断他自问还是能做的。耳融目染了那么那么些年, 自己真要当郎中, 不说神医, 一方名医是能的。 当然了, 兽医也会! 蹲下来细看了一下, 四爷就喊小二,“昨儿给马吃什么了?” “哎哟!上等的黑豆豆饼, 可不敢马虎了马大爷!”小二哥赶过来, “可要饮了马再上路?” “马不敢饮了。”四爷说话的声音极大, “敢问小二哥, 这城外可有萱蒲草?” “有是有,都这个季节了,都枯黄了。您问这个干嘛呀?” “我家这马儿被惯坏了, 每天没点这个当嚼头, 不好好跑。”四爷说着就牵着马朝外走,“这不,不给吃点,都不好好叫我骑了。” “哎哟!您这可真是位马大爷!”小二哥一边把人往出送, 一边就道,“出了城往西二里路,河边到处都是。” 得了! 四爷真牵着马走,金嗣况虽不知道啥意思,但也没再说别的。等走的远了才问:“这是唱哪一出呀?” “马吃了点不该吃的……”被连累了!四爷皱眉,“快些走,别耽搁。” 不能?这店在这里开了也不是一年了,怎么着也不可能是黑店呀!但老四算是家里一群武夫中有学问的那种了,屋里摆着的都是杂书,许是书上看的呢。 他也不敢问了,跟着就走。 客栈里正在二楼的两人准备是要走的,结果听到楼上的说话声,顿时停了下来。等人出了院子,这才下楼。 其中一个黑袍的青年先看了两匹御马,并没有看出特别的异样来。他扭脸看站在马厩外的中年男子,然后轻轻摇头,意思是没有发现。 这中年男微微皱眉,“走!以往走马观花的,难得出来,慢慢走着,转转……” 没有要骑马!但出了门走的并不慢。在小河边果然远远的看见两人二马。 四爷在河边站着呢,金嗣况赖在石头上,瞧见后面来两人,他用脚尖踢了踢四爷,“老四,来人了。” 四爷转过身来,看了那两人一眼,确保两人能看见给马吃的是什么草之后,就转身去牵马,“不是着急吗?赶紧的,走了!今儿已经是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金嗣况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两人一眼,跟着去牵了马。 中年人喊四爷:“小兄弟,这就走了?” 四爷拱手,“马儿贪嘴,但这草却不能多吃。再留下来,只怕适得其反了。” 这话又是在提醒了,中年人笑了笑,“那倒也是,过犹不及!”他负手走过去,“看小兄弟这样子,是要进京?” “是!”四爷不愿多言,今儿多管闲事,纯粹是因为这俩人身份不一般,一旦出事,他得牵扯到是非是去。 “我们也正要回京……” “那还真巧了。”四爷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直接拦了话头,“那咱们京城再会。”说着翻身上马,扬鞭就走。 对方搭话是想拉着他同行,怕的还是路上出意外。就像是四爷刚才提醒的,这药草吃到什么程度是刚好——不够不行,够了过量了也不行。这不得拉个懂行的吗? 可四爷不是桐桐,他只能估摸,哪里能做到恰好呢。反正给对方提醒了,你要是还不防备,那真出事了,可跟咱们无关。 等四爷和金嗣况走远了,跟着中年人的青年拉着马没动地方,“主上,敢信此人吗?”万一指给咱们的这种草才是致命的杀招呢? 中间人点了点青年,“这二人一瞧就是兄弟,年纪的小的这个,燕京口音,几乎听不出来处来。可你记得在客栈楼上,听见那个催促他的人说的话了吗?那是哪里的口音?” “沧州?!” “对!从沧州来,赶一天路,刚好得在镇子上投宿。再看这二人上马的姿态,都是练家子。” “可沧州自来出武人,习武之人比比皆是,如何找寻?” “那般教养,必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罢了,人家不是说京城再会嘛,有缘自会再会的。” 金嗣况以为四爷急匆匆的是为了摆脱这个麻烦,他带路的时候主动放弃走大路,绕了小路,直奔京城。 到了京城,穿行在外城的街道上,金嗣况也犯愁。出门的时候家里把银子给他和老四分别放了。两人身上的钱加起来数额也不大,还得租个院子,瞧着还得体面,怎么弄? 四爷叫金嗣况,“二哥,你去城门口附近转悠去,越是打眼越好!得叫进城的人能看得见你!” 啊? 啥意思? “咱家城里的宅子能不能弄到,就看你的了。”今儿帮人摆脱了麻烦。可摆脱了麻烦不够呀,想想依旧是划不来。自己啥时候也没干出吃亏的买卖!不把剩余价值压榨干净,那就是浪费。 只要这两人路上不出事,那麻烦只会是他们自己的麻烦,跟自己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但自己又确实是救了他们二人。 再不济,还不换个宅子? 估摸着时间,这两人在关城门之前必是能回来的。 偶遇去!一准能偶遇上的。 金嗣况这才明白,老四看着对对方避之不及,其实压根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把对方视为麻烦。他又不是笨蛋,只是之前没弄懂四爷的意思罢了。这会子明白了,他又顾虑:“这是不是太刻意?”要是太刻意了,还打着从人家要好处的主意,这事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就是因为太不要脸了才叫你去的! 四爷看他:“要钱还是要脸?你选!” 当然是要钱了!但那为啥叫我去?人家认的也是你呀! 正因为认的是我才叫你去的,“你以后不用跟他们打交道,我肯定还会跟他们打交道。那二哥你说,叫他们以为你不要脸好,还是我不要脸好?” 那还是我! 金嗣况彻底懂这意思了,不就是自己不要脸糊涂蛋人家给啥都傻不愣登的接,他自己躲了不露面。等将来见面了,他苦笑一下,一副我家哥哥就是那样,这事就揭过去了。 哥俩联手唱一出,这有啥的嘛! 打虎亲兄弟,就这么着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回也被老四给料的准准的。这两人在天擦黑的时候,牵着马回来的。怕是半路上马还是出了点问题。 他在外城的路上晃悠呢,路两边又是酒肆,又是小摊贩的,热闹着呢。他一手一个大糖葫芦串子,一个大小伙子这个形象,不招人眼都不成呀。远远的瞧见那两匹马,他就挤到馄饨摊子上去了,大声吆喝:“五碗馄饨,快些。” 卖馄饨的老汉就问呢,“您几位呀?” “就我一个,我一人能吃三碗。你再给对面的悦来客栈送两碗,就说才住进去的,姓金的客人……” “好嘞!” 路过的两人:“……”沧州来的,姓金,如今住在悦来客栈。 告诉的这么详细,就怕我们找不到吗? 年轻的这个张口就要讥讽,中年人却拦了,“我记得承恩侯府跟一个姓金的人家结了亲,出门前不是把请帖都送来了……那金家是哪的?” 沧州的! 这就对上了,“明儿……明儿你过来打听打听。” “他们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中年人就笑道:“要是跟承恩侯府有亲,人家故意才是对的!” 啥意思? 中年人就叹气,这小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还没一乡野出身的小子机灵。他就点拨一句:“你是愿意承一个陌生少年的情,还是愿意承承恩侯府舅爷的情分?” 那当然是陌生少年的情分了! 承恩侯再没有权利,但人家也是皇子的外家。现在凡是跟皇子牵扯上的,都不会是好事。反倒是一陌生少年,看他此次进京想要求什么了。给了他想要的,或是尽可能的给予了帮助,这点情分就算是还完了。 “尽量打听的详细些!”中年人这般吩咐了一句。 而四爷第二天一大早,给了店家一两银子,打听呢:“帮着找个靠谱些的牙侩!” 银子给的多了好办事呀,牙侩来了,四爷就说明意图,“要找房子,尽量的体面一些。内城最好……”适当的透漏一下要跟什么样的人家结亲,“来年还想入京城里的官学。家里人口多,兄弟多,男丁又都习武,希望地方宽一些……”最重要的是,“不在乎银子多寡……”反正有人付钱,“只要宅子好,我们瞧的上,那就成了。要是城里合适的大宅子没有,那叫小一些的讲究讲究,可以在外城帮我们找个稍微大的别院……”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今天开家长会去了,开的时间大大的超出预期,所以更新的晚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0)二更 客从何来(20) 四爷一天里看了四五处房子, 一处大些,地方是真宽,得有五进的院子。但这宅子老的很, 家具什么都没带。光是把这里修整一些家具添齐, 身上的银子就不够。还有一二进的宅子,地方不大,但是精巧,一步一景的,但就是屋舍太少。金家人口多,上下几代人得一起住的, 而且别管怎么说, 父母在不分家的。律法严苛, 尊卑有别, 弟弟斜眼瞧兄长, 那要是去告,都能入罪的时候, 最好老老实实的呆着。几代人住的太挤, 这肯定也不成。 最后, 四爷对看中的一套三进的宅子表示满意。没什么后花园, 前面演武场的地方也不大,但基本能活动开。这个宅子最大的优点就是盖的严整,换言之, 就是屋子多。 牙侩就说了, “这原是一位老大人的宅子,如今举家回老家了,这才拖姻亲帮着卖的。这家也是人口多,子孙繁茂。四代人在一个宅子里……”所以, 加盖了很多房子,又把房子分割成一个个院子。有些院子门口的过道只能并行两人,逼仄的很,但小院子的好处就是增加了私密性。小两口带孩子就占个院子就足够了。再不够,这些院子中间的墙上开个门,拉通了就是了。 最适合金家这种要银子没多少银子,要地位没什么地位,家里人口多,偏还交际广。这要真来京城常住了,那基本就成了沧州一出据点了。若是如此,这外院都是屋子连着屋子的,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再加上这宅子的主子才搬走没一个月,里面的家具是常用的,不新,但啥也不缺。买下来粉刷粉刷,叫人打扫一下,就直接能住了。 可就是抵偿救命之恩,太便宜了一些。 于是,他在看到外城的一处很大的宅子,建造的很粗糙,像个庄户院的时候他就表现的特别喜欢,还跟金嗣况有模有样的商量呢,“……要论起体面方便,适合咱们家,还得是那个三进的宅子。但这个别院,我觉得也好……要不商量商量,咱把这两个都买了?” 金嗣况只得咬牙配合,这得多少银子呀?京城那么好位置的三进宅子,没有六七千两都拿不下。如今这个庄子,再怎么便宜,估计是没有五千也拿不下来。这个确实是靠近的外城的很了,圈的地界都没转到头,种着果木,带着菜地,农家的三合院一排一排的,没有个主次,但兄弟们多了分家过日子这都是能的。 加起来一万二三千,合族之力都买不起。 这会子他皱着眉头,像是用尽了力气说话,“都买了也行。这也就是耽搁了,买宅子的事早该准备的,内城里想碰个大点的宅子,怎么这么不容易。” 牙侩也不摸人家的底,觉得这俩小伙子穿的不算多富贵,但年纪小点的这个……气度很不一般。又能跟承恩侯府结亲,再差能差到哪儿?有些人家就是在外面不露富,这个谁也不能知道,对? 再说买宅子仓促这个事,不能赖金家。这不是赶上沧州出事了吗?听说乌衣卫把沧州都给围了,百姓都不叫出门出城的盘缠了很长时间。人家金家嫁闺女当然是着急的,可这不是赶上了吗?三进的宅子,确实是不大。 四爷就又跟金嗣况商议,“其实靠着甜水井胡同那边的一进半的小院子也不错,地方不大,但是规整的好,房子也新。不行把那个也买了,给大姐添嫁妆里。” 金嗣况只觉得心头一颤,讹人呀! 金家常跟绿林来往,说实话,花五百两银子,就有人替你杀人的。那人便是当朝王爷,小两万也够一票人替你去刺杀了。你之前不是说之后还要跟人家打交道的吗?这要的这么狠,合适吗? 他看四爷,四爷也看他。他只得咬牙,“那个一进半是不是小了些。我可听说承恩侯家世子夫人进门的时候陪嫁可不少。若是寒酸了,大姐在夫家怕也抬不起头来。” “那就那个两进,精巧些的……” 有商有量,好像身上真有那么些银子似得。 一直转悠的晚上,辞别牙侩的时候,四爷又赏了二两银子,“明儿你再过来,咱们把契书过一过。这三家估摸着一天未必都能联络到原来的主家。因此,今晚就麻烦你抓紧跑一跑,明儿抓紧过户,屋子还是要修整的……” 那是!那是! 应承的可好了,房子给你们留着。可晚上被郑王家的管家给买去了,天不亮,牙侩就带着昨儿的二两银子和一匣子米粒大小的珠子过来致歉来了。意思是:我失信了,我很抱歉。这赏银我不能拿,人家那是王府,我一个小小的牙侩我得罪不起。卖出去三个宅子的润手费都换成这些珠子给您带过来了,您千万别生气。你们背后的承恩侯府,也不是我能开罪的起的。 反正是东西不收不行,不收小牙侩心里害怕呀! 金嗣况只得出面收了,四爷在屏风后压根就没露面。等小牙侩走了,四爷也要走,临走的时候交代金嗣况,“不管给什么,都只管接着。有时候学学三哥的胸无城府,挺好的。” 懂!反正就是都心知肚明可偏要挂个遮羞的屁股帘。 金嗣况抹了一把脸,这会子才知道,他们哥俩讹诈的是郑王。郑王是谁?郑王是皇上的亲兄弟,一母同胞的那种。老四这个不靠谱的,胆子也忒大了。但事情做下了,万万没有叫他顶在前面的道理呀!还得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来! 罢了!罢了!富贵险中求,那就这么着。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那天遇到的两人中年轻的这个登门了,“敢问是金公子吗?” “不敢!不敢!您客气!您客气!”金嗣况装糊涂,“你们也住这个客栈呀?那倒当真是有缘。” 这人:“……”他不废话,直接将装着地契的匣子递过去,“请将此物转交给小公子……” “这是何意?”故作惊讶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假的很。 这人不得不配合他,干巴巴的道:“小公子回来自知。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慢走不送! 看着人确实是走了,他才打开匣子。里面除了三张地契,还有一份推荐入京城官学的举荐信,另外有一张王府的帖子。他知道高门大户的规矩的,有交情的人家会把这样的帖子送人,有事直接递了帖子上门,那便没有不见的道理。 他赶紧把这些东西给合上,白天都不敢出客房了。这玩意要是丢了可咋整?一整天的,都在屋里,甚至不敢喊小二哥上来给送茶送饭。 四爷说走是真走了,直接上林家拜访,这不合适。哪怕是周氏赖着上门给了自己借口了,但那也不行。这要脸不要脸的,得分情况。林家这边呢,就属于得特别要脸的那种。 但这不是还想见见桐桐,至少得建立起一个联络通道吗? 怎么整? 打听到林家并不难,这地方周围住的挤挤挨挨的,就是□□也没地方给你翻。后门倒是有,但这家家都有后门,下人们来来往往的,根本就避不开人。 别说见面了,就是告诉你我来了,都这么费劲。 弄一群孩子在外面唱一些顺口溜,传递信号? 不成!正是敏|感时期,皇城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乌衣卫出动。 那这弄个风筝雇人放,肯定也不行呀! 道理是一样的,谁家在要落雪的天里放风筝? 看来是此路不通呀! 得!还得在自家这里找办法。金家名不见经传,但是承恩侯府却不是小户人家。四爷在这个燕京城里转了一圈,知道哪里是哪里之后,才在天擦黑的时候回客栈了。一间送来的东西,四爷就笑。 还真是正瞌睡呢,就恰好送来了枕头。 这个官学的举荐信来的甚好,今儿出去刚得了消息,说是燕京的官学第一任学官正是林兴德。这个旨意昨儿才下来,对这个东西,众说纷纭。更是有人说,皇上这是希望庙学和官学一体,是对早些年官学逼停庙学的事有所不满,变相的在为庙学撑腰。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林兴德虽是老儒,但是林兴德的儿子林嘉锦,当年可是庙学四公子之一,何等样风流人物。皇上总不至于叫人家父子两个阵营。这就是在暗示,官学庙学当为一家。 圣意这个东西,不是好揣测的。但架不住人人都爱揣测,然后掉坑里的人就比较多。 四爷的手拿着这个举荐信,“二哥,我明儿得上林家一趟,有事。您呢,找咱家的故交,把咱们买宅子的事散出去,大张旗鼓的找人修缮宅子……” 大张旗鼓?咱有那么些银子好好修缮吗? 怎么还不开窍呢? 没银子和大张旗鼓并不冲突,“你只说想大整修,然则婚期在即,又已入冬,来得及大修不?” 来不及! 那不就得了! 懂了!不是修不起,而是时间太紧。这就是不想花钱还想要面子,是这意思不?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1)三更 客从何来(21) 入了冬, 节日就比较多了。从寒衣节开始,陆陆续续得持续到过了年。 一到这个时候,家里的女人就比较繁忙。因着府里的姑娘都大了, 趁着年节走动的时候,肯定是要相看的。因此一入冬, 李氏就叫了外面的裁缝铺子,给家里的姑娘添衣裳。 孙氏不缺料子,尤其是今年冬天。毅国公府世子两口子估计是知道得罪了姑奶奶了, 这一直坚持不懈的给这边送东西,人没来,但东西隔三差五的,总也送来。不外乎是打着孙氏有孕,娘家想照顾照顾的意思。 你说着送来了,你是收还是不收?不能不收, 那是不收白不收。反正送啥都要,要了就放在公中, 衣裳料子这东西,花色什么的, 放的时间长了, 就不时兴了。用! 这就是为什么两房人住一块, 一点不合都没有的缘由。其他两房的孩子也都在, 也不都是大房养着的, 不计较这些了, 就觉得兄弟姐妹处的也挺好, 你谦我让的,少了许多的事端。 就像是白氏作为二房的长媳,也生下林家第一个曾孙辈茂哥儿。这媳妇做的, 给茂哥儿做个啥,就不忘了给林雨桐做个啥,就是肚兜也给做了就送来了。那孙氏能叫侄儿媳妇吃亏吗?不知道多少东西给补贴进去了。 今儿赵氏叫了绣庄的掌柜,又把孙氏给的衣服料子摆了一厅堂的,一家子女眷在这里挑。 孙氏就先挑了两件鲜亮的,“这是给咱们家大姑奶奶的,回头给送去,劳烦绣娘跑一趟量个尺寸便是了。” 这掌柜的常接林家的生意,忙奉承,“这是宫里出来的料子,这般体面。还是小婶婶疼侄女!” “那是我这些侄女都可人疼。”孙氏是极会配色的,“梅儿白,这个鹅黄的也只你穿着更鲜亮些,拿这一匹料子给梅儿做个披风斗篷,过年正好穿去长公主的赏花宴。” 林雨梅是二房的,性子比较腼腆,只抿嘴笑,然后道了一声谢。 相比起林雨梅的腼腆,大房的次女林雨朵就有些木讷,这是接触了几次之后才有的感觉。赵氏是想把次女嫁回娘家的,但这话题说来说去说到现在,赵家也没见正式下定。也不知道怎么一个了结法。许是这个原因,这姑娘等闲不出院子。孙氏挑了最鲜亮的云凌锦给朵儿,“做条裙子,不用复杂的绣活,干净素雅些即可!”这孩子的模样在小一辈姐妹中最不出挑,穿的能亮不能艳,否则压不住。 “这太贵重了,叫桐儿穿着多好的。”赵氏赶紧拦了。 “桐儿是个猴儿性子,那料子她穿不了两回就糟践的没法穿了。昨儿还带着茂哥儿想爬树,姑侄俩有商有量的,要不是婆子看的紧,早不知道窜哪里去了。”孙氏语气里满是嫌弃,又给四房的五姑娘挑了一批南越进贡的料子,这孩子张的明艳,这样大胆的配色她撑得住。关键是这孩子喜欢,打从一进来就不时的瞅这匹料子。 如今得了,她马上就笑,过来就接了,“我还想在外面搭一件素雅的披风……” 孙氏马上指了一匹凌白锦缎,“用这个……用金银线绣了,过年穿也使得。” 只留林雨柳和林雨桐了,孙氏反倒是随意的很了,“就是往常的样子,你们帮着选的做就是了。” 这掌柜的知道,不是县主随意,而是县主的女儿,毅国公的外孙女择婿,选择的可就多了。很不必在跟府里的姐妹抢风头。因此她也只选了中规中矩的料子。 给林雨桐量尺寸的时候,这掌柜的哎呦了一声,“六姑娘清减了些,腰上足足少了四寸,身量也告了,这裙子腰得收,裙摆得长些,足足长了六寸有余……” 老太太就先心疼了,“我的乖乖,怎么瘦了这么些。” 也没见少吃! 孙氏打量小闺女,平日里在眼跟前还不显,这会子被人一说,果然,身量高了,腰身也更分明了。如今再看着身段,这姐妹几个,就是把出嫁的柔儿算上,都不及桐儿的身段好。以前瞧着肉,现在还是肉,但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了。 她微微皱眉,小姑娘这样的其实最诱人。一脸的纯然懵懂,可该有的全有。 这孩子要是还是这般纯然的性子,都不敢叫出门,还真就害怕被人给诓了去。 林雨桐就觉得,这半天,孙氏老盯她。盯的她都不好在老太太这边磨蹭了,她起身要回去的时候林雨桐也跟着,然后发现回到三房的地盘,她还盯着。 到底盯什么呢? 孙氏叫了秦嬷嬷来,“姑娘这衣服尺寸你给改过?” 秦嬷嬷忙道:“姑娘长个了,幸而往常做衣裳,都留够了尺寸,如今放出来倒也不大明显,因而并不曾禀报。” “改了长度,却偏不给该腰身,这胸衣你是不是还给改过,可捆着她了?”孙氏又问。 林雨桐深吸一口气,改过!要不是自己偷偷给放松,真能勒死人。每次穿好之后她自己去净房,得重新系一遍带子。 可算是过问了。 秦嬷嬷看了伺候的,见都是亲近的,这才低声道:“姑娘年岁还小些,如今是乡君,老奴总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进宫……宫里那地方……” 孙氏就皱眉,“也是我近日精力不济,这么大的事你竟不告诉我。你这想法,是顶顶糊涂的。长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好看就是好看!这生的好和轻佻是两码事!女儿家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就如同花儿到了花期就是要绽放的。该绽放的时候你捂着她,等想叫她绽放的时候,却再也绽放不起来了。” 秦嬷嬷红着脸,欲言又止。 孙氏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嬷嬷的用心,不外乎是说,我当年身后又庙学,而桐儿如今没有……我知道了,你且去。以后不可再这般自行其事。” 等人出去了,林雨柳就起身拉了林雨桐往里面去,“你穿着难受不都不知道告诉娘?” “我偷偷放了的。”林雨桐一把抽回手,还得拉我进去检查是怎么的呀? 姐妹俩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孙氏思绪却在飘,从哪给小闺女找个更合适的嬷嬷呢? 正说着话呢,林嘉锦回来了。 母女三个起身迎了他进来,孙氏就问,“怎么今儿回来这么早?公爹那里不忙了?” “回来跟你商议件事。” 他这么一说,林雨柳就拉着林雨桐出去了,林雨桐想听壁角,上次小桃出去,说是点心铺子的点心都不好买了,承恩侯府里在外面采买呢,二公子的婚事就在眼前。 这婚事近了,四爷总会想办法来的。她想听壁角,知道是不是四爷有信儿了。 因此,她甩了林雨柳的手,“我喂鱼。” 院子里水缸里养着锦鲤,这样的天鱼在下面都懒的动弹,“你老折腾鱼干什么?” 不爱回屋子。 “那只许玩一炷香的时间,这落雪了,多冷呀!” 知道!知道! 她从小丫头手里接了雨食,不时的撒下去,能隐约听见里面两口子说话的声音。 林嘉锦确实是说金家那孩子登门的事,“拿着郑王的举荐信。” 郑王? 孙氏皱眉,“是借了承恩侯府的关系?不可能呀!郑王没那么糊涂,掺和那些事做什么?瓜田李下的!” “跟承恩侯府不相干。”林嘉锦想起在老爷子的书房见到那少年时的样子。 年岁不大,但那气度、那举止、那谈吐,便是当年声名一时的庙学四杰,也多有不及矣。说起举荐信,他轻描淡写,“本是来京的路上,偶遇了回京的郑王,萍水相逢,举手之劳……” 这里面的信息很多,郑王出京了! 宗室王爷出京,没有恩旨是不许的。这位王爷其实一直深居简出,除了朝中大臣,嫌有人识。便是帮了忙,王爷若是不愿意自亮身份,他又能从何得知。 所以,这所谓的‘举手之劳’分量一定颇重。 他对上门的解释是:“咱们俩家,原本就有些渊源。上京之事,本便繁琐,不欲劳烦。可如今举荐信在手,终是要拜见师长的……” 再不来,就显得有些目中无人了。 这个上门就在情理之中。 紧跟着这少年又说了,“来京时日尚短,才两日工夫,满耳皆是庙学与官学之事。庙学如何,世叔自是了解。而官学如何,又有几人比的上老大人。虽众人皆崇庙学,然小子对庙学之理念颇有些不敢认同。而官学与之相比,总也不会是一无是处。其胜,胜在何处。其弊,又病在哪里?今日前来,一是拜访,二嘛,便是求教长辈以解心之所惑。” 林嘉锦一字一句的学完,然后就道:“此子不是前来拜访求教的,而是前来点拨我们父子的……偏他拿着郑王的举荐信而来,这是何意?此番言谈,可是郑王授意?若为郑王授意,那郑王又是在传达何人之意?” 孙氏皱眉:“你的意思,是皇上借郑王的口,告诉公爹这个差事该怎么当?”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林雨桐默默吐槽,这就是四爷自己的意思! 但你要主动提出来改革官学,向庙学释放一种退让的假信号,龙椅上那位会拒绝吗?不会!这个,怎么说呢?要非要解释的话,那就是当皇帝的人嘛——懂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2)一更 客从何来(22) 四爷来过, 但肯定还在附近。 林雨桐打发小桃,“再找点谷米来,落雪了, 鸟没东西吃了……”然后轻手轻脚的往出跑。 在家里是没人拘着她的,这么长时间以来, 她也表现的特别乖巧。然后院子里有进出的下人也就笑着看,并不阻拦,更没有去跟谁禀报一声的。 一出去就见茂哥儿的绿眼猫在门口,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样子。这就常喂鱼干的好处了,这猫逮到空了就往这边跑,她给抱起来就走,快到后门口的时候把鱼干后门外一扔,然后这猫自然就往后门口跑。有个婆子就瞧见六姑娘追着猫儿去了,她手里抱着一捆子柴火正要往厨房送, 只敢喊道:“姑娘,那地方腌臜, 抱了猫就回来……” “你忙,我等小桃拿了谷米来喂鸟呢。”林雨桐打发婆子。 她常不常的找借口上后面来, 就是想等着四爷会不会从后门找上来。一直没等到四爷, 她也一直在这里玩玩, 后门口也进出过几次, 但从没乱跑过, 家里的下人也没在意, 见她如此说了, 就又先送柴火去了。 林雨桐撵着猫儿往前跑,一副追猫的样子。从后门的巷子里跑出来,果然就见四爷牵着马, 好似在检查马鞍似得。林雨桐眼睛一亮,迅速的跑过去,塞了一个荷包过去,“街口有一家蜜饯果子店,我常叫那个叫小桃的丫头去,把铺子盘下来……”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巷子里传来喊声:“姑娘!姑娘!” 完了!一句话都说不完,四爷瞧着桐桐真跟做贼似得,就想笑。 桐桐得防着小桃跑出来看见,还得抽空跟四爷说话,“……天冷了,你身上的衣服不行,换身行头……” 后面的脚步声越发近了,林雨桐只得抱着猫朝再朝回跑,省的叫小桃瞧见四爷。 四爷拿着荷包,不走能怎么办呢? 林雨桐是听到马蹄声远了,才慢慢的跟小桃往回走的。 小桃絮絮叨叨的,“姑娘,不能出家门的……” “追猫儿了!没瞎跑!”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家去了。 四爷是在半道上看桐桐给的荷包的,里面都是金豆子,难为她是怎么背着人攒下来的。 这荷包平时挂身上,都当她给里面装着蜜饯呢。如今身上少了个荷包,没人在乎蜜饯,可姑娘身上的东西丢了,这就是大事。秦嬷嬷教训小桃,“幸而我知道姑娘丢三落四,一直给挂的都是外面能买来的。这若是改天戴了自家了,叫人捡去,平白多出多少事端来。” 小桃只得苦着脸听训,回头林雨桐偷着塞给她一把钱,“你攒着,回头买零嘴吃。” 秦嬷嬷得空了就说林雨桐,“惯常带出去的东西,八成都丢了,金珠子银锞子,出去一圈就不见了。姑娘,以后谁再诓你赏银子,再不许给的。” 不给了!该给的都已经给了。 林雨桐思量着,官学这个事情,林家怕是非做不可的。可林家怎么做还没打听出来,承恩侯府竟然送来了帖子,他家儿子喜宴请林家去。 老太太就纳闷,“咱们跟那府里并无多少瓜葛。”小辈们之间许是有些往来,但那都是在别府里见过一两面玩的好罢了。 赵氏低声道:“怕不是因为县主的关系?” 孙氏摇头,“只怕是因着公爹做了官学的学官。” 别管为了什么,既然下了帖子了,林家就得去。却不想这不是金家也送来了帖子了,还是周氏亲自登门送的,闺女出阁,提前过来待嫁了。刚认了老亲,怎能不上门来请呢? 周氏其实是不大能说明白自家那三处宅子是怎么弄来的。反正就是先送了老二跟老四来燕京的,就这哥俩。金家的男人出门,甚少带小厮随从的。一人身边倒是有一个,这还都不是买来的下人,不过是早些年收养来的孤儿,在家里长大的。一个儿子身边给添了一个,平时这些小厮也不光跟着主子,家里有啥活也都跟着干的。这要出门,路上的花销可比在京里大,不是特别远的道儿,一般都不叫带人的。 这哥俩出去没几天,有顺路的镖局就捎带了信件,说是在哪里有多大的宅子,家里很不必等日子到了跟前再来,多提前些日子,也从容一些。京城里那宅子也是家,到正日子从咱们在京里的宅子发嫁,更体面些。 话是这么捎带回来的,镖局里的也都是熟人,过来把宅子夸的各种的好的,但深一些的话还没法子追问。 可光听说的那个地段,那个大小,我家真买不起。 等把人送走了,金泰安都嘀咕,“这俩是不是捡到便宜的凶宅了?” 怕是没人要的房子,这俩二不愣登的小伙子没经验,叫人给诓了?金泰生还安慰说,“真要是凶宅,咱家倒是不怕。”舞刀弄枪的,怕个什么凶宅。 话虽如此,但到底是心里不安稳。老哥俩也不顾下雪不下雪的,先跑来看看。这一看可了不得,金泰安回来就说是想举家搬到京里去。虽只大房进京,老二家是在沧州有差事呢,不能走,但这个决定也是挺突然的。 当然了,这想法只是想想。金泰安的意思:“先借着送嫁拉嫁妆,把大部分家当就夹在中间带过去了。这话事先不能说了,说了承恩侯府还当是咱们举家投奔他们的。回头就借口老太太上了年岁,身体违和,暂时走不了。拖着过了年,过了年之后……” 过了年之后,金泰安一脸的神秘,什么也没说,但看那股子兴奋劲儿,怕是在京里谋差事的事有了眉目了。她也不问,特别利索的收拾了东西,带了一家子就上燕京。 到了地方一看,我的乖乖,这宅子可比自家在沧州的宅子好了何止是一层。家里还正收拾着呢,她就把托人写的请帖带上,亲自给送来了。 这般郑重,那林家是必接的。 孙氏想到那个‘递话’的少年,就笑道:“那可好,正好去吃杯喜酒。” 周氏忙应承着,回去恨不能把事事都给安排妥当了。孙氏说去就会态度认真的去,提前两天添妆的时候,她带着侄媳妇白氏去了。替老太太添了一支金钗,替赵氏和四房添置了两对金镯子,白氏替二房给了一对玉镯子,孙氏找了一个金冠,不知道是早年谁送她的,炸的金灿灿的,带过来给添上了。 人来已经是意想不到的,没想到给了这般重的厚礼。 卫氏扶着婆婆,都有些惶恐。她有些忐忑的看周氏,周氏哪里能不忐忑。这事便是看你怎么看了?说是看重,未免太轻狂。人家凭啥看重自家?若不是看重,人家这是啥意思呢?但族里来了那么好些人,她还不能表现出来。乡下人哪里见过世面,只世道县主是个尊贵人,如今族里能跟这样的人攀上关系,这是极为荣耀和体面的事情。 孙氏借口有孕,没有多呆。放下东西就跟白氏告辞出来了。 周氏是忙完一天,得空了才拉了自家老四,“你这婚事,怕是不成。”她特意把林家的添妆拿出来,“这般重礼,是谢咱家在外面没胡言乱语……” 四爷瞧了一眼就笑,“给我大姐放嫁妆里。这东西确实是谢礼,不过不是为那事的!” 那是为了啥事的? “外面的事跟您说不清楚,安心忙您的,外面的事有我爹呢。” 周氏:“……”儿子还是那个儿子,还是一天到晚蔫不爱说话的样儿,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晚上的时候,周氏偷偷跟金泰安道:“你还记得三十年前,邪祟害人,吃人生魂……” 金泰安:“……”吃饱了撑得你,“你觉得谁的生魂被邪祟吃了?老四?” 看!你也觉得你儿子很不一样了。 金泰安白眼看她,翻身睡自己的,“那你觉得他从庙学里过了一圈,啥邪祟能过庙学的眼?这家里他不认得谁?族里的人可都是他接待的,谁是几房的,谁家有几亩地,家里新添了几口人,甚至是几个族里的长辈高寿多少,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啥邪祟有这本事?这话可别胡说了,叫人听上个一言半语的,能要了老四的命。” 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呢吗? 周氏就道:“只这孩子原本啥样咱也清楚,你说说,眨眼挣来这么大的家业……” 他是挣来的吗?你少给他脸上贴金了!不外乎还是坑蒙拐骗赖那一套,只是多读了几本书,多学了点装点脸面的本事,你还真当他有多大能耐? 不过,有了这点装点脸面的本事,也是尽够了的。在燕京这地界,靠的可不就是一张脸面。 于是便岔开话题道:“你一天到晚的,少琢磨这有的没的。在你眼里,老四是孩子,这么些孩子,就他最小,不管是你还是娘,都护犊子。可他那年岁,到了外面也是个男人了。不懂就少管!有这工夫你多操心操心大妮,这死丫头那个性子……可比老四叫人操心多了!” 那倒是!真不如嫁给张屠户家叫人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3)二更 客从何来(23) 四爷很少见到金家这位大姐, 因为这位一直被拘着呢。记忆里,性情颇为泼辣,长的嘛, 身高不输给一般男儿,肤色说不上亮堂,但长的浓眉大眼,演武场上那十八班兵器就没有她不会用的。 早前屠户家真上门说亲, 人家也不是真干杀猪宰羊, 就是祖上靠这个谋生, 后来日子红火了,一点一点的积攒了家业。如今那沧州的肉铺子, 还有从关外贩牲口的营生, 都是他家的,也算是沧州有名的大户了。就是看上金大妮这种媳妇,觉得能撑起门庭,且金家兄弟多,彼此互为臂助,挺好的。 然后出去上个香, 就碰上个更好的了。大姑娘爱俏,家里没指着她攀亲, 她倒是极乐意的。可高门大户不是那么好嫁的, 金家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哪里懂什么规矩?偏承恩公家是随时能进宫的人家, 宫里规矩森严,怎么办? 金二叔在衙门里当差,知道知府家的姑娘请了教养嬷嬷,就托那嬷嬷介绍了一个。花了银子给请家里,好好教导的!人家那嬷嬷单独要个院子, 把金家的俩姑娘都给圈里面了,说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圈在屋里学,别在这边学一天,架不住跟一家人吃一顿饭,这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这话也有道理,因此,为了嫁出去不被人指摘的,一家子真就不去打搅。 但这明儿出嫁了呀,再如何也得见家里人的。吃饭的时候不光大妮跟着放出来了,二妮也被放出来了。 金泰安的眼圈都红了,舍不得呀! 金大妮左瞧瞧,右瞧瞧,见嬷嬷没跟进来,就低声先问周氏,“嬷嬷不跟着陪嫁?” 不跟! 学这个东西就是糊弄人的,学的差不多得了,请这么个人跟着你,管的你束手束脚的连日子怕是都不会过了。 金大妮立马咧嘴一笑,之前那份矜持立马不见踪影了,然后大手一拍,一巴掌拍在四爷的肩膀上,“咱家的宅子都是你挣回来的?” 何止? 周氏拿了一张房契递过去,“给,你的陪嫁!” “不要!”金大妮不仅不要地契,还把嫁妆里的好些东西都给取出来,“里面塞点转头,上面铺一层就得了!我嫁到他们家去,是去享福去的。要是带着咱家的家财去他家过日子,我脑子有毛病呀?” 金泰安一口茶给呛出来了:“……你个死丫头,你倒是多装几天呀!给你什么你就拿着……” “听话,别犯糊涂!”周氏小心的都给收起来。 “我的娘嗳,犯糊涂的是谁呀到底?”金大妮嘴角一撇,“我忍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的?不就是那嬷嬷收了承恩侯家的银子,狠着劲的教我呢吗?” 四爷就皱眉,“为何不早说?”这事糊涂! “我才不糊涂!”金大妮呵呵一笑,“我知道这事爹娘心里气的狠了,觉得我糊涂。可我哪里糊涂了?那屠户家的日子事好过,可也就是好过而已。但凡日子好过些的,谁家屋里还不收个人了。越是小户人家,才越是没了规矩……” 咳咳! 金泰安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金大妮也不在意,“也就是咱家,我娘有本事,才没生乱子。换个人家试试!该受的气一点没少,一辈子还不是一样想法子筹谋这个筹谋那个的。可我选的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论起规矩大,那侯府也不过是唬人呢?早几年他家还不如咱们家!别觉得我没规矩就是丢人,反正侯府跟我一般的绝对不在少数。规矩没想的那么大,可日子富贵,家世显赫。将来孩子也不用我替他打算,生来啥都有。您算算,以咱家的家底,就是全添进去,在人家看来,咱家依旧是小门小户。咱就是什么也不带,怎么着?他们想饿着我呀?那可不成!” 你这不是嫁人去的!你这是打劫去的! 金大妮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回了一句:“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家自找的!”都找上门来了,家里顾着我,就是不答应这婚事,然后呢?然后咱们家这种的,人家管家一句话,下面都有人找茬呢。衙门里但凡给穿点小鞋,咱家就得脱一层皮。 呵!家里顾着我,我自然得顾着家里。不就是叫自己嫁去吗?嫁! 这话一出来,家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说大妮不懂事,其实最顾念家的就是她。 周氏捂着嘴呜的一声给哭出来了,把卫氏勾的也眼泪直掉。老太太后悔的呀,“怪我!怪我!咋就非拉着你去拜佛呢。” “都哭什么呀!”金大妮大手一挥,“我这是去享福去的。反正准备的那些嫁妆我不要……”说着,她眼珠子一转,“把那些布料啥的,都讨出来,将来给弟弟们娶媳妇还能用的到。咱们家买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家里用的贡品。要是觉得空箱子不成,那就一个箱子里给我放一件家伙,演武场的家伙什我都带走!” 哪有带着刀枪剑戟嫁人的? 可我就要那个! 不给我那个我不上轿子! 这可把金家两口子心疼的够呛,金泰安阴沉着脸,当爹的啥时候最难受?嫁闺女的时候最难受。这样的情况下叫这样的闺女以如今这姿态出嫁,最最难受。 怎么办呢? 就这么办了,金大妮真就带着一些现银,总数也不过百两。衣裳两箱子,首饰一匣子,再就是被褥两台,以及十八件兵器,出嫁了。 这一亮嫁妆,惊的那么些个来客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家是男人去承恩侯何家,女眷去了金家,作为娘家人,这不也得跟过来入席嘛。何家暂时也闹不懂林家是怎么跟金家有关系的,但瞧着县主也来了,想来渊源不浅。 能给何家撑面子的,都是京中皇亲和勋贵,跟孙氏都相熟。甚至于长公主,几位王爷,甚至于皇子都出来,皇后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女眷们也不过是凑趣,瞧瞧嫁妆罢了。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一个没根底的人家,有什么可看的?可等真把嫁妆亮出来,孙氏就不由的坐直了。探头一瞧,眼里闪过几分思量来。 场上当时就僵住了,长公主开口解围,她哈哈就笑,“怕是金家也是用了心思了?该不是去请教了高人叫算过命格?若是如此,倒也当真是二小子的造化。” 众人忙附和,“正是!正是!” 长公主却拉了孙氏低声问询,“倒是不知道林家跟这户人家有些瓜葛。” 孙氏笑了笑,只道:“原是老亲,隔得远,走动的自然少些。” “倒是一户有意思的人家。”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了。 孙氏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是啊!” 抽个空档,孙氏交代身边的嬷嬷,“注意新娘子那边的动静,今儿注意着,往后也多听听这边的消息。” 嬷嬷是孙氏心腹,知道关注这个是为了什么的,便郑重的应下了。 四爷是不知道孙氏观察这个的,他是今儿的舅爷,自然是座上宾。之前轿子到了门口,那位二公子倒是叫人扶着出来亲自接了新娘子,到底是个什么病,四爷没看出来。因为成亲,大喜的日子,新郎官也被擦了粉,遮掉了脸上的颜色。 这位何家二公子之前表现的对金家的婚事并不热切,金家在京城那么大的动静,可除了媒人在中间递话商量婚期,何家从不曾主动问过金家进京之事。 今儿更是没有上金家迎亲,四爷其实对这婚事不怎么看好。 可意外的是,等人出来了,这何家二公子倒是表现的意外的谦和。拖着病体坚持给金家长辈跪拜见礼,就是对几个小舅子,也是客气有加。按说,几个小舅子不分亲疏远近的,可四爷明显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要热情那么几分。 这热情源自哪里? 除非他知道自己跟郑王有点瓜葛。 一个常年躺在床上的人对外面的消息却了若指掌,有点意思了。 入了席了,新郎官就招手叫人,“孙兄,过来帮我招待。”然后又给四爷及金家兄弟引荐。 此人姓孙,名重山,跟何家平等相交。 四爷一下子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这就是毅国公府那位本来打算跟林家六姑娘定亲的公子。 行,碰个杯就算是认识了。 这边杯子还没放下,这边桌子上又被安排了一人,金嗣况拉了拉四爷的袖子,“熟人来了!” 四爷抬眼一瞧,是跟郑王一起的那个青年。 孙重山笑呵呵的介绍,“几位兄台怕是不认得,这是禁卫军副统领齐战齐大人。” 四爷就拱手,“齐大人,久仰久仰。”他端了酒杯,“初次见面……” 齐战:“……”你装不认识我,这是很聪明的做法。但是这回你错了,王爷找你有事!他打断四爷的话,“四少爷,请马上跟我走一趟,王爷有请。” 四爷:“……”尴尬这东西,别人有没有的,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没有的,被打断的话马上被他接住了,“从初次见面我就知道,一见你准没好事,看看!果不其然!”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4)三更 客从何来(24) 齐战对这种近乎于无赖的人, 有点不喜欢,但是对聪明人,又实在讨厌不起来。 眼前的这个人, 他希望对方一如既往的聪明。 他大踏步的走在前面,这少年还有些身量未足的样子,想来追在后面一定很狼狈。结果自己大踏步的走自己的,回头一瞧, 人家闲庭信步, 好似在欣赏侯府精致似得。反倒是他自己, 不得不停下脚步等着人家。 就这么不紧不慢的一直走到外院正堂外,齐战也没听到这金四郎跟他打听一点关于王爷请究竟为了什么的事。 于是, 他不免先好奇, “金四少不问问为何请你来?” “齐大人说笑了。”四爷直接往里面走,“情分还完了,我问了你不说,显得你无情。我问了你说了,我得欠你的人情。倒不如干脆,我不问, 你也不用为难,岂不两厢便宜?” 齐战默然了一瞬, 然后深深的看了这少年一眼, 站在外面禀报:“王爷, 人带来了。” 进来! 里面的声音威严中带着几分戏谑,四爷一脚就踩了进去。 人挺多!主位上坐着的应该是皇后的父亲,此人现在是战战兢兢的,他扫了一眼就跳过了。至于他身后站着的中年男人,四爷也只是瞥了一眼, 这该是承恩侯府的世子,也就是大姐的公公。而跟承恩侯并排坐,却明显在上首位置的,乃是郑王。他一身便服,很是低调的样子。他的下首一溜人,该是宗亲多些。有两位年轻些的,是皇子无疑。这里面有一位是皇后所处,另一位则是贵妃杨氏所出。 再往这边一看,陪坐的也不少。打头的一位一头白发,面堂却红润。而林嘉锦却站在此人身后! 这站在谁的后面是有讲究的。子侄站在长辈叔伯的身后,外甥站在舅舅的身后以示恭敬,还有一种,便是学生站在老师的身后。 林嘉锦的父亲四爷见过,林嘉锦的岳父是毅国公,武将出身,此人绝对不是。至于林嘉锦的舅舅,那是周家人,人家在关中呢,且来不了燕京。 那么此人只能是林嘉锦的老师。 而林嘉锦出身庙学,庙学之人现身这里,想干什么? 四爷朝上拱手,便一言不发,等着上面说话。 承恩侯不安的动了动,轻咳一声,提醒四爷:该见礼了。 叫四爷下跪?并不想! 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再对承恩侯一礼,“侯爷安!”然后拱手团团行礼,可以了! 承恩侯世子还要提醒,这白发老者先笑了,“本就是繁文缛节……”说着,就看林嘉锦,“听闻林公正在着意修正官学课程,可有此事?” 林嘉锦点头,“恩师耳聪目明,没有您不知道的。家父确实在修订课程,公务繁忙,因为今儿并不曾来贺喜。”说着朝今儿的主人投去抱歉的眼神。 何家父子连忙表示没关系,可话还没说呢,这老者便道:“这‘礼’一部,林公意欲何为?” 林嘉锦浅笑,“家父以为,礼当恢复古礼……” 四爷心里笑,林家父子当真圆滑。这很多可改的地方,庙学非盯着‘礼’,这礼怎么改?以往都跪拜皇上呢,现在不跪拜了?要真敢这么改,上面那位如今忍着不言语,可过后少不了算账的。 因此,他们把‘古礼’推了出来。 古礼里的跪就是跟鞠躬拱手的意思差不多,不带有任何臣服的意思。那时候跪坐不分,都是席地而坐的。跪是比坐着更郑重的一个态度,仅此而已。 果然,这么一说,大殿里的人都少不了朝林嘉锦侧目。林嘉锦眼观鼻鼻观心,站在白发老者的身后颇为老实。 这老者一笑,不置可否,转过脸来就看向四爷,“天意没选你,老夫很是诧异。” 四爷心里皱眉,怎么还盯着自己没完了。他也一脸遗憾,“天意不可逆,天意亦不可违。老先生厚爱,小子愧领了。” 老者仔细端详四爷的脸,“有人断言,你有异人之相……” 四爷叹气,替降临的异世界文明可惜。本来是可以促进社会发展的,但现在好似演变的似是而非了。什么异人之相?有这种能看相算卦的,但是,这些东西被你们包装的,怎么看都像是异端邪说。 他没法否定自己有异人之相,也不能叫人瞧出心虚来。因此只苦笑:“何为异人之相?天不眷顾,异于常人,也不算看错了。” 林嘉锦就搭话了,“怎么叫天不眷顾?”天若不眷顾你,难道我家桐儿跟你一起出来,也是天不眷顾,说话也不怕犯忌讳。他就气道,“老天眷顾的人不少,如今在坐的却聊聊,何也?” 眼下之意,当年老天眷顾的天之骄子,如今活着的还有几人。但凡天不眷顾的,且都当堂在座。 究竟哪些是天所眷顾之人,经得住细思量不? “嘉锦!”老者没回头,话却说的威严,“慎言。” 林嘉锦便不再言语,而是说四爷,“过去给国公爷奉茶,休要怵在大堂里。”替四爷解围了。 四爷跟白发老者隔了一个位置的老者,然后默默的站在其后。林嘉锦果然跟这个老者道:“小婿侍奉恩师,叫小辈侍奉您。” 毅国公扫了四爷一眼,收回视线,却问了一声,“你认识老夫?” “武将中凛然者,唯您而已。” 毅国公嘴角一勾,“拍马屁者不知凡几,只你这一言,甚得老夫之心。” 受用就好! 四爷真就给奉茶,然后外面进来人了,齐战扶着新郎官又进来了。 何二郎一步一咳嗽,好似肺随时都会被咳出来似得,这么快就又病的这般重了,那这病也是真挺神奇的。 之前敬酒的时候,瞧着虽孱弱,然则说话声虽不高,却也不见喘,这才多大功夫,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四爷微微皱眉,不知道这老发老者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这老者不再关注四爷,却盯着这个新上任的大姐夫看了好几眼,然后去看承恩公,“今年贵府的二公子不曾参加天选,我还记得十五年前,我见到二公子时,他才是四五岁的孩童,那时便已是出口能成诵……” 承恩侯尴尬的笑笑,“这孩子身子不好,这些年荒废了。天庙之选,也有所耳闻。身子不好,这岂能过的了?便想着再养养,过两天身体康健了,再去也不迟。” 这老者缓缓点头,“老夫也是担心公子的身体,过来瞧瞧。侯爷当知,这世上的病症,若是庙学无可奈何,那便是神仙也难医治。” 四爷心里撇嘴,此时就该放出林阎王,狠狠的扇你脸上。他是有点明白这老者的意图了,他这是把承恩侯府当软柿子,先捏了。今年必是去参选的勋贵宗亲子弟不多。便是参选的,也未必是嫡出。便是汝南王府,也有嫡出的称病躲了,只庶出的去应付事。 老者这是来立威来了,选在了承恩侯府办喜事的时候。刚巧,嫁进来的偏偏是自己这个从庙学跑出来的异数的姐姐,所以就被拎出来——也不过是想杀鸡儆猴而已。偏杀鸡儆猴没敬成,他的弟子亲手拆了他的台。 于是,新郎官被带来的。看这新姐夫把自己弄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可见,这也是个不想跟庙学有瓜葛的。 这要是别人这个闲事自己未必去管,但新婚之日,带走金家女儿的新婚丈夫,我能不管吗? 趁着老者给新郎官把脉的空档,四爷很自然朝门口去了,那边有热水壶,咕嘟咕嘟的,四爷提了壶好像要给国公爷蓄水的样子,其实站在齐战的身后告诉他:“想办法告诉新娘子,就说有人想带新郎官走……” 齐战:“……”几个意思? 四爷提了水壶,看了郑王爷一眼。郑王爷虽不知道两人嘀咕了什么,但还是朝齐战点头。 老者闭目,眉头都不动。四爷就笃定,此人不是任何一拨天外来客中的一个。因为那些人耳聪目明,自己这说话声,在屋外人家都听的清。 何二郎坐着静静的叫对方号脉,眼睛却落在这个小舅子身上。思量着,若是一会子求救,这小舅子会不会替自己出面拦一拦,若是不拦,自己该怎么办?在这老者面前服药,怕是得被发现。 这白发老者收了手,看向承恩侯的眼神就有些锐利,“侯爷贵为国母之父,怎可做出如此欺天之事……” 承恩侯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的下来,“先生所言,实不知何意!” “不知何意?”这老者起身,看向何二郎,“你是随我去,还是叫我当众揭下你祖父的脸皮交给乌衣卫去治罪?” 何二郎眉心一皱,才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句女声:“他随不随你去,你问他没用……”说着,人就进来了,一身大红的嫁衣,盖头已经掀开了。此时,她往当堂一站,左右手各拎着一把斧头,蹬着一双大眼,满堂的扫了一遍,然后冷哼一声,“谁要带他走,且来问我答不答应?” 何二郎刺溜一下,躲新娘子身后去了,然后娇弱的喊了一声——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5)一更 客从何来(25) 娘子! 何二郎用小手指勾着新娘子的袖子, 然后气喘吁吁的咳嗽两声,“娘子,大婚之日,我若扔下你去, 那我何寒松成什么人了?娘子莫忧, 今儿我就是一头撞死了, 也断断是不能把你扔下的……” 金大妮回头看了何二郎一眼, 难怪你病娇,你的心眼未免太多了!你这分明就是在撺掇我,还当我听不出来是怎么的?但那话怎么说的, 要是没有苦衷, 谁愿意整天折腾一幅病娇模样。 你不就是觉得我好糊弄吗? 成! 我今儿叫你糊弄一回!她顿时眼睛一瞪,却没有甩开勾着她袖子的手指, 只对着这人叱骂道:“你是不是傻?是病到脑子了?还是久病在屋里关傻了?你一头撞死了, 那娶我干嘛?到你家守寡的?” “那要不……要不,你先回娘家去?” “我跟你堂都拜了,你叫我回娘家去?我这好好的大姑娘成了弃妇……” “娘子呀,为夫也是不愿呀!可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吗?碰死了, 你是守寡, 我若是被带走了,你这是守活寡。你说……你若是为夫, 你当如何?”他说的好不可怜,不时的还用袖子遮住嘴,侧脸咳嗽一声, 大喘两口气,就好像有人掐着他的脖子,随时都能断气似得。 我当如何? 金大妮冷哼一声, “谁今儿要带我相公走,都得先问问我手里这对板斧答不答应?”说着,就看向白发老者,神色冷然。 承恩公当年就是一小地主,就是因为生了个好闺女,才有如今的日子。他是唯唯诺诺,谁都怕得罪的。庙学何等样的地方,哪里容的你这般无礼放肆? 他才要出言呵斥,就听自家孙子已经说新媳妇了,“娘子,这是庙学的先生……” “庙学?”金大妮满眼不可思议,一改之前的凶悍,突然间哭嚎出声,“天下谁不知道庙学,庙学要跟小女子抢夫婿,小女子能奈何?真能拿斧头砍了人吗?”她突然把板斧往自己脖子上一放,“相公呀,你说的对,活寡死寡的,都是寡妇……我不想做寡妇,我还是先相公一步去……” 何二郎:“……”光打雷不见下雨,你倒是哭的真一点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闹的都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不过这小舅子当真是给力,就听人家马上接住了他姐姐的话:“大姐,可不能如此。你这不是陷庙学于不义吗?今儿不管是你还是姐夫,你俩谁出事了,都是于庙学大不利的事。你想想,这事要传出去……往后这天下女子都得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夫婿不知道哪天就被强行带走。等着天下尽是女子的哭嚎之声,那庙学存在还有何益处?” 在座的不由的侧目,这话厉害呀,一下子将庙学逼到了死角。 何二郎偷瞄了四爷一眼,心道一声侥幸,没想到还真叫自己给碰到靠谱的了。他立马接茬,拉新娘子,“娘子—— 娘子——放下斧头,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跟岳父岳母交代……” 金大妮这个气啊,你为啥不说随我去死呢?可见也是个没心肝的人!我这会子到底是为了谁?这边强忍着没发飙,那边白发老者皱眉说话了:“庙学万万不会抢了谁家的夫婿去,可若谁家的夫婿在天选之时弄虚作假,意图躲避天选……” 那可是要命的罪过! 金大妮一下子收了脸上的眼泪,随手一转,拿着斧头挽了个利落漂亮的花,然后瞪眼,“您说谁弄虚作假?意图躲避天选?” “何二郎并非生来带着弱症,他是定期服用了导致人体虚的药物……” 金大妮很意外,她的意外表现在脸上特别明显。然后她看向何二郎,何二郎也是一脸惊讶,继而还涌出一点可以称之为惊喜的东西,竟然还问了一声,“我是中DU,而非体弱?” 金大妮才不管何二郎是不是假装的惊讶呢,反正今儿这装病躲避天选的罪名不能落在何二郎身上。因此,她立马对着承恩公怒目而视,“您听听,庙学的先生都说,我家夫君是中DU 了,是定期有人给他投DU!原来我嫁的不是侯府,而是虎狼窝呀!我相公他到底是挡了谁的路了,碍了谁的眼了,有人要这般要他的命。我相公命大,这没DU死,这人就又想借着庙学的手治我相公的罪!” 承恩侯气的险些一口气给憋回去了,但他偏偏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因为承恩侯世子,后院里确实乱。嫡出的庶出了,乱七八糟的,非要赖说后宅的阴司,你连辩都不能辩的! 这会子外面都不知道围了多少人了,金大妮这话才一落,何家这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就在外面哭开了,“我的儿啊——可怜的儿啊——” 大喜的日子,哭了起来。 何家这世子也有意思,连连跟这老者拱手,“家宅不宁,内帷不修,我这就进宫……进宫去请罪。”主动认下了儿子的病是后宅妇人所为,跟其他的不相干。 这老者之前气势汹汹,势必是要带何二郎走的。可如今,何二郎是受害者,他也是真中DU了,不是装病逃避的。何家人没否认家宅不宁这一点,你要是再带人家走,这就不合适了。 这老者轻笑一声,“原来是这般呀,倒是老夫误会了。” 世子连忙道:“不敢!若不是您今儿这一来,只怕这孩子的小命就真折损在后宅里了。您于寒松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这话言重了。不过,长时间服用这药,已经损了根基了。不若随老夫去,修养个三五月半年的,庙学必还你一个健康的儿郎。” 世子就有些沉吟,像是拿不定主意。 金大妮犹豫的也正是这个。若不是带去治罪的,而只是治病去的,这倒也无妨。 谁知道她没言语,那边就觉得袖子被人拉扯了一下,还轻轻的摇了摇,然后就听到身后轻轻的咳嗽声。 什么毛病? 她没搭理!有病治病去呗,病怏怏的好看是怎么的? 谁知道这人勾住她的袖子摇的幅度越来越大了,这叫她心里一顿,他还是不愿意去? 她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放人,这里这么些人,都冷眼旁观呢,能信任的也就是自己的弟弟了。她看四爷,四爷轻轻地摇摇头,然后金大妮冲着老者立马就炸了,“什么意思?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他是今儿不治就立马要死还是怎么着?我还是那句话,别管为啥的,谁要想带走他,得先问我答应不答应。” 世子夫人着急呀:“金氏,寒松只是去瞧病的……” 金氏是谁?大妮反应了半天,等身后又传来一声咳嗽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哦!我这就变成金氏了!她也不知道外面那人是谁,于是便呵斥道:“只是去瞧病的?说的倒是轻巧。今儿新婚,没了新郎,我成什么了?满天下找不着第二个我这样的笑话来!想带他走,休想!” 当婆婆的能气死,在外面急的团团转,“金氏,你要讲道理的!寒松身子好了,也是为了你们以后好……” “他以后好不好的我看不着,反正今儿谁敢从洞房里跟我抢新郎,就别怪我跟人拼命!”说着,就看那老者,“您也别觉得我不讲道理,实在是我不敢将人交你带出去。若不是在座的都是尊贵人,我是万万不会相信您是庙学的先生的。早前,我一直都听说庙学悲悯苍生。苍生有多少,我也数不过来。但我爹我娘打小就教我,遇到没娘的孩子别欺负,遇到没儿的老人得让个道,要是遇上那叫花子了,但凡手里还有半拉子馍馍保证自己饿不死,就给人家分一口……我知道,这都是小善。百姓都说,天庙做的都是大善事,可这做大善,是不是遇到举手之劳的小善就能不做了呢?就拿我相公这病来说,既然老先生能治,那也不过是开一道方子的事,老先生为何不做,偏要带人去呢?若是不将一人之苦看在眼里,又怎么解苍生之苦?既然我相公的苦厄看不在您眼里,我又怎敢将我相公交给你带走?”说着,她将右手的斧头往腰带上一掖,腾出手来,一把抱在何二郎的腰上,然后就这么的把人往腋下一夹,转身就走。 何二郎身高挺高的,就是瘦。可再瘦,那也是个成年的大高个男人,就被这么单边一夹给夹走了。 齐战甚至主动给把门帘挑起来,目送这女壮士离开。 外面挤得满满当当的,半拉子京城来道贺的人都瞅着这边了。何家的女眷一看新娘子这一手斧头一手新郎的样子,又是惊吓又是尴尬,这个丢人劲的……恨不能当场眼睛一闭,彻底晕死过去算了。 金泰安和周氏压着金家的人之前不许他们言语,但里面一字一句外面都听得见的。如今见闺女这幅样子出来,脸上虽没有意外之色,但尴尬还是有的!尤其是当爹娘的,恨不能先把脸捂上。 金大妮感觉不到她爹娘的尴尬,还咧嘴一笑,“那我去洞房了!” 这话——有歧义呀! 一直都稳如老狗的何二郎到底是受不住这么多戏谑的目光,然后把袖子往脸上一盖:他觉得,他养三五个月的病是不行,怎么着都得等个三五年的,叫大家把今儿这事给忘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6)二更 客从何来(26) 这婚事给办的, 看热闹的单纯的就是看热闹,可长心眼的却知道,这是有事! 郑王爷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脸上扫过去,直接起身, “先生怕也忙, 这杯喜酒就不喝了。我看呀, 您跟本王去宫里找皇后吃一杯喜酒也是使得的。” 这老者飒然而笑, “求之不得!”说着就看向林嘉锦,“你可要随老夫一起进宫?” “一介草民,岂敢进宫造次。”林嘉锦拱手, “恭送王爷, 恭送先生。” 老者叹了一声,却没再说话。倒是郑王爷朝四爷看了一眼, 然后看向毅国公, “这孩子挺讨人喜欢的,你觉得呢?” 毅国公起身行礼,却没搭一言。 郑王爷哈哈一笑,给了四爷一个你又欠我一个人情的表情来, 才抬脚朝外走去。 老者深深的看了四爷一眼, 仿佛都路过了,却又停下脚步来, “有一言,之前被打岔了,险些忘了。” 四爷缓缓点头, “您问便是了。” “你小小年纪,还懂些医理?”老者这么问了出来。 郑王爷正要迈出门槛的脚一瞬间就顿住了。 四爷心里皱眉,这人不是想追究自己能看出马中DU的事, 而是在告诉郑王爷,包括在场的每个人,郑王爷出京这种事,他知道!庙学知道! 庙学哪怕被禁了十多年,可其势一点也没弱。 知道对方的目的,那么四爷回头什么其实不重要。但四爷确实有不叫人疑心的理由,“金家出身胥吏……” 只这一句,就胜过无数的解释。胥吏嘛,乱七八糟的什么案子不是这些人经手的。他们自己经历的,听来的都搜集起来,把这些传给后人,哪怕是口口相传呢,关于这些奇怪的东西,他们知道的比一般的郎中知道的要多的多。这就跟仵作一样,医术未必有大夫高明,但论起他们擅长的那块,确实是有独到之处。 老先生一幅恍然的样子,“那倒是难怪。”他脸上露出几分惜才的样子,看向汝南王,“陛下之前说,叫老夫为王爷选几个善刑狱之人,我看不用别处找了,眼前这个就不错。” 四爷眯眼,此人知道自己当时说出的‘六姑娘’‘林家六姑娘’,他这一言,就把自己摁在了吏的位置上,这身份上属不对等。 四爷才要说话,林嘉锦就又把话头给接过去了,“这孩子且得读两年书,他的心思若是在继承家业上,就不会奔着官学来求学了。” “是!小子不才,在杂学一道儿颇为花费了一些精神……” 林嘉锦就道:“杂学一道儿并不算是荒废,既然喜欢,那就多用些心思。做个富贵闲人,也未尝不好。”说着,就再度对老者拱手,“学生送先生出门。” 老先生深深的看了林嘉锦一眼,面色已然是冷了,一点没掩饰眼里的情绪,甩袖而去。 林嘉锦直起身来,袖手而站,脸上不见丝毫惶恐。 县主就站在外面,跟出去的郑亲王和老者碰了个面对面。 郑亲王露出几分和善的笑意来,“你这丫头,得闲了也不去家里转转。王妃总是念叨你!” “回头就去给王妃请安。”孙氏见了礼,客气了一句,就看向老者,“您老还这般精神矍铄。” 老者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是正阳呀。得空了回去看看。” 孙氏应着,面带微笑的将两人往出送,直到看到王府的马车远去。她站着也没动,这孩子两位皇子也要回宫了。大皇子朝孙氏点点头,“姑姑歇着,身子重。” “不敢!” 二皇子比大皇子年纪小些,这会子也言语茵茵,“姨妈,今年宫宴您进宫吗?母妃想您了。” “更不敢当!” 谁知道二皇子促狭的就笑,“表妹都能把范学监叫姨妈,我为何不能把您叫姨妈?一样!一样的!”说着,三步一走,两步一蹦的,还跟后面的承恩侯父子挥手,“外祖父和舅舅只管招待客人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庙学难为承恩侯府,其实难为的是正宫,是大皇子。 那谁会难为正宫和大皇子呢? 唯有贵妃和二皇子!杨贵妃当年也是庙学女学生中的佼佼者,与孙氏关系莫逆。 可现在看二皇子这样,叫人会怎么想?要么,是庙学离间天家骨肉,要么就是这个二皇子虽然年纪小,城府却颇深。 孙氏眯了眯眼,没有多留,等林嘉锦出来了,两人就跟主人辞别。今儿发生这样的事了,喜宴散的自然也就早了! 知道背后有事的人,不会笑何二郎那点事。 但大部分是想不到那么多的,因此,随着喜宴的结束,何二郎和金家女的名声也传的到处都是了。 周氏回家就直接躺下了,愁的呀,“咱家还有二妮呢!” 二妮却道:“娘,我觉得屠户家挺好的。” 啊? 二妮抿嘴一笑,“要是姐姐不嫁这侯府,拒了这亲事嫁屠户家,那嫁了也未必能过好。咱家倒了谁都别想过的好。可姐姐要是嫁了侯府,这屠户家的亲事就能做。”她难得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来,“咱们家现在是有高亲的,屠户家只要不傻,就不会不应承。我不及大气厉害,也不及大姐长的耐看,就粗手大脚一丫头……但也不是不挑,屠户家的大儿子我不要,不是嫌他跟我姐提过亲,是自来大儿媳妇难做,我不受那个累去。他们家老五我也看不中,小儿子娇惯,我不想嫁过去伺候祖宗。就老二,我记得他小时候在咱们家跟我爹习过两年武……” 周氏都愣住了,怔怔的看向二妮,“这孩子……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心思?” “大姐陪嫁带兵器的时候我就盘算好了。”二妮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一揉一搓的,一双手好似没有地方安放似得,“我们姐俩都商量好的。我大姐带着兵器出嫁,自是怕凶悍的名声耽搁了我的婚事……” 周氏扶额,看一脚踏进屋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的金泰安。 金泰安白了周氏一眼,看我干什么?你当年怎么谋划你的婚事的,你忘了!我就知道,你这土匪婆娘教养出来的闺女……没规矩! 可没规矩不等于不靠谱!他进来坐在屋里的椅子上,“这老二这些年一直跑关外,贩卖牛羊马匹的,都是他在跑……” 周氏就嫌弃的呀,“二妮呀,你有几年都没见过这小子的人了,如今可不是当年的样子了。如今那模样……一把大络腮胡子,眼角还那么大一道儿疤,长的五大三粗,跟个黑塔似得……” “我年初还见过的!”二妮又说了这么一句,就起身,“我瞧着也不怕人,就他。” 看这小闺女就这么出去了,金泰安一乐,“那一家子就老二出息,偏叫我闺女一眼给看中了。” 周氏在边陲长大,如何不知道在塞外跑的人,等闲没本事的人是干不了的。这得啥人都能打交道,一路得冒什么样的风险,不入行的人都不能知道。可在这一行里能干的风生水起的,都不是一般人。 闺女乐意,周氏能说啥,“叫他二叔回去办这事去。” 嗯!抓紧办。谁都会嫌弃自家的闺女彪悍,但这个跑关外的汉子知道,女人彪悍一些有多少好处。这样的女人,便是没有男人撑着,家也是跨不了的。 金泰安就说周氏,“一天没吃了,叫人送点吃的来,吃饱了还有事呢。现在越发娇气了,动不动还躺一躺,不至于的!” 周氏干脆不矫情了,直接坐起身来,这一坐起来想起来了,“回来的时候没见老四。” 瞧见跟一颇为气派的人站在一处,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能是谁? 是毅国公! 四爷只知道毅国公叫他跟着,跟着就跟着,谁知道一跟就跟出了城,去了城外一处别院。 这别院四爷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门口连个招牌也没有。但人一到门口,从马上下来,立马就又几个青衣小厮过来,接马的接马,领路的领路。 这不是像是回自家的别院,也不像是来访,倒像是客人走进了店里。 一进去,这一步一景,从游廊绕过去,一假山后面,是一处灯火辉煌所在。 是的!此时天都昏沉了,往前再走了一段,隐隐听见丝竹之声。 是文人的雅集? 是武将的交际? 都不是! 一进里面,轻歌曼舞。外面扬起了飞雪,里面暖意融融。侍女身着五彩纱衣,云鬓高髻,手捧美酒,笑意盈盈。 进来才一站定,就见一半老徐娘笑迎过来,一幅跟毅国公格外熟稔的态度,“您来了?哟!还带了晚辈。”说着就捂嘴轻笑,“明白了!明白了!这边请!” 呵呵!四爷也明白了——这压根就是一销金窝。 带自己来干嘛的?只两个字——考验! 可哪怕是考验,哪怕不是自愿跑这地方来的,这将来要是叫桐桐知道了,自己也不好交代的呀! 当然了,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我主要是怕她将来知道了,这一个不高兴,真能想法子把这里给拆了! 那母老虎要真惹毛了,金大妮这样的都不够看!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看了一会子,耽搁了点时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7)三更 客从何来(27) 这么高端的地方, 自是有雅间的。 跟着绕到后面,里面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毅国公在此处有个独属于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 便有利落又妩媚的‘管家’迎上来, “老爷, 您回来了。” 毅国公应了一声, 然后边上就闪出两个曼妙的少女, 手持灯笼在前面引路。进了厅堂, 在玄关之外, 又换了俩婢女,捧了便鞋来替换,把身上的大衣服也帮着在此处脱掉。 瞧着伸手过来的青涩女娃子, 四爷摆摆手, 自己利索的换了。这才跟到屏风的另一边。里面没有家具, 厚重的毯子铺子地上,上面放着狐狸皮所做的垫子。毅国公顺势就往地上一坐,靠背那一套自有人送来。他舒展好了, 还招呼四爷, “坐, 不用拘谨。” 四爷不是拘谨,实在是不自在。 他盘腿坐下,就当自己巡幸塞外, 坐蒙古包里。然后对面那位是赖的跟他计较的老亲王得了。他这么一坐,倒是叫毅国公觉得不自在了。好像歪在这里是犯了多大的罪过似得。刚巧, 又有婢女捧着热帕子来,四爷这次接了,擦了手脸。然后这两个小几就被摆上来了。菜色都不多, 但色|色精致。尤其是一道儿从蒸熊掌上片下来的肉摆盘端上来,四爷差点没说给桐桐送去。真的好些年没吃到这玩意了。 毅国公示意四爷吃饭,边上立马有俩年岁稍微年长的女子,亲自要被布菜。四爷又挥手叫下去了,今儿这顿饭,他是要认真吃的。 毅国公见这少年当真就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他端着酒杯,问了一句:“如何?” 四爷接了一句:“极好的!只是内宅女眷,怕是不容易吃到这般的菜色。” 毅国公一愣,看了这少年一眼,然后招手叫了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于是这天晚上都快睡下了,林雨桐被送了一个食盒。不光是林雨桐,孙氏和林雨柳也一样,一人一个食盒,里面八个瞧着就觉得精致的菜。 除了林雨柳这个恪守饮食规律的,孙氏和林雨桐靠在炕头都给吃了。 孙氏也不是害口,但就是有孕吃什么都不香。这两天又朝外跑了两天,来回的马车有点颠簸,胃口不是很好。今儿这菜色却格外的别致,她就问林嘉锦,“谁家做的?” 燕京城中有特色的,她都吃遍了。 林嘉锦有些含混的应了,“许是哪家新开的馆子。” 孙氏就看林嘉锦,“说实话?” 实话就是,“婚前,岳父带我去的地方。你知道的!” 孙氏:“……”把那地方的饭菜拿回来给女儿外孙女吃?老糊涂了! 林嘉锦说了句公道话,“岳父要送早送了……”说完一看正阳变了脸色,就赶紧道,“岳父不是那种人……” 我母亲已经没了那么些年了,就是有什么不也正常嘛? 这叫当姑爷的怎么说呢?只得往准女婿身上拉扯,“岳父一直也没送过,独独这次送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孙氏就不言语了。 “要是在那地方还能想着家里,至少偏也偏不到哪里去。”林嘉锦就道,“今儿的事,你也看见了。金家的闺女行事,金家夫妇行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若是岳父这一关能过,我的意思是,可以给金家递话,甚至是给宫里递话,桐儿的婚事许出去了。这一家子……万一当年的失态重演,这样的一家子是能自保的人家。有人相助,有进一步的能耐。若是……有个意外,这一家子想退有退路,想溜又有那一股子油滑劲,便是真退无可退,溜没处溜了,又不乏硬碰硬的手段……嫁女儿,这不光得考虑现世安稳,还得看风雨来了,对方有没有给咱们孩子一个遮风挡雨的能耐。” 孙氏沉吟半晌没说话,要躺下的时候才道:“过两天,我想进宫一趟。” “去见杨……贵妃?”林嘉锦皱眉,“怎么想去见她了?” “如今这情况,老是僵着也不是法子。”孙氏说着就躺下,躺下了想起问了,“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什么地方? “我爹带你去的地方。” “……”林嘉锦闭眼,嘴里也含混起来,“好些年了……都忘了……晚上去的,不记得路!” 呵!呵呵! 四爷现在是想‘呵’也‘呵’不出来,一会子工夫,环肥燕瘦的来了十多个姑娘。这些姑娘年纪不同,气质不同,论颜色,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他扫了一眼收回视线,主动提出来,“时日不早了,小子出门还未曾告知父母高堂,怕家里父母长辈记挂……” 毅国公根本就不接着一茬,只看着场中的歌舞,问了一句:“以前来过这样的地方?” “不曾!” “哦!不曾就不曾?”并不深问这个问题,又转移话题,“以后有什么打断?不入庙学入官学,去科举?” “科举不科举的,也没那么重要。富贵闲人,未尝就不好。” 毅国公打量了四爷一眼,“想不想去军中历练?” “不想!从没想过。家父家母对小子最大的期盼就是能自己赚一碗饭。” “所以想娶老夫的外孙女,因为老夫的外孙女是带着饭碗和俸禄银子去的,不用你养活?” 你要这么说话,咱们这天就没法聊了。 毅国公放下酒杯,看着四爷的眼睛,“那要是老夫需要个以武晋身的外孙女婿呢?” 四爷摇头,回视过去,“不!您不需要这样的外孙女婿,您需要的是能甘心默默无闻安享富贵的外孙女婿。这样的默默无闻,得过十年、二十年……” “你可忍的?” “不是忍,是过!”四爷起身,肃然行礼,“请国公爷成全。” 毅国公重新举起杯子,看向场中的歌舞,摆摆手,放四爷走了。 四爷一走,歌舞马上就停了,从内室里出来一颇为素朴的中年妇人。 毅国公放下酒杯,揉了揉太阳穴,“你可瞧了,如何?” 这妇人坐在毅国公的对面,“聪明,有见地,知进退,懂隐忍,善!” 毅国公就叹,“人是好人选。就是桐儿那孩子……这样的人桐儿驾驭不了!一个不弄不好,我反而害了这孩子。” “宗学中的女学过了年要重开了,在林家,环境太单纯。孩子肯定是聪明孩子,只要聪明,往那复杂些的环境里放一放,不用教也都会了……再则,金家还得靠你提携,他们只要不蠢,就知道该怎么做?” 毅国公这才不说话了,沉吟良久才躺下,“明儿,我去跟雀儿商量商量。” 这些背后的事,桐桐现在统统不知。反正还是每天叫小桃出去买蜜饯,可小桃每天回来乐颠颠的给林雨桐讲承恩侯府里的二三事之外,没有四爷的任何消息。 这是干嘛呢?密下我那一兜子金珠子,然后转身把我忘了。 正思量呢,听见外面孙氏由婆子扶着往院子外面去了,她问秦嬷嬷,“娘去哪里?” “国公爷来了……” 又有什么事? 秦嬷嬷摇头,“怕不是今年过年祭祖的事。”往年县主都会事先回去祭拜郡主的,今年这日子怎么安排,国公爷怕是要提前知会一声的。 孙氏知道,这是昨晚上带了金家那孩子出去,然后心里有了决断了。 果然,一见他们夫妻,毅国公就道:“就这个人了!定下!” 详情一字不提,跟当年定下林家的婚事一样,没有解释,就是告诉你,这个婚事合适。 孙氏没有说话,林嘉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问。 毅国公就道:“权哥儿的婚事,还是林家来定。我琢磨,你们家还是想跟关陇世家再联姻,如此也好。世家出身的姑娘,大样子是不差的。如此,正可以堵了宫里的嘴……” 孙氏皱眉,“宫里的公主……” “贵妃膝下的长乐公主,太后已经帮着在选驸马了。”毅国公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之色,“说是世子夫人央求你进宫为此事说项,你不必拒绝。” 张氏想给他儿子求取公主? 疯了?! 毅国公手里若是没有军权,做的什么毅国公!取了公主意味着什么,懂吗? 孙氏皱眉,“杨静安想把她女儿嫁给我儿子?!” “在宫里不可再如此放肆?!”毅国公瞪了女儿一眼,颇为严厉,“你先失了庙学的庇护,对皇权你又少了敬畏……如今和当年,身份早已经天差地别。你如今两不靠,却执拗的到哪里都不肯低头……”毅国公说着就站起来,“若是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当如何是好?” 孙氏挑眉,“女儿在您心里,就这般无能?” 毅国公轻笑一声,“那倒也不是。至少,给桐儿选的这个人,还算是靠谱的。”说着,就看林嘉锦,“回头下个帖子,带那个金泰安上府里去。这件事,我就不单独跟亲家说了。若是他们二老不答应,就告诉他们,当年我是怎么放心的把雀儿嫁给你,如今就怎么放心把桐儿嫁给那个孩子。” 然后,林雨桐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是府里隐隐都在传,说六姑娘的亲事定了,还是那个刚认了远亲的金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8)三合一 客从何来(28) 关于跟金家的亲事说定的事, 只有下面的人偷偷在传,好像家里没有要正式跟她提的意思。估计是家里的姐姐这婚事还都没定,她这婚事私下里说归说, 却不好跟当事人讲。 就像是大房的林雨朵, 赵氏跟娘家嫂子有默契, 俩孩子也都知道。然则, 这婚事实在是拖不得了, 赵家却不来提亲, 这二姑娘心里不就事作病吗?平常不是非得出屋门, 她都不出来的。总觉得连家里的下人都在取笑她似得。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更要紧的事, 姑娘家情窦初开, 知道表哥将来是夫婿, 难免心里就朝这边想。结果这情况看,显然是出了变故了,如今这状态, 跟失恋差不多。 赵氏也是见闺女存了这个心思了, 才一直没给另外找, 总也等着娘家的消息呢。想着这年下了,送年礼,这也不好逃避的。不管出了什么变故, 好歹给个信儿呀!结果今年的年节礼,比往年生生迟了半个月有余。东西倒是比往年厚重, 但就是迟了。 迟了就罢了,嫂子来的问候信中,只字未提婚事。 赵氏没法跟丈夫和婆婆交代这个事情, 心里憋闷,跟孙氏就念叨了起来,“……我或是那不讲理的人?亲侄儿不乐意,那好歹给个话,算是把这一茬事给了了。这如今呢?必是出了什么故事了,这婚事难成了。也是怨我,早早的跟朵儿说了婚事,你瞧瞧,可拿这孽障怎么办?” 孙氏叹气,“再等两天,等咱们去送节礼的人回来了,听听他们怎么说。” 赵氏派去的都是心腹,隔了两天,果然回来了。然后回来就说,赵太太娘家的侄女一直在赵家住着呢,赵家的人都至少要跟表姑娘结亲,这个表姑娘是赵太太娘家的侄女,并不是姑太太林家的小姐。 赵氏当时没说什么,晚上却一口气堵在胸口,一身一身的出汗,头晕眼花,不得了了。半夜的请了大夫! 林嘉钦官在二品,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打脸过。 这些年其实郎舅的关系还处理的不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个大舅子了。 倒是孙氏,盘问去送礼的婆子的时候,意外的得了一个信儿,“那吴家三姑娘,虽未被选入京中庙学,但也是拿着木牌被送到山下的……” 庙学选才,每年都有一定的限额。给了木牌的,便算是记名。明年许再考一次。一般带着木牌的,只要再次去,就没有不被留下的。 庙学出身,这本身就是一层关系网,就比如自己,宗室出身的县主都未必能随时进宫,但自己只要递了牌子,不是告诉你哪天召见你,而是说你哪天有空你就来。 为何? 因为宫里的贵妃杨氏出自庙学,宫里的太后亦是出自庙学。一旦一脚踩进去,这就是加入了这个庞大到可以通天的庙学关系网。 孙氏开解赵氏,“赵家那孩子我也见过,是个活泛之人。可偏偏在举业上并不顺遂!我想着,舅爷和舅太太考虑的是孩子的前途!当年庙学何等声势?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赵家把家族前途压在了庙学上,大嫂,咱家是官学,公爹更是学官……可正因为公爹是学官,凡是想靠科举出身的亲戚家的孩子,咱们反而没法照顾了。既然赵家在咱们家得不到想要的,那自然就得朝其他地方想想法子。刚好,吴家的姑娘有这样的造化,这原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亲家太太到底觉得理亏,不好意思跟大嫂说罢了。您也别气,回头打发两人,给亲家太太贺喜去,就说之前没听说跟吴家亲上加亲的事,失礼了。这事揭过去便罢了!” 赵氏是嚎啕大哭,但不得不说,这事除了认了,并不能如何。 这事出了,林雨桐才意识到,庙学的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一个姑娘如果入了庙学,就意味着命运的改变,意味着很多事情自己是可以掌握主动权的。 然后林家的气氛就有些压抑,连林雨柳也变的焦躁。这就如同把圈在后宅的姑娘推到了一个战场,一旦她们被‘对手’选中,那连抗争的机会都不会有,只剩下丢盔卸甲了。 这也叫林家孩子的婚嫁,变的有些困难的起来。庙学和官学,没人强迫大家站队。娶不到庙学的姑娘,但也大可不必娶学官家的姑娘,如此,连个当墙头草的机会都没有了。 本来还想拖几天再进宫的孙氏,这次不仅要进宫,而且还要带着林雨桐进宫。 孙氏对宫里熟悉的程度,感觉像是比对毅国公府对熟悉。林雨桐又是个进了皇宫不知道害怕的,娘俩一大早出去,这次进的是后宫。 先去见了皇后。 皇后穿着素雅,在暖炕上靠着,这一副病容见孙氏就是对孙氏的一个态度:第一:你来了,我是必见的。第二,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用跟你那么客套。 “上次进宫,也没说上话。”皇后说着就看林雨桐,“丫头,过来!上回瞧着伶牙俐齿,这回怎的这么乖巧了?” 林雨桐笑着走过去,“怕打搅娘娘静养。” “真是孩子话,我这日子,哪一日能静?”皇后说着,就把手上的镯子褪下来给林雨桐套在手上,摁在她边上坐了,这才说孙氏,“这些年,你也不说进宫。好些年不见了,故人也都不认了,真关起来过自己的日子了……” “见不见的,故人还总在的。上次瞧着娘娘气色尚好,不想又病了。倒是我打搅了……” “我这好两日,病两日的,这十多年都是这么着。也就是你来了,等闲时候,我不大见人了。尤其是近两年,连宫门都不大出了……” 林雨桐挨着皇后,皇后抓着她的手,她也跟个孩子似得不认生抓着皇后的手,顺势摸了手腕。皇后的身体……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孱弱。郁结于心这个有,但除了这个,没啥大毛病。可她却说她身子一直不好,近几年都不出宫门了。 要么,是跟皇上的关系恶化了,夫妻关系不和,皇后避宫以求自保。要么,就是有别的什么缘故不得不这么做。 这宫里,都摆的是半旧的。对面的大炕上,两边是大书架子,满满当当的都是书,炕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炕下面青白的花斛里随意的插着画卷。而皇后坐的这边,两边也是多宝阁的架子,可却放的是许多玩物摆件,不名贵,都是从外面市井搜集来的。 两种不同的风格搭配在一起,却不会太别扭。 这不是一个女人经常独居该有的样子。连接待亲近人的地方都有两个人的痕迹,这说明皇上是经常过来,且留宿在皇后宫里的时候居多。 那么皇后在躲什么? 早两年都避了,避什么?除非早两年就知道,可能庙学会重开。庙学重开,出身庙学的杨贵妃要比她有用,她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 如今,她对孙氏和自己亲厚,也就有了来处。孙氏出身支持官学的林家,又自身有庙学的背景,这是个能上下去转圜的人物。 孙氏带着自己来,便是知道她能扮演什么角色,能有什么用处。进而拿自己的用处,给子女换好处。 果然,就听孙氏道:“娘娘高居后位,母仪天下,岂是谁都轻易撼动的位置。若贵妃真有非分之想,那不容她的得先是天庙。贵妃何等聪明之人,这个道理她比您要明白。”说着就起身,“娘娘既然身体抱恙,那便先歇着。我先去给太后请安,回头去贵妃宫里坐坐。” 皇后便笑:“我就喜欢跟你说话,你一说话,我心里就透亮。” 母女俩从皇后宫里出来,孙氏就问林雨桐,“我瞧你竖着耳朵一直在听,可听出什么了?” “贵妃娘娘若今儿想做皇后,天庙帮着贵妃娘娘。那明儿贵妃娘娘又想自己做皇帝,天庙岂不是要帮着贵妃娘娘做皇帝?” 孙氏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贵妃不会想自己做皇帝的!” 但是会想着叫她的儿子做皇帝的! 孙氏便更笑,笑着笑着就慢慢的收了声:“可还记得太后?” “记得!”跟着老太妃进宫的时候见过。 “知道你太姥姥为什么跟太后的关系那般亲密吗?” 不知! 孙氏只轻笑一声,却没有再往下说这个话题。 太后宫门口,有嬷嬷等在这里,“县主可算来了,太后正念叨呢。”说着,就皱眉,“怎么没准备个肩舆?这大老远的路,走过来的?还挺着肚子呢。”一边把人往里面让,一边低声道,“一早贵妃娘娘就来了,说陪陪太后……” 孙氏声音一点也没低,“她不是怕陪太后来的,她是怕我不去见她,特意跑来等我的。” 这嬷嬷捂嘴就笑,“这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来这般谁也不让谁呢?” “那我可不敢,人家现在是贵妃,我岂敢不让?” 正说着了呢,帘子一把撩起来,一个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一脸寒霜的走了出来,“这是说谁呢?” 孙氏抑扬顿挫的,“给贵妃请安!” “少寒碜人!”贵妃把手一挥,“要不是看在你怀着身孕,咱们现在就去外面……” “好了,进来!还有孩子呢,别叫孩子看了笑话。”里面传来太后的声音。 林雨桐就被贵妃拉着进去了,“走走走,跟我走,别理你娘。” “那我叫您姑妈还是姨妈?” 贵妃一愣,继而大笑,“姑妈!你叫我姑妈。我跟你爹的关系是比跟你娘的关系好!”说着,就把林雨桐往太后跟前送,“您瞧瞧,是不是个美人坯子?” 已经长成美人了嘛! 太后是个银发妇人,拉了林雨桐过去,“嗯!真会长,可着你爹娘的长处长。”说着就看孙氏:“你进宫来,我知道是为什么的。原想着,说选了你家的姑娘做皇子妃,你会进宫来瞧瞧我。结果把老王妃给惊动了,你还是不肯来。你或是乐意,或是不乐意,进宫说句话的事,谁成想,你跟我这般生分起来。当年,我跟你母亲比亲姐妹还要亲,自从你娘没了,我有心接你进宫抚养,老王妃却如何也不舍得。如今看见你,才恍然……你娘没了这么些年了,她也就你这一根独苗……你娘的爵位你承袭了。听说你爹找的那个嗣子也不是个靠得住的!既然娘家以后没的靠,那就不去靠。回头把挨着林家的宅子赐给你做郡主府,住的也宽敞些。” 孙氏应着,顺势就坐过去,“还得叫您为我操心。” 太后一脸惭愧,“老太妃的事……我这心里一直过不去。当时是真没想到,老人家的气性那么大。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说,可你知道程氏那个人,回回我叫她帮我递话,可没一次给我递到的。起初啊,我以为是你不愿意来,跟我生疏了。是静安告诉我说,你必不是这样的人,中间许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这不,你早前都递了牌子要进宫了,程氏昨儿进来还说,说你最近忙,怕是来不了。你听听!叫我生了这一场气。” 关于老太妃的事,孙氏只是笑笑,一字也不多说。倒是程氏,孙氏言语中有些刻薄,“庙学坏就坏在她这样的人身上。”说着,她语气一顿,“这次进宫,也有这个缘故在其中。” 嗯? 太后和贵妃就都不说话了,见孙氏面色凝重,两人就不由的正色起来。 孙氏就说起了林家的姑娘被人抢了婚事的事,“……二品官员嫡女,配四品官员嫡长子,这已然是下嫁。若不是疼女儿,想叫孩子嫁到夫家过的顺心些,赵家可攀得上林家的女儿?这女子入了庙学,若只是能带着夫家平步青云,这于庙学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在庙学受教的女子,秉承庙学之志向者,也是这些女子。若只是借助本身关系为其夫谋利益,那么,大风来时,谁还能如当年一样,誓死护庙学?” 林雨桐静静的坐在边上,听孙氏说话,也在注意着太后和贵妃的表情。有意思的是,孙氏这话一出,太后的眼神微闪,贵妃却皱起了眉头。 这两人看似亲密,像是一个阵营,可从骨子里,并不是。 她一下一下转动着手上的镯子,就又坐在边上摆弄太后桌上的佛手玩了。并没有人管她,只听太后道:“选人选心,若心思偏了,怕也是天意如此。” 符合一个垂垂老朽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听天由命的丧气。 孙氏跟着就叹气,“许是我也不年轻了,孩子们一大,我倒是越发的折腾不起来了。我今儿来,也着实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的。” “你这孩子,跟我说话,倒是用到了‘求’,可是稀罕。” 孙氏一脸的苦笑,“这些年,我也是任性。不过在林家,公婆疼爱,妯娌包容,就是下面的子侄,也无有不尊着我的。说到底,是林家庇护了我。而今,家里的事我断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我那侄女,性情乖顺,偏偏婚事骤生波折。因而,这婚事上,我求到您门上了。” “这可稀罕。”贵妃这才接话,“你们家瞧上谁家的孩子了?” 孙氏就笑,“嵇康伯府,当年一门灭绝。只余一两岁的孩子,这孩子如今也已经十七八岁了?” 贵妃眼睛一亮,“你倒是手快,这当真是个好亲事。” 嵇康伯一脉,当年可是救过驾的。这孩子自幼养在宫中,十五岁之后才出府的。出府之后一直关门闭户守孝,说是当年年幼,不懂孝道,如今要补上才是。于是,这几年淡到京城几乎要忘了这个人了。 如今这守孝可不马上满三年了吗?婚事也该提了。 孙氏一点也没避讳,“那孩子,这些年我们夫妻一直关注。当年嵇康伯世子与嘉锦关系莫逆,而今,只剩这一根独苗……” 太后就叹气,“难得你们夫妻长情,故人都不曾忘记。也好,你回去先跟家里去商议,我是知道你的,事情不办妥当,嘴里是一点口风都不会露。回去跟林家说,这事哀家作保。只要他们瞧的上那孩子,这事就成。至于林家……” “二姑娘。” “林家二姑娘,姑娘家是好是坏,性情如何,我信得过的你,必是不会乱点鸳鸯谱的。” 孙氏忙起身,“嵇康伯府需要个见识过繁华,忍得了落寞的当家主妇。” 太后点头,正是这个话。你心里既然清楚,那就成了。她说起了别的话题,“宗学过了年要开课了,送俩闺女都过来。” 孙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谢恩了。 林雨桐明白,孙氏从心理上来说,是不大乐意叫自己来的。但是宗学里能叫两个闺女都来,这就证明太后想给林雨柳赏个爵位。 母女两人跟着贵妃从太后那里出来,贵妃就似笑非笑的说孙氏,“你倒是好聪明的手段,天大的好处都叫你得了。” 孙氏冷哼,“我自来便比你聪明,你今儿才知道的?”见贵妃要恼,她便继续冷笑,“还不服气?!太后是没有不能用之人,而你呢?处处为人所用。当年,太后用我外祖母和天庙,为当今抢来了皇位。而后翻脸不认人,过河就拆桥!庙学是被官学逼停的?可笑你竟然为了以为进宫便能影响当今而保全大家的性命?这么些年过去了,太后留你在宫中到底为了什么,你还不自知?” 贵妃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她留在宫里,不过是留下一个随时能跟庙学转圜的棋子!皇上似乎是怕着什么,才不会赶尽杀绝。留着自己,他就随时有调转方向的理由!以前杀天庙,如今用天庙,全不过是在天子的一念之间。 孙氏继而又道:“而今,你又成了天庙的一颗棋子。只你做棋子还不算,还拉着二皇子跟你一起做棋子?我觉得先生最大的成功,就是能教出你这种只知道听话的蠢材来!” 贵妃立马对孙氏怒目而视! 孙氏反瞪回去,谁也不服谁,“承恩侯府的事,庙学做的过分不过分?这分明是拿二皇子做QIANG……是!生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杨静安你最好弄清楚,谁是主谁是次!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害人害己,你就是死有余辜。要是再把命搭进去,你看我救不救你!” 说完,拉着林雨桐就走。 贵妃伸手从边上的花木上抓了一把雪团成一团,对着孙氏的脊背就砸,“孙雀儿你再出言不逊我就把你的皮给你扒了!” 孙氏嘴角一勾,头都不回。 贵妃直到看到孙氏走远,才拿帕子擦了擦融化了的雪水,垂下了眼睑。伺候的人低声劝:“县主她……自来是这个性情。” 贵妃神色复杂,“罢了!难得到了现在,她还是她,还肯跟我说句别人都不敢说的话。只凭着这个……等她家孩子进宫,你暗地里看护着些。” “公主的婚事……” 贵妃摆摆手,“此事休要再提。县主聪明,胸中自有丘壑……今儿,她这是进了一趟宫,卖好了三家。林家娶她,是林家的福气!” 林家也是没想到,孙氏进宫这半天,竟是为了朵儿的婚事。 老太太拉着孙氏的手,听孙氏说嵇康伯的事,“从龙之功,嵇康伯爵位五代始降。那孩子长在宫中,日子过的很好,宫里非常关照,可宫外却不怎么听过这孩子的名声……” 盛宠在身,却甘于平庸到平淡,一出宫就守孝,消失在世人的眼中。这般能守拙的人,富贵尊荣是尽有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无公婆教导,无兄弟手足帮衬……” 这话当然得这么说,可换个说法,那就是小两口过日子,没有公婆要伺候,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要梳理。 赵氏感激的呀,“这么好的亲事,怎的不说给柳儿?” “柳儿性子圆润,她未必耐得住伯府的清冷。但朵儿不同,她的性情合适。之前是嫂子想把这孩子嫁回娘家去,我便没有言语。如今……说句不怕嫂子恼的话,必是要寻一个更好的去处给孩子,要不然,朵儿心里这口不平气出不去!” 赵氏就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你去告诉那孽障,叫她听听她婶婶是怎么给她费心的。” 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二姑娘扶着丫头的手进来了,进来就磕头,磕完头就趴在孙氏的膝盖上哭,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却不曾出一声。 孙氏就轻轻的摩挲她,“这事原跟你不相干,是家里没处理好这事。但我还是那话,这事未必是坏事。能为了一个尚且不确定的前程就弃你于不顾,不值当你为其费心思!你之所以难受,是因为你失的不是婚事,是亲人……” 朵儿这才哭出来了,“舅舅原是极疼我的……如今因着这事闹的不愉快,我娘她……我娘她……” 赵氏没有儿子,如今跟娘家要是不睦,这将来要是有个变故,赵氏当如何? 这话一出,可把赵氏给疼死了,原来孩子心里挂着这一层事了。这孩子自来嘴上跟锯了嘴的葫芦似得,不言不语,看她那般,只以为是因为婚事。没想到,她是层层都想到了。 孙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虽则打了包票,但若是心里有人再嫁了人家嵇康伯,也是对不住人家。原想着开解开解之后再订,没想到这孩子心里伤心和惶恐是这个事,“你若嫁了伯爷,谁也不敢欺你母亲。那边没有亲眷,将来便是想接了你母亲去小住,那般大的府邸,都是你做主,难道没有你母亲住的一院屋子?” 朵儿这才扬起脸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跪着后退两步,端端正正的给孙氏行了礼。 晚上回来男人们才知道消息,林嘉锦就道:“明儿叫那孩子来吃顿饭。” 单叫一个不合适,林嘉锦又给金家送了信儿,叫相看好的小姑爷也过来,家里的人慢慢的都熟悉熟悉。也想着,叫自家小闺女借机多接触接触,将来定下来给她说的时候,才更好说呀! 金家呢,是一直处在飘忽的状态。回门那天,大姑娘带着大姑爷回来了,看着也不确实不是转眼就断气的样儿,也算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跟谁都有说不完的话。二姑娘的婚事叫人一说,这就成了。年后就能定下来。 这好事还没反应过来了,小儿子这婚事竟然真叫自家攀成了。 金泰安被国公爷请去说了半晚上的话,回来一晚上兴奋的呀,穿着褂子举了一晚上的大石! 然后爷几个,这不是想法子陶腾钱呢吗?如今这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自从老四从林家骗婚成功,他就成了一家子的脑袋了,他说家里谁干啥,谁都得去干啥。这不正说二叔家那边要不要继续当差呢,林家来人了,给老四捎带了口信。瞧这热乎劲儿的,老太太都心急,想见人家姑娘:“过年得去拜年,我也见见,到底啥样呀?” 那可老有福气的了! 周氏不厌其烦的跟老太太说林家六姑娘到底长啥样,反正听在没见过的人耳朵里,就是个胖乎乎的,圆润润的,白嫩嫩的大姑娘呗。 在老人眼里,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长相?听一遍,老太太乐一遍,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反正每次都会说一句:“性子简单点好,咱家人都没那么些弯弯绕!那性子简单的都是有福人,满肚子心眼的,那都是被逼出来的……咱家找了个有福的!” 嗯!福气在后头呢。还没等叫四爷去的日子到来,就有消息了,说林家大喜。 县主成了郡主了,县主家的大姑娘,也成了乡君了,还把一个刚致仕的大人住过的宅子赐给了郡主做府邸,就紧挨着林家的院子。 金家的想法就是,这县主能变郡主,那指不定今儿娶回来的乡君哪一年也就成了县主了呢? 这体面,对于小门小户来说,那大了去了。 老太太把她珍藏的药材拿出来,叫四爷上门的时候好当见面礼。行!四爷收了。等以后有桐桐在,要不要这好药材意义都不大。 周氏叫人给四爷做衣服,显然来不及呀!叫了成衣铺子里的人来,好好的置办了两身,省的到人家家里去,再被人给比下去。之前林家来人请的时候就说了,是请四爷过去作陪的。那人家林家好好的请个年轻的伯爷干啥?还不是为了相看的?甚至说亲事都说的差不多了。你说,一样是林家的闺女,人家那个嫁了伯爷,这个呢……自家啥也没有,自家儿子更是啥也没有。要是换了自己,都觉得脸上很是下不来。可这要去了,准备点什么合适呢? 四爷早准备好了,没钱是事实,但这不是原身还算有手艺吗?四爷本身又会雕刻,为了正式登门,四爷准备了不短的时间了。找了几块奇石,给林家的男人一人准备了一方印石。再就是摆件,长辈女眷,一人一个木雕的摆件。还做了一套孩子玩的玩偶和一匣子木簪子,各色花卉的都有,肯定是样样不落俗套。不过是找这些木料的下脚料费了一些功夫罢了。 这些东西周氏瞧了一眼,儿子啥时候准备的她都不知道。 带着这些东西上门,林家老太太觉得喜欢,“怪别致的,应该是个内秀的孩子。” 四爷在外院,礼先进来了。一匣子簪子之类的,都知道出自谁的手了,那姐妹们是没人好意思拿的。只白氏拿了给茂哥儿的玩件,“能做出这样叫孩子喜欢的物件来,必然心思有耐心。” 言下之意,便是林雨桐单纯些,夫婿要是这么个性情那也是特别合适。 林雨桐还得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因为没人正式告诉她这个事呀。林雨柳就试探:“听说你从庙学回来,是跟谁家的公子一块回来的?” 林雨桐急切的想去皇宫熏陶半年,这样便是有点变化也属正常。总比现在这样,人人当她是个需要呵护的孩子似得,特别不得劲。 这会子还不得不配合,“金家的四公子,叫金嗣冶。” 林雨柳眼睛一亮,“还记得呢?” “我记性好着呢!”好似觉得林雨柳是觉得她记性不好一般。 林雨柳就说这个金家,“没说你记性不好,我是说这个金家,就是那个金大妮的金家。你不是还觉得金大妮那样怪好的吗?这金家差不了,能把闺女教成那个样子,这家的主妇是个心里宽,不爱计较小事的人。” 林雨桐斜眼看林雨柳,转着手里的簪子,“簪子都给我了,谁都不要。就是外祖父送来的东西,也没有我给谁谁都不要的。我说了,我又不傻!”说着就把匣子盖上,嘟囔了一句,“我都长大了,不小了,别总来哄我。你们不要我都留着了,等以后你们再想要,可就没有了!” 回头我就把四爷打造成雕刻大师,东西好不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名声得值这个价钱。一年出两年精品,一家子吃喝不完,我的日子不要太逍遥的好吗?到那个时候,一个簪子,没有个两三千两,想都别想的。 她带着匣子一走,林雨柳就愣住了,然后不由的哑然一笑,回去坐在孙氏边上低声说了两句。 孙氏愕然,“猜出来了?她怎么会朝那个方向猜?开窍了?”总觉得这孩子还小。 林雨柳才道:“长大了呀!” 孙氏怅然若失,“这就长大了?” 那可不! “瞧着乐意着呢。抱着匣子去后面了,说是以后我再要都不给了,您听听,生怕人抢似得。” 孙氏也不由的笑出声来,“这就好,得是她自己先乐意才好。”说着,就不由怔住了,“她不是今儿才长大的……怪我!怪我!竟是没发现端倪!” 怎么了? 孙氏问大闺女,“桐儿可告诉你怎么从山里走出来的?” 说了呀!林雨柳刚说完,就愣住了。妹妹说的时候只说了山上是怎么样的,怎么艰难,可两人在路上,具体说了什么,却一字一句都没提过?两个人走了一天的时间,路上竟是没说过话? 这不符合常理! 说肯定是说了的,不过被她刻意隐瞒了。家里人也被各种的事转移了注意力,从没有人注意过这些个细节。哪怕家里人猜测,金家那小子必然教妹妹出来之后怎么做了,但却从没深问过。 当时回来不说,这么些日子了,没吐过口!这是一个心里什么也不装的憨姑娘? 孙氏心里想的更多些,想到上次进宫,自家闺女的伶牙俐齿。想到这次进宫,她悄无声息,一点也不惹眼。她突然觉得,许是自己和孩子爹从一开始就错了。这孩子早产,一家子护着,总也把她当孩子一般,找婆家也是找能包容她憨直的人家。可实际上,她憨直吗? 她的憨直是养成的习惯! 要不然,遇到正事的时候,她的憨直不会那么恰如其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没捉虫,也来不及捉虫了。有事要跟孩子的老师沟通一下,烦心事比较多。之前有很多读者朋友在微博里私心,告诉我许多烦心事问我该怎么处理。不是我不回复,是有些事我遇到了也抓瞎。就像现在,要想法子跟老师沟通,我却连老师也联系不到,还得想其他的法子。啥事呢?因为我家孩子被同桌挡在外面不见孩子回座位,以至于发的早饭孩子都没来得及吃,这种事不止一次了。同桌是女孩,我总说我儿子,让着点女孩,不要跟同学争执。两人从小学一年级坐一块,一年级的时候,堵在外面不叫我儿子出去,一直于大冬天的孩子给尿了裤子。我们去找了一次,好了一些了。再然后,孩子的文具只要带去就丢失一半,说同桌借了不还。我听说那孩子没有妈妈,我觉得应该是家里给孩子准备的不充分,我就给我家孩子带两份。像是纸巾之类的东西,那孩子要拿就整包拿了,我就给孩子书包外层放一包,内层放一包,外层如果被拿了,叫他自己用备用的。孩子之间,这种事我也不太在意,也不觉得有多大的事。结果这次开家长会,上周五的时候开的,老师把我儿子的同桌夸的跟花似得,说是那孩子帮我儿子收拾桌兜,我儿子的桌兜不打扫之类的。我回来就说孩子了,结果孩子哭的委屈的,说他的垃圾每天都拿回家,同桌却把各种垃圾直接塞到他的桌兜,老师还只表扬同桌。我说儿子,我说别管谁的垃圾,既然不没有能阻止对方的行为,那你就得负责打扫干净,除非你能跟她沟通。况且,老师家长会的时候说现在的孩子爱撒谎,嘴里没有实话。我怕说谎的是我儿子,我就给孩子塑料袋,叫他把桌兜里不管谁的垃圾都带回来(学校不许扔,每天都得用塑料袋往回拿),结果回来我一看,上面的字迹真不是我家孩子的。再加上孩子回来说,早饭没吃,他们的桌子特别挤,同桌坐外面,死活拦着不叫进去,然后拦到上课,不是一次了。其他的事让一让就过去了,但不叫吃饭这是干嘛?而且老师在教室呢,看不见孩子没吃饭吗?我说你怎么不告诉老师,结果孩子说,我说了老师不信,老师总夸某某某,因为某某某干啥都特别积极。我告诉老师,老师信她不信我。 我听了当然就生气了!我想找老师单独说这事,但老师不单独加家长微信,也没留电话。在微信群里公开说,又觉得老师刚表扬了人家那个孩子,我就去告状。这种事一般都是叫家委转达。可这事我跟家委沟通了,人家家委员说老师各种的辛苦,还得处理这个那个的事情,啦啦的一大堆!我已经懒得跟她废话了,反正饿着肚子的不是她家孩子。我还得通过其他途径打听人家老师家,然后上门拜访。直到刚才,一个同伴家长才告诉我,我家孩子的同桌不知道啥原因上学晚了,比我家孩子大了接近两岁,在幼儿园的时候跟她家孩子在一起也是,特别霸道,跟那孩子的家人也没法沟通。我现在得去老师家,可我这能空手去吗?就这点事,思前想后的,又顾着那个孩子的面子,又得顾着老师的面子,又不想叫我家受委屈,就是找去了,还得思量话该怎么说,怕将来老师给孩子穿小鞋。是,生活是生活。生活中的事就是这么操|蛋!以后大家要是在微博里跟我吐槽,我很乐意倾听。但是意见这玩意,不是我不想给,是给不了!见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9)三合一 客从何来(29) 眼看过年了, 天也越发的冷了。林雨桐没有再出门,也没有试图去瞧四爷,她寻思着, 林嘉锦必是要叫四爷跟自己‘熟悉熟悉的’。 秦嬷嬷拿了林雨桐捧回来的匣子一一去登记造册, 小桃跑去前院想瞧瞧这个准姑爷。林雨桐烤在炉火边上, 觉得这样的日子甚是惬意。靠在边上都快打瞌睡了,结果小桃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 “姑娘!姑娘!” 林雨桐睁开眼没起身,小桃性子跳脱, 后门口猫和狗打架, 她都叫的跟发生了天大的事似得。 因此她一路叫着跑着进院子,林雨桐没动, 眼皮都没抬。秦嬷嬷急匆匆的出去, 站在门口压着嗓子呵斥小桃, “姑娘歇着呢, 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小桃急的直跺脚,手指着大门方向, “……乌衣卫……乌衣卫把咱们家给围了……说是要找咱们六姑娘和金家四少爷……” 林雨桐一下子睁开眼, 找自己和四爷的? 是自己和四爷在哪里露出了马脚吗? 没有呀!自己一向谨慎,四爷比自己更谨慎,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她快速的把能想到的都合理的塞在身上,然后扬声问小桃:“庙学可来人了?” 小桃掀开帘子进去, 都快哭了,“我刚才在门口跟来福说话……” 来福是看门的小厮。 “我看见乌衣卫, 还围了李大人秋大人他们家……之后就朝咱们家来了……” 林雨桐没耽搁,她抓了最厚的披风裹在身上起身就走,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哪里出了问题了, 但既然点了要自己,那必是要的。没必要因为自己跟这些人起冲突。 只要自己和四爷不是个例,那什么事都有转圜的机会。 她脚下飞快,没先往前院去,因为老太太的院门口,站着两排穿着黑裙黑裳的女卫,显然,找自己的人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四爷肯定在外院,可自己现在不能过去。她没有犹豫,直接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 站在院子里还能听见一个听过的女声说话,“……正阳呀,你放心,孩子交给我,这事过了,我亲自给你送来。但是,咱们的规矩你是明白的。这次之后,若是谁再来打搅孩子,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能跟她罢休……” 这是如今的汝南王王妃程氏! 林雨桐没有一丝停顿,直接进了正堂。 屋里的女眷有愤懑的,有慌张,有急切的,林雨柳更是在林雨桐进来的一刻就冲过来了,“你过来做什么?回屋去!这里有母亲呢!” 孙氏转着手里的杯子,看着程氏,问了一句:“乌衣卫坤部,如今归舅母掌管?” 程氏笑了笑,“坤部一直是汝南王府掌管的。” 林雨桐就察觉到孙氏的情绪起伏,她快步走过去,蹲在孙氏跟前,握住她的手,“娘!” 孙氏这才低头,抬手摸了摸闺女的头,“去跟你姐姐去后头玩,一会子把客人送走了,咱们好吃饭。今儿你外祖父特意叫人送了鹿肉来,鹿尾巴单独给你留着呢……” 林雨桐又攥住孙氏的手,“娘,叫我跟舅母去玩吧!” 孙氏愕然的睁大眼睛,看着小闺女。 林雨柳急了:“别闹,太后娘娘有懿旨,过完年叫咱们去念宗学……” 这话多傻!真当程氏不知道太后的懿旨吗? 之前,太后一字一句的话里,都在指责程氏。可能叫程氏给孙氏带话,就说明程氏进出太后的寝宫,是稀松平常的事。太后用的是程氏! 而今来了,必然是太后默许的。 再回想这次的赏赐,这次的赏赐给你了,县主成了郡主了,多给了你一个乡君,这就已经是埋下伏笔了。 可在外人看来,好似程氏强硬的很,都已经敢对太后的懿旨置若罔闻了。若是连太后的脸面都拂了,那么其他人家就不敢硬扛,孙氏若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程氏那一句:汝南王府一直管着坤部! 坤部是女卫,必然是女人掌管的。之前只老王妃,之后本该是郡主,再下来是孙氏,可如今却在程氏手里。这里面又有多少别人无法探知的事呢。 林雨桐攥紧孙氏的手:“娘,我又不傻!是去跟舅婆小住,还是去宫里念书……我又不爱念书,就去跟舅婆住一段时间好了。往年我也去王府住的……” 后面的话都是孩子话,只前面那一句‘我又不傻’,把孙氏的神彻底的唤回来了。 是!这孩子不傻! 可你依然不知道这种排查,都要遭受什么。 孙氏手微微颤抖,看向程氏,突的呵呵一笑,“今儿我要是不叫你带人呢?” 程氏端着茶一下又一下的宽着,“规矩你懂的。来带桐儿,必是她在排查的范围之内。我是你的亲舅母,咱们不是外人,桐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我舍得孩子去?可谁叫这孩子贪玩,出事的时候刚好就在海边,还给落水了呢?在那个时间段内,生病的、出了点小意外的,都在排查范围之内。三十年前就排查过,那时候你还小,知道的并不详细。当时先帝的贵妃,何等尊贵?可恰好,那个时候她在病期,最后先帝不也把贵妃叫天庙带去了吗?不说贵妃,就是当年老王妃,不也是走过这么一回……” “那就叫带去吧!”林嘉锦带着四爷从外面进来,显然在外面听了不短的时间了,他脸上的表情平淡的近乎于无,看着程氏,“王妃公务在身,就不耽搁了。孩子就在这里,你且带去了吧。今儿家里还在宴请贵客,就不送了。” “爹爹!”林雨柳一把拉住父亲的袖子,不住的摇头。 林嘉锦没有甩开大闺女,而是定定的看着小闺女,眼圈都红了,“桐儿,可敢去?” 林雨桐拉着林嘉锦的手,把孙氏冰凉的手塞到林嘉锦的手里,从这夫妻的表现看,这要去的地方,绝对不是好地方。但这对四爷和自己来说,说不得是个契机。之前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少了,信息严重闭塞。以为过去了,可事情就像是鼻涕黏在了发丝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一样。 与其叫人揪着不停的查,那就不如一把剃成了秃子,谁也休想揪我的小辫子。 况且,冲着自己来的理由很牵强。真的是怀疑自己是外来者吗?不是的!这倒更像是一种逼迫孙氏和林嘉锦的一种手段。 不管是庙学和宫里,对孙氏的态度都可谓是客气有加。只因为交情?因为老王妃的余荫?因为毅国公这个父亲? 以前她以为是,但这次,她心里持怀疑态度。 她把孙氏交到林嘉锦的手里,然后默默的跪下,给家里的长辈磕头辞别。 老太太靠在婆子身上,气都喘不上来了。林雨桐就道,“今年孙女不能给您拜年了,可红包您的留着,明年一块给我……”说着,就过去抱孙氏,在她耳边轻声道,“娘,我跟金家公子一块去,他可厉害了,我不怕呢!” 好像所有的勇气都是那个心仪的小伙子给她的! 孙氏看向四爷,四爷朝她点头,她这才放开抱着女儿的手。把袖筒之类的都给林雨桐套上,“你且去,她们不敢真把你如何?你要是有个万一,我就拉所有人陪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说完,就把林雨桐往出一推,推到程氏的方向,“舅母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也知道我的脾气……” 程氏嘴角一翘,轻轻的放下茶盏,然后起身,看了林雨桐一眼,“孩子,那就走吧!”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林家人,跟在四爷身后,走的毫不犹豫。 这一转身,孙氏身子打晃,被林嘉锦一把扶住了,两人目送着女儿被带走,然后越走越远。 林雨桐跟四爷并排走了,一直到了林家前院。 除了林家的几个老爷少爷,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此时,这少年的前面站着个面熟些乌衣卫,好似是在营州见过的韩平。 这少年还朝四爷笑了一笑,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看来要跟金兄搭伴了,这不,韩大人也请我了。” 只这京城里,就得被带走多少人? 四爷就不解:“不知道伯爷是……” “不过是夜里贪凉,第二天闹肚子,嬷嬷请了太医……这不是闹肚子闹的不是时候吗?” 怀疑这种生病的人更容易被换芯子吧? 四爷了然,“那一起,路上也不寂寞!” 林雨桐朝老爷子和几位兄长挥挥手,他们被乌衣卫拦着,不能近前,然后本来大喜的日子,一下子就带走了三个。 林老爷子踢了脚上的鞋,光着脚踩在雪上,直接往书房跑:“官靴呢!官靴呢!老夫要进宫!老夫要进宫!这般的无法无天,天庙这是要干什么?” 天庙那位老娘娘此时也看着范学监,“你去问问程氏那个蠢货,她在干什么?” 范学监苦笑,“她向来跟宫里的娘娘走的近,只怕又是宫里的意思!” 这位老娘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都有哪些人家?!” “永安公主便在其中。”范学监一个一个的算过去,“郑王府的长孙,承恩侯府的二公子,汝南王府的五姑娘,嵇康伯,毅国公府的嗣孙……还有……” 嗯? “其他的都比较杂,官宦之家,平民百姓,街上的叫花子,窑子里的姐儿,什么人都有。只是,正阳家那个小丫头,也在其中。还有那个被判定有异人之相的小子……” 老娘娘这才睁开眼,“正阳啊,她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回,她就认清了,到底谁是善的,谁是恶的!” 不舍得孩子来庙学,但这终究不还是没能逃吗? 她低估了皇室对神秘事物的畏惧之心! 林雨桐坐在马车上,心里思量的也是这个问题。皇室畏惧神秘人和神秘的力量,坚持要将其斩草除根,甚至想斩断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说实话,这不算错了。这些人确实干扰到了方方面面,每三十年闹一次,使得朝廷根本就没法子一心去治理天下。若杀了这些可疑之人,能换取天下的太平,再不受骚扰,坐在上面的人会这么干的! 别说这些人了,就是亲儿子,也照砍不误,这才是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可这种不放过吧,叫人觉得,想过安生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林雨桐向来也不是好脾气,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感觉到心里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不喜欢被主宰的感觉再度冒出来了。 马车粼粼,越走越远。林雨桐跟四爷并不在一辆马车上,这辆马车只她一个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给予了她优待,但想来,要是那么些人都要被带走,一人一辆车绝对不够。可这马车上,想看见外面是不可能的,车整个用黑布遮挡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路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人问你要不要出恭,只有马车单调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响着。然后感知到越来越冷,外面的风好似越来越大,不时的传来一声马儿的撕鸣声。这是天黑了,也已经到了城外了。但到底是城外的哪里,真就不知道了。 夜里冷的,哪怕身上穿的是最厚的,也扛不住这样的天。她不敢睡,这样的天睡着了,才真的要命了。这一走又是大半夜,马车终于停下来了,外面只有个粗嘎的女声道,“下来吧!” 腿脚都冻麻木了,她摁了穴位才起身掀开帘子,外面昏暗中能看见满世界都是暗沉的白,地上全是雪吧? “下来!” 声音不带半点感情,语气明显带着催促。 林雨桐站在车辕上,能看见前后都是马车。她想先看看四爷有没有下车,就觉得身侧一股大力拉扯,然后自己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往车下倒。 她几乎是本能的就想抬手护着头,可到底是放弃了,就那么直直的往下摔。幸好,下面就是厚厚的积雪,人一摔下来,整个埋雪里了。脸上嘴里鼻腔里都是雪。 被呛的激烈的咳嗽了起来,像是无法忍受似得。 但其实没那么难受,她不弄出声响,四爷也不能知道她到底在哪。果然,这边的咳嗽声还没落下,已经有人奔着这边来了。她挣扎着起身,来的正是四爷。 四爷拽着她起身,将雪给她拍了。两人站在马车边,看见前后好几辆马车里都有人被推下来,有些甚至于是直接扔下去的。 这距离不远不近的,半夜里这根本就看不清楚谁是谁。可身边的马车动了,把人放下,马车又继续朝前走了。 四爷攥着桐桐,两人都站着没动。看见前面一人好似想钻到马车下面扒拉着被带走,结果被人一鞭子给甩下来,发出一声闷哼声。 站在原地,看着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过去,林雨桐数着,前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可是路过她的就有三十二辆。这一辆车哪怕只一个人,这也几十号人呢?周围都是白茫茫的林子,就把人仍在这里了。 那林子里,隐隐的还能听到狼嚎声。 “这是哪儿?”林雨桐低声问四爷。 “京郊附近,能有这样的荒郊野岭,还能听见狼叫,只有一个地方……” 林雨桐一把拉住四爷,“这是前朝的皇家猎场?” 对! 在本朝,这里的用处只有一个。 四爷低声道:“我怀疑——这才是真正的天选!” 后来的庙学,是改良过的。若是能在庙学里把该甄别的人甄别出来,就不用这么残酷。但如果不能,这天选场还是要开的。 这里,最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人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该露的不该露的都会露出来的。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远处一声尖利的叫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群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东西,闪着绿油油的眼睛奔着这边而来。 四爷一把抓着桐桐,“走!” 这一声还没落下,更多的尖叫声响起,然后本来站在路边相互打量的人,这会子全四散着跑开了。猎物开始移动,会叫这些猛兽受刺激的。可人的奔跑速度哪里及得上猛兽。 来不及了! “带武|器了吗?”林雨桐问四爷。 能不带吗?匕|首在鞋底子里,自己藏的。四爷递给桐桐! 林雨桐没要,这情况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为的意外故意冲散两人,很不必用四爷的。她抽了头上的簪子,跟四爷背对背站着,可却是像猫在四爷背后一样。 两人不跑,但两条豺狗还是跟了过来,对着两人呲牙,发出低吼声。 对的!这不是狼,是豺狗! 可豺狗一般以围攻为主,这次却分散开来,逐个的追逐目标。 这不正常! 林雨桐先想到的是药,她将身上的披风解开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团成一团,将披风朝豺狗扔了过去,果然,两条狗跟疯了一样扑向披风, “车上没有药物,应该我被推下马车是时候,那车夫碰过我的披风。” 四爷恍然,用匕首刺啦一声把袖子最外层划拉下来,这里也是唯一一个被人碰过的地方。将这布片裹在雪团里扔远,然后拉着林雨桐就一点一点朝后退。 边上是林子,林子的树得有接近百年没人动过了,各个有合围那么粗,想上树着实是有些困难。 四爷站在下面,“你先上去。” 对于淘气的姑娘来说,会上树并不奇怪。她利索的攀爬,离地有个三米多的地方,有个不粗的树枝,她先踩着那个坐下了,得帮着四爷盯着下面呀! 四爷将匕首放嘴里叼着,转身才要往树上来,结果就见远处有两个人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这也看不清是谁,只能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传来,都在喊救命。 两人身后跟着两条豺狗,本来撕扯林雨桐披风的两条狗迅速放弃了原有的目标,一跃就朝这一男一女扑来。 这两人追到了四爷身边,身上到底被人撒了多少药粉!别说狗鼻子了,就是林雨桐顺风都能闻见。叫这两人扑到四爷身上,那完蛋了,身上的衣服都别想要了。这样的天没衣服,不得死人呀! 她只得松手,朝树下‘掉去’,顺势抬起脚,将两人从四爷身上‘巧合’的踹开! 谁知道这时候求救的男人说话了,“四儿,是我啊!” 谁呀? 四爷真认识,“大姐夫?” 嗳嗳嗳!是我! 何二郎险些哭出来,这会子真躺在这里起不来了。却没说跟着他一起的姑娘是谁! 两句话的工夫,豺狗扑上来了。四条呢,眼看着活人被咬死吗? 林雨桐躺着没动,狗一过来她就扑上去抱住狗头,然后用簪子戳进狗眼,却下嘴咬着狗脖子不撒手。抱着狗翻滚的时候瞧见四爷能自顾,已经宰了一条了。 可何二郎还是觉得他的压力没小,小舅子好像不如他家娘子有能耐,这完犊子了,今儿这是要把命搭在这里了。 边上拉着他不撒手的姑娘闭着眼睛哭嚎,林雨桐咬死了一条狗,吐出了一口血,然后拽着那姑娘的披风,这姑娘只觉得快被勒死了。 林雨桐喘着气,“披风——扔了!” 何二郎这才反应过来,直接抬手帮忙把这披风给解开了,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姑娘拉的翻过来,林雨桐趁机抽走了披风,兜头盖在最后一条狗的头上。这狗顶着披风跟疯了一样窜到林子里。 四爷解决了两条狗,看见桐桐一身一脸的血,这会子正蹲在边上把雪往嘴里塞,然后用雪清理身上沾染的雪。 何二郎还躺在地上喘气,四爷拉他:“能爬树吗?” 不行! 不行也得起来,“血腥味马上就能把狼招来!” 那能去哪? 先起来再说! 那个姑娘颤颤巍巍的起身,“我走不动了,叫我上树吧!” 身上没有披风,在树上一直呆着等着冻死吗? 走!不能停下来,不找到安全的地方都不能停。 四爷说着,拉起桐桐就走。 林雨桐一辨别就明白了,四爷是朝着西北方向走。西北是乾位,乾代表天。若是猎场有行宫,必在西北方向。 何二郎紧跟其后,感觉能喘死过去,可脚下一点没拉下。林雨桐听见他提醒后面的姑娘,“公主,现在谁也顾不得谁了。您要能跑,就跟着,您要跑不了,草民无能为力呀!” 宫里这么大的只有一位永安公主,贵妃所出。 没想到连她也没能逃过宿命,反而被更狠的对待,那披风上的药量足到人都闻见味儿了。 真没人管了,公主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还得朝前拼命的奔跑。 这林子里,一会子被枯树绊到了,一会子被雪下的藤蔓给缠住了,要不然,就滑到坑里还得人把你往上拉!这要不是有可以信任的人一块走,那真的十个里有九个人闯不过这一关。 何二郎气喘吁吁的,“能歇吗?我不行了!” “不能!”四爷脚下不停,必须赶在天亮前找到行宫。现在是被狗咬死的人和被杀死的狗,这血腥味把野兽引过去了。等回过头来,人都疲乏成这个样子了,根本就没活着的机会。 这一奔跑,就是整整一夜! 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可以看见林子露出来的一角屋脊! 到了!到了!眼看就到了! 天放亮了,四个人奔出来了。早已经破败的大片宫殿出现在面前,朱红的大门已经斑驳的不像样子,但因为是宫殿,看起来倒是坚固如昔。 四爷拽着桐桐靠近,轻轻一推宫门就开了。两人一脚踏进去,就愣住了。里面已经四个人了,在不大的地方里,四个人相互对峙。两男两女,瞧着身份,也都各不相同。 距离林雨桐最近的男子,脸像是被烧伤了,连头发都没了,整个人看着有些可怖。一身短葛的棉袄,看过来的视线颇为锐利。 他对面的女子头发披散着,到肩膀下面一些的位置。脸颊上一片胎记,面积较大,遮住了半张脸。胳膊上似乎是被豺狗啃下一块肉来,这会子还血呼啦的。 另外两个似乎也不是一伙的,男子留着络腮胡子,像是哪个山上的樵夫。而女子呢,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看衣着倒是华贵,可站在那里,无端的多出了几分风尘气。 这四个人不像是一伙的,可也犯不上这么对立? 林雨桐的视线在四人身上看了一遍,四爷却先收了匕首,“原来还有先到的!诸位这是……如今这境况,正该同舟共济才是……怎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咱们坐下来谈……” 有外人了,四个人收了之前的表情。那樵夫更是道:“无事,都有些受惊过度。” 四爷拉着林雨桐很自然的朝边上让了让,把门口的位置正好给后面的两人让出来。可背靠着一扇门,也属于这种情况下稍微好一些的位置了。 何二郎进来一看,就顺势往地上一躺,“有人就好!有人就好!有人就都死不了了!叫我歇歇!歇歇就好!” 永安公主蹲在何二郎身边,何二郎眼睛眯缝着,“公……共多少人不知道,只到了咱们八个。表妹莫怕,都是一样的人……都不是敌人,不用守着我……”守着我也没用!“跟其他姑娘一块,你们做个伴儿。” 皇后的侄儿跟公主确实是能互称表兄妹的。何二郎不敢抛下公主,原因就是怕暗地里有人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回头他活着,公主死了,那这就是何家的灾祸。所以,公主碰上他了,他就是被拖累死,也不敢扔下这累赘。幸而遇上小舅子,要不然早被狗吃了! 他气哼哼的,“吃也该叫狼来吃,被狗吃……这是看不起谁呢?” 永安公主缩成一团,她看林雨桐,可林雨桐没工夫看她,四爷的胳膊肘子这一块,从昨晚到现在都这么亮着呢,再这么下去得冻伤了。而且,这现在一个个的都穿的不厚,这么下去狼不来,也得冻死。她看看哪里能拆,她想拆了门窗点火。在这之前,她把裙衬用匕首划拉下一圈来,给四爷缠在手臂上。 可公主见林雨桐不看她,咬牙找其他人去了。那个美貌的拒人以千里之外,而且身上的气质叫人很不舒服,永安不喜欢。她看那个被狗咬伤胳膊的,“你流血了!”她把她的帕子掏出来,“你包着胳膊吧!” 手帕那么大点的东西,轻|薄的很,拿那个裹伤口,亏你想的出来。 胎记脸姑娘却一脸感激的接了过来,“谢谢您!”她声音如蚊虫一般细小,头埋的低低的。 林雨桐没管,她给四爷把胳膊缠起来,然后不停的摩挲,把这些人交给四爷看着,她背过身面对四爷却正好能看到门外。 不大功夫,就见两个男子相互搀扶着朝这边跑过来。再细看,这俩人林雨桐还真认识。 一个是嵇康伯,一个是毅国公府的嗣孙,也就是原身礼法上的表哥,本来打算结亲的那位。 这两人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身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狼狈。只是在路上估摸着摔的不轻,腿像是受伤了。 进来的时候好似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下子就撞了进来。一进来先是被里面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本能性的朝后退,等看清楚谁是谁了,两人脸上露出喜意来。 “桐儿!”孙重山快走两步过来,然后上下打量,“你怎么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就看向四爷,“是金兄呀……” 话还没说完,何二郎便道:“重山兄……” 啊! 挚友相见,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嵇康伯看向四爷和林雨桐然后点点头,“都无碍就好!” 这边话没完呢,永安一下子扑过来,抱着嵇康伯就哭,“哥——哥——” 嵇康伯在宫中长大,跟永安公主熟悉的很。一看事她,先拎起来细细瞧了瞧,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啥话也没说,永安却哭的更厉害了。 林雨桐就发现,最开始先到的四个人不由的往一块凑呢。也是,要是自己,也得防着。本来四个人,又来了两个,这又是表哥表妹,又是哥哥妹妹的,一看就是一伙的。这要是起了冲突,六个对四个,显然六人一边占优势。 对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认为六个人占着人多的优势。但林雨桐却觉得,这四个人遭遇的,只怕比自家这边六个人遭遇的要凶险的多。虽然看似从险恶的环境里走了一圈,但显然有人在背后放水了。就像是昨晚,除了一路奔跑,并没有遇到任何称之为凶险的东西。追着的豺狗许是被暗中的人射杀了,前面会遇到的野兽也是被清理过的。看看那四个人身上的狼狈,再看看养尊处优的几个人的身上就知道了。 没真敢叫这么些富家子弟折损。 这叫林雨桐微微放心一点。那边孙重山已经挑头开始指挥了,“谁身上有火折子,把能看见的木料都搜集起来,先把火点起来,要不然饿不死,就先得冻死。”说着就喊林雨桐,“桐儿,上这儿来!” 林雨桐没动地方,朝外指了指,又有人来了。 这一次,一下子涌进来十多个人,什么样儿的都有。穿着也像是贫苦出身的,年纪大小也不一。 年纪小的才十一二岁的样子,这孩子边上站着一只大黄狗。所以,这孩子能活着到现在,怕考的就是这只大黄狗了。 年纪最大的,看起来得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下巴一颗痣,痣上长着几根毛,个子矮小,看人目光有些猥|琐,他身后跟着两个身形高大的汉子,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凑到一块的。林雨桐很快将这三人做了标识,如果有危险的话,这三人的危险性会高于最初见到的那四个人。 这些人身上狼狈的很,衣服被撕扯的亮出胸膛的都有。因此,等看到里面的人身上的衣服不仅完整,而且鲜亮的时候,那种无声的躁动开始了。 这不用谁有动作或是话语来说明,剩下的都只是求生的本能。 这么僵持着,突然听见永安说话了,她叫那个孩子,“你来!过来!这里没有风,能暖和点。” 这孩子带着他的大黄狗一下子就跑进去了,缩在永安的身边,抱着他的大黄狗,然后一副怯怯的样子看向矮个子猥琐男。 猥琐男指着那黄狗,赔笑道:“诸位大爷,那狗是我的,我养的。到了如今这境地了,总不能为了一条狗饿死人吧。这狗杀了能吃肉,剥了皮能御寒!这小崽子不是要我的狗,他这是要我的命呀!” 永安冷笑,“狗儿认主,你这人好不蛮横!” 林雨桐想封上永安的嘴,到了现在,这是能讲理的情况吗? 见林雨桐看过来,永安瞪了林雨桐一眼,母妃总说自己还没一个憨子机灵,这憨子机灵吗? 她轻哼一声,“你看什么看?” 林雨桐收回视线,那猥琐男的视线挪到林雨桐身上的时候眼睛一亮,“姑娘您眼明心亮,必能为在下做主。” 这种黏腻的视线林雨桐立马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将此人捏死,可她还没说话呢,那边四人组那个带着风尘气的美人带笑走了过来,正好替林雨桐挡住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感谢大家的关心,事情的后续就是,老师给换座位了。把原来的同桌调到前面,把班级最后一名的非常矮小的小姑娘,调到后头跟我儿子坐同桌了。不是说人家孩子最后一名不愿意叫我儿子跟人家坐,是我儿子的身高比同龄的男孩差不多都高半头,永远都在最后一排。而原来那个同桌比我儿子大接近两岁,女孩子发育快,比我儿子还高,两人之所以一直是同桌,就是因为俩傻大个。跟哪个孩子坐无所谓,但是人家那个小姑娘怪无辜的。人家娃是家里有个弟弟,弟弟不小心被开水烫伤了,一直在医院做植皮手术,家里都忙着管小的,这个孩子就顾不上。然后孩子的成绩落下来了,期中测验每门都四五十分的样子,然后现在还被调到最后跟我儿子坐同桌,觉得有点抱歉,也对老师……不报期待了。有时候人家想收拾人的手段就是这么高端,这就是家长为什么特别怂的原因。你永远不知道你看不见的角落里等待孩子的是什么。 至于监控之类的,公立的不是都有的。再则,现在很多操作都比较迷。像是监考让家委监考,然后家委就给自家孩子说答案了,被别的孩子听见了回来告诉家长,说那谁一百分是肯定的,大家都知道考试有水分,但是家长会老师和几个家委互相吹捧的时候除了鼓掌也干不了别的。像是阅卷都是家委的,说是要体验老师的辛苦还是什么,反正家校共育嘛。 已经考虑给孩子转学了,最近会比较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0)一更 客从何来(30) 猥琐男眼睛这么一扫, 笑的更加和气了。这里就一烧毁了脸的男人和樵夫男有些难对付之外,其他的男人一看就是大家子出身的文弱少年。别说这几个姑娘容色身段不错,就是这几个小子, 真要去卖到南风馆, 都是好大一笔价钱。 至于说这些人是怎么安全到了这里的, 猥琐男可不是没见识的人,他们能安全到, 他将其归结为,这些人本来就知道这个行宫的方位。还有更多的人现在还散落在林子的四面八方, 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行宫的位置在哪里。 他只是刚好听一个说书的说过, 这行宫一般都会在西北方位,然后讲这个位置选择上的道道。他将这个东西当听闲话一样收集到肚子里,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用处。 他把碰见的人都带上了, 半路上遇到猛兽, 就杀一个放了血丢远, 用血腥味吸引着野兽,他们才好继续走。一晚上行来, 一共宰杀了七个人。这还不算里面的老弱病残跟丢在林子里的。 不是他稀罕那条狗, 实在这样的条件下,有一条好狗真能救命。昨晚好几次都是这个‘大黄’给示警的。那小崽子要跟着自己就罢了, 先叫跟着,反正正是用他的狗的时候, 可这一拨人倒好,真以为就他们穿金戴银的长心眼了, 别人都是傻子? 饶是有黄狗,昨晚也没少跑冤枉路。真就是一晚上都在拼命的奔,一点也没敢耽搁。饶是这样, 也没这些人到的早。 一则,这些人知道方位。 二则,这些人有身份,肯定放他们下车的位置和所走的路线没自己这边凶险。 因此,他判断,这些人绝对没有比自己一方更强。 昨晚的经历告诉他,杀人能解决很多问题。就像是现在,若是把这些文弱书生杀了,那这御寒的衣服就有了,身上的金银有了,连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女人也有了。这回被弄进来,活着出去的概率不大。逍遥快活一日是一日。 他呵呵一笑,“姑娘别怕,我知道姑娘们心善,那这条狗……你说给谁就给谁。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还能不能出去,反正在出去之前,都得在这行宫暂避。为了一条狗,也不值当的起争执。”说着,就拿出火折子,“诸位没有生火,怕是身上不会带这个东西。让我们进去,咱们把火升起来,要不然……”他朝后指了指,“您看我们这么些人,再这么冻下去就活不了了!” 这姑娘跟着呵的一笑,侧了身子指了门里另外一片,距离门口稍微远一点的位置,“那就进来!大哥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能活到如今的都不是简单的。你若是老实呆着,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是不老实……我保证,扔出去喂狼的绝对不是我以及……我身后的他们!” 这猥琐男讪讪的一笑,“当然!当然!” 林雨桐就站在门边看着这些人过去,一个两个三个的数,一共二十一人。只有三个女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村妇,这会子才进来,就被猥琐男驱使着捡柴火去了。 挡着林雨桐的姑娘就又伸手叫这几个妇人,“几位大姐,过来坐吧!过来歇一歇……” 这三个妇人一听肯接纳她们,几乎是扑了过来,恨不能缩到这女子的身后,想来,昨晚的遭遇不能说是美好。其中一个妇人浑身颤抖着,“我儿子……我儿子被这畜生害了……” 这妇人在不巧的时间了病了一场,这回得被带走。她那儿子孝顺,不放心他娘一个人,就谎称自己也病过,只是没敢叫娘知道。人家当差的只管把那段时间生病的带走,多带一个无所谓,别磨蹭就行。于是,儿子陪着当娘的上了路,一路背着他娘跑。结果半路上遇到狼了……数量还不少,这男人就趁着当儿子的没注意,一把把当娘的从脊背上拽下来,威胁做儿子的,叫他去把狼群引开,要不然就杀了他娘,“我儿子答应了,他还不罢休,还叫我儿子先自己捅自己一刀,放了血再跑……这怎么活得了!他杀人……一路都杀人……他没有王法!” 对面一群人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各个手里都有家伙,棍棒没离手,那男人更是冷笑,“我杀人?官府把咱们放到这里,就不是杀人?官府无缘无故能杀人?我为何杀不得人?在这地方,跟我讲王法?”他说着,就朝身后看了一眼同伴,“兄弟们,竟然还有人信王法!可笑不可笑?!” 这一伙子纷纷笑了起来,眼里都透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疯狂。 林雨桐悄悄伸手,把另一扇开着的门关上了,然后手脚麻利的插|上。因为很不巧,外面又来了一拨人,远看跟这么拨人一样,人数也不少。 要只单个对付像是猥琐男这样的,那好处理,怎么杀都行。但经过了一晚上,此人在小团体里有了威信,那么两方对峙就很麻烦。要是外面再来人,必然是跟对方一个阵营。人多,穷凶极恶,那才是危险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关门,门顶死,把外面的人先关到外面,关门打狗,把这一拨先处理了再说。 这关门声,像是一个信号,紧绷着的两方人都动了。何二郎翻滚着到了门边,“我守门!” 林雨桐:“……”那我去干架呗?! 何二郎没这么没品,“躲远!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先躲着……” 躲什么呀?这些人目标明确的很,只要控制一个弱的,这边就都得退让。这里面瞧着金贵又弱的,除了永安就是自己了。 富贵人家的姑娘金贵,一旦被抓过去了,可就被毁一辈子,这是能逼退这边最直接有效的法子。而永安哪里是没有心眼?那心眼多着呢。有胳膊受伤的胎记女人在身边,有那带着狗的孩子和一条凶悍的狗,这一组看似弱,但其实真要情况不好,她是有安全逃出去的可能的。 这会子她缩的远,那猥琐男不就是冲着林雨桐而来吗?还不是一个,连带着另外两个身强体壮的,都奔着这边来,想拿人质。 之前护着林雨桐的女人手里是一种扁平的簪子,一边锐利,将林雨桐一把藏在身后,直接就迎了过去。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桐桐摇头,叫他管自己就行。自己要是在这种阴沟里翻船了,那真成了笑话了。 她回过头看一看场中的情形,就不由的对着这个女人的背影叹了一声,这看似慌乱的应对里,其实一板一眼都是招式。这女人自身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她的格斗技巧却分外高明。这个女人——身份存疑! 这般相助就是暴露,不管她想隐藏什么,此刻她都藏不住了。 林雨桐没不动,手里挥舞着簪子‘瞎戳’,甚至像是半闭着眼睛的,但其实凡是靠近的都被戳中了,戳中的都在穴位上。那猥琐男吃疼,也不想要活人为质了,直接就下死手,手里抓着刀就往林雨桐心窝子来!那女子帮林雨桐架住了对方的刀,林雨桐抓着这猥琐男的手,一口咬在手腕上,她得把凶悍的这一面给露出来,因此一点也没客气,生生的咬下一块肉还不算完,又趁着这人站立不稳,扑过去将人扑倒,然后摁住此人脖子,咬在了咽喉上,直到咬的断气,然后嘴里衔着一块肉,身上脸上血呼啦的,把想靠近的人一个个的都给吓退了。 里面这些人也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林雨桐主动打开了大门,外面站着的已经不止一拨人了,是好几拨人,相互对峙着。林雨桐拉开门,手里拖着被咬死的猥琐男,嘴里这肉还没吐下来,这会子见人不少,她把肉吐在几方人中间,把尸体从台阶上踢下去,然后抬起胳膊粗鲁的一抹,脸上都是血道子。 下面的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由的朝后退了一步。 她朝这些人招呼,“进来吧……进来帮着把死人都搬出去,扔远点……”然后转身就朝里面走,一点都不怕身后有偷袭的。 李寿年觉得看见这一幕,他得做一辈子的噩梦。县主家的林雨桐嘛,他认识!甚至还挺熟悉的!他母亲是长公主,跟汝南王府来往向来频繁,尤其是老太妃在的时候,他常去玩。跟经常住王府的小桐儿,小时候一块玩的。钻狗洞,爬假山,小桐儿就是个白嫩白嫩的小包子,憨憨的,傻乎乎的。只是后来大了,一年都见不了两次……今年多事之秋,也只在老王妃的葬礼上远远的见过一眼。可这如今……咋变化这么大呢? 真就把人活活给咬死了,然后肉还搁在嘴里不忙着吐,把咬死的人扔出来踢远,还得叫人把尸首扔的更远,那就是扔出去喂狼的呗! 这得是啥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此时林雨桐跨进门槛了,还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咧嘴一笑。 这一笑吓的所有人都朝后退,那嘴——血盆大口! 她敢吃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1)二更 客从何来(31) 李寿年退了好几步都不敢靠过去。 跟他一块的还有郑王府的庶孙和汝南王府的五姑娘, 三个人多少都跟林雨桐碰过面。这会子她回头往这边看,这应该就是她了,不会认错的。三人再害怕, 还得进去呀!里面好歹是同类人! 三人率先进来, 一看里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尸首。 还是乔药儿先喊了一声,“表妹, 是你吗?” 林雨桐看了这姑娘一眼, “五表姐!”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认人就好! 永安抬手叫乔药儿,“上我这儿来!我这里避风……” 不止避风,抱着狗还挺暖和。 这个公主, 可也不简单! 永安好似觉得这么着有孤立林雨桐的嫌疑, 忙又朝林雨桐笑,“你也来,咱们一块!”说着又朝貌美的女子招手,“那个姐姐, 你真厉害!过来咱们一块呗……我们都听你的!” 要团结不要分裂,要把可用之人都放在自己身边。 林雨桐心里笑,但没反驳。这个时候,制造分裂不是上策。她主动拉了护着她的女子,过去坐了。那三个妇人却紧紧的跟在这女子的身后,只跟她亲近。这才是年纪大的人的生活智慧,她们被这女子所救,有渊源。在这样的环境下,体强比心眼多要好用的多。 因此,她们四个人虽然过来了, 但到底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那边四爷主动过去跟外面的人谈,怎么说的不知道,反正都放下手里的家伙进来了。死人的衣服都得扒拉下来,身上有能用的都要留下。林雨桐就从猥琐男身上得了一把刀,这东西就能光明正大的拿着防身。 四爷最先把被桐桐‘瞎戳’到的人叫人抬出去了,站在门口看见抬尸体的人将尸体搬到了林子里,这才退回来。 这会子,火已经升起来了,人都一堆一堆的围着火。 四爷没主动站出来说话,他跟桐桐选了墙角点了一堆火,他坐下来靠墙,叫桐桐先靠着他睡一会儿。两人交替着来,这里的情况,就是看谁能有更好的精力。毕竟,背后交给谁都不是那么可靠的。 何二郎先开始跟孙重山一道儿,不知道啥时候退到已经挨着四爷了,然后紧跟着是起身活动的嵇康伯戚国忠,也坐到了四爷身边。 何二郎觉得,比起别人,还是小舅子更可靠些。这回,真就是小舅子没护着护着他的。他也看见小舅子为嵇康伯分担了压力,有什么信任是命在旦夕间有人救你更重呢? 永安朝这边看了一眼,笑了笑,然后对其他人道:“都别丧气,也许半年之后,就都能回去了,这话是我爹说的!” 那些闯过来的小老百姓不知道她爹是谁,但是这些高门显贵却是知道的。 李寿年一喜:“舅舅当真这么说了?” 永安点头,“真这么说了!”她还跟不知道她身份的人喊道:“不信你们问他们,我爹是不是大官。” 没人否认这一点。 这话足以安定人心,叫大家不要过激,撑过这半年,大家就都能过以前的日子。要是作奸犯科的,就算没被杀了,出去也怕是要清算的。 这对一看出身就很好的这些人来说,是一种保护。 永安就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再来,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能在这里烤火的,都是缘分。咱们得保证,不管是人是猛兽,谁要咱们的命,咱们就要谁的命!” 提议大家抱团取暖,把人心聚拢在一起。 孙重山接了话,“这话很是!我看,先都歇一歇,歇息好了之后,分组把行宫里看看。看看什么还能用,把能用的东西都搜集起来,主要是御寒,而后得考虑吃的问题了。这里能吃的不多,还得想法子。” 没错!要是半年,这就得想法子活下去。 林雨桐只睡了半个时辰左右就醒来,换四爷睡。两人这么交替进行,倒是身边的何二郎那是真睡,蜷缩在边上,睡死过去了一样。戚国忠倒是每次在桐桐醒着的时候,他都只是闭目养神,没敢真睡,估计是怕林雨桐一个人看不住。 比较有意思的是之前护着林雨桐的女子,林雨桐醒着看护,她就靠在墙上睡她的去了。应该是觉得比起男人,她更相信女人。 太多的体力消耗,叫大部分人这一睡都睡死过去。林雨桐跟四爷换了好几轮了,一直到半夜,林雨桐轻手轻脚的添了柴火,就见那个烧毁了脸的男人很突然的站了起来,像是侧耳倾听,又像是刻意压制着什么。等发现林雨桐满眼戒备的看他,他才缓缓的坐下,然后靠着一根柱子继续睡他的。 直到有一刻钟之后,林雨桐听到一些轻微的响动声,她摇了摇四爷,而此时,那个警醒的男人才再度站起来。林雨桐其实不能判断这声响是不是动物的,还是有人从林子出来了,摸过来了不敢靠近,因此,她只叫四爷,并没有惊动别人。可这个男人却脚尖对着大门口,一副随时要动身的架势。 四爷一下子醒过来了,顺着桐桐的视线看见那男人,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咳嗽了一声,这把睡觉警醒的人都给唤醒来。 人一多,反而听不到外面究竟是什么动静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林雨桐见之前护着她的女人醒了,她就再不管了,也关注不了了,又伸手摇了摇何二郎,赶紧起来,这情况不对。 此时有一个纤细的声音道:“……什么味儿?油?” 是的!风送来了一丝丝某种油的味道。 众人还没有从这个味道重判断这个油在什么地方,就见一个个带着火星子的箭簇朝这边射了过来——完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是要烧死咱们!” 之前被永安安抚的人心,瞬间就乱了,“骗咱们呆在这里,就是叫大家在这里等死的!” “他娘的!杀了他们!够本了!” “当官的就是狠,舍了孩子进来陪咱们送命!” 永安不停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父皇不会要我的命的!我的母妃是庙学的人,是不可能要了我的命的! 但显然,这些话她不能说,说了这些的怒火只会冲着自己来。 现在不是只永安倒霉,连带着这些出身显贵的人,都危险了起来。 何二郎低声跟四爷道,“走!去后厨!” 这里是行宫,自然就有后厨。但凡有厨房,必然是有菜窖一类的地方。 何二郎想到这一点,这些出身高些的,自然都懂。谁家没有冰窖菜窖这些地方,足够大,且在地下,躲进去可以保命。 李寿年就喊:“不要闹,跟着我们走,不会送命的!” “别信他的!他就是想叫咱们当替死鬼!” 不由分说,抓了家伙就要干起来,可火已经起了。 来不及了! 四爷脱身上的衣服,“脱了你们的,过来跟我们换!你们穿着我们的衣服,往出跑!这里是宫殿,修建的时候就带着隔火沟,赶紧过去……然后想办法活命去!” 穿着富贵的衣服,这追杀的人就会手下留情,这些人就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总跟这边在一块,这次是火,下次不定是什么了! 有名有姓好监控的人家当然会给条生路,可这些平民百姓,只有死路。 若自己不是攀上了林家,若金家不是跟承恩侯府联姻,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的跟郑王有了交情,自己现在的处境不会比这些人更好! 四爷的举动叫那些人一愣,但随即就有人喊:“管他呢,便是死,也穿的暖穿的好去死,到了阎王那边也体面,下辈子投个好胎!”这个大汉将破旧的棉袄脱下来,过来跟四爷换了衣裳,率先跑了出去。 林雨桐也把棉袄脱下来,给了个身形瘦小的少年,“穿上,不要犹豫,往前跑……一直跑,许是就有活路!” 能换到衣服的都跑了,换不到的没法子,也得跑了。剩下的除了出身好的,就只有最初那四个人,还有永安身边的孩子以及他的狗,再加上三个被那个女子所救的妇人。 剩下的不足二十个人,都不敢犹豫,越是从后面起火,越是往后面去。 懂风水的都知道,这厨房该安置在什么方位。所以,找起来基本是大差不差的,都能找对。里面乱七八糟,甚至有野物在里面安家。火马上就过来了,野物也跑了。这会子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找到了冰窖的入口,可冰窖的门厚重,打不开。 幸而对面就是菜窖,只有这里能容身。 将菜窖的口打开,扔了一个带火的木条下去,直接灭了,再扔了一个下去,又灭了。还得在这里煎熬的等着风通进去。 直到等的没法等了,真烧过来了,永安拍了一下带狗的孩子,“叫大黄下去……” 大黄狗被主人安抚了几下,然后扔下去,很快,下面传来狗叫声。这才一个一个下去。临下去之前,林雨桐用裙子兜了一裙摆的雪,然后把雪|团成雪团,给每个人一块,这玩意能当水喝,一会子真要烧过来,上面进了烟了,这玩意融了可以沾湿帕子,堵住口鼻被熏死……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2)三更 客从何来(32) 没人说话, 就这样蜷缩在一起。 冷是不觉得冷的,这火还不至于这么厚的地面靠透,但本身来说, 冬天菜窖就比较暖和。菜窖后尽量封住, 这一片烧过去了就好了。 每个人都用布条裹着雪团这么捧着,化出来的雪水把布条沾湿,渴了就添一口, 怕把这雪水给融化完了。 大概有大半个时辰, 果然,空气里带着一丝丝烟火味儿,有些呛! 布条把口鼻封住,就这么硬撑着。 林雨桐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 估摸着得有七八个小时了, 烟的浓度并没有变的更大,估摸着,这火估计是过去了。 樵夫男先站起来,用棍子把菜窖口的盖子给顶开, 然后亮光就投了进来——天亮了!似乎还有微弱的太阳光照着。风一吹,带着热气的灰尘一下子给涌了进来。 这是逃出升天了! 乔药儿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说不清的委屈从心底蔓延出来。 倒是永安,她没哭,而是怔怔的看着洒下来的光柱,喃喃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些?!我只是……只是不想去给皇后请安,假装生病了而已,太医给开的是太平方!父皇,儿臣并没生病!您知道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送我来受这样的苦楚。这不是做戏的,这是你真的想要我的命! 还有母妃, 您不是说这都是天庙掌管的事,我一定会被优待吗?不是的!从下马车的那一刻,我就被人暗算了。天庙,真的您说的天庙吗? 她浑身也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劲儿来,“走!出去!再不出去,咱们得饿死。趁着大火过后,说不定能捡点吃的。”说着,就看向几个男人,“怎么上去?” 这得一个个的人墙架起来,一个送一个上去。 这些人面面相觑,其实樵夫和烧伤脸那个,两人敏捷度都好,身手也是最好的,但显然,这两人相互戒备,并不能打配合。 剩下的几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之前没关注过,现在一瞧,好似就自己和四爷能打配合了。 四爷站在入口,桐桐踩在四爷的膝盖上,然后攀着腰身踩上肩膀,抬手就能够得着的边缘。然后猛地往起一跳,这个迸发起来就得踹四爷一下,借着这个力才能蹦起来。 但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了。 林雨桐借力出去,伸手,从樵夫要他手里的木棍。外面都是灰烬,有些还没燃烧殆尽,想找根绳索或是长棍子伸进去都不能。 接了这个棍子,林雨桐先拉了个那个带狗的少年上来帮忙,两人合力拉下面的人就会容易。少年舍不得他的狗,四爷伸手,“把狗给我……” 狗的爆发力大,四爷将它举起来,林雨桐让开地方,大黄蹭的一下就跳了上来,对着菜窖不停的叫唤。直到把少年拉上来,这才停下来警惕的竖着耳朵,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有个人搭把手,下面的人上来就比较轻松了。等人都上来了,站在这菜窖口久久没动弹。烧毁的就是这个行宫,至今门口的那个位置火还在烧着呢。周围有防火沟渠,确实是没有烧多少林子。周围也不见其他人,那么这些人无疑是钻入林子去了。他们中有多少死了,有多少可能秘密都带走了,这个无人得知。 可从这一天一夜的表现来看,剩下的这些人里,确实有外来者。 比如这个脸被烧毁的男人,还有半脸的胎记,头发只到肩膀位置看起来特别腼腆的女子。半夜的时候,这个男人比自己警醒。自己没意识到周围有动静的时候他意识到了,等她意识到了,这人已经浑身戒备一副马上准备逃离的样子。而后来,第一个闻出‘油’的是那个女子。这两人的五官灵敏异于常人。 且,两人这伤,蹊跷的很。一个烧了脸,连头皮都烧了,这个完美的遮挡住了短发。那女子的头发是这几个月长起来的,脸上看起来像是胎记的东西,不是化妆易容,林雨桐怀疑那是一种刺青,将整张脸毁了隐藏了真实的容貌。 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人知道有人在逮他们。很可能沧州假死脱身的就是这两人。不过,叫林雨桐想不明白的是,以他们的本事,他们完全可以躲起来,若是甘愿平庸,那谁也找不到。就怕这两人想尽办法出来,哪怕知道冒险还要活动,是为了他们的任务,或者,是联系前几拨的外来者。 只可惜,任务是什么,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活着的外来者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还有那个护着林雨桐的女子和樵夫,别忘了,这两人是比自己和四爷都先到行宫的。他们一个就是进山砍柴的,一个是出身烟花之地的女子,他们是怎么做到比自己还快的?朝廷对平民疑似异类者,下手毫不留情,没道理对他们放水。除非,这两人有本事应付。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的本事从哪里来的?这本事与他们的身份可不相符。 如果她都猜到了,那么这一次包括四爷和自己在内的六个外来者,都在这里的。 自己能想到这些,那么暗中观察的也能想到这些。至少这四个人已经被锁定了。 可只要不找到四号和六号,这个游戏暂时就不会结束。除了那四个确定的,现在剩下的所有幸存者,都有是四号和六号的嫌疑,包括自己和四爷。 拖着这么些人一起受过,这不行。 四爷感受到了桐桐的蠢蠢欲动,使劲攥了攥她的手:别冲动!另外想办法。 什么办法? 他们要找四号和六号,那就给他们制造出四号和六号来就是了。这个不能急,这得碰机会才成。 如今要紧的是填饱肚子。 大火之下,总有一些倒霉的。比如傻狍子,就在空地上呆呆的缩着,上去直接拎了就行。 杀了用雪蹭蹭,烤了凑活的吃点就得了。 周围都是灰烬,倒是没那么冷的叫人不能忍受。 乔药儿问永安,“您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永安也是一肚子疑问,摆摆手,“我母……母亲从来没跟我提过。”说着就看何二郎,“表哥,您知道多少。咱们现在凑也得把真相给凑出来,要不然,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说着又看林雨桐,“你呢?你娘和你爹应该是少有的知情人,你没听说过什么?” 林雨桐木着脸,“我娘不教我,也不教我姐姐。说是她教我们就把我们给教坏了!一直是我大伯母教我们的。还有我哥哥,是我祖父教的,我父亲不插手我哥哥的学业……” 永安皱眉,“这是庙学之前遭遇的缘故。” 林雨桐皱眉,看来永安知道的要稍微多点,她就问,“之前让我去庙学,也没见庙学有多好,我爹娘都不乐意叫我去。我问我娘为啥会有庙学那样奇怪的地方,我娘没说!” 永安把脚放在一堆热灰烬上,这才道:“我只知道,北燕国初立之时,就建立了庙学。一直是太|祖和天母掌管的,之下有四位长老。天庙分为乾部和坤部。乾坤互补,但互不干扰。日常事务,太|祖和天母不大管,都是四位长老在掌管的。大致过了二十多年……” “我知道!我知道!”郑王的孙子乌守疆凑到永安的身边,“姑姑,我说!我说!” 那你说! 这小子就神神秘秘的,“新朝才过了二十多年,那一年,太|祖遗留民间的皇子出现了……” 什么? 林雨桐愕然。 乔药儿在边上才低声道,“太|祖与天母一直不曾诞下皇嗣,别说了皇子了,连一位公主都不曾有。朝臣都劝谏太|祖纳妃,可一直未被采纳。天母独宠二十余年!却不想那个时候,民间冒出来一位几乎跟太|祖年轻时一模一样的青年来,二十许岁人……这若不是皇子,都没人信。不过叫人费解的是,太|祖坚持不认,倒是天母乐意接纳,并主张册封其为太子!在册封太子的前一晚,天庙的四位长老暴毙了三人……” 林雨桐心说,第二拨碰上了第一拨,两个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但彼此都是独立的。太|祖不可能认下这个‘儿子’! 后来呢? “后来天母跟太|祖的关系骤然恶化,□□广纳妃嫔,并召集天下名医,第二年,便生下先帝!” 那就是说,这个曾经被封为‘太子’的外来者,并没有登上帝位。 他人呢?死了?被废了? “不是!据说是逃了!”嵇康伯低声解释,“天母就是那个时候暴毙的!” 是说天母帮着那位逃脱了! 四爷在桐桐手心里写了一个名字——乌四海! 林雨桐一个激灵,这乌四海闹不好就是九十年前的四号! 因为四号特殊,因为四号引出过乱子,所以,找到四号比找到任何人都来的重要。只要此人散落在外,对坐在龙椅上的人来说,一日不找到,一日就不得安枕!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这一更晚了,因为老师把我家娃留学校,说你们家孩子既然不要别的同学帮忙,那就请自己做好卫生工作。今天检查他的桌兜,他没用湿毛巾擦过,所以留他把桌子再擦洗一遍,要养成好习惯巴拉巴拉的……在工作范畴的范围内穿小鞋,你都没法去讲理了。一说就成了老师不能管教,一管教家长就无理取闹。崩溃的不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3)三合一 客从何来(33) 乌四海! 本就是第一拨人的四号, 因着在乌头山起事造反,自己给自己冠姓为乌。四便是他没能舍弃的符号!当年六人以他为尊,而后得天下。 天母不知道是其中的几号, 两人结为夫妻。不过,这许是因为克隆的缘故, 他们自身种种优化之下,生育能力不论男女都受到了影响。尤其是女子, 女子为母便是弱点,因此, 林雨桐作为曾经的六号, 知道这个身体情况。天母怕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要叫林雨桐去理解的话, 天庙的设立尤其高明! 乌四海将他们这种知道他的底细,且在开创基业时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全都用天庙捆绑住了。这五个人心甘情愿在守在天庙, 为什么的?一则,等着继任者。二则,培养人才。若是继任者不来, 那必然得由秉持着他们主张和理念的人来继承大统。 于是,六个人在这事上保持着这种默契。 这些人当年所做的绝对不比乌四海少,可当他们把精力放在天庙,建造、经营、培养继任者的时候, 乌四海快速的稳定了朝局,像是老汝南王, 便是跟随乌四海的功臣, 册封了王爵。 二十多年之后, 天下早已经平定,四海升平,这个时候第二拨人来了。一模一样相同基因的二代四号出现了。世人都以为这是乌四海的私生子, 可乌四海却感觉到了威胁。手里的权柄交给另一个自己?长的再一样,那也不是自己。 而天母在人间久了,也就懂了。儿子、血脉传承代表的含义。更知道本土文明中,禅让给弟子这一途径根本就走不通。那么,唯有认下这个儿子,将权柄交接,如此一代一代又一代,才能一点一点的改变这个时空。这种改变对外来者有什么意义,这个现在不得而知。但显然,天母不曾忘了她的任务,或者说,她只是单纯的想站在乌四海的对立面上。 谁知道呢!反正天下再大,天母发现,没有儿子她便什么都没有。连这个男人都要失去了。 与其如此,那便不如一意孤行做到底。 于是,六个人在二代四号做太子的事情上起了冲突,长老死了三位。但最后,胜者应该是天母,因为最终的结果是太子确实立了。但同样,乌四海没有认输。在跟普通的女子生了属于他的儿子之后,反击成功。 二代四号作为太子潜逃了,天母殒命了。 那么,除了二代四号之后的其余五位二代,他们在哪?连天母都答上了性命,估计这五位也是凶多吉少。便是当时不死,随后的几十年,乌四海也会不停的追杀。 果然,就听永安道,“天母去了快六十年了……” 乌守疆跟着叹气,“太|||祖是三十年前驾崩的。” 乔药儿低声道:“据说是当年那位太子的人刺杀的……有人还看见刺客的脸了,真跟太||祖一模一样,也才二十多岁的人……” 这个刺客怕就是三代四号! 何二郎就道:“现在外面的说书的私下里编故事,都快编出花来了。有人说当年的太子就是早年太||祖和天母生的,只是因为二人当年四处征战,才会遗落民间了。后来太||祖不肯认,是因为那时候跟天母的关系已经没外面传的那么好了。所以,如今遗落在民间的,才是正统。” 还有这样的传言? 那四号的重要性真的是太大了!林雨桐觉得,哪怕造不出个假四号来,也得阻止三十年后,再有那下一拨人出现。现有的,不管是共存也好,相互毁灭也好,都在可控之内。但一拨一拨又一拨的人,永不休止,这是要干什么? 目的是什么,四爷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各自守护好自己的家,与这颗星球来说,外来者就是入侵者。别觉得我们落后或者怎么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将属于他们的文明强加给别人,这就是流氓! 而林雨桐注意到一个问题,乌四海是三十年前驾崩的,那也就是说,先帝是三十年前登基的,可现在这位皇帝的年号已经排到了贞元十八年了。也就是说,先帝在位的时间只有紧紧的十一二年? 先帝怎么没的? 林雨桐想问,但不能这么直接,她就插话说,“汝南王妃去我家带我的时候,我听见她跟我娘说,当年先帝的贵妃也跟咱们一样,历练过……” 永安的神色不明,“我倒是听老宫人提过,说是先帝的贵妃为先帝登基之时所纳的民间女子……当时候,天庙坤部已然在汝南王老王妃妃手里,她是天母的亲传弟子……后来,因为嫁给了老汝南王成了王妃,才没有被牵扯到那位太子的事端上。天母手中的令牌,之前一直由老王妃掌管,本是要传给安阳郡主,可安阳郡主在三十年前病逝了,据说是跟这位贵妃有些瓜葛……” 又是三十年! 跟乌四海事一年死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乔药儿结果话头,“我听府里的老人说,当年□□母大病一场,进宫好似跟先帝大吵了一架,似乎是说先帝的贵妃跟郡主的死有关还是如何,都是传言,也不知道真假。” 那就是说乌四海是死在了安阳郡主之前,在先帝登基之后,册立了贵妃,然后安阳郡主才因为某件事被贵妃说杀。 当然了,被贵妃害了这个只是老王妃认为的。事实到底如何,林雨桐也不好轻易下判断。 永安就一副了然的样子,“那就怪不得呢!三十年前也就是这个月份,快过年了,先帝的贵妃也被带离了皇宫。那一年也跟如今一样,好似很多人都被带走。可具体被带到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但是这件对贵妃的影响很大,虽然活着出来了,但其后八个月生下的明王,好些人都对这位王爷的身份存疑,认为这是贵妃在宫外怀上的。而出去历练这事,是老太妃当年提出来的。许是老太妃当没有错,十八年前,先帝重病,贵妃同明王谋反……传言都说,贵妃同明王背后的人是当年的那位太子,也有人说,贵妃进宫前就被狐狸精给附身,换了芯子了……传的离谱的很,可究竟如何,除了当年的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只是,似乎里面有庙学的影子……” 那也就是说,庙学里一直有坚持最初理念的人。这些人跟‘逆贼’是有瓜葛和往来的。 换言之,庙学里如今依旧存着两种观念。 一直没说话的戚国忠就道:“从先帝重病开始,朝堂就不安稳了。各有各的阵营……我父母亲眷,便是被明王一系所杀……乱糟糟的持续了好几年……” 当年参与的人多了去了! 孙氏和林嘉锦便在其中。 老太妃更是救了当今太后和皇帝的命! 林雨桐甚至于看到了老太妃的纠葛,一方面,她的天母的弟子,她得秉承天母的意志。另一方面,她的女儿被疑似换了芯子的贵妃所害,哪怕这个芯子是天母要保护的那种人,她也做不到。 她纠结,她痛苦,她是生生被自己折磨死的。 孙重山就道:“三十年,或是接近三十年的时候,都会有大事发生,难道那些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 孙重山尴尬的笑了一下,“燕京这地方,敢说那些传说的不多。但别的地方却不少,我小时候听嬷嬷讲故事的时候就听过,说是太||祖开国,是借了精怪邪祟之力。承诺他们册封为正神,否则便叫天下不安,……什么抬手可摧山,覆手可排海,遇山拦路,旦夕便能开出路来,遇水瞬间便能变出桥来,因此,从起事到开国,也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从开国到天下无战乱,也才一年时间,加起来不过三年而已。当年太||祖所过之处,无一不敬若神明。可后来事端不断,便有传言说,说是太||祖借了精怪邪祟之力,可开国后却不曾册封这些功臣……当年它们助太||祖爷三年,而今,每隔三十年必要闹一遭邪祟,乱其天下……” 总有聪明人从时间点上琢磨出点什么,然后在自己认知的世界里,把故事补齐了。 其实大差不差,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孙重山说完,就扫视一圈,“那么也就是说,咱们这些人中间,必有邪祟。朝廷其实要灭的是邪祟!” 这话一出,都抬起头相互打量。 永安心里一紧,直接看向何二郎。 庙学在何二郎新婚当日要强行带走他,这总不会是没有缘由的!一个常年患病的人,却一直走到了如今,怎么做到的? 是不是庙学怀疑的就是何二郎! 何二郎:“……”他指了指自己,“怀疑我?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 永安公主可是跟他一起的!一直在一起! “也对!”没有他小舅子,他早死了。 永安又看四爷,四爷头都没抬,“我去过天庙天选,我家世代习武……” 对!过了天庙的眼了,那基本这方面的问题是没有的。家里是习武人家,在这样的地方活下来,也在情理之中。 永安又看向林雨桐,林雨桐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一副懒的搭理的样子。 也对!不可能是林雨桐,永安跟其他人解释,“……她去过天庙,去过皇宫,她爹娘……还有我娘我祖母,眼睛都特别亮,想同时过了这些人的眼……那这得是什么样的邪祟?” “对!”李寿年扭脸问林雨桐,“咱俩以前一起玩,你记得多少……” “忘的差不多了……”林雨桐说着就看看他,“连那个被狮子狗吓的尿裤子的人是谁也忘了!” 李寿年顿时就跳脚:“你给我闭嘴!”说着,就撕了一块烤好的狍子肉要塞到林雨桐嘴里。 林雨桐‘哇’的一下都吐了,肚里没啥,但吐出来的都是苦胆水! 这是……咋的了! 四爷赶紧拍打她的脊背,把人带的更远一点,“别给她吃肉了……她恶心……” 永安心里最后一丝疑惑彻底放下了,就说嘛,谁杀了人之后还能面无异色,原来都是在强装呢。也对!这地方你要不装的强悍,就真能被人给吃了。 这么一说,好似个个都有些不适应起来。 那点狍子肉,都便宜了小少年以及三个妇人了。 但在座的没有笨的,对那四个人,都开始起了疑心。可救人的女子跟那三个妇人打成一片,自成团体,毁容的女子又被永安护着,跟少年和大黄很亲密,这就只有毁容男和樵夫两人最可疑。 而这两人,最有攻击力。 这点怀疑,把最开始在菜窖里共患难的情义给冲淡了。很明显的,几方相互戒备了起来。 这可不好,对方其实迄今为止,都没有表现出那么大的攻击性来。就今儿所说的这些,他们应该听的出来,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内部出问题了,有人想坚持,有人要背弃,这所有的所有,所有被卷进来的人,其实都是无辜的人。 林雨桐招呼那两人,“两位大哥,能不能帮着在附近找点吃的……不走远,就在这宫里的空地上……”当年这宫里的宫人谁哪怕是随手扔了一颗种子,长了这么些年,也能长出点东西。像是芋头山药之类的,都在地下长,一年一年的,要是有,都能长出一片来。 可这并不好找! 不过她这一提,倒是个好方向。 四爷指了指天,“这雪眼看又要下来了,咱们在这里得缩多久,也没人知道。都别愣着了,什么邪祟不邪祟的,那都是编故事的编出来的。编出来的故事是假的,可咱们各自身上,谁还没点故事?但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跟人说的!能来就是缘分,分辨谁是邪祟,那也不是咱们的事。咱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活到有人来接咱们!” 孙重山赶紧道:“那本就是老嬷嬷哄孩子的话,这世上哪有什么邪祟?都别当真!金兄说的对,此时正该同舟共济才是!要不,我来安排!” 四爷没争的意思。 就听孙重山道:“地窖住不成了,如今能住的就是冰窖,冰窖牢固,烧不毁,里面冬暖夏凉,密不透风,是个能暂时安置的地方。不过,难就难在,怎么打开那大门……” 那小少年抬起胳膊,“我……我试试……我会开锁!” 一个小孤儿,到处飘,学点溜门撬锁,也在情理之中。 孙重山就忙问,“你叫什么?” “狗子!”少年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样子。手不停的摸着他的狗,“他叫大黄。” 这名字取的!永安就笑,“我赐你乌姓,单名一个鸦,就叫你乌鸦!别觉得不好听,不吉利,我母妃说过,乌鸦聪明,乌鸦知道反哺母亲,是个知恩的好鸟。以后,你便是我的乌鸦……” 永安不再隐藏身份,一个‘赐’一个‘母妃’,将她的身份表露无疑。 这少年再如何,也知道皇家姓氏代表着什么。他噗通就跪下,不住的磕头。 永安又看向胎记女,“从此以后,你就叫乌云。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 这女子明显怔愣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应了是。 没有跪下,没有谢恩,就是应承了一声,她是乌云。 林雨桐觉得永安挺有意思的,乌云身份存疑,她看不出来吗?可看出来还收了此人,这是想干什么? 不管想干什么,反正公主在呢,都尊着! 永安坐在火堆边上,乌云陪着坐着,怀里搂着大黄,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还招呼林雨桐,“叫他们去,陪我坐坐……” 林雨桐看过去,然后指了指剩下的骨肉,‘哇’一下,又往出吐。 四爷扶着她就走,“走!咱们先去找井,找个瓦罐也行……” 剩下的人怎么分配的,两人没管,反正就是避开人,把散落在外的还凑活能用的瓦罐碗碟之类的都收拾起来,先给里面盛上雪,放在火上融化了清洗干净。都放在干净的雪上,才去找井。一般后厨这里肯定有井,宫殿里各个角落也该有风水缸,这东西应该算是保存的比较完整的了,就是不大好挪动。 樵夫瞧见两人围着这玩意转,主动过来,“要搬去哪里?” “最好是洗干净了,然后推到冰窖里。” 樵夫啥也没说,但那意思就是,放着我来。 四爷就多问一句,“还没请教兄台怎么称呼?” “王大山!”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说。 说是王大山,那原身一定是王大山,那就王大山。 林雨桐从雪下面翻出来还没烂掉的野麻,拿在手里不停的翻看。之前救她的女子就过来了,“给我……你不会弄!这是麻,能搓成绳索……我小时候,在家里陪我阿娘做过……” 她主动说起了她小时候的事! 林雨桐就递给她,“姐姐叫什么?” “你是尊贵人,不用知道我这样人的名字!” “从这里活着出去,你就是一等一的尊贵人。”林雨桐蹲在边上,手捂着肚子,看着她。 “白灵。”这女子笑了一下,“我叫白灵。”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给,先垫点。” 是个烤熟的蛋,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蛋了。 “那天晚上在林子里在树上猫着躲大虫呢,顺手摸到的蛋,不见大鸟了,也顾不得蛋坏不坏的,昨晚上偷着烤的,你先吃……我刚才吃了点肉了。” 林雨桐接了这好意,将蛋壳剥了,掰成两半,一半塞到对方嘴里,一半自己吃了。然后对着白灵笑。 白灵一愣,将嘴里的半个鸟蛋吃下去,然后眼里就晕染上了笑意。她手脚麻利的搓麻绳,林雨桐一副才学的样子单从枯败的植株上把皮剥下来。 措麻绳费力,搓了有一段之后,用它缠住陶罐的边缘,然后做个挂钩,用木棍挂着陶罐,去井里打水,水没被污染,除了上面瞟了一层灰之外,饮用起来没问题。 冰窖里被三个仆妇打扫出来了,然后取火种,堆柴火,把草木灰拿罐子弄进去,给里面厚厚的铺一层。这里面潮湿的够呛,这把火点起来,其实并没多暖和。要存放一个行宫夏季用的冰,这地方得多大。里面且深着呢。 忙忙叨叨的,到晚上也没找到林雨桐说的植物,倒是捡了两只熏死的兔子,除了林雨桐,别人都多少吃了点。林雨桐现在就是饿着硬扛,不仅得叫人知道自己吃不下,晚上还得闹腾。半夜里梦魇一般的啼哭,吓的瑟瑟发抖的那种。 她总在不经意间按摩穴位,因此,这哭就是真哭,抖就是真抖。这一哭一抖,心肺各方面的数值肯定不一样。林雨桐就发现,一直偷偷观察她的乌云,收回了视线。 然后凑活过第一晚之后,第二天,她开始胃疼,饿的,吓的,冷的,反正捂着就喊疼。嵇康伯和何二郎伸手搭脉,结论都一样,“吃点热的,能有所缓解。” 乔药儿就道:“我还当表妹有多厉害呢,原也不过还跟以前一样。憨劲儿上来了就不管不顾的……如今受罪了!咱们这出不去,她再这么下去……怕要不好!人总要吃点的东西的。” 白灵就起身,“我出去找鸟蛋去!” 现在这种天,找鸟蛋那是碰运气。 王大山就道:“抓一只母鹿回来!” 嗯? 永安一拍巴掌,“对了!这里当年是皇家园林,放养了许多猎物。你们是不是一路见过鹿群?” 是! 然后王大山真出去带了一只母鹿回来,有了母鹿,林雨桐有温热的鹿奶喝。 毁容男每天都在附近转悠,总能带回点东西了。今儿还带回来一直羊,另外,还有不少一大堆干在树上的野蘑菇,这玩意煮汤也能添味儿。 可饶是如此,人还是感觉越来越没有力气,这是没有食盐的缘故。今儿这羊活捉回来了,“放血!”这是唯一一个能补充盐分的法子。 这东西林雨桐喝不进去,在座的每一个都喝不进去。 四爷指了指鹿,“割鹿血!”鹿血是药材,这些人多少都知道这玩意滋补,喝点是点。 可这么放鹿血,母鹿很快就会没奶了。这个季节,反常的抓住一只有奶的母鹿可不容易。错过这一个,真就可能碰不见了。 林雨桐是靠着这个饿,逼庙学的人现身呢。就不信他们真敢看着自己这么饿死。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因此,她也说,“一个人饿死,总好过大家陪着我饿死。丑大哥,割鹿血……再要这么着,你明儿都没力气出去找吃的去了……” “没事,我喝羊血。”这个自称是阿丑的男人将刀子从怀里掏出来,伸手要陶罐。 何二郎咬牙,“都喝羊血……”说着就看林雨桐,“妹子,咱喝!一天哪怕就一口!喝了忍着别吐了就行!” 乔药儿看见刀子划在养身上,然后血哗啦啦的往出流,‘哇’的一声给哭出来,声嘶力竭的,“死了!死了就不受罪了!”他们现在就是在这里挣扎着的死人,谁也不会在乎咱们的死活的。 穿着脏兮兮的破衣烂衫,在热灰烬上睡觉才能隔潮隔湿,喝着半温吞的水,吃着没有滋味的肉。别说洗漱了,就是活着都是挣扎。 紧跟着,没两天,何二郎发烧了。 晚上,永安也发烧了,大黄挨着永安睡着,给她暖着,可这烧还是退不下去。 戚国忠给两人摁穴位,然后皱眉,“这么下去不成!”再拖下去,真能要命。 这两人还没见好呢,乌守疆就开始咳嗽,这是脾胃娇气,那烤的肉有时候没那么老成,吃了不好消化。 紧跟着乔药儿又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林雨桐把鹿奶都让给她也没用。 李寿年是吃的牙龈肿胀,两边脸蛋肿的跟里面塞着个鹅蛋。 “没有药怕是不行!”戚国忠也是个二吊子水平,“这雪压的厚的,便是有草药,这上哪找去?” 白灵把麻绳往腰上缠,“我去……我认识药草,我去找找……” 乌云站起来,默默的跟着她。这是要一起去! 乌鸦带着大黄,“我也跟着,大黄能带路……”怕在林子里迷路了! 乌云看着乌鸦,“我走了,你守着主子。大黄更走不得……” 可你们这么出去,很难再找回来的。万一掉到沟里出不来,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丑,猛地起身朝外走,毫不犹豫的拉开冰窖的大门出去,紧跟着,就听见阿丑的大喊声:“我是四号!我是四号!” 紧跟着,就听见‘轰’的一声响! 四爷紧追出去,就看见天上跟烟花炸开了一样,不知道阿丑放了什么信号弹! 他的脸毁了,自认是四号! 阿丑喊完,就转过身来,看见四爷,他咧嘴笑了笑。丑陋的面容可怖又狰狞! 林雨桐只觉得鼻子一酸。这些外来者,因为任务而来,可未必就是坏人。他们没接触过什么正常的人,或者说,是来了这里之后才找到了同类。而在空间站中,他们虽然只有彼此,可他们不是伙伴,隔着屏幕的教官也不许他们活的像个人,不许他们有伙伴甚至于伴侣,在身体改造中,连基本的生育能力也差不多快被剥夺殆尽了。是来了这里,找到了同类,接触了人,跟人相处之下,好似才明白了人是什么。 哪怕不是朋友,哪怕不是更深的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接纳了他,没有敌视他,他便站了出来,他说:他是四号! 他知道四号的重要! 便是说四号死了,可哪里就真那么容易取信于人呢!? 不就是要四号吗?给你四号!有了四号,所有所有的人,就都多了一线生机! 四爷叹气,此人自认是四号,比自己自认是四号更容易取信于人。这些人不是你说你是四号,就真认你是四号的。就像是自己,若是主动站出来,可四号记忆里那些东西,自己记得并不完全。因此,引来的结果很可能是新一轮的屠杀。 但阿丑不同,他便不是四号,也跟四号一起了三十年,关于空间站的东西是完整的。 能追出来的都追出来了,愣愣的看着阿丑。 阿丑站在雪地里,保持着回头的姿势看着大家。 然后王大山缓缓的走出去,站在阿丑的身边,“我能证明,他是四号。我是三号!我是三号!” 很快的,一群白色的人影从四周围过来。这是一群披着白披风隐藏起来的黑衣卫。一个个如临大敌,神色戒备。 走在最前面的是韩平,他看向两人,然后将脸转过来,对众人道:“请诸位里面去,这里很多话不方便诸位听。” 但谁都没动。 阿丑咧嘴一笑,“不就是要找我吗?不要再牵连无辜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的伙伴六号出了意外,死了!” “死了?” 阿丑只摊手,表示我告诉你实话了。 王大山面无表情,“告诉你们更详细的,你也不敢听。带我们去见说话能算数的人……除了我们俩,这里再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林雨桐就见白灵的脚不由的超前迈出了半步,她闭着眼睛一‘恍惚’,然就朝白灵倒去。白灵急着伸手接人,所有人都跟着动了一下,并不那么显眼。 孙重山就看韩平,“大人,您就看着公主和我们在这里等死!您到底要找什么,您找谁,我们自认是谁都行,请千万给我们一条活路!” 韩平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一摆摆手,十多个乌衣卫就过来了,要背着他们走。 永安迷迷糊糊的,一手攥着乌云,一手拉着乌鸦,“你们跟着……跟着孙公子……” 孙重山叹气,伸手把公主背起来,“走!” 林雨桐可舍不得四爷受这样的苦,她一把拉住白灵,“白姐姐,咱们一起!” 好! 四爷刚好去扶何二郎。 猎场原本是有路的,只是之前将路堵住了才不好通行,跑出去必然是个死。这会子大路打开,当年的御道宽敞,并不难走。不过一个多时辰,好似那片黑森森的林子就已经在身后了。 没有什么马车,只有藏起来的拉粮食的车这会子可以坐人。腾出一辆来,都挤着。只阿丑和王大山单独被带走了,押解在最前面的两辆马车上。 后面这一辆车倒是宽敞,可就是没顶棚,不遮风不挡雪的。 永安躺在车里,别人都只能坐在车帮子上。大黄叫永安搂着,乌鸦却只能靠着乌云获取一点热度。林雨桐一边是白灵,一边是四爷,四爷的那一边也挤着一排。一个个破衣烂衫的,顶着风冒着雪的赶路。 永安躺在那里,眯着眼看飘洒的雪花,才张口嘴,一股子凉气就钻进来,雪花一入口,瞬间变化了,沁凉沁凉的。她面色通红,眼里却亢奋,“等回了京城,我把身体养好,就给你们下帖子……你们是进宫玩,还是咱们一起去我的别院?我的别院里有十里桃花十里荷花,不管是春夏,景色都是最好的。我还有满山的桂树,在温泉庄子上,那里地温高,能养活,怕是燕京城唯一一处能养活桂树的地方了……” “不是!”林雨桐跟她搭话,“你这温泉庄子不是唯一一处……” 什么? “庙学!”林雨桐看她,“庙学里有桂树,也有温泉!”她指了指方向,“而且,咱们这不是回京城的方向……” 那去哪? 永安挣扎着坐起来,“这是要带咱们去哪?” 孙重山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公主,表妹不是说了吗?庙学。” 去庙学?! 是,在颠簸了一天一夜,每个人都饿的胃痉挛的时候,庙学到了眼前了。比起如今在里面这些个个打扮的犹如上仙的学生,他们这一行比叫花子都不如。 人家远远的就站住了,好似怕玷污了他们的地方一般。 门口的管事对上林雨桐的眼睛,眼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戏谑,好像在说:看!请你留下你不留。这不是又折腾回来了吗? 是!再折腾回来,被关在一个跟林雨桐之前住过的院子差不多的院子里。不过是屋子少了些,只有两间。那这就分男女,各自住开便罢了。 林雨桐不管其他,进去先灌了热茶,然后塞了点心。最后把身上的衣服都扒拉了,直接去后面浴池泡澡去了。出来之后选了合适的衣服穿上,然后回前面直接躺炕上了。这边是一联排的大炕,没那么些讲究。 她来过这里,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一躺下就把自己彻底的摁睡过去了! 暗室里,孙氏看着沉睡过去的女儿,心这才慢慢放下。 老娘娘看着孙氏,“这些经历,对孩子不是坏事。你放心,经过这一遭,我保这孩子平安一生。但你承诺的事情,我希望你也兑现。” 孙氏慢慢的收回视线,“坤部的乌衣卫,我会收回!” 可孙氏却不知道,林雨桐泡在池子里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乌衣卫与其在程氏手里,那倒是不如捏在自己手里。要论起继承这东西的资格,程氏未必比的了自己! 这次她多少看明白了一些,程氏这女人不受庙学节制了。庙学还存了一份虚伪的仁慈,可程氏则彻底让其沦为太后的爪牙!如今,少了乌衣卫的坤部,其实屁也不是!比起程氏那个女人,庙学只怕更希望自己这个憨子去捧那个金元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等会去拜访校长,今晚来不及捉虫,我明早起来捉虫替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4)一更 客从何来(34) 林雨桐是一阵阵咳嗽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 左右看看,身边躺着人呢。一边是永安,一边是白灵, 乔药儿在永安的另一边。那三个妇人和乌云没有在炕上睡,而是在在地上躺着呢。这地上暖烘烘的, 倒不会被冷到,不过是没有炕上舒服就是了。 林雨桐睁开眼睛, 能感觉到乌云收回了视线,闭目睡觉去了。 这咳嗽的是谁? 看过来, 就见白灵压着咳嗽声, 又不像是特别清醒的样子。永安面色潮红, 便是乔药儿,在灯光下也是面色蜡黄, 梦里颇为不安。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安排一个人过来看诊? 这是觉得还没有把人逼到绝境吗? 林雨桐起身,挨个的摸了额头。永安在发热, 白灵没有发热,但显然风寒且咳嗽了,还非常严重。乔药儿是什么症状都有点,但不过是惊惧是主因。下来伸手要去摸乌云的额头, 乌云浑身绷着的像是一张弓。林雨桐只轻轻触摸了一下,然后拿开了, 又去摸那三个妇人。这些妇人到底是粗壮的很, 此事只有轻轻的鼾声, 身体无无碍。她转身把自己的被子拿下来给乌云盖身上。因为乌云的被子是加盖在永安身上了。白灵的被子上还盖了两件大披风。一件是白灵自己的,一件应该是乌云的。 林雨桐假装不知道乌云醒着,她轻手轻脚的绕过去, 喝了点温水。去书架那里找医书去了。既然没人来看诊,就叫这么病着?那这总得自救。 那么一架子书,各门类的都有。之前她就眼馋着这些书,但没借口接触呀!现在好了,一屋子病号,怎么办? 呼啦啦的,把所有这些医书都扒拉下来,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地。看来是乱翻了,然后靠着书架子,一翻就是一晚上。天才微微亮,那三个妇人一起身,林雨桐就把书放下了,“昨儿你们在院子里转过吗?除了这两间屋子,还有别的存着东西的地方?” 没见到! 三个人到了这个环境明显有些惧怕,起来后恨不能再把地板清理一遍。 得了!问不出什么。她往门口去,大黄支棱一下就抬起头来,一见是林雨桐,就摇了摇尾巴,哼唧了一声,脑袋又耷拉下了。林雨桐拿了点心给大黄吃了,这才出去。这个时间,估摸着该有送早饭的仆妇来了。 她出去的时候四爷已经在外面了,且里里外外的都应该是转了一遍了。 “都病了?”两人都问对方。 得!肯定是差不多就没有能起身的。 “嵇康伯也有些起热!” 可算是能翻出药方子,要是没药能怎么办? 正说着话呢,仆妇送了饭菜来。跟之前的待遇比,如今可是天差地别里。饭菜简单到了极致,咸菜薄粥,往院子里一放,跟喂猪似得,放下就走。 咸菜是个盆放着的,粥在木桶里,连个碗筷都没给。 屋里原本的点心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以后伙食也就这样了? 林雨桐喊住人,“有人病了,请大夫。” “大夫下山了,要不等等,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了。”仆妇平静的表情,说着最平淡的话,一点都不掩藏其中的敷衍。 “药呢?成药、丸药都行!”林雨桐看着这仆妇,大有你敢说没有,我立马就咬死你的架势。 这仆妇的眼睛从林雨桐的脸上扫了一圈,然后摇头,“没有成药,也没有丸药!山上的人若是病了,都先是自己给自己抓药,吃坏了才去找大夫的。山上有专门的药司局,姑娘随意。” 说着,转身就要走,林雨桐一把将人的胳膊拽住,“有病号,公主还在。你们就拿了这些吃的来?别的倒是罢了,送一桶滚滚的鱼片粥来,好克化。” 这妇人看了林雨桐的手一眼,“姑娘,请撒手。山上有山上的规矩,鱼片粥,有的!也有专人给做。但是,姑娘有什么东西可以来换吗?若是没有,还请姑娘善加保重。明儿只怕连这薄粥咸菜也没有了。”说着,就抓在了林雨桐的手上。 要躲当然躲的过,但林雨桐没躲,试试这些人的深浅。 果然,这妇人手上带着巧劲,在她不反抗的情况下,瞬间把林雨桐的手弹开了。 林雨桐面无表情的收了手,“我们新客,不懂你们的规矩。但凡事这话都得说在前面……把规矩讲明了,彼此都便宜。” 这妇人这才转过身来,正对着林雨桐,“上了山,任何人的任何开销,都得自己获取。身上的一丝一缕,每日的一餐一饭。能力出众者,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勤能补拙者,亦能衣食无忧,高床软卧。这里给每个人活下去的机会,给每个人出人头地的机会,机会均等,无有偏颇!这里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先生的,想请先生,你得先养得起先生。庙学有勉学司,姑娘去问问便知道了。另外,因为诸位是客居身份,这衣服只是暂借给诸位的。七日之后,我会来收回所有。另外,这里最多也只容诸位七日,若是七日之后支付不起费用,那对不住,请各位移步。”说着,她朝外指了指,“外面有专人在指路,不过不是无偿的。可以赊账,你们自己谈!” 话一说完,人家微微欠身,客气有礼,“姑娘若再无垂询,那边告辞了。” 告辞! 谁能想到,山上的生存条件是这样的。怪不得孙氏和林嘉锦舍不得呢!这什么都得自己挣去,那这里面可没多少太平日子过的,好资源都得靠抢,想想也知道其中的竞争有多大。 她回过头来看四爷,四爷皱眉,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逼迫!放在竞争环境里,没有良好的心态环境,逼急了亮出来的自然就越来越多了。尤其是那种没跟人打过交道的外来者,换个环境试试。一年两年逼不出来,难不成三年五年还逼不出来? 就像是先帝的那位贵妃,活成了争宠的女人,活成了为儿子夺取权利的普通女人的样子。 因此,四爷对桐桐就一句话:不要操之过急! 这话翻译过来,桐桐的理解是: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去,我就想跟你过太平日子,做烟火夫妻! “好呀!”打算呀,计划呀,原则呀,啥玩意都抵不上四爷一句话。 这环境,两人也就能打打眉眼官司,啥话也说不成。现在别管怎么说,不能看着这么些人跟着饿死。 林雨桐叫那三个妇人,“分着都给喂点,我这就出去看看去,到这里了,至少比之前的境况好多了。” 三个妇人之前已经听到林雨桐跟仆妇的对话了,这会子惶恐和不安。在这里呆着,就意味着得要人养着。这地方,她们三个能干啥呀?吃闲饭罢了。有了她们三个添麻烦不算,还有大黄!食量更大。 都交代给这三个妇人了,林雨桐和四爷也没必要吃了,稀汤寡水的,喝了半道上还得上厕所。估摸着,在外面上厕所绝对不是的。 果然,出去没人拦着,一走出大门,就有穿着粗布棉衣的青年站在外面,带着温和的笑意:“知道这里住了客人,一早我就过来了。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本来是不想用的,可里面的病人等着用药呢。 四爷只得问:“药司局怎么走?” “在下可以带二位前去,这个路,有些绕。” 四爷就停住脚步,“那我们不去,你帮我们跑一趟不就完了?” 这人眉头皱了一下,“可行是可行,但需要银子。打着庙学标记的银子,您身上的不行,房间里原有的首饰也不成,您有吗?” “不能赊账?” “赊账有额度限制,过了这个限度不可赊账。” “多少是限度?” “一钱!”这人摸出了一小个银瓜子,“您有这个吗?” 没有! “指路十文,带路半钱,请问您选……” “指路!” 好的! 这人的嘴里跟安装了某种机关似得,说话语速那叫一个快,嗒嗒嗒,嗒嗒嗒的,什么朝东走多少,朝西南的第几个岔路口走多少,又朝哪边第几个朝哪边的路口走多少……好家伙,那叫一个绕。 其实不用,这地方的布局还是遵从了风水那一套的,什么五行八卦多少都有些涉猎。但其实感觉在这方面还不如自己。药局应该在生门这个方位上,出了门顺着这个方向走,大差不差。但跟此人这么一交流,对其他的事情倒是多了一些了解。 欠了人家是十文钱,这人还不死心的追问,“您可记准了,这要差了一点,可就南辕北辙了。绕不绕的回来都够呛!这天寒地冻的,外出可不白收留人,凡事借宿,必有条件……” 不用!歇着。 “明儿这个点我来取这十文,若是过了这个时间点,那对不住,就得二十文!” 林雨桐:“……”这么逼迫下去,谁敢松懈? 两人故意绕错了几条路,然后花费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才到药司局。 大冷天的,这里比较清冷。进了大门,两边一边是登记,一边结账的地方。没钱可以取药,但同样,赊账得按照利息算的。 林雨桐和四爷分别报了一串的药材,人家头都不抬,“自己去后面的药房抓药……” 人家手里拿着像是药典之类的书籍,好似在背诵。 两人又到了后面,里面一排一排的药柜子,一说抓药,从柜子后面闪出一男一女来,这女子林雨桐还觉得有些面熟,应该是上次在庙学见过。她也多看了林雨桐两眼,“你报药方……” 林雨桐霹雳啦的报了,这药方再书上都有记载,就是现背的。 然后那男子从后面拎着个包来,往前面的大柜台上一放,打开,“挑!挑出来自己去称分量。” 这是逼着人识别药材呢! 但两人能记住方子,要从里面取药材,你总不能没有实践就说认识药材?便是认识最常见的,可故意为难人就是这样了,好些药材你不闻一闻,甚至于品一品,你都不敢分辨。更何况,这里面真假掺半,你要斗挑对了,这不就见鬼了吗? 四爷就问:“有相关的书籍吗?我们借阅一下。” “手绘本,一本半钱银子。借阅一炷香时间,十文。” 那玩意不会是你画的?准吗? 大概齐!错了再说。 林雨桐咬牙,“若是叫你挑,多少银子?” “一两,不能赊账。且不能保证一定都对!错了概不负责。行的话,我帮你挑!” 呵呵! 林雨桐斜了对方一眼,“药材属于不限赊账上线的东西,对?” 对!毕竟,救命的东西嘛。 “那就行了!”林雨桐把手伸进去,看见有需要的药材,那么就一把抓,连它边上的乱七八糟的都一并抓手里,我回去对照着挑这总行了! 这小伙子就瞧着林雨桐东边抓一下,西边抓一下,这里一把那里一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有。 四爷就心里笑,桐桐从来就不缺流氓法子。瞧瞧!都懵了! 还有更懵的呢。 这药材抓的呀,多的,乱的,没法分呀。桐桐就问人家了:“我拿什么带?总不能抓药的纸包也要银子?” 是的!还不便宜。 那熬药的东西呢? 这里的一根草一口水都没有的。 林雨桐干脆把抓出来的药又都放回去,然后把这一大布包几十斤的药都给包起来,一把塞给四爷:“就抓这些了。” 啊? 不是!你这么回去熬了会死人的。 “又不是我吃,谁爱死谁死去。”林雨桐拉了四爷转身就走,“结账去!” 可这玩意怎么结账?这药材不同,数量不同,价钱不同的,对?你这乱七八糟的,怎么计价? 林雨桐干脆,“我也不爱为难人,你给挑,挑完称重就行,我这人,赊账,但是不赖账。多少钱我都认!您就是把假药当真药给我,我都没二话,反正我也不认识,您随意!” “您是抓药……” “我是抓药!我抓药干啥您别管了,就算是毒药,我回去DU耗子去,管得着吗?” 那是管不着! 可这也从来没有人这么玩过呀!您这个——流氓的有点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5)二更 客从何来(35) 这一包乱七八糟的, 这不是刺挠人吗?看着都头疼,叫自己怎么分?能在这里收银,就证明这水平还没达到能进药房的程度。 第一次来抓药的, 谁没被虐过?怎么就来了这一位。他把书放下,不停的抓挠头。苦着脸啊! 好容易有一份稳定的活计, 一边干一边学,真的稳赚不赔。在这里其实连住宿的银钱都能省去了。可现在自己只能给这包药估价, 这估价得准。要是不准的话,不管估高了还是估低了, 这都是需要被罚的。错了多少就罚自己多少。 这里面肯定有假药, 占了多少比例, 他也看不出来。 于是,挠着头试探着问林雨桐, “三两银子?” “三两!”林雨桐的声音都变了,瞪着眼睛好似又多不可思议。 这小伙子也不确定了,敢这么买回去, 这必然是能分出来的!她大致心里该有数的? “那二两?”不是很确定。 林雨桐呵呵:“你家原来境况不错,你没亲自给家里人抓过药?” 也对!动辄几两银子的要钱,那穷苦人家擎等死好了,治病是治不起的。 “一两……一两二钱, 不能更少了。”总感觉这次自己要完蛋。 “成!一两二钱,你出票, 我画押。” 然后借据生效! “再给我熬药的家伙!” 好的! “把磨药的药杵也借用一下。” 可以! 只要给费用, 你要的这里都有。 然后一两二钱背回去几十斤的药材。该醒的都醒来的, 能动的也不敢真当病号。这里没有给他们娇气的机会。 有认识药材的都凑过来,一起分。之前都在冰窖里呆着,男男女女的, 也没人避讳。这会子了,也都顾不得了。 嵇康伯认识的多些,林雨桐是拿着书,不停的看不停的对照。大致分完了,都是常见的药材。孙重山拿着笔,把每一样药材都标上。 林雨桐是照方抓药,这些药材能凑出什么方子是什么方子,然后一股脑的塞给四爷,“这个说是去火上方,拿去卖了,二两一副,概不赊账。”然后又抓了一副,“这个吃了……谁如厕艰难,这个可以吃。” 泻药,吃了拉肚子。正常人吃不得,但便秘之人,可以吃着试试。 反正乱七八糟,现有的药材,林雨桐在心里给搭配好,然后针对性的从书上翻出类似的方子便给配了。也不是人人都能钻这一行的,有擅长其他方面的,估计想了别的法子来挣钱,需要药的时候再找懂行的去买。 林雨桐这药,分药的基本没出错,这配药就是一把抓,大致没毛病就可以了。反正这里卖药好像吃不死人就不用负责的。拿就留给这边用的,其他的都卖出去得了。 明天再去买一包这玩意回来,咱们继续。靠着这个,在这里好歹能混下去。 要是只自己和四爷,那真足够在这里过上小康日子了。可这拖家带口的,还都病歪歪的。大家有口热乎的,能吃饱就不错了。 在这里住了七天,被人家赶出去带到茅草屋那边去住了。然后锦衣华服也都收回,银钱只够给一人添置一身棉布的。 等站在山上,能看见上下远远的闪着亮光的时候,就知道山下已经过年了。 他们像是被遗忘了的人,寂静的在山中的茅草屋中一天天的等待着日出和日暮。 永安一直病,也没能去根,只是维持着没继续发展,稍微有些好转的样子。有时候就抱着大黄坐在门槛上,静静的抬头看天。 林雨桐没闲着,守着火盆拿树枝划拉的写字呢,她找到一本属于天母娘娘的书法拓本,字体很有些不同。说不上高明,只是觉得字体刚劲,是少有的这种风格的女子书法字体。 她其实没那么急切的想下山去,有时候再多的掩饰,可亲近的人还能觉察出来。除非遭遇了生死大事,之前在狩猎场是一次,眼前,以庙学为契机,‘重塑’自己又何尝不是。 尤其是知道庙学是什么所在的时候,很多时候种种的变化就有了来处。 只要庙学里的人坚持认为自己不是邪祟,那就是变的有些叫人惊讶,也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最重要的是,自己跟白灵还不一样。白灵虽然有原主的一些记忆,但原主应该是出身贫寒,简单的做些针线是能做,但精细的做不了。她知道什么东西怎么用,但因为换了她之后对这些东西没亲手尝试过,依旧很生疏。就像是乌云,身体再灵敏,那一拿针线就像是拿着棒槌。 因为缝制棉衣比买成衣便宜,因此都是买了布和棉花回来自己缝制一些需要的。结果就有人差点暴露了。还是永安替乌云遮掩了,“她的胳膊之前受伤,一块肉都被咬下来了。我看她左手都不灵便了,以后这样的活儿她怕是做不了的。” 林雨桐则慢慢的在拿丝线缠盘扣。原主到底是姑娘,再是惯着,嬷嬷还是会教一些女孩子最基本的东西,像是帕子,简单的人家姑娘也是会的。针线活她做不到绣娘那水平,可几辈子下来,那就是熟练。在林家,她刻意不动针线,但把这姑娘做过的针线都看过了。如今这么长时间了,做起来表现的稍微生疏了一下,随后就流畅。这就说明是有一点基础的!原身收线的时候有自己的小习惯,比如线头从来处理不好。她把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 她带着原主的一些小毛病或是习惯去‘重塑’,推翻原主之前学写字的那一套,改用更刚硬的字体,甚至于学嵇康伯,手腕悬着一块石头,蹲在地上练字。 为什么练字这么认真,这次不淘气呢? 因为四爷给她找了个借口,四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哄她’,“你但凡有一样学的比别人好的,她都不好意思留你。”然后给了几个方案,“要么,去好好背医书去?要么,你去做针线?再要么,你博览群书,这么多书看完了,估计差不多就能回家了。” 那么多书和薄薄的一本字帖比,憨憨的孩子自然选少的。惹得众人都笑,然后林雨桐很自然的就选择练字了。四爷还一幅‘哄孩子’的样子,挑了医术出来,“用新学的字体每天抄几页书……” 便是偶尔露出会点医术,这玩意也有出处了。 至于每天早上,必是要被四爷拉着习武的。毕竟,人家四爷家里都是习武的嘛!不用多精,就一套拳法,练着! 对于桐桐这种高手高高手,这玩意都是样子活。什么样的招式都是摆出来给人看的,但这却能把自己的真实情况给隐藏起来。 反正每天都是这样,这里不限制你跑,但你要是按照庙学的那一套,去学什么,去抄什么,然后努力干点什么在这里生存,持续一段时间,这好像就成了生活的主宰了。林雨桐和四爷才不呢!四爷每天去买一包药草,然后带回来,给这些病号们用药。有时候也会尝试其他方子,叫大家习惯于这种在实践中不停进步。 然后有精神的就过来分药,林雨桐熬制。三个嬷嬷带着银钱出去买吃的然后带回来。有吃有喝,然后每天再有固定的收入保证大家饿不着。她就为了‘回家’而努力,练字,练字再练字,不求写的多好,但求笔迹有了差别不会被当异类。 四爷也是一样,他选的字体大开大合,一般都是用棍子绑着布条在石板路上练字的。只这些事就能把时间给挤占满。 晚上是没有时间看书的,天一黑下来,这就都得歇着了。炭盆里的火明明灭灭的,带着一股熏人的烟火气。白灵如今咳嗽见好了,但到底是身体底子薄,真就是病去如抽丝一般。 这种时候,夜长的很。无所事事的夜就更长了。因为蜡烛贵,一般是能省就省了。 隔壁几个小伙子说什么,在这边也听不大清楚。但一到晚上,这边就格外的沉默。因为有乌云在,林雨桐一般不敢做别的。该睡觉就睡觉,看来没心没肺的。 永安睡不着,借着月光翻身面朝林雨桐,“你……没想过去找范学监?” “她不喜欢我。”林雨桐平躺着,眨着眼睛,“我其实从最开始就先找她,还想着不行就把所有的开销挂在范学监账上……可那边说,范学监不让!” 永安轻笑了一声,“你真去给范学监挂账了?” “嗯呢。”她低声道,“我还想给老娘娘挂账呢,都没挂成。她们传话了,叫我滚蛋。” 永安越发的笑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干的人!”她说着,就慢慢收了笑意,“我母妃出宫不方便,想见我也难。可你爹你娘要是想见你,只怕不难……” “嗯!”林雨桐用鼻子应了一声,“肯定是有不能来的原由!” “我就是不明白,把咱们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肯定是丑大哥他们俩……有什么话没问完,或者是问完了,但是庙学不信!” 也对! “我最近一直在想,这sihao是什么意思,sanhao又是什么意思?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真是邪祟吗?” “我没见过邪祟,不知道是不是跟老太子的事有关系……” 永安又笑,“老太子?也就你敢这么胡说八道的叫人。” 林雨桐就不说话了,一幅要睡着的样子。 永安推了她一把,“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 什么? “我最羡慕……你活的简单,想的简单……” 那你可真是个简单的好孩子。 她没应话,永安却继续说她的,“我还羡慕你姻缘美满……我看那个金四少,对你是真好!” “这个你羡慕不来!”她很直接就说出来了。这姑娘绕老绕去的,到底想问什么。 果然,永安趴在炕上,枕头往林雨桐边上拉了拉,“我拿你当姐妹,有什么话我直接问你了。你要是不高兴,可别恼了我。” 嗯!你问。 “听说,你差点跟你表哥定亲?” 是问孙重山吗? 林雨桐明白永安的意思了,她是觉得一个公主的身份不过如此,她需要给自己加重筹码。而毅国公的嗣孙,将来若是承袭爵位,那么代表的意义及不同了。 永安想筹谋这个婚事。 林雨桐睁开眼睛,“我娘觉得我当不了大家子的长媳,我舅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她好似还托了我娘进宫……” “进宫做什么?” “进宫说亲呀!” “给谁?” “适婚的除了你还有哪位公主?再说了,我娘只跟贵妃娘娘的交情最深厚……” 永安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乔药儿一直默默听着,没言语。她躺在林雨桐的这边一动不动,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良久,乔药儿才问:“你们说……我们还能回家吗?” 这姑娘的年岁可不小了,再耽搁下去,把最好的年华都得耽搁掉了。而在这里,并没有人见她们,也没人告诉她们该怎么做。就叫人茫茫然的,每日过的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这不知所措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三四月的时候,山上都一片绿了,棉衣换上了单衣了,终于,有人搭理她们了。 来接他们的人是两组,一组是那个韩平,他带着四爷等人率先走了。另一组是程氏,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这她们几人,“可怜见的,在外面见了真不敢认了。看看还有没有要紧的东西,如果有,就带着,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去哪里? 程氏是乔药儿的亲祖母,可这样满面笑容的祖母,乔药儿并不敢亲近一般。她站在林雨桐边上,甚至朝林雨桐身后微微躲了躲。 程氏也没有要格外厚待谁的意思,便是公主,在她眼里仿佛也若等闲一般。 林雨桐没搭理她,眼里带着几分桀骜与傲慢,拉了白灵率先上了车。上了车还催永安,“公主,您在跟谁说话?” 永安朝程氏笑了笑,“桐儿就是那样的脾气。” 程氏没应声,永安这才带着乌云和大黄上了马车,上来就说林雨桐,“你又何必?”还有乔药儿的面子呢。 林雨桐嘴角一撇,话不说,可意思已经在了,那就是一种轻蔑。 永安叹了一声,拍了拍她,“咱们还在人家的手里,我尚且需要客气,你这般,就不怕她……” “我这般,倒也不是瞧不上她原是婢女。”林雨桐就道,“我就觉得白姐姐很好,我有瞧不起白姐姐过吗?” 白灵轻笑了起来,她病了这么长时间,全靠谁养的,她心里清楚。从没从这位乡君脸上瞧出过半点不愉。每天忙忙叨叨的,换来的都是粗茶淡饭。连大黄都舍不得叫受委屈,顿顿都是干粮。一条狗抵得上三个壮年男人的饭量,但人家就是这么前前后后的养着。熬药的事不叫那三个妇人插手,是她对照着书,自己学着熬的。有时候会稀一点,有时候会浓一些。晚上还常常探探她的额头温度,却不叫这些病号有一点劳累的地方。 她现在是白灵,白灵就是外城一处窑子里的姐儿。她被看不起了吗?没有! 婢女比她现在这样的出身可体面多了,大家婢女就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尊贵,没有瞧不起自己,却瞧不起堂堂的王妃,为什么? 没等林雨桐说,乔药儿上来了。她从几个人脸上扫了一遍,脸上带上了几分尴尬。 当着她的面就不好说程氏的坏话了。 马车在学庙里转着,亮白的天光在一瞬间就暗下来了。耳边也响起某种回声,这像是穿行在隧道里或是山洞里。 白灵掀开车窗帘子朝外看,黑漆漆的,只有马夫的火把在黑夜里亮着光。 永安不有的有些颤抖,想来,是想起那个晚上了,也是车夫与火把,然后前路便是猎场。这次,等待自己等人的又是什么呢? 她一手拉着林雨桐,一手拉着乌云,“一会子,别管发生什么,咱们不能分开……” 这次应该是想多了,一行人并没有被分开,车马行走了得有一刻钟之后,停下来了。下来的时候,四爷等人还都在,等的时间应该不长。 挨个的从马车上下来,站成一排,黑洞洞的山洞到了这里就到了尽头一般。可定睛细看,能看见一扇大门紧紧的闭着。 其他人都好奇的看着,应该都是惊诧于这山腹之中,会别有天地。这得是多大的工程量,才会建造成这般。 那黑沉沉的大门缓缓开启了,可却悄无声息。若不是有风从耳边过,都感知不到这一点。随着大门的打开,火把逐一的亮起来。 大门里面,更是灯火辉煌,将里面照的无一处死角。里面浮雕精美,金碧辉煌,正中间放着两把椅子,并排放置,不分前后。 此时,两把椅子上并没有坐人。倒是两个侧面,坐着两个妇人。而恰巧,这两位妇人,林雨桐还都见过。 一位是学庙里的娘娘,一位是宫里的太后! 再下面,两列人肃然的站着。林雨桐却发现,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赫然竟是孙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一更4000,一更5000,量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6)一更 客从何来(36) 一看到孙氏, 林雨桐没有一刻犹豫,她直接往里面跑。 孙氏已经到了预产期了。 那肚子的形状明显就是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的!怎么这个时候被折腾来了?! 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比命还要紧! 可人才一到门口,就被边上的女卫直接伸手给拦了。林雨桐这回不会乖乖的退回去, 毕竟,孙氏在嘛,有恃无恐才是正确的态度。学的拳法就是这个时候也能派上用场了, 一手拉住对方的胳膊,另一手抬起来就是一拳。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抬手就要上来,林雨桐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背上, 血瞬间就被咬出来了。 对方闷哼一声,却不敢真把林雨桐甩出去。 孙氏是只听过自家闺女咬死过人, 可这种事她是不敢想的。想一次, 就得疼一次,半夜得从噩梦惊醒。如今就放在眼前,她看见了那一瞬这孩子眼里的狠厉与杀意, 她现在毫不怀疑, 若是这女卫再敢动手, 桐儿会毫不犹豫的咬死对方。 上面的太后不由的坐直了身体,盯着门口的方向。 老娘娘就道:“瞧见了吧,好好的一个孩子, 你给逼成什么样儿了?” 太后不无严厉的看了程氏一眼,吩咐了一句:“都叫进来吧!别拦着了。” 程氏啪啪的一拍手, 那女卫明显松了劲儿, 但林雨桐却一副像是陷在噩梦里一般,撕咬着对方就是不松口。 四爷过去劝,孙氏不由的挪动了一步, 喊了一句:“桐儿,过来!上娘这里来……” 林雨桐的眼睛才像是有了焦距,然后快步跑到孙氏跟前,却又小心翼翼的伸手:“娘——” 孙氏一把攥住女儿的手,冷冷的看着程氏。 程氏并不惧怕,“庙学建立之初,就有规矩。天下子民,上到皇室,下到庶民,无一人可例外。”说着就看向跟进来的所有人,“你们不是唯一的幸存者,跟你们一样的幸存者还有好几拨……”或是在山洞里安身,或是在树洞里藏着,总之,把命保下来了,且活着等到了乌衣卫搜山将他们一一带出来,“但不思进取的幸存者,唯你们而已。”她丝毫不隐藏自己的不屑,“能在这山上活下来,就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 “你开恩?”林雨桐挡住了孙氏,反将孙氏护在身后,“天下子民,承陛下恩泽。圣心爱民惜民,给予恩典,这才是开恩。而你是谁?对我们,对这天下子民有何恩?竟然敢说开恩这样的话来。敢问异姓汝南王王妃,天下子民该承你们王府何恩!你们有何德行敢与陛下相提并论!再问,这天下究竟是陛下的天下,还是汝南王府的天下?!” 程氏面色大变,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你个憨子!黄口小儿,竟敢胡言乱语!”说着,噗通一下朝太后直挺挺的跪下,“太后娘娘,臣妇不敢?!” “既自称为臣妇,何以站在此地。如此,臣不臣,妇不妇,成何体统?”林雨桐对着程氏又喷,“我等自年前便被带到山上,可直到今日,我才见到我娘。我想,若是我娘能见我,她必然会第一时间来见我。可我左等右等,再想不到,是今儿见到了。若是不能早一些叫我们见,难道往后拖三五天半个月的,不能吗?不是!不是不能,你这是趁着我娘临盆,借机要了我娘的命。便是不要命,你也要她身体大损!你觉得你高明,难道我娘是蠢的?你就是知道她心里记挂我,急着要见我,才明知道不妥当可还是来了。”说着,她就看向太后和老娘娘,“总有人口口声声的,说是对谁有多亲厚呢!呵呵!亲呢?厚呢?若是亲厚便是看着我娘冒险,这亲厚不要也罢!您们高高在上,圣明烛照,程氏把后宅的阴司手段用在庙学的争权夺利上,敢问若是天母娘娘在世,当作何想?” 孙氏拉着女儿不撒手,“桐儿,你且退下!” “不退!”她瞪着一双眼睛,从孙氏手里抽出手,一步一步朝程氏走过去,程氏跪在地上,也没注意林雨桐。上面坐着的老娘娘被林雨桐说的面红耳赤,太后倒是没有这个尴尬,不过是一个异姓王王妃说出她给开恩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就不悦,只是今儿有事,没言语罢了。谁知道叫这个愣孩子这么直啦啦的给说出来了。 真的,上眼药没这么上的。 可说出来的道理却是对的!这个道理连一个二愣子横冲直撞的孩子都懂,你都做祖母了,你这一把年纪可真活到狗身上去了。 就这么眨眼功夫,谁知道这憨孩子直接扑到程氏的身上。 乌衣卫都在门口,此时,一下子就涌了进来。 孙氏面色一变,朝外走了两步,“退下!” 没有人动! “退下!” 这些人面面相觑,但依旧没有人动! 孙氏的眼眸不由的就变深了。 但孙氏这么一阻拦,这些没退,但也没人再敢上前。因为林雨桐扑倒了程氏,程氏几乎是没来得及怎么着,就被林雨桐手里的匕首贴在了脖子上,“拿出来!” 程氏这会子真怕了,这孩子一副不要命的架势!都说那样的历练能把人历练的疯魔了,这孩子怕不是就是这样了的,还叫自己拿出来,“拿什么呀?” “令牌!” 什么! “指挥乌衣卫这群狗崽子的令牌!” 孙氏都急了,“桐儿,慎言!” “说狗崽子是夸他们呢!狗还忠诚呢,他们呢?!”林雨桐呵呵冷笑,“这令牌原是谁的,该传给谁,早就被他们给忘了。是个人就能使唤的动他们,给块肉就能撒出去咬人,不管是非,没有对错……” 韩平冷着一张脸,“林六姑娘,这等只是听令行事!” 林雨桐猛地遏住程氏的脖子,用匕首划拉一下划开程氏的衣服,乌黑的一面牌子直接露出了出来,她伸手拿在手里,“听令是吧?那就给我听令!”她放开程氏,快速的后退几步,一手持着匕首,一手举着令牌,“听令,退下!” 这是女卫的令牌,涌进来的女卫呼啦啦的往出退。 林雨桐冷冷的看向韩平,“你是自己退,还是我下令让女卫围了这里你再退?” 一个白发的老者从侧面绕过来,抬手拍了两下手。韩平朝后退了两步,对着老者欠身行礼,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的退了出去,将涌进来的乌衣卫都带了出去。 出去之时,那两扇大门无声的关了起来。 林雨桐将令牌递给孙氏,“娘,本该我外祖母的东西我拿回来了,您收着吧。走!咱回家!” 看着样子,今儿晚上不生,明早就得生。真不能在外面这么耗着了。女人生孩子是人最弱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还是早早避开为好。 孙氏没接这个令牌,只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东西,“为什么要抢它?” “娘不是为这个来的?娘是无所谓的,可老娘娘却是想要的……要不,您给老娘娘去?” 这话还没落下,太后就呵斥,“放肆!这是何等要紧的东西,岂容你这般儿戏?” 老娘娘叹了一声,“好了,吓唬孩子做什么!我看呀,这就是个实心眼的,敢说实话的孩子。她说的对,我口口声声的庇护这个庇护那个的,可到头来,谁也没能庇护。不怪孩子有怨气!你也是,若是安阳看见正阳如今这个样子,还不得跟咱们拼命?”说着,就扬声道:“搬个软塌过来!” 然后孙氏就被安置在软塌上。 林雨桐站在孙氏边上寸步不离,“娘,走吧!祖母和伯母不是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要生吗?” 可今儿是真走不了的! 孙氏安抚的拍了拍闺女的手,“站着去吧,不用管娘,娘心里有数。” 林雨桐朝后看,一眼就看到了范总监。她眼睛一亮,一点也没客气,“姨妈,您过来……陪陪我娘!” 这瘪犊子孩子!这个时候我恨不能缩着,你叫我干什么? 小丫头辫子,真以为你什么都猜到了?你猜到个屁! 你以为是人家胁迫了你娘,呵呵!那你可太小瞧你娘了。今儿这事,看着是程氏这个蠢货算计的,但要不是你娘在背后操纵,她能把事儿办成吗?你把你娘当羊,好像谁都能欺负一样,却不知道你娘为了你,已经逼的太后都出宫了。这两位老娘娘,多少年都不曾碰面了,如今面对面这么坐着,还不都是你娘给逼出来的。 都这样了,还要我去看着? 竟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姨妈?我跟你娘真没那么好,这回的事,我是真没掺和! 但他娘的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没人信了。 范学监不情不愿的,黑沉着脸从那长长的队列里走出来:你娘已经野的别人收拾不住了,结果来了个你,比你娘还二彪子,差点当堂杀人,你就说你们娘俩是想干嘛吧!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二更。不会缺更的,今天给朋友家二宝做满月去了,白天时间耽搁了,晚上十二点之前,三更会完成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7)二更 客从何来(37) 林雨桐把孙氏交给范学监, 慢慢的退回四爷身边,手里把玩着乌黑的令牌,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己对程氏做的事不可谓不过分, 然而,竟然无人说什么?除了程氏看过来的目光冷了一些,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乔药儿将脸撇向一边之外, 还有人有更激烈的举动吗? 韩平?不算!他只是听令行事。 女卫?并没有对自己下死手,始终保持着一种克制。 为什么呢? 她看四爷,四爷朝两边看了两眼,然后林雨桐就扫见两排人。这两排人有林雨桐认识的, 但是不多。更多的则是记不住脸。 对的!就是那种平淡的出奇的面孔,刻板的站着。 这些人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 现在露出来的脸都不是真容。是怕他们这些不属于天庙的人看见他们的脸吗? 太后轻叹一声,“正阳,该来的人都到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 现在便说吧。” 孙氏靠在榻上, 声音懒懒的,“我知道,这些年, 不少人在我身上打主意。其实都是想找东西。找什么呢?找一块令牌。” 话音才落,老娘娘和太后同时坐直了身子, 殷切的朝孙氏看过来。 孙氏轻笑一声, “学庙里的学子看似为衣食忙碌,不敢懈怠,那其实, 都是在庙学内部玩的。抄书能得银子,背书能得银子……那么,银子从哪来?重开庙学,当面封存起来的库银,不多了吧?曾经的庙学那般兴盛,庙学里的学生个个出来来谪仙……这是什么堆出来的?别说什么底蕴不底蕴,庙学从根上算,底蕴岂能跟那些世家大族比?因此,底蕴是堆不出来谪仙人的,能堆出谪仙人的,唯银钱而已。当年庙学初建,除了太|祖与天母娘娘,另外设立了四位长老,一共六人!太|祖独掌乌衣卫,正所谓掌兵。天母娘娘掌财,天庙的一应开销,皆为天母娘娘掌管……” 两口子一个掌握兵马,一个掌握财权,剩下的不过是细枝末节。 林雨桐心里点头,只有如此才是合理的。 孙氏就又笑道:“因着,庙学主张男女等同,只是各司其职,才有了女卫。而女卫最初人数并不多,是天母娘娘的护卫而已。在乌衣卫中只占了十成中的一成。是老太子出现之后,天母娘娘私下招募,才有了如今的女卫。在册立了老太子之后,女卫才正式露面,且有了朝廷认可的身份。” 对!都对! “而后,天母娘娘驾崩,她将手里的东西传给了老王妃……” 是的! 曾经,谁都以为老王妃把令牌交出去的时候特别利索,像是女卫,说把令牌给出去了就给出去了,谁都没有多想。可是后来重开庙学的时候突然意识道:钱财呢! 供应偌大的庙学,钱财从哪里来? 庙学传到她们手里,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然后她们一直在想法子寻找这一部分,这一笔财富太大了,大到没有人会不动心。于是,便是猜到在孙氏的手里,可也没人敢硬来。 孙氏应该是觉得,自己女儿的这场灾祸,是从这事上来的,“但这东西确实是不在我的手里!桐儿是我的珍宝,我今儿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告诉诸位,为了我女儿,我命都舍得。程氏存有谋害之心,这一点,路人皆知。为的什么?为的是女卫的那面牌子。她知道,她名不正言不顺,德不配位!她想将天母娘娘这一脉,斩草除根!” “正阳,你这是血口喷人!”程氏几乎是白了脸。 “我血口喷人?”孙氏一脸的似笑非笑,“你叫人搜罗我女儿的字迹,绣品甚至不惜找人仿造,只为了诬陷桐儿被邪祟附身,此时,证人连带证物都在大殿之外,你说没有?怎么?我女儿没死在猎场,却要冤死在这里?你等着我着急,等着我受刺激,等着我跪下来求你的怜悯!今儿这一局,你是想要我们娘仨的命的!”说着,她伸出手,范学监狠狠的伸胳膊叫她扶着,孙氏也不以为意,扶着对方起来,然后朝程氏一步一步走过来,“你生在勾栏院里,你母亲身份低贱,你的生父不详,八岁那年,你从勾栏院里跑出来,是我母亲救了你,将你留在身边。甚至为了你的脸面,叫乳母收养你为义女,你随了乳母家的夫姓姓程。打小,带你一起读书认字,恩遇甚厚。而你,又怎么对待旧主的?这般一个心无恩义之人,太后娘娘恩宠有加,我不便说什么。但今日,程氏这般所谓,我倒是想问问,太后娘娘对我和我死去的母亲,可有何交代?” 太后抬起眼睑,冷冷的看了一眼程氏,这个蠢货!必然是着了正阳的道儿了。 人家将她的心思算的准准的,哪里会没有准备。 她信誓旦旦的让自己出宫,说今儿必有大收获! 是!大收获是,谁也没想到正阳能请来这么多人到场。这凡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都是庙学留下来的真正的根底。她哪怕是作为太后,知道的都不多。可正阳却知道,且请的动。 这是什么?这才是老王妃留给正阳真正的财富。 而这些东西不比钱财!钱财要聚拢,一定是有产业的。这不是正阳想彻底藏起来就能藏起来的东西。但这些人不同,一份名单,记在脑子里,她要是不愿意,那谁都别想知道。 这些人若是藏在军中,或是在军中有什么瓜葛——会如何? 这些人若是藏在宫中,或是跟宫中的一些人有来往,那么,又会如何? 当然了,孙氏若能自保,孙氏就不会动用这些关系。 因而,她在示威!这是在说:别惹我!惹我的都要付出代价。 当然了,孙氏若只是想过太平的日子,谁没事惹她干什么?世上这么多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但是,前提得是,你真的什么事都不掺和,那什么事都好说。 就听孙氏道:“带我肚子里这个,我有四个孩子。闺女在待嫁,儿子要娶媳,我肚子里这个还小,不等这大,我又该有孙儿了。那么些事呢,自己的事且忙不过来呢,对别的事,我不感兴趣。”说着,就朝林雨桐招手,“把令牌拿来。” 林雨桐送过去,一点留恋都没有。要是庙学找不回属于他们的资产来,这牌子有个屁用!养大黄都顶的上养三个大男人,何况是养一支人数不小的卫队。钱从哪里来? 而且,孙氏说了,这卫队原本就是天母娘娘的私人护卫,其合法的地位是那位已经沦落为叛贼的老太子给予的,那么,这一支卫队的纯洁性——宫里不敢期待了呀! 至少,一直攥在手里舍不得撒手的太后,会觉得这就是鸡肋!别还没派上用场呢,却叫反贼在里面安插了什么人,再给惹出乱子来! 孙氏接了牌子,双手呈给太后,“桐儿莽撞,请娘娘赎罪。这是女卫令牌,请您收回!” 太后闭眼,“本就是庙学的女卫,原本想着程氏是庙学出身,做事会有分寸的。谁知道做了王妃之后,倒是把庙学学到的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东西,今儿这么些人在,公议公议,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孙氏便将牌子转身交给老娘娘,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好似在说:之前答应您的,现在做到的。令牌我拿到了,交给你了,剩下的与我不相干。 老娘娘心里苦笑,你都把女卫的根基给刨了,我还说什么呀?以后且得把尾巴收起来,若不然,一个逆贼的帽子就够人受的了。 范学监低着头,心里复杂:从此以后,女卫离了庙学的范围都得叫人猜疑。程氏当真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没事惹这位干嘛!瞧瞧,她看女卫不顺眼了,于是,女卫完了。 然后孙氏又扶着腰,挪着走回去,坐在榻上,提了两件事:“于庙学而言,女卫得朝廷承认不容易。如今这老班底用起来叫人难以发放心,但朝廷和庙学未尝不能打造第二个女卫来。亲手缔造出来的,那是不一样的。庙学坤部有这个资格,当然了宫里更有这个资格。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她说着,眼睛就扫向站在大厅中央的永安,“还有公主,都是有资格的。至于将来谁来统领,那便再商量便是了!” 四爷心道:这个丈母娘可不是一般人。这么轻描淡写的毁了一个,又重新造就了一个,同时,把这一个个的注意力和精力都牵扯走了。这些人会围绕着一个新女卫大打出手,对于她们而言,别的事情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孙氏看见准女婿沉稳的站着,只抬眼间偶尔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心里便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脸,见永安目光灼灼,野望似是压也压不住了,她的嘴角就不由的勾起,“这是我说的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 还有? 范学监恨不能捂住孙氏的嘴:能闭嘴吗?你好好的提公主干什么?宫里做贵妃的杨静安要是知道你把人家的女儿往井里推,看她不活撕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8)三更 客从何来(38) 孙氏说起了第二件事, “我是庙学的人,一辈子身上都刻着庙学的印记。所以,我所说的,至少不会是害庙学的话!” 嗯!因为有庙学, 你才是外姓郡主里, 最特别的一个, 在皇室中一直备受礼遇。 “那么, 我可要说点实在话了。”孙氏放松的靠着,“庙学高高在上, 如同神仙之地。每一个在里面有所经历的人,都能感受这一点。在这里不能称之为入学,其实它更像是一个修炼成仙的所在,处处都带着不是人间烟火的仙气。可咱们知道,这受人膜拜的仙, 其实是靠无数的金银堆砌起来的。找不到财源,这里就是无根之木, 无源之水, 迟早都会枯竭的。我要是所料不错, 只怕原本积攒的那些,抗不过三年。那么,如今什么事情最紧迫?找出那笔财源的去处最紧迫。因为镀在庙学之上的这股子仙气不能被戳破!戳破了, 庙学就从神坛上掉下来了!那时候再不是人人敬畏……那才是真的毁了庙学的根基!” 所以, 该找的人你们也找了,重要的找到了, 剩下的就可以徐徐图之了。轻重缓急,这个得分清楚,对? 这话当然更对了! 可是, 属于庙学的产业若是不在你的手里,又会在谁的手里呢? 老娘娘就先喊了一声‘正阳’,一喊出来,孙氏就忙道,“先生,我知道什么,必然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的。省的背后有人说我存了什么心思,您也正好不用担心我说假话。因为今儿来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也没有一个是比我笨的。他们的能耐如何,您心知肚明,我说的话要是不真,以后我孙雀儿在这世上可就无法立足了。因此,我才把诸位请来,就是为了做这个见证的。” 有理!想偏尽天下人,哪有那般容易? 老娘娘好整以暇,“你说,我们听着便是。” “外祖母确实没有叫掺和庙学事务的意思,这一点,别人不清楚,太后娘娘是清楚的。” 太后点点头,表示认可! “女卫都不在我手里,外祖母若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这无异于让小二抱着金元宝招摇过市!她老人家一向都是有谋算的人,这般的事情如何会叫我去做?若不是去的太突然,我想她老人家一定会将我摘干净,一点都不会叫我沾染上这些。可这……不是巧了吗?外祖母进宫一天之后,回家还见了汝南王和王妃,紧跟着就暴毙了!到底这中间有什么变故,我一直就没敢问过!” 这话就差没明说,是在宫里或是在王府遭遇了什么。是不是跟那笔产业的去向有关,这个都不好说了。 太后皱眉,老太妃确实是进宫了,但是进宫是为了阻止大规模搜寻异人的事的,两人为了庙学女卫的事闹了不愉快,中间数度终止了谈话。老王妃还曾气到去御花园散散……等老王妃去了之后,她查过这件事。那天,老王妃在宫里见的人可不少。 但当时争夺的都是女卫,两人你来我往的。当时,她曾经提议叫正阳来接管女卫,做配合搜寻和重开庙学的事宜,但是被老王妃给拒了。她提议将女卫交给贵妃杨氏。可自己曾经是吃过先帝贵妃的亏的,先帝偏爱贵妃,她和儿子女儿差点被逼的没有立足之地。真叫贵妃掌了女卫,那皇后和大皇子何以自处?真叫贵妃掌管了女卫,这个一心向庙学的女人,制约不了庙学,反倒是成了庙学放在宫里一颗不可撼动的钉子。 她当时气急了,甚至说出老王妃是老糊涂了这样的话。 后来,老王妃又提议把女卫交给这位老娘娘,此时,她才明白,老王妃说把女卫交给贵妃杨氏只是虚晃了一枪,她的真正目的在这里呢。 这位老娘娘是谁?说起来顶顶的可笑! 她其实是先帝后册立的皇后!是的!自己还活着呢,先帝又册立了一位皇后。不过是这个旨意没有昭告天下而已。当时贵妃挑唆,先帝全然不顾夫妻之情,竟然写下了废后诏书,还顺带的册立了谢云流为继后。谢流云出身庙学,且资历深厚。当年,太|祖还在世之时,将谢流云赐给皇孙,也就是自己的长子,如今的皇帝,做了庙学新课的先生,因为长居宫中,因此,在宫中还做着女官。 谢流云姿容俊美,形容洒脱,教导皇子甚是用心。也因着是自己儿子的先生,因此,两人一个阵营之中,便是先帝面前,贵妃没少上眼药,但因着有帮手,却也能支应的开。不过那贱人心思是毒,不知道怎么说的,竟是真叫陛下废了自己。自己以皇儿和公主为由,祈求先帝。那贱人又进谗言,说是谢流云教养皇子甚好,可堪为后云云。 这事上,谢流云无辜!她甚至在被册封为继后之后,说服了先帝暂且对此事不要公布,免的引起朝局震荡。就这么一拖二拖的,拖到了先帝一病不起,她又同老王妃一起,一手将皇儿扶上了皇位。 可以说,在谢流云面前,她这个太后是气虚的。 登基了,新朝了!学庙没存在的必要了,谢流云也不必在宫里了。这些年一直在一处皇家寺庙里住着,一直到皇帝需要庙学了,她才又被请出来。谁知道,再见到她的时候,当年的一头乌发已然是白完了。 老太妃提议将女卫给此人,自己怎么可能答应? 两人僵持了一天之后,宫里下钥了,老太妃才回的王府,然后第二天就听说暴毙了。 那些产业的事情老王妃确实没跟自己交代过,那么……谁可疑? 其实那天任何一个接触过老王妃的人都可疑,只是宫里的任何人都不是轻易能怀疑的,也不是能轻易能去查的。便是查也要找借口,那有什么借口比查汝南王府更好呢! 毕竟,王府确实有诸多可疑的地方。 直到程氏感受到了太后的视线,她才恍然的发现,孙氏这话的厉害之处!这是要置汝南王府于死地呀!若是王府真私藏了……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臣下的野心,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容忍的。 程氏不知道王爷有没有藏,反正她没见。但她对王爷了解的又实在不多,她整个王妃做的,并不能跟王爷交心。 这些惶恐孙氏就跟没看见似得,她轻笑着,好像说着一件多令人高兴的事似得,“先找这些资产的去向,而后得有专人去管。我觉得该吸取只老王妃一人管这事的教训,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类似的情况,应该由多人共同掌管,当然了,这是后话了……” 这里面没有一丝私心在其中,把她和林嘉锦从这个旋涡里迅速的摘出来,这才又道:“我要说的就说完了!剩下的若是我不合适参与,那就告辞了!” 谢流云站起身来,“正阳,你给大家扔下了大难题!” “我不扔,这难题也在。与其叫大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那就不如我痛快的交代完。我知道你们手里有能人异士,这些人能看得出谁撒谎了谁没撒谎。我刚才没有遮挡我的表情,那么我是否撒谎了,我想老娘娘您已经清楚了。” 太后看谢流云,谢流云微微点头,承认孙氏确实没有撒谎。 太后揉了揉额头,“也罢了!你这孩子,心里太能藏事了。事关老太妃的死,你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事搁在心里这么长时间呢?” “因为我觉得庙学没有存在的必要!可如今,非要拿我女儿要挟我,叫我交出我本来就没有的东西,甚至不惜用诬陷的手段置我女儿于死地……那就随意好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她对庙学的不满,转脸去问太后,“我能走了吗?” 太后指了指场中站里的几人,“这些话你非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这里规矩就是这样的,要么,是庙学的人。要么,是庙学的鬼。要是不想做庙学的鬼,就只能做庙学的人,无一人能例外。既然注定要是庙学的人,又是从猎场闯了生死关回来的,他们有权利和资格听一些比较隐秘的东西。再说了,这些事在内部也保密不了多久了。只要去查,就会泄露消息,有什么保密的价值吗?” 孙氏说着,就安抚的朝林雨桐笑笑,“别怕!作为庙学的人,也有很多种选择。你有自愿下山过自己日子的权利……” “我跟娘下山,这就走!”林雨桐身后去扶她,身后却传来一声怯懦中带着颤抖的声音来,“慢着!” 嗯? 林雨桐扭脸去看,却见乔药儿从人后站出来,“我有话要说!” 林雨桐指了指鼻子,“跟我?” 乔药儿点头,“跟你!” 林雨桐站住脚,静静的看她。 乔药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缓缓的跪下,朝上面的太后行礼,“太后娘娘,臣女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9)一更 客从何来(39) “你要说什么?”太后知道这个孩子, 这乔药儿是汝南王府的孙辈。 乔药儿抬起头来,“臣女要说,若是要查汝南王府,那林家, 毅国公府, 都该在被查才是。表姑母言辞里, 怀疑王府跟曾祖母的死有关, 这个臣女不敢辩解。但……关于庙学那偌大的产业的去向,臣女以为, 还是都查查才好。不仅王府要查,林家要查,毅国公要查之外,只要跟王府沾亲带故,跟曾祖母关系莫逆之人, 都给被差。臣女在王府里长大,虽不常见曾祖母, 但也知道曾祖母好恶分明。她向来不喜我们叨扰其清净, 除了偶尔见见王爷和王妃, 那院子等闲别人都进不去。但表姑一家却是例外!就像是林雨桐,她可以自由的在王府中行走,曾祖母的院落, 她能随时进出。但我们是想靠近都不能的。曾祖母还总是赏她们一些东西, 零零碎碎,可那零碎的东西离, 谁知道有没有要找的东西。” 说着,就看向孙氏,“表姑, 我不是说你们故意藏了。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王妃将其藏在什么物件里然后交托在你们手上,可迄今为止,都没人发现。” 林雨桐明白这个意思了,“你是怀疑老王妃将那么要紧的东西给我了?” 乔药儿朝林雨桐笑了笑,“为什么不可能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憨,可是自我跟你这么深的接触以来,我发现……你的憨太有度了!” “你是说我被邪祟附身了?!” “不!”乔药儿斩钉截铁,“我试探过你,你的王府里的所有,甚至于连后门口那个你常去喂的流浪猫都记得!你不爱学琴棋书画,但基础你都有。做针线你只是生疏,但却不是不会……我从没说你是邪祟。” 林雨桐皱眉,乔药儿说的这些是没法子证实,也没法子推翻的一个假设。 她站出来,是因为王府若是倒了,她便跟着完了。但她也知道,王府想救过来,怕也难了。于是,她想到了一个拖字诀。 只要不查证出来,王府就还是王府。可这个查证的范围太大了,许是三年五年都未必有结果,那么王府哪怕风雨飘摇,但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于是,她把能拉扯的人都拉进来了。 林家,毅国公府,甚至于王府那么些姻亲,这个包含的可就更光了。这里面还有长公主、郑王,甚至于皇后,贵妃杨氏以及两位皇子,谁不是老王妃的座上客? 她特意点出自己没表现的那么憨,那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呢? 程氏立马接话,“太后娘娘,臣妇是有私心,但却也不敢毫无凭据的只针对谋一个人。就像是我家这孙女说的,老王妃到底是长期在王府,我们便是接触的不多,但总比别人多一些。她老人家那样的人,宠孩子会无度吗?从当年的安阳郡主,到如今的正阳郡主,我是亲眼看着老太妃是如何严苛的。可为何到了桐儿身上,就格外不同呢?要是这孩子真的脑子比别人慢,是憨的,傻的,笨的,蠢的,那就这么宠着,然后给她找个妥当的人家,我也就不奇怪了。可事实上,从老太妃病逝到现在,这孩子哪一件事做的是蠢的!臣妇也敢赌咒发誓,这孩子确实不是邪祟,但她这憨,却也绝对不是真的!”说着,她就看向孙氏:“正阳,你能保证,老太妃瞒着你没教过桐儿?” 孙氏一愣,站住了脚:她并不能保证。 程氏便笑了一声,朝外喊道:“来人!将之前叫你们准备的东西给带进来。” 外面并没有动静。 太后抬眼示意,站在最靠近门边的人才去打开了门,随后,进来一女卫,手里拿着几页纸,直接呈给了太后。 太后扫了这些纸张一眼,递给谢流云。 谢流云接过来,细细看了看,然后示意女卫,“给郡主送瞧瞧。” 送过来林雨桐瞧了一眼,是自己练字的手稿。其实自己练字多是在地上练习的,一是能很好的隐藏进度,二是不会留下过多的笔迹。这个纸张是分药材的时候用来包装成药往出卖的。有一次是乔药儿过来,说是乔茉儿托人要买丸药,叫自己帮忙把煎药的法子写上。药草这东西,谁早下谁晚下,早是多早,晚是多晚,这都有讲究的。林雨桐翻出相关的内容,摘要了给写了几句。就是这种东西,留了几页在外人手里,谁知道这就成了证据了。 程氏就道:“正阳,你看看那字体,那笔力,那架构,这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再是勤奋,毕竟时间太短了,“这只能说明,她对这种字体非常熟悉。你别忘了,老王妃是天母娘娘的亲传弟子,这一笔字老王妃写了几十年了。桐儿这字……是不是早前就被老王妃教导过?看过了是不是心里该有点数了。老王妃的人如今都归你安置了,你你爷应该知道,老王妃喜静,桐儿住在王府陪老王妃的时候,尝尝是屋里不留人……那么,桐儿这跳脱的性子,她是怎么陪伴老王妃的?” 林雨桐:“……”说的就像是原身是被老王妃秘密培养过的似得。可关于这一点,林雨桐不敢直接怼回去,因为她关于原主的记忆也不全。不过是重要的都能想起来,有时候偶有想不起来的,她也完美的遮掩了过去。 就像是程氏说的,这原身单独陪着老王妃的时候,这一老一少私下都干什么,这个原主的记忆里就没有。 那么,这就尴尬了! 如今这好处就是,没人质疑自己不是原主,但对自己身上的一些改变,都被归结为老王妃的教导,甚至于这憨傻,都好像刻意在装傻充愣,他们认为这样的行为必然是为了某种目的刻意为之。哪怕孙氏现在都有这样的犹疑! 所以,好像自己之后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怕露馅,这些人完美的把这两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给串起来了,听起来还该死的特别有道理。 可坏处就是,无端端的,自己成了老王妃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很可能还委以重任。 这个重任牵扯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闹心的是,自己要是死活不认老王妃这事,估计也没人信。那现在怎么说?说承认自己是外来客呢?还是承认自己受过老王妃的教导呢?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便是承认自己是外来客,也把受没受老王妃教导这事解释不清之后,林雨桐就好似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这就是你认也得认,不认人家也不信。 孙氏看过来,林雨桐:“……”她扶住对方,“娘,咱们先回去……” “怕是回不得的!”程氏重又站出来,“今儿不把那些产业给交出来,你们娘俩谁也休想离开!” 林雨桐皱眉,她感觉到孙氏的心绪起伏。临产在即,这是非常危险的。 就听上面太后站起身来,“正阳,你劝劝这孩子,该交出来的就拿出来。那东西虽好,但留着也要命呀!” 孙氏紧紧的攥住女儿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太后娘娘,我得承认,程氏所言,不无道理。我确实不能证明我外祖母没有交代我的女儿,或是给过我女儿什么东西……可这怀疑到底只是怀疑?我也承认确实可疑,但这却不能排除汝南王府为求自保刻意误导的嫌疑。我女儿就在京城,就在家里。要查,你们打发人去查。要问,你们叫人去家里问。想把人留下,只要我活着,是万万不能的。” 谢流云抬起眼睛,看着林雨桐,“孩子,如今,你还要让你母亲挡在你身前吗?” 林雨桐心里叹气,他娘的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我现在就是把话说出两车来,也没人信。那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呀? 要是能交出去,我早扔给你们了! 她挡在孙氏面前,看向程氏,冷笑了一声,然后将视线挪到了太后身上,“您老是不是把事情弄反了。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们。是!你们今儿是可以将我们母女留下,可便是我们今儿死这里了,你们就得到你们想要的了?我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若是好好的叫我娘在这里生产,若是叫我爹亲自接了我娘下山,那么,咱们一切都好商量。事实上,这事给我娘和我家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若是不答应,谁也别想好。别来胁迫我,我不吃这一套!”说着,就扶着孙氏往出走,“现在,帮我办两件事,第一,给我一间静室,我娘要生了。第二,叫我爹上山,接我娘离开!这两件事办完了,咱们再说其他!否则,一切免谈!” 孙氏攥着林雨桐的手,脸都白了。 不过出去的时候却没人拦着,范学监甚至是追出来,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一进房间,孙氏一点都不避开范学监,直接问道:“老太妃真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0)二更 客从何来(40) 林雨桐‘哇’的就叫唤, “娘,我发誓,我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在哪儿。老太妃教我……说人不能靠别人一辈子,说这世上没有傻人, 只要会教, 就没有教不会的。她说, 要让我没有爹娘护着, 也能好好活着。还怕我受欺负,告诉我要是有人欺负我的时候该怎么办?其实我一直就觉得老太妃突然没的……很奇怪, 但是她老人家说过,她要是哪天突然死了,谁都不许多管多问!我记得她老人家说过,她早年的身体不好,但是被她的师父给好好的调养过, 说是没病没灾的,哪怕活不到一百, 年过九十还是能的。还说, 将来等我有了孩子, 要帮我带孩子,说不定等我有了孙儿,她还能帮我孙儿取名字呢!娘,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发誓!” 孙氏没被这话糊弄住, 忍着生产的剧痛,问说, “那为什么不告诉娘和你爹。” 林雨桐要上前,帮着解衣服,孙氏一把推开了, “你说实话,要不然,咱们就这么耗着。” “我说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林雨桐就道,“老太妃说,她把您和外祖母教坏了,所以她失去了外祖母,后来,连您都跟她不亲近了。说您不教我,只叫大伯母教我为妇之道,是因噎废食,是矫枉过正!但又说您是有心结,强迫不得。因而,不叫我告诉您!外祖母没叫我整日里练字,也没叫我整日里念书,说是道理明白了即可,很不必学的那么板板正正。我觉得比在家被姐姐压着写字好多了,我不敢说,说了就得回家跟姐姐一块练字背书!” 孙氏的眼泪都下来了,“教了你多久…………” “好久好久……五六年?七八年?我不知道从哪开始算正式教嘛!”林雨桐凑过去,“赶紧的,都湿了……” “你刚才为何说人家求着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容的下你信口开河?” “可事有轻重缓急,您和弟弟的命要紧还是那劳什子承诺要紧!我为了救我娘,我有什么不能认的!老太妃跟我讲过救火的故事,说是有那么一户人家,在街上做着偌大的买卖。有一年冬天,天干物燥,隔壁的桐油铺子没看顾好着起了火。结果救火的人都赶来了,却伸手要银子,现拿三千两来,不给银子不灭火。这着了火的铺子主家没三千两,就跟那些人讨价还价,甚至跪下求他们,先赶紧救火!可人家说了,救了火怕你赖账,死活不动。可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怕铺子受牵连,一口就应下来了,别说三千两了,三万两都给!还马上叫管家,叫他回家赶紧去取银子去,不行就写字据……什么都敢承诺。而且当时就给了两百两……救火的人一点都没犹豫,守在两家的边界墙边上,保证火不烧过来就行。结果,那桐油铺子烧了个精光,紧挨着这个铺子的这户人家却毫发无损。保下了铺子,再想叫兑现那三千两,那且等着!” “你这是无赖!”范学监再是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原以为找到了,可闹了半天,这孩子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耍无赖的。 “是你们无赖在先,就别管我无赖在后!”林雨桐站在边上,看着范学监有条不紊的接生,便一脸的慌乱,却也不上前去,“程氏准备的那些字迹,原本就是想诬陷我是邪祟附身的,可后来一听乔药儿说的靠谱,马上反口了。这点伎俩就能骗的大殿上那些人团团转!我觉得我娘说的对,庙学压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要找那什么就找,我又跑不了,他们爱怎么找就怎么着去,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都行,只要给我换了等价的新的,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她这般坦荡,范学监朝墙壁看了一眼。 林雨桐察觉到了,这里对大殿那边并不隔音。 果然,这边说的一字一句,那边整个大厅都听的明明白白的。 那两列人中,就有人直接甩袖而去!然后有一就有二,不等里面孙氏把孩子生下来,这基本都走干净了。在这些人看来,逼问一个孩子,这纯属瞎胡闹! 程氏急着看太后,“可不能叫他们都走了!” 蠢货! 若是强留孙氏和她的女儿,逼迫一个孩子,庙学如何能容忍? 自己只是试探着逼问,却从没想过真能马上要出来。如果这马上给交出来了,那么这东西是交到庙学手里呢,还是交到自己手里?或者是,自己和谢流云共同掌管? 这种东西,皇上只怕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都信不过的!也是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 因此,太后疲惫的挥挥手,“你且下去!” 程氏不敢说话,一点一点的退下去。大门开启的那一瞬,大殿里响起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紧跟着是范学监嫌弃的声音,“是个儿子……跟个猴子一样!” 生了,是个男孩! 林雨桐一直等到林嘉锦过来,她才被范学监拎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跟林嘉锦说句告别的话。 来到这边大厅,还能隐约听见隔壁林嘉锦和孙氏夫妻的低语声,但因着两人说话声音太小了,怎么也听不清。 她立马明白了,自己之前说的,这边都知道了。如今,除了剩下自己这一拨接受考验的人之外,上面只剩下太后和老娘娘。 太后见了林雨桐很干脆,“在没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京城。若是要离京,去任何地方,你得进宫告知一声,得到许可方能离开。” 林雨桐也一脸郑重,“太后娘娘,我是真不知道老太妃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我收着。我所有的东西都在林家……当然了,太妃赏给我的,只要是贵重的,我都没有带出王府。后来,老王妃过世,我们跟王府闹的很不愉快,当年院子里的东西,除了贴身衣物,我们都没带。怕担上侵占家财的名声……”说着就看向乔药儿,“这个,你总不会不知道!没了老王妃,那院子里是个人应该都能进去,你进去过吗?” 乔药儿还真进去过,事实上,那边院子里的东西被王府的众人给瓜分了,为这个打了几架,谁在谁那里都不知道,都当宝贝私藏着呢,事实上,也都是好东西。自己拿了一个金镶玉的熏香球。 林雨桐却也不去再看她了,原主的东西她都以各种名目翻过了,没什么不能叫人看的,因此,她特真诚,“我的东西,你们尽管带走。便是不带走,我也不回再要了。我娘怕是连屋子都会封起来,等着你们验查。” 谢流云摆摆手,“这些会有人去查,但这件事跟你还是有扯不开的关系。我如今有个建议,你说完之后,你斟酌一下,要不要听。” 林雨桐没反驳,听谢流云要说什么。 谢流云一副头疼疲惫的样子,“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如今都是庙学的人,我想这一点,之前你们也都听过了。那也就是说,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来进学,也可以选择领差事干活,当然,若是想过安稳的日子,也未尝不可。林雨桐比较特殊,被牵扯到事端里了,她跟老王妃单独接触的多,怕是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细节。之前说的那个产业,要查!但谁去查呢?我的建议,朝廷出个人,内廷出个人,庙学出个人,三人牵头,奉旨专案查办。此事需得对外保密,因此,还需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头……” 四爷就马上接话,“这个案子特殊,因着利益太大,见着难有不动心的。须得找寻确实能明辨是非者主持不可!” 谢流云心里一动,不由的朝这个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少年看了一眼。他这个‘确实能明辨是非者’是意有所指! 谁是确实能明辨是非的?之前孙氏说了,庙学有能人异士,是不是说谎了,过不了这些人的眼睛。 她沉吟一瞬,看向太后,“我觉得这个话说的甚好!我建议朝廷增设明见司……” 明见司? 哦!顾名思义,那就是能明辨是非,明见万里。 “由陛下亲领!”谢流云接着道,“这次咱们找到的两位客人,确实担得起明见万里……” 林雨桐马上明白,这两位客人便是指阿丑和王大山。 杀,怕是不会!但用这些人当诱饵钓出逆贼,未尝不是个好法子。若是在次之前,能用这些人一把,又何乐而不为呢? 太后沉吟了片刻,“当年太||祖就夸您,说您若托生为男儿,必为匡世能臣,陛下会答应的。” 谢流云紧跟着又点了白灵,“你年长……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是抛头露面见过世面的,你也去明见司,如何?” 白灵还不犹豫的就应下了,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允许自己说‘不’的地方。况且,若是能跟阿丑和王大山一起共事,确实方便许多。 对于谢流云想叫林雨桐入明见司的事,太后不答应,“还是去宗学……”放在眼皮子底下,想私下闹鬼,那没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1)三更 客从何来(41) 林雨桐垂下眼睑, 这一个个的,脑子都跟有坑一样。她见过的朝堂和大臣多了, 哪个如现在一般。 当然了,咱们得理解,毕竟,当年那些神迹才过去多久?亲眼见证者只怕活着的还不少。想那些古代帝王,只为了追求长生,就没有干不出来的事。如今这神好似不远,从上到下,其实都像是被扭曲了一样。 这便是当年第一拨人启用‘神力’的一个后遗症。 她觉得, 要想‘拨乱反正’,不管是朝廷还是庙学, 都不该留。尤其是庙学, 光是逼停不行。你得把它从神坛踹下来,才能把固有的一些东西打破。 之前,她只是厌恶庙学,还希望这个皇位上坐着的人至少能是个坚定的反庙学者。谁知道他是一边防着, 一边心里有敬畏着,这种矛盾就导致了他的做法总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那就去他的! 叫我和四爷跟你们玩这种游戏, 忙忙叨叨的,实际价值一点没有。那我跟你玩个屁呀! 宗学就宗学, 上了宗学, 到年纪了成亲, 然后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悠然的过日子——我所愿也! 因此,她应承的可快了,“我去宗学!但我得回家住。” 你想住, 宗学还不留你,宫里也没你的地方。早上进宫上学,晚上回家。每十日休沐一日,就是这样了。 谢流云没反对,看向四爷:“你呢?小伙子,想要什么差事?” “差事?没想过!我读了几本关于雕刻和机关之术,书本深奥,光靠读是读不明白的。我需要亲手去做,去试……花上十年八年能入门就不错了,别的当真没那个精力了。” 意思就是不要差事,也不进学了,他需要回家去实践去。 按照庙学说的,哪一门都是一样的,重要性都是不可替代的。那也不能阻止想要四爷实践的心。 “人各有志,便也不强留了。”说着,就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永安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我想回宫,我想父皇了,也想母妃……” 太后点头应承,“那便回宫就是了。” 谢流云的眼神都在没永安身上停留,就直接跳了过去,看向她身后的乌云,才要说话呢,永安就打断了,“她是我的人,自然是跟着我的。” 谢流云低头看着双手,好像指甲上有什么精美的图案似得,却没有接这个话的意思。 太后这才皱眉说永安:“放肆!在庙学里,哪里有什么你的人,都是庙学的人!” 永安嘟嘴,只‘哦’了一声,“那就叫她去明见司好了,只要不在山上,我也好随时能看见她。” 乌云低头,“我跟着公主。” 永安就朝太后跺脚,“您看,人家乌云愿意跟着孙女嘛!之前不是还说人各有志嘛!” 太后就笑看谢流云,等着她说话。 谁知道谢流云也没看乌云,只看向恨不能缩成一团的三个妇人,“你们呢?” “我们跟着我们姑娘!”三个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灵。 谢流云嗯了一声,才瞧何二郎,“你呢?” “小子没大出息,这一出来都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我娘子在家怎么过日子的。老娘娘,明见万里,我家这种情况,起混吃等死挺好的,您说呢?!” 牵扯到宫里的皇后,这话也有理! 孙重山就道:“祖父对姑姑跟庙学的瓜葛甚为不悦,这中间必又误会……” 是说毅国公对孙氏出身庙学的事很不高兴。连对孙氏这个亲生的独女都不高兴,更何况是嗣孙。 这是说了他的难处,反正不合适。 而嵇康伯戚国忠更是道:“小子要与林家联姻,岳父正经的科举出身,小子若是留下进学便会耽搁人家姑娘的花期,若是当差则与岳父无法相处。小子已无别的亲眷,往后还有仰仗岳家的时候,实在是为难的很。” 谢流云的眼里就多了一份落寞,这些聪明孩子,每一个愿意与庙学有瓜葛的。这在当年若是遇上这样不知好歹的混账,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一个是长公主的幼子,一个郑王的长孙,都是皇家人,庙学强留人家做什么? 那就去! 除了要等待消息的白灵,剩下的都可以离开了。 乔药儿一急,忙道:“老娘娘,臣女愿留下……” 谢流云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回,只当没听见一般,转身走了。 永安带着乌鸦和乌云,连同大黄,追着太后去了。紧跟着,李寿年和乌守疆也追着去了。 林雨桐跟白灵告辞,白灵便笑,“我最终还是要下山了,下了山见面就容易多了。” “那你下山了就去林家找我,我会留话给门房。” 好! 说着话,一行人就往出走。 从这黑漆漆的隧道里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好似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都去了一般。 到了这里,白灵没继续送。她自己返回原先住的屋子,只剩下其他人沿着大路往庙学的大门口去。只要没出去,谁都不肯在这样的地方说一句多余的话。四爷跟林雨桐走过这条路,因此,两人一直走在最前面。等到大门口的时候,韩平和一支乌衣卫在大门口等着,等着他们上马车。这是要送他们离开的。 男女分开,姑娘这边,就只剩下林雨桐和乔药儿了,只得两人共坐一辆车。 乔药儿收起了之前跟在几人身后的那种惶惶不安,面对林雨桐的时候坦然的很,“你心里许是在骂我,瞧不起我。可我得活着!我不那么说,明儿也许我就得跟我父母兄弟被人拉着跟牲口一样贩卖。说的命也不低贱!我不曾从王府得到多少殊荣,可若是王府倒了,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咱们立场不同,仅此而已。在求存面前,所谓的良心,那是多余的东西。这一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在这事上我欠了你的。但今儿这次,我不觉得我错了。不过从今往后,你我便如陌路。欠你的人情,我找机会还你。” 林雨桐闭目养神,懒的跟她废话。 这次下山,要快的多。 下了山,就被从马车上赶下来了。林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林雨权站在马车边上,一看见林雨桐和四爷他们就招手,“快!等着你们呢。” 专程接桐桐和四爷,当然也包括嵇康伯。 人还从林家带走的,还得再给带回去。 何二郎是四爷的姐夫,说起来以后跟林家也是姻亲,成!带你一个! 孙重山是外家表哥,不能扔下。 这么一带,就只剩下乔药儿。 林家的马车一走,就只剩下乔药儿一人。上山,山上不要。下山,山下无人来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能去哪儿? 马车远去,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哪怕是在猎场里,她都没有这么孤独,这么无助过。原以为那便是一生的噩梦,如今才知道……真正的噩梦是天地之大,举目无亲。 她缓缓的蹲下去,把头埋在膝头,任眼泪肆意的滂沱。 远处的岔道儿上,慢悠悠的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乔药儿的身边,里面一女声催促,“上来?姑娘不搭个顺风车吗?” 乔药儿仰起头看,看见马车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斗笠的车夫,说话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风吹起了帘子的一角,她瞧见里面坐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 一辆马车,低调的进了京城。先去了王府和公主府,把人放下之后,又去了承恩侯府,在何二郎的拱手送行中,又转去了毅国公府。 孙重山邀请几人进去坐,林雨权客气的拒绝了,“祖母病重,不敢耽搁。” 林雨桐这才知道,老太太病的厉害了。 回林家的时候,马车不免又快了几分。林雨权的眉头不曾松开过,“猎场大火的时候,京里差点出了乱子!” 没有真正的傻子,那边一起大火,联系到那些被带走的家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林雨桐急忙问:“家里还都好?” “祖母是真吓病了,父亲的意思,是接着祖母病重,把二伯和四叔都叫回京城……” 京城都乱了,自然也怕别的地方生乱子。一旦乱起来,借机生乱的人就多。老家那边是富户,但凡起乱子,都是富户先遭殃。回京好歹在天子脚下,是要安全一些的。而二伯那边在营州,内里不稳,边塞战事就多,一届文官,起的作用不大,倒不如撤下来,自保为上。 嵇康伯心里就惊讶,这林家当真是滑不留手。就凭着这趋吉避凶的本事,这个亲,就结的不亏! 因此,他没提出要先回府,而是跟着一起去林家。告知林家长辈一生,他安全回来了。 四爷就问起金家,“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老人家不知道你去哪儿,家里只哄说,去南边置办聘礼去了。” 京城一乱,金家就乌泱泱来了十多个好手,带着家里的护院,把林家和隔壁的公主府护的滴水不漏,再加上毅国公府的家将,林家所在的这条巷子,都不曾有人闯进来。 林雨桐就纳闷,“我之前瞧见街上甚是萧条,事情也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乱子得多大?” 不是那事! “这两天闹起了大盗!闹的人心惶惶,恨不能都守在家里,哪个还敢出来?” 大盗? 什么大盗?都偷什么呀? 偷的多了。小老百姓家的人家看不上,真正受损的是世家大族,像是毅国公府,府里都被人洗劫一空,据说连世子夫人的嫁妆都被搬空了。从官宦人家到商户富户,八成都糟了劫难,没伤人,却抢了财! 不对!这么一种偷法,东西是怎么运出去的?满府邸的人就没有察觉的? 林雨权摇头,“昨儿才听说的,具体还不知道。” 林雨桐看四爷,嵇康伯也看四爷,三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都觉得不对了! 学庙缺钱,孙氏才在山上说了,然后燕京城里就闹起了大盗,只为求财。那等学庙缺钱,没找到之前的那些产业的事传出来,大家会怎么想?会不会把这事赖到家庙身上?! 这么一种匪夷所思的偷盗法子,潜意识里,大家默认为,只有学庙才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可学庙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说到底,这是有人针对学庙——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这段闹心的铺垫这就过去了,作者是亲妈!别太纠结!那么多人私信表示挠心挠肺的睡不着,说的我很有压力,我会调整节奏!都放缓心态,别紧张。亲妈写文,不虐!我保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75)三合一 客从何来(42) 整条巷子的人家都门户紧闭, 马车过去的时候,有人从门缝里往出看, 那种小心翼翼扑面而来。 到林家门口也一样,直到里面的人从门缝里看见确实是自家的马车之后,才将大门打开。等马车进来,团团就先被围住,马车上的主子一下来,这些人就先围上去检查马车,恨不能把马车翻过来,就怕下面藏着什么人, 然后再被带进来。 这般谨慎叫三人越发觉得事情的严重,但谁都说话。 从侧门再往过走, 男人就迎了过来。林大老爷打头, 快步的走过来。 戚国忠远远站定,拱手作揖,等人近前来,袍角一撩, 就跪下去了,“劳长辈记挂,罪该万死。” 林大老爷一愣, 林嘉锦赶紧戳了戳他,他才反应过来, 快步过去就扶起女婿, “好孩子, 快快起来!”把人扶起来,上下就打量,“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如今京城正乱, 你那府里就你一个主子,不如这回就住下,钱财都乃身外之物,什么都没有人要紧。回头叫人去府上,把伺候的都带过来,等外面太平了再说。” 戚国忠一副惭愧的样子,却马上应承了下来,“长辈吩咐,敢不遵命?” 林雨桐心说,这家伙打从跪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赖在林家不走的。 林嘉锦就斜了四爷一眼,四爷拱手,却没言语。 哼! 林雨桐就去抱了林嘉锦的胳膊,“爹,我娘好吗?” 林嘉锦看自家闺女,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听你娘说,你的本事不小嘛。” 林雨桐挎着他的胳膊就走,“我哥说祖母病的重,我去瞧瞧去。” “你瞧?老太妃连岐黄之术都教你了?” 林雨桐一点都没犹豫的直接摇头,摇完了头她范围林嘉锦,“老太妃还会岐黄之术?” 据说不会! 林嘉锦更是一点都没有打磕巴,“那你瞧什么?” “我不瞧,就叫祖母瞧瞧我,祖母瞧见我,一准就好了。”说着,放开林嘉锦,撒丫子就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祖母,我回来了!祖母,我回来了!” 四爷就发现,林嘉锦的嘴角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再是相信,但到底还是存有疑虑的,这就是林嘉锦的试探。 四爷觉得最好是能把婚事给提前了,但这却不是容易办到的事。 一行人到正屋的时候,桐桐已经坐在老太太的床榻边上了,挨着老太太坐着,老太太攥着小孙女的手,一点都不敢放开,口口声声都是,“我家宝儿受委屈了,都瘦了!”见了四爷和戚国忠更高兴了:“都回来就好!都回来就好!都住下,外面乱糟糟的,比不得家里安稳。” 四爷却没法在林家久呆的,在林家打了照面,他得回金家了。 老太太对金家的印象可好了,要不是人家那一大家子人,她真挺乐意都住过来,守在一起才安全。 便是四爷要走,也是被留了饭,在外面陪着林家的老爷子吃了,才被林雨权哥几个亲自送回金家的。 比起林家的操心,金家就心大多了。林家说没事,他们就信会没事,然后人一回来,大家都可平淡了:回来了呀?去林家了吗?去过了……那就好那就好! 问完了这个,又关心:都说活着下来就不一样了,说是给差事……啥差事呀?没有!怎么会没有呢!看来这庙学也不靠谱,得了!那就呆着!想想法子怎么弄钱,现在这人心惶惶的,一家子坐吃山空,可怎么得了? 四爷:“……”一家子的粗线条! 可自己和桐桐这种情况,长期生活,还就得跟着一家子粗线条的在一起。 金家的氛围,叫人从里到外的放松。无所事事,哥几个聚在一起掷骰子,吆五喝六的,那最便宜的浑酒买了一大缸来,在家里闹腾。周氏气的在院子里咒骂,老太太在屋里一声声的回护,都没娶亲呢,就这么挤在一处院子了,好照管。这大概是金家对外面的人心惶惶最有诚意的应对了。 四爷就在这种吵嚷声中拉了被子睡了,这一觉下去,那是昏天黑地。足足睡了两天一夜。 林雨桐再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睁开眼,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秦嬷嬷就着那个点的灯光在拾掇衣服,见林雨桐醒了就叫小桃,“服侍姑娘梳洗,我这就去传饭……” 小桃忙把手里的九连环放下,“姑娘,您醒来……”说着就递了漱口水过来,“您这一觉睡的可真沉,来来去去这么些个人进来过,您愣是没睡醒。” “回家了,敢睡了。”林雨桐簌了口又伸了个懒腰才起来,一瞧时辰是晚了,也不换衣服,随便抹了一下把脸,就着小菜喝了两碗粥就放了筷子。 秦嬷嬷拿了尺子过来量尺寸,“我瞧着姑娘清瘦了,可这个儿着实是长了不少。春裳大太太叫人给放了一寸也给姑娘做了送来了,我比划了姑娘这回穿回来的衣服,竟是短了不少……” “横竖这几天也不出门,白天再改也使得。” 小桃就又递了果子过来,“姑娘您睡的沉,不知道呢。宫里今儿专门来人了,问姑娘为何今儿没去宗学,说是汝南王府的五姑娘都已经去了……您这一醒,怕是明儿不去后儿都得去,再是拖不得的。” 秦嬷嬷就叹气,“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 这般着急,怕不是担心这些从山上下来的人把庙学缺钱的事散布出去。那要是这样,四爷这几个,怕是也清闲不了。她就问说,“金家来过人吗?” “金家太太来过了,是来看望姑娘的,听说金四少爷也在家睡的没起呢。”小桃说着就笑,“咱家二姑爷也一样,是晚饭前才起的。” 林雨桐就起身抓了披风,“我回三房,去瞧瞧我娘……” “郡主留话了,说您要是醒了,且歇着。后院没您的地方了,今儿不知道来的什么人,把您的东西都给带走了。咱们那屋子现在是空荡荡的,连家具也没留下。” 林雨桐:“……” 小桃心疼的什么似得,“就是我和秦嬷嬷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回头我都补给你。”林雨桐坐在桌子后头,扒拉匣子里的首饰。 “这是大太太从外面单给您买回来的,还有几位姑娘从她们的首饰里匀出来的……” 都是把最好最值钱的给拿来了。 小桃指了指边上一个小匣子,“大姑奶奶今儿回来看您了,正好撞见搬您东西的人,这不,给您留了二百两,说是做私房钱的。” 林雨桐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都是小金额的银票子。她叹了一声,“大姐那边并不宽裕,怎么还真给接下来了?” 秦嬷嬷惊讶的看了林雨桐一眼,之前郡主就叮嘱过,说是姑娘有什么变化也不要惊讶。还问她们当年陪着姑娘在王府住的事。如今再看姑娘,这变化何止是一点。以前家里的姑娘小爷都惯着她,她也识惯。之前,听说大姑娘那边的日子不好过,每回大姑娘回门,她总把那些珠子塞给大姑娘,心思是真好,知道对人好,但就是瞧着笨拙了些。 她就听见姑娘说,“明儿把这银子给哥哥送去,托哥哥找个不大的铺面,买下来,不够再添些就是了,契书给大姐送去,回头叫大伯母打发人去打理……都便宜些。” 大姑娘给的是清流人家,家风清正,男子四十无子才许纳妾。但就是一样,家规也严。人口不算简单,但几房人一起过日子。家里开销,这吃的用的穿的,得需婆婆过目的。家里妯娌们出门,几乎都是一样的。说不到不好上,但谁家这么过日子也不会太自在。 秦嬷嬷应承了,继续忙她的去了。林雨桐就坐着,听小桃嘀嘀咕咕的说起了家里的事,“咱们以后怕是要搬到郡主府去住,如今两边的墙上都开了门了,说是这几天就粉刷屋子。等小爷出了月子,怕是老家和营州那边都回回来。这宅子怕是住不下。说起来也是怕人的很,毅国公府都叫人搬空了,如今好些人都说是逆贼在京城作乱呢。姑娘,这听着怕人的很呢。” 林雨桐思量的却是,小桃这样的只能留在家里,去宗学那样的地方,万万是不能带的。 她就笑道:“那你就留下,看着布置屋子收拾家当……” “那姑娘去宗学谁跟着?”小桃似是不放心,“难道叫郡主身边的姐姐跟着?” “你且去睡,我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至于去宗学叫谁跟着,明儿问过我娘再说!” 小桃打着哈欠去外间睡去了,秦嬷嬷把最后一点活干完,林雨桐也没留,“无睡,我也不出去,躺着养养神,说不定就又睡过去了……” 成! 秦嬷嬷把灯留着,自己睡去了。林雨桐靠在床头,可手边连一本书都没有。她干脆起身去练字去了。 四爷不在,她多少有些心浮气躁。沉下心放在练字上,练字的内容又是新背的医书内容,心思这一沉下来,时间都过的快了。子时的更声传来,她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活动了活动脖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可哪里不对呢? 静!太静了! 除了打更人的声音,竟是连一声狗叫声都没有……这就不正常了。 她放下笔,吹了灯,直接从窗户上跳出去。 确实是没有狗叫声。林家的宅子不大,老太太住的比较靠前。虽然是内院,可外面就是一排倒座房的时候,这内院距离大门也就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如今是不管穷也罢富也罢,家里都是有狗的。林家也有,在后厨那边养着呢。不是主子养的,就是后厨的下人,碰见外面的野狗狗崽子,瞧着可怜,喂着喂着,这狗就跟自家的差不多了。后门外找个角落做个窝,狗也不进家门,但也不会远离。有些人家专门养了看家护院的,更有些主子养的宠物狗,这都不稀奇。狗不挑家的贫富,富人家养的起,穷人家也养的起,各有各的养法。更有街上的野狗野猫,夜里溜达的多了去了。别的地方还有杀野狗卖肉的,但燕京天子脚下,少有这样的。以前,林雨桐半夜也注意过这个情况,狗叫声此起彼伏,这跟打更人的行进路线有关,也跟巡城卫的巡城路线有关。这些一过去,狗就开始叫唤。那时候狗叫绝的讨人厌,可要是晚上没有这种狗叫声,就说吓人不吓人? 她没敢出院子,这院子里一有动静,屋里的人得吓出个好歹来。 因此她又跳回来,把窗户关严实了,可这一晚上都再没睡。 天不亮,外面就有了动静,下人们都起来了,该洒扫的都开始洒扫了,手脚轻轻的,怕扰了主子们的好梦。林雨桐听见秦嬷嬷和小桃还没有动静,就又从窗上跳出去。老姨娘正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就瞧见林雨桐往下跳,急的就要呼喊,林雨桐赶紧‘嘘’的一声,稳稳的落了地,然后朝门口指了指,表示要出去。 老姨娘就点她,林雨桐只笑,轻手轻脚的跑出去了。此时,院子门已经开了,有小厮抬水把院子里的石板路洒的湿漉漉的。她从内院出去,就见林嘉锦正跟戚国忠站在大门口说着什么,两人见林雨桐过来了,都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等林雨桐走近了,林嘉锦还问:“怎么发现的?” “狗叫!”林雨桐说了这两个字,就瞧见戚国忠抱着茂哥儿的猫。就听他道:“昨晚上,这小家伙从窗户跳到屋里了,得有个子时前后,它吓的躬着身子,眼睛瞪得这么大……”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以为是有贼人进府了,守了一晚上,一点事儿也没有。猫儿正在桌子上卧着呢,怎么就突然吓成那样?只注意这猫了,还真没注意听没听到狗叫……” “没有!我也是从子时等到现在……”正说着呢,猛地听得谁家的狗像是被门缝夹了尾巴似得,‘啊呜’了一嗓子,紧跟着,零零星星的,才听到了狗叫声。能把猫狗这些动物吓的不敢动弹,除非是有一种人类听不到的波在干扰。 戚国忠皱眉,“昨晚,必有人家被盗了。” 林嘉锦看管家,“打开大门!” 结果不得管家叫小厮去开门,门就被拍响了,是宫里的人。这人手里拿着圣旨,什么寒暄的话都没说,直接宣读旨意,甚至是接旨的所有礼仪都免了,旨意之一句话:宣嵇康伯戚国忠和乡君林雨桐进宫。 至于进宫做什么,没说! 林雨桐低头,“请容我换身衣裳。” “乡君,别耽搁了。您要的宫里都有,请速随老奴进宫!” 林嘉锦皱眉,“大伴儿……” “您别难为老奴,圣旨已下……” 林雨桐朝林嘉锦摇摇头,“爹,您跟娘说一声,就说我去宗学了,晚上就回来。要是回不来,那就是在永安公主那里借助,叫她别担心。” 戚国忠忙道:“有我呢,宫里我熟,三叔尽管放心。” 这宫人也道:“您和郡主是随时能进宫的,您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未必是坏事!” 宫里找去,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找的不仅是林雨桐和戚国忠,在宫门口,还见到了其他人,四爷就在其中。他正跟何二郎一起嘀咕什么呢,边上还有一辆马车,人还没下来呢。等林雨桐从车上下来,才发现是乔药儿。 乔药儿不远不近的站着,林雨桐没管,跟戚国忠一块先过去。 何二郎招手:“正说着呢,昨晚长公主府被盗了。” 长公主府? “对!”何二郎就道,“说是长公主挂在床头晚上照明用的琉璃盏都被人摘了。李寿年这小子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不对,他的屋子也被人动过,值钱的全没了。家里的主子下人都睡死过去了。这小子吓的不轻,赶紧往我家跑,我们家派了人送他进宫的……不知道怎么就宣了咱们……” 正说着呢,孙重山来了,他瞧着疲惫的很,不停的揉着额头,不等他出口问话,里面来接引的人已经到了,请诸位进宫。 此时,天才蒙蒙亮。今儿是没有朝会,只有请见的大臣在宫门外等着。但显然,宫里今儿没有要见这些人的意思,一个个的都拦了。 林雨桐甚至都能听到身后的抱怨声,有人说:这么大的事,不着急朝臣商议,找这些嘴上没毛的,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是啊!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在大殿里,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皇帝。他揉着额头,边上站着郑王和大皇子。 永安和李寿年乌守疆站在大殿中央。 还没站稳了,就听北燕帝道:“都是从山上下来的,老规矩,面君不跪!”然后吩咐,“来人,赐坐!” 这一坐下,两排的座位面对面,男一排,女一排。 林雨桐就发现,男一排的时候四爷自觉的排到末尾了。何二郎是姐夫,得在他前头。孙重山是桐桐这边的表哥,他又得朝后一些。嵇康伯有爵位,还是林雨桐这边的堂姐夫,长幼有序,这又是朝后一推。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都是宗室,怎么着也比他尊贵,他直接往最远的作为一坐,剩下的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这边是永安打头阵,她坐下了,还说站在他身后的乌云和乌鸦,“你们也去坐。” 然后就有机灵的宫人再搬了两把椅子,于是,乌鸦坐在了四爷下首,乌云找了最后的位子,自己坐了。 林雨桐只能挨着永安坐了,再其后,才是乔药儿。而在乔药儿和乌云之间,空了一个位子,这是给谁的? 却没想到,赶来的会是白灵。 她一脸的迷茫,被人引的坐在位置上,然后看林雨桐。林雨桐轻轻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这次把他们聚集起来,到底是为什么的。 就听上面坐着的道,“人来齐了,那朕说一件事。大盗闹京城,搅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朝廷的有司衙门,侦办别的案子尚可。可如今这案子,却很有些不一般之处。想来想去,可用之人,唯你们而已。” 林雨桐就明白了,本来这样的案子该叫庙学出门的。但是,北燕帝有两个不放心:其一,万一这大盗真跟庙学有瓜葛呢?其二,便是逆贼,可逆贼中一定有庙学一直追查的能人异士。庙学对这些人的态度暧昧不明,会偏袒谁,这都是未知数。 因此,不想被蒙蔽,就得找出另外一个力量来做这件事。找来的这些人得对庙学和逆贼都有些了解,是庙学出身但不会包庇庙学的人。最好还是肯定跟这盗贼案没有瓜葛的,同时要满足这些条件,满天下看看去,好似除了眼前这些,他再找不出第二拨了。 北燕帝这话一出,谁都没有先应声。 四爷和林雨桐对视一眼之后,然后若无其事的分开。 便是永安也不敢说话,这事邪性,是谁都能管的了的吗? 北燕帝的视线从这些孩子的脸上一一扫过去,心里暗暗点头,能从山上下来,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了。至少一个个的,瞧着是多了几分城府。 他先看向孙重山,“毅国公府的事,朕这几天甚是忧心,听闻连世子夫人的嫁妆也不曾剩下……朕已经叫人宣旨去了,赐孙爱卿白银万两,良田百顷……” 孙重山:“……”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了,再要拒绝,这就是不是抬举。敬酒不吃,剩下的可就是罚酒了。 他站起身,躬身行礼。 北燕帝的视线又落在嵇康伯身上了,“国忠啊……” “您但有吩咐,儿哪敢不从?”嵇康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过儿本事有限,这个您是知道的……” “朕知道,你会实心任事。”北燕帝就道,“你如今住在林家,林家这亲事是极好的。回头婚事操办的事,不用你管,你也不懂这些。叫宫里司礼监帮你操办……” 这便是大大的恩典。 嵇康伯哪里还能说其他。 紧跟着视线落在何二郎身上,“怎么的?朕叫你去干活,还得另外给你好处?你小时候,一口一个姑父,如今大了,朕这个姑父说话不好使了?” 何二郎起身噗通就跪,“这不是怕给姑姑和姑父惹事吗?您叫干活哪敢不干?只不过是惫懒惯了……怕干不好!” “如今你也是大人了,也都成家了,眼看这就有孩子了,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媳妇孩子想想。回头叫你媳妇进宫来请安,你姑母最近常念叨……” 是! 何二郎乖乖的起来站着,不敢再说其他。 至于乌守疆和李寿年,两人被这眼神一看,蹭的一下站起来,躬身拱手,不敢起身。北燕帝赠送了两人一声冷哼,直接跳过去了。然后看四爷的眼神堪称是温柔,“金家习武,从不忘报国。从金家同承恩侯府结亲,朕就注意到金家了,看了这些日子,确实难得的忠义人家。朕已经下旨了,护陵卫正好有空额……” 这个护陵卫是一等一的清闲又不担心惹事的差事。因为这个陵不是说本朝的皇陵,而是开国之初,为了安抚人心,派给前朝皇陵护陵的卫士。饷银由内务府出,面子活要做漂亮,这地方从来就没有拖欠过。如今,又不是真的有前朝欲孽,这前朝的皇陵出不了事,就是应差点卯,不要太逍遥自在了。但这一叫迈过去,可就是官身了。是金家人为之努力了几代都没有跨过去的门槛。 四爷能安心呆着,不冒头,可金家难道要为此陪绑? 这又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四爷只得起身,躬身致谢。 紧跟着,北燕帝的视线就落在了林雨桐身上,对于亲生女儿,人家自然是不用多叮嘱的。 面对林雨桐,北燕帝笑的跟慈父似得,“你这孩子,早前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君父,如今君父当面,可愿为君父分忧?” 自己挖坑自己跳,她站起身来,“有为君父分忧之心,怕无为君父分忧之能。” “这话假的很了,跟着老王妃受教,哪有无能之说。”北燕帝一副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实诚的样子,“听说你的东西都被带走彻查去了,可怜见的什么都没了。朕叫宫里的尚衣局给你手里衣裳钗环去,另叫皇后给你挑了不少玩件,留着自己玩。听说你们家正在收拾屋子,干脆连家具你也打发人去挑一挑……” “陛下隆恩,无功不敢受。” “有没有功,该给的都得给的。”北燕帝就道,“你们这搬家是急着腾房子?我记得你二伯在营州……” 林雨桐心里叹气,林二老爷想回京容易,可差事却不容易找。这么一问,就是必有安排的。 果然,就听北燕帝道:“文政司司正空缺,朕已经下旨召林爱卿回京了。” 文政司是有这么个地方,但因为庙学兴起,其他的像是佛家道家便不如以前了。这个地方就是管其他宗教的一个衙门,没啥事忙,也没责任要担,但确实是官身。这给人东西,往往是给到人的心眼上了。因为这其实是个三品的官职,哪怕清闲,但是级别上来了。将来未尝不会派上打用场。加上林家这个了解庙学却又反对庙学的人家,这样的官职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 林雨桐能拒绝吗?也一样拒绝不了了。 到了乔药儿身上,这个简单,给了乔药儿乡君的封号,并且说了,“皇后喜欢做媒,看见你这样的姑娘,少不得要做媒替你操心操心……” 有了这个话,乔药儿再不用受王府的约束,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到了白灵身上,北燕帝主动问,“姑娘要什么?” “我要一个小院,几亩良田,不受人欺便可。”白灵淡然的说出这三个看似简单的要求的。 可北燕帝却笑了,“不受人欺……你放心,无人敢欺你!你是借调来的,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你便回明见司,副使之职依旧给你留着。另外,赐你京城宅邸一座,皇庄一个,白银万两,可满意?” 是! 等实现挪到乌云身上时,北燕帝微微收了笑意,“永安公主要留你在身边,你也乐意留在公主身边,那你和乌鸦暂且参与查案,等案情终结,你们去禁卫军。彼时,你们听你们主子吩咐便是了。” 永安起身,“谢父皇!” 北燕帝就一人给了一块大内的腰牌,“去!朕等着你们的消息。” 这是说他们对外就宣称属大内统领? 那么,办公地点呢? 皇帝身边的大伴儿笑眯眯的,“老奴在宫外有一处院子,不打眼,叫人带诸位前去?” 那就去! 这么些人,两辆马车,说走就走。 四爷那边怎么样林雨桐不知道,反正林雨桐这边,挺尴尬的。永安好似是谁也不想得罪,一直在找话题跟林雨桐说话,但也偶尔拉乔药儿说一句。其他两人全程都不言语! 地方距离皇城很近,马还没跑开呢,就到了地方。 两进的小院子收拾的齐整,里面伺候的人规规矩矩,想来,进了这里说的每一句话,要不了一刻钟,宫里就能知道。 进去之后,林雨桐挨着四爷坐了。大家坐的也很随意,没有主次之分。 孙重山站中间,扫了众人一眼,“李兄,昨晚的事情你是近距离的见过,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寿年歪在椅背上,不安的动了动,“我现在想起来,都瘆得慌!半夜起来,书童趴在桌上睡着,窗户和门大开,我是被风吹醒的。盖着被子呢,后半夜一吹风人都冻醒了,可书童趴着睡却毫无所觉?我当时就觉得不大对!掀开床帐子,人也清醒了一点了,这才发现屋里的灯是灭的,昨晚上月亮多亮的,照的房间里白惨惨的,有点渗人。我叫书童,书童没应声。我又过去摇了两下,还是不动。我也找不到火折子,想着喊外面值夜的,结果一出去,先看见桌子上我常用的镇尺不见了。那镇尺是我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陪嫁,还是前朝的古董……不翼而飞了!当时我就吓了一个激灵,再往出走,瞧见两个值夜的丫头靠在门边睡死过去了,我就知道坏了!我从我的院子一直跑到我母亲的院子,见所有的人都睡的死沉死沉的,我一直到我母亲房里,发现里面多宝阁上都空荡荡的,连我母亲挂在床头的琉璃灯也不见了踪迹。还有些我都没敢在宫里说,我母亲床帐子上挂着的玉珏和珠子,都被人摘了去了。我再不敢停留,赶紧去求助……只有承恩侯府距离我家最近,也只有他们府里进宫方便,我只能过去求助……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孙重山就道:“那也就是说,你也发现你家的房门基本都是打开的,所有人都在沉睡,连跑出家门,家里的大门也是洞开的?” 对! 是这样没错!每一扇门似乎都是开着的。 “痕迹呢?” 什么? “痕迹!丢了那么些东西,有些箱笼非搬动不可,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公主府比国公府还大,国公府的库房都在府邸较为中心的位置,那么公主府的库房,总不至于放在前院或是后院这些地方。” 是这样没错。 “长公主府不可能没有整箱的存银!” 李寿年点头,“那搬运存银靠人都不行,非马车一类的东西不行……所以,一定是人员不少,且能动用马车……可我一路跑出来,再慌,我这有些东西是能看清的,我家进出的通道并没有什么痕迹……” 四爷就问说,“你说库里的东西丢了,可我没听见你说你去库里看过……” 啊? 李寿年愣了一下,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林雨桐就道:“他的意思是,你没去过库里,你怎么就认定库里一定被盗了。” “我母亲床帐子的装饰都被偷了,库房怎么可能没被偷?” “可你发现的时候,许是东西还在库房,还没有来得及运走呢。” 不可能! “若是那个时候没被运走,那就是得在我出门求助的时间段里运走。那个时候承恩侯府已经被吵起来了,门口灯火通明,就是贼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在承恩侯府的视线范围内,把东西就那么给运走。” 四爷摇头,“那可未必。许是他们不需要经过门口,在府里直接就能运走。” 怎么运?凭空搬物? “密道!”嵇康伯道,“不管是毅国公府,还是长公主府,地位都非同一般,这两个府里,应该有密道,否则,这就无法解释。他们这种偷盗,是有明确目标的。你们现在应该想想,你们的府里是不是真的有密道!” 孙重山看林雨桐,“我对府里都不及表妹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我尽量给大家加更,但估计得晚一些,得孩子把作业写完之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3)加更 客从何来(43) “我熟悉不熟悉的, 孙公子怎么知道?”林雨桐皱眉,“自从你们住了国公府, 我都少有去的时候。而我早前在国公府如何,孙公子还在老家,又是如何得知的?您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呢?” 一口一个孙公子,这是恼了。 孙重山面色通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便你什么意思,有事就说事,我不喜欢含沙射影, 少跟我来这套!”林雨桐嗤笑一声,随即扭脸看其他人, “那府邸, 我去过,也熟悉,但其熟悉程度,其实还不如对汝南王府熟悉。我常在汝南王府小住, 但却国公府,去是能随便叫我跑,但我呆的时间有限。国公爷在军营的时间长, 早些年在西北,近些年才回来。过继了嗣子之后, 老王妃就不许我在国公府久待, 这个随便打听就知道了。我去了超过两个时辰, 必是叫人去接的。所以,孙公子说的熟悉,那当真是谈不上。” 永安就出来打圆场, “孙公子不是那个意思。六姑娘也不要误会!金公子给出的方向怕是对的!城门便是再如何,开启的声音都遮挡不了。满城无人听见开启城门的声音,那便是说,城门没有开启。那就有两种可能,其一,这些东西还在城中并没有被运出去。其二,城中与城外也有密道连接。但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种,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东西得悄无声息不惊动人的被搬走。这两个府邸不小,但搬空那么些个东西只怕想要不惊动别人不容易。便是满府的人都中了迷药了,可那么些金银可都是辎重车辆,马车碾压在石板路上,咱们每个人都听过车马粼粼的声音。可城中没有百姓听过这种声音,打更的更是没有看见过人和马车,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东西是从密道被带走的。幸而,这两座府邸都不是外人的,咱们去瞧瞧也便是了。找到密道,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林雨桐心说,想的倒是美,解决了一半?这个方式你以为别人想不到,人家不说原因就在于,找到了这个之后呢?抓到人,找到东西才是重中之重。可人抓不到的,东西也再难找回来了。 但这话她没说,她跟四爷跟在这一行人的身后,先去了毅国公府。 国公爷不在,他的书房轻易别人可进不了。孙重山更是靠近也不能,他扭头来一脸苦笑的看林雨桐,“表妹,这地方怕是只你能进。” 林雨桐才不去呢! “府邸这么大,为何非得从国公爷的书房查起?”林雨桐就道,“你打发人叫国公爷回来,咱们最后再过来看,岂不便宜?” 谁家没几个密室了,我闯入密室算谁的?这孙重山的心眼倒是多的很,他分明就是想顺便探探国公府的底,看看还有多少家当继承。 除了孙重山,其他人都没有要靠近外院的意思。其实这个事,自家查是最好的。如今叫自己查,其实用的也不是自己,这些人都是在给乌云和白灵打掩护而已。上面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有问题,要不然何以这般优待。没瞧见其他人说都不说吗? 要找密道,别人不好找,但乌云至少瞧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雨桐就看永安,“您是公主,自然一切以您马首是瞻。” 永安左右看看,“那就随便瞧瞧。”她的注意力全在乌云身上。乌云低着头,一路跟着朝前。 一行人根本就没有目的,说是查密道,其实也不过是在这里走走转转。 路过后院假山的时候,乌云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永安便停下脚步,朝假山走去,“这地方……要是有机关,只能在这里了。” 何二郎就说孙重山,“重山兄,这是您家,您去看看。我们……就怕不方便。” 谁家还没点隐秘的事了,万一没找到地方,倒是翻到了不该外人看到的东西,这就不合适了。 孙重山一点也没避讳,直接就进了假山,在假山的一处纳凉的石室里,废了老半天的劲儿,找到了石桌下的一处凸点,然后轻轻转动,石桌便缓缓下沉,而后地面露出一片洞口了,“找到了!” 火折子点起来,通往下面的台阶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戚国忠蹲下看了看,“这脚印这么清晰,是台阶上的灰尘太厚了。也就是说,这地方平时没人动过,只近期启用了一次。” 孙重山松了一口气,这就证明,这密道的存在,国公爷都不一定知道,那么正阳郡主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之前母亲一直怀疑,说是不是国公爷后悔过继了,不想叫家业留给他们,这才闹了一场贼喊捉贼。他不信这个说辞,因为国公爷真不想给,有的是名目弄出去,而且,他们不能有任何异议。明明可以放在明面上的事,人家为何要做贼?没这个道理嘛! 可到底是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惶恐叫他心里不安,他急切的想知道,这偷盗到对是针对的他们一家,还是毅国公府。 是的!他父亲虽然是世子,但他们一家和毅国公府是两回事。这种清晰的人在跟林雨桐一起站在这府里,下人们面对林雨桐时就更明显了。 就像是现在,林雨桐坐在边上的花木下,手里捧着热茶,边上放着点心,不知道有多惬意。 孙重山想下去看看,家里的库房被盗了,再找回来,国公爷总也不能说自己收着不放在边上 公中。 四爷就道:“到了这份上了,还是直接报大内,或是府尹衙门。本来偷盗的案子便该有衙门过问,咱们能查,但审理缉凶,还得是衙门的事!” 嵇康伯忙道:“正是这个话!一切自有规矩,咱们不可越俎代庖。”要不然你们谁追去?反正我不去!他真太喜欢这个金嗣况了,脑子简直事绝了。他是怎么厚颜无耻的把查问和缉凶分的这么清楚明白的。 反正就是见好处就吃,见困难就躲。这样一个人,呵呵!投脾气! 几个人一对视就明白了,案子查到现在是功劳,再往下有没有苦劳都不一定。那何不见好就收呢! 永安忙道:“应该的!”说着就看孙重山,“还得接贵府的人跟乌鸦跑一趟。乌鸦才出门办事,生疏的很。” 应该的! 紧跟着就去了公主府一趟,在公主府后头的亭子里,也一样发现了密道。 何二郎一脸的庆幸,“幸不辱命呀!”好像办了一件多艰难的事似得。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溜溜达达的进宫,交差去了。 北燕帝正跟郑王说话,今儿一天都干了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对着郑王叹气,“那么大的鱼饵,除了发现这几个滑不留手的……也就是验证了咱们之前的猜测,那个乌云……确实有问题……至于那个白灵,心思不如乌云单纯……” 郑王只点点头,对这两人他没给评价,只道:“咱家这几个孩子,不如别人机灵,叫彻底的撤下来,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北燕帝划掉了永安,划掉了李寿年,划掉了乌守疆,然后放下笔,“国忠是真机灵……” 郑王就道:“这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那向来事心里有数却不干己事不开口,他要真有心上进,那些年早干什么了?罢了,看见他爹的份上,放他逍遥自在去!不实心任事,留着反倒是碍手碍脚的!” 北燕帝叹了一声,在戚国忠的名字上划拉了一下,“叫他去内廷司任职,宫里的采买得有人经管,他谨慎,出不了大差错。” 这倒是小事,也是个正经的营生,不跟那神神鬼鬼的打交道,甚好! 北燕帝又把笔悬在空里,然后一滴墨水掉在了金嗣况这个名字上,“哎呦!这可怎么好……这可当真是个好苗子!” 厚颜无耻的劲儿,等闲朝廷老吏都不如他。这样的人心里有办法,且歪的邪的什么办法都敢用,怎么墨水偏糊住这个名字了呢? 郑王心思一动,“许是天意!当时第一次,就叫这小子从天庙跑下来了。既然天意如此,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此三番两次的示警,怕是此人……确实不可强求。若是执意如此,许只真有妨碍也未可知。有时候往往是这种小人物坏事!他既然为天所弃,您也就弃了便罢了。放他去做个田舍翁……臣弟跟他有些交情,时常往来者,便有什么不妥,向来也逃不过臣弟的眼睛。” “天弃?”北燕帝深吸一口气,“天弃……之前也说此人有异人之相……”他犹豫了一瞬,“罢了!天虽不容,然朕容,许他做朕的子民!”说着,笔就划拉了下去,然后顺手将林雨桐划掉了,“既然夫不能贵,妇便无有比夫贵的道理!这姑娘一个乡君,是朕给老王妃的脸面……回头你跟母后说一声,这姑娘以后不用进宫了,不要浪费那个时间。与其在这种用不上的人身上花费工夫,倒不如……”他点了点剩下的几个名字,“这个汝南王的孙女和毅国公的嗣孙,可以多花费些功夫,这两孩子,教的好了,有大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4)三合一 客从何来(44) 至于何二郎, “这个孩子……”北燕帝随手划掉了,“叫他跟国忠一起办差,你也正好把这些琐碎事撂开手!” 说着就把手点在了乌鸦这个名字上, “这个孩子……你给找个师傅, 这是个好苗子, 别被永安给耽搁了。” 好!“臣弟这就去见母后!” 北燕帝又叮嘱了一句:“天庙那位老娘娘,格局不是母后能比的。那位如今一直退让, 但最好不要去撩拨了……撩拨恼了的结果, 母后承担不起。” 郑王站住脚,沉默了良久才叹了一声, “这话……以后还是臣弟去说。” 北燕帝面色和缓,“难为你了!” 郑王苦笑着摇头出去了, 一路往太后寝宫走, 脚步颇有些沉重。 长公主正在太后的宫里, 知道郑王来了就迎了出去。她的气色不好,瞧着疲惫的很,但脸上并无多少慌乱之色,见了郑王先叫了一声‘二哥’。郑王‘嗯’了一声, 率先往里面去了。 太后靠在榻上,闭着眼睛, 只对着门口的方向招手,“就咱们娘儿们,不要那些劳什子礼了。过来坐, 你大哥是不是又有话叫你来说?” “看娘说的。”郑王坐在太后的身边,给太后轻轻的摁小腿,“今儿这不是事关小妹嘛!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也怕小妹吓着了。” 长公主就轻哼一声, “大哥才不怕我吓着呢!她嫌我这个时候来给他添麻烦!合该我吃了这么大的亏,就得悄悄的别言语……” “胡说八道!”郑王瞪她,“少火上加油!” “我怎么火上加油了?”长公主也挤到太后身边,“大哥他就是那样!咱们和阿娘的难处他一点也不体谅,可是皇后呢?这些年护的滴水不漏!皇后一点点的小事,那都是天大的事。咱们这天大的事,都不过是小事……” 郑王就恼了,“闭上嘴!还不嫌乱?你跟皇后比什么?皇后的娘家缩着连头都不敢冒,你呢?你不仅是大哥的妹妹,还是朝廷的长公主……” “二哥,您还知道我是朝廷的长公主,可我这出去,谁给我多一份脸面?”长公主的眼泪都下来,“之前那个女卫,说是要庙学出身的,给了程氏那个女人就算了。如今要重新组建女卫,哪怕是皇家女子护卫营呢,难道不该我来管?之前跟大哥提了一句,大哥连理都没理,我到底是哪里叫他看不上?” 郑王瞪了她一眼,“就凭你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分不清楚,就叫人看不上。”他说着,就打发长公主,“你且回府去,也不想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你能什么事都靠着驸马吗?公主府是公主府,那不是驸马府,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但关系再好,有些底线不能破……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我这些话……” 长公主就是钉在原地,不动地方。 郑王气道:“你二嫂给你拉了半拉子库房的东西送去了,你不回去?” 长公主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还是二哥最好!”她欢喜的转身,然后喊外面伺候的人,“来人啊……把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收了,母后说赏我了……” 太后急的直嚷嚷,“你这猴儿,混闹什么,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那些我摆着的东西你拿回去能用吗?” 僭越知道吗? 长公主扭脸,一脸的不乐意。 “罢罢罢!”太后打发人,“带她去库房里挑,她瞧上的都叫她带走。” 长公主一脸心满意足的笑,都当祖母的人了,提着裙摆跟小姑娘似得跑出去了。 郑王收回视线,说太后,“对小妹,您不能太宠了。” “我宠也不过是给些钱财,别的我可给不了。”太后揉着额头,“你那几个外甥,有一个算一个,哪个皇上看在眼里?不说别的,给你妹妹的长子赐个爵位,这不过分?可我提了几次了,愣是给我装傻充愣……寡恩到这份上,怎能不叫我寒心!” 郑王低声道:“外甥……得看其父的爵位,当年这驸马……” 太后摆手,“这事不要再提,我心中有数。家事上我纵是不满,多有抱怨,但大事上,我向来分的清楚轻重。” 郑王才把之前的事说了,太后当即就恼了,“不识抬举!” “人各有志。”郑王就道,“皇兄也没恼,怕是天意如此罢了。” “正阳家那闺女也不去管了?”太后皱眉,“那可不行。老太妃教了这丫头什么……” “娘!”郑王道,“您既然知道老太妃教导过,那您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怎么着呢?她心里提防的很呢!这些年连她家里都骗的团团转,连正阳和林嘉锦都瞒过去,可见心里是有成算的。咱这么盯着人家……被说她这样的孩子了,便是贼偷偷了东西,被人这么盯上了,人家也只有把贼赃藏着的,等的就是时过境迁之后再动。您太着急了!且叫她自由自在的,要她真是知情者,那必然是要露出尾巴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您说呢?” 可她年轻,我却年老了! 郑王就道:“您着急,这不是庙学比您还着急吗?让他们先盯着,您只盯着庙学就行了。很不必跟那位娘娘一争长短。您现在的位置已然在上了,您站在高处,只要洞若观火,天人无人不能为棋子。可您若是再这样下去,您便是那位老娘娘的棋子……这话,除了儿子没人敢跟你说的!你思量思量,是不是所有的坏人都叫您做了,是不是她做事永远给人留一线。若不信,您去问问正阳,看她心里如今偏着谁呢?在这次的事情之前,正阳……是偏着宫里的!您若是不让程氏那个女人掺和,或是当初就卖正阳一个面子,说不定正阳会提前告知您却瞒着庙学……” 太后面色变幻不定,“谢流云!” “谢流云不同于一般女流,她跟您这么一来一去好像分毫不让,您好似每次都占了上风,可娘啊,您回头想想,庙学才重开半年而已,她却能跟您一争长短了,您知道的她知道,您不知道的保不齐她也知道……这还不足以叫您警醒吗?” 太后蹭的一下站起来,“我中了谢流云的计了!”说着便笑了起来,“我没赢,但她也没占便宜。正阳这颗棋子不好用,她想借着正阳的手要坤部女卫,结果正阳出手太狠,把女卫彻底给废了……” “所以,这才是正阳的聪明之处。”郑王就道,“一颗棋子反杀,将下棋之人推到了棋盘上,她成了那个袖手旁观之人。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用就只能弃。她跟谢流云不一样,谢流云没有羁绊,但是正阳有。她有孩子要顾忌,有林家做牵绊,所以,只要不招惹她,她不会乐意掺和这些事的。因此,您做好一个施恩者就行,别的您别管。至于重组女卫的事……您别听小妹胡言乱语。皇兄有自己的皇后和妃子,有自己的子女,哪个用起来不比她合适?她有驸马有子女,她的私心重,哪里比的上人家父子父女一条心?娘啊,您在,我们兄妹就还能亲情捆绑在一起,您要的做的其实是那根捆情绳……” 太后看向二儿子,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半晌没有动弹,儿子的意思她明白了。这是说自己不仅要用情捆住他们兄妹,捆住皇室,还要用情分捆住之前的许多老关系,就像是谢流云……早年都是有情分的在的。如今容她三分,忍她三分,让她三分,便是真有冲突之时,尚有情分可谈,那万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你说的对!”太后抬手重重的拍在郑王的肩膀上,“你说的都对!倒是为娘这段时间急躁了。你且去,娘知道怎么做了。” 郑王走出皇宫,心绪稍微放松了一些,回去就跟大孙子道:“回头去找你那个小友玩的时候告诉他,欠的人情这次一并还他了。” 乌守疆正色拱手,“谢祖父!” 郑王抬手想落在孙子的头上,但到底是收了手了,“下去!” 太后的恩典来的很快,晚上的时候打发了贴身的嬷嬷过来了,说是晌午的时候睡了一觉,梦见安阳郡主了,醒来心里就不好受,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是叫你们受了委屈了。如今想来,确实是对不住故人。又跟孙氏说,“既然你不愿意孩子掺和这些事,那以后绝对不勉强了。本来想着,咱们几代人的交情,我们都拿桐儿当自家的孩子一样,只希望这交情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孙氏就接话,“当年皇室单薄,如今却已是人才济济,外臣再掺和,就是逾矩。这便是我的难处!”她也适当的给对方递上□□,“您回去把我的话跟太后讲,太后必是能明白的。当年老王妃跟皇室,虽为异性,然有患难知情,此情比任何情分都要深都要重都要可靠。而如今,时过境迁,时移世易,血缘纽带比上一辈的情分要更可靠。我退了不是不想尽忠,而是……唯有如此,才能全了骨肉情分。” 这嬷嬷回去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学了,太后沉默了良久,“虽有搪塞之意,但话里的理没错。”她叹了一声,“你去告诉皇后一声,就说……身子好了,就出来管事!我被长公主吵的头疼,怕了她了。以后长公主的事她这个皇嫂去管,别管是打还是骂,都成的!另外,以后承恩侯夫人进宫,我见不见的,记得给些赏赐。然后再去跟杨氏说,她别的事都放一放,永安年纪不小了,驸马的人选该定下来了。叫她只管挑,挑好了告诉皇上和皇后去,没有大差错,只管赐婚便是了。” 嬷嬷应声下去办事了。 皇后静静的听完,叫近侍把人送出去,才慢慢的放下手里的书,吩咐道:“打发个人去问问,太后今儿见谁了。” 打听的人回来的很快,“太后只见了长公主和郑王,只是之前宫门都关了,却打发人去见了正阳郡主。随后,就派人过来了。听说,往贵妃那里也派了人去。” “见正阳了?”皇后轻笑一声,“难怪呢!太后这个‘退’,退的甚好!” 近侍就不解,“奴不明白。太后把长公主的事推给娘娘,这不是为难娘娘吗?” 这话多傻? “太后这是叫我去做这个好人呢。”皇后面色复杂,“一片慈母之心为女儿……太后也不容易。”她从炕上下来,“我记得长公主家的长子今年都已经二十了,已经是做了父亲了。” “是!”近侍头低的低低的,当年皇后被先帝的贵妃所害,数年不开怀。直到皇帝登基之后,皇后才诞下皇长子。这也就是为什么郑王家的长孙都已经那般大了,连长公主家的幼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为何宫里的皇子却还在筹划选妃的事情。大皇子才刚到婚龄,二皇子更是年纪还小。 皇后没在过去的事情上纠结,只道:“长公主家这个爵位,还得我去提。” 一则得给太后这个面子,二来缓解跟长公主之间的矛盾,三嘛,团结宗室,外面再乱,家里不能乱。 皇后心里有了主意,就吩咐,“再去打听,太后跟贵妃说了些什么?” “选婿?”杨氏将笔在笔洗里不停的涮着,看着一道儿黑影晕染成一缸的黑水,这才慢慢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知道了!下去!” 永安撩开帘子从里间出来,“母妃,皇祖母是什么意思?这女卫之事不是该我……” 杨氏冷眼看过去,“女卫之事,干你何事?你若伸手,你姑母这个当公主当如何?况且,你才几斤几两,就敢伸手要了。也是我惯得你越发不成个样子!明儿你就进学去,你进学的日子只怕也不多了。” “母妃真要为我选驸马?”永安嘟嘴,“若是如此,我选孙重山!” 杨氏皱眉,“你之前不是说看不上此人吗?说此人行事做派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这半日的工夫都没有,怎的又改了主意了?” 永安垂下眼睑,“母妃还不知道,父皇突然把今儿召见的人大部分给辍落了。白灵去了明见司,乌云暂时留在我身边,可我不知道父皇到底打算如何。乌鸦却已经带走了,说是去了禁卫军,只怕我往后想见都难了。再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孙重山,一个乔药儿。这两人,我真是一个都没看上。孙重山目光短浅小家子气,乔药儿狼心狗肺连大黄都不如。可母妃,孙重山有再多的缺点,却有两个好处,一是父皇肯用她,二是他是毅国公的嗣孙。有这两点,就足够了!” 杨氏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笔,细细的用帕子擦着手指,然后很突然的,她一巴掌给打了出去,狠狠的拍在女儿的脸上,“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嫁人是何等样的大事,你竟然如此的草率!本末颠掉,这就是你的眼界。那林雨桐选婿,只选人不选家世。而你呢,选驸马只选家世不选人。孩子,人对了,你就什么都有了。人不对,你就是拥有万千,到头来也是两手空空。” 永安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却没哭嚎出来,而是笑了一下,“我拿什么跟她比?她娘为了她,敢跟太后和天庙叫板?我呢?我娘敢为我做什么?她娘找了她爹,而林家和睦相亲。她在家里备受宠爱!她有明理的祖父祖母,有严父慈母,有和气亲长,有兄弟姐妹能互相帮扶……可是娘啊,我有什么?您当年为什么进宫的?您为的是谁!您有我和弟弟,可你却连跟父皇的关系都摆弄不明白,父皇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你。你能要求女儿怎么办?无宠的公主将来会如何……我不想知道!这次去猎场和天庙走了一遭,女儿突然明白,这天下除了生死无大事。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命!”她说着就往外走,要踏出大门的那那一刻,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杨氏,“您觉得林雨桐这个夫婿选的好,那您替我抢过来。若是您不能,那就孙重山了。” 你这个混账! 杨氏在大殿里徘徊,抢别人的夫婿,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事当然不行! 但是,孙重山——不行! 她重新坐回去,铺开纸张写信,写好了封好,叫了宫人进来,“悄悄的将这信交给可靠之人,送到正阳郡主手里,速去!” 孙氏正在坐月子呢,靠在床上端着乌鸡汤,看着大闺女给小儿子做肚兜,听着小闺女轻声细语的跟她说今儿这事。 孙氏慢慢喝着,细细的听着,“怪不得太后施恩呢。感情是你们在闹鬼!”尤其是自家这小姑爷,当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好处你们敢拿,事还就不想担……这是彻底的不会用你们了。” 林雨桐就笑,并不言语。 林雨柳就笑道,“你就是个无赖,结果找了个比你还能耍无赖的!皇家给的好处哪有白拿的?小心回头给你们收回去,我看你嘚瑟。” 那不会!给的是咱们想要的,但却不是宫里看重的。那些小鱼小虾小官位,上面的人压根就没往眼睛里磨。 正说着呢,信被送进来了。孙氏看完递给林雨桐,“你怎么看?” 林雨桐没言语,顺手递给林雨柳,林雨柳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马上就道:“贵妃娘娘走错了!这事她不该跟您商量,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此事不找皇上商量,却找您拿主意。翻遍正史野史,哪有这样的贵妃?” 这话也有理。 孙氏看林雨桐,“你说呢?” “贵妃娘娘……是想试探您对这婚事的态度。若是您不反对,将来承爵的时候您能说的上话,毕竟外祖父那里,只您的话好用。她这是怕说服不了永安,那么孙重山便是最后不得不做的选择。可若是选择了,就不能叫情况往最坏的情况发展……这个爵位就势在必得,否则,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氏点点头,“是!这是她的性格。” “那您管吗?” 孙氏笑了笑,“管啊!待友当以诚,我觉得长公主的幼子不错。” 李寿年? 林雨桐若有所思,“我给您取纸笔……” “我说,你写!” 好!林雨桐的字体就跟她的人似得,大变了模样,孙氏接过来看了几眼,“又进益了!”她把信收起来,打发姐妹俩,“都歇着去。既然桐儿以后没事了,郡主府那边怎么收拾,交给你们姐妹做主……明儿有的忙呢,去!” 姐妹俩起身,从里面退出去了。 孙氏就听见俩姐妹又开始拌嘴了。 大闺女挤兑小闺女,“跟家里还藏着掖着,以后再叫我知道你敢瞒着家里,你且给我等着。” “我哪次去王府,你不是叮嘱我,说你要听话,敢不听话回来就收拾你。我听话了呀,如今这听话又成了错了?还讲理不讲理了?!” “你是不是傻?有些话要听,有些话不能听,你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听!” “曾外祖母是别人吗?我听话听错了……” 孙氏拍了拍小儿子,不由的失笑,心里的千斤重担都像是放下了一样。 她重新低头看这封信,桐儿之前说的也对,但杨氏还有一层意思她没领会。杨氏是看中自己的权儿了,再次试探一下,这婚事的可能性。 不是公主这个身份不成,是永安这样的性子——不成! 不过杨氏能坦然相待,把亲闺女的这些不能叫人知道的事告诉自己,再叫自己选,只看着这份坦诚,她就得给予回复。 永安的婚事如何,孙氏跟杨氏怎么去说,那是他们的事了。林雨桐才没精力管了,她难得的彻底的放松下来,晚上睡的甚为惬意。 第二天一吃早饭,林雨桐就把家里闲着的都拉上,去郡主府那边,“咱们也去找密道去呀!估计府衙会挨家挨户的叫人找的……咱早找了早安心……” 现在京城里传的最火的就是这个。两个府邸下面都有密道,据说那密道晚宴屈指,一晚上的时间,就传的不像个样子,说是这燕京城下面,暗道密布,那就是另一个地下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得!那就去!反正最近好似也没人怎么敢出门。 大人也不管,就小一辈的兄弟姐妹,吃了早饭就溜过去,一个屋子挨着一个屋子找去了。结果耗费了大半天之间,恨不能一寸一寸的找过去,就在外院的书房里找到一个算不上是密室的密室,建的太粗糙了。 然后再后院主屋的老房梁上,发现订死在房梁上的木匣子,跟房梁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要是有个银票契书之类的,用油纸包了放里面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下半晌的时候,林雨权甚至于专门跑了一趟衙门,请他们明儿来查。 吃晚饭的时候,他就说了,“叫衙门的人先看了,看了咱们就能慢慢的往过搬了。” 第二天果然来人了,不仅府衙来人了,明见司的人也来了。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王大山和阿丑。 这两人一脸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就跟不认识林雨桐似得,在郡主府里转了一遍,然后什么没说,直接就走了。随后府衙回复了:搬!不妨碍! 打从林家请了府衙的人看了之后,府衙就忙起来了。这条巷子其他人家也是有样学样,都去请。紧跟着,京城里但凡大户,都去排队等着看呢。在每看之前,那是家家户户不敢入睡呀! 之前毅国公府和长公主府,那是府里好似人都睡死过去了。那必然是吃了或是用了一样的东西才会如何。可主子和下人能一样的,除了水再没别的了。 燕京城里,不是谁家都有井的,也不是所有的井都是甜水井。但大户人家家里的井多是甜水井。 林家和郡主府都有一口井,也都是甜水井。如今这两口井都上了锁了,就怕着道儿了,都专门从朝廷指定的井里拉水,没一片指定一口井,有专门的人守着,十二个时辰不离岗。 如今,家里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的出去排队拉水去。就这,一家子主子奴才的,水都得紧着用。林雨桐感觉洗澡不方便的时候就多问了两句,然后就知道这个应对措施了。 她才觉得这个法子有点熟悉的味道呢,结果府衙又有新动向了。 每条巷子得推举出一个管事的来,这条巷子的治安,你得组织人维护。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大家排班,夜里没一个时辰换一次岗位。这一条巷子,至少得有两只家养以上的猫狗,夜里猫狗有异样,值岗的人就得立马敲锣示警,并得叫醒每户人。 这么安排,说实话,这就是群众战呀。 你就是本事再大,藏的再深,我抓不住你,但是这种状况下想得手,那也不可能。 林雨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主意谁给府衙出的? 不会是四爷? 可不是四爷吗?四爷投桃报李,主意是出给郑王的。郑王并没有把他供出去,而是自己领了这个人情,却又悄无声息的人情送给了燕京的府尹。 他当时就告诉郑王一句话,“别管什么力量,都挡不住人的力量。得善于用人的力量,且得信,人的力量是没有穷尽的。” 郑王认可这句话,他也一直以为,朝廷是有能力应对这些事情的。不是非得借助庙学的手。 但可惜,皇上不这么看! 这次的应对干的很漂亮,确实是没抓住人,但也确实是再没有谁家丢过什么东西。 三个月的时间,燕京城好似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权贵人家丢东西那事,一下子距离大家遥远了起来。 水井处有人看着了,但各家有水井的,可以自用,但前提是,得千万得看好了,别再叫人在这上面动手脚。 每条巷子的值夜变成了常态化,甚至巷子里还都盖起了大小不一的值岗亭,为的就是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能有个呆人的地方。 三个月后,赶上了正暑热的时候。 赵氏一大早摇着扇子从林家那边来了郡主府。 如今三房搬过来住了,住的也宽敞了。其实跟分了也差不多,这边的一应开销,都不走宫中的账了。赵氏因为这个,对孙氏越发的感激。如今有了这个先例,二房和四房过来,这不就不那么为难了吗? 赵氏来也是为了这个事的,“一则,二房和四房都送了消息了,也就这两日进宫。二则,咱们根儿也百日了,这宴请是不是得筹备起来了。” 根儿是生在庙学的那个小子,年纪比侄儿小,但辈分大。 孙氏没想跟儿子大操大办,“回头咱自己热闹热闹就得了。京城里这股子乱劲看着是过去了,可咱们也别办的太招人眼。等一大家子团聚了,好好的关起门来热闹两天便罢了。” 赵氏就笑,“别个不惊动就不惊动了,可金家我觉得还是得动一动的。瞧瞧咱家那小姑爷,这一天好几趟的送东西,我觉得,该走六礼就走,不一定得按着顺序来,先正式下定了,成亲放在后头也是不妨碍的。” 孙氏跟着就笑,脸上也多了几丝温和,“金家不拘小节,回头我打发人请去。到了日子跟前再请,省的人家再破费。” 赵氏就又问说,“那毅国公府那边……可还请?” 孙氏摇头,“我叫嘉锦告知了父亲,父亲能来当天便来了。若是不能来,就罢了。” 赵氏心里叹气,觉得那位世子夫人脑子跟被门夹了一样,“昨儿去李大人府上贺喜,听几位夫人说,宫里的公主要下嫁了,跟毅国公府的公子进进出出,不曾避讳。这若是跟宫里结亲……” 孙氏轻笑一声,“公主可不是我那位嫂夫人,你放心。这若是公主真下嫁了,我跟娘家的关系怕是还能和缓些。” 这倒也是! 林家两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京的,二房还罢了,就两口子,带着几房下人,沿着水路,这就回来了。四房是从老家来,不仅他们来了,还带了几十个人过来。 怎么带了这么些人? 家里没预备呀! 赵氏身边的嬷嬷几次打眼色,等着赵氏发话。 林雨桐陪着老太太坐着,听着四房说话。 四太太擦着汗,指了指外面,“今年呀,咱们那边遭灾了!这眼看夏粮熟了,结果一场大风,半个月的雨,愣是啥也不剩了。这卖儿卖女的多了,咱们这一说上路,路都被堵了。只把儿女往咱们的车马前一推,说了不要银子,给孩子一碗饱饭吃就得了。您瞧见了吗?几十号人呢,这还是我挑了之后带上京的。如今老宅,还有几十号人,我托了族里照管着呢,放在庄子上给口饭吃得了。这几十个,年岁不大不小,长的也齐整些,说话办事瞧着利索的很。我就给带来了,咱们家这些孩子也都该婚嫁了,小子们成了亲要有自己的院子,姑娘们得带信得过的陪嫁。这一个个的,都是我找到人家亲爹妈说好了的,各个根底清白。想着,这总比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买的不知道来历的人强些,就干脆都给带来了。” 赵氏这么一听,就招呼几个姐妹,“你们别看着了,等我把人安顿好了,再叫人教些规矩,再叫你们挑。如今,且离这些人都远着些。” 四太太忙道,“也是我思虑不周,提前没说一声。要不然,先送去西屏山上?” 赵氏说,“弟妹多心了,不是说这个。京城里的情况你不知道,闹的邪乎着呢。但弟妹你办事,我寻思着该是牢靠的!” “挨家挨户的我都去了,见了人家爹娘的。”四太太朝外瞅了一眼,“便是暂时不能用,嫂子也别薄待了她们。回头咱还得回老家,要不然无颜见老家人了。” 那是当然。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说话,兄弟、妯娌,说不完的亲热话。 聚在一块,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们的亲事。二老爷就说这个金家会办事呀,“这一路上,沿路镖局随行的,换了一拨又一拨,都是金家托人关照的。”又知道这回回来就有职位,是因为林雨桐在宫里给应下的,二老爷就越发夸了,“营州,我到底是呆了这么些年了。故旧还是有一些的。明儿就叫姑爷过来,他们金家族里若是有愿意去军营的,营州那边我已经说妥了。” 营州? 四爷第二天接了岳父的信,在舆图上标注了一下,然后对着这地图怔怔的出神。 周氏催了,“叫了你就赶紧去,怎么今儿倒磨蹭起来了。” 四爷将舆图用帘子遮挡起来,“这书房,您看着给锁起来,以后不能谁都随便进出!” 哟!你这书房有秘密呀! “就劳烦您一段日子,等儿子娶了媳妇回来,您想管,且用不上您呢!” 没娶媳妇呢你就忘了娘了!她回头去看那舆图,这玩意跟你尽快取媳妇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5) 客从何来(45) “岳父!”四爷见到林嘉锦的很直接, 甚至带着没有掩饰的焦急说了一句:“小婿想把婚事提前?” 虽然你自称‘小婿’,也确实是默许了婚姻,但大面上的六礼都没走呢, 婚事的流程都没动呢, 你要提前婚事? 林嘉锦皱眉,看着女婿。人家那都是毛脚女婿, 自家这女婿以前没发现毛脚啊,这突然就添了这个毛病了?他没言语,只站下脚步, “原因了呢”金家老太太不好了要冲喜?那这孙子多了,也轮不到小孙子身上。 四爷的理由不充分,他也不能提的。 院子里只翁婿二人,四爷就问道:“岳父,您觉得,营州还能太平多久?” 林嘉静不由的眼睛一抬,这不是预料到营州怕是要不太平, 才叫二哥回来的吗?明知故问。 一提女儿的婚事他心情就不好, 很不好! 再说了, 婚事跟营州太平不太平没什么关系。 四爷也不介意这种白眼,反正当人女婿当惯了的, 各种各样的老丈人都遇到过了,不稀奇。 不过, 眼前这个老丈人是比较有涵养了,想冷脸,但到底没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是语气算不上多好的问了一句,“你因为令尊想换个差事,怕三五年回不来?” 要是这种情况, 那倒也是有可能将儿子们的婚事都提前给办了的。 金泰安没这个想法,他觉得如今这世道守着皇陵挺好的,去边塞拼前程?不用!前程和命比起来,当然命比较重要了。再说这,眼下这个朝廷,叫人觉得心里没谱。为了他拼命尽忠,我也得看值不值得呀。 当然也不是为了这个。 四爷很坦诚的将家里的想法说了,“族里会告知一声,但家父的意思,一切求稳为要。” 这不挺好吗?不就是看着你们家滑,啥境况都能活下去,才把闺女许给你们家的吗?如今也不是为这个的,那你能为了什么? 四爷问了林嘉锦一句,“岳父,如今京城里是再没有偷盗之事了,然为了阻止这事,朝廷是家家户户的人都用上了,至今每家都有人在夜里巡逻。面上很少有议论,但私下,对天庙已经颇有微词了。” 这个是必然的!对方这么偷盗,求财的可能性不大,目的就是为了毁了天庙的名声的。如今没能继续偷,府衙这应对也不错。但其实只是从两方受损变成一方受损。原本,是大家失了钱财,天庙失去名声。如今,大家的钱财没有受到孙氏,但天庙的名声受了影响了。 如今是捕风捉影,可传着传着,就传的不像个样子了。 但这跟营州的事有什么关系? 四爷就道:“这天下哪有没有关系的事。天庙在乎名声,名声与他们而言是最重要的资本。可怎么能阻止大家继续议论这种明显叫天庙无法辩解的事?堵大家的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怎么可能堵的住?既然堵不住……” 林嘉锦明白了,“除非有更大的话题!” 对! 四爷点头,“可怎么能有更大的话题?刻意的制造?为了掩盖留言而制造更大的留言?不是不行,是这办法太没品。天庙凡事都将就个‘理直气壮’,他得站在理上!因此,借势利导,顺势干一件可干可不干,又偏在它们合理的能做决定的范围内的事,就是首选。第一,咱们都知道的,天庙一直追查的某件事,恰到去年在营州发生了一起。第二,营州地处边塞,朝堂的精力被转移了,那么边塞的摩擦必然频繁。下一步,天庙会插手营州事宜……比如,会促使朝廷给营州增兵……” 林嘉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深深的看了这女婿一眼,问说,“你跟国公爷私下还见过面?” “那倒是不曾。”四爷很坦然,“但金家交往的多是镖局商号,每年朝廷运往西北的军饷和粮饷几乎占了所有军需开支的七成,哪怕这些军饷粮饷都是从各地抽调零散运过去的,但只要用心留意,就不难发现。” 可谁没事能从这些贩夫走卒谁也瞧不上的力巴身上瞧出这样的端倪。 林嘉锦越发的正视这女婿。 “所说西北有宿敌,这些年一直没有消停过。但是,这开支也太大了。之前听祖父去看望了几位故交,都是御史台下来的老大人,据说是弹劾西北总兵有倒卖军粮军需之嫌,不仅没有将对方给治罪,皇上反而罢免了这些老大人们。于是,这些年,朝廷中对西北之事人人心中有数,却个个闭口不谈。西北总兵是老国公的属下,人人都说陛下对国公爷恩厚,从不相疑,但其实,我想,岳父您一定知道,西北所耗不正常。有很大一笔支出是借着军需支过去的,可其实,不管是补充人员还是所耗钱粮,不完全是用于军中了!” 林嘉锦左右看看:“西北之事,不可窥探!” 四爷也没诚心窥探,不过是皇帝这一行干的,业务太熟练了。脑子分析他有惯性呀,看似闲聊的问题过滤后总有所获。就像是他猜出朝廷这些年一直在西北建造什么大工程一样。 猜出这个有什么用呢? 用处大了! 娶桐桐,说服岳父这不是就用到了吗? “这些年,朝廷一直有征募士兵,可这些人员都补充到哪里去了?都去了西北!可若是营州要起战事,西北便更不能松懈。营州要增兵,朝臣只能提议由西北抽调……而实际上,西北真正入伍的将士人数,只怕是朝廷对外宣称的两成上下……想从西北征调,做不到!此事上,朝廷为难,国公爷也为难。这些年,国公爷一直做的是皇上和皇家的挡箭牌。” 说什么国公爷的下属倒霉军粮吃空饷,皇帝因为对国公爷的信重,对这样的行为也颇为放纵。可实际上,十个人里有两个人在打仗,八个人在给朝廷修某个工程。这个工程闹不好跟飞行器有关。 人来了,那些飞行器不可能消失了。为了叫这个东西再返回,或者只是单纯的去研究这个东西,这个朝廷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当然了,这是四爷猜的。但笨想,人都逮住了,地方都知道了,除了自己和桐桐沉下去的一号机,其他的可都着陆了。便是毁了,残骸呢?为何吆五喝六的抓人,却从不曾提这个东西。 只能说,朝廷低调的处理了,送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四爷的想法就是,有条件有机会不暴露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将其都毁了。但现在,他没有参与这个可能。只是能从这里明白朝廷的困境在什么地方。 “没有兵可增,但不得不增。如今,只怕是已经到了征无可征的地步了。再要是强制施压,百姓只怕不乐意。这要是内乱起了,比外患还可怕。而庙学在此时就有了用处了。”四爷就道,“庙学主张女子独立,庙学也一直有坤部女卫……” 林嘉锦面色一变,“你是说,庙学可能会提议朝廷征募女卫?” 为什么不? 四爷就道:“不用女卫去应敌,只要将各个地方的城防抽调出一半发往营州,空额由女卫补齐,能出的了多大的差错?” 不出差错的前提得是确实得有人领的了兵。 林嘉锦原地转了两圈,不得不说,这个猜测是合理的。这是一个几方获利的事。 庙学愿意,因为庙学可以用新的大事遮挡之前的流言,可以扩大它的影响力,可以推它所坚持的理念,只有利没有弊。 朝廷会愿意,皇上正在为难的时候,别管靠谱不靠谱,这个解决方案完美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没人会盯着西北不停的咬着不放。 便是宫里的女眷,像是太后皇后也会一力的促成此事,因为一旦真叫做成了,她们指不定又是一个可以左右天下的天母娘娘。 朝臣里少不了反对的声音,但支持的声音会更强劲。哪怕是国公爷,只怕这次也不会反对天庙的提议。要不然,西北的那点事叫捏破了,他是非治罪不可的。 四爷就道:“各方从中取利,连国公爷也不得不支持。可一旦支持,彼时朝廷和庙学要征桐桐,您说这是去还是不去!” “桐儿没那么大的能耐!” “但她身后有您和郡主。宫里不用的人,庙学未必不用。况且,宫里这主意一向是变的快。与其到时候推脱,又起争执,咱们何不把事情坐在前头。” 林嘉锦就看着背着手站在院子侃侃而谈的姑爷,叹了一声,“你若为臣,那便是大奸似忠之臣……” 四爷:“……”有理!糊弄个把皇帝,这本事还是有的。做奸臣那也一定是最牛的那一个。 可林嘉锦心里补充的那一句四爷不知道,人家说:此人若为君,那是要累死臣下的。 林嘉锦心里吐槽完了,念了一声罪过。这种事想都不能想的,君臣本分不能乱呀!他忍着尴尬咳嗽一声,“这就是你要说的?” 那要不然呢? 林嘉锦袖手而站,再一次打量这个女婿,一时间没法评价。好家伙!你这天下大势,朝堂内外,前朝后宫,都被你放在棋盘上摆弄的明明白白,他们往后怎么走,一步一步的,你是算计的清清楚楚。甚至不惜把皇家隐秘都扒拉出来了。 你扒拉这些没问题,这是你的能耐。可你把你这能耐不用在正事上,就为了娶个媳妇,北燕国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啥玩意都被你掏干净了。 问说:扒拉这些干啥? 答曰:娶媳妇! 你这弄的我都含混,我家闺女值这个价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只这一更,发烧了,头疼,脑子昏沉,吃了药后大汗淋漓人犯困,状态太差了。今儿就先这么些,回头肯定加倍补回来。见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6)二更 客从何来(46) 翁婿俩这话, 是不能叫第三个人听见的话。 林嘉锦正想叮嘱几句呢,管家过来催了,“老太爷叫问问,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别管出什么事, 只管进去说,别瞒着。” 林嘉锦看了姑爷一眼, 率先往里面去了。 四爷跟着进去,一进去林老大人就问了,“我是老了, 可没糊涂。有事就说……” 四爷脸上不见丝毫违和,只道:“过来帮伯爷问个信儿,虽说他的婚事宫里过问,但三媒六聘的,总不好劳烦别人。问说,请了郑王来做这个大媒,可还合适?” 请郑王做大媒还不合适?这就不是个需要问的事。 必是有瞒着的呢。 林嘉锦就不明白自己这姑爷了, 他那嘴啥话都会说, 怎么张嘴说的谎都编不圆呢?他才要开口解释, 就见自家这姑爷又一脸赧然的开口了,“实在是不会诚心瞒哄, 是有些话说出来怪尴尬的,再误会了……” 林老大人就故作恼色, “你这个孩子,就是太实诚。我这把岁数了,什么人没见过。谁扯谎了,谁说的是实话,只一打眼, 我就分的出来。说,别为难,咱家就是把啥都摆在明面上的性子。” 林嘉锦就见自家那姑爷一副不得不说的样子,“……伯爷也是为难,宫里说要操持婚事,可这三媒六聘就都得宫里出。若是一般什么时候,这也就罢了。可如今正赶上多事之秋,宫里的银钱只怕也不凑手。又赶上大皇子也大了,永安公主也要指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花的都是银钱。若是他心安理得的受用了宫里的,这也不是做人臣子的本分。何况,也叫经手人为难。操办的好,抛费大。操办的不像样,又不足以彰显皇家恩德。因此,伯爷的意思,他想借着大盗的风波未平,进宫请旨,从简操办婚礼。哪怕节省下的银钱,偷偷的孝敬宫里呢,但面上不能抛费,如此才是与君上同甘共苦,为君分忧……” 林老打人不住的点头,“伯爷年纪虽轻,但却思虑周全。只这为君分忧一点,便已足够了。况且,大盗并未归案,钱财露白也是平白招人眼,很是不必!” 林大老爷就点头,“你只管告诉他,这都是小事。林家向来在这种事上不讲究的!礼数到了即可,至于其他的……和时宜就是最好的。” “是!”四爷一副悉心聆听的样子,倒是叫林嘉锦不知道他这番说辞是真的还是假的。 然而四爷轻轻的就把整个话题揭过去了,感谢起二老爷为金家操心,又说了许多营州的事务。跟四老爷也有来有往,说起哪里哪里走商路,一样说的头头是道。 说到最后,为啥叫他来的反倒是忘了。一个个酒醉半酣,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四爷啥时候告辞的他们都不知道。 四爷出了林家没去别的地方,去嵇康伯府找戚国忠了。 戚国忠压根就不知道他自己将要找郑王做媒人的事,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大婚要提前。 反正就是跟金嗣况聊呗,聊着聊着觉得不对味了,金嗣况说:“……永安公主择婿,贵妃娘娘却不满意孙重山,之前有意寿年兄,可惜长公主没答应……” 戚国忠觉得金嗣冶的话不会无的放矢,难不成这边没走婚礼流程,婚事还能出变故。要是照着贵妃娘娘的择婿标准,自己这边难道不合适? 好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再合适没有了! 可他并不想娶公主!把公主当妹妹疼,这个可以有!但是娶回来供着,对不住,受不起!这位公主跟别的公主还不一样,野心大呀!他就更要不起了!翻看史书看看,驸马被公主拖累死的少了吗? 金家好歹有途径勾连到皇后,说不定真有这些消息也未可知。 因此,他觉得,他这婚事是得提前。 可宫里操持婚事,哪里有你说办就能办的。你要的急,下面的不敢为难皇上,可小本本得算到自己身上。 这可怎么办?婚事真挺急的,但是宫里又快不起来。 戚国忠觉得,跟金嗣冶还是坦诚一点好,这个人的主意多呀!他就说这个难处,去宫里表示要催婚的意思,这个得讲究个技巧和方法的。 四爷等着他问呢,可算问出来了。然后四爷把早想好的一套说辞往出扔,大致就是不能抛费,再说了,咱们要的是礼数周全,不是金银无数才是隆重的。聘礼一定得是几箱子金子几箱子银子吗?不一定!咱们弄几筐子粮食,白的是米,黄的谷,这些也一样是黄白之物,但是寓意不同呀!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难道不好? 戚国忠双手一拍:“妙!” 四爷还特仗义,“回头我去林家,岳家那边我去说。”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你呢,最好去郑王府,这事还得有人在边上敲边鼓,要不然……” 对!要的这么简薄,皇上的面子上下不来。必要退让几次,得有人在边上接着这个话才行。 “顺便请郑王做个大媒,什么都有了!” 还是你有主意,明儿我就进宫! 戚国忠真就进宫去说这个事了,他除了表达了四爷表达的意思,人家还添了自己的想法,“……教化百姓,移风易俗,该重礼而轻利……” 对嘛!婚礼不用奢华,这也是移风易俗嘛! 从我这里开头,宫里省了不说,往后朝臣家婚丧嫁娶,宫里也不用想着这个那个赏赐,一袋五谷,啥体面都有了。 话都这么说了,郑王又在边上帮腔,“孩子说的有道理,也难为他处处想着宫里的难处。若是皇兄想赏,以后换个名目再赏便是了。只为了这孩子说的几宗好处,这次都得‘简薄’!” 北燕帝皱眉又叹气,“就怕林家看轻了咱们国忠。” 戚国忠忙表示,“臣正想叫王爷为媒,去看看林家的说辞。若是有半分不愉,这亲不结也罢。臣不能为君分忧,但却绝不敢给您添负担。” 然后郑王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媒人了,上林家这么一说那么一说的。林家之前就知道这事,一点也不意外,对皇上的这个决定,那是极力的响应。只有林嘉锦面色古怪了一瞬,全程他都没说话。 等把郑亲王送走了,他就急匆匆的回了郡主府。孙氏正抱着孩子在厅里来回的晃呢,就有见孩子爹回来,那种表情,说不上来。像是便秘又像是吃了耗子肉……“怎么了?郑王爷有事?” 不是! 林嘉锦一脸的一言难尽,把昨儿的事跟今儿的事都说给孙氏听,问她:“觉出什么来了吗?” 孙氏一下子给笑出来了,“他这是没钱娶媳妇,却生生的撺掇的宫里来了这么一出!” 对!就是这样的! 昨儿就觉得不对,张嘴就能说谎的一人,偏说了个一眼就能叫人看穿的谎话,然后‘不得已’的说了‘实话’了,却是为了嵇康伯的事。句句都是嵇康伯的难处,表示这个二丫头的婚事聘礼各方面得从简,要礼到的那种隆重。 那话有道理没有,特有道理。他当时都没法分辨这是真是假。 可今儿郑王就来了,别管说的多好听,大致的意思就是——没银子! 聘礼简薄,但这是皇上提倡的呀! 于是,嵇康伯打头阵,按照宫里的意思简单而隆重的办婚礼。完了等到金家的时候,在简薄的基础上还得简薄。因为嵇康伯有爵位,因为这是宫里操办,哪怕是处于避尊者,你也得往下减等,以示尊重。 好了,本来就是五谷六畜的聘礼,回头再简一下:我得把如花似玉的闺女白送你,还得搭上嫁妆呗! 聘礼是摆出来叫人看的,但是嫁妆这个……多数是疼闺女给闺女保障的。聘礼能做面子活,可疼人家的闺女发现不能大张旗鼓的给闺女嫁妆难道就不给了吗?还不都得折成地契银票叫带去呀! 以后都要是照这么着,那这生闺女是真赔钱的! 林嘉锦就道:“你就说你见过损成这样的人吗?面子里子全叫他一人得去了。”穷人家娶不起媳妇各种的想办法他听过,但是没听过一小老百姓这种折腾的宫里给他当挡箭牌的。他真是什么人都敢用,什么事都敢挑的。 得了!难为他怎么相处这么损的办法的,“你与其在这里生气,倒不如抓紧注意着宫里的动向,二丫头摆在面上的嫁妆要跟宫里的搭配,这得临时置办,顺便也把桐儿的那一份准备起来。大差不差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私下偷着补贴!”说着,就收了脸上的笑意,“我愁的是柳儿的婚事……女卫的消息一出来,抢婿的事都有人干……趁着没人反应过来,赶紧的,得挑个相合的。” 可这急匆匆的,也不是结亲的态度呀!谁家的小伙子静等着咱们挑呢?宫里的公主都没这待遇! 说着话,林嘉锦才想起来,“桐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睡了一觉觉得稍微好点,感觉没完成今天的任务跟欠了大家的债似得,睡都睡不踏实,还是起来码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7)三更 客从何来(47) 林雨桐在后厨呢! 早前在庙学的山上, 熬过药。因此,在家里她往后厨摸,是亲手给孙氏熬进补和调理的汤药去的。这个做过, 下人跟着看了几天,见做的确实是好, 就没人管了。她进出后厨多了, 慢慢的‘学’做菜, 开始复制几位大师傅的手艺。 偶尔欠缺一点,偶尔‘超常’发挥一下,今儿淡一点,明儿咸一点, 或是火候不到,或是有些老了, 次次都不一样。大户人家的后厨,又不要动刀。所谓的做菜不过是下人把配菜收拾好了,自己扔到锅里调味而已。其实不用调味,站在边上只动嘴都算是你做的。但总的来说, 这三个月,家里人人都吃过林雨桐做的菜。 林嘉锦问的时候, 林雨桐正在后厨看着锅呢, 里面蒸着冬瓜盅, 一大家子这么些人,且得两笼屉呢。小桃蹲在一边, 一边啃着蜜桃, 一边说得来的信儿,“……二姑娘的婚事说是提前了,郑王爷来为了这个的。宫里说什么理不理的, 都没人听懂,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 啥理不理的? 反正就是婚事提前了呗。 灶上的几个婆子就搭话,“啥礼不礼的,都不要紧。咱们二姑娘,嫁过去就是当家夫人……” 孙氏在屋里也是这么跟林嘉锦说的,“二丫头这一成亲,诰命就能下来。这般识大体,为皇上移风易俗做出表率的妇人,该当朝廷嘉奖才是。皇后最是个会看风向的人,错不了的!因此上,咱家这个姑爷,也不全是为了金家省银子的。说到底,咱家确实是落了实惠了。” 林嘉锦还能说啥呢? 林雨桐叫小桃端着两个冬瓜盅进来,喜笑颜开的,“爹回来了?刚巧,您尝尝。” 大热天的,吃这个是不是有点热。 林雨桐递给孙氏,“陪我娘吃,我娘这半年,最好都别见生冷的。这个吃着热,但如今这天吃,最却是适宜。” 林嘉锦摇头,并不信这个话。这么一个见了病人才去翻医术的大夫,愣是装的跟真事似得。但用勺子吃了一口,就不由的挑眉,“今儿这个味儿——合适!” “要是有鲜虾味儿会更好。”林雨桐在边上给两人摇扇子,“厨下的婆子说,今年这鲜虾难买到了。南边的运不来,北边的又不叫渔民下海了……如今都是南边运来的干货……” 是营州那边封海了,一直有船在海上搜着呢。 林嘉锦没跟闺女说这个,只顺着虾往下说,“河虾河蟹都好,回头叫人给家里送便是了。”心里记着这事,但也犯愁啊,你说自家孩子在家里养的娇,这个虾那个虾的,月份不一样都能吃出差别来。嫁到那样一连娶媳妇都要动脑子的人家,以后这吃穿用度怎么办? 瞬间,这一盅汤瞬间都不香了。 孙氏在边上边吃边交代女儿,“跟你姐上你二姐那边多去转转,她的好日子近了……” 正说着呢,外院来人递了帖子来,“客人在马车上,没有下来,只叫把帖子送来,亲手交给六姑娘。” 林嘉锦喝孙氏都朝这边看过来,林雨桐确实有些惊讶,“给我的?” 是! 林雨桐抬手给接过来,打开帖子一瞧,落款是永安! 她把帖子递给孙氏,“外面的是永安。”并没有写什么事,怕是想见面。 家里长辈多,她又是公主之尊,没提前打招呼就来,确实不合适。 孙氏摆手,“那你去!只带小桃不行……” “我不去别家,就去四婶名下的茶楼。”林雨桐说着就起身,“回头要是晚了,叫柜上的人送我回来,或是叫哥哥过去接我。” 嗯! 如此,再妥当没有了。 两口子看着小闺女利索的出去,隔着竹帘子看见她换了一身月白的衣裳,一身清爽利索的走出院子,这才收回视线,“到底是大了!” “嫁人也好!”林嘉锦皱眉,“要不然迟早心也会野的。” 林雨桐觉得也还好,她每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其实并没有野过。早起打拳,一个时辰雷打不动。完了吃早饭,早饭完了之后去老太太那边请安,跟长辈聊天,姐姐妹妹的说说话,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回来就练字,搜集家里能搜集到的一切医术,照抄。然后每天下一次厨房,不是晚上就是宵夜。间或还做做针线,都是些小玩意。 很正常的作息。 要问着急吗?肯定急啊!宅和不得不宅,这是两个概念的。一脚从二门迈出来,呼吸好似都自由了。 从侧门出去,瞧见马车。此时马车的帘子撩起来,看见永安带笑的脸。她也笑了起来,过去直接上了马车,乌云就先出去了,她跟小桃坐在车辕上,把里面的空间给主子留出来。 “可算出来了!”林雨桐深吸了一口气,“在山上自由自在的,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想回家。回了家了,在家呆的,老想出来走走。幸亏公主今儿来了,要不然我估计又得故技重施,想法子跑出来了。不过这回,不是假装可怜就能不被责罚的。” 永安就笑,“我还以为你烦我打搅你过你的小日子呢。” “这话说的!”林雨桐就道,“我以为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情分不同,很不用这般客套和小心翼翼。” “是啊!那都是情分!”永安靠在马车上,叹了一声,“我母妃为我择婿的事,你听说了?” 林雨桐点头,“我娘说是,贵妃娘娘可能有意叫你给我做嫂子?” 永安看过来,“你们不愿意?” 林雨桐摇头,“不是不愿意,是不合适。你不知道我哥哥的性子……家里最板正的就是他了。你要受的了他君君臣臣的那一套,那你试试?” 永安摆手,“别闹!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这个的。” “成!不管为什么的,咱们找个地方说。”林雨桐说着就招呼车夫,报了地点。 茶楼是林家四太太的产业,三层带戏楼,生意不错。 小桃拿了林家的腰牌,被掌柜的安排在了林家人自用的房间里,不用吩咐的上了茶和茶点便退下了。 乌云在屋外守着,小桃自然也就出去了。她对这里熟,自己跑去后厨拿了点心过来跟乌云分享。 乌云羞涩的笑了笑,伸手接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点头,“好吃!” “好吃。”小桃一脸与有荣焉,“这是荷叶糕,只这个时节有的。”说完就不好意思的憨笑,“我忘了,你住在宫里,什么好吃的没有?” 乌云低了头没说话,其实宫里并不是什么都有的。那个地方太冷了,比她曾经的家还冷!住了那么些人,有人味儿的不多。在那种地方,耳聪目明就是一种折磨,什么样的算计都听的到,因此,感觉三年就见识完人家三十年没见过的黑暗一般。 小口小口的把点心往嘴里塞,耳朵里各种的声音纷杂而来,最清晰的还得是里面公主和这位林六姑娘的说话声。 永安公主找林雨桐,求一件事,“能不能带我见见毅国公?” 你见毅国公干什么? 永安皱眉不占,“孙家的婚事,我母妃死活不松口。” 你母妃不松口,你找外臣做什么?没这规矩! 永安就拉了林雨桐道,“我知道孙重山有许多不妥当的地方,我便是选了他,话我还得这么说。但人都是会变的!你看看你,再看看我,这不是环境变了,人自然跟着变了吗?我跟他成亲,自然会约束他。什么恰当什么不恰当,我会让他知道的。我跟你的交情是咱俩的事,跟他不相干……这婚事上,求你帮我。” 可这也太急切了。 你有这意思,孙重山不等你成亲,他都不敢娶妻,你就从容些,慢慢筹谋不成吗?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这是有事呀!林雨桐没一口回绝,就道,“我这几个月也没见外祖父,他老人叫人送过几回东西,但人一直没回来。不过,舍弟百日宴,估摸着他老人家怎么着都回回来一次的,娘家没人露面……终是不好。” 永安心里皱眉,不是对着林雨桐的,是觉得那位世子夫人办事连面子都糊弄不住。生孩子这般大事,从生下来,到洗三,到满月,舅舅家一天去三趟,都是应该的。这怎么说过百日了,娘家连个人都没有。 这种事就得女眷呀!国公爷又没续弦,你这嫂子这个时候不出面,啥时候出面呢? 她一下子就知道林雨桐对这事不热情的原因了,这不单单是孙重山的问题。 其实,这位夫人这么做,叫双方都很尴尬。这也就是最近不太平,要是往常,姑嫂不合这样的事,早在上层圈子里传开了。 越看越不顺心的亲事,可却找不出一个替换的来。 永安只能假装听不出林雨桐对毅国公世子夫妇的不满,应承道:“就是生在庙学的兄弟……那边我母妃必然叫我出宫替她上门道喜的……” 想把毅国公约在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明天见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8)一更 客从何来(48) 永安说的这个事, 林雨桐懒的管。 她把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 但这事自己又犯不上直接回绝,何必得罪这个人呢?反正林家就那么大,你要是那天能想法子见到毅国公, 那是你的本事,我是不管的。 这话才想着怎么委婉的说出口呢, 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紧跟着乌云推开了门, “殿下,孙公子来了。” 孙重山来了? 永安皱眉,“他怎么来了?” 乌云摇头,“他在外面请见。” 林雨桐就顺势起身, “那我先走了,后天, 我恭候您的大驾。” 永安觉得林雨桐这是应下之前所说之事,利索的放人,“我叫人送你回去……” 乌云忙道:“那位金四少爷也已经在外面了。” 四爷来了。 林雨桐抬脚出去,果然就看见四爷跟孙重山站在外面的走廊里说话。 见林雨桐从里面出来, 孙重山反倒是比四爷表现的更热情一些,先笑着打招呼, “瞧见公主的马车在门口停着就过来打个招呼, 却没想到是表妹陪公主说话呢。要知道里面有人, 我就多等等了。” “只是说说闲话,无甚要紧的。表哥有事只管进去, 公主还在里面等着。”林雨桐让开位置, “表哥请!” 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 孙重山叹了一声,抬脚要走了,突然却站直了, 肃容整理衣冠,郑重其事的对着林雨桐就是一礼。 林雨桐忙让开,“表哥这是何意?” 孙重山一脸惭愧,“之前事多,家事不顺,心浮气躁,不免毛躁,做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表妹勿放心上。为兄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他言语恳切,眼含真挚,林雨桐甚至都恍惚了一瞬,她再让了让,“表哥何来这话,骨肉至亲,何来得罪?若要执意如此,反倒表哥要与我疏远了。”她应的特别和气,还催促道:“公主等着呢,表哥先进去,有什么话咱们回头说……” 说着,福了福身,跑过去拽了四爷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 四爷得跟人家告辞的,客气的拱拱手还是要的,但袖子被桐桐拽着呢。 老眉咔嚓眼的,啥时候也没这样过呀! 成,就这么着了。 四爷只得匆忙的跟人家告辞,然后反手拉了她走。 孙重山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笑,垂了眼睑进了雅间。人一进去,林雨桐就回头,只看到乌云站在门口,朝这边笑了笑,又低了头闭目养神去了。 这里距离乌云太近,谁都没说话。 再加上身边有小桃,干什么也不方便。 好在小桃还不算笨,一看自家姑娘拽着准姑爷没撒手,她总算机灵一回,“姑娘,上回您不是说也想听天母娘娘那出戏吗?今儿还早,咱们去看戏去!” 好主意! 戏园子分几层,下面人挤人的,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乡君的身份好歹还有些用处,在二楼偏僻的位置挤出个小格子间出来,能用。戏一开锣,小桃就兴奋了。她在里面呆不住,也瞧不清楚。就爱趴在二楼的栏杆出瞧! 如此也好,不管是小桃还是周围的人,也没人在意自己和四爷说什么。 可算是能好好的说话了。 林雨桐也才知道四爷最近都干了啥。 她今儿出来其实是偷着装了银票打算给四爷的,结果呢?就这么解决了? 林雨桐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你这个主意当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就问:“咱赚不来钱了吗?” 不是赚不来钱,是如今这敏感时期,这敏感身份,折腾什么呀? 再说了,合理合身份的赚钱速度,比我这省钱的速度更快吗?动动脑子就能办到的事,为什么要让我下力气? 这话说的,林雨桐都惊呆了。她听到耳朵里那个意思,就好像是我能扛袋苞米娶你,为啥要扛半扇子猪肉? 你这娶的也太不走心了! 她砸砸嘴,这也就是老夫老妻了。这要是换个姑娘,都不带搭理你这样的。 但回头想想,这要不是日子确实不那么宽裕,也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呀。 想想也是,四爷排行靠后,急着结亲的代价就是前面几个哥哥的婚事排的比较挤,金家再要嫁一个女儿娶四个媳妇,这可不是一般的够呛。 成!就这么着,“想把婚事订在什么时候?” “年前。”四爷朝外看了看,“天只要一冷,营州必有动静。营州一动,牵一发动全身!” 他说着,朝茶楼的方向点了点,“若是那位公主执意看中孙家的亲事,想法子促成!” 嗯? 四爷在桌上写了六个字——西北大兴土木。 只这六个字,叫林雨桐一瞬间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若是如此,那这婚事……如果是公主自愿,促成确实是无妨。 看了一出戏,回家的时候就不早了。也是如今天黑的晚,擦着黑到家的。四爷没进去,林雨桐拎着在外面买的零嘴,叫小桃给各房送去了,然后先去给祖母禀报一声,这才回郡主府。 孙氏没多问,只道:“你四婶之前从老家带的人,你大伯母瞧过了,叫你们姐妹都去挑挑,一人先选两个在身边用着。明儿一早,跟你姐去大房那边看看!” 成啊! 这都是小事,她应承下了就要退下,外面跑半天,大热天的想洗洗。 孙氏摇着扇子,一脸的似笑非笑,“婚事提前的事,知道了?” 这叫人怎么说?好像含羞带涩,然后跺脚,用帕子挡住脸扭头就跑才是最合适的反应。可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简直不能想象自己这么一副作态得有多辣眼睛。于是只能愣在这里,怔怔的站着。 这反应倒是把孙氏看迷糊了,这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呀? 愁死人了! 孙氏就道:“我明儿去把老嬷嬷接来,她会再带几个人,以后你别瞎跑了。老老实实的跟老嬷嬷学点使用的东西。之前你大伯母教你,但到底是宽容了些。那金家再是小门小户,可到底家里兄弟妯娌多。咱家跟金家似有相似之处,可其实是大不同的!” 正说着呢,林雨柳过来,孙氏招手叫她,“你也过来听听。” 林雨柳还以为小妹又闯祸了,她偷偷的瞪了林雨桐一眼,坐在边上,等着适时地求情呢。结果一听,全然不是那么一码子事。 孙氏就说林家,“林家书香门第,娶媳妇是有讲究的。你看看你们的伯母和婶婶,出身极其相似。都是书香人家,家风只要不差,那这样样都大同小异。每个人虽都性情不同,但能把小性情压在大理儿之下。这看着和睦的人家,必然是有许多缘故的。咱们和睦的第一条,那便是你们大伯父仕途顺畅,做弟弟的得依靠兄长。长兄为父,弟弟们依靠兄长好似也天经地义。但你大伯父如果有儿子,咱们一大家子像是如今这样住在这里,万事要你大伯母操持,她可愿意?便是愿意,可这总有亲疏远近。人一旦有私,便做不到公正。当家主母小心思多,一家子便再难和睦。” 是!赵氏的宽容是因为很大程度上,她不得不宽容。 “过继……你大伯母不知道将来过继的是哪个侄儿,因此,她一视同仁。”孙氏缓缓的坐下,“我今儿说的这些话不好听。但把外面这些剖开,里面的才是人性。这个道理你们得明白!” 林雨柳坐在那里,只觉得如坐针毡。 “你们二伯只是举人出身,他外放任职,需得你大伯在京中打点,需得你们外祖父额外照应,因此,你们二伯母不会对你们不亲近。她们对你们的好,那都是我跟你爹确实对他们有用,才给你们换来的。你四叔庶出,一直在老家管着庶务,但从来不敢在账目上走大样子。为什么的?这不还得仰仗着嫡枝给儿子娶好媳妇给闺女说个好人家。”她说着叹了一声,“今儿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连咱们家都是如此,那嫁到婆家,就不要认为谁能理所当然的对你们好。说到底,就两个字——有用!人得有自己的价值。” 林雨柳吓的都站起来了,“娘,我知道了。” 孙氏不看她,只看林雨桐。 林雨桐能说啥呢,她过去扶孙氏,这是要嫁女儿了,心里舍不得,好像啥都没教,怕孩子出了门就吃亏。哪怕理智上知道那不可能,但情感上,还是觉得不能放心。好似离了眼跟前都不行。这种心情林雨桐太理解了,她扶了孙氏去坐,“我知道,金家跟咱家不同。金家出身低,这娶媳妇,必然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儿人家出身的都有。我在咱家习惯了,在家里人人都让着我,我也从不必与谁去争,我总能比别人多一份,这是长辈偏宠的缘故。但到了别人家,就都不一样了。被厚待了,不要觉得理所应当。被薄待了,也不要委屈,更不要怨愤……” 这话从小闺女嘴里一说出来,孙氏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扭过脸去,竟是一时哽咽了起来。 一直七事八事的,刚好又是产后,饶是强悍理智如孙氏,她这个情绪也难控制。林雨桐就哄她:“您要不放心,我不嫁便是。我在家陪着您跟我爹!” 好说歹说的,直到林嘉锦回来,情绪还没稳下去。林嘉锦叫俩闺女先回院子去,拉了孙氏去里面说去了。 直到现在,林雨柳才算反应过来,小妹要成亲。 明年才及笄,今年却要成亲,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跟着林雨桐往她院子里去,把秦嬷嬷和小桃都打发了,“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能有什么事? 林雨桐就道:“外面已经有传言了,说是宫里在招女卫……”这跟四爷说的大规模的征招还不同,就是单纯的皇家女卫,这是当时在山上孙氏提过的,如今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今儿在戏楼还听人说了一嘴。 以后会如何,这个不需要太多人知道。但只宫里征招这一条,就够人心惊胆颤的了,“难道还能再征招你?” 如果不嫁人,肯定会的! 那还是嫁,早嫁了早安心。 “可这婚事提前,总得有个借口……”要不然长幼次序颠倒,终究不美。 林雨桐就道:“这是金家要操心的事,跟咱们不相干!” 金家能找什么样的借口呢? 林家过百日这天,周氏来的早。陪着老太太聊天的时候说到了金家的老太太,周氏就说了,“之前说好了一定得来的,可谁知道这几日老人家夜里总是做梦,梦见我那老公公了。人睡不安稳,精神不好,今儿就没来叨扰。” 老太太心有戚戚的,“这便是家里有女孩儿的好处了,我整日里在家,跟孙女们说说笑笑,这一日就晃过去了。孙女们一嫁人,膝下寂寞呀!” 周氏:“……”您这么说,我会以为对婚事提前的事您不赞成呢。 事实上老太太现在是不知道婚事提前的事,征招女卫的事又不敢再惊吓老太太,这事一直没说,想等金家上门提了,他们编造好说辞了,再说也不迟。 但这个事几个当家太太是知道的,二太太李氏就忙接了话,“嫁了孙女,回头娶了孙媳妇是一样的。”她说婆婆,“您啊,可不能再躲清闲了,咱家只植儿娶了媳妇了,往下这么多个小子一个挨着一个,我们妯娌几个为相看的事愁的头发都快白了,您老也不说帮我们看看。” 话题被茬过去了,但金家老太太精神不好的事却提前先说了,为将来埋了个话头下去。 周氏心里松了一口气,抬眼瞧见自家那准儿媳妇。俏生生站在一排姑娘的最后,容色却是最出色的,长的当真是好。之前还说人家憨憨的,可这长大了一岁,这不是瞧着乖乖巧巧的,挺好的。 说真的,看人家家里这姑娘,她都不好意思说她生的那俩是女娃。 于是,她热情的朝林雨桐笑笑,林雨桐还以微笑,周氏可美了,但她压根就不知道她求回家去的到底是个啥样的存在。之后的很多年,每想起这一幕,她就刺挠一次。她常想,能用坑蒙拐骗得来的媳妇,果然不是啥‘好’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会有二更。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9)二更 客从何来(49) 林家确实是没惊动什么人, 但该来的还都来了。 郑王妃替太后来了,皇后打发了承恩侯府世子夫人过来,贵妃叫永安公主过来贺喜。长公主倒是自己来了。便是汝南王府, 虽没有打发女眷过来,但汝南王也亲自来了,这就是想把面子往起糊呢。直到这些贵客都到了, 毅国公府那边还是不见人。 这些人因着身份的缘故,没有直接去林家,而是从郡主府的大门进来了。孩子叫奶嬷嬷看护着, 孙氏陪客。 长公主说话向来不会客气,她直接就道:“你母亲是何等样人物, 还在乎去了那头有没有给供奉。你爹过继来的这个嗣子, 是怎么选出来的?就是让瞎子去摸,也摸不出个这样的出来。” 嗣子本身没问题, 是老实,是忠厚, 但也确实是太老实太忠厚了。那张氏在小家小户, 却确实能相夫教子,也算一贤良人。但她不懂,这大户人家, 有些事上不是小户人家可比的。姑嫂矛盾,这才平常人家太常见了。嫂子吃了小姑子的气, 故意怠慢小姑子夫家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得看你的小姑子是谁!你夫家的长辈可愿纵容你这么做? 亲近的人家里, 来的不是王妃就是公主,你说你这不来,事大不大?! 正说着呢, 外面禀报,说是表少爷求见。 孙氏要是不见小辈,只怕显得气量太小。 得!还得见。 把人叫进来,孙重山规规矩矩的行礼,有不认识的,孙氏还告诉他那是谁,叫他过去见见。长辈们都还少不得给个见面礼。 孙重山一脸羞惭之色,“今儿过来,就是给姑母告罪的。母亲病了……今儿不能前来,特地叫侄儿跟姑母说一声!” 孙氏不得不问:“病了?请的哪个的大夫?怎么不打发人说一声呢?” “病了有些日子了。”孙重山忙道,“前几日,侄儿在宫外碰见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帮在下引荐了两名太医,才去太医去府上看过……之前家里糟了贼,还是姑母给送的银两救急。母亲岂能不感激?只是遇到那样的事,母亲一向胆小,没见过世面,加上家里又找出了密道,她是一整晚一整晚的不能安睡。”这也不算是假话,真就吓的觉得床榻下面好似都藏着人一样,半夜三更的惊叫坐起,这是常有的事,“近来精神恍惚,越发重了。母亲特意说了,别扰了姑母,您正该静养的时候,娘家不能帮衬,反倒是添了这许多麻烦。若是落下病症,如何向祖父交代。侄儿近些日子一直在宫里,归家才知道竟是一直没告知姑母一声,不免跟父亲抱怨了几句。父亲训斥侄儿说,本就是骨肉至亲,你想着我,我想着你,哪里就有什么嫌隙?” 孙氏心里惊讶,这孩子学乖了呢!这段时间,进步不小。 正要接话了,就见自家小闺女提着裙摆过来了,人在门外呢就先接话了:“原是舅母病了?这段时日见了表哥好几次,表哥怎生不说?前儿我跟公主在茶楼喝茶,我还当是巧遇上了,原来表哥找过去是为了求太医的。您告知我一声,难不成家里没请太医的帖子?您可真行,今儿告罪明儿告罪,我觉得舅舅骂的很是,骨肉至亲,哪里有什么告罪不告罪的。昨儿母亲才说,今儿再不见舅母来,便要回去瞧瞧的,怕是舅母有什么难处,再想不到竟然是病了。” 孙重山忙一副讨饶的样子,“原是我的不对,只把桐儿当孩子,却没想着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也是大人了。” 林雨桐笑了笑,没追着这个问,只道:“太医可瞧了?什么脉象?吃的什么药?谁给开的方子?” 孙重山一一都说了,又解释说,“也不敢在外面找太多的大夫,也怕再传出什么话来。家里常瞧的大夫开的方子无用之后,不得不请了太医。” 毕竟事关大盗,若是从国公府里传去吓人的话来,还不定怎么叫人人心惶惶呢。 嗯!这也是个理由。 孙重山就道:“太医开的方子也还是安神的,大夫留下话了,说是……若是药不行,只能换个环境。再吃一段时间看看,若还是如此,试着叫回老家住两年,看是不是能好一些。” 竟是有了把张氏送回老家的想法。 孙氏就道:“等忙完了这两天,我去瞧瞧你母亲。有人开解开解,许是就好了。”今儿有别的客人,也没多说别的,只打发他去外头吃酒,还叮嘱说,“去跟你姑父打个招呼,就早早回去,家里也离不了人照应!” 孙重山忙应承着,然后告退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永安就道:“要是我,我也怕呢。想想家里有暗道连着外头,夜里能睡着才怪!”说着就问长公主,“姑母,您不怕呀!” 长公主笑的特别和气,“我住我的府邸,住的理直气壮。贼儿再偷,偷的是东西。我作为主人,还怕了贼了?” 这是说毅国公世子夫妇是鸠占鹊巢,住的不是他们自己的家,所以心才会慌,还会怕! 这姑侄俩,气氛很有些不对呀! 郑王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打岔叫林雨桐,“果然是长大了,以前还一团孩子气,如今出落的越发好了。”说着就说孙氏,“金家那孩子我看了,挺好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富贵已然是极致了,儿女婚事上,选人是顶顶要紧的。” 这又何尝不是在点永安! 孙氏接了郑王妃的话,“你也瞧着好我就放心了。”然后给林雨桐使眼色,“跟公主出去玩,大人说话你们也坐不住。” 林雨桐利索的拉了永安就跑,“一会子开席了,我们就回来。” 人一出去,永安的脚步就慢下来了。她朝后看了一眼,朝林雨桐笑笑,“郑王婶是好意,我知道!我以前也瞧着你表哥有些不好,但前儿在外面见了一面……我觉得……其实也还好!” 啊? 永安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他们那样的情况,都是心里不安稳闹腾的。这突逢变故呀,母亲撑不住事,父亲又太老实……弟弟妹妹年纪又小……他操心家里还得操心外面,又不是一个很善于解释的人。也许他本没什么意思,但因为他那个身份说出来,就会叫人多想……” 林雨桐:“……”所以孙重山之前各种的言语挤兑我,那都是无心之失,是我想多了? 不是!这小子到底给这傻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林雨桐皱眉看向永安,面色奇怪,“他不会告诉你……心悦你?” 永安下巴扬起,“怎么?不行?” 那你还不如做那个有个小算计的公主好呢! 永安脸上带着笑意,“真的,我以前就想着能得到我想要的婚姻,就是最最好的婚姻。可现在觉得……要是能给我想要的,而这个人又恰好心悦我……当时我没反应过来,等回宫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种感觉,挺奇怪的。”说着就眼睛亮晶晶的看林雨桐,“这种感觉,你懂的?” 嗯!这就跟相亲一样,本来认命的找了个人凑活,谁能想到这个凑活的人偏是个心里有你的人。要是这个人再告诉你,为了能这样走到你的面前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是不是多多少少会有些感动。 要是这个人再长的好一些,家世好一些,学问好一些,便是办过错事,但那得看什么背景下办的,有些特殊情况就是能被理解和原谅的。 果然就听永安道:“……你早前不是说你舅母拜托你娘进宫为你表哥求娶我吗?他跟我说,是他跪求的……” 肯定还说看不上姑姑家的表妹,就是想那个金枝玉叶呗。 这么一对比,小姑娘的虚荣心瞬间就被满足了。 “上次去猎场,还是因为知道我得去,他才去的。”永安说着,就低声道,“我还专门去查了,他说的是真的!他从谁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我都问了,不可能为了骗我现编的!” 像是说给林雨桐听,其实又何尝不是为了说服她自己。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永安就拉了她的胳膊,“我知道,你们对他都有些偏见,这个可以慢慢来,可是眼下,你得帮我!” “这个……你跟贵妃娘娘提过吗?”这种说辞也就哄哄小姑娘而已,再年长几岁,谁还能被这种鬼话给骗了? 永安一瞬间拉下脸了,“昨儿……我跟母妃说了。可母妃怎么说的?她说——生为公主,你还奢求真心的男女之爱,这就是最大的愚蠢!”之前只是不同意,现在母妃对孙重山,是一种厌恶。这事要是再拖下去,母妃一定会把事情搅黄的! 亲妈都拿这娃没法子,别人能怎么办? 但是今儿见毅国公,怕是不成,“外祖父至今不见人,也没派人来告诉一声来还是不来。这不是还没开席,就是想等等嘛。” 永安愁眉不展,“这事……除非毅国公亲自求娶,否则,事情怕是真的不成。” 那倒也未必见得! 林雨桐没搭话,带着永安转了一圈,结果回来的时候听前面说毅国公叫送来一只匣子,然却没来,说是今儿回不来了,哪天回来是哪天。 永安盼了一场,啥也没盼到。 百日宴一结束,贵客陆陆续续就告辞了。 林雨桐一直没能送客,她陪着永安呢。永安拉着林家二姑娘说话,讲的是嵇康伯在宫里时候的事,一个说的兴致勃勃,一个听的津津有味。大家瞧见了,也不过理解的一笑罢了。林雨桐却多看了永安两眼,这分明就是还不死心,想单独跟孙氏说话。 果然,这一聊,就到了客人基本都走了。她告辞的时候要跟孙氏说一声的,结果人家就开口了,张口就叫‘姨母’,带着半撒娇的语气,抱着孙氏的胳膊直摇,“您进宫去劝劝母妃!母妃不讲道理!” 孙氏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我的大公主呀,来告你母妃的状了!你母妃一直就不怎么讲道理,人还死心眼的很,如今连你都这么说了,可见这些年是真没长进。怎么的了?说说,叫我乐乐!” “姨母!”永安一副娇嗔的样子,“我说的是正事!” “好好好!正事!”孙氏看永安,“你母妃之前写信给我了,今儿我瞧着你跟长公主这样子,怕是事情不成?” “我姑姑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要去她家呢!” 孙氏就开玩笑的道:“那怎么的?想来我家?” “来跟姨妈作伴当然也好了,可是权哥哥跟我大哥一样,您懂的呀!” 孙氏就笑,“公主啊,我今儿说句实心话。这世上谁都有害你的可能,唯有亲娘没有。不敢说绝对没有狠心的娘,但你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一辈子刚硬的性子,这会子为了你的事,你娘是低了头的。我们是过来人,过来人说的话还是听听的好。你得想想,亲娘的话要是都不可信,那谁的话能可信?这世上不是只有好听的话才是真话的。” 说的再含蓄,永安也听出来了,这又是一个不支持自己的人。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就问乌云,“你觉得……孙公子如何?” 乌云歪着脑袋,半晌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永安就看她,“你看见他是什么感觉,告诉我就是了。” “我看见他对公主很好,看见他每次见到我都很温和,也知道他背后从不说人坏话!宫里有大太监欺负宫娥,他看见了会帮忙……他在宫里做伴读这才几个月,可下面的很多人都说他很好……”说着,乌云就歪头看向永安,“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我亲眼看见的,应该是真的。” 永安笑了一下,觉得乌云还挺可爱的,“你说的对!亲眼都看见了,还要如何呢?” “但是贵妃娘娘说孙公子不好!” “你听说一句话吗?” 什么? “心中有佛,所见处处是佛。”永安低声道,“母妃一辈子不知道情爱为何物,跟她说那些,她不懂!” 乌云‘哦’了一声,复又低下头。 永安又看乌云,“你觉得宫里……哪个女人过的最好?” “太后?” 永安不由的就笑,“太后当然不一样了,我是说除了太后之外的女人……” “皇后!”乌云毫不犹豫的这么回了一句。 永安有些愕然,“你说皇后?” “嗯!” “就因为她是皇后?” 乌云摇头,“今儿出宫前,公主去给皇后辞行,正好皇上也在……” 嗯! “我发现,皇上端着茶,看着书,可其实,皇上的眼睛一直跟着娘娘在转……” 永安悚然,她一直以为那是半辈子夫妻的结发之情,如今再看,原来不是!父皇并不像是母妃说的那般无情,他是有情的,只是他的情给了皇后。 那若是如此,弟弟该怎么办? 皇上属意的非大皇子莫属了。 若是自己再不挣一把,将来可还有自己的活路。 她的手攥紧了,然后叮嘱乌云,“这些话以后再不可跟任何人讲!记着,是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你这话……会让聪明人想多的。” 公主你是聪明人吗? “算聪明。”孙氏看向林雨桐,“别小瞧她,觉得她傻乎乎的一个男人的话一说她就信了。你都会装傻,难道人家不会?” 林雨桐:“……”只是习惯性的把永安当做个孩子。可孩子的学习能力确实是最强的。 装傻这个技能,人家许是就GET到了。 若是只为了野心,谁都不带搭理她的。但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咬死了就是看上这个人了呢? 公主要真看上了,做了驸马也就是了。权当给孩子找个喜欢的玩意而已。说到底,那也不过是毅国公的嗣孙而已,能过继这个,就能过继那个,不想给权利,回头再过继一个便是了。多大点事! 好心拿人家当孩子,人家拿咱们当傻子,林雨桐顿时兴致顿失,“我回屋练字去了,没事别打搅我!” “你外祖父一会子过来,你不见见?”孙氏一把拉住小闺女,“你也别总是练字练字的,没事做点针线。我可打听了,金家那三个儿子的婚事,这就定下来了。据说,都是小富之家,极为贤惠的女子。” 贤惠不贤惠咱们另说,“定的什么人家的姑娘?” “大儿媳是从西北来的,祖父是个百户。二媳妇是一茶商家的嫡长女,听说是极为贤惠能干的。老三家媳妇是沧州本地的,是沧州有名的富户,说是半拉子县城的地都是那家的……” 林雨桐就心说,这个婆婆娶媳妇很有章法呀! 权——钱——根基——后台! 她是一个不拉的踅摸见了,且还叫她给办成了。如今这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周氏得意的就是这个,今儿在林家喝了几杯,回去就跟婆婆撒酒疯去了,桌子拍的啪啪响呀,“您当年还嫌弃我丑?如今再瞧瞧,这几个媳妇娶回来,再有二十年,您再看咱家的成色……闹不好,这北燕国咱家得叫的上号!” 老太太捂着耳朵,心疼那在桌子被震的一跳一跳的甜白瓷杯子,老担心给摔了。于是连声的说:“好好好!你最能耐!娶了你进门,真是我们金家祖宗八代积了大德!”嘴上哄着,可老太太心里咬牙切齿呀,我且得活着,再活二十年,我不看见你娶个敢跟你拍桌子的儿媳妇,我不能闭眼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0)一更 客从何来(50) 林家自从这百日宴之后, 喜事就不断。先是宫里赐婚,将林家长房的嫡次女赐婚给了嵇康伯,而后又说嵇康伯以简朴为上, 为君分忧云云,宫里赞赏了一通一说,还说嵇康伯成家立业了, 又额外的赏赐了一个皇庄以示恩典。紧跟着郑王上门又提亲,还是这么一桩婚事,三媒六证一点都不马虎, 正儿八经来下聘了。宫里下聘,那真就是五谷六畜, 布匹锦缎也有, 不过数量不大,倒是有内造的织布机子一类的东西, 给带来了。 啥意思呢?男主外女主内,寓意就是这个。 便是装粮食用的斗都是好木料做的, 但这价格才几何呀? 林大老爷这官位, 这女儿的大喜事能惊动半朝,观礼的都看着,也都知道这是宫里的意思。有人心里觉得简朴的过了不成个体统, 但有那机灵的,手里不宽裕的, 就都寻思孩子的婚事是不是趁着这个东风给办了呀!现在这娶媳妇嫁闺女, 其实都不少花银子的。越是讲究的人家, 这嫁女儿反倒花费的比给儿子娶媳妇花的还多些。因此,这不仅是娶媳妇省了,嫁闺女也会省许多。 因着是宫里赐婚的, 又比别人多了些体面。赵氏意气风发,将事情打理的体体面面的。跟闺女把话说透了,说了这里面的许多利害关系,叫她不要在这事上存什么心思,“嵇康伯府早年家业就大,你那先逝的公公跟你三叔交好,是个极会经营的人。家底厚实着呢!且这些年,就一个主子,还都在宫里住,宫里开销,实在是没有可花用的地方。怕是攒下偌大的家私。偏偏你们现在人丁单薄,没有帮衬的人,就越发不能叫人觉得你们家底厚招人眼了。日子过的是自己的,很不必管面子不面子的。再说了,宫里的意思,也折损不了咱们的面子。我跟你爹就你和你姐姐两个,家里的家财,当年叫你姐姐带走一半,剩下的你再带走一半。只零零散散的,我和你爹就用不尽的。” 这话说的人难受! 赵氏见闺女一脸想安慰不知道从何安慰起的样子,就道:“以后,跟这些堂兄弟要处好,不可学毅国公家的世子夫人。别管那个兄弟姐妹将来有事,能帮的都要帮,能管的都要管,你帮了别人了,管了别人的‘闲事’了,你有事的时候才有人能帮你。伯父没有别的亲眷可攀扯,你能攀扯的也只有咱们家。可咱们家你又没个亲兄弟,因此上,遇事越发的思虑周全些!” 絮絮叨叨,恨不能把这二十年做当家主妇的经验都传给闺女。 周氏从林家观礼回去,当真就如这大热天喝了一大杯的冰水,那叫一个痛快。 虽然一天到晚的在老太太面前嘚瑟呢,但其实心里也愁呢。这媳妇怎么娶?怎么娶合适?上次老四叫自己在林家说老太太身体不适,啥意思自己也搞不懂。但是现在她懂了,老太太的身体必须不舒服。 “谁的儿媳妇敢这么咒婆婆?”老太太斜眼看媳妇。 周氏就敢:“您知道您这一病,咱们家趁着这股风要是把媳妇都娶进门,咱家省了多少银子吗?人家伯爷娶媳妇,也就是几斗杂粮两头猪的事,咱家还能超了人家?那是僭越!”她捧了茶亲自给老太太塞手里,“打明儿起,您就躺着,我专门买两丫头给您打扇子都行。您就说梦见我公爹了,我公爹说咱们家今年犯岁星,唯有一个法子可破……” “就是给孩子们办婚事?” “对!” 老太太一脸的牙疼,“给哪个办?不给哪个办?” “都办!” “都办?” “都办!” “老四也办?” “办!”那您以为您那小孙子最近优哉游哉一点也不着急是为啥的? “行!”老太太放在茶杯,“那我现在躺着去?” 对!躺着去! 躺着不叫动老难受了!年轻时候其实也是能骑马的,后来不能上马了,但拎着棍子前后院的一天十多个来回还是跑的动的。现在非叫我躺着装病号去,这个大夏天的,要了命了。 “得病多久的?” “到年底!” 到啥时候? “年底!”周氏亢奋的不行,“四个儿子一个闺女,我得一个亲家一个亲家的去说呀!您觉得时间长,我真是怕时间不够。您就是不会享福,还能把您躺累了?” 叫你躺半年你试试? 四爷一向是做事做的及其认真的人,就是叫老太太装病,那也尽量做到不叫人拆穿。比如,人家给嵇康伯捎带了口信,叫他帮忙请个太医来,给老太太瞧瞧。 老太太怕太医呀,“咱们是装的,人家太医是给皇帝瞧病的,那啥看不出来呀。” “有法子叫他瞧不出来!”装病四爷跟着桐桐学了好几手了,摁着哪里能改变脉象他记着呢。 然后嵇康伯陪着太医过来了嘛!人家都说了老人家不舒服,那作为朋友兼未来的连襟,不该来瞧瞧吗? 一瞧,这金嗣冶是真孝顺呀!守在老祖母身边,叫老人家靠在他身上,抓着老祖母的胳膊叫太医给号脉。 太医那眉头是越皱越紧,老太太给吓的,感觉心都能从口里跳出来,“我这其实……” “挺好的!”太医尽量收了脸上的表情,安慰老太太,“您这身体康健着呢。” 看!装不过去的!但还得装呀!要不然耽搁孙子娶媳妇呀!老太太硬着头皮,“康健是康健,就是老头疼!” 这是小孙子教的!她信自家孙子说的话,说头疼最没法查,您只要咬定您头疼,他都不敢说您没病。 然后老太太就说头疼,“头疼上来,可了不得呀!” 太医忙道:“没事,这都是小事。我给您开一副安神的汤药,晚上睡前喝一盏,一觉安睡到天亮。”说着话,人家太医就跟金家守着的人使眼色。 金泰安忙道:“老大人您外面开方子。” 人家太医跟出去,尽量叫声音小点,“老太太的情况不大好,是不是还有心悸的毛病?这若是夜里还是也不能安枕,可真就是催命了。” 周氏忧心忡忡的,“老太太最近常梦见老爷子,晚上说是睡了,可这谁在床跟前说个啥话,她都清楚。半梦半醒的,老实睡不踏实,也不是完全睡不着……” 这就更累人了! 半梦半醒有时候真不如不睡了! “先开两幅药试试,不行的话,就只能是老太太的心病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医见过上了年纪的各种病症的人多了去了。像是谁家的老太太参加了葬礼回来当即就不行了,又是心慌又是气短的,分明就是同龄人走了然后给吓的。结果躺在床上总没精神,没三个月人也跟着没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年纪的人不出个啥状况,因此,情况也确实是说的重了一些。 周氏借着有外人呢,就忙问老太太:“您老人家,还有啥心病?家里的事您只要开口,有什么不是顺着您办的……” 周泰安如今在当差,跟其他几个儿子一个,平时都不在家的。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三五日轮一个夜岗,因此压根就不知道家里安排的这些个事。他真当老娘怎么着了呢? 孝顺儿子最见不得这个了,急匆匆的跪在老太太床前,“您有啥想要的,您开口说呀!儿子没有不从的?!或是谁惹老太太生气了,您告诉儿子,儿子断断不能容的!” 老太太:我这二彪子儿子哟! “谁能惹我这老婆子生气?”老太太这会子是真想起老头子了,“你们都当差了,我到了那头也能给你爹交代了。最近常梦见你爹,怕不是你爹等我等的着急了……” 才没有!我爹到哪找不到个漂亮老太太,您不去念叨,我爹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老太太不知道她儿子的想法,酝酿着感情呢,“唯一遗憾的就是孙子们都没成亲,没见到曾孙的面哟!昨晚恍恍惚惚的,还听见你爹说,叫这后半年小心些,犯了太岁还是啥的……” 周氏赶紧道:“不就是给这些小子成亲吗?娘,您放心,咱家定的这些亲事,都是极通情达理的人家,我们去说,去求的,咱家赶在年底,把孩子们的婚事都给办了。明年这个时候,您一准有曾孙抱了……” 一说曾孙,老太太就往起气,感觉声气都不一样了,“真的?” “真的!真真的!”周氏一边说着,一边偷着踢了金泰安一脚。金泰安哦哦哦了几声,才像是反应过来了,“您放心,咱们今年肯定办喜事!” 老太太拉着四爷,关键是小孙子急着娶媳妇呀!她特别叮嘱,“不能落在老四!” 金泰安看着坐在老太太边上异常乖巧的四儿子:“……老四年纪……” “不小了!”老太太直接抢话了,果然还是要自己格外关照才行。可怜的小孙子,要是没有她这个老祖母护着,早被这一对无良的爹妈给忘了。 周氏又替了金泰安一脚,金泰安赶紧道:“对!对!不小心了!儿子回头就跟林家商量去!就是磕头作揖,都得给老四把媳妇求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1)二更 客从何来(51) 老太太这一病, 知道的人一下子就多了。 何二郎和金大妮两人回来得看望的呀,何二郎抱怨呢,老太太病了要找太医, 怎么不给我送个信呢。难不成我不如嵇康伯跟家里亲近? 于是,越发把能请的太医都给请了,请来之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先安心调养,要是还不行,那就是心病。总归不是太医的本事不济就是了。反正人老了, 固执了,也爱用身体辖制儿孙, 太医不能把话说死了的!脉象上确实是病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诊断出来的。 这两口子更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金大妮也是真着急了, “不就是娶媳妇吗?娶!咱上门去求去!” “其他人家都好说!”周氏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郡主府那边, 谁去上门去?不合适呀!人家姑娘还没及笄呢!不好开这个口呀!” 何二郎就朝小舅子看了一眼, 这视线一对上,何二郎秒懂。他忙接话,“去郡主府的差事, 我接了。您放心,我一定找个能开口的大媒!” 周氏心说, 要是承恩公夫妻能去做媒人, 这就再好没有了。两家都是自家的亲家, 这多合适的。可何二郎玩了一把大的,宫里那位姑母是家里的吉祥物,一般是不敢拿出来用的。但这也得看是什么事, 事关正阳郡主的事,皇后是很乐意管的。 于是,他第二天就递牌子进宫了。 皇后也见娘家人,但主要就是母亲和嫂子,父亲和兄长好些年不见了,侄儿们就是年纪小的时候还见过,这几年连侄女也不常叫进宫了,都怕引起别人的误会,以为要接了侄女进宫。坐在这个位置上,顾虑的就多了。 十年九不遇的,侄儿求见。 皇后连犹豫都没有,赶紧吩咐人接进来。昨儿承恩侯请了好几位太医,皇后正说召见,问问家里谁病了。如今人来了,倒是省事了。 一见是二郎,皇后就上下的打量,身子明显是好了的:“瞧见你好好的,便知道病的必然不是你。可是你祖父母身子不适?” 何二郎亲昵的扶了皇后,“二老身子康健,祖父昨儿一人吃了一只烤鸭还不足兴。”他笑眯眯,“侄儿这次来求见,是好事!” 皇后大喜,“你媳妇有了?” “侄儿回去一定努力!”何二郎怕人问这个,赶紧说到了正题上,把事情说了。 皇后皱眉,“金家本已是高攀,这若是再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就过了。便是小门小户,也没有这么轻易的把女儿嫁过去的道理!” 何二郎就笑,然后低声提醒道,“姑姑,若是不好开口,侄儿就不来了。正是因为知道这事您开口了,是一份人情,这不是才来了吗?” 谁记我的人情? 皇后才要问出口,突然明白了。尽快的促成这婚事,不是金家单方面的。金家这么做,只是为了配合正阳郡主。 “正阳……”皇后面色复杂,“是真聪明!” 何二郎低声道:“永安公主那日在林家,可是急切的很。我娘回去便说了……女卫的事情如今沸沸扬扬,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公主的意思还是那位贵妃的意思,总怕给姑姑惹麻烦。那日,永安公主跟长公主说话都不曾退让三分……听我娘一说,我就寻思着,是不是女卫的规模不会小,长公主和公主都想……” 皇后‘嘘’了一声,“这事莫言。” 何二郎便收了这个话题,“正阳郡主不想掺和这事,也不想叫林雨桐掺和进来……” 皇后不由的轻笑,“那这正阳郡主未免太自大了些,女子中能干者不知凡几……” “姑母!”何二郎忙出口拦了,“您跟那边接触少,自然会不以为意。但我就怕,最后庙学那边会劝谏,提议征招林雨桐……侄儿是跟林雨桐一块从山上下来的,这姑娘不爱惹事,但等闲比她还厉害的,却是不多见,若要有一比,我娘子尚且多有不及!” 那这得是多厉害! 她在宫里都已经听了,自家那侄儿媳妇,当真是母夜叉转世的。新婚第二天,厨下应该是看长辈的脸色,觉得因为大婚头一天的事对这媳妇不喜,因此早饭比其他房里都晚了一些。这可坏了,新媳妇亲自上手,直接把厨房里的锅给端了。真是连锅端的那种!整的一大家子没脾气不说,还不敢声张,就怕传出去叫人笑话。 后来,侄儿被带到上山去了,这新媳妇倒是想的看。一家子女眷都哭晕过去了,她有吃有喝过的逍遥自在。自家那嫂子看着气不顺,我儿子不知道啥样了,结果你没心没肺的,然后人家来了一句:“我当时拦着不叫他们带人,是你们以死相逼,说不叫他走是要一家子的命。如今人走了,哭有个啥用!不过是猫哭耗子,假的很!我相公不想连累你们,才愿意走的。若不然,我带着他一样能杀出去。他要是出了意外,你们一家子欠我一条命!若是他活着回来了,这个恩情我是要向你们讨要的。若是他回不来,那你们可以省省了,不用怕我要债了,到时候,我也没打算活。直接拎了斧子杀上门去,谁拿了我相公,我就要谁的命!不过,要是这么着的话,你们是盼着他活呢,还是盼着他死呢?” 言下之意,我们怕还救命之恩,就得盼着他死。我们盼着他活,那回头你来讨债,我们就得应承呗。 这不是胡搅蛮缠,处处都是她的理吗? 可就是这么胡搅蛮缠的,一家子拿这位没一点办法。结果何二郎出去一趟回来瘦的跟个猴似得,媳妇子倒是养的胖胖墩墩的,甚至都白了两分。 更叫人憋气的是,何二郎回来说了,没他小舅子,他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这还真就成了欠了人家金大妮一条命了。这媳妇更嘚瑟了!厨房吃的喝的,那是可着点。家里做衣裳,人家得头一份。要不然就能骂的你们三天不敢出门,说你们忘恩负义。 这么一个媳妇子,自家侄儿竟然说比她媳妇还厉害?林雨桐这姑娘自己见过的呀,再厉害那规矩都是好的,都不可能像是你媳妇那么撒野!自家这二郎,是不是对他自己的媳妇有什么误解? 你是眼睛上蒙了一层过滤纱布看你媳妇的? 皇后心里腹诽,但回头认真想侄儿这话,除了对林雨桐这孩子的评价过于高之外,其他的也有些道理。庙学未必想用一个孩子,应该是还是奔着正阳和林嘉锦去的。若是这样的话,人家正阳先把孩子摘出去,好像也有道理。 不管是不是的,这个回头叫正阳进宫问问便是了,侄儿进宫只为这事,向来总不至于信口开河。 “我知道了,今儿打发人去叫,明儿就能进宫。”她给了个准话。随后就说起了别的,颇为隐晦的跟侄儿说,“往后还是要进宫的,你媳妇这规矩还是要有个样子的。” “我媳妇的规矩很好!”何二郎一脸的与有荣焉,“我娘那般挑剔的人,都没挑出我媳妇的不是!” 那是没有挑出来吗?那是不敢! 主要是怕闹起来,传出内宅不和,再被人讲究。说不准就被御史弹劾了,说承恩侯家宅不宁。人人都有所顾忌,能不能也叫你媳妇顾忌顾忌! 何二郎假装听不懂皇后的话,夸自家媳妇呢,“你看侄儿脚上这鞋,我媳妇做的。” 皇后低头去看侄儿翘起的脚,鞋面是挺精致的,像是南边的手艺。可要是没瞧错的话,这绣工像是自己宫里出去的绣娘的手艺? 为了给你媳妇脸上贴金,你开始欺君了! 何二郎皇后看的尴尬,把脚尖再往起翘了翘,“您看着鞋底,多厚实!这可是我媳妇一针一线纳起来的!你去问问去,谁家媳妇给他们踏踏实实的做过鞋底!”不是我夸我媳妇,就是农家女出身的姑母您,也做不了这样的鞋底。更何况那些大家小姐,哪个不是叫婆子做了鞋底拿过来用,绣个鞋面就算是做鞋。 呵呵!敷衍! 皇后:“……”滚! 何二郎就滚了,回家的时候她媳妇正举着磨盘在院子里转圈圈呢。 是的!在这承恩侯府里,不能习武。长辈特意说了的! 不就是叫我的十八般兵器没用武之地吗?切!只要力气在,用啥都顺手。所以,只要练力气就行了?练力气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一个磨盘足够了。 可怎么能要一个磨盘来了? 人家金大妮的脑子好使着呢,选了那么一天去找婆婆了,表示做媳妇要贤惠,她下厨的手艺不行,但是她有诚意呀!她打算以后亲手给相公磨豆浆磨豆腐。 于是,厨房给弄个小磨盘。 金大妮单手掂了掂磨盘,太轻,不成!于是表示:这么小的磨盘磨出来够谁吃的?她是做媳妇的,别的不能孝敬长辈,难道一碗亲手磨的豆浆也不能孝敬吗?换大的来!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2)三更 客从何来(52) 何二郎一见这场景, 就跟院子里拴着大狼狗似得,他得顺着墙边溜!金大妮是不管看多少回,都觉得这个样子怂的没眼看。 今儿一见他这个架势进门, 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还能拿这个抡你身上吗?” 那可保不齐!你要是想谋杀亲夫,那真的太容易了。稍微一点意外, 就能要了为夫的命呀! 不是说我不想一振夫纲,但这有时候,实力这个东西, 懂的?它不是太允许。 于是,媳妇一说话, 他就紧贴着墙不动地方, “放下——放下——咱俩好好说话。” 要是给我娘家办事,我都不带搭理你的! 她把磨盘放下, 抬手擦了汗,往院子里树荫下的摇椅上一坐, 何二郎马上狗腿的过去, 抢了丫头手里的扇子给媳妇扇着,“你相公办事你还不放心呀!明儿说不准就成了!” 真的? 真的! 金大妮蹭的一下起来,拽过何二郎往摇椅上一摁, “你坐着,我给你摁摁。” 不不不!别别别! “娘子你就说我哪里做错了, 我改还不行吗?”可别给我揉了, 你那手劲, 我撑得住吗?他都快哭了,死活不往椅背上靠,是他最后的倔强。 金大妮斜眼看他:“我犒劳你呢, 瞧你那德行。” “不用不用!为娘子和岳家的事,那能要犒劳吗?咱俩是一家,金家是娘子的亲人,自然是我的亲人。为亲人办点小事,能要犒劳吗?娘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偷偷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下来,“娘子坐,为夫喜欢蹲着!” “你还是坐着!”金大妮斜眼看他,何二郎蹭的又坐回去了,“咱不揉!” “不揉!”金大妮轻咳一声,“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何二郎何许人也,不用媳妇张嘴就明白了。他立马起身,把媳妇摁在凳子上,“都说了一家人了,家里的事娘子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岳父和几个兄弟,都才去当差。这当差最开始,银钱是拿不回来的。光是四处结交,银钱就花的差不多了。本来家里也不至于紧巴,可祖母这病这样,婚事一个挨着一个,便是再简朴,可大样子总得在的。银钱花费自然少不了!娘子是想说银子的事……” 金大妮有些不自在,“算我借你的!以后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 说的可怜见的! 何二郎拉了金大妮进屋,“我上次被带走的时候交给你的匣子,你没打开过?” 你还会回来,我只是保管,怎么能打开? “你是我媳妇,银钱都归你管。”何二郎把匣子又重新递过去,“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你随便处置。” 金大妮狐疑的打开,翻看了翻看,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怎么这么多银票?你从哪来的钱?” 父母在,不得有私财的!要是叫别的房知道了,这还了得? 何二郎轻笑,“我在外面另外有来钱的道道,这些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守好了,银钱怎么花用,你说了就算。” 金大妮从里面抽出一千两……想了想,再抽出一千两,“这些,算我娘家跟你借的!回头连本带息的还……” 何二郎就想笑,就你家那精的跟鬼似得小兄弟,你家还会差钱? 行行行!怎么都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金大妮是愁娘家没钱,这个四爷都能理解。但是叫四爷没想到的是,这天,自己被大舅子请出去了。 是的!一直看起来低调甚至于不怎么爱言语的林雨权,上金家来了。第一,是来看望老太太的,第二,顺便请四爷出去一趟。 出去干嘛呢? 出去见了几个人,都是江南来的商家,这些人怕不是有事求到林家或是毅国公门上了,对林雨权格外客气。 四爷起初也以为是出来陪客来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园艺摆件。林雨权特自然的说了一句,“那这个我妹夫是行家呀!他做的东西,我母亲极喜欢。上次去宫里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带了,两宫娘娘都喜欢的紧。贵妃娘娘还抱怨没有她的,之前长公主还说要是得空了给做一件,最近也是七事八事忙的没顾得上。” 听话听音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跟四爷求了,说是送礼用的,千万得帮忙。 四爷秒懂,这是大舅子怕自己真没银子,于是想法子叫自己在外面捞几个银钱。 这个感觉:“……”有点酸爽。 想说我不缺钱,可办的事确实是娶不起媳妇的事。这都没法解释! 尴尬——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脸随便一抹,都已经这么着了,好似再丢脸一些也不是很有所谓。等这些人走了,四爷收了三千的定金,说是活儿不急,明年这个时候交工都行。 然后就这样了。 只剩下郎舅二人了,倒也说不上尴尬,反正四爷不尴尬,那别人为啥要尴尬。 反倒是林雨权先问了,“成亲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科举还是如何?” 这个大舅子也是操碎了心了。 四爷真没打算,这不是还要跟桐桐商量呢吗?但大致上,“衣食无忧便足矣!” 平稳不想折腾。 林雨权举着杯子没言语,这若是有家族庇护倒是也无所谓,以后提携金家人也就是了。他跟四爷说起了其他,“我有几位还算谈的来的朋友,也有几位忘年交,像是青云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青云先生的名字四爷听过,是一位金石大家,好收藏。 林雨权委婉的给四爷指了一条路,意思是你可以朝名人雅士这方面努力。你看人家那样都能成为大家,喜欢个雕刻有什么不行的。跟这些人交往交往,若是能得一二提携,名声就有了。名声有了就有人追捧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越是名声响亮,追捧的人就是多。靠着这个别说养家糊口这点小事了,其实人家哪个不是身家颇丰。 来自大舅子的盛情不好拒绝呀! 然后四爷就揣着跟大舅子一起忽悠来的银子回家了。 林雨权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愁啊!回去从抽屉里拿了个匣子,吃了饭单独去了小妹的院子。 林雨桐对这个比较板正的哥哥,还真有点不习惯。人家进来左右看看,然后稍微满意的点点头,只提了一点建议,“丫头该有丫头的样子,你太纵着你这些丫头了。尤其是小桃,若是还不知道改,以后干脆就留在家里,别跟着姑娘出阁了。” 把小桃吓的缩着肩膀不敢言语。 林雨桐亲自倒了茶,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哥哥,在林雨桐眼里还是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拿出个匣子,“这是我这些年的体己,给你换了一处宅子,一个铺子,一个小庄子。有个小庄子,以后庄子上产的够过日子用,铺子呢,能补贴日常的开销,这宅子,留给你,有个不顺心的,不想叫我和爹娘知道,能去散散。但里面的人得是我安排好的……” 那我去了,你不一样能知道。 “所以,给你铺子不是让你瞒着家里的。有不顺心的你就回来!”林雨权放下杯子,“别管他有千条计,你只记得,你哥哥也不是吃素的。能算计咱们,那是咱们乐意叫他算计。若是不乐意,谁也甭想算计到。” 林雨桐:“……”哥哥是个好哥哥,可好哥哥说我男人那是算计这就不大好听了。你得管那个叫智慧和机变。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还得道,“没事,他欺负不了我。他欺负我我就咬他!” 林雨权:“……”我迄今单身,但我听出这‘咬’里面包含的那些丰富含义了。突然不想跟这妹子说话了,他起身,“东西收好,我走了!” 好的!慢走不送。 林雨权出去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到屋里了想起来了,自己这妹子收东西的时候没一句客套话,“……还真是不见外!” 对于这些小辈的事,孙氏是不管的。她被皇后宣召,进了皇宫。 皇后一提做媒,她就了然的笑。 两人点到即止,一个有这个意向,一个应承的利索,并表示承情。皇后便越发满意了,“回头我给这孩子添妆。上次见的时候还一团孩子气,如今这就要嫁人了。要说起来,还是你省心。”说着就叹气,“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咱们永安,两天没吃东西了。水米不进,跟她母妃扛上了。贵妃陪着两天没吃没喝,连太后都惊动了。回头你过去劝劝去!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 孙氏愕然,“绝食了?” 可不! 这要传出去,什么名声?哪怕是贵为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想换个婚事,怕是都没有哪个人家敢心甘情愿的要了。 孙氏就起身,“那娘娘您歇着,我去瞧瞧。上次见时,还好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得如此。以贵妃的脾气,这次怕是气坏了!” 何止是气坏了? 以杨氏的脾气恨不能打上三十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3)一更 客从何来(53) “来了?”贵妃靠在榻上就没动地方, “皇后叫你进宫是来劝我的?” 孙氏过去挨着她坐了,“你倒是不把人往坏处想。”从来不想想,你不答应的婚事是我娘家的侄儿,皇后特意叫我来看看, 是看你对我娘家的态度。从来不把皇后往更坏的地方想。 贵妃嗤笑一声, “她便是有那样的心思, 你也不会入套。我跟你什么交情, 不知道你是啥人吗?” 孙氏端了茶过去,“喝两口,真跟着水米不进呀?” 贵妃摇头, “说到做到。” 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孙氏就看宫人,“找个公主信任的宫人, 叫这宫人‘偷’些吃喝给公主送进去。绝食是做给人看的,不是真要挨饿的。公主犯傻, 你们怎么也跟着犯傻?” 宫人小心的看了贵妃一眼, 贵妃冷哼,“不许!不长教训就长不大。” 孙氏朝宫人摆手, “去吧!贵妃要是怪罪就冲我来!”说着挡在贵妃和宫人之间,劝道, “我跟公主打了几次交道,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跟你的臭脾气如出一辙!她硬你得软,怎么还真就硬碰硬了?” 贵妃以袖子遮住脸,声音干涩中带着哽咽, “正阳,你不知道……我是知道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是什么滋味,才越发明白女人这一辈子该着紧什么。永安……若是不拦着,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可当娘的, 哪里敢叫女儿走到那一步!她这不是要逼我答应,她这是要逼死我呀!” 孙氏沉默了许久,等宫人去而复返,确定糯米糕被带进公主的寝室,也确实被‘偷’吃了,她才道:“你去与陛下商量商量,你是当娘的,那个也是当爹的。心便是有差,但又能差多少呢?总不会害孩子。” 贵妃苦笑:“你不懂!” “我懂!”孙氏就道,“是你先不把人家当丈夫,怎么能怨别人不拿你当……改一改你的硬性子,别管对谁。有时候学学皇后挺好的,她这柔软里带出来的几分刚性,刚刚好!要不然你怎么办?真跟孩子这么杠着来?要只为婚事绝食,叫人说起来不过是说公主年轻,糊涂。谁还没年轻过糊涂过?可要是你都跟着绝食了,她还不肯退,这可就不一样了。人家说起公主,不免得说一句,毫无孝悌之心!御史未必不会弹劾!这要是没出嫁就被御史弹劾……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连亲生女儿都教不好,这宫里的什么事你能插手? 贵妃蹭一下坐起来了,一语惊醒梦中人。 孙氏见她确实听进去了,便起身告辞,“先去找皇后娘娘,再请了陛下。” 先去找皇后?先去找皇后! 孙氏走了,贵妃不得不咬牙起身,“那就先去找皇后吧。” 皇后一听禀报就笑,“贵妃这是得了正阳的指点了。罢了,请进来吧,速去请陛下。” 贵妃一进去,皇后就迎上去,不等她行礼,皇后就拉了她的手,“我是早想过去,又怕你多心。永安这孩子犟,还不能都围过去叫她没面子。”说着就拉了贵妃坐下,“你这么个性子的人,我一直都说委屈了你了。若是过去那些事,何必委屈你在宫里。你见了我不自在,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委屈。” 贵妃没法坐踏实,她起身到底是跪在皇后脚边,“该惭愧的是我。这些年不是不想来中宫,实在是无颜面对您……我自问对得住这个对得住那个,若问我这世上对谁最亏欠……唯您而已!” 皇后看着贵妃,然后拉起她,“不怨你!当年有陛下的错。咱们姐妹,话说开了,便什么都好了。” 北燕帝在外面站了半晌,等两人把话说的差不多了才进去。他脸上不带半分尴尬,进去就坐在上首,开言就道:“永安这孩子,不行就送去庙学进学两年再说,婚事暂且不提。皇家的公主,别说过了十五,便是过了二十,再招驸马也是常有的事。她若是瞧上那个孙重山,那就叫孙重山等着好了。这自来驸马无实权,毅国公世子有两子,爵位将来叫小儿子承袭。若是如此,永安还愿意,那咱们做爹娘的成全了她便也是了。” 皇后就道:“你这么说话,孩子必然知道你在气头上,何苦吓唬孩子?” 北燕帝就恼道:“这个孙重山原以为是个稳重的,谁知道这般轻浮?永安还小,从小在宫里,什么也不懂。难不成他也不懂?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还不是你把人留在宫里的?” “那也是这小子处心积虑!”北燕帝一副越发气恼的样子,“先拖着,过两年许是就不上心了呢。要不然怎么着呀?打断了腿?”他看了杨氏一眼,“我知道你是个能下狠心的,但朕跟你说,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许打!再生气都别打孩子,你舍得,朕不舍得。” 贵妃杨氏真觉得是不是她之前错了。现在她都感觉她不是个好妈,但人家爹真是个好爹。 行吧!暂时拖着吧。其实这事的症结在皇帝身上,只要他说拖,那就拖得。 她起身告辞,“我去看看这孽障,陛下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皇后携手将人送出宫殿才返身回来,回来就看向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的皇帝,“您究竟是如何想的?” 北燕帝沉默了半晌,“孙重山此人……太急躁了!” 孙氏回去就叹了一声,跟林嘉锦道:“去给父亲送信,这个亲事得他去提。” 林嘉锦马上明白了,“是皇上的意思?” 孙氏轻笑,“若是换做咱们的女儿,家里收的学生胆敢不过长辈就跟女儿私相授受,你能容?” 不能!赶出去都是轻的。 是啊!人同此心。永安都绝食了,可孙重山依旧进宫学习,依旧打着皇子伴读的旗号。这一点是皇上不知道呢,还是皇后不知道? 自己今儿提醒贵妃叫她去找皇上,提醒她,当爹的心跟当娘的其实是一样的。若是皇上的态度跟她的差的有点大,她也该明白了。 林嘉锦叹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毅国公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隔了两天才回了城。回来没回国公府去,而是直接来了林家。小外孙还没见过,可见了又不敢抱。不像是给两个外孙女爱买个珠花首饰,给外孙他向来不费心思,就像是见了大外孙,塞了一把银票过去,“不爱看不板着脸,一边玩去!” 林雨权果然就不跟了,站在半路上就数起了银票。 见了小外孙,毅国公给塞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金球。孙氏一看这东西眼睛就不由的微微闪了闪,“父亲……怎么把金子熔成这个样子?” 毅国公斜眼看了闺女一眼,“少问!嘉锦呢?” 林嘉锦被大儿子请回来,匆匆忙忙的,“岳父!” 毅国公没搭理女儿,反而问女婿,“你怎么想的?” 林嘉锦挥手把屋里伺候的都打发出去,“岳父,小婿斗胆为一句,您到底要干什么?”他看向摆在小几上的金球,“您手里是不是有金矿?在西北!” 毅国公转着那俩进球不言语,只抬眼看两口子,“有这东西,你们还劝着老子撒手?” 孙氏凑过去低声问了一句:“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东西的?您到底攒了多久了?” 毅国公垂眸还是没搭理女儿,只低声跟女婿说话,“若是真有金矿,你们觉得适合叫朝廷知道?若是宫里知道了,这些钱依旧进不了国库的。” 林嘉锦问了一声,“我就想知道,老王妃手里的那些产业,是不是在您手上?” 毅国公一点犹豫都没有:“不是!” “那您知道在谁的手里?”林嘉锦追问了一句。 毅国公沉默着什么也没说,这就是承认了! 孙氏一下子就面色复杂了起来,她再是没想到,老王妃对自己爹这个女婿这般的信重,连这种事都告诉自家爹。 要知道,两人的立场自来不同! 她是想过无数种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的。 她面色猛的一变:“到底是给了谁了?” “一个……可信的,不会伤害你,不会连累你们,非常保险的一个人手里。你不需要追问,只要过好你的日子,养好孩子就行了。”毅国公说着就笑,“既然你们不起这样的贪心,那就这样吧,婚事我应下了。这样也好,算计了孙重山,孙重山也乐意被人算计,他们两方情愿,咱们管不着。正好,也能把你们摘出去!以后啊,我这孙子我还得看中……这是你们求来的,可不许因此说我偏心!” 孙氏嘴一瘪,“桐儿出嫁,明面上我没法陪嫁多少的。我有的也就是我娘留给我的……” 知道了!小心眼! 然后四爷转天就被毅国公叫去了,毅国公带他去了一处不大的宅子。宅子不大,五脏俱全,院子的天井里还一口甜水井。此时,毅国公站在院子中间,指了指那口井,“给桐儿的陪嫁都在里面,得空你自己下去瞧瞧……” 你就是给里面堆一座金山,我也不下井去!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4)二更 客从何来(54) 要是真有金山, 你不下去我下去。再说了,你为啥不下去? 四爷:“……怕下面连着龙宫,人家留下我当女婿!”没瞧见你们家一拨一拨的,聘金也不要, 堆着金山的给我送, 急着让我做女婿吗?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 我还说啥呢?敢问你们家到底啥时候下聘呀? 金家直到秋里才轮到上林家下聘。 先是把二闺女的婚期给定下来, 订在九月里。然后给大儿子金嗣准下聘,王家在西北,老家在京郊, 当年逃难出去的。如今回来联姻了,族里倒是热情的很。把人留下来了!因着攀的高亲, 人家金家打发媒人上门的时候,又是说宫里的意思, 又是说伯父的亲事怎么着办的。连人家聘乡君也是这个聘礼, 王家族里就不好说什么了。便是有想法,也不好讲其他的。 金氏又比较会办事, 亲自见这个大儿媳妇的时候,偷偷的塞了五百两银票到准媳妇的手里。人家这姑娘是跟着亲嫂子在老家待嫁的, 本是觉得有些委屈的,但婆婆这么一塞,回头一看数额,心里那点不舒坦也就消了。 这亲嫂子就道:“金家两庶子呢, 就长子和幼子是你这婆婆亲生的。这前后成亲,总不好厚此薄彼,叫人讲究。这暗地里补贴了你,你可不要声张。只怕庶子媳妇那里未必有呢。将来就是聘那位乡君, 面上做的比咱们好看些,你心里也不要有疙瘩。人家门第高,大面上是比咱们高上一线,也是人家身份挣来的,可记住了?” 王家姑娘把银票给嫂子,“您拿着带回去……” 这嫂子才不要呢,西北要是有个小官位护着,其实日子并不紧巴,“你留着,咱家另外给你添三百两。等闲别动这银子,也别被族里这些人给骗了去。你自己留着傍身,咱们家离的远,身上有银钱我们才好安心。” 却不知道人家周氏给两个庶子媳妇下聘的时候也没马虎,老二家给塞了四百八十两,老三家给塞了四百六十两,长幼顺序上一个只比一个低一线。 楚家是商户,不在乎这点银子。可对待庶子媳妇这个态度,楚家很满意。跟姑娘人家当娘的是这么说的,“按说,大礼上不差,咱们就没处可挑拣的。便是不给这银子,咱家也不会言语。便是人家塞给王家那边银子了,咱家也不能知道。便是知道了,细想想,人家是嫡子,婆婆是亲娘。只一句这是亲娘的体己补贴,咱就没话说。可人家还是给了,我估摸着,王家那边怕是个整数。这个不能说是嫡庶,便是从长幼上,嫡长子的媳妇是宗妇,自来贵重,这礼上是没差的。往后,对这婆婆得敬着。别觉得这不是亲婆婆,就能敷衍。若是如此,理上你站不住脚。” 楚家姑娘将银子塞给她娘,“您再添点,给我置办个脂粉铺子。我看这金家的日子过的紧吧。也就是结了好亲事,门第上来了。别的不怕,就怕日子清贫我过不来。不管,您得给我添点。我有银子了,才能巴结婆婆,巴结大姑子,将来巴结小妯娌,这都是为了咱家的。” “添多少呀?” “再添一半吧!” 你倒是真敢要! 而地主刘家的姑娘,拿了这银子立马叫换成金元宝存着。她娘说,“给你买成地,叫你哥给你管着。” “不要!”这姑娘摇头,“给我哥管着,难不成叫我哥年年给我送粮食?我带着去京城,另有用处的。” 把这一个个的都定下来了,然后才上林家了。 带的有啥?一斗稻谷,一斗稷,一斗麦,一斗豆,一斗谷,然后就是一匹马、一头牛、一只羊、一头猪,一笼鸡,本来还有一条狗的,结果好像一般的狼狗不上台面,京巴还挺贵,四爷提议用大鹅替代。 最有诚意的是一对活雁,扎着红绸缎被送来了。 别的……再就是准婆婆准备的一匣子金簪,这簪子各个别致,但价值也就是四五百两银子的样儿。 谁都没有想到,正阳郡主竟然真的就应承了这亲事,且毅国公没有反对! 要知道这样,这么好的亲事,不知道多少人提呢。以前也听说正阳家的姑娘有些憨,可如今女眷再看人家姑娘,那眼睛亮晶晶的,一瞧就是个机灵人,跟憨傻可没关系。 可惜了的。 这一下聘,这嫁妆就该备起来了。两个姑娘明面上的嫁妆大致一样,就是各色布匹无箱子,各色成衣无箱子,各色首饰五匣子。剩下的那都是暗地里的,或者是成亲之后,慢慢的吧嫁妆给补起来。这个可以到衙门落档的,将来便是有个纷争,也好证明这是属于女方的私财。 林家三房不缺银子,给林雨桐了有个三进的宅子,两个一个酒楼一个药铺,另外给了一万两银子的压箱银,在靠南往荆州的方向,有个山头,一并给了林雨桐,“暂且就这些了,以后想要什么,单独补给你。” 足够了!陪嫁的宅子又不是空的,家具齐全就罢了,家具上面摆的,里面放的,甚至厨房里的水缸米缸都没有叫空着的,还要什么呀? 各房还有老家,这家给点,那家给点,加起来一万又不止。 毅国公府不是被偷完了吗?明面上,他是不拿什么给林雨桐陪嫁的。但是老部下给新送来的皮毛和药材,这又是一车,把这些额外放在嫁妆里,一下子就体面起来了。 再加上不得不摆在面上的嫁妆,到了日子跟前了,太后送来一抬,说是替老王妃给的。一匣子玉石首饰,一匣子玉石。皇后是送的金器,从首饰到金碗,两匣子。贵妃给了两箱子书画,不是珍品都不好意思拿。长公主送来两匣子珍珠,王府送了些金玉配饰,这都属于恩典赏赐,不能不带的。 最叫林雨桐意外的是,庙学的老娘娘叫范学监来了,带的东西还不少,但就是零碎。 范学监把箱子打开,“这都是皇上往年孝敬给老娘娘的,也都没整理好。老娘娘说,她留着也就是在箱子里锁着,不如带过来给孩子带着。正事是正事,私交是私交,不能混为一谈。” 然后扔下成十个箱子走人了。 孙氏挨个看了一遍,“这是知道我为啥急着嫁闺女了。”她指了最后两个,“这两个是范学监的,你要急着她的好。将来她万一真的老无所依的,你记得管她一碗饱饭吃,别叫她饿死病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林雨桐:“……”范学监恨不能回来撕了你的嘴。 反正看着关系特别不怎么样,但是东西给的特别实诚,都是打着庙学记号的金饼子,各个跟柿饼大小。 这中间连着办了好几场婚礼,先是嵇康伯和林家二姑娘的婚礼,然后就是金家嫁了金二妮,这就是九月底了。十月初,金大娶了王家的姑娘。十月底,金二娶了楚家的姑娘。十一月初,金三娶了刘家的姑娘,林雨桐的婚事愣是给订在了十一月底。 入了十月开始,营州果然不太平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隔三五天就有一次。因此,婚事从之前说好的十二月愣是提前到了十一月底。 周氏跟孙氏保证呢,“郡主您放心,儿媳妇娶回去,我跟闺女一样疼着。不及笄不叫圆房!” 不你看着我也陪嫁嬷嬷呢! 孙氏表示很放心,十一月底就十一月底。早成亲早安稳! 添妆的这一天,一大早永安公主就来了,人清瘦了很多。一来就说,“国公爷给我父皇提亲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恭喜!” 永安勉强笑了笑,“也是怪了!没定下来的时候老是盼着,可如今定下来了,我心里倒是慌了。你如今都要成亲了……你心里怕吗?” 正常的新嫁娘会有些忐忑的吧,但总还是带着幻想,想着之后的日子一定能过的更好。 但这对于公主而言,却又不同。她们本就过着天下最好的生活,嫁个人之后,大概率是不如做姑娘的时候。 林雨桐只笑笑,问她:“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怕是过完年之后!”永安说着,复又欢喜起来,“到时候我就出宫了,出宫之后……咱们俩就能经常见面。” 年后成亲? 这也不够修建公主府的时间吧? 她侧面打听,“公主府选在哪里?之前没听说呀!” 永安尴尬了一瞬,“父皇说,公主府不着急,闹不好还得叫百姓搬迁。我们先在国公府成亲,之后再慢慢找公主府和驸马府……” 这样啊!那这意义则完全不同。 一个是下嫁,一个是招赘,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永安应该是意识到这一点了,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林雨桐,“成亲应该会很好吧?”她问完自己都笑,“反正你比我成亲早,我就看你好了。你若是过的比现在好了,那成亲必然是极好的!” 呃……你比着我过日子,那是很容易掉坑里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5)三更 客从何来(55) 婚礼的前一晚, 林雨桐没怎么睡。先是老太太拉去,叮嘱不完的话,又偷偷的塞了一下子单挑出来的首饰,把西屏山下的地划分了一大片子, 地契给了林雨桐, “你们兄弟姐妹几个, 一人有一份。这个是你的。” 成! 老太太一下一下的摩挲, “金家到底是小户人家,你去了不要跟妯娌争执。就是偶尔人家占点小便宜你也不要在意。你那婆婆聪明,不会不喜欢你。便是将来不喜欢你了, 你也别去讨好谁。人家要喜欢就喜欢,不喜欢……那就是再讨好都没用的。” 絮絮叨叨叮嘱许多, 老爷子在外面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老太太才带着林雨桐出来。老爷子又叮嘱, “你大姐姐出嫁, 祖父送了她一个‘静’字,你二姐姐出门子, 祖父送了她一个‘平’,你出门子, 祖父送你这个字……”说着,就递过去一个卷轴,“拿回去看看!没事琢磨琢磨,做到了, 便一生无忧。” 回去打开一个,竟是一个‘拙’字! 守拙抱朴,大巧若拙! 孙氏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小女儿盯着那副字看,她过去瞧了一眼, 不由的一愣,老爷子还是有几分能为的。 大姑娘在夫家需得一个‘静’,这个静是心静。别管世事烦扰,繁华过眼,得守着本心过日子。若不然,再好的日子也过不起。结果那孩子出嫁之后本本分分,别人的相公仕途顺遂,她不急。成婚多年育有一女,也静静的安稳的过日子。如今倒是夫妻和顺,家规虽严,但在规矩内,婆婆能一视同仁从不挑事,这便是一等一的省心日子。 二姑娘嫁的是嵇康伯,要的就是个‘平’,平稳、平安、平平无奇不需冒头。能永远在人群里做到一个平字,可保一生安泰。 自家闺女呢,给了一个‘拙’字,这其实跟老王妃叫自家闺女装傻充愣是个道理。为什么要装傻充愣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家这闺女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就怕反被聪明误了,拙一些反倒是长久之道。 孙氏就道:“本来有许多话要叮嘱的,你祖父送你这一字,反倒是不用叮嘱了。” 正说着呢,林嘉锦追过来了。他才从前院回来,听说母女俩说话,就跟了过来。这没及笄,又不圆房,母亲无甚特别的话要叮嘱,因此他就进来了。 林嘉锦要叮嘱的是,“婚事办的着急,你又没及笄。若是在金家住的不高兴,就回来住也行。” 林雨桐:“……”只得道,“好的!我要是住的不高兴我就回来。”但是我会很高兴的。这一年多分居闹的,身边空荡荡的老不安稳了。 见她答应的一点都不勉强,连孙氏都觉得大概齐自家这闺女随后马上就会回来。她还特别叮嘱,“到底明儿是新婚,至少明儿不许往回跑。” “……”好的!我一定得提醒自己,以后要常不常的回来几次。 叮嘱到很晚,好似才迷糊了一下,院内院外就有了响动。该准备的都起来准备了。没给睡第二觉,就被拉起来放浴桶里继续搓,搓完了换衣服,熏头发,打扮好就跟吉祥物似得坐在床上。 金家那边娶媳妇,比林家更忙。便是连着给三个儿子成亲了,周氏都没这么紧张过。 三个儿媳妇都早早的起来了,帮着安置起来。王氏是个利索的小媳妇,指挥起来还嫌弃披着的斗篷太麻烦,直接给脱了扔给丫头,指挥着小厮和族亲,“那一盏灯笼坏了,摘下来赶紧换……那边那红绸子拖地上了没瞧见吗?赶紧绑起来别弄脏了……” 楚氏靠在门边上,抱着手炉,“大嫂,你且歇着吧!这些自有人管的。再说了,脏了也就脏了,都用了几次的旧东西了,也该脏了。” “这个不是旧的!”王氏也没多想,“这是新的!二婶拿过来的,说用完了她再收着,回头他们那边办喜事的时候再用。” 楚氏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新的呀!”然后撩开门帘直接回屋去了。 刘氏从里面出来,“大嫂,我去新房瞧瞧去,看有什么缺的?” 王氏应着,忙其他的去了。 刘氏去了新房,结果被一虎实的丫头拦住了,“三奶奶,都收拾好了的,您移步花厅。” 哦!这是林家的丫头,送铺陈之后就留下了。她也没好意思要求再去看,只得去花厅里呆着了。楚氏换了个袖筒又过来了,见刘氏也在就道:“三弟妹看新房了吗?可缺了什么?” “林家有人在呢,想来不缺的。”刘氏这里看看茶碗茶碟,那个瞧瞧待客的果子面点,这边跟楚氏应着话。 楚氏跟着看看这茶碗茶碟,“哟!这又是新买的吧?说实话,瓷器这东西,旧的其实比新的好用。” 刘氏只抿嘴笑,好半晌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旧的就不成套了。这得看待什么客的!我们家待客,要是常来常往的客人,那家常用什么,待客就用什么。要是来了贵客,那就得把碗碟上整套的。谁家没有收起来等闲不往出拿的这些东西。再者说了,今儿这席面不是之前那家的……” 楚家结亲的时候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请燕京城君悦来酒楼的席面,三两三的席面到底。金家应下来了,也请到了。到了刘家的时候不好厚此薄彼,也用的是君悦来的。这种就是连带的瓷器啥都带了。 刘氏就道:“昨儿我听婆婆那意思,今儿这席面竟是弟妹自己嫁妆里的酒楼给供的。提前几日都备下来了。这些东西,怕也是人家给带的。今儿贵客多,王爷公主的怕是也回来送嫁,到底是不能等闲待之。” 楚氏一笑,“那是!咱们是谁?人家是谁,对吧?我就是问问,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没有。我的陪嫁里有一套江南名窑产的粉瓷,才说看新房里有没有合用的……” 刘氏笑了笑,“没瞧见,怕是应该用弟妹家常用的才是。” 周氏在外面听了几句,转身去忙其他的去了。这几个媳妇,一个人一个脾气,不过,谁还能没点小脾气小性子了? 正常! 金大妮陪着周氏,她前几天就回娘家帮衬了。这会子听了一个全场,就低声跟自家娘说,“刘氏看着性子慢,但心性宽厚,心思也细腻。王氏是大大咧咧大而化之,没那么小心思。倒是楚氏,到底是商户人家出身,小心思多的很。” 周氏就道:“小心思有一些很正常,她心思再技巧,可出身比人低。再能小算计,她拿捏不住老二,这就没事。王氏是长媳,就得这种万事不计较的,要不然,这个家和不了。但你老大素来寡言,心里却有成算,跟王氏就合适。至于刘氏,老三就得要个细致的媳妇。他太粗了,啥都得要人操心,添刘氏这么个人,哪怕自己过日子,都撑得起门户。凡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楚氏这一进一出的,心病在哪儿?在这布置喜堂的红绸上了。本来乔迁之喜的时候,家里就有一套,但因为不够,这不是要布置新房嘛,比过年布置的要多用一些。不够了就另外买了一部分,所以,老大婚房里的都是新的。 其实新房那点绸子,花费不了几个钱。老二成亲的时候她说再买,结果老二说不用,“娘您也真是,那就是挂那么一天,花那个银钱干啥?”家里娶亲这钱,还有自家大姐从夫家借的呢。一家子正该想着怎么赚钱省钱才是,在没必要的地方何必抛费? 听了老二的没买,就是老大用过的给老二布置新房了。 到了老三跟前,给老二都没买,给老三总不能另外添置?也都是旧的。 到了老四跟前了,她本来也没打算买新的。可谁知道人家林家铺陈的仔细,用的床帐子都是贡缎,鲜亮的很。这旧红绸搭在上面确实是不好,不光是旧了,关键是料子不好。 人家林家人不动声色把新房里的红绸用林家带的给布置了,那你说院子里涌旧的合适吗?真就多花了五两银子把院子里这些都换成新的,结果老大媳妇没多心,特别顺口的就说了。老二媳妇心里就有了点想法,小脾气来了甩了帘子进去,可一进去估计就后悔了,然后假装换袖筒了,赶紧出来了。 一听老三媳妇这么一解释,马上变了腔调,还是想巴着老四媳妇的。这就好!有所求,就得缩着尾巴。一辈子她够不到,她就得装乖一辈子。 有什么不好的? 周氏脚下生风,“放心,你娘不糊涂。你这个四弟妹年纪小,人也单纯和顺,以后我们娘俩一准说的来。我还就喜欢这种乖乖巧巧的姑娘,你们姐俩没给我乖巧上,新进门这三个还算乖巧,但是一点也不可人……我就等着这个可人的进门了!” 金大妮有点犹豫,自家相公好像说过,这个小弟妹那性子,不仅不可人,连乖巧应该也算不上吧! 不过,这件事……现在要说吗? 看自家老娘还挺憧憬期待的,那还是不要说了吧!憧憬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6)一更 客从何来(56) 花轿颤颤巍巍, 但这种天,坐着还挺暖和。 里面的小机关不少,小格子里放着小小个的肉饼, 顺带还有两橘子。吃了肉饼再吃橘子, 又解腻解渴, 又能取了嘴里的味儿, 再是贴心不过了。 这娶亲最大的诚意就是花轿是四爷自己打的, 自己上的漆, 每一个细节都特别到位。在感觉在花轿上把四爷预备的吃的吃完了,地方就到了。远远的听见鞭炮声了, 林雨桐着急的是这橘子皮放哪儿。 再放回格子里? 不合适!要是有谁再想瞧瞧花轿,这玩意叫人看见了也不像个样子。还没找到放的地方呢, 然后花轿帘子被掀开了,四爷养着笑脸穿着大红的袍子带着大红花站在外面, 然后很绅士的把手伸了进来。 林雨桐把橘子皮先塞过去, 然后才把盖头又给盖上。 四爷:“……”你叫我这会子众目睽睽之下,把橘子皮怎么办。 算了,塞袖子里先把人接下来再说。 牵着手把人从花轿里接出来,再进门的时候就有明确的感觉了。就像是林家, 官宦人家, 门阔大,门也朝里退了好几步,门口的门廊空出来的越多,这就证明官位越高。门口那地方是留给前来拜见的人准备的。 林家本就阔朗, 隔壁的郡主府更有威仪,不是官宦人家能比的。可这一到金家,什么是小门小户, 这就是了。门真的窄,只能容两人并行。这里原本住的是大户人家,可金家买了院子,别的地方改不改的不要紧,这正门一定得改,大门得改小。像是马匹马车,都是从侧门或是后门过的。这些地方倒是没什么规矩,大些也不逾矩。 今儿这办喜事,小门小户确实是不怎么好看。门口放个火盆,跨火盆都腾挪不开。林雨桐身上的喜服华贵非常,外面的大氅是色泽极好的红狐狸皮,迸出一点火星子就完蛋。四爷抱着她过了火盆,不过从周围的人气可以判断出来的是,这里人气很旺。 进了正厅,三拜天地,送入洞房,这一串的流程可算是完了。 喜娘是金家请的官媒,陪着进来之后,一串的吉祥话。小桃见她眼珠子在新房里不停的瞧,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提醒她叫掀盖头了。 这一声咳嗽声还没落呢,好家伙,新房里涌进来那么些个人,有相好的人家的,有老家来的女性长辈亲眷,这个摧那个摧的。 金大妮喊呢,“老四,盖着盖头闷的,赶紧给掀开。” 然后盖头掀开了——哟!明眸善睐一美人。 这么一抬头,众人都悄声了。这姑娘要是不傻的话,那金家可是捡到了。可长成这样,八成还是个傻的。要不然,人家什么条件的人家找不到,何苦找金家这样的。 金家四个儿子,三个都当差了,只老四啥差事没有,一天天的吊儿郎当的,也就是长的可人意些。人家挑了老四,能图啥的? 一个个盯着林雨桐打量,但四爷不能总在新房陪着,外面吆喝着催呢。金家这贺客,哪一类的都有。在外面混的这些,哪个是不要面子的?越是这种的,才越是要给面子。四爷低声跟桐桐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之前还有好些小媳妇不好意思言语,这会子没有男人在了,顿时就嗡嗡开了。一个个的嘀嘀咕咕,对着林雨桐以及身上的头饰配饰指指点点。 林雨桐也不甚在意,才打发了小桃,叫小桃去招待明显上了年纪的几位女眷,这就见一细条腰身的小媳妇捂嘴轻笑,“哟!咱们这小婶子当真是好模样……”说着就从后面挤过来,“我瞧瞧这衣裳,这是啥皮子哟,瞧着亮闪闪的,溜光水滑的……”说着话,当真伸手就要摸上来了。 金大妮面色一变赶紧就挡,可她之前一直盯着这些人呢。新房里的摆件可都不是寻常货色,这些女眷有些她都认不全的,保不齐就有那眼皮子浅的给摸去了。真要是在新婚当天丢了新房里的摆件,那真就把金家人的脸彻底给丢尽了。 她这一双眼睛正不够盯呢,结果就有这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当真大了胆子的给摸上来了。 王氏作为妯娌,嘻嘻哈哈的,她还往边上让了让。她是真没觉得这就怎么着了,有些人就是单纯的好奇,想看看。她其实之前也好奇来着,但就是想着新娘子头一天,也不知道是啥脾气,又怕人家那衣裳贵重,万一手上有个油有个灰的,给人沾上了可咋好?还想着人家是乡君,那是朝廷给的,一般人见了怕是得下跪的。她也不敢去摸的。 刘氏是反应慢了两拍,等人挤过来伸手了,她反应过来了,想伸手拦,被楚氏侧着身子一挡,她没拉到。 这楚氏有那么一瞬似笑非笑的,不知道是要看谁的笑话。 这手一伸过来,就把林雨桐给拿住了手腕。顿时,半拉子身子都酥酥麻麻的,啥感觉都没有了。这媳妇当时就愣住了,却见这傻媳妇拉着她依旧没撒手,反手从床上抓了两个花生两个莲子,往她手心里一放,“这是谁家的姐姐我也不认识,我瞧你这看衣裳是假,来讨这个是真。”说着,不有分说给塞过去,然后撒手的时候轻轻一推,整个人给推楚氏身上了,她是再不管了,反倒是爽朗的问其他人,“谁还要讨要呢?” 见金大妮担心的朝这边看,就又抓了一把塞到袖子里,“大姐,我给你留着呢。” 说的人哄然大笑,就一个瞧着粗壮的妇人就说那个细条腰身的,“新娘子是个有福气的,一瞧一个准。歪缠的泼皮破落户啥也不缺,就是成亲十年了,连个蛋都下出来。” 林雨桐就笑:“嫂子人直性子爽,心思透亮没歪的……我娘说,像你这样的人必是能福寿双全的。我猜,你肯定儿女成行……” 有那知道的就一脸惊讶的搭话,“还真说准了!可不吗?三嫂子四儿两女,好福气!” 金大妮就笑,这弟妹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说这个人直性子爽,心思透亮没歪的,又说人家有福气,这不就把那牙尖嘴利的事儿精的没孩子归结为人不好没福报吗? 那媳妇被那么一推,让楚氏给扶住了。可楚氏一听这人成亲十年都没个孩子,她这才成亲的小媳妇,哪里愿意沾染这个晦气。然后这么手一撒开,对方那半拉子麻木的身子还没缓过来呢,直接就往边上倒。要倒了没人扶,她是抓了这个抓那个,最后倒是把距离她最近的楚氏一把给带倒了,两人滚做了一堆。 王氏觉得作为主人,得去扶一把,这不是还有妯娌也倒了吗? 这回刘氏把王氏给拦了,“大嫂,您把二姐换来,等会子叫大姐二姐陪着四弟妹,咱们得出去招待女客了。”闹完了,也该入席了。 王氏没多想,瞧了一眼有人扶呢,她就回去跟林雨桐说话,“我是大嫂,这里都是咱家的亲戚,没有外人。大姐就在边上,或是缺什么,或是要什么,你直接找大姐,回头咱们一块的时间长,再唠唠!” 林雨桐含笑应着,看着人出去了。 刘氏已经劝人去入席了,这些人瞬间转移话题,又打趣刘氏,这不是也才过门没几天的小媳妇吗?打趣她打趣的更露骨。 至于楚氏,这会子身上也脏了,头发也散了,外面都是客人,想在这屋里把头发梳拢梳拢,可也没人招呼。林雨桐和金大妮聊这个聊那个,都假装没看见她。还是之前冒失的媳妇子拉了楚氏,“去你那屋儿,叫我把头发抿一抿。” 从后院厨房下人那里绕了一圈,也正好人都入席了,外面除了伺候的,也没什么客人,倒也没怎么丢人。 一进楚氏那边,这女人就常出了一口气,“还是二弟妹你这里好,比之前那新房可好太多了,瞧瞧,金闪闪的。” 有几件贴金边的摆件罢了,不值多少钱。 新房那边才是底蕴,只一只瓷瓶,抵得上她这整个屋子了,再是如何也不敢说比那边贵重。而且,那位弟妹好像不像是外面传的那么傻。相反,那性子厉害着呢。 这边这个恶客也正说着呢,“你那小婶子,好厉害的性子。一把抓住我,这我这边身子都不能动了,胳膊疼的哟……” 哄睡呢?胳膊疼的你能死拉着我不放手。 她勉强应付着,见这人一双眼睛又在她的首饰匣子上留恋,就啪的一声给合上了,皮笑肉不笑的,“那可是乡君娘娘,宫里的太后皇后那都是见得的!嫁妆您不是看了吗?一抬连着一抬,都是宫里给的。那身上的衣裳,还不定是谁赐的,这嫂子您也真是,那都敢伸手?” 这人嗤的一笑:“甭管谁给的?不也嫁到了咱们金家了吗?长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条有身条,出身又好,身价又丰,这进宫当皇子妃那都是当得的,为啥会嫁给你们家老四?以前以为是人傻,可瞧着人也不傻……那你说这是为啥的?别是做下了啥不能说的事,找了个冤大头!” 楚氏当即就变了脸色,小心的朝外看一眼,然后啪的一巴掌打过去,“不用别人,我先撕了你这张破嘴!”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7)二更 客从何来(57) 楚氏看见一样进门的小婶子那排场, 说实话被人比着是那么不舒服,但这个女人这么靠着一张嘴张口就要伤人,这就太恶毒了。 自家爹爹总说, 这商场如战场。虽说得和气生财, 但若是遇到没有下线的小人, 就得一把给摁死了。要不然, 不定啥时候就得吃这人的亏。 她给了一个大嘴巴子不算, 一把将人给抵在墙上, 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今儿这话露出半句, 宫里一杯毒酒下来,咱俩都别想活了。” “我就是说说……” “说说?”楚氏气道, “几知道赐婚的那位公主吗?” 知道! “那位公主跟我家这位小婶子是手帕之交,如今赐婚给了我这小婶子的亲表哥。之前外头好些人都在传, 说是公主瞧上毅国公家的孙子, 在宫里绝食也要这门婚事……这就是贵女! 贵女是啥知道不?贵女就是家里宠着,又不用继承家业,又不用靠她去联姻给家族找助力,人家就是想过啥样的日子就过啥样的日子。我这小婶子得宠的很, 早年跟着汝南王府的老王妃……外祖母是郡主, 母亲原先是县主,如今也是郡主了。可她的父亲也不过是翰林的小儿子,只有秀才功名而已。人家的母亲当年选婿,就是选顺心的, 结果人家过的不好吗?林家的兄弟个个都得了提拔。人家讨宫里喜欢,如今还是郡主了。我家这小婶子,就是这么选的我家小叔子。如今她是乡君,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是县主,再往后难保不是郡主……你当是在老家,人家不般配就必有个什么由头!人家要什么由头,姑娘看上了,这就是最大的由头。这还多亏了天选,没有天选上不了天庙,上不了天庙就碰不上面,碰不上面我那小叔子上哪认得这种贵女去!连天庙过了眼的人你都敢非议!你说人家在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有见不得人的事去?你这不是暗指天庙是什么?你要是活的不耐烦了,自己找个地方吊死去,少来祸害我!我还再告诉你几句实话,这事我不瞒着,我不仅要告诉我家公婆,我还要想法子送消息去郡主府。正好我还怕这关系拉不上呢,有这借口我还怕见不到真神?” “不……别……”这妇人马上就跪下了,“弟妹……不是,二奶奶,您大人大量,我再不敢放屁了!”她自己掌嘴,“您就当我放屁了,我这人自来爱胡说八道,没有恶意……” “这里是燕京,不是老家那山沟沟。你说你没恶意,得贵人们说你有没有恶意!”楚氏慢悠悠的擦着手,“我还告诉你,我但凡听到一点不好的言语,不管是不是跟你有关,我只当是跟你有关。到那时……别用别人动手,你自己找跟绳子了结了,也少受些苦楚。” 这妇人面色一变,“您放心,不仅我不说了,但凡以后谁敢这么说,我一准冲上去撕了她的嘴!回头我还叫人捎信给您……别人不敢背后嘀咕的,也就咱们老家那些有些没王法,我是心直口快,可有些人是面甜心苦。可不管啥样的,我都给您看住的!求您别去告去……给我们这一家子留个活路……” 楚氏这才一笑,亲手把人扶起来,“嫂子,起来说话。我也是被吓怕了!我家那大姑子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嫁的是高门大户。之前还被皇后叫进宫去了,回来就说,皇后和贵妃娘娘不知道有多喜欢我家这小婶子,还说,我家这小婶子管贵妃娘娘叫姨妈呢。早前,就是因为说话讨皇上的喜欢,皇上一高兴,就叫做了乡君。这样的人谁要敢背后言语,这不是说皇家有眼无珠吗?这是啥罪过?可到底咱们是一家人……”楚氏有拿了一件新斗篷给这妇人,顺手开了匣子取了一支珠钗给这妇人攒上,“回头呀,也把我给你说的这些个话,跟老家的婶子嫂子们学学……咱能不跟人争执,这不还是不争执的好吗?” 那是!那是! 又打又拉的把人给糊弄住了,这才叫了丫头,给送到席上去。然后自己重新梳了头找婆婆和妯娌一块招待女客去了。周氏多看了二媳妇一眼,楚氏笑吟吟的,只低声说了一句:“娘,我有数的。事我处理了,回头送走了客人我告诉您。” 周氏也没追问,喜喜欢欢的迎接恭贺。只那最后被楚氏的丫头送过来的小媳妇闪闪躲躲的,脸上还有些遮掩过的红印。周氏讶异的挑挑眉,对楚氏倒是多有改观的。 等客人送走了,新人回新房了。楚氏才跟周氏低声把事情说了,“……到底是老家来的,不好太不给脸。可给了脸了,背后还不定怎么嘀咕呢。因此,只能这么着了……有这么个人回老家多说说,自然没人敢在背后嘀咕。” 这事叫周氏对楚氏大大的改观了。 有小算计小嫉妒,这都是人之常情。可在大事上绝对不能糊涂,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她拍了拍楚氏的手,“这件事处理的好!累了一天的,先去歇着去。” 楚氏福了福身,啥话也没说就退下了。回屋的时候见自家男人四仰八叉的在炕上躺着,难受的直哼哼。她一到跟前他就睁眼,第一眼眼神清亮,等确认是她了,才越来越迷糊起来了,但嘴里还不忘了问,“看见你跟娘在说话……说什么?” 楚氏低声把事情说了,“没事,已经处理好了。” 金老二冷哼一声,要说什么复又看楚氏,“她男人正求着要找差事……你说怎么办?” “给!得给找个一辈子翻不起身却又舍不得丢的差事!”楚氏就笑道,“压住了,又给了好处,她就知道敬畏了。” 金老二哈哈一笑,指了指腰带,“银子……拿去收着……” 楚氏一愣,成亲小一月了,她一直以为男人没私房呢,谁知道人家并不是没有,只是没想好要不要给她。她掏出十来俩银子,拿在手里怔怔的看着,随后啥也没说,悄悄的给收起来了。 老家的亲戚肯定是回不去的,都被安排在城外的别院里住着呢。周氏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还特意叮嘱二姑娘跟姑娘,帮着好好照看。然后这才往新房去了。 她还有话要叮嘱小儿子呢。 四爷一身酒气,回来桐桐才给催吐了,才漱口躺在枕在桐桐的腿上睡安稳了,结果门被敲响了,小桃在外面禀报,“姑娘,太太来了。” “进来!”不好把婆婆挡在外面呀!虽然婆婆这个时候过来并不恰当。她才说起来呢,结果一动四爷就哼了一声,这是真喝多了,你离了他边上他就伸手找呢。她安抚的拍了拍四爷,干脆就没起来。 然后周氏就看到小儿媳乖乖巧巧的,跟哄孩子似得哄着自己老四。 老四这……也太不像话了! 她急匆匆的就过去,拉着脸,抬起手就想把儿子给拉起来。谁知道手才过去,就被小儿媳一把给抓住了,“娘,您这是干什么?” 周氏心说,这孩子多老实的。哪有新婚当晚,就这么被欺负的?她扬起温和的笑意,“孩子,娘给你做主,老四这样不像话,娘打他骂他,给你出去!”说着,抽出手又要拍,结果第二次,又被儿媳妇给攥住了。 这儿媳妇笑颜如花,说话轻声细语的,“娘,不用……他这不是难受吗?等会子舒服了,自然就好了,您去歇着。” 多乖的孩子!多会体谅人!低嫁还这么和顺,越发显得老四不知道好歹了! 关键是不能圆房的,对? 这是答应人家亲家的。你说这么大男大女的,自家儿子还给喝醉了。这小媳妇呢,年纪不大,但该大的地方都大,如花似玉的……这要是酒后干下点糊涂事,没法跟人家交代的呀! 做人得讲信誉的嘛!不行,得把老四给扔到隔壁去。在新婚的床上也躺过了,这就行了。等能圆房的时候再给布置成新房都行的。 她特别好脾气,“好孩子,这混小子喝多了,再冲撞了你。你待着,娘把这小子带走!” 四爷这会子醒了,但不想走。他睁开眼瞥了周氏一眼,又闭上了。今儿你能把我带走,算你赢。 可这一眼,叫周氏给瞧见了。感情这小子没醉到那份上呀! 没醉你给我整什么里格楞!早前说好的,你忘了?这准是见了漂亮媳妇动了歪心思了。周氏再不客气,身后就要去揪小儿子的衣领,今儿拖也得把人拖出去。 然而手都挨住小儿子的衣领了,手腕又被小媳妇拽住了。 这次,她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她其实也是个练家子的,骑马射箭,样样来得。这一次两次不给自己丝毫躲闪的机会,说拿住就拿住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她认真的看儿媳妇,儿媳妇也看她。 她说:“这小子喝醉了,我给带到隔壁去。” 新媳妇的语气比她还重三分,就见那小嘴一张一合,她说:“娘,他成亲了。以后啊,他睡哪,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8)三更 客从何来(58) 啊? 周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主要是谁家儿媳妇在新婚第一天敢跟婆婆说这样的话。先不说忤逆婆婆了,就只强留男人在房里,这……好说不好听。 她早前还听人说过呢, 有那婆婆夜里就把儿子叫去服侍, 把儿子留在屋子里外间, 然后打发丫头再去服侍儿子的都有。你这儿媳妇咋办,再厉害你也干瞪眼。你就是再如何泼辣, 你也不好意思跑到婆婆房里要人去呀!都是面皮薄,做不出来这个事呀! 可自家这小儿媳,是年纪小, 不懂男女之事的吧?只当是要抢的她的东西似得护着, 好似也能理解。 她先收了手, 然后儿媳妇那肉肉的小爪爪就在她的手腕处揉了揉,嗯!还怪舒服的。 刚才微微升起的一点点小火苗, 蹭的一下没有了。于是越发好声好气的哄这小媳妇,“你们还小,不能住在一起……” 林雨桐马上就笑, “我知道!我娘告诉我了!”她指了指临窗的大炕, “被窝都铺上了!您怕他冷呀?没事,您摸摸去,炕可热乎了。我专门叫人再烧了一次,塞了一个树根下去, 能烧几天呢, 可暖和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主要是你们住到一起……我怕他打搅你!” “没事!”林雨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不打鼾!以前我们一块住过冰窖,在雪窝子里藏过身, 我知道的。” 周氏:“……”不懂男女之事,我这当婆婆的没法说的呀! 她尴尬的笑了笑,“是吗?”然后指了指儿子,“我就叮嘱他几句!” 林雨桐可大方了,“您说吧,我不拦着。” 那你可真是个乖孩子。周氏站远点戳了戳儿子,儿子不动。 装的还挺像! 再戳了戳,四爷还是不动! 林雨桐心道,你这是没戳对地方。 周氏两下戳的就没耐心了,手伸过去了,林雨桐一瞧,这是要拧呀!别人拧起来没轻重,还是我来吧。在周氏的手到达之前,林雨桐蹭的过去掐在四爷软软肉上,他不自觉的就一缩,然后睁开眼睛。 林雨桐特无辜,“看!醒了。您说吧!” 周氏的手不上不下的,只请轻轻的拍在儿子身上,咬牙切齿的,“老实点——睡炕上去!你要敢不老实……给我等着。” 四爷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嗯嗯嗯的应着。 周氏这才收回视线,再看小儿媳,她还是乖乖巧巧的,抿嘴朝她一笑,周氏只得回她一笑,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往出走,“酒醒了叫他过去睡……别听她哄你!” 好的!记住了! 周氏还不放心呀,外面有人家娘家带来的嬷嬷呢。她又跟人家叮嘱,“我瞧着乡君年纪小,全然不懂。你们可千万看好了,这也是为了两人以后能好的!咱家虽然也盼着多子多福,但娶进门的媳妇就是请进门的财神,媳妇得先好好的,往后的日子才能好。” 再通情达理没有了。 嬷嬷一声一声应着,如今陪嫁来的嬷嬷不是秦嬷嬷,秦嬷嬷被孙氏给留家里了。孙氏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觉得秦嬷嬷没尽到责任。老王妃教姑娘那么长时间,你一个奶嬷嬷都不知道? 林雨桐也并不觉得秦嬷嬷冤枉。当时原主落水,其中有没有这些伺候的下人的责任呢?肯定也有!原身那姑娘淘气,身边就需要个不仅能陪玩,还得稍微稳重些的丫头陪着才行。结果家里不是只一个丫头的,可秦嬷嬷为什么把能干的丫头都排除在外了,唯独留下小桃这个没心眼的?很显然,这是怕小主子被其他人给哄了去,哄的不跟她亲近了。对主子的心没有差,但就是这一点点私心,突然状况一来,出事了。 阴差阳错的,把秦嬷嬷留下了,不算是冤枉她,林雨桐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如今这位嬷嬷是伺候过郡主的,孙氏只说以后就喊大嬷嬷就是了。大嬷嬷管林雨桐的事特别有弹性,就像是现在这情况,留姑爷在房里怎么了?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夫妻恩爱这感情也不是平白来的,不处一处怎么知道呢? 自家这姑娘不是真憨,难道不知道轻重? 这位姑爷选的,郡主都说好,那能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生拉硬凑的往一块绑,这个不对!但是非得给拆开,这也不适合。 她笑眯眯的,“您放心,还都是孩子呢。老奴瞪着一双眼看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可算能回去好好的睡个踏实觉了,不睡个三天三夜我都不起来。 人一走,院子门一关,四爷就起了。林雨桐喊小桃,“吃的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马上来! 不大功夫端来俩砂锅来,里面是面片还咕嘟着呢。从坛子里捞了点酸豆角和泡菜,美美的就是一顿饭。 吃完了叫小桃退下去,两人转移阵地,床上的花生桂圆的都懒的收拾了,直接去炕上睡去。 老夫老妻了,可算是能一块了,不是急切的想发生点什么。那事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现在在身边,身边都是对方的味道。双方关心的都是,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四爷会抱怨金家的饭菜,“大鱼大肉,油腻占多数。” 都是要习武的,这种饭食吃了才有力气,总的来说就是粗狂。 林雨桐也抱怨,“林家规矩大,想出门不大容易。”金家就好很多了,小户人家成亲的妇人,出去转转很正常。以后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也能有借口出去走走。 然后再说啥?说以后的打算。大的打算没有,就是小日子怎么过的事。 四爷就说这个院子,“不大,只有正屋没有厢房,带着两角房,后面有一溜的倒座房。” “能自己开火吗?” “可以争取试试。” 两人嘀嘀咕咕,其实有些说完就忘了,但嘀咕了半晚上,睡的时候都不知道几点了。半夜里起风了,带着哨子吹的邪乎的很。林雨桐习惯的往四爷怀里缩,这一缩,四爷稍微醒了一下,问了一声:“幸福了吗?” 嗯!幸福了!你在,就幸福了。 一夜的好雪,把早早的天映照的亮堂堂的。林雨桐裹着被子把窗户掀开一条缝,风卷着雪花一下子就扑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更明媚了起来。尤其是看着四爷穿着里衣裹着大氅往炭盆里添炭,然后又把茶壶吊在炭盆上,这才过来,先把手塞被窝里捂捂,这才往炕上摸。 她的眼珠子跟着四爷转啊转的,发现只看着他心情就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四爷一上来,她就往过扑,带着被子把人摁在炕上。四爷摸啊摸的,连人带被子的给裹他的被子里,摇啊摇的。 “要起吗?”外面这种天,真该赖床赖到天荒地老。 “不饿?” “嗯!” “你憋的难受?” 林雨桐吭哧吭哧的,肯定憋啊!但是下面怪冷的,不想动啊! “我给你拿尿盆去?” “……我还能憋会儿。” 不等憋不住大嬷嬷就叫了,这就是大嬷嬷不肯纵容林雨桐的地方了:家里有长辈,你不能赖床。规矩就是规矩,得给长辈请安去。 然后就得起了,林雨桐开柜子直接拿她在林家给四爷准备的衣服,陪嫁里这不是得带四季衣裳吗?四季的没有,林雨桐直接给四爷准备了里里外外的四套棉衣。 要么说还得是桐桐给做的呢,舒服!这一换上,四爷觉得整个状态都不一样了。比如这脚上的靴子,当真是又暖和又轻便。 两人洗脸呢,小桃收拾床铺,一看就是没睡过,昨晚都在炕上呢。然后她忐忑的看大嬷嬷,可大嬷嬷就跟没看见似得,收拾见面礼,还特别叮嘱,“我瞧这雪,今儿认亲怕是族亲在城外不能来了。都是家里的人,倒是简单了……” 是!今儿都是自家人。 老太太住的靠后一点,因为这个地方是以前的老大人待过的,有一间暖阁。这是整个宅子唯一的一间暖阁,给老太太住着。 今儿,老太太精神可好了。穿着酱红色的褙子,盘腿坐在炕上。 林雨桐一进来,老太太眼睛就一亮,真真是好模样。她着急的招手,“好孩子,过来叫祖母瞧瞧。” “哎!来了!”嗓音清亮,一张口就跟黄莺唱歌似得。 四爷先伸手给桐桐把大氅解开,给她脱下来挂起来,才脱自己的,安置好了。老太太已经拉了桐桐的手说话了。 周氏一眼一眼的看儿子,心里冷哼:长这么大,你也没跟你娘这么贴心过呀!你三个哥哥,哪个敢在老娘面前这么疼媳妇? 虽然我不介意,但他们顾忌老娘的心情呀!你个小崽子你,你体谅老娘的心情了吗? 四爷一过去,还没跟老太太说话呢,金泰安先使眼色了,意思是:看看你娘。 看了,有怎么了? 金泰安低声提醒:“收敛些。你做的不顺你娘的心,你娘就会看你媳妇不顺眼!” 不! 周氏轻哼:我这人公道!从不迁怒人!儿子不孝顺,这不关我乖媳妇的事。谁惹的我,我只记谁的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9)三合一 客从何来(59) 老太太太喜欢白白净净长的好看的女娃娃了, 尤其是要屁股有屁股,一看就好生养的。她把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对老簪, 叫众人都瞧见是啥了, 然后又给放回匣子里,“拿回去收着, 收着是个念想!” 林雨桐起身,赶紧郑重的接过来了。 这怕是老太太的陪嫁, 却是祖上传下来的那种。 别人还没说话呢, 王氏就先笑道:“我瞧着……” 话没说完呢, 金大就咳嗽了一声,“爹娘还没说话呢, 哪有你先说的道理?” 王氏尴尬了一瞬, 她只是觉得祖母这簪子之前给自己的是一套。看起来灰溜溜的, 不鲜亮,但却是真金的, 老重了。但这种认亲的场合,抢话是不好。忙福了福身, 坐在自家男人的侧后方不言语了。 楚氏看看对面的大爷,再看看大奶奶,眼珠子溜溜的转了一圈, 就又低下头。她是第二个进门的,祖母给的是一个崭新的金凤钗, 重倒是不重,不过是最新的式样。以金家这样的家底,也算是不差了。等三奶奶刘氏进门的时候,她也是亲眼看见给刘氏的簪子了, 跟自己的大差不差,比不出来谁好谁坏来。 可到了这四奶奶进门,跟她和刘氏的都不一样的。 她倒是看不出来哪个更贵重,但这不一样……就不由的叫人要多想一些。 还有刚才大奶奶没说完的话,她说她瞧着那老簪怎么了?是跟她的不一样呢,还是一样呢?可惜话没说完,就被大爷给拦了。 周氏白了老太太一眼,想给不一样的,不会偷偷背后给吗?非得这么着! 老太太心里有尺寸着呢,儿媳妇对孙子媳妇能一视同仁,但做太婆婆的不行呀,否则,这就是伤了儿媳妇的心了。老二和老三是庶子,对庶子媳妇跟嫡子媳妇不一样,她就得先做出来叫下面看着点。对你们一样好,那是你们的娘疼你们。但你们得知道,你们到底是不一样的。自家这儿媳妇在几个孩子的婚事上确实是没有偏颇。给老二娶的媳妇精,给老三娶的媳妇明,只老大家的直,老四家的憨。老二老三家的身份上低些,可人能干。老大和老四家的身份上高些,但人单纯。真就是可着锅找盖的,都给搭配的好着呢。 林雨桐接了又放在老太太的边上,“您替我先收着,回头再拿。这不是得空着手跟爹娘讨赏吗?” 好好好!祖母都给你收着。 林雨桐起身,跟在四爷身后给公婆见礼。金泰安留着胡子,颇有威严,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相当俊朗的。给儿媳妇见面礼直接给了两个小小的金元宝。周氏给了一对金镯子,“你们妯娌四个的都一样,刻着你们的姓氏,不怕混了。” 楚氏赶紧收回视线,她觉得这婆婆是在跟她说话的。 林雨桐笑着接了。 再亲近的便是周二叔和二婶了,两人昨晚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歇着的,今儿赶上认亲。给的也不少! 随后就是平辈妯娌,是个意思就罢了。 林雨桐给准备了针线,其实她也就缝了两针,都是家里针线房的手艺。每人都是皮毛大氅,这个季节穿最好。给老太太用的是貂皮的,给婆婆和婶婶用的是狐皮的。给公公和二叔用的是熊皮的,给其他几个兄弟用的是狼皮的,给妯娌用的猞猁皮的。 还剩下两件,林雨桐将其交给周氏,“这是给两位姨娘的。今儿不见姨娘,请娘代为转交。” 周氏满意的点头,见这两件虽是羊皮的,可也是最柔软的羊羔子皮,做工配色都好。这不是给两位姨娘面子,这是给老二和老三面子呢。她就接了,“本要来见礼的,可家里的杂事多是两位姨娘照管。城外住着族亲,昨晚一夜的大雪,也不知道缺什么不缺,正忙的过问这些事了。以后进进出出的,且有见的时候。” 一说俩姨娘,金泰安就不安,他屁股下面跟长了钉子一样,然后轻咳一声再一声,“不早了,是不是该用饭了……” 周氏斜了他一眼,这才道:“那就用饭!”然后喊外面,“摆饭吧。” 老太太的暖阁,男女分席。男人们大方桌上一坐,六个人基本就把桌子占满了。 这边是在老太太的炕上,两个炕桌这么一拼,这就齐活了。 金家的丫头都粗壮,两个大丫头端着个方木盘,木盘里该有的都有,汤盆小菜碗碟,一下就上齐了。 林雨桐站在边上一看,哎哟!这叫一粗糙! 水盆羊肉一大盆,热腾腾的烧饼一簸箩。油辣子一大碗,生蒜一大碟,不知道啥菜腌的,反正就是小菜两样。一人分一个粗瓷碗,一副筷子,这就齐活了! 偶尔这么吃,林雨桐是可以的!但长期都是这么糙,别说四爷了,她都受不了。 从这饮食上看的出来,周氏还是延续了西北那一套。今儿这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准备的是羊汤,赶明了,估计就是一盆南瓜汤,然后一簸箩的馒头,几样小菜了。 再看金家人的状态,好家伙,男人那边一人一海碗,馒头往里面一泡,油辣子来两勺,抓个蒜瓣,开干。四爷坐在其中,特别的‘鹤立鸡群’。人家吃的呼噜呼噜的,四爷搁在那里拿着个烧饼掰开,给里面抹一层油辣子,塞点小菜,一口烧饼一口汤的就着吃。 周氏就发现,小儿媳不动筷子,老盯着老四瞧。 楚氏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别瞧了,在家里还能饿着?” 林雨桐朝楚氏笑了一下,“我是想叫他少喝点羊汤,睡炕本就爱上火,再吃油辣子喝羊汤这大热的东西,更爱上火。” 老太太马上道:“老四,少喝点,听你媳妇的。” 四爷巴不得呢!关键是这羊汤的味儿当真不成,“牙根子肿着呢,今儿就吃这半拉子烧饼了。” 老三把四爷的汤直接端过去倒自己碗里,感觉自家这四弟养的吧,跟养了个姑娘似得。本来就娇,如今娶了个媳妇,这就更娇了。牙根子疼怎么了?我的老天爷呀,这个不敢吃那个不能吃的。咱没事,咱粗糙惯了,就觉得这样的饭食好的很! 周氏忍着没说别的,喊丫头,“砸点黄连泡一壶过来。”叫你娇气! 林雨桐给拦了,“没事,娘!我出来的时候吩咐丫头了,屋里泡了金银花,还叫嬷嬷在银铫子上炖着雪梨汤呢。回头炖好了,我给您也送一壶来。” 周氏:“……”婆婆的绝对统治就是这么被一点一点打破的。 她看小儿媳,人家正叫边上的丫头,“叫后厨切点香菜末来,要是有青蒜也切末端过来……” 这种天,你知道香菜和青蒜有多贵吗?厨下估计剩下的也不多了,就那么一小撮估计也是怕有客人留饭,特意留着配菜用的。 林雨桐挨着老太太,给老太太把烧饼掰的碎碎的,“您别急,多泡会儿,等泡的软烂了,撒上香菜末青蒜末,那味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老太太忙不迭的点头,“你也赶紧给你掰去!” 然后挺贵还不好买的青菜被这败家媳妇一顿给糟践干净了。可人家给老太太扒拉了大半,剩下的给婆婆和婶婶分了,几个妯娌都没有。就连一家子男人都没份,你能说人家怎么了?这也不是她自己嘴馋呀! 吃了饭了,周氏赶紧给儿子和媳妇们放假了,回去吧!都回去歇着吧。 一件婚事赶着一件婚事,金家从上到下,就没有不累的。四爷跟林雨桐要带许多见面礼,走在最后,出去的时候其他三房都回了。四爷带着桐桐把金家大致的看了一遍,谁住在什么地方,哪里是干啥的,都瞧了。遇上下人,林雨桐就叫小桃赏下去。总的来说,金家还行。 四爷和桐桐住在东边的院子,跟老大这边紧挨的。 东边为贵,嫡子住东边,这也是常理。 进了自家这边院子,院子里已经是打扫干净了。金家的门第不高,林雨桐这乡君也不是多高的爵位,朝廷对侍奉的人数都是有规定的。在这个上面,孙氏从不逾矩,也不叫林雨桐逾矩。就像是贴身伺候的,都是死契的下人。这回就带了小桃和大嬷嬷,再就是林家四房从来家带来的丫头,林雨桐挑了两个,都只是老实而已。孙氏承诺将来给陪嫁送嫁的,平时这两人就听大嬷嬷差遣干点杂活。 自己这边四个,四爷那边更可怜,只一个,叫小刀。 如今小刀晚上是住外院的,内院不得允许,不能随便进出了。 自家这个院子也不大,长不过七八米,宽不过四五米。还是纵深浅,宽度比较大的那种院子。进了院子,一个照壁挡住去路,两边是风雨游廊,地上铺着青石板。院子里平平展展的,铺着大青砖,没种一棵树一根草! 雪这会子还下着呢,两个丫头在院子里扫雪。林雨桐就叫暂停了,“等雪停了再清理,有游廊不妨碍走道儿就行。” 回了屋子,大嬷嬷把屋子里整的暖暖和和的,林雨桐就赶紧问了,“大灶上的饭食吃的惯吗?” 肯定有点不习惯。可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金家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家,主子们吃的是羊肉,但下人吃的也不是杂粮窝窝。这不是羊杂羊头羊蹄子嘛,炖了出锅,大白馒头不限量,吃吧!也就自己和小桃不习惯,从晋中来的这俩丫头可习惯的很呢。从厨房里要了醋加到羊汤里,再加上点羊血,好家伙,一人一顿饭吃了五个馒头。 没瞧见吗?主子说叫歇着,两人也不歇。吃的这么好,咋好意思啥也不干呢。 林雨桐就发现,真的!在金家生活可能真没林家那么便利。很多事情,估摸着得自己亲力亲为了。 便是四爷,也不能闲着了。 这以后就是家了,这得拾掇的像个过日子的样儿。 趁着外面风大雪大,啥也干不了。咱商量商量,看这日子以后咋弄。 四爷指了一屋子的摆件,“林家的意思也已经到了,谁都知道你嫁妆丰厚了,所以这些东西就能收起来了!” 是!是得收起来。 摆件重新封箱,箱子放在角房里一个一个的摞起来。可这空着的什么也不摆,就显得空的很。四爷把这些东西早准备好了,在倒座房里塞着呢,都是搜罗开的各种藤编,或是奇石,或是根雕,要么就是造型各异的瓶子。 瓶子摆上去,四爷还从柴房里挑了树枝过来,林雨桐在那枝丫上,用红蜡烛给做成一个个红花苞,跟一支红梅似得。 大嬷嬷之前还盯着,怕姑娘砸了手。结果瞧见俩孩子玩的不知道有多好,也就退出去不管了。她甚至都觉得,她跟来都是多余,这姑娘不知道有多省心。 房间这么一布置,立马就变的简朴又清雅。 中间里是厅,一水的黑漆家具。茶具都换了外面最常见的。 东边是卧房,西边是书房带四爷的工具房。 两个角房,一边留着放东西,顺带给大嬷嬷和小桃住。一边被林雨桐给改成了茶房。四爷早又预备,叫小刀偷着买了许多个外面砌的红泥小炉子,这会子把炉子固定好用转封起来,就成了大灶了。案板菜墩子锅碗瓢盆的都能从倒座房里给找出来,这就是随时都能开火的呀! 可没米一样做不成呀? 小桃兴奋的很,跑进来就道:“倒座房里还有一笼子鸽子,之前还当姑爷养着的玩的……还想着是姑爷怕鸽子冻着给放屋里了,现在想,怕不是玩的,那是买来吃的!” 四爷就说小桃:“果然机灵!” 行!中午肯定来不及了,晚上吧,咱们晚上喝鸽子汤。 中午肯定没法凑一块吃饭了,雪大,都是各院的下人去厨房拎的。好家伙,两大碗肉臊子汤面两个油饼,再加一碟子酱瓜子就是午饭了。 怪不得四爷一直瘦骨嶙峋的,抱着都硌得慌,感情就是吃不顺口给饿的呀。 那还顾虑啥,鸽子笼子呢,拿来! 然后王氏才吃了饭,从外面窗台上拿了冻柿子给泡水里,就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再加上一点点血腥味。 她使劲闻了闻,是血腥味没错。在娘家的时候,每年冬天,几乎是天天的,她都跟着自家娘在厨房杀野兔呢。这味儿她熟悉。 大嬷嬷瞧着自家姑娘干这个,她也没法说,毕竟,据说这姑娘是咬死过人的,不怕见血。但是杀鸽子不是这个杀法,因为鸽子血是大补,一般这鸽子应该是闷死,把血留在体内,哪有专门放血的? 林雨桐放血有放血的道理,“这个我要单独做个血豆腐!” 楚氏半下午上大奶奶这边来,也想着要不要叫上这个大嫂,上四房看看去。结果才一转过来,就闻见炖汤的香味了。她先上王氏这里,王氏这边只一个丫头,不知道上哪去了,她走到屋门口了才搭声,“大嫂,我来了!” 王氏赶紧叫进来,还不等下炕呢,楚氏就进来了。 这边是个大开间,没那么细致的还专门隔开。一脚踏进屋门,整个屋子就一览无余。王氏正坐在临窗的炕上,正要下来。 “大嫂,不用下来了,怪冷的!”楚氏都没脱斗篷,只把衣服上的雪抖了抖,然后看炕下面的炭盆,“这么大的屋子,就这一个炭盆呀?”然后又看炕上的针线簸箩,“这是正给大哥做鞋呢?” “他们啥也不费,就费鞋。我进门到现在两月不到,都穿了三双鞋了。紧赶慢赶的,赶不上他抛费。”王氏哈着手,摸了摸茶壶,“茶凉了,等等,我喊小丫。” 小丫是王氏从西北带来的丫头,进来的时候袖子上还沾着柴草,显然这是烧炕去了。 楚氏瞧那手脏兮兮的,忙道:“别折腾了,大冷天的,我不渴!” 王氏又把泡的冻柿子拿给楚氏,“你尝尝这个。” 你这屋冷的跟冰窖似得,我再吃一泡冰水,作病呢吧! 楚氏推了推:“才吃了来的!”她说着就又打量了一遍,“大嫂,你这屋也太冷了。咱们娘儿们经常在屋里呆着,你说你不弄暖和些,这日子咋过呀?” “嗐!我是习惯了。”王氏不以为意,“咱家这日子也不轻省。大爷之前跟我说了,家里拉下饥荒了,怕是得俭省着过几年,才能把饥荒给填上。这里大手脚的花点,那里大手脚的再花点,啥时候能还上呀?不冷就行,暖和不暖和的,不打紧。” 这不是犯傻吗? 但楚氏没法说这个话,朝隔壁指了指,“我闻见炖肉呢,那边开火了?” 王氏使劲闻了闻,“我这鼻子不好,香的臭的都闻不出来。哪里还分的出来炖肉不炖肉的。” 楚氏看了王氏一眼,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只得问道,“我过来就是问问大嫂,这四弟妹初来乍到的,咱要不要去看看?” “我听着四弟还在院子里呢,没出去。”王氏就道,“咱们这一去,叫四弟呆都没法呆了。要不,等啥时候四弟不在院子里了,我叫小丫去请你和三弟妹,咱一块去找四弟妹聊聊?” 也是!这院子都逼仄,是不大方便。 楚氏又说了几句闲话,这屋里呆着冻脚了,她也坐不住,起身告辞了。这会子出去,外面的肉汤味儿更浓了。这要不是另外开火了才奇怪了。 她回去就琢磨自家也自己开火的事,说实在的,她也吃不惯这个饭食。每日里要不是有偷摸买来的点心,她都得挨饿。 不过,这得等等,等等再看。看婆婆知道老四家自己开火,是个啥态度再说。 结果晚上的时候,就有丫头提了一个砂锅过来,里面一只鸽子和一砂锅的汤,人家丫头是这么说的,“我们奶奶给老太太做鸽子血豆腐,放了血的鸽子虽不能大补,但吃起来滋味却也不错。在砂锅里炖了,一房能分一只。” 这鸽子倒成了给老太太补养身体之后的下脚料了! 那这以后,四房的‘下脚料’怕是就多的很咧! 楚氏就笑,“这炖起来怪费事的,费柴火的很。” “没事,我们奶奶还在学灶上的手艺呢,大嬷嬷给备了不少练厨用的炉子,能用。” 哦!人家还能打着继续学手艺的旗号。 周氏看着送上来的鸽子豆腐,鸽子汤,还有半罐子的梨汤……没有恼怒,只有窃喜。 这可太好了!正想着叫他们各自开火呢!家里真拉下饥荒了,这大家不好当呀!没银子的紧吧日子,谁过谁知道。那有些人家,家里为啥处不好?不用问都知道,要么就是钱太多,要么就是钱太少。自家还不至于因为钱多而烦恼,但接下来要是这么过下来,八成会因为银钱短缺叫家里人心里有些不痛快。这当家的要是做事不大方,才会显得偏了这个偏了那个的。再这么下去,自己这公平待人的形象都快维持不住了。 还是小儿媳妇贴心,瞧瞧,这不是现成的借口吗? 各自开火去!我们两口子和老太太以及两位姨娘,一家轮一天。大灶留下就是给下人开的,这个放权叫管家看着就行,日子好了吃好点,日子不好吃孬点,有点怨言也不怨不到主子身上去。她还省心了。 于是第二天,她把人都召集起来,咱们把家里的事安排安排。 公中的产业不能动,这个是要攒着的。每年咱们总一次账目,除了人情往来公中的开支,其他的结余要攒着,争取每年给家里添置一份产业,“……你们也都长大了,成家了,是个男人了。是男人就得养家糊口,就得想法子自己挣一碗饭吃。你挣的多,老婆孩子爹娘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挣的少,那老婆孩子爹娘就跟着你吃糠咽菜。老大老二老三都有差事,也都有俸禄银子……老四虽然没差事,但好歹有手艺,我不管你们靠啥本事赚银子去,只要不作奸犯科,不伤天害理,我跟你爹都不管的。咱们从明天就开始,轮换着来。本来先得是从老大家开始的,但老大家那边连个灶都没有。那就从老四家开始,给老大家一天的时间……”竟是多等几天都不! “可一天未必能置办好呀!”王氏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不够你慢慢来嘛,灶收拾不出来,从外面买俩大饼这都算数。”周氏特别通情达理的样子,“怎么样?成不成啊?” 成肯定是成的!可这日子实在紧就算了,还啥啥都没说给,叫人咋办?两口子两个肩膀扛着脑袋回去,面面相觑。 除了四爷和桐桐,其他人都有这个想法:难道不给点分家安家的银子? 周氏省钱准备还债呢,分什么银子。她想的可周全了,“以后遇上过节或是大日子,轮到我们在谁家吃饭,这一天谁家就得管一家子的饭。若是家里来了客人,我们在谁家吃饭,那一天谁家置办席面招待客人……其他各家再给添一道大菜,这就齐活了!就这么定了!” 几个媳妇你看我我看你,现在好了,都不用争着当家了,人人都是当家人。这侍奉爹娘招待客人的,哪个媳妇敢不精心?谁都怕被比下去的呀! 周氏扶着老太太走了,差点没忍住给乐出来。 老太太恨不能拧周氏一把,“没你这么当娘的。” 狠心的娘才能有争气的儿!啥事都替他们操心了,他们永远啥也不会。她自有她的道理,“家业要兴旺,家里就不能养废人。男人们在外面拼功名,这媳妇们就得在家想法子开源节流,谁都甭想闲着。您放心,对于她们而言,隔三天伺候一次长辈,那都用心着呢。好的都得等着咱们一块吃。便是再想俭省的媳妇,在这事上不会马虎。这也就不会委屈我那几个大儿子跟着抠门媳妇过的太清苦。” 反正就是你天天好吃好喝的,还不用操心那闲的淡的,上哪找你比还轻省的婆婆去? 就连林雨桐也惊讶呀,这婆婆太利索了些。这叫之前四爷偷偷准备的那一套,都成了笑话。 四爷回去立马的,把倒座房那个水房给改改,这以后就是厨房了。以前这哪个院子都留着个水房,就是为了用热水方便的。现在立马就改,明儿都用不上的,但这还得抓紧给改了,要不然用小灶做饭,太费劲了。 大雪才停,四爷就出门去前院赶紧叫几个人过来搭把手呀! 林雨桐叫大嬷嬷跑一趟,“……现在采买怕是啥好货都买不到,叫酒楼给送吧,米面粮油什么都要点,回头再看看有没有合用的厨娘,请一个来。只要人可靠,银钱好说。” 我也不能天天的下厨呀!就是我乐意,林家也不乐意的。真叫林家知道了,回头孙氏得找来。 两人属于不缺银子的,这置办起来倒也麻溜。 王氏就抓瞎了,王氏跟别的妯娌不一样。她祖父是百户没错,但她祖父有七个儿子,她爹只是其中一个。这么些儿子得多少儿孙?家里子弟繁茂这在边塞肯定无人敢欺,要是夫家真有一天用到她娘家,那真能一呼百诺,但银钱上真没有多少。她出嫁时婆婆给的那点和娘家填补的,那银钱她不想动。自家男人手里有多少银子,她也不知道。 这回一说自己过,她就愁。回来对着自家男人,一下一下的拽着衣襟,“我粗粗的算了算,光是灶上那一套置办齐全,直接能开火,这就得二十两银子。以后咱们自己过火,每月没有二三两银子怕是不行。” 金大爷沉默了一瞬,他是家里的老大,自来不跟爹娘兄弟藏私,到了这会子了,他突然明白了每次自家娘看自己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娘她老人家,是啥都看在眼里,可哪怕是亲儿子,她也不说。就是看着自己吃亏,看着自己作难,然后就明白日子该怎么过了。就像是现在,媳妇伸手了,才晓得一个大男人身上掏不出两大子是啥感觉。 他起身,啥也没说,急匆匆的往外走。 王氏追了两步停住了脚,她一个人站了半晌,想动压箱银吧,想了想还是放回去了。可事儿又不能不办,她从公公给的见面礼里拿了个小金元宝,这个不重,一个二两,能换二十两银子,先拿这些就简单的能操办起来。拿好了,然后喊小丫,“去瞧瞧大爷去哪儿了,把人找回来……”只这两个小元宝,也能撑些日子。 金老大能去哪儿?与其找老二老三去借,倒不如找老四。那俩有多少银子,他心里有数。可老四有多少银子,他确实是没数的。之前想着老四没收入,抽出个散碎钱来给老四零用,谁知道把荷包交给小厮,叫小厮去送了。小厮掂量了掂量就一脸为难:“……小的见小刀进进出出的采买,东西还都不便宜……四爷该是不缺银子。” 他当时以为是自家娘偷偷补贴的,还说了,“这么着老二老三容易有想法。” 谁知道自家娘白眼翻了他之后就直接问老二,“你大哥怕我和老太太私下补贴老四,呵呵!我这几个银子老四可看不上。你告诉你大哥,老四的银子打哪儿来的?” 那来处可广了,什么首饰铺子、字画店,珍玩摆件奇石木雕,没有他不玩的。从院子里捡了块奇奇怪怪的石头,洗了洗,给上面雕了几笔,被一位青云先生求去了。然后常不常的就有人送个什么东西来,过几天又取走了。但每次来都是带着东西的,东西被自家老娘入了公账了,私下有没有银子,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他知道老四手里肯定有散碎的银两的。 可跟弟弟借银子,那真不是好开口的。站在院子外面徘徊,可还是进不了门。 怎么办呢?转身又回来,不就是砌灶吗?我自己干!锅碗瓢盆这些,咱家的大厨房如今主子不用了,可东西还能用的嘛。总好过放在那里生锈。 他没进院子,绕到后厨去了。结果还没到后院,就听见老三在里面,“这个锅太大了,给把小的拿一个,碗碟不得整两套吗……不全了?没事!能盛饭就行。” 得!他扭身走了,没法跟弟弟争呀! 才一转身,老三又闪出来,看见他挺惊讶的,“大哥?你也来拿……” “不是!”死鸭子嘴硬呀,“想着别叫人把不用的给糟践了,见你在,知道有安排就行。” “那我肯定给安排好呀!” 那就行了,他扭身回院子。才到门口见小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见了他就跑过来,“大爷,奶奶正等着您呢。” 哦!他埋着头往屋里去,结果一进去就被媳妇塞了个金元宝,“我出不去,采买还得你打发人。这个……省着点用,讲究个实用不花哨,也是够了的。” 这钱压在手里沉手呀! 正说着话呢,听见小丫在院子里跟谁搭话呢。 王氏赶紧道:“小丫,谁呀?” 小丫忙道:“奶奶,是小桃姐姐。” 王氏就撩了帘子,“快进来,外面多冷的。” 小桃笑盈盈的,进去就递过去个匣子,“这是我们姑爷……不……不是,这是四爷叫我们四奶奶打发人给送来的。说是之前从大爷这里拿了些银子用,如今手里宽裕了,总不好叫大爷贴补着……” 王氏就去看自家男人,这个银子送的可太及时。 可金老大知道,老四并不欠他的。早两年,也只老四有老太太补贴,手里最松散了。现在就更不缺了。他知道,必是之前在门口转悠的事被老四知道了,猜到自己手里没银子,又怕自己在新妇面前没了脸面,打着这个旗号给送来了。 王氏看过来,他心里叹气,但还是点头叫她收了。 小桃笑盈盈的告退了,王氏打开匣子,里面大大小小的都是散碎的银钱,掂量了一下,得有个二百两上下了。她马上就笑起来,“原来大爷攒了这么许多。有了这银子,咱们就从容了。您把小厮叫我使唤,您要忙什么就只管忙去。” 大男人面对新妇,这种情况多少有些尴尬。他也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就往出走。 等人走了,小丫进来,低声道:“奶奶,我瞧见四爷才从外院回来。” 嗯? 王氏之前没明白这是啥意思,直到小丫说,“我之前在外面扫雪,见四爷早早的就出去了。之前又听小刀说,四爷出门找了巷子口的李家,他家之前说是修院子,买了许多砖还没用,四爷出去找人家买砖去了。” 那就是说中途没时间回来,还吩咐四奶奶叫丫头送银子。 不用问,这必是那位四奶奶叫人给送来的。 王氏不傻,一下子给串起来了,“大爷是不是去了四房?” “不曾,只在外面转了转。” 那就更得承情了,她叫小丫,“拿两斤我从西北带来的野枸杞,跟我去四房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0)三合一 客从何来(60) 王氏再进桐桐这屋子, 微微愣了愣,之前的富贵之气荡然无存。屋里整洁干净雅致但也素净。那架子上摆着的,跟城墙根下面那些捏泥人的弄出来的东西一样, 不过是上了些颜色, 叫这泥捏的东西更绚烂了一些,还有那是石头?石头上几笔勾勒出个美人图,就那么放着,或是一素净的白瓷盘子,在盘子上作画, 也就那么靠着。 就是一水的外面花几个大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可她从来不知道, 这些东西还能这么归置。 正厅里方桌小几圈椅摆的规规整整的,却不见人。等听到一声‘大嫂’, 顺着声音找人的时候才发现,门两边靠着窗的位置都有窄炕,炕上铺着红毡, 放着炕桌,炕下放着脚踏, 炕两边有圆凳随意的放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才从炕上下来,站在炕边, 上身一件鹅黄的小袄,配着一条石榴裙。手里正拿着干了一半的活儿,笑盈盈的站在那儿, “大嫂,过来坐!炕上暖和。” 门上挂了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寒气,这边虽是挨着窗户,寒气也重, 但一则炕上铺的厚实,二则,炕上这搭盖在腿上的,绝对不是棉花的,应该是极好的羊毛,暖烘烘的。炕也烧的热,光是正厅的炭盆就好几个。此时,屋里有一股子焦香味,怕是给炭盆里埋了什么吃的在烤呢。 林雨桐招呼人家坐,又叫小桃,“也别倒茶了,把梨汤盛一碗来。” 小桃应了一声,利索的把铜壶提过来倒了一盏梨汤,梨汤浓浓的,金黄的,却又透亮。冒着滚滚的热气,可见一直就是这么吊着的。 然后这丫头是个坐不住的,拿着火筷子怕是扒拉吃的去了。 林雨桐就说跟着大奶奶的丫头,“是叫小丫,跟小桃去玩去,她在里面的炭盆里埋了栗子,恨不能守在边上。你去瞧瞧,挑几个好的剥了给你们奶奶拿来。” 大奶奶看了小丫一眼,点点头。小丫福了福身,跟着小桃去了。 林雨桐才道:“有她们杵在边上,倒是妨碍咱们说话。大嫂别见外,您随意就好。” 王氏这才瞧林雨桐忙什么呢,感情是用绢布做仿生花呢。 这个绢花首饰店有,都是买了簪头发的。但真正的富贵人家用的却极少,除了宫里出来的,甚少有上头的。这也是上次听自家这大姑奶奶说了一嘴才知道的。她倒是喜欢这个,以前每年过年,若是能添几支这样的花,那都是叫人欢喜的事。 可瞧着这个大朵大朵的,也不像是簪头的。 林雨桐利索的弄好了一朵,然后放在边上的小花篮里,“自己做个摆件,摆着玩的。”说着就笑,“都是没法用的绢布了,之前学剪裁,被我剪坏的。想了想没甚用处,闲来无事,摆弄摆弄。” 王氏一翻那料子,可不是,好好的竟是剪成这个样子了。于是便笑,“以后有甚裁剪的活计,只管叫我,这不费事。” 林雨桐利索的应下来了,跟王氏商量起厨房的事,“我是娘家近,求助方便。回头少不了给厨下要个人来帮衬。大嫂你那边,人便更少了。若是只你和大哥,倒也忙的过来。就怕是隔三差五的长辈过去用饭,便是再如何也是紧紧巴巴的。按说伺候长辈,亲力亲为是应该的。可这若是来了客人要招待,您这大奶奶总不能老在后厨呀?再不济,也得个在厨下洗洗涮涮的人。若是要找这样的人,咱们怕是不行,得男人们出去,在外面找人牙子问问,各自挑了人才好。” 王氏忙不迭的点头,特别实诚的说了一句:“该俭省的地方还得俭省,该体面的时候还不能不体面。这就是燕京不如边关的地方……”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大嫂说的对!拿人家普通人家过日子的银子维持体面,就是看一个当家奶奶的能为呢。” 王氏又看了林雨桐几眼,这一点都不像是个憨憨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人家这做事说话不知道有体面,多体谅人。她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以后有不懂的,还得来麻烦弟妹。” “您只管来。平日里四爷也不大在家,偶尔也要出门会友,或是做什么东西,现在屋里摆弄不开,都在外院。您带着针线只管过来便是。咱们姐俩作伴说话,岂不方便?” 王氏也忙道:“我也做不俩啥精细活儿,四弟的鞋底这些,你娇娇小小的,这个笨活伤手,回头缺了,你告诉我,我做别的不成,但纳鞋底子快!” 谁家的手不是越护着越娇呢? 林雨桐当然也不会麻烦人家,但这人这么实诚,她就能放心跟人打交道。 王氏没多坐,话也不是很会说,但这么一来,林雨桐就知道,王氏嘴笨性子直,但心里却透亮,之前送的银子到底是咋回事,王氏明白的。 亲兄弟为这个银子的,说谁欠谁的就生分了。如今拿了你的,那是手头紧。等手头松了,当老大的,那自然就想着还回来了。但这都不说,那就是彼此的情分。 人要走了,林雨桐又叫大嬷嬷给包了几两燕窝,“今年外面乱,这有些好货京城都不好找。这是国公府送来的,我这里还有些。大嫂先拿去用,老太太若是在您那边用饭,晚上给添一碗燕窝,一个人吃,这也能支应些时候。等明年了,或是您找到好的了,或是我再碰到好的,咱们再商量着买。” “这可太贵重……” “那么些枸杞,都是野生的,上上品的货呢……” “那不值什么。” “在西北或是不值什么,可在燕京这样的货也不好找。大嫂给娘家去信,少不得要麻烦亲家叔婶,像是这样的枸杞,还有西北的大红枣,都是好东西,可稀罕了。以后有好的,千万给我留着,我泡了酒要往国公府和宫里送的。” 王氏只有欢喜的,对娘家来说,给自己这边送礼也是为难,送的贵重,家里送不起。送的中规中矩,又怕拿不出手。如今这些惠而不费人家又表示很稀罕的东西,那是再好没有了。只在信里提一句,要往国公府送的,就足以叫娘家受益。老国公在西北的威望极高,军中哪有不给老国公面子的? 等人走了,小桃回来就笑,“三奶奶回头怕是要打听咱们给做什么了。” 林雨桐就笑,这楚氏挺有意思的。可能她的思维模式就是那样的,想讨长辈欢心,偷偷的总想弄点不一样的。之前小刀回来,悄悄的告诉小桃,二奶奶的丫头出门去了,说是在门口打听在哪里能买到燕窝。不用问都知道什么意思。她这里不缺燕窝,也就大房该是想不到的。刘氏不笨,最后轮到她家,光是打听也打听出来三家都准备什么没准备什么,燕窝这个家家都给做呢,她不可能不给准备。何况,跟楚氏门挨着门住着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她都听的见。哪有不准备的道理? 果然,晚上刘氏打发了丫头过来,问林雨桐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燕窝,给她先匀二两出来。林雨桐早叫大嬷嬷准备好了,若是刘氏没准备,提前给刘氏送过去。谁知道这位机灵的很,压根就没客气,直接叫人上门来了。丫头是来递话的,跟来的婆子说是灶上的手艺也行,但就是一般的农家饭农家席面能做,像是这种东西没做过,叫她过来问问做法。大嬷嬷细细的给说了,才把人给打发了。 这家里周氏当了半辈子的家了,儿子个个都是手把手带的,今儿一天这都发生什么了,她是洞若观火。几个儿子她了解,老大这回领悟到什么,只他自己知道。但这点领悟,比之前说多少句都顶用。老二呢,大钱上不跟家里藏,但攒下来的都是小钱。像是哥几个一块吃饭开销,老大总是掏钱的那个。这不是说谁坑谁,老大觉得他是当老大的,得让着兄弟们。这笔钱省下来之后,老二跟老三比呢,老二心里又算计的比老三清楚,老三是跟朋友出去特别慷慨,因此,他便是有银子,也都是三瓜两枣的,够一顿酒钱的。老二呢,出门不可能不花钱,但哪怕关系再好的兄弟,回回叫他花钱,那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为啥老三没银子置办,跑后厨去了。老二就还能凑活的原因。 老二是大姨娘白氏生的,可性子却当真不随白氏。白氏是大而化之,压根就没有算计那根弦。老三是二姨娘李氏生的,李氏是个小抠,老三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几乎没把李氏给气死。这两人不仅管着家里的事,当年她还给两人置办了小庄子,百十亩地,一年也好几十两银子的收益,比正经的富户都过的滋润。这些年是啥心不操,银子攒着。日子萧遥。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两人倒是找来了,说愿意把攒着的银子拿出来,家里有难处嘛。她没要,还告诉两人:“不许给老二和老三补贴。”她就打比方,说这个狼和狗原本其实是一样的。只是狗呢,被人喂得饱饱的,所以只能给人看家护院。狼是没人给喂,所以学会了吃人,行千里都不用担心。她警告两个人,“我养儿子养出了狼的本事,可还没激出狼的野性。不遇困顿,永远都不会想着出去找肉吃!” 白氏就担心,“主要是怕媳妇娇生惯养的,跟着吃苦!” “咱们看着呢,还能饿着谁?真没法子了,我还能真看着?儿媳妇进了家门,就跟闺女是一样的。你们当只有男人需要本事,女人就不用了?能腾挪的叫家里的日子过下去,这也是学问。我扒拉着掌家的权利不撒手,那她们这辈子就都这样了。以我这身板,再活个二十年,都是少说了。到那个时候,她们都当婆婆了……啥也不会,日子怎么过?” 下了死命令,只许看着,不许插手。 然后老二老三就这点好,再难不跟他们的姨娘伸手要。老二有些积攒,但也就暂时够用。想稍微过的好点,非老二媳妇贴补不行。老三是这边凑凑那边将就将就,媳妇再补贴几两,也能凑活。再加上需要的砖头匠人,老四直接把料一起买了,匠人一起请了,这笔钱三家都省下了。 可以说包括老四手里有钱补贴兄弟这一点,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儿媳妇是真会办事。叫她办,她也未必这么体面。柔柔顺顺的,却无往不利。 跟着她的嬷嬷就笑,“到底根底厚实,那陪嫁过来的不是乳母,说是伺候过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了,怕是教养嬷嬷……” 周氏也点头,怕是如此了。有嬷嬷这样指点上,有个几年,也该有些样子。 第二天一起来,金泰安就问:“今儿真去老四那边吃饭?” 真去!怕什么的? 周氏也起来了,先去院子里打了一趟拳,然后等金泰安练完了,洗漱了,这才接了老太太叫了两个姨娘,走! 都说天冷不用老太太跑,可老太太不乐意。人家腿脚利索,就想趁着这个空档出来转转呢。自从新媳妇进门,还是头一次来这边呢。小两口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呢,笑盈盈的把人迎进去。正厅里的方桌上已经摆上饭了,是四爷陪着金泰安吃的。炕上一桌,是老太太和周氏连带桐桐的。给两位姨娘摆了个小几,就在炕下面,坐着两个小圆凳。菜色饭食都是一样的。但这男女分席,尊卑之序,一瞧就规矩。 主食是酱肉包子、葱油饼、鸡蛋卷。小菜四样,不是腌制的,都是现做的,凉拌的菜心、凉拌的三丝、圆葱豆腐干、炝莲菜。考虑到周氏喜欢油辣子喜欢生蒜,又调了吃包子用的料碗。然后粥有两样,一样八宝粥,一样枸杞牛乳粥。 这玩意吃到嘴里,是顺口!像是金泰安习武,不吃肉没劲儿。偏爱酱肉包子,四爷那边给拿了三笼屉,小笼屉那种,可一笼也有拳头大小的包子五个,金泰安一个人干掉了十二个,菜更是一扫而空,两样粥都喝了两碗,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老太太年纪大了,像是八宝粥这种甜味儿重的她喜欢,用葱油饼蘸着料碗也吃的挺好,吃了两个饼子一个酱肉包,还不足兴,还想吃鸡蛋卷,林雨桐给拦了,这才罢了。 两个姨娘在林雨桐这里吃饭,是有些拘谨的。这现在就是嫡子也在养姨娘了。林雨桐见那样也不多招呼,只跟周氏和老太太说话。 论起来用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了吗?没有!只牛乳这个不好买就是了。但没有牛乳这顿饭就失了颜色了吗? 没花多少银子,但吃的饱吃的好。要是有个庄子,自己种些,那这基本的家用并不是多大的负担。 说实话,这样的饭吃一年,花的银子还没老四捡一块石头卖的钱多呢。 周氏想夸,嘴角恨不能翘起来,但还得矜持着,看看,看看再说。 吃了饭男人忙他们的去了。林雨桐把周氏和老太太连同两个姨娘都留下了。若是手里有活,叫丫头取了过来做针线。若是不忙,就陪老太太乐乐,打打牌,说说笑笑的,半晌就过来了。 然后果子点心这就摆上来了,果子就是雪梨削皮切块,点心是麻油卷,酥脆。晌午还是按照周氏的喜好,面食。一样的吃面条,但光是配料就摆了一桌子,汤的,干拌的,酸辣的,麻辣的,芝麻酱的……各种口味的尝了小半碗,饱了! 晚上几样炒菜,也都不复杂,什么豆角干,茄子干,干木耳干蘑菇,再加点肉沫肉丝,吃点米饭喝完热汤。这一天就齐活了。 老太太回去,随后林雨桐叫小桃送了一盏燕窝,头一次就算是支应过去了。 周氏回去就扒拉算盘珠子,“这要是按照羊肉算,咱们这么些人,怎么不得七八斤羊肉,这得多少银子?可今儿老四家的那顿饭,三斤羊肉的钱都花不了!”除了给老太太的燕窝除外。 她还问丫头,“是四奶奶亲手做的吗?” 是!“小刀早上帮着打的水,看见做的,连中午的面都是早上活好一直醒着的。” 好好好!出身高但不清高,这个媳妇简直是娶到了心坎上了。 第二天上老大家吃饭,哎哟!早上起来大饼小菜豆腐脑,中午一大盆的烧兔肉,配着馒头面条都行。晚上白花花的米饭,什么炒兔杂,卤兔头,再搭上两个素菜,这就能下饭。 周氏都好奇,这啥时候买的兔子她都不知道。结果专门一打听才知道了,老大媳妇接济后门外的小乞丐,说了,这些野味你们弄到都送来,照样给钱。不仅给钱,家里的小厮穿旧了的棉袄,或是老大穿的没法出门的衣服,她叫小丫给改一改,叫给小乞儿送去了。这些人有的是法子弄到这东西,昨儿一天就收了五只兔子。昨儿吃了一只,后面还挂着四只。兔皮说是她自己能硝,回头要给乞儿做成靴子再送回去。 心善、肯变通,不一味的跟老四这边攀比,尽自己所能里里外外的照顾的好好的。老太太都夸了,“这个长媳没选错。” 可论起招待郑重,还得是老二家。专门从外面的馆子请了厨子,肥鸡大鸭子,这种天里鲜活的鱼,都给整上。七大碟八大碗的,样样菜都有来历。但只今儿这一天,这花销得在七八两上下。 周氏不说媳妇的不对,还是只有夸的。楚氏应该是想炫富的,证明她在这个家里是有资本的。那就炫嘛,花的是你的银子,你怎么花都行。 到了老三家明显就朴实多了,农家饭嘛,南瓜粥南瓜饼小咸菜,粉皮瓜菜干就是一盘菜,炒菜的时候放些腊肉添个味儿。怕不吃肉没劲儿,但咱这猪下水做的好了也一样出彩。 这一圈看下来,周氏就说金泰安,“如何?” 金泰安呵呵笑,“都是您的功劳!” 那是! 周氏不怪楚氏显摆,只要显摆的起,那就不是罪。 于是,金家几乎是在三五天的时间里,完成了家庭的重新分工和重组。 然后作为金家的男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不上进,好像真不行。不上进,媳妇就永远都抠唆着过日子。尤其是金大爷,看着屋檐下冻的硬邦邦的兔肉站了半晚上。管长辈第一顿饭,用的是兔肉,那么下回呢,下回又怎么办呢?媳妇又得想其他啥法子了吗?他若是能挣来那份家业,媳妇何至于靠着一个‘省’字过日子? 作为长子,不说照顾弟妹,但是养活父母亲长的责任是该有的。如今这么着,虽然兄弟们之间公平了,可这种公平,之于当大哥的而言,就是觉得羞臊。他想的是,若是我有能耐,至于叫爹娘这家吃完那家吃吗? 回去他就跟王氏商量,“我想着……换个差事。” 王氏连想都没想,“外面的事你当家,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有这两百两银子,我就支应开了。如今是要过年了,啥也干不了。等开了年,我就拿银子在外城盘个小铺子。小丫这丫头挺灵性的,西北的小吃她做的可好了。给点本钱,这铺子就能撑起来,有那些小乞儿帮衬着,叫在店里打杂,这买卖就做起来。她六咱四,一个月怎么着也有三五两银子,家用足够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这要谋差事,可还要送上官点啥东西?我手里的压箱银还有些,要不先用那个……” 不用!这个找老四递话,毅国公那边还是能去的。外面都在盛传,城防营要调往营州了,但总要留一部分人手的,他想调过去然后留下,这是个机会。一个抓住了就能平步青云的机会! 老二又想的不一样,老二想去巡捕营。巡捕五营,只维持京城治安,既要跟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又要跟权贵子弟说的上话,属于事杂但油水大危险小的差事。 老三也想找另外找差事,可这去哪儿他完全没主意。 这哥俩是不约而同的来找老大,碰上四爷了,被四爷给带回院子里。老大的屋子连个隔断都没有,这一去吵的大嫂就没法歇着了。四爷在院子里喊了老大过来,林雨桐又叫请了王氏来,两妯娌去厨房,切了一盆猪头肉,然后就是好酒放上,两边的窄炕,一边坐着四兄弟,一边坐着俩妯娌。 那边的酒还没开坛子呢,刘氏过来了,豆腐干油炸花生米带了两盘子。楚氏来的晚,但带的东西多,七八盘子,林雨桐都没看是啥菜,只叫小桃给那边添了个炕桌,就不管了。四个妯娌坐在这边的炕上。女人不管男人的事,这也是头一回四妯娌凑的这么齐全。 林雨桐手里拿着绣活,是给孙氏才生的根哥儿做鞋呢。孩子的鞋好做,她一边做着,一边跟刘氏搭话。楚氏坐在那里把屋里看了一遍,见没那么些贵重的东西,反而是有什么摆什么,瞧着……倒也不算不伦不类。 她心里叹气,这要是换个人摆弄这个,人家得笑穷酸。可这身份一变,立马不一样了。好像贱东西被贵人摆弄了,身价都上来了一样。再看这贵女身上,头上只一根木簪,想来是小叔子的手艺。然后再就是手上,手指上一个细细的银色的戒指,纤巧的很,其他的一件首饰都没戴。穿的都是家常的衣服,好似也没那么些讲究。 就听她跟刘氏说话,“这些绣活会了自然是好,不会也不用强求。我娘就总说,花费那么些功夫在这些事上,是最不值得的。”说着就拿做着的鞋面给刘氏看,“这就是素面的,我简单的绣个样儿,几针就完事了。” 刘氏就咂舌,“以前听戏,那戏上的娘娘演的……咱笨想着,那就是喝金咽银呢,身上穿的不得金玉坠满的,那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娘娘们还嫌弃重呢,其实不管是中宫皇后还是宫中贵妃,都是极简朴的。” 楚氏一下子挨过去了,“四弟妹,这贵妃好看?还是皇后好看?” 林雨桐:“……”宫里说谁好看不是夸人的话。她只得道,“皇后贤德,贵妃端庄,都极和气!” 楚氏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当是她没明白这意思,才会答非所问呢。 大嬷嬷在边上倒了果子露来,打岔道:“三奶奶尝尝这个味儿,可还受用?” 楚氏对大嬷嬷特别尊重,双手接过来,还没喝呢,就忙道,“受用!受用极了。” 刘氏赶紧就说起了其他,“……我想着,这要过年了,咱们是不是把日子排一排,看看哪一天得出门,哪一天得待客,得待多少客。这都入了腊月了,咱这年货也该准备起来了。还有这年夜饭,该是个什么章程。” 这可是个大事,然后拿了黄历,拿了纸笔,排排。 闹腾到子时前后了,也都才回去歇着去了。 四爷睡前要把院子里看一遍,回来桐桐已经钻被窝了。炕边的洗脚水冒着热气,四爷坐过去把脚泡里面,林雨桐才问呢:“都这么折腾,刚赶上乱的时候,有这个必要吗?” 四爷说的就是这个,“我跟三个人把厉害关系都说了,告诉他们如今一动不如一静。看要吃安稳饭呢,还是真就拼一把挣一回功名,结果三个人都缩了。” 林雨桐:“……”不得不说,金家这个教育,很特别。 这样的人家要发起来,除非有特别的机缘。 “然后呢?”林雨桐就追问,求前程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吗?现在这条路不通,可别真去乱来。 “乱不了!”四爷就笑,“老二那岳家,是个能钻营的,又向来见着了机会就不撒手。叫老二出面跟楚家合伙做买卖,楚家出本钱,老二居中联络,老大联系他岳家和外家周家,在西北,周家人单力薄,不如王家好用。捆在一起,走通东西商路,多少银子赚不来?” 老三呢? “叫老三的岳家和二姐夫一道儿,给西北供货。西北藏着那么些人,什么紧张?粮食布匹最紧张。粮食这东西太敏感,别碰。但是种棉麻纺线织布,去关外收了羊毛浆洗漂白……过一道手续运到西北……” 整个儿就把一家子捆在一起了。有自己和四爷,西北一路就畅通。谁没事找这个麻烦干什么?回头后面还勾着承恩侯府,承恩侯府连着皇后和大皇子。只要不从中牟取暴利,这其实是为皇上排忧解难了。西北藏了那么些人,物资必然紧俏。若是将东西直接过了毅国公的手,那这生意其实就是跟皇帝做的。金家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就完了,卖给‘大买家’,人家拿货干啥去了,咱们管的着吗? 如此一来,其实家家都占着一股。就像是自己和四爷这边,不用明说,可他们难道不知道靠着谁做的营生。 用四爷的话说,这个机会不抓住,那么发财的机会可能就稍纵即逝了。趁着乱劲儿保命加敛财,还得低调的不引人注意,这事操作起来就得格外注意。 这么一嘀咕,哥几个一合计,这事能干,然后才给散了。 从明儿开始,一个一个的都去忙了,四爷哪儿也不去,回头分红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咱们的。 知道了就安心了,她就不多问了。 但四爷第二天也没在家,出去置办回门礼去了。三朝没回门,这回九朝了,得回去的。 往林家去带啥东西呀? 林雨桐在家一天都没闲着,各种做法简单的点心做了九样儿,品相不好的都给金家各房散出去了,剩下的用四爷自己编织的小柳条筐铺上麻纸装了起来。四爷不知道找了谁,带了几筐子温泉庄子上产的菜蔬,什么菠菜青蒜还有水萝卜,又有叫人提前从冰面下捞出来的鱼,早前不知道在哪里养着呢,如今这样的天,只能一桶一桶的装在马车上,至少到的时候还都是活鱼。 这么大的动静,周氏能不知道吗?回门这事,其实还得是长辈操持的。她是把早年自家男人从山里收上来的野山参咬牙拿出来了,然后叫人给林雨桐送去。 楚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终于把压箱底的一盒香料给翻出来了。另外,又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大块牛黄连同狗宝、马宝一块,装好带着就过去了。 香料倒是平常,有些香料喜欢的人就追捧的有价无市,但不喜欢的人就未必爱这个。而且,她这个香料不是原料,是一位据说是天庙出身的大家调制的,如今已是孤品。珍贵就珍贵在这里了。 林雨桐闻了闻就笑了,没言语。这个调制香料的大家不是旁人,正是程氏。自从她做了王妃,这些事她都不沾手了。但林雨桐闻见过这种香味。以楚氏的出身,怕是真没打听出来这玩意的具体出处,所以才送到自己面前。林雨桐没叫破,只夸了一句,就叫小桃收了。 不过剩下的三个,倒是真挺难寻的。不说别的,就这一块牛黄,以林雨桐的见识,见过比这个品相好的都不多。 说实话,这个礼下的有点重。 这三个东西她把盖子合上,没急着收,先问楚氏:“二嫂有事但说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给我我也不敢收。” 楚氏尴尬的笑笑,“只是我一个小辈的心意。” “若只是心意,这不值什么。”林雨桐就道,“上次二嫂拿来的茶就是极好的。我知道那是您娘家在南边的庄子上自产自炒的,给我把那个拿两斤便是了。晚辈给的,便是一张纸一根草,家父家母也只有欢喜的。哪里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氏揪了帕子,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继而露出几分苦笑来,“弟妹,我不怕你笑话。跟金家结亲,也是家父权衡之后定下的。当初下定的时候就是冲着大姑奶奶嫁去承恩侯府……”可这大姑奶奶着实不好对付,一看那性子,就知道在侯府里,她是不得长辈喜欢的。那之前打算的事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了。她尴尬的道,“我家中,兄弟姐妹四个。我上面有一兄长,下面有兄弟和妹妹……我那妹妹比我小些,生的却好,至今没有定亲……” 林雨桐讶异,“你们家想送姑娘进宫?” 楚氏脸涨的通红。 林雨桐倒不是瞧不起,楚家本就是商贾人家,自然奔着最大的利益去的。承恩侯府当年还不是小门小户,可如今呢?有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好似这些算计也不足为奇了。 选妃从民间选,楚家确实能送选。如果有人搭话,再有银钱疏通,说不得这事还真能成。 可如今这局势,进宫真的好吗? 林雨桐没这么问,只问楚氏说,“这事你跟二哥可提过?” 还不曾! 那你可太胆大了,你们两口子都不商量,你就敢求上门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我家今儿几次跳闸,这会子更是连闸也扶不上去了。之前发现竟然是只要插上加湿器就跳闸,拔了就没事。物理没学好,我到现在都很迷,正在等电工。没捉虫,等明天,笔记本电量不足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1)三合一 客从何来(61) 楚氏脸上带着诧异和几分不安, “这事……是楚家的事!” 可没有金家,林家认楚家是谁? 没有金家,承恩侯府又认楚家是谁? 姻亲故旧, 一损俱损的道理就是这样的。自己跟四爷结亲的前提不是站队皇后,也没人会那么理解。那是因为孙氏和林嘉锦太特殊了, 两人跟贵妃又有些私交。虽不是挚友,但情分好似也比较特别。因此,这个婚事才能结。 若不然,事情就复杂了。 但显然, 楚家奔着富贵去的, 但却对宫里和朝堂的事知之甚少。这样人家出身的姑娘……眼界有限。不能什么都对比着来。当年皇后虽然是出自百姓之家,但嫁给当今的时候年纪不大, 那时候的当今还只是皇子, 还是不受宠的皇子。先帝有贵妃,贵妃有儿子……她是在皇室中一步一步成长起来了。这才成了如今的皇后。她学会了身居高位, 学会了去看朝堂风云,但身上从不丢弃顺从。 从民间选妃的初衷就是怕外戚,可外戚想伸手, 这宫里的女人一点也不懂是不可能的。那就干脆绝了这样的女子和家族的路。 因此,皇后若是失了顺从, 便是跟皇帝再好的情分,也是要淡的。 同样, 庙学崛起的越快,贵妃的处境越是堪忧。 可这些道理, 三两句跟楚氏说不明白。而且,这有些东西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 林雨桐提醒她要去跟金二爷商量了,其他的话她是这么应答的:“早前选妃传的沸沸扬扬, 可为何现在悄无声息了。我想二嫂应该也有所耳闻,宫里是想在庙学中选一位皇子妃……” 楚氏连忙摆手,“我家哪里敢肖想正妃之位?” 林雨桐:“……”也对!庙学出了一个贵妃,再不会出第二个去做侧室的。楚家只奔着进宫,位份倒是不执着。 可便是这样,她也觉得楚家的希望不大。 女卫的事情不用去问都知道,外面一定是闹的沸沸扬扬。宫里这个皇子妃甚至于皇妃的位子都空着,这是有大用处的。入女卫的多是贫寒人家,你得叫人家看的见希望。 做女官?给金银?可她们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 最后闹不好,真正的吸引人的,还得在婚配上。由宫里出面,给赐婚。像是皇室子弟,官家子弟,选女卫中其中的佼佼者赐婚给高门。便是一般的女卫,过了年限,也有边关的将士可供选择。如此,既解决了边关的婚配问题,安稳了人心,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但这些话属于预见性质的,自己说了楚氏未必信,还以为自己在推脱呢。于是她便道:“容我回去打听打听这事,有什么消息我告诉你。”至于这些东西,我肯定不能要。但拒绝了还不能显得生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怕是将来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可你我这样的关系,这些东西大可不必。” 楚氏急着要说话,林雨桐抬手给拦了,“二嫂听我把话说完。正是因为自己人,我才说这个话的。以后咱们相处的时日长着呢,不在于这一时一事。这东西真是好东西,家里为了这个怕了费了不少心神。这样的东西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以后得用到刀刃上。” 意思是,求外人办事,这东西就有大用。咱自己人,何必急于一时。 话说的又亲近又体贴,事情没拒绝,说了去打听了,这还能说什么。 楚氏感激的,“弟妹……你看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您且回去等消息,我今儿收拾东西,乱糟糟的。你放心,事我放心上了,一准是忘不了的。”好话说的不少,叫把东西带回去不说,还额外给拿了两样点心两条鱼叫带回去了。 回头又叫人把桶里不鲜活的鱼挑出去,给大房和四房送去才罢了。鱼现吃没问题,但要是带到林家了漂水面上死了就不好看了。她也没瞒着人家,但王氏和刘氏一样收的挺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早早起来,早饭天不亮就吃了。天才蒙蒙亮呢,就把东西赶紧装车,天一放亮,就回门。 走前去跟家里的长辈说了一声就直接出门了。进了巷子,先过郡主府门口,才是林家的大门。郡主府大门也开着,但林雨桐和四爷没叫停车,别的时候从哪边进都行,但今儿回门,必须回的是林家。 果然,车一到门口,小一辈的哥几个都迎出来了。感情都被赶出来在门房等着呢。这么大冷的天! 林雨植笑着扶林雨桐下来,“可算回来了,茂哥儿在家找了几天小姑姑,没找到就跟家里闹,一听说你回来了,早早的叫乳娘带着上老太太院子呆着等呢。一早上问了七八回了。” 林雨桐扶着这位大堂兄的胳膊跳下来,“是吗?我也想他了。”说着,二哥三哥四五六哥哥的叫了一串,然后拎着裙摆就往里面跑,“祖父祖母……我回来!” 一路喊着,一路往里跑。 这些堂兄弟就笑,只林雨权板着脸,“嫁了人了,还这般不知道规矩。”说着就把四爷往里面请,“小妹年纪小,养的娇惯了一些。你多担待,但也要教导才是。” 也就亲哥能这么说了。但做妹夫的不敢这么答,“家中长辈不知道有多喜欢。性情开朗,但理事明白,家里井井有条,家里几位嫂嫂,没有不跟她好的。” 林雨权这才点头,金家的事通过酒楼的掌柜知道的一清二楚。大嬷嬷每日里进进出出的,采买之类的都过的是这边的手,怎么过日子的他清楚。甚至于厨娘都是他帮着挑出来的。 大嬷嬷回话的时候只有夸的,“老太妃在姑娘身上必是用了心思了。”把小两口怎么相处的,怎么对长辈,怎么跟夫家的兄弟妯娌相处的,都一一的学了。自家爹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自家娘却格外平静,“女人嫁人,那就是个一夜长大的过程。” 不得不懂事的姑娘高高兴兴的回来了,看不出跟嫁人之前有什么差别,这对娘家人就是最大的安慰。 林雨桐一路从外院跑内院,这家里一下子都像是活起来了一样。几个姐妹迎了出来,茂哥儿蹬蹬蹬的跑着,叫着小姑姑。林雨桐一把把孩子抱起来,“重了,抱不动了。这肯定是想小姑姑想的饿了,饿了就多吃饭了,然后就胖的小姑姑都抱不动了。” 嗯嗯嗯!茂哥儿点头如捣蒜,才吃了窝丝糖嘴巴还黏糊糊的,就往脸上亲。 “你又吃糖?还是桂花味儿的。”林雨桐抱着孩子往里面走,“都说了吃糖牙会长虫虫,还敢吃?我看看长虫虫了没?” 大人要说话了,孩子的乳母过来把孩子接过去,林雨桐还叮嘱道:“不要给糖吃了,回头把果子切了再把蜂蜜熬成挂浆,想吃了偶尔给吃一两块没事。” 这边才把孩子递过去,那边就被拉去了。感觉她不是嫁人了,是去了刀山火海,好似回来就不是完整个的似得,拉着她前看后看转着圈的打量。 直到林雨柳嫌弃的道,“没瘦还给胖了。” 过的好没想家呗! 林雨桐挎着她往又拉那姐俩,“想了,特别想。” 茂哥儿在乳母怀里搭话,“小姑姑……想胖的……跟我一样……” 孩子的稚言稚语逗的里里外外都笑。 林雨桐一进去就挤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又是摸手凉不凉,又是看身上穿的厚不厚。有亲热不完的话。孙氏却在看自家闺女这身上,不管是穿的还是戴的,可都不是娘家陪嫁的。身上的缂丝棉袄洒金裙,头上的金簪凤凰展翅,耳朵上追着红灿灿的水滴耳坠,红的透亮。伸出手来,手上的一对镯子蓝汪汪的,像是绕在手腕上的一缕泉水。 孙氏见识是极好的,这东西老王妃也有,因其颜色鲜亮,像是南方一种被叫做翡翠的鸟儿。翡为雄鸟,长着红色的羽毛。雌鸟是绿色的,身上的颜色多为绿色,深浅不一。这种像是玉质的石头,被做成器皿摆件进贡上来,但甚少见到做成首饰的。 她也讶异,这东西做成首饰也是颇上的了台面的。 孙氏心里点头,女儿在夫家过的简朴,但是回来能光鲜亮丽,这便是懂事了。女儿回娘家,穿戴的好不是炫耀,这是安老人的心呢。 一进来看气色,气色好眼里带笑,这是过的顺心。二看穿戴,次次回来穿戴都不同的,这就证明人家过的富贵,手里松散。 三看什么? 三看小两口的默契。 这不,新女婿被大舅子小舅子簇拥着进来了,自家闺女马上站起来。姑爷一身上,两人小手一拉,姑娘跟着姑爷,微微退后半步,然后蒲团摆上,两人跪下先给老人正式见礼。然后是父母,再是其他长辈。这一起一跪之间,一点交流都没有,但却出奇的一直。 大嬷嬷之前说俩孩子的感情好,她还不信。怕是新鲜两天就过了,如今瞧着,是不一样。怎么解释呢?也没发现成亲前有多少接触呀? 难道这就是一块历经生死之后才能有的默契? 但两人能好好相处,且能好好的经营自己的日子,且把日子经营的有声有色,这就叫人放心了。 男人们去外面聚一块说话去了,林雨桐跟长辈问了被姐妹嫂子问,直到中午吃了饭,老太太要歇午觉了,其他人也有意叫人家母女回去说说体己话,这才各自散了。 陪孙氏回了郡主府,一进门就跑榻上靠着去了,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一样,然后叫奶嬷嬷,“根儿呢?抱来我看看。” 奶嬷嬷就抱着孩子出来了,林雨桐坐在榻上抱孩子呢,半岁的孩子知道人逗了,刚开始觉得面生,逗两下就乐了。 孙氏见她抱的好着呢,这才罢了,又细细的问金家的事。 林雨桐事事无巨细,说那边的老太太,“可明白事呢。当真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从来不一点心不都操,谁的闲事都不管,连问都不问。你告诉她了,她知道了就行了。你不告诉她,她真当不知道。” 特别省心。 又说金泰安,“稳重、圆滑……但也大撒手,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子这辈子一眼都能看到头了,再想扑腾也扑腾不出啥大变化了,以后咋样,看你们的。你们想咋,你们自己说了算!’。我瞧着,待两个姨娘淡的很,几乎是跟我婆婆自己过,俩姨娘也不闹腾,年底了管庄子上的佃户的时候都比管那些事的时候多。” 至于周氏,“一分钱不出,就看着小辈作难。是恨得下心的娘!连嫡长子也不例外!” 孙氏点头,没言语。又听闺女说几个妯娌的是,以及家里的打算,要用西北等等的话。她也不管,“回头叫你那小女婿找你外祖父去,我可不管你们的事。” 不管就不管! 但关于楚氏之前让打听的事,她还是要打听的。 孙氏皱眉,“怎么想的,把闺女往那地方送?看她妹妹多大年纪了,若是已经到了花信之期,就别折腾了,等不起。” 林雨桐就知道自己之前的设想是对的! 孙氏也不避讳,“之前郑王妃来咱们家,想给她家的小儿子求娶你姐姐……” 郑王的幼子? 林雨桐从脑袋里翻了一遍,愣是没翻出这个人来。 孙氏就道:“你不记得了,这些年都没人提了。当今登基的时候,贵妃和明王作乱,那孩子还在襁褓里,被贵妃从郑王妃怀里抢了去掼到地上,伤的重了,这些年一直在养着,我都没见过。” 那这婚事就不合适! 孙氏点头,“我也没打算应。可没等我回绝呢,郑王妃又打发人来说,说是婚事不成。宗室的婚事得宫里点头……” 林雨桐一想,不对呀!“娘,您这郡主……” 孙氏愁的就是这个,自己这一儿一女可还没婚嫁呢,权儿和柳儿都不小了。她一直觉得哪怕婚事迟些,但不能将就不能凑活。把桐儿嫁出去,也不是不着急。可再着急,没找到合心意的,又赶上这么一茬子事,你说怎么办? 孙氏皱眉,“只怕不光是宗室,这些官家子弟都一样。”不会明说,但把这段时间官员的表现作为考核点,那你敢怎么着?为了仕途,也得往后推一推。 这就是变相在说,要么,送你们家孩子去为国尽忠,要么,就这么干等着。 总得把这艰难的一段给熬过去。 “营州那边……战事胶着?”林雨桐问道。 孙氏点头,“知道北燕朝廷与天庙并起,这便是人家的机会,哪怕只陈兵不前,这也是一种牵制。” 大家还都这么耗着? 看来四爷说的对,金家发财,这机会最多三年。再拖三年,别说别人了,孙氏都该急了。姑娘家这一耽搁,错过了年华,这一耽搁可就是一辈子。 到那时,西北大兴土木的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这三年,也是毅国公甩手的三年,能不能顺利脱身,只看着三年。 可林雨柳今年都十六了,眼看过年,过了年就十七了。三年后也都二十了! 林家这边还有三个待嫁的女儿,除了林雨柳还是二房的林雨梅和四房的林雨帛。四房是庶民,不受干扰。可二房和自家这边,却没法子。 林雨桐问孙氏,“这事您跟二伯和二伯娘说过吗?” 孙氏点头,“提了。想着趁着宫里还没有明确的意思,若是有合适的就抓紧。可你二伯没答应,说这般急匆匆的找不到好人家,一耽搁就是一辈子。要是真如此,大不了他致仕也就是了。” 自愿放弃官身。 如今能为女儿做到这一步的可都不多了。只是人家还能放弃,可孙氏这郡主之位,那能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等姐俩在一起的时候,林雨桐都不知道话该从哪里提。 林雨柳却笑:“听娘说了?” “嗯!”林雨桐挨着她:“这事怨我,家里只想着我的事,想着怎么安顿我,却耽搁了姐姐。” “这话糊涂!”林雨柳给妹妹把发簪整理了整理,“先顾着你,是因为给你找到合适的人了。没顾着我,是合适我的人一直没出现。若是真有合适的,难道咱家挤一挤,那点时间不能多办件喜事?金家一起能娶四个媳妇,咱们林家就不能前后脚的嫁三个闺女出去?不是事不能办,而是人难找!你回去只管过你的日子去,耽搁几年算几年,嫁不出去正好,在家陪爹娘,根儿还小,将来大哥不管我,这不还有根儿呢吗?” 两人心照不宣的话事:要是林雨柳成亲早点,孩子也都和根儿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两人一笑,这个话题就揭过去了。 但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林雨桐和四爷从林家回去,她还专门上门跟楚氏说了打听的事。楚氏哭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呢,估摸着是被老二给说了一顿。金家的男人可没一个糊涂的,娶楚氏是为了用楚家的。不是给楚家做□□叫楚家往上爬的。金老二疯了才会冒险为岳家谋这么大的事。真将来牵扯到大事里了,自家这摘不清了。可就是真成了,好处自家能拿几分?这么一算,他不会干。 林雨桐只把打听来的大致给楚氏提了一嘴,只当是没看见楚氏哭过似得,“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屋里还乱着呢,我去拾掇拾掇去。”就从楚氏那里告辞出来了。 当天晚上,金老二过来就找来了。先是给林雨桐致歉,然后很直白的跟四爷道:“楚家的心野,压着些吧。得叫他们知道,咱们家给他们家脸了,他们才能有脸。” 可楚家当真算是豁得出去的!像是林家,把朝廷这样的决定当真是看成是祸事,是无妄之灾!可人家楚家,看到的是机遇。 这消息楚氏传回去没几天,结果楚家夫妇带着一双儿女上京了。在这眼看就要过年的时候,人家来了。来了先上金家,然后拜托金家在京城里大手笔的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 楚家太太寥氏是个特别会奉承的人,之前在老太太那边见过了,随后又叫楚氏带着,给每一房送礼。 到了林雨桐这边来的时候先给林雨桐见礼,一口一个乡君。 说实话,乡君这名号在宗室里真不算什么,也就是小老百姓把这个当回事。她奉承着,“不想竟然真有这般神仙人物……” 这话是真心话,她原本以为自家的小女儿貌美,可如今跟这位乡君一比,全然没有看头了。之前女儿的信里多有劝谏之意,意思是外面天高地广,什么样的风流人物都有。她还不信,可如今,再就是亲娘,也不敢说自家女儿能跟人家比。 楚小妹站在边上,不住的打量林雨桐。小桃请人家坐,请了三回她才反应过来。 楚氏就尴尬的道:“还是孩子心性,没规矩的很。” 宫里可容不得孩子心性,没规矩的人。 林雨桐也懒的说多余的话,不过问些家常话。 寥氏倒是先打问女卫的事,“……我家这孽障,非说要去女卫。我家老爷也愿意,说是朝廷有难处,咱小老百姓,能做点啥是点啥……” 林雨桐朝楚氏看了一眼,楚氏一脸惊讶,先跟林雨桐摇摇头,这才看向寥氏,“娘,您说什么呢?朝廷养女卫不是养千金小姐,那是真要值守的……就在城门那儿,一站就是一宿,小妹自来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个苦楚!” “这不是才找来了吗?”寥氏尴尬的很,朝着林雨桐谄媚的笑,“这出身不同的女卫,待遇必然是不同的。咱家的丫头好几个都愿意去呢。我们来的路上都是听说了,说是奴籍出身的朝廷都征收,任何主家不得阻拦。还得拿着身契住到交给当地的衙门,去换赎身的银两。以后这些人都是朝廷的人……等年限到了之后,朝廷会赐功勋田,每人百亩,不缴赋税……若是良家子出身,额外赏赐纹银百两,功勋田百亩。且娘家夫家皆不可夺,只能上表奏请之后传其子女……” 外面都传遍了? 这是庙学干的吧!如此地动山摇的决定,可不是轻易能下的。 可这话要是传出去,皇上是非得捏着鼻子认下的。 因此,女卫缺人吗?瞧着吧,不缺! 但肯定缺能领女卫的女将——庙学出身的女子,翻身了! 林雨桐只能跟寥氏道:“那这确实是好事!”她的语气诚恳,“可这女卫组军之前,我得先知道谁管事呀?若是能说上话,这自是不在话下。若是说不话,咱到时候再说。如何?” 哪有说不上话的? 寥氏觉得这是答应了,放下厚礼这才起身告辞了。 林雨桐把客人都送走回来了,小桃还在厅里站着没动地方。 然后连着两天,林雨桐就觉得处处不顺手了。不光事小桃做事走神了,就是之前老家带来的俩丫头,也有些神思不属了。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若是任命,遇到好主子那就是一辈子的福气。就这么着能过一辈子,然后儿女再给小主子做奴才,一辈人接着一辈人,跟着主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可如今,有机会了呀!这个决定不是给自己下的,是给子孙后代下的。闯出去了,子孙后代跟着收益,闯不出去了,那就是一代一代跟自己一样。 林雨桐叹气,这个消息,把人心底的那点不甘不服全都激发出来了。 等朝廷正式下诏的那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 小桃跪在林雨桐面前,“姑娘……姑娘……我对不起你……姑娘……” 话没说出口,但是她想去。 处理屋里跪着的小桃,还有跪在外面的另外两个丫头和四爷的小厮小刀。 能不叫去吗?不能!这么拦着人家是要遭人记恨的。 可这么去了将来就真能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林雨桐叹了一声,“起来,叫外面的几个都进来。还有后厨的婆子,不是人家女卫也招她们那样的人吗?都叫来了!不管是谁,想去的我都不拦着。” 小桃抬起头来,“我知道,姑娘肯定伤心了……” “没有!”林雨桐起身,“快去吧!给你们的东西我都备好了。” 小桃狐疑的起身,出去把人叫了进来,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 四爷被大嬷嬷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样子,他拍了拍小刀,“起来吧!本来就跟兄弟一样的长大……跪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叫你跪过?” 小刀一下子抱住四爷的腿,只管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爷朝桐桐伸手,桐桐开了箱子,取了个包裹出来,“这里面是冬衣和靴子。夏天好讲究,冬天日子不会好受。这个给你御寒,靴子耐穿……你们奶奶给衣服里都缝了暗袋,衣服角都藏了金叶子。我给你做了个吊坠,木头小瓶的,你见过我做。里面放的是药……男人是要上战场的。若是到了要命的时候,那药能救你一命。别告诉别人,自己贴身藏好。若有难处,且记得想法子给家里捎信。” 小刀抱着包裹跪在地上,更是哭的起不了身了。 林雨桐将更大的包括给小桃,“衣服鞋袜里里外外的都有,还有姑娘家用的东西……银钱怎么放的,你们四爷说了,跟小刀的是一样的。你在京城,也不走远。这里就是家!休沐的时候回来,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尽量少提我的名字。这虽然会给你带来便利,但说不准就又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记住了?” 记住了! 对另外两个姑娘,林雨桐没挽留,“你们连同小桃的身契,四爷刚才出去已经去衙门帮你们削了。从今往后,你们便是自由身,可以以良家子的身份去……” 良家子跟奴籍出身的人当然是不一样的。 两位主子从来不怕他们这样的人将来爬到主子头上。 年轻的这四个都走了,住剩下院子里两个粗使的婆子和后厨的厨娘以及大嬷嬷。 大嬷嬷林雨桐打算送回给孙氏,自己这边都这样了,孙氏那边只怕也堪忧。关键是还有根哥儿要照管,想找那么些可信的人不大容易呢。 正说要带着大嬷嬷去林家呢,结果楚氏气哼哼的过来了,大冷的天呢,进来还用帕子不停的扇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些没良心的!”结果一扭头,见林雨桐亲自端了茶来,她左右看看,“小桃呢?” 林雨桐笑道:“这丫头心也长草了,想去,我就叫去了。” 真放走了! 楚氏都傻了一样,“那……那这咱们以后怎么办呀?” 日子还得过呀。 “那就没丫头伺候了?”楚氏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能晕死过去算了。 “你就是不要人家的身契,给人家百亩良田,可你这田不是功勋田。没有朝廷的保障,那就是夫家也可伸手,娘家也能占的东西。”跟朝廷抢人,抢不过呀! 我的天啊! 楚氏急匆匆的出门,“我得赶紧回去,可别叫那死丫头从屋里把什么给摸去了。” 不是说楚氏小气心狠,实在是这会子在气头上。林雨桐和四爷对这种事接受起来很容易,可叫土著主子们试试,这就是背叛! 尤其是有契书的下人,主子们好些秘密事都交托给他们。现在不得不放这些人走,什么滋味? 就像是隔壁院子,小丫在这样的天气了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王氏还没出来。林雨桐亲自过去了,王氏在屋里哭的不成个样子,“她是我从狼嘴里救下来的,我吃什么,她吃什么。从来不曾苛待!从西北到燕京,我谁都没带,只带着她。我都想好了,开春了就在外城盘个铺子,放了她的身契去做买卖。我出本钱,她拿大头……将来再给她找个好人家,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不必在边关受苦楚……可到头来,她要扔下我……” 林雨桐隔着王氏之前偷偷开的窗户缝隙朝外看,小丫的额头贴在地上,肩膀耸动,也是情难自抑。林雨桐就说,“大嫂,知道你是舍不得她。但她老这么跪着,你不心疼。” “不心疼!” “你就是嘴硬。”林雨桐把话往回圆,还偷偷扯了扯王氏的袖子,“你是拿她当妹子,娘家人远,小丫就是你最亲的人。如今这一走,谁知道去了是啥日子……” 王氏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忙道:“可不是?我叫她跪着试试冰天雪地在外面的滋味。真当是去享福的。给那么大的好处,朝廷图啥的?吃苦受罪带搭上性命……真要是有个万一,我不得疼死呀!” “可人各有志,万一闯出来了,你跟着也荣耀!” “我才不要荣耀,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王氏说着,就真哭出来了,“我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 林雨桐才扬声说小丫,“你这傻丫头,你们奶奶在气头上呢,你还真去跪呀!赶紧进来捂捂,叫后厨送一碗姜汤来去去寒气。” 小丫一进来就扑到王氏跟前,想说啥可嗓子堵得就是说不出口。 林雨桐再没管,第二天一早,王氏亲自把小丫送到朝廷的募兵处,然后回来就跟大病了一场似得。 林雨桐也没闲着,带着大嬷嬷去了林家。果然,家里几乎都停摆了。一个个的都走了,偌大的府邸打扫都成问题。这采买没人去办,厨房乱七八糟不知道该做多少人的饭。 孙氏皱眉,“你且回去吧,别跟着裹乱了。大嬷嬷你留着……” “还是您留着吧!我那边就两人家常过日子,再添个婆子就得了。”反正人给你送回来了,“或是您先用着,等您这边腾挪开了,再还给我?” 说完就走,留下来真就是添乱。 连孙氏都抓瞎了,可见这燕京城的大户,被这搅和的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回去之后,都觉得金家变的空荡荡的。周氏召集一家子来,盘盘家里的人事。 “门房还是老张头带着他家的小孙子住着,外院交给二刀管。” 二刀跟小刀一样,是捡来的孤儿。只是有些残障,腿脚不算多利索,募兵也不要他这样的,就还留下了。 然后老太太院子里剩下两婆子,一个近身伺候的,一个是粗使。周氏那边稍微好点,三个婆子,但两个之前都是管事妈妈。 王氏那边只有之前买来给灶上用的婆子,楚氏那边原本就有个擅长做菜的丫头,没添人,这会子是一个当用的都没有。她出来没带婆子,倒是又几个年岁长点的丫头。得!现在人家奔前程去了。刘氏也一样,丫头走了,只有从娘家带的婆子,这婆子的儿子事刘家的管事,走不了的。 林雨桐这边也还算好,灶上带粗实,还有三个。 浆洗洒扫的粗活肯定有人干,但这好些活儿,这都成了当家主母不得不亲力亲为的。 楚氏就嘀咕,“其实还不如都去女卫呢!”干粗活不受罪呀!一样受罪,为啥不找个更又前途的地方去受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2)三合一 客从何来(62) 林雨桐是深切的感觉到了过往的那些年, 到底有多乱了。庙学每隔三十年来一次这样的事情,这都不是烦人,这是在犯罪! 是!进步的意义是有!可乱子更大,解决的不是根本的问题。 四爷和桐桐从来都小心谨慎, 不敢去触碰最根本的东西, 客观的规律, 必须要遵守。 楚氏的牢骚林雨桐假装没听见, 只问几个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乱的人,“当时比现在如何?” 金泰安苦笑, 然后摇头。 老太太才道:“当年说是胥吏、朝廷的杂役这些将来等同于朝廷的官员品级,无分贵贱。你祖父当年意气风发,将你们父亲和二叔都朝胥吏的路上教。只不过你父亲生来带着几分仗义,做胥吏反而不如你二叔油滑……结果, 乱糟糟了两年,还不是桥归桥路归路了。”她就安抚道,“好好儿的, 这事长不了。等着吧,我就不信女卫什么人都要。富贵人家不会送闺女去, 宁肯在家里养着也舍不得。稍微有些家底的, 只要不是有什么难处的人家,也不会舍得送去。至于送去的, 必是有所求的。” 楚氏惴惴不安,这话是在说楚家。 但老太太说的是实话, “比上次的乱子还早的三十年,乱子起的时候还没我呢。但我家大堂姐就是因为那个受了难了。说是要办女学,女娃娃各个跟男娃娃一样……是!叫上学了。上学不光不花银钱,每月多多少少还能拿回去一些。可最后呢, 办了没几年偃旗息鼓了。也不知道在学堂里学的是什么,后来嫁了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我这大堂姐便不忍了,要和离。那时候已有一女,她却回家口口声声的不愿意叫什么羁绊……我还不会学那个话,就是说这个男女既然一样,我为何要受夫家的气。愣是给和离了!和离不能算错,但世道的是不容她的世道,最后折腾的出了家,没两年病死了。她那闺女在后妈手里没少受磋磨,嫁人之后没两年,也走了绝路了。” 周氏看老太太,“就因为这个事,您的婚嫁也受了影响?” 老太太尴尬了一瞬,还是点点头,“这不是只能嫁给胥吏了吗?当年我们家的姑娘没人敢娶!” 所以,她其实也是受害者之一,只不过是间接的受害者。 老太太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告诉你:“这事长久不了。瞧着吧,要不了多久,就会多很多自卖自身的人。”说着,她便黯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原本也没错。这些人凭着脑子一热去了,可一旦人家没要,他们是连个退路都没有的人。这些年他们学什么了?除了学着伺候人,其实什么也没学着。一旦无路可走,只会比之前更卑微。不用别人踩,他们就能自己把自己作践到泥里。但咱们家出去的这些兴许不至于。尤其是几个小子,都是跟着习武的。吃喝上没马虎,身子比别人壮实,又会些拳脚功夫……可没选上的未必是祸,选上的未必就是福。” 是!没选上的再是如何,性命无忧且还全须全尾的,这就比真去了战场搏命的人好了许多。 老太太的话跟定海神针一样,一说完,几个妯娌都不说话了。 周氏这才道:“所以,将就将就过了年,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 说的是提气的很,但一回去,一说过年,立马头疼。这正是用人的时候呢,完了要啥没啥,支使不开。 如今这情况,谁能闲着? 家里的婆子倒是不推脱,因为林雨桐给增加了三倍的工钱不说,干的好月底在三倍的基础上再翻倍。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这不,一个婆子挑水烧热水,灶上坐着水,火添上不是非得有人看着才行的。一个婆子清扫院子,回头又收拾屋子,擦擦洗洗的一点也没停。厨房灶娘子一个人也忙的过来这几口人的饭菜。等管长辈吃饭的时候,林雨桐过去搭把手,这就更从容了。 四爷和林雨桐两人呢,四爷得出去采买了。就是过普通日子的架势,吃了早饭,桐桐给列了要采买的单子,然后四爷出门。林雨桐要是不想叫婆子在屋里进进出出的,那这屋里的炭盆,一点零碎的像是沏茶之类的活,就得自己上手干。尤其是收拾床铺之类的,但这也不费事。一天到晚要是啥事都不干,那也无聊不是。 外面这世道,林雨桐在家里还体会不那么足,四爷这个出门的,一到街上,就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茶楼酒楼没那么些闲人了,反倒是干货铺子,有几位跟自己这穿着差不多了,到了这样的铺子却像是看西洋景,瞧啥都稀罕。掌柜的这边没小二哥了,应该是自家的铺子,掌柜的带着两儿子,连婆娘都坐在柜台后面,开始扒拉算盘珠子了。 四爷要了几样干海鲜,猛然发现,帮着拿货的也没有。以前要是这种的,完全可以叫店小二去送上门的,现在别想了,掌柜的不停的致歉:“客官您多担待,实在是没法子,人手不够。您受累!您受累!” 这个四爷还不至于受累,但想多买点什么,也没法拿呀! 更犯愁的是,四爷不知道哪里有卖菜的。 之前一直是酒楼给送的,可酒楼估计如今也不成了,别说替家里采买了,它自身运转都成问题。回去又找干货店的老板娘打听,这妇人红着脸,“我们家……就是走街串巷的菜贩子卖什么,我们买什么。冬里,本来也没啥菜。”她帮着给指了指,“往东走,那儿有个酱菜铺子,店铺不大,却也是老手艺了。您去看看去!”说着,又往西指了指,“要么,您去那边看看去,往常这个点,街口有个挑着担子卖豆腐的,应该还没走。再往前走个几十步,有卖肉的,铺子大,啥肉都有,您去问问去?” 得!那就走吧。 四爷是想买豆腐来着,可如今这豆腐拿什么给你盛?买豆腐的都端着碗呢,人家给你直接放碗里。四爷这么去,能把豆腐搁在你手心里不? 四爷问人家,“能给送不?我们要的多。” 多是多少呀? 四爷寻思着,四家分,多要点,不行做豆腐乳豆腐干了,“给送一百斤。” 不少了吧? 人家卖豆腐的不干,现在这一百斤算啥大买卖,之前要五百斤的都得排队。人家可说了,只要到他们家那条巷子,那边人稠,五百斤豆腐都不够分的。 把四爷给怼的,“那我要一千斤……”你做的出来吗?你要能做出来,我就买。回头我给老丈人家送礼都改送豆腐了。 人家卖豆腐的满脸戒备,这是想当二道贩子还是怎么着?要卖高价我自己涨价,轮的到你?于是回了四爷两个字——不卖! 回来他是一行说一行笑,把林雨桐也逗的够呛。故意唬着脸训他:“你说你现在能干啥?二斤豆腐你都买不回来。” 便是再难过的日子,四爷都能排队买到肘子呢,还就是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乱,整个的秩序混乱。 可啥样的环境,都得学会适应。林雨桐就蠢蠢欲动,“咱俩出去买菜呗。” 我没正儿八经的出去转过呢。 四爷看她:那就出去转转? 转转! 成!大冷天的你不怕冷咱就出去转转。 走路太费劲了,从巷子里出去到街上,这路太长。不是桐桐走不到,是不费这个事。可坐马车吧,没有车夫。 四爷能赶车,自己套车去了。 去了才发现,金泰安在马厩里呢。 “您这是?”哦哦哦!懂了,没人喂马了,金泰安负责马厩。 一见小儿子,金泰安就招手,“来来来,把这豆子给搬过去!” 四爷给搬过去了,“哪匹能出门?” 金泰安指了指,“老马驾车稳当。”也不问驾车干啥去。 套上车,桐桐已经拎了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大竹筐站在门口了。筐子放在车辕上,她钻马车里。这天儿冷的,一出来就冻红了鼻子。她有点后悔了,“驾车冻手?” 没那么娇气!这不是有皮袖筒吗? 内城如今有菜也抢不着,像是大户人家,以前一直是固定的人给送菜的。如今这暂时接不上关系,只能奔着零散的摊位去了。于是四爷驾车,奔着外城。外城好些百姓还种地呢,高价总能买来。 果然,这种日子也没啥特别的,但就是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四爷甚至看到了嵇康伯。可好容易出了城了,人一多,一恍惚,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去了。 好家伙,外城比内城还热闹。 不过这马车多了好几倍,沿途想转悠都不方便。四爷干脆驾车走远点,这天可太冷了。一直到了靠着外城的村子,才停下来跟人家打问:“谁家有冬储的菜,或是谁家的菜园子里还有菜……” 家家户户都有冬储的,高价收,一家挤出一些还是能挤出来的。 至于说菜园子,“人家那菜园子都是给大户人家送菜的……” 如今大户人家可未必联系的到这家,便是找去了,家里乱糟糟的有没有人接承都是个问题。 人家指了路,四爷架着马车找去了,结果在门口碰上了正要进去的嵇康伯。 连襟相视一笑,林雨桐才撩开帘子,“姐夫。” 嵇康伯也惊讶,“小妹!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出来了?” “本想出来转转,谁知道冷成这个样子。”林雨桐哈着手扶着四爷的胳膊跳下来,“怎么样?家里可还好?也不见二姐瞧我。” 嵇康伯尴尬了一瞬,“本是那天回门要带着她去的,可临出门了,觉得身子不适……” 哦!不是来例假了便是例假没来。 林雨桐没法问姐夫这个,只笑呵呵的,“回头我去看她也一样。” 说着话,人往里面去。 菜园子的主家也生气呢,都是以前的老主顾了,他主动上门去,结果之前的经办人,多是不在或是忙其他的去了,只告诉他照旧。怎么可能还照旧?以现在这行情,再往上加五成的利,都有人抢着要的。还想按照老价钱,做梦。 瞧着吧,都被募兵募走了,地谁种?鸡谁养? 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是不用沾手干活的,可地主家买了丫头来不光伺候人,这些种菜养鸡养鸭的活儿可都是这些人干的。 没这些人,来年日常用的,啥都得缺。 这些个当惯了主子的,还神气呢!神气个屁!回头把脖子用绳子绑着,干脆别吃别喝算了。 但他是真没想到还有放得下身段自己找来的贵人。 贵人不是看穿的好坏,是往那儿一站,就自有一种气场。 他忙迎过去,把目光锁在四爷和桐桐身上,然后直接跟四爷说话,“这位小爷,您里面请。外面天寒,里面还算暖和。” 小农家院落,收拾的干净。屋子里摆设也是要什么有什么,那妇人专门把凳子用袖子擦了叫桐桐坐,然后转身去沏茶。 林雨桐就道,“别忙了,我们就是来采买的,做生意嘛,以后说不得还得常来常往……” 这老板挥手叫女人下去了,这才看向三人,然后又扭脸看四爷:“……您想要啥都小的能弄来,但就是菜价高了。真不是糊弄诸位贵人,也不是趁乱哄抬价钱……实在是咱们也有难处。原先呀,我这里也买了十多个下人,都是粗使的。不说这运了,就是冬天,那冬储的菜,从土里,菜窖里扒拉出来,这就不是轻省事。以前有他们在,都是死契的下人,我的成本是一次性买人的成本,这都算不上是成本,就是一天三顿饭,给几百个钱的月钱。可现如今,没有这些人,我就得到周围雇人,一个男工,一天没有十几个钱下不了。” 是!人工成本这么算肯定是增加了的。 但谁也没心思跟他算这个账。 价钱不是事。 这老板马上就一脸笑意,只要价钱不是事,那旁的事就都不是事。 林雨桐把厨下要用的,列了个单子叫四爷誊抄了,如今给了这老板,“你是常做这生意的,哪些不能缺,哪些能用什么替代,你都清楚。不是非要每天把什么都给带齐了,也不能要你每天来送。但大差不差家里的东西能吃用多少天你是有数的。” “那是那是,您放心,一定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虽则说好了的,但既然出来了,还是在外城把能买到的都买了,不管是他们还是嵇康伯,都塞了满满的一车兜子,林雨桐都是坐在车口才成的。 这一车的东西可解了一家子的难了。 便是这样,也把楚氏难为的够呛,她那边没做饭的。去外面馆子买吧,得自己去取。老二皱眉,“那就跟大哥或是老三老四那边换换……”我就是去取了,可回来不成了冰疙瘩了?我看你生火都费劲,能给弄热吗?别叫爹娘吃一肚子冰碴子。 那怎么办? 只林雨桐这边准备的东西足一些,楚氏过来跟林雨桐换来了。 “成啊!”林雨桐应承了,饭菜做好了,还专门叫人给二房送去了一份。 周氏就发现,四房的伙食一点也没有精减。主食是金丝饼,然后一个酸菜炒肉,一个粉条肉沫,一个蒜香茄干,一个红烧豆皮卷,都是大碟上菜,最后还有一盆的黄豆炖猪蹄。 她可是知道的,老大老三今儿出去抱了几罐子酱菜回来了,想想都知道,要不是老四找了菜回来,这两房就打算这么靠着酱菜维持到开年。 四爷帮林家把需要的都定好了,但林家还是不放心林雨桐呀,孙氏打发大嬷嬷过来瞧呢,她过来的时候林雨桐正在泡豆子准备发豆芽,把泡豆子的瓮都搬到屋里了。 大嬷嬷就瞧她一边是书一边是瓮,好似对着书在学着做呢。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再看着屋子,原先的假花变成了真梅花,她细细的闻了闻,在外面冻僵的鼻子终于有了点反应,能闻见淡淡的香气。 “好俊的梅花!” 是吧?“出城的时候碰见人家院子里种了,跟人家讨了两支。” 谁讨要的不言而喻了。 大嬷嬷的心都跟着静了,难为这乱糟糟的世道里,这姑娘能把日子过的这般的平和又有意趣。 “我爹和我娘还好吗?家里都好吗?” “都好!郡主说叫您别乱跑,最近城里太乱。难保没有夜里作乱的。老爷说,家里人能不出门就少出门,尤其是夜里。这当差不当差的,有时候不在于这一时。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林雨桐的手一顿,林嘉锦这是暗示别叫金家人出去当差了,告假在家吧。 她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了,“可还有旁的交代?” 大嬷嬷就笑道,“郡主说,她还不至于那般不济事,还要你照应。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各自把自己过好就成。” 林雨桐就道:“娘也真是的,我也就是给大姐和承恩侯府送了些东西,我能照顾谁呀?本来还想去瞧瞧外祖的,如今也不用了?” “不用!”大嬷嬷就道,“国公爷之前带了话来了,他在营里不回府,那府里很不必操心。” 林雨桐就从柜子里取了两双棉袜和便鞋来,“这是给外祖做的。在营里军靴不离脚,但晚上还是能松散松散的。里里外外都是羊毛,极厚实。既然不许我跑,那就让我娘打发人把这个给外祖父送去。”说着,就又拿了一个瓷瓶,“这是我照着古方配着,滋补身体最好了。叫我娘拿去给太医瞧瞧,要是能吃就给外祖送去。要是不能吃也告诉我一声,我也好知道哪里没做好。” 大嬷嬷越发的笑,把东西一一都收了。拿回去孙氏就冷哼,“就这手艺还敢见人?” “瞧着针脚细密,没花哨的东西,却实实在在的。这不挺好!”说着把瓷瓶递过去,“您看……这个怎么办?” 孙氏打开闻了闻,然后嫌弃的把脸撇向一边,“这什么见鬼的古方,胡折腾。我看她就是日子过的太闲!” 大嬷嬷就学在金家看见的,“那院子里跟之前一样,齐齐整整的。人少了一大半,可也还是窗明几净的。屋里暖,炕热乎,姑娘对着书学着发芽菜呢。我瞧着,小脸圆润着呢,不知道过的有多舒心。” 孙氏这么一听,就失笑:“那也就罢了,原本还想叫秦嬷嬷去照看的。她既然能自己支应好,也该学着长大了。”说着看向瓷瓶,又问,“还读书习字?” “姑爷喜欢的就杂,什么奇奇怪怪的书都有。姑娘每日早晚都有练字,早起跟姑爷一道儿练拳,送我回林家之前,我听着,两人有商有量的说是还要学其他,姑爷说姑娘特别有天赋……” 孙氏嗤笑一声,不过是少年骗姑娘的谎话罢了,哪里有什么天赋? 大嬷嬷就道:“那可说不准,当年国公爷……谁不说国公爷是天赋异禀!保不齐血脉不断,传到谁身上了也未可知。” 孙氏这才不言语了,指了指瓷瓶,“回头太医来了,你叫看看这个药。也好告诉那小白眼狼,她到底差哪儿了。” 然后太医真给看了,厌恶这个味道,觉得这个配药的人功夫不到家,有些药的药性类似,可以为了调和味道更换一下药材,若是跟之前的那一味药材有药性差别的地方,可以再添加一些东西中和药性嘛。 怎么就配出这么鬼味道的东西了。 孙氏就试探着问:“有DU?” “那倒是没有!”可这个味道,跟下DU也没差别,隔夜饭差点没给吐出来。他斟酌着用词,“郡主您用的这个大夫,怕是个新手。” 可不是个新手吗?还是个胆大妄为的新手。 “此人的药……从药性上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补养身子亏损,药效应该不差!”关键是敢下药呀,下的这个猛劲儿,给牛瞧病也就这样了,“但就是这个味儿……需要改良!” 反正也不是我吃,是我爹吃!不用改良,这就挺好的。 孙氏特别利索的把太医给打发了,然后叫大嬷嬷亲自去送药,“就说是桐儿做的,别瞒着。” 大嬷嬷憋笑,那国公爷能不吃吗? 等大嬷嬷走了,孙氏跟林嘉锦乐:“真能配药了呢!” “她那年纪正是学东西的年纪,一天到晚的没事可做,钻进去了还虎啦吧唧的敢试,可不就成了吗?”之前在庙学她不也自己配药,那么些人吃了也都没死人,于是胆子越发大了。 孙氏脸上露出几分欣慰来,“能安静的过日子,心不乱——就好!” 是!如今这人心乱了,瞧吧!大乱怕就在眼跟前了。 孙氏带的话林雨桐转告给金家人了,谁知道金泰安和周氏比想象的还果决。 老太太立马表示,“我病了吧,继续病着吧。” 对!病了,作为嫡亲的儿子孙子,这差事就不能去了,请假也没人拦着。孝道大于天!这种假,都不会扣薪俸的,但爷几个都没要,直接孝敬给上官了。上官跟吃空饷一样,乐意着呢。 然后,爷几个驾车,亲自去外城。买粮食,高价买粮食,甚至只要是吃的,能放的住的,有什么买什么。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空院子塞东西了。 这个采购,一直持续到年跟前。 大年三十,该过年的还过年呢。今年的年夜饭轮到老大家了。林雨桐带着自家这边的婆子,早早过去帮忙去了。楚氏还只是能烧火,剩下的就是三个妯娌带着婆子干的。当然了,谁来了都没空手。林雨桐带了发泡好的带鱼鱿鱼过去了,刘氏带了半盆的熏肠,王氏这边有半拉子猪头已经烀上了,再加上野兔,倒也整整的两桌子丰盛的饭菜。 金泰安的新年祝词是:管他外面洪水滔天,咱得安然度日。 小老百姓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日子别管穷富,有口吃的想不了那么多。 外面都在发生什么,谁去管。爷们一块喝喝酒吃吃肉,护着一家平安,这个时候还有肉吃,就是爷们的能耐。 女人们呢,比一比身上的衣裳。林雨桐回娘家不穿娘家给的嫁衣,在夫家呢,尽量少穿娘家给的华丽的东西。她过年也准备了新衣服,就是自己手工做的。把袖口收起来了,腰身放开了一点。袖子收住是为了做活方便的。腰身放开一点是为了出门不那么显眼,也是为了活动更方便的。她是习惯了,反正尽量保持跟人动手的时候不束手束脚的状态。 王氏没添置,就是穿了平时少穿的衣衫,她解释道:“在家里干活……刮刮蹭蹭的,好衣服也给糟蹋了。” 楚氏倒是浑身崭新的,拉着刘氏说她身上的料子,“我爹从南边特意买回来的,正时兴呢。我全要了,做了一箱子衣裳裙子……” 正说着话呢,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一脚重一脚轻,正是管着外院的二刀。 “二刀!”金泰安喊道,“怎的了,进来说话。” 二刀气喘吁吁的,“正在门房吃酒呢,听着外面的声响不对……” 怎么了? 一家子爷们起身就赶紧出去,周氏眼睛一瞪,说儿媳妇们:“利索的衣服都换上!”说着,率先出去,去演武场拎着一杆长|枪就跟到了外院。 林雨桐其实用什么都行,但还是拎了靠在边上的锤子。 然后周氏就一眼一眼的看着儿媳妇,这锤子是今儿砸梅花桩用的,可不轻呢。自己这娇娇小小的儿媳妇就那么拎着? 王氏在边关长大,经过的不太平多了去了。她是一点也不慌,抓了大刀拿在手里,那姿势跟砍柴似得。 刘氏当真没见过这个阵仗,抓着把剪刀跟出来了,战战兢兢的。 王氏低声问:“这东西有什么用?” 要是真遇到强盗了,自我了结这东西还不成吗? 楚氏真吓怕了,但一看一个个的妯娌都这样,好像她怕了就特别怂一样。她不能认怂,但这不是要顾着老太太吗?她扶着老太太,“等会子不行的话,咱俩去菜窖,省的碍手碍脚的。” 老太太摆手,“乱子见过几次,咱小老百姓家见不了大的。就怕有些地痞无赖还有那些帮闲流氓,趁着这乱劲祸害!” 是!外面脚步乱糟糟的,一阵过去之后,像是巷子口有呼哨声,然后一阵响动之后,有整齐的脚步声远去了。 林雨桐面色一变,这是要出大事了。 化整为零,进了京城的是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 周氏听着声音确实是远了,这才收了家伙,“城里富户人家,家里都没下人使唤了,过年用人的地方多,好些人家雇了短工进来干活……” 于是,顺理成章的就混进来了。一家藏在三五个,这得藏了多少人? 周氏说着,就安排金泰安,“你们爷几个,挨个把院子里查看一遍,别叫藏了什么人进来。” 家里可都是新媳妇,难保没有那心思坏的。这要是趁着大家不防备,出点事可怎么办? 这是正事也是大事。爷几个利索的带着人查去了。这宅子屋子多,且得些功夫呢。 周氏又安排门房爷孙俩和二刀,叫二刀去看着马厩那边,别惊了马。叫老张头看好门口,别管谁敲门,都别应声。 林雨桐拎着锤子正要放下呢,就听刘氏跟王氏嘀咕,“大嫂,您眼睛好,您看西边墙头上……” 林雨桐瞧过去,那一上一下的不是窥探的人头是什么? 她的视力更好,此人她坐车进出了几次都在巷子口见过,就是一地痞无赖的臊皮货,在街口盯着过往的丫头婆子的屁股瞧。 今儿他敢冒头,明儿就有人敢一起冒头。双拳还难敌四手呢,只要这些人进了院子了,别管有没有被冒犯,金家的女人以后不用出门了,没碰死得是脸皮厚的。 她将手里的锤子顺手就扔过去,跟打地鼠似得把人砸下去了。 一家子女眷目瞪口呆,愕然的看着她。 林雨桐反倒是特别平静,“坏了,锤子脱手了,扔墙外头去了。外面太乱,今晚就别去捡了,明儿吧,明儿天亮了再去。” 那这家伙没被砸死,也被砸晕了。晕倒在这样的天气里,搁在户外冻上一晚上,保准他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太太赶紧拉了小孙媳妇,“走走走!跟祖母走,今晚都守在一处。” 老太太的暖阁暖和,都过去也挤得下。里间是大炕,外面的窄炕,爷几个在外屋也能凑活。 回来之后周氏就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而王氏则是眼睛亮闪闪的,“听说国公爷不仅双锏使的出神入化,狼牙锤也使的颇为神武,不知道是与不是。” 记忆里见过的,是这样的。 但这跟她其实是没啥关系的。她就是顺手拿了一把大锤子,顺手把锤子扔出去砸到人了。 仅此而已。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他们管这个叫家学渊源。 渊源个屁!孙氏都不会那见鬼的狼牙锤。 男人们今晚上是别想安生的睡了,尤其是出了有人爬墙头的事,那就更不敢睡了,带着人举着火把绕着宅子就得一晚上。 大约子时前后,靠近皇城的地方骤然火起,紧跟着喊杀声不断,林雨桐窝在炕角,睡的踏踏实实的。便是有乱子,男人们守着,但天亮也该疲乏了,这就该换人守着了。如今不养神不行! 楚氏不敢闭眼,王氏是尽量叫自己歇一会子。林雨桐是知道外面有四爷,没事。王氏哪怕在边关见过比这阵仗更大的战火,可她跟金大爷之间还没培养出那种可以完全交付的信任,她是带着戒备休息。 楚氏不敢闭眼,刘氏敢闭眼但是睡不着。 楚氏还嘀咕,“你说乡君那么金贵的身份……怎么……怎么比大嫂这个在边关长起来的还……那个!” 刘氏压着声音:“听说四弟妹也是庙学下来的。” 楚氏立马肃然起敬,好像在庙学镀金之后,有什么特别的都不足为奇。 也确实是,论起之前的那些惊险,今晚这算个屁。 早起了,天亮了,没有鞭炮声,感觉不到丝毫过年的气息。周围静悄悄的,连鸡鸣狗吠之声也没有了,院子外面没有奔跑的孩子,都在等着,没有谁家敢开门去瞧瞧。 林雨桐起来的早,只叫婆子把冻着的馒头之类的拿过来,在暖阁外面的炉子上烤了烤,就着咸菜,一人冲一碗鸡蛋汤喝了了事。她低声问四爷:“到底是哪里出事了?” 四爷朝外指了指,“汝南王府的方向。” 一大家子都看林雨桐,都知道她跟王府是有瓜葛的。 林雨桐却面不改色,“那没事了,平叛的必是外祖父。” 边上的人听的不甚明了,但四爷却点头,“回头我去瞧瞧。” 不等四爷瞧,金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外面的不是国公爷又是谁? 林雨桐得了信儿急忙往出跑,“外祖父,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他站在院子里,满眼嫌弃,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摸了摸外孙女的头,“吓着了么?” “没有!”林雨桐拉着他的手来回的搓,“谁家出事了?” 国公爷嘲讽的一笑,“汝南王不知死活,揪集老王爷当年旧部,想夜袭皇宫。” 然后呢? “然后他孙女在宫里将他告发了!” 乔药儿! 因此,这其实就是瓮中捉鳖了! 一点也不惊险刺激,白白的担惊受怕一晚上。 正说着话呢,外面跑来个副将过来嘀咕一声,手里拎着个锤子。 国公爷朝锤子看了一眼,又顺着副将指点的方向看了看那墙头,然后看向金家几个男人,“谁这么好的臂力?!” 四爷面不改色,“惭愧,是小子。” 国公爷没搭理四爷,因为金家其他人的视线若有若无都落在自己眼前这个小娇娇身上。 他挑眉,抬手好似不经意的在林雨桐的胳膊上捏了捏,之后就嘴角勾起,又强忍着才压下。当时啥也没说,却又大笑而去。半晌之后,叫人给林雨桐送了个东西来。 东西挺沉,林雨桐叫人打开来瞧,结果里面装的是——狼牙锤!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3)三合一 客从何来(63) 四爷比较挠头! 你说弄这么一扎手的玩意回来, 怎么处理? 叫桐桐抡着这个每天去练吗?她才不练了。一大把年纪了,面上不显,打扮的简单, 但不是不爱美的。抡的两条胳膊都是肌肉, 她一定会说:你肯定不喜欢。 其实自己喜欢不喜欢的没那么重要, 主要是她自己不喜欢。 所以,见到这玩意她保准会嘴一撇, 盖子砰的给盖上, 然后抱着这玩意往柜子顶上一扔, 等着落灰! 这想法才从脑子里过去, 就听‘砰’的一声,人家果然是一把把盖子给捂上了。然后拎着这东西, 跳上炕, 直接放到了炕柜的顶上。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好像如此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她这一串动作跟自己脑子里提前预想到的画面一模一样。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就是这样的。但他还可以预见, 真要是有个什么事,就像是昨晚上那个心怀不轨的人一样, 多出现几个这样的人, 她会马上跟刚才那样似得,直接蹦跶到炕上, 然后取下那个‘小锤锤’,拎出去砸人, 一连串的脑袋开花的画面他一样能清晰的想象出来。 真的!她会这么干的。她是觉得, 反正给我送了这东西,我用这东西表达武力是合情合理的。 但你这合情合理是得有前提的!得有人给你埋伏笔的。 就比如你的小锤锤,两个壮汉抬进来的, 抬的时候吭哧吭哧的,放下的时候彼此还提醒,别砸了脚,别砸了脚。然后你给单手拎起来了。 虽然单手拎的动作只我看见了,咱也知道你的力气来源是由内而发的,不是蛮力,可别人不知道呀! 敢问,将来你用的时候,你怎么解释你这突然变大的力气? 昨晚你扔的那个锤子跟你现在得到的这个小锤锤,它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那玩意就是家用的,木柄前面带着个铁疙瘩那种。一般装修砸大墙都用那玩意,沉手是相比起捏绣花针而言的。但跟你那个小锤锤比,昨晚那个锤子就是绣花针了。 好了!锤子给你你不练,用的时候你还得用。 劲儿从哪里来? 四爷还管什么汝南王造反不造反?爱造反不造反,反正也没造我的反,我操心的着吗?他现在得想法子给屋里摆放一点东西,像是石凳、石摆件之类的,一定得重量由小到大的都有,制造出‘你们虽然没有看见桐桐练习,但她其实是屋里偷偷练了的’这种假象来,叫她万一有一天不小心露出尾巴的时候,不叫人往偏了想。 至于说那锤子使用的时候人家会问谁教的功法,呵呵!试着问一下,看桐桐会怎么说? 她一定会说:“这玩意要什么功法?力气大了抡着砸就好了。砸到哪里都开花,能一锤子砸死的那是享福了,真砸到身体别的地方,死又死不了,活也活不痛快,叫人受那个罪干啥?那也是一种不人道!” 每一个词每一个语气,甚至说话的表情,都给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她说完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她拎着那个小锤锤能在手里掂量的时候,四爷还是不自觉地会说:你说的对! 他其实跟桐桐一块的这么些年,都在审视最开始对福晋的态度的。然后他就感觉,他真的是桐桐的真爱。要不然以桐桐当年那隐藏起来的武力值,只凭着有后院这一点,她拍死自己不要太容易。然而桐桐没有!他现在是一方面感叹当年太年轻,无知到无畏。另一方面也感叹,真爱就是真爱!这样了都没舍得把自己怎么着。 这么一想,好像桐桐变成啥样都是可爱的。也不能不可爱! 四爷特淡定的起身,“昨晚你没睡好,再眯会儿。我出去看看去!” 在国公爷送锤子的半晌,四爷睡了一觉了。 不再睡会儿? 不了!趁着金家的其他男人还在睡着,别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先赶紧把需要的东西想法子给弄到。 “要出门吗?”林雨桐不放心呀,“街上会不会乱?” “不会!”四爷笃定,“既然宫里提前得了信儿了,必然是早有准备。该清理的清理干净了,漏网之鱼也不敢这个点出来。” 也对! “那碰见卖菜或是卖豆腐的,你再买点新鲜的。” 买不到的!不过桐桐张嘴了,该买到的一定得买到!比如说,卖豆腐的不乐意卖给自己,我可不可以买个磨呢?我媳妇搬的动,我媳妇磨的动,我媳妇还会做豆腐。 这辈子都不需要跟卖豆腐的打交道了! 完美! 等出了门,就更完美了!国公爷这人,也算是煞费苦心。他之前来,就是给桐桐撑腰的。谁都知道桐桐跟王府有瓜葛,好像王府如今这么一倒,偏还是造反倒了的,怕金家不知道轻重,害怕被连累,再慢待或是欺负了桐桐。因此,事情一了,他是哪里也没去,直接来了。然后人家站在金家,就是告诉你们,汝南王府造反确实有,但是是老子平叛的!老子是谁?老子是你们家媳妇的亲外祖。怕对方牵连?牵连个屁! 金家人本来也没那么想来着,现在更不敢那么想了。其实您不来,就凭昨晚那么一锤子,也没人敢那么想的。本来那一锤子就够吓人的了,你还送来更大的一锤子!幸而金家的男人们熬了一晚上都睡了,幸而金家的女人因着没人帮衬着做琐事,各房都有忙不完的活,都在院子里没出来,那吓人的玩意直接给送进自家这边了。便是有门房和婆子看见,但那不是在匣子里放着吗?别人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您送的是那个玩意的。 国公爷这么大张旗鼓的一来,得了!这一片的人,别管是本分的住户,还是地痞流氓帮闲,从今往后都得躲着金家敬着金家了。金家的后台硬啊,国公爷亲自登门了。这样的关系,谁没事得罪自家干啥? 就像是现在自己走在熟悉的巷子里,之前也打招呼的街坊都开始‘您’‘您’的称呼了。 “您也出来转转?” “您这是去哪儿呀?” “您有啥跑腿的活儿招呼一声,我家那小子在家闲着呢。” 一说要买的东西,好几个人过来帮忙:“那玩意沉,一个人弄不了!” 然后来了五六个,还都带着车的那种,一块出去,找卖石桌石凳的铺子,买了一套这个玩意。像是小狮子这样的摆件,四爷也要。打着的旗号就是喜欢雕刻,回去琢磨琢磨。 等东西拉回去了,金家的男人已经醒了。不仅醒了,还知道国公爷还来送过东西。 门房的老张头说:“看着可沉手了。”应该是一箱子金子! 肯定是金子呀!打仗是最赚钱的营生。那汝南王府何等的富贵?顺手捞点就够一辈子开销的了。 人人都是这么想的,觉得家里藏着一箱子金子。 金子是真有!在井里沉着呢。人家给的时候就没打算叫自己真用,那是在真有过不去的坎,实在没法子的时候才叫用的。如果用不上,那就是留给子孙后代的。万一有走背字的时候,那东西就是最后的保障。要不然哪里没藏的地方,给扔井里干啥去了。 四爷也没法解释,说我家可没收什么金子。以金家各房的经济情况,自己一推脱,兄弟没还以为怕他们张口借钱呢。 他特大方:“桐桐说了,家里需要支应的银钱不凑手了,过来言语一声。” 也没人好意思用人家的嫁妆银呀!这就是补进来的嫁妆。 反正不管借不借的,知道你媳妇很大方就得了。可你媳妇再大方,你再不用为生计操心,也犯不上弄这么些个石头回来?你就算有个爱好,那咱是不是得分个时候?!昨晚还兵戎相见,一个王府没了呀!外面啥世道,对不?你就非得这个时候弄这个回来? 这就不是很懂事了! 周氏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自己还没从昨晚儿媳妇乖巧可人的假象中反应过来,今儿这事情就接二连三的接踵而来。脑子里还一团浆糊呢,可自家这小儿子又没心没肺的玩他的雕刻去了。 当着他们几个兄弟的面,她忍着没说。感谢了人家街坊的帮助,说是设酒款待,人家没应承。她又把家里存的酒和腊肉,一家一份,叫二刀亲自给送上门去表示感谢。然后这边兄弟几个吭哧吭哧的又把这见鬼的石头给放到四房。 小媳妇撩开帘子出来,看到石头先是怔愣。等老四说,“我买的!” 周氏心想,就得叫你媳妇收拾你,看你这靠谱不靠谱。 谁知道这媳妇比自己这个当娘的,怕是比老太太那个祖母都更宠自家这倒霉儿子。就见那怔愣只一瞬,然后立马春风化雨!那脸上的笑比蜜糖还甜,看着自家儿子眼里都能滴出水来,紧跟着就甜甜的说了一句:“买的好!” 一院子搬着石头的男人愣在当场。 愣完了看着老四就想笑,这一笑把身上的劲儿都给卸了。老三甚至是吭哧笑出来,手里一松,差点没砸到老二的脚。 老二轻咳一声,觉得老三这样,一点没有一个大伯子的持重劲儿。就你想笑吗?谁不想笑呀!但是谁跟你一样笑场了吗?这叫人家弟妹多尴尬! 然而并没有,这小弟妹还想到搭把手,“这东西是沉!”说着就要伸手过来。 不用!不用! 赶紧的!给抬进去完事!想笑不能出去笑吗? 然后东西给放下了,人家都告辞了。林雨桐特实诚的留人家吃饭,“正好人多,吃次涮锅!” 除了周氏,人家都没留。 林雨桐热情的拉着婆婆去屋里,“要不,您今儿留这边吃。” 不了!规矩不能坏,今儿在老二那边吃。楚氏做成啥样,都得往肚子里塞。 但一般情况,其他三个儿媳妇还算是心善。一轮到楚氏做饭,三人就会打发婆子给送个大菜过去。所以迄今为止,吃的还算是顺心。 她留下,主要是想告诉儿媳妇:“……这男人呀,光是惯着不行。” 说我惯着四爷? 我也不是只如今惯着四爷,这都惯了多少年了,其实也没被惯坏呀! 可这道理跟婆婆掰扯,像是顶嘴! 这个时候什么最好用,装傻充愣最好用,原身的眼睛生的好,看人的时候叫人觉得懵懵懂懂,她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姿态,然后说了一句特别坦诚的真话:“我喜欢惯着他呀!” 周氏:“……”有点脸红!臊的慌!再坐下去好像有点尴尬。 然后跟火烧屁股了一样起身,临走说了一句:“想起还有点事没跟你公爹交代,回头咱们娘俩再唠……” 好的! 林雨桐起身送,周氏一把给摁的坐下,“你收拾,这乱七八糟的,还得你受累!” 那我就不送了,省的你尴尬。 周氏一出去,看小儿子还在摆弄院子剩下的那个石疙瘩。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愣是没看出这小儿子有哪里不简单。 她走过去,轻咳一声,“你媳妇不管你,管不住你,惯着你!可你自己得要知道管着点自己,多顾着点家,顾着点你媳妇。” “我也惯着她!”四爷觉得桐桐打发人的法子甚是好用,“我也喜欢惯着她!” 然而四爷错了,儿媳妇那么说,当婆婆的臊的没地呆了都!可亲儿子说这个话,当妈的蒲团似得大手‘啪’的一下打在脊背上,“羞也不羞?” 四爷:“……”他能想到躲在窗后偷看的桐桐已经捂着肚子笑倒在炕上。到了一定岁数再有娘打,哪怕这娘换人了,可只要心没换,挨打是不会恼怒,反而想笑。他就带着几分故意的逗周氏:“儿子都有媳妇的人了,您不疼我,可媳妇心疼呀!可不能再打了!” 然后桐桐悦耳的笑声就从屋里飘出来,周氏这才反应过来,小两口在自己面前耍花腔呢。 一对不知羞的,“赶紧拾掇拾掇,天不早了。昨晚上没歇好,今晚上早早歇了。” 天黑的太早了,按照四爷和桐桐心里的时间,也就是五点就黑天了。厨娘的手艺还不错,林雨桐也不是每天都下厨的。今儿晚上后厨做的简单,炒了两个清淡的菜,熬的小米枸杞粥,再配上花卷这顿饭就得了。两人晚上一直吃的少又清淡。 吃完了才自己收拾屋子的。 弄回来的石桌石凳和摆件,要在书房里摆的合适,四爷是总指挥呀!林雨桐搬着这里一放那里一放的,然后折腾完又饿了。 其实晚上还是可以再吃一点的,毕竟都在长身体嘛。 林雨桐甚至问四爷:“要不要我给你扎一下……”可以叫身高再高一点。 你要是啥时候能叫其他地方也能通过针灸的法子长一点,再长一点,那你的医术就真的实现突破了。 林雨桐就捶他,你个老不正经的。 别!你这捶我受不住。他就是说,“鼻子塌的人是不是不靠着垫假体能自然长高,手指不修长的人是不是能通过刺激穴位也长一长……腿短的人想拥有大长腿,你的法子就是神器……”我说的是这个,你看你想哪里去了!到底谁老不正经。 我听你跟我在这里胡扯! 两人压着声音一会子高一会子低的说话,昏黄的灯光在窗上映出两道剪影,不时的传来几声属于男女清澈的笑声。 屋顶的人驻足了良久之后,然后轻行到隔壁院子的房上。里面应该住的也是青年男女。男人在交代女人事情,“二弟妹那边,你能帮就帮,若是累了,不需勉强。总得先顾着你的!”女子语气欢喜中带着羞赧,“我不过去给做,就在家里做好了叫送去,就是想着祖母和爹娘,都得有口热乎的吃。之前二弟妹蒸的那馒头,硬邦邦的差点没把祖母的牙给崩坏了。再者,还有三弟妹在隔壁帮衬呢。如今二弟妹不自己蒸馒头了,两家合伙,二弟妹出食材,三弟妹动手,然后两家分的。这些事情,我们女人家会调停,相公勿用操心……你试试那个护膝合不合适,出门骑马的时候穿。” 里面传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男人在试穿。 女人的话有些唠叨:“在咱家老库房里找的老羊皮做的,还行吗?” 还行! 屋顶上的人没再听,这就是最普通的两口子,商量的都是家事琐碎事,无甚特别之处。 从东边穿过去,是正屋。听声音这里面住着一对中年夫妻。 女人在抱怨儿媳妇:“只知道惯着老四,心疼我儿子我当然高兴。但是就怕这么惯下去,把老四的斗志都消磨了……” 男人翻身的动静很大,说道:“老四有个屁斗志!当时娶人家的时候奔着人家有五十两的俸禄,为的是不叫你儿子饿死。现在又贪心,还想叫儿媳妇把你儿子的斗志给激出来!拉倒!可别贪心不足了!你生的啥玩意自己不清楚?如今人家不仅有俸禄,还有丰厚的陪嫁,三代都饿不着,你管那些事干啥?” “那倒也是!”女人特别随分从时一样,“就是,老四家的媳妇跟我想的可不一样。” “这话多蠢!你想的?人家那出身,你想个屁啊你想!睡觉睡觉!闲的你!” 女人就带着恼怒:“反了你了!长本事了?不会好好说话了?” “祖宗嗳!可别说什么反不反的话了,一听造反,我这心肝都颤了!消停点!睡觉睡觉!” 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却又彼此给对方拉被子,一个说你想捂死我,一个说我冻不死。烟火夫妻应该也就这样了。 再往侧院去,里面住的是俩女人? 一个女人道:“四奶奶这家底怕是家里头一份了!那么一大箱子金子,说送来就送来了。” “当时不都说人家憨傻,叫咱家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传那话的人就该嘴里长疔,我瞧着就和气的很。跟咱们话不多,可从没拿下眼看人。啥事都想着……这次过年,给的孝敬钱……” 那是不少! 屋顶上的人没啥兴趣听了,再往后朝烟囱里冒烟的地方去,里面住着个老太太,都已经睡了,不过这鼾声不小。他从屋脊上直接越过去。这边也有两个院子亮着灯。 一边是女人抱怨做饭辛苦,想叫男人在外面想法子赶紧找个厨娘回来。一边是女人轻声细语的跟男人报最近的开销,告诉男人以后出门每天只能带多少钱的零花钱,多的就没有了。所以请朋友吃饭可以回家招待,尽量少在外面下馆子。 两边的男人也无甚特别,一个跟媳妇说:你再坚持坚持,外面正乱,查人查的紧,这个时候带人回来,谁能保证一定没有问题。不会做饭可以学嘛,又没人嫌你做的难吃。只要生的变成熟的,我就咽的下去。另一个男人好似很苦恼,还问媳妇,“把人带回来吃饭你会不会很辛苦。” 屋顶上的人不由的会心一笑,这个憨小子一点都不知道你媳妇是心疼钱呢,回家应该是比较省的。 然后他从金家的屋顶越过,落在了隔壁,听见在议论金家有贵亲。再往前一家,这家人说巷子口那三癞子死了,死了活该,但金家人不好惹,以后要谨慎点应对。 一家一户的往过听,有孩子哭闹妇人边哄边骂孽障的,有男人睡小妾正妻在屋里骂娘闹腾的,有儿媳妇跟男人告状说被婆婆欺负的,有两口子打架,真打和那种意义上的打都有的。 夜里的燕京,这一宅一屋之下,都是人间才有的烟火。嬉笑怒骂,都是鲜活的。 他越过一个个屋脊,在一栋栋房子上停留,或短或长。直到天将泛白之时,才落在地上,行走于大街小巷之间。这是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到了每日集合的地点,已经有一男一女等着了,这等着的男人可不正是王大山,而女人正是白灵。 两人都看他:“可有异常?” 是问是否监测到特别的人或者事,这位摇摇头,“没有!” 所有的故人,都没发现特别之处,包括金嗣冶和林雨桐,他们身上完全没有外来者的痕迹。 那就走!晚上还得继续。 这三人远去,并不曾惊动任何人。 饶是林雨桐也没听到有人在她的屋顶上停留过。她跟四爷都特别小心,深知隔墙有耳的他们,哪怕在被窝里说机密话,都是用写的。而且两人对那些事不想关注了,不想关注的结果就是,我们不看,不听,也不说,真将其当做跟自己毫无瓜葛的存在。我们就想过自己的日子,那你查呗。 大年初一,过的甚是精彩。叫人几乎都忘了,哦!这还在过大年呢。 但这确实是在过大年,大年初二,按说是该回娘家的。可能回娘家的也就桐桐跟楚氏了。 周氏和王氏的娘家在西北,肯定回不去。刘氏的娘家也在沧州,再怎么也得两天的路程。这种天气,这种情况,折腾什么呀。也是不回的。 楚氏这不是娘家年前来了燕京,买了宅子吗?于是,楚氏有娘家可回了。 一大早,长辈今儿都在三房吃饭,林雨桐去跟长辈禀告要出门的时候,楚氏也过来的。打扮的甚是光彩绚烂。头上插的,身上挂的,都是进门的时候夫家给的见面礼。回娘家也不落面子的那种。 林雨桐打扮的更不差,更鲜亮。四爷一直就比较贼,当发现首饰铺子里几乎看不到翡翠之后,他就以采买石头的名义,委托镖局从滇南买原石了。不能叫家里知道的是,他不仅买了原石,还通过毅国公的面子,跟那边的总兵挂上了关系,买了个矿山,却叫国公爷的人去打理。这玩意在没做成首饰被人追捧之前,就是做摆件的。摆件虽然也昂贵,但却不是家家的必须品。国公爷不认为这有多大的赚头。之前他愿意搭把手的原因是那地方靠着苗寨,苗寨那地方出银矿。他以为这小子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那山上有银矿呢,后来这小子叫自己派人去管,自己也应了,还专门叫人去勘查了,有个屁的银矿,就是可能会出点能做摆件的石头罢了。山是买了,还在那儿放着呢,一直就没动。要买这种石头是,买去!你掏得起钱就给你买。 然后四爷之前偷摸弄的钱除了买矿山了之外,就是买原石了。运回来的费用比原石的费用还高。后来四爷也说呢,说是大舅子给他介绍的商人,为啥他没品的把那三千两银子收了呢。因为不收真就没银子了。之前,挣是真挣了不少的,但大笔挣着也大笔花着,然后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林雨桐就好奇,你都靠啥挣的? 四爷就说成亲时候的花轿,“你只说舒服不舒服?” 舒服? 图纸难道不能换钱? 类似的可以微微改造的东西太多了,画出来就是银子。 那你一时也凑不齐那么大笔的钱呀!小玩意改造的图纸都是零散的钱。 可我有别院呀!我可以用别院去跟郑王抵押借贷,拿钱先办事,然后一点一点还给郑王就好了。 那你是有够无耻的!拿郑王送你的别院再跟郑王抵押借贷,回头你挣钱了再还人家,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会空手套白狼的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如今是时机不对,不能给翡翠造势,等将来造势造成了,这玩意比一个金矿差了吗?便是不能开挖,可如今给你置办首饰的费用不也省下来了。弄俩玉石匠人专门做这个,你只说你想怎么戴! 我想怎么戴,不一直是你说了算吗? 四爷就又扒拉出一套紫罗兰的首饰来,“试试?” 可我今儿穿的衣服是浅浅的鹅黄用金线绣图样的衣裳,紫色和黄色是互补色,搭一起会不会俗气? 不会!这啥东西看谁在穿。这个身形这个长相这个气质,对比强烈才会更抢眼。 于是,楚氏精心打扮了一早上,好像被人家这个‘胡乱穿搭’的妯娌给比下去了。其实都瞧着林雨桐的首饰好看,可谁也不好意思问。没见识嘛!问出来再出丑怎么办?或者是这位弟妹来一句:“嫂嫂喜欢吗?回头我送你一件呀!” 这位这么实诚的,真这么说了,自己就成了啥人了?跟哄小孩的糖似得,太掉价了。因此只夸好看,没人来问。 惊艳到别人叫林雨桐一路都保持这非常好的心情。临走交代了刘氏,“我那边的人我都交代了,叫她们一会子过来帮衬帮衬,今儿二姐回不来,大姐是必回的。” 成!你先安心回门,家里有人招待。 对!金家也有姑奶奶要回门的嘛! 林雨桐今儿得早点去林家去,在林家呆半晌之后,这不是还得跟着孙氏回国公府吗?孙氏也得回娘家的呀。 她是这么以为的,结果到林家之后,孙氏才说,“你外祖父叫人传话了,说今儿不用回了。他还忙着呢,等哪天他得闲了,再叫咱们过去。” 那也成! 娘俩还没怎么说话了,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就都回来了。人聚齐了,谁都没有在意什么汝南王府的事。林家是知道自从老王妃没有了之后,王府的嘴脸的。就差没在葬礼上翻脸了!有什么情义可言? 说起来,当年老郡主是能继承王府的,结果一个庶子娶了老郡主的丫头,夺了爵位,不用去亲历,只要想想,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故事。最后老郡主早逝,毅国公不曾另娶,如今却亲手平了那王府。这中间的恩怨情仇,可不是一两句简单的话能说清楚的。 姑爷进门便是贵客,林家拿出最好的规格来招待。 女眷们在老太太这边,姑娘回门嘛。娘家人总要问问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话。夫家的事事无巨细的都想知道。 老太太看着大孙女也是怜惜,出嫁了三个孙女,就只大孙女简朴。身上的衣裳是去年回来时穿的。想着平时都不舍得穿。头上的首饰就那几样,炸鲜亮了好过年。不像是二丫头,没有公婆管着,伯府也富贵,虽穿的不扎眼,但身上的衣服是贡缎,头上的首饰是内造。想来是宫里赏下来的。 至于小孙女,这个鲜亮哟!她一进来,屋子里都亮堂了。在这屋里一走动,只觉得流光溢彩一般。 几个孩子围着她边上说话,大孙女说:“得亏了二妹和六妹,买了菜蔬给我送去了。比咱家送的还早!那几日琼姐儿正闹症候,不爱吃饭,哼哼唧唧的。你们是知道我婆婆那人的,便是疼爱,但却从不殊待,只说孩子嘛,空空就好。我这个心焦的呀!结果六妹竟然给我捎带了一篮子菠菜。这回我是一点没给婆婆,全拿我院里了,在茶房里用银铫子给琼姐儿做了几餐,孩子吃的可好了。” “孩子咳嗽怎的不说一声?”林雨桐就道,“我熬了金桔,加了冰糖和一些药材,给小弟和茂哥儿带了不少,原说过几日去的时候再给琼姐儿带的,不想孩子竟是咳嗽了。那就先匀给大姐,回头我做好了再给送家来便是了。甜甜的没药味儿,跟橘子挤出来的汁水似得,甜丝丝的,睡前半盏,两天就好。以后入了秋就喝,保准不咳嗽。以后我常做,做好了给你送过去,没了你打发人跟我拿,又不值什么。” 金桔这玩意,在京城可也不好找。你拿来熬糖浆了,还一个冬天的喝,这得造出去多少? “孩子喝嘛!”林雨桐浑不在意,“大姐跟我见外我才要恼的。” 说着话呢,突的下人禀报,说是郡主府那边有访客,要见郡主和六姑奶奶。 林雨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哦!我现在不是六姑娘,是六姑奶奶了。 姑奶奶就姑奶奶!她看孙氏:“谁呀?” 见你又见我的? 孙氏皱眉,看林雨桐,“你该比我清楚。” 林雨桐‘哦’了一声,然后失笑,“知道了!那娘您就别出面了,我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第一次去庙学,跟林雨桐挨着住的七表姐——乔茉儿。 她在最后一次遴选的时候,跟那个叫红娘的清倌人一起到的,但座位只剩下一个,那红娘把乔茉儿撞倒,林雨桐当时为了离开庙学,把位置差点让给她。可惜最后庙学加了个座位,林雨桐的计划破产。 如今来的就是那个姑娘了! 汝南王府出事,迄今为止没人来求过孙氏。全家下了大狱,那唯二在外面能活动的只两个姑娘,一个是告密的乔药儿,一个是在庙学的乔茉儿。 林雨桐到了郡主府,果然在花厅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背影,不是乔茉儿又是谁? 她站在那里脊背笔挺,披着鸭蛋青的披风,乌压压的头发披散着,只用一跟白色的发带绑着。转过身来,脸上不施粉黛,显得面容清雅非常。 两人相对而站,林雨桐能感觉到,庙学在这个姑娘身上留下的印记。她变的不一样了,跟以前有了大大的不同。 两人相对而立,同时欠身,一个称呼‘表姐’,一个称呼‘表妹’,然后特淡然的分宾主坐下。 乔茉儿到底是先开口了,“王府的事情……我事先不知情。” 林雨桐接了这个话,“我相信七表姐事先不知情。”她说着就轻笑一声,“你能来,我很意外。但见到你,又不那么意外了。你想求什么,我知道。可表姐可知,在这事上……如今么谁都无能为力。” “我只想留住家人的性命!哪怕流放,哪怕……” 林雨桐拦过话头,“七表姐,告密的是乔药儿!” 乔药儿? 对!是她!所以,王府的罪名才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这话不用林雨桐说出来乔茉儿就明白了,因为明白了,只一瞬间她便白了脸。 林雨桐轻叹一声,“我想,外祖父到底是顾念情分,恪守本分平叛,却不曾伤王府之人性命……”要不然你不会来说要留家人性命。 乔茉儿点头,“此事非国公爷之过,这个我清楚。” 清楚就行了,剩下的跟我们可真没关系了! 乔茉儿起身,没提告辞就往出走,好似受的打击不轻。要跨出门槛了,她突然扭脸问了一句:“昨天国公爷给表妹送东西了?” “送个锤子!”林雨桐几乎是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4)三合一 客从何来(64) 真送了个锤子! 但乔茉儿依旧甩袖而去, 临走意味深长的给林雨桐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林雨桐:“……”我说的是真的! 她瘪了瘪嘴,不信拉倒。当然了,乔茉儿估计没有什么恶意。之前自己对她有恩, 如今她开口了, 二话不说就把乔药儿给卖了,一点都没隐瞒,把事情告知她了。以她现在的处境, 她犯不上为了别的事得罪自己。甚至她的心里, 还是想维持这份不怎么牢靠的关系的。因此,她不会说想要害自己或是如何。之前那一问, 看似在询问自己, 其实何尝不是在提醒? 提醒有人关注你,想知道国公爷给你送啥了,甚至于她的潜意识里, 她都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提醒自己事不安全的,因此用那样询问甚至于诘问的语气。 林雨桐环顾四周之后, 然后朝屋顶上看看。想想,大白天站屋顶上太显然了,心里寻思着,要是有什么特别的人只假装从巷子里路过, 这好些事想听去也就听去了。 那这其实在哪里说话都一样,只要有这种长着顺风耳的人,就注定了在哪说话都不安全。 这倒是给自己提了醒了:过日子就是过日子,无关的就得是清风过耳。别说去做了,说都不要说。 就跟现在一样,人家甩袖走了。那自己的态度就得是,走了就走了, 跟我有个鸟关系。 她脚步轻快的又跑到林家那边,孙氏就问:“这就打发了?” “实话告知就行呗。”林雨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至于她信不信的,那是她的事。” 宫里的消息孙氏知道,她只以为说的是乔药儿卖了一家子的事。至于说她爹送她闺女啥了,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那玩意是啥。人家说沉手的很,她想着她爹有金矿的,而且这金矿把持在手里好些好些年了。笨想也知道她爹啥最多,那除了金子好像也没别的。再配合‘沉手’这个说辞,得了!除了金子也不可能是别的。之前自己也确实提醒过,您那么多金子,也不看桐儿过的啥日子。这他作为外祖父,送孩子一箱子金子怎么了? 才一箱子——小气! 这也就是她从不过问自家小闺女过日子的事的原因。只要有金子还有过不好的日子?东西不好买? 不存在,那是你的金子还不够多而已。 身边的人总提醒自己说:金子多也架不住孩子小不会过日子,再给抛费了! 抛费就抛费!她外祖那么些个金子,桐儿不花谁去花。反正自家是不缺花销的!只老王妃和自己老娘的那一份,自己三辈子也花不完。桐儿不花点她外祖父的,难道要留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做梦!我宁肯我闺女给败了。 所以,抛费完再要去就是了,能是多难的事? 故而,回了一趟娘家,孙氏这个亲娘传递给闺女的意思是——要去做这世上最轻省来钱最快的活。 什么活最轻省来钱还快? 答曰:啃老! 林雨桐看过去:“找您和我爹要呀?” 林嘉锦转身就走,好像没听见。 孙氏白眼一翻,“找你外祖父要去!” 林雨桐:你们到底是对那一箱子东西有多深的误解。 误解就误解,懒的解释了。反正饭也吃了,咱就回。今儿在林家,林雨桐发现家里的运作也还行,比较正常了。要么说,还是老人儿可靠呢。 林家那边年轻的是走了一些,可原先三房这些不关紧要的人过去一补充,好歹能运转。而孙氏这边呢,随时有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补充进来,也一样,影响不大。 林雨柔就不行了,她夫家本就规矩严。她公公的官职本就不高,还严格按照朝廷的规定养奴仆。本就没有多的!这次一走,人手一下子短了。这家又是俭省惯了的,她都得亲手干许多事了。 她说的时候林家人唏嘘,但林雨桐没说的是,其实自己也在动手干很多事。 不过是自己年轻,在他们看来不算是正式成亲的那种,所以繁杂的事情应该不多。只是林雨柔带着孩子,才会显得特别狼狈。 可嫁人了,这就是过日子呀!跟蒲公英似得,落在哪块地里,就得跟着过什么日子。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的时候,金大妮跟何二郎已经走了。两人其实回来的比较早,为的就是跟两人见一面。 周氏就道:“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别人家且罢了,只承恩侯府跟着悬心!” 情理之中。 周氏这边说着话,就发现只儿媳妇站在跟前说话了,老四转脸又去哪儿了?扭头找了一圈,就又见他两手拎着不知道是啥玩意从马厩那边过来,还朝这边喊了一声,“我先把马车上的东西给搬回去。” 后面还跟着二刀,手里也满满当当的。 然后儿媳妇就蹦跶走了,“我也拿点,要不然你们得跑几趟。” 这得是从娘家搬了多少东西回来? 就是一车子菜干,如今也值几个银子的。可回娘家的时候儿媳妇拿了点啥?除了针线,就是几样吃的。自家养的闺女得亏不是儿媳妇这样,当然了,也是家里没啥给闺女搬的。 但今儿闺女来,背着人跟她说点事。 等老四又出来搬的时候周氏把人拦住了,“我听你大姐那意思,之前你大姐拿回来的银子,你年前把那银子还了?” 还了,“要不然,我大姐在我姐夫面前,理直气壮不起来。” 那不存在!你姐没理也气壮,“但这事你跟你媳妇商量了没,那么些钱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我不商量我哪儿来的那么些钱?”四爷直接推给桐桐了,不认他藏了私财。 周氏脸都变了,“合着你哄了你媳妇的钱给家里还债的?” “哪里是哄?”四爷就笑,“她不是那小气计较的人!一家人不分那么清。”反正不承认银子是我的。 周氏的心肝都跳了,“你这是瞎胡闹!这人家回娘家跟林家一说……我这脸烧的呀!” “没事!”四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到时候我应对。” 你应对啥你应对?周氏都急了! “到时候我就跟我老丈人说,是我想叫您这个婆婆在面对我媳妇的时候不能理直气壮摆婆婆的款儿……这不就行了!”说完就走,嘴角的笑意还在。 周氏愣了一下给反应过去,这个死孩子,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她想了想,这银钱可不是小数目,还是追到四房,跟小儿媳说说,用了她的,家里终究是要还的。 婆子们都在后厨忙着呢,院子里没人通报。周氏在外面咳嗽了一声,跺脚像是要把灰跺掉,发出响动来叫里面的人知道自己来了。 林雨桐就道:“娘,您进来。我这手占着呢,就不迎您了。” 进去的时候这小媳妇正在归置东西,炕上摆的都是。各色的药材,各色的布匹,甚至是酱菜都是一罐子一罐子的。 林雨桐就叫周氏去尝尝酱菜,“郡主府里,有原来老王妃常用的厨子,是宫里的御厨。做酱菜的手艺是极好的。以前每年都存好些在地窖里,上上下下都爱吃,惯常也送人的。今年这不是家家的人都少了,看情况走亲戚的人都不多,不是实在亲戚,今年打发人问声好就得了,也不好走动。东西就多出来了,我就多拿了些。咱家才来京半年,什么都没预备。等开了春,各色的菜下来了,哪怕是野菜,该备着都得备着了。” 这是过日子的话! 周氏也没真尝,只打开罐子,一股子酸辣味儿就扑过来,肚子都跟着叫了,开胃的很,但这放屋里不行,“味儿太冲了。” 林雨桐就笑,“这个留出来,打发人给大姐送去。说不准大姐很快就有喜了,想吃这一口呢。” 周氏愕然,自己没留大闺女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孩子回来说上回小日子来的时候只见了一点点血,这回本该来了,她还没来。成亲了嘛,当娘的肯定要问呢。不是说要催她,反正姑爷一直对外就身体不好。这身体不好,我家姑娘三五年七八年的不怀孕,就我家闺女那体格,能是我家孩子的毛病吗?因此上,对自家闺女的生育,她是一点也不操心。但也想着,万一有了呢?她整天的舞刀弄枪,抱着石磨健步如飞的,要是怀上不定就折腾的没了呢。 这一问人家才说了,可给她气的呀!赶紧打发人回去,叫以姑爷又不舒坦的名义先请大夫瞧瞧去。老四家回来的时候她在二门口站着,为啥的?不就是心里着急吗?这到底是有没有?倒是给句话呀! 谁成想,自家这小儿媳的嘴跟开了金光似得,“借你吉言!借你吉言!”说完了,想起正事了,“老四之前还了两千两银子的债……” “我知道!”林雨桐都不用跟四爷商量,直接来了一句,“我给的银子!” 周氏:“……”突然真就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尽快还你!今年年底……” “不急!不急!” “当然得急了!”欠着儿媳妇的嫁妆银,她寻思着,“家里还有庄子,要不然把庄子的地契给你拿过来?” 给闺女还债,不能拿家里的家业抵债,但是给儿媳妇是可以的,将来也给不了别人。等家里以后攒了钱,再慢慢的给家里的公中添置也行呀! 四爷拎着东西又进来了,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才要说话呢,就见桐桐转过身来,跟周氏说了一句,“要不不用还了,您把您儿子抵给我算了。” 周氏:“……”果然还是个憨的! 四爷在边上接了一句,“赶紧应下呀!人家都说是‘娶了媳妇卖了儿’,反正娶了媳妇之后的儿子一般都靠不住了,这靠不住的还能换两千两银子,您上哪找这好买卖去?赶紧的呀!应着!” 这一唱一和,本来正经又尴尬的事,被这俩熊孩子说的跟玩似得。 谁跟你们开玩笑了!嘻嘻哈哈,没一句正形。 她也憋不住给笑出来了,回了一句:“我这儿子不值两千两,我不能坑你!人先压给你,银子还是要还的!”说着,就甩袖出去了。 身后是小两口肆意的笑声,傻不拉几的,都到底在笑啥。 出了院门,正赶上承恩侯府的人来报喜,二刀正引着过来呢:果然是大妮回去就诊出喜脉了。 这报喜的人是承恩侯夫人身边的嬷嬷,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谁成想竟是有喜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可不是喜事吗? 林家大房那个何大郎,成亲也得有五六年了,妻妾无一个有过孕的。 四爷和桐桐听了个音就出来了,林雨桐更是给了厚赏!今儿这是天晚了,要不然周氏非得去瞧瞧的。 因着这个大喜事,林雨桐就道,“干脆晚上都过来涮锅子,也不叫三嫂做了,我这儿都现成的……” 周氏就觉得,这个儿媳妇,乖巧不乖巧的另说,但是‘可人’这一点上,那真是别的媳妇都比不了的。 大过年的,本就讲的是个团圆。老太太就喜欢这种,一家子儿孙聚在一块的热闹。 许是好久没吃涮锅子了,许是大家的日子过的艰难了,好久没这么吃肉了。反正林雨桐从娘家带回来的一只羊,四条腿都片成肉卷入锅了,素菜豆腐没人爱吃,都奔着肉去了。 楚氏过来也是带了不少礼,但都是外面商号里买的礼品。林雨桐是没看,叫她放着就罢了。王氏过来倒是带了稀罕东西——蛇肉! 对!王氏又收了小乞丐掏蛇窝得来的蛇,然后宰了冻起来了。 这玩意林雨桐还真要,“今晚不吃它,明儿我拿她跟鸡炖了龙凤汤,都尝尝。” 而刘氏拿了些干泥鳅过来,“留着以后炖汤。” 她那里的干货最多,都是她娘家叫来往的客商给捎带的。林雨桐也稀罕,“这个留着炖豆腐。” 楚氏就后悔,不该听自家娘的,说什么一定的郑重其事。看看,这是压根没有的事。要是把家里的熏肉拿来,指不定人家更欢喜了呢。 其实拿什么林雨桐才不在意呢,主要是楚氏回了一趟娘家,肯定又有许多话要说。她的态度不想太过热切。 果然,都上炕吃饭了。林雨桐一般做炕沿上,随时能帮着拿个东西。在家她是主人嘛! 谁知道今儿楚氏比她还积极,“弟妹受累了,我坐下面就成。炕上暖和,你坐上去,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成!你都这么说了。 然后坐下人家都在说这个料碗好吃,那个说放点蒜末味儿更好了,都在说这个呢。甚至王氏看着男人喝酒,还有点馋,林雨桐才说要不咱们也来点,结果楚氏在边上跟林雨桐搭话,“……那女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听说是上面的主官还没派下来,谁也不知道是谁?您今儿回去,没听到什么信儿吗?我家小妹,这才去了几天?我爹托人找关系的,然后想法子叫家里的嬷嬷去看了。说我妹妹一见家里的人就哭,说不是人过的日子。那手都冻的肿起来了,说是晚上就是帐篷,几十个人挤着呢。三个人一床被子,可还不许家里人送东西进去!您说说,有这道理吗?” 林雨桐避讳这玩意,她怕上面一个抽抽,把她给征调了。因此从不关心这个事情。她只能道:“既然去做女卫的,那就跟公爹和几位哥哥一样都是当差,没差别。你是没见过女卫,再冷的天,叫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几十里的山路,那么大的雪,怎么着啊?该走还得走。怜惜啊,可怜啊,这用不上。就是我进去,二嫂以为能好呀?她就是公主,该受着也得受着。想享福就别去,去了就不能抱怨。那里只论强弱,没人同情弱者。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干脆算了。那条路怕是走不通!”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想着,能不能给调到谁身边做个亲卫……” 异想天开!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就猛的放下筷子,脸沉沉的。桌上谁也不敢动了!周氏面无表情,但已经是暴怒的边缘了。 楚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尤为不安。 男人那边不知道这里出了啥事,都停了筷子朝这边看。 林雨桐挨着老太太,轻轻的拍了拍她,然后笑着回那边,“祖母说,叫你们少喝些,我们也看的眼馋了。”说着就说楚氏,“二嫂,赶紧的呀!给咱们也拿一壶来。” 楚氏愣了一下,忙笑道:“都不多喝,一人二两就够。” 王氏打圆场,“一人二两哪够?只娘怕也是半斤才有那么点意思。” 刘氏笑道:“我量浅,我来执壶。” 四爷见老二的面色都变了,想来是猜出什么了。那就行了,很不必为了这个翻脸。他也笑,“二嫂,博古架最下面那个白瓷坛子,那里面可是好酒。” 林雨桐马上就道:“哎呀!那可是我的宝贝!” 楚氏隐藏自己的尴尬,“今儿就见识见识弟妹的宝贝。” 然后坛子抱起来一开,酒香扑鼻。楚氏是真惊讶了,“竟是琥珀色的!” 金老三吸吸鼻子,“都尝尝,都尝尝!” 一家子分了一坛子酒,成了品酒大会了。品完酒,饭也该散了。 楚氏就发现,自家男人走在前面,再没回头看她一眼。直到进了屋子,这男人大马金刀的往上面一坐,声音冷硬:“楚氏!” 楚氏吓了一跳,成亲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男人还是温和的,从来都是‘娘子’如何如何,何曾见过这个样子。 她尴尬的笑了一笑,“夫君,我给你打热水泡泡脚!” “不必!”金老二没看她,只道:“要么,你好好的把我要说的话听完,要么,这家里容不下你,想来你的心也不在金家,不是诚心想跟我过日子。那咱们各不相欠,一别两宽便罢了。” 竟是动了要和离的心思! 楚氏面色一白,‘噗通’一下就跪下,“相公,何至于此?我几时不想跟相公过日子了?我是……我是……”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这是我爹给我的,一千两!说是事成之后,再给一千两……咱们的日子窘迫,我是想叫日子好过一点。弟妹若是帮忙了,我便是……” “你便是如何?”金老二的声音比之前更冷冽,“你便是把八成给了弟妹也是赚了的?你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对?! 这就是做生意人的思维。可你怎么不想想,“弟妹缺那点银子?” 楚氏面色一变,不敢言语。 金老二冷哼一声,“面上说的公平,不过心里还是打着家人的幌子,逼的人不得不答应。你知道人家不稀罕那点银子,你也知道人情值千金的道理!普通人的人情都能值千金,更何况皇家贵胄!你告诉我,因为你欠了贵人的,你叫人家拿什么还?你给那么点银子,就觉得扯平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氏的眼泪真的下来的,“我是听说,这次女卫可能会交给永安公主,都说公主跟弟妹,相交莫逆!我寻思着,这是朋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公主也不缺人使唤,女卫里多我妹妹一个不多,少我妹妹一个不少……” 金老二袖子一扫,桌上的一副茶具全摔在地上。楚氏吓的尖叫出声,用袖子遮住了脸。 老三家那边听的清清楚楚的。此时,他在泡脚,听了声连动都没动。刘氏就讶异,故意问说,“你不去劝劝?” “劝什么?”老三嘲讽的一笑,“别试你家相公。谁也不傻!要是我是老二,今儿直接就休了,哪里来的那么些废话。” 刘氏心里一颤,这是在警告自己,叫自己别犯了楚氏的毛病。自己不是楚氏,也成不了楚氏。自己出门子,爹娘就说了,好好的过日子,娘家的事不是生死大事,都不用管的。两口子刚成亲,她倒是不生气这份警告。只是突然发现,好像这个男人在大事上也不是憨憨。 她一下子就笑出声了,不仅没怕,还靠过去,试着在他的腰眼上戳了戳。 老三一秒破功,“别闹!” 刘氏这才道:“还休我不?” 谁要休你了? 刘氏哼了一声,“我要是开口求你,必是娘家又过不去的坎了。” “真有过不去的坎了,不用你求我也会想法子。”老三瓮声瓮气的这么说。 这不就行了吗?刘氏就道,“站在平地上非得叫同伴蹲在叫你踩着只为看看高处的风景,为这个逼人帮忙,这是不讲道理。但若掉到坑里了,求站在平地上的人搭救搭救,这才是情有可原。” 老三的心一下子放在了实处,自家媳妇这个话,才真真说到了正道理上了。亲戚之间,能帮忙吗?能!三亲六故,搭把手一块奔日子,再正常不过了。谁遇到难处了,你有法子但是不帮,这叫不做人。可你好好的,非得叫人扶你上去,凭什么? 这个楚家,之前一点也没露过这个意思。对金家都算的上是骗婚了! 若是知道楚家有这意思,母亲绝对不会定下这种门第的姑娘进门。 楚家——偏还就不能叫它起来了。这种人家要不摁死了,真叫胡乱的折腾,那得拖累死人的。 而四爷在送走客人之后,先是老大去而复返,跟四爷在门口道:“楚家……得想法子打下去!但别因为这个跟你二哥生嫌隙。” 不会! 老大刚走,老二就又来了,“本来没打算言语,想自己办呢。结果家里那个被猪油蒙了心了。今儿走老丈人家,我那老丈人话里话外就有给他引荐承恩侯府的意思,我正想着……怎么叫楚家服帖的事。” 四爷站着没动,“你想怎么办?” 老二袖手站着,“本来想叫江湖上的朋友劫楚家的货,或是干脆放把火,把火烧上两回,伤伤楚家的元气!” 别!干过就留把柄。 老二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想想,是不是能找个楚家的对头……” 这个法子摸到点门了! 但楚家的经商头脑还是要用,如果你没打算就马上休了楚氏的话。 两人嘀嘀咕咕在外面说了好长时间,回来的时候林雨桐就说了,“其实楚氏之前挺好,这就是她娘家上门之后才开始作的。成亲时间太短,跟夫家人没建立起更深的感情。再加上最近这事一件连着一件,日子过的明显不如在娘家好。听娘家人撺掇而已!” 这楚家,上进是没错的。可惜找错了合作伙伴,两家都其实都想着用对方一把,现在只看谁更棋高一筹了。 至于楚氏,她怎么想的,金老二现在不会去关心了。好似她的想法,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这种冷待还没完,等轮到在老二那边吃饭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包括金老二的亲娘大姨娘,都不吃一口楚氏做的饭菜,只把其他三房送来的菜分着吃了凑活了一天。男人也在边上陪着,也没碰她做的饭菜。 是!她做的不好吃,甚至夹生。但是之前谁都没嫌弃过。婆婆还总夸,说这次比上次的好了。可是现在,她全然感觉不到一点热乎气。 长辈要是不在这边吃饭,自家男人一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但从不回来吃饭,也不给她一句交代。 她惶惶不安,她觉得症结还在四房。她得去赔礼道歉,然后回头看看能不能消气。 出了门,路过三房的时候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男人站院子里劈柴,女人站在边上翻腾晾在外面的豆腐干。谁都没说话,可她就觉得瞧着怎么那么好,叫人突然的鼻子就酸了。 从正院路过,大门开着。在外面能听见公婆的说话声。公公说,“人家镖局本身就有货,你拿这么老些就过分了。二弟两口子还在沧州呢,还能亏待了二丫头?” “这不是还有给孩子他们二叔二婶的东西吗?带上带上,顺手的事。” “你这个人!” “二妮才嫁过去,我不放心。没回门,过年也没能来……” …… 说的都是家里的事,她感觉到了。只有她在的场合,气氛才会压抑,其实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别人家过的都很平静。 绕过去又路过大房,能听见王氏在跟婆子说话,“蛇胆别给我扔了,我要泡酒的。你放那儿……那是好东西,嫌弃腌臜你别碰,塞罐子里也行……” 感情惶惶不安的真的只有自己。 刚要往前走,却见老张头的孙子急匆匆的跑进四房的院子,“四奶奶!四奶奶!贵客来访,就在门口,这是帖子……” 今儿太阳正好,四爷和桐桐在院子里摆弄那些石头呢。四爷之前就弄了许多小原石在家里放着的,这会子见桐桐对开石头有兴趣,反正大正月里也没事,两人在太阳下面观察呢。以前见过的都是人家开出来的,倒是赌过一次石,还是蒙的。但看人家那些个专家,戴着白手套,拿着手电筒,又是皮又是藓的研究。可两人蹲在这里把这堆石头扒拉了半天了,举在手里这么看那个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听贵客,林雨桐就回头,然后伸手接了帖子,再说这孩子,“自己进去,从桌上拿一碟点心,端回去吃,甜甜嘴儿。告诉你祖父,你当差当的好,赏你的。” 这孩子最爱给四房跑腿了。因为跑腿顺便把饭都吃了!每次给给好吃的!上回还得了一双靴子,可暖和了。 他响亮的应着,颠颠的去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帖子就起身,“永安来了!” 四爷跟着起来,“我不爱见她,去外院木工房了,你应付她!” 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的楚氏,赶紧退回去跑大房的院子里了。原来不仅是小妯娌跟公主熟悉,便是这个小叔子,跟公主都是极为熟悉的。要不然,不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四爷和林雨桐往外走,到了外院四爷就止步不去迎了,桐桐却迎到了门口。永安正站在那儿,看着这小小的一扇门户里出来的人,然后轻哼一声,“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男人家?” 林雨桐站在门槛处都迈出一只脚了,可又缩回来了!她阴阳怪气的,“小门小户,不敢接待贵人。”说着,扭身就回。 永安就笑,追了两步撵上来,挎着林雨桐的胳膊,“还生气了呀!我说的不是实话?” “我乐意!”林雨桐怼她,怼完了就斜眼看她,“大过年的,你不在宫里呆着,跑出来干嘛?今儿毅国公府待客?我告诉你,你可别拉着我去,死活我也不去的。我不爱见那我舅母!” “知道!知道!”永安哼笑一声,“这个点还早,我去的早了别人不自在,这不是没给你拜年吗?这不,我来了!给你拜年来了。” 林雨桐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您给我拜年?”她又阴阳怪气,“那可不敢当!折寿呀!” “还没完了是?”永安拉着她回头看,“你瞧瞧!你瞧瞧!你个没良心的,我这出来给你带了多少好东西!” 她只给林雨桐递了帖子,这就是不想惊动人,因此林雨桐谁也告诉。宫里的人,说出来玩的,那必然不是出来玩的。她没那么闲工夫!尤其是女卫还在城外,乱糟糟的没人接管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有那闲情逸致。要赏谁恩典,打发人送下来就成了。叫人家屈尊降贵的跑一趟,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乌云带着人,果然带了好些个。又是搬又是抬的,没一车的东西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知道我这小门小户的日子不好过,您这是雪中送炭呀!” “少油嘴滑舌。”永安往前瞧瞧,“你相公呢?怎么不见?怎么说也是熟人,关系非同一般,他倒是躲了个彻底。” “不是他躲了!”林雨桐拉着她走,“主要是我发现我相公太好了,怕你跟我抢人,叫他躲了。你以后也别找他,有事你就找我。你要是找他叫我误会了,别怪我咬你。” “恶心劲儿的!”永安说着,就跟进了院子。这么小的院子,院子里这里一堆石头,那里一堆石头的,也不收拾。一个伺候的也不见! 跟到里面,还得她亲手奉茶。 永安在里面打量了一番,“怎么想也没想到,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这话感慨的特别真诚。 “白菜豆腐,小菜白粥,吃着保平安。”林雨桐请人坐了,倒了茶,这才问候宫里人。 “皇祖母还是老样子,不过如今人和气多了。”永安似乎有些感慨,“母妃和皇后娘娘走动的多了,我觉得母后人还不错。” 听话听音,这是说太后不怎么插手管事了,退居二线了。皇后和贵妃结成了联盟,如今合作的还不错。 这像是皇室达成一致,一致对外了。 果然,外部出现矛盾的时候,最容易整合内部分歧。 林雨桐点头,表示明白。 永安看向林雨桐,“我跟你之间,我就直言不讳了。我这次来,不单纯是给你拜年的。” 知道! 就听永安道:“女卫的事情,皇后提议由我接管。而乔药儿忠心可嘉,被安排做了我的副将。此人……我信不过!不仅信不过,我还得防着背后有人捅刀子!我想请你帮我,左将军给了她,右将军之位,我想请你出任。也只有你出任,才是争议最小的一个任命!” 也就是还有不止一方想要这个位子。 那我又何苦去做这个碍人眼的人呢?还得每天生活在乌云的眼皮底下? 我疯了? 林雨桐勾手叫永安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悄悄话。” 永安凑过去,听林雨桐要说什么。 林雨桐神神秘秘的,趴在永安的耳边上:“我有喜了。” 永安愕然:“你们不是没圆房吗?” 林雨桐睁着眼睛,圆溜溜的懵懂状,一副你这个没成亲的姑娘知道什么?她又低声道:“他都亲我了,我怎么可能没怀上?你别咒我!” 永安:“……”她竟然看不出来林雨桐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这副样子耍她呢!突然间,干巴巴的她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得道:“那……恭喜?” 林雨桐坦然接受,“等生下来,我给你报喜。” 永安很怀疑她又在装傻充愣,心说:还生下来? 生个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5)三合一 客从何来(65) 楚氏躲在大房的门边上偷偷的瞧, 亲眼看着这个林氏高高兴兴的带公主进门,然后不大工夫,又瞧见公主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林氏在院子里始终都没露面。 楚氏的脸都白了, 这得罪公主是什么样的罪过? 她急匆匆的撵上去,便是翻脸, 也得送客呀!更何况, 和气生财,既然和气能生财, 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和气换不来的。这个小弟妹年纪小,可以不懂事, 但回头人家公主记恨的是金家。 她追上去, 也不敢说话。公主出了门,她就跟到大门外。公主上了马车, 她就跪在大门口。意思嘛, 无非就是我们家有人在送客了。 车马一动,车帘子跟着晃动。永安的余光瞄见一人,还以为是林雨桐, 马上叫马车停下来撩开帘子, 然后发现不是。 看那打扮,应该是林雨桐的妯娌:“起来, 她得罪了我,你跪着做什么?” 楚氏赶紧磕头, “弟妹年幼, 若有冒犯之处, 还请公主海涵。” 永安瞧了楚氏一眼,“你倒是挺有趣的。”说着,面色一冷, 声音跟着凉了几度,“她得罪了我,那是我跟她的事,与你何干?你替她致歉?她得罪我,那是她得罪的起我,她觉得我们的情分这点得罪算不上什么。她年幼?她有冒犯之处?这也是你该说的话?今儿只凭着你窥伺本公主这一条,打死都活该!” 这是在外面,好些人家躲在门口瞧呢。马车边的嬷嬷低声道:“到底是乡君的妯娌,您留两分脸面。她是商户出身,不懂规矩。何劳殿下亲自教训?没的给了她脸!” 永安这才冷哼一声,放下车帘子,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乌云带着和金面具,怀里抱着只黑猫,跟着永安坐在马车里。马车摇晃,她一个一下的撸在猫身上,猫儿连一声都不叫。 永安掀开眼帘,看想乌云,“你说,林雨桐到底几个意思。” 乌云摇摇头,“我就知道她不是有孕。” 永安就笑,“装傻充愣!”说着就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乌云就多看了永安两眼:这个小公主,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就算是生气了,出了门也不会叫人看出来她跟我生气了。” 永安出门后,四爷直接就回院子了。桐桐正怡然自得的在收拾永安带来的东西,手上挑挑拣拣的,但嘴上不停,把之前的事情都给说了。 至于那个理由,“我懒的费心思。”敢那么应付的原因嘛,自然就是在屋里怎么气永安都没事,她不会出了门叫人看出来两人恼了的。 四爷能说啥?行!你高兴就好! 正说话呢,院里有小碎步的跑声,是老张头的孙子狗儿。 狗儿探头进来,林雨桐招手,“自己拿点心去。” 孩子是来报信的,这小子口齿伶俐,把门口发生的那一幕学的惟妙惟肖的。 “二奶奶呢?”林雨桐就问。 “自己回去了。”狗儿低声道,“都得扶着墙走,吓坏了。” 林雨桐:“……”一家子都在家,这么大的动静谁不知道公主来了。可这不是都没凑过来吗?看见就完了,你凑过去干啥呢?永安正为了甩袖而去的事后悔呢,她不想叫人看出来她跟自己闹了不愉快,正不知道怎么补救呢,然后你偏凑上去给人家当个脚踏石,借着你人家把事办了,把话说了,你倒是图什么的? 楚氏那个思维方式,受娘家影响太大。 林雨桐叫狗子拿点心回去,别的也没交代。不过估摸着家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楚氏这个事,谁都没管,也假装不知道。要不然,楚氏还以为大家看她的笑话。 但金老二是不会客气的,言语里带着少有的刻薄:“我明白的告诉你,只凭着今儿这事,你娘家谋划的事就不成!规矩体统,只这四个字,你妹妹便一丝机会也没有。你们觉得承恩侯府能从一介平民到了如今,你们家为何不行。那你怎么不看看,承恩侯府在京城中,可有张扬跋扈,四处钻营的时候?到了如今,皇后母仪天下,大皇子平安长成人,承恩侯府都一样的谦逊低调。家里不光不敢占便宜,就是想行善积德铺路修桥都不敢。为什么的?因为怕犯了忌讳!如此的小心谨慎,不求名不求利,皇家给几分,就要几分,不给也从不要,从不奢求,这才是承恩侯府立足的根本。而你们家,从一开始送女儿入宫,就是打着一飞冲天的主意的。你父亲辛苦谋划,为了什么?为的是你楚家得利!如此一个眼里只有利的家族,真当皇家跟金家一般好骗?” 楚氏的脸瞬间白完了,“骗?我家何曾骗你?” “我母亲找亲事,说的清楚,要找真疼女儿的人家。只有疼女儿,重情分的人家,可你家……” “相公!”说什么楚氏都服,只一点,“说我爹娘不疼我,这我万万不认。” 金老二等的就是这句话,“疼你?给你找高些的门第,就是疼你?那照你这么说,林家是不疼四弟妹才把她嫁到我们家的?” 楚氏一噎,不能答。再是如何,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林家疼不疼林氏那个女儿,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金老二这才道:“真正的疼爱,是不计回报,一心只为对方好的。你可见过林家要求四弟妹怎么着?” “不曾!”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金家的门第低,也帮不上林家什么。” “那母亲呢?”金老二就问,“母亲可求过嫁到承恩侯府的大姐?求大姐办过何事?” 楚氏低头,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大姑奶奶回娘家拿了好些东西,但金家这种日子,婆婆还加倍的带了东西叫大姑奶奶带回去,“可我娘家对我也很舍得……” “那是因为你有用!”金老二就道,“你有用才会如此。你若是不服,不若咱们现在就回你娘家,将这些事告诉给你爹你娘,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楚氏低着头不说话。 金老二却已经起身,“你收拾,我这就去套车。” 楚氏其实是想着商量商量,能不能叫自家爹爹多准备点东西,上门赔礼去。哪怕是被人撵出来,这也好过就这么着!看谁能跟公主搭上话,先去找人家。不外乎就是银子的事。父亲说过的,这世上就没有银子撬不开的门。要是没撬开,那只说明还是银子不够。 她坚信这句话。 可到了楚家,不等她说话,自家男人进了门就这个那个的都说了。 然后楚氏就感觉到,自家爹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就像是掺着冰碴子。然后却又笑了,又成了自己惯常看到的父亲,他谦卑的跟自家男人致歉,“这孩子,就是在家太娇惯了。如今出了门子,还这般的不让人省心。” “其实娘子之前还好!”金老二又把话往回收,“只是自从听从岳父岳母的建议,给楚家的二姑娘谋划进宫之事开始,做事就毛毛糙糙的。楚家要是真有此心,何必委托给娘子这样一个涉世未深,什么也不懂的妇道人家。完全可以跟我商量,之前岳父说去承恩侯府,可也没明言是为了什么在谋划,也是我这人性子直,从不多想。娘子呢,又是背着我先找了乡君……我本想着找机会跟岳父谈谈的,谁知道这事连着事的还没顾得上呢,娘子又因为太急切,结果反而惹恼了公主……公主如今接了女卫的差事,且不说二姑娘在女卫是否妥当,就只说公主如今受重用是皇后提携的……这贵妃一脉跟皇后一脉,可并不是水火不容……” 言下之意,只为了不叫永安公主以及贵妃不痛快,皇后只要脑子没病就不会叫你家的女儿进宫。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你就是钱再多,你告诉我一个公主和贵妃的脸面值多少钱? 照这个说辞,其实之前谋划的事已然是算是无疾而终了。不仅没成,反而将小女儿搭进女卫里,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想法子把人给接出来。 楚老爷还没说话呢,楚家太太就先哭道:“原本也没指望这孽障帮衬家里,只不拖累就行。谁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斤两,闯下这等祸事来……” 楚氏噗通一下就跪下,但却抬头看着母亲:不!不是!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边楚老爷就踢了太太一脚,“还不是你平日里纵的。如今嫁了人,还不安分,什么都要掺和一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就是再老糊涂,也不会将这等大事托付给她。就像是姑爷说的,她又无甚见识,又是个妇道人家,本也才干寻常,我又怎么会如此行事?定是你言语不谨慎,告知了她。” “但妾身也没想着,她这般大胆,竟然连姑爷也瞒着就敢肆意行事。小婶子得罪了人,她一个做妯娌的巴巴的贴上去做什么?在家里就一惯的掐尖好强,这嫁了人我总指望她懂两份事,谁知道还是如此。在家里她兄嫂不跟她计较,她弟弟妹妹让着她,可哪有叫人家小婶子让着她的?真真成了讨债的孽障。”连哭带骂好一番作态,“姑爷,这样的孽障,你便是休了,我家也断没有二话!回头我就将这孽障送去庙里,省的给两家惹祸!” “住嘴!”楚老爷马上接话,“姑爷怎会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都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姑爷的为人当时我也看了又看,挑了又挑的,只金家这样的人家,姑爷这样的人品,我才敢把家里这不懂事的给托付了。”说着,就一脸的羞惭,“父母之爱子女,便是如此了。万望姑爷看在我们一片父母慈心上,再包容一回。”说着,就转身抽出个匣子,愣是给塞到金老二手里,“不瞒姑爷说,我们本来也是要走的,想回老家去。京城再好,终不是家呀。老家有田有地有铺子的,确实是离不开人。再则,二丫头嘴上说的好,要去女卫如何如何的,可如今叫下人去瞧了几次,哭着闹着说是受不了了。我这正找人呢,说是将她替换下来,一并给带走便是了。这匣子里是一点银钱,也是提前跟我家这不懂事的闺女准备的。毕竟嘛,一出京城,便是离的再近,没事想见一面也难。我就将这孽障托付给姑爷了,以后有事就去京城里咱家的铺子报信,三五年之内,我们也难再进京。至于姑爷,也不用拘泥礼数,知道你们忙,有事咱信件来往……” 反正就是暂时别走动的意思。 还是怕祸事连累到他!这就是眼界的限制了了!人家公主转脸就把这事给忘了,谁还记得楚家是谁。 可若是如此能把人吓回去,那是再好没有了。其实吓不吓得回去,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家里的媳妇这下是彻底的跟娘家离心了。当着姑爷数落埋汰亲姑娘还不算,就听楚老爷又说,“这孽障还请姑爷多包容,姑爷只管带回去教,我们绝无二话。是得严苛一些,若不然还是要闯祸的!尽管放心,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清楚,真就是有个好歹,绝不与姑爷相干!” 这话说的跟买卖奴仆似得,死活不论,生死都归你! 楚氏整个人都傻了,怎么被扶出来带上马车又被带回来的都不知道。 直到坐在自家的炕上,男人将一杯热水给递到手里,她才彻底的缓和下来,然后看着自家相公,‘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信我……我不是!我就是……我就是……” 金老二坐在她对面,“我知道,我知道娘子不是那样的人。娘子对爹娘孝顺,对哥嫂敬重,对弟弟妹妹关爱有加。楚家生你养你,给你找了好亲事,又陪嫁了丰厚的陪嫁,这是恩。人得记得恩,因而,为了这份恩,你都想尽力。别管成的不成,你尽力了!” 楚氏越发哭的可怜。 “可如今你也看到了,自从进了金家的大门,楚家便不再是家了。你一身的荣辱,不再与楚家相关。相反,你跟金家绑在一起,生死都只是金家的人而已。如今,出了金家的门,你可有去处?” 天地之大,竟无容身之处。 金老二叹了一声,“回头,去给祖母和爹娘认个错。然后带上二两茶叶,上嫂子弟妹那里都走动走动,事情就揭过去了。明儿我去问问相熟的朋友,找个知根知底的厨娘放后灶上,哪怕不是买,就只雇呢,也好叫你轻松些。” 夫君只是温和,可这种温和在这种时候,叫她显得尤其炙热。从里冷到外的心,一瞬间热乎乎的。男人起身,“呆着,我去给炕下再添把柴火!” 楚氏愣愣的环顾这个不大的屋子,这以后就是家了!除了这里,她便再没有家了。 她洗了把脸,没有犹豫,去给长辈认错去了。啥话也没说,往地上一跪,老太太就叹气,“起来!起来!” 楚氏的眼眶又热了,愣是被逼回去了。 老太太拉了她坐在身边,对发生了什么事只字不问,只说承恩侯府过几天又待客的事:“你说我穿什么好?其实我不爱去的,可你大姐这好几个月都不见得能出门,我不去瞧瞧又不放心。” 楚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道:“四弟妹给您做的那间大氅就不错。” “会不会太艳了?”老太太一脸喜色,却又问的小心翼翼。 “不会!四弟妹那件衣服的配色配的是极好的。”有时候胡乱穿,但偶尔又那么几件,搭配的却极好。 那些好的,都是四爷帮着给配的。这个别人也不能知道。 在这边说了好一会子出门的穿戴,去了公婆那里,公公不多言,倒是婆婆,不等她说话就说起了厨子的事,“别去外面找了,把咱家后厨的人,先调一个给你们。”这些人都是给家里的下人做饭吃呢,手艺不算特别好,但肯定家常饭大锅饭没问题。人没那么多了,灶上挤出一个人来也成,“我瞧这闹腾劲儿,估摸着三五个月是闹不完的。后厨不比别的,生人用着不踏实。” 那倒也是! 不等楚氏再说话,周氏就把人打发了,“回去想想要哪个,明早一起来就过去喊人去。” 楚氏去王氏那里,带了二两燕窝半斤冰糖,去刘氏那里,带了一只风鸡二两茶叶,这两人就像是啥也不知道似得,只说是偏了她的东西了,又跟她商量去看大姑姐要带什么东西。 去林雨桐那里,并没有带多贵重的东西。把存着的一罐子酸梅子带着,面对林雨桐的时候讪讪的。 四爷叫了老二去次间的书房说话,外面留给妯娌二人。 林雨桐倒是不避讳这个事情,跟楚氏交代清楚,“公主是请我来做女卫的副将的!” 楚氏愕然的抬头,就听林雨桐又道:“我拒绝了!” 这么大好的好事,为什么拒绝? 林雨桐只就事论事,“这么赶早的成亲,就是为了不想去女卫。都躲到这份上了,人家还找来了,你说为了什么?” 必然这看上去的好事一定不是好事! 楚氏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不是说你们关系莫逆吗?事实上你们的关系看上去真的非同一般。 林雨桐就失笑:“跟皇室中人……交朋友?” 他们不需要朋友,也不能有朋友。 凡是人家说跟你是朋友的,前提是你得知道这个度在哪里。 便是真正的好友相处,都得讲究度,更何况是他们。 “说起来,二嫂也是刚巧赶上了,并不是说永安想维护我或者如何。她便是跟我翻脸,也不会叫外人知道。她甩袖而去,怒气冲冲,但出了门,她得叫人知道,便是我俩翻脸,那也是闹着玩的。”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副将叫做乔药儿,就是那个汝南王府的姑娘。” “告发了亲祖父,把一家子送到大牢里的那个姑娘?” 是! 楚氏的脸更白了,“她……做了副将?” “对啊!这么大的功劳,宫里总得有所表示的。” 这样的人,心得狠成啥样?想起来都叫人毛骨悚然。可这跟公主的这个举动有什么关系? 林雨桐就笑,一笑就露出白亮亮的牙齿,“一正一副之间,必然有权利争夺。她们背后分处不同的阵营,各自带着不同的目的,共事的时候,必是要有争执的,你争我夺之间,永安并不能保证,她一定能赢过乔药儿……” 楚氏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惊吓,“她不是公主吗?”谁敢得罪她! 林雨桐哈哈就笑,“所以二嫂,这便是你不懂的地方了。权利这种东西,微妙的很,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乔药儿敢接这个位置,一定是有恃无恐的。永安瞧不出深浅,就想找个人来分担分担。”说着,她无奈的一叹,“说好听点叫分担,说不好听点,就是想找个能掣肘乔药儿的马前卒,探探乔药儿的底。而恰好,我跟乔药儿的关系复杂,有亲缘,有恩也有仇,乔药儿忌惮我,也忌惮我身后的郡主府和毅国公府以及……庙学,这就是永安能登门的原因。” 楚氏把这话搁在肚子里转了几转,感觉还是好复杂的感觉。这些事情离她太远了,以前别说见了,听都不曾听过,“是我莽撞了。” 以后见了这样的事得躲开,她这次是真怕了。 林雨桐也郑重的道:“这些人打交道时要慎重。他们笑着对你,不一定是喜欢你,只是刚好要用你。他们对你哭,不是真的可怜,也许你转过头,她收了眼泪,背后就给你一刀。所以我说,这些复杂的事要远离,‘太平’二字最最要紧。” 楚氏这回真记住了,一时讪讪的,之前提那样的要求,着实过分了。她从没想过,她们所谓的关系好,是这么一种好法。她不好意思的笑,“之前还听闻,公主要下嫁毅国公府……” 林雨桐只笑笑,却再不说这个话题了,围着拿来的酸梅做话题说了一会子,金老二从里面出来了,两口子这才告辞。 这件事就像是一阵风刮过去了。 林雨桐之前还想着永安出去会不会对自己有孕的事大家宣扬一翻,或者干脆大张旗鼓的来送贺礼,她对这样的事都有了心理准备了。然而,永安并没有这么做。 四爷连着出去了几天,回来总有消息。女卫开始选拔了,永安和乔药儿都已经上任了,只副将确实有一个空额还继续空着。 林雨桐就问:“外面可还有自卖自身的?” 四爷看桐桐,“怎么会这么想?便是淘汰了,可她们的身契不是已经给朝廷了吗?” 啊!对!身契给朝廷了。 这些可是女人,女人便是不能成为女卫,也一样有很多用处。 林雨桐就看四爷:“别是把人送到西北?” 八九不离十!那边常年的男多女少,肯定是要出问题的。要说起不人道那是真不人道,可这般的迁移分配婚事,就相当于完成了一次人口迁移。人口迁移放在人生历史的进程上,是有积极意义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去西北安家过日子和为奴为婢比起来,孰优孰劣,只有当事人知道。 夜里睡下了,听见不远不近的,像是谁家的大门被拍打着,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听见大房那边的门开了,四爷也就起来了,林雨桐蒙着被子哼唧,最讨厌大半夜的折腾人了。 “你睡你的,我去看看去!”四爷先给炭盆里添了炭,才拎着灯笼出去了。然后隔了一会子,林雨桐听到属于女人的呜呜呜的哭声,不大功夫,四爷就回来了,进来就跺跺脚,“又下雪了。” 看出来这两天有雪,没想到悄悄的给落下了。 “咋的了?”林雨桐叫四爷赶紧上来。 出去一趟,果然手脚都冰凉了,“楚家估计没从女卫里把二闺女给换出来,就先回老家了。这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就给逃出来了,白天不敢动,躲着。晚上猫着回楚家,发现门锁了。这不,找过来了。” 哦!爱咋是咋。 楚氏这回是哭晕了两回,把被褥厚衣服银钱都给妹妹带上,天不亮就押上车直接送回女卫了。 楚小妹看着远去的马车,看着趴在马车上探着头哭的不成样子的姐姐,先是愕然,继而愤怒,之后又惧怕。 军规如铁,没有情面可讲。私自出逃,可斩杀。但因首次初犯,死罪免了,可活罪难逃。要么,直接送去西北军营,要么,杖责三十,继续留下来受训。 楚小妹一听去军营,就往不好的方向想。想着要是真被送去了,那还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可死又没胆子死,那么,这受罚而后受训,就是唯一的路。 冰天雪地里,她趴在地上。那么粗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身上,下面是数以万计的人在看。 上面坐着主将和副将。 主将是公主,她一身红色的铠甲,头上的红缨沾染上了白雪,不知道怎么了,看着那个东西,她就觉得从里到外都是冷的。副将是一身雪白的铠甲,面容温和,目露不忍,几次欲言又止。 楚小妹晕过去了,她最后的印象,便是急匆匆的奔过来的副将,她脚上的靴子不知道什么皮子做的,那么白!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迷迷糊糊醒来,身上盖着锦被。她趴在床榻上,边上是炭盆。这里是帐篷,四处漏风,吹的炭火上的小火苗左右摇摆。抬起眼睛,看见坐在书桌下挑灯看书的一位美人,再细看,这发现这是:“乔将军。” “醒了?”乔药儿面目温和,“醒了就再吃一剂药!身体还是要保重的。你思家心切,这个我能理解。但军令如山,军中无儿戏,你更得懂这个话。” 楚小妹不敢说其他,只记得父亲说换人不成时说过的话,他说,“若是能得上面青睐,留在身边,至少不必那么苦。” 这或许是因祸得福了呢! 于是,立马表忠心,“这样的天,这样的伤,若不是乔将军,我早已身死,是将军救了我。从今往后,我只认乔将军,其他人别管是谁,哪怕是天老子来了,在我心里也不及乔将军重要!” “这话不可再说。”乔药儿义正言辞,“你更不能因此对公主殿下心存怨怼。公主执的是军令,你须得记得这一点。” 楚小妹忙道:“乔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您不叫我怨怼,我绝对不敢怨怼。” 乔药儿满意的点点头,“安心养伤,我瞧你是娇生惯养的,说话也机灵,必是出身不差。看你吃那样的苦,我也是于心不忍。这么着,我留你在我身边,做个亲卫!” 楚小妹大喜,挣扎着要谢恩。乔药儿摆摆手,“躺着,养好了才能效力。” 然后外面就有个丫头端了药进来,这一碗药下去,楚小妹迷迷糊糊的,她爬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得下来了:都是至亲,何以如此无情? 这一片片营房里,小桃和一个院子里出来的两个丫头相互作伴,也因为他们彼此同行,又有金家的其他丫头,像是小丫这些人。她们自成一伙,又因为主子仁慈,出来的时候不管是棉衣还是银钱,都带的足够多。她们抱团取暖,这才熬过了最苦的那段日子。 今儿被执行军法的那个姑娘,她们都认识。楚家太太带着楚家二姑娘去过金家的。当时几个人都没说话,但回到了营帐,一伙人围坐在一起,小丫才道:“麻烦了,是二奶奶亲自送了她妹妹来的。必然是之前她逃跑跑回咱们家了。” “该不会被记恨上!” “副将可是将人给抬走了。” 就有人问小桃,“副将汝南王府的姑娘,能不能去求求?” “我家小姐的外祖还平叛了呢。不结仇就不错了,哪里来的交情?”小桃啃着冷馒头:“我可不去找她!” 营帐里一下子就沉默了。 倒是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姑娘开口了,“要不然我们去!我们是楚家的人,她是我们家二姑娘……二姑娘人很单纯……” 这两人是二奶奶从楚家带的,后来她们来了女卫,也是从金家出来的。 这一说话,其他人只盯着她们,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好似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这俩姑娘躲着大家的视线,然后从帐子里出去了,这一出去,就再没回来。 隔天,有两个夜里值夜冻死的,就有这两人。 小桃都傻了:“冻死了?不可能呀!咱们从家里带出来的棉衣厚实极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丫一把拉住了,“看什么?”她伸着胳膊挡住了,“冻死了就是冻死了,别着急!”她说小桃,“你别给乡君惹祸!你要是闹事,她们未必不会去找乡君。看看!且看看再说。” 可这不是想回避人家就叫她们回避的。 这边才把人劝住,外面就来了个人,是公主身边的乌云。 乌云看了小桃一眼,然后看向营帐里的其他人,“你们都来一下。快点,都跟上!” 小丫这才撒开小桃的手,低声叮嘱:“别冲动……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别管。” 小桃一路上不停的应着,可等看到摆在演武场上那两具僵硬的尸体,小桃还是变了脸色,她疾步冲上去,指着两人身上的衣服,“这不是她们的衣服的!她们的衣服呢?” 乌云看小桃,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这是朝廷下发的新军装,是乔将军下令让二人穿上的……” “棉衣可见水了?” “不曾。”乌云就道,“棉衣若是见水,那现在挂在他们身上的就是冰衣。” 确实! 小桃蹲下,然后皱眉,“这般厚的棉衣,怎么会冻死人?” 乌云摇头,“将军有请,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两人可曾跟人结怨,是不是有人迷晕了两人,解了衣衫,冻死之后再给将衣服穿上?” 小丫就挡住了小桃,“这不可能!我们都是伺候人出身的,这主子要是睡着不起,给主子穿衣服是绝对穿不服帖的。这两人身上的不乱,就是正常的摔倒之后衣服该有的样子……” 对! 小桃上手,“我看看她们里面的衣服……”第一次摸死人,她吓的手不停的颤抖,可死扣怎么也解不开,手上一用力,只听刺啦一声,衣服划拉开了,然后风一吹,絮儿飘了起来! 除了小桃和乌云,别人都认识这东西——芦花! 棉衣里续的是芦花! 乌云变了脸色,这可不只是棉衣里续了芦花,这是给军装了续了芦花,“你们站着不许动,谁都不要离开,看好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我去请将军!” 永安和乔药儿到的时候,也都傻眼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乔药儿强压下心底的不安,靠过去低声道:“这事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了。我在这里看着,殿下回宫!咱们这是发现的及时,没出事。我现在担心的是,万一送往营州的棉衣也是如此……” 永安的手都抖了起来,喊了一声乌云,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6)三合一 客从何来(66) 你脑袋被门夹了! 林雨桐看着永安, 直接给对方来了一句。 永安当时就变了脸色!女卫出了那么大的事,这牵扯到的事情不定有多大呢。乔药儿提醒了,她就直接回城, 进宫要跟父皇说的。结果一进宫就听说,今儿承恩侯府待客,父皇陪着皇后悄悄出宫, 去承恩侯府去了。 虽然不知道好端端的去侯府干嘛, 但想着总归不是闲着没事,真宠皇后到这份上。应该是有事的, 可再有事, 也没自己的事大。 她是一点也没敢耽搁,直接上侯府来了。可刚到侯府门口,就碰见金家的人来走亲戚了。人家是正经的姻亲嘛。 她是骑马进城的, 如今也是骑马过来的。下了马, 将缰绳甩给门口迎客的小厮, 就看见金嗣冶了。她主动打招呼,“林雨桐也来了?” 林雨桐就探头看,见是永安。心里皱眉, 这个点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一则,这是承恩侯府,往日不见她多亲近。如今这么表示亲近, 鬼知道为了什么。她有点怕她是来找金大妮的。毕竟, 在燕京城中, 传的比较‘彪悍’的女人, 除了此人再没第二个。要是真要为了女卫兜揽人,她要张口了,金大妮这个真孕妇都有点不好应对。毕竟, 人家能等你生完孩子之后。那你说,这要怎么应承。二嘛,也是女卫才刚刚组建,还没有正式成规模,你一个主将这个时候不在,你是不是傻?真那么放心乔药儿? 但这话心里闪过就算了,面上还是要笑的:“之前没听说你今儿要来呀!”她没托大坐在车里没下来,这般一应话,叫金家女眷可以从容的下车见礼了。因此,一边应着话,一边扶着四爷的胳膊跳下来。 永安没工夫调侃林雨桐不顾肚子里的蛋,想起早前乌云说的,死的是金家的丫头,她觉得应该跟林雨桐说一声,应该跟金家无关,可这种没定论的事情,我告诉你了,你就得承情。 因此,她拉了林雨桐往边上走了几句,这么那么的把事情一说。 谁成想林雨桐直接来了一句:“你脑袋被门夹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她能立马叫人把对方拉下去,治她个大不敬之罪。可常不常的跟林雨桐没上没下的,对方不拘谨,她好似也习惯了。而且,她这么一说,毫不避讳,必是听出了什么了? 因此,她没恼,反而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 林雨桐气道:“冬衣里续芦花,你知道芦花什么样吗?你知道一件衣服里要是都塞上芦花,有多麻烦吗?” 永安有点不解。 林雨桐直接给她解释,先说这个芦花,这东西得是野生的。不能说总量少,总量应该不少,但是分布广了去了。野湖野沟里哪哪都能用,有些成片的一眼望不到头,有些三五丛也能生长,这玩意是野的很。但这割下来,想凑成规模,非大面积的收购不可。这玩意有些农家用一用,但要说换钱,这就不是小事了。大面积收购就是奇事,怎么可能没有动静?庙学在各个府衙都有分学,当这些人都只管教学生,不管其他了?他们就是安插在各地的眼睛。当然了,为了盯着这些分学,朝廷暗地里肯定派人在各地监察呢,这种事会不知道?所以,就没有凑起来的前提条件。 假设凑起来,可这玩意不是棉花呀!棉花是一大坨蓬松爱粘连的东西,絮棉花并不麻烦。可这东西一口气吹的都能飞起来,给摁在棉衣里,你试试?偶尔做一件两件,那是没问题的。跟做羽绒服似得,一道一道的线隔出一道道的隔断,然后这这些东西塞进去。可羽绒都比这玩意有质量,比这芦花好塞多了。 穷人家有用这个铺炕的,这玩意毕竟柔软,可也压根没有用它做被子的,因为不保暖。要是做棉衣,反正不是实在没法子,谁也不会用。一家做个一件半件的,这不奇怪。但有什么能力,能成建制的大规模的制作呢? 就算是大规模制作了,可这是谁做的呢? 反正朝廷做出来的绝对不是这个,这玩意根本瞒不住。可要是不是朝廷的工坊里自己出的,那就得是被人调换了,用假东西替换了真东西。可话又说回来了。这玩意蓬松的很,棉服还能压一压,这玩意除非用真空机抽一下,否则咋弄都是蓬松的。要跟棉服替换,可不是质量不同那么简单,这玩意体积都不可能一致。质量不同还好说,体积大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怎么解释? 从上到下,那么些个环节,这些人都是睁眼瞎?或者说,这些人都不是朝廷的人? 可能吗? 要是这样,你们一家,还敢安稳的住在皇宫里吗?没被半夜里砍了脑袋,那你们命真大! 永安面色变换,一拍自己的脑袋,忍不住爆粗口,“你是说,不可能都给替换了!或许,压根就没替换,这种情况是个例!” 可为什么呢? 能为什么?搅乱人心,扰乱军心。 军心不可动摇!这事你一跑回燕京,就已经入瓠了,别耽搁,赶紧的回去,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永安二话不说,转身就上马了。上了马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跟林雨桐说了一句:“我回京是乔药儿提醒的,你说……” 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说乔药儿有问题? 扯淡! 没有证据的事少开口!你不知道啥是芦花,芦花缝衣服这些事你都可以推脱说没接触过,你不知道!可乔药儿也是出身王府,她难道就接触过?就了解? 林雨桐用看二百五的眼神一看她,永安立马收回视线,扬起马鞭就走。 “等等!”林雨桐追了两步喊住永安,然后看了她身边的乌云一眼,话却是跟永安说的,“昨晚,大营里就没什么动静?” 永安看向乌云,乌云摇头,真没有。至少她没感觉到! 这瞬间,永安有点明白林雨桐的意思了。在并没有要求换上冬装的情况下,这两人率先换上了,谁叫她们换上的?她们死前见过谁?经历了什么?这些变故按说逃不开乌云的耳目,可乌云什么也没发现,这说明什么?说明要是有人弄鬼,在乌云确实没说假话的前提下,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潜伏进女卫了! 她咬牙切齿,也是自己蠢,再慌也该去检查一下整批的被服才对!冒冒失失的,若是这次回宫直接见了父皇,被父皇这么怼回来,可以预见,自己这还没暖热的女卫营统领,马山就会被换下来——丢不起这个人! “这次谢了!”随着马蹄声远去,随风送来这么一句话。 不用谢!若不是怕京城乱了,谁的日子也不好过,我都不稀罕搭理你。 不过到底是谁在永安上任之初,就送永安这么大一份贺礼,差点一脚把永安给踹下来?怎么斗都不过!可惜两条年轻的生命。 那两个丫头林雨桐见过,没有女卫之前,跟在楚氏身边,一般不会同时出现,但林雨桐都见过。正是大好的年华,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跟个工具人似得死了! 都是奔着好日子和将来去的,可他们不知道,她们的命远没有她们以为的那么贵重。 金家的女眷本来等着那边说完话了好给公主请安见礼,谁知道两人在边上嘀嘀咕咕了一通之后,公主直接转身走了。 她们全程只听到三句话: 你脑袋被门夹了。 昨晚,大营里就没有动静。 这次谢了! 林雨桐说公主的脑袋被门夹了,人家公主还谢谢她。 一家的表情都有点奇怪,唯独周氏隐隐压着一股子喜意,这就是她当日坚持这门婚事的原因。交际的圈子不同,短时间内看不到什么大的影响,但到了下一代,下下一代呢? 只有楚氏关注那句‘大营里就没有动静’的话,这么问了,公主又急匆匆的走了,必是出大事了。而之前,自家的妹妹逃出来过。会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 林雨桐过来没瞒着楚氏,低声道:“二嫂,你身边的那俩丫头,死了。” 什么? 金家的人都愣住了,楚氏更是身形晃了晃。拉着林雨桐的手一紧,“怎么……” 林雨桐拍了拍她,“人各有命,二嫂节哀。这两人家里还有什么人,若是二嫂心里过不去,打发人捎带点东西或是银钱……或者,等事情了了,你帮着叫人处理一下丧事,也是全了主仆的情分。路是她们自己选的,谁都无能为力。” 楚氏明白了,林雨桐说她也没法子,能最大限度给的帮助就是,回头认尸领尸,允许好好的安葬。 可人都死了,再讲究那些有什么意思呢?女卫营总不至于将人给抛尸荒野。 因此她只勉强笑了一下,“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就这么着。都死人了,咱躲还来不及,何必凑上去?这两人家里的爹妈都是狠心的,要不然也到不了我身边。回头我去找个庙,供奉上香火,也就罢了。” 多余的话没一个人问的。 进门的时候,林雨桐跟四爷低声说了几句,就跟着女眷进二门了。金大妮正一脸笑意的在二门处等着呢。 哪怕大着肚子,她走路依旧是大刀阔斧的,哈哈笑着就迎出来了,“祖母,娘……”还朝外看了几眼,好像不见见她爹和兄弟,就亏了一样。看完了回头还跟林雨桐笑,“老四又长高了呀!” 林雨桐:“……”这话怎么答都有点别扭。 然后进了待客的大厅,一见上面坐着的人,那人也朝林雨桐笑,招手先叫她,“叫我看看,桐儿好像长高了。” 林雨桐快步过去见礼,“您也来了?” 皇后一把把林雨桐扶住,拉着坐到她身边。林雨桐看周氏,然后用眼神示意。 周氏立马明白了,扶着老太太纳头就拜。林雨桐闪到一边,直到皇后叫了免礼,这才拉了林雨桐又坐在身边。很和蔼的问老太太的身体,聊了几句闲话。 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但这也不过是一盏茶工夫,承恩侯夫人就请金家女眷侧厅去坐,皇后跟老太太笑道:“自从嫁人,桐儿就没进过宫。你们是不知道的,她小时候常跟着老王妃在宫里玩,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如今嫁人了,一直也不得见。你们且去,我留她下来,我们娘俩说说话。” 金家人哪里会想到真见到了皇后?这会子便是周氏,脑子也嗡嗡的。上面说什么是什么,脑子长着都不管用了。感觉那么厉害的嘴皮子,这会子是啥也不会说了。 一行人往出退,还能听见林雨桐和皇后的说话声。 皇后语言温和,但语气轻快,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愉快,“昨儿还想着正月十五叫你进宫赏灯呢,不想出来一趟就给碰上了,正月十五一定要来……” 林雨桐的语气娇嗔中带着几分任性,“娘娘赏我几个花灯,我挂在屋里自己赏。我这进宫本来是去玩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多想。之前外祖父送了我一只箱子,就有人跟我旁敲侧击,好像外祖父送了我一座金山似得。我不去,去了少不了要被盘问。” “你这孩子,不过都是好奇罢了,谁还真能有什么目的的盘问你?” “那可说不好!不是谁都跟娘娘似得,平和是真平和的!” 皇后心里赞了一声,说实话,女卫交给长公主,以她那本事,除了跟驸马秀恩爱啥啥也不会,就得需要辅佐之人,而辅佐她的人就非得是庙学出身的,要不然没人选。可庙学出身的……以长公主的能耐,她当个摆设都当不好。压制不住呀! 可交给永安,永安倒是想对了,找林雨桐。没事的时候,她活活稀泥;有事了联合林雨桐压制乔药儿,依靠林雨桐身后的正阳冲锋陷阵。等事完了,再暗中支持乔药儿压下林雨桐。 这一串串的算计的都很明白,可奈何林雨桐是一点也不上套。 如今更是把话说到明处,谁盘问她都没用,她想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她真没有。 说真的,她喜欢这个孩子胜过喜欢见过的所有姑娘,若不是老王妃叫这孩子装傻充愣,要早叫自己瞧见她这性情,说什么也得为皇儿定下这样的皇子妃的。 自己和皇上今儿出来了,暗处带的人不少。永安突然进京回宫,这事已经传到耳朵里。更知道永安在宫里就没呆着,而后直接追过来了。可在门口跟林雨桐说了那么一会子话,却没进来,打马又出城了,这必是说了什么提点永安的话了。 皇后不绕弯子,直接就问了,“……永安毛躁!” 估计是城外的消息还没传到皇后这里,林雨桐就把事情说了。皇后的面色凝重,甚至带着几分怒气,“孩子,多亏了你了!永安……着实是太毛躁了。” 林雨桐一瞧这个样子,就知道皇后对谁算计永安的事心知肚明。 只怕是除了长公主,再无他人。 可这关自己什么事呢?林雨桐陪了皇后得有一个时辰,说些闲话。哪怕出了这事,皇后的兴致也很好。关键是自从做了皇后,好长时间没有人能陪她聊天了。 她肯定不能在宫外多呆的,大约是一个时辰多一点,有嬷嬷从外面进来,朝皇后点点头。 林雨桐知道,这是要走了。果然,皇后就道,“不是有进宫的牌子吗?记得以后常进宫来。” 林雨桐应着,也不当真。 皇后在承恩侯府,可皇帝未必在,估计是打着皇后的幌子出来办事的。至于什么事……林雨桐没有很强的好胜心。 回家之后林雨桐就问四爷呢,“有见那谁了吗?” 并没有! 那肯定是偷偷出来,不知道干啥去了。 这些都跟自己无关,自家不得照样过日子呀! 可普通人的日子好似也不好过,城门在前一天晚上关闭后,第二天没有按时开启,原因不知。然后一时间人心惶惶。 幸而金家人没存侥幸心理,之前储备充足。过年也没待客这些消耗,暂时没有这方面的危机。 可这自从去年秋到现在,这半年的时间了,这都第几次封城了。 人家点个炮仗,你们就当个大事来应对——真的!照这样下去,三五个心怀不轨的,就能搅扰的天下不得安宁。 关闭城门整整一天之后,入了夜,狗吠之声骤起,而后刀兵之声不绝于耳。 林雨桐缩在四爷怀里翻身,“又是哪里出事了?” “宫里那位都出宫亲自做饵了,想来是有些收获的。”四爷就道,“这次之后,怕是能太平些日子。” “嗯?” “今儿没见到何二郎。” “嗯?” “一个什么都不争的病秧子,谁给他下毒干什么?只为了躲着不去庙学?” “哦!没那么简单。” “是啊!何二郎怕是暗地里在帮皇帝做一些事。” 应该是了! “难为他在那样的境况里都没露一点出来?”林雨桐睁开眼,“但他确实没习武。” “像是搜集一些消息这样的事,带脑子就行,很不必习武。” 也对! 就是不知道能劳动宫里那位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结果叫林雨桐大吃一惊,四爷第二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告诉她说:“长公主驸马!” 谁? 长公主驸马! 长公主驸马勾结明王余孽作乱! 明王余孽就是个说辞,反正不管是哪一类的想作乱的,都会赖到明王身上。 其实明王有个屁的余孽,当年先帝的贵妃产子,到最后造反,明儿不过是个孩子。 这些事不用深究,说是谁作乱就谁作乱呗。 叫林雨桐惊讶的是,其实长公主跟老王妃挺亲近的,其二就是,这位在外面低调到不存在的驸马其实跟林嘉锦的关系相当不错。 人人都知道长公主跟驸马关系极其恩爱,后院的妇人说起的时候,不说羡慕长公主别的,只羡慕其有个儒雅俊美体贴又温柔的驸马。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面通报说,有访客来了。 结果迎进来的是李寿年,长公主的幼子,之前一块从庙学出来的人。此人不光是跟四爷和林雨桐有共患难的情分,更是幼年林雨桐原身的玩伴。 如今出事的,是他的父亲。 他进来的时候眼眶是红的,林雨桐亲手奉茶,他苦笑了一声,“也就你们家的大门,我还进的来。” 四爷说桐桐,“给拿点吃的,先用饭。”然后说李寿年,“你必然是先去了郑王府,可这种时候郑王必然不在家,家主不在,别人不敢给你开门是情理之中。随后你应该又去了承恩侯府。可承恩侯府从来不掺和事,你是去找我大姐夫的。可我昨儿便不曾见过我大姐夫,想来说不在,必然是真不在。之后你又去了嵇康伯府求助……嵇康伯下江南采购去了,前儿才走的,伯夫人回了林家,这些只怕你也不知道。” 李寿年一噎,大过年的,他有许多的朋友要招待,然后又有许多的朋友说是家里有难处,他都在忙这个事情,谁知道眨眼之间,出了这般大的变故。 林雨桐给端了一碗面来,“你先吃!” 吃不下!我爹要砍头了,我如何还咽的下去? 四爷将筷子递过去,“你能四处活动,就证明事情跟你,甚至跟长公主关系都不大。宫里有太后,你的性命该是无忧的。” 李寿年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其实我之前是想着求你们带我进宫的。可一想,宫里有太后,其实我去不去,太后都会尽力保全我们的。所以,其实,宫里我折腾也是白折腾。” 没错! 李寿年没瞒着,“说是我父亲在外城养了个女人,这女人还有个女儿,她的女儿进了女卫,因着会两手医术,被留在了军中的药房。好似是乔药儿身边的人病了还是伤了,药房开了药熬好给送去了,结果出手把乔药儿身边人的身边人给弄死了,还给换了衣服……” 这娃情绪不稳,这个陈述叫糊涂的人听着,就根本听不出来前因后果。 林雨桐和四爷是联系前后发生的事推断了一下,他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那个潜藏在军中杀了楚氏丫头的人,是长公主的驸马养在外面的女人的女儿。 那这女儿是亲生的吗?是大驸马跟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吗? 李寿年很惊讶,他看林雨桐,“这种时候,你怎么关注的是这个问题。” 林雨桐真想白眼翻他,“你来回奔波,四处碰壁,不就是想要保下你父亲的人头吗?” 对! “你父亲能不能活,关键不在别人,而在于长公主。若是长公主执意让你父亲活,那便是判了死刑,也能把人偷偷的换走养在府里。若是长公主执意让你父亲死,便是这次的事情你父亲有冤屈,可只要在外面养女人生孩子的事是真的,那你父亲多半是凶多吉少。”林雨桐看他,“你现在还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事?” 是这样吗? 女人的逻辑是这样的吗? 李寿年好像有点懂了,他呼啦呼啦的把饭扒拉了,“我其实是想求你们,能不能去一趟庙学,或是请郡主或是林叔父给庙学递个消息,我怕万一真的……我希望庙学能出面,保下我父亲!” 长公主驸马同样出身庙学! 四爷朝林雨桐微微点头,林雨桐立马将围裙给解了,“你先忙你的,我马上回郡主府,告知我爹娘一声。”只是传话而已,我尽力帮你。 可去郡主府之后,却被告知,林嘉锦和孙氏都出门了。 林雨权说林雨桐,“这些事爹娘在心呢,该怎么处理他们知道。” “我就是受人之托,过来传话的。至于帮不帮,全在爹娘衡量。”林雨桐还是有些忧虑,这种情况下,这两口子都去了,显然两人跟李驸马的关系比想象的应该还要亲密一些。 天牢里,李驸马跟林嘉锦相对而立。 林嘉锦神色复杂,李驸马却只淡然而笑,然后飒然的往地上的草席上一坐,示意林嘉锦也坐,而后又叹气,“你不该来。” “何必呢?”林嘉锦摇头,“到了如今,事过境迁,该过去的就得过去。” 李驸马脸上瞬间收了笑意,“仇深似海,怎敢忘却?” 林嘉锦心头一震,眼圈突的红了,艰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了良久,这才道:“我会去庙学,会想法子留你的命。”说着,转身就走,好似一刻都没法在里面多留。 李驸马在后面喊了一声:“跟雀儿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不用你们管。” 林嘉锦脚步一顿,回头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才大踏步而去。 外面的马车上,孙氏陪长公主坐着。 长公主浑身颤抖,抓着孙氏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 孙氏轻声安慰,“我也不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必是有别的缘故!” 什么缘故? 长公主一把撇开孙氏的手,“什么缘故他都不该在外面养女人!当年若不是我……他早死了!” 孙氏看着被撇开的手,什么也没说,从马车上下来了。 林嘉锦正在马车下面等着呢,此时也是半点多余的反应也无,拉了孙氏就走。 长公主在里面冷哼出声,脸上的表情惨然:“说到底,他们一个个的,谁也没有忘记过去!” 站在马车边的嬷嬷低声道:“殿下,您……不去问问驸马吗?” 问!自然是要问的。 她一把甩开车帘子,从马车上跳下去,谁也不带,只身进了天牢。 这世上比父母兄弟以及子女都亲男人就坐在那里,面色平静,眼眸含笑,跟往常看到的别无二致。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当年……是我冒险救了你的那么些伙伴同袍……我跟他们素昧平生,我是为了你,救了那么些人的。我背叛了我的母亲,背叛了我的兄长,只为了你。这些你可都忘了?” “不曾!”驸马脸上没有了笑意,眼里甚至涌出了一份不舍和痛楚,然后缓缓的摇头,“恩重似海,不敢或忘。” “当年,是我心仪你,下嫁与你。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可曾有对不住你之处?” “不曾!”驸马的语气依旧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母后与皇兄几次要提携你,你只以要陪伴我为借口拒绝,这不是我的家人不厚待你!” 驸马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当年,你是冒险帮我救人了。这些被救的人本来生活安逸,平安康泰,为何会死的死,隐退的隐退?像是林嘉锦,当年何等惊才绝艳,为何如今却只泯然众人,甚至于人前都鲜少说话?为什么?” 长公主愣愣的不能言! “当年,心仪我的是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她哭诉贵妃的欺凌,诉说她母后的贤德,告诉我她的长兄又多英明神武……那时我年轻,我信她。在危机四伏里,我娶了这个小公主!因为娶她,我背叛了家族,可我的家族却因为我被明王一系斩杀殆尽,无一幸存。便是如此,我恨那位先贵妃,却不曾恨我的岳家!我一直以为为家族复仇,便是灭了妖妃,扶持明君。于是,我陪着先生游说庙学同伴出山……于是,我们成了!我们以为我们扶持的是明君,然而怎么样呢?”他笑的越发嘲讽,“我请了人家帮你母后和你哥哥,可他们呢?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怕我们的能耐他压不住!于是,死的死,逃的逃,泯然的也早已经泯然了。可谁都能忘了那些人的鲜血,独我不能忘。当年四公子十三英杰二十八俊才,整整四十五人,你可知死了几人,尚在人世几人?你可知他们的父母亲人日子是如何过的?不!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委屈你的不甘,只想着你救过人,可你却从不想,这些人本不必死,不必蹚浑水,他们本是你们的恩人。扶着你哥哥登基了,你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当年那个求着人,跟谁都能低声下气说话的人了。这些人的生死你也不用在意,好似这天下人的性命本该就是你们的,予取予夺!”他说着就不由的笑了起来,“所谓的英杰俊才,现在想想,不外乎都是蠢材!将天下交付给那样的君王,着实——不配!” 长公主浑身颤抖:“这些年,你心里一直藏着这些心事。” “这不是心事!”大驸马摇头道,“他们当年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这些年陪着你的,不外乎是行尸走肉!” “所以,你一直在等!等三十年这一轮回!等着……有人来乱整个世道!乱我家的天下!” 大驸马嘲讽的笑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长公主不用他说,很多事情她好似一下子想通了,“家里的东西被窃走……是你联络外人干的?” 大驸马点头,“是!” 长公主就不解了,“那个案子看着是无头案,可我皇兄不可能不查。只要查,必然就有马脚。再是有能人协助,可……满府都在查……府里的人查了一遍又一遍,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 “你想不到,你哥哥想到就行了。”大驸马笑里带着几分得意,“这不,他想到了,一直在查我。” 大公主心神一震,“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这么着会被查出来,明知道你算计的那些都不会成功……明知道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一死,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大驸马呵呵笑出声来,“为什么会这么做?告诉你你也不会懂。或许以后,你会懂。成了!我累了!一晚上没睡了。你且去,我想睡一觉。” 长公主不住的摇头,“你可是觉得我母后会为了我保住你的命?你可是觉得我不舍得杀你?” “打从你利用我开始,还有什么所谓的舍不舍呢?”大驸马躺下,翻身,闭眼,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我何时想着利用你?一切不过是事态所迫的罢了。”长公主对着那道儿背影,好似多少解释都无济于事一样。她朝前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嗯! “城外幽云庄的那对母女,是你的什么人?” 驸马转过身来,愕然的看着她,而后失笑,“你觉得她们是我的什么人?” “你的女人,你的女儿!”长公主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就像是有人一刀一刀的在心上划拉。 “这话是你那位皇兄告诉你的?” 难道不对?! 驸马深吸一口气,“我们夫妻相伴也有小二十年了。人这一辈子,一半的时间都是我们一起过的。” 是!正因为如此,你的背叛才会叫我痛彻心扉。 驸马摆摆手,“你走!你哥哥说的都是对的!别看你平日里总抱怨他,可真遇到事了,你最信的还是他!但愿他能一如既往的待你!至于几个孩子,你将他送回我的老家,省的留在京城尴尬!” 你还知道有孩子? 长公主转身而去,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别,夫妻竟是永别。 当天晚上,何二郎派人来见四爷,告诉四爷:驸马没了! 怎么没的没说,但林嘉锦和孙氏出城还没回来。当年的沉渣因为这位驸马的死重新泛起,四爷将纸条烧了,“大乱怕是要起了!” 大驸马本也没奔着成功去,他这是要重新点燃复仇的怒火! 林雨桐蹭一下坐起来,开口却问四爷:“……要给屋里挖个地窖吗?” 挖地窖干嘛呀? 林雨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藏东西和藏身呀?” 四爷:“……”你这个想法,真接地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7)三合一(客从何来(67)大驸马没...) 客从何来(67) 大驸马没了? 是林嘉锦带着庙学的几位先生赶过去之后才发现的。整个人浑身事血, 身上鞭痕遍布,死相及其凄惨。 林嘉锦一瞬间红了眼眶,骤然起身, 浑身冷冽, 看向看守:“你们动刑?” 看守有些瑟缩,退后不敢言。 “谁动的刑?”林嘉锦看着一排排的看守, ‘铿’的一声, 长剑出鞘, 指着牢头,“告诉说,谁动的刑?” 牢头犹豫,林嘉锦手起剑落, 牢头的的胳膊从肩膀上直接被削下来,迅速挪到下一人身上。惨呼声犹自在耳, 带血的剑抵在脖子上, 这人哪里敢不说。顿时吓的尿了裤子,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林嘉锦有这样的能耐。 “夏长史!”这人抱着头,瑟瑟发抖,“长公主府的夏长史……” 林嘉锦还要再问,听得门口‘哐啷’一声, 什么掉在地上了。他抬眼去看, 却见李寿年怔愣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发出如狼嚎一般的哭声:“爹――爹――” 人从外面踉跄的扑过去, “爹――爹――” 李寿年是给父亲送饭的!没人值岗他便直接进来了,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么一幕。他是怎么也没想到, 一天一夜的工夫,人就没了。就这么躺在这里,浑身遭受过钢鞭的抽打,浑身都是血窟窿,血流了一地。 他的脚下,手上,衣服上,沾染的都是父亲的雪。 他跟狼一般的嚎叫,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汹涌而来,叫人无处发泄。 父亲死了!被人虐杀了! 刚才听到什么?听到林叔在逼问牢头,甚至动手砍了对方的手臂。然后他们说是谁动的手? 李寿年满身是血的站起来,擦了一把眼泪,连脸上都沾染了血迹。 那么混闹的二世祖一瞬间长大了,一脸阳光的少年在那一刻消失了,他脸上只剩下冷漠,冷漠搭配着那血迹,显得有些狰狞可怖。他回过头来,看着跪了一排的看守:“你们再说一遍,是谁下手的?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也很冤枉,因为他们并不知道。 只知道夏长史夜半而来,说是奉了公主之命,跟驸马交代几句话。他们即便是小人物,也知道人家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好,如今说是勾结这个勾结那个的,可却都是谣传,没有下旨意给定罪,他们并不敢不给面子。只是行个方便,最多就是兄弟们收了一点银子,给人行个方便。别说这是驸马,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定了死罪的,只要人家家里人肯花银子,咱们也得给行个方便不是? 然后就把人给放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夏长史来回折腾了几次。又是皮褥子,又是棉被,几包换洗的衣物,甚至为了解闷,带了一匣子书来。还带了酒菜进去。 这是要杀人吗?这是唯恐照顾的不周到呀! 然后夏长史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随从,也给他们这些牢头带了酒肉。这正月里,天正冷的时候,还在过年,连正月十五都没过,你说有酒有肉大家一块热闹热闹,给人家行个方便,这能是多大的事。然后他们守着大门闹酒,后面的牢门口有长史带的人守着,他们过去也是自讨没趣,也就没人过问。 许是前面太闹腾,许是大家都喝了烈酒,反正后面也没啥动静。再后来,他们就睡的沉了……对了,中间夏长史的人还出去给自家取了一次酒,那时候也都已经闹的喝的有点多了。再喝了两坛子,别人不知道,反正都觉得自己有些迷糊昏沉,再然后,马蹄声骤然响起,庙学来人了。等陪着进来,他们也懵了――人怎么死了? 牢头被砍了胳膊,他不是不回答,是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事情的经过真是这样的,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真的不知道但。 李寿年将林嘉锦手里的剑一把抢过来拎在手里,“小爷去过猎场!小爷从学庙上趟过生死关,还顺利的下了山,小爷会杀人。所以,都休想糊弄,好好的回小爷的话。” 这些人一个个的磕头如捣蒜,不敢搭话。李寿年将剑指向第一个,“我问你,你可确定来的确实是夏长史。黑灯瞎火,你确定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他有什么特征,穿的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口音,说!” 这人不住的磕头,“小爷,咱们认识夏长史。咱们这样的天牢,来来去去关的都是皇亲国戚,长史奉公主之名来看望人,不是一遭两遭了……” “我只问你,你看清了脸了吗?他长什么模样,说!” 这人吓的激灵一下子,“看清脸的,还是老样子……眉梢一道儿疤痕……”说着,就在他的眉上比划,“这里!”说完了,似乎又想起什么了,“还有,就是夏长史的牙,以前挺整齐的,这几年说是患病了,牙齿间隙越来越大了,尤其是下面一排门牙处,能塞个铜板那么厚的缝隙……” 那这就对了!疤痕或有相似,可牙却不会! 李寿年看向这人,“若见了他,可敢去认?” 敢!敢!敢!如何不敢? 李寿年放过此人,追问下一个,“你可记得,跟着夏长史的人长什么模样,早前可曾见过……” 这谁注意呀! “小的确实不曾看清……” “你再想想,想去多少都行!” 这人毫不犹豫的,“真想不起来了?” “你当时不在现场?不曾跟着两人碰面” “在现场,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李寿年手里的剑朝前一送,正中此人肩胛,“我你想,可你连想都没想,答的倒是利索。感情死的不是你爹!” 这人只觉得冤枉,疼也忍者不敢喊。 他边上的人瑟瑟发抖,说话断断续续的,“这两人护卫的打扮,一个比夏长史稍高,一个身形稍矮,身上挂着刀……”说着就停顿,“还有……还有……”还有什么,“真想不起来了。回头想起来,小的一定去告诉小爷,不敢隐瞒!”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 他的剑稍微移开,对着下一个,“不是说有个护卫出去给你们取了一次酒,而后你们更醉了,醉到之前才被惊醒,那我问你,哪个护卫出去买酒的?他不能蒙着脸给你们送酒?” 这人马上道:“该是那位矮些的爷,我醉的厉害,想吐,出去吐正看见他在马车上抱酒,够马车里的酒的时候,踮着脚尖的。小的醉的太厉害了,当时没能进去,抱着外面的大树睡了一会子……恍惚的,好像有人把我搬到屋里的,小的起来的时候,是唯一一个躺在炕上盖着被子的……” “你说你被人搬进去,身上还盖了被子?”李寿年蹲下来,“你好好再想想,想想再说话!” “是!”这人想了好一会子,“小的没喝第二次送进去的酒,之前马蹄声,也是在下先听见的,然后起来,把其他人拍醒的……”说完才像是想起什么,然后不住的磕头,“小的虽然早一步醒来,但真的没有去过后面……” 李寿年呵呵一笑,看向跟在林嘉锦后面的几位先生,“撒谎,是有法子辨别的?” 这位先生点头,对!是有法子辨别的。 李寿年朝外喊他的小厮,“你去明见司,就说袍泽李寿年遭难,特来求助!务必请他们来一趟……” 是! 小厮刺溜一下跑了,这事到底要不要告知府里一声?可牵扯到夏长史……他犹豫了!总归啥也没说,先去了明见司。 ‘袍泽’这两个字,是来了之后,这三人才知道的。也才明白,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有多重。 三人得了信,压根就没耽搁,抬脚就走。 因为女卫中疑似出现了跟他们一样的同类,或者说是前辈,更可以理解为另一个自己,他们三个不敢大意,昨晚一直就在城外。事实上,这两天,他们三人一直就在城外。 啥也没问,人却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见到当初不算太熟,话其实都不多的三个人,李寿年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三个人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他们面无表情,但却把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王大山往尸身边一站,就道:“鞭子带着倒刺,鞭鞭见血……鞭打时人是活着的,不是其他死法之后鞭尸……可奇怪的是,死因为失血过多。这样的鞭子会给人造成极大的痛苦,但却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失血量。换言之,鞭打……便是伤的再重,也是皮外伤。要查查,是怎么造成这么大的出血的。是服用了什么汤药,这个汤药是在受伤前还是受伤后,这是要查的!” 紧跟着戴着面具的阿丑动了动鼻子,“除了服用汤药,无其他方式下药的可能。”空气里不存在药物残留的气息。 白灵在牢房里走动了走动,然后看向这一排看守,“他们无说谎可能和必要!” 李寿年沉吟,“那就说,得找人来看看,汤药的服用时间……” 对!白灵点头,“但这次,我们看不出来,也无能为力。” 林嘉锦看向几位先生,“医者……” 那几位先生还没说话,李寿年先道:“林叔,不用别人。我自己来!我现在除了跟我一块走过生死坎的人,我谁也信不过!” 说着,不给林嘉锦任何说话的机会,只朝外喊,“去!给我请金四爷……还有林乡君,就说李寿年请二位帮忙!” 外面是带着更咽声的应答,然后再就是脚步声。这小厮一路跑一路擦泪,得把人逼到什么份上,才一瞬间长大。 那边四爷和桐桐的话才说完,就被李寿年求助了。 死了亲爹了,怕是死的不怎么好,求助来了。这种事,是不能推脱的事。两人换了素服,没用马车,骑马就走。 这一进去一看着阵仗,连林雨桐都皱眉,谁下的手?这也太狠了! 两人都朝林嘉锦点点头,没言语,只看李寿年,叫我们来,我们能帮上你什么忙。 李寿年看向四爷:“我不信别人,金兄家学渊源,求你帮我看看……” 是说金家胥吏出身,怕是有几分仵作的常识,因此请了四爷来。 言下之意,这是实在没法子的法子。 叫四爷验尸? 还别说,四爷真会。人家好歹在公安系统呆过,以四爷这龟毛的性子,那是相关的知识什么不看呀? 可这现场被破坏的也够呛了。 他没推脱,直接过去查看,粗略了查看了一下,回头就道:“死亡时间大致在三个时辰到三个半时辰之前……” 李寿年回头看那一排看守:“那个护卫给你们取酒,大约是什么时候?” “夏长史来时,大约在亥时前后……咱们这么些人,喝了七坛子酒,听着多,可实际上摊下来,一人也没多少,都喝的晕晕乎乎的,一般也就是一个时辰多一点,所以,应该在刚过了子时……” 从子时到现在,可都已经五六个时辰了。 到底是被打之前下药的,还是之后下药的,这个其实在不了解药效的情况下,是不好推断的。李寿年看向林雨桐,“我唯一一个认识的,能信任的,对医术药性懂些的人只有你了。能看出什么来,你就看看。若是看不出来,你能告诉我,什么样的药能有这样的作用。药喝进去,多久能发挥作用……” 四爷让开位置,其实解剖就能知道,但显然,这个人太特殊,李寿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这个事的。 叫桐桐去看,倒是比解剖还靠谱点。毕竟,四爷一肚子理论知识,其实解剖这个活,他是真没干过。 林雨桐没盯着人看,她现在就是个半吊子,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也不能露出的太多。她得带着点不忍,带着些悲伤,靠过去,试图从别的地方推断一下。靠医术,她不能露呀。 她现在想的是,如果是被用刑之前被人下药了,那一定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饭菜或是酒水里都有可能。从地上捡一些食物残渣,也未必不能找出什么来。 可惜没有。 这要是用刑之后被人下药,人打成这个德行,必然要给喂药,或是下在灯芯里等等,可除了喂药简单好操作之外,其他的法子估计有些难。但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喂药,说实话,不可能一点都不撒的,衣服上说不定能有残留。 可惜,依旧是没有。 这就不对了!她掀开死者的眼睑,然后皱眉,换了个方向蹲在死者的头顶位置,喊了声‘李伯伯,对不住了’,然后把死者的头发解开,扒开来扒拉去的,然后叫李寿年看,“没下药,是被人下针了。以针刺穴,这个穴位……针下三寸,血流不止!《针法纲要》上有载,回头我把书给你送来,你看看。我自己不会下针,但可以叫人来问问,想来这人的医术高明,尤擅针灸!”能下三寸针的,必然是高手。 王大山他们查不出来,是因为针灸的针又没留在身体上。 四爷没看出来,那是因为他不是大夫,考虑问题的角度跟她不一样。 但这针点被找到,众人再去看,就能判断出,林雨桐说的,应该是对的。 林雨桐起身,“这穴位在人受伤之后用针刺,可保一到两个时辰之内,血流不止……” 那这时间就对上了。 王大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道:“这地方常进进出出活动的,有三十七人……” 李寿年就看看守,这些人忙不迭的点头,“带上杂役,正好三十七人。” “脚印痕迹气味上判断,将咱们在场的几个人刨开,从昨儿到今天,还有四个人进来过……”说着就看向林嘉锦,“您昨儿还来过,这里有两道深浅不一属于您的味道……” 比狗鼻子还好用! 林嘉锦点头,“对!我来过,郡主在外面没进来,但长公主应该进来过。” 看守们点头,“是!长公主进来过,再就是晚上夏长史和两个随从。” 也就是说,这三人明面上只是鞭打了驸马一顿,可其实,这三人中,有针灸高手,此人不知道奉了谁的令,暗地里下黑手。 李寿年脑子里纷乱,然后连连拱手,正要说话呢,外面脚步声乱糟糟的响起。然后长公主踉跄着闯了进来,谁也没看,视线只落在地上的驸马身上。她朝前走了两步,好似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李寿年突然横亘在他母亲和父亲之间,看着他的母亲,“怎么?看他死了没有?还要鞭尸不成?” 长公主愕然的看向儿子,手不住的颤抖,一瞬间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她看了儿子很久,然后实现落在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眼里蓄满了眼泪,可一滴都没流下来,然后缓缓点头,“对!我得看他死了没有?” “恭喜,他死了,我没了爹了。”李寿年灿然一笑,“多可喜可贺?” 长公主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然后像是用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脸上,身体晃了晃到底是站住了,“他勾结明王余孽图谋不轨,死――是保全了你和你哥哥!死的好!”说着就朝外喊:“来人,接驸马――回府!” 外面呼啦啦的进来了一群人,李寿年手里的剑架在脖子上,“谁敢?” 长公主看着儿子,“你……想干什么?” 李寿年咧嘴一笑,“要么,叫我带着我爹走,要么,今儿,您带回长公主府的,是两具尸体!” 长公主几乎是站立不住,“混账东西,你只有爹没有娘吗?” “我有爹有娘,可爹心里只有我们做儿子的,而我娘心里……装的可就多了!”您打我爹都有可能,叫人教训我爹我也信,可你杀了我爹,我是不信的。那么,长史如果不是你指使的,谁又能指使的了长公主府的长史呢? 这个答案只有一个,那个人在宫里!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咬死了我爹有罪,宁肯关起门回宫去给你娘家人闹,你也不想查我爹是怎么死的。死前受这些酷刑到底是宫里想逼问什么! 既然,这么多东西,都比我爹重要,那自然也比我重要。 我既然在娘的心里没那么重要,这跟没娘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姑姑,叫表哥走!”永安站在外面有一会子了,后面还跟着乔药儿。 长公主愕然回头,看着站在外面的永安,眼里闪着几分怒火。 永安进去,跪下对着大驸马磕头,“姑丈,永安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她起身,看向李寿年,“马车备好了,就在外面。要去哪里,表哥随意。”然后做出一副请的姿态。 林雨桐朝林嘉锦看了一眼,却见林嘉锦眉头都没动一下。 很奇怪的反应。 她也没说话,看着李寿年艰难的背起父亲的尸体,一步一步的走出去,扛到马车上,然后自己架着马车,缓缓的离去。 长公主跟到外面,追了几步,“孽障,回来!” 李寿年勒住缰绳,回头问长公主,“夏长史?” 长公主不能言! 李寿年摇头,“他死了!一定是畏罪自杀的。跟着他的亲卫去哪里了?不用你回头我也知道,他们也死了,同样是畏罪自杀。要问他们为什么要对父亲下这样的黑手,那一定是父亲对属官严苛,叫人嫉妒了,所以,他们是在报私仇。长公主,我不傻!您是我母亲,所以我不问,您也不用答。就这样,我带着我父亲走,等哪一天您也成了父亲这个样子,我也接您走……但愿到了那头,您还能认出父亲,您还敢去见父亲!” 长公主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血猛的就喷出来。 李寿年从马车上跳下来,不由的长公主跑了两步,伸着手像是要扶一样,但到底打住了。他的眼泪哗啦啦的掉,咬牙上了马车,扬鞭而去,这次是真的走了。 长公主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然后直挺挺的朝后倒去。而远去的人却再没有回头! 林嘉锦打发女儿女婿,“去,回去,不干你们的事,过你们的日子去便好。” 林雨桐看他,“爹爹呢?去哪儿?” 林嘉锦看向身后的几位先生,然后冷笑,“当然是回庙学,事情还不算办好!” 这几人相视苦笑,然后分别上马,走!回去再商量。 林雨桐的视线在林嘉锦和几位先生之间一扫,感知到了林嘉锦强压下的愤懑,退让到一边,别的话一句也没有。 林嘉锦对着闺女只犹豫了一瞬,在姑爷朝他点头之后,一跃上马,打马就走。 永安袖手站在林雨桐这边,低声道:“这次……真的很意外!” 白灵意外的看了永安一眼,她竟然没觉得永安说的是假话。 林雨桐把白灵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纳罕,难不成宫里真不知道?这事真不是宫里干的? 她想起四爷之前说的:驸马没想着成功,他只是想点燃复仇的火种。 所以,驸马真是被杀的? 夏长史及其侍卫真是‘为罪自杀’? 她不动声色,只表示不舒服,心里很难过,她得回家。 然后给除了乔药儿之外的人打了招呼,上马就走。 她跟四爷在路上都没说话,两人没回金家,而是直奔郡主府。郡主府里静悄悄的,气压特别低。见孙氏的时候,孙氏的眼圈是红的,人很憔悴,显然是知道了消息,还哭了一场。 林雨桐走过去,蹲在孙氏的边上,仰头看她,然后问了一句:“……驸马擅长针灸?” 孙氏愕然的看向林雨桐,“你……” 这个反应,证明四爷和自己都猜对了。驸马不是他杀,那是自杀! 那么,这个夏长史跟那两个侍卫,真未必是外人,是坏人,是受别的人指使。他们连同大驸马,从一开始,就是一心求死的! 他们以他们自己设局,开启了这盘棋。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如此狠得下心肠来。 孙氏闭上眼睛,呼吸都觉得沉重了。然后她睁眼看向姑爷,“嗣冶!” 四爷冷了一下,起身拱手,“您有吩咐?” “若是我们出了意外……”孙氏看向林雨桐,“我能把家小托付给你吗?” 林雨桐面色一变,看向孙氏,“娘,到底怎么了?” 孙氏笑了笑,“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你顾好你自己。” 成了人家的女儿,就得接这份因果的。 再说了,你们到底要干啥,会牵扯到这么多人的命。要是你们出事了,我怎能独善其身? 孙氏好似也怕林雨桐多想,只笑了笑,“别往坏处想,就是……我和你爹,只怕是要出山了。” 那这肯定是要发生大事了呀! 大驸马前脚死,你们后脚出山。你们这一拨人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个的都说三十年一乱,是!最开始事富贵迷了第一批那些人的眼,甚至第二批那位老太子未必不是。但随后这些,其实啥也没干呢!被人围追堵截,然后朝廷自己乱了阵脚,却都只怪罪别人。 就拿这一拨六个人来说,干啥了? 啥也没干好吗? 都活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甚至供你们驱使,还要如何? 孙氏很疲惫的样子,“回去,没事!我和你爹……尽量不叫牵连上你们。” 正说着话呢,林雨柳进来了,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林雨桐愕然,“姐,你要去哪儿?” 林雨柳安抚的笑笑,“梦见外祖母和老王妃了,想去祈福。”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奶嬷嬷抱着林雨根来了,孩子正是会说话的年纪,见了人就笑。看见林雨桐笑了一笑,然后伸手叫她抱。 这身上穿的,也是要出门的。 分明就是叫林雨柳带着林玉根避出去。 避多久?三年五年? 孙氏只笑,“就是出去住一段时间,很安全的地方。也省的我分心!”她说着,就笑道,“去见见你大哥,他先护送你姐和你弟,而后,也就出去游学了。” 竟然一个都不在身边留。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连孙氏这样的人都吓的如同惊弓之鸟。 林雨桐看向林雨柳,“姐,你先带小弟下去,走不走的事回头再说。我跟娘有话要说!” 孙氏朝大闺女摆摆手,“去!” 林雨柳朝林雨桐轻轻摇头,意思是别顶撞母亲。 林雨桐表示知晓,直到厅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林雨桐才道:“到底怎么了?便是死,也得叫人死个明明白白。” 孙氏咬牙,“没想到大驸马会这么做,之后会如何,我现在不好说。但我跟你爹不能有软肋。你若是没嫁人,我倒是宁肯你跟你姐姐一起走。我跟你爹给你们找的地方,安全……” 这不是完全不安全的问题,“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了?” 孙氏没回答,“我只是为了确保万一,不是真的就如何了。事实是,事情刚发生,我能知道什么?不过是沉渣泛起之后,万事皆有可能。”她起身,看向四爷,“去!带她回去。不缺银子不缺粮的,过日子去。” 林雨桐看着孙氏,久久的没说话。孙氏闭眼,也不再言语。 那这还怎么说? 得了!那回! 林雨桐跟四爷出来,路上谁都没说话。一进家门,才知道何二郎来了。本来在外院客房陪老丈人说话的何二郎一见这俩回来了,啥话也没说,直接跟着去四房。 一进门,何二郎就抹了一把脸,“没人杀李驸马,他是自己……” 那里面没人进去过,那么就证明李驸马走这一步,何二郎已经知道了。何二郎知道了,就意味着皇帝知道了。 皇帝知道了,自然就明白李驸马算计的是什么。那么,他会防备谁? 防备那些从庙学出身跟李驸马过从甚密的人,这其中就保国孙氏和林嘉锦!如果是这样,那么暗杀也未必不可能。反正不管啥原因,与其防着这些人复仇,那就不如先下手为强。 孙氏藏孩子,根源在这儿呢。 而这位李驸马,办事着实是狠辣。他这是自己点燃了这把火还不算,还主动把消息透给北燕帝,叫北燕帝逼庙学这一拨人呢。逼到无路可走,只能奋起反抗。 回过味儿来之后,孙氏心里只怕是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这话一出,屋里就只剩下沉默。 何二郎苦笑一声,“我……我的身子不好,回头不定会又怎么就病了,没法干活下不了床……家里若是急,麻烦告知家里一生,我虽身子不济,然……命还是爱惜的。” 他今天来,就是通风报信的。提醒林雨桐,宫里只怕真有可能杀人! 不想干脏事的他,打算服药保持病态,消极怠工去了。 四爷和林雨桐坐在屋里,谁都没有先说话。 “真会杀人吗?”没那么蠢! 四爷靠在椅背上,“是不能那么蠢!” 可当天晚上,正在睡梦之中,‘轰隆’一声震天响,像是哪里被炸开了一样。 林雨桐蹭的一下睁开眼睛,“哪个方向?” 四爷披了衣服出去,看见火光的方向,他心里咯噔一下,那可不正是林家的方向。 “快!起来!”四爷三两步进了屋子换衣服,跟我回林家。 跟林家紧挨的,郡主府的大门,被炸的尸骨全无。连同一进院子,都已经面目全非。 幸而,昨晚郡主府无一人,全都搬去林家住了。 林雨桐赶到的时候,看到林家人远远的站着,林嘉锦拎着剑在废墟上徘徊,孙氏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孙氏和林嘉锦情绪还有波动,如今再看两人,这么大的事发了,两人却当真是平静无波。 天不亮,有司衙门能到的都到了,郑王来的不早不晚,不知道忙什么呢,一身的憔悴敢过来的。像是很久没睡安稳觉的样子。 “我一直跟皇上在一起。”郑王开口就跟两人解释,“营州战事胶着,哪里有那么些的闲情管其他的事情。京城的防务和治安,交给正阳你如何?”他开口就特有诚意,看向林嘉锦,“燕京府尹……我出宫之时,皇上已经下旨免其官位,并下旨给吏部,嘉锦,你来出任。京城……确实该整顿了。” 孙氏灿然一笑,“是啊!该整顿了。这么说,女卫营交给我来管辖。” “当然!”郑王补充了一句,“永安到底是小孩子,出了出身皇家别无常处。这些孩子们还当不得大任,事情办的像是过家家,每个体统。这样,长公主牵头,但她只挂个名儿,只要还是你负责。” 把防务和治安交给你们夫妻,表示这真不是宫里的意思。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们夫妻是聪明人,自己想去。 孙氏深深的看了郑王一眼,而后笑了,“您要真给我管,可不能反悔?”不反悔! 孙氏缓缓点头,转身打着哈欠往后院去,心里却冷笑连连:朝廷啥都想管,啥都管不好。庙学啥都想插手,可没有军权处处做缩头乌龟。若是那天自己和嘉锦去求助,他们果决一点,肯下山说句话,大驸马不用那么激烈的。 现在,不是你们想怎么样,而是我想怎么样。 我孙雀儿发誓:折腾不死你们,咱们这事都不能完! 郑王心里叹气:这事真不是皇上干的!可皇上说出来,只怕也没人信呀!再说了,别人的黑锅皇上可以不背,但此人的黑锅皇上不背都不行! 母后呀――你这干的都叫什么事?小妹她是没了驸马,人都不正常了,您就是再疼她,也不能这么干呀! 想用人家你们好好说不成吗?这手段用的,有你们后悔的时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8)三合一(客从何来(68)太TM的...) 客从何来(68) 太tm的恶心了! 林雨桐带着几分气血翻涌, 这有原身的情绪在作祟,但也未尝不是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试问,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被人这么胁迫, 不得不妥协, 自己会怎么做? 试问,这要是自己的亲爹娘被人这么欺负, 不得不低头, 自己会怎么做? 就跟外人打上门来, 半夜砸了你们家的门,拆了你们家的墙,威胁你的父母一样,但凡有半点血性, 做子女的都容不得的。便是生在乡野,小门小户, 谁家的儿女成年且在家,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欺辱你爹娘你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这是怂,是孬种。 想过太平日子,但不意味着我受你的气。想安稳度日,不是连亲眷都不能庇护!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低声道:“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林雨桐看四爷, 四爷朝她点头:只有桐桐是桐桐的时候, 才最耀眼!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去!我给你兜底。” 成! 林雨桐灿然一笑,转身就上了马, 手上用劲,马儿嘶鸣一声, 扬起前蹄。 这一声,将人的视线都转移了过来。黎明的早晨,白马昂然而立,马上的姑娘大红的斗篷随风扬起,没人看见她的表情,只见那马儿嘶鸣声落,便扬蹄狂奔。 一时间,除了四爷,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马儿发狂了? 好好的怎么会发狂,必是背后有人算计的。 郑王这么想,林嘉锦和孙氏也这么想。 林嘉锦更是没有一刻犹豫,别管是谁的马,上马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桐儿,别怕,爹在后面……你放松,抓紧缰绳……” 郑王暗骂一声,炸了人家的门户威胁一下已经过分了,这种时候大庭广众之下,暗杀人家的女儿,这就是结仇。 他二话一说,也跟着上马。身后的护卫,京城所有的有司衙门,数百人紧随其后。京城里马蹄声骤然而起,好些要出门的百姓赶紧关了门户,小心的朝外探看。 孙氏饶心智再强,可在回头那一瞬,看见女儿的马惊了,也几乎是承受不住。她身形恍惚,等人都动了,她才反应过来。 马!马!给我牵马过来! 亲娘如此,难道亲爹不是如此? 林嘉锦急切的想追上女儿,可很快发现,好似有些枉然。前面这马看似事横冲直撞,可人家拐弯半点不含糊。 怎么回事?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到底是更大的担心占据了上峰。他只不住在高声提醒,就怕她一个撒手,然后掉下来,那可真能要半条命。便是养好了,会不会落下残疾还不知道。 他心里咬牙切齿,蒸腾的怒气跟在身后的郑王都感觉到了。 郑王真怕这孩子出事,他急切的吩咐跟着随从,“快!通知明见司!” 以那几个人的身手,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雨桐纵马而行,先回了金家,从金家的后门而入,但也不至于把金家的人都吓住。金家的男人在四爷和林雨桐出发后也跟着去林家了,想着能搭把手。这不是才到地方,就远远的看见四弟妹的马惊了吗? 如今几个人都想从小巷子里拦截那匹马,因而,还散落在城里,判断那疯马到底从哪里给窜出来。 可怎么也没想到,疯马‘窜进’金家,然后周氏拉着大儿媳妇正练拳呢,就见小儿媳妇骑着马进来了,跟强盗似得,演武场上的武器架子都给踢翻了。 周氏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进了院子,马也没那么疯。林雨桐‘嘘’了一声,骑马继续走,路过晾晒的菜干指了的大簸箩,然后抬手整个给打翻了。 周氏:“……”不是马疯了,是你疯了。你好好的打翻我的萝卜干干啥?我想弄点酱萝卜干,晚上我们老两口偷摸的开个火,我还能从你们要酱菜呀!现在好了,给我弄的满地都是,沾上了土,你说着叫我怎么吃。 这会子她追了一路,就看着老四媳妇手欠的把她能够着的都给打翻了。竟然还骑着马进了四房。 那那么大的门脸,你骑在马上不撞头那? 不撞! 我低头过! 周氏继续追,之前是远远的看见对方进了四房的院子,追到门口了,看见人家出四房的院子。 好似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了,其实不是!她手里拎的那是啥玩意? 狼牙锤?! 周氏:“……”为啥林家会给闺女陪嫁这东西? 此时,她心里只有两个字――报应! 我家嫁出去的女儿陪嫁的是兵器,然后我家儿媳妇进门带的也是这玩意。 就见她家儿媳妇骑在马上,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拎着狼牙锤,威风赫赫。如今,一边往出走,还一边道:“娘,您记着,马疯了,闯进来的……” 马疯了? 呵呵!行,你说马疯了就马疯了! 她看了那狼牙锤一眼,心有余悸,赶紧把手里的□□一扔,笑的那叫一个慈善:“记着呢!你忙!你忙!” 然后人家忙去了,骑在马上跳跃门槛,跨过障碍物,哎呀呀!这可真是一匹好疯马! 林雨桐一出去,得了信儿的老太太才从墙后头露头,从后面拍了拍儿媳妇,“你挑回来的――乖巧?可人?” 周氏一噎,老太太就笑:“我看了,以后你在儿媳妇面前,得乖巧可人一眼才成。”就跟当年的我一样,收拾不了了,我不乖巧着,可人着,也不成呀! 周氏眨巴着眼睛,在这里等我呢是?呵呵!我愿意,“您知道什么呀?这样的媳妇好?这样的媳妇我闭眼我都放心了!娶媳妇回来干啥的?就是为了顶门立户的!往后金家三代,无人敢欺,这也是我的功劳!” 嘴硬是! 老太太呵呵笑,“她在家,关着门把一家子都捶一遍,这个都没事。就是出了门,把欺负人的乡邻给捶遍了,咱家也能兜。可你现在看她那样,她那是捶谁去的?” 还顶门立户?呵呵!娶这么个媳妇,你得跟在后面收拾乱摊子,不定她在外面闯什么祸呢! 周氏就嘴硬,“我管她闯什么祸呢!”她就嘀咕,“哪怕是把皇帝佬家的大门给捶了……大不了一家子上西北去,那才好了!天高皇帝远的,管的着吗?” 可她是万万没想到,她家这二杆子儿媳妇是真的冲着砸皇帝家的大门去的。 事实上,追上的林嘉锦看着从金家再度出来的闺女,拉住缰绳,都怔住了。 那手里拿着的玩意,有点眼熟。 那东西,拿着沉手,瞧着碍眼,打眼一看,那上面斑驳点点。这不是生锈了,那是国公爷在战场上杀敌的作证。敌血一层一层,最后侵染到兵器上,再也洗不下来了。 而此刻,那玩意被自家闺女一只手拎着。她一脸的惊恐,锤子不停的挥舞着,嘴上还喊着:“都让开……都让开……我控不住马……” 追上来的人多了,上去两人就能帮着拉住缰绳的。但硬生生的不敢去,坐在马上的人摇摇晃晃,前仰后合,手里的锤子跟着它现在的主人来回的挥舞,感觉三百六十度就没有她挥舞不到的地方。 啥情况呀! 不给人任何想办法的时间,那疯马好似受了刺激,调头朝着没人的地方继续跑。 这边跟来的人乌泱泱的,把路都堵实在了! 怎么办?分批去堵,可都得记着,先救人! 可他们发现,这疯马跟又智慧似得,别管怎么堵,人家总能找到没人堵的路,然后继续横冲直撞。 林雨桐在马上呼喊着:“别追了!吓到马了……” 真是受了惊吓了,没瞧见吗?因着昨晚的事,今儿的城门没来得及开启。因此,城门卫,守着大门,等命令呢。几个人正凑一块八卦呢,然后疯马冲了过来,马上的人喊着:“让开……开城门……” 可这来不及呀! 然后马冲到城门跟前猛的就刹住了,他们眼看着马上的人要被甩出去砸到城门上,然后,并没有。 人家手里的锤子,哐当一下甩在了城门上,这力量一推,人家在马上又坐稳了。 然后马儿又疯跑起来,顺着城墙下的路,狂奔而去。 城门卫起身,咋回事也不敢问呀!敢举着那玩意骑着马在城里这样跑的,那能是一般人家吗?几个人这会子想的是,看看门怎么样,掉漆了还得补一些的。 一个大高个的揉着刚才撞到的腰,“哎呦!掉了这么大一块漆皮……”说着,就垫着脚尖抬起头,用手戳了戳。可谁知道这一戳,被砸的凹下去的那块,直接掉了,还掉到了城门外。 黑漆漆的大门,就这么开了窗,城外的风从这‘窗’里吹进来,好像有点冷,还带着呼哨! 然后几个老兵油子一看,身子就跟触电似得倒下去了。不倒下行,不表示自己受伤……恐怕都得完蛋。你们看守城门结果叫人家破门了,认真算起来,这得多大的罪过? 所以,装死,别管是怎么样,反正表示吓破胆就完了。威严的大门因为那个洞,显得有些破败和寒酸。郑王勒住马头,嘴角有些抽抽。 他问也皱眉的林嘉锦,“到底是国公爷的血脉……这是好事,怎么还瞒着?” 我怎么知道?!这孩子常常被老王妃接去,谁知道她都给孩子教了些什么。但对郑王,当然不能那么说了,只气道:“儿子要是继承了,我肯定喊的人尽皆知!” 也对! 这爆发力比起老国公也不遑多让呀!当年,老国公就一路攻到北戎,一锤砸开了人家的城门。 可这姑娘,砸了咱自家的大门,算怎么回事。 郑王有点怀疑:该不是故意的? 然后追过去的一幕,叫他笃定这就是故意的。之前这孩子拿着锤子从金家出来的时候,他还替她辩解呢,说大概是老马识途才被带回了金家,然后马疯了,她拿着锤子是想砸马的,谁知道阴差阳错不得法,或者是小姑娘家心慈手软一个犹豫,坏了,没拉住马。在家里万一叫这马横冲直撞怎么办?很多不确定因素下,她不得不上马,带着马出来。 之前他觉得那样的解释,合情合理。 就在刚才,城门那么一大窟窿,他都没多想。还想着国公爷怕是早知道,要不然不能偷偷的把这把能放在北燕功臣谱上的兵器送给了小外孙女。可要说这么大的孩子比国公爷,能一锤子砸开城门,他觉得有偶然的因素。 比如,马猛的朝前冲,那得多大的力。然后猛的一停,把人甩出去的力又得多大。要是这姑娘本身的力,加上马的力,砸出个洞来也不稀奇。 他还想着,有这么一把子力气,如今的凶险也算不得凶险。只是不会用罢了!她扬起锤子对着马头来一下,哄然倒下,她或许受点皮外伤,但应该无大碍的。 他紧跟着林嘉锦,先追的近点告诉他。再则,西边的城门那边有堵截的,他叫人喊:“告诉他们,赶紧开城门。” 城门一开,疯马带着人出了城,在城外怎么弄都成。 结果那边吆喝着开城门,城门也真的开启了,可马没冲着城门去!人家不出城了,顺着主干道往更深的内城而去。 郑王面色大变,这条路正对的就是皇宫的西门。 他再也不敢顾忌,下令道:“拦住她!”可那大锤比一般的狼牙锤要大,不仅大,她那个锤头是可活动的。若是近攻,就是一柄锤子,只是锤子头更大些,上面狼牙交错而已。若是远攻,锤子下面自带锁链,可拆卸。手柄连着锁链,锁链连着锤子,这玩意抡起来你试试,砸到就爆头。 不是拦不住,是又不能伤了骑在马上娇滴滴的小娘子,又得保住性命,对不住,咱招架不住。 王大山、阿丑和白灵三个人,就站在高处。被郑王请来,三人却没有插手。 一则,他们的职责查的是什么,这个是有明确的规定的。这属于意外的治安事故,不归他们管。 二则,跟林雨桐有交情,只要没发现对方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袖手旁观就不算失职。 迄今为止,林雨桐也就是力量大一些。可人家祖上有这样的人,用的是人家外祖用过的兵器,这就证明,人家家里是知道她的能耐的。 之前人家喜欢藏着,管得着吗? 再说了,你们炸了人家的门,凭什么她就不能砸了你家的大门! 好了不起吗? 于是,眼睁睁的看着林雨桐故技重施,锤子的锁链放开,远远的抡过去,直接砸在皇城的大门上。 “大胆!” 结果这大胆的声音还没落了,就见那锤子跟不受控制似得,飞了出去,正好砸在宫外停马车的地方。那里,公主的华盖马车正停在那里,上面打着长公主府的标记。那锤子飞过去,正砸在了驾车的那匹御马的头上,瞬间,血花四溅。马儿连叫都没能叫一声,就轰然倒下,而后,正辆马车跟着倾斜半倒在地上。 而那匹发疯的马,一瞬间就口吐白沫,软软的朝下卧,这一卧下,林雨桐双脚都能挨着地了,她往起一站,从马上跨下来,然后哇的一嗓子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朝那边那边去,顺手把自己的捶捶给捡回来,然后奔着林嘉锦去:“爹爹――爹爹――有人想杀我!我的马可乖了,怎么就疯了?为什么要炸咱们家的大门,为什么要给我的马下药……这下坏了,我闯祸了,我把人家的大门给砸了……我没银子,我赔不起……” “不怕!要赔银子找老子来!” 话音一落,后面让开一条道儿,国公爷骑着马阴沉着脸过来了。 林雨桐哭的更可怜了,“外祖父,我就说我不要你的捶捶,你非要给我……你看我都闯祸了,我爹我娘该骂我了……” “谁敢!”国公爷从车上下来,瞧见自家这倒霉女婿的面色阴沉,他冷哼一声,“老婆孩子都护不住,你还有脸给老夫甩脸子?人家想杀我乖孙女,她是有意闯祸的吗?她这力迸发出来,还不会收发自如,怪她吗?还不是你们,总觉得聪明能耐是坏事?好苗子叫你们给耽误了!要不是老王妃教导,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想补救都来不及……” 其实国公爷并没有多早发现,可听在林嘉锦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以为国公爷早发现了,然后跟老王妃一样,偷摸着叫孩子练的。 当然了,现在追究这些也没意思。 他憋着,只得拱手听训。 国公爷拉着小孙女,“我这进宫请罪去!要杀要剐要罚,悉听尊便。皇上圣明烛照,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以为跟你似得,整个儿的糊涂东西!” 欺负到自家女儿头上了,国公爷回来事撑腰的。结果城门一开,他追过来发现了这么一出好戏。 过瘾!爽利!爷们! 郑王在边上,能说啥? 他只得笑了一下,问哭的打嗝的女汉子,“你怎知马是被下|药的?” 林雨桐一脸茫然,打了个哭嗝之后就一脸惊恐:“难道是被人用针刺大穴了?驸马李伯伯不就是……”她说着,瞪大了眼睛赶紧捂住嘴,看向林嘉锦,“爹爹,先是驸马被杀,然后就是咱家被炸了……这是一伙人干的吗?为什么?” 驸马是自杀,自己给自己下的针,他娘的他一直就没发现那是个狠人。 可郑王没法解释呀! 行,就算是你的马是真疯了,可这疯马沿途不伤一人,直接回了金家? 林雨桐给他答案:“老马识途呀!”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总不能王爷以为我能操控疯马?” 但前提是马得真疯? 林雨桐指了指倒在宫门口的马,“好端端头吐白沫死了,查呀!看我是不是撒谎了?” 看着是不正常。 但郑王没忘了,这丫头在医术一道上好像颇有天分,谁知道是不是她偷摸给马喂了什么药了。当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失手了真把她给甩下来。 这个还不能现在就叫人查,查了就坐实了有人给她的马动手脚。 好,姑且说,真有人给你的马动手脚了,可为什么呢?你是谁呀?人家为什么要针对你? “我怎么知道?”林雨桐一脸的委屈,“为什么有人要杀驸马爷,为什么有人要炸了我家……还有早前,为什么那么些大盗?这得把作恶的人逮住问他们,我是受害者!公主府被盗,也没人逮住公主问,为啥被偷的是你家,对不?” 嘴硬的是? 郑王气急而笑,“老马识途回金家,还给你带了个锤出来了?你可别告诉本王,你这锤子本来是想杀了疯马的?” “王爷英明!”林雨桐像是遇到了知己,“我是这么想的,可谁知道这马在府里发疯,把家里撞的乱七八糟不说,差点就撞到了我婆婆和太婆婆,我作为晚辈,能眼看着长辈受难吗?想扔锤子砸死马,可是……您看看……”她指了指公主府的马车,“马死了要倒地的,倒地了再砸到我婆婆和太婆婆怎么办?可怜我婆婆半辈子操劳,身体羸弱。我家太婆婆更是去年大病一场几乎去了,还是我们成亲冲喜才好些的。刚能坚持着出门了,偶尔能出来走动走动了,这要被砸到了,可不要了老人家的命?” 金泰安和金家人:“……”刚才差点被吓死,这会子几乎被噎死。你那身体羸弱的婆婆每天早上能舞十八路枪法一个时辰,一顿饭给两斤羊肉还是能轻松干掉的。至于你那个被你说的好像吹口气就倒了的太婆婆,叫老人家舞刀弄枪那是不行,可追狗撵鸡还是不在话下的。你叫她一天不出屋子转转,她浑身不舒坦。 就听林雨桐还在那儿n,“那我不把这疯马弄出来不成呀!对!我闯祸了,我闯大祸了。我赔钱都行,砸了谁家的门不得赔呀?王爷往治罪,我也认了。只要不伤了家里的长辈,什么样的罪我都认。” 罪什么罪?有两样难入罪,一是节,二是孝。为守节和守孝而犯下的罪,天饶一道,地饶一道,帝王再饶一道。 反正是杀头的罪落不到她身上。 林雨桐这种的,大不了夺了身上的乡君封号就罢了,你能把她怎么着? 皇宫里的北燕帝同步把外面的消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他揉着额头,脸上的怒气难消。这事太后做的糊涂,但是敢这么以牙还牙的,可见心里对皇室还是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皇后端了一盏茶过去,轻轻的给他摁着额头,“没有敬畏之心,这个不是那孩子的过错。您想想,她那个出身,从老王妃追朔起,那是庙学的嫡系。庙学那边,老娘娘是诸多挽留,她却铁了心不跟庙学掺和。至少,心还是向着皇家的。能说出‘待君如待父’的话,这就说明,哪怕没有敬畏之心,可好歹,她也没有反叛之心。不过是年轻娇养,人骄纵了一些,说起来能是多大的毛病。咱们要是有女儿,我倒是盼着如她一般骄纵才好。”说着,她低笑一声,“说她是孝女原也没错。虽说维护婆婆太婆婆这话有假,然则,维护亲生父母这一点却不是假的。正因为炸了人家的门庭,这才为父母出头。您得想,她在父母有难时肯出头,那么他日,真有外敌前来,她一样能挺身而出,护在君父身前。咱们不说国公爷和老王妃,甚至于安阳正阳两位郡主的功劳,就只取这孩子的‘忠’‘孝’‘直’,好似也没什么不能原谅了。”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北燕帝依旧怒气冲冲,“可若是人人以此为借口,那皇家的威严何在?” “那就治罪!”皇后轻笑出声,“发配之刑,发往军中效力,如何?” 北燕帝一愣,不由的轻笑出声,“心怀仁善,皇后难得呀!” 就这么着了! 然后不等国公爷拉了林雨桐进去请罪去,宫里的旨意下来了。将林雨桐发配到女卫营中效力! 林雨桐心里暗赞一声,这皇帝也未必就糊涂。 发配便是震慑!若有人敢效仿这个坏榜样,那是发配三千里还是五千里,发配到边关还是西南,只看宫里的意思。 对林雨桐而言,这发配是惩戒,也是宽恕。惩戒你是因为你确实冒犯了皇家,宽恕你,是因为收拾你的这个度,不好把握和拿捏。真要重了,国公爷不依就罢了,关键是庙学必然会出手的。驸马的事还没完,庙学正恼火的时候,再因为这个事情刺激对方敏感的神经,只怕是要得不偿失的。 林雨桐接了旨,态度诚恳的对着出来宣旨的大太监认错,又是对不起皇上又是惊扰到皇后的,千万句的该死好像都不足以表达歉意。连大太监都恍惚,觉得这些大人物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想的太复杂的。他甚至都觉得,也许人家孩子说的就是实情呢!奈何聪明人总比别人想的多。 然后呢? 然后这么大的阵仗就这么了了? 郑王挑眉,这都不像是自家皇兄的处事风格!这么一想,好像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呢? 等该散的散了,毅国公也带着他那倒霉外孙女回去了,郑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姑娘嫁人了!可她家夫君并没有露面。 是害怕了?扯淡! 郑王招手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本王如今进宫,以公公看,是否合适。” 是问皇上的心情好不好。 大太监笑眯眯的,“王爷何时进宫都合适,老奴出宫前,皇后娘娘还说,王爷办事最是牢靠。” 郑王秒懂:皇后在陪着皇上。 紧跟着,这别扭的地方连贯起来了:没出现的金嗣冶――何二郎――皇后――皇上――圣旨――林雨桐。 这就跟孩子蹦高一样,孩子为啥敢跳呢,那是因为笃定有人在下面能接的住。 同样的道理,林雨桐敢折腾,那就是人家不怕事,笃定后面有人帮她平事,摔不着她。 这不,砸了城门,砸了宫门,只是发配到女卫而已。 那叫发配吗? 自家那不懂事的妹妹折腾来折腾去的,要女卫,还得要人家正阳帮她。亲娘在上面看着呢,发配什么?有什么实际性的惩罚吗? 可为了威慑其他人,这个惩罚又是最合适的。 便是不叫人家亲娘去女卫护着她,就凭这三锤子,砸开了两扇门,砸死了一匹马,到哪儿她都能横着走。 人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她是又横又愣,还不要命! 可惜呀,要是当初求到自家当媳妇,哪怕是孙媳妇,你说往后别管啥变故,自己有啥可操心的? 是!没啥可操心的。金泰安此刻就是这样的想法,心里一万匹骡子奔腾过去之后,除了用爆粗口的话来形容心情,好像别的也不成呀!闯了这么大的祸,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之前他真是强撑着,心里想着过去二十年自家婆娘常挂在嘴上的话:大不了去西北当响马去! 是!那倒霉婆娘一直就没歇下过当土匪的心思。 然后他被影响的,别管干啥事,特别有胆儿,敢冒险。有好处就去,没好处就躲,实在不行,老子上山当响马去。 真的!刚才他脑子里就在计划,这要真治罪了,不行就把人从大牢里偷出来,然后家业一卖,走就成了!至于两个女儿,单枪匹马大着肚子也能找去团圆的,说不定还能绑着姑爷一起。 退路想好了,没用到真不可惜!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回家才觉得,冷汗一身一身的,里面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周氏之前是听说有人砸城门,她就知道坏了,必然是那小姑奶奶干的。她偷偷的都叫三个儿媳妇把细软收拾好了,等着降罪呢,然后自家男人和三个儿子回来了。 老四两口子却不见!周氏心里咯噔一下:“人没回来?叫人给送进去了?”她小声问道,“关哪去了?劫狱只咱家有点难,是不是要告诉毅国公一声呀!” 金泰安诡异的看着自家婆娘,发现她竟然是认真的。 周氏是认真的,“其实不用告诉,毅国公只怕现在也收到消息了。我提前把老太太和几个儿媳妇送走,然后……” 然后个屁! 混蛋婆娘! 今儿吓死老子了知道吗? 可儿子和儿媳妇这会子还在,他一肚子脏话不好在小辈面前说的。强挤出一点笑意来,“你们带着你们媳妇,都回各院去。回去说去!” 都吓软了!这会子强撑呢,一说能走,老三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刘氏赶紧扶着才能走。 小辈儿刚一走,连院子都没走出去呢,金泰安给爆发了:“都是你!好好的孩子,娶进门被你带成啥样了?”婆婆一个不顺心就要落草,然后影响的儿媳妇一个不顺心就去砸宫门呀? 那可宫门!谁家敢砸咱家的门,咱都咽不下这口气!可咱家这儿媳妇倒是好,谁家不撩拨,她撩拨皇家干什么? “真砸了宫门?”我以为她砸个城门就了不得了,竟然敢去砸宫门,“那看来是得劫狱了,没活路了!这不都是被逼的吗?谁但凡有一点法子,会想着落草的事呢。” 金泰安:“……”活不成了!真活不成了!气的人有气没地方发,“都怨你!都是随了你了!”周氏:“……”只听过亲闺女随妈的,没听过儿媳妇随婆婆的。但是你要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有点小高兴,小得意,这是为啥呢?自家这四个儿子太乖太老实了,害的她都好长时间没浪了。老大方正,老四娇弱,老二老三是庶子,再是说一视同仁,他们也还都知道分寸。因此上,她一直喜欢的淘孩子就没出现过。 现在,虽然不是乖巧可人型的,但是能淘能浪淘的气浪的气的孩子,也很招人疼的好吗? 这会子她也瞧出来了,自家男人回来还有心嚷嚷,那八成就是人没事。 没事就好,淘完了还没惹事上身,这是本事,你懂个屁! 金泰安:“……”你管没事了去砸皇帝家的大门叫淘? 他扶额,真的活不成了!估摸着我也难寿终正寝了,迟早得给吓死过去。 周氏还追问呢:“人到底去哪里了?” “去林家说说话,晚上就回。”金泰安已经放弃挣扎了,还说个屁呀!折腾,折腾的一家子落草了,就都安生了。 周氏一听却可高兴了,“我今儿亲自下厨!” 金泰安白眼一翻:咋的了?砸了人家大门还成功臣了? “就是功臣,咋的了?”毅国公挡在外孙女面前,面对他那郡主闺女的怒火,“孩子哪做错了?说孩子干啥?就跟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不闯祸一样?你想想,你闯的祸小吗?哪一回老子像你似得急赤白脸的对你了?” 孙氏张口结舌,跟老的说不通,她转脸对着躲在自家爹身后探头探脑的那个小的,“还觉得你没错?” 不算错! 在马上上上下下,摔了你怎么办?吓死人了知道吗?逞一时之快,叫父母跟着担忧! 不当人子的混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9)三合一(客从何来(69)孙氏发了...)~醋~溜~儿~文~学~ 客从何来(69) 孙氏发了一通脾气, 对着林雨桐咆哮了几嗓子,把情绪发泄了,喊的身上的汗出了几身, 这会子情绪倒是稳下来了。 然后这才坐下, 国公爷坐在住位上,林嘉锦和孙氏坐一边, 四爷和桐桐坐另一边。孙氏还不时的瞪一眼女儿, 好像能拎起来揍一顿早就揍了。 林雨桐低头, 对着手指玩,看天看地看四爷,就是不看她。 孙氏气的火上头,身上又开始冒汗了, 这个熊样子怎么就那么气人。养了四个孩子,愣是没发现这个最乖巧最老实的是这个样子的! 都是被外祖母和老爹给教坏了!她怎么那么蠢, 怎么就觉得外祖母和老爹对孩子就是放任自由的呢。 林嘉锦说孙氏, “你先回房洗漱一下, 换身衣服再来。”调整一下情绪,老这么着,还怎么说话,“岳父也饿着了,俩孩子也都没吃饭, 叫人先摆饭。” 也对! 孙氏吩咐下去, 自己起身往出走。出去的时候余光还能瞥见这熊孩子刺溜一下窜到她外祖父身边了,她才一出来,不知道爷孙俩又说啥了, 自家老爹那笑声能把房顶给掀翻了。、 她回了房,简单的擦洗完, 坐在梳妆镜前,才要把头发抿一抿,她突然想起什么,朝外看了一眼,吩咐道:“找秦嬷嬷来。” 秦嬷嬷是桐儿的乳娘,直到去营州,她都放心的把孩子叫此人带着。 孙氏拿着一只金簪不停的转着,细看,能发现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抬头将簪子往头上插了一下,然后左右照照,又取下来换一支,等秦嬷嬷进来的时候,她好似随意的把簪子放在匣子里,然后手放在膝盖上,袖子长,将手遮住了。 她看向秦嬷嬷,“今儿的事,都听说了?” 秦嬷嬷一脸担忧,“听说了。”她老脸一红,“姑娘也是想为郡主出气。” 孙氏当然知道这个,但她猛的爆出这般大的力,外人以为是自家有意藏着的,可她和孩子爹知道,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一点。 至于自家爹,自己还没时间问。到底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孩子有这方面的特质的,是早前好些年,还是最近一两年。当然了,就算是这一两年发现的,也可能事老王妃早发现了,叫这孩子藏着的。 可再是藏着,乳母这种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孩子的人,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她不能先告诉秦嬷嬷,说自己也不知道。这回叫人想偏的!因此,她说话含混,“以后,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秦嬷嬷脸更红了,噗通一声跪下,“请郡主责罚,老奴……没带好姑娘。” 孙氏就不言语了,只轻笑一声。 秦嬷嬷一听这动静,忙道:“……郡主,老奴是真疼六姑娘,老奴不是没用心才没发现,是老奴……舍不得姑娘受累……” 什么意思? 孙氏愣了一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心理多了些自责。秦嬷嬷这话,是说她没发现桐儿的不同不是伺候的人不尽心,而是她们伺候的太尽心了,压根就没有桐儿自己动手的机会。 桐儿能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五六岁了,能吃了但始终用勺子,因为筷子不会用。直到八||九岁,用筷子还只是往嘴里扒拉,夹东西不灵活。因此,包括他们做父母的,都觉得这孩子许是有些方面比别人迟钝一些。他们从不逼着孩子多学什么,因为这孩子从一点点就表现的不那么灵便。她们宠她,疼她,甚至偏宠她,偏疼她,都是因为心里根深蒂固的认为,这孩子学什么都学不会的。长到十几岁了,再院子里疯玩,招猫逗狗的,不去练字念书。这个可以!只要心里明白道理,学这些慢孩子学的累,那就玩去好了。 现在回过头去想,其实错的是做父母的。下人们的疼爱,是尽心尽力的。孩子那么大了,还给喂吃喂喝,如厕都得嬷嬷手把手,人家这样的伺候,自然就感觉事尽心尽力,她也多有打赏。可她们的这点私心,愣生生的耽搁了孩子。在孩子该学东西的时候以疼孩子的借口什么都帮什么做了……是啊!吃饭不自己吃,就不会弄脏了衣服,不用老给换衣服,不用清洗,不用给重新做,这多省事。叫主子看的时候,孩子永远是干净的。不会因为孩子‘笨’一些,‘慢’一些还欺负孩子,还越发的尽心,这样的嬷嬷,你能说不好? 这个秦嬷嬷,在从营州回来之后,她才觉得不妥当的。再是如何,放主子一个人出去玩,她们不跟在身边,被人家查问的时候才开口说实话,可见其私心。也真是因为这些私心,她才没叫她跟着陪嫁。可也好好的养在府里,从不怠慢。便是桐儿每次回来,都单给这嬷嬷一份,私下里还常有银钱补贴。陪伴了那么些年,桐儿到底是对这嬷嬷有感情的。 可害桐儿至深的,何尝不是秦嬷嬷。什么都不用孩子动手,她自然发现不了孩子的异样。当然,责任最大的是自己和孩子爹,到底是顾着长子和长女,忽视了她。疼啊,宠的,其实都掩盖不了被忽略的事实。 之前还怨怪老王妃,可现在回头去想,得亏了外祖母,要不然,孩子生生的毁了。不是孩子笨,是你们没发现孩子聪明。 秦嬷嬷还兀自道:“其实姑娘就是贪玩,挺聪明的。听人家念书她都能背的,就是不爱写字……” 因为写字要动手的。她打小你们连筷子都不叫她用,她抓着笔能灵活吗?她面无异色,甚至于表情平和,只‘嗯’了一声,表示有认真在听、 秦嬷嬷如今在礼房当差,就是有谁送个例,府里给回礼,亲戚呀,宫里,谁家有个事,准备出门的东西都得她们列单子准备,可以说是清闲又体面。但不是管事之人,想见主子跟主子说说话,这几乎是越来越少了。如今在主子面前说话,还能引起主子的兴趣,她哪能不尽心搜罗话题。见主子喜欢听六姑娘小时候的事,她就从脑子里搜罗,“姑娘打小就淘气,在王府把三公子打的头破血流,一点也不怕……” 这事孙氏并不知道! 过来请孙氏吃饭的林雨桐在外面听了这么一句,她从脑子里扒拉这一段记忆,是有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这事,但这不能说明力气大。王府的孩子多,嫡出,庶出连七八糟的关系,没有谁跟谁比较和睦那么一说。相互大乱斗呢,桌子上的砚台掉下来砸到被推倒的老三脑袋上了,然后这孩子去捡没拿稳,又给掉了,二度砸了一下,就跟故意的一样。 如今想起来,好像小小年纪把人砸的头破血流是一件特别凶残的事。 秦嬷嬷又继续道:“撬了锁着大孔雀的笼子,把老王爷养的孔雀都给放了……可孔雀老了,非不动了,扑腾着在府里乱飞,王妃脖子后面又个疤痕,那是当年被孔雀给抓的……” 孙氏:“……”当时回来为什么不说!她一个孩子撬开铁笼子,你们觉得正常? 林雨桐又从脑子里,想起来了,当时撬的并不是笼子,还是锁着大笼子的锁子。撬锁的话,只要有跟棍子,找个合适的支点,撬开并不费事。而且,这也不是一个人干的。主要是王府里一旦闯祸,都往林雨桐身上推。因为只有是林雨桐干的,其他人才不会受罚,她是唯一一个犯错不会被惩罚的孩子,毕竟,她憨憨的嘛!再加上时间太久远了,当时传着传着就变了,也没人深究撬开的是哪个部分。 好!现在默认,就是我干的,怎么了?我就是小小年纪能撬开铁笼子。 里面秦嬷嬷嘴角都带着笑意,“王府花园亭子里的石凳,愣是推下去差点没撞了二公子……” 那石凳是圆柱形的,推倒了给点力它自己就滚起来了。出了亭子还有三五个台阶,从高处下去惯性就会更大的好嘛,并不是说原身抱着那玩意给扔下去。这区别很大的。 得了!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林雨桐掀了帘子进去,“娘,吃饭了!” 孙氏只‘嗯’了一声,这才打发秦嬷嬷,“公主府办丧事,祭品这些不用送过去了。只准备些香烛,明儿有用。” 好像叫她来主要是为了这个事一样。 秦嬷嬷连声应着,转身看见林雨桐,立马笑的更朵花似得,“姑娘嫁了人也还淘气!” 林雨桐就扶着秦嬷嬷出门,“您老可别念叨了,娘已经念叨的我头疼了。您是知道的,我最不耐烦这些絮叨话。”出了门,偷偷塞了秦嬷嬷一块银子,低声道,“嬷嬷给自己换春裳。” 乳嬷嬷跟小主子的感情复杂,有时候孩子大了,亲娘就不会再叫孩子跟乳娘亲近。这银子塞的,秦嬷嬷眼眶都红了。觉得姑娘这是心疼她,只是不方便当着郡主的面跟她亲近。 等人走了,孙氏出来了,站在台阶上看女儿,“秦嬷嬷安抚了?”林雨桐就笑,“嗯!” “你知道她不尽心?”孙氏问了出来。 林雨桐能怎么说,“曾外祖母说,留个私心重的在身边,未尝没有好处?” 孙氏气的一个倒仰:“然后你就瞒着你娘?” 林雨桐胡搅蛮缠,“你老叫我别淘气,可曾外祖母说不淘气的孩子没出息……” 是!庙学最初,争议最大的就是男女平等。可老王妃却是这个观点的坚定拥护者。自己的母亲出生之后,老王爷跟老王妃的感情似乎也淡了。老王爷犯了大多数男人会犯的错,纳妾养女人,老王妃不哭不闹,却悉心教导女儿,那是要一心叫亲生女儿袭爵的一个女人。可惜,时也命也!最终也没能成!可人总有个执念,也许这份执念就是她教导桐儿的初衷。 她朝府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才收回视线。知道桐儿猛的如此,会有人怀疑桐儿是不是异类,那么,不用你们问,我自己去问。该听的,你们也听了。想知道的,也没什么可瞒着人的。 她还问说,“当时在猎场,怎么不用尽全力?” 林雨桐嗤笑,“那时候用尽全力,娘以为我能像是现在这样轻轻松松的下山过安稳的日子?” 孙氏默然:是的!庙学不会放人的。说是老王妃教导,可老王妃死了。非给你戴上一顶‘异类’的帽子,那最好的结局也不外乎是去明见司。 她好像才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去认知这个孩子,她做任何一件事,看似莽撞,但其实心里已经思量过的。而且是迅速下判断且果断执行。说实话,这样的人圈在后宅都可惜了。 可回头一想,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今儿姑爷没露面,但却在背后把事情处理的明明白白。他不是纵着桐儿,不是看着她惹祸,而是知道她的能耐,明白她的想法。他,要比亲生父母更了解她。 幸甚! 母女二人入座,这顿饭才开始吃。 毅国公就看给他夹菜的小孙女,问了一句:“你就没想着,这要是降罪,都够抄家灭族的罪过了,你怎么敢?” 林雨桐就笑,然后看四爷。 四爷给毅国公斟酒,“自然是因为有您在,您就是我们最大得到底气。” 毅国公胡子翘了翘,这话说的甚得我心,但话还得说明白:“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君臣不能乱……” “对!不能乱了名分。”四爷说着就看向毅国公,“西北有秘密,皇家看中的秘密。只要皇家不放弃对这个秘密的追逐,您就是皇家的合作者……”而非臣下! 毅国公举着杯子的手一顿,看向林嘉锦。 林嘉锦眼观鼻鼻观心,只轻轻的摇头,这话他可没跟女婿说过。 毅国公深深的看了孙女婿一眼,呵呵一笑,当时就觉得这小子不得了,知道自己需要个低调不惹事的孙女婿,可却没想到,他真的什么都猜出来了。 他转着酒杯,又看小孙女,“你就不怕,人家压根不在乎那个……到那时,你怎么办?” “那就去西北落草去!”林雨桐一脸的不在乎,“您是官,我是匪,咱爷俩占了西北就是了!” 毅国公这酒杯一个没拿稳,直接给掉下来了。林雨桐眼疾手快给接住,那边四爷已经拿了酒壶过来。一个斟酒,一个捧着酒杯又递过来,这点失态毅国公瞬间给掩过去了,“落草呀……”真是有创意有想法! 对!他怎么没想到呢? 可以报一些死亡,叫这些人藏在山里落草为寇去呀!如此,我是进可攻退可守。西北还给我管,那都好说。兵是我的,匪是我的,不时的闹一闹,就当是演习了。若是想叫自己退下来,也不是不行。嫡系化整为零,修养壮大……再好也没有的主意了。 自己当年嚣张,自家这闺女当年也嚣张,这十多年才消停的叫人看见他好像老了,好像乖了,结果这又冒出来一个不消停的外孙女。当然了,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错呢?没有你们敢炸我闺女的府门,我家孩子至于吗? 欺人莫要太甚! 皇家这是觉得自己有了隐退的心思才敢这么着的?是因为自家那嗣孙要娶公主? 呵呵! 毅国公放下杯子,又说孙氏,“你看看你,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孩子都知道一忍再忍,无需再忍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家都打到门上了,你还能沉住气?”当年那作天作地的本事哪里去了? 孙氏:“……”我过了那个年纪了好吗? 她还要怼,林嘉锦给她夹菜过去,“赶紧吃饭。”然后就看向女婿,“土匪嘛……有野生的有家养的。野生的是祸害得剿,家养的不想叫它为害,就得养……” 四爷明白了,林嘉锦手里一定攥着不小的来钱路子,这是替毅国公经营的。 而如今,林嘉锦要出山了,这部分活总得有人干。 林嘉锦心里叹气,其实想叫权儿接手的,可是权儿那性子,当真是随了林家人。他不敢教的结果就是,将来多了一个老学究,别的事情上,这个儿子是插不上手的。长女放在别人家做宗妇都使得,但就是外面的事她基本不动。小女儿本是要放弃的,他想把精力放在小儿子身上,谁知道小女儿给了他这样的……惊喜(?)。既然你们眼明心亮,什么都猜到了。他其实真觉得身上的担子都轻了,干脆交出去算了。 但是,“这个事情,你还是要回去跟家里适当的商议一下,话不能说透,但多少得言语一声。”毕竟,养私兵这种事情,说实话,牵连出来真是很有风险的。 四爷心说,这哪里要商量。家里一直就有对落草情有独钟的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兴奋呢。 也是两家的缘分,竟然把脑后有反骨的人凑到一块了。当然了,养私兵并不是说要造反,毅国公这是想留一手自保,关键是不想叫后人跟着受牵连。其实,到了老国公这种程度,只要康健,在军中的威望就不对低。但这不等于说往后人心还能凝固。毕竟嘛,老国公是后继无人的。 桐桐这个力气,叫老国公看到了希望。他如今也才五十来岁,再活二十年,桐桐要是有孩子,也该长大了。老人家赌的是将来,不是现在。 如今这种情况,营州战事胶着,西北更需要有人坐镇,因此,他在京城的时日不常了,只怕得朝廷很快就得有旨意,着毅国公去西北。因此,别说今儿桐桐只是把宫门砸了,就是闯宫里砸了太后宫里的大门,又能怎么的? 叫何二郎传给皇后的话,不过是给了那位一个□□。那位需要一个□□,仅此而已。 果然,就听毅国公道:“估计老子要去西北了……”他说着,看向坐在下首吃饭的其他人,结果四个人谁都不意外的样子。 还是自家小孙女知道配合,愣是卡顿了好长时间,见没人给解围了,才赶紧一脸不舍的道,“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毅国公看不上其他三个,一个个的脑子算的明白有个屁用,要紧的时候还是谁的拳头大。这一点上,每一个赶的上我家桐儿的。他的语气都和缓了,“看营州!只要营州没有进展,西北那边就离不开我这把老骨头。可哪怕老子不在,你也不要怕。谁敢欺负你,还是那锤子,给我砸。砸死算我的!” 孙氏白眼一翻,她是真敢砸死人的!性子本来就野,你还给放胆?!呵呵!瞧着,以后可有烂摊子收拾了。毅国公冷哼一声,现在看自家这闺女越来越不顺眼:“柳儿和根儿呢?这次我走的时候要带走的。” 小外孙他打算亲自带。 孙氏和林嘉锦马上明白这意思了,这是要安西北嫡系的心呢。 其实两口子舍不得孩子,太小了,“叫权儿跟您去……” “文弱书生能干啥?”毅国公说着,就低声道,“你要舍不得根儿,叫柳儿跟我去……” 是说给林雨柳在西北找一户人家,这是存着联姻的心思的。 孙氏也有顾虑,西北多是将门,儿郎是要上战场的。 毅国公心说,我能那么没谱吗?“蒋平的幼子,可还记得?” 林嘉锦心里一动,“妥当。” 林雨桐不知道说的是谁,孙氏才给解释,“蒋平是平西将军,战功卓著。一直是咱们家的嫡系,膝下是七狼八虎十五子……当然了,不都是亲生的。但养的不分亲生不亲生,一视同仁。亲儿子有五个,其他的都是义子。这个幼子是唯一的嫡子,据说是幼年体弱,送去山中瞧病,病瞧好了,也习了一身好医术。虽在西北,却只在后方治病救人……” 哦哦哦!如此,倒也还好。 吃了饭,孙氏打发小两口回金家,“家里肯定担惊受怕的,你们且先回去。这几天在家别出门,发配那玩意……先拖着,等等再说。” 等这小两口一走,孙氏就转身回来,朝隔壁的林家看了一眼,“老要这么着,家里人也受不住。要么,回老家呆着。要么,去城外别院去住。” 林嘉锦点头,“回头我安排。”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不大保险。 孙氏看着大门的方向,“这府里,什么时候大门给我修好了,我再进门。明儿开始,搬家去城外的园子住。” 城外的园子是老郡主的陪嫁,除了永安公主的别院,大概就属这个园子建的最好了。只是这些年,只交给下面的人打理,主子从来没住过。说到底,不过是不想叫人家都想起她是谁的女儿而已。 可现在看,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四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金家不必住在城里了,尤其是这次的事情之后。城里……便是困住人的牢笼。反正自家在城外也有别院,偏一些但地方大。 回家一说,没人反对。 王氏和刘氏甚至带着几分心喜和迫切。 刘氏急忙问,“听说咱家的别院除了几院子房舍,剩下就是种着林木……” 自家过日子,啥都得算计。这要是能自家种菜养鸡养鸭的,这得省多少钱出来? 周氏和老太太更无所谓了,城外出门可能还方便一些。男人当差在城外,自家这媳妇发配去营里也在城外。既然这么着,还是城外更好。 可就是一点不好,城外不如城内安全。当然了,这是对别人家而言,在自家,现在这名声,谁敢招惹? 内宅里的妇人,能知道多少外面的凶险?之前是差点吓死,可之后发现,林雨桐干下这事都没事,那就是庆幸里带着一些自傲和得意。 她们似乎闻到了一股子权贵的味道。 “权贵?”长公主呵呵冷笑,权贵有个屁用?权贵就没有生老病死?就不会受人间至苦? 如果可以,我宁肯舍弃这身份,跟驸马过最简单平常的日子。 为背叛愤怒,却从不曾想过要他死。如果知道那是永别……如果知道那是永别…… 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就是没有了,世上再无此人了。唯一能想的就是夫妻俩最后一次会面,他的每句话,每个表情,她都如同镌刻在心底,怎么也不能忘却。 当说起城外养的那个女人,他说: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他的那个表情,带着几分嘲讽,他在嘲讽谁? 想到这里,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来人,我要出宫!” 出宫干什么? 公主府不过是一个伤心地而已。 “不回公主府,我要……我要去见正阳。”说着,就猛地将拦着的人一把推开,“让开,我要去郡主府。” “殿下,马被杀了这是意外,不要再盯着……” 什么马被杀了?马被杀了关我什么事?“让开,我要去见正阳!” 正殿里,太后朝侧殿的方向看了看,“这又是怎么了?叫人好好伺候着,又闹开了。” 宫人不敢言语,只大太监朝站在门口的太监指了指,这人立马出去了,不大功夫又进来,“殿下要出宫,见正阳郡主。” 大太监就小心翼翼的看太后的脸色,“要不,老奴去宣郡主进宫。” 太后摆摆手,满脸都是疲惫,“叫她去,不管是找谁撒气,叫她把心里憋的这口气撒出去,人才能好。” 然后孙氏就见到了穿着黑斗篷的长公主,进了正厅,打发了伺候的人,长公主把头上的斗篷掀开,孙氏和林嘉锦不由的变了脸色。 怪不得太后这么纵容呢,长公主一头乌油油的头发,全白了。 仅仅两天工夫,硬生生能要了长公主的命。 相对而坐,彼此无言。良久,长公主才干涩的问了一句:“幽云庄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人都没了,纠结这个有意义吗? “有!”长公主固执的看着孙氏,“对我特别重要。” 孙氏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依旧是沉默,良久之后,这才道:“那你可知道,当年在你的协助下,逃出京城的所有人的亲眷……这些年都陆陆续续的死了……年老的,年幼的,不管身在何处,几乎没有幸免的。” 长公主愕然:“所有人的亲眷?” 对!所有人的亲眷――父母,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甚至包括外甥外甥女,都没能幸免。 “当年,他们逃了,他们躲了,他们隐姓埋名,消失在人海中。可这还不够,还总有人想从这些人的亲眷入手,找出这些人的下落。其实,我也想知道,这般的逼迫,到底所谓何来?那一拨人,活着的就京城这么些了,那些流落在外的,也许跟他们的亲眷一样,早已经被人找到给害了,那没找到也许早已经客死在他乡了……你问我,那个女人是谁?我问你,可还记得归云?” 记得! 那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她原本只是青楼楚馆里的姑娘,进了庙学之后脱胎换骨,一下山便成了风云人物。当年,她也是辅助皇兄上位的功臣,护城卫统领据说是她的倾慕者,此人在皇兄登基平乱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她记得,“归云不等出事,就先离开了京城,去向成谜。” “对!”孙氏慢慢的闭上眼睛,“她出身那般,别人想娶她还不想嫁,况且……当时,皇上曾露过纳她为妃的意思……” 长公主僵着脸,“这些我并不知道。” “归云心灰意冷,不曾想尽心辅佐之君是如此这般之人。”孙氏看着长公主,“你还记得,皇上登基之前是如何承诺的?” 长公主面色更加僵硬,那时候的承诺的如何能作数?难道真要叫女人跟男人一样站在朝堂?这是不可能的!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孙氏自嘲,“是啊,这就是我这些年安心呆在家里生孩子养孩子的缘由。单纯如我们,那所谓的才俊称号,也不过是世人吹捧出来的,而我们却当了真。”说着,她将话题拉回来,“归云那时候就萌生退意,走之前,曾经见过我。她只说随意的走走,瞧瞧风景,我当时确实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以为她在外,就不会受什么影响。可你不知道的是,归云被找到了。宫里有人出面,以我们剩下的所有人的性命为要挟,胁迫归云去北狄……” 去北狄――做什么? “北狄王在登基前,来过北燕庙学。在庙学见过归云,一心倾慕。”孙氏直视长公主,“彼时,朝廷传下来的各地暗桩在先帝手中,先帝突然病逝,贵妃又为祸,那些东西并不曾传到皇上手里。消息闭塞,如同眼盲儿聋。朝廷为了搭建消息渠道,网罗天下之才,动了不少心思。我们却当真不知道,归云被抓住,且被送去了北狄。” “以归云的本事,想走脱并不难。” “可那些人给归云递了一封信,是驸马的亲笔信。”孙氏面露不忍,“那封信文笔斐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尽了留在京城之人的难处,庙学的困境。于是,归云跟如今宫里那位愚蠢的贵妃一样,以为以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什么。于是,一个人深入北狄,不惜以色侍人,为朝廷换取情报。直到五年前,弘文馆收了几个从北狄来的世家公子,其中有一位偷偷替归云带了信回来,信是捎给驸马的。那时候,驸马才得知归云的遭遇。归云信上所言,他一概不知。” 长公主的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驸马的印鉴……驸马的笔迹……母后曾叫驸马教导大皇子写字,还曾特意拿了文章叫驸马写了,好方便大皇子临摹!”她起身,身形有些恍惚,“你是说,归云回来了?” 孙氏缓缓点头,“因为信任,因为不想我们收难,归云把半生折进去了。三年前,老狄王病故,归云才逃出了皇宫,回了北燕。她已从驸马处得了消息,一回来就四处寻找其他散落在外的人,她怕其他人跟她一样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在哪里忍受着什么。她四处找寻他们,唯一能先找的就是这些人的亲眷,想着说不得有些联系,谁知道结果是,找寻三年,发现这些人的亲人都已经没了成十年了。”她惨然一笑,“真的是――好巧啊!” 长公主沉默,她低着头,心思起伏万千:“难怪!难怪!” 难怪驸马如此决绝!挚友亲朋不知所踪,其亲眷再无生者。他活着,无颜面对故人;便是他死了,只怕也觉得难赎罪孽。 他在后悔:若是不娶公主就好了,若是不管朝堂那些事就好了,若是不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就好了。 长公主起身,“归云和那个下|药的姑娘在哪,是在永安手里吗?” 孙氏摇头,“人被我从大牢里偷出来了,送哪儿了你别问。” 长公主愕然:你劫狱了?!永安还蠢孩子还没发现?! 那你以为呢?要不是为了护着这俩人,你以为你炸了我的大门我能饶了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0)三合一(客从何来(70)“你怎么...) 客从何来(70) “你怎么敢告诉我?”长公主已经不想知道正阳是怎么从狱中把人悄悄给弄出来的, 反正是弄出来了。但你弄出来了,迄今为止女卫都没发现,可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怎么敢告诉我? 孙氏白眼翻她:“你闹腾来闹腾去, 不就是想要女卫?” 是! “你虽然没比永安那孩子聪明, 但好歹比人家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总有些见识。你要去了女卫, 以你对归云那份恨之入骨, 一旦你接手, 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审归云?可对?” 废话!驸马因何而死,我总得问清楚。 孙氏摊手:“看!你去女卫成了定局,要审归云避免不了。我现在不告诉你,要不了两天你就得去查, 且以你对归云的执念,必然会大动干戈。”说着, 孙氏就叹气, “京城最近事端频发, 本就已经人心惶惶,再经不住这般折腾了。与其因为一人扰的一城人不得安宁,那我宁肯告诉你,咱们俩好好谈谈。” “你就不怕我回头就去宫里告状?”长公主神色莫名。如果站在皇兄的角度上,对庙学以及庙学出身之人, 不可能喜欢。他们为所欲为, 只按照他们的是非对错而行,眼里压根就没有朝廷法度,没有皇家。可如今的皇家,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了?驸马死了,小儿子走了。大儿子拖家带口, 回驸马的老家说是要守孝。好端端一个富贵府邸,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她都没胆子再踏入其中。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看,不敢去面对。一腔的恼和恨,不知道该朝哪边发泄。 她今儿就是想知道,驸马有没有骗自己,结果驸马没有。 若是自己肯信他而不是皇兄,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至少,夫妻不会阴阳相隔。 就听孙氏道:“告状?你不会!”她语气笃定,摇头一声叹气,“驸马走了……是因为心中有愧,愧对故人。你是他的遗孀,你能叫他到了那头……” “住嘴!”不要提阴阳相隔的话,长公主扶额,他只是出门了,只是出远门了,夫妻终会相见的,她其实怕的是,到了那头,驸马也不肯见自己。每每想起,痛彻心扉,她看向孙氏:“你会出山帮我,对?你打从劫狱开始,就已经准备帮我了,对?” 孙氏笑了笑,没言语,好像是默认了这话。 长公主缓缓点头,“也对!你出山,入了女卫,找个借口叫归云‘死了’就行,一点把柄都不留。”谁能知道你早前就把人偷出去了。 孙氏又是一笑:这么想也对!你以为,你炸了我家大门,就吓住我了?好大的能耐?! 其实,你那么来一下,炸的正好,帮我把注意力都吸引来了。 长公主盯着孙氏,承诺道:“你干的这些事,我可以帮你隐瞒……” 你要不隐瞒,我就敢把你哥干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看咱们谁怕谁? 长公主看着坐在那里低垂这眼睑的孙氏,看不出她的想法,但也知道,这种人不好惹。你招惹她她必然反击,别管你是谁。要是不反击,那更得小心,不定心里正憋着什么主意打算来一把大的。 她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只道:“我不见归云都可以,但你必须查证,她说的都是实话。” “你觉得驸马是蠢的,这些个事他没去查吗?”孙氏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眼前又黑了黑,是啊!他没去查吗?以他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没去查?必是百分百确认了,才走到了这一步。 就听孙氏反问她:“你上蹿下跳的要女卫,跟失心疯似得。可我知道你没疯,所以,你要这东西,打算干什么。我跟你交底了,今儿你也给我交个底。咱们把话往明白了说。” 长公主朝外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顾虑。 孙氏嗤笑:“没人站在大马路上监听,要不然那么隐秘的事,我能告诉你?没人作证我说过什么,所以,你出了门要是攀咬,我肯定不认。” 长公主却觉得自己没找错人,孙氏连这些什么时间什么人监听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背后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呢。到底是天母娘娘的嫡脉弟子……这也是自己为何非要找她合作的原因。 于是,她也坦诚几分:“我一直很少跟贵妃亲近……” 孙氏凝眉。 长公主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凉意:“还是亲近一些好,二皇子小,可小有小的好处。” 孙氏心里讶异,这女人不会是想给二皇子夺皇位?可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呢? “对我来说,驸马最重要。比几个孩子都重要!”她说的咬牙切齿,“他害我失去了我这一生最重要的那部分,那么,我也要夺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没有什么比江山更重要。 孙氏心里纳罕,原来她不知道驸马是自杀的呀!她在见自己跟自己恳谈之前,心里就有这么念头,那就是说,她笃定最后朝驸马下杀手的人是皇帝。你要是这么认为――其实差别不大。于是,她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这倒是叫长公主意外了,“你不觉得我疯了?” “没有呀,早些年,太后便是扶持你登基为帝,都无不可。老王妃一直想叫我母亲继承王府,却没做到。我父亲想叫我承袭国公府,这不也没做到。你呢?别说只是想扶持二皇子,你便是自己想造反登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长公主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孙氏。孙氏却执壶倒茶,没有再看她。 两人就维持这么一个姿态良久,长公主才将斗篷重新穿好,“明儿,我去女卫营。” 嗯! 一个出门,一个坐着没有送客。 等人走了,林嘉锦从里面出来,看孙氏:“你把她心里的老虎给放出来了。” 孙氏嗤笑一声:“她心里的那是老虎?”疯狗还差不多! 咬去!他们自己不咬起来,就得折腾别人。 对于这些背后的事,林雨桐和四爷一无所知。 金家这几天忙着搬家,就是金银细软,家常用的东西,都给带去别院。这别院在外城的最外围,地方大,周围也空旷。原来的主家估计也考虑到了安全的问题,因为围墙外面七八米,种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荆棘。而在围墙里,挖了深沟,甚至于用石头砌起来,怕墙不塌了。 如今有四爷,更是要布置的。这深坑里蓄水,其实并不合适。应该搭建上一层木板,机关安装在围墙外面。想从外面跳进来,必然踩中机关。此时,机关被打开,坑上的木板悄悄弹开,这跳进来的人必然掉落深坑。坑里要是插上一些刀――刀这个东西,量少的话朝廷允许百姓家有一定数额的存量,可要是多了,这怕是官府也不干。被举报了等同于造反。但其实不用刀也行,竹片或是木棍削尖利,插的密集一些,再给上面抹上药,那这基本就没啥问题了。 更好的机关四爷当然有,可这不属于原身能掌握的范畴。而这个机关,粗糙的很。之前在庙学的那些书架的书上就看到过,用了没人怀疑。 就用它了。 女人们安置家里,男人们得把这地方打造成铜墙铁壁。 林雨桐也喜欢这地方,当真是宽敞了。农家院就农家院,收拾的利索了住着也舒坦。 院子也没啥可挑拣的,都一样。一家挨着一家就是了。 林雨桐和四爷的院子在这一排的最里面,大木门推开,一进来就是大院子。院子份个正房和东西厢房。后面有厨房挨着柴房,因为柴房也规整,上一任主子给改成下人住的了,里面两排大铺炕,住人挺好的。至于存柴火的地方,还挺远的,上面铺着草苫子,雨也淋不湿。每天得去取各房需要的柴火,这也是防火必要的措施。确实是安全许多。 花了足足三天时间,家里安顿好了。 林雨桐这才知道,林家今儿出城,去山上的别院住。这一次,林家人吓坏了。嘴上没说,但多少都有些触动。四房说要回老家去,家里放不下。二房呢,跟着老爷子老太太去了山里,只大房在家里住着京城。大房两个女儿都嫁人了,只剩下大老爷和大太太,能怎么着! 这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怕都给折进去。 林雨桐赶到了必经的路过,老太太跟着掉了一把眼泪,“其实都不干你一个孩子的事,谁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又出事了。这一出接着一出的,胆颤心惊。都说,当年你娘下嫁,才保住了她。其实错了,是你娘嫁给你爹,才保住了你爹。这些事情,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你爹这孽障,当年就几乎是吓死我们,如今……孩子,一家子散开,若真是出事了,能跑一个是一个,你不必记挂这个挂念那个的,保重自己便好。” 这是最好的应对!虽说炸的是郡主府的门,可两府是通着的,谁家碰上那都得怕。如今这么着,并不是说要撇开关系,老太太的意思是:我们不给你们碍手碍脚。 “我们从来不知道老太妃在偷着教你……”老太太对这事还有些伤心,甚至有些愤怒,在她看来,孩子笨一点,憨一点,这其实是福气。啥也不懂,一辈子不操心,才是最大的福报。结果,早早的偷摸的教孩子,为什么的?还不是为了把她们那些麻烦事再丢给孩子。儿孙们搭上一个再一个,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人老了,受不住这些了。 安慰和宽解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看着马车慢慢的在眼前消失。 正说回城呢,结果远处马蹄声响起,一个林雨桐从来没见过的灰衣人策马而来,到了自家这边跟前,从马上跃下来,看向林嘉锦,“林爷,圣旨下来了,国公爷即日启程回西北。” 林嘉锦‘嗯’了一声,转身就去牵马,打算往回走,上了马了才说四爷,“你先送桐儿去女卫,回头去别院等我。” 女卫? 今儿就得去? 林嘉锦叹了一声,到底叮咛了一声,“你就当去玩了,别的事跟你不相干,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等呆腻了,别管是说病了还是如何了,再回家便是了。那时候时过境迁了,没人盯着这点事,宫里的面子也有了。” 成! 女卫营其实距离金家并不远,七八里路而已,骑马去并不花费多少时间。 还没到地方,远远的听见一声声喊杀声,是女子嗓音特有的尖利。距离大营门口还有段距离,就遇到哨卡。哨卡是一身乌衣的乌衣卫。 这些人又冒头了! 送到这里,四爷就不能再送了。里面什么情况,他也不能知道。但以桐桐的能耐,这小小的新成立的女卫,还不放在眼里。 林雨桐跟四爷摆摆手,“我晚上回家。” 好! 四爷站在哨卡看着桐桐走远,这俩乌衣卫面面相觑,发配进来的竟然想着晚上要回家,想什么美事呢? 大概想的确实是有点美了,进了营地就发现,这才多久,已经很有几分样子。 至少规规整整的,远处尘土飞扬,这就是在训练了。 在门口的乌衣卫知道林雨桐是谁,见她来了,直接将她往练兵场中去带。林雨桐这才发现,这里四周一圈圈的都是低矮的营房。 营房里不舒服,才更会促使人不可懈怠。可看着空地上那一顶顶帐篷,林雨桐心里纳罕,这次这个人员数额,远远超出了营房的容纳量。 这么一扫,基本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就清楚了。而转过弯,练兵场就在眼前了。 高台上,四把椅子摆放着,都坐着人。两侧,站着十多个女子,都一身戎装。高台下,一步一乌衣卫,甚至庄严肃穆的样子。 从侧面走到正面,更近了一点,林雨桐才看清楚了。坐在主位上的是长公主,侧位上的是永安,下首分两边对坐的,一个正是孙氏,一个是好久不见的范学监。此时两人也是一身戎装,端坐在椅子上。 便是站在两侧的人,林雨桐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乔药儿、乔茉儿、红娘、芍药,以及好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这都是在庙学见过的。 林雨桐眼角跳动了一下,长公主这是跟庙学达成什么协议了吗?怎么全是庙学一系的。 看见林雨桐,先出声的不是孙氏,而是永安,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一副欢喜无限的样子。 林雨桐上去,先跟长公主见礼。长公主看着林雨桐面色有些复杂,之前宫外的消息她没顾得上,之前才知道,这混蛋孩子竟然当众砸死了自己的马。 这跟她娘一样,压根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她似笑非笑的道:“这里没有长公主,只有将军。”说着,就看向孙氏,“发配而来,孙将军看如何安置?” 孙氏还没说话,林雨桐就先道:“发配而来,自然按规矩办。” 规矩是什么? 规矩是先打三十大棍,你倒是打呀!真敢打我才服你!一边求人,一边想给我下马威,然后饶了我好想给了我多大的恩典似得。也就这点能耐?! 她拱手就站在当中间,十分恭顺的样子。可这一出口,就将了长公主一军。 孙氏的眼睑都没抬,只说了一句:“悉听将军指令。” 长公主瞬间便笑了,“吓一吓这小丫头罢了!”她朝林雨桐招手,“过来,可有些日子不见了。以前你常去王府,还是常见的。” 林雨桐站着没动,“这里只有将军,那便是只论公,不论私。罪民请将军责罚!” 给了台阶不下,非给人难堪,这是诚心在找事呀! 范学监插话道:“那正好,我这里正要组建一个前锋营,你可敢来?与其打你,倒不如好好的将你用在该用的地方。以你的能耐,赦了你又如何?” “学监这话正是呢。”永安插话道,“我既然为监军,这军中之事我还算说的上话,将军?” 长公主瞥了永安一眼,“监军自然有监察之责,岂敢不叫监军说话?” 永安这才道:“范将军说的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别管多大的事,该放都该先放一放,摈弃个人恩怨,一心只为朝廷才是。赦免之事,我极力赞成。然先锋营虽是预备中的精锐,可我以为,用人当择才而用。她之所能,放眼如今这混杂的军中,有几人能做到?教头还得借用乌衣卫之人。”说着,就淡淡的瞥了乔药儿一眼,“如今,咱们自己的教头是现成的,何必在劳烦人家。”说着,就看向孙氏,“孙将军,您说呢?” “公主说的是!”孙氏说了这么一句就打住了。别人都在看她,可她说了这一句之后就闭嘴再不言了。 都是些花拳绣腿不成军呢,这就开始争了!争个屁呀!你们爱咋办咋办,借你们十个胆儿也不敢把棍子落我闺女身上。 长公主拂袖而去,只留下两个字――随便! 永安有些得意,朝林雨桐挑挑眉。 林雨桐却瞥了长公主的背影一眼,对她倒是有些警惕。驸马的头七才过,长公主更是一夜白头。这般的打击下,她又站在这里,图什么的?跟永安一个小辈在这里唇枪舌战,竟然还拂袖而去,哪里有一点风度可言。这就是长公主? 不!这不是!极大的打击下,一定有什么支撑着她。只有心里又信念的人才不会这么轰然倒下。 但叫林雨桐做教头,她可不愿意。谁知道乌衣卫中间夹着什么。 于是,她看向范学监,“将军,军中可缺郎中?” 肯定缺呀,之前不是有个女郎中出事了吗? 范学监嘴角抽抽,就你那三两下子,还想做郎中? 谁知道林雨桐又说了一句,“若是自带药材呢?” 啥玩意? 林雨桐笑道:“我在女卫一日,营中所用药材等物,我自带。您该知道,女卫更需要郎中!可女郎中不好找!尤其是自愿前来且带药材的郎中,绝对找不着!回头您跟将军说说,就说我这是将功折罪!” 朝廷正缺银子,所有的军资一定是能压缩紧压缩的。能不花钱解决一桩事,他们哪里会不乐意? 永安马上接话道:“这可真是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之所想,解了大家的难处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办了!”说着就看向孙氏,“您说呢,孙将军。” 孙氏看了闺女一眼,脑子倒是挺活泛的。不用管,自己给自己找个好地方猫着。不累还安全!就是花点银子而已!她外祖父给的金疙瘩,估计一个也用不了就把事办了――挺好。 于是,林雨桐当天就被分到了一处院子,院子里的屋子一样低矮,里面的药倒是基本齐全。都用的不是啥贵重玩意,后面一排棚子,一个个灶眼,上面放着一个个的药罐子,这都是熬药用的。因着之前药房出了事了,里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林雨桐全权接手。 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呆着这样的屋子里不舒坦,她不找孙氏,直接找范学监,要一顶大帐篷。 “给你一个院子,你却跟我要一顶帐篷?”你有被发配的自觉没有? “望闻问切,这是一个大夫最基本的诊断方法了,您说,那黑咕隆咚的小屋子,我能看清什么呀?这不也是为了更多的将士负责吗?” 负什么责负责?!叫你在里面猫着躲清闲就得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这要不是庙学那边急着往营州送医者,实在抽调不出人手。恰好这附近的郎中不少,回头弄个老郎中安排在营房外,也能解决问题。要不是你说带药材,贵才要你。信不信回头我就把你发配到后厨去,有本事你也把这成万成的口粮给解决了?! “没有!”范学监背过身,看京城的防卫图,压根就没搭理她。 林雨桐跟着她看,嘴上却没闲着,“真没有假没有?要是真没有,趁着我外祖父还没出京,我去国公府借个把帐篷又不难。您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那帐篷了,可惜,那时候不懂事,把老王妃画画的颜料给弄上面吗?后来,老王妃借着那个颜料给帐篷上做了一副画,您还别说,跟这个图还有点像……” 范学监蓦然回头,“你说,老王妃在帐篷上画了一副这样的图?” “对呀!”林雨桐一本正经的,“那帐篷好大呀,图画在那个上面才叫好看,哪里是路,哪里是山,看的清清楚楚的。不像是这个……”图其实比较接近现代的图纸,有些立体的画法在里面,一看就知道哪里地形高,哪里地形低。她嘴里啧啧有声,不知道是惊叹呢还是瞧不上。 范学监急忙问说,“东西可还在?” “在呀!”真在,也真有这么个地图,不过没带出王府,“您要找,得去看看王府清点之后的单子,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范学监急匆匆往出走,喊门口的乌衣卫,“给她取个大帐篷支起来。” 林雨桐直接给支到那个院子的门口,然后又去找长公主,得回去呀!虽然有药材,但是很多东西还得准备的。比如针灸用的针。 长公主皱眉,“你还会针灸?” “不会!” “那你要针干什么吗?” “机会难得,学呀!别的地方,也没人叫我给扎呀!我相公身上可都是针眼了,咱总得换个人扎!” 长公主轻笑一声,凉嗖嗖的看着林雨桐,“你是来刺激我的?” 林雨桐:“……”你这可就过了,你死了男人,以后谁在你面前都不能提自家男人了呗?她也收了表情,“是啊!我刺激你的。当时寿年跟这个那个求助,敢问,长公主您作为母亲,您身在何处?” 长公主的手又开始抖了,“寿年可给你捎了口信?” 林雨桐脸上带上几分怅然,“不曾,但我们随后打发人去找了,明见司跟我们都有些交情,这点事还不难。只是他自来娇生惯养,走时又满腹悲愤,只怕劝是不顶用的。我们其实能做的也不多,不过是送了些银钱和衣裳去罢了。”长公主沉吟不语。 林雨桐才又道:“有明见司护着,嵇康伯和何二郎都打了招呼给下面……没人敢为难。李伯伯的葬礼虽简单,却也庄重……” 长公主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看着林雨桐不复之前那般冷漠,强笑了一下才道:“你们打小一块玩耍,比别人要亲近些。我的话……他多半听不进去,他不愿意见我……我也只当是没了这个儿子了。但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孽障,总还盼着他好的。我是皇家的公主,自然万事为皇家着想,他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都随他去……以后不管如何变故,劳你搭把手,我不求别的,他能安泰一声,我便足矣。” 是! 长公主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递了一块牌子过来,林雨桐接到手里一瞧,有些讶异。拿这牌子,进出大营自由,不受约束。 “别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你不说,也没人问你这牌子哪里来的。”毕竟,你娘也在这大营里,还是拿事的。你有什么自由都不奇怪,“以后,见了我横眉立目也挺好,有人惹我生生气,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就是说,明面上不想叫人知道自己跟她因为李寿年的事和解了。 出了这位的帐篷,林雨桐就觉出来了,这位只怕当真是所图甚大。 才要走,永安在斜对面朝她招手。她一过去,永安就看她手里的牌子,“谁给的?我姑姑?” “你猜!”林雨桐将东西放在手里继续把玩,却不接她的打问。 永安也不纠缠,只问说,“才难为了你,你凑上去干嘛?” “规矩不能错呀!错了不是给我娘找麻烦吗?”林雨桐说着就皱眉看站在两边的乌衣卫,“怎么看怎么碍眼,招徕她们干什么呀?” “谁愿意了?”永安就道,“我本说在武官里找找会些拳脚功夫的妇人,直接给女官做都行。可咱们这位长公主……发疯了,宫里皇祖母那是有求必应。那位子我坐上去还没几天,结果呢,她跟皇祖母哭完,又去御书房哭……将御书房砸了个稀巴烂。夜里光是上吊闹了两次,早前还差点在宫里跳了井,自打驸马没了,她一夜白了头发,皇祖母连着这些天,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我母妃说,不叫我招惹她,可你看她那样,人看着来气不来气?她要是不叫人打驸马,能给有心人机会杀人吗?驸马犯了那么大的罪,父皇也没想着把他怎么着,最后不过是交给公主叫公主看管就罢了。她倒是下的了狠手,叫人去打,人没了怪谁?谋杀亲夫的就是她……” 永安说是压着声音,可这音量一点也不低。帐篷又不隔音,对方哪里听不到? 那边的长公主闭着眼睛,手又止不住的颤抖。身边的嬷嬷满脸怒色,“殿下,老奴这就出去……” 长公主一把把人拦住,“无忧丸呢!无忧丸呢!破一丸来我吃……” 是! 对面的帐篷进进出出,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就拦住了永安的话头,“说这个干嘛?许是皇上没别的意思,你这婚事不是定了,怎么还在大营里泡着?回去待嫁去呗!我是不得不来,你倒是来凑什么热闹呀?” 永安眼神暗了一下,问林雨桐,“男人真的能信吗?” 这是什么话? “跟我表哥又怎么着了?” “不是!”永安语气低沉,“我母妃在宫里半辈子,论男女情,她跟我父皇不及皇后跟我父皇的感情。论起亲情,她连我姑姑也比不上。” 林雨桐:“……”傻话而已! 见林雨桐不接话,永安就道:“你就是滑头,跟你不管说多少交心的话,都没用。” “我不是谁都敢非议的……” “我家的大门你都砸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林雨桐轻笑一声,“那我说点犯忌讳的话,你别回头去告状去。你说的这个,你得反过来看。论起年轻,论起貌美,论起才学,皇后远不及贵妃……可情分却刚好相反,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 永安再问,林雨桐就没再搭理,直接就往出走了。 孙氏在帐篷里听着嬷嬷的禀报,“……姑娘不知道怎么跟长公主说的,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牌子,范学监还专程叫人给姑娘搭了帐篷,之前,跟永安公主有说有笑的,瞧着亲密极了。这会子朝药房去了,瞧着几位小将,都奔着那边去了。”她说着就不由的笑,“别管私下里还是明面,姑娘基本都是在交好别人。主子且放宽心!” 孙氏这才‘嗯’了一声,低头看手里的册子去了。 林雨桐回了帐篷,先看到的是乔茉儿,她朝林雨桐笑了笑,“看看,到底是谁也逃不过。” 这话不好接。她只笑笑,“怎么都是山上的人?你们才进学多久?” 乔茉儿却只笑,“觉得我们不成?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林雨桐正要问呢,乔茉儿一拳就打过来,竟然带着风声,林雨桐侧头躲了一下,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拳头,紧跟着她就呻|吟了一声。 林雨桐微微愣了愣,之前力气不小,这速度也快。她假装给对方揉被捏疼的手,然后顺便摸了脉。她的脉象……并不好,郁结于心,五内不平。这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我给你摁摁!”林雨桐说着,手就往对方的胳膊上搭。乔茉儿明显的躲了一下,但并没有躲过去,一下子被林雨桐摁住了肩膀和手肘,关节上绑着东西,像是小金属块。她马上撤了手,“还给身上藏银子呀?大营里丢不了。”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现,跟乔茉儿扯起了闲篇。 但其实心里她已经猜出来了,怪不得女卫营参差不齐的招人,都安排去守城。原来是庙学能提供体外骨骼,且非常精密。皇家启用了这东西,怪不得乌衣卫掺和进来了。这些人并不是护卫女卫营的,而是护卫这批外骨骼的。 借用外力,女卫确实能用。 但这东西怕是早年遗留下来的,且数量不大。要不然早大批量应用了,投放到前方的战场上,大大的提升战力,开疆拓土,岂不是好? 随便闲扯了几句,把乔茉儿给打发了,不等其他人来,她就带着牌子出营房了。 她得找四爷,因为这东西一露面,女卫营只要选出人来,就可快速成军。谁家这么快把一些姑娘训练成战力不错的将士,不引人关注?这其实并不能增强国力,反而会惹的觊觎。只怕不管是营州还是西北,受到的压力都将剧增。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她直接往林家别院去,去的时候林嘉锦还没回来。她跟四爷低声把事情说了,“谁知道除了这玩意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我觉得,猫着就是最保险的方式。不掺和!打死也不掺和!” “若是毅国公和林家都掺和呢?” “咱们也不能掺和!若是成了,那最好不过。若是不成,咱们得是退路。” 所以呢? 四爷就想问:你想怎么脱身? 林雨桐摸摸肚子:要不……咱生个孩子?! 呵呵!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1)客从何来(客从何来(71)这个主意...) 重启时光(67) 这种情况叫四爷去丢人?四爷能去才怪。 你说着得多没出息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药材这东西, 种植的当然是好,但是很多野草野菜树皮草根的其实都是中药材。自己村里的加工厂,这批量种植收购不在话下, 但为了增加大家的收入, 其他的野生的零散的也都收的。好些外村外乡镇的人,一到傍晚的时候那是一车一车的往这边拉, 地里的草能换钱, 人家干嘛不弄嘛。一家四口劳力, 就是弄没要要的荒草野草的,那都是能加工的药材,再不值钱,换的钱不足以保证生活吗? 这种野生的其实比种植的价格还略微要高些的。人家别的村的人为弄到这些草的, 都免费给别的稍微远些的地方锄草去了,不要工钱, 只要叫我们把草带走就行。一个拖拉机带四五个人, 一天下来人家比锄草干活都挣的多。 你说这些野物你不下功夫去找去拾掇, 你去偷人家的! 出息呢! 不过是杂草收拾起来麻烦,分门别类的有些絮叨,不如那一片一片收割的快,是吧? 贼也是个没出息的贼! 去干吗?丢人去呀! 不去! 他跟杜晓茹是这么说的,“人家人多, 这多少钱是多?多少钱是少?我们去了更会坏事。现在谁都知道我这边刚得了一笔钱, 可这钱我已经借出去七七八八的,万一人家狮子大张口,咱们凑不来钱怎么办?现在别的都是次要的, 先得把人弄回来,别管啥办法, 对吧?” 杜晓茹并不是个有主意的女人,真有主意的人不能被林有强一家子给算计进门。 这会子早没主意了,只知道桐桐两口子都是有本事的人。因此这么一说,她就点头,“是呢!人家要剁了雨柱的手!” “这都相当于是H社会性质了。偷人东西是不对,但把人扣住没有报警,这是恐吓威胁,这性质又不对了,如果不报警,叫他们真把手砍了或是指头给你削了,怎么办?便是人家法办了,这身上的东西没了可就没了。” 这个杜晓茹真信,去年冬天村上就有个好赌的,输的多了,输不起了,就耍诈,偏还叫人给逮住了,到底是把左手的小拇指被人削了。这种的也不报警,谁问都是说不小心被砍刀给伤了,死活不说是被人砍的。事情也不就过去了,也没见说谁就有事了。 啥东西也没人身上的东西要紧,这话真对! “那就报警!你得跟着去吧?” 我去干吗?“我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人家还以为咱们仗势欺人呢!我亲自打电话报警,叫派出所先把人控制住,人放在派出所,总比押在那些人手里放心吧。至少不受罪呀!” 对!有桐桐的面子,至少在派出所不会挨打,不会渴着,饿着。 她忙不迭的点头,“对!就听你的!” 然后四爷就打电话给派出所报警,那边五分钟后就到了。本来走着到跑出所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人一到,四爷跟人家过去嘀嘀咕咕的,然后把杜晓茹往车上一塞,关上车门子摆手叫走人。这边根本不用跟着去! 金保国觉得这么着一点也没给林家面子,他想跟老林解释啥,结果老林反倒先对自家儿子说,“办的好!那边的事以后少沾!要是能登报断绝关系,我早就断绝了。” 拖累人拖累的呀,不是一星半点了。 四爷就笑,“回去睡吧,今晚人都在派出所,出不了事。明早我过去悄悄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金保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觉得自家儿子在老林家过的有点太过如鱼得水了。难怪是一直不想回家呢。 他不在这事上纠结,就是操心:“别惊着孩子。”刚才那杜晓茹从外村回来,路边坟地不少,他赶紧喊嗣明,“从咱家后院抓把秸秆来,快!”说着话,把要进去的老林抓住了,“用火燎一下再进去。” 果然点了一把麦秸秆,三个人从火上跨过去了才行。就这还嘱咐四爷,“孩子半夜要是不乖,就赶紧喊人。我这边跟你们隔着墙皮住着的,听的见。” 四爷脚步一顿,感觉心里顿时有障碍了。出了月子了,桐桐有点蠢蠢欲动的。本来想说偶尔放纵放纵没关系,可要是隔壁住着金保国……可拉倒吧!桐桐的放纵继续遥遥无期。 回去把门关上,卢淑琴也没问,孩子好容易哄睡了,可别说话了,赶紧的休息不。这半夜三更给折腾的,女婿明儿还得上班呢。 回屋就问林有志,“怎么回事?像是小茹呀?” 林有志一肚子的气,这也就是跟金家结亲了,这要是碰上别的亲家,这不得被人给笑话死,桐桐在夫家都难抬起头来。 卢淑琴就问,“小茹都跟着去了,孩子谁看呢?” “肯定是给我爷我奶送去了呗。”林雨桥打着哈欠,“你们这一个爹妈的孩子,咋差距能这么大呢。我爸跟我小姑这还算是正常的,我大姑跟我大伯,咋回事呢这事?” “你大伯打小身体不好,又赶上哪个年月吃不饱,低标准的那几年,差点没饿死了……你大姑是刚出生在标准低的时候,你奶心疼……” 林雨桥算了算,“不是吧,爸!我大伯大姑都饿着呢,爸,你呢?你不饿呀!” 林有志尴尬了一瞬,“那时候养不活人,大人带着孩子去城里讨饭……你奶把我扔到县城食品厂的门口,也没人能眼巴巴的看着我饿死呀。就把我扔到后厨,人家问我是谁,家在哪,我装哑巴也不说……那个时候食品厂做的都是红薯点心,我就靠着红薯皮撑了几个月,后来到处跑,能跑回家,也能跑出去找吃的,反正混嘛,混着混着情况就好了,我就回家了……” 林雨桥:“……”从来没听说过。卢淑琴都愣住了,她也没听说过。但那个年代,不挨饿不无奈永远没法评论那个时候的对错,反正再难,林家总把几个孩子养大了,没把哪个夭了,这在当时农村就是很不错了。 林有志干笑了一声,跟儿子道,“你小姑是老来女了,你爷你奶也疼,但你大姑自来不知道让人,自从你小姑生下来就瞧你小姑不顺眼,你奶呢,一直和稀泥。你小姑是觉得你奶偏心你大姑,她是凡是反着来,你大姑往东,她就往西……” 然后一个歪了彻底,一个慢慢的倒是自我矫正,路走对了! 能说啥!除了一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好像再没有比这更恰当的。 林有志摆摆手,“那个年代,养活了,就是最大的成就,别的真就是看天意。”这个真不能怪谁?为肚子忙呢,谁还在乎他歪没歪的。 桥桥还要问,被卢淑琴打发了,“赶紧睡去,明儿跟你爸去你小姨家帮忙去,今年你小姨家种的大棚哈密瓜,说是明儿都摘,直接拉城里去……” 不是之前小姨打电话说人够吗?才要问呢,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家妈就是要把爸爸给打发出门吧。要不然自家大伯那边的事不好办呀! 真要是老太太那么一求,叫自家爸怎么办?也叫姐姐姐夫为难。 他立马应下俩,“那得起早,说是承包了二十亩河滩地种的,道儿还挺远的。” 两人打了个盹,五点就起身走了。 人走了,四爷才起身的。桐桐和孩子还都没起来呢,昨晚孩子到底是惊着了,半小时一醒,确实也没睡踏实。 起来在院子里洗漱,早饭也没在家吃,朝外指了指,跟卢淑琴表示去外面顺便吃了,卢淑琴才摆手叫他只管放心走。 四爷自己吃了早饭,又买了不少早饭直接拎到派出所。派出所不大的院子拷着十好几个人。 除了林有志钱艳群林雨柱之外,还有十来个。四爷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也不是啥正经人,平时多在街面上混的。这是早瞄上林有志他们干的事了,故意堵着就是要把这些日子卖的贼赃给逼出来的。结果那小媳妇说是取钱去了,谁知道给报了警,然后就这么着了。 四爷进去给值班的送早饭,门口就陆陆续续的来人了,都是村里那些之前药材被人给割了的。一看林有志,就有人吆喝,“早踅摸着是你了!这回逮住了吧。” 四爷不好出面,叫人家值班的出去问。 这人说起来就气,“其实大家都在私下嘀咕,猜测是他们一家干的。为啥呢?咱们那收购站点天天能见到林有志家嫁给王家那个闺女。林有志家没种药材,她闺女家开着五金店铺,还开着网吧,也不种地。她咋回回都卖。一问就说是帮亲戚卖的!这帮亲戚……有帮亲戚收庄稼的,可有帮亲戚卖庄稼的吗?她家亲戚就那么信她呀,卖的钱回回从她手里过?” 这不是把人当二傻子吗? 可这捉贼没拿住赃,这就怎么猜也不能定罪呀。 人家民警就问林有强,“你把偷来的交给你闺女了?你要不说,就把你闺女请来问问。” “别!别!”钱艳群忙道,“不关我闺女的事!” 林有强也点头,“对!不关我们的事,我老婆的表姐在那个村,我们是帮亲戚收庄稼去的,晚上凉快好干活,谁知道弄错了……” 这话哄鬼呢! 顿时,来看热闹的群情激奋呀,冲上去要揍人。 谁知道人家钱艳群护崽子似得把男人和儿子护在身后,“你们别难为他们,偷也是我偷的,我的主意。我是叫我男人和我儿子给我表姐嫁帮忙去的,连我儿媳也去了……她们都以为是帮忙……” “那村里其他人家的呢?也没说请你们帮忙呀!” 钱艳群心里一急,一时不知道怎么对答。 林有强赶紧道:“家里日子不好过,给人打工又丢人,我老婆说是接的活,给人家干完多少活得多少钱,我就负责干活,药材割下来运哪我都不知道,也没见钱,真不知道那是偷……” 钱艳群点头,侧着身子护着林有强,“他身子不好,别逼他。我这也是没法子才这么办的!我儿子也不知情,我闺女……我是把药材运到孩子他二叔地里头,晚上叫我闺女跟我去地里拉,孩子以为是替她二叔卖的……都是我林家的东西,这不犯法吧。” 怪不得人家找不赃物呢,感情全藏到林有志这边的地里去了。林雨棉可能真不知道是偷别人的,只以为钱艳群偷二叔家的东西。话说,偷二叔家的东西算偷吗?因此,她出面帮忙卖,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四爷这才从屋里出去,把话挑明,“光凭丢的东西,价值加起来可不低。按照这个数额,得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可得想好了,到底谁是主谋?”林有志急忙用下巴点钱艳群,“她!” 钱艳群几乎是同时,毫不犹豫的说了一个:“我!”说完后看向男人,然后迷茫、迟疑了片刻后也还是点头,“我!就是我!都是我干的。我男人、我儿子、我闺女都不知情,都被骗了,他们也不敢不停我的话……” 四爷看向林雨柱,“你这样吗?” 林雨柱摇头,才要说话,钱艳群一脚给踹过去,“我养你这么大,你能干啥?在家里,你得我养着,你老婆你儿子还得我养着。以后你们滚出去过你们的日子去,你媳妇你儿子你去养去,要不是为了你们,老娘能想这法子吗?一个个的饿着肚子假清高……离了我干脆饿死你们算逑!” 林雨柱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就咽回去了,这是提醒他,他有老婆儿子要养的。家里要进去只能进去一个人! 他跪下冲着围着的人群磕头,“我赔!我一定加倍的赔。饶了我们,我十倍百倍的赔都行!” 可是不行!厂子才刚成立,现在这治安就成了这样,这还偏是桐桐的亲人,不严办都不行! 这是送上门的典型,非办不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2)三合一(客从何来(72)燕京城内...) 客从何来(72) 燕京城内, 建筑最高的就数观云台;而燕京城外,建筑最高的就数几处大营的t望塔。 “站在观云台上,能看见纵横交错的小街小巷, 但到底有城墙阻隔视线, 外城都看不全,就更看不清外城之外, 原来还有这般的风景。”永安站在t望塔上, 手里举着千里眼, 来回的移动。 她身后站着乌云,乌云沉默惯了,但这次还应了一声。展眼望去,大地褪去了冬日的枯黄, 一片浅浅的绿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那柳枝远远望着, 就像是笼罩在绿色的烟雾之中。要叫她来看, 只能说:这人间真美。 将千里眼的镜头拉回来, 落在大营外。那条通往外围的土路上,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姑娘相互搀扶着,一群群一队队的正在往出走,永安谈了谈,“今儿又淘汰出去了多少?” “二百六十七人。”乌云盯着行动缓慢的队伍, 难得问了一句跟她不相干的事:“她们……都是去了哪儿?真是去各府城驻扎吗?”虽身着统一制式的衣裳, 但这姿态,散兵游勇一般,能去做什么? 永安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个。但要说分散下去,哪怕到县城里呢, 不说驻守城池,但像是监狱里的女牢头等等,这些人还是能胜任的。临时集结起来,也能当用。就像是封锁城池之后,这进出都得严格排查,女眷的搜查等事,没有女差役也不行。因此她觉得,淘汰的人应该是分下去了。不分不行呀,多一个人多张嘴。叫兵部供给,显然供给不了了。那就得精简淘汰,然后留下精锐,剩下的放下去,就得个州府去养,这也是减轻自己的压力。 她这么一说,乌云就皱眉,“那以后她们立功,会给她们功勋田吗?” “当然!”永安笃定的很,“虽然把她们放到下面去了,可人还是咱们的人。” 乌云点头,似懂非懂,“就像是毅国公,人去了西北。但却不能说毅国公属于西北,不能靠着西北各州府给毅国公俸禄银子,他还是朝廷去的……” 永安愣了一下,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你拿这些人比毅国公总觉得哪里别扭。这个话题不算是个好话题,她不乐意跟乌云谈这些。因此转移话题道:“你看河边……是林雨桐吗?” 大营外是有一条河,但这河只在雨水多的年月里看得见河的影子,平日里,倒也不是说干了,水还是有一些的。没有淙淙的流水声,她只静静的钻在丰茂的草丛间,不靠近压根就发现不了。 站在高处往下看,太阳光斜照下来,撒落一片,偶尔有银光闪烁,但是叫永安发现了这一点。怪不得跟舆图上有些不一样呢,她之前还说修正舆图,心想,这大营附近都错了,别的地方不定错的有多离谱呢,却没想到,站在上面再看,竟是自己错了。 满目的浅绿色当众,只有沿河两岸的绿色浓郁一些,此刻,在深浅交错之间,点缀着两道身影。 一道儿白的,一道儿红的。身着白色的那道儿身影,像极了冬日里那雪压住的青松,他是沉的,是稳的,便是山岳震颤,它抖落的也只是压着它的雪。给人的感觉,这就是个越是不落反而会乘势而起的男人。 他此刻站在那里,手抬起,似乎是要吹凑什么。远远的,隐隐约约的听见柳笛声。先是不成曲调,试了几次之后,调儿渐成。他吹着不知名的小曲,曲儿里透着一股子愉悦和欢快。 那红色的身影像是蹲在地上,不知道手里忙活着什么。她不时的仰起头看吹曲的人一眼,那眼神得是什么样儿的?倾慕?崇拜?依恋? 永安把镜头拉的更朝前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她倒是想看清楚了,可林雨桐这种被窥伺的感觉更明显了。这一片的水芹菜长的正好呢,她正想多采些带回家去,四房都能分一分。四爷也爱吃这个,尤其是用这个做的泡菜,到了冬日里,喝粥吃这个最开胃了。 这会子被人盯着老不自在了,她着急想走,可这不是舍不得这玩意。这个时节的菜长的最快,今儿不采,明儿的就未必有今天的口感好。她仰着头,其实是叫四爷别玩了,“搭把手,赶紧弄两捆回去。” 这个不解风情的,“我刚才吹的是什么?” 没听出来! “你就没听!” 不是!光顾着听了,谁知道听了什么。 “我再吹,你再听。” “……”说实话,柳笛的音色也就那样了。而且,这玩意吹起来怪费劲的,它玩的就是一起种情趣和情怀。现在我在这里挖野菜,想着回去事呛着吃还是炒着吃,你跟我在这里玩情绪,能把步调调整一下不?! 她叫四爷要教她学吹这个,这东西吹起来鼓着腮帮子,好看不了。她转移对方注意力,“试着做竹笛,你给我做一支竹笛。这个吹的再好,可柳笛没法存放保存,每次做的柳笛又没有绝对一样的。把你做的东西扔了我觉得可惜,咱做坏不了的那种……” 四爷瞬间收了架势,这倒也是!抬头把桐桐的头发扒拉乱又给整好,每次都把自己的东西小心的收藏起来,多早晚才能好点:“回头叫人找竹子去,想要做一支好笛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嗯嗯!哪怕一根竹笛你花了十支金笛的价钱都行,咱图的就是一乐,对不? 四爷蹲下,认真的把桐桐采上来的菜整理了一遍,根茎叶子规整的齐齐整整的,有泥的顺手就在边上的水里给涮干净了。一个个的整理好,分成小把用枯草轻轻的绑了。 真的有帮桐桐干活,做的可认真可细致了,然而,桐桐是想多一点,不是想要好看一点。 他这么弄,林雨桐乱七八糟的薅在手里的那些,都不知道该咋弄了。来回看了看,只得跟四爷一样,都规整一遍。 四爷就笑,就那么喜欢我陪着你干这些? 林雨桐:“……”是啊!太喜欢了!别想用野菜送人了,回去够炝两盘菜就不错了,“这些就够了!” 真够了?真够了!其实这些活儿可以交给厨下的婆子的,不是实在没法子,没人爱做这样琐碎的事。你陪着也不成! 两人拿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几把野菜,然后夫妻双双把家还。林雨桐心道:别瞧着两人磨合的很默契了,但有些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就跟刻在灵魂里一样,根深蒂固,且祛除不了。 就跟这小野菜似得,乱七八糟一把薅,在四爷看起来,那大概不是给人吃的,而是喂猪的。别人要那么过他不管,自己要是那么做也别叫他看见了,要不然,他得浑身不得劲。而自己这种小土鳖,见到没主的东西总是忍不住往回搂,先霸占了再说,别的且顾不上呢。 回家的心情,那是一个觉得跟桐桐在外面玩的不错,一个是好遗憾错失了那么一片菜,跟错失了一个亿似得。 但其实做了桐桐特别爱吃吗?未必!她就是喜欢薅,跟吃无关。 永安在t望塔上,用千里眼目送这两人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路的那头,她才收回手里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淡淡的怅然。 她问乌云,“有没有一些羡慕?” 乌云不解,“以林先生的实力,无人敢惹。其实接不接,并没有实际上改变多少。” 永安一愣,摇头失笑,乌云好似天生缺了一根弦,根本不知道男女之情为何物。她靠在栏杆上,问说:“孙公子……咱们有多少日子没见了?” 乌云算了一下,“四十三天,殿下。” 已经四十三天了吗? 是!四十三天了。 “我忘了……”永安看乌云,“是我最近太忙了,对?” 乌云点点头,“是!太忙了。”吃饭都得要人提醒,晚上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谋划的都是女卫的事,太忙了。 永安收回视线,看向皇宫的方向,“孙公子……也很忙?” 乌云又点头:“孙公子陪着大皇子,每日里课业繁重,很忙。” 是啊!都是因为太忙了。 “太忙了,家里的事就不用管了。”周氏就道,“我们在其他三房吃也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样。”林雨桐把清炒的水芹往老太太和周氏面前推了推,“忙来忙去不都是为了能好好过日子的。若是扰的日子没法过了,那还忙什么?忙什么不都没意义了?您放心,再忙个三五个月,回头哪里也不去了。” 一家子吃饭,周氏多是给四爷安排事。因为其他人有差事嘛,就只四爷没有。他就成了家里哪个管庶务的。周氏掰着手指头算,要多少鸡苗,要多少鸭苗,要不要养一头牛,还有羊,要不要也养一只。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牛和羊都要,不要多的,哪怕只取奶呢。” 周氏愣了一下,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朝她媳妇看一眼是个什么意思?儿媳妇在家常喝牛乳还是羊乳?羊乳还好办,就怕这牛乳……这东西就只皇家牧场有。 她寻思着:“牛乳的话……” 却不想话还没说完呢,外面有脚步声,楚氏的声音传过来,“四弟妹,在家没?” “在呢。”林雨桐扬声答了一声,就起身去迎了。 楚氏手里拎着两只食盒,一只严整,一只是家常用的。她先把家常用的给林雨桐递过去,“加个菜。” 掀开盖子一看,就知道又是外面买的。外城热闹,酒楼也多。甚至比城里还更有特色。城里的酒楼不是有背景的,就是那些老字号。新馆子等闲立不住脚,也没地方。反倒是外城,兼容并蓄,哪里来的特色都有。今儿这只鸡蜜汁鸡就是外来的菜,喜欢的人恨不能天天能吃,不喜欢的人那当真是喜欢不起来。楚氏极喜欢,便孝顺给公婆和太婆婆。无奈,这几人对这个都不是很感兴趣。 楚氏给老太太布菜,夹了个鸡腿,“您尝尝,用的是蜂蜜,不是蜂糖,味道当真是好……” 好好好! 老太太咬牙吃着,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林雨桐都想笑。她拉了楚氏转移话题,“二嫂过来,可是为了楚二姑娘的事?” 之前楚氏就跟林雨桐打听过楚小妹,林雨桐没多提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只告诉她楚小妹的去向就罢了。跟着乔药儿,不用整日里训练,算是比较好的那一拨待遇了。 楚氏不乐意,一听乔药儿的名声她就不乐意。能把一家子都卖了的人,这心得多恨。跟这样的人能有啥好结果。她没求林雨桐说一定得调去哪里,只说能不能叫她见一面妹妹。 见是能见的,叫两人在外面见了一面。姐妹俩咋说的林雨桐也没问,但楚小妹好似对自己的态度和缓的很,每次见了也多有客气,甚至得了赏钱都叫自己帮忙捎给她姐姐。林雨桐也没怎么着,顺手给捎带了。然后楚氏大概觉得愧对她妹妹,吃的用的补贴的多,也贴心的很。像是女子例假所用的东西,大营里都是草木灰或是干土砸面了替代,她就不用跟着受这个苦。 这回一木盒的,一层是茶果,一层是炒出来的油茶,一层是肉干,“这东西你给她带去,之前跟大嫂出去买菜苗,瞧见女卫那些姑娘,说是往各州府去的……那瘦骨嶙峋的,之前瞧见逃难的,也就那样了。除了穿的齐整点,都一样面有菜色,怕是吃不饱的。别的倒是罢了,吃的给她捎带去。这东西不怕进出查……” 林雨桐就收下来了,“成,我明儿过去的时候带着。其实女卫也没饿到那种程度,你见到的多是大病初愈,憔悴了一些而已。” 你说是就是,每天运多少粮食过去,都瞧得见。哪怕没饿着,但跟吃饱肯定没关系。 两人这边说着话,老太太把鸡腿上的肉扒拉下来用饭盖住,然后把光溜溜的我鸡骨头放边上,楚氏说完话瞧见老太太吃完了,越发喜欢,“就想着祖母爱吃,回头咱再买。” 林雨桐赶紧拦了,“祖母到底上了年纪了,肉食少吃些。之前二哥买回来的一道蜜轱辘,那个祖母爱吃,一咬一包蜂蜜那个……” 哦!那个呀,成,下去买那个。 人走了,老太太舒了一口气,把碗里的肉给儿媳妇,“赶紧吃了,省的浪费。” 周氏心思不在肉上,问林雨桐,“在里面……吃不饱?” “咱家的人我都拢在身边,补贴一些,也还行。”林雨桐过来继续吃饭,碗里被四爷夹了各种菜,占满了,没地方放那个蜜汁鸡肉了。 “那把这些人放到州府,就有饭吃?” 这个谁也说不好,“但她们的俸禄,由各地的庙学监管各级府衙发放。” “可姑娘家,这背井离乡的,便是去了,也都是谁也不认识谁,情况也不知晓……你说,会不会有中途跑了的?” 便是跑了,您还能去捡吗? 再说了,人是往西北送的。如此说的往各州府送,不过是大家的猜测罢了。 周氏遗憾的道:“不过是可惜,原以为不合格的能淘汰下来呢。看来现在没戏了!家里总也没伺候的不行。” 结果这话才说了没两天,这天才从大营里回来,王氏就过来了,约林雨桐,“今儿小乙告诉我说,外城来了好些人牙子,一人都带了几十个人……想来是知道燕京现在缺人手,这不,都朝这边送呢。” 林雨桐一愣,这倒也是。因为女卫的事是年前,消息传下去得一个月,这些人就是反应再迅速,赶紧买人在带来,最快也就这个时候了。 肯定也都想去看看,买点人。林雨桐就道,“明儿我不去营里,把二嫂和三嫂都叫上,咱去瞧瞧去。”光女眷出门也不成,四爷啥也干不成了,陪着。再加上王氏收的乞儿小乙,往人市赶去。 林雨桐几乎没怎么到过这样的地方,便是需要人手,那都是把人牙子叫府里挑选的,像是现在这样,头一次? 四爷都跟着皱眉,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好。 满人进关之前,在草原上买卖马奴大概也就这样了。几根木桩子订在地面上,用绳索围一块场地。小的十多平的大小,大的成百平的地方,里面用绳索捆绑了一串串男男女女,有些孩子更小,才五六岁的样子,蜷缩的躺在地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周围站着十多个一身短葛,膀大腰圆,手里拿着棍棒的壮年男子,但凡想逃脱的,不死则伤。 有明显管事的人站在‘圈’便吆喝,招揽生意。 自己这一行一出现,马上有一人笑盈盈的就迎上来了,是冲着四爷来的,“爷,可算是又碰见您了。” 四爷愣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当初坑郑王的时候遇到的牙侩。 算是熟人了,做事还算地道。四爷就笑道:“怎么也做起这个营生了?” “没有没有!也不敢,太损阴德。”他自觉的带路,“外面这些您甭看,小的带您去瞧瞧……”说着,发现带了好几位奶奶过来,都带着围帽,看不清年龄和容貌。他忙道,“各位奶奶,您别急,小的自有小的道理。咱先找个干净清净的地方说话。” 几个人也没言语,小叔子带着呢,她们说什么也不合适。 穿过嬉嬉闹闹的人市,只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面一个一个的圆顶帐篷搭建起来,进进出出也都是颇有些头脸的人,也有些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婆子嬷嬷。 进去之后,这人利索的跟人家交涉,找了个圆顶包才过来请人去里面落座。 他也不敢给奶奶们,怕人家嫌弃不干净,只摸了半两银子叫外面的小子端了一盘果子来,这才道:“不是小的心狠不管外面这些,实在是这些人瞧着可怜,可实际上呢……那都是装出来给人瞧的。您想啊,过去是二两银子能买半大的丫头,现在,二十两银子也不得。因着人价涨了,能买起的越发是富贵人家,这好些不需要卖儿卖女的,也打上了卖孩子的主意。小的最近是见了好些了,不用多远,燕京跟前就有。亲爹亲娘带着三个闺女过来,卖了一百两银子,回去就盘了个铺子做起了营生,带着俩儿子过活的越发红火了。这样的人哪个地方没有?这些人牙子,花了这么些银钱买来的人,怎么敢叫人病了死了折损了?一路上,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越是可怜的,越是能蒙富贵人家出身,哪怕多花几个银钱,也想着这是救人于水火,能收揽人心。可实际上呢,全不是那么一码事。”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四爷就问:“你是做牙行的,又常在京城,知道忌讳。你只管推荐便是,选不选的,看看再说。” 牙侩不好意思的很,“不敢当小爷的赞,咱就是不敢真昧良心。今儿带来的,都是自卖自身的,各有各的难处,小的就是牵线搭桥……” 先看看再说。 结果一看,林雨桐心里就先摇头,这都不是能领回家的。除了后面追着的七八个孩子,其他大些的,都不成。 四爷看牙侩的眼神就有些玩味,“你这人……还算有可取之处。”为这几个孩子找个好人家,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弄了些一看就不是做奴才的人,其实推的都是一些孩子。这些孩子瘦骨嶙峋,身上还带着伤,年岁都在十岁上下,在家里干些养鸡养鸭的活儿也行。 都没讲价,四爷花了一百八十两,买了九个孩子。 王氏要说话,林雨桐给摁住了,“婆婆出门前说了,这是公中的开销。” 但四爷主要是看中这个牙侩了,“你明儿去之前咱们去看过的别院找我,跟你谈些事情。” 牙侩忙不迭的答应着,一直将四爷一行送出这一片。 周氏再是想不到,出去了一趟,干活的人没买回来,竟是买回来些吃饭的。 除了楚氏,其他几个一看现在这个买人的价格,都不咋乐意去买人了。王氏觉得太贵了,“我回头还是叫小乙找几个孩子,看谁愿意来帮忙,搭把手帮帮我得了。也没多少活儿要做。”她看林雨桐,就怕人家觉得她这样寒酸。 林雨桐赶紧道:“能用的开就行。” 刘氏算了一遍,“家里的牲口鸡鸭鹅有人养,菜地有人搭理,这些尽够了。暂时不买了,这个价钱……一个孩子得二十两,还都是没爹妈自卖自身的,今儿回来我听了一路,一般有爹妈的孩子,一个得三十两。半大的小伙子得四十两,半大的闺女得五十两。长些齐整的大姑娘,没有八十两人家都不带搭岔的。这个价钱,真真是吓死了人。真有人敢把亲闺女卖了,回头再去生去。要不然一户农家,上哪一把弄那么些银子去?!” 一个孩子能换一份家业,多划算的买卖。 不仅家里谈论买人的事,就是在大营里也一样。别人且还罢了,那个红娘,隔了两天身边带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长的也齐整,瞧着规矩也不错。见了人也不一味的回避视线,还敢试着搭话,这都是出自小户人家的姑娘。吃饭的时候跟着大灶一起吃,两人吃的味同嚼蜡,没两天饿的脸上变了颜色,也爱耷拉个脸。 乔茉儿跟红娘这仇深的很,就嗤笑红娘,“自己的出身不清楚吗?偏弄俩清白人家出来的姑娘伺候你?”别看花了大价钱,可这俩姑娘不服气呢。 红娘看着两人冷飕飕的,第二天这俩丫头找林雨桐看诊,膝盖青紫一片,这是跪的时间长了。这俩人也真行,坐在这里一声一声的数落红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简直是十恶不赦的坏主子。林雨桐也不言语,这都是正常反应。 又隔了没几天,这两人哭着跪求红娘:“卖了咱们?求姑娘打发慈悲,卖了咱们!” 在营地里这么着,影响多坏。 红娘脸都气白了,真转手将两人卖了。至于卖给了谁,卖去了哪里,就当真不知道了。 大营里也人心惶惶,都觉得在大营里哪里及得上出去自卖自身去。 买不大合适的就算了,林雨桐没太当回事。她忙着种菜,忙着养鸡,忙着给自己和四爷准备春裳,多少事忙不过来呢,哪里有工夫管其他。四爷把那个牙侩找来,找这个人做自家的掌柜的。这人叫韩北关,家在在外城。家里有妻有子有家业的,掌柜也不是卖身,就是聘请。一年二百两银子。这不是翡翠的事也能慢慢的提上日程了,这铺子的装修,寻找合适的手艺匠人等等,这不都需要人照管吗?四爷没打算把自己这一房的营生跟金家的营生混在一起,更没想跟林家和国公府的那些事混在一起,所以,这就没人可用嘛。 忙着这些个事呢,啥也没管。只是过了一个来月,出嫁的二姑奶奶回门了,带了二姑爷。 二姑爷以前从关外贩牛马羊,现在倒是没敢出去跑,他过来,是因为一个朋友请托。说是这次去做买卖,带回来的不是牲口,而是人。 边境上人比牲口便宜了!这次这个朋友也带了一百多口子来了燕京,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一点都没敢耽搁,两口子从沧州赶来了。 金泰安事没听出个什么来,做生意嘛,什么能赚做什么呗。四爷却觉得隐隐不对,“今儿晚了,先歇着,过两天一块去人市转转。” 可晚上的时候,还是叫小子去找了韩北关来。 韩北关机灵的很,一接这边的聘,立马就住到金家附近了。这边偏,花不了几两银子就买个小院子。骑马来回一趟,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四爷让二刀去叫他,问的还是人市的事:“多了许多外邦人?” 韩北关愣了一下,“对!据说是人牙子用盐巴从北戎和北狄把那些被掳去的北燕女人和她们的子女都给换回来了。因着成本不高,一个人才一斤盐巴,卖的也不贵……” 所以,这些人甚至都散出去了。 四爷就道:“你找相熟的人打听打听,他们沿途可曾发卖过?” 第二天一早韩北关就给了消息:“发卖了,至于发卖了多少,这个不好说。” 林雨桐倒吸一口凉气,这谁出手的,这般凶狠。一个用人荒换来的是引狼入室。人家光明正大的把兵运送过来了,甚至可以说是兵临城下。 四爷只得喊停忙着的铺子,叫韩北关先带着家里人,往城里搬,“住铺子的后院去,最近不太平。你管好自己的嘴,出去别乱说,省的引起慌乱。” 韩北关觉得腿都软了,“是不是咱想多了?” 但愿! 林雨桐起身,“我去营里,不一定能按时回来。” 四爷‘嗯’了一声,“林家我亲自去接,人先回家再说。” 真要是如此,还是只有内城最安全,这是毋庸置疑的。 林雨桐赶到大营的时候,大营门口已经戒严。她一点都不敢停留,直接往长公主的帐篷而去,以前不设防的帐篷,却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显然,她们也意识到了风险。 林雨桐正要退下,孙氏从里面出来了,“不要慌,没多大的事。药被备足了,把你的人留下就行。你只管回城去,里面总得有能救人的人。你把你的药铺子规整规整,以备不时之用。” 不想叫她掺和! 成! 当真是把人搅和的苦不堪言,肯遛狗似得,刚觉得把日子过稳当了,乱子就又起了。刘氏心疼这开出来的菜地,这养着的小鸡小鸭,还担心有人趁乱烧了自家这别院。 不都说皇上英明神武吗?不都说庙学无所不能吗?可为什么这乱子一出接一出,没完没了呢。今年这要是耽搁了春种,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这边才说收拾东西呢,想趁着夜里关城门之前,低调的回京城。可这东西正往马车上装呢,就听着外面的声音不对。叫声哭声兵器撞击声,隐隐的传过来。 金老三爬树上去,“人市的方向……火起了!” 只看火起有什么用? 林雨桐顺着边上的那棵书窜上去,动作比金老三娴熟多了,也爬的更高,然后坐在枝丫上眺目远望,心里叹气:动作够快的!这是一场屠杀! 女卫作为前锋往前冲,里面的人便是派遣来的,可这边压根就没给他们反映的时间,他们人来了,但兵器呢,不给他们整合的时间,突如其来。女卫没杀过人,她们手善下不了杀心,那就得被屠杀。看见同伴被杀,明白她们不杀人就得被人杀,自然就学会了反抗。其实,压根就没指望女卫第一波上去就杀人,外围全是乌衣卫,凡是从里面冲出来的不是女卫人员,今儿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 她在上面看的清楚,坐在枝丫上脚还来回晃了晃。看的老太太和周氏的心跟着一上一下的忽悠。这场屠杀很快,一个时辰不到,就完结了。林雨桐从树上下来,“不用走了,暂时解决了。” 什么叫暂时解决了? 暂时解决了就是到京城作乱的直接给砍了,但沿路发卖的只怕就是细作,往后的很多年,只怕都清理不干净了。可这偏又是无能为力的事! 她甚至都觉得,对方的目的到底是弄这些人来袭击京城制造混乱,还是打着制造混乱的幌子其实在输送奸细。 但是,管它呢!经此一事,京城是真的安静了,女卫也正式成军了,而自己却不曾参与这一切。 当天晚上,林雨桐被召回了大营。 活着的女卫,活着的仅剩三千多一点。除开受了重伤的,只怕连三千也不足。 叫林雨桐没有想到的是,小桃小丫这几个,都被下令执行任务。而活着回来的,仅她们二人而已。 小桃木愣愣的,“我们俩联手杀了个人。” 林雨桐安抚她:“杀的都是敌人。你不杀她,她会杀你的。” 小桃摇头,“不是……那个大娘,不是敌人。” 什么? “大娘跟咱们一样……大娘问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不给人家糟蹋欺负了,为何还要杀她……” 林雨桐久久没有说话,“你们不该留在后面收治伤病吗?跑前面干什么?” “军令如山,不能不停。”小丫低声道,“郡主在战前被宣进宫,至今还没回来。范学监一并被叫走了,下令的是上公主,督战的是公主……几位小将身先士卒,都受伤了。” 林雨桐心神一震,转身就走,直接去了永安的帐篷。 永安一脸的血,愣愣的坐着,看见林雨桐的时候惨然一笑,“我觉得我做不了监军……慈不掌兵这话真对!我们杀的人,不都该死,也不都无辜,可我们没时间辨别谁是兵谁是民,为了满城的百姓,只能无差别对待。我们女卫的姑娘,很多其实不适合,我原本想着,慢慢淘汰,可谁知道……白白死了数千人!姑姑说,女卫成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这么害怕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3)三合一(客从何来(73)夜里,满...) 重启时光(16) 这个会议一开就是十天,比预计的要多出三天来。这也意味着多挣了三天的钱。又有紧随其后的好几家国内的企业跟国外合作,还是需要翻译。时间错开,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这又是四五天。像是后来企业花钱再请,林雨桐的价格三百一个小时就不干了,没有五百都请不动了。 可以说是在开学前狠狠的赚了一笔。 李教授呢,觉得林雨桐可以去考一些认证资格,这个翻译协会每年都有考试。通过考试之后,商业价值上,应该是更高一些。 但要是单纯只做这种纯粹的商业翻译,卢淑琴估计是难以安枕了。林雨桐也是把自己打算考公的事跟李教授说了,如果活不紧的,我就接了。人调停不开了,我也能接。从职业规划上来说,商业价值不是目标。 另外,她也咨询老师,能不能叫她补考像是俄语、日语、韩语这些专业的课程,她想拿到这些专业的学历,如果不能,能考级的时候,能不能报名。 人各有志嘛!李教授并不认为这样的选择就如何了,反而抽出了几分稿件,都不长,叫林雨桐现场翻译,翻译完了,就放人。水平如何,他也看不懂,得给看得懂的人看。 但一个孩子,农村出身的孩子,英语靠着苦学跟得上就罢了,竟然还能自学完这些科目,这个上进心就足以叫人动容。这一届的学生里,这个尚思雨是一个,她兼修了一个阿拉伯语,能做书面翻译。没想到这还有一个狠人。这孩子不是活跃在学生会的干部,原来是把心思放在了充实自己上了。好像入D还是因为成绩优异,如今是预备D员。 挺好!林雨桐一走,他就叫了几个学生,学其他语言的。结果一看,有一个就说,“俄语叫我翻译,我翻译不到这个份上。” 这些不是林雨桐现在要考虑的,能考就考,考不了也不遗憾。只想着现在这国考可不是后来,报考的人多,也就意味着知道这个的人多。可这个时间点,知道能靠考试考进机关单位的,其实都不多。除非家里有那种在体制内的人。因为报考的不多,其实考中的比例还挺高的,七个里就能有一个考中的。这还只指国考。到了后来,六七十个也考不中一个,这还是在需求变大的情况下,也就是报名的基数大了十几倍不止。 报考的人少,这里面背景深厚的比例就会高。想通过这种考试,难度自然就大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增加一些砝码。就这,她也不想报考比较热门的。先得跳过这个坎儿再说。 因此这次忙完,领了钱,回家之前去了书店,把能找到的考试试题都给翻出来,好歹过一遍的。 这次的钱林雨桐直接用牛皮纸袋给带回来了,厚厚的一包塞给卢淑琴,“现在心里踏实了吗?” 卢淑琴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满屋子找藏钱的地方。到底是带着她去小区门口的存取款机给存进去了,这才安心了。 “在正式工作下来之前,我就不折腾了。”林雨桐是这么说的,“我在家复习,准备考试,成吗?” 成!成啊! 日子一下子就安然了起来。早起陪卢淑琴走走,顺便去超市买菜,看需要什么日用品不。卢淑琴是永远在找打折的菜,肉吧,来了大半个月了,就买了那么一两次。现在自己跟着,就主动挑,也不要很多,每次一小块,够当天吃就行。然后小鲫鱼之类的拿点。 吃了早饭,砂锅里熬药,她看书工作,卢淑琴看电视,帮着看火。中午外面热,但是一楼很凉快,睡个午觉起来,卢淑琴洗洗涮涮的,把在十元店里买来的那种床单被罩,改一改,弄个沙发套子垫子之类,就算把一天打发过来了。 林雨桐就发现,卢淑琴的手真的很巧。买来的便宜货里面有一件是半截子白布门帘,她给抱枕上做了个套子,还给上面绣了一大朵向日葵。这种绣花手法不同于南方的刺绣,是一种特属于北方的一种更粗狂的绣法。但是它配色很大胆,看着也很热烈,倒是有些特点。 “怎么不知道您会这个呀?”林雨桐就问她,“您这手艺现在都不多见了。” “你姥姥做的才好呢。想教给我跟你小姨,你小姨是手笨,怎么也学不会。可我学会了,又赶上那几年,大家都不兴这花里胡哨的了。后来有了你了,给你做猫头鞋,猫头帽,这才又把手艺给捡起来。”她手脚利索,脸上带着笑,正给凳子上做垫子呢,“咱们那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多少都会点。你现在也用不着学这个,现在机器什么花绣不出来?” “嗳?这可不一样。”林雨桐拿起来再端详,“机械出来的叫工业品,手工绣出来的叫工艺品。我觉得您做的这个,就有点那个意思了。” 还工艺品呢?! 这俩孩子就是会哄她。 但林雨桥上心了,回头就跟林雨桐商量,“妈在这里,没烦心事是真的。但无所事事也不是个事……” “我正想着,咱们开学前带妈去其他地方转转。” 去哪转? 去那些旅游景点转转去。 卢淑琴也是第一次知道,像是绣出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有人买,出价还不低。 林雨桐觉得这个费时间费工夫,她有带了卢淑琴去看了一次民间艺术展览,里面有很多手工艺品。像是荆棘条做的各种花篮,像是玉米皮做的垫子,蒲团,篮子等等,各种造型的。 回去后,卢淑琴主动要求给老家打电话。 林雨桐也不问,帮她拨通了大伯家的电话。大伯家并不远,在一条巷子里,斜对面就是。喊一嗓子就能听见的那种。晚上应该都在家。果然,林雨桐一说找她爸,那边大伯母就喊:“棉棉,叫你二叔,桐桐打电话来。” 那边去叫人了,这大伯母就在电话上跟林雨桐聊天,“你说你们走还带着你妈,也没个房子在城里,还得租房子住。你妈也是,不知道你们难呀!上学你能带着你妈不?” “我大四了,得自己实习了,晚上一个人不敢睡,叫我妈给我作伴呢。”林雨桐是这么解释的。 那边才不废话了,又说起其他,“你姐的婚事你们这是不管……” “现在都婚姻自由了。”林雨桐只往一边给岔开:“我们的宗旨就是我姐愿意,我姐高兴。只要她愿意她高兴,怎么着都成。” 正说着呢,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是林雨棉的声音,“桐桐,爷爷说二叔他还没回来,今儿去县城了说是有事。你有啥事要转告的,我等二叔回来我告诉他。” 林雨桐也不知道卢淑琴找林有志干嘛。 卢淑琴接了电话,“给你二叔说,叫他明儿给回个电话。” 并不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 “行!”林雨棉又问候了卢淑琴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卢淑琴就道:“你爸肯定是去找老祁去了。” 都说了别找人,非不听。 不是不听,是得上个保险,对吧? 林有志就在老祁家门口蹲了大半天,老祁一回来,看门口蹲着个人,再一看,“哎哟!老林啊,你怎么蹲这儿呀。有事你去单位上,我还能躲着不见呀!”他说着就开门,把人往里面让,“赶紧进来,随便坐。我老婆去儿子家看孙子去[www.clew-x.com最快发布]了,不在家,就我一个。家里没啥招待的……”嘴上说着,但还是抱了西瓜出来切,“就这个吧,还省的我烧水了。” 林有志有些拘谨,“不了,老祁,别麻烦了。” “你这人真是,跟我要是客气,你可就伤人心了。”老祁手脚利索的切了西瓜,递给林有志一牙,“为啥事来的?孩子快开学了?钱不够?”说着,就从公文包里取钱包,“我今儿才取了两千,要是不够啊,一会子走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去,现在这取款机,方便。” 钱就这么递过去了。 “不缺钱。”林有志赶紧推让,“真不缺钱,我家桐桐现在也挣钱了。”这是叫人骄傲的事,他就这么那么的一说。 “这可是本事!”你还有什么可愁的?老祁拍了拍林有志的肩膀,“你这苦尽甘来了。” “孩子有本事,可女孩子在外面我不放心。”他这么说着,就斟酌话怎么开口。 老祁就明白了,这是为孩子工作的事来的。他其实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不过是孩子本身的素质过硬,真要是回来参与公平竞争的时候,他保证不叫孩子被顶下去便是了。他没回绝,只道:“孩子要是国庆回来,你叫孩子来一趟。我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咱们这里现在要打造重点高中,最缺的就是外语老师。正经的外国语大学毕业,要是孩子想回来,你放心老林,我把这当给我亲闺女办事……” 正说着呢,门被敲响了,砸的咚咚咚的,他赶紧去开门,“谁啊?” 门一拉开,就看见嬉皮笑脸的金保国。 金保国晃悠着手里的酒瓶子:“找你老小子喝酒来了!带了好酒,为我儿子的事的,你要应,现在就应,酒今晚咱喝。你要是不应,我带着酒立马就走人……” 应应应!应还不行吗? 金保国你这狗R的,在楼道里胡喊QIU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4)三合一(客从何来(74)给予银钱...) 重启时光(82) 现在谁不说狗X的金保国, 走了狗屎运了。金家娶了两个媳妇,大的抓权,小的抓钱。 金保国也得意呀!关键是小儿子经过这回的事, 人整个给稳下来了。媳妇在家, 他也不折腾着非在外面干多大的事了,开始接管了家具厂, 一门心思走那条道了。 年轻嘛, 他哥给他出点子, 叫他在环保上,在控制甲醛上下工夫。不仅宣传要如此,产品上也要如此。 厂里这边管着,每周都要跑出去两天, 到处找代理,一级一级的叫把代理往下放, 这半年效果还不错, 至少每天都有订单, 每天都有运货的车。 人说生意在路上,就是这么一码事。出去跑一跑,生意自然就来了。 这得有小半年了,杨碗花就回来过一回。回来的时候金保国的走货呢,轻钢架子那玩意厂子摆放的到处都是, 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 忙的算账都算不过来,还能顾得上干啥呀?她也没往跟前去,到家了吧, 家里干干净净的。老太太在门口晒太阳,找了村里一个利索人在家里干活, 人家洗衣服正晾晒了。她的屋子还是她的屋子,东西咋归置的还是咋放着呢,除了打扫了,其他的基本就没动地方。小儿子不在家,说是去洋县铺货去了。小儿媳在超市的库房里整货,说是啥货到了。大儿子下村去了,说是谁家的药材被人给割了。大儿媳去县城开会去了,压根就不在。一家子就老的在呢,在门口晒太阳,眼睛却盯着林家门口玩耍的蛋蛋。 而蛋蛋呢,以前常进常出的,隔着玻璃窗也算常见,不陌生。可孩子这玩意吧,有时候事真不如小狗狗好。狗狗闻闻味,嗳,人家还知道这不是生人。可孩子转脸就忘,一看见家门口这里来一‘生人’,蹭蹭蹭的就往会跑。刚会走路的孩子走不稳,也怕他不稳摔着,金保国专门叫家具厂的工人给做了个木头小推车。孩子推着那个,这不是有个扶的东西吗?稳当多了。今年春上,他又拉水泥又请工人,把三家的门口都用水泥给铺了。专门在马路沿子弄了一排铁栅栏。不高,半人高吧。大人抬抬腿就进来了,孩子肯定出不去。本来是留着出口的,但一家子进进出出的,就怕谁忘了关门,一不小心叫孩子跑大街上去了。因此,连金凤那边那把小栅栏门锁死了。她在门口腋龉愀嫔。谁要送垃圾站在外面她在里面接也行,自己能伸腿进来的也成。算是给金保国为她家修了水泥门口投桃报李吧。 所以,金泽的活动区域就是三家的门口。天热了,金保国专门扯了防晒网,把三家门口都给搭起来,孩子活动的开呀。 这看孩子就比较轻松了,卢淑琴或是林有志在林家门口,金家老太太在金家门口,金凤就在门口守着摊子。周围都是铁栅栏,你跑吧,看你小子能跑哪儿去。 孩子可知道好歹了,知道金凤是大姑,知道唐龙是姑父,他的区域里就没有外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只,吓的赶紧找姥爷。 林有志把孩子一抱,回去了! 金家老太太就不高兴的看杨碗花,你看看你,孩子玩的好好的,你把孩子给吓的。 你这回来一回,给孩子买块糖,见了孩子亲亲热热的,这也算是你做奶奶的心意吧。结果啥也没带,空手回来了。老太太把小马扎一拎,也回屋去了。睡一觉起来,蛋蛋保准又在门口玩了。这小子精神头可好了。 没人搭理杨碗花,她又去看金凤。金凤倒是搭理她了,扫了她一眼,用那阴阳怪气的语气:“这穿的也时髦了,吃的也好了吧?红光满面的!哟!这还用上香水了,那可离我远点吧,我一臭收废品的,可别熏着你。” 你说,这是亲闺女说的话吗? 当时就把杨碗花给气的呀,“对!离了你们我还就过好了!我有钱自己花,我谁也不想着,不给你们一个个的没良心的操心,我的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那就舒坦去吧! 祝你一辈子都舒舒服服的,你确实是少操心一点,我们还能活的好一点。 然后三两句的,金凤把亲妈给气跑了。 这一走,再没回来。 林雨桐那天是真去县城开会去了,以前去县城开会那基本没林雨桐啥事,但今年一开春,这就不对了。点名叫林雨桐去。 去就去呗!大会议室,全县的乡镇干部代表都在,她是踩点到,到了就往角落里一猫。会议一结束,立马闪人。 为啥的? 因为我不上你们的套。 春上的野菜一上来,该收的药材也收了。金保奎那边呢,也就开始收了。厂子里被挖去五个人,带着新招的工人就开始干活了。药材得加工的呀! 行吧!加工吧。结果一个个说的可好了,该咋做都有数,我都记在本本上了,错不了。 但其实呢?今年的雨水多,那一茬药刚赶上了春上的的雨,整个气候潮湿。再加上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他们的厂房是新的,本来潮气就重。 完了,上手的第一批药,当时就毁了。说是第一步成功了,可搁置了三天,没等到第二步加工,半成品全变黑长毛了,一打开就一股子霉味。 全坏菜了。 这种情况下找自己干啥的?拾掇烂摊子的! 当初昌安镇要弄这个厂子的时候,自家这边是不是沟通过的?一二把手的领导亲自上县里,汇报这个事情。潜在的风险要说清楚的。当时县里肯定也给对方做工作了,但他们也有他们的道理。可等出事了,没法子收拾了,也没脸来找自己了,就跑县上哭闹去了。反正出事了,拾掇不了了,就得上去找能管事的‘爹妈’去。 爹妈能咋办,出事不得兜着吗? 上面叫林雨桐去,镇上领导就苦笑,说小林呀,你去一趟。 去就去!去了你们也逮不住我。 反正连着开了几次会了,没一次被逮住了。头两次没逮住,第三回领导专门叫秘书提前跟林雨桐说一声,说开完会你别急着走。结果秘书明明看见人到了,就在后头坐着呢。结果他从门外绕想从后门进去给说嘛。谁知道就这点功夫人家上厕所去了。这厕所上的呀,后半程都不见人。出来就说肚子疼得上医院去,然后跑了。 有了这么几回,上面哪里不知道啥意思呀?这就是抻着呢。 最后电话打到办公室,是从县上的领导办公室直接打过来的,说:“你这个小林呀!不粘毛你都是猴!你总不能看着那好些个药材就那么给毁了呀!” “可以不毁呀,他们自己干不了,可以把药材给我拉来。我们也给我们的合作商做药材加工呢,他们也能成为我们的客户呀,只要付给我们加工费就成。说实话,这是降低损失的最好办法了。您也知道,咱们这边的厂子不是个人的,也不是咱们镇政府的。那是人家村民集体的!咱去扶持人家的竞争对手去了,这是损害了那么多人的利益的事呀!我能这么干嘛?这不是见死不救,这是商业行为呀。既然是商业行为,就按照商业的那一套走。或者昌安那边的厂子说干脆干不了,干不了你说话呀,这厂子我收,当分厂开不就行了!说到底,中药材的药农并没有受损,受损的只有投资商。您把这个道理跟昌安几位领导说一说,对吧!不是我林雨桐不卖人情,实在是这个事情不是那么处理的。” 只要他们那边的领导没掺和到利益里面去,林雨桐说的法子才是正理。 桐桐也直言,“要是还这么坚持让我做技术扶持,那我就要建议纪|委去查一查了,这里面有猫腻。” 之后再没找林雨桐,不过据冷寒说,昌安那边的领导被罚站了,领导在办公室里都拍桌子了。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金保奎的老婆,那位三婶子上门了,找卢淑琴。 来的时候带了好几双孩子穿的鞋,小小巧巧的,特别精致的那种,都是自己做的。 这才多久没见,这位三婶子的两鬓都白了。到底投入了多少钱,他家借贷了多少钱,她是清楚的。 卢淑琴都不知道咋接待了,“你看你,这么客气。孩子长的快,衣服也不缺。你看他二婶,弄的那服装城,啥时候缺他的衣裳穿了?” 三婶儿就更尴尬了,“给孩子做的……一双比一双大点……”总有一双能用上的。 卢淑琴就只得夸人家的手艺,其实这种突然被人求人门的感觉,卢淑琴特别不适应。她以前也求人,也知道这个求人难,所以这一看见关系还可以的这么着来求她,她真的不由的就心软了。 可桐桐这事吧,不是心软的事。 于是尬着找话题,又喊桥桥,“你去看看你姐回来没?今儿这都几点了……” 林雨桐想给孩子断奶,因此想错过孩子的吃奶时间再回去的。 桥桥一打电话,她就往家里赶。 人才一进门,这位三婶子就迎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她膝盖一弯,就要下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5)三合一(客从何来(75)林雨桐进...) 重启时光(129) 四爷发现他被桐桐带偏了。 躺在床上, 扭脸看看桐桐,人家睡的可好了,说睡就能睡, 心里的事给你倒出来, 觉得啥事你都能解决,然后她真的一点心事都没带, 睡她的去了。 四爷睡不着呀, 辗转反侧, 把事情捋了一遍之后――真的,他发现现在站在桐桐身后,觉得能放心她,所以想的少思的少了。 这事吧……其实算个屁事? 还没指导孩子做手工磨人呢。 桐桐的想法, 她把背后的眼睛想的特别高大上……可哪怕他真的特别高大上,哪怕他真无所不能, 但那又能怎么样? 首先, 是‘天道’奈何不了自己跟桐桐, 才有了一个类似于‘使者’的存在。 而这个‘使者’原先是什么这个现在还无从得知,但现在他就是地地道道一人! 是人就有欲望,而此人的欲望还特别的强烈。 这家伙比较倒霉,来的时代出现了偏差。刚好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在那个年代他吃不好住不好, 精神还各种的受限, 可以说,满足不了他的各种欲望,他跑了, 出国了。而跟他相比,自己和桐桐什么日子都是自己趟过来的, 孰优孰劣? 再则,在那个年代,跟刘淑梅未婚先孕。看看欧阳,再看看他。欧阳这么大年纪了,从来没有谈过对象,为什么?她一定是坚守住了某种东西。而对方,并没有。他跟人一样,有了男女之欲。 刘淑梅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成了他的工具的。他成功的给刘淑梅洗脑了,或是是通过某种办法,达到他的目的,叫她为他所用。 随后,在国外的这些年,他跟刘淑梅的联系是什么?是刘淑梅的金钱!他痴迷于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生活。 然后,他还胆小。他惧怕伤了自己和桐桐,因为自己和桐桐是有大功德的,真要是做的过了,他怕因果。 但是他又不能什么也不干,要不然这有违他的使命。 爱钱又胆小,这不仅是个人,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如果非说有什么特殊的,那他也不过是个掌握了一些秘密的普通人。 当一个普通人掌握了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会如何?他会战战兢兢,稍微有点动静就进退失据。 把这个人剖析明白了,然后四爷就觉得:我要跟这么一个普通人为敌吗? 掉价!四爷的思维模式是:这天下没有不能用的人,端看你怎么去用。 就像这个‘使者’一样,只要变成了人,就能为我所用。端看他想要的是什么,我是否给的起他想要的东西。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的话,四爷就想,一个普通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趴桐桐耳边,低声问桐桐。 桐桐睡的迷迷糊糊的,心说,这是什么问题? 四爷问了个说法,“你还是你的时候,你最想要什么?” 什么叫我还是是我的时候?嘟囔的问完了,反应过来,她连眼睛都没睁开,“我就想着,老天要是能赐给我一个金手指,那就好了,我无所不能,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走上人生巅峰!再不行,那就给我的机会叫我重来一次,我一定会……” 话没说完,她彻底的清醒了,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四爷。 四爷就笑,“你有亲眷,你想重来,这不是给自己寻求机会,你是想给父母争气,给家庭一个更好的保障……” 嗯!这么说也对。 四爷就问说,“那要是这人亲情淡薄或者说被亲情背叛了呢?” 林雨桐懂了,四爷是暗指刘佳本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所知道的秘密也一定是一知半解,还多半来自于她的父亲。 根据刘佳的说法,她跟她的父亲并不亲近,这应该是事实。但她的父亲若是只把她当个人质辖制刘淑梅,那不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孩子更好掌控吗?还能更好的保守秘密。但是他并没有。像是刘佳的情况,属于听不见错过了说话的那种,要学说话,得先把耳朵的问题解决了。那就是说给她治疗耳朵的一系列安排,还是她的父亲帮着安排的。之后又专门找人教她说话,不仅教了外语,还教了中文,甚至于唇语! 也就是说,此人心里最初,并不是没有一点亲情的概念在的。 他也希望有人能延续他的一切,但人复杂就复杂在这里,人心是没法算的。他的女儿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走。 那么,刘佳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在背叛她的父亲。 如果这个父亲真的一点亲情不念,那么刘佳再是防备,她能安然无恙吗?对方当年能在特殊的年代了,从大北方的城市里跑去南边并顺利的偷DU出去,他没点手段吗? 但是刘佳安然无恙。 桐桐坐起来,四爷给的这个思路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其实是自己心里把对方妖魔化了。如今这么一想,那么桐桐也就想到了,“不用跟此人为敌。” 对的! 不为敌,他的女儿就不是他的敌人,所作所为就谈不上背叛。 四爷又问桐桐,“为什么帝王总是盼着长生不老,普通人又总是说,人间不值得?” 因为帝王好呀!帝王要什么有什么,他当然希望长生不老。普通人的日子过的太操蛋,崩溃的极点了,想的永远是人间不值得。 所以呢? 桐桐看四爷:“所以,我们得先叫他留恋人间。” 对的!受人尊敬,在一定的圈子里有地位,有如花美眷,有父慈女孝。得叫他想着,我要是能长生不老,或是再世还为人就好了。 四爷就又道,“而我们,给的起他价码。事实上,我们就是掌握了长生秘诀的人……”林雨桐秒懂,指了指自己,“我,还有金手指。” 对的!如果是带着金手指的人生,你想不想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一直攒功德到天道也无可奈何的地步! 林雨桐就点四爷:“要么说你坏呢!”只要对方真能一直做好事,那叫他一直轮回下去又如何。 这就相当于在自己和四爷前面放置了一个挡箭牌,坏事瞬间变好事。 再说那个金手指空间,放在自己身上现在并无用处。还能被别人操控的东西,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和四爷身上但凡有点事都能被‘天道’所查,细细想想,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唯一不属于自己的,就是空间了。 鸡肋一般的东西,舍弃了又如何? 这就跟当时四爷舍弃为妖的能力,只一心要做普通人一样。带着空间,自己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妖? 以前是想舍都没有途径,如今有人能接盘,何乐而不为呢? 林雨桐吧唧一口亲四爷脸上,危机变转机,之间就差了四爷而已。 四爷逗她:“舍得?” 你才是我最大的金手指,啥东西都不能换的! 有了方向,林雨桐就发现,完全不用那么急着安排什么,一切按部就班的干就行了。 小廖一上班就发现,领导的心情特别明媚。明儿周末,他还笑问,“您有什么安排吗?” “你安心过你的周末,我去省城一趟,一个朋友开了个农场,我去看看。”林雨桐说着,就忙她的去了。 周末两人带着孩子真往省城去的,她提前给欧阳打了电话,“听说刘佳开了农场,在哪儿呢?我去瞧瞧去。” 欧阳正跟刘佳在这片地上规划呢,见她问了就把地址说了,“你过来吧,我们都在。不过这边连个房子现在都没有,简陋的很……”意思是带着孩子呢,你掂量掂量。 林雨桐就笑,“现在这孩子,说是长在农村。可昨儿突然问我,妈妈,老鼠有多大……” 光在图片和动画片上看过老鼠,但没见过真老鼠。 欧阳就乐,“行,带来吧。” 挂了电话,刘佳就问:“要过来吗?” 对!要过来。 刘佳的眼睛闪了闪,低了头下来。她其实是有些不解的,这不是应该躲着自己吗?怎么还主动凑上来了。 那边林雨桐听了地址当时没说,挂了电话却跟四爷道,“在林雨桃那个村,刘佳不会无缘无故的选这个地方。” 那个温程必然有问题。 发现这个了,那根据银行账号资金往来,其实是能抓住对方的尾巴的。 这个农村除了在近郊,别的没丝毫特别的地方。两人带着孩子去的时候,欧阳和刘佳正在路口等着,车靠着路边停了,林雨桐比四爷先一步下去。 林雨桐跟两人抱了抱,“地方选的……没有丝毫特色。” 把欧阳惹的就笑,“我也是这么说的。”她朝远处指了指,“那儿有个不大的水坑,利用起来能做池塘,别的真是一言难尽,这地方吧,要做成农庄,至少得三五年才成。”说着,就去抱孩子,“叫干妈!” “干妈!” 干妈带你去找野果子去,不就是没见过老鼠吗?干妈带你抓田鼠去。其实长的都大差不差的。 这是知道林雨桐不会闲着没事真为了叫孩子来这种地方玩,必然是找刘佳有事。这里面夹着刘淑梅的事,她回避了。 刘佳就看林雨桐,温和的笑一了一下,看向孩子,“真可爱!孩子就该有父母,得叫他幸福完整的过一生。” 看似在感叹,其实是在提醒林雨桐,得多为孩子想想,别冒进。 林雨桐也笑,看向刘佳,“我想见他!” 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6)三合一(客从何来(76)“帮我!...) 客从何来(10) 林雨桐闭着眼睛, 把这前前后后的过程细致的想了一遍。排除其他的可能,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屋里被人装了机关了。 像是潜水镜, 几经反射还是能的见的, 这其实算不得什么高科技,只要工艺达的到, 这玩意就做的出来。再看看房间的陈设, 没丢开古香古色的古韵, 但也有些是一般人家没有的东西。比如这床上的垫子,再比如那一整面的镜子。 想明白了这些就好办了。‘监视器’这东西不能太大,要不然就得被发现。要是小,还得能监控的视角大, 那这还得能转动才行。不仅要转动,这个位置还不能低。若是这样, 能放下哪里?放在书架的上房?不成!那东西再灵活也不可能探出来看到书架下面的情况。而书架那地方, 是最不容忽略的地方。如果把这个排除了, 还有哪儿?要能活动,要高,要不大,要不显眼,还得在偶尔偶尔动一动的时候, 不会叫人怀疑…… 只有一个东西。 她将床帐子撩开, 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屋里的灯。这悬挂在房梁上的大号灯台,上面插着许多根蜡烛蜡烛。这蜡烛燃烧,想要速度一样, 其实挺难的。这边的窗户开着,靠着这边就会燃烧的快些;那边的窗户关着, 靠着那边就会燃烧的慢些。便是一模一样的两根蜡烛一起放在几乎相同的环境里燃烧,还会有些差异呢,更何况是那么大的蜡烛。这燃烧的速度不一样,蜡烛的长短就不同,长度不同重量就不同,一旦重量不同那悬挂在空里的烛台就会有一些不平衡,这一不平衡自然就会轻微的晃动,所以,这东西晃悠一下,真不会惹人怀疑。 真要是这样,那东西藏在烛台的位置,那这个屋子几乎没有死角的。衣帽间和梳妆台是连为一体的,这镜子是不是双面镜,当真不好说。 哪里安全?浴室里安全,浴室里有个放置马桶的小隔间安全。 但里面不能久呆,热气蒸腾,硫磺味充盈,呆的久了一样叫人怀疑。 林雨桐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前几拨的天外来客,绝对还有人活着。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她起身,看了看桌上那不喜欢吃的东西,直接起身。饿了又没有能吃的,自然要出去找的。 憨孩子嘛! 她没躲着人,很自然的走出去,从走廊里穿过去,拉开院门,一脚就踩了出去。门口站着两个壮年妇人,看见林雨桐就皱眉,两人同时伸出手挡住了她,“姑娘,您被禁足了。” “谁来禁我的足的?”林雨桐直接霍开两人,要往出走。 “姑娘,方嬷嬷之前的话您没听见?” “方嬷嬷的话我为何要听?她是我的谁?我娘只告诉我,要听君上的话,要听家里长辈的话,要听兄嫂姐姐的话,要听先生的话……这叫君亲师!可方嬷嬷是我的谁?我为何要听她的话?” 两人就见这姑娘一脸的娇憨,拧着小眉头,一脸的不耐烦,随时要跟她们翻脸。 这些话,原也是对的。 就听这姑娘又道,“原我也有个嬷嬷的,后来嬷嬷背着我娘不给我好吃的,把我该吃的都拿家里去叫她家孙孙吃了,我娘就把那嬷嬷全家发卖了,还告诉我说,凡是想辖制我的人,都是坏人!” 这就成坏人了?当庙学是什么地方?“方嬷嬷可不是伺候人的嬷嬷,这是教养嬷嬷。” “我和姐姐自有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是老王妃特意找了太后娘娘放出来的,比不得方嬷嬷?你们也不要当我傻就来哄我。教养嬷嬷是要家里长辈去请的,我和姐姐的教养嬷嬷是我祖母和我娘亲自带了几车礼请回来的!那我得问问,我家里谁出面请的方嬷嬷教养我的?方嬷嬷动辄不叫我吃饭,断不是我家人请来的。既不是我家请来的,我为何要听她的话?”林雨桐再次拂开两人,“我饿了,你们不给我吃,我自找人买去。” “姑娘,这是规矩。”那个稍微壮硕的妇人明显有些不耐了,“还请速速退回去,莫要在这里歪缠。” “这规矩既不是我家的规矩,又不是朝廷的法度,我为何一定要听……” “人在何处,就得守何处的规矩!你现在身在此处,就得受此处的规矩约束!速退!” “那我为何来的?你们不顾我的意愿,强带了我来,却又不给我饭吃!这又是什么道理?” 正争执呢,方嬷嬷黑沉着脸过来了,人还没到跟前,声先来了:“我来告诉你你为何要守规矩,守的是谁的规矩!” 说着,就大踏步的走来,站在林雨桐的对面,盯着她的眼睛:“这里是天庙,你守的是天庙的规矩。天庙为太|祖皇帝所建,曾为天母亲自掌管,规矩也是两位圣人所定……姑娘口口声声君亲师,如今君言在先,可要遵从?” 太|祖所建?天母掌管? 很好!哪怕只得这两句,也足够了。 她一幅心虚的样子,强撑着面子质问:“那两位圣人可说叫你们饿着我了?没有!那你饿着我就是不对!” “你是来受教的!” “教的办法就是叫我挨饿?若是如此,那你就不是个好先生。我既然被选上来,那我就是天选之才。既然是才,合该爱护才是,难道你们的受教就是挨饿折磨?饿坏了人才,你担待的起吗?两位圣人叫你们选才育才,你们却这般对待人才……可见,你们是有负两位圣人恩典的!”方嬷嬷几乎被气笑了,你是个狗屁的人才!要不是上面要,我恨不能一脚把你踢出去。不叫你挑食,就是有负圣人恩泽了? “我若有负圣人恩德,我自去领罪。但在我领罪之前,林雨桐你给我遵守规矩,立刻!马上回去禁足!鉴于你初犯,这次则罢了,若是再擅自出门,禁足时限翻倍。”方嬷嬷指着大门的方向,“我数三下,若是你再不进去,便是六日。” 林雨桐蹭的一下返身跳过门槛回去了,还顺带的重重摔上了门,然后脚步踩在木板游廊上,重重的跺下去。其他四个人都不敢出来,此时却又都打开窗户趴在窗口朝外看。 从黄三妞门口过的时候,黄三妞把她的点心盘子递出来,“挑你喜欢吃的,我吃什么都行,觉得什么都好吃……” 林雨桐摸出一颗珍珠来给她,然后从她手里端了一盘子翡翠饺子,直接走了。 芍药拿了一碟山药糕,“我记得姑娘是喜欢这个的!” “不喜欢了!”她没要。因为她不知道原主到底喜欢不喜欢。万一只是芍药记错了,而恰好原主又不爱吃呢?越是细小的地方越是要注意的。若是芍药没记错,原主也真爱吃,可如今这样的语气说不喜欢了,就像是赌气一般,有辩解的余地。 端了点心往回走,谁叫她都不再搭理,直接回了房间。 回去就胡乱的盘腿坐在蒲团上,塞了一碟子饺子,喝了茶水,把一顿饭兑付过去了。无所事事了一会子,她把视线落在书架上。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能拿到的各种类型的书,包括林雨桐一直想找的史书。手放在书上,一个个的摸过去,随便抽一本无聊的翻翻,然后直接放回去。林雨桐发现,书架子放书的位置,有一排像是镶嵌着铜片的格挡,这玩意吧,像是个机关扣。抽出什么书了,相信连同的另一面一定有反应的。对方能根据机关的反应,知道你动了什么。她快速的翻了十多本,然后找到一本话本,窝在毯子上看。一消磨就是一天。今儿她特意注意了挂着的灯,可惜整整一天都没见这个灯台转动过。 难道是我弄错了? 这还得继续观察才知道。 这三天,林雨桐还是会在院子里走动,甚至拿钱跟黄三妞做交易。毕竟,只有林雨桐一人要改掉要挑食的毛病,其他人是不用的,她们是有正常的一日三餐的。不等吃饭的时候林雨桐去跟她换,她自己就会端来跟林雨桐换。林雨桐没拒绝的道理,先是给她自己随身带着的珍珠,可惜黄三妞大概觉得林雨桐是个眼里没有黄白之物的,开始忽悠林雨桐了。一个珠子已经不能换一顿饭了,她盯上了林雨桐这边的首饰匣子,话里画外的,都在暗示她比较喜欢朱钗首饰。 林雨桐心里一叹,这姑娘这回是真要被刷下去了。想换是吗?那就换吧!都带着银钱离开,对她未尝不是幸事。要不是为了等等看看,看看是不是四爷也被选上来了,这一招她都想用的。反正前后只三天,那么一匣子首饰全被黄三妞换走了。 所以,三天后,黄三妞带了好几个箱笼的东西被礼送离开了。 这一关她没能过! 剩下的人除了林雨桐一下子就紧张了,原以为一个月之后大考,谁知道这一个月一直在考期内。 乔沫儿就琢磨,为何林雨桐那般闹腾,却没被刷下去,黄三妞一切都在规矩内,却单单被刷下去了。为什么说黄三妞跟林雨桐的交换是合规矩的呢?因为三天到了,林雨桐的禁足也取消了,跟大家一样,惩罚就那么过去了。 闹腾的林雨桐没事,反而黄三妞被送走了。 理由呢?偏爱林雨桐?绝对不是! 她慢慢的磨墨,然后一遍一遍的写着心经,直到手腕都疼了,她放下笔轻轻的揉着手腕。手腕上是一只白玉镯子,不是自己的,是首饰匣子里的一件珍品。这东西放在王府都稀罕。她一时喜欢,便戴在手上不舍得摘下来。再加上它是素面的,实在是不打眼。她的手放在这镯子上,摸着这如同暖玉一般的质感,心里微微叹了一声,还是将镯子轻轻的给褪下来了。 这富贵的布置,仿佛把人间最大的富贵都摆在眼前了,这叫人心生向往。但钱财乃是双刃剑,爱之,却不能贪之! 起贪心者,无入门资格。 她记住了第一条,这里不怕刺头,但这里容不得贪欲无度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7)三合一(客从何来(77)四爷用银...) 重启时光(51) 别管为什么在一块, 反正就在一块了,怎么着? 林雨桥往椅背上一靠,不说话了。大有我同意不同意的, 咱再说的意思。 再说啥呀, 房子买给两个人的,不同意也一边呆着。 林雨桥虽然脸上不乐意, 但买房他还是给予建议, “就在高新买。那边现在看着荒, 要不了两年就起来了。社区大是一方面,人家里面带着学校的……省重点设立的分校,带学位的房子……” 四爷也是往那边开的,楼盘确实是多, 还有好些都是现房。这个阶段的房子很多布局都不是太好。就像是眼前这个楼盘,两居室的房子, 主卧不大, 小卧更是小的可怜。放个一米二的床, 床头放个带着书架子的书桌之后就没空间了,想要衣柜,都得装修的时候在上面打几个柜子。但是厨房很大,卫生间比小卧室都大。客厅贼大,却没有明确的划分餐厅的位置。 就属于怎么看都看不上的格局。 三居室稍微好点, 但买房子, 尤其是家里给买房子,他们咋可能要求买大的? 林雨桐就先道:“两居室的足够了……” “够什么呀?我们想跟你住两天是不是还没有我们的地方了?”卢淑琴摇头,“没看上。” 四爷就道, “客厅大,能隔出一间来……” “那也不方便。采光要好, 你得打成玻璃隔断的墙,要是实在没法子也能这么着,但多买个十几平,多花那么一点钱,地方就宽敞多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林有志也是里里外外的看了几遍,表示没看上。他们都是那种带着给子孙后代置办产业的心态来做这件事的。对他们夫妻来说,给女儿安家,是他们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任务之一。一点没有要将就的意思。 但四爷和桐桐就是想过度来着。 得!顺着两人换了个三居室的,大小有个一百二,不到两千一平的价格,首付拿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六七万的样子。 家里拿这些就可以了。现在四爷和林雨桐能拿的起这份钱,但为啥都不提自己拿钱呢?于卢淑琴而言,要是能给女儿买房子,她觉得她更有价值。不是只会添负担,人家现在给儿女能帮大忙呢。走到哪,那说起话来,腰板都要比别人硬些。毕竟在现在的农村,能给孩子买起房子的都是少数中的少数,而她做到了大部分们人没有做到的,就是你一般人都强了。比你们都强了,你还有啥要笑话我的? 因为都明白这个心思,所以,两人是啥话也不说了。 给买了,那就接着。 首付一交,合同一到手,卢淑琴倒是先催了,说四爷,“嗣业呀,你们工作都在老家,暂时就住家里了。你们这工作……婚事铺张也不是好事……能简单就简单,甚至在单位上弄个茶话会,这个我都不挑拣。就你们年轻人自己,结婚证一领,有个简单的仪式就可以了。至于两边的亲戚,等随后,随后在老家宴客,只请客不收礼,热闹热闹就完了……” 四爷还没说话了,桐桐就先道:“赶明儿顺道去县城去办事的时候,把证领了再说。” 卢淑琴白眼翻她,这话能你先说吗? 在外面买了房子,可却还是舍不得找个好地方吃饭,就是路边最家常的馆子,一份凉菜,一人一碗面条,这就得了。然后把林雨桥送到学校,林雨桐很认真的叮嘱,“要考研就收收心,人不可能一心二用。考研你还有二次选择的机会,更好的专业更好的学校,都是可以选择的。学费生活费不用你管,家里真不缺你挣的这份钱,别因小失大了。” 卢淑琴拉着儿子也叮嘱,“别只想着钱,没有就跟家里要。人家都在大学里谈谈恋爱,在学校找不见,也不妨碍人家网恋也要找……你也可以试试嘛。这毕业了不是就省事了。” 林雨桐:“……”我假装没听懂你在内涵我。 在省城并没有多呆,然后就往家赶。 到家的时候豆角架下面好些人,都在摘豆角呢。这个是没人管的,反正都是附近的人。打从开始能吃,谁到做饭的当口了过来弄一盘菜都行。如今秋里了,更繁了。有人站在上面采,有人在下面接。有些人不好意思就拿上一两把,那是刚好没顾上弄菜的时候弄点。可有些人就比较爱占便宜,天天的弄,吃不了晒干都行,哪哪都少不了的。来摘的人还相互看不顺眼,觉得那谁谁谁太贼云云。卢淑琴不管那一套,反正自家是不怎么爱吃这玩意的。当时买苗子压根没看出来这是啥苗子。 因着常来常往,过来摘的也不会因为主人不在不好意思。这会子主人回来也不会很尴尬。还笑道:“咱们这是做贼的被逮住了。” 这话一出,一群人跟着哄笑。 卢淑琴也笑,“趁着没老,看着能摘了就得赶紧摘。我们人少,拢共也吃不了多少。桐桐还是个怪口味,不爱吃这玩意……” 就有个婶子搭话,“我今年长豆角种的多,都晒着呢,回头给你拿点。”然后又问从四爷手里接东西的桐桐,“长豆角爱吃不?” “爱吃呀!尤其是干的!”不光自己爱吃,四爷也爱吃,“包包子,包饺子都好吃,炖菜,咋做都好吃。” 然后转眼就又好几个给林雨桐送来了几箩筐。自家晒的,颜色不好看,但确实是绿色无公害的。 卢淑琴在跟这些大老娘们聊天,说这个买房的事,“干脆写在两孩子的名下……咱这不都是为了俩孩子能过好的嘛。给安个家,两人都有工资,不会大富大贵的,但安稳日子能过……” 人家买房子了,要借钱的也别上门了,另外得告诉大家,这房子是林家买的。 这就是俩人要是过的好则罢了,要是过的不好……金家的小子要是敢有别的花花心思,那在这一片,他就没有立足之地的。别说这小子了,就是金家也一样。所以,杨碗花在家里听到外面你一言我一语的问房子的情况,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林家这是想干啥? 这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呀! 瞧瞧!儿子出门没说去哪了,回来也不说赶紧回来,先跑到林家去了。 她急匆匆的给金保国打电话,“赶紧回来了,林家给孩子买房子了,还写了咱儿子的名字,这是想干啥……” 金保国正在厂子里呢,拿着手机当是就愣住了。他是羞的呀! 一个大男人给儿子娶媳妇,得老丈人家给买房子。之前就那八万的彩礼,杨碗花是这么闹那么闹的,人家首付下来没有八万也差不多。相当于自家一分钱没花,人家倒贴个闺女还倒贴了半套房子。 这哪行呢? 羞也羞死了!真要这么着,他也不用活人了,出门干脆把这张脸塞兜里算里。 因此,在第二天小儿子回来之后,他单叫了两儿子,“纤维板厂能不能干长久这个不好说。等过几年咱们这边的树少了,原材料得远道儿才能来,那这就不划算了。这个厂子估计就办不下去了。但是家具厂,我估摸着应该可以。单走低端市场,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再往后还能干点定制的活,反正给钱就干的,样子新一点不愁卖的。纤维板厂我给我自己留着,挣一点算一点,攒几个养老钱。家具厂我给你们哥两个四六分,咱家的老房子带着门面,盖的也齐整,这个留给嗣明。所以,家具厂你占四份。家里的房子没嗣业的份,所以家具厂,嗣业占六份。但因着林家给了咱一半房子,那我的意思,这六份里分出两份来,单给桐桐。” 金嗣明跟林雨桐还是同学呢,但没想到相互不搭理的同学,到头来成了自己的嫂子。之前俩家恨不能掐死对方,这好上来马上成了亲家。家里的家产分起来都带着人家。 他觉得这个问题不大,但四爷却觉得有问题,桐桐占了一份,那嗣明结婚之后呢?他媳妇张口要怎么办? 金保国十分干脆,“那是女方愿意给房子,那就从嗣明的股份里分出一部分给他媳妇。”这有什么可争议的? 金嗣明也觉得这不是问题,他又不笨,厂子哥哥又不管,最后就是分红。但厂子很多官面上的事情,还得哥哥出面打理。而这个嫂子,可能官面上的面子要比自家哥哥还在上一点。他是这么想的,因此他觉得这份钱掏的值。 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下来了。这种事不用瞒着的,越是在单位上班的越是如此。只有如此,你花钱稍微大手大脚一点,人家对你的经济能力才不会质疑。 反正,人家觉得你家是开厂子的嘛。 给了林雨桐没直接签字,而是跟四爷跑去把结婚证领了之后,回来才签字的。 如此,作为儿媳妇分家里两成股份怎么了? 大红的结婚证摆在面前,股份协议把名字一签,杨碗花才知道的。 她第一反应不是儿子成家了好惊喜,而是我跟了你二十多年,股份怎么没想着分我一份。家具厂就算了,但是纤维板厂呢? 金老太太怼了杨碗花一句:“结婚证领了,那就是金家的人,也没分给别人。”言下之意,你有结婚证吗? 这就是欺负人了好吗? 金老太太觉得是给大孙子的,从大孙子的那一份里给了他媳妇一份,这不过分呀。反正都是两口子的,厂子还是儿子管着的,给多少这还不是儿子说了算的。面子上能大大方方的事,就该大大方方嘛。 没听这事传出去之后,外面怎么说他们两家的嘛。 都要这么结亲,不都省心了吗? 不管怎么说,结婚是大事。林雨桐和四爷没打算大办,给同事一包喜糖,告知一声结婚的事,这就算完了。林雨桐还专门找领导,把主管企业这个工作推辞了。因为瓜田李下的,还是避讳着一点好。 黄爱华还打电话打趣,“没想到叫你回去还回去对了,早早的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不铺张不浪费,简朴平实的婚礼就很好。下次来省城,带着小金一块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饭。” 行啊。 法律上来说,这就是夫妻了。但是在老家没办酒席,没告知众人,这就还不算是夫妻。于是,两人晚上照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到了家里杨碗花是各种怪话,“我这婆婆当的,到现在也没听到人家叫一声‘妈’。” “我改口了,林家给了我一万,您准备好改口费了吗?”!&lt;a href=&quot;://www.-&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www.-&lt;/a&gt;最快发布!四爷张嘴就问了一句。 改口给一万?哄谁呢? 虽然杨碗花挑拣的不是地方,但就是得赶紧定日子,不管怎么说,总得叫媳妇进门的。这个仪式绝对不能少。 老祁把日子帮着订在阳历的十月底。天要冷还未冷的时候,也基本是农闲了。中间还有半个月置办个家具收拾个婚房,连带通知亲朋好友。 只亲戚和村里的人,别的人都不惊动。什么礼仪都没有,当天把新娘子从隔壁接过来就行。 至于婚房,这个更简单的。各家收拾各家的,林雨桐这边的炕就没动,只换了喜庆的窗帘缝了几床新被褥就可以了。林有志心说买个新电视,但家里堂屋的电视是新买的,很没有必要了。 那就剩家具了,家具这个东西,金家有家具厂呢,拉了两套回来一边塞了一套,得了。 四爷也不是啥也没干,直接给弄了锅炉和暖气片回来。当初林家的院子是四爷涉及的,装锅炉这都留着地方呢。这一套叫专业的人来,当天都安装出来了。自家烧锅炉,这个麻烦就麻烦在,家里得有人,这一没人及时给添炭火,就没那么暖和,闹不好就得熄火。 但林有志基本都在家,这些都不用操心。 安装好了,给两家又卸了不少的炭,甚至给林家老宅那边都卸了。老两口半车的炭,一个冬天烧不了的。 杨碗花一看这架势,这是刚结婚就要在林家过冬呀。 这哪里行呢?谁家的新房都不能空着呀,住满月是最基本的。 这要是在外地那是实在没法子,可要是在本地,住别的地方都行,住娘家那肯定不行的。 过来帮忙的好些人都跟卢淑琴嘀咕呢,“那边到底也是亲妈,不能做的太难看。就在边上住着呢,你还怕杨碗花欺负桐桐呀?有个啥动静你们听不到。” 卢淑琴表情有点诡异,“她想跟桐桐住一个院子?” 那肯定呀!谁家婆婆最初不想跟儿媳妇适应适应,这老了不还得靠儿孙吗? “哪怕以后都住这边呢?但头一个月,还得是住那边……要不然这唾沫星子淹人呢。”不得说金保国对卢淑琴退让的没底线?不得说林雨桐仗着是小领导,跟婆婆处不到一块? 卢淑琴:“……”其实不跟她住是位她好的。以前家里是没那个条件,而且,桐桐这孩子打从高中就在县城上学,很少在家的。等再更孩子长时间相处了才知道,自家这闺女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遇到正事,性子也很强势……真不是小看她杨碗花,她这娶回去的真不是个儿媳妇,那就是个祖宗。 就是考虑到那边是女婿的亲妈,才想着叫这死丫头就住家里得了,杨碗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她奇怪的笑了一下,“这不是考虑到他家还有老二要娶媳妇吗?我家桥桥要结婚还早,又打算读研了。等要结婚的时候,估计桐桐两口子也该调动了。他家地方现在可紧……主要是考虑这个……她要是多心,那就叫住过去嘛,哪边不一样呀?她想叫住到啥时候都行,住过去。” 这么好说话。 这人回去就说杨碗花,“你是真多心了。人家把闺女嫁到你家,那对你肯定是客客气气的,不会这个那个的动心思。” 杨碗花才不在乎谁怎么说呢,反正达到目的就行。 知道要住过来了,给儿子换成席梦思的床,没暖气没关系,咱装个空调,制暖用的上。 拿出十二分的心思把新房收拾出来。 可酬客的当天,一早起来家里就来客不断,村里的人来了,在林家转转,在金家转转。要是放在往常,都是看新媳妇家给了多少陪嫁云云。这个就没有了。一家给陪嫁了房子,一个给了厂子的股份做聘礼,其他就都没有可看的地方了。 对于嫁衣,林雨桐没有很执着,就按照卢淑琴的准备,对方怎么准备的,她就怎么穿。 林小姑一来就嫌弃没有好好的化妆收拾,“这也太简单了。” 太过分了影响不好,之后还得这一片工作,弄得奇奇怪怪的有损小领导的威严。 今儿老爷子跟老太太也过来了,在屋里坐着陪陪老亲,别的话不多说。不过大房却没人过来,连个露面的人也没来。谁也没问,只当没有这一房人。 金家那边的亲戚在来之前有些都不知道娶的媳妇是谁家的,来了才知道了。这个婚事其实快的很,从大家知道到结婚,也才两三月的时间。年轻人觉得快,怎么不得多谈上三两年。可往往多谈了几年的,到最后抵不过见过两年相处过三五天的。中间变故太多了。 快能接受,可这是林家的姑娘。 就是金家的三个姑姑,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本来定期是要来娘家伺候老娘的,但是这几个月,老娘找各种的借口没让他们回来。只隐约的知道侄儿的婚事说定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谁知道再来会有这么一个惊喜等着。 姐三个都挺尴尬的,当年她们跟卢淑琴其实处的不错。如今这事闹的,金大姐就说,“那一会子亲家上门不?” 上个屁门。 流动餐车停在边上,两家的门口和院子摆着席面,各家的亲戚坐在各家,只到了吉时,新郎官去接新娘子就行。 也不用婚车,来热闹的都是村上的小伙子。新娘子咋过去呀? 抱着?背着? 小领导需要形象,直接跟着四爷走过去得了。 说实话,夜里是来过金家,但是大白天这么进来,她还是头一次。 进了婚房,杨碗花矜持的等着林雨桐改口呢,但是并没有。她主动跟林雨桐搭话,“看这被褥……这被罩都是我给挑的,选的最贵的……你妈给你买的那种二十来块一个,这种得七十……结实,用几十年都不带破的……” 林雨桐点头,“那回头给您换过去……难得您喜欢。我比较忙,这种结实是结实,可洗起来也费劲,我哪有那个时间……回头我把我妈买的拿过来替换了。这个您用着……” 杨碗花:“……”也就是我这往后的几十年都不用想着换床上用品的意思呗? 这完全没有情趣可言了呀! 可人家儿媳妇说了把好的给你了呀! 这个话题不好,杨碗花继续,“桐桐冷不冷呀?家里给装了空调,能制暖……” “那回头叫我妈再给我买个加湿器,空调好是好,但比不上暖气的地方就是吹出来的热风太干燥……” 金大姑没话找话,“一个加湿器,大姑一会子就出去给你买去。” 林雨桐灿然一笑,“那就多谢大姑了。” 金大姑心里嘀咕,倒是不随卢淑琴,一点也不懂啥叫客气。这加湿器多少钱来着,好像还不便宜,镇上有没有都不知道,弄不好酒席吃完得跑一趟县城。 金二姑听这话头不是个号压服的,才第一天进门的新媳妇,怎么这个腔调呢?一般都是娘家人在新房里围一圈挑拣的,因着两家的关系,林家没来啥人,只林有宝这个小姑陪着进来了,可外面那些老娘们拦了小姑要红包,正在门口闹呢。 见没娘家人,这金二姑就接茬了,“桐桐呀,这新媳妇房子那是镇上的头一份……” “那我这样的新媳妇,镇上能找出几份来?” 金二姑:“……”是不能找出第二份来,但是进了门咱不能这么着对。你对杨碗花怎么样我没意见,可这态度对自家妈,那真真不成的。她就道,“咱家一直都是老人家是头一份的,有啥好的得先敬着老人……” 这个话得说到头前的。 林雨桐点头表示赞许,“赡养照顾父母是子女的责任,空调老太太要是没有……凑钱买的话我们小辈也愿意认一份。老太太三女一儿,这就是四份,加上我们……嗣明没成家不算,四家平摊一个空调,一家也没多少钱。”说着,就从身上摸出钱来,“空调大致也就三千上下,这是八百……”她一把直接塞给金二姑手里,“那就麻烦二姑得闲了,替老太太买。你知道的,我是真忙,顾不上!” 金二姑看着手里的钱,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杨碗花却心里暗乐,她就爱看大姑子小姑子吃瘪。往常这个家里,仗着老太太,一个个的欺负起自己个那是没够了。尤其是老二,哎呀,每次来都能挑出不是来。 这回折子了! 八百是个小数目吗?不是!尤其是今年这种收入,自家村里好些人种了药材,收入还可以,但是别的村上并没有,基本都是靠借债过日子的。她们各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这次亲侄儿结婚,三家每家在账面上写的都是两百块钱。 但是背后,大姑姐金春花偷偷塞了自家男人一百块钱,说也没多的,这个走暗账。后来小姑子又给自家男人塞了三百,也说走暗账。 这是啥意思呢? 肯定明面上姐妹三个要一样,老二掏不起那个钱,所以就只能给两百。另外俩家觉得少,又给顾着老二的面子,所以只能暗地里再塞一点。 偏老二多事的很,这会子拿空调说事。买空调是因为隔壁有锅炉,她怕儿子带着媳妇住老丈人家才提醒金保国给添置的,花了三千一百多呢。再花那么多给老太太买? 说的我家的钱就像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你孝顺你给你妈买呗,谁拦着你了! 这下下不了台了? 杨碗花也赶紧摸出八百来塞过去,“行!就按桐桐说的办,给老太太也添置一个。”反正买回来是安装在我家的。等老太太百年之后你还能拆下来搬去你家吗?我这八百花的可不亏。 金春花面色涨的通红,“那个……我……我今儿没带那么多,回头我给夏草送去……” 金二姑叫金夏草。 金秋果家的日子好过些,但身上也不能随时带着八百呀,“回头我也给二姐送去。” 金夏草被彻底给挂空里了。 几个人正面面相觑呢,林小姑一把撩开链子进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小姨卢淑芬。 金家三姐妹都认识卢淑芬,彼此这种场面再见面,好尴尬的说。 金秋果就赶紧拉了俩姐姐,“你们在……在!我们先出去了……” 金夏草就带着两把的钱出去了,杨碗花就更不好呆着了,赶紧跟着出去了。 卢淑芬朝几个人离开的方向皱眉,“还从你要钱了?”从新房拿钱出去是个啥意思。需要女方出的钱直接找执事就行了,从新媳妇手里拿钱,这是哪家的毛病? 林雨桐笑了笑,把刚才的话学了一遍,“……孝顺老人嘛,应当应分的。二姑说的对呢!” 林小姑差点笑出声来,“金春花搭进去八百块钱,还应承给你买个加湿器!一个加湿器也得好几百。” 是的! “然后金夏草和金秋果都搭进去八百……” 对的! 干的好! 卢淑芬就点了点林雨桐的额头,“N!怪不得你妈不怕你嫁过来呢。”金家真是报应来了,偏娶了桐桐回来了。 金二姑出去都快哭了,去老太太的房里,拉着老太太的手眼泪都下来了,“……才提了一句,她就又一百句在嘴边等着呢。眼里没有个长辈……” 老太太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一年也没叫女儿们跟着花多少钱。她们以前给个零花钱也就是十几块几十块的样子,一年到头也没多少。这也就是儿子的日子过的好,但女儿们不是一样的拉扯大了,难道给这老娘花点钱就冤枉了?“人家说啥了?没打没骂没说难听话,说的都在理上。你哭啥?你侄儿大好的日子,为了这点钱你哭天抹泪的!”老太太自己拿了八百块钱,“这是借给你的!这一码事是一码事,别叫小辈小看了你。” 金二姑并不高兴,平白无故的欠了债回去了。自家老娘说是借,那就是借,是真得还的那种。想跟老太太耍赖把这钱赖掉,那是做梦。想都别想好吗? 这办喜事呢,娘儿们在屋里嘀嘀咕咕的,进去出来的人多少都能听到一个,几个人大致也就把事情给凑一出个大概。人家背后能不笑话吗?新媳妇上门想敲打新媳妇没敲打成,结果被新媳妇给收拾了,丢人! 杨采花吃完喜宴千咛咛万嘱咐她妹妹,“你那儿媳妇不是善茬子。你拿你的大姑子小姑子没法子,可你那大姑子小姑子去拿人家没法子……”你俩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别招惹人家。人活在世上就是给儿孙做牛马的,你有这种做牛马的心态啥事都没有过不去的。能坚持做二十年牛马……等真老的动不了了,你的日子且差不了。” 知道!知道! 嘴上答应的可好了,转天杨碗花就忘了。 喜宴结束的不晚,剩下的都是亲近的,本来在一块说说话的,结果单位上的人下班之后该来的还是来了,来了转一圈,带点东西是个意思就行。关系好的在这边闹到很晚才回家。人家来了,不可能叫人家不吃饭呀。况且,新房就得有人暖嘛!金保国叫饭馆给送了一桌子,客人散了都半夜了。按说,家里帮着把桌子收了打扫干净了,叫新人赶紧睡去呀。 结果杨碗花才不管呢,人家早早歇着去了。 金保国是高兴的,喝多了,不睡人还不放心。金嗣明帮着挡酒了,早撂倒了。老太太上了年纪了,也已经睡了。按说客人不走干净,家里这长辈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得撑着,结果人家没有。 还是这边的动静隔壁听见了,林有志和卢淑琴连同林雨桥一起出来,帮着送了再送。 人家杨碗花假装休息了,就是不出来。 一片的狼藉谁收拾? 本来不是大事的,但半夜三更打扫这个?洞房花烛好吗? 两人把屋里的桌子直接给抬出来了,就摆在院子里。把满地的瓜子皮啥的扫出来扫成一堆,明儿用簸箕收拾了就行。这家里乱糟糟的,簸箕在哪都不知道,干脆就这么着了。 有美男当面,谁去管哪些垃圾。 一晌贪欢的结果就是早上起不来,不想起。 但林雨桐和四爷的生物钟知道,天亮了,该到以往的起床时间了。在自家这边都能听见林家的响动了,可金家就是悄悄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按说老太太也该起了,但人家没有,甚至没有叫杨碗花起床。也不知道杨碗花是真累的起不来呢,还是故意等着儿媳妇起来打扫呢? 都不起是?我也不起。她不仅不起,还缠着四爷起不了床。 又磨蹭了得有大半个小时,听动静是金保国憋不住要上厕所了,起来上厕所去了。然后隐隐的能听到上房的动静。估计是金保国叫杨碗花起床了。 杨碗花翻身:“忙了这些日子,我也不是铁打的。儿媳妇进门了,我也是婆婆了,老指着我干什么?” 金保国能气死,想吵,又怕头一天再叫儿媳妇笑话,他自己穿了衣服赶紧出去收拾去了。那老太太哪里还在屋里呆的住呀,看儿媳妇跟孙媳妇较劲,那没关系,谁收拾残局都行……但叫自家儿子动手?! “杨碗花!”老太太出来了,用拐杖敲杨碗花的窗户,“你充什么老呢?!我这老不死的还活着呢,你就想当老封君了……这家里,除了我这老不死的,也就是你一天啥事没有。男人要挣钱,孩子们正是拼前程的时候……不说帮衬一把,还学会拿乔了……” 杨碗花抱着被子在床上气的直喘气,这拿乔是跟谁学的?自己自从进了金家的门,没一天得清闲的时候。这死老太太能这么当婆婆,我就不行了?我也没说一直这样,但儿媳妇进门第一天,你得叫她干活呀。要不然怎么着呀?以后累死自己这个老鳖孙呀。 林雨桐杨碗花起了,“妈……这不是累了,睡的沉了吗?您可别喊了,再把孩子们喊起来……” 已经起来了! 才一起来,桥桥就在门口喊了:“姐,姐夫,回家了。我姐你们回门!” 杨碗花:“……”火上浇油不是!回门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呢。而且,一般来说,人家娘家兄弟来接的话,第一顿饭男方得管的,不仅得管,还得请本家的人来陪这个尊贵的客人呀。 现在好了,人家舅爷上门了,满院子还一片狼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8)三合一(客从何来(78)可如今,...) 客从何来(30) 猥琐男眼睛这么一扫, 笑的更加和气了。这里就一烧毁了脸的男人和樵夫男有些难对付之外,其他的男人一看就是大家子出身的文弱少年。别说这几个姑娘容色身段不错,就是这几个小子, 真要去卖到南风馆, 都是好大一笔价钱。 至于说这些人是怎么安全到了这里的,猥琐男可不是没见识的人, 他们能安全到, 他将其归结为, 这些人本来就知道这个行宫的方位。还有更多的人现在还散落在林子的四面八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行宫的位置在哪里。 他只是刚好听一个说书的说过,这行宫一般都会在西北方位,然后讲这个位置选择上的道道。他将这个东西当听闲话一样收集到肚子里,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用处。 他把碰见的人都带上了,半路上遇到猛兽, 就杀一个放了血丢远, 用血腥味吸引着野兽, 他们才好继续走。一晚上行来,一共宰杀了七个人。这还不算里面的老弱病残跟丢在林子里的。 不是他稀罕那条狗,实在这样的条件下,有一条好狗真能救命。昨晚好几次都是这个‘大黄’给示警的。那小崽子要跟着自己就罢了,先叫跟着, 反正正是用他的狗的时候, 可这一拨人倒好,真以为就他们穿金戴银的长心眼了,别人都是傻子? 饶是有黄狗, 昨晚也没少跑冤枉路。真就是一晚上都在拼命的奔,一点也没敢耽搁。饶是这样, 也没这些人到的早。 一则,这些人知道方位。 二则,这些人有身份,肯定放他们下车的位置和所走的路线没自己这边凶险。 因此,他判断,这些人绝对没有比自己一方更强。 昨晚的经历告诉他,杀人能解决很多问题。就像是现在,若是把这些文弱书生杀了,那这御寒的衣服就有了,身上的金银有了,连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女人也有了。这回被弄进来,活着出去的概率不大。逍遥快活一日是一日。他呵呵一笑,“姑娘别怕,我知道姑娘们心善,那这条狗……你说给谁就给谁。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还能不能出去,反正在出去之前,都得在这行宫暂避。为了一条狗,也不值当的起争执。”说着,就拿出火折子,“诸位没有生火,怕是身上不会带这个东西。让我们进去,咱们把火升起来,要不然……”他朝后指了指,“您看我们这么些人,再这么冻下去就活不了了!” 这姑娘跟着呵的一笑,侧了身子指了门里另外一片,距离门口稍微远一点的位置,“那就进来!大哥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能活到如今的都不是简单的。你若是老实呆着,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是不老实……我保证,扔出去喂狼的绝对不是我以及……我身后的他们!” 这猥琐男讪讪的一笑,“当然!当然!” 林雨桐就站在门边看着这些人过去,一个两个三个的数,一共二十一人。只有三个女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村妇,这会子才进来,就被猥琐男驱使着捡柴火去了。 挡着林雨桐的姑娘就又伸手叫这几个妇人,“几位大姐,过来坐!过来歇一歇……” 这三个妇人一听肯接纳她们,几乎是扑了过来,恨不能缩到这女子的身后,想来,昨晚的遭遇不能说是美好。其中一个妇人浑身颤抖着,“我儿子……我儿子被这畜生害了……” 这妇人在不巧的时间了病了一场,这回得被带走。她那儿子孝顺,不放心他娘一个人,就谎称自己也病过,只是没敢叫娘知道。人家当差的只管把那段时间生病的带走,多带一个无所谓,别磨蹭就行。于是,儿子陪着当娘的上了路,一路背着他娘跑。结果半路上遇到狼了……数量还不少,这男人就趁着当儿子的没注意,一把把当娘的从脊背上拽下来,威胁做儿子的,叫他去把狼群引开,要不然就杀了他娘,“我儿子答应了,他还不罢休,还叫我儿子先自己捅自己一刀,放了血再跑……这怎么活得了!他杀人……一路都杀人……他没有王法!”对面一群人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各个手里都有家伙,棍棒没离手,那男人更是冷笑,“我杀人?官府把咱们放到这里,就不是杀人?官府无缘无故能杀人?我为何杀不得人?在这地方,跟我讲王法?”他说着,就朝身后看了一眼同伴,“兄弟们,竟然还有人信王法!可笑不可笑?!” 这一伙子纷纷笑了起来,眼里都透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疯狂。 林雨桐悄悄伸手,把另一扇开着的门关上了,然后手脚麻利的插|上。因为很不巧,外面又来了一拨人,远看跟这么拨人一样,人数也不少。 要只单个对付像是猥琐男这样的,那好处理,怎么杀都行。但经过了一晚上,此人在小团体里有了威信,那么两方对峙就很麻烦。要是外面再来人,必然是跟对方一个阵营。人多,穷凶极恶,那才是危险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关门,门顶死,把外面的人先关到外面,关门打狗,把这一拨先处理了再说。 这关门声,像是一个信号,紧绷着的两方人都动了。何二郎翻滚着到了门边,“我守门!” 林雨桐:“……”那我去干架呗?! 何二郎没这么没品,“躲远!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先躲着……” 躲什么呀?这些人目标明确的很,只要控制一个弱的,这边就都得退让。这里面瞧着金贵又弱的,除了永安就是自己了。 富贵人家的姑娘金贵,一旦被抓过去了,可就被毁一辈子,这是能逼退这边最直接有效的法子。而永安哪里是没有心眼?那心眼多着呢。有胳膊受伤的胎记女人在身边,有那带着狗的孩子和一条凶悍的狗,这一组看似弱,但其实真要情况不好,她是有安全逃出去的可能的。 这会子她缩的远,那猥琐男不就是冲着林雨桐而来吗?还不是一个,连带着另外两个身强体壮的,都奔着这边来,想拿人质。 之前护着林雨桐的女人手里是一种扁平的簪子,一边锐利,将林雨桐一把藏在身后,直接就迎了过去。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桐桐摇头,叫他管自己就行。自己要是在这种阴沟里翻船了,那真成了笑话了。 她回过头看一看场中的情形,就不由的对着这个女人的背影叹了一声,这看似慌乱的应对里,其实一板一眼都是招式。这女人自身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她的格斗技巧却分外高明。这个女人――身份存疑! 这般相助就是暴露,不管她想隐藏什么,此刻她都藏不住了。 林雨桐没不动,手里挥舞着簪子‘瞎戳’,甚至像是半闭着眼睛的,但其实凡是靠近的都被戳中了,戳中的都在穴位上。那猥琐男吃疼,也不想要活人为质了,直接就下死手,手里抓着刀就往林雨桐心窝子来!那女子帮林雨桐架住了对方的刀,林雨桐抓着这猥琐男的手,一口咬在手腕上,她得把凶悍的这一面给露出来,因此一点也没客气,生生的咬下一块肉还不算完,又趁着这人站立不稳,扑过去将人扑倒,然后摁住此人脖子,咬在了咽喉上,直到咬的断气,然后嘴里衔着一块肉,身上脸上血呼啦的,把想靠近的人一个个的都给吓退了。 里面这些人也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林雨桐主动打开了大门,外面站着的已经不止一拨人了,是好几拨人,相互对峙着。林雨桐拉开门,手里拖着被咬死的猥琐男,嘴里这肉还没吐下来,这会子见人不少,她把肉吐在几方人中间,把尸体从台阶上踢下去,然后抬起胳膊粗鲁的一抹,脸上都是血道子。 下面的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由的朝后退了一步。 她朝这些人招呼,“进来……进来帮着把死人都搬出去,扔远点……”然后转身就朝里面走,一点都不怕身后有偷袭的。 李寿年觉得看见这一幕,他得做一辈子的噩梦。县主家的林雨桐嘛,他认识!甚至还挺熟悉的!他母亲是长公主,跟汝南王府来往向来频繁,尤其是老太妃在的时候,他常去玩。跟经常住王府的小桐儿,小时候一块玩的。钻狗洞,爬假山,小桐儿就是个白嫩白嫩的小包子,憨憨的,傻乎乎的。只是后来大了,一年都见不了两次……今年多事之秋,也只在老王妃的葬礼上远远的见过一眼。可这如今……咋变化这么大呢? 真就把人活活给咬死了,然后肉还搁在嘴里不忙着吐,把咬死的人扔出来踢远,还得叫人把尸首扔的更远,那就是扔出去喂狼的呗!这得是啥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此时林雨桐跨进门槛了,还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咧嘴一笑。 这一笑吓的所有人都朝后退,那嘴――血盆大口! 她敢吃人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9)三合一(客从何来(79)反正自从...) 重启时光(37) 跟着四爷一组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姐, 还有一个更斯文小伙子。 林雨桐听着四爷管这位大姐叫徐大姐,管那小伙子叫胡峰。 因为林有爱和林雨桃都是林家人,四爷带着人直接过来了。虽然是金家的人, 但这是人家的工作。如今这事是林家的事, 又肯定不止是林家的事。 这事如今在镇上闹的沸沸扬扬的,这会子人一进家门, 门外面人都围满了。杨碗花带着几分吐气扬眉, 自己儿子如今可不一样了。 金保国站在门口喊杨碗花, “干什么呢?你就当没你的事了。等着,等着你儿子上门问你的话。” 杨碗花吓了一跳,关我什么事? 你当年没跟林有爱接触过?要论起接触,你接触的最多。卢淑琴是不得不跟林有爱有了接触, 当年是林有爱主动找的卢淑琴。可你杨碗花可不一样,你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找林有爱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杨碗花低着头蹭蹭蹭的回去了。看热闹的人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背后再嘀咕什么就不知道了。 林家今儿都集中在这边, 老爷子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林小姑尴尬的陪在边上。小姑夫搬了个板凳坐在角落,等着人家问话。 大房一家坐在餐桌的位置上,围了个团团。 四爷看了一圈,这么多人一起问, 这肯定不行。 林雨桐指了指自己的屋子, 跟这位徐大姐搭话,“屋子可以用。” 徐大姐朝四爷点点头,“那就一个一个来。” 林雨桐把人请到她的屋子, 又搬了凳子过去方便坐,四爷就进出的叫人, 最先被叫到的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了。 老两口的脸色蜡黄,坐在椅子上很不安。 老太太急切的道,“林有爱不可能是人贩子,她离开的时候脑子都有点问题了。”说着,她像是羞于启齿一样,“就是那种想男人想的发癔症了。半夜里还叫旁人的名字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屋里藏了人了。”哪怕是金保国的儿子在,她也得厚着脸皮把话说出来,“你们说一个正常的大姑娘,谁还没个脸了?这世上有几个是跟心里放着的人成了夫妻的,大多数不都成不了吗?可又有几个人因为这个脑子都不正常了呢?我就是太惯着她了,从小到大,只要我跟他爸能弄来了,她开口就少有被打回来的时候……” 老头儿气道,“还不是你!整天亲香上来就没够。一天到晚的把你闺女最好,你闺女长的最俊俏这样的话挂在嘴上,她还真当她是了不得人物了……” 徐大姐就听明白了,总的来说,林有爱就是个一直很顺利,被家里捧着长大的自以为是的姑娘,然后暗恋变明恋,结果那个年代的明恋没有修成正果,想来舆论给对方带来的压力也比想象的大。 四爷就插话又问说,“是不是自打男方结婚之后,她这边的婚事倒是处处不顺了?” 是!肯定的呀!任谁知道了她心里想着别人,也不能要她。说了好几个,人家一听是她,都不乐意。她也不是长的多好人有多能干,就是普通的人样一个,再找未必更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人家好好的小伙子干嘛将就她。说了三两个之后,再叫人介绍的,不是死了老婆的,就是有点毛病的,要么就是穷的一直没娶上媳妇的老光棍……这叫心气高的人怎么受的住? 老太太眼泪都下来了,“她没那脑子当人贩子。这些人我们都当她死了,早些年还找,后来也都不找了。知道找不回来了。她那性子,要是有自由,早跑回来了。”坚定的认为林有爱当年就被拐了,“她这回回来……怕不是想借着能出来的时候给家里报信呢。” 四爷在门口站着,来回叫人,里面说的他也能参与一两句。也因为他看着,林雨桐站在外面也没有被赶走,叫她跟着听了个全场。 可老太太的话,别说人家怎么想了,林雨桐自己都没法认同。如果林有爱是借机出来报信的,半路上没有报信可以理解为有人看着,但跟林雨棉接触了,她有机会的。至少给那一千块里夹一张字条,她林雨棉就算是蠢,也知道求助的。 可她没有! 那么她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者说有什么重要的人被人家控制了,她不得不按照人家说的办?但只是出来诱拐人口,犯得着这么麻烦吗? 当然了,这会子没人反驳老太太,又问了一些跟林有爱交集比较多的人,或是她有什么朋友同学,都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等等,就把人给打发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林有强两口子,钱艳群都恨死林有爱了,这不是把棉棉坑了吗?现在棉棉大着个肚子,跟女婿闹的僵的很。自己这边也倒霉呀,自己的亲侄女和侄儿媳妇,这些也丢了呀。她说起林有爱嘴上丝毫不留情,“她心肠毒着呢,错不了的,她一准就是人贩子。公安同志,我闺女是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的。就是想挣点钱过日子。要是知道坑人的买卖,那不能干的。都是把至亲搭进去了,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但这个林雨棉的私心很重,她想独挣这一分钱,因此没有把她大姑回来的消息告知娘家。如果说了,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 从两人嘴里得不到别的,林有强只说当年他在家的时候少,并不知情。 他当年去煤矿上给人当临时工去了,混了一段时间以后人家不要了,太会偷懒了。自打从煤矿上回来,他对外的说辞就是身体不好。回来之后结婚了又立马搬出去住了,当年的事他嫌弃丢人,那妹妹他就没管过,见了都不搭理的那种。 但是钱艳群却说了一个人,说之前还特意看了站在门口的四爷一眼,“跟林有爱接触最多的不是卢淑琴,卢淑琴都被林有爱害惨了,躲她都来不及了,被她逼疯了都。但林有爱也没那么脑子……那段时间,她跟杨碗花接触的最多,啥都听杨碗花的。谁知道杨碗花到底跟林有爱说了个啥。” 四爷:“……”绕不过去的大坑,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好的! 杨碗花成了重点的被关照对象了。叫林家的人先等着,胡峰去隔壁,把杨碗花叫来了。 四爷就站在院子里,回避了。 杨碗花还是第一次来,之前从门口路过,可这照壁挡着,也看不进来。这一进来,立马就觉得不一样了。老房子修整一下……原来还能是这样的。 等坐下了,她到底是不敢过分,主要是怕给儿子的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说的是:“我……我真没说啥。我……其实也没啥隐瞒的,我不喜欢我第一任男人,这不是啥丢人的事。我就看上我现在的男人了,那时候他有老婆,我跟林有爱有共同的语言,一块儿说说话,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 胡峰摸摸鼻子,他都替金嗣业难受。 怎么碰上这么一个妈呢。 但是,她显然不是什么也没干。林有爱是个姑娘,没有谈过对象,没有跟别人有过男女关系。可大家都知道她刺激卢淑琴的方式是跟卢淑琴说一些她跟金保国之间那方面的事。一个没经历过的姑娘家在那个保守的年代,从哪里知道的? 林雨桐心想,这些东西要不是杨碗花告诉林有爱的才见鬼了。 在问到卢淑琴的时候,卢淑琴也确实是说到了这一点,“……早些年,各种的事碰到一块,不能细想。但金保国没有在婚内跟别的女人怎么着……那些事林有爱自然不可能知道。但要是编造……还得编造的能刺激到我,那必然是她说的很多东西叫我觉得很真……尤其是一些习惯和特征就是我前夫的,当时来不及细想的时候自然就会接受不了。后来,再想想,确定金保国没跟人胡来,我就猜测……林有爱和杨碗花的关系特别要好。要好到杨碗花把听壁角听来的东西告诉了林有爱,或者就是干脆放林有爱去她家,然后从她家翻到金家,听我们的墙角……”要不然说的不能那么详尽。不那么真的话,她又怎么会被刺激到。 林雨桐都没法听了,卢淑琴这个猜测,八成是真的。 可这些并不能跟拐卖案直接牵扯上关系,再问的深卢淑琴就不知道了。她记忆里那段时间是有些含混的,她的话不足以提供证据。 卢淑琴从里面走出来,林雨桐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焦虑。 林有志进去的时间最长,因为他是亲自走街串巷的找过林有爱的,他的每一个寻找的细节,都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就像是四爷猜测的那样,林有爱身上什么都没带,没有人带着,她是走不了的。 本地一定有人接触过林有爱。 而四爷在门口听林有志说了半天,然后转过身来,问跟林雨桐站在一起的卢淑琴,“婶子,我能问个问题吗?” 卢淑琴不喜欢杨碗花,但不得不说人家的儿子是长的好。要不是桐桐出息了,她也觉得在人家面前气虚。人家儿子越好,越是证明金保国当年没错。人心里怎么会自在的起来。 可如今事关女儿的前程,她也应承对方的问话,“你问。”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才去看卢淑琴,“当年林叔救了你,林叔在里面说了救你的地方。但是婶子,您能回忆起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卢淑琴顿时脸都白了。 林雨桐面色一变,她马上懂了四爷的怀疑,“妈!”她攥紧卢淑琴的手,“妈,人家是怀疑当时你遇到的坏人的事不是巧合。你当时神志不清,要是真有拐子,你难道不是很好的人选。而对方怎么知道你的,你是怎么到了那个地方的……能想起来吗?” 卢淑琴一下子捂住了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可就是抓不住,她不停的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好了!”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不想的,咱不想了。” 四爷就拿出手机给谁打电话,“……对,我觉得应该查一下当年咱们这周边附近还有没有走失的人口……像是林有爱这种的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应该总是有的……包括一些精神不正常的……” 卢淑琴浑身都哆嗦,这两孩子的意思是,“当年……”当年林有爱其实是想卖了自己的。她便是当年被人家给控制了,但也没存好心,甚至诱导人家也来卖自己。 心里有了这种猜测,可却不能往出说的。 她最怕的是林有爱连累了桐桐,因此,她的言辞就把林有爱往蠢人上推,宁愿那个坏人是杨碗花。可桐桐说的这个猜测……可能吗? 应该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浑身的气都给泄了,进了屋子看着老太太和老爷子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得。刚才桐桐那一嗓子里面听见了,要当真是这样,这可叫人怎么说。 如果卢淑琴真是被林有爱伙同人贩子骗过去的,那也就是说林有志跟人贩子可能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如果林有爱没害卢淑琴,那是不是林有志当年找到的那个人就会是林有爱。她要是被人卖了,那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吗? 害人终害己,说的就是这样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推测,但以林有爱的性子,她干的出来这样的事吗? 是!她干的出来的! 等林有志出来,他的脸都是白的。这种东西再重新捋一遍,是很容易想到那个方向的。他进去陪卢淑琴去了。 这边的问询也暂时结束了,叫他们对外不要多话,暂时留在镇上,这才告辞了。 这些人还有很多细节要问,但林雨桐只关注林有志救卢淑琴的那个地方,等卢淑琴睡熟以后,她找林有志问了,问的特别详细。林有志说倒是说了,可却不叫林雨桐管,“你先回省城,等着人家面试的结果。我陪着你妈,寸步不离。” 正好!林雨桐也想找借口先走,倒不是回省城,她想去‘钓鱼’。 第二天一早,她直奔县城,然后在县城买了那种地摊上买的衣裳,然后直接找了卫生间给换了。至于身上的衣服,用包装了,送到公安局门口叫人转交给四爷保管。 她有她的想法,当年的人贩子肯定不是四下活动的外地人,当年也没那么多外地人。所以,这人必然还是本地的。。至于具体的地方,应该是距离林有志救卢淑琴不远的几个村子。林有志说,当年那个想欺负卢淑琴的人大概有个二十七八岁,如今二十多年过来去,此人该是个五十上下的人了。这样的人出门打工也没人要的,八成还在家里务农。 她得从这里入手,出了县城,一路走着,一边走一边化妆,反正乱糟糟的弄的跟个流浪的似得。 她现在也不知道这种审查到底是怎么一个程度,这是个很有弹性的事。如果有两个其他成绩都差不多的人一起站在面前,一个出身根正苗红清清白白,一个的社会关系里明显是有问题的,那被剔除的一定是那个有问题的。 在这种不确定之下,得寻求一点确定的东西。 她参与进来,一方面是希望对案子也帮助。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审查的时候能多考量一下个人自身的情况。 什么药自己都不怕,多厉害的身手自己也有把握,因此她比别的女警都要合适一些。 她把新买的板鞋故意剐蹭的不像个样子,袖子撕扯开一点,弄的脏兮兮的。头发跟个鸡窝似得,手里拎着个树枝,一边走一边敲打路边的树。 路过的人都留意的看两眼,“从哪又跑来一傻子?” “以前没见过!” 对这种人大家多是置之不理就过去了,只要没有那种暴力倾向,或是动不动砸谁家的玻璃的那种,也没人去撵。 走了得有大半晌的时间,才到了林有志说的地方。 这地方是个破砖窑,里面有很多烧砖窑的窑洞,当年就被废弃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更荒凉了。很多窑洞都坍塌了,她在这里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没发现别的,她继续往二三里外的村子去,而这个时候,四爷才收到桐桐叫门卫转交的东西。是他下来吃饭了,门卫才给他的。一看东西,四爷就明白了桐桐要干什么,回去马上找周大忠把情况说了。 “这不是胡闹吗?”真是电影电视看多了,咋这么大的胆子呢,“赶紧打电话,叫她回来。这是干扰办案!” 四爷没拒绝,给桐桐把电话拨过去,电话并没有接通。 那要是人出事了怎么办? 这不是添乱吗?不管愿意不愿意,赶紧换了便装,先赶过去再说。 林雨桐在这村子里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转,赶上饭点,好些人家都抬着小桌子在院子里的太阳下吃饭。有些人家看见这样的人就撵了,有些递出来半拉子馒头。并没有目的的转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从这个村子出去,就是一条大坡,站在坡上,可以看见深沟里有个小村子,一条巷子,二十多户人家。她溜溜达达的往下面去,沿路给四爷留个记号,顺着巷子了走。这一段路,大部分人家都把饭吃完了。这条巷子不长,从这边转到那边,再从那边转到这边,有些人家门开着,有些人家的门关着,你也看不见。 但这不等于没发现。 至少林雨桐就发现,巷子里有一些车辙印,根据轮胎上的花纹深浅,能判断出轮胎的大致情况。这里有一户应该有一辆接近报废的面包车。 她没在巷子里停留,只出了巷子想找这个车辙印。之前来的时候,是从坡上下来,并没有看见车辙印,那就是说,这车近期没有走那条路。可有意思的事,那条路才算是大路。 那条路都不走,它走哪? 顺着能过三轮车的生产路走,果然又见了车辙印,应该近期没少走,一场雨之后,这印子留的非常明显。 这条路也就刚过一辆车的宽窄,两边是茂密的苹果园。空旷无人,要不是赶上农民忙着上工,这地方夜里连个鬼影子都不会有。 顺着印记绕来绕去,怎么也没想到,这条路通到砖窑的后面。 而这个车辙印,就消失在这里了。再往前走个百十个米,就是大路了。她继续往前走,在距离路口十来米的地方,这里已经很宽阔了,有一些像是卡车停留的痕迹,甚至地面上有漏下来的油,痕迹还清晰可见。 她站在马路上四下里看,正看着呢,一辆车猛地就停在了边上,四爷拉开车门子就要下来,林雨桐从外面一把把车门子推的关上了,不叫人下来。 车窗玻璃摇下来,车上不止四爷一个人,还有上次见过的徐姐,以及一个年纪在三四十之间的男人。林雨桐拉着车门,像是讨要东西一样跟车上的人说话,先把发现的这个情况说了,然后才道,“一次带走好几个人,他们怎么带的?绝对不是一个人。要么是家庭成员一起犯案,要么就是其他人家没参与,但未必不是知情者……村里只一条巷子,鸡犬相闻,我想这个知情人不是一个两个……要是你们从小路走,这两边都是人家村里的地,人家能不关注?要是你们从大路过,人家站在下面把坡上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现在这通风报信只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就算摁住了这边的人,可只要找不到失踪的人,就没法定罪……” 因此,警察也不能以警察的样子大张旗鼓的靠近。 周大志意外的挑挑眉,还没说话呢,这位徐大姐就下车了,“我先去看看……” 这徐大姐走大路假装找‘妹妹’,顺便检验林雨桐提供的情况是否属实。 而林雨桐则钻到砖窑里‘玩’去了。 四爷下车把车的引擎盖打开,周大忠假装在修车,几个人就在等在边上。 徐大姐沿路不停的打探,问人家:“有没有见过这么高……皮肤白白的,有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灰衣服……” 有人说见了,有人说没见。但肯定闹的很多人都知道有个神志不清楚的年轻姑娘在这里走丢了。 直到半下午,徐大姐才站在路口等公交,像是放弃了找一样。她用手机跟周大忠汇报情况,“我就不过去了,假装不认识。估计之前没人看见我从车上下来……那个叫林雨桐的姑娘判断是正确的,从痕迹、地形几个方面来看,她的推测应该比较靠谱。要不要趁着晚上把她替换下来,换咱们自己的女警来。这个钓鱼的办法许是有效。” 成! 等晚上,确实没人的时候才行。 四爷用手机跟桐桐通话,这次桐桐接了,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可谁知道还不等她撤下来,砖窑附近就悉悉索索的有声音。 林雨桐给四爷编辑了短信发过去,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缩在角落了慢慢的等着。 原本想着,怎么着也得等到夜里没人才会找来,谁知道不等天黑,就有一老太太从生产路上过来了,看年纪得有个六七十岁的样子,弓腰,提着裤腰带,像是要找方便的地方。 周大忠低声跟四爷道,“给小姑娘发个消息,警醒点。” 四爷给桐桐发过去,那边没回复。不大工夫,老太太确实是带着桐桐出来了。牵着桐桐的手,亲昵的像是拉着亲孙女。 周大忠还刻意拦了,“老太太,这是谁家的姑娘,不是您家的?刚才我们可听见有人找她呢,只没想到她在砖窑里猫着呢。您可不能带人家走。” 这老太太理直气壮的很,“你这小伙子……找这孩子的是不是个穿着白短袖黑裤子留着齐耳短头发的小媳妇,那是我大孙女,这是我小孙女。我家这孩子可怜的,小时候脑子烧坏了的。我家大孙女刚才是回去叫人去了,好些人都见过这家这孩子在这一片,之前还想着是不是钻到果园里去了,得回去叫人连夜的找。谁知道还孩子钻到砖窑了,你说这要是塌了可怎么得了。小伙子,让开,我们祖孙俩搭车走,还能赶上车……” 周大忠当然不敢叫人把林雨桐带走,“大娘,你家在哪,我顺路把您捎回去。” “那可感情好。”老太太拉着林雨桐的胳膊就往车上去,“李家洼,走!李家洼村口第二家就是。” 周大忠开车,四爷跟林雨桐一人一边,将这老婆子夹在正中间。刚才四爷已经给徐姐打了发了消息,随时保持联系相互配合。 李家洼不远,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周大忠一停车眼睛就微微一眯,这家门口停了一辆旧卡车,车上还有羊粪,猪粪,这是个来往各地拉牲口的车。 跟砖窑后面那里留下的车辙印,以及漏油的部位,几乎都对上了。 而林雨桐的视线则停留在这家院子里晾晒着的,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红色羽绒服。 这件羽绒服正是过年前林雨桐给林雨桃的,这个羽绒服的生产厂商在东北,是新牌子,应该还没有卖到省内。这玩意只人家邮寄了几身给自己。撞衫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这就说明,林雨桃失踪前,一定到过这里。周大忠暗道一声侥幸,要真去之前的那个村子找,只怕就把这边给露了。一个电话这边就跑了,经过他们的手的人,只怕也再难找回来了。 显然,要不是自己插手,怕是就走脱了。 那边只是提供货源的,至于人给卖到哪里,应该是这婆孙直接参与的了。 具体的情况发给另一组了,对方已经马上到了。四爷隐晦的跟林雨桐打了个手势,然后就上车,叫周大忠:“赶紧的,今儿已经耽搁时间了。” 周大忠犹豫的一瞬,也知道再留下去不合适,上车就走。 看这车走远了,老太太拉着林雨桐朝屋里去,一进去大门一下子就关上了。老太太健步如飞,“大壮!大壮!快点,带着货马上就走!今儿这货带的不顺,被人给看见了。” 屋子里出来一醉熏熏的汉子,“奶奶,没事,现在谁管这闲事,过了就忘了。”说着,就伸手捏林雨桐的下巴,“哟!长的不错!” 老太太一巴掌拍掉孙子的手,“走远了你怎么胡闹都随你,现在消停点,叫人知道了……赶紧的,马上走。”说着,老太太就摸手机,“得给那边去个电话,交货不能出岔子。你别胡闹,能卖个好价……” 林雨桐瞧见那电话不是存在手机上的,而是现在才拨打的。她拨完号码,要摁拨通键的时候被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直接夺了手机,然后扭了这汉子的胳膊,拽了挂在墙上的绳子就把人给捆住了。老太太再是如何,年纪大了,动手不行了。估计是压根没想到带回来的不是个傻子,因此没有防备。 并没有惊险刺激的交锋,林雨桐直接把人绑了,拽了门帘给塞在嘴里,这才开了门,刚好看见一辆车上有人下来,其中有见过的胡峰。 林雨桐一招手,人就过来了。 胡峰一看情况,诧异的看林雨桐,“可以呀!”不仅胆子可以,身手也可以。不过这绑人的手法,是那种绑牲口的手法。农村出身的姑娘,好像会绑这样的绳结也不奇怪。 林雨桐对着老太太,指了指晾在院子里的衣服,“穿红羽绒服的姑娘呢?” 这种就属于狡辩都没处狡辩的,尤其是知道林雨桐不是傻子,被带到公安局又见到了之前‘找人’的徐姐,以及送她回家的‘热心人’周大忠和四爷,这还有啥不清楚的,被人家抓了个现行。&amp;lt;(-醋.溜.儿.文.学.首.发)/p&amp;gt;  老太太特别识时务,“政府……我认罪!我没法子呀,我一个老太太要养孙儿……我也是想给那些个脑子不好使的人找个好人家呀。人家穷,没钱娶媳妇,那娶回去肯定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别管怎么说,冻不着饿不着的,生个孩子将来都有靠了。要不然,留在家里也没人待见,否则也不能今儿走丢了明儿走丢了,饥一顿饱一顿。”说的跟做慈善似得。 徐大姐就拎着那件羽绒服,“穿这姑娘的衣服也是傻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送来的时候说是傻子,那大概总不大机灵。机灵的也不能被人给骗了呀!” 徐大姐也不跟她废话,“谁给你送的‘货’?” 老太太交代的可利索了,知道的都往出交代。 另一组随时待命呢,一说谁给她送货,那边立马抓人。 当天晚上就突击审讯,这边是婆孙,那边是父子四个。三个儿子都成家了,家里的老婆也都是知情者。小村子里这父子就是一霸,分了家后,占了四个院子。幸而没有打草惊蛇。 早前只有老婆子和那边那个当爹的合伙一起干,后来两边的孩子都被拉进来了。 这小三十年里,就有八十七人被卖了。 但问到这次找他们的人是不是林有爱的时候,两人都迷茫,表示并不清楚。他们见的并不是个女人,跟他们通电话叫他们帮着带货的只是个男人。 跟对方是怎么联系的,这个联系方式他们能提供。但是人被卖到了哪里,他们并不清楚。那边还有一个二道贩子要过手,交给人家,他们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从口供上,暂时无法判别林有爱是不是人贩子,但能确定的是,当年遇到的林有爱确实精神有些问题,也确实是她提供了卢淑琴的情况。但是卢淑琴是脑子糊涂了,但不是傻。眼看都被带到地方了,结果她不肯走了。好似是看见认识的人了,死命的挣扎……人贩子怕人家知道他们拐卖人口,这才做成要轻薄人的架势……果然,那个熟人为了保护女人家的名声,并不敢声张,事情就这么过了。 剩下的林雨桐就掺和不了了,这牵扯到异地办案。人到底是经手了几次也不知道。 四爷他们连夜就要往外地赶,因此,四爷先叫桐桐先回省城……这一旦异地办案,可就没那么迅速了。更有些买了人的,人家一个村的都在包庇,解救的困难比想象的大。人也不可能都卖到一个地方,这一分散,难度就更大了。要是慢,三五个月半年都是有可能的。 这不是急就能办成的事情。 林雨桐也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甚至都想好这个审查要过不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却在省城接到了林有志的电话,“我晚上到,跟你妈一块,你先帮着订车票,去B省的。” 去干什么?“认尸!”林有志的语气很冷淡,“刚才公安局打了电话,有个疑似林有爱的人死了,他们没办法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我得过去一趟认认。我也想把你妈带上……” 亲眼看看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很多事就能放下了。 林雨桐嘴上应着,但心里却打突,怎么就死了呢? 给四爷打电话,四爷没接,只回了消息:在执行任务。 肯定还有别的解救任务。 她立马订了机票,争取尽量早点过去。等林有志和卢淑琴来了,她跟两人一起过去,在太平间见到躺在那里的人的时候,林有志点头,“是林有爱!”他看向陪同他们一起认尸的徐姐,“我能问问……人是怎么没的吗?” 徐姐很歉意的样子,“被人贩子挟持了,两人一块从崖上掉下去,都没抢救过来。” 卢淑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但林雨桐的眉头却微微挑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0)三合一(客从何来(80)林雨桐来...) 重启时光(16) 这个会议一开就是十天,比预计的要多出三天来。这也意味着多挣了三天的钱。又有紧随其后的好几家国内的企业跟国外合作,还是需要翻译。时间错开,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这又是四五天。像是后来企业花钱再请,林雨桐的价格三百一个小时就不干了,没有五百都请不动了。 可以说是在开学前狠狠的赚了一笔。 李教授呢,觉得林雨桐可以去考一些认证资格,这个翻译协会每年都有考试。通过考试之后,商业价值上,应该是更高一些。 但要是单纯只做这种纯粹的商业翻译,卢淑琴估计是难以安枕了。林雨桐也是把自己打算考公的事跟李教授说了,如果活不紧的,我就接了。人调停不开了,我也能接。从职业规划上来说,商业价值不是目标。 另外,她也咨询老师,能不能叫她补考像是俄语、日语、韩语这些专业的课程,她想拿到这些专业的学历,如果不能,能考级的时候,能不能报名。 人各有志嘛!李教授并不认为这样的选择就如何了,反而抽出了几分稿件,都不长,叫林雨桐现场翻译,翻译完了,就放人。水平如何,他也看不懂,得给看得懂的人看。 但一个孩子,农村出身的孩子,英语靠着苦学跟得上就罢了,竟然还能自学完这些科目,这个上进心就足以叫人动容。这一届的学生里,这个尚思雨是一个,她兼修了一个阿拉伯语,能做书面翻译。没想到这还有一个狠人。这孩子不是活跃在学生会的干部,原来是把心思放在了充实自己上了。好像入D还是因为成绩优异,如今是预备D员。 挺好!林雨桐一走,他就叫了几个学生,学其他语言的。结果一看,有一个就说,“俄语叫我翻译,我翻译不到这个份上。” 这些不是林雨桐现在要考虑的,能考就考,考不了也不遗憾。只想着现在这国考可不是后来,报考的人多,也就意味着知道这个的人多。可这个时间点,知道能靠考试考进机关单位的,其实都不多。除非家里有那种在体制内的人。因为报考的不多,其实考中的比例还挺高的,七个里就能有一个考中的。这还只指国考。到了后来,六七十个也考不中一个,这还是在需求变大的情况下,也就是报名的基数大了十几倍不止。 报考的人少,这里面背景深厚的比例就会高。想通过这种考试,难度自然就大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增加一些砝码。就这,她也不想报考比较热门的。先得跳过这个坎儿再说。 因此这次忙完,领了钱,回家之前去了书店,把能找到的考试试题都给翻出来,好歹过一遍的。 这次的钱林雨桐直接用牛皮纸袋给带回来了,厚厚的一包塞给卢淑琴,“现在心里踏实了吗?” 卢淑琴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满屋子找藏钱的地方。到底是带着她去小区门口的存取款机给存进去了,这才安心了。 “在正式工作下来之前,我就不折腾了。”林雨桐是这么说的,“我在家复习,准备考试,成吗?” 成!成啊! 日子一下子就安然了起来。早起陪卢淑琴走走,顺便去超市买菜,看需要什么日用品不。卢淑琴是永远在找打折的菜,肉,来了大半个月了,就买了那么一两次。现在自己跟着,就主动挑,也不要很多,每次一小块,够当天吃就行。然后小鲫鱼之类的拿点。 吃了早饭,砂锅里熬药,她看书工作,卢淑琴看电视,帮着看火。中午外面热,但是一楼很凉快,睡个午觉起来,卢淑琴洗洗涮涮的,把在十元店里买来的那种床单被罩,改一改,弄个沙发套子垫子之类,就算把一天打发过来了。 林雨桐就发现,卢淑琴的手真的很巧。买来的便宜货里面有一件是半截子白布门帘,她给抱枕上做了个套子,还给上面绣了一大朵向日葵。这种绣花手法不同于南方的刺绣,是一种特属于北方的一种更粗狂的绣法。但是它配色很大胆,看着也很热烈,倒是有些特点。 “怎么不知道您会这个呀?”林雨桐就问她,“您这手艺现在都不多见了。” “你姥姥做的才好呢。想教给我跟你小姨,你小姨是手笨,怎么也学不会。可我学会了,又赶上那几年,大家都不兴这花里胡哨的了。后来有了你了,给你做猫头鞋,猫头帽,这才又把手艺给捡起来。”她手脚利索,脸上带着笑,正给凳子上做垫子呢,“咱们那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多少都会点。你现在也用不着学这个,现在机器什么花绣不出来?” “嗳?这可不一样。”林雨桐拿起来再端详,“机械出来的叫工业品,手工绣出来的叫工艺品。我觉得您做的这个,就有点那个意思了。” 还工艺品呢?! 这俩孩子就是会哄她。 但林雨桥上心了,回头就跟林雨桐商量,“妈在这里,没烦心事是真的。但无所事事也不是个事……” “我正想着,咱们开学前带妈去其他地方转转。” 去哪转? 去那些旅游景点转转去。 卢淑琴也是第一次知道,像是绣出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有人买,出价还不低。 林雨桐觉得这个费时间费工夫,她有带了卢淑琴去看了一次民间艺术展览,里面有很多手工艺品。像是荆棘条做的各种花篮,像是玉米皮做的垫子,蒲团,篮子等等,各种造型的。 回去后,卢淑琴主动要求给老家打电话。 林雨桐也不问,帮她拨通了大伯家的电话。大伯家并不远,在一条巷子里,斜对面就是。喊一嗓子就能听见的那种。晚上应该都在家。果然,林雨桐一说找她爸,那边大伯母就喊:“棉棉,叫你二叔,桐桐打电话来。” 那边去叫人了,这大伯母就在电话上跟林雨桐聊天,“你说你们走还带着你妈,也没个房子在城里,还得租房子住。你妈也是,不知道你们难呀!上学你能带着你妈不?” “我大四了,得自己实习了,晚上一个人不敢睡,叫我妈给我作伴呢。”林雨桐是这么解释的。 那边才不废话了,又说起其他,“你姐的婚事你们这是不管……” “现在都婚姻自由了。”林雨桐只往一边给岔开:“我们的宗旨就是我姐愿意,我姐高兴。只要她愿意她高兴,怎么着都成。” 正说着呢,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是林雨棉的声音,“桐桐,爷爷说二叔他还没回来,今儿去县城了说是有事。你有啥事要转告的,我等二叔回来我告诉他。” 林雨桐也不知道卢淑琴找林有志干嘛。 卢淑琴接了电话,“给你二叔说,叫他明儿给回个电话。” 并不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 “行!”林雨棉又问候了卢淑琴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卢淑琴就道:“你爸肯定是去找老祁去了。” 都说了别找人,非不听。 不是不听,是得上个保险,对? 林有志就在老祁家门口蹲了大半天,老祁一回来,看门口蹲着个人,再一看,“哎哟!老林啊,你怎么蹲这儿呀。有事你去单位上,我还能躲着不见呀!”他说着就开门,把人往里面让,“赶紧进来,随便坐。我老婆去儿子家看孙子去lew-最快发布]了,不在家,就我一个。家里没啥招待的……”嘴上说着,但还是抱了西瓜出来切,“就这个,还省的我烧水了。” 林有志有些拘谨,“不了,老祁,别麻烦了。” “你这人真是,跟我要是客气,你可就伤人心了。”老祁手脚利索的切了西瓜,递给林有志一牙,“为啥事来的?孩子快开学了?钱不够?”说着,就从公文包里取钱包,“我今儿才取了两千,要是不够啊,一会子走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去,现在这取款机,方便。” 钱就这么递过去了。 “不缺钱。”林有志赶紧推让,“真不缺钱,我家桐桐现在也挣钱了。”这是叫人骄傲的事,他就这么那么的一说。 “这可是本事!”你还有什么可愁的?老祁拍了拍林有志的肩膀,“你这苦尽甘来了。” “孩子有本事,可女孩子在外面我不放心。”他这么说着,就斟酌话怎么开口。 老祁就明白了,这是为孩子工作的事来的。他其实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不过是孩子本身的素质过硬,真要是回来参与公平竞争的时候,他保证不叫孩子被顶下去便是了。他没回绝,只道:“孩子要是国庆回来,你叫孩子来一趟。我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咱们这里现在要打造重点高中,最缺的就是外语老师。正经的外国语大学毕业,要是孩子想回来,你放心老林,我把这当给我亲闺女办事……” 正说着呢,门被敲响了,砸的咚咚咚的,他赶紧去开门,“谁啊?” 门一拉开,就看见嬉皮笑脸的金保国。 金保国晃悠着手里的酒瓶子:“找你老小子喝酒来了!带了好酒,为我儿子的事的,你要应,现在就应,酒今晚咱喝。你要是不应,我带着酒立马就走人……” 应应应!应还不行吗? 金保国你这狗R的,在楼道里胡喊QIU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1)三合一(客从何来(81)“我娘…...) 重启时光(110) 欧阳将棋子放在棋盘上, 由着金泽在边上冥思苦想他的去了,她伸手拿了电话了。来电显示‘刘阿姨’,她微微皱眉, 然后将电话接起来。 刘阿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出来, “你这孩子,周末不休息, 是不是有下去采访去了?” 欧阳没回答这个问题, 只问说, “您有事吗?” “说话不方便的。”那边像是没有感知到这份冷淡,呵呵笑着,“你的终身大事……不是早让你给我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吗?我认识个后辈,人很不错……” “阿姨, 这事您别操心了,我现在还不想相亲。” “你这孩子, 人不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次给你介绍的很靠谱, 是个大学讲师, 小伙子长的体面又干净,待人温文尔雅的。要不,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联系……” 像个是个操心晚辈婚事的长辈,欧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没动地方, 但嘴上却道, “您说,我记着呢。” 那边报了一串号码,她没往心里去, 又说了几句,表示很忙, 就直接挂了电话。 等林雨桐从厨房出来,就发现欧阳的情绪很不对。 吃饭的时候,她就问了,“工作不顺利?还是做节目拉赞助的事。要是为这个的,你不用为难,要多少我给搭个话,这不是什么难事。回头我给你引荐两个朋友,商wu部任职的,关系很广……” 欧阳就笑,好像跟这两口子做朋友,特别舒心。你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他们心里都有谱。好像抬手间事情就能解决。她有时候就想,如果这都不是赤诚,那么什么才是赤诚。她摇摇头,“不是这个事。就是,碰上个叫人感觉很不好的人,特别热情。以为是同病相怜,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同病相怜’这个词一出来,林雨桐就懂了,她说的人不是古柏,而是那位刘淑梅。这个人……四爷查过,没查出什么来。 但林雨桐心里有疑虑,那就是她的女儿,哪怕是聋哑,但就她娘家的情况,送聋哑学校不难。就是普通的人家,真要是不幸孩子有些不健康,也会这么选择的。一个母亲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把孩子留在家里的。 要知道,孩子不会说话,还是聋子,单独一个人在家的话,真要是有个啥事,听不见,也喊不出来。不是更容易出事吗? 更有意思的是,这么一个常年被关在屋里的孩子离家出走了,出走就出走了,真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她娘家是有亲人的?合影里都没有这个孩子?孩子满月周岁,有特别纪念意义的日子,孩子照了照片,都会给比较亲近的亲眷就留一两张的。 可这个孩子真就没了,只剩下画像。 听起来都觉得很玄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证据都没有。 林雨桐不会主动追问欧阳,这种‘一厢情愿’是怎么一种‘一厢情愿’,她从侧面问欧阳的工作,“还没找到这位刘阿姨的女儿?” “大海捞针。”欧阳说着,就补充了一句,“还是已经捞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海,没戏。” 林雨桐就道,“孩子的爸爸呢?按说这种丢了孩子的情况,如果这边的亲眷没找到,这从孩子的爸爸那边着手试试看嘛。孩子的思维就是那样,没在身边的亲人永远存在幻想的。这孩子对母亲不满,离家出走,最有可能找寻的就是她父亲。总不至于孩子不知道爸爸是谁,便是做母亲的没说,可时间长了,孩子总是会有点发现的……孩子可能去找她爸爸了,在这条路线上如果出现了不可预知的事情,这也是个查找的方向呀!”欧阳愣住了,从没听刘阿姨说过她女儿的父亲。 一个女人单身这么多年没结婚,而却为了一个没给她婚姻的男人生了孩子,以她的家庭来说,她这个决定离经叛道,但这个男人……要说不特殊,也说不过去的。 林雨桐就道,“不过这种事,问出来就是戳人心窝子。一直不对人言,那必然是不好对人言,不能对人言。若是如此的话,与其问当事人,倒不如问问别人。正好,正阳集团的老总明儿要在县里搞的捐建项目,要给县里投资一个图书馆,打着赔礼道歉的幌子,人家拿着真金白银的,我不出面就不合适了。你正好在,也可以采访采访嘛。之后有饭局,她肯定想跟我私下里聊聊,你到时候跟着就是了。” 欧阳点了点林雨桐,“愣是被你讹出来一个图书馆。我说,你野心不小呀!” 林雨桐正吃着的,就手一顿,带着几分郑重,“我现在正跟中医大学那边联系呢,希望他们把分校放在我们学校。这制药到底是需要更多专业的人来做的,咱们有现成的实习场地,教学基地……将来也有咱们自己的人才孵化基地,等把这些做成了,这一片,就是另一个世界药房……” 心这么大呢! 那是! 两人聊到很晚才睡的,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捐赠仪式,九点刘敏行就到了。林雨桐没急着过去,一直抻到捐赠仪式开始。反正就是各种的讲话,这个讲那个讲的,省里市里都下来人了。林雨桐跟一位省里的副主任热聊,等到剪彩完了。回小招要休息了,林雨桐才在小会客厅里见到了刘敏行。欧阳在大厅里等着,林雨桐招手,她就跟着,跟小廖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陪同。 刘敏行并不认识欧阳,以为是林雨桐带的工作人员。知道林雨桐是什么人了,见了她就不能拿架子。于是,她赶紧站起来,却没主动伸手,不见丝毫高傲,像是很懂规矩的样子。林雨桐这才主动伸出手,“刘总,久等了。” “不敢!”刘敏行伸手跟林雨桐握了。怪不得家里的长辈训斥呢,自己之前确实是托大了。这林雨桐绝对不是只有后台那么简单。站在面前的,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个老政客。 林雨桐亲热的没撒手,拉着刘敏行的手一起坐下,然后说一些客套话,像是多谢刘总慷慨解囊,为我县的发展如何如何的,之类的套话。 对方一直听着,偶尔客气几句。 等小廖把茶端上来,林雨桐喝茶又放下了,这个间隙,刘敏行才道:“家里一些晚辈,没教好。做事鲁莽,给您添麻烦了。我这一直想叫机会亲自给您道歉……”那些不愉快,推给后辈,盖上一层遮羞布得了。 林雨桐摆手,“这个不提。企业想赚钱,找机会合作,这个无可厚非。合作嘛,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昨儿我还说呢,说想让中医大学的分校在我们县落户,要做世界的药房呢。这制药可不是等闲谁都能做的。” 刘敏行眼睛一亮,正阳集团正在转型,可该朝哪个方向发展,一直在做尝试,可不论是机械制造,还是所谓的高科技,好像都不怎么成功。最多只沦为代加工商。可制药则不同! 这次见林雨桐果然没有白见,只她提前透出来的这些话,就是给自己时间叫自己做提前的准备。只怕这个事情很快就会开始着手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林雨桐这样的人会在县城这么小的地方久呆吗? 林雨桐看了欧阳一眼,欧阳秒懂,低声跟刘敏行道:“青山镇现在的就发展的不错。” 了解过林雨桐履历的话就会知道,她在青山站待过。人现在离开了,那边还发展的不错。林敏行刚想说这是因为林雨桐这个前任镇领导高升了。可很快她意识到不对,那边的冷寒是从省里调回来的,过度了一下紧跟着就接了林雨桐的接力棒。 她瞬间懂了这个意思,就是说哪怕离开,但影响力并没有因此而变低。 林雨桐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听到欧阳的话。刘敏行就朝欧阳笑了笑,然后点点头,表示这个提点的人情,我领了。 欧阳适时的抛出一个来,“我跟刘阿姨认识。” 刘敏行含蓄的笑了笑,算是对欧阳的应答。 欧阳不解这个意思,用余光看林雨桐。林雨桐抬手看了看手腕,手腕上带着一款比较中性的表,看不出来是啥品牌的。 这就像是在催促了,意思是这次的见面到这里就可以了。 说告辞,可这是饭点的时间了。刘敏行就道,“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赏光吃顿饭。” 因着冒出来的刘淑梅这种人更叫人警惕,反倒是这个刘敏行一个纯粹的商人好应付的多。林雨桐就笑道,“改天去省里,得刘总请。” 刘敏行心说,果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结果就听这人又说了一句,“今儿我请,就是小招里的家常便饭,若是刘总不嫌弃,就尝尝我们当地的特色饭。” 刘敏行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以前像是这么级别的,她都懒得亲自接待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叫她吃顿便饭,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忙不迭的表示,“荣幸之至。” 说是家常便饭就真是家常便饭,正是槐花开的季节,有一大盘槐花麦饭,有几样正当时的野菜,再就是蒜泥的羊肉,羊杂汤,一盘子烙饼,这就是今儿的饭了。 小廖帮着招待,“您尝尝,这个羊肉虽然比不上蒙古羊,但也是咱们县的河滩羊,是另一种滋味。” 刘敏行从善如流的尝了,少不得说一些场面上的夸赞话。 林雨桐就跟闲聊似得,“说起来,我对正阳集团也只是书面上的了解,今儿难得跟刘总都有点空闲……就跟我说说集团的情况就行。不用只谈好的,哪方面的都行。” 刘敏行心里暗赞,心说这个林雨桐确实有独到的地方。她不信林雨桐对正阳集团没有了解,不过是现在这么提,一是确实能更进一步了解企业,二是叫自己这个客人自在,不用老费心的找话题。这是个体贴的安排。 如果要进一步跟此人合作,那了解是最基本的,她乐意之至。 而她却不知道,林雨桐正在从她的话里抽丝剥茧,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2)万字更(客从何来(82)春寒料峭...) 时光重启(34) 元月份, 笔试结果公布了,林雨桐在二月底的面试名单上。 如果说笔试还要对着课本准备的话,面试林雨桐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该看的都看了, 面试估计会更贴合实际, 看语言表达能力,看你的临场应变能, 应该还会有决断力等等。 这一过笔试, 林有志就给老祁打电话。老祁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 “我跟你说老林,你不要瞎扑腾了。孩子有过笔试的能力,那就是这次面试过不了,将来也可以靠省市试, 便是省里面试这一关卡住了,市里我保证孩子不被顶。叫孩子把心态放松就行……” 林有志自己也知道, 你答的好, 但别人未必就差。在他的认识里, 觉得都差不多的人,人家为啥不选那些更有背景的呢?奔的高了,路未必好走。 他在考试之前还不能给孩子泼冷水,但跟卢淑琴说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先叫她去考。回头考省里市里的也挺好的。咱先别给孩子泄气!这事我就跟老祁说了, 老祁有分寸, 不会对外人说。咱呢,过年回去的时候也一样,跟谁都别提, 就是孩子实习呢,别闹的人尽皆知的。” 卢淑琴心里没数吗?特别有数。之前卢淑芬记挂这个事, 打电话问了,她跟妹妹说的时候也谨慎的很,千叮咛万嘱咐的,“咱自己就行,别先言语。笔试过了都不算过,听人说有时候笔试第一的那种,人家面试说你过不了就过不了。” 这倒也是! 挂了电话,卢淑芬就跟夏栋说呢,“桐桐笔试都过了,那证明本事是有的。”夏栋看了卢淑芬一眼,“我知道你啥意思。可这有时候笔试答的好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的。笔试答的好,证明这孩子很会考试。可这面试就不是那么轻易过的去了。人家考官未必就偏颇,好像都成了走后门的一样。不是,有些临场发挥,临场应变,说话的水平,那都是长期熏陶出来的。你说就你姐家那个环境,孩子能出息成这样就可以了,能更出息当然好了,可要是……对!不合适的话放在那个岗位上那也难有发展。” 卢淑芬白了夏栋一眼,赌气背过身去了。 夏栋就无奈的很,“你这就不讲道理了。要是我有个权利,你外甥女有事我能帮上忙,那我能不帮吗?但这不是……” 卢淑芬冷哼一声,“不是什么!不是怕给你妹妹添麻烦是?” 明显就是呀!“我妹妹要是有点权力,那我张嘴开口求,那我也去。可这不是我妹夫吗?我总不能为了你娘家,叫我妹妹在夫家不好做人,对?夏阳跟南岳对咱们家可正经不错,你可别脸上给带出来了。将来咱们夏天还得靠她小姑和小姑夫拉拔呢。别为了你姐家的事,把咱家的事给耽搁了。就这个话,你自己在心里掂量掂量。” 李淑芬白了他一眼,“我说求你了吗?我姐压根就没提那茬。是我之前问夏阳考试的时间,出成绩的时间,知道出成绩了,我这当小姨打个电话过去关心关心怎么了?我姐没瞒我,可也没求我。你家妹妹嫁的好,了不得了。瞧不起我娘家人!那你咋知道我外甥女就不是那个能飞出去的金凤凰呢?” 谁瞧不起人了? 得得得!“你外甥女是金凤凰还不行!”辩解不过你,我还不跟你说了。 臭德行。 卢淑琴在家也说了,“今年过年,别管跟谁,再别提孩子工作的事。有时候人穷别登别人的门,一上门去,人家见了都害怕。今年过年,我都不打算去淑芬家了,叫两孩子给她们小姨拜个年算了。” 成!咋都成的。 要过年了,林有志提前回去,把家里弄暖和了,这边桥桥一放假,这娘儿三个才好回去。 坐到的是早上最早的那班车,到家的时候正是早饭时间,八点多一点的时候。车从家门口过,车一停下来就是了。 结果一下来,就看见金凤给自家扫门口。天快亮的时候飘起了雪花,这会子到了雪落了一层。抬眼一看,金凤把她门口的雪扫干净了,如今给自家扫也快扫完了,就剩下金家门口了。他还不好意思说人家孩子,只赶紧从对面饭馆买了包子豆浆豆腐脑,一股脑的提过来了,“金凤啊,叔回来了,叔自己扫。你赶紧回去,趁热吃,一个人就不开火做饭了。” 金凤三两下快速的把雪扫完,也不客气的接过来了,“叔,我先回去给你弄个煤球去。” 点炉子不得有个引燃的吗?早起都用炉子做饭呢,这会子给你腾不出来。人家特别热心的跑回去了。 林有志再看,好家伙,这姑娘扫雪一半扫到马路上了,可挨着金家的那一半,人家把雪整个的都扫到金家那边了。挨着自家这边是自家堆过去的雪,另一边是金凤那边堆过去的雪。金家除了正对着大门的那一块,两边的雪贼厚。 这孩子,哪有这么办事的? 下雪了,卢淑琴打电话问安全到了没,林有志才说呢,“人家孩子把雪扫了,可都堆到人家门口了。” 卢淑琴:“……”堆就堆!你还能帮他们家再去清扫。 堆的人哗啦哗啦的划拉过去了,赶上周末在就休息的四爷倒霉了,这雪不得自己扫吗?不是不想溜走,是大雪天的往哪溜呢?那破车也不带防滑链子,桐桐一早起来电话打了还不算,又发短信,告诉他没事别出门。 其实他现在就算去县城,能咋的?那件事的影响坏的很,人家当面不说,背后一样嘀咕,说金嗣业的父母是怎么怎么着在一块的。别管郭永刚怎么死的,但卢淑琴疯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从金老太到金保国再到杨碗花,他们中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而人家能不在背后讲究吗?这边跟你说的挺亲热的,你这一走,人家就在背后跟人家嘀咕,“他啊!自己是要本事有本事,要能耐有能耐的,很有一套。就是他家那个情况……”巴拉巴拉的!那些爱恨情仇早不知道被人演绎成什么样儿了。 四爷这边正扫着呢,就见金凤出来,谁也不理,裹着个大棉袄,火筷子夹个烧的正旺的煤球往林家去,没进门就喊呢,怕别人听不见一样,“林叔,家里存了煤了没?没有的话我那边有多的,给你拉一袋子。” 那林有志弄的直发毛,赶紧接过来,“走的时候买了存下来了,够烧。”“我婶儿没回来?今年回来不?” “回来!过年咋能不回来呢?桥桥马上考完试了,完了就回来。都回来!” “行!我等我婶儿回来找她说话。叔你有事就喊我,下雪的时候我一般不忙。” 听这意思,废品收购站还挺忙的。 忙好啊!忙证明有钱挣呀。 把郭金凤送走了,林有志把家里的炉子先点着,把每个屋子里的炕都烧上。这才出去,也没走远,街对面也是各种的铺面,有卖炉子的,那种铁皮炉子,怕卢淑琴和两孩子住惯了暖气的屋子回来再冻着,他打算买三个这种大炉子。不封炉子的话,这玩意比暖气也不差什么。 但这东西沉手啊! 还有铁皮的烟囱,得买好些呢。这个点天又冷,好些人都没起身呢,大门一家家的紧闭,也就是做生意的才刚开门,想找个搭把手的都难。 四爷进去取了把铁锹的时间,出来就见斜着的街对面林有志在跟人家老板指着门市最外面放的几个大小不一的炉子说什么呢。得!不用问都是要买的。那东西没有两三人都弄不回来。 他把铁锹直接靠在一边的墙上,直接就过来了。老板见是他还笑,“咋起这么早?要什么?”这种住的比较近的,常来常往的聊天,并会每次都买东西。但是林有志在,金家的大小子来了,必是要买急着用的东西的。 林有志看了四爷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看那几个炉子去了。 四爷跟老板要了一个火筷子,“家里人多,炉子多,少了火筷子换煤不方便。” 老板顺手递了一个,然后跟林有志介绍炉子,“你那房子改建的时候我看了,后面的堂屋都打通了,你非得个大炉子不行。烟囱得从卧室绕一圈才不至于卧室里冷……” 也是这个道理,“那就拿三个大号的。”这东西能用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再卖也不亏,都是铁疙瘩做的,卖废铁也值几个钱呢。 四爷一副都要走的样子,一听买了,就停下脚步,“这东西沉,两个人可弄不动。”他把火筷子放下,“我搭把手。” 老板愣了一下,想着这小子是想帮自己,这种天出个生意也不容易。 那边林有志也没法说不行,人家帮老板呢,也没帮我,对?这样的天,开门难做一单生意的。成!那就搬! 然后林有志就发现金保国的儿子还挺实诚的,三个炉子都帮着抬过来就算了,把烟囱火筷子这些配件,都帮着弄回来了。 老板不得不搭把手帮到底,临走了,老板跟林有志告辞,“我先吃饭去,你这烟囱一个人弄不了,回头我过来搭把手。” 四爷也跟着顺便告辞,“林叔,我也过去了。有事您喊一声。” 啊?啊! 人家问候了,还是个小辈,林有志豁不开面子不说话。他这么简单的应了一声,这算是搭上话了。 第一次嘛,这就行了。 那边老板为了感谢四爷帮他促成生意,硬是塞给四爷一个‘急用’的火筷子,还没要钱。 四爷:“……”行!别管什么劳动,只要付出了,这总有回报的呀。 这边一回去,见金保国在拾掇门面房这边。 金保国刚才要出门口了,瞧见自家儿子在帮老林了,他没言语又给退回来了。这会子见儿子进来了,他就叫了,“凑过去干什么?” 四爷没解释,反问说,“收拾这个屋子是要干什么?” 金保国四下里看看,“这屋子冬天也是闲着,如今不都清闲了吗?弄个打麻将的地方……再弄个炉子,屋子弄暖和。” 四爷就明白了,金保国这边的人气不旺了。他在想法子聚集人气。 炉子烧着,麻将打着,炉子上热水坐着,再把不贵的烟一天扔几包随便抽,很快人气就聚集起来了。现在除了关系好的上门之外,别人都不大在门口了。以前天气好,太阳好的时候,冬天的大中午嘛,在这边晒晒太阳不挺好的。聚集在门口打打扑克,这是人气。 许是杨碗花‘水性杨花’这样的话传出去了,一般男人嘛……要是大家都去,那就跟着去,肯定没人说啥。要是都不去,就一个人去,人家还以为你要干啥呢。大家都这么想,都看别人呢,然后别人不凑过去,那就没法凑过去了。 农村的人气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家里的女人不本分,本分的人就不奔着那家的家门。 人家见了金保国还是一样的热情,但是像是以前一样,好家伙,家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客人,那基本是不能够了。 杨碗花也满肚子的委屈,她勾搭谁了?就勾搭金保国了。 别的男人叫她勾搭她还看不上!但是,各家个女人都把家里的男人当宝呀,都怕人来抢。这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这就导致四爷现在也很尴尬。这种尴尬还跟金保国的尴尬不一样。金保国能换老婆,他能换妈吗? 家里的气氛不好,特别不好。金嗣明估计在外面听到啥不好的话了,之前跟人打了一架,回来跟杨碗花是三天吵两天吵的,饭也不正经的吃杨碗花做的。反正当妈的在家里是做啥错啥。 外面多是骂杨碗花和老太太的人。 都说郭永刚要是碰上个好女人,活到如今都不是问题。说杨碗花虽然没直接杀人,可要不是折磨的人不想活了,咋就能死了呢? 还说金家的老太太,说卢淑琴也不是不能生,人家是跟你儿子在一块才不能生的。你觉得卢淑琴害的你儿子没孩子,那何尝不是你儿子害的人家没儿子。只要人家口子都愿意……许是过几年再生又可以了呢。 还有谁说,我大外甥就是县医院的,我都问了。人家就说不绝对,当时医疗条件不行,其实再坚持十年,医学进步了,就算是血型不合,生下孩子也能治,根治好了就跟正常人一样。 是!时运不济呀! 又有人说,什么时运不济,分明就是老太太给逼的。要不然,人家三十来岁再要孩子,其实也不算晚。 这话不光背后说,有些老太太还说到金家老太太当面,说你当年太急切了。 跟金保国关系好的,又何尝没那么说金保国。 金老太太被逼的没法子了,才跟一些关系好的说呢,“我当时是想叫两人离婚……但是真没想叫我儿子娶杨碗花的,是杨碗花自己上了我儿子的床的。当年两家的隔间墙……你们知道的?一人多高,后院的墙两边都放着柴火垛。说良心话,谁家的后院不是这么着的。可结果呢?结果我也是睡死了,人家自己从柴火垛上翻过来……刚好保国喝醉了回来的,睡死过去了。她钻了被窝……这还不算,还叫她姐带着人一早从墙上翻过来把保国得堵在被窝了拍照了,要去公社告呢!你说都这样了,还咋弄呀?!那杨彩花那些年门道多野的……逼的没法子了。也是赖我!是我怕保国出事……你说我一辈子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长大,这要是为这个把儿子折进去了,我可怎么活呀!我是跪在保国他爸的照片前面不起身啊,他要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反正我要抱孙子!自打杨碗花怀上我大孙子,两口子就分开住的。那几年也是苦了我家保国了。啥时候两口子才安稳的过日子了的?是那祁家的小子上林家拜年,看见淑琴大了肚子,知道那边过上日子了,这边我才求着说看在孩子的面上,好好过。这才怀上我那二孙子的……”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跟我儿子不相干的。 这种的言辞传出来,对金保国肯定是有一定好处的。如今有人骂金保国,可要是金保国只顾卢淑琴,不顾辛苦拉扯他的亲娘,人家还一样是骂。 但作为男人,大都是理解的。只能说这家伙倒霉,啥样的奇葩事都能碰上。 可金保国并不高兴自家亲娘的解释,因为解释了杨碗花的名声就会更不堪。他不是心疼杨碗花,他是心疼俩儿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上辈人的事了,那过去的、过不去的,不都得随着时间往前走,将来眼睛一闭两腿一蹬,有什么呀! 可孩子们还得活人呀! 杨碗花是俩孩子的亲妈,名声彻底的脏了个干净,叫孩子怎么做人。 这么一说老太太,老太太就抹眼泪,“我还不是为了你。” 可您为了您儿子,我也得为我儿子。 金保国这会子把东西放下,摸了一根烟,跟四爷道:“能调走,就别在县城干了。干成啥样……人家背后都讲究你。回头跟你祁叔商量商量,别管调到哪儿,哪怕是别的县城还是什么乡镇都行,反正得另外找个地方。” 那也不能半年跳三个地方,“这事我心里有数……” 这边正说话呢,杨碗花过来催了,“吃饭了,说啥呢这是?” 舆论最中心的是杨碗花,可其实受到的干扰最少的还是杨碗花。事情出了,她当时伤心了,可过了就过去了。小儿子跟她吵,吵了她还该干嘛干嘛。 就像这会子一样,明知道金保国不怎么跟她说话了,她一样能笑脸相迎。每天的饭做的好好的,然后筷子都递到金保国的手里。你再对她冷脸,那边永远笑脸相迎。 堂屋里摆上饭了,有荤有素的,做的特别细致。人家在饭桌上还自说自话的,“……要弄麻将桌呀,这个好啊!男人在前面打,后面堂屋里也请几个大娘来陪咱妈打牌。这天一冷,没法出去,妈一个人呆着都闷了。” 没人说话回应她,她也不觉得咋,看看丈夫,见他黑着脸低头吃饭,她不敢撩拨。 大儿子自小是老太太带的,肯定跟郭家那个死老太太一样,都没教孩子好。她也不敢撩拨。 但是小儿子真是一手带的,她说小儿子,“这都快过年了,你也别出去疯了……” 金嗣明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烦不烦?能不能叫人好好吃饭?我怎么出去疯了?年前我得把我的摊子拾掇利索了,过了年就不干了。过了正月十五,我打算去广州……” 他在省城那个摊子刚铺开,旧家具其实也还挣钱。他只做翻新,又不零售,生意很可以。可要不干了,这投进去的钱就打了水漂了。 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但显然,金嗣明是想逃离,离家越远越好。 金保国没拦着,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闯事的时候,看事还不成熟。想去那就去! 杨碗花想不通呀,背着人的时候给她大姐打电话,“当年要不是我那么的找上金保国,这些年能有好日子过?金凤这孩子不明白就算了……就算是嗣明,要是没有我找了他爸,哪里能有他们?这会子嫌弃我丢人了?谁都能嫌弃,就只他们兄弟俩不行。” 是的!这就是四爷尴尬的地方了。 杨彩花就跟妹妹建议了,“要不,你别在家呆着了。也别去别的地方,就在省城,有点本钱弄个服装店慢慢的混日子。离了老家,再有十年就没人提那点过往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谁爱说谁说去,谁的日子舒坦谁知道,你这半辈子过的不辛苦,这实惠落到你身上了。在老家生活?没必要了。” 但是人家杨碗花偏不,“金保国肯定不走。他那人在外面人五人六惯了,才舍不得呢。别说去省城了,就是去县城有不行,怕没人认他呀。他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走了,他美了。卢淑琴往边上一住,谁知道两人会不会旧情复燃。哼!等着瞧,当年我能抢来,今儿我还得叫她看看,人就在那里,她抢也抢不走。我杨碗花活到现在,要是顾着了脸面,早穷死了!” 便是原身的亲妈,四爷在跟桐桐说的时候,也不得不给了一句评语――不是个要脸的。 这不是骂人的话,就是都非常客观的评价这个人。 快过年了,桥桥考完了,能回家了。林有志也说,家里收拾好了,他也没叫别人帮忙,就是老爷子和小妹夫过来搭把手都收拾齐整了,缺的就是些家具一类的东西,这个旧的也能用,不是必需品。便是要添新的也得女主人回来呀。 念叨中,一过腊月二十,有年味了,人也回来了。 之前下了一场雪,到如今也都化了。太阳出来的正晌午的时候,太阳照在大门口,总有几个老太太在门口坐着晒太阳。林家这边给屋檐下加了一排石条搭的长凳子,石头凉,林有志又给上面砌上木板,原色的木料。老太太们都不带小板凳了,过来就坐在这边的屋檐下面。林有志跟着卢淑琴会编蒲团了,用玉米皮编了蒲团,就随手在上面放着,人坐上去也不冷。然后女人们就扎堆到林家这边的门口了。 杨碗花一身棉睡衣,大红的,脚上穿着棉拖鞋,站在她家门口跟这边的人聊天。人家背后讲究她,但当面不会给谁难堪。杨碗花自己不觉得尴尬,不觉得丢人,处事跟之前没不同,还笑语嫣嫣的,“我们家的肉今儿才买的,我们家保国今年买的多,弄了十七八斤的后腿肉,还带了一个猪头一副下水,这下水可都是人家弄好的……我还怕手泡在水里再把手给冻了,谁知道他买了人家收拾好的。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手稍微一见凉的,都乌青了。也得亏这些年跟了我们家保国,这日子过的才像个人……” 看见卢淑琴回来了,还一口一个‘我们家保国’不住嘴。 卢淑琴也不是当初的卢淑琴了,这半年被林雨桐给调理的,明显不一样了。以前微微有些发福,现在身材彻底的回去了。内衣穿的好,穿衣服都瞧着挺了。上身一件深蓝的呢子大衣,腰带收着,腰显得细又柔软。这个颜色特别显皮肤白。领口露出红色的高领子来,脖颈显得特别长。腿上是一条有点微型喇叭的喇叭裤,搭一双黑皮鞋。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脸上的皱纹也没有了,皮肤白皙红润,手里拎着一款样子怪好看的包。下了车就热情的跟人打招呼,“……今儿的太阳也好,我还怕前几天那雪下不停,年前回不来。” 她这边跟人家说话,那边打发姐弟俩先进去,还叮嘱桐桐,“把买的东西攒一盘送出来。” 行! 瓜子糖的弄了一果盘,林有志直接给端出来了。他身上还系着围裙,显然是在厨房忙了。就有人打趣,“怪不得你不急着回来,感情有人干活呀。” 卢淑琴就笑,“我不是不干,是干不过人家。我们家这位你们说有多贼,住城里去,偏跑到小区门口饭店里打工去了。桐桐说家里不缺那点钱,人家不,跟过去偷师去了。我们家桃桃不是也学手艺吗?他这当爸的想着跟人家偷师,将来好帮桃桃。这不,我借了桃桃的光,厨房那地方我再不去了,人家看不上我的手艺。我家俩孩子也不爱吃我做的了。那刚好,我轻松了,叫他们爷几个折腾去。” 说着,就给人家抓瓜子抓糖,再看看人家那手,哎哟!这指甲能的怪好看的。 “桐桐瞎弄的,我不让弄还不行。说我是一天啥也不干,再不把自己收拾的好点,那这一天到晚的能干啥。” 大家也没觉得炫耀,倒是觉得是跟杨碗花斗气呢。大家跟着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成功的把杨碗花怼回去之后,卢淑琴就收敛了,问坐在边上挑件豆子的大娘,“听有志说年底给孩子结婚?是腊月二十八?” “是呢!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 “提前蒸馒头或是干啥的,你只管喊我。”这得半夜三更起来,给人家帮忙嘛。 人家就应呢,“二十六就得蒸出来。” 卢淑琴就记下了。二十六半夜两三点就得起床。 正说着话呢,那边金凤过来了,“婶子,你回来了。” 林家没回来的时候,金凤一直坚持给林家扫门口,大家都当西洋景看呢。这会子人家孩子凑过来了,卢淑琴笑的可热情了,“你林叔说多亏了你了,回头你林叔做了蒸碗啥的,我叫桐桐给你送去。你一个人过年,这些就不准备了。怪麻烦了!” 金凤应着,蹲在一边听大人说话。 那边林雨桐和桥桥拿了不少东西,给老爷子老太太送去,卢淑琴就暂时不用去了。 这进进出出的,什么最难受?被一群大妈大娘盯着,从这头看到那头最难受。林雨桐不难受,但林雨桥难受,被看的都差点不会走路了。 这边姐弟还没走远呢,就能听到后面的议论声。 “桐桐长大了,都是大姑娘了。城里的水质好还是咋了,你看现在白的。” “模样是漂亮,等闲还真想不起来谁家的孩子能配上这模样。” 这人说完,边上有人张口就道:“只看模样,那谁家……”想说金家的大小子的,一想不对,看着再般配也不行呀。连忙改口道,“……那谁家来着,你看这脑子,到了嘴边了,愣是叫不上来。” 卢淑琴不知道人家想说谁的,她以为有人想给介绍对象。这个不急,女孩子一样干事业呀。自家孩子这半年她也看出来了,猛地一看,挺唬人的。乖乖巧巧的,斯斯文文的,可实际上呢,性子野,心也大。 结婚?不急! 她就道,“才毕业,他们老师也说,要好好的努力几年。现在说啥都早,这毕业了她是想工作的,她老师还说她能读研,保送都行……看她的,咱们也不懂。”直接给岔过去了!林雨桐跟桥桥往老家走,一路走一路问人,被人盯着过来,又被人盯着目送离开,然后一样的话反复的说,反复的回答,七八分钟之后,终于回老宅了。 林雨桐把瓜子这些东西递过去,“其他的就别准备了,回头给您送回来。” 老太太知道这意思,就是不回来过年了。她才要说话,老头儿给拦了,“那边修的好,有暖炕。家里这边还都是床。烧炕的柴火我一冬给你们拉了不少,早晚记得烧。大冬天的,哪边暖和就是哪边。不都一样!” 林雨桥就转移话题,“我大姐还没放假?饭店按说年前也该休息了。城里一到年节,都空了。” 老太太的心思瞬间被带走了,“按说也该回来了。回去跟你爸说一声,打电话问问。” 林雨桃现在干的活儿是她舅舅家给找的,不是外人,是她舅妈的亲戚家。 回去一说,林有志就觉得打电话有点不好。正好过年从省城买了些干货,卢宝琴就说,“带几包过去一趟,也是个感谢的意思,郑重点。” 去了一趟,没两天,桃桃就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个高瘦的小伙子,说是谈的对象。 林雨桐的心一下子就松了,看上了别人,别整出姐妹抢夫的那一套戏码就行。 谁还没暗恋过个把人呢。 小伙子叫唐虎,给饭店里配送蔬菜的,一来二去两人认识了。 家里的情况不咋好,南边山里的,走到镇上得四十里的路。这小伙子也不瞒着,实话实说。林有志觉得其实还行,小伙子肯吃苦,在哪都行的。 老太太不乐意,死活不乐意。这条件配不上桃桃。 卢淑琴就提出一个建议,“那边的条件不好,那能不能不回去?咱家以后这果园子叫桃桃两口子种,勤快点,日子比山里好过。”又怕人家小伙子误会,就道,“不是招赘,以后有孩子还姓唐……你们就跟老人住,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总该放心。” 林有志感激的很了,攥着卢淑!cle- o m最快发布!琴的手使劲的攥。 但卢淑琴自己知道,这其实是一把把桃桃和老太太给绑在一块推开了。以后别说不照顾老人不顾着继女了,把房子地都让出来给继女,其实说到底还是顾念老人,怕老人惦记孙女的。 老太太顿时不知道该挑拣啥了,她也知道自家孙女,那是越拗越来劲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林有志打发那小伙子先回家,叫他家里过来人提亲。 回头林有志就问小桃,“过年还去饭店吗?学的咋样了……” “没学,不爱学。”桃桃的态度比以前能好点,“我就回家种地了……在厨房不比下地轻松。” 你看这话说的!干啥活轻松呀。 孩子不愿意,没治了。 晚上躺下了,卢淑琴知道林有志又被桃桃给气着了,就逗他:“觉得白偷师了?” 怎么会白偷师了呢?“以后我给你做。后半辈子我都给你做,一天三顿,换着花样的给你做……” 于是,金家每天都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老林,我想吃栗子了。” “行!我给你剥。” “有志,我想吃猪蹄了,要红烧的。” “猪蹄刚卤了,要吃红烧的……我现在出去买个生的回来给你红烧。” “他爸,你把我那件红毛衣放哪了?” “洗好了,挂起来了……你看看是不是错挂到桐桐屋里了。” …… 杨碗花狠狠的将洗了一半的床单给扔进铁盆里,这日子没法过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3)三合一(客从何来(83)要迁都了...) 客从何来(10) 林雨桐闭着眼睛, 把这前前后后的过程细致的想了一遍。排除其他的可能,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屋里被人装了机关了。 像是潜水镜, 几经反射还是能的见的, 这其实算不得什么高科技,只要工艺达的到, 这玩意就做的出来。再看看房间的陈设, 没丢开古香古色的古韵, 但也有些是一般人家没有的东西。比如这床上的垫子,再比如那一整面的镜子。 想明白了这些就好办了。‘监视器’这东西不能太大,要不然就得被发现。要是小,还得能监控的视角大, 那这还得能转动才行。不仅要转动,这个位置还不能低。若是这样, 能放下哪里?放在书架的上房?不成!那东西再灵活也不可能探出来看到书架下面的情况。而书架那地方, 是最不容忽略的地方。如果把这个排除了, 还有哪儿?要能活动,要高,要不大,要不显眼,还得在偶尔偶尔动一动的时候, 不会叫人怀疑…… 只有一个东西。 她将床帐子撩开, 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屋里的灯。这悬挂在房梁上的大号灯台,上面插着许多根蜡烛蜡烛。这蜡烛燃烧,想要速度一样, 其实挺难的。这边的窗户开着,靠着这边就会燃烧的快些;那边的窗户关着, 靠着那边就会燃烧的慢些。便是一模一样的两根蜡烛一起放在几乎相同的环境里燃烧,还会有些差异呢,更何况是那么大的蜡烛。这燃烧的速度不一样,蜡烛的长短就不同,长度不同重量就不同,一旦重量不同那悬挂在空里的烛台就会有一些不平衡,这一不平衡自然就会轻微的晃动,所以,这东西晃悠一下,真不会惹人怀疑。 真要是这样,那东西藏在烛台的位置,那这个屋子几乎没有死角的。衣帽间和梳妆台是连为一体的,这镜子是不是双面镜,当真不好说。 哪里安全?浴室里安全,浴室里有个放置马桶的小隔间安全。 但里面不能久呆,热气蒸腾,硫磺味充盈,呆的久了一样叫人怀疑。 林雨桐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前几拨的天外来客,绝对还有人活着。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她起身,看了看桌上那不喜欢吃的东西,直接起身。饿了又没有能吃的,自然要出去找的。 憨孩子嘛! 她没躲着人,很自然的走出去,从走廊里穿过去,拉开院门,一脚就踩了出去。门口站着两个壮年妇人,看见林雨桐就皱眉,两人同时伸出手挡住了她,“姑娘,您被禁足了。” “谁来禁我的足的?”林雨桐直接霍开两人,要往出走。 “姑娘,方嬷嬷之前的话您没听见?” “方嬷嬷的话我为何要听?她是我的谁?我娘只告诉我,要听君上的话,要听家里长辈的话,要听兄嫂姐姐的话,要听先生的话……这叫君亲师!可方嬷嬷是我的谁?我为何要听她的话?” 两人就见这姑娘一脸的娇憨,拧着小眉头,一脸的不耐烦,随时要跟她们翻脸。 这些话,原也是对的。 就听这姑娘又道,“原我也有个嬷嬷的,后来嬷嬷背着我娘不给我好吃的,把我该吃的都拿家里去叫她家孙孙吃了,我娘就把那嬷嬷全家发卖了,还告诉我说,凡是想辖制我的人,都是坏人!” 这就成坏人了?当庙学是什么地方?“方嬷嬷可不是伺候人的嬷嬷,这是教养嬷嬷。” “我和姐姐自有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是老王妃特意找了太后娘娘放出来的,比不得方嬷嬷?你们也不要当我傻就来哄我。教养嬷嬷是要家里长辈去请的,我和姐姐的教养嬷嬷是我祖母和我娘亲自带了几车礼请回来的!那我得问问,我家里谁出面请的方嬷嬷教养我的?方嬷嬷动辄不叫我吃饭,断不是我家人请来的。既不是我家请来的,我为何要听她的话?”林雨桐再次拂开两人,“我饿了,你们不给我吃,我自找人买去。” “姑娘,这是规矩。”那个稍微壮硕的妇人明显有些不耐了,“还请速速退回去,莫要在这里歪缠。” “这规矩既不是我家的规矩,又不是朝廷的法度,我为何一定要听……” “人在何处,就得守何处的规矩!你现在身在此处,就得受此处的规矩约束!速退!” “那我为何来的?你们不顾我的意愿,强带了我来,却又不给我饭吃!这又是什么道理?” 正争执呢,方嬷嬷黑沉着脸过来了,人还没到跟前,声先来了:“我来告诉你你为何要守规矩,守的是谁的规矩!” 说着,就大踏步的走来,站在林雨桐的对面,盯着她的眼睛:“这里是天庙,你守的是天庙的规矩。天庙为太|祖皇帝所建,曾为天母亲自掌管,规矩也是两位圣人所定……姑娘口口声声君亲师,如今君言在先,可要遵从?” 太|祖所建?天母掌管? 很好!哪怕只得这两句,也足够了。 她一幅心虚的样子,强撑着面子质问:“那两位圣人可说叫你们饿着我了?没有!那你饿着我就是不对!” “你是来受教的!” “教的办法就是叫我挨饿?若是如此,那你就不是个好先生。我既然被选上来,那我就是天选之才。既然是才,合该爱护才是,难道你们的受教就是挨饿折磨?饿坏了人才,你担待的起吗?两位圣人叫你们选才育才,你们却这般对待人才……可见,你们是有负两位圣人恩典的!”方嬷嬷几乎被气笑了,你是个狗屁的人才!要不是上面要,我恨不能一脚把你踢出去。不叫你挑食,就是有负圣人恩泽了? “我若有负圣人恩德,我自去领罪。但在我领罪之前,林雨桐你给我遵守规矩,立刻!马上回去禁足!鉴于你初犯,这次则罢了,若是再擅自出门,禁足时限翻倍。”方嬷嬷指着大门的方向,“我数三下,若是你再不进去,便是六日。” 林雨桐蹭的一下返身跳过门槛回去了,还顺带的重重摔上了门,然后脚步踩在木板游廊上,重重的跺下去。其他四个人都不敢出来,此时却又都打开窗户趴在窗口朝外看。 从黄三妞门口过的时候,黄三妞把她的点心盘子递出来,“挑你喜欢吃的,我吃什么都行,觉得什么都好吃……” 林雨桐摸出一颗珍珠来给她,然后从她手里端了一盘子翡翠饺子,直接走了。 芍药拿了一碟山药糕,“我记得姑娘是喜欢这个的!” “不喜欢了!”她没要。因为她不知道原主到底喜欢不喜欢。万一只是芍药记错了,而恰好原主又不爱吃呢?越是细小的地方越是要注意的。若是芍药没记错,原主也真爱吃,可如今这样的语气说不喜欢了,就像是赌气一般,有辩解的余地。 端了点心往回走,谁叫她都不再搭理,直接回了房间。 回去就胡乱的盘腿坐在蒲团上,塞了一碟子饺子,喝了茶水,把一顿饭兑付过去了。无所事事了一会子,她把视线落在书架上。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能拿到的各种类型的书,包括林雨桐一直想找的史书。手放在书上,一个个的摸过去,随便抽一本无聊的翻翻,然后直接放回去。林雨桐发现,书架子放书的位置,有一排像是镶嵌着铜片的格挡,这玩意,像是个机关扣。抽出什么书了,相信连同的另一面一定有反应的。对方能根据机关的反应,知道你动了什么。她快速的翻了十多本,然后找到一本话本,窝在毯子上看。一消磨就是一天。今儿她特意注意了挂着的灯,可惜整整一天都没见这个灯台转动过。 难道是我弄错了? 这还得继续观察才知道。 这三天,林雨桐还是会在院子里走动,甚至拿钱跟黄三妞做交易。毕竟,只有林雨桐一人要改掉要挑食的毛病,其他人是不用的,她们是有正常的一日三餐的。不等吃饭的时候林雨桐去跟她换,她自己就会端来跟林雨桐换。林雨桐没拒绝的道理,先是给她自己随身带着的珍珠,可惜黄三妞大概觉得林雨桐是个眼里没有黄白之物的,开始忽悠林雨桐了。一个珠子已经不能换一顿饭了,她盯上了林雨桐这边的首饰匣子,话里画外的,都在暗示她比较喜欢朱钗首饰。 林雨桐心里一叹,这姑娘这回是真要被刷下去了。想换是吗?那就换!都带着银钱离开,对她未尝不是幸事。要不是为了等等看看,看看是不是四爷也被选上来了,这一招她都想用的。反正前后只三天,那么一匣子首饰全被黄三妞换走了。 所以,三天后,黄三妞带了好几个箱笼的东西被礼送离开了。 这一关她没能过! 剩下的人除了林雨桐一下子就紧张了,原以为一个月之后大考,谁知道这一个月一直在考期内。 乔沫儿就琢磨,为何林雨桐那般闹腾,却没被刷下去,黄三妞一切都在规矩内,却单单被刷下去了。为什么说黄三妞跟林雨桐的交换是合规矩的呢?因为三天到了,林雨桐的禁足也取消了,跟大家一样,惩罚就那么过去了。 闹腾的林雨桐没事,反而黄三妞被送走了。 理由呢?偏爱林雨桐?绝对不是! 她慢慢的磨墨,然后一遍一遍的写着心经,直到手腕都疼了,她放下笔轻轻的揉着手腕。手腕上是一只白玉镯子,不是自己的,是首饰匣子里的一件珍品。这东西放在王府都稀罕。她一时喜欢,便戴在手上不舍得摘下来。再加上它是素面的,实在是不打眼。她的手放在这镯子上,摸着这如同暖玉一般的质感,心里微微叹了一声,还是将镯子轻轻的给褪下来了。 这富贵的布置,仿佛把人间最大的富贵都摆在眼前了,这叫人心生向往。但钱财乃是双刃剑,爱之,却不能贪之! 起贪心者,无入门资格。 她记住了第一条,这里不怕刺头,但这里容不得贪欲无度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4)三合一(客从何来(84)孙氏将这...) 客从何来(19) 金嗣况牵着马催了, “赶紧的吧!”老四现在是越来越能磨蹭了。 不着急! 四爷把马迁出来上上下下的检查。 看啥呢?金嗣况真急了,“赶紧的吧,赶天黑得到, 还有事呢。” 再急也得检查!突然出现两匹身份不一般的马, 小心点总没错的。真要是出事了,但凡在这客栈里住着的, 没一个能跑的了。 可这一看他心里就打突突, 马粪不对劲。 跟林阎王过了那么些辈子, 没林阎王的本事,但一些诊断他自问还是能做的。耳融目染了那么那么些年,自己真要当郎中,不说神医吧, 一方名医是能的。 当然了,兽医也会! 蹲下来细看了一下, 四爷就喊小二, “昨儿给马吃什么了?” “哎哟!上等的黑豆豆饼, 可不敢马虎了马大爷!”小二哥赶过来,“可要饮了马再上路?” “马不敢饮了。”四爷说话的声音极大,“敢问小二哥,这城外可有萱蒲草?” “有是有,都这个季节了, 都枯黄了。您问这个干嘛呀?”“我家这马儿被惯坏了, 每天没点这个当嚼头,不好好跑。”四爷说着就牵着马朝外走,“这不, 不给吃点,都不好好叫我骑了。” “哎哟!您这可真是位马大爷!”小二哥一边把人往出送, 一边就道,“出了城往西二里路,河边到处都是。” 得了! 四爷真牵着马走,金嗣况虽不知道啥意思,但也没再说别的。等走的远了才问:“这是唱哪一出呀?” “马吃了点不该吃的……”被连累了!四爷皱眉,“快些走,别耽搁。” 不能吧?这店在这里开了也不是一年了,怎么着也不可能是黑店呀!但老四算是家里一群武夫中有学问的那种了,屋里摆着的都是杂书,许是书上看的呢。 他也不敢问了,跟着就走。客栈里正在二楼的两人准备是要走的,结果听到楼上的说话声,顿时停了下来。等人出了院子,这才下楼。 其中一个黑袍的青年先看了两匹御马,并没有看出特别的异样来。他扭脸看站在马厩外的中年男子,然后轻轻摇头,意思是没有发现。 这中年男微微皱眉,“走吧!以往走马观花的,难得出来,慢慢走着,转转……” 没有要骑马!但出了门走的并不慢。在小河边果然远远的看见两人二马。 四爷在河边站着呢,金嗣况赖在石头上,瞧见后面来两人,他用脚尖踢了踢四爷,“老四,来人了。” 四爷转过身来,看了那两人一眼,确保两人能看见给马吃的是什么草之后,就转身去牵马,“不是着急吗?赶紧的,走了!今儿已经是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金嗣况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两人一眼,跟着去牵了马。 中年人喊四爷:“小兄弟,这就走了?” 四爷拱手,“马儿贪嘴,但这草却不能多吃。再留下来,只怕适得其反了。” 这话又是在提醒了,中年人笑了笑,“那倒也是,过犹不及!”他负手走过去,“看小兄弟这样子,是要进京吧?” “是!”四爷不愿多言,今儿多管闲事,纯粹是因为这俩人身份不一般,一旦出事,他得牵扯到是非是去。 “我们也正要回京……” “那还真巧了。”四爷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直接拦了话头,“那咱们京城再会。”说着翻身上马,扬鞭就走。 对方搭话是想拉着他同行,怕的还是路上出意外。就像是四爷刚才提醒的,这药草吃到什么程度是刚好――不够不行,够了过量了也不行。这不得拉个懂行的吗? 可四爷不是桐桐,他只能估摸,哪里能做到恰好呢。反正给对方提醒了,你要是还不防备,那真出事了,可跟咱们无关。 等四爷和金嗣况走远了,跟着中年人的青年拉着马没动地方,“主上,敢信此人吗?”万一指给咱们的这种草才是致命的杀招呢? 中间人点了点青年,“这二人一瞧就是兄弟,年纪的小的这个,燕京口音,几乎听不出来处来。可你记得在客栈楼上,听见那个催促他的人说的话了吗?那是哪里的口音?”“沧州?!” “对!从沧州来,赶一天路,刚好得在镇子上投宿。再看这二人上马的姿态,都是练家子。” “可沧州自来出武人,习武之人比比皆是,如何找寻?” “那般教养,必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罢了,人家不是说京城再会嘛,有缘自会再会的。” 金嗣况以为四爷急匆匆的是为了摆脱这个麻烦,他带路的时候主动放弃走大路,绕了小路,直奔京城。 到了京城,穿行在外城的街道上,金嗣况也犯愁。出门的时候家里把银子给他和老四分别放了。两人身上的钱加起来数额也不大,还得租个院子,瞧着还得体面,怎么弄? 四爷叫金嗣况,“二哥,你去城门口附近转悠去,越是打眼越好!得叫进城的人能看得见你!” 啊? 啥意思? “咱家城里的宅子能不能弄到,就看你的了。”今儿帮人摆脱了麻烦。可摆脱了麻烦不够呀,想想依旧是划不来。自己啥时候也没干出吃亏的买卖!不把剩余价值压榨干净,那就是浪费。 只要这两人路上不出事,那麻烦只会是他们自己的麻烦,跟自己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但自己又确实是救了他们二人。 再不济,还不换个宅子? 估摸着时间,这两人在关城门之前必是能回来的。 偶遇去吧!一准能偶遇上的。 金嗣况这才明白,老四看着对对方避之不及,其实压根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把对方视为麻烦。他又不是笨蛋,只是之前没弄懂四爷的意思罢了。这会子明白了,他又顾虑:“这是不是太刻意?”要是太刻意了,还打着从人家要好处的主意,这事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就是因为太不要脸了才叫你去的! 四爷看他:“要钱还是要脸?你选!” 当然是要钱了!但那为啥叫我去?人家认的也是你呀! 正因为认的是我才叫你去的,“你以后不用跟他们打交道,我肯定还会跟他们打交道。那二哥你说,叫他们以为你不要脸好,还是我不要脸好?” 那还是我吧! 金嗣况彻底懂这意思了,不就是自己不要脸糊涂蛋人家给啥都傻不愣登的接,他自己躲了不露面。等将来见面了,他苦笑一下,一副我家哥哥就是那样,这事就揭过去了。 哥俩联手唱一出,这有啥的嘛! 打虎亲兄弟,就这么着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回也被老四给料的准准的。这两人在天擦黑的时候,牵着马回来的。怕是半路上马还是出了点问题。 他在外城的路上晃悠呢,路两边又是酒肆,又是小摊贩的,热闹着呢。他一手一个大糖葫芦串子,一个大小伙子这个形象,不招人眼都不成呀。远远的瞧见那两匹马,他就挤到馄饨摊子上去了,大声吆喝:“五碗馄饨,快些。” 卖馄饨的老汉就问呢,“您几位呀?” “就我一个,我一人能吃三碗。你再给对面的悦来客栈送两碗,就说才住进去的,姓金的客人……” “好嘞!” 路过的两人:“……”沧州来的,姓金,如今住在悦来客栈。 告诉的这么详细,就怕我们找不到吗? 年轻的这个张口就要讥讽,中年人却拦了,“我记得承恩侯府跟一个姓金的人家结了亲,出门前不是把请帖都送来了……那金家是哪的?” 沧州的! 这就对上了,“明儿吧……明儿你过来打听打听。” “他们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中年人就笑道:“要是跟承恩侯府有亲,人家故意才是对的!” 啥意思? 中年人就叹气,这小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还没一乡野出身的小子机灵。他就点拨一句:“你是愿意承一个陌生少年的情,还是愿意承承恩侯府舅爷的情分?” 那当然是陌生少年的情分了! 承恩侯再没有权利,但人家也是皇子的外家。现在凡是跟皇子牵扯上的,都不会是好事。反倒是一陌生少年,看他此次进京想要求什么了。给了他想要的,或是尽可能的给予了帮助,这点情分就算是还完了。 “尽量打听的详细些!”中年人这般吩咐了一句。 而四爷第二天一大早,给了店家一两银子,打听呢:“帮着找个靠谱些的牙侩!” 银子给的多了好办事呀,牙侩来了,四爷就说明意图,“要找房子,尽量的体面一些。内城最好……”适当的透漏一下要跟什么样的人家结亲,“来年还想入京城里的官学。家里人口多,兄弟多,男丁又都习武,希望地方宽一些……”最重要的是,“不在乎银子多寡……”反正有人付钱,“只要宅子好,我们瞧的上,那就成了。要是城里合适的大宅子没有,那叫小一些的讲究讲究,可以在外城帮我们找个稍微大的别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5)三合一(客从何来(85)查,却当...) 重启时光(79) 金嗣明看着杨碗花, “这个家里,您要在,我就不回来了。带着果果直接搬出去, 就是从县上每天回来管超市, 时间上也来得及。” 这是什么话。 杨碗花知道这是小儿子恼了,但这个事怪我吗?不过现在不是已经处理好了, 何必揪着不放?“再说了, 这眼看过年了, 你要搬去哪了?大冷天的,你能受得了,果果受得了吗?何况,你们现在在县城也没房子呀!” “没有可以租, 再不行,我哥还有个宿舍, 一居室的房子跟我和果果现在的屋子有啥不一样的。还比我们现在住的方便, 有暖气, 带厨房卫生间。我俩有车,来来去去的很方便。” “你也不是人家单位的人,住单位的房子合适吗?别胡闹!” “再不行我也住我老丈人家!” “你老丈人家那丈母娘是后娶的,不是亲的,人家不欢迎你们。” 这话一出, 钱果果接茬了, “但他是有亲丈母娘的!我妈在县城还有房的。我随时能去住,我妈就我一个,以后接了我妈跟我们住得了。”这事上金嗣明没意见。因着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 钱果果在这事上的作为,以后只要不是太没是非的事, 家事上金嗣明觉得怎么妥协都不过分。 杨碗花心慌了,“分家可把我分给你了!” “所以您怎么生活以后我来安排。”金嗣明就道,“我在城里买了个院子,那院子紧挨着菜市场,做小生意的都爱租那边的房子。人家那院子也大,三轮车啥的都能停的下,一个月怎么说也有一两千的收益。您要在家呢,我就管您一日三餐。然后我也不一定会来。您要过去呢,这些收益都是您的。您自己选!” “我就是想去城里,可我还有你奶奶要伺候的。” “不用!”老太太左右看看,这儿媳妇是得收拾了,再留下去,真跟孩子们结仇了。其实分开了未尝不好,你病了痛了,看在平时不给人添麻烦的份上才能管你呀。再说,自己也很少在家里吃饭的,儿女给的孝顺的钱她都捐给教堂了,因此,平时没事她都在教堂吃饭。那里有人陪着说话,吃饭有人给做,饭菜未必多好,但是大家一块吃热闹。她觉得挺好的!只有浆洗这个事,三个女儿轮流做,也不费事的。平时杨碗花也没怎么伺候,小麻将一天接着一天打,整天跟人家说的都是:有些人那就是劳碌命。再能挣钱又能咋?叫我说呀,啥亲都不操,啥时候都不缺钱花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这是怼卢淑琴挣钱的事呢。 人家都夸卢淑琴挣钱是一把好手,她就跟人家比享福。能挣钱又咋了,歇着多舒坦呀?!何况,我是歇着呢,但我缺钱了吗? 反正就是别着劲儿呢。 别说别人了,就是她都想扇她的嘴。人家卢淑琴那么忙,还照看你金家的孩子呢!你整天有工夫打牌,怎么不说在窗外头逗逗孩子。 老太太其实也逗孩子,但从不在卢淑琴看孩子的时候过去逗。赶上林有志或是四爷在的时候,老太太就过去逗逗。但孩子不是很喜欢老太太,老太太的面相不是很和善的那种。 这会子老太太心里权衡了一遍,立马接话,表示她不用人伺候。 杨碗花就急的怼老太太,“您信啥教呀?你孙子孙媳妇都是干部,您去信那个……什么,影响这是!” 老太太面色一变,她从来没想过这个。 林雨桐却道,“我们一直坚持的是信仰自由,不妨碍的。”至少信那个是劝人向善的。 杨碗花也看出来了,这是家里容不下自己了,一家子要挤兑的自己离开。 可怎么想,也不觉得自己事犯了啥十恶不赦的罪过。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无助的看向金保国,“他爸,你看看,这是心都野了,连亲妈都不管……” “那就叫小两口去住县城好了。”金保国知道杨碗花的心病,是铁定不会叫两人去县城住的。尤其是那边说亲家母要过去一起住,那更不能了。她怕她老了小儿子不接她一起住,她怕亲家母‘鸠占鹊巢’。 果然,这一表态,杨碗花的脸都变色,“住老丈人家也不像话……”还住老丈人家的四爷:“……”拽着桐桐的手捂着,只当听不见。 杨碗花退让了一步,“我去厂里跟你住。”话是跟金保国说的。 “我跟老海一块住。”金保国这么说。 老海是请去帮忙的,这人一辈子没老婆没儿女,脑子缺根筋,只认一门理。谁给钱给谁家干活就死卖力气。金保国就把人请去了,吃饭有灶,住的地方也不错。他晚上就在那边凑活的。 也是因为这样,知道金保国在外面没女人,杨碗花才放心的。 这会子提出这个话,她就接着道,“那么大的厂房,老海哪里不能住?” 你是杨白劳吗?厂房四面透风,叫人怎么住呀?这寒冬腊月的,比杨白劳都狠! 金保国还是那个话,“叫两口子在县城住挺好的。” 好你姥姥个腿!你是不是二百五!这管了果果的妈,将来还有我啥事呀?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你要死赖着男人不撒手,那将来老了就难有保障。 金保国重要还是将来老了之后的生活重要? 当然是老了之后更重要了。 “叫我住县城可以,但是,屋子得按照我说的收拾。”她又开始提条件,“席梦思,打空调,大彩电,大洗衣机啥都不能缺,再给我弄个自动麻将桌,我要打牌。对了,客房也得好好的收拾一间,我打算接了你们大姨一块住,我们相互有个照应。这个你们谁都不能有意见。” 随便! 杨碗花以为怎么着也得过完年再叫她走,谁知道眼看年跟前了,那边按照她说的收拾好了,然后小儿子亲自送她走的。 天下着雪,她站在大门口。婆婆不在家,男人也去厂里了。大儿子和儿媳都去上班去了,小儿媳在超市忙着呢。隔着隔壁的玻璃,只能看见大孙子一脸好奇的朝这边看,应该是看见他二叔了,兴奋的朝这边伸手踢腿的。 还有谁……还有卢淑琴,她坐在床沿上,腿搭上来,挡住孩子,手里不停的忙活着,不时的抬起来朝这边看一眼。 不敢跟她对视,她的视线挪到闺女这边。金凤在店里坐着烤火,膝盖上一遍放着小本本,一边防着计算器,不停的摁着,这是在算账。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过。 雪大了,风也越来越大,各家都挂着厚厚的帘子,没人在街道上晃悠。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这半辈子都干了啥? 没人念自己的好! 怪不得人说,干千百件的好事都抵不过一件坏事,就这一个做的不适合,结果就这么对待自己! 白眼狼呀! 这金家,从老太太到金保国,再到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心都狼! 坐在车上,熟悉的镇子越来越远,她擦了一把泪。等见到收拾的确实不错的屋子,她自嘲的笑笑,当年找金保国为的就是衣食无忧!好似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要是这么想,心里是好受了那么一点。 她却不知道,车子走后,金凤从他那边的铺面里出来,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子一点点远去,盯着那么方向良久良久,等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了,才被唐龙给拉了回去了。 林雨桐回来是听卢淑琴说的,“金凤到底是心软了……不过也就那样了,咋能过的好,金凤心里也盘算的明白。” 金凤的这种行为桥桥还能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是钱果果的逻辑,“怎么想的?真就那么坦然的受了?”到底咋想的? 这有什么理解不了的?林雨桐就道,“钱果果的父母离婚了,但是他爸将他收入的一半依旧给前妻,也就是钱果果的母亲。而他爸对她这个原配留下的女儿,疼爱的很。没有因为娶了后妈就变成后爹。说到底,钱果果母女是‘责任’这两个字的受益者。她的成长经历决定了她的思维方式,这不奇怪。对所谓的感情、甚至于婚姻,她都不信。但她信‘责任’!” 在事真就是悄无声息,多少人说张家的事,但这事没有丝毫把金家牵扯进来。 当然了,林雨桐这个是属于工作,当时不管真能要了白春娟的命。哪怕张老三的媳妇麻袋见人就给张老三喊冤,见人就说林雨桐看着是老同学的关系拉偏架,但这话大家面上不反驳,心里却没人认同。反倒是觉得,可算是除掉一害了! 再就是张家其他三兄弟,闹着要从厂子退股,信了金保奎的邪,人家对外说了:宁肯给金保奎叫他拿钱打水漂去,也绝对不跟着林雨桐干。 那就退!只要是退出的,对不起,永远列入黑名单。再想入股,没戏! 这玩意不能转让不能买卖,这是提前说好的。不想要就只能退! 这一退别的人就想买,不!咱们这股属于原始股,退一份少一份,再不卖了,厂子直接收回。 而现在,大家压根就不知道这所谓的原始股到底是多大的价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6)三合一(客从何来(86)哎!孙安...) 客从何来(13) 林雨桐没想着在这里长待的, 只要找到四爷,我就往死里作。作到这些人忍受不了,把自己扔出来完事。 禁足了三天, 其实只是不出院子。所谓的改掉不能挑食的毛病, 呵呵!祸祸了一匣子首饰,换了三天的饭食。这三天吃的比较顺口, 黄三妞能被选上来, 证明其聪明不输给任何人。她甚至知道她自身的见识不够, 点菜从不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来。而是先问乔茉儿点了什么,芍药点了什么,这两个一个出身大家,一个是在国公府里见过世面的, 点菜再不济也不会走大样子。点的好了,合了林雨桐这个大家小姐的胃口了, 才能换更多的珠宝首饰。 反正是黄三妞把自己玩出去了, 林雨桐为了继续保持没心没肺的状态, 真就是吃了赖着,赖着吃着,该肉肉的的还是肉肉的样子。 三天一过,局部解禁。就是能出住的院子了,但顶多是往前一进的院子里走一走, 而且, 方嬷嬷和伺候的人都在更前一进住着,想出去?那是别想了。就这三进院子,你们随意。没有具体的任务, 你们就随意好了。 可这随意却叫聪明人就想的多了。像是红娘,知道她出身怡红楼, 正经人家出身的姑娘且不会跟她一块。所以特别自觉,缩回去看书练字去了,这总不会被人说轻浮不知本分的。 像是芍药,之前就说了,她腰板不直。其实在不面对主子的时候,她的腰板是直的。林雨桐虽然不是国公府的人,但却是国公爷的血脉。只要国公爷还活着,县主及其县主家的小主子们,那是得比对府里的少爷小姐更重视的存在。 所以,叫她不自觉弯腰觉得卑谦的只林雨桐一人。于是,她就刻意避开林雨桐的。至少现在这样做,是有效的。 那么,能跟林雨桐搭话的,也就乔茉儿了。 可林雨桐又不喜欢乔茉儿过来跟她作伴,她自己的事儿多着呢,需要藏着的秘密也多,于是,在乔茉儿连着两次过来作陪,说着说着,林雨桐就偷着摁了自己的睡穴彻底的睡过去之后,乔茉儿再不提过来的话了。 然后林雨桐就自由了,把这三进的小院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然后在一个很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个了小门。这门隐在花木丛后面,是进来打扫的杂役走的。像是每天这马桶,有人拎出去但绝对不可能提着这个从大门大大咧咧的过,一定有专供她们走的地方,转了一遍被找到了。这地方锁的没那么严实,差不多估摸了这些人进出的时间,她就溜出去了。 这一出来,入眼的除了颜料渲染过一般的山景,其他的基本看不到。整个建筑的全貌的,怎么转角度瞧,都不成。那要想知道的多一些:像是现在所住的院子究竟有多少个,除了这样的院子还有什么样的建筑等等。 这个角度是看不见的。那就选个能看出全貌的地方看。抬眼远眺就瞧见几根柱子,隐隐约约,仿佛插|入云端,下不见底,上不见顶。这要不是现在确实是脚踏实地呢,她真以为这是上了天庭了。天上的南天门是不是也像这个一样,有这样的擎天大柱。 于是,她顺着这些杂役经常走的小道走,偶尔间断的能看见一些铺着青石板的路,这些青石板路都是通向哪里她也不知道,随便的选了一条,知道方向是对的,她就穿过去,结果就上了大路。地面就是青石的,洗刷的一尘不染。路面宽阔的那个程度,感觉十辆马车可并行。而且这路面不是铺出来的,更像铲出来的。从这里回望,雾气里能看见一个个建筑的飞檐。但地势有高有低,有多少建筑,还是看不见。她继续往柱子的方向走,谁知道路的尽头是一面大石,那石头跟个小山似得,挡住了去路,也挡住了看向外面的视线。她只得绕过这个大石,结果一绕出来,想跑都没地跑了,青衣管事就在这里站着呢。她瞧见了管事,也才看见外面等着的乱糟糟的人群。 这些人个个都是兴奋的,甚至还有些跪下,以膜拜的姿势紧紧的贴着地面。 青衣管事袖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林雨桐。林雨桐就站在他边上,一本正经的看外面的热闹。 他不出声,林雨桐也不搭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林雨桐朝外看,他盯着林雨桐打量。 林雨桐也没想到能碰见四爷的,但眼下这个情况,这不是尬住了吗?她只能这么淡定的看着,然后还试图跟管事一块探讨,“您说这些人怎么到的京城,一个个的怎么看着跟从腌菜坛子里捞出来似得……” 管事嗯哼了一声。 林雨桐假装不懂,继续找话题,“这些人跟我一样倒霉,也不知道你们到底看上我们啥了,被这么弄来。他们现在挺高兴,这是还不知道有什么罪等着他们受呢。现在没进门,跑怕是还来得及,别跟我似得,想出去您估计也不让。” 管事斜眼看她,“难为你还知道这个。” 这个我是知道的。林雨桐只能这么跟人家说。 “知道你还跑出来?”话说,“你从哪个堂出来的?打算干嘛呀?” “不是说了,我想出去,想回家,不想在这里呆着了,还问?”林雨桐的语气比他还不耐烦,“问我是从哪个堂出来的?这里是你们的地方,我被你们关着的,我哪知道哪里是哪里?也没人告诉我呀!”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走出来的呀!要不然呢?” “从哪走出来的?” “从门里走出来的!” 嘿!说不通了是不?故意打马虎眼是不? 管事都快恼了,“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管教嬷嬷姓?”问完了,以为这姑娘还得杠,结果却见这姑娘盯着门外的某个地方看,他顺着这视线看过去,乱七八糟的都是转悠的人,哪里知道她这是看哪个? 林雨桐瞧见四爷了,且确定四爷也看见她了。她几乎本能的就想奔过去,因为四爷真太惨了,说是从腌菜坛子里出来的一点都不过分。身上的衣服皱巴的,估计到跟前闻闻,那身上也是一股子腌菜味儿。 当然了,我家的这位便是腌菜味,那也必是顶级酱菜作坊里出的老酱菜! 她一脚都踩出去了,可四爷赶紧摇头,出来不是好主意,过来更不是好主意。 这倒也是!既然人都来了,那总能见到的。指不定还要比在其他地方方便见面呢。心里有了决断,谁还管什么管事。扭脸见他这会子也朝人群里看着呢,她就悄悄的退两步,然后撒丫子就跑,一转过大石,直接窜入边上的林子里,管它里面有没有小路通过去,先藏进去再说。 管事就觉得一眨眼的工夫,然后不见人。想追,门口这还等着维持秩序,然后分拨进门呢。他这会子没工夫管那丫头,只要没出大门就没事。想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这庙学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看着畅通无阻,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藏着呢。 林雨桐当时是真不知道有人跟着她,可以到林子里瞎窜之后,她就知道了,她被人跟上了。原本想着趁着今儿乱,能把庙学里熟悉一遍,可现在看显然是不行了。她假装不认识路,结果任何一个岔路口,好像通过去的地方都有些响动,叫她不能走。她只能‘被逼’走正确的路,然后一直通到出来的那一扇小门门口。 门已经锁上了,林雨桐没犹豫,理直气壮的绕到大门外,然后自己敲响了门,等里面的人开了门见到是林雨桐,就跟见鬼了似得。 她谁也不理,进去就要回房间呢,结果被方嬷嬷带着人挡住了去路。方嬷嬷早得了消息了,只在后门等着,等着她敲门呢,结果人家倒是好,堂而皇之的从大大门进来了。“我说过,不要出院子!”方嬷嬷看着林雨桐,“你这第二次犯了。” “我没要出院子,但你也没告诉我那扇门是通到外面的。”林雨桐朝那边指了指,“我就在院子里转,然后看见一扇门,门开着,我就出去了。门外都是花木,我以为是院子里带的花园,就转了转,找不见回来的路了,我才发现我出来了。我这不是又找回来了吗?干嘛那么凶?这根本就是嬷嬷的话没说清楚,怎么能赖我呢?要因为这个罚我,我不服!这么庙学,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她说着,就朝这些人瞪眼,“凶什么凶,你们害的我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你们赔的起吗?” 方嬷嬷脸都青了,但却没再跟林雨桐发火,也没提惩罚的事,只说跟着的一个婆子,“以后杂役进出,你专门盯着,守在门处,寸步都不许离开。”说完就对着林雨桐,说话的语调虽然僵硬,但也想尽量表达温和,“你去休息,时间不早了,该到吃饭时间了。最近在屋里把甲子号的书都多读一读,各地所选之人,都陆陆续续到了,距离考试也不远了,不可再荒废时光。” 行啊! 怎么说都行。 四爷已经来了,到底在一个地方,心里安稳了,更坦然了。今儿跑了半天,只觉得体力是真的跟不上了。想练起来,又怕被发现。只有浴池里,这里是每天能安心放松一会子的地方,也能在水里试着练练,别的不求,体能跟上来就行。 至于说要考试了,叫看书去。没打算考上,我看个什么书。 四爷进来之后情况跟林雨桐这边稍微不同。许是男女的差异!两到三个人被分到一间屋子。屋子里除了床之外,大部分东西都是共用的。衣服也不多,一黑一白两套,就挂在各自的床柜里,再就是属于各自的洗漱用具,一人一份,放在浴室更进门的位置。 四爷跟书生连同补丁小伙分在了一起,彼此在路上结识,有信任基础。 其他两人进来就稀罕,补丁小伙子看见什么都稀奇,书生是对着书架恨不能把它背在身上。四爷趁着这两人没反应过来,先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头发随意的散着,还没梳理呢,就有人过来收走了脏衣服,等另外两个洗出来,之前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且已经熨烫好送过来了。 四爷吃了东西,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他随便找了张床放下帐子睡他的去了。 暗室里有人关上了一小扇窗,“这个是沧州选上来的?” 对!“此人是沧州人,出事的时候他人在营州。” “多留意此人。” “此人有何特别?” “家里有些家底,对里面的东西能克制住好奇这不奇怪……可此人身上……”总有叫人觉得有些违和的地方,又说不上来违和在哪? “可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是!”这人说的笃定,“他……有些异人之相!” 哦? 这人低头,将沧州来的这个小子的姓名和编号都摘抄下来…… 许是每天都有人赶来,要安置这些人会很忙,所以不管是林雨桐和四爷,被管的都特别的严厉。 林雨桐是除了话本都不去碰,四爷是连书架都没碰,就是看床的做工,上面的雕花,看书架的构造,甚至去研究床垫子,也一样,从不碰书。两人的目的是一样,一旦开考,就直接白卷,踢出去算完。 书生就不能理解四爷:“真不考?你要知道,早些年庙学出去的,无一不是干吏能臣。” 可结果呢?被关停了不是?那些干吏能臣又去了哪里? 四爷回头了他连个字:“太累!” 补丁小伙子不听两人说话,他对书是如饥似渴,也知道自己缺的多,反正不管懂没懂,囫囵个的先背过再说。 许是规矩,他们必须都没透露彼此的姓名,然后就勉强这么住着。 舍友挑灯夜读,四爷睡着。舍友吃饭捧着书,四爷吃的认认真真,津津有味。舍友沉迷书本不能自拔,四爷蹲着看书架,一蹲就是一个下午。两人也不懂四爷到底在看什么。 反正这么一晃悠,小二十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晚上,所有的人被告知,明儿开考,明早辰时初刻开考。 辰时?早上七点就考吗? 这最起码得五点起床,梳洗穿戴,用饭赶路的。林雨桐起的不早不晚,整五点就起来了。考虑到外面地方大着呢,考试还不定在哪考,她把一些繁琐的衣服都摒弃了,选了一套胡服,窄袖,很修身。这种小袖袍小口裤外面基本没见过穿的,林雨桐给穿起来了,选了一双靴子上脚试了试,走山路这个就很合适了。山里风大,她把头发束起来,用丝带缠紧。再挑了个轻|薄的披风,这就可以了。 早上就吃了点扛饿的,也没敢多喝水。憨一点自己能扮演,可再憨,她可没想出丑。临出门,给身上塞上了几个果子,这就能走了。 方嬷嬷在大门口等着,林雨桐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几个人看看林雨桐,都有些愕然。林雨桐对着眼前这三个打扮的恍若神仙妃子的姑娘,也有些无语。怎么想的呀,穿的这么繁琐,这路上能不受罪吗? 方嬷嬷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倒也没多想,更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林雨桐比别人聪明。她觉得是林雨桐偷着溜出去一圈,知道外面有多大,穿着大衣服有多受罪,这才机灵的把衣服给换了。但她啥也没说,没给其他人回去换衣服的时间,只道:“跟我走!” 这一跟就是二里路,然后上了大路。大路上人影卓卓,这都是赶路的。 方嬷嬷只道:“跟着人走就行了,等天亮了,就能看见路上的标记。”说着,就把目光落在林雨桐身上,“不管打的什么主意,先去考完。考完了没被录取的就能马上归家了。” 这是告诉林雨桐,别闹妖,听话去考,考完了你就滚蛋。 林雨桐心里一乐,抬脚就走。 一走到大道上,山风就能吹的人直踉跄。身上的斗篷被风鼓起来,几乎能把人带跑。 红娘惊呼一声,若不是芍药扶了一把,她能被吹走。这会子都赶紧把斗篷裹起来,埋着头探着身子顶着风而行。 这一路的小上坡路,本就够呛。结果上了缓坡,路一偏转,又朝下而行。此时风从背后吹来,吹的人只朝前扑!半个时辰,林雨桐就觉得周围的人不多了,一个距离一个可远了。她回头去看,芍药跟在她身后,远远的能看见走几步停一下的红娘和乔茉。 风吹的,脸都缩在斗篷里,也看不清人的脸。林雨桐顾不得了,她只想结束这操蛋的考试,脚下飞快,越过一个又一个,好容易从缓坡上下去了,也确实是风小了很多。此时她才有工夫四下里看。然后意识到,好像走在自己前面的,一个也没有!再有就是,一路上没见男子。那就是说,男子考试,跟女子这边走的不是一条道儿。 这一路只有这一条路,也没有标识牌。再往前走,绕过挡路的巨石,才发现后面是一片茅草屋建筑。到了这里,像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四周有几垄地,上面种的应该是药材。沿着小路过去,是篱笆柴门小院。偏偏就是这里,有标识,上面写着‘坤部考场’四个字。 林雨桐推开门进去,正对着的就是开着门的大厅。里面地上放着草编的蒲团和陈旧的小几,也就四十个位子,除了这个啥也没放。反正一行八个,一共五行。 林雨桐找个角落,才要落座,一个面容和蔼的妇人进来,“请按顺序就坐。” 然后林雨桐被领到甲字一号就座。 疾走了一路,渴了,但显然,这里是没水提供的。她从兜里摸出果子,自己吃自己的。又解渴又顶饿,有这玩意,今儿就是在这里耗一天的时间,也无碍的。 她吃她的,然后后面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到了。第二个进来的是个年岁比林雨桐大的多的妇人,穿的也很素淡,头上没有首饰,但此时显得也很狼狈凌乱。她的一半头发挽起来,一半披散着,挽发代表已为人妇,披散代表还是姑娘身。再看看身上这素净的样儿,林雨桐明白了,这是个守望门寡的妇人。这人坐在林雨桐边上,捂着肚子喘着气,显然是赶的狠了。 林雨桐吃果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咬果子也有些咬牙切齿。这次闹不好被方嬷嬷误导了。考试从起床那一刻已经开始了,包括衣服的选择,包括体力的强弱,都在考核之内。 若说这两项,林雨桐估计自己能得满分。 这接下来得怎么折腾,才能叫她们忍无可忍的把自己踢出去呢? 想着这个事,对后面还有谁来,她都没太关注。直到里面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直到芍药的喊声响起,“快点,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林雨桐这才看扭头,瞧见芍药坐在中间位置,朝刚进院子的人喊。 一起进来三个姑娘,除了相互搀扶的红娘和乔茉儿之外,还有一个低着头,走路一瘸一拐的姑娘。就听芍药喊完,三个人都赶紧朝里面冲,林雨桐眼睁睁的看着红娘在进门槛的时候是微微落后的。可这姑娘眼看抢不过人家,就猛地将乔茉儿往腿脚受伤的姑娘身上一推,毫不犹豫的踩着两人跳了进来,稳稳的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 林雨桐心说,这就是机会呀! 闹!闹的人嫌狗不待见才好呢!她啪的一拍小几,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学馆的人呢?这般恶意伤人,你们瞧不见吗?” 红娘面无异色,缓缓起身,“同场竞技,为的就是赢。我只知道,我赢了,我且必须赢。”她说着,就站起身来,冲着乔茉儿福身,“您回去还是王府小姐,我回去就是万劫不复。为了不万劫不复,我只能对不住您了。” 可她哪里知道乔茉儿的难处。 林雨桐轻哼一声,过去直接拉了乔茉儿进来,摁在自己的位子上,“表姐你坐,我退出,你补位。”说着,不给乔茉儿半点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往门口跑,路过的时候扶了那个腿脚受伤的,直接就要走。 结果才出门,两边就出来俩嬷嬷,这两嬷嬷伸手拦了林雨桐,“两位姑娘,先进去。以往经常会有这般一起到的情况,虽然严格来说,坤门内门考试到了这一关,只有四十个名额。但为了公平起见,只要一起到的,超额几个也是无碍的。” 林雨桐:“……”你们还挺人性化。但自己这一招又没凑效。 两人被请进去,林雨桐得回自己的位置。乔茉儿起来的时候甚是感激,拉着林雨桐的手重重的用力。 得!白赚一人情。 见外面有人搬了小几和蒲团来放在最后,林雨桐就只得坐下。这一才坐下,就觉得身后有视线盯着她,她扭脸看过去,红娘迅速挪开视线。 哦!这是又白得罪一个。 一赚一亏,我到底是图了个啥。 考试并没有一看就是个人物的人出现,还是这俩嬷嬷,往前面一站,笔墨纸砚小几上就有,题目嘛,没有。你们想写点什么,画点什么都行。 叫自己写字?不行!除了名字这个可以过关以外,其他的字迹留下来就是把柄,不能跟原主的对比,一对比就能瞧出不同来。 那么画画?也不行!笔锋这东西,懂行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怎么办? 她拿着笔,好像在沉思,然后一滴墨水直接掉在了白纸上。画画的纸张就这一份,你要画工笔画,你可以要颜料这些东西。但是画坏了,是不会再给你第二张纸的。 林雨桐下巴贴在小几上,跟玩似得吹那个墨点子,吹的墨珠子在白纸上滚来滚去,留下乱七八糟的墨印子,然后署名林雨桐。 完成! 片刻功夫,她考完了。这回能叫我走了吗? 人家嬷嬷笑眯眯的把她的考卷收了,从侧门招手叫了个人来,把试卷递过去,然后朝林雨桐做了个请的姿势,“跟着去见学监。” 在一众愕然的视线下,林雨桐被带出去了,然后直接进了东边的厢房。 厢房里坐着两个妇人,一个衣着素雅,面容老些,坐在正位上,一个面容皱纹不多,却白了头发,穿了一身黑裳,陪坐在下首。林雨桐也不知道这谁是谁,进去福了福就等着人家开口撵人呢。 白发妇人接了卷子,低头瞧了一眼,便不由的笑出了声,然后递给正位上的老妇,“您给瞧瞧。” 这老妇只扫了一眼,然后就叹气,“这是不乐意来庙学呀!”她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的卷起来,拿在手上,看林雨桐,“能告诉我,为什么不乐意来庙学?” “我不会写,也不会画,你们却选了我,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非得选我吗?”她不答,反问。 这老妇一下子就笑了,“可你知道你今儿出门该选什么衣服合适……” “这是作弊,我偷跑出来过,知道外面有多大,这个不能算。” “你体力好,比所有人都到的早。” “你们要不是神神秘秘,那比我早到的人多了去了。早叫大家知道要走什么样的路,路有多远,那么傻子都知道该选什么衣服。衣服选对了,妆容不累赘,自然就走的快了。但比这个有意义吗?这两项里,富家的小姐怎么比的上贫寒出身的姑娘?你们这个考试本就不公!”故弄玄虚说的就是这样的。 “可她们若是不注重妆容,不在乎容貌,又怎么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在这些上面呢?能赶到考场的,都是半路上反应过来的。如今那路上,依旧有慢慢行,却不愿意有损容颜的人。因此,这所谓的不公,并非完全不公。”这老妇便叹气,“我们要的是能扔开这些不必要的束缚的人。” 林雨桐面露讥讽,“是这样吗?可我听说,你们庙学专门是为了叫出身低的女子能有入嫁高门显贵的机会?你们收她们教她们就是为了这个的,妆容何等重要。你们可别骗我,真拿我当傻子了!你们去听听,谁不知道婢女出身,嫁入王府,做了王妃的程氏?这是天下多少女子的典范?!榜样尤在,勿用言辞。” 白发妇人面色瞬间变了,“你大胆!放肆!” 老妇抬手,制止了白发老妇说话,“不要动怒,叫小丫头把话说完。” 林雨桐梗着脖子,哼了一声,“说就说,有什么了不得的!门户不显,自身艰难的,自然是愿意来的,哪怕是最终没考上,可有能换些银钱归家,也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那些最后被选上的,更可以嫁入高门显贵之家,一生荣华。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要钱财,我家不缺……” “那你就不想嫁个高门显贵?” 林雨桐咯咯就笑,“我母亲出身高门显贵,然后呢?” 老妇看白发妇人,白发妇人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这老妇看向林雨桐的视线就带着打量,“你是正阳那丫头家的闺女?” 正阳是县主的封号。 林雨桐点头,很高傲的‘嗯’了一声。 这老妇一时之间有些沉吟,透过林雨桐就像是看另外一个人,良久之后才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雨桐正儿八经的点头,“庙学不过如此!当年的安阳郡主没成了汝南王,当年的正阳县主也没做成毅国公,反倒是安阳郡主的婢女做了汝南王妃,这样的庙学,好在哪里?” 白发妇人几度隐忍,没有发作。 林雨桐知道,这是戳到对方痛处了。 这老妇摆手,“你且去对面厢房等着。” 是否要把她踢出去,却没有说。 林雨桐被带去对面,思量着这两人的身份。 这两人中,必有一个是学监。画卷直接交给白发妇人,那此人八成是学监。 如果是这样,那另一个老妇又是谁? 对面的老妇将手里的画握在手里一直没放,脸上却难免的多了几分伤感来。 “娘娘,这姑娘是个憨的。”白发学监站起身来,欠身道,“说话难免大逆不道了一些。” 被称为娘娘的老妇摆摆手。“是啊!是个憨的!看来,正阳这些年,对我颇有怨气呀!你听听,在家必是发了许多牢骚,被这憨丫头学了,还真敢往出说。朝廷上那些老大人们,当年就是这般说庙学的。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正阳也是这么说的,连小小的憨丫头,也敢在庙学里大放厥词了!” 学监叹气,“娘娘,我这就叫人把这小憨子送回去,叫正阳严加管教。” “你也莫要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正阳必是为了这个孩子,求到你门上了。”老妇哼笑一声,“这是宁肯求你这个对头,也不肯向我低头。” 学监站在原地,头低的低低的,“娘娘,这么些年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怨啊恨的,我们当年不过是理念之争,并无私怨。如今庙学不收她的女儿,这里也不掺杂个人情感,就是她家的女儿确实不合适……” “你是想卖她一个人情。”这老妇点了点学监,“你们呐,一个个的,想从你们嘴里听实话,难啊!我还就稀罕憨一点的孩子。她是憨,是直,但不是傻。这个孩子……留下!” 学监站着没动,“娘娘,正阳又有孕了,之前咱们的人带了这个小憨子上山,正阳气的动了胎气了,是嘉锦给我捎带的信儿。再则,怕是宫里要动问了,西宫太后那边……” “太后就太后,哪里分什么东西,注意你的言辞!” “是!”学监一脸的惶恐,“太后那边怕是要跟咱们要人的。毅国公舍不得外孙女受苦……” “毅国公……他糊涂!谁会不要点本钱就肯帮他?为了这个小憨子,他倒是真舍得。” 学监低声道,“不值当为这个起冲突的。更何况,最终入学,还得自身心甘情愿。要签下意愿书才能入学。这孩子轴,若是不愿,咱们当如何?宫里要人,那孩子自身又确实不愿意,咱们强留人,怕也不合适。不如给正阳和嘉锦这个面子……” 嗦!这老妇轻哼一声,“索性还无人交卷,把小憨子再带来便是了。” 于是,林雨桐真跟小憨子似得被带来了。 老妇的表情慈和的跟亲祖母似得,“你卷面虽差,然则肯说实话。这自来忠言逆耳,取你一个‘忠直’也不为过。” 林雨桐觉得自己遭报应了,以往自己动心眼的时候,也有这种的。非得把一个坏人往好人堆里推!这老妇此刻,就是生生在一个憨子身上找优点,非把她往聪明人堆里塞。不!真不用!你赶紧把我一脚踢出去得了。 就听这老妇接着道,“庙学有诸多不好的地方,这点我们得承认。但再不好,从没有强迫人入学的道理。选才是圣意!是圣旨!每个北燕人都得参选。选中之后,还得看个人意愿。究竟愿意不愿意在庙学受教,然后为朝廷所用,为皇上尽忠,这个全凭自愿……” 那可太好了!你也别给我道德绑架,好像我不入学就是对朝廷不忠一样。 对不住!我是小憨子,听不懂你这话外音。 这老妇似乎对她的不应答也不失望,继续说她的,问起了她的私事,“我看了你的入档条陈,上面写着,你好似还有一个姐姐?” 对! “你父亲是秀才功名?” 对!但这又怎么了? “你不喜高门显贵,怕是你家里也从没想着叫你姐姐入宫做皇子妃……”这老妇说着就笑,“你也确实有不愿意入庙学的资本,别人抢着嫁高门显贵,可高门显贵……贵如皇家,也是想抢了毅国公的嫡亲血脉去做王妃的……”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的,口口声声说得自愿,可去她的自愿!这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她有权在选妃这事上动手脚! 果然,就听对方继续道:“咱们每个自愿入庙学的内门弟子,都能开口求庙学一件事。只要事情不有违朝廷法度,学里一般都能答应。不仅学里能答应,一旦递上去,皇上也得应下。这是庙学初开时,太|祖和天母娘娘定下的。” 这跟林雨桐和四爷曾经在皇家书院里办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处,要真有这么一码事,也就意味着,很多民间的不平事能通过庙学直达圣听。 这些复杂的暂且不去琢磨,只说眼下,林雨桐能说不愿吗? 家里若是能避开选妃,就不会带着小姐妹俩去营州了。 她成了林家六姑娘,身上就有因果了。事关亲姐姐的一生,她能怎么做? 林雨桐心里骂娘,但还得做出目光灼灼的样子看向人家,带着几分急切的问了一句:“当真?” 当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7)三合一(客从何来(87)“我没干...) 重启时光(38) 被人贩子劫持? 那就证明林有爱这么长时间里都跟人贩子在一起。 她并没有被卖掉。 林有志辨认了尸体, 确认了身份,就有人带着去办相关的手续去了。林雨桐没避开卢淑琴,而是直接问这位徐大姐, “林有爱一直就跟人贩子在一起?” 徐大姐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 笑了一下,“据这两天我们的调查, 林有爱是二十三年前被带到这里的, 带她回来的正是现在这个人贩子。” 那这个人贩子在买林有爱的时候就已经在干这个营生了?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才干这个营生的? 徐大姐沉吟了一瞬, “当年此人把林有爱带回来,两人在村上办了酒席,算是结了婚。据我们调查,林有爱的精神方面确实有问题, 周围方圆百里,都知道她有精神疾病……”所以, 这个人贩子是早就是人贩子了, 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 被林有爱教唆成人贩子的,就不好说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精神病人受教唆,哪有教唆人的道理。 徐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咱们县二十多年的时间里, 失踪了八十多人……接近七十个失踪人口, 都是精神或智力上有缺陷的……应该是林有爱的丈夫利用林有爱是咱们那里的人,方言各方面容易取信于人,再加上身为女性不太会叫人防备的这一点, 将人给骗出去的。而精神智力上有问题的,走丢了对很多家庭来说是没了负担, 主动寻找的很少。最多就是在附近贴两张寻人启事……而那些精神正常被拐卖的,多是家庭不和睦,生活贫困……” 林雨桐点头,对于这样的人家,媳妇跟人跑了,好像也不奇怪。因此失踪了这么多人,报案留档的却很少。若不是排查了一遍,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情况。 反正林有爱是人尽皆知的精神病,她这些年跟着他的男人,应该是靠这个为生。 徐大姐低声道,“现在人死了,很多东西没办法查证。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他们夫妻曾经卖过女尸给隔壁县的一户人家结阴魂……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死人如果卖的钱多的话,叫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遭受‘意外’想来也不是难事。 卢淑琴终于问了一句:“林有爱要是没死……是不是……法律也不判!” 徐大姐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得看她病的情况,但从周围人的言辞里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就是她病的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 那就是说要是活着,是能避开惩罚的。 卢淑琴当时没言语,但等跟徐大姐分开之后,她还是跟林雨桐说了一句:“幸好她死了!死的好!” 要不然这样的祸害得去祸害谁! 而且,卢淑琴坚持认为,“林有爱未必就是神经病。到底她指挥她男人还是她男人指挥她?说不清楚的!” 林雨桐拍了拍卢淑琴的手,笑了笑没言语。有些疑惑只有四爷能给解释。 林雨桐是在第二天才见到四爷的,这次带回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雨桃。 林雨桃身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穿的不是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别的没什么不同。 林雨桐看向四爷,怎么回事呀? “对方没卖她,只是将她寄养在一个老太太处。”四爷就道,“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一个字也没说。” 林雨桐有些意外,扭脸看林雨桃。 林雨桃的头低的更低,林雨桐才说,“你要什么都不说,只怕不能跟我们回家了。” 林雨桃用右手不停的抠左手的指甲,“我真不知道。棉棉姐说叫我们去县城汽车站边上的一家叫顺风招待所,人家厂里的招工经理住在那里,一说去找电子厂的人家招待所就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去了,到了地方给安排了房间,人家给提供了饮料和饭,吃了一顿饭再起来,我就跟大姑在一块,大姑说电子厂那边太辛苦了,叫我别跟着去了,跟着她,叫我给她当秘书……我们去山里是谈个旅游开发的项目,大姑叫我住那婆婆家,说是考察当地的民情……我说我不知道啥是考察,她说就是看看,转转,看当地有没有什么特产,还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是公费开销,以后那个旅游项目就我负责。如果又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啥的,都能打电话叫出来一块干……我这不正考察呢,就被带‘解救’……” 招待所在林雨棉的口供里有,人家手续齐全,也是当地的人。用的房子也是他们家的房子,因着汽车站搬到了附近,就给家里盖了几层,然后成了招待所。 现在还不到电脑普及的时候,住小招待所连个身份证也不用。至于监控之类的,那更没有了。 人家确实说有个客人说是电子厂的,是一对夫妻。他们交代了,若是有人来找电子厂的,只管叫上他们的房间就是了。老板的话是,“确实是有三个姑娘一大早就找来了,我也没想到,就叫过去了。电子厂招工的那个女人还很和气的给三个姑娘开了一间房……再后来,先是那个男人带着两个姑娘说是去车站买票了,留了电子厂那个女人和另一个姑娘,两人还买了饮料和酒,屋里放着音乐,第二天天不亮,两人醉醺醺的搀扶着退了房……” 正在查这条线的时候,林雨桐横插了一杠子,直接找到了李家洼的那婆孙俩。 不过应该是林有爱夫妻不敢坐公共汽车,这三只货物虽然到了县城,但他们又找了面包车和拉牲口的卡车的,用这样的途径拉人,相对安全。 但林雨桃的衣服出现在李家洼,证明她去过那里,“要坐那样的车,你竟然相信那个大姑能带你挣大钱?”而且,你没跟林有爱接触过,人家说那是大姑就是大姑了! 大姑的照片奶奶有,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认错? 坐那样的车又怎么了?有钱人才会更省钱,有顺风车为什么不坐。 行!你有理,“但是,你明明有相对来说足够高的自由,怎么不说给家里说一声?” 林雨桃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我的衣服蹭了羊粪了没法穿了,我脱下给李家洼的那个婆婆了,叫她赶集的时候把衣服捎去王家五金店,顺便告诉棉棉姐一声。就说我跟大姑走了,电子厂我不去了。怎么就拐卖了?!我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的……但那山沟沟里的路太绕了,我也出不去,再说了,大姑给我交代事了,我这不是想干出点样儿再跟家里联系吗?哪有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有志脸都白了,这分明就是叫桃桃跟他们一起干人贩子的勾当。只要这孩子参与一起这样的事,都别想脱身了。 这会子想起就觉得后怕,他不由的咬牙切齿,“那祸害!死的好!” 之前对林有爱的死一言不发的林有志,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雨桐知道,这一刻林有志也不信林有爱是真的成了精神病。从林雨桃的话可以看出来,林有爱是能单独行动的。 避开人的时候,林雨桐才问四爷:“那么多人围追堵截的,人怎么就死了?” 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事? “林有爱当年怎么被卖的,这事现在成了悬案。她究竟是意外撞上了人贩子,还是从什么人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那里有人贩子才故意找过去,找过去只是为了卖卢淑琴的,这个无从得知了!”四爷就道,“至于这两人打算出逃的事……是当地派出所一个协警,嘴上没把门的漏了消息……” 当地也有不少人家的媳妇都是买来的,消息一漏出去,村民帮着拦警察,他们倒是跑了。四爷跟当地的民警在最前面,眼看着两人到了山崖跟前,林有爱的男人手里拿着刀,嘴里喊着再过来就杀人了,手里还攥着林有爱怎么都不撒手。 可林有爱对这男人并没有惧怕,但从她的表现上她好像也不想跟男人一块冒险,因此嘴上不停的喊着救命。 能救吗? 应该能的!可谁知道这时候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孩子手里拿着镰刀直接冲过去,还不停的喊着:“婶婶,我救你――” 结果这个要被救的林有爱眼里并不是惊喜,而是惧怕,连连的朝后退,然后两口子都掉下去了。 四爷就道,“那个孩子的妈又聋又哑,五年前赶集去了,结果就不见了,得有大半年之后浑身是伤的跑回来了,回来哪里也没去,只去找了林有爱,对她又打又咬……” 林雨桐就懂了,这孩子的妈当年怕是上了林有爱的当被人给卖了,可侥幸给逃出来还找回家了。只可惜又聋又哑,很多地方愚昧的宁肯私了也不报警。再者,能娶一个又聋又哑的媳妇的,想来家里的男人也不是健全人,这样的人家惹不起林有爱两口子这样的恶人,这口气给咽下去了。但是仇恨的种子却种下来了,那孩子是猫着就是等着机会寻仇呢。 但是这样的话四爷当时没提,要走的时候,他才找当地的民警,表示他要资助这个孩子念书,希望他们能帮着联系一下。 参加行动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意思是什么,这孩子再不好好看着,是很容易走歪路。 这次解救人员有十三个,棉棉的表姐和表嫂被卖到另一个省去了,这次解救的人员里并没有这两人。 而这十三个里,十个就是残障或是精神有疾病的,通知了这些人的家属,但只一家来人了,来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其他的都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没有到。 另外三个正常的,家里倒是都来人了。可也只这三个人最痛苦,她们都是生了孩子的,如今要硬生生的舍下孩子感觉能要了她们的命。其中有两个还放弃被解救。她们被卖已经十多年了,大的孩子都上中学了。老家也没有父母了,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她们宁愿守在这里,等孩子长大。 这个结果叫人心里怎能不沉重? 回去之后,这件案子就跟上面的案子并案了。 卢淑琴心头的阴影消散了,但笼罩在林家其他人心里的雾霾并没有散去。因为带回来的还有林有爱的骨灰。 老太太是想哭但是不敢哭,怕叫人听见,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林家大房恨不能再杀一遍林有爱,知道骨灰回来了,大喇喇的在门口放了一大鞭鞭炮。林有志只把林有爱干的事说给老两口听了,然后扔下骨灰转身就走了。他现在烦的是大女儿的婚事。孩子是带回来了,确实什么都好,但别人的嘴不饶人呀。谁知道被人拐卖之后都经历过啥,谁家要这样的媳妇? 把孩子一辈子都给毁了呀! 老太太抱着骨灰盒哭了一场,到底是悄悄的,趁着夜里的时候,老两口把这骨灰盒抱到坟场,埋在给他们二老选的坟地那一片。到将来他们百年之后放在棺材里一并带着。老两口谁先走,谁带着大闺女一块,后去的那个人得安排丧事的时候提前把这一点安排好。 这事老太太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偏喘不出来。她觉得林有爱走到这一步,都是杨碗花害的。没有杨碗花诱导,自家闺女是万万不能到了这一步的。 回头又担心孙女桃桃。这一回她警醒了,桃桃再想出门,那是难了。别说出门了,就是去一趟街上,那也得老太太跟着。 桃桃都快逼疯了,但也不敢违抗。这次回来的路上看见别人的惨状,她就知道她差点遭受什么。想起至今没有找到的棉棉的表姐和表嫂,她怎能不怕。甚至连棉棉都不见了! 林雨棉被她舅舅那边逼的呀,找她不停的要人。可她哪里知道人在哪儿?警察都没找见。她想找桃桃,哪怕问点消息呢。结果桃桃见了她就跟洪水猛兽,老太太不叫林雨棉进门了,爱上哪去上哪去,打从以后别登门。 老太太甚至都想着,要是棉棉不贪图那点钱,她都找了她大女儿回来了,哪里至于最后回来的只是一盒子骨灰呢? 而卢淑琴最关注的还是!醋~溜~儿文~学首~发!人家办案人员怎么给林有爱定性的。 四爷也借着这样的机会上了林家的门,郑重的告知:从现阶段掌握的情况看,林有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非主动犯案人员。除此之外,她还是当年拐卖案的受害人。 林雨桐递交上去的个人信息里,重要的社会关系林大姑,只标明了‘去世’这样的字样,别的一概没有。 四爷原本打算参与这个案子看看究竟,如果林有爱只是受害人这倒是好办了,如果不是受害人,那他作为参与者之一,真等有可能影响桐桐的时候,他能使劲。这凡事没有绝对的,便是林有爱犯罪,但如果她有主动害卢淑琴的嫌疑,想来对桐桐便是有影响也有限。便是国考过不去,但退一步,省里市里还是有很多可争取的机会的。 谁知道林有爱是这么一个心里有谋算的人,把疾病当成了天然的□□。 别说人死了,其实便是没死,对桐桐的影响都是极小的,她很可能压根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当然了,在婚嫁的时候,林家的姑娘尤其是桐桐这样的,要是搁在农村是不大容易的。亲姑姑是精神病,亲妈疯过。这别说嫁姑娘了,就是娶儿媳妇,反正在当地都不大容易的。 而这件事给金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金保国跟杨碗花直接分居了。 金保国从主卧里搬出来了,住到过去金凤住的屋子里了。 杨碗花以为金保国是因为当年听他跟卢淑琴的壁角这件事呢,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想着过段时间就过去了,却不知道四爷一回家,就被金保国叫去了。爷俩关着门说话,金保国一开口就问:“你想法子调到刑警队参与这个案子,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方便遮盖你妈和你大姨妈干下的什么事的。” 四爷:“……”他确实是怀疑林有爱当年那么巧正好碰上人贩子这件事。但当年卖了林有爱的人归案了,没交代说是有人叫他们跟林有爱接触……所以,这说明有人动坏心,但也只是撺掇。可能是有心人告诉了林有爱哪里有人贩子,但林有爱怎么选择的,那是林有爱的事。到底告诉林有爱这件事的是谁,这个就无从得知了。估计不是杨碗花!倒是那位杨彩花,说不好的。 可这个能入罪吗? 一样入不了罪。 金保国的逻辑却是这样的:“如果林有爱不死,她就是个精神病,你妈或者你大姨就就是教唆精神病人犯罪……” 那么,你这个话什么意思。按照你这个逻辑,好像是我刻意造成的林有爱的死亡一样。 四爷给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调侃的叫了一声‘老金’,然后笑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金保国呵呵一笑,“但愿你老子想多了。” 这还就坚定的认为是了。 可这案情能跟桐桐说,不能跟金保国说呀。 这不能解释的结果就是――这两口子没有丝毫要和好的迹象。 四爷在家里也呆烦了,干脆住单位算了。新单位的条件要好的多,至少有单身宿舍可以提供。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如今四爷单位上很多人都认识林雨桐,也知道林雨桐是谁的人,这就导致了她没法以四爷对象的身份进出里面了。 地下情被这一拨一拨事闹的,生存的土壤越缩越小了。 但再大的阴霾,随着时间都在一点一点的消散,除了当事人心里还惦记,其他人各家有各家的事,谁还关注这个? 林雨桐的面试过关,在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进入了审查程序。这个程序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不过公示的时间最迟也就在七月,也还有好几个月要熬的。 林有志只在跟老祁的通话中提了这个事,老祁就道,“应该不会出大差错,家里也没什么不合格的地方。一旦过了审查,那就基本是定了的。” 可林有志和卢淑琴还是不敢言语,跟谁都不提。卢淑琴不去省城了,“我就留家里。”她得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林家这些人,她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再把自家孩子的前程给毁了。 林有志也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下地了。在咱家门口的屋檐下面弄个小摊位,也不弄啥复杂的,就是卤猪蹄。你改了方子之后,味道可好了。就在家里用锅炖着,对外零卖,饭馆要定也给定。” 这倒也行!这个能常年做,怎么算都要比种地强一些。还基本不离开家,短期内家里的开销是不用管的。 林雨桐正好回去准备毕业考试,这种进入审查程序之后,要是一直没消息,反倒是好消息。审查不过的,人家会通知你,并告知你不过的原因在哪里。因此,越是没消息,才越是好消息。林雨桐在电话上一遍又一遍的跟卢淑琴说这样的话,叫她稍安勿躁。 这一等,就到了七月。 毕业考试刚完,正等着领毕业证参加毕业典礼呢,消息来了。 她的名字以及所有的信息正挂在官网上公示呢。公示七天之后,就算是正式录用了。 这个东西到了如今,出意外的可能已经不大了。一是现在关注这个的少,地方又在京城大衙门,没人关注到的。便是有上网的年轻人,他们也就是玩游戏什么的,谁去关注这样的门户网站。二是这种举报得实名举报,有真凭实据的那种。一个应届毕业生,只要在学校没有作弊这一类的,也就没啥黑材料了。 可便是知道不会出太大的意外,林雨桐也没声张。这事只告诉了四爷,连卢淑琴和林有志也没说。省的他们又跟着悬心七天。 七天一过,林雨桐想着,这距离上班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的。结果三天不到,辅导员给她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原因是单位已经在调动她的档案了。 明儿就是毕业典礼了,学校的档案都是完整的,然后,档案直接被提走了。这个时候也才知道,哦!林雨桐考上公务员了。 但知道了也仅仅是知道了,大家对考公依旧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反倒是保研的、出国的,进入了大企业的,更受关注一些。 林雨桐原身跟宿舍里的几个同学关系还不错,一共只六个人,但因为这一年各自有事情要忙。所以这一年里,大家电话有联系,见面的机会没多少。六个人里,有实习了半年发现不成,返回来准备考研的,有直接去了大公司做助理的,更有去电视台和报社做翻译的。总的来说,大家的前程都看好,大家碰杯相互恭贺,留下联系方式,以后再想见面估计就难了。 直到林雨桐在公示后的第五天接到通知,通知她半个月后去报道,她的心才落到实处。这才把电话给家里打过去。 卢淑琴拿着电话整个人哆嗦的都不成了,还是林有志赶紧拿过去了,“通知都下来了……打电话了……是吗?不会再出岔子了?” 得了肯定回答才喊了一声‘好’,“那……那回来!赶紧的回来!” 桥桥也放暑假了,本来找了家教在租的房子这边带学生呢,现在跟学生协调几天时间,跟着一起回家。 林有志把能通知的亲戚朋友都通知了,老祁是第一个。 一听通知就下来了,老祁请了假就往林家赶。路上买了半车兜子的鞭炮,连他家老婆也带上,贺喜去。 好家伙,人一到,还没进屋呢,老祁先把鞭炮给点着呢。噼里啪啦的一响,大家才知道,林家的姑娘成公家人了,人家分配的单位可好了,是京城的大衙门里呢。 这可是大喜事:老林要请客呀! 金保国站在门口跟老祁说话,才知道人家孩子去商WU部了。 羡慕里还带着点别的东西,反正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声,“老林,请客别的不要上,今儿这猪蹄得管够就行。” 够!够!肯定够! 金保国正往家里走呢,脚步一顿――猪蹄? 猪蹄! 他吃过林有志做的猪蹄,最近常在别的饭馆里吃到。他们都是从林有志那里直接拿货的。一说猪蹄都推荐林家的。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吃过!当时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就说,跟你挨着住着,光是闻着也该熟悉了。 他当时也觉得人家说的有理。 但是,这会不会太巧了。 林家姑娘去商务BU,自家儿子的对象也在商务BU。 他刚才正寻思这个巧合这个缘分呢,就听到人家说猪蹄。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年前跟自家儿子喝的那场酒,当时下酒菜是突然冒出来的猪蹄。那个猪蹄的味道――是林家那个味道……? 他觉得是,心里又有些含糊。时间过去半年了,印象模糊了! 可这么多巧合在一起――是不是太巧了! 他没回屋,而是骑摩托车走远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给儿子打电话,怕人再给听去了呀。他问说:“小子,你给老子说实话,你那对象到底是谁?” 迟早就会联想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四爷只‘哦’了一声,“我对象就是我对象,干嘛?查户口呀!” 避重就轻,就是不正面回答。 这么躲躲闪闪的,金保国都怒了,“你小子还瞒着?林家的丫头分到商务BU了……巧的很呐!” “是挺巧的!”四爷回了一句,他正在外面处理一件案子,一户人家的果园一夜之间被人用电锯给锯了,真忙着呢,“那林家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过去贺喜呀?”少给你老子扯淡! 金保国气道,“要是不是,就当你老子没说。要是是的话,你最好利索的断了。你俩这事没戏!” 四爷那边啥也没说,直接给挂了。 金保国对着电话:所以,到底是不是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再骑车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林雨桐从车上下来,也才到家。金保国就不免多打量了两眼,这已经不是小姑娘的样子了,长的高高的,却不是瘦,浑身匀称的很。打扮的很简单清爽,白白嫩嫩了,见人就笑,跟人说话客气里透着亲昵,在那么些人的人堆里说话,还能不冷落了这个又照顾到那个。 这样的人……放在哪都能出头的。 说实话,这要是单只看本人,儿子能找这么一媳妇,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边林雨桐知道金保国在打量,之前她收到四爷的短信了。因此,她刻意不往金家那边看,跟门口的人都打了招呼,直接往家里去了。 卢淑芬赶过来帮着忙前忙后的,一见林雨桐回来了就拉住了,“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不言不语的,我想打电话问问结果,你姨夫非拉着不让……”说着,就直接塞给林雨桐一个红包来,“知道你挣钱了,以后工作了也有工资。可这刚到单位上,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可别跟小姨见外!” 钱一到手里林雨桐就知道数目了,两千上下。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这是不好推辞的钱,只得接了。 接了小姨的,小姑给的就不能不要,再加上舅舅家给的,收了五千块钱。 林有志比较有谱,也应该是老祁叮嘱过了,大家上门贺喜是贺喜,猪蹄给了,但却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客。也是想尽量低调的意思。 这么闹了一晌,除了亲近的基本都走了。老太太摩挲着孙女的脊背,“到单位上,找个对象。这一辈子你爸你妈就不为你操心了。心不用太高,条件跟咱们家相当就行。以后两人在一个单位……双职工……” 说的都是过去的一些老话。在老太太的认知里,那样的双职工过的都是顶好的日子。 林小姑就拦了,“您说的都是什么呀?姑娘家好容易考进去,就是为了找个对象的?啥也不懂就不要跟孩子胡说。”她把侄女从老太太身边拉开,“咱家孩子比大多数小子都强,干啥着急想嫁人的事?在单位上好好干,这才是最要紧的。” 卢淑琴的表情这才好看点,“是不急,也不能急。” 老祁留下来,跟几个男人在一边坐着呢,这会子就招手叫呢,“桐桐过来。” 可算被解救了,她利索的过去给添了茶,就听老祁问说,“以后怎么打算的?” 林雨桐是想跟四爷缩短空间的距离的,“我想着在部委历练一年,之后若是有机会,我想下基层。” 老祁愣了一下,看了桐桐一眼,这是奔着金家的小子来呢?还是人家姑娘心里有成算? 林雨桐不知道老祁什么意思,就问:“祁叔觉得这么不合适?” 林有强就在一边搭话,“肯定不合适呀!好容易去京城了干啥下基层。古时候那出京都叫发配……” 小姨夫扫了林有强一眼,眼里再隐晦也不免带上些鄙夷的意思。啥也不懂,可啥话都敢说。 被这么一打岔,老祁收回思绪,对上这孩子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顿时明白,这也是个干事的人。于是点头,“路子是对的,可这个机会不好找。但也别太着急,你还年轻,多在上面呆几年绝对是好事。” 林雨桐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她跟老祁说,小姨夫偶尔能插一句。 林有志晚上的时候跟卢淑琴学,“你不知道,当时我坐在那,就看她在那里说,一板一眼的,啥话都能跟老祁搭上,我那个心情……你就放心!会跟人交往了,在单位上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卢淑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盼着出息,可出息了又担心。她的事往后咱们可就是一点也管不上了,想帮也帮不上了。一个小姑娘家……你说成吗?” “再不济,她有外语那个专业,在大衙门里做一辈子翻译的活难道还不成?”林有志拍她,“睡!高高兴兴的……那么些个人一起考,那么大的衙门,谁也不看好,她还不是一样给考出来了……往后,也肯定行的。” 是啊!肯定行的。 林雨桐才一起来,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卢淑琴拿着几枝月季进来了。月季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花瓶其实是个粗陶罐子,外面用草编做了造型压根看不出来这原来什么模样。昨儿回来罐子里就插着白色的蔷薇,今儿又换成了红色的月季。 卢淑琴穿着长裙子,将花插好悠悠哉哉的出去了,“赶紧的,你爸把饭做好了。” 哦! 吃了饭,卢淑琴又拎着花洒,去浇给花浇水去了。到底是给门口栽了花树了,卢淑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搁在门口浇花呢。 林雨桐起来洗了脸,看见门房改成的铺面里面都收拾好了,像是准备要开业的样子,就追出去问了。这一出去,就看见卢淑琴优雅的在浇花,而杨碗花正拿着抹布擦他们家铺子的玻璃门呢。那边一眼一眼的斜着往这边看,卢淑琴却怡然自得的很。 这会子见闺女出来了,还专门问呢:“只在家呆三天?这么着急去吗?” “教授叫我去拜访他的几位朋友,我正好去见见。”昨儿已经说过了。她其实是不知道四爷能不能跟着去。 四爷当然能去,他跟周大忠一请假,人家就笑,“听说林家那个小姑娘要去京城工作了?” 一看这表情四爷就知道,人家八成是知道自己跟桐桐的关系。也是!干警察的嘛,自己和桐桐相处的细节估计被人看在眼里了。 N!这也没什么要避讳的。 徐大姐就在边上笑,“放心,没人多嘴。要去就去!我就说你最近不是替这个加班就是替那个加班,感情是攒假呢。”接触的时候长了,真觉得人家这小伙子不错。爹妈又不能选,这种事能怎么办呢? 都默契着谁也没点破。 周大忠还道,“对外就说派你出差了,放心,你不想露馅的时候,从咱们这里绝对露不了馅。” 于是,四爷请了得有十天的假期,陪桐桐上京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站在枝蔓当中好似怎么都挣不来那些牵扯,可等站在枝蔓之外了,反倒是从容了,便是再繁琐,不外乎是多花费点时间理顺罢了。想用这些枝蔓缚住他们的手脚? 呵呵! 只要心中有翅膀,终归是要展翅高飞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8)三合一(客从何来(88)今儿宫宴...) 客从何来(79) 反正自从入了冬, 安国公主的身体就没好过。 说不上来是什么毛病,只说是幼时埋下的病根,人到中年了, 才显出来了。不能劳累, 不能操劳,得安心休养……如今也没什么公主府, 就是城外的别院。想见这位公主一面, 那当真是难的很了。见的人除了至亲就是太医, 唯一的外人是庙学的范学监。她倒是真进去了,也见到人了,但是没一盏茶时间就又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面沉如水, 然后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人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是真的身体不好。 之后坊间的传闻也变了, 说孙氏的命格不成, 承不住这么大富贵。看来注定的, 要跟着泼天的权势和富贵擦肩而过了。 那有些人说,未必。人家膝下四个孩子呢。 可这紧跟着的登基大典,并没有见这四个孩子。说是老大游学去了,还没回来。长女在西北,天寒地冻的, 不叫瞎折腾了。次女倒是在燕京, 还继承了一身蛮力,但这当娘的身子不好,做闺女的不得侍疾吗?最小的那个还是活尿泥的年纪, 啥也不知道呀! 孙安平做皇帝,对满朝的大臣他熟呀!以前都是同僚, 谁背后有狗屁倒灶的事他都知道。况且,云影卫一瞬间就消失了,好似燕京就没有过这么一拨人似得。而且,现在都知道地下有通道,然后大家心虚呀。你说,在家里说点私密话,是不是都被听去了?这老孙是不是有一箱子小本本,记录着大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因此,此刻哪怕面对昔日同僚有些别扭,但还都服帖。一是怕翻旧账,想找毛病总是能找到毛病的。二是怕云影卫,人家想杀你,说不得半夜就从你床上钻出来了。 因此,孙安平暂时没大动,还是用的北燕的那一套班子,但却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今年冬到明年初,暂时先不动。朝堂稳住,先把兵权收拢了,再说其他。就像是迁都这事,不用他提,朝堂上先是有人旁敲侧击,然后明示暗示,从一个人,开始到数个人,恨不能同声一起的时候,这就说明,事情差不多了。他特别从善如流,好似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却只表示,迁都这么大的事,没银子是办不成的。如今朝廷是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迁都这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一喊穷,过来商量的几位大人心头就跳。 是的!这不都是原先的同僚吗?西北要经营的滴水不漏,真当那么容易?那些官员的任命,你毅国公给名单不行,得我吏部认可你。于是,为了经营西北,孙平安把吏部上下都快喂熟了。从下面的小官小吏,到吏部的侍郎尚书。反正是北燕帝想往西北安插人就没成功过。当年孙安平那是偷摸的整箱金子的送呢,这些人当年贪了他多少,他真有个小本本的。还有兵部,不是跟兵部的关系好,那很多的调兵意图是怎么达到的。 就是那句话,没有金子敲不开的大门。 这些人也复杂呀!当年你得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跟咱们称兄道弟,喝的五迷三道的非得给我塞金子。现在呢,艹!太知根知底了! 每次站在这位新君面前,就跟没穿里衣就出来溜达似得。 就比如在座的户部尚书,家里的最得宠的小妾是当年孙安平陪他吃花酒,在春意楼花钱替他赎回来的。兵部侍郎,家外有家的事,孙安平也知道。这位大人曾经为了表达跟孙安平的亲近,曾带着他去过外室那里。 一提钱,众人就鸟悄。这不是还钱不还钱的事,对?这金子当年怎么送到他们手里的?那也是孙安平低声下气的送的。这代表的是一代帝王曾经有些不堪的过去呀! 要搁那心眼小的,那真得杀人灭口的。他们现在都有些怕了!心说,别等回头,再找个后账。 一体这个话,心里就都咯噔一下,觉得这下要完。 谁知道人家孙安平嘿嘿一笑,好似在感叹,“我知道,现在好些人在外面还在骂我,说是我狼子野心,弑君而立,可若是北燕末帝有道,诸位何以暗地协助朕多年。我知道,帮着办事都是要银子铺路的。可众位若无心帮衬,便是金山银山,能铺就这一条路吗?所以啊,我常感叹,得道多助!诸位爱卿,可都是从龙之功臣呀!” 硬是把当年被他拉下水的人说成是功臣! 当然了,这样一说,大家心里上好受了一些了。但也提着胆呢,以后要是还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位收拾人恐怕不睡手软。 现在说这些,就是对过去既往不咎了。但各自是什么人,孙安平清楚。言下之意,当年送了你们不少了,银钱你们也不缺。从今往后,你们就给老子老实干活,要不然,嘿嘿!你的从龙之功就是假的,新账旧账,咱是要一起算的。 但能当年那一茬揭过去,君臣谁也不提那便是最好的了。 这事撸过,以后都少往这上面搭。 孙安平心里嘿嘿笑,而这个时候,他家那个乖巧的小孙女简直太善解人意了。这孩子给送来了冬装四套,里里外外的。都是她自己的手艺。而且,瞧瞧,细棉布的衣裳,从里到外,从头到脚。 对嘛!这就对嘛! 穿上!穿上!只要不是正式上朝,这平时接待大臣,就这么穿。叫你们看看,老子现在反正是没钱,至于新朝建立,该怎么赏赐的事,你们不要跟朕提。 他反正把能动用的钱财都往边关赏赐了,赏赐到每个将士手里。甚至于西北的功勋后人,都多少能分到一些。然后再就是赏了自己的亲闺女,但那赏赐都是后宫里凑出来了的,留在宫里也没啥用处,给自家闺女有毛病吗?谁也甭提意见。 除了这些以外,反正朕没银子了。赏赐大臣之类的,想屁吃呢!老子能再给你们才见鬼。反正满朝大臣,别管谁来,他都一样接待。你们以什么派系,老子不问,也不管。能拿出主意,能尽量不花钱还能圆润的办事的,就把你提上来。要是占着位置的老油子,啥事不干只会逢迎拍马,那赶紧给老子滚蛋。当然了,小孙女婿这孩子还是比较阴的,做事喜欢讲究个体面。就像是叫这个碍眼的滚蛋,人家给了建议了,说是朝廷反正要迁都的,这边好歹也是曾经的京城,总得留些看家的。这主意事真好,老子就把你们留在这里看家。放在庙学那些只讲理想的娘们手里,看你们的好日子能过几时。 迁都势在必行,这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的话。但是对外,他不会露这个口风。谁来问都是一副很心动的样子,但最终的结论都是等等,现在反正有心无力。 这玩意不能提前露口风的,要不然燕京的达官贵人能把长安城给买空了。 孙安平有自己的打算,他打算以西巡的理由出去,然后赖在长安的行营不走就完了。如此,最快速且最节省成本,也不用跟谢流云扯皮。有用的乖顺的带走,有些不积极的懒惰的先扔下,等这些人一个个的回过味儿来了,就知道奔着哪头去了。 林雨桐和四爷也在静静的观察孙平安,反正这老头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其实还在以打仗的那套理论在执政。什么出其不意,声东击西玩的那叫一个溜。 但做皇帝哪有章程呀,能叫天下承平就是好皇帝。 至少没打算纳妃,没打算大兴宫殿,生活简朴不奢靡,不好大喜功这些方面,人家一开始还是做到了。 也因为发现这位的处事手法,四爷和林雨桐就要提前给安排了。 怎么安排? 金家人以回沧州祭祖为名,先离开燕京在说。然后从沧州悄无声息的往长安去,谁也别惊动。 这一路上,可以跟林家作伴。林嘉锦也安排人送林家人先走,林家老家在晋中,距离长安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而已,家里的儿媳妇成了公主了,家里的小辈又是册封郡主又是册封侯爷的,不该回去祭祖吗? 林家回的一点也不低调,甚至于林家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请假了,这是合情合理的。若不是安国公主身子不好,都是要跟着回去的。人家不仅回去了,像是嵇康伯这样的女婿也得带上的。 周氏那是真欢喜呀!这可是回西北了。自从嫁出来,十多年不见娘家人了。这回离家近了,能见见娘家人。因着只说回沧州,因此,很多东西这都不能带的。 给人心疼的呀,走一路扔一路。这两年银钱是一点没攒下,都放在置办家业上了。然后是家业走一处扔一处,生生心疼死了。 四爷只得拿出万八两银子来,“这别院已经转手了,这是银子。” 自己又重新买了一次,好叫一家子在长安好安置的。他也交代了金老大,“过去只管找安阳侯,他怕是已经到长安了。有什么不好办的,只管去便是。” 林雨权现在代表的身份相当不一样,金家从沧州跑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摆布不开。 这其实就是说,去了先别招摇,别经意接谁给的好处。 叮嘱了许多话,金家四五辆马车,悄悄的跟在林家车队后面,从燕京城中离开了。金大妮没能走,承恩侯府还不一样,他们现在跟惊弓之鸟似得,一点也不敢动弹。侯府的牌子自己摘了,紧闭府门不开,除了金大妮和何二郎,里面再没进出过喘气的。 像是何家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家不少。但不是谁都像是何家这般,鸟悄的歇了。当然了,也可能跟何家跟金家联姻,好歹心里安稳一点有关,其他人家没这个便利呀,四处的钻营。孙氏不见人,林家人连同嵇康伯府都走了,也求不上去。林雨桐和四爷在金家人走了之后,果断的住公主府那边去了,这边只安排了二刀看门,只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很多人压根连里面没主人都不知道。 两边求不上,毅国公府就热闹了,听说门口如闹事,热闹的不得了。 今儿,天阴沉着,风刮的有些野。门口投递帖子的人都少了一些了,结果林雨柔回来了。 下面禀报说,大姑奶奶回来了。 这是大房的姑娘,姐妹中排行最大。这次林家走,嵇康伯和二姑奶奶能跟着,她不行。她这边夫家一大家子,人家林雨朵那边上午长辈,该怎么着他们自己定。 别人能不见,这不是外人,必须得见的。但身份到底不一样的,牵扯到的东西多了,孙氏装病这事,别说告诉林雨柔了,便是林家其他人,也不能说的。 大冷天的,孙氏正好也在炕上,她就没动地方,叫林雨桐把人接进来。 这种天,林雨柔只穿着毡毛大氅,一点也不隔风。林雨桐一间就皱眉,“怎的还管的这么严?穿件暖和的衣裳招谁惹谁了?” 林雨柔给手哈哈气,“你且小点声,再叫三婶娘跟着生气?我里面的棉衣厚实,无碍。” 说着话,两人进来。孙氏把怀里的暖炉递过去叫她抱着,“大冷天的你跑什么?有什么事你打发来说一声便是了,简直胡闹。” 林雨柔只一脸温和的笑,“就是风大,吹凉的,不冷。” 林雨桐给倒了姜茶递过去,“大姐必是有事。如今不同以往了,你在夫家硬气些,也是无碍的。” “那咱家的名声还能听吗?只是简朴些,别的还好。”何况,她发现三叔三婶现在也一改过去的奢靡,反倒是简朴了。 是!以前桐儿多能糟践的,金银珠子当弹珠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如今这一改,必有缘故。她不能叫人家说,娘家得势了,她跟着就猖狂。这是给娘家招祸呢。 因着一直亲近,她就直言问了,“三婶娘,外面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我这急的恨不能冒火。” 孙氏就笑,“你急什么呀?” 她看看屋里伺候的,林雨桐叫几个嬷嬷都出去了,林雨柔这才道:“毅国公府那边都差点打起来,说是孙家族里来了两位老叔公,还有几位婶娘,都是长辈。家家都是举家进京的。来了百十口子人,光是男丁就从七八岁到二十七八岁,就有二十多人……这些人进宫不易,我寻思着迟早都得找过来……” 这个事呀,孙氏还真知道。这会子见这孩子是真急,就笑道,“是姑爷听说了,叫你来的?” “是!”林雨柔低声道,“就怕闹的太难堪。”她说着,声音更低了,“我来前专门绕了那边一趟,有个妇人正在国公府门前哭诉呢,哭世子不孝,世子夫人善妒不容人……” 这个孙氏倒是不知! 这是奔着毁了嗣子一家的名声来的! 孙氏的眉头紧皱,接这些人的初衷,倒不是用来辖制嗣子的,而是这些人放在老家,更不好约束。家里出了个国公,在老家当地那一个个横行霸道的。前些年,老爷子亲自回去一趟,带了好几个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说是带在身边栽培,其实转脸就给扔战场上,没半年都给死绝了,老家这才消停了一些年。如今家里出了个帝王,那还了得?越是无知越是猖狂。 孙安平在西北见过的小人物多了,这种祸害不用多,只出一个有靠山的祸害,为祸一方都是往小了说。因此,一说宗室册封,先把人给带出来再说。 其本意就是,可用的拿出来用用,若是不可用,就只当是圈养呢,放在眼皮下面喂食,总好过在看不见的地方作妖。 别小瞧这些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人家来的有长辈,族里的长辈指摘你,你真是有嘴说不清。 可他们这么一干,知道的说是这些人不讲体面的瞎整。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孙氏看嗣子不顺眼,才暗示人家这么做的。毕竟嘛,那么人没见识嘛。 得!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林雨桐就起身,“娘,今儿您跟大姐一块吃饭,舅母病的日子不短了,上次来的那个张太医我觉得还不错,要不给舅母举荐过去。” 面上,还是得护着嗣子这一房的。 孙氏点头,“嗣冶呢?你们一块去。” “不用!”林雨桐说着就抓了大氅披上,“外祖父叫进宫去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我自己去就成。” 林雨桐是坐马车去的,除了车夫和嬷嬷,没带多余伺候的人。 毅国公府她来的不多,后来连基本的面子情都差点挂不住。孙重山一直在宫里给大皇子做伴读,而其他人基本是闭门不出的。世子本就老实,不善于交际,偶有几个朋友,也都是散淡人。张氏最开始是吓病了,真病。一直也没怎么见好,后来确实是说定了永安公主做儿媳妇,可这小户人家出身,她就属于没有了她够着想要,可等真给她了,她又开始忧虑,找一个工作做儿媳妇,真的是好主意吗?万一公主不好打交道怎么办?万一公主欺负自家儿子怎么办?更有,这娶公主的银钱从哪里来?这才发现,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就没消停过。可偏偏的,这些话又不敢跟人说。心里还没好点呢,然后长公主的驸马死了,长公主更是张狂的不可一世。张氏更害怕了,真的是夜夜做噩梦呀!尤其是城外的女卫尸首就搬了几天,能不惧怕吗?皇帝的妹妹都这样,那这皇帝的亲生女儿,这得跋扈凶残成什么样儿。最开始听说是长公主弄死驸马的时候,她吓的几乎背过气去。这要是儿子娶了公主,这还得了。回头那钢鞭不得打到儿子身上? 各种情绪交杂,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宫变又来了! 我的天啊!原来燕京城下面真的藏着很多东西,上次是丢东西,往后会不会睡梦里把命丢了?然后又看见胳膊被砍了,鲜血飚出来了,更是看见堂堂的皇帝竟然自刎了。这可是自己早前做梦都想要的亲家公,跟天神似得存在。就这么没了! 然后更玄幻的是,自家这公爹,竟然成皇帝了。 而自家男人,是公爹唯一的儿子,哪怕是嗣子。可是嗣子礼法上也是儿子!况且,自己还有俩嫡子呢! 她一瞬间兴奋的不能自抑,回来兀自高兴。想着哪怕皇宫下面藏着妖魔鬼怪,她住进去也不怕。可谁知道别说住进去了,她等啊等的,一直没等到宫里搭理她!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了,自家儿子和前朝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取消。 原本她想着娶就娶了,娶回来也不敢嚣张。谁知道宫里这一不搭理,她的气又上来了。不敢冲着公爹去,当然只能怨怪那位永安公主。 这边正难受呢,然后那位公主还打发人来,问这婚事的事。 她顿时就气了,说话很不客气。谁知道那位公主是势倒架子在,半点不怵她,打发人来问她,说:“我依旧是永安公主,却不知道你是谁?” 准儿媳妇,隔空给了她这么一巴掌。 嘲笑她不被公爹承认,所谓的新朝宗室,有你吗? 闹心还没闹完了,然后族亲又来了。当年说起来,她跟族里的关系一直还不错,却没想到这些人还没进门,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在外面叫骂的是族里的三祖母,族里就数她们家男丁多。这位在族里算是一等一的贤惠人,当年主动给男人纳了三个妾,光是庶子就生了六个,加上她的儿子,这些儿子又生孙子,到底有几个她都记不清了。 听听,这会子在外面叫骂呢,从她没出嫁的时候泼了县令家姑娘一杯茶水开始絮叨起,说她的品性不好。再说嫁进门来,把丈夫的丫头给发卖了,甚至说那丫头落了胎云云。这是没有的事,谁家新妇进门不是如此?后来又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拒了给男人纳妾。当时是有这么一码事,那个要进自家门的是这个三祖母的娘家侄孙女,是被夫家休弃回来的。不要脸的要给自己塞,被堵回去了,如今却在这里叫骂。 “我找她去!”孙秀云黑着脸,要往外走。 她是嗣子孙启腾和张氏唯一的女儿,家里也是千娇百宠的。上有兄下有弟,来京城的时候年岁还不大,倒是适应燕京适应的很好。再是如何,也知道这般被族中长辈堵门骂是特别丢脸的事,只怕现在燕京上下都在看自家的笑话。 这种事越是躲了,越是要坏事的。她要出去,张氏一把拉住了,“你一个大姑娘,出去跟人骂街,名声还要不要了?” 孙秀云跺脚,“娘,我就是瞧不上你这小家子气!我现在还愁嫁人嘛!再不济我也郡主,以后说不定……” “住口!”孙启腾从外面进来,直接打断了闺女的话,“胡说八道什么?”他皱眉看张氏,“我早就告诉你,别跟孩子胡说八道!你又说!她知道什么?”说着,就警告闺女,“咱们现在住的吃的用的,都不是咱该得的。人家给多少,咱们接多少。这往后必有好日子过!少给我得陇望蜀,就跟你娘一样。急着伸手要,人家倒是给你了,你拿到手里慌吗?” 是说永安公主这一桩婚事。 张氏就抹眼泪,“你只是说我,这种时候了,你不说处理外面的事,你回来对着我们发什么脾气!” 孙启腾安稳的坐下,“骂!骂了许是还好了呢。骂了,咱们臭了,可日子安稳了。” “爹!”孙秀云都快气哭了,就没见过这么怂的父母。一个只知道认命,一个只知道哭。 小儿子孙重海从外面进来,“给我哥送信了,一会子就回来。叫人从后门出去了。” 正说着呢,外面管家急匆匆的过来,“世子爷,寿安郡主来了。” 谁? 哦哦哦!桐儿来了。 以前国公府的下人都被宫里要走了,剩下的都是他们从来家带来的。管家一脸的惶恐,好似不知道该怎么接待才好。 孙启腾蹭的一下起来,“走走走!我去接去。” 孙秀云忙道:“我去就好了。爹是长辈,不用如此郑重!”更不用把姿态放的那么低,叫人看不起。 孙启腾白了对方一眼,又说张氏,“还躺着干什么?不说去迎迎?” 张氏早已经六神无主,男人说什么是什么,跟着急匆匆的就往出走。 林雨桐的马车还在巷子口呢,只先叫人过去递了帖子。这会子瞧热闹的不少,而且,巷子里都是族里人的马车,满满当当的,也进不来的。 这边迎出去,林雨桐也走了进来。 她一身布衣,暖和是暖和的,里面是大毛的,但外面这一层,真一点也不打眼。嬷嬷在前面开路,叫人让一让,林雨桐跟在后面,将场中的情形看了个分明。 毅国公府这地方,周围都是勋贵人家。百姓没有在这一片聚集的,看着穿的不打眼的,那都是大户人家派出来打听消息的人。而其他的,一看就穿的跟燕京当地有些差别的,便是从老家来的。 这里面有躲在一边不想掺和的,有幸灾乐祸在外围看热闹的,也有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但却无力阻止的,还有那起哄架秧子不怕事大的。但总的来说,穿金戴银,奴仆成群,跟粗鄙的行止颇为不符。想来,这些人一路上没少收孝敬。 这会子站在门口跳着脚叫骂的,是个六七十岁的干瘪老太太,衣着首饰穿戴在身上跟偷来的似得,说实话,真挺丢人的。不光是丢孙启腾的人,也丢宫里老头儿的人。 什么玩意这是! 其实围在最中心的都是自己人。 嬷嬷皱眉,“都让让!”几个小媳妇围在前面,回头就呵斥,“让什么让?知道这是哪,这些人是谁吗就让?” “放肆!”这嬷嬷当年跟着老王妃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一怒叫那叫骂的老太太都安静了。 林雨桐拍了拍嬷嬷,从身后闪出来。门子们还算机灵,见了人就赶紧跪:“见过寿安郡主!郡主万福。” “起来。”林雨桐往大门口走,上了台阶了又站定回头去看,“谁敢在潜邸喧哗?”她说那门子,“也就是舅舅舅母好性子,别管是谁,龙兴潜邸,这般肆意,目无君上,交给燕京府尹便是了。” 这门子一喜,忙不迭的道:“小的这就去。” “慢着些……慢着些……”孙启腾人不到,声先到了,“桐儿莫气,这不是外人,原是老家来的。” “谁来的也不行。”林雨桐一脸的恼怒,“便是宗亲,也分的亲疏远近。舅舅是谁?焉是他们能比的?这里是毅国公府,别瞧着是国公府,可这是潜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敢在这里撒野,谁给的胆子?” 紧跟在后面的张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对的!对的!那些人知道的屁!这是潜邸,意义当然不一样了,她伸手拉了林雨桐,“桐儿,你是知道你舅舅的,向来软弱……” 这话说的!孙启腾现在的意义可不一样,你竟然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软弱? 有没有搞错! 林同意赶紧打住这个话头,“舅舅是宽厚!”她反手拉了张氏的手,“舅母近来可好些了?最近给我娘瞧病的太医,有一位医术不错,是外祖父从西北带回来的。怕是舅舅太忙,也没注意,我娘说叫人给您送个信,我一想也有些日子没来瞧瞧了,顺便过来转转。不想遇上这么一出!”说着话,就扶着张氏往里面去。 至于有没有去找府尹,有没有再把那些人怎么着,她才懒的管。 她今儿来了,也表态了,这就足够了。 张氏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妇人,可能最近受的冲击有点大,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一会子是说对长子婚事的不满,一会子又说因为没有册封被人嘲笑,这些话跟谁说都不适合跟林雨桐说的。但她好似脑子跟嘴不搭嘎了,不知道说什么情况下,就什么都往外说。 倒是孙秀云轻咳了几次,都是在提醒。但是张氏好像因为心绪起伏太大,压根就没注意到。 林雨桐朝孙秀云笑笑,“没事,舅母是跟我亲近才会如此的。再说了,舅母不是病了吗?” 病了,自然就说话颠三倒四,便是说的不合适了,也不打紧。 孙秀云松了一口气,赶紧插话,“可不是!我娘这一病,就昏昏沉沉的,昨儿下午睡下去,天擦黑才醒。醒来就忘记了时辰,以为是第二天早上,竟是叫我爹赶紧起来去早朝,不知道怎么得了,竟是成了这样。” “最近事多,我娘也说,这一两年遇的事都比半辈子遇到的事多。这不,也是心思重了些,这不病了吗?” 孙秀云赶紧道:“我早说该去瞧瞧的,但我娘这病……我又怕过了病气。叫嬷嬷去给姑姑送了几回东西……” “上次送的云片糕就极好,我吃的也觉得好。” “我叫人给表姐写这点心方子。” “回头我想吃了,叫人过来说一声,表妹叫人给我送也一样的。” 三两句说的,这就亲近起来了。 张氏表情都舒缓了,再一边喜滋滋的听着,突然接了一句,“桐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要是当时应下你跟你表哥的婚事,就好了。” “……”瞬间冷场。 不过这是事话,真要是孙重山娶了原主,这就是没有悬念的问题。但现在说这个话,特别不合适。 孙秀云又气又急,脸都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雨桐就笑,“我和表哥都不乐意呢!”她挨着张氏坐着,拉着对方的手摇了摇,“您不知道您这外甥女婿有多好,说句不怕您恼的话,我觉得他比我表哥长的俊。” 张氏先是愕然,然后便笑,“那回头外甥女婿来了,我得再瞧瞧。我咋就觉得没有比你表哥更俊的哥儿呢。” “我表哥也不乐意呢,当时他找永安公主的时候,我还在的。人家俩人可好了,都不避人的……”林雨桐就道,“再说了,这做兄妹,我表哥就不疼我了?不疼我我可不依的!” “疼你疼你,都疼你!” 门外的孙重山舒了一口气,林雨桐这一来,可算是把这个尴尬给打破了。 如今这种情况,两家怎么相处才是好的? 自然是像这样,亲亲热热才好。 他扬起笑脸掀开门帘进去,“在外面就听见表妹跟娘又编排我呢。”他说着,就躬身给林雨桐作揖,“表妹,不管哥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一二则个。” 一语双关,玩笑的语气,却把不好说出口也不能往明白的说的话说了出来。 林雨桐端坐着受礼,“不怪!不怪!不过听闻表哥得了一匹野马,还没驯服呢,我挣眼馋着呢,赔罪光说说不行,我得见东西!” 孙重山故作一脸肉疼,“回头就亲自给表妹送去。” 这算是大城市和解。 这边林雨桐没从国公府出来,宫里就得了信儿了,谁说了什么,宫里知道的一清二楚。精壮的老头大冬天穿着汗衫手里拎着狼牙锤舞的一身是汗,这会子胡乱擦了一下脸,嘿嘿怪笑,不知道心里又在算计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9)三合一(客从何来(89)人都是健...) 客从何来(89) 人都是健忘的东西, 几个月前才发生的事转眼&amp;amp;zwnj;就给忘了。 春日排山倒海的‘地动&amp;amp;zwnj;’了一次,乱糟糟的过了个夏天,各种的流言传说&amp;amp;zwnj;满天飞, 到了秋里, 菊花盛开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amp;amp;zwnj;远去了。 林雨柳之&amp;amp;zwnj;前提的, 叫孩子去宫里上学的事, 在今年这中秋家家宴上, 到底是提出来了。 孙家说&amp;amp;zwnj;起来是皇家,可族人也不过是在城外有个庄园。所有的族人都在其中,里面的收益养活族人是够的。也有族学可以上。若是想出来谋个一官半职,那就得自己考去。跟普通人别无二致。属于&amp;amp;zwnj;要爵位没&amp;amp;zwnj;爵位, 要官职没&amp;amp;zwnj;官职的人。要是安分的过日子,日子轻省清闲那是真的。 孙安平也摆明了, 你要是有能耐, 你不花钱就能念书上进, 那就都好好的上进。要是不上进,也不介意多几个人当猪养。 因此&amp;amp;zwnj;上,宫里的家宴是没&amp;amp;zwnj;有他们什么事的。 说&amp;amp;zwnj;到底,就两家人。一个是公主这一脉,一个是平王这一脉。 平王这一脉, 子女三人。除了孙重山, 这也还有孙秀云和孙重海吗?孙秀云当年来了长安之&amp;amp;zwnj;后,一心瞧上了大汉国第一次开科举之&amp;amp;zwnj;后的文状元,当时平王一家刚刚册封, 姑娘看上的是个状元郎,张氏就很满意, 求了孙氏说&amp;amp;zwnj;项,想要这个婚事。孙氏倒是好心劝了,说&amp;amp;zwnj;是多方面考虑考虑,可那个时候张氏以为孙氏是想把这好人选给林家没&amp;amp;zwnj;出嫁的姑娘留着&amp;amp;zwnj;,一时情&amp;amp;zwnj;绪没&amp;amp;zwnj;控制住,说&amp;amp;zwnj;孙氏,“公主,夫家的侄女是侄女,娘家的侄女也是侄女……” 把孙氏给气&amp;amp;zwnj;的,行!不是要吗?人家家里要是没&amp;amp;zwnj;娶亲没&amp;amp;zwnj;定&amp;amp;zwnj;亲,这亲事就应下来了。 然后婚事就成了。 可张氏着&amp;amp;zwnj;急忙慌的,根本就没&amp;amp;zwnj;打听清楚,这状元郎什么都好,就只一点,身体不算多好。他自己有哮喘的毛病,而他的父亲生下来就不康健,成亲之&amp;amp;zwnj;后没&amp;amp;zwnj;两月就没&amp;amp;zwnj;了,他是遗腹子。再打听就知道,他父亲好似是心疾,先天性&amp;amp;zwnj;的。这本就有一定&amp;amp;zwnj;的遗传概率,再加上本身的哮喘。刚参加了科举,身体消耗就大。完了中了状元,金榜题名,情&amp;amp;zwnj;绪亢奋。还没&amp;amp;zwnj;缓过来了,有是皇家赐婚,紧跟着&amp;amp;zwnj;没&amp;amp;zwnj;出几个月就得成亲。他家只是小有家资,准备迎娶宗室女,这是大事呀!又&amp;amp;zwnj;忙来忙去筹备这个事情&amp;amp;zwnj;,好容易把媳妇娶进门了,攒着&amp;amp;zwnj;的一股劲儿一松,再加上新婚夫妻,情&amp;amp;zwnj;浓蜜意的,这一月都没&amp;amp;zwnj;出,病倒了。 你病了你就求助呗 ,别管是宫里的御医,还是天庙的医者,医术都不是一般的普通大夫能比的。可结果了,回娘家一说&amp;amp;zwnj;,张氏先脸红。平王府在皇家并没&amp;amp;zwnj;有更多的特殊,跟公主府那边还是不能比的。进宫,宫里有一位不知道来历的皇后,又&amp;amp;zwnj;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去请安次次被挡回来。去公主府求助,想起成亲之&amp;amp;zwnj;前孙氏本就不赞成,结果非逼着&amp;amp;zwnj;对方给应下了,谁知道真被人家说&amp;amp;zwnj;着&amp;amp;zwnj;了,现在想想,她心里也不是不后悔。总觉得去了这个面子上也下不来。关键是,她当时没&amp;amp;zwnj;意识到这个病能有多厉害。年轻人,连科举都扛过来了,这身体就比一般人健壮的?!先请民间名医瞧瞧,慢慢调养嘛! 结果谁能知道,半年没&amp;amp;zwnj;过,人没&amp;amp;zwnj;了。孙秀云还怀着&amp;amp;zwnj;身孕呢,便守寡了。张氏能心疼死,又&amp;amp;zwnj;疼又&amp;amp;zwnj;愧,把女儿接回家里。后来孙秀云生了个闺女,取名马真如。 如今坐在张氏左右两边的,一身素淡的不是这母女二人又&amp;amp;zwnj;是谁。 按说&amp;amp;zwnj;如今也没&amp;amp;zwnj;有不许改嫁这一说&amp;amp;zwnj;,在西北本来也就不歧视改嫁,后来这十年,坤部一直在努力宣传一些理念,别说&amp;amp;zwnj;寡妇改嫁了,就是在民间和离改嫁的也有,也没&amp;amp;zwnj;见怎么着&amp;amp;zwnj;。她这种情&amp;amp;zwnj;况,改嫁找个合适的一样&amp;amp;zwnj;过日子。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年了,一直没&amp;amp;zwnj;再嫁。宫里的宴席,除非这样&amp;amp;zwnj;的家宴,否则也不出席的。 孙重海娶的是关中世家杨家的姑娘,前朝出了个贵妃,可能心里不安稳。后来林家的宴席上,杨家和张氏认得了,然后来往上了。张氏多好糊弄呀,人家杨家家里的婆子都比她有心眼&amp;amp;zwnj;,反正张氏就知道杨家很了不得,世家大族呀!这个媳妇娶的就很顺心顺意了。别人忌讳什么杨家出了前朝贵妃之&amp;amp;zwnj;类的,可她不忌讳。家里有个前朝的公主,就是那位杨氏贵妃所出,已经&amp;amp;zwnj;百无禁忌了,还能忌讳到哪里去? 这个媳妇真真是讨到张氏的心坎上了,怎么看怎么爱,尤其是跟永安一对比,那越发的觉得小儿媳好。人家这杨氏也争气&amp;amp;zwnj;,进门就生了一儿一女。在张氏看来,这小儿媳妇简直没&amp;amp;zwnj;有叫人挑拣的地方。便是自家这闺女带着&amp;amp;zwnj;孩子住娘家,这弟媳妇也和和气&amp;amp;zwnj;气&amp;amp;zwnj;的,什么都想着&amp;amp;zwnj;这母女。 这会子坐在这里,张氏又&amp;amp;zwnj;是这些老话,拉着&amp;amp;zwnj;林雨桐不住的夸小儿媳妇:“品瑞这孩子,不是我夸,我都没&amp;amp;zwnj;见过谁家的媳妇比她强……” 那你试着&amp;amp;zwnj;当着&amp;amp;zwnj;我婆婆说&amp;amp;zwnj;说&amp;amp;zwnj;,看周氏不怼死你。 就是我婆婆不在这里,可我娘在呀,我娘也有儿媳妇的。 林雨桐就看大嫂文氏,文氏只微微摇头,然后轻笑&amp;amp;zwnj;。 张氏尤不自知,还继续道:“……晨昏定&amp;amp;zwnj;省,从不耽误。家事大大小小,拾掇的利利索索。” 永安斜眼&amp;amp;zwnj;瞥了一眼&amp;amp;zwnj;,就收回视线,然后把玩着&amp;amp;zwnj;手&amp;amp;zwnj;里的橘子。橘子的皮黄中带绿,她插话进来,“如今在长安,吃橘子倒是比在燕京容易些。” 林雨桐点头,“山南的橘子,还是不如川蜀的味道好。不过就是运来更便捷些。” 张氏一听永安说&amp;amp;zwnj;话,就收了嘴角的笑&amp;amp;zwnj;意。心里气&amp;amp;zwnj;道:动&amp;amp;zwnj;不动&amp;amp;zwnj;就提燕京,就怕人忘了她是谁一样&amp;amp;zwnj;。 杨氏马上给两边斟茶打岔,“橘子味儿是不如川蜀的,但要论起核桃好吃,还是山南的核桃,我最爱吃嫩核桃,以前在娘家,满山都是野核桃,是极方便吃到嫩的。后来来了长安,吃的倒是少了,少见嫩核桃。这回山南的送橘子,我是说&amp;amp;zwnj;什么也要叫他们给我捎带嫩核桃的。这东西孩子吃了也好,我多叫人捎带了,各家都分些。孩子们念书辛苦,吃这个补脑。” 没&amp;amp;zwnj;人搭话,一瞬间有些冷场。 还是文氏接话道,“那好啊,叫人跟豆子磨了,早起混在豆浆里喝。你不知道,我家这个是个古怪的,除了正经&amp;amp;zwnj;吃饭,从不吃这点心零碎。”说&amp;amp;zwnj;着&amp;amp;zwnj;又&amp;amp;zwnj;跟林雨桐道,“回头我用核桃做些糕点,给宝珠带去,我瞧她上次吃点心吃的好。” “她不挑,给什么都能吃的好。”说&amp;amp;zwnj;着&amp;amp;zwnj;,就满大殿的看,这小丫头又&amp;amp;zwnj;蹿哪里去了。 结果这一看,得!又&amp;amp;zwnj;缠着&amp;amp;zwnj;他爹,攀着&amp;amp;zwnj;她爹的腿跟胖猴子似得挂着&amp;amp;zwnj;,她爹把她抱起来,她又&amp;amp;zwnj;挣扎着&amp;amp;zwnj;滑下来,继续那么挂着&amp;amp;zwnj;,然后仰着&amp;amp;zwnj;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嗯!这个一脸严肃的是大舅。 咦?淡笑&amp;amp;zwnj;的是大姨丈。 哦!爱笑&amp;amp;zwnj;的是大表舅。 不过大舅看着&amp;amp;zwnj;好凶,圆姐儿肯定&amp;amp;zwnj;也想这么玩,但是她不敢。 圆姐儿是林雨权家的闺女,大名林文圆。长子林文方比圆姐儿大三岁,中了小童生的就是他。两孩子都规矩的很,姑娘小些,比宝珍还小些。看着&amp;amp;zwnj;宝珍挂在大人身上,孩子就羡慕。 林雨桐瞪眼&amp;amp;zwnj;,“宝珠,下来,成什么样&amp;amp;zwnj;子。” 这丫头蹭一下挂侧面去了,不看你不看你,不看你就发现不了我了。 林雨柳就笑&amp;amp;zwnj;,“别拘着&amp;amp;zwnj;她,你小时候家里也没&amp;amp;zwnj;拘着&amp;amp;zwnj;你,你现在不也没&amp;amp;zwnj;走大样&amp;amp;zwnj;子。” 对面的张氏怜惜的看看外孙女,如姐儿这孩子眼&amp;amp;zwnj;圈都红了。是呢,人家闺女有爹疼,只她是个没&amp;amp;zwnj;爹的!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去找你大舅玩去。你大舅就你表哥一个,也没&amp;amp;zwnj;个闺女。你跟你大舅的亲闺女是一样&amp;amp;zwnj;的。” 永安别有深意的看了张氏母女一眼&amp;amp;zwnj;,没&amp;amp;zwnj;言语。 如姐儿这孩子被催着&amp;amp;zwnj;,果然过去找孙重山了。孙重山看着&amp;amp;zwnj;跑过来的外甥女,忙问:“如姐儿,怎么了?” 如姐儿低着&amp;amp;zwnj;头,小心的看了一眼&amp;amp;zwnj;宝珠。 孙重山就笑&amp;amp;zwnj;,“找宝珠玩呀?” 宝珠“……”不想跟她玩。 于&amp;amp;zwnj;是求助爹爹,脚在她爹腿上不停的扒拉。 四爷顺手&amp;amp;zwnj;给拎起来塞给刚进来的林雨根了,“跟你小舅去玩。” 林雨根早瞧见了,这边接了外甥女,那边把侄女也拎起来,圆姐儿眼&amp;amp;zwnj;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有点害怕,但是不敢叫,怕小叔把她放下不带她玩。 林雨权皱眉,“你小心着&amp;amp;zwnj;些,再给摔了?长辈没&amp;amp;zwnj;个长辈的样&amp;amp;zwnj;子!” 嗦!古板!他不理他哥,叫俩孩子抱住他的胳膊,他抡起来转圈圈。 孙重山这才有点明白如姐儿的意思了,可如姐儿八岁了,不是四五岁的孩子了。他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牵她的手&amp;amp;zwnj;给送回来,“乖乖坐着&amp;amp;zwnj;,或是找妹妹们玩。” 张氏见儿子如此&amp;amp;zwnj;有些不高兴,但也没&amp;amp;zwnj;法发作。 孙安平带着&amp;amp;zwnj;皇后来的时候,就见一堆一堆的说&amp;amp;zwnj;着&amp;amp;zwnj;话,挺热闹的。 家宴,没&amp;amp;zwnj;那么些讲究。 “坐,都坐。”孙安平的手&amp;amp;zwnj;往下压了压,笑&amp;amp;zwnj;眯眯的,“又&amp;amp;zwnj;是一年中秋节,日子过的真快。” 永安深吸一口&amp;amp;zwnj;气&amp;amp;zwnj;,父皇都去了十一年了。如今没&amp;amp;zwnj;人叫自己公主,都称呼自己为世子妃。 世子妃? 呵呵! 那边平王干巴巴的接话,“儿子祝父皇和母后身体康健,咱们年年人月都团圆。” 孙安平和皇后赏脸的举杯喝了,虽没&amp;amp;zwnj;说&amp;amp;zwnj;什么话,但好歹没&amp;amp;zwnj;落了面子,他舒了一口&amp;amp;zwnj;气&amp;amp;zwnj;坐下了。 林嘉锦过去亲手&amp;amp;zwnj;给斟酒:“那小婿也说&amp;amp;zwnj;个祝酒词?” “还小婿呢,都做祖父的人了,边去!”孙安平笑&amp;amp;zwnj;眯眯的看几个孩子,“不爱看你们,都让让,今儿看几个小的。哪个说&amp;amp;zwnj;的好,朕有赏。” 蒋世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amp;amp;zwnj;睛亮晶晶的。 林雨柳注意着&amp;amp;zwnj;儿子呢,见儿子如此&amp;amp;zwnj;忙道:“外祖父,您别惯着&amp;amp;zwnj;他们。一个个学的酸文假醋的,您越是赏,他越是走偏。”说&amp;amp;zwnj;着&amp;amp;zwnj;,看了儿子一眼&amp;amp;zwnj;,“世林,娘说&amp;amp;zwnj;的可有错?” 蒋世林瞬间垂下了头,站起身来,目不斜视,“娘说&amp;amp;zwnj;的是。” 孙氏皱眉,看了大闺女一眼&amp;amp;zwnj;,“好了,你外祖父不过是逗孩子而已,你瞧瞧你,好好的训孩子做什么?” “娘,这不是怕耽搁孩子吗?蒋家事武将人家,他学点诗文,就都是吹捧之&amp;amp;zwnj;声。出了门,人家看着&amp;amp;zwnj;咱们这样&amp;amp;zwnj;的门第,也只有恭维的。但这么下去,就往往忘了自己的斤两。我才想着&amp;amp;zwnj;放到宫里,叫外祖父请大儒教导教导,也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忠孝节义!” 这话说&amp;amp;zwnj;的大有深意! 孙安平看了蒋十五一眼&amp;amp;zwnj;,蒋十五赶紧站起身来,“郡主说&amp;amp;zwnj;的对,家里先生教的,怕是有了些偏差。让孩子来宫里进学的事,臣和家父都是极其赞成的。” 这样&amp;amp;zwnj;啊?! “先吃饭!”皇后先拿了筷子,笑&amp;amp;zwnj;眯眯的看跟仓鼠一样&amp;amp;zwnj;已经&amp;amp;zwnj;开始偷吃的宝珠,然后说&amp;amp;zwnj;林雨桐,“孩子项圈上的珠子怎么又&amp;amp;zwnj;没&amp;amp;zwnj;了?” 林雨桐连看都不看,肯定&amp;amp;zwnj;是被这丫头自己抠下来,又&amp;amp;zwnj;被宝隆给诓去了。 她就道,“您别搭理她,您给她多少好东西都没&amp;amp;zwnj;用,不一样&amp;amp;zwnj;给糟蹋了。” “糟蹋了就糟蹋了!”孙安平就道,“就跟你小时糟蹋的少了一样&amp;amp;zwnj;。” 行!你们高兴就好。回回弄丢了,都能得宫里一些赏赐。每次进宫,自家要比别人多赚一些的。 她没&amp;amp;zwnj;接话,那边孙安平话音一转,说&amp;amp;zwnj;起宫里念书的事,“孩子们圈在宫里,能学什么呀?柳儿想的是好的,也有道理,然则,真要是放在宫里,局限了眼&amp;amp;zwnj;界和视野,才真是毁了孩子了。” 只想着&amp;amp;zwnj;进宫隔开蒋家,却&amp;amp;zwnj;没&amp;amp;zwnj;想着&amp;amp;zwnj;,一旦进来,就相当于&amp;amp;zwnj;传递了某种意思,利弊怎么权衡。 知道大外孙女的难处,他就道:“朝廷已经&amp;amp;zwnj;召集各地大儒来长安,一是为了讲学,二是为了鼓励大家收弟子。之&amp;amp;zwnj;前都快断了传承了!便是你们各自在家里办家学,也是好的,这也是一种补充。先生你们自己去聘,自己去请。觉得孩子孤单,可以接收别的孩子附学嘛。如今,也省的孩子来回奔波辛苦。这眼&amp;amp;zwnj;看天凉了,瞧着&amp;amp;zwnj;今年这雨水还不少。这到了冬日里,下雪天,你们也舍得孩子顶风冒雪的早出晚归?” “陛下说&amp;amp;zwnj;的是,孩子还小,慢慢学便是。咱们这样&amp;amp;zwnj;的人家,很是不必孩子这般辛苦!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学的跟小老头似得,反而失了活泼。”张氏先迫不及待的接了一句。 说&amp;amp;zwnj;完了才发现大家都若有若无的在看她。她尴尬的笑&amp;amp;zwnj;了笑&amp;amp;zwnj;,是不是这话又&amp;amp;zwnj;哪里不对了? 当然不对了! 晚上回去,永安跟孙重山在书房里,彼此&amp;amp;zwnj;相对而坐,都没&amp;amp;zwnj;动&amp;amp;zwnj;地方。 良久,永安才道,“陛下的意思,是不是不在小一辈中选。如果是这样&amp;amp;zwnj;,是不是意味着&amp;amp;zwnj;人选就在你和林雨权中间……当然了,林雨根也不能忽视。他的辈分高年纪小,又&amp;amp;zwnj;跟宫里的皇后比别人亲近……听说&amp;amp;zwnj;,这还要往凉州去,这可就是从蒋家手&amp;amp;zwnj;里抢军权的意思了。细想想,倒是个强有力的劲敌。” 孙重山摆手&amp;amp;zwnj;,“林雨根……性&amp;amp;zwnj;格冲动&amp;amp;zwnj;,看似不拘小节像极了陛下,可陛下从不冲动&amp;amp;zwnj;。此&amp;amp;zwnj;人必不是他!” “那就是林雨权!也只有林雨权。” 孙重山依旧摆手&amp;amp;zwnj;,“你不懂!” 他怕这是陛下虚晃一枪,只看谁入瓠了。 这般拒绝小一辈,那直接断了蒋家的可能性&amp;amp;zwnj;。别想钓蒋家没&amp;amp;zwnj;钓出来,反倒是自己钻到套子里去了,那才冤枉呢。 “蒋家?”这倒也是,“功高盖主,留不得。但陛下对林雨柳……不能都给几乎,只不给林雨柳那边机会!” “你不懂!蒋家是蒋家,郡主是郡主,蒋家觉得那是一码事,可皇祖父觉得是两码事。若是真选大郡主的儿子,那么越是看中蒋家的世林,才越是会坎了蒋家的枝干,怕蒋家人多势众,干扰蒋世林……” 永安皱眉,“我听的怎么这么糊涂!” 糊涂就对了!“安分点,别冒头。不要张罗着&amp;amp;zwnj;给孩子请什么先生,不管是谁家开家学了,只管送武勋过去附学便是了。别弄的今儿请个先生,回头人家弹劾咱们结党营私。犯不上!” 这个我想到了! 永安笑&amp;amp;zwnj;了笑&amp;amp;zwnj;,给自己斟了一杯菊花酒抿了抿,“这个不需你交代!”她轻笑&amp;amp;zwnj;一声,朝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amp;amp;zwnj;,“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嗯!你说&amp;amp;zwnj;! 永安给对方递了一杯酒过去,“你娘的意思你看出来了吗?” 孙重山皱了眉头,强忍着&amp;amp;zwnj;没&amp;amp;zwnj;发作。不管多少年,他都听不惯她用‘你娘’来称呼自己的母亲。 永安轻笑&amp;amp;zwnj;一声,见他不接酒杯,就笑&amp;amp;zwnj;道,“那我还是称呼王妃!” 随你! “王妃想把如姐儿许配给咱们武勋,你觉得呢?” “这不是胡闹吗?”不管从哪边说&amp;amp;zwnj;都不合适。但随即又&amp;amp;zwnj;道,“亲事肯定&amp;amp;zwnj;不成!但秀云也难,她只这一个闺女,咱也没&amp;amp;zwnj;多的孩子,你只当多个闺女……” “这自是无有不可!家里多养个孩子而已,能花费多少。我把孩子好好养着&amp;amp;zwnj;,穿金戴银,金尊玉贵,回头找个妥当的亲事,十里红妆给孩子嫁出去,这并不费事。说&amp;amp;zwnj;到底,银子堆也堆起来了。我搭着&amp;amp;zwnj;别人赚回来的银钱,养个孩子的花费还不值得我放下眼&amp;amp;zwnj;里。将来,你妹子要是想跟着&amp;amp;zwnj;如姐儿,就叫如姐儿奉养。便是不想跟着&amp;amp;zwnj;如姐儿,叫咱们武勋多养个姑姑,能有多难?”永安一脸郑重,“这个话,我没&amp;amp;zwnj;歪说&amp;amp;zwnj;,都在理上?” 是!你没&amp;amp;zwnj;歪说&amp;amp;zwnj;,这个话全在理上。娘家嫂子能这么对守寡的小姑子,谁也挑不出理。 “若是小门小户,孩子们知根知底,留在家里亲上加亲,我也就不反对了。自己眼&amp;amp;zwnj;皮子底下养的孩子,总有情&amp;amp;zwnj;分在,不比别人可靠?”永安叹气&amp;amp;zwnj;,“可是,咱不是小门小户。” 懂!武勋将来的亲事牵扯到大事,不是那么轻易往出许诺的。这个人选的好好斟酌,但不管怎么着&amp;amp;zwnj;,如姐儿肯定&amp;amp;zwnj;不成,“明儿我会跟娘说&amp;amp;zwnj;这个事的。” “跟王妃说&amp;amp;zwnj;,必不会那么好说&amp;amp;zwnj;通。”永安笃定&amp;amp;zwnj;的道,“不信你去试试?她若不闹一场,不算完。”孙重山皱眉,不是没&amp;amp;zwnj;有这种可能。 永安又&amp;amp;zwnj;说&amp;amp;zwnj;,“今儿王妃便有些不高兴,嫌弃你没&amp;amp;zwnj;像是金嗣冶兜着&amp;amp;zwnj;宝珠一样&amp;amp;zwnj;兜着&amp;amp;zwnj;如姐儿玩。” 孙重山脸都红了,气&amp;amp;zwnj;的!女大尚且避父呢,何况是舅舅。宝珠和圆姐儿才多大?她多大!八九岁的姑娘,是大孩子了。 “人这心都是偏的。王妃觉得对不住你妹妹,在婚事上,她是非常坚持的。要想说&amp;amp;zwnj;服她不这么闹,唯有一桩亲事能打消她这念头。” 哪个? 问完了孙重山心里一动&amp;amp;zwnj;,“你说&amp;amp;zwnj;宝珠?” 永安便笑&amp;amp;zwnj;了,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笑&amp;amp;zwnj;意来,“虽说&amp;amp;zwnj;有些私心作祟,但我是真稀罕宝珠。” 被宠大的姑娘和总觉得寄人篱下的姑娘,长大了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amp;amp;zwnj;的。 孙重山低声道,“表妹未必乐意。” “我也没&amp;amp;zwnj;说&amp;amp;zwnj;就定&amp;amp;zwnj;下来,我想等等,等金家请先生了,叫武勋去附学。叫孩子们在一处长着&amp;amp;zwnj;,孩子只要相互喜欢,其他的都不重要。”永安知道孙重山心动&amp;amp;zwnj;,就道,“你呀,去跟王妃说&amp;amp;zwnj;的时候,和缓些,叫她不要声张,别像是当年你跟林雨桐一样&amp;amp;zwnj;,好好的亲事最后给搅和没&amp;amp;zwnj;了。王妃也稀罕宝珠,觉得跟当年的林雨桐一样&amp;amp;zwnj;。一直也遗憾你的婚事没&amp;amp;zwnj;成,这事必是不会搅和的。再说&amp;amp;zwnj;了,想把如姐儿留在家里,也不要只盯着&amp;amp;zwnj;咱们武勋嘛,二房的武成也没&amp;amp;zwnj;比如姐儿小多少。这亲事也能做!再如何,咱们都是宗亲。您能承袭世子,将来二弟总得给个爵位的。二弟有了爵位,便是武成有了爵位,如姐许配给武成,难道辱没&amp;amp;zwnj;了?道理是极简单的,只不过,一样&amp;amp;zwnj;的话我说&amp;amp;zwnj;了她必以为我搪塞,须得你去说&amp;amp;zwnj;了才好。” 成!婆媳之&amp;amp;zwnj;间这点事,他赖的再说&amp;amp;zwnj;了。只叮嘱道,“千万别跟表妹露出那个意思,要不然,她以为咱们算计她。别关系没&amp;amp;zwnj;亲近,反倒把人惹着&amp;amp;zwnj;了,那才得不偿失。” 我又&amp;amp;zwnj;没&amp;amp;zwnj;疯! 她说&amp;amp;zwnj;着&amp;amp;zwnj;就起身,“不早了,回屋歇了。” 孙重山坐回椅子上,“你先歇着&amp;amp;zwnj;,今儿这事我还得琢磨琢磨。明儿御前奏对,话该怎么说&amp;amp;zwnj;,我得思量思量。” 永安看了孙重山一眼&amp;amp;zwnj;,笑&amp;amp;zwnj;了笑&amp;amp;zwnj;,转身出来了。夜里,不见月光。今年的圆月并没&amp;amp;zwnj;有看到,天阴沉着&amp;amp;zwnj;,细雨也飘了下来。 风卷起来,雨丝打在脸上,站在廊下,风也将斗篷给吹起来。乌云沉默的陪她站着&amp;amp;zwnj;,好半晌才道:“走,殿下。” 永安笑&amp;amp;zwnj;了笑&amp;amp;zwnj;,“看我!还盼着&amp;amp;zwnj;月亮能出来呢……” 乌云听的懂这个话里音了,可却&amp;amp;zwnj;越发不知道怎么答话。只能一边走一边转移话题,“天凉了,小爷明儿还得早起习武,这衣裳……” “嬷嬷会看着&amp;amp;zwnj;办的!”永安一路朝卧房去,推门进去,拿了桌上的酒壶往嘴里再倒了两口&amp;amp;zwnj;,辣的吸了一口&amp;amp;zwnj;气&amp;amp;zwnj;,却&amp;amp;zwnj;又&amp;amp;zwnj;笑&amp;amp;zwnj;了。 乌云赶紧将酒壶夺了,“殿下,不可贪杯。” “没&amp;amp;zwnj;有!”永安吸吸鼻子,将斗篷裹紧,“我就是有点冷,祛祛寒!” “我这就去叫人把炭盆点起来……” “不用!”永安深吸一口&amp;amp;zwnj;气&amp;amp;zwnj;,躺在榻上,睁着&amp;amp;zwnj;眼&amp;amp;zwnj;睛看着&amp;amp;zwnj;顶棚,“我……好像有点想我娘了。” 乌云没&amp;amp;zwnj;有说&amp;amp;zwnj;话。 “二弟也已经&amp;amp;zwnj;二十多岁了,这亲事也没&amp;amp;zwnj;说&amp;amp;zwnj;该怎么办……上次谢流云走的时候叫捎带的信也不知道捎到了没&amp;amp;zwnj;有……应该到了……就是再慢,回信中秋前怎么也该到的,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amp;amp;zwnj;了呢……我娘还生气&amp;amp;zwnj;呢!想叫我娘看看武勋的……她怎么那么狠心……还有杨家!杨家……呵呵……” 乌云默默的守着&amp;amp;zwnj;,听着&amp;amp;zwnj;雨声,突然之&amp;amp;zwnj;间也觉得冷。大概是屋里太冷了! 屋里是冷了,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时候,屋里稍微冷点孩子就会不舒服。 宝珠在屋里是不穿大衣裳的,穿不住。一进屋子就上炕,一上炕就要踢了鞋子和袜子。孩子小,还没&amp;amp;zwnj;单独睡。跟大人睡的话,给她一个人一个拔步床。其他的季节,这个拔步床没&amp;amp;zwnj;问题。进了里面有活动&amp;amp;zwnj;空间,铺上厚厚的地毯,床上床下随便怎么玩。这天一冷,床不行了。四爷不嫌弃麻烦,给做了拔步床的框架,不要床板那部分,将其他部分套在炕上。‘床’的外间,把木头地板抬高一点,下面能给放置一种特质的炉子。如今,能保证孩子的小空间里又&amp;amp;zwnj;暖和又&amp;amp;zwnj;避风。 白天闹腾玩的皮猴子,晚上坐在地毯上玩泥巴。 是的!泥巴! 这孩子的力气&amp;amp;zwnj;有点大,而且静不下来。四爷本来想叫这孩子学雕刻的,只当是磨性&amp;amp;zwnj;子了。但是她太小了,又&amp;amp;zwnj;怕刻刀划伤了手&amp;amp;zwnj;。想了想,弄了泥巴。用泥巴塑形。好看不好看在其次,这玩意软呀,你手&amp;amp;zwnj;上掌握不了劲儿,稍微烦躁一点,你把它就给捏变形了。 两三岁会玩的时候就在家里玩这个,得空了就玩,玩着&amp;amp;zwnj;收敛自己的脾性&amp;amp;zwnj;,控制自己的力量。会控制了,除了家里人也没&amp;amp;zwnj;谁知道这孩子的力气&amp;amp;zwnj;要比别的孩子大些。 许是习惯了,大人在一边说&amp;amp;zwnj;话,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乖乖巧巧的,地上放个小方桌,她坐在地板上,用小胖手&amp;amp;zwnj;在哪里捏小马驹呢。捏了两年了,还在捏白白。四爷只让她在一样&amp;amp;zwnj;上用心,因此&amp;amp;zwnj;,孩子观察白白观察的最多,最大的执念也是拥有白白。 四爷把能看过眼&amp;amp;zwnj;的都给收起来,然后叫人烧制,家里有个架子,放着&amp;amp;zwnj;这两年宝珠捏的‘白白’,每个月都有点不同,捏的更细节一些。 只有这个时候和睡觉的时候,这丫头是安静的。 她是这些孩子里,抓笔描红最晚的一个孩子。反正迄今为止,只教她认字,还没&amp;amp;zwnj;教她写字呢。四爷觉得不到时候,他宁肯叫孩子学的晚些,也把叫她该静的时候真的静下来。 这会子,都在外间说&amp;amp;zwnj;话呢,这孩子还是安安静静的捏着&amp;amp;zwnj;今晚的白白。 林雨桐朝那边看了一眼&amp;amp;zwnj;,就收回视线。这边还站着&amp;amp;zwnj;俩熊孩子呢。 四爷的眉头就没&amp;amp;zwnj;松开过,叫桐桐都看的心疼,没&amp;amp;zwnj;有哪个孩子比这几个孩子更叫人费心。 宝昌也不害怕,特别像个好孩子,“……我就是想找祖父,想把跟咱们家以前相好的那些人家的孩子找来,跟我们差不多大小的,大一些也没&amp;amp;zwnj;事,我想找来。” 四爷的眉头微动&amp;amp;zwnj;,只‘嗯’了一声,听这小子往下说&amp;amp;zwnj;。 宝昌的手&amp;amp;zwnj;又&amp;amp;zwnj;不安分的纠缠在一起,然后掰的指关节噼里啪啦的响,小心的看他爹的脸色,“儿子在宫里钻了两年,把禁卫军都钻熟了。然后儿子就发现,这禁卫军里,所有的老将都是跟着&amp;amp;zwnj;皇上几十年的交情&amp;amp;zwnj;。里面有跟着&amp;amp;zwnj;一起上过战场的,又&amp;amp;zwnj;跟着&amp;amp;zwnj;皇上学过几手&amp;amp;zwnj;功夫,有师徒名分的。便是宫门口&amp;amp;zwnj;两个站岗的,那也是老将们的后代子侄……爹,咱们家人太少了。” 林雨桐认真的看了这孩子一眼&amp;amp;zwnj;,他其实是点到点子上了。可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不是没&amp;amp;zwnj;有解决法子的,像是之&amp;amp;zwnj;前被抽调的金家下人,像是四爷的小厮小刀这些人,当年可不全是下人。他们是孤儿乞儿,被金家收养,虽说&amp;amp;zwnj;干活,但金家也交给他们本是了。拳脚功夫就是金家教的,读书识字也没&amp;amp;zwnj;耽搁。后来都走了,但也因为会拳脚能识字,很容易就出头了。 之&amp;amp;zwnj;后,在外面混一混,人没&amp;amp;zwnj;之&amp;amp;zwnj;前纯了,但金家的地位更高了。这样&amp;amp;zwnj;的情&amp;amp;zwnj;况,就导致了情&amp;amp;zwnj;分就是铁打的情&amp;amp;zwnj;分。面上不联系,但私下里从未间断联系。 不过,这些人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关系。 没&amp;amp;zwnj;想到这小子另辟蹊径,想到了个别的法子,从金家的根子上刨。 “沧州武风鼎盛,二祖父一家如今还在沧州,老家关系坚实。不管是乡间子弟,还是故交之&amp;amp;zwnj;后,要是愿意来陪我玩,愿意来咱们家附学,那就太好了!” 可这么多人来,你怎么安置?不叫人觉得奇怪? 这小子邪邪的一笑&amp;amp;zwnj;,却&amp;amp;zwnj;不答话,只问说&amp;amp;zwnj;,“您到底应不应,要是应了,我马上去找祖父。” 四爷转着&amp;amp;zwnj;杯子,认真的看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宝昌一下子不笑&amp;amp;zwnj;了,站直了身体,看着&amp;amp;zwnj;他爹的眼&amp;amp;zwnj;睛,“爹,两年前,儿子跟娘去蒋家做客,那一天,是蒋家的老太太做寿,儿子钻出去去玩。碰到了很多人,他们知道儿子是谁后,会那样&amp;amp;zwnj;的对视一眼&amp;amp;zwnj;,然后笑&amp;amp;zwnj;嘻嘻的给我行礼。身份高的人会夸两句,但还是会那样&amp;amp;zwnj;的对视一眼&amp;amp;zwnj;,那个眼&amp;amp;zwnj;神儿子当时觉得别扭,却&amp;amp;zwnj;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慢慢的,儿子懂了。就像是儿子在外面张扬,好些人背后都说&amp;amp;zwnj;,看他能张扬到几时。那些人也是,他们不只是说&amp;amp;zwnj;儿子的,不只是觉得儿子这样&amp;amp;zwnj;的小小子能张扬到几时,还在说&amp;amp;zwnj;爹和娘……他们都觉得,咱家长远不了了。”孩子说&amp;amp;zwnj;着&amp;amp;zwnj;,眼&amp;amp;zwnj;圈都红了,“去年,又&amp;amp;zwnj;去平王府做客。是平王妃做生日的时候!孙家宗亲一点也没&amp;amp;zwnj;避着&amp;amp;zwnj;儿子,他们说&amp;amp;zwnj;,也就是皇上在,等皇上不在了,是公主一脉也还好,若不是公主一脉,瞧着&amp;amp;zwnj;,苦日子在后头。那般目中无人,谁容的下他们?!呵呵!那时候儿子才觉得,若是平王府……那咱们连同蒋家都完蛋。可若是蒋家,咱们就好了吗?蒋世林不是一个人,他是蒋家的蒋世林!那能是谁呢?大舅?小舅?表弟?都不是!”说&amp;amp;zwnj;着&amp;amp;zwnj;,他又&amp;amp;zwnj;笑&amp;amp;zwnj;起来了,这一笑&amp;amp;zwnj;越发的张扬,“儿子害怕过,可是后来就不怕了。祖母说&amp;amp;zwnj;,大不了落草为寇!儿子想想,还是挺带劲的!最后哪怕落草,不也得有人吗?不过儿子后来又&amp;amp;zwnj;想,落草倒是不至于&amp;amp;zwnj;!我就一天一天的想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皇上喜欢我们,但是没&amp;amp;zwnj;那么喜欢孙武勋。皇上抱着&amp;amp;zwnj;我们骑在他的脖子上,但是从没&amp;amp;zwnj;有抱过孙武勋。我回头偷着&amp;amp;zwnj;问祖母,祖母说&amp;amp;zwnj;,狗肉贴不到羊身上。然后我就明白了,皇上是不会想把狗肉往羊身上贴的。平王府就是打出来的招牌,这不是皇上属意的。把平王府排除了,那就剩下咱们自己了。我得先想想,是不是属意蒋家?可这回,皇上答应小舅舅去凉州了!我知道,这是想叫小舅舅替代蒋家。我跟祖父在赌坊玩的时候,一家赌坊的少东家突然来了,我祖父告诉我说&amp;amp;zwnj;,当东家的要尝尝去看看铺子,要不然人家不知道主家是谁了。后来连着&amp;amp;zwnj;去了好几天,东家都没&amp;amp;zwnj;走,祖父就说&amp;amp;zwnj;,完了,掌柜的干不长了。后来,那掌柜的果然就给换了。我记得他,我每次去他给我买炸雀儿的。后来我问祖父,为什么那么好的掌柜,怎么就给换了。祖父没&amp;amp;zwnj;说&amp;amp;zwnj;,叫我自己想。这回我给想明白了,掌柜的太好了,都快把铺子变成他自己的了。所以,只能把他换了。小舅舅这次去凉州,就是想跟少东家一样&amp;amp;zwnj;,换掌柜的!” 林雨桐心里有些诧异:在赌坊悟出大道理的,你是头一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0)三合一(客从何来(90)宝昌伸出...) 客从何来(3) 营州码头上的客栈里, 一老一少二人急的团团转。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一半投到了地上,一半落在了窗户上。来回徘徊的人影, 呼啸拍案的海浪声, 叫人更加的烦躁。 年长的这个又低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年,“撞的着实不轻, 又落了水……这不叫大夫怕是不行。” 年轻的这个也着急, “已经打发人去了, 不过怕是大夫来不了了。外面整个戒严了,尤其是码头,更是森严。” 可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着不管呀? 年长的咬牙,“不就是黑衣卫吗?咱们不犯事, 就不信还真能吃人?我去求求,就是叫个大夫, 又不是要怎么着……”说着, 不顾阻拦, 直接就出去了。 年轻的不敢追,只能留下来看顾。结果半刻钟之后,人回来了。 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一进来就长驱直入,直至床边, 不知道怎么拍打了一下, 床上的少年猛的咳嗽出声,嘴里有水淌了出来,人也慢慢的睁开眼睛。 四爷有些迷茫, 这情况……又换地图了? 屋里灯光昏暗,一个个背对着灯光, 这么着,四爷连几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就听一人声音端是冷硬,“地动时,你站在甲板上,面朝海面,都看见什么了?” 什么地动?什么海面? 我连现在我是谁,为啥躺这里也不知道。 他一副嗓子憋的难受的样子,摇摇头。 对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知道呀,还是没看见。 还要再问,年轻的这个说话了,“军爷,舍弟年幼,当时我虽不在甲板上,但却刚从船舱里出来,舍弟正是因为刚好低头在察看吃水的深度,这才一有晃动,整个人给掉下去了。他弯着腰,啥也看不见的。等我们把人捞起来,就是您刚才瞧见的样子。也不可能看见什么?” 四爷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三个人对话。 越听越心惊,心里隐隐的就有了猜测。那越是如此,越得小心谨慎。他躺着,看到黑衣人将画卷放在灯下叫两人辨认,四爷只能用余光去看,扫了一眼他就闭上眼睛,情况要比自己以为的还糟。 等那黑衣卫走了,四爷也缓缓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原身的二叔,一个是原身的二哥。叔侄三个从沧州往营州来,是为了置办皮毛和药材,家里的姑娘要出阁,是高嫁,家里重视的很。过来之后,发现这边的海产干货不少,价钱确实不贵。想着雇船跑一回,那就不如多带点回去,就这么着,才在码头装货的时候给出事了。 采买需要家里的爷们亲自跑,心疼雇船的银钱,还想着多捎带点回去,看的出来,家里就算是日子可以,但也紧紧是可以。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人走了,金嗣况喊伙计要了一碗粥两样小菜,“咱家的伙计都在船上,被盘查呢。这会子人心惶惶的。有个啥吃的啥。” 四爷起身靠在床上,“几时能动身?” 金二叔就道,“我看且得几天盘查。”四爷是想看看能不能出去找桐桐,这要是生在大户之家还好,要是其他小户人家,这找起来,且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者,得留下什么记号,叫桐桐能知道自己的消息。 自己要是本地人还好,方便寻找。可这原身偏偏不是,他是沧州人,金家全族都在沧州,又赶上现在这种情况,说要留下来,岂不让人怀疑? 对背后那些事,他也只是猜到了一鳞半爪,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知道‘夺舍’这一码事呢? 桐桐持有的古籍上奇怪的字体,那玄之又玄的医术,究竟是玄学影响了科学,还是科学影响了玄学,依旧没有答案。但不妨碍两者彼此知道对方,且有人一直想将这两种结合在一起。所以,并不是舍弃了四号和六号的皮囊,就一定安全无虞的。 他现在就是沧州金家长房的嫡四子,不能做任何不符合现阶段身份的事。 四爷这边慢慢的喝粥,那边金二叔和金嗣况商量回程的事情,“等两天,城里盘查的不言了,看看能不能去趟林知州家。” 金嗣况就愣了一下,“林知州?二叔跟此人有交情?” “咱家胥吏出身,虽现在不做胥吏之事,但到底是出身不好看。这一支林家只怕是高攀不上的。不过晋中林家,商通南北,如今镖行多是咱家出去的弟子,跟晋中林家有些瓜葛。如今且顾不得,只得拿了晋中林家的帖子,先去晋中林家在营州的商号去问问,叫掌柜代为引荐,也不知道成不成。” 四爷默默的吃着已经凉了的粥,一说姓林,他自然就多了几分关注。搭话问了一声,“也不知道林知州可带了亲眷,这礼该如何备?” 金二叔满意的点头,“老四想事一惯周全,回头先备一份厚礼,往林家商号去一趟再说。” 可叫林雨桐和四爷没想到的是,这一戒严,就是整整十天。各家关门闭户!家中有存粮的还罢了,那没了存粮的,那就受着呗。 饭桌上的菜,从开始的丰盛,到尚可,到最近这两日,只有小咸菜和菜干应付。 林雨柳是眼看着妹妹一身肉肉,就这么掉下去了。在二伯家住,她也不好言语。如今就是这个条件。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以前满手的肉窝窝,现在都平了,“等解封了,祖母单给你俩厨子,专给你做。” 不至于的! 林雨桐没言语,只低头靠在老太太身边,把玩老太太挂着的玉佩。她是想留下来听老太爷和林二爷说话的。 林二爷忧心忡忡,“这些日子,并不曾收到公文。外面究竟如何,除了乌衣卫别人一概不知。不过才有动静,乌衣卫就出现了……只怕是早就来了营州,可不管是我,还是知府大人,都不曾收到半点消息。” 林老太爷就道:“朝中怕是又要不太平了,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该启程回燕京了。” 林二爷就皱眉,看了在一边坐着的林雨桐一眼,就问道:“那……那件事怎么办?” 林老太爷冷哼,“如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前那件事,反倒是小事。” 果然从燕京出来事要避事的,至于什么事,这父子俩还是打了哑谜。正说着呢,管家来报,说是商号的掌柜来了。 林二爷大喜,“这是解禁了?” “一些大户人家,似是能走动了。” 林二爷起身,跟父母告退,一边往出走一边问管家关于商号掌柜来求见的事:“没问他有什么事?” “带了一个姓金的来,说是沧州来的。” …… 再说什么,在里面就听不清了。但最后一句,林雨桐隐隐的还能听见。 沧州,姓金的!林老太太打发林雨桐:“去叫你的嬷嬷收拾东西,这两天咱们就回去。” 林雨桐应着,回去的时间见林雨柳已经带着人收拾了,她也就真不管了,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 林雨柳指挥着,“什么东西放哪里呢,要上册子,不要混放。”说着就看妹妹,“怎么不在祖母那边玩?” “祖母也要收拾。” “那你去外头玩去,找二伯母屋里的鹦鹉玩去!” “二伯那边来客人了,说是沧州的金家。”林雨桐手托着腮帮子,“二伯母必是要忙的,我去了还得支应我。” 林雨柳愣了一下,“那一家跟咱家并无瓜葛。” “姐姐知道那家?” “知道!”林雨柳一边忙着,一边应付妹妹,“承恩侯府二公子,定的是沧州金家的姑娘。” 就有嬷嬷搭话,“那二公子可是大好了?怎的定了这样没有根基的人家?” 林雨柳皱眉,这嬷嬷若不是二伯母的陪嫁嬷嬷,带在身边多年,她断是不会搭理的,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浅笑了一下,“会好的!”至于别的,不再多言。 她的奶嬷嬷姓王,是个和善的妇人。见姑娘这样,她便帮着描补,“老姐姐这几年不在燕京,许多事不曾知道。年前,在左相大人的寿宴上,有一位姓金的老宜人,老宜人生了八子一女,各个养成了,长子武将出身,竟是给老娘挣了诰命。这老宜人便说,金家出嫁的姑娘,各个康健宜男……” 说着无心,只是找话题聊聊的,可听着有意。 家里的儿子身体不好,就求娶了门第低些的人家结亲。 林雨柳是跟承恩侯府的姑娘交好,这才知道这些事的。但她就是那个性子,等闲不议论他人。 但林雨桐听出来了,金家的根基浅薄,别说承恩侯府的亲事了,便是书香门第怕是也高攀不起的。 这还得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家书香传家,母家孙家是公侯府邸,若不是家世显赫,也配不得汝阳王府的嫡出郡主。 这样的家世,这样一个家里宠的厉害的小娇娇,四爷想求娶,呵!不被打出去才见鬼。 晚些的时候,四爷听金二叔说林家的事,“已经说好了,咱们跟林家路上做个伴。林家人不多,老大人和老夫人,再加上两位姑娘,由家里的两位小爷护送,拢共六个主子,后天启程。” 金嗣况就道:“可是为了宫里为皇子选妃的事避出来的?” “应该是了。”金二叔就道,“带出来的恰好是正阳县主所出的两位姑娘。” 金嗣况就一副恍然的样子,“这两位姑娘可是毅国公的亲外孙女?” 正是! 那就难怪了! 金二叔道:“如今选妃的事倒是小事,乌衣卫出,哪有安宁?这才消停了十余年,又开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金嗣况就沉默了,对此好像有些讳莫如深。 四爷听着,眉头就没松开过。这出身的鸿沟并不是靠努力就能填补的,林家这俩姑娘里,可别真有一个是桐桐才好。 因为不能确定,四爷在码头,在整个营州能叫的上名号的地方,都小心的留了记号。万一给碰上了呢? 这次先跟着回去,要是还没有消息,就得找机会再来一趟,他觉得还得以这里为原点找。再要不行,就得干出点动静叫桐桐知道。不过,也没那么悲观。都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明显的地标。要是遍寻不到,桐桐也会想方设法到燕京的。 心里这么思量了一圈,出发的这天早上,跟着金二叔站在码头上,等着迎林家的人。 四爷瞧不见林雨桐,但是林雨桐挑开缝隙能看到四爷。那个站在码头上,那个青涩的少年就是。 当真是金家的人。 咋叫四爷知道自己在呢?她手里拿着逗猫儿用的线球逗猫儿,这猫儿是绿眼睛,是二伯母给茂哥儿带的,这会子暂时在这边安置的。这会子拿着线球,从左手倒到右手,从右手又倒到左手,然后在路过四爷的时候,‘失手’从车窗上扔下去了,正好打在四爷的身上。 然后她一把掀开帘子,“我的!”她朝四爷笑。 四爷看见肉肉脸的桐桐,一时不知道该做啥表情好。一脸淡定的将线团捡起来,就有个憨憨的丫头跑过来了讨要,“没打到您?” 四爷将线团递过去,再朝桐桐见的时候,只看到一只手拽下了帘子,不等她反应过来,憨丫头就吐吐舌头跑回去了,嘴里还嘀咕着‘糟了糟了,我们姑娘又挨训了’。 四爷便知道桐桐排行是六,林家只带出来两姑娘,还都是县主所出。排序不难打听,一个行三,一个行六。做妹妹的不能训斥姐姐,那挨训的只能是妹妹。 因此,桐桐是林家六姑娘。 得了!知道在哪里了,这就不慌了。先上船,上了船再说。 可其实,两家不能上一条船,林家那边是官船,金家能跟在林家后面,给人家护卫,这还是托人求来的。 林雨桐呢,也以为上船会有机会的,谁知道别说机会了,就是去甲板上瞧一眼也不被允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1)三合一(客从何来(91)孙重海赶...) 重启时光(64) “生了?” “生了!” “生了个什么呀?” “带把的!” 一到街面上, 金保国这车速就下来了,之前都看见要生了,急着去县城了。这会子金保国带着老太太回来了, 那肯定得问呀。 这个那个的问, 金保国就声音高亢的跟人家说。说他的孙子有多重,那胳膊腿多有劲儿, 腿有多长, 哭出来有多响亮, 那头发有多黑……这话在路上他跟老太太说了一路,因为老太太压根就没看见孩子的脸,只被医生解开襁褓之后露出来的小雀雀吸引了注意力,等想上前抱的时候被儿子拦住了。可拦住了她不生气, 看见儿子这把年纪了哭成那样,她也知道是为啥了。太宝贝了!宝贝到不敢叫沾染上一点不好。 因此儿子嘴上一路念叨孩子的长相, 她听了一路不腻, 还越听越心热。 人家就是听听, 你家的孙子长的就是再好再亲,人家也就客气客气。这被喜悦冲昏了头的人这会子是不会觉出这一点的,一开口就是宝贝孙子, 这个说那得请客! 请!肯定请!流水席的请都行! 然后车才停到门口,这个那个的就上门了, 鞭炮摆了一门口, 要放今天放,趁着孩子没回来,放了就得了。等孩子回来怕鞭炮会吵到孩子! 杨碗花烫了脚在家歇着呢, 也没出去,只知道去县城生去了, 她这也走不了呀!在家也着急,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喊对面的熟人帮自己去药店买了烫伤膏,这会子敷上才没多长时间,去县城的人回来了。 她脚面上都是水泡,鞋也没法穿,这会子听到动静就知道人回来了,光着脚站着门口问金保国,“咋样?都好着没?” 好着呢!好着呢! 金保国点头应了,就又跟来贺喜的人说话了,“馆子里坐,今儿吃好喝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往屋里去,她得找银镯镯金珠珠,这都是老物件了,是要传给下一辈的。两孙子戴过几天,后来怕杨碗花都给嗣明,她都代收了。如今把嗣业戴过的得收拾出来,等明儿孩子回来给送过去。 还有早前提前给预备的衣裳,这得给送过去。 杨碗花跟进去想多问老太太几句,见老太太拿出来的是虎头鞋,“这不是说要给嗣明家的小子留着吗?” “先给嗣业家的小子,嗣明家的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去。” “姑娘家穿虎头的压不住!”杨碗花觉得老太太老糊涂了。 “谁说姑娘家?”老太太声音里透着多少年都没有过的温和,“是个小子!可壮实了!” 小子呀! 杨碗花先是一乐,继而低头摆弄衣角,“林家的丫头倒是好命!” 呸! “那是金家的长孙媳妇!”什么林家的丫头,当奶奶的人了,“叫你给孩子捶的尿布捶出来没?” “棉布是新买的!”“不行!得洗了,捶打绵软了,再放在滚水里煮一煮……上个星期天我问你了,你不是说弄了吗?” 这不是没顾上吗? 老太太气坏了,她就是去教堂做了个礼拜,叫她把这些最基本的都准备好。孩子用的尿布,尤其是夏天用的,更得仔细。大热天的,孩子最容易红屁股。尿布不舒服,换的不及时,伤孩子皮肤。这要是哪里烂了,大人不得疼死呀。 别管姑娘小子,现在有这条件,你倒是把这些准备起来呀!便不是小子,那孩子不得叫你奶奶?你不偏着行,但你别叫咱家的孩子受罪,是不? 大喜的日子老太太压着脾气,“不用你弄!你就做你的太太去!都用不起你!”永远都别干人事你! 这个孩子好像叫老太太一下子焕发了生机,她的手在虎头鞋上摩挲了一遍,抹了一遍眼泪,又去给早逝的男人上了一炷香,告诉他金家又传了一辈。然后拐棍也不要了,利利索索的去卢淑琴的屋子找出新买的白棉布,倒是买了不少,但是没裁剪成尿布大小,这玩意不仅要裁剪出来,还得缝边,要不然这线滑下来,缠在孩子身上不舒服的。然后才能洗、捶、煮。 这会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呀,老太太出去喊人,周围的老太太都喊来,有一个算一个,这么多人快嘛,一会子叫桌席面回来酬谢酬谢,是个意思。 然后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知道,卢淑琴没给孩子预备好这些。 这也不是做人婆婆的样子呀!杨碗花只能尴尬,“这不是……预产期提前了吗?” 老太太们就说她:“现在这大夫,动不动就算这个算那个的,过去没这一套,谁家也没耽搁事。这又不是没生过,还不知道这个道理?谁家不是早早的就预备下了!” 是啊!能买起新的弄新的,弄不起新的不得要别人的呀,拿回去不得洗一洗煮一煮再暴晒吗?总之,你卢淑琴就是在这事上不上心。 还有人好心的开导杨碗花,“以前桐桐在外面上学,住的远的也没人接触过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个啥品行的人。如今回来了,接触了,这孩子正经不错,如今也是大忙人。她妈呢,咱都知道,淑琴那是真忙。你说这坐月子弄孩子的,那边肯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你过去搭把手。也不说去伺候桐桐,你就孩子洗洗涮涮的,这不也是你这做奶奶的能尽心的地方……” 杨碗花心说,要是住回来,我就好好伺候,一天八顿的做都行的。孩子的衣服我洗,儿媳妇的血裤衩我洗都行,但这得住回来。要是不回来,我追过去伺候去?我咋那么贱呢? 因此就道,“也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回来,按理说呀,这坐月子没有在娘家坐的道理。出了月子孩子得挪窝,那时候去娘家就是一直住这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话跟人家劝导的意思相反了! 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劝人的话,这没劝回来,反倒像是挑事一样。这人赶紧把话往回兜,“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那都是家家忙的要死要活的,闺女做月子,当妈的能过去伺候个十天半月的,那也得是刚好赶上农闲的时候。现在这谁家的媳妇都娇贵,肯定咋舒心咋来。” 那没说的话就是,现在这媳妇做月子,便是不去娘家,可谁家不是娘家妈跟来伺候十天半月的。你家这情况,叫人卢淑琴怎么来?或是卢淑琴来了,你敢叫卢淑琴在家里住吗? 这不是一码事,对不? 杨碗花讪讪的,“我的意思也是叫桐桐就在娘家住。”卢淑琴想登门入室那是休想,“主要是我这脚不是烫了吗?药的味道又冲,孩子娇贵,见不得这个味儿。” 是啊!也是大夏天院子里平整,杨碗花一直光着脚呢。 这才有人问:“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是咋烫的?大夏天的,这种伤可不好愈合。” 杨碗花咋跟人说嘛,没法说这是小儿媳一言不合把药碗给摔了呀!只得道:“这不是一听说要生了,我这一着急,把一碗汤给扣脚上了吗?” 跟来道贺的任何人她都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这边不管了,男人那边有金保国。可也有女人上门道贺的,像是红秀这样的,人家就拿着鞭炮来了,金保国就喊杨碗花,叫她招待女客。 红秀试图跟金保国搭了几次话,金保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边,只让她往家里去。这就没法说了。 这会子只得跟杨碗花站在铺面房里说话,“碗花姐你真是好运道。你看你俩儿子,现在连孙子都有了……我呢!是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到了这岁数了,你别说,真是后悔的呀!要是有个孩子也不寂寞呀!” 杨碗花就自得的笑,“那是!人活到这份上,不就是活孩子呢吗?你要想要,拿钱抱养一个。”你可拉倒!抱养啥呀!我还不够劳心劳力的,给别人养孩子,我倒是图什么。 “可你这一天天的,挣那么些钱给谁留呢?”杨碗花直啦啦的就说出来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个儿孙继承,要那么些钱干啥?” 说的红秀差点变了脸色,这会子只得尬了一下转移话题,像是才发现杨碗花的脚烫伤了一样,“这是怎么烫的呀?成这样了?” 药膏上沾了土,有点恶心,有点狰狞。 杨碗花还是之前的说辞,儿媳妇要生了,忙中出错不小心呗。 谁知道红秀不是吃素的,刚才杨碗花刺了人家一下,现在红秀直接给还回来了,开口就很直接的来了一句:“哎哟!那这可不是好兆头!孩子出生你就烫伤了脚,这八字不合呀!” 就差没明说这个孩子跟她相克! 杨碗花知道这是放屁的话,她的脚咋烫伤的她自己知道,这会子才说要反唇相讥呢,结果人家红秀走了。 红秀走到金保国跟前,“保国哥,我就不吃饭先回去看店了,就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呀!” 好的!好的! 金保国客气了一句,“回头满月酒一定得来呀!” 红秀娇笑,抬手轻轻拍在金保国的肩膀上,还跟周围的男人笑道,“看看保国哥这样,出去也是正招女人喜欢的年纪,谁知道这就当爷爷了。” 那边说说笑笑的,杨碗花却把视线放在红秀的手上,她的手上染了大红的指甲油,整个手红的红,白的白,在农村这个年纪的女人中,不多见这种的。此时这个女人把这样一只手顺势放在自家男人的胳膊上,虽然自家男人朝边上避让了几次,可对方那手就跟一条蛇一样,走哪儿缠哪儿,明目张胆! 当我是死人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2)三合一(客从何来(92)蒋平去了...) 正文 客从何来(92)三合一 客从何来(47)</p> 林雨桐在后厨呢!</p> 早前在庙学的山上, 熬过药。因此,在家里她往后厨摸,是亲手给孙氏熬进补和调理的汤药去的。这个做过, 下人跟着看了几天, 见做的确实是好,就没人管了。她进出后厨多了, 慢慢的‘学’做菜, 开始复制几位大师傅的手艺。</p> 偶尔欠缺一点, 偶尔‘超常’发挥一下,今儿淡一点,明儿咸一点,或是火候不到, 或是有些老了,次次都不一样。大户人家的后厨, 又不要动刀。所谓的做菜不过是下人把配菜收拾好了, 自己扔到锅里调味而已。其实不用调味, 站在边上只动嘴都算是你做的。但总的来说,这三个月,家里人人都吃过林雨桐做的菜。</p> 林嘉锦问的时候,林雨桐正在后厨看着锅呢,里面蒸着冬瓜盅, 一大家子这么些人, 且得两笼屉呢。小桃蹲在一边,一边啃着蜜桃,一边说得来的信儿, “……二姑娘的婚事说是提前了,郑王爷来为了这个的。宫里说什么理不理的, 都没人听懂,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p> 啥理不理的?</p> 反正就是婚事提前了呗。</p> 灶上的几个婆子就搭话,“啥礼不礼的,都不要紧。咱们二姑娘,嫁过去就是当家夫人……”</p> 孙氏在屋里也是这么跟林嘉锦说的,“二丫头这一成亲,诰命就能下来。这般识大体,为皇上移风易俗做出表率的妇人,该当朝廷嘉奖才是。皇后最是个会看风向的人,错不了的!因此上,咱家这个姑爷,也不全是为了金家省银子的。说到底,咱家确实是落了实惠了。”</p> 林嘉锦还能说啥呢?</p> 林雨桐叫小桃端着两个冬瓜盅进来,喜笑颜开的,“爹回来了?刚巧,您尝尝。”</p> 大热天的,吃这个是不是有点热。</p> 林雨桐递给孙氏,“陪我娘吃吧,我娘这半年,最好都别见生冷的。这个吃着热,但如今这天吃,最却是适宜。”</p> 林嘉锦摇头,并不信这个话。这么一个见了病人才去翻医术的大夫,愣是装的跟真事似得。但用勺子吃了一口,就不由的挑眉,“今儿这个味儿――合适!”</p> “要是有鲜虾味儿会更好。”林雨桐在边上给两人摇扇子,“厨下的婆子说,今年这鲜虾难买到了。南边的运不来,北边的又不叫渔民下海了……如今都是南边运来的干货……”</p> 是营州那边封海了,一直有船在海上搜着呢。</p> 林嘉锦没跟闺女说这个,只顺着虾往下说,“河虾河蟹都好,回头叫人给家里送便是了。”心里记着这事,但也犯愁啊,你说自家孩子在家里养的娇,这个虾那个虾的,月份不一样都能吃出差别来。嫁到那样一连娶媳妇都要动脑子的人家,以后这吃穿用度怎么办?</p> 瞬间,这一盅汤瞬间都不香了。</p> 孙氏在边上边吃边交代女儿,“跟你姐上你二姐那边多去转转,她的好日子近了……”</p> 正说着呢,外院来人递了帖子来,“客人在马车上,没有下来,只叫把帖子送来,亲手交给六姑娘。”</p> 林嘉锦喝孙氏都朝这边看过来,林雨桐确实有些惊讶,“给我的?”是!</p> 林雨桐抬手给接过来,打开帖子一瞧,落款是永安!</p> 她把帖子递给孙氏,“外面的是永安。”并没有写什么事,怕是想见面。</p> 家里长辈多,她又是公主之尊,没提前打招呼就来,确实不合适。</p> 孙氏摆手,“那你去吧!只带小桃不行……”</p> “我不去别家,就去四婶名下的茶楼。”林雨桐说着就起身,“回头要是晚了,叫柜上的人送我回来,或是叫哥哥过去接我。”</p> 嗯!</p> 如此,再妥当没有了。</p> 两口子看着小闺女利索的出去,隔着竹帘子看见她换了一身月白的衣裳,一身清爽利索的走出院子,这才收回视线,“到底是大了!”</p> “嫁人也好!”林嘉锦皱眉,“要不然迟早心也会野的。”</p> 林雨桐觉得也还好,她每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其实并没有野过。早起打拳,一个时辰雷打不动。完了吃早饭,早饭完了之后去老太太那边请安,跟长辈聊天,姐姐妹妹的说说话,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回来就练字,搜集家里能搜集到的一切医术,照抄。然后每天下一次厨房,不是晚上就是宵夜。间或还做做针线,都是些小玩意。</p> 很正常的作息。</p> 要问着急吗?肯定急啊!宅和不得不宅,这是两个概念的。一脚从二门迈出来,呼吸好似都自由了。</p> 从侧门出去,瞧见马车。此时马车的帘子撩起来,看见永安带笑的脸。她也笑了起来,过去直接上了马车,乌云就先出去了,她跟小桃坐在车辕上,把里面的空间给主子留出来。</p> “可算出来了!”林雨桐深吸了一口气,“在山上自由自在的,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想回家。回了家了,在家呆的,老想出来走走。幸亏公主今儿来了,要不然我估计又得故技重施,想法子跑出来了。不过这回,不是假装可怜就能不被责罚的。”</p> 永安就笑,“我还以为你烦我打搅你过你的小日子呢。”</p> “这话说的!”林雨桐就道,“我以为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情分不同,很不用这般客套和小心翼翼。”</p> “是啊!那都是情分!”永安靠在马车上,叹了一声,“我母妃为我择婿的事,你听说了吧?”林雨桐点头,“我娘说是,贵妃娘娘可能有意叫你给我做嫂子?”</p> 永安看过来,“你们不愿意?”</p> 林雨桐摇头,“不是不愿意,是不合适。你不知道我哥哥的性子……家里最板正的就是他了。你要受的了他君君臣臣的那一套,那你试试?”</p> 永安摆手,“别闹!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这个的。”</p> “成!不管为什么的,咱们找个地方说。”林雨桐说着就招呼车夫,报了地点。</p> 茶楼是林家四太太的产业,三层带戏楼,生意不错。</p> 小桃拿了林家的腰牌,被掌柜的安排在了林家人自用的房间里,不用吩咐的上了茶和茶点便退下了。</p> 乌云在屋外守着,小桃自然也就出去了。她对这里熟,自己跑去后厨拿了点心过来跟乌云分享。</p> 乌云羞涩的笑了笑,伸手接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点头,“好吃!”</p> “好吃吧。”小桃一脸与有荣焉,“这是荷叶糕,只这个时节有的。”说完就不好意思的憨笑,“我忘了,你住在宫里,什么好吃的没有?”</p> 乌云低了头没说话,其实宫里并不是什么都有的。那个地方太冷了,比她曾经的家还冷!住了那么些人,有人味儿的不多。在那种地方,耳聪目明就是一种折磨,什么样的算计都听的到,因此,感觉三年就见识完人家三十年没见过的黑暗一般。</p> 小口小口的把点心往嘴里塞,耳朵里各种的声音纷杂而来,最清晰的还得是里面公主和这位林六姑娘的说话声。</p> 永安公主找林雨桐,求一件事,“能不能带我见见毅国公?”</p> 你见毅国公干什么?</p> 永安皱眉不占,“孙家的婚事,我母妃死活不松口。”</p> 你母妃不松口,你找外臣做什么?没这规矩!</p> 永安就拉了林雨桐道,“我知道孙重山有许多不妥当的地方,我便是选了他,话我还得这么说。但人都是会变的!你看看你,再看看我,这不是环境变了,人自然跟着变了吗?我跟他成亲,自然会约束他。什么恰当什么不恰当,我会让他知道的。我跟你的交情是咱俩的事,跟他不相干……这婚事上,求你帮我。”</p> 可这也太急切了。你有这意思,孙重山不等你成亲,他都不敢娶妻,你就从容些,慢慢筹谋不成吗?怎么急成这个样子?</p> 这是有事呀!林雨桐没一口回绝,就道,“我这几个月也没见外祖父,他老人叫人送过几回东西,但人一直没回来。不过,舍弟百日宴,估摸着他老人家怎么着都回回来一次的吧,娘家没人露面……终是不好。”</p> 永安心里皱眉,不是对着林雨桐的,是觉得那位世子夫人办事连面子都糊弄不住。生孩子这般大事,从生下来,到洗三,到满月,舅舅家一天去三趟,都是应该的。这怎么说过百日了,娘家连个人都没有。</p> 这种事就得女眷呀!国公爷又没续弦,你这嫂子这个时候不出面,啥时候出面呢?</p> 她一下子就知道林雨桐对这事不热情的原因了,这不单单是孙重山的问题。</p> 其实,这位夫人这么做,叫双方都很尴尬。这也就是最近不太平,要是往常,姑嫂不合这样的事,早在上层圈子里传开了。</p> 越看越不顺心的亲事,可却找不出一个替换的来。</p> 永安只能假装听不出林雨桐对毅国公世子夫妇的不满,应承道:“就是生在庙学的兄弟……那边我母妃必然叫我出宫替她上门道喜的……”</p> 想把毅国公约在那一天……</p> 还在找"敛财人生之重启"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3)三合一(喜从何来(93)好了人...) 正文 客从何来(93)三合一 重启时光(9)</p> 四爷只朝桐桐点了点头,就指了指边上的一家店,是卖电话卡。里面一般都带卖二手手机。</p> 这里还有别人,也说不成话。这边这位小姨是不认识自己,但是林雨桥认识。一会子人回来看见他在,就不合适了。</p> 事吧,就是那么个事。</p> 说是有情人难成眷属挺遗憾的。可这有情人成了眷属,能恩爱白头的到底是少数。不过是那些遭遇绝了后面的所有可能,才会那么意难平。</p> 这种事吧,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肯定是少数。自己和桐桐刚好就遇上少数的事,要说没有背后的人故意的成分,谁也不信。</p> 反正你们俩想要三媒六证得到父母许可结成夫妻的难度就在这里放着呢。有本事你们就别管那一套结合一个我看看?</p> 呵!</p> 他把原主的银行卡解锁了,然后把里面存的钱都转给桐桐了。他手里的现钱是金保国昨儿塞给他的。买个二手的手机,这个无所谓好坏,就是过度一下。然后办一张手机卡,又要了人家的纸和笔,把手机号码写上带出来,出来的时候长椅上不见人了,桐桐带着那位小姨在广场上边转边说。他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长凳缝隙里,就直接走了。今儿想单独说话,好像也不能。该交代的交代了,桐桐买个手机,电话联系就行。</p> 林雨桐扫见四爷的动作,就明白是啥意思。不过这转身之后再看,身材是好!那背,那臀,那大长腿,绝对的背影杀!</p> 她又拉着小姨过去坐了,将纸条取了,那边小姨多是说些卢淑琴当年的事。</p> 卢淑芬言语里的卢淑琴是个鲜活的人,可这几天在家里见到的卢淑琴全然不是这个样子。说是木讷都是好的,她甚至连表情都少。木着脸,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p> 唯一一次有明显的情绪还是因为那一百二十块钱,被林雨桃给气的犯了病了。但那主要来源于生活的压力。</p> 一个人不管是哭还是闹,哪怕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得有个情绪表达才算个正常人吧。她木然到最大的表情就是皱眉。</p> 因此在林雨桥回来,送走小姨之后,林雨桐跟林雨桥商量,“我想开学把妈带过去……”</p> 啊?</p> 林雨桥不明白这个带是哪种带。</p> “我估摸着这次活干完,给的不会少。学费够了之后还有结余。生活费好说,挣着咱俩花着,多出来的一部分,想法子在城里租房子……”四爷给的钱估计是够的。接翻译这个活,自己和四爷本来速度就快,一个人接单子两个人干活,挣的肯定是双倍。至少叫人看着收入来源是正常途径来的。</p> 林雨桥就皱眉:“租房子……只要能,当然行。可是妈离了人照顾不行,咱俩都得上学。除非爸跟着……”</p> 但我并不想叫林有志跟着。</p> 林雨桐就道,“爷奶年纪大了,林雨桃指望不上,家里还得有人看着。再说了,果园子也撂不开呀。我是这么想的,妈那个情况,咱们一走……她在家里呆着更憋闷。林雨桃就是那样一个性子,爷爷进出也不言语……”当然了,老公公跟儿媳妇多说也不像样,都有个避讳,“奶奶呢,只要对着妈,就拉个脸。爸就是再如何,那不还得出去找钱去?妈就得在家受着……那倒是不如先出去半年,一则,我开始实习了。实习这有时候干活不分时候,半夜熬到几点算几点,在宿舍不方便。二则,现在都用电脑,哪怕弄个二手大壳子呢,能打字能联网就行,这在宿舍就更不方便了。</p> 跟妈说的时候别说其他,就说我为了兼职干活的,得有个自己住的地方才安心。你又得住校,不允许出来,所以得有个人跟我去作伴陪陪我,毕竟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住,不习惯,也害怕。一般周一到周五,我基本就都在家工作,能陪着妈。周末你就没事了,你可以陪着。我要是有什么事,尽量赶在周末你在家的时候去办……”四爷估计是原身已经找到了接收单位了,这是人家原身的选择。用了人家的身子,就有了因果,对方的选择如果不影响大局,不作奸犯科,他都得试着去做。要是他在这边上班,去省城的话也就只能是周末。如此,自己跟四爷见面倒是方便了。</p> 这是她暂时能想到的办法。</p> 其实现在也不知道卢淑琴离了那个家是个什么情况,但不试试怎么知道。</p> 林家老两口对卢淑琴吧,态度比较淡。要是林雨桃不在家,还能稍微温和点。所以,即便出去之后并没有叫卢淑琴变的更好,【-cl?wx.(〇m】那至少得在林雨桃出嫁之前少回去。那姑娘都二十三了,在这个时候的农村,她还能一直不出嫁?</p> 林雨桐又安林雨桥的心,“你怕留下爸一个人在家……这个你放心,只要妈不在,奶奶还能看着爸不管?家里有奶奶做饭收拾操持,离了妈其实是可以的。”</p> 反倒可能更和睦一些。</p> 林雨桥又不是笨蛋,这么解释来解释去,又刚好在跟小姨分开之后。他还以为是小姨跟自家姐说啥了。一直不算多话的人今儿说了这么多,连说辞都想好了。自家妈一直闷闷的,也许有心里话愿意跟亲妹妹说呢。他想着是估计林雨桃叫自家妈很不舒服了,那要是这么着,那就出去也行。</p> 自家姐说来说起,为的就是自己不反对。</p> 自己不是要反对,是这租房、生活……方方面面的,都压在姐姐的身上了。要是自己周末得陪妈妈,那自己周末找兼职就不要想了。</p> 好似明白林雨桥的顾虑,林雨桐就道,“去了省城,机会就多了。我会想法子找口译,甚至同译,同译一天八个小时,能挣一千上下。多出来的时间,按小时收费。钱真的不是问题。况且,我俄语说的也不错,日语也有涉猎,韩语也会说。英语翻译要是好找的话,那么同时能说四门外语的,我想应该不多。”</p> 他只见自家姐拿回来的小说有俄语版的,却不知道她的水平已经到了能做翻译的程度了。这三年你就是把时间劈开,也不够呀!</p> 林雨桐只得往下忽悠,“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时间是很紧。所以,更得妈跟着我了,也是叫妈照顾我一段时间的意思。我得把专业做的比别人都精,以后的路才好走。”</p> “好!”林雨桥就觉得鼻子酸的不行,打算实在不行,周一到周五晚上也是能做兼职的。撑一撑,很快的,撑几年就过去了。</p> 两人说着话,在路边找了个网吧,先抓紧今天的时间。</p> 之前四爷在网上帮着联系过这几个翻译公司了,还另外找了两家好似更靠谱的。给的单子都比较大,也比较杂,不单是英语翻译。反正有活,又不算累的,就都帮着接了。</p> 小单子今儿就做了给发过去,花了六个小时做了十个单子。林雨桐叫林雨桥去取钱,“这会子工夫,钱该到账了。你帮我买个二手的手机,方便跟人家联系,再给我买个u盘……”</p> 有那么些钱吗?</p> 林雨桥把今儿塞过来的两百给姐姐,“我没花。”</p> 这钱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卢淑琴塞过来的。</p> “你装着,回去给妈。”林雨桐就道,“你赶紧去,赶晚班车回去的话,我还能干两小时。你抓紧,顺便给我买个手机卡,顺手把联系方式变更一些……”</p> 成!</p> 边上就有卖的。只是取钱得稍微走远点。</p> 但一查卡上的钱,林雨桥吓了一跳,一万三千多,怎么会有这么多?</p> 他取了一千,把事给办了,“……姐,要不要查一下谁打的钱,这数目怕是不对……”</p> “哦!”林雨桐不动声色,“多少钱?”</p> “一万三千六百……”他把剩下的钱一股脑的塞过来,“手机花了六百,卡五十,两百多买的u盘……”</p> 林雨桐还有些惊讶四爷能分出这么多钱来?话说退伍费有这么多吗?</p> 不过原身要是攒着平时的补贴,要是金家还偷摸的补贴儿子,未尝就攒不下钱。至于说最近干了不少单,那钱且没有那么快呢?第一单五百的时候那是人家要的急,谁家公司也没会计不停的跑银行的,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每周结账一次,周一汇款或者是每月的月初月末月中这几个时间。</p> 但这话不能说,更不能叫林雨桥去查。只道,“有些公司人家开通了电话银行,打电话就能转账,也没那么麻烦……”</p> 是吗?</p> 只能是啊!</p> 其实u盘就是个哄人的东西,拷贝下来,再去复印店把这些复印出来。回去用笔翻译,再假装邮寄出去。就不用老去网吧了,也看起来像是干正经活的,迷人的眼而已。</p> 林雨桥当然不是那么好哄的,就皱眉,“你这寄过去,不得有专人整理成电子版本?”</p> “所以费用往下下调了五分之一,用来支付那边的人工费。”她哄道。</p> 哦!那倒是合理了。</p> 出来找复印打印的地方打印出来了,那么厚厚的一大摞子,“翻译这么多,给多少钱?”</p> “一万二。”</p> 那就得给那个打字员两千多?</p>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点头。</p> 林雨桥感觉瞬间就不好了,一台新电脑也才四五千,一台旧电脑也就一千来块钱的。这就把半拉子新电脑给搭进去了?</p> “所以我说得租房,自己有电脑不光方便,关键是这点差价是不是把你的生活费都差出来了。”</p> 是!太是了!</p> 他一下子变的比自己还急切,“那要不,咱们提前去省城?”</p> 还在找"敛财人生之重启"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4)三合一(客从何来(94)孙安平被...) 正文 客从何来(94)三合一 客从何来(86)</p> 哎!</p> 孙安平长叹了&zwnj;一声, 而后一巴掌拍在了&zwnj;桌子上,“外面的&zwnj;,都给老子进来!”</p> 林嘉锦挠头, 带着儿子和女婿进去。</p> 三个人站在外间, 内殿还是别&zwnj;去的&zwnj;好。</p> 孙安平冷哼,“进来!装什么无辜!除了&zwnj;权儿, 没一个好东西。”</p> 孙氏才不听呢, 转身就&zwnj;要走。</p> 孙安平气道:“你&zwnj;给老子站住, 来劲了&zwnj;是吧?能光明正大的&zwnj;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坐下!不是要知道吗?成!老子叫你&zwnj;们知道!”然后朝外喊,“说你&zwnj;们呢,不麻溜的&zwnj;进来等我去请呢?”</p> 林雨权一脸疑惑的&zwnj;看四爷, 四爷轻轻摇头,示意林雨权跟上。他在最后猫着, 果然一进去, 靠垫兜头就&zwnj;砸过来了&zwnj;。最前面的&zwnj;林嘉锦没敢躲, 叫结结实实的&zwnj;砸着了&zwnj;,这才敢进来,“您消消气……”</p> 话没说完了&zwnj;,撇见站在屋子当中&zwnj;间的&zwnj;女人,顿时愣住了&zwnj;。</p> 这是?</p> 眼熟的&zwnj;很!家里&zwnj;挂着画像呢。他顿时明白孙氏的&zwnj;委屈从哪里&zwnj;来了&zwnj;?</p> 孙安平看了&zwnj;一眼几个人, “自己&zwnj;找地方坐。”</p> 四爷拉了&zwnj;桐桐靠窗口坐着, 只一眼就&zwnj;瞧出大致的&zwnj;来历了&zwnj;!跟桐桐做对比的&zwnj;话,相似点确实很明显。</p> 林雨权当然也是见过画像的&zwnj;,这会子左右看看, 一肚子疑问不敢问呀!自从知道连小妹都是聪明人的&zwnj;时候,他就&zwnj;学会闭嘴了&zwnj;。不看明白绝对不张嘴。</p> 林嘉锦是硬摁着孙氏坐下, 可孙氏还是脸扭向一边,谁也不看。</p> 孙安平起&zwnj;身扶了&zwnj;站在中&zwnj;间的&zwnj;女人,安静的&zwnj;屋子,只有&zwnj;这女人的&zwnj;一声长叹:“你&zwnj;爹说的&zwnj;对,若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你&zwnj;们,除了&zwnj;权儿之外,都多少跟庙学有&zwnj;些&zwnj;瓜葛。关于庙学,关于天庙,你&zwnj;们知道多少呢?”</p> 四爷和桐桐不动声色,那边孙氏却皱眉,但却始终忍着没言语。</p> 而后这人就&zwnj;转脸看向林雨桐,“桐儿,你&zwnj;比别&zwnj;人都抗拒天庙,你&zwnj;到底在惧怕什么?人人都视天庙为神明的&zwnj;时候,为何你&zwnj;如此&zwnj;惧怕?老王妃是我的&zwnj;母亲,她能教你&zwnj;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教你&zwnj;敌视甚至于抗拒天庙,你&zwnj;的&zwnj;这份抗拒,是从哪里&zwnj;来的&zwnj;?”</p> 林雨桐:“……”她适当的&zwnj;露出几分&zwnj;讶然,而后才道:“人学东西,难道不是为了&zwnj;更长脑子,学会自己&zwnj;去想?若是学来学去就&zwnj;是为了&zwnj;学着听话,那边不如不学。”</p> 对方果然就&zwnj;笑起&zwnj;来,“这一点,你&zwnj;比你&zwnj;娘聪明。”</p> 孙氏想怼,但扭脸过去对上对方的&zwnj;视线,她轻哼一声,又将脸撇过去,不搭理了&zwnj;。</p> 对方也不以为意,只问桐桐,“你&zwnj;告诉我,你&zwnj;是怎么想的&zwnj;?”这人的&zwnj;问话,林雨桐得小心作&zwnj;答。这是个比孙氏更了&zwnj;解老王妃的&zwnj;人,况且,林雨桐也不知道此&zwnj;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暗处的&zwnj;,躲在暗处到底是发&zwnj;现了&zwnj;多少。因此&zwnj;,她每一句话,在心里&zwnj;都要字斟句酌。</p> 这会子她不是很认真的&zwnj;笑了&zwnj;笑,“人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zwnj;,我爹我娘出身庙学,但过的&zwnj;并不好。那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没上庙学之前,我就&zwnj;是这么想的&zwnj;。所以,从一开始,我就&zwnj;没想去。”</p> 这话――没毛病。</p> “你&zwnj;被带到了&zwnj;庙学,然后呢?”</p> “然后……”林雨桐叹气,“然后就&zwnj;觉得故弄玄虚,庙学其&zwnj;实是在造神!”</p> 对方就&zwnj;笑,“这话说的&zwnj;好――造神!能说出‘神’这个字,就&zwnj;证明,你&zwnj;发&zwnj;现了&zwnj;庙学特别&zwnj;的&zwnj;地方。”</p> “是!”林雨桐一副不解的&zwnj;样子,“庙学里&zwnj;所拥有&zwnj;的&zwnj;,好像不是人世间该有&zwnj;的&zwnj;样子。我也算是在王府长大,皇宫也是常去的&zwnj;。人家总说,宫里&zwnj;该是富贵已&zwnj;极,可这种富贵跟庙学的&zwnj;特别&zwnj;还不一样。若说庙学里&zwnj;很多东西,是庙学里&zwnj;培养的&zwnj;人才所为,那为何庙学会敝帚自珍,丝毫不曾推广。这是赚名赚利赚取当权者重视的&zwnj;好途径,为何庙学不用呢?除非,他们所掌握的&zwnj;并不能为人所知,或是方法&zwnj;太过特殊!他们……”说着,她停了&zwnj;下俩,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般。</p> “他们太像神了&zwnj;!”对方接了&zwnj;这个话,朝林雨桐点点头,“你&zwnj;说的&zwnj;是对的&zwnj;,我曾经也这么问过我的&zwnj;母亲,他们太像神了&zwnj;。百姓们也将他们当做神,而他们自己&zwnj;内部却是最坚定的&zwnj;反神鬼论者,什么报应阴司,他们统统不信。那么,这般矛盾的&zwnj;他们到底是什么?”</p> 不像人,又不自认为是神。</p> 太莫测了&zwnj;!</p> 孙氏忍不住道:“这跟你&zwnj;装死有&zwnj;什么干系?”</p> 话说的&zwnj;很不客气,对方却不恼,反而笑了&zwnj;。笑里&zwnj;却带了&zwnj;几分&zwnj;苦涩,“没人要装死,当时是真的&zwnj;有&zwnj;人要杀我,我也真的&zwnj;被du杀了&zwnj;。三十年前,服用了&zwnj;太|祖晚年才开始服用的&zwnj;养神丸,当时没觉得如何,之后没多久就&zwnj;莫名其&zwnj;妙的&zwnj;大病不起&zwnj;,拖了&zwnj;半年的&zwnj;工夫……那天早上起&zwnj;来,就&zwnj;觉得呼吸不畅,气力一点一点消失了&zwnj;。我是真觉得我要死了&zwnj;,说了&zwnj;许多托孤安置你&zwnj;的&zwnj;话……后来,所谓的&zwnj;我对太||祖有&zwnj;皇室有&zwnj;救驾之功,那都是扯淡。只是很巧,我吃的&zwnj;养神丸是新做的&zwnj;一批药,这一批药我是第一个服用的&zwnj;,却没想到,药被人动了&zwnj;手脚。那药,没人解的&zwnj;了&zwnj;。后来,我就&zwnj;闭眼了&zwnj;,什么也不知道了&zwnj;。我是以赴黄泉的&zwnj;心态闭上眼睛的&zwnj;,所有&zwnj;人都把我的&zwnj;死当成真死了&zwnj;……可我没死,我醒来的&zwnj;时候都不知道过了&zwnj;多久了&zwnj;,躺在一辆马车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直被带出了&zwnj;燕京,而后一路南下,随后入海,在海上的&zwnj;一处岛上,便修养了&zwnj;整整五年,我经历了&zwnj;五个春夏秋冬,数着一个又一个日子……岛上只一个哑巴婆婆,她开了&zwnj;几亩田地,种着粮食种着菜,养几只鸡……粗茶淡饭,一养就&zwnj;是五年,我不知道谁救了&zwnj;我,救我的&zwnj;目的&zwnj;是什么。那五年里&zwnj;,你&zwnj;根本无法&zwnj;想象,我的&zwnj;日子是怎么过来的&zwnj;……”</p> 也不是不能想象!一个人明明活着,亲人却以为死了&zwnj;。她恨不能插翅飞回去,然而,她哪里&zwnj;也去不了&zwnj;。每日里&zwnj;听着波涛拍岸,看着日升日落,从愤怒无助歇斯底里&zwnj;,到认命般的&zwnj;沉静,每一日都在煎熬。</p> “我稍微好点,就&zwnj;想跑。每日里&zwnj;都想着怎么能逃出小岛。岛上的&zwnj;树我用菜刀砍过,三个月我绑了&zwnj;一艘小船,我盼着老天真有&zwnj;眼,叫我顺风飘回去,可惜,风浪一起&zwnj;,船翻了&zwnj;,我落了&zwnj;海,最后被冲回岛上,差点死了&zwnj;。可等养好了&zwnj;我还继续,为了&zwnj;船能坚固点,我把当时住的&zwnj;房子的&zwnj;门板床板都给拆了&zwnj;,我要回家,我家里&zwnj;还有&zwnj;母亲还有&zwnj;孩子……可我走不了&zwnj;,怎么划走,怎么漂回来,我甚至把衣服撕扯成一条一条的&zwnj;,咬破了&zwnj;手指在布条上写字,塞到鱼肚子里&zwnj;,盼着哪个渔民说不得打渔的&zwnj;时候就&zwnj;给捞走了&zwnj;,然后发&zwnj;现了&zwnj;布条就&zwnj;会把消息告诉你&zwnj;父亲或是我母亲,他们肯定会来找我……这法&zwnj;子愚蠢的&zwnj;很,可我明知道愚蠢,还是试了&zwnj;,试了&zwnj;就&zwnj;死心了&zwnj;,因为真的&zwnj;一点用处都没有&zwnj;。然后我会学会用脑子了&zwnj;,心说,这不知道是救我的&zwnj;人还是害我的&zwnj;人把我带出来,为的&zwnj;什么?总有&zwnj;目的&zwnj;的&zwnj;吧?既然有&zwnj;目的&zwnj;,他总会找我的&zwnj;。于是,我乖了&zwnj;。除了&zwnj;吃饭睡觉就&zwnj;是坐在海边的&zwnj;大石头上,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最后在石头上刻上一道子划痕,省的&zwnj;我忘了&zwnj;到底过了&zwnj;多少日子。”说着,她便一笑,笑里&zwnj;多了&zwnj;几分&zwnj;怅然,“五年,熬了&zwnj;五年,终于……来人了&zwnj;。那一天,我跟往常一样坐在大石头上,然后就&zwnj;看见一艘船靠近。在那五年里&zwnj;,我没看见过路过的&zwnj;船只,这必然是奔着这边来的&zwnj;。船上下来的&zwnj;都是一水的&zwnj;黑衣人,打头的&zwnj;黑衣人比太|祖年轻,但长的&zwnj;却像极了&zwnj;是我小时候见到的&zwnj;太|祖……”</p> “老太子!”林嘉锦皱眉,“是老太子?!”</p> “是!”她肯定的&zwnj;点头,“是老太子。那些&zwnj;黑衣人,便是云影卫。他们是天母娘娘的&zwnj;人,从现在算,该是六十多年前护送老太子离燕京的&zwnj;人。而在当时,也就&zwnj;是二十六七年前,当时的&zwnj;他们还都不算老,正在壮年……”</p> 孙氏皱眉,“他们是救了&zwnj;你&zwnj;?还是害你&zwnj;的&zwnj;本就&zwnj;是他们?”</p> “他们救了&zwnj;我!”她说的&zwnj;时候脸上露出几分&zwnj;怅然来,“但救我未必就&zwnj;是出于好心。当时,我之所以那么放心的&zwnj;吃下那药,是因为那药是当时的&zwnj;太子妃梁南珠给我的&zwnj;……”</p> 当时的&zwnj;太|祖在世,这个太子妃指的&zwnj;是后来大燕朝的&zwnj;太后,被赶出宫,然后被范学监奉命鸩杀了&zwnj;的&zwnj;那位。</p> 这么一算,林雨桐在心里&zwnj;捋了&zwnj;一下时间线。</p> 这位老郡主中&zwnj;du的&zwnj;时候,大燕朝太|祖,也就&zwnj;是在乌头山起&zwnj;兵的&zwnj;乌四海还活着呢。他就&zwnj;是当时的&zwnj;一代,按照年纪算,他当时都是□□十岁的&zwnj;老人,来到这个时空也都六十年了&zwnj;。距离天母娘娘的&zwnj;死和老太子的&zwnj;逃,也过了&zwnj;三十年了&zwnj;。这个年纪的&zwnj;老人了&zwnj;,再&zwnj;是身体特殊,也该到了&zwnj;寿终正寝的&zwnj;时候了&zwnj;。而那个时候,他还被三代刺杀。</p> 老郡主中&zwnj;du,是在三代那些&zwnj;人刺杀乌四海之前。</p> 那么老郡主就&zwnj;不是救驾,而是在此&zwnj;之前大燕皇室要杀她。</p> 原因呢?</p> 林雨桐插话问道:“为什么要杀您呢?”没道理呀!</p> 对方轻笑一声,看向林雨桐,目光灼灼,“因为我跟你&zwnj;一样,觉得天庙在造神,而且,我觉得从太|祖开始,包括天母娘娘在内,他们这些&zwnj;人的&zwnj;来历就&zwnj;有&zwnj;问题,处处透着蹊跷和古怪!”</p> 这话一出,别&zwnj;说四爷和桐桐了&zwnj;,就&zwnj;是孙氏和林嘉锦也面色奇怪了&zwnj;起&zwnj;来。</p> 她可太大胆了&zwnj;?!</p> 对方却只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深浅,当时有&zwnj;什么就&zwnj;说什么。那一年八月十五,也是中&zwnj;秋宫宴。我跟梁南珠两个人,就&zwnj;在现在燕京皇宫里&zwnj;的&zwnj;观星台上,赏月!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zwnj;,她就&zwnj;感叹起&zwnj;嫦娥应悔偷灵药,那时候作&zwnj;为太子妃的&zwnj;她,跟太子的&zwnj;关系已&zwnj;经不好了&zwnj;。我知道她想说他们夫妻的&zwnj;事,我不想管人家那闲事,就&zwnj;假装听不懂,顺嘴就&zwnj;说‘没有&zwnj;什么悔不悔的&zwnj;,嫦娥原本也是人,后来上了&zwnj;天,去了&zwnj;月亮上,这才成了&zwnj;仙’。又问她说,天上的&zwnj;那些&zwnj;星星上,是不是也都住着仙人,人上去了&zwnj;,就&zwnj;成了&zwnj;仙。仙下来了&zwnj;,便成了&zwnj;人间的&zwnj;神……我想,祸根便是那个时候埋下的&zwnj;。”</p> 林雨桐在心里&zwnj;倒吸了&zwnj;一口凉气,当时的&zwnj;乌四海活着,改造过的&zwnj;他耳聪目明,什么听不到。你&zwnj;差不多将这些&zwnj;人的&zwnj;皮都给揭开了&zwnj;,难怪会想着要你&zwnj;的&zwnj;命。</p> 想想每三十年出现的&zwnj;异象,想想非人力所能干成的&zwnj;事情。作&zwnj;为老王妃唯一骨血的&zwnj;这位老郡主,比其&zwnj;他人怕是要多知道一些&zwnj;隐秘。比如星宇城,她只怕很小的&zwnj;时候就&zwnj;知道了&zwnj;。把这些&zwnj;所有&zwnj;的&zwnj;东西串起&zwnj;来,再&zwnj;加上她的&zwnj;想象力,猜测的&zwnj;已&zwnj;经非常接近真相了&zwnj;。</p> “当时喝了&zwnj;点酒,平时只敢想不敢说的&zwnj;话那天说出来了&zwnj;……”她苦笑道,“可等我想明白为什么要杀我,那也是后来的&zwnj;事。”</p> 林雨桐点头,她先被人下du,然后就&zwnj;病了&zwnj;。再&zwnj;然后才有&zwnj;了&zwnj;刺杀事件,也就&zwnj;是老太子这个二代联络了&zwnj;三代,一起&zwnj;刺杀一代乌四海。而那个时候,眼前的&zwnj;这位老郡主病重,朝廷却是太|祖驾崩,新皇登基!梁南珠从太子妃成了&zwnj;皇后,而后生了&zwnj;明王被换了&zwnj;芯子的&zwnj;贵妃进宫。短短的&zwnj;时间里&zwnj;,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最后,老郡主‘病死’的&zwnj;锅叫那位被换了&zwnj;芯子的&zwnj;老贵妃给背了&zwnj;。其&zwnj;实是,老贵妃说不得看出了&zwnj;老郡主的&zwnj;du有&zwnj;蹊跷,才在人‘死’了&zwnj;之后,把消息传递出去,依靠老太子和当时的&zwnj;云影卫把‘死人’给偷出去了&zwnj;。</p> 她猜测的&zwnj;跟事实基本一致,就&zwnj;听这位道:“……他们不是单纯的&zwnj;想救人,他们是想利用我,胁迫我母亲,也就&zwnj;是老王妃。这是后来我被从岛上带走,带到西南的&zwnj;一处深山之后才知道的&zwnj;。”</p> 孙氏睁大了&zwnj;眼睛,“你&zwnj;是说,外祖母知道你&zwnj;活着?”</p> “是!在我‘死’了&zwnj;五六年之后,她知道了&zwnj;。我被带到山上,还算配合,给你&zwnj;外祖母写了&zwnj;信。当时老太子的&zwnj;人带着信找她了&zwnj;,只要协助老太子的&zwnj;人入星宇城,就&zwnj;放我离开。”对方说着就&zwnj;露出几分&zwnj;惨淡的&zwnj;笑意,而后道,“我的&zwnj;母亲,你&zwnj;的&zwnj;外祖母,她拒绝了&zwnj;!”</p> 这话一出,孙氏的&zwnj;呼吸都急促了&zwnj;,“外祖母拒绝了&zwnj;?”这不符合常理,“天母娘娘是保老太子的&zwnj;,外祖母怎么可能不帮着老太子?况且,您的&zwnj;死要是跟宫里&zwnj;有&zwnj;关……”</p> “可我毕竟没死!而天母娘娘当年所支持的&zwnj;老太子毫无建树不说,也已&zwnj;经是个老者了&zwnj;!”</p> 孙氏摇头,“老太子被朝廷列为叛逆,需要一个叛逆有&zwnj;什么建树?”</p> 老郡主摇头,“你&zwnj;所说的&zwnj;建树,跟天母娘娘所说的&zwnj;建树不同。天母娘娘所说的&zwnj;建树,应该指的&zwnj;是星宇城。但再&zwnj;具体的&zwnj;,我至今也没查出来。老太子死的&zwnj;时候我在场,弥留之际,他一直念叨的&zwnj;是‘原来他没错,是我错了&zwnj;,该毁了&zwnj;……该毁了&zwnj;星宇城……毁了&zwnj;星宇城……’来来去去的&zwnj;就&zwnj;这一句话。可见,他的&zwnj;想法&zwnj;跟天母娘娘已&zwnj;然不同了&zwnj;。我母亲秉承天母娘娘遗志,在明知道我死不了&zwnj;的&zwnj;情况下,怎么会选择为了&zwnj;我妥协呢?反正从燕京到西南,这么来来回回的&zwnj;,谈了&zwnj;好几次吧,没谈成,却又把三年晃悠过去了&zwnj;。三年,老太子那么大年纪了&zwnj;,来回奔波,毒瘴入肺,再&zwnj;也折腾不动了&zwnj;。他这一病,就&zwnj;又是两年多,然后再&zwnj;没好起&zwnj;来,人没了&zwnj;。这些&zwnj;人群龙无首,只有&zwnj;两个跟老太子一般的&zwnj;元老人物,平时不大管事的&zwnj;。那时候山上日子苦的&zwnj;很,我说服他们,回燕京求助。那时,天庙和朝廷的&zwnj;关系不好了&zwnj;,我说服他们回归天庙,求得帮助。而那时候,我才知道,生了&zwnj;明王的&zwnj;老贵妃竟然是他们的&zwnj;人。正好,那位老贵妃的&zwnj;处境不妙,我带人回燕京也好帮衬。了&zwnj;到了&zwnj;燕京我才知道,是你&zwnj;们将老贵妃和明王一系赶下台,扶持了&zwnj;梁南珠的&zwnj;儿子登基……”</p> 阴差阳错!</p> 孙氏面色不停的&zwnj;变换,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p> 对方眼里&zwnj;有&zwnj;些&zwnj;怅然,“从西南到燕京,躲躲藏藏,路上耗费的&zwnj;时间……又是大半年。到燕京的&zwnj;时候,距离我离开,已&zwnj;经十一年还多了&zwnj;。你&zwnj;……也已&zwnj;经过了&zwnj;还需要母亲的&zwnj;年纪了&zwnj;。我才找了&zwnj;你&zwnj;爹……而后你&zwnj;们这些&zwnj;不知道深浅帮着人家登基的&zwnj;孩子就&zwnj;出事了&zwnj;。人家要卸磨杀驴!我们当然能做的&zwnj;就&zwnj;是先保住你&zwnj;!你&zwnj;成亲前,你&zwnj;爹带着嘉锦叫我见了&zwnj;,我点了&zwnj;头,你&zwnj;爹才允的&zwnj;婚。之后,我才去见了&zwnj;你&zwnj;外祖母。如今的&zwnj;云影卫,是你&zwnj;外祖母给了&zwnj;产业而后才建起&zwnj;来的&zwnj;。建这个为什么的&zwnj;,你&zwnj;也应该清楚,就&zwnj;是为了&zwnj;完成天母娘娘的&zwnj;遗愿。”说着,她就&zwnj;嘲讽的&zwnj;笑了&zwnj;笑,“你&zwnj;外祖母给我的&zwnj;时候,是那么交代的&zwnj;。银子和产业我都收了&zwnj;,但事做不做,做到什么程度,我说了&zwnj;算。随后这些&zwnj;年,我和你&zwnj;外祖母的&zwnj;关系,没你&zwnj;想的&zwnj;那么亲密。至于你&zwnj;外祖母的&zwnj;突然去世……她在宫里&zwnj;确实被气着了&zwnj;,可在回了&zwnj;王府之后,我……又刺激了&zwnj;她。那时候正好是营州沧州蜀州三州出现异象的&zwnj;时候,她让我用手里&zwnj;的&zwnj;云影卫去救人……那种时候,不管是庙学还是朝廷都盯着呢。我就&zwnj;是尾巴藏的&zwnj;再&zwnj;好,可万一呢……万一露一点行踪,死的&zwnj;可不光是云影卫,还有&zwnj;你&zwnj;们!我赌不起&zwnj;!我告诉她,我手里&zwnj;的&zwnj;人都已&zwnj;经养成我的&zwnj;了&zwnj;!别&zwnj;说什么天母娘娘,就&zwnj;是北燕朝廷,我也干翻了&zwnj;它!”</p> 林雨桐愕然,这当真是谁也没想到,老太太原来是被亲闺女火上浇油,给气死的&zwnj;。</p> 可是,这当闺女的&zwnj;错了&zwnj;吗?</p> 对方的&zwnj;眼圈到底是红了&zwnj;,“我也没想到,老太太的&zwnj;气性那么大!”谁还能诚心气死亲娘?!</p> 沉默!除了&zwnj;沉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p> 好半晌,孙氏才道:“既然大燕朝成了&zwnj;过去,那您为什么偷偷摸摸的&zwnj;不肯现身?!”</p> “怎么现身?”她说,“你&zwnj;知道谢流云什么心思吗?星宇城――庙学志在必得。这些&zwnj;年,我一直想知道里&zwnj;面有&zwnj;什么猫腻,你&zwnj;爹一直拦着不叫我的&zwnj;人靠近。但这东西,是现在维持朝廷和庙学的&zwnj;根本。这东西,我说什么都得毁了&zwnj;它的&zwnj;!我总觉得,它里&zwnj;面关着吃人的&zwnj;猛兽。若不毁了&zwnj;它,将来有&zwnj;一天,它能毁了&zwnj;所有&zwnj;。大燕的&zwnj;太|祖有&zwnj;私心,但他的&zwnj;决定未必全错了&zwnj;。天母娘娘有&zwnj;所坚持,但她的&zwnj;坚持对咱们和更多的&zwnj;百姓,未必就&zwnj;是对的&zwnj;。原先的&zwnj;北燕末帝,甚至包括天庙和谢流云,他们都是想从星宇城获取力量,像是武装女卫的&zwnj;那些&zwnj;东西,只怕从那个地方还能获取。但这些&zwnj;东西于朝廷,于天下人而言,真的&zwnj;事有&zwnj;利的&zwnj;?”</p> 这些&zwnj;话她说的&zwnj;斩钉截铁,“当年,梁南珠告诉我说,那地方说不定就&zwnj;是登仙台!一步可成仙!呵呵!便真就&zwnj;是登仙台,我也要斩了&zwnj;那登天梯!”</p> 原来如此&zwnj;!很多东西,其&zwnj;实各自心里&zwnj;都有&zwnj;猜测,可没有&zwnj;谁敢跟这位一样不仅敢说,还敢去做。</p> 林嘉锦的&zwnj;眉头慢慢舒展,“岳母大人,这事您何必亲力亲为。您早说了&zwnj;,咱们一起&zwnj;想法&zwnj;子,也没那么难?您看,这么多年,雀儿也不是不想娘……”</p> 孙氏背过身去,就&zwnj;是不吭声。</p> 保养的&zwnj;很好的&zwnj;岳母似笑非笑的&zwnj;看女婿,“没那么难?想办这事,第一件事就&zwnj;是先夺了&zwnj;大燕的&zwnj;天下……你&zwnj;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不难。”</p> 林嘉锦呵呵的&zwnj;笑,也不恼,“当然了&zwnj;,万事开头是难的&zwnj;。可开头这么难的&zwnj;事您和岳父都做了&zwnj;,剩下的&zwnj;能有&zwnj;多难?”</p> “那可是被天下人敬为神明的&zwnj;天庙要做的&zwnj;事,想毁了&zwnj;这个事,你&zwnj;觉得容易?”</p> 林嘉锦朝四爷指了&zwnj;指,“要是我没猜错,这小子定亲之前,岳父一定带着他给您看了&zwnj;?”</p> 那是!</p> “您瞧着可机灵?”</p> 机灵!</p> “这不就&zwnj;得了&zwnj;!要是没猜错,这个机灵孩子已&zwnj;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zwnj;。您要是放心,您就&zwnj;什么也别&zwnj;管了&zwnj;。您呢,也该享享福了&zwnj;,孩子们都大了&zwnj;。交给他们去办。”林嘉锦说着就&zwnj;看四爷,“别&zwnj;谦虚,也别&zwnj;藏着掖着,你&zwnj;就&zwnj;告诉咱们一句准话,那个见鬼的&zwnj;星宇城,咱不管对方的&zwnj;目的&zwnj;是什么,你&zwnj;就&zwnj;告诉我,你&zwnj;能不能给毁了&zwnj;?”</p> 这火直接蔓延到四爷身上了&zwnj;。</p> 但四爷能怎么说?本来就&zwnj;准备毁了&zwnj;的&zwnj;。</p> 他点点头,“能!”</p> “需要多久?”林嘉锦直接问,“需要多久,能不起&zwnj;波澜的&zwnj;将其&zwnj;毁了&zwnj;?”</p> 四爷沉吟了&zwnj;一瞬,“十年!”</p> 什么?</p> “十年!”四爷保证,“十年,我保证此&zwnj;地不复存在!”</p> “只要十年?”是!</p> “不起&zwnj;波澜?”</p> “是!”</p> “我能知道你&zwnj;打算怎么做吗?”</p> 怎么做?这该怎么说?四爷朝挂在屏风上的&zwnj;堪舆图看了&zwnj;一眼,“您说的&zwnj;对,庙学在百姓中&zwnj;根基深,被敬若神明,是不好将矛头对准它。但若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呢?”</p>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p> 道理上是行的&zwnj;通的&zwnj;,但这怎么操作&zwnj;,却是个大问题。</p> 坐在这里&zwnj;的&zwnj;都算是聪明人,可聪明人的&zwnj;脑子里&zwnj;这会子怎么盘算,都想不到,他会以什么样的&zwnj;方式来达成目的&zwnj;,又去哪里&zwnj;找那根矛!</p>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好似一恍然间,就&zwnj;已&zwnj;经是大汉国天元十年了&zwnj;。</p> 天元十年的&zwnj;长安,早已&zwnj;经不是当年的&zwnj;长安了&zwnj;。</p> 老城翻新了&zwnj;再&zwnj;翻新,依旧不如新城繁华。若不是皇上皇后一直在行营,没有&zwnj;搬去新建的&zwnj;皇宫,这老城更是无人问津了&zwnj;。</p> 是的&zwnj;!大汉朝有&zwnj;皇后了&zwnj;。</p> 不过这皇后神秘的&zwnj;很,以面纱遮面,没人见过容貌。不知年纪,不知长相,不知家世!有&zwnj;人说,是皇帝在西北的&zwnj;一位厨娘。有&zwnj;人说,是庙学的&zwnj;一位年纪不算轻的&zwnj;女先生。还有&zwnj;人说,是民间选的&zwnj;美人,绝色倾城。更有&zwnj;一种荒诞的&zwnj;说法&zwnj;,说是此&zwnj;皇后就&zwnj;是身故的&zwnj;原配皇后,当年那位老郡主根本没死,只是被前朝皇室迫害了&zwnj;。这也就&zwnj;是昔年大燕朝的&zwnj;毅国公为何夺了&zwnj;江山的&zwnj;根由。</p> 众说纷纭,宫中&zwnj;却从未避谣!</p> 这事应该只有&zwnj;镇国公主一脉,皇上的&zwnj;至亲知道。但这些&zwnj;人对外三缄其&zwnj;口,不承认也不否认,倒是越发&zwnj;叫人猜疑起&zwnj;来。</p> 说起&zwnj;这位镇国公主,那当真是娇弱的&zwnj;很。一年十二个月,有&zwnj;十个月都是在翠云山养病,等闲都见不上面。驸马倒是常见,但是也属于大朝现身,平时不见人影。据说在山上陪着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p> 平时公主府只有&zwnj;安阳侯夫妇。这安阳侯是镇国公主的&zwnj;长子,九年前娶了&zwnj;江南世家大族文家的&zwnj;姑娘,夫妇和顺,膝下育有&zwnj;一子一女。那长子都已&zwnj;八岁,是长安人尽皆知的&zwnj;神通。三岁能诵书,五岁能作&zwnj;文,如今八岁下场,也已&zwnj;然是童生了&zwnj;。</p> 镇国公主的&zwnj;长女――那位大郡主,嫁给了&zwnj;蒋家十五郎的&zwnj;那位。天元元年三月成的&zwnj;亲,天元二年正月初一正午时分&zwnj;,便诞下一位公子。蒋家虽是武将人家,然这位公子却文采斐然。小小年纪,不仅书院的&zwnj;先生夸其&zwnj;在诗词文章上颇有&zwnj;天分&zwnj;,便是庙学所推崇的&zwnj;新学,先生也夸他,说他若是能专心致学,必能有&zwnj;所建树。</p> 跟这两家的&zwnj;孩子一样,在长安城里&zwnj;有&zwnj;好名声的&zwnj;,还有&zwnj;原先的&zwnj;毅国公府,也就&zwnj;是后来的&zwnj;平王府,平王孙启腾的&zwnj;长孙孙武勋。这位孙公子血统尊贵,其&zwnj;母是前朝的&zwnj;公主,其&zwnj;父乃是平王世子。这位小公子也是颇为不凡,抓周就&zwnj;抓了&zwnj;狼牙锤,三岁开始习武,今年狩猎便惊艳全场,百步穿杨,较之沙场宿将也不遑多让。</p> 跟这些&zwnj;好孩子比起&zwnj;来,同样有&zwnj;名的&zwnj;还有&zwnj;一位。就&zwnj;是那位小郡主家的&zwnj;大公子,年岁跟蒋家与平王府的&zwnj;两位公子年岁相当,小也就&zwnj;小个一月半月的&zwnj;。可这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那是长安城有&zwnj;名的&zwnj;街溜子。</p> 也是!金家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对子嗣的&zwnj;教养能有&zwnj;什么期待了&zwnj;。这位是三岁跟着他祖父把长安城的&zwnj;赌场逛遍了&zwnj;,什么摇骰子,赌大小,斗鸡走狗,他无有&zwnj;不精的&zwnj;!五岁便能听骰子辨音,上了&zwnj;赌场,赢的&zwnj;多输得少。这要不是天庙不叫开窑子,估计这孩子早早的&zwnj;都能把这些&zwnj;个见识全了&zwnj;。</p> 人家五岁传才名,他五岁在赌场赢出了&zwnj;财名!</p> 人家在猎场上,一个做了&zwnj;首诗,皇上大加赞赏,一个百步穿杨,叫好声一片。这位倒是好,赛马的&zwnj;时候给马尾巴上挂了&zwnj;一串点燃的&zwnj;鞭炮,把别&zwnj;人的&zwnj;马都给吓惊了&zwnj;,他一个人骑在马上嘎嘎嘎的&zwnj;笑,晃晃悠悠的&zwnj;得了&zwnj;个魁首。</p> 皇上面上训斥,可刚宰的&zwnj;鹿肉却把最好的&zwnj;先给他了&zwnj;,打发&zwnj;他去玩了&zwnj;。</p> 这般纵着,这位公子越发&zwnj;淘的&zwnj;没边了&zwnj;。</p> 但这位淘气归淘气,没有&zwnj;好名声是没有&zwnj;好名声,但也没有&zwnj;恶名。街溜子这种的&zwnj;吧,无害的&zwnj;,对吧?而且,人家这样的&zwnj;出身,便是不长进,又怎么了&zwnj;?朝廷不算是富裕,皇家人也简朴,就&zwnj;是说不许与民争利。所以呀,别&zwnj;管谁家,过的&zwnj;都清贫。但是除了&zwnj;金家这位。</p> 金家那位郡马,有&zwnj;矿山的&zwnj;。大汉国境内的&zwnj;所有&zwnj;翡翠,都是出自他的&zwnj;矿。那银钱,赚的&zwnj;都没法&zwnj;去数了&zwnj;。人家家里&zwnj;只有&zwnj;两子一女,孩子淘气点,不成器点,爱晃荡一点,那又怎么了&zwnj;?人家那矿养五代人都不成问题,那么,孩子想轻松一点,不想学文也不想习武,别&zwnj;人管的&zwnj;着吗?</p> 这不,人过来了&zwnj;。骑在一匹白马上,把白马真正的&zwnj;打扮成五花马招摇过市的&zwnj;这位,不就&zwnj;是吗?</p> 年纪不大,骑在马上也能看出身材修长。这会子头发&zwnj;有&zwnj;些&zwnj;凌乱,不知道从哪个草堆里&zwnj;才钻出来的&zwnj;。碎发&zwnj;垂下几丝遮住了&zwnj;额头,他嘟起&zwnj;嘴吹了&zwnj;吹垂下的&zwnj;头发&zwnj;没吹开,然后又抬手随意的&zwnj;一扒拉。手落下的&zwnj;时候又不安分&zwnj;,把路边刚发&zwnj;芽的&zwnj;柳枝顺手拽了&zwnj;一节,一会子努着嘴吸住挂在鼻子下面,一会子又叼在嘴里&zwnj;。反正那双手也不拉着马缰绳,就&zwnj;那么信马由缰。一会子坐的&zwnj;腻味了&zwnj;,还顺势往马背上一躺,枕着双臂眯眼看着天,嘴里&zwnj;哼着不知道从哪里&zwnj;学来的&zwnj;乡野小调,荒腔走板的&zwnj;。</p> 有&zwnj;那卖小食的&zwnj;小贩招呼呢,“小爷,来点牛杂不?”</p> 这位小爷躺在马上歪着头,太阳照过来,有&zwnj;些&zwnj;刺眼,他眯缝着眼睛,伸手抓了&zwnj;两块塞嘴里&zwnj;,“才卤的&zwnj;,入味!”</p> “那是!哄谁也不敢哄您呀!”差点忘了&zwnj;,这位还是长安的&zwnj;头一号饕,嘴那叫一个刁,等闲入不了&zwnj;这位小爷的&zwnj;眼。自家这要不是原先在燕京的&zwnj;老字号,都不敢过来招揽。</p> “小爷包圆了&zwnj;!”顺手仍出个金疙瘩出去,“给小爷送府上去,再&zwnj;捎带点好酒,小爷今晚招待客人。”</p> “您请好喽!错不了&zwnj;!”</p> 这位算是长安一群小纨绔的&zwnj;头头。这么大的&zwnj;孩子,可都是当年迁入长安之后才出生的&zwnj;,正儿八经的&zwnj;土生土长的&zwnj;纨绔!许是眼看着长起&zwnj;来的&zwnj;,瞧着比那些&zwnj;老纨绔顺眼的&zwnj;多。</p> 小纨绔被马带着回家,到家的&zwnj;时候都晃悠的&zwnj;快睡着了&zwnj;。</p> 二刀现在在后门,看着马厩。一听见后门刺啦刺啦的&zwnj;响声,就&zwnj;知道,马自己&zwnj;敲门了&zwnj;,自家这位小爷玩累了&zwnj;,这又在马背上睡着了&zwnj;。</p> 他赶紧给开门,“又睡着了&zwnj;?你&zwnj;也不怕走错了&zwnj;路人家把你&zwnj;给拐跑了&zwnj;。我的&zwnj;小爷哟,您倒是看着点路呀!”</p> “刀叔,难怪您娶不到媳妇,嗦!”说着话,双脚轻轻在马镫上一点,就&zwnj;从马背上飞下来,“我爹呢?回来了&zwnj;吗?”</p> “没呢,怕是被留在宫里&zwnj;了&zwnj;。这几天外头吵吵的&zwnj;厉害,说那个什么引水工程进行不下去了&zwnj;还是怎么着的&zwnj;?怕是今儿没那么早回来。”</p> 这位小爷一副幸好的&zwnj;样子,然后又问,“我娘呢?今儿没进宫去?”</p> “郡主在呢,刚从大郡主府回来,倒是没进宫。”</p> 话才落下,就&zwnj;见这小爷撒丫子往里&zwnj;面跑,转眼不见人了&zwnj;,只留下一句话,“一会子送牛杂的&zwnj;来了&zwnj;,刀叔收着。给你&zwnj;们留一半,剩下的&zwnj;我晚上待客。”</p> 买东西连府里&zwnj;的&zwnj;下人人人都有&zwnj;份,二刀又是气又是笑,咕哝了&zwnj;一句‘乱花钱’,人却实诚的&zwnj;去后门口等着了&zwnj;。</p> 林雨桐正在院子里&zwnj;剪花枝,结果就&zwnj;见这小子好好的&zwnj;门不走,从花墙上直接给翻进来。一进来就&zwnj;过来抱住她的&zwnj;腰,脸在后背上蹭啊蹭的&zwnj;,“娘啊……我爹一会就&zwnj;回来了&zwnj;……”</p> 你&zwnj;又干什么了&zwnj;?!这么怕你&zwnj;爹回来?!</p> 这孩子能把四爷和桐桐愁死,真的&zwnj;!两人真没把孩子刻意往没正行上教,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的&zwnj;,长着长着就&zwnj;成了&zwnj;这个样子了&zwnj;。</p> 当年呀,她有&zwnj;孕了&zwnj;,林雨柳应该是洞房宝宝,跟林雨桐有&zwnj;孕的&zwnj;时间应该是一样的&zwnj;。稍微晚了&zwnj;半个月,永安也有&zwnj;孕了&zwnj;。前后三个孕妇,怀孕时间相差不多。有&zwnj;时候这个生孩子早一点晚一点的&zwnj;情况都有&zwnj;,没想到来年正月初一,林雨柳早产了&zwnj;,正月初一正午时,生下一男婴,不过孩子和大人还算是康健,养了&zwnj;一年养过来了&zwnj;。这孩子取名蒋世林。</p> 半个月后,正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永安生了&zwnj;。也是个小子,取名孙武勋。</p> 其&zwnj;后又是半月多一点,二月初一夜里&zwnj;,子时过半,自家这小子呱呱坠地了&zwnj;。生辰算是二月初二,但四爷不等人反应过来,就&zwnj;直接给改了&zwnj;生辰,对外只说是正月初一快子时的&zwnj;时候生的&zwnj;。将生辰提前了&zwnj;大半个时辰,算到前一天。</p> 这件事金家人知道,对外没人言语。怕是宫里&zwnj;和林家两口子也知道,但都没提过。</p> 外面好些&zwnj;人说这小子时运不济,不济就&zwnj;不济,错过了&zwnj;好兆头的&zwnj;日子就&zwnj;错过了&zwnj;,不争这个。</p> 孩子的&zwnj;名字论不到两人取的&zwnj;,之前大房有&zwnj;了&zwnj;儿子,金家取名叫宝贵。</p> 等到自家孩子了&zwnj;,老头儿没发&zwnj;挥的&zwnj;余地呢,姓金就&zwnj;罢了&zwnj;,还从个‘宝’字,后面跟上啥字都不能好听呀!刚好,新朝制钱,新钱上有&zwnj;‘国运昌隆’这样的&zwnj;字样,人家很随意的&zwnj;圈了&zwnj;一个,“这小子就&zwnj;叫宝昌,再&zwnj;生个小子就&zwnj;宝隆。”</p> 确实是之后生了&zwnj;个宝隆,最后还生了&zwnj;个闺女,取名宝珠。</p> 而眼前这个一身痞气的&zwnj;小子,就&zwnj;是金宝昌了&zwnj;。</p> 还在找"敛财人生之重启"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5)三合一(客从何来(95)孙重海死...) 正文 客从何来(95)三合一 时光重启(78)</p> 谁也没想到白春娟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 这事仅限于咱们自己知道,对外不要跟人讲。对孩子也是一样,今生父女不许相认。第二, 如果觉得心里过不去要补偿, 就给我在市里买个院子,买了记在妙妙名下。这孩子多少有些记事, 村里的风言风语多。我把孩子送到市里去上学, 我爸死了, 剩我妈一个人,我妈会去市里照看孩子。第三,我要进药材加工厂,要跟着师傅学药材加工的手艺。”</p> 就这三点要求, 然后彼此两清。</p> 钱果果皱眉,说实话这要的真不多, “房子可以给你, 工作的事想来也不为难。跟孩子认不认的……”“不认!认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包括孩子。”白春娟说着就看林雨桐,“若是还有请求,就是帮我离婚,妙妙要改姓白,我生下的那个小的……也姓白。”</p> “你在镇上上班, 住哪儿?”林雨桐问道, 总不能还回张家。</p> “我把我家的院子卖了,就去排碱渠那块买一块宅基地,简单的盖两间房就行了。”</p> 哪有那么容易, 你要上班,小的这个谁给你看?</p> 白春娟沉吟了一瞬, “所以我要的是承诺。上班我想放在三年之后,三年后,孩子就能上幼儿园了。这三年我就在家种地,药材种两亩我是饿不着的,就是得闲背着孩子弄野生的药材,也饿不着人。至于妙妙跟我妈,我不要单元楼,就要城中村的院子,那地方出租,月月有钱拿,足够供养妙妙上学和生活了。这么着的话,日子不会太紧巴。”</p> 心里把啥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林雨桐心里叹了一声,“上班还照样上,库房缺个看门的。那地方还提供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居住,因着挨着库房,冬暖夏凉,你要是觉得合适,出院之后就过去吧。暂时过渡一下是可以的。”谢谢!</p> 白春娟朝林雨桐致谢,然后就看钱果果,“你放心,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心里明白的很,我这情况,叫我再跟金嗣明过,那也过不好的。与其这么着,我宁愿多要些好处……在城里给妙妙买了院子,一次性了断,我能拿房子养孩子。孩子有好的教育,将来再差能在城里找个对象。房子将来拆迁也好不拆迁也好,她总有落脚的地方,这辈子我都不用为她发愁了。至于我,给我再多的钱都有用完的时候,给我个工作,最好是能叫我学点本事的工作,那我到哪都饿不死,这就成了。以后遇到老实本分的人,我还会嫁人,我会本分的过我的日子。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决定了就绝对不反悔。”说着,就从枕头下面抽出两张纸来。纸是医院办公用纸,上面一条一款的都写的很清楚,一式二份。两份上她都已经签字了,此时再看了一遍然后转手递给钱果果,“你带回去给他签字,这事就这么着。如果需要公证都行的!他将来挣的再多,那是他的。以后,妙妙不分一分一毫。”</p> 好像没有给钱果果任何说话的机会,事情单方面的就这么决定了。</p> 感觉这都不是一朝一夕想出来的,可能自打她打算生来第二个孩子证死张老三,她就想好了后续的事情了。</p> 倒是很叫人刮目相看。</p> 林雨桐跟钱果果从医院出来,见到了停在门口的桑塔纳,金嗣明就在里面。车窗外扔了好几根烟头。</p> 钱果果把那个协议从车窗上递过去,“她主动提的,提前就写好的。”</p> 金嗣明看了好几遍,手攥着那协议都捏皱了,伸手问林雨桐,“嫂子,带笔了吗?”</p> 林雨桐把笔递过去,金嗣明在几个条款的下面加了一条:女方有随时反悔之权,事关孩子的各种费用,如有困难,可要求男方另外支付。等孩子长大后,不需履行对亲生父亲的赡养之责。</p> 然后在两份协议都签上自己的名字,抽出一份递给林雨桐,“嫂子,麻烦您再给送进去。告诉她,我可以不认孩子,但如果孩子遇到任何困难,过不了那个坎了,记得找我――我管!”</p> 林雨桐接了过来,瞧了一眼,转身又给送进去。</p> 白春娟盯着那新添的一条,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把协议贴在胸口,哭的不能自已却不敢发出声音来。良久才道,“叫他放心,我这人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反悔。孩子也会一生平顺,无病无灾平安长大的。”</p> 就是不肯再麻烦人的意思。</p> 林雨桐点头,“房子会尽快买好,回头你把户口本准备好,等手续齐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p> 好!</p> 剩下的事林雨桐没有干预,这些事甚至是钱果果一手操办的。她母亲一直住市里,她对市里熟悉。这次她没小气糊弄事,买的是打眼一看将来就要拆迁的那种城中村的房子。这个房子最好的一点就是在学区的划分上,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都能划分到相对较好的学校。位置呢,又在路口。别的房子十万上下,这房子花了十五万。也是人家儿子出国了,要带父母走,要不然这房子且不卖呢。路口的位置,前面是两层,才一买到手,这两层就有人要租,要在这里开托管和辅导班。院子不大,后面也是两层。第一层是三居室带厨房卫生间的样式,因着不通暖气,钱果果给客厅和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空调,孩子的房间专门布置了,书桌衣柜公主床,甚至于衣柜里新衣服都给塞满了。楼上还有五六个房间,从院子里的楼梯可上去。跟一楼自住的并不相互干扰。在这里租房也不怕租给乱七八糟的人,因为出了巷子斜对面就是高中,好些陪读的家长就爱租这样的房子。也从来不会担心没租客。</p> 住这个院子,以后孩子的学习也能少操心些,托管班应该很乐意跟房东打好关系。</p> 钱果果弄好之后亲自接了白春娟去看的,“这些房租别说孩子够用,就是你暂时不干什么,日子应该也不难过。有个些年,等孩子成年之后,这里必然是拆迁的。这样的院子至少能换两三套房子……而且,咱们市跟省城就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以后城市一体化,很快就连成一体了……”</p> 白春娟点头,她知道这个。正因为出去打工了半年长了见识,才知道怎么安排是当下最好的。</p> 她特别满意。</p> 当天回去就把她妈还有妙妙,以及金凤家那个小的接走了。她会等过完年之后再带着小的回来。一是生了孩子得修养,至少得等过了百天。二是给妙妙转学,明年新学期,刚好给孩子转学。三是老人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她也不放心。先陪着适应一段时间。四是正好避避风头,最后关于张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说啥的都有。</p> 但是金保国知道这事跟自家有关的时候,事情已经安排好了。</p> 杨碗花心里忐忑,怕大儿子和儿媳妇跟小儿子两口子说孩子的事,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动静。她以为是老大家两口子帮着隐瞒了,谁知道这天晚上,小儿子叫了他老子回来,叫了他哥他嫂过去,然后把事情摊开说了。</p> 有这么一个孩子,当年是怎么回事,后来又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处理的,有什么说什么,反正摊开说明白了。</p> 老太太愕然的看杨碗花,这事连她都不知道。</p> 总以为能捏住杨碗花,可谁知道这人咋呼上来是真咋呼,但藏事起来是真能藏事。</p> 要不是张家不作法,这事真有可能瞒一辈子。</p> 金保国气的嘴唇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指着杨碗花,胸口起伏不定。</p> 杨碗花心里暗喜,没想到白春娟没纠缠。就要一个院子这真不算过分。而且,看果果也没恼,她就道:“好孩子,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这事妈不后悔,要不是这么着,你也不能上咱们家来,妈也就没你这样的好媳妇。”</p> 钱果果把手收回来,“那你可错了。没我,人家也能是个好媳妇。”</p> 只凭着这次的事就看的出的,那是个非常精明有决断的人。只是运道不好,遇到的爹不靠谱,谁知道又遇上杨碗花这样的对象妈,随后又遇上了一窝子畜生,奈何?</p> 杨碗花一哽,“你是不知道呀,她那个妈……”</p> “她那个妈怎么了?说的那么难听,说人家是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谁见了?谁都没见就敢胡说?”林雨桐就讨厌这种张嘴啥话都干说的,“我家那个情况,供我念高中都费劲。她爸好赌,欠一屁股的债,但她妈没叫她辍学,一直在供养她念书,人家那妈怎么了?”在宾馆上班就不正经了?笑话!一个农村的中年妇女,真就是去干那事谁花那份钱给她呀?信口开河,什么脏什么臭就给人编排什么,真该把一个个的嘴给缝上。</p> 又给大儿媳怼了,杨碗花气的血直往脑门奔,“我这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呀,你们一个个的,都冲着我干什么?”她瞪着林雨桐,“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了,等将来蛋蛋……”</p> “住嘴!”</p> “住嘴!”</p> 不光金保国呵斥,老太太呵斥。</p> 那是啥好事呀,你就跟把蛋蛋拎出来说!还亲奶奶呢,一点忌讳也没有。</p> 还在找"敛财人生之重启"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6)三合一(客从何来(96)等十年八...) 正文 客从何来(96)三合一 客从何来(74)</p> 给予银钱上的支持, 是最重要的支持之一。</p> 这银钱怎么来?还得四爷出去挣去。等夏日来的时候,京城里低调了出现了不起来的铺子,叫做翡翠阁。</p> 这家铺子的掌柜的姓韩, 据说就是早前外城的一个牙侩, 为人倒是不坏。早这周围做买卖的人家,自打这铺子开始修葺, 就一直关注着呢, 谁都怕抢生意。再加上今年这生意不大好做, 人心惶惶的,伙计都快养不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铺子开业了。连着好些天, 铺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瞧着这掌柜的也不急不躁。</p> 一样做珍宝首饰的铺子掌柜打发人去瞧过, 自己也过去看了看。不能说东西不好, 人家那东西是真好。如今天热了, 那铺子挂着一水的碧莹莹的首饰摆件,打眼一瞧,就觉得凉爽了两份。</p> 可这东西再好,没人认也是白搭。因此看也就看了,心道, 这是哪个二百五东家做的营生。</p> 韩北关这人吧, 牙侩出身,跟人打交道那是伏低做小惯了的。因此瞧着跟谁打交道那都是小心谨慎。四爷说不用叫人知道东家是谁,他就不说, 只说是家里的小爷闹着玩的。他过来就是陪太子读书的,搭点时间, 挣钱不挣钱的,倒是在其次。</p> 得!大家就觉得这神秘的东家不是哪个高门大户,就是那个商贾巨富。再瞧瞧,人家掌柜的就是一套茶具,摆在店里一天一天的带着伙计摆龙门阵,从不出门兜揽生意,真就不着急。大家瞧了两天热闹,谈乱了两天翡翠,就直接把这个事情扔过去了。</p> 除了个别知情的,大家真就不知道这玩意的主家是谁。</p> 就连金家也不知道。韩北关原先是个牙侩,这个家里人知道,其中的渊源大家也明白。后来说是不干牙侩了,被聘去做掌柜,是谁家的掌柜的家里也没人问,反正金家交朋友比较杂,进进出出的,不甚在意。大概齐知道这是珍宝的,听过也就算了。毕竟自家那老四,不是玩金石,就是画什么图样。靠着图样挣钱也不是头一次了,他有是个在金石之道上肯下工夫的,有韩掌柜这样的掌柜找,有什么可奇怪的?老交情了嘛。</p> 韩北关瞧着云淡风轻,可也着急了,自从开了门,一旦营生都没做。倒是库里不知道放了多少料子,都是开好的,只说再等等,再等等,可到底是在等什么。</p> 等什么?</p> 等行情,也在等机会。</p> 如今翡翠这玩意没那么追捧,做这个生意的,独此一家。这一行业里,没有什么情况。但是如今这大环境这般萧条,不是还得等嘛。</p> 等啊等的,等到王氏和刘氏出去买夏布回来,满眼的兴奋,“弟妹,你知道吗?庙学下来人在街上,敲商铺的门,叫大家只管安心做营生,说是有他们护城,城安然无恙。今儿街上可热闹了。”</p> 刘氏灌了一杯茶,也跟着道,“可不是咋的?!别人再说我是信不过的,天庙说话了,那还能有错?!”</p> “那可不咋的?当年天庙那可是有移山填海之能的。他们说无恙,那必然是无恙的。”王氏双手合十,不知道跟谁祈祷,“庙学里好些跟仙子似得姑娘都出来了,就在街上,轻言细语的,哎哟……可人家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叫人信服呢。这以后呀,晚上想去外面转转,也是使得的。这半年,当真是把人都快逼疯了。”说着就拉着林雨桐看新买的布,“算着日子,大姐这月份可不小了,我寻思着,将来满月给孩子做啥?大姐也做不了衣裳,咱这手艺不好,绣花不成,不如侯府,但好歹是自家做的穿里面,舒服自在。”</p> 林雨桐也跟着转移了话题,“原来是出去买这个布的,怎么不早说。我这里收着好些这个布呢,颜色比外面卖的还鲜亮些……”说着请了两人,又请了周氏来,翻箱倒柜的把布料给翻出来,商量着这小衣裳该咋做的事。</p> 林雨桐一边应和着这边,一边也知道,找自己要钱的人很快就会上门了。</p> 吴六娘能说动这么多人跟着从上山下来吗?</p> 不能!</p> 那么,她是谁的人呢?她是那个老娘娘――谢流云的人。</p> 正说着话呢,门房打发人来说,宫里来人了。</p> 来的是乌云,“公主怎么舍得你出来?”</p> 乌云抿嘴笑,说话的声音比以前大多了,“公主说,别人那里就罢了,只您这里,她自己不能来,但必须打发我来,这是给您的帖子,公主的及笄礼请您为赞者。”</p> “荣幸之至。”林雨桐笑着接了帖子,“若是需提前过去的,告知我一声便是。”</p> 乌云微微收敛了笑意,低声道:“只宫里和宗室而已,没有大办的意思。”</p> 不大办?</p> 乌云看了林雨桐一眼,“乡君不是外人,告知乡君也无妨。庙学的老娘娘前几日打发人来说,她想回宫主持这及笄礼。”</p> 原来如此!</p> 说起来,这位比起宫里的太后更加的明正言顺。如今说要回来主持公主的及笄礼,这就是要以家中长辈的身份出现。</p> 天庙前脚安定了人心,后脚就跟皇帝要好处,林雨桐心里不由的发笑,这要丁是丁卯是卯的算起来,是够宫里喝一壶的。听着意思,这次是皇帝选择了妥协。你要来可以,那就来吧,大不了不大办了。</p> 想想都知道永安有多憋屈。</p> 按照皇家礼仪,大公主及笄,京中四品以上的命妇,都是要进宫朝贺的。如今成了摆桌家宴就完事的事了。大户人家很少见到有这么敷衍的。</p> 林雨桐了然,亲自送乌云出门,“回去给公主宽宽心,就说如今这情况,个人给大局让路,别为这个吃气。这边少点,那边多要点。有什么想要的,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跟皇上张口要呀!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p> 乌云忍着笑意,一一都应了。林雨桐看着她上马,目送她离开。</p> 及笄礼,林雨桐拿了一套春带彩,开出来的料子不错,但玉师傅做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没另外去挑,选了这么一套带着就罢了。孙氏必然也要去的,她带了一盘子玉石雕刻的桃儿去的。</p> 果然,家宴就真的只是家宴,连承恩侯府也没参加,这叫孙氏和林雨桐都有些尴尬。</p> 这在汝南王府倒了之后,尤其如此。</p> 眼前坐着的,除了宫里的,就是郑王一家,长公主一人。</p> 孙氏和林雨桐敬陪末座,都有点后悔,来干嘛来了。</p> 都入座了,谢流云才进了大殿。她今儿不再朴素,黑色宫装肃穆威严,一头白发盘起,九凤金簪盘旋其上,尊贵非常。</p> 这么一进大殿,众人不由的愣了一下。太后甚至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指着谢流云。</p> 谢流云轻笑一声,“这凤冠,乃是当年先帝亲手所赐。图样为先帝所画,将作监监正亲手打造,如今,将作监里还有记录。先帝的起居注,应该还在。当年先帝言说,此凤冠赐给真正能母仪天下之人。”她说着,便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看着端坐高位的太后,“你当年说,我在宫中一日,你便服侍我一日。这些年,看在陛下的面上,我对你一忍再忍,可你要知道,我忍的不是你,是皇帝!她是我的弟子,我的学生,我不管,皆因为觉得他能是明君。可若是一个明君,处处要做一个孝子,顾忌的不是天下子民,而是那个年老之后越发放纵的母亲,那这天下,你们当还能做几日?!”</p> 皇帝坐着没动,“先生,您过了。”</p> “叫我先生?!”谢流云哈哈一笑,“当年的先生管不得帝王,可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后呢!”北燕帝站起身来,坐在身边的皇后也不由的起身,看向那个不用浓妆,年迈却依然闪耀的女人,心里竟然多了几分敬畏。</p> 谢流云的表情一下子就和缓了起来,重现扭头看向那位太后,“梁南珠,你该出宫看看,看看当年先辈一手打造的北燕,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p> 太后的脸阴沉着,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呵斥她了,尤其是直呼其名。</p> 北燕帝却明白,自家这位先生修身养性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不发,是因为没有机会。而今,机会来了。一乱她不动,二乱她还不动,等到了人人惊慌,户户惧怕的时候,她来了。</p> 天庙出面安定人心,然后她来了,以这样的姿态回来了。</p> 她能进宫,能在宫里这样出现,这说明她在宫里……有人帮她!很多信息,传到自己耳里的时候,都被人为的筛选过了。</p> 北燕帝将视线投给贵妃杨氏,杨氏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好似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p> 这个女人这些年一直冷着,她倔强,她不低头,她甚至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因为有二皇子,因为要安抚这个女人,他甚至都没有立大皇儿为太子。他以为她圈在内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应该无碍。却没想到,这女人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p> 当年的四公子十三英杰二十八俊才中,有十三人是女子。杨氏便是这十三人中之一!这么多年的富贵,情爱都没有消磨掉她的意志和初衷吗?</p> 他怔怔的看着这个女人,曾经以为她蠢,以为她单纯,以为她异想天开,却没想到,他以为的,不过是她想叫他以为的。这么些年,他真的了解过这个女人吗?</p> 竟然在内宫里,培植了一批亲信。这些年,皇后一直修养,而掌管着后宫的一直是太后。他一直也觉得,太后拿捏杨氏还是稳的,却没想到,杨氏借了太后的手,来了这么一出。</p> 太后牙呲欲裂,阴恻恻的看向杨氏:“是你?”</p> 杨氏缓缓的抬起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而后轻笑一声,“今儿是永安的及笄礼。”说着,扭脸去看谢流云,“您不是要主持及笄礼吗?能开始了吗?”</p> 可在侧殿等着的永安差点没吓的晕倒。</p> 这剑拔弩张的,感觉下一刻就有刀斧手从四周冲上来。她拽着乌云的手一点都不敢松开,闹不好今儿就又是血流成河。</p> 林雨桐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都扫了一圈,郑王的手一只放在腰上,一只却拿着酒杯不停的转着,像是在把玩。她不由的为贵妃和谢流云捏了一把汗。</p> 可别挡皇宫里的禁卫军和暗卫是吃素的。你们的手再长,里面有三五个十数八个是你们的人我都信,可总有不是你们的人的。这事再怎么想,还是凶险!</p> 就听郑王道:“谢先生,咱们相安无事,不好吗?”</p> 谢流云看向郑王,“小二,你想动手?”</p> 郑王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杯子,只摇摇头,“先生,我不敢造次,您别逼我。”“逼你?”谢流云摆摆手,看向皇帝,“你以为我是想回宫?”</p> 皇帝不答。</p> 谢流云苦笑,“你比你娘,会演戏多了。”她一副无奈的样子,“回这里,四周皆敌,不定哪一口饭哪一口水,就能要了我的命。这些年虽过的清贫,然活着总归比死了好。我没兴趣回这里!但是,我不入宫可以,却得有另一个人离宫。”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看向北燕帝,“你可得想好了,究竟该怎么做。”</p> 这是逼的北燕帝把太后送走。</p> 在这个节骨眼上,送走太后――利大于弊!</p> 女卫枉死数千人,这个事没人说,但不等于心中不那么想。今日,能拿女卫的命不当命,那么他日,也可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若是如此,天下男儿,谁愿意为朝廷征战四方?</p> 谢流云选了这么一个契机,不带一兵一卒,便剑指太后。</p> 太后蓦然变色,“皇儿,不可再听此人的。她这是回来报仇来的!报当年被驱逐出宫之仇!这个女人,目无皇家,该斩该杀!”说着就看向郑王,“小二,护卫呢?!来人!救驾!”</p> 长公主坐在郑王的下手,伸手‘啪’的一声,将郑王手里的杯子给打落在地。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外面的脚步声便骤然响起。</p> 坏了!真有进来人,怕是今儿这太后就赶不走了!</p> 林雨桐蹭的站起来,一脚将屁股下的凳子给踢出去了,“放肆!谁敢作乱!”她三两步窜过去,一副不知道谁是谁的人的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将对方当成是擅闯的,“皇上没下旨,尔等胆敢闯宫?”</p> 倒了凳子在地上,她一脚踩断凳子腿,脚尖一挑凳子腿就到了手里。冲进来的第一个人,被一棍子打在胳膊上,然后手里的兵器瞬间被林雨桐所夺,人直接被踹出去。她不要兵器,将兵器直接扔在大殿里,人就持着一根凳子腿,站在大殿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p> 连着十数人,冲上来,无一人能闯进大殿。</p> 郑王起身:“放肆,无旨意焉敢闯宫?要造反吗?退下!”</p> 林雨桐拿着凳子腿指着对方,“都退下,别往前来。我之前抻着劲儿呢,王爷发话了,要再是上前,我手下可不留情了。”</p> 郑王看了林雨桐一眼,笑了一下,“到底是国公爷嫡传,不失国公当年的风采。这般忠心护君,本王看在眼里,难为你了。且回来吧,他们不敢造次。”</p>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看懂没看懂如今这局,这么一冒出来,这到底是在帮谁,你清楚吗?若是心里清楚明白,还冒出来,那就证明,天母娘娘这一脉,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向着天庙的。今儿只这丫头,想想她那一锤子扔出去能砸死一匹马的彪悍,你能保证她那一凳子腿砸向上面,不会要了她想杀的人的命。</p> 可偏偏的,拿这种面憨的人你没法子。真敢把这孩子怎么着,毅国公在西北得反了。</p> 因此,这个必须得是救驾之功,没有其他可能。皇家哪怕是给脸上贴金,今儿也得把这个给应下来。</p> 林雨桐回头灿然一笑,直到看到外面的人真退了,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p> 孙氏就骂道:“你捣什么乱?听到什么了你就乱来?”</p> 林雨桐一脸迷茫,“不是太后娘娘说救驾吗?”</p> 孙氏还要再说,皇后忙道:“正阳,孩子能挺身而出,本宫不知道心里多熨帖。不可再训斥!这待君赤诚,只愿这份初心不变……”说着,就又问,“桐儿也快及笄了?”</p> 孙氏起身应是,“快了。”</p> “也是大人了!”一副感怀的样子,“可有小字?”</p> 孙氏点头称是,“她父亲盼她福寿安康,故而取小字寿安。”</p> “寿安?”皇后看向北燕帝,“咱们家坐拥天下,得了天下,想的是天下永安。因而,才给咱们家大公主赐永安封号。普通百姓家父母,所求不多,唯愿孩儿长寿平安,故而取自寿安。可不论是皇家还是百姓之家,父母之爱子女,心是一样的,惟愿子女安康长寿而已。咱们待永安是如此,正阳对桐儿也是如此,就是母后,也是盼着咱们平安胜过所有的。”说着,就看向太后,“您说是吗?”</p> 太后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慢慢的收回视线,然后垂下眼睑。皇后这是想说,你要真为了皇上好,现在就该退。</p> 呵呵!这是儿媳妇出言逼迫吗?不是!这是儿媳妇替儿子把话说出来了。</p> 她了解谢流云的为人,她不是个软柿子,当年一步一步的谋划,如今都清晰的在脑子里。她打心眼里,是惧怕这个女人的。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才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冒险。今儿敢这么来,必有依仗和后手。可这个依仗是什么,自己却不知道。</p> 而现如今知道的这些,已然叫她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p> 若是今儿不退,明儿满城都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废。</p> 若是今儿不退,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非先帝所愿,便会传知天下。</p> 若是今儿不退,那些这些年都没逮干净的余孽,又会再兴波浪。而这次,皇儿不算是名正言顺,那那些余孽,又怎么能是余孽呢。</p> “我退!”太后不敢再往下想,留的青山在,万事都有可能。今儿要是冲突起来,谁死谁活,难以预料。这个女人是光脚的,自己是穿鞋的,她敢冒险,自己凭什么陪她冒险。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便还是太后。况且,这次的乱子,是因自己而起,都是自己生的这个孽障。</p> 她朝长公主看去,长公主正怒视皇后,张嘴就要说话,太后直接给拦了,“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皇后说的对,你且得记住皇后的话。”</p> 长公主‘哇’的一嗓子就哭,“我才没了驸马,孩子都走了……母后你偏来戳我的心窝子。如今你也要走!那我留下来干什么?皇兄只知道护着皇嫂,便是杨氏,也是虎狼心肠。我二哥只知道和稀泥,您这一走,扔下我怎么办?他们都欺负我!”</p> “住嘴!”谢流云站在了太后位子跟前,却没坐下去,而是呵斥长公主,“你且好好活着,看在驸马的份上,无人敢欺负你。”</p> 林雨桐垂着头,像是走神的样子,长公主分明是把皇后和贵妃推到了太后的对立面上,大皇子和二皇子,长公主都没打算选吧。</p> 一场及笄宴,林雨桐连正主都没见,就被送出宫来了。她跟孙氏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他还朝后看了看,“今日之后,贵妃带着永安和二皇子,只怕日子不大好过了。”</p> 还有工夫操心别人!</p> 孙氏看了自家这闺女一眼,“先说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p> “我没干什么。”嘴硬不肯认。</p> 孙氏呵呵一声,“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好好说,到底想干什么?”</p> 林雨桐‘嘘’的一声,“我家房顶上有鞋印……”</p> 这会子那些人顾不上偷听,且有的忙呢,你只好好说话。</p> 说话是吧?行!“我这及笄礼,您跟我爹打算怎么办呀?在夫家办还是在娘家办?我可等着呢……”</p> “着什么急?”</p> “怎么不着急?及笄了我就能圆房了,我还想赶紧生个小娃娃呢……”</p>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羞的。</p> 母女俩一路上插科打诨,孙氏愣是没从自家闺女嘴里掏出实话来。</p> 到了金家了,孙氏不好露面,省的给亲家添麻烦。马车还没停稳,林雨桐一下子就窜下去了。孙氏压着嗓子叫她:“站下,我有话没说完。”</p> 林雨桐只得站着回头去看她。</p> 孙氏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了。她像是这么大的时候,有什么事是自己不敢干的?!这孩子正是如今那个年纪,若是本性里确实不爱掺和这些,也就算了。但既然她老是跃跃欲试,那就随意好了。再大的烂摊子,自己跟她爹接着就是了。</p> 因此,话到嘴边变了腔调,“别担心贵妃,她比你聪明。太后和皇上恶了她有什么关系,她什么也不干不也一样不讨对方喜欢吗?她在乎这些吗?永安许给毅国公府,这就是一层保障。二皇子往庙学一送,保他平安是能的。也顺便告诉皇后,她没有那个叫二皇子更进一步的想法。皇后面上恶了她,但心里不是真恶!太后离宫,难道对皇后没有好处?”</p> “若是庙学扶二皇子……”</p> “不会!明显庙学出身的皇子,庙学反而不会扶持。这是天母娘娘留下的话。”</p> 是怕出现又一个一代嘛!掌权之后的心态会变。制造一个了结自己的敌人,对自身来说,是致命的。</p> 她表示理解这个意思,孙氏也就没停留,直接往大营里去了。</p> 林雨桐回来就回了屋子,一个人在案前不停的写着,一张一张又一张,自己这次,好像是对皇后的判断有误。</p> 四爷回来的时候就见桐桐一脸怅然,下笔也比平时重了两分。</p> 这是怎么了?宫里出事了?</p> 宫里是出事了,但她懊恼的不是这个,“当日我去皇后的寝宫,就像是看见了当日的咱们。”</p> 里面处处都是日常的两口子家常过日子的痕迹,她以为皇后跟当年的自己哪怕不一样,可差的应该不多。</p> 她跟四爷当年,对孩子继承皇位这个事,不用提也是有默契的,就好像自然而然,本该就是如此。这根本就不用拿出来说,说了才是糟践感情。她以为这夫妻二人之间也是如此。</p> 可现在再看,她发现不是!这两人之间不是说没有那份情,只是……这情好似也没那么单纯。</p> 四爷耐着性子听着,一边听一遍摩挲桐桐的手,“犯傻了不是?”</p> 他从来没觉得她自己难得在什么地方。</p>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有时候傻上来傻的哟!他都没法说了!把这些字都给收了,问她:“吃什么呀?光写字了!宫里那点破事比你家爷的肚子还要紧?”</p> 可能这次还真要要紧一点,这不,正说话了,外面就乱起来了,周氏挣着嗓子喊呢:“老四,快些,宫里的……宫里的……”</p> 宫里的谁呀?</p> 宫里开宣旨了,说是林雨桐今儿救驾有功,升为县主,封号为寿安。</p> 金家一家子跪在那儿听的那叫一个认真,后面周氏就不大听的懂了,这圣旨老长老长了,说的是啥呀?</p> 楚氏在边上低声解释,“说是咱们家县主是天下妇人的典范,娴雅贞静、温和贤淑,端庄内敛……反正就是夸的话,说咱们家县主好呢,说是能相夫必能教子,等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守女德,堪为闺阁典范……”</p> 周氏都傻了,自己眼瘸就算了,这宫里的皇帝比自己眼瘸的还离开。</p> 就那跟窜天猴似得,她哪里娴雅贞静,哪里温和贤淑了?</p> “公公……”周氏在那边宣读完圣旨之后,林雨桐没有接旨之前,她大胆的提问,“您是给我们家宣旨的吗?该不是走错了吧?”那夸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媳妇,怎么把圣旨送我们家了。</p> 这公公面色一变,四爷赶紧塞了一把荷包过去,“乡野人家,不懂规矩,公公勿怪。”</p> 对方知道不能惹事,咬牙忍了,等林雨桐把旨意一接,他面无表情的把人扶起来,问说,“县主还听明白了?”</p> “明白!”</p> “若是有不懂之处,多找些人问问,务必要明白陛下之意,皇后之意。”</p> “懂了!当真是懂了的。”</p> 那就好!然后人家告辞了。</p> 一家子都是带着疑惑起身的,老太太还问:“皇家现在夸人都是这么夸的?”</p> 林雨桐嘻嘻哈哈的点头,“是啊!宫里就那样,您知道是县主就得了,说点好听的,面子上都好看些吧,这要是在圣旨上夸我勇武过人,这也不像样呀。”</p> 也是这个道理!</p> 是个球道理!道理!</p> 这分明就是面上捏着鼻子认了,可警告也给了。叫自己往后就老老实实的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少掺和外面的事。</p> 这回估计是恼的很了,圣旨明发了。</p> 毅国公在西北,但自己也不能太嚣张了,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毅国公想怎么着呢。</p> 当然了,这也不光是敲打自己,也是想敲打孙氏包括庙学一系。但是孙氏不是那么轻易能敲打的,今儿谢流云的强势叫宫里也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就是个代人受过的,可谁叫今儿刚好在呢。其实今儿出手不出手,回头都得拿自己说事,敲山震虎嘛。</p> 但这些,金家就不必知道了。</p> 其实两人并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正好,隐在幕后要比走到台前安全的多。至少,别管将来情况如何,两人面上都不想留有自己掺和了的这个痕迹就是了。如今嘛,适当的展露出一点,也好叫别人知道你的能耐,哪怕是隐在幕后,也心甘情愿的跟你合作。</p> 于是,周氏就发现家里的窜天猴不窜了,是真的不窜了。</p> 每天早起倒是跟着习武,打来打去的,打的都是那么一套拳法。然后就亲自下厨,不管长辈会不会去吃饭,都照样,下厨自己做饭。吃了饭老四不是出门就是在家里另外辟出来的院子摆弄石头,这媳妇呢,拿着针线活在阴凉的地方做针线。然后她就发现,老四家常传的,从里到外,都是这个窜天猴亲手做的。针脚细密,穿着合体合身。平时里若是家里来了客人,不拘是出身什么样儿的,人家说能不能拜见一下县主,她是来者不拒,只要跟家里有交情的,都会见的。待人和气又知理,客人走的时候像是宫里的样式点心,都给带一些。要是谁家有个难处,给府衙递个话之类的,能出面的时候绝对不推脱。</p> 之前不熟悉的人,这会子没有不夸的。都说之前光听在外的凶名,定是被误会了。这传谣言的人真真是该杀,这么好一姑娘,一小媳妇,招谁惹谁了,怎么能那么害人家呢?</p> 周氏一脸的牙疼,她自觉从西北走到燕京,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这回却在这里生生的打了脸。这又悍又会做戏的,可怎么整?</p> 她现在担心呀,“自家老四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被欺负。”</p> 今儿老四在家呢,刚好,老大家媳妇拉了这个窜天猴去她的院子,妯娌俩不知道关着门商量啥呢,趁着窜天猴不在,她赶紧溜到儿子干活的院子。</p> 四爷正在算账,背后那么大的产业,分分钟都是银子。结果听到有人来了。他从里面出来,作为石头边上,这是一块新开的翡翠原石,颜色不错,像是二月里的柳条,透着鲜嫩。这块他不打算卖,开出来给将来的闺女留着,这玩意就小姑娘戴着好看。周氏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只对换来的金银热情一些。这会子扫了一眼就懒得管,跟做贼似得偷偷摸摸的,“老四,你媳妇不在,你偷偷的跟娘说,你媳妇欺负你了没有?”</p> 啊?</p> 四爷被这跳脱的脑回路问的,暂时没反应过来。</p> 这孩子,怎么傻不愣登的呢?就是问你:“她有没有打你?误伤也算?”比如,你想亲近人家,人家不乐意,随便推了你一把,然后你……</p> 不能想啊!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p> 四爷的表情堪称是丰富,他特别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怎么会有呢?我亲近她她巴不得呢。”</p> 你说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p> 周氏正要说话呢,听到院子的大门被推响了,踅摸着是小媳妇找来了。没处躲去呀!刺溜一下钻里面了。</p> 进去了,反应过来了,我是婆婆,我为啥要躲她?</p> 可能是怀疑人家了,所以心虚了。</p> 桐桐是真没想到婆婆在的,她找四爷是有事。结果进去的时候四爷扭着脖子朝一边看,她就问:“怎么了?落枕还没好吗?”她过去,手起针落,扎脖子上了,这玩意不疼,关键是他一个动作这么坐半天,颈椎是不舒服的!这一针缓解疲劳而已。她过去给四爷揉着脖子,然后笑道:“大嫂怕是有喜了,你怕是得去喊大哥回来……”</p> 周氏一听大儿媳有喜了,这个乐啊,从屋里一出来,就瞧见窜天猴掐着儿子的脖子,那脖子上还有根针,颤颤巍巍的,可怜的就像是自家一直孱弱的老四……</p> 还在找"敛财人生之重启"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7)三合一(客从何来(97)董玉璇?...) 重启时光(112) 就刘淑梅那发家史, 要查还怕查不出来! 再说了,你不也已经暗示杨敏行要跟对方切割保证其干净清白吗?你潜意识知道什么才是该做的。只是比起这些手法,你更喜欢直接了当的人道毁灭。 这些习惯不好!你得改!林雨桐:“……”说的就像是我杀了多少人似得。 污蔑! 林雨桐翻白眼, “查……可得有根由的吧, 好端端的,我查人家干什么?”压根几不在两人的权限之内的吧。 四爷就道, “所以我说, 不能着急。事缓则圆, 事缓则变,等等吧!她现在比咱们急,若是不急,她完全可以温水煮青蛙呀!慢慢的跟欧阳处着。一个没闺女, 一个找不到亲妈,这么把欧阳当闺女一般的处上三五年, 然后再徐徐图之, 一点一点的去影响欧阳, 那时候很多事情可能就会不一样。可她着急了!” 是啊!这人能耐不小,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 四爷摇头,这种人不能用想普通人的思维去想的,她这么做必要有什么急迫的理由。原由也必然跟自己和桐桐有关……是怕拿自己和桐桐又没办法吗? 可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刺激此人了? 四爷就想想自己, 其实也没干什么, 他看桐桐,“你最近干啥了?或是你最近突然有啥新的决定和想法了?” 我?没有啊!我有啥事没跟你说过吗? 四爷心里一动,“那你要跟刘敏行合作的是什么?” “是制药……”林雨桐心中一动, 有点明白了,“我想打造一个药都, 一个世界药工厂……” 世界药工厂?怎么想的? “我还想从非洲一些地方采集植物样本,回来做一些研究。如果能用他们本身随处可见的资源跟咱们交换成药,想来也会让很多贫困国家无钱医治的百姓换来所需的药品……” 你这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想法? 对的!还不算成熟,正在一点一点的完善,希望真能做到。 四爷就笑,只要点下这颗种子,给了这个方向,不管能不能做到,你都已经功德无量了。 怪不得对方急了呢! 他抬起手摸了摸桐桐的头,他和桐桐谁成就了谁,这还真不好说。桐桐有医者的仁心,有母仪天下的慈悲心……这才是一路走来的根基。被四爷把根节点出来,她恍然大悟,跟这种人勾心斗角那就是浪费,你只要把你擅长的,顺着本心做到底,该怕的是她。 没错,国法惶惶头上罩,会有人惧怕的。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四爷呢吗? 四爷就提醒,“还记得那个老奶粉厂?” 嗯!怎么了? “在河滩乡……”现在这老奶粉卖的可火了,大部分人宁肯信本地产的这种奶粉,也不买那种大企业生产的,“这两年奶粉厂的日子该好过才是。” 四爷就道,“河滩乡那边的乡长,跟老祁关系不错。” 哦!因为私交好,又差着辈分,老祁现在很少在私下里跟林雨桐接触,倒是跟四爷,偶尔在外面喝酒啥的都喜欢把四爷叫去。反正啥样的人四爷都跟着接触了,知道的多些。 就听四爷道,“上次跟那位乡长一块喝酒,说是老奶粉厂快办不下去了,也是抱怨给我听,应该是叫我给你递话呢。那位乡长想试探你的态度,看你愿意不愿意管这针尖大小的事。我猜啊,是河滩那边紧挨着临县的煤矿……” 关于这个煤矿,在这边县里都很有名气。当年能被招工走的,或是能去当个临时工,那都是干公的人了。后来国有的被私人老板承包了,好些人都下岗了。说起这个煤矿,跟家里这边还是很有渊源的。 比如金凤她亲爸,当年就在煤矿干过临时工。 曾经金保国也想带着卢淑琴去煤矿过度一下。 当年,这个煤矿在周围百姓的心目中,地位还是相当不错的。 林雨桐就有点明白四爷的意思了,“你是猜,对方的污染大,造成了河滩跟着受粉尘污染,这才是奶粉厂办不下去的原因?” 四爷是这么猜的,“不管是不是,中间有老祁的面子,你主动给老祁打个电话问问。企业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不过是你现在把摊子摆的那么大,发展方向跟奶粉厂不搭嘎,估计是没人敢跟你提这个事。” 这样啊!林雨桐就拿了电话给老祁打过去,那边接电话的时候挺严肃的,“领导,有什么指示呀!” “叔,不是上班时间。咱爷俩还不能说句话了?”林雨桐就笑,“您这样着,我都不好意思上门了。才说想婶子做的豆腐乳,改天专门去取一回呢,您这是干嘛呀?舍不得呀?”老祁心里就叹气,真觉得林雨桐不像是老林的闺女,倒像是金保国的,“得!是老叔的不是。咱也不是外人,我知道你有多忙,回家还有孩子要照看,有事你就说话,别看你老叔这把年纪了,冲锋陷阵的事还干的动!” “叔!真要冲锋陷阵,我也舍不得拿您去堵QIANG眼呀。”林雨桐就道,“这不是听您大侄儿说,上次喝酒的时候碰见孙乡长了,说了奶粉厂的事……” 这个面子给的可不小。老祁没想到,这才没几天,还真就动问了,“厂子不大,赚不了多少钱,但这里面牵扯的事可不是好解决的。” 意思是,想在县内自己解决,是解决不了的。为这个得跟临县打官司,闹到市里,闹到省里都有可能。而且,矿厂早年牵扯到一条省内大鳄,不是谁都能动的了的。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厂子,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老祁就道,“这个老孙,也是冒失。他没跟我通气,直接在嗣业面前给倒出来了。桐桐,这会子你不是领导,我也不是你的下属,从你的长辈的角度,我跟你说掏心窝的话,这事咱不管,便是不管,谁也无可指摘!” “叔,跟您我也没有虚的。”林雨桐当然得管,如果真有污染,这牵扯到药材的事。便是没有奶粉厂的事,她也会管的。但那话怎么说的,得到的跟回报不成正比,你要说你有多高尚的情操,你问老祁信不信? 老祁不信!大家都不信! 而且,都会觉得你是吃饱了撑的。林雨桐是想知道这个矿厂是不是跟刘淑梅有多大的关系,也许这就是个一个介入点呢? 不论从公从私上来说,她都有管的理由。 可这却难以得到大家的配合。因此,她还得有个能说服上下跟着动的理由,那就是,“老叔,这自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又有回避制度,我不能在咱们县担任一方主官,这个您明白的吧?” 老祁脑子那根弦一下子接上了,他一拍脑门子,难怪混了半辈子还不如一个孩子,就这种走了一步就想三步之后的事的能耐,他就没有。 没错!如果临县出问题了,那必然得有人负领导责任的,这就有位置空下来了。一旦空下来了,不管是不是桐桐的机会,但这一腾挪,很多人的机会就来了。大家都动了,事情就好办了。这就跟当日林雨桐一把把昌安镇拿下,叫青山镇大部分人顺利升一格的手法何其相似?! 法子不见得新颖,但是有效就行。 这可真是抓住了就不撒手的主,没机会也得创造机会的人。想来,知道她有这种想法的人,乐见其中的人多的很,自然有人打配合。所以,这事便是管了,也不见得会有阻力。 林雨桐见老祁懂了自己暗示的意思,就道,“明儿我亲自去河滩乡看看,就不亲自通知老孙了。” 是说面上不言语,跟平时去其他乡镇似得,想去就去,突击检查。但现在跟自己说了,就是叫自己卖老孙一个人情,可以提前告诉他。 果然,第二天林雨桐只带了小廖和司机,直接下了河滩乡。 还没到地方呢,就皱眉,这里的槐花是吃不成的。路边的槐树林,白花花的挂在树上。她叫停车,下去抓了一个小槐树的树枝细看上面开出来的槐花,从花朵到花蕊,再到树叶,都沾了一层灰。 林雨桐叫小廖,“拿瓶矿泉水来。” 小廖要去拿整瓶的,林雨桐摇头,“你把你喝了一半的拿来。” 哦!小廖拧开,顺手递过去。 林雨桐将槐花一朵一朵摘下来,然后塞到瓶子里。半把槐花放进去晃了晃,这才拿着上了车。等看到老孙一行人,林雨桐下车的时候看了看静置后的瓶子,槐花在上面飘着,瓶底却一层黑。 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一下车就叫老孙等人看这瓶子,“你们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我之前还来过两次,怎么没发现这个情况。” 老孙一言难尽,“您先里面请,咱们在会议室坐下慢慢说。” 去什么会议室呀,“上车,咱们在车上说。你们说去哪里看,就去哪里看……我今日带了眼睛和耳朵,你们叫我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叫我听什么我就听什么……” 老孙苦笑,还真就跟传言一样,这个工作作风呀,往往叫人跟不上节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8)四合一(客从何来(98)董玉璇疯...) 重启时光(58) 四爷坐在车上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他对此的态度就是:“男人嘛,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必是有这一关要过的。今儿没这个女人, 明儿还会有那个女人。别说半老徐娘了, 就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不也有奔着帅大叔的……”谁当年还不是个香饽饽了。 林雨桐暂时没能get到四爷的点, 她这会子一大半的心思都在看八卦上, 这会子看见金保国骑在摩托上没下去, 只是爽朗的笑,“是红秀呀,有啥话跟老哥说就是,能帮的就帮了……就不进去坐了。” 红秀回身, 嗔怪道:“哎呦!我的金大哥呀,还怕我吃了你!” “我的好妹子, 老哥哥真忙着呢。你老哥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 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逗闷子……”说着拍了拍摩托车后面, “看见了吗?弄的乌鸡,再不回去,这几只鸡得冻死……我还指着这鸡下蛋呐!” 红秀就朝金保国,像是说了什么没听着,四爷开着车直接路过了。 “嗳嗳嗳!等等呗!”还没看完了。 看什么看?“今儿啥也看不着!”四爷拍了拍方向盘, “镇上有车的才几户呀?这车进进出出的, 有几个不认识的?停的那么靠近……人家发现不了?” 就算是金保国背对着咱们,但是那个女人呢? 那女人是谁呀? 这个四爷也给不了她答案,林雨桐回去跟卢淑琴八卦去了, 一说卢淑琴就知道是谁:“那女人可精了。”说着,正扒拉小两口带回来的福利的手就一顿, “听说早前两口子没孩子是因为红秀不能生。可不能生……两口子也过了这么些年了。论起做生意,她早前那个男人相对厚道……两口子的感情问题归感情问题,但就说做人吧,她男人更厚道些。她就是奸!便宜能占就没够的那种……俗称无利不起早!你也不去那样的地方买衣服,我也不爱去……你那些穿一水都不穿的衣服都够我穿的了。咱们也不跟她打交道,管她呢。” 没说金保国被勾搭的事。 那边卢淑琴把四爷单位上发的福利给四爷,还拿了桐桐的一部分,“给你家那边拎回去……” 不愿意占便宜的意思。 没法子,这点破东西四爷又给提溜回去。 回去的时候金保国也刚回来,铁青着脸,只交代四爷一声:“你赶紧把那乌鸡给带过去,这玩意得放暖和点的地方……” 四爷拿了准备走了,但还是站住脚了。他得把后续的八卦给桐桐挺全了,毕竟能叫她眼睛一亮精神一震的事已经不多了。八卦和型男比起来,还是八卦吧! 金保国是能气死,“杨碗花……两千块钱!你知道两千块钱是多少钱吗?昨儿回来你还跟我说,东头的老婶子过来跟你借五百块钱过年,都差点哭出来……人家一家大大小小七口子,过年出来借五百!你到底干啥了,两千块钱,在那种破店里你买啥能花两千?!你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知道嗣业的工资才多少……两月能攒出来两千不,你半个小时给花光了……” 不要提工资! 四爷转身就走,这个东西是不能提的,一提就心塞。 就这点破工资,自己的好歹按时发放了,但是桐桐的发了是发了,但是桐桐又把自己的工资给捐出来了。因为乡镇上所有的小学民办教师的工资都是拖欠着呢,老师们也要生活也要过年呀!财政这一块不是桐桐的管辖,她还属于部里的人,工资还从上面走的。可乡镇领导的工资却是没有领的,把这一部分先拿出来,给民办教师意思的发放一点,叫大家先过年。桐桐就不好例外了,人家扣了几个月的,她就捐了几个月的。 所谓的福利,更是一言难尽,都是从其他乡镇想法子搞来的。那个乡有零星试着种沙窝萝卜,那这福利里就有萝卜,全县恨不能一样。于是,自己和桐桐带回来两箱子精选出来的――沙窝萝卜。那个镇试着种蔬菜,能放到冬天的蔬菜就是冬瓜南瓜,于是,两人都带回来超大的冬瓜和南瓜。公安局到底是有抓赌罚款,有小金库,除了这些之外还能发点瓜子花生豆油。至于桐桐,别想了,就多了一箱本地的苹果,吃去吧。 对萝卜深恶痛绝的四爷把萝卜都拎到金家了,杨碗花的牌友多,有爱吃的就帮着给消耗掉了。 回来的时候四爷拎着乌鸡,林雨桐正指挥桥桥把冬瓜南瓜往地窖里放,这玩意能放到明年开春,一见乌鸡就知道金保国没被妖精给留住,她眼睛亮晶晶的,“怎么着了?吵起来了吗?” 卢淑琴拍闺女一下,缺心眼呀!跟你感情再好,那是人家亲爹妈?能这么说呀? “您别打她!”四爷把桐桐手里的吃的拿了,“我跟她比跟家里亲!” 哎哟!这个酸呀! 年轻的时候谁没好过?但也没见好成这样呀! 都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跟肋骨,可看自己姑娘跟姑爷吧,这不像是肋骨,倒像是两人搁在一块,才算是拼凑完成了那个感觉。 都说人得找另一半,可这啥是另一半?真的契合的才能把两个半拉子弥合成完整的一个。 可大部分的婚姻里,别说找契合的同类了,大多数的时候不都是猫和狗的跨物种结合,结合在一起就叫婚姻。你看着婚姻别扭,怎么看怎么扭曲,说到底,就是不契合。 没找对呀! 找不对的结果就是要么离婚再找,要么就是磨合磨合再磨合,磨合之后,不是猫被变成了狗,就是狗被变成了猫,再要不然就变成了四不像了。四不像这种东西狰狞可怕,但你想再分开吧,可相互渗入骨髓,一旦撕扯,鲜血淋漓。 她和金保国其实就是变成了四不像了。而跟林有志,是他妥协像契合自己,可自己未尝没有受她的影响也变的越来越像他。 晚上躺下了,林有志就发现卢淑琴变的有点沉默,他的心又提起来了,“咋了?客户不满意?” 不是! 卢淑琴翻身面对林有志,“你说我像你多些?还是你像我多些?” 这是什么问题? 林有志想了想才道:“我像你多些。我发现我的口味跟你越来越相近了!”卢淑琴愣了愣,不是你跟我的口味相近了,而是你总是做我爱吃的,然后你就习惯了! 想到这里她释然的笑了笑,伸手拍他,“我也变的有些像你了!婆婆妈妈,里嗦……”林有志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攥着她的手塞到被子里,“捂着!再有暖气夜里也凉!”他又絮絮叨叨的说起别的话,“明年一定得把窗户改了,这窗户还是钻风。今年就罢了,明年添了孩子,桐桐还得做月子,见了风骨头疼……” 话没说完,卢淑琴那边就传来清浅匀称的呼吸声,还是第一次,她在他睡前睡着,且睡的这么踏实。 第二天他抽空偷着问儿子,“你妈昨儿怎么了?谁跟你妈说什么了?” 林雨桥皱眉:“没有啊!一天也没出门。怎么了?”“你姐跟你姐夫说什么了?”林有志又问。他昨儿去他父母那边去了,小妹帮着浆洗,但厨房那一套他得帮着弄出来,因此不在家。 林有桥犹豫了一瞬,就把有人勾搭金保国的事说了,他有些慌:“我妈是为这个的?” 不是! 林有志特别笃定,“一定还说了别的?” 林有桥一拍脑袋,“我姐夫就说,他跟我姐比跟他家里亲。” 林有志一下子就明白了,夫妻关系该是至亲的关系,两边的家族问题,家人问题是夫妻两人要共同面对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得是在夫妻一体的情况下。 幸而,他林有志在面对父母家人的时候,没有再次舍下淑琴。 于是,她愿意多靠近他一些,多信任他一些。在这之前不是不信任,而是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共同抚养孩子的基础上的。抛开两孩子,他和她――远不是他早前以为的那么亲密。至少她心里是那么想的。 他有点懂了,就教育儿子说,“等将来结婚了,就得跟你媳妇心贴心。我和你妈跟你媳妇比起来,你得偷着偏你媳妇……” 不用偷着!明着这不是也没事嘛,我姐夫那就是明着偏我姐的。 去去去!要不是他那妈那么能作,你姐夫也不能那样。可就算是那么作,少了她吃了还是少了她喝了? 正说着呢,就听到大门口传来杨碗花的声音:“嗣业――嗣业――” 她不进来,就在大门口叫。 四爷买红纸准备写对子了,不在家。林雨桐就出去了,“一会子就回来了,怎么了?跟我说是一样的。” 杨碗花看了桐桐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能借我两千块钱不?” 啊? “您的钱不够花呀?” 四爷每月给钱,杨碗花需要什么东西都死赊账,然后四爷再去结账。每月给的赡养费她可没花的地方吧?现在却来借钱?还跟亲儿子亲儿媳妇借? 林雨桐觉得这是变相的提醒他们――你们给的赡养费不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三合一(百味人生(1)颠簸!特别...) 客从何来(62) 林雨桐是深切的感觉到了过往的那些年, 到底有多乱了。庙学每隔三十年来一次这样的事情,这都不是烦人,这是在犯罪! 是!进步的意义是有!可乱子更大, 解决的不是根本的问题。 四爷和桐桐从来都小心谨慎, 不敢去触碰最根本的东西,客观的规律, 必须要遵守。 楚氏的牢骚林雨桐假装没听见, 只问几个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乱的人, “当时比现在如何?” 金泰安苦笑,然后摇头。 老太太才道:“当年说是胥吏、朝廷的杂役这些将来等同于朝廷的官员品级,无分贵贱。你祖父当年意气风发,将你们父亲和二叔都朝胥吏的路上教。只不过你父亲生来带着几分仗义, 做胥吏反而不如你二叔油滑……结果,乱糟糟了两年, 还不是桥归桥路归路了。”她就安抚道, “好好儿的, 这事长不了。等着吧,我就不信女卫什么人都要。富贵人家不会送闺女去,宁肯在家里养着也舍不得。稍微有些家底的,只要不是有什么难处的人家,也不会舍得送去。至于送去的, 必是有所求的。” 楚氏惴惴不安, 这话是在说楚家。 但老太太说的是实话,“比上次的乱子还早的三十年,乱子起的时候还没我呢。但我家大堂姐就是因为那个受了难了。说是要办女学, 女娃娃各个跟男娃娃一样……是!叫上学了。上学不光不花银钱,每月多多少少还能拿回去一些。可最后呢, 办了没几年偃旗息鼓了。也不知道在学堂里学的是什么,后来嫁了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我这大堂姐便不忍了,要和离。那时候已有一女,她却回家口口声声的不愿意叫什么羁绊……我还不会学那个话,就是说这个男女既然一样,我为何要受夫家的气。愣是给和离了!和离不能算错,但世道的是不容她的世道,最后折腾的出了家,没两年病死了。她那闺女在后妈手里没少受磋磨,嫁人之后没两年,也走了绝路了。” 周氏看老太太,“就因为这个事,您的婚嫁也受了影响?” 老太太尴尬了一瞬,还是点点头,“这不是只能嫁给胥吏了吗?当年我们家的姑娘没人敢娶!” 所以,她其实也是受害者之一,只不过是间接的受害者。 老太太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告诉你:“这事长久不了。瞧着吧,要不了多久,就会多很多自卖自身的人。”说着,她便黯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原本也没错。这些人凭着脑子一热去了,可一旦人家没要,他们是连个退路都没有的人。这些年他们学什么了?除了学着伺候人,其实什么也没学着。一旦无路可走,只会比之前更卑微。不用别人踩,他们就能自己把自己作践到泥里。但咱们家出去的这些兴许不至于。尤其是几个小子,都是跟着习武的。吃喝上没马虎,身子比别人壮实,又会些拳脚功夫……可没选上的未必是祸,选上的未必就是福。” 是!没选上的再是如何,性命无忧且还全须全尾的,这就比真去了战场搏命的人好了许多。 老太太的话跟定海神针一样,一说完,几个妯娌都不说话了。 周氏这才道:“所以,将就将就过了年,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 说的是提气的很,但一回去,一说过年,立马头疼。这正是用人的时候呢,完了要啥没啥,支使不开。 如今这情况,谁能闲着? 家里的婆子倒是不推脱,因为林雨桐给增加了三倍的工钱不说,干的好月底在三倍的基础上再翻倍。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这不,一个婆子挑水烧热水,灶上坐着水,火添上不是非得有人看着才行的。一个婆子清扫院子,回头又收拾屋子,擦擦洗洗的一点也没停。厨房灶娘子一个人也忙的过来这几口人的饭菜。等管长辈吃饭的时候,林雨桐过去搭把手,这就更从容了。 四爷和林雨桐两人呢,四爷得出去采买了。就是过普通日子的架势,吃了早饭,桐桐给列了要采买的单子,然后四爷出门。林雨桐要是不想叫婆子在屋里进进出出的,那这屋里的炭盆,一点零碎的像是沏茶之类的活,就得自己上手干。尤其是收拾床铺之类的,但这也不费事。一天到晚要是啥事都不干,那也无聊不是。 外面这世道,林雨桐在家里还体会不那么足,四爷这个出门的,一到街上,就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茶楼酒楼没那么些闲人了,反倒是干货铺子,有几位跟自己这穿着差不多了,到了这样的铺子却像是看西洋景,瞧啥都稀罕。掌柜的这边没小二哥了,应该是自家的铺子,掌柜的带着两儿子,连婆娘都坐在柜台后面,开始扒拉算盘珠子了。 四爷要了几样干海鲜,猛然发现,帮着拿货的也没有。以前要是这种的,完全可以叫店小二去送上门的,现在别想了,掌柜的不停的致歉:“客官您多担待,实在是没法子,人手不够。您受累!您受累!” 这个四爷还不至于受累,但想多买点什么,也没法拿呀! 更犯愁的是,四爷不知道哪里有卖菜的。 之前一直是酒楼给送的,可酒楼估计如今也不成了,别说替家里采买了,它自身运转都成问题。回去又找干货店的老板娘打听,这妇人红着脸,“我们家……就是走街串巷的菜贩子卖什么,我们买什么。冬里,本来也没啥菜。”她帮着给指了指,“往东走,那儿有个酱菜铺子,店铺不大,却也是老手艺了。您去看看去!”说着,又往西指了指,“要么,您去那边看看去,往常这个点,街口有个挑着担子卖豆腐的,应该还没走。再往前走个几十步,有卖肉的,铺子大,啥肉都有,您去问问去?” 得!那就走吧。 四爷是想买豆腐来着,可如今这豆腐拿什么给你盛?买豆腐的都端着碗呢,人家给你直接放碗里。四爷这么去,能把豆腐搁在你手心里不? 四爷问人家,“能给送不?我们要的多。” 多是多少呀? 四爷寻思着,四家分,多要点,不行做豆腐乳豆腐干了,“给送一百斤。” 不少了吧? 人家卖豆腐的不干,现在这一百斤算啥大买卖,之前要五百斤的都得排队。人家可说了,只要到他们家那条巷子,那边人稠,五百斤豆腐都不够分的。 把四爷给怼的,“那我要一千斤……”你做的出来吗?你要能做出来,我就买。回头我给老丈人家送礼都改送豆腐了。 人家卖豆腐的满脸戒备,这是想当二道贩子还是怎么着?要卖高价我自己涨价,轮的到你?于是回了四爷两个字――不卖! 回来他是一行说一行笑,把林雨桐也逗的够呛。故意唬着脸训他:“你说你现在能干啥?二斤豆腐你都买不回来。” 便是再难过的日子,四爷都能排队买到肘子呢,还就是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乱,整个的秩序混乱。 可啥样的环境,都得学会适应。林雨桐就蠢蠢欲动,“咱俩出去买菜呗。” 我没正儿八经的出去转过呢。 四爷看她:那就出去转转? 转转! 成!大冷天的你不怕冷咱就出去转转。 走路太费劲了,从巷子里出去到街上,这路太长。不是桐桐走不到,是不费这个事。可坐马车吧,没有车夫。 四爷能赶车,自己套车去了。 去了才发现,金泰安在马厩里呢。 “您这是?”哦哦哦!懂了,没人喂马了,金泰安负责马厩。 一见小儿子,金泰安就招手,“来来来,把这豆子给搬过去!” 四爷给搬过去了,“哪匹能出门?” 金泰安指了指,“老马驾车稳当。”也不问驾车干啥去。 套上车,桐桐已经拎了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大竹筐站在门口了。筐子放在车辕上,她钻马车里。这天儿冷的,一出来就冻红了鼻子。她有点后悔了,“驾车冻手?” 没那么娇气!这不是有皮袖筒吗? 内城如今有菜也抢不着,像是大户人家,以前一直是固定的人给送菜的。如今这暂时接不上关系,只能奔着零散的摊位去了。于是四爷驾车,奔着外城。外城好些百姓还种地呢,高价总能买来。 果然,这种日子也没啥特别的,但就是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四爷甚至看到了嵇康伯。可好容易出了城了,人一多,一恍惚,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去了。 好家伙,外城比内城还热闹。 不过这马车多了好几倍,沿途想转悠都不方便。四爷干脆驾车走远点,这天可太冷了。一直到了靠着外城的村子,才停下来跟人家打问:“谁家有冬储的菜,或是谁家的菜园子里还有菜……” 家家户户都有冬储的,高价收,一家挤出一些还是能挤出来的。 至于说菜园子,“人家那菜园子都是给大户人家送菜的……” 如今大户人家可未必联系的到这家,便是找去了,家里乱糟糟的有没有人接承都是个问题。 人家指了路,四爷架着马车找去了,结果在门口碰上了正要进去的嵇康伯。 连襟相视一笑,林雨桐才撩开帘子,“姐夫。” 嵇康伯也惊讶,“小妹!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出来了?” “本想出来转转,谁知道冷成这个样子。”林雨桐哈着手扶着四爷的胳膊跳下来,“怎么样?家里可还好?也不见二姐瞧我。” 嵇康伯尴尬了一瞬,“本是那天回门要带着她去的,可临出门了,觉得身子不适……” 哦!不是来例假了便是例假没来。 林雨桐没法问姐夫这个,只笑呵呵的,“回头我去看她也一样。” 说着话,人往里面去。 菜园子的主家也生气呢,都是以前的老主顾了,他主动上门去,结果之前的经办人,多是不在或是忙其他的去了,只告诉他照旧。怎么可能还照旧?以现在这行情,再往上加五成的利,都有人抢着要的。还想按照老价钱,做梦。 瞧着吧,都被募兵募走了,地谁种?鸡谁养? 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是不用沾手干活的,可地主家买了丫头来不光伺候人,这些种菜养鸡养鸭的活儿可都是这些人干的。 没这些人,来年日常用的,啥都得缺。 这些个当惯了主子的,还神气呢!神气个屁!回头把脖子用绳子绑着,干脆别吃别喝算了。 但他是真没想到还有放得下身段自己找来的贵人。 贵人不是看穿的好坏,是往那儿一站,就自有一种气场。 他忙迎过去,把目光锁在四爷和桐桐身上,然后直接跟四爷说话,“这位小爷,您里面请。外面天寒,里面还算暖和。” 小农家院落,收拾的干净。屋子里摆设也是要什么有什么,那妇人专门把凳子用袖子擦了叫桐桐坐,然后转身去沏茶。 林雨桐就道,“别忙了,我们就是来采买的,做生意嘛,以后说不得还得常来常往……” 这老板挥手叫女人下去了,这才看向三人,然后又扭脸看四爷:“……您想要啥都小的能弄来,但就是菜价高了。真不是糊弄诸位贵人,也不是趁乱哄抬价钱……实在是咱们也有难处。原先呀,我这里也买了十多个下人,都是粗使的。不说这运了,就是冬天,那冬储的菜,从土里,菜窖里扒拉出来,这就不是轻省事。以前有他们在,都是死契的下人,我的成本是一次性买人的成本,这都算不上是成本,就是一天三顿饭,给几百个钱的月钱。可现如今,没有这些人,我就得到周围雇人,一个男工,一天没有十几个钱下不了。” 是!人工成本这么算肯定是增加了的。 但谁也没心思跟他算这个账。 价钱不是事。 这老板马上就一脸笑意,只要价钱不是事,那旁的事就都不是事。 林雨桐把厨下要用的,列了个单子叫四爷誊抄了,如今给了这老板,“你是常做这生意的,哪些不能缺,哪些能用什么替代,你都清楚。不是非要每天把什么都给带齐了,也不能要你每天来送。但大差不差家里的东西能吃用多少天你是有数的。” “那是那是,您放心,一定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虽则说好了的,但既然出来了,还是在外城把能买到的都买了,不管是他们还是嵇康伯,都塞了满满的一车兜子,林雨桐都是坐在车口才成的。 这一车的东西可解了一家子的难了。 便是这样,也把楚氏难为的够呛,她那边没做饭的。去外面馆子买吧,得自己去取。老二皱眉,“那就跟大哥或是老三老四那边换换……”我就是去取了,可回来不成了冰疙瘩了?我看你生火都费劲,能给弄热吗?别叫爹娘吃一肚子冰碴子。 那怎么办? 只林雨桐这边准备的东西足一些,楚氏过来跟林雨桐换来了。 “成啊!”林雨桐应承了,饭菜做好了,还专门叫人给二房送去了一份。 周氏就发现,四房的伙食一点也没有精减。主食是金丝饼,然后一个酸菜炒肉,一个粉条肉沫,一个蒜香茄干,一个红烧豆皮卷,都是大碟上菜,最后还有一盆的黄豆炖猪蹄。 她可是知道的,老大老三今儿出去抱了几罐子酱菜回来了,想想都知道,要不是老四找了菜回来,这两房就打算这么靠着酱菜维持到开年。 四爷帮林家把需要的都定好了,但林家还是不放心林雨桐呀,孙氏打发大嬷嬷过来瞧呢,她过来的时候林雨桐正在泡豆子准备发豆芽,把泡豆子的瓮都搬到屋里了。 大嬷嬷就瞧她一边是书一边是瓮,好似对着书在学着做呢。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再看着屋子,原先的假花变成了真梅花,她细细的闻了闻,在外面冻僵的鼻子终于有了点反应,能闻见淡淡的香气。 “好俊的梅花!” 是吧?“出城的时候碰见人家院子里种了,跟人家讨了两支。” 谁讨要的不言而喻了。 大嬷嬷的心都跟着静了,难为这乱糟糟的世道里,这姑娘能把日子过的这般的平和又有意趣。 “我爹和我娘还好吗?家里都好吗?” “都好!郡主说叫您别乱跑,最近城里太乱。难保没有夜里作乱的。老爷说,家里人能不出门就少出门,尤其是夜里。这当差不当差的,有时候不在于这一时。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林雨桐的手一顿,林嘉锦这是暗示别叫金家人出去当差了,告假在家吧。 她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了,“可还有旁的交代?” 大嬷嬷就笑道,“郡主说,她还不至于那般不济事,还要你照应。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各自把自己过好就成。” 林雨桐就道:“娘也真是的,我也就是给大姐和承恩侯府送了些东西,我能照顾谁呀?本来还想去瞧瞧外祖的,如今也不用了?” “不用!”大嬷嬷就道,“国公爷之前带了话来了,他在营里不回府,那府里很不必操心。” 林雨桐就从柜子里取了两双棉袜和便鞋来,“这是给外祖做的。在营里军靴不离脚,但晚上还是能松散松散的。里里外外都是羊毛,极厚实。既然不许我跑,那就让我娘打发人把这个给外祖父送去。”说着,就又拿了一个瓷瓶,“这是我照着古方配着,滋补身体最好了。叫我娘拿去给太医瞧瞧,要是能吃就给外祖送去。要是不能吃也告诉我一声,我也好知道哪里没做好。” 大嬷嬷越发的笑,把东西一一都收了。拿回去孙氏就冷哼,“就这手艺还敢见人?” “瞧着针脚细密,没花哨的东西,却实实在在的。这不挺好!”说着把瓷瓶递过去,“您看……这个怎么办?” 孙氏打开闻了闻,然后嫌弃的把脸撇向一边,“这什么见鬼的古方,胡折腾。我看她就是日子过的太闲!” 大嬷嬷就学在金家看见的,“那院子里跟之前一样,齐齐整整的。人少了一大半,可也还是窗明几净的。屋里暖,炕热乎,姑娘对着书学着发芽菜呢。我瞧着,小脸圆润着呢,不知道过的有多舒心。” 孙氏这么一听,就失笑:“那也就罢了,原本还想叫秦嬷嬷去照看的。她既然能自己支应好,也该学着长大了。”说着看向瓷瓶,又问,“还读书习字?” “姑爷喜欢的就杂,什么奇奇怪怪的书都有。姑娘每日早晚都有练字,早起跟姑爷一道儿练拳,送我回林家之前,我听着,两人有商有量的说是还要学其他,姑爷说姑娘特别有天赋……” 孙氏嗤笑一声,不过是少年骗姑娘的谎话罢了,哪里有什么天赋? 大嬷嬷就道:“那可说不准,当年国公爷……谁不说国公爷是天赋异禀!保不齐血脉不断,传到谁身上了也未可知。” 孙氏这才不言语了,指了指瓷瓶,“回头太医来了,你叫看看这个药。也好告诉那小白眼狼,她到底差哪儿了。” 然后太医真给看了,厌恶这个味道,觉得这个配药的人功夫不到家,有些药的药性类似,可以为了调和味道更换一下药材,若是跟之前的那一味药材有药性差别的地方,可以再添加一些东西中和药性嘛。 怎么就配出这么鬼味道的东西了。 孙氏就试探着问:“有DU?” “那倒是没有!”可这个味道,跟下DU也没差别,隔夜饭差点没给吐出来。他斟酌着用词,“郡主您用的这个大夫,怕是个新手。” 可不是个新手吗?还是个胆大妄为的新手。 “此人的药……从药性上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补养身子亏损,药效应该不差!”关键是敢下药呀,下的这个猛劲儿,给牛瞧病也就这样了,“但就是这个味儿……需要改良!” 反正也不是我吃,是我爹吃!不用改良,这就挺好的。 孙氏特别利索的把太医给打发了,然后叫大嬷嬷亲自去送药,“就说是桐儿做的,别瞒着。” 大嬷嬷憋笑,那国公爷能不吃吗? 等大嬷嬷走了,孙氏跟林嘉锦乐:“真能配药了呢!” “她那年纪正是学东西的年纪,一天到晚的没事可做,钻进去了还虎啦吧唧的敢试,可不就成了吗?”之前在庙学她不也自己配药,那么些人吃了也都没死人,于是胆子越发大了。 孙氏脸上露出几分欣慰来,“能安静的过日子,心不乱――就好!” 是!如今这人心乱了,瞧吧!大乱怕就在眼跟前了。 孙氏带的话林雨桐转告给金家人了,谁知道金泰安和周氏比想象的还果决。 老太太立马表示,“我病了吧,继续病着吧。” 对!病了,作为嫡亲的儿子孙子,这差事就不能去了,请假也没人拦着。孝道大于天!这种假,都不会扣薪俸的,但爷几个都没要,直接孝敬给上官了。上官跟吃空饷一样,乐意着呢。 然后,爷几个驾车,亲自去外城。买粮食,高价买粮食,甚至只要是吃的,能放的住的,有什么买什么。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空院子塞东西了。 这个采购,一直持续到年跟前。大年三十,该过年的还过年呢。今年的年夜饭轮到老大家了。林雨桐带着自家这边的婆子,早早过去帮忙去了。楚氏还只是能烧火,剩下的就是三个妯娌带着婆子干的。当然了,谁来了都没空手。林雨桐带了发泡好的带鱼鱿鱼过去了,刘氏带了半盆的熏肠,王氏这边有半拉子猪头已经烀上了,再加上野兔,倒也整整的两桌子丰盛的饭菜。 金泰安的新年祝词是:管他外面洪水滔天,咱得安然度日。 小老百姓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日子别管穷富,有口吃的想不了那么多。 外面都在发生什么,谁去管。爷们一块喝喝酒吃吃肉,护着一家平安,这个时候还有肉吃,就是爷们的能耐。 女人们呢,比一比身上的衣裳。林雨桐回娘家不穿娘家给的嫁衣,在夫家呢,尽量少穿娘家给的华丽的东西。她过年也准备了新衣服,就是自己手工做的。把袖口收起来了,腰身放开了一点。袖子收住是为了做活方便的。腰身放开一点是为了出门不那么显眼,也是为了活动更方便的。她是习惯了,反正尽量保持跟人动手的时候不束手束脚的状态。 王氏没添置,就是穿了平时少穿的衣衫,她解释道:“在家里干活……刮刮蹭蹭的,好衣服也给糟蹋了。” 楚氏倒是浑身崭新的,拉着刘氏说她身上的料子,“我爹从南边特意买回来的,正时兴呢。我全要了,做了一箱子衣裳裙子……” 正说着话呢,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一脚重一脚轻,正是管着外院的二刀。 “二刀!”金泰安喊道,“怎的了,进来说话。” 二刀气喘吁吁的,“正在门房吃酒呢,听着外面的声响不对……” 怎么了? 一家子爷们起身就赶紧出去,周氏眼睛一瞪,说儿媳妇们:“利索的衣服都换上!”说着,率先出去,去演武场拎着一杆长|枪就跟到了外院。 林雨桐其实用什么都行,但还是拎了靠在边上的锤子。 然后周氏就一眼一眼的看着儿媳妇,这锤子是今儿砸梅花桩用的,可不轻呢。自己这娇娇小小的儿媳妇就那么拎着? 王氏在边关长大,经过的不太平多了去了。她是一点也不慌,抓了大刀拿在手里,那姿势跟砍柴似得。 刘氏当真没见过这个阵仗,抓着把剪刀跟出来了,战战兢兢的。 王氏低声问:“这东西有什么用?” 要是真遇到强盗了,自我了结这东西还不成吗? 楚氏真吓怕了,但一看一个个的妯娌都这样,好像她怕了就特别怂一样。她不能认怂,但这不是要顾着老太太吗?她扶着老太太,“等会子不行的话,咱俩去菜窖,省的碍手碍脚的。” 老太太摆手,“乱子见过几次,咱小老百姓家见不了大的。就怕有些地痞无赖还有那些帮闲流氓,趁着这乱劲祸害!” 是!外面脚步乱糟糟的,一阵过去之后,像是巷子口有呼哨声,然后一阵响动之后,有整齐的脚步声远去了。 林雨桐面色一变,这是要出大事了。 化整为零,进了京城的是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 周氏听着声音确实是远了,这才收了家伙,“城里富户人家,家里都没下人使唤了,过年用人的地方多,好些人家雇了短工进来干活……” 于是,顺理成章的就混进来了。一家藏在三五个,这得藏了多少人? 周氏说着,就安排金泰安,“你们爷几个,挨个把院子里查看一遍,别叫藏了什么人进来。” 家里可都是新媳妇,难保没有那心思坏的。这要是趁着大家不防备,出点事可怎么办? 这是正事也是大事。爷几个利索的带着人查去了。这宅子屋子多,且得些功夫呢。 周氏又安排门房爷孙俩和二刀,叫二刀去看着马厩那边,别惊了马。叫老张头看好门口,别管谁敲门,都别应声。 林雨桐拎着锤子正要放下呢,就听刘氏跟王氏嘀咕,“大嫂,您眼睛好,您看西边墙头上……” 林雨桐瞧过去,那一上一下的不是窥探的人头是什么? 她的视力更好,此人她坐车进出了几次都在巷子口见过,就是一地痞无赖的臊皮货,在街口盯着过往的丫头婆子的屁股瞧。今儿他敢冒头,明儿就有人敢一起冒头。双拳还难敌四手呢,只要这些人进了院子了,别管有没有被冒犯,金家的女人以后不用出门了,没碰死得是脸皮厚的。 她将手里的锤子顺手就扔过去,跟打地鼠似得把人砸下去了。 一家子女眷目瞪口呆,愕然的看着她。 林雨桐反倒是特别平静,“坏了,锤子脱手了,扔墙外头去了。外面太乱,今晚就别去捡了,明儿吧,明儿天亮了再去。” 那这家伙没被砸死,也被砸晕了。晕倒在这样的天气里,搁在户外冻上一晚上,保准他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太太赶紧拉了小孙媳妇,“走走走!跟祖母走,今晚都守在一处。” 老太太的暖阁暖和,都过去也挤得下。里间是大炕,外面的窄炕,爷几个在外屋也能凑活。 回来之后周氏就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而王氏则是眼睛亮闪闪的,“听说国公爷不仅双锏使的出神入化,狼牙锤也使的颇为神武,不知道是与不是。” 记忆里见过的,是这样的。 但这跟她其实是没啥关系的。她就是顺手拿了一把大锤子,顺手把锤子扔出去砸到人了。 仅此而已。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他们管这个叫家学渊源。 渊源个屁!孙氏都不会那见鬼的狼牙锤。 男人们今晚上是别想安生的睡了,尤其是出了有人爬墙头的事,那就更不敢睡了,带着人举着火把绕着宅子就得一晚上。 大约子时前后,靠近皇城的地方骤然火起,紧跟着喊杀声不断,林雨桐窝在炕角,睡的踏踏实实的。便是有乱子,男人们守着,但天亮也该疲乏了,这就该换人守着了。如今不养神不行! 楚氏不敢闭眼,王氏是尽量叫自己歇一会子。林雨桐是知道外面有四爷,没事。王氏哪怕在边关见过比这阵仗更大的战火,可她跟金大爷之间还没培养出那种可以完全交付的信任,她是带着戒备休息。 楚氏不敢闭眼,刘氏敢闭眼但是睡不着。 楚氏还嘀咕,“你说乡君那么金贵的身份……怎么……怎么比大嫂这个在边关长起来的还……那个!” 刘氏压着声音:“听说四弟妹也是庙学下来的。” 楚氏立马肃然起敬,好像在庙学镀金之后,有什么特别的都不足为奇。 也确实是,论起之前的那些惊险,今晚这算个屁。 早起了,天亮了,没有鞭炮声,感觉不到丝毫过年的气息。周围静悄悄的,连鸡鸣狗吠之声也没有了,院子外面没有奔跑的孩子,都在等着,没有谁家敢开门去瞧瞧。 林雨桐起来的早,只叫婆子把冻着的馒头之类的拿过来,在暖阁外面的炉子上烤了烤,就着咸菜,一人冲一碗鸡蛋汤喝了了事。她低声问四爷:“到底是哪里出事了?”四爷朝外指了指,“汝南王府的方向。” 一大家子都看林雨桐,都知道她跟王府是有瓜葛的。 林雨桐却面不改色,“那没事了,平叛的必是外祖父。” 边上的人听的不甚明了,但四爷却点头,“回头我去瞧瞧。” 不等四爷瞧,金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外面的不是国公爷又是谁? 林雨桐得了信儿急忙往出跑,“外祖父,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他站在院子里,满眼嫌弃,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摸了摸外孙女的头,“吓着了么?” “没有!”林雨桐拉着他的手来回的搓,“谁家出事了?” 国公爷嘲讽的一笑,“汝南王不知死活,揪集老王爷当年旧部,想夜袭皇宫。” 然后呢? “然后他孙女在宫里将他告发了!” 乔药儿! 因此,这其实就是瓮中捉鳖了! 一点也不惊险刺激,白白的担惊受怕一晚上。 正说着话呢,外面跑来个副将过来嘀咕一声,手里拎着个锤子。 国公爷朝锤子看了一眼,又顺着副将指点的方向看了看那墙头,然后看向金家几个男人,“谁这么好的臂力?!” 四爷面不改色,“惭愧,是小子。” 国公爷没搭理四爷,因为金家其他人的视线若有若无都落在自己眼前这个小娇娇身上。 他挑眉,抬手好似不经意的在林雨桐的胳膊上捏了捏,之后就嘴角勾起,又强忍着才压下。当时啥也没说,却又大笑而去。半晌之后,叫人给林雨桐送了个东西来。 东西挺沉,林雨桐叫人打开来瞧,结果里面装的是――狼牙锤!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三合一(百味人生(2)桐桐就在外...) 重启时光(29) 四爷朝桐桐摆摆手, 叫她别急。对方知道他谈对象这个有可能,但谈的是谁,这个四爷不觉得对方能知道。 桐桐虽然去了单位上, 但别人只看到有姑娘跟自己很亲近, 至于这姑娘长啥样,他保证没人看见。哪个角度叫人能看见脸, 桐桐很有谱。因此, 他怀疑金保国知道他谈了, 但不知道他谈的是谁。要真是知道谈的人就是桐桐,那金保国的态度一定不是这样的。 于是,四爷不急着回答问题,先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倒也不是不能说, 是现在我想不想说的问题……” 金保国气结,还想不想说, 是现在不说不行!他急道:“我问你, 你是认真的好好的谈对象准备将来结婚呢?还是就只是谈谈, 压根就没想结婚的事?你老子倒不是急着催婚……”他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是有人托你祁叔给你介绍对象,找你祁叔的也是个中间人,只说是你单位一位领导的外甥女……” 中间人再拜托中间人, 估计是人家领导也不想叫人觉得是他以身份压人。连祁叔都不知道这位领导是哪位领导, 人家的意思{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就很明白:其一,小伙子这个人我看上了。要是人家孩子本人愿意,他也乐见其成。其二, 就是心里不要有顾虑,婚姻这事谁也不勉强, 要是小伙子觉得不成,就当没这事,也免得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尴尬。 四爷觉得人家透漏出来的这个意思在这里摆着了,这不是大事,以有对象为由回绝了就是了。但是金保国不这么想,“人家那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你会有看法的。” 领导的格局没那么低。 但这道理跟金保国说不清,他有他的道理,“你说你在单位上,人家给你穿小鞋,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容易出事的活都叫你去,这一耽搁,很可能就把一辈子给耽搁进去了。要是你那边就是随便谈谈,我的意思呢,你还是见见这边人家给介绍的姑娘。见一见,这个态度是要有的。人家那边也说姑娘的具体情况了,人家那是大学毕业,在县W工作,人长的也很不错,跟你一般大的岁数,生日比你小点……说是个子也不低,各方面跟你都般配。要不是这么个条件一听就不错的,你祁叔也不会来问我。” 四爷心说,这意思就是女方是特别有诚意促成这个婚事,包括那位领导在内。 那边说的这么详细,又是本单位领导的外甥女,又是有人家姑娘的工作单位。这很好分析找出这个领导是谁的。 大小领导七八个,不是每个领导都有外甥女。有外甥女的不都是今年二十三了,是二十三的,生日比自己小的,还大学毕业在县W上班的,可不就圈出具体的人了吗? 金保国着急问,也是觉得这个婚事应该对他的仕途有帮助。打听现在这位对象的情况,这是相互之间有个比较,也试试自己的态度。 四爷就道:“相亲的事拒了,事情我知道怎么办。”回头亲自找找这位领导。 金保国急忙问,“那你得告诉我……你谈的那个到底是啥情况呀。还不能叫家里知道了?” “要是条件不行,家里是还不答应了?” “儿子,这有些事上你可要想好。事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四爷就轻笑,“你放心,合适的时候会叫家里知道的。至于条件的好坏……你可以告诉祁叔,是在上面大衙门工作的,现在不说,确实是不合适。” 林雨桐:“……”给我定位有点高呀。 那还不赶紧准备考试去! 林雨桐就庆幸,“得亏我之前去你单位了?要不然你拒绝都没个理由。”是!肯定是桐桐过去被人看见了个大概。 林雨桐就道,“那这姑娘也够可以的,那么亲密能不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吗?明知道,偏还人托人的说亲……” 那你就得往更高的衙门走。 我倒是想呢,但现在而言,其实国考并没有多少岗位。至少报名的话,现在不是之后那些年那么方便,要么你邮寄你的报名表,要么你得往京城亲自报名去。这个没有其他的捷径,网络也没那么发达。 考试也一样,就在京城。接下来那是几乎一个来月的样子就得往京城跑的。十月份报名,这得去一趟。十一月份考试,还得去一趟。报名是十月中旬,考试排在十一月月底。中间十二月是没事,可一到第二年的一月,笔试成绩就出来了。然后进入面试名单后,二三月里又得面试,差不多三月底才能结束。结束之后得体检的呀,再之后还得提交政审的那一套程序,接受考察……这么一串下来,那几乎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四五月份那都是繁忙的。 因着考试没那么大的规模,知道的都是圈子里有点消息途径的人,其实并不是更容易考上,反而是精英聚集,且这个专业,可选的职位本来就不多。 当然了,像这种学外语的,大多数朝外交那边走,那边招的相对也多。 可真到了报考的时候,林雨桐却放弃了那边,这是四爷建议的。 四爷觉得或许再过二三十年,再去那样的地方对桐桐而言才算合适的。主要是她的性子,遇到不顺眼的她就开炮,噼里啪啦的,怼!怼!怼!她能怼去花儿来。但是,那地方向来没小事,你的性子得为大趋势让路。而且,她当家做主惯了的……可做那方面工作的你就得收起很多属于你自己的特性。 与其如此,那就不如换个方向。 虽然对外语专业其他部门招收的不多,但也还总有,像是文化旅游局,这个可以。像是能源局,这个也可以。审计、移民、档案局,还有些外联部,这都是可以做选择的。 但桐桐排了一圈之后,点了商WU部。哦!这个也行呀。 报名四爷要跟着一起去的,跟单位请假嘛。是哪位领导给介绍外甥女的,四爷也知道了。还专门拜访了两次。一见他来,人家领导就笑,“我就怕你多想,特意托人去打听你的情况,结果还叫你给找出来了。我跟你说,你没答应可是你小子的损失,我家孩子正经的条件不错。” 条件不错是条件不错,但那么巧,刚在单位跟桐桐秀了一拨,转眼就来说媒。这肯定就是知道了消息,然后还坚持要试试的主儿。不能说人家姑娘一定不好,但肯定又是个只看颜的。 “缘分来的迟了。”四爷跟人家客气,然后说请假的事,“一是想回老部队看看,二是咱们县这边的农产品跟那边是不是能签协议,我得跑一下这个事情。” 那这属于公事呀! 你一个在城管呆着的,管的就有点多了。 但紧跟着,县上的一位主抓经济的领导就打来电话,借调一下,用完再还你。 行!人家的触角伸的长,别管有没有不愉快,都得当是没有那么一件事。 林雨桐这边呢,一直把林有志留到现在没记着叫走,“我报名回来咱给那院子过户,之后再找人整修,要不然我走了,剩我妈我也不放心。” 卢淑琴还想叫桥桥跟着,林雨桐赶紧道,“我跟同学一块走,她也去考的。” 大概是原身从来不撒谎,所以林雨桐说什么家里信什么,一说跟同学一块,她立马不提这事了,只叮嘱了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但林雨桐也不算是撒谎,李教授知道林雨桐是要去报名的,顺便那边有两个同传的活儿,给她接了,拢共就一天的活儿,人家还包来回的机票。 这么一算的话,四爷那份机票钱,这干一天同传的活儿也挣出来了。那就走!坐飞机,毕竟现在这火车不如后来那么舒服。 两人对京城并不陌生,知道哪里报名,然后利索的就去了。一个上午就办好了,下午到熟悉的地方转转,第二天林雨桐干一天活,四爷拜访故人,再去上皇陵,然后第三天,直接回家。 两人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桐桐从上面做,明显起点高。但短期内得在京城。四爷呢?那属于刚从京城回乡的那种,工作安排也只能在县城。便是要调动,那不是说你立马就能一飞冲天的那种。 桐桐想的是,“一入职,找机会我就到下面挂职锻炼。” 然后四爷就得奔着往省城调动调动,取一个折中点。 两人计划的挺好的,结果人从京城回来才下飞机,金保国的电话又来了,一接起来就听那边的声音急切,“你谈的对象到底是啥样的人呀?这边不过是介绍了个对象,怎么就把人家领导给举报了呀!” 谁举报了? 举报什么了? 四爷就道,“她这几天在京城,怎么举报?通过什么渠道举报的。你们怎么判断是我这边的问题?” 林雨桐只觉得一口黑锅直接给扣脑袋上了,我好端端的举报人家干嘛?给单位没结婚的后生介绍对象,哪个单位没有?只不过刚好是领导,刚好介绍的是人家的外甥女,人家就犯了啥王法了? 四爷都跟人家把话说开了。 举报这个?疯了! 但人家能问到金保国这里,肯定还是怀疑到自己这边了。四爷首当其冲呀! 得了!别耽搁了,赶紧回去。别管谁干的这事,先摘清楚再说。 四爷回了县城,先找老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老祁再三的问,“你那对象确实是圈子里的人?各方面都不错?” 是!肯定啊! 老祁就问,“这事上可不能说谎,事儿办的很不地道。” 还是怀疑呗。 四爷特别笃定,“很快就进商务BU工作了……”这话没说谎。 但老祁却觉得这里面透出的意思有点丰富,人家去哪个部委都是提前安置好的。那这姑娘得是什么样的背景。这样背景的人做事也不是这个味儿。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地方突然被贴了大|字|报一样的举报信,说是作为领导硬是要给人家谁谁谁介绍对象,以权压人,胁迫下属……虽然没有实证,但事影响很坏。这事知道的就咱们这几个人,我不会去说,那个找我的中间人,那是相当靠谱一人。这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那边的领导,人家不会主动跟谁再说这个事。那你说,问题出在哪?还有谁知道?” 四爷给了两个方向,“一是那个姑娘嘴不严,跟和她关系好的人提过,是不是从她那里漏了消息?二是我家里那边,我得问问我爸跟谁说了。” 要不然这事早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结果打电话给金保国,金保国一再保证,“我都是在家里打电话的,跟谁说了?跟谁也没敢提呀!”我又不傻。 四爷眼睛一眯,在家里除了你还有两人呢。你咋知道另外两人绝对没听见,听见了不会出去瞎说去。但这就不能叫别人知道了。他只跟老祁这么说,“我爸那人在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的。” 老祁马上明白,这事能私下里查,但绝对不能先承认事自家的。 他就立马给那边回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绝对不是人家小伙子的对象做的,人家那边马上要进部委了……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在京城……” 四爷就把他自己的机票票根往前一推,老祁立马道,“人家俩孩子的机票票根现在都在我手里呢。这几天真就在京城。这边孩子的领导,这关心赏识的意思孩子知道。这孩子像是没谱的在外面乱说的人吗?你得问问小姑娘那边,女孩子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说了好一会子才把电话给挂了。 那边那姑娘也不敢说就一定不是她这边出的问题,她能很快知道金嗣业有对象,那是舅舅单位有自己的朋友,她给自己通风报信的。说要下手就赶紧的,好像是名草有主了。说你舅舅是他的领导,一介绍情况他肯定得考虑的这个因素的。只要有跟他对象公平的竞争机会,你还拿不下? 于是,她回去才瞒了人家有对象的事找舅舅去托人说的。舅舅还夸自己会看人,说那小伙子前途错不了。 结果那边拒绝了,说是谈的对象大有来头,那就算了。也不是非那个不行,她以后要是遇上帅的,马上就又行了。没那么深的执念。 这种事其实也没啥丢人的,朋友问了,她随口就说了。 好几个朋友都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出的问题她也不知道。 四爷却管老祁要那个举报材料,老祁还真收了一份,“你看看……这不像个有文化的人,写的东西也粗糙的很。” 这是拿□□笔在红色的彩纸上写的,错别字就有三。当然了,这不排除故意写错的嫌疑。字体也跟小学生似得,但要是用左手写,也能写出这个效果。 所以,这要么是一个没啥文化的人替自己鸣不平,要么就是那位领导得罪过的人,知道了这事故意弄出动静恶心人呢。 老祁倾向于后者,“早知道这事连累你,我当时就该一口把这事给拒绝了。” 四爷也想不出来是前者的理由,谁为自己鸣不平?就算是这事叫杨碗花和老太太知道了,两人没忍住人谁炫耀了,可听到这种炫耀的人谁管这闲事? 得!这就是个无头公案。 那位领导自认倒霉,后续会不会因为此事受什么影响,现在不得而知。四爷倒是刻意的跟这位领导走的近了一些,希望以行动来证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嫌隙,那举报纯粹是无事生非。 但也因此,单位里倒是更多人觉得这个四爷这人挺厚道的。 面上是这样,但回去之后四爷得问金保国:“你跟我和祁叔打电话的时候,家里没其他人?” 金保国立马明白这是啥意思,“你妈……和老太太?不能!” 还是问问。 这回不是杨碗花的问题,杨碗花最近惹了金保国了,特别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洗洗涮涮的,把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一天都能拖几遍。也因为金凤的事比较丢人,她连门口站站都不去了。往常这大门口一群人聊天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但现在,人家都看她的笑话,她也就不出去给人笑了。 但老太太不管哪个事,金凤又不是她孙女,这些年她也没喜欢过。刚好前几天村上一个八十七八的老太太没了,他们这种六十多岁的,在那位年纪更大的人面前就是晚辈。人没了,她们都去上香,一群老太太,她难免就嘀咕了那么几句。 主要是人家先问了嘛,说你大孙子该娶媳妇了,有人给说亲事没有。还有的提他们家亲戚的孩子,说是挺般配。她当时就不高兴,我孙子那是有领导急着给说亲的,一般亲事攀不上我们家的。她是听见儿子跟祁家那小子打电话,说是肯定是那谁谁家的外甥女,错不了的。然后在一群老太太跟前她就那么说了。 这会子儿子问了,她也就说了,还问说:“怎么了?不能说呀?那本来就是女方上赶着看上咱家嗣业了,又不是瞎说的。” 金保国就气道,“怎么没关系?人家好心给介绍对象,结果因为这个被举报了,您在外面嘴痛快了,可差点耽搁了孩子的前程。您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呀!” 老太太都懵了,咋就害了孙子呢? 金保国千叮咛万嘱咐的,以后不管听到啥,在外面不要瞎说。 这事两边都出了漏子,到底是哪边说不清楚。自家便是怀疑是自家这边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言语。这事只要没实证,就不能提,都给烂在肚子里才好。 是!得烂肚子里。 可老太太睡不着呀,一提举报她就害怕。当年儿子都能出去上学的,通知书都下来了,可是被人给举报了。这一举报,命运可就一下子不一样了。看看祁家那小子,人家念书出来,现在都当官了,谁见了不客客气气的。可说实话,那孩子当年可不如自家儿子呢。要是自家儿子也念书了,出来至少也该是祁家小子那样。 越想越焦灼,越想越想不通。谁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她脑子里把当时在那里的人都排了一遍,确定不是之后,再反复回想,结果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还有一个人没凑的很紧,她是在屋檐下站着的,那人是――许慧娴。 许慧娴是林家的老太太,桐桐现在的祖母。 金老太蹭的一下坐起来,半个小时不到,牙龈就肿起来了。上火了呀,越想越生气,除了他们家没别人。这许慧娴心眼就不正,心眼正的人能养出林有爱那样的祸害来!当年林有爱举报自家儿子,现在她才一听到自家孙子有出息了又来害自家的孙子。 等着!等着!许慧娴你给我等着。 天一亮,金老太吃了个槽子糕,喝了一包牛奶,就直接出门了。往林家去,一进林家所在的巷子,金老太就开骂了,“许慧娴你个不要脸的,自己不要脸,养下一窝子不要脸的……” 祸从天上来! 大家都才起,这个时候也不忙了,至少大部分主妇是不用下地了,有些起的早的都在门口择菜准备做饭了,有些起的晚的也都在扫门口了,相隔那么几米,各自做着自己的活儿,然后说说闲话。 猛不丁的,那边开骂了。这金老太十分泼辣,这些年是日子顺心了,儿子撑家了,收敛起来了。早些年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不泼辣点,没活路呀。所以,这么一个本就泼辣的人,变老了之后更没人敢轻易上前了。 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呢,这个问那个,“这是两家又咋了?” “不知道呀!好端端的。” 林老太出来的时候也不肯示弱,黑着脸,“谁咬你了你找谁去了,大清早的上我们家,咋滴呀!欺负人没够了!” “谁咬我了?你咬我了!你就是属狗的,心里流的都是|毒|水!害我们家没够了!害了我儿子又害我孙子……” “你把话说清楚,谁害你孙子了……”林老太简直莫名其妙,气的浑身直哆嗦。在门口朝斜对面喊,“林有强钱艳群,你们是死人呀!人家堵在门口骂你娘,你还能做的住……” 斜对面一直没动静,钱艳群小心的开了一点门缝,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的骂要出去的林雨柱和杜晓茹,“有你们啥事?那是俩老太太!你们一出去,别说动手了,就只一出去,那老太太往地上一躺,那你说的清吗?不讹一笔都不算完。你二叔一家都不在,那这万一讹上了,这钱谁出?” 林老太等不来儿子和媳妇,这种感觉比被人骂在当面还难受。 金老太就冷笑:“一家子窝囊废,只敢躲在后面算计人。一肚子鬼心眼,见不得人好……” 林雨桐跟着林有志和卢淑琴回来看新买的院子,肯定得先回这边家里,跟这边老人说通,也不是容易的事。结果还没到巷子口呢,就听到谁在骂街。可她听不出来,其他两人能听出来了,因此,两人的脚步不由的就快了,尤其是卢淑琴,那脚上跟带风了似得,蹭蹭蹭的就过去,路边谁家拉柴火掉在路边的像是手腕粗细的果树枝干,被她捡起来拿在手里。林雨桐吓了一跳,别管谁家的老太太,这玩意砸在人身上,是要出事的。 她紧追了两步,才说要把卢淑琴手里的棍子抽掉呢,就见她蹭一下举起来,冲着那边正骂人的老太太而去,“谁窝囊废!你儿子才是窝囊废!你个老虔婆就只会养窝囊废!”她举着棍子奔过去,落棍子的时候却很有分寸,只打在那老太太的边上,像是打偏了一样,一下没打住,第二下还要打。 边上的人就赶紧喊:“金婶子,赶紧走啊!真打出个好歹……人家没事!” 是!都知道那是疯子,精神不正常,打死人她也不偿命的。 这老太太蹭蹭蹭回身就跑,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卢淑琴呢,还是单纯的因为卢淑琴是疯子,打起人来没分寸。 林雨桐站在巷子口,看着金家老太太从身边过去,一直目送她离开。别半路上出事,再说不清楚。结果看见金保国骑着摩托车蹭一下停下了,估计是看热闹的人给金保国打电话了,金保国急着赶来了,然后半道上给母子碰上了。 看着金保国载着金老太离开,林雨桐才往回走。看热闹的都躲了,林有志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问老太太,“又怎么了?” 林老太还一肚子委屈呢:“我哪知道?好好的就来了!说是害了他儿子又害他孙子!害了他儿子我不说啥,我自己生的孽障干的事……我受着。但谁害他孙子了?” 她的声音高亢嘹亮,好像在跟周围隔着墙皮在听的邻居们解释,“一辈子都恨不能不来往!谁管她家孙子是圆还是扁,谁知道哪里不顺心的又开闹呢。” 林有志心说,该不是抢着买了金家隔壁的院子,叫那老太太不痛快了。 卢淑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嗤笑一声,心里却觉得快意,这个抢的好!她对着林家二老就直说了,“……那房子是桐桐买的,给我们住的。” 啊? 为啥呀!家里有宅基地,一个本来就是要出嫁的姑娘买那个房子白白惹来那么些麻烦,这又是何必呢?叫人堵在门口这么骂。 老太太才要说孙女了,谁知道儿媳妇接了一句,“是我叫桐桐买的,那地方是我指明要的。” 林老太要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气的想说什么的,可这个儿媳妇……她精神不正常呀。 不能对着儿媳妇生气,也说不着孙女,她冲着儿子去,“你还真住过去?你脑子是咋想的?你不怕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二十多年了,唾沫星子不也没淹死人?”林有志就道,“我们回来就是说一声,钱都交了,不能变卦。” “那那房子就放着,不许住。” “不住买它干什么?”林有志看着老太太一眼,“回头收拾好了,我们就搬。” 老太太真伤心了,儿子这是要撇开他们老两口自己去住呀。她叫老头儿,“这养的都是白羊狼呀!”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都是些不要爹娘的不孝子……林有志,你给我听着,你要敢搬过去住,我就找根绳子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作态又叫卢淑琴想起了当年在金家。因为不肯离婚,那老太太最开始也是这样,哭哭哭,没日没夜的,家里呜呜呜的哭声。发现哭没用,接下来就是闹,你干啥都是错,喘口气都是错的。闹完了,就上吊喝农药绝食,把能作死的法子都试了一遍。 她当时妥协了! 可妥协错了! 卢淑琴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手里的棍子咣当一下,敲在了院子里的塑料盆上。那盆里有半盆的水,泡着要洗的衣裳。这会子棍子敲上去,顿时盆破了,水从盆里流出来,小衣服都冲到盆外,贴在脏地上。 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都看卢淑琴。这是又犯病了? 卢淑琴没犯病,但也没逆来顺受。然后林老太就被进门二十多年没跟她呛过声的二儿媳妇怼了,“不愿意?轮的到你愿意不愿意?林有爱当年那么做也不是一天了,你但凡辖制你闺女像是现在辖制你儿子一样,她咋能继续那么干的?你包庇,你纵容……我这些年,是谁害的?找不见她了,就一笔勾销了?我告诉你,不能够!你二儿子是你们家赔给我的。我说啥是啥,只有他听话的份,你们老林家有一个算一个,少对我指手画脚。气急了我,我一把火把这屋子都给点了,我看你能怎么着?这些年我为了我儿子我闺女的我忍你,你还当我好欺负呀!” 说着,论起棍子,在院子里一通的砸。 院子里其实也没啥,铁皮水桶砸的变形了,不耽搁用。晾衣杆上的衣服打下来了,脏了,洗洗又能穿。 但是晾着菜干的那些簸箩啥的,她没砸。那玩意要是掉地上沾上土了就不好清洗了,弄不好就糟践了。 所以,林雨桐和林有志很清楚,胡淑琴没受刺激,她很正常。 她现在不怕人家说她是疯子,她还借着疯子这个名头拿出来用用,这不,很多不好说的事叫她这么一闹,就好办了。 至少老太太一个字都没多说,被老头子拉到屋里去了。真怕卢淑琴疯上来,给把院子点了。 林雨桐扶了卢淑琴,“走,先回屋歇着。” 卢淑琴捏了捏闺女的手,却没回屋,而是拿着棍子又出门了,直奔林大强家。林大强这边是留着门缝听动静的,结果一见卢淑琴,蹭的一下把门关上,从里面上了插销。 卢淑琴用棍子拍打门上的铁门环,“林有强、钱艳群你们给我听着。一样是儿子,我们住在老人跟前照看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你们没给老人送过一口吃的,没给老人买过一件衣裳……现在,轮也该轮到你们了。我们照看了二十二年,现在该你们照看二十二年。之前我们种老人的地,现在老人的地给你们种去……” 这可把钱艳群气的够呛:你们家孩子小的时候是老人看的,后来孩子上学了,种着老人的地,多收入了点是供养你们家孩子上学了。如今你们家孩子挣钱了,你把公公婆婆推给我了,咋不美死你算了。 她也不顾外面是个疯子,拉开门就蹦出来了,“别给我在这里装疯卖傻,啥都给我算计的清楚明白的。老头老太太那些年还年轻正是能干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留家里,说是照看老人,其实还不是老人照看你们。这会子老人老了,干不了个啥,要人伺候了,你推给我了……” 卢淑琴等的就是这个话,“谁推给你了!住的跟你们近,叫你们照看点也麻烦到你们了?我们每月给老人两百块钱,奉养我们给……不知你们的不花你们的,就是住的帮着照看两眼都不行……那就叫大伙评评理……” 钱艳群才不信这个话呢,说是给钱,可给不给的,只老两口知道。 卢淑琴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沓子钱来,点出一千二,“这是半年的!”蹭一下塞给愣在一边的林有志,“给送去。半年后,还当着别人的面给,看我卢淑琴说话是不是放屁!” 一巷子看热闹的,然后卢淑琴不给钱艳群冒泡的时间,直接回去了。 等人家走了,钱艳群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包袱硬是塞给她了吗?人家还不接受反驳。 谁要再说卢淑琴的脑子糊涂人还疯着呢,她能糊对方一脸。 卢淑琴一进屋子,就长出了一口气。扭脸眼睛亮晶晶的看自家闺女,“我这么着……没给你丢人?” 没有!绝对没有!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就是这样。从今往后,你只管你心里舒不舒服,自不自在,别人的舒服跟自在,都与你无关。” 卢淑琴看了林有志一眼,“你爸舒服不舒服,自在不自在的,我还是要考虑的。” 言下之意,反正把你爸你妈你哥你嫂我得罪了遍,你就说现在怎么着。 林有志苦笑,又无奈的道,“你都说了,我们家把我赔给你了。赔给你的就听你的,你的话就是圣旨。” 卢淑琴这才嘴角翘起,随即又马上压下,“那就收拾东西……要不然我在这边,老太太该睡不踏实了。” 行!你说咋就咋。 林雨桐去原主的屋子,因为不住人,这边更没啥东西可收拾的了。 她进屋子打量了打量,挺干净的,应该是常收拾。衣柜里的衣服都不想要了,干脆就没动。再就是原身的书,都在床下,这个要带走的。桌兜里的东西挨个看了一遍,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小零碎,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找了绳子,把书用绳子捆起来。原来装书的纸箱子潮了,一拉就散架了。 可这把书箱子松松散散的拉出来之后,林雨桐就有点奇怪了,箱子上面放着几张大红纸,纸质干燥,这是啥时候买的?或者有啥事家里得用这个了? 想起林雨棉结婚时偷偷贴的大红喜字,怕这些东西是林雨桃给帮着藏起来的。 但干嘛藏这里,大房对外面把林雨棉领证准备结婚的事藏的严实,可大房自己却都是知道的。因此,这东西不藏在他们家,弄来干嘛?林雨桃偷着藏的? 她没在意,把书一本一本的拿出来,摞起来打捆,一个箱子到底了,这箱子可以拆了再放好,收破烂的来的时候老太太就帮着卖了。结果收拾破箱子的时候,箱子下面还有一盒粉笔,没用多少的样子,也没泛潮。 粉笔这玩意是特别爱泛潮的。这东西应该是刚藏没几天的……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和桥桥不在家,谁有用这东西的必要。 林雨桐皱眉,摸出手机,拨通四爷的电话,“你之前说,举报的人贴的是大|字|报……”这个大|字|报什么样?按说都是拿毛笔写的。 结果四爷说的详细了一点,“红纸,□□笔……错别字,左手书……” 林雨桐的手里正拿着红纸和□□笔。 至于错别字,不是举报人多高明故意写错|误导,而是这个举报人本身文化水平就不高。 也不是故意写成左手书叫人不好查证的,是这个举报人的字确实写的不好。 林雨桐将事跟四爷低声说了,“……金老太今儿过来骂,其实也算是没骂错。” 四爷:“……”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把金老太回来之后说的话学给桐桐听,老太太说,“当时许慧娴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不是她再没别人。” 可林家老太太指使孙女干这个,图什么? 林雨桐一脸的牙疼,“不是老太太指使的,是林雨桃自己想干的。” 四爷:“……”林家代有人才出呀! “她大概觉得她跟林大姑是不一样的,林大姑是害人,但她没觉得这么做会害人,她的初衷应该是帮你。”林雨桐把这东西单独挑出来放桌子上,“这要传出去……将来……人家会不会以为是我找林雨桃叫她这么干的?” 我总不能跟人解释,说我姐看上我男人了? 四爷:“……”大姨姐小姨妹这种事……很多人喜闻乐见呀。 林雨桐咬牙切齿,“没事,你忙你的。这人我来收拾……” 惯得毛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3)万字更(百味人生(3)家庭复杂吗...) 重启时光(108) 就算是跟杨碗花有啥话要说, 可现在人给你往这里一躺,你说叫人怎么办?在医院说家里那点破事,是还嫌弃不够丢人是咋的?因此, 林雨桐和四爷甚少露面, 来了也基本没话要说。 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大家也都知道四爷和林雨桐的意思了,对这个住院的人没那么大的热情。至少作为林雨桐婆婆的杨碗花住院了, 没人去看望。这跟当年在镇上的时候, 一个小感冒那么多人去看, 待遇截然不同。 杨碗花能不知道为啥吗?这次是真的把老大家两口子惹毛了,也差点叫两人把命给搭上。她心里愧不愧?也愧的慌。 因此,那下半身疼的呀,稍微止疼药的劲儿过去了就嚎, 但就是可着金嗣明和钱果果折腾。连金保国她都不敢叫了。金保国看她的眼神她吓的很了,在枕边躺了半辈子的人, 那是啥人她很清楚。这次幸好是没事, 要是老大家一家三口稍微有点损伤, 金保国能杀了她。 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委屈呀!这百十年都不遇的小概率事件给遇上了,你就说冤不怨?要不是碰上这个事,那你说,孩子的亲奶奶从幼儿园接了孩子, 这能有多大的罪过?我也就是吓唬吓唬金保国, 叫他有话当面说清楚,能把孩子咋?给孩子买了一堆吃的,稀罕的跟啥一样……再者说了, 出事的时候,那两口子打的好哑谜, 她是没猜着,可没猜到只能说明自己笨,自己蠢,可自己有那么坏吗?以为孩子在下面,我不也毫不犹豫的,那么高的地方我说跳就跳了,我为了谁的?还不是担心我家大金孙? 结果呢,成了这样了,好像自己有多十恶不赦一样。 她姐姐杨彩花来医院看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就是运气不好,说到底,还是命不好!” 你就是作!你都离婚了,儿子又肯供养,你老惦记你那男人有啥用呀?这次不光是金保国想杀了你,恨不能一出门叫车直接撞死你了大家都省心。就连你大儿子,你说来了几回?你那大儿媳妇就第一天露面了,迄今为止压根就没再来过,一个电话都没有。你家那小儿媳妇精明的跟鬼似得,看着老大家两口子的眼色行事呢,隔三差五的过来也是找大夫的问情况的,摆出个孝子贤孙的样子糊弄鬼呢。你小儿子直接给你找个陪护,晚上过来呆半个小时。 你说说你,一手好牌,愣是被你打的稀巴烂了。 她也劝呢,“保守治疗比较好,等这骨折好点了,能自己动了……” “那瘤子不长在谁身上谁不害怕?!”杨碗花怼她,“万一癌变了,怎么办?” 癌这东西确实是可怕,但这癌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劝不住,就这一个妹妹,也没法走了。得!留这里伺候!总比雇工强。 见了小外甥,她也说呢,“要不要找你嫂子,叫在省城找个好大夫……” 我张的了这个口吗?我嫂子到现在最多就是没搭理,这还是人家现在所在的那位位置,顾忌影响,干不出别个的事情来。换一般人试试,不把这个婆婆撕了都是人家好脾气。现在叫自己去找人家,用人家的面子请好大夫去? 我咋那么大的脸呢?我要是去了,那边肯定会管,但我为啥要浪费我的人情呢?这根本就是拿钱能解决的事嘛! 他就跟姨妈商量:“现在要么是去省城,我请了京城的大夫,私立医院的,一台手术五万。要么在县城不动,人少受点折腾,我从省城的机场把大夫接回来,再给人家大夫加一万,直接上这边医院来……” 杨彩花觉得在县城的医院住着,借着这边的手术室,叫人家京城那边来的做手术比较好。她跟妹妹道,“省城那边的医院,好医院的病房条件一点都不好。几个病人一个病房……在县医院,别管咋说,你家大儿媳妇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看你现在住的,单间,专门的护士,随叫随到的,这待遇可不好找。你这又是得好几个月在医院养着的,条件不好你也呆不住……” 有道理! 于是,花了六万在京城一家合资医院请了据说是专家的医疗组过来,来回的机票住宿吃饭还得你们家属管。这么算下来,等杨碗花能出院,十万都打不住。 在这边做手术了,不露一面人家又得讲究。等手术开始了,四爷去露了一面。直到晚上,林雨桐开完会了,才过去转了一圈。那时候人才从手术室出来,人刚从麻醉中醒来。这种状态下,人大脑像特别活跃,不停的说话,控制不住自己,抬手就拉林雨桐,“不是成心的,我是亲奶奶,我咋会害孩子呢……” 林雨桐挣脱她的手的时候摸到她的手腕了,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手术算是成功了,东西成功的取出来了,但是损伤也造成了,几乎是永久性的。 回去之后她就跟四爷说,“以后走路离不了拐杖,走不远……在院子里转悠,自己照顾生活起居问题不大,但超过一二里路,腰上就没劲了,撑不住身体。” 这就是蹦Q不了了。杨碗花本身就是比较娇气的人,别人有点难受还能忍着,咬咬牙就过去了。这种走不了远路,就是每天动动估计腰上也不会很舒服。酸疼胀,各种的难受。她也就懒的多动了。 这么大价钱请来的大夫,人家事先也说了,东西能安全的取出来,但这种属于不需要的。可病人坚持,手术之前风险也说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手术怎么说都是成功的,我们拿钱走人就得。 钱果果差点没被烦死,手术后是各种的疼呀,杨碗花要死要活的,“你们都不管我的死活,你们都盼着我死呢!我生的都是白眼狼,王八羔子……” 照顾这边的护士私底下都嘀咕,“你说着世道咋就那么不公平呢?有那慈善老人,偏碰上的是窝囊废儿子不讲理的儿媳妇,这种不讲理的,人家那儿子也不窝囊,俩媳妇也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就这还作呢!”骂的连钱果果也不怎么去了,只金嗣明按时打卡,四爷隔三差五的去溜一圈,倒是杨彩花照顾着。这人见了四爷可会说话了,“你妈这样,我也离不开了。干脆以后就我们姐俩过了……” 意思是要照顾杨碗花。照顾呗,照顾你妹妹是你愿意的。还指着我多给你一份孝敬呀? 杨碗花自己入股的种植场年年有分红,要不是有这些钱打底,你也没那么积极。 金保国自始至终关于杨碗花一句都没说过,做完手术情况咋样也不问,他最近在找学校的麻烦。出了这个事,不用林雨桐去说,主管教育的领导就过问了。那边幼儿园反应特别快,把那个老师解雇了。 平时都不会出这种错的,结果那天学校不是要去省城采购园服吗?这老师就想顺便把班服买了,叫顺带一块给捎带回来。网购还不为大多数人知道的时候,大规模采购还想便宜那是没那么方便。要买东西还是要去批发市场的。 就为了省这一趟,这老师是早上临时通知家长的。很多家长都跟四爷一样,出来压根就没带那么多钱。有些老头老太太出门,最多就带了回去顺便买菜的钱。老师非得今天要,那大家就把孩子放下,然后回去取了。杨碗花就是趁着这个乱劲,这个交钱那个交钱的,孩子们还在操场上做操没人管,这边家长又散不了,老师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这忙中就出错了。当时问孩子认识接他的人不?孩子说认识,是奶奶。又问孩子,是哪种奶奶?孩子说是亲奶奶,我爸的妈妈。 这奶奶不仅交钱了,还说了,孩子的爷爷重病住院了,孩子的爸爸急着往医院去了。谁会想到就出事了呢? 其实平时可小心了,就怕有那种父母离婚的孩子,孩子跟了妈妈,怕爷爷奶奶偷着领孩子。孩子跟了爸爸,又怕姥姥姥爷过来带孩子,因此对这种单亲的孩子,老师关注的多些。金泽又不属于这个,那会子确实是太忙了,主要怕收错了钱,或是收到说不清楚是谁的钱的钱,万一是假的,老师得赔的。老师的工资就那么一点,真要出错了,工资得搭进去呀。顾着钱了,谁管孩子?就这一个疏忽,这不是点背是什么? 了解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四爷还专门查了那个老师,结果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只能是赶巧了。 孩子还是得上学,他是傻乎乎的只当是游戏,半点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上学还特高兴! 但是卢淑琴和林有志是绝对不放心了,两人暂时住过来了,林有志恨不能天天拿个马扎坐人家门口。 四爷最近关注的是谁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调阅其中的细节,可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没见什么特别的。 事情好像到这里就终止了一样,真的特别像是一起突发的偶然事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4)万字更(百味人生(4)怎么就走了...) 客从何来(81) “我娘……”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你娘了?”孙安平轻咳一声, 清了清嗓子,“那个……” 这个那个的,不是你这个老头先提起我娘的吗? 是吗?年纪大了, 说话爱颠三倒四的, 没法子呀! 孙安平揭过这个话茬,转移话题, “你进宫带啥了?桐儿没回来, 还知道给我做顿饭呢!你说说你, 你给老子带啥了?” 孙氏伸手把什么东西咚的往桌子上一放,“带了!” 孙安平一脸嫌弃,又是这种瓷瓶,里面装的是药。那个味道呀, 要了老命了,“又是桐儿做的?怎么回回都叫你转交。” “她说要改良, 我说不用。”就给你拿来了! 这个混账呀! 不过这药是不错, 把人养的龙精虎猛的。除了味道叫人一言难尽之外, 别的尚可。他给收了,揣怀里,“你等闲不进宫,这回大摇大摆的进宫,有正事?” “孙重山的婚事。”孙氏有些小烦躁, “赶紧叫把婚事办了才好。” 孙安平咕哝, “我这不是等着杨氏那边反悔呢吗?如今看,那姑娘果然是个傻的,一点也没桐儿机灵。” 路是自己选的, 人家愿意。 那成!愿意就愿意,“那就赶在年前, 把婚事给办了就完了。聘礼我不管,但这个嫁妆咱们出。” “早前婚事就准备了,找内务司怕是能找到嫁妆单子。” 事原本人家的亲爹娘给定下的,必不会薄待,我原封不动的给你陪嫁了,也不算亏待。 最后想了想,孙安平也有些唏嘘,“罢了,给她双倍的嫁妆。别叫人指摘!” 仁至义尽了! 等永安拿到单子,顺手将单子撇到一边,“虚伪!” 乌云低头,“要拒吗?” “为什么要拒?”永安一身白衣,眼里无限的伤感,“从今往后,除了你们,只这些东西能给我依仗了。” 乌云突然有些艰涩,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永安拉着乌云的衣襟,“你别离开我,我害怕。我爹没了,我娘……之前你也跟我去了,她见了我不是打就是骂,我弟弟入了庙学深处,说是受教,可我觉得八成还是被囚禁了。我这好似是心想事成,嫁给自己愿意嫁的人了。可乌云姐姐,人都是现实的。曾经,我煊赫,孙公子不如我,而今,打了个颠倒,他成了金枝玉叶,我高攀甚至得拖累他。我这还没嫁人,但却也已看到了,我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身边伺候之人,最近走的走,逃的逃,我竟是不能辖制。这种感觉,姐姐懂吗?” 乌云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像是又回答了那个火海地窖之中,那个小姑娘拉着她,抱着她的胳膊,吓的浑身发抖,一声一声的叫姐姐。 她抬头慢慢的抚摸永安的头,“不怕……我在……” 永安靠在乌云身上,低声问,“姐姐,你有父母吗?” 父母? 乌云苦涩的笑,是啊!人人都该有父母的,可只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她的视线落在墙角蜷缩的一窝猫身上,那是她夜里捡来的猫,生了一窝猫崽,母猫看的可紧了,谁想靠近都不成。那是在护犊子! 她带回来了,公主就叫养着,而后整日里对着这一窝猫发呆。每天都会叮嘱一句:“把猫崽子看好了,要是跑出去,没大猫护着,它们就没活路了。” 之前她没多想,如今突然有点明白,永安这是物伤其类了。 这个昔日里骄傲到胡闹的小公主,夜里常常梦里哭泣,不是喊爹就是叫娘,多数时候,会因为噩梦醒来,然后喊的永远都是:“乌云姐姐,别走!” “我不走!”乌云摸着永安的头,“我不走,陪着公主。” 被人需要的感觉还不错。 她难得调节气氛,“要嫁人了,高高兴兴的。孙公子好歹也是皇孙,嫁过去就是皇孙妃。将来要是生了小公子,那更是尊贵了。” 永安的眼睑颤抖了几下,再抬的时候有几分羞涩,“但愿跟姐姐想的一样,咱们是奔着好日子去的。” “当然是奔着好日子去的。”乌云见她便是笑,也总带着几分愁容,就又道,“公主心有不安,不如找寿安县主……不是,是郡主,何不找郡主去玩玩。” 找林雨桐吗? 时机不对!身份天差地别,怎么去找。乌云还是太单纯了,当然了,单纯也好!永远单纯才好。 因此,她只摇头,“姐姐,我在守孝。婚期订的,是在父丧百日之内,这是热孝成亲的。” 乌云迷茫了一瞬,然后点头,回头又去问乌鸦,“守孝很重要吗?” 守孝……是形式!但是,没了爹,是很伤心的事。 乌鸦叹气,“我五岁没了娘,六岁没了爹,对爹娘,我还有点印象,是很难过很难过,很害怕很害怕的……没了他们,再没人管我。便是死在外面,也无人记挂……” 乌云心说,我还真就是那种死在外面也没人记挂的人。 转脸乌鸦又道,“如今好了,我有姐姐。我心里惦记姐姐,咱们有家,家里有菜园子……” 乌云笑了,是啊!好歹还有记挂自己的人。 她从家里出来,买了永安喜欢吃的,赶紧往回赶。才一进门,永安就扑过来了,“姐姐你去哪了……”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一脸的焦急,“出去这半天,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乌云笑了,遮在面具下的脸表情柔和极了,双眼温柔似水,好似一下子褪去了怯懦,她的声音沉稳,“别怕!我在的。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林雨桐是在婚礼上见到永安的。 这一天,大雪纷飞,整个燕京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下。狂风大雪飞,实在不是个办婚礼的好日子。 毅国公府的挂出来的红灯和红绸子,被风卷的满天飞。宾客也跟着受罪,把这府里的院子都开了,也只能是刚摆开席面。该在外面热闹热闹的,可如今这天气,谁出去谁受罪。没瞧见小丫头没差点被风给卷走了。 好些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觉得,这婚事怕是不好。 真的!太不吉利了! 北燕末帝再怎么说也是一代帝王,对别人还罢了,对永安公主来说,这是国孝也是家孝,热孝成亲,再怎么说也有点那个,对? “这个婚事操办的太着急。” “肯定是女方催的紧,难道男方能急着办?” 这倒是,亡国的公主,谁娶回家不闹心呀? “不过,这定日子怎么不问钦天监?” “谁说的?皇上还真叫问了,我弟妹的娘家兄弟就在钦天监,说是孝期百日内无好日子,若不是幸就放在明年中秋之后……”过了周年忌日了,也还算罢了。 “可早前那位贵妃不是庙学出身吗?天庙不信这个吉利不吉利的,说是无稽之谈,哪个日子都一样……” 天庙啊!这个就不好说什么了。 大家赶紧转移话题,说点能说的。 “世子夫人都快气晕过去了!” “谁说不是呢!” “她其实一直是个好脾气好打交道的人……” “是啊!谁遇上这事心里都不能好过。” “长子嫡孙的,又体面又尊贵的人,婚事偏偏不顺。” “命呀!听说原本是打算跟那位郡主定亲的,结果……” 众人唏嘘,是啊!要是跟那位郡主成了亲,怕是啥事都定了。也不会这般不上不下,卡的人难受。 这些人背后小声的嘀嘀咕咕,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密闭的空间里,方桌一席八个人,彼此说着话。本来该观礼的,可以四处转转,可如今这冷的呀,上哪转去?都入戏等着呢。这么些人嘀嘀咕咕,嘈嘈杂杂,那这话能不传到主家耳朵里吗? 况且,张氏想把族里之前在门口叫骂的坏影响力消除了,把一些老实本分的族人又拉拔上,叫帮忙待客。这些人是不惹事,不敢闹事,但胆子也小,招待客人的时候听到点啥,都大惊小怪的找她告诉她。 像是一些人说:我侄儿媳妇的娘家兄弟,娶亲的时候也是这么着,大雪下的呀,跟今儿这有的一笔!当时人家算日子的时候,也说了日子不好,您猜怎么着,自从这娶了媳妇,男人就身子不好了,成亲七八年,连个孩子都没有。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就是那公婆,也受牵连,不是这不舒服,就是那不舒服,哪哪都不顺。 本来心里就不大自在,这话一听,张氏真觉得好像哪哪都不舒服。 孙秀云看了那传话的小媳妇一眼,声音也大了,“族婶,这话可不好瞎说。天庙说不妨碍,那便是不妨碍。难不成天庙还错了?” 这话谁敢说? 当下好些人挤眉弄眼的,但却不敢再议论了。 孙秀云低声说张氏,“娘,可别挂在脸上。姑姑和表姐还在后头呢!姑姑自来跟那位贵妃亲厚,真有事,姑姑向着永安公主也不会向着咱们。” 这不是向着谁不向着谁的话! 张氏吩咐身边伺候的婆子,“赶紧叫人安排,一步一火盆,从新房门口排到大门口……再排到巷子口……从火盆上过来……” 那婆子都变了脸色了,这有些过了。 老家也有人家会这么干,比如说娶的是寡妇,怕从前夫身上带了污秽,因此叫跨火盆。比如有那娼JI从良嫁人,这火堆得点十里,一步一步的跨出去。再要么,就是那种时运不好的姑娘,克父克母,那不能把晦气带到夫家。 当然了,也就是比较刻薄的人家这么干,一般真没这么糟践人的。 到燕京这么些年,至少她没听过这种做饭。进大门跨火盆,这个基本都有。但是对高门贵女或是门户相当的人家,可不敢这么干。 今儿要对一个公主摆这阵仗,哪怕公主是前朝的,这也不合适呀! 而且,正因为是前朝的,更不敢这么着了。 她想低声劝劝,孙秀云摇头,嘴唇动了动,说:找我爹,找我哥。 这人太固执,没法子劝,声音高了叫人听见了可了不得。 婆子领会了,赶紧就走。 孙秀云赶紧拉了张氏往后面去,“我姑姑来了有一会子了,几个族里的长辈陪着说话。您赶紧过去,什么客人都没姑姑要紧,您别不分轻重缓急,要不然我爹该生气了。” 把张氏给搓到后头了。 孙氏当真是在忍耐,几个老婆婆絮絮叨叨的,她头都大了。张氏一来,孙氏就起身,“今儿雪大,吉时怕是不那么准,要么都去前面等着。” 便是新娘子早到了,可亲戚热闹热闹,拖延一下时间,总要赶上那个点,图一吉利嘛。 张氏真觉得自家这个不亲的小姑子就是面冷心热,瞧瞧,想的真挺周到的。 别人都觉得没有吉利不吉利的说辞的时候,小姑子跟她的心情是一样的,都怕把不吉利的带进家门,图的就是一安心。 她忙道:“真是呢,那唢呐一阵一阵的,怕是不远了。” 顺风飘过来的声音,是一阵一阵的。 那天带头骂人的老太太,嘀咕了一声,“说的跟阎王娶亲似得,怎么还一阵一阵的。” 林雨桐:“……”真恨不能撕了这老婆子的嘴,怎么这么讨厌呢。 这要是当着宾客的面撂凉腔,可不得叫人笑话死。她起身扶着孙氏走,跟张氏道:“舅母,今儿这宴席上,可有鸭舌?” 有呢!有呢!张氏立马喜笑颜开,“之前不知道咱们桐儿爱吃鸭舌。” 但你们慢城的找鸭舌凑席面我知道。 林雨桐就笑,“以前是不爱吃的,不过突然觉得鸭子聒噪,多嘴多舌的惹人厌。既然这么着,拔了舌头,才好清静些。” 张氏一愣,见几个老婆子瞬间变了脸色她反应过来了,这是替自己敲打人呢。自己真实猪油蒙了心了,怎么就把这么个好孩子给错过了呢。她眼里都带泪了,小姑子和外甥女还是懂我的。 孙氏用帕子摁住抽动的嘴角,“嫂子,赶紧走,缺了谁今儿都缺不了你。高堂上等着你坐呢,以后有了儿媳妇,过不了几年,孙儿就满地跑了……” 子孙满堂,多好的话。 她重新欢喜起来,带着人往前面去。路上再无聒噪声。 果然,转到前面,能听见唢呐声高一声低一声,应该不远了。 正堂里,侧面总有孙氏和林雨桐的座位。很用心,上面铺着崭新的垫子,脚下放着能塞进暖炉的脚踏,两人落了座。远远的就听见前面喧闹声,花轿到了。 孙秀云急匆匆的进来,“表姐,劳烦您帮我招待招待,今儿送嫁的人不少……” 送嫁的? 怕是庙学女卫那些人,跟永安做过同僚,谢流云也有给杨氏撑腰的意思,这才打发了那些人来。 林雨桐没犹豫,起身就往出走。 孙秀云跟在身边,低声道:“一个个甲胄在身,就这么送嫁,未免不合适。” 觉得兵乃凶器! 林雨桐就道,“何家的二奶奶,也就是我家那个大姑子,出嫁的时候带的都是兵器,样样都有。可你看人家,夫妻和顺,成亲两年就成了大胖小子,多好!百无禁忌!” 孙秀云心说,哪里好了?承恩侯府现在恨不能钻到洞里去,就这运势,还好呢?好个鬼! 但这个话不敢说的,她只得道:“表姐,你知道我娘的。我娘那人信这些……” 林雨桐皱眉,得了!这一个个的都是好心,结果办成坏事了。想撑腰的意思没达到,倒是给夫家心里添堵。 她往出走,一说话就往人嘴里吹。她脚步更快了些,后面的孙秀云紧跟不舍,都小跑起来了。 大门口乌泱泱的,还是有不怕冷瞧热闹的。嫁妆倒是真多,这会子正唱名往里抬呢,好家伙,这得一个时辰才能抬完。 张氏肯定得张罗把东西放好的,然后抬进来的嫁妆,上面铺着一层白雪。 大喜的日子呀,闹心不闹心! 林雨桐出去瞧的时候微微有些皱眉,这在天庙里呆的是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了。别人不知道,你吴六娘不知道吗? 正找吴六娘呢,手被四爷攥住了,朝她边上站了站,刚好挡住风,“跑出来干什么?进去,今儿慢着呢。” 林雨桐抬头看四爷,肩膀和头上可都是雪,她抬手给他扒拉,他微微低了头,“没用,转脸又落上了。” 得陪着接亲,谁在这天里站着都得冷。 林雨桐左右瞧瞧,“先把新人接进去,都这么陪着?花轿里能暖和?” 一层布罢了,早冻透了。 说了,不下来!得按照规矩来。 孙秀云过来的时候一看这情况,搬来的救兵只顾着自己说话去了,压根就没管。这怎么行呢?不好打搅也不行呀! 她过去,低声道:“表姐,怎么办?” 四爷和林雨桐这个说话呢,被打算了。 我过来看看,但这种事我怎么管?我能叫那些骑在马上的女将立马把甲胄脱了吗?你倒是舒服了,她们不舒服呀! 但既然叫了,这么多人都在。得!过去问问。 吴六娘在马上,林雨桐过去,她才僵硬的从马上下来。 林雨桐就说她,“意思到了就得了,这都是面子活。她真遇到事你们帮着出头,不比现在摆样子好?天寒地冻的,骑在马上舒服?再者呢,她长在宫里不是人间烟火,你难道不知道市井之言可怕?” 我怎么不知道? 吴六娘冻的嘴都张不开了,她低声道:“新娘子诚心要在门口抖威风,我能说什么?我劝了,不听呀!不行你试试去,这会子谁过去怼谁!” 林雨桐抬眼看去,然后一个个骑在马上的都朝林雨桐看,眼神急切,恨不能说:赶紧劝劝,挨不住了! 是啊!谁也挨不住呀! 这不是胡闹吗? 林雨桐觉得永安这不像是在给夫家下马威,而是在给这些女卫下马威。她低声问:“你们得罪她了?” 吴六娘愕然,“我们……”有口难辩,她们彼此之间,也没那么和睦,她自己没怠慢人家,可其他人不好说呀。她的面色变了,朝后面一个个骑在马上的人扫了一眼,紧跟着就叹气,“还请郡主带我过去,我亲自去道歉。” 林雨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缓缓,我过去看看。”她转身过去,走到花轿的跟前,“冷不冷呀你?你这收拾人的法子有点蠢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知道吗?” 轿帘子被风吹的早掀起来了,她坐在里面,盖头都被吹的贴脸上了,能不冷吗? 乌云在边上站着,跟林雨桐轻轻摇头。 里面的永安轻轻的把盖头掀开一点看林雨桐,“我不在乎自损八百,我只在乎能不能伤敌一千。” 林雨桐皱眉,“谁欺负你了,你说,我现在立马打劈了她。说你蠢你还不服气,你自己没长手吗?大耳刮子上呀!你打不过,你不是有乌云吗?往死里打去呀!你放心,真要是怠慢你了,打死了谁你都没罪。” 永安轻笑一声,“这种事我还解决了不了?金尊玉贵,我曾经也是,收拾人的办法我多着呢。但有些事,我也是第一次处理,我觉得除了这么办,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林雨桐看乌云,“她不说,你说!到底怎么了?今儿这么多人看着呢,闹下去不是办法。今儿争了一时意气,可往后有一辈子要过……” 不等乌云说话,永安就道,“先把孙重山叫来。” 孙重山正忙着跟周围的贺客寒暄呢,风雪里一身大红衣衫,儒雅斯文,俊朗挺拔。 林雨桐只得喊了一声:“表哥,来一下。” 孙重山一愣,周围人的声音都轻了。然后不知道谁打趣了一声,“新娘子怕是有吩咐呀!” 孙重山连连拱手,含笑过来了,“表妹,里面等着,今儿天冷。” 林雨桐给孙重山使眼色,孙重山笑意微微收了收,在外面拱手:“殿下,您可有吩咐。” 面容温和,在外面给足了永安面子。 永安轻笑一声,“听说公子对红娘情有独钟,今儿她也来了,不若随我一道儿进门如何?” 声不算大,可该听见的还是听见了。 红娘可不正是女卫将领之一,清倌人出身,曾经在庙学跟林雨桐住过同一个院子,算计过乔茉儿。 吴六娘看向红娘的眼神似刀,恨不能活刮了她。这名声传出去,坤部就别要什么脸面了。 红娘苍白着脸,骑在马上摇摇欲坠,却倔强的抿着嘴,一动不动。 孙重山顿时变了脸色,脸上没有羞恼,只有愤怒,“公主,我解释过了。之前去见岳母,碰上认识的人停下来说了几句话,仅此而已。公主这般,叫在下情何以堪?!” 林雨桐感觉这像是真话,就是再愚蠢,不会再庙学里勾三搭四。她朝红娘那么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里面的永安没说话,乌云则道:“许是公主误会了,之前碰见红将军,主动说了许多的话,本想着堂堂女卫将军不屑于撒谎,看公子这般,只怕是红将军所言大有不实之处。” 孙重山看向红娘,皱眉道:“还请将军为在下证个清白。” 吴六娘冷着一张脸,“红娘,请上前来。” 红娘抿着嘴,从马上下来,跪在马车前:“那日,在庙学碰上公子确实说了几句话。公子刚走,公主带着乌云就过来了,应该是看见我跟公子说话了,我怕公主误会,就告诉公主,我跟公子曾是故人,公主应该是误会此事了。但红娘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公子确实是红娘的故人……” 孙重山气道:“我怎不知何时与姑娘认识?” “公子不记得,我记得。”红娘扬起面孔,“您可记得,十年前,您在街上给你小乞丐半钱银子?”孙重山皱眉,这种事,谁记得? “公子不记得,但红娘不敢忘。正是那银子,叫红娘没饿死没病死,我那时候就想,我若死了,来世报答公子。我若是侥幸得活,便想法子去公子身边为奴为婢也使得。红娘命运坎坷,病不曾好就被卖入青楼,幸而还是清倌人之身,被庙学选中。那时,我就想……我这辈子的命运在这里转折了,我距离公子又进了一步,我想立功,我想出人头地,我想距离公子更近些,或许不是没有可能……”她的面色有些红,“这是我的心思,事无不可对人言。后来知道公子与公主两情相悦,红娘只有欢喜的。那日碰见公主,红娘也只是想斩断最后的一丝牵绊,不曾想公主误会了……” 孙重山的面色就缓和起来,原来是这么一码事吗?他伸手扶起红娘:“不过是误会一场,说清楚了便好了。” 林雨桐看了红娘一眼,这女人的心眼可比永安多的多。 她说的这个事没法否认也没法肯定,便是牵强附会,在面上也站的住脚。人家坦坦荡荡,把报恩的心思说的坦然,龌龊吗?不!孙重山乐善好施,心怀悲悯。红娘知恩图报,光明磊落。反倒是永安,想豁出去挑事,结果事没挑起来,还被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好个巧言善辩的一张嘴!”永安一把扯开盖头,从轿子里出来,抬起手就给了红娘一个嘴巴子,“跟我讲出身?怎么?觉得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皇上还不曾低眼看我,你算哪一个?轮得到你来下眼看我?” 从永安的话里,听得出来,红娘当时说话怕是不好听的很。不只是故人不故人的话,怕是觉得永安掉下来了,好欺负了,便出言不逊的嘲讽了。底层欺凌,底层互害。放在什么时候都有! 可永安不是底层,红娘打错了算盘。之前两人大概就有些不愉快,只是当时的红娘,一小人物而已,永安可是当朝公主。永安不往心里去的事,怕是足以叫红娘记恨终生。 于是,红娘觉得翻身了,可以挤兑挤兑了。永安当时没发作,原来是给今儿攒着呢。 听听永安说的话,‘你算哪一个?轮得到你下眼看我?’。 这话是只说红娘呢吗?不是!这是借着红娘指桑骂槐,敲打孙重山极其父母家人呢。 跟我讲出身?我便是没落了也是公主,也出身皇族。你们呢?不也是人家从山野乡村扒拉出来的?真就比我光鲜? 觉得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瞧不上我?凭什么的?皇上都不曾低眼看我,你们谁有资格瞧不起我?你们一个个的,算干嘛的?! 这一巴掌是扇红娘,可也是在扇孙重山,扇张氏,扇在场的每一个瞧不起她的人。告诉你们,我便是落了毛的凤凰,可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林雨桐心里一叹,永安长大了,蜕变了。看着跟以前一样莽撞,可其实,藏着心眼呢。 婚礼的宴席吃了一半,林雨桐就提前回来了,走时没见到张氏,说是拜堂的时候永安没跪,只接福了福身就算完了,所以把张氏又给气背过去了。 回来的路上,孙氏就叹气,“你以后防着点永安,这孩子的心性,变了!” 嗯!走一步看一步。 至于那个红娘,第二天吴六娘又来拜访林雨桐,说起这个事:“老娘娘亲自下的谕旨,将人除名了。另外,当时接引红娘的几位先生,也受到了处罚……事就这么揭过去。” 是想叫自己给永安捎话吗? “你知道派人告知永安一声就是了。”我不夹在中间,哪有那闲工夫管你们的闲事。 吴六娘一脸苦笑,“这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这是非才好。永安公主就是那性子,她能入眼的人不多,您算一个,再剩下的,还真没见到。对我们还罢了,我们算是出身清白,对红娘,您不知道,之前在大帐里,只要红娘去过她的大帐,帐篷是必还的。红娘碰过的东西,必砸了埋了才算罢。不正眼看,不单独见,不得已要接触,每次接触完,她就仿若接触了什么腌H的东西,光是清理都得半天。红娘最忌讳那些过往,可……” 明白!有因有果,与人无尤。 吴六娘又提女卫统领的事,林雨桐一本正经的敷衍,“我娘这身体不好,我姐又在西北,家里没人照看,我且顾不上,等明年,明年春上,我娘好些了,我姐也回来的时候,咱们再说。” 也对! 对什么对!过完年就打算动身去长安的,燕京的女卫,跟我有甚关系? 今年年宴,还是在宫里办的。提前办的,腊月二十,就给办了,之后大臣们放假了,老头儿说了,过年就不折腾了,只安排值岗的就行。整天进宫出宫的,在宫里参加一次宴席,得折腾一家子好几天。 这次的宫宴是小型的,毕竟嘛,大部分人现在对宫宴都有些心理阴影。 满大殿二三十个人而已,真不算多。谢流云也请来了,坐在侧首的位置。她跟孙安平两人能低声交谈。 这会子谢流云低声跟孙安平道,“不纳妃我支持,也欣慰。可是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一下……” 林雨桐距离不远,可到底是没听清楚。两人挨的挺近,看这交流的也特别友好!等她再关注到的时候就听见孙安平说:“……燕京出不了大折子,我怕是过完年就得西巡一趟……”然后给了谢流云一个你懂的眼神,“要不了两月就回来,你说的这个事,回来再谈!” 谢流云只微微皱眉,然后点头:“庙学就挨着燕京,陛下放心,出不了乱子。” 然后就达成一致了。 孙安平还问在坐的大臣,“有几个去过西北?” 大部分没去过! “没去过怎么行了?”走走走,都带上,“以后在东巡南巡的,大家轮换着来。出去看看世情,比在折子上瞧见的,那可精彩多了。” 那是!那是! 还有人问,不知道几时出发。 “速去速回……”孙安平回答的铿锵有力,“过了正月十五就走……” 太快了! “轻车前行,带几身换洗的衣服就能走!” 这是真说走就走的! 正月十五天还不亮,一辆马车挨着一辆马车就出城了。 没有什么辎重,路上一切按照行军的那一套走。吃喝不停车,拉撒在固定的地方停固定的时间。吃的就是快马跑驿站,提前准备好。要方便携带的,路上能吃的。马车一到,一包一包的往马车上一塞,继续走咱们的就是。 这种赶路法,骑马和坐车说不上哪种更受罪。 别的大臣没带,但在御书房办公的阁臣和两偏殿里的大人们这次可都带了,这一路上,跟后面有狼撵似得。 弄的几位老大人一度怀疑,是不是庙学那边又出幺蛾子了,把这老东西生生给吓跑了还是怎么的。 跑了七八天,眼看长安就到了,这些阁臣就又被召见了,“来个人!帮我写封信,给谢流先生……” 写什么? 当年的探花郎写的一手好字,但凡有皇帝需要N瑟的时候,都是他代笔。这边铺纸研墨,摆好架势了,想着这是出了多大的事了。 结果就见上首坐着的那位一边擦拭狼牙锤,一言不发。 四爷在呢,他看林嘉锦,林嘉锦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就不说话。 N!这事还得自己来!四爷只得道:“大人在信中告诉谢先生,就说陛下……赶路赶的急,路上又遭遇了几次追杀,身上受了点小伤,幸好没有大碍。不过之前说的,三月便归怕是不成……至于啥时候能回去,你就说,等身体稍有起色,立即便归……” 众人:“……”啥意思? 啥意思? 意思就是国库里不光空空如也,内务司还从民间商户借了不少银子。这个银子的数量,比之前预想的多的多。这些人借出银子的商户,辗转找了天庙主持公道,借银多的人家,前前后后十多年里,借给内务司一百多万两白银。 人家要找前朝皇室要债,可这要是叫债主上门了,天下人不得以为是孙安平指使的。这善待前朝皇室就是这么善待的? 所以,这个善待当然包括为其还债! 可这账怎么认?不认有负百姓,认了觉得自己委屈。 反正本来就要离开的,这次不过是提前了罢了。本来自己走的可以光明正大,也无所谓骗不骗谢流云。可如今呢?不这么着,他跑不了了! 四爷说的跟真的似得:“以后,只要关于债务的事,不用禀报。陛下受伤了,中|DU了,一生气就气血翻涌,八成活不成了……一切事宜,叫谢先生看着办!” 这话一落,孙安平差点失手掉了狼牙锤砸到自己脚。 众人也瞧这个平时不咋说话的小伙子:长的人模狗样的,可这办事是又无赖又无耻! 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孙安平其实真没往这么无赖这么无耻上想,不过人家孩子都说了,那……那就算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5)三合一(百味人生(5)迷障了是吧...) 客从何来(30) 猥琐男眼睛这么一扫, 笑的更加和气了。这里就一烧毁了脸的男人和樵夫男有些难对付之外,其他的男人一看就是大家子出身的文弱少年。别说这几个姑娘容色身段不错,就是这几个小子, 真要去卖到南风馆, 都是好大一笔价钱。 至于说这些人是怎么安全到了这里的,猥琐男可不是没见识的人, 他们能安全到, 他将其归结为, 这些人本来就知道这个行宫的方位。还有更多的人现在还散落在林子的四面八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行宫的位置在哪里。 他只是刚好听一个说书的说过,这行宫一般都会在西北方位,然后讲这个位置选择上的道道。他将这个东西当听闲话一样收集到肚子里,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用处。 他把碰见的人都带上了,半路上遇到猛兽, 就杀一个放了血丢远, 用血腥味吸引着野兽, 他们才好继续走。一晚上行来,一共宰杀了七个人。这还不算里面的老弱病残跟丢在林子里的。 不是他稀罕那条狗,实在这样的条件下,有一条好狗真能救命。昨晚好几次都是这个‘大黄’给示警的。那小崽子要跟着自己就罢了,先叫跟着, 反正正是用他的狗的时候, 可这一拨人倒好,真以为就他们穿金戴银的长心眼了,别人都是傻子? 饶是有黄狗, 昨晚也没少跑冤枉路。真就是一晚上都在拼命的奔,一点也没敢耽搁。饶是这样, 也没这些人到的早。 一则,这些人知道方位。 二则,这些人有身份,肯定放他们下车的位置和所走的路线没自己这边凶险。 因此,他判断,这些人绝对没有比自己一方更强。 昨晚的经历告诉他,杀人能解决很多问题。就像是现在,若是把这些文弱书生杀了,那这御寒的衣服就有了,身上的金银有了,连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女人也有了。这回被弄进来,活着出去的概率不大。逍遥快活一日是一日。他呵呵一笑,“姑娘别怕,我知道姑娘们心善,那这条狗……你说给谁就给谁。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还能不能出去,反正在出去之前,都得在这行宫暂避。为了一条狗,也不值当的起争执。”说着,就拿出火折子,“诸位没有生火,怕是身上不会带这个东西。让我们进去,咱们把火升起来,要不然……”他朝后指了指,“您看我们这么些人,再这么冻下去就活不了了!” 这姑娘跟着呵的一笑,侧了身子指了门里另外一片,距离门口稍微远一点的位置,“那就进来!大哥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能活到如今的都不是简单的。你若是老实呆着,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是不老实……我保证,扔出去喂狼的绝对不是我以及……我身后的他们!” 这猥琐男讪讪的一笑,“当然!当然!” 林雨桐就站在门边看着这些人过去,一个两个三个的数,一共二十一人。只有三个女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村妇,这会子才进来,就被猥琐男驱使着捡柴火去了。 挡着林雨桐的姑娘就又伸手叫这几个妇人,“几位大姐,过来坐!过来歇一歇……” 这三个妇人一听肯接纳她们,几乎是扑了过来,恨不能缩到这女子的身后,想来,昨晚的遭遇不能说是美好。其中一个妇人浑身颤抖着,“我儿子……我儿子被这畜生害了……” 这妇人在不巧的时间了病了一场,这回得被带走。她那儿子孝顺,不放心他娘一个人,就谎称自己也病过,只是没敢叫娘知道。人家当差的只管把那段时间生病的带走,多带一个无所谓,别磨蹭就行。于是,儿子陪着当娘的上了路,一路背着他娘跑。结果半路上遇到狼了……数量还不少,这男人就趁着当儿子的没注意,一把把当娘的从脊背上拽下来,威胁做儿子的,叫他去把狼群引开,要不然就杀了他娘,“我儿子答应了,他还不罢休,还叫我儿子先自己捅自己一刀,放了血再跑……这怎么活得了!他杀人……一路都杀人……他没有王法!”对面一群人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各个手里都有家伙,棍棒没离手,那男人更是冷笑,“我杀人?官府把咱们放到这里,就不是杀人?官府无缘无故能杀人?我为何杀不得人?在这地方,跟我讲王法?”他说着,就朝身后看了一眼同伴,“兄弟们,竟然还有人信王法!可笑不可笑?!” 这一伙子纷纷笑了起来,眼里都透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疯狂。 林雨桐悄悄伸手,把另一扇开着的门关上了,然后手脚麻利的插|上。因为很不巧,外面又来了一拨人,远看跟这么拨人一样,人数也不少。 要只单个对付像是猥琐男这样的,那好处理,怎么杀都行。但经过了一晚上,此人在小团体里有了威信,那么两方对峙就很麻烦。要是外面再来人,必然是跟对方一个阵营。人多,穷凶极恶,那才是危险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关门,门顶死,把外面的人先关到外面,关门打狗,把这一拨先处理了再说。 这关门声,像是一个信号,紧绷着的两方人都动了。何二郎翻滚着到了门边,“我守门!” 林雨桐:“……”那我去干架呗?! 何二郎没这么没品,“躲远!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先躲着……” 躲什么呀?这些人目标明确的很,只要控制一个弱的,这边就都得退让。这里面瞧着金贵又弱的,除了永安就是自己了。 富贵人家的姑娘金贵,一旦被抓过去了,可就被毁一辈子,这是能逼退这边最直接有效的法子。而永安哪里是没有心眼?那心眼多着呢。有胳膊受伤的胎记女人在身边,有那带着狗的孩子和一条凶悍的狗,这一组看似弱,但其实真要情况不好,她是有安全逃出去的可能的。 这会子她缩的远,那猥琐男不就是冲着林雨桐而来吗?还不是一个,连带着另外两个身强体壮的,都奔着这边来,想拿人质。 之前护着林雨桐的女人手里是一种扁平的簪子,一边锐利,将林雨桐一把藏在身后,直接就迎了过去。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桐桐摇头,叫他管自己就行。自己要是在这种阴沟里翻船了,那真成了笑话了。 她回过头看一看场中的情形,就不由的对着这个女人的背影叹了一声,这看似慌乱的应对里,其实一板一眼都是招式。这女人自身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她的格斗技巧却分外高明。这个女人――身份存疑! 这般相助就是暴露,不管她想隐藏什么,此刻她都藏不住了。 林雨桐没不动,手里挥舞着簪子‘瞎戳’,甚至像是半闭着眼睛的,但其实凡是靠近的都被戳中了,戳中的都在穴位上。那猥琐男吃疼,也不想要活人为质了,直接就下死手,手里抓着刀就往林雨桐心窝子来!那女子帮林雨桐架住了对方的刀,林雨桐抓着这猥琐男的手,一口咬在手腕上,她得把凶悍的这一面给露出来,因此一点也没客气,生生的咬下一块肉还不算完,又趁着这人站立不稳,扑过去将人扑倒,然后摁住此人脖子,咬在了咽喉上,直到咬的断气,然后嘴里衔着一块肉,身上脸上血呼啦的,把想靠近的人一个个的都给吓退了。 里面这些人也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林雨桐主动打开了大门,外面站着的已经不止一拨人了,是好几拨人,相互对峙着。林雨桐拉开门,手里拖着被咬死的猥琐男,嘴里这肉还没吐下来,这会子见人不少,她把肉吐在几方人中间,把尸体从台阶上踢下去,然后抬起胳膊粗鲁的一抹,脸上都是血道子。 下面的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由的朝后退了一步。 她朝这些人招呼,“进来……进来帮着把死人都搬出去,扔远点……”然后转身就朝里面走,一点都不怕身后有偷袭的。 李寿年觉得看见这一幕,他得做一辈子的噩梦。县主家的林雨桐嘛,他认识!甚至还挺熟悉的!他母亲是长公主,跟汝南王府来往向来频繁,尤其是老太妃在的时候,他常去玩。跟经常住王府的小桐儿,小时候一块玩的。钻狗洞,爬假山,小桐儿就是个白嫩白嫩的小包子,憨憨的,傻乎乎的。只是后来大了,一年都见不了两次……今年多事之秋,也只在老王妃的葬礼上远远的见过一眼。可这如今……咋变化这么大呢? 真就把人活活给咬死了,然后肉还搁在嘴里不忙着吐,把咬死的人扔出来踢远,还得叫人把尸首扔的更远,那就是扔出去喂狼的呗!这得是啥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此时林雨桐跨进门槛了,还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咧嘴一笑。 这一笑吓的所有人都朝后退,那嘴――血盆大口! 她敢吃人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6)三合一(加更) 客从何来(75) 林雨桐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 这边还有别人。在自家里,又不是复杂的高门大户,谁还防备什么。不过, 这就是没有下人使唤的弊端了, 门口要是有人守着,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不过, 周氏去里面干嘛? 林雨桐也没多想, 一见婆婆还特高兴:“娘, 大嫂怕是有喜了,打发人去叫大哥。” 有喜这事是大喜事,可真没见过那种男人在外面,然后巴巴的撵着去报喜的。又不是晚上不回来。 但是, 小儿媳这么说了,大概林家是那种比较细致的人家。反正她是粗糙惯了, 没太注意这回事。 她嘴上应承着, 心里却思量, 老大媳妇也是不靠谱,老四媳妇还是个姑娘家,有喜这个事不问婆婆和太婆婆,问这一个姑娘家,她能知道什么? 会医术?呵呵! 周氏看着那颤巍巍的针, 看着放在自家儿子脖子上的手, 她很谨慎的问说,“老四家的,你这学医学了多久了?” 林雨桐终于有点明白了, 原身不没接触过,从在庙学开始到现在, “一年?”还多点! 学一年,你药材认全了吗你就敢把脉呀!还断定人家有孕了。 周氏的视线停留在那针尾上没挪动,又问:“这针灸……学了多久了?” 在女卫营才光明正大的开始学的,并且实验体很多。 她这么一说,周氏的眼泪差点没下来,这才几个月呀!合着你是拿老四练手呢?今儿是自己看见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不定怎么扎老四呢! 娘的小四哟!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四哟! 林雨桐:“……”终于GET到点了,原来是担心这个呀!解释不清了还? 怎么办呢? 她取出根针来,迅速的扎在周氏的脖子上。 周氏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自家这儿媳妇笑颜如花的脸,“娘,疼吗?” 什么疼吗? 就见儿媳妇伸出那纤纤玉指,周氏就躲,她怕儿媳妇这手上没轻重,过来捏她一家伙。结果人家的手在脖子后面怎么着了一下,她就觉得脖子上酥酥麻麻的。还没反应过来,那手迅速的离开了,然后这脖子就跟一下子通了一样,灵便的很。 “疼吗?” 是不疼!扎完还挺舒服的。 周氏脸上带着笑,“学的真好!”这得扎了我儿子多少下,才把这个穴位认准的。 她扭脸去看自家儿子,自家儿子至今脖子上还有针呢,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针眼,可怜见的!但是你媳妇都是县主了,还那么大的力气,我也有点怕的! 怪不得自家儿子整天躲在这里对着石头也不愿意陪如花似玉的媳妇,是被扎怕了,但对女人你不能这样,你得叫她疼你,所以,“有空你多陪陪你媳妇。两口子出去下下馆子……”别死心眼,哄住她了,她就心疼你了。 你自己瞧上这样的媳妇,这也是你的命。 要不然,还能休了她? 咱家绑一块都不够她揍的!这事不能想的。 哎!报应呀! 我还得先看老大家的那个去,别拿了我儿子练手,现在又拿家里的其他人练手,老大家的这个是孕妇嘛。你练针灸,熟悉十数八个穴位这个不能说你本事大,但好歹练的多了你是能进步。但是你学医以来,见过的孕妇有几个?除了她那郡主亲娘,就是夫家她亲妯娌了。她会用亲娘去练手吗?不会!于是,自家大儿媳,就成了第一个练手对象,可得看住了。 她脚下生风,“我先去看看……”回头赶紧得请个老大夫过来偷偷给老大家瞧瞧。 老大家的也是死心眼子,傻大胆似得。 王氏见婆婆问,她先不好意思的笑,然后大大咧咧的,“四弟妹到底是小,还说要找大爷回来。找大爷作甚?女人家生孩子男人又帮不上忙,以前在西北,谁家的媳妇要是这么着作,那这日子都没法子过了。没事,娘,谁家的女人不生孩子?” “这不一样。”周氏给气的,你这也太糙了,“你等着,我叫二刀去找郎中。” “娘,别的郎中还不如四弟妹呢。”王氏不好意思的抿嘴笑,“前些日子,四弟妹那天瞧见我,就叫我最近小心着些,别老弯腰干活,搬个重东西……”她的声音低低的,“刚巧,也是该到来小日子的时候,没来,我心里就觉得八成是孩子上身了。还出门去瞧大夫了,大夫跟我说,叫我过两个月再过去,结果这又一个月没来了,我估摸着是真有了。叫四弟妹把脉,她可肯定了,说是有了。” 根据经验,这也是有了。 周氏犯嘀咕,就问说,“可有哪不舒坦?” 王氏摇头,“好着呢,一点也没不舒坦。” 那也得叫郎中给瞧瞧,周氏出来的时候瞄见老四两口子拉拉扯扯往林子那边去了,她赶紧打发人去叫郎中。 结果郎中胡子摸了半天,笑呵呵的,“八成是有了,再过一个月,再瞧瞧……” 周氏赶紧拿了一吊钱给人家,王氏就看婆婆,满眼都是:您看!白花钱了。这个郎中就是不行嘛! 你懂什么?越是稳重的郎中才越是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满,越是半瓶水晃荡啥也不懂的,才越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特别客气送郎中,结果跟老四家两口子走了个面对面。两人一人一个篮子,手里拎着的是两篮子青杏。 老郎中认识林雨桐呀,他现在的主要业务都不是瞧病了,而是炮制药材。药材炮制好了,直接送到女卫,就是这位乡君给结账的。听说如今已然是县主了! 老大夫这个恭敬哟,拱着手欠着身的见礼。 周氏: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雨桐瞥了周氏一眼,假装不知道她想干嘛,只叫四爷去送人家老郎中。 周氏:“……”该说点啥?她看向那青杏,眼看都熟了,现在摘这个干嘛?“要入药呀?”没话找话。 “给大嫂腌渍些青梅,怕孕吐。”林雨桐拎着俩篮子,“娘您忙,这点事不用搭手。” 这是有点小生气呀! 你就是生气……生气我也没法子。老四是我儿子,对不? 她晚上睡不着,想啊,这小儿媳妇还是憨,不知道怎么疼男人。什么时候就懂得疼人了呢? 她坐起来,踢了踢睡的正香的金泰安。 金泰安咕哝一声,“又怎么了?” “你说咱们家来办小儿媳的及笄宴,成吗?” 怎么想起说这个了?这事这么着急得现在提吗? 周氏就埋怨,“你一天天的,屁事不管。”她就把她的发现说给男人听,把金泰安生生的给吓醒了,“天天揍老四,拿老四练针?” 八成! 别八成啊,这事得亲眼看见的。 “就算我误会了,但这么大的力气,万一不小心伤着了呢?”周氏就道,“我觉得,还是得叫两人早早的圆房才好。” 这是什么道理? “圆房了,真就是夫妻了。女人自然就会心疼男人了!” 拉倒!咱们都快抱孙子了,也没见你心疼我。 周氏瞪眼,但我打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 这不就结了! “我看林家那意思,好像是想等到明年的三月三。”这个周氏知道,一般都爱在三月三给闺女办及笄礼,若是孩子整十五这一年,生日在三月三之后,那就推迟到第二年的三月三。林家至今都没有人来跟自家商量这个事,怕就是这么想的。 要是林家不提,她其实也不着急,顺着林家就是了。毕竟,姑娘家还小嘛,要是自家闺女,自己也舍不得的。但现在这情况,她真怕把老四欺负的狠了。 金泰安觉得自家这四儿子不能那么蠢,如今看着,这也绝对不是个蠢的。如今这几家姻亲,都围着自家转呢,他那脑子好使着呢。男人要是受欺负,那多半是愿意被欺负。不过,及笄之后,能圆房,这个可以有。长的跟朵花似得媳妇,搁在家里光看着?老四也是够受折磨的。当老子的帮他一把得了。因此话语一转,坐起来给周氏出主意,“你呢,抽空去见见郡主。就说瞧见俩孩子感情挺好的,在家里也黏在一起……你就是夸,使劲的夸俩孩子的感情好,别的一句也别提。” 周氏又不笨,瞬间就明白了。那接下来担心的就不是自家了,而是郡主。郡主怕大男大女的情不自禁呀!这要真是还没办及笄,然后出点啥事,面子上不好看。你还能为这个,把这小两口怎么办? 等林雨桐知道的时候,家里已经在筹备及笄礼了。 到底请什么人来做正宾这些,她没兴趣。她把赞者的帖子,亲手交给了白灵。 “我?”白灵先是愕然,然后有些慌,“我不行……我什么也不懂……” 林雨桐就笑,“感情到了,仪式有那么重要吗?” 白灵攥着帖子,朝林雨桐笑了笑,“好!我去。” 这本就是个在意料之外的客人,可没想到,及笄当天,还有更多的意料之外的人。 比如谢流云,这绝对是谁也没想到的。 长公主来了不奇怪,郑王府来了不奇怪,可谢流云来了真的就有点招眼了。她笑呵呵的,“不速之客,没有不欢迎?” 孙氏欠身,将人给迎进门。周氏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见连亲家这个郡主都这般客气,就不敢大意。等这人进去,才发现,连长公主和郑王妃都退让了一步,把最尊贵的位置留给了她。 紧跟着,宫里的皇后和贵妃都送了簪子来,还都是永安公主亲自给送过来的。 周氏的心就跳的有些厉害,这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人物,结果如今进了自家这个农庄子里了。 正宾没有请长公主或是郑王妃,而是请了范学监。她僵着一张脸,从头到尾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硬拉来的。 周氏觉得,这些大人物一个个的看上去都奇奇怪怪的。 到了最后这这一步,白灵捧着盘子上来,盘子里放的是皇后给的簪子,结果谢流云喊了一声:“慢着。” 白灵正怕出错呢,结果这一顿,也不知道有没有妨碍。 就见谢流云拿出一匣子,然后慢慢的打开,这一打开,璀璨一片,在座的客人不多,可贵亲不少。都是见过世面的,但也被这玩意给晃花了眼。 林雨桐瞧了一眼,那是个七彩发簪,全是由透明的钻石打造的。这玩意打磨的非常好,因着那钻石的形状,光一打在上面,散出来的便是七彩光。 就听谢流云道:“这是天母娘娘戴过的……” 谁戴过的也不行,我不爱用旧的。 “是太||祖皇帝亲手打造,送给天母娘娘的……” 这玩意忒不吉利了,两口子最后反目成仇,恨不能砍死对方,这种信物是啥好玩意吗? 但这而然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神呀!连孙氏和林嘉锦都微微动容。 谢流云把这个簪子拿出去放在白灵手里的盘中:“去!天母娘娘这一脉,传到桐儿这一辈,只她一人而已。该给她!” 林雨桐不想要,她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牵扯。却不想孙氏和林嘉锦都微微的点点头! 成! 她端坐着,任由那把走哪都带着七彩光的簪子插在了头上。 这玩意称得上是宝物了!搁在手里容易遭贼呀! 没瞧见吗?永安眼珠子都红了。 这里有像是乌云这样的人,她就是想问孙氏什么,现在也不好问。林雨桐站在门口送客。 郑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只叹了一声没说话,告辞了。 长公主朝她头上看了一眼,“可得看好了,万一要是丢了,可是大罪过。” 永安公主似笑非笑的,“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比我好,怎么人人都急着给你塞好东西。 林雨桐瞬间拔下簪子,要往永安头上攒,“你哪里都比我好,我就爱你,如今且给了你如何?” 吓的永安就躲,红了脸跺脚就走,“嫁人果然就成了泼皮无赖了。” 等一个个的客人送完了,林雨桐才看孙氏,“娘,这玩意咬手呀!要不,您替我收着?” 孙氏瞥了这东西一眼,“随便放着,别管什么东西,来去自有定数的。”林雨桐:“……”你在暗示我,这东西会有人来偷。 那边林嘉锦也叮嘱四爷:“你们好好的就行,别管多贵重的东西,那也不过是个物件,心里别有负担。” 四爷:“……”是说要是有人来偷,当做不知道,叫人得手行了。 所以,要偷的人啥时候动手呢? 两口子关了门,对着那玩意。 林雨桐左右看看,“放哪?” 放书房太刻意了! 四爷左右看看,“就放卧房。” 人家啥时候来偷?晚上咱基本都在的。白天也没这么大胆的贼。真叫自己看见了,啥贼都跑不了呀。 管他呢!爱咋咋的!不知道谢流云在谋划什么,也不知道林嘉锦和孙氏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都说了,甚至盼着东西被偷,她就随便一扔,放在房梁上了,谁爱拿拿去,我还不爱管了。 今儿是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沐浴更衣睡觉觉啦! “吹灯!” 那多没意思,“开着……” 周氏不放心呀,觉得那么贵重的东西放着,招贼就完蛋了,不行,她得叮嘱几句。之前还怕两人歇了,那就再如何,也不能打搅呀。 如今一看,灯还亮着呢,她就在门外喊:“老四,睡了吗?” 里面没应答,就见那亮着的灯瞬间灭了! 周氏:“……” 隔壁现在住的老三家,刘氏戳了戳喝的迷迷糊糊的老三,“你去看看,叫娘赶紧歇了。” 娘又不傻,人家不搭理她她不得回去吗? 不用管。 刘氏低声道:“今儿我可看了,那位贵客给四弟妹的当真是好东西,流光溢彩的,这东西要是丢了……那得是大事,娘担心的是这个。” 老三一下子醒过来了,“我也没好意思盯着弟妹看。” 憨子! “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事,这是来处要命,说是天母娘娘的物件。别说本身贵重,就是不贵重,只要来处显赫,咱家都得供着!” 是呢!是呢!得供着。 他赶紧下床,批了衣裳就走,“你睡,我们哥几个今晚就守着,我不就信,这贼能飞进去。” 院门金泰安守着,后墙外,老大守着,两边的院子,一边挨着三房,那就老三在他家院子里守着,另一边老二守着。周氏自己不敢睡呀,爬在不远处的柴火垛上,这地方高呀,能看见屋顶,我就不信对方插翅飞进去的。 这么不眨眼的看着,是飞不出去。 天亮,北燕帝先问派出去的人:“得手了吗?” 没有!金家人看守的格外严格。 长公主府别院,她对着梳妆镜,问身边的嬷嬷,“可有回话?” “回了,不成得手。” 一个小小的金家,偷不出来?昨晚是最好的机会,林雨桐洞房花烛,哪里有精力注意别的。 “再叫人盯着,我就不信了,金家就那么几个人,能不吃不睡的盯几天?” 是啊!林雨桐也是这个意思呀!一家子给累惨了,白天都补觉呢。 林雨桐早起一看,哎呦,东西还在的。 没偷走,麻烦! 林雨桐理解孙氏的意思,就是说得保证东西叫人偷走,自己还得愚蠢的假装这东西还在手里。她再去看这玩意,细细的翻看,只觉得那簪子扁扁的造型,有点像是什么东西的钥匙。 正想着该想啥办法,别叫金家紧张,又能给对方提供方便呢。这一日,承恩侯府打发人急匆匆的过来了,说是金大妮难产了。 这可不得把人吓出个好歹来!谁还管什么簪子不簪子,先顾着人呀! 林雨桐是着急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她跟四爷对视了一眼,都没言语。大家急他们也急,急着从外城到内城,结果城门口谁家的马车坏了,堵了个严实。又绕到另一个城门,进去了,但这不是距离承恩侯府更远了吗?好容易到了,结果孩子都生下来了,一点没费劲,七斤重的小子,侯府正大张旗鼓的四处报喜了,看见金家人还特别惊讶,一连声的说,发动了就打发人通知亲家了,可这孩子太省心了,前后一炷香时间就下生了。 没有难产,打发去的人这会子子连城门都没出去呢。 金家人面子都变了,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有人盯上东西了。 林雨桐面不改色,低声跟周氏道:“娘,东西我随身带着呢。” 周氏这才缓了一口气,一家子也都跟着活了过来,瞧孩子去了。 何二郎和金大妮两人的院子比较偏,适合修养的那种院子。此刻,何二郎一出来,就跟四爷和林雨桐快速的对了一眼,都有些心照不宣。 等人进去了,何二郎低声跟四爷道:“我总觉得最近风声有点不对。” “事你叫人给家里假传消息的?” 何二郎一愣,“什么消息。” “我姐难产……” 何二郎‘呸’了一声,“那是我亲媳妇亲儿子,我找什么理由我也不会拿这事胡说八道!”他骂骂咧咧的,“别叫老子知道是谁敢的,要不然废了他。”说着,声音更低了,“宫里是叫我找人那东西拿了,之前没得手,是我没让人得手。”他的手抬起来,递出个东西来,“我还叫人守着,没叫其他人得手。真的偷走了,你得有替换的呀!宫里真要找事,你们连个假的都没有,怎么交代的过去?谁知道人家会在什么时候翻脸,有备无患。” 四爷手里被塞了个亮晶晶的东西,这是小块的玻璃磨出来的。 如今是有制造小块玻璃的能耐的。 四爷就问,“那东西像钥匙……” 何二郎‘嘘’了一声,“是钥匙,也是凭据。据说天母娘娘养着一支天影卫,战力强悍。太|祖唯恐其将来不受辖制,便令其解散。但到底是不是解散了,后来夫妻二人反目,不知究竟。但老娘娘拿出这东西,八成当年不仅没解散,还私下发展的不错。除了宫里,好些人想要这个东西……不知道老娘娘给你们是什么意思?是想姐姐你们的手给毅国公吗?” 四爷将这东西收了,“如今已经调虎离山,要是没猜错,东西肯定丢了。不是你的人偷的,那就证明东西不是去了皇宫。” 那还能谁? 四爷摇头,爱是谁是谁,跟咱们不相干。 何二郎一把拉住了,“跟你不相干,可跟我相干呀!谁私下拿这个,都没想干啥好事。若是支持大皇子还罢了,若是不支持……我家是大皇子的外家,你姐还在我家。” “放心,真出事了,我接我姐和我外甥回家,保证对我外甥视如己出。” 滚蛋!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小舅子。 何二郎嘴上叫骂,可脸上的表情却凝重的很,他拉了四爷去院子的磨盘边,“我说真的,这一家子,将来如何,不好说。你姐跟了我,是福还是祸,难料的很。当时跟我说亲,看中你姐,就是因着,家里万一出事,像你姐这样的,能扛的住。”他说着就叹气,这是实话。对外再多的说辞,不过都是荒诞的借口。真实的原因就是暗地里干的活多了,就真觉得要照着龙椅上那位那般行事,只怕是迟早要出事的。 那时候他怕被大皇子牵连,怕宫里出变故,怕的东西太多了,好似随时都要带着一家子逃命似得。金大妮是他遇到的最好的选择。 但那个时候他没想到,事情正朝着更坏的方向在走。 他低声道:“大皇子低调的恨不能人人都能忘了他,可自从毅国公家的嗣孙进宫,这位的小动作也不少。庙学里不光有女子,更多的还是男子。如今又是女卫,又是女将的,把这些人都给忘了,可他们何曾消停了?局势乱的我都看不清楚,皇后说皇上夜夜不能安枕,如今一日都离不得无忧丸。我总觉得,大乱将至!” 四爷皱眉,“过完洗三,我过来接人,我姐回娘家做月子,也无不可。等出了月子,再说出了月子的话……” 何二郎拱手,啥客气话也没说。 金大妮生的当真不艰难,生完孩子还能又说有笑的。孩子壮实,胎发旺盛,才生下来的毛孩子,也翘不清楚像谁不像谁,但周氏非要说像她家老四,说是外甥像舅舅。 像就像,把孩子看完了。不打搅产妇,在侯府甚至吃了一顿饭之后,金家才慢悠悠的回家。马车上周氏不放心,“东西呢?没丢?” 林雨桐拿出四爷塞给她的玻璃簪子,车帘子掀开,光线照进来,一样的七彩。 周氏低声跟林雨桐道:“这东西,咱还是得藏起来,要是丢了,一家子都得跟着掉脑袋。” 行!只要你能安心,你说藏哪儿就藏哪儿。 周氏谨慎,“这事只能咱们跟老四知道,就是你公爹也别说,他喝了酒叫人套了话就麻烦了。” 行! 然后周氏回去就叫四爷,“老四,给你祖父重新做个牌位。” 哦!懂了。牌位的底座得厚得宽,里面塞东西一点问题没有。整天的放在老太太那屋的院子里供奉着,谁没事动牌位干啥。 挺好的地方,挺有想法的。四爷连夜给做成了,周氏偷偷的给替换掉了,老太太眼神没那么好,供奉那屋子比较暗,摆放的位置也告,老太太轻易都发现不了。 这一藏好,周氏就心安了,一切恢复正常。 四爷又说大姐夫最近忙,想把大姐接回来坐月子,周氏就更忙了,忙着给闺女收拾院子。 林雨桐那天回来就发现房梁上只剩下空盒子了,她也没言语,盒子还在哪儿放着呢。回头叫四爷用透明的翡翠再做了一个,模样基本一样,这个就基本贴身放着呢,一副看护的很好的样子。 何二郎被叫进宫呵斥,“当真是拿不来,还是你偏袒你岳家。你放心,朕只是用用,用完这东西就没什么价值了,你只管还回去就是。你媳妇不是去了你岳家吗?去!朕等着你,你一定能给朕弄来。” 皇后忙道:“陛下,他是外男,如何能靠近内院?打发他去,并不妥当。”说着,朝何二郎摆摆手,“下去,一点事也办不好,难怪你姑父训斥你,原也是活该。” 何二郎唯有苦笑,然后哭丧着脸慢慢的退出去。才跨出门槛,就听皇后继续道:“陛下,儿郎虽激灵,但也看对上什么人。他对上林雨桐,只怕不成。您也不知道毅国公和正阳,有没有派人护着这丫头……贸然动了,叫人揪住了尾巴,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如今母后出宫了,当日好些事情都是母后经手的。如今……朕觉得处处掣肘。” 皇后摇头,“陛下,明见司的人动作利索,难道不可用?” “明见司,得看针对谁?林雨桐跟白灵,关系莫逆。两人来往甚是频繁。便是那个金嗣冶,跟王大山和阿丑二人,也及其亲密。只是很多事,面上不显罢了。这小两口子,倒是对明见司这三人,半点也不忌讳……” 皇后轻声道:“那是这两人心底干净,少了些算计的缘故。您顾忌的对,要是明见司这三人不可用,那就另外找人。您忘了,永安身边还有一个呢。此人倒是跟其他三人都有些不同,之前您将此人顺势留给永安,也是对永安存着一份期望的。可这个孩子……到底是养的娇气了些,胆子不如正阳家的丫头壮。那乌云跟着她,倒是可惜了。不过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叫永安指使乌云去拿,万没有拿不到的道理。若是真一不小心被发现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永安跟寿安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仅此而已。” 北燕帝一愣:“叫永安去做?” “难道永安不比二郎叫咱们放心?”皇后说着,就轻笑,“放心,永安行的。她是贵妃的闺女,也是您的闺女。这孩子跟亲娘亲近不起来,难道跟亲爹也不亲近?” 嗯! 北燕帝缓缓的点头,于是,永安不知不觉得就被父皇恩宠了。父女俩在御花园偶遇,做父亲的怜惜女儿连个及笄礼都没办好,对女儿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 想要御书房的珍品?没问题,去挑去! 想要一匹御马?小事而已,给你两匹,回头找你叔王要去。 …… 想要了一大串,做父亲的都乐呵呵的。永安就不安了,“父皇,可有什么事要女儿去办?” 做父亲的揉揉闺女的脑袋,“你弟弟还小,性子也跳脱。我是愁啊,你大皇兄将来……他没有一个像你叔王那般的人来辅佐。之前叫你去女卫,就是想叫你担起这副担子,想着哪怕你们不同母,但我儿也心胸,必不会被后宫这些事侵扰……” 永安听懂了,“父皇如何……还这般想?” “做父母的哪里能轻易放弃子女?第一次没成,那就多试几次,谁也不是一天长大的!” 永安的眼睑低垂,“您要是愿意叫女儿试试,那女儿试试便是了。” 北燕帝低声将这东西的要紧之处说了,“……先太||祖都忌讳,可想而知,其实力有多强。” 永安想到了那些女卫身上的小东西。要是有人装备的比女卫还好,那这得什么样的战力! 她一点都没犹豫,“您放心,女儿绝不让您失望。” 北燕帝拍了拍闺女的脑袋,“爹爹等着。”说着,他起身,“你去安排,朕得去忙了。” 等人走远了,永安才看向乌云,“你刚才听见了吗?” 乌云点头,然后垂下眼睑低头,没有吭声。 “这是为了天下安宁,我保证不会坑了林雨桐。只是借用几天而已,你能做到的,对?” 乌云抬起眼睛,“只是去借?” 对!只是去借。 于是,林雨桐就见到了半夜瞧窗户,要跟林雨桐借东西的乌云。她半张脸带着面具,眼里有几分闪躲,但很快又坚定了起来,“我就是借你的。过些日子,我完璧归赵。要是不能还回来……以命相抵都行。” 林雨桐:“……”该说啥呢!这绝对不是永安教的,永安打死也不会想到,乌云会来这么一下。她把窗户大开,趴在窗口跟乌云说话,“借你就借呗,非大晚上的来。” “公主让我晚上来。” “你见过谁半夜上人家借东西的?” “我懂!但我不想偷。” 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永安不乖,“我不跟她好了,反正我不借给她。你回去别告诉她我知道,就说你偷偷拿的。要是她知道你来借,一准以为我看了她的面子。呵!她有个屁的面子!你答应了我就给你,借多久都行。也别以命相抵了,再贵重不就是个首饰吗?哪有你的命重要?”她摸出簪子递给乌云,“交差去。” 乌云塞到怀里,朝林雨桐点点头,纵身上了屋顶,然后就远了。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贵妃,对面坐的可不正是长公主。 而长公主手里,那根簪子熠熠生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人生百味(7)三合一(百味人生(7)定亲都该在...)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客从何来(98) 董玉璇疯了。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说每三十年就能出现一个跟四海最为契合的人吗?他能更年轻, 他还能君临天下……” 她喃喃自语,疯疯癫癫,吵着嚷着要见林雨桐, 见到林雨桐的时候她问来问去的, 问的都是这句话。 林雨桐这才明白她的逻辑,“红娘执行的不是嬷嬷的命令, 是你的命令?” 她好似不明白林雨桐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只看着林雨桐,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努力,我能挑起天下大乱,我让闫家经营了那么些年,只要他愿意, 文有文臣,我手里有他们狎J的证据。武有武将, 他们好些人的相好小妾都是出自闫家, 什么消息我都能探听的到。便是天庙又如何?汝南王府的王妃程氏, 就是出自闫家。如今,闫家人早把汝南王乔家人救走安顿了,乔家姐妹为我所用!” 是了!汝南王府在大燕朝犯的是谋反的罪,发配途中,大燕朝就不在了。那汝南王府的罪名还在吗?那么多事, 这件事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原来人早就接走了, 而乔药儿和乔茉儿早已经是董玉璇的钉子。而这俩姐妹,一直是范学监的左膀右臂。要不了几年,这两人在坤部的话语权会越发的重, 可以说,董玉璇这一步步谋算的都是极好的。一个动不动就休眠的女人, 操|控着闫家一步一步,不动声色的做到这一步,很是了得。 这些人平时或许不会叫她们做多少违逆朝廷的事,可一件一件在他们看来都说不上是大事的事,却也成了一个一个的把柄全攥在了董玉璇手里。 “乾部呢?乾部……” 林雨桐这话还没问完,对方就哈哈大笑,“乾部还不都是男人。你呀,还是太年轻。男人这种东西,其实是一样的。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才是他们的本色。这跟学了什么,崇尚什么无关!不过是他们更虚伪更要脸一些。他们要的女子不是艳俗的,你得清丽,你得高雅,你得有个可怜的叫人动容的身世,然后带几分高傲,却偏偏为了他们这样自命不凡的才子落到了人间,这便是红颜知己。跟老婆不能说的,跟红颜知己是能说的。若是这个红颜知己不要他的钱,不求他办事,偶尔还能为他操心办些他们办不到的事,那你说,他哪有不对你掏心掏肺的。你就是把这些都告诉那些臭男人,告诉他们,他们的这些红颜知己都是骗他们的,你看他们信吗?只要女人的两滴眼泪,告诉他们那都是被迫的,早在相交的时候倾心相许了……你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那些女子?” 林雨桐:“……”这个不用试,她信!所以才说,董玉璇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愣是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的网铺排的这么大。在她这网上的任何一个人在关键的时候不用做多大的事,比如战报的搜集,这个小官一点,那个小官一点,整理起来就拼凑的差不多了。再像是驿站的急奏稍微拖延一下下,制造点小的人为的障碍,这边的消息就没那么快,等等等等。别小瞧小人物,往往他们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试想一下,若真是皇上被刺杀,蒋家不得不反,而后北狄插一手,可以说是瞬间就能天下大乱。这一乱,就给不得不苏醒的乌四海创造了机会。 她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乌四海,认为乌四海一个帝王,最想要的不过是这天下这江山,于是,这位美人想方设法的要去帮她心中的英雄,她的神祗。 可她对乌四海并不了解,那个五号嬷嬷更不会把那些更隐秘的事全盘告知她。那嬷嬷找人,并不是要让乌四海永远的年轻下去,而是要完全他们的使命。乌四海留着这一口气,也是为了这个的。 五号嬷嬷对董玉璇干的事,有些知道,有些应该也不知道。因为对方有要避开董玉璇的地方,而董玉璇正好可以自行其事。哪怕是五号有些察觉,但那又如何呢?与101泄露的毁坏性相比,这些所有的算计都显得那么可笑。但她又不得不借助董玉璇操控闫家,来获取更多的信息。 这才几日不见,眼前的董玉璇好似老了好几岁,不是那种心神憔悴的苍老,而是真的在快速的老去。她微微皱眉,问董玉璇,“这些年,是你跟那嬷嬷共用一个休眠仓的吧?” 那要不然呢!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是打不开呀!对方只能打开属于她的那个,然后两个女人共用一个。每年都会醒来一次,大多数都是浪费个三两天,偶尔才会时间稍微长一点。反正这些年,加起来的清醒的时间也就两三年而已。 那就难怪了!不仅丝毫撑不住了,五号也知道,这么下去她也撑不住了。两人公用这么长时间,频繁的启动闭合,还是在能量不足的情况下,能维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心里的疑惑解开了,她就看董玉璇,“他或许不是个好男人,但他是想做一个好皇帝的。”最开始,他想做的是救世主。那时候可以称之为年少轻狂!可真的做了皇帝了,学的多了,思量的多了,慢慢的明白怎么去做一个帝王了。可很多东西再想回头去改,难了,“你做的再多,不是他想要的。你便是再好,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天你也在,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若真想跟她重叙旧缘,多积功德,抵消恶业!我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真有缘总能相聚的。” 董玉璇愣了一下,“人死了――不是终点吗?” “我愿意相信,那不是终点。可若是一个上了天,一个入了地,那便真的是生生世世,永不相见了。” 董玉璇看向林雨桐,“天母……她是上天还是入地?”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无心为恶,其恶不罚。”101泄露,这是突发事故,谁也没想到的。再就是要修建基地,可在这事上她最多便是一个忠诚的执行者,她有她任务和使命,且坚定的去履行了,虽然出了一些问题,但她称的上恶吗?就像是历史上那一个个忠臣,便是改朝换代的时候抵死不从的,可在新朝还是赏他,且重赏,为什么的?不过是取其一个‘忠’罢了。况且,“她为女子张目,虽事有不顺,然种得善因,迟早能得善果。若天真有尺子丈量,我想,其种下的因足以抵消其无心之过!” 董玉璇的眼里闪过慌乱,“那……她和四海还会相见,对吗?” 林雨桐:“……”你现在还在纠结这个?想陪伴君王,你心里只有情情爱爱,怎么行呢? “我行善!”董玉璇,“我有一个花名册,在我的琴匣子的暗格里……” 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镇安迅速离开了。 董玉璇,“我有很多金银,藏在庙学……” 什么? “在庙学的山里!” 林雨桐皱眉,“偷盗京城的事是你做的?”不是云影卫做的吗?为的是扰乱京城,这是跟当时的驸马配合好的。 “是云影卫做的!” 董玉璇呵呵一笑,“可云影卫里也没那么干净,我只是顺手插了一杠子而已。且偷的都是不敢言语的人家,他们的钱来路不干净!” 然后偷出来通过庙学里那贪花好色的,藏在庙学的山里。 这东西要是弄出来,谢流云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林雨桐就看董玉璇,“所以,‘比钟’不是老太妃给你的,而是你叫人偷的。走的甚至不是密室,而是程氏。” “是!” “程氏呢?”林雨桐看董玉璇。“你找闫家要,在他们手里。”董玉璇呵呵的笑,“这个愚蠢的女人,当初还想蹦Q,如今,她的老主子还活着呢,只问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雨桐看了对方一眼,她还真是除了乌四海,什么也不在意。那些起到很多作用的棋子,她扔起来顺手极了。 “本就是极贱之人,扔了便扔了。”说着,就晃晃悠悠的往外走,神情迷茫。走到门口了,她突然停住脚,“我要给四海建庙宇,叫他受香火供奉。” 随你! 她抬脚要走,又扭脸问道:“这样,我就还能见到他吗?”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这便是答案。 对方的表情有些僵硬,再也没说别的,就这么离开了。 林雨桐叫人盯着她,防着她面上恭顺,谁知道背后又干什么去。却不想这位在屋里憋了七天之后,剃掉了一头青丝,出家了。她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甚至是除了念经,基本不说话,戒了言,自然就不会口出恶语了。只是她苍老的比别人快些。 短短十年,一个风姿卓绝的姑娘,便已是垂垂老矣的老人。 临终前,她要见林雨桐。 是董清欢身边的丫头过来请的。 到的时候她躺在净室的土炕上,闭着眼睛。一个比当年的董玉璇风姿更胜几筹的姑娘站在炕边,见到林雨桐赶紧迎过来,满脸感激,“郡主,姑姑她……一直喊着要见您。不见您,她闭不上眼。” 当年被带出来的两个孩子,一个就是董清欢。两人没什么感情,但董清欢记得若不是这个人将她带出来,她的命运还不定是什么样的。当年闫家被查,受牵连者何其多?有些女子早就进了高门大户做了妾室,可因为跟闫家有瓜葛,帮闫家办过事,而被夫家休弃了。又有多少本也没打算进高门大户,但因为这样的身份被人所厌弃,又不愿意听从坤部安排,而选择屈身嫁人。更有许多容色不错的年纪尚小的姑娘,被朝廷着人□□养。 但不管怎么着,没有董玉璇,她便没有机会被范学监带在身边。若不是在范学监身边,师父又是吴六娘,她也没法跟王孙公子一起相伴长大,接受一样的教养。就更不可能更贵人们有情分,能请的动眼前这位郡主。 林雨桐拍了拍这姑娘,看向董玉璇。董玉璇也看她,“我要走了,会见到他吗?” “只要心里有,就一定会。” 董玉璇一下子便笑了,“我这辈子比所有人都精彩!” “是!”跟你同龄的人早去了,只你活到现在,看到了后世。只凭这一点,你就比别人幸运。 可董玉璇的想法是,“就因为他多看了我一眼,我的一生就不一样了。我本该被姐姐安排,嫁给一个有前程的年轻俊才,而后做个贤妻良母,将来等着子孙孝顺,做个老封君。因为他,我这一生都不同了。你觉得我是坏人,可我想了这十年,也没想明白,我坏在哪里了?!到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我太坏,是你们……把你们自己放的太高了。跟你们比,别人都显得卑微。”她呵呵的笑起来,“可你们真的对吗?对吗?”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这话叫林雨桐露出几分沉思之色,如果四爷对乌四海等人的猜测是对的。也就是说,他们一定是高维度生命体中的佼佼者,他们的功德高,才被选出来的。可选出来执行的这个任务真的就是好的吗?他们未必就不是出头的椽子。 那自己和四爷呢? 如果真有一个属于灵魂的神的国度,连乌四海这样的人都是出头的椽子,那自己和四爷是否有回归的一天。真要是回归了,两个功德更盛之人,是否人人都是持有欢迎态度的? 不会! 她回去就默默观察四爷,心里猜测,是不是从乌四海等人的身上,四爷窥破了某种秘密? 四爷被她看的发毛,“有话说话!”盯的我心理发毛。 她凑过去低声将事情说了,四爷就笑,“反应过来了?” 我猜对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发现你们两个孙猴子要翻出五指山的时候,要么去镇压,镇压不了就流放你们自生自灭。万千世界,什么样的考验都会有。心善的呢,可能放任你们,等着你们遇到糟糕的情况顾不得什么功德不功德。若是这些都不能给你们制造障碍,他们未必不会制造点特殊的障碍出来。 什么障碍? 四爷耸肩,“不知!”他看桐桐,“怕了?” 怕是不怕的,倒是有些好奇。 “你说人间到底是监狱,还是历练场?” 有差别吗? 也是!没差别。有收获了在这人间的经历叫历练,没收获的人当然觉得这是监狱甚至于受苦受难的地狱。但从跟上说,差别是不大。 她用手撑着腮帮子看四爷:不管是监狱还是历练,我们自得其乐,管得着吗? “忘了它!”四爷说。 什么? 就是你窥破的这些秘密,忘了它,只当什么都没有过。 为什么? 秘密知道的多了,是好事? 不是! 对啊!不是好事。况且,这还只是咱们猜测的真相而已。这次的事件足以给我们一个教训,那就是有时候猜测的跟事实还是有些距离的,自以为是是要不得的。无须探知距离你那么远的地方,彻底忘掉这些,好好的过往后的日子便是。这些东西,只是叫咱们有个心理准备,真遇到变故,知道问题出在哪。 忘掉就忘掉,反正我是那种说忘就能忘的人。外面丫头们禀报,说是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说的是周氏,如今老太太升格为太夫人了。 太夫人身子依旧康健,腿脚也麻利。养几只鸡,每天还能捡鸡蛋呢。这老太太长寿的秘诀只有一个,那便是不操闲心,不管闲事,不吃过量的饭,不劳过度的神。家里的是是非非,没一件过问的。一天天的吃吃喝喝的,身体棒着呢。 周氏叫了,林雨桐过去的时候带着刚做的奶酪,老太太爱吃这个。 林雨桐进去的时候,妯娌几个都到了。这些年,妯娌几个处的不错。王氏宽和大度不爱计较,颇有长嫂风范。对于金老大照顾下面这些兄弟的事,她从来也不多言。便是对子侄,向来是一视同仁。又有周氏手把手的教,活脱脱又一个周氏。家里家外,族里族外,便是外面的来往应酬,很是来的了。她没有歪的邪的,就做到两个字――实在。有林雨桐在背后,她就是实在也没人敢欺她,于是,大家越发爱她的人品。这些年,周氏已经很少管外面的事,对大儿媳大撒手。人家来问她的意见,她会说。儿媳妇采纳了,她觉得挺好。儿媳妇不采纳或是改动了一些,她觉得也挺好。还跟林雨桐说:“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办事的路数,我的未必就是好的,她的未必就不行。”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跟儿媳妇较劲找茬。 而刘氏呢,把庶子媳妇的本分做的极好。父母长辈加倍孝敬,对子侄疼宠却从不教训苛责横加指点,家里的事不问不开口。做到了这个份上,这便当真是挑不出毛病了。 楚氏只守着女儿本分过日子,努力跟老二缓和关系,在长辈的插手下,老二确实是缓和了一些。后又因为女儿的教养问题,两口子又起了冲突。老二认为,家里的姑娘就该像是宝珠似得,骑马射箭蹴鞠投壶,想玩什么玩什么,健健康康的这就很好。楚氏却觉得,姑娘家得养出名门淑媛的样儿来,如此才能在婚嫁上有优势。两口子为这个吵的邪乎的很。老二说楚氏不可理喻,楚氏说老二是嫌弃她没生儿子,打算拿闺女当儿子,压根就没想过闺女一辈子找不到顺心亲事的苦楚。这话本是说楚小妹的,楚小妹到了如今,也没嫁人。原本跟着乔药儿的,可惜乔药儿之后被谢流云放逐了,楚小妹就回了楚家。一个老姑娘,再加上心高气傲,过的很不顺心。楚氏是怕闺女走了这条路。可听在老二耳朵里,这意思就大不同了。你这女儿家没能嫁给如意郎的苦楚,说的这般有感触,什么意思?嫁给我委屈你了呗! 这下可完蛋了!一个彻底恼了,一个说完都没意识到那话叫人误解。如今孩子也大了,婚事再不定不行了。两口子的矛盾日益深化。 怎么说呢?宝华这个婚事呀,不好办! 按说,以金家现在的情况,真就是可着大汉国的挑,跟谁家结亲都成的,配的上的。宝华这孩子大家闺秀的教养,跟宝珠不一样,但不是那歪的邪的。性情人品相貌,都不错。 可楚氏看上谁不好,看上了林家的茂哥儿。 对!林家二房的孙子。当时林雨桐没出阁的时候,家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孩子不好吗?挺好的!真挺好一孩子。年纪呢,大个几岁。这不是人家孩子的问题,实在是林家老爷子老太太接连过世了,孩子守孝,错过了。结果在谁家的喜宴上,白氏跟楚氏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儿女亲事上去了。白氏是着急儿子这么大了没个合适的婚事,楚氏呢,是觉得跟林家结亲,这是亲上做亲。要是两家都是普通人家,这亲事做的没毛病。林雨桐夫家的侄女嫁给娘家的侄儿,就跟红楼上的王夫人相似,这种做亲真不是弊端。 可问题不就出在,林家不是当年的林家,金家也不是当年的金家吗? 林嘉锦没那个意思,林雨权没那个意思,但是文氏和文家有那个意思,林家宗族有那个意思。因此,这中间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要从关系上论,好似都是至亲血脉。可这正用到一句话,那便是: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 亲疏远近不是林雨桐这一代可以比的!孩子们各自有自己的想法,各自身后都有利益家族。这不是简单的一个‘亲’能说的清的。 这种事林雨桐和四爷不觉得什么,便是亲兄弟争起来都有你没他的,何况是这种老表? 而金家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积攒。小网结成大网,再加上宝昌那性情,早几年弄了个蹴鞠队,纠集了几十个少年,陪他念书训练,整日里,宝隆在外面跟人对赌赌球,宝昌带着那么一伙子少年生生是打出了名头,而后又说什么要打遍天下无敌手,天南海北的往外跑。一出门,就是见识世情,结交豪雄,拜访名士,顺便还灭了几股子匪盗。出京的时候那是飞扬跋扈的少年,再度回来便如收敛了锋芒的宝剑,端是耀眼。 跟林家几个孩子比,人家养的温润如玉,他则如深潭寒泉,叫人心生畏惧。 于是,很多事情就变的尤其微妙,是那种不可言传的微妙。 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下,楚氏要嫁女儿去林家,这是什么意思?这不仅仅是结亲,这是一种信号的释放。别人会以为金家主动退了! 可到了这个份上,宝昌是说退就能退的吗?金家是能退吗?金家几兄弟嘴上不说,可心里憋着一股儿劲儿呢。这是一家子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金老二能答应吗?别说楚氏定了这婚事,便是周氏定了这婚事,金老二都不能答应。 这事关一个家族的兴衰,不是小事! 事情就这么卡住了。 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楚氏正抹眼泪呢,“……话也不会好好说,这亲事是定的仓促,可如今回绝,却也不是好回绝的。定下是错,可要是退了,更是错上加错。在两错里,只能取其一,那就是将错就错!” 周氏揉着额头,“你别诬赖我儿子,老二不是老三那脾气,他讲道理。退亲这样的话,不是他说的出口的。他比你懂道理!” 楚氏一噎,抽抽搭搭的,“他说先放着。” 拖着! 这是个法子!不说回绝,但也不积极备嫁! 可楚氏又不能答应这法子,她怕耽搁她家闺女的婚期。 见林雨桐来了,楚氏就起身,“四弟妹,这事是我糊涂。你也知道林家大嫂的,那不是个心里有多少算计的人。两个孩子都跟你亲生的没什么不一样,这事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这就是无赖了!非赖着林雨桐来处理!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宝华从里面出来,噗通跪下,脸涨的通红,“四婶,我不着急。在家里陪着我娘,挺好的。再说了,我们这一房就我一个,您就说,是我不懂事,我想坐产招夫。” 孩子是懂事的孩子!楚氏却只揪着帕子不撒手。 林雨桐要扶宝华起来,这姑娘却死活不起来:“四婶,这事只推我身上,说我不懂事便罢了!” 楚氏差点没给气死!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宝昌和宝隆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身男装的宝珠,嘻嘻笑的把宝华给扶起来了。 宝昌过去扶了楚氏,“二伯娘,您坐着。二妹的婚事,我去大舅家说去!您放心,您看好的女婿,跑不了。”楚氏顿时大喜,上下打量宝昌,“你?行吗?” 宝昌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要是跟咱们家不成,那跟谁家也成不了。心放肚子里得了!” 其他几人都变了脸色。周氏急着要拦,林雨桐一把给挡住了,“娘,您安坐着。叫宝昌陪我回娘家一趟,不是什么大事,这事我去处理。” 周氏再不看楚氏,只起身拉了宝昌的手。 宝昌跟周氏低声说话,“祖母,您老放心,孙儿知道怎么办呢。前面的景儿再好,可要牺牲手足,便是再好的景儿,没人陪着欣赏,也是无趣;前面再是艰难,可若是我们手足齐心,便是再大的坎,也总有迈过去的时候。” 周氏一把抓着了宝昌的手,难得我家的皮猴子竟然懂这个道理了。 宝昌搂着祖母的肩膀,“这是祖母教我的呀!您养大伯二伯他们,向来不曾有偏颇。天大的事情,您总是得叫兄弟之间有手足之义。正因为咱们家的家风好,我外祖母和外祖父才将我娘嫁给了我爹。如今,也不是多大的事,可咱们不能把咱家最宝贵的东西给先丢了。若是失了这个本分,还剩下什么?这都是您老教我的,不用任何一句话,您所做的,就是最好的示范。孙儿不笨,学会了呢。” 好!周氏的手抬起来拍在宝昌的肩膀上,“我孙儿顶天立地,是个男子汉的样儿了。” 出门的不止林雨桐和宝昌,便是宝隆和宝珠也挤上来了。周氏目送这母子几人离开,立马去了四房。自家这儿子,还是一副文弱的样儿。拿着几本像字又不像字的书,不知道在那看啥呢。这些书是谢流云知道乾部和坤部的事迹情况之后,从庙学的藏书里挑出来的。说是乌四海和天母娘娘所留,如今没有能看懂的人。这些东西放在庙学不保险了,倒不如搁在他们的手里,许是更有用也不一定。 然后这么多年,四爷其实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眼看这又一个三十年在眼前了,四爷对这个东西便研究的更多了些。反正一般都是他研究,然后有了结论了再跟桐桐讨论。最后两人大致一对照,觉得差不多了,就先这么定了。桐桐一直就是那个捡现成的人。 可周氏却不觉得儿媳妇哪里不对。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媳妇出门了,自家这儿子还在这里抱着天书看呢,看什么看?能看出花不!? 果然!一辈子都没啥出息,也就是当年捡便宜娶了个好媳妇。 “还不去接你媳妇去?!” 去哪了? 感情还不知道呢? 周氏憋了一肚子对于楚氏的不满,这会子趁着这个机会,全部倒给儿子了。 四爷听完了,就起身,“那我去接。” “我叫人套马车!” “骑马吧!马车慢。” 林家又不远,慢点就慢点。 “不是!”四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道,“不是去林家了,应该是去宫里了。” 如今,皇宫挪到了老城之外的新皇宫里。 去宫里了吗? 当然是去宫里了!既然这亲事代表的意思这么多,那对林家表态有毛用? “当然要说给说话算数的人听呀!”宝昌过去接了孙安平手里的狼牙锤,“您说是吧?” 孙安平嘿嘿一笑,“你个猴崽子,粘上毛你就是猴!”他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抬手敲了小孙女的脑袋,“丫头,你生的这个崽子,心眼太多呀!” 林雨桐把茶递过去,“根上就不是好的,他长成啥样我都不奇怪!” 孙安平:“……”总感觉这死丫头又在内涵我。 人老了,脑子转的也没那么快了。不过手脚还不慢,抬手又敲了一下,嗯!还是脆生生的质感! 林雨桐揉了揉额头,就道:“亲事是好亲事,没那么些复杂的事,就是再好没有的亲事了。没有拦着的道理?!” “你可得想好了。”皇后躺在躺椅上,上下摇着。这几年她才不带面纱了,也确实年岁不小了。如今也成了老太太了,“人心多变,最是难以捉摸……这事,还得跟你娘和你哥说!” “来的路上,我已经打发人叫我娘和我哥过来了。”林雨桐露出几分苦笑来,“我现在不大愿意回林家。我至今记得我被带到庙学的山上,我两位堂兄陪着我爹怎么等我怎么接我的……情分犹在,却不知如何拾掇了。” 孙安平就洋洋得意,“所以,这就是老子的明智之处!生一个儿子怕不成才,生两个儿子就得争!老子就守着一个闺女……所以,为难的不是老子……” “是我!”孙氏拉着脸,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的走过来,“把难处给了我!您倒是舒坦了!” 孙安平嘿嘿的笑,好像孙氏还是哪个经常闯祸的小姑娘,“雀儿啊,你爹坐的这把椅子,烫屁股!你啊,不疼谁,你就把谁摁在上面。” 孙氏特严肃的道,“一样儿孙,我一样疼。您说的对,这把椅子太烫屁股了,只皮实的猴子才能坐,才敢坐,烫了屁股也只皮猴子叫人看不出来真假,因为他本就是红屁股!因为他不管怎么上窜下跳抓耳挠腮,都叫人看不出深浅来。他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做戏,我已然是看不出来了。” 孙安平一愣,而后便笑了!缓缓的点头,不再言语。 孙氏看向宝昌,“十九了?” 是!外祖母! “不小了!” 也不算大。 孙氏又问:“可有心仪的姑娘?” 宝昌脸一红,“外祖母,您问这个干嘛?” “喜欢那个董清欢?” 宝昌一愣,“没有!” “可你们走的很近!” “那是因为,庙学坤部得有一个听招呼的人。”董清欢便是他选出来的人。说着,他就赶紧辩解,“外祖母,您这话该问蒋家表哥才是。表哥一直想求这门亲事,却一直怕姨母不肯答应。您要是……” 孙氏直接拦了这个话头,“既然不是心有所属,那我给你定一门亲事。”说完,不给宝昌反应的时候,先看林雨桐,“你有意见?” 你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意见? 但她也猜出来了,“您是说文家?” “文家的姑娘为正房!”孙氏的眼神转为冷冽,“侧室嘛,慢慢选,不急!” 宝昌不安的动了动,小心的打量母亲的表情。 林雨桐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她和四爷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外来者,这十年来,大汉国冲有点别扭的扭曲状态中正在回归一种本该属于它的正常状态,所有与原生态不契合的,她都不打算提。这种事宝昌若是处理不好,那就是他还没修炼到家。 宝昌眉头微微皱了皱就松开了,而后说了一句话,“若是成婚,我愿意给对方五年时间,也给我五年时间……” 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也许她就是对的那个人呢。如果不是,那再看如何处理。 孙安平的眉梢微微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林嘉锦便接过话头,“三家三姓,难以协调,这些事情比什么事都难决断。这是国事也是家事……” 宝昌一笑,“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不是我说曾外祖父您小气,像是我们家,像是我两个舅舅家,像是我大姨家,是不是都该给个亲王的爵位呀!谁继承亲王的爵位,谁姓孙!这一支单独划出来,对吧?其他次房,也有侯爵继承呀!这孙姓亲王,给个世袭罔替都不为过!要不,您开恩,今儿您要给亲王,我立马回去把我从金家的族谱上扒拉下来……” 气的孙安平脱下一只靴子抬手就扔,“混蛋玩意!” 宝昌嘻嘻笑,不言语! 话听着是混蛋了些,可回过头去想,好似这混蛋一些的法子真是个好法子。 安抚各方之外,还能叫各家和身后的势力分割开来。 试想,方哥儿若是姓孙,那关姓林的屁事!世林若是姓孙,跟姓蒋的有多大的关系?便是这一代人还认个亲,但接下来来呢?地位悬殊了! 对姓金的好似也一样的,谁也没占便宜。可是若是换宝昌坐上那个位子,对金家自还是不同的。但那时候已然时过境迁,此刻的危机和两难之局已解,这小子想怎么干,谁管的着? 果然就是地痞无赖的伎俩,换姓也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混蛋一个呀! 他抬头就看林嘉锦,“可行?” 林嘉锦一脸的一言难尽,嘴角动了几次,也着实点不下去这个头来。真的,他要脸!人家动不动就骂说,谁谁谁三姓家奴!这是好话吗?真的,羞也羞死了!觉得羞先人哩。 宝昌却不觉得,自家爹讲的古书里,有个他特别喜欢的人――曹操!人家怎么了?人家原本还姓夏侯呢,对吧? 英雄嘛,很不必在意这些小节。 林雨桐的眉心都不由的跳了跳,自家孩子这种不姓金不姓林跑去姓孙……真的!他就算是一明君,生前身后也少不了滚滚骂名。 不过宝昌说的这个,明着跟皇上嬉笑怒骂里开玩笑,可也做了承诺了。林雨权和林雨根以及林雨柳这三脉,是比金家更亲近的宗室。 林雨权拍了拍外甥的脑袋,“你赢了!”比无耻,一般人都无耻不过你!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没那么难操作了。孙安平一反常态,正儿八经的说立储君的事!谢流云也被请来了,孙安平也不说不叫她择主的话,只道,“我有个前提,为了后人之间骨肉相残,即位者必须姓孙!” 姓孙的? 孙雀儿? 谢流云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可孙雀儿上演了一出当堂吐血,好似明儿就能断气,连连摆手,我不成!我不成! 那姓孙的还有谁? 平亲王年纪不小了,又失了个儿子,那是身体真不好了。 孙重海死了,孙重山不公开的圈禁了,府邸大门紧闭,除了偶尔进出采买的,都没啥人气了。孙重海有一儿子没错,但孙重海是犯了事的,没牵连他儿子就已经不错了,这个时候轮不到他!孙武勋倒是常露面,可他是永安公主生的,后来这近十年,又被那位镇安公主带在身边。虽然镇安公主备受礼遇,可这到底是前朝公主生,前朝公主养,前朝公主教,不能算的。 孙家宗室?那就是养了一窝子猪,只要孙安平不糊涂,就没他们的事。 发现没符合要求的,就有人出头了,林家一边的,人家说了,“公主是招赘驸马,驸马本也姓孙。” 是的!百姓家招赘来的女婿,进门都得改姓的。 林嘉锦又上演了一出宁死不改姓的戏码,把林家大爷气的心弊之症差点犯了,这个时候你犯的什么倔! 林雨权那更是方正的谁都知道,他的儿子那也是饱受儒家思想洗礼的,小小的少年脸都羞红了。毕竟,听过不要儿孙的,从没听过抛弃了祖宗的。 这事蒋世林能干吗?也干不出来!蒋平急的冒火,恨不能踹的这孙子跪下,可人家只低头沉默,连头都不抬。 轮到宝昌了,宝昌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宝隆撞了他一下,他好像才反应过来,然后一副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的样子。宝珠站在后面哈哈的笑,“叫我大哥改姓,反正我有俩哥哥!” 林雨权只一个儿子,林雨柳只一个儿子,林雨根一个儿子也没有,得了三个闺女了,还都小。只林雨桐这一房两儿子,言下之意,给出去一个,还有人继承香火! 然后孙安平眼睛一睁,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得了!就这小子了!” 谢流云才要说话,孙安平就问说,“谢先生觉得宝昌不好?哪里不好?” 事实上这小子哪里都没大毛病! 那不就结了吗? 我要求又不过分,对吧! 谢流云就看宝昌,此时宝昌还一脸的迷茫,满脸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行吧!谢流云也无话可说了。你们要不是唱了个双簧,我把眼珠子抠出来!可就凭这小子的演技,明明是一无赖,却不担无赖名声的样儿,应该也是符合最基本的要求了。 金家高兴吗? 高兴死了好吗? 可金家妙就妙在这里了,四爷一进门,就被周氏和金泰安拎着棍追打: “好好的孙子你给我弄没了!” “那个椅子是那么好坐的?都没人坐,硬拉着我孙儿去了!你们俩傻不愣登的就叫孩子去!” “孩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你们这种爹娘!” …… 然后就是大人叫,孩子闹,一会子打的噼里啪啦,一会子嚎哭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遭遇啥事了呢,好些个上门贺喜的人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的喧哗声。叫骂的,劝架的,怎一个热闹了得。 这闹的长安城愣是没人敢上门来了! 入了夜了,宝昌跪在祠堂里,一家子都在。孩子的额头贴着地,“娘给血肉爹给骨,儿记得儿是谁!” 金泰安一巴掌拍在孙子脑袋上,“少这个德行!你三岁老子就告诉你,除了命,别的都是虚的。姓啥不姓啥的,多大点事?!今儿是你最后一次说这个话,以后再敢提,打劈了你!” 宝昌抱着金泰安的大腿,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他是骑在祖父脖子上长大的,是祖父带着他游便市井,才有了今日的他,“……孙儿有可多的事想做呢,等孙儿到了那头,就改回来。您别不要我!” 胡说八道! 周氏啪的又打了一下,“你祖母还想多活些年了,敢当着我们的面这头那头的说,少教训!” 宝昌一边哭着一边咧着嘴笑,给太夫人磕头,太夫人没别的要求,“记得偷着把宫里的点心叫人送回来了。” 宝昌破涕为笑,“成!我叫人偷着送。” 他郑重的跪在老大两口子面前,“大伯教侄儿‘宽’和‘让’,只这两个字,侄儿终生受益!”待人宜宽,遇情先让,叫他收益良多。“大伯娘待侄儿如亲子,大哥有的,侄儿必有。侄儿顽劣,最费衣衫鞋袜。侄儿自小到大,身上的衣衫,一半出自大伯娘之手。十余年呵护教导之恩,侄儿铭记无内。” 说的两人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老大伸手扶他,“以后帮不上你许多,但若是遇到坎了,家里永远都是退路。” 是! 到了老二两口子跟前,宝昌又是大礼叩拜,“二伯在边关二十年,所谓何来,侄儿一清二楚。恩重不甘言报!” 这孩子!真真是句句往人心窝子上挠。 便是楚氏,宝昌也说,“二伯娘也因此与二伯分隔两地,其中苦楚,侄儿也是长大了才稍稍有些明白。” 哎呀!你这孩子,说的人心里好不难受! 等跪在老三两口子面前,宝昌就笑,“侄儿的骑马是三伯教的,侄儿闯祸了,是三伯替侄儿遮挡料理的。不管什么时候过去,三伯娘都备着侄儿喜欢吃的,十九年来,从无例外。疼我宠我,无出其右!” 说什么见外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宝隆心里叹气,哥哥是真心实意,但也真是伤感了。今儿一别,从今往后,国礼在前,家礼在后。国法在前,私|情在后! 哥哥是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的。所有的情分他不敢忘,但公与私有冲突事,只能先公! 宝昌的意思,在他离开金家的时候,金家人还没有体会出来。可等那一天,他真的登上了金銮宝座,俯视天下的时候,总还是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东西在心底蔓延。 那这又如何呢? 本就是如此――而已! 四爷和桐桐没有去,他们陪着孙安平夫妻和孙雀儿夫妇,住在了翠云山上。此刻,两人站在山顶,看着天边的方向。 又一个三十年如期而至,天庙等着,天下人也都等着,可等啊等啊,等来的只有风平浪静,天下无事! 天下无事――幸甚至哉! 宝珠靠在山顶亭子里的一棵树上,抬头看着山顶的一双人影,也看着遥远的天边。她没有回头的问身后的董清欢,“天庙真的走到头了!” 三十年的神话,打破了! 董清欢轻笑,“早就注定的。”她扭脸看过来,“怎么?你还不乐意?” 宝珠折了一根柳条,轻哼了一声,“没了天庙我不在乎,可我在乎的是,女子是不是得跟从前一样,再度回到后宅,相夫教子!” 哦?你想干嘛? 宝珠哼了一声,没回应她,而是直接往山上去。走上上山的大路,碰到宝隆。 宝隆浑身金灿灿的,阳光一照,叫人睁不开眼,“咱家的宝珠又怎么了?” “听说跟北狄有了些冲突,商道又不通了?”宝珠问。 是呢!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就问打仗吗?” “朝堂上正吵着呢。”宝隆挠头,“我这不是烦吗?找爹娘说说话。” 宝珠一下子站住了脚,“你出钱,我打仗,成吗?” 嗯? 宝珠将柳条一甩,“你不信我会打仗?” 不是!我在想,我能从能赚多少,得给大哥几成分红。 “我是姑娘,我要是领兵打仗,大哥估计不大乐意。” 你怎么就不能想,大哥是心疼你才不叫你去!小没良心的。不过这死丫头向来胆大,这边不允,她敢女扮男装去投军去! 这可不行! 于是,宝隆咬牙:“不就是叫大哥答应吗?简单!小哥告诉过你,事上没有办不成的事,若是办不成,是你给的银子不够。这么着,本来打算分大哥四层,如今给他八层的利,他就是被爹娘打出屁来,也会咬牙撑着叫你去的!” 这样吗? 嗯!大哥就是这样的人! 那还用专门去问爹娘吗? 好像不用了吧! 两人麻溜的转身,立马就溜,怕被逮住! 四爷和桐桐在石头后听的明明白白,两人却笑了。 那些客人埋下的种子,在自家辛苦浇水施肥之后,还是长出了芽。想来,在不久的将来,终将会开花结果! 哪怕看不到那一天,但那有什么关系? 而今还能如此――甚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8)三合一(百味人生(8)周鹏生热情...) 重启时光(86) 红秀也算是个能人了! 年底催账催的厉害, 她知道没法子,转脸就怂恿了这么多人来闹。事情不是她闹能解决的,她跟金保奎是怎么说的, 这个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 谁也不知道。 咋就鬼迷心窍的把钱给对方,连个凭条都没留下呢。 金保奎到底是承诺了她什么了? 脑子转的快的心里都会这么想, 但也就是想想, 私底下猜猜, 没人问到当面的。 总之,红秀这个年比较难过。 谁知道当晚,红秀又哭哭啼啼的找到家里来了。觉得威逼不成,现在开始走悲情路线了, 意思就一个,想法子得叫金保奎认这个事呀。 只要金保奎认了欠他的钱, 那这债就有法子。 因为金保奎贼啊, 今儿她也才打听到, 金保奎的闺女是嫁人了,但是嫁人了户口并没有迁走。然后村里的厂子股份,是记在她闺女名下的。现在这股份一年到头也不少红利,她听到风声,说今年一家怎么都能分个两三万的样儿。 这是一笔大钱呀。拿这个慢慢还自己的也行呀。 “你去见金保奎!”林雨桐就说, “这个走正常程序是可以见到的。” 他要认账, 他就会补了欠条给你,而且会跟他女儿沟通。他要不认账,我去掺和什么呀? 我知道你们俩咋回事呀? 红秀噗通一下就跪下, 卢淑琴死活拽不起来。林雨桐拉着她的手腕使劲对方才不由的站起来,起来后却瑟缩了一下, 一下子大哭了起来。 把林有志气的呀,赶紧用大衣裹了孩子去了另外的房间,这嗷的一嗓子,吓着孩子了。 可孩子并没有吓着,他看的可高兴了。一被裹着抱出来,还着急的往出钻,伸着手朝里面指,“哭――哭――呜呜呜――” 知道人家在哭,怕姥爷不明白,他还学两声,知道人家是‘呜呜呜’的哭。 红秀听见了,尴尬的一下子尬住了,好像知道林雨桐是那种了冷硬的人,再怎么是说不通的,转身拉住卢淑琴的手,“淑琴姐,我这是真没办法了……” 卢淑琴又不傻,她知道要么红秀被坑了,要么红秀就是想讹人。 红秀有讹人的前例呀!平时也精明呀,就跟大家背后议论的一样,好些人都觉得红秀这么精明不可能会犯这种蠢。估计是想落井下石得些好处的。 红秀当然不蠢,“我先出了十万,那是最开始,厂子还没建的时候。那时候我是有合同的!后来合同被我撕了,我追投了十万……” 追投的十万,你再签合同就完了,为什么要撕掉之前的? 红秀咬牙,“这钱以他的名义入股,我俩私下里另外有协议,金保奎拿出厂子三分之一的红利给我。” 嘛玩意? 红秀拿出一张纸递给林雨桐,“您给看看。” 林雨桐接过来扫了一眼,“这不是金保奎写的?”字迹跟老账本上的完全不同。 “可他签名了呀!”红秀指着名字,这是那天晚上叫金保奎签的。男人火起的时候没什么不能答应的,叫马上喊娘他都喊,叫他签字他就签了。 这不是他签名没签名的事! 当时他可能喝酒了,可能你俩正在某种特定的场合之中,他是为了哄你的。事实上,“他不可能给你三分之一的红利,他跟别人签的正儿八经的协议在的,是严格按照入股多少分红的。”这里面牵扯到一些金保奎得罪不起的人,他不可能藏猫腻,“你的意思是,叫金保奎在公账里贪污补齐你这个三分之一。你想用那么一点钱入大股,从里面套更多的利益,这能上的了台面?金保奎当时可能真有心这么干,但这不是厂子没到分红的时候就倒了吗?所以,也不好说他是真心骗你还是如何。” 你只能自认倒霉。你这玩意金保奎疯了才会认,认了那成什么了?诚心坑人呀! 坑那么多人坏名声好呢?还是坑你一个好呢? 他出来还得做人的。就像是现在好些人都只说金保奎倒霉,却没说他其他方面的问题一样。 你俩一个好|色,一个贪财,怼一块了,谁也甭说谁。 林雨桐真诚的给她建议,“这些东西,你可以去咨询律师,看他有好的建议没有。我们这里能管什么,不能管什么,这都是有规矩。管事该怎么管,这也是有章程的。不是我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知道,你想要金保奎的闺女那股份……可我们没有权利从人家手里硬抢,要真这么做了,那进去的得是我。我觉得你不是来找我帮忙的,你是来为难我的。另外,你看,这大晚上的,我也有孩子。有工作上的事,你去单位找我。家里的话,以后恕不接待。天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了。” 说着就先起身,看着红秀。 红秀没法子呀,只得走了。 人一走林雨桐吐了一口气,“以后别抹不开面,再来就别叫进门了。受不了这个絮叨!您当她不知道她手里的东西不起作用呀?她是啥都清楚,可就是歪缠,缠的你受不了了,帮她解决一下。哪怕是厂子象征性的给她补偿一些。” 可这无规矩不成方圆,多少真可怜的人我都顾不过来呢,我闲的蛋疼管那个事。 紧跟着几天林雨桐都在处理这些闹事带来的后续的问题,再然后就听说红秀把她的门面房和后面的院子都给卖了。现在镇上的街面房比城里城中村的房可贵了。红秀那是连着两院子的,地方大,拆开买了两家,一院三万五,两院就是七万。还有她之前在排碱渠那边买的地方也盖了房子了,那边的地段也好,但因为盖的房子是简易的。因此只卖出了一万五的价格。然后年跟前,不知道叫了谁的面包车,把她店里的货一拉,从青云镇就消失了。 积蓄搭进去了,欠了那么些外债,把产业都给卖了能把债还个七七八八。 卢淑琴还不落忍,“这寒冬腊月的,一个女人能起哪?” 林有志就道:“你就是爱操心,她原本也不是咱镇上的人。是下面哪个村子的?家里也有宅基地和房子的。还担心人家没地方去?像是她那样的女人,瞧着,到哪都饿不死,且能活的好。” 行!你这么说就这么地。卢淑琴又操心林雨桐,“隔壁那个……回来过年吗?” 是说杨碗花。 眼看过年了,那边也没啥动静呀。 这一年就年初的时候回来过,被金凤给怼回去之后,这一年真再就没见人回来过。四爷倒是去的。开会去县城的时候,只要时间来得及,就过去一趟。给买点吃的用的。生活费肯定是按月给打卡上的。但四爷去十次也未必见的上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把东西放在租出去的铺面里,叫人家帮忙把东西给了就行。因为人也不在呀,要么说是去旅游去了,要么就说是出去打牌去了。你给打电话,她挺不耐烦的,就是那种语气,‘行了行了,知道了,挂了’‘咋那么嗦呢,人还没死呢’,四爷是那种要是情况允许,他还是尽量的晨昏定省的。哪怕不像是以前,但至少定期的问一声,啥都好着没? 上次是入冬前去的,去的时候倒是见到人了。人家打算去海南过冬,四爷给了两千块钱,这一冬都再没去。每周四爷定期给打电话,那边每次回一句:“还没死!”然后四爷把电话就挂了。那样子还真就特别像那种,就是看你是不是还活着的态度。 人家去过冬,过年回不回还真特别不好说。 林雨桐觉得,怎么也得等明年二三月里才回来,天也暖和了。 可结果呢,人家年前还真就回来了,原因是没钱了。 回来没直接回家,到派出所门口就下车。下来就给四爷打电话,她就在他大门门口。 这猛不丁的,四爷还当出啥事了,一出去才知道,是来要钱的,“先给我拿一千叫我把年过了。等明年我把房租收上来再还你。” 四爷给了两千,“回头我买了年货给你送过去,你别折腾了。” 杨碗花吸吸鼻子,像是感冒了。四爷又带着去边上的卫生院,叫人家大夫看看,给开点药。这是猛的从海南回来,然后赶上降温了,可不得感冒吗? 医生说要输液,四爷就陪着输液,另外要打的针先开出去,到时候带去县城,斜对面就是诊所,给两块钱人家也就给打了。 杨碗花絮絮叨叨的,“我再不出去了,以后也别理你大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一点脸面都不顾,我可干不了那些事。” 去海南过冬,其实带的钱也不算少。当然了,这得看你怎么过了。要是姐俩过日子,那没问题的,钱肯定够用。但要是胡吃海喝,那钱够干嘛的?认识了一帮老头,开始玩的挺好的,也舍得花钱。可后来人家不花了,不给甜头人家傻了才给你花钱。 结果杨碗花不干了,幸好是从来都知道给自己留底牌,啥时候卡里都留够能回家的路费,然后一个人去机场买了机票到省城,再从省城直接坐车回镇上了。 到镇上的时候,兜里真干净了,“从昨晚上到现在,就在飞机上吃了一顿……” 得!四爷起身,“我去给你买吃的,马上就回来。” 杨碗花一把拉住了,“那个……儿子,我去海南的事别告诉你爸,我真跟你大姨去玩的,可没跟这个那个的怎么着……” 四爷:“……”金保国要是管你怎么着,他就不会这一年不跟你照面了。 买了吃的回来,杨碗花一手挂针,一手拿着筷子吃的可香了,“在那边是暖和,可还是更想老家的口味。”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其实大儿子面冷,心里啥都是有数的。填饱了肚子,这才问了,“孩子都好?能跑能说了?” 嗯!能了! 杨碗花又沉默,“你媳妇呢?又升官了?” 嗯!升了! 一看到卫生所这待遇就知道,特别是升了的。 杨碗花嘴角翕动,还想再问啥,四爷就催她,“赶紧吃,一会儿凉了。”主要是吊完了我得赶紧送你回去。在这里呆着不合适,你在这里挂针三天,镇上的都得被惊动,来瞧瞧你这个病人。 很不必如此折腾。就是一热一冷变化太快,感冒了而已。 可镇子这么大,一个单位挨着一个单位的,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知道了。这边一碗面没吃完呢,镇上办公室的主任就带着东西来了,老所长也来了……一会子工夫,什么税务、邮局,乱七八糟的,能出现的就露了个面。 杨碗花被一声声关切的,一个个的恭敬的对待着,她觉得她之前脑子真是有毛病。跑去外地叫那么糟老头子捧着有啥意思?早就有个词,叫做衣锦还乡。为啥要衣锦还乡呀?那是因为你再牛,别的地方的人也不知道你。还乡就不一样了,你家祖宗八代大家都认识,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儿,在这些人眼里炫耀才是有价值的。 她也不违逆儿子,说回县城她就乖乖回县城。说给她买年货,她就不另外准备。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临走还给四爷塞了两包芒果干,“给孩子拿回去!这玩意还算稀罕。” 四爷没拿,“你自己留着吃。” 咋不拿呢?我这当奶奶的不能给孩子买吃的呀?! 我家孩子一岁半,就长了那么几颗牙。这玩意咬着费劲,嚼不烂,你倒是不怕孩子卡住。 他指了指沙发,叫她坐,有些话是要说在前头的,“不管你们夫妻的关系如何,母子关系,是断不了的。所以,你得安心,只要好好的过你的日子,不会叫你在经济上受拘束。没事了打打小牌,一年出去旅游那么三几次,这都不是事。等将来,找个人照顾你衣食起居,我们兄弟都能负担。” 我知道!我知道! 四爷却摆手不叫她说话,“你听我把话说完。刚才说的,只是第一点。而第二点,你也得记住了。别惹事!别轻易招惹谁,谁你也招惹不起。你要是得闲了,找以前跟你关系好的,多打听打听。看看是我媳妇好招惹,还是嗣明的媳妇好招惹。你要觉得你能招惹的过,你尽管去。” 杨碗花心里一突,她跟老家那些关系好的,并不是不联系的。她也知道,现在谁见了大儿媳妇都怕。今儿那么些巴结的人,冲着谁的她也清楚。 她的世界里,就金保国最了不起。可金保国之前巴结那些镇上的人呀,一个小办事员都巴结。大儿媳现在那个高度,她心里是发怵的。 比当时听说她在大衙门还叫人发怵。 至于小儿媳妇,去年赔了,今年就加倍的赚了,这种人那也是有大能耐的人呀。 同样的,她也招惹不起。 唯一好的是,大儿子大概是顾虑他跟他媳妇的名声,对她这个妈还有三分耐心。面上做个孝子的样子,为的是迷了世人的眼的。可小儿子,那就属于冷了就冷了。你病了,我花钱给你买药行,但叫我陪你打针,那对不起,没空。你要说没人陪着不行,他立马花钱找一陪护。自己生的自己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人。 自己在外面一个人过了一年的日子了,原本想的好,跟亲姐姐姐俩搭伙过,也有个伴儿。可自家姐姐那就是个啥时候心都不老的,到了这岁数了也安分不下来。那你说,这可怎么办? 她也不想在跟姐姐混了,她随便过她的去,爱怎么死怎么死去。 这不是自己就回来了。回来看大儿子的态度……原本想着是和软了,可这一是一二是二的,这不是和软了,这是之前没撕开脸说的话现在撕开脸说了。 可偏偏的,她没法子呀。 这会子沉默了半晌,也不给塞芒果干了,“那你回!赶紧回,再不回该晚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应该是真知道了,过年期间是不吵不闹。有人给她拜年带了东西,她都把人家的名字记下来,然后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并不动那些礼品。 一开年,她每周回来一次。但是不上家里,而是上厂里去。金保国这不是偶尔在厂里住的,铺盖啥的要拆洗,这也得有人做呀? 而且,这一开春,换季的衣服杨碗花给买回来了,给放好,也没纠缠,直接走了。 钱果果就找林雨桐:“咱们这婆婆这回变聪明了。” 林雨桐也笑,这种事怎么说呢?人得找到自己的定位。 金家要说缺啥,现在是真不缺。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金保国的很多事,儿媳妇不能代劳,儿子又管不了那么细致。老太太又管不了那么周到。像是金保国外面穿的衣服,钱果果也买,林雨桐也买,出去了是体面。但里面的衣服呢?对?内衣鞋袜,洗洗涮涮……杨碗花这回改人设了。奔着贴心体贴这点来了,要是能这么着处着,说实话,真是一家子的福气。 最好她套着这层皮一辈子被撒手! 金保国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能叫这女人添乱,就得适当的吊着她。估计这一年,他也反思了不少,也学会怎么拿捏杨碗花了。早前呢,是一言不合就冷言冷语不搭理。现在人家不了,杨碗花给他买了衣服,临走金保国就多给杨碗花两百块钱,“你怎么也买一身。”杨碗花过来给他洗衣服,他嘴上说,“放着,有小洗衣机,我在里面转转晾晾就干了。你在县城也别自己洗了,有洗衣机不也得自己动手吗?你送洗衣店……”然后又开了两百块钱。 这么一软,杨碗花可委屈了。大半辈子了,都没这么热乎过了! 但她要是想进一步了,基本是金保国也不干了!他觉得杨碗花是那种‘远之则怨,近之责不逊’,这个尺度的把握上,一定得到位。 所以杨碗花就觉得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过来相亲的时候,去的是郭家,看的是郭永刚,可她一眼就瞧中了金保国。 可金保国瞧不中她!郭家当年出的起彩礼,郭家当年也不在乎她们家名声不好。 是!杨家名声不好,特别不好。自家姐姐是当姑娘的时候就这个那个的,被人给逮住的那种。自家妈是连着改嫁了三回的,也是风评很不好。当时愿意娶她的人真不多。郭永刚当年长那模样,但在煤矿当临时工,脑子还挺好使的,偷摸的攒的钱不少。她这才嫁了。她是没一天瞧的上过,那时候是满心满眼的都是隔壁的金保国! 盼着他能看她一眼,盼着他能跟她说句话。真的!说那一句话,够她美三天的。 现在就是这样,他温言细语的,她觉得比啥都强。以前以为人在被窝就行,可现在她觉得不对,不是那么一码事。就像是金保奎一样,进了红秀的被窝了,可最后保的还是放在心里的人。 杨碗花这一来一回,进进出出的时间长了,大家就都笑:“你们俩口子闹啥西洋景呢?” “没听过先结婚后恋爱呀!”杨碗花回了人家一句。 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下神色,心道这杨碗花是不是个二百五呀。半开玩笑的取笑道:“先结婚后恋爱的听过,可像是你们这后的,没听过!孙子都满地跑了,闹啥妖呀!” 咋就闹妖了? 杨碗花觉得自己跟卢淑琴现在平等了,她一生就缺这个恋爱的过程,没想到到老了,男人补偿给她了。 于是,人家现在回来还主动跟卢淑琴打招呼,给孩子还专门织了毛衣,“没你织的好,但这个月份穿着正好。” 把东西放下,也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人家扭身就走。 卢淑琴看着杨碗花的背影,站着没说话。林有志一见她这样就慌,“不想给孩子穿就不穿……”孩子缺衣服吗? 不是这个! 卢淑琴看着林有志,“你说人一辈子啥最重要?” 林有志:“……”我一天天的还得陪你伤春悲秋。 卢淑琴也不指望林有志回答,只道:“真心难得!” 那是!这道理谁都懂。 卢淑琴就说杨碗花,“那你说她这一辈子,谁对她是真的?” 男人?子女?或者是她的父母和其他亲人? 男人和子女就不说了,这就是眼皮子底下。金保国对杨碗花的态度是为啥的,卢淑琴看的清楚的很。那杨碗花还有谁呢? 父母?父母要是对她好,当初就不会把长得很不错的闺女嫁给郭家,当时那可是五百块的彩礼。 她姐姐?真跟她姐姐好,就不会半路回来改了性了? 卢淑琴就问说,“你说这样的人,过的可怜不可怜?” 可怜个屁!她一辈子不缺吃不缺穿的,她可怜? 卢淑琴一愣,也是!我现在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这是日子消停了呀,啥心都不操了的缘故。她就皱眉呀,“你说我该操心点啥?” 林有志哄她都哄出经验了,顺后把电话递过去,“给桥桥打电话,催催他,谈对象没有呀?干啥呀?打光棍呀!这是你该管的正经事。” 对!卢淑琴一拍手,没有比这更正经的事了。 说着就把杨碗花给孩子的毛衣放一边,忙活去了。 但人家亲妈来了,释放了对孙子的善意,这当丈母娘的还是要让女婿知道的。 四爷伸手一结过毛衣就塞给桐桐,“收着。” 不是每个送来的礼都要用的,这个毛线挑的不好,有点扎手。还偏给孩子织的是高领的,这要是个大领口的马甲,叫孩子穿了也就穿了。这个一上身,孩子脖子和下巴就得遭罪。 咱不穿! 林有志逗孩子,“跟你爸说,这马甲谁给的?” 是想告诉四爷,他们没教孩子不好的话,真告诉孩子那是他奶奶了。 但是熊孩子给的答案不是林有志预期的,就见孩子那样斜着眼睛,又像是翻着白眼,手指还那样翘着,然后指了指门口,“……来了……” 哦哦哦!懂了!就是这样式的一个人今儿来过了。 嗯嗯嗯!对哒! 把刚进门的钱果果逗的不行,回去给老太太和金保国学,“这么大点的人,怎么那么精怪呢?” 那一边斜眼一边半翻白眼的样子,是杨碗花有点看不起人时候的表情。 金保国又是笑,又是恼,再见杨碗花的时候就说了,“你在孩子面前要收敛点,孩子啥也不知道跟着大人学成那样怎么办?” 杨碗花:“……”并不知道她自己有那样的毛病。 这孙子怎么也跟亲奶奶气场不合呀。 经此一事,杨碗花再不往孩子这边凑了。 孩子跟亲奶奶可以说跟陌生人没啥区别,但论起喜欢,孩子好像更喜欢金保国。 十一个月大小,这小子嘴里就能说话呢,叫个人呀,腿上也能扶着墙走了。老急着出门。门口有那种用自行车带着鸡蛋出来卖的,强调奇怪,拉的也很长,总是在门口喊:“卖鸡――蛋――” 孩子学了叫妈妈之后,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卖’,后来学的多了,这段时间终于能说三个字了,结果开口的第一个三个字是:卖鸡――蛋―― 四爷上班回来,下了车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他儿子在院子里‘卖鸡蛋’。顿时他就站住了脚步了,要么说‘孟母三迁’呢! 他哪个孩子也没一张口学说话就喊‘卖鸡蛋’呀! 再不济,咱也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或是孝经呀。 怎么到了这小子身上就成这样了。 他觉得不行,这得掰正呀,结果还没说孩子呢,外面又吆喝‘卖鸡蛋’! 一天哪那么多卖鸡蛋的!这分明就是金保国的声音嘛。 果然,孩子一听是这个吆喝生,尖叫着就往院子外面跑,“爷爷――爷爷――卖鸡蛋!” 卢淑琴无奈的跟四爷解释,“刚开始不是跟你爸学的,就是人家过去一卖鸡蛋的,人家喊了一嗓子,他跟人家学。刚好那天我让你爸喊住卖鸡蛋的,多买点去看西头张大娘,不是把腿摔坏了吗?七斤听见了,以后听见卖鸡蛋的就出去喊人家……你爸想见孩子,就在外面喊‘卖鸡蛋’……”然后就这样了。 这像个啥样子! 四爷追出去,结果金保国把孩子架在肩膀上,“孙子,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 “卖鸡蛋!” “卖啥鸡蛋呀!咱以后不卖,咱就买!爷爷挣钱,就是叫我孙子将来买买买的!你就说,要买啥?” 正说着呢,林雨桐回来了。 孩子看见妈妈了,一扭脸看见爸爸站在身后。 他可高兴了,一拍手:“媳妇!” 是说他爸爸的媳妇回来了。 金保国没抬头呀,不知道这小子看见啥了,就笑,“哎呀!小崽子,知道买媳妇了!” 孩子哪里知道好歹,咯咯咯的笑,“买媳妇!买媳妇!” 四爷:“……”再这么教下去可怎么得了?! 这边四爷还没把孩子从金保国肩膀上接下来呢,对面的老板就站着逗孩子,“蛋蛋,谁扛着你?”“爷爷!” “不能叫爷爷,叫保国你爷爷更高兴。来,小子,学着点,叫保国!” “保国!” 金保国果然哈哈大笑,“孙子能干喽!干叫爷爷的名了!成!” 他乐呵呢,然后突然发现孩子不跟着应和了,这这一抬头,看见儿子和媳妇都严肃着脸看孩子。他把孩子接下来,哎呦!孩子憋着嘴,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金保国朝两人瞪眼,“干啥呀?”他给两人使眼色,“人家就是逗孩子呢,你们这么着,谁敢逗呀?回去!回去说!”然后把孩子的脸藏在他怀里,低声跟孩子道,“不看!咱不看他们的黑脸!” 林有志和卢淑琴在院子里整给花坛里拔草呢,结果就这么个组合给进来了。 孩子高高兴兴的出去,整成这么模样给回来了。 干啥呀? 金保国就说儿子,“我乐意叫我孙子叫名字,这是当爷爷的乐趣,你拉着个脸给谁看呀?哪个孩子小的时候不是这么着的?长大的不什么都懂了?干啥呀?孩子高高兴兴的,非找不自在。” 但这是原则问题,什么都能惯着,但有些东西是打从一开始就不能惯着的。 更叫林雨桐惊讶的是,林有志和卢淑琴也不觉得这是大问题,卢淑琴还说林雨桐,“你小时候人家还叫你叫你爷你奶的名呢,你不也叫了吗?现在也没见影响你啥?现在是怎么了?干啥呀上纲上线的,过分了!” 林雨桐和四爷对视一眼,真的,两人真觉得这三个长辈基本是靠谱的,照顾孩子一点心都不要人操。但是这个教育,是大问题。这三个人站在一块,恨不能把孩子圈在起来,护在中心,且他们一点都没觉得他们在溺爱。 这是不可以的! 林雨桐蹲下,叫孩子过来,“金泽,到妈妈这里来。” 金泽瘪瘪嘴,但到底挣扎着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了。 这小子在家里玩,在院子里滚的浑身都是土。这个,林雨桐从来不说什么,有时候孩子适当的接地气,并不是坏事。这么着养的孩子,更皮实。 再者说了,孩子脏了就给换,一天给换好几次,不会太脏,又不会拘着孩子。她从不在这方面多挑剔。 可教孩子说啥话,这却是很严肃的事情。 卢淑琴怕林雨桐打孩子,她发现她闺女现在可厉害了,跟谁打电话都是那种语气,你这个事情该怎么怎么着,能不能做?不能做换个人来! 就这样的。 她该真怕这死丫头脾气上来打孩子,因此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卢淑琴就急了,“你干啥呀?孩子才一岁多点,他懂什么呀?要说大道理,那也能听懂道理的时候再说。我跟你们说,你们两口子谁进来干动孩子一下,我跟你们没完。” 林雨桐觉得去城里以后,坚决不叫老人过去带孩子,谁去也不行。 四爷赶紧拦了,“不打,打他干什么呀?但这叫长辈的名字真不成。” “多管闲事。”金保国气哼哼,“我就喜欢听我孙子这么叫我!不就是个名字吗?外国人都相互称呼名字,怎么的了?” 四爷拍了拍桐桐的肩膀,然后说孩子,“去,再去跟爷爷玩会。”教育不在于一时,也不能当着长辈这么教育。这边才开口,那边就拦了,这也达不到效果呀。 林雨桐放手,点了点这小子的脑门,笑道:“去!跟爷爷玩去。” 见爸爸妈妈真没恼,果然就高兴了,扭身就跑过去,“猴起――猴起――” 猴起来,就是要坐在爷爷肩膀上的意思。 金保国把孩子往脖子上一架,“走喽!大孙子!想吃啥?爷爷给你买!” “糕糕!” 成!买糕糕出去喽! 爷孙俩没丝毫心理障碍,出门觅食去了。 结果四爷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特别突然的宣布,“我打算进修两年……”半脱产的话,在家的时间会很多。 他这是为了孩子,又退了一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69)一更(醋溜儿文学首发) 重启时光(26) 这些被金家请来的人里面,基本都是本村本组的人。卢淑琴没打招呼,桥桥就打招呼了。林雨桐对不上人,但不妨碍跟着桥桥一起打招呼。 人家也比较尴尬,但他们跟金保国关系好,不等于不搭理林有志。又是孩子问候了,人家也搭话,“咱们大学生放假回来了?桐桐都要毕业了?分配了没?” 到现在农村很多人的观念里,那都是大学毕业了等分配。 这不是没赶上能分配的好时候吗? 但现在也不能解释,只笑道:“实习了,实习完再看。” “在哪实习呢?啥单位呀?” 说公司就不高大上了,她只道:“在我们学校的翻译社。” 听起来像是准备留校的概念一样。 然后人家象征性的夸几句了,等林有志端了两碗过来,那边顺道说了几句林有志有福气,这事就完了。林雨桐全程注意卢淑琴,她看起来,好似是没有异样。倒是跟卢淑琴背对背坐着的金保国,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林雨桐尝了一口汤,微微皱眉。一抬头看见四爷挑了蒜泥羊肉夹在烧饼里,想着那个应该能入口……卢淑琴一瞧,再一看金家的孩子那么吃,马上放下筷子喊老板,“给我们上一份蒜泥羊肉,小份的就够了。” 四爷抓着烧饼正往嘴里塞呢,这喊的他都没法吃了。那一眼看的人……他吃了桐桐没吃到,确实是不好咽下去的。 林有志却欢喜的什么似得,卢淑琴好些年没在人前这么大声的说话了。这二十多年来,也都没出来吃过饭,于是赶紧问,“有一道爆炒的羊杂也做的好,吃不吃” 金保国知道,卢淑琴是爱吃羊杂的,尤其是爆炒的。他当年请她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爆炒羊杂,那时候在人家店里买不起烧饼,她还自己偷着带了烙饼的。 结果就听卢淑琴道,“今儿吃不了了……”并没有再要。 这么坐着,也都没法聊天了。四爷那一桌匆匆的吃完就一溜一串的走了。 金保国起身路过的时候扫了那边桌子一眼,一对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女儿漂亮,儿子斯文,夫妻二人轻言浅笑的,给孩子夹菜……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猛的抽了一下,回去就觉得今儿吃的没消化一样,胃里顶的难受。 结果他能带着四处炫耀的大儿子,这在家还没呆两天呢,又要走,“去上班?” 国庆你们不放假?! 国庆的时候城管这种部门才更忙。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得去见桐桐,但跟金保国说的是,“昨儿您领我认识的,叫李什么的,在最南面的镇上……” 收苹果的代购点的一个小代办。 金保国就问怎么了,“他找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弟弟开黑车超载了,被城管给扣了……” 金保国倒是知道轻重:“知道怎么办?能办就办,不能办别逞能。” 这不用你叮嘱了。四爷自己开着破面包车走的,到车上给桐桐发了短信,可以来县城。 桐桐这边也正打算去县城呢,吃了饭回来的时候端了一锅汤,林有强家一家子都在这边呢。这会子忙着吃饭,也没提去王家的事。林有志正好趁着机会先提出来,“我跟桐桐今儿得去县城一趟……” 林有强才要说话,老头儿就问,“是有事呀?” 林有志就道,“桐桐不是毕业了吗?这哪一方面好发展,得找人问问,老祁懂的比咱多。我带桐桐去一趟。” 那应该的!也是大事。 老头儿就催,“要去赶紧去。人家放假不能总在家等着你上门。” 林雨桐没反驳,不去一趟这两口子谁也不能安心。刚好,她又想去见四爷,去县城倒是正正好。 林有志叮嘱了一路,见了人要又有礼貌,说话要给自己留余地。你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万一叫人家以为你肯定能找到工作,这边再不用心怎么办。 絮絮叨叨的,但其实一见就知道,老祁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一开门见是这父女就笑,“我估摸着你们今儿会来……这不,水果都洗好了,饮料从冰箱里拿出来了,现在不冰了,喜欢喝什么?” “叔,别忙了。我想要什么自己拿。”林雨桐坐在林有志的边上跟人家拉家常,打量了房子一翻:“这房当时是集资盖的……宽敞!” “是!比商品房好就好在没公摊,说多大就多大。”老祁应和着,顺势坐过去,把果汁拧开给林雨桐放面前,“听你爸说,现在实习的工作还不错?” “这一行专业性强,要说来钱也确实挺来的。”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见他面露焦急之色,就忙道,“但这有时候只考虑钱,也不行。择业是一辈子的事。这不是打算今年的公考吗?估计快报名了,下个月就能考。能不能考中的,明年二三月里,差不多结论就下来了。万一没考上,到时候再来请教祁叔,看看下一步怎么选择比较合适。” 林有志松了一口气,这是留了活扣了。 但是老祁却知道,人家孩子露出来的意思只有‘请教’,那就是当个长辈一样,问问意见,没有求着办事的意思。 他还就奇了怪了,金保国那边是个儿子,那说话的味儿,就叫他觉得很不一样。结果林有志的闺女,怎么也这么着呢? 难不成不是老林的功劳,是人家卢淑琴的基因好。 是!金保国能看上卢淑琴,那不只是卢淑琴漂亮,更重要的是人家聪明,当年那是看什么会什么。 老祁也给人家孩子吃定心丸,“你放心,你的专业只要过硬,咱们县高中,甚至是咱们市的高中,那都是没问题。只管往前走,最不行,叔给你兜底。”话说的很硬气。 找人帮着安置工作的事,这真不是谁都能给你准话的。事不成,或是没上供点啥,人家连个口风都不带露的。只是朋友,人家把话说的这个瓷实,别管你将来用不用的,这个人情真真是给砸瓷实了。 父女俩没多呆,放假人家也得看孙子去。前后半个来小时,从祁家出来了。 林有志得打听那个买房的同组人在省城的电话和住址,人家有个妹妹嫁到县城,他想去问问。林雨桐就不跟着了,“我去看看同学……” 这个是真有个同学,原主的高中同学。关系应该很好,开学之后打电话打到宿舍,自己不在宿舍住了,宿舍的同学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对方了。然后才辗转联系上。她在实验小学任教,家也是县城的。去不去的再说,总得给找四爷寻个借口。再加上她说,“我去问问咱们县这些学校的情况……” 然后林有志利索的放行了。 林雨桐真就给同学打了电话,结果国庆放假,她被她妈带去舅舅家相亲去了,见面是见不成了。然后这才拦着出租车,往城管大队去。 城管大队比较偏,已经在城区靠外的地方了。这种偏点的地方,地方宽,像是很多需要扣留的东西,没点地方都放不下。 这边的围墙是那种铁栅栏围墙,边上种着绿植,从外面直接可以看到里面。里面的场子上,各种的车辆,什么写着米线包子三轮车,拉着水果的拖拉机,还有好几辆看来有些年头的旧车,应该是被扣下的黑车。 她绕到正门往里面去,也没人拦。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接受教育或者罚款,那这扣押的东西就拿不回来。 她直接进去,才说找人问问四爷呢,就见四爷带着两个汉子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林雨桐怕是村上的人,直接背过身了。四爷瞧见了,就利索的打发过来找他办事的,“这车在不通公交的地方,不超载的跑一跑也就是了。怎么还跑到县城,七座的车拉了十二个人,怎么挤的?这不出事则好,你出事准时大事。” 那边连连说是,本来只超载了个孩子,谁知道半路上遇上几个带老人上医院的,那边着急,就给带上了。 林雨桐在边上偷眼看的怪可乐的,不过可惜应该不是他值班,没穿城管的那身衣服。 人一走,一出大门,林雨桐就窜出来了,猴过去踮着脚尖挂在四爷的脖子上,“住哪?带我去看看。” 四爷左右看看,好些人都朝这边看,他跟带着个挂件似得往边上挪,“每天开车回镇上,这边的宿舍条件太简陋。”吃的也不行,单位上的食堂那就是大锅饭,毫无口味可言。 “那去省城,今儿就走……” 四爷就笑,掐着桐桐的腰叫她老实点。这会子都这么挂着了还不行,跟个虫子似得扭着往人身上贴。他摩挲着她腰上的软软肉故意逗她,“不去!” 干嘛不去! 眼睛都瞪起来了,感觉下一秒就能变脸,四爷回的一本正经:“怕狐狸精吃了我!” 这回我终于成狐狸精了吗? 心情顿时大好,“我不吃你!我给你做好吃的!去不去?” 两人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来办事的一看就过去了,有同事瞧见了也就朝四爷打趣的笑笑,四爷一边跟人家颔首点头,一边跟桐桐说话。 两人都没注意,求四爷办事的那个小代办去而复返,然后人走到门口了,瞧见金保国家的大儿子身上挂着个姑娘。这姑娘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正脸。(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但不妨碍他打电话恭喜金保国,怕是很快又要办喜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4)二合一【醋-溜-儿-文-学-首-发】 客从何来(42) 整条巷子的人家都门户紧闭, 马车过去的时候,有人从门缝里往出看,那种小心翼翼扑面而来。 到林家门口也一样, 直到里面的人从门缝里看见确实是自家的马车之后, 才将大门打开。等马车进来,团团就先被围住, 马车上的主子一下来, 这些人就先围上去检查马车, 恨不能把马车翻过来,就怕下面藏着什么人,然后再被带进来。 这般谨慎叫三人越发觉得事情的严重,但谁都说话。 从侧门再往过走, 男人就迎了过来。林大老爷打头,快步的走过来。 戚国忠远远站定, 拱手作揖, 等人近前来, 袍角一撩,就跪下去了,“劳长辈记挂,罪该万死。” 林大老爷一愣,林嘉锦赶紧戳了戳他, 他才反应过来, 快步过去就扶起女婿,“好孩子,快快起来!”把人扶起来, 上下就打量,“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如今京城正乱, 你那府里就你一个主子,不如这回就住下,钱财都乃身外之物,什么都没有人要紧。回头叫人去府上,把伺候的都带过来,等外面太平了再说。” 戚国忠一副惭愧的样子,却马上应承了下来,“长辈吩咐,敢不遵命?” 林雨桐心说,这家伙打从跪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赖在林家不走的。 林嘉锦就斜了四爷一眼,四爷拱手,却没言语。 哼! 林雨桐就去抱了林嘉锦的胳膊,“爹,我娘好吗?” 林嘉锦看自家闺女,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听你娘说,你的本事不小嘛。” 林雨桐挎着他的胳膊就走,“我哥说祖母病的重,我去瞧瞧去。” “你瞧?老太妃连岐黄之术都教你了?” 林雨桐一点都没犹豫的直接摇头,摇完了头她范围林嘉锦,“老太妃还会岐黄之术?” 据说不会! 林嘉锦更是一点都没有打磕巴,“那你瞧什么?” “我不瞧,就叫祖母瞧瞧我,祖母瞧见我,一准就好了。”说着,放开林嘉锦,撒丫子就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祖母,我回来了!祖母,我回来了!” 四爷就发现,林嘉锦的嘴角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再是相信,但到底还是存有疑虑的,这就是林嘉锦的试探。 四爷觉得最好是能把婚事给提前了,但这却不是容易办到的事。 一行人到正屋的时候,桐桐已经坐在老太太的床榻边上了,挨着老太太坐着,老太太攥着小孙女的手,一点都不敢放开,口口声声都是,“我家宝儿受委屈了,都瘦了!”见了四爷和戚国忠更高兴了:“都回来就好!都回来就好!都住下,外面乱糟糟的,比不得家里安稳。” 四爷却没法在林家久呆的,在林家打了照面,他得回金家了。 老太太对金家的印象可好了,要不是人家那一大家子人,她真挺乐意都住过来,守在一起才安全。 便是四爷要走,也是被留了饭,在外面陪着林家的老爷子吃了,才被林雨权哥几个亲自送回金家的。 比起林家的操心,金家就心大多了。林家说没事,他们就信会没事,然后人一回来,大家都可平淡了:回来了呀?去林家了吗?去过了……那就好那就好! 问完了这个,又关心:都说活着下来就不一样了,说是给差事……啥差事呀?没有!怎么会没有呢!看来这庙学也不靠谱,得了!那就呆着!想想法子怎么弄钱,现在这人心惶惶的,一家子坐吃山空,可怎么得了? 四爷:“……”一家子的粗线条! 可自己和桐桐这种情况,长期生活,还就得跟着一家子粗线条的在一起。 金家的氛围,叫人从里到外的放松。无所事事,哥几个聚在一起掷骰子,吆五喝六的,那最便宜的浑酒买了一大缸来,在家里闹腾。周氏气的在院子里咒骂,老太太在屋里一声声的回护,都没娶亲呢,就这么挤在一处院子了,好照管。这大概是金家对外面的人心惶惶最有诚意的应对了。 四爷就在这种吵嚷声中拉了被子睡了,这一觉下去,那是昏天黑地。足足睡了两天一夜。 林雨桐再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睁开眼,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秦嬷嬷就着那个点的灯光在拾掇衣服,见林雨桐醒了就叫小桃,“服侍姑娘梳洗,我这就去传饭……” 小桃忙把手里的九连环放下,“姑娘,您醒来……”说着就递了漱口水过来,“您这一觉睡的可真沉,来来去去这么些个人进来过,您愣是没睡醒。” “回家了,敢睡了。”林雨桐簌了口又伸了个懒腰才起来,一瞧时辰是晚了,也不换衣服,随便抹了一下把脸,就着小菜喝了两碗粥就放了筷子。 秦嬷嬷拿了尺子过来量尺寸,“我瞧着姑娘清瘦了,可这个儿着实是长了不少。春裳大太太叫人给放了一寸也给姑娘做了送来了,我比划了姑娘这回穿回来的衣服,竟是短了不少……” “横竖这几天也不出门,白天再改也使得。” 小桃就又递了果子过来,“姑娘您睡的沉,不知道呢。宫里今儿专门来人了,问姑娘为何今儿没去宗学,说是汝南王府的五姑娘都已经去了……您这一醒,怕是明儿不去后儿都得去,再是拖不得的。” 秦嬷嬷就叹气,“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 这般着急,怕不是担心这些从山上下来的人把庙学缺钱的事散布出去。那要是这样,四爷这几个,怕是也清闲不了。她就问说,“金家来过人吗?” “金家太太来过了,是来看望姑娘的,听说金四少爷也在家睡的没起呢。”小桃说着就笑,“咱家二姑爷也一样,是晚饭前才起的。” 林雨桐就起身抓了披风,“我回三房,去瞧瞧我娘……” “郡主留话了,说您要是醒了,且歇着。后院没您的地方了,今儿不知道来的什么人,把您的东西都给带走了。咱们那屋子现在是空荡荡的,连家具也没留下。” 林雨桐:“……” 小桃心疼的什么似得,“就是我和秦嬷嬷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回头我都补给你。”林雨桐坐在桌子后头,扒拉匣子里的首饰。 “这是大太太从外面单给您买回来的,还有几位姑娘从她们的首饰里匀出来的……” 都是把最好最值钱的给拿来了。 小桃指了指边上一个小匣子,“大姑奶奶今儿回来看您了,正好撞见搬您东西的人,这不,给您留了二百两,说是做私房钱的。” 林雨桐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都是小金额的银票子。她叹了一声,“大姐那边并不宽裕,怎么还真给接下来了?” 秦嬷嬷惊讶的看了林雨桐一眼,之前郡主就叮嘱过,说是姑娘有什么变化也不要惊讶。还问她们当年陪着姑娘在王府住的事。如今再看姑娘,这变化何止是一点。以前家里的姑娘小爷都惯着她,她也识惯。之前,听说大姑娘那边的日子不好过,每回大姑娘回门,她总把那些珠子塞给大姑娘,心思是真好,知道对人好,但就是瞧着笨拙了些。 她就听见姑娘说,“明儿把这银子给哥哥送去,托哥哥找个不大的铺面,买下来,不够再添些就是了,契书给大姐送去,回头叫大伯母打发人去打理……都便宜些。” 大姑娘给的是清流人家,家风清正,男子四十无子才许纳妾。但就是一样,家规也严。人口不算简单,但几房人一起过日子。家里开销,这吃的用的穿的,得需婆婆过目的。家里妯娌们出门,几乎都是一样的。说不到不好上,但谁家这么过日子也不会太自在。 秦嬷嬷应承了,继续忙她的去了。林雨桐就坐着,听小桃嘀嘀咕咕的说起了家里的事,“咱们以后怕是要搬到郡主府去住,如今两边的墙上都开了门了,说是这几天就粉刷屋子。等小爷出了月子,怕是老家和营州那边都回回来。这宅子怕是住不下。说起来也是怕人的很,毅国公府都叫人搬空了,如今好些人都说是逆贼在京城作乱呢。姑娘,这听着怕人的很呢。” 林雨桐思量的却是,小桃这样的只能留在家里,去宗学那样的地方,万万是不能带的。 她就笑道:“那你就留下,看着布置屋子收拾家当……” “那姑娘去宗学谁跟着?”小桃似是不放心,“难道叫郡主身边的姐姐跟着?” “你且去睡,我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至于去宗学叫谁跟着,明儿问过我娘再说!” 小桃打着哈欠去外间睡去了,秦嬷嬷把最后一点活干完,林雨桐也没留,“无睡,我也不出去,躺着养养神,说不定就又睡过去了……” 成! 秦嬷嬷把灯留着,自己睡去了。林雨桐靠在床头,可手边连一本书都没有。她干脆起身去练字去了。 四爷不在,她多少有些心浮气躁。沉下心放在练字上,练字的内容又是新背的医书内容,心思这一沉下来,时间都过的快了。子时的更声传来,她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活动了活动脖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可哪里不对呢? 静!太静了! 除了打更人的声音,竟是连一声狗叫声都没有……这就不正常了。 她放下笔,吹了灯,直接从窗户上跳出去。 确实是没有狗叫声。林家的宅子不大,老太太住的比较靠前。虽然是内院,可外面就是一排倒座房的时候,这内院距离大门也就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如今是不管穷也罢富也罢,家里都是有狗的。林家也有,在后厨那边养着呢。不是主子养的,就是后厨的下人,碰见外面的野狗狗崽子,瞧着可怜,喂着喂着,这狗就跟自家的差不多了。后门外找个角落做个窝,狗也不进家门,但也不会远离。有些人家专门养了看家护院的,更有些主子养的宠物狗,这都不稀奇。狗不挑家的贫富,富人家养的起,穷人家也养的起,各有各的养法。更有街上的野狗野猫,夜里溜达的多了去了。别的地方还有杀野狗卖肉的,但燕京天子脚下,少有这样的。以前,林雨桐半夜也注意过这个情况,狗叫声此起彼伏,这跟打更人的行进路线有关,也跟巡城卫的巡城路线有关。这些一过去,狗就开始叫唤。那时候狗叫绝的讨人厌,可要是晚上没有这种狗叫声,就说吓人不吓人? 她没敢出院子,这院子里一有动静,屋里的人得吓出个好歹来。 因此她又跳回来,把窗户关严实了,可这一晚上都再没睡。 天不亮,外面就有了动静,下人们都起来了,该洒扫的都开始洒扫了,手脚轻轻的,怕扰了主子们的好梦。林雨桐听见秦嬷嬷和小桃还没有动静,就又从窗上跳出去。老姨娘正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就瞧见林雨桐往下跳,急的就要呼喊,林雨桐赶紧‘嘘’的一声,稳稳的落了地,然后朝门口指了指,表示要出去。 老姨娘就点她,林雨桐只笑,轻手轻脚的跑出去了。此时,院子门已经开了,有小厮抬水把院子里的石板路洒的湿漉漉的。她从内院出去,就见林嘉锦正跟戚国忠站在大门口说着什么,两人见林雨桐过来了,都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等林雨桐走近了,林嘉锦还问:“怎么发现的?” “狗叫!”林雨桐说了这两个字,就瞧见戚国忠抱着茂哥儿的猫。就听他道:“昨晚上,这小家伙从窗户跳到屋里了,得有个子时前后,它吓的躬着身子,眼睛瞪得这么大……”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以为是有贼人进府了,守了一晚上,一点事儿也没有。猫儿正在桌子上卧着呢,怎么就突然吓成那样?只注意这猫了,还真没注意听没听到狗叫……” “没有!我也是从子时等到现在……”正说着呢,猛地听得谁家的狗像是被门缝夹了尾巴似得,‘啊呜’了一嗓子,紧跟着,零零星星的,才听到了狗叫声。能把猫狗这些动物吓的不敢动弹,除非是有一种人类听不到的波在干扰。 戚国忠皱眉,“昨晚,必有人家被盗了。” 林嘉锦看管家,“打开大门!” 结果不得管家叫小厮去开门,门就被拍响了,是宫里的人。这人手里拿着圣旨,什么寒暄的话都没说,直接宣读旨意,甚至是接旨的所有礼仪都免了,旨意之一句话:宣嵇康伯戚国忠和乡君林雨桐进宫。 至于进宫做什么,没说! 林雨桐低头,“请容我换身衣裳。” “乡君,别耽搁了。您要的宫里都有,请速随老奴进宫!” 林嘉锦皱眉,“大伴儿……” “您别难为老奴,圣旨已下……” 林雨桐朝林嘉锦摇摇头,“爹,您跟娘说一声,就说我去宗学了,晚上就回来。要是回不来,那就是在永安公主那里借助,叫她别担心。” 戚国忠忙道:“有我呢,宫里我熟,三叔尽管放心。” 这宫人也道:“您和郡主是随时能进宫的,您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未必是坏事!” 宫里找去,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找的不仅是林雨桐和戚国忠,在宫门口,还见到了其他人,四爷就在其中。他正跟何二郎一起嘀咕什么呢,边上还有一辆马车,人还没下来呢。等林雨桐从车上下来,才发现是乔药儿。 乔药儿不远不近的站着,林雨桐没管,跟戚国忠一块先过去。 何二郎招手:“正说着呢,昨晚长公主府被盗了。” 长公主府? “对!”何二郎就道,“说是长公主挂在床头晚上照明用的琉璃盏都被人摘了。李寿年这小子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不对,他的屋子也被人动过,值钱的全没了。家里的主子下人都睡死过去了。这小子吓的不轻,赶紧往我家跑,我们家派了人送他进宫的……不知道怎么就宣了咱们……” 正说着呢,孙重山来了,他瞧着疲惫的很,不停的揉着额头,不等他出口问话,里面来接引的人已经到了,请诸位进宫。 此时,天才蒙蒙亮。今儿是没有朝会,只有请见的大臣在宫门外等着。但显然,宫里今儿没有要见这些人的意思,一个个的都拦了。 林雨桐甚至都能听到身后的抱怨声,有人说:这么大的事,不着急朝臣商议,找这些嘴上没毛的,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是啊!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在大殿里,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皇帝。他揉着额头,边上站着郑王和大皇子。 永安和李寿年乌守疆站在大殿中央。 还没站稳了,就听北燕帝道:“都是从山上下来的,老规矩,面君不跪!”然后吩咐,“来人,赐坐!” 这一坐下,两排的座位面对面,男一排,女一排。 林雨桐就发现,男一排的时候四爷自觉的排到末尾了。何二郎是姐夫,得在他前头。孙重山是桐桐这边的表哥,他又得朝后一些。嵇康伯有爵位,还是林雨桐这边的堂姐夫,长幼有序,这又是朝后一推。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都是宗室,怎么着也比他尊贵,他直接往最远的作为一坐,剩下的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这边是永安打头阵,她坐下了,还说站在他身后的乌云和乌鸦,“你们也去坐。” 然后就有机灵的宫人再搬了两把椅子,于是,乌鸦坐在了四爷下首,乌云找了最后的位子,自己坐了。 林雨桐只能挨着永安坐了,再其后,才是乔药儿。而在乔药儿和乌云之间,空了一个位子,这是给谁的? 却没想到,赶来的会是白灵。 她一脸的迷茫,被人引的坐在位置上,然后看林雨桐。林雨桐轻轻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这次把他们聚集起来,到底是为什么的。 就听上面坐着的道,“人来齐了,那朕说一件事。大盗闹京城,搅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朝廷的有司衙门,侦办别的案子尚可。可如今这案子,却很有些不一般之处。想来想去,可用之人,唯你们而已。” 林雨桐就明白了,本来这样的案子该叫庙学出门的。但是,北燕帝有两个不放心:其一,万一这大盗真跟庙学有瓜葛呢?其二,便是逆贼,可逆贼中一定有庙学一直追查的能人异士。庙学对这些人的态度暧昧不明,会偏袒谁,这都是未知数。 因此,不想被蒙蔽,就得找出另外一个力量来做这件事。找来的这些人得对庙学和逆贼都有些了解,是庙学出身但不会包庇庙学的人。最好还是肯定跟这盗贼案没有瓜葛的,同时要满足这些条件,满天下看看去,好似除了眼前这些,他再找不出第二拨了。 北燕帝这话一出,谁都没有先应声。 四爷和林雨桐对视一眼之后,然后若无其事的分开。 便是永安也不敢说话,这事邪性,是谁都能管的了的吗? 北燕帝的视线从这些孩子的脸上一一扫过去,心里暗暗点头,能从山上下来,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了。至少一个个的,瞧着是多了几分城府。 他先看向孙重山,“毅国公府的事,朕这几天甚是忧心,听闻连世子夫人的嫁妆也不曾剩下……朕已经叫人宣旨去了,赐孙爱卿白银万两,良田百顷……” 孙重山:“……”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了,再要拒绝,这就是不是抬举。敬酒不吃,剩下的可就是罚酒了。 他站起身,躬身行礼。 北燕帝的视线又落在嵇康伯身上了,“国忠啊……” “您但有吩咐,儿哪敢不从?”嵇康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过儿本事有限,这个您是知道的……” “朕知道,你会实心任事。”北燕帝就道,“你如今住在林家,林家这亲事是极好的。回头婚事操办的事,不用你管,你也不懂这些。叫宫里司礼监帮你操办……” 这便是大大的恩典。嵇康伯哪里还能说其他。 紧跟着视线落在何二郎身上,“怎么的?朕叫你去干活,还得另外给你好处?你小时候,一口一个姑父,如今大了,朕这个姑父说话不好使了?” 何二郎起身噗通就跪,“这不是怕给姑姑和姑父惹事吗?您叫干活哪敢不干?只不过是惫懒惯了……怕干不好!” “如今你也是大人了,也都成家了,眼看这就有孩子了,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媳妇孩子想想。回头叫你媳妇进宫来请安,你姑母最近常念叨……” 是! 何二郎乖乖的起来站着,不敢再说其他。 至于乌守疆和李寿年,两人被这眼神一看,蹭的一下站起来,躬身拱手,不敢起身。北燕帝赠送了两人一声冷哼,直接跳过去了。然后看四爷的眼神堪称是温柔,“金家习武,从不忘报国。从金家同承恩侯府结亲,朕就注意到金家了,看了这些日子,确实难得的忠义人家。朕已经下旨了,护陵卫正好有空额……” 这个护陵卫是一等一的清闲又不担心惹事的差事。因为这个陵不是说本朝的皇陵,而是开国之初,为了安抚人心,派给前朝皇陵护陵的卫士。饷银由内务府出,面子活要做漂亮,这地方从来就没有拖欠过。如今,又不是真的有前朝欲孽,这前朝的皇陵出不了事,就是应差点卯,不要太逍遥自在了。但这一叫迈过去,可就是官身了。是金家人为之努力了几代都没有跨过去的门槛。 四爷能安心呆着,不冒头,可金家难道要为此陪绑? 这又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四爷只得起身,躬身致谢。 紧跟着,北燕帝的视线就落在了林雨桐身上,对于亲生女儿,人家自然是不用多叮嘱的。 面对林雨桐,北燕帝笑的跟慈父似得,“你这孩子,早前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君父,如今君父当面,可愿为君父分忧?” 自己挖坑自己跳,她站起身来,“有为君父分忧之心,怕无为君父分忧之能。” “这话假的很了,跟着老王妃受教,哪有无能之说。”北燕帝一副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实诚的样子,“听说你的东西都被带走彻查去了,可怜见的什么都没了。朕叫宫里的尚衣局给你手里衣裳钗环去,另叫皇后给你挑了不少玩件,留着自己玩。听说你们家正在收拾屋子,干脆连家具你也打发人去挑一挑……” “陛下隆恩,无功不敢受。” “有没有功,该给的都得给的。”北燕帝就道,“你们这搬家是急着腾房子?我记得你二伯在营州……” 林雨桐心里叹气,林二老爷想回京容易,可差事却不容易找。这么一问,就是必有安排的。 果然,就听北燕帝道:“文政司司正空缺,朕已经下旨召林爱卿回京了。” 文政司是有这么个地方,但因为庙学兴起,其他的像是佛家道家便不如以前了。这个地方就是管其他宗教的一个衙门,没啥事忙,也没责任要担,但确实是官身。这给人东西,往往是给到人的心眼上了。因为这其实是个三品的官职,哪怕清闲,但是级别上来了。将来未尝不会派上打用场。加上林家这个了解庙学却又反对庙学的人家,这样的官职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林雨桐能拒绝吗?也一样拒绝不了了。 到了乔药儿身上,这个简单,给了乔药儿乡君的封号,并且说了,“皇后喜欢做媒,看见你这样的姑娘,少不得要做媒替你操心操心……” 有了这个话,乔药儿再不用受王府的约束,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到了白灵身上,北燕帝主动问,“姑娘要什么?” “我要一个小院,几亩良田,不受人欺便可。”白灵淡然的说出这三个看似简单的要求的。 可北燕帝却笑了,“不受人欺……你放心,无人敢欺你!你是借调来的,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你便回明见司,副使之职依旧给你留着。另外,赐你京城宅邸一座,皇庄一个,白银万两,可满意?” 是! 等实现挪到乌云身上时,北燕帝微微收了笑意,“永安公主要留你在身边,你也乐意留在公主身边,那你和乌鸦暂且参与查案,等案情终结,你们去禁卫军。彼时,你们听你们主子吩咐便是了。” 永安起身,“谢父皇!” 北燕帝就一人给了一块大内的腰牌,“去!朕等着你们的消息。” 这是说他们对外就宣称属大内统领? 那么,办公地点呢? 皇帝身边的大伴儿笑眯眯的,“老奴在宫外有一处院子,不打眼,叫人带诸位前去?” 那就去! 这么些人,两辆马车,说走就走。 四爷那边怎么样林雨桐不知道,反正林雨桐这边,挺尴尬的。永安好似是谁也不想得罪,一直在找话题跟林雨桐说话,但也偶尔拉乔药儿说一句。其他两人全程都不言语! 地方距离皇城很近,马还没跑开呢,就到了地方。 两进的小院子收拾的齐整,里面伺候的人规规矩矩,想来,进了这里说的每一句话,要不了一刻钟,宫里就能知道。 进去之后,林雨桐挨着四爷坐了。大家坐的也很随意,没有主次之分。 孙重山站中间,扫了众人一眼,“李兄,昨晚的事情你是近距离的见过,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寿年歪在椅背上,不安的动了动,“我现在想起来,都}得慌!半夜起来,书童趴在桌上睡着,窗户和门大开,我是被风吹醒的。盖着被子呢,后半夜一吹风人都冻醒了,可书童趴着睡却毫无所觉?我当时就觉得不大对!掀开床帐子,人也清醒了一点了,这才发现屋里的灯是灭的,昨晚上月亮多亮的,照的房间里白惨惨的,有点渗人。我叫书童,书童没应声。我又过去摇了两下,还是不动。我也找不到火折子,想着喊外面值夜的,结果一出去,先看见桌子上我常用的镇尺不见了。那镇尺是我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陪嫁,还是前朝的古董……不翼而飞了!当时我就吓了一个激灵,再往出走,瞧见两个值夜的丫头靠在门边睡死过去了,我就知道坏了!我从我的院子一直跑到我母亲的院子,见所有的人都睡的死沉死沉的,我一直到我母亲房里,发现里面多宝阁上都空荡荡的,连我母亲挂在床头的琉璃灯也不见了踪迹。还有些我都没敢在宫里说,我母亲床帐子上挂着的玉珏和珠子,都被人摘了去了。我再不敢停留,赶紧去求助……只有承恩侯府距离我家最近,也只有他们府里进宫方便,我只能过去求助……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孙重山就道:“那也就是说,你也发现你家的房门基本都是打开的,所有人都在沉睡,连跑出家门,家里的大门也是洞开的?” 对! 是这样没错!每一扇门似乎都是开着的。 “痕迹呢?” 什么? “痕迹!丢了那么些东西,有些箱笼非搬动不可,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公主府比国公府还大,国公府的库房都在府邸较为中心的位置,那么公主府的库房,总不至于放在前院或是后院这些地方。” 是这样没错。 “长公主府不可能没有整箱的存银!” 李寿年点头,“那搬运存银靠人都不行,非马车一类的东西不行……所以,一定是人员不少,且能动用马车……可我一路跑出来,再慌,我这有些东西是能看清的,我家进出的通道并没有什么痕迹……” 四爷就问说,“你说库里的东西丢了,可我没听见你说你去库里看过……” 啊? 李寿年愣了一下,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林雨桐就道:“他的意思是,你没去过库里,你怎么就认定库里一定被盗了。” “我母亲床帐子的装饰都被偷了,库房怎么可能没被偷?” “可你发现的时候,许是东西还在库房,还没有来得及运走呢。”不可能! “若是那个时候没被运走,那就是得在我出门求助的时间段里运走。那个时候承恩侯府已经被吵起来了,门口灯火通明,就是贼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在承恩侯府的视线范围内,把东西就那么给运走。” 四爷摇头,“那可未必。许是他们不需要经过门口,在府里直接就能运走。” 怎么运?凭空搬物? “密道!”嵇康伯道,“不管是毅国公府,还是长公主府,地位都非同一般,这两个府里,应该有密道,否则,这就无法解释。他们这种偷盗,是有明确目标的。你们现在应该想想,你们的府里是不是真的有密道!” 孙重山看林雨桐,“我对府里都不及表妹熟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85)二更(clewx.com第一快发) 重启时光(33) 卢淑琴看向金保国, 坦然的跟人家道:“我作证,金保国……并没有在我们离婚前,跟任何一个女人有过别的关系……” 金保国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边郭金凤的面色大变, “你是个疯子, 你知道什么?他们就是在一块,杨碗花就是为了他才害死我爸!” 林雨桐第一次意思到, 郭金凤这不是在使坏, 而是她真的认为是她的母亲害了她的父亲。她恨她的母亲, 恨金保国,恨老太太,甚至是恨同母异父的两个兄弟。 这会子她吼的歇斯底里,“是他们害死的!我奶奶亲口告诉我的。她听见我妈骂我爸, 说你怎么不早点死了,死了我就解脱了。你这种人就该死!活着也是拖累人!我奶奶亲耳听见了!” “你奶奶那个老东西!”杨碗花都快疯了, 怎么能跟孩子说这样的话。 “你敢骂我奶奶!”郭金凤蹭的一下站起来, 整个人就跟炮弹似得, 马上都能跟杨碗花拼命,“少拿那恶心的嘴脸对我!好像你嫁给金保国就是为了我一样!啊呸!你放屁!动不动就跟人说,带着个孩子不容易,不嫁人能怎么办?恶心!你要是不害死我爸,我在我家好好的过日子呢。我长不好看, 但也是我爸的亲闺女, 我爸不嫌弃我。”不像是在金家,从她记事起,就没人用正眼看过她。妈妈说(醋-溜文学首发)金保国是爸爸, 她也叫过金保国爸爸,但是这个爸爸却从来不应答。她后来也不叫了。 她想叫老太太做奶奶, 可这个奶奶偷着给弟弟鸡蛋,她想吃一口,都会瞪着眼睛看她。杨碗花知道这些吗?都知道!知道的特别清楚。 但是她怎么做的呢?好像很疼自己,可是其实呢?叫自己别惹事,要不是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她也不会那么为难。 她也曾经喜欢两个弟弟,可等弟弟大了,却因为别人都嘲笑她丑,觉得有这样一个姐姐很丢人,再也不跟她亲近了。 那是她的家吗?那不是! 最近的只有爷爷和奶奶!可是,爷爷奶奶没等她长大就死了。 自己在这世上就真的再没有亲人了! 她没想告的,这个女人但凡还有一点顾念她,她都不会告的。但是……没有!她眼里只有她的男人,只有她的儿子。 想幸福的过下去是?你要这么过下去,天理也不能饶你! 她看着卢淑琴,“你就是个没种的!人家那么欺负你,你还替他们说话。他们一家都该死!都该死!” 卢淑琴没动地方,反而有些可怜这个孩子,“我说的是实话。金保国确实在那段时间里,没有跟你妈妈有过界的关系。是你妈三番两次过来找金保国的妈,叫金保国的妈去帮忙的。可老太太希望我跟她儿子离婚,有意的叫金保国去的。你妈确实是看上了金保国,也确实本来就是想请金保国帮忙的,她赶走你爷爷你奶奶,也确实是想勾搭金保国。但是,这不犯法。至于你爸爸是怎么死的……”她看向杨碗花,“我也不知道。说是病死的,但是没见请大夫。不过成了那样了,请大夫也是浪费。你妈作为配偶,有权决定请不请大夫。你妈也确实对你爸不好,你奶奶跟你说的那些你妈骂你爸的话,都是真的。但这不奇怪,问问邻居都知道,你妈一直是那么骂你爸的。至于人是不是饿死的……我想不是!你奶奶隔一天会去看你爸爸一次,每次都带吃的。你妈给你爸吃东西了没有我不知道,但理论上有你奶奶给的,你爸是不会饿死的。你的怀疑有道理,不算是无理由的诬告。因为你妈确实是想勾搭别人的男人,而且付诸行动了。大半夜过来敲门叫金保国过去的时候也有……这个可以问金家老太太。你可以说你妈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杀人……她盼着你爸赶紧死,你爸的病情加重应该跟她的这种变相的精神折磨有关。但是……你不能说她杀人了。便是勾搭人……勾搭和在婚内勾搭成,还是两码事。而这种事看行不看心,只要没到床上去,就不算。” 说完还看杨碗花,“我说的是不是实情,你自己说。”杨碗花面红耳赤,“是!是实情。但是……我一个女人……” “那就行了!”卢淑琴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看向其他人,“这些事,大家伙不好意思说。但其实多少都有点数,半夜拍门这种事又瞒不了人。因此,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大家伙心里都知道……” 就有住金家后面的人家,两家隔着一道后墙,那边的老太太就接话了,“淑琴说的是对的……我们听的见。” 郭家那边就道,“我们家老太太拿吃的给小叔子,我们确实不知道。” 当然了,跟儿媳妇过日子,要偷着补贴另一个儿子,可不得偷着吗? 卢淑琴老盯着隔壁,毕竟住着那么一个寡妇,她确实过的提心吊胆的,因此,那边有个啥事,她都清楚。 她把能说的,知道的都说了,才说金凤,“你还是个有血性的,你爸的事你记到现在。还别说,等闲小伙子都没你这气性。挺好的!” 金凤愕然的看卢淑琴,“你觉得我挺好的?” 卢淑琴点头,“我要是当年有你这气性,疯的就不是我了。我是真觉得你挺好的!有这气性,你过啥日子都能过成。至于长的好还是长的不好的……长相没那么要紧,当年我还长的好呢,可结果呢?我把日子过好了吗?我要是你这性子,当年金家老太太能欺负我欺负成那样呀?别人都知道的欺负,那都是小事。那背着人的阴招,多着呢。你打小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没少被欺负。” 金老太是感激也不是,生气也不是。这还不如啥也不说了,这一说话,这以后还叫人怎么做人。她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了。 嘴唇哆哆嗦嗦,张嘴想说话。卢淑琴瞥了一眼就道,“你们是没打人家孩子,没骂人家孩子,但你们没有冷暴力吗?” 卢淑琴在城里新学了个词,叫做冷暴力! 她知道这种冷暴力的滋味,林家这边的老太太对她也是这样。还不如打骂呢! “杨碗花你说是疼你闺女,但其实还是为了你自己日子过的好。打着孩子的幌子,就是怕人家说你破坏人家家庭。你要真疼你闺女,你闺女过的啥日子你不知道?这会子怨孩子了?却不知道孩子是谁害的!没有你们二十来年的努力,她能成了这样?早被你们给逼疯了。”说着,就拉了金凤,“孩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别跟那一家子掺和……他们眼里没你,打从今之后,你眼里也不必放他们。你自己有一院子,干点啥不能养活自己……就是捡破烂,那一天也几十块钱呢。也别找那种只长的好看的人,你看金保国……这都是教训。孩子,就找一老实的,听话的,肯吃苦的,你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整天的为这种眼里不放你的人耽搁时间,不划算的。你都二十大几了,不能耽搁了。” 金凤被说的眼泪都下来了,‘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除了我奶……都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杨碗花能气死,我为了你能称心如意,我把一院子房都舍出去了。结果我这亲妈成了仇人,人家来说了两句挤兑人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妈呢。 卢淑琴那是诚心的挑拨你,你听不出来呀! 事情起的很荒唐,结束的也很荒唐。 荒唐到最后,金凤竟然要卢淑琴的电话号码,卢淑琴还给了,“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多的钱阿姨没有,三五百阿姨身上是带了的。”硬给人家往手里塞。 林雨桐扶着卢淑琴上车的时候,回头看四爷,四爷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回去的路上,卢淑琴才扭脸看闺女,“觉得我做的不对?” 也不是不对!就是,怎么说呢? 卢淑琴拉着闺女的手,“你们姐弟俩打小都不爱说话,为啥的?因为人家都说你们的妈是个疯子。我今儿能不作证的,但不行!我得作证,我得叫人知道我不疯了,真的不疯了。那点事在我这里过去。村里那么些人,都看着,都听着。都知道我卢淑琴是啥样的人。我得堂堂正正的,我得叫人知道我卢淑琴在大事上是个正人。我不舒服我就报复在明面上,我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挤兑金家……但是大是大非,我不能错。要是不实话实说,人家总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我这不说真话的,人家怎么看,还会说我是一疯子。可反过来,人家又会怎么说呢?反正不会有人再拿我当疯子……以后站在人前,我也立得住了。我躲了二十多年了,我得活的像个人站出去不叫人指摘。” 明白吗? 明白!明白!特别明白。 但杨碗花看不明白的是,她的亲闺女回去了之后,把网的电脑全都给卖了,然后真的在家里开了一个废品收购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7)一更(重启时光(107)一个小...) 重启时光(133) 廖主任进来, 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然后看向夏阳,“来一下。” 夏阳心砰砰砰的跳, 这是叫我干嘛?不会是坏事, 这个是肯定的。结果出去之后跟上廖主任急匆匆的脚步,夏阳才知道咋回事。 “领导下来没带人, 你今儿就跟着领导。要照顾好, 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记下来赶紧告知我。”廖主任一路上絮絮叨叨的, 叮嘱了好些。她哪怕是努力记了,可还是没有记全。 这一点廖主任其实也是失望的,很多事都得在细节上下工夫的。便是这位领导,其实曾经也做过秘书的。如今夏阳的这个位置, 走这条路子是比较顺的。但这姑娘他也观察了一年多了,到底是没有往上推荐。她好似并不是很适合干这个。 但这会子科室里能拉出来的女性也就她合适了, 幸而两人是表姐妹的关系, 便是做的到或者不到, 都没关系。 事实上,领导真不是个难伺候的人。 夏阳松了一口气,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很热闹。除了省里的领导,还有市里的, 来的贵客不少。 林雨桐今儿就是人来了, 带耳朵没带嘴。人家邀请你,是人家的态度。但是还总是指手画脚的,这就叫人讨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念, 只要是为了大家好的,这种理念就都是好的。只要执行的好, 这就可以了。很不必过多的干涉。 这也就是她这两年回来都开始偷摸的原因,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叫大家以为自己对什么不满,或是又什么暗示。 没有的!学会放手这一点,自己跟四爷已经学到了精髓。 她拿了桌上的水,才要拧开,后面有人声音很小的道:“领导,我来。” 夏阳? 也就是夏阳,这么一说,就直接伸手抽了她的水瓶子,没法子言语。但拧个瓶盖而已,真不必如此! 林雨桐也没回头,等水递回来了,她顺手就接了。喝了半瓶,要出门参加仪式的时候,她顺手就拎手里了。她没觉得咋,半瓶水不喝完放在桌子上也是扔。她就拿了! 但是夏阳看见了,表姐一拿,原本没注意这个的,也都伸手,把属于自己的拿了。 夏阳咋舌,看人脸色行事和人家都得看她的脸色这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出去的时候天微微飘着雨丝,办公室里准备了雨伞,这是昨晚听了天气预报之后就特意准备的。夏阳发现自家表姐身上穿的是防风布料的外套,这会子衣服便是淋了雨也湿不到里面,显然要来了,她就关注过天气预报,因此这衣服穿的都是合适的。反倒是自己,穿了件毛衣外套,这样的天一出门,风都往衣服里钻。拿着雨伞是给领导撑伞的,自己这么着,不光得吹风,还得淋雨。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姑娘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平时都是受别人照顾,哪里照顾过别人?她直接接过伞,将她打发肯定不行,还得找理由,“你去找你们廖主任,会场安排咱们饮品厂出的那款姜茶饮,在热水里泡着,等会子来宾多,就给上这个。另外,叫他去安排,多准备些礼品包装的,不管别人送人不送人,我是要送人的……” 这话声音不小,众人都听见了。一位副省就说林雨桐,“你这个林主任呀,可别是送咱们省里的后厨去!” 说的众人都笑,这还不是替当地打广告吗? 林雨桐一本正经,“我推荐把咱们的产品列入咱们后勤的采购单子,招待所和接待处的常备品。” 招待所里招待的都是贵客,是领导们常出没的地方。接待处更是什么人都要接待,像是记者,像是外宾,这个广告打的也是没谁了。 冷寒跟着笑,说夏阳,“去,跟你们主任说,越多越好,今儿碰上最好的产品推介员了,又是老领导了,千万别客气。” 夏阳赶紧应了,转身就跑。等跟廖主任一说,廖主任一边去忙着安排,一边说夏阳,“你就在办公室协调。以后出门之前记得看天气预报!” 夏阳这才意识到,表姐这是不叫自己去吹风淋雨的。 她有些懊丧,这样的场合自己能参与的机会很少的。 忙了一天,半下午的时候把领导们送走了,她们还得把后续处理完了才能回家。却不想到家的时候,表姐竟然在家里,另外还有表姐夫。 “您怎么来了?”不是已经走了吗?据她所知,廖主任可是将人送过县界才回来的。这么问完了,她又后悔,这话问的很不合适。因此,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由的拘谨了起来。 林雨桐招手叫她,“你姐夫开着车在岔路口等着我呢,半路上换了车又返回来了。先去镇上看了老人,路过县城,过来瞧瞧。” 卢淑芬也说,“你这孩子,你表姐又不是外人,家来了有啥可奇怪的。听你表姐说,你如今可出息了……” 哪里是出息了! 林雨桐拉了她的手叫坐到边上,“工作还习惯吗?” “跟想象很不一样。”夏阳苦笑,“处理不完的公文,处理不清的人际关系,感觉就像是裹着三寸金莲的小脚老太太,干啥都颤颤巍巍。小步走路,就怕一个不小心给摔了……”话没说完,被卢淑芬给打断了,“这孩子,说的这都是什么。”说着就跟林雨桐叹气,“这孩子学习挺灵性的,你说这一工作,怎么就这么愁人呢。她要是像桥桥那样,有个稳定又体面,环境又单纯的单位上班,我也就不操心了。” 谁说桥桥那边就单纯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任何一个职场都是如此的。 夏阳不爱听这个话,“妈,干嘛呀!回来耳根子就清净不了。” 卢淑芬就起轻哼一声,“有个稳定的工作我就知足,回头要是再能找个出息的小伙子,那我这就啥心都不用操了。”说着就看林雨桐,“有合适的小伙子你给介绍介绍,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林雨桐还没接话了,四爷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只‘嗯’了一声,就朝林雨桐点点头。 卢淑芬这一看,“你们这是……急着走呀?” “没法子,事多。”林雨桐顺势就起来了,“改天,改天您去省城,咱娘俩再聊。” 成! 卢淑芬这边坚持要送,林雨桐没让,只夏阳起身往下送人,“表姐,您可别听我妈的,我现在不急着找……” 成!不着急。 夏阳把人送下楼,送上车,等车子动了,车灯打开了,借着车灯能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瞧着眼熟的车子。这车子在哪见过呢? 哦!对了!那个药企的董事长,叫梁山的,他往常去县里办事,好像开的坐的就是这辆车。都说这位梁总是表姐找来的,看来,这关系是非同一般的。这明面上走了,其实暗地里回来,还是为了见粱董的。 她心里不藏事,回去就问爸爸,“我表姐不会跟这些做企业的暗地里有啥……” 是说拿人家的钱呀?! 给她爸气的,“你也就能干点现在这种工作,琐碎点,但有个铁饭碗。你咋能那么想呢?真要是背后有这些事,啥时候在什么地方见面不行?非的在这个谁都认识她的地方,谈不能见人的交易?你没瞧见你姐夫开的是他自己的车,连掩饰都没有。你说你这个脑子,这个心眼……” 原先还抱有幻想,想着自家闺女也不差,不敢说有人家那运道,这辈子只要能混到正科上,他都知足。要知道,自家那位妹夫,也就混到副科,在县上当年也是好些人都巴结不上的人。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没错,林雨桐就是来见梁山的。两人确实是谈的不能叫人知道的事,但还得谈的大大方方,不能叫人起疑。那就不如放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然后直接去了梁山在这边建的药品研究所。去这里面没人会奇怪,因为林雨桐在炮制药材上是行家里手。这个是没有争议的!药的好坏,跟药材息息相关,跟药材的品质也是相关联的。若是有什么新的研究,找林雨桐这种行家一起探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四爷的车走街串巷的,交警队就认出来,一层层报上去,知道是去了研究所那边了,连冷寒都道:“知道了就行了,不用打搅,研究所那样的地方,需要保密的东西多,不要靠的近了,叫人家误会。” 这倒也是!秘方就是一座挖掘不尽的金山,瓜田李下的,盯着人家那个干嘛。 林雨桐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进了研究所,被带入了地下研究室。 这地方只梁山一个人能进出,下面大多数也是各种的药材,收集来的特别珍贵的野生药材。只有一间屋子,里面是各种设备,猛地看,像是个安保设备似得。 以梁山的能耐,确保这里面的秘密并不算难。 这次,梁山叫林雨桐来看的就是他刚完成的,像是当年的营养舱一样的东西,“您看看,是这个吗?” 林雨桐是见过,也用过,但不知道内部的构造和原理。就像是见过汽车,也拥有汽车,但我会造汽车吗?答案还是否定的。 这东西摆在眼前,远远的看,是有些相似。只是外观上稍微有些差别,但这都不是主要的。外观只是外观而已。 至于走近一些,林雨桐把手搭在了这个仪器上,然后她猛的就愣住了,久违的滴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但空间里还是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她利索的把手缩回来,看梁山,然后点点头。 他的眼神炽热,甚至于是急切。 林雨桐再次给予了肯定,可眼前的这个东西,却不是轻易能尝试的。要试,只能试一次。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失败之后会是什么情况,这个谁也无从得知。包括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生命是不是就会终结在那一刻,说不好的。 这一点梁山明白,他也不知道成了会如何,但如果败了,那就真的他就会消失了,他看着这个东西,“等,等到我不得不走的那一天。” 是啊!至少得等到我把父母送走,等到因为我们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能在这个世上站稳脚跟。 谁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原本以为,真要这么等下来,遥遥无期!却不想,才又过了五年,金泽刚刚升入大三,大学还没毕业呢,欧阳病了,癌症。 皮肤癌,从手掌的胎记开始。 林雨桐面色大变,她试图给欧阳诊脉,她似有若无的能抓住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不单纯是皮肤癌才会有的脉象。 欧阳面色平静,看着林雨桐笑,“我要走了!” 她说她要走了,而不是要死了。 林雨桐面色复杂,在欧阳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这些年,她做的都是好事,从没伤害过谁,如此对欧阳,这便是不公。 欧阳靠在床上,面色苍白,脸上带着几分释然。她最近总是恍若在梦中,手上的胎记一日比一日灼热,梦里有人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呢喃。她听不懂这些说话声要表达的意思,但她就是知道,她要踏上归途了。 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从内心,她是抗拒和害怕的,那就意味着,这一去,并不是个好去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体检出了皮肤癌。本来是要进一步检查的,但是她没再检查,她觉得应该是转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转移了,那些感觉是不是因为脑部发生了病变而引起的幻觉。 但不管是不是幻觉,等待自己的都将是终点。 可隐隐的,还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伤害了别人,这个人就能替自己承担这身上的痛苦。可……怎么能伤害别人呢?不论这个人是谁,都不该去伤害,然后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别人。 如果用这种方法换取自己的生,那我宁肯选择死。 可这些又怎么能说于谁知道呢。 林雨桐看她,“你信我吗?” 信!我不信你能信谁? “一切交给我来办。”林雨桐看着她,语气笃定,“一切都交给我来办,可行?” 要办什么?做化疗吗?其实不用的,太痛苦了。 “不是化疗!”林雨桐攥着她的手,“你只要把一切交给我就好。” 这辈子,是因为欧阳的善才偷来的。不管有什么风险,林雨桐都得去尝试。 她和四爷默默的朝前走,“要是我先走了,你得留下……等该安顿的安顿好了,再去找我。”在另外的世界。 当然有走散的风险,但是,我相信,只要心里有,就总能找的见的。 四爷攥着她的手,良久没有说话。这是一个坎,再难也得过。万千的话说出来都是多余的,一个‘嗯’子从喉咙里发出来,带着一股子涩,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在家里陪陪父母,去学校看了孩子,除了四爷,谁也不知道桐桐要去进行一个冒险之旅。 给儿子整理好衣服,垫着脚尖才能摸到孩子的脸,然后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去玩去!” 金泽并没有看出异样,摆摆手,奔着篮球场去了。 生离死别,走过那么多路,从来没有哪次是叫自己这样做诀别的。 这天来接欧阳出院,是刘佳亲自开的车。好像是为了病人舒服,开来的是一辆改装过的房车,跟着来的还有梁山。 这个决定是林雨桐做的,梁山不能反驳,因为这事上,林雨桐才有最终决定权。 欧阳被扶出来,看到开着房车就笑,“不用这么夸张。” “上车!”林雨桐去扶她,“上车再说。” 车门子打开了,欧阳先上去,然后猛的站住脚,脑子像是有什么片段闪过,然后她疾步的退出来,看着林雨桐,“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拉着林雨桐死活不撒手,“回家!回家!至少你得回家。你家里有父母,你还有孩子……”说着就看四爷,“金嗣业,带她回家去。” 林雨桐扶着她没撒手,“上车,在这里叫人看着不像样。” 死活把人带上去,摁在座位上。 刘佳继续开车,车厢里除了改造过的像是舱床的东西,还有四个人。 四爷、桐桐、梁山和欧阳。 谁也没有说话,车一直沿着高速朝前开,三个小时之后,在大河湍流的河道不远处停在了紧急车道上。等刘佳从驾驶位上过来,林雨桐才道:“等会,车会‘失灵’,会朝着下面的大河冲下去……” 三四个相互关联的人,要出事,还得出事的不叫人怀疑,车上的设备销毁不留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不管成与败,大河滔滔,一个意外能掩盖所有。 欧阳面色大变,“你疯了!” 林雨桐没说话,看向梁山。梁山脸上没多余的表情,“一会子佳佳会下车,装作去给修车的打电话。”后续的事情,还得她处理。 高速路边的紧急车道上,贴着很多维修电话。刘佳朝下看了看,确认看到了,然后朝几个人点点头。 林雨桐这才看欧阳,“走,躺进去……” 欧阳摇头,“不要!” “是救你,也是救我。”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林雨桐拉着她,“这是唯一,也是两全的办法。”说着,就一边拉着欧阳将她往‘舱’里塞,一边给梁山使眼色,叫他也快些躺进去。 四爷看刘佳,刘佳知道的确实多些,这些年一直帮助梁山造这个东西,很多事情得她来打掩护。她一直知道,林雨桐叫梁山造了四个舱,她以为是两两对接的关系,林雨桐夫妻与梁山和欧阳的对接。 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关于梁山跟自己说的那个至宝,他自己知道的并不全面。林雨桐没有跟梁山说实话,她甚至把梁山汲汲营营想得到的东西给自己留了一个。 可刘佳还是摇头,冲着马上要躺进舱里的林雨桐坦然的笑,“既然真有天道,那一个人该得多少,这就是注定的。不属于我的我不要!”她说着,就摆摆手,红了眼眶,跟自己最近亲的几个人就要这么离开了,但为了他们,她不得不这么慢慢的退出去,直到下了车。 梁山看着不进舱的四爷急的直拍舱门。可惜,舱门关上了。他害怕,不知道林雨桐只一个怎么分给自己和欧阳。或是,她是想杀自己,真正想赠与的人是欧阳。 这会子没人管他怎么想!四爷蹲在桐桐边上,“我就在这里陪你……”我在,你不会舍得走的。 下了车的刘佳拿出手机,然后看着车子顺着坡道缓缓的滑行,最后越来越快,撞开了围栏,直接冲了下去。 天旋地转,林雨桐隔着舱门,看见四爷死死的扒着舱门的边框,她知道,她要是真这么出不来,四爷真就陪着自己躺这里了。 她眼前的景象一变,再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撕心裂肺的拉扯,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两道白光冲着洞口掉落,其中一个,像是伸出了一只手似得,拉扯着林雨桐,将她往深渊里拽。而此时,恍惚白光里闪过那么一丝艳丽的红,她死命的推了林雨桐一把,将她推离黑洞,然后拽着撕扯林雨桐的那道儿白光,掉入了黑洞里,所有的一切,转瞬被黑洞吞噬。 不等林雨桐有任何反应,猛然间,五官七窍瞬间都水淹没,她睁开眼睛,看到憋着气的四爷拉了舱门。 林雨桐伸出手去,一拉住四爷的手,猛地场景就变了,水退了,像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她剧烈的咳嗽,想把呛在气管里的水给咳出来。 此时有一只手在后背不停的拍打。她扭脸看过去,不是四爷又是谁?这是哪里? 她展眼望去,一时还有些迷蒙。四处散落了一些东西,有些眼熟,都是自己曾经存在空间里的。脚下是沙土地,不完全是干砂,是那种带着湿润的沙土,乱七八糟的长着一些东西。圈子这些沙土地中间的,是一片沼泽。 林雨桐抓住四爷的手用劲的掐了一下,“这不是人为的产物,是人类进化自然产生的,别人抢不走。” 之前,梁山应该是感知到了它,他想掠夺来着。是欧阳那最后一推,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推了回来。而且,属于自己的东西完全没有被其他两个空间带走。 是!这么解释是合理的。 这个空间甚至是进化了,能将四爷也给带了进来。 四爷提醒,“不能多呆!” 是!林雨桐抽了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里面像是给蔬菜搭架子的木棒,然后拉着四爷从里面出来,靠着这跟木棒漂浮,随着水流朝下游狂奔。 被救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了。 四爷和林雨桐的神志都是清醒的,意外的是,梁山和欧阳的身体此时还都是活着的,给出的诊断是,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欧阳作为癌症患者,没有治疗的必要了。至于梁山,刘佳表示愿意支付费用,并且联系了国外的疗养院,将人带到国外疗养。 事故的定性就是一起意外,因为牵扯到林雨桐和梁山,这两人都不是没有影响的人物,那么这个事情非彻查不可。甚至要查查是不是有人刻意针对实施谋|杀。 但结果是查了再查,都是意外,“国外进口车……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安全。” 只能是这么解释。 林雨桐被命令必须在医院养身体,身边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爹妈担心了就骂,亲人担心了就哭,金泽更是吓的连哭都不会了。跟学校请假,哪里也不去,就守在爹妈的边上。半夜就铺着席子睡在病房门口,要把病房的门给堵住,好像这么着,就不会一眨眼就不见爸妈了。 孩子被吓坏了。 林雨桐就道,“意外!真是意外!以后肯定会小心的。” 但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都无法平复他们忐忑的心绪。不过没关系,要是没意外的话,他们能陪他们一辈子,直到寿终正寝。所以,日子还很长,慢慢来。 刘佳再来的时候是告别的,“公司在我名下,我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经营。我呢,还是出国去……”看着梁山的身体,我才会放心。说着,就又提了一句,“说起来也是巧了,在咱们出事的同一时间,刘淑敏在牢里死了,死于突发心脏病。” 特别突然。 哦!这么巧合……这才是刘佳小心应对的原因。 就见刘佳自嘲的笑,“许是老天知道我会经历什么,所以叫我生来又聋又哑,其实这样的安排未必不是为了我好的。我就不该听见,不该说话……”那样,我就不会知道这些东西,以至于这成了我后半生的负担,“出国后,我打算摘了我的助听器,其实一个人的世界也很好。” 也许! “常回来看看!”好似能说的就这一句而已。 肯定呀!刘佳临走又问了一句:“梁山和欧阳……会碰到吗?” 林雨桐:“……”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好在刘佳也没等答案,跟桐桐和四爷摆摆手,告辞出去了。 林雨桐却沉默了,沉默了良久良久,才道:“梁山和欧阳会是咱俩的替罪羊吗?他们会碰上。碰上了又不可能相爱……那就只能相杀!” 会是这样吗? 不知道! 但不管是怎么样,那都是另一个故事了,是属于别人的故事,而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8)二更(重启时光(108)就算是...) 客从何来(52)何二郎一见这场景, 就跟院子里拴着大狼狗似得,他得顺着墙边溜!金大妮是不管看多少回,都觉得这个样子怂的没眼看。 今儿一见他这个架势进门, 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能拿这个抡你身上吗?” 那可保不齐!你要是想谋杀亲夫,那真的太容易了。稍微一点意外, 就能要了为夫的命呀! 不是说我不想一振夫纲, 但这有时候, 实力这个东西,懂的?它不是太允许。 于是,媳妇一说话,他就紧贴着墙不动地方, “放下――放下――咱俩好好说话。”要是给我娘家办事,我都不带搭理你的! 她把磨盘放下, 抬手擦了汗, 往院子里树荫下的摇椅上一坐, 何二郎马上狗腿的过去,抢了丫头手里的扇子给媳妇扇着,“你相公办事你还不放心呀!明儿说不准就成了!” 真的? 真的! 金大妮蹭的一下起来,拽过何二郎往摇椅上一摁,“你坐着, 我给你摁摁。” 不不不!别别别! “娘子你就说我哪里做错了, 我改还不行吗?”可别给我揉了,你那手劲,我撑得住吗?他都快哭了, 死活不往椅背上靠,是他最后的倔强。 金大妮斜眼看他:“我犒劳你呢, 瞧你那德行。” “不用不用!为娘子和岳家的事,那能要犒劳吗?咱俩是一家,金家是娘子的亲人,自然是我的亲人。为亲人办点小事,能要犒劳吗?娘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偷偷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下来,“娘子坐,为夫喜欢蹲着!” “你还是坐着!”金大妮斜眼看他,何二郎蹭的又坐回去了,“咱不揉!” “不揉!”金大妮轻咳一声,“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何二郎何许人也,不用媳妇张嘴就明白了。他立马起身,把媳妇摁在凳子上,“都说了一家人了,家里的事娘子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岳父和几个兄弟,都才去当差。这当差最开始,银钱是拿不回来的。光是四处结交,银钱就花的差不多了。本来家里也不至于紧巴,可祖母这病这样,婚事一个挨着一个,便是再简朴,可大样子总得在的。银钱花费自然少不了!娘子是想说银子的事……” 金大妮有些不自在,“算我借你的!以后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 说的可怜见的! 何二郎拉了金大妮进屋,“我上次被带走的时候交给你的匣子,你没打开过?” 你还会回来,我只是保管,怎么能打开? “你是我媳妇,银钱都归你管。”何二郎把匣子又重新递过去,“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你随便处置。” 金大妮狐疑的打开,翻看了翻看,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怎么这么多银票?你从哪来的钱?” 父母在,不得有私财的!要是叫别的房知道了,这还了得?何二郎轻笑,“我在外面另外有来钱的道道,这些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守好了,银钱怎么花用,你说了就算。” 金大妮从里面抽出一千两……想了想,再抽出一千两,“这些,算我娘家跟你借的!回头连本带息的还……” 何二郎就想笑,就你家那精的跟鬼似得小兄弟,你家还会差钱? 行行行!怎么都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金大妮是愁娘家没钱,这个四爷都能理解。但是叫四爷没想到的是,这天,自己被大舅子请出去了。 是的!一直看起来低调甚至于不怎么爱言语的林雨权,上金家来了。第一,是来看望老太太的,第二,顺便请四爷出去一趟。 出去干嘛呢? 出去见了几个人,都是江南来的商家,这些人怕不是有事求到林家或是毅国公门上了,对林雨权格外客气。 四爷起初也以为是出来陪客来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园艺摆件。林雨权特自然的说了一句,“那这个我妹夫是行家呀!他做的东西,我母亲极喜欢。上次去宫里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带了,两宫娘娘都喜欢的紧。贵妃娘娘还抱怨没有她的,之前长公主还说要是得空了给做一件,最近也是七事八事忙的没顾得上。” 听话听音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跟四爷求了,说是送礼用的,千万得帮忙。 四爷秒懂,这是大舅子怕自己真没银子,于是想法子叫自己在外面捞几个银钱。 这个感觉:“……”有点酸爽。 想说我不缺钱,可办的事确实是娶不起媳妇的事。这都没法解释! 尴尬――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脸随便一抹,都已经这么着了,好似再丢脸一些也不是很有所谓。等这些人走了,四爷收了三千的定金,说是活儿不急,明年这个时候交工都行。 然后就这样了。 只剩下郎舅二人了,倒也说不上尴尬,反正四爷不尴尬,那别人为啥要尴尬。 反倒是林雨权先问了,“成亲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科举还是如何?” 这个大舅子也是操碎了心了。 四爷真没打算,这不是还要跟桐桐商量呢吗?但大致上,“衣食无忧便足矣!” 平稳不想折腾。 林雨权举着杯子没言语,这若是有家族庇护倒是也无所谓,以后提携金家人也就是了。他跟四爷说起了其他,“我有几位还算谈的来的朋友,也有几位忘年交,像是青云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青云先生的名字四爷听过,是一位金石大家,好收藏。 林雨权委婉的给四爷指了一条路,意思是你可以朝名人雅士这方面努力。你看人家那样都能成为大家,喜欢个雕刻有什么不行的。跟这些人交往交往,若是能得一二提携,名声就有了。名声有了就有人追捧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越是名声响亮,追捧的人就是多。靠着这个别说养家糊口这点小事了,其实人家哪个不是身家颇丰。 来自大舅子的盛情不好拒绝呀! 然后四爷就揣着跟大舅子一起忽悠来的银子回家了。 林雨权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愁啊!回去从抽屉里拿了个匣子,吃了饭单独去了小妹的院子。 林雨桐对这个比较板正的哥哥,还真有点不习惯。人家进来左右看看,然后稍微满意的点点头,只提了一点建议,“丫头该有丫头的样子,你太纵着你这些丫头了。尤其是小桃,若是还不知道改,以后干脆就留在家里,别跟着姑娘出阁了。” 把小桃吓的缩着肩膀不敢言语。 林雨桐亲自倒了茶,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哥哥,在林雨桐眼里还是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拿出个匣子,“这是我这些年的体己,给你换了一处宅子,一个铺子,一个小庄子。有个小庄子,以后庄子上产的够过日子用,铺子呢,能补贴日常的开销,这宅子,留给你,有个不顺心的,不想叫我和爹娘知道,能去散散。但里面的人得是我安排好的……” 那我去了,你不一样能知道。 “所以,给你铺子不是让你瞒着家里的。有不顺心的你就回来!”林雨权放下杯子,“别管他有千条计,你只记得,你哥哥也不是吃素的。能算计咱们,那是咱们乐意叫他算计。若是不乐意,谁也甭想算计到。” 林雨桐:“……”哥哥是个好哥哥,可好哥哥说我男人那是算计这就不大好听了。你得管那个叫智慧和机变。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还得道,“没事,他欺负不了我。他欺负我我就咬他!” 林雨权:“……”我迄今单身,但我听出这‘咬’里面包含的那些丰富含义了。突然不想跟这妹子说话了,他起身,“东西收好,我走了!” 好的!慢走不送。 林雨权出去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到屋里了想起来了,自己这妹子收东西的时候没一句客套话,“……还真是不见外!” 对于这些小辈的事,孙氏是不管的。她被皇后宣召,进了皇宫。 皇后一提做媒,她就了然的笑。 两人点到即止,一个有这个意向,一个应承的利索,并表示承情。皇后便越发满意了,“回头我给这孩子添妆。上次见的时候还一团孩子气,如今这就要嫁人了。要说起来,还是你省心。”说着就叹气,“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咱们永安,两天没吃东西了。水米不进,跟她母妃扛上了。贵妃陪着两天没吃没喝,连太后都惊动了。回头你过去劝劝去!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 孙氏愕然,“绝食了?” 可不! 这要传出去,什么名声?哪怕是贵为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想换个婚事,怕是都没有哪个人家敢心甘情愿的要了。 孙氏就起身,“那娘娘您歇着,我去瞧瞧。上次见时,还好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得如此。以贵妃的脾气,这次怕是气坏了!” 何止是气坏了? 以杨氏的脾气恨不能打上三十板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09)三更(重启时光(109)这件事...) 客从何来(18) 金家真把高攀林家女的事当大事办的。人家姑娘的祖父就曾是官身, 人家的亲大伯是礼部侍郎,二品大员。人家二伯是知州,一般这知州也就是个六品官。但因着在边塞要地任职, 人家是从五品了。若是有机缘, 这四品一旦上去,可就天高地阔, 很不一样了。这样的官员的亲侄女, 不提人家的外祖, 就只这两伯父,这姑娘匹配个二三品官家的次子是足够的。 自家现在这是要啥没啥。要官?没有!胥吏出身,在府衙那是听招呼的那种。要钱?比得上晋中商家富贵吗?林家族里是晋中有名的大商户,怎么比?或者是咱家的孩子是状元之才?也没有!自家在家看的都来气。 也就是长的稍微斯文了一些, 俊秀了一些,被老太太养的娇气了一些, 不像是其他几兄弟那般五大三粗的。 如果这是优点的话, 勉强算是。 周氏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边上的金泰安却鼾声如雷。她一脚把人踹醒,“你倒是睡的踏实。” 金泰安翻身咕哝了一下,“出门一趟一直都跟儿子在一块儿,你问问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没去……你叫我安生的睡一觉成不?” 谁管你是不是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了?手里就那俩钱, 路上饿不着你们爷几个就得了, 你也得有钱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才成呀? 周氏裹着被子靠墙上,“要急着谋划老四的婚事,咱们前面这仨儿子的婚事就得赶紧的提上来了。” 八字还没一撇了, 你着什么急? 周氏又踢了金泰安一下,“你就是没心没肺。这也不光是对老四好, 你想想咱家大妮!” 金泰安一下子就睁开了眼,躺在床上没动地方。大闺女跟承恩侯家二公子的婚事,这婚事定的有点一言难尽。人都说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可自家是真没想着拿自家闺女去攀谁家的高亲去。也是那位族姑姑,在外面乱说一气,然后人家承恩侯夫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自家老娘出去上香的时间,带着他家那儿子去庙里见人了。自家那闺女也是不争气,还就看上人家那病秧子儿子了。 回来是怎么说都没用。 然后这婚事就这么给定了,定了之后,这是想尽办法想叫闺女在夫家过的体面一些,因此嫁妆上那真是一点也没省。说是把半拉子家业陪嫁出去了都不为过。 又因为怕儿子们有意见,他是忽悠呀!忽悠了这个忽悠那个,意思就是,这有了高亲了,以后对金家这个好那个好的。但其实,承恩侯府就是富贵,啥权利也没有。想想也知道,皇家选妃只从民间选!承恩侯府当年也就是一小地主,后来选上去的姑娘做了皇后的,这才给了个承恩侯的爵位。能有啥权利呀?! 说到底,金家是舍不得闺女,可架不住自家闺女乐意。 说到这个了,他也就顺势坐起来,“尽其所能,咱把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着?再者说了,她那脾气,也受不了委屈。那承恩侯府的人我都见了,也都打听了,一家子捆在一块,也不够凝儿揍的。受不了欺负!” 受不了欺负和过的顺心是两码事。 周氏就道:“咱们要是再跟林家结亲,凝儿在夫家好歹多两分体面。我是听说,这燕京城里,那贵人的圈子难进的很。有林家,有县主,还有个乡君的弟妹,这谁见了都多给她几分脸面,叫她出门少受些白眼……” 金泰安心里就翻白眼,你是为你闺女把啥都想到了,又拉着我在这里去算计人家的闺女来咱家,这女人心眼坏滴很! 周氏拿白眼看他,“不算计成吗?闺女是去人家家里过日子的,儿子嘛,是好是歹的,都在咱们眼皮底下。再说了,一个个的都等着吃分家饭,那要这么些儿子干啥?我就寻思,这老四的婚事要办,咱们是不是得先把老大老二老三的婚事给办了。便是时间太紧成不了亲,但是定下来是可以的。之后,咱们才好筹措老四的婚事,你说呢?” 这话倒是在理,“那你就办!”吵吵我干啥!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咱家老大的媳妇,叫我哥哥嫂子在边陲找一个。要能吃苦心胸大的,性子爽利,为人厚道的。最好能在七八品出身的小官人家找……那边的人家我是知道的,但凡疼闺女的,都想把闺女嫁到太平一些的地方。咱们图人家有个官身,人家图咱家安稳,这事准成。这是给咱家保底的一个安排,便是其他贵亲帮不上忙,可有哥哥和这个亲家,咱家就是从底往上走,这也有托底的。” 嗯!有道理! 接下来呢?“老二老三都不是我生的,但跟亲生的也不差。这婚事上,我寻思着找个实惠的人家。家里富贵的商户人家就挺好……” 金泰安心里便明白了,这一大家子,不能叫庶压住了嫡,长媳出身官家,商户出身的姑娘跟她不能比,在家里出不了大乱子。若是一家子都好好的,这正可以互为臂助。一个有点小权,一个有点小钱,大家捆在一起,日子都能往上奔。若是一家子处不好……这般安排对哪个儿子都没有坏处,他们身后都有帮衬的。便是两个庶子,只要银钱上不缺了,哪里就闯不出一条路来。 “至于老四,咱们攀高亲是为了能被提携,这也没错。但哪怕人家不提携,这个媳妇人选也是极好的。娘家有势,自己有爵,月月有五十两的银子,这就是上上等的日子。不愁吃不愁喝,在咱们这小地方,也没人敢欺负,这就成了。出身高,娘家好,看起来是比前三个媳妇出身都鲜亮,可自身若是憨了一些,也一样出不了事……”小儿媳妇嘛,傻点就傻点,老大家的媳妇聪明就成。 金泰安躺下睡他的了!这女人肚子一盘账,早就算的清清楚楚的了。但也不得不说,家里有这样一个女人,金家不说往后繁盛三代,但保三代平安足矣。 所以,我睡我的,你说咋弄就咋弄,全听你的。 “听我的!听我的!啥都听我的!”周氏又踹了一下,“四个儿子呢?这聘礼从哪来?我腆着脸空手跟人家要闺女呀!弄钱去!四个儿子,一个儿子至少五百……不是,三百两!至少三百两银子。我管你是偷还是抢,明儿一早,你就给我找去。” 讲不讲理!我要知道哪有银子,我用你催吗? 金泰安被搅和的呀,一晚上没睡安稳,但该起的时辰,还是早早起来了。 金家有习武的习惯,早起别管老幼,演武场上去。隔壁住的就是金二叔金泰生,那边住的稍微逼仄一些,早起那边爷几个都过来这边的演武场。 老哥俩一边把一边往演武场去,一边说闲话。 金泰安就顺嘴问老二,“这几天忙什么呢?娘昨儿晚上还问你了,一会子去后头叫娘见见。” “顾不上!”金二叔就道,“府衙下令了,去山里抓人去。有樵夫见了缉拿悬赏的要犯了……不知道窜到哪个山头去了?官府悬赏下来了,一个人头五千两……现在外面都疯了,城门口堵的都是人,都是要进山去的。” 五千两? 金泰安也不上演武场了,“真给那个多?”真给! 那还说啥,走啊!要不然上哪弄那么些钱去。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赶紧的! 连四爷也被拉出去了,出了门的四爷都不知道干啥去的。金家也有野外拉练这个习惯,他以为是这个,小一辈都以为是为了这个的。哥几个一身短打,都是起来就往演武场来的,因此出门的时候,一个个的连脸都没洗。 饶是这样,出门都算是晚的了。城门已经开了,并没有看到挤在城门口的人。没见那么些人,四爷一直都没怀疑这出城的目的。 直到距离城外远的很了,半天功夫都消磨进去了,可都还饿着肚子呢,这转悠的啥时候是个头儿呀。而金泰安一直在看岔路口的脚印,这脚印也太杂太乱了一些,这得是多少人往山里去了。 四爷觉得不对劲了,“您这是想避开人?” “废话!这都一拥而上,还找个屁呀!”金泰安咬牙,“这里还是不成,人太多,还得往远处再看看。” 老三就嚷嚷,“爹!一早上起来就出门,一口没吃呢。要不先上山,弄点野玩意吃了咱再干?是不是又出大家伙了,是野猪群?还是大虫?要真是大玩意,咱还是跟着大家走。” 金泰安含混的应了一声,说老二,“你去,去前头那村里,有啥买点啥,那把能买的都买来,今儿估计回不去了。” 老大从怀里摸了银子都塞给四爷:“你跟你二哥一块,快去快回,都在这儿等着呢。” 四爷觉得今儿这事不对,往常有大家伙出现,一般都是附近的乡勇自发的组建起来,金家会被邀请到的。但这次没人请金家,金家也没跟什么人搭伴……而且,一起出门的金二叔还当差去了。这差事还是在城外。 那这必然不是出猛兽了,这就是在找人。 若是找二号机和三号机上的人,这事不能干。这些人身上都带着非同一般的武|器,就是自己和桐桐都应付不了,这些人……是去送死。 但这些理由跟金泰安说不通吗? 说不通的! 他就叹气,要是桐桐在这里就好了,叫她装肚子疼,装哭,装什么都行。如今没这个人了,这么丢脸的事得我自己干吗? 四爷左右瞅瞅,一边摘了像是野葡萄的小野果往嘴里塞,一边跟老二争执到底是去哪边的村子更近便。 四爷磨磨蹭蹭,“咱们从城里专门赶来上山,那这附近的人呢?只怕都上了山了。村里就剩下妇孺,见了咱们敢不敢开门都未可知……” 叽叽歪歪的,听的人不由的火气都起来了。 你说就是叫你出门买个窝头,你这个费劲呀!磨磨唧唧,唠唠叨叨,前怕狼后怕虎的,像个爷们吗? 可不等金泰安骂呢,四爷的脸都白了,肚子疼,是真疼的那种。 然后这些糙老爷们才发现,四爷往嘴里一直塞的是啥,这玩意有DU的。要是不赶紧叫大夫给解DU,那就一直疼。不会要命,但痛苦!直到吃进去的东西彻底消化完,怎么着不得疼到明儿这个时候吗? 哎呀!要命了! 金泰安气的跳脚,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呢。 也别往城里去了,赶紧的,看哪个村里有大夫! 可村里的大夫也不敢接呀,赶紧的,往城里送。等从医馆出来,天晚了,只能回家。一天啥也没干成,折腾的人累死累活的。饶是这样,还把老太太气的在家里又哭又骂,说是发了癔症了,带了孩子出去野去。 也就是回城里了,哥几个才知道,官府悬赏拿人呢,五千一个头。可惜了的! 老三随便往肚子里塞了点吃的,转身就要再去,一边走还一边吆喝厨房准备干粮,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撞上。 结果呢,话音没落了,金二叔回来了,“都不准出门了!嫌犯找到了!” 找到了? 谁挣了那么些赏银? “赏银?乱棍打死老师傅,这会子为这个事衙门里都乱了。这俩匪徒是厉害,之前伤了百十多个人,伤口怪的很……我瞧那乱劲的,假装拉稀躲回来了!” 金泰安忙问,“人是从哪被找见的?” “大青山北边山坳子里,一男一女……” 金嗣况擦了脑门上的汗,“我们爷几个,距那个地方也就四五里的路,要找,肯定也奔着山坳子去的。” 那两人能伤一百多号,这得是什么人呀?自家爷几个,这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祖宗保佑,得亏老四吃错东西了。 金二叔叹气:“可惜,找到的时候人也死了,一圈人围着那家伙往身上招呼,身上戳的稀巴烂的。” 四爷心里皱眉,身上都稀巴烂了,怎么分辨谁是谁? 他叹气,那两人说不得已经金蝉脱壳,混在上山的人群中,脱离出来了。如今,这鱼入大海,上哪找去? 不过经过这一次事,金泰安对自家这小儿子当真是不报任何期待了。哪怕是阴差阳错的,一家子好好的回来了,可这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的儿子,他能说啥呢?真就是找个媳妇一辈子饿不死拉倒! 没期待的结果就是,这小儿子早起在演武场上舞剑也好,扎马步耍大刀也好,他都不管了。爱咋地咋地! 周氏被吓的,这要不是自己逼着男人弄钱去,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次的事了。因此,给儿子们娶媳妇,这个钱还真不能太为难男人了。 咋办呢? 儿子的媳妇还是得赶紧张罗的,叫镖局往西北捎一封信过去给哥哥。自家闺女嫁人,亲舅舅、舅母总得来的。来的时候要是能捎带个来相看的姑娘就好了。 等着姑娘来了,再想法子骗! 大儿子的事好办,只要这边一定,老二老三的婚事都不叫事。只老四的婚事,这得提前筹谋,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拿下的。 在家里憋了两天,她一大早叫人请了妯娌卫氏过来,背着人嘀咕,“你跟我去一趟燕京。” 卫氏吓了一跳,“就咱俩?” “那不会,该带的人还是会带的。就是叫你跟我去办事的。这事事先不能跟家里说,回头得你去找婆婆,就说你要出门礼佛,叫我陪你去的。” 啊?得拿我做幌子。 不是!嫂子,您这是干啥? “真是正经事。”周氏看她,“到底帮不帮?” 帮!帮还不成吗? 吃饭的时候卫氏就跟老太太说了,“最近老是心慌,我怕我家二爷出个啥事。您听说了吗?那天上山的人,身上的伤口愈合不了。多少大夫都给看了,说是触怒了天上的神灵降下惩罚了还是怎么着?我就想着,不行就去庙里做个法事!今年……好似不顺!” 做胥吏的就是这样,有功劳未必有能沾上,但一旦没干好就是替罪羊。有啥危险的事还得冲在前面,要不是金泰生一直油滑,见事不对就立马溜,那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现在。 这么一说,老太太连连点头,“很是!我也该去……” 卫氏赶紧拦住这话,“娘,我找人算过了,这礼佛还得避讳,就我跟嫂子我俩的生辰八字好,我寻思着,这一去至少也得七天……”说着,就看周氏,这个时间差不多了。 周氏微微点头,卫氏这才笑道,“最多七天,我们就回来。” 成!去!去!往常拜庙都是在城外,那地方闭着眼都出不了差错。 家里没人注意,四爷这几天一直想着找什么借口去衙门一趟,想看看在山里发现的那两具尸体的情况,哪怕是看看他们穿的衣服也成。关键是伤人的利器上到底是沾染了什么东西。他的注意力在这些地方呢。 等意识到周氏不在家的时候,周氏已经出门一整天了。 他也没在意,思量着官学这眼看就要开了,原身的姐姐要出嫁,这近期肯定是能上燕京的。随着大溜去,才不会叫人觉得刻意。 心里安排的挺明白的,结果四爷是真没想到周氏是干啥去的。 这天,桐桐正陪老太太玩双陆,外面送了帖子,说是老太太娘家的远亲来了,自称是姓周,两个妇人带着两个婆子,就在外面的马车上。 老太太娘家是姓周,是关陇世家,家族大,人丁旺。 一说是姓周,老太太一点疑心都没有,“怕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把人请进来。” 别说是同族了,便是同乡,遇到难处了不管,也是会被人讲究的。 周氏和卫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林家的大门。 李氏治家严整,林家又是书香门第,规矩俨然。这跟金家又很是不同! 卫氏有点露怯,拉了拉嫂子的袖子,被周氏一眼瞪回去才只得罢了,这是应着头皮上了。 老太太的娘家人来了,作为当家的大太太李氏,不能不出面。便是孙氏,得了信儿,也赶紧都过来了。两人甚至是站在老太太的院门口等着迎接远客。 周氏被下人带着,转过游廊,看见拱门处站着两个妇人。站在前面的一脸温婉,瞧着是个极和善的人。后面的女子眉眼更锋利些,站在那里笔挺笔挺的,她心里一跳,这就是那位未来的亲家,县主娘娘。 她假装不知道,到了跟前就福身,“给太太们请安。” 李氏一把把两人扶住,“远来是客,千万别多礼。大冷的天的,先屋里坐。” 谁都没见过谁,饶是再八面玲珑,这不知道这个话从哪里开始搭。 周氏一进屋子,就瞧见高坐着的老太太,家常的衣裳,跟自家老太太其实没啥差别。只边上挨着老太太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银盘琼面,眼珠子乌黑,整个人瞧着珠圆玉润。这姑娘,当真是个有福气的面相。 这也不是打量的时候,她一进屋子,快走两步,也不等下人拿蒲团,直接就跪下了:“给姑母请安,姑母安好。”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大侄女,但这噗通的一跪,不光是惊了老太太,也惊的屋子里的人赶紧去扶。林雨桐在人家跪下之前,就起来让到一边了,受不了长者的礼呀。 李氏扶了周氏,林雨桐替有孕的孙氏扶了卫氏起来。当然了,林雨桐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倒是谁。反正远来是客嘛! 把人扶起来,又是上茶,这才说到事上。林家就纳闷呢,就再是远亲,您是周家哪一房的远亲呀? 谁知道人家周氏还真能掰扯出三四五六来,反正就是从她曾祖当年荒唐不懂事被逐出周家家门说起,什么浪子回头,什么流落西北,什么入赘邓家,入赘后三代归姓,这又姓了周。 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老太太其实没听说过这个事,这都是老几代之前的事了。但没听过她不敢说没有,周家太大了,也有迁移出去的,更有被发落出去逐出家族的,这可怎么算。 可人家说了,那大概齐怕是真有这么一码事。 林雨桐听着,只觉得这比刘姥姥跟贾家的关系都复杂。 李氏和孙氏面面相觑,这怕是求人来的。 周氏开口也坦诚的这么说了,“本不该来打搅的,可这有些事,我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厚着脸皮上门的。” 老太太就叹气,“有什么难处你说,只要能帮上你的,尽力而为罢了。”不是实在没法子,谁来闹这一出呀。 周氏就一脸惭色,“不怕您笑话,我是来打听事儿的,这家的事,我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跟谁去打听……” 只是打听点事,那你问便是。知道的我说,不知道的我也没法子。能说的我说,不能说的也不能你上门了我就说。 周氏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老太太久居京城,该是知道承恩侯府的,不知道承恩侯家的二少爷,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问这个的! 这个孙氏知道呀。老太太看孙氏,孙氏一听打听的事,就深深的看了周氏一眼,“可是沧州金家的当家太太?” 周氏面色羞愧,“正是呢!早前便知道跟老太□□上有亲,但一直也没好意思上门。” 便是从营州一路回来,也没打着这个借口登门。再就是桐儿的事,跟金家的小子一起从山上下来,但外面并无半点风言风语。 如今上门,打听的是承恩侯府,是为了女儿的婚事来的。 孙氏早前听儿子说过这个金家,她有些不屑。能把闺女嫁给病秧子,这样的人家太善于钻营了。她不喜跟这样的人来往。 但此时,这个女人没拿桐儿和他儿子的事拿捏,反而是半句不提这点过往,只找了牵强的借口上门拜访,她心里倒是对金家有些改观。再看周氏这个样子,怕是并不乐意嫁闺女去那家,也不是拿闺女攀附权贵的样子。这叫她的态度倒是和缓了起来,“那孩子生来体弱,胎里带来的。但到底这病的有多重,我们却当真是不得而知。” 周氏强笑了一下,“多些您了,您是第一个跟我说着病由来的人。说起这事不怕您笑话,我家那丫头养的野了一些,小户人家的孩子,随着性子来,就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将来也好看顾。谁知道就是去上个香,怎么就给碰上了呢……” 话没说话,但在座的都听出来了,这里面有承恩侯家的算计。那家出身不高,见识有限,听了金家那位老姑奶奶的话,觉得金家女子利子嗣,还真干的出这样的事来。 这可不是倒霉催的吗? 老太太脸上就带出几分同病相怜来,“你这当娘的,也是不容易。”她想着,这金家的姑娘怕是跟自家桐儿一样,憨憨的。要么怎么就见了一面,就被人家给骗了去呢。 她心有戚戚,勾起了心事。然后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小孙女的背。 林雨桐拿着拆了手串的珠子把玩,但余光一直注意着周氏。这周氏要不是为了自己来的,才见了鬼了。没看见卫氏总是不经意的在观察自己吗? 是四爷叫她们来的? 不能呀!四爷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是周氏自己来的,八成四爷还不知道。 不得不说这个周氏是个人才,怎么就想起这么一招来,死赖着认亲。还打着要打听姑爷情况的旗号!呵!要打听你早打听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如今以亲戚的身份上了门了,那么下次呢?这有了第一次,往后是不是得当亲戚走动起来了? 周氏就是这么想的,回去的路上,卫氏就说呢:“嫂子,您这不是认亲,你是跑到林家自曝其短来的!” 本来就短,怕曝吗? 周氏白了卫氏一眼,“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不懂。” “我别的不懂,但我懂没钱您别想给儿子娶媳妇。就您看中的那个姑娘,她拿在手里当弹珠玩的那一把珠子,抵得上咱家的家产!” 卫氏这话一出,只接戳了周氏的心窝子!钱啊钱!别的我能想法子,可钱这东西,我赖不出来的。 客人一走,孙氏就回了院子。大闺女在边上调香,使得屋子里味儿稍微有些浓郁。她叫丫头开了窗户,坐在临窗的炕上有些怔愣。 这个周氏,可不光是来打听事的。她这是把金家摊开叫自家看呢。 看什么?看金家疼爱孩子,看金家婆媳妯娌和睦。说到底,还是奔着桐桐来的。 人家想求亲,于是特意跑来告诉自己,把他们家推到自己面前。 孙氏能想到这一点,林雨桐怎么会想不到。自己和四爷知道彼此,若是有人提亲,两人都能想法子把亲事给推过去。但这事他们彼此知道,两边的父母并不知道。正因为金家是高攀,周氏才怕这婚事不给金家一点争取的机会,林家就把婚事直接给定了。所以,哪怕是难堪,她还是来了。 至少,叫林家知道金家有这个意思。 只凭着四爷和自己从林子里钻出来,金家要是大张旗鼓的求亲,这婚事林家八成也会捏着鼻子认了。但人家不拿这事说事,因为一旦求亲,就有胁迫的嫌疑。甚至于是真心想求娶,也会叫林家多了许多顾虑,觉得金家是心存不良。 这不是结亲的态度。 周氏这么一来,看起来她自己是狼狈,但却进可攻退可守。便是林家不答应亲事,但却不能不承金家的人情,毕竟金家没以林家女儿的清白胁迫人。那这不能结儿女亲家,可老亲却认下了。 周氏很精明,很豁得出去。 孙氏晚上就跟林嘉锦道:“以后若是开官学,你注意一下金家的孩子,我想看看。” 林嘉锦就知道说的是谁了,那孩子倒是机灵,只是:“金家……根基太浅。” “看看!看看再说。”若是周氏不来,金家压根就不在自家考量的范围之内。 可这些详情,周氏回去却一字都没多露,甚至叫卫氏也暂时别言语。她很淡定的打发儿子,“你大姐出嫁,总不能在客栈上花轿。你跟你二哥去燕京,租个院子。你们在那边修整修整,年前就不用来回跑了,等着给你大姐送嫁便是了。”说着,又把沧州的特产给拉了半车,“到了燕京,别耽搁。去林家替我给老太太请安……” 嗯? 周氏一脸的少见多怪,“你外家祖家跟周家连着亲呢,算是你娘我的族姑母!” 说的跟真的似得! 四爷心里叹气,为了儿子这也是豁出去了,四爷把她塞过来的银子还回去一半,“用不了那么些,留着家用。我大姐这婚事不到头,都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往里面添……” “拿着,穷家富路的!” “大男人,谁还没个三朋四友的,到哪里混不了两顿饭了。”四爷愣是没要,“林家的事,我心里有数,以后不用跟谁低声下气的!” 周氏鼻子一酸,却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肩膀上,“你懂个屁!娶个好媳妇,三代不用愁。那姑娘……娘见了,年岁还小,家里又疼她,定亲怕是没那么急。你这两年……涨涨出息。过了年,就去官学念书去。娘也想了,在官学里你的文章许是没别人好,但这不都讲究个君子六艺吗?这骑射御你总比那些书呆子强。虽不一定出色,但放一块比,你未必比别人差哪儿了。你呢,若是性子再和善些,脾性再好些,说不定看在你为人敦厚,咱家和睦的份上,人家林家就乐意了呢。” 反正,门我给你敲开了,往后还得看你的。 四爷觉得不是事的事,却给金家两口子带来了这么大的负担。 看来,是得想个法子谋个事了。不能太冒头,但不意味着得一直缩着脑袋的。 去燕京的路上,四爷一直在思量这个事情。却不想临到京城的前一个晚上,突然的一件事,给四爷带来了契机。 沧州距离燕京是不远,可再不远,也得两日工夫。晚上总也还是要在客栈歇一晚的。 金嗣况不愿意住店,觉得花费大,“凑活一宿就过去了。” 可天冷了,这阴沉沉的闹不好要落雪的。半夜三更荒郊野外,冻死人了。 四爷坚持,“咱俩一间房,费不了几个钱。” 这是去京城必经的镇子,客栈林立,生意兴隆。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想着便宜,要了一间房,哥俩吃了点热的,直接上炕就歇着了。 许是不算多冷,还没烧炕,被子有些潮湿,睡着并不舒服。金嗣况是挨着枕头就睡,睡相还不好,挤的四爷半夜没法睡了。披了衣服起身,想着出去找小二再要一间房算了,结果才要出去,客栈的门被拍的啪啪啪直响。正睡着的金嗣况都翻身起来,“怎么了?” 四爷摆手,示意对方先别说话。他自己去窗户边朝外看,就见小二哥去开了门,两个男人一人牵着一匹马,先后进了客栈。 金嗣况凑过来瞧了一眼,咕哝了一声‘怎么现在才来投店’,然后睡他的去了。 四爷多看了这两人一眼,不像是等闲人家出来的,可一个下人都没带……他也就看了两眼,没往心里去,许是人家有急事错过了宿头呢。 他轻轻的关了窗户,半边炕都腾出来了,他上去睡他的去。 这一觉,可就睡的踏实了。早起在店里吃了饭,两人去马厩里牵马的时候发现昨晚那俩客人的马还在。四爷牵了自己的马,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另外的两匹,然后发现有点不对了。 这是御马监的御马! 御马只能皇帝骑,便是赏赐下去,也不该是带有印记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8)三合一(重启时光(128)就是有...) 客从何来(39) “你要说什么?”太后知道这个孩子, 这乔药儿是汝南王府的孙辈。 乔药儿抬起头来,“臣女要说,若是要查汝南王府, 那林家, 毅国公府,都该在被查才是。表姑母言辞里, 怀疑王府跟曾祖母的死有关, 这个臣女不敢辩解。但……关于庙学那偌大的产业的去向, 臣女以为,还是都查查才好。不仅王府要查,林家要查,毅国公要查之外, 只要跟王府沾亲带故,跟曾祖母关系莫逆之人, 都给被差。臣女在王府里长大, 虽不常见曾祖母, 但也知道曾祖母好恶分明。她向来不喜我们叨扰其清净,除了偶尔见见王爷和王妃,那院子等闲别人都进不去。但表姑一家却是例外!就像是林雨桐,她可以自由的在王府中行走,曾祖母的院落, 她能随时进出。但我们是想靠近都不能的。曾祖母还总是赏她们一些东西, 零零碎碎,可那零碎的东西离,谁知道有没有要找的东西。” 说着, 就看向孙氏,“表姑, 我不是说你们故意藏了。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王妃将其藏在什么物件里然后交托在你们手上,可迄今为止,都没人发现。” 林雨桐明白这个意思了,“你是怀疑老王妃将那么要紧的东西给我了?”乔药儿朝林雨桐笑了笑,“为什么不可能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憨,可是自我跟你这么深的接触以来,我发现……你的憨太有度了!” “你是说我被邪祟附身了?!” “不!”乔药儿斩钉截铁,“我试探过你,你的王府里的所有,甚至于连后门口那个你常去喂的流浪猫都记得!你不爱学琴棋书画,但基础你都有。做针线你只是生疏,但却不是不会……我从没说你是邪祟。” 林雨桐皱眉,乔药儿说的这些是没法子证实,也没法子推翻的一个假设。 她站出来,是因为王府若是倒了,她便跟着完了。但她也知道,王府想救过来,怕也难了。于是,她想到了一个拖字诀。 只要不查证出来,王府就还是王府。可这个查证的范围太大了,许是三年五年都未必有结果,那么王府哪怕风雨飘摇,但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于是,她把能拉扯的人都拉进来了。 林家,毅国公府,甚至于王府那么些姻亲,这个包含的可就更光了。这里面还有长公主、郑王,甚至于皇后,贵妃杨氏以及两位皇子,谁不是老王妃的座上客? 她特意点出自己没表现的那么憨,那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呢? 程氏立马接话,“太后娘娘,臣妇是有私心,但却也不敢毫无凭据的只针对谋一个人。就像是我家这孙女说的,老王妃到底是长期在王府,我们便是接触的不多,但总比别人多一些。她老人家那样的人,宠孩子会无度吗?从当年的安阳郡主,到如今的正阳郡主,我是亲眼看着老太妃是如何严苛的。可为何到了桐儿身上,就格外不同呢?要是这孩子真的脑子比别人慢,是憨的,傻的,笨的,蠢的,那就这么宠着,然后给她找个妥当的人家,我也就不奇怪了。可事实上,从老太妃病逝到现在,这孩子哪一件事做的是蠢的!臣妇也敢赌咒发誓,这孩子确实不是邪祟,但她这憨,却也绝对不是真的!”说着,她就看向孙氏:“正阳,你能保证,老太妃瞒着你没教过桐儿?”孙氏一愣,站住了脚:她并不能保证。 程氏便笑了一声,朝外喊道:“来人!将之前叫你们准备的东西给带进来。” 外面并没有动静。 太后抬眼示意,站在最靠近门边的人才去打开了门,随后,进来一女卫,手里拿着几页纸,直接呈给了太后。 太后扫了这些纸张一眼,递给谢流云。 谢流云接过来,细细看了看,然后示意女卫,“给郡主送瞧瞧。” 送过来林雨桐瞧了一眼,是自己练字的手稿。其实自己练字多是在地上练习的,一是能很好的隐藏进度,二是不会留下过多的笔迹。这个纸张是分药材的时候用来包装成药往出卖的。有一次是乔药儿过来,说是乔茉儿托人要买丸药,叫自己帮忙把煎药的法子写上。药草这东西,谁早下谁晚下,早是多早,晚是多晚,这都有讲究的。林雨桐翻出相关的内容,摘要了给写了几句。就是这种东西,留了几页在外人手里,谁知道这就成了证据了。 程氏就道:“正阳,你看看那字体,那笔力,那架构,这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再是勤奋,毕竟时间太短了,“这只能说明,她对这种字体非常熟悉。你别忘了,老王妃是天母娘娘的亲传弟子,这一笔字老王妃写了几十年了。桐儿这字……是不是早前就被老王妃教导过?看过了是不是心里该有点数了。老王妃的人如今都归你安置了,你你爷应该知道,老王妃喜静,桐儿住在王府陪老王妃的时候,尝尝是屋里不留人……那么,桐儿这跳脱的性子,她是怎么陪伴老王妃的?” 林雨桐:“……”说的就像是原身是被老王妃秘密培养过的似得。可关于这一点,林雨桐不敢直接怼回去,因为她关于原主的记忆也不全。不过是重要的都能想起来,有时候偶有想不起来的,她也完美的遮掩了过去。就像是程氏说的,这原身单独陪着老王妃的时候,这一老一少私下都干什么,这个原主的记忆里就没有。 那么,这就尴尬了! 如今这好处就是,没人质疑自己不是原主,但对自己身上的一些改变,都被归结为老王妃的教导,甚至于这憨傻,都好像刻意在装傻充愣,他们认为这样的行为必然是为了某种目的刻意为之。哪怕孙氏现在都有这样的犹疑! 所以,好像自己之后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怕露馅,这些人完美的把这两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给串起来了,听起来还该死的特别有道理。 可坏处就是,无端端的,自己成了老王妃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很可能还委以重任。 这个重任牵扯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闹心的是,自己要是死活不认老王妃这事,估计也没人信。那现在怎么说?说承认自己是外来客呢?还是承认自己受过老王妃的教导呢?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便是承认自己是外来客,也把受没受老王妃教导这事解释不清之后,林雨桐就好似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这就是你认也得认,不认人家也不信。 孙氏看过来,林雨桐:“……”她扶住对方,“娘,咱们先回去……” “怕是回不得的!”程氏重又站出来,“今儿不把那些产业给交出来,你们娘俩谁也休想离开!” 林雨桐皱眉,她感觉到孙氏的心绪起伏。临产在即,这是非常危险的。 就听上面太后站起身来,“正阳,你劝劝这孩子,该交出来的就拿出来。那东西虽好,但留着也要命呀!” 孙氏紧紧的攥住女儿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太后娘娘,我得承认,程氏所言,不无道理。我确实不能证明我外祖母没有交代我的女儿,或是给过我女儿什么东西……可这怀疑到底只是怀疑?我也承认确实可疑,但这却不能排除汝南王府为求自保刻意误导的嫌疑。我女儿就在京城,就在家里。要查,你们打发人去查。要问,你们叫人去家里问。想把人留下,只要我活着,是万万不能的。” 谢流云抬起眼睛,看着林雨桐,“孩子,如今,你还要让你母亲挡在你身前吗?” 林雨桐心里叹气,他娘的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我现在就是把话说出两车来,也没人信。那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呀? 要是能交出去,我早扔给你们了! 她挡在孙氏面前,看向程氏,冷笑了一声,然后将视线挪到了太后身上,“您老是不是把事情弄反了。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们。是!你们今儿是可以将我们母女留下,可便是我们今儿死这里了,你们就得到你们想要的了?我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若是好好的叫我娘在这里生产,若是叫我爹亲自接了我娘下山,那么,咱们一切都好商量。事实上,这事给我娘和我家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若是不答应,谁也别想好。别来胁迫我,我不吃这一套!”说着,就扶着孙氏往出走,“现在,帮我办两件事,第一,给我一间静室,我娘要生了。第二,叫我爹上山,接我娘离开!这两件事办完了,咱们再说其他!否则,一切免谈!” 孙氏攥着林雨桐的手,脸都白了。 不过出去的时候却没人拦着,范学监甚至是追出来,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一进房间,孙氏一点都不避开范学监,直接问道:“老太妃真教你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29)一更(重启时光(129)四爷发...) 客从何来(79) 反正自从入了冬, 安国公主的身体就没好过。 说不上来是什么毛病,只说是幼时埋下的病根,人到中年了, 才显出来了。不能劳累, 不能操劳,得安心休养……如今也没什么公主府, 就是城外的别院。想见这位公主一面, 那当真是难的很了。见的人除了至亲就是太医, 唯一的外人是庙学的范学监。她倒是真进去了,也见到人了,但是没一盏茶时间就又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面沉如水, 然后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人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是真的身体不好。 之后坊间的传闻也变了, 说孙氏的命格不成, 承不住这么大富贵。看来注定的, 要跟着泼天的权势和富贵擦肩而过了。 那有些人说,未必。人家膝下四个孩子呢。 可这紧跟着的登基大典,并没有见这四个孩子。说是老大游学去了,还没回来。长女在西北,天寒地冻的, 不叫瞎折腾了。次女倒是在燕京, 还继承了一身蛮力,但这当娘的身子不好,做闺女的不得侍疾吗?最小的那个还是活尿泥的年纪, 啥也不知道呀! 孙安平做皇帝,对满朝的大臣他熟呀!以前都是同僚, 谁背后有狗屁倒灶的事他都知道。况且,云影卫一瞬间就消失了,好似燕京就没有过这么一拨人似得。而且,现在都知道地下有通道,然后大家心虚呀。你说,在家里说点私密话,是不是都被听去了?这老孙是不是有一箱子小本本,记录着大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因此,此刻哪怕面对昔日同僚有些别扭,但还都服帖。一是怕翻旧账,想找毛病总是能找到毛病的。二是怕云影卫,人家想杀你,说不得半夜就从你床上钻出来了。 因此,孙安平暂时没大动,还是用的北燕的那一套班子,但却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今年冬到明年初,暂时先不动。朝堂稳住,先把兵权收拢了,再说其他。就像是迁都这事,不用他提,朝堂上先是有人旁敲侧击,然后明示暗示,从一个人,开始到数个人,恨不能同声一起的时候,这就说明,事情差不多了。他特别从善如流,好似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却只表示,迁都这么大的事,没银子是办不成的。如今朝廷是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迁都这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一喊穷,过来商量的几位大人心头就跳。 是的!这不都是原先的同僚吗?西北要经营的滴水不漏,真当那么容易?那些官员的任命,你毅国公给名单不行,得我吏部认可你。于是,为了经营西北,孙平安把吏部上下都快喂熟了。从下面的小官小吏,到吏部的侍郎尚书。反正是北燕帝想往西北安插人就没成功过。当年孙安平那是偷摸的整箱金子的送呢,这些人当年贪了他多少,他真有个小本本的。还有兵部,不是跟兵部的关系好,那很多的调兵意图是怎么达到的。 就是那句话,没有金子敲不开的大门。 这些人也复杂呀!当年你得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跟咱们称兄道弟,喝的五迷三道的非得给我塞金子。现在呢,艹!太知根知底了! 每次站在这位新君面前,就跟没穿里衣就出来溜达似得。 就比如在座的户部尚书,家里的最得宠的小妾是当年孙安平陪他吃花酒,在春意楼花钱替他赎回来的。兵部侍郎,家外有家的事,孙安平也知道。这位大人曾经为了表达跟孙安平的亲近,曾带着他去过外室那里。 一提钱,众人就鸟悄。这不是还钱不还钱的事,对?这金子当年怎么送到他们手里的?那也是孙安平低声下气的送的。这代表的是一代帝王曾经有些不堪的过去呀! 要搁那心眼小的,那真得杀人灭口的。他们现在都有些怕了!心说,别等回头,再找个后账。 一体这个话,心里就都咯噔一下,觉得这下要完。 谁知道人家孙安平嘿嘿一笑,好似在感叹,“我知道,现在好些人在外面还在骂我,说是我狼子野心,弑君而立,可若是北燕末帝有道,诸位何以暗地协助朕多年。我知道,帮着办事都是要银子铺路的。可众位若无心帮衬,便是金山银山,能铺就这一条路吗?所以啊,我常感叹,得道多助!诸位爱卿,可都是从龙之功臣呀!” 硬是把当年被他拉下水的人说成是功臣! 当然了,这样一说,大家心里上好受了一些了。但也提着胆呢,以后要是还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位收拾人恐怕不睡手软。 现在说这些,就是对过去既往不咎了。但各自是什么人,孙安平清楚。言下之意,当年送了你们不少了,银钱你们也不缺。从今往后,你们就给老子老实干活,要不然,嘿嘿!你的从龙之功就是假的,新账旧账,咱是要一起算的。 但能当年那一茬揭过去,君臣谁也不提那便是最好的了。 这事撸过,以后都少往这上面搭。 孙安平心里嘿嘿笑,而这个时候,他家那个乖巧的小孙女简直太善解人意了。这孩子给送来了冬装四套,里里外外的。都是她自己的手艺。而且,瞧瞧,细棉布的衣裳,从里到外,从头到脚。 对嘛!这就对嘛! 穿上!穿上!只要不是正式上朝,这平时接待大臣,就这么穿。叫你们看看,老子现在反正是没钱,至于新朝建立,该怎么赏赐的事,你们不要跟朕提。 他反正把能动用的钱财都往边关赏赐了,赏赐到每个将士手里。甚至于西北的功勋后人,都多少能分到一些。然后再就是赏了自己的亲闺女,但那赏赐都是后宫里凑出来了的,留在宫里也没啥用处,给自家闺女有毛病吗?谁也甭提意见。 除了这些以外,反正朕没银子了。赏赐大臣之类的,想屁吃呢!老子能再给你们才见鬼。反正满朝大臣,别管谁来,他都一样接待。你们以什么派系,老子不问,也不管。能拿出主意,能尽量不花钱还能圆润的办事的,就把你提上来。要是占着位置的老油子,啥事不干只会逢迎拍马,那赶紧给老子滚蛋。当然了,小孙女婿这孩子还是比较阴的,做事喜欢讲究个体面。就像是叫这个碍眼的滚蛋,人家给了建议了,说是朝廷反正要迁都的,这边好歹也是曾经的京城,总得留些看家的。这主意事真好,老子就把你们留在这里看家。放在庙学那些只讲理想的娘们手里,看你们的好日子能过几时。 迁都势在必行,这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的话。但是对外,他不会露这个口风。谁来问都是一副很心动的样子,但最终的结论都是等等,现在反正有心无力。 这玩意不能提前露口风的,要不然燕京的达官贵人能把长安城给买空了。 孙安平有自己的打算,他打算以西巡的理由出去,然后赖在长安的行营不走就完了。如此,最快速且最节省成本,也不用跟谢流云扯皮。有用的乖顺的带走,有些不积极的懒惰的先扔下,等这些人一个个的回过味儿来了,就知道奔着哪头去了。 林雨桐和四爷也在静静的观察孙平安,反正这老头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其实还在以打仗的那套理论在执政。什么出其不意,声东击西玩的那叫一个溜。 但做皇帝哪有章程呀,能叫天下承平就是好皇帝。 至少没打算纳妃,没打算大兴宫殿,生活简朴不奢靡,不好大喜功这些方面,人家一开始还是做到了。 也因为发现这位的处事手法,四爷和林雨桐就要提前给安排了。 怎么安排? 金家人以回沧州祭祖为名,先离开燕京在说。然后从沧州悄无声息的往长安去,谁也别惊动。 这一路上,可以跟林家作伴。林嘉锦也安排人送林家人先走,林家老家在晋中,距离长安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而已,家里的儿媳妇成了公主了,家里的小辈又是册封郡主又是册封侯爷的,不该回去祭祖吗? 林家回的一点也不低调,甚至于林家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请假了,这是合情合理的。若不是安国公主身子不好,都是要跟着回去的。人家不仅回去了,像是嵇康伯这样的女婿也得带上的。 周氏那是真欢喜呀!这可是回西北了。自从嫁出来,十多年不见娘家人了。这回离家近了,能见见娘家人。因着只说回沧州,因此,很多东西这都不能带的。 给人心疼的呀,走一路扔一路。这两年银钱是一点没攒下,都放在置办家业上了。然后是家业走一处扔一处,生生心疼死了。 四爷只得拿出万八两银子来,“这别院已经转手了,这是银子。” 自己又重新买了一次,好叫一家子在长安好安置的。他也交代了金老大,“过去只管找安阳侯,他怕是已经到长安了。有什么不好办的,只管去便是。” 林雨权现在代表的身份相当不一样,金家从沧州跑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摆布不开。 这其实就是说,去了先别招摇,别经意接谁给的好处。 叮嘱了许多话,金家四五辆马车,悄悄的跟在林家车队后面,从燕京城中离开了。金大妮没能走,承恩侯府还不一样,他们现在跟惊弓之鸟似得,一点也不敢动弹。侯府的牌子自己摘了,紧闭府门不开,除了金大妮和何二郎,里面再没进出过喘气的。 像是何家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家不少。但不是谁都像是何家这般,鸟悄的歇了。当然了,也可能跟何家跟金家联姻,好歹心里安稳一点有关,其他人家没这个便利呀,四处的钻营。孙氏不见人,林家人连同嵇康伯府都走了,也求不上去。林雨桐和四爷在金家人走了之后,果断的住公主府那边去了,这边只安排了二刀看门,只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很多人压根连里面没主人都不知道。 两边求不上,毅国公府就热闹了,听说门口如闹事,热闹的不得了。 今儿,天阴沉着,风刮的有些野。门口投递帖子的人都少了一些了,结果林雨柔回来了。 下面禀报说,大姑奶奶回来了。 这是大房的姑娘,姐妹中排行最大。这次林家走,嵇康伯和二姑奶奶能跟着,她不行。她这边夫家一大家子,人家林雨朵那边上午长辈,该怎么着他们自己定。 别人能不见,这不是外人,必须得见的。但身份到底不一样的,牵扯到的东西多了,孙氏装病这事,别说告诉林雨柔了,便是林家其他人,也不能说的。 大冷天的,孙氏正好也在炕上,她就没动地方,叫林雨桐把人接进来。 这种天,林雨柔只穿着毡毛大氅,一点也不隔风。林雨桐一间就皱眉,“怎的还管的这么严?穿件暖和的衣裳招谁惹谁了?” 林雨柔给手哈哈气,“你且小点声,再叫三婶娘跟着生气?我里面的棉衣厚实,无碍。” 说着话,两人进来。孙氏把怀里的暖炉递过去叫她抱着,“大冷天的你跑什么?有什么事你打发来说一声便是了,简直胡闹。” 林雨柔只一脸温和的笑,“就是风大,吹凉的,不冷。” 林雨桐给倒了姜茶递过去,“大姐必是有事。如今不同以往了,你在夫家硬气些,也是无碍的。” “那咱家的名声还能听吗?只是简朴些,别的还好。”何况,她发现三叔三婶现在也一改过去的奢靡,反倒是简朴了。 是!以前桐儿多能糟践的,金银珠子当弹珠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如今这一改,必有缘故。她不能叫人家说,娘家得势了,她跟着就猖狂。这是给娘家招祸呢。 因着一直亲近,她就直言问了,“三婶娘,外面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我这急的恨不能冒火。” 孙氏就笑,“你急什么呀?” 她看看屋里伺候的,林雨桐叫几个嬷嬷都出去了,林雨柔这才道:“毅国公府那边都差点打起来,说是孙家族里来了两位老叔公,还有几位婶娘,都是长辈。家家都是举家进京的。来了百十口子人,光是男丁就从七八岁到二十七八岁,就有二十多人……这些人进宫不易,我寻思着迟早都得找过来……” 这个事呀,孙氏还真知道。这会子见这孩子是真急,就笑道,“是姑爷听说了,叫你来的?” “是!”林雨柔低声道,“就怕闹的太难堪。”她说着,声音更低了,“我来前专门绕了那边一趟,有个妇人正在国公府门前哭诉呢,哭世子不孝,世子夫人善妒不容人……” 这个孙氏倒是不知! 这是奔着毁了嗣子一家的名声来的! 孙氏的眉头紧皱,接这些人的初衷,倒不是用来辖制嗣子的,而是这些人放在老家,更不好约束。家里出了个国公,在老家当地那一个个横行霸道的。前些年,老爷子亲自回去一趟,带了好几个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说是带在身边栽培,其实转脸就给扔战场上,没半年都给死绝了,老家这才消停了一些年。如今家里出了个帝王,那还了得?越是无知越是猖狂。 孙安平在西北见过的小人物多了,这种祸害不用多,只出一个有靠山的祸害,为祸一方都是往小了说。因此,一说宗室册封,先把人给带出来再说。 其本意就是,可用的拿出来用用,若是不可用,就只当是圈养呢,放在眼皮下面喂食,总好过在看不见的地方作妖。 别小瞧这些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人家来的有长辈,族里的长辈指摘你,你真是有嘴说不清。 可他们这么一干,知道的说是这些人不讲体面的瞎整。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孙氏看嗣子不顺眼,才暗示人家这么做的。毕竟嘛,那么人没见识嘛。 得!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林雨桐就起身,“娘,今儿您跟大姐一块吃饭,舅母病的日子不短了,上次来的那个张太医我觉得还不错,要不给舅母举荐过去。” 面上,还是得护着嗣子这一房的。 孙氏点头,“嗣冶呢?你们一块去。” “不用!”林雨桐说着就抓了大氅披上,“外祖父叫进宫去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我自己去就成。” 林雨桐是坐马车去的,除了车夫和嬷嬷,没带多余伺候的人。 毅国公府她来的不多,后来连基本的面子情都差点挂不住。孙重山一直在宫里给大皇子做伴读,而其他人基本是闭门不出的。世子本就老实,不善于交际,偶有几个朋友,也都是散淡人。张氏最开始是吓病了,真病。一直也没怎么见好,后来确实是说定了永安公主做儿媳妇,可这小户人家出身,她就属于没有了她够着想要,可等真给她了,她又开始忧虑,找一个工作做儿媳妇,真的是好主意吗?万一公主不好打交道怎么办?万一公主欺负自家儿子怎么办?更有,这娶公主的银钱从哪里来?这才发现,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就没消停过。可偏偏的,这些话又不敢跟人说。心里还没好点呢,然后长公主的驸马死了,长公主更是张狂的不可一世。张氏更害怕了,真的是夜夜做噩梦呀!尤其是城外的女卫尸首就搬了几天,能不惧怕吗?皇帝的妹妹都这样,那这皇帝的亲生女儿,这得跋扈凶残成什么样儿。最开始听说是长公主弄死驸马的时候,她吓的几乎背过气去。这要是儿子娶了公主,这还得了。回头那钢鞭不得打到儿子身上? 各种情绪交杂,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宫变又来了! 我的天啊!原来燕京城下面真的藏着很多东西,上次是丢东西,往后会不会睡梦里把命丢了?然后又看见胳膊被砍了,鲜血飚出来了,更是看见堂堂的皇帝竟然自刎了。这可是自己早前做梦都想要的亲家公,跟天神似得存在。就这么没了! 然后更玄幻的是,自家这公爹,竟然成皇帝了。 而自家男人,是公爹唯一的儿子,哪怕是嗣子。可是嗣子礼法上也是儿子!况且,自己还有俩嫡子呢! 她一瞬间兴奋的不能自抑,回来兀自高兴。想着哪怕皇宫下面藏着妖魔鬼怪,她住进去也不怕。可谁知道别说住进去了,她等啊等的,一直没等到宫里搭理她!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了,自家儿子和前朝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取消。 原本她想着娶就娶了,娶回来也不敢嚣张。谁知道宫里这一不搭理,她的气又上来了。不敢冲着公爹去,当然只能怨怪那位永安公主。 这边正难受呢,然后那位公主还打发人来,问这婚事的事。 她顿时就气了,说话很不客气。谁知道那位公主是势倒架子在,半点不怵她,打发人来问她,说:“我依旧是永安公主,却不知道你是谁?” 准儿媳妇,隔空给了她这么一巴掌。 嘲笑她不被公爹承认,所谓的新朝宗室,有你吗? 闹心还没闹完了,然后族亲又来了。当年说起来,她跟族里的关系一直还不错,却没想到这些人还没进门,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在外面叫骂的是族里的三祖母,族里就数她们家男丁多。这位在族里算是一等一的贤惠人,当年主动给男人纳了三个妾,光是庶子就生了六个,加上她的儿子,这些儿子又生孙子,到底有几个她都记不清了。 听听,这会子在外面叫骂呢,从她没出嫁的时候泼了县令家姑娘一杯茶水开始絮叨起,说她的品性不好。再说嫁进门来,把丈夫的丫头给发卖了,甚至说那丫头落了胎云云。这是没有的事,谁家新妇进门不是如此?后来又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拒了给男人纳妾。当时是有这么一码事,那个要进自家门的是这个三祖母的娘家侄孙女,是被夫家休弃回来的。不要脸的要给自己塞,被堵回去了,如今却在这里叫骂。 “我找她去!”孙秀云黑着脸,要往外走。 她是嗣子孙启腾和张氏唯一的女儿,家里也是千娇百宠的。上有兄下有弟,来京城的时候年岁还不大,倒是适应燕京适应的很好。再是如何,也知道这般被族中长辈堵门骂是特别丢脸的事,只怕现在燕京上下都在看自家的笑话。 这种事越是躲了,越是要坏事的。她要出去,张氏一把拉住了,“你一个大姑娘,出去跟人骂街,名声还要不要了?” 孙秀云跺脚,“娘,我就是瞧不上你这小家子气!我现在还愁嫁人嘛!再不济我也郡主,以后说不定……” “住口!”孙启腾从外面进来,直接打断了闺女的话,“胡说八道什么?”他皱眉看张氏,“我早就告诉你,别跟孩子胡说八道!你又说!她知道什么?”说着,就警告闺女,“咱们现在住的吃的用的,都不是咱该得的。人家给多少,咱们接多少。这往后必有好日子过!少给我得陇望蜀,就跟你娘一样。急着伸手要,人家倒是给你了,你拿到手里慌吗?” 是说永安公主这一桩婚事。 张氏就抹眼泪,“你只是说我,这种时候了,你不说处理外面的事,你回来对着我们发什么脾气!” 孙启腾安稳的坐下,“骂!骂了许是还好了呢。骂了,咱们臭了,可日子安稳了。” “爹!”孙秀云都快气哭了,就没见过这么怂的父母。一个只知道认命,一个只知道哭。 小儿子孙重海从外面进来,“给我哥送信了,一会子就回来。叫人从后门出去了。” 正说着呢,外面管家急匆匆的过来,“世子爷,寿安郡主来了。” 谁? 哦哦哦!桐儿来了。 以前国公府的下人都被宫里要走了,剩下的都是他们从来家带来的。管家一脸的惶恐,好似不知道该怎么接待才好。 孙启腾蹭的一下起来,“走走走!我去接去。” 孙秀云忙道:“我去就好了。爹是长辈,不用如此郑重!”更不用把姿态放的那么低,叫人看不起。 孙启腾白了对方一眼,又说张氏,“还躺着干什么?不说去迎迎?” 张氏早已经六神无主,男人说什么是什么,跟着急匆匆的就往出走。 林雨桐的马车还在巷子口呢,只先叫人过去递了帖子。这会子瞧热闹的不少,而且,巷子里都是族里人的马车,满满当当的,也进不来的。 这边迎出去,林雨桐也走了进来。 她一身布衣,暖和是暖和的,里面是大毛的,但外面这一层,真一点也不打眼。嬷嬷在前面开路,叫人让一让,林雨桐跟在后面,将场中的情形看了个分明。 毅国公府这地方,周围都是勋贵人家。百姓没有在这一片聚集的,看着穿的不打眼的,那都是大户人家派出来打听消息的人。而其他的,一看就穿的跟燕京当地有些差别的,便是从老家来的。 这里面有躲在一边不想掺和的,有幸灾乐祸在外围看热闹的,也有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但却无力阻止的,还有那起哄架秧子不怕事大的。但总的来说,穿金戴银,奴仆成群,跟粗鄙的行止颇为不符。想来,这些人一路上没少收孝敬。 这会子站在门口跳着脚叫骂的,是个六七十岁的干瘪老太太,衣着首饰穿戴在身上跟偷来的似得,说实话,真挺丢人的。不光是丢孙启腾的人,也丢宫里老头儿的人。 什么玩意这是! 其实围在最中心的都是自己人。 嬷嬷皱眉,“都让让!”几个小媳妇围在前面,回头就呵斥,“让什么让?知道这是哪,这些人是谁吗就让?” “放肆!”这嬷嬷当年跟着老王妃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一怒叫那叫骂的老太太都安静了。 林雨桐拍了拍嬷嬷,从身后闪出来。门子们还算机灵,见了人就赶紧跪:“见过寿安郡主!郡主万福。” “起来。”林雨桐往大门口走,上了台阶了又站定回头去看,“谁敢在潜邸喧哗?”她说那门子,“也就是舅舅舅母好性子,别管是谁,龙兴潜邸,这般肆意,目无君上,交给燕京府尹便是了。” 这门子一喜,忙不迭的道:“小的这就去。” “慢着些……慢着些……”孙启腾人不到,声先到了,“桐儿莫气,这不是外人,原是老家来的。” “谁来的也不行。”林雨桐一脸的恼怒,“便是宗亲,也分的亲疏远近。舅舅是谁?焉是他们能比的?这里是毅国公府,别瞧着是国公府,可这是潜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敢在这里撒野,谁给的胆子?” 紧跟在后面的张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对的!对的!那些人知道的屁!这是潜邸,意义当然不一样了,她伸手拉了林雨桐,“桐儿,你是知道你舅舅的,向来软弱……” 这话说的!孙启腾现在的意义可不一样,你竟然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软弱? 有没有搞错! 林同意赶紧打住这个话头,“舅舅是宽厚!”她反手拉了张氏的手,“舅母近来可好些了?最近给我娘瞧病的太医,有一位医术不错,是外祖父从西北带回来的。怕是舅舅太忙,也没注意,我娘说叫人给您送个信,我一想也有些日子没来瞧瞧了,顺便过来转转。不想遇上这么一出!”说着话,就扶着张氏往里面去。 至于有没有去找府尹,有没有再把那些人怎么着,她才懒的管。 她今儿来了,也表态了,这就足够了。 张氏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妇人,可能最近受的冲击有点大,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一会子是说对长子婚事的不满,一会子又说因为没有册封被人嘲笑,这些话跟谁说都不适合跟林雨桐说的。但她好似脑子跟嘴不搭嘎了,不知道说什么情况下,就什么都往外说。 倒是孙秀云轻咳了几次,都是在提醒。但是张氏好像因为心绪起伏太大,压根就没注意到。 林雨桐朝孙秀云笑笑,“没事,舅母是跟我亲近才会如此的。再说了,舅母不是病了吗?” 病了,自然就说话颠三倒四,便是说的不合适了,也不打紧。 孙秀云松了一口气,赶紧插话,“可不是!我娘这一病,就昏昏沉沉的,昨儿下午睡下去,天擦黑才醒。醒来就忘记了时辰,以为是第二天早上,竟是叫我爹赶紧起来去早朝,不知道怎么得了,竟是成了这样。” “最近事多,我娘也说,这一两年遇的事都比半辈子遇到的事多。这不,也是心思重了些,这不病了吗?” 孙秀云赶紧道:“我早说该去瞧瞧的,但我娘这病……我又怕过了病气。叫嬷嬷去给姑姑送了几回东西……” “上次送的云片糕就极好,我吃的也觉得好。” “我叫人给表姐写这点心方子。” “回头我想吃了,叫人过来说一声,表妹叫人给我送也一样的。” 三两句说的,这就亲近起来了。 张氏表情都舒缓了,再一边喜滋滋的听着,突然接了一句,“桐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要是当时应下你跟你表哥的婚事,就好了。” “……”瞬间冷场。 不过这是事话,真要是孙重山娶了原主,这就是没有悬念的问题。但现在说这个话,特别不合适。 孙秀云又气又急,脸都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雨桐就笑,“我和表哥都不乐意呢!”她挨着张氏坐着,拉着对方的手摇了摇,“您不知道您这外甥女婿有多好,说句不怕您恼的话,我觉得他比我表哥长的俊。” 张氏先是愕然,然后便笑,“那回头外甥女婿来了,我得再瞧瞧。我咋就觉得没有比你表哥更俊的哥儿呢。” “我表哥也不乐意呢,当时他找永安公主的时候,我还在的。人家俩人可好了,都不避人的……”林雨桐就道,“再说了,这做兄妹,我表哥就不疼我了?不疼我我可不依的!” “疼你疼你,都疼你!” 门外的孙重山舒了一口气,林雨桐这一来,可算是把这个尴尬给打破了。 如今这种情况,两家怎么相处才是好的? 自然是像这样,亲亲热热才好。 他扬起笑脸掀开门帘进去,“在外面就听见表妹跟娘又编排我呢。”他说着,就躬身给林雨桐作揖,“表妹,不管哥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一二则个。” 一语双关,玩笑的语气,却把不好说出口也不能往明白的说的话说了出来。 林雨桐端坐着受礼,“不怪!不怪!不过听闻表哥得了一匹野马,还没驯服呢,我挣眼馋着呢,赔罪光说说不行,我得见东西!” 孙重山故作一脸肉疼,“回头就亲自给表妹送去。” 这算是大城市和解。 这边林雨桐没从国公府出来,宫里就得了信儿了,谁说了什么,宫里知道的一清二楚。精壮的老头大冬天穿着汗衫手里拎着狼牙锤舞的一身是汗,这会子胡乱擦了一下脸,嘿嘿怪笑,不知道心里又在算计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0)二更(重启时光(130)刘佳认...) 客从何来(10) 林雨桐闭着眼睛, 把这前前后后的过程细致的想了一遍。排除其他的可能,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屋里被人装了机关了。 像是潜水镜, 几经反射还是能的见的, 这其实算不得什么高科技,只要工艺达的到, 这玩意就做的出来。再看看房间的陈设, 没丢开古香古色的古韵, 但也有些是一般人家没有的东西。比如这床上的垫子,再比如那一整面的镜子。 想明白了这些就好办了。‘监视器’这东西不能太大,要不然就得被发现。要是小,还得能监控的视角大, 那这还得能转动才行。不仅要转动,这个位置还不能低。若是这样, 能放下哪里?放在书架的上房?不成!那东西再灵活也不可能探出来看到书架下面的情况。而书架那地方, 是最不容忽略的地方。如果把这个排除了, 还有哪儿?要能活动,要高,要不大,要不显眼,还得在偶尔偶尔动一动的时候, 不会叫人怀疑…… 只有一个东西。 她将床帐子撩开, 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屋里的灯。这悬挂在房梁上的大号灯台,上面插着许多根蜡烛蜡烛。这蜡烛燃烧,想要速度一样, 其实挺难的。这边的窗户开着,靠着这边就会燃烧的快些;那边的窗户关着, 靠着那边就会燃烧的慢些。便是一模一样的两根蜡烛一起放在几乎相同的环境里燃烧,还会有些差异呢,更何况是那么大的蜡烛。这燃烧的速度不一样,蜡烛的长短就不同,长度不同重量就不同,一旦重量不同那悬挂在空里的烛台就会有一些不平衡,这一不平衡自然就会轻微的晃动,所以,这东西晃悠一下,真不会惹人怀疑。 真要是这样,那东西藏在烛台的位置,那这个屋子几乎没有死角的。衣帽间和梳妆台是连为一体的,这镜子是不是双面镜,当真不好说。 哪里安全?浴室里安全,浴室里有个放置马桶的小隔间安全。 但里面不能久呆,热气蒸腾,硫磺味充盈,呆的久了一样叫人怀疑。 林雨桐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前几拨的天外来客,绝对还有人活着。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她起身,看了看桌上那不喜欢吃的东西,直接起身。饿了又没有能吃的,自然要出去找的。 憨孩子嘛! 她没躲着人,很自然的走出去,从走廊里穿过去,拉开院门,一脚就踩了出去。门口站着两个壮年妇人,看见林雨桐就皱眉,两人同时伸出手挡住了她,“姑娘,您被禁足了。” “谁来禁我的足的?”林雨桐直接霍开两人,要往出走。 “姑娘,方嬷嬷之前的话您没听见?” “方嬷嬷的话我为何要听?她是我的谁?我娘只告诉我,要听君上的话,要听家里长辈的话,要听兄嫂姐姐的话,要听先生的话……这叫君亲师!可方嬷嬷是我的谁?我为何要听她的话?” 两人就见这姑娘一脸的娇憨,拧着小眉头,一脸的不耐烦,随时要跟她们翻脸。 这些话,原也是对的。 就听这姑娘又道,“原我也有个嬷嬷的,后来嬷嬷背着我娘不给我好吃的,把我该吃的都拿家里去叫她家孙孙吃了,我娘就把那嬷嬷全家发卖了,还告诉我说,凡是想辖制我的人,都是坏人!” 这就成坏人了?当庙学是什么地方?“方嬷嬷可不是伺候人的嬷嬷,这是教养嬷嬷。” “我和姐姐自有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是老王妃特意找了太后娘娘放出来的,比不得方嬷嬷?你们也不要当我傻就来哄我。教养嬷嬷是要家里长辈去请的,我和姐姐的教养嬷嬷是我祖母和我娘亲自带了几车礼请回来的!那我得问问,我家里谁出面请的方嬷嬷教养我的?方嬷嬷动辄不叫我吃饭,断不是我家人请来的。既不是我家请来的,我为何要听她的话?”林雨桐再次拂开两人,“我饿了,你们不给我吃,我自找人买去。” “姑娘,这是规矩。”那个稍微壮硕的妇人明显有些不耐了,“还请速速退回去,莫要在这里歪缠。” “这规矩既不是我家的规矩,又不是朝廷的法度,我为何一定要听……” “人在何处,就得守何处的规矩!你现在身在此处,就得受此处的规矩约束!速退!” “那我为何来的?你们不顾我的意愿,强带了我来,却又不给我饭吃!这又是什么道理?” 正争执呢,方嬷嬷黑沉着脸过来了,人还没到跟前,声先来了:“我来告诉你你为何要守规矩,守的是谁的规矩!” 说着,就大踏步的走来,站在林雨桐的对面,盯着她的眼睛:“这里是天庙,你守的是天庙的规矩。天庙为太|祖皇帝所建,曾为天母亲自掌管,规矩也是两位圣人所定……姑娘口口声声君亲师,如今君言在先,可要遵从?” 太|祖所建?天母掌管? 很好!哪怕只得这两句,也足够了。 她一幅心虚的样子,强撑着面子质问:“那两位圣人可说叫你们饿着我了?没有!那你饿着我就是不对!” “你是来受教的!” “教的办法就是叫我挨饿?若是如此,那你就不是个好先生。我既然被选上来,那我就是天选之才。既然是才,合该爱护才是,难道你们的受教就是挨饿折磨?饿坏了人才,你担待的起吗?两位圣人叫你们选才育才,你们却这般对待人才……可见,你们是有负两位圣人恩典的!”方嬷嬷几乎被气笑了,你是个狗屁的人才!要不是上面要,我恨不能一脚把你踢出去。不叫你挑食,就是有负圣人恩泽了? “我若有负圣人恩德,我自去领罪。但在我领罪之前,林雨桐你给我遵守规矩,立刻!马上回去禁足!鉴于你初犯,这次则罢了,若是再擅自出门,禁足时限翻倍。”方嬷嬷指着大门的方向,“我数三下,若是你再不进去,便是六日。” 林雨桐蹭的一下返身跳过门槛回去了,还顺带的重重摔上了门,然后脚步踩在木板游廊上,重重的跺下去。其他四个人都不敢出来,此时却又都打开窗户趴在窗口朝外看。 从黄三妞门口过的时候,黄三妞把她的点心盘子递出来,“挑你喜欢吃的,我吃什么都行,觉得什么都好吃……” 林雨桐摸出一颗珍珠来给她,然后从她手里端了一盘子翡翠饺子,直接走了。 芍药拿了一碟山药糕,“我记得姑娘是喜欢这个的!” “不喜欢了!”她没要。因为她不知道原主到底喜欢不喜欢。万一只是芍药记错了,而恰好原主又不爱吃呢?越是细小的地方越是要注意的。若是芍药没记错,原主也真爱吃,可如今这样的语气说不喜欢了,就像是赌气一般,有辩解的余地。 端了点心往回走,谁叫她都不再搭理,直接回了房间。 回去就胡乱的盘腿坐在蒲团上,塞了一碟子饺子,喝了茶水,把一顿饭兑付过去了。无所事事了一会子,她把视线落在书架上。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能拿到的各种类型的书,包括林雨桐一直想找的史书。手放在书上,一个个的摸过去,随便抽一本无聊的翻翻,然后直接放回去。林雨桐发现,书架子放书的位置,有一排像是镶嵌着铜片的格挡,这玩意,像是个机关扣。抽出什么书了,相信连同的另一面一定有反应的。对方能根据机关的反应,知道你动了什么。她快速的翻了十多本,然后找到一本话本,窝在毯子上看。一消磨就是一天。今儿她特意注意了挂着的灯,可惜整整一天都没见这个灯台转动过。 难道是我弄错了? 这还得继续观察才知道。 这三天,林雨桐还是会在院子里走动,甚至拿钱跟黄三妞做交易。毕竟,只有林雨桐一人要改掉要挑食的毛病,其他人是不用的,她们是有正常的一日三餐的。不等吃饭的时候林雨桐去跟她换,她自己就会端来跟林雨桐换。林雨桐没拒绝的道理,先是给她自己随身带着的珍珠,可惜黄三妞大概觉得林雨桐是个眼里没有黄白之物的,开始忽悠林雨桐了。一个珠子已经不能换一顿饭了,她盯上了林雨桐这边的首饰匣子,话里画外的,都在暗示她比较喜欢朱钗首饰。 林雨桐心里一叹,这姑娘这回是真要被刷下去了。想换是吗?那就换!都带着银钱离开,对她未尝不是幸事。要不是为了等等看看,看看是不是四爷也被选上来了,这一招她都想用的。反正前后只三天,那么一匣子首饰全被黄三妞换走了。 所以,三天后,黄三妞带了好几个箱笼的东西被礼送离开了。 这一关她没能过! 剩下的人除了林雨桐一下子就紧张了,原以为一个月之后大考,谁知道这一个月一直在考期内。 乔沫儿就琢磨,为何林雨桐那般闹腾,却没被刷下去,黄三妞一切都在规矩内,却单单被刷下去了。为什么说黄三妞跟林雨桐的交换是合规矩的呢?因为三天到了,林雨桐的禁足也取消了,跟大家一样,惩罚就那么过去了。 闹腾的林雨桐没事,反而黄三妞被送走了。 理由呢?偏爱林雨桐?绝对不是! 她慢慢的磨墨,然后一遍一遍的写着心经,直到手腕都疼了,她放下笔轻轻的揉着手腕。手腕上是一只白玉镯子,不是自己的,是首饰匣子里的一件珍品。这东西放在王府都稀罕。她一时喜欢,便戴在手上不舍得摘下来。再加上它是素面的,实在是不打眼。她的手放在这镯子上,摸着这如同暖玉一般的质感,心里微微叹了一声,还是将镯子轻轻的给褪下来了。 这富贵的布置,仿佛把人间最大的富贵都摆在眼前了,这叫人心生向往。但钱财乃是双刃剑,爱之,却不能贪之! 起贪心者,无入门资格。 她记住了第一条,这里不怕刺头,但这里容不得贪欲无度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1)三更(重启时光(131)刘佳没...) 重启时光(100) 日子平淡的往过滑, 除了金凤生了个孩子之外,并无特别。 金凤生的是个闺女,许是闺女随了爹了, 孩子长的并不像是金凤一般, 至少林雨桐看的时候,觉得孩子的身材比例没有问题。这种情况下, 再长残的可能性是极低的。至少林雨桐没碰见过。 唐家人高兴的很, 她婆婆每天早上四点起来, 走到医院给送鸡汤啥的。不坐车不是因为舍不得花钱,而是因为晕车,来了自己都难受,没法伺候孕妇, 没法照看孙女。人家乐呵的很,“走山路走惯了, 这没多少路。” 林雨桐就说别跑了, “我给炖上, 早上给送来。” 那咋好意思呢? 这又不费事,晚上下班炖好,第二天早上热了,四爷把孩子送到幼儿园,顺便给拎过去就行。 再怎么说这几年在家, 金凤对金泽是不错。孩子在门口玩都特别放心, 金凤给护鸡崽子似得,一切不安全的因素她都看在眼里。就是上对面饭馆吃饭,谁要是倒车朝后靠着门口设置的栅栏了, 她都拦:你万一撞倒了这个砸到我家孩子咋办? 就是这样的。 然后林雨桐就给炖汤炖了一周,天天叫四爷给送。 医院是钱果果给安排的, 也是她第一时间开着车把人送到医院的。许是因为钱果果这个态度,金嗣明对金凤也比以前好了些。林雨桐听钱果果说,金凤想把当初建房的钱和金嗣明那二手电脑的钱给还回来,但是钱果果没要。 别管当初闹的多僵,时过境迁之后,关系反倒是破冰了。 郭家那边金凤的叔伯那自然就远了一步,也没怎么管,生了打电话问了一声,这肯定得等回去才去看孩子的。 金凤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明白亲疏远近的。遭了罪了,其实多少还是想着亲妈的。她叫唐龙给杨碗花打电话,报喜嘛。 心里盼着亲妈能来,还有另一个因素,就是想叫看看,自家这孩子生下来跟自己当时生下来有什么不一样。要是自己生来就是小短腿,那还罢了。要是生下来腿不咋短,那是不是自家孩子就得小心了。 她主要操心这个。结果是刚生下来就打了电话,可人家第一天没来,第二天没来,在医院住了一周都不见人,回到家去了,亲妈才姗姗来迟了,“我就住隔壁,以后要吃啥我给你做,做了我给你端过来。” 不是!你本来就在县城住的,县城也就那么大,你去看一趟能花费多少时间。现在我回来了,你巴巴的跟我回来了,你是为了照顾我吗?你是为了打着我的旗号住回金家,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的。 金凤压着脾气叫她看孩子,“跟我生下来的时候一样不?”她主要心焦这个。杨碗花没伸手抱孩子,只站在炕边看了看就摇头,金凤心里一喜,却听杨碗花说,“不记得了,孩子小看不出来。” 忘了?你这忘的可真轻巧。 金凤的脾气上来了,脸一耷拉,“行了你回去,我这里不用你伺候。”啥狗怂脾气这是,这也就是亲妈,要不然谁容你。杨碗花没辩驳,但到底住回了金家,还是她那个屋子,按时做饭给金凤送过去。钱果果也不管,反正金保国也不回来。 杨碗花也变相的打听呢,谁也不跟她说实话,一问金保国晚上不在厂里去哪了,钱果果就有一堆话等着她,“这做生意能在家坐着等生意吗?不得出去应酬去呀!您把这做生意想的也太简单了。” 你可拉倒,我也不是傻子。以前做生意是不容易,那不得找各个方面走通关系吗?主管部门,这个检查那个检查的,现在谁还会叫他做那个难,只要合格了,那这些都免了。除非客户。可客户都是老关系了,送的各个镇各个县的点,有专人往出销,他根本就不需要跑。 钱果果就道,“那不得拓展吗?在咱们县我姐有这个面子,但别的地方呢?总不能出门就把我姐的名字写在脸上,也不能总打着这个旗号挣钱,对不?” 杨碗花倒是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了?但也看出来了,小儿媳妇现在特别会敷衍她,怎么叫自己这个婆婆不舒坦,她就怎么说。 这不,人家又说了,“你跟我爸都离婚了,您过您的日子就得了。我们又不是不管您,对不?有吃有喝的,打打麻将,多好的,干啥呀?老这么盯着我爸。” 嘿!当时你不是说就是假离婚吗? 我是说假离婚呀,但咱们村上假离婚的一半都真散了,这个你咋不说呢?我当媳妇的,管的也不能太多,对不? 杨碗花这个气呀,反正这个媳妇是咋刺人咋说。 那行,那大家都别舒坦呗。你刺我,我就不会刺你吗?当婆婆的催着要孩子,这总不算错。再说了,这么长时间怀不上,是谁的错?我家嗣明肯定没问题的,跟别人都能生出孩子来,怎么就跟你生不出来。 这话得多恶,金嗣明转身拿车钥匙就要把人送走,反倒是钱果果把他拉住了,“你叫她在家里作,总好过去找你哥去作来的好。之前人家还叫嚷呢,说是儿女不孝顺,这总也有个说理的地方。不行就去妇联,再不行就去法院……真要闹到这些地方,咱们是不怕,可林领导堂堂的县领导,这可把脸丢大发了。” 与其这样,那就不如把人留在家里,跟我作!有人陪她斗,她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等卢淑琴从俄罗斯回来,哎呀!杨碗花又了新的斗争对象了。她觉得金保国跟她离婚,最主要的原因是心里放不下卢淑琴。卢淑琴买了貂回来,她也要叫儿子儿媳妇给她买个貂穿。 钱果果心里笑,这貂分的可细了,最明显一种分法就是真貂和假貂了。这假的用不了多少钱。 不就是要貂吗?给你拉一车穿都行。 卢淑琴那是手巧,为了去国外参加艺术家,自己在家里还做了中国风的衣服,这次回来了,刚好欧阳那孩子又给安排了采访,她就穿着红色的偏襟小棉袄,下面是黑色的长裙子,很有古风的那种,脚上还是绣花的棉鞋,这不是为了采访拍照上镜头的吗? 然后好些人围观了,杨碗花就瞧见了,专门找了裁缝店做了差不多的出来,做了好几套,人家就穿着,家里家外的转悠,然后还穿着去金保国那边的厂子,都快成了镇上的一个景了。这就叫卢淑琴特别尴尬,这不摆明的叫人指摘她跟金保国吗? 卢淑琴为了赶工,也为了躲事,都闭门谢客了。真的,受不住这个! 回来之后连着两周,两口子都没往县城来看孩子了。 这事人家也不好跟林雨桐说,她并不知道。直到第三周,林雨桐打电话,说是要不我带孩子回去一趟。人家才来了,但还不是两口子自己来的,来的时候带了卢淑芬,林雨桐的小姨。 林雨桐以为卢淑芬上门是为了表妹夏天工作的事呢,说起来七月份都大学毕业了,从政法大学毕业的,工作的事却一直没听说。现在找来,到底是个啥意思,她怕对方是奔着这个来的。 结果并没有,“夏天要考研,我叫她跟桥桥商量商量,看怎么报合适,咱们又不懂。”随后又道,“等上完研究生了,咱们再商量工作的事。” 不是眼前所求的事,至于人家孩子上完研究生之后怎么考虑的,那是以后的事了。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家就未必求自己。 林雨桐只笑着接话,也说这个考研的事。 绕了半天话了,卢淑芬实在是绕不下去了,她也没跟姐姐和外甥女说话绕圈子的习惯,因此把茶喝了,直言道,“我也没想来,还不是你姨夫,非叫我来一趟。为啥的你大概也知道,就是他妹夫李南岳的事……” 当年卢淑琴就是想找这个李南岳给自己安排工作的,他在县教育局工作。林雨桐肚子里有一本花名册,谁在哪个位子上,她记得住。但教育方面跟她的工作并不搭嘎。她现在主管的是企业,跟教育是两条平行线。以前一个小县城里,拢共也没多少企业,但现在企业的规模起来了,又在转型发展,这个是从无到有的过程,一天天的忙忙叨叨的,自己该管的都管不过来呢,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管人家教育那边干啥? 也不能过界呀,要不然就凭孩子被学校要求的那个多□□的东西,她早喷了。 这几年,李南岳在老职位上没动地方,找自己是几个意思?想调动调动。 林雨桐没急着说话,叫李淑芬把话说完。李淑芬一副很不屑的语气道,“你知道为啥的?要真是为了调动工作,我就直接给拒了!这种事我才不叫他们来打搅你了。这回是不得不来,李南岳跟人打牌,被举报了,人被拘留了!” 林雨桐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李南岳这种的人,叫他心甘情愿陪着打牌的人,不是同级别同身份的,就是比他们级别还高的。 这些人有玩的大的,往往在某个人的家,一玩就是半晚上的都很多。但这些人人脉广,除非有人故意整他们,一般谁管这个事去? 林雨桐给卢淑芬摆摆手,“别急,我先打个电话……”关键是四爷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就很不正常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2)三合一(重启时光(132)“妈,...) 重启时光(85) 这一年, 可以说过的非常快。 年底黄爱华再来视察的时候,镇子早就不是当初的镇子了。 林雨桐当时给设计的路是中草药做过度,给果树更新换代。今年果树第一年挂果, 六月份果子就成熟了。品质也很好, 至少在这个时间段上,是没有同类产品的。今年根本就没费心去卖, 钱果果全包圆了, 直接发货到南边。在那边的批发价能卖到四块多。证明这个东西事受市场认可的。 而且头一年, 产量还不错。 但因为当地不朝这边发展了,林雨桐就去了县里,请县里发邀请函,可以请市里的领导来看看, 见见东西心里有谱呀。这个可以在其他的县发展推广的。 至少试的时候是成功的。 林雨桐是怎么被要下来的,这两年干的事都在眼皮子底下。年年看, 就更加明白一个穷成那样的镇子发展成这般模样有多不容易。 这次不仅在镇子上转, 也在各个乡镇转了转。林雨桐就一边走一边介绍, “现在进一步的优化,这药材不是想怎么种就怎么种的,别看一个县的,但土壤质量还是有差别的。就是气候,昌安这边靠着河滩, 就相对湿润一些。这些都是也好考虑的问题。随后, 在什么样的土壤和气候条件下,种植什么样的药材会纳入标准,以尽可能的保证品质。” 每一个乡镇她说起来都如数家珍, 有多大的面积,有多少人口, 有多少可耕面积,平均年收入是多少,有多少鳏寡孤独,有多少孤儿,有多少需要扶贫的人口等等,她都说的出来。更叫人惊讶的是,她叫的上来每个乡镇的负责某方面的干部的名字。 黄爱华就笑,“之前说要你回去,还被驳回来了。说什么都不放人!我之前还不明白,现在懂了,离了你玩不转了。”说着,她的表情就严肃起来,“这可不全是好事。” 古柏就低声提醒了一句:“之前把冷寒调回来了。” 黄爱华一愣,想起那个八面玲珑的小伙子,然后恍然:哦!古柏在上面,林雨桐和冷寒在下面,林雨桐攻,冷寒守。 三个人打的好配合呀! 不用问也知道了,只要稳住了,林雨桐随时能抽身,紧跟着冷寒就能接住。可自来摘桃子的人就不少,你们怎么保证一定能顺利的交接? 不对!你们身后怕是还有高参! 黄爱华就问林雨桐,“老叫小金隐在你身后,合适吗?” “等忙完手里这一茬,孩子也大了几岁呢,能送幼儿园了,我们也就能放开手脚了。再则,他也没闲着,像是痕迹鉴定、刑事证据,这些他都在自学自考!”这是相对来说比较实用的,以后也可能会用到的。所以四爷学的还挺用心的。 现在这边就是个样板,黄爱华夸了,电视上报道了。其他的领导也来看过了,都给了充分的肯定。然后年前一波接着一波考察的,林雨桐都没露面,叫人陪着就行呗。 别说林雨桐不是很欢迎名目众多的考察团,就是四爷也不喜欢呀。这牵扯到治安,对! 这个治安主要涉及的是那种故意捡这种时候闹事的。 有些是上|访未必占理,但就是特别难缠那种。你就没治了,每次一有啥活动,立马给你整一出。之前黄爱华来的时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往年都来,也都知道啥脾性。这次又是林雨桐主导的,估计不会挨呲,更是没多做准备。所以外界压根就不知道这么大的领导来过。 可这考察团不一样呀! 都是各个县的,一是看看有没有跟这边合作的可能,而是冲着新品种的果树来的。这个县完了那个县的,来来去去的,又是田间又是地头,又是厂区的跑,谁不知道呀? 然后怕怕处果然就有鬼,来第三波的时候,果然给闹起来了。 谁闹的? 红秀!不仅是红秀,还有几个之前入股昌安那边的厂子的人家,家里叫了女人来了。另外还有基金会存了钱但现在钱都没要回来的这种人。 小二十个女人,哭着喊着说冤枉,求做主。 四爷皱眉,给老所长打电话,“发现的时候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拦不住可以呀,告知一声不行吗? 这是工作的基本要求呀! 老所长也气着呢,“是小韩,这姑娘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镇不住这些人。” 韩颖都快哭了,“不是我诚心放人的,我不是真的要给领导找事……”真不是因为之前的事给林雨桐找难堪的,实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呀! 太难缠了! 四爷的电话还没打通桐桐呢,陪同考察团的一位主任就打电话来了,“您得来一趟,这些人堵在这里,不见您就不走。” 林雨桐最不耐烦处理这样的事,可这边才挂了电话,县上的电话就来了,“小林啊!行不行呀?能不能处理?” 能!敢不能吗? 这事别管有理没理,反正在你的地盘上出事了,就是你的不对! 林雨桐直接过去,从车上一下去,就看到人家考察团的在一边看着,很有兴味。毕竟嘛,大家同理心呀,就你们县能干,成样板了。我们都得来学习了!现在也叫我们瞧瞧笑话。 都听说了,说这里有一只女孙猴子,那是相当的能折腾敢折腾,且神通广大。 大家都是带着好奇想见这只猴子的,谁知道猴子的架子大呀,见不着。 哟!这不是见着了吗? 不过,这个猴子还是叫人觉得有些意外的:年轻,很年轻!漂亮,很漂亮! 当然了,再看的话就会发现,此女面含煞气,很大的煞气。 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林雨桐皱眉过去,把人都扫了一遍,“都不是我们村的呀!怪不得的呢!”林雨桐没搭理红秀,指了一个四五十岁,看着利索点的妇人,“什么情况,你先来说。” 这人就看红秀。 林雨桐直接就道,“你不要看她,她的事我知道。不用了解也清楚明白,你单说你的事。” 之前想说啥被这一打搅给忘了,磕磕巴巴的就道,“我们当初可是在昌平入股的……” “厂子卖了,入股的钱没退给你们?”林雨桐皱眉,“没一个领钱的都是自己签过字的。你们家是以谁的名义入股的,有档案可查。若是真没退这份钱,主管此事的人我会给处分,另外,马上退给你。” 谁知这人就道,“我们当时是入股的,可现在光退钱,不叫入股事啥意思嘛。” 这都叫啥事! “你入股的厂子倒闭了,你们将厂子卖给我们,你们才能拿到退的钱……现在的厂子跟你们无关……” “那我们不卖!” 这就是胡搅蛮缠了。林雨桐懒的废话,只对她点头,“不卖是?这是要反悔了?可以!”说着就喊人,“方厂长,你来处理。” “反悔是?”从后面走出个汉子来,大腹便便的,粗着嗓门,“成!谁要反悔一起说了。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起草一份律师函。干扰咱们咱们的正常生产进度也是要负起法律责任的。当时给退钱的时候可是有协议的,白纸黑字!厂子的事我说了算,咱们法庭见。”然后喊人,“来个人,拍照,谁想抵赖都不行!” 这话一出,七八个人从闹事的人群里退出去了,“就是跟着看热闹的。” 这是看厂子挣钱了,想靠着闹事也要把股份给投进来。 一个个能耐的有! 行!这一部分解决了。 林雨桐又指了个年纪大的,语气也和缓了,“大娘啊,有啥事非得跟着这么闹呀?” “存在基金会的是我们老两口的老本,可现在啥也没了。” 这能怪谁呢? 这个案子不结,资金不解冻,谁也动不了呀!这根本就不是她管的事。 林雨桐细细的跟她们解释这个,“这么着你们看成不成,你们把你家的情况都说一下,我叫人给你们记下。明天,我亲自带人下去,看看你们各家的情况。如果你们说的属实,确实存在困难,那咱们马上解决。像是大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就我们老两口,带个孙子。儿子没了,儿媳妇改嫁了……” 林雨桐就道,“这么着,您这个情况如果属实,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方案。孩子要上学,我给联系一个慈善机构,资助孩子上学念书。你跟老叔的情况,符合咱们的低保政策要求,给你们争取低保补助,先解决生活困难,成不?如果明天我去看了,确实属实,那后天咱就落实,好不好?” 好!好! 林雨桐叫了个人,登记各家的情况去了。 只剩下红秀了,林雨桐压根就没客气,“你说你有二十万的入股,可你的凭据呢?每个人都有凭据的!你的凭据呢?你不能空口白话,叫人给你退二十万呀。你什么时候找到你的凭据,直接拿去厂子,要是他们不给你退,你直接找我。”红秀能委屈死,“但你们不能不管呀!是金保奎坑了我。你们查查那个厂子的账,一定有我的名字的,这二十万,不能凭空没了呀!” 老厂子的账在呢,方厂长直接给拿过来,“金保国有二十万的入股是真的,但真没有红秀的名字。金保国那二十万也给退了,他说是补偿给工人的工资,已经按照他的意思,补发下去了。”林雨桐指给红秀看,“你说二十万是你的,凭据呢?” 就是有欠条,也只能说明那是金保奎跟你之间的私人借贷,不能跟厂子和股份扯上关系的。你要债,就等金保奎出狱之后再说。 红秀这才明白了,到了了,金保奎其实也没坑很多人,股份厂子给退了,连大丽的很多罪过金保奎都扛了,大丽落了个缓刑,他甚至连拖欠工人的工资都补上了。 这转了一圈才发现,他真的除了坑自己,谁都没坑! 这可是二十万呀!不仅把自己的老底子兜干净了,还叫自己足足欠下了十万的外债,这可都是带着‘腿儿’的,光是一年的利息就得一万八呢! 这叫自己拿啥还! 李红秀啊李红秀,你这是着了啥魔呢,怎么在金保奎这个阴沟里给翻了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2)三合一(重启时光(132)“妈,...) 客从何来(61) 楚氏脸上带着诧异和几分不安, “这事……是楚家的事!” 可没有金家,林家认楚家是谁? 没有金家,承恩侯府又认楚家是谁? 姻亲故旧, 一损俱损的道理就是这样的。自己跟四爷结亲的前提不是站队皇后, 也没人会那么理解。那是因为孙氏和林嘉锦太特殊了,两人跟贵妃又有些私交。虽不是挚友, 但情分好似也比较特别。因此, 这个婚事才能结。 若不然, 事情就复杂了。 但显然,楚家奔着富贵去的,但却对宫里和朝堂的事知之甚少。这样人家出身的姑娘……眼界有限。不能什么都对比着来。当年皇后虽然是出自百姓之家,但嫁给当今的时候年纪不大, 那时候的当今还只是皇子,还是不受宠的皇子。先帝有贵妃, 贵妃有儿子……她是在皇室中一步一步成长起来了。这才成了如今的皇后。她学会了身居高位, 学会了去看朝堂风云, 但身上从不丢弃顺从。 从民间选妃的初衷就是怕外戚,可外戚想伸手,这宫里的女人一点也不懂是不可能的。那就干脆绝了这样的女子和家族的路。 因此,皇后若是失了顺从,便是跟皇帝再好的情分, 也是要淡的。 同样, 庙学崛起的越快,贵妃的处境越是堪忧。 可这些道理,三两句跟楚氏说不明白。而且, 这有些东西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 林雨桐提醒她要去跟金二爷商量了,其他的话她是这么应答的:“早前选妃传的沸沸扬扬, 可为何现在悄无声息了。我想二嫂应该也有所耳闻,宫里是想在庙学中选一位皇子妃……” 楚氏连忙摆手,“我家哪里敢肖想正妃之位?” 林雨桐:“……”也对!庙学出了一个贵妃,再不会出第二个去做侧室的。楚家只奔着进宫,位份倒是不执着。 可便是这样,她也觉得楚家的希望不大。 女卫的事情不用去问都知道,外面一定是闹的沸沸扬扬。宫里这个皇子妃甚至于皇妃的位子都空着,这是有大用处的。入女卫的多是贫寒人家,你得叫人家看的见希望。 做女官?给金银?可她们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 最后闹不好,真正的吸引人的,还得在婚配上。由宫里出面,给赐婚。像是皇室子弟,官家子弟,选女卫中其中的佼佼者赐婚给高门。便是一般的女卫,过了年限,也有边关的将士可供选择。如此,既解决了边关的婚配问题,安稳了人心,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但这些话属于预见性质的,自己说了楚氏未必信,还以为自己在推脱呢。于是她便道:“容我回去打听打听这事,有什么消息我告诉你。”至于这些东西,我肯定不能要。但拒绝了还不能显得生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怕是将来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可你我这样的关系,这些东西大可不必。” 楚氏急着要说话,林雨桐抬手给拦了,“二嫂听我把话说完。正是因为自己人,我才说这个话的。以后咱们相处的时日长着呢,不在于这一时一事。这东西真是好东西,家里为了这个怕了费了不少心神。这样的东西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以后得用到刀刃上。” 意思是,求外人办事,这东西就有大用。咱自己人,何必急于一时。 话说的又亲近又体贴,事情没拒绝,说了去打听了,这还能说什么。 楚氏感激的,“弟妹……你看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您且回去等消息,我今儿收拾东西,乱糟糟的。你放心,事我放心上了,一准是忘不了的。”好话说的不少,叫把东西带回去不说,还额外给拿了两样点心两条鱼叫带回去了。 回头又叫人把桶里不鲜活的鱼挑出去,给大房和四房送去才罢了。鱼现吃没问题,但要是带到林家了漂水面上死了就不好看了。她也没瞒着人家,但王氏和刘氏一样收的挺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早早起来,早饭天不亮就吃了。天才蒙蒙亮呢,就把东西赶紧装车,天一放亮,就回门。 走前去跟家里的长辈说了一声就直接出门了。进了巷子,先过郡主府门口,才是林家的大门。郡主府大门也开着,但林雨桐和四爷没叫停车,别的时候从哪边进都行,但今儿回门,必须回的是林家。 果然,车一到门口,小一辈的哥几个都迎出来了。感情都被赶出来在门房等着呢。这么大冷的天! 林雨植笑着扶林雨桐下来,“可算回来了,茂哥儿在家找了几天小姑姑,没找到就跟家里闹,一听说你回来了,早早的叫乳娘带着上老太太院子呆着等呢。一早上问了七八回了。” 林雨桐扶着这位大堂兄的胳膊跳下来,“是吗?我也想他了。”说着,二哥三哥四五六哥哥的叫了一串,然后拎着裙摆就往里面跑,“祖父祖母……我回来!” 一路喊着,一路往里跑。 这些堂兄弟就笑,只林雨权板着脸,“嫁了人了,还这般不知道规矩。”说着就把四爷往里面请,“小妹年纪小,养的娇惯了一些。你多担待,但也要教导才是。” 也就亲哥能这么说了。但做妹夫的不敢这么答,“家中长辈不知道有多喜欢。性情开朗,但理事明白,家里井井有条,家里几位嫂嫂,没有不跟她好的。” 林雨权这才点头,金家的事通过酒楼的掌柜知道的一清二楚。大嬷嬷每日里进进出出的,采买之类的都过的是这边的手,怎么过日子的他清楚。甚至于厨娘都是他帮着挑出来的。 大嬷嬷回话的时候只有夸的,“老太妃在姑娘身上必是用了心思了。”把小两口怎么相处的,怎么对长辈,怎么跟夫家的兄弟妯娌相处的,都一一的学了。自家爹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自家娘却格外平静,“女人嫁人,那就是个一夜长大的过程。” 不得不懂事的姑娘高高兴兴的回来了,看不出跟嫁人之前有什么差别,这对娘家人就是最大的安慰。 林雨桐一路从外院跑内院,这家里一下子都像是活起来了一样。几个姐妹迎了出来,茂哥儿蹬蹬蹬的跑着,叫着小姑姑。林雨桐一把把孩子抱起来,“重了,抱不动了。这肯定是想小姑姑想的饿了,饿了就多吃饭了,然后就胖的小姑姑都抱不动了。” 嗯嗯嗯!茂哥儿点头如捣蒜,才吃了窝丝糖嘴巴还黏糊糊的,就往脸上亲。 “你又吃糖?还是桂花味儿的。”林雨桐抱着孩子往里面走,“都说了吃糖牙会长虫虫,还敢吃?我看看长虫虫了没?” 大人要说话了,孩子的乳母过来把孩子接过去,林雨桐还叮嘱道:“不要给糖吃了,回头把果子切了再把蜂蜜熬成挂浆,想吃了偶尔给吃一两块没事。” 这边才把孩子递过去,那边就被拉去了。感觉她不是嫁人了,是去了刀山火海,好似回来就不是完整个的似得,拉着她前看后看转着圈的打量。 直到林雨柳嫌弃的道,“没瘦还给胖了。” 过的好没想家呗! 林雨桐挎着她往又拉那姐俩,“想了,特别想。” 茂哥儿在乳母怀里搭话,“小姑姑……想胖的……跟我一样……” 孩子的稚言稚语逗的里里外外都笑。 林雨桐一进去就挤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又是摸手凉不凉,又是看身上穿的厚不厚。有亲热不完的话。孙氏却在看自家闺女这身上,不管是穿的还是戴的,可都不是娘家陪嫁的。身上的缂丝棉袄洒金裙,头上的金簪凤凰展翅,耳朵上追着红灿灿的水滴耳坠,红的透亮。伸出手来,手上的一对镯子蓝汪汪的,像是绕在手腕上的一缕泉水。 孙氏见识是极好的,这东西老王妃也有,因其颜色鲜亮,像是南方一种被叫做翡翠的鸟儿。翡为雄鸟,长着红色的羽毛。雌鸟是绿色的,身上的颜色多为绿色,深浅不一。这种像是玉质的石头,被做成器皿摆件进贡上来,但甚少见到做成首饰的。 她也讶异,这东西做成首饰也是颇上的了台面的。 孙氏心里点头,女儿在夫家过的简朴,但是回来能光鲜亮丽,这便是懂事了。女儿回娘家,穿戴的好不是炫耀,这是安老人的心呢。 一进来看气色,气色好眼里带笑,这是过的顺心。二看穿戴,次次回来穿戴都不同的,这就证明人家过的富贵,手里松散。 三看什么? 三看小两口的默契。 这不,新女婿被大舅子小舅子簇拥着进来了,自家闺女马上站起来。姑爷一身上,两人小手一拉,姑娘跟着姑爷,微微退后半步,然后蒲团摆上,两人跪下先给老人正式见礼。然后是父母,再是其他长辈。这一起一跪之间,一点交流都没有,但却出奇的一直。 大嬷嬷之前说俩孩子的感情好,她还不信。怕是新鲜两天就过了,如今瞧着,是不一样。怎么解释呢?也没发现成亲前有多少接触呀? 难道这就是一块历经生死之后才能有的默契? 但两人能好好相处,且能好好的经营自己的日子,且把日子经营的有声有色,这就叫人放心了。 男人们去外面聚一块说话去了,林雨桐跟长辈问了被姐妹嫂子问,直到中午吃了饭,老太太要歇午觉了,其他人也有意叫人家母女回去说说体己话,这才各自散了。 陪孙氏回了郡主府,一进门就跑榻上靠着去了,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一样,然后叫奶嬷嬷,“根儿呢?抱来我看看。” 奶嬷嬷就抱着孩子出来了,林雨桐坐在榻上抱孩子呢,半岁的孩子知道人逗了,刚开始觉得面生,逗两下就乐了。 孙氏见她抱的好着呢,这才罢了,又细细的问金家的事。 林雨桐事事无巨细,说那边的老太太,“可明白事呢。当真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从来不一点心不都操,谁的闲事都不管,连问都不问。你告诉她了,她知道了就行了。你不告诉她,她真当不知道。” 特别省心。 又说金泰安,“稳重、圆滑……但也大撒手,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子这辈子一眼都能看到头了,再想扑腾也扑腾不出啥大变化了,以后咋样,看你们的。你们想咋,你们自己说了算!’。我瞧着,待两个姨娘淡的很,几乎是跟我婆婆自己过,俩姨娘也不闹腾,年底了管庄子上的佃户的时候都比管那些事的时候多。” 至于周氏,“一分钱不出,就看着小辈作难。是恨得下心的娘!连嫡长子也不例外!” 孙氏点头,没言语。又听闺女说几个妯娌的是,以及家里的打算,要用西北等等的话。她也不管,“回头叫你那小女婿找你外祖父去,我可不管你们的事。” 不管就不管! 但关于楚氏之前让打听的事,她还是要打听的。 孙氏皱眉,“怎么想的,把闺女往那地方送?看她妹妹多大年纪了,若是已经到了花信之期,就别折腾了,等不起。” 林雨桐就知道自己之前的设想是对的! 孙氏也不避讳,“之前郑王妃来咱们家,想给她家的小儿子求娶你姐姐……” 郑王的幼子? 林雨桐从脑袋里翻了一遍,愣是没翻出这个人来。 孙氏就道:“你不记得了,这些年都没人提了。当今登基的时候,贵妃和明王作乱,那孩子还在襁褓里,被贵妃从郑王妃怀里抢了去掼到地上,伤的重了,这些年一直在养着,我都没见过。” 那这婚事就不合适! 孙氏点头,“我也没打算应。可没等我回绝呢,郑王妃又打发人来说,说是婚事不成。宗室的婚事得宫里点头……” 林雨桐一想,不对呀!“娘,您这郡主……” 孙氏愁的就是这个,自己这一儿一女可还没婚嫁呢,权儿和柳儿都不小了。她一直觉得哪怕婚事迟些,但不能将就不能凑活。把桐儿嫁出去,也不是不着急。可再着急,没找到合心意的,又赶上这么一茬子事,你说怎么办? 孙氏皱眉,“只怕不光是宗室,这些官家子弟都一样。”不会明说,但把这段时间官员的表现作为考核点,那你敢怎么着?为了仕途,也得往后推一推。 这就是变相在说,要么,送你们家孩子去为国尽忠,要么,就这么干等着。 总得把这艰难的一段给熬过去。 “营州那边……战事胶着?”林雨桐问道。 孙氏点头,“知道北燕朝廷与天庙并起,这便是人家的机会,哪怕只陈兵不前,这也是一种牵制。” 大家还都这么耗着? 看来四爷说的对,金家发财,这机会最多三年。再拖三年,别说别人了,孙氏都该急了。姑娘家这一耽搁,错过了年华,这一耽搁可就是一辈子。 到那时,西北大兴土木的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这三年,也是毅国公甩手的三年,能不能顺利脱身,只看着三年。 可林雨柳今年都十六了,眼看过年,过了年就十七了。三年后也都二十了! 林家这边还有三个待嫁的女儿,除了林雨柳还是二房的林雨梅和四房的林雨帛。四房是庶民,不受干扰。可二房和自家这边,却没法子。 林雨桐问孙氏,“这事您跟二伯和二伯娘说过吗?”孙氏点头,“提了。想着趁着宫里还没有明确的意思,若是有合适的就抓紧。可你二伯没答应,说这般急匆匆的找不到好人家,一耽搁就是一辈子。要是真如此,大不了他致仕也就是了。”自愿放弃官身。 如今能为女儿做到这一步的可都不多了。只是人家还能放弃,可孙氏这郡主之位,那能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等姐俩在一起的时候,林雨桐都不知道话该从哪里提。 林雨柳却笑:“听娘说了?” “嗯!”林雨桐挨着她:“这事怨我,家里只想着我的事,想着怎么安顿我,却耽搁了姐姐。” “这话糊涂!”林雨柳给妹妹把发簪整理了整理,“先顾着你,是因为给你找到合适的人了。没顾着我,是合适我的人一直没出现。若是真有合适的,难道咱家挤一挤,那点时间不能多办件喜事?金家一起能娶四个媳妇,咱们林家就不能前后脚的嫁三个闺女出去?不是事不能办,而是人难找!你回去只管过你的日子去,耽搁几年算几年,嫁不出去正好,在家陪爹娘,根儿还小,将来大哥不管我,这不还有根儿呢吗?” 两人心照不宣的话事:要是林雨柳成亲早点,孩子也都和根儿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两人一笑,这个话题就揭过去了。 但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林雨桐和四爷从林家回去,她还专门上门跟楚氏说了打听的事。楚氏哭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呢,估摸着是被老二给说了一顿。金家的男人可没一个糊涂的,娶楚氏是为了用楚家的。不是给楚家做□□叫楚家往上爬的。金老二疯了才会冒险为岳家谋这么大的事。真将来牵扯到大事里了,自家这摘不清了。可就是真成了,好处自家能拿几分?这么一算,他不会干。 林雨桐只把打听来的大致给楚氏提了一嘴,只当是没看见楚氏哭过似得,“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屋里还乱着呢,我去拾掇拾掇去。”就从楚氏那里告辞出来了。 当天晚上,金老二过来就找来了。先是给林雨桐致歉,然后很直白的跟四爷道:“楚家的心野,压着些。得叫他们知道,咱们家给他们家脸了,他们才能有脸。” 可楚家当真算是豁得出去的!像是林家,把朝廷这样的决定当真是看成是祸事,是无妄之灾!可人家楚家,看到的是机遇。 这消息楚氏传回去没几天,结果楚家夫妇带着一双儿女上京了。在这眼看就要过年的时候,人家来了。来了先上金家,然后拜托金家在京城里大手笔的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 楚家太太寥氏是个特别会奉承的人,之前在老太太那边见过了,随后又叫楚氏带着,给每一房送礼。 到了林雨桐这边来的时候先给林雨桐见礼,一口一个乡君。 说实话,乡君这名号在宗室里真不算什么,也就是小老百姓把这个当回事。她奉承着,“不想竟然真有这般神仙人物……” 这话是真心话,她原本以为自家的小女儿貌美,可如今跟这位乡君一比,全然没有看头了。之前女儿的信里多有劝谏之意,意思是外面天高地广,什么样的风流人物都有。她还不信,可如今,再就是亲娘,也不敢说自家女儿能跟人家比。 楚小妹站在边上,不住的打量林雨桐。小桃请人家坐,请了三回她才反应过来。 楚氏就尴尬的道:“还是孩子心性,没规矩的很。” 宫里可容不得孩子心性,没规矩的人。 林雨桐也懒的说多余的话,不过问些家常话。 寥氏倒是先打问女卫的事,“……我家这孽障,非说要去女卫。我家老爷也愿意,说是朝廷有难处,咱小老百姓,能做点啥是点啥……” 林雨桐朝楚氏看了一眼,楚氏一脸惊讶,先跟林雨桐摇摇头,这才看向寥氏,“娘,您说什么呢?朝廷养女卫不是养千金小姐,那是真要值守的……就在城门那儿,一站就是一宿,小妹自来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个苦楚!” “这不是才找来了吗?”寥氏尴尬的很,朝着林雨桐谄媚的笑,“这出身不同的女卫,待遇必然是不同的。咱家的丫头好几个都愿意去呢。我们来的路上都是听说了,说是奴籍出身的朝廷都征收,任何主家不得阻拦。还得拿着身契住到交给当地的衙门,去换赎身的银两。以后这些人都是朝廷的人……等年限到了之后,朝廷会赐功勋田,每人百亩,不缴赋税……若是良家子出身,额外赏赐纹银百两,功勋田百亩。且娘家夫家皆不可夺,只能上表奏请之后传其子女……” 外面都传遍了? 这是庙学干的!如此地动山摇的决定,可不是轻易能下的。 可这话要是传出去,皇上是非得捏着鼻子认下的。 因此,女卫缺人吗?瞧着,不缺! 但肯定缺能领女卫的女将――庙学出身的女子,翻身了! 林雨桐只能跟寥氏道:“那这确实是好事!”她的语气诚恳,“可这女卫组军之前,我得先知道谁管事呀?若是能说上话,这自是不在话下。若是说不话,咱到时候再说。如何?” 哪有说不上话的?寥氏觉得这是答应了,放下厚礼这才起身告辞了。 林雨桐把客人都送走回来了,小桃还在厅里站着没动地方。 然后连着两天,林雨桐就觉得处处不顺手了。不光事小桃做事走神了,就是之前老家带来的俩丫头,也有些神思不属了。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若是任命,遇到好主子那就是一辈子的福气。就这么着能过一辈子,然后儿女再给小主子做奴才,一辈人接着一辈人,跟着主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可如今,有机会了呀!这个决定不是给自己下的,是给子孙后代下的。闯出去了,子孙后代跟着收益,闯不出去了,那就是一代一代跟自己一样。 林雨桐叹气,这个消息,把人心底的那点不甘不服全都激发出来了。 等朝廷正式下诏的那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 小桃跪在林雨桐面前,“姑娘……姑娘……我对不起你……姑娘……” 话没说出口,但是她想去。 处理屋里跪着的小桃,还有跪在外面的另外两个丫头和四爷的小厮小刀。 能不叫去吗?不能!这么拦着人家是要遭人记恨的。 可这么去了将来就真能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林雨桐叹了一声,“起来,叫外面的几个都进来。还有后厨的婆子,不是人家女卫也招她们那样的人吗?都叫来了!不管是谁,想去的我都不拦着。” 小桃抬起头来,“我知道,姑娘肯定伤心了……” “没有!”林雨桐起身,“快去!给你们的东西我都备好了。” 小桃狐疑的起身,出去把人叫了进来,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 四爷被大嬷嬷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样子,他拍了拍小刀,“起来!本来就跟兄弟一样的长大……跪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叫你跪过?” 小刀一下子抱住四爷的腿,只管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爷朝桐桐伸手,桐桐开了箱子,取了个包裹出来,“这里面是冬衣和靴子。夏天好讲究,冬天日子不会好受。这个给你御寒,靴子耐穿……你们奶奶给衣服里都缝了暗袋,衣服角都藏了金叶子。我给你做了个吊坠,木头小瓶的,你见过我做。里面放的是药……男人是要上战场的。若是到了要命的时候,那药能救你一命。别告诉别人,自己贴身藏好。若有难处,且记得想法子给家里捎信。” 小刀抱着包裹跪在地上,更是哭的起不了身了。 林雨桐将更大的包括给小桃,“衣服鞋袜里里外外的都有,还有姑娘家用的东西……银钱怎么放的,你们四爷说了,跟小刀的是一样的。你在京城,也不走远。这里就是家!休沐的时候回来,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尽量少提我的名字。这虽然会给你带来便利,但说不准就又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记住了?” 记住了! 对另外两个姑娘,林雨桐没挽留,“你们连同小桃的身契,四爷刚才出去已经去衙门帮你们削了。从今往后,你们便是自由身,可以以良家子的身份去……” 良家子跟奴籍出身的人当然是不一样的。 两位主子从来不怕他们这样的人将来爬到主子头上。 年轻的这四个都走了,住剩下院子里两个粗使的婆子和后厨的厨娘以及大嬷嬷。 大嬷嬷林雨桐打算送回给孙氏,自己这边都这样了,孙氏那边只怕也堪忧。关键是还有根哥儿要照管,想找那么些可信的人不大容易呢。 正说要带着大嬷嬷去林家呢,结果楚氏气哼哼的过来了,大冷的天呢,进来还用帕子不停的扇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些没良心的!”结果一扭头,见林雨桐亲自端了茶来,她左右看看,“小桃呢?” 林雨桐笑道:“这丫头心也长草了,想去,我就叫去了。” 真放走了! 楚氏都傻了一样,“那……那这咱们以后怎么办呀?” 日子还得过呀。 “那就没丫头伺候了?”楚氏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能晕死过去算了。 “你就是不要人家的身契,给人家百亩良田,可你这田不是功勋田。没有朝廷的保障,那就是夫家也可伸手,娘家也能占的东西。”跟朝廷抢人,抢不过呀! 我的天啊! 楚氏急匆匆的出门,“我得赶紧回去,可别叫那死丫头从屋里把什么给摸去了。” 不是说楚氏小气心狠,实在是这会子在气头上。林雨桐和四爷对这种事接受起来很容易,可叫土著主子们试试,这就是背叛! 尤其是有契书的下人,主子们好些秘密事都交托给他们。现在不得不放这些人走,什么滋味? 就像是隔壁院子,小丫在这样的天气了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王氏还没出来。林雨桐亲自过去了,王氏在屋里哭的不成个样子,“她是我从狼嘴里救下来的,我吃什么,她吃什么。从来不曾苛待!从西北到燕京,我谁都没带,只带着她。我都想好了,开春了就在外城盘个铺子,放了她的身契去做买卖。我出本钱,她拿大头……将来再给她找个好人家,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不必在边关受苦楚……可到头来,她要扔下我……” 林雨桐隔着王氏之前偷偷开的窗户缝隙朝外看,小丫的额头贴在地上,肩膀耸动,也是情难自抑。林雨桐就说,“大嫂,知道你是舍不得她。但她老这么跪着,你不心疼。” “不心疼!” “你就是嘴硬。”林雨桐把话往回圆,还偷偷扯了扯王氏的袖子,“你是拿她当妹子,娘家人远,小丫就是你最亲的人。如今这一走,谁知道去了是啥日子……” 王氏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忙道:“可不是?我叫她跪着试试冰天雪地在外面的滋味。真当是去享福的。给那么大的好处,朝廷图啥的?吃苦受罪带搭上性命……真要是有个万一,我不得疼死呀!” “可人各有志,万一闯出来了,你跟着也荣耀!” “我才不要荣耀,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王氏说着,就真哭出来了,“我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 林雨桐才扬声说小丫,“你这傻丫头,你们奶奶在气头上呢,你还真去跪呀!赶紧进来捂捂,叫后厨送一碗姜汤来去去寒气。” 小丫一进来就扑到王氏跟前,想说啥可嗓子堵得就是说不出口。 林雨桐再没管,第二天一早,王氏亲自把小丫送到朝廷的募兵处,然后回来就跟大病了一场似得。 林雨桐也没闲着,带着大嬷嬷去了林家。果然,家里几乎都停摆了。一个个的都走了,偌大的府邸打扫都成问题。这采买没人去办,厨房乱七八糟不知道该做多少人的饭。 孙氏皱眉,“你且回去,别跟着裹乱了。大嬷嬷你留着……” “还是您留着!我那边就两人家常过日子,再添个婆子就得了。”反正人给你送回来了,“或是您先用着,等您这边腾挪开了,再还给我?” 说完就走,留下来真就是添乱。 连孙氏都抓瞎了,可见这燕京城的大户,被这搅和的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回去之后,都觉得金家变的空荡荡的。周氏召集一家子来,盘盘家里的人事。 “门房还是老张头带着他家的小孙子住着,外院交给二刀管。” 二刀跟小刀一样,是捡来的孤儿。只是有些残障,腿脚不算多利索,募兵也不要他这样的,就还留下了。 然后老太太院子里剩下两婆子,一个近身伺候的,一个是粗使。周氏那边稍微好点,三个婆子,但两个之前都是管事妈妈。 王氏那边只有之前买来给灶上用的婆子,楚氏那边原本就有个擅长做菜的丫头,没添人,这会子是一个当用的都没有。她出来没带婆子,倒是又几个年岁长点的丫头。得!现在人家奔前程去了。刘氏也一样,丫头走了,只有从娘家带的婆子,这婆子的儿子事刘家的管事,走不了的。 林雨桐这边也还算好,灶上带粗实,还有三个。 浆洗洒扫的粗活肯定有人干,但这好些活儿,这都成了当家主母不得不亲力亲为的。 楚氏就嘀咕,“其实还不如都去女卫呢!”干粗活不受罪呀!一样受罪,为啥不找个更又前途的地方去受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3)二合一(重启时光(133)廖主任...) 客从何来(52)何二郎一见这场景, 就跟院子里拴着大狼狗似得,他得顺着墙边溜!金大妮是不管看多少回,都觉得这个样子怂的没眼看。 今儿一见他这个架势进门, 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能拿这个抡你身上吗?” 那可保不齐!你要是想谋杀亲夫,那真的太容易了。稍微一点意外, 就能要了为夫的命呀! 不是说我不想一振夫纲, 但这有时候, 实力这个东西,懂的?它不是太允许。 于是,媳妇一说话,他就紧贴着墙不动地方, “放下――放下――咱俩好好说话。”要是给我娘家办事,我都不带搭理你的! 她把磨盘放下, 抬手擦了汗, 往院子里树荫下的摇椅上一坐, 何二郎马上狗腿的过去,抢了丫头手里的扇子给媳妇扇着,“你相公办事你还不放心呀!明儿说不准就成了!” 真的? 真的! 金大妮蹭的一下起来,拽过何二郎往摇椅上一摁,“你坐着, 我给你摁摁。” 不不不!别别别! “娘子你就说我哪里做错了, 我改还不行吗?”可别给我揉了,你那手劲,我撑得住吗?他都快哭了, 死活不往椅背上靠,是他最后的倔强。 金大妮斜眼看他:“我犒劳你呢, 瞧你那德行。” “不用不用!为娘子和岳家的事,那能要犒劳吗?咱俩是一家,金家是娘子的亲人,自然是我的亲人。为亲人办点小事,能要犒劳吗?娘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偷偷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下来,“娘子坐,为夫喜欢蹲着!” “你还是坐着!”金大妮斜眼看他,何二郎蹭的又坐回去了,“咱不揉!” “不揉!”金大妮轻咳一声,“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何二郎何许人也,不用媳妇张嘴就明白了。他立马起身,把媳妇摁在凳子上,“都说了一家人了,家里的事娘子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岳父和几个兄弟,都才去当差。这当差最开始,银钱是拿不回来的。光是四处结交,银钱就花的差不多了。本来家里也不至于紧巴,可祖母这病这样,婚事一个挨着一个,便是再简朴,可大样子总得在的。银钱花费自然少不了!娘子是想说银子的事……” 金大妮有些不自在,“算我借你的!以后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 说的可怜见的! 何二郎拉了金大妮进屋,“我上次被带走的时候交给你的匣子,你没打开过?” 你还会回来,我只是保管,怎么能打开? “你是我媳妇,银钱都归你管。”何二郎把匣子又重新递过去,“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你随便处置。” 金大妮狐疑的打开,翻看了翻看,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怎么这么多银票?你从哪来的钱?” 父母在,不得有私财的!要是叫别的房知道了,这还了得?何二郎轻笑,“我在外面另外有来钱的道道,这些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守好了,银钱怎么花用,你说了就算。” 金大妮从里面抽出一千两……想了想,再抽出一千两,“这些,算我娘家跟你借的!回头连本带息的还……” 何二郎就想笑,就你家那精的跟鬼似得小兄弟,你家还会差钱? 行行行!怎么都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金大妮是愁娘家没钱,这个四爷都能理解。但是叫四爷没想到的是,这天,自己被大舅子请出去了。 是的!一直看起来低调甚至于不怎么爱言语的林雨权,上金家来了。第一,是来看望老太太的,第二,顺便请四爷出去一趟。 出去干嘛呢? 出去见了几个人,都是江南来的商家,这些人怕不是有事求到林家或是毅国公门上了,对林雨权格外客气。 四爷起初也以为是出来陪客来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园艺摆件。林雨权特自然的说了一句,“那这个我妹夫是行家呀!他做的东西,我母亲极喜欢。上次去宫里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带了,两宫娘娘都喜欢的紧。贵妃娘娘还抱怨没有她的,之前长公主还说要是得空了给做一件,最近也是七事八事忙的没顾得上。” 听话听音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跟四爷求了,说是送礼用的,千万得帮忙。 四爷秒懂,这是大舅子怕自己真没银子,于是想法子叫自己在外面捞几个银钱。 这个感觉:“……”有点酸爽。 想说我不缺钱,可办的事确实是娶不起媳妇的事。这都没法解释! 尴尬――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脸随便一抹,都已经这么着了,好似再丢脸一些也不是很有所谓。等这些人走了,四爷收了三千的定金,说是活儿不急,明年这个时候交工都行。 然后就这样了。 只剩下郎舅二人了,倒也说不上尴尬,反正四爷不尴尬,那别人为啥要尴尬。 反倒是林雨权先问了,“成亲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科举还是如何?” 这个大舅子也是操碎了心了。 四爷真没打算,这不是还要跟桐桐商量呢吗?但大致上,“衣食无忧便足矣!” 平稳不想折腾。 林雨权举着杯子没言语,这若是有家族庇护倒是也无所谓,以后提携金家人也就是了。他跟四爷说起了其他,“我有几位还算谈的来的朋友,也有几位忘年交,像是青云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青云先生的名字四爷听过,是一位金石大家,好收藏。 林雨权委婉的给四爷指了一条路,意思是你可以朝名人雅士这方面努力。你看人家那样都能成为大家,喜欢个雕刻有什么不行的。跟这些人交往交往,若是能得一二提携,名声就有了。名声有了就有人追捧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越是名声响亮,追捧的人就是多。靠着这个别说养家糊口这点小事了,其实人家哪个不是身家颇丰。 来自大舅子的盛情不好拒绝呀! 然后四爷就揣着跟大舅子一起忽悠来的银子回家了。 林雨权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愁啊!回去从抽屉里拿了个匣子,吃了饭单独去了小妹的院子。 林雨桐对这个比较板正的哥哥,还真有点不习惯。人家进来左右看看,然后稍微满意的点点头,只提了一点建议,“丫头该有丫头的样子,你太纵着你这些丫头了。尤其是小桃,若是还不知道改,以后干脆就留在家里,别跟着姑娘出阁了。” 把小桃吓的缩着肩膀不敢言语。 林雨桐亲自倒了茶,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哥哥,在林雨桐眼里还是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拿出个匣子,“这是我这些年的体己,给你换了一处宅子,一个铺子,一个小庄子。有个小庄子,以后庄子上产的够过日子用,铺子呢,能补贴日常的开销,这宅子,留给你,有个不顺心的,不想叫我和爹娘知道,能去散散。但里面的人得是我安排好的……” 那我去了,你不一样能知道。 “所以,给你铺子不是让你瞒着家里的。有不顺心的你就回来!”林雨权放下杯子,“别管他有千条计,你只记得,你哥哥也不是吃素的。能算计咱们,那是咱们乐意叫他算计。若是不乐意,谁也甭想算计到。” 林雨桐:“……”哥哥是个好哥哥,可好哥哥说我男人那是算计这就不大好听了。你得管那个叫智慧和机变。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还得道,“没事,他欺负不了我。他欺负我我就咬他!” 林雨权:“……”我迄今单身,但我听出这‘咬’里面包含的那些丰富含义了。突然不想跟这妹子说话了,他起身,“东西收好,我走了!” 好的!慢走不送。 林雨权出去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到屋里了想起来了,自己这妹子收东西的时候没一句客套话,“……还真是不见外!” 对于这些小辈的事,孙氏是不管的。她被皇后宣召,进了皇宫。 皇后一提做媒,她就了然的笑。 两人点到即止,一个有这个意向,一个应承的利索,并表示承情。皇后便越发满意了,“回头我给这孩子添妆。上次见的时候还一团孩子气,如今这就要嫁人了。要说起来,还是你省心。”说着就叹气,“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咱们永安,两天没吃东西了。水米不进,跟她母妃扛上了。贵妃陪着两天没吃没喝,连太后都惊动了。回头你过去劝劝去!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 孙氏愕然,“绝食了?” 可不! 这要传出去,什么名声?哪怕是贵为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想换个婚事,怕是都没有哪个人家敢心甘情愿的要了。 孙氏就起身,“那娘娘您歇着,我去瞧瞧。上次见时,还好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得如此。以贵妃的脾气,这次怕是气坏了!” 何止是气坏了? 以杨氏的脾气恨不能打上三十板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重启时光(133)二合一(重启时光(133)廖主任...) 重启时光(124) 林雨桐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一个咖啡馆, 离家不远,在马路对面,过了天桥就是。 高新这边多是写字楼, 这样的咖啡馆生意还算不错。林雨桐找了个靠窗又是角落的地方等着, 五分钟后,外面有一辆出租停了下来, 然后刘佳从车上下来了。左右看看, 就看见隔着玻璃在里面坐着的林雨桐了。 她招了招手, 直接就进去。 林雨桐请她坐,“这次回去顺利吗?” 刘佳点点头,“我让我表姐打发人跟我一块回去的。正阳集团在美国有办事处,我以前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少不了很多事情要请他们帮忙出面……比我自己去办方便的多。” 这哪里是不方便办?分明就是提防心很重。 林雨桐不在这个事上深问, 只问说,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哦!”刘佳笑了一下, “其实是私事,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能信任的人。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刘家人,就是你和一个叫欧阳的姑娘。那姑娘心善, 我要是身体不舒服, 要是去医院或是是其他的事,给她打电话,她一定会帮忙的。可我的事, 她帮不上。刘家其实也行,但我想, 我这样的,她们愿意每月给我钱养着我,也不赞成我出门工作。” 林雨桐点点头,“是要找铺子,继续经营咖啡店?或是西餐店?” 说着话,咖啡就上来了。刘佳给咖啡里放了两块方糖,慢慢搅拌着,“其实,我原本打算做环保企业的。可我表姐说,现在做环保的条件并不成熟,说是过几年或许会好一些……我觉得她对国内的情况很熟悉,她的建议我应该听一听。也许过几年,我还会做。毕竟这是小山想做没做的事。趁着这点时间,我想做点我能做的。” 林雨桐洗耳恭听,但也不得不认可对方的话,“做环保虽说什么时候都应该,但以商业的角度持续的发展,许是时机不怎么成熟。你要自己做的话?做什么呢?” “我自己是残疾人,我想做点残疾人能做的工作。”刘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知道令堂是民间艺术家,是生生自己闯出了一条路。我想,民族的东西,还得喝令堂那样的人商量合作,听取她的建议。说实话,我想做的是仿古装……就是那种戏服,古装的衣服,配饰。我喜欢古代的电视剧,小时候就喜欢,听不见声音,但对着电视上的画面,我能一看一整天。我小时候特别想做那样的衣服……这些的衣服要好看,最好就是手工订做的。机器做不了,人工不能代替,大家都有活干,都有饭吃……而且,周边很多国家,都受咱们文华的影响,他们的古装古配饰咱们也可以做。我还留意到国内的网购,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对那些不好在外面找工作的像我一样的人,是个机会。所以,我想跟令堂合作……或者,聘请她做顾问。” 林雨桐觉得有点意思了,这个刘佳比想象的要聪明的多,她是不是真心想做这样的事业咱无从猜测,但她想拉近跟自己的关系这一点,她察觉到了。 这不好应承。她没感受到一点来自刘佳的恶意,但这不代表她就敢把卢淑琴拉过来跟她走的近。在没看清此人之前,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人家说的事,确实是好事。 林雨桐就道,“你要找我妈,那真是找错人了。她生活的地域限制了她的眼界,她做出来的东西带着很浓郁的地方特色,这是确实。一方水土养了一方人,她所了解的仅仅事这一方而已。古装和她那个,是两码事。你估计是没接触过,只听人说了一嘴。其实,你可以去全国各地看看,每个地方都有显著的特色。如果看过之后,还有这个想法,你随时能找我。我带你去妇联,去残联,她们会尽力帮助你的。但是你这个想法特别好,我特别支持。” 刘佳好似也不失望,承诺给予她帮助她马上道谢,而且表示接受建议,回头就去各地转转,接着就跟闲聊一般说起了,“其实我在M国,也很少出门的。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华人区。跟国内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照顾我的女佣管的很严,早些年我轻易不出门。后来能出门了,就要求我经济独立,这一忙起来,也就没时间去这里转转,那里转转,也没那个心情。我爸那人,神出鬼没的,我并不能经常见到他。” “他没再婚吗?”林雨桐为了一句。她发现刘佳自己把话题往那个方面引呢,她就顺着个话茬搭了话。 刘佳就笑道,“倒是没听说再婚。他那人……胆小。” 没有再婚跟胆小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坑了刘淑梅,要是出来再娶了别人,就该被天打五雷轰了吗?”她这么说着,嘴上很随意,但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 换言之,对方胆小,怕的不是别的,正是报应。林雨桐一下子就抬眼看向刘佳,刘佳还是那副样子,朝林雨桐灿然一笑,“我听人说你了,说你办的都是好事!” 办的都是好事,就什么也不用怕了。她是想说这个。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刘佳就抬起手腕看时间,“马上半个小时了,耽搁你时间了。我以后就在国内,肯定也总能听到你的消息……有机会再见?” 好的!有机会再见。目送对方离开,林雨桐把冷了的咖啡喝完。这个刘佳挺有意思的,她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她父亲信因果报应。第二,她会在国内看着。 她想说的是,你要是一辈子都行好事,就不要担心。 林雨桐确定,这是个知情人。并且是个默默的愿意守护在一边的知情人。 “她就是来打消我的顾虑的。”林雨桐回去跟四爷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打消咱们的顾虑的,那就不要有顾虑。咱们该干嘛干嘛! 首先该干的事是啥事? 是桥桥的事。 趁着金保国周五过来的时候,两人把孩子给他扔下,去学校拜访桥桥的导师了,顺便请人家出来吃顿饭。当然了,客气一下都应该叫叫人把夫人和女儿带上。 找了个不错的馆子,自家先到的。林雨桥坐立不安,“真不用这样。” 人家是老师,请恩师吃顿饭,干嘛这么难受? 来的果然是一家三口,做师母的不是一般的不同。五十多的人了,脸上做过美容的痕迹很明显,看起来也就是四十上下的样子。穿着小礼服,很郑重的样子。那个姑娘打扮的也很精致,是那种从头到脚都很精致的那种。 这样的打扮,倒是显得林雨桐这个穿的实在是朴素的人,有点格格不入了。 饭前的点心造型很别致,林雨桥就觉得这个带回去给孩子很合适,但这样的场合也没法说,只想着一会子出去的时候跟人家服务员说一声。 可能是他盯着蛋糕的时间有点长,那姑娘就小声道:“师哥,等会我夹给你,这么盯着很不礼貌。” 这姑娘绝对是好心,然而林雨桥却很尴尬,想解释……算了!还是算了。 偏偏这话被人家师母听见了,很慈祥的笑了一下,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块放在碟子了,给桥桥递过去,“我知道你平时没什么机会来这里的,这个餐厅其实也还不错。你喜欢的这道点心确实味道好,但吃的时候你要仔细点,这个容易沾唇,汁水流出来也容易脏了衣服……”她说着,还自己夹了一块给桥桥示范,“要这么吃……” 林雨桐:“……”哎呀!用手抓着塞嘴里不得了,本来就不大,一口半的量,不过塞进去嘴巴鼓鼓的,不好看罢了。吃饭而已,咱不用这么着。 她终于相信桥桥不乐意的原因了,要真弄一这么一媳妇,外搭这么一丈母娘,那这是干啥也不对呀!坐在沙发上得纠正你坐姿,躺在床上给保证床上其他部位不凌乱美观……要真这么着,卢淑琴是一天也没法子跟儿媳妇相处的,关键是当事人受罪呀。 工作重要,可一辈子的事更重要。 本来这导师以为是留校的事,谁知道四爷回绝了,“瞧瞧一直在学校,这性子有些单纯。在学校当然好了,有您护着,他单纯些就单纯些。可到底是男人,要担事的,您也不能总这么护着他。我和她姐呢,想着他哪怕出国去游学一年,在外面长长见识,也是好的。至于工作的事,倒也不急。” 这就是婉拒了。 导师看了闺女一眼,心里就明白了。人家这还是不乐意。 他其实挺看好这个弟子的,家里的情况简单但又不单薄,是自己的得意弟子,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女婿不孝顺。要不然,也不会什么东西都叫他跑腿往家送。 但如今人家家里觉得不合适,那这事就不能勉强了。 他点头应允,“游学是好事,我还有几个同学在国外,正好叫雨桥替我去拜访一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二更(客从何来(1)滴滴滴……...) 重启时光(21) 都是街面上的人,谁不认识谁呀?今儿饭馆的生意可好了,老板忙了这好几天。两家办喜事嘛。南街的王家五金店给儿子娶媳妇,东街的林家要给老爷子过寿。 这两家呢,其实都不算是有太多人情关系的人家。王家开了二十年的五金店,那抠唆的日子过的,对谁都抠门。席面定的是相对便宜的那种,虽然还是八凉八热,八荤八素的席面,菜名甚至都差不多,但用料不一样呀。 你说要肘子,这肘子还分真假呢。真肘子就是真材实料,假肘子就是随便切一块肥多瘦少的肉块,然后做的跟真肘子的样子差不多。可这价钱差的就多了。 这家给儿子结婚,哪怕是唯一的儿子结婚,那也是抠唆的厉害。 还美其名曰,肥肉香。菜量也不用太大,要不然吃不了就浪费。 对的!席面贵,菜就用大盘子;席面便宜,盘子用中号,菜里多放点便宜的菜蔬把碟子撑起来就行,就是看着多点。 王家就是这么办事的。 这样的人家对自己对这么着,对别人就更抠门了。这么着,愿意交好的人就不多。而儿子结婚愿意捧场的就少了。 那林家要是老二家,也还行。老二的日子不好过,但人很可以。吃苦耐劳,对谁没歪的邪的,卢淑琴虽然脑子有点那个,大家背后议论,但人家也没招谁惹谁对不对?大家还是乐意交好的。只这林家老大,不能提。提起来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连个一般的娘们都比不上的人。 没人爱打交道。 给老爷子过寿,来的都是林家的亲戚,拢共也没几席人。 本该说两家凑一块今儿店里都不忙的,但这不得考虑金家吗?王家娶的是郭家的女儿没错,但郭家的女儿从金家的门里出嫁,再如何是金保国的继女,出的是金家的门子。大家伙看着金保国的脸面,那必然是要到的。也愿意过来吃席面撑场子。这种情况下,男方你说你定了三十个席面。呵呵!够个屁!都不够坐金家那边一半的人了。 要知道,金保国虽然没有亲兄弟,但金家可是大族,七八房人。这关系套着关系,再加上本来的人缘好,整个二村,不说全来,估计八成的人家得上门。哪怕一家只来一个人,算算这得多少席口。 做这个买卖的,就得替主顾把底子给兜住了。因此他今儿是按照百十口席面给准备的。其中给林家的寿宴只预备了七八席。 结果先来的是林家,但一对新人却是王家的儿子和林家的闺女。 哎呀妈呀!出事了!他现在都顾不得担心多准备的那么些食材浪费了怎么办,他怕打起来他这店得被砸了呀。 赶紧叫人给王家报信去:你家两口子是吃干饭的,他妈的能弄出这样的事来。你儿子要是不愿意跟金家的姑娘结婚,你倒是早说呀!这猛不丁的……脑子被狗吃了。 王家也懵的呀,儿子除了之前说亲的时候强烈的反对的,甚至绝食……可最后不是也妥协了吗?再说了,人家亲家母说了,金家是两院子连在一起的,但原本就有一院子是当初郭家的房子。是她带着孩子嫁到金家了,但房子还是郭家的,郭家这一房又不是没后人,不是还有金凤呢吗?这结了婚,那一院子肯定要还给闺女的。 哎哟!那一院子从前到后,盖的可好了。前面是铺面,后面齐齐整整的堂屋厦房,只要一装修,就能住人。 那可是在街面上! 自家也是街面上的房子,但是南街远不如东街繁华。自家就是在自家的铺子里做生意的,这旱涝基本上收入都差不多,稳稳当当的不吃苦不受罪的。儿子娶了郭家的女儿,就能从金家要郭家的房子,白占一街面上的院子,不乐意才见鬼了。 嫌弃媳妇长的丑?丑怎么了?丑媳妇放在哪里都安心。 怕将来生的孩子丑?生了儿子像舅舅,看看杨碗花跟金保国的两儿子多体面的。就是丑也有个限度的。 这是事关子孙后代财产和饭碗的事,不答应也得答应。 然后慢慢的磨下来,儿子这不也答应了。婚事叫准备也准备,不太高兴,但也没言语呀。今儿早起一切都好好的,家里来客人了,他还招待了。快到十一点了,儿子突然说想起个事,说是新娘子要鲜花,他得赶紧去找找去。 可镇上也不是县城,上哪弄花去。 儿子说的信誓旦旦的,“老水库那边不是种着月季吗?我之前路过看见了,开的可好了,现在外面卖的那个玫瑰都是假的,那就是月季。我弄点回来用牛皮纸包一包算了……” 那叫别人去! “本来就不是买的,再叫别人去。被那边知道了,不上花轿怎么办?还得给红包哄她。”儿子是这说的。 也对!哪怕不是买的,是新郎自己摘的,哪怕是月季不是玫瑰,可看在新郎亲手摘的份上,估计也没事。这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属于年轻人的浪漫。 然后就放手让儿子走了,眼看着她开车往东头去了。回来一说,一院子的亲戚朋友不过一笑就罢了。 亲家那边来人催,她也是这么跟人家说的。 直到饭店那边来人说了,这才懵了。这会子想的不是儿子不好,想得是林家贼他娘的没谱了!我儿子敢那么去娶,你们咋还真敢就这么嫁呢? 没这么办事的呀! 老王家呼啦啦的跑去一群人,可真敢上手管的外人却没有。都是来看热闹的。 瞧瞧!这年月这样的热闹可不好找。 新郎妈黑着脸,上去就拉新郎官,“走!回去!在这儿干啥呢?” 林家大伯母叫钱艳群,半点也不尴尬。不仅不尴尬,她反而成了占理的那一方,她一把把亲家母推开:“干啥呢?有这么当爹妈的没?你不愿意?你当我愿意呀!要不是你儿子哄着我家闺女把结婚证领了,我能看上你们家?早前我们家小姑子给我家棉棉说人家了,人家家里挖掘机好几辆,人家那孩子一年十多万的往家里挣。不知道多愿意我家棉棉……你还当你家是啥好条件得高攀还是咋的?可我再不愿意……能有啥办法呢?” 她扬着手里的结婚证,“你儿子把我闺女哄着领了结婚证,肚子里都踹了孩子了!咋了?不认账了?大家来评评理,这是不认账的事吗?结婚证那是法律认可的。人家国家都认,你不认?你不认有个毛用?” 先摆了事实,然后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这当父母的,不得给孩子把事圆上吗?你儿子一来接亲,我家这死丫头结婚证一拿出来,我是屁都多放一个,就想着把事得办下去……” 新娘妈也不是吃素的,“圆上?你就是算计!不是算计咋这么巧,你家的亲戚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来了……” “你放屁!”钱艳群一蹦三尺高,“我家是给我老公公做寿呢!老人家今年六十六,这不是我能编造的!六十六得提前过寿,这是老讲究了呀/-&lt;a href=&quot;://&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lt;/a&gt;最快发/!横竖给老爷子大办一回,我还不能通知亲戚来吃个寿宴了?还讲不讲道理!” “那可真是巧,这日子真真的巧的很。哪天不选,就偏选在今儿!” “废话!”钱艳群就指林雨桐和桥桥,“我家老爷子这宝贝孙子孙女国庆放假才能回来。暑假倒是能办,可地里活儿正忙着呢。再往前,从春上开始,哪一天得了闲了。也就是秋里……得闲了,今年的收入也装进包里了,有钱有闲,不现在办啥时候办?过几天刚好中秋,我家俩大学生也能回来过中秋,顺便的事……这我家订日子还得跟你家商量?”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呀! 林家老两口包括林小姑,都知道钱艳群在撒谎。因为给棉棉介绍对象啥的,那是子虚乌有的。那是给桃桃介绍的,不是棉棉。 桃桃的情况特殊,老人家管着的,做小姑的多操心没啥问题。 可林小姑轻易不掺和她大哥家的事,因为这大嫂实在不好相与,且人比较邪性。当然了,大哥跟人家是两口子,这两口子半斤八两,反正跟一般人都有点不一样。 而林雨桐这一房呢,都知道咋回事。钱艳群就是诚心算计的。估计是棉棉愿意,那边的条件也不错,但自家的条件比不上金家的,怕王家两口子不乐意,干脆撺掇着孩子生米煮成熟饭。跟谁都没言语,这会子还比谁都冤枉。 这边正争吵不下呢,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林雨桐和桥桥正因为被这坑货大伯母点出来了,大家都朝这边看,让人觉得不自在呢,那边人群外挤进来一个姑娘,后面紧跟着一群人。 来人不是金家的!事实上金保国在继女的事上从来不插嘴。 金家那么多人,这事一喊出来,除了杨碗花歇斯底里的,别人都没反应。四爷本该有反应的,但是……那样的姑爷,没了未必是损失。金嗣明倒是暴脾气,可这小子从小跟金凤不对盘。两人之前又因为谁管网的事闹了一场,今儿结婚,他就没起身。 可金家不管,郭家管呢。 郭家那边郭金凤人家亲爹死了,可郭家还有叔叔伯伯这些亲人呢,同族人也不少,然后乌泱泱的就过来了,你们林家这是想欺负谁呢,欺负我们家金凤没亲爹?还是欺负我们郭家没人? 冲在前面的是个五短身材的姑娘,穿的红色衣服红色的裙子,看着挺正式的。一进来就奔着棉棉去。棉棉被老太太拉着,就在林雨桐边上。 这会子不说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说棉棉怀着呢,就是卢淑琴坐在边上,被吓着了也不是玩的。林雨桐想也没想,站起来直接把冲过来张牙舞爪的姑娘推了一把,小个子姑娘直接给推了个屁股蹲! 其实没用劲儿啦! 这边还说去扶人家呢,结果才弯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嗷呜’一嗓子就奔着林雨桐而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二更(客从何来(1)滴滴滴……...) 客从何来(60) 王氏再进桐桐这屋子, 微微愣了愣,之前的富贵之气荡然无存。屋里整洁干净雅致但也素净。那架子上摆着的,跟城墙根下面那些捏泥人的弄出来的东西一样, 不过是上了些颜色, 叫这泥捏的东西更绚烂了一些,还有那是石头?石头上几笔勾勒出个美人图, 就那么放着, 或是一素净的白瓷盘子, 在盘子上作画,也就那么靠着。 就是一水的外面花几个大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可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这么归置。 正厅里方桌小几圈椅摆的规规整整的, 却不见人。等听到一声‘大嫂’,顺着声音找人的时候才发现, 门两边靠着窗的位置都有窄炕, 炕上铺着红毡, 放着炕桌,炕下放着脚踏,炕两边有圆凳随意的放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才从炕上下来,站在炕边,上身一件鹅黄的小袄, 配着一条石榴裙。手里正拿着干了一半的活儿, 笑盈盈的站在那儿,“大嫂,过来坐!炕上暖和。” 门上挂了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寒气, 这边虽是挨着窗户,寒气也重, 但一则炕上铺的厚实,二则,炕上这搭盖在腿上的,绝对不是棉花的,应该是极好的羊毛,暖烘烘的。炕也烧的热,光是正厅的炭盆就好几个。此时,屋里有一股子焦香味,怕是给炭盆里埋了什么吃的在烤呢。 林雨桐招呼人家坐,又叫小桃,“也别倒茶了,把梨汤盛一碗来。” 小桃应了一声,利索的把铜壶提过来倒了一盏梨汤,梨汤浓浓的,金黄的,却又透亮。冒着滚滚的热气,可见一直就是这么吊着的。 然后这丫头是个坐不住的,拿着火筷子怕是扒拉吃的去了。 林雨桐就说跟着大奶奶的丫头,“是叫小丫,跟小桃去玩去,她在里面的炭盆里埋了栗子,恨不能守在边上。你去瞧瞧,挑几个好的剥了给你们奶奶拿来。” 大奶奶看了小丫一眼,点点头。小丫福了福身,跟着小桃去了。林雨桐才道:“有她们杵在边上,倒是妨碍咱们说话。大嫂别见外,您随意就好。” 王氏这才瞧林雨桐忙什么呢,感情是用绢布做仿生花呢。 这个绢花首饰店有,都是买了簪头发的。但真正的富贵人家用的却极少,除了宫里出来的,甚少有上头的。这也是上次听自家这大姑奶奶说了一嘴才知道的。她倒是喜欢这个,以前每年过年,若是能添几支这样的花,那都是叫人欢喜的事。 可瞧着这个大朵大朵的,也不像是簪头的。 林雨桐利索的弄好了一朵,然后放在边上的小花篮里,“自己做个摆件,摆着玩的。”说着就笑,“都是没法用的绢布了,之前学剪裁,被我剪坏的。想了想没甚用处,闲来无事,摆弄摆弄。” 王氏一翻那料子,可不是,好好的竟是剪成这个样子了。于是便笑,“以后有甚裁剪的活计,只管叫我,这不费事。” 林雨桐利索的应下来了,跟王氏商量起厨房的事,“我是娘家近,求助方便。回头少不了给厨下要个人来帮衬。大嫂你那边,人便更少了。若是只你和大哥,倒也忙的过来。就怕是隔三差五的长辈过去用饭,便是再如何也是紧紧巴巴的。按说伺候长辈,亲力亲为是应该的。可这若是来了客人要招待,您这大奶奶总不能老在后厨呀?再不济,也得个在厨下洗洗涮涮的人。若是要找这样的人,咱们怕是不行,得男人们出去,在外面找人牙子问问,各自挑了人才好。” 王氏忙不迭的点头,特别实诚的说了一句:“该俭省的地方还得俭省,该体面的时候还不能不体面。这就是燕京不如边关的地方……”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大嫂说的对!拿人家普通人家过日子的银子维持体面,就是看一个当家奶奶的能为呢。” 王氏又看了林雨桐几眼,这一点都不像是个憨憨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人家这做事说话不知道有体面,多体谅人。她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以后有不懂的,还得来麻烦弟妹。” “您只管来。平日里四爷也不大在家,偶尔也要出门会友,或是做什么东西,现在屋里摆弄不开,都在外院。您带着针线只管过来便是。咱们姐俩作伴说话,岂不方便?” 王氏也忙道:“我也做不俩啥精细活儿,四弟的鞋底这些,你娇娇小小的,这个笨活伤手,回头缺了你告诉我,我做别的不成,但纳鞋底子快!” 谁家的手不是越护着越娇呢? 林雨桐当然也不会麻烦人家,但这人这么实诚,她就能放心跟人打交道。 王氏没多坐,话也不是很会说,但这么一来,林雨桐就知道,王氏嘴笨性子直,但心里却透亮,之前送的银子到底是咋回事,王氏明白的。 亲兄弟为这个银子的,说谁欠谁的就生分了。如今拿了你的,那是手头紧。等手头松了,当老大的,那自然就想着还回来了。但这都不说,那就是彼此的情分。 人要走了,林雨桐又叫大嬷嬷给包了几两燕窝,“今年外面乱,这有些好货京城都不好找。这是国公府送来的,我这里还有些。大嫂先拿去用,老太太若是在您那边用饭,晚上给添一碗燕窝,一个人吃,这也能支应些时候。等明年了,或是您找到好的了,或是我再碰到好的,咱们再商量着买。” “这可太贵重……” “那么些枸杞,都是野生的,上上品的货呢……” “那不值什么。” “在西北或是不值什么,可在燕京这样的货也不好找。大嫂给娘家去信,少不得要麻烦亲家叔婶,像是这样的枸杞,还有西北的大红枣,都是好东西,可稀罕了。以后有好的,千万给我留着,我泡了酒要往国公府和宫里送的。” 王氏只有欢喜的,对娘家来说,给自己这边送礼也是为难,送的贵重,家里送不起。送的中规中矩,又怕拿不出手。如今这些惠而不费人家又表示很稀罕的东西,那是再好没有了。只在信里提一句,要往国公府送的,就足以叫娘家受益。老国公在西北的威望极高,军中哪有不给老国公面子的? 等人走了,小桃回来就笑,“三奶奶回头怕是要打听咱们给做什么了。” 林雨桐就笑,这楚氏挺有意思的。可能她的思维模式就是那样的,想讨长辈欢心,偷偷的总想弄点不一样的。之前小刀回来,瞧瞧的告诉小桃,二奶奶的丫头出门去了,说是在门口打听在哪里能买到燕窝。不用问都知道什么意思。她这里不缺燕窝,也就大房该是想不到的。刘氏不笨,最后轮到她家,光是打听也打听出来三家都准备什么没准备什么,燕窝这个家家都给做呢,她不可能不给准备。何况,跟楚氏门挨着门住着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她都听的见。哪有不准备的道理? 果然,晚上刘氏打发了丫头过来,问林雨桐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燕窝,给她先匀二两出来。林雨桐早叫大嬷嬷准备好了,若是刘氏没准备,提前给刘氏送过去。谁知道这位机灵的很,压根就没客气,直接叫人上门来了。丫头是来递话的,跟来的婆子说是灶上的手艺也行,但就是一般的农家饭农家席面能做,像是这种东西没做过,叫过来问问。大嬷嬷细细的给说了,才把人给打发了。 这家里周氏当了半辈子的家了,儿子个个都是手把手带的,今儿一天这都发生什么了,她是洞若观火。几个儿子她了解,老大这回领悟到什么,只他自己知道。但这点领悟,比之前说多少句都顶用。老二呢,大钱上不跟家里藏,但攒下来的都是小钱。像是哥几个一块吃饭开销,老大总是掏钱的那个。这不是说谁坑谁,老大觉得他是当老大的,得让着兄弟们。这笔钱省下来之后,老二跟老三比呢,老二心里又算计的比老三清楚,老三是跟朋友出去特别慷慨,因此,他便是有银子,也都是三瓜两枣的,够一顿酒钱的。老二呢,出门不可能不花钱,但哪怕关系再好的兄弟,□□叫他花钱,那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为啥老三没银子置办,跑后厨去了。老二就还能凑活的原因。 老二是大姨娘白氏生的,可性子却当真不随白氏。白氏是大而化之,压根就没有算计那根弦。老三是二姨娘李氏生的,李氏是个小抠,老三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几乎没把李氏给气死。这两人不仅管着家里的事,当年她还给两人置办了小庄子,百十亩地,一年也好几十两银子的收益,比正经的富户都过的滋润。这些年是啥心不操,银子攒着。日子萧遥。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两人倒是找来了,说愿意把攒着的银子拿出来,家里有难处嘛。她没要,还告诉两人:“不许给老二和老三补贴。”她就打比方,说这个狼和狗原本其实是一样的。只是狗呢,被人喂得饱饱的,所以只能给人看家护院。狼是没人给喂,所以学会了吃人,行千里都不用担心。她警告两个人,“我养儿子养出了狼的本事,可还没激出狼的野性。不遇困顿,永远都不会想着出去找肉吃!” 白氏就担心,“主要是怕媳妇娇生惯养的,跟着吃苦!” “咱们看着呢,还能饿着谁?真没法子了,我还能真看着?儿媳妇进了家门,就跟闺女是一样的。你们当只有男人需要本事,女人就不用了?能腾挪的叫家里的日子过下去,这也是学问。我扒拉着掌家的权利不撒手,那她们这辈子就都这样了。以我这身板,再活个二十年,都是少说了。到那个时候,她们都当婆婆了……啥也不会,日子怎么过?” 下了死命令,只许看着,不许插手。 然后老二老三就这点好,再难不跟他们的姨娘伸手要。老二有些积攒,但也就暂时够用。想稍微过的好点,非老二媳妇贴补不行。老三是这边凑凑那边将就将就,媳妇再补贴几两,也能凑活。再加上需要的砖头匠人,老四直接把料一起买了,匠人一起请了,这笔钱三家都省下了。 可以说包括老四手里有钱补贴兄弟这一点,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儿媳妇是真会办事。叫她办,她也未必这么体面。柔柔顺顺的,却无往不利。 跟着她的嬷嬷就笑,“到底根底厚实,那陪嫁过来的不是乳母,说是伺候过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了,怕是教养嬷嬷……” 周氏也点头,怕是如此了。有嬷嬷这样指点上,有个几年,也该有些样子。 第二天一起来,金泰安就问:“今儿真去老四那边吃饭?” 真去!怕什么的? 周氏也起来了,先去院子里打了一趟拳,然后等金泰安练完了,洗漱了,这才接了老太太叫了两个姨娘,走! 都说天冷不用老太太跑,可老太太不乐意。人家腿脚利索,就想趁着这个空档出来转转呢。自从新媳妇进门,还是头一次来这边呢。两口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呢,笑盈盈的把人迎进去。正厅里的方桌上已经摆上饭了,是四爷陪着金泰安吃的。炕上一桌,是老太太和周氏连带桐桐的。给两位姨娘摆了个小几,就在炕下面,坐着两个小圆凳。菜色饭食都是一样的。但这男女分席,尊卑之序,一瞧就规矩。 主食是酱肉包子、葱油饼、鸡蛋卷。小菜四样,不是腌制的,都是现做的,凉拌的菜心、凉拌的三丝、圆葱豆腐干、炝莲菜。考虑到周氏喜欢油辣子喜欢生蒜,又调了吃包子用的料碗。然后粥有两样,一样八宝粥,一样枸杞牛乳粥。 这玩意吃到嘴里,是顺口!像是金泰安习武,不吃肉没劲儿。偏爱酱肉包子,四爷那边给拿了三笼屉,小笼屉那种,可一笼也有拳头大小的包子五个,金泰安一个人干掉了十二个,菜更是一扫而空,两样粥都喝了两碗,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老太太年纪大了,像是八宝粥这种甜味儿重的她喜欢,用葱油饼蘸着料碗也吃的挺好,吃了两个饼子一个酱肉包,还不足兴,还想吃鸡蛋卷,林雨桐给拦了,这才罢了。 两个姨娘在林雨桐这里吃饭,是有些拘谨的。这现在就是嫡子也在养姨娘了。林雨桐见那样也不多招呼,只跟周氏和老太太说话。 论起来用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了吗?没有!只牛乳这个不好买就是了。但没有牛乳这顿饭就失了颜色了吗? 没花多少银子,但吃的饱吃的好。要是有个庄子,自己种些,那这基本的家用并不是多大的负担。 说实话,这样的饭吃一年,花的银子还没老四捡一块石头卖的钱多呢。 周氏想夸,嘴角恨不能翘起来,但还得矜持着,看看,看看再说。 吃了饭男人忙他们的去了。林雨桐把周氏和老太太连同两个姨娘都留下了。若是手里有活,叫丫头取了过来做针线。若是不忙,就陪老太太乐乐,打打牌,说说笑笑的,半晌就过来了。 然后果子点心这就摆上来了,果子就是雪梨削皮切块,点心是麻油卷,酥脆。晌午还是按照周氏的喜好,面食。一样的吃面条,但光是配料就摆了一桌子,汤的,干拌的,酸辣的,麻辣的,芝麻酱的……各种口味的尝了小半碗,饱了! 晚上几样炒菜,也都不复杂,什么豆角干,茄子干,干木耳干蘑菇,再加点肉沫肉丝,吃点米饭喝完热汤。这一天就齐活了。 老太太回去,随后林雨桐叫小桃送了一盏燕窝,头一次就算是支应过去了。 周氏回去就扒拉算盘珠子,“这要是按照羊肉算,咱们这么些人,怎么不得七八斤羊肉,这得多少银子?可今儿老四家的那顿饭,三斤羊肉的钱都花不了!”除了给老太太的燕窝除外。 她还问丫头,“是四奶奶亲手做的吗?” 是!“小刀早上帮着打的水,看见做的,连中午的面都是早上活好一直醒着的。” 好好好!出身高但不清高,这个媳妇简直是娶到了心坎上了。 第二天上老大家吃饭,哎哟!早上起来大饼小菜豆腐脑,中午一大盆的烧兔肉,配着馒头面条都行。晚上白花花的米饭,什么炒兔杂,卤兔头,再搭上两个素菜,这就能下饭。 周氏都好奇,这啥时候买的兔子她都不知道。结果专门一打听才知道了,老大媳妇接济后门外的小乞丐,说了,这些野味你们弄到都送来,照样给钱。不仅给钱,家里的小厮穿旧了的棉袄,或是老大穿的没法出门的衣服,她叫小丫给改一改,叫给小乞儿送去了。这些人有的是法子弄到这东西,昨儿一天就收了五只兔子。昨儿吃了一只,后面还挂着四只。兔皮说是她自己能硝,回头要给乞儿做成靴子再送回去。 心善、肯变通,不一味的跟老四这边攀比,尽自己所能里里外外的照顾的好好的。老太太都夸了,“这个长媳没选错。” 可论起风声郑重,还得是老二家。专门从外面的馆子请了厨子,肥鸡大鸭子,这种天里鲜活的鱼,都给整上。七大碟八大碗的,样样菜都有来历。但只今儿这一天,这花销得在七八两上下。 周氏不说媳妇的不对,还是只有夸的。楚氏应该是想炫富的,证明她在这个家里是有资本的。那就炫嘛,花的是你的银子,你怎么花都行。 到了老三家明显就朴实多了,农家饭嘛,南瓜粥南瓜饼小咸菜,粉皮瓜菜干就是一盘菜,炒菜的时候放些腊肉添个味儿。怕不吃肉没劲儿,但咱这猪下水做的好了也一样出彩。 这一圈看下来,周氏就说金泰安,“如何?” 金泰安呵呵笑,“都是您的功劳!” 那是! 周氏不怪楚氏显摆,只要显摆的起,那就不是罪。 于是,金家几乎是在三五天的时间里,完成了家庭分工的重组。 然后作为金家的男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不上进,好像真不行。不上进,媳妇就永远都抠唆着过日子。尤其是金大爷,看着屋檐下冻的硬邦邦的兔肉站了半晚上。管长辈第一顿饭,用的是兔肉,那么下回呢,下回又怎么办呢?媳妇又得想其他啥法子了吗?他若是能挣来那份家业,媳妇何至于靠着一个‘省’字过日子? 作为长子,不说照顾弟妹,但是养活父母亲长的责任是该有的。如今这么着,虽然兄弟们之间公平了,可这种公平,之于当大哥的而言,就是觉得羞臊。他想的是,若是我有能耐,之于叫爹娘这家吃完那家吃吗?回去他就跟王氏商量,“我想着……换个差事。” 王氏连想都没想,“外面的事你当家,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有这两百两银子,我就支应开了。如今是要过年了,啥也干不了。等开了年,我就拿银子在外城盘个小铺子。小丫这丫头挺灵性的,西北的小吃她做的可好了。给点本钱,这铺子就能撑起来,有那些小乞儿帮衬着,叫在店里打杂,这买卖就做起来。她六咱四,一个月怎么着也有三五两银子,家用足够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这要谋差事,可还要送上官点啥东西?我手里的压箱银还有些,要不先用那个……” 不用!这个找老四递话,毅国公那边还是能去的。外面都在盛传,城防营要调往营州了,但总要留一部分人手的,他想调过去然后留下,这是个机会。一个抓住了就能平步青云的机会! 老二又想的不一样,老二想去巡捕营。巡捕五营,只维持京城治安,既要跟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又要跟权贵子弟说的上话,属于事杂但油水大危险小的差事。 老三也想找另外找差事,可这去哪儿他完全没主意。 这哥俩是不约而同的来找老大,碰上四爷了,被四爷给带回院子里。老大的屋子两个隔断都没有,这一去吵的大嫂就没法歇着了。四爷在院子里喊了老大过来,林雨桐又叫请了王氏来,两妯娌去厨房,切了一盆猪头肉,然后就是好酒放上,两边的窄炕,一边坐着四兄弟,一边坐着俩妯娌。 那边的酒还没开坛子呢,刘氏过来了,豆腐干油炸花生米带了两盘子。楚氏来的晚,但带的东西多,七八盘子,林雨桐都没看是啥菜,只叫小桃给那边添了个炕桌,就不管了。四个妯娌坐在这边的炕上。女人不管男人的事,这也是头一回四妯娌凑的这么齐全。 林雨桐手里拿着绣活,是给孙氏才生的根哥儿做鞋呢。孩子的鞋好做,她一边做着,一边跟刘氏搭话。楚氏坐在那里把屋里看了一遍,见没那么些贵重的东西,反而是有什么摆什么,瞧着……倒也不算不伦不类。 她心里叹气,这要是换个人摆弄这个,人家得笑穷酸。可这身份一变,立马不一样了。好像贱东西被贵人摆弄了,身价都上来了一样。再看这贵女身上,头上只一根木簪,想来是小叔子的手艺。然后再就是手上,手指上一个细细的银色的戒指,纤巧的很,其他的一件首饰都没戴。穿的都是家常的衣服,好似也没那么些讲究。 就听她跟刘氏说话,“这些绣活会了自然是好,不会也不用强求。我娘就总说,花费那么些功夫在这些事上,是最不值得的。”说着就拿做着的鞋面给刘氏看,“这就是素面的,我简单的绣个样儿,几针就完事了。” 刘氏就咂舌,“以前听戏,那戏上的娘娘演的……咱笨想着,那就是喝金咽银呢,身上穿的不得金玉坠满的,那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娘娘们还嫌弃重呢,其实不管是中宫皇后还是宫中贵妃,都是极简朴的。” 楚氏一下子挨过去了,“四弟妹,这贵妃好看?还是皇后好看?” 林雨桐:“……”宫里说谁好看不是夸人的话。她只得道,“皇后贤德,贵妃端庄,都极和气!” 楚氏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当是她没明白这意思,才会答非所问呢。 大嬷嬷在边上倒了果子露来,打岔道:“三奶奶尝尝这个味儿,可还受用?” 楚氏对大嬷嬷特别尊重,双手接过来,还没喝呢,就忙道,“受用!受用极了。”刘氏赶紧就说起了其他,“……我想着,这要过年了,咱们是不是把日子排一排,看看哪一天得出门,哪一天得待客,得待多少客。这都入了腊月了,咱这年货也该准备起来了。还有这年夜饭,该是个什么章程。” 这可是个大事,然后拿了黄历,拿了纸笔,排排。 闹腾到子时前后了,也都才回去歇着去了。 四爷睡前要把院子里看一遍,回来桐桐已经钻被窝了。炕边的洗脚水冒着热气,四爷坐过去把脚泡里面,林雨桐才问呢:“都这么折腾,敢刚上乱的时候,有这个必要吗?” 四爷说的就是这个,“我跟三个人把厉害关系都说了,告诉他们如今一动不如一静。看要吃安稳饭呢,还是真就拼一把挣一回功名,结果三个人都缩了。” 林雨桐:“……”不得不说,金家这个教育,很特别。 这样的人家要发起来,除非有特别的机缘。 “然后呢?”林雨桐就追问,求前程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吗?现在这条路不通,可别真去乱来。 “乱不了!”四爷就笑,“老二那岳家,是个能钻营的,又向来见着了机会就不撒手。叫老二出面跟楚家合伙做买卖,楚家出本钱,老二居中联络,老大联系他岳家和外家周家,在西北,周家人单力薄,不如王家好用。捆在一起,走通东西商路,多少银子赚不来?” 老三呢? “叫老三的岳家和二姐夫一道儿,给西北供货。西北藏着那么些人,什么紧张,粮食布匹最紧张。粮食这东西太敏感,别碰。但是种棉麻纺线织布,去关外收了羊毛浆洗漂白……过一道手续运到西北……” 整个儿就把一家子捆在一起了。有自己和四爷,西北一路就畅通。谁没事找这个麻烦干什么?回头后面还勾着承恩侯府,承恩侯府连着皇后和大皇子。只要不从中牟取暴利,这其实是为皇上排忧解难了。西北藏了那么些人,物资必然紧俏。若是将东西直接过了毅国公的手,那这生意其实就是跟皇帝做的。金家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就完了,卖给‘大买家’,人家拿货干啥去了,咱们管的着吗? 如此一来,其实家家都占着一股。就像是自己和四爷这边,不用明说,可他们难道不知道靠着谁做的营生。 用四爷的话说,这个机会不抓住,那么发财的机会可能就稍纵即逝了。趁着乱劲儿保命加敛财,还得低调的不引人注意,这事操作起来就得格外注意。 这么一嘀咕,哥几个一合计,这事能干,然后才给散了。 从明儿开始,一个一个的都去忙了,四爷哪儿也不去,回头分红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咱们的。 知道了就安心了,她就不多问了。 但四爷第二天也没在即,出去置办回门礼去了。三朝没回门,这回九朝了,得回去的。 往林家去带啥东西呀? 林雨桐在家一天都没闲着,各种做法简单的点心做了九样儿,品相不好的都给金家各房散出去了,剩下的用四爷自己编织的小柳条筐铺上麻纸装了起来。四爷不知道找了谁,带了几筐子温泉庄子上产的菜蔬,什么菠菜青蒜还有水萝卜,又有叫人提前从冰面下捞出来的鱼,早前不知道在哪里养着呢,如今这样的天,只能一桶一桶的装在马车上,至少到的时候还都是活鱼。 这么大的动静,周氏能不知道吗?回门这事,其实还得是长辈操持的。她是把早年自家男人从山里收上来的野山参咬牙拿出来了,然后叫人给林雨桐送去。 楚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终于把压箱底的一盒香料给翻出来了。另外,又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大块牛黄连同狗宝、马宝一块,装好带着就过去了。 香料倒是平常,有些香料喜欢的人就追捧的有价无市,但不喜欢的人就未必爱这个。而且,她这个香料不是原料,是一位据说是天庙出身的大家调制的,如今已是孤品。珍贵就珍贵在这里了。 林雨桐闻了闻就笑了,没言语。这个调制香料的大家不是旁人,正是程氏。自从她做了王妃,这些事她都不沾手了。但林雨桐闻见过这种香味。以楚氏的出身,怕是真没打听出来这玩意的具体出处,所以才送到自己面前。林雨桐没叫破,只夸了一句,就叫小桃收了。 不过剩下的三个,倒是真挺难寻的。不说别的,就这一块牛黄,以林雨桐的见识,见过比这个品相好的都不多。 说实话,这个礼下的有点重。 这三个东西她把盖子合上,没急着收,先问楚氏:“二嫂有事但说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给我我也不敢收。” 楚氏尴尬的笑笑,“只是我一个小辈的心意。” “若只是心意,这不值什么。”林雨桐就道,“上次二嫂拿来的茶就是极好的。我知道那是您娘家在南边的庄子上自产自炒的,给我把那个拿两斤便是了。晚辈给的,便是一张纸一根草,家父家母也只有欢喜的。哪里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氏揪了帕子,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继而露出几分苦笑来,“弟妹,我不怕你笑话。跟金家结亲,也是家父权衡之后定下的。当初下定的时候就是冲着大姑奶奶嫁去承恩侯府……”可这大姑奶奶着实不好对付,一看那性子,就知道在侯府里,她是不得长辈喜欢的。那之前打算的事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了。她尴尬的道,“我家中,兄弟姐妹四个。我上面有一兄长,下面有兄弟和妹妹……我那妹妹比我小些,生的却好,至今没有定亲……” 林雨桐讶异,“你们家想送姑娘进宫?” 楚氏脸涨的通红。 林雨桐倒不是瞧不起,楚家本就是商贾人家,自然奔着最大的利益去的。承恩侯府当年还不是小门小户,可如今呢?有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好似这些算计也不足为奇了。 选妃从民间选,楚家确实能送选。如果有人搭话,再有银钱疏通,说不得这事还真能成。 可如今这局势,进宫真的好吗? 林雨桐没这么问,只问楚氏说,“这事你跟二哥可提过?” 还不曾! 那你可太胆大了,你们两口子都不商量,你就敢求上门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一更(客从何来(2)六姑娘?是...) 重启时光(17) “先进来!”老祁一把将金保国拉到屋里,赶紧把门关上了,“你个二货,喊的人尽皆知,你想干嘛呀?” “去去去,吓唬谁呢?”金保国呵呵就笑,“他们能知道咱说的是啥事?有求人办那要紧的事在门口吆喝的吗?傻子!吆喝了才证明没事。” 就你理由多! 老祁家进了门是玄关,从玄关绕过去才是客厅。有些人家很讲究,觉得屋里一定得有玄关,哪怕空间不大,也弄个玄关,风水讲究。也因为如此,金保国进来了,两人站在玄关还说了几句话,也还不知道老祁这边还有别的客人。 林有志是坐在这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边金保国也不用老祁让,自己直接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跟老祁说,“弟妹不在呀?看孙子去了?你说你现在是彻底的轻松了,孙子都有了……” 那边老祁给他使眼色,他扭脸看过去,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林有志。 金保国愣了一下,瞪了老祁一眼,扭头就往出走。 老祁一把将人拉住,“干嘛!没完了是?” 林有志就起身,“不用他走,我走!”说着起身,直接绕过两人要出门。 老祁又伸手拉了林有志,“干嘛?你也没完了?” 他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了一个,“今儿我没这个面子是?我把话撂在这儿,哪个狗R的今儿就这么踏出我的大门,这辈子到我这个老伙计嘎嘣死了,都他妈的再别登门了。” 老祁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的,但却是个极内秀的人。在外面并不咋咋呼呼,年轻的时候赶上那个年月,金保国是能闹腾,林有志是老实本分谁都能交好,因此都混的不差。老祁呢?属于看着谁都不敢惹,怎么瞧怎么混混的那种,但人家那几年该看书还看书。恢复高考之后,这小子都有孩子了,还去高考了。考了个中专,毕业后就留在县W了。金保国这些年是混的人五人六的,但这位在县城这点地方,各个单位都能流转一遍了。虽说没怎么升职,以后升职的空间也不大的,但大大小小的是个领导。加上人会办事,关系网很广。但此人最叫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对老关系那从来不马虎。 金保国这种人,那关系跟谁都能处。但林有志这些年,也不怎么上老祁的门。但老祁逢年过节,必然带着礼上林家的。给老二拜年,正儿八经的跟小时候一样,跪下就磕头。只要是回镇上办事,那必然是要去家里的。别管林有志在不在家,他都去。去了还不空手,也不是金贵的东西,在街上碰上啥买点啥。提点好饭回去叫老人改善伙食,买点软烂的点心,或是割上几斤肉往家里一送。对林家如此,对金家也是如此,而且不避人。给金家带什么,就给林家带什么。 比起老祁的作为,那林有志就觉得这些年,他做的不如老祁周到。 别管这里面的情分有几分真几分假,有几分是为了名声。但一个人二十来年如一日,这就很难得了。 当然了,林有志也有他的道理。朋友站的高了,照顾穷朋友,这是情分。但你自己过的紧巴,处处要人照顾,你这一上门,人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像是这次,老祁不等自己开口就给钱,是想着给孩子的学费凑不够。不是自家不想着跟人家亲近,是人穷没资格跟人亲近。 再者,也有些没法面对故人。 这会子老祁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今儿都不能走。 老祁把事做到了前头,他撂下什么话来,都得给接住了。 都不挣扎着走了,老祁把两人一甩,指了指沙发,“坐下。” 一个长沙发,两个单人沙发,金保国跟林有志一人一个单人沙发,隔着茶几相对而坐。 老祁大马金刀的往长沙发上一坐,占据了中间的位置。然后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子翻起来三个,从金保国手里把酒瓶子硬抢过来,直接打开,咕咚咚的倒了三杯子,然后重重的给三人面前分别放一杯。 他自己端起来,也不管两人,自顾自的跟这两人面前的杯子碰了碰,一口把一玻璃杯的酒给灌肚子里去了。然后瞪着牛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意思就一个:老子就看今儿谁他娘的不喝这杯酒。 林有志侧着身子,先端了自己这一杯,三两口的跟闷下去了。 金保国最后喝的,不知道喝的急了还是怎么了,呛的直咳嗽,咳嗽着咳嗽着,眼泪就下来了,抬手搓了一把脸,可还是没有再说话。 老祁也不说话,把剩下的酒给三个人分了,从起身从酒柜里摸出一瓶来,往茶几上一放,再坐下这才道:“这有些话,我憋了二十多年了。哥几个从穿开裆裤起,活尿泥一块儿长大的……这他妈的都不算了是?咱们都没亲兄弟……老林那大哥算不得兄弟!咱们仨不抱团,能好好的到了今儿?” 老祁原本不是本地人,他是三四岁上,被他娘带过来的。他娘改嫁到这边的老祁家,他才姓祁的。没几年老祁家的男人死了,他跟他娘在那家被欺负的呀,就直接搬出来了。娘俩就在砖窑厂安的身。无亲无故的。 金保国呢?是上面两姐姐,下面一个妹妹,独苗的男丁一个。他爸还死的早,死的时候最小的妹子还在娘肚子里揣着呢。是金老娘一个寡妇人家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拔长大的。金保国在跟卢淑琴的婚事上有错,原因就在于他太知道他娘拉扯他的艰难了。有时候,人就不能犹豫。在关键的时候只那么一犹豫一彷徨,很多时间可能就不一样了。 命运这么操蛋,就开了这么大一玩笑,怎么办呢? 谁他娘的知道两口子血型不对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玩人呢吗? 是是非非的,当年在那样的打击下,很多决定现在都不敢回想。要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总想着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就好了。 还有林有志,他倒是上面有哥哥。可那哥哥不提也罢!他娶了卢淑琴,这些年……他不跟老兄弟亲近,为啥的?到底是朋友妻,他自觉还是理亏了! 老祁就说金保国,“你也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说那些事,有啥意义?你要是稍微坚持一点……坚持到现在,你才四十五。现在的医疗条件,溶血症是个屁!基本都是能痊愈的。你们就是到了这个岁数再要孩子,等孩子二十了,你也才六十五岁?来得及不?来得及!是!当年没了孩子,淑琴受不了了@醋溜文学-首发@,你也不好过。她只念着孩子……你是心里难受,这边得顾着她,那头得顾着老娘……当年那个年纪,也才二十岁的人……懂的屁!一串串的事压下来,谁也不能保证换在你那个位置上会做啥决定。但是我还得说你,你跟你们家现在这位,到底咋回事?这边刚离,明知道淑琴那个精神情况,你咋那么着急呢?当年你再结婚我没去,为的啥的,为的就是你在这事上,不地道。” “我离了我就后悔了,我寻思着我这边安抚住了我妈,回头我就去北边的煤矿上,我把淑琴带走,那边哪怕是临时工,可只要饿不死咋不行呢?可去煤矿上当年也不容易,我找了当时在公社的李坎子,介绍信都开好了。当天跟李坎子喝的多了,回去就睡了,起来杨碗花就躺在边上……第二天我人还没醒,就被杨碗花的娘家人堵在屋里了。”金保国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杨碗花的姐姐,你们知道的?” 杨春花是当年的风流人物,据说跟公社那谁谁谁的关系不一般。 “人家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相机。”被拍下来了。 只要女方咬死男方是QJ ,那个年代这种事,判多重都有可能,赶上Y打的时候,死刑说判也就判了。他本身也在外面挺能混的,黑历史能翻出一串来。 老祁就皱眉,“这事只杨碗花算计可不成。只怕家里的老娘……” 是!没有母亲配合,对方进不了门,上不了床。老娘是想抱孙子,生过孩子的女人,能保证生育没问题。这就是老娘当时的想法。 别看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谁能知道自己早些年过的多憋屈,跟杨碗花两人关起门来闹的有多难看。照片攥在她手里那是一个不顺心就闹着要去告的。他想过领个结婚证,这事揭过去就算了。可杨碗花不领呀!直到现在都没结婚证。当然了,也早已经构成事实婚姻了。早几年他从来没歇过离婚的想头,可离婚就得先有结婚证。杨碗花咬死了不领证,这就是个死结。 林有志找回了淑琴,他特感激,他那时候想的依旧是怎么离婚,怎么照顾淑琴。可谁知道林有志他妈的不干人事,淑琴怀身子的时候人还不清醒。她啥也不知道,人糊里糊涂的,可你林有志呢? 我他妈的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边林有志一把拍在桌子上,蹭的站起身来,指着金保国,“你都跟人家生孩子了,你还想叫淑琴回去?回去干什么……” “别管她回不回来,就是她不回来,我不怨!但是,你得叫她自己选。可你呢?你龌龊!你怕她走,你是生生用孩子栓住了她!人人都说你老实,可论起卑鄙,你他妈的不用谦虚!你是这个……”金保国说着,就朝林有志挑起了大拇指,“你还真就是这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一更(客从何来(2)六姑娘?是...) 重启时光(50) 杨碗花了解金保国, 她更认为是金保国在讨好卢淑琴,想办法减小卢淑琴的压力。好家伙!八万呢!杨碗花的儿子再有个一两年就该毕业了,也该谈对象结婚了。这钱都够卢淑琴再给儿子娶个媳妇的了。 自己当然不愿意, 也不能愿意。 可跟金保国硬着来, 那绝对不成。只要事关林家,哪怕自己说的在理他也会觉得自己是针对卢淑琴的。 因此, 这话绝对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她找老太太, 在这个事上, 老太太应该跟自己是一条阵线的。 但是老太太跟卢淑琴做过婆媳,自问对前儿媳妇还是了解的,卢淑琴是绝对不会扣下自家给的聘礼的。看她住在隔壁的做派就知道的,那就是个较劲的。这边给的越多, 那边才会陪嫁的越多。杨碗花啊,总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她想她自己个的时候多些, 可这世上更多的女人都是想儿孙多些。这道理跟杨碗花是说不明白的。 她也没兴趣跟她讨论卢淑琴是个啥样的人, 自己去碰去, 碰的头破血流了就学乖了。因此只道:“满世界找去,能找到第二个跟林家丫头那样条件的,你再来跟我说值不值。” 这我上哪找去? 我认识的人就这么些,他们是个啥档次咱知道呀。而且,知道自家的事, 自己这个人的就是这些人……自己不得不认, 确实是当年的事叫儿子的婚事有些艰难了。愿意跟自家结亲的不多! 可对方愿意嫁,给多少都是愿意嫁的,干嘛傻乎乎的拿那么多钱出去。 老太太脑子里的圈圈她想不明白,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找金保国:“……人家孩子那条件, 给八万确实是不多!” 态度这突然的转变叫人不有的侧目。 金保国打量了一眼杨碗花,“往下说。你但凡这么一开头,那必是想好这么做的不妥了。” “没有没有!”杨碗花将鸡蛋剥好放到对方面前的碗里,“我是真觉得不多。但咱不是一个儿子……之前你忙着呢,有件事我没来得及跟你说,现在这事赶事的赶到一块了,这不是不说不行了吗?” 金保国吃他的鸡蛋,头也没抬。 杨碗花又给夹菜,“之前我姐不是去南边旅游了吗?顺道去看了看嗣明,回来跟我说,嗣明跟他在那边认识的一个老板的闺女谈恋爱呢,八成那边打着招赘的主意。她去那边,人家那老板娘还出面招待她了,打问家里的情况。我姐当时的意思是在老家也找不到那样条件的姑娘,要是婚事能成,那自然最好不过,反正咱家俩儿子……” “放屁!”金保国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上,“我儿子的事轮到别人插手了?谁家的儿子再多,有多余的呀?老子是给儿子娶不起媳妇吗?” “对啊!”杨碗花一拍大腿,“我就是这么想着的。我是死活都不答应着婚事的,可我说话嗣明也不听呀!你得出面把这小子赶紧拎回来,我这就叫人帮咱们嗣明说亲。哥俩也没差多少,前后脚的结婚也成的。” 金保国心里反应过来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瞬间他就不急了,只悠悠的道:“怕是不行呀!这要一起结婚咱们现在只这一院子房呀。你想怎么找,把俩儿媳妇娶进一个院子里?” 杨碗花:“……”还是怪自己把一院子给了金凤【clewx- o m最快发布】了呀。 这事不提了,她往下说,“所以才更得抓紧,咱们得给嗣明买个院子再盖一院子房,这怎么不得两三万快钱。然后再把给嗣明结婚的一两万预留下来……你算算,是不是缺口还挺大的。其实这娶媳妇不外乎是倾其所有罢了,咱们预留上五万,拿出三万是咱们的极限了。”这已经比农村其他人家娶媳妇的贵了太多了。如今一万就算是好的,六千八万这种的也有的。极少数一万冒点尖尖,但像是八万的,绝无仅有。预留上五万,给嗣明在现成能买一套带门面的院子还有剩余。小儿子又没有正经工作,先现成有那么一套房子,别管干点啥,开个门面做个生意,再娶上个媳妇,这一辈子就算是齐活了。这明明一份钱能办两件事,却因为金保国一心想倒贴卢淑琴,生生的把家里的日子往糟的拖累。 没这样的道理。 反正,她就咬死了,得给小儿子盖房子娶媳妇,耽搁不得。 金保国皱眉,然后点头,“回头我问问嗣明,看他想怎么样。要是谈的对象是南边的,人家那边只要不要求入赘,哪怕是叫孩子在那边生活都是可以的。”那边的经济发达,能在那边扎根未尝不是好事。真想留那边,家里给他凑首付都成的。 杨碗花起身,“我去给你拿手机,现在就给嗣明打一个。” 自家姐姐还告诉自己了,说是嗣明很不喜欢他老板的女儿,只因为啥钱没拿到手里才没急着走。只要家里说给他买房子说亲,他只要不傻就知道拿这个做借口往回跑,把那边给拒绝了。 但这话自己就不用跟金保国说了。 果然,金保国把电话打过去,那边明显带着几分兴奋,因为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的多,“……买院子盖房子?街面上的房子要是买不到,就不如买到县城……我在外面能认识啥人呀?您听我妈瞎说……没有没有!没有对象,我不会谈,您叫人给介绍……相亲呀!相亲行啊!只要长的好看,脾气合得来,其他的都无所谓……”杨碗花端着碗假装盛汤去了,一进厨房嘴角就翘起:跟我斗心眼?你要斗心眼斗的过我,你就不会在我这坑里待了二十多年了。 这个变故确实是金保国没想到的,他放下电话,接了一碗汤过来,心里盘算了一遍,张口就道:“要不然不着急给嗣明买院子……嗣业跟桐桐两人在乡下呆不了几年,就算是今年给结婚了,他们在家最多也就那么两三年的时间。回头工作调动了,这辈子回来的可能性都不大。一年回来上两三天,家里给他们留一间屋子就行了。更何况,回来也不会一直住这边呀,对不?所以,我找老林商量,新房布置在这边,可两口子以后可以住林家,顶多也就住个两三年,也不耽搁老林给桥桥结婚。老家这宅子就留给守家的嗣明了。咱们活着,家里得有嗣业的屋子,要是咱们没了,嗣业有回来的必要吗?再买就是浪费,之前是我想差了!就这么着!” 叫大儿子结婚后住老丈人家去? 杨碗花手里的汤碗险些端不住,“不行!” “怎么不行?就在隔壁,喊一声都能听见的距离,有什么不行的?你给嗣明买的话能这么近便吗?”金保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所以这八万还是得给林家做聘礼。 杨碗花气啊,这饶了一圈,钱没守住,完了还得把儿子送上门去,我倒是图什么? 改变不了金保国的决定,她得先把这事往后拖,一时间没说反对的话,快吃完饭了,这才又道,“这要是山门提亲,得算日子的。我叫人给算个吉利的日子,至于这媒人……你肯定想找老祁,我也觉得老祁合适。但是得看人家的时间……你看这大事小情的,别管啥事,也不管人家有事没事,把人折腾了这一趟一趟得,也不像话。这是个正事,得上门正经的请媒人。再加上……我瞧这俩孩子最近挺忙的,嗣业今儿带着桐桐去省城了,还是正事……要不,等俩孩子忙完这一段时间,这个也不急在这三两天。” 这倒也是。 打发金保国出门了,杨碗花先给小儿子打电话,催他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末了还低声道,“要是还压着你的啥钱没结,你告诉你们老板,就说你奶奶不中用了,等着手术的费用,只怕一耽搁就不成了……” 本来过来找儿媳妇给她换床单的老太太,“……” 她的拐杖狠狠的敲在地板上,杨碗花才赶紧挂了给小儿子的电话。等确保没有老太太在偷听,这才给她姐打电话,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他还是记挂卢淑琴,他的心都奔着那边去了。以前想亲近是亲近不了,现在有理由了,他恨不能挣的都贴补过去。我跟你说,以后别说我了,就是嗣明……他心里也搁不下。一心的偏嗣业,其实哪里是偏嗣业,那是因着偏嗣业,就是偏卢淑琴的闺女,偏卢淑琴的闺女就能叫卢淑琴心里舒坦……跟他过了二十多年,儿子都生了俩了,他的心是一点也没在我身上。” 杨采花就觉得这种想法别扭的很,“你当年就是图了那个人,我还说了,说人家心里没你,你咋说的?你说只要人在,啥都是假的。心又看不见!人你得了,二十多年了,你开始要人家的心了。我说,碗花,要是金凤婚事顺利,到了如今你都做姥姥的人了。这把年纪了你要啥心呀要心?我跟你说,跟儿子把关系搞好,给儿媳妇做牛做马的都行。只要儿子儿媳妇认你,你在那家里谁都拿你没法子。我现在是整个的拧巴的……要吃醋,你有本事叫卢淑琴吃醋去呗,怎么反倒是吃起别人的醋了。再说了,过了那个年纪了。听姐一句话,好好的过。嗣业心野,别管咋说,整个对象你就是一百个不满意,得你儿子以后有好处,那就是好对象。你得放得下身段去,别拧着。至于嗣明的婚事,你可以往低处找,找个性子和顺的,也确实得为了老了以后想想了。只要嗣业肯给你撑腰,你就是跟着嗣明过,那他们两口子得看你的脸色过日子明白不?” 纠结跟你自己个的男人的情情爱爱的,你就是闲的。 人在你被窝里,管他心里想谁呢。挣回来的钱没给你,但是给你生的孩子了,将来还会是你孙子的,你较劲这个有意思啊? 再说嗣明的婚事,“……你管他金保国怎么办呢?!他那人大男人的很,就是累死他自个,也会把事情给办的体体面面的……你当你的老好人,吃好喝好打扮好……也别说人家卢淑琴这个那个的,就只人家现在一天的种花弄草,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人家。在你能使得上劲儿的地方使劲,不比瞎碰壁强呀。” 说着,就急着挂电话,“我这真忙着呢,有事回头再说。” “忙什么呢?” “在机场准备去九寨沟呢。”杨采花笑的乐呵呵的,“要么,你就离婚,跟我现在一样。外头这死了老婆的老头子多着呢。要工资有工资,要积蓄有积蓄,要清闲有清闲,跟老头儿们谈谈恋爱,出去吃吃饭,旅旅游,这个不新鲜了换那个,晃晃悠悠的,日子一样潇洒?你要今儿离婚,明儿我就给你再找一个……” 杨碗花‘啪’的一把挂了电话,自己还没法活的那么没皮没脸。 几房说不通,人家主意打到林雨桐身上了。 这天都晚上七八点了,桐桐跟四爷才从省城回来。主要是去老领导汇报工作去了,其实每周林雨桐都跟老领导通话,汇报工作进度。相隔半月二十天的,总也去一趟,赶上吃饭的时间就一起吃顿饭,相互有个沟通。 今儿去就是为了争取资金的,今年县上的资金别想了,整个县都困难,都朝上伸手呢。上面也难,反正就是各自想办法嘛,能解决多少是多少。 开车到县城的时候,林雨桐就给林有志打了电话,晚饭还没吃呢,想吃凉面了。想着回去吃一碗麻酱凉面比什么都舒坦。 四爷催桐桐靠在后面睡一觉。 嗯! 可总说睡了,总不时的跟四爷搭话,怕他开车困了走神。半个来小时,这就进了镇子了。结果才一进镇子就看见相对走来的杨碗花,她是一边走,一边盯着从身边过去的车看。明显就是找四爷这辆车嘛。 林雨桐呵呵笑了一声,“肯定我给家里打电话叫备饭的时候,她听见了。” 林有志在门口呢,接了电话才回去做饭。杨碗花肯定也在,然后找借口朝这边来了,只是就是为了找机会单独跟自己说话的。 这心眼呀,四爷真是一言难尽,他开车慢慢的靠过来缓缓的停下来,杨碗花脸上马上带上几分夸张的惊讶,“我就出来消消食,这么巧就碰上你们了。” 然后很利索的上车,见了桐桐笑的也可慈祥了,“正好碰上你呢,我这才说找机会跟你说话呢。”不等林雨桐对她这个话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她就一股脑的往出端,“你金叔准备了八万的彩礼,正选日子呢。说实话,你这样的姑娘,给八万哪里够?八十万都未必够!你金叔那人你知道的,做事只凭着怎么有面子怎么来,可我寻思着,你们这样的工作……要是收这么多彩礼,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不好呀。你不是还管着妇女工作吗?这些年我也不大清楚外面的事,但那些年那婚姻就提倡个简朴……这要是我们冒冒失失的,耽搁了你进步,这可真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不得不说,杨碗花还真是点到地方了。彩礼虽然也应该,但却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提倡。怎么把握这个度,这是牵扯到社会风气的问题,说起来也不是小问题了。 人家把话摆在这里,八万我们敢给,你敢要吗? 林雨桐笑了笑,不提彩礼,突然问了一句:“八万?家具厂的效益不错呀?” 杨碗花得意了,却不再提,只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她就不信林雨桐会张口再要这八万块钱。 四爷心里呵了一声,总有自以为聪明的人想拿捏人。完蛋了!这八万估计是保不住了。还得另外再想法子弄钱。 四爷是把桐桐摸的透透的,这钱被林雨桐直接给收缴了。 杨碗花回去之后觉得智珠在握了,还催着金保国赶紧去提亲,把钱带上,礼品带上,媒人叫上,去!去林家提亲去。 她自己没跟过去,就在门口坐着呢,跟一群老娘们聊天呢,说这个事:“……拿了八万,这是咱们的诚意。这点钱着实不算多,那么一个儿媳妇,八十万我都舍得的……” 虽然要结亲的,其实她跟卢淑琴还是不搭话的那种。 但这会子知道钱还会原原本本的拿回来,那这也不妨碍我在外面面前的大方对不? 结果进去半个小时后,林家门口又来了一辆车,从车上来了两人,进去个十多分钟就又出来了,她就想着,难道女方还留着吃饭了? 心里正寻思呢,老祁和金保国一前一后的出来朝这边来了。 但两人手里空空! 礼品收下这在情理之中,但是钱呢? 杨碗花都急了:“钱呢?”那么一兜子呢! 金保国就用奇怪的眼神看杨碗花,这会子才明白桐桐为啥那么做了,肯定是杨碗花背后又干啥了。他突然特别想笑,就她这脑子还想算计人家。 你当能做在那个位子上,人家的脑子是白给的?没有智商情商能玩的转吗? 刚才的心疼一下子就变淡了,他回答的特别淡定,“八万林家没要,桐桐说不能提倡过度彩礼……这对社会风气的影响不好。又说最近镇上特别困难,镇上要一对一的保学,别管经济多困难,确保不叫孩子失学……” 谁问你这个了,我就问你提了那么一兜子钱出去,钱呢? “这不是正说着呢吗?镇上需要,我觉得桐桐说的有道理,作为企业家要有社会责任感,所以都捐了!” “捐了?”杨碗花以为听错了,“那可是整整八万!这就捐了?” 捐了! 那还不如给林家呢!林家哪怕扣一半,还有一半其实是给了自家儿子的。这现在呢?儿子没得着,整个的鸡飞蛋打! 八万块钱,她能在县城买两三个院子,只放在那里年年都有收益。哪怕有自己一个,也不至于跟金保国吵架就怕人家撵人,因此除了金家她无处可去。而现在,这八万就这么没了。 “不行!”捐什么捐呀,“我不答应!”她一把推开挡路的金保国,“我找林家去,这钱我得要回来。” 要回来?怎么要? 金保国补充了一句,“刚才没看见来了一辆车两个人吗?那是镇上的会计跟出纳,钱已经捐出去了……人家带走入账了。” 杨碗花不可思议的很,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她去找林雨桐不是这个意思! 那可是八万呀!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她敢保证,整个村的人现阶段都没人见过那么多钱。 现在没有了! 于是,杨碗花病倒了,躺在床上一声声的‘哎哟哎哟’的呻|吟。 之前听杨碗花吹她的大方的那些人在背后都笑话呢,说是杨碗花是算准了邻家不要那钱,才假大方的。却不料找个儿媳妇分明就是个冤家,给她来了这么一下。 这些笑话杨碗花没心管了,她这次真不是装病,是心疼的浑身都没劲儿了。躺下的第一天,她还愿意跟老太太说说话,比如抱怨一下邻家养的败家闺女。 谁知道老太太的理论向来跟她不在一个点上,人家是这么想这件事的,“这钱从来没有白花的,这钱林家没接,可也是因为桐桐才花了的。这钱花出去了,将来说不定就会用另外的法子回报到桐桐身上……”比如考虑提拔的时候,能占点优势。这种光明正大花钱的机会可不多,这么一算,亏了吗?不亏!只得从更长远的时候来看。这个契机不好找,刚好碰上了,这进一步可就不一样了呀。老太太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这么一扒拉,觉得划算,因而是真不急。她还好心的希望杨碗花能接受这一套理论,然而杨碗花更生气了,现在一个小小的领导就把自己收拾成这样了,这要是还往上升,那自己在人家眼里算个啥?挤兑的自己在家里还有没有办法立足? 心病更重了,重了的结果就是躺在那里起不来。 给老太太也不做饭了,老太太也不勉强,觉得现在走出去□□耀了,拄着拐杖,从街这头到街那头,想吃啥就下馆子吃去,饿不着她。以前是叫到家里,那是出去了人家讲究。现在不用了,她还怪喜欢这种恭维的,竟然觉得这样也甚好。 金保国在厂里吃也行,反正专门雇着人做饭呢,工人都是本村的人,一起吹牛打屁的还热闹呢。尤其是现在好歹算一优秀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去了镇上人家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他也觉得这有些钱花的是真值。捐出去那么多……大不了抓紧时间都干点,把这点再给挣回来。 还愿意早晚问她一次的也就剩下大儿子了,可一看见大儿子就更生气了,儿媳妇敢欺负婆婆,说到底是儿子的问题。 是儿子没囊没气的,被人家给拿捏住了。 “妈给你跪下行不行,这林家的姑娘实在是不成,她要进了门,就得逼死妈呀!你要是个孝子……就别娶这个姑娘……”说着,正要下床。 四爷一把把人给扶住了,特严肃的道,“不行啊!我被人给拿住短处了,照片都拍出来了,要是闹到单位,可就出大事了……” 杨碗花一下子给愣住了,竟然不能从儿子的脸上判别真假。 等人出去了,她反应过来了,这话就是意有所指呀!她的脸上顿时精彩极了,黑了白白了黑的,只觉得一口气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躺平,偏偏那口气就梗在了胸口,喘口气都难。 可人家儿子很孝顺呀,出去了一圈又回来了,带回来一瓶中成药――逍遥丸。 “按时服用这个,连吃三天,就心平气和了。”四爷现在也能做半个大夫了,反正给他个卫生所,人家是能玩的转的那种。 所以,给杨碗花开的药还是准的。 药是好药,当天吃了,晚上就不觉得憋气了,于是第二天人家重新出山了。逢人就说,“这一下子捐了八万,家里真掏空了。这给他们结婚,就是咋简单咋来……你们说,我这下面还紧跟着一个嗣明呢,这么些钱别说娶两媳妇,就是四个媳妇都娶回来了……不是我心小,实在是这笔钱数目太大了……” 卢淑琴就在门口剪她家门口那月季了,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当时啥话也没说,赶上周五的时候,她主动跟四爷提了,“明儿去省城,去看看房子。首付家里来出,写你俩的名字……” 四爷能要吗? 但卢淑琴这会子特别强势,“不成,必须是你俩的名字。咱们不贷款,只分期就行。我们算了一下,最多三年就能分期还完。” 四爷能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吗?城里的房子不用金家买,一分钱都不出,就说将来做婆婆的好意思去城里跟儿子住吗? 咋办呢? 这俩女人呢,一个是咋咋呼呼的啥也没干成,一个是啥也不说,但拿定主意死活不改的。 杨碗花是往回缩,就怕林家占便宜。林家是要使劲花,就怕自己不占林家的便宜。 成!叫桐桐跟杨碗花一个屋檐底下,那是难为杨碗花,他还真担心一块住不了三年,杨碗花先疯了。 到底是原身的亲妈,不能太过分,分开好!彻底的分开最好! 这要去买房了,林雨桐想起来了,还没跟桥桥说这个事呢。桥桥现在是抓住一切能抓住钱的机会,自从过完年去了省城,到现在都没回来。暑假都没回来,因为一拨补习班借着一拨补习班,钱赚的别的都不咋要紧的感觉。 然后自然而言家里这些事没跟他细说过。 晚上都睡下了,十点半多了,估摸着他回宿舍了,林雨桐才把电话打过去了,把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声。 话很简单,就是打算要结婚了,对象是谁谁谁,然后完毕。 桥桥是没反应过来,金嗣业?谁呀?! 挂了电话反应过来了,他差点把洗脚盆给踢翻了,对着这个二手的破手机手忙脚乱的把电话再给拨回去,“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没人给你玩笑,有段日子了,家里这不是忙这个忙那个,忙的忘了跟你说了嘛。”林雨桐又补充了一句,“那什么……别担心,妈挺好的,她很赞成。明儿过去看房子,钱咱们家拿,她还主张写男方的名字……” 这更玄幻了好吗? 别急!姐,结婚的事咱不急,这事得缓缓。我跟你说接,我要不答应,这个婚也结不成。 林雨桐:“……”他倒成了拦路虎了。 林雨桥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还真一时想不起来。 宿舍的同学就笑他,“哪有拦着姐姐结婚的?” 你们不懂!我们家的事有点复杂。 林雨桥躺在床上,一晚上半梦半醒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心慌什么。可能觉得上面有姐姐撑着,他自己比较轻松。就像是姐姐在家,他在外面从来不会担心家里。突然这么一说嫁人,哪哪都不对。 梦到半夜,整个人醒过来了,鼻子突然一酸,也不知道到底在酸什么。 他尽量调整自己,一大早就跟学生家长联系,改一下上课时间,今儿肯定顾不上了。结果才吃了早饭,电话就响了,车已经到学校的大门口了,要是有空,一块去转转。 他急匆匆的朝大门的方向跑去,远远的看见校门口笔挺的站着个人,他突然知道那点别扭从哪里来了。当初带着妈妈来省城,租的房子……当是交钥匙的那个人,姐姐说是她同学的哥哥,这只怕是错了的。 那个房子不是姐姐找关系租的,而是眼前这个人给帮的忙。 可姐姐就在眼皮底下,两人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且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又完全想不出来。这两人的地下工作做的真不错。四爷被挑剔的看着,他过去拦了这个小伙子的肩膀,“走,叔婶都在车上坐着呢,你跟你姐坐后排。”不由分说给塞到了车上。 林雨桥先往妈妈脸上看,见她精神好,面色红润,还饶有兴致的看路边,指着一个新开的店,“啥时候新开的。这省城就是不一样,几个月不来就变个样,真要是隔上两年……再来未必认识了。” 林雨桥扫了一眼,“哦!有些店都是毕了业的学长学姐合伙开的……” “工作不好找吗?”林雨桐就问道。 “也不是。”林雨桥摇头,“就是各有各的想法。” 林雨桐就说,“其实,我不建议你再外面代课,挣钱是能挣一些,但太耽搁时间了。你都大四了,要么准备找工作,找实习单位。要么就是准备考研。家里现在不缺你念书的钱。你学统计的,这个以后还是很好找工作的……” 四爷就问:“或是也是想考公,你学的统计,这个一般专业性比较强,但也清贫,不过是稳定,相当稳定。” 林雨桥就再次看妈妈的脸色,“妈,您觉得我该朝哪个方向发展?” 啊? 卢淑琴摆摆手,“别问我了,我辖指挥,害的你姐一天到晚焦头烂额的。事没少干,钱没多拿……稳定是稳定,也穷的真稳定。你看……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现在先给你姐买房,我跟你爸还年轻,再干几年,给你把房子也攒出来了。你没啥负担,想怎么着怎么着……真别担心我……” 林雨桥就试探着道,“那我不急着毕业,先考研,再考博,争取留校,您看行吗?” 这算是收入可以,社会地位可以,而且也相对稳定的一条路子。 卢淑琴一愣,其实还是顾虑到她的感受了。 她才要说话,林有志拍了拍她的手,“他这么想的,那就是好好的寻思过了。才说不管呢,那就别管,由着他折腾。” 林雨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扭脸看他姐,低声问说,“姐,您跟我交个底,跟……”他用下巴朝前点了点充当司机的四爷,“啥时候谈的?别跟我说回去之后才谈的。你们是不是早好上了,上大学之前就好上了……那时候他在部队……” 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雨桥呵呵一笑,“您别告诉我当初咱们租房子……那人是您同学的哥哥?” 林雨桐:“……”这样啊! 虽然没人具体的问过,但好像两人要把这个过往编严实,编的严丝合缝也不大容易。因为时间线确实难有重合的地方。 林雨桐憋了半分钟之后,憋出了两个字:“……网恋!” 网上认识的,随便聊聊,然后聊的很投机,就奔现了。奔现之后谁知道是颇有渊源的人,就是这么回事。 林雨桥:“……”这话你叫我怎么信? 四爷:“……”还能想出更有创意的恋爱方式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二更(客从何来(3)营州码头上...) 重启时光(123) 那场由煤矿污染开始, 再到两县拉锯的大戏,轰轰烈烈的开场,可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真不好说。 刚开始是宝山县自查, 一些小鱼小虾的,打了一筐子。结果筐子还没从河里拎上来呢, 大风浪起来了。这一拨一拨的冲击, 宝山县上上下下, 震荡了个遍。不说一半受到影响,至少三分之一没能逃脱。被请去喝茶的喝茶去了,开除的也都开除了。有那退休的,也别觉得能幸免, 吃拿了多少,一样得吐出来。那些高升或是调职的, 一个没能跑。 刘淑梅搁在里面, 今儿心口疼, 明儿头疼,一会子说想不起来了,隔上几天就又想起来点来,然后说上两个人名出来。一说出来,那往下查都是一串。这才是本省本市的, 还有别的地方, 她的生意做到那个份上,谁知道她肚子里藏着一份怎样的名单。 可也正因为这样,在牢里此人的待遇才会越发不一样, 她现在且死不得呢。 所以,这种震荡从宝山县一直蔓延到市里, 再从市里辐射出去,哪怕是调任到各个县区的,也跟着收到了波及。 好像保安县如今成了一块净土。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从上到下,都有点畏惧林雨桐了。一进办公大楼就能感觉到,一个个严肃的很,见了她都贴墙站着,然后问好。 去下面的乡镇,一个个的如临大敌。就是冷寒和老祁能好点,但乡镇也不止他们两个,其他人一紧张,他们还没法说。 大老虎巡山是啥样的,她出没的地方就是啥样的。 这种感觉一出来,林雨桐就缩起来了,她打了申请报告,希望能去D校学习。半脱产的,工作上有事我还过问,但其他的会议之类的,我就免了。先淡出大家的视野再说。 当然了打报告之前,林雨桐就给黄爱华打了电话,说了这个事情,也是征求意见的意思。 这么机灵的举动和反应,黄爱华高兴的很,“我还说,你要再不知道退,估计工作又得动。你这一退,缓冲上一年,也充充电,确实更有好处。这事我来安排。” 但也因为打着学习的幌子,反正只要不是自己该管的大事,那是绝对不露面,甚至于,直接住省城去了。反正当初买的房子早就装修好了,一直也没住过。干脆住过去算了。四爷周末上课,林雨桐周一到周五都有课,但往往就是一两节课就结束了。这就跟放了假期似得,孩子也不用去幼儿园了,名额还留着,回头我们考试去就行。 带着孩子行礼一装,咱走起。 金泽唯一担心的是:“爷爷……我爷爷……” 走哪都得带着你爷爷呀? 金保国保证,“周五爷爷就去,周一爷爷再回。”反正啥事都没孙子要紧。 林有志和卢淑琴是那种想跟就跟的,桥桥在同一个小区也有一套房子,也是装修好的。两口子完全可以住过去,互不干扰,又能相互照看。 这边的房子桥桥周末过来打扫,所以卫生保持的很好。拎包就能住。她在路上给桥桥打了电话,告诉他有空回家吃饭。 结果到小区的时候桥桥就在楼下等着呢,“怎么这么突然?你要是提前说了,我就先过来住两晚了。” 是说新房子没住人的时候一点人气都没有,带着孩子住终归是不好。“没事!”林雨桐就道,“今儿就在家做饭,一有烟火气,就啥都没了。” 桥桥就是这么想的,拎着这么大一只外甥,还帮着拎了孩子的一兜玩具,往楼里走,“我就是这么想的,过来的时候去超市把想到的都买了,能简单的开火。”果然,到家的时候茶壶盖子揭开着呢,他故意泡茶放热气呢。冰箱里也是塞的满满当当的。 孩子到了新环境就稀罕,这里转转那里转转的,得到的结论是:“没有咱家大……” 嗯!这是嫌弃房子小了。县城住一百四的,他爷爷那边是别墅,这边就是个小三居,肯定是够住的。 家庭条件好,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差别就体现出来了。他同学有本科出来就工作结婚生娃的,一家几口挤在出租房里,两口子上班,还得接了老人来照看孩子,真过的挺难的。人家那孩子从不敢奢求多大的房子。 林雨桥撸了撸外甥的头,“小子,知道多少人为了在省城交给首付都凑不齐。这么大的房子放这儿,你还嫌弃太小……” 孩子哪里懂这个,对着他舅嘿嘿的笑。 屋里的客厅和餐厅之间,被桥桥添置了一块小毯子,这是知道孩子爱在地上玩。就是两个卧室,也都买了厚厚的毯子,已经帮着铺上了。 林雨桐里外看了一圈,出来就问桥桥,“你这是不是到了实习期了?” 那可不!这可真是自己亲姐,忘了都不带掩饰的。 林雨桐主要是问:“工作的事有眉目了?” 桥桥在客厅里跟孩子玩,一见问这个,他就赶紧过去,“姐,我要是不在本校留校,换其他院校,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不是!这得看专业呢! 你这个专业有些院校未必就开设了呀。又得在省内,又得有这个专业,你叫我想想。 四爷过来沏茶,把原先的那些要倒了,跟着就进来了,听了一耳朵,问桥桥,“怎么了?留校不顺利?是竞争太大,还是别的因素?如果确实是技不如人,那咱们干脆退一步,想其他办法。但要是因为其他原因干扰,你就不要瞒着。你姐现在别的本事没有,但至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这个能耐是有的。”这个事怎么说呢? 林雨桥有些尴尬,“那个……也不是不公平,就是一点私人原因。” 跟导师的关系不好? 不是! 那是什么呀?别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说什么。 林雨桥都不知道话从哪说起了,“反正呀,我留校这事估计不成。” 这可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含混其词肯定不成。 林雨桐放下手里的活儿扭脸看他,桥桥还就怕这样的,“真不是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了……行,说还不行吗?” 事情大概是怎么着呢?他是研博连读的,导师的选择上,当时还是四爷帮着参谋的。总之,属于学校里的实力派。既是学术上的大拿,又在学校担任领导职务。所以,他的弟子如果各方面都出色,要真有留校的名额是很占优势的。可正因为跟导师处的不错,跟家里人也熟悉了,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跟导师家的女儿就认识了。人家姑娘小他几岁,他读研,人家读本科。他这边要毕业了,人家姑娘本科也毕业了。 “我师母那人很洋派,这姑娘也是一样。不是人不好,是家庭环境,跟咱们家不搭。”人家姑娘跟他暗示过两次,他装着不懂。偏这个姑娘,是避又避不开的人。要答应?确实不能答应。他的家庭他自己清楚,谈恋爱他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跟导师的女儿更得是如此,容不得半点胡来。他是左掂量右掂量,都觉得这事不成。不在于两人合适不合适,而在于家庭合适不合适。 就跟奶奶跟妈妈一样,几十年冷战,谁过的都不痛快。 明知道如此,又何必开始呢? 不能开始,又不能把人彻底的拒绝得罪了。因此他这几年一直对导师说的都是,“工作的事得听听我姐的想法。” 自家姐姐现在是很拿的出手的,隔段时间就能上一次电视和报纸的人物。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自家姐姐的前程被看好,所以,师母从不拦着叫女儿跟自己走的近。这也就是他苦恼的地方。就像是现在,才说有留校的名额,同学一个个的都先道喜,都认为这个事铁板钉钉了。 大家都认为,这是导师给弟子加未来的女婿预留的。也有关系好点的,知道自家姐姐有些能量,觉得这事上肯定得动用关系。 所以,不是别人不给我公平,而是因为我的存在,可能给了别人很多的不公平。 本来四爷还说,像是他这种情况可以考虑考公,像是司法也要审计监察的。但是桥桥说的这个公平不公平的话,叫四爷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法太单纯! 许是在学校里能好点?可哪里有纯粹的世外桃源?都只是相对而言。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了,桥桥的工作成了难题。 林雨桐就问说,“你确定对那姑娘没那个意思。如果你喜欢,你可以不用考虑那边多,家里有我……” “对!还有我!”金泽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懂不懂的都接了那么一句话。 滚蛋!哪里都有你。 把桥桥逗的撸外甥,但还是很坚决的摇头,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想来,几年都不谈恋爱,肯定跟这个姑娘有关,也顾虑导师对他的看法。 行!这事慢慢瞧着,反正离毕业还有点时间,不着急。正说着话呢,电话响了。却没想到是刘佳打来的,“你好,没打搅到?” 没有,“你回国了吗?” “是!回来了。”刘佳的语气温和,“我父亲那边的事我处理完了……” “人找到了?” “没有,暂时定性为失踪。”她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我有些事,想跟你面谈,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我过去找您,给我半个小时时间就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二更(客从何来(3)营州码头上...) 重启时光(57) 往年年前, 其实杨碗花没那么累的。大姑子小姑子们年前回换着过来,给老太太收拾屋子,被子得拆了洗了把棉花重新弹了再给缝上。于是, 这洗衣机转的时间, 她们总能搭把手帮着把家里的大扫除做了。她要忙也就是忙厨房那一套。 可今年呢,大姑子小姑子都没咋来, 几个姑父倒是来了几次, 这个给老太太三十, 那个给老太太五十,再就是顺便在街上买点吃食,反正嫁出去的闺女嘛,这就算是有孝心的了。出嫁的大部分姑娘都做不到这些呢。 今年猛的人家不来了, 她的活是真的多了。 之前被儿媳妇怼回来,心理不舒坦的厉害。想着老太太那屋其实也没多脏, 想错开时间, 哪怕等过了年再收拾, 可才一起头,老太太就直接起身了,“我看啊,你们一家亲香,我去教堂过是一样的……”别!您得在家。您要这么走了, 金保国回来得吃了我! 男人这一个冬天夜里都没在家睡, 对外说是家具厂到冬天怕起火,得有人看着。可其实为啥的,自己心里也明白。好容易过年了, 说啥都不可能再在外面住,还得趁着这个过年期间, 把男人的心给哄回来呢。 她就道:“妈,您多心了,我是说先把嗣业那边收拾出来。那屋里一冬没住人,得暖两天,要不然太冷!” “空调开着,别省电。”老太太摸了摸摆在炕头上的新衣裳,心里是满意的。这比自己预期的好的多。只要讲规矩要脸面,就不会把事情做的太难看,这样就足够了。横不能什么都占了! 杨碗花啊,就是永远摆不正自己。看上人家的人才才干,偏还想要压人家一头,这是脑子都被猪油糊住了。她一冬天的下馆子,这帐是谁帮着结的,心里没数吗?要说大孙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那是放屁的话。 养儿能防老,养儿能传承香火,做到这两点的儿子,那就是好儿子。 杨碗花从老太太的屋里出来,胸口又闷了。进屋吃了逍遥丸,躺了半个小时,给儿子打电话。看来跟儿子僵着也不行,要是儿子孝顺,这媳妇就不敢太过分。她开始示弱,“……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了,有点喜怒无常,还浑身没劲。我跟桐桐说了,桐桐大概是误会了。你帮我好好说说,妈没那么个意思。她怀着咱家的大宝孙呢,妈哪里舍得她辛苦……” 四爷手里举着电话,桐桐就在边上坐着。不光桐桐在,桥桥也在,卢淑琴正在炉子边把烤熟的松塔往出扒拉,林有志蹲在边上敲山核桃呢。 电话便是不开免提,这声音也不小呀,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这一会子一个态度的,这会子一软,你这当子女的再不给人台阶下,就是你们过分。当妈的对儿子用这一招,基本是一用一个准。 到底是原身的亲妈,行!有能力的时候叫她过的好点不过分。桐桐就先说,“给那边添一个大洗衣机……”解放双手嘛!“厂里不是有做饭的人吗?给五百块钱,叫帮忙把过年待客的那一套给做出来……年夜饭直接从饭馆定。叫提前做好……”这么冷的天,屋外跟冰箱制冷似得,放着也坏不了。大菜这就有了,剩下的就是热一热,弄个凉菜,不费事。 谁也累不着! 杨碗花实在是没想到示弱会有这么好的效果。真的!屋里打扫起来不费劲,衣服啥的往洗衣机里一扔就行,抽空都打扫了。被褥之类的东西,四爷一股脑的给拉到弹棉花缝棉被的地方,床个被子花十块钱,你把洗干净的东西带过去,再带回来就是成品棉被。 这省了大事了。 桐桐觉得是照顾原身的亲妈,这是该得的因果。但杨碗花觉得找到拿捏儿子的诀窍了,却不知道把金保国给惹着了。金保国一听叫厂里这边做饭的大嫂去家里做过年待客的饭,就明白啥意思了。杨碗花这是又想折腾儿媳妇呀!桐桐怀着孩子,谁家媳妇怀孩子不是宝贝,偏杨碗花连护犊子都不会。 眼看也到年跟前了,厂子也放假了。货都发出去了,剩下点树根木料那些原材料,专门留了个看门的帮着照看,就没啥事了。他也回来了! 回来就发现家里利利索索的,杨碗花是真清闲呀!但是嗣业的钱也是没少花!他先给四爷再塞了一万,不能叫杨碗花的消费从儿子媳妇手里抠。儿子的钱要给媳妇花的,马上还得再添一口人,他们的工资才几个钱?住在老丈人家叫林家养吗? 这边杨碗花是不知道的,但那边金保国却一家一家的去食堂饭馆,一则是定人家的拿手菜,年夜饭要吃的。二则嘛,告诉人家,来年杨碗花要是再来,就别给赊账了。再赊账了我们可不认!找嗣业也没用!这话是我说的。 但杨碗花不知道呀,过年了,又难得一个清闲的年。儿媳妇给买的衣服她还回去了,其实想要回来的,但在自家闺女身上看见了,也就只能作罢了。但过年得有新衣服的。她上街上的服装店去买去了。 服装店叫红秀服装店,店面特别大,做生意的老板娘就叫红秀。她原本不是本村的人,但早些年人家男人有商业头脑,在街面上用特别低的价格买了挨着的两院子,然后拉通前面盖门面,后面住人。人家从那时候就在街上做服装生意了。服装多是从省城的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常跑那条线。以前是她男人进货,她卖货。这些年,钱也赚下了,但有钱这不是就坏事了吗?男人跟批发市场的一个女老板两人好上了,因为他们两口子也一直没孩子,而他男人跟那女老板相好了之后,人家女老板很快怀上了,男人就不跟她过了,家里的啥都给她,只要离婚,净身出户都行。 两人就这么离了,她还照样做她的生意。要么说着红秀是个能人呢,离婚了,她不仅没跟男人成仇,还跟那个批发市场的女老板相处的可好了。那边年纪小那么一两岁,两人姐妹相称……虽然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但是红秀基本不用去进货了,很少去省城,都是那边给这边发货,以最低的价格发货。 人家都说,那女老板也是怕红秀打着进货的旗号老是进城,再把男人给勾回去了。所以,宁肯吃亏点把价钱降下来,也不想叫她进城。 如此这般,两人各取所需。反正红秀在其中得到了实惠! 这里说是服装店,但是小饰品挂在店外面也卖,像是女人的化妆品之类的也带着呢。她还帮着教化妆,店里一天到头都是热闹的。 她娘家侄女学的是美发,她没叫另外找店面,而是把她院子上面给搭了个棚,装修了一下做了理发店,只在门口添的灯箱就行。有她揽生意,人家的生意也不错。尤其是年前,女人们烫头染发的,一天天的排队得到半夜。 杨碗花要买衣服,要收拾收拾形象,那首先得奔着这边来。 红秀见人可热情了,“碗花姐,是你呀!来来来!快进来,刚从省城回来的货,我专门给你留着的……”她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叫杨碗花看,“就只两件,我自己留了一件,给你留了一件……我这件不喜庆,你那边刚办了喜事,又要添孙子,打扮的年轻点好……”说着就拿出一件大红的,“这件衣裳就适合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穿,穿着合适的,除了我跟你,就属你家亲家母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这衣服挑肤色,你看咱们镇上的人,一个个那脸晒的乌漆嘛黑的,穿啥都显得脏。就你和你亲家母……养的是真好……你要不喜欢,我就问你亲家母了……” 给卢淑琴?休想! “要!怎么不要?”杨碗花立马应下,直接给拿过来要往身上套,“多少钱呀?” “不贵,才八百六……六十就不要了,八百给你拿了,也是我跟你投脾气!” 八百? 疯了! 镇上这衣服,一般八十都嫌弃贵! 红秀指了指架子上挂的衣服,“那些您要看的上,也别八十了,三十您随便拿一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是牌子东西……不好的我都不给你拿的。金家我大哥那都是企业家呀,家大业大,不是我说你,碗花姐,女人就是男人的脸面。你要是一身三四十块钱的衣服,那叫人家银行呀,客户呀的看见了,还不得以为我保国哥资金出问题了?” 不是!就算是衣服值这个价钱,“……我这出来的急,也没拿钱呀!” “这有什么……”红秀把衣服直接塞给杨碗花,“您拿去穿!我还怕你欠我的不还呀?再说,保国哥从门口过来过去的,我喊住他要债是一样的。男人给老婆买衣服结账,那是你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我的姐姐呀,这女人就得把自己拾掇利索了……只要是为了打扮花钱的,别说八百了,就是八万,保国哥也是舍得的!别的不说,您看您亲家母,一天天的漂漂亮亮的,你那亲家公恨不能一天到晚的守着她!这一点,咱们就不如人家,都得学学,您说是不是?” 硬生生的说的杨碗花不仅带回了从里到外的新衣裳,连化妆的那一套都带回来了,还顺带的烫了头。 而四爷和林雨桐从单位领了福利回来,就见到骑着摩托车的金保国被靠在门边一脸笑意的女人给挡住了,这女人一脸的笑意:“保国哥!保国哥!你进来一下……找你有点事……” 林雨桐多看了这女人几眼:说实话,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的。 敢问:儿媳妇若是碰上了有妖精要勾搭公爹,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三合一(客从何来(4)隔着船,见...) 时光重启(36) 什么? 四爷赶紧先接过来。 林雨桐半拉子身子都从墙上探过去, 高个子四爷一抬头被亲了个正着:“……”就看见桐桐跟偷到腥的猫似得。 这样闹心的日子她的心态可真是老好了! 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问她递过来的是什么了,大冷天的扒在墙头舒服吗?他压低了声音,“赶紧回去, 不冷呀!” “我半夜去找你呀!” 我难道不会□□?以现在身体条件, 助跑两下撑着墙头也就过去了。但两家这关系,对爬墙头这种事比别人的敏感度要高, 你可消停点。 那你亲我一下!你是真能作妖。四爷这边刚仰起头, 就听见林雨桥喊:“姐――” 桐桐溜一下缩回去了:“嗳――” 四爷在这边还能听见林雨桥在院子里喊呢, “我看一下你这边的炉子。我给你加一次炭,晚上不用管,明早起来我再给你加……”本来叫你开一下房门的,结果你在厕所, 我直接进去好了。 四爷就在这边听见桐桐走远了,一边走还一边道, “你放着, 我自己添也成。” 确实是回前面去了, 他才带着桐桐给的东西回屋。 到屋里把布包打开,“……”是卤猪蹄,还是原来的味道,确实可长时间没吃了。但这递东西的地方在厕所边上。但还是伸手捏了一块往嘴里塞,嗯!要是有一壶桐桐酿的葡萄酒就好了。 桐桐酿的佳酿没有, 不过过年走亲戚要带的酒买了不少, 不算是多好的,偶尔喝两杯也行。酒在厨房的隔间放着呢,他出去取了来。 以前两人还能相对小酌, 这样的天气就该坐在暖炕上,围着被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如今, 隔着一层墙皮……敲摩斯密码吗? 拿了酒过去,才说拆了包装,把纸盒子扔出去呢,门就被推开了。 刚才该顺手关门的!叫金保国给闯进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四爷还想着怎么解释这突然出现的猪蹄,结果金保国只愣了一下,就过来坐了,“是不是最近不顺心。”猪蹄肯定是从县城买回来的,买回来干嘛?不是偷吃!是孩子心里闷,晚上喝酒用的。喝闷酒还不能叫家里知道的。 他啥也不说了,出去拿了两个碗来,酒满上,爷俩一块喝一杯。 蹄尖含嘴里,嗯!“县城哪家做的,这个味儿好。” 四爷没言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金保国以为孩子心里有事,他也不纠缠这个问题,问道,“是不是跟你对象那边有变故了?最近你可都没跑京城!这过了年可都二十四了,正经的大小伙子了,这事你往心里去。要是人家对象能把你安排在京城,家里别管,只管去。在京城买房干啥的,老子能给你弄来。人一辈子,遇到的贵人不用多,你这个对象闹不好就是你的贵人。你跟老子说句实话,是不是人家孩子家背景深……咱家高攀不上?” 再不逐渐透漏一点,将来这话不好往回圆呀!四爷特淡定,“家里没什么背景,不过是人有本事……” 金保国皱眉,女人有本事了,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把人的品行往好的方面想,人家就是靠本事能在大部委工作的。那那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没有,所有的好人才都聚集在那样的地方了,人家凭啥看上自家儿子了。 自家儿子有什么?那工作在小地方看起来是个正经的营生,可实际上算的啥? 能看上的也就是长的比别人都好……这要是看上这个,这能长久不? 就算能,可遇上一强势的儿媳妇,自家小子这性子……别看是个蔫人,不爱说话,但其实呢? 怎么琢磨都不像是靠谱的。 要是之前那个给自家儿子介绍对象的事后续出了那般恶心人的事端,他这会子都忍不住叫儿子旧事重提了。要是看不到将来……有坚持的意义吗? 当然,这会子看儿子的表情这么谈显然是不合适的。他陪着又喝了一口,一肚子话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四爷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说金保国,这个只干代办的事,季节性太强。你又不想种地,那就得找个长久的营生,“……我看现在好些人觉得果子不卖钱了,在砍树呢。要换别的果树了……” 啊?! 啊! 砍树……跟咱们有关系? “砍了的树……”金保国一拍脑袋,“纤维板!咱自己弄一纤维板厂。” 悖≡趺疵幌肫鹫庖徊缱邮履亍O宋板用的又不是整块的木头,就是木屑重新加工的,树根树梢树枝之类的,没有什么不能用的。就是修建下来的果树枝条,也能可以用的。这玩意家具、装修,需要的可多了。就是不对外卖,我直接弄一家具厂,专做纤维板家具,想来一样又销路。咱不走高端的市场,就走低端的。像是农村市场,给孩子婚嫁,找那种看起来体面但价格不贵,样子好看的家具,这玩意应该特别受人喜欢。还有就是城里的打工人群,他们租房子,太好太笨重的家具根本就不划算。这种家具就很好。小儿子弄的那个翻新旧家具,确实挺赚钱的。这就证明这个打工人群也是个消费群体。他们需要的东西往往就是需要了就买便宜了,然后扔了也不可惜的那种。当时就该想到的! 这一点拨,金保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对对!过了年老子就跑这个事。明年就给办起来。” 行!有事忙了,就不盯着我了。关键是以后出面挣钱确实不合适了,金保国是个不错的人选。钱也落不到别人的腰包里去。 这边正说的昂扬呢,就听到‘咚咚咚’‘当当当’的声音,还挺有节奏的。 四爷朝墙上看,桐桐在墙那边发‘电报’呢,翻译过来就是:睡了吗? 没有四爷的回应,她继续敲了几下。 金保国朝那墙看了一眼,“是林家的闺女住这边?” 不是!嘴上却道,“不知道。” 金保国却以为是了,肯定的,这自来住哪个方向都是有讲究的。他笑了一下,大半夜的还这么折腾,难怪杨碗花说一群麻雀都没她吵。人家麻雀夜里也歇了,这姑娘夜里还不消停。 四爷怕桐桐再敲,赶紧催金保国,“睡……喝不了了,有点多了。” 那就睡! 金保国出去的时候又叮嘱,“别把窗户都关严了,留个缝隙……”用炉子得千万 o m发-最快]]小心。 好容易把人给打发走了,四爷给桐桐发消息,“睡!敢出来爬墙试试?” 桐桐回复:爬不了了,下雪了。 下雪了? 四爷从窗户看过去,果然洋洋洒洒的下起来了。当天夜里,四爷做个梦,梦见桐桐仗着踏雪无痕的轻功,就落在他的屋顶上,手持长剑,风把她的长发吹的飘起…… 然而,风没吹到桐桐,却吹到他了。窗户留了一条缝隙,半夜里被风吹开了,第二天起来有点感冒了。 一夜的好雪,起来还下个没停。早上起来都出来扫雪了。 四爷一说话桐桐就知道怎么回事,咋还能感冒了呢? 吃药没? 她早前都给药丸子了,各种的药丸子做好叫他带着。 四爷:“……”都在县城放着。但还是很痛快的点头,吃了! 吃个屁了! 晌午跟他在门口一照面就知道他肯定没吃,林阎王虽然现在不干跟阎王抢人的活儿,但本事没丢。 于是,这天夜里一过十二点,四爷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打开,他裹着被子起来,也没敢开灯,正说要下床了,桐桐就闪身进来了。 四爷气的呀,“感冒而已,感冒药喝了三天就过去了。” 可我这一针下去,你捂着被子睡一晚,明早就能好。 她跟他商量,“过了年,不行你就住县城。实在不行,在县城买套房子。”现在县城的房子是真便宜,还有那种老单位盖的房子,也就是三四十平一居室的,临时过渡一下也行。 “再等等。”四爷拉了被子,叫她脱了外衣躺上来,说到底,她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他的生活。可不能总依赖桐桐照顾。这是很快找到彼此了……这要是一直不好找见对方的时候日子还不能过了?再者说了,常用的那些药,一直是我帮你做的,方子我不知道吗?你不能总惯着我! 还是我错了! 四爷把人拉在怀里给她捂着,结果一到怀里她就不老实了,“干嘛!?”一把按住她的手。 “捂捂手!”她说的理直气壮。 手心都是烫的,捂什么手! 两人不敢大声说话,磨蹭到四点多了,老太太觉少,这个点差不多都该醒了。桐桐得走,四爷跟着起,得把她的脚印给遮挡过去。 结果人家不用,都不用开门,从窗户翻出去,直接上了屋顶,从金家的屋顶过去,落在林家的屋顶,然后直接从屋顶翻到房间里。地面上一点脚印都没留下。话说,这样的天也没人看屋顶去呀。 关了窗户开了灯再看,昨晚给自己放猪蹄的饭盒和布包也不见了,手脚够麻利的。 四爷最佩服桐桐的就是,别管是多安全的日子,她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未必是她的空间,而是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的身手得捡起来。 这是啥原因呢? 爷不能给她安全感?还是怕她不能给爷安全感? 林雨桐是不知道四爷发散了那么多,她现在是个勤快的好姑娘。为了能从从金家门口过几回,跟四爷见见面,卢淑琴说给金凤送吃的,她就去。金凤在年跟前的生意可好了,大过年的,都大扫除。一年积攒下来的东西,不用的现在才收拾出来,留在家里也是占地方,送这里好歹能换点钱。她包裹的严实,蹲在地上,扒拉那些酒瓶子,“这个都成这样了……人家都不爱收……那个你拿回去,人家也不要……” 来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还不好意思当着林雨桐的面掰扯,只道,“都是破烂,你看着随便给点,拿来的东西我还怎么拿回去。”大过年的,仍在谁家门口的垃圾筐里都不合适。 金凤抽出几张毛票来,“一块二,那些垃圾我帮你扔。” 成! 小伙子朝林雨桐笑笑,走了。林雨桐就看见金凤把那些所谓的垃圾重新分类归置好。 这种东西没人跟她为那几毛钱的争,可她这么着,显然是利润就大了很多。 她还朝林雨桐笑笑,“没事,你放着。” “我给你折到你的碗里,就不用你来回跑了。”林雨桐去了她的厨房,很简单,但也很干净。弄好出来之后,她还蹲着收拾,林雨桐告辞,“那你忙,我先走了。” 结果金凤一下子就站起来,“那个……你姐是不是要结婚了?” “是!”林雨桐站住脚,“应该很快,过年的时候等男方先登门,就能订日子了。” 金凤将围巾往下拉,露出脸和嘴来,“我问你点事。” 嗯!你问。 金凤朝隔壁看了一眼,“你家那个大姑是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林大姑?林有爱? 没听过有关这个人呀,怎么了? 金凤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林雨桐就道,“我家要是有这样的消息,我不能不知道。我爸一冬都在省城,老家的事他也不能知道。” 金凤这才压低了声音,“我没敢跟你妈说,我怕一提这个人刺激她。” 为卢淑琴想的很周到。 林雨桐肯定的点头,“是!便是有消息也不能先告诉。” 金凤得到肯定就更高兴了,“之前有个外村收破烂的,他收上来忘我这边送。年纪也大了,比金保国还能大点,说是见过一刻体面的人,像是林家的人。我问说在哪见的,她说就在咱们镇上。我想着,金保国肯定不知道,要不然不能饶了林有爱。你们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家其他人知不知道?” 是怀疑老太太那边知道。 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再问问,“这事先搁在肚子里,谁也别言语。” 林雨桐回去跟林有志提了一句,“是不是回来了,我奶瞒着咱们呢?” 林有志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跟我去一趟老宅。” 结果一提林有爱,老头儿和老太太比林有志还吃惊,“没有!”老太太还有些急切,“是回来了吗?没回家来。” 林雨桐没看出作假的痕迹。 既然没回家看老太太,那大概就只是露一面偷偷看了看就走了。 林有志这么猜的,跟老太太这么说的。紧跟着他邀请老头儿跟老太太去那边过年,结果两人都拒绝了。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其实这人也很有心眼,两老人知道了林有爱的消息,还知道回来过,那必然是怕离开家以后,林有爱想回来大门都进不了。因此,两人会一直住在这里,非必要绝对不离开。 林有志走的时候好似很无奈,“那……我们大年初一再回来?” 啊?啊! 老两口心不在焉的,心思被带偏了。 林雨桐不知道林有强那边知不知道,或者林有爱回来见了大房的人呢。林雨桐不好打听,就是林有志也不好去打听,但是林雨桃可以。林雨桐打着给林雨桃捎带了一件衣服的借口,“我过来忘了带了,等会子你过去取一趟。” 林雨桃给了林雨桐一个‘你会那么好心’的眼神,但嘴上还是应了。 确实有一件大红的长款羽绒服,林雨桐还没上身,是之前给一家羽绒服厂翻译东西,人家大概出于打广告的原因,寄过来好几套,家里人身上穿的都是那么来的。也是为了表示长期合作的意思。 林雨桐直接拎出来给林雨桃了,“你试试。” 林雨桃一看,跟后妈身上的是一个款式。那件是米白的,她要结婚了,当然是大红的。她挺满意的,这次却聪明了,“我知道你要偷着问什么,我回来没见奶奶提过。大伯和大伯娘也没见说起过,应该是没回来。” 哦! 林有爱就在镇上闪了一面,再不见踪迹。 林有志不敢叫卢淑琴过完年留家里,“你再给孩子作伴一段时间,等毕业了,工作也确实定下来了,再回来。” 也行啊! 大年下的,林有志心里有了阴霾。过年的时候,给老祁拜年的时候提了这件事。 老祁也明白,林有志这是叫自己给金保国捎话呢。他一个人盯不住,叫金保国也留意着点。他这边一从老祁家出来,那边金保国就接到老祁的电话,他眼里顿时阴云密度,“我知道了,只要她回镇上,我一准就能摁住她。” 但可惜,过年这么长时间,人家就真没再见。 甚至林雨桐都觉得,是不是那个收破烂的看错了,认错了人了。 今年过年,很简单。家里的亲戚,老亲戚林有志自己去,像是很亲近的,小姑家,小姨家,舅舅家,林雨桐跟林雨桥两人一去就行了。也不留下来吃饭,礼节到了就回家。再就是招待亲戚,林有志这边的亲戚来了,肯定去老宅,得看二老的。林小姑顶多到这边转转,肯定陪老人吃饭。但显然,对住到金家隔壁还是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是没言语。 卢淑琴娘家这边呢,就是亲哥哥亲妹妹,人家当然更在乎他们的至亲,一听是卢淑琴的意思,那只有说好的。反正是哄着嘛,你说咋就咋这样一个态度。 过了正月初八了,林雨桃找的那个对象的父母才过来。当然在家里招待。一家子四口来, 拢共拿了八百出来,反正家里就能出的起这么多彩礼。 是特别老实本分的一家人,林雨桃找的这个叫唐虎的,算是一家子里最机灵的那个。还带了个比唐虎大点的小伙子,见人就憨憨的笑,来带了很多的山货,都是唐虎的这个哥哥帮着挑过来的。 来了新亲戚嘛,都来看热闹。一看这阵仗,老太太脸拉的老长,还是瞧不上。家也太寒了! 林雨棉拉了林雨桃嘀咕,“这就是个大窟窿,跳进去还想爬出来呀。八百块钱就想换个黄花大闺女?想什么美事呢!我之前跟你说的招工的事,人家去南方的厂子里,一个月都能挣八百。你说你也不缺胳膊少腿的,还得家里啥都贴补你,然后就嫁这么一人。你到底是图啥?嫁人总得图一样。” 林雨桐就皱眉,小伙子是家寒,但吃苦肯干,配上林雨桃这种偷奸耍滑的,日子就能过。你跟着掺和什么呢?她就说林雨棉:“家里再有,那是人家爹妈挣来的。嫁的看这光鲜,钱舍得拿出来给旁人花不?” 林雨棉回娘家穿的,从头到脚都是旧的。怀孕了,可人还不如出嫁前圆润。这要是在婆家过的好就见鬼了。王家的日子过的好,但抠唆。林家的日子穷,但林家大房从来不亏嘴。这是两种生活态度的问题。还当嫁进去就当家?美的你! 当是林雨棉没言语,但背后不知道怎么跟林雨桃嘀咕的,人家才走,林雨桐这边正准备收拾东西回省城呢,结果林雨桃突然过来说,她觉得唐虎家不行,她不乐意了。 林有志跟她掰碎了说,“那边有两儿子,老大留家里,唐虎就是落在咱们这边,也没什么不行。老宅你们住着,家里有你也你奶帮你料理,将来有孩子了,你奶奶帮你还能带。老太太身体康健,不用多想,再多活十来年,帮你把孩子都带大了。你啥农活都不会,唐虎肯吃苦就多干点。不会伺候咱们这边的庄稼没事,有你爷在边上给教。该干啥活了,该怎么干,带上两年啥活都会了。人家长的也不错……”比不上金家那两个小伙子长的好,但也绝对属于中上等的长相,就是人家那个看着憨憨的哥哥,四方脸面浓眉大眼的长相,高高壮壮的,完全跟丑没关系。 说实话,单论长相,桃桃配不上人家。 林雨桃看着犹豫,“我再想想……” 去!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不跟桐桐他们去省城,想好了你告诉我,我带你去一趟唐家,咱们也看看人家的情况。” 没有嫁闺女还不知道对方家门朝哪边开的道理。 这就跟林雨桐他们无关了,该走了。 过了正月十五就到了三月了,林雨桐真得准备面试了。这次面试四爷必然是陪着去的。 路上的时候卢淑琴就说这事,“你大伯一家,没法说。我以前觉得你大伯和大伯娘不行,两个孩子还不至于太歪,可现在再看棉棉……实在不像个样子,桃桃就是缺心眼,人家说啥她都信。” 那个唐虎都算是老实的,但他那样的都能哄了桃桃,可见桃桃那脑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用。 林雨桥不待见桃桃的很,“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爸乐意管就管去。您也别问,也别管。这回我姐要是面试,我请假回来陪您两天都行,叫我爸忙桃桃的事。” 只当不知道! 可三天之后,林有志打电话给桐桐,“别跟你妈说,我就问问你,你知道你姐还有别的熟人没?” 怎么了? “我等着她回话呢,谁知道拿着过年的她舅家那边和你小姑给的压岁钱,跑了。棉棉说是跟她说了,是去南边的什么厂打工去了。” 不辞而别。 林雨桐就道,“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熟人。你问问棉棉,她肯定知道。要不再去唐家问问那个唐虎,他们一起打工了一段时间,估计是知道点什么。” 成! 可四爷到了省城,接桐桐一块去京城面试的时候,才带来一个消息:林有志报警了,林雨桃八成是被拐卖了。 啊? 林雨桐吓了一跳,“怎么会呢?” “林有爱确实是到过镇上,也确实偷偷的在巷子口看过林家。刚好看见林雨棉被钱艳群给送出来,她没去林家,偷偷去找林雨棉了,给了林雨棉一千块钱,告诉林雨棉她是她大姑,就是回来看看。听说穿的不错,看起来也很宽裕,说是在南边有个电子厂,只要林雨棉帮着招工,招女工,一个人头给林雨棉抽五百块钱。林雨棉不光是把林雨桃介绍去了,还把她舅舅家的一个表嫂一个表妹都给介绍去了。都以为是去打工去了……林有志不放心,便是去南边的厂子,也得去看看地方。他跟林雨棉要地址要电话,林雨棉给了个名片,结果名片上的电话就打不通。他又找老祁,问问能不能找人查一下这电话和地址,结果老祁找了公安局的熟人帮着查地址了――查无此地。人家那熟人当时就说,立案,这种案子见的多了。” 这个林雨桐知道,好些拐卖妇女的,都是这样的手段,很多也是熟人作案。或者是熟人甚至亲戚朋友不慎成了人家的帮凶。 林有志没跟自己说,就是怕自己要面试了分心。更不敢跟卢淑琴说。 林雨桐马上给林雨桥打了电话,把这事说了,“你看着妈,老家的电话别叫她接了。”林大姑这种人随意的活动,对卢淑琴会造成一些心理上的负担。 林雨桥都吓懵了,亲堂姐帮着姑姑把同父异母的姐姐给拐卖了! 当然了,林雨棉不知情。但要不是她贪图占便宜,咋能坑的都是自己人呢。哪个不是因为信任亲人,才被折进去的。 他是不喜欢林雨桃,要是可以恨不能一辈子不往来才好。但是被拐卖,太恶劣了。 这个亲大姑,到底是个啥人呀。 “姐,你先好好面试。这些事别管,我肯定不能叫妈知道。” 可林雨桐知道,这种案子不好破,人也当真是不好找。这一旦离开,人海茫茫,朝哪里找去? 林雨桐就跟四爷说,“有时候真觉得,对于人贩子,就该恢复过去的律法,处于极刑都不为过。” 林雨棉这边弄过去三个人,还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种帮着招工的,又被忽悠过去几个人。这些人又该遭遇什么? 她恨的牙根痒痒,“要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报考公安BU。” 四爷:“……”好了!好了!咱不去,好好考试去。他从好的角度分析,“人贩子不好找是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一幅什么面孔,现在林有爱露脸了,这就好办了。只要到过镇上,那这顺着线索就能摸过去……” 是!也有些道理。 谁家要出一人贩子,这真的……祖上估计是干了杀人放火的营生了,要不然后辈咋能出这种东西呢。 面试的前一天,林有志还打电话来,声音听不出来异样,“好好的应对,我来省城陪你妈两天,你好好考你的,家里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天大的事情没敢打搅这娘仨个,老头儿老太太那边,他把小妹叫过来照看了。先挺过桐桐考试再说。 可四爷已经在担心政审了,这个审查的范围除了直系亲属之外,还有重要的社会关系。 这个重要的社会关系里,包含不包含亲姑姑呢? 四爷当时没言语,但等桐桐一身轻松的从面试考场出来,他就跟桐桐说他的打算,“你说我再想法子去公安系统怎么样?” 啊? 不是说暂时不动吗?这么着急干嘛? 四爷的解释是,“跟林家的关系总得破局的。我亲自参与这个案子!” 行啊!这说不得也是一个快速出头的机会。也确实因为案子跟林家有直接的牵扯,就有不得不来往的理由了。 不过这么一来,估计就得在县城多干两年了。 但为了将来搭上两年的时间,也可以。 为了调个工作,四爷把能动用的关系都给动用了,前后一个星期就上任了。幸而原身有部队从军的经历,调过去在刑警队,但定位是抓捕员! 这个调任连金保国都没有多想,抓捕员这样的职位有时候就是搏命。这是拿命拼前程,估计也是之前那件事影响的他在单位上发展受限了。 四爷一回来,林雨桐就能进一步知道案子的情况。说实话这种案子往往就递交上去跟别的案子并案处理了,有时候主导权在上级单位,并不属于他们管辖。 这次的案子是因为涉案的人员在本地,他们才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四爷认为,找林雨桃和另外两个失踪的,怕是不好找。人往黑车上一塞,两片安眠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想从她们身上查,太浪费时间了。 要说查,他觉的得从林有爱开始。 “原因有二……”四爷请了刑警队的队长私下里说这个案子,因为金林两家的关系,对方也认为他可能知道一些过去的细节,因此四爷说的时候,对方也听着。四爷点出了林有爱失踪的时间,“那个年代,一个姑娘家,失踪了。你要知道,身上没有介绍信,没有粮票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些年林家都以为她是凶多吉少了,因为都知道,没这些东西,她难活下去。所以,她要么遇到了熟人收留了她,要么她也是当年的受害人,也是被人给拐卖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她是遇到了熟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再次排查当年跟她有交集的人,这个案犯闹不好就在咱们本地,林有爱是主犯还是从犯或者干脆是被胁迫的不得不从,这就说不好了。但如果是第二种,她被拐卖了。那么被害者成了害人者,她是事先知道呢,还是跟林雨棉一样,无知无觉的被别人给骗了,这才牵扯到拐卖案里了?如果是无知无觉的被人给骗了的,那是不是说,她也是受害者,她也存在被人拐卖的风险。咱们的受害人不是三个,而是四个。但这就给咱们破案带来了好处,因为她无知无觉就不会刻意规避,自然就会留下很多线索。” 队长皱眉,以前是把林有爱定性为人贩子,可现在这么考虑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再开会,研究研究。” 当天晚上开会完就安排下来了,两条线同时进行。一条是找当年林有爱的老关系,看谁收留过她,或是见过她。摸一遍再说。另一条线,顺着交通线查。汽车站还有进出的外地车辆,包括旅馆酒店短租房等等。 因为四爷是当地人,又跟当事人一个村的,熟悉情况,他跟第一条线。 要调查的详细了,卢淑琴都成了过去那个时间点上接触过林有爱的人。也是不得不回去了,她才得知,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叫林雨桐惊奇的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惧和愤怒,而是慌乱的拉着林雨桐不撒手,“她要是人贩子……会不会影响你?”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个还真说不好。她一直立场坚定,从没认为这一方面自己会过不去。然后就灯下黑了。 怪不得四爷那么着急的参与了进去,原来如此。 她只能安抚卢淑琴,“她哪有那个能耐?!别又是个被人骗了,人家再连她一起给卖了。” 林雨桐感觉到卢淑琴抓紧了自己的手,这是林有爱的出现没刺激到她,但如果自己因为林有爱而过不了审查……她难保不会再被刺激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三合一(客从何来(4)隔着船,见...) 重启时光(118) 四爷回来的时候直奔金保国这边, 今儿是周五了,孩子下午两点半就放学了,一般会被接过来。他回来的时候桐桐已经回来了, 正跟钱果果在院子里说话。 钱果果是娘家和婆婆都在这里有房子, 她和金思业回来的时候就多了。在这边住一住,在娘家住一住, 赶上哪边是哪边, 这就是比较聪明的地方。把金百万这个公爹特别当回事。 林雨桐正在跟前钱果果说这个网上销售呢, 哪怕是家具,也可以做成能够拆卸安装的。正说着呢,四爷回来了。 “金泽呢?”四爷先四处找孩子。 林雨桐朝湖对面的游乐园指了指,“去那儿了, 爸跟着呢。” 那地方玩一个项目五块,再玩另一个又五块。一个碰碰车, 十分钟就结束。这些东西偶尔为之得了, 金保国是惯的孩子喜欢玩咱就玩, 没事,爷爷有钱。因此,桐桐给立规矩了,只准玩那种攀岩秋千之类的项目,这玩意五块钱放进去, 要是不嫌弃累, 能一直玩的那种。就这孩子也乐意啊,天气热了,这个点都带着孩子去那玩了, 孩子有玩伴呀。 一说去哪了,四爷就不管了, 直接往里面去,他下去了一趟,浑身又是汗又是土的,先去楼上梳洗去了。 钱果果就主动起身,“我一会子再过来,出去给咱们弄点鱿鱼去。我叫朋友捎带的,也该到了。” 原因是金泽想吃外面的烤鱿鱼串,林雨桐怕他吃多了,告诉他不干净。然后钱果果就把这话拾掇在肚子里了,“爸专门弄了人家那种铁板,一会子咱在院子吃铁板烧鱿鱼……” 成!她去厨房看还有什么配菜,跟张叔正商量着怎么吃呢,那爷孙俩回来了,金保国将他那宝贝孙子脱个光溜,搁在院子里的水盆里泡澡呢。四爷洗澡下来的时候,爷孙俩正在院子里玩呢,林雨桐出来端了茶,放在亭子里,才听四爷说今儿的收获。 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事情不对的很。 其中有两个点,其一,李林和李魁都很有钱。九十年代,李林有自己的桑塔纳。而李魁,在那个年代,能在北方这个不怎么见海鲜的城市里对着海鲜可劲的造,这没有钱是办不到的。其二,省城。李林出事是从省城回来的时候,李魁出事是在省城吃了大量的海鲜还喝了不合适的东西,然后把命给搭上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 他们去省城干什么去的? 李林去办事?办的什么事?李魁在李林出事后又去了,总不会专门为了胡吃海喝一顿跑这一趟得。 如果这两人是去见人的,又见的是什么人。 这人手脚麻利,尾巴扫的这么干净,能耐人呀! 现在能着手的只有两个方面,林雨桐就道,“一个是当年压死了李林的大货司机,二是这两家的家人……” 正说着呢,金保国抱着金泽过来,问两人,“我刚才听了一耳朵,是说那矿上的事不?” 是啊!怎么了? 金保国把孩子放在边上,喊张华给孩子拿果汁来,这才跟两人道:“你们真是能舍近求远,有啥事问我呀?” 您能知道呀? 知道呀!也不看看我是谁! “当年我把煤矿的一些关系都走动到了,虽然没用上,但是,这关系打通了就没有再舍弃的道理,反正人嘛,哪有用不到的地方,反正一来二去的,跟当年矿上好些人都熟悉了。矿上的工人后来有廉价的外地临时工替代了,但是也有替代不了的那部分……”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啥地方都有技术工种的。哪怕是机器检修呢,这些可都是技术活。很多时候看的经验。人家别的煤矿有技术的不会跑这么大老远到这里挣钱,到最后怎么着了?必然是高价请了原先矿上的技工。 金保国就道,“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晚上叫这老小子来一趟……” “不行叫嗣明去接一下。” “不用,他住的不远,原本也是河滩乡的人,后来在矿上挣了些钱,前几年在县城买了房子,现在给闺女县城看孩子呢。” 来的是个极为精瘦的老头,四爷和林雨桐还真有印象,在婚礼上见过,还敬过酒。这人跟金保国熟稔的很,一见面就开骂,“你这狗X的,一找我准没好事。” 这分明是看见林雨桐了,才这么骂金保国的。 跟金保国熟悉,自然知道金保国的儿媳妇现在是干啥的。他自己煤矿出身,家又是河滩乡的,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事端,他也一清二楚。金保国一打电话,他心里就犯嘀咕了。他可正儿八经国有单位出身的,当年那样的单位跟在体制内差不多,这事儿牵着事儿,上面的人那脑子,九曲十八弯的,谁知道这些人的弯弯绕里装的是啥。 当然了,都说林雨桐这个小领导确实是好官,办的都是好事。但是,他还看见人家跟做了火箭似得往上窜呢?对! 但那个话怎么说的,咱也有用人家金家的时候。 一坐下先寒暄两句,金保国就问说,“你这老小子在家忙啥呢?今儿周五了,姑娘姑爷还不给你放个假呀?” “放啥假呀?”这人就道,“那两口子借着周末,不是给孩子跑学校的事吗?现在择校这个难呀!” 早不提晚不提,现在提了。 四爷就道,“那您可见外了,给我打个电话呀。领导不用领导的关系,可还有其他关系呢。实验小学的校务主任,跟桐桐是高中同学,关系可好了,这些年一直没断了来往。” 这倒是真的!当然了,也是因为跟林雨桐是同学,所以,她这个主任升上来了。 实验小学是现在县城最好的小学了,不是说真的学位那么紧,不过是人家明码标价,不在这个学区的,户口不在城里的,城里没房的,这些来入学的话,一个生源入学得交一万二的借读费。就这个,人家就是口头答应你了,但最后有没有人把你这个指标顶了,这都不好说的。尤其是青山镇那边现在有钱了,好些人也都把孩子送城里念书,这个钱人家出的没一点负担。其他经济没那么宽裕的,还是会觉得这笔钱是相当大的一笔钱。 这位要个名额,其实是省了一万多块钱。 林雨桐就知道金保国为啥跟这人关系熟,却不见经常来往。这应该就是属于关系熟但是却不真心相交的那一类人。你这还没说呢,先提条件。你说你帮了我,我能不记着你的人情吗?现在不开口,就是到了九月份开学了,我难道给你家孩子弄不来一个名额。当然了,跟这种人交往也没负担。反正就是他开了价钱了,咱们交易。交易完了之后两清,互不相欠。 金保国就先问了,“咱关起门来说话,你就说,当年那煤矿出没出过人命案?” “出过!”这人一点也不避讳,“死了十七个,从下面弄出来的时候都面目全非了。都是有点问题的,不是痴傻就是聋哑,被人带出来,反正后来怎么处理的咱不知道,应该是打发人给人钱了。人埋在什么地方我倒是知道……煤矿那些人怕查,把人埋在咱们县这边了,就在我们河滩镇西沟里,老槐树和大青石中间那一片,到了就能看见坟堆。他们埋得时候可没留坟堆,是后来过了好几年了,我见没人注意这事,偷偷的给弄了坟堆,好叫人知道那地方埋着人的。” 林雨桐就皱眉,“是在李林和李魁死了之后?” 这人尴尬了一瞬,然后就露出几分难为来,“不是叔不管,是不敢管。那李林跟河滩和黑金两个乡的混混在一块,那真是啥事都干的出来。跟我一块上工的张昌,他当时就说了两句,您猜怎么着?他家小闺女当年才十五呀,李魁那不要脸的,就跑学校堵人家闺女去了,把张昌吓的呀,当时就不干了,带了老婆孩子去晋西那边的煤矿上打工去了。这些年都没回来过。他年轻呀,他还能跑的了,你说你老叔我,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偏偏中间没个兄弟扶持,我一根独苗就算了,我还就我闺女一个人,这要真家里这几口子谁出个事,你老叔也不用活算了。” 只是后来李林死的那个惨啊,他也心里发毛,这才给堆了坟堆,做点能替那些人做的。 “现在说出来了,我夜里也能睡安稳了。” 四爷一下就没耽搁,直接给局里打电话,报警。 连夜里,把坟堆给起了,果然,整整十七具遗骨。 这不光是命案的事,命案的直接责任人死了,但这人的死,现在肯定是犹存疑点的。四爷就建议:“咱们应该重新调查这个交通事故!” 这可是牵扯很大的大案子!谁也不敢马虎! 当天晚上,林雨桐接到欧阳的电话,电话里欧阳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莫名其妙,她说,“刚才刘淑梅给我打电话,说如果可以,想跟你见一面。” 见我? 免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一更(客从何来(5)林家并不大...) 客从何来(58) 啊? 周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主要是谁家儿媳妇在新婚第一天敢跟婆婆说这样的话。先不说忤逆婆婆了,就只强留男人在房里,这……好说不好听。 她早前还听人说过呢, 有那婆婆夜里就把儿子叫去服侍, 把儿子留在屋子里外间,然后打发丫头再去服侍儿子的都有。你这儿媳妇咋办, 再厉害你也干瞪眼。你就是再如何泼辣, 你也不好意思跑到婆婆房里要人去呀!都是面皮薄, 做不出来这个事呀! 可自家这小儿媳,是年纪小,不懂男女之事的?只当是要抢的她的东西似得护着,好似也能理解。 她先收了手, 然后儿媳妇那肉肉的小爪爪就在她的手腕处揉了揉,嗯!还怪舒服的。 刚才微微升起的一点点小火苗, 蹭的一下没有了。于是越发好声好气的哄这小媳妇, “你们还小, 不能住在一起……” 林雨桐马上就笑,“我知道!我娘告诉我了!”她指了指临窗的大炕,“被窝都铺上了!您怕他冷呀?没事,您摸摸去,炕可热乎了。我专门叫人再烧了一次, 塞了一个树根下去, 能烧几天呢,可暖和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你们住到一起……我怕他打搅你!” “没事!”林雨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不打鼾!以前我们一块住过冰窖,在雪窝子里藏过身, 我知道的。” 周氏:“……”不懂男女之事,我这当婆婆的没法说的呀!她尴尬的笑了笑,“是吗?”然后指了指儿子,“我就叮嘱他几句!” 林雨桐可大方了,“您说,我不拦着。” 那你可真是个乖孩子。周氏站远点戳了戳儿子,儿子不动。 装的还挺像! 再戳了戳,四爷还是不动! 林雨桐心道,你这是没戳对地方。 周氏两下戳的就没耐心了,手伸过去了,林雨桐一瞧,这是要拧呀!别人拧起来没轻重,还是我来。在周氏的手到达之前,林雨桐蹭的过去掐在四爷软软肉上,他不自觉的就一缩,然后睁开眼睛。 林雨桐特无辜,“看!醒了。您说!” 周氏的手不上不下的,只请轻轻的拍在儿子身上,咬牙切齿的,“老实点――睡炕上去!你要敢不老实……给我等着。”四爷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嗯嗯嗯的应着。 周氏这才收回视线,再看小儿媳,她还是乖乖巧巧的,抿嘴朝她一笑,周氏只得回她一笑,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往出走,“酒醒了叫他过去睡……别听她哄你!” 好的!记住了! 周氏还不放心呀,外面有人家娘家带来的嬷嬷呢。她又跟人家叮嘱,“我瞧着乡君年纪小,全然不懂。你们可千万看好了,这也是为了两人以后能好的!咱家虽然也盼着多子多福,但娶进门的媳妇就是请进门的财神,媳妇得先好好的,往后的日子才能好。” 再通情达理没有了。 嬷嬷一声一声应着,如今陪嫁来的嬷嬷不是秦嬷嬷,秦嬷嬷被孙氏给留家里了。孙氏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觉得秦嬷嬷没尽到责任。老王妃教姑娘那么长时间,你一个奶嬷嬷都不知道? 林雨桐也并不觉得秦嬷嬷冤枉。当时原主落水,其中有没有这些伺候的下人的责任呢?肯定也有!原身那姑娘淘气,身边就需要个不仅能陪玩,还得稍微稳重些的丫头陪着才行。结果家里不是只一个丫头的,可秦嬷嬷为什么把能干的丫头都排除在外了,唯独留下小桃这个没心眼的?很显然,这是怕小主子被其他人给哄了去,哄的不跟她亲近了。对主子的心没有差,但就是这一点点私心,突然状况一来,出事了。 阴差阳错的,把秦嬷嬷留下了,不算是冤枉她,林雨桐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如今这位嬷嬷是伺候过郡主的,孙氏只说以后就喊大嬷嬷就是了。大嬷嬷管林雨桐的事特别有弹性,就像是现在这情况,留姑爷在房里怎么了?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夫妻恩爱这感情也不是平白来的,不处一处怎么知道呢? 自家这姑娘不是真憨,难道不知道轻重? 这位姑爷选的,郡主都说好,那能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生拉硬凑的往一块绑,这个不对!但是非得给拆开,这也不适合。 她笑眯眯的,“您放心,还都是孩子呢。老奴瞪着一双眼看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可算能回去好好的睡个踏实觉了,不睡个三天三夜我都不起来。 人一走,院子门一关,四爷就起了。林雨桐喊小桃,“吃的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马上来! 不大功夫端来俩砂锅来,里面是面片还咕嘟着呢。从坛子里捞了点酸豆角和泡菜,美美的就是一顿饭。 吃完了叫小桃退下去,两人转移阵地,床上的花生桂圆的都懒的收拾了,直接去炕上睡去。 老夫老妻了,可算是能一块了,不是急切的想发生点什么。那事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现在在身边,身边都是对方的味道。双方关心的都是,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四爷会抱怨金家的饭菜,“大鱼大肉,油腻占多数。” 都是要习武的,这种饭食吃了才有力气,总的来说就是粗狂。 林雨桐也抱怨,“林家规矩大,想出门不大容易。”金家就好很多了,小户人家成亲的妇人,出去转转很正常。以后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也能有借口出去走走。 然后再说啥?说以后的打算。大的打算没有,就是小日子怎么过的事。 四爷就说这个院子,“不大,只有正屋没有厢房,带着两角房,后面有一溜的倒座房。” “能自己开火吗?” “可以争取试试。” 两人嘀嘀咕咕,其实有些说完就忘了,但嘀咕了半晚上,睡的时候都不知道几点了。半夜里起风了,带着哨子吹的邪乎的很。林雨桐习惯的往四爷怀里缩,这一缩,四爷稍微醒了一下,问了一声:“幸福了吗?” 嗯!幸福了!你在,就幸福了。 一夜的好雪,把早早的天映照的亮堂堂的。林雨桐裹着被子把窗户掀开一条缝,风卷着雪花一下子就扑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更明媚了起来。尤其是看着四爷穿着里衣裹着大氅往炭盆里添炭,然后又把茶壶吊在炭盆上,这才过来,先把手塞被窝里捂捂,这才往炕上摸。 她的眼珠子跟着四爷转啊转的,发现只看着他心情就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四爷一上来,她就往过扑,带着被子把人摁在炕上。四爷摸啊摸的,连人带被子的给裹他的被子里,摇啊摇的。“要起吗?”外面这种天,真该赖床赖到天荒地老。 “不饿?” “嗯!” “你憋的难受?” 林雨桐吭哧吭哧的,肯定憋啊!但是下面怪冷的,不想动啊! “我给你拿尿盆去?” “……我还能憋会儿。” 不等憋不住大嬷嬷就叫了,这就是大嬷嬷不肯纵容林雨桐的地方了:家里有长辈,你不能赖床。规矩就是规矩,得给长辈请安去。 然后就得起了,林雨桐开柜子直接拿她在林家给四爷准备的衣服,陪嫁里这不是得带四季衣裳吗?四季的没有,林雨桐直接给四爷准备了里里外外的四套棉衣。 要么说还得是桐桐给做的呢,舒服!这一换上,四爷觉得整个状态都不一样了。比如这脚上的靴子,当真是又暖和又轻便。 两人洗脸呢,小桃收拾床铺,一看就是没睡过,昨晚都在炕上呢。然后她忐忑的看大嬷嬷,可大嬷嬷就跟没看见似得,收拾见面礼,还特别叮嘱,“我瞧这雪,今儿认亲怕是族亲在城外不能来了。都是家里的人,倒是简单了……” 是!今儿都是自家人。 老太太住的靠后一点,因为这个地方是以前的老大人待过的,有一间暖阁。这是整个宅子唯一的一间暖阁,给老太太住着。 今儿,老太太精神可好了。穿着酱红色的褙子,盘腿坐在炕上。 林雨桐一进来,老太太眼睛就一亮,真真是好模样。她着急的招手,“好孩子,过来叫祖母瞧瞧。” “哎!来了!”嗓音清亮,一张口就跟黄莺唱歌似得。 四爷先伸手给桐桐把大氅解开,给她脱下来挂起来,才脱自己的,安置好了。老太太已经拉了桐桐的手说话了。 周氏一眼一眼的看儿子,心里冷哼:长这么大,你也没跟你娘这么贴心过呀!你三个哥哥,哪个敢在老娘面前这么疼媳妇? 虽然我不介意,但他们顾忌老娘的心情呀!你个小崽子你,你体谅老娘的心情了吗? 四爷一过去,还没跟老太太说话呢,金泰安先使眼色了,意思是:看看你娘。 看了,有怎么了? 金泰安低声提醒:“收敛些。你做的不顺你娘的心,你娘就会看你媳妇不顺眼!” 不! 周氏轻哼:我这人公道!从不迁怒人!儿子不孝顺,这不关我乖媳妇的事。谁惹的我,我只记谁的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一更(客从何来(5)林家并不大...) 重启时光(29) 四爷朝桐桐摆摆手, 叫她别急。对方知道他谈对象这个有可能,但谈的是谁,这个四爷不觉得对方能知道。 桐桐虽然去了单位上, 但别人只看到有姑娘跟自己很亲近, 至于这姑娘长啥样,他保证没人看见。哪个角度叫人能看见脸, 桐桐很有谱。因此, 他怀疑金保国知道他谈了, 但不知道他谈的是谁。要真是知道谈的人就是桐桐,那金保国的态度一定不是这样的。 于是,四爷不急着回答问题,先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倒也不是不能说, 是现在我想不想说的问题……” 金保国气结,还想不想说, 是现在不说不行!他急道:“我问你, 你是认真的好好的谈对象准备将来结婚呢?还是就只是谈谈, 压根就没想结婚的事?你老子倒不是急着催婚……”他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是有人托你祁叔给你介绍对象,找你祁叔的也是个中间人,只说是你单位一位领导的外甥女……” 中间人再拜托中间人, 估计是人家领导也不想叫人觉得是他以身份压人。连祁叔都不知道这位领导是哪位领导, 人家的意思{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就很明白:其一,小伙子这个人我看上了。要是人家孩子本人愿意,他也乐见其成。其二, 就是心里不要有顾虑,婚姻这事谁也不勉强, 要是小伙子觉得不成,就当没这事,也免得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尴尬。 四爷觉得人家透漏出来的这个意思在这里摆着了,这不是大事,以有对象为由回绝了就是了。但是金保国不这么想,“人家那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你会有看法的。” 领导的格局没那么低。 但这道理跟金保国说不清,他有他的道理,“你说你在单位上,人家给你穿小鞋,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容易出事的活都叫你去,这一耽搁,很可能就把一辈子给耽搁进去了。要是你那边就是随便谈谈,我的意思呢,你还是见见这边人家给介绍的姑娘。见一见,这个态度是要有的。人家那边也说姑娘的具体情况了,人家那是大学毕业,在县W工作,人长的也很不错,跟你一般大的岁数,生日比你小点……说是个子也不低,各方面跟你都般配。要不是这么个条件一听就不错的,你祁叔也不会来问我。” 四爷心说,这意思就是女方是特别有诚意促成这个婚事,包括那位领导在内。 那边说的这么详细,又是本单位领导的外甥女,又是有人家姑娘的工作单位。这很好分析找出这个领导是谁的。 大小领导七八个,不是每个领导都有外甥女。有外甥女的不都是今年二十三了,是二十三的,生日比自己小的,还大学毕业在县W上班的,可不就圈出具体的人了吗? 金保国着急问,也是觉得这个婚事应该对他的仕途有帮助。打听现在这位对象的情况,这是相互之间有个比较,也试试自己的态度。 四爷就道:“相亲的事拒了,事情我知道怎么办。”回头亲自找找这位领导。 金保国急忙问,“那你得告诉我……你谈的那个到底是啥情况呀。还不能叫家里知道了?” “要是条件不行,家里是还不答应了?” “儿子,这有些事上你可要想好。事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四爷就轻笑,“你放心,合适的时候会叫家里知道的。至于条件的好坏……你可以告诉祁叔,是在上面大衙门工作的,现在不说,确实是不合适。” 林雨桐:“……”给我定位有点高呀。 那还不赶紧准备考试去! 林雨桐就庆幸,“得亏我之前去你单位了?要不然你拒绝都没个理由。”是!肯定是桐桐过去被人看见了个大概。 林雨桐就道,“那这姑娘也够可以的,那么亲密能不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吗?明知道,偏还人托人的说亲……” 那你就得往更高的衙门走。 我倒是想呢,但现在而言,其实国考并没有多少岗位。至少报名的话,现在不是之后那些年那么方便,要么你邮寄你的报名表,要么你得往京城亲自报名去。这个没有其他的捷径,网络也没那么发达。 考试也一样,就在京城。接下来那是几乎一个来月的样子就得往京城跑的。十月份报名,这得去一趟。十一月份考试,还得去一趟。报名是十月中旬,考试排在十一月月底。中间十二月是没事,可一到第二年的一月,笔试成绩就出来了。然后进入面试名单后,二三月里又得面试,差不多三月底才能结束。结束之后得体检的呀,再之后还得提交政审的那一套程序,接受考察……这么一串下来,那几乎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四五月份那都是繁忙的。 因着考试没那么大的规模,知道的都是圈子里有点消息途径的人,其实并不是更容易考上,反而是精英聚集,且这个专业,可选的职位本来就不多。 当然了,像这种学外语的,大多数朝外交那边走,那边招的相对也多。 可真到了报考的时候,林雨桐却放弃了那边,这是四爷建议的。 四爷觉得或许再过二三十年,再去那样的地方对桐桐而言才算合适的。主要是她的性子,遇到不顺眼的她就开炮,噼里啪啦的,怼!怼!怼!她能怼去花儿来。但是,那地方向来没小事,你的性子得为大趋势让路。而且,她当家做主惯了的……可做那方面工作的你就得收起很多属于你自己的特性。 与其如此,那就不如换个方向。 虽然对外语专业其他部门招收的不多,但也还总有,像是文化旅游局,这个可以。像是能源局,这个也可以。审计、移民、档案局,还有些外联部,这都是可以做选择的。 但桐桐排了一圈之后,点了商WU部。哦!这个也行呀。 报名四爷要跟着一起去的,跟单位请假嘛。是哪位领导给介绍外甥女的,四爷也知道了。还专门拜访了两次。一见他来,人家领导就笑,“我就怕你多想,特意托人去打听你的情况,结果还叫你给找出来了。我跟你说,你没答应可是你小子的损失,我家孩子正经的条件不错。” 条件不错是条件不错,但那么巧,刚在单位跟桐桐秀了一拨,转眼就来说媒。这肯定就是知道了消息,然后还坚持要试试的主儿。不能说人家姑娘一定不好,但肯定又是个只看颜的。 “缘分来的迟了。”四爷跟人家客气,然后说请假的事,“一是想回老部队看看,二是咱们县这边的农产品跟那边是不是能签协议,我得跑一下这个事情。” 那这属于公事呀! 你一个在城管呆着的,管的就有点多了。 但紧跟着,县上的一位主抓经济的领导就打来电话,借调一下,用完再还你。 行!人家的触角伸的长,别管有没有不愉快,都得当是没有那么一件事。 林雨桐这边呢,一直把林有志留到现在没记着叫走,“我报名回来咱给那院子过户,之后再找人整修,要不然我走了,剩我妈我也不放心。” 卢淑琴还想叫桥桥跟着,林雨桐赶紧道,“我跟同学一块走,她也去考的。” 大概是原身从来不撒谎,所以林雨桐说什么家里信什么,一说跟同学一块,她立马不提这事了,只叮嘱了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但林雨桐也不算是撒谎,李教授知道林雨桐是要去报名的,顺便那边有两个同传的活儿,给她接了,拢共就一天的活儿,人家还包来回的机票。 这么一算的话,四爷那份机票钱,这干一天同传的活儿也挣出来了。那就走!坐飞机,毕竟现在这火车不如后来那么舒服。 两人对京城并不陌生,知道哪里报名,然后利索的就去了。一个上午就办好了,下午到熟悉的地方转转,第二天林雨桐干一天活,四爷拜访故人,再去上皇陵,然后第三天,直接回家。 两人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桐桐从上面做,明显起点高。但短期内得在京城。四爷呢?那属于刚从京城回乡的那种,工作安排也只能在县城。便是要调动,那不是说你立马就能一飞冲天的那种。 桐桐想的是,“一入职,找机会我就到下面挂职锻炼。” 然后四爷就得奔着往省城调动调动,取一个折中点。 两人计划的挺好的,结果人从京城回来才下飞机,金保国的电话又来了,一接起来就听那边的声音急切,“你谈的对象到底是啥样的人呀?这边不过是介绍了个对象,怎么就把人家领导给举报了呀!” 谁举报了? 举报什么了? 四爷就道,“她这几天在京城,怎么举报?通过什么渠道举报的。你们怎么判断是我这边的问题?” 林雨桐只觉得一口黑锅直接给扣脑袋上了,我好端端的举报人家干嘛?给单位没结婚的后生介绍对象,哪个单位没有?只不过刚好是领导,刚好介绍的是人家的外甥女,人家就犯了啥王法了? 四爷都跟人家把话说开了。 举报这个?疯了! 但人家能问到金保国这里,肯定还是怀疑到自己这边了。四爷首当其冲呀! 得了!别耽搁了,赶紧回去。别管谁干的这事,先摘清楚再说。 四爷回了县城,先找老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老祁再三的问,“你那对象确实是圈子里的人?各方面都不错?” 是!肯定啊! 老祁就问,“这事上可不能说谎,事儿办的很不地道。” 还是怀疑呗。 四爷特别笃定,“很快就进商务BU工作了……”这话没说谎。 但老祁却觉得这里面透出的意思有点丰富,人家去哪个部委都是提前安置好的。那这姑娘得是什么样的背景。这样背景的人做事也不是这个味儿。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地方突然被贴了大|字|报一样的举报信,说是作为领导硬是要给人家谁谁谁介绍对象,以权压人,胁迫下属……虽然没有实证,但事影响很坏。这事知道的就咱们这几个人,我不会去说,那个找我的中间人,那是相当靠谱一人。这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那边的领导,人家不会主动跟谁再说这个事。那你说,问题出在哪?还有谁知道?” 四爷给了两个方向,“一是那个姑娘嘴不严,跟和她关系好的人提过,是不是从她那里漏了消息?二是我家里那边,我得问问我爸跟谁说了。” 要不然这事早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结果打电话给金保国,金保国一再保证,“我都是在家里打电话的,跟谁说了?跟谁也没敢提呀!”我又不傻。 四爷眼睛一眯,在家里除了你还有两人呢。你咋知道另外两人绝对没听见,听见了不会出去瞎说去。但这就不能叫别人知道了。他只跟老祁这么说,“我爸那人在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的。” 老祁马上明白,这事能私下里查,但绝对不能先承认事自家的。 他就立马给那边回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绝对不是人家小伙子的对象做的,人家那边马上要进部委了……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在京城……” 四爷就把他自己的机票票根往前一推,老祁立马道,“人家俩孩子的机票票根现在都在我手里呢。这几天真就在京城。这边孩子的领导,这关心赏识的意思孩子知道。这孩子像是没谱的在外面乱说的人吗?你得问问小姑娘那边,女孩子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说了好一会子才把电话给挂了。 那边那姑娘也不敢说就一定不是她这边出的问题,她能很快知道金嗣业有对象,那是舅舅单位有自己的朋友,她给自己通风报信的。说要下手就赶紧的,好像是名草有主了。说你舅舅是他的领导,一介绍情况他肯定得考虑的这个因素的。只要有跟他对象公平的竞争机会,你还拿不下? 于是,她回去才瞒了人家有对象的事找舅舅去托人说的。舅舅还夸自己会看人,说那小伙子前途错不了。 结果那边拒绝了,说是谈的对象大有来头,那就算了。也不是非那个不行,她以后要是遇上帅的,马上就又行了。没那么深的执念。 这种事其实也没啥丢人的,朋友问了,她随口就说了。 好几个朋友都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出的问题她也不知道。 四爷却管老祁要那个举报材料,老祁还真收了一份,“你看看……这不像个有文化的人,写的东西也粗糙的很。” 这是拿□□笔在红色的彩纸上写的,错别字就有三。当然了,这不排除故意写错的嫌疑。字体也跟小学生似得,但要是用左手写,也能写出这个效果。 所以,这要么是一个没啥文化的人替自己鸣不平,要么就是那位领导得罪过的人,知道了这事故意弄出动静恶心人呢。 老祁倾向于后者,“早知道这事连累你,我当时就该一口把这事给拒绝了。” 四爷也想不出来是前者的理由,谁为自己鸣不平?就算是这事叫杨碗花和老太太知道了,两人没忍住人谁炫耀了,可听到这种炫耀的人谁管这闲事? 得!这就是个无头公案。 那位领导自认倒霉,后续会不会因为此事受什么影响,现在不得而知。四爷倒是刻意的跟这位领导走的近了一些,希望以行动来证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嫌隙,那举报纯粹是无事生非。 但也因此,单位里倒是更多人觉得这个四爷这人挺厚道的。 面上是这样,但回去之后四爷得问金保国:“你跟我和祁叔打电话的时候,家里没其他人?” 金保国立马明白这是啥意思,“你妈……和老太太?不能!” 还是问问。 这回不是杨碗花的问题,杨碗花最近惹了金保国了,特别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洗洗涮涮的,把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一天都能拖几遍。也因为金凤的事比较丢人,她连门口站站都不去了。往常这大门口一群人聊天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但现在,人家都看她的笑话,她也就不出去给人笑了。 但老太太不管哪个事,金凤又不是她孙女,这些年她也没喜欢过。刚好前几天村上一个八十七八的老太太没了,他们这种六十多岁的,在那位年纪更大的人面前就是晚辈。人没了,她们都去上香,一群老太太,她难免就嘀咕了那么几句。 主要是人家先问了嘛,说你大孙子该娶媳妇了,有人给说亲事没有。还有的提他们家亲戚的孩子,说是挺般配。她当时就不高兴,我孙子那是有领导急着给说亲的,一般亲事攀不上我们家的。她是听见儿子跟祁家那小子打电话,说是肯定是那谁谁家的外甥女,错不了的。然后在一群老太太跟前她就那么说了。 这会子儿子问了,她也就说了,还问说:“怎么了?不能说呀?那本来就是女方上赶着看上咱家嗣业了,又不是瞎说的。” 金保国就气道,“怎么没关系?人家好心给介绍对象,结果因为这个被举报了,您在外面嘴痛快了,可差点耽搁了孩子的前程。您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呀!” 老太太都懵了,咋就害了孙子呢? 金保国千叮咛万嘱咐的,以后不管听到啥,在外面不要瞎说。 这事两边都出了漏子,到底是哪边说不清楚。自家便是怀疑是自家这边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言语。这事只要没实证,就不能提,都给烂在肚子里才好。 是!得烂肚子里。 可老太太睡不着呀,一提举报她就害怕。当年儿子都能出去上学的,通知书都下来了,可是被人给举报了。这一举报,命运可就一下子不一样了。看看祁家那小子,人家念书出来,现在都当官了,谁见了不客客气气的。可说实话,那孩子当年可不如自家儿子呢。要是自家儿子也念书了,出来至少也该是祁家小子那样。 越想越焦灼,越想越想不通。谁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她脑子里把当时在那里的人都排了一遍,确定不是之后,再反复回想,结果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还有一个人没凑的很紧,她是在屋檐下站着的,那人是――许慧娴。 许慧娴是林家的老太太,桐桐现在的祖母。 金老太蹭的一下坐起来,半个小时不到,牙龈就肿起来了。上火了呀,越想越生气,除了他们家没别人。这许慧娴心眼就不正,心眼正的人能养出林有爱那样的祸害来!当年林有爱举报自家儿子,现在她才一听到自家孙子有出息了又来害自家的孙子。 等着!等着!许慧娴你给我等着。 天一亮,金老太吃了个槽子糕,喝了一包牛奶,就直接出门了。往林家去,一进林家所在的巷子,金老太就开骂了,“许慧娴你个不要脸的,自己不要脸,养下一窝子不要脸的……” 祸从天上来! 大家都才起,这个时候也不忙了,至少大部分主妇是不用下地了,有些起的早的都在门口择菜准备做饭了,有些起的晚的也都在扫门口了,相隔那么几米,各自做着自己的活儿,然后说说闲话。 猛不丁的,那边开骂了。这金老太十分泼辣,这些年是日子顺心了,儿子撑家了,收敛起来了。早些年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不泼辣点,没活路呀。所以,这么一个本就泼辣的人,变老了之后更没人敢轻易上前了。 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呢,这个问那个,“这是两家又咋了?” “不知道呀!好端端的。” 林老太出来的时候也不肯示弱,黑着脸,“谁咬你了你找谁去了,大清早的上我们家,咋滴呀!欺负人没够了!” “谁咬我了?你咬我了!你就是属狗的,心里流的都是|毒|水!害我们家没够了!害了我儿子又害我孙子……” “你把话说清楚,谁害你孙子了……”林老太简直莫名其妙,气的浑身直哆嗦。在门口朝斜对面喊,“林有强钱艳群,你们是死人呀!人家堵在门口骂你娘,你还能做的住……” 斜对面一直没动静,钱艳群小心的开了一点门缝,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的骂要出去的林雨柱和杜晓茹,“有你们啥事?那是俩老太太!你们一出去,别说动手了,就只一出去,那老太太往地上一躺,那你说的清吗?不讹一笔都不算完。你二叔一家都不在,那这万一讹上了,这钱谁出?” 林老太等不来儿子和媳妇,这种感觉比被人骂在当面还难受。 金老太就冷笑:“一家子窝囊废,只敢躲在后面算计人。一肚子鬼心眼,见不得人好……” 林雨桐跟着林有志和卢淑琴回来看新买的院子,肯定得先回这边家里,跟这边老人说通,也不是容易的事。结果还没到巷子口呢,就听到谁在骂街。可她听不出来,其他两人能听出来了,因此,两人的脚步不由的就快了,尤其是卢淑琴,那脚上跟带风了似得,蹭蹭蹭的就过去,路边谁家拉柴火掉在路边的像是手腕粗细的果树枝干,被她捡起来拿在手里。林雨桐吓了一跳,别管谁家的老太太,这玩意砸在人身上,是要出事的。 她紧追了两步,才说要把卢淑琴手里的棍子抽掉呢,就见她蹭一下举起来,冲着那边正骂人的老太太而去,“谁窝囊废!你儿子才是窝囊废!你个老虔婆就只会养窝囊废!”她举着棍子奔过去,落棍子的时候却很有分寸,只打在那老太太的边上,像是打偏了一样,一下没打住,第二下还要打。 边上的人就赶紧喊:“金婶子,赶紧走啊!真打出个好歹……人家没事!” 是!都知道那是疯子,精神不正常,打死人她也不偿命的。 这老太太蹭蹭蹭回身就跑,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卢淑琴呢,还是单纯的因为卢淑琴是疯子,打起人来没分寸。 林雨桐站在巷子口,看着金家老太太从身边过去,一直目送她离开。别半路上出事,再说不清楚。结果看见金保国骑着摩托车蹭一下停下了,估计是看热闹的人给金保国打电话了,金保国急着赶来了,然后半道上给母子碰上了。 看着金保国载着金老太离开,林雨桐才往回走。看热闹的都躲了,林有志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问老太太,“又怎么了?” 林老太还一肚子委屈呢:“我哪知道?好好的就来了!说是害了他儿子又害他孙子!害了他儿子我不说啥,我自己生的孽障干的事……我受着。但谁害他孙子了?” 她的声音高亢嘹亮,好像在跟周围隔着墙皮在听的邻居们解释,“一辈子都恨不能不来往!谁管她家孙子是圆还是扁,谁知道哪里不顺心的又开闹呢。” 林有志心说,该不是抢着买了金家隔壁的院子,叫那老太太不痛快了。 卢淑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嗤笑一声,心里却觉得快意,这个抢的好!她对着林家二老就直说了,“……那房子是桐桐买的,给我们住的。” 啊? 为啥呀!家里有宅基地,一个本来就是要出嫁的姑娘买那个房子白白惹来那么些麻烦,这又是何必呢?叫人堵在门口这么骂。 老太太才要说孙女了,谁知道儿媳妇接了一句,“是我叫桐桐买的,那地方是我指明要的。” 林老太要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气的想说什么的,可这个儿媳妇……她精神不正常呀。 不能对着儿媳妇生气,也说不着孙女,她冲着儿子去,“你还真住过去?你脑子是咋想的?你不怕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二十多年了,唾沫星子不也没淹死人?”林有志就道,“我们回来就是说一声,钱都交了,不能变卦。” “那那房子就放着,不许住。” “不住买它干什么?”林有志看着老太太一眼,“回头收拾好了,我们就搬。” 老太太真伤心了,儿子这是要撇开他们老两口自己去住呀。她叫老头儿,“这养的都是白羊狼呀!”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都是些不要爹娘的不孝子……林有志,你给我听着,你要敢搬过去住,我就找根绳子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作态又叫卢淑琴想起了当年在金家。因为不肯离婚,那老太太最开始也是这样,哭哭哭,没日没夜的,家里呜呜呜的哭声。发现哭没用,接下来就是闹,你干啥都是错,喘口气都是错的。闹完了,就上吊喝农药绝食,把能作死的法子都试了一遍。 她当时妥协了! 可妥协错了! 卢淑琴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手里的棍子咣当一下,敲在了院子里的塑料盆上。那盆里有半盆的水,泡着要洗的衣裳。这会子棍子敲上去,顿时盆破了,水从盆里流出来,小衣服都冲到盆外,贴在脏地上。 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都看卢淑琴。这是又犯病了? 卢淑琴没犯病,但也没逆来顺受。然后林老太就被进门二十多年没跟她呛过声的二儿媳妇怼了,“不愿意?轮的到你愿意不愿意?林有爱当年那么做也不是一天了,你但凡辖制你闺女像是现在辖制你儿子一样,她咋能继续那么干的?你包庇,你纵容……我这些年,是谁害的?找不见她了,就一笔勾销了?我告诉你,不能够!你二儿子是你们家赔给我的。我说啥是啥,只有他听话的份,你们老林家有一个算一个,少对我指手画脚。气急了我,我一把火把这屋子都给点了,我看你能怎么着?这些年我为了我儿子我闺女的我忍你,你还当我好欺负呀!” 说着,论起棍子,在院子里一通的砸。 院子里其实也没啥,铁皮水桶砸的变形了,不耽搁用。晾衣杆上的衣服打下来了,脏了,洗洗又能穿。 但是晾着菜干的那些簸箩啥的,她没砸。那玩意要是掉地上沾上土了就不好清洗了,弄不好就糟践了。 所以,林雨桐和林有志很清楚,胡淑琴没受刺激,她很正常。 她现在不怕人家说她是疯子,她还借着疯子这个名头拿出来用用,这不,很多不好说的事叫她这么一闹,就好办了。 至少老太太一个字都没多说,被老头子拉到屋里去了。真怕卢淑琴疯上来,给把院子点了。 林雨桐扶了卢淑琴,“走,先回屋歇着。” 卢淑琴捏了捏闺女的手,却没回屋,而是拿着棍子又出门了,直奔林大强家。林大强这边是留着门缝听动静的,结果一见卢淑琴,蹭的一下把门关上,从里面上了插销。 卢淑琴用棍子拍打门上的铁门环,“林有强、钱艳群你们给我听着。一样是儿子,我们住在老人跟前照看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你们没给老人送过一口吃的,没给老人买过一件衣裳……现在,轮也该轮到你们了。我们照看了二十二年,现在该你们照看二十二年。之前我们种老人的地,现在老人的地给你们种去……” 这可把钱艳群气的够呛:你们家孩子小的时候是老人看的,后来孩子上学了,种着老人的地,多收入了点是供养你们家孩子上学了。如今你们家孩子挣钱了,你把公公婆婆推给我了,咋不美死你算了。 她也不顾外面是个疯子,拉开门就蹦出来了,“别给我在这里装疯卖傻,啥都给我算计的清楚明白的。老头老太太那些年还年轻正是能干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留家里,说是照看老人,其实还不是老人照看你们。这会子老人老了,干不了个啥,要人伺候了,你推给我了……” 卢淑琴等的就是这个话,“谁推给你了!住的跟你们近,叫你们照看点也麻烦到你们了?我们每月给老人两百块钱,奉养我们给……不知你们的不花你们的,就是住的帮着照看两眼都不行……那就叫大伙评评理……” 钱艳群才不信这个话呢,说是给钱,可给不给的,只老两口知道。 卢淑琴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沓子钱来,点出一千二,“这是半年的!”蹭一下塞给愣在一边的林有志,“给送去。半年后,还当着别人的面给,看我卢淑琴说话是不是放屁!” 一巷子看热闹的,然后卢淑琴不给钱艳群冒泡的时间,直接回去了。 等人家走了,钱艳群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包袱硬是塞给她了吗?人家还不接受反驳。 谁要再说卢淑琴的脑子糊涂人还疯着呢,她能糊对方一脸。 卢淑琴一进屋子,就长出了一口气。扭脸眼睛亮晶晶的看自家闺女,“我这么着……没给你丢人?” 没有!绝对没有!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就是这样。从今往后,你只管你心里舒不舒服,自不自在,别人的舒服跟自在,都与你无关。” 卢淑琴看了林有志一眼,“你爸舒服不舒服,自在不自在的,我还是要考虑的。” 言下之意,反正把你爸你妈你哥你嫂我得罪了遍,你就说现在怎么着。 林有志苦笑,又无奈的道,“你都说了,我们家把我赔给你了。赔给你的就听你的,你的话就是圣旨。” 卢淑琴这才嘴角翘起,随即又马上压下,“那就收拾东西……要不然我在这边,老太太该睡不踏实了。” 行!你说咋就咋。 林雨桐去原主的屋子,因为不住人,这边更没啥东西可收拾的了。 她进屋子打量了打量,挺干净的,应该是常收拾。衣柜里的衣服都不想要了,干脆就没动。再就是原身的书,都在床下,这个要带走的。桌兜里的东西挨个看了一遍,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小零碎,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找了绳子,把书用绳子捆起来。原来装书的纸箱子潮了,一拉就散架了。 可这把书箱子松松散散的拉出来之后,林雨桐就有点奇怪了,箱子上面放着几张大红纸,纸质干燥,这是啥时候买的?或者有啥事家里得用这个了? 想起林雨棉结婚时偷偷贴的大红喜字,怕这些东西是林雨桃给帮着藏起来的。 但干嘛藏这里,大房对外面把林雨棉领证准备结婚的事藏的严实,可大房自己却都是知道的。因此,这东西不藏在他们家,弄来干嘛?林雨桃偷着藏的? 她没在意,把书一本一本的拿出来,摞起来打捆,一个箱子到底了,这箱子可以拆了再放好,收破烂的来的时候老太太就帮着卖了。结果收拾破箱子的时候,箱子下面还有一盒粉笔,没用多少的样子,也没泛潮。 粉笔这玩意是特别爱泛潮的。这东西应该是刚藏没几天的……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和桥桥不在家,谁有用这东西的必要。 林雨桐皱眉,摸出手机,拨通四爷的电话,“你之前说,举报的人贴的是大|字|报……”这个大|字|报什么样?按说都是拿毛笔写的。 结果四爷说的详细了一点,“红纸,□□笔……错别字,左手书……” 林雨桐的手里正拿着红纸和□□笔。 至于错别字,不是举报人多高明故意写错|误导,而是这个举报人本身文化水平就不高。 也不是故意写成左手书叫人不好查证的,是这个举报人的字确实写的不好。 林雨桐将事跟四爷低声说了,“……金老太今儿过来骂,其实也算是没骂错。” 四爷:“……”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把金老太回来之后说的话学给桐桐听,老太太说,“当时许慧娴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不是她再没别人。” 可林家老太太指使孙女干这个,图什么? 林雨桐一脸的牙疼,“不是老太太指使的,是林雨桃自己想干的。” 四爷:“……”林家代有人才出呀! “她大概觉得她跟林大姑是不一样的,林大姑是害人,但她没觉得这么做会害人,她的初衷应该是帮你。”林雨桐把这东西单独挑出来放桌子上,“这要传出去……将来……人家会不会以为是我找林雨桃叫她这么干的?” 我总不能跟人解释,说我姐看上我男人了? 四爷:“……”大姨姐小姨妹这种事……很多人喜闻乐见呀。 林雨桐咬牙切齿,“没事,你忙你的。这人我来收拾……” 惯得毛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二更(客从何来(6)孙氏就是在...) 重启时光(73) 桐桐跟四爷说这个事, 四爷皱眉:“暂时不用管。” 小打小闹你根本就无法撼动人家的利益链。 金保奎的钱来的肯定不对,这么短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之下,钱肯定不是别人自愿入股来的。能是哪里?除了基金会再没别处。 可基金会既然给钱, 别管走了谁的门路。人家那手续你查去, 一定是给你准备的很齐全。要不然他不能这么大张旗鼓。 四爷就道:“厂子建起来了,又跑不了。他这钱是投入这一部分了。明年他还有一拨钱要花, 收购药材, 咱们是现钱结算的。他要是不现钱结算, 别人也不能给他。至少大部分人不会给!他还得从基金会拿钱去收购,其实大部分人是没有受损的。” 最后谁承担了风险? 基金会! 金保奎一定承诺了高额的利息,或是愿意划股份给他们,想得利益, 那就得冒风险。 两口子说这事呢,却不知道隔壁金家自有精明人看的清里面的套套。钱果果就抽出一万给杨碗花, “这钱呀, 您给您存着。找个利息高的地方, 一年两三千都有可能。光利息就够年打牌用的了……” 杨碗花特诧异,这一年,真的!她把小儿媳伺候的那当真是没话说。二十四孝的婆婆也就这样了。但其实一直也没多给她啥,当然了,也没叫她吃亏就是了。唯一闹心的是, 结婚这么长时间了, 两口子没个孩子,偏她还不敢催。正闹心这是捂不热的,没想到转脸塞了一万块钱来。 这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一万块钱她收了, “回头我就存起来!” “找个熟人,谁给的利息高就给谁去。” “老杜其实还算厚道!” “他也就给一千七八的利息, 那你知道他转手再放出去,他从中抽多少吗?” “七八十?” “七八十人家才不干这费劲巴力的事呢。”钱果果压低了声音,“少说也在七八百!”这么多! “他把钱放给谁了?”杨碗花好奇的很。 钱果果越发的小声,“别叫爸知道,要不然要恼的。您知道三叔那个相好吗?” 大丽? “对!听说这个女人的路子很野。” 可再野人家也不能给这么些利息呀! “咱家上次咋赔的您忘了?这有些生意,一把做成了利润翻倍,资金就是需要的急,就像是咱们之前一样,再高的利息再也要用人家的钱,为啥呢?因为咱们要是做成了买卖,这利润更大。不过是用房子啥的做了抵押而已。” 懂了。她就是把零散的钱攥成一块,放给急需钱又不在乎利息还能给抵押的人。 这听起来很保险呀!抵押将来卖了资金就回来了,没有啥风险呀! “我明儿就偷偷找大丽去!”杨碗花把钱塞到棉睡衣里面的兜兜里,“得亏你提醒,要不然每年叫老杜密下咱家多少钱。” 钱果果笑笑就回自己的屋去了。 金嗣明正在家呢,看了钱果果一眼,“你又撺掇妈干啥了?” 钱果果自己给自己倒了热水,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白眼翻他,“你这人真是天生凉薄还是怎么的?你哥跟你嫂子这是摆明了被人挤兑了呀!这边才说金保奎啥也不是,结果那边大张旗鼓的就一百多万的建厂,干啥呀?怼上了是!他那钱咋来的,名眼人一看就知道。你要瞧瞧的别声张,别整的你多能耐似得,也罢了。你这么着是想干啥呀?金嗣明,人家欺负到咱家头上来了。还问我想干嘛?我能干嘛?这一万块钱我就是扔出去听响去的!这钱一旦扔进去,我就找到对方的泡了……这泡被我逮住了,那我啥时候想捏啥时候就捏。别看钱不多,但证据拿手里了呀!这就是个根线头,我拽着不撒手他们就得怂。咱家谁去放这个钱都不合适,就咱妈合适。她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她跟你嫂子不合,那她跟儿媳妇对着干有啥奇怪的。不是我要撺掇妈,是除了妈谁也不合适。” “干把你能耐的?!”金嗣明也白眼回她,“我哥我嫂子精明着呢,要你操心?” “你这个人!”钱果果气的坐直了,“独木不成林,这道理明白不?你哥对你可不错,咋个意思呀?事来了,人家不开口你就不管呀!你这种人呀……你要做生意,我跟你说,你这个生意也一样做不大。知道为啥不?” 轮得到你来说我?! 钱果果还就说了,“你就是少了人味!” 你爸就那个品行,你还跟我提我少了人味! 钱果果气笑了,“我爸是犯错了!做生意就是会钻营,咋的了?但我爸对家人,对亲人,没假的。我告诉你,我妈手里捏着我爸一半的钱,在我出嫁之前,我后妈花多少都得拿账单报销的,她就贪污……一个月也不会超过五百。当然了,我出嫁了,现在的情况肯定好点。但我能理解,这个女人当年别管咋样,到底是跟他过了那么些年了,我也懒的掺和。我这人看人,不是看这个人是好是坏,我就看她对我是好是坏……” 你快拉倒!“我妈对你不好?” “你妈对我好的不真心,但这不真心的好我也承情呀!那一万给她虽然是借她的手办事,但也是真给她的!”说着她就起身,换了件大棉袄。 这是要出门呀! “干嘛去呀!” 钱果果朝隔壁指了指,“卖好去了!做好事不留名同样不是我的风格。” 嘿!这他娘的到底是一啥人呀! 钱果果一进门就吆喝:“金蛋蛋小同志――金蛋蛋小同志――” 金蛋蛋正坐在炕上盯着玩具鸭子一走一摇晃的笑的拉哈子直流,一听见有人叫他,这立马就竖起耳朵细听,等听到第二声确实是在叫他的时候,他屁股猛的一抬,像是要从窗户看清外面的人是谁一样。急切的伸着胳膊,冲着窗口的方向‘哦哦哦’的,还一边看他爸一边抬手指着。 这不光是想知道谁找他,还急切的想出去溜溜。 天冷的,不怎么带孩子出去了。然后之前不怎么在屋家憋的孩子这会子憋不住呀!别说有人来了,就是大门一关一合的声音被他听见了他都着急。有时候着急的很了,就给你哼哼。哼哼的厉害了,抱起来隔着窗户叫他往外面看看就得了。 这会子钱果果掀开帘子,先把头伸进来,跟林雨桐和四爷笑笑,就嘟着嘴做鬼脸逗孩子,粗声粗气的问:“金蛋蛋,我是谁呀?” 孩子变坐为爬,蹭蹭蹭的往过爬,嘴里尖叫着表达他的欢迎。 钱果果过去挡在炕口,身上凉并不碰孩子,只诧异,“这才两天没过来,就会爬了。” 可不!看不住了!在炕上爬的刺溜刺溜的。 “会爬了就离会走不远了。明年天一暖和,孩子就能自己学走路了,穿的少也利索了。” 会走了更看不住了,大门都不敢给开,外面就是大马路,操心不? 这种时候就真觉得住在马路沿子上的不方便了。 说了几句孩子的事,钱果果就说了,“妈手里的钱,明儿找那个叫大丽的存去了!” 嗯? 跟那边闹成这样,杨碗花知道金保国恨那边恨的牙痒痒,怎么敢跟那边有牵扯。钱果果过来特意说,那必然是她撺掇了。 钱果果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她是跟着她爸做生意历练出来的,这生意上的资金怎么回事,她不用看,只一听就明白里面的猫腻。她特坦诚的说,“现在查他们是不成的,不会落下把柄。这行内人想闹鬼,那手段多着呢。别说基金了,就是好些正规的银HANG……假借一些人的名义拆开往出贷款的都有,张三借三十万,李四借四十万,王五借六十万,只要这个资金能还回去,张三李四王五都不会知道他们曾经借过钱。这事就不能急,等缓着点来。哥,姐,你们放心,咱们县上搞一行的我都认识,给我半年时间,我把他们的底子都能给兜干净了。这些事你们别掺和,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再说了,这自来‘爱管事的万人嫌’……” 你说林雨桐把钱果果这种人怎么办,她身上很多东西叫人不是很舒服,但她觉得你需要帮助了,她二话不说,撸袖子就上。 林雨桐能说啥了,接受了好意,然后说起她那边超市的事,“下周开业,这周把货就铺上了。而且,我弄了一层服装城,跟鞋店那两口子合伙的。他们做鞋子和婴幼儿,我做男女服饰。” 红秀的生意能做,那是因为街上没第二家。现在嘛,只要一开张,就能挤的她没生意。 就这事,她还特意跟婆婆卖好了,“那女人,别以为心里想啥我不知道。妈,她这是觉得你好欺负呀!您瞧着,我不把她挤兑出镇子都不算完。这口气我帮您出了!” 把杨碗花给感动的呀,“你就说叫妈怎么疼你才好!” 于是,越发的对钱果果好。天暖和的时候就在门口给剥枣皮。这得把大红枣蒸熟,然后把枣子皮一个一个的剥下来。怕儿媳妇嫌弃,还专门弄了一次性的手套戴着,“我家果果爱吃枣泥馅儿的馅饼,外面卖的现成的枣泥不成,还不知道添加了什么添加剂呢,吃了对人也不好,我说我给做,就是繁琐点,我也没啥事干嘛!” 卢淑琴正在收拾家里的门面房。 为啥的,因为金泽在家关不住,出门又怕着凉。不就是想看外面吗?咱有办法呀。这门面房当时改建的时候,外面的墙面就改装成透明的玻璃了。之前是放她的展品的,现在这个可以收了,她也不靠这个挣钱。下单的都客户都要求独一无二嘛。所以,这些都收了,把这个一面墙几乎都是玻璃的门面房腾出来。在屋子里,可以看见街上呀!车来车往,人来人去的,多热闹的。这些东西一收拾,地上铺上毯子,再弄一大床,铺好,靠着玻璃墙面。里面暖气开着,暖意融融的。孩子完全可以一边在床上玩,一边看外面的热闹。 林雨桐从镇上一回来,好家伙,门口这个热闹呀!自家孩子跟放在橱窗里的玩具一样,在里面坐着,面朝外面。脚上穿着毛线勾出来的小鞋子,蹬着玻璃,然后手里抱着奶瓶,奶瓶里是水,嘴里叼着NAI嘴正吃着呢。一边吃一边跟人家笑,眼睛却朝围观人群的后面瞟,这是到吃NAI的的时间了,找妈妈回来没有。一扫见,立马扔了奶瓶,扒拉着玻璃墙就要站起来。 门口这些晒太阳的就笑,“就说呢,这小子是找谁呢?感情是知道他妈要回来了。” 是!肚子一饿,想吃的时候,妈妈一般是能准点出现的。 林雨桐跟人打了招呼,一掀开帘子进去,这小子正趴在炕上,脸上笑的流哈喇子,屁股却一扭一摆的,要是有个尾巴那摇摆的频率一定不低。 抱起来去角落里大家都瞧不见的地方给喂奶去了,这么大的孩子吃奶最有意思了。会玩了呀,一边吃一边玩,睁着眼睛看你,你要不看他,他能轻轻的咬你一下,在你低头的时候朝你笑。你想说这还有事呢,小祖宗你赶紧吃,吃完了我好去忙去。那没戏,他不想叫你走的时候特别会磨蹭,唧唧的先吃个半饱,不饿就得了呗。然后开始跟你各种磨蹭,吃一会子,蹭一会子,一会子伸手过来扒拉你的脸,一会子抬起脚不停的踢腾着。有时候累了,想着叫他吃,一边吃着一边哄着,一般这么着很快就睡着了。但这孩子不成了,你怎么哄也是哄不睡的。 林雨桐下午还要开会,吃了饭还得走。但人家就给你磨蹭的不好好吃,怎么办?你说不好好吃就别吃了,才作势要放下衣服,然后赶紧抱着吃两口,然后含着不动,就看你,满眼控诉。 四爷回来的时候,母子俩又在拉锯战。一个含着抬眼看,眼睛都水润了,感觉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一个严肃着脸,低头催着,“到底吃不吃?不吃真不给吃了呀?” 人家开始瘪嘴,你再多说一句他就哭你给看,信不信? 四爷也是服气了,才说拎起来算了,你先吃饭,吃了饭再叫他吃。结果一过去,桐桐像是看见救星了,“还不吃是?你看,你爸来了,你不吃你爸可吃了!” 四爷:“……”警惕的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那么些人,你叫人家听见了怎么得了。 没事!听不见的! 那也不能这么跟孩子说呀! 可这么说有用呀,这不是吃的挺好的。 就见这熊孩子扫见他爸,然后蹭的扭过脸,吃的可认真的了。一边吃一边用余光瞟,怕他爸过来抢。外面那么些人,四爷站的那么近也不好,他才退了两边,熊孩子就不吃了,扭脸又去看他爸。他爸往前挪半步,他尖叫一声又过来吃,吃两口故意看他爸,好像在说:看!我吃了,你没的吃。 他把吃饭当游戏,跟爹妈完的可嗨了。 可你嗨皮也没用呀,爹妈得上班的。真能啥也不干的陪你不?好容易给喂饱了,搁床上继续玩去了。这会子饭点了,有人回去吃饭,有人就端着碗在这边晒着太阳吃着饭。 林家现在因着这个小祖宗的关系,不得不上孩子常呆的屋子吃饭。小桌子摆上,林有志不急着吃,他看着孩子。其他三口吃完了,她赶紧对付一口。林雨桐和四爷两人不能同时走,得有个人先呆着带孩子,等林有志吃了饭把厨房收拾利索了,过来能带着孩子玩了,另一个人这才能偷摸的走人。 刚开始还挺好糊弄的,孩子一会子就忘了。可隔着窗户能看见之后,就不那么好哄了。爹妈走一个,他瞧见了也不哼哼,最多盯两眼,然后用手指着,‘哦哦哦’的告诉你,人走了。 可等剩下的这个溜走了,说是上厕所去了,然后就出门开车门,叫人家隔着个窗户看见了,这就坏了。扒拉着玻璃拍的咚咚咚的,脚一跺一跺的,哭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哭了两天,金保国不干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在门口等着呢。一见两口子要走的架势,就赶紧跑到窗外,在外面逗孩子,还能挡住孩子的视线。 好几次林雨桐见金保国在窗外,用手比划着跟孩子演‘QIANG战’,嘴里嗒嗒嗒嘟嘟嘟的,孩子在里面咯咯咯的笑。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怪心酸的。 这两天林雨桐忙,是真忙。黄爱华说年底会过来再看看,那就一定会再来。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所以,今年大家提前准备嘛,省的到头来抓瞎。今年镇上比去年就好多了,民办教师的工资不拖欠了,各个单位的职工福利也都上去了。一年到头,镇上还能结余一些。 但等着办的事情也很多呀! 有人就说修学校,这个总不能说咱们乱花钱。但其实学校除了老师配备大部分都是民办之外,硬件条件基本能达标的。国家投入教育,好些人做慈善,也主要用在盖学校上了。因此,这学校不像是电视上演的山区的那种学校,破破烂烂的。 现在,各村的小学虽然不能跟城里比,但也是二层教学楼,学校里绿化和硬化也做的还可以。这有些是下面批款建的,有些是各村家家户户集资给盖的,在往上面花钱,那除了装修一下,给弄个风扇啥的,还能咋? 装修里面,这玩意新装修了还不如不装修。 装修外面,这是做面子工程。 至于给孩子弄风扇啥的,林雨桐就承诺,“明年夏天来之前,厂子里给捐。每个教室给配一个吊扇。所以这个钱啊,就不花在这个上面了。我提议,咱们做学前教育。各个村根据实际情况,大大小小的,总得有个幼儿园。我之前就注意到了,现在咱们的幼儿园是放在小学里面的,管理也比较混乱……” 这倒也是个方向。 按说是好事,谁家没孩子?谁家将来不添孩子? 可背后还有人说,说林雨桐是她家的孩子要上学了,才想着建幼儿园的。 林雨桐还就恼了,我在蹲点,村里的幼儿园建起来,我还给教室里配空调。夏天凉快冬天暖。我还在村上找那种初高中毕业的姑娘小伙子,如果有想做幼师的,咱们村上花钱送去规培去。学两年,两年期间,学费村上认了。但得签合同,回来就在村上的幼儿园干,至少得干十年。 这肯定得罪人呀!尤其是以前在村上的幼儿园混日子的。那都是啥老师呀!哪家有面子了,谁家的小媳妇就塞进去。尤其是有孩子上幼儿园的,就更乐意去。既能照看自家的孩子,还能挣一份工资,多少人抢都抢不到。 就林雨桐知道的,幼儿园就有一位是村长的侄儿媳妇,那姑娘跟桥桥一般年纪,小学在一个班。桥桥说,那姑娘是在一年留级了三年,拼音都没学明白。就这跑去教刚学拼音的孩子去了。脾气还挺大的,不是踹这个孩子一脚,就是大冬天的叫孩子在外面罚站。 闹的一到天热和天冷的时候,要不是实在没法子,家里都是给孩子请假的。学费照样给幼儿园交,但是孩子是能不去就不去。实在没法子得送孩子过去,就给那老师买一提牛奶,一把香蕉的,隔三差五的送一送,就为了叫孩子在学校过的好一点。 这事一说,之前那点杂音就没了,至少在村里没了。得罪了一两家,但大家都说好。 可就是卢淑琴也不大理解这种动不动就得罪人的做派,“咱家的孩子将来不在村上上不就完了。要上幼儿园,大不了我跟你爸带孩子去县城,去省城……” “我要只为咱家的孩子,我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不对就是不对!你不说不对,大家就默许这种行为是对的!” 林有志就道,“你瞧不上人家,可人家弄个幼师证,考个函授,有了学历,再找找关系,一样去小学教书去了,咱村上在县城教书的好几个,不都是这么着的。你这得罪人得罪的狠了!不过听说人家教的还不错!咱不能这么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林雨桐咋说? 没法说呀!这个事情复杂了去了! 说到上学了,卢淑琴就开始为孩子上学发愁:“村上的小学是谁都能去教,老师请产假了,食堂的大师傅顶上去……我跟你们说,你们的工作你们自己得在心的,不能叫孩子真搁村上上学。” 这都是很远的事了!林有志关注的是,“要送想当幼师的去上学,你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去吗?” “那只要大差不差的,就都送去好了。咱们把村里的幼儿园做成全镇最好的幼儿园。现在摩托车也方便,等将来,这周围的人都愿意把孩子送过来,咱村的幼儿园就是赚钱的。这事上不得罪人,放心。” 忙忙叨叨,议论纷纷的时候,黄爱华跟去年一样,轻车简行的过来,应该是抽空过来的。进了这边的县界,基本已经看不到果树了。全都砍伐嫁接了,地里用草毡子盖着,应该是种着药材再保暖。 欧阳这次是随行的记者之一,他们的采访车跟在后面。车上急了好几个同仁,都在说林雨桐。有个年纪长的,他已经是连着跟第三年了,“谁能想到,这短短的两三年时间,她从一个村做翘板,愣是撬动了一个县的经济转型。是个能人!现在好些人都说大机关没意思,这有几个人有胆量下基层的。下基层比她做的更出色的,当真是少的可怜。” 边上就有人问了,“也是!不过她一个学外语的,这弄起药材,也头头是道。这就奇了!” 欧阳心里那种感觉有冒出来了,是啊!这人身上必有蹊跷。她是不是身上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先想的是这个。紧跟着她就压下这种奇怪的想法,试图在理智里找寻蛛丝马迹,不知道是为了要说服刚才冒出来的荒诞想法,还是为了说服同事,她张嘴就道:“我跟她接触过,去过她家。如果你看到她的书架,你就不会奇怪了。如果你知道她能把中医典籍倒背如流,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的!她去过林雨桐的屋子,她的卧室有一整面墙的书。一半是各种医书,一半是关于计算机和机械的书。 她进一步为林雨桐辩解,“你们不知道,他的爱人还有自己的发明创造,完全是自学成才的发明创造。我之前发表的关于李淑琴就的民间艺术家,就是她的母亲……你们要知道,艺术也是一种创造……” 是说她有良好的天赋,又足够的勤奋,关键是家庭氛围很重要。这就是一个不断的在学习在创造的家庭。 好像有那么一点说服力了。 大家都是做新闻的,这是一个很好的视角呀!于是,在陪同黄爱华视察的时候,就有记者问,“听说您为了发展药材,熟悉药材,自己在钻研中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说您能把中医典籍倒背如流?” 林雨桐看了欧阳一眼,然后笑了笑,“欢迎大家考校。” 黄爱华只是同古柏说过,并不曾亲眼见过。见林雨桐笃定,就招手叫陪同一起来的保健医生上前,“这是咱们省中医院的专家,考考嘛。” 这也是对当地中药产业的一个宣传。毕竟,事迹特别典型! 人家专家不考病理,他觉得林雨桐主要自学的是药材,因此,问的是药典。像是本草纲目这一类的著作。只要提出来,对方都能接上,并且准确无误。 “这是下了相当的工夫了。” 黄爱华拍了拍林雨桐,笑了笑没言语。 但回去的路上却跟古柏道:“这就是没路硬是出来一条路的秘诀。除了下工夫,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是! 黄爱华走了的第二天,欧阳带着报社的同事过来了,要给林雨桐做专访。 结果采访的过程中,又了解到四爷。一个转业兵,有了自己的发明创造,这也很有看点了。于是又跑去找四爷去。 欧阳倒是留下来,等着同事,也跟林雨桐聊天。 林雨桐能感觉到欧阳看过来的眼神很奇怪,她也回视她,“怎么了?” 欧阳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问了一句:“我想知道阿姨的病是怎么好起来的?” 是问卢淑琴吗? 别人的母亲曾经是疯子,这并不是一个能随时拿出来说一说的话题。欧阳不是没分寸的人,怎么问出这么一句话? 一说出口,欧阳就后悔了,“那个……对不起!”她急切的解释,“我的意思……我其实是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有某方面的心理疾病。” 这样吗? 林雨桐心里犯嘀咕,但也不好肯定对方到底是个啥情况。只安慰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心理上的疾病。这不奇怪!” “你有吗?”她问说。 林雨桐愣了一下,“应该也有过。” 欧阳点点头,“我去过你的学校,听说你曾经是个比较内向的人。” “你调查我?”林雨桐看她。 欧阳愣了愣,其实她从外语大学出来就后悔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的,又为什么要问那些事。这会子说出来好似都没经过大脑一样。被她这么一问,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说我有时候很难控制我的行为,你信吗?” 这样吗? “信!”林雨桐点头,“但问题是,谁控制了你?” “嫉妒?”欧阳一脸迷惑,“我大概是嫉妒你了,所以,本来有问题的基因就开始发作了。” “你想找你的父母,是因为你觉得你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对! “我对别人没那么大的恶念,唯独对你和你先生。”她很艰难的把这些话给说出了口,而后对上林雨桐的眼睛没有逃避,“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见林雨桐怔愣,她就苦笑,“我去过京城,我找了国外回来在心理学很有造诣的心理专家,我的情况,她给了我肯定的答案,认为我确实存在心理疾病!” 林雨桐本来要说出口的话生生打住了,迄今为止,欧阳都是个正常的人类。跟人并无不同,所有的那些不寻常的,她都将其归结为疾病。 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有病,她寻求的一定是走出来,她想做的是一个跟别人没有不同的正常人。 可知道自己和四爷背后那些事,她就再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哪种更好呢? 这个一心想要克制自己的‘病’的欧阳,明显更可爱一些。她就是一个一心向善的人! 林雨桐挨着她坐了,“我不觉得你是病人,是精神病人。” 欧阳抬头看她,好似有些不解。 林雨桐就跟她说金保奎的事,“他跟我公公四十多年的交情,亲情、友情,这些情分夹在一起,结果呢?他的心里不仅存了恶,还将这个恶做了出来。谁说他有病吗?比如我,我因为家庭的关系,以前也自卑,别人看着清高高冷,但其实只是一种伪装……心里也会觉得那种擅长交际的人咋咋呼呼的,烦人,讨厌……这难道不是一种嫉妒。况且,我觉得你所谓的对我的嫉妒,这种说法不完全正确。你是触碰了心病的缘故!” 心病? 什么心病? 林雨桐看她,“你就真的从来没好奇过你的父母?在你发现你的心理有问题之前,你就没想过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怔愣了,“真没有!” “但你从一个孩子的角度返回去想,这么一个心态正常吗?” “你是说,我可能是刻意的遗忘掉那么一部分。觉得会受伤的东西,就自我封闭了感知?” 难道这么解释不合理吗? 欧阳的表情一下子舒缓了,“因为自身的遭遇,小时候出于自我保护,才会如此的。这未必就是遗传基因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出身而遭遇到伤害之后才会如此的。之所以对你们有敌意……是因为……” 因为什么? 欧阳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我以前没什么朋友,跟同事亲近,也见过同事的一些家属,但几乎没有看到什么是正常的家庭。而你和你先生以及你们家,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个家庭环境刺激到我了,那些不愿意被触及的东西再一次被唤醒了,我才会有这种反应。说到底,其实就是小时候受到的伤害的一个延续!” 看!你自己就会这么想。 你没有病,你只是遭遇了很多不幸。你也没有看到别人好就嫉妒,嫉妒到产生莫大的敌意。 没有的!这不是你。 你只是怕有些东西会触及到你的伤口想要自我保护,仅此而已。 欧阳那压在心口的石头一瞬间落下了,然后如释重负的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二更(客从何来(6)孙氏就是在...) 重启时光(59) 赡养费这个, 以现在的物价水平来说,给的不算少了,能在小镇上保证她过的很体面。 正是因为现在这物价, 林雨桐才觉得一把出去花两千有些过分。以现在来说, 这两千绝对不是一个小钱。 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呢?这么说,现在一块钱能买六个馒头。就是馒头店里那种馒头, 五毛钱买上三个, 一个成年女人基本是能吃饱的。 在省城好一些的商场, 花这么多不奇怪。但一个乡镇,服装店里的衣服加起来值不值两千都不一定。你就是怎么花也不能花出两千去。 林雨桐的眉头皱着,一时没有说话。 杨碗花以为林雨桐不愿意,“我是借的, 以后肯定还你们……” 这不是借不借的事。 见林雨桐还是不说话,杨碗花就抹眼泪, “我就买了个衣服化妆品做了个头发买了几个水晶头饰……反正就是花了两千。我自己是有钱, 但不是都叫老杜给我借贷出去了吗?现在年跟前了, 人家都借债过年,哪里有钱还债?这不是钱暂时收不回来嘛。我也没想买的,红秀说能赊账我才赊账了,想着过了年给她,谁知道转身她就堵住你爸要债……叫你爸回来把我好一顿排揎……” 哦!不是嫌弃给的赡养费少呀。 只是被坑了是! 林雨桐就跟杨碗花道:“你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什么化妆品和头饰, 这么贵? 结果东西一拿出来林雨桐笑了, 也就是杨碗花了,等闲谁上这个当? 化妆品都是假的,没拆包装的那些一看就是伪劣商品的瑕疵品。还有这个头饰, 什么水晶,就是塑料的。这玩意二十块钱从厂里能买一箱子。 林雨桐特别利索, “等着,我拿钱跟你一块结账去。” 杨碗花一喜,这儿媳妇其实还挺好说话的。等桐桐一出来,她就穿着大拖鞋跟在后面,也不怕冷了。之前被金保国训之后的丧气一下子没有了,特别荣耀。 她林家的丫头再能耐,不也不敢不管自己这个婆婆吗? 婆媳一直都不咋亲近的关系,今儿这一前一后的逛街,瞄见的都当西洋景看。挨着红秀服装店的鞋店老板娘靠在门口跟人聊天,见这婆媳过来了朝红秀服装店那边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林雨桐假装没看见这眉眼官司,撩开棉门帘一进去,正在招待客人的红秀显然是没想到来的是林雨桐,愣了一下之后才堆起笑脸,“哎呦!您可是贵客!快坐快坐……” 林雨桐把钱递过去,“两千对!你点点……” 不用!不用!“我还能不放心您吗?” 一码归一码,“钱你要看好……” “看好了看好了!没一点问题!”这虽然跟预想的不一样,但宰了这么一刀,够自己过个肥年了。便是知道自己要的价钱高,但那又怎么样?领导更不能赖账了。她收的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林雨桐再次确认,“一件上衣八百……理发两百……一套化妆品七百,一个水晶发箍三百……一共两千,对?” 对!对! 林雨桐朝红秀笑了笑,“那就行了。老板娘你忙着……”说着转身就往出走,也不管杨碗花是不是在里面继续跟人寒暄呢。 她出来下台阶的时候边上鞋店老板年伸手扶了一把,“可慢着点,咱们这台阶高。” 林雨桐就顺便跟她搭话,“年前生意不错?” “也就赶在年跟前,大人的鞋子不好卖,倒是孩子的鞋,基本是啥样子的都好卖。” 林雨桐指了一双平底的软底布鞋,“我在家里穿的,给我三十七码的。” “这个好,这个轻便,还防滑。平时卖十块,你给八块就行。” 林雨桐直接接了,给人家了十块,那边也不找钱,再塞了一双袜子就得了。林雨桐就笑,说话的声音可不低,“老板娘,你这生意做的公道。公道好啊,这市场行情乱不得。总觉得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的着,要真这么想,那可大错特错了。我跟你说,这啥事都是有规矩的。像是故意抬高物价,欺骗消费者,是有物价局管的。一旦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罚下来绝对轻不了……” “那是!”这边的老板娘暂时没明白啥意思,只不停的应和着,应和了两声,突然反应过来了,人家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叫自己给隔壁的红秀带话呢。 是的!杨碗花被坑的事,别人不知道,她这个邻居是能知道的。两家门挨着门做生意,她卖衣服,自己卖鞋子,其实是没有啥冲突的。可如今自己这边的女鞋男鞋都卖不动了,原因是红秀不地道,偷着卖鞋,买衣服买裤子的时候就给人家搭配,这就把自己衬的没生意了。幸而也是今年舍得给自己买新衣新鞋的大人少,但对孩子,那就不一样了。就是再难,孩子该长还得长,这是不能省的。她都想好了,来年就改童装店。孩子的衣服鞋袜啥的,自己都带。 虽然为以后想了出路了,但谁这么被暗算,心里的心气能平?平时她最注意的就是隔壁,那边的生意越是红火,她这心气越是难平。之前红秀拦着金保国的时候她啥都听见了。都是女人,红秀打的啥主意当谁不知道呢? 暗地里谁不嘀咕? 大家都在打赌呢,就看金保国认不认这个债。金保国那样的人,精明着呢,谁能坑了他?能坑那肯定是乐意被坑。要真是认下这个债,那说不得真对红秀有几分那个意思呢。男人嘛,这儿吃点亏,别的地方总得找补回来,对?这要是不认这个债,红秀可就有机会不停的找人家了……毕竟嘛,谁不知道金保国给饭馆打招呼不叫赊账给杨碗花的事。红秀一个女人家,不是饭馆,人家卖衣服的,你也没打招呼,已经赊账了,还不是小数目,这钱不认就算了?算不了就还得找他,这男男女女的常接触,又是女人主动,哪有成不了事的。 大家赌的是得要多长时间金保国能被红秀拿下。 可怎么也没想到,金保国是个能人。打发儿媳妇来了!这儿媳妇二话不说的把帐给结了,好似没事了!可厉害的在后头呢! 之前赊账欠债的时候,不能说红秀她坑人。但现在把钱给红秀了,就把红秀坑人的事给做实了。然后呢?然后红秀卖给人家的货可在人家手里呢,那是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吗?那是超出三十倍三百倍都不止。 你就说怎么罚! 要是一般人那是明知道被坑了也没法子,最多来你店里闹一闹……可林雨桐这样的人人家一个电话就有人来查你! 你就说你这生意往后死不死? 这老板娘差点笑出声来,殷勤的把人送出去,听着杨碗花啥也不知道的念叨儿媳妇,“那鞋哪能穿呀,谁现在还穿那样的鞋……” 这婆媳俩走远了,红秀刚才已经听了个大概,那边一走她就变了脸色。回店里往出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这个事情。 那边就道:“本身处罚不了多少钱……可是,一旦动用关系整你,那你这生意还能做吗?你那消防过关吗?铺面需要整改吗?我说妹妹,这里面的事情多了去了。真要找麻烦,总能找出来的,这么不停的叫你整顿,你损失多少?你没事得罪人家干嘛呀!幸而人家出手留余地了,话给你撂下了没动手,就是给了三分脸面。你要听我的,就赶紧过去,该退还人家多少就退还多少,赔礼道歉……以后别弄那些套儿,叫人家再抓住把柄,可就轻易了不了了。也就是人家注意影响,手上松了一分,要不然你说你以后还怎么在那一片做生意……” 是!自己一个女人家,就是做的熟人的生意,做的是镇子上独一无二的生意,这日子才好过。就这,地痞流氓的一年也没少叫拿好处呀!要不然,为啥急着找个男人呢。 找个男人,其实娶不娶自己无所谓,相好就行。有人罩着,才不敢轻易有人招惹。 可啥样的男人能入眼呢?镇子就这么大,能叫上名号,日子过的还不错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要年纪相当,要瞧着体面,就更少了。 金保国当真算的上是不二人选。 她也不是现在才看上的,跟自家男人离婚,也不全是男人的原因。前夫属于那种没脾气的男人,一点也不爷们。跟谁都笑眯眯的,街上的地痞流氓,他见了就喊哥。人家一来,他二话不说就拿好烟好酒还得塞钱。 这算啥男人? 男人得跟金保国似得,站在外面,地痞流氓见了他得喊哥。 她没离婚前就不爱叫丈夫近身了,他那人跟金保国比起来,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那时候两口子为了这事夜里没少吵吵,吵急了,她真就那么跟前夫说过。可就是说了又咋,他喝了个烂醉,连跟自己动手都不敢。 可她也没想到,就这样的男人还有了花花肠子,还有女人稀罕要,甚至稀罕到愿意给他生孩子的份上了。 可去!那样的男人蹬了都不可惜。 这真离婚了,才发现哪怕是个废物男人,也比没男人强。有那么个人,好些事就是不用她出面的呀。 她不是一次想找机会找金保国,可惜没啥机会。 她这边才离婚,那边卢淑琴住在了金家的隔壁,她以为这两人旧情复燃了。还没瞅明白呢,两家又结亲了。这一结亲,那金保国和卢淑琴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可能钻一个被窝呀!而且,她可是早注意了,金保国这一个冬天可都不在家里住。 这是啥意思?这说明金保国和杨碗花闹的很厉害。 男人的被窝里哪里能没有女人呢?这不就是个机会! 谁知道杨碗花是蠢的,可这儿媳妇精明呀! 可精明有精明的好,这会自己栽了。可栽了未必就不是机会了! 于是等到晚上了,她就把两千块钱塞到身上。临出门了照了照店里的穿衣镜,这么打扮可不行。 她把脸上的妆擦了,然后把细高跟的靴子换下来,穿了布棉鞋。呢子外套也换了,换一身黑的中长款没有丝毫特色的黑羽绒服,把帽子给戴上,再把一条灰色的围巾翻出来,把头脸裹严实。闻了闻身上……香水味还是有点浓,她就出去用侄女理发店的洗发液好好的洗了手,这个味儿大,沾上了就遮住了其他的味道。这才再次确认钱在兜里放着,上林家去了。 大门虚掩着,她推门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喊:“淑琴姐,在家没?” 谁啊? 林有志大衣服一裹,拉了院子的灯,从门帘后探出头问,“谁呀?”裹的严严实实的,也认不出来。听声又不像是熟人。 “林大哥,是我呀!” 可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反正大概齐是认识的人,他只得先把人往屋里让,“屋里坐!屋里坐!” 屋里卢淑琴穿着自家做的杏色的棉袄,对襟的小袄一排繁复的盘扣,下身穿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红毯子,像是穿着红裙子似得。满屋子都是烤栗子的香味,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小伙子拿着书挤在她边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是人家的儿子,也快大学毕业了。 都是同龄人,当年她同情过眼前这个女人,而如今,这个叫人同情的女人却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样。 卢淑琴刚要起身让客人,可腿上的毯子被儿子压在屁股下面了,才闪身要起又被带的坐下了,客人比主人还热情的样子,“淑琴姐,不是外人,您别客气,不用你让……” 谁呀!?卢淑琴看林有志,林有志摇头,先去倒茶了。 红秀自己把围巾解开,露出脸来,卢淑琴的笑就敛了两份,“是红秀呀!你这声音听着像二三十岁的小姑娘,没往你身上想。找桐桐的,这会子在金家呢。你现在过去,金家人都在。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一耽搁呀,这就是事。你早去,是早救了杨碗花了。估计这会子金家正开批|斗会呢。我一留你,回头我那亲家母得说我是故意的。妹子,改天,改天我去你店里,咱俩好好唠唠……” 人还没坐下呢,就被打发了。红秀正要坐的动作一顿,但马上就笑,一点不尴尬的应了,“行!回头咱姐俩唠!”说着就往出走,“不用送了,姐,这以后常来常往的。” 林有志要去送客人,卢淑琴打发儿子,“你爸感冒了,别进进出出的折腾。你去送送你红秀姨……” 林雨桥接了他爸的大衣裹上,“我送您。” 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了。听到客人走远了,卢淑琴就小声说林有志,“这女人心思歪了,以后见了她就躲着走!不是啥好东西!” 林有志一眼一眼看卢淑琴,笑的跟个傻子似得,“人家也看不上我!” 你又不丑,如今被你闺女收拾的体体面面的。对外能挣钱养家,对内是一把抓,招眼着呢! 红秀从林家出来也觉得人的运道很重要,谁知道那样的卢淑琴还能碰上林有志这样的男人。当年穷,不打眼。如今这满条街打听说,谁不羡慕卢淑琴的日子。家里的活儿事一点也不沾手。可惜,这样的男人都顾家,而且林有志也没卢淑琴挣的多,两口子看着也不像是有问题,这样的男人轻易招惹不上的。 她直接去了金家,金家确实是都在,说杨碗花这个事。 杨碗花有她的道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跟着你,过年买身衣服,拾掇拾掇自己怎么了?买点饰品……又不是要你给我买金买银的……” 正说着呢,红秀来了。她脚步轻盈,林雨桐听到声响的时候人都站在堂屋外头了,是她先在里面问了一声:“谁呀?”对方在外面才搭话的,“碗花姐,是我,红秀呀!”应着话,人就进来了,手里攥着钱,“怪我!怪我!都怪我!是城里发货的时候把价钱标错了,八十的衣服愣是标成了八百,我也是今儿打电话跟城里那边对账的时候才发现的。一般这货进回来,我就是加三五块七八块的卖的。贵点的加价多点,毕竟压货风险大嘛。我当八百的进价,加价六十卖给别人。这要是八十的衣服,我就是八十五六就能卖的。真不挣啥钱的。一听说是弄错价钱了,这不,一关门我赶紧就过来了……这一批货错的还不是一点……我把两千都带来了,碗花姐要是嫌弃这些东西便宜,您把东西再还给我……”这是钱! 说着,就把钱直接给放茶几上了。就那么本本分分的站着,素素净净的,带着几分拘谨。还跟金保国道歉,“今儿也是我不对,拦着您真不是要债的意思,就是怕您以为我坑碗花姐呢,又怕你们两口子为这个再起了口角,可谁知道‘怕怕处有鬼’,正怕坑人呢就还真把自己人差点给坑了!” 一句没提林雨桐,但金保国哪里不知道这红秀是被儿媳妇给吓住了。 一条街上的,事儿不能做的太绝,他缓了面色,“能送来是你厚道!但东西不能退,该什么价钱什么价钱,算清楚就行……” 杨碗花对着那两千块钱有些可惜,这要是赶明儿退给自己,别人也不能知道呀! 跟红秀算了一遍,连烫头在内,才花了三百出头。所谓的水晶发箍,给五毛就行! 杨碗花要是再不知道这人有坑她的嫌疑就真的傻了,恨不能直接把红秀给撵出去。 红秀可诚恳的的解释,“这批货统一出问题了,真的,姐!人家卖正品,我一直是卖人家的高仿……您放心姐,回头我就给您送一真水晶的来!咱们亲姐俩,您要不信我,回头我得跳井去!” 两人一个推搡,一个解释,就从堂屋里退出去了。 金嗣明就道,“我妈这么着烦不烦呀!二傻子似得,她的脑子呢!行!脑子不好就在家好好吃一碗闲饭呗,好家伙,是怎么作怎么来?擎等着人养呢是!”他就那么坐着,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可谁能养谁呀?叫人家心甘情愿的养,那是她的本事。她没那个本事,就少折腾些。” 金保国就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男人养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我养你妈,只要我活着我肯定养,但咱家就这条件,不能奢侈!” 金嗣明脸上带上了几分类似不屑的表情来,“什么叫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的事?” 金保国觉得这话还是不像样,“这世上当爹妈的养子女,是天经地义的。反过来,子女养爹妈,这也是天经地义的……” 金嗣明就不顺着这个茬口往下接话了,只道:“我妈现在这样,就是一天天的没事给闲的。其实前面的门面房能改成棋牌娱乐,麻将馆只收台面费,也不少挣,够她自己开销的。” “你哥是警察,你嫂子是领导,咱们家弄个麻将馆,合适吗?”金保国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四爷敲了敲桌子,“因为我跟你嫂子的关系,耽搁妈挣钱了。所以,这不是我给赡养费了。” 金保国这才明白小儿子之前的话是啥意思。他不由的多看了这小子一眼,微微皱眉。他的分红不少,在外面其实也不少挣。但是迄今为止,这家里就是金凤占了这小子一把便宜之外,别人没拿过他一分。就是亲爹亲妈也没有。 大儿子给老太太和杨碗花赡养费,这个事小儿子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点钱对小儿子来说算钱吗?架不住他出去两晚上玩乐花的,可他给吗? 从不提给的话,如今突然提起给他妈找个营生,却恰恰是最不合适的营生。为啥的?他怕接下来会说到赡养费,然后提前说出来是堵他哥哥的嘴的。 言下之意,你单独给妈,那是你欠妈的。你耽搁妈靠着轻松的营生挣钱了! 以前觉得小儿子是年岁小,可真的小吗?跟桐桐是一年的,可不小了! 金保国看了大儿子一眼,见大儿子说了那一句之后再不搭话,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心里微微一惊,想起之前分股份的时候,大儿子问了一声,说等嗣明结婚以后这股份如何如何云云。 大儿子哪里是说新娶了媳妇之后可能出现的问题,要是嗣明本身没问题,大儿子如今何必担心那些。说到底,这是做哥哥的瞧不上做弟弟的做派。 嗣明从来没有出格的地方,不做坏事,努力上进,好像没什么大毛病。可最大的毛病就是,这家里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都跟旁观者一样,没有半丝多余的情绪。 他的心紧的揪成了疙瘩,看大儿子,“你的意思呢?” “都行!至于营生不营生的,你们也看了,她就是那样的脑子。搁不住人家三句话哄。就算弄个棋牌室,谁也不能整天看着她。那种打牌可跟现在都是三五个妇女玩乐不一样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后面可是咱家,就她那脑子,能看住呀!偷什么不可怕,叫人多放点啥进来,那才可怕。所以呀,到了她这样,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像是这回,哪怕是被骗了,也就是两千块钱的事!”四爷不是很在意,“哪怕她身边都是想占小便宜的人,但这些人只要能哄她高兴,咱们就当一回二傻子也不是不行。这部分钱我一个人认了!” 完全一副好儿子的样子。 花钱叫我妈高兴,管的着吗?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也不由的多看了大孙子一眼。 桐桐也不说话,守在炉子边上坐着没动。 话说到这份上,金嗣明不好不说话了。再不说话就跟哥哥把关系搞僵了,今儿这纯属无妄之灾,本来没事的事,结果恒生变故,话赶话的说的有点不痛快。他主动搭话,“败家得有限度呀!今儿被哄点,明儿被哄点,加起来不是小数目。将来弄的大了,哥你就那点工资,最后谁收拾这个烂摊子?还不得爸出面!” “那要不然呢?”金保国主动接茬,男人要是连这点用都没有,要来何用? 金嗣明笑一下,话是跟四爷说的:“爸的钱,就是咱俩的钱。拿爸的钱收拾妈留下的烂摊子,就是拿咱俩的钱收拾这个烂摊子呢。可是哥呀,你要知道,妈不只是咱俩的妈,也还是金凤的妈!你一个人出钱也不合适!要不然这么着,妈每月六百绝对够花了!现在在城里打工的,一个月也没六百呢。这六百块钱,咱们和金凤一共三个人,一人出两百!就这么固定下来!咱爸现在暂时不需要,等将来需要的时候,还是按照这个成例,那时候咱哥俩摊,一人三百……” 半个字没多提老太太!也对,在他看来老太太有儿有女,责任归不到孙子身上。 这些话说的叫林雨桐侧目,更叫金保国一腔热肠子――顿时弄了个透心凉! 老子现在还挣钱呢!你还指着老子挣钱呢,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等老子将来老了,指着你给的三瓜两枣过日子?那老子还活个屁,一头撞死了干脆! 再说了,谁说我的钱就一定得是你们的?老子给谁不给谁,老子说了算! 他娘的,猛不丁的,叫亲儿子这么来了一下,直接捅到心窝子里了。 可在外面听了一半的杨碗花却觉得小儿子说的对。这孩子多好的,体谅做他哥的,愿意跟他哥分担,也把他大姐往一块拉,到底是亲姐弟嘛。孩子还说了,如今养着她这个妈,将来还养他爸……至于老太太,本来就不干自家儿子的事吗? 账不怕算,对? 早算清楚早好! 她一掀开帘子进去就夸儿子,“妈知道你孝顺,以后娶了媳妇也差不了。放心,六百够花了,不糟蹋你们的血汗钱,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着,就看老太太,“不是我说您,这儿子跟闺女是一样的。您四个子女,不能只我们出。一家一百,您一个月也有四百……尽够了!” 老太太看看了小孙子,还有站在小孙子身后觉得有了依仗的杨碗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起身往屋里去了,嘴里叨咕着:“报应!报应!”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冷心冷情的东西! 四爷拉了桐桐起身,“我们三十晚上住回来,桐桐不能熬夜,我们先回了。” 林雨桐起身对着金保国说了三个字:“您保重!” 这三个字说的金保国眼泪差点下来,想叮嘱点啥可嗓子哽的说不出话来。 外面贼冷,一出屋子吸口气,感觉鼻毛都冻的站立了一样,鼻子酸的难受。回了林家,大门一关,回屋的时候电磁炉上林有志正用吃火锅用的铜锅炖菜呢。 酸菜豆腐粉条再放点五花肉,咕嘟的满屋子都是香味。 林雨桥招手,“赶紧的,马上就得了。” 四爷邀请老丈人,“咱爷俩喝两杯?” 林有志不爱喝啤的,“就白的,成吗?” 成! 林雨桐顺手给拌了白菜心下酒,然后坐在边上吃她的去了。四爷也不藏着,金家的事说起来也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说起金嗣明,四爷就道,“说不上来不好的地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跟人接触交际没有问题,出门在外精明干练……挑不出大毛病。但就是一点,不交心!” 跟家里人都隔着心,向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不占你的便宜,但你也休想占我的便宜。 四爷也提醒桥桥,“打交道的时候得当心。你心眼实诚,他未必有坏心眼,但他的心里,不知道‘人情’二字。你认人情,他不认,所以,吃亏的就会是你。” 林雨桥听的后脊背发凉,他是不能明白的,这到底是啥样的家庭才能把人养成这个样子。其实说起来,自己家这种的,家里有个疯子妈,这样的家庭才该是病态的。可是没有!姐姐很正常,除了早前不是很爱说话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不爱说话并不是没有交际,她高中的同学一直也有联系,就证明一切都正常。包括自己,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自己和姐姐都正常,可金家按说挺好的家庭环境,怎么就把人养的没有人情味呢? 或者,有些人天生就冷心冷情。 谁知道呢? 这点事林家听了当下酒菜,听过就算了。至于金保国和老太太,且得慢慢消化。 可这哪里是好消化的?金保国就大冷天被塞了个铁疙瘩似得,心口冷沉冷沉的。本来今年家里添了新媳妇,明年又要添一口人,这是多喜庆的事,结果现在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但不管他欢喜不欢喜,这新年都如期而至了。 大年三十吃了早饭,林雨桐才过去的。把大年初一要穿的用的,都得带过去。因为今年下午去坟地请神回来,贴了对子放了鞭炮,不管谁家,家里的东西都是只许进不许出的。 金家这边的屋子开着空调,温度合适。男人们再把家里从后到前的扫一遍。要把今年所有的不好扫到大门外,然后才去坟地请先人的神位回来过年。女人们要在家里包饺子。堂屋的炉子开着,支着案板。杨碗花剁肉,林雨桐和面。然后剁肉完杨碗花就喊手腕疼,要歇歇。 那你歇着,饺子这东西我一人包一碗,吃个意思就得了。不行热点馒头也饿不着人呀! 今年的馅儿是林雨桐拌的,特香。难得吃一顿顺口的,金保国没吃够,金嗣明也没吃够,但是没有了。 林雨桐就笑:“馅儿还有,还有大半呢。今年晚上十二点不是还有一顿吗?我怕吃多了积食,没敢多包!” 杨碗花马上道:“把晚上都包了,总得叫人吃好!哪有饿着肚子过年的,也不吉利!” 好! 林雨桐应的可利索了,然后一过八点,孕妇就要休息了。想吃,自家包去呀! 四爷和桐桐一直是晚上吃的少,六点这一顿吃了就得了。春晚早前就看过,没兴趣。孕妇都有开始打盹了,谁好意思拦着?老太太就摆手,“带你媳妇早早睡。这半夜要响鞭炮,明早四五点得起,不早睡不行。” 然后两口子走了。 杨碗花一个人刚收拾完厨房,洗洗涮涮结束了,过来和面呢。还有这么多,两人都得两小时才能包出来。现在好了,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杨碗花看老太太,老太太拄着拐杖回屋去了,老人家也没精神呀。 得了!真没帮手了。 杨碗花声音不小的嘀咕了一声:前半辈子给婆婆当儿媳妇,后半辈子还得给儿媳妇当儿媳妇,啥时候能熬出头。 老太太心里冷笑:你要有你儿媳妇身上的半分机灵劲,我把你当婆婆伺候都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一更(客从何来(7)金家在今儿...) 时光重启(36) 什么? 四爷赶紧先接过来。 林雨桐半拉子身子都从墙上探过去, 高个子四爷一抬头被亲了个正着:“……”就看见桐桐跟偷到腥的猫似得。 这样闹心的日子她的心态可真是老好了! 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问她递过来的是什么了,大冷天的扒在墙头舒服吗?他压低了声音,“赶紧回去, 不冷呀!” “我半夜去找你呀!” 我难道不会□□?以现在身体条件, 助跑两下撑着墙头也就过去了。但两家这关系,对爬墙头这种事比别人的敏感度要高, 你可消停点。 那你亲我一下!你是真能作妖。四爷这边刚仰起头, 就听见林雨桥喊:“姐――” 桐桐溜一下缩回去了:“嗳――” 四爷在这边还能听见林雨桥在院子里喊呢, “我看一下你这边的炉子。我给你加一次炭,晚上不用管,明早起来我再给你加……”本来叫你开一下房门的,结果你在厕所, 我直接进去好了。 四爷就在这边听见桐桐走远了,一边走还一边道, “你放着, 我自己添也成。” 确实是回前面去了, 他才带着桐桐给的东西回屋。 到屋里把布包打开,“……”是卤猪蹄,还是原来的味道,确实可长时间没吃了。但这递东西的地方在厕所边上。但还是伸手捏了一块往嘴里塞,嗯!要是有一壶桐桐酿的葡萄酒就好了。 桐桐酿的佳酿没有, 不过过年走亲戚要带的酒买了不少, 不算是多好的,偶尔喝两杯也行。酒在厨房的隔间放着呢,他出去取了来。 以前两人还能相对小酌, 这样的天气就该坐在暖炕上,围着被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如今, 隔着一层墙皮……敲摩斯密码吗? 拿了酒过去,才说拆了包装,把纸盒子扔出去呢,门就被推开了。 刚才该顺手关门的!叫金保国给闯进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四爷还想着怎么解释这突然出现的猪蹄,结果金保国只愣了一下,就过来坐了,“是不是最近不顺心。”猪蹄肯定是从县城买回来的,买回来干嘛?不是偷吃!是孩子心里闷,晚上喝酒用的。喝闷酒还不能叫家里知道的。 他啥也不说了,出去拿了两个碗来,酒满上,爷俩一块喝一杯。 蹄尖含嘴里,嗯!“县城哪家做的,这个味儿好。” 四爷没言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金保国以为孩子心里有事,他也不纠缠这个问题,问道,“是不是跟你对象那边有变故了?最近你可都没跑京城!这过了年可都二十四了,正经的大小伙子了,这事你往心里去。要是人家对象能把你安排在京城,家里别管,只管去。在京城买房干啥的,老子能给你弄来。人一辈子,遇到的贵人不用多,你这个对象闹不好就是你的贵人。你跟老子说句实话,是不是人家孩子家背景深……咱家高攀不上?” 再不逐渐透漏一点,将来这话不好往回圆呀!四爷特淡定,“家里没什么背景,不过是人有本事……” 金保国皱眉,女人有本事了,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把人的品行往好的方面想,人家就是靠本事能在大部委工作的。那那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没有,所有的好人才都聚集在那样的地方了,人家凭啥看上自家儿子了。 自家儿子有什么?那工作在小地方看起来是个正经的营生,可实际上算的啥? 能看上的也就是长的比别人都好……这要是看上这个,这能长久不? 就算能,可遇上一强势的儿媳妇,自家小子这性子……别看是个蔫人,不爱说话,但其实呢? 怎么琢磨都不像是靠谱的。 要是之前那个给自家儿子介绍对象的事后续出了那般恶心人的事端,他这会子都忍不住叫儿子旧事重提了。要是看不到将来……有坚持的意义吗? 当然,这会子看儿子的表情这么谈显然是不合适的。他陪着又喝了一口,一肚子话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四爷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说金保国,这个只干代办的事,季节性太强。你又不想种地,那就得找个长久的营生,“……我看现在好些人觉得果子不卖钱了,在砍树呢。要换别的果树了……” 啊?! 啊! 砍树……跟咱们有关系? “砍了的树……”金保国一拍脑袋,“纤维板!咱自己弄一纤维板厂。” 悖≡趺疵幌肫鹫庖徊缱邮履亍O宋板用的又不是整块的木头,就是木屑重新加工的,树根树梢树枝之类的,没有什么不能用的。就是修建下来的果树枝条,也能可以用的。这玩意家具、装修,需要的可多了。就是不对外卖,我直接弄一家具厂,专做纤维板家具,想来一样又销路。咱不走高端的市场,就走低端的。像是农村市场,给孩子婚嫁,找那种看起来体面但价格不贵,样子好看的家具,这玩意应该特别受人喜欢。还有就是城里的打工人群,他们租房子,太好太笨重的家具根本就不划算。这种家具就很好。小儿子弄的那个翻新旧家具,确实挺赚钱的。这就证明这个打工人群也是个消费群体。他们需要的东西往往就是需要了就买便宜了,然后扔了也不可惜的那种。当时就该想到的! 这一点拨,金保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对对!过了年老子就跑这个事。明年就给办起来。” 行!有事忙了,就不盯着我了。关键是以后出面挣钱确实不合适了,金保国是个不错的人选。钱也落不到别人的腰包里去。 这边正说的昂扬呢,就听到‘咚咚咚’‘当当当’的声音,还挺有节奏的。 四爷朝墙上看,桐桐在墙那边发‘电报’呢,翻译过来就是:睡了吗? 没有四爷的回应,她继续敲了几下。 金保国朝那墙看了一眼,“是林家的闺女住这边?” 不是!嘴上却道,“不知道。” 金保国却以为是了,肯定的,这自来住哪个方向都是有讲究的。他笑了一下,大半夜的还这么折腾,难怪杨碗花说一群麻雀都没她吵。人家麻雀夜里也歇了,这姑娘夜里还不消停。 四爷怕桐桐再敲,赶紧催金保国,“睡……喝不了了,有点多了。” 那就睡! 金保国出去的时候又叮嘱,“别把窗户都关严了,留个缝隙……”用炉子得千万 o m发-最快]]小心。 好容易把人给打发走了,四爷给桐桐发消息,“睡!敢出来爬墙试试?” 桐桐回复:爬不了了,下雪了。 下雪了? 四爷从窗户看过去,果然洋洋洒洒的下起来了。当天夜里,四爷做个梦,梦见桐桐仗着踏雪无痕的轻功,就落在他的屋顶上,手持长剑,风把她的长发吹的飘起…… 然而,风没吹到桐桐,却吹到他了。窗户留了一条缝隙,半夜里被风吹开了,第二天起来有点感冒了。 一夜的好雪,起来还下个没停。早上起来都出来扫雪了。 四爷一说话桐桐就知道怎么回事,咋还能感冒了呢? 吃药没? 她早前都给药丸子了,各种的药丸子做好叫他带着。 四爷:“……”都在县城放着。但还是很痛快的点头,吃了! 吃个屁了! 晌午跟他在门口一照面就知道他肯定没吃,林阎王虽然现在不干跟阎王抢人的活儿,但本事没丢。 于是,这天夜里一过十二点,四爷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打开,他裹着被子起来,也没敢开灯,正说要下床了,桐桐就闪身进来了。 四爷气的呀,“感冒而已,感冒药喝了三天就过去了。” 可我这一针下去,你捂着被子睡一晚,明早就能好。 她跟他商量,“过了年,不行你就住县城。实在不行,在县城买套房子。”现在县城的房子是真便宜,还有那种老单位盖的房子,也就是三四十平一居室的,临时过渡一下也行。 “再等等。”四爷拉了被子,叫她脱了外衣躺上来,说到底,她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他的生活。可不能总依赖桐桐照顾。这是很快找到彼此了……这要是一直不好找见对方的时候日子还不能过了?再者说了,常用的那些药,一直是我帮你做的,方子我不知道吗?你不能总惯着我! 还是我错了! 四爷把人拉在怀里给她捂着,结果一到怀里她就不老实了,“干嘛!?”一把按住她的手。 “捂捂手!”她说的理直气壮。 手心都是烫的,捂什么手! 两人不敢大声说话,磨蹭到四点多了,老太太觉少,这个点差不多都该醒了。桐桐得走,四爷跟着起,得把她的脚印给遮挡过去。 结果人家不用,都不用开门,从窗户翻出去,直接上了屋顶,从金家的屋顶过去,落在林家的屋顶,然后直接从屋顶翻到房间里。地面上一点脚印都没留下。话说,这样的天也没人看屋顶去呀。 关了窗户开了灯再看,昨晚给自己放猪蹄的饭盒和布包也不见了,手脚够麻利的。 四爷最佩服桐桐的就是,别管是多安全的日子,她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未必是她的空间,而是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的身手得捡起来。 这是啥原因呢? 爷不能给她安全感?还是怕她不能给爷安全感? 林雨桐是不知道四爷发散了那么多,她现在是个勤快的好姑娘。为了能从从金家门口过几回,跟四爷见见面,卢淑琴说给金凤送吃的,她就去。金凤在年跟前的生意可好了,大过年的,都大扫除。一年积攒下来的东西,不用的现在才收拾出来,留在家里也是占地方,送这里好歹能换点钱。她包裹的严实,蹲在地上,扒拉那些酒瓶子,“这个都成这样了……人家都不爱收……那个你拿回去,人家也不要……” 来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还不好意思当着林雨桐的面掰扯,只道,“都是破烂,你看着随便给点,拿来的东西我还怎么拿回去。”大过年的,仍在谁家门口的垃圾筐里都不合适。 金凤抽出几张毛票来,“一块二,那些垃圾我帮你扔。” 成! 小伙子朝林雨桐笑笑,走了。林雨桐就看见金凤把那些所谓的垃圾重新分类归置好。 这种东西没人跟她为那几毛钱的争,可她这么着,显然是利润就大了很多。 她还朝林雨桐笑笑,“没事,你放着。” “我给你折到你的碗里,就不用你来回跑了。”林雨桐去了她的厨房,很简单,但也很干净。弄好出来之后,她还蹲着收拾,林雨桐告辞,“那你忙,我先走了。” 结果金凤一下子就站起来,“那个……你姐是不是要结婚了?” “是!”林雨桐站住脚,“应该很快,过年的时候等男方先登门,就能订日子了。” 金凤将围巾往下拉,露出脸和嘴来,“我问你点事。” 嗯!你问。 金凤朝隔壁看了一眼,“你家那个大姑是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林大姑?林有爱? 没听过有关这个人呀,怎么了? 金凤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林雨桐就道,“我家要是有这样的消息,我不能不知道。我爸一冬都在省城,老家的事他也不能知道。” 金凤这才压低了声音,“我没敢跟你妈说,我怕一提这个人刺激她。” 为卢淑琴想的很周到。 林雨桐肯定的点头,“是!便是有消息也不能先告诉。” 金凤得到肯定就更高兴了,“之前有个外村收破烂的,他收上来忘我这边送。年纪也大了,比金保国还能大点,说是见过一刻体面的人,像是林家的人。我问说在哪见的,她说就在咱们镇上。我想着,金保国肯定不知道,要不然不能饶了林有爱。你们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家其他人知不知道?” 是怀疑老太太那边知道。 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再问问,“这事先搁在肚子里,谁也别言语。” 林雨桐回去跟林有志提了一句,“是不是回来了,我奶瞒着咱们呢?” 林有志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跟我去一趟老宅。” 结果一提林有爱,老头儿和老太太比林有志还吃惊,“没有!”老太太还有些急切,“是回来了吗?没回家来。” 林雨桐没看出作假的痕迹。 既然没回家看老太太,那大概就只是露一面偷偷看了看就走了。 林有志这么猜的,跟老太太这么说的。紧跟着他邀请老头儿跟老太太去那边过年,结果两人都拒绝了。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其实这人也很有心眼,两老人知道了林有爱的消息,还知道回来过,那必然是怕离开家以后,林有爱想回来大门都进不了。因此,两人会一直住在这里,非必要绝对不离开。 林有志走的时候好似很无奈,“那……我们大年初一再回来?” 啊?啊! 老两口心不在焉的,心思被带偏了。 林雨桐不知道林有强那边知不知道,或者林有爱回来见了大房的人呢。林雨桐不好打听,就是林有志也不好去打听,但是林雨桃可以。林雨桐打着给林雨桃捎带了一件衣服的借口,“我过来忘了带了,等会子你过去取一趟。” 林雨桃给了林雨桐一个‘你会那么好心’的眼神,但嘴上还是应了。 确实有一件大红的长款羽绒服,林雨桐还没上身,是之前给一家羽绒服厂翻译东西,人家大概出于打广告的原因,寄过来好几套,家里人身上穿的都是那么来的。也是为了表示长期合作的意思。 林雨桐直接拎出来给林雨桃了,“你试试。” 林雨桃一看,跟后妈身上的是一个款式。那件是米白的,她要结婚了,当然是大红的。她挺满意的,这次却聪明了,“我知道你要偷着问什么,我回来没见奶奶提过。大伯和大伯娘也没见说起过,应该是没回来。” 哦! 林有爱就在镇上闪了一面,再不见踪迹。 林有志不敢叫卢淑琴过完年留家里,“你再给孩子作伴一段时间,等毕业了,工作也确实定下来了,再回来。” 也行啊! 大年下的,林有志心里有了阴霾。过年的时候,给老祁拜年的时候提了这件事。 老祁也明白,林有志这是叫自己给金保国捎话呢。他一个人盯不住,叫金保国也留意着点。他这边一从老祁家出来,那边金保国就接到老祁的电话,他眼里顿时阴云密度,“我知道了,只要她回镇上,我一准就能摁住她。” 但可惜,过年这么长时间,人家就真没再见。 甚至林雨桐都觉得,是不是那个收破烂的看错了,认错了人了。 今年过年,很简单。家里的亲戚,老亲戚林有志自己去,像是很亲近的,小姑家,小姨家,舅舅家,林雨桐跟林雨桥两人一去就行了。也不留下来吃饭,礼节到了就回家。再就是招待亲戚,林有志这边的亲戚来了,肯定去老宅,得看二老的。林小姑顶多到这边转转,肯定陪老人吃饭。但显然,对住到金家隔壁还是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是没言语。 卢淑琴娘家这边呢,就是亲哥哥亲妹妹,人家当然更在乎他们的至亲,一听是卢淑琴的意思,那只有说好的。反正是哄着嘛,你说咋就咋这样一个态度。 过了正月初八了,林雨桃找的那个对象的父母才过来。当然在家里招待。一家子四口来, 拢共拿了八百出来,反正家里就能出的起这么多彩礼。 是特别老实本分的一家人,林雨桃找的这个叫唐虎的,算是一家子里最机灵的那个。还带了个比唐虎大点的小伙子,见人就憨憨的笑,来带了很多的山货,都是唐虎的这个哥哥帮着挑过来的。 来了新亲戚嘛,都来看热闹。一看这阵仗,老太太脸拉的老长,还是瞧不上。家也太寒了! 林雨棉拉了林雨桃嘀咕,“这就是个大窟窿,跳进去还想爬出来呀。八百块钱就想换个黄花大闺女?想什么美事呢!我之前跟你说的招工的事,人家去南方的厂子里,一个月都能挣八百。你说你也不缺胳膊少腿的,还得家里啥都贴补你,然后就嫁这么一人。你到底是图啥?嫁人总得图一样。” 林雨桐就皱眉,小伙子是家寒,但吃苦肯干,配上林雨桃这种偷奸耍滑的,日子就能过。你跟着掺和什么呢?她就说林雨棉:“家里再有,那是人家爹妈挣来的。嫁的看这光鲜,钱舍得拿出来给旁人花不?” 林雨棉回娘家穿的,从头到脚都是旧的。怀孕了,可人还不如出嫁前圆润。这要是在婆家过的好就见鬼了。王家的日子过的好,但抠唆。林家的日子穷,但林家大房从来不亏嘴。这是两种生活态度的问题。还当嫁进去就当家?美的你! 当是林雨棉没言语,但背后不知道怎么跟林雨桃嘀咕的,人家才走,林雨桐这边正准备收拾东西回省城呢,结果林雨桃突然过来说,她觉得唐虎家不行,她不乐意了。 林有志跟她掰碎了说,“那边有两儿子,老大留家里,唐虎就是落在咱们这边,也没什么不行。老宅你们住着,家里有你也你奶帮你料理,将来有孩子了,你奶奶帮你还能带。老太太身体康健,不用多想,再多活十来年,帮你把孩子都带大了。你啥农活都不会,唐虎肯吃苦就多干点。不会伺候咱们这边的庄稼没事,有你爷在边上给教。该干啥活了,该怎么干,带上两年啥活都会了。人家长的也不错……”比不上金家那两个小伙子长的好,但也绝对属于中上等的长相,就是人家那个看着憨憨的哥哥,四方脸面浓眉大眼的长相,高高壮壮的,完全跟丑没关系。 说实话,单论长相,桃桃配不上人家。 林雨桃看着犹豫,“我再想想……” 去!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不跟桐桐他们去省城,想好了你告诉我,我带你去一趟唐家,咱们也看看人家的情况。” 没有嫁闺女还不知道对方家门朝哪边开的道理。 这就跟林雨桐他们无关了,该走了。 过了正月十五就到了三月了,林雨桐真得准备面试了。这次面试四爷必然是陪着去的。 路上的时候卢淑琴就说这事,“你大伯一家,没法说。我以前觉得你大伯和大伯娘不行,两个孩子还不至于太歪,可现在再看棉棉……实在不像个样子,桃桃就是缺心眼,人家说啥她都信。” 那个唐虎都算是老实的,但他那样的都能哄了桃桃,可见桃桃那脑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用。 林雨桥不待见桃桃的很,“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爸乐意管就管去。您也别问,也别管。这回我姐要是面试,我请假回来陪您两天都行,叫我爸忙桃桃的事。” 只当不知道! 可三天之后,林有志打电话给桐桐,“别跟你妈说,我就问问你,你知道你姐还有别的熟人没?” 怎么了? “我等着她回话呢,谁知道拿着过年的她舅家那边和你小姑给的压岁钱,跑了。棉棉说是跟她说了,是去南边的什么厂打工去了。” 不辞而别。 林雨桐就道,“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熟人。你问问棉棉,她肯定知道。要不再去唐家问问那个唐虎,他们一起打工了一段时间,估计是知道点什么。” 成! 可四爷到了省城,接桐桐一块去京城面试的时候,才带来一个消息:林有志报警了,林雨桃八成是被拐卖了。 啊? 林雨桐吓了一跳,“怎么会呢?” “林有爱确实是到过镇上,也确实偷偷的在巷子口看过林家。刚好看见林雨棉被钱艳群给送出来,她没去林家,偷偷去找林雨棉了,给了林雨棉一千块钱,告诉林雨棉她是她大姑,就是回来看看。听说穿的不错,看起来也很宽裕,说是在南边有个电子厂,只要林雨棉帮着招工,招女工,一个人头给林雨棉抽五百块钱。林雨棉不光是把林雨桃介绍去了,还把她舅舅家的一个表嫂一个表妹都给介绍去了。都以为是去打工去了……林有志不放心,便是去南边的厂子,也得去看看地方。他跟林雨棉要地址要电话,林雨棉给了个名片,结果名片上的电话就打不通。他又找老祁,问问能不能找人查一下这电话和地址,结果老祁找了公安局的熟人帮着查地址了――查无此地。人家那熟人当时就说,立案,这种案子见的多了。” 这个林雨桐知道,好些拐卖妇女的,都是这样的手段,很多也是熟人作案。或者是熟人甚至亲戚朋友不慎成了人家的帮凶。 林有志没跟自己说,就是怕自己要面试了分心。更不敢跟卢淑琴说。 林雨桐马上给林雨桥打了电话,把这事说了,“你看着妈,老家的电话别叫她接了。”林大姑这种人随意的活动,对卢淑琴会造成一些心理上的负担。 林雨桥都吓懵了,亲堂姐帮着姑姑把同父异母的姐姐给拐卖了! 当然了,林雨棉不知情。但要不是她贪图占便宜,咋能坑的都是自己人呢。哪个不是因为信任亲人,才被折进去的。 他是不喜欢林雨桃,要是可以恨不能一辈子不往来才好。但是被拐卖,太恶劣了。 这个亲大姑,到底是个啥人呀。 “姐,你先好好面试。这些事别管,我肯定不能叫妈知道。” 可林雨桐知道,这种案子不好破,人也当真是不好找。这一旦离开,人海茫茫,朝哪里找去? 林雨桐就跟四爷说,“有时候真觉得,对于人贩子,就该恢复过去的律法,处于极刑都不为过。” 林雨棉这边弄过去三个人,还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种帮着招工的,又被忽悠过去几个人。这些人又该遭遇什么? 她恨的牙根痒痒,“要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报考公安BU。” 四爷:“……”好了!好了!咱不去,好好考试去。他从好的角度分析,“人贩子不好找是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一幅什么面孔,现在林有爱露脸了,这就好办了。只要到过镇上,那这顺着线索就能摸过去……” 是!也有些道理。 谁家要出一人贩子,这真的……祖上估计是干了杀人放火的营生了,要不然后辈咋能出这种东西呢。 面试的前一天,林有志还打电话来,声音听不出来异样,“好好的应对,我来省城陪你妈两天,你好好考你的,家里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天大的事情没敢打搅这娘仨个,老头儿老太太那边,他把小妹叫过来照看了。先挺过桐桐考试再说。 可四爷已经在担心政审了,这个审查的范围除了直系亲属之外,还有重要的社会关系。 这个重要的社会关系里,包含不包含亲姑姑呢? 四爷当时没言语,但等桐桐一身轻松的从面试考场出来,他就跟桐桐说他的打算,“你说我再想法子去公安系统怎么样?” 啊? 不是说暂时不动吗?这么着急干嘛? 四爷的解释是,“跟林家的关系总得破局的。我亲自参与这个案子!” 行啊!这说不得也是一个快速出头的机会。也确实因为案子跟林家有直接的牵扯,就有不得不来往的理由了。 不过这么一来,估计就得在县城多干两年了。 但为了将来搭上两年的时间,也可以。 为了调个工作,四爷把能动用的关系都给动用了,前后一个星期就上任了。幸而原身有部队从军的经历,调过去在刑警队,但定位是抓捕员! 这个调任连金保国都没有多想,抓捕员这样的职位有时候就是搏命。这是拿命拼前程,估计也是之前那件事影响的他在单位上发展受限了。 四爷一回来,林雨桐就能进一步知道案子的情况。说实话这种案子往往就递交上去跟别的案子并案处理了,有时候主导权在上级单位,并不属于他们管辖。 这次的案子是因为涉案的人员在本地,他们才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四爷认为,找林雨桃和另外两个失踪的,怕是不好找。人往黑车上一塞,两片安眠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想从她们身上查,太浪费时间了。 要说查,他觉的得从林有爱开始。 “原因有二……”四爷请了刑警队的队长私下里说这个案子,因为金林两家的关系,对方也认为他可能知道一些过去的细节,因此四爷说的时候,对方也听着。四爷点出了林有爱失踪的时间,“那个年代,一个姑娘家,失踪了。你要知道,身上没有介绍信,没有粮票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些年林家都以为她是凶多吉少了,因为都知道,没这些东西,她难活下去。所以,她要么遇到了熟人收留了她,要么她也是当年的受害人,也是被人给拐卖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她是遇到了熟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再次排查当年跟她有交集的人,这个案犯闹不好就在咱们本地,林有爱是主犯还是从犯或者干脆是被胁迫的不得不从,这就说不好了。但如果是第二种,她被拐卖了。那么被害者成了害人者,她是事先知道呢,还是跟林雨棉一样,无知无觉的被别人给骗了,这才牵扯到拐卖案里了?如果是无知无觉的被人给骗了的,那是不是说,她也是受害者,她也存在被人拐卖的风险。咱们的受害人不是三个,而是四个。但这就给咱们破案带来了好处,因为她无知无觉就不会刻意规避,自然就会留下很多线索。” 队长皱眉,以前是把林有爱定性为人贩子,可现在这么考虑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再开会,研究研究。” 当天晚上开会完就安排下来了,两条线同时进行。一条是找当年林有爱的老关系,看谁收留过她,或是见过她。摸一遍再说。另一条线,顺着交通线查。汽车站还有进出的外地车辆,包括旅馆酒店短租房等等。 因为四爷是当地人,又跟当事人一个村的,熟悉情况,他跟第一条线。 要调查的详细了,卢淑琴都成了过去那个时间点上接触过林有爱的人。也是不得不回去了,她才得知,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叫林雨桐惊奇的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惧和愤怒,而是慌乱的拉着林雨桐不撒手,“她要是人贩子……会不会影响你?”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个还真说不好。她一直立场坚定,从没认为这一方面自己会过不去。然后就灯下黑了。 怪不得四爷那么着急的参与了进去,原来如此。 她只能安抚卢淑琴,“她哪有那个能耐?!别又是个被人骗了,人家再连她一起给卖了。” 林雨桐感觉到卢淑琴抓紧了自己的手,这是林有爱的出现没刺激到她,但如果自己因为林有爱而过不了审查……她难保不会再被刺激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7)一更(客从何来(7)金家在今儿...) 客从何来(23) 四爷很少见到金家这位大姐, 因为这位一直被拘着呢。记忆里,性情颇为泼辣,长的嘛, 身高不输给一般男儿, 肤色说不上亮堂,但长的浓眉大眼, 演武场上那十八班兵器就没有她不会用的。 早前屠户家真上门说亲, 人家也不是真干杀猪宰羊, 就是祖上靠这个谋生,后来日子红火了,一点一点的积攒了家业。如今那沧州的肉铺子,还有从关外贩牲口的营生, 都是他家的,也算是沧州有名的大户了。就是看上金大妮这种媳妇, 觉得能撑起门庭, 且金家兄弟多, 彼此互为臂助,挺好的。 然后出去上个香,就碰上个更好的了。大姑娘爱俏,家里没指着她攀亲,她倒是极乐意的。可高门大户不是那么好嫁的, 金家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哪里懂什么规矩?偏承恩公家是随时能进宫的人家, 宫里规矩森严,怎么办? 金二叔在衙门里当差,知道知府家的姑娘请了教养嬷嬷, 就托那嬷嬷介绍了一个。花了银子给请家里,好好教导的!人家那嬷嬷单独要个院子, 把金家的俩姑娘都给圈里面了,说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圈在屋里学,别在这边学一天,架不住跟一家人吃一顿饭,这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这话也有道理,因此,为了嫁出去不被人指摘的,一家子真就不去打搅。 但这明儿出嫁了呀,再如何也得见家里人的。吃饭的时候不光大妮跟着放出来了,二妮也被放出来了。 金泰安的眼圈都红了,舍不得呀! 金大妮左瞧瞧,右瞧瞧,见嬷嬷没跟进来,就低声先问周氏,“嬷嬷不跟着陪嫁?” 不跟! 学这个东西就是糊弄人的,学的差不多得了,请这么个人跟着你,管的你束手束脚的连日子怕是都不会过了。 金大妮立马咧嘴一笑,之前那份矜持立马不见踪影了,然后大手一拍,一巴掌拍在四爷的肩膀上,“咱家的宅子都是你挣回来的?” 何止? 周氏拿了一张房契递过去,“给,你的陪嫁!” “不要!”金大妮不仅不要地契,还把嫁妆里的好些东西都给取出来,“里面塞点转头,上面铺一层就得了!我嫁到他们家去,是去享福去的。要是带着咱家的家财去他家过日子,我脑子有毛病呀?” 金泰安一口茶给呛出来了:“……你个死丫头,你倒是多装几天呀!给你什么你就拿着……” “听话,别犯糊涂!”周氏小心的都给收起来。 “我的娘嗳,犯糊涂的是谁呀到底?”金大妮嘴角一撇,“我忍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的?不就是那嬷嬷收了承恩侯家的银子,狠着劲的教我呢吗?” 四爷就皱眉,“为何不早说?”这事糊涂! “我才不糊涂!”金大妮呵呵一笑,“我知道这事爹娘心里气的狠了,觉得我糊涂。可我哪里糊涂了?那屠户家的日子事好过,可也就是好过而已。但凡日子好过些的,谁家屋里还不收个人了。越是小户人家,才越是没了规矩……” 咳咳! 金泰安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金大妮也不在意,“也就是咱家,我娘有本事,才没生乱子。换个人家试试!该受的气一点没少,一辈子还不是一样想法子筹谋这个筹谋那个的。可我选的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论起规矩大,那侯府也不过是唬人呢?早几年他家还不如咱们家!别觉得我没规矩就是丢人,反正侯府跟我一般的绝对不在少数。规矩没想的那么大,可日子富贵,家世显赫。将来孩子也不用我替他打算,生来啥都有。您算算,以咱家的家底,就是全添进去,在人家看来,咱家依旧是小门小户。咱就是什么也不带,怎么着?他们想饿着我呀?那可不成!” 你这不是嫁人去的!你这是打劫去的! 金大妮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回了一句:“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家自找的!”都找上门来了,家里顾着我,就是不答应这婚事,然后呢?然后咱们家这种的,人家管家一句话,下面都有人找茬呢。衙门里但凡给穿点小鞋,咱家就得脱一层皮。 呵!家里顾着我,我自然得顾着家里。不就是叫自己嫁去吗?嫁! 这话一出来,家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说大妮不懂事,其实最顾念家的就是她。 周氏捂着嘴呜的一声给哭出来了,把卫氏勾的也眼泪直掉。老太太后悔的呀,“怪我!怪我!咋就非拉着你去拜佛呢。” “都哭什么呀!”金大妮大手一挥,“我这是去享福去的。反正准备的那些嫁妆我不要……”说着,她眼珠子一转,“把那些布料啥的,都讨出来,将来给弟弟们娶媳妇还能用的到。咱们家买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家里用的贡品。要是觉得空箱子不成,那就一个箱子里给我放一件家伙,演武场的家伙什我都带走!” 哪有带着刀枪剑戟嫁人的? 可我就要那个! 不给我那个我不上轿子! 这可把金家两口子心疼的够呛,金泰安阴沉着脸,当爹的啥时候最难受?嫁闺女的时候最难受。这样的情况下叫这样的闺女以如今这姿态出嫁,最最难受。 怎么办呢? 就这么办了,金大妮真就带着一些现银,总数也不过百两。衣裳两箱子,首饰一匣子,再就是被褥两台,以及十八件兵器,出嫁了。 这一亮嫁妆,惊的那么些个来客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家是男人去承恩侯何家,女眷去了金家,作为娘家人,这不也得跟过来入席嘛。何家暂时也闹不懂林家是怎么跟金家有关系的,但瞧着县主也来了,想来渊源不浅。 能给何家撑面子的,都是京中皇亲和勋贵,跟孙氏都相熟。甚至于长公主,几位王爷,甚至于皇子都出来,皇后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女眷们也不过是凑趣,瞧瞧嫁妆罢了。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一个没根底的人家,有什么可看的?可等真把嫁妆亮出来,孙氏就不由的坐直了。探头一瞧,眼里闪过几分思量来。 场上当时就僵住了,长公主开口解围,她哈哈就笑,“怕是金家也是用了心思了?该不是去请教了高人叫算过命格?若是如此,倒也当真是二小子的造化。” 众人忙附和,“正是!正是!” 长公主却拉了孙氏低声问询,“倒是不知道林家跟这户人家有些瓜葛。” 孙氏笑了笑,只道:“原是老亲,隔得远,走动的自然少些。” “倒是一户有意思的人家。”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了。 孙氏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是啊!” 抽个空档,孙氏交代身边的嬷嬷,“注意新娘子那边的动静,今儿注意着,往后也多听听这边的消息。”嬷嬷是孙氏心腹,知道关注这个是为了什么的,便郑重的应下了。 四爷是不知道孙氏观察这个的,他是今儿的舅爷,自然是座上宾。之前轿子到了门口,那位二公子倒是叫人扶着出来亲自接了新娘子,到底是个什么病,四爷没看出来。因为成亲,大喜的日子,新郎官也被擦了粉,遮掉了脸上的颜色。 这位何家二公子之前表现的对金家的婚事并不热切,金家在京城那么大的动静,可除了媒人在中间递话商量婚期,何家从不曾主动问过金家进京之事。今儿更是没有上金家迎亲,四爷其实对这婚事不怎么看好。 可意外的是,等人出来了,这何家二公子倒是表现的意外的谦和。拖着病体坚持给金家长辈跪拜见礼,就是对几个小舅子,也是客气有加。按说,几个小舅子不分亲疏远近的,可四爷明显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要热情那么几分。 这热情源自哪里? 除非他知道自己跟郑王有点瓜葛。 一个常年躺在床上的人对外面的消息却了若指掌,有点意思了。 入了席了,新郎官就招手叫人,“孙兄,过来帮我招待。”然后又给四爷及金家兄弟引荐。 此人姓孙,名重山,跟何家平等相交。 四爷一下子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这就是毅国公府那位本来打算跟林家六姑娘定亲的公子。 行,碰个杯就算是认识了。 这边杯子还没放下,这边桌子上又被安排了一人,金嗣况拉了拉四爷的袖子,“熟人来了!” 四爷抬眼一瞧,是跟郑王一起的那个青年。 孙重山笑呵呵的介绍,“几位兄台怕是不认得,这是禁卫军副统领齐战齐大人。” 四爷就拱手,“齐大人,久仰久仰。”他端了酒杯,“初次见面……” 齐战:“……”你装不认识我,这是很聪明的做法。但是这回你错了,王爷找你有事!他打断四爷的话,“四少爷,请马上跟我走一趟,王爷有请。” 四爷:“……”尴尬这东西,别人有没有的,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没有的,被打断的话马上被他接住了,“从初次见面我就知道,一见你准没好事,看看!果不其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二更(客从何来(8)站在外面领...) 重启时光(113)林雨桐这个人, 老孙没打过交道。他是老牌的乡长了,要不是不是很擅长跟领导打交道,也不至于到了过几年就要退休的年纪了, 还在这个老位子上呆着。这些年从副职开始, 把各个乡镇都快轮了一遍了,他的想法就是, 在正职上干几年就算逑了。所以, 他其实是很没有必要对小年轻领导谄媚逢迎的。但也是因为就是快退了, 没有啥进取心了,也不怕得罪谁了,这有些看不过去的事才想试着管一管试试的。 就像是眼下这件事,他指着不远处一片老厂区, “这就是咱们乡的奶粉厂,历史久了, 能追朔到解放初, 可以说九十年代之前, 都很红火。九十年代之后,到了私人的手里,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就是凑活着没饿死。赶上这次DU奶粉的事,不仅在咱们县上开始认咱们这老品牌了, 就是在周围的几个县, 来进货的都不少。可您现在看看……房上,路边,哪有不黑的。” 林雨桐皱眉, “我来河滩不多,但也没比去其他乡镇的时候少, 但之前来了几次,确实没见这种情况。如果当时知道这个情况,我说什么都不会给咱们安排种植药材的任务。之前药材厂给我打电话,说你们送过去的药材都像是水里淋过似得,这对他们加工程序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还当是你们这河滩湿润,潮气大,叫他们再等等,看看不同批次的药材的情况……结果闹了半天是这么一码事!你们确实是把药材在水里涮了一遍!” 老孙有些尴尬,“那是药,是事关全局的大事,也是事关人命的大事,我敢叫那么乌漆墨黑满是煤灰的送过去吗?” 这话叫人怎么说呢? 行!还得在根子上来解决。 说着话,奶粉厂就到了。从决定要来,到到达厂里,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时间,没给对方准备的时间。至少想临时突击的打扫根本就来不及。 设备虽然陈旧,但保养的很好。从卫生上来说,至少是达标的。 但人家老板也说难处,“现在这个空气环境,从养奶牛开始,就不可能跟早前一样。而且,您看现在这厂区,要保证生产不受影响,这就得加大投资,把这些地方都被密封起来……要做换气过滤这些系统,真不是我这小小的厂子负担的起的……” 在里面大致转了一圈,了解了啥情况。也就不坐车了,跟着老孙一路走,听老孙说,“以前咱们都是放羊,满河滩的放羊,草皮啃的都不剩了。可自从知道野草也是药,哪里舍得给羊吃?现在除了几家养殖场圈养起来喂养的,都不放出来了。您瞧瞧,近些年只剩下泥潭的地方,重新续上水了。虽然还比不上八十年代一片汪洋的时候,至少也能达到湿地沼泽的程度了?去年就零星的野鸭子在这一片,我始终记着您的说,什么环境下都有适合它生长的药材,不用特意去改什么,因此,乡里明令禁止,不准填沼泽拓田地……可您看看,咱们把水土留住了,可水面上,草叶上……去年的野鸭子今年也不见了……” 林雨桐低头看了看脚上的白鞋,这会子全是黑灰。 从每个村子里过,发现基本没有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的。这已经是影响基本的生存和生活了。 林雨桐就皱眉,“这种情况,不是单纯的一个牛奶厂的问题,应该早报上来才是。” 老孙也一肚子委屈,“为此我专门跑了临县的黑金乡,跟人家沟通了。第一次去的时候是今年刚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二月初。对方的态度很好,还给我看了元月份印发的整改通知。您知道的,我们镇其实离县城远,倒是跟黑金乡,近的很。早年煤矿公有的时候,咱们乡里好些人都是靠着煤矿吃饭的。两边虽然是不同的县,但因为地域紧靠着,反倒是来往的多些。跟那边也算熟悉,大家坐在一起,把这个事说了,对方给看的也确实是正式的文件。我觉得这整改是需要个过程,但既然文件下来了,就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可到了三月份,情况没见好,反倒是更严重了。我又去了一次,对方给我看了罚款通知,巨额的罚款单子明晃晃的,说了,这是不答应整改就狠命的罚,我觉得这回也行了!结果到了四月份情况更糟糕了,去的时候人家说了,已经惊动了有关部门了,让我再等等……这不,就等到现在了。我能等,那边的奶粉厂等不得了。两次三番跟那边沟通无效……”也是自己无能! 林雨桐没法说了,他为此奔忙了,至少不是没作为。想做但是没做成,也不是能力大小的事。她发现老孙几次回避了之前她问的问题,那就是之前对方是不是停工了,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复工了。原因是什么呢?就像是他说的,因为他们两个乡地缘近,有好些人都是当年煤矿的工人,这些年来往频繁,有点啥风吹草动的不能知道呀?“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老孙苦笑,这事还真就绕不过去。他吭哧了好一会子才道,“那边停产了得有四五年了,说是厂矿纷争……当然了,当年的老职工下岗之后很多生活问题都不好解决,来来回回的闹事,也确有其事。但根子还是……当年煤矿出了事故了,事故的问题应该是去年年底才解决了……” 事故? 多大的事故? “认定的是较大事故……” 认定的是较大的事故?是多大的事就是多大的事,怎么叫做认定? 死了十个以下,这是较大的。 超过这个数,就是重大事故了。林雨桐面无表情,问老孙,“死了几个?” “九个……”老孙说着,被林雨桐冷着脸一看,眼神有些躲闪,“说是九个……” 只要瞒报一两个,性质就没那么严重了,这是下面惯常操作的手法。 林雨桐一肚子的怒火,“是不是出事的还有咱们乡的人?” 老孙真有点不喜欢这么明察秋毫的领导了,“您不知道,这里面……”好像咋解释都解释不清了,“这么着,您跟我来,跟我来,我叫您看看您什么就都明白了……” 看啥呢? 看了两户人家。 其中一户就两间老房子,一个一瘸一拐,胳膊还撇着僵硬的不能动的女人,女人在院子里单手整理药材,头偏着,眼歪嘴斜的。院子里,两孩子,还都是小子。大的那个有个六七岁了,玩的时候时不时的翻个白眼,只看脸就看的出来,智商有些不正常。还有一个最多也就五岁,稍微活泛点,但见了人也躲。 一行人没进去,就在门口看了一眼,“屋里还躺着两老的,都不能动。家里就是这个情况,死的那个小伙子是个憨子,娶了这个媳妇,憨子脑子不好,但人高马大,好歹有几分力气。在私人老板的矿上,挣的不多,但足够养家。可没埋在矿里,人没了……是跟人家闹到底,还是狠狠的拿一把钱叫这一家子活下去?怎么选?” 后面跟着老孙的乡上领导,估计是管计生的,他忍不住上前辩白,“咱知道有些人不适合生育,可这种的在农村很常见。不领证,反正给你把孩子造到世上了……就像是这家的老二,怀上了这家的媳妇自己都不知道。刚好憨子出事了,在矿上说事的时候把她喊去了,结果把孩子生在矿上,差点没一尸两命……”为这个多要了那边好几十万,这真不是工作没做到位。 别管啥样的人,来了这世上了,你就不能叫他饿死,“上面的所有优惠政策,都会考虑到这家子。低保、残障该给的也都给的。”林雨桐看那俩孩子,“回头统计一下,看看全乡有多少这样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那可多了去了。 有句话说的是‘无傻不成村’,哪个村里没有这样的人? 林雨桐却思量着,就是贴钱,在县里也得办一所这样的学校。万事不是绝对的,不试着教怎么知道行不行。只要能生活自理,能把一件事干好,靠着这一件事自力更生,那便是成功。 另一家的情况跟这家还不一样,这家是几年前发生了一起车祸,车祸中大儿子和儿媳妇都死了,老婆子没了一条胳膊,小儿子没了一条腿。只老头儿和两孙女全须全尾的……孙女大了要上学,可家里没啥劳力了,一家子要生活,老头儿就去矿上了。那几年经济实在不行,老头这个年纪能找到这个活,还是人家看在他确实可怜的份上。结果出了这个事了,不要钱要什么?那几年好些人都说,这老头子真会死,死的真是时候,真是地方。这不,有钱了,这家开始给小儿子张罗媳妇了,说是说了个跛脚的姑娘。 是!人命大于天,这道理谁都懂。可这人命,已经死了的是人命,要活下去的活人也一样是人命,到底是顾着活着的,还是顾着死了的,您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8)二更(客从何来(8)站在外面领...) 重启时光(102) 县城里因为这个事风声有点紧,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雨桐不在办公室里呆着,跑到下面各个乡镇去了。下面乡镇除了冷寒这样的, 还有之前在一个镇子上共事过的老同事。现在虽然职务不一样了, 但信任基础比别人高的多。 在这些人面前,林雨桐就刻意的往出露出一些意思, 比如这个乡镇:“我希望咱们可以在咱们乡里成规模的种植枸杞, 将来咱们枸杞酒的生产, 主要要放在咱们这里。青山镇有成功的模式……” 意思是大家都能占股份? 对!都能占股份! 之前想的是跟酒厂合作,可那么多人伸手了,我犯不上合股整合,整合好了你们谁都想抢现成的。要是这么干, 那干脆别玩了。 我把原本的整体给你拆开,进行另一种意义上的整合。我给划分片区, 把药材的分片分种类种植跟药酒的生产挂钩, 掀了之前的大桌子, 咱们所有人都上牌桌,排排坐分果果。 不是想抢吗?来!谁不怕犯了众怒谁来。 像是老祁这种的,几代人的交情了,跟自家长辈都差不多的,他说话也直接, “抱一堆金子怕人抢, 你把金疙瘩拆成小块,直接散出来了……叫大家各自守着?” 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牵扯的可是整个县千家万户的利益,自家村里有成功的先例呀, 每年每户分那么些呢,今年据说在十万上下。大家不敢想十万, 但若是以后每年一股值个一万,这意义都是不一样的。谁敢伸手从他们手里抢,那他们就能扑上去把人给撕碎。别管来头多大,招惹一个试试?光是弄一群老头老太太往大街上一坐,弄个横幅一拉,这背后不管牵扯到谁,都得完蛋。 转了两天,把意思传达到了。下面要是不乐意才是傻子! 然后下面都通气完了,上面才察觉了,一时间之间说啥的都有。这几天为了酒厂那边大家吵的脸红脖子粗的,结果林雨桐一直没露面。其实她最有发言权,只说要能配合工作,那谁都得多思量她的话。可这种时候竟然不见人,人家跑下面检查去了。真就跟那种不会做官,只知道傻干猛干的人一个样。可谁知道人家悄悄的来了这么一下子!想反对吗? 谁这个时候跳出来都叫人觉得他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因此,都沉默了。 沉默之后就明白,不管愿意不愿意,这个事都得按照她给的路子走,因为谁都不想犯众怒。 这位哪里是啥也不懂,她分明就是傻都懂。瞧瞧,来开会还是那个笑眯眯的,见谁都笑的特亲热。开会说这个D风建设,说这个不自律,有打牌赌博的现象。人家林雨桐真好像才知道这事似得,在会上还表态,“要严肃处理,这个绝对不能姑息。” 就有人隐晦的点名,说这个牵扯到的人都有哪些,说到关鹏,对方一脸可惜的样子,“本来是要委以重任的!”林雨桐装傻充愣,还问另一位常务FU,“关鹏本来是要从企业调出来吗?” 这位含蓄的一笑,点了点林雨桐没言语。 反正这回,全县上下愣是被这小娘皮给涮了。 当然了,这个林雨桐还是要做检讨的,但她有理有据呀,“我们要的不仅是政府的腰包鼓起来,还得叫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我也下去调研,广泛的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啦啦的!套话说的比谁都动听,干事却是半点不含糊。 谁再把她当成好利用的,那谁才是傻瓜。 老钱跟李三胖打电话,“李姐,我早跟你说了,好好的谈,正儿八经的谈入股的事,还有可回旋的余地。现在这,谁都不敢碰了,对不?” 李三胖倒是比之前更客气,“老钱呀,这不是不了解这个人吗?谁知道年纪不大,却是这样性子的人。其实她也没损失什么,跟她关系其实不大,没人想得罪她来着。大家也都是想搭着顺风车顺便赚点钱而已,怎么就把这么一位给得罪了呢?你也知道,我这边还归人家管了,能不能请你出面,咱请领导出来吃顿饭。” 老钱拿着电话苦笑,“我的李姐呀,人家要是卖我面子,我如今的生意也不是现在这个成色了。” 李三胖话音一转,好似特随意的问了一句:“她确实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 是说背后的人? 老钱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了,当时人家没问,一是不信任自己,二是不想得罪人。因为不知道背后事谁,人家这番动作才是就事论事,不存在刻意针对。他抹了一把汗,觉得金家的大儿子精明的很,这回人家没挑明就已经是看着两家的面子了。因此这会子赶紧道:“没有没有!我老钱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别的优点没有,但嘴紧的很。况且,老姐你的根深,老弟哪里能摸的到您的底。” 是说他都不知道那背后的人,就更不可能告诉别人了。 李三胖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挂了电话。然后给省城的一个号码打过去,把情况说了,“……这位的气性大,估计是对绕开她心里不痛快。谁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此人能折腾,也确实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您要不然亲自见见她,相互熟悉了,很多事情都好办。我也从多方面打听过此人,大家都说,总的来说,还是个讲人情的人。” “知道了!”那边扔下三个字,就直接挂了电话。 李三胖拿着电话叹气,人家可以不管,可自己这次是把父母官给得罪了。 转天钱果果出来陪朋友吃饭,在对面的包间里就见到了这个圈子里早就很有名气的大姐大,“胖姨,您怎么在这呢?” 跟这位在一起的还有一位气质特别好的女士,四十来岁的样子,但估计年纪要比看起来的年纪大一些。 李三胖特热情的招待,“我正要问你呢,咱们县是有个做包的艺术家吗?说是包都卖到国外了,很贵的那种。刚好,我一朋友打算送人,想用皮革订做一个包。价格好说,我这正想着跟谁打听呢!” 钱果果心眼也不少,谁不知道卢淑琴是林领导的亲妈呀,之前不少人打着这个幌子上门订做包,但只要是本县的,人家一盖不接。都是之前的老客户介绍的,人家才给做的。怕的是什么,她心里也知道。 如今更是如此,做的都是要出口的,国内的单子都不错了。一年只出十二件,多一件都没有。真的是走那种大师路线。 因此她就笑呵呵的把难处说了,“当真不接活了。我们俩家是姻亲呀,这个我知道。” 我就不信你李三胖不知道我们俩家事姻亲。 这么找来肯定是有事要上门,偏不好意思上门的。 李三胖笑呵呵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钱果果,“果果也长大了,将来指不定比你爸要强!” 不知道是贬还是夸。 钱果果没问对方是谁,又说笑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她以为对方是想巴结领导的,没太往心里去。 却不知道钱果果走后,那个陌生的女人说话了,“这姑娘就是那位小领导的妯娌,关系倒是处理的不错。” 李三胖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茬。就听这人道,“不说那些不重要的,与其在她周围打主意,不如先说说这个人。之前我听人也提过,说是手段很是强硬,从这次看,那话也不假。你呢?听过这位小领导什么轶事没有?” 李三胖搜肠刮肚的,“她很低调,她的父母家人也都比较低调。亲戚里大多数老实本分的人,不老实本分的基本不来往,且是大家都知道的不来往。她弟弟研究生应该快毕业了,她父母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她婆家这边,她公公人很精明,不好打交道,她婆婆那是个混人,没有打交道的价值。就只这边小叔子和妯娌,您可看见了,这姑娘年纪不大,可也滑不留手。要说轶事,我倒是听过一件。之前好几个厂子要建起来,承包工程的时候都在竞标,其中一家因为错过了时间本是要被取消资格的,但以为对方十多年间,不间断的给养老院翻修房子,之前甚至专门给养老院装了暖气,还找了旧锅炉给弄去叫用了,并且每年天冷之前就拉好几车炭叫老人过冬,此人不仅保住了竞标的资格,最后还得了一标。现在小领导所在村的养殖场,活儿直接给了对方。都说她办事不讲情面,但其实不然。她在几次开会的时候,都谈到了‘社会责任’……” 这样啊! 对方笑了一下,“咱们集团,每年都会拿出不少的钱出来做慈善,像是捐赠孤儿院,以及资助贫困学生读书,甚至是大病基金……这个咱们都是可以投入的嘛。” 李三胖就提了一句,“这个……只怕是晚了,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咱们挖井,也不是为了马上吃水的。”这人就笑,“既然她有点石成金的手段,那咱们交好的是此人,这一单跑了,可以后很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三更(客从何来(9)怎么办?林...) 客从何来(53) “来了?”贵妃靠在榻上就没动地方, “皇后叫你进宫是来劝我的?” 孙氏过去挨着她坐了,“你倒是不把人往坏处想。”从来不想想,你不答应的婚事是我娘家的侄儿, 皇后特意叫我来看看, 是看你对我娘家的态度。从来不把皇后往更坏的地方想。 贵妃嗤笑一声,“她便是有那样的心思, 你也不会入套。我跟你什么交情, 不知道你是啥人吗?” 孙氏端了茶过去, “喝两口,真跟着水米不进呀?” 贵妃摇头,“说到做到。” 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孙氏就看宫人,“找个公主信任的宫人, 叫这宫人‘偷’些吃喝给公主送进去。绝食是做给人看的,不是真要挨饿的。公主犯傻, 你们怎么也跟着犯傻?” 宫人小心的看了贵妃一眼, 贵妃冷哼, “不许!不长教训就长不大。” 孙氏朝宫人摆手,“去!贵妃要是怪罪就冲我来!”说着挡在贵妃和宫人之间,劝道,“我跟公主打了几次交道,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跟你的臭脾气如出一辙!她硬你得软, 怎么还真就硬碰硬了?” 贵妃以袖子遮住脸, 声音干涩中带着哽咽,“正阳,你不知道……我是知道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是什么滋味, 才越发明白女人这一辈子该着紧什么。永安……若是不拦着,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可当娘的, 哪里敢叫女儿走到那一步!她这不是要逼我答应,她这是要逼死我呀!” 孙氏沉默了许久,等宫人去而复返,确定糯米糕被带进公主的寝室,也确实被‘偷’吃了,她才道:“你去与陛下商量商量,你是当娘的,那个也是当爹的。心便是有差,但又能差多少呢?总不会害孩子。”贵妃苦笑:“你不懂!” “我懂!”孙氏就道,“是你先不把人家当丈夫,怎么能怨别人不拿你当……改一改你的硬性子,别管对谁。有时候学学皇后挺好的,她这柔软里带出来的几分刚性,刚刚好!要不然你怎么办?真跟孩子这么杠着来?要只为婚事绝食,叫人说起来不过是说公主年轻,糊涂。谁还没年轻过糊涂过?可要是你都跟着绝食了,她还不肯退,这可就不一样了。人家说起公主,不免得说一句,毫无孝悌之心!御史未必不会弹劾!这要是没出嫁就被御史弹劾……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连亲生女儿都教不好,这宫里的什么事你能插手? 贵妃蹭一下坐起来了,一语惊醒梦中人。 孙氏见她确实听进去了,便起身告辞,“先去找皇后娘娘,再请了陛下。” 先去找皇后?先去找皇后! 孙氏走了,贵妃不得不咬牙起身,“那就先去找皇后。” 皇后一听禀报就笑,“贵妃这是得了正阳的指点了。罢了,请进来,速去请陛下。” 贵妃一进去,皇后就迎上去,不等她行礼,皇后就拉了她的手,“我是早想过去,又怕你多心。永安这孩子犟,还不能都围过去叫她没面子。”说着就拉了贵妃坐下,“你这么个性子的人,我一直都说委屈了你了。若是过去那些事,何必委屈你在宫里。你见了我不自在,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委屈。” 贵妃没法坐踏实,她起身到底是跪在皇后脚边,“该惭愧的是我。这些年不是不想来中宫,实在是无颜面对您……我自问对得住这个对得住那个,若问我这世上对谁最亏欠……唯您而已!” 皇后看着贵妃,然后拉起她,“不怨你!当年有陛下的错。咱们姐妹,话说开了,便什么都好了。” 北燕帝在外面站了半晌,等两人把话说的差不多了才进去。他脸上不带半分尴尬,进去就坐在上首,开言就道:“永安这孩子,不行就送去庙学进学两年再说,婚事暂且不提。皇家的公主,别说过了十五,便是过了二十,再招驸马也是常有的事。她若是瞧上那个孙重山,那就叫孙重山等着好了。这自来驸马无实权,毅国公世子有两子,爵位将来叫小儿子承袭。若是如此,永安还愿意,那咱们做爹娘的成全了她便也是了。” 皇后就道:“你这么说话,孩子必然知道你在气头上,何苦吓唬孩子?” 北燕帝就恼道:“这个孙重山原以为是个稳重的,谁知道这般轻浮?永安还小,从小在宫里,什么也不懂。难不成他也不懂?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还不是你把人留在宫里的?” “那也是这小子处心积虑!”北燕帝一副越发气恼的样子,“先拖着,过两年许是就不上心了呢。要不然怎么着呀?打断了腿?”他看了杨氏一眼,“我知道你是个能下狠心的,但朕跟你说,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许打!再生气都别打孩子,你舍得,朕不舍得。” 贵妃杨氏真觉得是不是她之前错了。现在她都感觉她不是个好妈,但人家爹真是个好爹。 行!暂时拖着。其实这事的症结在皇帝身上,只要他说拖,那就拖得。 她起身告辞,“我去看看这孽障,陛下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皇后携手将人送出宫殿才返身回来,回来就看向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的皇帝,“您究竟是如何想的?” 北燕帝沉默了半晌,“孙重山此人……太急躁了!” 孙氏回去就叹了一声,跟林嘉锦道:“去给父亲送信,这个亲事得他去提。” 林嘉锦马上明白了,“是皇上的意思?” 孙氏轻笑,“若是换做咱们的女儿,家里收的学生胆敢不过长辈就跟女儿私相授受,你能容?” 不能!赶出去都是轻的。 是啊!人同此心。永安都绝食了,可孙重山依旧进宫学习,依旧打着皇子伴读的旗号。这一点是皇上不知道呢,还是皇后不知道? 自己今儿提醒贵妃叫她去找皇上,提醒她,当爹的心跟当娘的其实是一样的。若是皇上的态度跟她的差的有点大,她也该明白了。 林嘉锦叹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毅国公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隔了两天才回了城。回来没回国公府去,而是直接来了林家。小外孙还没见过,可见了又不敢抱。不像是给两个外孙女爱买个珠花首饰,给外孙他向来不费心思,就像是见了大外孙,塞了一把银票过去,“不爱看不板着脸,一边玩去!” 林雨权果然就不跟了,站在半路上就数起了银票。 见了小外孙,毅国公给塞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金球。孙氏一看这东西眼睛就不由的微微闪了闪,“父亲……怎么把金子熔成这个样子?” 毅国公斜眼看了闺女一眼,“少问!嘉锦呢?” 林嘉锦被大儿子请回来,匆匆忙忙的,“岳父!” 毅国公没搭理女儿,反而问女婿,“你怎么想的?” 林嘉锦挥手把屋里伺候的都打发出去,“岳父,小婿斗胆为一句,您到底要干什么?”他看向摆在小几上的金球,“您手里是不是有金矿?在西北!” 毅国公转着那俩进球不言语,只抬眼看两口子,“有这东西,你们还劝着老子撒手?” 孙氏凑过去低声问了一句:“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东西的?您到底攒了多久了?” 毅国公垂眸还是没搭理女儿,只低声跟女婿说话,“若是真有金矿,你们觉得适合叫朝廷知道?若是宫里知道了,这些钱依旧进不了国库的。” 林嘉锦问了一声,“我就想知道,老王妃手里的那些产业,是不是在您手上?” 毅国公一点犹豫都没有:“不是!” “那您知道在谁的手里?”林嘉锦追问了一句。 毅国公沉默着什么也没说,这就是承认了! 孙氏一下子就面色复杂了起来,她再是没想到,老王妃对自己爹这个女婿这般的信重,连这种事都告诉自家爹。 要知道,两人的立场自来不同! 她是想过无数种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的。 她面色猛的一变:“到底是给了谁了?” “一个……可信的,不会伤害你,不会连累你们,非常保险的一个人手里。你不需要追问,只要过好你的日子,养好孩子就行了。”毅国公说着就笑,“既然你们不起这样的贪心,那就这样,婚事我应下了。这样也好,算计了孙重山,孙重山也乐意被人算计,他们两方情愿,咱们管不着。正好,也能把你们摘出去!以后啊,我这孙子我还得看中……这是你们求来的,可不许因此说我偏心!” 孙氏嘴一瘪,“桐儿出嫁,明面上我没法陪嫁多少的。我有的也就是我娘留给我的……” 知道了!小心眼! 然后四爷转天就被毅国公叫去了,毅国公带他去了一处不大的宅子。宅子不大,五脏俱全,院子的天井里还一口甜水井。此时,毅国公站在院子中间,指了指那口井,“给桐儿的陪嫁都在里面,得空你自己下去瞧瞧……” 你就是给里面堆一座金山,我也不下井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9)三更(客从何来(9)怎么办?林...) 重启时光(20) 国庆结婚的真挺多的。 最近四爷忙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四爷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郭金凤也要结婚了。 这是之后必然要打交道的一类人,林雨桐难免就多问几句。 四爷好似不是很喜欢那个金凤,提起对方的对象,就更简单了,“在一村,十字路口朝南二三十米,家里开着五金店。前面是店,后面住人。只一个儿子!” 家境殷实,离家还真不远,走路十分钟都不到。 这种情况应该是自由恋爱,都在那一片,小伙子大姑娘的进进出出的,家境差不多,搞对象很正常。 然后因为两家都有事,这次回去见面怕是还有些难。不过事情完了,四爷估计能在省城多呆几天。因此林雨桐心情还不错。 国庆前一天,桥桥还在上课,等着桥桥的话,差不多只能坐最后一趟车回去了。 白天收拾收拾东西,林雨桐趁机给卢淑琴再做做美容,然后换了林雨桐给特意挑的衣服,等桥桥一回来,这就能出发了。 辗转到县城的时候都六点半了,再倒车回家,都晚上七点半之后了。 秋天这个点都黑透了,晚上带着凉意。街上还是很热闹,路过金家门口的时候,卢淑琴不由的低了头,那边灯火通明敲锣打鼓的,贴着大红的喜字,这是金保国在嫁他的继女。 林雨桐和桥桥一路岔开话题,说在哪里买院子盖房子的事,这就到了家。 结果到家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压根就没隐藏这惊讶,很吃惊他们会回来似得。 林有志打眼色,“回来了,国庆了想着也该回来了。”拉了卢淑琴往屋子去。 林雨桐和桥桥把给二老买的衣服和吃的放下,“我们洗洗就过来。” 二老好像真当是放假回来的。 卢淑琴一回屋子就道,“棉棉不是结婚吗?嫁衣都买了……我看巷子里冷冷清清的,怎么了?” 林有志‘嘘’了一声,“老大两口子没法说!爸妈压根就不知道棉棉要嫁人,周围都没人知道。还是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之后,我才过去问的。大嫂说,这事边走边看,也没说着亲事不成……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两人不叫我跟谁说棉棉准备结婚这事,我也就没说……反正就咱们自己知道,我寻思着是不是从省城回来,两孩子又出了变故了。但现在也没说结,也没说不结……不过看现在这样,怕是不成。” “那你早该跟我说呀!”卢淑琴就道,“这来回折腾的。” “我这不是也想你回来一趟嘛。” “那你去城里不一样见面。你去城里是来回一个人的车费。我们这一趟,顶你跑三回了。” 林有志就笑,“我这不是不知道老大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吗?万一要是突然说结婚,你们又没回来,这又是事端。你又不是不知道雨柱和小茹的婚事。那还不是孩子都生出来了,才告诉咱们的,这孩子做满月跟结婚放在一天……” 桥桥哧的一声笑出来了,“反正我大伯总有邪办法,当年不就是给我雨柱哥娶不起媳妇,愣是叫我雨柱哥拐着小茹姐跑了一年多,孩子要生了才偷摸回来,生下来了才告诉人家娘家的。”后来,这婚事就成了。那边不仅没要彩礼,娘家怕闺女过不好,还添了许多东西。 因着有这个前车之鉴,林有志也不知道该咋准备了。 然后第二天林雨桐还没起呢,大门叫被敲响了,是大伯,人家在院子外面可大的声音喊呢,“爸!妈!赶紧的!起来了,一会子亲戚就上门了。” 上门干啥呀? 老太太开了门,“咋的了?” “今年我爸不是整寿六十六吗?六十六,得提前过寿,我昨儿跟亲戚都说了,今儿都来,给我爸过寿。” 老太太气的呀,“哪有这么办事的?” “过寿还得挑日子呀?跟国庆同一天,这不用算也是好日子。” 行行行! 老太太嘴上抱怨,但心里还稍微舒服了一点,觉得抽空给大儿子做活,儿子心里还是有数的。刚好昨晚上二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回来给买了衣裳,还怪合身的。她心想着,怕是两儿子商量好的,要不然不能二儿媳妇带着两孩子那么晚了回来,连衣服都买了。这是大儿子办寿宴,二儿子买了衣裳啥的。 挺好!老二要供孩子念书嘛,负担重,出点是个意思就行。 老头儿不高兴,老太太还说他,“亲戚来了就高高兴兴的,难得老大心疼你一回。” 老两口先去斜对面大儿子家,留下四口在家里面面相觑。但改成寿宴了,那就寿宴。洗漱好,锁了家里的门,都朝大伯家去。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不见棉棉。 林雨桐不爱在外面应付人,去找林雨棉了。结果没见林雨棉,只林雨桃在屋檐下站着。林雨桐一过去,好像那间屋子的窗户一下子就关上了。林雨桃指使林雨桐,“你去前面招待客人,后院你别管。” 这是闹什么鬼呢。 亲戚来的不少,但街坊邻却没人。一是老人过寿,人家用不着来。二是金家今儿嫁女儿,都奔着那边帮忙去了。 很多亲戚林雨桐也不认识,刚好林小姑拉着她不撒手,那她就留下陪她聊。不外乎是在城里怎么住的之类的话。林雨桐也没瞒着,“主要还是看心理医生,为我妈的病的。这个您知道就行。” 林小姑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怕这些孩子没轻重,再给把家给拆了。 这一絮叨,都眼看十一点了。十二点开席的话,这个点得入席了。家里没见准备,没见流动餐车,那就是在外面的饭店定了席面了。 林小姑看时间,“我催你大伯母去,没啥事就赶紧开席,吃了大家就散了,都挺忙的,回去还能干一晌的活儿。” 结果大伯母一个劲儿表示:“不急!不急!开席别跟那谁家给冲了!” 那也对! 林小姑正说去街上买点啥,别叫大家饿着了。结果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一辆贴着大红喜字的面包车停在了门口,从上面下来一腼腆的小伙子,西装革履,胸口佩戴大红花:“爸妈,我来接亲了。” 一院子的人愕然:啥意思?接什么亲呀?这谁呀?咋进门就喊爸妈。 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呢,后院厦房里桃桃扶着棉棉出来了,棉棉一身嫁衣,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是结婚证。她把结婚证扬起来,“我们领了证了,今儿办婚礼。借着我爷爷的寿宴……” 那新郎赶紧道:“对!对!今儿两喜事一起办。” 不是!事不是这么办的。 接亲你这新郎官一个人来的? 这目不暇接的人还没来得及问话呢,林雨柱拿了鞭炮就出来了,在门口摆开,点燃,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然后喊里面:“那就赶紧上车,别错过了吉时。”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新郎新娘上了车了,连老两口都被塞到车上,大伯母吆喝,“走!不远,就街面上包的席面。” 林小姑拉了大伯母,“大嫂,是棉棉这对象你不乐意,这死丫头自己偷着领证了?” 大伯母顾左右而言它,“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姑,这事得往下办。” 那都领证了,那不得糊里糊涂的办还能怎么办? 林雨桐这时候的想法是,估计男方人不不同意。女方这边是单方面给女儿女婿结婚的。 当然了,这会子亲戚们不这么想,只以为是女方这边也不乐意,是家里的女儿非不听话。大家都觉得人家主家这会子挺难堪的,也没人问。走走走!吃喜宴嘛!跟寿宴也没差什么。 往过走的时候,林雨桐还有心思给四爷发短信:今儿婚宴结束了,就能走吗? 四爷哪里走的了? 家里敲锣打鼓的,提前两天都热闹开了。今儿这亲朋好友的都来了,他陪着老祁这样的客人在里面坐着呢。约好的十一点结亲的,结果十一点半了还不见人。打发了几拨人过去催,只说快来了,结果还不见。媒人一去不复返,到现在都没给回信。 杨碗花穿着大红的旗袍,刚烫的头发,又在外面喊四爷:“嗣业,嗣业。” 四爷又得出去,杨碗花叮嘱,“你过去看看,要是之前要求的那些都没准备好,那就别折腾了。再不敢耽搁了。” 其实也没要过分的! 跟一般人家嫁女儿没什么不同。那边给了八千八的彩礼,这边直接回了六千六,还带各种的家电,能陪嫁的都陪嫁上。那边有啥要准备的? 不是杨碗花不想争气要多点,实在是郭金凤长的确实不怎么样,大概是对方随[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了亲生父亲,说她其貌不扬都是夸赞。一米五的身高,上身长下身短……一点也不像杨碗花这个亲妈。这亲妈也知道闺女配不上人家,因此对男方特别宽容。 行,叫四爷去了,四爷就去了。结果还没出门,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正是打发去问的一个小伙子,这人还没进来了就喊:“赶紧的,去看看!王军胜那小子跟别的姑娘都领证了,刚才人家开着车,偷着接新娘去了。如今都开席了!” 啊? 这么多客人在当场,被人来了这么一下。杨碗花几乎快疯了,脚下带风的刮过来,“跟谁家的姑娘结婚了?还要不要脸了?” 四爷就注意到报信的一脸为难的看金保国,他心里顿时了然:杨碗花为女儿精心挑选的女婿,被林家给截胡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0)一更(客从何来(10)林雨桐闭...) 重启时光(125) 饭局后半程, 人家一家三口并不见尴尬。 导师是好涵养,人家明白了啥意思,但并没有因此心生芥蒂。但林雨桐觉得那母女俩是没有理解那一层意思, 或者是没想到会拒绝。她们单纯的以为游学就是游学去的, 甚至是觉得只是出国一年,人家家长还来特意说一声, 很郑重。 因此师母在饭桌上, 说起了去各国旅游的事, 又说有熟人能办等等。 林雨桐能说啥?只得更客气的拒绝这份好意:“有一些同事,是常年驻国外的。还有外交BU那边,也有一些朋友。我是提前给打了招呼的……” 师母就特别高兴,“那当然更好了, 出门可安全多了。”然后问的多了一些,你们同事都驻扎在哪个国家, 咱们也没机会接触, 不清楚他们的工作内容等等。 林雨桐就顺着这个往下说, 只要不提更进一步的关系就好。 临了了,师母大概觉得出国应该是很安全,倒是提了一句,“我还说姑娘家出国不叫人放心,照这么说, 有熟人照看, 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想叫她家闺女跟着。 林雨桐:“……”她现在确定,对方真的没有理解四爷的意思。不是听不出话音,而是笃定这条件自家不会拒绝。倒是导师赶紧搭话了, “雨桥出国不用担心,是因为这些年他的外语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从本科开始, 就坚持练口语,跟国外那些留学生也熟悉,为的就是练口语的。出去语言没有障碍,就不一样的多。要真想出国呀,先考研究生,然后出国读博都可以……” 你老年痴呆了!这样下去,姑娘都多大年纪了你心里没数呀? 但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怼丈夫是不对的,她含蓄的笑了笑,不说了。 这顿饭可算是吃完了,林雨桥松了一口气,亲自送导师上了车。 做老师的理解的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啥话也没提。 回去的路上,师母就问呢:“两孩子分开,哪怕是一年,也有很多变数。我之前心里还有些不愿意,但见了人家姐姐姐夫,想来父母也并不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的。” 这姑娘也点头,“很有气质,说话也很有教养。” 导师心里苦笑,但面上不显,“之前我是乐见其成,但现在……我觉得不适合。大姑子太厉害了,万事都能替弟弟做主,这比婆婆还要难缠!” 这是什么道理?! 老婆不愿意,女儿一下子就哭了,但导师觉得,这么着比说出人家拒绝了你这样的话要叫人好接受的多。 桥桥确实很意外,“真叫我出国呀?”他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这个。 “出去转转,你要是愿意,带上爸妈都行。出去转上三五个月,半年的,是个意思就行。到时候回来咱们再说工作的事。”林有志是不想出去的,卢淑琴也舍不得孩子,不管林雨桐怎么撺掇,两人有两人的想法。如今是挺挣钱的,家里的分红也多。比起其他地方的农村,咱这日子正经的不错。可不错不代表跟着孩子去国外溜达去,国外的生活成本多高的!你还得转悠,还三五个月……呵呵!不去!我家热炕头挺好的。 这两口子对孩子是出国去涨见识还是赶紧工作这个事上,没发表意见。他姐总不会害他。但因着导师家那码事并没有跟当爹妈的说,两口子关注的还是有没有对象,“桥桥长的也不丑,怎么就没人看上呢?” 桥桥是长的不丑,卢淑琴的长相在那里放着呢,俩孩子能丑到哪里去?清瘦挺拔,干净斯文,因为干过农活,后来是锻炼也没落下,人很结实,看着很精神。真的,外形上比不上四爷,但至少是个八分男孩。 这模样……感觉没对象很不正常的。 卢淑琴到底是出过国的,现在人家知道的还挺多,偷偷的问桐桐呢,“他是不是不喜欢小姑娘……” 你这发散的有点远。 见这都开始胡思乱想了,林雨桐才把事情说了。卢淑琴是不能理解那种精致是哪种精致,林雨桐吃饭的时候就给她表演了一套。宫宴上那一套可比那个精致多了。 卢淑琴看的浑身不得劲,“这么端着……累不?” 累呀!但架不住习惯养成了,所以喜欢呀。 反正就是打小想把闺女往公主那方面培养,但显然,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公主的,把路走偏了。但不能说人坏。 而且,那姑娘大概只觉得桥桥合适,哪哪都合适,未必是真的有多喜欢,要不然回来之后,桥桥没再收到对方的电话或是短信,显然是家里阻止了,然后她就被阻止了。 卢淑琴点点头,“工作没了还能再找,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就是回家种地,咱家的股份,一年的红利比你们上班挣的都要多。也不是要谋生……就是干点喜欢干的就行。职业嘛,随时都能选择。但是婚姻不成,将就的婚姻,痛快不痛快只自己知道。这小子,这事上还算没糊涂。” 因为这一茬子事,两口子倒是再没催桥桥找对象。中间办签证和准备,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先去了英国。他想去看看国外的名校是什么样儿的。 这一年过的飞快,两口子难得有时间。因着桐桐上课也就是一周三四天,还都是一两节课就没事了。两人的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这一多,那基本就是带着孩子出门,把周围能去的景点都逛了一遍。大街小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带孩子去。一周抽出一半的时间在玩,剩下的一半时间学学东西,学着描红拼音和算数。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选择用英文跟他对话,或是把同一句话用几种语言都说一遍。他是觉得好玩,然后就跟着学。学会了就找他爷爷去炫耀,问他爷爷那是啥意思。金保国最喜欢的还是跟孙子玩这个游戏,尤其是在厂子里或是在酒桌上,他得把免提开着,叫大家听听这他孙子得多能耐。 金保国除了晒孙子,还有一项技能,就是装穷装怂。人家说你是金百万了,怎么怎么着的。金保国就抱怨,“那就是个虚热闹,啥百万呀?之前是赚了点,但也就是刚把银行的账平了。现在不怕银行要债了,也敢说实话了,一年七八万是有的,但七八十万,那是梦里梦出来的。我要是有那么些钱,我干啥一天累的跟三孙子似得?我挣这两年足够后半辈子了,我谁给拼死拼活的干呢?不过是我家老大家两口子看着人五人六的,但两人那工资,别提了……有股份?他们两口子当年就没买,不是说不是咱村的户口没资格吗?哪里有什么股份?我家倒是有,但是那股份当年被杨碗花给老二媳妇了。也就是人家林家那边说是给他们留了一半,那得是将来!现在?我家宝贝孙子的开销都是我和老林出的。指望他们两口子,那我孙子得过啥日子?那几年还有个发明赚赚钱,但那玩意可遇不可求的,后来又炒股,你们说,这炒股有谱没谱,今儿赚了明儿赔了的,我不敢指望。”这个话大家大部分还是能说服人,因为只要求四爷和桐桐办事的,能办的就帮你办了,不能帮的也把原因说了,但还是想法子给你找一条能走的道儿。但不管不成,从来没说收东西。就是厂里的事也一样,不管是加工厂,还是种植公司,只要打电话过去,你就说啥事情,从来没有推脱过。 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动人家人脉关系的。他们不收东西,但他们用了人家,也不说送人家啥,但逢年过节的,上门带点礼,这都不是小数目。这又是一笔开销。 这村里不管谁家有事,人回不来,但电话肯定打回来,礼金肯定到位。你说这样的人,叫人说话。 老张家因为张老五的事,跟林家和金家闹的很不愉快。后来张家的几个儿子也都退股了,如今家家都起来了,只他们家靠着种药材过活,没一点分红。那看金家和林家就很不顺眼。金家他们不敢动,但对林家……早前往老宅那边扔过砖头,半夜专门把林家地头的灌溉水渠给打开,叫往里面死命的灌。这家子不知道被谁给挑唆了,还是从哪得了消息,说是林雨桐完蛋了,做冷板凳了,打发到D校学习去了。 真他娘的脑子有坑! 最后被逮住了,村里人自发的,一点没留情面,直接给送派出所去了。 从头到尾,林雨桐连一点信儿也没得。这事一出,倒是把已经打算把老爷子老太太带着住到县城的卢淑琴和林有志给拦住了。 林有志属于那种温和的人,一般不惹人的。这事过了,他没跟林雨桐讲,也觉得就这么过去算了。可金保国不是吃素的,他觉得对方是打了我儿子和我儿媳妇的脸了,再加上一个什么道儿都能走的钱果果。 钱果果觉得该以牙还牙,金保国摇头,“咱们以牙还牙,在别人看来,就是欺负人。这事你别管了,我看着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0)一更(客从何来(10)林雨桐闭...) 客从何来(24) 齐战对这种近乎于无赖的人, 有点不喜欢,但是对聪明人,又实在讨厌不起来。 眼前的这个人, 他希望对方一如既往的聪明。 他大踏步的走在前面, 这少年还有些身量未足的样子,想来追在后面一定很狼狈。结果自己大踏步的走自己的, 回头一瞧, 人家闲庭信步, 好似在欣赏侯府精致似得。反倒是他自己,不得不停下脚步等着人家。 就这么不紧不慢的一直走到外院正堂外,齐战也没听到这金四郎跟他打听一点关于王爷请究竟为了什么的事。 于是,他不免先好奇, “金四少不问问为何请你来?” “齐大人说笑了。”四爷直接往里面走,“情分还完了, 我问了你不说, 显得你无情。我问了你说了, 我得欠你的人情。倒不如干脆,我不问,你也不用为难,岂不两厢便宜?” 齐战默然了一瞬,然后深深的看了这少年一眼, 站在外面禀报:“王爷, 人带来了。” 进来! 里面的声音威严中带着几分戏谑,四爷一脚就踩了进去。 人挺多!主位上坐着的应该是皇后的父亲,此人现在是战战兢兢的, 他扫了一眼就跳过了。至于他身后站着的中年男人,四爷也只是瞥了一眼, 这该是承恩侯府的世子,也就是大姐的公公。而跟承恩侯并排坐,却明显在上首位置的,乃是郑王。他一身便服,很是低调的样子。他的下首一溜人,该是宗亲多些。有两位年轻些的,是皇子无疑。这里面有一位是皇后所处,另一位则是贵妃杨氏所出。 再往这边一看,陪坐的也不少。打头的一位一头白发,面堂却红润。而林嘉锦却站在此人身后! 这站在谁的后面是有讲究的。子侄站在长辈叔伯的身后,外甥站在舅舅的身后以示恭敬,还有一种,便是学生站在老师的身后。 林嘉锦的父亲四爷见过,林嘉锦的岳父是毅国公,武将出身,此人绝对不是。至于林嘉锦的舅舅,那是周家人,人家在关中呢,且来不了燕京。 那么此人只能是林嘉锦的老师。 而林嘉锦出身庙学,庙学之人现身这里,想干什么? 四爷朝上拱手,便一言不发,等着上面说话。 承恩侯不安的动了动,轻咳一声,提醒四爷:该见礼了。 叫四爷下跪?并不想! 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再对承恩侯一礼,“侯爷安!”然后拱手团团行礼,可以了! 承恩侯世子还要提醒,这白发老者先笑了,“本就是繁文缛节……”说着,就看林嘉锦,“听闻林公正在着意修正官学课程,可有此事?” 林嘉锦点头,“恩师耳聪目明,没有您不知道的。家父确实在修订课程,公务繁忙,因为今儿并不曾来贺喜。”说着朝今儿的主人投去抱歉的眼神。 何家父子连忙表示没关系,可话还没说呢,这老者便道:“这‘礼’一部,林公意欲何为?”林嘉锦浅笑,“家父以为,礼当恢复古礼……” 四爷心里笑,林家父子当真圆滑。这很多可改的地方,庙学非盯着‘礼’,这礼怎么改?以往都跪拜皇上呢,现在不跪拜了?要真敢这么改,上面那位如今忍着不言语,可过后少不了算账的。 因此,他们把‘古礼’推了出来。 古礼里的跪就是跟鞠躬拱手的意思差不多,不带有任何臣服的意思。那时候跪坐不分,都是席地而坐的。跪是比坐着更郑重的一个态度,仅此而已。 果然,这么一说,大殿里的人都少不了朝林嘉锦侧目。林嘉锦眼观鼻鼻观心,站在白发老者的身后颇为老实。 这老者一笑,不置可否,转过脸来就看向四爷,“天意没选你,老夫很是诧异。” 四爷心里皱眉,怎么还盯着自己没完了。他也一脸遗憾,“天意不可逆,天意亦不可违。老先生厚爱,小子愧领了。” 老者仔细端详四爷的脸,“有人断言,你有异人之相……” 四爷叹气,替降临的异世界文明可惜。本来是可以促进社会发展的,但现在好似演变的似是而非了。什么异人之相?有这种能看相算卦的,但是,这些东西被你们包装的,怎么看都像是异端邪说。 他没法否定自己有异人之相,也不能叫人瞧出心虚来。因此只苦笑:“何为异人之相?天不眷顾,异于常人,也不算看错了。” 林嘉锦就搭话了,“怎么叫天不眷顾?”天若不眷顾你,难道我家桐儿跟你一起出来,也是天不眷顾,说话也不怕犯忌讳。他就气道,“老天眷顾的人不少,如今在坐的却聊聊,何也?” 眼下之意,当年老天眷顾的天之骄子,如今活着的还有几人。但凡天不眷顾的,且都当堂在座。 究竟哪些是天所眷顾之人,经得住细思量不? “嘉锦!”老者没回头,话却说的威严,“慎言。” 林嘉锦便不再言语,而是说四爷,“过去给国公爷奉茶,休要怵在大堂里。”替四爷解围了。 四爷跟白发老者隔了一个位置的老者,然后默默的站在其后。林嘉锦果然跟这个老者道:“小婿侍奉恩师,叫小辈侍奉您。” 毅国公扫了四爷一眼,收回视线,却问了一声,“你认识老夫?” “武将中凛然者,唯您而已。” 毅国公嘴角一勾,“拍马屁者不知凡几,只你这一言,甚得老夫之心。” 受用就好!四爷真就给奉茶,然后外面进来人了,齐战扶着新郎官又进来了。 何二郎一步一咳嗽,好似肺随时都会被咳出来似得,这么快就又病的这般重了,那这病也是真挺神奇的。 之前敬酒的时候,瞧着虽孱弱,然则说话声虽不高,却也不见喘,这才多大功夫,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四爷微微皱眉,不知道这老发老者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这老者不再关注四爷,却盯着这个新上任的大姐夫看了好几眼,然后去看承恩公,“今年贵府的二公子不曾参加天选,我还记得十五年前,我见到二公子时,他才是四五岁的孩童,那时便已是出口能成诵……” 承恩侯尴尬的笑笑,“这孩子身子不好,这些年荒废了。天庙之选,也有所耳闻。身子不好,这岂能过的了?便想着再养养,过两天身体康健了,再去也不迟。” 这老者缓缓点头,“老夫也是担心公子的身体,过来瞧瞧。侯爷当知,这世上的病症,若是庙学无可奈何,那便是神仙也难医治。” 四爷心里撇嘴,此时就该放出林阎王,狠狠的扇你脸上。他是有点明白这老者的意图了,他这是把承恩侯府当软柿子,先捏了。今年必是去参选的勋贵宗亲子弟不多。便是参选的,也未必是嫡出。便是汝南王府,也有嫡出的称病躲了,只庶出的去应付事。 老者这是来立威来了,选在了承恩侯府办喜事的时候。刚巧,嫁进来的偏偏是自己这个从庙学跑出来的异数的姐姐,所以就被拎出来――也不过是想杀鸡儆猴而已。偏杀鸡儆猴没敬成,他的弟子亲手拆了他的台。 于是,新郎官被带来的。看这新姐夫把自己弄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可见,这也是个不想跟庙学有瓜葛的。 这要是别人这个闲事自己未必去管,但新婚之日,带走金家女儿的新婚丈夫,我能不管吗? 趁着老者给新郎官把脉的空档,四爷很自然朝门口去了,那边有热水壶,咕嘟咕嘟的,四爷提了壶好像要给国公爷蓄水的样子,其实站在齐战的身后告诉他:“想办法告诉新娘子,就说有人想带新郎官走……” 齐战:“……”几个意思? 四爷提了水壶,看了郑王爷一眼。郑王爷虽不知道两人嘀咕了什么,但还是朝齐战点头。 老者闭目,眉头都不动。四爷就笃定,此人不是任何一拨天外来客中的一个。因为那些人耳聪目明,自己这说话声,在屋外人家都听的清。 何二郎坐着静静的叫对方号脉,眼睛却落在这个小舅子身上。思量着,若是一会子求救,这小舅子会不会替自己出面拦一拦,若是不拦,自己该怎么办?在这老者面前服药,怕是得被发现。 这白发老者收了手,看向承恩侯的眼神就有些锐利,“侯爷贵为国母之父,怎可做出如此欺天之事……” 承恩侯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的下来,“先生所言,实不知何意!”“不知何意?”这老者起身,看向何二郎,“你是随我去,还是叫我当众揭下你祖父的脸皮交给乌衣卫去治罪?” 何二郎眉心一皱,才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句女声:“他随不随你去,你问他没用……”说着,人就进来了,一身大红的嫁衣,盖头已经掀开了。此时,她往当堂一站,左右手各拎着一把斧头,蹬着一双大眼,满堂的扫了一遍,然后冷哼一声,“谁要带他走,且来问我答不答应?” 何二郎刺溜一下,躲新娘子身后去了,然后娇弱的喊了一声――娘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1)二更(客从何来(11)跟桐桐的...) 客从何来(55)婚礼的前一晚, 林雨桐没怎么睡。先是老太太拉去,叮嘱不完的话,又偷偷的塞了一下子单挑出来的首饰, 把西屏山下的地划分了一大片子, 地契给了林雨桐,“你们兄弟姐妹几个, 一人有一份。这个是你的。” 成! 老太太一下一下的摩挲, “金家到底是小户人家, 你去了不要跟妯娌争执。就是偶尔人家占点小便宜你也不要在意。你那婆婆聪明,不会不喜欢你。便是将来不喜欢你了,你也别去讨好谁。人家要喜欢就喜欢,不喜欢……那就是再讨好都没用的。” 絮絮叨叨叮嘱许多, 老爷子在外面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老太太才带着林雨桐出来。老爷子又叮嘱, “你大姐姐出嫁, 祖父送了她一个‘静’字, 你二姐姐出门子,祖父送了她一个‘平’,你出门子,祖父送你这个字……”说着,就递过去一个卷轴, “拿回去看看!没事琢磨琢磨, 做到了,便一生无忧。”回去打开一个,竟是一个‘拙’字! 守拙抱朴, 大巧若拙! 孙氏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小女儿盯着那副字看,她过去瞧了一眼, 不由的一愣,老爷子还是有几分能为的。 大姑娘在夫家需得一个‘静’,这个静是心静。别管世事烦扰,繁华过眼,得守着本心过日子。若不然,再好的日子也过不起。结果那孩子出嫁之后本本分分,别人的相公仕途顺遂,她不急。成婚多年育有一女,也静静的安稳的过日子。如今倒是夫妻和顺,家规虽严,但在规矩内,婆婆能一视同仁从不挑事,这便是一等一的省心日子。 二姑娘嫁的是嵇康伯,要的就是个‘平’,平稳、平安、平平无奇不需冒头。能永远在人群里做到一个平字,可保一生安泰。 自家闺女呢,给了一个‘拙’字,这其实跟老王妃叫自家闺女装傻充愣是个道理。为什么要装傻充愣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家这闺女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就怕反被聪明误了,拙一些反倒是长久之道。 孙氏就道:“本来有许多话要叮嘱的,你祖父送你这一字,反倒是不用叮嘱了。” 正说着呢,林嘉锦追过来了。他才从前院回来,听说母女俩说话,就跟了过来。这没及笄,又不圆房,母亲无甚特别的话要叮嘱,因此他就进来了。 林嘉锦要叮嘱的是,“婚事办的着急,你又没及笄。若是在金家住的不高兴,就回来住也行。” 林雨桐:“……”只得道,“好的!我要是住的不高兴我就回来。”但是我会很高兴的。这一年多分居闹的,身边空荡荡的老不安稳了。 见她答应的一点都不勉强,连孙氏都觉得大概齐自家这闺女随后马上就会回来。她还特别叮嘱,“到底明儿是新婚,至少明儿不许往回跑。” “……”好的!我一定得提醒自己,以后要常不常的回来几次。 叮嘱到很晚,好似才迷糊了一下,院内院外就有了响动。该准备的都起来准备了。没给睡第二觉,就被拉起来放浴桶里继续搓,搓完了换衣服,熏头发,打扮好就跟吉祥物似得坐在床上。 金家那边娶媳妇,比林家更忙。便是连着给三个儿子成亲了,周氏都没这么紧张过。 三个儿媳妇都早早的起来了,帮着安置起来。王氏是个利索的小媳妇,指挥起来还嫌弃披着的斗篷太麻烦,直接给脱了扔给丫头,指挥着小厮和族亲,“那一盏灯笼坏了,摘下来赶紧换……那边那红绸子拖地上了没瞧见吗?赶紧绑起来别弄脏了……” 楚氏靠在门边上,抱着手炉,“大嫂,你且歇着!这些自有人管的。再说了,脏了也就脏了,都用了几次的旧东西了,也该脏了。” “这个不是旧的!”王氏也没多想,“这是新的!二婶拿过来的,说用完了她再收着,回头他们那边办喜事的时候再用。” 楚氏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新的呀!”然后撩开门帘直接回屋去了。 刘氏从里面出来,“大嫂,我去新房瞧瞧去,看有什么缺的?” 王氏应着,忙其他的去了。 刘氏去了新房,结果被一虎实的丫头拦住了,“三奶奶,都收拾好了的,您移步花厅。” 哦!这是林家的丫头,送铺陈之后就留下了。她也没好意思要求再去看,只得去花厅里呆着了。楚氏换了个袖筒又过来了,见刘氏也在就道:“三弟妹看新房了吗?可缺了什么?” “林家有人在呢,想来不缺的。”刘氏这里看看茶碗茶碟,那个瞧瞧待客的果子面点,这边跟楚氏应着话。 楚氏跟着看看这茶碗茶碟,“哟!这又是新买的?说实话,瓷器这东西,旧的其实比新的好用。” 刘氏只抿嘴笑,好半晌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旧的就不成套了。这得看待什么客的!我们家待客,要是常来常往的客人,那家常用什么,待客就用什么。要是来了贵客,那就得把碗碟上整套的。谁家没有收起来等闲不往出拿的这些东西。再者说了,今儿这席面不是之前那家的……” 楚家结亲的时候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请燕京城君悦来酒楼的席面,三两三的席面到底。金家应下来了,也请到了。到了刘家的时候不好厚此薄彼,也用的是君悦来的。这种就是连带的瓷器啥都带了。 刘氏就道:“昨儿我听婆婆那意思,今儿这席面竟是弟妹自己嫁妆里的酒楼给供的。提前几日都备下来了。这些东西,怕也是人家给带的。今儿贵客多,王爷公主的怕是也回来送嫁,到底是不能等闲待之。” 楚氏一笑,“那是!咱们是谁?人家是谁,对?我就是问问,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没有。我的陪嫁里有一套江南名窑产的粉瓷,才说看新房里有没有合用的……” 刘氏笑了笑,“没瞧见,怕是应该用弟妹家常用的才是。” 周氏在外面听了几句,转身去忙其他的去了。这几个媳妇,一个人一个脾气,不过,谁还能没点小脾气小性子了? 正常! 金大妮陪着周氏,她前几天就回娘家帮衬了。这会子听了一个全场,就低声跟自家娘说,“刘氏看着性子慢,但心性宽厚,心思也细腻。王氏是大大咧咧大而化之,没那么小心思。倒是楚氏,到底是商户人家出身,小心思多的很。” 周氏就道:“小心思有一些很正常,她心思再技巧,可出身比人低。再能小算计,她拿捏不住老二,这就没事。王氏是长媳,就得这种万事不计较的,要不然,这个家和不了。但你老大素来寡言,心里却有成算,跟王氏就合适。至于刘氏,老三就得要个细致的媳妇。他太粗了,啥都得要人操心,添刘氏这么个人,哪怕自己过日子,都撑得起门户。凡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楚氏这一进一出的,心病在哪儿?在这布置喜堂的红绸上了。本来乔迁之喜的时候,家里就有一套,但因为不够,这不是要布置新房嘛,比过年布置的要多用一些。不够了就另外买了一部分,所以,老大婚房里的都是新的。 其实新房那点绸子,花费不了几个钱。老二成亲的时候她说再买,结果老二说不用,“娘您也真是,那就是挂那么一天,花那个银钱干啥?”家里娶亲这钱,还有自家大姐从夫家借的呢。一家子正该想着怎么赚钱省钱才是,在没必要的地方何必抛费? 听了老二的没买,就是老大用过的给老二布置新房了。 到了老三跟前,给老二都没买,给老三总不能另外添置?也都是旧的。 到了老四跟前了,她本来也没打算买新的。可谁知道人家林家铺陈的仔细,用的床帐子都是贡缎,鲜亮的很。这旧红绸搭在上面确实是不好,不光是旧了,关键是料子不好。 人家林家人不动声色把新房里的红绸用林家带的给布置了,那你说院子里涌旧的合适吗?真就多花了五两银子把院子里这些都换成新的,结果老大媳妇没多心,特别顺口的就说了。老二媳妇心里就有了点想法,小脾气来了甩了帘子进去,可一进去估计就后悔了,然后假装换袖筒了,赶紧出来了。 一听老三媳妇这么一解释,马上变了腔调,还是想巴着老四媳妇的。这就好!有所求,就得缩着尾巴。一辈子她够不到,她就得装乖一辈子。 有什么不好的? 周氏脚下生风,“放心,你娘不糊涂。你这个四弟妹年纪小,人也单纯和顺,以后我们娘俩一准说的来。我还就喜欢这种乖乖巧巧的姑娘,你们姐俩没给我乖巧上,新进门这三个还算乖巧,但是一点也不可人……我就等着这个可人的进门了!” 金大妮有点犹豫,自家相公好像说过,这个小弟妹那性子,不仅不可人,连乖巧应该也算不上! 不过,这件事……现在要说吗?看自家老娘还挺憧憬期待的,那还是不要说了!憧憬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1)二更(客从何来(11)跟桐桐的...) 重启时光(104) “小金, 怎么回事?” 四爷接电话的时候就在办公室,专案组的人都在,包括负责政法工作的一位县领导。 因为跟桐桐是一个班子的人, 四爷也比较熟。刚才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会子人家就问了。 四爷将位置让出来给个大学毕业的小年轻,主要工作他已经做了, 目标也锁定了, 他现在得过去。起身后将情况说了一声, 反正是亲妈带着孩子都在那个宾馆,跟那几个抢劫金店又杀人的亡命之徒近在咫尺。 小县城的这个时间点,旅馆的生意其实没那么好。那块原本距离不远的对方,是妇幼医院。靠着这个妇幼医院, 之前的生意还行。至少陪着病人的家属晚上替换的时候能有个休息的地方。这小宾馆靠着这个,倒也经营的不错。后来妇幼医院盖了新医院了, 搬的可远了, 这宾馆的生意肯定是不成了。除了一些对县城熟悉的上了年纪的人, 很多年轻人都留意不到这个小宾馆。 能吸引这些逃犯,最主要的还是它下面就是金店。现在讨论的不就是这些人会不会在逃跑的路上还想再干一票。 现在时间还早,不到九点。孩子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是七点四十分,然后桐桐打电话的时候是八点十五分,现在八点半都不到。金店开门比较晚, 一般在九点到九点半, 四爷也没特意留意过,现在所有的资料里对这个也没有详细的说明。 也就是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如果惊了对方, 宾馆里的老板和零星的客人就很危险。而这些零星的客人里,就包括杨碗花和自家儿子。 尤其是孩子, 真拿孩子当人质,这就坏了。 他现在急着过去,不是担心桐桐解决不了。相反,她太能干了。再多几个人,她都能干掉。但是,这是个连环坑!当妈的救孩子的心迫切,不用别人动手她就能解决。 可解决之后呢? 她现在急疯了,顾的是眼前,可从长远来看,她要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后患无穷。之前制药的事勉强算是自己研究钻研出来的结果,可身手和果断的判断,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有些破绽是不想补也补不起来的。 这如果是个套,那这一定是个套中套。真露了不符合原身的东西,引起像是欧阳这样的人的怀疑了,那事情可能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因此,这事只能自己去。 或者,自己跟她一起去。 这就是他要申请的,“叫咱们的人员在外围配合,我先进去探探。” 这个谁都不好阻拦,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别说是林雨桐和金思业的母亲和孩子了,就是换成任何人,这前提不都得保证人质的安全吗?走!都走,咱们现场指挥。四爷临出发领了QIANG械和防弹衣,因着林雨桐先过去了,因此多带了一套衣裳。 在路上四爷给桐桐打电话,“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到,你不要动!对方五个人,三把QIANG,管制|刀|具若干!” 桐桐看了看时间,‘嗯’了一声,左右扫了,也没处找趁手的东西去。就是四爷来了,公安局的人不拦着自己上去就不错了,还能给自己东西? 向来不指望别人的桐桐往路边摊而去,这个点能有啥?烤红薯的摊子,没啥可利用的。糖葫芦……这个可以。现在这糖葫芦都是可长一串,串糖葫芦的签字又硬又长,一端也足够尖,这玩意别说伤人了,就是杀人也足够了。当然了,要是晚上弄个烤羊肉串的铁签子就更棒了,可现在,这竹签子也够用。 “来俩糖葫芦!”摸出五块钱来递过去,对方直接给了两糖葫芦。 左右再瞄瞄,确实没啥可用的了。 这一扭头,瞧见四爷从广场那边走过来,不疾不徐的,没带别的人。她先一步上了自己的车,示意四爷上车说。上了车,四爷将防|弹|衣递过去,叮嘱说:“过会子你尽量不要动手!” 我不动手你行吗? 这话都快到嘴边了,被四爷瞪回去了。然后才见四爷将‘麦’打开了,得!那边不定多少人听现场直播了,有什么话都不能说了。她只能道:“我这身衣服套不进这个玩意……”其实自己穿这个完全没用,硬套进去了,感觉叫人一瞧就明白咋回事,“我不用!我找机会带着人出来就是了。” 也成! 就听四爷道:“找机会去前台看看登记,现在宾馆里有多少人咱们也不掌握。” 小宾馆现在不是电脑登记住房信息的,都是弄个本子,想记就记,不想记就不记,饶是看登记的资料,都怕有遗漏的。 林雨桐就道,“能不能把消防警报摁响。” 先把人员疏散了再说。 四爷摇头,“消防器材都是样子货,没用。” 得!那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那个穿着清洁工马甲的,那个刚停过来的小面包车,还有拿着手机假装打电话的大哥,一扭头看见了徐姐,她带着个中年男往刚开门的金店里去了……扫了一圈,把安排的人员的位置都看在眼里。 下了车要过去了,看见一俩洒水车刚好停在路口堵住了进出的路口就踏实了,这么安排人肯定是跑不了的。 她跟四爷一前一后的朝宾馆去。因为一楼都是铺面,宾馆一楼占的空间就一个楼梯间。在这里登记,然后顺着楼梯上去,就是宾馆。整个就一层,也就这一条通道,连个迂回的余地都没有。 想看登记记录,这家用玻璃和铝合金打了隔断出来,把楼梯间围在里面了,只有一个小窗口跟外面沟通。里面坐着个大妈,对着个特别小的黑白电视看啥节目呢。那电视雪花大的很,林雨桐扫了一眼,也没看出来那到底是啥电视剧。 见林雨桐和四爷进来了,她眼皮撩了一下,对林雨桐露出几分轻蔑了,语气牛气哄哄的:“钟点房是?一小时十块……” 难怪生意不好,你这啥态度吗?一小时十块这么贵的吗? 林雨桐从兜里掏出钱来,这大妈就盯着看,“拿个二十来,给你们开两小时,够了?放心,不登记的。你们办完事走人就行!”说着,就把抽屉拉开等钱。林雨桐朝抽屉一扫,里面就零星那点票票,五十都没有。她抽出一张一百的递过去,“五个小时。找钱!” 五个小时? 这大妈又朝四爷看去,上下的打量,嘟囔了一句:“身板真好。”然后慢悠悠的扒拉抽屉里的钱,四十二,差的有点多呀。 林雨桐把地方让开,“您出去给我换换去。” 出去就被外面事先安排的人拦住了,弄走一个是一个。 大妈不情不愿的,从里面出来,还不忘了把那点钱装上,把电视关了,把进出的门锁了。然后朝出走。 只留下这一个小窗口,林雨桐伸手从里面把登记表拿出来。 操蛋的!这个玩意挂在那里是为了应付检查的!上面记得的最后一个客人还是上个月的。 四爷只得压着声音通过通话设备跟指挥部那边汇报,“没有记录,问一下刚出去的大妈” 那边回复的很快,“阿姨带着孩子在210,206有一对来探亲的老夫妻,208有一对小情侣,201、202和203是那几个人的房间。按照位置,201和202在楼梯口,正对着楼梯的位置就是,203能监视到广场的一举一动。210在最里面,里面是死胡同,要下来非走楼梯不可。” 明白!想走窗户疏散人员的可能性不高。四爷还没说话呢,就听到楼上杨碗花喊:“是你们两口子不?干啥呢?我在窗户上都看见你们过来了,还不上来是背着我商量啥呢?” 作死的!杨碗花就站在201和202的门口。背后就是那两扇门。 林雨桐从消防通道示意图上收回视线,低声跟四爷道:“我一会子想办法弄出动静,把203的人调开,你们把楼下的商铺和街道上的人尽可能的清理走,换上自己人。” 开着麦呢,那边听的到。 没等那边回应,林雨桐就接了杨碗花的茬,“干啥呢?喊啥呢?不嫌弃丢人呀!我们俩在下面能干啥?还不是给我爸打电话呢?”她说着就咚咚咚的往楼上去,一边上一边跟吃了枪药似得怼杨碗花,“你去看看,谁家到了这个岁数上的女人一心只想着爱不爱那点事的。您不嫌磕碜,我还嫌弃磕碜呢!你老老实实呆着,在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打打麻将旅旅游不成吗?折腾什么呀?” 杨碗花跟踩了尾巴的猫似得,“少跟我提旅游!你提旅游你是啥意思?你也觉得我跟别人在海南这个那个了是不?” 我不戳你的痛脚,你下一步就该说‘你是领导,你嫌弃我丢人’之类的话了。我现在并不希望这门后面的人不知道我是谁。 因此她的话只能往杨碗花忌讳的地方引,“你也别委屈,谁都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明知道我大姨的毛病,你还跟她这里那里的逛,一点不知道避讳,你这不是咎由自取吗?” 杨碗花气的,“你大姨是你能说的?!你有啥资格说我姐。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 “我这个样子是啥样子?” …… 铿铿锵锵的,婆媳俩打了了口水仗。 里面的人听的有意思,在猫眼上看了就跟一光头男摇摇头,“没事,婆媳闹矛盾。”正说着呢,无意间从电视上扫了一眼就愣住了,他指着开着的电视,这会子电视的声音关了,但节目该放还是放着的,“这是谁?” “这破宾馆,配置的啥破电视!”另一个黄毛就道,“只能收到本地的台,本地新闻,谁知道是谁?” 这人凑到电视跟前,将电视的声音打开了一点,好像是什么县在谁的带领下发展药材种植和加工,取得了什么什么成绩的新闻。 他先是愕然,然后缓慢的转头看向光头男,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电视,“大哥,这人就在门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2)三更(客从何来(12)书生招手...) 重启时光(13) 卢淑琴去厕所的时间可不短了,林雨桐赶紧喊道:“妈,马桶盖上有个能按动的东西,上完厕所摁一下。” 然后紧跟着的才是冲水的声音,开水龙头后水哗啦啦流的声音。 没有在城里生活过,好像被时光隔绝到了多少年之外了一样。 人出来了,还不住的往卫生间看,林雨桥就打岔,“城里是好?在家里上个厕所,屁股上咬的都是包。抓没法抓,挠没处挠的。” 卢淑琴这才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将来……得在城里给你们也买这样式的房子。” 心里又开始记挂这个事情。 行,不能把人当病人,她自己活着得有目标,这才有奔头。 房子没有厅,就是把厨房往里缩了缩,空出个能放饭桌的地方。对面就是卫生间和主卧。主卧就大一些,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衣柜,还空出一半的位置放了沙发和茶几。家具都是半旧的,但显然是仔细收拾打扫过的,铺上铺盖就能用。 这边带着客厅的功能呢,沙发对面还放着电视,基本的该有的都有的了。 对面除了厨房小餐厅,还有两个卧室,两间朝阳,都带着阳台。一边阳台上有洗衣机,一边应该是住过孩子,阳台被改造成书房的样子。 那肯定要林雨桐要了不带洗衣机的那间,方便放置电脑。 卢淑琴就念叨,“我说带东西,非不让带……这啥东西都得买。” 买就不费劲,“批发市场离这里特别近……” 走路半个来小时就到了。环境不好,坑坑洼洼的地面,窄窄的过道,两边小又密集的店铺,挤挤攘攘的人群。林雨桐攥着卢淑琴的手腕,她大概好些年没来过人群这么拥挤的地方了,顾不上看东西,就盯着林雨桥,怕走散了。 这情况也就没法逛了,床上用品日常用品包括换洗的衣服,直接买就行了。卢淑琴因为紧张,压根就没注意林雨桐买了多少。反正店家给准备了黑大的塑料袋,整整两包。还专门给叫了一辆人力三轮,得从批发市场的正中心一路给送到外面。 一上出租卢淑琴反应过来了,“怎么买了那么多?” 就这厨房用品还没买呢。 这个在小区的超市暂时就能买到。可是买调味品和菜的时候,卢淑琴又可惜,“家里那么些醋,也没说带点来,还得买。后院那么些菜……” 大概害怕老太太给她吃了。 林雨桐安她的心,“没事,我爸知道我现在的手机号码,等他打来的时候您记得跟他说,把菜及时收了晒菜干。” 嗯!是得这么着。 忙的简单的吃了点,把屋子拾掇的能住了,洗洗早早睡。林雨桐在卫生间里跟四爷打了个电话,晚上她先不一个人睡了,陪着卢淑琴住大卧室。 果然,换了新环境的卢淑琴翻来复起的睡不着,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摁着摁着硬是给摁睡着了。第二天又拉着去了电脑城。电脑城现在属于人少的,也有专门的买卖二手的地方,花了一千二,弄了个大壳子电脑回去。 林雨桥不敢当着妈妈的面问还剩多少钱,只能背着她的时候说,“姐,这安家可太费钱了。你身上还有多少……我想着,你要不急着出门,我想出门找活干去……” 那还不如我出去找活呢! 她就道:“你这几天陪着妈熟悉周围的环境,千万别撒手。在小区里转转,在你们学校里转转,把这一条街的所有店铺转转,叫她知道在哪里能买到什么就行。我把手里的活处理完,要去这边的翻译公司看看,以后晚上我干活,白天可能出去口译,这种情况……得持续到你开学……” 啊? 太辛苦了! “我是干活,但也是练专业,你呢?出去干活就荒废了专业。再说了,我着急挣一把快钱,这不是十月份之后要参加考试了吗?时间更紧了。咱们现在不说谁挣的多,谁挣的少的话,都协调点时间,怎么合适怎么来……” 得把这孩子给忽悠住了。 为了忽悠住他,林雨桐先单拿了三千出来给卢淑琴,“这是生活费,先开销着。等开学了,叫桥桥二三十块钱买个破自行车,吃饭就回来吃了。骑车回来比走着去食堂估计还节省时间。” “那肯定,打饭不得排队等呀。回来就是饭等我,省时间还省钱,还能吃妈做的饭。”林雨桥把钱塞给卢淑琴,“怎么花销都听您的。” 心里却沉甸甸的没谱,一家子的担子全搁在姐姐身上了。 这几天林雨桐是真的忙着做翻译,把积攒的活都得干完。只要她在家,桥桥就出去,然后林雨桐发现,突然她这个手机就被打响了。这个号码除了四爷知道,也就是家里知道、小姨知道,还有那个四爷原身之前的战友知道。 而这个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那边才问:“是家教老师吗?” 啊? “您从哪知道这个号码的?”林雨桐就问说。 “这不是放在门口的宣传单上有的吗?学生上门,每小时八块钱,各科都能辅导,是不是?” 怕是桥桥弄的。 她只得接了,“是!可以送孩子过来试听一下。” 然后等林雨桐把活干完的时候,林雨桥收了两学生了,都是上初中的男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一对一叫在这边混着,能学多少是多少。 桥桥的卧室就兼教室了,床也挪到阳台上,那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哪里都一样。屋里的地方腾出来摆上桌子,挂个大白板,这就能上课了。 用他的话说,两孩子加起来四个小时,还三十二块钱呢,咱三个吃饭也花不了这么多呀。 成!这么踏实就这么来。 活一干完,她得以去翻译公司的名义出去,见四爷。 四爷不知道开了谁的破面包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正有个姑娘趴在车窗上说什么,走近了才听见这姑娘道,“包车……一天五十……不干?八十,不能再多了。现在像你这种黑面的多的是,要不是你长的帅,五十也给不到的。你走那一段公交通不到的路是不是?拉个客人过去才五毛……这五十你得拉好几趟呢……行!给你一百!这是我权限里给的最大的数了……你要再不应,我可就真走了。你要算清楚,你这跑一天能不能挣这么多……” “我不开黑面的……”四爷耐着性子跟人家解释,“我是来接人的,这不,人来了。”说着,指了指走过来的桐桐。 这姑娘就朝林雨桐瞧,看穿着打扮挺老实的孩子,这姑娘就笑道,“是你包的车,我这着急,你多少钱包的,我再添点钱,连人带车让给我……”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价钱:“我一千包的,你给什么价钱?” “一千?”这姑娘就上下打量林雨桐,这是想讹钱,开价得有谱才行,“妹妹,别逗闷子。” “怎么就逗闷子了?”林雨桐指四爷,“车不值这个价钱,你就说人,不值这个价儿?” 那也不是说不值,关键是花一千块钱看人家一天,这个月就得吃土呀。 四爷摁喇叭,“你倒是现在什么都敢卖了?上来!”看我不收拾你。 这姑娘才知道人家这是熟人,还挺不好意思的,跟林雨桐道:“给你一百,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呃……”林雨桐看这姑娘,指了指四爷,指了指自己,然后两个大拇指对一块,一碰一碰的,“你滴……明白?” 你俩一对呀?! 这姑娘嫌弃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对着四爷露出可惜的神色,嘀咕了一句:“好白菜都叫猪拱了。” 林雨桐给逗笑了,耿直的妹子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等人家走远了,四爷才把头探出来,“上不上呀?不上就跟人家走了……” 上!上!上! 她颠颠的跑过去,绕着车转了一圈,才发现这破面包车没有副驾驶。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呢,还是被改造的没有了。推拉式的车门,上去之后坐在很不舒服的位子上,只能看见侧颜。 四爷回头问她:“先去哪?”要是去翻译公司,现在去还来得及。或者是给他们俩人租个房子现在去看看? 结果桐桐不,连想都没想,也压根没想起这两件事来,张嘴就说:“酒店。”去酒店。 四爷:“……”他别有意味的朝桐桐看了一眼。 林雨桐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被这么一看,她还没有get到四爷的点,反而带着几分暧昧的笑凑过去,“你不想我呀?可我想你了。” 呵呵!想我还是想现在拥有这个身体的我,这是两码事的。 四爷矜持,然后摇头,“不行。” 怎么就不行呢?你怎么能说不行呢?等红灯的时候她去抓人家的手腕号脉,这身体杠杠的呀。 四爷就看她伸出来的黑爪子,说了一句:“下不去嘴!” 嗯? 林雨桐瞪眼,似笑非笑:色了呀!我换了皮囊就不是!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我了?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四爷斜眼看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急色呀?你这是想我了吗?林雨桐,换了皮囊待遇就不一样了,你的想法也很危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2)三更(客从何来(12)书生招手...) 客从何来(3) 营州码头上的客栈里, 一老一少二人急的团团转。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一半投到了地上,一半落在了窗户上。来回徘徊的人影, 呼啸拍案的海浪声, 叫人更加的烦躁。 年长的这个又低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年,“撞的着实不轻, 又落了水……这不叫大夫怕是不行。” 年轻的这个也着急, “已经打发人去了, 不过怕是大夫来不了了。外面整个戒严了,尤其是码头,更是森严。” 可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着不管呀? 年长的咬牙,“不就是黑衣卫吗?咱们不犯事, 就不信还真能吃人?我去求求,就是叫个大夫, 又不是要怎么着……”说着, 不顾阻拦, 直接就出去了。 年轻的不敢追,只能留下来看顾。结果半刻钟之后,人回来了。 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一进来就长驱直入,直至床边, 不知道怎么拍打了一下, 床上的少年猛的咳嗽出声,嘴里有水淌了出来,人也慢慢的睁开眼睛。 四爷有些迷茫, 这情况……又换地图了? 屋里灯光昏暗,一个个背对着灯光, 这么着,四爷连几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就听一人声音端是冷硬,“地动时,你站在甲板上,面朝海面,都看见什么了?” 什么地动?什么海面? 我连现在我是谁,为啥躺这里也不知道。 他一副嗓子憋的难受的样子,摇摇头。 对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知道呀,还是没看见。 还要再问,年轻的这个说话了,“军爷,舍弟年幼,当时我虽不在甲板上,但却刚从船舱里出来,舍弟正是因为刚好低头在察看吃水的深度,这才一有晃动,整个人给掉下去了。他弯着腰,啥也看不见的。等我们把人捞起来,就是您刚才瞧见的样子。也不可能看见什么?” 四爷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三个人对话。 越听越心惊,心里隐隐的就有了猜测。那越是如此,越得小心谨慎。他躺着,看到黑衣人将画卷放在灯下叫两人辨认,四爷只能用余光去看,扫了一眼他就闭上眼睛,情况要比自己以为的还糟。 等那黑衣卫走了,四爷也缓缓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原身的二叔,一个是原身的二哥。叔侄三个从沧州往营州来,是为了置办皮毛和药材,家里的姑娘要出阁,是高嫁,家里重视的很。过来之后,发现这边的海产干货不少,价钱确实不贵。想着雇船跑一回,那就不如多带点回去,就这么着,才在码头装货的时候给出事了。 采买需要家里的爷们亲自跑,心疼雇船的银钱,还想着多捎带点回去,看的出来,家里就算是日子可以,但也紧紧是可以。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人走了,金嗣况喊伙计要了一碗粥两样小菜,“咱家的伙计都在船上,被盘查呢。这会子人心惶惶的。有个啥吃的啥。” 四爷起身靠在床上,“几时能动身?” 金二叔就道,“我看且得几天盘查。”四爷是想看看能不能出去找桐桐,这要是生在大户之家还好,要是其他小户人家,这找起来,且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者,得留下什么记号,叫桐桐能知道自己的消息。 自己要是本地人还好,方便寻找。可这原身偏偏不是,他是沧州人,金家全族都在沧州,又赶上现在这种情况,说要留下来,岂不让人怀疑? 对背后那些事,他也只是猜到了一鳞半爪,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知道‘夺舍’这一码事呢? 桐桐持有的古籍上奇怪的字体,那玄之又玄的医术,究竟是玄学影响了科学,还是科学影响了玄学,依旧没有答案。但不妨碍两者彼此知道对方,且有人一直想将这两种结合在一起。所以,并不是舍弃了四号和六号的皮囊,就一定安全无虞的。 他现在就是沧州金家长房的嫡四子,不能做任何不符合现阶段身份的事。 四爷这边慢慢的喝粥,那边金二叔和金嗣况商量回程的事情,“等两天,城里盘查的不言了,看看能不能去趟林知州家。” 金嗣况就愣了一下,“林知州?二叔跟此人有交情?” “咱家胥吏出身,虽现在不做胥吏之事,但到底是出身不好看。这一支林家只怕是高攀不上的。不过晋中林家,商通南北,如今镖行多是咱家出去的弟子,跟晋中林家有些瓜葛。如今且顾不得,只得拿了晋中林家的帖子,先去晋中林家在营州的商号去问问,叫掌柜代为引荐,也不知道成不成。” 四爷默默的吃着已经凉了的粥,一说姓林,他自然就多了几分关注。搭话问了一声,“也不知道林知州可带了亲眷,这礼该如何备?” 金二叔满意的点头,“老四想事一惯周全,回头先备一份厚礼,往林家商号去一趟再说。” 可叫林雨桐和四爷没想到的是,这一戒严,就是整整十天。各家关门闭户!家中有存粮的还罢了,那没了存粮的,那就受着呗。 饭桌上的菜,从开始的丰盛,到尚可,到最近这两日,只有小咸菜和菜干应付。 林雨柳是眼看着妹妹一身肉肉,就这么掉下去了。在二伯家住,她也不好言语。如今就是这个条件。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以前满手的肉窝窝,现在都平了,“等解封了,祖母单给你俩厨子,专给你做。” 不至于的! 林雨桐没言语,只低头靠在老太太身边,把玩老太太挂着的玉佩。她是想留下来听老太爷和林二爷说话的。 林二爷忧心忡忡,“这些日子,并不曾收到公文。外面究竟如何,除了乌衣卫别人一概不知。不过才有动静,乌衣卫就出现了……只怕是早就来了营州,可不管是我,还是知府大人,都不曾收到半点消息。” 林老太爷就道:“朝中怕是又要不太平了,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该启程回燕京了。” 林二爷就皱眉,看了在一边坐着的林雨桐一眼,就问道:“那……那件事怎么办?” 林老太爷冷哼,“如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前那件事,反倒是小事。” 果然从燕京出来事要避事的,至于什么事,这父子俩还是打了哑谜。正说着呢,管家来报,说是商号的掌柜来了。 林二爷大喜,“这是解禁了?” “一些大户人家,似是能走动了。” 林二爷起身,跟父母告退,一边往出走一边问管家关于商号掌柜来求见的事:“没问他有什么事?” “带了一个姓金的来,说是沧州来的。” …… 再说什么,在里面就听不清了。但最后一句,林雨桐隐隐的还能听见。 沧州,姓金的!林老太太打发林雨桐:“去叫你的嬷嬷收拾东西,这两天咱们就回去。” 林雨桐应着,回去的时间见林雨柳已经带着人收拾了,她也就真不管了,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 林雨柳指挥着,“什么东西放哪里呢,要上册子,不要混放。”说着就看妹妹,“怎么不在祖母那边玩?” “祖母也要收拾。” “那你去外头玩去,找二伯母屋里的鹦鹉玩去!” “二伯那边来客人了,说是沧州的金家。”林雨桐手托着腮帮子,“二伯母必是要忙的,我去了还得支应我。” 林雨柳愣了一下,“那一家跟咱家并无瓜葛。” “姐姐知道那家?” “知道!”林雨柳一边忙着,一边应付妹妹,“承恩侯府二公子,定的是沧州金家的姑娘。” 就有嬷嬷搭话,“那二公子可是大好了?怎的定了这样没有根基的人家?” 林雨柳皱眉,这嬷嬷若不是二伯母的陪嫁嬷嬷,带在身边多年,她断是不会搭理的,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浅笑了一下,“会好的!”至于别的,不再多言。 她的奶嬷嬷姓王,是个和善的妇人。见姑娘这样,她便帮着描补,“老姐姐这几年不在燕京,许多事不曾知道。年前,在左相大人的寿宴上,有一位姓金的老宜人,老宜人生了八子一女,各个养成了,长子武将出身,竟是给老娘挣了诰命。这老宜人便说,金家出嫁的姑娘,各个康健宜男……” 说着无心,只是找话题聊聊的,可听着有意。 家里的儿子身体不好,就求娶了门第低些的人家结亲。 林雨柳是跟承恩侯府的姑娘交好,这才知道这些事的。但她就是那个性子,等闲不议论他人。 但林雨桐听出来了,金家的根基浅薄,别说承恩侯府的亲事了,便是书香门第怕是也高攀不起的。 这还得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家书香传家,母家孙家是公侯府邸,若不是家世显赫,也配不得汝阳王府的嫡出郡主。 这样的家世,这样一个家里宠的厉害的小娇娇,四爷想求娶,呵!不被打出去才见鬼。 晚些的时候,四爷听金二叔说林家的事,“已经说好了,咱们跟林家路上做个伴。林家人不多,老大人和老夫人,再加上两位姑娘,由家里的两位小爷护送,拢共六个主子,后天启程。” 金嗣况就道:“可是为了宫里为皇子选妃的事避出来的?” “应该是了。”金二叔就道,“带出来的恰好是正阳县主所出的两位姑娘。” 金嗣况就一副恍然的样子,“这两位姑娘可是毅国公的亲外孙女?” 正是! 那就难怪了! 金二叔道:“如今选妃的事倒是小事,乌衣卫出,哪有安宁?这才消停了十余年,又开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金嗣况就沉默了,对此好像有些讳莫如深。 四爷听着,眉头就没松开过。这出身的鸿沟并不是靠努力就能填补的,林家这俩姑娘里,可别真有一个是桐桐才好。 因为不能确定,四爷在码头,在整个营州能叫的上名号的地方,都小心的留了记号。万一给碰上了呢? 这次先跟着回去,要是还没有消息,就得找机会再来一趟,他觉得还得以这里为原点找。再要不行,就得干出点动静叫桐桐知道。不过,也没那么悲观。都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明显的地标。要是遍寻不到,桐桐也会想方设法到燕京的。 心里这么思量了一圈,出发的这天早上,跟着金二叔站在码头上,等着迎林家的人。 四爷瞧不见林雨桐,但是林雨桐挑开缝隙能看到四爷。那个站在码头上,那个青涩的少年就是。 当真是金家的人。 咋叫四爷知道自己在呢?她手里拿着逗猫儿用的线球逗猫儿,这猫儿是绿眼睛,是二伯母给茂哥儿带的,这会子暂时在这边安置的。这会子拿着线球,从左手倒到右手,从右手又倒到左手,然后在路过四爷的时候,‘失手’从车窗上扔下去了,正好打在四爷的身上。 然后她一把掀开帘子,“我的!”她朝四爷笑。 四爷看见肉肉脸的桐桐,一时不知道该做啥表情好。一脸淡定的将线团捡起来,就有个憨憨的丫头跑过来了讨要,“没打到您?” 四爷将线团递过去,再朝桐桐见的时候,只看到一只手拽下了帘子,不等她反应过来,憨丫头就吐吐舌头跑回去了,嘴里还嘀咕着‘糟了糟了,我们姑娘又挨训了’。 四爷便知道桐桐排行是六,林家只带出来两姑娘,还都是县主所出。排序不难打听,一个行三,一个行六。做妹妹的不能训斥姐姐,那挨训的只能是妹妹。 因此,桐桐是林家六姑娘。 得了!知道在哪里了,这就不慌了。先上船,上了船再说。 可其实,两家不能上一条船,林家那边是官船,金家能跟在林家后面,给人家护卫,这还是托人求来的。 林雨桐呢,也以为上船会有机会的,谁知道别说机会了,就是去甲板上瞧一眼也不被允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3)三合一(客从何来(13)林雨桐没...) 客从何来(42) 整条巷子的人家都门户紧闭, 马车过去的时候,有人从门缝里往出看,那种小心翼翼扑面而来。 到林家门口也一样, 直到里面的人从门缝里看见确实是自家的马车之后, 才将大门打开。等马车进来,团团就先被围住, 马车上的主子一下来, 这些人就先围上去检查马车, 恨不能把马车翻过来,就怕下面藏着什么人,然后再被带进来。 这般谨慎叫三人越发觉得事情的严重,但谁都说话。 从侧门再往过走, 男人就迎了过来。林大老爷打头,快步的走过来。 戚国忠远远站定, 拱手作揖, 等人近前来, 袍角一撩,就跪下去了,“劳长辈记挂,罪该万死。” 林大老爷一愣,林嘉锦赶紧戳了戳他, 他才反应过来, 快步过去就扶起女婿,“好孩子,快快起来!”把人扶起来, 上下就打量,“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如今京城正乱, 你那府里就你一个主子,不如这回就住下,钱财都乃身外之物,什么都没有人要紧。回头叫人去府上,把伺候的都带过来,等外面太平了再说。” 戚国忠一副惭愧的样子,却马上应承了下来,“长辈吩咐,敢不遵命?” 林雨桐心说,这家伙打从跪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赖在林家不走的。 林嘉锦就斜了四爷一眼,四爷拱手,却没言语。 哼! 林雨桐就去抱了林嘉锦的胳膊,“爹,我娘好吗?” 林嘉锦看自家闺女,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听你娘说,你的本事不小嘛。” 林雨桐挎着他的胳膊就走,“我哥说祖母病的重,我去瞧瞧去。” “你瞧?老太妃连岐黄之术都教你了?” 林雨桐一点都没犹豫的直接摇头,摇完了头她范围林嘉锦,“老太妃还会岐黄之术?” 据说不会! 林嘉锦更是一点都没有打磕巴,“那你瞧什么?” “我不瞧,就叫祖母瞧瞧我,祖母瞧见我,一准就好了。”说着,放开林嘉锦,撒丫子就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祖母,我回来了!祖母,我回来了!” 四爷就发现,林嘉锦的嘴角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再是相信,但到底还是存有疑虑的,这就是林嘉锦的试探。 四爷觉得最好是能把婚事给提前了,但这却不是容易办到的事。 一行人到正屋的时候,桐桐已经坐在老太太的床榻边上了,挨着老太太坐着,老太太攥着小孙女的手,一点都不敢放开,口口声声都是,“我家宝儿受委屈了,都瘦了!”见了四爷和戚国忠更高兴了:“都回来就好!都回来就好!都住下,外面乱糟糟的,比不得家里安稳。” 四爷却没法在林家久呆的,在林家打了照面,他得回金家了。 老太太对金家的印象可好了,要不是人家那一大家子人,她真挺乐意都住过来,守在一起才安全。 便是四爷要走,也是被留了饭,在外面陪着林家的老爷子吃了,才被林雨权哥几个亲自送回金家的。 比起林家的操心,金家就心大多了。林家说没事,他们就信会没事,然后人一回来,大家都可平淡了:回来了呀?去林家了吗?去过了……那就好那就好! 问完了这个,又关心:都说活着下来就不一样了,说是给差事……啥差事呀?没有!怎么会没有呢!看来这庙学也不靠谱,得了!那就呆着!想想法子怎么弄钱,现在这人心惶惶的,一家子坐吃山空,可怎么得了? 四爷:“……”一家子的粗线条! 可自己和桐桐这种情况,长期生活,还就得跟着一家子粗线条的在一起。 金家的氛围,叫人从里到外的放松。无所事事,哥几个聚在一起掷骰子,吆五喝六的,那最便宜的浑酒买了一大缸来,在家里闹腾。周氏气的在院子里咒骂,老太太在屋里一声声的回护,都没娶亲呢,就这么挤在一处院子了,好照管。这大概是金家对外面的人心惶惶最有诚意的应对了。 四爷就在这种吵嚷声中拉了被子睡了,这一觉下去,那是昏天黑地。足足睡了两天一夜。 林雨桐再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睁开眼,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秦嬷嬷就着那个点的灯光在拾掇衣服,见林雨桐醒了就叫小桃,“服侍姑娘梳洗,我这就去传饭……” 小桃忙把手里的九连环放下,“姑娘,您醒来……”说着就递了漱口水过来,“您这一觉睡的可真沉,来来去去这么些个人进来过,您愣是没睡醒。” “回家了,敢睡了。”林雨桐簌了口又伸了个懒腰才起来,一瞧时辰是晚了,也不换衣服,随便抹了一下把脸,就着小菜喝了两碗粥就放了筷子。 秦嬷嬷拿了尺子过来量尺寸,“我瞧着姑娘清瘦了,可这个儿着实是长了不少。春裳大太太叫人给放了一寸也给姑娘做了送来了,我比划了姑娘这回穿回来的衣服,竟是短了不少……” “横竖这几天也不出门,白天再改也使得。” 小桃就又递了果子过来,“姑娘您睡的沉,不知道呢。宫里今儿专门来人了,问姑娘为何今儿没去宗学,说是汝南王府的五姑娘都已经去了……您这一醒,怕是明儿不去后儿都得去,再是拖不得的。” 秦嬷嬷就叹气,“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 这般着急,怕不是担心这些从山上下来的人把庙学缺钱的事散布出去。那要是这样,四爷这几个,怕是也清闲不了。她就问说,“金家来过人吗?” “金家太太来过了,是来看望姑娘的,听说金四少爷也在家睡的没起呢。”小桃说着就笑,“咱家二姑爷也一样,是晚饭前才起的。” 林雨桐就起身抓了披风,“我回三房,去瞧瞧我娘……” “郡主留话了,说您要是醒了,且歇着。后院没您的地方了,今儿不知道来的什么人,把您的东西都给带走了。咱们那屋子现在是空荡荡的,连家具也没留下。” 林雨桐:“……” 小桃心疼的什么似得,“就是我和秦嬷嬷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回头我都补给你。”林雨桐坐在桌子后头,扒拉匣子里的首饰。 “这是大太太从外面单给您买回来的,还有几位姑娘从她们的首饰里匀出来的……” 都是把最好最值钱的给拿来了。 小桃指了指边上一个小匣子,“大姑奶奶今儿回来看您了,正好撞见搬您东西的人,这不,给您留了二百两,说是做私房钱的。” 林雨桐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都是小金额的银票子。她叹了一声,“大姐那边并不宽裕,怎么还真给接下来了?” 秦嬷嬷惊讶的看了林雨桐一眼,之前郡主就叮嘱过,说是姑娘有什么变化也不要惊讶。还问她们当年陪着姑娘在王府住的事。如今再看姑娘,这变化何止是一点。以前家里的姑娘小爷都惯着她,她也识惯。之前,听说大姑娘那边的日子不好过,每回大姑娘回门,她总把那些珠子塞给大姑娘,心思是真好,知道对人好,但就是瞧着笨拙了些。 她就听见姑娘说,“明儿把这银子给哥哥送去,托哥哥找个不大的铺面,买下来,不够再添些就是了,契书给大姐送去,回头叫大伯母打发人去打理……都便宜些。” 大姑娘给的是清流人家,家风清正,男子四十无子才许纳妾。但就是一样,家规也严。人口不算简单,但几房人一起过日子。家里开销,这吃的用的穿的,得需婆婆过目的。家里妯娌们出门,几乎都是一样的。说不到不好上,但谁家这么过日子也不会太自在。 秦嬷嬷应承了,继续忙她的去了。林雨桐就坐着,听小桃嘀嘀咕咕的说起了家里的事,“咱们以后怕是要搬到郡主府去住,如今两边的墙上都开了门了,说是这几天就粉刷屋子。等小爷出了月子,怕是老家和营州那边都回回来。这宅子怕是住不下。说起来也是怕人的很,毅国公府都叫人搬空了,如今好些人都说是逆贼在京城作乱呢。姑娘,这听着怕人的很呢。” 林雨桐思量的却是,小桃这样的只能留在家里,去宗学那样的地方,万万是不能带的。 她就笑道:“那你就留下,看着布置屋子收拾家当……” “那姑娘去宗学谁跟着?”小桃似是不放心,“难道叫郡主身边的姐姐跟着?” “你且去睡,我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至于去宗学叫谁跟着,明儿问过我娘再说!” 小桃打着哈欠去外间睡去了,秦嬷嬷把最后一点活干完,林雨桐也没留,“无睡,我也不出去,躺着养养神,说不定就又睡过去了……” 成! 秦嬷嬷把灯留着,自己睡去了。林雨桐靠在床头,可手边连一本书都没有。她干脆起身去练字去了。 四爷不在,她多少有些心浮气躁。沉下心放在练字上,练字的内容又是新背的医书内容,心思这一沉下来,时间都过的快了。子时的更声传来,她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活动了活动脖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可哪里不对呢? 静!太静了! 除了打更人的声音,竟是连一声狗叫声都没有……这就不正常了。 她放下笔,吹了灯,直接从窗户上跳出去。 确实是没有狗叫声。林家的宅子不大,老太太住的比较靠前。虽然是内院,可外面就是一排倒座房的时候,这内院距离大门也就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如今是不管穷也罢富也罢,家里都是有狗的。林家也有,在后厨那边养着呢。不是主子养的,就是后厨的下人,碰见外面的野狗狗崽子,瞧着可怜,喂着喂着,这狗就跟自家的差不多了。后门外找个角落做个窝,狗也不进家门,但也不会远离。有些人家专门养了看家护院的,更有些主子养的宠物狗,这都不稀奇。狗不挑家的贫富,富人家养的起,穷人家也养的起,各有各的养法。更有街上的野狗野猫,夜里溜达的多了去了。别的地方还有杀野狗卖肉的,但燕京天子脚下,少有这样的。以前,林雨桐半夜也注意过这个情况,狗叫声此起彼伏,这跟打更人的行进路线有关,也跟巡城卫的巡城路线有关。这些一过去,狗就开始叫唤。那时候狗叫绝的讨人厌,可要是晚上没有这种狗叫声,就说吓人不吓人? 她没敢出院子,这院子里一有动静,屋里的人得吓出个好歹来。 因此她又跳回来,把窗户关严实了,可这一晚上都再没睡。 天不亮,外面就有了动静,下人们都起来了,该洒扫的都开始洒扫了,手脚轻轻的,怕扰了主子们的好梦。林雨桐听见秦嬷嬷和小桃还没有动静,就又从窗上跳出去。老姨娘正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就瞧见林雨桐往下跳,急的就要呼喊,林雨桐赶紧‘嘘’的一声,稳稳的落了地,然后朝门口指了指,表示要出去。 老姨娘就点她,林雨桐只笑,轻手轻脚的跑出去了。此时,院子门已经开了,有小厮抬水把院子里的石板路洒的湿漉漉的。她从内院出去,就见林嘉锦正跟戚国忠站在大门口说着什么,两人见林雨桐过来了,都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等林雨桐走近了,林嘉锦还问:“怎么发现的?” “狗叫!”林雨桐说了这两个字,就瞧见戚国忠抱着茂哥儿的猫。就听他道:“昨晚上,这小家伙从窗户跳到屋里了,得有个子时前后,它吓的躬着身子,眼睛瞪得这么大……”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以为是有贼人进府了,守了一晚上,一点事儿也没有。猫儿正在桌子上卧着呢,怎么就突然吓成那样?只注意这猫了,还真没注意听没听到狗叫……” “没有!我也是从子时等到现在……”正说着呢,猛地听得谁家的狗像是被门缝夹了尾巴似得,‘啊呜’了一嗓子,紧跟着,零零星星的,才听到了狗叫声。能把猫狗这些动物吓的不敢动弹,除非是有一种人类听不到的波在干扰。 戚国忠皱眉,“昨晚,必有人家被盗了。” 林嘉锦看管家,“打开大门!” 结果不得管家叫小厮去开门,门就被拍响了,是宫里的人。这人手里拿着圣旨,什么寒暄的话都没说,直接宣读旨意,甚至是接旨的所有礼仪都免了,旨意之一句话:宣嵇康伯戚国忠和乡君林雨桐进宫。 至于进宫做什么,没说! 林雨桐低头,“请容我换身衣裳。” “乡君,别耽搁了。您要的宫里都有,请速随老奴进宫!” 林嘉锦皱眉,“大伴儿……” “您别难为老奴,圣旨已下……” 林雨桐朝林嘉锦摇摇头,“爹,您跟娘说一声,就说我去宗学了,晚上就回来。要是回不来,那就是在永安公主那里借助,叫她别担心。” 戚国忠忙道:“有我呢,宫里我熟,三叔尽管放心。” 这宫人也道:“您和郡主是随时能进宫的,您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未必是坏事!” 宫里找去,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找的不仅是林雨桐和戚国忠,在宫门口,还见到了其他人,四爷就在其中。他正跟何二郎一起嘀咕什么呢,边上还有一辆马车,人还没下来呢。等林雨桐从车上下来,才发现是乔药儿。 乔药儿不远不近的站着,林雨桐没管,跟戚国忠一块先过去。 何二郎招手:“正说着呢,昨晚长公主府被盗了。” 长公主府? “对!”何二郎就道,“说是长公主挂在床头晚上照明用的琉璃盏都被人摘了。李寿年这小子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不对,他的屋子也被人动过,值钱的全没了。家里的主子下人都睡死过去了。这小子吓的不轻,赶紧往我家跑,我们家派了人送他进宫的……不知道怎么就宣了咱们……” 正说着呢,孙重山来了,他瞧着疲惫的很,不停的揉着额头,不等他出口问话,里面来接引的人已经到了,请诸位进宫。 此时,天才蒙蒙亮。今儿是没有朝会,只有请见的大臣在宫门外等着。但显然,宫里今儿没有要见这些人的意思,一个个的都拦了。 林雨桐甚至都能听到身后的抱怨声,有人说:这么大的事,不着急朝臣商议,找这些嘴上没毛的,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是啊!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在大殿里,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皇帝。他揉着额头,边上站着郑王和大皇子。 永安和李寿年乌守疆站在大殿中央。 还没站稳了,就听北燕帝道:“都是从山上下来的,老规矩,面君不跪!”然后吩咐,“来人,赐坐!” 这一坐下,两排的座位面对面,男一排,女一排。 林雨桐就发现,男一排的时候四爷自觉的排到末尾了。何二郎是姐夫,得在他前头。孙重山是桐桐这边的表哥,他又得朝后一些。嵇康伯有爵位,还是林雨桐这边的堂姐夫,长幼有序,这又是朝后一推。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都是宗室,怎么着也比他尊贵,他直接往最远的作为一坐,剩下的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这边是永安打头阵,她坐下了,还说站在他身后的乌云和乌鸦,“你们也去坐。” 然后就有机灵的宫人再搬了两把椅子,于是,乌鸦坐在了四爷下首,乌云找了最后的位子,自己坐了。 林雨桐只能挨着永安坐了,再其后,才是乔药儿。而在乔药儿和乌云之间,空了一个位子,这是给谁的? 却没想到,赶来的会是白灵。 她一脸的迷茫,被人引的坐在位置上,然后看林雨桐。林雨桐轻轻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这次把他们聚集起来,到底是为什么的。 就听上面坐着的道,“人来齐了,那朕说一件事。大盗闹京城,搅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朝廷的有司衙门,侦办别的案子尚可。可如今这案子,却很有些不一般之处。想来想去,可用之人,唯你们而已。” 林雨桐就明白了,本来这样的案子该叫庙学出门的。但是,北燕帝有两个不放心:其一,万一这大盗真跟庙学有瓜葛呢?其二,便是逆贼,可逆贼中一定有庙学一直追查的能人异士。庙学对这些人的态度暧昧不明,会偏袒谁,这都是未知数。 因此,不想被蒙蔽,就得找出另外一个力量来做这件事。找来的这些人得对庙学和逆贼都有些了解,是庙学出身但不会包庇庙学的人。最好还是肯定跟这盗贼案没有瓜葛的,同时要满足这些条件,满天下看看去,好似除了眼前这些,他再找不出第二拨了。 北燕帝这话一出,谁都没有先应声。 四爷和林雨桐对视一眼之后,然后若无其事的分开。 便是永安也不敢说话,这事邪性,是谁都能管的了的吗? 北燕帝的视线从这些孩子的脸上一一扫过去,心里暗暗点头,能从山上下来,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了。至少一个个的,瞧着是多了几分城府。 他先看向孙重山,“毅国公府的事,朕这几天甚是忧心,听闻连世子夫人的嫁妆也不曾剩下……朕已经叫人宣旨去了,赐孙爱卿白银万两,良田百顷……” 孙重山:“……”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了,再要拒绝,这就是不是抬举。敬酒不吃,剩下的可就是罚酒了。 他站起身,躬身行礼。 北燕帝的视线又落在嵇康伯身上了,“国忠啊……” “您但有吩咐,儿哪敢不从?”嵇康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过儿本事有限,这个您是知道的……” “朕知道,你会实心任事。”北燕帝就道,“你如今住在林家,林家这亲事是极好的。回头婚事操办的事,不用你管,你也不懂这些。叫宫里司礼监帮你操办……” 这便是大大的恩典。嵇康伯哪里还能说其他。 紧跟着视线落在何二郎身上,“怎么的?朕叫你去干活,还得另外给你好处?你小时候,一口一个姑父,如今大了,朕这个姑父说话不好使了?” 何二郎起身噗通就跪,“这不是怕给姑姑和姑父惹事吗?您叫干活哪敢不干?只不过是惫懒惯了……怕干不好!” “如今你也是大人了,也都成家了,眼看这就有孩子了,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媳妇孩子想想。回头叫你媳妇进宫来请安,你姑母最近常念叨……” 是! 何二郎乖乖的起来站着,不敢再说其他。 至于乌守疆和李寿年,两人被这眼神一看,蹭的一下站起来,躬身拱手,不敢起身。北燕帝赠送了两人一声冷哼,直接跳过去了。然后看四爷的眼神堪称是温柔,“金家习武,从不忘报国。从金家同承恩侯府结亲,朕就注意到金家了,看了这些日子,确实难得的忠义人家。朕已经下旨了,护陵卫正好有空额……” 这个护陵卫是一等一的清闲又不担心惹事的差事。因为这个陵不是说本朝的皇陵,而是开国之初,为了安抚人心,派给前朝皇陵护陵的卫士。饷银由内务府出,面子活要做漂亮,这地方从来就没有拖欠过。如今,又不是真的有前朝欲孽,这前朝的皇陵出不了事,就是应差点卯,不要太逍遥自在了。但这一叫迈过去,可就是官身了。是金家人为之努力了几代都没有跨过去的门槛。 四爷能安心呆着,不冒头,可金家难道要为此陪绑? 这又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四爷只得起身,躬身致谢。 紧跟着,北燕帝的视线就落在了林雨桐身上,对于亲生女儿,人家自然是不用多叮嘱的。 面对林雨桐,北燕帝笑的跟慈父似得,“你这孩子,早前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君父,如今君父当面,可愿为君父分忧?” 自己挖坑自己跳,她站起身来,“有为君父分忧之心,怕无为君父分忧之能。” “这话假的很了,跟着老王妃受教,哪有无能之说。”北燕帝一副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实诚的样子,“听说你的东西都被带走彻查去了,可怜见的什么都没了。朕叫宫里的尚衣局给你手里衣裳钗环去,另叫皇后给你挑了不少玩件,留着自己玩。听说你们家正在收拾屋子,干脆连家具你也打发人去挑一挑……” “陛下隆恩,无功不敢受。” “有没有功,该给的都得给的。”北燕帝就道,“你们这搬家是急着腾房子?我记得你二伯在营州……” 林雨桐心里叹气,林二老爷想回京容易,可差事却不容易找。这么一问,就是必有安排的。 果然,就听北燕帝道:“文政司司正空缺,朕已经下旨召林爱卿回京了。” 文政司是有这么个地方,但因为庙学兴起,其他的像是佛家道家便不如以前了。这个地方就是管其他宗教的一个衙门,没啥事忙,也没责任要担,但确实是官身。这给人东西,往往是给到人的心眼上了。因为这其实是个三品的官职,哪怕清闲,但是级别上来了。将来未尝不会派上打用场。加上林家这个了解庙学却又反对庙学的人家,这样的官职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林雨桐能拒绝吗?也一样拒绝不了了。 到了乔药儿身上,这个简单,给了乔药儿乡君的封号,并且说了,“皇后喜欢做媒,看见你这样的姑娘,少不得要做媒替你操心操心……” 有了这个话,乔药儿再不用受王府的约束,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到了白灵身上,北燕帝主动问,“姑娘要什么?” “我要一个小院,几亩良田,不受人欺便可。”白灵淡然的说出这三个看似简单的要求的。 可北燕帝却笑了,“不受人欺……你放心,无人敢欺你!你是借调来的,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你便回明见司,副使之职依旧给你留着。另外,赐你京城宅邸一座,皇庄一个,白银万两,可满意?” 是! 等实现挪到乌云身上时,北燕帝微微收了笑意,“永安公主要留你在身边,你也乐意留在公主身边,那你和乌鸦暂且参与查案,等案情终结,你们去禁卫军。彼时,你们听你们主子吩咐便是了。” 永安起身,“谢父皇!” 北燕帝就一人给了一块大内的腰牌,“去!朕等着你们的消息。” 这是说他们对外就宣称属大内统领? 那么,办公地点呢? 皇帝身边的大伴儿笑眯眯的,“老奴在宫外有一处院子,不打眼,叫人带诸位前去?” 那就去! 这么些人,两辆马车,说走就走。 四爷那边怎么样林雨桐不知道,反正林雨桐这边,挺尴尬的。永安好似是谁也不想得罪,一直在找话题跟林雨桐说话,但也偶尔拉乔药儿说一句。其他两人全程都不言语! 地方距离皇城很近,马还没跑开呢,就到了地方。 两进的小院子收拾的齐整,里面伺候的人规规矩矩,想来,进了这里说的每一句话,要不了一刻钟,宫里就能知道。 进去之后,林雨桐挨着四爷坐了。大家坐的也很随意,没有主次之分。 孙重山站中间,扫了众人一眼,“李兄,昨晚的事情你是近距离的见过,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寿年歪在椅背上,不安的动了动,“我现在想起来,都}得慌!半夜起来,书童趴在桌上睡着,窗户和门大开,我是被风吹醒的。盖着被子呢,后半夜一吹风人都冻醒了,可书童趴着睡却毫无所觉?我当时就觉得不大对!掀开床帐子,人也清醒了一点了,这才发现屋里的灯是灭的,昨晚上月亮多亮的,照的房间里白惨惨的,有点渗人。我叫书童,书童没应声。我又过去摇了两下,还是不动。我也找不到火折子,想着喊外面值夜的,结果一出去,先看见桌子上我常用的镇尺不见了。那镇尺是我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陪嫁,还是前朝的古董……不翼而飞了!当时我就吓了一个激灵,再往出走,瞧见两个值夜的丫头靠在门边睡死过去了,我就知道坏了!我从我的院子一直跑到我母亲的院子,见所有的人都睡的死沉死沉的,我一直到我母亲房里,发现里面多宝阁上都空荡荡的,连我母亲挂在床头的琉璃灯也不见了踪迹。还有些我都没敢在宫里说,我母亲床帐子上挂着的玉珏和珠子,都被人摘了去了。我再不敢停留,赶紧去求助……只有承恩侯府距离我家最近,也只有他们府里进宫方便,我只能过去求助……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孙重山就道:“那也就是说,你也发现你家的房门基本都是打开的,所有人都在沉睡,连跑出家门,家里的大门也是洞开的?” 对! 是这样没错!每一扇门似乎都是开着的。 “痕迹呢?” 什么? “痕迹!丢了那么些东西,有些箱笼非搬动不可,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公主府比国公府还大,国公府的库房都在府邸较为中心的位置,那么公主府的库房,总不至于放在前院或是后院这些地方。” 是这样没错。 “长公主府不可能没有整箱的存银!” 李寿年点头,“那搬运存银靠人都不行,非马车一类的东西不行……所以,一定是人员不少,且能动用马车……可我一路跑出来,再慌,我这有些东西是能看清的,我家进出的通道并没有什么痕迹……” 四爷就问说,“你说库里的东西丢了,可我没听见你说你去库里看过……” 啊? 李寿年愣了一下,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林雨桐就道:“他的意思是,你没去过库里,你怎么就认定库里一定被盗了。” “我母亲床帐子的装饰都被偷了,库房怎么可能没被偷?” “可你发现的时候,许是东西还在库房,还没有来得及运走呢。”不可能! “若是那个时候没被运走,那就是得在我出门求助的时间段里运走。那个时候承恩侯府已经被吵起来了,门口灯火通明,就是贼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在承恩侯府的视线范围内,把东西就那么给运走。” 四爷摇头,“那可未必。许是他们不需要经过门口,在府里直接就能运走。” 怎么运?凭空搬物? “密道!”嵇康伯道,“不管是毅国公府,还是长公主府,地位都非同一般,这两个府里,应该有密道,否则,这就无法解释。他们这种偷盗,是有明确目标的。你们现在应该想想,你们的府里是不是真的有密道!” 孙重山看林雨桐,“我对府里都不及表妹熟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3)三合一(客从何来(13)林雨桐没...) 重启时光(53) 夜里果然是一宿的大风, 呼呼的吹的邪性。自家烧锅炉按说不如人家集体供暖那么匀称,睡前添炭了,但这四五点左右, 肯定就慢慢不热了。但林家不存在这个问题, 林有志凌晨四点准点起床卤猪蹄,现在又开发出猪耳朵猪舌头猪尾巴这些项目了, 需求量大了去了。县城好些饭馆都过来买, 尤其是那种能预定席面的。如此一来, 除非近处的人上家里来买,他也不对外卖了。但早起这得开始卤,这个时间不能改的。 林有志一起身,卢淑琴也起来了。 “你睡, 起来干啥?”林有志打着哈欠,其实也没那么累。一是年纪大了, 没那么贪觉了。二是钱眼里有火, 只要有钱赚, 几点起来都有精神。 卢淑琴也一样,一般两人晚上睡的也早,九点一过肯定得睡。早上四点起床,也都七个小时了。白天中午还能眯一觉,很可以了。 之前卢淑琴不早起, 那是因为入了秋后半夜太凉了, 深秋的时候半夜起来想做手工那就不可能,冻手呀。现在暖气有了,屋里热乎, 起来穿着秋衣秋裤,最多再套个棉马甲, 敢天亮能干出一晌的活来呢。 “订货的时候就跟人家说好了,不是说不急吗?”林有志起来在堂屋里洗漱,说卢淑琴,“睡不着躺被窝里也行呀。” 卢淑琴有她的道理,“这结婚了,说不准啥时候就有孩子了。两人都忙起来,孩子谁带?指着金家吗?桐桐要是乐意教那边带才怪了。咱们呀,得把活儿赶紧点,腾出时间来带孩子。” 林有志手一顿,她心里又开始惦记这事。 想想也是,怕两孩子重复走之前的老路,孩子不怀上不好好的生下来,这心都是悬着的。 他也就不劝了,反倒是兴致勃勃的,“成!还是你有成算。回头我就给固定量,一天出多少就是多少,不多卖,把这个时间好好的算算。” 两人一个出去把锅炉添炭然后去厨房忙活,一个不急着梳洗先去西屋干自己的活去了。灯下面干不了精细的活儿,像是图案这些后序慢慢添都行。这会子凭着手感先把大致的样子给编出来就行。 林有志干活轻巧,厨房门一关,柴火是白天都提前抱到厨房的。加上夜里风大,林雨桐是一点也没听到。 这一觉睡的舒服,要不是上厕所不方便,还得在被窝里赖一会子。 四爷真没贪睡,难得一幅好身板,关键是桐桐对这幅好身板拥有极大的热情,但这再好的身板没有持之以恒的锻炼,那也休想保持住的呀。因此,他一直有锻炼,这两天都懒怠了。婚假还有三天,不急着上班去,但也不能懒着了。 桐桐扒拉着不放,“再睡会,早起那么冷……” 那你这肾真好,憋的住呀。 他问说,“不想去厕所?” 想啊! 想你还不放手?“我给你拿尿盆去!” 那还是我起来。 一晚上的大风把尘土和一些树叶都吹到固定的角落了,打扫起来倒是容易,四爷先去清扫院子去了。林雨桐从厕所出来,把昨晚烤红薯残余的草木灰给撒到菠菜香菜上,然后从柴火垛上抽了两张草席子给盖在,今儿这天阴沉沉的,林雨桐抬头看天,觉得这雪八成是能落下的。 林有志从厨房探头出来,“你俩洗脸刷牙去,这些活不用你们。” 林雨桐从书房拎了热水出来,喊桥桥,“要回学校就趁着没落雪赶紧走,要不然路上太操心了。” 林雨桥裹着被子从窗口探出头来,“都不想回了,还是家里舒服。” 再舒服也得上学呀,吃了饭都没敢耽搁,先送林雨桥去省城。难得休假,林雨桐跟着跑一趟,结果四爷把桥桥送到学校之后,车头一调转,不知道要去哪。 “给你看一辆车去。”大冬天的下乡,你想骑着自行车去呀? 不是,你得交账呀!咱俩手头还有多少钱呀,你就买车? “我手里……不到四万。”他自己说的都不确定。 林雨桐:“……”这都买车了,手里就没积蓄了? “会有的,再想折就是了。我什么时候叫你饿着了?” 这不是饿着不饿着的事,是手里没钱心里慌呀。 但他这么兴致勃勃,还委委屈屈的只去挑最便宜的车,然后一脸嫌弃的道:“先开两年,开两年再给你换。” 这车在农村的路上挺好的,随便颠去,一点事也没有。 行!一人一辆车开着往回走。他开旧的,桐桐开新的。 谁都没想到这俩出去半天功夫开了一辆车回来。在农村买二手的都少,现在弄一新车,有买的必要吗? 车一回来,乌泱泱的围一群的人里里外外的看呢。男人对车的喜爱这个不分年龄,有车没车,接触过没接触过的,一个个的都说的头头是道的。 卢淑琴才偷着问桐桐,“你买的还是嗣业买的?” 他买的! 怎么了? 卢淑琴能愁死,“这车属于可有可没有的东西,怎么就非得现在买了。我看那二手车挺好的呀。”这样的两人过日子,得把人愁死,“我看等你怀上了,你俩拿啥养孩子?” 感情是盯着生孩子的事呢。 悖澳放心,饿不着。” 四爷呢,好像要把这种败家进行到底,紧跟着就给家里买了电脑拉了网线,然后把身上的钱花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剩下来。头两个月的网费还是从桐桐身上拿了钱才给交上的。 见识自家闺女坐在那里挣钱之后,两人对于买这东西倒是不反对。强忍着才没继续絮叨败家的事,想着你们就作,等没钱了就知道急着赚钱了。 林家知道这车是谁买的,但金家不知道呀。他们谁也不摸四爷的底,以为是住过来了,林家还给买车了。不光金家人这么觉得,就是周围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的想法是,林有志还挺有心眼的,这就是要把女儿女婿往家里拉呀。说不是招赘,可这么着,跟招赘也没多大的区别。 更有那心里有本账的人算了一把之后就道:“看来人家淑琴是赚的不少。” 是!林有志一天出多少货,卖多少钱,进价是多少,这大致都能估摸的出来。日子比一般人好过是有的,但要说给孩子买房买车,他没那个经济实力。 但如今拿出来这些钱,哪来的? 只能是卢淑琴赚的。林有志这个账是明的,只要留心就都能帮着算出来。但是卢淑琴这谁也不知道呀!人家在家里接两电话,说不定一万来块钱就这么出来了。从买房到现在人家能挣出一个车子的钱,是了不得呀! 卢淑琴还没法子跟人家解释,这俩孩子的收入哪怕是正当收入,跟人家解释起来都费劲。那干脆就别解释了!爹妈有就是孩子有,管得着吗? 但其实四爷哪里好意思在老丈人家白吃白喝?人家有来钱的道道,之前因为桐桐撬锁,他突发灵感,觉得可以设计一种锁,在安全性能上应该能更进一步。 对于一个学过机械的人来说,只是转了一个研究方向而已。而这个方向,他还没碰触过。别看锁子这种东西不大,但谁家不用这玩意? 网上申请专利这个是今年也才刚刚实行的,电脑一安装,四爷在网上先申请了专利,之后会找专业人员对专利进行评估,评估之后可以挂在网上进行专利转让。 这个面向的不光是国内的公司和厂家,国外的也可以的呀。 反正这玩意还得不停的升级,过几年指纹锁出现了,这又是另一次的升级。因此,四爷持有的态度就是价钱合适就卖。 林雨桐呢,没有技能转这种钱,药方倒是多的很,但你拿出没有来历的东西人家验证了可用,但你怎么证明东西是你的呢? 这条路别想,走不通的。 因为跟商思雨他们保持联系,对方有翻译拿不准的地方也会问。现在上网方便了,对方问的更多了。李教授应该是知道了,打电话来问基层工作忙不忙,不忙的话帮着翻译几本书。 这种东西不如商业性质的翻译来钱快,但这属于上得了台面的一类收入,著书立说,哪怕只是翻译,这说出来可没人鄙薄你觉得你朝钱看。 而这些书又属于一!醋...溜..-文.学.最.快.发.布!些理论型书籍,翻译这种书,你本身没有一定的理论水平还干不好呢。 总之,结婚不到半个月,两人把事情安排的挺好。四爷最近比较忙,年底了,这不是都忙着抓赌呢嘛。这玩意要是个大场子奖金是有,还不少,但绝对比大家以为的少的多。林有志一听是看这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有油水拿。他这么想的还这么跟卢淑琴说,“……来钱的路子野着呢。你想啊,那赌场上,钱就那么放着呢……有数吗?二十万的,只汇报说十万,剩下的十万不私下就分了……” 林雨桐:“……”要是真能这么着就好了。他就是个黑|警|察也不敢这么干。 她想解释几句,可等听到林有志说卢淑琴,“这个咱自己知道就行,跟谁都不能说。他们在外面花钱大手大脚的,别人问起来,就说家里给的……” 我又不傻!卢淑琴就道,“我现在跟人家说我做一个包没有八千我都不卖!” 林有志:“……”吹的有点大呀! 那怎么办呢? 以前自家闺女真是个特别节俭的孩子,但现在她发现真不是。那大手大脚起来,尤其是在吃的方面,一点都不含糊。以前也不见怎么下厨,现在下厨的时候倒是多了,尤其是晚上,基本都是她做饭,但这饭的成本可当真不小。 她就寻思着,是不是金家的日子过的好,所以姑爷一直就是这么吃的。 当然了,伙食费也给家里交,但买食材又是他们单独拿的钱。她问了两次,意思是省着点花,工资都是有数的。 结果闺女掏出两张工资卡,“要不您拿着,我们就没动过工资卡上的钱。” 然后卢淑琴对这种来钱的路子野这话深信不疑。 但对我,还得小心的给两人打掩护,谁问都是:吃饭添两双筷子能多花多少钱? 说叨的人多了,自然就传到金家耳朵里去了。金保国没言语,但今年年底厂里的账却提前给分了。订单接了嘛,钱大部分都入账了。每年年前年后结婚的人就多,给家里换家具干啥的也都集中在年前这个时间段,因此厂子也忙,赚的还不少。 把俩儿子叫到一起,给了四爷七万二,里面有两万四是桐桐的。至于你们怎么花她不过问。 至于小儿子,本该分四万八的。但因为没结婚,先给八千零用的,这四万先期他给管着。金嗣明就不是很乐意,他有他的打算,这厂子他也看了,其实没什么要管的。与其盯着这个,倒不如出去跑销售去。在家具城找那种代加工的活也行呀,我拿单子回来都行的。 他不是很乐意先分这钱,意思是在城里的家具城租个店面,一方面咱们往外销售,一方面呢也通过这个点,咱们拓展业务。 可这跟金保国的计划相左的。 金保国觉得他带的就是一帮子会点木匠活的二把刀,走走低端市场就可以了。很没有必要瞎折腾。 但金嗣明是死活也看不上这样了。 在四爷忙着的时候,爷俩为这个没少争执。金保国呢,觉得你才多大,见了几天市面,你就来给我指手画脚的,等你在社会上好好磨砺磨砺,就知道稳当比什么都重要了。 金嗣明呢,觉得这么小打小闹完全没有意思。做生意重点在销售不在生产。我只要能卖出去,我随手都能找到代加工的厂家。叫生产什么样儿的你就得给我生产什么样的。你这就是自我沦为最低端的那一层。你现在不朝外面冲,可外面的货会对冲你的货,最后就没路可走了。 都有各自的考量。 四爷干脆从里面抽了一万块钱,剩下的直接推过去,“可以试试……便是不成,也不过十来万块钱的事。一方面高仿别人的,走低端市场。一方面呢,厂里也得找自己的路了。设计跟不上别人的步伐,咱们可以走仿古的路子。完全做中式家具。” 金嗣明一拍桌子,“我哥这话才说到我的心里了。一边跟现在一样维持着,只要挣钱这个高仿就不能停。一边得想着以后怎么发展,仿古家具我看行……仿古定制我觉得都能做。”说着就皱眉,“回头是不是得去一些博物馆或是别的地方,想办法弄些老物件的照片回来……” “不用。”四爷就起身,“回头我找人给画出来。” 金保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成!”想折腾是?你折腾就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是啥样的。现在他还算在壮年,且什么没啥毛病,兄弟俩这么着都行。但以为这绝对不行。他把丑话给说到头里,“亲兄弟明算账。哪怕是父子,咱们也把这账目摆在明面上。嗣明你有想法,先出去扑腾,也行!这该你的四万八还是你的,你哥愿意借你六万,你打借条给你哥。要是你哥给你是跟你合伙,那你们俩就把合同给签好再说话。” 哪有这样的呢? 金嗣明哭笑不得,“干啥呀,不是我哥呀!” 一码是一码! 四爷将钱推过去,“算借你的。生意的事我没时间管,也就不分你的钱了。” 金嗣明拿了纸笔写了个欠条,这一码事就算有了。 金保国这才道:“以后你要厂里的家具,你就给我下订单,咱们按照生意的那一套走。我挣你个加工费就成。”说着就看四爷,“你说的仿古家具,这个可以,你提供了啥样子,我给你啥样子的价钱,不叫你白搭人情。” 成! 然后四爷就带了一万的现金和一张欠条回来了。 林雨桐就跟四爷提了一句,“不管纤维板材还是家具,都小心甲醛……” “当时就处理过了。”这事上不用叮嘱。 那就行呗。 尽管是金家给分钱,但四爷住林家,周围议论的声音并没有因此下去。好些人不太了解真相,只从以讹传讹的角度去看,竟然还有跑过来劝林雨桐的,“你婆婆就是那样的人,你还能为了回门的事跟婆婆闹到现在呀?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雨桐也就特别奇怪,一个个的日子过的精穷精穷的,不琢磨着弄几个钱去,还有闲心管人家的闲事。 她直言:“我婆婆跟您说我是为了这个住回娘家的?” 把人顶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林雨桐还建议:“那要不,您去问问我婆婆,问清楚了您再来?” 给了个难堪人家还不觉得,有跑去找杨碗花卖好去了,这个那个的说叨。杨碗花能认吗?她冷笑一声:“谁在外面胡说八道呢?那不是瞎说嘛!你们知道什么呀?我家嗣明的婚事就在眼前了,这就是现买院子现该房子,钱放在手边这就不叫事,但是呢?刚盖成的房子能装修不?新装修了能住人不?多少人给我家嗣明介绍对象呢,我这不得随时准备着……这家里住着老大家两口子,这人家姑娘还以为老二将来连个窝都没有呢。我们家那是把话说头里的,这老宅是要留给老二的,嗣业两口子是为了不耽搁嗣明说亲才住过去的。再说了,那边有暖气,到底是匀称!我这不也防备着新媳妇万一有了身孕,这年底年初老规矩都是不许挪窝的,那这不是孩子跟着受罪吗?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知道什么呀你们就瞎说!” 落了个两头不落好。 出去缝人就说,金家急着给老二说媳妇呢。金家这条件,俩儿子的婚事肯定受影响。但如今跟当初又有点不同。大家的收入普遍不行了,但是金家眼看红火的不是一星半点。人家说笑贫不笑娼啊,一富遮白丑的。想叫闺女过好日子的人大有人在。再说了,人家那老二长的也很不错,在外面也能弄回钱来。这就行了呀! 这话一传出来,别说找杨碗花的人有多少了,就是林雨桐这儿,也有人叫帮着问问。 年底了,镇上也是没啥事,主要就是年底的工作总结,不停的开会。县上也开会,但一般不跟林雨桐相干。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被留在镇上值班,万一有突发状况,得有个领导在的。 办公室有老旧的电脑,能用。到了她这份上,很多材料性的东西不用她写了,有报考乡镇公务员的大学生分下来了,这样的活一般是她们的。 她其实算是清闲了,她主要看一下县里其他乡镇的情况。村是一个小试点,镇只是小试点的扩充,但真正做成模板,其实还得放眼全县。她现在思量的就是这个事情,在镇上食堂做饭的大婶子就敲门进来,又是给林雨桐的杯子里蓄水,又是不停的瞅林雨桐桌上的东西,好像是瞅着空了就要搭话。 也就是林雨桐进进出出的没架子,要不然这像个什么样子。 她放下手里的活,“有事吗?” 后厨发不发工资,这也不归自己管呀。 这婶子就笑道,“我就是咱一村的人,我闺女在村上的幼儿园,教娃娃念书呢。” 啊? 那又怎么呢?想往小学调动呀?休想! 这不是一码事! 见林雨桐的表情不对,这位才赶紧道:“我家闺女二十一了,还没对象。我这不是着急吗?要是领导认识年龄相当的……帮着介绍介绍,没啥要求,不是说非得在正经单位上班,我家孩子那条件也高攀不上人家,就是想找个上进的孩子就行……” 明白了,奔着金嗣明去的。 林雨桐假装听不懂,只说遇上条件好的小伙子一定会记得给介绍的。人家是不是还托人介绍了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入冬了,可能是清闲的人多,金家一下子给热闹起来了,尤其是晚上,一个客人刚走,那个客人就来,都是介绍对象的。 然后一到中午,杨碗花就在家里接待被媒人带来的姑娘了。 媒人带着姑娘来,问你家嗣明呢? 杨碗花还没跟小儿子说呢,有了大儿子这个前车之鉴,她谨慎着呢。叫儿子碰上一个他和眼缘的,但跟自己不对脾气的,那自己真就一点希望也看不到了。 因此,只说不急不急,马上就回来。坐在这里把人家姑娘也看了,然后还跟人说了几句,要不了十分钟,她就会立马出去‘接电话’,表示是小儿子打过来的,孩子有点急事,赶不回来了。 等把客人送走了,她就跟媒人说。 今儿说:这个姑娘是不是左边的脸比右边的脸大点,看这怪怪的。 明儿再见一个,也觉得不行:你看那走路是不是一脚重一脚轻? 后儿那个又说人家:眼睛大却没神,连个眼睫毛都不长。 把媒人都给说恼了,“好不好看的,这得你儿子说,对?这情人眼里出西施,许是年轻人就看对眼了呢。没听过给儿子说对象当婆婆的先相看的……要叫你这么挑拣,你家儿子娶的上媳妇不?” “谁说娶不上?”杨碗花朝林家指了指,“我家大儿媳妇咋了?长的要身条有身条,要模样有模样,皮肤白眼睛大……你看那走路的姿态,就是坐在那里的姿势……也不是说得一样,但你别差太多呀!真不是我挑……反正我家有模板在那里摆着呢,总得给我弄的大差不差。” 媒人:“……”那媳妇收拾不死你,你倒是觉得人家好了!我看你就是贱皮子! 谁爱给你家说媒谁说去,反正我不说了。 有那么几回,杨碗花这个出了名的挑剔的名声就传出去了,等闲模样一般的都不敢给介绍。 跟杨碗花关系好的还提醒她:“也别太挑剔,传出去了以后没人给介绍。” “谁挑剔了?”杨碗花才不认呢,紧跟着又出了一件事,叫她对小二媳妇的要求又多了一条:那就是能生。 因为桐桐在婚后一个月――宣布怀孕了。 孩子其实不用着急生的,但是这是卢淑琴的心病。甚至不仅是卢淑琴的心病,连林有志也暗地里紧张,只是不敢问罢了。 相比起来,卢淑琴的紧张到了掩盖不住的程度了。她是眼看着两孩子咋相处的,真就看不出一点不好来。可这个经得住考验吗?要是没有孩子,这考验别管愿意不愿意,就都得来。所以,她从不羡慕人家那种经过风雨验证了的能感天动地的感情,她宁愿没有那份厚重,只要这种平淡没有波澜能持续到永恒。 林雨桐觉得,也许这个孩子是卢淑琴的一副药。再算算生孩子的契机,在老家有人给看的时候生未必就不好。镇上的工作就那样了,其实没有很明显的朝九晚五。尤其是这种蹲点的,在孩子断奶之前,她都能一直在家。以后可未必再有这个机会。 从各个方面考量之后,觉得这个生孩子的时机也行。因此,两人就没避孕。 没避孕然后很自然的就怀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说有孕不行呀,得去医院查的。林家两口子,金家两口子,新买的面包车这回差点就塞满,一行六个人都要往医院去。到底好不好,叫医生说。 医院这边四爷帮着找关系了,挑了个周末人少的时候,检查干啥的基本是不用排队。其实才一个月,到医院最多就是检查个血常规、尿常规。至于说B超之类的,太早了,根本看不到孕囊的。 至于血型合还是不合,这个叫医生怎么说。不合的但现在出现很严重的情况的是极小概率的事件,就是各方面都好,谁也不知道孕育的过程中还存在什么风险。其实各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谁能把话说死? 反正就现在检查的结果看,情况很好!孕妇的身体状况特别好,按照一般情况,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反正就是正常的养胎就行呗。 但这些话并不能叫四个人心态更轻松。 林雨桐就说,那就查查血型,查了你们放心。谁说孩子的血型一定得随了父亲或是母亲?概率是概率,这种概率不能就刚好这么给碰上了。 桐桐现在是A型血,不是O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血型,所以真不用太担心。 其实对科学的东西也不是很了解的四个人,还是更相信他们认知里的东西,不管你怎么用科学的东西告诉他们,说你们担心的事不会再发生,但并不能叫他们得到任何的缓解。 包括杨碗花在内,心里都是犯嘀咕的。当年她就住在隔壁,孩子怎么出生怎么没的,她都是亲眼见过的,这种事心里能不怕吗? 处的不和睦是不和睦,心里有意见也是有意见,但另一辈人这不一样。金家老太太开始在家里吃斋念佛了,也不看电视娱乐了。周一到周五,在家里拜菩萨,周六和周日人家还不回家住了,村上去年新盖了个教堂,周围好些村的人,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开始信这个了。 教堂盖的可好了,后面的院子两边两排的房舍,里面大通铺的炕,里面铺的盖的崭新崭新的都是信教的人给捐来的。年轻些的主动在这里给做饭,烧炕。年纪大的就住过来了,在这边还有人陪着说话,屋里暖暖和和的。 一心想要向善的金老太太没少给教堂捐款,两边的神佛都求着,别的都不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金保国甚至是私下里找林有志,“我拿厂里地方大,要不然给你弄个厨房,你要卤肉干啥的你去厂里去……” 怕孕妇到了一定的时期,闻着那个味儿犯恶心。 林雨桐并没有那么些毛病,她孕期反应轻微的很。除了贪吃点蜜桔,连个害口的意思都没有。 脸红白红白的,进进出出利利索索的,像是不好吗? 就有人说杨碗花,“你这个婆婆当的轻省,瞧瞧,这儿媳妇利利索索的一点都不麻烦人。” 这不麻烦人大家都听的到,林有志是一到点酒喊呢:“桐桐,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桐桐的回答永远都是:“什么都行!” 要是问的再多了,那就提一样出来,都是家常饭,跟别人家吃的都没啥不一样。 今儿出门就说晌午回来吃烩面片,要放鸡蛋西红柿木耳,干豆角和干黄花菜也要一些。 多好伺候的! 杨碗花就得意,“我家嗣明娶媳妇也要这样的……啥都别叫我操心。利索的怀个孩子,别折腾人就行。我家现在可没一定得生男和生女那一套了!” 是说她跟老太太不一样! 金保国见不得她嘴上叨叨叨,专门买了一袋子黄豆回来叫杨碗花挑,挑拣了品相好的出来另外放着,哪怕只有几碗,也专门跑了一趟给送过去,叫专门磨豆浆喝的。 转脸又找人找芝麻,现在外面卖的芝麻油都不真,得专门买了芝麻去榨油的地方,叫人家给榨好了,装到瓶子里,家里留了一瓶过年待客用,剩下的都给林家送过去了。 杨碗花看十多瓶子香油,“哪有这样送人的?” “将来孩子还得吃呢。”金保国说着,就去后头院子,把柴火垛往高的摞,腾出个地方出来。下半晌就带回来一个有下脚料的木料订出来的笼子来。 “这又是干什么?”杨碗花眼花缭乱,折腾个没完了是。 金保国理所当然的语气,“现在天冷了就算了,等到明年开春,逮几只鸡拿粮食喂着,刚下的蛋最养人,给桐桐吃。将来有孩子了,孩子得吃奶,大人更需要营养……” 杨碗花从来不知道金保国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能想的到。 鸡现在养不出来,人家去专门收土鸡,收回来就给林家送去,别管是留着下蛋还是宰了吃肉,怎么都行。 完了又去河滩地找养鱼的人家,跟人家订鱼。人家给镇上的食堂送鱼,隔一段时间送一次,他就叫人家给林家送,每次捎带上几条,保证孕妇天天能吃到鱼。 说实话,杨碗花当真不知道金保国是这般琐碎的人。她给他生了两儿子,当年也就是能吃饱偶尔见点荤腥,还是老太太做主给做的,他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个? 现在她才知道,她一直以为的都不对!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他这些所有的琐碎,只愿意给他想给的那个人。就像是如今,人家看着都觉得是金保国要当爷爷了,高兴的。可她觉得不是,他是把亏欠卢淑琴的那份记到了现在! 不要说一个男人做不到细心周到,不是的!怪只能怪你不是那个他心甘情愿去细心周到的人。 二十多年了,什么委屈在这个家里她都受过了。可要论什么坎在心里难过去,那一定是怀孩子生孩子前后的事。 以前不觉得,可这一对比,她觉得特别不是滋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4)一更(客从何来(14)真的又如...) 重启时光(24) 杨碗花识相的很,知道金保国狠上来有多狠,赶紧道,“没有的事,院子事我做主卖了的。谁说给金凤陪嫁的?都是王家胡说的!” 但显然,这话金保国就跟没听见一样。该招待客人还招待客人,郭家的人表示满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杨碗花被扔下没人管,她姐才说,“你就是傻的!金凤嫁出去就行了,是好是歹的她过她的日子去。你这折腾来折腾去的,你都不知道你将来要靠谁呀?以前靠男人,现在还得靠男人,但再过十年,你得靠儿子。两孩子都有意见了,你说你怎么当妈的。” “我这不是……金凤可怜嘛。你说这嫁个心里不称心的男人,心里啥滋味咱都懂。我就想着叫我闺女一步到位,好歹找个顺心如意的……” 她姐姐心说,就金凤那长相,找个不傻的本分人过日子就成了,稍微齐整些的,谁看得上她? 当然,现在要是招赘的话,这个是可以的,“找个家寒的,模样好的,人本分的,招赘进来也行。回头我留心点。别在为这个跟家里生嫌隙了。当年的事,我看金保国是一点也没放下,心里恨着呢。今儿那个卢淑琴……你看多狠的,保不齐心里也搁不下。这一来二去的,你可长点心。那边可不是当年了,她家那闺女野着呢。要是当年,我能怕你小丫崽子?但现在我年纪大了,当年那些老关系,早退了。我现在也给你撑不了腰。你自己得多留心眼。你家这男人,把咱家的人恨的透透的,我也不吃饭,不讨人嫌了。” 杨碗花自己送走了她姐,回来都开席了。那些女人絮絮叨叨的,在一块说小话。谁不说卢淑琴家的闺女看着蔫蔫的,可没想到是这么个茬子性子。那两口子老实人,闺女咋是这个味儿呢? 金保国也才有时间听老祁说了个大概,说起林雨桐,老祁是这么说,“……真的!老林那德行,咋生出那么个闺女的?说实话,那彪上来的劲儿,倒是跟你有一比。” 金保国顿时眼睛一亮,看老祁。 老祁瞪眼,“想啥呢?那孩子满月周岁我都去了,孩子的岁数没问题,肯定是被带回来一年多之后才生的。”还能是你闺女?! 不能!岁数没法造假。也造不了假! 老祁提醒金保国,“今儿这事,也不能全是林家的错。你家这位你可得看好,不是怕给你惹事。主要是怕给你家大小子惹事。他没法管他妈,明白不?” 明白!这次的事也给他敲响警钟了,这个女人主意大的很。 不说金家那边喧喧嚷嚷的,就只说桐桐这边把老两口、小姑姑父,这些都带回来了。一家子都被桐桐给吓的够呛。 林有志回来就道:“你咋那么大胆了,要磕到你可咋办?”说起来真是无妄之灾! 林雨桐没事,她拉了卢淑琴进屋子,“我给我妈检查身上……” “没事!”卢淑琴拉着闺女,眼睛亮闪闪的,“没伤到啥。你小姑也怪有劲儿的。” 林小姑哈哈就笑,“对!姑娘家就该这样,啥事别往心里憋。谁惹你你就打回去。”以前这侄女太闷了,像二嫂的翻版。这样的人遇到点事就会逼自己,逼的没路走了,就钻了牛角尖了。这是啥能耐嘛!就要那种谁叫我不舒服,我就叫谁不舒服。因此,这会子扬眉吐气的很,“以后看谁还敢惹咱们家。”说着又拍林雨桥,“你小子得跟你姐学学,别太蔫了。” 林雨桥之前被挤在墙角,桌子凳子和人把路都堵死了。这会子正后怕呢,“我以后不离开我妈,我妈在哪我在哪……” 这边正兴奋呢,那边老太太气的够呛,老头儿抽旱烟,低着头不说话。老太太气的拍桃桃,“你是不是早知道?这几天晚上你都跟着棉棉睡,是不是你也帮着瞒着我?你大伯母跟你咋说的,叫你这么瞒着?” 桃桃缩了一下,“我棉棉姐跟军胜哥本来就谈恋爱了,结果郭金凤不要脸这怪谁?跟你们一说,你们肯定就叫算了。只要跟金家有关的,你们就不敢惹。”说着还斜眼看卢淑琴,“凭啥呀?我们被拖累了,不能跟金家的人有关系就罢了……凭什么要连累棉棉姐?” 什么意思? 谁要跟金家有关系了? 要、clewx.-c最快发、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拖累了? 几个意思这是?感情大房那边这么办事,还是因为卢淑琴的缘故了。 林雨桐眉毛都立起来了,看向林雨桃,“会说话吗?今儿我说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了?我说了,再不说人话,我会怎么着啊?你以为我说别人,就不是说你呀!” 林雨桃也恼了,“我说的就是实话,有本事打我呀!”然后往地上一赖,哭喊起来:“妈!妈!他们都欺负我这没妈的!” 老太太捂着胸口,“干什么呢?一回来就闹事,像话吗?” 林雨桥就接了话茬,“那看来这个家我们是回不得了!”他说着就扶卢淑琴,拽姐姐,“那咱就走,给人家挪地方,省的碍眼。” 老太太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是说孙子孙女一回来就闹事,她是说今儿这事,一回来就吵吵。 林小姑心里就气老太太,有桃桃那么说话的吗?您护着没妈的孩子没错,但得有底线。她对的时候,得护着。她不对的时候,你得比别人更狠的训她。这才能保证家里和睦。怎么能这么说呢?多伤人心呢!人家二嫂有亲儿子亲闺女的,当着人家孩子的面这么欺负人,没这道理。 她就说老太太,“没错,桥桥说的对。我也是那碍眼的!我们都是碍眼的。我跟我哥我嫂子,还有桐桐和桥桥,我们都走。你就惯,把桃桃惯坏了,将来有您哭的时候!” 这就是林小姑聪明的地方了。她这么一接茬,把桥桥的顶撞说成跟她现在的顶撞是一个性质的。可母女的这种顶撞,那是只要见面,那基本天天有的顶撞,谁也不认真。老太太没法说桥桥了,这边也没法马上走了。 但晚上躺下了,卢淑琴就跟林有志商量,“你不是说要另外盖个院子吗?” 对! “桐桐给存的钱够,如今院子也不贵,就是得另外盖房。这个倒是不急,老房子未必不能住人。”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林有志跟卢淑琴解释,“我专门问过老祁了,说农村这宅基地房产想过户,得找同村同组的相互才好过户……要不然可能没证。咱们一个组的空院子不少,但不偏僻的还真没想起谁家有。这要是太偏了,以后孩子们不在家的时候多,就咱两人,我要是下地了,家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人多的地方就不一样了,就像是这条巷子,家里有点事,喊一嗓子乌泱泱的就都来了。就得找这样的院子才行。 卢淑琴翻身,面朝林有志,看着他不说话。 林有志侧脸看她,“你想怎么样,你就说话,别憋心里。要是还生气,明儿一早,我送你们回省城。过年我过去都行,不来回折腾你们了。等家里的院子置办好了,我再接你回来。” 卢淑琴摇头,“不是这事。” 那是啥事你说话。 “金保国……”卢淑琴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林有志面上不动声色,‘嗯’了一声,“你说……我听着。” “金保国他家……东边的隔壁,那家是不是空着院子呢,我记得是跟咱们一个组,也是打算要卖的。”卢淑琴把话给说出来了。 林有志看她,然后点头,“是要卖!那里临街,是好地方。好像咱们村的村委会要在对面盖新的,那一片还会修一个广场,人气旺……你选的地方好,桐桐给存的钱够,我明儿就去问问,哪怕多掏点钱,我把那院子给买下来。等以后宽裕了,咱从前到后的也盖起来……”没打磕巴! 卢淑琴‘嗯’了一声,良久之后,大概觉得林有志在看她,她没转身,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一直是咱们不自在,可人家没有不自在。但凭啥他们就得自在……咱们就不能自在呢?我跟你说,我今儿看见她不自在了,我心里突然特别自在。我想看着她天天不自在……我就想啊,咋就能叫她天天不自在呢?你说,这人这日子要天天过的提心吊胆的,她能自在吗?” 那不能! “对啊!”卢淑琴转过身来,眼睛亮闪闪的,“偷来的锣儿敲不得!她做了偷儿了,我这失主不言语,她就不是贼了?是啊!很多人都忘了她是贼。那我得提醒提醒,叫她见天的能看见我,叫金保国见天的觉得欠了人的,叫那老太太躺在那儿都睡不安稳……但就是一点,院子买了,得放在桐桐名下,将来给桐桐。钱是她赚的。我闺女出息了,我儿子也会出息的。我又没干啥丢人的事,我也不怕什么了!” “就怕一住过去,大家都在背后嘀咕。”你再受不了! “咱不住过去,人家背后就不嘀咕了?我以前也以为这些事很快会过去,可这都二十多年,该嘀咕的还不是一样嘀咕。那就嘀咕呗,有啥差别呢?” 行!当年杨碗花住在你隔壁恶心你,现在你回去恶心她。 林有志其实担心的是,“我怕那女人故意那什么……你再……” 是说那女人故意在自己面前跟金保国亲密刺激自己。 卢淑琴呵呵的笑出来了,头微微动了动枕在林有志的胳膊上,“我过去……不敢听,不敢看……可我现在……想去试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4)一更(客从何来(14)真的又如...) 客从何来(13) 林雨桐没想着在这里长待的, 只要找到四爷,我就往死里作。作到这些人忍受不了,把自己扔出来完事。 禁足了三天, 其实只是不出院子。所谓的改掉不能挑食的毛病, 呵呵!祸祸了一匣子首饰,换了三天的饭食。这三天吃的比较顺口, 黄三妞能被选上来, 证明其聪明不输给任何人。她甚至知道她自身的见识不够, 点菜从不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来。而是先问乔茉儿点了什么,芍药点了什么,这两个一个出身大家,一个是在国公府里见过世面的, 点菜再不济也不会走大样子。点的好了,合了林雨桐这个大家小姐的胃口了, 才能换更多的珠宝首饰。 反正是黄三妞把自己玩出去了, 林雨桐为了继续保持没心没肺的状态, 真就是吃了赖着,赖着吃着,该肉肉的的还是肉肉的样子。 三天一过,局部解禁。就是能出住的院子了,但顶多是往前一进的院子里走一走, 而且, 方嬷嬷和伺候的人都在更前一进住着,想出去?那是别想了。就这三进院子,你们随意。没有具体的任务, 你们就随意好了。 可这随意却叫聪明人就想的多了。像是红娘,知道她出身怡红楼, 正经人家出身的姑娘且不会跟她一块。所以特别自觉,缩回去看书练字去了,这总不会被人说轻浮不知本分的。 像是芍药,之前就说了,她腰板不直。其实在不面对主子的时候,她的腰板是直的。林雨桐虽然不是国公府的人,但却是国公爷的血脉。只要国公爷还活着,县主及其县主家的小主子们,那是得比对府里的少爷小姐更重视的存在。 所以,叫她不自觉弯腰觉得卑谦的只林雨桐一人。于是,她就刻意避开林雨桐的。至少现在这样做,是有效的。 那么,能跟林雨桐搭话的,也就乔茉儿了。 可林雨桐又不喜欢乔茉儿过来跟她作伴,她自己的事儿多着呢,需要藏着的秘密也多,于是,在乔茉儿连着两次过来作陪,说着说着,林雨桐就偷着摁了自己的睡穴彻底的睡过去之后,乔茉儿再不提过来的话了。 然后林雨桐就自由了,把这三进的小院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然后在一个很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个了小门。这门隐在花木丛后面,是进来打扫的杂役走的。像是每天这马桶,有人拎出去但绝对不可能提着这个从大门大大咧咧的过,一定有专供她们走的地方,转了一遍被找到了。这地方锁的没那么严实,差不多估摸了这些人进出的时间,她就溜出去了。 这一出来,入眼的除了颜料渲染过一般的山景,其他的基本看不到。整个建筑的全貌的,怎么转角度瞧,都不成。那要想知道的多一些:像是现在所住的院子究竟有多少个,除了这样的院子还有什么样的建筑等等。 这个角度是看不见的。那就选个能看出全貌的地方看。抬眼远眺就瞧见几根柱子,隐隐约约,仿佛插|入云端,下不见底,上不见顶。这要不是现在确实是脚踏实地呢,她真以为这是上了天庭了。天上的南天门是不是也像这个一样,有这样的擎天大柱。 于是,她顺着这些杂役经常走的小道走,偶尔间断的能看见一些铺着青石板的路,这些青石板路都是通向哪里她也不知道,随便的选了一条,知道方向是对的,她就穿过去,结果就上了大路。地面就是青石的,洗刷的一尘不染。路面宽阔的那个程度,感觉十辆马车可并行。而且这路面不是铺出来的,更像铲出来的。从这里回望,雾气里能看见一个个建筑的飞檐。但地势有高有低,有多少建筑,还是看不见。她继续往柱子的方向走,谁知道路的尽头是一面大石,那石头跟个小山似得,挡住了去路,也挡住了看向外面的视线。她只得绕过这个大石,结果一绕出来,想跑都没地跑了,青衣管事就在这里站着呢。她瞧见了管事,也才看见外面等着的乱糟糟的人群。 这些人个个都是兴奋的,甚至还有些跪下,以膜拜的姿势紧紧的贴着地面。 青衣管事袖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林雨桐。林雨桐就站在他边上,一本正经的看外面的热闹。 他不出声,林雨桐也不搭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林雨桐朝外看,他盯着林雨桐打量。 林雨桐也没想到能碰见四爷的,但眼下这个情况,这不是尬住了吗?她只能这么淡定的看着,然后还试图跟管事一块探讨,“您说这些人怎么到的京城,一个个的怎么看着跟从腌菜坛子里捞出来似得……” 管事嗯哼了一声。 林雨桐假装不懂,继续找话题,“这些人跟我一样倒霉,也不知道你们到底看上我们啥了,被这么弄来。他们现在挺高兴,这是还不知道有什么罪等着他们受呢。现在没进门,跑怕是还来得及,别跟我似得,想出去您估计也不让。” 管事斜眼看她,“难为你还知道这个。” 这个我是知道的。林雨桐只能这么跟人家说。 “知道你还跑出来?”话说,“你从哪个堂出来的?打算干嘛呀?” “不是说了,我想出去,想回家,不想在这里呆着了,还问?”林雨桐的语气比他还不耐烦,“问我是从哪个堂出来的?这里是你们的地方,我被你们关着的,我哪知道哪里是哪里?也没人告诉我呀!”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走出来的呀!要不然呢?” “从哪走出来的?” “从门里走出来的!” 嘿!说不通了是不?故意打马虎眼是不? 管事都快恼了,“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管教嬷嬷姓?”问完了,以为这姑娘还得杠,结果却见这姑娘盯着门外的某个地方看,他顺着这视线看过去,乱七八糟的都是转悠的人,哪里知道她这是看哪个? 林雨桐瞧见四爷了,且确定四爷也看见她了。她几乎本能的就想奔过去,因为四爷真太惨了,说是从腌菜坛子里出来的一点都不过分。身上的衣服皱巴的,估计到跟前闻闻,那身上也是一股子腌菜味儿。 当然了,我家的这位便是腌菜味,那也必是顶级酱菜作坊里出的老酱菜! 她一脚都踩出去了,可四爷赶紧摇头,出来不是好主意,过来更不是好主意。 这倒也是!既然人都来了,那总能见到的。指不定还要比在其他地方方便见面呢。心里有了决断,谁还管什么管事。扭脸见他这会子也朝人群里看着呢,她就悄悄的退两步,然后撒丫子就跑,一转过大石,直接窜入边上的林子里,管它里面有没有小路通过去,先藏进去再说。 管事就觉得一眨眼的工夫,然后不见人。想追,门口这还等着维持秩序,然后分拨进门呢。他这会子没工夫管那丫头,只要没出大门就没事。想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这庙学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看着畅通无阻,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藏着呢。 林雨桐当时是真不知道有人跟着她,可以到林子里瞎窜之后,她就知道了,她被人跟上了。原本想着趁着今儿乱,能把庙学里熟悉一遍,可现在看显然是不行了。她假装不认识路,结果任何一个岔路口,好像通过去的地方都有些响动,叫她不能走。她只能‘被逼’走正确的路,然后一直通到出来的那一扇小门门口。 门已经锁上了,林雨桐没犹豫,理直气壮的绕到大门外,然后自己敲响了门,等里面的人开了门见到是林雨桐,就跟见鬼了似得。 她谁也不理,进去就要回房间呢,结果被方嬷嬷带着人挡住了去路。方嬷嬷早得了消息了,只在后门等着,等着她敲门呢,结果人家倒是好,堂而皇之的从大大门进来了。“我说过,不要出院子!”方嬷嬷看着林雨桐,“你这第二次犯了。” “我没要出院子,但你也没告诉我那扇门是通到外面的。”林雨桐朝那边指了指,“我就在院子里转,然后看见一扇门,门开着,我就出去了。门外都是花木,我以为是院子里带的花园,就转了转,找不见回来的路了,我才发现我出来了。我这不是又找回来了吗?干嘛那么凶?这根本就是嬷嬷的话没说清楚,怎么能赖我呢?要因为这个罚我,我不服!这么庙学,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她说着,就朝这些人瞪眼,“凶什么凶,你们害的我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你们赔的起吗?” 方嬷嬷脸都青了,但却没再跟林雨桐发火,也没提惩罚的事,只说跟着的一个婆子,“以后杂役进出,你专门盯着,守在门处,寸步都不许离开。”说完就对着林雨桐,说话的语调虽然僵硬,但也想尽量表达温和,“你去休息,时间不早了,该到吃饭时间了。最近在屋里把甲子号的书都多读一读,各地所选之人,都陆陆续续到了,距离考试也不远了,不可再荒废时光。” 行啊! 怎么说都行。 四爷已经来了,到底在一个地方,心里安稳了,更坦然了。今儿跑了半天,只觉得体力是真的跟不上了。想练起来,又怕被发现。只有浴池里,这里是每天能安心放松一会子的地方,也能在水里试着练练,别的不求,体能跟上来就行。 至于说要考试了,叫看书去。没打算考上,我看个什么书。 四爷进来之后情况跟林雨桐这边稍微不同。许是男女的差异!两到三个人被分到一间屋子。屋子里除了床之外,大部分东西都是共用的。衣服也不多,一黑一白两套,就挂在各自的床柜里,再就是属于各自的洗漱用具,一人一份,放在浴室更进门的位置。 四爷跟书生连同补丁小伙分在了一起,彼此在路上结识,有信任基础。 其他两人进来就稀罕,补丁小伙子看见什么都稀奇,书生是对着书架恨不能把它背在身上。四爷趁着这两人没反应过来,先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头发随意的散着,还没梳理呢,就有人过来收走了脏衣服,等另外两个洗出来,之前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且已经熨烫好送过来了。 四爷吃了东西,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他随便找了张床放下帐子睡他的去了。 暗室里有人关上了一小扇窗,“这个是沧州选上来的?” 对!“此人是沧州人,出事的时候他人在营州。” “多留意此人。” “此人有何特别?” “家里有些家底,对里面的东西能克制住好奇这不奇怪……可此人身上……”总有叫人觉得有些违和的地方,又说不上来违和在哪? “可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是!”这人说的笃定,“他……有些异人之相!” 哦? 这人低头,将沧州来的这个小子的姓名和编号都摘抄下来…… 许是每天都有人赶来,要安置这些人会很忙,所以不管是林雨桐和四爷,被管的都特别的严厉。 林雨桐是除了话本都不去碰,四爷是连书架都没碰,就是看床的做工,上面的雕花,看书架的构造,甚至去研究床垫子,也一样,从不碰书。两人的目的是一样,一旦开考,就直接白卷,踢出去算完。 书生就不能理解四爷:“真不考?你要知道,早些年庙学出去的,无一不是干吏能臣。” 可结果呢?被关停了不是?那些干吏能臣又去了哪里? 四爷回头了他连个字:“太累!” 补丁小伙子不听两人说话,他对书是如饥似渴,也知道自己缺的多,反正不管懂没懂,囫囵个的先背过再说。 许是规矩,他们必须都没透露彼此的姓名,然后就勉强这么住着。 舍友挑灯夜读,四爷睡着。舍友吃饭捧着书,四爷吃的认认真真,津津有味。舍友沉迷书本不能自拔,四爷蹲着看书架,一蹲就是一个下午。两人也不懂四爷到底在看什么。 反正这么一晃悠,小二十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晚上,所有的人被告知,明儿开考,明早辰时初刻开考。 辰时?早上七点就考吗? 这最起码得五点起床,梳洗穿戴,用饭赶路的。林雨桐起的不早不晚,整五点就起来了。考虑到外面地方大着呢,考试还不定在哪考,她把一些繁琐的衣服都摒弃了,选了一套胡服,窄袖,很修身。这种小袖袍小口裤外面基本没见过穿的,林雨桐给穿起来了,选了一双靴子上脚试了试,走山路这个就很合适了。山里风大,她把头发束起来,用丝带缠紧。再挑了个轻|薄的披风,这就可以了。 早上就吃了点扛饿的,也没敢多喝水。憨一点自己能扮演,可再憨,她可没想出丑。临出门,给身上塞上了几个果子,这就能走了。 方嬷嬷在大门口等着,林雨桐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几个人看看林雨桐,都有些愕然。林雨桐对着眼前这三个打扮的恍若神仙妃子的姑娘,也有些无语。怎么想的呀,穿的这么繁琐,这路上能不受罪吗? 方嬷嬷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倒也没多想,更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林雨桐比别人聪明。她觉得是林雨桐偷着溜出去一圈,知道外面有多大,穿着大衣服有多受罪,这才机灵的把衣服给换了。但她啥也没说,没给其他人回去换衣服的时间,只道:“跟我走!” 这一跟就是二里路,然后上了大路。大路上人影卓卓,这都是赶路的。 方嬷嬷只道:“跟着人走就行了,等天亮了,就能看见路上的标记。”说着,就把目光落在林雨桐身上,“不管打的什么主意,先去考完。考完了没被录取的就能马上归家了。” 这是告诉林雨桐,别闹妖,听话去考,考完了你就滚蛋。 林雨桐心里一乐,抬脚就走。 一走到大道上,山风就能吹的人直踉跄。身上的斗篷被风鼓起来,几乎能把人带跑。 红娘惊呼一声,若不是芍药扶了一把,她能被吹走。这会子都赶紧把斗篷裹起来,埋着头探着身子顶着风而行。 这一路的小上坡路,本就够呛。结果上了缓坡,路一偏转,又朝下而行。此时风从背后吹来,吹的人只朝前扑!半个时辰,林雨桐就觉得周围的人不多了,一个距离一个可远了。她回头去看,芍药跟在她身后,远远的能看见走几步停一下的红娘和乔茉。 风吹的,脸都缩在斗篷里,也看不清人的脸。林雨桐顾不得了,她只想结束这操蛋的考试,脚下飞快,越过一个又一个,好容易从缓坡上下去了,也确实是风小了很多。此时她才有工夫四下里看。然后意识到,好像走在自己前面的,一个也没有!再有就是,一路上没见男子。那就是说,男子考试,跟女子这边走的不是一条道儿。 这一路只有这一条路,也没有标识牌。再往前走,绕过挡路的巨石,才发现后面是一片茅草屋建筑。到了这里,像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四周有几垄地,上面种的应该是药材。沿着小路过去,是篱笆柴门小院。偏偏就是这里,有标识,上面写着‘坤部考场’四个字。 林雨桐推开门进去,正对着的就是开着门的大厅。里面地上放着草编的蒲团和陈旧的小几,也就四十个位子,除了这个啥也没放。反正一行八个,一共五行。 林雨桐找个角落,才要落座,一个面容和蔼的妇人进来,“请按顺序就坐。” 然后林雨桐被领到甲字一号就座。 疾走了一路,渴了,但显然,这里是没水提供的。她从兜里摸出果子,自己吃自己的。又解渴又顶饿,有这玩意,今儿就是在这里耗一天的时间,也无碍的。 她吃她的,然后后面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到了。第二个进来的是个年岁比林雨桐大的多的妇人,穿的也很素淡,头上没有首饰,但此时显得也很狼狈凌乱。她的一半头发挽起来,一半披散着,挽发代表已为人妇,披散代表还是姑娘身。再看看身上这素净的样儿,林雨桐明白了,这是个守望门寡的妇人。这人坐在林雨桐边上,捂着肚子喘着气,显然是赶的狠了。 林雨桐吃果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咬果子也有些咬牙切齿。这次闹不好被方嬷嬷误导了。考试从起床那一刻已经开始了,包括衣服的选择,包括体力的强弱,都在考核之内。 若说这两项,林雨桐估计自己能得满分。 这接下来得怎么折腾,才能叫她们忍无可忍的把自己踢出去呢? 想着这个事,对后面还有谁来,她都没太关注。直到里面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直到芍药的喊声响起,“快点,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林雨桐这才看扭头,瞧见芍药坐在中间位置,朝刚进院子的人喊。 一起进来三个姑娘,除了相互搀扶的红娘和乔茉儿之外,还有一个低着头,走路一瘸一拐的姑娘。就听芍药喊完,三个人都赶紧朝里面冲,林雨桐眼睁睁的看着红娘在进门槛的时候是微微落后的。可这姑娘眼看抢不过人家,就猛地将乔茉儿往腿脚受伤的姑娘身上一推,毫不犹豫的踩着两人跳了进来,稳稳的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 林雨桐心说,这就是机会呀! 闹!闹的人嫌狗不待见才好呢!她啪的一拍小几,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学馆的人呢?这般恶意伤人,你们瞧不见吗?” 红娘面无异色,缓缓起身,“同场竞技,为的就是赢。我只知道,我赢了,我且必须赢。”她说着,就站起身来,冲着乔茉儿福身,“您回去还是王府小姐,我回去就是万劫不复。为了不万劫不复,我只能对不住您了。” 可她哪里知道乔茉儿的难处。 林雨桐轻哼一声,过去直接拉了乔茉儿进来,摁在自己的位子上,“表姐你坐,我退出,你补位。”说着,不给乔茉儿半点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往门口跑,路过的时候扶了那个腿脚受伤的,直接就要走。 结果才出门,两边就出来俩嬷嬷,这两嬷嬷伸手拦了林雨桐,“两位姑娘,先进去。以往经常会有这般一起到的情况,虽然严格来说,坤门内门考试到了这一关,只有四十个名额。但为了公平起见,只要一起到的,超额几个也是无碍的。” 林雨桐:“……”你们还挺人性化。但自己这一招又没凑效。 两人被请进去,林雨桐得回自己的位置。乔茉儿起来的时候甚是感激,拉着林雨桐的手重重的用力。 得!白赚一人情。 见外面有人搬了小几和蒲团来放在最后,林雨桐就只得坐下。这一才坐下,就觉得身后有视线盯着她,她扭脸看过去,红娘迅速挪开视线。 哦!这是又白得罪一个。 一赚一亏,我到底是图了个啥。 考试并没有一看就是个人物的人出现,还是这俩嬷嬷,往前面一站,笔墨纸砚小几上就有,题目嘛,没有。你们想写点什么,画点什么都行。 叫自己写字?不行!除了名字这个可以过关以外,其他的字迹留下来就是把柄,不能跟原主的对比,一对比就能瞧出不同来。 那么画画?也不行!笔锋这东西,懂行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怎么办? 她拿着笔,好像在沉思,然后一滴墨水直接掉在了白纸上。画画的纸张就这一份,你要画工笔画,你可以要颜料这些东西。但是画坏了,是不会再给你第二张纸的。 林雨桐下巴贴在小几上,跟玩似得吹那个墨点子,吹的墨珠子在白纸上滚来滚去,留下乱七八糟的墨印子,然后署名林雨桐。 完成! 片刻功夫,她考完了。这回能叫我走了吗? 人家嬷嬷笑眯眯的把她的考卷收了,从侧门招手叫了个人来,把试卷递过去,然后朝林雨桐做了个请的姿势,“跟着去见学监。” 在一众愕然的视线下,林雨桐被带出去了,然后直接进了东边的厢房。 厢房里坐着两个妇人,一个衣着素雅,面容老些,坐在正位上,一个面容皱纹不多,却白了头发,穿了一身黑裳,陪坐在下首。林雨桐也不知道这谁是谁,进去福了福就等着人家开口撵人呢。 白发妇人接了卷子,低头瞧了一眼,便不由的笑出了声,然后递给正位上的老妇,“您给瞧瞧。” 这老妇只扫了一眼,然后就叹气,“这是不乐意来庙学呀!”她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的卷起来,拿在手上,看林雨桐,“能告诉我,为什么不乐意来庙学?” “我不会写,也不会画,你们却选了我,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非得选我吗?”她不答,反问。 这老妇一下子就笑了,“可你知道你今儿出门该选什么衣服合适……” “这是作弊,我偷跑出来过,知道外面有多大,这个不能算。” “你体力好,比所有人都到的早。” “你们要不是神神秘秘,那比我早到的人多了去了。早叫大家知道要走什么样的路,路有多远,那么傻子都知道该选什么衣服。衣服选对了,妆容不累赘,自然就走的快了。但比这个有意义吗?这两项里,富家的小姐怎么比的上贫寒出身的姑娘?你们这个考试本就不公!”故弄玄虚说的就是这样的。 “可她们若是不注重妆容,不在乎容貌,又怎么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在这些上面呢?能赶到考场的,都是半路上反应过来的。如今那路上,依旧有慢慢行,却不愿意有损容颜的人。因此,这所谓的不公,并非完全不公。”这老妇便叹气,“我们要的是能扔开这些不必要的束缚的人。” 林雨桐面露讥讽,“是这样吗?可我听说,你们庙学专门是为了叫出身低的女子能有入嫁高门显贵的机会?你们收她们教她们就是为了这个的,妆容何等重要。你们可别骗我,真拿我当傻子了!你们去听听,谁不知道婢女出身,嫁入王府,做了王妃的程氏?这是天下多少女子的典范?!榜样尤在,勿用言辞。” 白发妇人面色瞬间变了,“你大胆!放肆!” 老妇抬手,制止了白发老妇说话,“不要动怒,叫小丫头把话说完。” 林雨桐梗着脖子,哼了一声,“说就说,有什么了不得的!门户不显,自身艰难的,自然是愿意来的,哪怕是最终没考上,可有能换些银钱归家,也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那些最后被选上的,更可以嫁入高门显贵之家,一生荣华。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要钱财,我家不缺……” “那你就不想嫁个高门显贵?” 林雨桐咯咯就笑,“我母亲出身高门显贵,然后呢?” 老妇看白发妇人,白发妇人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这老妇看向林雨桐的视线就带着打量,“你是正阳那丫头家的闺女?” 正阳是县主的封号。 林雨桐点头,很高傲的‘嗯’了一声。 这老妇一时之间有些沉吟,透过林雨桐就像是看另外一个人,良久之后才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雨桐正儿八经的点头,“庙学不过如此!当年的安阳郡主没成了汝南王,当年的正阳县主也没做成毅国公,反倒是安阳郡主的婢女做了汝南王妃,这样的庙学,好在哪里?” 白发妇人几度隐忍,没有发作。 林雨桐知道,这是戳到对方痛处了。 这老妇摆手,“你且去对面厢房等着。” 是否要把她踢出去,却没有说。 林雨桐被带去对面,思量着这两人的身份。 这两人中,必有一个是学监。画卷直接交给白发妇人,那此人八成是学监。 如果是这样,那另一个老妇又是谁? 对面的老妇将手里的画握在手里一直没放,脸上却难免的多了几分伤感来。 “娘娘,这姑娘是个憨的。”白发学监站起身来,欠身道,“说话难免大逆不道了一些。” 被称为娘娘的老妇摆摆手。“是啊!是个憨的!看来,正阳这些年,对我颇有怨气呀!你听听,在家必是发了许多牢骚,被这憨丫头学了,还真敢往出说。朝廷上那些老大人们,当年就是这般说庙学的。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正阳也是这么说的,连小小的憨丫头,也敢在庙学里大放厥词了!” 学监叹气,“娘娘,我这就叫人把这小憨子送回去,叫正阳严加管教。” “你也莫要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正阳必是为了这个孩子,求到你门上了。”老妇哼笑一声,“这是宁肯求你这个对头,也不肯向我低头。” 学监站在原地,头低的低低的,“娘娘,这么些年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怨啊恨的,我们当年不过是理念之争,并无私怨。如今庙学不收她的女儿,这里也不掺杂个人情感,就是她家的女儿确实不合适……” “你是想卖她一个人情。”这老妇点了点学监,“你们呐,一个个的,想从你们嘴里听实话,难啊!我还就稀罕憨一点的孩子。她是憨,是直,但不是傻。这个孩子……留下!” 学监站着没动,“娘娘,正阳又有孕了,之前咱们的人带了这个小憨子上山,正阳气的动了胎气了,是嘉锦给我捎带的信儿。再则,怕是宫里要动问了,西宫太后那边……” “太后就太后,哪里分什么东西,注意你的言辞!” “是!”学监一脸的惶恐,“太后那边怕是要跟咱们要人的。毅国公舍不得外孙女受苦……” “毅国公……他糊涂!谁会不要点本钱就肯帮他?为了这个小憨子,他倒是真舍得。” 学监低声道,“不值当为这个起冲突的。更何况,最终入学,还得自身心甘情愿。要签下意愿书才能入学。这孩子轴,若是不愿,咱们当如何?宫里要人,那孩子自身又确实不愿意,咱们强留人,怕也不合适。不如给正阳和嘉锦这个面子……” 嗦!这老妇轻哼一声,“索性还无人交卷,把小憨子再带来便是了。” 于是,林雨桐真跟小憨子似得被带来了。 老妇的表情慈和的跟亲祖母似得,“你卷面虽差,然则肯说实话。这自来忠言逆耳,取你一个‘忠直’也不为过。” 林雨桐觉得自己遭报应了,以往自己动心眼的时候,也有这种的。非得把一个坏人往好人堆里推!这老妇此刻,就是生生在一个憨子身上找优点,非把她往聪明人堆里塞。不!真不用!你赶紧把我一脚踢出去得了。 就听这老妇接着道,“庙学有诸多不好的地方,这点我们得承认。但再不好,从没有强迫人入学的道理。选才是圣意!是圣旨!每个北燕人都得参选。选中之后,还得看个人意愿。究竟愿意不愿意在庙学受教,然后为朝廷所用,为皇上尽忠,这个全凭自愿……” 那可太好了!你也别给我道德绑架,好像我不入学就是对朝廷不忠一样。 对不住!我是小憨子,听不懂你这话外音。 这老妇似乎对她的不应答也不失望,继续说她的,问起了她的私事,“我看了你的入档条陈,上面写着,你好似还有一个姐姐?” 对! “你父亲是秀才功名?” 对!但这又怎么了? “你不喜高门显贵,怕是你家里也从没想着叫你姐姐入宫做皇子妃……”这老妇说着就笑,“你也确实有不愿意入庙学的资本,别人抢着嫁高门显贵,可高门显贵……贵如皇家,也是想抢了毅国公的嫡亲血脉去做王妃的……”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的,口口声声说得自愿,可去她的自愿!这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她有权在选妃这事上动手脚! 果然,就听对方继续道:“咱们每个自愿入庙学的内门弟子,都能开口求庙学一件事。只要事情不有违朝廷法度,学里一般都能答应。不仅学里能答应,一旦递上去,皇上也得应下。这是庙学初开时,太|祖和天母娘娘定下的。” 这跟林雨桐和四爷曾经在皇家书院里办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处,要真有这么一码事,也就意味着,很多民间的不平事能通过庙学直达圣听。 这些复杂的暂且不去琢磨,只说眼下,林雨桐能说不愿吗? 家里若是能避开选妃,就不会带着小姐妹俩去营州了。 她成了林家六姑娘,身上就有因果了。事关亲姐姐的一生,她能怎么做? 林雨桐心里骂娘,但还得做出目光灼灼的样子看向人家,带着几分急切的问了一句:“当真?” 当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5)二更(客从何来(15)走就走!...) 客从何来(35) 这一包乱七八糟的, 这不是刺挠人吗?看着都头疼,叫自己怎么分?能在这里收银,就证明这水平还没达到能进药房的程度。 第一次来抓药的, 谁没被虐过?怎么就来了这一位。他把书放下, 不停的抓挠头。苦着脸啊! 好容易有一份稳定的伙计,一边干一边学, 真的稳赚不赔。在这里其实连住宿的银钱都能省去了。可现在自己只能给这包药估价, 这估价得准。要是不准的话, 不管估高了还是估低了,这都是需要被罚的。错了多少就罚自己多少。 这里面肯定有假药,占了多少比例,他也看不出来。 于是, 挠着头试探着问林雨桐,“三两银子?” “三两!”林雨桐的声音都变了, 瞪着眼睛好似又多不可思议。 这小伙子也不确定了, 敢这么买回去, 这必然是能分出来的!她大致心里该有数的? “那二两?”不是很确定。 林雨桐呵呵:“你家原来境况不错,你没亲自给家里人抓过药?” 也对!动辄几两银子的要钱,那穷苦人家擎等死好了,治病是治不起的。 “一两……一两二钱,不能更少了。”总感觉这次自己要完蛋。 “成!一两二钱, 你出票, 我画押。” 然后拮据生效! “再给我熬药的家伙!” 好的! “把磨药的药杵也借用一下。” 可以! 只要给费用,你要的这里都有。 然后一两二钱背回去几十斤的药材。该醒的都醒来的,能动的也不敢真当病号。这里没有给他们娇气的机会。 有认识药材的都凑过来, 一起分。之前都在冰窖里呆着,男男女女的, 也没人避讳。这会子了,也都顾不得了。 嵇康伯认识的多些,林雨桐是拿着书,不停的看不停的对照。大致分完了,都是常见的药材。孙重山拿着笔,把每一样药材都标上。 林雨桐是照方抓药,这些药材能凑出什么方子是什么方子,然后一股脑的塞给四爷,“这个说是去火上方,那去卖了,二两一副,概不赊账。”然后又抓了一副,“这个吃了……谁如厕艰难,这个可以吃。” 泻药,吃了拉肚子。正常人吃不得,但便秘之人,可以吃着试试。 反正乱七八糟,只能配药的,从书上翻出来便给配了。也不是人人都能钻这一行的,有擅长其他方面的,估计想了别的法子来挣钱,需要药的时候再找懂行的去买。 林雨桐这药,分药的基本没出错,这配药就是一把抓,大致没毛病就可以了。反正这里卖药好像吃不死人就不用负责的。拿就留给这边用的,其他的都卖出去得了。 明天再去买一包这玩意回来,咱们继续。靠着这个,在这里好歹能混下去。 要是只自己和四爷,那真足够在这里过上小康日子了。可这拖家带口的,还都病歪歪的。大家有口热乎的,能吃饱就不错了。 在这里住了七天,被人家赶出去带到茅草屋那边去住了。然后锦衣华服也都收回,银钱只够给一人添置一身棉布的。 等站在山上,能看见上下远远的闪着亮光的时候,就知道山下已经过年了。 他们像是被遗忘了的人,寂静的在山中的茅草屋中一天天的等待着日出和日暮。 永安一直病没去根,只是维持着没继续发展,稍微有些好转的样子。有时候就抱着大黄坐在门槛上,静静的抬头看天。 林雨桐没闲着,守着火盆拿树枝划拉的写字呢,她找到一本属于天母娘娘的书法拓本,字体很有些不同。说不上高明,只是觉得字体刚劲,是少有的这种风格的女子书法字体。 她其实没那么急切的想下山去,有时候再多的掩饰,可亲近的人还能觉察出来。除非遭遇了生死大事,之前在狩猎场是一次,眼前,以庙学为契机,‘重塑’自己又何尝不是。 尤其是知道庙学是什么所在的时候,很多时候种种的变化就有了来处。 只要庙学里的人坚持认为自己不是邪祟,那就是变的有些叫人惊讶,也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最重要的是,自己跟白灵还不一样。白灵虽然有原主的一些记忆,但原主应该是出身贫寒,简单的做些针线是能做,但精细的做不了。她知道什么东西怎么用,但因为换了她之后对这些东西没亲手尝试过,依旧很生疏。就像是乌云,身体再灵敏,那一拿针线就像是拿着棒槌。 因为缝制棉衣比买成衣便宜,因此都是买了布和棉花回来自己缝制一些需要的。结果就有人差点暴露了。还是永安替乌云遮掩了,“她的胳膊之前受伤,一块肉都被咬下来了。我看她左手都不灵便了,以后这样的活儿她怕是做不了的。” 林雨桐则慢慢的在拿丝线缠盘扣。原主到底是姑娘,再是惯着,嬷嬷还是会教一些女孩子最基本的东西,像是帕子,简单的人家姑娘也是会的。针线活她做不到绣娘那水平,可几辈子下来,那就是熟练。在林家,她刻意不动针线,但把这姑娘做过的针线都看过了。如今这么长时间了,做起来表现的稍微生疏了一下,随后就流畅。这就说明是有一点基础的!原身收线的时候有自己的小习惯,比如线头从来处理不好。她把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 她带着原主的一些小毛病或是习惯去‘重塑’,推翻原主之前学写字的那一套,该用更刚硬的字体,甚至于学嵇康伯,手腕悬着一块石头,蹲在地上练字。 为什么练字这么认真,这次不淘气呢? 因为四爷给她找了个借口,四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哄她’,“你但凡有一样学的比别人好的,她都不好意思留你。”然后给了几个方案,“要么,去好好背医书去?要么,你去针线?再要么,你博览群书,这么多书看完了,估计差不多就能回家了。” 那么多书和薄薄的一本字帖比,憨憨的孩子自然选少的。惹得众人都笑,然后林雨桐很自然的就选择练字了。四爷还一幅‘哄孩子’的样子,挑了医术出来,“用新学的字体每天抄几页书……” 便是偶尔露出会点医术,这玩意也有出处了。 至于每天早上,必是要被四爷拉着习武的。毕竟,人家四爷家里都是习武的嘛!不用多精,就一套拳法,练着! 对于桐桐这种高手高高手,这玩意都是样子活。什么样的招式都是摆出来给人看的,但这却能把自己的真实情况给隐藏起来。 反正每天都是这样,这里不限制你跑,但你要是按照庙学的那一套,去学什么,去抄什么,然后努力干点什么在这里生存,持续一段时间,这好像就成了生活的主宰了。林雨桐和四爷才不呢!四爷每天去买一包药草,然后带回来。跟这些病号们用药。有时候也会尝试其他方子,叫大家习惯于这种在实践中不停进步。 然后又精神的就过来分药,林雨桐熬制。三个嬷嬷带着银钱出去买吃的然后带回来。有吃有喝,然后每天再有固定的收入保证大家饿不着。她就为了‘回家’而努力,练字,练字再练字,不求写的多好,但求笔迹有了差别不会被当异类。 四爷也是一样,他选的字体大开大合,一般都是用棍子绑着布条在石板路上练字的。只这些事就能把时间给挤占满。 晚上是没有时间看书的,天一黑下来,这就都得歇着了。炭盆里的火明明灭灭的,带着一股熏人的烟火气。白灵如今咳嗽见好了,但到底是身体底子薄,真就是病去如抽丝一般。 这种时候,夜长的很。无所事事的夜就更长了。因为蜡烛贵,一般是能省就省了。 胳膊几个小伙子说什么,在这边也听不大清楚。但一到晚上,这边就格外的沉默。因为有乌云在,林雨桐一般不敢做别的。该睡觉就睡觉,看来没心没肺的。 永安睡不着,借着月光翻身面朝林雨桐,“你……没想过去找范学监?” “她不喜欢我。”林雨桐平躺着,眨着眼睛,“我其实从最开始就先找她,还想着不行就把所有的开销挂在范学监账上……可那边说,范学监不让!” 永安轻笑了一声,“你真去给范学监挂账了?” “嗯呢。”她低声道,“我还想给老娘娘挂账呢,都没挂成。她们传话了,叫我滚蛋。” 永安越发的笑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干的人!”她说着,就慢慢收了笑意,“我母妃出宫不方便,想见我也难。可你爹你娘要是想见你,只怕不难……” “嗯!”林雨桐用鼻子应了一声,“肯定是有不能来的原由!” “我就是不明白,把咱们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肯定是丑大哥他们俩……有什么话没问完,或者是问完了,但是庙学不信!” 也对! “我最近一直在想,这sihao是什么意思,sanhao又是什么意思?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真是邪祟吗?” “我没见过邪祟,不知道是不是跟老太子的事有关系……” 永安又笑,“老太子?也就你敢这么胡说八道的叫人。” 林雨桐就不说话了,一幅要睡着的样子。 永安推了她一把,“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 什么?“我最羡慕……你活的简单,想的简单……” 那你可真是个简单的好孩子。 她没应话,永安却继续说她的,“我还羡慕你姻缘美满……我看那个金四少,对你是真好!” “这个你羡慕不来!”她很直接就说出来了。这姑娘绕老绕去的,到底想问什么。 果然,永安趴在炕上,枕头往林雨桐边上拉了拉,“我拿你当姐妹,有什么话我直接问你了。你要是不高兴,可别恼了我。” 嗯!你问。 “听说,你差点跟你表哥定亲?”是问孙重山吗? 林雨桐明白永安的意思了,她是觉得一个公主的身份不过如此,她需要给自己加重筹码。而毅国公的嗣孙,将来若是承袭爵位,那么代表的意义及不同了。 永安想筹谋这个婚事。 林雨桐睁开眼睛,“我娘觉得我当不了大家子的长媳,我舅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她好似还托了我娘进宫……” “进宫做什么?” “进宫说亲呀!” “给谁?” “适婚的除了你还有哪位公主?再者了,我娘只跟贵妃娘娘的交情最深厚……” 永安常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乔药儿一直默默听着,没言语。她躺在林雨桐的这边一动不动,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良久,乔药儿才问:“你们说……我们还能回家吗?” 这姑娘的年岁可不小了,再耽搁下去,把最好的年华都得耽搁掉了。而在这里,并没有人见她们,也没人告诉她们该怎么做。就叫人茫茫然的,每日过的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这不知所措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三四月的时候,山上都一片绿了,棉衣换上了单衣了,终于,有人搭理她们了。 来接他们的人是两组,一组是那个韩平,他带着四爷等人率先走了。另一组是程氏,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这她们几人,“可怜见的,在外面见了真不敢认了。看看还有没有要紧的东西,要是有带。如果有,就带着,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去哪里? 程氏是乔药儿的亲祖母,可这样满面笑容的祖母,乔药儿并不敢亲近一般。她站在林雨桐边上,甚至朝林雨桐身后微微躲了躲。 程氏也没有要格外厚待谁的意思,便是公主,在她眼里仿佛也若等闲一般。 林雨桐没搭理她,眼里带着几分桀骜与傲慢,拉了白灵率先上了车。上了车还催永安,“公主,您在跟谁说话?” 永安朝程氏笑了笑,“桐儿就是那样的脾气。” 程氏没应声,永安这才带着乌云和大黄上了马车,上来就说林雨桐,“你又何必?”还有乔药儿的面子呢。 林雨桐嘴角一撇,话不说,可意思已经在了,那就是一种轻蔑。 永安叹了一声,拍了拍她,“咱们还在人家的手里,我尚且需要客气,你这般,就不怕她……” “我这般,倒也不是瞧不上她是婢女。”林雨桐就道,“我就觉得白姐姐很好,我也瞧不起白姐姐了吗?”白灵轻笑了起来,她病了这么长时间,全靠谁养着呢,她心里清楚。从没从这位乡君脸上瞧出过半点不愉。每天忙忙叨叨的,还来的都是粗茶淡饭。连大黄都舍不得叫受委屈,顿顿都是干粮。一条狗抵得上三个壮年男人的饭量,但人家就是这么前前后后的养着。熬药的是不叫那三个妇人插手,是她对照着书,自己学着熬的。有时候会稀一点,有时候会浓一些。晚上还常常探探她的额头温度,却不叫这些病号有一点劳累的地方。 她现在是白灵,白灵就是外城一出窑子里的姐儿。她被看不起了吗?没有! 婢女比她现在这样的出身可体面多了,大家婢女就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尊贵,没有瞧不起自己,却瞧不起堂堂的王妃,为什么? 没等林雨桐说,乔药儿上来了。她从几个人脸上扫了一遍,脸上带上了几分尴尬。 当着她的面就不好说程氏的坏话了。 马车在学庙里转着,亮白的天光在一瞬间就暗下来了。耳边也响起某种回声。这像是穿行在隧道里或是山洞里。 白灵掀开车窗帘子朝外看,黑漆漆的,只有马夫的火把在黑夜里亮着光。 永安不有的有些颤抖,想来,是响起那个晚上了,也是车夫与火把,然后前路便是猎场。这次,等待自己等人的又是什么呢? 她一手拉着林雨桐,一手拉着乌云,“一会子,别管发生什么,咱们不能分开……” 这次应该是想多了,一行人并没有被分开,车马行走了得有一刻钟之后,停下来了。下来的时候,四爷等人还都在,等的时间应该不长。 挨个的从马车上下来,站成一排,黑洞洞的山洞到了这里就到了尽头一般。可定睛细看,能看见一扇大门紧紧的闭着。 其他人都好奇的看着,应该都是惊诧于这山腹之中,会别有天地。这得是多大的工程量,才会建造成这般。 那黑沉沉的大门缓缓开启了,可却悄无声息。若不是有风从耳边过,都感知不到这一点。随着大门的打开,火把逐一的亮起来。 大门里面,更是灯火辉煌,将里面照的无一出死角。里面浮雕精美,金碧辉煌,正中间放着两把椅子,并排放置,不分前后。 此时,两把椅子中间,并没有坐人。倒是两个侧面,坐着两个妇人。而恰巧,这两位妇人,林雨桐还都见过。 一位是学庙里的娘娘,一位是宫里的太后! 再下面,两列人肃然的站着。林雨桐却发现,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赫然竟是孙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5)二更(客从何来(15)走就走!...) 客从何来(43) “我熟悉不熟悉的, 孙公子怎么知道?”林雨桐皱眉,“自从你们住了国公府,我都少有去的时候。而我早前在国公府如何, 孙公子还在老家, 又是如何得知的?您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呢?” 一口一个孙公子, 这是恼了。 孙重山面色通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便你什么意思, 有事就说事,我不喜欢含沙射影,少跟我来这套!”林雨桐嗤笑一声,随即扭脸看其他人, “那府邸,我去过, 也熟悉, 但其熟悉程度, 其实还不如对汝南王府熟悉。我常在汝南王府小住,但却国公府,去是能随便叫我跑,但我呆的时间有限。国公爷在军营的时间长,早些年在西北, 近些年才回来。过继了嗣子之后, 老王妃就不许我在国公府久待,这个随便打听就知道了。我去了超过两个时辰,必是叫人去接的。所以, 孙公子说的熟悉,那当真是谈不上。” 永安就出来打圆场, “孙公子不是那个意思。六姑娘也不要误会!金公子给出的方向怕是对的!城门便是再如何,开启的声音都遮挡不了。满城无人听见开启城门的声音,那便是说,城门没有开启。那就有两种可能,其一,这些东西还在城中并没有被运出去。其二,城中与城外也有密道连接。但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种,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东西得悄无声息不惊动人的被搬走。这两个府邸不小,但搬空那么些个东西只怕想要不惊动别人不容易。便是满府的人都中了迷药了,可那么些金银可都是辎重车辆,马车碾压在石板路上,咱们每个人都听过车马粼粼的声音。可城中没有百姓听过这种声音,打更的更是没有看见过人和马车,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东西是从密道被带走的。幸而,这两座府邸都不是外人的,咱们去瞧瞧也便是了。找到密道,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林雨桐心说,想的倒是美,解决了一半?这个方式你以为别人想不到,人家不说原因就在于,找到了这个之后呢?抓到人,找到东西才是重中之重。可人抓不到的,东西也再难找回来了。 但这话她没说,她跟四爷跟在这一行人的身后,先去了毅国公府。 国公爷不在,他的书房轻易别人可进不了。孙重山更是靠近也不能,他扭头来一脸苦笑的看林雨桐,“表妹,这地方怕是只你能进。” 林雨桐才不去呢!“府邸这么大,为何非得从国公爷的书房查起?”林雨桐就道,“你打发人叫国公爷回来,咱们最后再过来看,岂不便宜?” 谁家没几个密室了,我闯入密室算谁的?这孙重山的心眼倒是多的很,他分明就是想顺便探探国公府的底,看看还有多少家当继承。 除了孙重山,其他人都没有要靠近外院的意思。其实这个事,自家查是最好的。如今叫自己查,其实用的也不是自己,这些人都是在给乌云和白灵打掩护而已。上面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有问题,要不然何以这般优待。没瞧见其他人说都不说吗? 要找密道,别人不好找,但乌云至少瞧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雨桐就看永安,“您是公主,自然一切以您马首是瞻。” 永安左右看看,“那就随便瞧瞧。”她的注意力全在乌云身上。乌云低着头,一路跟着朝前。 一行人根本就没有目的,说是查密道,其实也不过是在这里走走转转。 路过后院假山的时候,乌云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永安便停下脚步,朝假山走去,“这地方……要是有机关,只能在这里了。”何二郎就说孙重山,“重山兄,这是您家,您去看看。我们……就怕不方便。”谁家还没点隐秘的事了,万一没找到地方,倒是翻到了不该外人看到的东西,这就不合适了。 孙重山一点也没避讳,直接就进了假山,在假山的一处纳凉的石室里,废了老半天的劲儿,找到了石桌下的一处凸点,然后轻轻转动,石桌便缓缓下沉,而后地面露出一片洞口了,“找到了!” 火折子点起来,通往下面的台阶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戚国忠蹲下看了看,“这脚印这么清晰,是台阶上的灰尘太厚了。也就是说,这地方平时没人动过,只近期启用了一次。” 孙重山松了一口气,这就证明,这密道的存在,国公爷都不一定知道,那么正阳郡主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之前母亲一直怀疑,说是不是国公爷后悔过继了,不想叫家业留给他们,这才闹了一场贼喊捉贼。他不信这个说辞,因为国公爷真不想给,有的是名目弄出去,而且,他们不能有任何异议。明明可以放在明面上的事,人家为何要做贼?没这个道理嘛! 可到底是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惶恐叫他心里不安,他急切的想知道,这偷盗到对是针对的他们一家,还是毅国公府。 是的!他父亲虽然是世子,但他们一家和毅国公府是两回事。这种清晰的人在跟林雨桐一起站在这府里,下人们面对林雨桐时就更明显了。 就像是现在,林雨桐坐在边上的花木下,手里捧着热茶,边上放着点心,不知道有多惬意。 孙重山想下去看看,家里的库房被盗了,再找回来,国公爷总也不能说自己收着不放在边上 公中。 四爷就道:“到了这份上了,还是直接报大内,或是府尹衙门。本来偷盗的案子便该有衙门过问,咱们能查,但审理缉凶,还得是衙门的事!” 嵇康伯忙道:“正是这个话!一切自有规矩,咱们不可越俎代庖。”要不然你们谁追去?反正我不去!他真太喜欢这个金嗣况了,脑子简直事绝了。他是怎么厚颜无耻的把查问和缉凶分的这么清楚明白的。 反正就是见好处就吃,见困难就躲。这样一个人,呵呵!投脾气! 几个人一对视就明白了,案子查到现在是功劳,再往下有没有苦劳都不一定。那何不见好就收呢! 永安忙道:“应该的!”说着就看孙重山,“还得接贵府的人跟乌鸦跑一趟。乌鸦才出门办事,生疏的很。” 应该的! 紧跟着就去了公主府一趟,在公主府后头的亭子里,也一样发现了密道。 何二郎一脸的庆幸,“幸不辱命呀!”好像办了一件多艰难的事似得。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溜溜达达的进宫,交差去了。 北燕帝正跟郑王说话,今儿一天都干了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对着郑王叹气,“那么大的鱼饵,除了发现这几个滑不留手的……也就是验证了咱们之前的猜测,那个乌云……确实有问题……至于那个白灵,心思不如乌云单纯……” 郑王只点点头,对这两人他没给评价,只道:“咱家这几个孩子,不如别人机灵,叫彻底的撤下来,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北燕帝划掉了永安,划掉了李寿年,划掉了乌守疆,然后放下笔,“国忠是真机灵……” 郑王就道:“这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那向来事心里有数却不干己事不开口,他要真有心上进,那些年早干什么了?罢了,看见他爹的份上,放他逍遥自在去!不实心任事,留着反倒是碍手碍脚的!” 北燕帝叹了一声,在戚国忠的名字上划拉了一下,“叫他去内廷司任职,宫里的采买得有人经管,他谨慎,出不了大差错。” 这倒是小事,也是个正经的营生,不跟那神神鬼鬼的打交道,甚好! 北燕帝又把笔悬在空里,然后一滴墨水掉在了金嗣况这个名字上,“哎呦!这可怎么好……这可当真是个好苗子!” 厚颜无耻的劲儿,等闲朝廷老吏都不如他。这样的人心里有办法,且歪的邪的什么办法都敢用,怎么墨水偏糊住这个名字了呢? 郑王心思一动,“许是天意!当时第一次,就叫这小子从天庙跑下来了。既然天意如此,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此三番两次的示警,怕是此人……确实不可强求。若是执意如此,许只真有妨碍也未可知。有时候往往是这种小人物坏事!他既然为天所弃,您也就弃了便罢了。放他去做个田舍翁……臣弟跟他有些交情,时常往来者,便有什么不妥,向来也逃不过臣弟的眼睛。” “天弃?”北燕帝深吸一口气,“天弃……之前也说此人有异人之相……”他犹豫了一瞬,“罢了!天虽不容,然朕容,许他做朕的子民!”说着,笔就划拉了下去,然后顺手将林雨桐划掉了,“既然夫不能贵,妇便无有比夫贵的道理!这姑娘一个乡君,是朕给老王妃的脸面……回头你跟母后说一声,这姑娘以后不用进宫了,不要浪费那个时间。与其在这种用不上的人身上花费工夫,倒不如……”他点了点剩下的几个名字,“这个汝南王的孙女和毅国公的嗣孙,可以多花费些功夫,这两孩子,教的好了,有大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6)三更(客从何来(16)林嘉锦就...) 重启时光(8) 找小姨打听,得把桥桥支开。当然了,得看小姨有事没事。在车后面有了空位桥桥坐过去之后,林雨桐就低声问这个卢淑芬,“小姨,你今儿忙吗?我想问你点事,跟我妈的病有关。” 卢淑芬就变了脸,“咋了?又重了?” “没有!”林雨桐就低声道,“别叫桥桥知道,您要有空,咱俩说说话。” 再忙没你妈的病要紧呀。 下了车,卢淑芬拽着桐桐的手拽的死紧,然后先替林雨桐打发桥桥,“我这晕车晕的,叫你姐跟我在广场坐会儿,你替小姨跑一趟,去东头的批发市场,第一排东边有个老杨调味品批发,那是我们村的人开的,你去就说我的名字,我之前打电话叫他订的香料还有海鲜干货到了,今儿取东西来了……后儿夏天她爷爷不是过生日嘛,提前备的东西……” 夏天是小姨的女儿,夏天的爷爷过生日,就是小姨的公公做寿。 林雨桐才知道说去小姨家的原因是这个。但这也不是非带着自己的。但想想,两口子大概觉得过的不如人,好歹孩子还算是争气,没毕业先挣钱了,带出去有面子也不一定。 桥桥就皱眉,“要不,我先给您买点晕车药?” “有我呢。”林雨桐催桥桥,推他的时候顺便塞了两百块钱过去,“路上看着点车,也不着急,今儿凉快,我跟小姨就在车站对面的广场上等着……” 哦!跟在后面的四爷听见了,就先往广场上去了。 这边林雨桐拉着卢淑芬跟桥桥一起出车站,之后才分开。林雨桐和卢淑芬过马路的时候也没说话,到了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四爷就在隔着绿化带的另一边的石凳上坐着。李淑芬也没注意。 林雨桐这才说起了卢淑琴,“老是靠着安定也不行呀!我这不是快毕业了吗?我寻思着是不是脱离现在镇子上这个环境,对我妈的病情也能好一点。” 卢淑芬摇头,“你妈……她那情况换个环境没用……” 林雨桐就看卢淑芬,“小姨,周围的人嘀嘀咕咕,我隐约知道一点,详细的却不知道。我现在也能挣钱,我想找心理医生给我妈看看。接我妈出去,就想着让她自在点。可要做决定,我至少得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了。知道的详细了,我才能规避我妈在意的点。要不然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卢淑芬叹气,“这都多少年,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不能叫你知道。实在是这有些事……阴差阳错,命啊!” 林雨桐就看她,等着她说话。 卢淑芬沉默了很久,打了一个‘唉’声,这才道:“你爸跟你妈是中学同学……跟你们村上那个金保国,都是同学。你爸当年跟金保国那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你爷奶也都喜欢金保国,据说是想把你大姑说给他。但事我是知道的,你妈跟金保国两人早就好上了。那个时候不是不能考大学,都是靠推荐吗?金保国那人很会来事,整个镇就俩名额,人家自己给他自己争取了一个,还给你妈争取了一个……虽然是中专,但那个时候中专都了不得的很。要上学了,两人也不瞒着了,就是处对象嘛。大家也觉得挺好。 可这一说,彻底坏了。碍了你大姑的眼了……你大姑当年追着金保国那追的紧的呀,也就家里的大人不知道。结果,这边两人一说在一块,你大姑就跑到市里举报去了……” 林雨桐明白,“因为我大姑举报,两人都没能上学?” “你大姑举报了金保国,说是金保国欺负她了。害的金保国没法上学了,然后你妈为了跟金保国一块,也没去!” “不上就不上,过呗。环境好了,日子自然就起来了。”放弃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至于为了这个受刺激。 “所以说是命啊!”卢淑芬眼泪都下来了,“两人在一块,挺好,谁看了都说般配。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之后生了个孩子……可谁知道是什么溶血症,没了!可不疼死人呀!大夫也说,不能生的个个都是这样,总有一定的概率,谁知道……谁知道又生了一个,情况差不多……三年折了两孩子,就是再好的感情,那日子过的能痛快?说什么的都有。你妈当时的精神就有点不大好……你大姑呢,因为举报了人家的事,一直也没个对象,脑子也有点受刺激,整天逢人就说,她不是瞎举报的,金保国就是把她怎么着怎么着了,跟你妈结婚那就是喜新厌旧。说你妈跟金保国两人在一块没孩子,金保国迟早还会回去找她去。那是不要脸面,在哪都说。你妈呢,本就是受了刺激了,再被你大姑不分场合的说,说的可详细,好像真跟男人怎么着了似得……闹的你妈跟金保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再加上金保国那妈,老太太想抱孙子……两口子也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他俩在一块不能生,生了八成不行,那老太太肯定就不乐意,也跟着闹,剪刀抵在脖子上逼着金保国离婚,金保国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宿,没用。这哪里是逼儿子,这分明就是逼你妈先提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就这么离了。 离了,你姥爷把你妈接回家,你妈三天没吃饭,再出来就疯了,神志不清楚了。你爸是押着你大姑上咱家道歉来了,结果你大姑跟你妈说啥?说金保国另外娶媳妇了,就是金家隔壁住的那个郭家,郭家的儿子才死,就急着把郭家的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的女儿娶进门了。你妈彻底就疯完了……你大姑怕咱们家找她的事,跑了。你爸呢,被你爷奶逼的呀,四处找你大姑。那回巧了,你姥爷病了,绞肠痧,都顾着你姥爷,没管你妈,你妈也跑出去了。结果被你爸找到了,他不是到处找你大姑吗?你妈长的好,又神志不清,差点被人给欺负了,幸好你爸给救了,她就信你爸,不回家也要跟着你爸。你爸呢,他前头那老婆死了也快一年了,就这么地,你爸跟你妈就成了个家。直到成婚一年后,有了你了,你一哭,胳膊腿可有劲儿的在你妈怀里一扑腾……我就觉得你妈当时神志就清楚了。人看着木讷,但绝对不是个疯子。再后来有了桥桥,你妈看着跟正常人就没啥不一样的。这些年,我也提着心,因着你大姑一直没找到,你奶对你妈一直不喜欢,我还怕跟当年在金家一样……谁知道这么些年,虽说婆媳不和睦,但到底是没怎么着……如今你们大了,过去的事总会过去的。你跟桥桥站在人前,体体面面,有出息了,到哪都有人把你妈敬着,有多少不平气,日子过顺了,也就平了。你不知道,你妈这人其实一直心气高,长的好,学的好,挑男人的眼光也好。但造化弄人,能怎么着呢?” 这事出在那个年代,就不算奇怪。 这里面要说坏人,那就是林大姑。她自说自话的说这些说那些,就是为了不叫人知道她是诬告。这事说起来是林家的不对。 林大姑在之后就失踪了。那是七几年的事了,一个什么东西都没带的姑娘不见了,生死不知。遭遇到好事的可能性很小。 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是这次的陈述了她才知道,哦!林家还有一个大姑。 如今嫁出去经常补贴两老人的是小姑。 反正过错方因为大姑的失踪,叫人找不到罪魁祸首。要迁怒林家,又阴差阳错,林大志救了卢淑琴,带着一个疯子回家照料,林家二老也因为女儿办的事,别管怎么说接纳了神志不清的卢淑琴。 那么这中间的恩恩怨怨,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你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精神正常的卢淑琴,未尝不是因为太憋屈才过不起那个坎。 该爱的没法爱,该恨的又没法恨。周围的人呢,心善的愿意拿她当个正常人,刻薄些的未尝不在背后嘀咕她是疯子。甚至更过分的,得说她是为了金保国疯了的。 这样的日子一日煎熬似一日,她要过这个坎,就得叫她在一片,把面子给一点点捡回来,得叫人说:看!卢淑琴人家当年那么着,也没错,过的不比谁强? 也许,只有如此,她的心气才能平。 卢淑芬说着就带着几分教导林雨桐的意思,“这有时候,各方面都太好的男人,再好也别碰。你妈就是个例子。那金保国,到现在都招女人眼的很。上我们村收果子的时候,有的是人往上凑。就是如今她那老婆,两家当年门挨着门住着的,那杨寡妇第一个男人挫气的很。她要不是个有心眼的,能这边离了没多久,她立马进了门?指不定早就瞄上了。如今看看人家那日子,再看看你妈的日子。幸而是你妈有你跟桥桥,你们都懂事出息,这日子终归是熬出来了。” 林雨桐心里苦笑,一个真的疯过的人,那是真得小心翼翼才行。 她侧身能看见听了个全程的四爷:你就说现在这状况怎么整? 麻爪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6)三更(客从何来(16)林嘉锦就...) 重启时光(11) 四爷就说桐桐现在这个情况,“你多能干,能挣多少钱,这些都没用。家里人觉得扬眉吐气,那还得是你干一些在他们眼里是正事的工作……先得是他们觉得你稳了,这一辈子不用为你发愁了,才算是基本认可了。” 还真被四爷说着了,第二天去县城买了几身衣服,在批发市场,拢共也没花下三百块钱。但好歹看着穿着合身。 第三天两口子带着她和林雨桥走亲戚。现在很多人家都有了摩托车,这个走亲戚就比较方便了,直接就能到家门口。但是家里没有,以前只两口子的时候是骑自行车,现在借人家的自行车,那就不用了,在巷子口坐公交,也就坐到小姨家的村口了,走进去就是了。 林有志也穿的崭新,一只手里拎着两个新买的塑料壶,里面是醋。自家酿的柿子醋,五斤装的两壶。那边肩膀上扛着的个袋子,新买的透明塑料的保鲜袋一般是冬天存储苹果用的,可现在里面装了一袋子的手工花卷,这是昨晚卢淑琴蒸的。 卢淑琴自己则拎着昨儿从县城买的烟酒。 林雨桐和桥桥接了两人手里的一部分东西,“带馒头干啥呀?” 卢淑琴又不说话了,也不解释,就这么往出走。巷子里进进出出的都问:“出门走亲戚呀?” 她还是不说话,只林有志应付,“是!去桐桐她小姨家。” 其实林雨桐不是很明白小姨的公公过寿,自家为啥要去? 现在不是古代那种环境,古代那是别管大家族小家族,大家彼此联姻,那但凡亲戚家有点啥事,就都得露面的。 如今这,没听过妹夫的爹过寿,大姨姐一家去的。 这反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求于人。但显然,这两口子没打算提前告诉她。 到了地方小姨自己都惊讶了一瞬,家里客人不少,她就赶紧跟小姨夫解释,“我前儿碰上桐桐跟桥桥了,就顺嘴说了一句爸要过寿,这不,姐和姐夫也太多礼了。” 可林雨桐知道,没有自己[醋-溜儿文学最快发]说,这两口子也打算今儿来的。 她就笑道,“知道了总要上门讨一杯寿酒的。” 小姨夫就笑,“来的好!来得好!快进来,今儿没外人……” 都是人家本家的人,还有外嫁的闺女回来了。所以,自己一家就属于不速之客。 很尴尬的。 小姨都不知道咋安排自家姐,而卢淑琴在这么多人面前,好似也有些局促,“我……我……” “今儿我小姨肯定特忙,您去给厨房搭把手,走,我也去!”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她的手颤抖着。 林雨桐面无异色,一边走一边跟其他客人点头打招呼,一边说起其他,“带了去年酿的柿子醋,说是常吃能降血压……” 昨儿在车上的时候,林淑芬说夏家这边好像是家族遗传性质的高血压,一到天热,从老头老太太,到小姨夫血压都偏高。 小姨就拉林淑琴的手,眼圈都红了。厨房里还有别人,见小姨进来就说,“嫂子,你看火候差不多了?”问完,好像才看见还有客人,忙热情的跟林淑琴打招呼,“大姐来了?”然后就道,“这是桐桐,这么大了?你小时候,你小姨经常抱你回来,我还带着你睡过午觉呢。” 林雨桐就猜这是小姨的小姑子,“姑!”她随着表妹喊姑,“好些年都不见了。” 过年待客也不是一天,可不就见不到吗? 林淑芬就跟小姑子解释几句:“我就前儿碰上桐桐。跟这孩子念叨了一句,说爸妈跟你哥都高血压,这不,我姐着急忙慌的给送了柿子醋过来,走的时候给你带一壶,上次你是说南岳血压血脂都高的?” “可不!”这小姑子就道,“他们单位也是事多,有时候是不应酬不成……” 卢淑琴笨拙的接了一句:“教育局那地方,肯定忙。” 这小姑子愣了一下,就问说,“看我这脑子,也没问桐桐大几了?是快毕业了?” 人家多机灵的,几下里一对,马上明白了,怕是为了孩子的工作来的。 卢淑芬看了自家姐一眼,是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林雨桐就笑,“快毕业了,这不是想参加今年的公考吗?我妈大概是想打听这个。”说着就把卢淑琴摁在灶前的凳子上,是给人家解释,也是给卢淑琴解释。她这打算没打算说,谁知道这两口子是打着求人给安排工作的心思的。 跟人低声下气……一个老实,一个笨拙,果然是叫四爷说对了。你挣多少钱她都不觉得你有出息。你得在她的意识和认识里做成她认为的有出息的人,她心里才安稳,才骄傲。 “之前我打听了,是十月中旬报名,十一月笔试,是得去京城的。”林雨桐就笑道,“可这方面也没个可靠的人打听。姑父在教育部门工作,要知道这些消息,您帮忙跟我小姨说一声,等会子我给小姨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今年算是应届生,要是今年错过了,还得等到明年。要不然就得参加省考或是地方公务员考试,您知道的,这两者差别还不小……” 人家立马就接话,“这是个好方向。你放心,今儿回去我就叫打听去。”又对着卢淑琴夸林雨桐,“孩子还没毕业,把事都想到前头了。” 这就是客气话。不要钱的好话恭维话往出堆,却没说一句类似这样的话:要是不行也没事,回来总能有办法的。 不说这样的话,人家就是不想管。 你要是求了,人家怎么接茬?娘家的嫂子得照看爸妈,这不能不把嫂子的娘家人太不当回事。可要是管,两家没什么直接的亲戚关系。 要是夏天上了大学毕业了,那都不用说,她这姑姑自然是有多大的劲儿使多大的劲儿,对? 但对于这种的所谓亲戚的孩子,大可不必嘛。 要管这事,人情搭进去的太多。 可不管,一是顾忌娘家嫂子的面子,二是都知道卢淑琴的情况,不敢刺激这种人。 刚才一起话头,她面上不显,心里着实有些不高兴。不能仗着你精神不正常,来逼自家管这个事。 结果还真是误会人家了。叫她说,现在那考试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但考的上也好,考不上也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但话不能那么说,反倒是越发热情和善,“国家选拔的,那前途不可限量。好些都求着人安排工作,人家能给你安排做办事员,可安排不成县长呀!是这个道理?自身硬了,出身正了,那路就宽了。” 很朴素的道理。 但卢淑琴不是傻,她脑子相当好使。她哪里听不出人家的推脱,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级别的考试对于自家这种出身的孩子,有多难。 她还要接话,被林雨桐摁住了,很坚决的对她摇头。 卢淑芬到底是了解她姐姐,小姑子以为之前是误会了,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自家姐姐就是想求这边给孩子安排工作的。 想想姐姐的情况,她就给小姑子递话,“高处不行,低处还不行吗?再不行回来当个英语老师,那也不稳当吗?” 要学历有学历,要专业有专业,县城安排不了,难不成乡镇还给不了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岗位? 小姑子就不接话都不行了,“高材生可不稀罕回咱这小地方。要是真愿意回来,那肯定抢着要呀。” 话很好听,但并不说应承的话。这是一种很含糊的态度。 林有志在外面更没立场说啥话了,他就跟一伙子男人说说果园,说说果子的价钱,说说现在的市场行情。桥桥跟夏天几个在外面说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吃了饭没多留就往出走。林有志就赶紧问说:“跟淑芬说了吗?” 卢淑琴低着头不言语。 林雨桐就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打算:“妈,夏天的姑姑说的是对的。咱先试试,公考不行,还是省考,省里完了,还有市里和县里,再不行,我就一边考研,一边干着翻译,挣的不少,有了学历还能争取将来留校。再要不行,我还当不了中学老师了?这任何一个,只要干上了,就稳当。我业余时间再做做翻译,钱也不愁了。咱不怕,也不求人。您想要您闺女将来出息成啥样的,我就给您出息成啥样的,成不?” “自己到处碰——累!”卢淑琴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说舍不得孩子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这太累了。哪怕她这个当妈的没啥本事,也没啥能求的人,可也希望能尽力去试试。 “没啥低人一等的。低一次头换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给人家低低头,没事。”她又这么说了一句。 林有志一路变的沉默,晚上躺在炕上,就跟卢淑琴说,“桐桐的心高,性子也要强。以前是闷葫芦,搁在心里啥话也不说。我也心说,将来找个学校,教教书,环境单纯不怕被欺负就挺好。可现在看着,活泛的很。要是实在没考上,我就去县上找老祁去……你说行不?” 老祁、金保国还有他,三个人当年关系最好。 卢淑琴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说了一句:“那你明儿就去一趟,这事得提前打招呼。要不然没那么快轮的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7)三合一(客从何来(17)紧赶慢赶...) 客从何来(95) 孙重海死了。 平王府一脉坚决认为跟蒋家脱不了关系。张氏晕过去了, 杨氏倒是勉强撑得住,但不得不说,怀疑蒋家是在情理之中的。 平王谁也不信, 只找桐桐, “你表弟自来胆小,又是个没主见的傻孩子。实在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能犯什么事, 有胆子犯什么事……只怕是无意间撞见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人家要求心安这才杀人灭口的。舅舅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求别的,只求叫他死的不冤枉……桐儿,求你了!” 竟是除了叫林雨桐去验尸之外, 蒋十五和其他的太医仵作都不许靠近。别说见尸体的样子了,就是帐篷也不许进。 成! 林雨桐往里走, “我去看看。” 帐篷里酒气熏天, 便是过了一夜了, 这酒味也未能散去。 帐篷里的陈设很简单,进了帐篷便是待客的外间,中间是火盆,周围是软毡铺地,四周摆着几个小几和蒲团。这会子, 这些东西都摆放齐整, 不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就便主人,昨晚也没有在这些蒲团上做过,更没有招待过客人。 要是往常, 有下人随时伺候,随时收拾的情况下不好下这个判断的, 但昨晚下人们被审问到很晚。这个林雨桐却是知道的。她站在帐篷里的位置问外面伺候的下人,“你们昨晚可有人进来过?” 几个伺候的连连摇头,“主子歇下了,鼾声震天响。我们几个在边上的帐篷就歇了,本是要留一个人值夜的,可昨晚上营地里到处都是火堆,周围把手的严密,想来无事,又实在困乏……再加上主子也不叫夜里守着,就都去睡了。” 夜里不叫守着,这不是毛病。林雨桐和四爷晚上也不爱叫人守着。像是平王一府原先也不过是小老百姓,他打小没这个习惯,倒也说的过去。 林雨桐没再言语,转过屏风。这屏风将帐篷分为两间,里面放置着床榻,很宽敞。孙重海仰面躺在榻上,形容凄惨。眼睛和喉咙两处,被|插|入了两根簪子。很纤细的一种簪子,这种簪子坚硬,不是有身份的女眷用的。这种是看起来黄灿灿的,但却有些像是合金打造的,价格不贵,盘发不容易乱,最适合大户人家的丫头婆子用了。伤了这两处,必死无疑。 林雨桐避开血迹,将凌乱的被子掀开一点,看看角落里凌乱的衣服,显然,昨晚回来,孙重海的这里留宿女人了。 不用细看了,她从里面退了出来,问杨氏:“表弟有妾室或是通房,人呢?叫过来。” 杨氏正哭着呢,被这么一问,一瞬间有些迷茫,“没有……成亲前有没有我不知道,成亲后并没有。我自进了府,是没见到别的屋里人的。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在……” 她这一房的确实都在。 可这也不对!别人家的丫头婆子来不了他们这边的。 林雨桐就看张氏,“舅舅,清点府里的丫头婆子。” 平王是不管这些的。那边孙秀云哭声一顿,朝后退了一步。永安皱眉,只得把府里的人都集中起来,“都看看,你们相熟的,谁没在。” 一个大丫头站出来,低声道:“芳姑姑不在。” “才不在的,还是昨晚就不在。” 这丫头一副快哭的样子,找左右看了看,好几个丫头跟着低了头。 永安呵斥道:“说实话,二爷都没了,还敢瞒着。” 几个人吓的噗通给跪下了,“芳姑姑经常夜里不在,也不光是出来是这样,平时在府里,她也经常夜里不在。” “没人管?”永安不由的看向站在后面的乌云,这事你难道没发现。 乌云心里叹气,她其实早前是觉得这芳姑姑可怜的,没想把事捅出来。都是小人物,谁都不容易,何苦为难人呢?却没想到,孙重海的死跟芳姑姑有关。 林雨桐皱眉,从记忆里挖芳姑姑这个人,“是舅母身边伺候的,眉间长了红痣的那个姑姑?” 正是。 那这个芳姑姑的年纪当真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林雨桐看一直不言语有些躲闪的孙秀云,“表妹,你可知道,芳姑姑有什么特别之处?别瞒着,事关重大,不容隐瞒。”孙秀云咬牙,“二弟成亲之前,便跟当时的芳儿有些瓜葛。这事我娘是知道的!不过我娘的意思是,大户人家,都有教导人事的丫头,这事也就这么着了。后来,二弟说亲,这丫头的事怎么也不能提到明面上来。我娘就把这丫头放在了庄子上,说找个好人家嫁了算了。可就放了半年,我娘和二弟去了一趟庄子避暑,再回来的时候又把芳儿带回来了。成了我娘身边的管事姑姑!进了府里,平时也没见跟我二哥亲近……” 是!要不然杨氏早发现了。 可杨氏的面色却精彩纷呈,“二爷偶尔会住外院,婆婆会打发芳姑姑去照看……” 林雨桐:“……”所以,张氏院子里伺候的人对这个心知肚明,才会对芳姑姑经常夜不归宿视若无睹,以至于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照这么看,当真是像极了情杀。 林雨桐摇摇头,“四处找找,没人的犄角旮旯里找找……”这芳姑姑必是死了的。 她站着没动,果然在距离帐篷不远的树上吊着呢,人也已经死了。这地方便是禁卫军巡查也不好细看,因为夜里总有人要小解,在树背后这样的地方。这颗槐树粗壮,但是不高,枝干乱七八糟,最低的抬手就能拽住小枝条。拉住小枝条,将大枝条就能拉的垂下,套上绳索,脖子往里一钻,然后放手。身量小的人直接就被带的脚离地了。这芳姑姑正好就是身材娇小玲珑的那一种,也确实是这么死的。 “谁见过她跟外面的人接触吗?”比如蒋家的人。 下人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摇头。蒋家住在皇账的另一边,各家的下人其实都是有约束的,并不允许瞎跑的。彼此之间并没有交集。 永安插话问道:“狩猎之时,大多数主子都不在……” 杨氏看了永安一眼,低声道:“我跟婆婆一直在一起,芳姑姑在边上伺候……” “在边上伺候,那你能保证这个时候两家的下人没有接触?哪怕是不说话,只错身而过,也够下达指令的了。你不错眼的盯着她了?” 没有!杨氏将脸撇向一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孙武成,一个小小的小子,拳头攥起来一把推开牵着他的嬷嬷,“我找蒋家去!我要杀了他们给我爹报仇!” 杨氏一巴掌抡过去,紧跟着便看向自己的手,然后将儿子搂在怀里,“糊涂话!你表姑这不是才查着呢吗?是谁不是谁还不定呢。乖!听话。你爹就剩下你和你妹妹了,咱们家只剩下你一个男子汉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和你妹妹怎么办?听话!听话!” 孙武成呜咽了一嗓子,赶紧把这声音给咽下去了,他是男子汉,不能哭。一边被娘抱着,他一边抬起头来看向林雨桐,“表姑,我爹……您会查清的,对?芳姑姑没道理杀我爹,对?” 林雨桐没言语,只看被放下的芳姑姑,然后看向孙秀云,“她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你们知道吗?” 孙秀云躲闪了一下,而后点头,“一个多月之前,我娘就知道了。我娘舍不得,觉得是自家的血脉,不要太可惜。可是要……刚开始二弟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同意了,说是过段时间显怀了给送到庄子上去,等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就说是宗室谁家在外面的孩子,我娘给抱回来给养着便是。不缺孩子一口饭吃,还叫芳姑姑给孩子当乳娘。” 若是如此,芳姑姑有什么理由杀了孙重海再自杀呢? 觉得不能给她名分给孩子名分? 扯淡!要真是这样,在哪里不能杀,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 正说着呢,王大山过来了,低声道:“有几个禁卫军的将领都说,见过这位二爷前晚在宿营地的林子里。他们不是一组巡查的!” 不是一组,证明时间不一样,但不一样的时间里碰见孙重海,那就证明他在林子里的时间很长了。 等人?还是有事?“每次他都说是如厕,有些闹肚子,味儿太大……” 所以,当时没人怀疑。如果昨晚不盘问,谁都不会觉得这个有什么可疑的。 而昨晚孙重海的说法是,前晚他喝醉了,醉到天亮才醒。小厮们说的不是假话,他们确实是喝了酒之后睡了,但这酒一定是有问题的。 “酒坛呢?” 王大山低声道:“巧了,被人洗涮之后当成装水的罐子了。” 这也正常。 可孙重海昨晚的行为就不正常了。他是脑子简单,但不傻。他前晚明明在林子里还被碰人撞见了,那么细密的查下来,他不可能不露馅。明知道会露馅,他在昨晚的问询的时候他还坚称他喝醉了。然后回来之后竟然愚蠢的没发现他的话漏洞百出,根本就瞒不住。然后回来还有心情喝酒,短时间内喝了大量的酒,之后又跟芳姑姑干那事,然后两人有了争执,女人趁着醉酒的男人无法反抗,用簪子插|进了男人的眼睛和脖子,将人杀死,然后自杀? 那样的簪子扎进眼睛容易,可扎进喉咙,一般的女人可也办不到。同时扎进去更不可能,除非有一些功夫,否则一般人都办不到。所以,这必然是一前一后扎进去。先扎进眼睛?不可能!那样的疼痛对方不可能不叫疼。除非是先用簪子扎进了喉咙几乎要了对方的命的情况下,才扎在了眼睛上。 为什么要这么费事?因为杀人者在掩盖她会功夫的事实。扎进去了想起来了,以芳姑姑的能耐是办不到这么利索的。所以她补了那么一下,却成了欲盖弥彰。 林雨桐回头又去看芳姑姑的尸首,“男人都背过身去。” 她要检查下|身。 下|身倒是真有痕迹!如此说来,跟孙重海欢好之人就是她。 那是在她才离开隐藏的人就进去杀了孙重海吗?还是说她其实跟杀人者是一伙的!以昨晚的戒严程度,有人隐藏起来不容易,除非此人跟芳姑姑是一伙的。 那么,这个杀人者是男是女可就不好判断了。不过再细查芳姑姑接触过的人,总也有收获。不过这人九成九就是平王府里的。 有了这个判断,她把衣裳给对方整理好,这才起身。那边没言语的孙重山叫了一声:“表妹!” 林雨桐看他,没说话。 “请移步,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林雨桐看了王大山一眼,“麻烦王大哥在细细查一遍,我只笼统的看了一下。” 平王见林雨桐要走,急忙问道:“可是那孽障自己酿的祸。” 肯定有他自身的原因,要不然谁也不杀偏杀了他。但这会子什么话却不能多说,因此她只道:“舅舅,我心里有数了。等找到人,我亲自告诉您。” 平王便不再多话了,而是看向长子。 孙重山朝平王点点头,“爹,儿子心里也有数。您放心,这事儿子会给您一个交代。” 林雨桐率先走了,孙重山紧随其后。能去哪里,自然是回自己的营帐。 四爷和林雨权都在里面,想来也已经听到了大致的结论。对于跟在后面来的孙重山,两人也不觉得奇怪。分宾主坐下,孙重山朝外看了一眼,直到林雨桐说:“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对方这才道,“表妹,我或许知道凶手是谁的人。” 嗯? “表哥不是说跟蒋家有关?!”林雨桐看他,“有人在账外听见你跟永安是这么说的?” 跟你老婆说的话和跟我说的话不一样,那你是想糊弄你老婆呢,还是想糊弄我? 如果你是想糊弄你老婆,那这就证明你怀疑你老婆跟你弟弟的死有关。 如果你是想糊弄我,那这就说明你跟着你弟弟的死有关。 现在,请你告诉你,你想糊弄谁? 这些话不用说出来,但凡长脑子里一琢磨就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孙重山失笑,而后摇头,“表妹可记得红娘?” 记得!印象深刻。 “一个多月前,我见过红娘一面。”孙重山看着林雨桐的眼睛,坦然的很,“是重海带我去的。”说着,他就报了个地址,“表妹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红娘确实在那个地方住过,重海跟她很熟稔。将我带到了那里,中途他下去洗浴,只红娘陪着我。红娘跟我说了不少似是而非的话!比如,叫我亲近在庙学乾部的前朝二皇子……告诉我说,乾部若是赢了,便能为天下择主,而我这位小舅子,在其中的作用不可估量。我觉得这些话很不对劲,便没多呆,前后也就半个多时辰,等重海洗碗了出来,就假意恼怒,甩袖离开。后来,我故意露了消息给永安,永安也打发乌云出去了一趟,可第二天我再去找红娘,发现那院子已经换了主人了。” 啥意思? 永安跟她弟弟联系了,还牵扯了红娘。那意思说,当年红娘跟永安闹的那一场,是故意做戏呢?! 好像也说的通的样子!谁会想到两个翻脸的人背后有关联呢?! 你继续。 “我觉得在府里万事都在乌云的眼皮子底下,便想着在外城买个院子,可却没想到看中了临河的院子,本想上船游河,一进船舱却发现了红娘在船舱里。这京城又不是筛子,他怎么能那么迅速的掌握我的行踪?” 永安出卖的?你是想说这个。然后呢? “然后红娘说,北狄或可用。我当时就恼了,问她是什么意思,竟然怂恿我勾结外族,不想她说,北狄对大汉称臣,没有什么敌不敌的关系。” 北狄有前朝大皇子,大皇子事永安的大哥。北燕朝的时候,他们兄妹不合,分属不同的阵营。可没了北燕,他们便是生死可依托的手足。 所以,说永安这么做,好似也说的通。 孙重山低声道:“我怀疑这次的事跟北狄有关……” 这么说,其实你就是说跟永安有关。 他一脸为难之色,“其实我前天晚上并没有回房,昨晚我不是有意说谎的。是永安先说了,说我回去睡了,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只能顺着她往下说。我们是夫妻,我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就把她给卖了。可想问,又怕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再叫像是王统领那样的人听去,反而害了她。总想着她也走不了,过后我们夫妻再说便是,可没想到,重海死了!” 孙重海跟红娘熟悉,别人都不知道红娘在长安,但是孙重海知道红娘在哪。而红娘不止一次的劝说孙重山亲近前朝两位皇子,那她是谁的人?这能是跟永安交恶的人吗?再加上永安率先说谎了。那这里面有没有永安的事呢? 显而易见,谁听了都会觉得有。 孙重山如今说出妻子,也说不上是出卖。毕竟,亲弟弟死了。自来都认为,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情况下,因为兄弟的被杀选择揭发妻子,合情合理。 这么问题来了,你如果前天晚上没回去睡,那么你人在哪?谁又能证明呢? “乌云能证明,她一定说的也不是实话,她知道我没回去。而那个时候我在重海的帐篷外守着,那天太晚了,我出来看见个人影从重海的帐篷里钻出来,我怕出事,就过去了,谁知道刚过去就被打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被重海给推醒的,顾不上说话,重海就把我推出来了,叫我找个空旷的地方等着,他给我解释。我就直接去了,他跟我说的是芳姑姑的事,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叫我在族里找个老实人认下这个事,回头就说孩子的生辰利我娘,我娘顺便把孩子抱回来。我以为他是半夜找芳姑姑去了,也没深问。再加上这事也不光彩,那会子碰到表妹,我没说实话。”他说着,就指了指脑袋,“表妹医术了得,我的头上还有被人击打过的痕迹,不信表妹可以查看。” 林雨桐压根没客气,真就查看了。 是!真的有被重物敲打过的痕迹,但具体什么时候被打的却看不出来。不能证明是前天晚上被打的,也不能证明不是前天晚上被打的。 而他说的很多东西,像是跟孙重海之间的事,现在是死无对证了。 但如果证明永安和乌云撒谎了,也可以间接证明,他说的很多东西都是实话。 那么摆在眼前的事实特别容易叫人接受,前朝和北狄掺和,在其中搅风搅雨。永安跟其勾结,红娘便是暗中的卒子。乌云是维护主子,处处帮其隐瞒。这么说,这通风报信之人便是孙重海,因为孙重海被红娘引诱,而红娘又是受永安指使。永安太受关注,她是借了孙重海的手办事的。可除了孙重海这个办事的,还有别的更隐秘的办事人。像是乌云,别人杀人还好查,乌云的能耐确实能不动声色。 孙重山叹气,“像是芳姑姑和重海的事,我事先是真不知道。但我不觉得我们家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乌云。乌云应该不会瞒着永安,可永安并没有告知我。想来,此女也早已经是永安的人了。” 如此一来,先是此女去麻痹孙重海,然后乌云借机杀人。严丝合缝! 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最合理的! 林雨桐和四爷以及林雨权还没说话了,猛的就听见外面远远的传来哭喊声。 是张氏醒了! 张氏抓着永安的头发,奋力的抓着挠着打着,孙武勋护着永安,也被张氏把脖子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子,“你进门就是克我们一家的。我家的姑爷先被你克死了,现在我儿子也被你害死了,还有我家的小孙子……还没出世,就跟她母亲一道儿去了……你个害人精!你不得好死!”她状若疯魔的朝皇账跑去,“皇上――皇上――您收回赐婚!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若是我儿不休了她,我今儿便碰死在这儿――” 看热闹的围满了,有人说蒋家倒是聪明,那么大的事,却找了平王府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有人说,平王府也是倒霉,弄个前朝的公主在府里,蒋家说不定还真就是被人给算计了。 孙氏并不知道那边怎么说的,皇上病了,但军国大事一天也不能耽搁。御前的折子内阁大臣们忙呢,但这盖玉玺审核的总得有人。她忙着呢! 但外面的是平王妃,她皱眉出来,见桐儿已经过来了,她又返身回去了。张氏这个讲不清道理的,她懒的搭理。 张氏一见林雨桐,就拉着林雨桐的手,攥的紧紧的,“舅母求你了,舅母给你磕头,你表弟已经被人害死了,你救救你表哥!再这么下去,你表哥也活不成了。芳儿那个贱人,肯定因为永安的人……你问问就知道了!早前永安当着我的面大了芳儿一巴掌,后来又叫人给了许多银两,这来来去去的,分明就是当我是傻子呀!面上闹僵了,背后来往着呢!” 你这都是猜测。 林雨桐回头去看永安,她被孙武勋和乌云扶着,一脸是血的过来,看着张氏,“你说你儿子是被我杀的,证据呢?” “证据就是你撒谎!”张氏冷哼一声,“昨晚你就撒谎。重山昨晚没有跟你在一块,他睡在他弟弟的帐篷里,这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儿未换衣裳,我儿身上的味道我知道!昨儿重山身上的熏香味儿,是重海身上的。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 永安瞬间手脚冰凉。她只是想替自己的男人遮掩而已,谁知道却把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唯一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干的就是乌云,可乌云的话不足以采信。 除非皇上能像是相信蒋家一样相信自己,否则这回……说不清的。 怎么办?自己如今再找辩解的理由,哪怕说的话是实话,可谁信?把孙重山拉进来之后呢?武勋怎么办?自己这样一个出身,已经是拖累了。若是他的父亲也有问题,他就是罪臣之后!前朝皇室后裔加上罪臣之后,这孩子怎么办? 自生自灭吗? 不!保住孙重山,就是保住自己的儿子。 她隔着人群看向孙重山,孙重山也静静的看着她。这个男人呀……之前是怀疑他跟孙重海的死有关,现在她能笃定跟他有关。可这又如何呢?他笃定了自己会顾念儿子。 是的!他笃定的对!自己是得顾虑儿子。 她冷然一笑,“真是可笑,人家查案的人还没有结论了,你这个做婆婆的先给我定罪。这会子不想着怎么给你死了的儿子伸冤,却把怒火烧到了我身上。我是不是有罪,叫朝廷来判!不过你说的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觉得对!我也受够了!”她转身朝着御帐,然后叩首,“启禀皇上,前朝大燕末帝之女永安公主求赐和离书,永安自愿与平王世子孙重山和离,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林雨桐的手搁在永安的肩膀上,看着她,“当真要如此?” 永安惊讶的看林雨桐,“你信我?” “你一向眼高手低,说实话,你操控不了红娘。” 永安:“……”要不是场合不对,我恨不能呸你一脸。 结果就听林雨桐又道:“乌云不是个助纣为虐的人。” 永安:“……”你再说一句,我挠你个满脸花信不信? 林雨桐再问:“你确定要合和离?” 永安点头,眼泪倔强的没落下,但还是异常坚决的点头:“离!”不和离怎么办?亲弟弟都能死,一个挂累他的女人他会舍不得杀吗? 林雨桐又问孙重山,孙重山摇头,然后跪下了张氏面前,“娘,看在武勋的面上,孩子总不能没有亲娘,你别闹了……弟弟的事这不是正查着呢吗?” 张氏一巴掌打在孙重山的脸上,“你混账……你看着这个女人害死你弟弟你也不管……”她拔出簪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是要她还是要你娘,你自己说!” “娘!你这是要逼死儿子呀!” 永安垂下眼睑,掩下那一丝的嘲讽,“和离!你何必夹在中间为难呢。武勋……” “娘!”孙武勋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永安身边,“娘,乌云姑姑告诉儿子说,娘生儿不易,这世上,谁也不会比娘更疼儿子。娘,我跟你走,好不好?娘,别不要儿子!儿子好好读书,好好习武,咱们娘俩跟姑姑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休想!”张氏一把推开永安,将孙子扒拉到怀里,“孙子是我家的,想要孩子,做梦!自来也没有哪个女人离开夫家,能带走孩子的。” 林雨桐皱眉要说话,永安一把拉住了林雨桐的裙摆,眼里带着几分乞求之色。 林雨桐读懂了这个意思,孩子跟着她,便是前朝余孽。孩子在孙家,最少还是宗室。这身份所代表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永安扭脸看着儿子,“娘不走远,就在城里找一处宅子住着,你想见娘了,随时都能见。娘把乌云留给你,以后听乌云姑姑的话……” 乌云过来,牵了孩子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以后咱们也买个院子,就在你娘隔壁。回头你念书了,咱们就去小别院住。跟你娘天天能见,好不好?” 这孩子这才不说话了,乌云将其强行带到一边。对于公主的和离,她没什么要说的。 话都到了这份上了,那边孙重山也不会再吐口了说别的了,张氏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只是这个坏人他不做而已。 林雨桐只得叫人进御帐,“平王世子夫妇要和离,请圣裁。” 不大工夫,里面就有一张盖着玉玺的和离说。另外还有口谕,赐永安公主公主府一座。 当年,永安也是十里红妆嫁人的,这些年平王府的一切都是她打理的。和离之后,嫁妆自是要带走的。 永安叩谢皇恩,起身后拉了儿子,带了乌云,直接就走。 张氏这才嚎啕出声,“这个杀人凶手……这个杀人凶手……”咬死了主谋是永安,动手的是乌云。 可王大山和阿丑排查了一遍之后,真没发现这个动手之人是谁。紧跟着又查跟芳姑姑有牵扯的人,查来查去,没有找到可疑的。 王大山给林雨桐的结论是,“除非周围潜藏着一个跟我们又一样身手和能力的人,否则不可能发现不了。如果真不是乌云的话,那真的就有这么一个人。我建议,第一,御驾迅速回銮。第二,令长安府缉拿红娘。” 红娘的事,已经发了消息出去,回长安后,应该会有消息。 圣驾要走,是不会等平王府的。平王府要把尸体带回去,这等棺椁,入殓,且麻烦着呢。只留人‘帮衬’,其他人该走都走了。 永安以受伤发热为由,带走了她儿子和乌云,怕两人落在后面被人暗算了,张氏不答应,但是孙重山直接放人了。 其他人都回京了,只平王府落在后面。 一进长安,还没进宫了,府尹就来回话,红娘找到了,人也羁押了,问什么时候审讯。这事不能耽搁,林雨桐叫孩子先回去,她跟四爷和林雨权直接过去了。 红娘端坐在牢里,连带笑意,看见林雨桐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当年咱们在一个院子里,你还跟我换过很多饭食,却怎么也没想到,咱们俩再见面,会是这样。” 林雨桐过去,也席地而坐,“你有机会跑的,为什么不跑?”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就没有底线,是人尽可夫的?”她没回答问题,却这么问了一句。 林雨桐摇头,“我对你是什么人没兴趣,我就想知道,你特意留下想告诉我些什么。” 红娘眨了一下眼睛,“我说的你就信吗?” “信!” 红娘点头,“不是永安,她没那么大的价值,值得我留下。” “你们原本想干什么?” “原本?原本当然是冲着蒋家去的。该中药的是皇家的马,蒋家若是见机杀了皇上,这天下就得乱。蒋家若是趁机救了皇上,皇上就得猜疑……可谁知道,皇家棋高一着呀!下药的时候被人给抓住了尾巴,孙安平更是将计就计来了那么一出……” “下药的人是你们的钉子,你事先没联络他,是有人给他下达了指令!” “对!”红娘笑道,“树梢上的白绸为号!” “谁做你们的内应?” “孙重海!” “孙重海是你们杀的?” “是!他见过我们的一颗至关重要的钉子,所以,他必须死。” “你和孙重山一起将这事赖在永安身上?” 红娘一愣,“孙重山赖在了永安身上了吗?哈哈哈!有意思?!当年誓死要娶的人,也不过尔尔!” 她否认了,但林雨桐却笃定了,此事中,孙重山的角色并不光彩。甚至于,红娘背后的人不惜以牺牲红娘为代价,要保住的人也是孙重山。 红娘――活不了了! 这种想法才一冒头,红娘一口鲜血就喷出来,连一点救治的机会都不给人留,就这么死了。 说孙重山有罪――证据呢?! 林雨权气恼非常,“这个卑鄙小人!” 四爷起身,“留着这个人,不着急。” 林雨权就道:“背后这人想干什么?挑起大乱?图什么的?这次经过这一遭,只怕短期内,都不会再出手了。” 那就等! 十年还是八年,等的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7)三合一(客从何来(17)紧赶慢赶...) 重启时光(38) 被人贩子劫持? 那就证明林有爱这么长时间里都跟人贩子在一起。 她并没有被卖掉。 林有志辨认了尸体, 确认了身份,就有人带着去办相关的手续去了。林雨桐没避开卢淑琴,而是直接问这位徐大姐, “林有爱一直就跟人贩子在一起?” 徐大姐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 笑了一下,“据这两天我们的调查, 林有爱是二十三年前被带到这里的, 带她回来的正是现在这个人贩子。” 那这个人贩子在买林有爱的时候就已经在干这个营生了?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才干这个营生的? 徐大姐沉吟了一瞬, “当年此人把林有爱带回来,两人在村上办了酒席,算是结了婚。据我们调查,林有爱的精神方面确实有问题, 周围方圆百里,都知道她有精神疾病……”所以, 这个人贩子是早就是人贩子了, 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 被林有爱教唆成人贩子的,就不好说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精神病人受教唆,哪有教唆人的道理。 徐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咱们县二十多年的时间里, 失踪了八十多人……接近七十个失踪人口, 都是精神或智力上有缺陷的……应该是林有爱的丈夫利用林有爱是咱们那里的人,方言各方面容易取信于人,再加上身为女性不太会叫人防备的这一点, 将人给骗出去的。而精神智力上有问题的,走丢了对很多家庭来说是没了负担, 主动寻找的很少。最多就是在附近贴两张寻人启事……而那些精神正常被拐卖的,多是家庭不和睦,生活贫困……” 林雨桐点头,对于这样的人家,媳妇跟人跑了,好像也不奇怪。因此失踪了这么多人,报案留档的却很少。若不是排查了一遍,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情况。 反正林有爱是人尽皆知的精神病,她这些年跟着他的男人,应该是靠这个为生。 徐大姐低声道,“现在人死了,很多东西没办法查证。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他们夫妻曾经卖过女尸给隔壁县的一户人家结阴魂……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死人如果卖的钱多的话,叫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遭受‘意外’想来也不是难事。 卢淑琴终于问了一句:“林有爱要是没死……是不是……法律也不判!” 徐大姐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得看她病的情况,但从周围人的言辞里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就是她病的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 那就是说要是活着,是能避开惩罚的。 卢淑琴当时没言语,但等跟徐大姐分开之后,她还是跟林雨桐说了一句:“幸好她死了!死的好!” 要不然这样的祸害得去祸害谁! 而且,卢淑琴坚持认为,“林有爱未必就是神经病。到底她指挥她男人还是她男人指挥她?说不清楚的!” 林雨桐拍了拍卢淑琴的手,笑了笑没言语。有些疑惑只有四爷能给解释。 林雨桐是在第二天才见到四爷的,这次带回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雨桃。 林雨桃身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穿的不是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别的没什么不同。 林雨桐看向四爷,怎么回事呀? “对方没卖她,只是将她寄养在一个老太太处。”四爷就道,“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一个字也没说。” 林雨桐有些意外,扭脸看林雨桃。 林雨桃的头低的更低,林雨桐才说,“你要什么都不说,只怕不能跟我们回家了。” 林雨桃用右手不停的抠左手的指甲,“我真不知道。棉棉姐说叫我们去县城汽车站边上的一家叫顺风招待所,人家厂里的招工经理住在那里,一说去找电子厂的人家招待所就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去了,到了地方给安排了房间,人家给提供了饮料和饭,吃了一顿饭再起来,我就跟大姑在一块,大姑说电子厂那边太辛苦了,叫我别跟着去了,跟着她,叫我给她当秘书……我们去山里是谈个旅游开发的项目,大姑叫我住那婆婆家,说是考察当地的民情……我说我不知道啥是考察,她说就是看看,转转,看当地有没有什么特产,还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是公费开销,以后那个旅游项目就我负责。如果又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啥的,都能打电话叫出来一块干……我这不正考察呢,就被带‘解救’……” 招待所在林雨棉的口供里有,人家手续齐全,也是当地的人。用的房子也是他们家的房子,因着汽车站搬到了附近,就给家里盖了几层,然后成了招待所。 现在还不到电脑普及的时候,住小招待所连个身份证也不用。至于监控之类的,那更没有了。 人家确实说有个客人说是电子厂的,是一对夫妻。他们交代了,若是有人来找电子厂的,只管叫上他们的房间就是了。老板的话是,“确实是有三个姑娘一大早就找来了,我也没想到,就叫过去了。电子厂招工的那个女人还很和气的给三个姑娘开了一间房……再后来,先是那个男人带着两个姑娘说是去车站买票了,留了电子厂那个女人和另一个姑娘,两人还买了饮料和酒,屋里放着音乐,第二天天不亮,两人醉醺醺的搀扶着退了房……” 正在查这条线的时候,林雨桐横插了一杠子,直接找到了李家洼的那婆孙俩。 不过应该是林有爱夫妻不敢坐公共汽车,这三只货物虽然到了县城,但他们又找了面包车和拉牲口的卡车的,用这样的途径拉人,相对安全。 但林雨桃的衣服出现在李家洼,证明她去过那里,“要坐那样的车,你竟然相信那个大姑能带你挣大钱?”而且,你没跟林有爱接触过,人家说那是大姑就是大姑了! 大姑的照片奶奶有,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认错? 坐那样的车又怎么了?有钱人才会更省钱,有顺风车为什么不坐。 行!你有理,“但是,你明明有相对来说足够高的自由,怎么不说给家里说一声?” 林雨桃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我的衣服蹭了羊粪了没法穿了,我脱下给李家洼的那个婆婆了,叫她赶集的时候把衣服捎去王家五金店,顺便告诉棉棉姐一声。就说我跟大姑走了,电子厂我不去了。怎么就拐卖了?!我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的……但那山沟沟里的路太绕了,我也出不去,再说了,大姑给我交代事了,我这不是想干出点样儿再跟家里联系吗?哪有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有志脸都白了,这分明就是叫桃桃跟他们一起干人贩子的勾当。只要这孩子参与一起这样的事,都别想脱身了。 这会子想起就觉得后怕,他不由的咬牙切齿,“那祸害!死的好!” 之前对林有爱的死一言不发的林有志,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雨桐知道,这一刻林有志也不信林有爱是真的成了精神病。从林雨桃的话可以看出来,林有爱是能单独行动的。 避开人的时候,林雨桐才问四爷:“那么多人围追堵截的,人怎么就死了?” 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事? “林有爱当年怎么被卖的,这事现在成了悬案。她究竟是意外撞上了人贩子,还是从什么人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那里有人贩子才故意找过去,找过去只是为了卖卢淑琴的,这个无从得知了!”四爷就道,“至于这两人打算出逃的事……是当地派出所一个协警,嘴上没把门的漏了消息……” 当地也有不少人家的媳妇都是买来的,消息一漏出去,村民帮着拦警察,他们倒是跑了。四爷跟当地的民警在最前面,眼看着两人到了山崖跟前,林有爱的男人手里拿着刀,嘴里喊着再过来就杀人了,手里还攥着林有爱怎么都不撒手。 可林有爱对这男人并没有惧怕,但从她的表现上她好像也不想跟男人一块冒险,因此嘴上不停的喊着救命。 能救吗? 应该能的!可谁知道这时候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孩子手里拿着镰刀直接冲过去,还不停的喊着:“婶婶,我救你――” 结果这个要被救的林有爱眼里并不是惊喜,而是惧怕,连连的朝后退,然后两口子都掉下去了。 四爷就道,“那个孩子的妈又聋又哑,五年前赶集去了,结果就不见了,得有大半年之后浑身是伤的跑回来了,回来哪里也没去,只去找了林有爱,对她又打又咬……” 林雨桐就懂了,这孩子的妈当年怕是上了林有爱的当被人给卖了,可侥幸给逃出来还找回家了。只可惜又聋又哑,很多地方愚昧的宁肯私了也不报警。再者,能娶一个又聋又哑的媳妇的,想来家里的男人也不是健全人,这样的人家惹不起林有爱两口子这样的恶人,这口气给咽下去了。但是仇恨的种子却种下来了,那孩子是猫着就是等着机会寻仇呢。 但是这样的话四爷当时没提,要走的时候,他才找当地的民警,表示他要资助这个孩子念书,希望他们能帮着联系一下。 参加行动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意思是什么,这孩子再不好好看着,是很容易走歪路。 这次解救人员有十三个,棉棉的表姐和表嫂被卖到另一个省去了,这次解救的人员里并没有这两人。 而这十三个里,十个就是残障或是精神有疾病的,通知了这些人的家属,但只一家来人了,来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其他的都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没有到。 另外三个正常的,家里倒是都来人了。可也只这三个人最痛苦,她们都是生了孩子的,如今要硬生生的舍下孩子感觉能要了她们的命。其中有两个还放弃被解救。她们被卖已经十多年了,大的孩子都上中学了。老家也没有父母了,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她们宁愿守在这里,等孩子长大。 这个结果叫人心里怎能不沉重? 回去之后,这件案子就跟上面的案子并案了。 卢淑琴心头的阴影消散了,但笼罩在林家其他人心里的雾霾并没有散去。因为带回来的还有林有爱的骨灰。 老太太是想哭但是不敢哭,怕叫人听见,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林家大房恨不能再杀一遍林有爱,知道骨灰回来了,大喇喇的在门口放了一大鞭鞭炮。林有志只把林有爱干的事说给老两口听了,然后扔下骨灰转身就走了。他现在烦的是大女儿的婚事。孩子是带回来了,确实什么都好,但别人的嘴不饶人呀。谁知道被人拐卖之后都经历过啥,谁家要这样的媳妇? 把孩子一辈子都给毁了呀! 老太太抱着骨灰盒哭了一场,到底是悄悄的,趁着夜里的时候,老两口把这骨灰盒抱到坟场,埋在给他们二老选的坟地那一片。到将来他们百年之后放在棺材里一并带着。老两口谁先走,谁带着大闺女一块,后去的那个人得安排丧事的时候提前把这一点安排好。 这事老太太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偏喘不出来。她觉得林有爱走到这一步,都是杨碗花害的。没有杨碗花诱导,自家闺女是万万不能到了这一步的。 回头又担心孙女桃桃。这一回她警醒了,桃桃再想出门,那是难了。别说出门了,就是去一趟街上,那也得老太太跟着。 桃桃都快逼疯了,但也不敢违抗。这次回来的路上看见别人的惨状,她就知道她差点遭受什么。想起至今没有找到的棉棉的表姐和表嫂,她怎能不怕。甚至连棉棉都不见了! 林雨棉被她舅舅那边逼的呀,找她不停的要人。可她哪里知道人在哪儿?警察都没找见。她想找桃桃,哪怕问点消息呢。结果桃桃见了她就跟洪水猛兽,老太太不叫林雨棉进门了,爱上哪去上哪去,打从以后别登门。 老太太甚至都想着,要是棉棉不贪图那点钱,她都找了她大女儿回来了,哪里至于最后回来的只是一盒子骨灰呢? 而卢淑琴最关注的还是!醋~溜~儿文~学首~发!人家办案人员怎么给林有爱定性的。 四爷也借着这样的机会上了林家的门,郑重的告知:从现阶段掌握的情况看,林有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非主动犯案人员。除此之外,她还是当年拐卖案的受害人。 林雨桐递交上去的个人信息里,重要的社会关系林大姑,只标明了‘去世’这样的字样,别的一概没有。 四爷原本打算参与这个案子看看究竟,如果林有爱只是受害人这倒是好办了,如果不是受害人,那他作为参与者之一,真等有可能影响桐桐的时候,他能使劲。这凡事没有绝对的,便是林有爱犯罪,但如果她有主动害卢淑琴的嫌疑,想来对桐桐便是有影响也有限。便是国考过不去,但退一步,省里市里还是有很多可争取的机会的。 谁知道林有爱是这么一个心里有谋算的人,把疾病当成了天然的□□。 别说人死了,其实便是没死,对桐桐的影响都是极小的,她很可能压根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当然了,在婚嫁的时候,林家的姑娘尤其是桐桐这样的,要是搁在农村是不大容易的。亲姑姑是精神病,亲妈疯过。这别说嫁姑娘了,就是娶儿媳妇,反正在当地都不大容易的。 而这件事给金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金保国跟杨碗花直接分居了。 金保国从主卧里搬出来了,住到过去金凤住的屋子里了。 杨碗花以为金保国是因为当年听他跟卢淑琴的壁角这件事呢,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想着过段时间就过去了,却不知道四爷一回家,就被金保国叫去了。爷俩关着门说话,金保国一开口就问:“你想法子调到刑警队参与这个案子,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方便遮盖你妈和你大姨妈干下的什么事的。” 四爷:“……”他确实是怀疑林有爱当年那么巧正好碰上人贩子这件事。但当年卖了林有爱的人归案了,没交代说是有人叫他们跟林有爱接触……所以,这说明有人动坏心,但也只是撺掇。可能是有心人告诉了林有爱哪里有人贩子,但林有爱怎么选择的,那是林有爱的事。到底告诉林有爱这件事的是谁,这个就无从得知了。估计不是杨碗花!倒是那位杨彩花,说不好的。 可这个能入罪吗? 一样入不了罪。 金保国的逻辑却是这样的:“如果林有爱不死,她就是个精神病,你妈或者你大姨就就是教唆精神病人犯罪……” 那么,你这个话什么意思。按照你这个逻辑,好像是我刻意造成的林有爱的死亡一样。 四爷给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调侃的叫了一声‘老金’,然后笑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金保国呵呵一笑,“但愿你老子想多了。” 这还就坚定的认为是了。 可这案情能跟桐桐说,不能跟金保国说呀。 这不能解释的结果就是――这两口子没有丝毫要和好的迹象。 四爷在家里也呆烦了,干脆住单位算了。新单位的条件要好的多,至少有单身宿舍可以提供。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如今四爷单位上很多人都认识林雨桐,也知道林雨桐是谁的人,这就导致了她没法以四爷对象的身份进出里面了。 地下情被这一拨一拨事闹的,生存的土壤越缩越小了。 但再大的阴霾,随着时间都在一点一点的消散,除了当事人心里还惦记,其他人各家有各家的事,谁还关注这个? 林雨桐的面试过关,在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进入了审查程序。这个程序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不过公示的时间最迟也就在七月,也还有好几个月要熬的。 林有志只在跟老祁的通话中提了这个事,老祁就道,“应该不会出大差错,家里也没什么不合格的地方。一旦过了审查,那就基本是定了的。” 可林有志和卢淑琴还是不敢言语,跟谁都不提。卢淑琴不去省城了,“我就留家里。”她得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林家这些人,她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再把自家孩子的前程给毁了。 林有志也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下地了。在咱家门口的屋檐下面弄个小摊位,也不弄啥复杂的,就是卤猪蹄。你改了方子之后,味道可好了。就在家里用锅炖着,对外零卖,饭馆要定也给定。” 这倒也行!这个能常年做,怎么算都要比种地强一些。还基本不离开家,短期内家里的开销是不用管的。 林雨桐正好回去准备毕业考试,这种进入审查程序之后,要是一直没消息,反倒是好消息。审查不过的,人家会通知你,并告知你不过的原因在哪里。因此,越是没消息,才越是好消息。林雨桐在电话上一遍又一遍的跟卢淑琴说这样的话,叫她稍安勿躁。 这一等,就到了七月。 毕业考试刚完,正等着领毕业证参加毕业典礼呢,消息来了。 她的名字以及所有的信息正挂在官网上公示呢。公示七天之后,就算是正式录用了。 这个东西到了如今,出意外的可能已经不大了。一是现在关注这个的少,地方又在京城大衙门,没人关注到的。便是有上网的年轻人,他们也就是玩游戏什么的,谁去关注这样的门户网站。二是这种举报得实名举报,有真凭实据的那种。一个应届毕业生,只要在学校没有作弊这一类的,也就没啥黑材料了。 可便是知道不会出太大的意外,林雨桐也没声张。这事只告诉了四爷,连卢淑琴和林有志也没说。省的他们又跟着悬心七天。 七天一过,林雨桐想着,这距离上班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的。结果三天不到,辅导员给她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原因是单位已经在调动她的档案了。 明儿就是毕业典礼了,学校的档案都是完整的,然后,档案直接被提走了。这个时候也才知道,哦!林雨桐考上公务员了。 但知道了也仅仅是知道了,大家对考公依旧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反倒是保研的、出国的,进入了大企业的,更受关注一些。 林雨桐原身跟宿舍里的几个同学关系还不错,一共只六个人,但因为这一年各自有事情要忙。所以这一年里,大家电话有联系,见面的机会没多少。六个人里,有实习了半年发现不成,返回来准备考研的,有直接去了大公司做助理的,更有去电视台和报社做翻译的。总的来说,大家的前程都看好,大家碰杯相互恭贺,留下联系方式,以后再想见面估计就难了。 直到林雨桐在公示后的第五天接到通知,通知她半个月后去报道,她的心才落到实处。这才把电话给家里打过去。 卢淑琴拿着电话整个人哆嗦的都不成了,还是林有志赶紧拿过去了,“通知都下来了……打电话了……是吗?不会再出岔子了?” 得了肯定回答才喊了一声‘好’,“那……那回来!赶紧的回来!” 桥桥也放暑假了,本来找了家教在租的房子这边带学生呢,现在跟学生协调几天时间,跟着一起回家。 林有志把能通知的亲戚朋友都通知了,老祁是第一个。 一听通知就下来了,老祁请了假就往林家赶。路上买了半车兜子的鞭炮,连他家老婆也带上,贺喜去。 好家伙,人一到,还没进屋呢,老祁先把鞭炮给点着呢。噼里啪啦的一响,大家才知道,林家的姑娘成公家人了,人家分配的单位可好了,是京城的大衙门里呢。 这可是大喜事:老林要请客呀! 金保国站在门口跟老祁说话,才知道人家孩子去商WU部了。 羡慕里还带着点别的东西,反正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声,“老林,请客别的不要上,今儿这猪蹄得管够就行。” 够!够!肯定够! 金保国正往家里走呢,脚步一顿――猪蹄? 猪蹄! 他吃过林有志做的猪蹄,最近常在别的饭馆里吃到。他们都是从林有志那里直接拿货的。一说猪蹄都推荐林家的。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吃过!当时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就说,跟你挨着住着,光是闻着也该熟悉了。 他当时也觉得人家说的有理。 但是,这会不会太巧了。 林家姑娘去商务BU,自家儿子的对象也在商务BU。 他刚才正寻思这个巧合这个缘分呢,就听到人家说猪蹄。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年前跟自家儿子喝的那场酒,当时下酒菜是突然冒出来的猪蹄。那个猪蹄的味道――是林家那个味道……? 他觉得是,心里又有些含糊。时间过去半年了,印象模糊了! 可这么多巧合在一起――是不是太巧了! 他没回屋,而是骑摩托车走远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给儿子打电话,怕人再给听去了呀。他问说:“小子,你给老子说实话,你那对象到底是谁?” 迟早就会联想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四爷只‘哦’了一声,“我对象就是我对象,干嘛?查户口呀!” 避重就轻,就是不正面回答。 这么躲躲闪闪的,金保国都怒了,“你小子还瞒着?林家的丫头分到商务BU了……巧的很呐!” “是挺巧的!”四爷回了一句,他正在外面处理一件案子,一户人家的果园一夜之间被人用电锯给锯了,真忙着呢,“那林家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过去贺喜呀?”少给你老子扯淡! 金保国气道,“要是不是,就当你老子没说。要是是的话,你最好利索的断了。你俩这事没戏!” 四爷那边啥也没说,直接给挂了。 金保国对着电话:所以,到底是不是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再骑车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林雨桐从车上下来,也才到家。金保国就不免多打量了两眼,这已经不是小姑娘的样子了,长的高高的,却不是瘦,浑身匀称的很。打扮的很简单清爽,白白嫩嫩了,见人就笑,跟人说话客气里透着亲昵,在那么些人的人堆里说话,还能不冷落了这个又照顾到那个。 这样的人……放在哪都能出头的。 说实话,这要是单只看本人,儿子能找这么一媳妇,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边林雨桐知道金保国在打量,之前她收到四爷的短信了。因此,她刻意不往金家那边看,跟门口的人都打了招呼,直接往家里去了。 卢淑芬赶过来帮着忙前忙后的,一见林雨桐回来了就拉住了,“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不言不语的,我想打电话问问结果,你姨夫非拉着不让……”说着,就直接塞给林雨桐一个红包来,“知道你挣钱了,以后工作了也有工资。可这刚到单位上,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可别跟小姨见外!” 钱一到手里林雨桐就知道数目了,两千上下。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这是不好推辞的钱,只得接了。 接了小姨的,小姑给的就不能不要,再加上舅舅家给的,收了五千块钱。 林有志比较有谱,也应该是老祁叮嘱过了,大家上门贺喜是贺喜,猪蹄给了,但却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客。也是想尽量低调的意思。 这么闹了一晌,除了亲近的基本都走了。老太太摩挲着孙女的脊背,“到单位上,找个对象。这一辈子你爸你妈就不为你操心了。心不用太高,条件跟咱们家相当就行。以后两人在一个单位……双职工……” 说的都是过去的一些老话。在老太太的认知里,那样的双职工过的都是顶好的日子。 林小姑就拦了,“您说的都是什么呀?姑娘家好容易考进去,就是为了找个对象的?啥也不懂就不要跟孩子胡说。”她把侄女从老太太身边拉开,“咱家孩子比大多数小子都强,干啥着急想嫁人的事?在单位上好好干,这才是最要紧的。” 卢淑琴的表情这才好看点,“是不急,也不能急。” 老祁留下来,跟几个男人在一边坐着呢,这会子就招手叫呢,“桐桐过来。” 可算被解救了,她利索的过去给添了茶,就听老祁问说,“以后怎么打算的?” 林雨桐是想跟四爷缩短空间的距离的,“我想着在部委历练一年,之后若是有机会,我想下基层。” 老祁愣了一下,看了桐桐一眼,这是奔着金家的小子来呢?还是人家姑娘心里有成算? 林雨桐不知道老祁什么意思,就问:“祁叔觉得这么不合适?” 林有强就在一边搭话,“肯定不合适呀!好容易去京城了干啥下基层。古时候那出京都叫发配……” 小姨夫扫了林有强一眼,眼里再隐晦也不免带上些鄙夷的意思。啥也不懂,可啥话都敢说。 被这么一打岔,老祁收回思绪,对上这孩子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顿时明白,这也是个干事的人。于是点头,“路子是对的,可这个机会不好找。但也别太着急,你还年轻,多在上面呆几年绝对是好事。” 林雨桐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她跟老祁说,小姨夫偶尔能插一句。 林有志晚上的时候跟卢淑琴学,“你不知道,当时我坐在那,就看她在那里说,一板一眼的,啥话都能跟老祁搭上,我那个心情……你就放心!会跟人交往了,在单位上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卢淑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盼着出息,可出息了又担心。她的事往后咱们可就是一点也管不上了,想帮也帮不上了。一个小姑娘家……你说成吗?” “再不济,她有外语那个专业,在大衙门里做一辈子翻译的活难道还不成?”林有志拍她,“睡!高高兴兴的……那么些个人一起考,那么大的衙门,谁也不看好,她还不是一样给考出来了……往后,也肯定行的。” 是啊!肯定行的。 林雨桐才一起来,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卢淑琴拿着几枝月季进来了。月季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花瓶其实是个粗陶罐子,外面用草编做了造型压根看不出来这原来什么模样。昨儿回来罐子里就插着白色的蔷薇,今儿又换成了红色的月季。 卢淑琴穿着长裙子,将花插好悠悠哉哉的出去了,“赶紧的,你爸把饭做好了。” 哦! 吃了饭,卢淑琴又拎着花洒,去浇给花浇水去了。到底是给门口栽了花树了,卢淑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搁在门口浇花呢。 林雨桐起来洗了脸,看见门房改成的铺面里面都收拾好了,像是准备要开业的样子,就追出去问了。这一出去,就看见卢淑琴优雅的在浇花,而杨碗花正拿着抹布擦他们家铺子的玻璃门呢。那边一眼一眼的斜着往这边看,卢淑琴却怡然自得的很。 这会子见闺女出来了,还专门问呢:“只在家呆三天?这么着急去吗?” “教授叫我去拜访他的几位朋友,我正好去见见。”昨儿已经说过了。她其实是不知道四爷能不能跟着去。 四爷当然能去,他跟周大忠一请假,人家就笑,“听说林家那个小姑娘要去京城工作了?” 一看这表情四爷就知道,人家八成是知道自己跟桐桐的关系。也是!干警察的嘛,自己和桐桐相处的细节估计被人看在眼里了。 N!这也没什么要避讳的。 徐大姐就在边上笑,“放心,没人多嘴。要去就去!我就说你最近不是替这个加班就是替那个加班,感情是攒假呢。”接触的时候长了,真觉得人家这小伙子不错。爹妈又不能选,这种事能怎么办呢? 都默契着谁也没点破。 周大忠还道,“对外就说派你出差了,放心,你不想露馅的时候,从咱们这里绝对露不了馅。” 于是,四爷请了得有十天的假期,陪桐桐上京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站在枝蔓当中好似怎么都挣不来那些牵扯,可等站在枝蔓之外了,反倒是从容了,便是再繁琐,不外乎是多花费点时间理顺罢了。想用这些枝蔓缚住他们的手脚? 呵呵! 只要心中有翅膀,终归是要展翅高飞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8)三合一(客从何来(18)金家真把...) 时光重启(36) 什么? 四爷赶紧先接过来。 林雨桐半拉子身子都从墙上探过去, 高个子四爷一抬头被亲了个正着:“……”就看见桐桐跟偷到腥的猫似得。 这样闹心的日子她的心态可真是老好了! 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问她递过来的是什么了,大冷天的扒在墙头舒服吗?他压低了声音,“赶紧回去, 不冷呀!” “我半夜去找你呀!” 我难道不会□□?以现在身体条件, 助跑两下撑着墙头也就过去了。但两家这关系,对爬墙头这种事比别人的敏感度要高, 你可消停点。 那你亲我一下!你是真能作妖。四爷这边刚仰起头, 就听见林雨桥喊:“姐――” 桐桐溜一下缩回去了:“嗳――” 四爷在这边还能听见林雨桥在院子里喊呢, “我看一下你这边的炉子。我给你加一次炭,晚上不用管,明早起来我再给你加……”本来叫你开一下房门的,结果你在厕所, 我直接进去好了。 四爷就在这边听见桐桐走远了,一边走还一边道, “你放着, 我自己添也成。” 确实是回前面去了, 他才带着桐桐给的东西回屋。 到屋里把布包打开,“……”是卤猪蹄,还是原来的味道,确实可长时间没吃了。但这递东西的地方在厕所边上。但还是伸手捏了一块往嘴里塞,嗯!要是有一壶桐桐酿的葡萄酒就好了。 桐桐酿的佳酿没有, 不过过年走亲戚要带的酒买了不少, 不算是多好的,偶尔喝两杯也行。酒在厨房的隔间放着呢,他出去取了来。 以前两人还能相对小酌, 这样的天气就该坐在暖炕上,围着被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如今, 隔着一层墙皮……敲摩斯密码吗? 拿了酒过去,才说拆了包装,把纸盒子扔出去呢,门就被推开了。 刚才该顺手关门的!叫金保国给闯进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四爷还想着怎么解释这突然出现的猪蹄,结果金保国只愣了一下,就过来坐了,“是不是最近不顺心。”猪蹄肯定是从县城买回来的,买回来干嘛?不是偷吃!是孩子心里闷,晚上喝酒用的。喝闷酒还不能叫家里知道的。 他啥也不说了,出去拿了两个碗来,酒满上,爷俩一块喝一杯。 蹄尖含嘴里,嗯!“县城哪家做的,这个味儿好。” 四爷没言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金保国以为孩子心里有事,他也不纠缠这个问题,问道,“是不是跟你对象那边有变故了?最近你可都没跑京城!这过了年可都二十四了,正经的大小伙子了,这事你往心里去。要是人家对象能把你安排在京城,家里别管,只管去。在京城买房干啥的,老子能给你弄来。人一辈子,遇到的贵人不用多,你这个对象闹不好就是你的贵人。你跟老子说句实话,是不是人家孩子家背景深……咱家高攀不上?” 再不逐渐透漏一点,将来这话不好往回圆呀!四爷特淡定,“家里没什么背景,不过是人有本事……” 金保国皱眉,女人有本事了,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把人的品行往好的方面想,人家就是靠本事能在大部委工作的。那那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没有,所有的好人才都聚集在那样的地方了,人家凭啥看上自家儿子了。 自家儿子有什么?那工作在小地方看起来是个正经的营生,可实际上算的啥? 能看上的也就是长的比别人都好……这要是看上这个,这能长久不? 就算能,可遇上一强势的儿媳妇,自家小子这性子……别看是个蔫人,不爱说话,但其实呢? 怎么琢磨都不像是靠谱的。 要是之前那个给自家儿子介绍对象的事后续出了那般恶心人的事端,他这会子都忍不住叫儿子旧事重提了。要是看不到将来……有坚持的意义吗? 当然,这会子看儿子的表情这么谈显然是不合适的。他陪着又喝了一口,一肚子话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四爷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说金保国,这个只干代办的事,季节性太强。你又不想种地,那就得找个长久的营生,“……我看现在好些人觉得果子不卖钱了,在砍树呢。要换别的果树了……” 啊?! 啊! 砍树……跟咱们有关系? “砍了的树……”金保国一拍脑袋,“纤维板!咱自己弄一纤维板厂。” 悖≡趺疵幌肫鹫庖徊缱邮履亍O宋板用的又不是整块的木头,就是木屑重新加工的,树根树梢树枝之类的,没有什么不能用的。就是修建下来的果树枝条,也能可以用的。这玩意家具、装修,需要的可多了。就是不对外卖,我直接弄一家具厂,专做纤维板家具,想来一样又销路。咱不走高端的市场,就走低端的。像是农村市场,给孩子婚嫁,找那种看起来体面但价格不贵,样子好看的家具,这玩意应该特别受人喜欢。还有就是城里的打工人群,他们租房子,太好太笨重的家具根本就不划算。这种家具就很好。小儿子弄的那个翻新旧家具,确实挺赚钱的。这就证明这个打工人群也是个消费群体。他们需要的东西往往就是需要了就买便宜了,然后扔了也不可惜的那种。当时就该想到的! 这一点拨,金保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对对!过了年老子就跑这个事。明年就给办起来。” 行!有事忙了,就不盯着我了。关键是以后出面挣钱确实不合适了,金保国是个不错的人选。钱也落不到别人的腰包里去。 这边正说的昂扬呢,就听到‘咚咚咚’‘当当当’的声音,还挺有节奏的。 四爷朝墙上看,桐桐在墙那边发‘电报’呢,翻译过来就是:睡了吗? 没有四爷的回应,她继续敲了几下。 金保国朝那墙看了一眼,“是林家的闺女住这边?” 不是!嘴上却道,“不知道。” 金保国却以为是了,肯定的,这自来住哪个方向都是有讲究的。他笑了一下,大半夜的还这么折腾,难怪杨碗花说一群麻雀都没她吵。人家麻雀夜里也歇了,这姑娘夜里还不消停。 四爷怕桐桐再敲,赶紧催金保国,“睡……喝不了了,有点多了。” 那就睡! 金保国出去的时候又叮嘱,“别把窗户都关严了,留个缝隙……”用炉子得千万 o m发-最快]]小心。 好容易把人给打发走了,四爷给桐桐发消息,“睡!敢出来爬墙试试?” 桐桐回复:爬不了了,下雪了。 下雪了? 四爷从窗户看过去,果然洋洋洒洒的下起来了。当天夜里,四爷做个梦,梦见桐桐仗着踏雪无痕的轻功,就落在他的屋顶上,手持长剑,风把她的长发吹的飘起…… 然而,风没吹到桐桐,却吹到他了。窗户留了一条缝隙,半夜里被风吹开了,第二天起来有点感冒了。 一夜的好雪,起来还下个没停。早上起来都出来扫雪了。 四爷一说话桐桐就知道怎么回事,咋还能感冒了呢? 吃药没? 她早前都给药丸子了,各种的药丸子做好叫他带着。 四爷:“……”都在县城放着。但还是很痛快的点头,吃了! 吃个屁了! 晌午跟他在门口一照面就知道他肯定没吃,林阎王虽然现在不干跟阎王抢人的活儿,但本事没丢。 于是,这天夜里一过十二点,四爷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打开,他裹着被子起来,也没敢开灯,正说要下床了,桐桐就闪身进来了。 四爷气的呀,“感冒而已,感冒药喝了三天就过去了。” 可我这一针下去,你捂着被子睡一晚,明早就能好。 她跟他商量,“过了年,不行你就住县城。实在不行,在县城买套房子。”现在县城的房子是真便宜,还有那种老单位盖的房子,也就是三四十平一居室的,临时过渡一下也行。 “再等等。”四爷拉了被子,叫她脱了外衣躺上来,说到底,她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他的生活。可不能总依赖桐桐照顾。这是很快找到彼此了……这要是一直不好找见对方的时候日子还不能过了?再者说了,常用的那些药,一直是我帮你做的,方子我不知道吗?你不能总惯着我! 还是我错了! 四爷把人拉在怀里给她捂着,结果一到怀里她就不老实了,“干嘛!?”一把按住她的手。 “捂捂手!”她说的理直气壮。 手心都是烫的,捂什么手! 两人不敢大声说话,磨蹭到四点多了,老太太觉少,这个点差不多都该醒了。桐桐得走,四爷跟着起,得把她的脚印给遮挡过去。 结果人家不用,都不用开门,从窗户翻出去,直接上了屋顶,从金家的屋顶过去,落在林家的屋顶,然后直接从屋顶翻到房间里。地面上一点脚印都没留下。话说,这样的天也没人看屋顶去呀。 关了窗户开了灯再看,昨晚给自己放猪蹄的饭盒和布包也不见了,手脚够麻利的。 四爷最佩服桐桐的就是,别管是多安全的日子,她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未必是她的空间,而是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的身手得捡起来。 这是啥原因呢? 爷不能给她安全感?还是怕她不能给爷安全感? 林雨桐是不知道四爷发散了那么多,她现在是个勤快的好姑娘。为了能从从金家门口过几回,跟四爷见见面,卢淑琴说给金凤送吃的,她就去。金凤在年跟前的生意可好了,大过年的,都大扫除。一年积攒下来的东西,不用的现在才收拾出来,留在家里也是占地方,送这里好歹能换点钱。她包裹的严实,蹲在地上,扒拉那些酒瓶子,“这个都成这样了……人家都不爱收……那个你拿回去,人家也不要……” 来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还不好意思当着林雨桐的面掰扯,只道,“都是破烂,你看着随便给点,拿来的东西我还怎么拿回去。”大过年的,仍在谁家门口的垃圾筐里都不合适。 金凤抽出几张毛票来,“一块二,那些垃圾我帮你扔。” 成! 小伙子朝林雨桐笑笑,走了。林雨桐就看见金凤把那些所谓的垃圾重新分类归置好。 这种东西没人跟她为那几毛钱的争,可她这么着,显然是利润就大了很多。 她还朝林雨桐笑笑,“没事,你放着。” “我给你折到你的碗里,就不用你来回跑了。”林雨桐去了她的厨房,很简单,但也很干净。弄好出来之后,她还蹲着收拾,林雨桐告辞,“那你忙,我先走了。” 结果金凤一下子就站起来,“那个……你姐是不是要结婚了?” “是!”林雨桐站住脚,“应该很快,过年的时候等男方先登门,就能订日子了。” 金凤将围巾往下拉,露出脸和嘴来,“我问你点事。” 嗯!你问。 金凤朝隔壁看了一眼,“你家那个大姑是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林大姑?林有爱? 没听过有关这个人呀,怎么了? 金凤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林雨桐就道,“我家要是有这样的消息,我不能不知道。我爸一冬都在省城,老家的事他也不能知道。” 金凤这才压低了声音,“我没敢跟你妈说,我怕一提这个人刺激她。” 为卢淑琴想的很周到。 林雨桐肯定的点头,“是!便是有消息也不能先告诉。” 金凤得到肯定就更高兴了,“之前有个外村收破烂的,他收上来忘我这边送。年纪也大了,比金保国还能大点,说是见过一刻体面的人,像是林家的人。我问说在哪见的,她说就在咱们镇上。我想着,金保国肯定不知道,要不然不能饶了林有爱。你们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家其他人知不知道?” 是怀疑老太太那边知道。 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再问问,“这事先搁在肚子里,谁也别言语。” 林雨桐回去跟林有志提了一句,“是不是回来了,我奶瞒着咱们呢?” 林有志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跟我去一趟老宅。” 结果一提林有爱,老头儿和老太太比林有志还吃惊,“没有!”老太太还有些急切,“是回来了吗?没回家来。” 林雨桐没看出作假的痕迹。 既然没回家看老太太,那大概就只是露一面偷偷看了看就走了。 林有志这么猜的,跟老太太这么说的。紧跟着他邀请老头儿跟老太太去那边过年,结果两人都拒绝了。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其实这人也很有心眼,两老人知道了林有爱的消息,还知道回来过,那必然是怕离开家以后,林有爱想回来大门都进不了。因此,两人会一直住在这里,非必要绝对不离开。 林有志走的时候好似很无奈,“那……我们大年初一再回来?” 啊?啊! 老两口心不在焉的,心思被带偏了。 林雨桐不知道林有强那边知不知道,或者林有爱回来见了大房的人呢。林雨桐不好打听,就是林有志也不好去打听,但是林雨桃可以。林雨桐打着给林雨桃捎带了一件衣服的借口,“我过来忘了带了,等会子你过去取一趟。” 林雨桃给了林雨桐一个‘你会那么好心’的眼神,但嘴上还是应了。 确实有一件大红的长款羽绒服,林雨桐还没上身,是之前给一家羽绒服厂翻译东西,人家大概出于打广告的原因,寄过来好几套,家里人身上穿的都是那么来的。也是为了表示长期合作的意思。 林雨桐直接拎出来给林雨桃了,“你试试。” 林雨桃一看,跟后妈身上的是一个款式。那件是米白的,她要结婚了,当然是大红的。她挺满意的,这次却聪明了,“我知道你要偷着问什么,我回来没见奶奶提过。大伯和大伯娘也没见说起过,应该是没回来。” 哦! 林有爱就在镇上闪了一面,再不见踪迹。 林有志不敢叫卢淑琴过完年留家里,“你再给孩子作伴一段时间,等毕业了,工作也确实定下来了,再回来。” 也行啊! 大年下的,林有志心里有了阴霾。过年的时候,给老祁拜年的时候提了这件事。 老祁也明白,林有志这是叫自己给金保国捎话呢。他一个人盯不住,叫金保国也留意着点。他这边一从老祁家出来,那边金保国就接到老祁的电话,他眼里顿时阴云密度,“我知道了,只要她回镇上,我一准就能摁住她。” 但可惜,过年这么长时间,人家就真没再见。 甚至林雨桐都觉得,是不是那个收破烂的看错了,认错了人了。 今年过年,很简单。家里的亲戚,老亲戚林有志自己去,像是很亲近的,小姑家,小姨家,舅舅家,林雨桐跟林雨桥两人一去就行了。也不留下来吃饭,礼节到了就回家。再就是招待亲戚,林有志这边的亲戚来了,肯定去老宅,得看二老的。林小姑顶多到这边转转,肯定陪老人吃饭。但显然,对住到金家隔壁还是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是没言语。 卢淑琴娘家这边呢,就是亲哥哥亲妹妹,人家当然更在乎他们的至亲,一听是卢淑琴的意思,那只有说好的。反正是哄着嘛,你说咋就咋这样一个态度。 过了正月初八了,林雨桃找的那个对象的父母才过来。当然在家里招待。一家子四口来, 拢共拿了八百出来,反正家里就能出的起这么多彩礼。 是特别老实本分的一家人,林雨桃找的这个叫唐虎的,算是一家子里最机灵的那个。还带了个比唐虎大点的小伙子,见人就憨憨的笑,来带了很多的山货,都是唐虎的这个哥哥帮着挑过来的。 来了新亲戚嘛,都来看热闹。一看这阵仗,老太太脸拉的老长,还是瞧不上。家也太寒了! 林雨棉拉了林雨桃嘀咕,“这就是个大窟窿,跳进去还想爬出来呀。八百块钱就想换个黄花大闺女?想什么美事呢!我之前跟你说的招工的事,人家去南方的厂子里,一个月都能挣八百。你说你也不缺胳膊少腿的,还得家里啥都贴补你,然后就嫁这么一人。你到底是图啥?嫁人总得图一样。” 林雨桐就皱眉,小伙子是家寒,但吃苦肯干,配上林雨桃这种偷奸耍滑的,日子就能过。你跟着掺和什么呢?她就说林雨棉:“家里再有,那是人家爹妈挣来的。嫁的看这光鲜,钱舍得拿出来给旁人花不?” 林雨棉回娘家穿的,从头到脚都是旧的。怀孕了,可人还不如出嫁前圆润。这要是在婆家过的好就见鬼了。王家的日子过的好,但抠唆。林家的日子穷,但林家大房从来不亏嘴。这是两种生活态度的问题。还当嫁进去就当家?美的你! 当是林雨棉没言语,但背后不知道怎么跟林雨桃嘀咕的,人家才走,林雨桐这边正准备收拾东西回省城呢,结果林雨桃突然过来说,她觉得唐虎家不行,她不乐意了。 林有志跟她掰碎了说,“那边有两儿子,老大留家里,唐虎就是落在咱们这边,也没什么不行。老宅你们住着,家里有你也你奶帮你料理,将来有孩子了,你奶奶帮你还能带。老太太身体康健,不用多想,再多活十来年,帮你把孩子都带大了。你啥农活都不会,唐虎肯吃苦就多干点。不会伺候咱们这边的庄稼没事,有你爷在边上给教。该干啥活了,该怎么干,带上两年啥活都会了。人家长的也不错……”比不上金家那两个小伙子长的好,但也绝对属于中上等的长相,就是人家那个看着憨憨的哥哥,四方脸面浓眉大眼的长相,高高壮壮的,完全跟丑没关系。 说实话,单论长相,桃桃配不上人家。 林雨桃看着犹豫,“我再想想……” 去!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不跟桐桐他们去省城,想好了你告诉我,我带你去一趟唐家,咱们也看看人家的情况。” 没有嫁闺女还不知道对方家门朝哪边开的道理。 这就跟林雨桐他们无关了,该走了。 过了正月十五就到了三月了,林雨桐真得准备面试了。这次面试四爷必然是陪着去的。 路上的时候卢淑琴就说这事,“你大伯一家,没法说。我以前觉得你大伯和大伯娘不行,两个孩子还不至于太歪,可现在再看棉棉……实在不像个样子,桃桃就是缺心眼,人家说啥她都信。” 那个唐虎都算是老实的,但他那样的都能哄了桃桃,可见桃桃那脑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用。 林雨桥不待见桃桃的很,“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爸乐意管就管去。您也别问,也别管。这回我姐要是面试,我请假回来陪您两天都行,叫我爸忙桃桃的事。” 只当不知道! 可三天之后,林有志打电话给桐桐,“别跟你妈说,我就问问你,你知道你姐还有别的熟人没?” 怎么了? “我等着她回话呢,谁知道拿着过年的她舅家那边和你小姑给的压岁钱,跑了。棉棉说是跟她说了,是去南边的什么厂打工去了。” 不辞而别。 林雨桐就道,“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熟人。你问问棉棉,她肯定知道。要不再去唐家问问那个唐虎,他们一起打工了一段时间,估计是知道点什么。” 成! 可四爷到了省城,接桐桐一块去京城面试的时候,才带来一个消息:林有志报警了,林雨桃八成是被拐卖了。 啊? 林雨桐吓了一跳,“怎么会呢?” “林有爱确实是到过镇上,也确实偷偷的在巷子口看过林家。刚好看见林雨棉被钱艳群给送出来,她没去林家,偷偷去找林雨棉了,给了林雨棉一千块钱,告诉林雨棉她是她大姑,就是回来看看。听说穿的不错,看起来也很宽裕,说是在南边有个电子厂,只要林雨棉帮着招工,招女工,一个人头给林雨棉抽五百块钱。林雨棉不光是把林雨桃介绍去了,还把她舅舅家的一个表嫂一个表妹都给介绍去了。都以为是去打工去了……林有志不放心,便是去南边的厂子,也得去看看地方。他跟林雨棉要地址要电话,林雨棉给了个名片,结果名片上的电话就打不通。他又找老祁,问问能不能找人查一下这电话和地址,结果老祁找了公安局的熟人帮着查地址了――查无此地。人家那熟人当时就说,立案,这种案子见的多了。” 这个林雨桐知道,好些拐卖妇女的,都是这样的手段,很多也是熟人作案。或者是熟人甚至亲戚朋友不慎成了人家的帮凶。 林有志没跟自己说,就是怕自己要面试了分心。更不敢跟卢淑琴说。 林雨桐马上给林雨桥打了电话,把这事说了,“你看着妈,老家的电话别叫她接了。”林大姑这种人随意的活动,对卢淑琴会造成一些心理上的负担。 林雨桥都吓懵了,亲堂姐帮着姑姑把同父异母的姐姐给拐卖了! 当然了,林雨棉不知情。但要不是她贪图占便宜,咋能坑的都是自己人呢。哪个不是因为信任亲人,才被折进去的。 他是不喜欢林雨桃,要是可以恨不能一辈子不往来才好。但是被拐卖,太恶劣了。 这个亲大姑,到底是个啥人呀。 “姐,你先好好面试。这些事别管,我肯定不能叫妈知道。” 可林雨桐知道,这种案子不好破,人也当真是不好找。这一旦离开,人海茫茫,朝哪里找去? 林雨桐就跟四爷说,“有时候真觉得,对于人贩子,就该恢复过去的律法,处于极刑都不为过。” 林雨棉这边弄过去三个人,还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种帮着招工的,又被忽悠过去几个人。这些人又该遭遇什么? 她恨的牙根痒痒,“要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报考公安BU。” 四爷:“……”好了!好了!咱不去,好好考试去。他从好的角度分析,“人贩子不好找是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一幅什么面孔,现在林有爱露脸了,这就好办了。只要到过镇上,那这顺着线索就能摸过去……” 是!也有些道理。 谁家要出一人贩子,这真的……祖上估计是干了杀人放火的营生了,要不然后辈咋能出这种东西呢。 面试的前一天,林有志还打电话来,声音听不出来异样,“好好的应对,我来省城陪你妈两天,你好好考你的,家里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天大的事情没敢打搅这娘仨个,老头儿老太太那边,他把小妹叫过来照看了。先挺过桐桐考试再说。 可四爷已经在担心政审了,这个审查的范围除了直系亲属之外,还有重要的社会关系。 这个重要的社会关系里,包含不包含亲姑姑呢? 四爷当时没言语,但等桐桐一身轻松的从面试考场出来,他就跟桐桐说他的打算,“你说我再想法子去公安系统怎么样?” 啊? 不是说暂时不动吗?这么着急干嘛? 四爷的解释是,“跟林家的关系总得破局的。我亲自参与这个案子!” 行啊!这说不得也是一个快速出头的机会。也确实因为案子跟林家有直接的牵扯,就有不得不来往的理由了。 不过这么一来,估计就得在县城多干两年了。 但为了将来搭上两年的时间,也可以。 为了调个工作,四爷把能动用的关系都给动用了,前后一个星期就上任了。幸而原身有部队从军的经历,调过去在刑警队,但定位是抓捕员! 这个调任连金保国都没有多想,抓捕员这样的职位有时候就是搏命。这是拿命拼前程,估计也是之前那件事影响的他在单位上发展受限了。 四爷一回来,林雨桐就能进一步知道案子的情况。说实话这种案子往往就递交上去跟别的案子并案处理了,有时候主导权在上级单位,并不属于他们管辖。 这次的案子是因为涉案的人员在本地,他们才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四爷认为,找林雨桃和另外两个失踪的,怕是不好找。人往黑车上一塞,两片安眠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想从她们身上查,太浪费时间了。 要说查,他觉的得从林有爱开始。 “原因有二……”四爷请了刑警队的队长私下里说这个案子,因为金林两家的关系,对方也认为他可能知道一些过去的细节,因此四爷说的时候,对方也听着。四爷点出了林有爱失踪的时间,“那个年代,一个姑娘家,失踪了。你要知道,身上没有介绍信,没有粮票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些年林家都以为她是凶多吉少了,因为都知道,没这些东西,她难活下去。所以,她要么遇到了熟人收留了她,要么她也是当年的受害人,也是被人给拐卖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她是遇到了熟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再次排查当年跟她有交集的人,这个案犯闹不好就在咱们本地,林有爱是主犯还是从犯或者干脆是被胁迫的不得不从,这就说不好了。但如果是第二种,她被拐卖了。那么被害者成了害人者,她是事先知道呢,还是跟林雨棉一样,无知无觉的被别人给骗了,这才牵扯到拐卖案里了?如果是无知无觉的被人给骗了的,那是不是说,她也是受害者,她也存在被人拐卖的风险。咱们的受害人不是三个,而是四个。但这就给咱们破案带来了好处,因为她无知无觉就不会刻意规避,自然就会留下很多线索。” 队长皱眉,以前是把林有爱定性为人贩子,可现在这么考虑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再开会,研究研究。” 当天晚上开会完就安排下来了,两条线同时进行。一条是找当年林有爱的老关系,看谁收留过她,或是见过她。摸一遍再说。另一条线,顺着交通线查。汽车站还有进出的外地车辆,包括旅馆酒店短租房等等。 因为四爷是当地人,又跟当事人一个村的,熟悉情况,他跟第一条线。 要调查的详细了,卢淑琴都成了过去那个时间点上接触过林有爱的人。也是不得不回去了,她才得知,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叫林雨桐惊奇的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惧和愤怒,而是慌乱的拉着林雨桐不撒手,“她要是人贩子……会不会影响你?”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个还真说不好。她一直立场坚定,从没认为这一方面自己会过不去。然后就灯下黑了。 怪不得四爷那么着急的参与了进去,原来如此。 她只能安抚卢淑琴,“她哪有那个能耐?!别又是个被人骗了,人家再连她一起给卖了。” 林雨桐感觉到卢淑琴抓紧了自己的手,这是林有爱的出现没刺激到她,但如果自己因为林有爱而过不了审查……她难保不会再被刺激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8)三合一(客从何来(18)金家真把...) 重启时光(11) 四爷就说桐桐现在这个情况,“你多能干,能挣多少钱,这些都没用。家里人觉得扬眉吐气,那还得是你干一些在他们眼里是正事的工作……先得是他们觉得你稳了,这一辈子不用为你发愁了,才算是基本认可了。” 还真被四爷说着了,第二天去县城买了几身衣服,在批发市场,拢共也没花下三百块钱。但好歹看着穿着合身。 第三天两口子带着她和林雨桥走亲戚。现在很多人家都有了摩托车,这个走亲戚就比较方便了,直接就能到家门口。但是家里没有,以前只两口子的时候是骑自行车,现在借人家的自行车,那就不用了,在巷子口坐公交,也就坐到小姨家的村口了,走进去就是了。 林有志也穿的崭新,一只手里拎着两个新买的塑料壶,里面是醋。自家酿的柿子醋,五斤装的两壶。那边肩膀上扛着的个袋子,新买的透明塑料的保鲜袋一般是冬天存储苹果用的,可现在里面装了一袋子的手工花卷,这是昨晚卢淑琴蒸的。 卢淑琴自己则拎着昨儿从县城买的烟酒。 林雨桐和桥桥接了两人手里的一部分东西,“带馒头干啥呀?” 卢淑琴又不说话了,也不解释,就这么往出走。巷子里进进出出的都问:“出门走亲戚呀?” 她还是不说话,只林有志应付,“是!去桐桐她小姨家。” 其实林雨桐不是很明白小姨的公公过寿,自家为啥要去? 现在不是古代那种环境,古代那是别管大家族小家族,大家彼此联姻,那但凡亲戚家有点啥事,就都得露面的。 如今这,没听过妹夫的爹过寿,大姨姐一家去的。 这反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求于人。但显然,这两口子没打算提前告诉她。 到了地方小姨自己都惊讶了一瞬,家里客人不少,她就赶紧跟小姨夫解释,“我前儿碰上桐桐跟桥桥了,就顺嘴说了一句爸要过寿,这不,姐和姐夫也太多礼了。” 可林雨桐知道,没有自己[醋-溜儿文学最快发]说,这两口子也打算今儿来的。 她就笑道,“知道了总要上门讨一杯寿酒的。” 小姨夫就笑,“来的好!来得好!快进来,今儿没外人……” 都是人家本家的人,还有外嫁的闺女回来了。所以,自己一家就属于不速之客。 很尴尬的。 小姨都不知道咋安排自家姐,而卢淑琴在这么多人面前,好似也有些局促,“我……我……” “今儿我小姨肯定特忙,您去给厨房搭把手,走,我也去!”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她的手颤抖着。 林雨桐面无异色,一边走一边跟其他客人点头打招呼,一边说起其他,“带了去年酿的柿子醋,说是常吃能降血压……” 昨儿在车上的时候,林淑芬说夏家这边好像是家族遗传性质的高血压,一到天热,从老头老太太,到小姨夫血压都偏高。 小姨就拉林淑琴的手,眼圈都红了。厨房里还有别人,见小姨进来就说,“嫂子,你看火候差不多了?”问完,好像才看见还有客人,忙热情的跟林淑琴打招呼,“大姐来了?”然后就道,“这是桐桐,这么大了?你小时候,你小姨经常抱你回来,我还带着你睡过午觉呢。” 林雨桐就猜这是小姨的小姑子,“姑!”她随着表妹喊姑,“好些年都不见了。” 过年待客也不是一天,可不就见不到吗? 林淑芬就跟小姑子解释几句:“我就前儿碰上桐桐。跟这孩子念叨了一句,说爸妈跟你哥都高血压,这不,我姐着急忙慌的给送了柿子醋过来,走的时候给你带一壶,上次你是说南岳血压血脂都高的?” “可不!”这小姑子就道,“他们单位也是事多,有时候是不应酬不成……” 卢淑琴笨拙的接了一句:“教育局那地方,肯定忙。” 这小姑子愣了一下,就问说,“看我这脑子,也没问桐桐大几了?是快毕业了?” 人家多机灵的,几下里一对,马上明白了,怕是为了孩子的工作来的。 卢淑芬看了自家姐一眼,是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林雨桐就笑,“快毕业了,这不是想参加今年的公考吗?我妈大概是想打听这个。”说着就把卢淑琴摁在灶前的凳子上,是给人家解释,也是给卢淑琴解释。她这打算没打算说,谁知道这两口子是打着求人给安排工作的心思的。 跟人低声下气……一个老实,一个笨拙,果然是叫四爷说对了。你挣多少钱她都不觉得你有出息。你得在她的意识和认识里做成她认为的有出息的人,她心里才安稳,才骄傲。 “之前我打听了,是十月中旬报名,十一月笔试,是得去京城的。”林雨桐就笑道,“可这方面也没个可靠的人打听。姑父在教育部门工作,要知道这些消息,您帮忙跟我小姨说一声,等会子我给小姨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今年算是应届生,要是今年错过了,还得等到明年。要不然就得参加省考或是地方公务员考试,您知道的,这两者差别还不小……” 人家立马就接话,“这是个好方向。你放心,今儿回去我就叫打听去。”又对着卢淑琴夸林雨桐,“孩子还没毕业,把事都想到前头了。” 这就是客气话。不要钱的好话恭维话往出堆,却没说一句类似这样的话:要是不行也没事,回来总能有办法的。 不说这样的话,人家就是不想管。 你要是求了,人家怎么接茬?娘家的嫂子得照看爸妈,这不能不把嫂子的娘家人太不当回事。可要是管,两家没什么直接的亲戚关系。 要是夏天上了大学毕业了,那都不用说,她这姑姑自然是有多大的劲儿使多大的劲儿,对? 但对于这种的所谓亲戚的孩子,大可不必嘛。 要管这事,人情搭进去的太多。 可不管,一是顾忌娘家嫂子的面子,二是都知道卢淑琴的情况,不敢刺激这种人。 刚才一起话头,她面上不显,心里着实有些不高兴。不能仗着你精神不正常,来逼自家管这个事。 结果还真是误会人家了。叫她说,现在那考试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但考的上也好,考不上也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但话不能那么说,反倒是越发热情和善,“国家选拔的,那前途不可限量。好些都求着人安排工作,人家能给你安排做办事员,可安排不成县长呀!是这个道理?自身硬了,出身正了,那路就宽了。” 很朴素的道理。 但卢淑琴不是傻,她脑子相当好使。她哪里听不出人家的推脱,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级别的考试对于自家这种出身的孩子,有多难。 她还要接话,被林雨桐摁住了,很坚决的对她摇头。 卢淑芬到底是了解她姐姐,小姑子以为之前是误会了,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自家姐姐就是想求这边给孩子安排工作的。 想想姐姐的情况,她就给小姑子递话,“高处不行,低处还不行吗?再不行回来当个英语老师,那也不稳当吗?” 要学历有学历,要专业有专业,县城安排不了,难不成乡镇还给不了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岗位? 小姑子就不接话都不行了,“高材生可不稀罕回咱这小地方。要是真愿意回来,那肯定抢着要呀。” 话很好听,但并不说应承的话。这是一种很含糊的态度。 林有志在外面更没立场说啥话了,他就跟一伙子男人说说果园,说说果子的价钱,说说现在的市场行情。桥桥跟夏天几个在外面说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吃了饭没多留就往出走。林有志就赶紧问说:“跟淑芬说了吗?” 卢淑琴低着头不言语。 林雨桐就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打算:“妈,夏天的姑姑说的是对的。咱先试试,公考不行,还是省考,省里完了,还有市里和县里,再不行,我就一边考研,一边干着翻译,挣的不少,有了学历还能争取将来留校。再要不行,我还当不了中学老师了?这任何一个,只要干上了,就稳当。我业余时间再做做翻译,钱也不愁了。咱不怕,也不求人。您想要您闺女将来出息成啥样的,我就给您出息成啥样的,成不?” “自己到处碰——累!”卢淑琴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说舍不得孩子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这太累了。哪怕她这个当妈的没啥本事,也没啥能求的人,可也希望能尽力去试试。 “没啥低人一等的。低一次头换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给人家低低头,没事。”她又这么说了一句。 林有志一路变的沉默,晚上躺在炕上,就跟卢淑琴说,“桐桐的心高,性子也要强。以前是闷葫芦,搁在心里啥话也不说。我也心说,将来找个学校,教教书,环境单纯不怕被欺负就挺好。可现在看着,活泛的很。要是实在没考上,我就去县上找老祁去……你说行不?” 老祁、金保国还有他,三个人当年关系最好。 卢淑琴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说了一句:“那你明儿就去一趟,这事得提前打招呼。要不然没那么快轮的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9)一更(客从何来(19)金嗣况牵...) 客从何来(54) 要是真有金山, 你不下去我下去。再说了,你为啥不下去? 四爷:“……怕下面连着龙宫,人家留下我当女婿!”没瞧见你们家一拨一拨的, 聘金也不要, 堆着金山的给我送,急着让我做女婿吗? 行!你都这么说了, 我还说啥呢?敢问你们家到底啥时候下聘呀? 金家直到秋里才轮到上林家下聘。 先是把二闺女的婚期给定下来, 订在九月里。然后给大儿子金嗣准下聘, 王家在西北,老家在京郊,当年逃难出去的。如今回来联姻了,族里倒是热情的很。把人留下来了!因着攀的高亲, 人家金家打发媒人上门的时候,又是说宫里的意思, 又是说伯父的亲事怎么着办的。连人家聘乡君也是这个聘礼, 王家族里就不好说什么了。便是有想法, 也不好讲其他的。 金氏又比较会办事,亲自见这个大儿媳妇的时候,偷偷的塞了五百两银票到准媳妇的手里。人家这姑娘是跟着亲嫂子在老家待嫁的,本是觉得有些委屈的,但婆婆这么一塞, 回头一看数额, 心里那点不舒坦也就消了。 这亲嫂子就道:“金家两庶子呢,就长子和幼子是你这婆婆亲生的。这前后成亲,总不好厚此薄彼, 叫人讲究。这暗地里补贴了你,你可不要声张。只怕庶子媳妇那里未必有呢。将来就是聘那位乡君, 面上做的比咱们好看些,你心里也不要有疙瘩。人家门第高,大面上是比咱们高上一线,也是人家身份挣来的,可记住了?” 王家姑娘把银票给嫂子,“您拿着带回去……”这嫂子才不要呢,西北要是有个小官位护着,其实日子并不紧巴,“你留着,咱家另外给你添三百两。等闲别动这银子,也别被族里这些人给骗了去。你自己留着傍身,咱们家离的远,身上有银钱我们才好安心。” 却不知道人家周氏给两个庶子媳妇下聘的时候也没马虎,老二家给塞了四百八十两,老三家给塞了四百六十两,长幼顺序上一个只比一个低一线。 楚家是商户,不在乎这点银子。可对待庶子媳妇这个态度,楚家很满意。跟姑娘人家当娘的是这么说的,“按说,大礼上不差,咱们就没处可挑拣的。便是不给这银子,咱家也不会言语。便是人家塞给王家那边银子了,咱家也不能知道。便是知道了,细想想,人家是嫡子,婆婆是亲娘。只一句这是亲娘的体己补贴,咱就没话说。可人家还是给了,我估摸着,王家那边怕是个整数。这个不能说是嫡庶,便是从长幼上,嫡长子的媳妇是宗妇,自来贵重,这礼上是没差的。往后,对这婆婆得敬着。别觉得这不是亲婆婆,就能敷衍。若是如此,理上你站不住脚。”楚家姑娘将银子塞给她娘,“您再添点,给我置办个脂粉铺子。我看这金家的日子过的紧。也就是结了好亲事,门第上来了。别的不怕,就怕日子清贫我过不来。不管,您得给我添点。我有银子了,才能巴结婆婆,巴结大姑子,将来巴结小妯娌,这都是为了咱家的。” “添多少呀?” “再添一半!” 你倒是真敢要! 而地主刘家的姑娘,拿了这银子立马叫换成金元宝存着。她娘说,“给你买成地,叫你哥给你管着。” “不要!”这姑娘摇头,“给我哥管着,难不成叫我哥年年给我送粮食?我带着去京城,另有用处的。” 把这一个个的都定下来了,然后才上林家了。 带的有啥?一斗稻谷,一斗稷,一斗麦,一斗豆,一斗谷,然后就是一匹马、一头牛、一只羊、一头猪,一笼鸡,本来还有一条狗的,结果好像一般的狼狗不上台面,京巴还挺贵,四爷提议用大鹅替代。 最有诚意的是一对活雁,扎着红绸缎被送来了。 别的……再就是准婆婆准备的一匣子金簪,这簪子各个别致,但价值也就是四五百两银子的样儿。 谁都没有想到,正阳郡主竟然真的就应承了这亲事,且毅国公没有反对! 要知道这样,这么好的亲事,不知道多少人提呢。以前也听说正阳家的姑娘有些憨,可如今女眷再看人家姑娘,那眼睛亮晶晶的,一瞧就是个机灵人,跟憨傻可没关系。 可惜了的。 这一下聘,这嫁妆就该备起来了。两个姑娘明面上的嫁妆大致一样,就是各色布匹无箱子,各色成衣无箱子,各色首饰五匣子。剩下的那都是暗地里的,或者是成亲之后,慢慢的嫁妆给补起来。这个可以到衙门落档的,将来便是有个纷争,也好证明这是属于女方的私财。 林家三房不缺银子,给林雨桐了有个三进的宅子,两个一个酒楼一个药铺,另外给了一万两银子的压箱银,在靠南往荆州的方向,有个山头,一并给了林雨桐,“暂且就这些了,以后想要什么,单独补给你。” 足够了!陪嫁的宅子又不是空的,家具齐全就罢了,家具上面摆的,里面放的,甚至厨房里的水缸米缸都没有叫空着的,还要什么呀? 各房还有老家,这家给点,那家给点,加起来一万又不止。 毅国公府不是被偷完了吗?明面上,他是不拿什么给林雨桐陪嫁的。但是老部下给新送来的皮毛和药材,这又是一车,把这些额外放在嫁妆里,一下子就体面起来了。 再加上不得不摆在面上的嫁妆,到了日子跟前了,太后送来一抬,说是替老王妃给的。一匣子玉石首饰,一匣子玉石。皇后是送的金器,从首饰到金碗,两匣子。贵妃给了两箱子书画,不是珍品都不好意思拿。长公主送来两匣子珍珠,王府送了些金玉配饰,这都属于恩典赏赐,不能不带的。 最叫林雨桐意外的是,庙学的老娘娘叫范学监来了,带的东西还不少,但就是零碎。 范学监把箱子打开,“这都是皇上往年孝敬给老娘娘的,也都没整理好。老娘娘说,她留着也就是在箱子里锁着,不如带过来给孩子带着。正事是正事,私交是私交,不能混为一谈。” 然后扔下成十个箱子走人了。 孙氏挨个看了一遍,“这是知道我为啥急着嫁闺女了。”她指了最后两个,“这两个是范学监的,你要急着她的好。将来她万一真的老无所依的,你记得管她一碗饱饭吃,别叫她饿死病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林雨桐:“……”范学监恨不能回来撕了你的嘴。 反正看着关系特别不怎么样,但是东西给的特别实诚,都是打着庙学记号的金饼子,各个跟柿饼大小。 这中间连着办了好几场婚礼,先是嵇康伯和林家二姑娘的婚礼,然后就是金家嫁了金二妮,这就是九月底了。十月初,金大娶了王家的姑娘。十月底,金二娶了楚家的姑娘。十一月初,金三娶了刘家的姑娘,林雨桐的婚事愣是给订在了十一月底。 入了十月开始,营州果然不太平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隔三五天就有一次。因此,婚事从之前说好的十二月愣是提前到了十一月底。 周氏跟孙氏保证呢,“郡主您放心,儿媳妇娶回去,我跟闺女一样疼着。不及笄不叫圆房!” 不你看着我也陪嫁嬷嬷呢! 孙氏表示很放心,十一月底就十一月底。早成亲早安稳! 添妆的这一天,一大早永安公主就来了,人清瘦了很多。一来就说,“国公爷给我父皇提亲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恭喜!” 永安勉强笑了笑,“也是怪了!没定下来的时候老是盼着,可如今定下来了,我心里倒是慌了。你如今都要成亲了……你心里怕吗?” 正常的新嫁娘会有些忐忑的,但总还是带着幻想,想着之后的日子一定能过的更好。 但这对于公主而言,却又不同。她们本就过着天下最好的生活,嫁个人之后,大概率是不如做姑娘的时候。 林雨桐只笑笑,问她:“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怕是过完年之后!”永安说着,复又欢喜起来,“到时候我就出宫了,出宫之后……咱们俩就能经常见面。” 年后成亲? 这也不够修建公主府的时间? 她侧面打听,“公主府选在哪里?之前没听说呀!” 永安尴尬了一瞬,“父皇说,公主府不着急,闹不好还得叫百姓搬迁。我们先在国公府成亲,之后再慢慢找公主府和驸马府……”这样啊!那这意义则完全不同。 一个是下嫁,一个是招赘,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永安应该是意识到这一点了,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林雨桐,“成亲应该会很好?”她问完自己都笑,“反正你比我成亲早,我就看你好了。你若是过的比现在好了,那成亲必然是极好的!” 呃……你比着我过日子,那是很容易掉坑里去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9)一更(客从何来(19)金嗣况牵...) 重启时光(46) 桐桐被四爷笑的一时间有点莫名其妙。她也咧嘴一笑, 然后一转头,看见办公桌上放的大匣子显示器的屏幕上,模糊的能映出自己的影子来。那形象:头发被风吹的, 整个都立起来了。 这个形象――是有点可笑呀! 她对着那个屏幕扒拉扒拉脑袋, 再看四爷,四爷眼里的笑意还在。 是脸脏了吗?一路上尘土飞扬的, 脏是肯定的。 但现在这情况, 也不能打水洗脸呀。反正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意, 跟四爷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关系呀? 收拾了表情,转过身来。那边四爷已经问了:“什么情况?”进来屋里就有半屋子的人,男男女女的,好像还不只是两方对立, 这是三方对立呀。 这一问可了不得了,七嘴八舌的, 也听不清楚。 派出所的一位副所在呢, 林雨桐来了他就起身, “您坐。” 这位年纪大,跟林有志年岁大小差不多。林雨桐一把摁住,“没事,你坐。我站着是一样的。”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怎么回事?” 这位是坚持不坐, 没管其他人怎么七嘴八舌, 他简单的把情况说了。 事情有点戏剧性:今年有些大村的小学,来了一批实习生,都是市里师范学院的学生。本科的呢, 分到县城实习了。大专的,分到下面的乡镇小学了。这青山镇一村, 就有全镇唯一的中心小学,算是教学质量比较好的。这一次分下来了三个女学生。 这些实习生还是那种有些把教学工作想的太理想的老师。她们教孩子不愿意说死记硬背,而且很重视副科的教育。像是劳动课,他们就愿意带着孩子去田间地头,边劳动边教学。 林雨桐点头,觉得这很好呀!早前收草药的时候就有其他村的孩子送来,一班一班的用车拉过来,还问能不能换成笔和本子,林雨桐叫专门给买了,还另外自掏腰包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一瓶饮料。 这么教孩子是没错的!能遇到这样的老师,且能留下这样的老师,这都是好事呀! 可坏事就坏在这里了。她们这常在果园里钻,进进出出的,坏小子给盯上了,看上其中一个姑娘了。 这位说着,朝站在一边穿着红色卫衣的姑娘指了指,“就是这个孩子。” 嗯! 林雨桐示意他往下说,也没管四爷在那边怎么给几个人问话。 就听这位继续道:“也是人家姑娘走远,许是心善有了好报。赶巧了,几个人在地头碰上那个……”他指了指第二方的一个女人,“她叫李春,是一村出嫁的姑娘。后来男人死了,她就回娘家来了……碰上这几个学生娃,就混熟了。娃们估计家里的条件不错,看她穿的不像样就好心把不穿的旧衣服给了她一套……但是您知道的,这下地嘛,常穿的衣服也就那样……”果树地里嘛,啥样的衣服都刮蹭的穿不成了。因此,一个个的只要下地,穿的就跟要饭的似得,“我估计是这李春爱占小便宜,瞧人家学生娃单纯,爱凑上去跟人家说话,说了些博取人同情的话,然后小女娃们就把不穿的旧衣服给了她。她穿着晚上出来溜达,从小路走,刚好被二赖子瞧见了。远远的只看身形和衣服,就以为是人家学生娃,然后捂着人家的嘴就拖到边上的果树地里去了……”这位说着都不好意思,毕竟这位虽然主管妇女工作,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还没对象。 林雨桐知道人家忌讳什么,摆摆手,“上学生物课上什么都有,你只管说,没事。啥意思我明白!”说着就又看憋的脸通红的那个应该是二赖子的人,“那这怎么了?事实很明确呀。” 要是只说法律这不就结了吗? 问题是李春是寡妇,还是个着急找下家的寡妇。当时被拖进去的时候,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挣扎着这不是彼此都知道了吗?知道了之后……男男女女的纠缠在一块,当时那个情况,两人就成事了,女人没拒绝。过后了,李春不干了,叫二赖子娶她。 二赖子人叫二赖子,不是个好东西也是确实,但人长的不孬,家里的爹妈年纪不大,也能干,日子就是中等日子,能过。一个寡妇人家,觉得这样的人家也成,找了二赖子说不结婚就告他。 二赖子不答应,李春就打电话报警了。可派出所出警了,人家改口了,说是谈对象呢,对方不娶她,把她逼急了。这这种事,她一口一个农村妇女不懂法,不知道啥是报假警。所以也就只能是批评教育就完了。但这也把二赖子给吓到了,咬牙答应这婚事了。 李春呢,又盘算结婚的事了,结婚这不是没钱吗?那边不给彩礼,娘家就不会给嫁妆。于是,这把主意还打在了几个学生娃身上,找几个姑娘去了,说你看,我是为了你们挡了灾了。要不是你们给我的衣裳,我也不能被二赖子给那啥了,现在不嫁给她也没法子。她是博取同情呢,想得点好处。 这几个女娃却坚决不干了,必须报警。认定了,这就是QJ。 而且这个人可恶的很,最初的目标还是她们,这种事能容忍吗? 人家跟他们的老师打了电话了,老师不仅赶紧来了,还告知了学校,叫学校出面跟相关部门联系谈的还是这个事情。而且,人家还认为你们镇上不作为,是包庇,没看见吗?县局都惊动了。 她们认定了这是蓄谋QJ,可那边李春和二赖子成了一国的,死活不认。派出所拿这事有啥办法?于是人家学生娃们闹到镇上,找妇L给她们讨要公道。 因此,这事你不出面都不行。 可这个事情……怎么说呢? 二赖子对人家学生娃有想法,这是肯定的。但实际上双方连近距离的接触都没有。你不能说因为我想把你怎么怎么着就给人定罪。 可二赖子犯罪了吗?如果立案了,那不是说你想不告就能撤销诉讼的。但问题是从一开始,李春就没说她不愿意,在她自己报警之后,她还说她跟二赖子是耍朋友呢,而且两人现在要结婚了。 咋弄? 这会子李春是啥也不认,“你们这些女娃娃,胡说啥呢?我咋可能跟你们说那样的话嘛!你们自己不在学校里好好呆着,带着娃娃专往没人的地方钻,你们不是……” “住嘴!”林雨桐的脸一下子给拉下来了,桌子拍的啪啪响,吓的人激灵一下子,都不吵吵了。 不光不敢吵吵了,在这里没她级别高的都不敢坐了。问题是,这里就她级别最高,一屋子都得跟着站着。 四爷一直都还没坐呢,一句都没言语,只剩下她耍威风了。 就见之前还冷若冰霜,等转脸看人家学生的老师的时候,顿时笑的满面春风,“您坐!您坐!老师您坐着。”还亲自把放在一边的水又拿起来双手递过去,“您喝茶。” 这辅导员估计也年轻,应该是也才毕业不久的。这会子被这一冷一热给闹的,坐在那里也不安稳,这是几个意思呀。 却见这位脸一冷,又转向李春和二赖子,“先不管你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向三位老师道歉。” 二赖子激灵,噗通跪下就磕头,“我错了。” 可李春梗着脖子,“凭啥呀?”话没问,就被她身后站着她村上的妇女主任给摁住脑袋朝人家鞠躬了。 林雨桐没搭理,只看向二赖子,“你这人别看人品不行,但是眼头还是有的。所以啊,我就觉得大男人嘛,好赖你肯定是知道的。找对象娶媳妇,这是大事。想法设法的都想找个好的回去,你是这么想的。” 二赖子红着脸低着头,生米煮成熟饭,小姑娘也不敢声张,八成是都能成的。 林雨桐就在边上大发感慨,“想找好对象,这个想法本身没错……” 这话一出,一屋子都看她,那边几个女娃娃气的眼泪都下来了,这是狗屁的领导! 四爷靠在墙上,看她在那忽悠。 可谁知道桐桐现在胆大了,接下来就道,“……可你这方法肯定是不对。如今坏了,被人拿着了把柄了?你说你一大小伙子,怎么生生的就被人给拿住了呢?被人拿住后来不得不结婚的,有现成的例子,前车之鉴呀!” 那现成的例子是谁?可不就是――金保国和杨碗花。 这在镇上被传的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知道四爷是谁的,这会子都隐晦的打量四爷,这两家是多深的仇恨呀,这么当年戳的。可人家偏不提名不提姓的,你还不能对号入座。 甚至跟四爷一块的同事还隐晦的拉了拉四爷,因为他发现金嗣业同志看向小领导的眼神有些危险。你可不能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的! 压死人? 谁压谁?! 四爷轻‘呵’了一声,只该同事听见了。 这边林雨桐说二赖子呢,那边李春不干了,“这是啥意思?说娶我娶错了呗。他那人要名声没名声,要能耐没能耐,前半辈子靠他老子养着,后半辈子不是靠我就是靠将来的孩子……” “那这就不对了!既然人家这么不好,你看上人家什么了?说到底还是看上人家脑子活,指望着将来浪子回头金不换呢。要不然,你图他什么呢?”林雨桐坐在那里搭话拱火。 “我能图他什么?要不是我在娘家,我嫂子的脸难看,我能愿意他?就他还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啊呸!老娘就是找个人生个孩子,要是他还像个人,我不介意他回来吃口饭。他要是不像个人,我直接给踹了。离婚了我带着孩子还能过的更好。我干的不比男人少,吃的也没男人多。我省口也把孩子养大了。他算个逑!我看上他?指靠他?就他那德行,连个媳妇都讨不上,盯上了人家你要是去追我还服你,竟是走下道……要不是老娘心里有打算,他这样的,别说人家大学生姑娘了,就是老娘……哼!他给老娘提鞋都不配!” 这不是心里挺明白吗? 林雨桐又看二赖子,一脸的戏谑和同情。 年轻漂亮的女领导,刚才还对他好声好气的,现在也用下眼看他。二赖子再怎么着,也是男人。大男人的在这种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呢,被骂的一无是处,脸都憋青了,对着李春哪里有好话,“你是什么好东西?是个男人就行是?也是老子倒霉,那天正好碰上你了,跟个发Q的母狗似得……” 李春一个女人家被这么骂,顿时一爪子就挠上去了。 边上年轻的工作人员要呵止,但给林雨桐让座的那位副所直接给拦了。他看出道道了,这小领导把两边的火气挑起来了,然后就不管了。 你看她,恨不能翘个二郎腿看戏。 这相骂自来无好话呀,什么脏的臭得真的假的,统统的往外提溜。 李春挠过去,二赖子就还手了,这一还手李春就吃亏了,“好你个二赖子,胆肥了!敢跟我动手了?我要叫你坐大牢,没有十年八年出不来!” 四爷在边上补充,“你自愿的,他不算犯罪。” 林雨桐马上接着‘怼’四爷,“就算当时是自愿的,但是人被拖走的阶段,那可不是人家自愿跟他走的。这个过程,可是猥xie。难倒猥xie不是罪?” “是罪!但这种罪才能关几天?”副所在边上顺势搭话。 其实可不是几天,根据情节,是五年以下。二赖子这个情况具体怎么判,看法院怎么说。 关键是得叫这小子认。 果然,一听才几天,他以为是拘留呢。 拘留对他这种混混算个屁,哪年不在里面呆几天?况且,他们只知道QJ判的重,却不知道猥xie 是个啥罪过。 这个词听都没听过,更不知道这是罪。但一说,大致明白是啥意思了。不就是摸了几下吗?这个能判我多重? 难道为这个叫我娶这个李春?想拿捏老子? 休想! 二赖子自己先认了,“我承认!我承认我干了!开始她不知道是我,我也不知道是她,把人拉到果树院子里去了。她劲儿大,也没拉进去多远。距离路也就三五米。我才把衣服扯开,不知道哪个孙子的摩托车就过来了,车灯打的老亮了,她一把把我脸上的面巾给扯下来了,我俩脸对脸看了个正着。那车一过去,一走远,我要起来,是她拉着不放的……” 李春才不认呢,“不是!就是你QJ,我怕丢人才没说。” 顿时又变了说辞。 得!林雨桐看副所,人可以戴上铐子带走了。 副所为难呀,县局不是来人了吗?我们带人合适吗? 林雨桐现在的位置决定了她不能徇私偏袒四爷的对?咱们镇上自己把事情解决了,为什么要把人先给县局?我们这么无能,得叫人家插手事才能办吗? 带走!就你带。 然后她还跟四爷道,“金警官,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叫你们白跑一趟。” 她觉得她大公无私了,没偏袒自家男人,屁股坐的很端正,对得起自己的职位了。可叫人家看来,这分明就是刻意针对嘛。 之前言语了刺了人家一句,这会子又来了这么一下。 还不是故意?谁信! 要么说女人的心眼小呢,你看看,当了领导了心眼也没多大。 林雨桐那个思维跟大家的思维这会子还没在一条线上,还跟人家三个姑娘的辅导员在那里客气呢,各种的道歉呀,还发出邀请,说是很欢迎咱们的大学生能扎根乡村学校教育云云。甚至于主动提出,像是城郊的一些小学,也是很不错的选择,这三个实习老师都很好,她会努力促成这个事情。 事情影响很坏,给人家孩子也确实是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了,这个提议拿出去跟谁也说的过去。我又不是为了我的谁安排职位的。 人家老师很矜持呀,表示回去要考虑云云。但结果还是表示满意,看了个全场,最后不管怎么着,人进去了,这口不平气也出了。 事情就这样了,林雨桐亲自把人往出送,还叫镇上的车专门送人家一程,一定得安全的送到学校,态度那叫一个好。 跟@醋-溜儿文学发最快@着的心里就有数了,这位别看年纪不大,跟谁说话都笑眯眯的,可却也绝对不是单纯一小丫头。之前有些会议因着林雨桐忙,人家都不带通知的,这会子送人的车一走,办公室那边就通知,明天有个会务必参加云云。 林雨桐点头,正回头要说话呢,又见一警车进来了,是一辆警用摩托,交警用的。 哟!这又怎么了? 但这不在林雨桐的负责范围之内,有专人对接呢。她就主动避开,还回头去看依旧没走的四爷,意思是:怎么着?跟我去我的办公室里,咱俩单独汇报汇报? 单独跟我一块呀? 没对着镜子瞧你那磕碜样儿吗? 四爷也没甩眼神看她,就奔着李队长就去了。李队长一下车,好家伙这么多人,这是出多大的案子了。这会子都没敢直接过去,先找四爷打听:“怎么回事?” 那边两人咬耳朵,这边连林雨桐在内都认为人家县局下来估计还有事呢,交警都来了。现在最怕的就是出重大车祸,这种事别觉得跟你们没关系,真遇上了,一个个的连带责任一大串的,可这些又完全不是谁能预估的。林雨桐看办公室那位办事员,那位急匆匆的找能拿事的领导去了。既然这样,她就不好上前了。 结果人家那位李队没过来,而是先看办公室门口那辆摩托车了,腋下夹着个包,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林雨桐都怀疑这借来的车是不是有案底呀。 她才说上前呢,人家李队喊了:“这谁的车呀?” “我借来的。”林雨桐上前,“怎么了?这车……是赃物?还是……” 李队长不可思议的看四爷:几个意思? 再不认识人,这个小领导还是认识的呀。 四爷给李队长使眼色,叫他只管放胆子。李队长不是站四爷,是站四爷在省里这个系统里的人脉……况且,跟着这位往省城去了几回,从他跟熟人的言谈对话里,好似这位一直有个比较神秘的对象,他们说的比较隐晦……可结合金嗣业的情况,再加上这人的为人处世,他不会好端端的刻意针对,除非…… 他的眼神在林雨桐身上瞟了一下,再看了四爷一眼,四爷隐晦的点了点头,他了然了。但心里又不由的觉得好笑。于是板着脸,正儿八经的冲着林雨桐敬了个礼,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您好,您这车没有牌照。” 啊? 你查违规车辆追到这里来了?路上那么多不够你扣的。当然了,不上牌照是不对的!但这车也不走大路呀,就是乡村的生产小路,谁家上牌照了? 当然了,以如今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合适的。 说是我借来的车更像是逃避责任! 后面那么多人跟看戏一样看着,林雨桐朝四爷看了一眼就啥都明白了,她心理愤愤的,侧脸对四爷无声的说了一句:给我等着。 然后过来还笑的一脸抱歉,“当时催的急,我也没注意。回头我一定督促车主尽快给车辆上牌照。” 不过自己惹来的事怕是这上牌照的钱得自己掏了。 她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四爷划上:这钱从你的零用钱你扣。 打小报告的毛病你是在持续升级呀!怎么能有这么讨厌的毛病。 人家李队长一本正经的伸出带着雪白手套的手:“请出示您的驾驶证。” 林雨桐得意:自从心里有买摩托车的打算,她就拿到驾驶证了。还是用四爷的关系去考的。 她从裤兜里摸出来,里面还夹着身份证这些东西的,“没有驾驶证不敢上路的。” 这次没逮住。 她朝四爷得意的瞥了一眼。 李队轻咳一声,撩开眼皮朝四爷看了一眼,这怎么办? 四爷在后面语气凉凉的,“刚才开车过来可是碰见林镇zhang了,驾驶技术不错,急刹车停的稳稳当当的,一看就是有证的。” 像是说好话,可话里却提醒人家,她――急刹车! 而且证据还在,低头看看地上的痕迹就能估算出她当时的速度,这是超速驾驶! 所以,姑娘,继续狡辩! 对着痕迹狡辩! 李队长真低头去看了,好家伙,这速度,胆子也太大。怪不得把人给气恼了呢! 林雨桐却踩了踩地面,“这不是水泥地面,这是刚下过雨的土路,痕迹是不一样的。” 我是专业的,我的小领导。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你超速的事实。 况且:“您超速,是有目击证人的。” “谁?”林雨桐看四爷,带着几分警告提醒的意思:你要想清楚哟,咱俩是有‘私人恩怨’的,只要你站出来指责我,那……呵呵呵,我还是有狡辩的地方的。 四爷哼了她一声,能怕你?他张口就道:“我作证。” 却不想跟四爷同步的还有个声音:“我作证。” 林雨桐抬眼看过去,松柏树后闪出个人来――林有志。 林有志追来了,听了有一会子了,这会子走过来,“我作证,林雨桐作为领导,不以身作则,带头违反交通法规,驾驶无证车辆超高速行驶……她还没佩戴头盔。我过来就是要找她的领导的,我这个当父亲的管不了,那就得组织管,就得领导管。现在警察同志也在,我支持您对她加重处罚……” 这边话音还没落呢,那边跟过来的一圈领导就过来了,听的差不多了,也知道咋回事了。心里笑,但嘴上还应和,一把手就出面,严肃着脸道,“对!我支持加重处罚,不仅要罚款,我建议撤销她的摩托车驾驶证……车辆要扣下来,要叫她出门无人敢借车给她。” 对! 林有志跟着点头,领导真是好领导,就得这么收拾。 那边还在继续批评,“在D委会上,你要做出深刻的检讨……” 训了足有十多分钟。 真被扣了车了,然后驾驶证也木有了!检讨还得做,还得在D委会上做,另外,罚款一百元! 林雨桐皮笑肉不笑的跟李队长道:“我一定会给你们领导写表扬信的。”这个执法执的太好了。 小领导,你再这么说话,我就怀疑你在威胁恐吓我了。 林雨桐这边还要朝李队长挑大拇指挤兑人家呢,结果一巴掌拍在了脊背上,领导走了,但是亲爹在。 一路吓的魂都飞了林有志第一次对闺女动手了,打小都没动过一指头,这回再也不顾了,哪怕是在单位上,也不给留脸,“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真不敢了! 她赶紧挎着林有志,“走走走!我先送您回家。”说着就往出走,路过四爷的时候斜眼看他。 四爷打算晚上把门窗关严,要不然她半夜一准摸过去。 这边目送爷俩走远了,李队长走到四爷跟前,“行啊,我就说不管谁献殷勤你都不动如山呢,感情看上这么一位呀。” 这一位根可扎的深,金嗣业敢这么玩必然是两人关系相当好。要说这小伙子长的好是占便宜,别管啥障碍也没一张脸好使。当然了,人家也不光是一张脸好使。 林雨桐是不知道人家咋看的,明眼的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有猫腻,那看热闹的估计想着这两人针尖对麦芒,还不定怎么着呢。 她一路给林有志回话,“刚才那不是着急吗?催的紧,您知道的,这公事就是这样。心里一冒火,这车又是生车,还没摸熟悉呢,这又到地方了。真叫我骑,肯定不超速。” 骑车的事已经过去了,驾照都没了你骑什么车。 这会子林有志心里翻滚的是另一件事:桐桐跟金家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是!以两家的关系,好像刻意针对一样。但说实话,那小子口碑不错。跟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搭话。说话的时候不多,但是之前在门口出摊,有时候搬个东西什么的,人家那孩子碰上了总搭把手。从早前刚住过来帮忙抬炉子开始,三不五时的,人家搭把手的时候还挺多的。有时候两家闹矛盾,家里的大人就教孩子,不要跟那谁家谁家说话……他没那么教过自家孩子,金家教没教的不知道,反正看着孩子的样子不像是教了的。 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孩子做人很活泛。村里人有个大事小情的,一个电话,那边能帮忙的绝对不推辞。这个的车扣了,那个又在城里卖菜违规摆摊了,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就是去年冬天卫生局查自家这边的营业执照啥的,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家闺女是干啥的,人家态度就比较硬。结果出来碰上邻居那孩子了,也不知道咋说的,回来语气就不一样了,态度挺好的,罚款了,但也主动帮着把需要的各种手续都给办上了。 你说这么个人,就算是要整人,背后整呗。 背后怎么整不是整呢?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闹? 除非――除非对方的心情跟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当爹的看着亲闺女那么开车,那是啥心情?自己是真跑领导这里告状的!哪怕背上处分影响升迁也得去告状。 可对方呢?也担心桐桐? 是的!担心桐桐的可能性要比可以针对的可能性大的多。 那么这俩孩子是啥关系呢?那孩子单方面对桐桐有意思呢?还是桐桐其实跟人家谈着呢? 要是人家单方面,今儿这事桐桐就会真恼了。对方只要不缺心眼,就不会那么操作。 所以,两人八成是谈着的。 心里有了这个结论,那真跟心里翻滚着一锅开水似得,烫的人火烧火燎的,真是煎熬的很。偏是姑娘大了,当爸的还不好过分的问。叫亲妈问?这事都不敢跟淑琴露一点出来。 可你怪孩子?怎么怪?这种事――万般不由人。 谁能管住自个的心呢? 她未尝不知道这可能没结果,在今天之前,两家这么住着,不管是金家还是自家,谁都没露过别的意思,那就是说都没发现。两孩子是把这事藏的严严实实的。 今儿要不是自己不放心追过去了,绝对发现不了。 那这是要怎么着呀? 一岁大似一岁,一年大似一年,都不说,都顾着家里……这要分不早就分了吗? 他是心里的念头翻飞,但就是没有个万全之策。脸一路的拉着,到家也是。 碰上熟人,人家都不知道这爷俩怎么的了。 林雨桐骑车快,但没从街面上的大路走,她走的是小生产路,这个点路上压根就没什么人和车的,就是路不太平,疙疙瘩瘩的,可能看着的人觉得车跟人都飞起来了一样,所以是挺吓人的。 回家了林有志的表情还没缓过来,卢淑琴就问呢:“咋的了?” 林有志的表情缓了缓,“被桐桐给吓的。”只说骑快车的事,对别的只字不提。 卢淑琴也没见骑快车是怎么个快法,也压根想不到一个摩托能骑的飞起是啥样的。因此只道:“以后慢点,摔了怎么办?路上猛的窜出个孩子老人的,怎么整呀?” 哦哦哦!记得了。 卢淑琴看着闺女不满意,“好容易养白了,你看这才几个月,又黑了。” 也还好。 林雨桐打水洗脸,还想顺便洗头,估计能洗一盆地的泥来。 卢淑琴就愁了,在大单位还能找个各方面都匹配的对象。如今在镇上,哪有合适的?年纪合适身份也不合适,连个介绍对象的人都没有。 她也没催,只是问:“你这得干几年呀?” “看情况!”林雨桐就道,“三两年是最基本的,这什么岗位都不能猴屁股尖,其实最理想的状态是五年。” 五年? 五年你都二十八|九奔着三十的人了。 卢淑琴就看林有志,示意他说话。 林有志说啥呀?他不忍心逼问孩子,就只打岔,“她那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还不到一年,她换了几次了?你听她说?她说的有谱吗?” 也还真没谱! 行!说不定一两年的就又走了。以现在这年纪,倒也不急。 林雨桐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可算不问了,她赶紧转移话题,“今儿晚上吃什么呀?包饺子行不行?” 林有志洗手,“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后院只一点点菜地,但本身也就三口人在家吃饭,菜的供应很足,“我看韭菜长的不错,吃韭菜鸡蛋的。把猪蹄上的肉撕下来剁成末煸出油添个味儿。” 哼!你倒是真会吃。 卢淑琴不下厨,弄了几根树枝出去了。林雨桐洗了头跟出去,发现她在给门口种的豆角搭架子,“您这个可不行!” 种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子注意上了才发现,这是两棵紫扁豆。这玩意一到夏天长满架,远远看着又是紫色的花儿又是紫色的豆的,还挺有观赏价值的。但就是藤蔓长的特别野。 林雨桐就起身,“今儿先不弄了,回头得弄几个粗点的竹竿……” “要竹竿呀,我这儿有!”金凤应着,不等人回话,蹭蹭蹭的就给拉来了,“这东西是拉货的客车上的,以前来拉货没地方搁就放这儿了,现在也用不上了……” 咋能用不上呢?不得要钱呀。 金凤在边上边上给搭把手,“回头我过来摘扁豆吃。” 卢淑琴笑呵呵的,“行!今儿你林叔包了饺子,做得了叫桐桐给你送,一个人就别做饭了。” 嗳! 金凤应着,还小心的打量了一眼林雨桐的脸色,这才问卢淑琴:“婶儿……我前几天在县城看见唐虎他哥了。” 啊? 唐虎就是林雨桃早前的那个对象。 卢淑琴没明白意思:“唐虎来了?” 林雨桐在卢淑琴的后背点了点,卢淑琴秒懂,“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是个好人选。” 杨碗花没出她家的门,但外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这么大的事,亲闺女不跟自己提,跟卢淑琴提算是个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0)二更(客从何来(20)四爷一天...) 客从何来(87) “我没干什么?”宝昌睁着澄澈的眼睛, 这&amp;amp;zwnj;一刻特别像是现在的桐桐。只要这&amp;amp;zwnj;么看人,就叫人觉得呆萌呆萌的。那表情,恨不能告诉你, 我此刻说的话即使真理, 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 林雨桐呵了一声,“那你就是准备干点什么, 估摸着你爹不能答应。” 果然, 下一刻他就嬉皮笑脸, “我请了几&amp;amp;zwnj;个朋友,晚上上咱们家聚聚。” 屁大的孩子,晚上聚聚? 你们聚个什么劲儿呀?! “哎呦!就是说说话,也没别的。”他就差赌咒发誓了, “都约好了!” 你说聚聚,人家家里爹妈能放心吗? 这&amp;amp;zwnj;小子信誓旦旦的, “没外人, 说起来都是咱们自家人。何家我表哥……” 是说何二郎和金大妮的长子。 嗯!这&amp;amp;zwnj;个可以有。这&amp;amp;zwnj;个孩子一半的时间都在金家, 府里有他的院子,那两口子是个心&amp;amp;zwnj;大的,上大马路上睡去都不管。野生野长的孩子很糙,搁在哪里都行。 “戚家我表哥……” 嵇康伯家的长子,母亲是林家二姑奶奶, 跟林雨桐堂姐妹, 这&amp;amp;zwnj;也是表亲,很实在的表亲。两家走的也亲近,很可以的。 “再就是书院里的同窗, 我们跟先生请过假了,先生允了的。再叫上我大哥和几&amp;amp;zwnj;个弟弟, 没别人。” 说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想在哪儿待客呀?” “在郡主府呀!” 郡主府在金家的隔壁,林雨桐和四爷一直没搬过去。住在这边一家子并没有那么些个七事八事的,一直相处和睦。郡主府就是平时来客人需要正式接待的时候林雨桐才过去,平时就在金家住着呢。当&amp;amp;zwnj;然了,那边也是什么都有,地方也宽敞。想在那边待客,就是不想在这边被打搅的意思。 成!这&amp;amp;zwnj;小子别硬拦着。你要不让在隔壁待客,他不定就给你钻哪里不回来了,找人还&amp;amp;zwnj;得费劲。那就不如放在眼皮子下面。 林雨桐特别好脾气,“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amp;amp;zwnj;个好菜?” “不敢劳动娘,儿子都安排好了。”说着,直接就窜了。跳起来蹬在墙上,轻轻借力,然后一跃,翻过墙头,“儿子回来还没有给老太太和祖母请安……” 这&amp;amp;zwnj;一嗓子吆喝,家里顿时就喧闹起来了。 大房的宝贵和宝珍,三房的宝禄和宝月,就是自家正在睡着的宝珠,也被吵起来了,“二哥,二哥……” 宝昌行二,上面比他打的是大房的宝贵,下面比他小的先是三房的宝禄,然后才是自家的宝隆。 二房至今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名唤宝华。跟大房的宝珍一般大,只月份小了一些,两人比宝昌却小个一岁。三房也得了一个闺女,跟宝珠两人,一个是头年的年底,一个来年的年初,姐俩差了一个月,却两个年头。家里的孩子一多,年岁相差不大的时候,就喧闹。一窝蜂的往出一跑,大人就跟着操心&amp;amp;zwnj;。整个府邸就活了起来,孩子跑大人叫的。 这&amp;amp;zwnj;不,林雨桐才把&amp;amp;zwnj;剪刀放下,宝珠自己从里面跑出来了。五岁还&amp;amp;zwnj;是胖墩一个,这&amp;amp;zwnj;会子两个小揪揪睡的一边高一边低,睡眼惺忪的就往外跑,“娘,找二哥……” “梳了头再去!” “哦!”可乖巧的应着,然后抬手扒拉头发,把&amp;amp;zwnj;高的整的更高,低的整的更低了,刺溜刺溜的就往出跑。 儿孙满堂当&amp;amp;zwnj;然是好了,可这孙子孙女一窝蜂的涌进来,周氏头疼。 宝贵跑进来一脸的汗,别问都知道,在家描红呢。这&amp;amp;zwnj;孩子不爱写字,一看书就头疼,王氏却非逼着孩子去学,就怕学的一身蛮力最&amp;amp;zwnj;后还得去边关。望子成龙天天圈着孩子背书写字的。这&amp;amp;zwnj;孩子一有机会就窜,周氏也心&amp;amp;zwnj;疼,“那今儿在祖母这&amp;amp;zwnj;里吃饭,吃了饭晚上再回去。” “回去不回去都行!”这&amp;amp;zwnj;孩子憨憨一笑,“我爱陪祖母。” 不见得! 但&amp;amp;zwnj;能留下孙子一块睡也是好的,她特热情,“宝昌今晚也跟祖母睡?” “孙儿今晚待客,想请大哥和三弟四弟帮我待客,改天,改天孙儿来陪祖母。” 一本正经的,还&amp;amp;zwnj;待客陪客?周氏被逗的就笑,“叫人给你们买些果子回来?” 好啊好啊! 几&amp;amp;zwnj;个小子嘀嘀咕咕,转眼跑远了。只留下两个孙女,想跟着去人家不带。这&amp;amp;zwnj;边俩丫头还&amp;amp;zwnj;没打发呢,门口又进来一个迈门槛吃力的。哼哧哼哧进来,那头发乱七八糟的,这&amp;amp;zwnj;也就是长的好看,要不然真跟街上的小叫花子似得。这&amp;amp;zwnj;都什么呀! “你娘也不管你。”周氏给拉过去来梳头,人家还&amp;amp;zwnj;不乐意,“找哥哥!” 不找! “他们是小子,他们玩他们的。你们是姑娘,你们玩你们的。”周氏给孙女们拾掇利索了,才放出去,“祖母给你们留了松仁糖,一会子都回来。” 宝珍和宝月拉着宝珠往外面去,周氏也没管。 结果四爷回来就见自家胖丫头猴在树杈上,不知道坐在上面看啥呢。见他回来了还&amp;amp;zwnj;一脸兴奋,“爹爹――” “下来!”四爷站在树下,“下来,爹爹接着你!” 好啊! 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手一松,直接就从上面跳下来了。跟着的随从吓的心&amp;amp;zwnj;都要出来了,接住是接住了,可这么玩谁受的了呀。 人家孩子不害怕呀,可高兴了,“还&amp;amp;zwnj;玩!爹爹,我还&amp;amp;zwnj;能上去跳!” 再跳就要人命了! “谁教你爬树的?”便是金宝昌也不能这么没谱呀,没大人看着怎么办。 两个侄女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 “四婶爬树……早前,我们都看见了。”“我没学会!” “我也没学会!” “妹妹学会了,摔了两回就会了,再没摔过!” 四爷:“……”那这孩子可算是天赋异禀了。不过跟孩子不能这么说,“你们四婶不对,她不该爬树,四叔回去就说她,你们不能学。” 四爷把孩子带着,一个一个先给送回去就,然后才抱着自家这&amp;amp;zwnj;个回家。路上还&amp;amp;zwnj;在想,桐桐啥时候爬树了?爬树干啥? “我爬树?”啥时候的事?哦哦哦!想起来,“不是鸟窝被风吹落下来了,窝里还&amp;amp;zwnj;有小鸟,我给放回去固定好了。”就那一回,怎么还&amp;amp;zwnj;给看见了。看见了还&amp;amp;zwnj;给学会了!小丫头挺能耐呀! 宝珠只露着小米牙扬着头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林雨桐摸了摸她的头,还&amp;amp;zwnj;是夸了一句:“聪明!” 宝珠瞬间就傲娇了,“我不比二姐差?”二姐说的是二房的宝华。当&amp;amp;zwnj;年老二去了凉州之&amp;amp;zwnj;后一年,周氏还&amp;amp;zwnj;是想法子,把&amp;amp;zwnj;楚氏送去了。没说送了老二的家眷,而是以打发楚氏去探亲的借口,去了周家。周家那边事娘舅家,庶子也得认舅舅的。外甥媳妇替瞧瞧舅舅舅母,这&amp;amp;zwnj;总归没错。当&amp;amp;zwnj;舅母的想把外甥媳妇留在身边多住些日子,也没问题?别说住三五个月半年了,就是三年五年,只要没人管,靠着周家买个院子,就能常住。这&amp;amp;zwnj;也是为了叫小两口团聚的。结果去了三个月,发现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就回来了。原因呢,就是受不了凉州的苦寒。那边还&amp;amp;zwnj;是荒凉,要什么没什么。这&amp;amp;zwnj;各个大营安排家眷,安排的都不算远。这&amp;amp;zwnj;不远就意味着距离城镇有些距离。反正买什么都不大方便。三五天有个货郎,或是谁出去的时候顺便带点啥回来,楚氏住了三个月,实在是受不了了。刚巧也有孕了,就直接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剩下个女儿月华。而后夫妻关系好似就再没好过!老二每年也回来两三次,这&amp;amp;zwnj;几&amp;amp;zwnj;年更是步步高升,可回来基本不回后院去。楚氏也知道是为啥的,不敢言语。却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寄托。 家里光是请各种师傅,就请了五位。教导规矩的教养嬷嬷一位,针织女红一位,学文兼顾书和画一位,学舞一位,学乐一位。孩子的时间排的满满当&amp;amp;zwnj;当&amp;amp;zwnj;,但&amp;amp;zwnj;效果很明显。走出来跟家里粗养的几&amp;amp;zwnj;个姑娘明显不同。 走出来谁都要夸一句的。 林雨桐给这&amp;amp;zwnj;小丫头把&amp;amp;zwnj;手洗了,“谁说你比你二姐差了?” 宝珠不高兴,“二伯娘不叫二姐跟我学,说是她跟我不一样。” 我哪里不好了?好不开森! 这&amp;amp;zwnj;样呀!她跟你是不一样,你能随心所欲,人家不能。 “吃饭!”林雨桐给孩子把&amp;amp;zwnj;袖子放下,由着她自己上她的座位。 四爷过去洗手,朝外看了看,“那两大的呢?” “别等了,一准不回来吃了。”林雨桐过去盛饭,简单的说了孩子的事,就问说,“又吵起来了?” 嗯! 林雨桐就笑,四爷确实是坏的很。这&amp;amp;zwnj;些年,把&amp;amp;zwnj;庙学乾部的人都给用狠了,别的事都不干,就奔着水利工程去。这&amp;amp;zwnj;玩意别管哪一朝谁当&amp;amp;zwnj;政,这&amp;amp;zwnj;都是利在千秋的功业。所以说,你们干不干? 对方能拒绝吗? 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方拒绝不了呀!再说了,权衡利弊的是高层,对于那么多庙学的出身的精英来说,当&amp;amp;zwnj;一条能实用的千年的水渠跟你的名字挂钩名传青史的时候,你能那么淡定吗? 四爷相当于给定了一个标准,什么是神?站在高处云山雾罩的就是神吗?不是!只有那种历经千年岁月,依然有人记得你的人,那才是神。在现世,以此来赚钱养家,以此来彰显价值,百年千年后,恩泽万千。哪里还&amp;amp;zwnj;有比这&amp;amp;zwnj;更好的事? 于是他这&amp;amp;zwnj;个自封的‘水利部||长’,这&amp;amp;zwnj;些年那是炙手可热。 大汉国境内的每一条河流,它的走向,它的蓄水量。哪些是可以修水库,调解水量的,哪里是可以引流,平衡小区域的用水灌溉的。工程量大呀,最&amp;amp;zwnj;开始效果不明显。可五六年之&amp;amp;zwnj;后,一些小区域就明显感觉到水利带来的便利了。七八年之&amp;amp;zwnj;后,很多大区域至少旱涝灾害带来的影响小了。因此受益的百姓何止千万得。 这&amp;amp;zwnj;也成了孙安平最重要的一项政绩。 而带来这项政绩的是庙学。他对庙学格外尊重,你们说要推广新学,那就推广。你们说窑子不好,那就取缔。至于暗处的,反正咱们在查,有举报官府就查。你们说纳妾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你看看我,我就一个皇后,我也没纳妃。我把&amp;amp;zwnj;权利下放给你们,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坐在上面冷眼旁观,总的来说,下层的百姓是敬他们,可上层的官吏也厌恶他们。渐渐的,没有党争太过明显的苗头,倒是朝廷官员跟庙学之间的矛盾逐渐凸显。 可谢流云怪不到孙安平身上。哪怕知道孙安平不安好心,可庙学坤部不能什么都不干。 这&amp;amp;zwnj;几&amp;amp;zwnj;年,乾部和坤部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但&amp;amp;zwnj;却已然有分道扬镳这一层意思。不是谁搅和的,就是两边,各自的理念不一样了。乾部现在务实,坤部一直在做思想意识上的事,尤其是为女人争取权利。 乾部除了水利,还&amp;amp;zwnj;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医药、工匠。 医药是蒋十五的事,但&amp;amp;zwnj;他就是个总揽,人家个个医者都是自由的。或是给人治病,或是弄了什么药了,收益都是人家大夫的。这&amp;amp;zwnj;些大夫慢慢的也越来越像是传统的大夫了,会自己收徒弟,自己开医馆药房等等。 至于工匠这&amp;amp;zwnj;些,嵇康伯管着呢。但&amp;amp;zwnj;事关军中所有,却不在此列。属于陛下亲管的一部分。 林雨权和孙重山,两人一直在御前。一个外孙,一个嗣孙,轻重上其实不分伯仲的。也因此,朝廷一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今呢,十年期到了。四爷当初承诺的,已经发酵开了。水利工程推进到一定时候,西北部广大的区域,只要能灌溉,这&amp;amp;zwnj;也是产粮区呀。不说别的,至少养兵的粮食是能够产出的。而设计出的几&amp;amp;zwnj;套调水水利方案,都避不开一个地方――星宇城! 水利枢纽得从这里过,这&amp;amp;zwnj;是牵扯到西北数省往后千百年的大事,谁不答应?站出来! 今儿在朝堂上叫嚷的最&amp;amp;zwnj;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庙学乾部的人。 谢流云长叹一声,看向&amp;amp;zwnj;垂手站在下面的范学监,“你年岁也不小了,坐下说,不要这&amp;amp;zwnj;副样子。” “先生,是我失了警惕性。”范学监脸上带着几&amp;amp;zwnj;分懊恼之色,“没想到对方布局成十年,只为今日。如今,只怕挡是挡不住的。” 谢流云深深的看了谢流云一眼,而后笑了,“你……你是当真失了警惕,还&amp;amp;zwnj;是……” 范学监抬起头来,跟她对视一眼,良久才道:“先生,我是觉得金嗣冶说的有些话是对的。百姓交口称赞,千百年之&amp;amp;zwnj;后依旧被人铭记的才是神。如果做成了,这&amp;amp;zwnj;才是庙学存于世间的根本。若是娘娘真为了庙学的千百年大计,我确实不知道有何反对的理由?” 谢流云深吸一口气,“你在跟我装糊涂。” 范学监咬牙没说话。 谢流云叹气:“你啊,在长安十年,你是彻底的变了。” 范学监露出几分复杂之&amp;amp;zwnj;色来,“学生不敢,只是如今,乾部的意思反倒是比朝廷更坚决。” 比宫里更坚决? 这&amp;amp;zwnj;是见鬼的话! 没有宫里的引导,如何会走到如今这&amp;amp;zwnj;一步。 范学监低声道:“您也说了,是朝廷的引导。朝廷这些年也只是引导,只是以各种借口停摆了星宇城,但&amp;amp;zwnj;却从未正面反对过?为何?因为朝廷知道庙学的根基深厚。这&amp;amp;zwnj;是实在拿庙学没法&amp;amp;zwnj;子了,才出了这&amp;amp;zwnj;样的招数。只要朝廷不主动提,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关键在于咱们内部。先生,当&amp;amp;zwnj;年庙学……在太|祖和天母娘娘手里,本就分成两股。这&amp;amp;zwnj;些年看似一体,其实从当年,乾部就在支持太||祖,天母娘娘所坚持的从未曾得到乾部的认可。只是那些年,财权全在老王妃手中,对方是不得不低头附和。而今,乾部在这些方面早已经不以来坤部了。反倒是朝廷,给了对方足够的发展契机,已然成为朝廷肯定的另外一个体系,与科举同存互补。再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乾部便成为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与科举并重。先生,这&amp;amp;zwnj;些是咱们所不能给乾部的。” 说到底,归结为两个字――利益! 谢流云疲惫的闭上眼睛,她是得了信儿就过来,今儿才赶到长安的。人疲乏了,精神也疲乏了。 范学监叹气,谁能想到,今儿这长安城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坐着的是从大燕朝到大汉朝都颇有传奇性的女子。当&amp;amp;zwnj;年,意气风大的谢流云早已没有当&amp;amp;zwnj;日的风采,便是十多年前再度出现时那满是故事闪着银光的白发,也不再有当&amp;amp;zwnj;时的光泽。她叹了一声,想起当&amp;amp;zwnj;年站在观星台上,出言废帝,出言为天下择主的坚定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的,鼻子就是一酸,声音也轻柔了起来,“先生,您先歇着。我先去见见孙雀儿,听她怎么说。” “不用了。”谢流云轻笑一声,“她的消息比你灵通,等着,她许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amp;amp;zwnj;边话才落下,吴六娘就在外面禀报,“老娘娘,范先生,公主的车架进了后门了,人已经来了。” 果然! 当&amp;amp;zwnj;年离开,谁也没想到一别经年。 “先生,别来无恙。”孙氏执弟子礼,规矩异常。 谢流云看向&amp;amp;zwnj;孙氏,叹了一声,“十年了,你是一点也没变。其他人可都老了。” 当&amp;amp;zwnj;年一起,最&amp;amp;zwnj;出色的几&amp;amp;zwnj;个女子,便是孙雀儿,范学监,当&amp;amp;zwnj;年的杨氏贵妃,以及那位归云。 归云变成什么模样,谢流云不得而知。不过范学监,干瘦黝黑。而杨氏,消瘦淡薄,面容枯槁,早已没了当&amp;amp;zwnj;年的风采。 唯独孙雀儿,越发超然起来。好似早已经淡出权利圈,可谢流云知道,她是一刻也没离开过。 谢流云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坐下说。” 孙氏从善如流,直接坐过去了。 “你今儿要是不来,我就该去见见你娘。”谢流云轻笑出声,“当&amp;amp;zwnj;年我也是灯下黑,怎么也没想到云影卫是在你娘的手里。”后来突然冒出来一皇后,她才反应过来的。 孙氏没有否认,但&amp;amp;zwnj;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娘娘是为了星宇城之事来的?” 谢流云点头,“你还&amp;amp;zwnj;是这般喜欢开门见山。这&amp;amp;zwnj;倒是也罢了,跟你说话不累人。”她答的也干脆,“星宇城,庙学不会放手。” 孙氏一脸都不意外,“现在不是朝廷想如何,还&amp;amp;zwnj;是乾部想如何。局势到了如今,您觉得,是单凭哪个人能给拽回来的?” “那你来是做什么的?”谢流云皱眉,“来劝我的?” “不敢。”孙氏起身,躬身站着,“天庙为天下择主。在我看来,这&amp;amp;zwnj;话得先做到前半句,才能谈后半句。天庙为天下――才有权择主。先得有为天下之&amp;amp;zwnj;心&amp;amp;zwnj;,天庙才能超然。若不然,天庙为何?而先生之&amp;amp;zwnj;所以超然,那是因为曾经的先生能掌控天庙。可是,先生,天庙自来不是某个人的天庙!” 这&amp;amp;zwnj;是在提醒谢流云,因着为天下择主这&amp;amp;zwnj;个话,不管有没有星宇城这事,乾部都将站在谢流云的对立面。因为‘天庙为天下择主’这&amp;amp;zwnj;几&amp;amp;zwnj;个字太诱人了。这&amp;amp;zwnj;是告诉她,她跟乾部之间,没有‘和’的可能。朝廷是想借乾部的手,但&amp;amp;zwnj;同样,乾部也想借朝廷的手。这&amp;amp;zwnj;一刻,朝廷和乾部不管从哪方面讲,利益是一致的。 而这&amp;amp;zwnj;个时候,你跟朝廷翻脸,明智吗? 谢流云久久不语,这&amp;amp;zwnj;些是刚才范学监没有说的话。因为,这&amp;amp;zwnj;不是她考虑问题的角度。 孙氏说完了话,就站直了身体,“先生一路劳顿,先歇着。我这&amp;amp;zwnj;就进宫,明天宫中摆宴为您接风。” 说完,不用人送,自己就退了出来。 谢流云缓缓的闭上眼睛,心&amp;amp;zwnj;中起伏再三,不得不说,这&amp;amp;zwnj;次真的被逼到了墙角了。 范学监心&amp;amp;zwnj;有戚戚然,“除非,咱们和乾部彻底分家。皇室认您,不认他们。他们看您超然,却全然忘了您为这&amp;amp;zwnj;个皇室立了多大的功勋。同样的位置,皇室能礼遇您,却未必会礼遇他们。” 可乾部和坤部分开的庙学,还&amp;amp;zwnj;叫庙学吗? 你想分,他们就愿意跟你分吗? 谢流云摆摆手:“歇着,早早歇……我自有主张,勿要忧心!” 行!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amp;amp;zwnj;个宫宴的通知下来的特别突然,孩子都得带的。早起林雨桐就起的早了一会子,只两个小的晨练去了,风雨无阻的金宝昌,今儿不见人了。 林雨桐没耽搁,赶紧去了郡主府那边。 好家伙!外院给这&amp;amp;zwnj;小子预留出来的院子,整个书房的炕上踏上,歪七扭八的睡了十好几个。屋子里酒气熏天,足足有五个空坛子。 平均一人整了半斤,其中有两个坛子还&amp;amp;zwnj;带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刨出来的。不用问都知道,这&amp;amp;zwnj;小子把&amp;amp;zwnj;他祖父私藏的酒给扒拉出来了。 你可仔细你的皮! 跟着这&amp;amp;zwnj;小子的人还得换,全被这&amp;amp;zwnj;小子给糊弄住了。这&amp;amp;zwnj;会子不知道在哪里猫着睡觉呢。赶紧叫人,先拿解酒的药,破开一人给灌些,不到半个时辰人就醒了,也基本后遗症都没了。可你们屁大点的孩子,聚在一块给我喝酒。 金宝昌啊金宝昌! 二话不说,拎起这&amp;amp;zwnj;小子巴掌就落屁股上了。 “娘啊――娘啊――”喊了两嗓子清醒了,然后捂住嘴不叫嚷了,然后不停的往外指,“娘,出去打,回家去打……您别再这&amp;amp;zwnj;儿打呀,儿子还&amp;amp;zwnj;是要面子的……” 到底是给拎回来了。 鉴于还&amp;amp;zwnj;有俩小的在,林雨桐在院子就给放开了。这&amp;amp;zwnj;小子刺溜一下钻屋里去了,一本正经的给他爹请安,“爹,儿子贪睡,起的晚了。您见谅。欠下的晨练,儿子明儿加倍补上,您放心。” 站在屋里,规规矩矩的,眼神清亮,表情安然,不知道有多乖巧。 四爷皱眉,对这小子就不能是慈父,况且,这&amp;amp;zwnj;是长子。长子是不能纵着养的。自打发现这小子的属性不好掌控之后,四爷就成了严父了,就像是现在,严肃着脸坐在那里,就把这&amp;amp;zwnj;小子唬的不清,小尾巴瞬间就给收起来了。 “下回在说谎之前,把&amp;amp;zwnj;你的身上收拾利索的再来。一身的小尾巴还&amp;amp;zwnj;敢撒谎?”四爷哼了一声,“先去洗漱,准备吃饭。” 是! 一扭头,就见妹妹一脸懵懂,弟弟却兴致盎然的看他。 金宝昌做了个掐脖子吐舌头的表情,宝珠咯咯咯的笑起来,前仰后合,宝隆连眼皮都不抬,乖巧的坐着等吃饭。 这&amp;amp;zwnj;小子! 宝昌咕哝了一声,昨晚都喝酒了,就这小子没喝,不仅没喝,还&amp;amp;zwnj;好心的要替自己把&amp;amp;zwnj;伺候的都打发了。代价就是要一块金子。 这&amp;amp;zwnj;个是小意思,给了一块金子,果然把能打发的都给打发了,家里这&amp;amp;zwnj;边也没告状。 他胡乱的洗了脸就挤过来了,低声问说,“你小子,干嘛起来不叫我?” “我昨晚要两块金子,您只给了一块!”叫醒服务不在一块金子的服务项目之内。 这&amp;amp;zwnj;倒霉孩子。 四爷假装没看见他们私底下的嘀咕,叮嘱说,“今儿进宫,有宫宴。注意些分寸!” 是! 看着一个比一个乖,可其实一个比一个熊。金家也没这么淘的孩子,林家那是书香世家。往上追朔,也就是周家和孙家都不是安分的。周氏当&amp;amp;zwnj;年总想着落草为寇,孙家那是造反成功的。 两家的血脉一碰撞,生出这几&amp;amp;zwnj;个糟心&amp;amp;zwnj;的玩意。 愁死了! 愁人的孩子长的是挺可人意的。三个人都给收拾好了,这&amp;amp;zwnj;就能出发了。 两口子平时素淡,这&amp;amp;zwnj;会子也是正儿八经的收拾打扮。二十多岁的人,正是身体的巅峰时期,怎么打扮都对。三个孩子,这&amp;amp;zwnj;一拾掇,很是能看。老大性情张扬热烈,没有什么比红色更配他了。老二初一看,有点古板,有点严肃,跟人说话还&amp;amp;zwnj;有点腼腆,林雨桐给穿了一身竹叶青的,添两份斯文气。至于宝珠,一身粉色衬着一张小脸跟胖桃花似得,多喜人呀! 林雨桐带了两小的坐马车,四爷带着大的骑马往行营里去。 之&amp;amp;zwnj;前四爷和桐桐出门很低调,没几个人能认出他们。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是马车上没有标志,可走哪大家都认识。 瞧见了吗?那个骑着五花马的就是小郡主家的大公子。 哎哟!这&amp;amp;zwnj;是一家子都出门,往宫里去的。 今儿宫里有什么事,听说了吗? 没有呀!刚才过去的怕是平王府的马车? 可不就是,马上也有一位英武的小公子。 街两边都是这种议论声,宝珠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钉子似得,仰着头,手举起又放下,这&amp;amp;zwnj;是又像啃手指头了。 当&amp;amp;zwnj;娘的面带警告的一看,立马坐好了,“娘,我想要哥哥的白白。” 白白是小矮马,宝昌学骑马的时候,宫里特意给找来的,长大了也只到大人的腰那么高。刚送到家的时候宝昌爱的什么似得,结果不到一个月,这&amp;amp;zwnj;小子敢上大马了,但&amp;amp;zwnj;白白依旧是宝昌的小伙伴,金家那么些个孩子,谁再想用白白学骑马,那是没戏的。这&amp;amp;zwnj;小子自己去外面淘换小马驹去,都舍不得用他的白白。 什么不好要,偏要那匹马。 “回头叫你爹给你再找一匹花花。” 宝珠不乐意,就想要白白,她跟白白最熟,还&amp;amp;zwnj;拿白菜给白白吃过呢。 宝隆朝妹妹展颜一笑,“妹妹想要白白?” 嗯呢! 宝珠眼睛亮亮的,“咱们从各个的马厩里去偷?” 林雨桐:“……”把&amp;amp;zwnj;这&amp;amp;zwnj;孩子放一边自己坐,不想抱了。 宝隆看出亲娘的烦躁,还&amp;amp;zwnj;安抚的笑了笑,一幅‘娘您歇着,这&amp;amp;zwnj;些不省心&amp;amp;zwnj;的儿子都能搞定’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跟宝珠商量,“咱们偷来,养在哪里呢?” 也是!养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的。 “再说了,偷是不好的。”宝隆一本正经,“妹妹是佳人,怎么能做贼呢?” 宝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冬瓜状的‘佳人’也知道那‘佳人’是夸人的话,抿嘴一笑,心&amp;amp;zwnj;里有点美。 “这&amp;amp;zwnj;世上的东西,没有什么是银子不能买的!要是不卖,那是银子给的少&amp;amp;zwnj;。你多加点,实在不行就换成金子,没有不成的。” 宝珠的眼睛都成了蚊香了,银子金子的,“从大哥去买吗?大哥不卖!给金子也不卖!” “那就换宝石呀!”宝隆笑眯眯的,“妹妹嘴宝贝的那一匣子,外祖母给的那个。” “好啊!好啊!”宝珠可痛快了,“小哥去跟哥哥说。” 宝隆抿嘴笑,“这&amp;amp;zwnj;是小事,小哥肯定给你买来。还&amp;amp;zwnj;记得上次给你去买珠花……定做的那个……” 宝珠眨了眨眼睛,伸手把&amp;amp;zwnj;抠挂在脖子上的项圈,这&amp;amp;zwnj;玩意上面一圈宝石,她抠了最&amp;amp;zwnj;大的那个下来递过去,“小哥,这&amp;amp;zwnj;是定金。” 宝隆嘴角抽抽,这&amp;amp;zwnj;玩意都能抠下来,这&amp;amp;zwnj;丫头多大的劲儿?他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看自家娘。见自家娘已经眼不见心&amp;amp;zwnj;不烦了,赶紧收了塞荷包里,“成了!今儿晚上,白白就归你了。” 好啊!好啊!宝珠往娘身上一靠,没心没肺的睡他的去了。 林雨桐斜眼瞧了老二一眼,也不提醒,你小子吃亏的日子在后头呢,等着。 进了宫门,宝珠一跳下车就自己跑了,她轻车熟路的,宫里她熟。 宝隆不跑,拉了宝昌低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四爷和林雨桐没管,大人有正事呢,没工夫搭理他们。 跟自家这&amp;amp;zwnj;三个不靠谱的不一样,再往里走,迎宾出站了两年岁不大的孩子。 一个一身白衣,斯文俊秀,远远的拱手,“小姨姨丈,里面请。” 另外一个一身黑衣,壮硕精神,这&amp;amp;zwnj;会子也一本正经的见礼,“就等着表姑和姑丈了。” 两人没跟俩孩子嗦,夸了一句就朝里面去。 大人走远了,金家这哥俩一前一后才过来。 这&amp;amp;zwnj;两人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热情,都唤道:“表弟!” 宝昌笑呵呵的,三两步跑过去,跟两人勾肩搭背的,“表哥,去后面的马厩去看看去?听说宫里才收了几&amp;amp;zwnj;匹母马,都是配种后的,瞧瞧去,还&amp;amp;zwnj;没见过呢。” 孙武勋热烈响应,不过却也顾虑重重,“曾祖父怕是会生气……” “没事,有我呢。你是被我硬拽着去的!”说着,拉着人就走。 剩下宝隆跟蒋世林面面相觑。 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腼腆。 蒋世林问说,“大表弟什么时候跟孙兄关系这&amp;amp;zwnj;般莫逆了?” 宝隆顿时就笑眯了眼:“表哥,有句话我之&amp;amp;zwnj;前告诉过你……” 什么? 自然是那句:这&amp;amp;zwnj;天下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蒋世林顿时愕然,结巴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宝隆却伸出了手,“价钱只要合适,我哥我照样卖。” 认真的?还&amp;amp;zwnj;是说着玩的? “童叟无欺!”宝隆指了指他腰里的荷包,“表哥,您只要给银子,这&amp;amp;zwnj;个生意咱们能长期做。卖一次是卖,十次百次也是卖,只要不是把我哥剁碎了卖肉,区区消息,何足挂齿?!”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0)二更(客从何来(20)四爷一天...) 时光重启(35) 金老太太拄着拐杖从后院上厕所过来, 见儿媳妇把她这老婆子的床单摔在盆里,心情就更不美丽了。这儿媳妇面上恭敬的很,但其实最嫌弃她这个老太太的就是她。 比如这洗衣服, 早些年家里都添了洗衣机了, 但是儿媳妇洗他们四口的衣服永远用洗衣机,洗她这个老太太的衣服, 永远是用盆先泡着, 泡的好洗了, 才多放洗衣粉搓搓就出来了。其实她也没多少东西要儿媳妇洗的。她三个闺女呢,每个闺女隔一段时间来一趟,被褥帮着拆洗缝上了才回去的。也就是腊月二十前后,小闺女说要来的, 结果下了雪了,就没折腾。二十多年, 这儿媳妇帮她这个婆婆洗大件能洗几回?往常的小衣服她也不麻烦人的, 内衣袜子的她自己!&lt;a href=&quot;://-&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lt;/a&gt;最快发布!伸手就洗了, 又不是不能动。只外面穿的大衣服,确实是搓不动了。儿媳妇每次都用手洗,有时候还搬到门口洗,告诉人家对她这个婆婆有多好。其实呢?不过是嫌弃她老了,腌H了。 如今更是敢摔了?!水从盆里溅出, 这种天一冻上就滑的呲溜溜的。没看见她腿脚好好的大冬天出来都拄着拐杖吗?滑倒了可怎么得了。老太太当时没言语, 直接去了屋里。屋里有固话呢,拿起话筒给女儿们打电话:怎么的?过年了,也不说过来看看我这老太太臭了没有?养你们这些白眼狼有啥用呀!几个女儿也没多远, 骑着自行车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都能到的地方。镇子下面的村子, 能有多远? 都准备过年了,也都在家呢。大冷天的也没骑自行车,家家都是摩托车,女婿带着女儿,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被折腾回来了。 大姑子小姑子的车停在门口了,杨碗花那一盆的脏衣物还没洗出来呢。 这是咋的了?来的这么齐整的。大年初二都要回来的,如今都腊月二十多了,要不了几天了,怎么都回来了? 今儿大儿子不在,上班去了。 二儿子倒是在,可他屋里有一台电脑,一般没事他都在电脑跟前坐着也不知道跟谁聊呢。这会子大姑子小姑子来了,她特别热情,喊儿子,“嗣明,赶紧的,去喊你爸,就说你姑姑姑父们回来了。”说着话,就把人往里面让,又是倒茶又是拿为过年准备的茶果。 金保国回来的时候堂屋坐了两排,“今儿齐整的很。” 金大姑就斜眼看了弟弟一眼,“妈说在家呆的都臭了!咋了?我们就差了一个月没来,连给老太太拆洗也做不了了?” 金保国就看杨碗花,脸色黑沉的很,“怎么的?没给妈洗?” 杨碗花不知道老太太啥意思,盆里泡着的马上洗出来了,她就说,“洗澡的话……家里洗肯定得感冒。这要过年了,去澡堂子洗澡的人多的很,我的意思是早上起早点过去,在澡堂子要个包间,我带妈去……” “我可不敢劳动你!”老太太说着,就指着小闺女,“盆里是我的床单被罩,你看看被你嫂子摔坏了没有?要是没坏,你去洗了,别劳驾你嫂子了。要是坏了,你去给我买新的去,是你没过来按时拆洗,才被你嫂子弄坏的。这钱该你出!” 得!肯定是杨碗花摔打老太太的东西了,把老太太给惹了。 三姑夫直接掏了一张大票子给金小姑,“那就买新的。”大冷天的叫我媳妇用铁盆洗,我可不干。 金小姑连犹豫都没有就出去了。她也习惯自家妈了,啥话也没说。这就是老太太诚心想给儿媳妇难堪,谁说也没用。老太太这是要辖制人,也是这么逼着自家哥收拾这位嫂子呢。 说实话,这位嫂子自从进门,就跟她们这些姐妹没处到一起过。论起好,当然还是先前那位嫂子好。 这边从家里出来,一出门就见前嫂子体体面面的,穿着一件米白的长羽绒服站在门口跟村上的妇女主任说话,两人不知道说啥呢,看着高兴的很。她虽然也常来娘家,但说实话,几乎没咋碰见过这位前嫂子。都说她过的很狼狈,人疯的不像个样子了,可如今……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位嫁到家里的时候,两位姐姐早嫁人了。但是她没有。她跟这位嫂子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了两三年的,这会子不由的就朝前走过去,“嫂……”再叫嫂子不合适,她就恢复很早的称呼,“淑琴姐?” “秋果?”卢淑琴愣了一下,“有些年没见了,都好着呢?” 好着呢!好着呢! 卢淑琴客气的笑笑,“那你忙你的,我跟刘大姐说会子闲话。得闲了去家里坐……”说着朝家的方向指了指。 金秋果真不知道卢淑琴搬到边上了,她僵硬的笑了笑,“那……那行,那你们聊,我出去买个东西。” 再回来就不见卢淑琴了,只看见隔壁半开着的朱红色的大门,再朝里看,能看见照壁,里面是个什么样就真瞧不见了。 她急着进去问自家哥那是咋回事呢,一进去就听见杨碗花的声音,“洗衣机……昨儿用了,这不是排水没排干净,又放在外面,排水管子冻住了……我还不知道用洗衣机轻省吗?能用当然用了。这样,我们马上买个洗衣机……” 金二姑才不听她呢,买肯定会买个双缸的。那淘汰的单杠的就单独给老太太用呗。说到底,还是嫌弃老太太。她立马就起身了,“要买我去买。” 然后买回来一台甩干机。 市面上是有双缸,但是好些人家用的单缸机子还好好的,淘汰了可惜,就干脆单买一个甩干机配合着用。 姐妹三个来了这么一下,怎么办? 杨碗花都不敢再跟金保国提买洗衣机的事了,要不然就是嫌弃老太太。要不想跟老太太一起混用洗衣机,怎么办?用洗衣机洗老太太的,而她得手洗自家一家四口……不对,是一家三口的衣服。因为大儿子自从从部队回来,他的事他自己就干了,没有她插手的地方。 原先手洗一个人的,现在换过来了,得手洗三个人的! 要命了!可拿这种姑奶奶还没法子。 三个姑奶奶来的快走的也快,没吃饭就走了。把金保国弄的很难堪,就像是他不孝顺一样。杨碗花能委屈死,才要说话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谁家买的家具家电,送货的来了。”然后就听到隔壁一声特别清脆的声音,“这家……这家……车开不进来,有照壁挡着,得往里抬……” 杨碗花嘟囔一声,“叽叽喳喳,比一窝子家雀还吵人。” 吵人的是林雨桐,家里没啥家具,但一过年要给林雨桃结婚,这家里就得收拾的像个样子。人家男方不得来提亲吗? 好的不用买,就是比较实用,尤其是在农村比较流行的那种木沙发,买了一套,带个大实木的茶几,再带个大圆桌,一圈八个凳子。林雨桐和林雨桥的屋子添了书桌衣柜,都比较简易,能用就行的那种。 再把洗衣机电视添置上,这就算齐了。再缺什么再慢慢的添置。 没给老宅买这些,但林有志提前过去说了,桃桃将来结婚得在这边过日子,等结婚的时候给孩子把这些配齐。然后老人也就没啥意见了。 这会子货送来了,林雨桐站在外面喊桥桥,“过来搭把手。” 这一吆喝,过来搭把手的就多了,都看买的家伙什呢。人家这边确实收拾的利索,家具配上就更齐整了。卢淑琴跟一个家里卖布的老板娘商量呢,“……要耐脏的,回头你给我拿几个颜色的布条我看看,我给沙发上弄软垫子,床单窗帘都得换新的……不订做,我在家自己就行,反正也闲着……回头得多少我再找你。” 这人就奉承卢淑琴,“淑琴姐,现在谁不说你有福气。你养的闺女出息,这将来只剩下享福了。我这才说,你家这样能挣钱长的又好的姑娘,得找一什么样的小女婿。” 卢淑琴一说这个就笑眯了眼,“人得和气,得厚道,这是顶顶要紧的。两人这程度得差不多,在一块能有话说。家里的老人得明白事理……把这几条占上,我就没有可挑拣的地方了。” 这个要求当真不高。 可隔壁出来泼水的杨碗花听了一个大概,等大儿子回去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提出了对大儿媳的具体要求,要求不多,就一个,“一定找个比隔壁那野丫头强的。你现在那个对象不是将来要到部里工作吗?光是这一点,她家那就拍马也赶不上。所以啊,你要好好的跟这个姑娘处!要是能尽快带回来,还是要尽快带回来的。回来了,大家的心就都放下了。最近也没听见你们打电话……你说实话,你们俩还好着没?” 四爷正要答话,手里的手机响了,是短信。 是杨碗花眼里的野丫头发短信过来,叫自己到后院的墙根底下等着。 “是你对象不?能叫妈跟她说句话不?”杨碗花探头想看一眼手机,被四爷给退出短信界面了。四爷抬头看杨碗花,“现在不合适。”至于什么时候合适,那谁也不知道。两人慢慢熬着,用桐桐的话说,她有等到八十岁再结婚的思想准备的。 把杨碗花打发回去了,四爷假装去厕所,看看桐桐要干嘛。 桐桐在墙根下,一听那边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四爷,她跳起来趴在墙头上,对着四爷就笑,然后递了个东西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1)三更(客从何来(21)入了冬,...) 重启时光(65) 杨碗花一脸怒气就要张嘴, 那边金保国直接躲开了,挪动了三回都没躲开,大夏天的穿个短袖, 一个女人的手搭在胳膊上直接小幅度的摩挲着, 这是啥意思一个大男人能不知道吗? 不想给人没脸,一个女人家过日子不容易。 他是一让再让, 让到马路牙子边上了, 再下面就是紧靠着马路牙子的车了, 没处可躲了。 他胳膊一抬,顺势把就红秀的手给甩下去了,却像是没知觉一样,指着家门口, 刚好是杨碗花的地方,跟杨碗花说话, “你这人, 别愣着呀。烟呢?赶紧的呀, 把嗣业拿回来的那种烟拿出来……” 弄来的招待烟,外面没卖的,等闲都不往出拿的。 杨碗花就接话,“你放哪呢,我哪知道?一天天的宝贝的跟啥似得!” 这话一说出来, 金保国就彻底的躲开了, 嘴上却抱怨杨碗花,“真是的!你说你一天天的能干啥?”又看那脚成了那样了,“行了!你赶紧歇着去, 今儿不用你招呼。” 红秀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的背影,慢慢的收回视线。 她是要走的, 可她跟男人说说笑笑的,以前不觉得怎么着,但刚才围了那么多人,这红秀那动作轻佻的,男人嘛,谁知道啥意思?这会子就有那种有便宜就占的,说笑一般的拽住红秀,“老金家今儿大喜事,不喝一杯怎么行?走走走!妹子,一块坐着去,跟妹子坐着屁都是香的!” 香你奶奶的个腿! 红秀脸涨的通红,抬手就拍过去,还不敢恼了叫人难堪,只半开玩笑的喊:“嫂子,嫂子,我这老哥哥了不得了!” 人家那老婆就在马路对面呢,正坐在一块三三两两的聊天了。嘴上应着,“你带去你家给你暖被窝去,我不要了。”但转过头来就跟那一群女人道,“什么东西?!我家那货不是好人,但也没见跟别人这么拉拉扯扯的。” 总之,这就是个男人们爱撩闲,但女人们偏深恶痛绝的一种女人。 得了消息赶回来的钱果果在车里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楚,然后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也许她可以带上服装城的生意,因为这个据说很会做生意的红秀在作死。 做生意讲究个人气。你做的是服装生意,其实就是做的女人的生意。别管男装女装还是童装,其实购买的九成以上都是女人。尤其是在乡镇上,更是如此。城里有男人自己买衣服的,但农村是少之又少,没结婚的小伙子是当妈的帮着买,结了婚的是媳妇帮着买,因此,这就是做女人的生意。而做女人的生意,你却把女人们都得罪了,你还能长久? 这些女人们,她们有她们的固有认知。像是对红秀,她们不会觉得说红秀的作为不管如何,这都不是别人占她便宜的借口。她们的想法是,要是红秀不轻浮,男人怎么不跟别人聊骚,只专找她呢。各家的男人也都那样,别的女人谁看的上?可各家都当宝贝!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这就是公敌呀。这还想做生意,做锤子咧! 这么一转脸,她心里就有数了。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抱出一箱子奶糖,往门口一放,招呼周围的女人,“婶子,大娘,嫂子……过来给孩子拿糖呀!我家今儿添丁,大喜事!没急事的都过来吃饭……咱们不上馆子,我给咱割肉买菜去,咱自做自吃……” 这种喜事,一般都是男人们上饭店,谁家的女人都不跟。不招待也没人见怪!但人家请了,不去就不给面子。 这小媳妇利索的很呀! 就有人笑道:“娃她婶子当的真好!” “那是!我家头一个宝贝蛋蛋呢!”钱果果又上车,郑重的招待人家,“真的,都过去吃饭。今儿下午咱打石头馍馍,我爸和我哥我嫂都朋友多,尤其是我哥我嫂,人家城里人过来给孩子带东西,咱们回礼拿啥回呀?买的石头馍馍不能跟咱自家做的比!再说了,要买人家随处都能买的。这自家做的现在少的很,也算个稀罕东西!” 这么一说,还怎么推辞呀!赶紧的! 金保国拿着烟往出走,一拍手,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他点了点杨碗花,“你看看你,这点事我没安排到,你愣是也没准备!”还得小儿媳妇这会子招呼! 他出门就从身上掏钱给钱果果,“拿着,家事你多担待!” 成! 然后林雨桐在病房就接到钱果果的电话,“姐,大致得准备多少。我得重新定一些包装盒子,给人家回礼好看一点。塑料袋兜着容易碎!” “多准备点。”林雨桐就道,“这玩意弄出来用塑料袋密封,保证酥脆就行。就是这次有剩下的,回头出了月子,我得跟你哥去京城一趟,这东西有用!” 多少都能消耗,不说单位大,就是四爷的老部队,这玩意有多没少都能消耗了。确实也算是一个特产了。 难得钱果果想的这么周到。人家释放善意了,她就接了。 钱果果又周到的问孩子的情况,有没有奶水,林雨桐当然只说好了。 但有跟卢淑琴好的也打电话给卢淑琴贺喜,顺便问问。卢淑琴就免不了吐槽女儿和女婿,“好端端的奶粉不让孩子喝,进口的没买到真的,结果弄了咱们县那种老奶粉叫孩子喝,折腾的呀!” 钱果果就听见了,当时就打电话叫金嗣明去省城,“我给我表姐打电话了,真假她知道。我叫她先买了十桶,你去取一下,别管多晚都回来……”“我知道,直接送医院!”我侄儿吃饭的事,我能耽搁吗? 然后都晚上九点多了,金嗣明来了,拎了一桶奶粉,“我买的多,在车上了。今晚先用这个顶顶,明儿就回家了吗?” 你看着事闹的! 林雨桐朝四爷点点头,四爷跟金嗣明出去说话,“你跟果果也别到处折腾的找钱了。等上半个月,我给你们腾出二十万来,大概齐能周转过来……” 哪弄那么些钱来? 金嗣明面色一变,“哥,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回头你给我算利息都行。”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回去,再晚了家里该操心了。” 四爷这二十万哪来的?这不是专利一直挂着没动静吗?今儿终于有人联系了,一张口给五十万,这就能谈的。而且,这属于正当的收入来源,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 卢淑琴是念叨了一下午,说这孩子有财运,取名该取一个‘鑫’字! 金鑫吗? 那是挺多金的! 但这名字,叫四爷和桐桐觉得,怎么那么别扭呢? 林有志就说卢淑琴:“金家一直就有排辈的!” 金保国是‘保’字辈的,嗣业嗣明是‘嗣’字辈的。 下来这一辈该排哪个字了? 问四爷?四爷也不知道。不过过年祭祖的时候,谁说了一句,小一辈金家出生的都是闺女,还没一个小子。怎么排辈还没有先例! 可不是! 坐在酒桌上了,金保国才意识到,自家孙子是金家小一辈男孙里的第一人呀! 保嗣保嗣,两辈人的排辈就看的出来,金家早前一定子嗣不丰过,要不然不会只祈求保嗣。如今了,族里的人这个那个的都说,下一辈给取个意思更好的字。 可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结果。 第二天去接孙儿回家的时候,金保国就跟两个儿子商量呢,“咱不管别人,咱第一个咱就是规矩。我昨晚都十二点了,去张瞎子家叫他给取了几个名字,咱们选一选……” 张瞎子是算命先生,信他的人跟不信他的人一样多。 金嗣明不想触霉头,但还是道,“听他的干什么?自己取……” “你闭嘴!”金保国还是愿意相信的,因为人家张瞎子昨晚可说了,自家这孙儿是龙精凤神,是落到自家草屋里的金蛋蛋,啥名字都压的住的,“……就像是金龙泉、金坤荣、金乾玺……” 啥玩意嘛这是!是人名吗? 除了金龙泉稍微顺口一些,其他的没一个顺口的。 金嗣明直接给否了,“除了蛋蛋这个小名能用之外,别的都不成。慢慢取嘛,又不着急!” 然后莫名其妙的,自己孩子就成了金蛋蛋了。 金嗣明不敢抱,就在边上看,然后用手轻轻碰了碰小脚丫,“咱们家蛋蛋这脚是不是都比别家孩子大点……” 大没大点没比对过,但是对把孩子叫蛋蛋,我们是拒绝的。 但林大志和卢淑琴对这个名字却不排斥,也跟着一口一个蛋蛋的叫。桥桥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刚赶上出院,见把孩子叫蛋蛋,当舅舅的不乐意,“怎么叫蛋蛋?我都想好了,叫七斤!这多有纪念意义的!” 不!这种没啥要特别纪念的,七斤并没有比蛋蛋更好! 卢淑琴力挺儿子呀,“那咱就叫七斤,林七斤。” 金保国能说啥,只能道:“在林家那就是林七斤,回金家就叫金蛋蛋!” 不冲突的嘛! 但孩子会有一段时间很困惑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1)三更(客从何来(21)入了冬,...) 重启时光(8) 找小姨打听,得把桥桥支开。当然了,得看小姨有事没事。在车后面有了空位桥桥坐过去之后,林雨桐就低声问这个卢淑芬,“小姨,你今儿忙吗?我想问你点事,跟我妈的病有关。” 卢淑芬就变了脸,“咋了?又重了?” “没有!”林雨桐就低声道,“别叫桥桥知道,您要有空,咱俩说说话。” 再忙没你妈的病要紧呀。 下了车,卢淑芬拽着桐桐的手拽的死紧,然后先替林雨桐打发桥桥,“我这晕车晕的,叫你姐跟我在广场坐会儿,你替小姨跑一趟,去东头的批发市场,第一排东边有个老杨调味品批发,那是我们村的人开的,你去就说我的名字,我之前打电话叫他订的香料还有海鲜干货到了,今儿取东西来了……后儿夏天她爷爷不是过生日嘛,提前备的东西……” 夏天是小姨的女儿,夏天的爷爷过生日,就是小姨的公公做寿。 林雨桐才知道说去小姨家的原因是这个。但这也不是非带着自己的。但想想,两口子大概觉得过的不如人,好歹孩子还算是争气,没毕业先挣钱了,带出去有面子也不一定。 桥桥就皱眉,“要不,我先给您买点晕车药?” “有我呢。”林雨桐催桥桥,推他的时候顺便塞了两百块钱过去,“路上看着点车,也不着急,今儿凉快,我跟小姨就在车站对面的广场上等着……” 哦!跟在后面的四爷听见了,就先往广场上去了。 这边林雨桐拉着卢淑芬跟桥桥一起出车站,之后才分开。林雨桐和卢淑芬过马路的时候也没说话,到了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四爷就在隔着绿化带的另一边的石凳上坐着。李淑芬也没注意。 林雨桐这才说起了卢淑琴,“老是靠着安定也不行呀!我这不是快毕业了吗?我寻思着是不是脱离现在镇子上这个环境,对我妈的病情也能好一点。” 卢淑芬摇头,“你妈……她那情况换个环境没用……” 林雨桐就看卢淑芬,“小姨,周围的人嘀嘀咕咕,我隐约知道一点,详细的却不知道。我现在也能挣钱,我想找心理医生给我妈看看。接我妈出去,就想着让她自在点。可要做决定,我至少得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了。知道的详细了,我才能规避我妈在意的点。要不然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卢淑芬叹气,“这都多少年,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不能叫你知道。实在是这有些事……阴差阳错,命啊!” 林雨桐就看她,等着她说话。 卢淑芬沉默了很久,打了一个‘唉’声,这才道:“你爸跟你妈是中学同学……跟你们村上那个金保国,都是同学。你爸当年跟金保国那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你爷奶也都喜欢金保国,据说是想把你大姑说给他。但事我是知道的,你妈跟金保国两人早就好上了。那个时候不是不能考大学,都是靠推荐吗?金保国那人很会来事,整个镇就俩名额,人家自己给他自己争取了一个,还给你妈争取了一个……虽然是中专,但那个时候中专都了不得的很。要上学了,两人也不瞒着了,就是处对象嘛。大家也觉得挺好。 可这一说,彻底坏了。碍了你大姑的眼了……你大姑当年追着金保国那追的紧的呀,也就家里的大人不知道。结果,这边两人一说在一块,你大姑就跑到市里举报去了……” 林雨桐明白,“因为我大姑举报,两人都没能上学?” “你大姑举报了金保国,说是金保国欺负她了。害的金保国没法上学了,然后你妈为了跟金保国一块,也没去!” “不上就不上,过呗。环境好了,日子自然就起来了。”放弃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至于为了这个受刺激。 “所以说是命啊!”卢淑芬眼泪都下来了,“两人在一块,挺好,谁看了都说般配。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之后生了个孩子……可谁知道是什么溶血症,没了!可不疼死人呀!大夫也说,不能生的个个都是这样,总有一定的概率,谁知道……谁知道又生了一个,情况差不多……三年折了两孩子,就是再好的感情,那日子过的能痛快?说什么的都有。你妈当时的精神就有点不大好……你大姑呢,因为举报了人家的事,一直也没个对象,脑子也有点受刺激,整天逢人就说,她不是瞎举报的,金保国就是把她怎么着怎么着了,跟你妈结婚那就是喜新厌旧。说你妈跟金保国两人在一块没孩子,金保国迟早还会回去找她去。那是不要脸面,在哪都说。你妈呢,本就是受了刺激了,再被你大姑不分场合的说,说的可详细,好像真跟男人怎么着了似得……闹的你妈跟金保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再加上金保国那妈,老太太想抱孙子……两口子也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他俩在一块不能生,生了八成不行,那老太太肯定就不乐意,也跟着闹,剪刀抵在脖子上逼着金保国离婚,金保国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宿,没用。这哪里是逼儿子,这分明就是逼你妈先提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就这么离了。 离了,你姥爷把你妈接回家,你妈三天没吃饭,再出来就疯了,神志不清楚了。你爸是押着你大姑上咱家道歉来了,结果你大姑跟你妈说啥?说金保国另外娶媳妇了,就是金家隔壁住的那个郭家,郭家的儿子才死,就急着把郭家的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的女儿娶进门了。你妈彻底就疯完了……你大姑怕咱们家找她的事,跑了。你爸呢,被你爷奶逼的呀,四处找你大姑。那回巧了,你姥爷病了,绞肠痧,都顾着你姥爷,没管你妈,你妈也跑出去了。结果被你爸找到了,他不是到处找你大姑吗?你妈长的好,又神志不清,差点被人给欺负了,幸好你爸给救了,她就信你爸,不回家也要跟着你爸。你爸呢,他前头那老婆死了也快一年了,就这么地,你爸跟你妈就成了个家。直到成婚一年后,有了你了,你一哭,胳膊腿可有劲儿的在你妈怀里一扑腾……我就觉得你妈当时神志就清楚了。人看着木讷,但绝对不是个疯子。再后来有了桥桥,你妈看着跟正常人就没啥不一样的。这些年,我也提着心,因着你大姑一直没找到,你奶对你妈一直不喜欢,我还怕跟当年在金家一样……谁知道这么些年,虽说婆媳不和睦,但到底是没怎么着……如今你们大了,过去的事总会过去的。你跟桥桥站在人前,体体面面,有出息了,到哪都有人把你妈敬着,有多少不平气,日子过顺了,也就平了。你不知道,你妈这人其实一直心气高,长的好,学的好,挑男人的眼光也好。但造化弄人,能怎么着呢?” 这事出在那个年代,就不算奇怪。 这里面要说坏人,那就是林大姑。她自说自话的说这些说那些,就是为了不叫人知道她是诬告。这事说起来是林家的不对。 林大姑在之后就失踪了。那是七几年的事了,一个什么东西都没带的姑娘不见了,生死不知。遭遇到好事的可能性很小。 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是这次的陈述了她才知道,哦!林家还有一个大姑。 如今嫁出去经常补贴两老人的是小姑。 反正过错方因为大姑的失踪,叫人找不到罪魁祸首。要迁怒林家,又阴差阳错,林大志救了卢淑琴,带着一个疯子回家照料,林家二老也因为女儿办的事,别管怎么说接纳了神志不清的卢淑琴。 那么这中间的恩恩怨怨,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你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精神正常的卢淑琴,未尝不是因为太憋屈才过不起那个坎。 该爱的没法爱,该恨的又没法恨。周围的人呢,心善的愿意拿她当个正常人,刻薄些的未尝不在背后嘀咕她是疯子。甚至更过分的,得说她是为了金保国疯了的。 这样的日子一日煎熬似一日,她要过这个坎,就得叫她在一片,把面子给一点点捡回来,得叫人说:看!卢淑琴人家当年那么着,也没错,过的不比谁强? 也许,只有如此,她的心气才能平。 卢淑芬说着就带着几分教导林雨桐的意思,“这有时候,各方面都太好的男人,再好也别碰。你妈就是个例子。那金保国,到现在都招女人眼的很。上我们村收果子的时候,有的是人往上凑。就是如今她那老婆,两家当年门挨着门住着的,那杨寡妇第一个男人挫气的很。她要不是个有心眼的,能这边离了没多久,她立马进了门?指不定早就瞄上了。如今看看人家那日子,再看看你妈的日子。幸而是你妈有你跟桥桥,你们都懂事出息,这日子终归是熬出来了。” 林雨桐心里苦笑,一个真的疯过的人,那是真得小心翼翼才行。 她侧身能看见听了个全程的四爷:你就说现在这状况怎么整? 麻爪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2)一更(客从何来(22)四爷来过...) 重启时光(43) 两人到底咋玩的咱也不能知道, 大概被四爷给哄住了。第二天桐桐的精神还不错,乐颠颠的上班去了。 一到办公室,就见到有个二十多岁的眼镜男在拖地, 他殷勤的笑了笑, 指了指位置比较好的那张桌子,“都收拾好了, 坐。” 那怎么好意思?以前在办公室都是保洁提前收拾好的, 也确实是部门忙上来没日没夜的, 因此确实没见哪个同事干这样的活。便是钟处那边……也没谁过去接水倒茶的。谁喝谁倒呗。 林雨桐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这个不知名的同事就帮着把杯子拿了,然后接了水放了过来。 这个,自己便是从上面下来, 那也是资历浅的很。人家犯不上这样呀!因着黄爱华?那也不能做的这么直白。考虑到黄爱华的因素,她反而得更谦虚, 这会子把每个桌子都帮着擦一遍算了。 咱初来乍到的, 也不明白这个地方的生存环境呀。 自己是早到了半小时, 这是以前如果不加班不学习的常态。这边好像并没有那么早,差不多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的样子,陆陆续续的都来了。好似对这种办公室被打扫好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见林雨桐已经到了还都热情的打招呼,要给林雨桐开个欢迎会。 八点一到,冯主任准点进来, 先客气的跟林雨桐点头表示欢迎, 然后陆续布置今天的工作任务,或是催一催早布置下去的任务。林雨桐这里……并没有。他给了林雨桐不少的资料,先熟悉熟悉情况。 对公文这一块林雨桐熟悉, 但很多本省的资料,要是不看内部的资料, 那就掌握的不算到位。林雨桐又是数学出身,本身就对数字比较敏感,这所有的资料都是由数据作为依据的,所以她翻的比较快,翻过去了就基本记得差不多了。 等起来再要倒水的时候,才发现早前打扫卫生的那一位不在办公室。这里没有他的办公桌。 她多少有点明白了,自己虽然是借调,但是是从上面借调的。关系在上面,叫自己留在下面自己还未必愿意。可对方怕也是借调的,只不过是从下面县市借调来的。那要彻底的留下可不那么容易。两人属于一个想朝上走,一个想朝下走。 吃饭的时候对方一个人,林雨桐暂时也一个人,但要是闯入人家的圈子,也不难。不过,还是跟这个尴尬到窘迫的年轻人一起。 林雨桐端着盘子坐过去,对方也同样是惊讶了一瞬,把饭咽下去顺了一口汤,“也才吃饭呀。” 都是稍微迟了一点的。 “怕人多,干脆就来晚点。”林雨桐说着就开吃。 “还吃的惯吗?”对方也在没话找话。 “我就是咱们本省的人,吃的惯。”林雨桐就先道,“你是去年考进来的还是今年才进来的?” “去年考了市里的,今年才借调上来。” 果然! 能借调来,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公考这事,林雨桐就说,“要是省里其他单位再招人,你也可以考考看。”可能比寄希望于这边切实的留你,要靠谱的多。 对方显然是没想过这问题,被林雨桐说的一愣。但马上接受好意,“回头我注意这方面消息……” 正说着话呢,对面就又坐个人过来,很挺拔英俊的小伙子,朝林雨桐笑了笑,然后跟眼镜男说话,“看了一圈,原来你在这里猫着呢。”说着就伸手主动跟林雨桐握手,“我是冷寒,他叫古柏。我知道你,林雨桐。” 林雨桐伸手跟对方握了握,“你还别说,我俩在这里说了半天话,确实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冷寒就笑,一笑便多了几分温润,“他知道你,你不知道他。办公室里到现在都有人只知道叫他小古,也不知道名字。这人呀……”说着就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 看来很熟稔。 古柏对这样的话好似也不以为意,扭脸问冷寒,“这几天你不是有任务吗?怎么回来了?” “取个东西,刚好赶上饭点,吃了再走也是一样。” 古柏看了林雨桐一眼,才跟冷寒道:“那个……你的东西在我那边放着呢,要找什么去我那边。” 看我这一眼是什么意思?自己占了冷寒的办公位置。 可再看冷寒,他的表情一如既往,该吃吃,该喝喝,该跟林雨桐聊还继续聊,并没有不同。 可吃了饭往回走的时候,一路上跟冷寒打招呼的人很多,涵盖的范围也很广,这只能说明,他比别人会做人。 古柏办公的地方是跟几个司机在一起的,冷寒的东西收拾了占了一张桌子,几个司机看样子还挺乐意的。见了冷寒就勾肩搭背,不知道在一块说什么呢。对方介绍了林雨桐给人家认识,人家才客气的点头。 把这些都暗暗记在心里,回了办公室,却没法问没法提。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花费了三五天的时间,大概齐把情况摸了一遍。 黄爱华上任是在一周之后,周末的时候,冯主任专门给林雨桐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有些事情得处理。去了才知道,是办公室的布置和住处的安排。 对方安排这些事的时间定在了周末,不占用上班时间。 这能提要求吗?规格都差不多,人家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叫你看就是看你有没有补充的。 要补充什么吗? 添个绿植,点名要茉莉。别的就没有了。 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外面街道上三轮车上卖的那种茉莉,十块钱能买两盆。 冯主任不由的朝林雨桐多看了两眼,点头应承,“好!马上叫人送来。” 自家办公室那边就养着一排茉莉,随便端两盆就行了。 反正意思就是一个――省心。 不会给任何人多添麻烦的那种感觉。 等黄爱华一到任,一进办公室,就是一股子似有似无的茉莉香。 她是独爱茉莉香,可一直没在办公室摆过,便是家里,也是没有的。这东西得照顾,她没那个时间。只是熏衣服的时候用过一些干花,味道极为淡雅。她可不认为这边有谁能注意到自己这个习惯。必然是林雨桐安排的。冯主任跟在后面,打开柜子要给黄爱华泡茶。茶就是一般的工作招待茶,象征性的先放那么点。结果柜子一开,里面放着一种市面上最常见的茉莉花茶,还有一个罐子,不知道那是什么茶,这肯定是林雨桐给后添进去的。 他一边等水热着,一边跟这位新领导道:“这就叫小林过来?” 过来!工作总得人做嘛。 林雨桐一进来就接手了冯主任的活,泡了一杯养胃的茶,那茉莉花茶是为了待客用的。就是超市里二十块钱一大包的茶叶。冯主任在茶端过来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这边事说的差不多了才推出去。 黄爱华喝了一口,口感有些奇怪。林雨桐并没有要换的打算,是专门配的,“养胃的。” 行!也不难喝,就喝着。感觉大部分都是食材,又喝不坏,喝了半杯,觉得从里到外都暖和了才问呢,“这一周过的怎么样?” 林雨桐从包里掏出一份东西来,是她提炼精简好的,没有废话,只有各项数据以及最后的总结,直观明了。 黄爱华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才翻开,这一看就有些惊讶,全都是干货。这水平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林雨桐也是这一天正式上岗了。她的工作就是接洽会议时间,安排人请求汇报工作的人员的汇报时间等等。一正式上任,她手里就被冯主任给了一个小的联络本,上面几乎涵盖了上上下下的联络方式。 对这玩意,她就跟有强迫症一样,接手了就必然得记住的。于是,领导熟悉领导需要熟悉的东西,她得熟悉她需要的东西。 等三天的时间过去了,黄爱华在资料上对一些东西有些了解了之后,这势必是要下去实地走一走看一看,调研一翻的。 等黄爱华说出要去的地方,林雨桐立马出去就得安排车辆,安排随行人员,然后提前通知要去的下级单位协调时间。门开着一条缝隙,黄爱华是看着林雨桐没翻电话本,也不是存了电话,她是立马才拨号的,然后打出去的每个电话都是对的。 这一刻,她还真起了几分惜才之心。 不过,她现在初来乍到,情况不算了解的深入,因此,分工这一块,主要负责农业农村,又考虑到事女性领导,什么妇L,红十H这些都归她负责。 她没急着下地市,不过可以去省里的妇L这些地方看看。 林雨桐安排的就是这样一件事,而这一打电话过去联系的时候才听说一件事,说是省妇L还有区政府以及一些民间组织,联合举办了一个民间艺术品世界博览会,规模还不小。 之前林雨桐没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她一直在搜集农村农业的相关资料。 现在知道了这个事,林雨桐先叫那边等等,然后回身来问黄爱华,看是改个时间过去视察呢?还是亲自去一趟看一下博览会。 林雨桐之前问的很详细,有什么单位被邀请了,什么人去过开幕式,开幕这几天,成交额怎么样等等,从这些信息里很容易能分析出规格和规模。 要是办的不像样就没有去的必要,规模小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但那边敢试探着邀请,那就是觉得有这个底气,因此林雨桐把这事一说,黄爱华就明白什么意思,“可以确定时间,下午两点半,不用特意准备,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咱们去看看。” 那边妇L的大姐拍着一个小伙子的肩膀,“冷寒,大姐记你的人情。果然没错,那边应了,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半……我这就去准备。” 冷寒一把给拦住了,“大姐,那边电话里怎么说的?提什么要求了?” “什么也没提!可也不能真什么都不能准备?”这大姐连连摆手,“现在时间还充足……” “大姐,电话里那个林雨桐我接触过,是个很务实的人。”他扫过一眼对方整理过的资料,只在数据方面下功夫,一点花活都没有。由此推彼,这位新领导从上面带也要带出来的人务实,那么她本人必然是更务实,“所以,什么也别准备,普通客人什么待遇就什么待遇,要看就看最原汁原味的。您要信我,就这么办。”这话太天真,给看原汁原味的行,但不能没一点准备。该有的礼节和规矩还是要讲的。 那冷寒就不管了,他就是被借来用用的,其他的真跟自己无关。他继续在会场里溜达去了,帮一位站在摊位上无所适从的婶子。这婶子是农村的,不过跟自己有些渊源。自己是保安县那边借调来的,这婶子也是保安县的人。不知道怎么就跟一个妇L退休的阿姨认识了,说是这边有个博览会,你来参加,她帮着给报名。然后糊里糊涂的,带着两筐子各种的手工艺品就来了。占了一个摊位,老实巴交的两口子,还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一听说话是就知道是哪里的,于是过去帮了个忙。 阿姨做的工艺品其实就是农村老太太做的那些,但因为手艺好,会创新。以前是虎头帽虎头鞋,现在愣是做成抱枕这样的大件,或是钥匙扣那样的小件,很是吸引一些国外的客商。他们围在边上问这个问那个的,大学生小伙子的英语口语只是简单的能交流,磕磕巴巴的,他干脆喊了个外国语大学那边征集来的志愿者过去帮忙,但这大婶子好像不会要价呀。 他干脆挤过去,低声跟大学生小伙子交代了几句,能拿下订单当然是最好的了。 这边正你来我往的说了,博览会的门口就乌泱泱的进来一群人,好些人停下来就朝那边看。这里也不是门口,会不会转过来也不知道,各自忙呗,他也不往过凑。 但林雨桐陪同黄爱华还是要往里面看的,她也发现了,这次的博览会办的很有特色。从根雕,到剪纸包含的门类很广,每个摊位都特别有代表性。 而且不光有本地的民间和非民间的艺术家,还有其他省份的,甚至包含了各个民族的。更有国外的艺术家带着他们的作品过来。比林雨桐想象的规模还要大。 主办方挨个的往过介绍,唯一觉得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翻译不专业,都是找来的学生志愿者,有两个相对专业的还在赶场子的帮着谈生意。当然了,有些客商自己带的翻译也不能现在借来用。 林雨桐就又客串了一把翻译的活,那个妇L的领导不停的看林雨桐,把林雨桐都看的奇怪。然后黄爱华就发现,林雨桐可不仅仅是会几门外语,便是少数民族的语言她都会那么几种,最起码满蒙藏她是会的。 这会子林雨桐是没工夫往边上看的,想看也看不见,陪同人员把这一圈都围满了。还有带着摄像机的记者等等,她到处看也不合适。 但她看不见别人,别人却看的见她。 宋奕佳是打算考研的,这不是刚考完试,也闲着没事。翻译社那边说这边有个活,反正挺能锻炼口语的,问去不去。她这不就跟来了吗?这几天磕磕巴巴的不流利,但确实开口说了,慢慢的找到那么一点感觉了。结果听边上的学妹说,人家跟着领导视察的带着位翻译大牛,基本不用人代劳,她都能搞定,不过就是瞧着面熟,估计也是咱们学校出去的。 咱们学校出去的?谁呀? 见识见识去! 到处都是人头,看不见呀! 不过休息区有凳子,站上去看去:哟!这不是林雨桐吗? 两人一个宿舍,床对床住了三年,除了大四没在一起之外,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肯定不会认错的。她变化是大,看起来沉稳老练。穿着黑大衣,脚上却是平底的鞋,头发利利索索的,唯一的亮色就是一条红色的丝巾,被绑的恰到好处。此刻她低着头,正跟那个领导低声说什么,对方浅笑,显然她翻译的东西应该是叫领导觉得很有趣。 下面的学妹还在问:“是不是面熟?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宋奕佳‘哦’了一声,下来才道,“别喊,就是我们宿舍的林雨桐。她在工作,别弄的人尽皆知。” 哦哦哦!喊是不能喊的,但不妨碍一个告诉另一个。然后林雨桐总会见到摊位上充当翻译的姑娘或是小伙子笑吟吟的看她。 再往前走,就有主办方道,“这是给咱们省单开辟出来的一个区域,主要推广咱们本地有特色的工艺品,打造属于咱们自己的品牌。” 这是东道主的一个优势。 那更得看了,还得详细的看。 冷寒是真没想到能转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真给转到这一片了。他还给摊位婶子交代,“虽然是大领导,但是人很和气,没有架子。一会子要问你什么,你只管说什么……” 正说着呢,人群给涌过来了。主办方那边在介绍,“这是咱们的手工绣品,不及南方精致,但却颇有地方特色。是咱们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保护对象……” 随着解说,面前的摊位被亮了出来。 摊位后的人很惊讶,林雨桐更惊讶。就跟她回来没跟家里提前说一样,家里也应该是没想着打搅她的工作,因此这事也没跟她提。 林有志一乐就要喊闺女,卢淑琴一把给拉住了,大概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不合适的。 林雨桐不能假装不知道呀,她低声跟黄爱华说了,“这是我父母和弟弟。” 哦?! 这要不是黄爱华对林雨桐这姑娘还比较了解,真要以为她之前建议过来看看是存了私心的。 林雨桐不受干扰,拿着这些手工艺品给黄爱华介绍,“这种刺绣,该是一种‘母亲刺绣’,孩子一出生,做母亲的会做这样的东西给孩子穿,给予孩子美好的祝愿和期盼。如今,慢慢的穿这样刺绣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原因多样,但在我们传统的工艺技巧的基础上,不停的革新,加入更多的现代元素和世界元素……” 黄爱华觉得林雨桐给一种绣品赋予一种品格,这个主意非常好。如此,这就不仅是一件工艺品,也可以当作一种寓意吉祥的礼品来给它一个市场定位。 有了这个收获,今天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象征性的讲了一些勉励的话,就打道回府。直到走林雨桐都没时间跟家里多说一句话。 等彻底走了,林有志才道:“桐桐不是在京城吗?这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是不是回来是公事呀。”卢淑琴的心思都跑了,急的团团转,“现在也不能打电话。” 冷寒才听出了点意思,感情这是林雨桐的父母呀。你看这事闹的。 那边叫卢淑琴来参加这个博览会的大姐的电话也打来了,两人是在模特班的时候认识的,卢淑琴就送了人家自己编织的包,人家得了孙子了,给做了小衣服送人家了。退休的大姐又没啥事,后来卢淑琴不在省城了,但是电话也很方便。就这么着,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但对方也没想到,人家卢淑琴家的闺女可不是考上公务员那么简单。 这会子单位那边打电话了,说了这个情况,她赶紧打电话来,“大妹子,你说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能不提前说呢?这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卢淑琴完全没有get到对方的点,“误会什么?是我想着耽搁她工作,就没告诉她。” 得!说不清。 在车上黄爱华提都没提这事,只交代林雨桐,“你可以将你之前那个提法,整理一份资料给我。手头的工作往后挪一挪都行,这件事最要紧。”说着就笑,“你也不要太小心了,回来的事还没跟家里提?今天早点下班,多陪陪父母。” 是!是得回去一趟了,再不回去家里得恼了。 卢淑琴和林有志还在原先租的房子里落脚,桥桥平时也在这里给学生补课,东西都没动。这会子一到家,卢淑琴就看表,“这该是到下班的时间了。” 林雨桥就道,“跟着领导时间也不一定。等我姐得空了肯定会打回来的。没打就是不方便。”然后催林有志,“爸,买菜去呀。我姐再忙,得抽空回来吃饭的。” 对!对! 反正对两口子这个冲击还是挺大的,因为主办方突然客气了起来,特别客气的那种。 好像自家闺女真成了个人物了一样。 人物不人物的,反正觉得别管你级别高低,你能见到真神,你就不一样。对外普遍的认识是这样的。 一下班林雨桐就打的往出走,先接到同学的电话,“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呀?” 具体的工作没法说,只说是借调,“时间不是很自由,忙的压根就顾不上。回头……等回头有时间的时候,一块聚聚。” 她的语气听不出跟以前的任何差别,可电话那边的人还是觉得有了距离感:“那行,你忙!你忙!” 林雨桐拿着电话,里面只剩下盲音:“……”好!也不知道该说啥。 这边挂了私人电话,那边手里的工作电话就响了,问领导的时间的,确认领导行程的。这个电话是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的。 到家的时候,不等敲门桥桥就把人打开了,“姐,在窗户上看见你回来了。”林雨桥自己也恍惚呢,好像曾经那个坐在自己自行车身后的姐姐才从自行车上下来,换了一身妆容之后,变成了另一个人。 怎么说呢?感觉怪怪的。 林雨桐进门把大衣脱了,换着鞋喊着爸妈,然后又撸袖子洗手准备吃饭,这才找回一点感觉来,还是那个人呀。 卢淑琴故意拉着脸,“回来了你不说回家就算了,好歹说一声也行呀。” “我一说,你们又瞎想。瞎想的结果就是这里一打听那里一打听,没事叫你们给打听出事了。”林雨桐觉得这个事得说清楚,“我不说的时候你们别去问,谁也别找。别管是我小姨那边,还是祁叔那边,都是一样的。” 这不都是实在的关系嘛。 看!就怕这种特别实在的关系,所以说话才没有轻重。 林雨桐没法解释,只道,“记住就行,这事很要紧。人家要问,你们就说暂时借调,别的一盖没有。” 就是有,你没说我们也不能知道呀。 倒是林雨桥听出点意思,“姐,你是在今儿那位领导身边工作吗?” 林雨桐点了点头,把鸡腿给桥桥,“不要在外面说别的话,就是在单位上打杂的。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懂!这么着不会给自家惹麻烦,也不会给人家领导惹麻烦。 卢淑琴还要再问,闺女手边的电话又响了,就见她起身,避出去了,在里面只能听见她零星传来的声音:“……对……时间定了,不用兴师动众,人员越精简越好……” 这也不像是翻译干的活呀。 这边电话还没放下呢,就又响了,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省里开会,通知下来了。 得!这又得走了。 回家前后一个小时都没有。 这又跟卢淑琴预想的不一样的。她想的就是那种坐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纸,然后用你的时候你帮着做做翻译,清闲又体面。可如今这体面是真体面,也不光是体面,感觉在外面特别有面子的那种。但一点也不清闲。这回来连一顿安生饭都没吃完,就又走了。 所以……这工作好吗? 两口子知道轻重,不叫说两人跟谁都不说,但该知道的还是有途径知道的。 就比如妇L那边,盯着林雨桐看的一位大姐,当时办案的时候跟着去接那些被解救的妇女了,有过一面之缘。今儿一见林雨桐,这不就联系起来了,最起来知道她老家是哪里的。这不,一个电话打过去,消息跟长了腿似得到处飞。 晚上都十点了,老祁给林有志打电话问这个事情,林有志也才从老祁的嘴里知道自家闺女具体是干啥工作的,“但是她才参加工作,也没啥本事……” 没本事能半年之内跳到领导身边了? 这姑娘的能耐大了去了。 林有志不敢应承老祁什么,只道:“你有她的电话,有事你跟她说。今儿回来呆了一个小时不到,又忙忙慌慌的走了。”不懂我可以不掺和的。 行!我给打就打。 别说林雨桐这边接电话了,就是冷寒,也接到老单位的电话,话里话外的看能不能跟林雨桐这边走动的近一点。 农村的扶持项目有个资金分配的问题。下面急着走动,也不是为了各自的私事。 但黄爱华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意思是:“下去转一圈,看看下面的情况再说。” 先去哪? 黄爱华就道,“保安县。北省我除了省会,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县。” 因为这个县的苹果卖不出去! 从这里出去,林雨桐给冷寒发了消息,告诉他第一站会去保安县。这种借调的出来的其实挺尴尬的。他先家冷寒先一步把消息递出去,隔了半个小时左右,把这边的车和人员都调配好了,才给下面发通知。 这通知一下发,完了,忙的就是四爷了。她在上面动嘴,四爷得跑腿。你这县城里的市容市貌,是不是得注意点。还有这个安保工作,这得相关闭门负责的。 说是三天后来,那这三天不要讲条件,全员在岗的。除非不得已的事情不要请假。 天冷的吼吼的,预报还要降温的,这要是在外面值勤,可就麻烦了。 桐桐晚上跟四爷打电话,说这个去保安县视察这个事情,当地的情况四爷比林雨桐要清楚,这一年多他一直在县上就没挪窝呀。可四爷挤兑她呀:您是谁呀?您现在考虑的是国家大事。我谁呀?我就是一小警察,我这会子就想的是钻营到哪里我能不挨冻。 有这么诚心挤兑人的吗? 挨冻那事真没有,黄爱华很善解人意,早上走的早,不叫跟任何说轻车简行这就上路了。过了界碑了,林雨桐才打电话告知了一声,说是半个小时之后就道。等他们人聚齐了,这边也就到了地方了。 下来也不是坐下来开会的,见个面彼此认识一下,直接就下乡。看看情况。林雨桐跟领导坐副驾驶,她看见四爷在前面那辆警车的副驾驶位上。 其实冬天的果园并没有什么看头,抬眼望去,大致就是这种果树而已。 县上的领导在介绍县里的情况,黄爱华只看,并不表态。 林雨桐在前面还能听见对方说要引进果汁加工厂这些企业等等这样的话,微微的垂下眼睑,心里也不由的有些沉重。这不是引进深加工能解决的事情。 连着看了三个乡之后,是县里给安排的项目:万亩果园。 车停在这里,有承包这么大果园的老板过来汇报,说这一年投资多少,收入多少,果园的效益怎么怎么好。 全程黄爱华只含笑点头,临了了,黄爱华扭脸问林雨桐:“小林,你是本乡本土的人,你怎么看?” 这个不好回答,但还必须得说。叫自己说话,就是借自己的口点下面的人呢。林雨桐没说之前人家那个汇报的不对,也不说这个万亩果园的老板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只说客观存在的,“往北走一百多公里是山南,山南全县跟咱们一样,也都是苹果种植。往东,是萝北,那里是山区,那里种植的也是苹果。不管是山南还是萝北,这两个地方产的苹果品质都是有口皆碑的。当初,咱们当地是以棉花和小麦种植为主,后来,经济林更有吸引力,苹果是从这两个地方引进过来的。咱们的苹果害怕滞销,为何其他两个地方的苹果不怕呢?”她从手里拎着的包里取出两个苹果来,这是昨晚就准备好的,现在分别放在两只手上,“色泽红的,是山南的,色泽红里泛青的是本地的。个头小些的是山南,个头大的是本地的……”她将两个苹果都给黄爱华,“您拿在手里就知道重量,小却沉的是山南,大却轻的是本地的。也就是说,人家的东西更耐储藏。”她把果蒂指给黄爱华看,“人家采摘下来,细心的将果蒂剪去,然后储存,他们可以慢慢的卖,从果子下来一直买到明年三四月里,只要不叫外皮破损,他的折损就很少。但咱们这里产的果子,才到了年跟前,苹果就绵软了。储存不仅容易坏,而且水分流失大,这就意味着储存的成本变的更高。说到底,这是果子品质的问题!” 换言之,当地未必适合种植这种东西,农民们并没有因地制宜。 这样的话大家不知道吗?都知道!但她却先点了这个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2)一更(客从何来(22)四爷来过...) 客从何来(21) 入了冬, 节日就比较多了。从寒衣节开始,陆陆续续得持续到过了年。 一到这个时候,家里的女人就比较繁忙。因着府里的姑娘都大了, 趁着年节走动的时候, 肯定是要相看的。因此一入冬,李氏就叫了外面的裁缝铺子, 给家里的姑娘添衣裳。 孙氏不缺料子, 尤其是今年冬天。毅国公府世子两口子估计是知道得罪了姑奶奶了, 这一直坚持不懈的给这边送东西,人没来,但东西隔三差五的,总也送来。不外乎是打着孙氏有孕, 娘家想照顾照顾的意思。 你说着送来了,你是收还是不收?不能不收, 那是不收白不收。反正送啥都要, 要了就放在公中, 衣裳料子这东西,花色什么的,放的时间长了,就不时兴了。用! 这就是为什么两房人住一块,一点不合都没有的缘由。其他两房的孩子也都在, 也不都是大房养着的, 不计较这些了,就觉得兄弟姐妹处的也挺好,你谦我让的, 少了许多的事端。 就像是白氏作为二房的长媳,也生下林家第一个曾孙辈茂哥儿。这媳妇做的, 给茂哥儿做个啥,就不忘了给林雨桐做个啥,就是肚兜也给做了就送来了。那孙氏能叫侄儿媳妇吃亏吗?不知道多少东西给补贴进去了。 今儿赵氏叫了绣庄的掌柜,又把孙氏给的衣服料子摆了一厅堂的,一家子女眷在这里挑。 孙氏就先挑了两件鲜亮的,“这是给咱们家大姑奶奶的,回头给送去,劳烦绣娘跑一趟量个尺寸便是了。”这掌柜的常接林家的生意,忙奉承,“这是宫里出来的料子,这般体面。还是小婶婶疼侄女!” “那是我这些侄女都可人疼。”孙氏是极会配色的,“梅儿白,这个鹅黄的也只你穿着更鲜亮些,拿这一匹料子给梅儿做个披风斗篷,过年正好穿去长公主的赏花宴。” 林雨梅是二房的,性子比较腼腆,只抿嘴笑,然后道了一声谢。 相比起林雨梅的腼腆,大房的次女林雨朵就有些木讷,这是接触了几次之后才有的感觉。赵氏是想把次女嫁回娘家的,但这话题说来说去说到现在,赵家也没见正式下定。也不知道怎么一个了结法。许是这个原因,这姑娘等闲不出院子。孙氏挑了最鲜亮的云凌锦给朵儿,“做条裙子,不用复杂的绣活,干净素雅些即可!”这孩子的模样在小一辈姐妹中最不出挑,穿的能亮不能艳,否则压不住。 “这太贵重了,叫桐儿穿着多好的。”赵氏赶紧拦了。 “桐儿是个猴儿性子,那料子她穿不了两回就糟践的没法穿了。昨儿还带着茂哥儿想爬树,姑侄俩有商有量的,要不是婆子看的紧,早不知道窜哪里去了。”孙氏语气里满是嫌弃,又给四房的五姑娘挑了一批南越进贡的料子,这孩子张的明艳,这样大胆的配色她撑得住。关键是这孩子喜欢,打从一进来就不时的瞅这匹料子。 如今得了,她马上就笑,过来就接了,“我还想在外面搭一件素雅的披风……”孙氏马上指了一匹凌白锦缎,“用这个……用金银线绣了,过年穿也使得。” 只留林雨柳和林雨桐了,孙氏反倒是随意的很了,“就是往常的样子,你们帮着选的做就是了。” 这掌柜的知道,不是县主随意,而是县主的女儿,毅国公的外孙女择婿,选择的可就多了。很不必在跟府里的姐妹抢风头。因此她也只选了中规中矩的料子。 给林雨桐量尺寸的时候,这掌柜的哎呦了一声,“六姑娘清减了些,腰上足足少了四寸,身量也告了,这裙子腰得收,裙摆得长些,足足长了六寸有余……” 老太太就先心疼了,“我的乖乖,怎么瘦了这么些。” 也没见少吃! 孙氏打量小闺女,平日里在眼跟前还不显,这会子被人一说,果然,身量高了,腰身也更分明了。如今再看着身段,这姐妹几个,就是把出嫁的柔儿算上,都不及桐儿的身段好。以前瞧着肉,现在还是肉,但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了。 她微微皱眉,小姑娘这样的其实最诱人。一脸的纯然懵懂,可该有的全有。 这孩子要是还是这般纯然的性子,都不敢叫出门,还真就害怕被人给诓了去。 林雨桐就觉得,这半天,孙氏老盯她。盯的她都不好在老太太这边磨蹭了,她起身要回去的时候林雨桐也跟着,然后发现回到三房的地盘,她还盯着。 到底盯什么呢? 孙氏叫了秦嬷嬷来,“姑娘这衣服尺寸你给改过?” 秦嬷嬷忙道:“姑娘长个了,幸而往常做衣裳,都留够了尺寸,如今放出来倒也不大明显,因而并不曾禀报。” “改了长度,却偏不给该腰身,这胸衣你是不是还给改过,可捆着她了?”孙氏又问。 林雨桐深吸一口气,改过!要不是自己偷偷给放松,真能勒死人。每次穿好之后她自己去净房,得重新系一遍带子。 可算是过问了。 秦嬷嬷看了伺候的,见都是亲近的,这才低声道:“姑娘年岁还小些,如今是乡君,老奴总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进宫……宫里那地方……” 孙氏就皱眉,“也是我近日精力不济,这么大的事你竟不告诉我。你这想法,是顶顶糊涂的。长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好看就是好看!这生的好和轻佻是两码事!女儿家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就如同花儿到了花期就是要绽放的。该绽放的时候你捂着她,等想叫她绽放的时候,却再也绽放不起来了。” 秦嬷嬷红着脸,欲言又止。 孙氏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嬷嬷的用心,不外乎是说,我当年身后又庙学,而桐儿如今没有……我知道了,你且去。以后不可再这般自行其事。” 等人出去了,林雨柳就起身拉了林雨桐往里面去,“你穿着难受不都不知道告诉娘?” “我偷偷放了的。”林雨桐一把抽回手,还得拉我进去检查是怎么的呀? 姐妹俩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孙氏思绪却在飘,从哪给小闺女找个更合适的嬷嬷呢? 正说着话呢,林嘉锦回来了。 母女三个起身迎了他进来,孙氏就问,“怎么今儿回来这么早?公爹那里不忙了?” “回来跟你商议件事。” 他这么一说,林雨柳就拉着林雨桐出去了,林雨桐想听壁角,上次小桃出去,说是点心铺子的点心都不好买了,承恩侯府里在外面采买呢,二公子的婚事就在眼前。 这婚事近了,四爷总会想办法来的。她想听壁角,知道是不是四爷有信儿了。 因此,她甩了林雨柳的手,“我喂鱼。” 院子里水缸里养着锦鲤,这样的天鱼在下面都懒的动弹,“你老折腾鱼干什么?” 不爱回屋子。 “那只许玩一炷香的时间,这落雪了,多冷呀!” 知道!知道! 她从小丫头手里接了雨食,不时的撒下去,能隐约听见里面两口子说话的声音。 林嘉锦确实是说金家那孩子登门的事,“拿着郑王的举荐信。”郑王? 孙氏皱眉,“是借了承恩侯府的关系?不可能呀!郑王没那么糊涂,掺和那些事做什么?瓜田李下的!” “跟承恩侯府不相干。”林嘉锦想起在老爷子的书房见到那少年时的样子。 年岁不大,但那气度、那举止、那谈吐,便是当年声名一时的庙学四杰,也多有不及矣。说起举荐信,他轻描淡写,“本是来京的路上,偶遇了回京的郑王,萍水相逢,举手之劳……” 这里面的信息很多,郑王出京了! 宗室王爷出京,没有恩旨是不许的。这位王爷其实一直深居简出,除了朝中大臣,嫌有人识。便是帮了忙,王爷若是不愿意自亮身份,他又能从何得知。 所以,这所谓的‘举手之劳’分量一定颇重。 他对上门的解释是:“咱们俩家,原本就有些渊源。上京之事,本便繁琐,不欲劳烦。可如今举荐信在手,终是要拜见师长的……” 再不来,就显得有些目中无人了。 这个上门就在情理之中。 紧跟着这少年又说了,“来京时日尚短,才两日工夫,满耳皆是庙学与官学之事。庙学如何,世叔自是了解。而官学如何,又有几人比的上老大人。虽众人皆崇庙学,然小子对庙学之理念颇有些不敢认同。而官学与之相比,总也不会是一无是处。其胜,胜在何处。其弊,又病在哪里?今日前来,一是拜访,二嘛,便是求教长辈以解心之所惑。” 林嘉锦一字一句的学完,然后就道:“此子不是前来拜访求教的,而是前来点拨我们父子的……偏他拿着郑王的举荐信而来,这是何意?此番言谈,可是郑王授意?若为郑王授意,那郑王又是在传达何人之意?” 孙氏皱眉:“你的意思,是皇上借郑王的口,告诉公爹这个差事该怎么当?”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林雨桐默默吐槽,这就是四爷自己的意思! 但你要主动提出来改革官学,向庙学释放一种退让的假信号,龙椅上那位会拒绝吗?不会!这个,怎么说呢?要非要解释的话,那就是当皇帝的人嘛――懂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3)二更(客从何来(23)四爷很少...) 时光重启(77) 这里不能呆着了! 真的!感觉像是被推到旋涡里一样, 做任何事情都是两面不是人。当然了,其实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很多事情处理下来跟自己现在遇到的状况是一样的, 想要完美解决那真是跟做梦一样。 有时候真是不做不错, 做了就错的不像样了。 有时候甚至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好像也碍着别人了。 这是想叫自己悟:看!做人就是这样的。 这样个P! 林雨桐就看杨碗花:“啥意思?还继续瞒着?” 你想想那个孩子!当妈的在医院, 张家也知道那孩子不是张家的, 现在这孩子是怎么着了? 四爷啥也没说, 转身就走。张家老两口子和张小五都进去了,张老三也一样,张家老宅里也没别的人了。那孩子才那么点子年纪,真要出事了怎么办? 四爷一上车林雨桐就反应过来了, 跟着赶紧就走,去张家看看。 结果到了那边就发现巷子里好几个女人在门口聚在一块说话, 林雨桐从车上一下去, 几个人就朝林雨桐招手。 林雨桐一过去,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人都进去了,孩子咋办呀?麻袋刚才把孩子打的呀,要不是我们拦着,那还得了。把孩子赶出来, 骂的那叫一难听。你说, 大人们之间的事,拿孩子撒气算怎么回事?” 是!男人进去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又跟着丢人现眼的, 她那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出撒去。 林雨桐就道:“孩子呢?” 这几个也没多想,以为是白春娟想起孩子来了, 叫林雨桐来接呢。一个婶子就去她家,给孩子穿着不知道她家谁的棉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给抱出来,“孩子可怜的,身上都是伤。” 林雨桐给接过来,六七岁的孩子了,不小了。换了不认识的人孩子瑟缩了一下,林雨桐拍了拍,“走,跟我去见你妈去。” 这婶子才说,“放心,跟着去。婶子认识她,不是坏人。” 林雨桐才给抱上了车,然后先送到医院。白春娟到底是个啥意思她也不知道呀。 孩子一见妈就哭,当妈的一看孩子这样顿时就火起,“我还要告麻袋!” 告!由着你告!这些年的不顺心你能通过这么一告把气出了也行。林雨桐没急着走,坐着看她。白春娟抱着孩子看林雨桐,“你知道了?” 林雨桐看她,“以你的意思为准。你如果想瞒着,那就瞒着。你如果想叫孩子的父亲知道,他也有权知道,更有责任和义务给孩子抚养费。” 一码事是一码事!这得说清楚。 白春娟摸着孩子的头,“我当时没想生下孩子讹谁的?我家当时那情况,我要是跟家里说了,我爸妈非得找金家闹。那边要是同意,他们会狮子大开口要大笔的彩礼。这彩礼我还落不到手里。要是不同意,打掉这个孩子,还会要大额的赔偿……更可能因为如此,毁了金嗣明的名声。我长那么大,就他对我最好。我不想叫他难堪……可那时候不懂啊,又没钱没胆子一个人去医院……你婆婆给我的那五百,寸的很,蹲下捡个东西就裤兜里滑出去了,掉地上被我爸看见了,当时就拿走了……我就在县城打工,攒钱好去打胎,谁知道耽搁来耽搁去的,孩子都快七个月了。人家不给做……刚好之前张小五在县城见了我纠缠我,后来我就答应了,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跟他家里说的时候,只说他早就跟我在一块了,为了省彩礼的,愣是拖到月份大了才结婚的,就这么着,过了这么些年。要不是后面的事,我一辈子都不打算说的。” 那现在呢? “现在……” 话还没说完,门从外面推开了。 林雨桐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是金嗣明。 她皱眉,“你怎么在这儿?”四爷不可能这么着就说了,杨碗花就更不可能。 金嗣明朝白春娟看了一眼,“我今儿跟人家在外面谈事,在酒桌上听人家说的……就是过来看看!” 白天发生的事,晚上这个点传的到处都是,金嗣明从别处听说也不奇怪。 金嗣明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一圈砸在墙上,“你见我妈干什么?你鼻子下没张嘴,不会问别人我去哪了?” 当年张小五结婚的时候他去了,看见新娘子是谁了。大着肚子的新娘子,人都说张小五能耐,愣是省了彩礼等媳妇肚子大了才结婚,他也一直以为刚跟自己分开,白春娟就跟张小五一块的,谁能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 十七八岁的时候,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谁也没掺和一点假的! 林雨桐看向金嗣明,先往出走,给他留下一句:“你跟我出来!” 金嗣明又看了那孩子一眼,这才跟着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出来的时候四爷也在外面,估计是在车上看见金嗣明过来了,跟着过来了。 几个人没在走廊里说话,而是到医院的外面。 林雨桐就问金嗣明,“你现在过来,是想怎么样?这事你跟果果怎么说?” “孩子得管!”金嗣明先说了这四个字,“……这事不能瞒着果果,还得说!如果她能接受,我们就能过。我会支付孩子抚养费!如果她不能接受,夫妻所有的债务我背,之前她陪嫁损失的那些,我打欠条给她,之后慢慢给她还,我们俩名下的所有财产,我愿意都给她。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事情到了不能回头的这一步,能怎么办? 这是这么一会子工夫,他能想到的所有了。 说着,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摸出烟来,“我不想跟妈在一块住了,这辈子都不想。”这要不是亲妈,他杀人的心都有。 这里面白春娟何辜?孩子何辜?钱果果何辜?自己又何辜? 怪嫂子管闲事?事就在那里,哪里分什么闲不闲?谁也怪不着! 但这些话没法跟自家亲妈掰扯去,因为她作为母亲,面对还不算成年的儿子犯下的错,她这么做又有她的道理。 可是事情现在办的恶心成这个样子,怎么办? 眼不见,心不烦。 可桐桐还在镇上呆一段时间,万事都得有始有终,至少得把手里的活昨晚,明年年底要是能调动就不错了。 而且,钱果果的超市在镇上,还得在家里住的。 四爷给了一个解决办法,“这么着,县城的院子现在也不贵,给三万就下来了。我出钱买个院子,叫她住过去收租去。” “她未必乐意离家。” “会愿意的!”由不得她。 她走了日子舒心了,大家跟着也都舒心了。 不离婚还能靠金保国辖制她,离婚了,可跟子女的关系又解除不了,没事给你去单位闹一闹,你说怎么办?成! 就这么着! 几个人都没再回病房,各自回家。晚上金嗣明跟钱果果不知道怎么说的,第二天一早钱果果过来了,并不见多少恼色,“姐,嗣明跟我说了。这事……我其实听着也别扭,我一晚上我没怎么睡着,就看他在我边上翻来复去睡不着……姐,这是我第一次从金嗣明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子人味!” 林雨桐愣住了,没想到钱果果是这么想的。 “我俩这一年,磕磕绊绊的,说实话,我不要孩子的原因就在这里了。我都不知道我俩能走多远。因为我们压根就不是同一种人,能过成啥样真不好说。可这回,别管因为啥,他想到了三点,其一,他得管孩子。其二,当年对白春娟有亏欠,如果我允许,他希望以补偿过去这些年孩子的抚养费的名义,多给白春娟一点钱,作为补偿。其三,如果我接受不了,他除了补偿我所有的嫁妆,还愿意把以后挣来的钱,抽出一半来补偿我。”她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我就想,别管这人心冷不冷,只要他不推卸责任,敢承担责任……我想,我这日子再差,也有样儿!”说着,她拉林雨桐的手,“姐,我想你跟我去一趟医院,见见白春娟,别管是补偿还是该支付抚养费,我出面跟她谈。” 这也是一种态度,想把家庭保住的一个态度。 钱果果深吸一口气,“就是她想放弃那个孩子的抚养权,我也接手。我有后妈,吃过后妈的苦,我尽量做个不叫人讨厌的后妈……应该还能做到。” 这个决定是四爷和林雨桐都没想到的。 林雨桐就看四爷:如果不是你昨晚上第一时间想到护着那个孩子,而是先把人叫到一块处理事情,也许事情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孩子的出现触动了金嗣明,而金嗣明从来不占别人便宜的性子放在这个时候就自有他的闪光之处。而他的这点称之为责任的东西,才真正的打动了钱果果。这种感觉,只怕在钱果果决定嫁给金嗣明的时候都没有的。 好像因为这么一件事,两口子才真的亲近了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3)二更(客从何来(23)四爷很少...) 客从何来(60) 王氏再进桐桐这屋子, 微微愣了愣,之前的富贵之气荡然无存。屋里整洁干净雅致但也素净。那架子上摆着的,跟城墙根下面那些捏泥人的弄出来的东西一样, 不过是上了些颜色, 叫这泥捏的东西更绚烂了一些,还有那是石头?石头上几笔勾勒出个美人图, 就那么放着, 或是一素净的白瓷盘子, 在盘子上作画,也就那么靠着。 就是一水的外面花几个大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可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这么归置。 正厅里方桌小几圈椅摆的规规整整的, 却不见人。等听到一声‘大嫂’,顺着声音找人的时候才发现, 门两边靠着窗的位置都有窄炕, 炕上铺着红毡, 放着炕桌,炕下放着脚踏,炕两边有圆凳随意的放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才从炕上下来,站在炕边,上身一件鹅黄的小袄, 配着一条石榴裙。手里正拿着干了一半的活儿, 笑盈盈的站在那儿,“大嫂,过来坐!炕上暖和。” 门上挂了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寒气, 这边虽是挨着窗户,寒气也重, 但一则炕上铺的厚实,二则,炕上这搭盖在腿上的,绝对不是棉花的,应该是极好的羊毛,暖烘烘的。炕也烧的热,光是正厅的炭盆就好几个。此时,屋里有一股子焦香味,怕是给炭盆里埋了什么吃的在烤呢。 林雨桐招呼人家坐,又叫小桃,“也别倒茶了,把梨汤盛一碗来。” 小桃应了一声,利索的把铜壶提过来倒了一盏梨汤,梨汤浓浓的,金黄的,却又透亮。冒着滚滚的热气,可见一直就是这么吊着的。 然后这丫头是个坐不住的,拿着火筷子怕是扒拉吃的去了。 林雨桐就说跟着大奶奶的丫头,“是叫小丫,跟小桃去玩去,她在里面的炭盆里埋了栗子,恨不能守在边上。你去瞧瞧,挑几个好的剥了给你们奶奶拿来。” 大奶奶看了小丫一眼,点点头。小丫福了福身,跟着小桃去了。林雨桐才道:“有她们杵在边上,倒是妨碍咱们说话。大嫂别见外,您随意就好。” 王氏这才瞧林雨桐忙什么呢,感情是用绢布做仿生花呢。 这个绢花首饰店有,都是买了簪头发的。但真正的富贵人家用的却极少,除了宫里出来的,甚少有上头的。这也是上次听自家这大姑奶奶说了一嘴才知道的。她倒是喜欢这个,以前每年过年,若是能添几支这样的花,那都是叫人欢喜的事。 可瞧着这个大朵大朵的,也不像是簪头的。 林雨桐利索的弄好了一朵,然后放在边上的小花篮里,“自己做个摆件,摆着玩的。”说着就笑,“都是没法用的绢布了,之前学剪裁,被我剪坏的。想了想没甚用处,闲来无事,摆弄摆弄。” 王氏一翻那料子,可不是,好好的竟是剪成这个样子了。于是便笑,“以后有甚裁剪的活计,只管叫我,这不费事。” 林雨桐利索的应下来了,跟王氏商量起厨房的事,“我是娘家近,求助方便。回头少不了给厨下要个人来帮衬。大嫂你那边,人便更少了。若是只你和大哥,倒也忙的过来。就怕是隔三差五的长辈过去用饭,便是再如何也是紧紧巴巴的。按说伺候长辈,亲力亲为是应该的。可这若是来了客人要招待,您这大奶奶总不能老在后厨呀?再不济,也得个在厨下洗洗涮涮的人。若是要找这样的人,咱们怕是不行,得男人们出去,在外面找人牙子问问,各自挑了人才好。” 王氏忙不迭的点头,特别实诚的说了一句:“该俭省的地方还得俭省,该体面的时候还不能不体面。这就是燕京不如边关的地方……”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大嫂说的对!拿人家普通人家过日子的银子维持体面,就是看一个当家奶奶的能为呢。” 王氏又看了林雨桐几眼,这一点都不像是个憨憨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人家这做事说话不知道有体面,多体谅人。她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以后有不懂的,还得来麻烦弟妹。” “您只管来。平日里四爷也不大在家,偶尔也要出门会友,或是做什么东西,现在屋里摆弄不开,都在外院。您带着针线只管过来便是。咱们姐俩作伴说话,岂不方便?” 王氏也忙道:“我也做不俩啥精细活儿,四弟的鞋底这些,你娇娇小小的,这个笨活伤手,回头缺了你告诉我,我做别的不成,但纳鞋底子快!” 谁家的手不是越护着越娇呢? 林雨桐当然也不会麻烦人家,但这人这么实诚,她就能放心跟人打交道。 王氏没多坐,话也不是很会说,但这么一来,林雨桐就知道,王氏嘴笨性子直,但心里却透亮,之前送的银子到底是咋回事,王氏明白的。 亲兄弟为这个银子的,说谁欠谁的就生分了。如今拿了你的,那是手头紧。等手头松了,当老大的,那自然就想着还回来了。但这都不说,那就是彼此的情分。 人要走了,林雨桐又叫大嬷嬷给包了几两燕窝,“今年外面乱,这有些好货京城都不好找。这是国公府送来的,我这里还有些。大嫂先拿去用,老太太若是在您那边用饭,晚上给添一碗燕窝,一个人吃,这也能支应些时候。等明年了,或是您找到好的了,或是我再碰到好的,咱们再商量着买。” “这可太贵重……” “那么些枸杞,都是野生的,上上品的货呢……” “那不值什么。” “在西北或是不值什么,可在燕京这样的货也不好找。大嫂给娘家去信,少不得要麻烦亲家叔婶,像是这样的枸杞,还有西北的大红枣,都是好东西,可稀罕了。以后有好的,千万给我留着,我泡了酒要往国公府和宫里送的。” 王氏只有欢喜的,对娘家来说,给自己这边送礼也是为难,送的贵重,家里送不起。送的中规中矩,又怕拿不出手。如今这些惠而不费人家又表示很稀罕的东西,那是再好没有了。只在信里提一句,要往国公府送的,就足以叫娘家受益。老国公在西北的威望极高,军中哪有不给老国公面子的? 等人走了,小桃回来就笑,“三奶奶回头怕是要打听咱们给做什么了。” 林雨桐就笑,这楚氏挺有意思的。可能她的思维模式就是那样的,想讨长辈欢心,偷偷的总想弄点不一样的。之前小刀回来,瞧瞧的告诉小桃,二奶奶的丫头出门去了,说是在门口打听在哪里能买到燕窝。不用问都知道什么意思。她这里不缺燕窝,也就大房该是想不到的。刘氏不笨,最后轮到她家,光是打听也打听出来三家都准备什么没准备什么,燕窝这个家家都给做呢,她不可能不给准备。何况,跟楚氏门挨着门住着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她都听的见。哪有不准备的道理? 果然,晚上刘氏打发了丫头过来,问林雨桐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燕窝,给她先匀二两出来。林雨桐早叫大嬷嬷准备好了,若是刘氏没准备,提前给刘氏送过去。谁知道这位机灵的很,压根就没客气,直接叫人上门来了。丫头是来递话的,跟来的婆子说是灶上的手艺也行,但就是一般的农家饭农家席面能做,像是这种东西没做过,叫过来问问。大嬷嬷细细的给说了,才把人给打发了。 这家里周氏当了半辈子的家了,儿子个个都是手把手带的,今儿一天这都发生什么了,她是洞若观火。几个儿子她了解,老大这回领悟到什么,只他自己知道。但这点领悟,比之前说多少句都顶用。老二呢,大钱上不跟家里藏,但攒下来的都是小钱。像是哥几个一块吃饭开销,老大总是掏钱的那个。这不是说谁坑谁,老大觉得他是当老大的,得让着兄弟们。这笔钱省下来之后,老二跟老三比呢,老二心里又算计的比老三清楚,老三是跟朋友出去特别慷慨,因此,他便是有银子,也都是三瓜两枣的,够一顿酒钱的。老二呢,出门不可能不花钱,但哪怕关系再好的兄弟,□□叫他花钱,那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为啥老三没银子置办,跑后厨去了。老二就还能凑活的原因。 老二是大姨娘白氏生的,可性子却当真不随白氏。白氏是大而化之,压根就没有算计那根弦。老三是二姨娘李氏生的,李氏是个小抠,老三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几乎没把李氏给气死。这两人不仅管着家里的事,当年她还给两人置办了小庄子,百十亩地,一年也好几十两银子的收益,比正经的富户都过的滋润。这些年是啥心不操,银子攒着。日子萧遥。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两人倒是找来了,说愿意把攒着的银子拿出来,家里有难处嘛。她没要,还告诉两人:“不许给老二和老三补贴。”她就打比方,说这个狼和狗原本其实是一样的。只是狗呢,被人喂得饱饱的,所以只能给人看家护院。狼是没人给喂,所以学会了吃人,行千里都不用担心。她警告两个人,“我养儿子养出了狼的本事,可还没激出狼的野性。不遇困顿,永远都不会想着出去找肉吃!” 白氏就担心,“主要是怕媳妇娇生惯养的,跟着吃苦!” “咱们看着呢,还能饿着谁?真没法子了,我还能真看着?儿媳妇进了家门,就跟闺女是一样的。你们当只有男人需要本事,女人就不用了?能腾挪的叫家里的日子过下去,这也是学问。我扒拉着掌家的权利不撒手,那她们这辈子就都这样了。以我这身板,再活个二十年,都是少说了。到那个时候,她们都当婆婆了……啥也不会,日子怎么过?” 下了死命令,只许看着,不许插手。 然后老二老三就这点好,再难不跟他们的姨娘伸手要。老二有些积攒,但也就暂时够用。想稍微过的好点,非老二媳妇贴补不行。老三是这边凑凑那边将就将就,媳妇再补贴几两,也能凑活。再加上需要的砖头匠人,老四直接把料一起买了,匠人一起请了,这笔钱三家都省下了。 可以说包括老四手里有钱补贴兄弟这一点,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儿媳妇是真会办事。叫她办,她也未必这么体面。柔柔顺顺的,却无往不利。 跟着她的嬷嬷就笑,“到底根底厚实,那陪嫁过来的不是乳母,说是伺候过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了,怕是教养嬷嬷……” 周氏也点头,怕是如此了。有嬷嬷这样指点上,有个几年,也该有些样子。 第二天一起来,金泰安就问:“今儿真去老四那边吃饭?” 真去!怕什么的? 周氏也起来了,先去院子里打了一趟拳,然后等金泰安练完了,洗漱了,这才接了老太太叫了两个姨娘,走! 都说天冷不用老太太跑,可老太太不乐意。人家腿脚利索,就想趁着这个空档出来转转呢。自从新媳妇进门,还是头一次来这边呢。两口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呢,笑盈盈的把人迎进去。正厅里的方桌上已经摆上饭了,是四爷陪着金泰安吃的。炕上一桌,是老太太和周氏连带桐桐的。给两位姨娘摆了个小几,就在炕下面,坐着两个小圆凳。菜色饭食都是一样的。但这男女分席,尊卑之序,一瞧就规矩。 主食是酱肉包子、葱油饼、鸡蛋卷。小菜四样,不是腌制的,都是现做的,凉拌的菜心、凉拌的三丝、圆葱豆腐干、炝莲菜。考虑到周氏喜欢油辣子喜欢生蒜,又调了吃包子用的料碗。然后粥有两样,一样八宝粥,一样枸杞牛乳粥。 这玩意吃到嘴里,是顺口!像是金泰安习武,不吃肉没劲儿。偏爱酱肉包子,四爷那边给拿了三笼屉,小笼屉那种,可一笼也有拳头大小的包子五个,金泰安一个人干掉了十二个,菜更是一扫而空,两样粥都喝了两碗,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老太太年纪大了,像是八宝粥这种甜味儿重的她喜欢,用葱油饼蘸着料碗也吃的挺好,吃了两个饼子一个酱肉包,还不足兴,还想吃鸡蛋卷,林雨桐给拦了,这才罢了。 两个姨娘在林雨桐这里吃饭,是有些拘谨的。这现在就是嫡子也在养姨娘了。林雨桐见那样也不多招呼,只跟周氏和老太太说话。 论起来用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了吗?没有!只牛乳这个不好买就是了。但没有牛乳这顿饭就失了颜色了吗? 没花多少银子,但吃的饱吃的好。要是有个庄子,自己种些,那这基本的家用并不是多大的负担。 说实话,这样的饭吃一年,花的银子还没老四捡一块石头卖的钱多呢。 周氏想夸,嘴角恨不能翘起来,但还得矜持着,看看,看看再说。 吃了饭男人忙他们的去了。林雨桐把周氏和老太太连同两个姨娘都留下了。若是手里有活,叫丫头取了过来做针线。若是不忙,就陪老太太乐乐,打打牌,说说笑笑的,半晌就过来了。 然后果子点心这就摆上来了,果子就是雪梨削皮切块,点心是麻油卷,酥脆。晌午还是按照周氏的喜好,面食。一样的吃面条,但光是配料就摆了一桌子,汤的,干拌的,酸辣的,麻辣的,芝麻酱的……各种口味的尝了小半碗,饱了! 晚上几样炒菜,也都不复杂,什么豆角干,茄子干,干木耳干蘑菇,再加点肉沫肉丝,吃点米饭喝完热汤。这一天就齐活了。 老太太回去,随后林雨桐叫小桃送了一盏燕窝,头一次就算是支应过去了。 周氏回去就扒拉算盘珠子,“这要是按照羊肉算,咱们这么些人,怎么不得七八斤羊肉,这得多少银子?可今儿老四家的那顿饭,三斤羊肉的钱都花不了!”除了给老太太的燕窝除外。 她还问丫头,“是四奶奶亲手做的吗?” 是!“小刀早上帮着打的水,看见做的,连中午的面都是早上活好一直醒着的。” 好好好!出身高但不清高,这个媳妇简直是娶到了心坎上了。 第二天上老大家吃饭,哎哟!早上起来大饼小菜豆腐脑,中午一大盆的烧兔肉,配着馒头面条都行。晚上白花花的米饭,什么炒兔杂,卤兔头,再搭上两个素菜,这就能下饭。 周氏都好奇,这啥时候买的兔子她都不知道。结果专门一打听才知道了,老大媳妇接济后门外的小乞丐,说了,这些野味你们弄到都送来,照样给钱。不仅给钱,家里的小厮穿旧了的棉袄,或是老大穿的没法出门的衣服,她叫小丫给改一改,叫给小乞儿送去了。这些人有的是法子弄到这东西,昨儿一天就收了五只兔子。昨儿吃了一只,后面还挂着四只。兔皮说是她自己能硝,回头要给乞儿做成靴子再送回去。 心善、肯变通,不一味的跟老四这边攀比,尽自己所能里里外外的照顾的好好的。老太太都夸了,“这个长媳没选错。” 可论起风声郑重,还得是老二家。专门从外面的馆子请了厨子,肥鸡大鸭子,这种天里鲜活的鱼,都给整上。七大碟八大碗的,样样菜都有来历。但只今儿这一天,这花销得在七八两上下。 周氏不说媳妇的不对,还是只有夸的。楚氏应该是想炫富的,证明她在这个家里是有资本的。那就炫嘛,花的是你的银子,你怎么花都行。 到了老三家明显就朴实多了,农家饭嘛,南瓜粥南瓜饼小咸菜,粉皮瓜菜干就是一盘菜,炒菜的时候放些腊肉添个味儿。怕不吃肉没劲儿,但咱这猪下水做的好了也一样出彩。 这一圈看下来,周氏就说金泰安,“如何?” 金泰安呵呵笑,“都是您的功劳!” 那是! 周氏不怪楚氏显摆,只要显摆的起,那就不是罪。 于是,金家几乎是在三五天的时间里,完成了家庭分工的重组。 然后作为金家的男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不上进,好像真不行。不上进,媳妇就永远都抠唆着过日子。尤其是金大爷,看着屋檐下冻的硬邦邦的兔肉站了半晚上。管长辈第一顿饭,用的是兔肉,那么下回呢,下回又怎么办呢?媳妇又得想其他啥法子了吗?他若是能挣来那份家业,媳妇何至于靠着一个‘省’字过日子? 作为长子,不说照顾弟妹,但是养活父母亲长的责任是该有的。如今这么着,虽然兄弟们之间公平了,可这种公平,之于当大哥的而言,就是觉得羞臊。他想的是,若是我有能耐,之于叫爹娘这家吃完那家吃吗?回去他就跟王氏商量,“我想着……换个差事。” 王氏连想都没想,“外面的事你当家,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有这两百两银子,我就支应开了。如今是要过年了,啥也干不了。等开了年,我就拿银子在外城盘个小铺子。小丫这丫头挺灵性的,西北的小吃她做的可好了。给点本钱,这铺子就能撑起来,有那些小乞儿帮衬着,叫在店里打杂,这买卖就做起来。她六咱四,一个月怎么着也有三五两银子,家用足够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这要谋差事,可还要送上官点啥东西?我手里的压箱银还有些,要不先用那个……” 不用!这个找老四递话,毅国公那边还是能去的。外面都在盛传,城防营要调往营州了,但总要留一部分人手的,他想调过去然后留下,这是个机会。一个抓住了就能平步青云的机会! 老二又想的不一样,老二想去巡捕营。巡捕五营,只维持京城治安,既要跟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又要跟权贵子弟说的上话,属于事杂但油水大危险小的差事。 老三也想找另外找差事,可这去哪儿他完全没主意。 这哥俩是不约而同的来找老大,碰上四爷了,被四爷给带回院子里。老大的屋子两个隔断都没有,这一去吵的大嫂就没法歇着了。四爷在院子里喊了老大过来,林雨桐又叫请了王氏来,两妯娌去厨房,切了一盆猪头肉,然后就是好酒放上,两边的窄炕,一边坐着四兄弟,一边坐着俩妯娌。 那边的酒还没开坛子呢,刘氏过来了,豆腐干油炸花生米带了两盘子。楚氏来的晚,但带的东西多,七八盘子,林雨桐都没看是啥菜,只叫小桃给那边添了个炕桌,就不管了。四个妯娌坐在这边的炕上。女人不管男人的事,这也是头一回四妯娌凑的这么齐全。 林雨桐手里拿着绣活,是给孙氏才生的根哥儿做鞋呢。孩子的鞋好做,她一边做着,一边跟刘氏搭话。楚氏坐在那里把屋里看了一遍,见没那么些贵重的东西,反而是有什么摆什么,瞧着……倒也不算不伦不类。 她心里叹气,这要是换个人摆弄这个,人家得笑穷酸。可这身份一变,立马不一样了。好像贱东西被贵人摆弄了,身价都上来了一样。再看这贵女身上,头上只一根木簪,想来是小叔子的手艺。然后再就是手上,手指上一个细细的银色的戒指,纤巧的很,其他的一件首饰都没戴。穿的都是家常的衣服,好似也没那么些讲究。 就听她跟刘氏说话,“这些绣活会了自然是好,不会也不用强求。我娘就总说,花费那么些功夫在这些事上,是最不值得的。”说着就拿做着的鞋面给刘氏看,“这就是素面的,我简单的绣个样儿,几针就完事了。” 刘氏就咂舌,“以前听戏,那戏上的娘娘演的……咱笨想着,那就是喝金咽银呢,身上穿的不得金玉坠满的,那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娘娘们还嫌弃重呢,其实不管是中宫皇后还是宫中贵妃,都是极简朴的。” 楚氏一下子挨过去了,“四弟妹,这贵妃好看?还是皇后好看?” 林雨桐:“……”宫里说谁好看不是夸人的话。她只得道,“皇后贤德,贵妃端庄,都极和气!” 楚氏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当是她没明白这意思,才会答非所问呢。 大嬷嬷在边上倒了果子露来,打岔道:“三奶奶尝尝这个味儿,可还受用?” 楚氏对大嬷嬷特别尊重,双手接过来,还没喝呢,就忙道,“受用!受用极了。”刘氏赶紧就说起了其他,“……我想着,这要过年了,咱们是不是把日子排一排,看看哪一天得出门,哪一天得待客,得待多少客。这都入了腊月了,咱这年货也该准备起来了。还有这年夜饭,该是个什么章程。” 这可是个大事,然后拿了黄历,拿了纸笔,排排。 闹腾到子时前后了,也都才回去歇着去了。 四爷睡前要把院子里看一遍,回来桐桐已经钻被窝了。炕边的洗脚水冒着热气,四爷坐过去把脚泡里面,林雨桐才问呢:“都这么折腾,敢刚上乱的时候,有这个必要吗?” 四爷说的就是这个,“我跟三个人把厉害关系都说了,告诉他们如今一动不如一静。看要吃安稳饭呢,还是真就拼一把挣一回功名,结果三个人都缩了。” 林雨桐:“……”不得不说,金家这个教育,很特别。 这样的人家要发起来,除非有特别的机缘。 “然后呢?”林雨桐就追问,求前程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吗?现在这条路不通,可别真去乱来。 “乱不了!”四爷就笑,“老二那岳家,是个能钻营的,又向来见着了机会就不撒手。叫老二出面跟楚家合伙做买卖,楚家出本钱,老二居中联络,老大联系他岳家和外家周家,在西北,周家人单力薄,不如王家好用。捆在一起,走通东西商路,多少银子赚不来?” 老三呢? “叫老三的岳家和二姐夫一道儿,给西北供货。西北藏着那么些人,什么紧张,粮食布匹最紧张。粮食这东西太敏感,别碰。但是种棉麻纺线织布,去关外收了羊毛浆洗漂白……过一道手续运到西北……” 整个儿就把一家子捆在一起了。有自己和四爷,西北一路就畅通。谁没事找这个麻烦干什么?回头后面还勾着承恩侯府,承恩侯府连着皇后和大皇子。只要不从中牟取暴利,这其实是为皇上排忧解难了。西北藏了那么些人,物资必然紧俏。若是将东西直接过了毅国公的手,那这生意其实就是跟皇帝做的。金家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就完了,卖给‘大买家’,人家拿货干啥去了,咱们管的着吗? 如此一来,其实家家都占着一股。就像是自己和四爷这边,不用明说,可他们难道不知道靠着谁做的营生。 用四爷的话说,这个机会不抓住,那么发财的机会可能就稍纵即逝了。趁着乱劲儿保命加敛财,还得低调的不引人注意,这事操作起来就得格外注意。 这么一嘀咕,哥几个一合计,这事能干,然后才给散了。 从明儿开始,一个一个的都去忙了,四爷哪儿也不去,回头分红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咱们的。 知道了就安心了,她就不多问了。 但四爷第二天也没在即,出去置办回门礼去了。三朝没回门,这回九朝了,得回去的。 往林家去带啥东西呀? 林雨桐在家一天都没闲着,各种做法简单的点心做了九样儿,品相不好的都给金家各房散出去了,剩下的用四爷自己编织的小柳条筐铺上麻纸装了起来。四爷不知道找了谁,带了几筐子温泉庄子上产的菜蔬,什么菠菜青蒜还有水萝卜,又有叫人提前从冰面下捞出来的鱼,早前不知道在哪里养着呢,如今这样的天,只能一桶一桶的装在马车上,至少到的时候还都是活鱼。 这么大的动静,周氏能不知道吗?回门这事,其实还得是长辈操持的。她是把早年自家男人从山里收上来的野山参咬牙拿出来了,然后叫人给林雨桐送去。 楚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终于把压箱底的一盒香料给翻出来了。另外,又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大块牛黄连同狗宝、马宝一块,装好带着就过去了。 香料倒是平常,有些香料喜欢的人就追捧的有价无市,但不喜欢的人就未必爱这个。而且,她这个香料不是原料,是一位据说是天庙出身的大家调制的,如今已是孤品。珍贵就珍贵在这里了。 林雨桐闻了闻就笑了,没言语。这个调制香料的大家不是旁人,正是程氏。自从她做了王妃,这些事她都不沾手了。但林雨桐闻见过这种香味。以楚氏的出身,怕是真没打听出来这玩意的具体出处,所以才送到自己面前。林雨桐没叫破,只夸了一句,就叫小桃收了。 不过剩下的三个,倒是真挺难寻的。不说别的,就这一块牛黄,以林雨桐的见识,见过比这个品相好的都不多。 说实话,这个礼下的有点重。 这三个东西她把盖子合上,没急着收,先问楚氏:“二嫂有事但说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给我我也不敢收。” 楚氏尴尬的笑笑,“只是我一个小辈的心意。” “若只是心意,这不值什么。”林雨桐就道,“上次二嫂拿来的茶就是极好的。我知道那是您娘家在南边的庄子上自产自炒的,给我把那个拿两斤便是了。晚辈给的,便是一张纸一根草,家父家母也只有欢喜的。哪里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氏揪了帕子,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继而露出几分苦笑来,“弟妹,我不怕你笑话。跟金家结亲,也是家父权衡之后定下的。当初下定的时候就是冲着大姑奶奶嫁去承恩侯府……”可这大姑奶奶着实不好对付,一看那性子,就知道在侯府里,她是不得长辈喜欢的。那之前打算的事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了。她尴尬的道,“我家中,兄弟姐妹四个。我上面有一兄长,下面有兄弟和妹妹……我那妹妹比我小些,生的却好,至今没有定亲……” 林雨桐讶异,“你们家想送姑娘进宫?” 楚氏脸涨的通红。 林雨桐倒不是瞧不起,楚家本就是商贾人家,自然奔着最大的利益去的。承恩侯府当年还不是小门小户,可如今呢?有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好似这些算计也不足为奇了。 选妃从民间选,楚家确实能送选。如果有人搭话,再有银钱疏通,说不得这事还真能成。 可如今这局势,进宫真的好吗? 林雨桐没这么问,只问楚氏说,“这事你跟二哥可提过?” 还不曾! 那你可太胆大了,你们两口子都不商量,你就敢求上门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4)三更(客从何来(24)齐战对这...) 客从何来(92) 蒋平去了燕京会馆, 没瞒着人。 林雨桐和四爷得到信的时候,桌上重新摆上了放,在船上吃的那一顿, 摇摇晃晃的早消化了。这会子正饿着呢。 蒋平去了燕京会馆? “知道了!”四爷对外说了一句。报信的是金老三的人, 他在马场驿站,不起眼, 但是认识的小人物不少, 门口上进进出出的, 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但这猛不丁的,冒出个人,不站出来,谁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且看看, 看看再说。 燕京会馆,低调的进了一位客人。 客人特殊, 要见的人也极为特殊。 奉命打理会馆的掌柜点头哈腰, 只能道:“您请稍等, 小的这就去通传一声。实在是对方是女眷,这个时间,不大方便。”应该的!也不是不能叫人知道的事。 可谁知道,跟着掌柜的下来的,是个极为艳丽的女子。 这女子二十许岁人, 当真是世所罕见的绝色。尤其是灯下看美人, 更添了三分动人之处。这掌柜的事不敢看的,将人带下来,介绍说:“这便是国公爷要找的董姑娘。” 蒋平被惊艳之后, 微微皱眉。一个这样的女人,寄居在燕京会馆, 怎么看怎么不同寻常。他的大半生都在边关,边关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老妪一般的刺客,妇人和孩童做奸细,不知见了多少了。但凡这种女子孩子独行的,都不是简单人。 女人颜色多,别管多大年纪的男人都爱。 可有些女人能要命!他分的清。 因此,他心里警惕的很,看向对方,“董姑娘?” “是!”这姑娘福身见礼,“小女姓董,名玉璇,见过国公爷。” 蒋平的心里在思量,哪个有名有姓的人家姓董,能出这样的女子。可在脑中思量了一番,还是想不出有此一家。他也懒的费思量,只接问说,“姑娘的琴可是‘比钟’?” 如果是,那就再谈;如果不是,哪怕再像,也不是皇后要的,也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谁知这姑娘直接点头:“是!此琴正是‘比钟’。” “可老夫若是没记错,这琴最后的主人还是前朝汝南王老王妃。只是不知,这琴为何在姑娘手中。” 董玉璇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来,看的在场的男人不由的心生怜惜。就听她道,“国公爷,此琴乃是老王妃所赠。” 这不可能! 随即,蒋平眼睛一眯,他想起来了,老王妃姓董,唤作明月。 而这姑娘,也姓董?又说是老王妃所赠,“敢问姑娘跟老王妃是何种关系?” 董玉璇沉默了,半晌才道:“国公爷屈尊降贵,我想,该是宫中贵人在找寻这把琴。”说着,她就又福身,“您稍等,容小女片刻功夫。” 而后,这姑娘果然抱了琴匣出来,“请国公爷验看。” 蒋平也没见过此琴,只扫了一眼便罢了。 “姑娘可是有为难之事要办?”要不然好端端的跑到长安做什么,老王妃的娘家……自来也没听说过,但蒋平不敢说没有。毕竟,谁也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 一个美貌的姑娘,带着这么一个东西来长安,又在贵人云集的时候奏响了这琴,特地引人关注,总归不会是没有缘由的。 这话一出,这姑娘果然一脸赶紧,转瞬便已泪盈于睫:“国公爷大恩,铭记于心。小女此次来京,也是迫不得已,听说京城之中名医汇聚,小女此次便是来求医的。若能引荐名医治好小侄病症,小女感激不尽。” 那掌柜的忙道:“董姑娘孤身一人,只带了两位老仆连同两个孩童。小的只见过一小姑娘,六七岁大小。另一个孩子一直被老嬷嬷抱着,看不清年岁。似是有些病症。” 这样吗? 蒋平留下名帖,“姑娘想找谁求医,拿这名帖尽管去便是了。想来,该是没有哪个大夫不卖老夫这个人情。” 先不说蒋十五的医术如何,就只管着医药这点事,这天下的大夫便没有不给蒋家面子的道理。不管跟老王妃是否有瓜葛,跟宫里是不是有什么过往,这跟他都无甚关系,示意随从带着琴直接走便是了。 这董玉璇只朝边上让了让,而后保持着福身恭送的姿态,目送蒋平离开。 掌柜的回来,董玉璇还在。他忙拱手,“姑娘快去歇,蒋家的名帖是及其好用的。” 这姑娘也笑,“小女初来乍到,多亏您照佛。家中侄儿要养病,总在会馆住着也不是办法。既然有望求的名医,少不得搬出去住。掌柜的可有相熟的牙行,麻烦您帮我问问,可有合适的房舍供我们安身。” 小事而已,包在我身上了。 掌柜的比之前更热情,这姑娘闹不好还真有一门贵亲。 “贵亲?”蒋平的手拨弄了一下琴弦,“说不好!不好说!”他将琴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藏什么不好的东西,也叫儿子检查了,谨防上面抹药或是其他,确保没问题了,顺手将琴盖子合上,“明儿进宫,看宫里怎么说。” 蒋十五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蒋平叹了一口气,“你呢……别太木讷了,多哄哄郡主。你看金嗣冶,他那样的出身,可就是能哄的那位小郡主高兴。郡主高兴了,公主夫妇就多宽待他两分,便是宫里,也是喜欢的。夫妻和顺,夫妻一体,彼此一心,才能万事顺遂。这道理你当明白才是!也不要整日里钻到故纸堆里,或是在药房里不出来,闲暇了陪陪公主听戏听曲,出门游乐一翻,消遣消遣……有时候,郡主为家里说一句话,抵得上咱们家辛辛苦苦半年的努力,这个道理,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十五唯有讷讷。 蒋平略有烦躁的摆摆手,“去!世林的教养,面上我不再插手便是。郡主对此事不愉,可见娘家在其心中的地位。女人嘛,嫁人了,从身到心都该是夫家的。夫家荣辱与她是一致的。这个道理你得慢慢的叫她知道。她的心若是全在你身上,很多事情便不同了。” 蒋十五心里皱眉,却还是没有应这话。只欠身从书房退了出来! 夜里的风很大,他裹了裹斗篷,走向郡主府的脚步有些沉重。 “回来了?”柳儿跟往常一样,在灯下等着他。她手里拿着针线活,这些年,孩子的里衣,他的里衣,都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他应了一声,解了斗篷,拍了身上的土,热帕子就递过来了。擦了脸,雪白的帕子上有了一些土灰色,“又起风沙了?!” “怪不得桐儿说要种树,多种树。一年起几次风沙,这一点确实不如南边。”她将帕子洗赶紧搭起来,“可用过晚膳了?” 没有!半下午吃的那一顿早消化了。但他素来注重养身,晚上是能不进食是尽量不进食的。但今儿他说了一句,“要是有粥,半碗就好。” 柳儿愣了一下,叫人去拿粥,“我也要半碗。” 难得的,夫妻两人相对而坐,一起用宵夜。 拳头大小的碗,大半碗粥,两人都吃的特别慢。 柳儿没抬头,只开口问道:“可是有话要说?” 蒋十五停了筷子,“今儿父亲出城了一趟……” 哦! “去从一个姓董的姑娘手里拿到老王妃曾经封存的‘比钟’……” 柳儿只愣了一下,然后抬头,“老王妃是姓董,但我从未听过董家还有其他人。或是有的,但我并不知道。老王妃待桐儿比对我亲近……”她说着,便深吸一口气,“就是这样。”说完,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相公慢用。” “郡主!”蒋十五起身喊了一声,手里还拿着碗筷,“我不是跟郡主打探什么……”他解释的很笨拙,“我只是想告诉郡主这件事罢了,其他的,郡主自己判断。郡主是我的妻,世林是我儿,那边府里是我的父母兄弟……”我很难! 柳儿顿了一下,只‘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蒋十五默默的放下碗筷,懊恼的捶在桌子上,类似这样的对话两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每次都是如此,无疾而终。 第二天再想找郡主谈,结果却被告知,郡主一早便出门了。 知道去哪了吗? 没说! 柳儿能去哪?一大早就过来找林雨桐,“这董家还有人?那琴可是老王妃给董家了?” 林雨桐哪里知道? 她皱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来,“我倒是不曾听老王妃说起过。这事只怕还得去问问娘。” 结果没等两人出门呢,宫里宣召了。是叫林雨桐的,但林雨柳在呢,就顺道跟着去了。 去的时候蒋平也在,彼此见了礼,孙安平才道:“过来,看看这把琴。” 林雨桐会弹琴,五弦琴七弦琴都会,不过没四爷弹的那么好便是了。而且,好些年不弹了,生疏的很了。手指放在琴弦上随手一扒拉,是那种会弹但生疏的质感。 这个,不奇怪! 林雨桐让出位置给林雨柳,“姐姐试试,确实是把名琴。” 这琴的琴弦应该是特殊工艺制作而成,一上手就感知到了。 林雨柳倒是抚琴技艺娴熟,只是不焚香便抚琴,她不住的摇头,“暴殄天物。”她也只搭手试了试,而后摇头,“琴是好琴,只是不适合我。这琴非一般人能驾驭!” 孙氏在一边就笑,“傻话!这琴是乌四海为天母娘娘做的……” 天母娘娘那般的女子用这样的琴,倒也合适。 “只是当年你们外祖母用这琴的时候年岁还小,怕也是不能驾驭。后来老王妃跟我提过一句,我也以为这琴就收起来了,老王妃怕睹物思人不肯再拿出来……却不想给了别人。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听这语气,是笃定这把琴就是‘比钟’。 孙氏看桐桐,“你可听说过关于这琴的事?” 桐桐摇头,“便是听过,那不甚要紧的事我也忘了呀!这琴就算是现在拿出来……又怎么了?看对方求什么应了便是了,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便是老王妃的什么人,又怎么了?老王妃作古了,到了我们这一代,早不在五代之内呢。那乔家姐妹还在长安呢?这个关系总亲近?又如何呢?理她作甚!” 孙安平哈哈就笑,对蒋平道:“听见了吗?理她作甚。” 蒋平也跟着笑,“小郡主说的是,臣知道了。” 说笑了两句,蒋平起身告退。 剩下自己人了,皇后才出来。手放在琴弦上,眼里有些怅然,而后推给林雨桐,“我也没这个弹琴的雅兴了,你带回去。” 这就完了? 林雨桐乐了,“那我可真带回去了?” 给你便是你的了! 皇后又看林雨柳,“回头把凤尾琴给你,那个适合你。” 林雨柳赶紧应了,很欢喜的样子。 孙氏才道:“外祖母的娘家……” 皇后轻笑,“这时间真是可怕,没有什么真相是不能掩埋的。这琴也不是因为我弹过,老王妃才封存的。恰恰相反,我翻出这东西的时候,它本就是封存起来的。我找出她的时候很诧异,就跟桐儿刚才一样,随意的扒拉了一下,琴声惊动了我母亲。她训斥了我,大发雷霆。从此以后,都不许我学琴了。不独我,是府里不能见琴声!” 你都不会弹琴,那你之前找这把琴干什么? 皇后就笑,“有人想试探我究竟是谁!进贡的东西样样俱全,但就是没有琴。便是凤尾琴,也是我说要找琴之后,才有人进献上来的。” 而后,这把琴就出现了。 孙氏把目光落在这把琴上,“这琴的背后,还有事?” 皇后的手摁在琴弦上,没叫琴发出声响,“我也是当年从一些老仆的嘴里知道一些往事。当年,你外祖母确实有个妹妹从老家来投奔,不知道最后怎么就恶了她……据说被你外祖母强行婚配了出去,婚配的人选颇为不堪……”她轻笑一声,沉吟片刻就又道,“当年不过听闲话,这些事你外祖母不让人说的。如今看着这琴,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你外祖母的妹妹一定非常美貌,在你外祖母身边,进出宫廷自如,而后怕是跟乌四海有了情愫……此人一定非常擅琴,乌四海不惜将给天母娘娘的琴赐给了此人。此事,便被你外祖母知道了。她对天母娘娘有多忠心,你该知道。连这个亲生女儿都能舍,还有什么不能为天母娘娘舍的。若亲妹妹勾引了天母娘娘的丈夫,两人有了苟且,那我母亲对她妹妹做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此物在王府,却一直被封存不许人碰触……只是后来,她老人家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把这东西又给人家了,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往事了,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关系?也影响不了现在! “为这个把我们叫进宫?”怎么那么闲呢?! 白眼狼! “叫你们进来,是问你们,南山围猎,你们去不去?!” 秋猎吗?去呀! 林雨柳沉吟了一瞬,“我就……” “去!”孙氏就皱眉,“你一天天的,躲在府里做什么?当年的事该过去就过去了,笑就畅快的笑,哭就畅快的哭。若是蒋十五对你不好,便是和离也只有你开口的份。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不爽利的丫头来呢。整天的端着!” 越说越过了! 林雨桐赶紧拉了林雨柳就走,“不听娘嗦了,姐,咱们走!”然后一手抱着琴,一手拉着林雨柳直接出门。 姐妹俩出去了,孙安平便道:“当年这婚事到底是错了!” “爹,您说什么呢?”孙氏就道,“这什么婚事不得自己经营呀?事本也没那么复杂,她若是能好好的跟蒋十五沟通,两口子能拧成一股绳,蒋家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她怨这个怨那个,唯独没想着问题该怎么解决。有些事上能依靠,有些事上依靠谁也不成,别人越是插手越是坏事。也是当年……跟着她大伯娘说的大家宗妇之道,如今换了身份了,她倒是做什么都做的不像了。说是宗妇,做不到笼络亲族。说是皇家贵女,又张扬肆意不起来。反倒是不如桐桐,做媳妇像媳妇,做贵女像贵女。” 林雨桐在马车上也这么说林雨柳的,“至亲至疏是夫妻。可到底是至亲还是至疏,不是一方能决定了。他若不善交流,那边得有人主动去交流。两口子之间,彼此抻着,那又何必呢?” 林雨柳看着窗外,突然问了林雨桐一句:“你说当年早产,他当真不知道吗?” “想知道,你便去问。”林雨桐就道,“把你心里那些所有的不痛快,都说出来。不要放在心里猜疑!你问了,他答了。他答的是真话,那事就过了。他答的便是假话,你也不能知道。但只要他说出口,那你就去信他。等哪一天发现他撒谎了,那便该决断了。而不是这么着吊着,谁看着都难受。” 林雨柳没说话,只笑了一下,“人跟人不一样。我不是你,也成不了你!我们不是你们,也成不了你们。谁的经验都解决不了别人的问题……” 林雨桐:“……”这话还真有道理!就是,看着人难受! 得!那就不说了。 她先把林雨柳送回去,结果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马车上没标识,她也没管。许是谁家的管事来送帖子的也未可知。她坐在马车上直接进了侧门! 结果才坐稳,外面就来禀报,说是客人拿着蒋家的帖子在门口等着呢。之前已经来过,递了一次了,当时就告知她人不在,结果人家没走,只在外面等着,如今又递了帖子进来了,“您看,见是不见。” 拿着蒋家的帖子? 林雨桐便觉得有意思了,“请她进来。”不用问都知道是谁了,必是那位董玉璇姑娘,上门求医来的。 自己会医术这事不是秘密,宫里用的养生方子也丸药都是出自自己之手,这个是瞒不住宫里的太医的。大家也都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在研习医术,很有些建树。但就是不对外看诊,不过医术是很不错的。 这名声在一定的圈子里都知道。因此,这位拿着蒋家的帖子找上来倒是不出奇。 林雨桐没在金家接待,“去郡主府,将人带过去,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她在家里随意惯了的,换了身家常的衣衫,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客厅里了。一个漂亮到精致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更精致的女娃娃,后面跟着个老嬷嬷,怀里抱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孩子。 对方一见来人,立马站起来,“见过郡主。” “免礼!”林雨桐进去坐在主位上,别的不多问,只招手,“把孩子抱来我瞧瞧。” 董玉璇抱了孩子赶紧过去,“劳烦您了。” 包被里的孩子有个两三岁大小的样子,面黄肌瘦的。又外人靠近的时候也只是掀开眼睑无力的看了一眼,就又闭合上了。林雨桐皱眉,而后搭脉。孩子的脉不好摸,那得看是谁摸了。她摸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就收了手:“这孩子是早产来的!” 是! “七个月多一点。” “你不是孩子的母亲!”林雨桐笃定。 董玉璇红了脸,“这是小女的侄儿侄女……” “孩子的母亲出身不干净?”她这么问道。董玉璇这次是真愕然了,“您……您知道?” “水银之DU,胎里带的。” 董玉璇抱着孩子扑腾就跪下了,“求您救命,这孩子是董家唯一的男丁了。” 林雨桐摆手,“他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你是来求医的,他是病人这就足够了。但凡疾厄求救者,医者不问贫富贵贱,不看长幼妍蚩,不论怨亲善友,尽皆待之如亲。”说着就起身,“你跟我进来。” 里间更暖和。 “把孩子放在榻上,包被衣服解开。” 林雨桐说着,就去取了银针。 董玉璇没有半点反应的时间,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转圈圈。 林雨桐下针,行针半个时辰。然后开了方子,“这方子三天可见效,五天便基本能拔毒。可孩子尚幼,胎里带来的病症非一种。其母是服用过绝子汤药之后意外得此子的,本身母体受损,在受孕之后坚持服用了避子汤时间太长,这孩子能保住命当真算是命大。但也差不多毁了孩子的根基了。需得慢慢调养!若只是调养的话,善于调养的大夫很多,你可以博才众人之长试试。毕竟一些老大夫见过的病症多,我只能说,这个孩子的命我保住了。其他的,找些擅于小儿调养的……长则十数年,短也得五六年才能将之调养过来。但终其一生,他都比别人孱弱一些,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董玉璇连忙道谢,“郡主的意思小女知道了,能救回他的命,小女已是感激不尽。”说着,就又跪下叩首,还拉着一直乖巧的站在边上的小姑娘,“快!给恩人磕头。” 小姑娘眼睛乌溜溜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林雨桐,而后跪下叩首,“谢恩人。” 林雨桐笑了笑,受了礼,把孩子包好叫她们抱走,“孩子需要休息,我就不留姑娘了。” 董玉璇把孩子给嬷嬷,“嬷嬷带着孩子现去马车上等着,我随后就来。” 那嬷嬷应了一声,接了孩子抱了,那小姑娘听话的自己拽了嬷嬷的衣襟,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里面没人了,董玉璇才道:“小女求郡主一事。” 林雨桐皱眉,没言语。 董玉璇从袖子抽出一个册子,“这是连同‘比钟’一起东西,是老王妃赠与我家曾祖母的。她老人家过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将这东西交还给庙学。只是不巧的很,祖母才过世,家兄便一病不起,家中无人支应,又有两个稚子需要照顾,便一直没机会。本应给当地的庙学分学的,可这东西……太多了,财帛动人家,我怕……因此,暂且留在手里。没几年,家兄也去了,只留下我连同侄儿侄女……正好,要为侄儿求医,这东西就顺手带来了。” 林雨桐翻开册子看了一眼,也不由的侧目,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矿山好几座,店铺田产盐场! 这本是属于庙学的东西? 那东西不是传给自家外婆了吗?怎么这里又出来一份?或许当年老王妃将其一分为二了? 林雨桐递给董玉璇,“这东西我不沾手了。但我会将此事告知范学监。姑娘有什么话直接跟范学监说更好。” 这姑娘如今的作为,像是要拿东西换庙学的庇护。 合情合理! 果然,董玉璇浑身的松懈了,“多谢郡主成全。” 送走了此人,林雨桐没多关注,却没想到秋猎的时候,见范学监的身边带着一个孩子,不正是董玉璇那天带的那个。 “这是董清欢。”范学监一脸的宠溺。 林雨桐叫人拿了表礼给了这孩子,“先生收徒了?” “我这把年纪,收这么一丁点的弟子做什么?”她说着就叹气,“我这身体是走下坡路的,庇护不了这孩子几年。我叫六娘收下她了,平时多在我身边带着。” 吴六娘的弟子。 范学监有话跟林雨桐说,就打发这孩子,“去玩去。别怕,你出身庙学,比谁都不低一头。” 这孩子重重的点头,奔着宝珠几个小姑娘那边跑过去了。 这是去南山的路上,中间扎寨安营,四爷带着人看周围的护卫情况,林雨桐下来走走,这不就见范学监了吗?孩子在一边玩,两人站在边上说话。 范学监朝孙氏那边看了一眼,“我收了这个孩子,你娘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也不爱跟她掰扯。我收总归是有我收的道理的!你可知道,她手里的册子,其实是天母娘娘的私产。” 什么? 范学监笃定的点头,“确实天母娘娘的私产。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咱们也无从得知。可这东西能回到咱们手上……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么一份产业,难道换庙学一个庇护换不来吗?” 林雨桐没有说话,对方若是什么也不做,真的没问题,或者你没发现问题,你就不能说范学监这么做做错了。况且,便是董玉璇有问题,可那么大点的孩子,有什么过错呢?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这么做,救人一命呀! 她只点点头,“天庙的决定别人无权过问。您觉得没问题,您就收着。” 范学监就道:“那些产业里,长安城这边正好有一处宅子,前面带着铺子。在老城,我将其赠给对方了。” 这是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 “但前面的铺子我叫人租下来的,经营绣品。那姑娘并不知道租铺子的人是庙学的人。” 顺带监视了! 林雨桐明白了范学监的意思。 “她自己擅画,擅绣……打算在家里带几个学生,赚些束银子,我也应了。” 不是什么大事。 林雨桐正要说话呢,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她赶紧看过去,就见扯着嗓子哭嚎的是平王府的慧姐儿,正是孙重海和杨氏的闺女。 她疾步走过去,只要是怕宝珠失了分寸,手重了伤着人家孩子。 结果还没走过去呢,宝珠一下子扑过来了,“娘!”保住她的腿不住的摇头,眼睛一眨一眨的表示: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她把孩子抱起来,“怎么就哭了呢?” 杨氏和文氏也都赶过来了,文氏报了她家的圆姐儿,那边就剩下三个小姑娘。 一个是孙重海家的慧姐儿,一个是孙秀云家的如姐儿,再就是范学监养的那个小姑娘。 这姑娘叫什么来着? 范学监也快步走过来了,“清欢……怎么了?” 这姑娘大眼睛水汪汪的,眼泪蓄在眼眶中强忍着没叫掉下来,这会子只倔强站着,双手不停的来回搓着。 别说范学监了,就是文氏也看的不忍了,“没事,姐几个玩闹呢,这会子恼了,过会子就又好了呢。” 宝珠在林雨桐耳边低声道:“……我们玩毽子呢,我用爹爹给我做的那个,她们都觉得好,都要玩。我说一个一个来,换着玩。就先给了圆姐儿了……圆姐儿玩了又顺手递给那个新来的……如姐儿就说,‘谁家的孩子都敢跟咱们抢’,然后慧姐儿就过去一把新来的手里的毽子打掉了,说‘哪里的野孩子都敢跟凑过来’,新来的着急捡毽子,把刚好过来捡毽子的如姐儿撞倒了,慧姐儿要打新来的这个,被刚好起来的如姐儿给撞了下巴,然后牙齿咬到了舌头,如姐儿说流血了,然后慧姐儿就哭了……” 人家这孩子没啥错呀! 反倒是这个如姐儿,大这几个孩子好几岁呢,到底是有心眼,挑事的就是她。 林雨桐就皱眉,“范学监,带孩子去马车上,这孩子人生地不熟的,怕是吓着了。”她蹲下,把宝珠放下。宝珠却挂在娘的脖子上不松开。林雨桐只能任她挂着,然后叫这个清欢,“过来,我瞧瞧你。” 这孩子朝林雨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怯怯的喊了一声:“恩人。” 林雨桐拉她的手,被打红了。慧姐儿留了指甲,把这孩子的手背也划破了,“疼吗?” 这孩子摇头。 林雨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是好孩子,没事,别怕。” 这么一说,这孩子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只掉泪,却不出声。 范学监什么也没说,只拉了这孩子的手,“走,去马车上。” 这孩子看着林雨桐,一步三回头。 走的老远了,范学监见她还在看,也顺着这孩子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林雨桐蹲在那里,她家那胖丫头也不小了,搁在她怀里就跟拧麻花似得,娘俩在那边腻味的不行。她顿时鼻子一酸,“想娘了?” 这孩子没言语,只吸了吸鼻子,然后摇头。 范学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要不,叫你师父来?” 师父不是娘呀! 她上马车的时候回头又去看了一眼,那胖妹妹的爹爹也来了,她还被她娘抱着呢,胳膊却伸过去抱着她爹爹的脖子。 那个胖妹妹――什么都有!真好! 这边四爷也当是自家孩子闯祸了,急匆匆的过来了,发现没事。得了!其他事也不管了。他把孩子接了,“要不要跟爹去转转?” 要! “骑大马去?” “不要!不要那个大马!”人家自己跟胖猴似得,骑他爹脖子上去了。 林雨桐也不管,不等她走,杨氏红着脸过来,“正想问那孩子是谁家的?我该赔罪的!我家这孽障,太不懂事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周围总有下人知道的。一问什么都知道了! 杨氏尤其生气,自家的闺女傻憨傻憨的,如姐儿是你的谁呀你那么护着她!她比你大好三呢!那都是大孩子了,要你护着? 傻不傻? 林雨桐就道:“庙学的弟子,刚收的。” 这样吗? 杨氏还没说话呢,永安从后面过来,该是听到林雨桐说的话了,就皱眉看如姐儿,“跟我过去赔礼道歉?不要怵在那里了!几个姑娘中你最大,照顾不好妹妹们,怎生还挑起事端了?这是哪家的道理?!”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4)三更(客从何来(24)齐战对这...) 客从何来(76) “帮我!”长公主把玩着这支格外璀璨的簪子, 抬眼看着杨氏。 杨氏的视线从簪子上划过,没有说话。 长公主轻笑一声,“是真的?可以给你看看。” 杨氏摇头, “今儿公主不在宫中, 也不曾听闻公主进宫。自从太后迁入庙中,公主就很少进宫了。如今半夜, 能不惊动任何人的出现在我的寝宫, 还有必要看什么吗?您手里的东西必然是真的。看来, 天母娘娘留下的东西不少!可长公主不觉得自己太急切了吗?” 长公主哈哈就笑,“天母娘娘到底是天母娘娘,其手段当真叫人敬佩。”说着,声音就低下来, “人人都以为天影卫藏在天涯海角,却不知它就在天子脚下。号令一出, 瞬间便可集结, 我要这天下, 伸手可得!” 杨氏微微变了脸色,这个她确实不知道。继而神色越发复杂,“说起来也是可悲可叹,太||祖对天母娘娘不曾手下留情,可天母娘娘……却始终对太||祖未曾下杀手!背后藏着这么一把到, 却硬生生的没拿出去, 甘愿死在太||祖手中,不知道太||祖后来可曾后悔……” 长公主的手一顿,轻笑一声, “男人啊――信不得的!就像是驸马,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跟我说, 若是那些背后的事真的告诉我,我难道真的不会帮他?是他先对我失去了信任,可最后我却得尝最后的苦果,好像一切罪噩都是因我而起,如今再想想,我又何尝不冤枉。”说着,就看向贵妃,目光灼灼,“你也一样!你跟我皇兄育有一女一子,论起亲近,他没少亲近你,要不然,这俩孩子打哪来的?遮盖的再好,也掩饰不了他好色的事实。若不是皇后有些手腕,若不是你的心不在他身上,你以为他不会宠妾灭妻?在这事上,皇后也得谢你!你的不争,才叫她有了皇后的体面。” 杨氏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长公主,“你可知道,你若这么做了,在庙中的太后当如何?” “母后……”长公主摇摇头,“她的人手我都知道,母后这人,手里攥着的人连皇兄都不给,你以为能供我使用?不能用便毁了,对于现在的我,这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杨氏缓缓点头,“你要我帮你,可我凭什么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呢?对一个有子的贵妃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我是贵妃一日,我儿子便是皇子,我女儿便是公主……” “可你儿子入了庙学,你便主动叫你儿子放弃了继承权。他到头来不过是跟我二哥一样,册封个皇帝亲王便到顶了。亲王而已,我给他!我不仅给他亲王之爵位,我还会叫他世袭罔替,只要北燕在一日,他的子孙后代就享一日富贵。至于永安,婚事已定,毅国公府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这个儿媳妇他们非娶不可。将来爵位便是永安的儿子的!毅国公的爵位不是谁能册封的,只要西北还需要毅国公,那谁也撼动不了永安的位置,这还不够吗?至于你……”她摇摇头,“你是一等一的执着人,当年为了什么,如今又为了什么,我都明白。你是初心一点不曾改变。为了庙学你连你自己都豁得出去,还有什么是打动不了你的。这么说,这天下易主容易,可治理难。我是女子,女子坐天下,这本就与庙学所推崇之学相契合。而庙学呢,只要庙学认主,这百姓即稳。至于官员稳不稳,有什么关系?谁不服,换谁便是!庙学当年还有许多人,除了杰出的那些死了之外,不杰出的拉□□,一样能用。我愿意将朝堂上下,各地官员,换成庙学出身之人。从今往后,罢了科举,推崇庙学亦无不可。庙学不仅可为天下选才,从今往后,还可为天下择主。这便是我能你们的最大诚意。” 杨氏愕然的看长公主,“你得明白,你在做什么?” “怎么?按照庙学的说法,当年,我跟两位皇兄都有继承权。若是我二哥今儿坐在这里跟你说这番话,你会这么问吗?其实你们都觉得,宗室爷们有造反之心,是正常的。若是公主,便叫人无法理喻。杨氏,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翻开史书看看,那一个个获罪的公主都是怎么死的?真以为公主就什么也做?要是如此,你的永安上蹿下跳,今晚甚至动用了乌云去了金家,想干什么?” 杨氏眉目冷冽,“永安叫乌云去了金家?” 长公主呵呵一笑,“不好奇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是怎么知道的?” 杨氏摇头,没什么好奇的了!你既然说天影卫就在天子脚下,那这宫里宫外,城里城外,有多少人是天影卫,很不好说。 但她非常介意她的女儿参与到这件事里! 杨氏看着长公主,“你得知道,夺了江山,便是要这天下能更好。而不是为了私欲,却毁了它。若是如此,今儿不需再谈了。你就是动用天影卫杀了我,杀了两个孩子,这话我也不会收回。天庙若为天下择主,必择英明之主。已然错了一次了,若是再错第二天,才真的动了天庙的根基。长公主请回,等你想清楚了,再谈不迟。” 长公主坐着没动,“若是我奉老娘娘为太后呢?若是允老娘娘垂帘呢?若是叫正阳辅政呢?我若不贤明,那上有垂帘太后,下有辅政正阳,哪怕我当个摆设呢!” 杨氏起身的动作一顿,深深的看向长公主,“你这不是要坐江山,你这只是要毁了你哥的江山。” 长公主朗声而笑:“不错!没了驸马,我要江山做什么?没了他,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活着,唯一的信念便是复仇。只要我达到了我的目的,剩下的,你们想干什么,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不相干!”“可你得知道,这一竿子下去,多少无辜人得受牵连。”杨氏看着长公主,“你想过郑王府的尴尬吗?想过你可给大皇子活路了吗?” 长公主越发觉得可笑,“不是有你吗?你退回庙学,皇家人归你看管。你总不能要了他们的命。要个怡然之地,生生世世过活去便是了。这是我最大的仁慈!” “那你的儿子呢?你若败了,他们……” “他们是他们父亲的亲生儿子,儿子不能为老子报仇,要儿子何用?现在我这个当娘的在为他们的爹报仇,他们若是怕牵连,那便是枉为人子!”长公主扬着脸,一脸倔强的看着杨氏,眼眶都红了。 嘴上说的再凶狠,说出这话的时候,心还是会疼的。 杨氏深吸一口气,“我若不帮你,你会怎么办?” “我去找皇后。”长公主沉吟了片刻,“不过你们庙学就得退一步了,至少庙学坤部得退一步,因为大皇子可没你们看上去那么老实,他和乾部打的火热,只是人家讲究个谋定而后动。我不会什么谋不谋的,但我信,乱拳能打死老师傅!” 是!别人怕天下乱,只你不怕。你无所顾忌,因此,没有你不敢干的。 杨氏沉默了良久才提醒,“你既然知道大皇子一直私下有动作,你也知道坤部一直扶持大皇子,那你就更该知道,军队是男人的天下,只凭你那一次性就能消耗完的女卫,是成不了事的……” 长公主再次晃动手里的簪子,“真的在我手里,天影卫在我手里。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偷的?!不!这说明正阳和寿安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了。她们母女代表谁呢?代表身在西北的毅国公。” 杨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你觉得正阳吃你这套?” “那这就是我跟正阳之间的事了。”长公主起身,“能跟你说的,也说完了。现在,我要去见见正阳。好好想想,想想哪个对你有利,哪个对庙学有利。你会跟我合作的!”说着,她便一笑,临走扔下一句:“你该不会相信,永安真的只是觉得这簪子好看,就恨不能占为己有。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如何能知道这簪子的用处,谁又给她的胆子,叫她动用了乌云,势在必得的去做这件事。” 说完,朝墙面走去,敲了几下,墙上便开了一道儿口子,人进去了,墙又严丝合缝。她过去看了看,没动,又退了回来。这皇宫里的机关,比庙学更精巧。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动了。 她在大殿里来回的徘徊,总觉得哪里违和。 长公主有了簪子才有人手的,没拿到簪子之前,她手里有人也不过是泛泛之辈,怎么就能拿到簪子呢?正阳和林嘉锦是吃素的?明知道这东西要紧还能叫小猫三两只给得手了?金家看不住,他们还看不住吗? 除非故意的?! 这两口子到底要干什么? 孙氏看着长公主手里的簪子,嗤笑一声,“假的!” 长公主也笑,“你当然不认了!寿安丢了这么要紧的东西,你说,这该当何罪?” 孙氏一脸惊讶的看长公主,“你威胁我?” “没有!”长公主只是将簪子重新收起来,“真的还是假的,我不跟你辩驳。我拿着这玩意,夜半三更,从别院去了皇宫,又从皇宫出城,来了你的别院。你觉得我手里的东西是假的?” 孙氏沉吟一瞬,“你跟庙学有了默契?” 长公主心里一顿,这话设么意思? 孙氏冷笑一声,“除非老娘娘给桐桐的是假的。否则,桐桐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把这东西叫人偷了还不自知。” 长公主心中顿时惊涛骇浪,这是有人在自己身后推波助澜,自己还一无所知。如今看孙氏,孙氏只有恼火,没有愤恨。她心里就有了判断:是庙学!是谢流云!谢流云一直在自己身后,一边推着自己朝前,一边在自己身后收拾烂摊子!肯定是她! 孙氏说的对!自己能得手,至今林雨桐也没吵嚷,那必然是她没发觉,有人替自己放了一根假的糊弄住了林雨桐,她现在手里一定有一根,但那一定是假的。在自己走后,有人为自己料理了尾巴,为自己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自己还怕对方不合作,简直可笑。对方正巴不得等着呢! 她蹭一下站起来,说孙氏:“你不会坏我的事?” 孙氏轻笑摇头,“我家的根基在西北,皇家一直不肯放弃的东西在西北,庙学舍弃不了的东西也在西北。你们谁赢谁输,跟我关系不大。我何必惹一身腥气呢?只要别把手伸过来想拿捏我,别伤害我的家人和孩子,我们乐的过安生的日子。不过,就是有些好奇,这云影卫,你已经攥到手里了?” 这与你无关! 长公主没有停留,大踏步的离去,身边倒是跟着几个黑斗篷的人,看不清脸,想来,是新人。 等人走了,孙氏问林嘉锦,“你不觉得,长公主太过顺了一些吗?这云影卫这般好收服?” 林嘉锦摇头,“且看看,不好说!就是你之前的话,横竖跟咱们不相干。别管谁拿了真的,老娘娘把这东西拿出来,必是要生事的。谁拿去生事,对咱们来说,没差别。” 也对!护住不叫人家生事,才是挡了人家的路。 只要知道这一点,我便立于不败之地,管那么多做什么? 好像我们算计什么了?屁!我们只是不想被人算计,仅此而已! 林雨桐也好奇呀,自家收着一根假的,放出去的是一真一假,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外面风平浪静。不见拿走真信物的人兴风,也没见拿了假的那个人再来找,你说奇不奇? 宫里,乌云看着公主心情尚好,便低声问道:“公主,借来的那个……几时给人还回去?” 永安诧异,然后若无其事,“林雨桐不是没发现吗?多借几日便是了,没事。” 乌云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公主,我想去瞧瞧乌鸦……还有大黄,有些日子不见他们了。” 永安一下子就笑了,“你且去,我今儿不出门。对了!给大黄十斤牛肉。” 好啊! 乌云在禁卫军见到了乌鸦,好吃好喝跟着习武,乌鸦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大黄还是老样子,远远的见了她就摇尾巴。 乌鸦腼腆的笑,“姐!” 两个没有亲人的人,互认姐弟。从此以后,到这世上来,再不是孤孤伶仃的了。 乌云把荷包给乌鸦,“这些银子你拿着……” “我不要,我自己有银子……” “听话,留在我手里更没用。这些不是给你花用的,你要是手里不缺,就拿这个买个宅子,咱们至少得有个家。去城外找县主和金嗣冶,叫他们帮忙给你看看,买个差不多的愿意,将来也好娶媳妇,我出宫了,也好有地方去。” 乌鸦伸手接了过来,有心不要,又怕她将来回家的时候心里有负担,他接过来,咧嘴笑,“咱俩的银子加起来,能买个大点的,还能带半亩菜园子。” 乌云也笑眯了眼,“见了县主,就说,我跟她拿的东西,还得用段时间……” “姐,你想要啥我给你买,咱不借人家的。” “是个要紧的东西,你不懂。这话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见了县主或是金嗣冶,告诉他们……成吗?” “成!”乌鸦点头,“我得空了就跟师父请假,说是找县主帮忙给买宅子的,顺便捎话……” 嗯!这么做最好了。 两人没多说,小半个时辰,乌云就回来了。永安正围着几匹月华锦看呢,“今年中秋,宫里要办宫宴,京城四品之上的官员允其带家眷进宫。之前的及笄宴被搅和了,这次父皇说是补偿我,瞧瞧!这都是赏赐给我的。我想做一条月华裙,你说选什么颜色的好?” 乌云看了一眼,指了指艳色的,“那个好看。” 永安摇头,“我穿艳色不及林雨桐穿的好看,压不住。她向来不知道让人,那天还不定怎么打扮,就怕人家说她嫁到小户人家,穿戴不起。” 乌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站着没言语。永安看着这几匹锦缎,然后指了指最素雅的那一款,然后叫身边的宫娥,“把这个给寿安县主送去,就说我送她的,叫她做月华裙,宫宴的时候一起穿。” 宫娥捧着缎子下去了,永安才又欢喜起来,跟乌云道:“叫人传话下去,就说宫宴我选了艳色的。” 京城那么些个好裁缝,大户人家一出来采买,就能知道这个信儿。只要不是成心跟宫里叫板,就没人穿艳色的。 因此,好端端的,林雨桐收到来自永安的礼物――月华锦。 永安这姑娘,做事那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懒的费心去思量这个,做裙子就做裙子,这也无所谓,素素淡淡的,也还好。 桐桐现在这长相,这肤色,这身材,穿什么都好。四爷也有了打扮洋娃娃的心思,亲自给桐桐设计裙子。 林雨桐得闲瞄了一眼,感觉就是那种,幻想中的嫦娥啥样的打扮,自己就得是啥样的打扮。 这锦缎,倒成了陪衬。关键是那翡翠点缀,务必要做大大放异彩的效果。 乌鸦来的时候都快晚上了,主要是为了捎话的。 话捎到了,林雨桐就挑眉,这就证明,永安是把那玩意当真的在用呀。云影卫认下了? 她不提这个事,“都是些小事,只你姐偏偏记着。买院子是?不用你来回的跑了。你要是放心,就把银子放下,给你办妥了,叫人捎带给你便是了。多大点事?!” 乌鸦咧嘴一笑,“您跟金大哥有什么信不过的?”把身上的银子都留下了。 林雨桐有取了十来斤肉干,“你正长身体,夜里爱饿。这个留着,你跟大黄分着吃。没了就自己来取!要是不好意思,下次买头猪杀了送来,我给你做便是了。” 乌鸦应着,也不多留,连蹦带跳的跑远了。 人一走,四爷就给设计好的裙子两边开了两道岔,褶皱多的话看不出来,但确保需要动手的时候,桐桐不会‘撕拉’一下把好好的裙子给扯了。 这重重迹象表明,今年这中秋宴,大概率是安静不了的。如今越是平静,爆发的就越是激烈。不定这背后都在酝酿什么呢。 今年的来的急促了些,时到中秋,院子里移栽来的野菊都被王氏和刘氏采了做成花茶了,光秃秃的无景可赏的时候,中秋宫宴如期而至了。 金家准备了家宴,原本说女儿还外孙都在家呢,这好歹能吃顿团圆饭。今年中秋归大房管饭,王氏提前七八天都开始准备了。可惜,去不聊了。 金大妮只能把孩子留在金家,何二郎中秋这天早上就来接了,先接媳妇回家打扮,然后从侯府直接去皇宫。而林雨桐呢,是吃了午饭,先去郡主府别院,等着和孙氏一道儿进宫。 关于簪子的事,孙氏不问,她也不说。母女俩坐车,翁婿俩骑马,慢悠悠的朝皇宫晃悠。 如今这京城,像是才缓过来生气似得。中秋佳节,灯会摆的热闹,多的是人走上街头,专门来赏灯的。熙熙攘攘,来往穿梭的人群,好像岁月静好,都在安享太平。 林雨桐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问孙氏,“外祖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到了这个节气,北边都落雪了。要打仗,也得是过完年之后了。如今能回来了?” 孙氏没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她的身上,“这裙子的样式倒是好看,不像是月华裙,也不像是留仙裙,哪家的绣娘做的?倒是有些巧思。” 这就是转移话题了,就像是你刚看见我穿了一条样子新颖的裙子一样。 不说是,我还不问了。她也应付,“过了今儿,这裙子就叫寿安裙了。裙子不复杂,复杂的是赔得起裙子的饰品……” 满身挂的都是翡翠! 孙氏收回视线,嘟囔了一句败家子。 进城的时候,看到了守着城门的女卫。城门检查倒是严格,乔药儿就站在下面,见了两人的马车微微欠身,然后放行。 林雨桐扫了一眼城门口的戍守人数,默默的算了一下,“女卫今晚上都派出来了。” 孙氏瞪了她一眼,“今晚老实点,别抖机灵。这世上的机灵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懂!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成,就当是去看戏去的。 今晚这宫宴,设在宫里的观星台,在其上,能看见满城的华灯。站在其中,看着城中亮起的一盏盏灯,犹如繁星点点,呼应着天上的月。 “美景如斯,不负盛世呀!” 林雨桐顺着楼梯往上,不知哪个老学究又在颂圣。 因着庙学的影响,宫宴中男女并未分开。这个楼建的很有意思,一层一层宛若梯形。二层仰头,能看见更好的几层依次排列,同样的,站在高处,下面每一层的情况都瞧的见。 就像是现在,自家往上走,上面的人都看的见。有交情的且早到的人家,就往楼梯口迎一下,说说话。那自觉没什么交情的人家,可起身见礼,也可假装没看见。 孙氏和林嘉锦人缘还不错,每过一层,都要滞留不少的时间。林雨桐和四爷站在身后,然后被人指指点点。不用问也知道,多半是说四爷出身寒微。而年轻的姑娘注意的就是林雨桐的打扮,她穿的是什么样的裙子,带的是什么样的配饰。 还有人道:“我见过那种首饰,翡翠阁就有。没想到戴上是这样的,乖好看的。要知道我早买了。” “我是说那个裙子,在哪里做的?” “没有配饰搭,那裙子也不出彩的。” 这是各家的姑娘,至于少年些的,多是瞧美人呢。 灯光下,那打扮的再璀璨,也不及美人笑颜璀璨。风一吹,衣袂飘飘,似乎要乘风而去。 永安早就到了,皇后打发她来支应的。才刚被奉承完,结果在上面就瞧见林雨桐往哪儿一站,然后上面的趴在围栏上往下瞧,下面的仰着头往上看。 N瑟什么样? 她喊道:“寿安,没带你的狼牙锤吗?” 这话一出,甭管男女,刺溜溜的都回座位上了,没人敢大大方方的看,还带点评的。 毛病! 林雨桐抬头看,永安一身七彩衣站在高处,似笑非笑的。 孙氏皱眉,低声问:“你俩又怎么了?” 没事! 林雨桐朝上指了指,“我们先上去,我正好还想找我二姐说说话。” 嵇康伯两口子肯定到了。 孙氏没管她,林雨桐拉着四爷就往上面去。 勋贵都在最高处,永安看着林雨桐‘飘’上来,轻哼一声,一点也不掩饰她的挑剔,一见林雨桐就道:“懂不懂做客之道?哪里有客人打扮的比主人还正式的?” 林雨桐没顾得上回她的话,下面就有唱名声:长公主到――长公主到―― 长公主一身白衣,头戴大朵的白花从下面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这从下到上,顿时就静止了。 哪有在宫宴上这么打扮的?!这是戴孝来的。 喧闹之声戛然,林雨桐本来想去跟嵇康伯夫妇打个招呼的,如今也就是打个手势,各自归位。 长公主将一串的行礼声扔在伸手,压根就没管。路过孙氏的时候甚至都没多看,坐在了郑王府的对面。那边郑王府人丁兴旺,这边长公主,形单影只。 郑王皱眉,“夜里风大,怎的穿的如此单薄?”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永安,“去给你姑姑披上。” 酱红色的披风无声的搭在肩上,永安将绑带给系住,然后将披风给拉好,遮挡住里面。长公主端坐着,也没拒绝。 永安朝林雨桐头上瞥了一眼,估计调节气氛,“寿安,今儿就你的首饰最好看。翡翠的,我瞧你头上那朵绯红的珠花好看,拿下来我瞧瞧……” 林雨桐抬手摘珠花,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白花拿掉了,“永安,别欺负人家孩子,好好坐着去。” 郑王妃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亲自走过去,蹲下来给长公主簪在头上,又顺手把摆在边上的菊花,金黄色大骨朵的,揪了一朵,给长公主插上,“我这个做嫂子的,今儿也打扮打扮小姑子。还记得我刚进门的时候,那一年中秋,咱们和大嫂,分着攒菊,你说你不爱那红的粉的,只爱这黄灿灿的瞧着富贵。果然,你还是簪这个好看!” 长公主摆弄白花的手一顿,那个时候,母后连同他们,在宫中艰难。多亏两位皇嫂,出身贫寒之家,用心打理,才叫她们母子几人,过的倒是不那么狼狈。可到头来,自家母子几人,终究是被富贵繁华迷了眼,哪个不是负心人? “嫂嫂的情分,我不敢忘。” 郑王妃笑了笑,“谁又同你说这个。不过是告诉你,如今不是当年,不可再任性。” 当年,谁的痛一家子都能感同身受。而今,自己的苦自己咽,母亲早不是单纯的母亲,哥哥们也不只是你的哥哥。你失了丈夫,你的痛你承受。叫大家陪着你吊念,那是逾矩。 长公主蓦然一笑,看着郑王妃慢慢点头,“都听嫂嫂的。” 郑王妃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起身归位。 郑王舒了一口气,低声问王妃,“情绪可稳?” 郑王妃淡笑,“她自来就是那样的脾气,有驸马在还能好些。如今受了些刺激,看着不大正常而已。没处发泄,闹闹而已。我说过她了!” 郑王点头,不再言语。 那边上来个宫人,捧着崭新的锦袍,给郑王奉上,“皇上担心王爷受凉,着老奴给王爷送来。” 郑王爷微微皱眉,皇兄怎么这般行事?他朝长公主看了一眼,然后摆手,“先收着,本王饮了几杯酒,身上正热。” 宫人也不勉强,自然的退走了。 长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而后垂下眼睑,谁也不看。 宫人捧着袍子去左近的宫殿,今儿,皇上和皇后临时在这里下榻。他把东西捧过去,低声禀报了,皇后点了点头,就道:“那你给郑王的侍从收着,没的叫王爷在宫里受了委屈。” 北燕帝从净房出来,听了个尾巴,就问说,“皇弟怎么了?” “长公主任性,郑王疼妹妹帮着遮掩了,这事您别问,只当看不见便是了。”皇后说的轻描淡写。 北燕帝皱眉,“还要怎么宠着她?她比朕的儿女加起来都费心。为了一个她,惹出多少事端来,就这,好似朕还亏待了她。” 皇后只笑笑,安抚道:“好了!当年咱们确实得了驸马的恩惠,她便是多要些,也是该的。走,别叫群臣久等了。” 北燕帝叹了一声,抬手给皇后把头饰和身上的衣裳都整理了一遍,“那就走!” 出了宫门,恍若真就是天上人间,点点灯光点缀,如同银河一道落入凡间,两人踏天河而行,凌云直上。抬眼是万里河山,脚下是群臣俯首。 皇后抬眼看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蓄着胡须的下巴。 她陪着那个男人落座,看着这么多人依礼陪坐,从近处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等视线落在长公主身上之时,她微微顿了顿,“妹妹今儿气色真好,这菊花最配妹妹。” 北燕帝瞧见了,笑道:“皇妹喜欢,那叫人打造两匣子金菊,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给取下来,然后将手上的白花往头上戴:“驸马没过孝期,我怎么能穿金戴银?不成体统。” 北燕帝面色一沉,就要发作。谁知长公主嫣然一笑,张开手掌,手心像是被长长的的指甲划破了。这会子手心里血红一片。就见她把白花放在小几上,任由手掌的血滴入白花,一会子,花蕊红了,花瓣也被点点滴滴染红了,她拿着那花不停的转着,然后扭头一看疑惑的看皇帝,“大哥,现在合规矩了吗?您说这花叫什么名字好呢?”她一副思量的样子,“叫做‘离人泪’好不好?人离别,月憔悴,点点皆是离人泪。泪染血,空独悲,故人声声唤,唯有梦里回!” 她颤抖着手把这染血的花簪在头上,看着北燕帝,“大哥,好看吗?” “放肆!”北燕帝声音不大,不想闹大叫人看笑话,“来人呐!长公主多饮了几杯,醉了。带下去歇着!” 长公主哗啦一声,拂开小几上的果碟:“中秋来,人月两相和。人人赏月话团圆……敢问皇兄,我跟谁去团圆?” “朕即可将那俩小孽障给你带回来。” “带回来干什么?不定哪一天又莫名其妙的惨死?!”长公主往后退了几步,好似为了叫下面的人看清楚她,“我今儿就问大哥一句,驸马是如何死的?” 北燕帝面色大变,却始终没有言语。 能怎么说? 说大驸马是自杀死的?那么问题又来了,大驸马为何要自杀?这些事能拿出来说吗? 不能! 因此,他只能冷着脸:“此案已了结。当晚看望大驸马的,是你的长史。此人也已经畏罪自杀了。朕不曾再因为驸马的罪过责罚任何一人,你还要如何?” 长公主惨然而笑:“长史跟驸马关系莫逆,那两个侍卫,驸马对其更是有救命之恩。此三人谋害驸马?皇兄真当我是傻子?!我今儿不要别的,只要驸马的冤屈得申诉。怎么?皇兄不敢叫我说话?我今儿就叫天下人看看,你这个皇帝,究竟有怎么一副面孔!”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北燕帝起身,厉声呵斥:“人呢?长公主醉了,扶下去!” 侍卫才一动,长公主的手中就多出一把簪子,她笑着簪在头上,“大哥,您真要跟妹妹撕破脸吗?” 北燕帝低头看了看他藏在袖中的簪子,刷的一下看过来,看向林雨桐,好像在问,谁手里的才是真的? 林雨桐摸了摸鼻子,谁也不去看,这个事情,咋说呢?这玩意真假其实无所谓,关键是你们都要找的那一方,他们愿意认谁。 他们认谁,谁手里的就是真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5)一更(客从何来(25)娘子!何...) 客从何来(77) 四爷用银叉叉了一块哈密瓜给桐桐, 这玩意现在是碰上了才能吃到,等闲也没地方找去。 别管谁看你,你该吃吃, 该喝喝, 要不然来一趟都亏了。 然后大家顺着皇帝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桐桐被塞的腮帮子鼓囊囊的。哈密瓜虽然好吃, 口感也不错, 但这玩意吃两口就得了, 多了上火。来块雪梨,这玩意看着水脆水脆的。 吃到嘴里,她不住的给四爷点头,四爷拿帕子给擦了擦, 看出来,吃的汁水都流出来了。 好些人就觉得, 之前听说这正阳家的小闺女脑子不大好, 现在看着, 找的这个小女婿,也像是脑子不大好的样子,你俩真是跑来赴宴的?! 皇后左右看了看,先出声了,她问桐桐:“听说之前桐儿也得了一根簪子, 仿佛跟长公主头上戴着的, 很像。” 林雨桐一脸奇怪的抬头,然后一边咀嚼着,一边抬手指着自己, 好像在问皇后: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 这装傻充愣的技能,看的真叫人生气。 永安的脸色都变了, “就是问你呢!说话呀。老娘娘给你的簪子,怎么在姑姑的头上?” 你个二货! 林雨桐咽下嘴里的果子,问永安:“谁是老娘娘?” 谢流云的身份,在庙学里不是秘密,在勋贵的大部分人中,都隐隐听说了。但这是限制在一定的圈子之内的,今儿官员这么多,你张口就说老娘娘。来来来!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谁是老娘娘。 这老娘娘,你认识吗?反正我不认识! 没听见皇后只说‘得了一根簪子’,可没说谁给你一根簪子。 行,你现在把说透了,且看谁给你解围。 皇后一脸的无奈,看了看北燕帝,被永安这一打岔,还怎么问。 永安涨红了脸,气道:“别管谁给的,就问你的簪子呢?” “在我家呀!”林雨桐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心虚。 永安看乌云,像是在问她:你到底拿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乌云皱眉,有些惶恐,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忙道:“我就是借了……” 林雨桐插话:“乌云跟我借了,我也给了。”说着就看乌云,“你前几天夜里不是给我还了吗?敲我的窗户,我打开的迟了一点,外面就没人了,窗台上放着簪子,我以为你放的,给收起来了。”反正不承认明知道是假的,还给借出去了。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的簪子反正我只借给乌云过几天,也没几天,就又给还回来了,现在还在我家放着呢。我婆婆怕丢了,帮我藏起来了,不许我再往外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出门前跟周氏都对好时间了,就说藏起来的时间在乌云还簪子之后。 反正我手里还有一支,你找去。这东西猛的一看都差不多!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一推六二五,好干净! 乌云朝永安看过去,摇摇头,意思是我没还。 永安就发毛,看她父皇。 北燕帝能说什么,这明显是被人在暗处操控了。一瞬间他也想明白了,真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东西把人的野心给勾出来了!再没想到,冒出来的人会是皇妹。 他狠狠的闭上眼睛,这已经不是任性的闹一闹的小事了,这分明就是要逼宫造反呀! 来自至亲的打击如此迅猛,他身形晃了晃被皇后扶住了,“陛下,您保重。” 北燕帝摆摆手,回答不回答长公主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她这是打着为驸马报仇的旗号释放了自己那愚蠢的野心。 她成不了事,但却给能成事的人制造了机会! 不能拖了,这事得快刀斩乱麻! 于是,他看向郑王,郑王端着酒杯的手不停的颤抖,他下不了这个手! 北燕帝看向一直沉默的坐着的大皇子,从袖子里取了兵符扔过去,“去!长公主勾结……” “勾结什么?!”长公主呵呵一笑,抬手拍在围栏的边的一头石雕小狮子上。 紧跟着,脚下的观星台微微震荡了一下,林雨桐这边还没反应下来了,从下而上,好些人都尖叫出声。稍后一些,林雨桐感觉到了动静,确实被吓了一跳,她的边上,一块石板轻轻的滑开,一抹亮光从里面露出来。紧跟着,三个手举着火把一身黑衣的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转身间,那石板又合上了。林雨桐抬眼去看,这观星台六层,层层都被黑衣人给围起来了。观星台下面的侍卫,正跟黑衣人对峙。 林雨桐突然觉得,住在城外简直太好了。这座城以后怕是得废,谁住着都不安心呀!下面的暗道一定比下水道还便捷,当初城市和皇宫改建的时候,一代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留下这么四通八达地下通道。 是不是提前预留的下水道?可下水道也不会把出头一直给通到楼上呀。这京城里到底有多少个出入口,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干啥的。 这些林雨桐现在也不知道,反正外来者的脑回路可能跟土著不太一样。 得了!现在不是神兵天降,而是神兵自底下钻出来了。 林雨桐防备身后的黑衣人,也注意着场中的动静。别说皇帝和皇后的脖子上被架上了刀,就是郑王和大皇子也一样,刀被夹在了脖子上。 倒是贵妃,坐在那里一动没动,也没人去管,永安也属于没人搭理的。 大部分都瑟瑟发抖,楼下更又低低的饮泣声,长公主头痛欲裂,反正指着下面,“谁再敢哭一声,直接给扔下去……” 顿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呵呵冷笑,“大哥,现在能告诉我,驸马是怎么死的吗?” 永安左右瞧瞧,见没人拦着她,她站起身来:“姑姑,姑父怎么死的,父皇哪里知道?当时表哥不叫人靠近,只有金嗣冶和林雨桐靠近过尸体,怎么死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贵妃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呵斥道:“坐下!多嘴多舌!” 永安憋着嘴要哭,父皇比母妃对自己看重的多。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若不是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父皇怎么可能落到如今这不田地。我是亲生女儿,若我都不能出头,谁能为我父皇出头?再说了,我说的是事实! 杨氏能气死,谁接近了大驸马,难道长公主不知道?她要问,她早问了。才要说话,长公主轻笑一声,朝杨氏摆摆手,“你不要说话,坐着别动。永安说的对,林雨桐和金嗣冶亲自经手的……”她看向两人,“告诉我,人是怎么死的,我要听实话。”说着,就指向嵇康伯夫妻,“会说实话的,对?” 这是拿堂姐和堂姐夫威胁林雨桐呢。 孙氏顿时变了脸色,“非要如此吗?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长公主苍白着脸,神情似是有些癫狂,“我说我是为了驸马,你们为什么没一个人信呢?我不要别的,我就问个真相,怎么这么难呢?!我只想知道,我的丈夫是不是被我的母亲和哥哥杀死的,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孙氏没说话,林雨桐先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后面的刀就伸过来,她压根就没回头,抬手抢了刀,反手顺势卸了对方的胳膊,刀在手里打了个转,反手落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她环顾四周,见无人敢动,这才道:“你们背后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我没兴趣知道。但是我警告你们,谁今晚上敢伤了我的家人,那别怪我把你们一个个的给翻出来……真等我翻出来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绝不留情!” 这话一说出口,用刀指着四爷的那人瞬间把刀挪开了。 林雨桐又看站在孙氏和林嘉锦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几个人还算有分寸,刀出鞘随时准备应对,但却没敢拿刀指着。她随即看向嵇康伯那边,两把刀远离了,楼下还有大老爷夫妇,两口子这会子被推到正中间,没人特意针对。她这才回过头看,视线从缩在角落里好似特别害怕的何二郎两口子身上划过。何二郎奸诈,金大妮手段不错,两人缩在柱子后面,那是个非常好的角度。 因此她就没再管,而是看向长公主,“这事背后什么样儿,我真不知道。我只能判断,要命的是那一针,身上血流不止,流血过多致死。” 说完,她直接回了座位上,不再言语。 皇后接过这个话茬,“要不这样,咱们把御医都召进来,甚至把京城中有名的大夫都给先缉拿了,谁到底擅针灸,咱们排查排查,但这不能急于一时。我跟你大哥也知道,大驸马没了,你伤心。这怪我,我这个大嫂做的不好。想着你忙起来了,伤心就淡了。暂时不提,不是咱们忘了,实在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既然你问了,那咱们就查。这般阵仗是做什么?叫母后知道了,这得多伤心。”说着就叹气,眼泪一下子都下来了,“还记得我跟你大哥刚成亲那一年,咱们守着母后,在偏殿里赏月。月饼是我做的,因着你爱吃甜口的,我拿了一根陪嫁的金簪,才叫人从御厨房换了半斤的砂糖来,给你做了豆沙馅的月饼。没有菊可赏,我用绢布做了菊花给你簪头……那个时候,多好!如今这么着,我跟你大哥又心疼你又是伤心。一家人什么不能说,何至于此?!你只说你伤心,却不知道打从你怀疑你哥起,你哥有多伤心。” 说到伤心处,声音哽咽,眼泪顺着面颊流。 长公主恍惚了那么一瞬,对上皇后的眼睛,她几乎都要退让了。 此时,就听到下面有人呼喊,带着哭腔,“殿下!殿下!给二公子送节礼的人回来了,他们说二公子被宫里的人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 什么? 寿年不见了! 林雨桐皱眉:李寿年不见了? 孙氏更是直接站起来,“你上来回话?” 那孩子,林嘉锦专门派人护着呢,至今他们也没得了消息说人怎么着了。 一看孙氏这个反应,长公主的眼珠子都红了,“老二当真不见了?” 那报信之人跌跌撞撞的往上跑,“不见了!大公子正着人四处打听呢。老奴去的时候,大公子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长公主疯了一样看着皇帝:“我儿子呢?寿年呢?” 皇后急道:“皇妹,你哥哥疼寿年不比疼大皇子少,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 北燕帝拍了拍皇后,“别说了!”他看向长公主,“那孩子是我叫人去请的。过节嘛,想叫回来团聚团聚,顺便给你们母子做个和事佬,可这孩子贪玩,路上怕是遇上什么新鲜事,耽搁了也不一定。” 承认了孩子在他手上。 郑王垂下眼睑,完了!这次真完了!寿年失踪跟宫里没关系,皇兄现在告诉皇妹,你儿子在我手里,这就是威胁。 说出这话,这就彻底把皇妹推到了对立面上。 长公主伸手取了林雨桐夺来随手扔在地上的刀,朝前走了几步,看着北燕帝,“告诉我,我儿子在哪儿?” 北燕帝笑了笑,“孩子贪玩,谁知道去哪玩去了。你把人撤了,撤了人,好好地吃顿饭。许是孩子就赶上了呢。” 长公主面无表情,“玩去了是吗?”语气轻轻的,柔柔的,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的,她扬起刀,直接冲着大皇子而去。 就见大皇子抬手将脖子上的刀推开,顺势朝后一倒,接连翻滚,长公主一下没中,抬手朝紧挨着的郑王府那边砍去,瞬间,就有血飚了出来,一条手臂飞起!之后,才是郑王世子的惨嚎声,只那一声人就晕过去了。 郑王世子,一个在林雨桐看来,本分非常的男人,就这么被削了一条胳膊! 之前,谁都没反应过来,这次反应过来了,从上而下,尖叫声瞬间响起。一个个的都抱成团,瑟瑟发抖。 最怕的就是遇到宫变,不知道多少人的脑袋要往里填。 郑王妃看着儿子的胳膊,浑身哆嗦,然后直直的朝后倒去。 林雨桐三两个健步过去,蹲在郑王世子身边,下针止住了朝外飚的血。郑王先是担心侄儿,再是担心妹妹,可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这把刀落在了他儿子的身上。 直到听到林雨桐说‘命能保住’,郑王才算是醒过神来了。他盯着妹妹,蹭的一下站起来,把脖子伸过去,“来!你对着我的脖子来呀!你举着刀对着没防备的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想知道驸马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驸马是自杀!是自杀!是用自杀刺激你,叫你拿起手里的刀,替他的朋友,他朋友的亲人复仇的!他到死都在算计你!谁是你的亲人,谁在利用,你分清楚了吗?” 长公主拎着还在滴血的刀:“你说什么?” “你那驸马,自己偷着学针灸之术,你不知道?” 不!驸马不会! “会!”郑亲王呵呵冷笑,“你以为的贴心丈夫,早就背你而去了。这些复仇的计划,在心里不知道藏了多久,筹备了多久。他死了,你疯了,你把刀对准了你的亲人!好好好!好样的!不是要复仇吗?杀我呀!杀了我你的仇就报了!” 长公主眼珠子都是红的,林雨桐微微皱眉,之前她是不是服用过无忧丸了。 这药若是过量,就叫人亢奋。 她举着刀,手却不停的颤抖,对着郑王,这一刀砍不下去。她赤红着眼睛,带着几分迷茫,然后桀桀而笑,“那我错了吗?驸马为何会复仇?”她指着坐在上首的北燕帝,“你问问他,他当年为何要做出有负恩人的事。当年,是因为我,驸马才拉着那么些人扶持大哥登基,可结果呢?容不下这些功臣就罢了,为何要牵扯别人的妻儿老小!为何?!驸马的性情如何你们知道,他外柔内刚,嫉恶如仇,如何见得这样的事?你们叫他如何面对故人?你们若是肯给他一个公道,给死去的那么些人一个公道,驸马又何至于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郑王看着长公主,嘴角翕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最终只颓然转身,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过去,蹲在了王妃和世子身边。 杨氏缓缓站起来,看这长公主,“不是想知道为何会诛杀功臣吗?我来告诉你。” “杨氏!”北燕帝目光如刀,刮在杨氏身上。 杨氏呵呵只笑,“不说不行呀陛下,这次她自己拿刀对准了大皇子,误伤了世子。那下一次,她若不亲自动手,那要谁的脑袋岂不是轻而易举。有些事,说清楚说明白,长公主会理解的。” 长公主看这杨氏,提刀指向永安,“说!” 永安都快吓的晕死过去了,不停往毅国公府那一边靠。 杨氏不看女儿,只抬眼看向远处,“长公主可知道归云。” 知道!自然知道! 杨氏点头,“在场的,年纪大些的,都知道归云。知道归云貌美,知道归云才情卓然,还知道归云在功成名就之后翩然而走,逍遥于江湖……当然了,所谓的翩然而去,逍遥于江湖,不过是大家的猜测而已。在大家看来,那般女子,只有泛舟湖上,夜半高歌,无拘无束,才配得上她。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归云远走,是迫不得已!”她回身,看向坐在上面的帝王,“这个大家一心辅佐登基的帝王,在庆功宴之后,把那位功臣给糟|蹋了……” 啊! 孙氏缓缓的闭上眼睛,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这也是她们最近才知道的。 庙学推崇的,女子可立世,女子可为官……可结果呢?结果帝王都是那般对待肱股的,还能指望什么。 这话一出,上下皆惊! 皇后甚至都在颤抖,她显然并不知道这事。 杨氏呵呵冷笑,“这样的事当时若是说出来,得是多大的笑话和讽刺。归云怕好容易安定的局势再次波澜,怕庙学跟朝廷冲突再起,她选择忍了。她把这实情隐下,谁也没说,远走他乡!可事有不凑巧,归云走后不久,发现有了身孕……”说着,杨氏就看向长公主,“有人伪造驸马书信给归云的时候,归云正身怀六甲。之后不久,归云产下一子,有人抱走了孩子,胁迫归云去了北狄。不仅以归云昔年那么些挚友为要挟,更是以归云所生之子为要挟。许是那个男人得到了想要的,许是那个男人觉得留不住这个女人,他不再强求了。他开始想着怎么做个皇帝,怎么维护他的皇权。他许是爱归云,但他更怕归云。归云知道他最污秽不堪的一面,归云能牵动那么些一心扶持他的人。他怕归云把这些泄出去,那他就彻底失去了根基,他怕能扶起他的人,再返回来拉他下来。于是,但凡可能会知道这些事的,他一个都不敢放过。” 说着,她抬手击掌三下,正中间的一块地板滑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女子来。 前者有些年岁,但云鬓乌发,面庞美颜,气质卓然,这该就是归云。 归云上来,没看坐在上首的皇上和皇后,只看向滚的一身散乱的大皇子,“你……长的还是像他多些。”说不出的怅然和失落。 林雨桐愕然,大皇子是归云生的?! 怪不得皇后的态度总觉得奇怪,她便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生的,但肯定也知道,这个不是她的那个。 问题是她的孩子呢? 归云这才看向皇后,将身后跟着的姑娘往前送了送,“这孩子跟着我受苦了!” 皇后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我生下的是公主?” “当年,他要跟北狄结盟,北狄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他先是要挟我去了北狄,后来又怕我在北狄做大,坏了他的事,又打发了使者跟我结盟。你的女儿,我的儿子,互换为质。我若坏他的事,毁他的名,我儿子就活不成了。反之,他若对我儿子不好,没有妥善安置,那么他的嫡公主在我手里,我随时都有筹码,那是当年他帝位不稳时候的事了。后来,他也忘了,我也忘了,日子就这么过着。他作为爹,未必记挂女儿,可我作为母亲,总少不得要问问孩子。但凡有机会,我还是要问的。大驸马就是那个时候发现了端倪,我俩才有了联系。若只是我跟这个男人的这些事,不提也罢。可当年一起的那么多人跟他们的家眷都没了,此时说起来,皆因我而起,我无法置之不理。于是,我回来了。”说着,她怜惜的摸了摸身边女孩的头,“这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跟着我颠沛流离,不容易。” 皇后气血翻涌,顿时头晕眼花,“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她看向身边人,拽着他的袖子,“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北燕帝平静无波,“这个女人在北狄呆了十多年,如今心向着谁,可不好说。不过是空口白话的污蔑,谁又能当真?” 这话才落下,远远的就看见有一路人马大踏步的朝观星楼而来。近了!近了!更近了!林雨桐睁大了眼睛――毅国公! 毅国公一身甲胄大踏步而来,人没到,贺喜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皇上大喜――皇上大喜――西北军攻占北狄都城,俘获北狄皇室一百二十三人……” 北燕帝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什么?” “北狄灭国了!” 归云朗声大笑,风吹起她的裙摆,越发显得人飞扬:“我在北狄十数年,心向着谁的?堂堂的皇帝陛下,如今,你可看清楚了?!我归云走时,失身失子。我归云归来,灭一国而尽忠。我归云的心向着谁?哈哈!让天下人看看,我归云的心到底向着谁!”她走过去,把怔愣的大皇子扶起来,看着众人,朗声道,“我生在北燕,长在北燕,我为北燕尽忠了!我问心无愧!今儿来,一则是归还公主,二则,接回我儿母子团聚。北燕如何,我无心去管,但北狄无主,那便是我们母子的天下。从今往后,不管北燕是否为北燕,我们母子皆称臣,愿为藩王世代镇守异族。愿追随我儿者,只管往北去便是了。庙学不仅是北燕的庙学,还该是天下之庙学。” 说完,对着孙氏和林嘉锦连同杨氏,拱手抱拳,“那咱们,后会有期!” 不给大皇子任何反应的时候,归云拉着大皇子大踏步离去。大皇子回头看着璀璨的观星楼,想喊什么,终究是没能喊出来。 归云拉着他,“我是你的母亲,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北燕的情况如何,你也看到了。你留在北燕,未必最终能轮到你。可北狄不同,在那里,我们可以打造另一个北燕,你若不舍,从此将北狄更名为大燕国便是。” 人走了,话好似还在耳边,随风带了来。 皇后起身,想抓住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抓住。她回过头来,对上黑漆漆的一双眼睛,她才要伸出手,却见这姑娘嗤笑一声,非常粗鲁的推开她席地而坐,不管是谁桌上的东西,抓了就往嘴里塞。然后吊着眉毛咧着嘴,斜眼看长公主,“杀啊!杀干净了,皇位该你坐了。” 长公主手里的刀哐当掉下,她揉了揉额头,像是没从这一拨一拨的事中缓过来似得。 就听这位纯野生的,突然冒出来的公主呵呵的笑:“蠢货!从一开始,你们所有的人都入套了还不自知。想要那把椅子,也得看人家答应不答应。这么些人黑衣人,是什么?云影卫吗?云影卫历经两朝不露面,组织还这么严明,你真当人家没主儿的呀?给你用一下吓吓人,你真当你是主子了?可笑不可笑?要不,你试试,试试叫这些人听你的,杀个人试试看?!” 长公主蓦然变色,惊慌失措的四处看。 这野生公主脚在地上跺了跺,“还不出来吗?再不出来我可就忍不住把你们给挖出来了!”她说着,野蛮的抓着一只烧鸡在啃,满脸都油汪汪的。 说实话,当时听这个幽云山庄的时候,她觉得那是特别悲情的两个女子。可这两人一现身,怎么这么一个调调。 果然,再钻出来的就是谢流云。 好似谢流云也拿这孩子特别没法子,上来之后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句:“淘气!” 然后才笑了,没看北燕帝,而是看向郑王:“北狄正乱,归云需要帮手。回头,你们去那边给那边给归云和大皇子搭把手,如何?” 郑王一愣,然后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这才跟谢流云道:“先生,您这是要……” “我自己的学生,不是不得已,我不会下手废了他。”谢流云摇头,“他太令我失望了。那么些年,我避居庙里,从不曾反抗。不是我没能力,不是我怕了他,只是因为我觉得品行上的瑕疵在一个帝王身上,只是小瑕疵。小瑕疵可以容忍,只要能做好一个帝王的本分,他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知恩图报,其实最是无关紧要。可结果呢,我退避三舍之后,他成就了一个好的帝王了吗?没有!早前,我若好端端的废了他,你们必然说我谢流云睚眦必报,祸乱朝纲。那段时间,我也在想,咱们这北燕将来究竟该何去何从?!就在这个时候,归云找我。没想到,一个那样被当做物件一件摆弄的女人,这些年里,一个人身陷狼窝,可还谋得了一国。这对北燕是极好的机会!这件事,我跟皇帝提过,除了没把归云说出来,其他的都说了,告诉他,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可皇帝并没有把我这话放在心里……于是,我动用了先帝给的小印,征调了毅国公。北狄一直是盘踞在西北一线的劲敌,灭其国这种机会怎可放过?这事不管皇帝答应不答应,都得做,且得高度机密。于是,我、归云、毅国公,当然,还有云影卫的主人,我们四人商议,谁也没有惊动的,抬手就灭了北狄。按说,这是泼天大功,可却也算是抗旨不尊,若是今儿不废了他,我如何面对那些在边关出生入死,将来还可能被清算的将士。因此,今儿,我要废帝!” 这话一出,众人连呼吸都快停了。 郑王就像是看见了当年,谢流云挡在了大哥面前,面对满朝大臣,掷地有声的扔下一句:今儿,我要立他为帝。 能扶你上,也能推你下,这便是当年被先帝所倚重的谢流云。 谢流云当年也是年轻貌美,可先帝敬她如师,待她如国士。便是最后册封她为皇后,却也不曾有丝毫轻薄之举。观归云之能,比之谢流云如何?不遑多让!当年,若是大哥待归云如当年先帝待谢流云,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流云说,要废了帝,又说,要送自己一家子去北狄帮归云。那么,这要立谁为帝? 二皇子? 谢流云脸上的表情淡然,“国赖长君,二皇子年幼,入了庙学……” 永安面上一喜,难道是立我?可随即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嫡公主身上瞟了一眼,她心里一沉,只怕轮不到自己。 归云那个女人算计的也太狠了,叫大皇子掌控北狄,回头又把养女送来抢北燕的帝位,这个女人算计心可真重。 她急切的等着谢流云说话,可谢流云却看向北燕帝,“你说说,谁合适?” 北燕帝看向谢流云,“先生,您就这么笃定,事能成?” 谢流云摇头失笑,“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狄都算计到咱们的兜里了,燕京城这么大点的事,你还怕我算计不到?” 北燕帝脸上露出几分恍然之色:“从一开始,您就在算计。早前,庙学那些进退失据,左右摇摆,都是先生在布局。您在麻痹我,你叫我围着庙学这点事转圈圈的时候,暗地里,你跟归云已经有了默契。” 谢流云点头,“还不算糊涂,可算是看明白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北燕帝无话可说,“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您早有主意。既然有主意,又何必问我?” 谢流云点点头,看向毅国公,“今儿,我天庙为天下择主。毅国公,你以为如何?” 林雨桐心中一跳,跟四爷对视了一眼,事越发不对了! 这不是要逼皇帝退位,这分明就是要改朝换代! 林雨桐心里算计了一遍,参与今日这场宫变的有四方势力。 其一:归云。归云从中得利了,她在北燕的帮助下顺利的拿下了北狄,并接走了她的儿子。且跟北燕有协议了,愿意称臣,为之后北狄的发展争取了最大的空间。她拿到了其中属于她的所有的利益。 其二,谢流云。谢流云说了,今儿,天庙为天下择主。之前只有天庙为天下选才之说,从没有什么择主。一旦能择主,这权利得有多大,地位得有多超然。她把天庙推到了另一个高峰。这也是她从中得到的利益。 其三,毅国公。出兵出人,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干了这么一票,他也该瓜分利益才是。那么,他的诉求是什么呢? 思来想去,毅国公的要求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天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5)一更(客从何来(25)娘子!何...) 重启时光(30)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听见大门响,林雨桐撩开门帘朝外看,果然看见林雨桃从外面回来。上身穿着大红色的夹克外套, 下身牛仔裙, 脚上一双高跟尖头的皮鞋,手里拎个小包包, 心情正好, 一路哼着歌往里面走。看见林雨桐只扫了一眼, 继续走她的。 林雨桐掐了粉笔的笔头扔过去,准确的打在她的脸上,林雨桃瞬间就怒了,可一看落在地上的粉笔头慌了一下, 冲着林雨桐就瞪眼。 这个妹妹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回来就折腾那破书。好好的放着的东西又给翻出来了。 林雨桐一手粉笔一手红纸, 低声道, “是进来说?还是我嚷的叫人家都知道?” 林雨桃面色一变, 左右看看,蹭蹭蹭的就进来了,反拉了林雨桐,赶紧关了门,“你干嘛?不就是放点东西吗?我拿走还不行?” 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你知道摄像头吗?” 什么? “去过县城的超市吗?”林雨桐问她。 当然去过!看不起谁呢? 林雨桐点头, “超市里的东西能随便带出来吗?” 那玩意有条形码的, 不结账就带出来,人家那进出口就报警了。 “可有些东西,你偷偷的撕了标识码, 难道带不出来?可为什么有些贼还是被找到了呢?”林雨桐靠在桌子上双手抱臂的看她。 林雨桃瞬间愣住了,“监控?” 对啊!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再是如何, 电视剧上,新闻上,这是能很容易get到的知识,“那你怎么还敢呢?” 贴在什么地方刚才问四爷了,她倒是没贴在城管那边,因为那边接近城郊,周围没什么建筑,连外围的围墙也是铁栅栏,根本就贴不成。人家贴到县W和政府那边去了,什么教育局、水利局、财政局这些地方,在她看来是公家的地方,她都贴。 但还算聪明,没贴到公安局门口去。 林雨桃吓了一跳,“你都知道了?” 如今是监控摄像头不多,这些单位门口也没设置这些东西,但有这次的事情之后可就保不齐了。人家那边的领导怕影响不好,说起来都是狗屁倒灶的事,不经讲究,当然也不敢闹大了引的人查,只当是恶作剧就这么算了。但要真去查,人家单位门口没有监控,但十字路口的交通监控想筛查,也能找的见的。 怎么能愚蠢的干出这样的事来。 林雨桐假装不知道她看上四爷的事,只问说,“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lt;a href=&quot;://&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lt;/a&gt; o m首发/?盯着人家干什么?造谣生事,诬陷他人,人家要是告你,没有三两年你都出不来。” 林雨桃瑟缩了一下,还嘴硬,“吓唬谁呢?谁告我?” 林雨桐就皱眉:“这事就你一个人干的?没别人?大晚上的一个人能干成?” 林雨桃才要答这话,一想不对,“你诈我!” 诈你个屁!是想看你还有多大的尾巴没处理干净。 她就试探着问,“跟你一块的人那么可靠!” “当然!”林雨桃几乎脱口而出。 还真有别人呀!这个傻子! “连我都知道了,那你就不想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林雨桐看她,“你这是要把老太太生生给气死呀!金家怎么着,跟你无关。你害金家干什么……” “谁害金家了?我是在帮……” “帮谁?”林雨桐好整以暇的看她,脸却微微朝门的方向侧了侧,这才道,“奶奶把你宝贝成那个样子,你说你好歹给老人家争口气。你给人家领导写举报信,说人家以势压人……贴的到处都是。人家真要找上门,你怎么着啊?进去蹲着去?你这不是要老太太的命?懂点事成吗?为了这个天天生气,爸为了不叫奶奶生气,都愿意叫我妈出去住了……你说你折腾什么呢?叫老太太少生气,多活几年,那是你的福分。” “我不要你教……” “你当我乐意教你?”林雨桐就道,“我在外面,老家这边丢人不丢人,跟我关系不大。我们把爸妈接去,不回来都行的。要不是你和老爷子老太太,爸跟着折腾什么呢?你说这事要叫人知道了,人家怎么说老太太。说她不会教孩子,先教出大姑那样的,又教出你这样的。是不是奶奶在你跟前说啥了,你怎么处处都是大姑身上的做派。你要真歪了,爸不说你长歪了,一定得先怪老太太把你教歪了……你这是毁老太太你知道吗?你不管老太太,完了爸再因为你怨老太太,大伯那边又指望不上。你说老太天将来指望谁去?人呐,得有良心。老太太护着你长这么大,你做事想想老人……” 句句都是老太太,然后帘子一下子就掀开,老太太一张脸铁青的看着林雨桃,然后缓和了一些看林雨桐,“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雨桐当然知道老太太来了,大概是怕自己欺负林雨桃,跟过来了,却站在外面不动。这些话她就是说给老太太听的。见她问了,就道,“我一高中同学在县城教书,说是去教育局办事,在门口看见贴的东西了,当成稀罕事跟我说呢。结果我收拾这边的书,在床下找到那些东西……” 正说着呢,林有志过来了。他从窗户上看见连老太太都往这边来了,以为是咋的了。结果一边走一边听,听了个大概。林雨桐又低声跟他说了一遍,“现在这技术发达,人家真要找,她肯定就露了行迹了。人家一逮一个准。” 见林雨桐当着爸爸的面还是这个说辞,林雨桃才慌了,脸也白了,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我……我……” 啥也没说出来,就被老太太给打了一巴掌。看着她老太太就像是看见大女儿,她的心肝都疼了。 可林有志却觉得是老太太的问题,“您先别打,我就问您,这孩子干那事,那总不能□□的去干。这总得到夜里才行。她夜里不回来,您怎么不言语?怎么不管?” “她去棉棉那边了,给棉棉作伴,棉棉不是孕吐吗?伺候她棉棉姐去了。” 林有志气的一个倒仰,“伺候棉棉?我大嫂子是干什么的?小茹是干什么的?亲妈不去伺候,亲嫂子不去,叫隔房的堂妹去伺候?您咋想的?”我也没想叫她去,是这死丫头跟她大伯那边亲近,自己要去的,我能拦着吗? 林有志更气了,“您怎么不能拦着?要是棉棉在娘家这边,那桃桃去我大哥那边去给她姐做个饭,这都应该的。但棉棉嫁人了,在夫家。她一个隔房的小姨子,住在堂姐姐夫家,像话吗?” 他是真的在埋怨老太太,“我怎么说的?我说我们管桃桃,您非不让。”当年真就是,淑琴到底是糊涂着呢,有个那么大点的孩子,她要是能移情到桃桃身上,不管是对桃桃还是对淑琴,这都是好事。淑琴的疯和糊涂是不伤害他人的。他这当爹的要不是有把握,不会这么想的。可结果呢?老太太死活不让,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了后爹。 自己这才在省城呆了几天,然后出了这么大一篓子。 老太太百口莫辩,真被桐桐说着了,她儿子真的怨她了。她这会子想的是,也不知道事情要紧不要紧,真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林雨桃拉着老太太的袖子摇啊摇的,“奶奶,救我。” 我能想啥办法呢? 老太太就道,“叫你小姑赶紧给你个人家,嫁人走远点……” “我不!我不嫁人!”林雨桃一下子松开老太太的袖子,“反正死活不嫁人。” 老太太捂住胸口,跟当年那孽障说的话一模一样。 林有志咬牙,“不嫁人也行,但在家里这么游手好闲不行。人家年纪轻轻不上学的都出门打工去了,人总得谋生。你啥也不会,打工也没人要你。我给你打听你,你去学个手艺去……” “我去学化妆。”林雨桃就道:“要让我学,我就学化妆。别的都不学。” 化妆是个啥? 是个正经的营生不? 林有志也不知道,但觉得这东西虚的很。咱学点实用的,在省城桐桐在外面买过一回蛋糕,那个好吃,学那个不行吗? 再不行学个拉面扯面的,只学一样,一年半年的就出师了。 他这么一说,林雨桃就不乐意,就学化妆。 其实学化妆学的好了,人家怎么就不是好工作了?也很挣钱的好吗? 但显然,这姑娘的性子不好掌握,林雨桐没兴趣插手。她要是乐意学,一竿子支走也未尝不是办法。在外面见见世面,看看不一样的人,见的多了,很多看法自然就变了。 可林有志心里的学手艺跟林雨桃心里的学手艺压根就不一样,林有志认为学手艺就是找个收学徒的地方,只要人可靠,学一段时间就回来。林雨桃认为的学手艺是送她去上学。 这俩人要达成一致,林雨桐认为且有的磨呢。林雨桐得先找林雨桃问清楚,“你到底找谁跟你一块干的!你干的这个事还有谁知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6)二更(客从何来(26)这婚事给...) 客从何来(43) “我熟悉不熟悉的, 孙公子怎么知道?”林雨桐皱眉,“自从你们住了国公府,我都少有去的时候。而我早前在国公府如何, 孙公子还在老家, 又是如何得知的?您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呢?” 一口一个孙公子, 这是恼了。 孙重山面色通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便你什么意思, 有事就说事,我不喜欢含沙射影,少跟我来这套!”林雨桐嗤笑一声,随即扭脸看其他人, “那府邸,我去过, 也熟悉, 但其熟悉程度, 其实还不如对汝南王府熟悉。我常在汝南王府小住,但却国公府,去是能随便叫我跑,但我呆的时间有限。国公爷在军营的时间长,早些年在西北, 近些年才回来。过继了嗣子之后, 老王妃就不许我在国公府久待,这个随便打听就知道了。我去了超过两个时辰,必是叫人去接的。所以, 孙公子说的熟悉,那当真是谈不上。” 永安就出来打圆场, “孙公子不是那个意思。六姑娘也不要误会!金公子给出的方向怕是对的!城门便是再如何,开启的声音都遮挡不了。满城无人听见开启城门的声音,那便是说,城门没有开启。那就有两种可能,其一,这些东西还在城中并没有被运出去。其二,城中与城外也有密道连接。但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种,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东西得悄无声息不惊动人的被搬走。这两个府邸不小,但搬空那么些个东西只怕想要不惊动别人不容易。便是满府的人都中了迷药了,可那么些金银可都是辎重车辆,马车碾压在石板路上,咱们每个人都听过车马粼粼的声音。可城中没有百姓听过这种声音,打更的更是没有看见过人和马车,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东西是从密道被带走的。幸而,这两座府邸都不是外人的,咱们去瞧瞧也便是了。找到密道,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林雨桐心说,想的倒是美,解决了一半?这个方式你以为别人想不到,人家不说原因就在于,找到了这个之后呢?抓到人,找到东西才是重中之重。可人抓不到的,东西也再难找回来了。 但这话她没说,她跟四爷跟在这一行人的身后,先去了毅国公府。 国公爷不在,他的书房轻易别人可进不了。孙重山更是靠近也不能,他扭头来一脸苦笑的看林雨桐,“表妹,这地方怕是只你能进。” 林雨桐才不去呢!“府邸这么大,为何非得从国公爷的书房查起?”林雨桐就道,“你打发人叫国公爷回来,咱们最后再过来看,岂不便宜?” 谁家没几个密室了,我闯入密室算谁的?这孙重山的心眼倒是多的很,他分明就是想顺便探探国公府的底,看看还有多少家当继承。 除了孙重山,其他人都没有要靠近外院的意思。其实这个事,自家查是最好的。如今叫自己查,其实用的也不是自己,这些人都是在给乌云和白灵打掩护而已。上面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有问题,要不然何以这般优待。没瞧见其他人说都不说吗? 要找密道,别人不好找,但乌云至少瞧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雨桐就看永安,“您是公主,自然一切以您马首是瞻。” 永安左右看看,“那就随便瞧瞧。”她的注意力全在乌云身上。乌云低着头,一路跟着朝前。 一行人根本就没有目的,说是查密道,其实也不过是在这里走走转转。 路过后院假山的时候,乌云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永安便停下脚步,朝假山走去,“这地方……要是有机关,只能在这里了。”何二郎就说孙重山,“重山兄,这是您家,您去看看。我们……就怕不方便。”谁家还没点隐秘的事了,万一没找到地方,倒是翻到了不该外人看到的东西,这就不合适了。 孙重山一点也没避讳,直接就进了假山,在假山的一处纳凉的石室里,废了老半天的劲儿,找到了石桌下的一处凸点,然后轻轻转动,石桌便缓缓下沉,而后地面露出一片洞口了,“找到了!” 火折子点起来,通往下面的台阶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戚国忠蹲下看了看,“这脚印这么清晰,是台阶上的灰尘太厚了。也就是说,这地方平时没人动过,只近期启用了一次。” 孙重山松了一口气,这就证明,这密道的存在,国公爷都不一定知道,那么正阳郡主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之前母亲一直怀疑,说是不是国公爷后悔过继了,不想叫家业留给他们,这才闹了一场贼喊捉贼。他不信这个说辞,因为国公爷真不想给,有的是名目弄出去,而且,他们不能有任何异议。明明可以放在明面上的事,人家为何要做贼?没这个道理嘛! 可到底是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惶恐叫他心里不安,他急切的想知道,这偷盗到对是针对的他们一家,还是毅国公府。 是的!他父亲虽然是世子,但他们一家和毅国公府是两回事。这种清晰的人在跟林雨桐一起站在这府里,下人们面对林雨桐时就更明显了。 就像是现在,林雨桐坐在边上的花木下,手里捧着热茶,边上放着点心,不知道有多惬意。 孙重山想下去看看,家里的库房被盗了,再找回来,国公爷总也不能说自己收着不放在边上 公中。 四爷就道:“到了这份上了,还是直接报大内,或是府尹衙门。本来偷盗的案子便该有衙门过问,咱们能查,但审理缉凶,还得是衙门的事!” 嵇康伯忙道:“正是这个话!一切自有规矩,咱们不可越俎代庖。”要不然你们谁追去?反正我不去!他真太喜欢这个金嗣况了,脑子简直事绝了。他是怎么厚颜无耻的把查问和缉凶分的这么清楚明白的。 反正就是见好处就吃,见困难就躲。这样一个人,呵呵!投脾气! 几个人一对视就明白了,案子查到现在是功劳,再往下有没有苦劳都不一定。那何不见好就收呢! 永安忙道:“应该的!”说着就看孙重山,“还得接贵府的人跟乌鸦跑一趟。乌鸦才出门办事,生疏的很。” 应该的! 紧跟着就去了公主府一趟,在公主府后头的亭子里,也一样发现了密道。 何二郎一脸的庆幸,“幸不辱命呀!”好像办了一件多艰难的事似得。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溜溜达达的进宫,交差去了。 北燕帝正跟郑王说话,今儿一天都干了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对着郑王叹气,“那么大的鱼饵,除了发现这几个滑不留手的……也就是验证了咱们之前的猜测,那个乌云……确实有问题……至于那个白灵,心思不如乌云单纯……” 郑王只点点头,对这两人他没给评价,只道:“咱家这几个孩子,不如别人机灵,叫彻底的撤下来,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北燕帝划掉了永安,划掉了李寿年,划掉了乌守疆,然后放下笔,“国忠是真机灵……” 郑王就道:“这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那向来事心里有数却不干己事不开口,他要真有心上进,那些年早干什么了?罢了,看见他爹的份上,放他逍遥自在去!不实心任事,留着反倒是碍手碍脚的!” 北燕帝叹了一声,在戚国忠的名字上划拉了一下,“叫他去内廷司任职,宫里的采买得有人经管,他谨慎,出不了大差错。” 这倒是小事,也是个正经的营生,不跟那神神鬼鬼的打交道,甚好! 北燕帝又把笔悬在空里,然后一滴墨水掉在了金嗣况这个名字上,“哎呦!这可怎么好……这可当真是个好苗子!” 厚颜无耻的劲儿,等闲朝廷老吏都不如他。这样的人心里有办法,且歪的邪的什么办法都敢用,怎么墨水偏糊住这个名字了呢? 郑王心思一动,“许是天意!当时第一次,就叫这小子从天庙跑下来了。既然天意如此,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此三番两次的示警,怕是此人……确实不可强求。若是执意如此,许只真有妨碍也未可知。有时候往往是这种小人物坏事!他既然为天所弃,您也就弃了便罢了。放他去做个田舍翁……臣弟跟他有些交情,时常往来者,便有什么不妥,向来也逃不过臣弟的眼睛。” “天弃?”北燕帝深吸一口气,“天弃……之前也说此人有异人之相……”他犹豫了一瞬,“罢了!天虽不容,然朕容,许他做朕的子民!”说着,笔就划拉了下去,然后顺手将林雨桐划掉了,“既然夫不能贵,妇便无有比夫贵的道理!这姑娘一个乡君,是朕给老王妃的脸面……回头你跟母后说一声,这姑娘以后不用进宫了,不要浪费那个时间。与其在这种用不上的人身上花费工夫,倒不如……”他点了点剩下的几个名字,“这个汝南王的孙女和毅国公的嗣孙,可以多花费些功夫,这两孩子,教的好了,有大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6)二更(客从何来(26)这婚事给...) 重启时光(106) “我孙子早从窗户上走了, 你就放了我们。你要钱这个容易呀,给你电话,你给我男人打电话, 叫他拿钱来赎人……”杨碗花说着就把电话递过去。她见过这种要钱的人, 却压根不知道这些人是亡命之徒。林雨桐真想塞住她的嘴! 对方要是相信孩子被从窗户上接走了,那岂不是说人家能接走孩子, 也能从窗户上进来。那这房间里到底藏了多少人? 只要朝这边想, 然后一个紧张, QIANG走|火了怎么办?分分钟都是人命知道不? 对方要是不信孩子被窗户上接走了,那是非要把孩子抱出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用QIANG指着的。果然,光头看203的人,203出来这个摇摇头, 表示没见有人靠近。 光头又看黄毛,黄毛拨出来一个号码, “他妈的你盯着没?” “盯着呢!走不了了兄弟!” 这个藏在附近车上的人还没被警方找到。 “我问你有人靠近没?” “没有!” 黄毛果断把电话给挂了, 朝光头摇头, “那孩子还在!” 威胁谁都没有拿着孩子威胁有用。 光头咔嚓给QIANG 上膛,指着林雨桐,“孩子呢?叫你男人把孩子抱出来!” 门这么开着,外面的动静是听的见的。金泽懂这个话,这肯定是逼着妈妈威胁爸爸呢。他偷偷的往出爬, 结果听到妈妈说, “孩子确实送出去了。不过不是从窗户上去的。这一层楼,正面是广场,背面可是城中村的民房。这个你们在窗户上也能看到。把209的窗户大开, 用床单被罩系起来,把孩子就直接放后面那户的院子里了。我要是你们, 现在就别要钱了,赶紧的逃命。那后面过去,还有一线生机!那边肯定也埋伏着人,但是巷子窄,而且人员不好疏散,警察不敢在城中村这样的地方开QIANG,怕误伤,只要你们足够机灵,是有机会跑的出去的。” 四爷一步一步过来,“那家有一辆面包车,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下去,做人质。甚至开车送你们想去的地方。”说着,就摸兜,黄毛马上拿着QIANG指着四爷,“别动!” “别怕!”四爷的手放在衣服兜里,“不要紧张,我身上带着银行卡,卡里的钱不多,有个五十来万。这钱足够你们用一阵子了。要是省着点,到边境线都不是问题。是命要紧还是钱要紧,你们自己谋算。” 光头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后头的两人急了,“大哥,命要紧!五十来万,不少了。要是不够,再想别的办法。现在是越耽搁,咱们逃出升天的机会就越小。” 黄毛低声跟光头道,“大哥,叫老三跟着去209看看,咱们这边的窗户口看不到那边,不知道他说的真假。”老三是从后面出去,“我去!我去!” 四爷侧着身体,让开路,叫他先过。 这人走到四爷边上,“你走前面。” 他身上没带QIANG,只匕|首顶着四爷的腰眼,示意四爷走前面。 四爷就走前面,将人带进去,走到窗户边上,然后让开位置,“你看,那是不是面包车,还是八成新的。” 这人探头去看,四爷一把抢了匕|首顶在对方的脖子上,“你受上没人命。” 对! 老三没说话。 四爷示意他看对面的窗口,“看见反光点了吗?狙击手就在那里!无声解决你很容易,但看在你手里没人命的份上,饶你一命。” 这老三顿时就结巴了,声音压的低低的,“我配合!我配合!我手里真没人命。就是跟着开了个车,动手抢劫的都没我……” “进去三五年就出来了,不至于把命搭上,对?”对!对! 四爷朝他点头,顺势也放开他了,他不敢动,知道有狙击手对着他,他越发不敢动,只扬声道,“老大,天无绝人之路,院子里有辆七座车……” 对方谨慎的很,用QIANG指着林雨桐和杨碗花,示意两人往后退。结果到了门口,光头连同他们的人都贴着墙站着,不露头,而是指挥里面的老三,“你先下去看看!” 老三看四爷,见四爷允了,他这才爬上窗户,然后跳下去,就地一滚,站起来就喊:“老大,安全。这家家里没人……” “看大门……” 半分钟后,能听到开合大门的声音。又是半分钟,老三的声音再度传来,“大门不是外面挂大锁的那种,就是跟防盗门一样的大门,里面一样能打开……” 才怪! 外面水泄不通的都是警察。 光头并不急着信这话,哪里真这么顺利,越是顺利他越是心慌,示意除了黄毛之外的两人,“你们过去看看去!” 这两人其中一个有qiang,这人要是进去,距离四爷太近了。近距离的话便是隔着防弹衣,也够人受的。 她正寻思着怎么办呢,结果杨碗花急了,说四爷,“你跟着下去呀!赶紧下去!孩子在下面呢,你咋这么心大呢!” 这话一出光头跟黄毛都变了脸,对的! 要么真把孩子送下去,但人家家里没人,大门都是锁着的,孩子去哪了。这分明就是有陷阱! 要么就是孩子压根就没送下去,同理,下面依旧还是个陷阱! 不能再等了,再等都完蛋。林雨桐猛地将杨碗花往209 里面一推,直接撞在了身上带QIANGDE 那人身上,帮四爷争取了时间,然后身子猛的一低,‘撞向’光头和黄毛。 其实袖子里的签字已经出来了,朝两人腿上的穴位戳了过去,两人一个踉跄朝前就倒,这个方位,足可以倒209门口,隔着窗户隔着门,只要没有阻挡,狙|击|手就能要了这两人的命。 可人撞过去了,qiang也确实是响了,但怎么也没想到,等待的狙|击|枪声并没有来,因为杨碗花至今还以为孩子从窗口送下去了,因此被林雨桐撞进去又爬起来,一秒都没耽搁的奔着窗口而去,她把窗口挡住了,外面不敢开QIANG,然后她是犹豫了两三秒的时间真就这么给跳下去了。 可这点时间,足可以给黄毛反应的时间,两人就地一个翻滚,避开了门口,QIANG口就对对准林雨桐了。 林雨桐怎么办? 209是四爷,210是孩子,两边门对门,她想闪避,就得关门。要是进了209,且关门,就把孩子和那两人留在了外面。要是进了210,护着了孩子,那四爷就得个人对两个持QIANG的。那也就是说,这闪避进210之前,至少得废掉一个才能保证四爷安全。 她再不犹豫,看着是踉踉跄跄的,手胡乱的挥舞,可签子准确无误,直接插入光头的眼睛,这猛的一疼,吓了黄毛一跳,还不等黄毛反应过来,眉头正中一花生米,四爷跟过来了,这一qiang 是他打的。 当场死了两个,光头被戳瞎了一只眼睛,老三和第二次进209但身上不带QIANG的保住了命。 可杨碗花从二楼跳下去啥姿势都没有,墩的实在了,救护车过来的时候双腿都动不了。 四爷警告桐桐,“摔成啥样你都不用管。” 这次都已经够惊险了,你这一套东西……也就是没有监控,要是有的话,你这一套动作经得住细究吗?就只那两根签子,都够人议论的了。 这得心里有啥成算,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不忘找‘家伙’。那戳人眼睛,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明白! 四爷压着在墙角那个幸存者出去,林雨桐自己去抱孩子,刚才那响声,还真怕吓到他,结果人家在床下匍匐着呢,用手指当qiang,保持着瞄准射击的动作。 一看是妈妈,他立马探出头来,“我们胜利了吗?” 是的!我们胜利了! 这个傻小子。 林雨桐将他拉出去,抱起来之后将他的头塞怀里,“别动,我们还在潜伏,不能叫敌人看见我们的长相,记住我们的面孔,哪怕是声音都不行……” “收到!”这个游戏玩的简直超逼真,他藏的严严实实的,跟妈妈讲条件,“我下次考试不睡觉,你给我买一把声音也那么大的玩具QIANG.” 考试不睡觉就得要奖励呀? 看把你能耐的。 外面有护士真带着光头上担架,那家伙满脸都是血,另一只眼睛把林雨桐盯得死死的。林雨桐没搭理,进去就是枪毙,绝对没有别的可能。便是想逃能逃还逃成了,他也活不成,眼睛那穴位想间接的要你命,太容易了。 想记住我?然后还想寻仇? 下辈子! 林雨桐往下走,碰见的要跟林雨桐打招呼,林雨桐连着摇头,叫他们都不要说话,她不想叫孩子看见今儿这到底是咋回事。下了楼梯直接把孩子塞到车上,这才放开他的。孩子扒着车窗往出看,“妈,那么多警察叔叔……” “哦!大概是演练呢?” “什么是演练?” “演练就是练习,就跟你每天要练大字一样。他们也得练习抓坏蛋,那要等真的坏蛋来了,他们才不会忘了怎么去抓。” 哦!这样嘛! “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7)三更(客从何来(27)这么高端...) 客从何来(27) 这么高端的地方, 自是有雅间的。 跟着绕到后面,里面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毅国公在此处有个独属于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 便有利落又妩媚的‘管家’迎上来, “老爷,您回来了。” 毅国公应了一声, 然后边上就闪出两个曼妙的少女, 手持灯笼在前面引路。进了厅堂, 在玄关之外,又换了俩婢女,捧了便鞋来替换,把身上的大衣服也帮着在此处脱掉。 瞧着伸手过来的青涩女娃子, 四爷摆摆手,自己利索的换了。这才跟到屏风的另一边。里面没有家具, 厚重的毯子铺子地上, 上面放着狐狸皮所做的垫子。毅国公顺势就往地上一坐, 靠背那一套自有人送来。他舒展好了,还招呼四爷,“坐,不用拘谨。”四爷不是拘谨,实在是不自在。 他盘腿坐下, 就当自己巡幸塞外, 坐蒙古包里。然后对面那位是赖的跟他计较的老亲王得了。他这么一坐,倒是叫毅国公觉得不自在了。好像歪在这里是犯了多大的罪过似得。刚巧,又有婢女捧着热帕子来, 四爷这次接了,擦了手脸。然后这两个小几就被摆上来了。菜色都不多, 但色|色精致。尤其是一道儿从蒸熊掌上片下来的肉摆盘端上来,四爷差点没说给桐桐送去。真的好些年没吃到这玩意了。 毅国公示意四爷吃饭,边上立马有俩年岁稍微年长的女子,亲自要被布菜。四爷又挥手叫下去了,今儿这顿饭,他是要认真吃的。 毅国公见这少年当真就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他端着酒杯,问了一句:“如何?” 四爷接了一句:“极好的!只是内宅女眷,怕是不容易吃到这般的菜色。” 毅国公一愣,看了这少年一眼,然后招手叫了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于是这天晚上都快睡下了,林雨桐被送了一个食盒。不光是林雨桐,孙氏和林雨柳也一样,一人一个食盒,里面八个瞧着就觉得精致的菜。 除了林雨柳这个恪守饮食规律的,孙氏和林雨桐靠在炕头都给吃了。 孙氏也不是害口,但就是有孕吃什么都不香。这两天又朝外跑了两天,来回的马车有点颠簸,胃口不是很好。今儿这菜色却格外的别致,她就问林嘉锦,“谁家做的?” 燕京城中有特色的,她都吃遍了。 林嘉锦有些含混的应了,“许是哪家新开的馆子。” 孙氏就看林嘉锦,“说实话?” 实话就是,“婚前,岳父带我去的地方。你知道的!” 孙氏:“……”把那地方的饭菜拿回来给女儿外孙女吃?老糊涂了! 林嘉锦说了句公道话,“岳父要送早送了……”说完一看正阳变了脸色,就赶紧道,“岳父不是那种人……” 我母亲已经没了那么些年了,就是有什么不也正常嘛? 这叫当姑爷的怎么说呢?只得往准女婿身上拉扯,“岳父一直也没送过,独独这次送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孙氏就不言语了。 “要是在那地方还能想着家里,至少偏也偏不到哪里去。”林嘉锦就道,“今儿的事,你也看见了。金家的闺女行事,金家夫妇行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若是岳父这一关能过,我的意思是,可以给金家递话,甚至是给宫里递话,桐儿的婚事许出去了。这一家子……万一当年的失态重演,这样的一家子是能自保的人家。有人相助,有进一步的能耐。若是……有个意外,这一家子想退有退路,想溜又有那一股子油滑劲,便是真退无可退,溜没处溜了,又不乏硬碰硬的手段……嫁女儿,这不光得考虑现世安稳,还得看风雨来了,对方有没有给咱们孩子一个遮风挡雨的能耐。” 孙氏沉吟半晌没说话,要躺下的时候才道:“过两天,我想进宫一趟。” “去见杨……贵妃?”林嘉锦皱眉,“怎么想去见她了?” “如今这情况,老是僵着也不是法子。”孙氏说着就躺下,躺下了想起问了,“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什么地方? “我爹带你去的地方。” “……”林嘉锦闭眼,嘴里也含混起来,“好些年了……都忘了……晚上去的,不记得路!” 呵!呵呵! 四爷现在是想‘呵’也‘呵’不出来,一会子工夫,环肥燕瘦的来了十多个姑娘。这些姑娘年纪不同,气质不同,论颜色,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他扫了一眼收回视线,主动提出来,“时日不早了,小子出门还未曾告知父母高堂,怕家里父母长辈记挂……” 毅国公根本就不接着一茬,只看着场中的歌舞,问了一句:“以前来过这样的地方?” “不曾!” “哦!不曾就不曾?”并不深问这个问题,又转移话题,“以后有什么打断?不入庙学入官学,去科举?” “科举不科举的,也没那么重要。富贵闲人,未尝就不好。” 毅国公打量了四爷一眼,“想不想去军中历练?” “不想!从没想过。家父家母对小子最大的期盼就是能自己赚一碗饭。” “所以想娶老夫的外孙女,因为老夫的外孙女是带着饭碗和俸禄银子去的,不用你养活?” 你要这么说话,咱们这天就没法聊了。 毅国公放下酒杯,看着四爷的眼睛,“那要是老夫需要个以武晋身的外孙女婿呢?”四爷摇头,回视过去,“不!您不需要这样的外孙女婿,您需要的是能甘心默默无闻安享富贵的外孙女婿。这样的默默无闻,得过十年、二十年……” “你可忍的?” “不是忍,是过!”四爷起身,肃然行礼,“请国公爷成全。” 毅国公重新举起杯子,看向场中的歌舞,摆摆手,放四爷走了。 四爷一走,歌舞马上就停了,从内室里出来一颇为素朴的中年妇人。 毅国公放下酒杯,揉了揉太阳穴,“你可瞧了,如何?” 这妇人坐在毅国公的对面,“聪明,有见地,知进退,懂隐忍,善!” 毅国公就叹,“人是好人选。就是桐儿那孩子……这样的人桐儿驾驭不了!一个不弄不好,我反而害了这孩子。” “宗学中的女学过了年要重开了,在林家,环境太单纯。孩子肯定是聪明孩子,只要聪明,往那复杂些的环境里放一放,不用教也都会了……再则,金家还得靠你提携,他们只要不蠢,就知道该怎么做?” 毅国公这才不说话了,沉吟良久才躺下,“明儿,我去跟雀儿商量商量。” 这些背后的事,桐桐现在统统不知。反正还是每天叫小桃出去买蜜饯,可小桃每天回来乐颠颠的给林雨桐讲承恩侯府里的二三事之外,没有四爷的任何消息。 这是干嘛呢?密下我那一兜子金珠子,然后转身把我忘了。 正思量呢,听见外面孙氏由婆子扶着往院子外面去了,她问秦嬷嬷,“娘去哪里?” “国公爷来了……” 又有什么事? 秦嬷嬷摇头,“怕不是今年过年祭祖的事。”往年县主都会事先回去祭拜郡主的,今年这日子怎么安排,国公爷怕是要提前知会一声的。 孙氏知道,这是昨晚上带了金家那孩子出去,然后心里有了决断了。 果然,一见他们夫妻,毅国公就道:“就这个人了!定下!” 详情一字不提,跟当年定下林家的婚事一样,没有解释,就是告诉你,这个婚事合适。 孙氏没有说话,林嘉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问。 毅国公就道:“权哥儿的婚事,还是林家来定。我琢磨,你们家还是想跟关陇世家再联姻,如此也好。世家出身的姑娘,大样子是不差的。如此,正可以堵了宫里的嘴……” 孙氏皱眉,“宫里的公主……” “贵妃膝下的长乐公主,太后已经帮着在选驸马了。”毅国公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之色,“说是世子夫人央求你进宫为此事说项,你不必拒绝。” 张氏想给他儿子求取公主? 疯了?! 毅国公手里若是没有军权,做的什么毅国公!取了公主意味着什么,懂吗? 孙氏皱眉,“杨静安想把她女儿嫁给我儿子?!” “在宫里不可再如此放肆?!”毅国公瞪了女儿一眼,颇为严厉,“你先失了庙学的庇护,对皇权你又少了敬畏……如今和当年,身份早已经天差地别。你如今两不靠,却执拗的到哪里都不肯低头……”毅国公说着就站起来,“若是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当如何是好?” 孙氏挑眉,“女儿在您心里,就这般无能?” 毅国公轻笑一声,“那倒也不是。至少,给桐儿选的这个人,还算是靠谱的。”说着,就看林嘉锦,“回头下个帖子,带那个金泰安上府里去。这件事,我就不单独跟亲家说了。若是他们二老不答应,就告诉他们,当年我是怎么放心的把雀儿嫁给你,如今就怎么放心把桐儿嫁给那个孩子。” 然后,林雨桐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是府里隐隐都在传,说六姑娘的亲事定了,还是那个刚认了远亲的金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7)三更(客从何来(27)这么高端...) 客从何来(48) 永安说的这个事, 林雨桐懒的管。 她把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但这事自己又犯不上直接回绝,何必得罪这个人呢?反正林家就那么大,你要是那天能想法子见到毅国公, 那是你的本事, 我是不管的。 这话才想着怎么委婉的说出口呢,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紧跟着乌云推开了门, “殿下, 孙公子来了。” 孙重山来了? 永安皱眉,“他怎么来了?” 乌云摇头,“他在外面请见。” 林雨桐就顺势起身,“那我先走了, 后天,我恭候您的大驾。” 永安觉得林雨桐这是应下之前所说之事, 利索的放人, “我叫人送你回去……” 乌云忙道:“那位金四少爷也已经在外面了。” 四爷来了。 林雨桐抬脚出去, 果然就看见四爷跟孙重山站在外面的走廊里说话。 见林雨桐从里面出来,孙重山反倒是比四爷表现的更热情一些,先笑着打招呼,“瞧见公主的马车在门口停着就过来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是表妹陪公主说话呢。要知道里面有人, 我就多等等了。” “只是说说闲话, 无甚要紧的。表哥有事只管进去,公主还在里面等着。”林雨桐让开位置,“表哥请!” 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 孙重山叹了一声, 抬脚要走了,突然却站直了, 肃容整理衣冠,郑重其事的对着林雨桐就是一礼。 林雨桐忙让开,“表哥这是何意?” 孙重山一脸惭愧,“之前事多,家事不顺,心浮气躁,不免毛躁,做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表妹勿放心上。为兄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他言语恳切,眼含真挚,林雨桐甚至都恍惚了一瞬,她再让了让,“表哥何来这话,骨肉至亲,何来得罪?若要执意如此,反倒表哥要与我疏远了。”她应的特别和气,还催促道:“公主等着呢,表哥先进去,有什么话咱们回头说……” 说着,福了福身,跑过去拽了四爷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 四爷得跟人家告辞的,客气的拱拱手还是要的,但袖子被桐桐拽着呢。 老眉咔嚓眼的,啥时候也没这样过呀! 成,就这么着了。 四爷只得匆忙的跟人家告辞,然后反手拉了她走。 孙重山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笑,垂了眼睑进了雅间。人一进去,林雨桐就回头,只看到乌云站在门口,朝这边笑了笑,又低了头闭目养神去了。 这里距离乌云太近,谁都没说话。 再加上身边有小桃,干什么也不方便。 好在小桃还不算笨,一看自家姑娘拽着准姑爷没撒手,她总算机灵一回,“姑娘,上回您不是说也想听天母娘娘那出戏吗?今儿还早,咱们去看戏去!” 好主意! 戏园子分几层,下面人挤人的,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乡君的身份好歹还有些用处,在二楼偏僻的位置挤出个小格子间出来,能用。戏一开锣,小桃就兴奋了。她在里面呆不住,也瞧不清楚。就爱趴在二楼的栏杆出瞧! 如此也好,不管是小桃还是周围的人,也没人在意自己和四爷说什么。 可算是能好好的说话了。林雨桐也才知道四爷最近都干了啥。 她今儿出来其实是偷着装了银票打算给四爷的,结果呢?就这么解决了? 林雨桐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你这个主意当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就问:“咱赚不来钱了吗?” 不是赚不来钱,是如今这敏感时期,这敏感身份,折腾什么呀? 再说了,合理合身份的赚钱速度,比我这省钱的速度更快吗?动动脑子就能办到的事,为什么要让我下力气? 这话说的,林雨桐都惊呆了。她听到耳朵里那个意思,就好像是我能扛袋苞米娶你,为啥要扛半扇子猪肉? 你这娶的也太不走心了! 她砸砸嘴,这也就是老夫老妻了。这要是换个姑娘,都不带搭理你这样的。 但回头想想,这要不是日子确实不那么宽裕,也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呀。 想想也是,四爷排行靠后,急着结亲的代价就是前面几个哥哥的婚事排的比较挤,金家再要嫁一个女儿娶四个媳妇,这可不是一般的够呛。 成!就这么着,“想把婚事订在什么时候?” “年前。”四爷朝外看了看,“天只要一冷,营州必有动静。营州一动,牵一发动全身!” 他说着,朝茶楼的方向点了点,“若是那位公主执意看中孙家的亲事,想法子促成!” 嗯? 四爷在桌上写了六个字――西北大兴土木。 只这六个字,叫林雨桐一瞬间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若是如此,那这婚事……如果是公主自愿,促成确实是无妨。 看了一出戏,回家的时候就不早了。也是如今天黑的晚,擦着黑到家的。四爷没进去,林雨桐拎着在外面买的零嘴,叫小桃给各房送去了,然后先去给祖母禀报一声,这才回郡主府。孙氏没多问,只道:“你四婶之前从老家带的人,你大伯母瞧过了,叫你们姐妹都去挑挑,一人先选两个在身边用着。明儿一早,跟你姐去大房那边看看!” 成啊! 这都是小事,她应承下了就要退下,外面跑半天,大热天的想洗洗。 孙氏摇着扇子,一脸的似笑非笑,“婚事提前的事,知道了?” 这叫人怎么说?好像含羞带涩,然后跺脚,用帕子挡住脸扭头就跑才是最合适的反应。可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简直不能想象自己这么一副作态得有多辣眼睛。于是只能愣在这里,怔怔的站着。 这反应倒是把孙氏看迷糊了,这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呀? 愁死人了! 孙氏就道:“我明儿去把老嬷嬷接来,她会再带几个人,以后你别瞎跑了。老老实实的跟老嬷嬷学点使用的东西。之前你大伯母教你,但到底是宽容了些。那金家再是小门小户,可到底家里兄弟妯娌多。咱家跟金家似有相似之处,可其实是大不同的!” 正说着呢,林雨柳过来,孙氏招手叫她,“你也过来听听。” 林雨柳还以为小妹又闯祸了,她偷偷的瞪了林雨桐一眼,坐在边上,等着适时地求情呢。结果一听,全然不是那么一码子事。 孙氏就说林家,“林家书香门第,娶媳妇是有讲究的。你看看你们的伯母和婶婶,出身极其相似。都是书香人家,家风只要不差,那这样样都大同小异。每个人虽都性情不同,但能把小性情压在大理儿之下。这看着和睦的人家,必然是有许多缘故的。咱们和睦的第一条,那便是你们大伯父仕途顺畅,做弟弟的得依靠兄长。长兄为父,弟弟们依靠兄长好似也天经地义。但你大伯父如果有儿子,咱们一大家子像是如今这样住在这里,万事要你大伯母操持,她可愿意?便是愿意,可这总有亲疏远近。人一旦有私,便做不到公正。当家主母小心思多,一家子便再难和睦。” 是!赵氏的宽容是因为很大程度上,她不得不宽容。 “过继……你大伯母不知道将来过继的是哪个侄儿,因此,她一视同仁。”孙氏缓缓的坐下,“我今儿说的这些话不好听。但把外面这些剖开,里面的才是人性。这个道理你们得明白!” 林雨柳坐在那里,只觉得如坐针毡。 “你们二伯只是举人出身,他外放任职,需得你大伯在京中打点,需得你们外祖父额外照应,因此,你们二伯母不会对你们不亲近。她们对你们的好,那都是我跟你爹确实对他们有用,才给你们换来的。你四叔庶出,一直在老家管着庶务,但从来不敢在账目上走大样子。为什么的?这不还得仰仗着嫡枝给儿子娶好媳妇给闺女说个好人家。”她说着叹了一声,“今儿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连咱们家都是如此,那嫁到婆家,就不要认为谁能理所当然的对你们好。说到底,就两个字――有用!人得有自己的价值。” 林雨柳吓的都站起来了,“娘,我知道了。” 孙氏不看她,只看林雨桐。 林雨桐能说啥呢,她过去扶孙氏,这是要嫁女儿了,心里舍不得,好像啥都没教,怕孩子出了门就吃亏。哪怕理智上知道那不可能,但情感上,还是觉得不能放心。好似离了眼跟前都不行。这种心情林雨桐太理解了,她扶了孙氏去坐,“我知道,金家跟咱家不同。金家出身低,这娶媳妇,必然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儿人家出身的都有。我在咱家习惯了,在家里人人都让着我,我也从不必与谁去争,我总能比别人多一份,这是长辈偏宠的缘故。但到了别人家,就都不一样了。被厚待了,不要觉得理所应当。被薄待了,也不要委屈,更不要怨愤……” 这话从小闺女嘴里一说出来,孙氏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扭过脸去,竟是一时哽咽了起来。 一直七事八事的,刚好又是产后,饶是强悍理智如孙氏,她这个情绪也难控制。林雨桐就哄她:“您要不放心,我不嫁便是。我在家陪着您跟我爹!” 好说歹说的,直到林嘉锦回来,情绪还没稳下去。林嘉锦叫俩闺女先回院子去,拉了孙氏去里面说去了。 直到现在,林雨柳才算反应过来,小妹要成亲。 明年才及笄,今年却要成亲,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跟着林雨桐往她院子里去,把秦嬷嬷和小桃都打发了,“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能有什么事? 林雨桐就道:“外面已经有传言了,说是宫里在招女卫……”这跟四爷说的大规模的征招还不同,就是单纯的皇家女卫,这是当时在山上孙氏提过的,如今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今儿在戏楼还听人说了一嘴。 以后会如何,这个不需要太多人知道。但只宫里征招这一条,就够人心惊胆颤的了,“难道还能再征招你?” 如果不嫁人,肯定会的! 那还是嫁,早嫁了早安心。 “可这婚事提前,总得有个借口……”要不然长幼次序颠倒,终究不美。 林雨桐就道:“这是金家要操心的事,跟咱们不相干!” 金家能找什么样的借口呢? 林家过百日这天,周氏来的早。陪着老太太聊天的时候说到了金家的老太太,周氏就说了,“之前说好了一定得来的,可谁知道这几日老人家夜里总是做梦,梦见我那老公公了。人睡不安稳,精神不好,今儿就没来叨扰。” 老太太心有戚戚的,“这便是家里有女孩儿的好处了,我整日里在家,跟孙女们说说笑笑,这一日就晃过去了。孙女们一嫁人,膝下寂寞呀!” 周氏:“……”您这么说,我会以为对婚事提前的事您不赞成呢。 事实上老太太现在是不知道婚事提前的事,征招女卫的事又不敢再惊吓老太太,这事一直没说,想等金家上门提了,他们编造好说辞了,再说也不迟。 但这个事几个当家太太是知道的,二太太李氏就忙接了话,“嫁了孙女,回头娶了孙媳妇是一样的。”她说婆婆,“您啊,可不能再躲清闲了,咱家只植儿娶了媳妇了,往下这么多个小子一个挨着一个,我们妯娌几个为相看的事愁的头发都快白了,您老也不说帮我们看看。” 话题被茬过去了,但金家老太太精神不好的事却提前先说了,为将来埋了个话头下去。 周氏心里松了一口气,抬眼瞧见自家那准儿媳妇。俏生生站在一排姑娘的最后,容色却是最出色的,长的当真是好。之前还说人家憨憨的,可这长大了一岁,这不是瞧着乖乖巧巧的,挺好的。 说真的,看人家家里这姑娘,她都不好意思说她生的那俩是女娃。 于是,她热情的朝林雨桐笑笑,林雨桐还以微笑,周氏可美了,但她压根就不知道她求回家去的到底是个啥样的存在。之后的很多年,每想起这一幕,她就刺挠一次。她常想,能用坑蒙拐骗得来的媳妇,果然不是啥‘好’媳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8)三合一(客从何来(28)关于跟金...) 重启时光(65) 杨碗花一脸怒气就要张嘴, 那边金保国直接躲开了,挪动了三回都没躲开,大夏天的穿个短袖, 一个女人的手搭在胳膊上直接小幅度的摩挲着, 这是啥意思一个大男人能不知道吗? 不想给人没脸,一个女人家过日子不容易。 他是一让再让, 让到马路牙子边上了, 再下面就是紧靠着马路牙子的车了, 没处可躲了。 他胳膊一抬,顺势把就红秀的手给甩下去了,却像是没知觉一样,指着家门口, 刚好是杨碗花的地方,跟杨碗花说话, “你这人, 别愣着呀。烟呢?赶紧的呀, 把嗣业拿回来的那种烟拿出来……” 弄来的招待烟,外面没卖的,等闲都不往出拿的。 杨碗花就接话,“你放哪呢,我哪知道?一天天的宝贝的跟啥似得!” 这话一说出来, 金保国就彻底的躲开了, 嘴上却抱怨杨碗花,“真是的!你说你一天天的能干啥?”又看那脚成了那样了,“行了!你赶紧歇着去, 今儿不用你招呼。” 红秀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的背影,慢慢的收回视线。 她是要走的, 可她跟男人说说笑笑的,以前不觉得怎么着,但刚才围了那么多人,这红秀那动作轻佻的,男人嘛,谁知道啥意思?这会子就有那种有便宜就占的,说笑一般的拽住红秀,“老金家今儿大喜事,不喝一杯怎么行?走走走!妹子,一块坐着去,跟妹子坐着屁都是香的!” 香你奶奶的个腿! 红秀脸涨的通红,抬手就拍过去,还不敢恼了叫人难堪,只半开玩笑的喊:“嫂子,嫂子,我这老哥哥了不得了!” 人家那老婆就在马路对面呢,正坐在一块三三两两的聊天了。嘴上应着,“你带去你家给你暖被窝去,我不要了。”但转过头来就跟那一群女人道,“什么东西?!我家那货不是好人,但也没见跟别人这么拉拉扯扯的。” 总之,这就是个男人们爱撩闲,但女人们偏深恶痛绝的一种女人。 得了消息赶回来的钱果果在车里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楚,然后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也许她可以带上服装城的生意,因为这个据说很会做生意的红秀在作死。 做生意讲究个人气。你做的是服装生意,其实就是做的女人的生意。别管男装女装还是童装,其实购买的九成以上都是女人。尤其是在乡镇上,更是如此。城里有男人自己买衣服的,但农村是少之又少,没结婚的小伙子是当妈的帮着买,结了婚的是媳妇帮着买,因此,这就是做女人的生意。而做女人的生意,你却把女人们都得罪了,你还能长久? 这些女人们,她们有她们的固有认知。像是对红秀,她们不会觉得说红秀的作为不管如何,这都不是别人占她便宜的借口。她们的想法是,要是红秀不轻浮,男人怎么不跟别人聊骚,只专找她呢。各家的男人也都那样,别的女人谁看的上?可各家都当宝贝!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这就是公敌呀。这还想做生意,做锤子咧! 这么一转脸,她心里就有数了。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抱出一箱子奶糖,往门口一放,招呼周围的女人,“婶子,大娘,嫂子……过来给孩子拿糖呀!我家今儿添丁,大喜事!没急事的都过来吃饭……咱们不上馆子,我给咱割肉买菜去,咱自做自吃……” 这种喜事,一般都是男人们上饭店,谁家的女人都不跟。不招待也没人见怪!但人家请了,不去就不给面子。 这小媳妇利索的很呀! 就有人笑道:“娃她婶子当的真好!” “那是!我家头一个宝贝蛋蛋呢!”钱果果又上车,郑重的招待人家,“真的,都过去吃饭。今儿下午咱打石头馍馍,我爸和我哥我嫂都朋友多,尤其是我哥我嫂,人家城里人过来给孩子带东西,咱们回礼拿啥回呀?买的石头馍馍不能跟咱自家做的比!再说了,要买人家随处都能买的。这自家做的现在少的很,也算个稀罕东西!” 这么一说,还怎么推辞呀!赶紧的! 金保国拿着烟往出走,一拍手,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他点了点杨碗花,“你看看你,这点事我没安排到,你愣是也没准备!”还得小儿媳妇这会子招呼! 他出门就从身上掏钱给钱果果,“拿着,家事你多担待!” 成! 然后林雨桐在病房就接到钱果果的电话,“姐,大致得准备多少。我得重新定一些包装盒子,给人家回礼好看一点。塑料袋兜着容易碎!” “多准备点。”林雨桐就道,“这玩意弄出来用塑料袋密封,保证酥脆就行。就是这次有剩下的,回头出了月子,我得跟你哥去京城一趟,这东西有用!” 多少都能消耗,不说单位大,就是四爷的老部队,这玩意有多没少都能消耗了。确实也算是一个特产了。 难得钱果果想的这么周到。人家释放善意了,她就接了。 钱果果又周到的问孩子的情况,有没有奶水,林雨桐当然只说好了。 但有跟卢淑琴好的也打电话给卢淑琴贺喜,顺便问问。卢淑琴就免不了吐槽女儿和女婿,“好端端的奶粉不让孩子喝,进口的没买到真的,结果弄了咱们县那种老奶粉叫孩子喝,折腾的呀!” 钱果果就听见了,当时就打电话叫金嗣明去省城,“我给我表姐打电话了,真假她知道。我叫她先买了十桶,你去取一下,别管多晚都回来……”“我知道,直接送医院!”我侄儿吃饭的事,我能耽搁吗? 然后都晚上九点多了,金嗣明来了,拎了一桶奶粉,“我买的多,在车上了。今晚先用这个顶顶,明儿就回家了吗?” 你看着事闹的! 林雨桐朝四爷点点头,四爷跟金嗣明出去说话,“你跟果果也别到处折腾的找钱了。等上半个月,我给你们腾出二十万来,大概齐能周转过来……” 哪弄那么些钱来? 金嗣明面色一变,“哥,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回头你给我算利息都行。”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回去,再晚了家里该操心了。” 四爷这二十万哪来的?这不是专利一直挂着没动静吗?今儿终于有人联系了,一张口给五十万,这就能谈的。而且,这属于正当的收入来源,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 卢淑琴是念叨了一下午,说这孩子有财运,取名该取一个‘鑫’字! 金鑫吗? 那是挺多金的! 但这名字,叫四爷和桐桐觉得,怎么那么别扭呢? 林有志就说卢淑琴:“金家一直就有排辈的!” 金保国是‘保’字辈的,嗣业嗣明是‘嗣’字辈的。 下来这一辈该排哪个字了? 问四爷?四爷也不知道。不过过年祭祖的时候,谁说了一句,小一辈金家出生的都是闺女,还没一个小子。怎么排辈还没有先例! 可不是! 坐在酒桌上了,金保国才意识到,自家孙子是金家小一辈男孙里的第一人呀! 保嗣保嗣,两辈人的排辈就看的出来,金家早前一定子嗣不丰过,要不然不会只祈求保嗣。如今了,族里的人这个那个的都说,下一辈给取个意思更好的字。 可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结果。 第二天去接孙儿回家的时候,金保国就跟两个儿子商量呢,“咱不管别人,咱第一个咱就是规矩。我昨晚都十二点了,去张瞎子家叫他给取了几个名字,咱们选一选……” 张瞎子是算命先生,信他的人跟不信他的人一样多。 金嗣明不想触霉头,但还是道,“听他的干什么?自己取……” “你闭嘴!”金保国还是愿意相信的,因为人家张瞎子昨晚可说了,自家这孙儿是龙精凤神,是落到自家草屋里的金蛋蛋,啥名字都压的住的,“……就像是金龙泉、金坤荣、金乾玺……” 啥玩意嘛这是!是人名吗? 除了金龙泉稍微顺口一些,其他的没一个顺口的。 金嗣明直接给否了,“除了蛋蛋这个小名能用之外,别的都不成。慢慢取嘛,又不着急!” 然后莫名其妙的,自己孩子就成了金蛋蛋了。 金嗣明不敢抱,就在边上看,然后用手轻轻碰了碰小脚丫,“咱们家蛋蛋这脚是不是都比别家孩子大点……” 大没大点没比对过,但是对把孩子叫蛋蛋,我们是拒绝的。 但林大志和卢淑琴对这个名字却不排斥,也跟着一口一个蛋蛋的叫。桥桥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刚赶上出院,见把孩子叫蛋蛋,当舅舅的不乐意,“怎么叫蛋蛋?我都想好了,叫七斤!这多有纪念意义的!” 不!这种没啥要特别纪念的,七斤并没有比蛋蛋更好! 卢淑琴力挺儿子呀,“那咱就叫七斤,林七斤。” 金保国能说啥,只能道:“在林家那就是林七斤,回金家就叫金蛋蛋!” 不冲突的嘛! 但孩子会有一段时间很困惑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8)三合一(客从何来(28)关于跟金...) 客从何来(69) 孙氏发了一通脾气, 对着林雨桐咆哮了几嗓子,把情绪发泄了,喊的身上的汗出了几身, 这会子情绪倒是稳下来了。 然后这才坐下, 国公爷坐在住位上,林嘉锦和孙氏坐一边, 四爷和桐桐坐另一边。孙氏还不时的瞪一眼女儿, 好像能拎起来揍一顿早就揍了。 林雨桐低头, 对着手指玩,看天看地看四爷,就是不看她。 孙氏气的火上头,身上又开始冒汗了, 这个熊样子怎么就那么气人。养了四个孩子,愣是没发现这个最乖巧最老实的是这个样子的! 都是被外祖母和老爹给教坏了!她怎么那么蠢, 怎么就觉得外祖母和老爹对孩子就是放任自由的呢。 林嘉锦说孙氏, “你先回房洗漱一下, 换身衣服再来。”调整一下情绪,老这么着,还怎么说话,“岳父也饿着了,俩孩子也都没吃饭, 叫人先摆饭。” 也对! 孙氏吩咐下去, 自己起身往出走。出去的时候余光还能瞥见这熊孩子刺溜一下窜到她外祖父身边了,她才一出来,不知道爷孙俩又说啥了, 自家老爹那笑声能把房顶给掀翻了。、 她回了房,简单的擦洗完, 坐在梳妆镜前,才要把头发抿一抿,她突然想起什么,朝外看了一眼,吩咐道:“找秦嬷嬷来。” 秦嬷嬷是桐儿的乳娘,直到去营州,她都放心的把孩子叫此人带着。 孙氏拿着一只金簪不停的转着,细看,能发现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抬头将簪子往头上插了一下,然后左右照照,又取下来换一支,等秦嬷嬷进来的时候,她好似随意的把簪子放在匣子里,然后手放在膝盖上,袖子长,将手遮住了。 她看向秦嬷嬷,“今儿的事,都听说了?” 秦嬷嬷一脸担忧,“听说了。”她老脸一红,“姑娘也是想为郡主出气。” 孙氏当然知道这个,但她猛的爆出这般大的力,外人以为是自家有意藏着的,可她和孩子爹知道,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一点。 至于自家爹,自己还没时间问。到底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孩子有这方面的特质的,是早前好些年,还是最近一两年。当然了,就算是这一两年发现的,也可能事老王妃早发现了,叫这孩子藏着的。 可再是藏着,乳母这种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孩子的人,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她不能先告诉秦嬷嬷,说自己也不知道。这回叫人想偏的!因此,她说话含混,“以后,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秦嬷嬷脸更红了,噗通一声跪下,“请郡主责罚,老奴……没带好姑娘。” 孙氏就不言语了,只轻笑一声。 秦嬷嬷一听这动静,忙道:“……郡主,老奴是真疼六姑娘,老奴不是没用心才没发现,是老奴……舍不得姑娘受累……” 什么意思? 孙氏愣了一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心理多了些自责。秦嬷嬷这话,是说她没发现桐儿的不同不是伺候的人不尽心,而是她们伺候的太尽心了,压根就没有桐儿自己动手的机会。 桐儿能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五六岁了,能吃了但始终用勺子,因为筷子不会用。直到八||九岁,用筷子还只是往嘴里扒拉,夹东西不灵活。因此,包括他们做父母的,都觉得这孩子许是有些方面比别人迟钝一些。他们从不逼着孩子多学什么,因为这孩子从一点点就表现的不那么灵便。她们宠她,疼她,甚至偏宠她,偏疼她,都是因为心里根深蒂固的认为,这孩子学什么都学不会的。长到十几岁了,再院子里疯玩,招猫逗狗的,不去练字念书。这个可以!只要心里明白道理,学这些慢孩子学的累,那就玩去好了。 现在回过头去想,其实错的是做父母的。下人们的疼爱,是尽心尽力的。孩子那么大了,还给喂吃喂喝,如厕都得嬷嬷手把手,人家这样的伺候,自然就感觉事尽心尽力,她也多有打赏。可她们的这点私心,愣生生的耽搁了孩子。在孩子该学东西的时候以疼孩子的借口什么都帮什么做了……是啊!吃饭不自己吃,就不会弄脏了衣服,不用老给换衣服,不用清洗,不用给重新做,这多省事。叫主子看的时候,孩子永远是干净的。不会因为孩子‘笨’一些,‘慢’一些还欺负孩子,还越发的尽心,这样的嬷嬷,你能说不好? 这个秦嬷嬷,在从营州回来之后,她才觉得不妥当的。再是如何,放主子一个人出去玩,她们不跟在身边,被人家查问的时候才开口说实话,可见其私心。也真是因为这些私心,她才没叫她跟着陪嫁。可也好好的养在府里,从不怠慢。便是桐儿每次回来,都单给这嬷嬷一份,私下里还常有银钱补贴。陪伴了那么些年,桐儿到底是对这嬷嬷有感情的。 可害桐儿至深的,何尝不是秦嬷嬷。什么都不用孩子动手,她自然发现不了孩子的异样。当然,责任最大的是自己和孩子爹,到底是顾着长子和长女,忽视了她。疼啊,宠的,其实都掩盖不了被忽略的事实。 之前还怨怪老王妃,可现在回头去想,得亏了外祖母,要不然,孩子生生的毁了。不是孩子笨,是你们没发现孩子聪明。 秦嬷嬷还兀自道:“其实姑娘就是贪玩,挺聪明的。听人家念书她都能背的,就是不爱写字……” 因为写字要动手的。她打小你们连筷子都不叫她用,她抓着笔能灵活吗?她面无异色,甚至于表情平和,只‘嗯’了一声,表示有认真在听、 秦嬷嬷如今在礼房当差,就是有谁送个例,府里给回礼,亲戚呀,宫里,谁家有个事,准备出门的东西都得她们列单子准备,可以说是清闲又体面。但不是管事之人,想见主子跟主子说说话,这几乎是越来越少了。如今在主子面前说话,还能引起主子的兴趣,她哪能不尽心搜罗话题。见主子喜欢听六姑娘小时候的事,她就从脑子里搜罗,“姑娘打小就淘气,在王府把三公子打的头破血流,一点也不怕……” 这事孙氏并不知道! 过来请孙氏吃饭的林雨桐在外面听了这么一句,她从脑子里扒拉这一段记忆,是有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这事,但这不能说明力气大。王府的孩子多,嫡出,庶出连七八糟的关系,没有谁跟谁比较和睦那么一说。相互大乱斗呢,桌子上的砚台掉下来砸到被推倒的老三脑袋上了,然后这孩子去捡没拿稳,又给掉了,二度砸了一下,就跟故意的一样。 如今想起来,好像小小年纪把人砸的头破血流是一件特别凶残的事。 秦嬷嬷又继续道:“撬了锁着大孔雀的笼子,把老王爷养的孔雀都给放了……可孔雀老了,非不动了,扑腾着在府里乱飞,王妃脖子后面又个疤痕,那是当年被孔雀给抓的……” 孙氏:“……”当时回来为什么不说!她一个孩子撬开铁笼子,你们觉得正常? 林雨桐又从脑子里,想起来了,当时撬的并不是笼子,还是锁着大笼子的锁子。撬锁的话,只要有跟棍子,找个合适的支点,撬开并不费事。而且,这也不是一个人干的。主要是王府里一旦闯祸,都往林雨桐身上推。因为只有是林雨桐干的,其他人才不会受罚,她是唯一一个犯错不会被惩罚的孩子,毕竟,她憨憨的嘛!再加上时间太久远了,当时传着传着就变了,也没人深究撬开的是哪个部分。 好!现在默认,就是我干的,怎么了?我就是小小年纪能撬开铁笼子。 里面秦嬷嬷嘴角都带着笑意,“王府花园亭子里的石凳,愣是推下去差点没撞了二公子……” 那石凳是圆柱形的,推倒了给点力它自己就滚起来了。出了亭子还有三五个台阶,从高处下去惯性就会更大的好嘛,并不是说原身抱着那玩意给扔下去。这区别很大的。 得了!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林雨桐掀了帘子进去,“娘,吃饭了!” 孙氏只‘嗯’了一声,这才打发秦嬷嬷,“公主府办丧事,祭品这些不用送过去了。只准备些香烛,明儿有用。” 好像叫她来主要是为了这个事一样。 秦嬷嬷连声应着,转身看见林雨桐,立马笑的更朵花似得,“姑娘嫁了人也还淘气!” 林雨桐就扶着秦嬷嬷出门,“您老可别念叨了,娘已经念叨的我头疼了。您是知道的,我最不耐烦这些絮叨话。”出了门,偷偷塞了秦嬷嬷一块银子,低声道,“嬷嬷给自己换春裳。” 乳嬷嬷跟小主子的感情复杂,有时候孩子大了,亲娘就不会再叫孩子跟乳娘亲近。这银子塞的,秦嬷嬷眼眶都红了。觉得姑娘这是心疼她,只是不方便当着郡主的面跟她亲近。 等人走了,孙氏出来了,站在台阶上看女儿,“秦嬷嬷安抚了?”林雨桐就笑,“嗯!” “你知道她不尽心?”孙氏问了出来。 林雨桐能怎么说,“曾外祖母说,留个私心重的在身边,未尝没有好处?” 孙氏气的一个倒仰:“然后你就瞒着你娘?” 林雨桐胡搅蛮缠,“你老叫我别淘气,可曾外祖母说不淘气的孩子没出息……” 是!庙学最初,争议最大的就是男女平等。可老王妃却是这个观点的坚定拥护者。自己的母亲出生之后,老王爷跟老王妃的感情似乎也淡了。老王爷犯了大多数男人会犯的错,纳妾养女人,老王妃不哭不闹,却悉心教导女儿,那是要一心叫亲生女儿袭爵的一个女人。可惜,时也命也!最终也没能成!可人总有个执念,也许这份执念就是她教导桐儿的初衷。 她朝府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才收回视线。知道桐儿猛的如此,会有人怀疑桐儿是不是异类,那么,不用你们问,我自己去问。该听的,你们也听了。想知道的,也没什么可瞒着人的。 她还问说,“当时在猎场,怎么不用尽全力?” 林雨桐嗤笑,“那时候用尽全力,娘以为我能像是现在这样轻轻松松的下山过安稳的日子?” 孙氏默然:是的!庙学不会放人的。说是老王妃教导,可老王妃死了。非给你戴上一顶‘异类’的帽子,那最好的结局也不外乎是去明见司。 她好像才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去认知这个孩子,她做任何一件事,看似莽撞,但其实心里已经思量过的。而且是迅速下判断且果断执行。说实话,这样的人圈在后宅都可惜了。 可回头一想,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今儿姑爷没露面,但却在背后把事情处理的明明白白。他不是纵着桐儿,不是看着她惹祸,而是知道她的能耐,明白她的想法。他,要比亲生父母更了解她。 幸甚! 母女二人入座,这顿饭才开始吃。 毅国公就看给他夹菜的小孙女,问了一句:“你就没想着,这要是降罪,都够抄家灭族的罪过了,你怎么敢?” 林雨桐就笑,然后看四爷。 四爷给毅国公斟酒,“自然是因为有您在,您就是我们最大得到底气。” 毅国公胡子翘了翘,这话说的甚得我心,但话还得说明白:“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君臣不能乱……” “对!不能乱了名分。”四爷说着就看向毅国公,“西北有秘密,皇家看中的秘密。只要皇家不放弃对这个秘密的追逐,您就是皇家的合作者……”而非臣下! 毅国公举着杯子的手一顿,看向林嘉锦。 林嘉锦眼观鼻鼻观心,只轻轻的摇头,这话他可没跟女婿说过。 毅国公深深的看了孙女婿一眼,呵呵一笑,当时就觉得这小子不得了,知道自己需要个低调不惹事的孙女婿,可却没想到,他真的什么都猜出来了。 他转着酒杯,又看小孙女,“你就不怕,人家压根不在乎那个……到那时,你怎么办?” “那就去西北落草去!”林雨桐一脸的不在乎,“您是官,我是匪,咱爷俩占了西北就是了!” 毅国公这酒杯一个没拿稳,直接给掉下来了。林雨桐眼疾手快给接住,那边四爷已经拿了酒壶过来。一个斟酒,一个捧着酒杯又递过来,这点失态毅国公瞬间给掩过去了,“落草呀……”真是有创意有想法! 对!他怎么没想到呢? 可以报一些死亡,叫这些人藏在山里落草为寇去呀!如此,我是进可攻退可守。西北还给我管,那都好说。兵是我的,匪是我的,不时的闹一闹,就当是演习了。若是想叫自己退下来,也不是不行。嫡系化整为零,修养壮大……再好也没有的主意了。 自己当年嚣张,自家这闺女当年也嚣张,这十多年才消停的叫人看见他好像老了,好像乖了,结果这又冒出来一个不消停的外孙女。当然了,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错呢?没有你们敢炸我闺女的府门,我家孩子至于吗? 欺人莫要太甚! 皇家这是觉得自己有了隐退的心思才敢这么着的?是因为自家那嗣孙要娶公主? 呵呵! 毅国公放下杯子,又说孙氏,“你看看你,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孩子都知道一忍再忍,无需再忍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家都打到门上了,你还能沉住气?”当年那作天作地的本事哪里去了? 孙氏:“……”我过了那个年纪了好吗? 她还要怼,林嘉锦给她夹菜过去,“赶紧吃饭。”然后就看向女婿,“土匪嘛……有野生的有家养的。野生的是祸害得剿,家养的不想叫它为害,就得养……” 四爷明白了,林嘉锦手里一定攥着不小的来钱路子,这是替毅国公经营的。 而如今,林嘉锦要出山了,这部分活总得有人干。 林嘉锦心里叹气,其实想叫权儿接手的,可是权儿那性子,当真是随了林家人。他不敢教的结果就是,将来多了一个老学究,别的事情上,这个儿子是插不上手的。长女放在别人家做宗妇都使得,但就是外面的事她基本不动。小女儿本是要放弃的,他想把精力放在小儿子身上,谁知道小女儿给了他这样的……惊喜(?)。既然你们眼明心亮,什么都猜到了。他其实真觉得身上的担子都轻了,干脆交出去算了。 但是,“这个事情,你还是要回去跟家里适当的商议一下,话不能说透,但多少得言语一声。”毕竟,养私兵这种事情,说实话,牵连出来真是很有风险的。 四爷心说,这哪里要商量。家里一直就有对落草情有独钟的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兴奋呢。 也是两家的缘分,竟然把脑后有反骨的人凑到一块了。当然了,养私兵并不是说要造反,毅国公这是想留一手自保,关键是不想叫后人跟着受牵连。其实,到了老国公这种程度,只要康健,在军中的威望就不对低。但这不等于说往后人心还能凝固。毕竟嘛,老国公是后继无人的。 桐桐这个力气,叫老国公看到了希望。他如今也才五十来岁,再活二十年,桐桐要是有孩子,也该长大了。老人家赌的是将来,不是现在。 如今这种情况,营州战事胶着,西北更需要有人坐镇,因此,他在京城的时日不常了,只怕得朝廷很快就得有旨意,着毅国公去西北。因此,别说今儿桐桐只是把宫门砸了,就是闯宫里砸了太后宫里的大门,又能怎么的? 叫何二郎传给皇后的话,不过是给了那位一个□□。那位需要一个□□,仅此而已。 果然,就听毅国公道:“估计老子要去西北了……”他说着,看向坐在下首吃饭的其他人,结果四个人谁都不意外的样子。 还是自家小孙女知道配合,愣是卡顿了好长时间,见没人给解围了,才赶紧一脸不舍的道,“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毅国公看不上其他三个,一个个的脑子算的明白有个屁用,要紧的时候还是谁的拳头大。这一点上,每一个赶的上我家桐儿的。他的语气都和缓了,“看营州!只要营州没有进展,西北那边就离不开我这把老骨头。可哪怕老子不在,你也不要怕。谁敢欺负你,还是那锤子,给我砸。砸死算我的!” 孙氏白眼一翻,她是真敢砸死人的!性子本来就野,你还给放胆?!呵呵!瞧着,以后可有烂摊子收拾了。毅国公冷哼一声,现在看自家这闺女越来越不顺眼:“柳儿和根儿呢?这次我走的时候要带走的。” 小外孙他打算亲自带。 孙氏和林嘉锦马上明白这意思了,这是要安西北嫡系的心呢。 其实两口子舍不得孩子,太小了,“叫权儿跟您去……” “文弱书生能干啥?”毅国公说着,就低声道,“你要舍不得根儿,叫柳儿跟我去……” 是说给林雨柳在西北找一户人家,这是存着联姻的心思的。 孙氏也有顾虑,西北多是将门,儿郎是要上战场的。 毅国公心说,我能那么没谱吗?“蒋平的幼子,可还记得?” 林嘉锦心里一动,“妥当。” 林雨桐不知道说的是谁,孙氏才给解释,“蒋平是平西将军,战功卓著。一直是咱们家的嫡系,膝下是七狼八虎十五子……当然了,不都是亲生的。但养的不分亲生不亲生,一视同仁。亲儿子有五个,其他的都是义子。这个幼子是唯一的嫡子,据说是幼年体弱,送去山中瞧病,病瞧好了,也习了一身好医术。虽在西北,却只在后方治病救人……” 哦哦哦!如此,倒也还好。 吃了饭,孙氏打发小两口回金家,“家里肯定担惊受怕的,你们且先回去。这几天在家别出门,发配那玩意……先拖着,等等再说。” 等这小两口一走,孙氏就转身回来,朝隔壁的林家看了一眼,“老要这么着,家里人也受不住。要么,回老家呆着。要么,去城外别院去住。” 林嘉锦点头,“回头我安排。”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不大保险。 孙氏看着大门的方向,“这府里,什么时候大门给我修好了,我再进门。明儿开始,搬家去城外的园子住。” 城外的园子是老郡主的陪嫁,除了永安公主的别院,大概就属这个园子建的最好了。只是这些年,只交给下面的人打理,主子从来没住过。说到底,不过是不想叫人家都想起她是谁的女儿而已。 可现在看,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四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金家不必住在城里了,尤其是这次的事情之后。城里……便是困住人的牢笼。反正自家在城外也有别院,偏一些但地方大。 回家一说,没人反对。 王氏和刘氏甚至带着几分心喜和迫切。 刘氏急忙问,“听说咱家的别院除了几院子房舍,剩下就是种着林木……” 自家过日子,啥都得算计。这要是能自家种菜养鸡养鸭的,这得省多少钱出来? 周氏和老太太更无所谓了,城外出门可能还方便一些。男人当差在城外,自家这媳妇发配去营里也在城外。既然这么着,还是城外更好。 可就是一点不好,城外不如城内安全。当然了,这是对别人家而言,在自家,现在这名声,谁敢招惹? 内宅里的妇人,能知道多少外面的凶险?之前是差点吓死,可之后发现,林雨桐干下这事都没事,那就是庆幸里带着一些自傲和得意。 她们似乎闻到了一股子权贵的味道。 “权贵?”长公主呵呵冷笑,权贵有个屁用?权贵就没有生老病死?就不会受人间至苦? 如果可以,我宁肯舍弃这身份,跟驸马过最简单平常的日子。 为背叛愤怒,却从不曾想过要他死。如果知道那是永别……如果知道那是永别…… 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就是没有了,世上再无此人了。唯一能想的就是夫妻俩最后一次会面,他的每句话,每个表情,她都如同镌刻在心底,怎么也不能忘却。 当说起城外养的那个女人,他说: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他的那个表情,带着几分嘲讽,他在嘲讽谁? 想到这里,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来人,我要出宫!” 出宫干什么? 公主府不过是一个伤心地而已。 “不回公主府,我要……我要去见正阳。”说着,就猛地将拦着的人一把推开,“让开,我要去郡主府。” “殿下,马被杀了这是意外,不要再盯着……” 什么马被杀了?马被杀了关我什么事?“让开,我要去见正阳!” 正殿里,太后朝侧殿的方向看了看,“这又是怎么了?叫人好好伺候着,又闹开了。” 宫人不敢言语,只大太监朝站在门口的太监指了指,这人立马出去了,不大功夫又进来,“殿下要出宫,见正阳郡主。” 大太监就小心翼翼的看太后的脸色,“要不,老奴去宣郡主进宫。” 太后摆摆手,满脸都是疲惫,“叫她去,不管是找谁撒气,叫她把心里憋的这口气撒出去,人才能好。” 然后孙氏就见到了穿着黑斗篷的长公主,进了正厅,打发了伺候的人,长公主把头上的斗篷掀开,孙氏和林嘉锦不由的变了脸色。 怪不得太后这么纵容呢,长公主一头乌油油的头发,全白了。 仅仅两天工夫,硬生生能要了长公主的命。 相对而坐,彼此无言。良久,长公主才干涩的问了一句:“幽云庄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人都没了,纠结这个有意义吗? “有!”长公主固执的看着孙氏,“对我特别重要。” 孙氏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依旧是沉默,良久之后,这才道:“那你可知道,当年在你的协助下,逃出京城的所有人的亲眷……这些年都陆陆续续的死了……年老的,年幼的,不管身在何处,几乎没有幸免的。” 长公主愕然:“所有人的亲眷?” 对!所有人的亲眷――父母,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甚至包括外甥外甥女,都没能幸免。 “当年,他们逃了,他们躲了,他们隐姓埋名,消失在人海中。可这还不够,还总有人想从这些人的亲眷入手,找出这些人的下落。其实,我也想知道,这般的逼迫,到底所谓何来?那一拨人,活着的就京城这么些了,那些流落在外的,也许跟他们的亲眷一样,早已经被人找到给害了,那没找到也许早已经客死在他乡了……你问我,那个女人是谁?我问你,可还记得归云?” 记得! 那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她原本只是青楼楚馆里的姑娘,进了庙学之后脱胎换骨,一下山便成了风云人物。当年,她也是辅助皇兄上位的功臣,护城卫统领据说是她的倾慕者,此人在皇兄登基平乱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她记得,“归云不等出事,就先离开了京城,去向成谜。” “对!”孙氏慢慢的闭上眼睛,“她出身那般,别人想娶她还不想嫁,况且……当时,皇上曾露过纳她为妃的意思……” 长公主僵着脸,“这些我并不知道。” “归云心灰意冷,不曾想尽心辅佐之君是如此这般之人。”孙氏看着长公主,“你还记得,皇上登基之前是如何承诺的?” 长公主面色更加僵硬,那时候的承诺的如何能作数?难道真要叫女人跟男人一样站在朝堂?这是不可能的!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孙氏自嘲,“是啊,这就是我这些年安心呆在家里生孩子养孩子的缘由。单纯如我们,那所谓的才俊称号,也不过是世人吹捧出来的,而我们却当了真。”说着,她将话题拉回来,“归云那时候就萌生退意,走之前,曾经见过我。她只说随意的走走,瞧瞧风景,我当时确实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以为她在外,就不会受什么影响。可你不知道的是,归云被找到了。宫里有人出面,以我们剩下的所有人的性命为要挟,胁迫归云去北狄……” 去北狄――做什么? “北狄王在登基前,来过北燕庙学。在庙学见过归云,一心倾慕。”孙氏直视长公主,“彼时,朝廷传下来的各地暗桩在先帝手中,先帝突然病逝,贵妃又为祸,那些东西并不曾传到皇上手里。消息闭塞,如同眼盲儿聋。朝廷为了搭建消息渠道,网罗天下之才,动了不少心思。我们却当真不知道,归云被抓住,且被送去了北狄。” “以归云的本事,想走脱并不难。” “可那些人给归云递了一封信,是驸马的亲笔信。”孙氏面露不忍,“那封信文笔斐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尽了留在京城之人的难处,庙学的困境。于是,归云跟如今宫里那位愚蠢的贵妃一样,以为以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什么。于是,一个人深入北狄,不惜以色侍人,为朝廷换取情报。直到五年前,弘文馆收了几个从北狄来的世家公子,其中有一位偷偷替归云带了信回来,信是捎给驸马的。那时候,驸马才得知归云的遭遇。归云信上所言,他一概不知。” 长公主的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驸马的印鉴……驸马的笔迹……母后曾叫驸马教导大皇子写字,还曾特意拿了文章叫驸马写了,好方便大皇子临摹!”她起身,身形有些恍惚,“你是说,归云回来了?” 孙氏缓缓点头,“因为信任,因为不想我们收难,归云把半生折进去了。三年前,老狄王病故,归云才逃出了皇宫,回了北燕。她已从驸马处得了消息,一回来就四处寻找其他散落在外的人,她怕其他人跟她一样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在哪里忍受着什么。她四处找寻他们,唯一能先找的就是这些人的亲眷,想着说不得有些联系,谁知道结果是,找寻三年,发现这些人的亲人都已经没了成十年了。”她惨然一笑,“真的是――好巧啊!” 长公主沉默,她低着头,心思起伏万千:“难怪!难怪!” 难怪驸马如此决绝!挚友亲朋不知所踪,其亲眷再无生者。他活着,无颜面对故人;便是他死了,只怕也觉得难赎罪孽。 他在后悔:若是不娶公主就好了,若是不管朝堂那些事就好了,若是不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就好了。 长公主起身,“归云和那个下|药的姑娘在哪,是在永安手里吗?” 孙氏摇头,“人被我从大牢里偷出来了,送哪儿了你别问。” 长公主愕然:你劫狱了?!永安还蠢孩子还没发现?! 那你以为呢?要不是为了护着这俩人,你以为你炸了我的大门我能饶了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29)三合一(客从何来(29)眼看过年...) 客从何来(64) 真送了个锤子! 但乔茉儿依旧甩袖而去, 临走意味深长的给林雨桐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林雨桐:“……”我说的是真的! 她瘪了瘪嘴,不信拉倒。当然了,乔茉儿估计没有什么恶意。之前自己对她有恩, 如今她开口了, 二话不说就把乔药儿给卖了,一点都没隐瞒, 把事情告知她了。以她现在的处境, 她犯不上为了别的事得罪自己。甚至她的心里, 还是想维持这份不怎么牢靠的关系的。因此,她不会说想要害自己或是如何。之前那一问,看似在询问自己,其实何尝不是在提醒? 提醒有人关注你, 想知道国公爷给你送啥了,甚至于她的潜意识里, 她都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提醒自己事不安全的, 因此用那样询问甚至于诘问的语气。 林雨桐环顾四周之后, 然后朝屋顶上看看。想想,大白天站屋顶上太显然了,心里寻思着,要是有什么特别的人只假装从巷子里路过,这好些事想听去也就听去了。 那这其实在哪里说话都一样, 只要有这种长着顺风耳的人, 就注定了在哪说话都不安全。 这倒是给自己提了醒了:过日子就是过日子,无关的就得是清风过耳。别说去做了,说都不要说。 就跟现在一样, 人家甩袖走了。那自己的态度就得是,走了就走了, 跟我有个鸟关系。 她脚步轻快的又跑到林家那边,孙氏就问:“这就打发了?” “实话告知就行呗。”林雨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至于她信不信的,那是她的事。” 宫里的消息孙氏知道,她只以为说的是乔药儿卖了一家子的事。至于说她爹送她闺女啥了,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那玩意是啥。人家说沉手的很,她想着她爹有金矿的,而且这金矿把持在手里好些好些年了。笨想也知道她爹啥最多,那除了金子好像也没别的。再配合‘沉手’这个说辞,得了!除了金子也不可能是别的。之前自己也确实提醒过,您那么多金子,也不看桐儿过的啥日子。这他作为外祖父,送孩子一箱子金子怎么了? 才一箱子――小气! 这也就是她从不过问自家小闺女过日子的事的原因。只要有金子还有过不好的日子?东西不好买? 不存在,那是你的金子还不够多而已。 身边的人总提醒自己说:金子多也架不住孩子小不会过日子,再给抛费了! 抛费就抛费!她外祖那么些个金子,桐儿不花谁去花。反正自家是不缺花销的!只老王妃和自己老娘的那一份,自己三辈子也花不完。桐儿不花点她外祖父的,难道要留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做梦!我宁肯我闺女给败了。 所以,抛费完再要去就是了,能是多难的事? 故而,回了一趟娘家,孙氏这个亲娘传递给闺女的意思是――要去做这世上最轻省来钱最快的活。 什么活最轻省来钱还快? 答曰:啃老! 林雨桐看过去:“找您和我爹要呀?” 林嘉锦转身就走,好像没听见。 孙氏白眼一翻,“找你外祖父要去!” 林雨桐:你们到底是对那一箱子东西有多深的误解。 误解就误解,懒的解释了。反正饭也吃了,咱就回。今儿在林家,林雨桐发现家里的运作也还行,比较正常了。要么说,还是老人儿可靠呢。 林家那边年轻的是走了一些,可原先三房这些不关紧要的人过去一补充,好歹能运转。而孙氏这边呢,随时有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补充进来,也一样,影响不大。 林雨柔就不行了,她夫家本就规矩严。她公公的官职本就不高,还严格按照朝廷的规定养奴仆。本就没有多的!这次一走,人手一下子短了。这家又是俭省惯了的,她都得亲手干许多事了。 她说的时候林家人唏嘘,但林雨桐没说的是,其实自己也在动手干很多事。 不过是自己年轻,在他们看来不算是正式成亲的那种,所以繁杂的事情应该不多。只是林雨柔带着孩子,才会显得特别狼狈。 可嫁人了,这就是过日子呀!跟蒲公英似得,落在哪块地里,就得跟着过什么日子。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的时候,金大妮跟何二郎已经走了。两人其实回来的比较早,为的就是跟两人见一面。 周氏就道:“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别人家且罢了,只承恩侯府跟着悬心!” 情理之中。 周氏这边说着话,就发现只儿媳妇站在跟前说话了,老四转脸又去哪儿了?扭头找了一圈,就又见他两手拎着不知道是啥玩意从马厩那边过来,还朝这边喊了一声,“我先把马车上的东西给搬回去。” 后面还跟着二刀,手里也满满当当的。 然后儿媳妇就蹦Q走了,“我也拿点,要不然你们得跑几趟。” 这得是从娘家搬了多少东西回来? 就是一车子菜干,如今也值几个银子的。可回娘家的时候儿媳妇拿了点啥?除了针线,就是几样吃的。自家养的闺女得亏不是儿媳妇这样,当然了,也是家里没啥给闺女搬的。 但今儿闺女来,背着人跟她说点事。 等老四又出来搬的时候周氏把人拦住了,“我听你大姐那意思,之前你大姐拿回来的银子,你年前把那银子还了?” 还了,“要不然,我大姐在我姐夫面前,理直气壮不起来。” 那不存在!你姐没理也气壮,“但这事你跟你媳妇商量了没,那么些钱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我不商量我哪儿来的那么些钱?”四爷直接推给桐桐了,不认他藏了私财。 周氏脸都变了,“合着你哄了你媳妇的钱给家里还债的?” “哪里是哄?”四爷就笑,“她不是那小气计较的人!一家人不分那么清。”反正不承认银子是我的。 周氏的心肝都跳了,“你这是瞎胡闹!这人家回娘家跟林家一说……我这脸烧的呀!” “没事!”四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到时候我应对。” 你应对啥你应对?周氏都急了! “到时候我就跟我老丈人说,是我想叫您这个婆婆在面对我媳妇的时候不能理直气壮摆婆婆的款儿……这不就行了!”说完就走,嘴角的笑意还在。 周氏愣了一下给反应过去,这个死孩子,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她想了想,这银钱可不是小数目,还是追到四房,跟小儿媳说说,用了她的,家里终究是要还的。 婆子们都在后厨忙着呢,院子里没人通报。周氏在外面咳嗽了一声,跺脚像是要把灰跺掉,发出响动来叫里面的人知道自己来了。 林雨桐就道:“娘,您进来。我这手占着呢,就不迎您了。” 进去的时候这小媳妇正在归置东西,炕上摆的都是。各色的药材,各色的布匹,甚至是酱菜都是一罐子一罐子的。 林雨桐就叫周氏去尝尝酱菜,“郡主府里,有原来老王妃常用的厨子,是宫里的御厨。做酱菜的手艺是极好的。以前每年都存好些在地窖里,上上下下都爱吃,惯常也送人的。今年这不是家家的人都少了,看情况走亲戚的人都不多,不是实在亲戚,今年打发人问声好就得了,也不好走动。东西就多出来了,我就多拿了些。咱家才来京半年,什么都没预备。等开了春,各色的菜下来了,哪怕是野菜,该备着都得备着了。” 这是过日子的话! 周氏也没真尝,只打开罐子,一股子酸辣味儿就扑过来,肚子都跟着叫了,开胃的很,但这放屋里不行,“味儿太冲了。” 林雨桐就笑,“这个留出来,打发人给大姐送去。说不准大姐很快就有喜了,想吃这一口呢。” 周氏愕然,自己没留大闺女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孩子回来说上回小日子来的时候只见了一点点血,这回本该来了,她还没来。成亲了嘛,当娘的肯定要问呢。不是说要催她,反正姑爷一直对外就身体不好。这身体不好,我家姑娘三五年七八年的不怀孕,就我家闺女那体格,能是我家孩子的毛病吗?因此上,对自家闺女的生育,她是一点也不操心。但也想着,万一有了呢?她整天的舞刀弄枪,抱着石磨健步如飞的,要是怀上不定就折腾的没了呢。 这一问人家才说了,可给她气的呀!赶紧打发人回去,叫以姑爷又不舒坦的名义先请大夫瞧瞧去。老四家回来的时候她在二门口站着,为啥的?不就是心里着急吗?这到底是有没有?倒是给句话呀! 谁成想,自家这小儿媳的嘴跟开了金光似得,“借你吉言!借你吉言!”说完了,想起正事了,“老四之前还了两千两银子的债……” “我知道!”林雨桐都不用跟四爷商量,直接来了一句,“我给的银子!” 周氏:“……”突然真就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尽快还你!今年年底……” “不急!不急!” “当然得急了!”欠着儿媳妇的嫁妆银,她寻思着,“家里还有庄子,要不然把庄子的地契给你拿过来?” 给闺女还债,不能拿家里的家业抵债,但是给儿媳妇是可以的,将来也给不了别人。等家里以后攒了钱,再慢慢的给家里的公中添置也行呀! 四爷拎着东西又进来了,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才要说话呢,就见桐桐转过身来,跟周氏说了一句,“要不不用还了,您把您儿子抵给我算了。” 周氏:“……”果然还是个憨的! 四爷在边上接了一句,“赶紧应下呀!人家都说是‘娶了媳妇卖了儿’,反正娶了媳妇之后的儿子一般都靠不住了,这靠不住的还能换两千两银子,您上哪找这好买卖去?赶紧的呀!应着!” 这一唱一和,本来正经又尴尬的事,被这俩熊孩子说的跟玩似得。 谁跟你们开玩笑了!嘻嘻哈哈,没一句正形。 她也憋不住给笑出来了,回了一句:“我这儿子不值两千两,我不能坑你!人先压给你,银子还是要还的!”说着,就甩袖出去了。 身后是小两口肆意的笑声,傻不拉几的,都到底在笑啥。 出了院门,正赶上承恩侯府的人来报喜,二刀正引着过来呢:果然是大妮回去就诊出喜脉了。 这报喜的人是承恩侯夫人身边的嬷嬷,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谁成想竟是有喜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可不是喜事吗? 林家大房那个何大郎,成亲也得有五六年了,妻妾无一个有过孕的。 四爷和桐桐听了个音就出来了,林雨桐更是给了厚赏!今儿这是天晚了,要不然周氏非得去瞧瞧的。 因着这个大喜事,林雨桐就道,“干脆晚上都过来涮锅子,也不叫三嫂做了,我这儿都现成的……” 周氏就觉得,这个儿媳妇,乖巧不乖巧的另说,但是‘可人’这一点上,那真是别的媳妇都比不了的。 大过年的,本就讲的是个团圆。老太太就喜欢这种,一家子儿孙聚在一块的热闹。 许是好久没吃涮锅子了,许是大家的日子过的艰难了,好久没这么吃肉了。反正林雨桐从娘家带回来的一只羊,四条腿都片成肉卷入锅了,素菜豆腐没人爱吃,都奔着肉去了。 楚氏过来也是带了不少礼,但都是外面商号里买的礼品。林雨桐是没看,叫她放着就罢了。王氏过来倒是带了稀罕东西――蛇肉! 对!王氏又收了小乞丐掏蛇窝得来的蛇,然后宰了冻起来了。 这玩意林雨桐还真要,“今晚不吃它,明儿我拿她跟鸡炖了龙凤汤,都尝尝。” 而刘氏拿了些干泥鳅过来,“留着以后炖汤。” 她那里的干货最多,都是她娘家叫来往的客商给捎带的。林雨桐也稀罕,“这个留着炖豆腐。” 楚氏就后悔,不该听自家娘的,说什么一定的郑重其事。看看,这是压根没有的事。要是把家里的熏肉拿来,指不定人家更欢喜了呢。 其实拿什么林雨桐才不在意呢,主要是楚氏回了一趟娘家,肯定又有许多话要说。她的态度不想太过热切。 果然,都上炕吃饭了。林雨桐一般做炕沿上,随时能帮着拿个东西。在家她是主人嘛! 谁知道今儿楚氏比她还积极,“弟妹受累了,我坐下面就成。炕上暖和,你坐上去,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成!你都这么说了。 然后坐下人家都在说这个料碗好吃,那个说放点蒜末味儿更好了,都在说这个呢。甚至王氏看着男人喝酒,还有点馋,林雨桐才说要不咱们也来点,结果楚氏在边上跟林雨桐搭话,“……那女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听说是上面的主官还没派下来,谁也不知道是谁?您今儿回去,没听到什么信儿吗?我家小妹,这才去了几天?我爹托人找关系的,然后想法子叫家里的嬷嬷去看了。说我妹妹一见家里的人就哭,说不是人过的日子。那手都冻的肿起来了,说是晚上就是帐篷,几十个人挤着呢。三个人一床被子,可还不许家里人送东西进去!您说说,有这道理吗?” 林雨桐避讳这玩意,她怕上面一个抽抽,把她给征调了。因此从不关心这个事情。她只能道:“既然去做女卫的,那就跟公爹和几位哥哥一样都是当差,没差别。你是没见过女卫,再冷的天,叫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几十里的山路,那么大的雪,怎么着啊?该走还得走。怜惜啊,可怜啊,这用不上。就是我进去,二嫂以为能好呀?她就是公主,该受着也得受着。想享福就别去,去了就不能抱怨。那里只论强弱,没人同情弱者。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干脆算了。那条路怕是走不通!”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想着,能不能给调到谁身边做个亲卫……” 异想天开!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就猛的放下筷子,脸沉沉的。桌上谁也不敢动了!周氏面无表情,但已经是暴怒的边缘了。 楚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尤为不安。 男人那边不知道这里出了啥事,都停了筷子朝这边看。 林雨桐挨着老太太,轻轻的拍了拍她,然后笑着回那边,“祖母说,叫你们少喝些,我们也看的眼馋了。”说着就说楚氏,“二嫂,赶紧的呀!给咱们也拿一壶来。” 楚氏愣了一下,忙笑道:“都不多喝,一人二两就够。” 王氏打圆场,“一人二两哪够?只娘怕也是半斤才有那么点意思。” 刘氏笑道:“我量浅,我来执壶。” 四爷见老二的面色都变了,想来是猜出什么了。那就行了,很不必为了这个翻脸。他也笑,“二嫂,博古架最下面那个白瓷坛子,那里面可是好酒。” 林雨桐马上就道:“哎呀!那可是我的宝贝!” 楚氏隐藏自己的尴尬,“今儿就见识见识弟妹的宝贝。” 然后坛子抱起来一开,酒香扑鼻。楚氏是真惊讶了,“竟是琥珀色的!” 金老三吸吸鼻子,“都尝尝,都尝尝!” 一家子分了一坛子酒,成了品酒大会了。品完酒,饭也该散了。 楚氏就发现,自家男人走在前面,再没回头看她一眼。直到进了屋子,这男人大马金刀的往上面一坐,声音冷硬:“楚氏!” 楚氏吓了一跳,成亲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男人还是温和的,从来都是‘娘子’如何如何,何曾见过这个样子。 她尴尬的笑了一笑,“夫君,我给你打热水泡泡脚!” “不必!”金老二没看她,只道:“要么,你好好的把我要说的话听完,要么,这家里容不下你,想来你的心也不在金家,不是诚心想跟我过日子。那咱们各不相欠,一别两宽便罢了。” 竟是动了要和离的心思! 楚氏面色一白,‘噗通’一下就跪下,“相公,何至于此?我几时不想跟相公过日子了?我是……我是……”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这是我爹给我的,一千两!说是事成之后,再给一千两……咱们的日子窘迫,我是想叫日子好过一点。弟妹若是帮忙了,我便是……” “你便是如何?”金老二的声音比之前更冷冽,“你便是把八成给了弟妹也是赚了的?你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对?! 这就是做生意人的思维。可你怎么不想想,“弟妹缺那点银子?” 楚氏面色一变,不敢言语。 金老二冷哼一声,“面上说的公平,不过心里还是打着家人的幌子,逼的人不得不答应。你知道人家不稀罕那点银子,你也知道人情值千金的道理!普通人的人情都能值千金,更何况皇家贵胄!你告诉我,因为你欠了贵人的,你叫人家拿什么还?你给那么点银子,就觉得扯平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氏的眼泪真的下来的,“我是听说,这次女卫可能会交给永安公主,都说公主跟弟妹,相交莫逆!我寻思着,这是朋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公主也不缺人使唤,女卫里多我妹妹一个不多,少我妹妹一个不少……” 金老二袖子一扫,桌上的一副茶具全摔在地上。楚氏吓的尖叫出声,用袖子遮住了脸。 老三家那边听的清清楚楚的。此时,他在泡脚,听了声连动都没动。刘氏就讶异,故意问说,“你不去劝劝?” “劝什么?”老三嘲讽的一笑,“别试你家相公。谁也不傻!要是我是老二,今儿直接就休了,哪里来的那么些废话。” 刘氏心里一颤,这是在警告自己,叫自己别犯了楚氏的毛病。自己不是楚氏,也成不了楚氏。自己出门子,爹娘就说了,好好的过日子,娘家的事不是生死大事,都不用管的。两口子刚成亲,她倒是不生气这份警告。只是突然发现,好像这个男人在大事上也不是憨憨。 她一下子就笑出声了,不仅没怕,还靠过去,试着在他的腰眼上戳了戳。 老三一秒破功,“别闹!” 刘氏这才道:“还休我不?” 谁要休你了? 刘氏哼了一声,“我要是开口求你,必是娘家又过不去的坎了。” “真有过不去的坎了,不用你求我也会想法子。”老三瓮声瓮气的这么说。 这不就行了吗?刘氏就道,“站在平地上非得叫同伴蹲在叫你踩着只为看看高处的风景,为这个逼人帮忙,这是不讲道理。但若掉到坑里了,求站在平地上的人搭救搭救,这才是情有可原。” 老三的心一下子放在了实处,自家媳妇这个话,才真真说到了正道理上了。亲戚之间,能帮忙吗?能!三亲六故,搭把手一块奔日子,再正常不过了。谁遇到难处了,你有法子但是不帮,这叫不做人。可你好好的,非得叫人扶你上去,凭什么? 这个楚家,之前一点也没露过这个意思。对金家都算的上是骗婚了! 若是知道楚家有这意思,母亲绝对不会定下这种门第的姑娘进门。楚家――偏还就不能叫它起来了。这种人家要不摁死了,真叫胡乱的折腾,那得拖累死人的。 而四爷在送走客人之后,先是老大去而复返,跟四爷在门口道:“楚家……得想法子打下去!但别因为这个跟你二哥生嫌隙。” 不会! 老大刚走,老二就又来了,“本来没打算言语,想自己办呢。结果家里那个被猪油蒙了心了。今儿走老丈人家,我那老丈人话里话外就有给他引荐承恩侯府的意思,我正想着……怎么叫楚家服帖的事。” 四爷站着没动,“你想怎么办?” 老二袖手站着,“本来想叫江湖上的朋友劫楚家的货,或是干脆放把火,把火烧上两回,伤伤楚家的元气!” 别!干过就留把柄。 老二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想想,是不是能找个楚家的对头……” 这个法子摸到点门了!但楚家的经商头脑还是要用,如果你没打算就马上休了楚氏的话。 两人嘀嘀咕咕在外面说了好长时间,回来的时候林雨桐就说了,“其实楚氏之前挺好,这就是她娘家上门之后才开始作的。成亲时间太短,跟夫家人没建立起更深的感情。再加上最近这事一件连着一件,日子过的明显不如在娘家好。听娘家人撺掇而已!” 这楚家,上进是没错的。可惜找错了合作伙伴,两家都其实都想着用对方一把,现在只看谁更棋高一筹了。 至于楚氏,她怎么想的,金老二现在不会去关心了。好似她的想法,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这种冷待还没完,等轮到在老二那边吃饭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包括金老二的亲娘大姨娘,都不吃一口楚氏做的饭菜,只把其他三房送来的菜分着吃了凑活了一天。男人也在边上陪着,也没碰她做的饭菜。 是!她做的不好吃,甚至夹生。但是之前谁都没嫌弃过。婆婆还总夸,说这次比上次的好了。可是现在,她全然感觉不到一点热乎气。 长辈要是不在这边吃饭,自家男人一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但从不回来吃饭,也不给她一句交代。 她惶惶不安,她觉得症结还在四房。她得去赔礼道歉,然后回头看看能不能消气。 出了门,路过三房的时候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男人站院子里劈柴,女人站在边上翻腾晾在外面的豆腐干。谁都没说话,可她就觉得瞧着怎么那么好,叫人突然的鼻子就酸了。 从正院路过,大门开着。在外面能听见公婆的说话声。公公说,“人家镖局本身就有货,你拿这么老些就过分了。二弟两口子还在沧州呢,还能亏待了二丫头?” “这不是还有给孩子他们二叔二婶的东西吗?带上带上,顺手的事。” “你这个人!” “二妮才嫁过去,我不放心。没回门,过年也没能来……” …… 说的都是家里的事,她感觉到了。只有她在的场合,气氛才会压抑,其实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别人家过的都很平静。 绕过去又路过大房,能听见王氏在跟婆子说话,“蛇胆别给我扔了,我要泡酒的。你放那儿……那是好东西,嫌弃腌H你别碰,塞罐子里也行……” 感情惶惶不安的真的只有自己。 刚要往前走,却见老张头的孙子急匆匆的跑进四房的院子,“四奶奶!四奶奶!贵客来访,就在门口,这是帖子……” 今儿太阳正好,四爷和桐桐在院子里摆弄那些石头呢。四爷之前就弄了许多小原石在家里放着的,这会子见桐桐对开石头有兴趣,反正大正月里也没事,两人在太阳下面观察呢。以前见过的都是人家开出来的,倒是赌过一次石,还是蒙的。但看人家那些个专家,戴着白手套,拿着手电筒,又是皮又是藓的研究。可两人蹲在这里把这堆石头扒拉了半天了,举在手里这么看那个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听贵客,林雨桐就回头,然后伸手接了帖子,再说这孩子,“自己进去,从桌上拿一碟点心,端回去吃,甜甜嘴儿。告诉你祖父,你当差当的好,赏你的。” 这孩子最爱给四房跑腿了。因为跑腿顺便把饭都吃了!每次给给好吃的!上回还得了一双靴子,可暖和了。 他响亮的应着,颠颠的去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帖子就起身,“永安来了!” 四爷跟着起来,“我不爱见她,去外院木工房了,你应付她!” 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的楚氏,赶紧退回去跑大房的院子里了。原来不仅是小妯娌跟公主熟悉,便是这个小叔子,跟公主都是极为熟悉的。要不然,不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四爷和林雨桐往外走,到了外院四爷就止步不去迎了,桐桐却迎到了门口。永安正站在那儿,看着这小小的一扇门户里出来的人,然后轻哼一声,“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男人家?” 林雨桐站在门槛处都迈出一只脚了,可又缩回来了!她阴阳怪气的,“小门小户,不敢接待贵人。”说着,扭身就回。永安就笑,追了两步撵上来,挎着林雨桐的胳膊,“还生气了呀!我说的不是实话?” “我乐意!”林雨桐怼她,怼完了就斜眼看她,“大过年的,你不在宫里呆着,跑出来干嘛?今儿毅国公府待客?我告诉你,你可别拉着我去,死活我也不去的。我不爱见那我舅母!” “知道!知道!”永安哼笑一声,“这个点还早,我去的早了别人不自在,这不是没给你拜年吗?这不,我来了!给你拜年来了。” 林雨桐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您给我拜年?”她又阴阳怪气,“那可不敢当!折寿呀!” “还没完了是?”永安拉着她回头看,“你瞧瞧!你瞧瞧!你个没良心的,我这出来给你带了多少好东西!” 她只给林雨桐递了帖子,这就是不想惊动人,因此林雨桐谁也告诉。宫里的人,说出来玩的,那必然不是出来玩的。她没那么闲工夫!尤其是女卫还在城外,乱糟糟的没人接管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有那闲情逸致。要赏谁恩典,打发人送下来就成了。叫人家屈尊降贵的跑一趟,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乌云带着人,果然带了好些个。又是搬又是抬的,没一车的东西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知道我这小门小户的日子不好过,您这是雪中送炭呀!” “少油嘴滑舌。”永安往前瞧瞧,“你相公呢?怎么不见?怎么说也是熟人,关系非同一般,他倒是躲了个彻底。” “不是他躲了!”林雨桐拉着她走,“主要是我发现我相公太好了,怕你跟我抢人,叫他躲了。你以后也别找他,有事你就找我。你要是找他叫我误会了,别怪我咬你。” “恶心劲儿的!”永安说着,就跟进了院子。这么小的院子,院子里这里一堆石头,那里一堆石头的,也不收拾。一个伺候的也不见! 跟到里面,还得她亲手奉茶。 永安在里面打量了一番,“怎么想也没想到,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这话感慨的特别真诚。 “白菜豆腐,小菜白粥,吃着保平安。”林雨桐请人坐了,倒了茶,这才问候宫里人。 “皇祖母还是老样子,不过如今人和气多了。”永安似乎有些感慨,“母妃和皇后娘娘走动的多了,我觉得母后人还不错。” 听话听音,这是说太后不怎么插手管事了,退居二线了。皇后和贵妃结成了联盟,如今合作的还不错。 这像是皇室达成一致,一致对外了。 果然,外部出现矛盾的时候,最容易整合内部分歧。 林雨桐点头,表示明白。 永安看向林雨桐,“我跟你之间,我就直言不讳了。我这次来,不单纯是给你拜年的。” 知道! 就听永安道:“女卫的事情,皇后提议由我接管。而乔药儿忠心可嘉,被安排做了我的副将。此人……我信不过!不仅信不过,我还得防着背后有人捅刀子!我想请你帮我,左将军给了她,右将军之位,我想请你出任。也只有你出任,才是争议最小的一个任命!” 也就是还有不止一方想要这个位子。 那我又何苦去做这个碍人眼的人呢?还得每天生活在乌云的眼皮底下? 我疯了? 林雨桐勾手叫永安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悄悄话。” 永安凑过去,听林雨桐要说什么。 林雨桐神神秘秘的,趴在永安的耳边上:“我有喜了。” 永安愕然:“你们不是没圆房吗?” 林雨桐睁着眼睛,圆溜溜的懵懂状,一副你这个没成亲的姑娘知道什么?她又低声道:“他都亲我了,我怎么可能没怀上?你别咒我!” 永安:“……”她竟然看不出来林雨桐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这副样子耍她呢!突然间,干巴巴的她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得道:“那……恭喜?” 林雨桐坦然接受,“等生下来,我给你报喜。” 永安很怀疑她又在装傻充愣,心说:还生下来? 生个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0)一更(客从何来(30)猥琐男眼...) 客从何来(16) 林嘉锦就在被允许接人的最前面。他坐在马车上, 儿子跟两个侄儿在车外面。越是天晚了,他越是焦躁。能求的人也求了,到底成不成他心里其实没谱。这个点, 便是考不完也差不多了。周围等着的人, 都心焦的很。可真正参加过这个天选的人只怕除了他,这里再没有了。 这里不看你学问好坏的, 自家那傻孩子可别一头给撞进去了。 正心焦呢, 就听见大侄儿喊了一声, “三叔,出来人了。” 啊? 这个点就放下来了,怎么着不得等明天天亮的时候? 他正要撩开帘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爹――娘――天不选我们―― “爹!是桐儿!”儿子一边说着一边跑了。林嘉锦几乎是从马车上滑下来, 要不是两侄儿伸手拉着,他当场就摔了。才站起来, 他就应着:“嗳――嗳――爹在呢!来了!来了!” 站在那里, 一身狼狈哭嚎的不是自家那傻闺女又是哪个? 这出现的不正常!没选上也是被一块送下山, 怎么就你……不是!怎么就你们下来了,这身上的衣服也挂的不像个样子了。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他赶紧拉了闺女,“跟你哥先上车……”快别哭了! 招惹的大家都朝这边看。 林雨桐被拉着,却看四爷,我们这就又得分开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呀! 四爷摇头, 叫她只管走。 这点微小的动作, 林嘉锦还是看在眼里了,再急,也都停下脚步, “小伙子,家里是哪里的?要是无处可去, 跟我们一道儿。” 先带走再说,叫人家盘问的多了,再传出什么话来。 结果不用,金家的人在。一下子过来四五条壮汉,黑衣短打,以金泰安为首,哗啦啦的就过来了,说话的声音还贼响亮,“可算叫老子等到了……” 他是从后面刚挤过来了,听见有个女娃娃哭了,如今再一看,只自己的儿子和被拉走的女娃娃,然后再看站在一边的林嘉锦,这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他立马换了形容,“是不是后面还有别的孩子呢?哎呀,咱别挡道儿了,先让开了。” 然后朝林嘉锦拱手,拉着四爷就走。 林雨桐被塞到车厢里,能听到外面议论纷纷。 “天选嘛,说不准的。” “是!造化不够,也没法子。” “可历年也没见自己闯出来的?” “天意岂能揣度?说不得有别的因由也说不准。” “这话很是,天既不收,必有原由。只往后看便是了。” …… 林嘉锦在这议论声中上了车,一点也没敢停留,直接就叫车夫赶车,赶紧回家。 金家人都是骑马来的,马拴的挺远的。这回来的都是自家人,金家老哥俩,带着下面的几兄弟。等林家的马车过去了,金二叔才道:“二哥,那是林家人。” 嗯? 金泰安就问,“是从营州一路上照应咱们家的林家?” 正是! “那两位坐在车辕上的小爷,是林知州的府上的公子,随行了一路,不会认错。”金二叔就看小侄儿,“老四,可是林家的姑娘。” “林家六姑娘。”四爷说着就去解马缰绳。 金泰安扫了小儿子一眼,这小子蔫,但不是没主意。这会子特意点出这是林家行六的姑娘,几个意思呀?小子,你心眼不好,不正!知道不? 你该不是瞄见人家姑娘了,故意把人带的往林子里钻的? 这林家跟咱们家,家世差的有点远。 金泰安就小声提醒,“人家那外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毅国公手里捏着兵马呢!” 四爷就道:“咱们家不正想入行伍却不得其门?” 嗯? 金泰安倒吸一口气,就说嘛!你小子果然没打好主意!才要骂呢,被他家二弟给拉住了,“大哥,林家那位县主跟林家三爷……悬殊也大!” 啥意思? 意思就是,努力努力,未尝不能成。 跟着一块从营州回来的金嗣况提醒,“恍惚这六姑娘还小……家里也养的娇气。”能在这种场合大哭出声的……能是多聪明的姑娘? 还小,娇气都是客气的说法,那姑娘看身形,可不小了。 这话就是提醒大家: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金泰安却眼睛一亮,不聪明好啊!聪明、啥都好的,咱们就求不上了。但只是不聪明,有多大的关系呢?再不聪明,那也是关五关斩六将,能被庙学带回去参加大考的人,总不会是傻子,那就得了呗。 一瞬间,他干劲十足,“走!咱们跟在林家后面,送人家一程。” 林家都走出两里路了,发现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拨人。金家还怕吓着林家,金嗣况出声喊呢:“之前瞧着,恍惚是林家大爷二爷,也没敢认。在下金嗣况……天黑路长,我等都有些粗浅功夫,护送诸位一程,莫要惊慌。” 有之前的同路之宜,自家妹妹又是跟金家的孩子出来的,这事不想传出闲话,得金家配合呀。林雨植捏着鼻子认下这事,“劳烦诸位了。” 林雨楼就皱眉,“这金家怕是有所求。” 林雨权朝后看了一眼,“之前听两位哥哥说过这个金家,怕是他们有心入行伍。回头我亲自将人引荐给外祖父……” 只要给些好处,谅他们也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林嘉锦却看向自己闺女,“老实告诉爹,之前你说‘天不选你们’……这话谁告诉你的?” 林雨桐:“……”一个憨孩子想有变化,这不是一朝一夕的。眼前这个亲爹可不好糊弄。说我自己说的,他不会信。然后只能推给四爷,因为推不到庙学身上,林嘉锦和孙氏都跟庙学有渊源,这谎话太容易被戳穿了,然后她就可‘老实’的说了,“是那个叫金嗣冶的说的。” 难怪呢! 林嘉锦摸摸闺女的脑袋,“他说的对!就是天没选桐儿。”这么说了,又微微一顿,接着道,“你祖母在家烧香拜佛的,求老天说,千万别叫你离了眼跟前。你看,老天听见了,放了你回来了。那金家必也是有个疼孙儿的祖母,整日里烧香拜佛,老天才垂怜的。” 嗯! 这个说辞很好!借助了神佛的力量对抗天庙,也免的有人说起自己和四爷,都会说一句‘天弃之人’! 这个爹果然是个聪明有机变的人,想来明儿开始,满京城乃是满天下都谈论天选结果的时候,少不得故事里夹杂一些‘慈心祖母祈垂怜,苍天有感慰天伦’的奇事。 总之,天选是真的!老天有感也是真的。 不仅把自己和四爷接下来的事给做了,还顺带的断了庙学反悔的可能。再要找自己和四爷,那他们把‘天意’往哪里放。 以往自己是特别盼着有明白人当爹妈的,这回遇到的爹妈,怕真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可她家孩子这个人设,有点难为人。在俩聪明人眼皮子底下……唉!想嫁人。 聪明爹就问呢,问这考试的前前后后,这个也没什么可瞒的,自己不说,学监也会说的。 林嘉锦就听啊,自家闺女说她怎么被禁足,又怎么可怜,还要被罚吃她不喜欢吃的,然后怎么用首饰跟人家换饭食,然后还疑惑给她换饭的小伙伴被送走了。后来又说她怎么溜出院子,跑大门口,怎么被管事逮住,两人都说了啥。 听的林嘉锦的眉心直跳,他不动声色,好像这是特别平常的事一般,不时的来一句‘是吗?’“后来呢?”,然后林雨桐不得不往下说了,包括乔茉儿被人推了一把,她把墨汁滴在画纸上然后吹开了,后来见了娘娘和监学。 见了两人都说了什么,她也一一都学给对方听,林嘉锦几乎是愕然,“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 林雨桐缩缩脖子,“本来就是嘛!她还说我要是愿意,姐姐就不用去选皇子妃,那我不能那么傻的啥都应?上回大伯母罚厨房的周婆子,就骂她们,说‘你们还记得端着谁家的碗,吃着谁家的饭吗?’,我就想,咱家端的是皇家的碗,吃的是朝廷赏的饭……” 林嘉锦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紧跟着便哈哈大笑,笑的在外面的三个子侄都面面相觑。车里面的话三人在外面都听见了,听见了才觉得自家这傻妹妹当真惹人疼。虽说憨直了一些,在家里也常淘气,但事上却不糊涂,知道权衡得失,顾念家族手足。这真要是糊里糊涂的办下事了,当真是一家子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林雨桐看了林嘉锦一眼,又继续往下说。林嘉锦一直含笑听着,心情颇好的样子,直到桐桐学那段,把监学叫姑姑还是姨妈,然后被撵出来。 林嘉锦几乎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你真这么问了?” 对啊!“然后她吼我,叫我滚蛋!我就滚蛋了!” 多简单一件事! 林嘉锦先是肩膀一耸一耸的,紧跟着笑出了猪声,“桐儿,回去把这段细细的学给你娘听,要是能天天学一遍,那就更好了。” 听不腻呀? 听不腻!天天听,天天好心情! 林雨桐:“……”看出来了,你们的青春曾经也灿烂!她抿嘴一笑,不就是怼监学能叫孙氏高兴嘛?放心,逮住机会我就欺负欺负她!“那我以后还找她玩,回来再学给我娘听!” 学监大人‘阿嚏’一声,紧了紧衣服,“这是……起风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1)二更(客从何来(31)李寿年退...) 重启时光(120) 林雨桐在档案袋上拍了拍, “相关的两个人都死了。” 是啊!“都是见了你之后死的。”林雨桐又说了一句。 刘淑梅看向林雨桐,“您这是怀疑什么吗?” “没有,我就是陈述事实。”林雨桐又笑了一下, “所以, 看起来东西很多,但摘干净了你找人过程和赔偿协议这些东西, 干货就是一份转让协议。” “您怀疑转让协议是假的?”刘淑梅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问道。“我不怀疑他的真实性。”林雨桐就道, “但我确信,这不是你们之间协议的全部。别急着否认,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去说。便是我不问, 警察也不是吃干饭。但你得想好了,一个谎言得无数个谎言去圆……等你想好怎么答我这个话了, 你再来找我也行。”说着, 她就直接起身, “慢走,我就不送了。” 刘淑梅起身,“怎么不信呢?这就是全部……” 林雨桐含笑看着她,“你真要我给拆穿,拆穿了你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刘淑梅笑了一下, “你这个孩子……不是, 领导,您这样的态度,叫我惶恐。” 林雨桐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收了, 盯着刘淑梅的眼睛,“刘总, 我不怀疑你在商业上的才能,但您好像太小看现在的互联网了。你觉得有些东西追查不到?这么说,您这份东西是真的,李林当时为什么跟您签订这个,我不得而知。但李林绝对不是矿主,为什么呢?因为钱!钱对不上。” 刘淑梅就摇头,“你年轻,不知道情况。当时做生意呀,可不是银行的账户来往,那很多都是现金交易的。你说李林家的经济看这跟矿主不符合,那谁知道李林把钱花哪去了?” 林雨桐点头,“对!可能在外面包养二奶,可能吃喝嫖赌花销了。他留下的遗产不多,就有了解释,是想说这个?” 刘淑梅的瞳孔不由的缩了缩。 林雨桐又说了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李魁出事的当天,从省城回家,不仅‘吃多了螃蟹’,还带回来二十万现金。这个有他的家人作证。而这钱他的家人这些年没敢动,一直原封不动的保存着。也就是说,他去见你那天,不知道谁给了他二十万……有意思?” 小廖在一边听的头皮发麻,要真是这样的话,眼前这看起来跟邻家大妈似得阿姨,就涉嫌谋杀。李魁可能是上门威胁的,她当时给了对方现金二十万,同时也可能给对方喝了类似维C之类的东西,之后安排一个土包子去开洋荤,吃了很多海鲜。 杀人于无形。 正想着呢,就听自家这位小领导又道,“煤矿每月都有一笔账去了瑞士银行的一个账号上。李林,一个地痞二流子,这是你给此人的评价。这样一个人,活动范围就是黑金乡,宝山县,以及省城。他接触的人中,你是最能耐的一个。把他的人际关系排查了一遍,都没发现能叫他知道瑞士银行的人。账户是谁的?他自己?他是什么时候出国,开的这个账户?如果不是亲自办的,他的委托人是谁?如果两者都不是,那就很有意思了?买煤的应该给李林钱,而收李林钱的人是什么人呢?这些都细细想想,是不是也很有意思?” 林雨桐说完抬脚就走,只留下一句,“有意思的事还很多,一会子我还有个会,没时间陪你继续聊了。你这么着急过来,昨儿晚上没睡好,祝你回去能睡个好觉。” 这是讽刺自己昨天夜里一宿没安枕吗? 正思量着呢,就听见有节奏的脚步声突然停下来,她抬头看去,就见林雨桐转过身来问了一句:“你不是真的找你女儿,你是打着找你女儿的幌子找这些遇难者的家属呢。你也说了,这几年,你几乎把全国各个省都翻了一遍,把那么多不可能找到的人都找到了,怎么唯独你的女儿找不到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根本没找她!为什么没找呢?是因为憎恨她?还是因为――你压根就知道她在哪?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你不是真心找你女儿的,你拉着欧阳去监狱做什么?而且,你不是只去了一次,你是数次往监狱跑。监狱里有什么?”林雨桐看着她又笑了一下,“监狱里关着当时撞死李林的肇事司机!” 说完,再不搭理,转身就走。 小廖收了之前对刘淑梅的客气,只觉得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下子变的面目狰狞起来,“请,现在是办公时间,无关人员还是不要逗留的好。” 刘淑梅一点表情也没有,抬脚就走。下了楼朝楼上看看,好像想找出哪间是林雨桐的办公室一样。 林雨桐确实是站在窗口朝下看,手里拎着水壶给吊兰浇水呢。她看见刘淑梅就站在楼下没动地方,眉头皱了皱,才要收回视线,她的手机响了,是四爷打过来的,四爷说了一个消息,“监狱里那个服刑的肇事者,昨晚死了。” 什么? “死了?” “怎么死的?” 正在等消息,不过应该差不出什么来。死的时机这么巧,只能说人家心甘情愿。 林雨桐朝楼下看去,就见刘淑梅一边朝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摆手。这是笃定自己在看,且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她这哪里是来说明情况的,分明就是来挑衅的。 时过境迁,死无对证。且牵扯到的国外的账号,那不是说你现在查就能查出来的。所以,她笃定此事到此就能为止。 林雨桐还没挂四爷的电话,“她觉得咱们不能将她如何。” 四爷轻笑了一声,他太了解桐桐了,“你故意刺激她了?” “嗯。”林雨桐将水壶放下,“能倒的都倒给她了,叫她知道咱们手里有什么才好,要不然真跑去国外,就麻烦了。” 那就行了,“等!再等两天,最迟后天,人就回来了。” 谁回来了?一个说话磕磕巴巴的女人回来了。赶上周末,林雨桐开车跟欧阳去接的。 欧阳一路都好奇,“接谁呀?” 你见了就知道了。 直到从纽约的飞机到机场,一个穿着很贵气的女人拉着个很小的行礼箱左顾右盼迟迟疑疑的往前走,林雨桐朝对方招手,欧阳认准了要接的人才愣住了,“这是?” “刘佳,刘淑梅的女儿。”林雨桐解释了一句就迎了上去。 啊? 从哪里翻出来的?怎么翻出来的? 要查钱去了哪儿,当然得查当年那个男人的情况了。那个男人当年也是机械厂里的工人,老档案里还是能翻出来的。况且,这事交给刘敏行去办,她家当年就去查过,私下查的话,省力的多。 本来是要去查那个男人呢,却没想到意外的收获了另一件事情。从当年机械厂的老工人那里知道,当年刘淑梅确实忙,母女俩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至于为什么当妈的把闺女关在家里,这个无从得知。但却知道另外一件事,“女孩子关在家里,按说安全了?其实孩子大了,有些事是防不住的。我们小区里常有一收破烂的小伙子,长的怪体面的,脑子也灵性,但就是可惜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收破烂的时候就是弄个喇叭,家里人帮着录了音,不停的放那个呢。这母女住在一楼,佳佳经常在窗户口看外面,这一来二去两个都不会说话的孩子就好上了。常不常的我们都能看见那小伙子给佳佳带外面的吃的,俩娃看这可好,相互比划着,能交流……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那小伙子就不见了,好长不见去找佳佳。佳佳在家里是砸、打,经常是用棍子敲门敲铁盆,半夜三更的,半拉子小区都不得安静……” 这个消息很意外,但四爷还是在很多寻人的网站上找到了蛛丝马迹,有境外的网址在发布寻人启事,地址都是同一个,找寻的也正是个哑巴。因为不会说话,这发布寻人启事的人连要找的人的姓名和年纪都不能提供,算是很特别的寻人启事。 四爷试着跟对方取得联系,问是不是刘淑梅的女儿刘佳,对方没有回应。四爷就把煤矿发现十七个残疾人的事告诉了刘佳,刘佳马上给了回复,她说,她马上动身回国。 此时,她另外有了身份,名字也不叫刘佳。而且,在国外应该做过相关的治疗,她带着助听器,能听见了,也能发音了,发音磕巴但确实能说话。 这两天的工夫,刘淑梅送来的那份资料被四爷也过了一遍,其中一个叫赵岗的,家里人在电话上跟四爷把情况说了,说是曾经在省城收破烂,还说谈了个女朋友,后来就没了消息了。而这几句话在刘淑梅给的资料上是没有的。 所以,基本能圈定,这个赵岗就是刘佳的男友。刘佳哪怕出国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没忘记恋人,一直在发寻人启事,希望得到对方的消息。 正是这点不舍,叫四爷很快的揪住了刘淑梅的尾巴。 人家小伙子只是跟你家孩子谈对象,人是怎么去的煤矿上的。 这十七具尸骨里,有一具身上有多处骨折,推断曾遭到过毒打,如今正在跟张岗的父母比对DNA,要是没猜错,他就是赵岗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2)三更(客从何来(32)没人说话...) 客从何来(52)何二郎一见这场景, 就跟院子里拴着大狼狗似得,他得顺着墙边溜!金大妮是不管看多少回,都觉得这个样子怂的没眼看。 今儿一见他这个架势进门, 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能拿这个抡你身上吗?” 那可保不齐!你要是想谋杀亲夫,那真的太容易了。稍微一点意外, 就能要了为夫的命呀! 不是说我不想一振夫纲, 但这有时候, 实力这个东西,懂的?它不是太允许。 于是,媳妇一说话,他就紧贴着墙不动地方, “放下――放下――咱俩好好说话。”要是给我娘家办事,我都不带搭理你的! 她把磨盘放下, 抬手擦了汗, 往院子里树荫下的摇椅上一坐, 何二郎马上狗腿的过去,抢了丫头手里的扇子给媳妇扇着,“你相公办事你还不放心呀!明儿说不准就成了!” 真的? 真的! 金大妮蹭的一下起来,拽过何二郎往摇椅上一摁,“你坐着, 我给你摁摁。” 不不不!别别别! “娘子你就说我哪里做错了, 我改还不行吗?”可别给我揉了,你那手劲,我撑得住吗?他都快哭了, 死活不往椅背上靠,是他最后的倔强。 金大妮斜眼看他:“我犒劳你呢, 瞧你那德行。” “不用不用!为娘子和岳家的事,那能要犒劳吗?咱俩是一家,金家是娘子的亲人,自然是我的亲人。为亲人办点小事,能要犒劳吗?娘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偷偷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下来,“娘子坐,为夫喜欢蹲着!” “你还是坐着!”金大妮斜眼看他,何二郎蹭的又坐回去了,“咱不揉!” “不揉!”金大妮轻咳一声,“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何二郎何许人也,不用媳妇张嘴就明白了。他立马起身,把媳妇摁在凳子上,“都说了一家人了,家里的事娘子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岳父和几个兄弟,都才去当差。这当差最开始,银钱是拿不回来的。光是四处结交,银钱就花的差不多了。本来家里也不至于紧巴,可祖母这病这样,婚事一个挨着一个,便是再简朴,可大样子总得在的。银钱花费自然少不了!娘子是想说银子的事……” 金大妮有些不自在,“算我借你的!以后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 说的可怜见的! 何二郎拉了金大妮进屋,“我上次被带走的时候交给你的匣子,你没打开过?” 你还会回来,我只是保管,怎么能打开? “你是我媳妇,银钱都归你管。”何二郎把匣子又重新递过去,“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你随便处置。” 金大妮狐疑的打开,翻看了翻看,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怎么这么多银票?你从哪来的钱?” 父母在,不得有私财的!要是叫别的房知道了,这还了得?何二郎轻笑,“我在外面另外有来钱的道道,这些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守好了,银钱怎么花用,你说了就算。” 金大妮从里面抽出一千两……想了想,再抽出一千两,“这些,算我娘家跟你借的!回头连本带息的还……” 何二郎就想笑,就你家那精的跟鬼似得小兄弟,你家还会差钱? 行行行!怎么都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金大妮是愁娘家没钱,这个四爷都能理解。但是叫四爷没想到的是,这天,自己被大舅子请出去了。 是的!一直看起来低调甚至于不怎么爱言语的林雨权,上金家来了。第一,是来看望老太太的,第二,顺便请四爷出去一趟。 出去干嘛呢? 出去见了几个人,都是江南来的商家,这些人怕不是有事求到林家或是毅国公门上了,对林雨权格外客气。 四爷起初也以为是出来陪客来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园艺摆件。林雨权特自然的说了一句,“那这个我妹夫是行家呀!他做的东西,我母亲极喜欢。上次去宫里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带了,两宫娘娘都喜欢的紧。贵妃娘娘还抱怨没有她的,之前长公主还说要是得空了给做一件,最近也是七事八事忙的没顾得上。” 听话听音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跟四爷求了,说是送礼用的,千万得帮忙。 四爷秒懂,这是大舅子怕自己真没银子,于是想法子叫自己在外面捞几个银钱。 这个感觉:“……”有点酸爽。 想说我不缺钱,可办的事确实是娶不起媳妇的事。这都没法解释! 尴尬――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脸随便一抹,都已经这么着了,好似再丢脸一些也不是很有所谓。等这些人走了,四爷收了三千的定金,说是活儿不急,明年这个时候交工都行。 然后就这样了。 只剩下郎舅二人了,倒也说不上尴尬,反正四爷不尴尬,那别人为啥要尴尬。 反倒是林雨权先问了,“成亲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科举还是如何?” 这个大舅子也是操碎了心了。 四爷真没打算,这不是还要跟桐桐商量呢吗?但大致上,“衣食无忧便足矣!” 平稳不想折腾。 林雨权举着杯子没言语,这若是有家族庇护倒是也无所谓,以后提携金家人也就是了。他跟四爷说起了其他,“我有几位还算谈的来的朋友,也有几位忘年交,像是青云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青云先生的名字四爷听过,是一位金石大家,好收藏。 林雨权委婉的给四爷指了一条路,意思是你可以朝名人雅士这方面努力。你看人家那样都能成为大家,喜欢个雕刻有什么不行的。跟这些人交往交往,若是能得一二提携,名声就有了。名声有了就有人追捧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越是名声响亮,追捧的人就是多。靠着这个别说养家糊口这点小事了,其实人家哪个不是身家颇丰。 来自大舅子的盛情不好拒绝呀! 然后四爷就揣着跟大舅子一起忽悠来的银子回家了。 林雨权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愁啊!回去从抽屉里拿了个匣子,吃了饭单独去了小妹的院子。 林雨桐对这个比较板正的哥哥,还真有点不习惯。人家进来左右看看,然后稍微满意的点点头,只提了一点建议,“丫头该有丫头的样子,你太纵着你这些丫头了。尤其是小桃,若是还不知道改,以后干脆就留在家里,别跟着姑娘出阁了。” 把小桃吓的缩着肩膀不敢言语。 林雨桐亲自倒了茶,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哥哥,在林雨桐眼里还是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拿出个匣子,“这是我这些年的体己,给你换了一处宅子,一个铺子,一个小庄子。有个小庄子,以后庄子上产的够过日子用,铺子呢,能补贴日常的开销,这宅子,留给你,有个不顺心的,不想叫我和爹娘知道,能去散散。但里面的人得是我安排好的……” 那我去了,你不一样能知道。 “所以,给你铺子不是让你瞒着家里的。有不顺心的你就回来!”林雨权放下杯子,“别管他有千条计,你只记得,你哥哥也不是吃素的。能算计咱们,那是咱们乐意叫他算计。若是不乐意,谁也甭想算计到。” 林雨桐:“……”哥哥是个好哥哥,可好哥哥说我男人那是算计这就不大好听了。你得管那个叫智慧和机变。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还得道,“没事,他欺负不了我。他欺负我我就咬他!” 林雨权:“……”我迄今单身,但我听出这‘咬’里面包含的那些丰富含义了。突然不想跟这妹子说话了,他起身,“东西收好,我走了!” 好的!慢走不送。 林雨权出去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到屋里了想起来了,自己这妹子收东西的时候没一句客套话,“……还真是不见外!” 对于这些小辈的事,孙氏是不管的。她被皇后宣召,进了皇宫。 皇后一提做媒,她就了然的笑。 两人点到即止,一个有这个意向,一个应承的利索,并表示承情。皇后便越发满意了,“回头我给这孩子添妆。上次见的时候还一团孩子气,如今这就要嫁人了。要说起来,还是你省心。”说着就叹气,“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咱们永安,两天没吃东西了。水米不进,跟她母妃扛上了。贵妃陪着两天没吃没喝,连太后都惊动了。回头你过去劝劝去!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 孙氏愕然,“绝食了?” 可不! 这要传出去,什么名声?哪怕是贵为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想换个婚事,怕是都没有哪个人家敢心甘情愿的要了。 孙氏就起身,“那娘娘您歇着,我去瞧瞧。上次见时,还好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得如此。以贵妃的脾气,这次怕是气坏了!” 何止是气坏了? 以杨氏的脾气恨不能打上三十板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3)三合一(客从何来(33)乌四海!...) 重启时光(62) 这顿饭吃的, 咋说呢? 看着杨碗花蠢,但杨碗花有她的逻辑。她认为那股份就是三瓜两枣的事,从来不认为一个村里的小厂子能办多大。就跟以前那种村里的豆腐坊似得, 年底一人能多分两块豆腐, 就是盈利了。要是这么着,为这个跟儿媳妇掰扯是没有必要的。见小孩子家家的, 把这种东西认的真, 那就给你好了。 我对你好, 哄着你,为啥的,为的就是钱果果有钱呀! 陪嫁的是大笔的!还要开超市。这超市每天的营业额是多少?随便从指头缝里漏出来那么一点,都够她这个婆婆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她的朴素的认识里就是, 只要这人有钱,对你哪怕不好, 可这个不好是按照有钱人的标准给的不好的待遇。人家一月挣一万, 多给两三百的, 她能当大用。可就像大儿子两口子,一个月才那点钱,在岳家住着不能白吃白住,完了这还要添个孩子。就是自家厂子的分红,那才有多少?加起来有嗣明两口子有钱吗?没有的! 而且大儿子两口子属于进的少出的多, 小官职你没啥油水。想有油水你是不是还得往上托人找关系。这花钱不?你不给钱, 谁给你办事。 就说过年拜年,好家伙,车后备箱塞的满满的, 送的还都不便宜,还不是怕拿不出手叫人瞧不起。 这么一算, 老大两口子那日子不紧巴就不错了。便是有孝心,那也就是勉强够自己花用。以后孩子越大,她的日子越紧巴。孙辈的张嘴问奶奶要零钱买零嘴,她能不给吗?再加上跟林雨桐的关系,真等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她卢淑琴的闺女能伺候自己?想什么美事呢? 既然巴结不上,又确实没有巴结的必要,那干脆算了。把赌注压在一边不就完了! 这边是有能力管自己的,就是不能亲自动手,雇人伺候的能耐是有的。人活到这份上,不得为以后考虑吗? 所以啊,她就得对小儿媳好,好的人尽皆知。好到你将来要是不管我,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可怎么算对谁好,对谁不好?比较比较不就知道了。 看看我怎么对林雨桐的?再看看我是怎么对你的? 你自己品品。 品啥呀? 钱果果跟金嗣明送林雨桐和四爷出来,把人一送走,钱果果就压低了声音说金嗣明:“你妈是不是有病?” 金嗣明左右看看,点了点钱果果,“你最好说话小心点,那是我妈。” “那还是你哥的亲妈呢?”我靠!对亲儿子都那样,我一刚进门的媳妇,她对我好成那样,我是啥感觉?就跟我后妈一进门就对我各种亲热是一样一样的。我当时可傻了,也以为我真遇到个跟我妈一样疼我的人,结果呢?后妈哄自己呢,叫自己闹着要弟弟。当年也是傻!本来爸爸娶后妈的时候就说了,不要孩子了,就果果一个。自己被挑唆的整天的要弟弟,就那个暑假,自己回来跟爸爸过暑假,被后妈的亲热给哄了。随后的很多年了,她都忘不了那慈和里裹着刀子的笑和热情。这个婆婆跟后妈如出一辙,这要不是心里盘算着算计自己才见了鬼了。 是的!对谁好是你的自由,但这么当面做对比的,就真的很过分了。 林雨桐觉得这么对自己很无所谓,就是四爷也无所谓。可是金嗣业原身呢!他就是在他母亲这种刻意的对比中长大的。要不是在部队,真不好说这个原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妈的做到这份上,林雨桐只有两个字奉送――有病! 两人回来,四爷就说顺便把大门关了,还说桐桐:“你站着别动,院子里黑灯瞎火的……”等关了门一起进去。 结果大门都关上了,两人要往上房去了,然后院子里的灯亮了,上房像是起了什么争执,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了,三个人拉拉扯扯的从里面出来了。 除了卢淑琴和林有志两口子,还有一个是红秀。 红秀手里拿个包,急着往出走,卢淑琴拉着她不撒手,“我不卖……这是人预订好的,错过了交货日子我得给人赔钱呢。好妹子,你要喜欢,回头我给你另外做都行,这个你撒手……” 林有志手里拎着东西,对女人又不好拉扯,只把东西往红秀手里塞,“你拿回去,好好的拿这个干啥嘛!你把包放下,扯坏了就麻烦了……” 红秀心说,这两口子还挺谨慎,两千一个包,要不是为了变相行|贿,我吃饱了撑着,花这些钱买这个破玩意回去,“淑琴姐,你就卖我,我是真喜欢……” 你就是喜欢我两千也不卖呀!这是坏招牌知道吗?我对外不说卖八千,但是你给两千实在太少了。这个也真的是人家预订的货!你就是两千给我下定金,那要货也得排到半年之后了。没这么硬抢的。 抬头一看闺女回来了,两口子心里一松,也就撒手了,“可算回来了!赶紧的,话还说不清楚了。” 林雨桐过去看红秀,“你这是干嘛呀!” 红秀可见到正主了,“小领导,我这不是寻思,咱们街里街坊住着,都是自己人。自己人照顾自己人的生意……这包……” 懂了!这是没收她的红包心里不安稳了。 林雨桐先把包接过来,然后叫卢淑琴,“您把您那□□本订货本拿来让她看看……” 卢淑琴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就拿来,在灯下翻给红秀看,“……这是上个月刚给人客户的,六千九,说好的八千,但因为是熟人介绍的,没好意思要。那人有点迷信,说她的幸运数字是六、九,这不取了个六千九,人家不差钱,为了拉回头客的。”然后又指了指订货本,“这不,就是上个客户介绍看来的,定金都下了,半年后取货,给了定金三千……” 红秀也不知道这本子是真是假,但显然呀,林雨桐这边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她有些讪讪,话又不好往回圆,卢淑琴才赶紧把钱塞过去,“你要真想要,我不要定金,咱们谁跟谁呀,还信不过你吗?你改天来选样子,我抽空给你做都行!但妹子,这个包真不行,咱做生意嘛,得诚信,对不?” 行!钱好歹没有损失。 “那我改天来……”红秀说着就往出走,林有志追过去,“我给你开门……我家那门你好弄……”过去是开门了,也把香蕉和牛奶给拎出去顺便放到门外了,“天黑,看着点路。瞧这天还怪冷的!” 连东西都不收,一点面子没给留。 红秀拎着东西,转身告辞,眼泪都下来了。一个女人家办事得多难呀!家里但凡有个老爷们,我至于的吗?给人家送礼还被人下眼看,凭啥嘛! 林雨桐是真没想怎么着的,但对方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为啥就坚定的认为是自己弄钱了呢?我从哪弄钱去呀? 在京城那是啥情况大家都知道,你就一小翻译,啥权利没有,哪有油水。清贫那个劲儿,真不如下面。后来到了省里了,陪着领导,还没陪多长时间呢,直接就下来了。一直在村上!我在村上我贪谁的去?镇上穷的都给民办教师发不出工资了,领导的工资都捐出来,屁权利没有,我们贪什么呀? 就那点破地,现在弄的啥都放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了,有什么猫腻呀。 出了这事了,肯定是越快处理越好嘛,你就等个三两天都等不得,生生来了这么一出。 得!这事别耽搁了,第二天去镇上就去催了,这个事情尽快拿章程。 然后第三天,把有意向的人都通知了,下午务必过来,咱们开会,看这个事情怎么弄。 镇上现在也比较需要钱,大家对这一块的地这么有热情,昨儿就开会研究了,把原先老的排碱渠填了,但这个工程得自己来。这种的话就是费用便宜,毕竟你们随后要自己干的多嘛。有一户算一户,谁也别抢。能掏的起价钱的就去买调度站那块,掏不起价钱的,可以选两边的排碱渠吗?那渠很深,现在基本是没啥用。排水道可以预留出来,但不需要那么宽。这么长一条线呢,怎么都够分了。需要地方大的,给你们划分的大点。需要的小点,那给你们划分小点嘛。 一是想带动这一片,二想尽快的回笼资金,至少叫民办老师有饭吃呀。 这些人争来争去,暗地里找人的,谁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红秀都气坏了,觉得林雨桐可恶的很,你要是早跟我说人人有份,我至于嘛我! 这一又便宜的地,谁还奔着贵的去呀? 水渠怕什么,咱以后自己慢慢填。不着急的。要是急着用铺子,可以卖楼板棚在上面,还不是一样的用? 没人抢贵的才好呢,钱果果一气把那沿街的一圈都给买完了。林雨桐就多看了一眼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一位主任,他今儿跟钱果果眼神交流了至少七次。这叫林雨桐突然惊醒,钱果果可不是一般的精明商人,她要是想办成事情,这蜿蜒曲折的办法多的是。 她一定暗地里找人了,然后拿出了这个方案。这个方案没有不通过的道理,因为几方都跟着收益。镇上需要钱,这么一弄,钱来了。想买的人多,但地少,镇上也为难,一个不好就起争执。现在好了,再多一半的人这沿着排碱渠也卖不完,谁都不作难,想买的人也满意,主要是捡了便宜。她呢?顺势就拿到了她想要的。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牵扯的最多也就这么些了。出不了大事,这要是以后,可不好说了。就是现在,林雨桐一下子都警醒起来。钱果果这样做事,那她这手法跟谁学的?只怕她爸老钱这人花活也不少。 晚上回去她就给古柏打电话,直言不讳的把事情提了一下。主要是市里,省城还牵扯不上。若是有人打着我的旗号攀关系,千万跟我说一声。 古柏就道:“我盯着,不过你给冷寒打个电话。他从县上上来,跟市里现在很能拉的上关系,消息也灵通。” 好! 等跟冷寒把电话打过去,冷寒张嘴就道,“我还说等晚些时候你那边估计方便了好给你打电话呢,你倒是先打过来了。” 林雨桐一听就知道有事,“很严重?” “市里高新区那边,有几块不错的地皮。”冷寒就电话里声音很轻,“都奔着地皮去的。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的消息,说是有一家是你家的亲戚……” 知道!这是有人帮老钱了,人家得叫自己这个正主知道这个事呀。估计是能够得上冷寒的关系,叫冷寒帮自己捎话呢。 这事绝对不行! 不仅不行,还得尽快把这只手给剁了。 四爷在边上抽了纸,写了两个字――立威! 谁立威?这不是说自己要立威,而是说黄爱华能动一动下面了。没有典型,自己给递个典型过去。 于是,她立马叫了一声冷寒,“帮我个忙!” 冷寒在那边直接坐直了,林雨桐是个非常讲究的人,能正儿八经的说出帮忙的话,这是两人关系亲近的一个表现,他一点犹豫都没有,“你说!” “帮我暗地里打听一下,老钱除了打了我的旗号,背后跟谁还走的比较亲近。” 是说他走的谁的门路,谁罩着他的。 冷寒倒吸一口凉气,“你认真的?” 嗯! “好!”冷寒说的很笃定,“三天,三天后给你信儿。” 挂了电话林雨桐吸气,商人的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只要给他一条线,他能想法子滚出一团线球来。自己本身是没什么权利的,但自己是被市里的领导开口要回来的,很多人知道自己的根子深,就有人觉得跟你利益一致就在一条关系上。 毕竟,老钱的女婿是自己的小叔子,这是一条撕扯不开的天然纽带。 老钱找上门去,只要有自己的关系就又敲门砖,打开了门,他只要手里松散,自然有人给他行方便。 这事不是说找钱果果理论,找老钱理论能说清楚的。人家觉得并没有麻烦你出面办事,咱们也确实是亲戚,我又没跟人胡说,对? 思维方式当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冷寒的消息很快,没到第三天电话就打来了。在电话里两人能说大半个小时,临了了,林雨桐才道,“周末我去省城,这些事情,你亲口汇报比较好。” 冷寒挑眉,林雨桐的讲究他再一次领教了,这是个可以深交的人。 黄爱华周末也忙,就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腾出来一个小时把事情听了。一听就明白林雨桐的意思,点了点林雨桐,倒是真会抓机会。 但不得不说,恰逢其时,“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这种事情,谁都避免不了会有。事情会从上面动,不要叫人觉得跟你有关……” 冷寒不由的多看了林雨桐一眼,以前只听说很亲近,现在发现这种维护程度绝对不一般。 这种事当然不能急,甚至动起来都在半年甚至大半年之后。但事先安排下去了,就不管了。 回来该干嘛干嘛! 厂子建了,大家的意见是咱们的人自己上。最开始规模小的时候咱可以降低一些标准,等将来挣钱了,扩大规模的时候另外选厂区都行的。反正就是尽量花最少的钱办事呗。 也行啊! 最近家里可热闹了,都是来找四爷的,想办法分户嘛。 其实不用找四爷,派出所就在镇上,分户为啥的都清楚。法律上也没说不允许分户,便是独生子,只要符合条件,那都是可以跟父母分户的。 这种就跟城里那种拆迁就急着结婚生娃一样,扎堆弄这个呢。说到底,不外乎是想一年多点分红。那就成呗!要分就分! 连林家这边也分户了,跟老宅那边分开了。 可结果这分开,有意思了。林有强那一房,跟儿子不是也分开了。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竟然想着叫林雨柱两口子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住,这不是摆明了要占老宅的院子和房子吗? 就是那种的姿态,她林雨桐要脸面,我不要脸面,你要不给,我就闹。 闹也没戏! 林雨桐也不跟她闹,原先宅基地的名字写的是老爷子,老爷子瞧瞧的拿来了,林雨桐直接把宅基证拿去给变更了登记。然后复印了一页贴在老宅的大门上。 钱艳群到处跟人说林雨桐做事霸道厉害,老爷子的房子愣是亲孙子都不叫住。 一家两儿子,大的给结婚了,然后申请宅基地,再给盖房子,直接分出来了。老宅当然是给另一个儿子剩下的。不能因为那边多买了一套院子,还是在林雨桐名下的,你们就能来抢了。 可大家谁现在有工夫管那些闲的淡的,林雨桐霸道不霸道大家知道。最近都在赶工程,林雨桐站在那里收扶着腰,小年轻做的不好了,她骂上来一点也不客气。 但谁都没意见。因为干活就有钱拿,建厂的费用事人家想法子弄回来的。村委那边临时的加工厂,现在还加班加点的干着呢,因为去年秋里那一茬药材,今春到了采收的季节了。男人出来干活有钱,年轻点的正能学东西的,都跟着边干活边却学炮制药材去了。妇女就跟地里慢慢的采收药材。从地里出来拉过去,现钱结算。只要能赚来钱,霸道就霸道!我们就爱这种霸道。 谁叫我们有钱挣,我们愿意捧着叫她霸道下去。 整个春天,都是在这种忙乱的气氛中度过的。一到夏天,好像慢慢的步入正轨,林雨桐的肚子也已经不小了。谁现在见了不说着肚子肯定怀的是个闺女? 人都说‘小子丑妈’,是说怀男孩孕妇会变丑,比如身形臃肿,脸上长大片的斑。但是林雨桐并没有。脸上粉□□白的,也没见臃肿,都七个月的肚子了,腰身还是那个腰身,从后面看都看不出来怀孕。 大家背后猜了,在杨碗花跟前说呢,杨碗花还肯定:“肯定是丫头!我生了俩小子我还能看不出来?”人家不会觉得杨碗花是猜的,只以为这是偷着叫医生看了,确定是个丫头。 就有人故意的,“你将来不给看孩子?看桐桐一天到晚忙的!” “我不给她看!”杨碗花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家果果这要是有了,孕期就得好好照顾。可怜的,娘家一后妈……” 那后妈是金家的出嫁女!人家在村里有亲哥亲嫂子的,你就说你啥意思? 结亲没有叫两家的关系变好,反倒不知不觉越走越远了。 “我可不是因为是孙女才不看的!我们家分家把我分给我们家嗣明和果果了!”她逢人就这么说。 卢淑琴也不言语,她知道呀,她家闺女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可都不是给女孩子用的那种,颜色上是有差别的。 金保国倒是真怕这边多想,买东西比以前更勤快,反正是一个乡下汉子能想到的都给想到了,意思就一个:生!别管男娃女娃,都宝贝! 跟杨碗花两人飚上了。杨碗花今儿给老二家买个土鸡,明儿金保国买一笼子回来。杨碗花是没那么些钱的,就是这偶尔买个土鸡的钱还是老太太偷着给的。为啥的?还是为了钱果果的肚子的。 可很快的,钱果果顾不上了,家里那边出了事。说是省里下来调查组了,估计家里攀上的那位有点悬。 林雨桐以为钱果果会带着老钱过来求求亲,哪怕是另投其门,另找靠山呢,这都在预料之中,四爷却道:“等着看,看谁先把谁舍弃了。” 事实上,因为自己这个便利条件,老钱先把对方给舍弃了。他晚上跟着钱果果回来,说是有些材料证据要叫自己转交一下。说是他也没什么可信任的人,就怕这东西落到别人的手里,别没有揭发黑幕,反倒是被人打击报复。 来了这么一手! 这事金保国是事情过了都有小一个月了才知道的,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时我就说,老钱这人的品性上有大问题!”想起来就后怕,“当时买地的时候嗣明倒是找过我,问家里还剩多少钱,想搭着顺风车买上一小片,哪怕是三两亩也够盖个写字楼的,我当时没给……他想拿家里的厂子去抵押贷款,我没答应!” 那但愿金嗣明没走别的路子弄钱掺和到这件事里去。 金保国不觉得金嗣明有这个胆子,他更担心的是,“对你和桐桐有没有影响。要是以后还有影响……” 怎么样? “我得想法子叫他在县城的生意做不成!” “别担心,他要是本分经营,守成是可以的。但要是不本分,那就悬了。他的生意不靠银行也做不到现在这个成色。出了这样的事,哪个银行敢跟他合作?他那生意,资金链一断,就只剩下破产了。您什么也别干,得空问问嗣明,到底掺和进去没有。赔了钱没关系,就怕陷进去!” 还能拿嗣明顶罪? 那他没那个胆子。 果然,金嗣明和钱果果两人,把城里的房子、院子、铺子都给抵押了,因为走银行批款太慢,两人走的是私人信贷。短期大额高利贷款,按月这个利息就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两人的计划是,先私人借贷把地皮买下来,然后再拿地皮去银行做抵押。大型企业的落户,这地皮拿到手里就翻番的涨价。从银行借贷出来的钱不仅能还了私人借贷的,还能多出一笔足够那片地皮的前期投资了。可这事没成,地皮又牵扯到贱卖上,资金直接冻结了。在案子没结束之前,这钱是动不了的。可这案子啥时候能结束说的清吗?一扯一串,三五年能了结就算不错了。一个个没被关进去就该万幸,钱的事且别急呢。 这不是就坏了吗? 私人借贷那个还不上,这抵押的那些房子铺子可就成别人的了。 金嗣明一直稳扎稳打,走的很平顺,宁肯吃点苦赚钱,也从没想过生意还有另外一种做法。跟老丈人深谈了几次,真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可谁知道一脚进去,屁也没得着,还给陷进去了。 不过好在,损失的都是钱果果的陪嫁,而他也就是家里给的分红,还有去年哥哥借给自己的叫自己在城里租铺面的那个钱。拢共也没几万,迟点还也没关系。这些损失实在是算不得多大的损失。 钱果果大概是跟她爸做大生意习惯了,赔了那么多也是面不改色,只一心谋划盖超市的事,她的意思是叫金保国出资金,她拿地皮入股,将来赚了钱咱们按照股份分。 金保国没答应,理由是环保和消防措施,今年主要投入这个。上面下通知了,没后门可走,就得老老实实的整改,他还在找钱呢。 就是没谈成。她回去就找金嗣明,“你跟你爸去说,这个肯定是赚钱的。” “赚钱你就想法子盖去呀,关我爸啥事?这分家了,懂吗?”金嗣明才不去呢,他的理论是这样的,“咱俩不能捆绑的太紧了,否则,一头出事就全完蛋。你更不要把家里的厂子往你们家那边拉扯!你说的对,我做的是小生意,我们家做的都是小生意。你们那种大生意,什么相互联姻呀,相互合作呀,我搞不懂!也不想懂了。这次就试探了这一回,我领教了。咱俩约法三章,你的事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的事是我的事,跟你也无关。你家那边的事别扯我家,懂?” 说的这是人话吗?要你是你我是我,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那我干啥嫁给你呀! 要不是看你家以后往官面上的路会越走越宽,这官商一体,对彼此都好。若不是看上你哥你嫂子的前程,我凭啥陪嫁那么多嫁给你? 这话把金嗣明气的面色通红,指着钱果果,“那既然是看上我哥我嫂子,只要我哥我嫂子没倒,你就老实在家呆着。” 新婚不到半年,两口子在家大吵一架。 杨碗花几乎都要软了,那么多钱呀,这说赔了就赔了! 钱果果没管出去的金嗣明,只给她爸打电话,都快哭了,“金嗣明就是个混蛋!” 老钱叹了一声,“好好过!生意能做你就做,做不了也不要紧。至少安稳日子能过!你太着急了,你是聪明,可你想想,人家不聪明能年纪轻轻叫上面看中?一没背景,二没金钱,她靠什么呢?我早说过,你精明是精明在面上,人家聪明是聪明在内里。闺女呀,听爸一句话,相互帮衬相互扶持,这得把两家真变成一家才行呀!人家把你当一家人了吗?不是一家人你能理直气壮吗?但是,咱家现在还是受了人家的利了,至少在县城做生意,栽了这么大一跟头,没人敢上门欺负咱来,这就是这婚事的好处。这道理,你得明白!” 钱果果挂了电话,倒是冷静下来了。爸爸说的对吗? 说的太对了! 人确实不能太急躁。 收拾了心情,她直接拿钥匙出门,“妈,我开车去河滩一趟……” 杨碗花从厨房探出头来,热的一脑门的汗,头发贴在额头上,“你这上河滩干啥去呀?” “那边今年有早熟的西瓜。我去给嫂子买西瓜去!这算着日子也快到预产期了,现在不吃,这完了做月子可就吃不着了……” 杨碗花一脸的心疼,“你也是,太实诚了。她吃不着就吃不着呗,这么大热天的你跟着跑什么?” 钱果果还愣了一下,她以为赔完了杨碗花会变了态度,谁知道什么也没变,这叫她有些意外。 弄了一后备箱的西瓜都给林雨桐送过来了,“姐,可甜了,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点……” 这太多了,卢淑琴不好意思要,“她长十个肚子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不是还是您和我叔吗?”钱果果扔下东西二话不说就走。、 卢淑琴就看林雨桐,“人家这笑脸赔上,我这心里都不落忍。” 是啊!拿这么一个用热脸往上贴的,你就说谁能绷得住。这种事一般人拉不下这个脸,也做不出来,但人家这么做出来了,反倒事咱们不自在了。 盖超市这个事其实是好事,这个钱老钱真要出是出的起的,人家不出,就是逼着闺女跟金家亲近呢。对方知道,金保国出的起这个价钱。 这事不急,等再等等看看再说。 钱果果也是想跟金家亲呢,一路上心里不是没有触动,觉得这个婆婆其实也还行。至少对自己不错。可回来了,迎接自己的就是一碗药――中药! 一进屋子就是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道,“谁喝的?” 杨碗花把碗递过去,“好孩子,给你熬的。这是咱家的秘方,你奶奶喝了这个药才在生了你大姑二姑之后生了你爸,我进门之后也是喝了这个药,生了他们哥俩。” 我又不是不能生! “那你们这结婚快半年了,也没见怀上。好孩子,我是瞅着你啥都比你嫂子强的。怎么在这事上就不成呢!她可是进门就怀上了,这眼看都快生了。你们结婚前后就差两三月,这总不能叫孩子差个两三岁。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今年夏天精神就不如以前了,你嫂子肚子里的又是个丫头……咱家的事你知道的!老太太为了金家的根,那是费尽心思了。这到老了,去了那头了,你得叫老太太跟金家的先人有个交代,说是咱金家又往后传了一辈儿!乖!把药喝了!” 我有钱的时候你怎么从不催我生孩子? 我赔的啥也不剩了,就剩下给你家生孩子的价值了是不? 快去你大爷的! 她抬手将药罐给拂下去了,那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子粘稠粘稠的,大部分都溅到了杨碗花的脚上。大夏天的,在家都是光着脚穿个拖鞋,这可不烫着了吗? 杨碗花尖叫一声蹦起来了,赶紧把鞋踢了往后退。 钱果果管也不管,抓了车钥匙扭脸就走。我就是赔了那么些,我老子也有钱养我!大不了这个日子不过了! 什么玩意! 杨碗花真被烫着了,老太太着急的出去喊人,可还没喊呢,四爷出来了,扶着桐桐,后面跟着一脸急色的林东来和卢淑琴,这是要生了。 其实在家生都可以,可家里谁也不放心呀。 半个小时就到县城了,也快!老太太都忘了脚烫伤的杨碗花了,急匆匆的回去给儿子打电话,“去县城!快接我去县城!嗣业他媳妇要生了……” 不是还得四五天吗? 是啊!林雨桐没干预,谁叫这小子是个急性子呢。 急匆匆的到医院,啥检查都来不及做呢,直接进了产房,非常利落的生了个七斤的小子。 除了跟来的老太太,谁也没注意是闺女还是小子,一连声的问人家大夫:孩子好着没? 大夫也知道啥意思,把包裹解开,好家伙,小家伙的腿那个有劲,“不仅有劲,你们瞧,这比例,长大了肯定又是个大长腿的帅小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4)一更(客从何来(34)林雨桐是...) 重启时光(110) 欧阳将棋子放在棋盘上, 由着金泽在边上冥思苦想他的去了,她伸手拿了电话了。来电显示‘刘阿姨’,她微微皱眉, 然后将电话接起来。 刘阿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出来, “你这孩子,周末不休息, 是不是有下去采访去了?” 欧阳没回答这个问题, 只问说, “您有事吗?” “说话不方便的。”那边像是没有感知到这份冷淡,呵呵笑着,“你的终身大事……不是早让你给我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吗?我认识个后辈,人很不错……” “阿姨, 这事您别操心了,我现在还不想相亲。” “你这孩子, 人不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次给你介绍的很靠谱, 是个大学讲师, 小伙子长的体面又干净,待人温文尔雅的。要不,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联系……” 像个是个操心晚辈婚事的长辈,欧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没动地方, 但嘴上却道, “您说,我记着呢。” 那边报了一串号码,她没往心里去, 又说了几句,表示很忙, 就直接挂了电话。 等林雨桐从厨房出来,就发现欧阳的情绪很不对。 吃饭的时候,她就问了,“工作不顺利?还是做节目拉赞助的事。要是为这个的,你不用为难,要多少我给搭个话,这不是什么难事。回头我给你引荐两个朋友,商wu部任职的,关系很广……” 欧阳就笑,好像跟这两口子做朋友,特别舒心。你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他们心里都有谱。好像抬手间事情就能解决。她有时候就想,如果这都不是赤诚,那么什么才是赤诚。她摇摇头,“不是这个事。就是,碰上个叫人感觉很不好的人,特别热情。以为是同病相怜,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同病相怜’这个词一出来,林雨桐就懂了,她说的人不是古柏,而是那位刘淑梅。这个人……四爷查过,没查出什么来。 但林雨桐心里有疑虑,那就是她的女儿,哪怕是聋哑,但就她娘家的情况,送聋哑学校不难。就是普通的人家,真要是不幸孩子有些不健康,也会这么选择的。一个母亲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把孩子留在家里的。 要知道,孩子不会说话,还是聋子,单独一个人在家的话,真要是有个啥事,听不见,也喊不出来。不是更容易出事吗? 更有意思的是,这么一个常年被关在屋里的孩子离家出走了,出走就出走了,真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她娘家是有亲人的?合影里都没有这个孩子?孩子满月周岁,有特别纪念意义的日子,孩子照了照片,都会给比较亲近的亲眷就留一两张的。 可这个孩子真就没了,只剩下画像。 听起来都觉得很玄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证据都没有。 林雨桐不会主动追问欧阳,这种‘一厢情愿’是怎么一种‘一厢情愿’,她从侧面问欧阳的工作,“还没找到这位刘阿姨的女儿?” “大海捞针。”欧阳说着,就补充了一句,“还是已经捞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海,没戏。” 林雨桐就道,“孩子的爸爸呢?按说这种丢了孩子的情况,如果这边的亲眷没找到,这从孩子的爸爸那边着手试试看嘛。孩子的思维就是那样,没在身边的亲人永远存在幻想的。这孩子对母亲不满,离家出走,最有可能找寻的就是她父亲。总不至于孩子不知道爸爸是谁,便是做母亲的没说,可时间长了,孩子总是会有点发现的……孩子可能去找她爸爸了,在这条路线上如果出现了不可预知的事情,这也是个查找的方向呀!”欧阳愣住了,从没听刘阿姨说过她女儿的父亲。 一个女人单身这么多年没结婚,而却为了一个没给她婚姻的男人生了孩子,以她的家庭来说,她这个决定离经叛道,但这个男人……要说不特殊,也说不过去的。 林雨桐就道,“不过这种事,问出来就是戳人心窝子。一直不对人言,那必然是不好对人言,不能对人言。若是如此的话,与其问当事人,倒不如问问别人。正好,正阳集团的老总明儿要在县里搞的捐建项目,要给县里投资一个图书馆,打着赔礼道歉的幌子,人家拿着真金白银的,我不出面就不合适了。你正好在,也可以采访采访嘛。之后有饭局,她肯定想跟我私下里聊聊,你到时候跟着就是了。” 欧阳点了点林雨桐,“愣是被你讹出来一个图书馆。我说,你野心不小呀!” 林雨桐正吃着的,就手一顿,带着几分郑重,“我现在正跟中医大学那边联系呢,希望他们把分校放在我们学校。这制药到底是需要更多专业的人来做的,咱们有现成的实习场地,教学基地……将来也有咱们自己的人才孵化基地,等把这些做成了,这一片,就是另一个世界药房……” 心这么大呢! 那是! 两人聊到很晚才睡的,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捐赠仪式,九点刘敏行就到了。林雨桐没急着过去,一直抻到捐赠仪式开始。反正就是各种的讲话,这个讲那个讲的,省里市里都下来人了。林雨桐跟一位省里的副主任热聊,等到剪彩完了。回小招要休息了,林雨桐才在小会客厅里见到了刘敏行。欧阳在大厅里等着,林雨桐招手,她就跟着,跟小廖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陪同。 刘敏行并不认识欧阳,以为是林雨桐带的工作人员。知道林雨桐是什么人了,见了她就不能拿架子。于是,她赶紧站起来,却没主动伸手,不见丝毫高傲,像是很懂规矩的样子。林雨桐这才主动伸出手,“刘总,久等了。” “不敢!”刘敏行伸手跟林雨桐握了。怪不得家里的长辈训斥呢,自己之前确实是托大了。这林雨桐绝对不是只有后台那么简单。站在面前的,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个老政客。 林雨桐亲热的没撒手,拉着刘敏行的手一起坐下,然后说一些客套话,像是多谢刘总慷慨解囊,为我县的发展如何如何的,之类的套话。 对方一直听着,偶尔客气几句。 等小廖把茶端上来,林雨桐喝茶又放下了,这个间隙,刘敏行才道:“家里一些晚辈,没教好。做事鲁莽,给您添麻烦了。我这一直想叫机会亲自给您道歉……”那些不愉快,推给后辈,盖上一层遮羞布得了。 林雨桐摆手,“这个不提。企业想赚钱,找机会合作,这个无可厚非。合作嘛,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昨儿我还说呢,说想让中医大学的分校在我们县落户,要做世界的药房呢。这制药可不是等闲谁都能做的。” 刘敏行眼睛一亮,正阳集团正在转型,可该朝哪个方向发展,一直在做尝试,可不论是机械制造,还是所谓的高科技,好像都不怎么成功。最多只沦为代加工商。可制药则不同! 这次见林雨桐果然没有白见,只她提前透出来的这些话,就是给自己时间叫自己做提前的准备。只怕这个事情很快就会开始着手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林雨桐这样的人会在县城这么小的地方久呆吗? 林雨桐看了欧阳一眼,欧阳秒懂,低声跟刘敏行道:“青山镇现在的就发展的不错。” 了解过林雨桐履历的话就会知道,她在青山站待过。人现在离开了,那边还发展的不错。林敏行刚想说这是因为林雨桐这个前任镇领导高升了。可很快她意识到不对,那边的冷寒是从省里调回来的,过度了一下紧跟着就接了林雨桐的接力棒。 她瞬间懂了这个意思,就是说哪怕离开,但影响力并没有因此而变低。 林雨桐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听到欧阳的话。刘敏行就朝欧阳笑了笑,然后点点头,表示这个提点的人情,我领了。 欧阳适时的抛出一个来,“我跟刘阿姨认识。” 刘敏行含蓄的笑了笑,算是对欧阳的应答。 欧阳不解这个意思,用余光看林雨桐。林雨桐抬手看了看手腕,手腕上带着一款比较中性的表,看不出来是啥品牌的。 这就像是在催促了,意思是这次的见面到这里就可以了。 说告辞,可这是饭点的时间了。刘敏行就道,“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赏光吃顿饭。” 因着冒出来的刘淑梅这种人更叫人警惕,反倒是这个刘敏行一个纯粹的商人好应付的多。林雨桐就笑道,“改天去省里,得刘总请。” 刘敏行心说,果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结果就听这人又说了一句,“今儿我请,就是小招里的家常便饭,若是刘总不嫌弃,就尝尝我们当地的特色饭。” 刘敏行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以前像是这么级别的,她都懒得亲自接待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叫她吃顿便饭,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忙不迭的表示,“荣幸之至。” 说是家常便饭就真是家常便饭,正是槐花开的季节,有一大盘槐花麦饭,有几样正当时的野菜,再就是蒜泥的羊肉,羊杂汤,一盘子烙饼,这就是今儿的饭了。 小廖帮着招待,“您尝尝,这个羊肉虽然比不上蒙古羊,但也是咱们县的河滩羊,是另一种滋味。” 刘敏行从善如流的尝了,少不得说一些场面上的夸赞话。 林雨桐就跟闲聊似得,“说起来,我对正阳集团也只是书面上的了解,今儿难得跟刘总都有点空闲……就跟我说说集团的情况就行。不用只谈好的,哪方面的都行。” 刘敏行心里暗赞,心说这个林雨桐确实有独到的地方。她不信林雨桐对正阳集团没有了解,不过是现在这么提,一是确实能更进一步了解企业,二是叫自己这个客人自在,不用老费心的找话题。这是个体贴的安排。 如果要进一步跟此人合作,那了解是最基本的,她乐意之至。 而她却不知道,林雨桐正在从她的话里抽丝剥茧,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5)二更(客从何来(35)这一包乱...) 重启时光(125) 饭局后半程, 人家一家三口并不见尴尬。 导师是好涵养,人家明白了啥意思,但并没有因此心生芥蒂。但林雨桐觉得那母女俩是没有理解那一层意思, 或者是没想到会拒绝。她们单纯的以为游学就是游学去的, 甚至是觉得只是出国一年,人家家长还来特意说一声, 很郑重。 因此师母在饭桌上, 说起了去各国旅游的事, 又说有熟人能办等等。 林雨桐能说啥?只得更客气的拒绝这份好意:“有一些同事,是常年驻国外的。还有外交BU那边,也有一些朋友。我是提前给打了招呼的……” 师母就特别高兴,“那当然更好了, 出门可安全多了。”然后问的多了一些,你们同事都驻扎在哪个国家, 咱们也没机会接触, 不清楚他们的工作内容等等。 林雨桐就顺着这个往下说, 只要不提更进一步的关系就好。 临了了,师母大概觉得出国应该是很安全,倒是提了一句,“我还说姑娘家出国不叫人放心,照这么说, 有熟人照看, 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想叫她家闺女跟着。 林雨桐:“……”她现在确定,对方真的没有理解四爷的意思。不是听不出话音,而是笃定这条件自家不会拒绝。倒是导师赶紧搭话了, “雨桥出国不用担心,是因为这些年他的外语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从本科开始, 就坚持练口语,跟国外那些留学生也熟悉,为的就是练口语的。出去语言没有障碍,就不一样的多。要真想出国呀,先考研究生,然后出国读博都可以……” 你老年痴呆了!这样下去,姑娘都多大年纪了你心里没数呀? 但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怼丈夫是不对的,她含蓄的笑了笑,不说了。 这顿饭可算是吃完了,林雨桥松了一口气,亲自送导师上了车。 做老师的理解的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啥话也没提。 回去的路上,师母就问呢:“两孩子分开,哪怕是一年,也有很多变数。我之前心里还有些不愿意,但见了人家姐姐姐夫,想来父母也并不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的。” 这姑娘也点头,“很有气质,说话也很有教养。” 导师心里苦笑,但面上不显,“之前我是乐见其成,但现在……我觉得不适合。大姑子太厉害了,万事都能替弟弟做主,这比婆婆还要难缠!” 这是什么道理?! 老婆不愿意,女儿一下子就哭了,但导师觉得,这么着比说出人家拒绝了你这样的话要叫人好接受的多。 桥桥确实很意外,“真叫我出国呀?”他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这个。 “出去转转,你要是愿意,带上爸妈都行。出去转上三五个月,半年的,是个意思就行。到时候回来咱们再说工作的事。”林有志是不想出去的,卢淑琴也舍不得孩子,不管林雨桐怎么撺掇,两人有两人的想法。如今是挺挣钱的,家里的分红也多。比起其他地方的农村,咱这日子正经的不错。可不错不代表跟着孩子去国外溜达去,国外的生活成本多高的!你还得转悠,还三五个月……呵呵!不去!我家热炕头挺好的。 这两口子对孩子是出国去涨见识还是赶紧工作这个事上,没发表意见。他姐总不会害他。但因着导师家那码事并没有跟当爹妈的说,两口子关注的还是有没有对象,“桥桥长的也不丑,怎么就没人看上呢?” 桥桥是长的不丑,卢淑琴的长相在那里放着呢,俩孩子能丑到哪里去?清瘦挺拔,干净斯文,因为干过农活,后来是锻炼也没落下,人很结实,看着很精神。真的,外形上比不上四爷,但至少是个八分男孩。 这模样……感觉没对象很不正常的。 卢淑琴到底是出过国的,现在人家知道的还挺多,偷偷的问桐桐呢,“他是不是不喜欢小姑娘……” 你这发散的有点远。 见这都开始胡思乱想了,林雨桐才把事情说了。卢淑琴是不能理解那种精致是哪种精致,林雨桐吃饭的时候就给她表演了一套。宫宴上那一套可比那个精致多了。 卢淑琴看的浑身不得劲,“这么端着……累不?” 累呀!但架不住习惯养成了,所以喜欢呀。 反正就是打小想把闺女往公主那方面培养,但显然,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公主的,把路走偏了。但不能说人坏。 而且,那姑娘大概只觉得桥桥合适,哪哪都合适,未必是真的有多喜欢,要不然回来之后,桥桥没再收到对方的电话或是短信,显然是家里阻止了,然后她就被阻止了。 卢淑琴点点头,“工作没了还能再找,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就是回家种地,咱家的股份,一年的红利比你们上班挣的都要多。也不是要谋生……就是干点喜欢干的就行。职业嘛,随时都能选择。但是婚姻不成,将就的婚姻,痛快不痛快只自己知道。这小子,这事上还算没糊涂。” 因为这一茬子事,两口子倒是再没催桥桥找对象。中间办签证和准备,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先去了英国。他想去看看国外的名校是什么样儿的。 这一年过的飞快,两口子难得有时间。因着桐桐上课也就是一周三四天,还都是一两节课就没事了。两人的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这一多,那基本就是带着孩子出门,把周围能去的景点都逛了一遍。大街小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带孩子去。一周抽出一半的时间在玩,剩下的一半时间学学东西,学着描红拼音和算数。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选择用英文跟他对话,或是把同一句话用几种语言都说一遍。他是觉得好玩,然后就跟着学。学会了就找他爷爷去炫耀,问他爷爷那是啥意思。金保国最喜欢的还是跟孙子玩这个游戏,尤其是在厂子里或是在酒桌上,他得把免提开着,叫大家听听这他孙子得多能耐。 金保国除了晒孙子,还有一项技能,就是装穷装怂。人家说你是金百万了,怎么怎么着的。金保国就抱怨,“那就是个虚热闹,啥百万呀?之前是赚了点,但也就是刚把银行的账平了。现在不怕银行要债了,也敢说实话了,一年七八万是有的,但七八十万,那是梦里梦出来的。我要是有那么些钱,我干啥一天累的跟三孙子似得?我挣这两年足够后半辈子了,我谁给拼死拼活的干呢?不过是我家老大家两口子看着人五人六的,但两人那工资,别提了……有股份?他们两口子当年就没买,不是说不是咱村的户口没资格吗?哪里有什么股份?我家倒是有,但是那股份当年被杨碗花给老二媳妇了。也就是人家林家那边说是给他们留了一半,那得是将来!现在?我家宝贝孙子的开销都是我和老林出的。指望他们两口子,那我孙子得过啥日子?那几年还有个发明赚赚钱,但那玩意可遇不可求的,后来又炒股,你们说,这炒股有谱没谱,今儿赚了明儿赔了的,我不敢指望。”这个话大家大部分还是能说服人,因为只要求四爷和桐桐办事的,能办的就帮你办了,不能帮的也把原因说了,但还是想法子给你找一条能走的道儿。但不管不成,从来没说收东西。就是厂里的事也一样,不管是加工厂,还是种植公司,只要打电话过去,你就说啥事情,从来没有推脱过。 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动人家人脉关系的。他们不收东西,但他们用了人家,也不说送人家啥,但逢年过节的,上门带点礼,这都不是小数目。这又是一笔开销。 这村里不管谁家有事,人回不来,但电话肯定打回来,礼金肯定到位。你说这样的人,叫人说话。 老张家因为张老五的事,跟林家和金家闹的很不愉快。后来张家的几个儿子也都退股了,如今家家都起来了,只他们家靠着种药材过活,没一点分红。那看金家和林家就很不顺眼。金家他们不敢动,但对林家……早前往老宅那边扔过砖头,半夜专门把林家地头的灌溉水渠给打开,叫往里面死命的灌。这家子不知道被谁给挑唆了,还是从哪得了消息,说是林雨桐完蛋了,做冷板凳了,打发到D校学习去了。 真他娘的脑子有坑! 最后被逮住了,村里人自发的,一点没留情面,直接给送派出所去了。 从头到尾,林雨桐连一点信儿也没得。这事一出,倒是把已经打算把老爷子老太太带着住到县城的卢淑琴和林有志给拦住了。 林有志属于那种温和的人,一般不惹人的。这事过了,他没跟林雨桐讲,也觉得就这么过去算了。可金保国不是吃素的,他觉得对方是打了我儿子和我儿媳妇的脸了,再加上一个什么道儿都能走的钱果果。 钱果果觉得该以牙还牙,金保国摇头,“咱们以牙还牙,在别人看来,就是欺负人。这事你别管了,我看着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6)一更(客从何来(36)一看到孙...) 客从何来(60) 王氏再进桐桐这屋子, 微微愣了愣,之前的富贵之气荡然无存。屋里整洁干净雅致但也素净。那架子上摆着的,跟城墙根下面那些捏泥人的弄出来的东西一样, 不过是上了些颜色, 叫这泥捏的东西更绚烂了一些,还有那是石头?石头上几笔勾勒出个美人图, 就那么放着, 或是一素净的白瓷盘子, 在盘子上作画,也就那么靠着。 就是一水的外面花几个大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可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这么归置。 正厅里方桌小几圈椅摆的规规整整的, 却不见人。等听到一声‘大嫂’,顺着声音找人的时候才发现, 门两边靠着窗的位置都有窄炕, 炕上铺着红毡, 放着炕桌,炕下放着脚踏,炕两边有圆凳随意的放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才从炕上下来,站在炕边,上身一件鹅黄的小袄, 配着一条石榴裙。手里正拿着干了一半的活儿, 笑盈盈的站在那儿,“大嫂,过来坐!炕上暖和。” 门上挂了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寒气, 这边虽是挨着窗户,寒气也重, 但一则炕上铺的厚实,二则,炕上这搭盖在腿上的,绝对不是棉花的,应该是极好的羊毛,暖烘烘的。炕也烧的热,光是正厅的炭盆就好几个。此时,屋里有一股子焦香味,怕是给炭盆里埋了什么吃的在烤呢。 林雨桐招呼人家坐,又叫小桃,“也别倒茶了,把梨汤盛一碗来。” 小桃应了一声,利索的把铜壶提过来倒了一盏梨汤,梨汤浓浓的,金黄的,却又透亮。冒着滚滚的热气,可见一直就是这么吊着的。 然后这丫头是个坐不住的,拿着火筷子怕是扒拉吃的去了。 林雨桐就说跟着大奶奶的丫头,“是叫小丫,跟小桃去玩去,她在里面的炭盆里埋了栗子,恨不能守在边上。你去瞧瞧,挑几个好的剥了给你们奶奶拿来。” 大奶奶看了小丫一眼,点点头。小丫福了福身,跟着小桃去了。林雨桐才道:“有她们杵在边上,倒是妨碍咱们说话。大嫂别见外,您随意就好。” 王氏这才瞧林雨桐忙什么呢,感情是用绢布做仿生花呢。 这个绢花首饰店有,都是买了簪头发的。但真正的富贵人家用的却极少,除了宫里出来的,甚少有上头的。这也是上次听自家这大姑奶奶说了一嘴才知道的。她倒是喜欢这个,以前每年过年,若是能添几支这样的花,那都是叫人欢喜的事。 可瞧着这个大朵大朵的,也不像是簪头的。 林雨桐利索的弄好了一朵,然后放在边上的小花篮里,“自己做个摆件,摆着玩的。”说着就笑,“都是没法用的绢布了,之前学剪裁,被我剪坏的。想了想没甚用处,闲来无事,摆弄摆弄。” 王氏一翻那料子,可不是,好好的竟是剪成这个样子了。于是便笑,“以后有甚裁剪的活计,只管叫我,这不费事。” 林雨桐利索的应下来了,跟王氏商量起厨房的事,“我是娘家近,求助方便。回头少不了给厨下要个人来帮衬。大嫂你那边,人便更少了。若是只你和大哥,倒也忙的过来。就怕是隔三差五的长辈过去用饭,便是再如何也是紧紧巴巴的。按说伺候长辈,亲力亲为是应该的。可这若是来了客人要招待,您这大奶奶总不能老在后厨呀?再不济,也得个在厨下洗洗涮涮的人。若是要找这样的人,咱们怕是不行,得男人们出去,在外面找人牙子问问,各自挑了人才好。” 王氏忙不迭的点头,特别实诚的说了一句:“该俭省的地方还得俭省,该体面的时候还不能不体面。这就是燕京不如边关的地方……”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大嫂说的对!拿人家普通人家过日子的银子维持体面,就是看一个当家奶奶的能为呢。” 王氏又看了林雨桐几眼,这一点都不像是个憨憨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人家这做事说话不知道有体面,多体谅人。她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以后有不懂的,还得来麻烦弟妹。” “您只管来。平日里四爷也不大在家,偶尔也要出门会友,或是做什么东西,现在屋里摆弄不开,都在外院。您带着针线只管过来便是。咱们姐俩作伴说话,岂不方便?” 王氏也忙道:“我也做不俩啥精细活儿,四弟的鞋底这些,你娇娇小小的,这个笨活伤手,回头缺了你告诉我,我做别的不成,但纳鞋底子快!” 谁家的手不是越护着越娇呢? 林雨桐当然也不会麻烦人家,但这人这么实诚,她就能放心跟人打交道。 王氏没多坐,话也不是很会说,但这么一来,林雨桐就知道,王氏嘴笨性子直,但心里却透亮,之前送的银子到底是咋回事,王氏明白的。 亲兄弟为这个银子的,说谁欠谁的就生分了。如今拿了你的,那是手头紧。等手头松了,当老大的,那自然就想着还回来了。但这都不说,那就是彼此的情分。 人要走了,林雨桐又叫大嬷嬷给包了几两燕窝,“今年外面乱,这有些好货京城都不好找。这是国公府送来的,我这里还有些。大嫂先拿去用,老太太若是在您那边用饭,晚上给添一碗燕窝,一个人吃,这也能支应些时候。等明年了,或是您找到好的了,或是我再碰到好的,咱们再商量着买。” “这可太贵重……” “那么些枸杞,都是野生的,上上品的货呢……” “那不值什么。” “在西北或是不值什么,可在燕京这样的货也不好找。大嫂给娘家去信,少不得要麻烦亲家叔婶,像是这样的枸杞,还有西北的大红枣,都是好东西,可稀罕了。以后有好的,千万给我留着,我泡了酒要往国公府和宫里送的。” 王氏只有欢喜的,对娘家来说,给自己这边送礼也是为难,送的贵重,家里送不起。送的中规中矩,又怕拿不出手。如今这些惠而不费人家又表示很稀罕的东西,那是再好没有了。只在信里提一句,要往国公府送的,就足以叫娘家受益。老国公在西北的威望极高,军中哪有不给老国公面子的? 等人走了,小桃回来就笑,“三奶奶回头怕是要打听咱们给做什么了。” 林雨桐就笑,这楚氏挺有意思的。可能她的思维模式就是那样的,想讨长辈欢心,偷偷的总想弄点不一样的。之前小刀回来,瞧瞧的告诉小桃,二奶奶的丫头出门去了,说是在门口打听在哪里能买到燕窝。不用问都知道什么意思。她这里不缺燕窝,也就大房该是想不到的。刘氏不笨,最后轮到她家,光是打听也打听出来三家都准备什么没准备什么,燕窝这个家家都给做呢,她不可能不给准备。何况,跟楚氏门挨着门住着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她都听的见。哪有不准备的道理? 果然,晚上刘氏打发了丫头过来,问林雨桐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燕窝,给她先匀二两出来。林雨桐早叫大嬷嬷准备好了,若是刘氏没准备,提前给刘氏送过去。谁知道这位机灵的很,压根就没客气,直接叫人上门来了。丫头是来递话的,跟来的婆子说是灶上的手艺也行,但就是一般的农家饭农家席面能做,像是这种东西没做过,叫过来问问。大嬷嬷细细的给说了,才把人给打发了。 这家里周氏当了半辈子的家了,儿子个个都是手把手带的,今儿一天这都发生什么了,她是洞若观火。几个儿子她了解,老大这回领悟到什么,只他自己知道。但这点领悟,比之前说多少句都顶用。老二呢,大钱上不跟家里藏,但攒下来的都是小钱。像是哥几个一块吃饭开销,老大总是掏钱的那个。这不是说谁坑谁,老大觉得他是当老大的,得让着兄弟们。这笔钱省下来之后,老二跟老三比呢,老二心里又算计的比老三清楚,老三是跟朋友出去特别慷慨,因此,他便是有银子,也都是三瓜两枣的,够一顿酒钱的。老二呢,出门不可能不花钱,但哪怕关系再好的兄弟,□□叫他花钱,那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为啥老三没银子置办,跑后厨去了。老二就还能凑活的原因。 老二是大姨娘白氏生的,可性子却当真不随白氏。白氏是大而化之,压根就没有算计那根弦。老三是二姨娘李氏生的,李氏是个小抠,老三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几乎没把李氏给气死。这两人不仅管着家里的事,当年她还给两人置办了小庄子,百十亩地,一年也好几十两银子的收益,比正经的富户都过的滋润。这些年是啥心不操,银子攒着。日子萧遥。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两人倒是找来了,说愿意把攒着的银子拿出来,家里有难处嘛。她没要,还告诉两人:“不许给老二和老三补贴。”她就打比方,说这个狼和狗原本其实是一样的。只是狗呢,被人喂得饱饱的,所以只能给人看家护院。狼是没人给喂,所以学会了吃人,行千里都不用担心。她警告两个人,“我养儿子养出了狼的本事,可还没激出狼的野性。不遇困顿,永远都不会想着出去找肉吃!” 白氏就担心,“主要是怕媳妇娇生惯养的,跟着吃苦!” “咱们看着呢,还能饿着谁?真没法子了,我还能真看着?儿媳妇进了家门,就跟闺女是一样的。你们当只有男人需要本事,女人就不用了?能腾挪的叫家里的日子过下去,这也是学问。我扒拉着掌家的权利不撒手,那她们这辈子就都这样了。以我这身板,再活个二十年,都是少说了。到那个时候,她们都当婆婆了……啥也不会,日子怎么过?” 下了死命令,只许看着,不许插手。 然后老二老三就这点好,再难不跟他们的姨娘伸手要。老二有些积攒,但也就暂时够用。想稍微过的好点,非老二媳妇贴补不行。老三是这边凑凑那边将就将就,媳妇再补贴几两,也能凑活。再加上需要的砖头匠人,老四直接把料一起买了,匠人一起请了,这笔钱三家都省下了。 可以说包括老四手里有钱补贴兄弟这一点,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儿媳妇是真会办事。叫她办,她也未必这么体面。柔柔顺顺的,却无往不利。 跟着她的嬷嬷就笑,“到底根底厚实,那陪嫁过来的不是乳母,说是伺候过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了,怕是教养嬷嬷……” 周氏也点头,怕是如此了。有嬷嬷这样指点上,有个几年,也该有些样子。 第二天一起来,金泰安就问:“今儿真去老四那边吃饭?” 真去!怕什么的? 周氏也起来了,先去院子里打了一趟拳,然后等金泰安练完了,洗漱了,这才接了老太太叫了两个姨娘,走! 都说天冷不用老太太跑,可老太太不乐意。人家腿脚利索,就想趁着这个空档出来转转呢。自从新媳妇进门,还是头一次来这边呢。两口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呢,笑盈盈的把人迎进去。正厅里的方桌上已经摆上饭了,是四爷陪着金泰安吃的。炕上一桌,是老太太和周氏连带桐桐的。给两位姨娘摆了个小几,就在炕下面,坐着两个小圆凳。菜色饭食都是一样的。但这男女分席,尊卑之序,一瞧就规矩。 主食是酱肉包子、葱油饼、鸡蛋卷。小菜四样,不是腌制的,都是现做的,凉拌的菜心、凉拌的三丝、圆葱豆腐干、炝莲菜。考虑到周氏喜欢油辣子喜欢生蒜,又调了吃包子用的料碗。然后粥有两样,一样八宝粥,一样枸杞牛乳粥。 这玩意吃到嘴里,是顺口!像是金泰安习武,不吃肉没劲儿。偏爱酱肉包子,四爷那边给拿了三笼屉,小笼屉那种,可一笼也有拳头大小的包子五个,金泰安一个人干掉了十二个,菜更是一扫而空,两样粥都喝了两碗,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老太太年纪大了,像是八宝粥这种甜味儿重的她喜欢,用葱油饼蘸着料碗也吃的挺好,吃了两个饼子一个酱肉包,还不足兴,还想吃鸡蛋卷,林雨桐给拦了,这才罢了。 两个姨娘在林雨桐这里吃饭,是有些拘谨的。这现在就是嫡子也在养姨娘了。林雨桐见那样也不多招呼,只跟周氏和老太太说话。 论起来用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了吗?没有!只牛乳这个不好买就是了。但没有牛乳这顿饭就失了颜色了吗? 没花多少银子,但吃的饱吃的好。要是有个庄子,自己种些,那这基本的家用并不是多大的负担。 说实话,这样的饭吃一年,花的银子还没老四捡一块石头卖的钱多呢。 周氏想夸,嘴角恨不能翘起来,但还得矜持着,看看,看看再说。 吃了饭男人忙他们的去了。林雨桐把周氏和老太太连同两个姨娘都留下了。若是手里有活,叫丫头取了过来做针线。若是不忙,就陪老太太乐乐,打打牌,说说笑笑的,半晌就过来了。 然后果子点心这就摆上来了,果子就是雪梨削皮切块,点心是麻油卷,酥脆。晌午还是按照周氏的喜好,面食。一样的吃面条,但光是配料就摆了一桌子,汤的,干拌的,酸辣的,麻辣的,芝麻酱的……各种口味的尝了小半碗,饱了! 晚上几样炒菜,也都不复杂,什么豆角干,茄子干,干木耳干蘑菇,再加点肉沫肉丝,吃点米饭喝完热汤。这一天就齐活了。 老太太回去,随后林雨桐叫小桃送了一盏燕窝,头一次就算是支应过去了。 周氏回去就扒拉算盘珠子,“这要是按照羊肉算,咱们这么些人,怎么不得七八斤羊肉,这得多少银子?可今儿老四家的那顿饭,三斤羊肉的钱都花不了!”除了给老太太的燕窝除外。 她还问丫头,“是四奶奶亲手做的吗?” 是!“小刀早上帮着打的水,看见做的,连中午的面都是早上活好一直醒着的。” 好好好!出身高但不清高,这个媳妇简直是娶到了心坎上了。 第二天上老大家吃饭,哎哟!早上起来大饼小菜豆腐脑,中午一大盆的烧兔肉,配着馒头面条都行。晚上白花花的米饭,什么炒兔杂,卤兔头,再搭上两个素菜,这就能下饭。 周氏都好奇,这啥时候买的兔子她都不知道。结果专门一打听才知道了,老大媳妇接济后门外的小乞丐,说了,这些野味你们弄到都送来,照样给钱。不仅给钱,家里的小厮穿旧了的棉袄,或是老大穿的没法出门的衣服,她叫小丫给改一改,叫给小乞儿送去了。这些人有的是法子弄到这东西,昨儿一天就收了五只兔子。昨儿吃了一只,后面还挂着四只。兔皮说是她自己能硝,回头要给乞儿做成靴子再送回去。 心善、肯变通,不一味的跟老四这边攀比,尽自己所能里里外外的照顾的好好的。老太太都夸了,“这个长媳没选错。” 可论起风声郑重,还得是老二家。专门从外面的馆子请了厨子,肥鸡大鸭子,这种天里鲜活的鱼,都给整上。七大碟八大碗的,样样菜都有来历。但只今儿这一天,这花销得在七八两上下。 周氏不说媳妇的不对,还是只有夸的。楚氏应该是想炫富的,证明她在这个家里是有资本的。那就炫嘛,花的是你的银子,你怎么花都行。 到了老三家明显就朴实多了,农家饭嘛,南瓜粥南瓜饼小咸菜,粉皮瓜菜干就是一盘菜,炒菜的时候放些腊肉添个味儿。怕不吃肉没劲儿,但咱这猪下水做的好了也一样出彩。 这一圈看下来,周氏就说金泰安,“如何?” 金泰安呵呵笑,“都是您的功劳!” 那是! 周氏不怪楚氏显摆,只要显摆的起,那就不是罪。 于是,金家几乎是在三五天的时间里,完成了家庭分工的重组。 然后作为金家的男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不上进,好像真不行。不上进,媳妇就永远都抠唆着过日子。尤其是金大爷,看着屋檐下冻的硬邦邦的兔肉站了半晚上。管长辈第一顿饭,用的是兔肉,那么下回呢,下回又怎么办呢?媳妇又得想其他啥法子了吗?他若是能挣来那份家业,媳妇何至于靠着一个‘省’字过日子? 作为长子,不说照顾弟妹,但是养活父母亲长的责任是该有的。如今这么着,虽然兄弟们之间公平了,可这种公平,之于当大哥的而言,就是觉得羞臊。他想的是,若是我有能耐,之于叫爹娘这家吃完那家吃吗?回去他就跟王氏商量,“我想着……换个差事。” 王氏连想都没想,“外面的事你当家,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有这两百两银子,我就支应开了。如今是要过年了,啥也干不了。等开了年,我就拿银子在外城盘个小铺子。小丫这丫头挺灵性的,西北的小吃她做的可好了。给点本钱,这铺子就能撑起来,有那些小乞儿帮衬着,叫在店里打杂,这买卖就做起来。她六咱四,一个月怎么着也有三五两银子,家用足够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这要谋差事,可还要送上官点啥东西?我手里的压箱银还有些,要不先用那个……” 不用!这个找老四递话,毅国公那边还是能去的。外面都在盛传,城防营要调往营州了,但总要留一部分人手的,他想调过去然后留下,这是个机会。一个抓住了就能平步青云的机会! 老二又想的不一样,老二想去巡捕营。巡捕五营,只维持京城治安,既要跟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又要跟权贵子弟说的上话,属于事杂但油水大危险小的差事。 老三也想找另外找差事,可这去哪儿他完全没主意。 这哥俩是不约而同的来找老大,碰上四爷了,被四爷给带回院子里。老大的屋子两个隔断都没有,这一去吵的大嫂就没法歇着了。四爷在院子里喊了老大过来,林雨桐又叫请了王氏来,两妯娌去厨房,切了一盆猪头肉,然后就是好酒放上,两边的窄炕,一边坐着四兄弟,一边坐着俩妯娌。 那边的酒还没开坛子呢,刘氏过来了,豆腐干油炸花生米带了两盘子。楚氏来的晚,但带的东西多,七八盘子,林雨桐都没看是啥菜,只叫小桃给那边添了个炕桌,就不管了。四个妯娌坐在这边的炕上。女人不管男人的事,这也是头一回四妯娌凑的这么齐全。 林雨桐手里拿着绣活,是给孙氏才生的根哥儿做鞋呢。孩子的鞋好做,她一边做着,一边跟刘氏搭话。楚氏坐在那里把屋里看了一遍,见没那么些贵重的东西,反而是有什么摆什么,瞧着……倒也不算不伦不类。 她心里叹气,这要是换个人摆弄这个,人家得笑穷酸。可这身份一变,立马不一样了。好像贱东西被贵人摆弄了,身价都上来了一样。再看这贵女身上,头上只一根木簪,想来是小叔子的手艺。然后再就是手上,手指上一个细细的银色的戒指,纤巧的很,其他的一件首饰都没戴。穿的都是家常的衣服,好似也没那么些讲究。 就听她跟刘氏说话,“这些绣活会了自然是好,不会也不用强求。我娘就总说,花费那么些功夫在这些事上,是最不值得的。”说着就拿做着的鞋面给刘氏看,“这就是素面的,我简单的绣个样儿,几针就完事了。” 刘氏就咂舌,“以前听戏,那戏上的娘娘演的……咱笨想着,那就是喝金咽银呢,身上穿的不得金玉坠满的,那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娘娘们还嫌弃重呢,其实不管是中宫皇后还是宫中贵妃,都是极简朴的。” 楚氏一下子挨过去了,“四弟妹,这贵妃好看?还是皇后好看?” 林雨桐:“……”宫里说谁好看不是夸人的话。她只得道,“皇后贤德,贵妃端庄,都极和气!” 楚氏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当是她没明白这意思,才会答非所问呢。 大嬷嬷在边上倒了果子露来,打岔道:“三奶奶尝尝这个味儿,可还受用?” 楚氏对大嬷嬷特别尊重,双手接过来,还没喝呢,就忙道,“受用!受用极了。”刘氏赶紧就说起了其他,“……我想着,这要过年了,咱们是不是把日子排一排,看看哪一天得出门,哪一天得待客,得待多少客。这都入了腊月了,咱这年货也该准备起来了。还有这年夜饭,该是个什么章程。” 这可是个大事,然后拿了黄历,拿了纸笔,排排。 闹腾到子时前后了,也都才回去歇着去了。 四爷睡前要把院子里看一遍,回来桐桐已经钻被窝了。炕边的洗脚水冒着热气,四爷坐过去把脚泡里面,林雨桐才问呢:“都这么折腾,敢刚上乱的时候,有这个必要吗?” 四爷说的就是这个,“我跟三个人把厉害关系都说了,告诉他们如今一动不如一静。看要吃安稳饭呢,还是真就拼一把挣一回功名,结果三个人都缩了。” 林雨桐:“……”不得不说,金家这个教育,很特别。 这样的人家要发起来,除非有特别的机缘。 “然后呢?”林雨桐就追问,求前程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吗?现在这条路不通,可别真去乱来。 “乱不了!”四爷就笑,“老二那岳家,是个能钻营的,又向来见着了机会就不撒手。叫老二出面跟楚家合伙做买卖,楚家出本钱,老二居中联络,老大联系他岳家和外家周家,在西北,周家人单力薄,不如王家好用。捆在一起,走通东西商路,多少银子赚不来?” 老三呢? “叫老三的岳家和二姐夫一道儿,给西北供货。西北藏着那么些人,什么紧张,粮食布匹最紧张。粮食这东西太敏感,别碰。但是种棉麻纺线织布,去关外收了羊毛浆洗漂白……过一道手续运到西北……” 整个儿就把一家子捆在一起了。有自己和四爷,西北一路就畅通。谁没事找这个麻烦干什么?回头后面还勾着承恩侯府,承恩侯府连着皇后和大皇子。只要不从中牟取暴利,这其实是为皇上排忧解难了。西北藏了那么些人,物资必然紧俏。若是将东西直接过了毅国公的手,那这生意其实就是跟皇帝做的。金家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就完了,卖给‘大买家’,人家拿货干啥去了,咱们管的着吗? 如此一来,其实家家都占着一股。就像是自己和四爷这边,不用明说,可他们难道不知道靠着谁做的营生。 用四爷的话说,这个机会不抓住,那么发财的机会可能就稍纵即逝了。趁着乱劲儿保命加敛财,还得低调的不引人注意,这事操作起来就得格外注意。 这么一嘀咕,哥几个一合计,这事能干,然后才给散了。 从明儿开始,一个一个的都去忙了,四爷哪儿也不去,回头分红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咱们的。 知道了就安心了,她就不多问了。 但四爷第二天也没在即,出去置办回门礼去了。三朝没回门,这回九朝了,得回去的。 往林家去带啥东西呀? 林雨桐在家一天都没闲着,各种做法简单的点心做了九样儿,品相不好的都给金家各房散出去了,剩下的用四爷自己编织的小柳条筐铺上麻纸装了起来。四爷不知道找了谁,带了几筐子温泉庄子上产的菜蔬,什么菠菜青蒜还有水萝卜,又有叫人提前从冰面下捞出来的鱼,早前不知道在哪里养着呢,如今这样的天,只能一桶一桶的装在马车上,至少到的时候还都是活鱼。 这么大的动静,周氏能不知道吗?回门这事,其实还得是长辈操持的。她是把早年自家男人从山里收上来的野山参咬牙拿出来了,然后叫人给林雨桐送去。 楚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终于把压箱底的一盒香料给翻出来了。另外,又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大块牛黄连同狗宝、马宝一块,装好带着就过去了。 香料倒是平常,有些香料喜欢的人就追捧的有价无市,但不喜欢的人就未必爱这个。而且,她这个香料不是原料,是一位据说是天庙出身的大家调制的,如今已是孤品。珍贵就珍贵在这里了。 林雨桐闻了闻就笑了,没言语。这个调制香料的大家不是旁人,正是程氏。自从她做了王妃,这些事她都不沾手了。但林雨桐闻见过这种香味。以楚氏的出身,怕是真没打听出来这玩意的具体出处,所以才送到自己面前。林雨桐没叫破,只夸了一句,就叫小桃收了。 不过剩下的三个,倒是真挺难寻的。不说别的,就这一块牛黄,以林雨桐的见识,见过比这个品相好的都不多。 说实话,这个礼下的有点重。 这三个东西她把盖子合上,没急着收,先问楚氏:“二嫂有事但说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给我我也不敢收。” 楚氏尴尬的笑笑,“只是我一个小辈的心意。” “若只是心意,这不值什么。”林雨桐就道,“上次二嫂拿来的茶就是极好的。我知道那是您娘家在南边的庄子上自产自炒的,给我把那个拿两斤便是了。晚辈给的,便是一张纸一根草,家父家母也只有欢喜的。哪里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氏揪了帕子,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继而露出几分苦笑来,“弟妹,我不怕你笑话。跟金家结亲,也是家父权衡之后定下的。当初下定的时候就是冲着大姑奶奶嫁去承恩侯府……”可这大姑奶奶着实不好对付,一看那性子,就知道在侯府里,她是不得长辈喜欢的。那之前打算的事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了。她尴尬的道,“我家中,兄弟姐妹四个。我上面有一兄长,下面有兄弟和妹妹……我那妹妹比我小些,生的却好,至今没有定亲……” 林雨桐讶异,“你们家想送姑娘进宫?” 楚氏脸涨的通红。 林雨桐倒不是瞧不起,楚家本就是商贾人家,自然奔着最大的利益去的。承恩侯府当年还不是小门小户,可如今呢?有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好似这些算计也不足为奇了。 选妃从民间选,楚家确实能送选。如果有人搭话,再有银钱疏通,说不得这事还真能成。 可如今这局势,进宫真的好吗? 林雨桐没这么问,只问楚氏说,“这事你跟二哥可提过?” 还不曾! 那你可太胆大了,你们两口子都不商量,你就敢求上门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7)二更(客从何来(37)林雨桐把...) 客从何来(91) 孙重海赶紧斟酒, 双手递过去赔罪,“哥,你知道我的, 我这人说话向来不过脑子。我对武勋, 比跟武成也没差……” 孙重山面色依旧不好看,但也没再说别的, 别扭的接了酒杯, 到底喝了。 孙重海小心觑了对方的神色, 这才道:“实在是那个乌云在府里,自己在家说话都不大方便。出来的时间若是长了,回去嫂子必是要事无巨细的过问的,我这一着急, 说话就不过脑子。着实是该死!” 孙重山的面色不变,一幅不想多说的架势, 坐在那里没动, 好似就是给足了红娘脸面。 红娘笑了笑, 对孙重海道:“世子爷正在气头上呢,要不然二爷先回去,我帮着劝劝。” 孙重海还没说话呢,孙重山就先起身来,“姑娘算是故人, 我这才多留了一会子。本想说些劝姑娘的话, 却不想我这边的事倒是先得劳烦姑娘。我知道姑娘冰雪聪明,可这到底只是家事。清官断不了家务事的!姑娘放心,你在此地的事我不会说的, 也省的给姑娘带来麻烦。这既然是姑娘所愿,那在下便不强求了。至于舍弟所说之事, 他不知道听谁挑唆了几句,说了一些糊涂话而已,很不必当真。今儿叨扰姑娘了,我们就先告辞。” 一筷子菜都没吃,这就要走。 孙重海不敢拦着,红娘只笑了笑,也不拦,“那就恭送世子爷了。” 孙重山点头,只留下‘姑娘留步’这么几句话,抬脚就走。 苏重海紧紧跟在身后,讷讷不敢言。 直到上了马车,他才低声叫了一声‘哥’,孙重山的表情已经和缓了,“你也是糊涂,岂不闻□□无情戏子无义!”他说着就朝后看了一眼,“在这样的地方消遣即可,怎敢把什么话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你真当出个人都跟归云和谢流云一样,能当国士去用?” 孙重海的心一下子放下了,“我还以为哥哥是恼了我说武勋的事。” “你是当叔叔的,有什么说不得的?!”孙重山轻叹一声,“你说的事我知道,如今且这么着,毕竟,前贵妃在庙学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红娘之前有句话是说对了,那就是除非手里有人马,否则事情难成。可还有一股子力量她没算,那便是庙学。庙学择主,当日能择当今圣上,明日难不成就不能择武勋?如果有人愿意帮忙的话。” 孙重海心说,原来哥哥心里是这么谋划的。 孙重山说着又道,“当然了,如果这事还是不成,不是还有武成吗?对武成不可再由着母亲娇惯下去了,孩子的教养上,要上心。咱们两手都要准备上……” 孙重海突然就有些感激,“大哥……我……” 孙重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知道那个乌云难缠,怎么敢领我去红娘那里。再多停些时日,乌云必是能找去的。以后万万不可莽撞。你只悄悄的不动声色的抓紧教导武成,有点空闲机会,就想法子绊住乌云……好些先生来长安了,我想请两位放在外面,这些不想被你嫂子知道。为什么的你应该清楚,她的性子是宁肯玉翠不为瓦全,若是知道咱们还有第二手准备,那就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毁了的!切记!切记!” 孙重海忙不迭的点头,进了家里的大门下车给他哥鞠躬九十度,然后才大踏步的朝后院而去。 孙重山盯着弟弟的背影眼神慢慢幽暗,随即嘴角轻轻勾起:这个傻子啊! 孙重海回去躺在炕上,杨氏给他脱鞋,“这是……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娘家请的先生是极好的。写信,叫先生来京,别声张。好好的教导武成,别的事你别多问。” 杨氏一噎,这是什么意思?啥也不说,我知道你想怎么样? 出门的时候感觉他是要算计人去的,结果回来之后,反倒是像跟谁达成了协议,还不能叫自己知道一样。 她只笑笑,什么话都压在心里,没言语。说真的,平王府这婚事……除了看起来好看些,她是一点也没看上。一家子糊涂东西,认不清现实。 她是觉得,能保住王爵,便是这一支最好的结果。若是这王爵能落在自己儿子身上,那这就是老天开恩了。再要更多的,那是找死。 这么想着,从里面悄悄的退出来,然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叫自己请娘家的先生教孩子,如此……也好!谁爱找死谁死去,她得思量着她和孩子的以后了。 那边院子,乌云摸了摸耳朵,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子。永安在画画,桌子上摆着一盆开的像是绣球的菊花,永安提笔在宣纸上慢慢的填色,然后问道:“世子回来了?” “回来了,和二爷一起。”乌云低声道,“之前问过了,二爷去宫门口等的世子爷,两人一起出城去了城外一户人家……” “什么样的人家?”永安放下笔,转过身去净手。 “不管是什么人家,都没多呆,大半个时辰就出来了。两人同进同出,也就是一般人拜访用的时间……” “那也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接触的是什么人。”永安叹了一声,“咱自己不能乱了,否则,没有我们娘儿们立足之地了。便是拜访大儒或是先生,咱也得知道这人是谁!姐姐,我娘那边才是咱们最后的依仗和退路,别叫孩子跟我娘那边走的岔了路。否则,连最后的退路也没了。” 乌云应了一声是,而后出去了。 这天夜里,乌云自己架着马车,穿梭在外城的大街小巷。在临水的一条巷子口停了马车,她没刻意去听每一家的动静,只到了世子今儿进去的那家,站在了这家的门口。站在这里,能听见里面的任何声响。这里住的是一位先生,带着几个下人。这先生有夜读书的习惯,这会子还在念书,前院有小厮的低声抱怨声,说是雨多,天冷的似乎是早些。后院有两个粗使和护院,应该是灶下一边烤火一边闲话。 要走的时候,前院的一个小厮还说,“今儿那就是平王世子和二爷?” “是呢!”“来请咱们先生的?” “说是请回去教府里的哥儿的,先生没应。” “为何没应,堂堂王府!” “先生不爱掺和皇家的事。” “也对,远着些,保平安。” …… 再说什么乌云便没再听,而是打道回府,细细的跟永安禀报了一遍。 永安点点头,“那也倒是罢了。怕是咱们家那位二爷看中的先生……”她不屑的笑了笑,“他自己都志大才疏,看中的先生能有什么本事,也就是咱们家那位爷,心里还总挂念着……” “你们主仆这是说谁呢?”孙重山面带笑意进来,“我怎么听娘子说谁志大才疏。” 永安就笑,“几时学会听窗根了?”说着就看乌云,“你也不说。” 乌云抿嘴笑,“避着谁也没避着世子爷的道理。” “还是乌云姐姐明白事理,娘子该跟姐姐学学。”说着,就朝乌云作揖,“乌云姐姐受累,我们夫妻把武勋拜托给您。也是我们夫妻糊涂,总是在外面找先生,却灯下黑的把您给忘了。您要是不嫌弃武勋笨,您就受累,打磨打磨这孩子。” 乌云愕然,“这……不合适!” 永安突然反应过来,“是我糊涂!可不是嘛!现成的人选。姐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武勋若是能习得一成,不管什么时候,自保是绰绰有余的。”她语气坚持,“姐姐,您是看着他出生,看着她长大的。除了不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跟你儿子没两样。您收下他,要打要骂,不管怎么教,我都没有二话。”说着就朝外喊,“叫大少爷过来!” 到底是把孩子叫来,二话不说叫孩子正儿八经的拜师! 对武勋来说,乌云是及其亲近的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就拉着武勋,“我学的都是战场上纵横的功夫,这个单打独斗不成……” 然后两人出门,走远去了。八成是去了府里的演武场。 孙重山含笑看着两人出去,永安关了门,低声道:“你是想……” “嘘!”孙重山摆摆手,起身去了桌子后坐下,提笔开始写。 永安站在边上,看着孙重山写的东西。他的意思有两个:一,学点真本事,便是真出现最糟糕的情况,这孩子有自保之能。第二,乌鸦是皇上教导出来的,如今在禁卫军中。乌云与乌鸦感情甚笃,这般的交情,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第三,保护武勋。因为好似有人故意挑拨平王府内部的关系。哪怕是在府里,也须得谨慎小心。更何况,蒋家都是边陲的蛮子出身,什么事干不出来?! 中心意思只一个,给孩子最好的保护。 永安被说的心蹦蹦跳,孩子的安全对母亲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事,“好的!我知道了。” 孙重山这才放下笔道,“最近我会经常出门,你也不要担心。我是想请几位先生……也不全是请先生这点事。还有……咱们是得依靠庙学,但咱们不能把儒道往外推。很多事,明面上不能说,但背后得做。这些个事,咱们夫妻都先说到头里。你我之间没有猜疑,别人便是想挑事也挑不起!” 永安认真的看孙重山,而后笑了,“你若是有事这般跟我只说,有商有量,又何至于……” “是!我错了。”孙重山叹气,“也是今儿,二弟说了一些个不好听的话,我突然意识到,亲兄弟就经不住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何况是夫妻。是我不够坦诚,以后不会了!”他说着便道,“我今儿叫人打听了,想在城外买处宅子,有些不方便带回家的客人,少不得带过去。跟你说一声!我从外院带两个人出去便是了。”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怕我以为你养外宅?” “皇上只守着皇后,姑父只守着姑姑,大郡主府那边连个齐整的丫头都没有,金家更是把桐表妹宠的不成样子,便是林家权表弟,你也瞧见了,身边干干净净的,我难不成会去冒这大不韪?更何况,还有庙学。且不说咱们要依靠庙学的话,就只庙学有择主之权,我也不敢干庙学不赞成的事。在这事上,皇上尚且退让,更何况是我。你呀,真得把心放在肚子里!” 永安就笑,歪着头看他,“你平日里话少,今儿这话一多,我倒是觉得你该是心虚。” 孙重山面不改色,“我不跟你说,你猜疑。我跟你说了,你又是猜疑……” “好了好了!逗你呢。”她笑的灿烂又娇俏,“也是我最近崩的太紧了。” “是岳母没给你回信,你这心里不踏实?”孙重山低声道,“回头,我叫武勋写封信,另外托人捎带过去,可行?” “你有人选?” “我去求了姑姑,能成的。” 夫妻俩低声细语,说不出的温柔缱眷。 第二天休沐,孙重山没有进宫,而是直接出了城,说是去看宅子的。 宅子不错,端是个幽静之所在。前面是阔朗的街道,后门外却是河道。后门外便是台阶,下了台阶登船,便能沿河赏景。 孙重山从前院看到后院,牙侩含笑带到后门,“船是现成的,世子可要试试?若是有三五好友,登舟随波而行,又清净又自在!” 是啊!当真是个说话见人的好地方。 他跟着下去,上了小船,撩开帘子进了船舱,红娘正在船舱中端坐,“世子爷,多谢了。” 孙重山心里点头,脸上也并无多少异色,跟红娘相对而坐。 红娘芊芊玉手煮茶,动作舒缓,自有韵味,他也不曾说话。直到茶好了,红娘递过去,他才道:“姑娘那一声谢,谢从何来?” “碰见平王府二爷,纯属意外。再是想不到,他更是直接将公子带到我的面前。也是红娘放肆,失了谨慎。”这位昨儿一怒,一走,她就反应过来了。都提了乌云了,这么着见面,万一查证怎么办?可见,那孙重海确实是个不能与之为谋的人。她叫人注意这位世子的动静,果然,对方要买宅子。 宅子这不就给送到门上了吗?他从后门出来,上了船。哪里去不得了?在这河上湖上,又有什么话说不的呢? 密之一字做到了,无有办不成的事。 孙重山闻了茶香,而后抿了一口,这才放下茶杯,“姑娘,咱们之间渊源颇深。那些个事咱都别提,说出来都是哄人的。我就问姑娘一句,姑娘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红娘轻笑,“为何不能是红娘自己呢?” “姑娘有这个本事,但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么大的实力。”孙重山面容严肃,“若是姑娘以为我是舍弟那般好糊弄的,那今儿这一杯清茶,便了结了你我之缘!喝完它,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红娘就又笑,“公子恭维我呢,我那里有这个本事。不错,我这身后,是有人。但公子若是执意要见此人,那对不住,今儿就当您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您……桥确实是桥,路也确实是路而已!你我终不是同路人。”说着话,就给孙重山将茶水续上,不再言语。 孙重山微微皱眉,“那我得问一句,你们想干什么……” “公子错了,不是我们想干什么?没遇到公子之前,我们一直想干嘛干嘛。遇到公子之后,其实我们是可以想干嘛就干嘛的,可惜,公子能上红娘的船,就是想着借红娘一用,可对?” 孙重山没有否认,只问道:“那就只当是会朋友了。今儿我问一句话,姑娘实话实说便是了。” 请问。 “以姑娘看,我……或者说是平王府,可有机会?” 红娘放下茶杯,端坐好,而后点头,“有!” 孙重山皱眉,“几成?” “这个得看公子怎么选。” 孙重山失笑,“我还有的选?” “自然!”红娘伸出手指来,“若是只想靠前朝杨贵妃在天庙中的影响,你们一成概率。这其实还不如等着孙安平的血脉都死绝了轮到你们的概率高!” 孙重山皱眉,这话说的很不动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若论起优势劣势,公子除了嗣子嗣孙这一点优势之外,还有什么?便是这一点优势,也被一个前朝公主给冲破了。所以,公子是一点优势也无!” 孙重山皱眉,没有说话。 这红娘就又道,“但是呢,公子换不了妻子,您也换不了儿子,更舍不得换掉儿子。那就只能便劣势为优势。” 此话怎讲?! “公子怎么忘了,北狄的国君乃是您的大舅兄,是您家儿子的亲舅舅。” 勾连北狄? “错!”红娘笑道,“北狄向大汉朝称臣,又不是敌国,怎生能叫勾连?!” 孙重山看向红娘,“你投靠了北狄?” “没有!”红娘摇头,一脸正色,“我只出谋划策,公子是否采纳,是公子的事。但我背后之人不是北狄人,跟北狄也没有瓜葛。今晚这话,是我的意思。公子思量一下是否有用,是否能用便罢了。再者说了,庙学乾部公子还有一小舅子没用呢。没用,焉知不能用。到了这个时候,谁不是调动一切能用之人,别的不该在现阶段的考量之内。” 孙重山没有言语,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我是想要听,贵主人是怎么想的,而不是姑娘你是怎么想的。” 红娘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其实也不是不能说。以后公子说不得还得光顾我们……” 一听‘光顾’这个词孙重山就皱眉。 红娘咯咯便笑,“我说的光顾啊,是生意。比如,公子想知道宫里今儿吃什么,皇上有没有跟皇后宿在一起,皇上是高兴呀还是不高兴……这些,我都能想法子打听到。我想,总比公子你叫人打听要方便的多。” 消息?! 红娘点头,“如何?可成?” 这倒是靠谱些,也有些实用的地方。 “如果需要,我找姑娘买!” “错!”红娘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傲然,“消息不卖,我们只换。” 换? 用什么换? “用消息,或是帮我们办事――来换!” 孙重山当即就冷了面色,自己进出御书房,这地方的消息岂可轻易透露。真要是泄露出去了,第一个怀疑的当然还是自己。这哪里是帮衬,这分明就是要自己的命。 红娘也不急,“不想用消息换,也可以帮我们办点的小事嘛!” 什么样的事是小事?! 红娘推开船舱的窗户,孙重山就看了出去。就见相隔不远的船上,船头上站着一女子。这女子身形婀娜丰||满,面容是生平仅见的绝色。她看过来,眼波流转间,多情又婉转。还要再看,两船错身而过,早不见人影了。 红娘将窗户合上,“归云年轻的时候是何等风情咱们没见过,只是传言是极美的。” 孙重山见过中间的归云,“只说长相听与风情,不及此女多矣!” “归云让一帝王的无法把持,你觉得此女如何?” “献给皇上?” “那倒也未必!”红娘不急着说这个话,只问道,“长安城的人私下里都说,要论起颜色殊丽,那么些高门贵妇名媛千金,当属林雨桐颜色最佳。此女比她如何?” 孙重山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然后呵呵冷笑一声,“这话若是你主子要问的,我此人没有合作的必要。这话若是你要问的,那我奉劝姑娘一句,别找死。” 红娘一噎,“公子误会,我并无亵渎咱们这位郡主的意思。我只是听说,林雨桐跟原配皇后有许多相似之处。宫里那位皇后没人见过面容,但就身形而言,跟林雨桐及其相似。有人说那就是原配皇后,也有人说,那是皇后的替身。不管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公子若是有法子叫蒋公看见此女,那之后三年的消息交易,不用公子来问,我自会告知公子,如何?” 给蒋家? 对! 只叫蒋平看见? 对! 这该不难? 是不难,可这女人搁在蒋平这样的国之柱石的身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事……便是办,也不能悄无声息的办。 “你等我回话!”下船的时候,他留下这么一句话。 而后没几天,四爷受到一张请柬,是青云先生送来的。 林雨桐扫了一眼,青云先生? “从燕京来了?”之前四爷在燕京,跟此人相交。他是金石大家,在金家没发迹之前,就跟四爷交好了。这是必去的。 叫人回复的时候林雨桐还专门叫人去打听了,若是带了夫人前来,林雨桐肯定要去拜访的。另外,也叫人看看他是在哪里住,若是住的不方便,可以上家里来住。 不想回来说,青云先生在燕京会馆住,住的极好,不过来了。 各地在长安都有会馆,像是燕京会馆,背山面水,开朗疏阔,院子一个连着一个,是极方便的。若是需要待客,有专门的宴客厅可用,是个极为妥当的所在。 这种场合,林雨桐自然就不跟着。四爷带了两随从,悠悠哉哉的就过去了。礼也没带别的,就是一块奇石,这就成了。 原以为只是小聚,结果四爷到了才发现,今儿好像有点热闹呀! 青云先生从里面迎出来,把了四爷的臂膀进来,“是打算小聚的,谁知道碰上两淮几个故交,结果你瞧瞧,闹腾的很。” 难得见一热闹,四爷也没多想。青云先生交友广泛,金石一道,能玩的起的那是非富则贵。江南商人,那一项是崇尚儒商,各个都是读书人。人家也不是附庸风雅,就是真风雅,也有银子风雅。属于风雅起来的那种人。 换言之,青云先生碰上有钱的朋友了,人家一高兴,来点助兴的,情理之中而已。 他顺势就进去了,哎呦!熟人还不少,林雨权就在其中。这边郎舅俩还没说几句话呢,蒋十五也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 林雨权跟青云先生在燕京就认识,在四爷认识对方之前。这个请一个不请另一个也不好,就凑到一块了。 蒋十五就道:“青云先生在雍州的时候,我见过。当时为了观摩壁画,老先生在野外呆了几天几夜,病了。恰好我路过雍州,帮了小忙,有些交情。” 原来如此。 不一时,人多了起来,三人也就散开了。各自身边都有人围着人,谁也没注意对方。 本以为是老友小聚,谁知道弄成了这个样子。 很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了。 四爷觉得没意思,就往出走,青云先生就跟出来了,找四爷说举荐先生的事。 “与雕刻一道儿上,子川先生堪为大家,只是很少收徒。我将你的意思传达之后,对方倒是想来瞧瞧。” “有劳有劳!小女能否拜师,剩下的只看她的造化了。” “至于你说的先生,北溪先生学识过人,然则性情太过不羁,他这般性情之人,哪怕是学识过人,也无一人愿送孩子拜他为师,你选此人,可得谨慎?” 四爷诚心道谢,“本该亲自去请,然则琐事缠身,走不开身。回头我再手书一封,劳烦先生带去,也是我的诚意。犬子顽皮,不喜拘束,严师恐磨去了他的锐气。北溪先生之性情,正合适。” 有慈母严父,便不需要一个更严肃严厉的先生。一个契合度高的老师能叫孩子心理上得到一些舒缓,这是合适的。要不然,老师严肃了,就得自己不羁。不羁这种事,对自己来言,还是算了。 两人正站在廊下说着话呢,突听的‘叮咚’一声琴音响起。这一声听不出弹琴人的资质如何,却能听出这琴的音色。 怎么说呢?四爷也不由的侧耳,这是什么琴,能听出几分金属的铿锵之声来。 紧跟着,琴音一串,能想象的到,这是弹琴之人手指随意的抚过琴弦的声音。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比钟!” “对!这是比钟!” 接触的人多了,四爷也搜集了一些信息。这个比钟琴跟四大名琴之一的号钟差不多。号钟是说这个琴声音堪比大钟,振聋发聩。而比钟,也是说这个琴的音色极为特殊,有青铜大钟一样的音色。 不过不同的是,号钟事大周时期的名琴。而这个比钟,当真不久远。就是前朝天母娘娘曾经拥有过的。不过此琴后来就消失了,随着天母娘娘的仙逝,杳无踪迹。 而今,好端端的听到类似于比钟琴的声音。 好些人奔着声音的地方找去了,林雨权却过来站在四爷身边,“应该不是比钟琴,那琴没丢。在老王妃手里,只因外祖母幼年弹过此琴,后来这琴便被老王妃封存了,谁也不许碰。后来王府抄家,不知道有没有抄出此物。” 如今骤然出现在这里,不管是不是,都是事端。 是啊!有此琴不说藏着掖着,反而故意露了行藏。 四爷没兴趣参与,又不是桐桐喜欢这东西,非得弄到手。他低声道,“往东走二里路,有一家遭遇不错,配着米儿酒,一绝!” 那就走。 两人才一动,蒋十五就跟上来了,这位也机灵的很,凡是跟前朝有点瓜葛的他都不沾,走走走!去别处消遣去! 二里路而已,走远了还是能听到琴声。 林雨权一边走着一边随着这琴声打着拍子,“琴是好琴,就是这弹琴之人的技艺,差强人意。” 蒋十五跟着点头,“该是女子,还是一无无缚鸡之力且性情柔顺的女子,此种人用这琴不合适。” 林雨权站住脚,回头望,“这琴要是给小妹,怕是真能伏兵十万一曲也可退敌……如此,方不负这般好物。” 想的怪美!然则你家小妹并不爱弹琴!一曲退敌什么的,哪里有真刀真枪杀起来痛快。 四爷摸摸吐槽完,接话说,“别人用过的,她不爱用。” 这道也是! “真该见识见识,什么做的琴弦,怎么做的……”蒋十五有些可惜,一步三回头。 林雨权摆手,“没用!名琴之所以有名,就在于独一无二。而且,此种琴能成名|器,必然是许多天意的偶然在其中,否则,也不会这般难得了。” 三人说着话,从此处一小码头上了船。船上别的吃食没有,就是糟鱼。一大盆,再来些甜甜的米儿酒,热滚滚的下肚,那叫一舒坦。 三两杯之后,蒋十五就说起了林雨根去凉州的事,“几时动身?可要人去送?” 林雨权靠在船舱上,“不用管他,他就是躲亲事去的。你可千万别多想。” 蒋十五一愣,便笑了,也不知道是当真了还是没当真。只得跟着林雨权转移话题,“说的谁家的闺秀,他不乐意?” “水军都督家的!”林雨权摆手,“嫌弃人家姑娘黑!你说在海边吹的,能不黑吗?回来养养就白了。结果这小子死活不愿意,想跑。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事,我会一力促成的。” 四爷就道,“不乐意便罢了,何苦强迫他?” “不强迫他,就得强迫别人。跟那边的联姻势在必行!不是他,那你说,强迫谁?我儿子可在家里哭了,说他也不要黑姑娘。那就剩下世林和宝昌了!世林乖,也知道顾全大局,逼一下估计是真行。宝昌可就不好说了,逼急了他他真能给你跑没影。”说着就看蒋十五,“要么,根儿留下,给世林把那边的亲事定下来。” 蒋十五心中一跳,蒋家本就捏着军权,完了还跟水军都督家联姻,是嫌死的慢吗?他连忙摆手,“那还是根儿!孩子的婚事我做不得主,柳儿已经在相看了,势必要找个温柔娴静的姑娘匹配。家里现在什么事都随她的意思!” 话题便这么被岔过去了。 完了下船的时候,一人带了一罐子的糟鱼块,然后各自归家。 一罐子鱼块,家里这么多人,老人孩子一人两块,尝了个味儿便完了。 老太太觉得入味好吃,周氏说,味儿太重,晚上擎等着半夜口渴喝水。几个孩子纷纷问在哪里买的,他们也要包船去吃。只二房的月华,嫌弃那个味道太冲,用帕子捂了鼻子退了退,一口也没吃。 把孩子留在老人那边玩,四爷跟桐桐先回屋。回来了,四爷才说起那琴,“也是怪了!本来在王府的东西,怎么就露出来了。这琴要么是制作工艺特殊,要么就是用的材料特殊……如今都忌讳早前那些跟庙学有关的事,怎么这个还偏偏往出露呢?你得有心理准备,这琴既然在王府,是老王妃的收藏之一,必是有人要问你的。” 别给露馅了! 而林雨权在家也跟父母说这个事,“那琴,娘可见过?怎么露外面去了?” 孙氏皱眉,“当初查抄的单子本就没有那把琴。之前,你外祖母想找呢,结果查来查去,没找见。” 外祖母喜欢那把琴? 嗯呢! 知道这事的人多吗? 你们都不知道,你想想知道的人能有几个? “没几个人,刚好我知道。”蒋平起身,冲儿子摆摆手,“回去歇。既然是皇后喜欢的,恰好我又知道了,能不去把琴弄来吗?” 这都落雨了! 下刀子都得去!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 “我替您去!” 你不懂!这事替不了,就像是谁也不能替代谁尽忠一样! 这是个态度问题!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8)三更(客从何来(38)孙氏说起...) 重启时光(11) 四爷就说桐桐现在这个情况,“你多能干,能挣多少钱,这些都没用。家里人觉得扬眉吐气,那还得是你干一些在他们眼里是正事的工作……先得是他们觉得你稳了,这一辈子不用为你发愁了,才算是基本认可了。” 还真被四爷说着了,第二天去县城买了几身衣服,在批发市场,拢共也没花下三百块钱。但好歹看着穿着合身。 第三天两口子带着她和林雨桥走亲戚。现在很多人家都有了摩托车,这个走亲戚就比较方便了,直接就能到家门口。但是家里没有,以前只两口子的时候是骑自行车,现在借人家的自行车,那就不用了,在巷子口坐公交,也就坐到小姨家的村口了,走进去就是了。 林有志也穿的崭新,一只手里拎着两个新买的塑料壶,里面是醋。自家酿的柿子醋,五斤装的两壶。那边肩膀上扛着的个袋子,新买的透明塑料的保鲜袋一般是冬天存储苹果用的,可现在里面装了一袋子的手工花卷,这是昨晚卢淑琴蒸的。 卢淑琴自己则拎着昨儿从县城买的烟酒。 林雨桐和桥桥接了两人手里的一部分东西,“带馒头干啥呀?” 卢淑琴又不说话了,也不解释,就这么往出走。巷子里进进出出的都问:“出门走亲戚呀?” 她还是不说话,只林有志应付,“是!去桐桐她小姨家。” 其实林雨桐不是很明白小姨的公公过寿,自家为啥要去? 现在不是古代那种环境,古代那是别管大家族小家族,大家彼此联姻,那但凡亲戚家有点啥事,就都得露面的。 如今这,没听过妹夫的爹过寿,大姨姐一家去的。 这反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求于人。但显然,这两口子没打算提前告诉她。 到了地方小姨自己都惊讶了一瞬,家里客人不少,她就赶紧跟小姨夫解释,“我前儿碰上桐桐跟桥桥了,就顺嘴说了一句爸要过寿,这不,姐和姐夫也太多礼了。” 可林雨桐知道,没有自己[醋-溜儿文学最快发]说,这两口子也打算今儿来的。 她就笑道,“知道了总要上门讨一杯寿酒的。” 小姨夫就笑,“来的好!来得好!快进来,今儿没外人……” 都是人家本家的人,还有外嫁的闺女回来了。所以,自己一家就属于不速之客。 很尴尬的。 小姨都不知道咋安排自家姐,而卢淑琴在这么多人面前,好似也有些局促,“我……我……” “今儿我小姨肯定特忙,您去给厨房搭把手,走,我也去!”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她的手颤抖着。 林雨桐面无异色,一边走一边跟其他客人点头打招呼,一边说起其他,“带了去年酿的柿子醋,说是常吃能降血压……” 昨儿在车上的时候,林淑芬说夏家这边好像是家族遗传性质的高血压,一到天热,从老头老太太,到小姨夫血压都偏高。 小姨就拉林淑琴的手,眼圈都红了。厨房里还有别人,见小姨进来就说,“嫂子,你看火候差不多了?”问完,好像才看见还有客人,忙热情的跟林淑琴打招呼,“大姐来了?”然后就道,“这是桐桐,这么大了?你小时候,你小姨经常抱你回来,我还带着你睡过午觉呢。” 林雨桐就猜这是小姨的小姑子,“姑!”她随着表妹喊姑,“好些年都不见了。” 过年待客也不是一天,可不就见不到吗? 林淑芬就跟小姑子解释几句:“我就前儿碰上桐桐。跟这孩子念叨了一句,说爸妈跟你哥都高血压,这不,我姐着急忙慌的给送了柿子醋过来,走的时候给你带一壶,上次你是说南岳血压血脂都高的?” “可不!”这小姑子就道,“他们单位也是事多,有时候是不应酬不成……” 卢淑琴笨拙的接了一句:“教育局那地方,肯定忙。” 这小姑子愣了一下,就问说,“看我这脑子,也没问桐桐大几了?是快毕业了?” 人家多机灵的,几下里一对,马上明白了,怕是为了孩子的工作来的。 卢淑芬看了自家姐一眼,是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林雨桐就笑,“快毕业了,这不是想参加今年的公考吗?我妈大概是想打听这个。”说着就把卢淑琴摁在灶前的凳子上,是给人家解释,也是给卢淑琴解释。她这打算没打算说,谁知道这两口子是打着求人给安排工作的心思的。 跟人低声下气……一个老实,一个笨拙,果然是叫四爷说对了。你挣多少钱她都不觉得你有出息。你得在她的意识和认识里做成她认为的有出息的人,她心里才安稳,才骄傲。 “之前我打听了,是十月中旬报名,十一月笔试,是得去京城的。”林雨桐就笑道,“可这方面也没个可靠的人打听。姑父在教育部门工作,要知道这些消息,您帮忙跟我小姨说一声,等会子我给小姨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今年算是应届生,要是今年错过了,还得等到明年。要不然就得参加省考或是地方公务员考试,您知道的,这两者差别还不小……” 人家立马就接话,“这是个好方向。你放心,今儿回去我就叫打听去。”又对着卢淑琴夸林雨桐,“孩子还没毕业,把事都想到前头了。” 这就是客气话。不要钱的好话恭维话往出堆,却没说一句类似这样的话:要是不行也没事,回来总能有办法的。 不说这样的话,人家就是不想管。 你要是求了,人家怎么接茬?娘家的嫂子得照看爸妈,这不能不把嫂子的娘家人太不当回事。可要是管,两家没什么直接的亲戚关系。 要是夏天上了大学毕业了,那都不用说,她这姑姑自然是有多大的劲儿使多大的劲儿,对? 但对于这种的所谓亲戚的孩子,大可不必嘛。 要管这事,人情搭进去的太多。 可不管,一是顾忌娘家嫂子的面子,二是都知道卢淑琴的情况,不敢刺激这种人。 刚才一起话头,她面上不显,心里着实有些不高兴。不能仗着你精神不正常,来逼自家管这个事。 结果还真是误会人家了。叫她说,现在那考试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但考的上也好,考不上也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但话不能那么说,反倒是越发热情和善,“国家选拔的,那前途不可限量。好些都求着人安排工作,人家能给你安排做办事员,可安排不成县长呀!是这个道理?自身硬了,出身正了,那路就宽了。” 很朴素的道理。 但卢淑琴不是傻,她脑子相当好使。她哪里听不出人家的推脱,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级别的考试对于自家这种出身的孩子,有多难。 她还要接话,被林雨桐摁住了,很坚决的对她摇头。 卢淑芬到底是了解她姐姐,小姑子以为之前是误会了,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自家姐姐就是想求这边给孩子安排工作的。 想想姐姐的情况,她就给小姑子递话,“高处不行,低处还不行吗?再不行回来当个英语老师,那也不稳当吗?” 要学历有学历,要专业有专业,县城安排不了,难不成乡镇还给不了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岗位? 小姑子就不接话都不行了,“高材生可不稀罕回咱这小地方。要是真愿意回来,那肯定抢着要呀。” 话很好听,但并不说应承的话。这是一种很含糊的态度。 林有志在外面更没立场说啥话了,他就跟一伙子男人说说果园,说说果子的价钱,说说现在的市场行情。桥桥跟夏天几个在外面说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吃了饭没多留就往出走。林有志就赶紧问说:“跟淑芬说了吗?” 卢淑琴低着头不言语。 林雨桐就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打算:“妈,夏天的姑姑说的是对的。咱先试试,公考不行,还是省考,省里完了,还有市里和县里,再不行,我就一边考研,一边干着翻译,挣的不少,有了学历还能争取将来留校。再要不行,我还当不了中学老师了?这任何一个,只要干上了,就稳当。我业余时间再做做翻译,钱也不愁了。咱不怕,也不求人。您想要您闺女将来出息成啥样的,我就给您出息成啥样的,成不?” “自己到处碰——累!”卢淑琴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说舍不得孩子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这太累了。哪怕她这个当妈的没啥本事,也没啥能求的人,可也希望能尽力去试试。 “没啥低人一等的。低一次头换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给人家低低头,没事。”她又这么说了一句。 林有志一路变的沉默,晚上躺在炕上,就跟卢淑琴说,“桐桐的心高,性子也要强。以前是闷葫芦,搁在心里啥话也不说。我也心说,将来找个学校,教教书,环境单纯不怕被欺负就挺好。可现在看着,活泛的很。要是实在没考上,我就去县上找老祁去……你说行不?” 老祁、金保国还有他,三个人当年关系最好。 卢淑琴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说了一句:“那你明儿就去一趟,这事得提前打招呼。要不然没那么快轮的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39)一更(客从何来(39)“你要说...) 重启时光(61) 开年金家就有喜事, 金嗣明要结婚了。 在这喜事之前,杨碗花还有另外一件喜事,那就是金凤要结婚了。人家提前把男方一家子给弄来了, 这谁不知道呀。如今婚事定了, 人家郭家招赘女婿,当大事来办的。金凤还特地请了卢淑琴做女方的媒人, 婚事就算是简单, 但也按照规矩办了。 房子还是没装修, 但唐家人勤快,自己弄点石灰啥的给|粉|白了。家具没有的,也不花钱买,大过年的爷几个也没啥亲戚要走动, 就在家里打家具,有啥木料用啥木料嘛, 桌子柜子啥东西都添置起来了。 卢淑琴常过去, 就说金凤其实挺精明的, “那唐家的老太太话不多,人也老实,但干活利索的呀。瞅瞅去,屋里归置的齐齐整整的……” 东西粗糙这没什么的:窗帘床单都是拼接出来的,有些都是拆了不穿的旧衣服做了各种的垫子。但只要收拾的齐整干净, 就是觉得舒服自在。卢淑琴都看上了, “回头雇了她来给我打下手,按月给钱。” 反正勤快肯用心,拾掇的干净利落就是叫人瞧着舒坦。 卢淑琴私下还教金凤, “这家里得有个家的样子,这废品大可不用放在家里。你那果园子边上就是以前的麦场, 你花钱租上十年二十年的,弄点防雨棚,以后这废品就直接拉过去算了。这边能收,收了直接放三轮车上,满了往过拉。外处送货的,直接就去那边了。家里的门面你腾出来,干点啥不行呀?叫你公公去废品场边上你家看园子的房子住着,路边就是电线杆,叫电工接根线就有电了。弄个小电视,给弄了炉子,地方小但也冬暖夏凉的,平时给你看看摊子也不累。你跟唐龙呢,一个算账一个规整,日子就起来了。铺子租出去的租金都够家里开销了……唐虎不是要弄地方开火锅店吗?也不在家里住,哥俩自然而然的就分了家了。” 这也是个法子!关键是今年过年被金嗣明那一下吓的够呛,这要废纸板啥的着了,周围都得遭殃。要赔偿的话自己一辈子也还不起的。那就不如放远一点,四六不靠的,就真有个意外,烧的也就是一库废品,这都是有数的东西,损失能多大。 卢淑琴提前还给金凤做了一套衣裳,叫她结婚穿的。 像是韩版的衣服改良的,上身短,下身的裙子长又宽,多少能遮挡一下身形上的缺陷。金凤试了试欢喜的什么似得,“要是您是我妈该多好……” 手里攥着钱黑着脸给闺女送钱来的杨碗花扭身就走,回去就搁在家里抹眼泪。要结婚了没通知亲妈一声。自己把攒的钱从老杜那边取出来,想着偷偷给送过去,叫她添置个啥也行。结果自己生那孽障还恨不能认人家是妈。 卢淑琴可恨就可恨在这里了! 男人的心在她身上,闺女被她勾搭走了,连儿子的心也没人家闺女攥的死死的。 算了一圈,自己剩下谁了?只剩下小儿子了! 心里思量了一回,擦了眼泪,只要还有儿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有的。老话说的好,有儿穷不长。换言之,只要有儿子,啥都会有的。 她把所有的热情都用在给小儿子准备婚礼上了。大儿子的婚房不能动,家里总得留一间的。小儿子要常住家里,上面两层老人,房间太小可不行。 之前金凤住的屋子,金保国一直在住。过年回来也没有进卧室,就一直在那屋住着,两口子还闹着分居。加上隔壁住着卢淑琴,她都不敢叫嚷的叫人知道。 如今,她才不管呢。把这屋子跟小儿子房间的隔断墙打开,再把金凤住的那屋子的门给拆了封死,给小儿子把两间屋子打通,分内外间。里面那间是卧室,外间做客厅。家具全套的,但自家家具厂的不行,得去县城买更好的。 她还振振有词,“人家那家里陪嫁的多呀!”说着还瞟了林雨桐一眼,“人家也陪嫁房子,还是全款买到的在省城的房子,县城陪嫁了一套二居室的,一套民居院,另外还有一个铺子……人家在咱镇上还买地皮建超市……亲家可说了,家具家电,陪嫁多少房子就陪嫁多少套家具家电,咱家啥都没有,但总不能叫人家亲家拉来的家具都没地方放。” 林雨桐都懒的掰扯了,那边啥也不图就只图你儿子长的好看的?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那姑娘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家那爹能把事干的那么大,不是个精明人?给陪嫁了这么多,所图必然大。只是不知道啥时候才会提要求,且等着。 你也还别借口给我们留屋子,“屋子可以不留,我们住隔壁挺好的。那院子是在我名下的,林家有老宅的,桥桥将来又不回镇上生活,一年回来不了两次,老宅修缮或是重新盖有个窝就行。真不必给我们留屋子。”不回来才好呢。 杨碗花其实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不给老大留屋子,可老大现在那屋子在小儿子对面,也连不到一起的呀!如今大儿媳说不要了,那这屋子岂不是金保国回来就能住进去! 这坚决不行! 给嗣明准备个大点的婚房是目的,但逼着金保国住主卧也是目的。 大儿媳妇讨厌就讨厌在,每次只要一张口说话,自己心里想的都别想成,真真跟自己相克,乌鸦嘴说的就是这样的媳妇。 她赶紧接茬,“你说的这个不行,嗣业总要有地方的呀……” “我单位上分了一间,老楼,面积小,只要交五千不到就拿到手了,钱我已经交了。”离开家里不是没地方可去的。钱交了,房子就正儿八经归到自己名下了。一居室带厨房带卫生间,这个地段比较好一些,但楼比较老,以后拆了再盖,不掏钱至少能换一套两居的,他是当投资买的。 行!这个暂时不说了。我就给你们留着,我就不信他金保国真好意思去住。 反正是给小儿子争取更大的婚房的目的达到了,谁都没有意见。 再就是婚房的布置,这个可以谁都别有意见,冲着儿媳妇那些陪嫁,谁有意见都得憋着,就得可着好的买,“里间得一壁挂空调,外间得一立式空调,气派!” 空调不看气派不气派的,但这话说不通,行!这都是小事。 杨碗花又提出一点,“人家女方给买了房,是不是得考虑给嗣明买辆车了!” 金保国听见兜里那点纤维板厂挣的钱在兜里蹦Q了。给嗣明买,可以呀!儿子大了,有条件就买。 但只给嗣明买可不行,嗣业开的是一二手车,还是人家孩子自己弄来的。桐桐那辆是林家买的还是嗣业买的也不清楚,但不管谁买的,家里没掏那份钱。 因此金保国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行!买车,等嗣业周末得闲了就去,他比较懂。” 然后开回来的就是两辆。 四爷还是弄了一辆小面包,全款拿到手。但是金嗣明没要这种的,他要了一台桑塔纳,交了首付贷款买的。 别人上门道贺,可杨碗花能气死,外面鞭炮响个不停,她拉了小儿子去院子里,“你是不是傻呀?这背债买车是干啥嘛!你就咬死了看上小汽车了,非叫你爸买……你还不知道你哥吗?你哥肯定让着你,他自己不买也会叫你全款买的。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气死我了! 你不懂!现在全款买啥才是犯蠢呢!如今这物价涨的,能贷款买房买车,那就贷款。这个跟自家妈说不明白。有这个谁都能占的便宜不占,非得承哥哥的人情,我倒是图什么? 如果说金凤的婚事是低调不惹眼的,那金嗣明的婚事那就相当的张扬高调。 钱果果的爸爸人家在县城有头有脸的,金保国在镇子上大小算个人物。这一动,婚事就小不了。在村上金家的人本就多,再加上一边是金家娶媳妇,一边也是金家嫁礼法上的外孙女,都是自家的婚事,从哪边说都该过去好好帮衬的。 这跟金凤那边就成了鲜明的对比。男方唐家没啥亲眷,女方就郭家的一些老亲,再加上村上一些跟金凤还算有些来往的人,反正拢共坐了五桌,就算是把婚事给办了。桐桐跟四爷给买了一台彩电,人也去了。但是杨碗花死活不去,说了,今儿金凤不进门请她,她死活不去。金凤死倔,就不去叫。然后就这么着了! 反正人家领证,把婚事给办了。 杨碗花逢人就说,她给金凤准备了三千块钱陪嫁的,现在也不用了。有这钱不如用在儿子身上了。真就掏了三千块钱,跟之前家里准备的八千一起,给压在了金嗣明婚床下面了。这个看见的人可就多了,但也没人再好意思靠近人家的婚房了。 杨彩花就说:“你给大儿媳妇压了八百,给老二压三千多,这不合适。又不是说兄弟俩的婚事隔了十数八年,物价变化大,那你说还能说的过去。这一个去年入冬结的婚,这个还没开春呢,你就又结婚,就这仨月的时间,你这不是成心找事吗?” “我就喜欢我们家果果,就觉得跟我家果果亲。”杨碗花说的直言不讳,“我还就不怕人说偏心了!五根手指都不一般齐呢对?也不是说桐桐不好,我才偏心果果的。我家金凤总是我亲生的,那我也得说,我觉得我家果果比金凤都跟我亲……这是缘分呀!不信缘分不行。” 林雨桐:“……”行!你们亲!我就不掺和了。 孕妇嘛,孕妇不能进人家的婚房,现在很多地方还有这种讲究。进了婚房,说是这一对新人怕是要孩子就会难了。林雨桐从出门的时候卢淑琴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别坏了人家的规矩,要不然人家赖你。 她这边才进门,满院子的人呢,当婆婆的那么说了,她有啥必要留下呀。 干脆的很,直接出来了。 人一走就有人反应过来了,说杨碗花,“咋能这么说呢?桐桐都走了……肯定吃心了呀!打发人叫去!” 叫啥呀! 杨碗花还是有点气虚的,她怕院子门口的男人们听见,但嘴硬的很,“在她面前我也这么说,投脾气就是投脾气嘛!接触接触就知道了,不是我说,我家果果那真是没人会不喜欢的,桐桐要吃这个醋,那还真犯不上。自来可人意的孩子就招人疼嘛。再说了,桐桐怀着身子呢,这边办喜事,她来也不方便。” 也不知道是说孕妇妨碍新婚夫妇呢,还是说人来人往的怕孕妇磕磕碰碰的。 都这么说了,我还去个屁呀! 结婚当天,摆宴席都摆到林家门口了。坐在家门口吃了顿饭然后该干嘛干嘛,我真没那个闲工夫跟你墨迹。 盖集市虽然不归林雨桐负责,但为这个开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找自己的人很多。像是钱果果,非叫自己帮着看位置。像是唐虎,钱不多,边边角角只要靠着马路都要。要是实在不行,只能用金凤的门面开个小饭馆了。金凤觉得小叔子精明,并不想这么做,省的将来麻烦。这边还没对付过去了,红秀又找过来了,还专门找到办公室,“我在镇上只认识您,我就来问问情况,我这店面虽然不错,但这边市场要一开,人流量都奔着这边来了,我那边倒是不好弄了。我就想在这边弄个服装城,男装女装衣服鞋子都带上,也成规模了,货品齐全了这不是生意好做吗?”再说了,这地方在镇政府对面,斜对面就是派出所,等闲地痞流氓不敢在地方撒野。她是不敢报警,但是要是在这地方呆的没人敢骚扰也是好的呀!只要地皮买下来,房子倒是不急,简易房就能过度的,几天就搭建起来了。 这个都能买的,相互协调商量嘛。 林雨桐帮着给登记了,留了电话,到时候有人专门通知她。 留个电话就行吗? 不行的!这地皮现在抢手的很呢。连隔壁的鞋店老板都张罗着买,说要弄个童装城。其实她原本打算带童装的,想想别弄的太难看,自己到底只是个女人家,对?对方弄童装,自己弄成人服饰,并不冲突的嘛。 但前提是好地方能抢到手才行。 如今叫留个电话等通知,等到啥时候去?这啥事不是背后操作的,等结果下来那就是通知了,没有活动的余地了。 这里面就有那个半路杀出来要开超市的那个钱果果,那跟林雨桐是妯娌,财力雄厚,对!还有那个要开火锅店的小伙子,整天在那片地上转悠,但人家那是金凤的小叔子,可金凤是林雨桐的大姑子,并不是不来往的那种。 这都是关系户呀! 隔壁鞋店的老板娘跟林雨桐好像还挺熟稔的,总比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好。 那这叫自己回去等,能有结果? 她摸了摸兜里的红包,朝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过去拎了水壶给林雨桐杯子里添水。 “不用了。”林雨桐把水壶给接了,“放着,你回去等结果,就这两天,章程出来之后每个人都会通知到的……” 这话还没说完了,兜里就被塞了东西,红秀退后好几步,“没啥意思,就是辛苦……辛苦千万记得通知我一声……” 我肯定通知你!但这个钱真不能要你的。 可现在退给人家,估计这女人心事重,以为事情不成再给折腾。行!她先收下! 林雨桐没法说了,那边以为钱收下了,这事就成了,赶紧就走,怕彼此尴尬。 这叫什么事! 林雨桐拿出红包,一搁在手里她大致就知道数量了,神算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拿出来一数,果然――两千! 可不是小钱了! 如果红秀塞钱了,那背后是不是还有人这么操作?为了杜绝这个问题,林雨桐就先得把事情给挑明了,因此她主动找领导,把事情说了,红包就前一推,“我想着,跟我有类似情况的同志也有。大家都是一样,抹不开情面拒绝这个钱,不收人家不安心。收了,又违反纪律。钱放在自己手里,还提心吊胆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又怕人家误会!” 事是好事,别执行的叫人恶心的就行。 她把这个态度摆在了明处,这再要是有人收了什么也没用了,暗地里使不上劲儿了。 因此,一开会,一个个的都拿出数量不等的红包了,大家的言辞一致,不收对方不安心,收了自己不安心。只盼着事情赶紧完了,把红包还给人家。 有多少是真心这么想的?有多少是被林雨桐将了一军不得不这么表态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会议一结束,好些人就得了信儿,说是收起这一套,这回怕是没戏。 红秀自己都懵了,紧跟着就收到人家工作组退回来的红包,她抓瞎了。她才不信大公无私这一套呢! 于是,晚上又上林家去了,卢淑琴不是卖草编吗?那玩意是艺术品?也就是城里那些傻子才信这个说辞,弄来弄去的,不还是一堆草做的玩意?说什么一个卖八千,她才不信呢。你说卢淑琴靠这个挣钱给闺女买房买车了?嘁!谁信呀!肯定是林雨桐背后有不干净的收入,靠着卢淑琴给洗白呢。这种操作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也是自己蠢,怎么直啦啦的给人送办公室去了呢?打着买草编的旗号给人上贡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蠢呢? 她家侄女一边扫地,一边道,“您也是的,她不收就不收呗。这店铺也不小了,又是咱家自己的。那边能买到当然好了,要是买不到,那就买不到呗,能怎么滴?” 谁说不能怎么滴了?“这边我打算弄个美容馆,那边弄服装城。如今盖个药材加工厂,以后这方圆几个镇都得把药材往这边送,人流量多大你算过吗?人多了人气就旺!你知道什么呀!”那地皮非拿下不行!说着,从柜台后面的抽屉里取了二十块钱,“去买一箱牛奶一大把香蕉,晚上我有用。” 晚上林雨桐并不在林家而在金家,因为金家要分家,是钱果果提的。 这个新媳妇进家门三天了,这三天杨碗花不知道有多欢喜。儿媳结婚当天就喊妈,叫的可亲热了。敬酒的时候这个桌那个桌的,跟谁都能搭上话,笑语嫣嫣的,谁不说这不输给大儿媳呀? 结婚第二天起来,人家娘家来接姑娘回门,开的车可气派了。幸好她头天晚上都没咋睡,啥都收拾齐整了,要不然可丢了人了。 第三天,也就是今儿早上起来,年轻人贪睡,又忙着结婚累了两天,没能起身。这都是正常的。她把饭给做好了才叫的,果果一起来就喊妈,说您辛苦了,吃饭的时候又一个劲儿的夸饭菜好吃。吃完饭立马从身上掏出两百块钱就塞过来了。 你说说,是自己偏心吗?真不是偏心,讲道理的,谁见过刚进门就给婆婆塞钱的儿媳妇? 当时啊,她端了碗筷进厨房刷锅洗碗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都下来了。这不,运气来了,真叫自己捡到一个好的。 儿媳妇还说呢,进了门一家子还没吃过团圆饭呢,今晚上她请客,不用在家里做饭,叫饭馆直接送席面来,咱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得到吃顿饭。 听听这个话说的,懂事又大方。 这是林雨桐那丫头片子能比的吗?她也就是上了个大学分了个好单位,大小是个领导,就觉得了不得。可有些人没她那个运气,但本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跟她比,果果强了何止是一筹? 然后四爷和林雨桐就被杨碗花高高在上的通知,大致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你俩这不懂事的晚上回来吃饭,最好别空手回来,今儿人家果果请客,你们好意思吗? 我们要不是手里还有点小权利,您那心爱的小媳妇不能这么客气的好不啦!两人都知道钱果果为啥要聚聚的,回来直接就过去了,金保国也是从厂里被叫回来的,裤腿上还带着木屑呢。一个圆桌七口人,这就坐满了。大彩电开着呜哩哇啦的放的是春晚的小品相声集锦,老太太专注的看着,桌上凉的热的都摆满了。边上又是酒又是饮料的,钱果果一见林雨桐就拧果汁,“喝橙汁,这个味道好。” 好! 林雨桐坐过去,一边挨着四爷,一边挨着钱果果。金嗣明要往媳妇边上坐,都被杨碗花给撵了,“你哪里会照顾人呀?妈挨着果果,给果果挑鱼刺!” 但你挑过鱼刺的,钱果果都给老太太夹过去了。因为杨碗花不是用公筷挑鱼刺的,而是用她自己的筷子。这边吃了菜,那边给果果挑鱼刺,这姑娘是面上一点声色都不动。也是林雨桐经历特殊,注意到果果盯着筷子头的次数多,才发现这一点的。 说起来,这姑娘这个年纪,养气功夫真做的不错。这要不是跟后妈在家里斗智斗勇练出来的,那才是真奇怪了。 老太太见的多经的多了,哪里不知道这个小孙媳妇的心眼子。不过是她是啥苦日子都过过,好歹跟杨碗花都做了二十来年的婆媳了,一个锅里搅稀稠的,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早没有了。她也不挑破,给了就吃,家里三辈人,眼看要有第四代人了,也该学会做睁眼瞎了。杨碗花不用自己管,这两新媳妇就够她喝一壶的。 四爷没给桐桐挑鱼刺,那鱼做的不好,土腥味都没祛干净,没法入口。 杨碗花大概是故意叫林雨桐看她怎么宠爱钱果果的,一边给钱果果挑鱼刺,还一边说桐桐,“你自己来,别客气。” 不客气!有道泡椒鱼皮不错,林雨桐夹了两筷子,钱果果直接把一盘子都挪到林雨桐跟前了,“酸辣酸辣的,我想着肯定合姐的胃口。” “那这到底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呀!”杨碗花盯着桐桐的肚子,问道。 嘴上说不在乎是男是女,但其实还是在乎的。没瞧见老太太抓着筷子的手都不动了吗? 四爷就道,“不管男女就这一个。”如今可还没二胎政策。 杨碗花就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把指了一碟子拔丝苹果,“这个给果果吃!我咬不动这个,我瞧着果果爱吃甜的。” 只给小媳妇? 林雨桐:“……”我咋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这是觉得自己这边生儿子的可能性不高,毕竟卢淑琴第一胎生的是闺女,卢淑芬只生了一个还是个闺女。好些老讲究都说呢,女儿这方面比较随妈。只生一个再不生了,那这有男孙的概率大大的降低了。 于是,人家的热情就低了。还不如寄希望于钱果果的肚子呢。 你俩为了饭碗不能生老二,但是嗣明两口子可以的嘛!要钱有钱,又年纪轻轻,对! 所以,老太太从一碗水端平,直接过度到偏心可能生小子的那边。 金保国能气死,摸出手机给饭店老板打电话,“还有泡椒鱼皮没?有多少我要多少,先送一大碗来,剩下的给送老林那边……”挂了电话就跟林雨桐说,“姑娘好!咱家稀罕姑娘……” “对!”钱果果马上道,“以后大侄女的嫁妆我包了,这话放这儿,等将来出嫁的时候,我给陪送房子车子,一般小伙子咱家可还看不上。” 金嗣明心说,我大侄女要是跟嫂子似得考到大衙门,别说陪送房子车子,我就分一半家产我都乐意。毕竟关系远了一步,就得舍得下本钱维系关系。在这一点上,钱果果跟自己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因此就道,“这家的鱼皮是真鱼皮,没添加剂,嫂子要是爱吃,叫他们天天留着都行。” 这俩口子一唱一和的,杨碗花可满意了,她不把两人的话当真,反正就是说好话吗?孩子还在肚子里,生出来到出嫁……且早着呢。好话谁都爱听嘛! 她说她的,“咱家稀罕孩子,你们小两口子很快怕是也能有。”说着就又冲着林雨桐来了,“果果跟你不一样,她那是后妈,将来也指望不上她那后妈来给果果看孩子伺候月子。所以,你可别怪我这婆婆偏心,只照看果果不管你。” 说的就像是钱果果只有后妈没亲妈似得。人家亲妈活的好好的,在市里享清福呢。月月前夫把生活费给着,出门旅游各种的开销都是前夫的,人家屁心也不操,等有外孙了你看人家带不带。 今儿杨碗花主动说这话了,林雨桐就接茬,“那就说定了,孩子我爸我妈帮着看。” 钱果果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生孩子的话题给引到她身上了。她这弄超市忙的跟啥似得,事多着呢,哪有闲工夫生孩子? 她岔开话题,说到正事上,“听说咱村入股药材处理厂呢?每家都允许入一股。这厂子还没建起来,就跟好些制药厂定好了代加工的合同了,这还能差的了?我是拿着钱入不了股。就寻思着,咱家要不然把家分来,一家占着一股,这是好事呀!” 很轻易的就把分家的话给说出来了。 金保国看向两儿子,两儿子都没说话。一个给媳妇夹菜,一个端着杯子喝他的啤酒,这是默许的。 杨碗花看看老太太,看看金保国,然后才看向儿子和媳妇们,“这怎么话说的?一个加工厂的股份,能有多少红利?为这个分家……不至于的!再说了,你想入股,多入股,桐桐说了就算……” “不算!我说了不算,厂子是大家的厂子,每家多少这是固定的。不能乱!” 杨碗花就道:“那分家也没多出多少来?” “一家变三家,一股变三股,这不算少了。”钱果果是这么说的。 你说你这孩子那么有钱怎么还算计这三瓜两枣呢? 她就道,“咱家变不出三家来,你嫂子的户口在京城,是单位的户口。你哥的在县城,也在单位上。就不是村里的户口,他们能分一份不?” 其实别人不知道这么详细的,也没人盯着不叫林雨桐入股。 可杨碗花挑明了,那林雨桐就不能明知故犯再去入股了。 钱果果都尴尬死了,这种事人家心知肚明也不会说的。只会想法子把厂子跟林雨桐捆绑的更紧密。她不可能永远在村里,但厂子却是靠她弄回来的技术,靠她找来的关系才能发展的,现在你站出来说人家没资格,有没有搞错。她看向金嗣明,这人其实挺精明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呢。 金嗣明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要是乐意,我奶奶独一户,去派出所只说是跟我妈过不到一起,要分户,人家也给分的。咱不还三户吗?到时候您自己占一股,我奶奶占一股,我们再占一股,不也三股。这钱按年分的,分下来能有多少现在不好说,可这跟我嫂子将来的升迁挂钩,您觉得那么大一衙门,拉拔一个村里的小厂子拉拔不起来?您有这一股,以后开销都有了。咱分了家,但还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您怎么不开窍了?” 这样吗? 钱果果点头,“对啊!就是这样。现在分户对姐的工作也是支持呀,人家一看咱们这么着急的分户呢,会咋想?会想着咱家有内幕消息,知道这厂子将来肯定赚钱,那不都得急着入股呀!咱们越着急越利索,人家才会越信这个事……” 是吗? 她被说的有点迷糊,金保国心里摇头,有些失笑,“那就分!各自奔着各自的日子去。分就分彻底……” “要分当然得分彻底。不仅家产要分,将来的事也要说到前头。两儿子,这父母就得分给两儿子照管。我将来跟果果过,我们娘俩投脾气!” 这是说等将来病了,这瞧病伺候,归哪个孩子的哪个孩子就得管到底。还有将来的丧事,分给谁的谁负责。 有些人家分家是这样的,早早的分清楚,省的老人病了躺在那儿了,这个推脱那个推脱的。这种分给你的,你要没钱,能管你的兄弟姐妹借,但要还的。你要找人替代伺候,那等分给那边的老人病了,你也得去伺候。一般分的时候丁是丁卯是卯,但执行的时候,人情味是很浓的。这种呢,就是主要考虑最坏的情况。但谁家也不会叫老人到了最坏那个程度,对? 现在说这个,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金保国其实想问的是,吃饭是不是要分开,结果杨碗花提出了这个。 四爷只得接茬,“都行,按照你们的意愿。” 杨碗花满意了,给钱果果倒饮料,“妈那一股,回头就转给你。妈要那钱干啥呀?有你跟嗣明,妈还怕没钱花吗?” 果果灿然一笑,“谢谢妈,这是您给我的改口费吗?” 杨碗花才想起这三天都没给这个钱,但现在这个借口正好掩饰这个失误,“本来就是打算把咱家的这一份给你的嘛!现在就是多出来的,也都是你的。”说着又看桐桐,“你没意见的!你的户口也不在,想给你也不合适。” 林雨桐笑了一下,没言语。这股份叫儿媳妇代管,你是能随时收回的,可当成改口费就彻底成了人家的了,你再想要回来,那可就不能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0)二更(客从何来(40)林雨桐‘...) 客从何来(50) 林家自从这百日宴之后, 喜事就不断。先是宫里赐婚,将林家长房的嫡次女赐婚给了嵇康伯,而后又说嵇康伯以简朴为上, 为君分忧云云, 宫里赞赏了一通一说,还说嵇康伯成家立业了, 又额外的赏赐了一个皇庄以示恩典。紧跟着郑王上门又提亲, 还是这么一桩婚事, 三媒六证一点都不马虎,正儿八经来下聘了。宫里下聘,那真就是五谷六畜,布匹锦缎也有, 不过数量不大,倒是有内造的织布机子一类的东西, 给带来了。 啥意思呢?男主外女主内, 寓意就是这个。 便是装粮食用的斗都是好木料做的, 但这价格才几何呀? 林大老爷这官位,这女儿的大喜事能惊动半朝,观礼的都看着,也都知道这是宫里的意思。有人心里觉得简朴的过了不成个体统,但有那机灵的, 手里不宽裕的, 就都寻思孩子的婚事是不是趁着这个东风给办了呀!现在这娶媳妇嫁闺女,其实都不少花银子的。越是讲究的人家,这嫁女儿反倒花费的比给儿子娶媳妇花的还多些。因此, 这不仅是娶媳妇省了,嫁闺女也会省许多。 因着是宫里赐婚的, 又比别人多了些体面。赵氏意气风发,将事情打理的体体面面的。跟闺女把话说透了,说了这里面的许多利害关系,叫她不要在这事上存什么心思,“嵇康伯府早年家业就大,你那先逝的公公跟你三叔交好,是个极会经营的人。家底厚实着呢!且这些年,就一个主子,还都在宫里住,宫里开销,实在是没有可花用的地方。怕是攒下偌大的家私。偏偏你们现在人丁单薄,没有帮衬的人,就越发不能叫人觉得你们家底厚招人眼了。日子过的是自己的,很不必管面子不面子的。再说了,宫里的意思,也折损不了咱们的面子。我跟你爹就你和你姐姐两个,家里的家财,当年叫你姐姐带走一半,剩下的你再带走一半。只零零散散的,我和你爹就用不尽的。” 这话说的人难受! 赵氏见闺女一脸想安慰不知道从何安慰起的样子,就道:“以后,跟这些堂兄弟要处好,不可学毅国公家的世子夫人。别管那个兄弟姐妹将来有事,能帮的都要帮,能管的都要管,你帮了别人了,管了别人的‘闲事’了,你有事的时候才有人能帮你。伯父没有别的亲眷可攀扯,你能攀扯的也只有咱们家。可咱们家你又没个亲兄弟,因此上,遇事越发的思虑周全些!” 絮絮叨叨,恨不能把这二十年做当家主妇的经验都传给闺女。 周氏从林家观礼回去,当真就如这大热天喝了一大杯的冰水,那叫一个痛快。 虽然一天到晚的在老太太面前N瑟呢,但其实心里也愁呢。这媳妇怎么娶?怎么娶合适?上次老四叫自己在林家说老太太身体不适,啥意思自己也搞不懂。但是现在她懂了,老太太的身体必须不舒服。 “谁的儿媳妇敢这么咒婆婆?”老太太斜眼看媳妇。 周氏就敢:“您知道您这一病,咱们家趁着这股风要是把媳妇都娶进门,咱家省了多少银子吗?人家伯爷娶媳妇,也就是几斗杂粮两头猪的事,咱家还能超了人家?那是僭越!”她捧了茶亲自给老太太塞手里,“打明儿起,您就躺着,我专门买两丫头给您打扇子都行。您就说梦见我公爹了,我公爹说咱们家今年犯岁星,唯有一个法子可破……” “就是给孩子们办婚事?” “对!” 老太太一脸的牙疼,“给哪个办?不给哪个办?” “都办!”“都办?” “都办!” “老四也办?” “办!”那您以为您那小孙子最近优哉游哉一点也不着急是为啥的?“行!”老太太放在茶杯,“那我现在躺着去?” 对!躺着去! 躺着不叫动老难受了!年轻时候其实也是能骑马的,后来不能上马了,但拎着棍子前后院的一天十多个来回还是跑的动的。现在非叫我躺着装病号去,这个大夏天的,要了命了。 “得病多久的?” “到年底!” 到啥时候? “年底!”周氏亢奋的不行,“四个儿子一个闺女,我得一个亲家一个亲家的去说呀!您觉得时间长,我真是怕时间不够。您就是不会享福,还能把您躺累了?” 叫你躺半年你试试? 四爷一向是做事做的及其认真的人,就是叫老太太装病,那也尽量做到不叫人拆穿。比如,人家给嵇康伯捎带了口信,叫他帮忙请个太医来,给老太太瞧瞧。 老太太怕太医呀,“咱们是装的,人家太医是给皇帝瞧病的,那啥看不出来呀。” “有法子叫他瞧不出来!”装病四爷跟着桐桐学了好几手了,摁着哪里能改变脉象他记着呢。 然后嵇康伯陪着太医过来了嘛!人家都说了老人家不舒服,那作为朋友兼未来的连襟,不该来瞧瞧吗? 一瞧,这金嗣冶是真孝顺呀!守在老祖母身边,叫老人家靠在他身上,抓着老祖母的胳膊叫太医给号脉。太医那眉头是越皱越紧,老太太给吓的,感觉心都能从口里跳出来,“我这其实……” “挺好的!”太医尽量收了脸上的表情,安慰老太太,“您这身体康健着呢。” 看!装不过去的!但还得装呀!要不然耽搁孙子娶媳妇呀!老太太硬着头皮,“康健是康健,就是老头疼!” 这是小孙子教的!她信自家孙子说的话,说头疼最没法查,您只要咬定您头疼,他都不敢说您没病。 然后老太太就说头疼,“头疼上来,可了不得呀!” 太医忙道:“没事,这都是小事。我给您开一副安神的汤药,晚上睡前喝一盏,一觉安睡到天亮。”说着话,人家太医就跟金家守着的人使眼色。 金泰安忙道:“老大人您外面开方子。” 人家太医跟出去,尽量叫声音小点,“老太太的情况不大好,是不是还有心悸的毛病?这若是夜里还是也不能安枕,可真就是催命了。” 周氏忧心忡忡的,“老太太最近常梦见老爷子,晚上说是睡了,可这谁在床跟前说个啥话,她都清楚。半梦半醒的,老实睡不踏实,也不是完全睡不着……” 这就更累人了! 半梦半醒有时候真不如不睡了! “先开两幅药试试,不行的话,就只能是老太太的心病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医见过上了年纪的各种病症的人多了去了。像是谁家的老太太参加了葬礼回来当即就不行了,又是心慌又是气短的,分明就是同龄人走了然后给吓的。结果躺在床上总没精神,没三个月人也跟着没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年纪的人不出个啥状况,因此,情况也确实是说的重了一些。 周氏借着有外人呢,就忙问老太太:“您老人家,还有啥心病?家里的事您只要开口,有什么不是顺着您办的……” 周泰安如今在当差,跟其他几个儿子一个,平时都不在家的。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三五日轮一个夜岗,因此压根就不知道家里安排的这些个事。他真当老娘怎么着了呢? 孝顺儿子最见不得这个了,急匆匆的跪在老太太床前,“您有啥想要的,您开口说呀!儿子没有不从的?!或是谁惹老太太生气了,您告诉儿子,儿子断断不能容的!” 老太太:我这二彪子儿子哟! “谁能惹我这老婆子生气?”老太太这会子是真想起老头子了,“你们都当差了,我到了那头也能给你爹交代了。最近常梦见你爹,怕不是你爹等我等的着急了……” 才没有!我爹到哪找不到个漂亮老太太,您不去念叨,我爹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老太太不知道她儿子的想法,酝酿着感情呢,“唯一遗憾的就是孙子们都没成亲,没见到曾孙的面哟!昨晚恍恍惚惚的,还听见你爹说,叫这后半年小心些,犯了太岁还是啥的……” 周氏赶紧道:“不就是给这些小子成亲吗?娘,您放心,咱家定的这些亲事,都是极通情达理的人家,我们去说,去求的,咱家赶在年底,把孩子们的婚事都给办了。明年这个时候,您一准有曾孙抱了……” 一说曾孙,老太太就往起气,感觉声气都不一样了,“真的?” “真的!真真的!”周氏一边说着,一边偷着踢了金泰安一脚。金泰安哦哦哦了几声,才像是反应过来了,“您放心,咱们今年肯定办喜事!” 老太太拉着四爷,关键是小孙子急着娶媳妇呀!她特别叮嘱,“不能落在老四!” 金泰安看着坐在老太太边上异常乖巧的四儿子:“……老四年纪……” “不小了!”老太太直接抢话了,果然还是要自己格外关照才行。可怜的小孙子,要是没有她这个老祖母护着,早被这一对无良的爹妈给忘了。 周氏又替了金泰安一脚,金泰安赶紧道:“对!对!不小心了!儿子回头就跟林家商量去!就是磕头作揖,都得给老四把媳妇求回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1)三更(客从何来(41)林雨桐垂...) 客从何来(44) 至于何二郎, “这个孩子……”北燕帝随手划掉了,“叫他跟国忠一起办差,你也正好把这些琐碎事撂开手!” 说着就把手点在了乌鸦这个名字上, “这个孩子……你给找个师傅, 这是个好苗子,别被永安给耽搁了。” 好!“臣弟这就去见母后!” 北燕帝又叮嘱了一句:“天庙那位老娘娘, 格局不是母后能比的。那位如今一直退让, 但最好不要去撩拨了……撩拨恼了的结果, 母后承担不起。” 郑王站住脚,沉默了良久才叹了一声,“这话……以后还是臣弟去说。” 北燕帝面色和缓,“难为你了!” 郑王苦笑着摇头出去了, 一路往太后寝宫走,脚步颇有些沉重。 长公主正在太后的宫里, 知道郑王来了就迎了出去。她的气色不好, 瞧着疲惫的很, 但脸上并无多少慌乱之色,见了郑王先叫了一声‘二哥’。郑王‘嗯’了一声,率先往里面去了。 太后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只对着门口的方向招手, “就咱们娘儿们, 不要那些劳什子礼了。过来坐,你大哥是不是又有话叫你来说?” “看娘说的。”郑王坐在太后的身边,给太后轻轻的摁小腿, “今儿这不是事关小妹嘛!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也怕小妹吓着了。” 长公主就轻哼一声, “大哥才不怕我吓着呢!她嫌我这个时候来给他添麻烦!合该我吃了这么大的亏,就得悄悄的别言语……”“胡说八道!”郑王瞪她,“少火上加油!” “我怎么火上加油了?”长公主也挤到太后身边,“大哥他就是那样!咱们和阿娘的难处他一点也不体谅,可是皇后呢?这些年护的滴水不漏!皇后一点点的小事,那都是天大的事。咱们这天大的事,都不过是小事……” 郑王就恼了,“闭上嘴!还不嫌乱?你跟皇后比什么?皇后的娘家缩着连头都不敢冒,你呢?你不仅是大哥的妹妹,还是朝廷的长公主……” “二哥,您还知道我是朝廷的长公主,可我这出去,谁给我多一份脸面?”长公主的眼泪都下来,“之前那个女卫,说是要庙学出身的,给了程氏那个女人就算了。如今要重新组建女卫,哪怕是皇家女子护卫营呢,难道不该我来管?之前跟大哥提了一句,大哥连理都没理,我到底是哪里叫他看不上?” 郑王瞪了她一眼,“就凭你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分不清楚,就叫人看不上。”他说着,就打发长公主,“你且回府去,也不想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你能什么事都靠着驸马吗?公主府是公主府,那不是驸马府,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但关系再好,有些底线不能破……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我这些话……” 长公主就是钉在原地,不动地方。 郑王气道:“你二嫂给你拉了半拉子库房的东西送去了,你不回去?”长公主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还是二哥最好!”她欢喜的转身,然后喊外面伺候的人,“来人啊……把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收了,母后说赏我了……” 太后急的直嚷嚷,“你这猴儿,混闹什么,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那些我摆着的东西你拿回去能用吗?” 僭越知道吗? 长公主扭脸,一脸的不乐意。 “罢罢罢!”太后打发人,“带她去库房里挑,她瞧上的都叫她带走。” 长公主一脸心满意足的笑,都当祖母的人了,提着裙摆跟小姑娘似得跑出去了。 郑王收回视线,说太后,“对小妹,您不能太宠了。” “我宠也不过是给些钱财,别的我可给不了。”太后揉着额头,“你那几个外甥,有一个算一个,哪个皇上看在眼里?不说别的,给你妹妹的长子赐个爵位,这不过分?可我提了几次了,愣是给我装傻充愣……寡恩到这份上,怎能不叫我寒心!” 郑王低声道:“外甥……得看其父的爵位,当年这驸马……” 太后摆手,“这事不要再提,我心中有数。家事上我纵是不满,多有抱怨,但大事上,我向来分的清楚轻重。” 郑王才把之前的事说了,太后当即就恼了,“不识抬举!” “人各有志。”郑王就道,“皇兄也没恼,怕是天意如此罢了。” “正阳家那闺女也不去管了?”太后皱眉,“那可不行。老太妃教了这丫头什么……” “娘!”郑王道,“您既然知道老太妃教导过,那您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怎么着呢?她心里提防的很呢!这些年连她家里都骗的团团转,连正阳和林嘉锦都瞒过去,可见心里是有成算的。咱这么盯着人家……被说她这样的孩子了,便是贼偷偷了东西,被人这么盯上了,人家也只有把贼赃藏着的,等的就是时过境迁之后再动。您太着急了!且叫她自由自在的,要她真是知情者,那必然是要露出尾巴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您说呢?” 可她年轻,我却年老了! 郑王就道:“您着急,这不是庙学比您还着急吗?让他们先盯着,您只盯着庙学就行了。很不必跟那位娘娘一争长短。您现在的位置已然在上了,您站在高处,只要洞若观火,天人无人不能为棋子。可您若是再这样下去,您便是那位老娘娘的棋子……这话,除了儿子没人敢跟你说的!你思量思量,是不是所有的坏人都叫您做了,是不是她做事永远给人留一线。若不信,您去问问正阳,看她心里如今偏着谁呢?在这次的事情之前,正阳……是偏着宫里的!您若是不让程氏那个女人掺和,或是当初就卖正阳一个面子,说不定正阳会提前告知您却瞒着庙学……” 太后面色变幻不定,“谢流云!” “谢流云不同于一般女流,她跟您这么一来一去好像分毫不让,您好似每次都占了上风,可娘啊,您回头想想,庙学才重开半年而已,她却能跟您一争长短了,您知道的她知道,您不知道的保不齐她也知道……这还不足以叫您警醒吗?” 太后蹭的一下站起来,“我中了谢流云的计了!”说着便笑了起来,“我没赢,但她也没占便宜。正阳这颗棋子不好用,她想借着正阳的手要坤部女卫,结果正阳出手太狠,把女卫彻底给废了……” “所以,这才是正阳的聪明之处。”郑王就道,“一颗棋子反杀,将下棋之人推到了棋盘上,她成了那个袖手旁观之人。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用就只能弃。她跟谢流云不一样,谢流云没有羁绊,但是正阳有。她有孩子要顾忌,有林家做牵绊,所以,只要不招惹她,她不会乐意掺和这些事的。因此,您做好一个施恩者就行,别的您别管。至于重组女卫的事……您别听小妹胡言乱语。皇兄有自己的皇后和妃子,有自己的子女,哪个用起来不比她合适?她有驸马有子女,她的私心重,哪里比的上人家父子父女一条心?娘啊,您在,我们兄妹就还能亲情捆绑在一起,您要的做的其实是那根捆情绳……” 太后看向二儿子,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半晌没有动弹,儿子的意思她明白了。这是说自己不仅要用情捆住他们兄妹,捆住皇室,还要用情分捆住之前的许多老关系,就像是谢流云……早年都是有情分的在的。如今容她三分,忍她三分,让她三分,便是真有冲突之时,尚有情分可谈,那万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你说的对!”太后抬手重重的拍在郑王的肩膀上,“你说的都对!倒是为娘这段时间急躁了。你且去,娘知道怎么做了。” 郑王走出皇宫,心绪稍微放松了一些,回去就跟大孙子道:“回头去找你那个小友玩的时候告诉他,欠的人情这次一并还他了。” 乌守疆正色拱手,“谢祖父!” 郑王抬手想落在孙子的头上,但到底是收了手了,“下去!” 太后的恩典来的很快,晚上的时候打发了贴身的嬷嬷过来了,说是晌午的时候睡了一觉,梦见安阳郡主了,醒来心里就不好受,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是叫你们受了委屈了。如今想来,确实是对不住故人。又跟孙氏说,“既然你不愿意孩子掺和这些事,那以后绝对不勉强了。本来想着,咱们几代人的交情,我们都拿桐儿当自家的孩子一样,只希望这交情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孙氏就接话,“当年皇室单薄,如今却已是人才济济,外臣再掺和,就是逾矩。这便是我的难处!”她也适当的给对方递上□□,“您回去把我的话跟太后讲,太后必是能明白的。当年老王妃跟皇室,虽为异性,然有患难知情,此情比任何情分都要深都要重都要可靠。而如今,时过境迁,时移世易,血缘纽带比上一辈的情分要更可靠。我退了不是不想尽忠,而是……唯有如此,才能全了骨肉情分。” 这嬷嬷回去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学了,太后沉默了良久,“虽有搪塞之意,但话里的理没错。”她叹了一声,“你去告诉皇后一声,就说……身子好了,就出来管事!我被长公主吵的头疼,怕了她了。以后长公主的事她这个皇嫂去管,别管是打还是骂,都成的!另外,以后承恩侯夫人进宫,我见不见的,记得给些赏赐。然后再去跟杨氏说,她别的事都放一放,永安年纪不小了,驸马的人选该定下来了。叫她只管挑,挑好了告诉皇上和皇后去,没有大差错,只管赐婚便是了。” 嬷嬷应声下去办事了。 皇后静静的听完,叫近侍把人送出去,才慢慢的放下手里的书,吩咐道:“打发个人去问问,太后今儿见谁了。” 打听的人回来的很快,“太后只见了长公主和郑王,只是之前宫门都关了,却打发人去见了正阳郡主。随后,就派人过来了。听说,往贵妃那里也派了人去。” “见正阳了?”皇后轻笑一声,“难怪呢!太后这个‘退’,退的甚好!” 近侍就不解,“奴不明白。太后把长公主的事推给娘娘,这不是为难娘娘吗?” 这话多傻? “太后这是叫我去做这个好人呢。”皇后面色复杂,“一片慈母之心为女儿……太后也不容易。”她从炕上下来,“我记得长公主家的长子今年都已经二十了,已经是做了父亲了。” “是!”近侍头低的低低的,当年皇后被先帝的贵妃所害,数年不开怀。直到皇帝登基之后,皇后才诞下皇长子。这也就是为什么郑王家的长孙都已经那般大了,连长公主家的幼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为何宫里的皇子却还在筹划选妃的事情。大皇子才刚到婚龄,二皇子更是年纪还小。 皇后没在过去的事情上纠结,只道:“长公主家这个爵位,还得我去提。” 一则得给太后这个面子,二来缓解跟长公主之间的矛盾,三嘛,团结宗室,外面再乱,家里不能乱。 皇后心里有了主意,就吩咐,“再去打听,太后跟贵妃说了些什么?” “选婿?”杨氏将笔在笔洗里不停的涮着,看着一道儿黑影晕染成一缸的黑水,这才慢慢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知道了!下去!” 永安撩开帘子从里间出来,“母妃,皇祖母是什么意思?这女卫之事不是该我……” 杨氏冷眼看过去,“女卫之事,干你何事?你若伸手,你姑母这个当公主当如何?况且,你才几斤几两,就敢伸手要了。也是我惯得你越发不成个样子!明儿你就进学去,你进学的日子只怕也不多了。” “母妃真要为我选驸马?”永安嘟嘴,“若是如此,我选孙重山!” 杨氏皱眉,“你之前不是说看不上此人吗?说此人行事做派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这半日的工夫都没有,怎的又改了主意了?” 永安垂下眼睑,“母妃还不知道,父皇突然把今儿召见的人大部分给辍落了。白灵去了明见司,乌云暂时留在我身边,可我不知道父皇到底打算如何。乌鸦却已经带走了,说是去了禁卫军,只怕我往后想见都难了。再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孙重山,一个乔药儿。这两人,我真是一个都没看上。孙重山目光短浅小家子气,乔药儿狼心狗肺连大黄都不如。可母妃,孙重山有再多的缺点,却有两个好处,一是父皇肯用她,二是他是毅国公的嗣孙。有这两点,就足够了!” 杨氏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笔,细细的用帕子擦着手指,然后很突然的,她一巴掌给打了出去,狠狠的拍在女儿的脸上,“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嫁人是何等样的大事,你竟然如此的草率!本末颠掉,这就是你的眼界。那林雨桐选婿,只选人不选家世。而你呢,选驸马只选家世不选人。孩子,人对了,你就什么都有了。人不对,你就是拥有万千,到头来也是两手空空。” 永安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却没哭嚎出来,而是笑了一下,“我拿什么跟她比?她娘为了她,敢跟太后和天庙叫板?我呢?我娘敢为我做什么?她娘找了她爹,而林家和睦相亲。她在家里备受宠爱!她有明理的祖父祖母,有严父慈母,有和气亲长,有兄弟姐妹能互相帮扶……可是娘啊,我有什么?您当年为什么进宫的?您为的是谁!您有我和弟弟,可你却连跟父皇的关系都摆弄不明白,父皇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你。你能要求女儿怎么办?无宠的公主将来会如何……我不想知道!这次去猎场和天庙走了一遭,女儿突然明白,这天下除了生死无大事。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命!”她说着就往外走,要踏出大门的那那一刻,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杨氏,“您觉得林雨桐这个夫婿选的好,那您替我抢过来。若是您不能,那就孙重山了。” 你这个混账! 杨氏在大殿里徘徊,抢别人的夫婿,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事当然不行! 但是,孙重山――不行! 她重新坐回去,铺开纸张写信,写好了封好,叫了宫人进来,“悄悄的将这信交给可靠之人,送到正阳郡主手里,速去!” 孙氏正在坐月子呢,靠在床上端着乌鸡汤,看着大闺女给小儿子做肚兜,听着小闺女轻声细语的跟她说今儿这事。 孙氏慢慢喝着,细细的听着,“怪不得太后施恩呢。感情是你们在闹鬼!”尤其是自家这小姑爷,当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好处你们敢拿,事还就不想担……这是彻底的不会用你们了。” 林雨桐就笑,并不言语。 林雨柳就笑道,“你就是个无赖,结果找了个比你还能耍无赖的!皇家给的好处哪有白拿的?小心回头给你们收回去,我看你N瑟。” 那不会!给的是咱们想要的,但却不是宫里看重的。那些小鱼小虾小官位,上面的人压根就没往眼睛里磨。 正说着呢,信被送进来了。孙氏看完递给林雨桐,“你怎么看?” 林雨桐没言语,顺手递给林雨柳,林雨柳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马上就道:“贵妃娘娘走错了!这事她不该跟您商量,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此事不找皇上商量,却找您拿主意。翻遍正史野史,哪有这样的贵妃?” 这话也有理。 孙氏看林雨桐,“你说呢?” “贵妃娘娘……是想试探您对这婚事的态度。若是您不反对,将来承爵的时候您能说的上话,毕竟外祖父那里,只您的话好用。她这是怕说服不了永安,那么孙重山便是最后不得不做的选择。可若是选择了,就不能叫情况往最坏的情况发展……这个爵位就势在必得,否则,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氏点点头,“是!这是她的性格。” “那您管吗?” 孙氏笑了笑,“管啊!待友当以诚,我觉得长公主的幼子不错。” 李寿年? 林雨桐若有所思,“我给您取纸笔……” “我说,你写!” 好!林雨桐的字体就跟她的人似得,大变了模样,孙氏接过来看了几眼,“又进益了!”她把信收起来,打发姐妹俩,“都歇着去。既然桐儿以后没事了,郡主府那边怎么收拾,交给你们姐妹做主……明儿有的忙呢,去!” 姐妹俩起身,从里面退出去了。 孙氏就听见俩姐妹又开始拌嘴了。 大闺女挤兑小闺女,“跟家里还藏着掖着,以后再叫我知道你敢瞒着家里,你且给我等着。” “我哪次去王府,你不是叮嘱我,说你要听话,敢不听话回来就收拾你。我听话了呀,如今这听话又成了错了?还讲理不讲理了?!” “你是不是傻?有些话要听,有些话不能听,你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听!” “曾外祖母是别人吗?我听话听错了……” 孙氏拍了拍小儿子,不由的失笑,心里的千斤重担都像是放下了一样。 她重新低头看这封信,桐儿之前说的也对,但杨氏还有一层意思她没领会。杨氏是看中自己的权儿了,再次试探一下,这婚事的可能性。 不是公主这个身份不成,是永安这样的性子――不成! 不过杨氏能坦然相待,把亲闺女的这些不能叫人知道的事告诉自己,再叫自己选,只看着这份坦诚,她就得给予回复。 永安的婚事如何,孙氏跟杨氏怎么去说,那是他们的事了。林雨桐才没精力管了,她难得的彻底的放松下来,晚上睡的甚为惬意。 第二天一吃早饭,林雨桐就把家里闲着的都拉上,去郡主府那边,“咱们也去找密道去呀!估计府衙会挨家挨户的叫人找的……咱早找了早安心……” 现在京城里传的最火的就是这个。两个府邸下面都有密道,据说那密道晚宴屈指,一晚上的时间,就传的不像个样子,说是这燕京城下面,暗道密布,那就是另一个地下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得!那就去!反正最近好似也没人怎么敢出门。 大人也不管,就小一辈的兄弟姐妹,吃了早饭就溜过去,一个屋子挨着一个屋子找去了。结果耗费了大半天之间,恨不能一寸一寸的找过去,就在外院的书房里找到一个算不上是密室的密室,建的太粗糙了。 然后再后院主屋的老房梁上,发现订死在房梁上的木匣子,跟房梁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要是有个银票契书之类的,用油纸包了放里面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下半晌的时候,林雨权甚至于专门跑了一趟衙门,请他们明儿来查。 吃晚饭的时候,他就说了,“叫衙门的人先看了,看了咱们就能慢慢的往过搬了。” 第二天果然来人了,不仅府衙来人了,明见司的人也来了。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王大山和阿丑。 这两人一脸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就跟不认识林雨桐似得,在郡主府里转了一遍,然后什么没说,直接就走了。随后府衙回复了:搬!不妨碍! 打从林家请了府衙的人看了之后,府衙就忙起来了。这条巷子其他人家也是有样学样,都去请。紧跟着,京城里但凡大户,都去排队等着看呢。在每看之前,那是家家户户不敢入睡呀! 之前毅国公府和长公主府,那是府里好似人都睡死过去了。那必然是吃了或是用了一样的东西才会如何。可主子和下人能一样的,除了水再没别的了。 燕京城里,不是谁家都有井的,也不是所有的井都是甜水井。但大户人家家里的井多是甜水井。 林家和郡主府都有一口井,也都是甜水井。如今这两口井都上了锁了,就怕着道儿了,都专门从朝廷指定的井里拉水,没一片指定一口井,有专门的人守着,十二个时辰不离岗。 如今,家里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的出去排队拉水去。就这,一家子主子奴才的,水都得紧着用。林雨桐感觉洗澡不方便的时候就多问了两句,然后就知道这个应对措施了。 她才觉得这个法子有点熟悉的味道呢,结果府衙又有新动向了。 每条巷子得推举出一个管事的来,这条巷子的治安,你得组织人维护。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大家排班,夜里没一个时辰换一次岗位。这一条巷子,至少得有两只家养以上的猫狗,夜里猫狗有异样,值岗的人就得立马敲锣示警,并得叫醒每户人。 这么安排,说实话,这就是群众战呀。 你就是本事再大,藏的再深,我抓不住你,但是这种状况下想得手,那也不可能。 林雨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主意谁给府衙出的? 不会是四爷? 可不是四爷吗?四爷投桃报李,主意是出给郑王的。郑王并没有把他供出去,而是自己领了这个人情,却又悄无声息的人情送给了燕京的府尹。 他当时就告诉郑王一句话,“别管什么力量,都挡不住人的力量。得善于用人的力量,且得信,人的力量是没有穷尽的。” 郑王认可这句话,他也一直以为,朝廷是有能力应对这些事情的。不是非得借助庙学的手。 但可惜,皇上不这么看! 这次的应对干的很漂亮,确实是没抓住人,但也确实是再没有谁家丢过什么东西。 三个月的时间,燕京城好似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权贵人家丢东西那事,一下子距离大家遥远了起来。 水井处有人看着了,但各家有水井的,可以自用,但前提是,得千万得看好了,别再叫人在这上面动手脚。 每条巷子的值夜变成了常态化,甚至巷子里还都盖起了大小不一的值岗亭,为的就是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能有个呆人的地方。 三个月后,赶上了正暑热的时候。 赵氏一大早摇着扇子从林家那边来了郡主府。 如今三房搬过来住了,住的也宽敞了。其实跟分了也差不多,这边的一应开销,都不走宫中的账了。赵氏因为这个,对孙氏越发的感激。如今有了这个先例,二房和四房过来,这不就不那么为难了吗? 赵氏来也是为了这个事的,“一则,二房和四房都送了消息了,也就这两日进宫。二则,咱们根儿也百日了,这宴请是不是得筹备起来了。” 根儿是生在庙学的那个小子,年纪比侄儿小,但辈分大。 孙氏没想跟儿子大操大办,“回头咱自己热闹热闹就得了。京城里这股子乱劲看着是过去了,可咱们也别办的太招人眼。等一大家子团聚了,好好的关起门来热闹两天便罢了。” 赵氏就笑,“别个不惊动就不惊动了,可金家我觉得还是得动一动的。瞧瞧咱家那小姑爷,这一天好几趟的送东西,我觉得,该走六礼就走,不一定得按着顺序来,先正式下定了,成亲放在后头也是不妨碍的。” 孙氏跟着就笑,脸上也多了几丝温和,“金家不拘小节,回头我打发人请去。到了日子跟前再请,省的人家再破费。” 赵氏就又问说,“那毅国公府那边……可还请?” 孙氏摇头,“我叫嘉锦告知了父亲,父亲能来当天便来了。若是不能来,就罢了。” 赵氏心里叹气,觉得那位世子夫人脑子跟被门夹了一样,“昨儿去李大人府上贺喜,听几位夫人说,宫里的公主要下嫁了,跟毅国公府的公子进进出出,不曾避讳。这若是跟宫里结亲……” 孙氏轻笑一声,“公主可不是我那位嫂夫人,你放心。这若是公主真下嫁了,我跟娘家的关系怕是还能和缓些。” 这倒也是! 林家两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京的,二房还罢了,就两口子,带着几房下人,沿着水路,这就回来了。四房是从老家来,不仅他们来了,还带了几十个人过来。 怎么带了这么些人? 家里没预备呀! 赵氏身边的嬷嬷几次打眼色,等着赵氏发话。 林雨桐陪着老太太坐着,听着四房说话。 四太太擦着汗,指了指外面,“今年呀,咱们那边遭灾了!这眼看夏粮熟了,结果一场大风,半个月的雨,愣是啥也不剩了。这卖儿卖女的多了,咱们这一说上路,路都被堵了。只把儿女往咱们的车马前一推,说了不要银子,给孩子一碗饱饭吃就得了。您瞧见了吗?几十号人呢,这还是我挑了之后带上京的。如今老宅,还有几十号人,我托了族里照管着呢,放在庄子上给口饭吃得了。这几十个,年岁不大不小,长的也齐整些,说话办事瞧着利索的很。我就给带来了,咱们家这些孩子也都该婚嫁了,小子们成了亲要有自己的院子,姑娘们得带信得过的陪嫁。这一个个的,都是我找到人家亲爹妈说好了的,各个根底清白。想着,这总比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买的不知道来历的人强些,就干脆都给带来了。” 赵氏这么一听,就招呼几个姐妹,“你们别看着了,等我把人安顿好了,再叫人教些规矩,再叫你们挑。如今,且离这些人都远着些。” 四太太忙道,“也是我思虑不周,提前没说一声。要不然,先送去西屏山上?” 赵氏说,“弟妹多心了,不是说这个。京城里的情况你不知道,闹的邪乎着呢。但弟妹你办事,我寻思着该是牢靠的!” “挨家挨户的我都去了,见了人家爹娘的。”四太太朝外瞅了一眼,“便是暂时不能用,嫂子也别薄待了她们。回头咱还得回老家,要不然无颜见老家人了。” 那是当然。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说话,兄弟、妯娌,说不完的亲热话。 聚在一块,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们的亲事。二老爷就说这个金家会办事呀,“这一路上,沿路镖局随行的,换了一拨又一拨,都是金家托人关照的。”又知道这回回来就有职位,是因为林雨桐在宫里给应下的,二老爷就越发夸了,“营州,我到底是呆了这么些年了。故旧还是有一些的。明儿就叫姑爷过来,他们金家族里若是有愿意去军营的,营州那边我已经说妥了。” 营州? 四爷第二天接了岳父的信,在舆图上标注了一下,然后对着这地图怔怔的出神。 周氏催了,“叫了你就赶紧去,怎么今儿倒磨蹭起来了。” 四爷将舆图用帘子遮挡起来,“这书房,您看着给锁起来,以后不能谁都随便进出!” 哟!你这书房有秘密呀! “就劳烦您一段日子,等儿子娶了媳妇回来,您想管,且用不上您呢!” 没娶媳妇呢你就忘了娘了!她回头去看那舆图,这玩意跟你尽快取媳妇有关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175)三合一(客从何来(42)整条巷子...) 客从何来(1) 滴滴滴……滴滴滴…… 脑海中回荡的都是这种声音。 林雨桐对这样的声音尤其敏感, 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白的耀眼的光刺的人眼睛不由的眯了眯,适应了得有几秒钟, 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情况叫她有点愣神, 有点慌乱。 这地方太像是营养仓了,林雨桐一时间不敢动弹, 她觉得那个叫高明的女人此刻就站在营养仓外, 说不定马上就会对着她来一句:“欢迎你回来。”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等来的并不是高明。舱门自动的打开,像是推拉的棺材板终于划开了,然后身下有什么东西往上送了一下, 她就直挺挺的坐起来,入目的都是银白色的, 闪着金属光泽。整个墙壁都闪烁着各种的颜色的灯, 密密麻麻的, 分别指代的什么,压根就没法看懂。 整个大厅里,一共放着六个营养仓,她所在的排在最边上。 感觉一下身上,除了银白色的衣服, 连带着脚也装进去之外, 别无一物,小幅度活动一下,身上并没有异样, 她缓缓的从里面站起身来。 “六号苏醒!六号苏醒!六号苏醒……” 一个电子音响了起来,用好几种语言在重复同一句。有些林雨桐听的懂, 有些林雨桐压根就听不懂,但不难推断其意思。 六号? 是说自己! 林雨桐低头看看衣服上,前胸是有个符号,这个符号是‘六’的意思吗?看不懂,但却莫名的觉得这种符号一样的字像是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细想,凭空一面墙就从上下左右同时缩了进去,朝外的门户大开。林雨桐急切的朝外看去,然后被眼前的情形给震撼到了。看的那是什么?是一个个星球,远的,近的,浩瀚无边。 这里是哪里? 没来过,但是跟电影上看到的空间站,倒是有些类似。 正愣神呢,门外传来脚步声,带着某种固定的频率。紧跟着,三个人闪身进来了。 一个又高又帅的金发帅哥,一个皮肤黑亮的壮小伙,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火|辣的黄皮肤黑头发美人。随着三个人的走近,林雨桐的手指不有的蜷缩起来了,这三个……不是人! 是的!一个大夫,最基本的就是望闻问切。这三个人,只一望就知道,他们身上并没有活人的气。 不是人,满眼的高科技证明这不是鬼,那这就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三个,只是机器人。 仿真度极其高的机器人。 金发看着林雨桐微微一笑,“心跳过快,脉搏过快……哦!六号成功的苏醒,但是好像……有些紧张,有些戒备。” 林雨桐慢慢的将表情收了,这些机器人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扫描工具,瞬间能得到数据,测出她们这些活生生的人的情况,根据身体反应瞬间得出大差不差的结论。就是微表情,他们也能瞬间捕捉。 火|辣美人伸出手拉林雨桐:“你醒了,真是意外,需要点什么?水?食物?” 林雨桐点点头,表示都可以。 黑帅哥手放在身后,不知道身体是不是个存储仓,直接就把水和食物端了过来。水是放在一种像是玻璃杯的容器里,喝到嘴里微微有些咸,这是淡盐水。至于吃的,像是某种合成的食物,吃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她就在这种眼神的注释下,慢慢的将食物给咽下去了。 金发的头微微偏了偏,“身体状况良好,看来不会耽搁任务。”说着朝火|辣妹道,“看来其他的几个倒霉蛋可以销毁了。” 销毁谁? 林雨桐没急着问,往出走的时候路过其他的营养仓,从透明的玻璃舱门上能看见里面,她看到一个安详的如同睡着的姑娘,这不稀奇。看到两个安详的姑娘也不稀奇,可看到三个四个五个甚至于这五个的面目一模一样的时候,稀奇吗? 这分明就是克|隆出了一模一样的人,要是没错的话,此刻的自己跟躺在这里的五个,是一模一样的身体。她醒来了,但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有被改造的痕迹。 林雨桐被带到大厅,看到一并排站着的五个人,三男两女。而从左到右数第四个,哪怕戴着面具,也能通过眼神看出来,那就是四爷。 是的!一排人都带着面具,鼻子和嘴巴都挡住了,整个下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眼睛和额头。从身形上能区分出男女。 就是此事的林雨桐,也是一样的。那衣服带着帽子,帽子里能延伸出面具,只要人家下达一个指令,衣服都在别人的操控之中。哪怕这种操控来自机器人,也叫人倍感别扭。林雨桐站着没动,她听见金发好像跟什么人用某种奇怪的语言在对话,她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跟四爷想法子沟通。 她的手指刚刚动了两下,猛地听到一个电子音,“四号,六号,你们有什么要私下说的吗?” 声音来自大屏幕,林雨桐侧脸朝大屏幕看去。大屏幕上只有漂亮的蓝色星球,其他的别无所有。 那星球……是地球吗? 像!特别像!但只看这么一眼,根本无从分辨这是不是。 林雨桐知道,此时不能有表情,她看了一眼,就慢慢的收回视线。然后电子音又响起,“六号,归队。” 她没言语,站在了跟四爷隔着一个人的位置上,因为四爷是四号,她是六号。这个顺序这么排是不会出错的。 “很好!看来,赶在出发前,咱们能凑齐三组人。”那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来此人说话时候的心情,“四号,六号,你们上一号机!” 随着声音的落下,大厅的一侧,一面墙瞬间打开,一个造型奇特的东西停在里面。四爷率先迈步走了过去,林雨桐不声不响的跟上。到了那一号机的跟前,舱门打开,云梯滑了下来。四爷先一步沿着云梯上去,林雨桐亦步亦趋。进了里面,里面空间极大。各种仪器三百六十度环绕,屏幕一块接着一块。却只有两个操作位,一个的座椅低一些,另一个高一些。这是考虑到男女身高的不同,因此四爷没有犹豫,直接去了低椅位,然后动也不动。 林雨桐有样学样,四爷比自己早醒,他知道的应该多些。自己要做的就是跟着他,别出错就行。 眼角的余光看见四爷盯着操作盘,林雨桐也就不由的看自己面前的……上面的字,自己还真是眼熟。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当时获得的那两本古籍上出现的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外文明光顾过地球? 来不及细究这些,因为此刻外面所有的声音都隔绝了,其他几个人怎么安排了,他们也不知道。只在里面一分一秒的等待着指令。 林雨桐现在为难的是,她还没来得及接收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记忆,若是没有,那就更糟了。若是有,那现在也不是接收记忆的好时机。四爷一动不动,必然有这么做的道理。这也就是意味着,闹不好一会子要操作的时候就会露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林雨桐在心里掐算着,这么等了足有一个小时。要是如今所在的位置,时间还是那个衡量的话,应该是一个小时了。 直到此时,林雨桐才听到那个电子音的声音传了进来,“牢记你们的使命!” “是!”习惯性这么答,好在并没有出错。 这才听见那个电子音道:“四号!启动!” 是! 四爷的手摁住了红色按钮的同时,瞬间启动了绿色按钮,紧跟着他就喊道:“一排第四……三排第七……九排第六……” 他每喊一声,林雨桐迅速的操作一下,五秒钟之后,感觉到只在瞬间,一号机便冲了出去。屏幕上不再是单一的蓝色星球,而是一片璀璨的星海,银河是什么,就是不停的运动着的,闪烁着银亮光芒又如滔滔大河一样的地方。 四爷还是没说话,林雨桐也不敢说话。 电子音的声音又再一次响了起来,“四号!四号!汇报情况。” “出现一些故障,正在排查!不影响整体运行!不影响整体运行!”刚才故意误操作,是为了给桐桐指点的。如今将这波操作归结为故障。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已经脱离空间站了。 “排查故障,目标,三号星,若不能精准着陆,就务必安全着陆!”“是!请求准许六号排查故障,请求六号排查故障!” “六号!排查故障!六号!排查故障。” “是!”林雨桐应了一声,四爷的眼睛稍微朝左偏移了一下,林雨桐便起身朝左边去,那里有一个高大的柜子,像是指纹锁一般的东西,她的大拇指摁了上去,成功的打开了柜子。里面各种的线路板,是林雨桐从没见过的。她不是为了检修这个,而是争取一点时间,获得记忆。 记忆……好像不全,但多少能给林雨桐提供一些。在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外面浩瀚的宇宙就是风景。她的全世界,只有这个空间站。 是的!这就是一个空间站。谁建立的无从得知,反正原主自有记忆以来,都在这个空间站里。这里有一群孩子,总有那么几个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每天在学,学什么了,好像丢失了这些记忆。倒是记得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做一次升级手术。好像叫他们每个人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手矫健敏捷这些只是顶顶基础的。 林雨桐不敢浪费时间去挖掘原主的记忆,她只能赶紧找当下紧急要用的。 怎么操作,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她重新睁开眼,动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地方,然后关上了检修柜,坐会原位:“六号检修完毕,一号机一切正常。” 很好! 驾驶着飞船遨游在浩瀚的宇宙,这是四爷和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哪怕不用说话,两人也不寂寞。原以为真能在星际瀚海里遨游,却不想,三天之后,电子音响起,“一号机准备!一号机准备!准备着陆!准备着陆!” 是! 屏幕上的图像被切换到要着陆的地方,是那颗蓝色的星球。近了,近了!能看见山川河流和浩瀚的大海! 近了!近了!又近了! 电子音开始了倒计时,“十――” “九――” 可林雨桐和四爷的面色却大变,镜头放大,那图像上分明有城池,有建筑……再放大一些,连袅袅炊烟都看的清楚。 以为只是探航,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这着陆点在哪里?分明就在一座大城池之外的一座大山里。这么着陆会给原有的文明带来什么? 不及深想,也不敢深想。 电子音还在规律的倒计时:“八――七――六――” 林雨桐和四爷不用商量,两人手指在操作盘上挥舞,紧跟着,方向偏转,偏转的方向是大海! 摁下最后一个摁扭,等待自己和四爷的是什么已经来不及想了。巨大的撞击声冲撞耳膜,两个人整个人飞了出去,林雨桐甚至于听得见自己的骨头裂开的声响。 能活吗? 难了! 她看着四爷苦笑,这怕是最短暂的一次旅程,但好像也不亏。 四爷的手伸过来,攥着她,他不成了,他感觉的到。 林雨桐耳中全是四爷的喘息之声,她笑了笑,爬过去,摁下一个摁扭,下沉机身。叫它永远沉睡在大海深处,就是自己和四爷的功德了。做完这些,她又一点一点的挪回去,躺在四爷的臂弯了,在感觉到四爷的脉搏近乎于消失的时候,她的意识也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 不知道多久,感觉身上冷的很,好似泡在冷水里,海水拍打着礁岸的声音先是似有似无,紧跟着就越来越清晰。她勉强的睁开眼,一口冷水就冲着口鼻灌进来,然后又迅猛的退去。这是海浪,她不敢等第二波海浪过来,就挣扎着扶着大石站了起来。 是的!这是海边! 我从海里浮起来了吗?可人是怎么出来的呢? 不等想出来,一波海浪又打了过来,拍在腿上生疼。她低头看看,一时就愣住了。光着脚,但脚面上垂着的却是湿漉漉的裙角,果绿的裙子凌白的裤儿,此时纠缠在一起贴在身上。上身是一件鹅黄的小袄,绣着缠枝花的图样。 手上一串黑玉的手串,许是因为这姑娘丰腴,牢牢的卡在手腕上。 林雨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有人远远的在喊:“姑娘――姑娘――” 找谁家的姑娘?是自己吗? 可有人总比没人好! 她闪身出去,就见一棕色衣裙的婢女愣了一下,急匆匆的跑过来,“六姑娘――六姑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3)加更(客从何来(43)“我熟悉...) 客从何来(86) 哎! 孙安平长叹了&amp;amp;zwnj;一声, 而后一巴掌拍在了&amp;amp;zwnj;桌子上,“外面的&amp;amp;zwnj;,都给老子进来!” 林嘉锦挠头, 带着儿子和女婿进去。 三个人站在外间, 内殿还是别&amp;amp;zwnj;去的&amp;amp;zwnj;好。 孙安平冷哼,“进来!装什么无辜!除了&amp;amp;zwnj;权儿, 没一个好东西。” 孙氏才不听呢, 转身就&amp;amp;zwnj;要走。 孙安平气道:“你&amp;amp;zwnj;给老子站住, 来劲了&amp;amp;zwnj;是?能光明正大的&amp;amp;zwnj;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坐下!不是要知道吗?成!老子叫你&amp;amp;zwnj;们知道!”然后朝外喊,“说你&amp;amp;zwnj;们呢,不麻溜的&amp;amp;zwnj;进来等我去请呢?” 林雨权一脸疑惑的&amp;amp;zwnj;看四爷, 四爷轻轻摇头,示意林雨权跟上。他在最后猫着, 果然一进去, 靠垫兜头就&amp;amp;zwnj;砸过来了&amp;amp;zwnj;。最前面的&amp;amp;zwnj;林嘉锦没敢躲, 叫结结实实的&amp;amp;zwnj;砸着了&amp;amp;zwnj;,这才敢进来,“您消消气……” 话没说完了&amp;amp;zwnj;,撇见站在屋子当中&amp;amp;zwnj;间的&amp;amp;zwnj;女人,顿时愣住了&amp;amp;zwnj;。 这是? 眼熟的&amp;amp;zwnj;很!家里&amp;amp;zwnj;挂着画像呢。他顿时明白孙氏的&amp;amp;zwnj;委屈从哪里&amp;amp;zwnj;来了&amp;amp;zwnj;? 孙安平看了&amp;amp;zwnj;一眼几个人, “自己&amp;amp;zwnj;找地方坐。” 四爷拉了&amp;amp;zwnj;桐桐靠窗口坐着, 只一眼就&amp;amp;zwnj;瞧出大致的&amp;amp;zwnj;来历了&amp;amp;zwnj;!跟桐桐做对比的&amp;amp;zwnj;话,相似点确实很明显。 林雨权当然也是见过画像的&amp;amp;zwnj;,这会子左右看看, 一肚子疑问不敢问呀!自从知道连小妹都是聪明人的&amp;amp;zwnj;时候,他就&amp;amp;zwnj;学会闭嘴了&amp;amp;zwnj;。不看明白绝对不张嘴。 林嘉锦是硬摁着孙氏坐下, 可孙氏还是脸扭向一边,谁也不看。 孙安平起&amp;amp;zwnj;身扶了&amp;amp;zwnj;站在中&amp;amp;zwnj;间的&amp;amp;zwnj;女人,安静的&amp;amp;zwnj;屋子,只有&amp;amp;zwnj;这女人的&amp;amp;zwnj;一声长叹:“你&amp;amp;zwnj;爹说的&amp;amp;zwnj;对,若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你&amp;amp;zwnj;们,除了&amp;amp;zwnj;权儿之外,都多少跟庙学有&amp;amp;zwnj;些&amp;amp;zwnj;瓜葛。关于庙学,关于天庙,你&amp;amp;zwnj;们知道多少呢?” 四爷和桐桐不动声色,那边孙氏却皱眉,但却始终忍着没言语。 而后这人就&amp;amp;zwnj;转脸看向林雨桐,“桐儿,你&amp;amp;zwnj;比别&amp;amp;zwnj;人都抗拒天庙,你&amp;amp;zwnj;到底在惧怕什么?人人都视天庙为神明的&amp;amp;zwnj;时候,为何你&amp;amp;zwnj;如此&amp;amp;zwnj;惧怕?老王妃是我的&amp;amp;zwnj;母亲,她能教你&amp;amp;zwnj;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教你&amp;amp;zwnj;敌视甚至于抗拒天庙,你&amp;amp;zwnj;的&amp;amp;zwnj;这份抗拒,是从哪里&amp;amp;zwnj;来的&amp;amp;zwnj;?” 林雨桐:“……”她适当的&amp;amp;zwnj;露出几分&amp;amp;zwnj;讶然,而后才道:“人学东西,难道不是为了&amp;amp;zwnj;更长脑子,学会自己&amp;amp;zwnj;去想?若是学来学去就&amp;amp;zwnj;是为了&amp;amp;zwnj;学着听话,那边不如不学。” 对方果然就&amp;amp;zwnj;笑起&amp;amp;zwnj;来,“这一点,你&amp;amp;zwnj;比你&amp;amp;zwnj;娘聪明。” 孙氏想怼,但扭脸过去对上对方的&amp;amp;zwnj;视线,她轻哼一声,又将脸撇过去,不搭理了&amp;amp;zwnj;。 对方也不以为意,只问桐桐,“你&amp;amp;zwnj;告诉我,你&amp;amp;zwnj;是怎么想的&amp;amp;zwnj;?”这人的&amp;amp;zwnj;问话,林雨桐得小心作&amp;amp;zwnj;答。这是个比孙氏更了&amp;amp;zwnj;解老王妃的&amp;amp;zwnj;人,况且,林雨桐也不知道此&amp;amp;zwnj;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暗处的&amp;amp;zwnj;,躲在暗处到底是发&amp;amp;zwnj;现了&amp;amp;zwnj;多少。因此&amp;amp;zwnj;,她每一句话,在心里&amp;amp;zwnj;都要字斟句酌。 这会子她不是很认真的&amp;amp;zwnj;笑了&amp;amp;zwnj;笑,“人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amp;amp;zwnj;,我爹我娘出身庙学,但过的&amp;amp;zwnj;并不好。那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没上庙学之前,我就&amp;amp;zwnj;是这么想的&amp;amp;zwnj;。所以,从一开始,我就&amp;amp;zwnj;没想去。” 这话――没毛病。 “你&amp;amp;zwnj;被带到了&amp;amp;zwnj;庙学,然后呢?” “然后……”林雨桐叹气,“然后就&amp;amp;zwnj;觉得故弄玄虚,庙学其&amp;amp;zwnj;实是在造神!” 对方就&amp;amp;zwnj;笑,“这话说的&amp;amp;zwnj;好――造神!能说出‘神’这个字,就&amp;amp;zwnj;证明,你&amp;amp;zwnj;发&amp;amp;zwnj;现了&amp;amp;zwnj;庙学特别&amp;amp;zwnj;的&amp;amp;zwnj;地方。” “是!”林雨桐一副不解的&amp;amp;zwnj;样子,“庙学里&amp;amp;zwnj;所拥有&amp;amp;zwnj;的&amp;amp;zwnj;,好像不是人世间该有&amp;amp;zwnj;的&amp;amp;zwnj;样子。我也算是在王府长大,皇宫也是常去的&amp;amp;zwnj;。人家总说,宫里&amp;amp;zwnj;该是富贵已&amp;amp;zwnj;极,可这种富贵跟庙学的&amp;amp;zwnj;特别&amp;amp;zwnj;还不一样。若说庙学里&amp;amp;zwnj;很多东西,是庙学里&amp;amp;zwnj;培养的&amp;amp;zwnj;人才所为,那为何庙学会敝帚自珍,丝毫不曾推广。这是赚名赚利赚取当权者重视的&amp;amp;zwnj;好途径,为何庙学不用呢?除非,他们所掌握的&amp;amp;zwnj;并不能为人所知,或是方法&amp;amp;zwnj;太过特殊!他们……”说着,她停了&amp;amp;zwnj;下俩,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般。 “他们太像神了&amp;amp;zwnj;!”对方接了&amp;amp;zwnj;这个话,朝林雨桐点点头,“你&amp;amp;zwnj;说的&amp;amp;zwnj;是对的&amp;amp;zwnj;,我曾经也这么问过我的&amp;amp;zwnj;母亲,他们太像神了&amp;amp;zwnj;。百姓们也将他们当做神,而他们自己&amp;amp;zwnj;内部却是最坚定的&amp;amp;zwnj;反神鬼论者,什么报应阴司,他们统统不信。那么,这般矛盾的&amp;amp;zwnj;他们到底是什么?” 不像人,又不自认为是神。 太莫测了&amp;amp;zwnj;! 孙氏忍不住道:“这跟你&amp;amp;zwnj;装死有&amp;amp;zwnj;什么干系?” 话说的&amp;amp;zwnj;很不客气,对方却不恼,反而笑了&amp;amp;zwnj;。笑里&amp;amp;zwnj;却带了&amp;amp;zwnj;几分&amp;amp;zwnj;苦涩,“没人要装死,当时是真的&amp;amp;zwnj;有&amp;amp;zwnj;人要杀我,我也真的&amp;amp;zwnj;被DU杀了&amp;amp;zwnj;。三十年前,服用了&amp;amp;zwnj;太|祖晚年才开始服用的&amp;amp;zwnj;养神丸,当时没觉得如何,之后没多久就&amp;amp;zwnj;莫名其&amp;amp;zwnj;妙的&amp;amp;zwnj;大病不起&amp;amp;zwnj;,拖了&amp;amp;zwnj;半年的&amp;amp;zwnj;工夫……那天早上起&amp;amp;zwnj;来,就&amp;amp;zwnj;觉得呼吸不畅,气力一点一点消失了&amp;amp;zwnj;。我是真觉得我要死了&amp;amp;zwnj;,说了&amp;amp;zwnj;许多托孤安置你&amp;amp;zwnj;的&amp;amp;zwnj;话……后来,所谓的&amp;amp;zwnj;我对太||祖有&amp;amp;zwnj;皇室有&amp;amp;zwnj;救驾之功,那都是扯淡。只是很巧,我吃的&amp;amp;zwnj;养神丸是新做的&amp;amp;zwnj;一批药,这一批药我是第一个服用的&amp;amp;zwnj;,却没想到,药被人动了&amp;amp;zwnj;手脚。那药,没人解的&amp;amp;zwnj;了&amp;amp;zwnj;。后来,我就&amp;amp;zwnj;闭眼了&amp;amp;zwnj;,什么也不知道了&amp;amp;zwnj;。我是以赴黄泉的&amp;amp;zwnj;心态闭上眼睛的&amp;amp;zwnj;,所有&amp;amp;zwnj;人都把我的&amp;amp;zwnj;死当成真死了&amp;amp;zwnj;……可我没死,我醒来的&amp;amp;zwnj;时候都不知道过了&amp;amp;zwnj;多久了&amp;amp;zwnj;,躺在一辆马车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直被带出了&amp;amp;zwnj;燕京,而后一路南下,随后入海,在海上的&amp;amp;zwnj;一处岛上,便修养了&amp;amp;zwnj;整整五年,我经历了&amp;amp;zwnj;五个春夏秋冬,数着一个又一个日子……岛上只一个哑巴婆婆,她开了&amp;amp;zwnj;几亩田地,种着粮食种着菜,养几只鸡……粗茶淡饭,一养就&amp;amp;zwnj;是五年,我不知道谁救了&amp;amp;zwnj;我,救我的&amp;amp;zwnj;目的&amp;amp;zwnj;是什么。那五年里&amp;amp;zwnj;,你&amp;amp;zwnj;根本无法&amp;amp;zwnj;想象,我的&amp;amp;zwnj;日子是怎么过来的&amp;amp;zwnj;……” 也不是不能想象!一个人明明活着,亲人却以为死了&amp;amp;zwnj;。她恨不能插翅飞回去,然而,她哪里&amp;amp;zwnj;也去不了&amp;amp;zwnj;。每日里&amp;amp;zwnj;听着波涛拍岸,看着日升日落,从愤怒无助歇斯底里&amp;amp;zwnj;,到认命般的&amp;amp;zwnj;沉静,每一日都在煎熬。 “我稍微好点,就&amp;amp;zwnj;想跑。每日里&amp;amp;zwnj;都想着怎么能逃出小岛。岛上的&amp;amp;zwnj;树我用菜刀砍过,三个月我绑了&amp;amp;zwnj;一艘小船,我盼着老天真有&amp;amp;zwnj;眼,叫我顺风飘回去,可惜,风浪一起&amp;amp;zwnj;,船翻了&amp;amp;zwnj;,我落了&amp;amp;zwnj;海,最后被冲回岛上,差点死了&amp;amp;zwnj;。可等养好了&amp;amp;zwnj;我还继续,为了&amp;amp;zwnj;船能坚固点,我把当时住的&amp;amp;zwnj;房子的&amp;amp;zwnj;门板床板都给拆了&amp;amp;zwnj;,我要回家,我家里&amp;amp;zwnj;还有&amp;amp;zwnj;母亲还有&amp;amp;zwnj;孩子……可我走不了&amp;amp;zwnj;,怎么划走,怎么漂回来,我甚至把衣服撕扯成一条一条的&amp;amp;zwnj;,咬破了&amp;amp;zwnj;手指在布条上写字,塞到鱼肚子里&amp;amp;zwnj;,盼着哪个渔民说不得打渔的&amp;amp;zwnj;时候就&amp;amp;zwnj;给捞走了&amp;amp;zwnj;,然后发&amp;amp;zwnj;现了&amp;amp;zwnj;布条就&amp;amp;zwnj;会把消息告诉你&amp;amp;zwnj;父亲或是我母亲,他们肯定会来找我……这法&amp;amp;zwnj;子愚蠢的&amp;amp;zwnj;很,可我明知道愚蠢,还是试了&amp;amp;zwnj;,试了&amp;amp;zwnj;就&amp;amp;zwnj;死心了&amp;amp;zwnj;,因为真的&amp;amp;zwnj;一点用处都没有&amp;amp;zwnj;。然后我会学会用脑子了&amp;amp;zwnj;,心说,这不知道是救我的&amp;amp;zwnj;人还是害我的&amp;amp;zwnj;人把我带出来,为的&amp;amp;zwnj;什么?总有&amp;amp;zwnj;目的&amp;amp;zwnj;的&amp;amp;zwnj;?既然有&amp;amp;zwnj;目的&amp;amp;zwnj;,他总会找我的&amp;amp;zwnj;。于是,我乖了&amp;amp;zwnj;。除了&amp;amp;zwnj;吃饭睡觉就&amp;amp;zwnj;是坐在海边的&amp;amp;zwnj;大石头上,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最后在石头上刻上一道子划痕,省的&amp;amp;zwnj;我忘了&amp;amp;zwnj;到底过了&amp;amp;zwnj;多少日子。”说着,她便一笑,笑里&amp;amp;zwnj;多了&amp;amp;zwnj;几分&amp;amp;zwnj;怅然,“五年,熬了&amp;amp;zwnj;五年,终于……来人了&amp;amp;zwnj;。那一天,我跟往常一样坐在大石头上,然后就&amp;amp;zwnj;看见一艘船靠近。在那五年里&amp;amp;zwnj;,我没看见过路过的&amp;amp;zwnj;船只,这必然是奔着这边来的&amp;amp;zwnj;。船上下来的&amp;amp;zwnj;都是一水的&amp;amp;zwnj;黑衣人,打头的&amp;amp;zwnj;黑衣人比太|祖年轻,但长的&amp;amp;zwnj;却像极了&amp;amp;zwnj;是我小时候见到的&amp;amp;zwnj;太|祖……” “老太子!”林嘉锦皱眉,“是老太子?!” “是!”她肯定的&amp;amp;zwnj;点头,“是老太子。那些&amp;amp;zwnj;黑衣人,便是云影卫。他们是天母娘娘的&amp;amp;zwnj;人,从现在算,该是六十多年前护送老太子离燕京的&amp;amp;zwnj;人。而在当时,也就&amp;amp;zwnj;是二十六七年前,当时的&amp;amp;zwnj;他们还都不算老,正在壮年……” 孙氏皱眉,“他们是救了&amp;amp;zwnj;你&amp;amp;zwnj;?还是害你&amp;amp;zwnj;的&amp;amp;zwnj;本就&amp;amp;zwnj;是他们?” “他们救了&amp;amp;zwnj;我!”她说的&amp;amp;zwnj;时候脸上露出几分&amp;amp;zwnj;怅然来,“但救我未必就&amp;amp;zwnj;是出于好心。当时,我之所以那么放心的&amp;amp;zwnj;吃下那药,是因为那药是当时的&amp;amp;zwnj;太子妃梁南珠给我的&amp;amp;zwnj;……” 当时的&amp;amp;zwnj;太|祖在世,这个太子妃指的&amp;amp;zwnj;是后来大燕朝的&amp;amp;zwnj;太后,被赶出宫,然后被范学监奉命鸩杀了&amp;amp;zwnj;的&amp;amp;zwnj;那位。 这么一算,林雨桐在心里&amp;amp;zwnj;捋了&amp;amp;zwnj;一下时间线。 这位老郡主中&amp;amp;zwnj;DU的&amp;amp;zwnj;时候,大燕朝太|祖,也就&amp;amp;zwnj;是在乌头山起&amp;amp;zwnj;兵的&amp;amp;zwnj;乌四海还活着呢。他就&amp;amp;zwnj;是当时的&amp;amp;zwnj;一代,按照年纪算,他当时都是□□十岁的&amp;amp;zwnj;老人,来到这个时空也都六十年了&amp;amp;zwnj;。距离天母娘娘的&amp;amp;zwnj;死和老太子的&amp;amp;zwnj;逃,也过了&amp;amp;zwnj;三十年了&amp;amp;zwnj;。这个年纪的&amp;amp;zwnj;老人了&amp;amp;zwnj;,再&amp;amp;zwnj;是身体特殊,也该到了&amp;amp;zwnj;寿终正寝的&amp;amp;zwnj;时候了&amp;amp;zwnj;。而那个时候,他还被三代刺杀。 老郡主中&amp;amp;zwnj;DU,是在三代那些&amp;amp;zwnj;人刺杀乌四海之前。 那么老郡主就&amp;amp;zwnj;不是救驾,而是在此&amp;amp;zwnj;之前大燕皇室要杀她。 原因呢? 林雨桐插话问道:“为什么要杀您呢?”没道理呀! 对方轻笑一声,看向林雨桐,目光灼灼,“因为我跟你&amp;amp;zwnj;一样,觉得天庙在造神,而且,我觉得从太|祖开始,包括天母娘娘在内,他们这些&amp;amp;zwnj;人的&amp;amp;zwnj;来历就&amp;amp;zwnj;有&amp;amp;zwnj;问题,处处透着蹊跷和古怪!” 这话一出,别&amp;amp;zwnj;说四爷和桐桐了&amp;amp;zwnj;,就&amp;amp;zwnj;是孙氏和林嘉锦也面色奇怪了&amp;amp;zwnj;起&amp;amp;zwnj;来。 她可太大胆了&amp;amp;zwnj;?! 对方却只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深浅,当时有&amp;amp;zwnj;什么就&amp;amp;zwnj;说什么。那一年八月十五,也是中&amp;amp;zwnj;秋宫宴。我跟梁南珠两个人,就&amp;amp;zwnj;在现在燕京皇宫里&amp;amp;zwnj;的&amp;amp;zwnj;观星台上,赏月!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amp;amp;zwnj;,她就&amp;amp;zwnj;感叹起&amp;amp;zwnj;嫦娥应悔偷灵药,那时候作&amp;amp;zwnj;为太子妃的&amp;amp;zwnj;她,跟太子的&amp;amp;zwnj;关系已&amp;amp;zwnj;经不好了&amp;amp;zwnj;。我知道她想说他们夫妻的&amp;amp;zwnj;事,我不想管人家那闲事,就&amp;amp;zwnj;假装听不懂,顺嘴就&amp;amp;zwnj;说‘没有&amp;amp;zwnj;什么悔不悔的&amp;amp;zwnj;,嫦娥原本也是人,后来上了&amp;amp;zwnj;天,去了&amp;amp;zwnj;月亮上,这才成了&amp;amp;zwnj;仙’。又问她说,天上的&amp;amp;zwnj;那些&amp;amp;zwnj;星星上,是不是也都住着仙人,人上去了&amp;amp;zwnj;,就&amp;amp;zwnj;成了&amp;amp;zwnj;仙。仙下来了&amp;amp;zwnj;,便成了&amp;amp;zwnj;人间的&amp;amp;zwnj;神……我想,祸根便是那个时候埋下的&amp;amp;zwnj;。” 林雨桐在心里&amp;amp;zwnj;倒吸了&amp;amp;zwnj;一口凉气,当时的&amp;amp;zwnj;乌四海活着,改造过的&amp;amp;zwnj;他耳聪目明,什么听不到。你&amp;amp;zwnj;差不多将这些&amp;amp;zwnj;人的&amp;amp;zwnj;皮都给揭开了&amp;amp;zwnj;,难怪会想着要你&amp;amp;zwnj;的&amp;amp;zwnj;命。 想想每三十年出现的&amp;amp;zwnj;异象,想想非人力所能干成的&amp;amp;zwnj;事情。作&amp;amp;zwnj;为老王妃唯一骨血的&amp;amp;zwnj;这位老郡主,比其&amp;amp;zwnj;他人怕是要多知道一些&amp;amp;zwnj;隐秘。比如星宇城,她只怕很小的&amp;amp;zwnj;时候就&amp;amp;zwnj;知道了&amp;amp;zwnj;。把这些&amp;amp;zwnj;所有&amp;amp;zwnj;的&amp;amp;zwnj;东西串起&amp;amp;zwnj;来,再&amp;amp;zwnj;加上她的&amp;amp;zwnj;想象力,猜测的&amp;amp;zwnj;已&amp;amp;zwnj;经非常接近真相了&amp;amp;zwnj;。 “当时喝了&amp;amp;zwnj;点酒,平时只敢想不敢说的&amp;amp;zwnj;话那天说出来了&amp;amp;zwnj;……”她苦笑道,“可等我想明白为什么要杀我,那也是后来的&amp;amp;zwnj;事。” 林雨桐点头,她先被人下du,然后就&amp;amp;zwnj;病了&amp;amp;zwnj;。再&amp;amp;zwnj;然后才有&amp;amp;zwnj;了&amp;amp;zwnj;刺杀事件,也就&amp;amp;zwnj;是老太子这个二代联络了&amp;amp;zwnj;三代,一起&amp;amp;zwnj;刺杀一代乌四海。而那个时候,眼前的&amp;amp;zwnj;这位老郡主病重,朝廷却是太|祖驾崩,新皇登基!梁南珠从太子妃成了&amp;amp;zwnj;皇后,而后生了&amp;amp;zwnj;明王被换了&amp;amp;zwnj;芯子的&amp;amp;zwnj;贵妃进宫。短短的&amp;amp;zwnj;时间里&amp;amp;zwnj;,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最后,老郡主‘病死’的&amp;amp;zwnj;锅叫那位被换了&amp;amp;zwnj;芯子的&amp;amp;zwnj;老贵妃给背了&amp;amp;zwnj;。其&amp;amp;zwnj;实是,老贵妃说不得看出了&amp;amp;zwnj;老郡主的&amp;amp;zwnj;DU有&amp;amp;zwnj;蹊跷,才在人‘死’了&amp;amp;zwnj;之后,把消息传递出去,依靠老太子和当时的&amp;amp;zwnj;云影卫把‘死人’给偷出去了&amp;amp;zwnj;。 她猜测的&amp;amp;zwnj;跟事实基本一致,就&amp;amp;zwnj;听这位道:“……他们不是单纯的&amp;amp;zwnj;想救人,他们是想利用我,胁迫我母亲,也就&amp;amp;zwnj;是老王妃。这是后来我被从岛上带走,带到西南的&amp;amp;zwnj;一处深山之后才知道的&amp;amp;zwnj;。” 孙氏睁大了&amp;amp;zwnj;眼睛,“你&amp;amp;zwnj;是说,外祖母知道你&amp;amp;zwnj;活着?” “是!在我‘死’了&amp;amp;zwnj;五六年之后,她知道了&amp;amp;zwnj;。我被带到山上,还算配合,给你&amp;amp;zwnj;外祖母写了&amp;amp;zwnj;信。当时老太子的&amp;amp;zwnj;人带着信找她了&amp;amp;zwnj;,只要协助老太子的&amp;amp;zwnj;人入星宇城,就&amp;amp;zwnj;放我离开。”对方说着就&amp;amp;zwnj;露出几分&amp;amp;zwnj;惨淡的&amp;amp;zwnj;笑意,而后道,“我的&amp;amp;zwnj;母亲,你&amp;amp;zwnj;的&amp;amp;zwnj;外祖母,她拒绝了&amp;amp;zwnj;!” 这话一出,孙氏的&amp;amp;zwnj;呼吸都急促了&amp;amp;zwnj;,“外祖母拒绝了&amp;amp;zwnj;?”这不符合常理,“天母娘娘是保老太子的&amp;amp;zwnj;,外祖母怎么可能不帮着老太子?况且,您的&amp;amp;zwnj;死要是跟宫里&amp;amp;zwnj;有&amp;amp;zwnj;关……” “可我毕竟没死!而天母娘娘当年所支持的&amp;amp;zwnj;老太子毫无建树不说,也已&amp;amp;zwnj;经是个老者了&amp;amp;zwnj;!” 孙氏摇头,“老太子被朝廷列为叛逆,需要一个叛逆有&amp;amp;zwnj;什么建树?” 老郡主摇头,“你&amp;amp;zwnj;所说的&amp;amp;zwnj;建树,跟天母娘娘所说的&amp;amp;zwnj;建树不同。天母娘娘所说的&amp;amp;zwnj;建树,应该指的&amp;amp;zwnj;是星宇城。但再&amp;amp;zwnj;具体的&amp;amp;zwnj;,我至今也没查出来。老太子死的&amp;amp;zwnj;时候我在场,弥留之际,他一直念叨的&amp;amp;zwnj;是‘原来他没错,是我错了&amp;amp;zwnj;,该毁了&amp;amp;zwnj;……该毁了&amp;amp;zwnj;星宇城……毁了&amp;amp;zwnj;星宇城……’来来去去的&amp;amp;zwnj;就&amp;amp;zwnj;这一句话。可见,他的&amp;amp;zwnj;想法&amp;amp;zwnj;跟天母娘娘已&amp;amp;zwnj;然不同了&amp;amp;zwnj;。我母亲秉承天母娘娘遗志,在明知道我死不了&amp;amp;zwnj;的&amp;amp;zwnj;情况下,怎么会选择为了&amp;amp;zwnj;我妥协呢?反正从燕京到西南,这么来来回回的&amp;amp;zwnj;,谈了&amp;amp;zwnj;好几次,没谈成,却又把三年晃悠过去了&amp;amp;zwnj;。三年,老太子那么大年纪了&amp;amp;zwnj;,来回奔波,毒瘴入肺,再&amp;amp;zwnj;也折腾不动了&amp;amp;zwnj;。他这一病,就&amp;amp;zwnj;又是两年多,然后再&amp;amp;zwnj;没好起&amp;amp;zwnj;来,人没了&amp;amp;zwnj;。这些&amp;amp;zwnj;人群龙无首,只有&amp;amp;zwnj;两个跟老太子一般的&amp;amp;zwnj;元老人物,平时不大管事的&amp;amp;zwnj;。那时候山上日子苦的&amp;amp;zwnj;很,我说服他们,回燕京求助。那时,天庙和朝廷的&amp;amp;zwnj;关系不好了&amp;amp;zwnj;,我说服他们回归天庙,求得帮助。而那时候,我才知道,生了&amp;amp;zwnj;明王的&amp;amp;zwnj;老贵妃竟然是他们的&amp;amp;zwnj;人。正好,那位老贵妃的&amp;amp;zwnj;处境不妙,我带人回燕京也好帮衬。了&amp;amp;zwnj;到了&amp;amp;zwnj;燕京我才知道,是你&amp;amp;zwnj;们将老贵妃和明王一系赶下台,扶持了&amp;amp;zwnj;梁南珠的&amp;amp;zwnj;儿子登基……” 阴差阳错! 孙氏面色不停的&amp;amp;zwnj;变换,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对方眼里&amp;amp;zwnj;有&amp;amp;zwnj;些&amp;amp;zwnj;怅然,“从西南到燕京,躲躲藏藏,路上耗费的&amp;amp;zwnj;时间……又是大半年。到燕京的&amp;amp;zwnj;时候,距离我离开,已&amp;amp;zwnj;经十一年还多了&amp;amp;zwnj;。你&amp;amp;zwnj;……也已&amp;amp;zwnj;经过了&amp;amp;zwnj;还需要母亲的&amp;amp;zwnj;年纪了&amp;amp;zwnj;。我才找了&amp;amp;zwnj;你&amp;amp;zwnj;爹……而后你&amp;amp;zwnj;们这些&amp;amp;zwnj;不知道深浅帮着人家登基的&amp;amp;zwnj;孩子就&amp;amp;zwnj;出事了&amp;amp;zwnj;。人家要卸磨杀驴!我们当然能做的&amp;amp;zwnj;就&amp;amp;zwnj;是先保住你&amp;amp;zwnj;!你&amp;amp;zwnj;成亲前,你&amp;amp;zwnj;爹带着嘉锦叫我见了&amp;amp;zwnj;,我点了&amp;amp;zwnj;头,你&amp;amp;zwnj;爹才允的&amp;amp;zwnj;婚。之后,我才去见了&amp;amp;zwnj;你&amp;amp;zwnj;外祖母。如今的&amp;amp;zwnj;云影卫,是你&amp;amp;zwnj;外祖母给了&amp;amp;zwnj;产业而后才建起&amp;amp;zwnj;来的&amp;amp;zwnj;。建这个为什么的&amp;amp;zwnj;,你&amp;amp;zwnj;也应该清楚,就&amp;amp;zwnj;是为了&amp;amp;zwnj;完成天母娘娘的&amp;amp;zwnj;遗愿。”说着,她就&amp;amp;zwnj;嘲讽的&amp;amp;zwnj;笑了&amp;amp;zwnj;笑,“你&amp;amp;zwnj;外祖母给我的&amp;amp;zwnj;时候,是那么交代的&amp;amp;zwnj;。银子和产业我都收了&amp;amp;zwnj;,但事做不做,做到什么程度,我说了&amp;amp;zwnj;算。随后这些&amp;amp;zwnj;年,我和你&amp;amp;zwnj;外祖母的&amp;amp;zwnj;关系,没你&amp;amp;zwnj;想的&amp;amp;zwnj;那么亲密。至于你&amp;amp;zwnj;外祖母的&amp;amp;zwnj;突然去世……她在宫里&amp;amp;zwnj;确实被气着了&amp;amp;zwnj;,可在回了&amp;amp;zwnj;王府之后,我……又刺激了&amp;amp;zwnj;她。那时候正好是营州沧州蜀州三州出现异象的&amp;amp;zwnj;时候,她让我用手里&amp;amp;zwnj;的&amp;amp;zwnj;云影卫去救人……那种时候,不管是庙学还是朝廷都盯着呢。我就&amp;amp;zwnj;是尾巴藏的&amp;amp;zwnj;再&amp;amp;zwnj;好,可万一呢……万一露一点行踪,死的&amp;amp;zwnj;可不光是云影卫,还有&amp;amp;zwnj;你&amp;amp;zwnj;们!我赌不起&amp;amp;zwnj;!我告诉她,我手里&amp;amp;zwnj;的&amp;amp;zwnj;人都已&amp;amp;zwnj;经养成我的&amp;amp;zwnj;了&amp;amp;zwnj;!别&amp;amp;zwnj;说什么天母娘娘,就&amp;amp;zwnj;是北燕朝廷,我也干翻了&amp;amp;zwnj;它!” 林雨桐愕然,这当真是谁也没想到,老太太原来是被亲闺女火上浇油,给气死的&amp;amp;zwnj;。 可是,这当闺女的&amp;amp;zwnj;错了&amp;amp;zwnj;吗? 对方的&amp;amp;zwnj;眼圈到底是红了&amp;amp;zwnj;,“我也没想到,老太太的&amp;amp;zwnj;气性那么大!”谁还能诚心气死亲娘?! 沉默!除了&amp;amp;zwnj;沉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好半晌,孙氏才道:“既然大燕朝成了&amp;amp;zwnj;过去,那您为什么偷偷摸摸的&amp;amp;zwnj;不肯现身?!” “怎么现身?”她说,“你&amp;amp;zwnj;知道谢流云什么心思吗?星宇城――庙学志在必得。这些&amp;amp;zwnj;年,我一直想知道里&amp;amp;zwnj;面有&amp;amp;zwnj;什么猫腻,你&amp;amp;zwnj;爹一直拦着不叫我的&amp;amp;zwnj;人靠近。但这东西,是现在维持朝廷和庙学的&amp;amp;zwnj;根本。这东西,我说什么都得毁了&amp;amp;zwnj;它的&amp;amp;zwnj;!我总觉得,它里&amp;amp;zwnj;面关着吃人的&amp;amp;zwnj;猛兽。若不毁了&amp;amp;zwnj;它,将来有&amp;amp;zwnj;一天,它能毁了&amp;amp;zwnj;所有&amp;amp;zwnj;。大燕的&amp;amp;zwnj;太|祖有&amp;amp;zwnj;私心,但他的&amp;amp;zwnj;决定未必全错了&amp;amp;zwnj;。天母娘娘有&amp;amp;zwnj;所坚持,但她的&amp;amp;zwnj;坚持对咱们和更多的&amp;amp;zwnj;百姓,未必就&amp;amp;zwnj;是对的&amp;amp;zwnj;。原先的&amp;amp;zwnj;北燕末帝,甚至包括天庙和谢流云,他们都是想从星宇城获取力量,像是武装女卫的&amp;amp;zwnj;那些&amp;amp;zwnj;东西,只怕从那个地方还能获取。但这些&amp;amp;zwnj;东西于朝廷,于天下人而言,真的&amp;amp;zwnj;事有&amp;amp;zwnj;利的&amp;amp;zwnj;?” 这些&amp;amp;zwnj;话她说的&amp;amp;zwnj;斩钉截铁,“当年,梁南珠告诉我说,那地方说不定就&amp;amp;zwnj;是登仙台!一步可成仙!呵呵!便真就&amp;amp;zwnj;是登仙台,我也要斩了&amp;amp;zwnj;那登天梯!” 原来如此&amp;amp;zwnj;!很多东西,其&amp;amp;zwnj;实各自心里&amp;amp;zwnj;都有&amp;amp;zwnj;猜测,可没有&amp;amp;zwnj;谁敢跟这位一样不仅敢说,还敢去做。 林嘉锦的&amp;amp;zwnj;眉头慢慢舒展,“岳母大人,这事您何必亲力亲为。您早说了&amp;amp;zwnj;,咱们一起&amp;amp;zwnj;想法&amp;amp;zwnj;子,也没那么难?您看,这么多年,雀儿也不是不想娘……” 孙氏背过身去,就&amp;amp;zwnj;是不吭声。 保养的&amp;amp;zwnj;很好的&amp;amp;zwnj;岳母似笑非笑的&amp;amp;zwnj;看女婿,“没那么难?想办这事,第一件事就&amp;amp;zwnj;是先夺了&amp;amp;zwnj;大燕的&amp;amp;zwnj;天下……你&amp;amp;zwnj;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不难。” 林嘉锦呵呵的&amp;amp;zwnj;笑,也不恼,“当然了&amp;amp;zwnj;,万事开头是难的&amp;amp;zwnj;。可开头这么难的&amp;amp;zwnj;事您和岳父都做了&amp;amp;zwnj;,剩下的&amp;amp;zwnj;能有&amp;amp;zwnj;多难?” “那可是被天下人敬为神明的&amp;amp;zwnj;天庙要做的&amp;amp;zwnj;事,想毁了&amp;amp;zwnj;这个事,你&amp;amp;zwnj;觉得容易?” 林嘉锦朝四爷指了&amp;amp;zwnj;指,“要是我没猜错,这小子定亲之前,岳父一定带着他给您看了&amp;amp;zwnj;?” 那是! “您瞧着可机灵?” 机灵! “这不就&amp;amp;zwnj;得了&amp;amp;zwnj;!要是没猜错,这个机灵孩子已&amp;amp;zwnj;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amp;amp;zwnj;。您要是放心,您就&amp;amp;zwnj;什么也别&amp;amp;zwnj;管了&amp;amp;zwnj;。您呢,也该享享福了&amp;amp;zwnj;,孩子们都大了&amp;amp;zwnj;。交给他们去办。”林嘉锦说着就&amp;amp;zwnj;看四爷,“别&amp;amp;zwnj;谦虚,也别&amp;amp;zwnj;藏着掖着,你&amp;amp;zwnj;就&amp;amp;zwnj;告诉咱们一句准话,那个见鬼的&amp;amp;zwnj;星宇城,咱不管对方的&amp;amp;zwnj;目的&amp;amp;zwnj;是什么,你&amp;amp;zwnj;就&amp;amp;zwnj;告诉我,你&amp;amp;zwnj;能不能给毁了&amp;amp;zwnj;?” 这火直接蔓延到四爷身上了&amp;amp;zwnj;。 但四爷能怎么说?本来就&amp;amp;zwnj;准备毁了&amp;amp;zwnj;的&amp;amp;zwnj;。 他点点头,“能!” “需要多久?”林嘉锦直接问,“需要多久,能不起&amp;amp;zwnj;波澜的&amp;amp;zwnj;将其&amp;amp;zwnj;毁了&amp;amp;zwnj;?” 四爷沉吟了&amp;amp;zwnj;一瞬,“十年!” 什么? “十年!”四爷保证,“十年,我保证此&amp;amp;zwnj;地不复存在!” “只要十年?”是! “不起&amp;amp;zwnj;波澜?” “是!” “我能知道你&amp;amp;zwnj;打算怎么做吗?” 怎么做?这该怎么说?四爷朝挂在屏风上的&amp;amp;zwnj;堪舆图看了&amp;amp;zwnj;一眼,“您说的&amp;amp;zwnj;对,庙学在百姓中&amp;amp;zwnj;根基深,被敬若神明,是不好将矛头对准它。但若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道理上是行的&amp;amp;zwnj;通的&amp;amp;zwnj;,但这怎么操作&amp;amp;zwnj;,却是个大问题。 坐在这里&amp;amp;zwnj;的&amp;amp;zwnj;都算是聪明人,可聪明人的&amp;amp;zwnj;脑子里&amp;amp;zwnj;这会子怎么盘算,都想不到,他会以什么样的&amp;amp;zwnj;方式来达成目的&amp;amp;zwnj;,又去哪里&amp;amp;zwnj;找那根矛!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好似一恍然间,就&amp;amp;zwnj;已&amp;amp;zwnj;经是大汉国天元十年了&amp;amp;zwnj;。 天元十年的&amp;amp;zwnj;长安,早已&amp;amp;zwnj;经不是当年的&amp;amp;zwnj;长安了&amp;amp;zwnj;。 老城翻新了&amp;amp;zwnj;再&amp;amp;zwnj;翻新,依旧不如新城繁华。若不是皇上皇后一直在行营,没有&amp;amp;zwnj;搬去新建的&amp;amp;zwnj;皇宫,这老城更是无人问津了&amp;amp;zwnj;。 是的&amp;amp;zwnj;!大汉朝有&amp;amp;zwnj;皇后了&amp;amp;zwnj;。 不过这皇后神秘的&amp;amp;zwnj;很,以面纱遮面,没人见过容貌。不知年纪,不知长相,不知家世!有&amp;amp;zwnj;人说,是皇帝在西北的&amp;amp;zwnj;一位厨娘。有&amp;amp;zwnj;人说,是庙学的&amp;amp;zwnj;一位年纪不算轻的&amp;amp;zwnj;女先生。还有&amp;amp;zwnj;人说,是民间选的&amp;amp;zwnj;美人,绝色倾城。更有&amp;amp;zwnj;一种荒诞的&amp;amp;zwnj;说法&amp;amp;zwnj;,说是此&amp;amp;zwnj;皇后就&amp;amp;zwnj;是身故的&amp;amp;zwnj;原配皇后,当年那位老郡主根本没死,只是被前朝皇室迫害了&amp;amp;zwnj;。这也就&amp;amp;zwnj;是昔年大燕朝的&amp;amp;zwnj;毅国公为何夺了&amp;amp;zwnj;江山的&amp;amp;zwnj;根由。 众说纷纭,宫中&amp;amp;zwnj;却从未避谣! 这事应该只有&amp;amp;zwnj;镇国公主一脉,皇上的&amp;amp;zwnj;至亲知道。但这些&amp;amp;zwnj;人对外三缄其&amp;amp;zwnj;口,不承认也不否认,倒是越发&amp;amp;zwnj;叫人猜疑起&amp;amp;zwnj;来。 说起&amp;amp;zwnj;这位镇国公主,那当真是娇弱的&amp;amp;zwnj;很。一年十二个月,有&amp;amp;zwnj;十个月都是在翠云山养病,等闲都见不上面。驸马倒是常见,但是也属于大朝现身,平时不见人影。据说在山上陪着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 平时公主府只有&amp;amp;zwnj;安阳侯夫妇。这安阳侯是镇国公主的&amp;amp;zwnj;长子,九年前娶了&amp;amp;zwnj;江南世家大族文家的&amp;amp;zwnj;姑娘,夫妇和顺,膝下育有&amp;amp;zwnj;一子一女。那长子都已&amp;amp;zwnj;八岁,是长安人尽皆知的&amp;amp;zwnj;神通。三岁能诵书,五岁能作&amp;amp;zwnj;文,如今八岁下场,也已&amp;amp;zwnj;然是童生了&amp;amp;zwnj;。 镇国公主的&amp;amp;zwnj;长女――那位大郡主,嫁给了&amp;amp;zwnj;蒋家十五郎的&amp;amp;zwnj;那位。天元元年三月成的&amp;amp;zwnj;亲,天元二年正月初一正午时分&amp;amp;zwnj;,便诞下一位公子。蒋家虽是武将人家,然这位公子却文采斐然。小小年纪,不仅书院的&amp;amp;zwnj;先生夸其&amp;amp;zwnj;在诗词文章上颇有&amp;amp;zwnj;天分&amp;amp;zwnj;,便是庙学所推崇的&amp;amp;zwnj;新学,先生也夸他,说他若是能专心致学,必能有&amp;amp;zwnj;所建树。 跟这两家的&amp;amp;zwnj;孩子一样,在长安城里&amp;amp;zwnj;有&amp;amp;zwnj;好名声的&amp;amp;zwnj;,还有&amp;amp;zwnj;原先的&amp;amp;zwnj;毅国公府,也就&amp;amp;zwnj;是后来的&amp;amp;zwnj;平王府,平王孙启腾的&amp;amp;zwnj;长孙孙武勋。这位孙公子血统尊贵,其&amp;amp;zwnj;母是前朝的&amp;amp;zwnj;公主,其&amp;amp;zwnj;父乃是平王世子。这位小公子也是颇为不凡,抓周就&amp;amp;zwnj;抓了&amp;amp;zwnj;狼牙锤,三岁开始习武,今年狩猎便惊艳全场,百步穿杨,较之沙场宿将也不遑多让。 跟这些&amp;amp;zwnj;好孩子比起&amp;amp;zwnj;来,同样有&amp;amp;zwnj;名的&amp;amp;zwnj;还有&amp;amp;zwnj;一位。就&amp;amp;zwnj;是那位小郡主家的&amp;amp;zwnj;大公子,年岁跟蒋家与平王府的&amp;amp;zwnj;两位公子年岁相当,小也就&amp;amp;zwnj;小个一月半月的&amp;amp;zwnj;。可这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那是长安城有&amp;amp;zwnj;名的&amp;amp;zwnj;街溜子。 也是!金家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对子嗣的&amp;amp;zwnj;教养能有&amp;amp;zwnj;什么期待了&amp;amp;zwnj;。这位是三岁跟着他祖父把长安城的&amp;amp;zwnj;赌场逛遍了&amp;amp;zwnj;,什么摇骰子,赌大小,斗鸡走狗,他无有&amp;amp;zwnj;不精的&amp;amp;zwnj;!五岁便能听骰子辨音,上了&amp;amp;zwnj;赌场,赢的&amp;amp;zwnj;多输得少。这要不是天庙不叫开窑子,估计这孩子早早的&amp;amp;zwnj;都能把这些&amp;amp;zwnj;个见识全了&amp;amp;zwnj;。 人家五岁传才名,他五岁在赌场赢出了&amp;amp;zwnj;财名! 人家在猎场上,一个做了&amp;amp;zwnj;首诗,皇上大加赞赏,一个百步穿杨,叫好声一片。这位倒是好,赛马的&amp;amp;zwnj;时候给马尾巴上挂了&amp;amp;zwnj;一串点燃的&amp;amp;zwnj;鞭炮,把别&amp;amp;zwnj;人的&amp;amp;zwnj;马都给吓惊了&amp;amp;zwnj;,他一个人骑在马上嘎嘎嘎的&amp;amp;zwnj;笑,晃晃悠悠的&amp;amp;zwnj;得了&amp;amp;zwnj;个魁首。 皇上面上训斥,可刚宰的&amp;amp;zwnj;鹿肉却把最好的&amp;amp;zwnj;先给他了&amp;amp;zwnj;,打发&amp;amp;zwnj;他去玩了&amp;amp;zwnj;。 这般纵着,这位公子越发&amp;amp;zwnj;淘的&amp;amp;zwnj;没边了&amp;amp;zwnj;。 但这位淘气归淘气,没有&amp;amp;zwnj;好名声是没有&amp;amp;zwnj;好名声,但也没有&amp;amp;zwnj;恶名。街溜子这种的&amp;amp;zwnj;,无害的&amp;amp;zwnj;,对?而且,人家这样的&amp;amp;zwnj;出身,便是不长进,又怎么了&amp;amp;zwnj;?朝廷不算是富裕,皇家人也简朴,就&amp;amp;zwnj;是说不许与民争利。所以呀,别&amp;amp;zwnj;管谁家,过的&amp;amp;zwnj;都清贫。但是除了&amp;amp;zwnj;金家这位。 金家那位郡马,有&amp;amp;zwnj;矿山的&amp;amp;zwnj;。大汉国境内的&amp;amp;zwnj;所有&amp;amp;zwnj;翡翠,都是出自他的&amp;amp;zwnj;矿。那银钱,赚的&amp;amp;zwnj;都没法&amp;amp;zwnj;去数了&amp;amp;zwnj;。人家家里&amp;amp;zwnj;只有&amp;amp;zwnj;两子一女,孩子淘气点,不成器点,爱晃荡一点,那又怎么了&amp;amp;zwnj;?人家那矿养五代人都不成问题,那么,孩子想轻松一点,不想学文也不想习武,别&amp;amp;zwnj;人管的&amp;amp;zwnj;着吗? 这不,人过来了&amp;amp;zwnj;。骑在一匹白马上,把白马真正的&amp;amp;zwnj;打扮成五花马招摇过市的&amp;amp;zwnj;这位,不就&amp;amp;zwnj;是吗? 年纪不大,骑在马上也能看出身材修长。这会子头发&amp;amp;zwnj;有&amp;amp;zwnj;些&amp;amp;zwnj;凌乱,不知道从哪个草堆里&amp;amp;zwnj;才钻出来的&amp;amp;zwnj;。碎发&amp;amp;zwnj;垂下几丝遮住了&amp;amp;zwnj;额头,他嘟起&amp;amp;zwnj;嘴吹了&amp;amp;zwnj;吹垂下的&amp;amp;zwnj;头发&amp;amp;zwnj;没吹开,然后又抬手随意的&amp;amp;zwnj;一扒拉。手落下的&amp;amp;zwnj;时候又不安分&amp;amp;zwnj;,把路边刚发&amp;amp;zwnj;芽的&amp;amp;zwnj;柳枝顺手拽了&amp;amp;zwnj;一节,一会子努着嘴吸住挂在鼻子下面,一会子又叼在嘴里&amp;amp;zwnj;。反正那双手也不拉着马缰绳,就&amp;amp;zwnj;那么信马由缰。一会子坐的&amp;amp;zwnj;腻味了&amp;amp;zwnj;,还顺势往马背上一躺,枕着双臂眯眼看着天,嘴里&amp;amp;zwnj;哼着不知道从哪里&amp;amp;zwnj;学来的&amp;amp;zwnj;乡野小调,荒腔走板的&amp;amp;zwnj;。 有&amp;amp;zwnj;那卖小食的&amp;amp;zwnj;小贩招呼呢,“小爷,来点牛杂不?” 这位小爷躺在马上歪着头,太阳照过来,有&amp;amp;zwnj;些&amp;amp;zwnj;刺眼,他眯缝着眼睛,伸手抓了&amp;amp;zwnj;两块塞嘴里&amp;amp;zwnj;,“才卤的&amp;amp;zwnj;,入味!” “那是!哄谁也不敢哄您呀!”差点忘了&amp;amp;zwnj;,这位还是长安的&amp;amp;zwnj;头一号饕,嘴那叫一个刁,等闲入不了&amp;amp;zwnj;这位小爷的&amp;amp;zwnj;眼。自家这要不是原先在燕京的&amp;amp;zwnj;老字号,都不敢过来招揽。 “小爷包圆了&amp;amp;zwnj;!”顺手仍出个金疙瘩出去,“给小爷送府上去,再&amp;amp;zwnj;捎带点好酒,小爷今晚招待客人。” “您请好喽!错不了&amp;amp;zwnj;!” 这位算是长安一群小纨绔的&amp;amp;zwnj;头头。这么大的&amp;amp;zwnj;孩子,可都是当年迁入长安之后才出生的&amp;amp;zwnj;,正儿八经的&amp;amp;zwnj;土生土长的&amp;amp;zwnj;纨绔!许是眼看着长起&amp;amp;zwnj;来的&amp;amp;zwnj;,瞧着比那些&amp;amp;zwnj;老纨绔顺眼的&amp;amp;zwnj;多。 小纨绔被马带着回家,到家的&amp;amp;zwnj;时候都晃悠的&amp;amp;zwnj;快睡着了&amp;amp;zwnj;。 二刀现在在后门,看着马厩。一听见后门刺啦刺啦的&amp;amp;zwnj;响声,就&amp;amp;zwnj;知道,马自己&amp;amp;zwnj;敲门了&amp;amp;zwnj;,自家这位小爷玩累了&amp;amp;zwnj;,这又在马背上睡着了&amp;amp;zwnj;。 他赶紧给开门,“又睡着了&amp;amp;zwnj;?你&amp;amp;zwnj;也不怕走错了&amp;amp;zwnj;路人家把你&amp;amp;zwnj;给拐跑了&amp;amp;zwnj;。我的&amp;amp;zwnj;小爷哟,您倒是看着点路呀!” “刀叔,难怪您娶不到媳妇,嗦!”说着话,双脚轻轻在马镫上一点,就&amp;amp;zwnj;从马背上飞下来,“我爹呢?回来了&amp;amp;zwnj;吗?” “没呢,怕是被留在宫里&amp;amp;zwnj;了&amp;amp;zwnj;。这几天外头吵吵的&amp;amp;zwnj;厉害,说那个什么引水工程进行不下去了&amp;amp;zwnj;还是怎么着的&amp;amp;zwnj;?怕是今儿没那么早回来。” 这位小爷一副幸好的&amp;amp;zwnj;样子,然后又问,“我娘呢?今儿没进宫去?” “郡主在呢,刚从大郡主府回来,倒是没进宫。” 话才落下,就&amp;amp;zwnj;见这小爷撒丫子往里&amp;amp;zwnj;面跑,转眼不见人了&amp;amp;zwnj;,只留下一句话,“一会子送牛杂的&amp;amp;zwnj;来了&amp;amp;zwnj;,刀叔收着。给你&amp;amp;zwnj;们留一半,剩下的&amp;amp;zwnj;我晚上待客。” 买东西连府里&amp;amp;zwnj;的&amp;amp;zwnj;下人人人都有&amp;amp;zwnj;份,二刀又是气又是笑,咕哝了&amp;amp;zwnj;一句‘乱花钱’,人却实诚的&amp;amp;zwnj;去后门口等着了&amp;amp;zwnj;。 林雨桐正在院子里&amp;amp;zwnj;剪花枝,结果就&amp;amp;zwnj;见这小子好好的&amp;amp;zwnj;门不走,从花墙上直接给翻进来。一进来就&amp;amp;zwnj;过来抱住她的&amp;amp;zwnj;腰,脸在后背上蹭啊蹭的&amp;amp;zwnj;,“娘啊……我爹一会就&amp;amp;zwnj;回来了&amp;amp;zwnj;……” 你&amp;amp;zwnj;又干什么了&amp;amp;zwnj;?!这么怕你&amp;amp;zwnj;爹回来?! 这孩子能把四爷和桐桐愁死,真的&amp;amp;zwnj;!两人真没把孩子刻意往没正行上教,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的&amp;amp;zwnj;,长着长着就&amp;amp;zwnj;成了&amp;amp;zwnj;这个样子了&amp;amp;zwnj;。 当年呀,她有&amp;amp;zwnj;孕了&amp;amp;zwnj;,林雨柳应该是洞房宝宝,跟林雨桐有&amp;amp;zwnj;孕的&amp;amp;zwnj;时间应该是一样的&amp;amp;zwnj;。稍微晚了&amp;amp;zwnj;半个月,永安也有&amp;amp;zwnj;孕了&amp;amp;zwnj;。前后三个孕妇,怀孕时间相差不多。有&amp;amp;zwnj;时候这个生孩子早一点晚一点的&amp;amp;zwnj;情况都有&amp;amp;zwnj;,没想到来年正月初一,林雨柳早产了&amp;amp;zwnj;,正月初一正午时,生下一男婴,不过孩子和大人还算是康健,养了&amp;amp;zwnj;一年养过来了&amp;amp;zwnj;。这孩子取名蒋世林。 半个月后,正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永安生了&amp;amp;zwnj;。也是个小子,取名孙武勋。 其&amp;amp;zwnj;后又是半月多一点,二月初一夜里&amp;amp;zwnj;,子时过半,自家这小子呱呱坠地了&amp;amp;zwnj;。生辰算是二月初二,但四爷不等人反应过来,就&amp;amp;zwnj;直接给改了&amp;amp;zwnj;生辰,对外只说是正月初一快子时的&amp;amp;zwnj;时候生的&amp;amp;zwnj;。将生辰提前了&amp;amp;zwnj;大半个时辰,算到前一天。 这件事金家人知道,对外没人言语。怕是宫里&amp;amp;zwnj;和林家两口子也知道,但都没提过。 外面好些&amp;amp;zwnj;人说这小子时运不济,不济就&amp;amp;zwnj;不济,错过了&amp;amp;zwnj;好兆头的&amp;amp;zwnj;日子就&amp;amp;zwnj;错过了&amp;amp;zwnj;,不争这个。 孩子的&amp;amp;zwnj;名字论不到两人取的&amp;amp;zwnj;,之前大房有&amp;amp;zwnj;了&amp;amp;zwnj;儿子,金家取名叫宝贵。 等到自家孩子了&amp;amp;zwnj;,老头儿没发&amp;amp;zwnj;挥的&amp;amp;zwnj;余地呢,姓金就&amp;amp;zwnj;罢了&amp;amp;zwnj;,还从个‘宝’字,后面跟上啥字都不能好听呀!刚好,新朝制钱,新钱上有&amp;amp;zwnj;‘国运昌隆’这样的&amp;amp;zwnj;字样,人家很随意的&amp;amp;zwnj;圈了&amp;amp;zwnj;一个,“这小子就&amp;amp;zwnj;叫宝昌,再&amp;amp;zwnj;生个小子就&amp;amp;zwnj;宝隆。” 确实是之后生了&amp;amp;zwnj;个宝隆,最后还生了&amp;amp;zwnj;个闺女,取名宝珠。 而眼前这个一身痞气的&amp;amp;zwnj;小子,就&amp;amp;zwnj;是金宝昌了&amp;amp;zwnj;。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4)三合一(客从何来(44)至于何二...) 重启时光(57) 往年年前, 其实杨碗花没那么累的。大姑子小姑子们年前回换着过来,给老太太收拾屋子,被子得拆了洗了把棉花重新弹了再给缝上。于是, 这洗衣机转的时间, 她们总能搭把手帮着把家里的大扫除做了。她要忙也就是忙厨房那一套。 可今年呢,大姑子小姑子都没咋来, 几个姑父倒是来了几次, 这个给老太太三十, 那个给老太太五十,再就是顺便在街上买点吃食,反正嫁出去的闺女嘛,这就算是有孝心的了。出嫁的大部分姑娘都做不到这些呢。 今年猛的人家不来了, 她的活是真的多了。 之前被儿媳妇怼回来,心理不舒坦的厉害。想着老太太那屋其实也没多脏, 想错开时间, 哪怕等过了年再收拾, 可才一起头,老太太就直接起身了,“我看啊,你们一家亲香,我去教堂过是一样的……”别!您得在家。您要这么走了, 金保国回来得吃了我! 男人这一个冬天夜里都没在家睡, 对外说是家具厂到冬天怕起火,得有人看着。可其实为啥的,自己心里也明白。好容易过年了, 说啥都不可能再在外面住,还得趁着这个过年期间, 把男人的心给哄回来呢。 她就道:“妈,您多心了,我是说先把嗣业那边收拾出来。那屋里一冬没住人,得暖两天,要不然太冷!” “空调开着,别省电。”老太太摸了摸摆在炕头上的新衣裳,心里是满意的。这比自己预期的好的多。只要讲规矩要脸面,就不会把事情做的太难看,这样就足够了。横不能什么都占了! 杨碗花啊,就是永远摆不正自己。看上人家的人才才干,偏还想要压人家一头,这是脑子都被猪油糊住了。她一冬天的下馆子,这帐是谁帮着结的,心里没数吗?要说大孙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那是放屁的话。 养儿能防老,养儿能传承香火,做到这两点的儿子,那就是好儿子。 杨碗花从老太太的屋里出来,胸口又闷了。进屋吃了逍遥丸,躺了半个小时,给儿子打电话。看来跟儿子僵着也不行,要是儿子孝顺,这媳妇就不敢太过分。她开始示弱,“……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了,有点喜怒无常,还浑身没劲。我跟桐桐说了,桐桐大概是误会了。你帮我好好说说,妈没那么个意思。她怀着咱家的大宝孙呢,妈哪里舍得她辛苦……” 四爷手里举着电话,桐桐就在边上坐着。不光桐桐在,桥桥也在,卢淑琴正在炉子边把烤熟的松塔往出扒拉,林有志蹲在边上敲山核桃呢。 电话便是不开免提,这声音也不小呀,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这一会子一个态度的,这会子一软,你这当子女的再不给人台阶下,就是你们过分。当妈的对儿子用这一招,基本是一用一个准。 到底是原身的亲妈,行!有能力的时候叫她过的好点不过分。桐桐就先说,“给那边添一个大洗衣机……”解放双手嘛!“厂里不是有做饭的人吗?给五百块钱,叫帮忙把过年待客的那一套给做出来……年夜饭直接从饭馆定。叫提前做好……”这么冷的天,屋外跟冰箱制冷似得,放着也坏不了。大菜这就有了,剩下的就是热一热,弄个凉菜,不费事。 谁也累不着! 杨碗花实在是没想到示弱会有这么好的效果。真的!屋里打扫起来不费劲,衣服啥的往洗衣机里一扔就行,抽空都打扫了。被褥之类的东西,四爷一股脑的给拉到弹棉花缝棉被的地方,床个被子花十块钱,你把洗干净的东西带过去,再带回来就是成品棉被。 这省了大事了。 桐桐觉得是照顾原身的亲妈,这是该得的因果。但杨碗花觉得找到拿捏儿子的诀窍了,却不知道把金保国给惹着了。金保国一听叫厂里这边做饭的大嫂去家里做过年待客的饭,就明白啥意思了。杨碗花这是又想折腾儿媳妇呀!桐桐怀着孩子,谁家媳妇怀孩子不是宝贝,偏杨碗花连护犊子都不会。 眼看也到年跟前了,厂子也放假了。货都发出去了,剩下点树根木料那些原材料,专门留了个看门的帮着照看,就没啥事了。他也回来了! 回来就发现家里利利索索的,杨碗花是真清闲呀!但是嗣业的钱也是没少花!他先给四爷再塞了一万,不能叫杨碗花的消费从儿子媳妇手里抠。儿子的钱要给媳妇花的,马上还得再添一口人,他们的工资才几个钱?住在老丈人家叫林家养吗? 这边杨碗花是不知道的,但那边金保国却一家一家的去食堂饭馆,一则是定人家的拿手菜,年夜饭要吃的。二则嘛,告诉人家,来年杨碗花要是再来,就别给赊账了。再赊账了我们可不认!找嗣业也没用!这话是我说的。 但杨碗花不知道呀,过年了,又难得一个清闲的年。儿媳妇给买的衣服她还回去了,其实想要回来的,但在自家闺女身上看见了,也就只能作罢了。但过年得有新衣服的。她上街上的服装店去买去了。 服装店叫红秀服装店,店面特别大,做生意的老板娘就叫红秀。她原本不是本村的人,但早些年人家男人有商业头脑,在街面上用特别低的价格买了挨着的两院子,然后拉通前面盖门面,后面住人。人家从那时候就在街上做服装生意了。服装多是从省城的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常跑那条线。以前是她男人进货,她卖货。这些年,钱也赚下了,但有钱这不是就坏事了吗?男人跟批发市场的一个女老板两人好上了,因为他们两口子也一直没孩子,而他男人跟那女老板相好了之后,人家女老板很快怀上了,男人就不跟她过了,家里的啥都给她,只要离婚,净身出户都行。 两人就这么离了,她还照样做她的生意。要么说着红秀是个能人呢,离婚了,她不仅没跟男人成仇,还跟那个批发市场的女老板相处的可好了。那边年纪小那么一两岁,两人姐妹相称……虽然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但是红秀基本不用去进货了,很少去省城,都是那边给这边发货,以最低的价格发货。 人家都说,那女老板也是怕红秀打着进货的旗号老是进城,再把男人给勾回去了。所以,宁肯吃亏点把价钱降下来,也不想叫她进城。 如此这般,两人各取所需。反正红秀在其中得到了实惠! 这里说是服装店,但是小饰品挂在店外面也卖,像是女人的化妆品之类的也带着呢。她还帮着教化妆,店里一天到头都是热闹的。 她娘家侄女学的是美发,她没叫另外找店面,而是把她院子上面给搭了个棚,装修了一下做了理发店,只在门口添的灯箱就行。有她揽生意,人家的生意也不错。尤其是年前,女人们烫头染发的,一天天的排队得到半夜。 杨碗花要买衣服,要收拾收拾形象,那首先得奔着这边来。 红秀见人可热情了,“碗花姐,是你呀!来来来!快进来,刚从省城回来的货,我专门给你留着的……”她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叫杨碗花看,“就只两件,我自己留了一件,给你留了一件……我这件不喜庆,你那边刚办了喜事,又要添孙子,打扮的年轻点好……”说着就拿出一件大红的,“这件衣裳就适合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穿,穿着合适的,除了我跟你,就属你家亲家母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这衣服挑肤色,你看咱们镇上的人,一个个那脸晒的乌漆嘛黑的,穿啥都显得脏。就你和你亲家母……养的是真好……你要不喜欢,我就问你亲家母了……” 给卢淑琴?休想! “要!怎么不要?”杨碗花立马应下,直接给拿过来要往身上套,“多少钱呀?” “不贵,才八百六……六十就不要了,八百给你拿了,也是我跟你投脾气!” 八百? 疯了! 镇上这衣服,一般八十都嫌弃贵! 红秀指了指架子上挂的衣服,“那些您要看的上,也别八十了,三十您随便拿一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是牌子东西……不好的我都不给你拿的。金家我大哥那都是企业家呀,家大业大,不是我说你,碗花姐,女人就是男人的脸面。你要是一身三四十块钱的衣服,那叫人家银行呀,客户呀的看见了,还不得以为我保国哥资金出问题了?” 不是!就算是衣服值这个价钱,“……我这出来的急,也没拿钱呀!” “这有什么……”红秀把衣服直接塞给杨碗花,“您拿去穿!我还怕你欠我的不还呀?再说,保国哥从门口过来过去的,我喊住他要债是一样的。男人给老婆买衣服结账,那是你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我的姐姐呀,这女人就得把自己拾掇利索了……只要是为了打扮花钱的,别说八百了,就是八万,保国哥也是舍得的!别的不说,您看您亲家母,一天天的漂漂亮亮的,你那亲家公恨不能一天到晚的守着她!这一点,咱们就不如人家,都得学学,您说是不是?” 硬生生的说的杨碗花不仅带回了从里到外的新衣裳,连化妆的那一套都带回来了,还顺带的烫了头。 而四爷和林雨桐从单位领了福利回来,就见到骑着摩托车的金保国被靠在门边一脸笑意的女人给挡住了,这女人一脸的笑意:“保国哥!保国哥!你进来一下……找你有点事……” 林雨桐多看了这女人几眼:说实话,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的。 敢问:儿媳妇若是碰上了有妖精要勾搭公爹,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5)(客从何来(45)“岳父!...) 重启时光(96) 林有强过去的时候, 远远的就听到钱艳群跟儿子说话,“……买上一段袋子,从那谁家地头那口井里抽水, 给人家钱都行。今年好长时间不下雨了, 还得用引水过来给喷一喷,不用多, 就是外皮湿了就行……” 这个有用吗?太麻烦了, “光是水管子就得一大卷……”贵就不说了, 这么折腾,特别麻烦的。 钱艳群早知道林有强来了,那踢踏踢踏的走路声她听了大半辈子了,因此她头也不回, 声音放下,还神神秘秘的, “你们知道什么, 这玩意弄好了, 百万别想了,但几十万还是弄来的。” 哄人呢,谁信呀?! 林雨柱是再不信这个话的,“您这是又中了谁的毒了?咱别这么折腾呗,现在村里去其他地方收药材去了, 我都想跟着出门了。占一个点拿一份钱, 总比守在家里强。” 嗯!这个想法靠谱。 但现在不得不蒙你,钱艳群斥责儿子,“你知道个屁!行了, 你不愿意干,我叫棉棉两口子过来帮忙, 将来分你妹妹跟妹夫,你最好别有想法!” 杜晓茹就拉婆婆,低声提醒,“林……我爸来了!” 什么你爸,就是钱有强。 钱艳群扭头看了一眼,脸上并没有多少怒色,而是不冷不淡的问道:“你来干啥来了?” 林有强跟以前一样,蹲在地头也不往里面去。蹲下后就抬头道:“你这是折腾啥呢?要是地不够,你跟我说呀。咱们这边的地是不好租,但是往河滩那边去呀,那边那地也行的。” 钱艳群瞟了他一眼,“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又打啥主意呢?我跟你说林有强,你少拿话甜呼我,你那心里有几个歪歪肠子,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呵呵冷笑,“你得意啥呀?别瞧着我坐过牢,我就怎么的怎么的了,我告诉你,我这两年多牢坐的,那是比这大半辈子学的东西都多。”她脸上的得意一点都不掩饰,好像这几年是去上大学进修去的,“自以为守着那点股份就万事大吉了,你自己的侄女还不知道呀?那是多狠的人呐!为啥现在这个入这个股那个入那个股的,还不是怕将来这股份会被稀释……哦!对了,你不懂啥叫稀释股份。”她说着就跟儿子和媳妇到,“你们以后愿意咋对他都行,也别想着那股份了,给你们约没多少,不给你们也没多大的损失,别为了这个憋屈自己……” 不值钱了呀! 林雨柱急着要说话,杜晓茹赶紧拉住了,她有点看明白了,婆婆这像是在下套了。这种姿态她以前看的多了,婆婆惯常给别人下套的时候也是这番作态。就是不知道公公肯不肯上当了。 这一拉扯,钱艳群就看见了。自家儿子这个老实,这个笨呀,她就撵人,“叫你买水管子去呢,傻愣着干啥呢?你们先把钱垫着!将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不就是一两千块钱的事吗?至于不?” 不是!关键是那么大老远的引水来,值当不? 林雨柱还要说话,杜晓茹拉着就走,“妈,我这就去取钱叫他去买。不过取钱得点时间……” “今儿给办了就行,早点晚点的也不在这一天半天的!” 林有强是看着儿子和媳妇没搭理他从他眼前过去了,他心里还不是滋味了一把。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女人纠缠,嫌烦,怕麻烦。人家走了个利索,半点也不留恋,人这心里还是怪不是滋味的。 当然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钱!知道钱的好处了,怎么能没有那东西呢? 他也听出来了,钱艳群现在就是坐着看他倒霉呢。股份稀释他没听过,但不难理解这个意思。就是以后这个股份不怎么值钱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钱艳群有她的道理,“你想象,咱村嫁出去的姑娘,有多少都是离婚再复婚,然后两口子都落户在咱们村了。以后也一样,姑娘都不外嫁,连带着女婿和生的孩子,这得多出来多少户人家……” 林有强并不知道这跟股份稀释有多大的关系,但他朴素的认识里却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再者了,每年给大家分这么多钱,上面那些人贪啥?不得想法子整事,有事了就有机会从其中获利。 他对钱艳群这个论调信了七八分,但嘴上是不肯承认的,只道:“桐桐说的,股份不变。” 钱艳群点头,一副不争论的样子,“那你就每年收你那六万的红利呗。” 是的!如果每年只六万,一点不升,大家有啥法子吗?一样没法子,又是厂子要扩张,又是要再投资的,这么多借口呢。 钱艳群越是不争辩,林有强越是信这个事。 他溜溜达达的回去,当时啥也没说,钱艳群撇嘴一笑,把手里忙的活彻底的扔下,这要忙各屁。 却说林有强回去钱艳群开着空调吃着西瓜看着电视,见他一回来就问:“去哪了?咋现在才回来,我都饿了。” 哦!那我去做饭。 “做啥饭呀?这大热天的,再把你热着?”红秀起身笑着看他,“街上新开了一家地摊鱼,说是味道可好了,咱俩去吃呗。” 那不得钱嘛! 一年到头除了那些红利,再没别的了。去年那六万,再加上县城房子租出来的二万,一共八万。可结婚给她买婚戒买衣服啥的,都花了不少。回来这房子粉刷买家具家电啥的又是一笔开销。还有平时的日常花用,基本不做饭,都是下馆子,啥好吃吃啥,这是小数目吗?家里不进钱的时候,钱下去的特别快,一点都不经花。如今钱爱群再拿了两万七,又把人家租地的钱退给人家一万多,他哪里还有钱? 三两千顶天了。 这钱得撑半年,到年底再分红利,哪里撑得住哟! 红秀见他磨蹭,就眯眼,“你这是没钱了?” “有!”林有强一点磕巴都没打,“想哪去了,咋会没钱呢?走走走,吃鱼去。我这不是想呢吗?到底哪开了一家地摊鱼……” 红秀冷哼,这林有强别看没啥大本事,但忽悠女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也轻易不上女人的套。结婚也都半年了,也没从他手里把银行卡的密码给套出来。所以,这货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她并不知道。 还说有钱是,我就看你还有多少钱。 三两天花的经不住了,林有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着急,钱当真花不了几天了。 怎么办?没钱了,这女人怕是要离婚的。 他心里有数的很,晚上折腾完他不叫红秀动,而是低声道,“生个孩子!你没孩子,我那两个……有跟没有都一样。我比你还大点,这将来我要走了,你怎么办?钱这东西……我爸我妈就是例子,手里要股份有股份,可没人照看行吗?我这头呢,就是对我不好,我那是亲儿子亲闺女,我养了他们打,他们将来要是不养我,那告了就有人管。你呢?你咋办呢?我也知道,你是不信我,心里也不稀罕我。可我是稀罕你,我也不是不把股份给你,真的!我心里也有顾虑……咱再要一个,再生一个我就把家彻底的交给你管,行不?” 红秀心头一颤,一辈子没孩子,这是一辈子的痛。可我这不是不能生吗?要是能生我至于离婚了吗? “现在这医学发达了,试管婴儿啥的,只要想,就能做。”林有强一脸的笃定,“要不,咱先去医院瞧瞧,当年瞧不好的,现在指不定就能瞧好了……” 总之,得把整个女人的心思先得勾到别的地方去。 然后转天就把人带到县城的一个中医家里,还跟红秀道,“这是我问了有志,叫有志找桐桐打听的,说这里看的可好了。” 叫号脉,然后给开了一堆草药。人家又叮嘱了可多,像是吃的喝的之类的都得注意,反正就是外面饭馆子的饭少吃,化妆品之类的少用,药吃十天后再来,看看脉象。坚持吃上三个月到半年应该就有会有喜信儿。 这叫红秀都死了的心瞬间给活泛了,“我还能生?” 能! 红秀心里也担心呢,“我们这年纪……可都不小了。” “你们都是高寿的脉象。”老中医信誓旦旦的这么说。 于是红秀回去就消停了,要求低的很。啥清淡吃啥,小米粥小青菜,有点肉沫,早上有个鸡蛋就成的。 但是中药是有用的,至少时有时没有的例假准了。之前还想着快要绝经了,谁知道这就正常了。这就是能怀孩子最基本的前提。 县里现在信中医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大家就是做这个营生的嘛。别的地方草药贵呀,但在咱们这地方,只要大夫给开药了,那都不用去药店抓药了,拿回来自己就能配齐了。十天的药,拢共就给了大夫二十块钱的诊费,再就是来回的公交车费,啥玩意都不抛费。 林有强心里安稳了,这么着的话说不定能撑到年底。可到年底红秀要做试管怎么办?听说这得十多万呢! 钱从哪来? 他找钱艳群去,果园那边的房子小,也不隔音。他站在外面能听见里面打电话的声音,钱艳群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再要把那面土崖要回去,那可不成!我跟你说桐桐,不是我不卖你这个面子,你也要为我想想,这事要是原价要回去,那我是吃了大亏了。我寻思,我要拿那一面土崖入股,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多要,给我三股就行……五十万不行……八十万也没戏,啥东西有细水长流的好呀?就是给我一百万,可这一百万是有数的。拿红利的话,三五年这一百万就来了,我不傻。咱村里只这一个地方合适,你们离了这个地方不行,反正我的条件就是这样,给我三股……” 林有强在外面听了一会子工夫,蹲在房子回头没动地方。等里面打了电话,好像要抽柴火做饭了,他才过去。 钱艳群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干啥呀?走路也没个声响,吓人一跳。” 林有强朝地里指了指,“我来看看要不要浇水。” 那你看去! 钱艳群忙她去的去了,黄鳝腌好了,搁在锅里爆炒,一会子酱香的黄鳝就出锅了,就这这个锅做一碗汤,再贴个饼子,转眼饭就得了。 等林有强装模作样的转悠回来,这边已经开饭了。他朝饭菜上扫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就蹲在边上,“看你过的好,我心里就踏实了。” 钱艳群心里一哽,又来这一套是?她继续吃她的,没言语。 林有强见没撵他,就低声道,“咱家那个加工厂的股份,确实是有你一半!” “光有我一半吗?那还有孩子的份了。我跟孩子至少占七成……”钱艳群说着挥动着筷子,一副特生气的样子。但转眼她又面色如常,然后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行了,都给你了,都给你了,你赶紧给我滚远点,少在我面前转悠。”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态度,果然钱是人的胆。 他现在越发相信,钱艳群手里捏着一只下蛋的金鸡。 但他有他的逻辑,“我知道你气的狠了,但这几年我也没法子,跟红秀结婚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在县城惹上混混了,红秀认识的人杂,她要跟我结婚,我要是不答应,都不知道会被人打断胳膊还是打断腿,我也是不想跟家里惹麻烦!七成股份我给你,过到你的名下都行,我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吗?红秀这女人奸的很。不过背着她,别叫她知道,这主意我还是能拿的。我现在给你写协议摁手印都行……” 钱艳群背对着林有强,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不要脸的果然来算计我了。 她抢人着没拿刀砍人,还语气特平静的说呢,“哄谁呢?真当我二傻子呢!你就说你先干啥?我可不信你好端端的对我大方起来了。” 林有强跪下抱着钱艳群的腿就哭,“别看咱俩离婚了,可咱俩的关系最亲呀!比我爹我妈都亲……我要出啥事,别人不救我,我知道你得救我的!我在县城我是被人骗了,那人说是做海鲜生意的,真的!那个螃蟹个个比我的手掌都大,皮皮虾这么长,我心说,咱们这边的人现在有钱了,也吃的起海鲜了,对方那车坏了,人病了,货急着出手呢,我心说这便宜不好碰,碰上了别放过呀。我就跟人借了高利贷。把这货给买下来了,谁知道买下来才知道,那玩意库存的时间长了,那虾一过热水只剩下壳子了,里面的肉都化了。我彻底赔了,还被人举报说卖不新鲜没检疫的东西,罚了我十多万,还有说吃了我的东西住院的,又给人家赔钱……这些事我都不敢叫雨柱和棉棉知道。我跟红秀结婚就是想着这女人手里肯定有钱的,想暂时过的难关,谁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想离现在也离不了。我把股份给你七成,剩下的三成凑活着过。钱给你和孩子,那么些债务,我背着就行。那个女人……那就是找来替你受罪的,你千万别恨我。” 钱艳群心说,我当时得是多傻,这一个一个的理由编的,跟真事似得。 她的眼泪也下来了,脸上做出心疼的样子来,嘴上却硬的很:“少拿话哄我?你也就是哄哄我罢了,你要真敢写,我就敢把那土崖分你一半!”说着,一把推开林有强,“起开!” 林有强看见边上的纸笔,好像是要记账用的,过去就写了,写了就签字,“给你和孩子七成,现在去村里过手续都行。” 钱艳群眼神复杂的看了林有强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到了地方,村里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这林有强转性了。 人家就问,“你是自愿放弃这七成,给前妻的和孩子的?” 林有强就赶紧摇头,“是交换,用这七成交换她手里土崖的一半承包权。”他看了一眼在门口跟谁说话的钱艳群,赶紧催促那个帮着写证明的文书,“就这么写。” 这人还觉得林有强总算是像个人了,要那一半承包权有个屁用呀!这不是变相的补贴前妻吗? 然后不等钱艳群进去,林有强就拿着东西出来,催促钱艳群,“摁手印,先摁手印。” 不等钱艳群细看,他拉着钱艳群的手直接给摁上去了。 钱艳群拿着属于自己的这一份,转身就走:白纸黑字,这可是你自己写愿意跟我交换的,可再没有反悔的可能了。 林有强暗自得意,但这事不能叫红秀知道,就跟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不能叫红秀知道是一样的道理。他是一心盼着厂里跟他谈这个土崖的事呢,结果很快村里宣布了,厂里要成立养殖厂。跟之前以前,入股。这个也是一样,一股一万,一家只准一股。 林有强急了,“我那土崖可得占一个半股!” 要你的土崖干嘛?别闹成吗?这要不是林雨桐的大伯,直接撵出去了。 然后随着林有强的诉说大家才明白了,感情还有这么一桩乌龙事呢。他说的这个村里没人知道,上面也没有这个意思,“那你叫钱艳群来问问清楚。” 钱艳群来了就可诧异了,“谁说那土崖值百万的?” 你! 林有强气的眼冒金星,指着钱艳群手都抖了。 钱艳群矢口否认,“我没见过桐桐呀,也没有桐桐的电话号码。她挺忙的,我打搅人家干嘛?人家有啥事咋会告诉我?” “你明明打电话……” “没有呀!通话记录一查就知道了。你这还是人家大伯呢,咋这么给侄女泼脏水呢?桐桐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得!大家都懂了,林有强被钱艳群给涮了。 林有强不认这个结果,“你这是诈骗!你在巷子里可说了,那值钱的很。” “那我是哄我儿子和媳妇呢,怕两人不重视,那土崖今年弄两万块钱没问题的,这也不是小钱呀。我哄孩子还哄错了?这些话没一个人当真,咋就你当真了呢?”钱艳群瞥了林有强一眼,低声道,“你嚷嚷,再嚷嚷你家那女人就知道了,人家知道你要啥没啥,不得踹了你。赶紧回去,藏着掖着,她不知道,就能白叫你多睡两年。” 林有强转身就走,拿这个敢拼命还长了心眼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里的七成股份都叫弄走了,他得想想法子,把今年这个坑先填上再说。关键是现在连入股这个养殖场的钱都没有。 没法子了,干脆抬手把县城的那个院子以三万八的价格卖了,好歹这日子总能撑的下去了。 这些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能不吹到林雨桐的耳朵里吗?她其实是支持这种仿野生环境养殖的,觉得可以尝试。 她在跟药材厂加工的几个大师傅说这个事的时候也提了一句,野生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这炮制的时候要注意哪些。 然后这话就被有心人听到了,白春娟就格外重视,回头就找了钱爱群和林有强,意思是想承包这个土崖。钱爱群不承包,她觉得白春娟不像是个傻子的。林有强是想狮子大开口的,但白春娟最多只出到一万,他先开始没答应,结果红秀也不蠢,估计是听到风声了,要看银行卡的余额,这个哄不了人呀,非得拿钱往里添才行。买院子的钱再加上承包土崖的钱,数额好看一些不是? 于是,很干脆就把那刚换回来的承包权给卖了。 人家白春娟和钱爱群合作,两人把这事当做正事干开了。 白春娟就说,“离了男人咱自己过自己的,婶子,你也别老惦着那个事。” 我不惦着,我就是不收拾死他们气难消,逮住机会就想削他们一顿。这才刚刚开始,咱们以后慢慢来,我跟他过了二十七八年,往后还有二十七八年呢,且给我等着就是了。 还有这个红秀,呵呵! 红秀想再生一个,他们觉得是秘密,可这一户挨着一户住呢,有啥秘密。东家说话,西家听的清清楚楚的,人家都知道这个事呢。 钱艳群肯定是听说了的,她最近的论调变了,就说这个遗传特别重要。说你看我家这两孩子,我跟他爸就这样,那孩子也就那德行了。别的不说,你看林有志,早前娶的那媳妇也就那样了,所以生的闺女桃桃就是那个德行。再看后来娶的卢淑琴,别看当时是疯子,但人家脑子好,基因好,生的俩孩子你再瞧瞧。方圆这一大片,谁家能比?也就是金家能比!看看杨碗花那德行,但是人家当爹的基因好,那两儿子怎么样?算不算人中龙凤。再看看杨碗花跟郭永刚生的金凤,那能看吗? 所以,总了归齐,这娶媳妇嫁闺女都得看好,影响子孙后代呢。 她还特粗俗的比喻,“这就跟配种一样,对不?给牲口配种,那还得找膘肥体键的呢。” 然后这就成了巷子里的一个话题了。 对于一心想生娃的红秀来说,这可是戳到肺管子里了。想生娃,和想生个跟林雨柱林雨棉这样的娃是两码事。一想起这样式的人,她的心都灰了。 一边想着不生算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 一边又想着,现在要是再不生,大概这辈子真没机会了。 她也不知道草药治的怎么样了,一个人去县医院检查,结果人家说是单侧输卵管堵塞,是有自然怀孕的可能的。 她自己都愣住了,她早年检查过,说是双侧堵塞,但一侧不及另一侧严重。那也就是说,人家中医开的药是见效的。 不知不觉的,她就去的多了,不仅吃药,还配合针灸。 然后等九月份,金泽小朋友能上幼儿园的时候,人家红秀怀上了。 钱果果跟林雨桐说,“我见过红秀跟一银白头发但气质很不错的帅大叔去过酒店……” 那咱们管不着,对?! 卢淑琴来的时候却说,“你们小的时候,计|划生|育抓的紧,只要怀上了愿意去做,镇上都给十二块钱的补贴,那时候为了拿那几个钱补贴过日子,你大伯母差不多那都是去流产的常客……” 故意怀上,然后去做,领钱。 “后来就叫结扎,你大伯母那身体那时候差的很,说是感染还是怎么的了,硬是拉了你大伯去做了结扎……” 这玩意那不去医院做输J管吻合术,你这也不可能怀上的呀。 而且,这都多少年了,就算是做了手术给你接上了,可过了十五年这个年限,概率很低的。一个怀孕概率低的女人,一个叫女人受孕概率更低的男人……“这孩子九成九不是林家的。” 卢淑琴就说,“钱艳群那可不是个一般人。你瞧瞧邪性不邪性,想干的事愣是没她干不成的。股份该得的也要回来了,你大伯跟红秀也拆散了!这回红秀离婚,可是一分也得不到……” 她是过错方。 “谁现在不说钱艳群有心眼。”说着就跟林雨桐学钱艳群在巷子里说的那些话,挑动的那些话题,“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诱导红秀找别人生孩子。” 林有强说生孩子是假的,就是为了哄住红秀的,要不然不会不告诉红秀他自己的情况。然后这边钱艳群引出了红秀心理的担忧,果然不想给林有强生孩子,去县城找了别人。以为能赖到林有强身上呢,这回坏了。林有强能认这个账才怪! 但这跟林雨桐和四爷有啥关系,两人哪有时间管这个事情。 可事情还真就出了。孩子开学要上幼儿园,当天两人给孩子报名了,就把孩子先带回来了。这一天林雨桐特意的请了一天假,就为了送孩子入学的。结果才回来,打算带孩子去超市,买点小零食。人家老师要求的,说是开学第一天要认识新朋友了,明天来带好吃的跟小朋友分享。本来是要做的,但这做的叫人家孩子吃了,万一谁家的孩子闹肚子了,这都是事。干脆算了,在外面买。一家三口还没到超市门口呢,四爷的电话响了,说是林有强报警了,说有人QJ了他老婆,这个人的身份还很特殊,是另外一个镇派出所所长的老丈人。可人家那边也报警了,说是林有强骚扰人家,毁了人家的名誉,老人家一气之下住院了,然后中风了,半身不遂的可能性很大。 这事能管吗?怎么管? 四爷就道:“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回头我给李所打个电话,你们办你们的事。” 可四爷的电话还没打过去呢,人家李所带着老婆上门来了。一家三口从超市回来,门口就站着很富态的两口子。 李所一开口就说,“领导,你看这事闹的!要是知道是谁,昨儿就不那么处理了。” 我恨不能宣告全世界我跟林有强关系不好到不来往的程度,可一有事人家还是会说那是谁的谁谁谁。 林雨桐笑着把人往里面请,“孩子开学了,我这忙着孩子开学的事呢,今儿没去办公室。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装不知道! 这李所的老婆说话特直,语气也不是很好,“说是领导的大伯,找我父亲,说是我父亲那个他老婆了……” “我大伯?”林雨桐好像很诧异的样子,“早不来往了。不仅我不跟他来往,他的儿女也不跟他来往了,我祖父祖母也一样……不管出了什么事,有关部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是害怕处理的公正性,我这就打电话……” 李所瞪了老婆一眼,赶紧笑道,“您看,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我爸这事叫咱们之间又误会吗?” “误会什么呀?一码是一码。”来找我干嘛呀?要是怕彼此有误会,你大可不必跟我这么说话,对?我告诉你了,不仅我不跟林有强来往,甚至林有强的父母都不跟他来往。这就是我的态度了,他的事我不插手,还想怎么着?你有情绪冲着我就大可不必。 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林有强长的虽然是歪脑子,但他可不笨。找上你爸,那定然是你爸真的那啥了。哪怕不是QJ,但这也是跟有妇之夫有染呀!更何况,我怎么记得这位李所的丈母娘应该还活着呢,不过是瘫了十多年了。 更何况,这位人老心不老的老人家好像现在政XIE挂着职呢,有人闹事了,你立马就中风了,这中风的真是时候。 现在你们两口子上我的门,想干什么?消除误会?还是试探态度?或者干脆想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给我面子吗?这是打着我的旗号,灭你们家的事呢! 想占好处还不想给我好脸,我招你惹你了?! 林雨桐亲自打电话到县局,把这个事情说了,“一定要公正,公平,要有理有据,只要证据确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要怕丢谁的面子,我也没啥面子可丢。” 这电话一打出去,李所就知道,事情被自己给办砸了。这种情况,就没法再坐了。起身告辞,出去就埋怨老婆,“我说了多少回了,不要看她年轻就小看她。她能走到如今那必然手段硬的很!你现在去打听打听去,到了下面有几个敢扎翅的。有啥话你不能好好说吗?奔着她去干啥呀?能耐的你!得了!啥也别想了,爸的公职铁定是保不住了。” 他老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回头看身后的住宅楼,“她不会给你穿小鞋。” “她要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能走到如今?”他故意唬着脸,说老婆,“但爸的事我没法插手了,你也别逼我管,我要是管了,除非脱了这身皮。你得想想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刚好,他也正不想管。可不管家里就得起火!刚才要走的时候,跟金嗣业握手的时候,对方重重的握了一下,他顿时就明白啥意思了。这是说是在替自己做戏。 是不是的,人家给了自己这个台阶,自己就不能真的跟人家恼了。 反正老丈人公职保不住了,如果那个女人坚持生孩子的话,家里还得支付那边一大笔钱的抚养费。那个林有志也没动手,说的事也不算是污蔑,估计没啥大的惩罚。重要的是别叫那个女人告,如果非要告QJ,那就不如赶紧息事宁人,给一笔钱把事了结了算逑。 可红秀怎么可能不要孩子,她这辈子过去了,好容易怀上一个的,她是坚持要生。 要生就没钱,你的孩子是你的责任,孩子的父亲中风了没有抚养能力,你自己养去。反正把人丢完了,也不在乎了。 钱没要到,林有志也不愿意了。 离婚!就我这条件,再找个长的好的,年轻点的女人,一点也不难。村里这么些假离婚的这不都成真的了,哪个没找? 可还没等找呢,这边前脚跟红秀离婚,把红秀扫地出门。后脚就被发现喝醉了,半夜里不知道干啥去,栽倒在水渠边的泥沟里了,第二天才被人发现。送到医院,人倒是活着呢,可喝的太多,还那样摔了一下,又没有及时治疗,反正嘴歪眼斜的,双腿没知觉了,双手颤颤巍巍的,基本后半辈子也就这样了。 林雨柱晚上来找林雨桐,问说:“故意把人灌醉,然后把人带到高渠上,人要是摔死了摔伤了,这算是故意杀人或是故意伤害吗?” 林雨桐:“……”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她无奈的问说,“那个故意灌人的人她喝酒了吗?她当时是个啥状态?如果她只是喝多了也不清醒呢?你确定她没有喝酒而是故意害人的吗?” 不能! 那不就得了!所以,那顶多算是事故。 出了事故,对方有赔偿之责。 而恰巧,人家钱艳群不计前嫌,又搬回去照顾前夫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6)二更(客从何来(46)翁婿俩这...) 客从何来(70) “你怎么敢告诉我?”长公主已经不想知道正阳是怎么从狱中把人悄悄给弄出来的, 反正是弄出来了。但你弄出来了,迄今为止女卫都没发现,可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怎么敢告诉我? 孙氏白眼翻她:“你闹腾来闹腾去, 不就是想要女卫?” 是! “你虽然没比永安那孩子聪明, 但好歹比人家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总有些见识。你要去了女卫, 以你对归云那份恨之入骨, 一旦你接手, 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审归云?可对?” 废话!驸马因何而死,我总得问清楚。 孙氏摊手:“看!你去女卫成了定局,要审归云避免不了。我现在不告诉你,要不了两天你就得去查, 且以你对归云的执念,必然会大动干戈。”说着, 孙氏就叹气, “京城最近事端频发, 本就已经人心惶惶,再经不住这般折腾了。与其因为一人扰的一城人不得安宁,那我宁肯告诉你,咱们俩好好谈谈。” “你就不怕我回头就去宫里告状?”长公主神色莫名。如果站在皇兄的角度上,对庙学以及庙学出身之人, 不可能喜欢。他们为所欲为, 只按照他们的是非对错而行,眼里压根就没有朝廷法度,没有皇家。可如今的皇家,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了?驸马死了,小儿子走了。大儿子拖家带口, 回驸马的老家说是要守孝。好端端一个富贵府邸,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她都没胆子再踏入其中。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看,不敢去面对。一腔的恼和恨,不知道该朝哪边发泄。 她今儿就是想知道,驸马有没有骗自己,结果驸马没有。 若是自己肯信他而不是皇兄,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至少,夫妻不会阴阳相隔。 就听孙氏道:“告状?你不会!”她语气笃定,摇头一声叹气,“驸马走了……是因为心中有愧,愧对故人。你是他的遗孀,你能叫他到了那头……” “住嘴!”不要提阴阳相隔的话,长公主扶额,他只是出门了,只是出远门了,夫妻终会相见的,她其实怕的是,到了那头,驸马也不肯见自己。每每想起,痛彻心扉,她看向孙氏:“你会出山帮我,对?你打从劫狱开始,就已经准备帮我了,对?” 孙氏笑了笑,没言语,好像是默认了这话。 长公主缓缓点头,“也对!你出山,入了女卫,找个借口叫归云‘死了’就行,一点把柄都不留。”谁能知道你早前就把人偷出去了。 孙氏又是一笑:这么想也对!你以为,你炸了我家大门,就吓住我了?好大的能耐?! 其实,你那么来一下,炸的正好,帮我把注意力都吸引来了。 长公主盯着孙氏,承诺道:“你干的这些事,我可以帮你隐瞒……” 你要不隐瞒,我就敢把你哥干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看咱们谁怕谁? 长公主看着坐在那里低垂这眼睑的孙氏,看不出她的想法,但也知道,这种人不好惹。你招惹她她必然反击,别管你是谁。要是不反击,那更得小心,不定心里正憋着什么主意打算来一把大的。 她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只道:“我不见归云都可以,但你必须查证,她说的都是实话。” “你觉得驸马是蠢的,这些个事他没去查吗?”孙氏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眼前又黑了黑,是啊!他没去查吗?以他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没去查?必是百分百确认了,才走到了这一步。 就听孙氏反问她:“你上蹿下跳的要女卫,跟失心疯似得。可我知道你没疯,所以,你要这东西,打算干什么。我跟你交底了,今儿你也给我交个底。咱们把话往明白了说。” 长公主朝外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顾虑。 孙氏嗤笑:“没人站在大马路上监听,要不然那么隐秘的事,我能告诉你?没人作证我说过什么,所以,你出了门要是攀咬,我肯定不认。” 长公主却觉得自己没找错人,孙氏连这些什么时间什么人监听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背后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呢。到底是天母娘娘的嫡脉弟子……这也是自己为何非要找她合作的原因。 于是,她也坦诚几分:“我一直很少跟贵妃亲近……” 孙氏凝眉。 长公主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凉意:“还是亲近一些好,二皇子小,可小有小的好处。” 孙氏心里讶异,这女人不会是想给二皇子夺皇位?可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呢? “对我来说,驸马最重要。比几个孩子都重要!”她说的咬牙切齿,“他害我失去了我这一生最重要的那部分,那么,我也要夺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没有什么比江山更重要。 孙氏心里纳罕,原来她不知道驸马是自杀的呀!她在见自己跟自己恳谈之前,心里就有这么念头,那就是说,她笃定最后朝驸马下杀手的人是皇帝。你要是这么认为――其实差别不大。于是,她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这倒是叫长公主意外了,“你不觉得我疯了?” “没有呀,早些年,太后便是扶持你登基为帝,都无不可。老王妃一直想叫我母亲继承王府,却没做到。我父亲想叫我承袭国公府,这不也没做到。你呢?别说只是想扶持二皇子,你便是自己想造反登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长公主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孙氏。孙氏却执壶倒茶,没有再看她。 两人就维持这么一个姿态良久,长公主才将斗篷重新穿好,“明儿,我去女卫营。” 嗯! 一个出门,一个坐着没有送客。 等人走了,林嘉锦从里面出来,看孙氏:“你把她心里的老虎给放出来了。” 孙氏嗤笑一声:“她心里的那是老虎?”疯狗还差不多! 咬去!他们自己不咬起来,就得折腾别人。 对于这些背后的事,林雨桐和四爷一无所知。 金家这几天忙着搬家,就是金银细软,家常用的东西,都给带去别院。这别院在外城的最外围,地方大,周围也空旷。原来的主家估计也考虑到了安全的问题,因为围墙外面七八米,种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荆棘。而在围墙里,挖了深沟,甚至于用石头砌起来,怕墙不塌了。 如今有四爷,更是要布置的。这深坑里蓄水,其实并不合适。应该搭建上一层木板,机关安装在围墙外面。想从外面跳进来,必然踩中机关。此时,机关被打开,坑上的木板悄悄弹开,这跳进来的人必然掉落深坑。坑里要是插上一些刀――刀这个东西,量少的话朝廷允许百姓家有一定数额的存量,可要是多了,这怕是官府也不干。被举报了等同于造反。但其实不用刀也行,竹片或是木棍削尖利,插的密集一些,再给上面抹上药,那这基本就没啥问题了。 更好的机关四爷当然有,可这不属于原身能掌握的范畴。而这个机关,粗糙的很。之前在庙学的那些书架的书上就看到过,用了没人怀疑。 就用它了。 女人们安置家里,男人们得把这地方打造成铜墙铁壁。 林雨桐也喜欢这地方,当真是宽敞了。农家院就农家院,收拾的利索了住着也舒坦。 院子也没啥可挑拣的,都一样。一家挨着一家就是了。 林雨桐和四爷的院子在这一排的最里面,大木门推开,一进来就是大院子。院子份个正房和东西厢房。后面有厨房挨着柴房,因为柴房也规整,上一任主子给改成下人住的了,里面两排大铺炕,住人挺好的。至于存柴火的地方,还挺远的,上面铺着草苫子,雨也淋不湿。每天得去取各房需要的柴火,这也是防火必要的措施。确实是安全许多。 花了足足三天时间,家里安顿好了。 林雨桐这才知道,林家今儿出城,去山上的别院住。这一次,林家人吓坏了。嘴上没说,但多少都有些触动。四房说要回老家去,家里放不下。二房呢,跟着老爷子老太太去了山里,只大房在家里住着京城。大房两个女儿都嫁人了,只剩下大老爷和大太太,能怎么着! 这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怕都给折进去。 林雨桐赶到了必经的路过,老太太跟着掉了一把眼泪,“其实都不干你一个孩子的事,谁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又出事了。这一出接着一出的,胆颤心惊。都说,当年你娘下嫁,才保住了她。其实错了,是你娘嫁给你爹,才保住了你爹。这些事情,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你爹这孽障,当年就几乎是吓死我们,如今……孩子,一家子散开,若真是出事了,能跑一个是一个,你不必记挂这个挂念那个的,保重自己便好。” 这是最好的应对!虽说炸的是郡主府的门,可两府是通着的,谁家碰上那都得怕。如今这么着,并不是说要撇开关系,老太太的意思是:我们不给你们碍手碍脚。 “我们从来不知道老太妃在偷着教你……”老太太对这事还有些伤心,甚至有些愤怒,在她看来,孩子笨一点,憨一点,这其实是福气。啥也不懂,一辈子不操心,才是最大的福报。结果,早早的偷摸的教孩子,为什么的?还不是为了把她们那些麻烦事再丢给孩子。儿孙们搭上一个再一个,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人老了,受不住这些了。 安慰和宽解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看着马车慢慢的在眼前消失。 正说回城呢,结果远处马蹄声响起,一个林雨桐从来没见过的灰衣人策马而来,到了自家这边跟前,从马上跃下来,看向林嘉锦,“林爷,圣旨下来了,国公爷即日启程回西北。” 林嘉锦‘嗯’了一声,转身就去牵马,打算往回走,上了马了才说四爷,“你先送桐儿去女卫,回头去别院等我。” 女卫? 今儿就得去? 林嘉锦叹了一声,到底叮咛了一声,“你就当去玩了,别的事跟你不相干,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等呆腻了,别管是说病了还是如何了,再回家便是了。那时候时过境迁了,没人盯着这点事,宫里的面子也有了。” 成! 女卫营其实距离金家并不远,七八里路而已,骑马去并不花费多少时间。 还没到地方,远远的听见一声声喊杀声,是女子嗓音特有的尖利。距离大营门口还有段距离,就遇到哨卡。哨卡是一身乌衣的乌衣卫。 这些人又冒头了! 送到这里,四爷就不能再送了。里面什么情况,他也不能知道。但以桐桐的能耐,这小小的新成立的女卫,还不放在眼里。 林雨桐跟四爷摆摆手,“我晚上回家。” 好! 四爷站在哨卡看着桐桐走远,这俩乌衣卫面面相觑,发配进来的竟然想着晚上要回家,想什么美事呢? 大概想的确实是有点美了,进了营地就发现,这才多久,已经很有几分样子。 至少规规整整的,远处尘土飞扬,这就是在训练了。 在门口的乌衣卫知道林雨桐是谁,见她来了,直接将她往练兵场中去带。林雨桐这才发现,这里四周一圈圈的都是低矮的营房。 营房里不舒服,才更会促使人不可懈怠。可看着空地上那一顶顶帐篷,林雨桐心里纳罕,这次这个人员数额,远远超出了营房的容纳量。 这么一扫,基本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就清楚了。而转过弯,练兵场就在眼前了。 高台上,四把椅子摆放着,都坐着人。两侧,站着十多个女子,都一身戎装。高台下,一步一乌衣卫,甚至庄严肃穆的样子。 从侧面走到正面,更近了一点,林雨桐才看清楚了。坐在主位上的是长公主,侧位上的是永安,下首分两边对坐的,一个正是孙氏,一个是好久不见的范学监。此时两人也是一身戎装,端坐在椅子上。 便是站在两侧的人,林雨桐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乔药儿、乔茉儿、红娘、芍药,以及好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这都是在庙学见过的。 林雨桐眼角跳动了一下,长公主这是跟庙学达成什么协议了吗?怎么全是庙学一系的。 看见林雨桐,先出声的不是孙氏,而是永安,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一副欢喜无限的样子。 林雨桐上去,先跟长公主见礼。长公主看着林雨桐面色有些复杂,之前宫外的消息她没顾得上,之前才知道,这混蛋孩子竟然当众砸死了自己的马。 这跟她娘一样,压根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她似笑非笑的道:“这里没有长公主,只有将军。”说着,就看向孙氏,“发配而来,孙将军看如何安置?” 孙氏还没说话,林雨桐就先道:“发配而来,自然按规矩办。” 规矩是什么? 规矩是先打三十大棍,你倒是打呀!真敢打我才服你!一边求人,一边想给我下马威,然后饶了我好想给了我多大的恩典似得。也就这点能耐?! 她拱手就站在当中间,十分恭顺的样子。可这一出口,就将了长公主一军。 孙氏的眼睑都没抬,只说了一句:“悉听将军指令。” 长公主瞬间便笑了,“吓一吓这小丫头罢了!”她朝林雨桐招手,“过来,可有些日子不见了。以前你常去王府,还是常见的。” 林雨桐站着没动,“这里只有将军,那便是只论公,不论私。罪民请将军责罚!” 给了台阶不下,非给人难堪,这是诚心在找事呀! 范学监插话道:“那正好,我这里正要组建一个前锋营,你可敢来?与其打你,倒不如好好的将你用在该用的地方。以你的能耐,赦了你又如何?” “学监这话正是呢。”永安插话道,“我既然为监军,这军中之事我还算说的上话,将军?” 长公主瞥了永安一眼,“监军自然有监察之责,岂敢不叫监军说话?” 永安这才道:“范将军说的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别管多大的事,该放都该先放一放,摈弃个人恩怨,一心只为朝廷才是。赦免之事,我极力赞成。然先锋营虽是预备中的精锐,可我以为,用人当择才而用。她之所能,放眼如今这混杂的军中,有几人能做到?教头还得借用乌衣卫之人。”说着,就淡淡的瞥了乔药儿一眼,“如今,咱们自己的教头是现成的,何必在劳烦人家。”说着,就看向孙氏,“孙将军,您说呢?” “公主说的是!”孙氏说了这么一句就打住了。别人都在看她,可她说了这一句之后就闭嘴再不言了。 都是些花拳绣腿不成军呢,这就开始争了!争个屁呀!你们爱咋办咋办,借你们十个胆儿也不敢把棍子落我闺女身上。 长公主拂袖而去,只留下两个字――随便! 永安有些得意,朝林雨桐挑挑眉。 林雨桐却瞥了长公主的背影一眼,对她倒是有些警惕。驸马的头七才过,长公主更是一夜白头。这般的打击下,她又站在这里,图什么的?跟永安一个小辈在这里唇枪舌战,竟然还拂袖而去,哪里有一点风度可言。这就是长公主? 不!这不是!极大的打击下,一定有什么支撑着她。只有心里又信念的人才不会这么轰然倒下。 但叫林雨桐做教头,她可不愿意。谁知道乌衣卫中间夹着什么。 于是,她看向范学监,“将军,军中可缺郎中?” 肯定缺呀,之前不是有个女郎中出事了吗? 范学监嘴角抽抽,就你那三两下子,还想做郎中? 谁知道林雨桐又说了一句,“若是自带药材呢?” 啥玩意? 林雨桐笑道:“我在女卫一日,营中所用药材等物,我自带。您该知道,女卫更需要郎中!可女郎中不好找!尤其是自愿前来且带药材的郎中,绝对找不着!回头您跟将军说说,就说我这是将功折罪!” 朝廷正缺银子,所有的军资一定是能压缩紧压缩的。能不花钱解决一桩事,他们哪里会不乐意? 永安马上接话道:“这可真是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之所想,解了大家的难处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办了!”说着就看向孙氏,“您说呢,孙将军。” 孙氏看了闺女一眼,脑子倒是挺活泛的。不用管,自己给自己找个好地方猫着。不累还安全!就是花点银子而已!她外祖父给的金疙瘩,估计一个也用不了就把事办了――挺好。 于是,林雨桐当天就被分到了一处院子,院子里的屋子一样低矮,里面的药倒是基本齐全。都用的不是啥贵重玩意,后面一排棚子,一个个灶眼,上面放着一个个的药罐子,这都是熬药用的。因着之前药房出了事了,里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林雨桐全权接手。 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呆着这样的屋子里不舒坦,她不找孙氏,直接找范学监,要一顶大帐篷。 “给你一个院子,你却跟我要一顶帐篷?”你有被发配的自觉没有? “望闻问切,这是一个大夫最基本的诊断方法了,您说,那黑咕隆咚的小屋子,我能看清什么呀?这不也是为了更多的将士负责吗?” 负什么责负责?!叫你在里面猫着躲清闲就得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这要不是庙学那边急着往营州送医者,实在抽调不出人手。恰好这附近的郎中不少,回头弄个老郎中安排在营房外,也能解决问题。要不是你说带药材,贵才要你。信不信回头我就把你发配到后厨去,有本事你也把这成万成的口粮给解决了?! “没有!”范学监背过身,看京城的防卫图,压根就没搭理她。 林雨桐跟着她看,嘴上却没闲着,“真没有假没有?要是真没有,趁着我外祖父还没出京,我去国公府借个把帐篷又不难。您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那帐篷了,可惜,那时候不懂事,把老王妃画画的颜料给弄上面吗?后来,老王妃借着那个颜料给帐篷上做了一副画,您还别说,跟这个图还有点像……” 范学监蓦然回头,“你说,老王妃在帐篷上画了一副这样的图?” “对呀!”林雨桐一本正经的,“那帐篷好大呀,图画在那个上面才叫好看,哪里是路,哪里是山,看的清清楚楚的。不像是这个……”图其实比较接近现代的图纸,有些立体的画法在里面,一看就知道哪里地形高,哪里地形低。她嘴里啧啧有声,不知道是惊叹呢还是瞧不上。 范学监急忙问说,“东西可还在?” “在呀!”真在,也真有这么个地图,不过没带出王府,“您要找,得去看看王府清点之后的单子,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范学监急匆匆往出走,喊门口的乌衣卫,“给她取个大帐篷支起来。” 林雨桐直接给支到那个院子的门口,然后又去找长公主,得回去呀!虽然有药材,但是很多东西还得准备的。比如针灸用的针。 长公主皱眉,“你还会针灸?” “不会!” “那你要针干什么吗?” “机会难得,学呀!别的地方,也没人叫我给扎呀!我相公身上可都是针眼了,咱总得换个人扎!” 长公主轻笑一声,凉嗖嗖的看着林雨桐,“你是来刺激我的?” 林雨桐:“……”你这可就过了,你死了男人,以后谁在你面前都不能提自家男人了呗?她也收了表情,“是啊!我刺激你的。当时寿年跟这个那个求助,敢问,长公主您作为母亲,您身在何处?” 长公主的手又开始抖了,“寿年可给你捎了口信?” 林雨桐脸上带上几分怅然,“不曾,但我们随后打发人去找了,明见司跟我们都有些交情,这点事还不难。只是他自来娇生惯养,走时又满腹悲愤,只怕劝是不顶用的。我们其实能做的也不多,不过是送了些银钱和衣裳去罢了。”长公主沉吟不语。 林雨桐才又道:“有明见司护着,嵇康伯和何二郎都打了招呼给下面……没人敢为难。李伯伯的葬礼虽简单,却也庄重……” 长公主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看着林雨桐不复之前那般冷漠,强笑了一下才道:“你们打小一块玩耍,比别人要亲近些。我的话……他多半听不进去,他不愿意见我……我也只当是没了这个儿子了。但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孽障,总还盼着他好的。我是皇家的公主,自然万事为皇家着想,他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都随他去……以后不管如何变故,劳你搭把手,我不求别的,他能安泰一声,我便足矣。” 是! 长公主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递了一块牌子过来,林雨桐接到手里一瞧,有些讶异。拿这牌子,进出大营自由,不受约束。 “别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你不说,也没人问你这牌子哪里来的。”毕竟,你娘也在这大营里,还是拿事的。你有什么自由都不奇怪,“以后,见了我横眉立目也挺好,有人惹我生生气,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就是说,明面上不想叫人知道自己跟她因为李寿年的事和解了。 出了这位的帐篷,林雨桐就觉出来了,这位只怕当真是所图甚大。 才要走,永安在斜对面朝她招手。她一过去,永安就看她手里的牌子,“谁给的?我姑姑?” “你猜!”林雨桐将东西放在手里继续把玩,却不接她的打问。 永安也不纠缠,只问说,“才难为了你,你凑上去干嘛?” “规矩不能错呀!错了不是给我娘找麻烦吗?”林雨桐说着就皱眉看站在两边的乌衣卫,“怎么看怎么碍眼,招徕她们干什么呀?” “谁愿意了?”永安就道,“我本说在武官里找找会些拳脚功夫的妇人,直接给女官做都行。可咱们这位长公主……发疯了,宫里皇祖母那是有求必应。那位子我坐上去还没几天,结果呢,她跟皇祖母哭完,又去御书房哭……将御书房砸了个稀巴烂。夜里光是上吊闹了两次,早前还差点在宫里跳了井,自打驸马没了,她一夜白了头发,皇祖母连着这些天,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我母妃说,不叫我招惹她,可你看她那样,人看着来气不来气?她要是不叫人打驸马,能给有心人机会杀人吗?驸马犯了那么大的罪,父皇也没想着把他怎么着,最后不过是交给公主叫公主看管就罢了。她倒是下的了狠手,叫人去打,人没了怪谁?谋杀亲夫的就是她……” 永安说是压着声音,可这音量一点也不低。帐篷又不隔音,对方哪里听不到? 那边的长公主闭着眼睛,手又止不住的颤抖。身边的嬷嬷满脸怒色,“殿下,老奴这就出去……” 长公主一把把人拦住,“无忧丸呢!无忧丸呢!破一丸来我吃……” 是! 对面的帐篷进进出出,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就拦住了永安的话头,“说这个干嘛?许是皇上没别的意思,你这婚事不是定了,怎么还在大营里泡着?回去待嫁去呗!我是不得不来,你倒是来凑什么热闹呀?” 永安眼神暗了一下,问林雨桐,“男人真的能信吗?” 这是什么话? “跟我表哥又怎么着了?” “不是!”永安语气低沉,“我母妃在宫里半辈子,论男女情,她跟我父皇不及皇后跟我父皇的感情。论起亲情,她连我姑姑也比不上。” 林雨桐:“……”傻话而已! 见林雨桐不接话,永安就道:“你就是滑头,跟你不管说多少交心的话,都没用。” “我不是谁都敢非议的……” “我家的大门你都砸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林雨桐轻笑一声,“那我说点犯忌讳的话,你别回头去告状去。你说的这个,你得反过来看。论起年轻,论起貌美,论起才学,皇后远不及贵妃……可情分却刚好相反,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 永安再问,林雨桐就没再搭理,直接就往出走了。 孙氏在帐篷里听着嬷嬷的禀报,“……姑娘不知道怎么跟长公主说的,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牌子,范学监还专程叫人给姑娘搭了帐篷,之前,跟永安公主有说有笑的,瞧着亲密极了。这会子朝药房去了,瞧着几位小将,都奔着那边去了。”她说着就不由的笑,“别管私下里还是明面,姑娘基本都是在交好别人。主子且放宽心!” 孙氏这才‘嗯’了一声,低头看手里的册子去了。 林雨桐回了帐篷,先看到的是乔茉儿,她朝林雨桐笑了笑,“看看,到底是谁也逃不过。” 这话不好接。她只笑笑,“怎么都是山上的人?你们才进学多久?” 乔茉儿却只笑,“觉得我们不成?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林雨桐正要问呢,乔茉儿一拳就打过来,竟然带着风声,林雨桐侧头躲了一下,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拳头,紧跟着她就呻|吟了一声。 林雨桐微微愣了愣,之前力气不小,这速度也快。她假装给对方揉被捏疼的手,然后顺便摸了脉。她的脉象……并不好,郁结于心,五内不平。这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我给你摁摁!”林雨桐说着,手就往对方的胳膊上搭。乔茉儿明显的躲了一下,但并没有躲过去,一下子被林雨桐摁住了肩膀和手肘,关节上绑着东西,像是小金属块。她马上撤了手,“还给身上藏银子呀?大营里丢不了。”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现,跟乔茉儿扯起了闲篇。 但其实心里她已经猜出来了,怪不得女卫营参差不齐的招人,都安排去守城。原来是庙学能提供体外骨骼,且非常精密。皇家启用了这东西,怪不得乌衣卫掺和进来了。这些人并不是护卫女卫营的,而是护卫这批外骨骼的。 借用外力,女卫确实能用。 但这东西怕是早年遗留下来的,且数量不大。要不然早大批量应用了,投放到前方的战场上,大大的提升战力,开疆拓土,岂不是好? 随便闲扯了几句,把乔茉儿给打发了,不等其他人来,她就带着牌子出营房了。 她得找四爷,因为这东西一露面,女卫营只要选出人来,就可快速成军。谁家这么快把一些姑娘训练成战力不错的将士,不引人关注?这其实并不能增强国力,反而会惹的觊觎。只怕不管是营州还是西北,受到的压力都将剧增。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她直接往林家别院去,去的时候林嘉锦还没回来。她跟四爷低声把事情说了,“谁知道除了这玩意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我觉得,猫着就是最保险的方式。不掺和!打死也不掺和!” “若是毅国公和林家都掺和呢?” “咱们也不能掺和!若是成了,那最好不过。若是不成,咱们得是退路。” 所以呢? 四爷就想问:你想怎么脱身? 林雨桐摸摸肚子:要不……咱生个孩子?! 呵呵!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7)三更(客从何来(47)林雨桐在...) 重启时光(59) 赡养费这个, 以现在的物价水平来说,给的不算少了,能在小镇上保证她过的很体面。 正是因为现在这物价, 林雨桐才觉得一把出去花两千有些过分。以现在来说, 这两千绝对不是一个小钱。 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呢?这么说,现在一块钱能买六个馒头。就是馒头店里那种馒头, 五毛钱买上三个, 一个成年女人基本是能吃饱的。 在省城好一些的商场, 花这么多不奇怪。但一个乡镇,服装店里的衣服加起来值不值两千都不一定。你就是怎么花也不能花出两千去。 林雨桐的眉头皱着,一时没有说话。 杨碗花以为林雨桐不愿意,“我是借的, 以后肯定还你们……” 这不是借不借的事。 见林雨桐还是不说话,杨碗花就抹眼泪, “我就买了个衣服化妆品做了个头发买了几个水晶头饰……反正就是花了两千。我自己是有钱, 但不是都叫老杜给我借贷出去了吗?现在年跟前了, 人家都借债过年,哪里有钱还债?这不是钱暂时收不回来嘛。我也没想买的,红秀说能赊账我才赊账了,想着过了年给她,谁知道转身她就堵住你爸要债……叫你爸回来把我好一顿排揎……” 哦!不是嫌弃给的赡养费少呀。 只是被坑了是! 林雨桐就跟杨碗花道:“你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什么化妆品和头饰, 这么贵? 结果东西一拿出来林雨桐笑了, 也就是杨碗花了,等闲谁上这个当? 化妆品都是假的,没拆包装的那些一看就是伪劣商品的瑕疵品。还有这个头饰, 什么水晶,就是塑料的。这玩意二十块钱从厂里能买一箱子。 林雨桐特别利索, “等着,我拿钱跟你一块结账去。” 杨碗花一喜,这儿媳妇其实还挺好说话的。等桐桐一出来,她就穿着大拖鞋跟在后面,也不怕冷了。之前被金保国训之后的丧气一下子没有了,特别荣耀。 她林家的丫头再能耐,不也不敢不管自己这个婆婆吗? 婆媳一直都不咋亲近的关系,今儿这一前一后的逛街,瞄见的都当西洋景看。挨着红秀服装店的鞋店老板娘靠在门口跟人聊天,见这婆媳过来了朝红秀服装店那边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林雨桐假装没看见这眉眼官司,撩开棉门帘一进去,正在招待客人的红秀显然是没想到来的是林雨桐,愣了一下之后才堆起笑脸,“哎呦!您可是贵客!快坐快坐……” 林雨桐把钱递过去,“两千对!你点点……” 不用!不用!“我还能不放心您吗?” 一码归一码,“钱你要看好……” “看好了看好了!没一点问题!”这虽然跟预想的不一样,但宰了这么一刀,够自己过个肥年了。便是知道自己要的价钱高,但那又怎么样?领导更不能赖账了。她收的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林雨桐再次确认,“一件上衣八百……理发两百……一套化妆品七百,一个水晶发箍三百……一共两千,对?” 对!对! 林雨桐朝红秀笑了笑,“那就行了。老板娘你忙着……”说着转身就往出走,也不管杨碗花是不是在里面继续跟人寒暄呢。 她出来下台阶的时候边上鞋店老板年伸手扶了一把,“可慢着点,咱们这台阶高。” 林雨桐就顺便跟她搭话,“年前生意不错?” “也就赶在年跟前,大人的鞋子不好卖,倒是孩子的鞋,基本是啥样子的都好卖。” 林雨桐指了一双平底的软底布鞋,“我在家里穿的,给我三十七码的。” “这个好,这个轻便,还防滑。平时卖十块,你给八块就行。” 林雨桐直接接了,给人家了十块,那边也不找钱,再塞了一双袜子就得了。林雨桐就笑,说话的声音可不低,“老板娘,你这生意做的公道。公道好啊,这市场行情乱不得。总觉得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的着,要真这么想,那可大错特错了。我跟你说,这啥事都是有规矩的。像是故意抬高物价,欺骗消费者,是有物价局管的。一旦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罚下来绝对轻不了……” “那是!”这边的老板娘暂时没明白啥意思,只不停的应和着,应和了两声,突然反应过来了,人家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叫自己给隔壁的红秀带话呢。 是的!杨碗花被坑的事,别人不知道,她这个邻居是能知道的。两家门挨着门做生意,她卖衣服,自己卖鞋子,其实是没有啥冲突的。可如今自己这边的女鞋男鞋都卖不动了,原因是红秀不地道,偷着卖鞋,买衣服买裤子的时候就给人家搭配,这就把自己衬的没生意了。幸而也是今年舍得给自己买新衣新鞋的大人少,但对孩子,那就不一样了。就是再难,孩子该长还得长,这是不能省的。她都想好了,来年就改童装店。孩子的衣服鞋袜啥的,自己都带。 虽然为以后想了出路了,但谁这么被暗算,心里的心气能平?平时她最注意的就是隔壁,那边的生意越是红火,她这心气越是难平。之前红秀拦着金保国的时候她啥都听见了。都是女人,红秀打的啥主意当谁不知道呢? 暗地里谁不嘀咕? 大家都在打赌呢,就看金保国认不认这个债。金保国那样的人,精明着呢,谁能坑了他?能坑那肯定是乐意被坑。要真是认下这个债,那说不得真对红秀有几分那个意思呢。男人嘛,这儿吃点亏,别的地方总得找补回来,对?这要是不认这个债,红秀可就有机会不停的找人家了……毕竟嘛,谁不知道金保国给饭馆打招呼不叫赊账给杨碗花的事。红秀一个女人家,不是饭馆,人家卖衣服的,你也没打招呼,已经赊账了,还不是小数目,这钱不认就算了?算不了就还得找他,这男男女女的常接触,又是女人主动,哪有成不了事的。 大家赌的是得要多长时间金保国能被红秀拿下。 可怎么也没想到,金保国是个能人。打发儿媳妇来了!这儿媳妇二话不说的把帐给结了,好似没事了!可厉害的在后头呢! 之前赊账欠债的时候,不能说红秀她坑人。但现在把钱给红秀了,就把红秀坑人的事给做实了。然后呢?然后红秀卖给人家的货可在人家手里呢,那是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吗?那是超出三十倍三百倍都不止。 你就说怎么罚! 要是一般人那是明知道被坑了也没法子,最多来你店里闹一闹……可林雨桐这样的人人家一个电话就有人来查你! 你就说你这生意往后死不死? 这老板娘差点笑出声来,殷勤的把人送出去,听着杨碗花啥也不知道的念叨儿媳妇,“那鞋哪能穿呀,谁现在还穿那样的鞋……” 这婆媳俩走远了,红秀刚才已经听了个大概,那边一走她就变了脸色。回店里往出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这个事情。 那边就道:“本身处罚不了多少钱……可是,一旦动用关系整你,那你这生意还能做吗?你那消防过关吗?铺面需要整改吗?我说妹妹,这里面的事情多了去了。真要找麻烦,总能找出来的,这么不停的叫你整顿,你损失多少?你没事得罪人家干嘛呀!幸而人家出手留余地了,话给你撂下了没动手,就是给了三分脸面。你要听我的,就赶紧过去,该退还人家多少就退还多少,赔礼道歉……以后别弄那些套儿,叫人家再抓住把柄,可就轻易了不了了。也就是人家注意影响,手上松了一分,要不然你说你以后还怎么在那一片做生意……” 是!自己一个女人家,就是做的熟人的生意,做的是镇子上独一无二的生意,这日子才好过。就这,地痞流氓的一年也没少叫拿好处呀!要不然,为啥急着找个男人呢。 找个男人,其实娶不娶自己无所谓,相好就行。有人罩着,才不敢轻易有人招惹。 可啥样的男人能入眼呢?镇子就这么大,能叫上名号,日子过的还不错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要年纪相当,要瞧着体面,就更少了。 金保国当真算的上是不二人选。 她也不是现在才看上的,跟自家男人离婚,也不全是男人的原因。前夫属于那种没脾气的男人,一点也不爷们。跟谁都笑眯眯的,街上的地痞流氓,他见了就喊哥。人家一来,他二话不说就拿好烟好酒还得塞钱。 这算啥男人? 男人得跟金保国似得,站在外面,地痞流氓见了他得喊哥。 她没离婚前就不爱叫丈夫近身了,他那人跟金保国比起来,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那时候两口子为了这事夜里没少吵吵,吵急了,她真就那么跟前夫说过。可就是说了又咋,他喝了个烂醉,连跟自己动手都不敢。 可她也没想到,就这样的男人还有了花花肠子,还有女人稀罕要,甚至稀罕到愿意给他生孩子的份上了。 可去!那样的男人蹬了都不可惜。 这真离婚了,才发现哪怕是个废物男人,也比没男人强。有那么个人,好些事就是不用她出面的呀。 她不是一次想找机会找金保国,可惜没啥机会。 她这边才离婚,那边卢淑琴住在了金家的隔壁,她以为这两人旧情复燃了。还没瞅明白呢,两家又结亲了。这一结亲,那金保国和卢淑琴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可能钻一个被窝呀!而且,她可是早注意了,金保国这一个冬天可都不在家里住。 这是啥意思?这说明金保国和杨碗花闹的很厉害。 男人的被窝里哪里能没有女人呢?这不就是个机会! 谁知道杨碗花是蠢的,可这儿媳妇精明呀! 可精明有精明的好,这会自己栽了。可栽了未必就不是机会了! 于是等到晚上了,她就把两千块钱塞到身上。临出门了照了照店里的穿衣镜,这么打扮可不行。 她把脸上的妆擦了,然后把细高跟的靴子换下来,穿了布棉鞋。呢子外套也换了,换一身黑的中长款没有丝毫特色的黑羽绒服,把帽子给戴上,再把一条灰色的围巾翻出来,把头脸裹严实。闻了闻身上……香水味还是有点浓,她就出去用侄女理发店的洗发液好好的洗了手,这个味儿大,沾上了就遮住了其他的味道。这才再次确认钱在兜里放着,上林家去了。 大门虚掩着,她推门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喊:“淑琴姐,在家没?” 谁啊? 林有志大衣服一裹,拉了院子的灯,从门帘后探出头问,“谁呀?”裹的严严实实的,也认不出来。听声又不像是熟人。 “林大哥,是我呀!” 可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反正大概齐是认识的人,他只得先把人往屋里让,“屋里坐!屋里坐!” 屋里卢淑琴穿着自家做的杏色的棉袄,对襟的小袄一排繁复的盘扣,下身穿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红毯子,像是穿着红裙子似得。满屋子都是烤栗子的香味,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小伙子拿着书挤在她边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是人家的儿子,也快大学毕业了。 都是同龄人,当年她同情过眼前这个女人,而如今,这个叫人同情的女人却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样。 卢淑琴刚要起身让客人,可腿上的毯子被儿子压在屁股下面了,才闪身要起又被带的坐下了,客人比主人还热情的样子,“淑琴姐,不是外人,您别客气,不用你让……” 谁呀!?卢淑琴看林有志,林有志摇头,先去倒茶了。 红秀自己把围巾解开,露出脸来,卢淑琴的笑就敛了两份,“是红秀呀!你这声音听着像二三十岁的小姑娘,没往你身上想。找桐桐的,这会子在金家呢。你现在过去,金家人都在。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一耽搁呀,这就是事。你早去,是早救了杨碗花了。估计这会子金家正开批|斗会呢。我一留你,回头我那亲家母得说我是故意的。妹子,改天,改天我去你店里,咱俩好好唠唠……” 人还没坐下呢,就被打发了。红秀正要坐的动作一顿,但马上就笑,一点不尴尬的应了,“行!回头咱姐俩唠!”说着就往出走,“不用送了,姐,这以后常来常往的。” 林有志要去送客人,卢淑琴打发儿子,“你爸感冒了,别进进出出的折腾。你去送送你红秀姨……” 林雨桥接了他爸的大衣裹上,“我送您。” 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了。听到客人走远了,卢淑琴就小声说林有志,“这女人心思歪了,以后见了她就躲着走!不是啥好东西!” 林有志一眼一眼看卢淑琴,笑的跟个傻子似得,“人家也看不上我!” 你又不丑,如今被你闺女收拾的体体面面的。对外能挣钱养家,对内是一把抓,招眼着呢! 红秀从林家出来也觉得人的运道很重要,谁知道那样的卢淑琴还能碰上林有志这样的男人。当年穷,不打眼。如今这满条街打听说,谁不羡慕卢淑琴的日子。家里的活儿事一点也不沾手。可惜,这样的男人都顾家,而且林有志也没卢淑琴挣的多,两口子看着也不像是有问题,这样的男人轻易招惹不上的。 她直接去了金家,金家确实是都在,说杨碗花这个事。 杨碗花有她的道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跟着你,过年买身衣服,拾掇拾掇自己怎么了?买点饰品……又不是要你给我买金买银的……” 正说着呢,红秀来了。她脚步轻盈,林雨桐听到声响的时候人都站在堂屋外头了,是她先在里面问了一声:“谁呀?”对方在外面才搭话的,“碗花姐,是我,红秀呀!”应着话,人就进来了,手里攥着钱,“怪我!怪我!都怪我!是城里发货的时候把价钱标错了,八十的衣服愣是标成了八百,我也是今儿打电话跟城里那边对账的时候才发现的。一般这货进回来,我就是加三五块七八块的卖的。贵点的加价多点,毕竟压货风险大嘛。我当八百的进价,加价六十卖给别人。这要是八十的衣服,我就是八十五六就能卖的。真不挣啥钱的。一听说是弄错价钱了,这不,一关门我赶紧就过来了……这一批货错的还不是一点……我把两千都带来了,碗花姐要是嫌弃这些东西便宜,您把东西再还给我……”这是钱! 说着,就把钱直接给放茶几上了。就那么本本分分的站着,素素净净的,带着几分拘谨。还跟金保国道歉,“今儿也是我不对,拦着您真不是要债的意思,就是怕您以为我坑碗花姐呢,又怕你们两口子为这个再起了口角,可谁知道‘怕怕处有鬼’,正怕坑人呢就还真把自己人差点给坑了!” 一句没提林雨桐,但金保国哪里不知道这红秀是被儿媳妇给吓住了。 一条街上的,事儿不能做的太绝,他缓了面色,“能送来是你厚道!但东西不能退,该什么价钱什么价钱,算清楚就行……” 杨碗花对着那两千块钱有些可惜,这要是赶明儿退给自己,别人也不能知道呀! 跟红秀算了一遍,连烫头在内,才花了三百出头。所谓的水晶发箍,给五毛就行! 杨碗花要是再不知道这人有坑她的嫌疑就真的傻了,恨不能直接把红秀给撵出去。 红秀可诚恳的的解释,“这批货统一出问题了,真的,姐!人家卖正品,我一直是卖人家的高仿……您放心姐,回头我就给您送一真水晶的来!咱们亲姐俩,您要不信我,回头我得跳井去!” 两人一个推搡,一个解释,就从堂屋里退出去了。 金嗣明就道,“我妈这么着烦不烦呀!二傻子似得,她的脑子呢!行!脑子不好就在家好好吃一碗闲饭呗,好家伙,是怎么作怎么来?擎等着人养呢是!”他就那么坐着,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可谁能养谁呀?叫人家心甘情愿的养,那是她的本事。她没那个本事,就少折腾些。” 金保国就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男人养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我养你妈,只要我活着我肯定养,但咱家就这条件,不能奢侈!” 金嗣明脸上带上了几分类似不屑的表情来,“什么叫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的事?” 金保国觉得这话还是不像样,“这世上当爹妈的养子女,是天经地义的。反过来,子女养爹妈,这也是天经地义的……” 金嗣明就不顺着这个茬口往下接话了,只道:“我妈现在这样,就是一天天的没事给闲的。其实前面的门面房能改成棋牌娱乐,麻将馆只收台面费,也不少挣,够她自己开销的。” “你哥是警察,你嫂子是领导,咱们家弄个麻将馆,合适吗?”金保国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四爷敲了敲桌子,“因为我跟你嫂子的关系,耽搁妈挣钱了。所以,这不是我给赡养费了。” 金保国这才明白小儿子之前的话是啥意思。他不由的多看了这小子一眼,微微皱眉。他的分红不少,在外面其实也不少挣。但是迄今为止,这家里就是金凤占了这小子一把便宜之外,别人没拿过他一分。就是亲爹亲妈也没有。 大儿子给老太太和杨碗花赡养费,这个事小儿子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点钱对小儿子来说算钱吗?架不住他出去两晚上玩乐花的,可他给吗? 从不提给的话,如今突然提起给他妈找个营生,却恰恰是最不合适的营生。为啥的?他怕接下来会说到赡养费,然后提前说出来是堵他哥哥的嘴的。 言下之意,你单独给妈,那是你欠妈的。你耽搁妈靠着轻松的营生挣钱了! 以前觉得小儿子是年岁小,可真的小吗?跟桐桐是一年的,可不小了! 金保国看了大儿子一眼,见大儿子说了那一句之后再不搭话,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心里微微一惊,想起之前分股份的时候,大儿子问了一声,说等嗣明结婚以后这股份如何如何云云。 大儿子哪里是说新娶了媳妇之后可能出现的问题,要是嗣明本身没问题,大儿子如今何必担心那些。说到底,这是做哥哥的瞧不上做弟弟的做派。 嗣明从来没有出格的地方,不做坏事,努力上进,好像没什么大毛病。可最大的毛病就是,这家里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都跟旁观者一样,没有半丝多余的情绪。 他的心紧的揪成了疙瘩,看大儿子,“你的意思呢?” “都行!至于营生不营生的,你们也看了,她就是那样的脑子。搁不住人家三句话哄。就算弄个棋牌室,谁也不能整天看着她。那种打牌可跟现在都是三五个妇女玩乐不一样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后面可是咱家,就她那脑子,能看住呀!偷什么不可怕,叫人多放点啥进来,那才可怕。所以呀,到了她这样,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像是这回,哪怕是被骗了,也就是两千块钱的事!”四爷不是很在意,“哪怕她身边都是想占小便宜的人,但这些人只要能哄她高兴,咱们就当一回二傻子也不是不行。这部分钱我一个人认了!” 完全一副好儿子的样子。 花钱叫我妈高兴,管的着吗?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也不由的多看了大孙子一眼。 桐桐也不说话,守在炉子边上坐着没动。 话说到这份上,金嗣明不好不说话了。再不说话就跟哥哥把关系搞僵了,今儿这纯属无妄之灾,本来没事的事,结果恒生变故,话赶话的说的有点不痛快。他主动搭话,“败家得有限度呀!今儿被哄点,明儿被哄点,加起来不是小数目。将来弄的大了,哥你就那点工资,最后谁收拾这个烂摊子?还不得爸出面!” “那要不然呢?”金保国主动接茬,男人要是连这点用都没有,要来何用? 金嗣明笑一下,话是跟四爷说的:“爸的钱,就是咱俩的钱。拿爸的钱收拾妈留下的烂摊子,就是拿咱俩的钱收拾这个烂摊子呢。可是哥呀,你要知道,妈不只是咱俩的妈,也还是金凤的妈!你一个人出钱也不合适!要不然这么着,妈每月六百绝对够花了!现在在城里打工的,一个月也没六百呢。这六百块钱,咱们和金凤一共三个人,一人出两百!就这么固定下来!咱爸现在暂时不需要,等将来需要的时候,还是按照这个成例,那时候咱哥俩摊,一人三百……” 半个字没多提老太太!也对,在他看来老太太有儿有女,责任归不到孙子身上。 这些话说的叫林雨桐侧目,更叫金保国一腔热肠子――顿时弄了个透心凉! 老子现在还挣钱呢!你还指着老子挣钱呢,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等老子将来老了,指着你给的三瓜两枣过日子?那老子还活个屁,一头撞死了干脆! 再说了,谁说我的钱就一定得是你们的?老子给谁不给谁,老子说了算! 他娘的,猛不丁的,叫亲儿子这么来了一下,直接捅到心窝子里了。 可在外面听了一半的杨碗花却觉得小儿子说的对。这孩子多好的,体谅做他哥的,愿意跟他哥分担,也把他大姐往一块拉,到底是亲姐弟嘛。孩子还说了,如今养着她这个妈,将来还养他爸……至于老太太,本来就不干自家儿子的事吗? 账不怕算,对? 早算清楚早好! 她一掀开帘子进去就夸儿子,“妈知道你孝顺,以后娶了媳妇也差不了。放心,六百够花了,不糟蹋你们的血汗钱,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着,就看老太太,“不是我说您,这儿子跟闺女是一样的。您四个子女,不能只我们出。一家一百,您一个月也有四百……尽够了!” 老太太看看了小孙子,还有站在小孙子身后觉得有了依仗的杨碗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起身往屋里去了,嘴里叨咕着:“报应!报应!”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冷心冷情的东西! 四爷拉了桐桐起身,“我们三十晚上住回来,桐桐不能熬夜,我们先回了。” 林雨桐起身对着金保国说了三个字:“您保重!” 这三个字说的金保国眼泪差点下来,想叮嘱点啥可嗓子哽的说不出话来。 外面贼冷,一出屋子吸口气,感觉鼻毛都冻的站立了一样,鼻子酸的难受。回了林家,大门一关,回屋的时候电磁炉上林有志正用吃火锅用的铜锅炖菜呢。 酸菜豆腐粉条再放点五花肉,咕嘟的满屋子都是香味。 林雨桥招手,“赶紧的,马上就得了。” 四爷邀请老丈人,“咱爷俩喝两杯?” 林有志不爱喝啤的,“就白的,成吗?” 成! 林雨桐顺手给拌了白菜心下酒,然后坐在边上吃她的去了。四爷也不藏着,金家的事说起来也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说起金嗣明,四爷就道,“说不上来不好的地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跟人接触交际没有问题,出门在外精明干练……挑不出大毛病。但就是一点,不交心!” 跟家里人都隔着心,向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不占你的便宜,但你也休想占我的便宜。 四爷也提醒桥桥,“打交道的时候得当心。你心眼实诚,他未必有坏心眼,但他的心里,不知道‘人情’二字。你认人情,他不认,所以,吃亏的就会是你。” 林雨桥听的后脊背发凉,他是不能明白的,这到底是啥样的家庭才能把人养成这个样子。其实说起来,自己家这种的,家里有个疯子妈,这样的家庭才该是病态的。可是没有!姐姐很正常,除了早前不是很爱说话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不爱说话并不是没有交际,她高中的同学一直也有联系,就证明一切都正常。包括自己,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自己和姐姐都正常,可金家按说挺好的家庭环境,怎么就把人养的没有人情味呢? 或者,有些人天生就冷心冷情。 谁知道呢? 这点事林家听了当下酒菜,听过就算了。至于金保国和老太太,且得慢慢消化。 可这哪里是好消化的?金保国就大冷天被塞了个铁疙瘩似得,心口冷沉冷沉的。本来今年家里添了新媳妇,明年又要添一口人,这是多喜庆的事,结果现在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但不管他欢喜不欢喜,这新年都如期而至了。 大年三十吃了早饭,林雨桐才过去的。把大年初一要穿的用的,都得带过去。因为今年下午去坟地请神回来,贴了对子放了鞭炮,不管谁家,家里的东西都是只许进不许出的。 金家这边的屋子开着空调,温度合适。男人们再把家里从后到前的扫一遍。要把今年所有的不好扫到大门外,然后才去坟地请先人的神位回来过年。女人们要在家里包饺子。堂屋的炉子开着,支着案板。杨碗花剁肉,林雨桐和面。然后剁肉完杨碗花就喊手腕疼,要歇歇。 那你歇着,饺子这东西我一人包一碗,吃个意思就得了。不行热点馒头也饿不着人呀! 今年的馅儿是林雨桐拌的,特香。难得吃一顿顺口的,金保国没吃够,金嗣明也没吃够,但是没有了。 林雨桐就笑:“馅儿还有,还有大半呢。今年晚上十二点不是还有一顿吗?我怕吃多了积食,没敢多包!” 杨碗花马上道:“把晚上都包了,总得叫人吃好!哪有饿着肚子过年的,也不吉利!” 好! 林雨桐应的可利索了,然后一过八点,孕妇就要休息了。想吃,自家包去呀! 四爷和桐桐一直是晚上吃的少,六点这一顿吃了就得了。春晚早前就看过,没兴趣。孕妇都有开始打盹了,谁好意思拦着?老太太就摆手,“带你媳妇早早睡。这半夜要响鞭炮,明早四五点得起,不早睡不行。” 然后两口子走了。 杨碗花一个人刚收拾完厨房,洗洗涮涮结束了,过来和面呢。还有这么多,两人都得两小时才能包出来。现在好了,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杨碗花看老太太,老太太拄着拐杖回屋去了,老人家也没精神呀。 得了!真没帮手了。 杨碗花声音不小的嘀咕了一声:前半辈子给婆婆当儿媳妇,后半辈子还得给儿媳妇当儿媳妇,啥时候能熬出头。 老太太心里冷笑:你要有你儿媳妇身上的半分机灵劲,我把你当婆婆伺候都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8)一更(客从何来(48)永安说的...) 重启时光(12) “上班时间定下来了?”等一家子都睡了,她才给四爷打电话,说话的声音还不能高。 定下来了,得在一周之后。 林雨桐就约他,“明儿去果园呗。”打着去地里找野菜晒菜干要给老师送礼的借口,往果园里一钻,谁也瞧不见呀。 四爷顺嘴就接了一句,“不行,蚊子太多了,咬的浑身是包!” 桐桐:“……”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干嘛得咬的浑身都是? “少虚伪。”我一点也不信你不想对现在的我做点什么。 “真的,就说说话。”也不干很过分的事。主要是那个背影太馋人了,贴背抱抱解解馋也行呀。 不上你的当!“去省城之后……方便。” 晚上是带着四爷许诺的‘方便’睡着的,早起就有点晚了。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林有志去县城了,“干嘛去了?” 两口子在里间说话,外间的林雨桥能听见的,避开卢淑琴才说,“找人去了,大概还是为了工作的事。”他其实觉得翻译这个工作很好,挣的又多又自由。 这是没法跟家里说的通的事情。 行,当爹妈的这么折腾,只怕也是原身的缘故。原身的性子一定沉闷。这样的家庭,不用想都知道上学的时候人家在背后怎么嘀咕她的,妈妈是疯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她必然不合群的厉害。如今自己来了,看着是好了一些,但她自己也抻着劲儿,怕跟原主差的太多叫人瞧出什么来。幸而原主的笔迹多是英文的,她之后只要尽量用英文记笔记就可以了。就算有人瞧出差别,但英文的笔迹等闲谁去对比那个,看着都头疼。 以后都用电脑了,动笔写字的地方不多。练习一些签字和填表常填的内容就不容易出差错。 她不提这个话题,转身去找卢淑琴说去省城的事,“要是能尽快去就最好了,还得租房子,安顿,买电脑,事多着呢。跟安个家一样。早一天去,就早挣一天的钱。” 可这出门,哪里是说出就能出的? “衣服得收拾,被褥得带。”这都得浆洗干净带去。 “哎哟!我的妈呀,您要这么着,好几万都被您耽搁跑了。”她跟她解释,“城里什么都有,批发市场特别便宜。咱们这里卖的都是从人家那批发市场批发回来的。咱只要带上身份证和换洗的衣裳,说走就能走。我爸今儿出门了,就算了。明天,不能再拖了,明天咱们就走。” 能行吗? 林雨桐就笑,“还怕我跟桥桥把您卖了呀?别怕,我们长大了,有我们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您在,我们就不怕。我们在,您也别怕。成吗?” 卢淑琴迟疑的点点头,然后才道:“我去……就能给你们收拾屋子做饭……怕是出去买菜都能跑迷了。” 林雨桐秒懂,她大概记得当年神志不清跑迷过的事,因此对去不熟悉的环境,打从心底里恐惧。在她眼里,孩子还只是孩子。她只想着保护孩子,叫孩子上学,供孩子念书,想着找办法给孩子安排工作,却从没想过要依靠孩子。于是就道,“我都想好了,咱们租房就租到桥桥学校附近。一般有大学的地方,那周围就是一片商业区,卖什么的都有。我平时都在家,但也不能老坐着,咱们俩早起一起买菜,晚上一块出门遛弯。要是有需要出门的事,我调整到周末。周末桥桥回家陪您,我出门办事。成吗?” 那这不是负担吗? “这怎么能是负担呢?”林雨桐就道,“您陪着我,给我作伴……这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了点头,“那你们收拾你们要带的东西,脏衣服拿出来,我洗了,明早就干,带着就能走。” 真收拾东西了,老头儿老太太才知道儿媳妇真要跟着去。 等林有志回来,老头儿就叫儿子去堂屋,“地里也没啥活了,我跟你妈能照看的过来。你跟(看书就去clewx.-c)着你媳妇去……在城里干点啥都能挣点钱……” “地里活多着呢。”得趁着现在灌溉施肥,冬天还得修建枝条,得把枝条整理出来拉回来,十亩地呢,忙死了都,“省城又不远,两孩子都大了,没事。” “你说你这心咋这么大呢?”老头儿就气道,“你好歹知道俩孩子在哪落脚呀?” “桥桥还在读大学,他还能跑了不上学呀?”总能找到地方的。况且,闺女突然提出带她妈走,连让都让他这个当爸的,他心里能没数吗?肯定是想带她妈清净清静。桃桃在家没一天消停的,前几天差点犯病。俩孩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吃了气了。他也觉得桃桃出嫁之前,叫桐桐妈住在外面是对的。他甚至都动了再起一院子房,跟二老分开住的想法了。 对老人,照看还是要照看的,但住的这么近就不必了。之前是日子紧巴没法子,等日子好些了,是得这么安排了。 说着再不提别的,“您歇着,我大哥那边您也别跑了。我这边的活才完,整天去那边下地。我大哥一年下几天地?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您疼他,他疼你吗?” 人一出去,老太太就里面出来,“还是多嫌桃桃。” “别胡说!”老头儿就说老太太,“桃桃就是被你给惯坏了。老二媳妇如何,教孩子是教的好的。” “孩子那是生来懂事。跟教不教的有啥关系?”老太太就叹气,“老头子,我就怕两孙子跟家里离了心。不光是桃桃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就是老二……将来老了可怎么办?她那媳妇……心就不在他身上。” “再少说这些咸的淡的,娃子都那么大了,还说那些……”老头儿起身出去,“那菜干啥的拾掇拾掇,给孩子都带上。那城里是好立足的?抬脚动步都是钱……” 卢淑琴要去的事,在林家毫无波澜的默许下,这就成行了。 林有志一遍一遍的叮嘱,“别叫你妈一个人呆着,千万得记得。” 记得!记得。 卢淑琴急着想跟林有志说什么,林有志不等她说就道,“昨儿是没见人,我会找机会再去的,放心,都在心里搁着呢。” 等坐到车上了,卢淑琴才像是反应了过来,隔着车窗朝林有志看。林有志就站在那儿,朝她摆手,“等我把肥料施上了,就过去看你们去。孩子大了,比我靠的住,别怕!” 卢淑琴不说话,就扒拉着车窗,直到站在那儿的人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林雨桐突然有点明白这种感觉了。这里的人或许会背后指点她,议论她,但没人用特别激烈的法子伤害她。要离开了,才恍然发现这个一直叫人厌恶的地方,其实才是那个最安全的地方。 她拽着她的手安抚她,“没事,我们在的。” 现在这超载挺严重的,两个座位上挤着三个人,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慢慢的摁着,直到她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雨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妈妈真的是个病人。在家的时候并不明显,她只是不善于跟人交际,性格比较安静……他不叫提妈妈不喜欢的人和事,只是不想妈妈难过心情受影响。那些浑身发抖的症状,他宁肯相信那是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才发现,以前错了。这就是个病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病人。那一刻,眼泪到底没忍住下来了,他轻轻的楼过妈妈的肩膀,叫靠在他的身上,就这么半抱着,一路都不曾撒手。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不管了,她这破手机响了好几声了,不是客服提醒天气预报这些,而是四爷发来的。 他发来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到了就打这个电话。房子是我叫人帮着租的,就在电子科技大学的家属院,一楼,小三居没客厅。租金你别管。 林雨桐问说:人可靠吗? 可靠,是战友。两人一块回来,人家家在省城,他回来还是人家给送到车上的。 那就行。 这边才说定了,林雨桥就问,“咱们下车去哪,城中村那边的房子便宜,也有套间……” “不用。”林雨桐就道,“我之前跟同学说过租房子的事,她帮着看好了。你跟着我,看好妈就行,别的不用管。” 林雨桥急忙问了一声:“帮忙的这个……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小屁孩很敏感呀! “外国语大学里面八成是女生,我上哪认识男同学去?班上倒是有几个,比大部分女生还文弱,没人舍得用的。” 哦!那还行。 下了车没坐公交,而是打车走的。报了地方林雨桥才知道去哪,“从我们出了门过马路就是家属院,家属院特别大,地段还好。紧靠着二环呢。里面的房子特别紧俏,重点高中就在小区里面,好些家长都在那边租房子……” 没想到租这样的地方,这个同学很靠谱呀! 一到小区门口,林雨桐就看见个身材跟现在的四爷特别像的小伙子,见了人特别热情:“是小林,受人委托,给你送钥匙的。”说着就递过来一串钥匙。 林雨桥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人家在他也没法问,等到了租的地方,交代了水费电费物业这些之后,人家走了。妈妈也去了厕所了,他才看他姐,“姐,不对?” 怎么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心里猜测,怕是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高矮这些特质叫这小子怀疑到四爷身上去了。正想着怎么解释呢,就听这孩子问了一声,“你同学不是在给你介绍男朋友?” 啊? 啊!想到这地方去了?吓死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49)二更(客从何来(49)林家确实...) 客从何来(50) 林家自从这百日宴之后, 喜事就不断。先是宫里赐婚,将林家长房的嫡次女赐婚给了嵇康伯,而后又说嵇康伯以简朴为上, 为君分忧云云, 宫里赞赏了一通一说,还说嵇康伯成家立业了, 又额外的赏赐了一个皇庄以示恩典。紧跟着郑王上门又提亲, 还是这么一桩婚事, 三媒六证一点都不马虎,正儿八经来下聘了。宫里下聘,那真就是五谷六畜,布匹锦缎也有, 不过数量不大,倒是有内造的织布机子一类的东西, 给带来了。 啥意思呢?男主外女主内, 寓意就是这个。 便是装粮食用的斗都是好木料做的, 但这价格才几何呀? 林大老爷这官位,这女儿的大喜事能惊动半朝,观礼的都看着,也都知道这是宫里的意思。有人心里觉得简朴的过了不成个体统,但有那机灵的, 手里不宽裕的, 就都寻思孩子的婚事是不是趁着这个东风给办了呀!现在这娶媳妇嫁闺女,其实都不少花银子的。越是讲究的人家,这嫁女儿反倒花费的比给儿子娶媳妇花的还多些。因此, 这不仅是娶媳妇省了,嫁闺女也会省许多。 因着是宫里赐婚的, 又比别人多了些体面。赵氏意气风发,将事情打理的体体面面的。跟闺女把话说透了,说了这里面的许多利害关系,叫她不要在这事上存什么心思,“嵇康伯府早年家业就大,你那先逝的公公跟你三叔交好,是个极会经营的人。家底厚实着呢!且这些年,就一个主子,还都在宫里住,宫里开销,实在是没有可花用的地方。怕是攒下偌大的家私。偏偏你们现在人丁单薄,没有帮衬的人,就越发不能叫人觉得你们家底厚招人眼了。日子过的是自己的,很不必管面子不面子的。再说了,宫里的意思,也折损不了咱们的面子。我跟你爹就你和你姐姐两个,家里的家财,当年叫你姐姐带走一半,剩下的你再带走一半。只零零散散的,我和你爹就用不尽的。” 这话说的人难受! 赵氏见闺女一脸想安慰不知道从何安慰起的样子,就道:“以后,跟这些堂兄弟要处好,不可学毅国公家的世子夫人。别管那个兄弟姐妹将来有事,能帮的都要帮,能管的都要管,你帮了别人了,管了别人的‘闲事’了,你有事的时候才有人能帮你。伯父没有别的亲眷可攀扯,你能攀扯的也只有咱们家。可咱们家你又没个亲兄弟,因此上,遇事越发的思虑周全些!” 絮絮叨叨,恨不能把这二十年做当家主妇的经验都传给闺女。 周氏从林家观礼回去,当真就如这大热天喝了一大杯的冰水,那叫一个痛快。 虽然一天到晚的在老太太面前N瑟呢,但其实心里也愁呢。这媳妇怎么娶?怎么娶合适?上次老四叫自己在林家说老太太身体不适,啥意思自己也搞不懂。但是现在她懂了,老太太的身体必须不舒服。 “谁的儿媳妇敢这么咒婆婆?”老太太斜眼看媳妇。 周氏就敢:“您知道您这一病,咱们家趁着这股风要是把媳妇都娶进门,咱家省了多少银子吗?人家伯爷娶媳妇,也就是几斗杂粮两头猪的事,咱家还能超了人家?那是僭越!”她捧了茶亲自给老太太塞手里,“打明儿起,您就躺着,我专门买两丫头给您打扇子都行。您就说梦见我公爹了,我公爹说咱们家今年犯岁星,唯有一个法子可破……” “就是给孩子们办婚事?” “对!” 老太太一脸的牙疼,“给哪个办?不给哪个办?” “都办!”“都办?” “都办!” “老四也办?” “办!”那您以为您那小孙子最近优哉游哉一点也不着急是为啥的?“行!”老太太放在茶杯,“那我现在躺着去?” 对!躺着去! 躺着不叫动老难受了!年轻时候其实也是能骑马的,后来不能上马了,但拎着棍子前后院的一天十多个来回还是跑的动的。现在非叫我躺着装病号去,这个大夏天的,要了命了。 “得病多久的?” “到年底!” 到啥时候? “年底!”周氏亢奋的不行,“四个儿子一个闺女,我得一个亲家一个亲家的去说呀!您觉得时间长,我真是怕时间不够。您就是不会享福,还能把您躺累了?” 叫你躺半年你试试? 四爷一向是做事做的及其认真的人,就是叫老太太装病,那也尽量做到不叫人拆穿。比如,人家给嵇康伯捎带了口信,叫他帮忙请个太医来,给老太太瞧瞧。 老太太怕太医呀,“咱们是装的,人家太医是给皇帝瞧病的,那啥看不出来呀。” “有法子叫他瞧不出来!”装病四爷跟着桐桐学了好几手了,摁着哪里能改变脉象他记着呢。 然后嵇康伯陪着太医过来了嘛!人家都说了老人家不舒服,那作为朋友兼未来的连襟,不该来瞧瞧吗? 一瞧,这金嗣冶是真孝顺呀!守在老祖母身边,叫老人家靠在他身上,抓着老祖母的胳膊叫太医给号脉。太医那眉头是越皱越紧,老太太给吓的,感觉心都能从口里跳出来,“我这其实……” “挺好的!”太医尽量收了脸上的表情,安慰老太太,“您这身体康健着呢。” 看!装不过去的!但还得装呀!要不然耽搁孙子娶媳妇呀!老太太硬着头皮,“康健是康健,就是老头疼!” 这是小孙子教的!她信自家孙子说的话,说头疼最没法查,您只要咬定您头疼,他都不敢说您没病。 然后老太太就说头疼,“头疼上来,可了不得呀!” 太医忙道:“没事,这都是小事。我给您开一副安神的汤药,晚上睡前喝一盏,一觉安睡到天亮。”说着话,人家太医就跟金家守着的人使眼色。 金泰安忙道:“老大人您外面开方子。” 人家太医跟出去,尽量叫声音小点,“老太太的情况不大好,是不是还有心悸的毛病?这若是夜里还是也不能安枕,可真就是催命了。” 周氏忧心忡忡的,“老太太最近常梦见老爷子,晚上说是睡了,可这谁在床跟前说个啥话,她都清楚。半梦半醒的,老实睡不踏实,也不是完全睡不着……” 这就更累人了! 半梦半醒有时候真不如不睡了! “先开两幅药试试,不行的话,就只能是老太太的心病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医见过上了年纪的各种病症的人多了去了。像是谁家的老太太参加了葬礼回来当即就不行了,又是心慌又是气短的,分明就是同龄人走了然后给吓的。结果躺在床上总没精神,没三个月人也跟着没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年纪的人不出个啥状况,因此,情况也确实是说的重了一些。 周氏借着有外人呢,就忙问老太太:“您老人家,还有啥心病?家里的事您只要开口,有什么不是顺着您办的……” 周泰安如今在当差,跟其他几个儿子一个,平时都不在家的。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三五日轮一个夜岗,因此压根就不知道家里安排的这些个事。他真当老娘怎么着了呢? 孝顺儿子最见不得这个了,急匆匆的跪在老太太床前,“您有啥想要的,您开口说呀!儿子没有不从的?!或是谁惹老太太生气了,您告诉儿子,儿子断断不能容的!” 老太太:我这二彪子儿子哟! “谁能惹我这老婆子生气?”老太太这会子是真想起老头子了,“你们都当差了,我到了那头也能给你爹交代了。最近常梦见你爹,怕不是你爹等我等的着急了……” 才没有!我爹到哪找不到个漂亮老太太,您不去念叨,我爹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老太太不知道她儿子的想法,酝酿着感情呢,“唯一遗憾的就是孙子们都没成亲,没见到曾孙的面哟!昨晚恍恍惚惚的,还听见你爹说,叫这后半年小心些,犯了太岁还是啥的……” 周氏赶紧道:“不就是给这些小子成亲吗?娘,您放心,咱家定的这些亲事,都是极通情达理的人家,我们去说,去求的,咱家赶在年底,把孩子们的婚事都给办了。明年这个时候,您一准有曾孙抱了……” 一说曾孙,老太太就往起气,感觉声气都不一样了,“真的?” “真的!真真的!”周氏一边说着,一边偷着踢了金泰安一脚。金泰安哦哦哦了几声,才像是反应过来了,“您放心,咱们今年肯定办喜事!” 老太太拉着四爷,关键是小孙子急着娶媳妇呀!她特别叮嘱,“不能落在老四!” 金泰安看着坐在老太太边上异常乖巧的四儿子:“……老四年纪……” “不小了!”老太太直接抢话了,果然还是要自己格外关照才行。可怜的小孙子,要是没有她这个老祖母护着,早被这一对无良的爹妈给忘了。 周氏又替了金泰安一脚,金泰安赶紧道:“对!对!不小心了!儿子回头就跟林家商量去!就是磕头作揖,都得给老四把媳妇求回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0)一更(客从何来(50)林家自从...) 重启时光(9) 四爷只朝桐桐点了点头,就指了指边上的一家店,是卖电话卡。里面一般都带卖二手手机。 这里还有别人,也说不成话。这边这位小姨是不认识自己,但是林雨桥认识。一会子人回来看见他在,就不合适了。 事,就是那么个事。 说是有情人难成眷属挺遗憾的。可这有情人成了眷属,能恩爱白头的到底是少数。不过是那些遭遇绝了后面的所有可能,才会那么意难平。 这种事,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肯定是少数。自己和桐桐刚好就遇上少数的事,要说没有背后的人故意的成分,谁也不信。 反正你们俩想要三媒六证得到父母许可结成夫妻的难度就在这里放着呢。有本事你们就别管那一套结合一个我看看? 呵! 他把原主的银行卡解锁了,然后把里面存的钱都转给桐桐了。他手里的现钱是金保国昨儿塞给他的。买个二手的手机,这个无所谓好坏,就是过度一下。然后办一张手机卡,又要了人家的纸和笔,把手机号码写上带出来,出来的时候长椅上不见人了,桐桐带着那位小姨在广场上边转边说。他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长凳缝隙里,就直接走了。今儿想单独说话,好像也不能。该交代的交代了,桐桐买个手机,电话联系就行。 林雨桐扫见四爷的动作,就明白是啥意思。不过这转身之后再看,身材是好!那背,那臀,那大长腿,绝对的背影杀! 她又拉着小姨过去坐了,将纸条取了,那边小姨多是说些卢淑琴当年的事。 卢淑芬言语里的卢淑琴是个鲜活的人,可这几天在家里见到的卢淑琴全然不是这个样子。说是木讷都是好的,她甚至连表情都少。木着脸,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 唯一一次有明显的情绪还是因为那一百二十块钱,被林雨桃给气的犯了病了。但那主要来源于生活的压力。 一个人不管是哭还是闹,哪怕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得有个情绪表达才算个正常人。她木然到最大的表情就是皱眉。 因此在林雨桥回来,送走小姨之后,林雨桐跟林雨桥商量,“我想开学把妈带过去……” 啊? 林雨桥不明白这个带是哪种带。 “我估摸着这次活干完,给的不会少。学费够了之后还有结余。生活费好说,挣着咱俩花着,多出来的一部分,想法子在城里租房子……”四爷给的钱估计是够的。接翻译这个活,自己和四爷本来速度就快,一个人接单子两个人干活,挣的肯定是双倍。至少叫人看着收入来源是正常途径来的。 林雨桥就皱眉:“租房子……只要能,当然行。可是妈离了人照顾不行,咱俩都得上学。除非爸跟着……” 但我并不想叫林有志跟着。 林雨桐就道,“爷奶年纪大了,林雨桃指望不上,家里还得有人看着。再说了,果园子也撂不开呀。我是这么想的,妈那个情况,咱们一走……她在家里呆着更憋闷。林雨桃就是那样一个性子,爷爷进出也不言语……”当然了,老公公跟儿媳妇多说也不像样,都有个避讳,“奶奶呢,只要对着妈,就拉个脸。爸就是再如何,那不还得出去找钱去?妈就得在家受着……那倒是不如先出去半年,一则,我开始实习了。实习这有时候干活不分时候,半夜熬到几点算几点,在宿舍不方便。二则,现在都用电脑,哪怕弄个二手大壳子呢,能打字能联网就行,这在宿舍就更不方便了。 跟妈说的时候别说其他,就说我为了兼职干活的,得有个自己住的地方才安心。你又得住校,不允许出来,所以得有个人跟我去作伴陪陪我,毕竟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住,不习惯,也害怕。一般周一到周五,我基本就都在家工作,能陪着妈。周末你就没事了,你可以陪着。我要是有什么事,尽量赶在周末你在家的时候去办……”四爷估计是原身已经找到了接收单位了,这是人家原身的选择。用了人家的身子,就有了因果,对方的选择如果不影响大局,不作奸犯科,他都得试着去做。要是他在这边上班,去省城的话也就只能是周末。如此,自己跟四爷见面倒是方便了。 这是她暂时能想到的办法。 其实现在也不知道卢淑琴离了那个家是个什么情况,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家老两口对卢淑琴,态度比较淡。要是林雨桃不在家,还能稍微温和点。所以,即便出去之后并没有叫卢淑琴变的更好,【-cl?wχ.(〇Μ】那至少得在林雨桃出嫁之前少回去。那姑娘都二十三了,在这个时候的农村,她还能一直不出嫁? 林雨桐又安林雨桥的心,“你怕留下爸一个人在家……这个你放心,只要妈不在,奶奶还能看着爸不管?家里有奶奶做饭收拾操持,离了妈其实是可以的。” 反倒可能更和睦一些。 林雨桥又不是笨蛋,这么解释来解释去,又刚好在跟小姨分开之后。他还以为是小姨跟自家姐说啥了。一直不算多话的人今儿说了这么多,连说辞都想好了。自家妈一直闷闷的,也许有心里话愿意跟亲妹妹说呢。他想着是估计林雨桃叫自家妈很不舒服了,那要是这么着,那就出去也行。 自家姐说来说起,为的就是自己不反对。 自己不是要反对,是这租房、生活……方方面面的,都压在姐姐的身上了。要是自己周末得陪妈妈,那自己周末找兼职就不要想了。 好似明白林雨桥的顾虑,林雨桐就道,“去了省城,机会就多了。我会想法子找口译,甚至同译,同译一天八个小时,能挣一千上下。多出来的时间,按小时收费。钱真的不是问题。况且,我俄语说的也不错,日语也有涉猎,韩语也会说。英语翻译要是好找的话,那么同时能说四门外语的,我想应该不多。” 他只见自家姐拿回来的小说有俄语版的,却不知道她的水平已经到了能做翻译的程度了。这三年你就是把时间劈开,也不够呀! 林雨桐只得往下忽悠,“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时间是很紧。所以,更得妈跟着我了,也是叫妈照顾我一段时间的意思。我得把专业做的比别人都精,以后的路才好走。” “好!”林雨桥就觉得鼻子酸的不行,打算实在不行,周一到周五晚上也是能做兼职的。撑一撑,很快的,撑几年就过去了。 两人说着话,在路边找了个网,先抓紧今天的时间。 之前四爷在网上帮着联系过这几个翻译公司了,还另外找了两家好似更靠谱的。给的单子都比较大,也比较杂,不单是英语翻译。反正有活,又不算累的,就都帮着接了。 小单子今儿就做了给发过去,花了六个小时做了十个单子。林雨桐叫林雨桥去取钱,“这会子工夫,钱该到账了。你帮我买个二手的手机,方便跟人家联系,再给我买个U盘……” 有那么些钱吗? 林雨桥把今儿塞过来的两百给姐姐,“我没花。” 这钱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卢淑琴塞过来的。 “你装着,回去给妈。”林雨桐就道,“你赶紧去,赶晚班车回去的话,我还能干两小时。你抓紧,顺便给我买个手机卡,顺手把联系方式变更一些……” 成! 边上就有卖的。只是取钱得稍微走远点。 但一查卡上的钱,林雨桥吓了一跳,一万三千多,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取了一千,把事给办了,“……姐,要不要查一下谁打的钱,这数目怕是不对……” “哦!”林雨桐不动声色,“多少钱?” “一万三千六百……”他把剩下的钱一股脑的塞过来,“手机花了六百,卡五十,两百多买的U盘……” 林雨桐还有些惊讶四爷能分出这么多钱来?话说退伍费有这么多吗? 不过原身要是攒着平时的补贴,要是金家还偷摸的补贴儿子,未尝就攒不下钱。至于说最近干了不少单,那钱且没有那么快呢?第一单五百的时候那是人家要的急,谁家公司也没会计不停的跑银行的,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每周结账一次,周一汇款或者是每月的月初月末月中这几个时间。 但这话不能说,更不能叫林雨桥去查。只道,“有些公司人家开通了电话银行,打电话就能转账,也没那么麻烦……” 是吗? 只能是啊! 其实U盘就是个哄人的东西,拷贝下来,再去复印店把这些复印出来。回去用笔翻译,再假装邮寄出去。就不用老去网了,也看起来像是干正经活的,迷人的眼而已。 林雨桥当然不是那么好哄的,就皱眉,“你这寄过去,不得有专人整理成电子版本?” “所以费用往下下调了五分之一,用来支付那边的人工费。”她哄道。 哦!那倒是合理了。 出来找复印打印的地方打印出来了,那么厚厚的一大摞子,“翻译这么多,给多少钱?” “一万二。” 那就得给那个打字员两千多?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点头。 林雨桥感觉瞬间就不好了,一台新电脑也才四五千,一台旧电脑也就一千来块钱的。这就把半拉子新电脑给搭进去了? “所以我说得租房,自己有电脑不光方便,关键是这点差价是不是把你的生活费都差出来了。” 是!太是了! 他一下子变的比自己还急切,“那要不,咱们提前去省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1)二更(客从何来(51)老太太这...) 时光重启(78) 谁也没想到白春娟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 这事仅限于咱们自己知道,对外不要跟人讲。对孩子也是一样,今生父女不许相认。第二, 如果觉得心里过不去要补偿, 就给我在市里买个院子,买了记在妙妙名下。这孩子多少有些记事, 村里的风言风语多。我把孩子送到市里去上学, 我爸死了, 剩我妈一个人,我妈会去市里照看孩子。第三,我要进药材加工厂,要跟着师傅学药材加工的手艺。” 就这三点要求, 然后彼此两清。 钱果果皱眉,说实话这要的真不多, “房子可以给你, 工作的事想来也不为难。跟孩子认不认的……”“不认!认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包括孩子。”白春娟说着就看林雨桐,“若是还有请求,就是帮我离婚,妙妙要改姓白,我生下的那个小的……也姓白。” “你在镇上上班, 住哪儿?”林雨桐问道, 总不能还回张家。 “我把我家的院子卖了,就去排碱渠那块买一块宅基地,简单的盖两间房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 你要上班,小的这个谁给你看? 白春娟沉吟了一瞬, “所以我要的是承诺。上班我想放在三年之后,三年后,孩子就能上幼儿园了。这三年我就在家种地,药材种两亩我是饿不着的,就是得闲背着孩子弄野生的药材,也饿不着人。至于妙妙跟我妈,我不要单元楼,就要城中村的院子,那地方出租,月月有钱拿,足够供养妙妙上学和生活了。这么着的话,日子不会太紧巴。” 心里把啥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林雨桐心里叹了一声,“上班还照样上,库房缺个看门的。那地方还提供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居住,因着挨着库房,冬暖夏凉,你要是觉得合适,出院之后就过去。暂时过渡一下是可以的。”谢谢! 白春娟朝林雨桐致谢,然后就看钱果果,“你放心,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心里明白的很,我这情况,叫我再跟金嗣明过,那也过不好的。与其这么着,我宁愿多要些好处……在城里给妙妙买了院子,一次性了断,我能拿房子养孩子。孩子有好的教育,将来再差能在城里找个对象。房子将来拆迁也好不拆迁也好,她总有落脚的地方,这辈子我都不用为她发愁了。至于我,给我再多的钱都有用完的时候,给我个工作,最好是能叫我学点本事的工作,那我到哪都饿不死,这就成了。以后遇到老实本分的人,我还会嫁人,我会本分的过我的日子。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决定了就绝对不反悔。”说着,就从枕头下面抽出两张纸来。纸是医院办公用纸,上面一条一款的都写的很清楚,一式二份。两份上她都已经签字了,此时再看了一遍然后转手递给钱果果,“你带回去给他签字,这事就这么着。如果需要公证都行的!他将来挣的再多,那是他的。以后,妙妙不分一分一毫。” 好像没有给钱果果任何说话的机会,事情单方面的就这么决定了。 感觉这都不是一朝一夕想出来的,可能自打她打算生来第二个孩子证死张老三,她就想好了后续的事情了。 倒是很叫人刮目相看。 林雨桐跟钱果果从医院出来,见到了停在门口的桑塔纳,金嗣明就在里面。车窗外扔了好几根烟头。 钱果果把那个协议从车窗上递过去,“她主动提的,提前就写好的。” 金嗣明看了好几遍,手攥着那协议都捏皱了,伸手问林雨桐,“嫂子,带笔了吗?” 林雨桐把笔递过去,金嗣明在几个条款的下面加了一条:女方有随时反悔之权,事关孩子的各种费用,如有困难,可要求男方另外支付。等孩子长大后,不需履行对亲生父亲的赡养之责。 然后在两份协议都签上自己的名字,抽出一份递给林雨桐,“嫂子,麻烦您再给送进去。告诉她,我可以不认孩子,但如果孩子遇到任何困难,过不了那个坎了,记得找我――我管!” 林雨桐接了过来,瞧了一眼,转身又给送进去。 白春娟盯着那新添的一条,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把协议贴在胸口,哭的不能自已却不敢发出声音来。良久才道,“叫他放心,我这人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反悔。孩子也会一生平顺,无病无灾平安长大的。” 就是不肯再麻烦人的意思。 林雨桐点头,“房子会尽快买好,回头你把户口本准备好,等手续齐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好! 剩下的事林雨桐没有干预,这些事甚至是钱果果一手操办的。她母亲一直住市里,她对市里熟悉。这次她没小气糊弄事,买的是打眼一看将来就要拆迁的那种城中村的房子。这个房子最好的一点就是在学区的划分上,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都能划分到相对较好的学校。位置呢,又在路口。别的房子十万上下,这房子花了十五万。也是人家儿子出国了,要带父母走,要不然这房子且不卖呢。路口的位置,前面是两层,才一买到手,这两层就有人要租,要在这里开托管和辅导班。院子不大,后面也是两层。第一层是三居室带厨房卫生间的样式,因着不通暖气,钱果果给客厅和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空调,孩子的房间专门布置了,书桌衣柜公主床,甚至于衣柜里新衣服都给塞满了。楼上还有五六个房间,从院子里的楼梯可上去。跟一楼自住的并不相互干扰。在这里租房也不怕租给乱七八糟的人,因为出了巷子斜对面就是高中,好些陪读的家长就爱租这样的房子。也从来不会担心没租客。 住这个院子,以后孩子的学习也能少操心些,托管班应该很乐意跟房东打好关系。 钱果果弄好之后亲自接了白春娟去看的,“这些房租别说孩子够用,就是你暂时不干什么,日子应该也不难过。有个些年,等孩子成年之后,这里必然是拆迁的。这样的院子至少能换两三套房子……而且,咱们市跟省城就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以后城市一体化,很快就连成一体了……” 白春娟点头,她知道这个。正因为出去打工了半年长了见识,才知道怎么安排是当下最好的。 她特别满意。 当天回去就把她妈还有妙妙,以及金凤家那个小的接走了。她会等过完年之后再带着小的回来。一是生了孩子得修养,至少得等过了百天。二是给妙妙转学,明年新学期,刚好给孩子转学。三是老人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她也不放心。先陪着适应一段时间。四是正好避避风头,最后关于张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说啥的都有。 但是金保国知道这事跟自家有关的时候,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杨碗花心里忐忑,怕大儿子和儿媳妇跟小儿子两口子说孩子的事,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动静。她以为是老大家两口子帮着隐瞒了,谁知道这天晚上,小儿子叫了他老子回来,叫了他哥他嫂过去,然后把事情摊开说了。 有这么一个孩子,当年是怎么回事,后来又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处理的,有什么说什么,反正摊开说明白了。 老太太愕然的看杨碗花,这事连她都不知道。 总以为能捏住杨碗花,可谁知道这人咋呼上来是真咋呼,但藏事起来是真能藏事。 要不是张家不作法,这事真有可能瞒一辈子。 金保国气的嘴唇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指着杨碗花,胸口起伏不定。 杨碗花心里暗喜,没想到白春娟没纠缠。就要一个院子这真不算过分。而且,看果果也没恼,她就道:“好孩子,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这事妈不后悔,要不是这么着,你也不能上咱们家来,妈也就没你这样的好媳妇。” 钱果果把手收回来,“那你可错了。没我,人家也能是个好媳妇。” 只凭着这次的事就看的出的,那是个非常精明有决断的人。只是运道不好,遇到的爹不靠谱,谁知道又遇上杨碗花这样的对象妈,随后又遇上了一窝子畜生,奈何? 杨碗花一哽,“你是不知道呀,她那个妈……” “她那个妈怎么了?说的那么难听,说人家是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谁见了?谁都没见就敢胡说?”林雨桐就讨厌这种张嘴啥话都干说的,“我家那个情况,供我念高中都费劲。她爸好赌,欠一屁股的债,但她妈没叫她辍学,一直在供养她念书,人家那妈怎么了?”在宾馆上班就不正经了?笑话!一个农村的中年妇女,真就是去干那事谁花那份钱给她呀?信口开河,什么脏什么臭就给人编排什么,真该把一个个的嘴给缝上。 又给大儿媳怼了,杨碗花气的血直往脑门奔,“我这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呀,你们一个个的,都冲着我干什么?”她瞪着林雨桐,“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了,等将来蛋蛋……” “住嘴!” “住嘴!” 不光金保国呵斥,老太太呵斥。 那是啥好事呀,你就跟把蛋蛋拎出来说!还亲奶奶呢,一点忌讳也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2)三更(客从何来(52)何二郎一...) 重启时光(89) 谁都不是笨蛋, 刚一见孩子没觉得怎么着,可等半天后,啥看不明白呀。 吃饭的时候孩子孩子就从姥爷怀里下来了。姥爷说, “呆着, 今儿姥爷喂!” 孩子不,自己老实的坐着去了。 卢淑琴就笑, “大人不急, 先叫孩子吃。” 孩子并不会先动筷子, 等他爸说,“吃饭。”大人都动了筷子了,孩子才抓自己的勺子,吃自己的饭。 清蒸了虾, 卢淑琴把碟子拉过去,“我们家七斤爱吃这个, 都给我们家七斤好不好?”孩子看妈妈, 妈妈没啥表示, 孩子低头吃饭,“我吃两个……”他放下勺子伸出两根可爱的手指,“就吃两个,给姥姥姥爷吃!” 好好好! 还子得夸,但是孩子的爹妈却该骂。这是自己没在家, 把孩子怎么着了这是? 孩子不就得活泼吗?童言无忌有什么的呀?把孩子管的规规矩矩的像话吗? 吃饭, 本来就是有规矩的。该坚持规矩的时候必须坚持规矩。该活泼的地方没人拦不是嘛? 强压下脾气呀,当场没说。想说的时候,人家吃完饭带着孩子回屋了。 卢淑琴眼泪都下来了, 说林有志,“看出来没?这是嫌咱们没把孩子管好。” 你要这么想, 就是自找难受。 林有志就道,“这还是亲闺女呢,将来换儿媳妇,你这受的住不?你疼孩子,我也疼孩子,那么大点的,管成那样,我能不疼吗?可你还记得,你头一回打桐桐不?” 卢淑琴一下子不说话了。 孩子才三岁,孩子的奶奶叫孩子去后面收鸡蛋。那时候各家的院墙都矮,只半人高。鸡是散养的,满院子乱跑。隔壁的芦花鸡不认窝,天天跑自家下蛋。孩子奶奶就让孩子盯着芦花鸡,一来就在后院等着。鸡从鸡窝里出来,就叫孩子过去捡鸡蛋。后来桐桐就天天等人家的鸡,盯着鸡屁股捡了鸡蛋赶紧拿回屋怕邻居看见。 为这个狠狠的把闺女打了一顿,婆媳两个更是大战了一场。卢淑琴疯了一样的放话,不叫老太太管桐桐,再管就砸了家里的锅。 那时候日子难,老太太也不是不疼桐桐。拿了鸡蛋来,还都是进了桐桐肚子了,甚至再搭一个,总觉得是孩子才那么大点的,又生了老二,当爹妈的没把孩子养好,怕亏了孩子。 老太太那个年月,别管咋弄来的,反正找到吃的塞到嘴里就是自己的。那时候这真不是问题。都是为了肚子吗?这事跟品行不相干。 可当时他们作为年轻人,就觉得这不成,会教坏孩子。 现在是同理,“咱们觉得不是问题的事,孩子们觉得应该是问题。我看着挺好的。你瞧见了没,你总说后头老秦的孙子霸道,你现在再看看……” 快晚上的时候,后头邻居带着他家孙子过来玩。孩子嘛,喜欢扎堆。以前也一块玩。这孩子比自家孩子大一岁,这大一岁心眼就多了。来了一点也不客气,家里的零食在哪放着呢,这小子记得准准的。来了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一进屋子直接奔着电视柜下面,打开就拿,拿了就吃。七斤小啊,往往干不过人家。人家那孩子自己撕包装袋根本就不用人管,可七斤自来也没让他干过那个呀。 再说了,自家孩子不缺零食。他二婶挺会做人的,超市进货嘛,啥都往家里带。很多都不敢叫孩子吃。自家孩子见的多了,自然不稀罕那东西。平时不吃,除非看见别的孩子吃了,才想起来这是我的,我也得吃。 人家拿个‘米老头’用小尖牙给撕开了,自家孩子光看,抱着米老头没法子,然后人家吃完了,他的还在手里攥着呢。 这回不一样了,一人一个米老头,自家孩子临了了还抓了一根小火腿肠。老秦家的孩子才把包装袋撕开,七斤就跟人家换,用手里没拆开的米老头外加一根火腿肠,跟你换你拆开的那个。那孩子挺高兴的,他也挺高兴的。 林有志说的时候就洋洋得意,“你看老金那德行,看见他孙子用一根火腿肠换了个干活的劳力,不知道多高兴。笑的房梁上的土都快掉下来了。”说着就叹气,“咱们那时候日子艰难,只教孩子怎么护食,怎么把自己的东西看好。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再那么教孩子真不成。” 卢淑琴摸了一把脸,‘嗯’了一声,她自来是个知错就改的。林雨桐很快发现,人家调整节奏调整的特别快。 发现不喜欢叫孩子在人堆叫人家没分寸的逗,那就不去。自来不叫孩子动手干啥的,早上不厌其烦的开始教孩子自己穿他的小袜袜了。吃了饭,叫他自己拿他的小碗碗和小勺子,“帮姥爷送去厨房,姥爷拿不上了。” 这么一说,孩子不光把他自己的送了,还回头第二次拿桌子上盛馒头的小篦子了。 等下去了,去整理后院子里的菜,得拔草浇水,孩子要干,她也不管。哪怕是孩子进去把菜苗踩了,你能告诉他以后得小心,但别阻止他干。 所以,你会发现,这么带孩子是真的很累人。他总想帮你,大人干啥他就想干啥。可他能干啥?你让他帮,然后越帮越忙。你想利索的把啥活干完,这小不点的就绊在你脚底下,干啥效率都不高。去浇个菜,滚一身的泥,然后换衣服洗衣服给他洗手,不知道耗费多少时间,也幸而孩子他爸在家,能替换替换,要不然这么着带孩子能累死大人。 可这变化也很明显,别人的孩子上家里玩,啥都翻腾。当然也没人计较,惯常的说法都是:孩子嘛! 可孩子们玩开了,跑别人家,林有志赶紧跟着。跟过去就发现,自家孩子再不翻腾了。以前都是,去谁家翻谁家的零食柜子,他也没觉得怎么。可等孩子不去了,人家翻腾的时候他好好的在门口等着,屋里没主人家的大人,他都不跟进去了。他就更觉得人家爹妈的管教是对的。 但更多的人则不这么认为。他们的想法是,孩子到别人家里有胆子要这个要那个,看上啥就吃,这是‘有本事’‘有胆量’,不怯懦的表现。 一看金泽不去,人家大人还说呢,“蛋蛋!赶紧去呀!一会子被他们分完了。去!跟他们抢去。” 孩子只笑却不动,靠在姥爷的腿上,等小伙伴出来了再一起玩。 然后其他人就笑:“这小子随谁了?腼腆的!咱这么没本事咧!” 林有志不咋高兴,找借口就带孩子回了。回来就说闺女,“要是工作能调动,就尽快。嗣业平时也在家,去县城我跟你妈就不跟了。明年孩子就上幼儿园了……我们想去啥时候都能去,抬脚都到的事。” 对! 卢淑琴像是下定了决心,问四爷:“我这年纪还能靠驾照不?” 啊? 考驾照? “我爸要考?”林雨桐很赞同:“考啊!考了我给买车。” 卢淑琴指自己,“我考!你爸现在不行,他那视力不如我。” 你呀? “不行呀?”卢淑琴就道,“我在香港旅游的时候,见了好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人家开车想上哪就上哪……这靠驾照,卡着年龄我知道,但没听说卡性别呀!” 不!不卡性别。但是像你这种年纪这种经历的人,到了这个岁数了,猛不定的想考驾照的,不能说绝无仅有的,反正属于比较罕见的。 四爷是好女婿呀,“这还不简单,镇子往西那边正修路呢,晚上没人,妈,晚上我带你学车了。根本不用去驾校!我带您报名考试去!” 真的? 真的! 那成! 为了学车,她还专门去买了运动鞋,还问林雨桐,“你说运动鞋好?还是那种户外的登山鞋好?你去年给你爸买的那个登山鞋,他下雪穿一点也不滑!”林雨桐:“……”其实都行,没那么严格的。她问林有志,“爸,要不,我教您?” 不去!我看孩子,“关键是,我现在没那么大的胆子了。越老越胆小,觉得车不安全。你妈倒是好,现在是越老越俏了,咋想起来学车了?” “有车了,将来孩子在城里,我想啥时候去看就啥时候去看,不求人。” 只为了将来能去看孩子,卢淑琴这个岁数了,真就认认真真的去学车了。 金保国把家里的二手面包空出来,“用这个学。这玩意刮了蹭了不心疼。”还特意跟卢淑琴道,“学,没比开拖拉机难多少。” 然后四爷发现卢淑琴学的真挺快的,她年轻的时候应该跟着金保国学过开拖拉机。理论上来说,会开拖拉机的稍微练一练,熟悉熟悉就能开汽车。可开汽车的未必开的了拖拉机。 以为很费事的事,结果半个月完成了。卢淑琴能在生产路上开了。晚上开着车绕着镇上的生产路跑了一遍。 人家还真就一次性的,一点后门都没走,把驾照给考下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3)一更(客从何来(53)“来了?...) 重启时光(92) 桐桐并没有发现少了鸡蛋, 做晚饭的时候,鸡蛋基本是够数的。家里一般也是四爷带着孩子买菜,然后中午人家爷俩咋吃的基本不用她管, 她没事也不会盯着鸡蛋看。但很多时候潜意识在, 放了东西自己是记得住的。比如今天晚上的冰箱多了一把用塑料保鲜膜封起来的剥好的葱,鸡蛋比早上吃完饭的时候少了两个。 她朝厨房里的筐子看了一眼, 里面的葱姜蒜干辣椒之类的, 只有葱被动过了, “这是想做什么饭呀?剥了那么些葱。” 四爷面不改色,“本来想包饺子的,结果嫌麻烦,炒了米饭。” 哦!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吗?想吃这个了? 她顺手就把这大葱拿出来, 再取了肉解冻,今晚上就吃饺子, 一会子饭就得了。 晚上吃了饺子, 孩子一口气吃了八个, 一两半了,足够了。吃了都不敢叫孩子睡,两人带着孩子出门溜达一圈,溜达回来洗澡澡然后睡觉。 不知道四爷带着孩子干啥了,今晚上睡觉特别消停。热水澡一洗, 往那儿一趟就睡着了。 四爷突然可热情, “你先去洗,洗了我给你图面膜。” “……”要图面膜吗?林雨桐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粗糙了?”其实她很少这么折腾的, 要折腾也是陪着卢淑琴的时候,在家里涂一涂抹一抹的。 而且自己有做好的现成的面膜, 在罐子里封着呢,用的时候挑出来两勺就就足够了。 四爷特真诚,“我给你另外做了。” 是吗?在家又开发新技能了?四爷是学过化工的,林雨桐对此还是比较期待的,心说这是不是又找了啥古方出来实验了。她麻溜的洗澡去了,洗出来四爷端着个买樱桃顺带的塑料碗,灯光下那个颜色也不咋分明,她心里还有点发毛,“原料是什么呀?加了啥特别的东西了?” 四爷一脸的高深莫测,“你试试就知道了?” 那成! 弄!她躺沙发上,枕在四爷枕上,还别说,四爷这项技能开发的不错。 四爷特别认真,像是再干一件多大的事似得,给图好了,还问说:“感觉怎么样?” 林雨桐:“…………”凉的!这种天这么图挺凉快的。再然后……没有了!因此,她能给予的评价只能是,“还挺温和的。” 温和就是没大的刺激和反应呗。 “温和就对了!”四爷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八点二十三分,半个小时洗了再看看。” 想看研究效果吗? 行!还是有点期待的。 四爷看他的书去了,还不忘了给她递了一本书打发时间。刑侦上的其实还挺有趣的,林雨桐觉得能看的进去,但四爷总是一眼一眼的老看她,把人看的怪不自在的。她以为四爷担心这玩意有副作用,还安慰说,“没事,不舒服我就说了。” 四爷把书往脸前面一挡,表示我不看了。 时间一到,林雨桐就去卫生间洗脸去了。对着镜子,脸上还是跟糊糊一样的东西,黄不黄白不白的,她抹了一把,闻了闻,“鸡蛋……还是蛋清和蛋黄没有分离的鸡蛋……还有牛奶?” 还有啥?没闻出来。 她洗了脸又抹了自制的霜出去,四爷就严肃着脸盯着她的脸看,“好用吗?” 不如我做的好用?! 但男人乐意给你做面膜,这个积极性不能打击的! 她特违心的道,“护肤一两次看不出来,得坚持一段时间才行……” “行,我坚持一段时间,咱们先做十天的看看。”感觉特有研究精神的那种。 十天吗? 行!用中药一般也就十天一个疗程了。 然后每天晚上给她涂面膜成了四爷的一项工作,“其实我自己行。” “没事,你歇着。”四爷特体贴,“下乡了,风野,晚上回来养养皮肤挺好的。” 林雨桐感觉四爷还是给里面加了东西的,时而觉得黏腻,她觉得应该是添加了蜂蜜。偶尔一天洗脸的时候觉得毛孔都打开了,像是加了一点酸奶或是挤了两滴柠檬。 或者是四爷弄的东西比较接近这种味道? 一疗程完了,其实变化不大。林雨桐还安慰人家,“这不是我整天下乡嘛,皮肤没变的更差,就证明有效。”但这玩意想当做自己的发明申请专利怕是不行,“其实钱够花了,不用折腾这个的。” 四爷给自己弄面膜,这叫情趣。但要是弄这玩意为了赚钱……那我来好了!对! 四爷嘴角勾起,那样的笑了一下,伸手在她脸上揩了一把油,“成!我以后只给你弄。” 笑的奇奇怪怪,是觉得我不让你弄面膜给其他女人用,是吃醋了吗? 行!大概男人偶尔也需要女人为他们醋一醋的。 她一直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直到周末卢淑琴过来,帮着把家里再彻底的大嫂一遍,鞋底都恨不能给刷了。她在阳台上,刷孩子用的小盆盆外面的底,刷了又细看,“这是沾了啥东西了?” 林雨桐正晾衣服,瞥了一眼,抬手摸了一下,“鸡蛋……干了!” 咋把鸡蛋弄盆底下去了。厨房跟阳台隔着那么远呢?给孩子洗屁屁洗到厨房去了? 孩子可兴奋了,比划着:“盆盆……鸡蛋……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卢淑琴不懂,可林雨桐懂了,她都给气笑了,得亏四爷是怎么绷得住的。 四爷一回来就见桐桐似笑非笑的,他也绷不住就笑,“以后这敷面膜的事都我来!” 哼! “晚上给你洗脚?” 哼! “顺带按摩……” 还没等再哼一声呢,人家的声音就低沉下来了,“全身的!” 这个可以有! 反正两人带着个孩子,日子过的井井有条的,特别惬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的,特别突然的,金家老太太没了。 这天,天都晚了。两口子带着孩子去了一次快餐店,县城没有肯德基,但是有德克士。距离家里不远,溜达过去的时候孩子瞧见可多小孩都在里面,指着要进去。得!进去,在里面喝一杯热牛奶也行呀。 说是那么说,但孩子看见人家吃的香,肯定想试试呀!于是试了,六块魔法鸡块,还是一家三口分着吃的,就怕孩子吃多了晚上不消化。 吃完溜达着往回走呢,先是林有志把电话打回来,“你们俩快点往回赶,赶紧的!你奶不行了!” 林雨桐当是林家老太太呢,毕竟跟林有强和红秀门对门的住着,不够闹心的呢。 两人不敢耽搁,抱着孩子小跑回家开了车就往回赶,本来想直奔林家老宅的,结果路过金家的时候,金家的门口围了好些人。四爷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门口的马路牙子下面。 林有志和卢淑琴赶紧迎过来,先接了孩子,“你们连赶紧进去。” 这边话才落下,四爷的手机响了,是金嗣明,“哥,赶紧回来,奶奶没了。” “我在门口!”四爷说着就挂了电话,拉着桐桐急匆匆的就进去。 围着的人议论纷纷,林雨桐走的急也没听清楚。进院子的时候金嗣明正打电话了,“大姑,赶紧回来,奶奶没了。” 那边再说啥林雨桐没听,直接往堂屋去,屋子里金保国杨碗花钱果果,再就是几个相熟的人,就住在左近的。 老太太躺在炕上,衣服还没换,林雨桐过去搭手摸脉,然后朝四爷摇头,“去了!突发心梗,刚去。” 这个病太快了,根本就不给人世间,三两分钟就能要人的命。 林雨桐也没多问,只赶紧叫钱果果,“把柜子打开,衣裳老太太早备下来了。” 一动这才都动了,自有人帮着老太太换。 金保国这才回神,指着杨碗花,“你出去,老太太的丧事跟你没关系。你走你的,这个家你以后不要再回了!” 杨碗花眼圈红的,想说啥却知道说啥都没用,捂着嘴往出走,在院子的台阶上坐着呢,但到底没真走了。 咋回事呀?四爷就问说,“好端端的,老太太上周还坐车去看孩子了。”为啥的?说起来荒诞的很。今儿来了个老头子,有个六十来岁的样子,来找杨碗花来了。那时候是下午,该忙的人都忙着呢。就老太太跟几个闲着的老头老太太在门口打牌,结果来了那么一个生人,过来就问是杨碗花家不?这是在镇上下车,一路上问过来的。 老太太说是啊,咋的了。 结果这老头又问老太太,“您是碗花的谁呀?” 老太太就说,“我是她妈呀!” 谁知道这老头二话不说就磕头,张嘴就喊妈:“妈,我是来提亲的。” 这不是胡闹吗?老太太当时就气的呀,闹了这一出,叫保国和两孩子还咋做人呀! 几个在现场的大娘就跟林雨桐学,“你妈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不信。你奶也不信,可那人信誓旦旦的,说肯定是叫杨碗花,错不了的。这不是赶紧就叫爸和嗣明他们回来吗?果果去县城专门把你妈接回来了……结果,是弄错了。那人八成是你大姨杨彩花,不知道咋的把名字弄混了,一见人发现人不是他看上的那个……” 人家说着说着就不好意思说了,人家为啥人和名字对不上,倒不是杨彩花故意打着妹妹的旗号,不过是当时在海南的时候乱七八糟的认识了一堆人,这些人又都不熟,年纪还都不小了,他们自己搞错了,然后惹来了这么大一乌龙。 事情澄清了,但杨碗花跟一群老头儿一块去旅游,这是啥好名声吗?你说你没啥,那得大家说你没啥才行呀! 老太太多要面子的人呀?受不住了。 大家这个那个的说这个事,谁也没注意老太太,等注意到了的时候,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人倒下都不敢动,马上叫卫生所的人来。可紧赶慢赶的,人来了,就说不行了,别瞎折腾了。林有志就是那个时候给桐桐打电话的,半个小时就开回来了,结果没赶上,人咽气了! 用卢淑琴的话说就是:招了杨碗花进门,到底是死杨碗花手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4)二更(客从何来(54)要是真有...) 客从何来(60) 王氏再进桐桐这屋子, 微微愣了愣,之前的富贵之气荡然无存。屋里整洁干净雅致但也素净。那架子上摆着的,跟城墙根下面那些捏泥人的弄出来的东西一样, 不过是上了些颜色, 叫这泥捏的东西更绚烂了一些,还有那是石头?石头上几笔勾勒出个美人图, 就那么放着, 或是一素净的白瓷盘子, 在盘子上作画,也就那么靠着。 就是一水的外面花几个大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可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这么归置。 正厅里方桌小几圈椅摆的规规整整的, 却不见人。等听到一声‘大嫂’,顺着声音找人的时候才发现, 门两边靠着窗的位置都有窄炕, 炕上铺着红毡, 放着炕桌,炕下放着脚踏,炕两边有圆凳随意的放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才从炕上下来,站在炕边,上身一件鹅黄的小袄, 配着一条石榴裙。手里正拿着干了一半的活儿, 笑盈盈的站在那儿,“大嫂,过来坐!炕上暖和。” 门上挂了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寒气, 这边虽是挨着窗户,寒气也重, 但一则炕上铺的厚实,二则,炕上这搭盖在腿上的,绝对不是棉花的,应该是极好的羊毛,暖烘烘的。炕也烧的热,光是正厅的炭盆就好几个。此时,屋里有一股子焦香味,怕是给炭盆里埋了什么吃的在烤呢。 林雨桐招呼人家坐,又叫小桃,“也别倒茶了,把梨汤盛一碗来。” 小桃应了一声,利索的把铜壶提过来倒了一盏梨汤,梨汤浓浓的,金黄的,却又透亮。冒着滚滚的热气,可见一直就是这么吊着的。 然后这丫头是个坐不住的,拿着火筷子怕是扒拉吃的去了。 林雨桐就说跟着大奶奶的丫头,“是叫小丫,跟小桃去玩去,她在里面的炭盆里埋了栗子,恨不能守在边上。你去瞧瞧,挑几个好的剥了给你们奶奶拿来。” 大奶奶看了小丫一眼,点点头。小丫福了福身,跟着小桃去了。林雨桐才道:“有她们杵在边上,倒是妨碍咱们说话。大嫂别见外,您随意就好。” 王氏这才瞧林雨桐忙什么呢,感情是用绢布做仿生花呢。 这个绢花首饰店有,都是买了簪头发的。但真正的富贵人家用的却极少,除了宫里出来的,甚少有上头的。这也是上次听自家这大姑奶奶说了一嘴才知道的。她倒是喜欢这个,以前每年过年,若是能添几支这样的花,那都是叫人欢喜的事。 可瞧着这个大朵大朵的,也不像是簪头的。 林雨桐利索的弄好了一朵,然后放在边上的小花篮里,“自己做个摆件,摆着玩的。”说着就笑,“都是没法用的绢布了,之前学剪裁,被我剪坏的。想了想没甚用处,闲来无事,摆弄摆弄。” 王氏一翻那料子,可不是,好好的竟是剪成这个样子了。于是便笑,“以后有甚裁剪的活计,只管叫我,这不费事。” 林雨桐利索的应下来了,跟王氏商量起厨房的事,“我是娘家近,求助方便。回头少不了给厨下要个人来帮衬。大嫂你那边,人便更少了。若是只你和大哥,倒也忙的过来。就怕是隔三差五的长辈过去用饭,便是再如何也是紧紧巴巴的。按说伺候长辈,亲力亲为是应该的。可这若是来了客人要招待,您这大奶奶总不能老在后厨呀?再不济,也得个在厨下洗洗涮涮的人。若是要找这样的人,咱们怕是不行,得男人们出去,在外面找人牙子问问,各自挑了人才好。” 王氏忙不迭的点头,特别实诚的说了一句:“该俭省的地方还得俭省,该体面的时候还不能不体面。这就是燕京不如边关的地方……”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大嫂说的对!拿人家普通人家过日子的银子维持体面,就是看一个当家奶奶的能为呢。” 王氏又看了林雨桐几眼,这一点都不像是个憨憨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人家这做事说话不知道有体面,多体谅人。她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以后有不懂的,还得来麻烦弟妹。” “您只管来。平日里四爷也不大在家,偶尔也要出门会友,或是做什么东西,现在屋里摆弄不开,都在外院。您带着针线只管过来便是。咱们姐俩作伴说话,岂不方便?” 王氏也忙道:“我也做不俩啥精细活儿,四弟的鞋底这些,你娇娇小小的,这个笨活伤手,回头缺了你告诉我,我做别的不成,但纳鞋底子快!” 谁家的手不是越护着越娇呢? 林雨桐当然也不会麻烦人家,但这人这么实诚,她就能放心跟人打交道。 王氏没多坐,话也不是很会说,但这么一来,林雨桐就知道,王氏嘴笨性子直,但心里却透亮,之前送的银子到底是咋回事,王氏明白的。 亲兄弟为这个银子的,说谁欠谁的就生分了。如今拿了你的,那是手头紧。等手头松了,当老大的,那自然就想着还回来了。但这都不说,那就是彼此的情分。 人要走了,林雨桐又叫大嬷嬷给包了几两燕窝,“今年外面乱,这有些好货京城都不好找。这是国公府送来的,我这里还有些。大嫂先拿去用,老太太若是在您那边用饭,晚上给添一碗燕窝,一个人吃,这也能支应些时候。等明年了,或是您找到好的了,或是我再碰到好的,咱们再商量着买。” “这可太贵重……” “那么些枸杞,都是野生的,上上品的货呢……” “那不值什么。” “在西北或是不值什么,可在燕京这样的货也不好找。大嫂给娘家去信,少不得要麻烦亲家叔婶,像是这样的枸杞,还有西北的大红枣,都是好东西,可稀罕了。以后有好的,千万给我留着,我泡了酒要往国公府和宫里送的。” 王氏只有欢喜的,对娘家来说,给自己这边送礼也是为难,送的贵重,家里送不起。送的中规中矩,又怕拿不出手。如今这些惠而不费人家又表示很稀罕的东西,那是再好没有了。只在信里提一句,要往国公府送的,就足以叫娘家受益。老国公在西北的威望极高,军中哪有不给老国公面子的? 等人走了,小桃回来就笑,“三奶奶回头怕是要打听咱们给做什么了。” 林雨桐就笑,这楚氏挺有意思的。可能她的思维模式就是那样的,想讨长辈欢心,偷偷的总想弄点不一样的。之前小刀回来,瞧瞧的告诉小桃,二奶奶的丫头出门去了,说是在门口打听在哪里能买到燕窝。不用问都知道什么意思。她这里不缺燕窝,也就大房该是想不到的。刘氏不笨,最后轮到她家,光是打听也打听出来三家都准备什么没准备什么,燕窝这个家家都给做呢,她不可能不给准备。何况,跟楚氏门挨着门住着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她都听的见。哪有不准备的道理? 果然,晚上刘氏打发了丫头过来,问林雨桐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燕窝,给她先匀二两出来。林雨桐早叫大嬷嬷准备好了,若是刘氏没准备,提前给刘氏送过去。谁知道这位机灵的很,压根就没客气,直接叫人上门来了。丫头是来递话的,跟来的婆子说是灶上的手艺也行,但就是一般的农家饭农家席面能做,像是这种东西没做过,叫过来问问。大嬷嬷细细的给说了,才把人给打发了。 这家里周氏当了半辈子的家了,儿子个个都是手把手带的,今儿一天这都发生什么了,她是洞若观火。几个儿子她了解,老大这回领悟到什么,只他自己知道。但这点领悟,比之前说多少句都顶用。老二呢,大钱上不跟家里藏,但攒下来的都是小钱。像是哥几个一块吃饭开销,老大总是掏钱的那个。这不是说谁坑谁,老大觉得他是当老大的,得让着兄弟们。这笔钱省下来之后,老二跟老三比呢,老二心里又算计的比老三清楚,老三是跟朋友出去特别慷慨,因此,他便是有银子,也都是三瓜两枣的,够一顿酒钱的。老二呢,出门不可能不花钱,但哪怕关系再好的兄弟,□□叫他花钱,那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为啥老三没银子置办,跑后厨去了。老二就还能凑活的原因。 老二是大姨娘白氏生的,可性子却当真不随白氏。白氏是大而化之,压根就没有算计那根弦。老三是二姨娘李氏生的,李氏是个小抠,老三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几乎没把李氏给气死。这两人不仅管着家里的事,当年她还给两人置办了小庄子,百十亩地,一年也好几十两银子的收益,比正经的富户都过的滋润。这些年是啥心不操,银子攒着。日子萧遥。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两人倒是找来了,说愿意把攒着的银子拿出来,家里有难处嘛。她没要,还告诉两人:“不许给老二和老三补贴。”她就打比方,说这个狼和狗原本其实是一样的。只是狗呢,被人喂得饱饱的,所以只能给人看家护院。狼是没人给喂,所以学会了吃人,行千里都不用担心。她警告两个人,“我养儿子养出了狼的本事,可还没激出狼的野性。不遇困顿,永远都不会想着出去找肉吃!” 白氏就担心,“主要是怕媳妇娇生惯养的,跟着吃苦!” “咱们看着呢,还能饿着谁?真没法子了,我还能真看着?儿媳妇进了家门,就跟闺女是一样的。你们当只有男人需要本事,女人就不用了?能腾挪的叫家里的日子过下去,这也是学问。我扒拉着掌家的权利不撒手,那她们这辈子就都这样了。以我这身板,再活个二十年,都是少说了。到那个时候,她们都当婆婆了……啥也不会,日子怎么过?” 下了死命令,只许看着,不许插手。 然后老二老三就这点好,再难不跟他们的姨娘伸手要。老二有些积攒,但也就暂时够用。想稍微过的好点,非老二媳妇贴补不行。老三是这边凑凑那边将就将就,媳妇再补贴几两,也能凑活。再加上需要的砖头匠人,老四直接把料一起买了,匠人一起请了,这笔钱三家都省下了。 可以说包括老四手里有钱补贴兄弟这一点,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儿媳妇是真会办事。叫她办,她也未必这么体面。柔柔顺顺的,却无往不利。 跟着她的嬷嬷就笑,“到底根底厚实,那陪嫁过来的不是乳母,说是伺候过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了,怕是教养嬷嬷……” 周氏也点头,怕是如此了。有嬷嬷这样指点上,有个几年,也该有些样子。 第二天一起来,金泰安就问:“今儿真去老四那边吃饭?” 真去!怕什么的? 周氏也起来了,先去院子里打了一趟拳,然后等金泰安练完了,洗漱了,这才接了老太太叫了两个姨娘,走! 都说天冷不用老太太跑,可老太太不乐意。人家腿脚利索,就想趁着这个空档出来转转呢。自从新媳妇进门,还是头一次来这边呢。两口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呢,笑盈盈的把人迎进去。正厅里的方桌上已经摆上饭了,是四爷陪着金泰安吃的。炕上一桌,是老太太和周氏连带桐桐的。给两位姨娘摆了个小几,就在炕下面,坐着两个小圆凳。菜色饭食都是一样的。但这男女分席,尊卑之序,一瞧就规矩。 主食是酱肉包子、葱油饼、鸡蛋卷。小菜四样,不是腌制的,都是现做的,凉拌的菜心、凉拌的三丝、圆葱豆腐干、炝莲菜。考虑到周氏喜欢油辣子喜欢生蒜,又调了吃包子用的料碗。然后粥有两样,一样八宝粥,一样枸杞牛乳粥。 这玩意吃到嘴里,是顺口!像是金泰安习武,不吃肉没劲儿。偏爱酱肉包子,四爷那边给拿了三笼屉,小笼屉那种,可一笼也有拳头大小的包子五个,金泰安一个人干掉了十二个,菜更是一扫而空,两样粥都喝了两碗,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老太太年纪大了,像是八宝粥这种甜味儿重的她喜欢,用葱油饼蘸着料碗也吃的挺好,吃了两个饼子一个酱肉包,还不足兴,还想吃鸡蛋卷,林雨桐给拦了,这才罢了。 两个姨娘在林雨桐这里吃饭,是有些拘谨的。这现在就是嫡子也在养姨娘了。林雨桐见那样也不多招呼,只跟周氏和老太太说话。 论起来用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了吗?没有!只牛乳这个不好买就是了。但没有牛乳这顿饭就失了颜色了吗? 没花多少银子,但吃的饱吃的好。要是有个庄子,自己种些,那这基本的家用并不是多大的负担。 说实话,这样的饭吃一年,花的银子还没老四捡一块石头卖的钱多呢。 周氏想夸,嘴角恨不能翘起来,但还得矜持着,看看,看看再说。 吃了饭男人忙他们的去了。林雨桐把周氏和老太太连同两个姨娘都留下了。若是手里有活,叫丫头取了过来做针线。若是不忙,就陪老太太乐乐,打打牌,说说笑笑的,半晌就过来了。 然后果子点心这就摆上来了,果子就是雪梨削皮切块,点心是麻油卷,酥脆。晌午还是按照周氏的喜好,面食。一样的吃面条,但光是配料就摆了一桌子,汤的,干拌的,酸辣的,麻辣的,芝麻酱的……各种口味的尝了小半碗,饱了! 晚上几样炒菜,也都不复杂,什么豆角干,茄子干,干木耳干蘑菇,再加点肉沫肉丝,吃点米饭喝完热汤。这一天就齐活了。 老太太回去,随后林雨桐叫小桃送了一盏燕窝,头一次就算是支应过去了。 周氏回去就扒拉算盘珠子,“这要是按照羊肉算,咱们这么些人,怎么不得七八斤羊肉,这得多少银子?可今儿老四家的那顿饭,三斤羊肉的钱都花不了!”除了给老太太的燕窝除外。 她还问丫头,“是四奶奶亲手做的吗?” 是!“小刀早上帮着打的水,看见做的,连中午的面都是早上活好一直醒着的。” 好好好!出身高但不清高,这个媳妇简直是娶到了心坎上了。 第二天上老大家吃饭,哎哟!早上起来大饼小菜豆腐脑,中午一大盆的烧兔肉,配着馒头面条都行。晚上白花花的米饭,什么炒兔杂,卤兔头,再搭上两个素菜,这就能下饭。 周氏都好奇,这啥时候买的兔子她都不知道。结果专门一打听才知道了,老大媳妇接济后门外的小乞丐,说了,这些野味你们弄到都送来,照样给钱。不仅给钱,家里的小厮穿旧了的棉袄,或是老大穿的没法出门的衣服,她叫小丫给改一改,叫给小乞儿送去了。这些人有的是法子弄到这东西,昨儿一天就收了五只兔子。昨儿吃了一只,后面还挂着四只。兔皮说是她自己能硝,回头要给乞儿做成靴子再送回去。 心善、肯变通,不一味的跟老四这边攀比,尽自己所能里里外外的照顾的好好的。老太太都夸了,“这个长媳没选错。” 可论起风声郑重,还得是老二家。专门从外面的馆子请了厨子,肥鸡大鸭子,这种天里鲜活的鱼,都给整上。七大碟八大碗的,样样菜都有来历。但只今儿这一天,这花销得在七八两上下。 周氏不说媳妇的不对,还是只有夸的。楚氏应该是想炫富的,证明她在这个家里是有资本的。那就炫嘛,花的是你的银子,你怎么花都行。 到了老三家明显就朴实多了,农家饭嘛,南瓜粥南瓜饼小咸菜,粉皮瓜菜干就是一盘菜,炒菜的时候放些腊肉添个味儿。怕不吃肉没劲儿,但咱这猪下水做的好了也一样出彩。 这一圈看下来,周氏就说金泰安,“如何?” 金泰安呵呵笑,“都是您的功劳!” 那是! 周氏不怪楚氏显摆,只要显摆的起,那就不是罪。 于是,金家几乎是在三五天的时间里,完成了家庭分工的重组。 然后作为金家的男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不上进,好像真不行。不上进,媳妇就永远都抠唆着过日子。尤其是金大爷,看着屋檐下冻的硬邦邦的兔肉站了半晚上。管长辈第一顿饭,用的是兔肉,那么下回呢,下回又怎么办呢?媳妇又得想其他啥法子了吗?他若是能挣来那份家业,媳妇何至于靠着一个‘省’字过日子? 作为长子,不说照顾弟妹,但是养活父母亲长的责任是该有的。如今这么着,虽然兄弟们之间公平了,可这种公平,之于当大哥的而言,就是觉得羞臊。他想的是,若是我有能耐,之于叫爹娘这家吃完那家吃吗?回去他就跟王氏商量,“我想着……换个差事。” 王氏连想都没想,“外面的事你当家,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有这两百两银子,我就支应开了。如今是要过年了,啥也干不了。等开了年,我就拿银子在外城盘个小铺子。小丫这丫头挺灵性的,西北的小吃她做的可好了。给点本钱,这铺子就能撑起来,有那些小乞儿帮衬着,叫在店里打杂,这买卖就做起来。她六咱四,一个月怎么着也有三五两银子,家用足够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这要谋差事,可还要送上官点啥东西?我手里的压箱银还有些,要不先用那个……” 不用!这个找老四递话,毅国公那边还是能去的。外面都在盛传,城防营要调往营州了,但总要留一部分人手的,他想调过去然后留下,这是个机会。一个抓住了就能平步青云的机会! 老二又想的不一样,老二想去巡捕营。巡捕五营,只维持京城治安,既要跟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又要跟权贵子弟说的上话,属于事杂但油水大危险小的差事。 老三也想找另外找差事,可这去哪儿他完全没主意。 这哥俩是不约而同的来找老大,碰上四爷了,被四爷给带回院子里。老大的屋子两个隔断都没有,这一去吵的大嫂就没法歇着了。四爷在院子里喊了老大过来,林雨桐又叫请了王氏来,两妯娌去厨房,切了一盆猪头肉,然后就是好酒放上,两边的窄炕,一边坐着四兄弟,一边坐着俩妯娌。 那边的酒还没开坛子呢,刘氏过来了,豆腐干油炸花生米带了两盘子。楚氏来的晚,但带的东西多,七八盘子,林雨桐都没看是啥菜,只叫小桃给那边添了个炕桌,就不管了。四个妯娌坐在这边的炕上。女人不管男人的事,这也是头一回四妯娌凑的这么齐全。 林雨桐手里拿着绣活,是给孙氏才生的根哥儿做鞋呢。孩子的鞋好做,她一边做着,一边跟刘氏搭话。楚氏坐在那里把屋里看了一遍,见没那么些贵重的东西,反而是有什么摆什么,瞧着……倒也不算不伦不类。 她心里叹气,这要是换个人摆弄这个,人家得笑穷酸。可这身份一变,立马不一样了。好像贱东西被贵人摆弄了,身价都上来了一样。再看这贵女身上,头上只一根木簪,想来是小叔子的手艺。然后再就是手上,手指上一个细细的银色的戒指,纤巧的很,其他的一件首饰都没戴。穿的都是家常的衣服,好似也没那么些讲究。 就听她跟刘氏说话,“这些绣活会了自然是好,不会也不用强求。我娘就总说,花费那么些功夫在这些事上,是最不值得的。”说着就拿做着的鞋面给刘氏看,“这就是素面的,我简单的绣个样儿,几针就完事了。” 刘氏就咂舌,“以前听戏,那戏上的娘娘演的……咱笨想着,那就是喝金咽银呢,身上穿的不得金玉坠满的,那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娘娘们还嫌弃重呢,其实不管是中宫皇后还是宫中贵妃,都是极简朴的。” 楚氏一下子挨过去了,“四弟妹,这贵妃好看?还是皇后好看?” 林雨桐:“……”宫里说谁好看不是夸人的话。她只得道,“皇后贤德,贵妃端庄,都极和气!” 楚氏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当是她没明白这意思,才会答非所问呢。 大嬷嬷在边上倒了果子露来,打岔道:“三奶奶尝尝这个味儿,可还受用?” 楚氏对大嬷嬷特别尊重,双手接过来,还没喝呢,就忙道,“受用!受用极了。”刘氏赶紧就说起了其他,“……我想着,这要过年了,咱们是不是把日子排一排,看看哪一天得出门,哪一天得待客,得待多少客。这都入了腊月了,咱这年货也该准备起来了。还有这年夜饭,该是个什么章程。” 这可是个大事,然后拿了黄历,拿了纸笔,排排。 闹腾到子时前后了,也都才回去歇着去了。 四爷睡前要把院子里看一遍,回来桐桐已经钻被窝了。炕边的洗脚水冒着热气,四爷坐过去把脚泡里面,林雨桐才问呢:“都这么折腾,敢刚上乱的时候,有这个必要吗?” 四爷说的就是这个,“我跟三个人把厉害关系都说了,告诉他们如今一动不如一静。看要吃安稳饭呢,还是真就拼一把挣一回功名,结果三个人都缩了。” 林雨桐:“……”不得不说,金家这个教育,很特别。 这样的人家要发起来,除非有特别的机缘。 “然后呢?”林雨桐就追问,求前程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吗?现在这条路不通,可别真去乱来。 “乱不了!”四爷就笑,“老二那岳家,是个能钻营的,又向来见着了机会就不撒手。叫老二出面跟楚家合伙做买卖,楚家出本钱,老二居中联络,老大联系他岳家和外家周家,在西北,周家人单力薄,不如王家好用。捆在一起,走通东西商路,多少银子赚不来?” 老三呢? “叫老三的岳家和二姐夫一道儿,给西北供货。西北藏着那么些人,什么紧张,粮食布匹最紧张。粮食这东西太敏感,别碰。但是种棉麻纺线织布,去关外收了羊毛浆洗漂白……过一道手续运到西北……” 整个儿就把一家子捆在一起了。有自己和四爷,西北一路就畅通。谁没事找这个麻烦干什么?回头后面还勾着承恩侯府,承恩侯府连着皇后和大皇子。只要不从中牟取暴利,这其实是为皇上排忧解难了。西北藏了那么些人,物资必然紧俏。若是将东西直接过了毅国公的手,那这生意其实就是跟皇帝做的。金家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就完了,卖给‘大买家’,人家拿货干啥去了,咱们管的着吗? 如此一来,其实家家都占着一股。就像是自己和四爷这边,不用明说,可他们难道不知道靠着谁做的营生。 用四爷的话说,这个机会不抓住,那么发财的机会可能就稍纵即逝了。趁着乱劲儿保命加敛财,还得低调的不引人注意,这事操作起来就得格外注意。 这么一嘀咕,哥几个一合计,这事能干,然后才给散了。 从明儿开始,一个一个的都去忙了,四爷哪儿也不去,回头分红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咱们的。 知道了就安心了,她就不多问了。 但四爷第二天也没在即,出去置办回门礼去了。三朝没回门,这回九朝了,得回去的。 往林家去带啥东西呀? 林雨桐在家一天都没闲着,各种做法简单的点心做了九样儿,品相不好的都给金家各房散出去了,剩下的用四爷自己编织的小柳条筐铺上麻纸装了起来。四爷不知道找了谁,带了几筐子温泉庄子上产的菜蔬,什么菠菜青蒜还有水萝卜,又有叫人提前从冰面下捞出来的鱼,早前不知道在哪里养着呢,如今这样的天,只能一桶一桶的装在马车上,至少到的时候还都是活鱼。 这么大的动静,周氏能不知道吗?回门这事,其实还得是长辈操持的。她是把早年自家男人从山里收上来的野山参咬牙拿出来了,然后叫人给林雨桐送去。 楚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终于把压箱底的一盒香料给翻出来了。另外,又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大块牛黄连同狗宝、马宝一块,装好带着就过去了。 香料倒是平常,有些香料喜欢的人就追捧的有价无市,但不喜欢的人就未必爱这个。而且,她这个香料不是原料,是一位据说是天庙出身的大家调制的,如今已是孤品。珍贵就珍贵在这里了。 林雨桐闻了闻就笑了,没言语。这个调制香料的大家不是旁人,正是程氏。自从她做了王妃,这些事她都不沾手了。但林雨桐闻见过这种香味。以楚氏的出身,怕是真没打听出来这玩意的具体出处,所以才送到自己面前。林雨桐没叫破,只夸了一句,就叫小桃收了。 不过剩下的三个,倒是真挺难寻的。不说别的,就这一块牛黄,以林雨桐的见识,见过比这个品相好的都不多。 说实话,这个礼下的有点重。 这三个东西她把盖子合上,没急着收,先问楚氏:“二嫂有事但说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给我我也不敢收。” 楚氏尴尬的笑笑,“只是我一个小辈的心意。” “若只是心意,这不值什么。”林雨桐就道,“上次二嫂拿来的茶就是极好的。我知道那是您娘家在南边的庄子上自产自炒的,给我把那个拿两斤便是了。晚辈给的,便是一张纸一根草,家父家母也只有欢喜的。哪里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氏揪了帕子,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继而露出几分苦笑来,“弟妹,我不怕你笑话。跟金家结亲,也是家父权衡之后定下的。当初下定的时候就是冲着大姑奶奶嫁去承恩侯府……”可这大姑奶奶着实不好对付,一看那性子,就知道在侯府里,她是不得长辈喜欢的。那之前打算的事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了。她尴尬的道,“我家中,兄弟姐妹四个。我上面有一兄长,下面有兄弟和妹妹……我那妹妹比我小些,生的却好,至今没有定亲……” 林雨桐讶异,“你们家想送姑娘进宫?” 楚氏脸涨的通红。 林雨桐倒不是瞧不起,楚家本就是商贾人家,自然奔着最大的利益去的。承恩侯府当年还不是小门小户,可如今呢?有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好似这些算计也不足为奇了。 选妃从民间选,楚家确实能送选。如果有人搭话,再有银钱疏通,说不得这事还真能成。 可如今这局势,进宫真的好吗? 林雨桐没这么问,只问楚氏说,“这事你跟二哥可提过?” 还不曾! 那你可太胆大了,你们两口子都不商量,你就敢求上门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5)三更(客从何来(55)婚礼的前...) 重启时光(15) 那边报了一个地址,“知道外国语大学吗?” 知道啊!但是换了自己来,还真没去过。是原身学校那边的老师和学生在外面开的翻译公司吗?那这可真跑到自家的地盘上了。 她马上应了一声:“知道……那你进了学校问门卫,问原先大学里的翻译社,大家都知道。” “好的!”林雨桐看过城市地图,学校距离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过是六站路,“我大概四十分钟以后就能到。”得先把今儿买的东西和重要送回家去。 回来的也不算是晚,才四点多。桥桥下午带的那个学生也刚刚上完课走了。林雨桐一回来,卢淑琴就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啊?”说着就接了买的东西,“这怎么又买了……” “我回来再解释,我得再出去一趟,明儿怕是有口译的活,衣服是准备正式场合穿的。”她说着就多解释了一句,“别担心,我去学校去。以前学校的翻译社现在改成公司了。里面不是我们自己的老师就是自己的同学学长学姐的,特别安全。去了就是说一下明儿的注意事项,完了我就打车回来。六站路,坐公交也才十来分钟远的距离。” 那就没事。 林雨桐叮嘱瞧瞧,“等凉快点了,带妈出去转转。” “知道的。”姐姐不在家,他还能用用电脑,妈妈看看电视,也不闷的。 换了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她随身还带着学生证。放假期间,进大门门卫要问的。学生证就是通行证,直接进了里面。放暑假,学校的人不多,但不是说没有。他随手拦了个扫地的阿姨,问人家翻译社在哪,得到了地址,很快就找到了。 这就是老图书馆,门口就贴着标识,二楼就是。她一边上楼一边给对方打电话,“我正在上楼,是二楼对。” 对!你上来,我在楼梯口等你。 见到的是个大概只有一米五上下的姑娘,她眯眼看林雨桐,“我觉得你面熟。” “你没看我的简历?”之前投递了一份简历的。 “太忙了,只听你说英文就知道你的水平了,简历就算了。联系方式我还是摘出来了。”说着就看林雨桐,“你这到底是?” “我是咱们学校的。”林雨桐做了介绍。 哦!想起来了。 “上次演讲比赛,得第三名的就是你。”这姑娘就笑道,“你那不算输,第一第二都有在国外交流了一年的留学经历。不过听的出来,你现在口语比之前进步了不少,人也放开了。上次有个老师就说你是下了功夫了,但就是放不开……” 有这么一层渊源就太好了,“还没请教你是?” “暑假我没回,现在在这边负责外联的工作。这不是大四就要实习了吗?正好适应适应。” 其实林雨桐想问人家叫什么。但显然,这姑娘该是在学生中很有名声的人,大部分应该是知道她的。她不认为林雨桐不知道她,只介绍了她在这里担任什么工作。 大四要实习,那就不是学姐。两人同级! 她就不再提,以后注意着点就行。因此只点点头,“做咱们这一行,能找这么一个地方实习,真的不错。” “我口语没那么好,只能另辟蹊径了。”说着就把人往里面带,“走,咱们学校的李教授负责这次的事,行不行的,叫老师把把关。” 李教授是个戴着眼镜的斯文老者,进去的时候他皱眉正看着稿子,直到小个子姑娘叫了一声:“老师,人带来了。闹了半天是咱们学院的……林雨桐。” 李教授就看林雨桐,开口就是英语:“我还当同名同姓,我知道你,你每次交上来的作业出错是最少的。下了苦功夫了。” “谢谢老师。”林雨桐就道,“改了公司之后,我没把它跟翻译社联系起来。要不然直接找老师就好了。” 用的英语回的,口语很好,不生涩,自然的很。 两人聊的得有半个小时,李教授才推了一份文稿过来,“你现场给我翻一下。” 不动笔,就是口译。 林雨桐暗道一声侥幸,这是一份关于医疗器材的英文文献,这方便所有的名词她都熟悉,这压根就不可能出错。要是关于机械、水利或是各种图纸之类的东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很多名词自己也得再去核查一下的。当然了,这方面有四爷,他更专业。 自己跟四爷比,是不专业。但跟只学翻译没时间接触其他学科的其他人来说,自己要有优势很多。 拿着这个东西基本是不用打磕巴的。李教授挑眉,他在那边的纸上写了好几个名词,那是他之前拿不准怎么查,打算咨询专业人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林雨桐翻的对不对,打算等会子就问一问。 得翻了十多页,她的语气一直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词汇凝练准确。 这样的水平,是可以尝试同译的。现在同译的人难找的很。这边只有两个能搞同译的,忙的满天飞。今儿南边,明儿北边。 李教授抬手叫停,“你很用心,是想往专业上继续发展吗?能这么翻译,想来整理不少业务中会用的其他学科的专业词汇……” 林雨桐:“……”现在得这么认。她只道,“还没想好以后到底要怎么发展。不过学习阶段,当然是希望把专业做精。” 很好!李教授这才介绍明天的活,“是一个国际医疗合作会议,主题就是医疗器械。与会的有医疗系统的领导,有做医疗器械的企业,有国外的医疗组织……会议的规格不低,属于官方牵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之前想着找个替补,现在看这水平,多带带都能挑大梁了。但是还有许多的细节需要交代,大到不要随意揣、看书就去&lt;a href=&quot;://l-&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l-&lt;/a&gt;、测对方的潜台词,但又怎么能巧妙的将这一层意思传递出去,小的打扮着装礼仪,不能喧宾夺主之类的问题。 这种会议林雨桐见的多了,表示明白怎么办? 行了,该叮嘱的都叮嘱了,“不能迟到,手机保持畅通,明儿早上赶七点要在这里集合,统一出发。九点会议开始,但赶在八点,咱们得到位。” 可以。 李教授还是不放心,叫矮个子女生,“尚思雨,你们女孩子的事,你多叮嘱几句。” 除了着装打扮,还要注意生理期,“不在生理期最好,如果在,最好提前吃止疼药,卫生棉也要注意……” 听了一遍,她的主要收获是知道这姑娘叫尚思雨。两人留了对方的手机号码,然后林雨桐打道回府。到家的时候天才黑,刚吃晚饭的时间。 林雨桐就把情况跟卢淑琴说了一遍,卢淑琴晚上一点都不多问,催林雨桐,“你今晚自己睡,能睡的踏实。明早上要早起呢。” 是!要早起呢。临睡前给四爷打电话的时候,人家正在喝酒呢,“我就在招待所,哪里也不去。” “那你把门锁好,里面要插上。现在这世道,男人在外面也一样不安全……” 这还没说完呢,那边哄然一笑,好像人还不少。这手机太不隔音了,没摁着免提可人家一样听的见呀! 哎呀!闹笑话了,挂了。 早上起来,桌上放着一碗荷包蛋,五个鸡蛋,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吃这个,吃了不上厕所,别耽搁人家的事。”卢淑琴催着林雨桐,“快着点,这都快六点了。” 其实还早呢。 行!吃,吃了三个彻底的吃不完了。再次刷牙,洗漱,然后上妆。皮肤干燥,又晒的黑,上妆特别不好服帖。一张脸花了小二十分钟,换了衣服这才出门。 一出房门,卢淑琴都愣了一下,这是自己的闺女吗? 白衬衫简简单单的,搭着黑色的七分小西装裤,脚上的皮鞋低跟浅口,头发打理的利利索索,站在那儿……就是觉得都不像了。 林雨桐叮嘱,“药先别忙着吃,等我回来再熬。”说着就看也跟着起来的桥桥,“该买菜买菜,该买肉买肉,跟妈别太省。” 知道!赶紧去。 到的时候还算早,尚思雨已经在了,“昨儿忘了给你叮嘱了,该拍一张照片的,要不然这个挂在脖子上的出入牌没办法弄。我昨晚上愣是从活动陈列室里找到你获奖的照片……给裁下来了。回头我一定找底片再给你补上。” 这都是小事。 林雨桐就问说:“可别还把什么事给忘了。” 尚思雨一拍脑袋,“忘了告诉你薪酬了,一小时三百,会议前后得一周左右。你可别有其他的安排……” 一小时三百,八个小时的会议是两个人轮流来的。因此相当于实际的工作时长是四个小时,那也一千二呢。这一千二干七天,就是八千四,自己跟桥桥的学费绰绰有余了。这还不算晚上加班干的笔译。 行!就这么着了。 可这么一干,倒是真叫林雨桐往专业做翻译的路上打了退堂鼓,另一个跟她做搭档的口译,还是学校的助教,在读的研究生,又有过在国外交流的经历,但因为这样的会议专业度太高,他提前准备了一个月,到现场依旧会害怕遇到问题。 这也就是自己遇到的刚好是医学会议,真换个专业,自己不那么做功课行吗?有些学术名词光是记汉语都记不住,还得随口能翻出外文词汇,哪那么容易? 果然,就没有哪条路一定是最好走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6)一更(客从何来(56)花轿颤颤...) 客从何来&amp;amp;zwnj;(84) 孙氏将&amp;amp;zwnj;这玩意收了, 该嫁女儿嫁女儿。 如今以&amp;amp;zwnj;她的身份,谁想靠拢她,都不奇怪。 云影卫?跟来&amp;amp;zwnj;长安了?!目的呢? 管它呢!有老头子操心, 神神秘秘的, 也不知&amp;amp;zwnj;道闹的是什么鬼!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嫁女儿要紧。 长女嫁人,这排场非一般人能比。光是打着参加此次婚礼的官宦人家, 就把整个长安城塞的满满当&amp;amp;zwnj;当&amp;amp;zwnj;。有些小老百姓, 家里三间&amp;amp;zwnj;房舍, 可也有贵人花大价钱愿意买呢。那就卖呗。卖的这个价钱那是一辈子也赚不来&amp;amp;zwnj;的钱。拿着这个银子往郊外去,哪里地价便宜往哪里去。神马河滩草滩,能安家就行。 这些个燕京来&amp;amp;zwnj;的,也不挑拣了。能买到就不错了!皇上没说叫来&amp;amp;zwnj;, 但是大家来&amp;amp;zwnj;参加这位大郡主的婚礼,这总可以&amp;amp;zwnj;的。早些年林家比较犯忌讳, 然后大家便是有些来&amp;amp;zwnj;往和&amp;amp;zwnj;瓜葛, 也都不大亲近。要是家里有喜事, 都是礼到人不到,礼也是中规中矩就完了。但这些不同了,拐着弯能拉的上关系的,都纷纷上门了。像是林家几位老爷的同窗同年同僚,林家几位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的姻亲, 甚至家里有子嗣跟林家几位小爷是同窗或是认识的, 都赶过来&amp;amp;zwnj;了。不独是燕京的,各地只有是觉得能拉的上关系的,都来&amp;amp;zwnj;了。 像是周家, 关陇世家,不仅他&amp;amp;zwnj;家来&amp;amp;zwnj;了。便是跟他&amp;amp;zwnj;家关系好的杨家, 而已来&amp;amp;zwnj;了。杨氏就是出自这个这个杨家,华阴大族。这些人家彼此联姻,怎么算都是瓜葛不断的。别说这些人,就是林雨桐这边,不仅金家二房都过来&amp;amp;zwnj;了,像是老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的娘家,周氏的娘家,几个妯娌的娘家,都打发了当&amp;amp;zwnj;家人上门贺喜。 到了林家,谁也不熟悉,谁也不认识,人跟人都对不上。 林雨桐忙了这头,还得抽空招待这边的姻亲。好些那都是当&amp;amp;zwnj;时成亲时候都不见来&amp;amp;zwnj;的,这会子都来&amp;amp;zwnj;了。 周氏都有些不自在,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一个个的都夸呢,说林雨桐这个好那个好。如今看这,那自然是样样都好了,那时候一个个的嘴上不说,心里还不定怎么笑话呢。 金家二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卫氏瞧着林雨桐进&amp;amp;zwnj;进&amp;amp;zwnj;出出风风火火的,就问&amp;amp;zwnj;周氏,“圆房的时间&amp;amp;zwnj;也不短了,没动静?” 周氏摇头,没有呀!这四个媳妇前后脚进&amp;amp;zwnj;门,也只老大媳妇有了,如今眼瞅着也快生了。其他&amp;amp;zwnj;三个媳妇都没个动静。 卫氏就道:“催着些。这事得抓紧呢。” 周氏点头,“回&amp;amp;zwnj;去我就问&amp;amp;zwnj;问&amp;amp;zwnj;老四。” 因着来&amp;amp;zwnj;的人实在是太&amp;amp;zwnj;多了,出嫁这天,林家设宴,好些人都没去送嫁,林家专门有几个族人在家招待客人。 林雨桐肯定是要去的。 这一天,喜上加喜,圣上有旨,册封蒋平为靖国公。 这是新朝以&amp;amp;zwnj;来&amp;amp;zwnj;,除了嫡亲的加封之外,册封的第一人。一时,上下震动。蒋家在长安那偌大的豪宅外面,当&amp;amp;zwnj;天就挂上了皇上御笔亲提的四个字――靖国公府。 这一天,鞭炮在全程响了一天。林雨桐在蒋家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大族。 七郎八虎十五个儿子,上面的嫂子别管亲的还是怎么着,都在这一个府邸里过火。蒋平是嫡子,也是幼子。原配发妻在老家伺候蒋平的父母,一生没有子嗣,连个女儿也没生,就这么没了。后来&amp;amp;zwnj;蒋平续弦许氏,这才老来&amp;amp;zwnj;得子,有了蒋十五。 许氏看着是个和&amp;amp;zwnj;婉的女子,一身书卷气。说话轻声&amp;amp;zwnj;细语,带人温和&amp;amp;zwnj;可亲。 蒋家的庶子媳妇比许氏都大。这必然是蒋家的长孙或是长孙女比林雨柳都大。果不其然,新房里有个圆润的心媳妇抱着个才周岁的孩子,逗孩子说,“这是十五祖母……” 是的!蒋十五的侄儿都做爹了。他&amp;amp;zwnj;可不升级了吗? 林雨柳顿时脸涨了个通红,叫丫头取了个红封给那孩子。 好家伙,蒋平的母亲还活着呢,曾孙也都出生了。本来&amp;amp;zwnj;人就多,还五世同堂。这要是林雨柳没这个身份,在这家里摆弄着一家子,且得费些功夫。从外面瞧着,蒋家是大。可进&amp;amp;zwnj;来&amp;amp;zwnj;就知&amp;amp;zwnj;道,每一房分下来&amp;amp;zwnj;就都不宽敞。 林雨桐出面把那些打趣的小媳妇们挡回&amp;amp;zwnj;去了,这些妇人估计是在边关呆的时间&amp;amp;zwnj;长,个个都泼辣的很。也或者是蒋平跟孙安平在那些年里比较熟悉,这些人也没有什么敬畏心理。因此上,很是敢跟林雨桐开&amp;amp;zwnj;玩笑。 等人都走了,可这屋里伺候的还有蒋家的丫头。要说什么也说不得了。 林雨柳知&amp;amp;zwnj;道妹妹担心什么,家族大了是这样的,不好摆弄。林家的情况特殊,家里的人不少&amp;amp;zwnj;,可实际上基本上少&amp;amp;zwnj;有争执的时候。她是怕自己摆弄不明白这个。 “放心,大伯母和&amp;amp;zwnj;娘该叮嘱都叮嘱过了。” 林雨桐叹气,叫了林雨柳的丫头,“你&amp;amp;zwnj;们姑娘但凡受一点委屈,你&amp;amp;zwnj;只管告诉我。外祖父赐下来&amp;amp;zwnj;的狼牙锤就没有不能砸的门户。” 吓的这些个丫头缩了肩膀,再是成了国公府邸,再是门口挂着皇上亲赏的匾额,可那得看是用来&amp;amp;zwnj;震慑谁的?别人能镇住,这位还真不行。她是真敢拎着锤子打进&amp;amp;zwnj;蒋家的。 蒋大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在外面笑盈盈的,林雨桐一出来&amp;amp;zwnj;就迎过来&amp;amp;zwnj;了,“郡主您放心,大郡主进&amp;amp;zwnj;了门,咱们这些做嫂子,拿她当&amp;amp;zwnj;女儿疼。” 林雨桐笑了笑没说话,人家的家事管不着,只要林雨柳不吃亏就成。 蒋大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陪了林雨桐一程,林雨桐也看出来&amp;amp;zwnj;了,这家里主持中馈的怕是这位大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连许氏都没沾手。这一路上,丫头婆子来&amp;amp;zwnj;禀报事的一个挨着一个。但也瞧出来&amp;amp;zwnj;,这新贵人家,规矩并不怎么样。在边关没那么些讲究,但是换到如今,这般粗疏的规矩是要惹人笑话的。 当&amp;amp;zwnj;然了,蒋家现在未必在意。只要皇家不挑理,那就没人敢挑理。同理,林雨柳要是豁出去想挑理,那谁也挡不住。论起出身底蕴,许氏和&amp;amp;zwnj;林雨柳比其他&amp;amp;zwnj;人光线多了。 这蒋家七郎八虎的,又有家将&amp;amp;zwnj;又有属下,都是军中之人。还有些是被蒋十五救下命来&amp;amp;zwnj;的,这一个个的上阵陪娘家人,林雨桐觉得够呛,四爷八成被灌的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出门的时候站在那里笑的都有点傻气。 她紧走两&amp;amp;zwnj;步过去,四爷脚下踉跄着迎,被桐桐一把给扶住了,却反手把人抱住,“我背你&amp;amp;zwnj;去找马车。” 马车肯定不在大门口,这不是得一户一户的出来&amp;amp;zwnj;吗?得稍微等等车夫才能赶了马车过来&amp;amp;zwnj;。 这么些人,人家都笑了。 林雨桐也笑,“等等,等等马车就来&amp;amp;zwnj;。” “风大,吹着你&amp;amp;zwnj;了。我背你&amp;amp;zwnj;找!” 那你&amp;amp;zwnj;倒是背呀!抱着我站在这里都打晃,背什么背。挪开&amp;amp;zwnj;他&amp;amp;zwnj;一只手,他&amp;amp;zwnj;又放回&amp;amp;zwnj;去,再挪开&amp;amp;zwnj;,再放回&amp;amp;zwnj;去。 “你&amp;amp;zwnj;真喝呀?”还往多的喝。 四爷声&amp;amp;zwnj;音低低的,“不敢喝多,那是心里有鬼。”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么说也对。可见虽然醉了,理智的底线还在。 难受了?! 嗯! 他&amp;amp;zwnj;下巴一点一点的,戳到她肩窝里,还有点小疼。最近瘦了吗?下巴都尖尖了。 她给他&amp;amp;zwnj;拍打后背的穴位,叫人好受点,可看着就跟哄孩子似得,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拍。 几个妯娌红了脸,不好意思看了。卫氏噗嗤一声&amp;amp;zwnj;给笑出来&amp;amp;zwnj;,说周氏:“快了,怕是快有喜信了。” 周氏笑的牙豁子都露出来&amp;amp;zwnj;了,同喜同喜。 回&amp;amp;zwnj;去的马车上,本来&amp;amp;zwnj;两&amp;amp;zwnj;个妯娌一辆马车的,这回&amp;amp;zwnj;,人家两&amp;amp;zwnj;口子一辆马车没人争。这边三个妯娌挤在一块,刘氏是叫王氏靠着她,低声&amp;amp;zwnj;问&amp;amp;zwnj;呢,“嫂子,我这一直也没动静,我娘家嫂子这回&amp;amp;zwnj;过来&amp;amp;zwnj;,跟我说要算日子。你&amp;amp;zwnj;跟大哥,也是算日子了?” 哪有? 王氏怀的也稀里糊涂的,“该有的自然就有了,不着急。” 你&amp;amp;zwnj;是不知&amp;amp;zwnj;道,我这没有的能不着急吗? 刘氏又看楚氏,才发现楚氏在愣神。她本来&amp;amp;zwnj;想问&amp;amp;zwnj;的,想想老二也不在家,问&amp;amp;zwnj;这个也不合适。她才收回&amp;amp;zwnj;视线,不想楚氏先问&amp;amp;zwnj;了:“弟妹跟三弟也是那般……” 哪般? 就是那般! 哦哦哦!那般呀,哪里?羞都羞死了。 永安甩了帘子,轻哼一声&amp;amp;zwnj;,“不知&amp;amp;zwnj;羞。” 乌云轻笑,劝永安,“公主,我觉得这般才是好的。您瞧,她现在也尊贵,可金家上下没有不爱她的。我寻思着,这尊贵不尊贵的,夫妻之间&amp;amp;zwnj;,其实没那么重要。” 永安的脸上闪过几丝落寞,“姐姐的意思,我得讨好婆婆小姑子。” 这也说不上是讨好,张氏不算个聪明人,稍微笼络一二,就不会这么僵硬,而这又不费什么劲儿。 永安摇头,“你&amp;amp;zwnj;瞧,今儿可有人搭理我?” 没有!都是客气的见礼,然后避而远之。 “就是说呀!”永安轻笑出声&amp;amp;zwnj;,“所以&amp;amp;zwnj;,不管我怎么伏低做小,只要我毅国公府带不来&amp;amp;zwnj;好处,那就是再怎么也没用的。反而叫人小瞧了去。姐姐,我现在也不过是撑着面子装个老虎的架子吓人呢,要不然,咱们的日子比日子更难。姐姐养的单纯,见过的世事其实不多。我……我是后来&amp;amp;zwnj;才明白,便是亲生父母,假如你&amp;amp;zwnj;没有利用价值,那你&amp;amp;zwnj;也不过是如此了。我父皇曾经利用我……我母妃……若是想帮我,想来&amp;amp;zwnj;也轻而易举。但是她没有,在我出嫁前,还不住的问&amp;amp;zwnj;我可想好了,告诉我还有反悔的机会。可我反悔之后呢?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吗?若是如此,那我的儿女都将&amp;amp;zwnj;是罪臣,生下来&amp;amp;zwnj;就带着原罪。只有毅国公府,孩子身上下,是带着本朝皇家血统的孩子……” “公主既然说到这里的,就该知&amp;amp;zwnj;道夫妻和&amp;amp;zwnj;顺的要紧之处。不为别的,就只为了孩子。有孩子了,很多事就不一样了。您说呢?”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了,永安又笑,“姐姐说的对。” 一切为了孩子! 夜里落了一场春雨,没有声&amp;amp;zwnj;响,但鼻尖萦绕着泥土湿润之后才有的味道。 四爷哼哼唧唧的,口渴! 林雨桐起来&amp;amp;zwnj;给倒了水喝了,喝完了有些清醒了。头不疼,没有宿醉的任何后遗症,想来&amp;amp;zwnj;回&amp;amp;zwnj;来&amp;amp;zwnj;就被灌了醒酒的药了,能清除身上所有的不适症状。 没有不适了,睡了一觉也养足精神了,半夜里闹猫。 可这声&amp;amp;zwnj;……除了桐桐的声&amp;amp;zwnj;儿,好似还有哪个在惨叫似得。高一声&amp;amp;zwnj;,低一声&amp;amp;zwnj;,一下子有一下子没有的。 两&amp;amp;zwnj;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作了。 再细听,还真有,真有女人的叫声&amp;amp;zwnj;。 林雨桐面色一变,“坏了!大房那边生了。” 要生了就得赶紧叫人的,也没听见动静呀。 赶紧!赶紧!得过去瞧瞧。 好好的兴致被打断了,两&amp;amp;zwnj;人利索的把衣服套上,林雨桐拉了见披风也不管谁的就赶紧出去。在院子里听的更清楚些,不是大房那边的动静能是谁的?看这样子,大房没喊人。 这王氏当&amp;amp;zwnj;真是傻大胆了! 四爷叫桐桐,“你&amp;amp;zwnj;先过去,我去正房喊人。” 林雨桐敲门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动静。下人也睡死了! 估计是的!亲戚来&amp;amp;zwnj;的多了,还有那么些个族人,一个人恨不能顶三个人用,可不睡死了吗?金大爷昨儿是喝多了,媳妇怀了,怕打搅媳妇,干脆在外院歇了。这不,不是王氏没喊人,是都没听见。 林雨桐直接□□进&amp;amp;zwnj;去了,一脚踹开&amp;amp;zwnj;屋门,王氏可不正靠在床边,孩子的头都能看见了。 生的早了大半个月。 林雨桐过去把人放平,“没事,孩子好着呢。”她把手搭在王氏的手腕上,皱眉,但没言语。先助产叫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amp;amp;zwnj;再说。 一炷香的时间&amp;amp;zwnj;,外面响起敲门声&amp;amp;zwnj;的时候,孩子降生了。 有些瘦,但还算康健,金家的长子长孙就这么降生了。 孩子一哭,周氏也急了,这会子也有婆子听到动静起来&amp;amp;zwnj;了,先给开&amp;amp;zwnj;门,周氏顾不得其他&amp;amp;zwnj;,闯进&amp;amp;zwnj;去的时候就见小儿媳把孩子裹起来&amp;amp;zwnj;正给老大媳妇收拾呢。 这一片狼藉的,周氏吓的褪软,“这好好的怎么就生了?” 林雨桐将&amp;amp;zwnj;还是给周氏,“赶紧叫人烧水,给孩子洗洗。” 周氏去吆喝人烧水去了,林雨桐问&amp;amp;zwnj;王氏,“今儿你&amp;amp;zwnj;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了?或是喝了别的都不没喝的……” 没有呀! 王氏一脸的疲惫,摇了摇头,但随即反应过来&amp;amp;zwnj;了,“你&amp;amp;zwnj;是说……有人害我……” 许是你&amp;amp;zwnj;被牵累了! 反正金家是没人要害你&amp;amp;zwnj;的。 王氏一脑门的汗,想来&amp;amp;zwnj;想去的,还是摇头。倒是站在门口进&amp;amp;zwnj;不得退不得一脸惶恐的婆子低声&amp;amp;zwnj;道:“昨儿不知&amp;amp;zwnj;道跟谁家的奶奶拿错了荷包,回&amp;amp;zwnj;来&amp;amp;zwnj;才发现的。” 拿来&amp;amp;zwnj;我看看。 果然,一个样式普通的荷包,都是市面上卖的那种。那荷包里是裹着药,味儿是不对。 “谁家的奶奶?怎么拿做的?” 婆子摇头,“客人太&amp;amp;zwnj;多,并不知&amp;amp;zwnj;道是谁的奶奶。拿错……只有在净房的时候能拿错。”这婆子低声&amp;amp;zwnj;道,“不过,那婆子的口音不是燕京的,也不是江南的,更不是西北本地的口音,有些奇怪,说不上来&amp;amp;zwnj;是哪里的口音……” 王氏给吓的,“这好端端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都不认识几个人……” 无妄之灾! “没事!”林雨桐给王氏重新号脉,“喝两&amp;amp;zwnj;副药就好。你&amp;amp;zwnj;自己不要喂孩子了,没找到乳娘的话,就先用牛乳喂着。” 林雨桐有皇家供奉里出的一份牛乳,每日都是最新鲜的。多要些,暂时养个孩子是够的。 周氏连忙道:“马上叫人找奶羊去。”说着,抱着孩子就往外间&amp;amp;zwnj;去,“可怜见的,生下来&amp;amp;zwnj;就受罪了。” 找大夫的人早离开&amp;amp;zwnj;了,林雨桐也没拦着,叫人家看看,也都安心了。 这会子一家子都惊动了,如今这里有婆子丫头伺候,林雨桐也就出去了,开&amp;amp;zwnj;了方&amp;amp;zwnj;子抓了药,叫嬷嬷亲自熬了给王氏端过去,“看着她喝了再回&amp;amp;zwnj;来&amp;amp;zwnj;。” 今儿这事莫名&amp;amp;zwnj;其妙的很,说是特意针对?扯淡!家里很干净,下人都是才买的。周氏买下人只有一个标准,听话肯干活就行。所以&amp;amp;zwnj;,娇俏有上进&amp;amp;zwnj;心的丫头没有,个顶个的壮硕,带出去能当&amp;amp;zwnj;打手的那种。从太&amp;amp;zwnj;婆婆到婆婆,没有给儿媳妇添堵的心思。要是两&amp;amp;zwnj;口子好好的,亲儿子想纳妾都不成,估计不打断了腿也差不多。 家里倒是住了亲戚了,可亲戚如今只有巴结的,没有说坏心眼的,这不是结仇吗? 或是哪个姑娘看中金老大了,弄死了王氏好上位?那当&amp;amp;zwnj;真不至于!老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的娘家曾经被名&amp;amp;zwnj;声&amp;amp;zwnj;所累,后来&amp;amp;zwnj;姑娘都不好嫁,如今尤其注重名&amp;amp;zwnj;声&amp;amp;zwnj;,姑娘们规规矩矩的,带来&amp;amp;zwnj;也是为了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亲事。周氏的娘家只一哥哥,哥哥是亲的,嫂子是亲的。娘家只有侄儿没有侄女,要是真有啥心思当&amp;amp;zwnj;年娶侄女不久完了,轮不到王氏进&amp;amp;zwnj;门呀。王家的娘家也非常简单,爹娘是亲的,哥嫂是亲的,边关日子不好过,但不是说家里人不疼她。刘氏是本分人家,楚家不本分,但楚小妹人家现在是官身,话里话外的,打听林家几位小爷的婚事呢,金老大这种的,人家犯得上谋害发妻然后等着做填房吗? 扯淡! 算了一圈,就是被牵连了。 可被谁牵连的都不知&amp;amp;zwnj;道,也不认识。简直莫名&amp;amp;zwnj;其妙! 这事好似只能自认倒霉,然后又庆幸,幸而未出事。周氏一遍一遍的叮嘱,都小心着,以&amp;amp;zwnj;后有了身孕,不许出门,咱不见客。 也对!这是最好的保护措施。 私下里,金泰安也给几个儿子开&amp;amp;zwnj;小会,“看看!看看这大户人家的阴司,真真的眨眼就能要人命。你&amp;amp;zwnj;们都给我记着,好好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跟媳妇过日子,谁要是敢惹什么花花事,老子干脆双腿都给打断了,这就老实了。” 这些事林雨桐也不知&amp;amp;zwnj;道,她就是要了林家的客人名&amp;amp;zwnj;单,林家的跟蒋家的名&amp;amp;zwnj;单几乎是重合的。不同的就是两&amp;amp;zwnj;家的亲眷,这种亲戚跟其他&amp;amp;zwnj;的客人得区别开&amp;amp;zwnj;,而这也是唯一一个有差别的地方&amp;amp;zwnj;。 林雨桐把林家的客人名&amp;amp;zwnj;单排了一遍,没有发现。 女眷她都打了照面了,这身上有孕没孕的,只要不是脸上的妆容太&amp;amp;zwnj;厚,这基本是一眼就能看出来&amp;amp;zwnj;的。她回&amp;amp;zwnj;忆了一下,还真不记得有哪个是有身孕的。 王氏倒是想的开&amp;amp;zwnj;,“不好查的。过去做客的,分个亲疏远近。稍微远些的关系,若是有孕了就不走动了。很多客人还是原本不在长安的,路途更远,有孕的妇人也经不住颠簸。这关系亲近的,像是我,再如何都得去的这种,那啥情况都知&amp;amp;zwnj;道。亲近人,情况熟悉。” 话是没错。 但林雨桐还是叫下面的人留心消息,尤其是去药铺那边盯着,跟药铺甚至打了招呼,哪种人来&amp;amp;zwnj;抓哪种药,要给记住了。只要把人打听到了,重重有赏。 但是连着半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 林雨桐都害怕是蒋十五在婚前有通房丫头或是其他&amp;amp;zwnj;,她没瞒着,甚至跟孙安平说了,要查蒋十五。 把孙安平给逗的,“你&amp;amp;zwnj;放心,你&amp;amp;zwnj;们的女婿,那都是查了再查的,出不了这样的纰漏。蒋十五虽然不是一直在边关,可这些年在外面怎么样,甚至他&amp;amp;zwnj;几岁吃的什么药,都查的清楚……这般大事,岂能儿戏?”说着,面容也严肃了起来&amp;amp;zwnj;,“你&amp;amp;zwnj;说的这个事也是个大事,今儿阴差阳错的害了你&amp;amp;zwnj;那妯娌,改天就可能是你&amp;amp;zwnj;姐姐或是你&amp;amp;zwnj;。回&amp;amp;zwnj;去,查出来&amp;amp;zwnj;了,叫人告诉你&amp;amp;zwnj;。” 可这查证的也太&amp;amp;zwnj;快了,隔了一天,林雨桐被孙氏叫去了,“怎么什么事都叫宫里去查?” 怎么了? 有信儿了? 孙氏点头,“你&amp;amp;zwnj;外祖一个老亲兵的遗孀,有喜了。七八多月的身孕……” 寡妇有孕了?! 可这又怎么了?西北这地方&amp;amp;zwnj;,对寡妇改嫁这事,没那么大的偏见。 孙氏轻笑一声&amp;amp;zwnj;:“有意思的是,这女人曾在主帅营帐里帮过厨……” 林雨桐知&amp;amp;zwnj;道西北边关的情况,凡事功勋遗孀或是家眷,只要参与一切后勤事宜的,都能另外赚一份工钱。所以&amp;amp;zwnj;,女人帮厨,或是做军服军被,帮着做点零碎活,不算奇怪。 在大帅营帐宴客的时候,在外面请帮厨的女人,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这样的女人,只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孙氏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这个女人,颇有几分姿色,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白净丰腴,是边关有名&amp;amp;zwnj;的西施娘子……” 林雨桐皱眉,随即了然,“按照月份算,外祖父那个时间&amp;amp;zwnj;正在西北!” 对!正在西北。 林雨桐摇头,“要真是有个什么,外祖父不可能不管的。他&amp;amp;zwnj;就不是那种人!” 是啊!所以&amp;amp;zwnj;老头儿一查出来&amp;amp;zwnj;,一点都没隐瞒,直接叫人告诉自己,而不是桐桐。怕也是自己误会。 “这回&amp;amp;zwnj;幸亏你&amp;amp;zwnj;家那个妯娌了,若不然,谁能在乎这个小小的人物。”孙氏摇头失笑,“当&amp;amp;zwnj;真是什么乌龟王八都钻出来&amp;amp;zwnj;了。” “按道理说,这样的人是进&amp;amp;zwnj;不了蒋家的门的。” “正是这个话。”孙氏叹气,“这猛的一来&amp;amp;zwnj;,不管是不是的,蒋家只有先把人接待了再说。真要是叫这人瞎撞去,外面还不定传出什么话呢。” “可谁出手要害这个女人?” 孙氏摇头,“还没查出来&amp;amp;zwnj;,该在蒋家才是。此人算是给咱们示警了,只不过下手太&amp;amp;zwnj;狠了,牵连了无辜,要是王氏母子真有个三长两&amp;amp;zwnj;短……可见,此人绝对不是善与之辈。回&amp;amp;zwnj;头得给你&amp;amp;zwnj;姐一座郡主府,单独搬出来&amp;amp;zwnj;住。那府里……人太&amp;amp;zwnj;杂,心思太&amp;amp;zwnj;多。” 嗯! “那要审一审这个女人吗?”林雨桐就道,“蒋家不同于其他&amp;amp;zwnj;人家,这府里要是藏了什么心思不明的人,不妥当&amp;amp;zwnj;。” 孙氏‘嗯’了一声&amp;amp;zwnj;,“你&amp;amp;zwnj;回&amp;amp;zwnj;去,这事你&amp;amp;zwnj;一个小辈插手不合适。” 太&amp;amp;zwnj;尴尬了。 也对!她起身就要走,知&amp;amp;zwnj;道孙氏其实也挺忙的。本来&amp;amp;zwnj;要问&amp;amp;zwnj;问&amp;amp;zwnj;林雨权的婚事的,结果她没开&amp;amp;zwnj;口呢,孙氏先道,“这几天别吓跑,在家养着,别贪凉。”说完就看自家闺女穿着浅色的裙子,利利索索的起身了,她皱眉,“没到小日子?我记得你&amp;amp;zwnj;是这几天……” 林雨桐有点尴尬,那什么,王氏生产那晚上,着急去接生去了,完了又查这事呢,忘了使用措施了。 没想到,这么巧! 她咕哝了一声&amp;amp;zwnj;:“怕是明儿就来&amp;amp;zwnj;了,没事。” 说着,着急忙慌就走,后面跟有狼撵似得。 孙氏愕然,欢喜,也说不上来&amp;amp;zwnj;,感觉挺复杂的。但这第一次小日子没准时来&amp;amp;zwnj;,也不好嚷嚷。等等,等等再看。 她起身换衣服,“去行营。” 孙安平看这闺女,坐立不安,“这种事,小事而已。不用你&amp;amp;zwnj;插手。” “怕我知&amp;amp;zwnj;道了不该知&amp;amp;zwnj;道的?”孙氏呵呵就笑,“爹,我不算多聪明……” “不!你&amp;amp;zwnj;特聪明,最聪明,再没有比你&amp;amp;zwnj;更聪明的人了。” “既然我不笨,那您说,这事您隔天就差出来&amp;amp;zwnj;了,是不是有点奇怪?”孙氏最好奇的地方&amp;amp;zwnj;其实在这里,“您是我爹,我是您闺女。我了解您,就跟您了解我一样。以&amp;amp;zwnj;您的性子,蒋平身边肯定安排了人,副将&amp;amp;zwnj;、副手,甚至他&amp;amp;zwnj;的七郎八虎那些义子里,有没有您的人这都不好说。但是,从后宅妇人这些事上入手,您还没那么闲,也没那么无聊!您盯的都是大事,这种蝇营狗苟,您现在也盯着,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她轻笑一声&amp;amp;zwnj;,将&amp;amp;zwnj;那一匣子钻石拿出来&amp;amp;zwnj;摊开&amp;amp;zwnj;,“您把云影卫弄来&amp;amp;zwnj;了?” 孙安平觉得嘴唇有点干,这个死丫头当&amp;amp;zwnj;真是见一知&amp;amp;zwnj;十。 他&amp;amp;zwnj;换了个坐姿,这会子这个龙椅就像是审讯椅,只觉得硌得慌,坐在这里难受的呀。他&amp;amp;zwnj;轻咳一声&amp;amp;zwnj;,声&amp;amp;zwnj;音也大了起来&amp;amp;zwnj;,“啊!对呀!那怎么了?这鱼龙混杂的,都往长安跑,手里的人手不够,借来&amp;amp;zwnj;用用,怎么了?” 孙氏的面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amp;amp;zwnj;了,“爹啊,朝廷是少&amp;amp;zwnj;不了在一些暗处的监察,但像是云影卫这般的存在,我觉得不仅不该借,甚至该以&amp;amp;zwnj;此为契机……”她说着话,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借机干掉它! 做的是堂堂正正的事,何须这背后的鬼蜮伎俩。 没必要! 孙安平顿时张大了嘴巴,奶奶的熊的,什么倒霉孩子,你&amp;amp;zwnj;是哪里要命你&amp;amp;zwnj;点哪里。 这个反应也叫孙氏皱眉: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本来&amp;amp;zwnj;就是如此呀!朝廷有法度,在法度的范围内,使用暗中监察的手段,那没问&amp;amp;zwnj;题。可养这么一个从前朝继承来&amp;amp;zwnj;的像是暗卫组织的东西,有必要吗? 若是对敌国派遣奸细,这属于机密中的机密,允许一拨人以&amp;amp;zwnj;维护朝廷利益为前提而存在,但云影卫,这是干嘛滴?! 孙安平又干咳一声&amp;amp;zwnj;,“那个……你&amp;amp;zwnj;说的这个,爹会好好想想的,想好了咱们商量着处理,好不好?不是要翠云山吗?都给你&amp;amp;zwnj;了!回&amp;amp;zwnj;头就赏赐给你&amp;amp;zwnj;了。不是要种一山腰的桃树吗?回&amp;amp;zwnj;头叫安排人给你&amp;amp;zwnj;种。乖!回&amp;amp;zwnj;去看看根儿去,孩子那么小,可怜见的,当&amp;amp;zwnj;娘的不着调,天天往外跑。” 孙氏:“……”我爹不正常。她起身往外走,到门口了,不确定的回&amp;amp;zwnj;头:“爹,那寡妇的孩子真不是您的?!” 孙安平差点给跳起来&amp;amp;zwnj;,“不是!不是!混蛋玩意,给老子滚蛋!” 骂走了一个! 等人走了,孙安平叹气,这会子差点牵连了无辜呀!他&amp;amp;zwnj;打发人,带了赏赐,给金家老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说老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教养子孙有功,赏了个孺人的诰命。然后又说,听说在大郡主大喜的日子,又添了孩子,又是各种的赏赐,大金锁之类的,给孩子赏赐了一箱子东西。 金家不知&amp;amp;zwnj;道原由,只以&amp;amp;zwnj;为是林雨桐给讨要的。必定是说了很多夫家长辈的好话,要不然好好的赏赐老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做什么。在皇上面前,一定是提家里的大宝了,要不然,皇上哪里记得这个? 尊老爱幼,一点都不掺假。这媳妇,心眼咋这么实诚呢。 老太&amp;amp;zwnj;太&amp;amp;zwnj;疼她,说再是没想到这个诰命是孙媳妇给挣来&amp;amp;zwnj;的,又怼周氏:“总说我偏疼老四,你&amp;amp;zwnj;瞧瞧,我可疼错了?” 呵呵!娶对了媳妇也成了一种出息了。 大房两&amp;amp;zwnj;口子那是感激不尽了,这孩子在皇上那里都挂号了呀! 林雨桐只能先领了这个感激,然后去行营问&amp;amp;zwnj;问&amp;amp;zwnj;去,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赏赐我夫家。 她是来&amp;amp;zwnj;来&amp;amp;zwnj;去去的自由惯了的,宫里也没人拦着。她从外面一直往里跑,但在进&amp;amp;zwnj;去前,还是在院子里就喊了:“外祖父,我来&amp;amp;zwnj;了!” 这个点是用饭的时间&amp;amp;zwnj;,御书房那边的太&amp;amp;zwnj;监说皇上不在,那就只能在后面了。 在外面一喊,在门口又说了一声&amp;amp;zwnj;,“外祖父,我进&amp;amp;zwnj;来&amp;amp;zwnj;了。” “进&amp;amp;zwnj;来&amp;amp;zwnj;!”里面的声&amp;amp;zwnj;音跟往常没有不同。 她也乐呵呵的进&amp;amp;zwnj;去了,可一进&amp;amp;zwnj;去,却觉得有点不一样。具体的不一样是哪里呢?是味道!屋里的香味有点不一样。 她没言语,只先跟对方&amp;amp;zwnj;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谢恩来&amp;amp;zwnj;的嘛。 “少&amp;amp;zwnj;扯那有的没的,什么恩不恩的,假!”孙安平靠在踏上,看这孙女盯着熏香鼎看,就笑,“可还练着呢,怎么样?聚的起来&amp;amp;zwnj;吗?” 这个鼎很大,但真正放熏香的地方&amp;amp;zwnj;其实不大。这玩意就是摆着好看的,但也沉手。 林雨桐单手聚起来&amp;amp;zwnj;了,朝孙安平得意的笑。但心里却有了判断,熏香还是老配方&amp;amp;zwnj;,并没有变。 那么,多出来&amp;amp;zwnj;的那一抹清幽的似有似无的香味,是打哪来&amp;amp;zwnj;的? 孙安平见小孙女果然有霸王气概,顿时兴头就上来&amp;amp;zwnj;了,“回&amp;amp;zwnj;头外祖父给你&amp;amp;zwnj;一把长QIANG,你&amp;amp;zwnj;试着去耍耍!” “好啊!”林雨桐应着,就笑道,“那个我去耍,但针线还要做。这都三月了,到了五月就该穿夏赏了。我拿件您的旧袍子,给您做件衣裳。” 成!去。 林雨桐转身就要往寝宫里去,孙安平一拍脑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amp;amp;zwnj;别跑了,叫人给你&amp;amp;zwnj;取去,你&amp;amp;zwnj;也不知&amp;amp;zwnj;道在哪里放的!”说着,就给亲随使眼色,“进&amp;amp;zwnj;去拿件袍子来&amp;amp;zwnj;,薄的。” 不让进&amp;amp;zwnj;寝宫去?! 行!不去就不去,林雨桐等着,等着常随去取袍子。 一拿到手里,林雨桐就告辞。出来&amp;amp;zwnj;了,将&amp;amp;zwnj;袍子凑近鼻子闻了闻,除了樟脑味儿,确实还附带了一丝清幽的香味。 她的面色一时有些凝重,拿着袍子直接去了林家。 “娘,寡妇那事……许是假的。”林雨桐将&amp;amp;zwnj;袍子递过去,“但寝宫里,应该有女人。外祖父不想叫咱们知&amp;amp;zwnj;道的女人。” 孙氏看向袍子,“这袍子……怎么了?” 那味道现在应该散了,但之前的发现肯定没错。她细细的说了一遍,“伺候的人除了亲随就是小太&amp;amp;zwnj;监,也没女人,连个婆子都没有。谁用那样的熏香?” 便是有变态的小太&amp;amp;zwnj;监,可也没钱用那么奢侈的香。 孙氏被自家女儿这个结论给整懵了,“你&amp;amp;zwnj;说的香……是什么香?” “您记得老王妃之前养的那一盆金穗兰吗?”林雨桐问&amp;amp;zwnj;孙氏,“那一盆花价值万金,那这种香料,却只用这种兰花做主香料……” 金穗兰? 孙氏蓦然变色,蹭的一下站起身来&amp;amp;zwnj;,“你&amp;amp;zwnj;确定是金穗兰?!” 确定! 孙氏的表情变幻莫测,“我母亲最喜金穗兰!” 啊? 两&amp;amp;zwnj;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凝重:难不成有人故意效仿故人,只为了接近父亲/外祖父? 居心何在?! 查!这事一定得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7)二更(客从何来(57)楚氏看见...) 重启时光(12) “上班时间定下来了?”等一家子都睡了,她才给四爷打电话,说话的声音还不能高。 定下来了,得在一周之后。 林雨桐就约他,“明儿去果园呗。”打着去地里找野菜晒菜干要给老师送礼的借口,往果园里一钻,谁也瞧不见呀。 四爷顺嘴就接了一句,“不行,蚊子太多了,咬的浑身是包!” 桐桐:“……”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干嘛得咬的浑身都是? “少虚伪。”我一点也不信你不想对现在的我做点什么。 “真的,就说说话。”也不干很过分的事。主要是那个背影太馋人了,贴背抱抱解解馋也行呀。 不上你的当!“去省城之后……方便。” 晚上是带着四爷许诺的‘方便’睡着的,早起就有点晚了。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林有志去县城了,“干嘛去了?” 两口子在里间说话,外间的林雨桥能听见的,避开卢淑琴才说,“找人去了,大概还是为了工作的事。”他其实觉得翻译这个工作很好,挣的又多又自由。 这是没法跟家里说的通的事情。 行,当爹妈的这么折腾,只怕也是原身的缘故。原身的性子一定沉闷。这样的家庭,不用想都知道上学的时候人家在背后怎么嘀咕她的,妈妈是疯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她必然不合群的厉害。如今自己来了,看着是好了一些,但她自己也抻着劲儿,怕跟原主差的太多叫人瞧出什么来。幸而原主的笔迹多是英文的,她之后只要尽量用英文记笔记就可以了。就算有人瞧出差别,但英文的笔迹等闲谁去对比那个,看着都头疼。 以后都用电脑了,动笔写字的地方不多。练习一些签字和填表常填的内容就不容易出差错。 她不提这个话题,转身去找卢淑琴说去省城的事,“要是能尽快去就最好了,还得租房子,安顿,买电脑,事多着呢。跟安个家一样。早一天去,就早挣一天的钱。” 可这出门,哪里是说出就能出的? “衣服得收拾,被褥得带。”这都得浆洗干净带去。 “哎哟!我的妈呀,您要这么着,好几万都被您耽搁跑了。”她跟她解释,“城里什么都有,批发市场特别便宜。咱们这里卖的都是从人家那批发市场批发回来的。咱只要带上身份证和换洗的衣裳,说走就能走。我爸今儿出门了,就算了。明天,不能再拖了,明天咱们就走。” 能行吗? 林雨桐就笑,“还怕我跟桥桥把您卖了呀?别怕,我们长大了,有我们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您在,我们就不怕。我们在,您也别怕。成吗?” 卢淑琴迟疑的点点头,然后才道:“我去……就能给你们收拾屋子做饭……怕是出去买菜都能跑迷了。” 林雨桐秒懂,她大概记得当年神志不清跑迷过的事,因此对去不熟悉的环境,打从心底里恐惧。在她眼里,孩子还只是孩子。她只想着保护孩子,叫孩子上学,供孩子念书,想着找办法给孩子安排工作,却从没想过要依靠孩子。于是就道,“我都想好了,咱们租房就租到桥桥学校附近。一般有大学的地方,那周围就是一片商业区,卖什么的都有。我平时都在家,但也不能老坐着,咱们俩早起一起买菜,晚上一块出门遛弯。要是有需要出门的事,我调整到周末。周末桥桥回家陪您,我出门办事。成吗?” 那这不是负担吗? “这怎么能是负担呢?”林雨桐就道,“您陪着我,给我作伴……这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了点头,“那你们收拾你们要带的东西,脏衣服拿出来,我洗了,明早就干,带着就能走。” 真收拾东西了,老头儿老太太才知道儿媳妇真要跟着去。 等林有志回来,老头儿就叫儿子去堂屋,“地里也没啥活了,我跟你妈能照看的过来。你跟(看书就去clewx.-c)着你媳妇去……在城里干点啥都能挣点钱……” “地里活多着呢。”得趁着现在灌溉施肥,冬天还得修建枝条,得把枝条整理出来拉回来,十亩地呢,忙死了都,“省城又不远,两孩子都大了,没事。” “你说你这心咋这么大呢?”老头儿就气道,“你好歹知道俩孩子在哪落脚呀?” “桥桥还在读大学,他还能跑了不上学呀?”总能找到地方的。况且,闺女突然提出带她妈走,连让都让他这个当爸的,他心里能没数吗?肯定是想带她妈清净清静。桃桃在家没一天消停的,前几天差点犯病。俩孩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吃了气了。他也觉得桃桃出嫁之前,叫桐桐妈住在外面是对的。他甚至都动了再起一院子房,跟二老分开住的想法了。 对老人,照看还是要照看的,但住的这么近就不必了。之前是日子紧巴没法子,等日子好些了,是得这么安排了。 说着再不提别的,“您歇着,我大哥那边您也别跑了。我这边的活才完,整天去那边下地。我大哥一年下几天地?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您疼他,他疼你吗?” 人一出去,老太太就里面出来,“还是多嫌桃桃。” “别胡说!”老头儿就说老太太,“桃桃就是被你给惯坏了。老二媳妇如何,教孩子是教的好的。” “孩子那是生来懂事。跟教不教的有啥关系?”老太太就叹气,“老头子,我就怕两孙子跟家里离了心。不光是桃桃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就是老二……将来老了可怎么办?她那媳妇……心就不在他身上。” “再少说这些咸的淡的,娃子都那么大了,还说那些……”老头儿起身出去,“那菜干啥的拾掇拾掇,给孩子都带上。那城里是好立足的?抬脚动步都是钱……” 卢淑琴要去的事,在林家毫无波澜的默许下,这就成行了。 林有志一遍一遍的叮嘱,“别叫你妈一个人呆着,千万得记得。” 记得!记得。 卢淑琴急着想跟林有志说什么,林有志不等她说就道,“昨儿是没见人,我会找机会再去的,放心,都在心里搁着呢。” 等坐到车上了,卢淑琴才像是反应了过来,隔着车窗朝林有志看。林有志就站在那儿,朝她摆手,“等我把肥料施上了,就过去看你们去。孩子大了,比我靠的住,别怕!” 卢淑琴不说话,就扒拉着车窗,直到站在那儿的人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林雨桐突然有点明白这种感觉了。这里的人或许会背后指点她,议论她,但没人用特别激烈的法子伤害她。要离开了,才恍然发现这个一直叫人厌恶的地方,其实才是那个最安全的地方。 她拽着她的手安抚她,“没事,我们在的。” 现在这超载挺严重的,两个座位上挤着三个人,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慢慢的摁着,直到她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雨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妈妈真的是个病人。在家的时候并不明显,她只是不善于跟人交际,性格比较安静……他不叫提妈妈不喜欢的人和事,只是不想妈妈难过心情受影响。那些浑身发抖的症状,他宁肯相信那是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才发现,以前错了。这就是个病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病人。那一刻,眼泪到底没忍住下来了,他轻轻的楼过妈妈的肩膀,叫靠在他的身上,就这么半抱着,一路都不曾撒手。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不管了,她这破手机响了好几声了,不是客服提醒天气预报这些,而是四爷发来的。 他发来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到了就打这个电话。房子是我叫人帮着租的,就在电子科技大学的家属院,一楼,小三居没客厅。租金你别管。 林雨桐问说:人可靠吗? 可靠,是战友。两人一块回来,人家家在省城,他回来还是人家给送到车上的。 那就行。 这边才说定了,林雨桥就问,“咱们下车去哪,城中村那边的房子便宜,也有套间……” “不用。”林雨桐就道,“我之前跟同学说过租房子的事,她帮着看好了。你跟着我,看好妈就行,别的不用管。” 林雨桥急忙问了一声:“帮忙的这个……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小屁孩很敏感呀! “外国语大学里面八成是女生,我上哪认识男同学去?班上倒是有几个,比大部分女生还文弱,没人舍得用的。” 哦!那还行。 下了车没坐公交,而是打车走的。报了地方林雨桥才知道去哪,“从我们出了门过马路就是家属院,家属院特别大,地段还好。紧靠着二环呢。里面的房子特别紧俏,重点高中就在小区里面,好些家长都在那边租房子……” 没想到租这样的地方,这个同学很靠谱呀! 一到小区门口,林雨桐就看见个身材跟现在的四爷特别像的小伙子,见了人特别热情:“是小林,受人委托,给你送钥匙的。”说着就递过来一串钥匙。 林雨桥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人家在他也没法问,等到了租的地方,交代了水费电费物业这些之后,人家走了。妈妈也去了厕所了,他才看他姐,“姐,不对?” 怎么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心里猜测,怕是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高矮这些特质叫这小子怀疑到四爷身上去了。正想着怎么解释呢,就听这孩子问了一声,“你同学不是在给你介绍男朋友?” 啊? 啊!想到这地方去了?吓死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8)三更(客从何来(58)啊?周氏...) 客从何来(87) “我没干什么?”宝昌睁着澄澈的眼睛, 这&amp;amp;zwnj;一刻特别像是现在的桐桐。只要这&amp;amp;zwnj;么看人,就叫人觉得呆萌呆萌的。那表情,恨不能告诉你, 我此刻说的话即使真理, 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 林雨桐呵了一声,“那你就是准备干点什么, 估摸着你爹不能答应。” 果然, 下一刻他就嬉皮笑脸, “我请了几&amp;amp;zwnj;个朋友,晚上上咱们家聚聚。” 屁大的孩子,晚上聚聚? 你们聚个什么劲儿呀?! “哎呦!就是说说话,也没别的。”他就差赌咒发誓了, “都约好了!” 你说聚聚,人家家里爹妈能放心吗? 这&amp;amp;zwnj;小子信誓旦旦的, “没外人, 说起来都是咱们自家人。何家我表哥……” 是说何二郎和金大妮的长子。 嗯!这&amp;amp;zwnj;个可以有。这&amp;amp;zwnj;个孩子一半的时间都在金家, 府里有他的院子,那两口子是个心&amp;amp;zwnj;大的,上大马路上睡去都不管。野生野长的孩子很糙,搁在哪里都行。 “戚家我表哥……” 嵇康伯家的长子,母亲是林家二姑奶奶, 跟林雨桐堂姐妹, 这&amp;amp;zwnj;也是表亲,很实在的表亲。两家走的也亲近,很可以的。 “再就是书院里的同窗, 我们跟先生请过假了,先生允了的。再叫上我大哥和几&amp;amp;zwnj;个弟弟, 没别人。” 说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想在哪儿待客呀?” “在郡主府呀!” 郡主府在金家的隔壁,林雨桐和四爷一直没搬过去。住在这边一家子并没有那么些个七事八事的,一直相处和睦。郡主府就是平时来客人需要正式接待的时候林雨桐才过去,平时就在金家住着呢。当&amp;amp;zwnj;然了,那边也是什么都有,地方也宽敞。想在那边待客,就是不想在这边被打搅的意思。 成!这&amp;amp;zwnj;小子别硬拦着。你要不让在隔壁待客,他不定就给你钻哪里不回来了,找人还&amp;amp;zwnj;得费劲。那就不如放在眼皮子下面。 林雨桐特别好脾气,“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amp;amp;zwnj;个好菜?” “不敢劳动娘,儿子都安排好了。”说着,直接就窜了。跳起来蹬在墙上,轻轻借力,然后一跃,翻过墙头,“儿子回来还没有给老太太和祖母请安……” 这&amp;amp;zwnj;一嗓子吆喝,家里顿时就喧闹起来了。 大房的宝贵和宝珍,三房的宝禄和宝月,就是自家正在睡着的宝珠,也被吵起来了,“二哥,二哥……” 宝昌行二,上面比他打的是大房的宝贵,下面比他小的先是三房的宝禄,然后才是自家的宝隆。 二房至今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名唤宝华。跟大房的宝珍一般大,只月份小了一些,两人比宝昌却小个一岁。三房也得了一个闺女,跟宝珠两人,一个是头年的年底,一个来年的年初,姐俩差了一个月,却两个年头。家里的孩子一多,年岁相差不大的时候,就喧闹。一窝蜂的往出一跑,大人就跟着操心&amp;amp;zwnj;。整个府邸就活了起来,孩子跑大人叫的。 这&amp;amp;zwnj;不,林雨桐才把&amp;amp;zwnj;剪刀放下,宝珠自己从里面跑出来了。五岁还&amp;amp;zwnj;是胖墩一个,这&amp;amp;zwnj;会子两个小揪揪睡的一边高一边低,睡眼惺忪的就往外跑,“娘,找二哥……” “梳了头再去!” “哦!”可乖巧的应着,然后抬手扒拉头发,把&amp;amp;zwnj;高的整的更高,低的整的更低了,刺溜刺溜的就往出跑。 儿孙满堂当&amp;amp;zwnj;然是好了,可这孙子孙女一窝蜂的涌进来,周氏头疼。 宝贵跑进来一脸的汗,别问都知道,在家描红呢。这&amp;amp;zwnj;孩子不爱写字,一看书就头疼,王氏却非逼着孩子去学,就怕学的一身蛮力最&amp;amp;zwnj;后还得去边关。望子成龙天天圈着孩子背书写字的。这&amp;amp;zwnj;孩子一有机会就窜,周氏也心&amp;amp;zwnj;疼,“那今儿在祖母这&amp;amp;zwnj;里吃饭,吃了饭晚上再回去。” “回去不回去都行!”这&amp;amp;zwnj;孩子憨憨一笑,“我爱陪祖母。” 不见得! 但&amp;amp;zwnj;能留下孙子一块睡也是好的,她特热情,“宝昌今晚也跟祖母睡?” “孙儿今晚待客,想请大哥和三弟四弟帮我待客,改天,改天孙儿来陪祖母。” 一本正经的,还&amp;amp;zwnj;待客陪客?周氏被逗的就笑,“叫人给你们买些果子回来?” 好啊好啊! 几&amp;amp;zwnj;个小子嘀嘀咕咕,转眼跑远了。只留下两个孙女,想跟着去人家不带。这&amp;amp;zwnj;边俩丫头还&amp;amp;zwnj;没打发呢,门口又进来一个迈门槛吃力的。哼哧哼哧进来,那头发乱七八糟的,这&amp;amp;zwnj;也就是长的好看,要不然真跟街上的小叫花子似得。这&amp;amp;zwnj;都什么呀! “你娘也不管你。”周氏给拉过去来梳头,人家还&amp;amp;zwnj;不乐意,“找哥哥!” 不找! “他们是小子,他们玩他们的。你们是姑娘,你们玩你们的。”周氏给孙女们拾掇利索了,才放出去,“祖母给你们留了松仁糖,一会子都回来。” 宝珍和宝月拉着宝珠往外面去,周氏也没管。 结果四爷回来就见自家胖丫头猴在树杈上,不知道坐在上面看啥呢。见他回来了还&amp;amp;zwnj;一脸兴奋,“爹爹――” “下来!”四爷站在树下,“下来,爹爹接着你!” 好啊! 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手一松,直接就从上面跳下来了。跟着的随从吓的心&amp;amp;zwnj;都要出来了,接住是接住了,可这么玩谁受的了呀。 人家孩子不害怕呀,可高兴了,“还&amp;amp;zwnj;玩!爹爹,我还&amp;amp;zwnj;能上去跳!” 再跳就要人命了! “谁教你爬树的?”便是金宝昌也不能这么没谱呀,没大人看着怎么办。 两个侄女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 “四婶爬树……早前,我们都看见了。”“我没学会!” “我也没学会!” “妹妹学会了,摔了两回就会了,再没摔过!” 四爷:“……”那这孩子可算是天赋异禀了。不过跟孩子不能这么说,“你们四婶不对,她不该爬树,四叔回去就说她,你们不能学。” 四爷把孩子带着,一个一个先给送回去就,然后才抱着自家这&amp;amp;zwnj;个回家。路上还&amp;amp;zwnj;在想,桐桐啥时候爬树了?爬树干啥? “我爬树?”啥时候的事?哦哦哦!想起来,“不是鸟窝被风吹落下来了,窝里还&amp;amp;zwnj;有小鸟,我给放回去固定好了。”就那一回,怎么还&amp;amp;zwnj;给看见了。看见了还&amp;amp;zwnj;给学会了!小丫头挺能耐呀! 宝珠只露着小米牙扬着头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林雨桐摸了摸她的头,还&amp;amp;zwnj;是夸了一句:“聪明!” 宝珠瞬间就傲娇了,“我不比二姐差?”二姐说的是二房的宝华。当&amp;amp;zwnj;年老二去了凉州之&amp;amp;zwnj;后一年,周氏还&amp;amp;zwnj;是想法子,把&amp;amp;zwnj;楚氏送去了。没说送了老二的家眷,而是以打发楚氏去探亲的借口,去了周家。周家那边事娘舅家,庶子也得认舅舅的。外甥媳妇替瞧瞧舅舅舅母,这&amp;amp;zwnj;总归没错。当&amp;amp;zwnj;舅母的想把外甥媳妇留在身边多住些日子,也没问题?别说住三五个月半年了,就是三年五年,只要没人管,靠着周家买个院子,就能常住。这&amp;amp;zwnj;也是为了叫小两口团聚的。结果去了三个月,发现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就回来了。原因呢,就是受不了凉州的苦寒。那边还&amp;amp;zwnj;是荒凉,要什么没什么。这&amp;amp;zwnj;各个大营安排家眷,安排的都不算远。这&amp;amp;zwnj;不远就意味着距离城镇有些距离。反正买什么都不大方便。三五天有个货郎,或是谁出去的时候顺便带点啥回来,楚氏住了三个月,实在是受不了了。刚巧也有孕了,就直接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剩下个女儿月华。而后夫妻关系好似就再没好过!老二每年也回来两三次,这&amp;amp;zwnj;几&amp;amp;zwnj;年更是步步高升,可回来基本不回后院去。楚氏也知道是为啥的,不敢言语。却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寄托。 家里光是请各种师傅,就请了五位。教导规矩的教养嬷嬷一位,针织女红一位,学文兼顾书和画一位,学舞一位,学乐一位。孩子的时间排的满满当&amp;amp;zwnj;当&amp;amp;zwnj;,但&amp;amp;zwnj;效果很明显。走出来跟家里粗养的几&amp;amp;zwnj;个姑娘明显不同。 走出来谁都要夸一句的。 林雨桐给这&amp;amp;zwnj;小丫头把&amp;amp;zwnj;手洗了,“谁说你比你二姐差了?” 宝珠不高兴,“二伯娘不叫二姐跟我学,说是她跟我不一样。” 我哪里不好了?好不开森! 这&amp;amp;zwnj;样呀!她跟你是不一样,你能随心所欲,人家不能。 “吃饭!”林雨桐给孩子把&amp;amp;zwnj;袖子放下,由着她自己上她的座位。 四爷过去洗手,朝外看了看,“那两大的呢?” “别等了,一准不回来吃了。”林雨桐过去盛饭,简单的说了孩子的事,就问说,“又吵起来了?” 嗯! 林雨桐就笑,四爷确实是坏的很。这&amp;amp;zwnj;些年,把&amp;amp;zwnj;庙学乾部的人都给用狠了,别的事都不干,就奔着水利工程去。这&amp;amp;zwnj;玩意别管哪一朝谁当&amp;amp;zwnj;政,这&amp;amp;zwnj;都是利在千秋的功业。所以说,你们干不干? 对方能拒绝吗? 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方拒绝不了呀!再说了,权衡利弊的是高层,对于那么多庙学的出身的精英来说,当&amp;amp;zwnj;一条能实用的千年的水渠跟你的名字挂钩名传青史的时候,你能那么淡定吗? 四爷相当于给定了一个标准,什么是神?站在高处云山雾罩的就是神吗?不是!只有那种历经千年岁月,依然有人记得你的人,那才是神。在现世,以此来赚钱养家,以此来彰显价值,百年千年后,恩泽万千。哪里还&amp;amp;zwnj;有比这&amp;amp;zwnj;更好的事? 于是他这&amp;amp;zwnj;个自封的‘水利部||长’,这&amp;amp;zwnj;些年那是炙手可热。 大汉国境内的每一条河流,它的走向,它的蓄水量。哪些是可以修水库,调解水量的,哪里是可以引流,平衡小区域的用水灌溉的。工程量大呀,最&amp;amp;zwnj;开始效果不明显。可五六年之&amp;amp;zwnj;后,一些小区域就明显感觉到水利带来的便利了。七八年之&amp;amp;zwnj;后,很多大区域至少旱涝灾害带来的影响小了。因此受益的百姓何止千万得。 这&amp;amp;zwnj;也成了孙安平最重要的一项政绩。 而带来这项政绩的是庙学。他对庙学格外尊重,你们说要推广新学,那就推广。你们说窑子不好,那就取缔。至于暗处的,反正咱们在查,有举报官府就查。你们说纳妾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你看看我,我就一个皇后,我也没纳妃。我把&amp;amp;zwnj;权利下放给你们,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坐在上面冷眼旁观,总的来说,下层的百姓是敬他们,可上层的官吏也厌恶他们。渐渐的,没有党争太过明显的苗头,倒是朝廷官员跟庙学之间的矛盾逐渐凸显。 可谢流云怪不到孙安平身上。哪怕知道孙安平不安好心,可庙学坤部不能什么都不干。 这&amp;amp;zwnj;几&amp;amp;zwnj;年,乾部和坤部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但&amp;amp;zwnj;却已然有分道扬镳这一层意思。不是谁搅和的,就是两边,各自的理念不一样了。乾部现在务实,坤部一直在做思想意识上的事,尤其是为女人争取权利。 乾部除了水利,还&amp;amp;zwnj;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医药、工匠。 医药是蒋十五的事,但&amp;amp;zwnj;他就是个总揽,人家个个医者都是自由的。或是给人治病,或是弄了什么药了,收益都是人家大夫的。这&amp;amp;zwnj;些大夫慢慢的也越来越像是传统的大夫了,会自己收徒弟,自己开医馆药房等等。 至于工匠这&amp;amp;zwnj;些,嵇康伯管着呢。但&amp;amp;zwnj;事关军中所有,却不在此列。属于陛下亲管的一部分。 林雨权和孙重山,两人一直在御前。一个外孙,一个嗣孙,轻重上其实不分伯仲的。也因此,朝廷一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今呢,十年期到了。四爷当初承诺的,已经发酵开了。水利工程推进到一定时候,西北部广大的区域,只要能灌溉,这&amp;amp;zwnj;也是产粮区呀。不说别的,至少养兵的粮食是能够产出的。而设计出的几&amp;amp;zwnj;套调水水利方案,都避不开一个地方――星宇城! 水利枢纽得从这里过,这&amp;amp;zwnj;是牵扯到西北数省往后千百年的大事,谁不答应?站出来! 今儿在朝堂上叫嚷的最&amp;amp;zwnj;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庙学乾部的人。 谢流云长叹一声,看向&amp;amp;zwnj;垂手站在下面的范学监,“你年岁也不小了,坐下说,不要这&amp;amp;zwnj;副样子。” “先生,是我失了警惕性。”范学监脸上带着几&amp;amp;zwnj;分懊恼之色,“没想到对方布局成十年,只为今日。如今,只怕挡是挡不住的。” 谢流云深深的看了谢流云一眼,而后笑了,“你……你是当真失了警惕,还&amp;amp;zwnj;是……” 范学监抬起头来,跟她对视一眼,良久才道:“先生,我是觉得金嗣冶说的有些话是对的。百姓交口称赞,千百年之&amp;amp;zwnj;后依旧被人铭记的才是神。如果做成了,这&amp;amp;zwnj;才是庙学存于世间的根本。若是娘娘真为了庙学的千百年大计,我确实不知道有何反对的理由?” 谢流云深吸一口气,“你在跟我装糊涂。” 范学监咬牙没说话。 谢流云叹气:“你啊,在长安十年,你是彻底的变了。” 范学监露出几分复杂之&amp;amp;zwnj;色来,“学生不敢,只是如今,乾部的意思反倒是比朝廷更坚决。” 比宫里更坚决? 这&amp;amp;zwnj;是见鬼的话! 没有宫里的引导,如何会走到如今这&amp;amp;zwnj;一步。 范学监低声道:“您也说了,是朝廷的引导。朝廷这些年也只是引导,只是以各种借口停摆了星宇城,但&amp;amp;zwnj;却从未正面反对过?为何?因为朝廷知道庙学的根基深厚。这&amp;amp;zwnj;是实在拿庙学没法&amp;amp;zwnj;子了,才出了这&amp;amp;zwnj;样的招数。只要朝廷不主动提,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关键在于咱们内部。先生,当&amp;amp;zwnj;年庙学……在太|祖和天母娘娘手里,本就分成两股。这&amp;amp;zwnj;些年看似一体,其实从当年,乾部就在支持太||祖,天母娘娘所坚持的从未曾得到乾部的认可。只是那些年,财权全在老王妃手中,对方是不得不低头附和。而今,乾部在这些方面早已经不以来坤部了。反倒是朝廷,给了对方足够的发展契机,已然成为朝廷肯定的另外一个体系,与科举同存互补。再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乾部便成为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与科举并重。先生,这&amp;amp;zwnj;些是咱们所不能给乾部的。” 说到底,归结为两个字――利益! 谢流云疲惫的闭上眼睛,她是得了信儿就过来,今儿才赶到长安的。人疲乏了,精神也疲乏了。 范学监叹气,谁能想到,今儿这长安城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坐着的是从大燕朝到大汉朝都颇有传奇性的女子。当&amp;amp;zwnj;年,意气风大的谢流云早已没有当&amp;amp;zwnj;日的风采,便是十多年前再度出现时那满是故事闪着银光的白发,也不再有当&amp;amp;zwnj;时的光泽。她叹了一声,想起当&amp;amp;zwnj;年站在观星台上,出言废帝,出言为天下择主的坚定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的,鼻子就是一酸,声音也轻柔了起来,“先生,您先歇着。我先去见见孙雀儿,听她怎么说。” “不用了。”谢流云轻笑一声,“她的消息比你灵通,等着,她许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amp;amp;zwnj;边话才落下,吴六娘就在外面禀报,“老娘娘,范先生,公主的车架进了后门了,人已经来了。” 果然! 当&amp;amp;zwnj;年离开,谁也没想到一别经年。 “先生,别来无恙。”孙氏执弟子礼,规矩异常。 谢流云看向&amp;amp;zwnj;孙氏,叹了一声,“十年了,你是一点也没变。其他人可都老了。” 当&amp;amp;zwnj;年一起,最&amp;amp;zwnj;出色的几&amp;amp;zwnj;个女子,便是孙雀儿,范学监,当&amp;amp;zwnj;年的杨氏贵妃,以及那位归云。 归云变成什么模样,谢流云不得而知。不过范学监,干瘦黝黑。而杨氏,消瘦淡薄,面容枯槁,早已没了当&amp;amp;zwnj;年的风采。 唯独孙雀儿,越发超然起来。好似早已经淡出权利圈,可谢流云知道,她是一刻也没离开过。 谢流云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坐下说。” 孙氏从善如流,直接坐过去了。 “你今儿要是不来,我就该去见见你娘。”谢流云轻笑出声,“当&amp;amp;zwnj;年我也是灯下黑,怎么也没想到云影卫是在你娘的手里。”后来突然冒出来一皇后,她才反应过来的。 孙氏没有否认,但&amp;amp;zwnj;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娘娘是为了星宇城之事来的?” 谢流云点头,“你还&amp;amp;zwnj;是这般喜欢开门见山。这&amp;amp;zwnj;倒是也罢了,跟你说话不累人。”她答的也干脆,“星宇城,庙学不会放手。” 孙氏一脸都不意外,“现在不是朝廷想如何,还&amp;amp;zwnj;是乾部想如何。局势到了如今,您觉得,是单凭哪个人能给拽回来的?” “那你来是做什么的?”谢流云皱眉,“来劝我的?” “不敢。”孙氏起身,躬身站着,“天庙为天下择主。在我看来,这&amp;amp;zwnj;话得先做到前半句,才能谈后半句。天庙为天下――才有权择主。先得有为天下之&amp;amp;zwnj;心&amp;amp;zwnj;,天庙才能超然。若不然,天庙为何?而先生之&amp;amp;zwnj;所以超然,那是因为曾经的先生能掌控天庙。可是,先生,天庙自来不是某个人的天庙!” 这&amp;amp;zwnj;是在提醒谢流云,因着为天下择主这&amp;amp;zwnj;个话,不管有没有星宇城这事,乾部都将站在谢流云的对立面。因为‘天庙为天下择主’这&amp;amp;zwnj;几&amp;amp;zwnj;个字太诱人了。这&amp;amp;zwnj;是告诉她,她跟乾部之间,没有‘和’的可能。朝廷是想借乾部的手,但&amp;amp;zwnj;同样,乾部也想借朝廷的手。这&amp;amp;zwnj;一刻,朝廷和乾部不管从哪方面讲,利益是一致的。 而这&amp;amp;zwnj;个时候,你跟朝廷翻脸,明智吗? 谢流云久久不语,这&amp;amp;zwnj;些是刚才范学监没有说的话。因为,这&amp;amp;zwnj;不是她考虑问题的角度。 孙氏说完了话,就站直了身体,“先生一路劳顿,先歇着。我这&amp;amp;zwnj;就进宫,明天宫中摆宴为您接风。” 说完,不用人送,自己就退了出来。 谢流云缓缓的闭上眼睛,心&amp;amp;zwnj;中起伏再三,不得不说,这&amp;amp;zwnj;次真的被逼到了墙角了。 范学监心&amp;amp;zwnj;有戚戚然,“除非,咱们和乾部彻底分家。皇室认您,不认他们。他们看您超然,却全然忘了您为这&amp;amp;zwnj;个皇室立了多大的功勋。同样的位置,皇室能礼遇您,却未必会礼遇他们。” 可乾部和坤部分开的庙学,还&amp;amp;zwnj;叫庙学吗? 你想分,他们就愿意跟你分吗? 谢流云摆摆手:“歇着,早早歇……我自有主张,勿要忧心!” 行!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amp;amp;zwnj;个宫宴的通知下来的特别突然,孩子都得带的。早起林雨桐就起的早了一会子,只两个小的晨练去了,风雨无阻的金宝昌,今儿不见人了。 林雨桐没耽搁,赶紧去了郡主府那边。 好家伙!外院给这&amp;amp;zwnj;小子预留出来的院子,整个书房的炕上踏上,歪七扭八的睡了十好几个。屋子里酒气熏天,足足有五个空坛子。 平均一人整了半斤,其中有两个坛子还&amp;amp;zwnj;带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刨出来的。不用问都知道,这&amp;amp;zwnj;小子把&amp;amp;zwnj;他祖父私藏的酒给扒拉出来了。 你可仔细你的皮! 跟着这&amp;amp;zwnj;小子的人还得换,全被这&amp;amp;zwnj;小子给糊弄住了。这&amp;amp;zwnj;会子不知道在哪里猫着睡觉呢。赶紧叫人,先拿解酒的药,破开一人给灌些,不到半个时辰人就醒了,也基本后遗症都没了。可你们屁大点的孩子,聚在一块给我喝酒。 金宝昌啊金宝昌! 二话不说,拎起这&amp;amp;zwnj;小子巴掌就落屁股上了。 “娘啊――娘啊――”喊了两嗓子清醒了,然后捂住嘴不叫嚷了,然后不停的往外指,“娘,出去打,回家去打……您别再这&amp;amp;zwnj;儿打呀,儿子还&amp;amp;zwnj;是要面子的……” 到底是给拎回来了。 鉴于还&amp;amp;zwnj;有俩小的在,林雨桐在院子就给放开了。这&amp;amp;zwnj;小子刺溜一下钻屋里去了,一本正经的给他爹请安,“爹,儿子贪睡,起的晚了。您见谅。欠下的晨练,儿子明儿加倍补上,您放心。” 站在屋里,规规矩矩的,眼神清亮,表情安然,不知道有多乖巧。 四爷皱眉,对这小子就不能是慈父,况且,这&amp;amp;zwnj;是长子。长子是不能纵着养的。自打发现这小子的属性不好掌控之后,四爷就成了严父了,就像是现在,严肃着脸坐在那里,就把这&amp;amp;zwnj;小子唬的不清,小尾巴瞬间就给收起来了。 “下回在说谎之前,把&amp;amp;zwnj;你的身上收拾利索的再来。一身的小尾巴还&amp;amp;zwnj;敢撒谎?”四爷哼了一声,“先去洗漱,准备吃饭。” 是! 一扭头,就见妹妹一脸懵懂,弟弟却兴致盎然的看他。 金宝昌做了个掐脖子吐舌头的表情,宝珠咯咯咯的笑起来,前仰后合,宝隆连眼皮都不抬,乖巧的坐着等吃饭。 这&amp;amp;zwnj;小子! 宝昌咕哝了一声,昨晚都喝酒了,就这小子没喝,不仅没喝,还&amp;amp;zwnj;好心的要替自己把&amp;amp;zwnj;伺候的都打发了。代价就是要一块金子。 这&amp;amp;zwnj;个是小意思,给了一块金子,果然把能打发的都给打发了,家里这&amp;amp;zwnj;边也没告状。 他胡乱的洗了脸就挤过来了,低声问说,“你小子,干嘛起来不叫我?” “我昨晚要两块金子,您只给了一块!”叫醒服务不在一块金子的服务项目之内。 这&amp;amp;zwnj;倒霉孩子。 四爷假装没看见他们私底下的嘀咕,叮嘱说,“今儿进宫,有宫宴。注意些分寸!” 是! 看着一个比一个乖,可其实一个比一个熊。金家也没这么淘的孩子,林家那是书香世家。往上追朔,也就是周家和孙家都不是安分的。周氏当&amp;amp;zwnj;年总想着落草为寇,孙家那是造反成功的。 两家的血脉一碰撞,生出这几&amp;amp;zwnj;个糟心&amp;amp;zwnj;的玩意。 愁死了! 愁人的孩子长的是挺可人意的。三个人都给收拾好了,这&amp;amp;zwnj;就能出发了。 两口子平时素淡,这&amp;amp;zwnj;会子也是正儿八经的收拾打扮。二十多岁的人,正是身体的巅峰时期,怎么打扮都对。三个孩子,这&amp;amp;zwnj;一拾掇,很是能看。老大性情张扬热烈,没有什么比红色更配他了。老二初一看,有点古板,有点严肃,跟人说话还&amp;amp;zwnj;有点腼腆,林雨桐给穿了一身竹叶青的,添两份斯文气。至于宝珠,一身粉色衬着一张小脸跟胖桃花似得,多喜人呀! 林雨桐带了两小的坐马车,四爷带着大的骑马往行营里去。 之&amp;amp;zwnj;前四爷和桐桐出门很低调,没几个人能认出他们。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是马车上没有标志,可走哪大家都认识。 瞧见了吗?那个骑着五花马的就是小郡主家的大公子。 哎哟!这&amp;amp;zwnj;是一家子都出门,往宫里去的。 今儿宫里有什么事,听说了吗? 没有呀!刚才过去的怕是平王府的马车? 可不就是,马上也有一位英武的小公子。 街两边都是这种议论声,宝珠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钉子似得,仰着头,手举起又放下,这&amp;amp;zwnj;是又像啃手指头了。 当&amp;amp;zwnj;娘的面带警告的一看,立马坐好了,“娘,我想要哥哥的白白。” 白白是小矮马,宝昌学骑马的时候,宫里特意给找来的,长大了也只到大人的腰那么高。刚送到家的时候宝昌爱的什么似得,结果不到一个月,这&amp;amp;zwnj;小子敢上大马了,但&amp;amp;zwnj;白白依旧是宝昌的小伙伴,金家那么些个孩子,谁再想用白白学骑马,那是没戏的。这&amp;amp;zwnj;小子自己去外面淘换小马驹去,都舍不得用他的白白。 什么不好要,偏要那匹马。 “回头叫你爹给你再找一匹花花。” 宝珠不乐意,就想要白白,她跟白白最熟,还&amp;amp;zwnj;拿白菜给白白吃过呢。 宝隆朝妹妹展颜一笑,“妹妹想要白白?” 嗯呢! 宝珠眼睛亮亮的,“咱们从各个的马厩里去偷?” 林雨桐:“……”把&amp;amp;zwnj;这&amp;amp;zwnj;孩子放一边自己坐,不想抱了。 宝隆看出亲娘的烦躁,还&amp;amp;zwnj;安抚的笑了笑,一幅‘娘您歇着,这&amp;amp;zwnj;些不省心&amp;amp;zwnj;的儿子都能搞定’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跟宝珠商量,“咱们偷来,养在哪里呢?” 也是!养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的。 “再说了,偷是不好的。”宝隆一本正经,“妹妹是佳人,怎么能做贼呢?” 宝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冬瓜状的‘佳人’也知道那‘佳人’是夸人的话,抿嘴一笑,心&amp;amp;zwnj;里有点美。 “这&amp;amp;zwnj;世上的东西,没有什么是银子不能买的!要是不卖,那是银子给的少&amp;amp;zwnj;。你多加点,实在不行就换成金子,没有不成的。” 宝珠的眼睛都成了蚊香了,银子金子的,“从大哥去买吗?大哥不卖!给金子也不卖!” “那就换宝石呀!”宝隆笑眯眯的,“妹妹嘴宝贝的那一匣子,外祖母给的那个。” “好啊!好啊!”宝珠可痛快了,“小哥去跟哥哥说。” 宝隆抿嘴笑,“这&amp;amp;zwnj;是小事,小哥肯定给你买来。还&amp;amp;zwnj;记得上次给你去买珠花……定做的那个……” 宝珠眨了眨眼睛,伸手把&amp;amp;zwnj;抠挂在脖子上的项圈,这&amp;amp;zwnj;玩意上面一圈宝石,她抠了最&amp;amp;zwnj;大的那个下来递过去,“小哥,这&amp;amp;zwnj;是定金。” 宝隆嘴角抽抽,这&amp;amp;zwnj;玩意都能抠下来,这&amp;amp;zwnj;丫头多大的劲儿?他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看自家娘。见自家娘已经眼不见心&amp;amp;zwnj;不烦了,赶紧收了塞荷包里,“成了!今儿晚上,白白就归你了。” 好啊!好啊!宝珠往娘身上一靠,没心没肺的睡他的去了。 林雨桐斜眼瞧了老二一眼,也不提醒,你小子吃亏的日子在后头呢,等着。 进了宫门,宝珠一跳下车就自己跑了,她轻车熟路的,宫里她熟。 宝隆不跑,拉了宝昌低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四爷和林雨桐没管,大人有正事呢,没工夫搭理他们。 跟自家这&amp;amp;zwnj;三个不靠谱的不一样,再往里走,迎宾出站了两年岁不大的孩子。 一个一身白衣,斯文俊秀,远远的拱手,“小姨姨丈,里面请。” 另外一个一身黑衣,壮硕精神,这&amp;amp;zwnj;会子也一本正经的见礼,“就等着表姑和姑丈了。” 两人没跟俩孩子嗦,夸了一句就朝里面去。 大人走远了,金家这哥俩一前一后才过来。 这&amp;amp;zwnj;两人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热情,都唤道:“表弟!” 宝昌笑呵呵的,三两步跑过去,跟两人勾肩搭背的,“表哥,去后面的马厩去看看去?听说宫里才收了几&amp;amp;zwnj;匹母马,都是配种后的,瞧瞧去,还&amp;amp;zwnj;没见过呢。” 孙武勋热烈响应,不过却也顾虑重重,“曾祖父怕是会生气……” “没事,有我呢。你是被我硬拽着去的!”说着,拉着人就走。 剩下宝隆跟蒋世林面面相觑。 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腼腆。 蒋世林问说,“大表弟什么时候跟孙兄关系这&amp;amp;zwnj;般莫逆了?” 宝隆顿时就笑眯了眼:“表哥,有句话我之&amp;amp;zwnj;前告诉过你……” 什么? 自然是那句:这&amp;amp;zwnj;天下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蒋世林顿时愕然,结巴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宝隆却伸出了手,“价钱只要合适,我哥我照样卖。” 认真的?还&amp;amp;zwnj;是说着玩的? “童叟无欺!”宝隆指了指他腰里的荷包,“表哥,您只要给银子,这&amp;amp;zwnj;个生意咱们能长期做。卖一次是卖,十次百次也是卖,只要不是把我哥剁碎了卖肉,区区消息,何足挂齿?!”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59)三合一(客从何来(59)老太太太...) 重启时光(38) 被人贩子劫持? 那就证明林有爱这么长时间里都跟人贩子在一起。 她并没有被卖掉。 林有志辨认了尸体, 确认了身份,就有人带着去办相关的手续去了。林雨桐没避开卢淑琴,而是直接问这位徐大姐, “林有爱一直就跟人贩子在一起?” 徐大姐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 笑了一下,“据这两天我们的调查, 林有爱是二十三年前被带到这里的, 带她回来的正是现在这个人贩子。” 那这个人贩子在买林有爱的时候就已经在干这个营生了?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才干这个营生的? 徐大姐沉吟了一瞬, “当年此人把林有爱带回来,两人在村上办了酒席,算是结了婚。据我们调查,林有爱的精神方面确实有问题, 周围方圆百里,都知道她有精神疾病……”所以, 这个人贩子是早就是人贩子了, 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 被林有爱教唆成人贩子的,就不好说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精神病人受教唆,哪有教唆人的道理。 徐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咱们县二十多年的时间里, 失踪了八十多人……接近七十个失踪人口, 都是精神或智力上有缺陷的……应该是林有爱的丈夫利用林有爱是咱们那里的人,方言各方面容易取信于人,再加上身为女性不太会叫人防备的这一点, 将人给骗出去的。而精神智力上有问题的,走丢了对很多家庭来说是没了负担, 主动寻找的很少。最多就是在附近贴两张寻人启事……而那些精神正常被拐卖的,多是家庭不和睦,生活贫困……” 林雨桐点头,对于这样的人家,媳妇跟人跑了,好像也不奇怪。因此失踪了这么多人,报案留档的却很少。若不是排查了一遍,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情况。 反正林有爱是人尽皆知的精神病,她这些年跟着他的男人,应该是靠这个为生。 徐大姐低声道,“现在人死了,很多东西没办法查证。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他们夫妻曾经卖过女尸给隔壁县的一户人家结阴魂……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死人如果卖的钱多的话,叫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遭受‘意外’想来也不是难事。 卢淑琴终于问了一句:“林有爱要是没死……是不是……法律也不判!” 徐大姐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得看她病的情况,但从周围人的言辞里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就是她病的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 那就是说要是活着,是能避开惩罚的。 卢淑琴当时没言语,但等跟徐大姐分开之后,她还是跟林雨桐说了一句:“幸好她死了!死的好!” 要不然这样的祸害得去祸害谁! 而且,卢淑琴坚持认为,“林有爱未必就是神经病。到底她指挥她男人还是她男人指挥她?说不清楚的!” 林雨桐拍了拍卢淑琴的手,笑了笑没言语。有些疑惑只有四爷能给解释。 林雨桐是在第二天才见到四爷的,这次带回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雨桃。 林雨桃身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穿的不是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别的没什么不同。 林雨桐看向四爷,怎么回事呀? “对方没卖她,只是将她寄养在一个老太太处。”四爷就道,“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一个字也没说。” 林雨桐有些意外,扭脸看林雨桃。 林雨桃的头低的更低,林雨桐才说,“你要什么都不说,只怕不能跟我们回家了。” 林雨桃用右手不停的抠左手的指甲,“我真不知道。棉棉姐说叫我们去县城汽车站边上的一家叫顺风招待所,人家厂里的招工经理住在那里,一说去找电子厂的人家招待所就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去了,到了地方给安排了房间,人家给提供了饮料和饭,吃了一顿饭再起来,我就跟大姑在一块,大姑说电子厂那边太辛苦了,叫我别跟着去了,跟着她,叫我给她当秘书……我们去山里是谈个旅游开发的项目,大姑叫我住那婆婆家,说是考察当地的民情……我说我不知道啥是考察,她说就是看看,转转,看当地有没有什么特产,还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是公费开销,以后那个旅游项目就我负责。如果又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啥的,都能打电话叫出来一块干……我这不正考察呢,就被带‘解救’……” 招待所在林雨棉的口供里有,人家手续齐全,也是当地的人。用的房子也是他们家的房子,因着汽车站搬到了附近,就给家里盖了几层,然后成了招待所。 现在还不到电脑普及的时候,住小招待所连个身份证也不用。至于监控之类的,那更没有了。 人家确实说有个客人说是电子厂的,是一对夫妻。他们交代了,若是有人来找电子厂的,只管叫上他们的房间就是了。老板的话是,“确实是有三个姑娘一大早就找来了,我也没想到,就叫过去了。电子厂招工的那个女人还很和气的给三个姑娘开了一间房……再后来,先是那个男人带着两个姑娘说是去车站买票了,留了电子厂那个女人和另一个姑娘,两人还买了饮料和酒,屋里放着音乐,第二天天不亮,两人醉醺醺的搀扶着退了房……” 正在查这条线的时候,林雨桐横插了一杠子,直接找到了李家洼的那婆孙俩。 不过应该是林有爱夫妻不敢坐公共汽车,这三只货物虽然到了县城,但他们又找了面包车和拉牲口的卡车的,用这样的途径拉人,相对安全。 但林雨桃的衣服出现在李家洼,证明她去过那里,“要坐那样的车,你竟然相信那个大姑能带你挣大钱?”而且,你没跟林有爱接触过,人家说那是大姑就是大姑了! 大姑的照片奶奶有,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认错? 坐那样的车又怎么了?有钱人才会更省钱,有顺风车为什么不坐。 行!你有理,“但是,你明明有相对来说足够高的自由,怎么不说给家里说一声?” 林雨桃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我的衣服蹭了羊粪了没法穿了,我脱下给李家洼的那个婆婆了,叫她赶集的时候把衣服捎去王家五金店,顺便告诉棉棉姐一声。就说我跟大姑走了,电子厂我不去了。怎么就拐卖了?!我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的……但那山沟沟里的路太绕了,我也出不去,再说了,大姑给我交代事了,我这不是想干出点样儿再跟家里联系吗?哪有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有志脸都白了,这分明就是叫桃桃跟他们一起干人贩子的勾当。只要这孩子参与一起这样的事,都别想脱身了。 这会子想起就觉得后怕,他不由的咬牙切齿,“那祸害!死的好!” 之前对林有爱的死一言不发的林有志,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雨桐知道,这一刻林有志也不信林有爱是真的成了精神病。从林雨桃的话可以看出来,林有爱是能单独行动的。 避开人的时候,林雨桐才问四爷:“那么多人围追堵截的,人怎么就死了?” 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事? “林有爱当年怎么被卖的,这事现在成了悬案。她究竟是意外撞上了人贩子,还是从什么人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那里有人贩子才故意找过去,找过去只是为了卖卢淑琴的,这个无从得知了!”四爷就道,“至于这两人打算出逃的事……是当地派出所一个协警,嘴上没把门的漏了消息……” 当地也有不少人家的媳妇都是买来的,消息一漏出去,村民帮着拦警察,他们倒是跑了。四爷跟当地的民警在最前面,眼看着两人到了山崖跟前,林有爱的男人手里拿着刀,嘴里喊着再过来就杀人了,手里还攥着林有爱怎么都不撒手。 可林有爱对这男人并没有惧怕,但从她的表现上她好像也不想跟男人一块冒险,因此嘴上不停的喊着救命。 能救吗? 应该能的!可谁知道这时候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孩子手里拿着镰刀直接冲过去,还不停的喊着:“婶婶,我救你――” 结果这个要被救的林有爱眼里并不是惊喜,而是惧怕,连连的朝后退,然后两口子都掉下去了。 四爷就道,“那个孩子的妈又聋又哑,五年前赶集去了,结果就不见了,得有大半年之后浑身是伤的跑回来了,回来哪里也没去,只去找了林有爱,对她又打又咬……” 林雨桐就懂了,这孩子的妈当年怕是上了林有爱的当被人给卖了,可侥幸给逃出来还找回家了。只可惜又聋又哑,很多地方愚昧的宁肯私了也不报警。再者,能娶一个又聋又哑的媳妇的,想来家里的男人也不是健全人,这样的人家惹不起林有爱两口子这样的恶人,这口气给咽下去了。但是仇恨的种子却种下来了,那孩子是猫着就是等着机会寻仇呢。 但是这样的话四爷当时没提,要走的时候,他才找当地的民警,表示他要资助这个孩子念书,希望他们能帮着联系一下。 参加行动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意思是什么,这孩子再不好好看着,是很容易走歪路。 这次解救人员有十三个,棉棉的表姐和表嫂被卖到另一个省去了,这次解救的人员里并没有这两人。 而这十三个里,十个就是残障或是精神有疾病的,通知了这些人的家属,但只一家来人了,来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其他的都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没有到。 另外三个正常的,家里倒是都来人了。可也只这三个人最痛苦,她们都是生了孩子的,如今要硬生生的舍下孩子感觉能要了她们的命。其中有两个还放弃被解救。她们被卖已经十多年了,大的孩子都上中学了。老家也没有父母了,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她们宁愿守在这里,等孩子长大。 这个结果叫人心里怎能不沉重? 回去之后,这件案子就跟上面的案子并案了。 卢淑琴心头的阴影消散了,但笼罩在林家其他人心里的雾霾并没有散去。因为带回来的还有林有爱的骨灰。 老太太是想哭但是不敢哭,怕叫人听见,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林家大房恨不能再杀一遍林有爱,知道骨灰回来了,大喇喇的在门口放了一大鞭鞭炮。林有志只把林有爱干的事说给老两口听了,然后扔下骨灰转身就走了。他现在烦的是大女儿的婚事。孩子是带回来了,确实什么都好,但别人的嘴不饶人呀。谁知道被人拐卖之后都经历过啥,谁家要这样的媳妇? 把孩子一辈子都给毁了呀! 老太太抱着骨灰盒哭了一场,到底是悄悄的,趁着夜里的时候,老两口把这骨灰盒抱到坟场,埋在给他们二老选的坟地那一片。到将来他们百年之后放在棺材里一并带着。老两口谁先走,谁带着大闺女一块,后去的那个人得安排丧事的时候提前把这一点安排好。 这事老太太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偏喘不出来。她觉得林有爱走到这一步,都是杨碗花害的。没有杨碗花诱导,自家闺女是万万不能到了这一步的。 回头又担心孙女桃桃。这一回她警醒了,桃桃再想出门,那是难了。别说出门了,就是去一趟街上,那也得老太太跟着。 桃桃都快逼疯了,但也不敢违抗。这次回来的路上看见别人的惨状,她就知道她差点遭受什么。想起至今没有找到的棉棉的表姐和表嫂,她怎能不怕。甚至连棉棉都不见了! 林雨棉被她舅舅那边逼的呀,找她不停的要人。可她哪里知道人在哪儿?警察都没找见。她想找桃桃,哪怕问点消息呢。结果桃桃见了她就跟洪水猛兽,老太太不叫林雨棉进门了,爱上哪去上哪去,打从以后别登门。 老太太甚至都想着,要是棉棉不贪图那点钱,她都找了她大女儿回来了,哪里至于最后回来的只是一盒子骨灰呢? 而卢淑琴最关注的还是!醋~溜~儿文~学首~发!人家办案人员怎么给林有爱定性的。 四爷也借着这样的机会上了林家的门,郑重的告知:从现阶段掌握的情况看,林有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非主动犯案人员。除此之外,她还是当年拐卖案的受害人。 林雨桐递交上去的个人信息里,重要的社会关系林大姑,只标明了‘去世’这样的字样,别的一概没有。 四爷原本打算参与这个案子看看究竟,如果林有爱只是受害人这倒是好办了,如果不是受害人,那他作为参与者之一,真等有可能影响桐桐的时候,他能使劲。这凡事没有绝对的,便是林有爱犯罪,但如果她有主动害卢淑琴的嫌疑,想来对桐桐便是有影响也有限。便是国考过不去,但退一步,省里市里还是有很多可争取的机会的。 谁知道林有爱是这么一个心里有谋算的人,把疾病当成了天然的□□。 别说人死了,其实便是没死,对桐桐的影响都是极小的,她很可能压根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当然了,在婚嫁的时候,林家的姑娘尤其是桐桐这样的,要是搁在农村是不大容易的。亲姑姑是精神病,亲妈疯过。这别说嫁姑娘了,就是娶儿媳妇,反正在当地都不大容易的。 而这件事给金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金保国跟杨碗花直接分居了。 金保国从主卧里搬出来了,住到过去金凤住的屋子里了。 杨碗花以为金保国是因为当年听他跟卢淑琴的壁角这件事呢,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想着过段时间就过去了,却不知道四爷一回家,就被金保国叫去了。爷俩关着门说话,金保国一开口就问:“你想法子调到刑警队参与这个案子,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方便遮盖你妈和你大姨妈干下的什么事的。” 四爷:“……”他确实是怀疑林有爱当年那么巧正好碰上人贩子这件事。但当年卖了林有爱的人归案了,没交代说是有人叫他们跟林有爱接触……所以,这说明有人动坏心,但也只是撺掇。可能是有心人告诉了林有爱哪里有人贩子,但林有爱怎么选择的,那是林有爱的事。到底告诉林有爱这件事的是谁,这个就无从得知了。估计不是杨碗花!倒是那位杨彩花,说不好的。 可这个能入罪吗? 一样入不了罪。 金保国的逻辑却是这样的:“如果林有爱不死,她就是个精神病,你妈或者你大姨就就是教唆精神病人犯罪……” 那么,你这个话什么意思。按照你这个逻辑,好像是我刻意造成的林有爱的死亡一样。 四爷给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调侃的叫了一声‘老金’,然后笑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金保国呵呵一笑,“但愿你老子想多了。” 这还就坚定的认为是了。 可这案情能跟桐桐说,不能跟金保国说呀。 这不能解释的结果就是――这两口子没有丝毫要和好的迹象。 四爷在家里也呆烦了,干脆住单位算了。新单位的条件要好的多,至少有单身宿舍可以提供。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如今四爷单位上很多人都认识林雨桐,也知道林雨桐是谁的人,这就导致了她没法以四爷对象的身份进出里面了。 地下情被这一拨一拨事闹的,生存的土壤越缩越小了。 但再大的阴霾,随着时间都在一点一点的消散,除了当事人心里还惦记,其他人各家有各家的事,谁还关注这个? 林雨桐的面试过关,在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进入了审查程序。这个程序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不过公示的时间最迟也就在七月,也还有好几个月要熬的。 林有志只在跟老祁的通话中提了这个事,老祁就道,“应该不会出大差错,家里也没什么不合格的地方。一旦过了审查,那就基本是定了的。” 可林有志和卢淑琴还是不敢言语,跟谁都不提。卢淑琴不去省城了,“我就留家里。”她得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林家这些人,她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再把自家孩子的前程给毁了。 林有志也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下地了。在咱家门口的屋檐下面弄个小摊位,也不弄啥复杂的,就是卤猪蹄。你改了方子之后,味道可好了。就在家里用锅炖着,对外零卖,饭馆要定也给定。” 这倒也行!这个能常年做,怎么算都要比种地强一些。还基本不离开家,短期内家里的开销是不用管的。 林雨桐正好回去准备毕业考试,这种进入审查程序之后,要是一直没消息,反倒是好消息。审查不过的,人家会通知你,并告知你不过的原因在哪里。因此,越是没消息,才越是好消息。林雨桐在电话上一遍又一遍的跟卢淑琴说这样的话,叫她稍安勿躁。 这一等,就到了七月。 毕业考试刚完,正等着领毕业证参加毕业典礼呢,消息来了。 她的名字以及所有的信息正挂在官网上公示呢。公示七天之后,就算是正式录用了。 这个东西到了如今,出意外的可能已经不大了。一是现在关注这个的少,地方又在京城大衙门,没人关注到的。便是有上网的年轻人,他们也就是玩游戏什么的,谁去关注这样的门户网站。二是这种举报得实名举报,有真凭实据的那种。一个应届毕业生,只要在学校没有作弊这一类的,也就没啥黑材料了。 可便是知道不会出太大的意外,林雨桐也没声张。这事只告诉了四爷,连卢淑琴和林有志也没说。省的他们又跟着悬心七天。 七天一过,林雨桐想着,这距离上班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的。结果三天不到,辅导员给她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原因是单位已经在调动她的档案了。 明儿就是毕业典礼了,学校的档案都是完整的,然后,档案直接被提走了。这个时候也才知道,哦!林雨桐考上公务员了。 但知道了也仅仅是知道了,大家对考公依旧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反倒是保研的、出国的,进入了大企业的,更受关注一些。 林雨桐原身跟宿舍里的几个同学关系还不错,一共只六个人,但因为这一年各自有事情要忙。所以这一年里,大家电话有联系,见面的机会没多少。六个人里,有实习了半年发现不成,返回来准备考研的,有直接去了大公司做助理的,更有去电视台和报社做翻译的。总的来说,大家的前程都看好,大家碰杯相互恭贺,留下联系方式,以后再想见面估计就难了。 直到林雨桐在公示后的第五天接到通知,通知她半个月后去报道,她的心才落到实处。这才把电话给家里打过去。 卢淑琴拿着电话整个人哆嗦的都不成了,还是林有志赶紧拿过去了,“通知都下来了……打电话了……是吗?不会再出岔子了?” 得了肯定回答才喊了一声‘好’,“那……那回来!赶紧的回来!” 桥桥也放暑假了,本来找了家教在租的房子这边带学生呢,现在跟学生协调几天时间,跟着一起回家。 林有志把能通知的亲戚朋友都通知了,老祁是第一个。 一听通知就下来了,老祁请了假就往林家赶。路上买了半车兜子的鞭炮,连他家老婆也带上,贺喜去。 好家伙,人一到,还没进屋呢,老祁先把鞭炮给点着呢。噼里啪啦的一响,大家才知道,林家的姑娘成公家人了,人家分配的单位可好了,是京城的大衙门里呢。 这可是大喜事:老林要请客呀! 金保国站在门口跟老祁说话,才知道人家孩子去商WU部了。 羡慕里还带着点别的东西,反正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声,“老林,请客别的不要上,今儿这猪蹄得管够就行。” 够!够!肯定够! 金保国正往家里走呢,脚步一顿――猪蹄? 猪蹄! 他吃过林有志做的猪蹄,最近常在别的饭馆里吃到。他们都是从林有志那里直接拿货的。一说猪蹄都推荐林家的。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吃过!当时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就说,跟你挨着住着,光是闻着也该熟悉了。 他当时也觉得人家说的有理。 但是,这会不会太巧了。 林家姑娘去商务BU,自家儿子的对象也在商务BU。 他刚才正寻思这个巧合这个缘分呢,就听到人家说猪蹄。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年前跟自家儿子喝的那场酒,当时下酒菜是突然冒出来的猪蹄。那个猪蹄的味道――是林家那个味道……? 他觉得是,心里又有些含糊。时间过去半年了,印象模糊了! 可这么多巧合在一起――是不是太巧了! 他没回屋,而是骑摩托车走远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给儿子打电话,怕人再给听去了呀。他问说:“小子,你给老子说实话,你那对象到底是谁?” 迟早就会联想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四爷只‘哦’了一声,“我对象就是我对象,干嘛?查户口呀!” 避重就轻,就是不正面回答。 这么躲躲闪闪的,金保国都怒了,“你小子还瞒着?林家的丫头分到商务BU了……巧的很呐!” “是挺巧的!”四爷回了一句,他正在外面处理一件案子,一户人家的果园一夜之间被人用电锯给锯了,真忙着呢,“那林家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过去贺喜呀?”少给你老子扯淡! 金保国气道,“要是不是,就当你老子没说。要是是的话,你最好利索的断了。你俩这事没戏!” 四爷那边啥也没说,直接给挂了。 金保国对着电话:所以,到底是不是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再骑车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林雨桐从车上下来,也才到家。金保国就不免多打量了两眼,这已经不是小姑娘的样子了,长的高高的,却不是瘦,浑身匀称的很。打扮的很简单清爽,白白嫩嫩了,见人就笑,跟人说话客气里透着亲昵,在那么些人的人堆里说话,还能不冷落了这个又照顾到那个。 这样的人……放在哪都能出头的。 说实话,这要是单只看本人,儿子能找这么一媳妇,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边林雨桐知道金保国在打量,之前她收到四爷的短信了。因此,她刻意不往金家那边看,跟门口的人都打了招呼,直接往家里去了。 卢淑芬赶过来帮着忙前忙后的,一见林雨桐回来了就拉住了,“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不言不语的,我想打电话问问结果,你姨夫非拉着不让……”说着,就直接塞给林雨桐一个红包来,“知道你挣钱了,以后工作了也有工资。可这刚到单位上,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可别跟小姨见外!” 钱一到手里林雨桐就知道数目了,两千上下。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这是不好推辞的钱,只得接了。 接了小姨的,小姑给的就不能不要,再加上舅舅家给的,收了五千块钱。 林有志比较有谱,也应该是老祁叮嘱过了,大家上门贺喜是贺喜,猪蹄给了,但却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客。也是想尽量低调的意思。 这么闹了一晌,除了亲近的基本都走了。老太太摩挲着孙女的脊背,“到单位上,找个对象。这一辈子你爸你妈就不为你操心了。心不用太高,条件跟咱们家相当就行。以后两人在一个单位……双职工……” 说的都是过去的一些老话。在老太太的认知里,那样的双职工过的都是顶好的日子。 林小姑就拦了,“您说的都是什么呀?姑娘家好容易考进去,就是为了找个对象的?啥也不懂就不要跟孩子胡说。”她把侄女从老太太身边拉开,“咱家孩子比大多数小子都强,干啥着急想嫁人的事?在单位上好好干,这才是最要紧的。” 卢淑琴的表情这才好看点,“是不急,也不能急。” 老祁留下来,跟几个男人在一边坐着呢,这会子就招手叫呢,“桐桐过来。” 可算被解救了,她利索的过去给添了茶,就听老祁问说,“以后怎么打算的?” 林雨桐是想跟四爷缩短空间的距离的,“我想着在部委历练一年,之后若是有机会,我想下基层。” 老祁愣了一下,看了桐桐一眼,这是奔着金家的小子来呢?还是人家姑娘心里有成算? 林雨桐不知道老祁什么意思,就问:“祁叔觉得这么不合适?” 林有强就在一边搭话,“肯定不合适呀!好容易去京城了干啥下基层。古时候那出京都叫发配……” 小姨夫扫了林有强一眼,眼里再隐晦也不免带上些鄙夷的意思。啥也不懂,可啥话都敢说。 被这么一打岔,老祁收回思绪,对上这孩子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顿时明白,这也是个干事的人。于是点头,“路子是对的,可这个机会不好找。但也别太着急,你还年轻,多在上面呆几年绝对是好事。” 林雨桐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她跟老祁说,小姨夫偶尔能插一句。 林有志晚上的时候跟卢淑琴学,“你不知道,当时我坐在那,就看她在那里说,一板一眼的,啥话都能跟老祁搭上,我那个心情……你就放心!会跟人交往了,在单位上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卢淑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盼着出息,可出息了又担心。她的事往后咱们可就是一点也管不上了,想帮也帮不上了。一个小姑娘家……你说成吗?” “再不济,她有外语那个专业,在大衙门里做一辈子翻译的活难道还不成?”林有志拍她,“睡!高高兴兴的……那么些个人一起考,那么大的衙门,谁也不看好,她还不是一样给考出来了……往后,也肯定行的。” 是啊!肯定行的。 林雨桐才一起来,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卢淑琴拿着几枝月季进来了。月季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花瓶其实是个粗陶罐子,外面用草编做了造型压根看不出来这原来什么模样。昨儿回来罐子里就插着白色的蔷薇,今儿又换成了红色的月季。 卢淑琴穿着长裙子,将花插好悠悠哉哉的出去了,“赶紧的,你爸把饭做好了。” 哦! 吃了饭,卢淑琴又拎着花洒,去浇给花浇水去了。到底是给门口栽了花树了,卢淑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搁在门口浇花呢。 林雨桐起来洗了脸,看见门房改成的铺面里面都收拾好了,像是准备要开业的样子,就追出去问了。这一出去,就看见卢淑琴优雅的在浇花,而杨碗花正拿着抹布擦他们家铺子的玻璃门呢。那边一眼一眼的斜着往这边看,卢淑琴却怡然自得的很。 这会子见闺女出来了,还专门问呢:“只在家呆三天?这么着急去吗?” “教授叫我去拜访他的几位朋友,我正好去见见。”昨儿已经说过了。她其实是不知道四爷能不能跟着去。 四爷当然能去,他跟周大忠一请假,人家就笑,“听说林家那个小姑娘要去京城工作了?” 一看这表情四爷就知道,人家八成是知道自己跟桐桐的关系。也是!干警察的嘛,自己和桐桐相处的细节估计被人看在眼里了。 N!这也没什么要避讳的。 徐大姐就在边上笑,“放心,没人多嘴。要去就去!我就说你最近不是替这个加班就是替那个加班,感情是攒假呢。”接触的时候长了,真觉得人家这小伙子不错。爹妈又不能选,这种事能怎么办呢? 都默契着谁也没点破。 周大忠还道,“对外就说派你出差了,放心,你不想露馅的时候,从咱们这里绝对露不了馅。” 于是,四爷请了得有十天的假期,陪桐桐上京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站在枝蔓当中好似怎么都挣不来那些牵扯,可等站在枝蔓之外了,反倒是从容了,便是再繁琐,不外乎是多花费点时间理顺罢了。想用这些枝蔓缚住他们的手脚? 呵呵! 只要心中有翅膀,终归是要展翅高飞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0)三合一(客从何来(60)王氏再进...) 重启时光(46) 桐桐被四爷笑的一时间有点莫名其妙。她也咧嘴一笑, 然后一转头,看见办公桌上放的大匣子显示器的屏幕上,模糊的能映出自己的影子来。那形象:头发被风吹的, 整个都立起来了。 这个形象――是有点可笑呀! 她对着那个屏幕扒拉扒拉脑袋, 再看四爷,四爷眼里的笑意还在。 是脸脏了吗?一路上尘土飞扬的, 脏是肯定的。 但现在这情况, 也不能打水洗脸呀。反正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意, 跟四爷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关系呀? 收拾了表情,转过身来。那边四爷已经问了:“什么情况?”进来屋里就有半屋子的人,男男女女的,好像还不只是两方对立, 这是三方对立呀。 这一问可了不得了,七嘴八舌的, 也听不清楚。 派出所的一位副所在呢, 林雨桐来了他就起身, “您坐。” 这位年纪大,跟林有志年岁大小差不多。林雨桐一把摁住,“没事,你坐。我站着是一样的。”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怎么回事?” 这位是坚持不坐, 没管其他人怎么七嘴八舌, 他简单的把情况说了。 事情有点戏剧性:今年有些大村的小学,来了一批实习生,都是市里师范学院的学生。本科的呢, 分到县城实习了。大专的,分到下面的乡镇小学了。这青山镇一村, 就有全镇唯一的中心小学,算是教学质量比较好的。这一次分下来了三个女学生。 这些实习生还是那种有些把教学工作想的太理想的老师。她们教孩子不愿意说死记硬背,而且很重视副科的教育。像是劳动课,他们就愿意带着孩子去田间地头,边劳动边教学。 林雨桐点头,觉得这很好呀!早前收草药的时候就有其他村的孩子送来,一班一班的用车拉过来,还问能不能换成笔和本子,林雨桐叫专门给买了,还另外自掏腰包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一瓶饮料。 这么教孩子是没错的!能遇到这样的老师,且能留下这样的老师,这都是好事呀! 可坏事就坏在这里了。她们这常在果园里钻,进进出出的,坏小子给盯上了,看上其中一个姑娘了。 这位说着,朝站在一边穿着红色卫衣的姑娘指了指,“就是这个孩子。” 嗯! 林雨桐示意他往下说,也没管四爷在那边怎么给几个人问话。 就听这位继续道:“也是人家姑娘走远,许是心善有了好报。赶巧了,几个人在地头碰上那个……”他指了指第二方的一个女人,“她叫李春,是一村出嫁的姑娘。后来男人死了,她就回娘家来了……碰上这几个学生娃,就混熟了。娃们估计家里的条件不错,看她穿的不像样就好心把不穿的旧衣服给了她一套……但是您知道的,这下地嘛,常穿的衣服也就那样……”果树地里嘛,啥样的衣服都刮蹭的穿不成了。因此,一个个的只要下地,穿的就跟要饭的似得,“我估计是这李春爱占小便宜,瞧人家学生娃单纯,爱凑上去跟人家说话,说了些博取人同情的话,然后小女娃们就把不穿的旧衣服给了她。她穿着晚上出来溜达,从小路走,刚好被二赖子瞧见了。远远的只看身形和衣服,就以为是人家学生娃,然后捂着人家的嘴就拖到边上的果树地里去了……”这位说着都不好意思,毕竟这位虽然主管妇女工作,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还没对象。 林雨桐知道人家忌讳什么,摆摆手,“上学生物课上什么都有,你只管说,没事。啥意思我明白!”说着就又看憋的脸通红的那个应该是二赖子的人,“那这怎么了?事实很明确呀。” 要是只说法律这不就结了吗? 问题是李春是寡妇,还是个着急找下家的寡妇。当时被拖进去的时候,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挣扎着这不是彼此都知道了吗?知道了之后……男男女女的纠缠在一块,当时那个情况,两人就成事了,女人没拒绝。过后了,李春不干了,叫二赖子娶她。 二赖子人叫二赖子,不是个好东西也是确实,但人长的不孬,家里的爹妈年纪不大,也能干,日子就是中等日子,能过。一个寡妇人家,觉得这样的人家也成,找了二赖子说不结婚就告他。 二赖子不答应,李春就打电话报警了。可派出所出警了,人家改口了,说是谈对象呢,对方不娶她,把她逼急了。这这种事,她一口一个农村妇女不懂法,不知道啥是报假警。所以也就只能是批评教育就完了。但这也把二赖子给吓到了,咬牙答应这婚事了。 李春呢,又盘算结婚的事了,结婚这不是没钱吗?那边不给彩礼,娘家就不会给嫁妆。于是,这把主意还打在了几个学生娃身上,找几个姑娘去了,说你看,我是为了你们挡了灾了。要不是你们给我的衣裳,我也不能被二赖子给那啥了,现在不嫁给她也没法子。她是博取同情呢,想得点好处。 这几个女娃却坚决不干了,必须报警。认定了,这就是QJ。 而且这个人可恶的很,最初的目标还是她们,这种事能容忍吗? 人家跟他们的老师打了电话了,老师不仅赶紧来了,还告知了学校,叫学校出面跟相关部门联系谈的还是这个事情。而且,人家还认为你们镇上不作为,是包庇,没看见吗?县局都惊动了。 她们认定了这是蓄谋QJ,可那边李春和二赖子成了一国的,死活不认。派出所拿这事有啥办法?于是人家学生娃们闹到镇上,找妇L给她们讨要公道。 因此,这事你不出面都不行。 可这个事情……怎么说呢? 二赖子对人家学生娃有想法,这是肯定的。但实际上双方连近距离的接触都没有。你不能说因为我想把你怎么怎么着就给人定罪。 可二赖子犯罪了吗?如果立案了,那不是说你想不告就能撤销诉讼的。但问题是从一开始,李春就没说她不愿意,在她自己报警之后,她还说她跟二赖子是耍朋友呢,而且两人现在要结婚了。 咋弄? 这会子李春是啥也不认,“你们这些女娃娃,胡说啥呢?我咋可能跟你们说那样的话嘛!你们自己不在学校里好好呆着,带着娃娃专往没人的地方钻,你们不是……” “住嘴!”林雨桐的脸一下子给拉下来了,桌子拍的啪啪响,吓的人激灵一下子,都不吵吵了。 不光不敢吵吵了,在这里没她级别高的都不敢坐了。问题是,这里就她级别最高,一屋子都得跟着站着。 四爷一直都还没坐呢,一句都没言语,只剩下她耍威风了。 就见之前还冷若冰霜,等转脸看人家学生的老师的时候,顿时笑的满面春风,“您坐!您坐!老师您坐着。”还亲自把放在一边的水又拿起来双手递过去,“您喝茶。” 这辅导员估计也年轻,应该是也才毕业不久的。这会子被这一冷一热给闹的,坐在那里也不安稳,这是几个意思呀。 却见这位脸一冷,又转向李春和二赖子,“先不管你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向三位老师道歉。” 二赖子激灵,噗通跪下就磕头,“我错了。” 可李春梗着脖子,“凭啥呀?”话没问,就被她身后站着她村上的妇女主任给摁住脑袋朝人家鞠躬了。 林雨桐没搭理,只看向二赖子,“你这人别看人品不行,但是眼头还是有的。所以啊,我就觉得大男人嘛,好赖你肯定是知道的。找对象娶媳妇,这是大事。想法设法的都想找个好的回去,你是这么想的。” 二赖子红着脸低着头,生米煮成熟饭,小姑娘也不敢声张,八成是都能成的。 林雨桐就在边上大发感慨,“想找好对象,这个想法本身没错……” 这话一出,一屋子都看她,那边几个女娃娃气的眼泪都下来了,这是狗屁的领导! 四爷靠在墙上,看她在那忽悠。 可谁知道桐桐现在胆大了,接下来就道,“……可你这方法肯定是不对。如今坏了,被人拿着了把柄了?你说你一大小伙子,怎么生生的就被人给拿住了呢?被人拿住后来不得不结婚的,有现成的例子,前车之鉴呀!” 那现成的例子是谁?可不就是――金保国和杨碗花。 这在镇上被传的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知道四爷是谁的,这会子都隐晦的打量四爷,这两家是多深的仇恨呀,这么当年戳的。可人家偏不提名不提姓的,你还不能对号入座。 甚至跟四爷一块的同事还隐晦的拉了拉四爷,因为他发现金嗣业同志看向小领导的眼神有些危险。你可不能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的! 压死人? 谁压谁?! 四爷轻‘呵’了一声,只该同事听见了。 这边林雨桐说二赖子呢,那边李春不干了,“这是啥意思?说娶我娶错了呗。他那人要名声没名声,要能耐没能耐,前半辈子靠他老子养着,后半辈子不是靠我就是靠将来的孩子……” “那这就不对了!既然人家这么不好,你看上人家什么了?说到底还是看上人家脑子活,指望着将来浪子回头金不换呢。要不然,你图他什么呢?”林雨桐坐在那里搭话拱火。 “我能图他什么?要不是我在娘家,我嫂子的脸难看,我能愿意他?就他还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啊呸!老娘就是找个人生个孩子,要是他还像个人,我不介意他回来吃口饭。他要是不像个人,我直接给踹了。离婚了我带着孩子还能过的更好。我干的不比男人少,吃的也没男人多。我省口也把孩子养大了。他算个逑!我看上他?指靠他?就他那德行,连个媳妇都讨不上,盯上了人家你要是去追我还服你,竟是走下道……要不是老娘心里有打算,他这样的,别说人家大学生姑娘了,就是老娘……哼!他给老娘提鞋都不配!” 这不是心里挺明白吗? 林雨桐又看二赖子,一脸的戏谑和同情。 年轻漂亮的女领导,刚才还对他好声好气的,现在也用下眼看他。二赖子再怎么着,也是男人。大男人的在这种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呢,被骂的一无是处,脸都憋青了,对着李春哪里有好话,“你是什么好东西?是个男人就行是?也是老子倒霉,那天正好碰上你了,跟个发Q的母狗似得……” 李春一个女人家被这么骂,顿时一爪子就挠上去了。 边上年轻的工作人员要呵止,但给林雨桐让座的那位副所直接给拦了。他看出道道了,这小领导把两边的火气挑起来了,然后就不管了。 你看她,恨不能翘个二郎腿看戏。 这相骂自来无好话呀,什么脏的臭得真的假的,统统的往外提溜。 李春挠过去,二赖子就还手了,这一还手李春就吃亏了,“好你个二赖子,胆肥了!敢跟我动手了?我要叫你坐大牢,没有十年八年出不来!” 四爷在边上补充,“你自愿的,他不算犯罪。” 林雨桐马上接着‘怼’四爷,“就算当时是自愿的,但是人被拖走的阶段,那可不是人家自愿跟他走的。这个过程,可是猥xie。难倒猥xie不是罪?” “是罪!但这种罪才能关几天?”副所在边上顺势搭话。 其实可不是几天,根据情节,是五年以下。二赖子这个情况具体怎么判,看法院怎么说。 关键是得叫这小子认。 果然,一听才几天,他以为是拘留呢。 拘留对他这种混混算个屁,哪年不在里面呆几天?况且,他们只知道QJ判的重,却不知道猥xie 是个啥罪过。 这个词听都没听过,更不知道这是罪。但一说,大致明白是啥意思了。不就是摸了几下吗?这个能判我多重? 难道为这个叫我娶这个李春?想拿捏老子? 休想! 二赖子自己先认了,“我承认!我承认我干了!开始她不知道是我,我也不知道是她,把人拉到果树院子里去了。她劲儿大,也没拉进去多远。距离路也就三五米。我才把衣服扯开,不知道哪个孙子的摩托车就过来了,车灯打的老亮了,她一把把我脸上的面巾给扯下来了,我俩脸对脸看了个正着。那车一过去,一走远,我要起来,是她拉着不放的……” 李春才不认呢,“不是!就是你QJ,我怕丢人才没说。” 顿时又变了说辞。 得!林雨桐看副所,人可以戴上铐子带走了。 副所为难呀,县局不是来人了吗?我们带人合适吗? 林雨桐现在的位置决定了她不能徇私偏袒四爷的对?咱们镇上自己把事情解决了,为什么要把人先给县局?我们这么无能,得叫人家插手事才能办吗? 带走!就你带。 然后她还跟四爷道,“金警官,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叫你们白跑一趟。” 她觉得她大公无私了,没偏袒自家男人,屁股坐的很端正,对得起自己的职位了。可叫人家看来,这分明就是刻意针对嘛。 之前言语了刺了人家一句,这会子又来了这么一下。 还不是故意?谁信! 要么说女人的心眼小呢,你看看,当了领导了心眼也没多大。 林雨桐那个思维跟大家的思维这会子还没在一条线上,还跟人家三个姑娘的辅导员在那里客气呢,各种的道歉呀,还发出邀请,说是很欢迎咱们的大学生能扎根乡村学校教育云云。甚至于主动提出,像是城郊的一些小学,也是很不错的选择,这三个实习老师都很好,她会努力促成这个事情。 事情影响很坏,给人家孩子也确实是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了,这个提议拿出去跟谁也说的过去。我又不是为了我的谁安排职位的。 人家老师很矜持呀,表示回去要考虑云云。但结果还是表示满意,看了个全场,最后不管怎么着,人进去了,这口不平气也出了。 事情就这样了,林雨桐亲自把人往出送,还叫镇上的车专门送人家一程,一定得安全的送到学校,态度那叫一个好。 跟@醋-溜儿文学发最快@着的心里就有数了,这位别看年纪不大,跟谁说话都笑眯眯的,可却也绝对不是单纯一小丫头。之前有些会议因着林雨桐忙,人家都不带通知的,这会子送人的车一走,办公室那边就通知,明天有个会务必参加云云。 林雨桐点头,正回头要说话呢,又见一警车进来了,是一辆警用摩托,交警用的。 哟!这又怎么了? 但这不在林雨桐的负责范围之内,有专人对接呢。她就主动避开,还回头去看依旧没走的四爷,意思是:怎么着?跟我去我的办公室里,咱俩单独汇报汇报? 单独跟我一块呀? 没对着镜子瞧你那磕碜样儿吗? 四爷也没甩眼神看她,就奔着李队长就去了。李队长一下车,好家伙这么多人,这是出多大的案子了。这会子都没敢直接过去,先找四爷打听:“怎么回事?” 那边两人咬耳朵,这边连林雨桐在内都认为人家县局下来估计还有事呢,交警都来了。现在最怕的就是出重大车祸,这种事别觉得跟你们没关系,真遇上了,一个个的连带责任一大串的,可这些又完全不是谁能预估的。林雨桐看办公室那位办事员,那位急匆匆的找能拿事的领导去了。既然这样,她就不好上前了。 结果人家那位李队没过来,而是先看办公室门口那辆摩托车了,腋下夹着个包,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林雨桐都怀疑这借来的车是不是有案底呀。 她才说上前呢,人家李队喊了:“这谁的车呀?” “我借来的。”林雨桐上前,“怎么了?这车……是赃物?还是……” 李队长不可思议的看四爷:几个意思? 再不认识人,这个小领导还是认识的呀。 四爷给李队长使眼色,叫他只管放胆子。李队长不是站四爷,是站四爷在省里这个系统里的人脉……况且,跟着这位往省城去了几回,从他跟熟人的言谈对话里,好似这位一直有个比较神秘的对象,他们说的比较隐晦……可结合金嗣业的情况,再加上这人的为人处世,他不会好端端的刻意针对,除非…… 他的眼神在林雨桐身上瞟了一下,再看了四爷一眼,四爷隐晦的点了点头,他了然了。但心里又不由的觉得好笑。于是板着脸,正儿八经的冲着林雨桐敬了个礼,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您好,您这车没有牌照。” 啊? 你查违规车辆追到这里来了?路上那么多不够你扣的。当然了,不上牌照是不对的!但这车也不走大路呀,就是乡村的生产小路,谁家上牌照了? 当然了,以如今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合适的。 说是我借来的车更像是逃避责任! 后面那么多人跟看戏一样看着,林雨桐朝四爷看了一眼就啥都明白了,她心理愤愤的,侧脸对四爷无声的说了一句:给我等着。 然后过来还笑的一脸抱歉,“当时催的急,我也没注意。回头我一定督促车主尽快给车辆上牌照。” 不过自己惹来的事怕是这上牌照的钱得自己掏了。 她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四爷划上:这钱从你的零用钱你扣。 打小报告的毛病你是在持续升级呀!怎么能有这么讨厌的毛病。 人家李队长一本正经的伸出带着雪白手套的手:“请出示您的驾驶证。” 林雨桐得意:自从心里有买摩托车的打算,她就拿到驾驶证了。还是用四爷的关系去考的。 她从裤兜里摸出来,里面还夹着身份证这些东西的,“没有驾驶证不敢上路的。” 这次没逮住。 她朝四爷得意的瞥了一眼。 李队轻咳一声,撩开眼皮朝四爷看了一眼,这怎么办? 四爷在后面语气凉凉的,“刚才开车过来可是碰见林镇zhang了,驾驶技术不错,急刹车停的稳稳当当的,一看就是有证的。” 像是说好话,可话里却提醒人家,她――急刹车! 而且证据还在,低头看看地上的痕迹就能估算出她当时的速度,这是超速驾驶! 所以,姑娘,继续狡辩! 对着痕迹狡辩! 李队长真低头去看了,好家伙,这速度,胆子也太大。怪不得把人给气恼了呢! 林雨桐却踩了踩地面,“这不是水泥地面,这是刚下过雨的土路,痕迹是不一样的。” 我是专业的,我的小领导。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你超速的事实。 况且:“您超速,是有目击证人的。” “谁?”林雨桐看四爷,带着几分警告提醒的意思:你要想清楚哟,咱俩是有‘私人恩怨’的,只要你站出来指责我,那……呵呵呵,我还是有狡辩的地方的。 四爷哼了她一声,能怕你?他张口就道:“我作证。” 却不想跟四爷同步的还有个声音:“我作证。” 林雨桐抬眼看过去,松柏树后闪出个人来――林有志。 林有志追来了,听了有一会子了,这会子走过来,“我作证,林雨桐作为领导,不以身作则,带头违反交通法规,驾驶无证车辆超高速行驶……她还没佩戴头盔。我过来就是要找她的领导的,我这个当父亲的管不了,那就得组织管,就得领导管。现在警察同志也在,我支持您对她加重处罚……” 这边话音还没落呢,那边跟过来的一圈领导就过来了,听的差不多了,也知道咋回事了。心里笑,但嘴上还应和,一把手就出面,严肃着脸道,“对!我支持加重处罚,不仅要罚款,我建议撤销她的摩托车驾驶证……车辆要扣下来,要叫她出门无人敢借车给她。” 对! 林有志跟着点头,领导真是好领导,就得这么收拾。 那边还在继续批评,“在D委会上,你要做出深刻的检讨……” 训了足有十多分钟。 真被扣了车了,然后驾驶证也木有了!检讨还得做,还得在D委会上做,另外,罚款一百元! 林雨桐皮笑肉不笑的跟李队长道:“我一定会给你们领导写表扬信的。”这个执法执的太好了。 小领导,你再这么说话,我就怀疑你在威胁恐吓我了。 林雨桐这边还要朝李队长挑大拇指挤兑人家呢,结果一巴掌拍在了脊背上,领导走了,但是亲爹在。 一路吓的魂都飞了林有志第一次对闺女动手了,打小都没动过一指头,这回再也不顾了,哪怕是在单位上,也不给留脸,“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真不敢了! 她赶紧挎着林有志,“走走走!我先送您回家。”说着就往出走,路过四爷的时候斜眼看他。 四爷打算晚上把门窗关严,要不然她半夜一准摸过去。 这边目送爷俩走远了,李队长走到四爷跟前,“行啊,我就说不管谁献殷勤你都不动如山呢,感情看上这么一位呀。” 这一位根可扎的深,金嗣业敢这么玩必然是两人关系相当好。要说这小伙子长的好是占便宜,别管啥障碍也没一张脸好使。当然了,人家也不光是一张脸好使。 林雨桐是不知道人家咋看的,明眼的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有猫腻,那看热闹的估计想着这两人针尖对麦芒,还不定怎么着呢。 她一路给林有志回话,“刚才那不是着急吗?催的紧,您知道的,这公事就是这样。心里一冒火,这车又是生车,还没摸熟悉呢,这又到地方了。真叫我骑,肯定不超速。” 骑车的事已经过去了,驾照都没了你骑什么车。 这会子林有志心里翻滚的是另一件事:桐桐跟金家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是!以两家的关系,好像刻意针对一样。但说实话,那小子口碑不错。跟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搭话。说话的时候不多,但是之前在门口出摊,有时候搬个东西什么的,人家那孩子碰上了总搭把手。从早前刚住过来帮忙抬炉子开始,三不五时的,人家搭把手的时候还挺多的。有时候两家闹矛盾,家里的大人就教孩子,不要跟那谁家谁家说话……他没那么教过自家孩子,金家教没教的不知道,反正看着孩子的样子不像是教了的。 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孩子做人很活泛。村里人有个大事小情的,一个电话,那边能帮忙的绝对不推辞。这个的车扣了,那个又在城里卖菜违规摆摊了,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就是去年冬天卫生局查自家这边的营业执照啥的,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家闺女是干啥的,人家态度就比较硬。结果出来碰上邻居那孩子了,也不知道咋说的,回来语气就不一样了,态度挺好的,罚款了,但也主动帮着把需要的各种手续都给办上了。 你说这么个人,就算是要整人,背后整呗。 背后怎么整不是整呢?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闹? 除非――除非对方的心情跟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当爹的看着亲闺女那么开车,那是啥心情?自己是真跑领导这里告状的!哪怕背上处分影响升迁也得去告状。 可对方呢?也担心桐桐? 是的!担心桐桐的可能性要比可以针对的可能性大的多。 那么这俩孩子是啥关系呢?那孩子单方面对桐桐有意思呢?还是桐桐其实跟人家谈着呢? 要是人家单方面,今儿这事桐桐就会真恼了。对方只要不缺心眼,就不会那么操作。 所以,两人八成是谈着的。 心里有了这个结论,那真跟心里翻滚着一锅开水似得,烫的人火烧火燎的,真是煎熬的很。偏是姑娘大了,当爸的还不好过分的问。叫亲妈问?这事都不敢跟淑琴露一点出来。 可你怪孩子?怎么怪?这种事――万般不由人。 谁能管住自个的心呢? 她未尝不知道这可能没结果,在今天之前,两家这么住着,不管是金家还是自家,谁都没露过别的意思,那就是说都没发现。两孩子是把这事藏的严严实实的。 今儿要不是自己不放心追过去了,绝对发现不了。 那这是要怎么着呀? 一岁大似一岁,一年大似一年,都不说,都顾着家里……这要分不早就分了吗? 他是心里的念头翻飞,但就是没有个万全之策。脸一路的拉着,到家也是。 碰上熟人,人家都不知道这爷俩怎么的了。 林雨桐骑车快,但没从街面上的大路走,她走的是小生产路,这个点路上压根就没什么人和车的,就是路不太平,疙疙瘩瘩的,可能看着的人觉得车跟人都飞起来了一样,所以是挺吓人的。 回家了林有志的表情还没缓过来,卢淑琴就问呢:“咋的了?” 林有志的表情缓了缓,“被桐桐给吓的。”只说骑快车的事,对别的只字不提。 卢淑琴也没见骑快车是怎么个快法,也压根想不到一个摩托能骑的飞起是啥样的。因此只道:“以后慢点,摔了怎么办?路上猛的窜出个孩子老人的,怎么整呀?” 哦哦哦!记得了。 卢淑琴看着闺女不满意,“好容易养白了,你看这才几个月,又黑了。” 也还好。 林雨桐打水洗脸,还想顺便洗头,估计能洗一盆地的泥来。 卢淑琴就愁了,在大单位还能找个各方面都匹配的对象。如今在镇上,哪有合适的?年纪合适身份也不合适,连个介绍对象的人都没有。 她也没催,只是问:“你这得干几年呀?” “看情况!”林雨桐就道,“三两年是最基本的,这什么岗位都不能猴屁股尖,其实最理想的状态是五年。” 五年? 五年你都二十八|九奔着三十的人了。 卢淑琴就看林有志,示意他说话。 林有志说啥呀?他不忍心逼问孩子,就只打岔,“她那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还不到一年,她换了几次了?你听她说?她说的有谱吗?” 也还真没谱! 行!说不定一两年的就又走了。以现在这年纪,倒也不急。 林雨桐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可算不问了,她赶紧转移话题,“今儿晚上吃什么呀?包饺子行不行?” 林有志洗手,“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后院只一点点菜地,但本身也就三口人在家吃饭,菜的供应很足,“我看韭菜长的不错,吃韭菜鸡蛋的。把猪蹄上的肉撕下来剁成末煸出油添个味儿。” 哼!你倒是真会吃。 卢淑琴不下厨,弄了几根树枝出去了。林雨桐洗了头跟出去,发现她在给门口种的豆角搭架子,“您这个可不行!” 种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子注意上了才发现,这是两棵紫扁豆。这玩意一到夏天长满架,远远看着又是紫色的花儿又是紫色的豆的,还挺有观赏价值的。但就是藤蔓长的特别野。 林雨桐就起身,“今儿先不弄了,回头得弄几个粗点的竹竿……” “要竹竿呀,我这儿有!”金凤应着,不等人回话,蹭蹭蹭的就给拉来了,“这东西是拉货的客车上的,以前来拉货没地方搁就放这儿了,现在也用不上了……” 咋能用不上呢?不得要钱呀。 金凤在边上边上给搭把手,“回头我过来摘扁豆吃。” 卢淑琴笑呵呵的,“行!今儿你林叔包了饺子,做得了叫桐桐给你送,一个人就别做饭了。” 嗳! 金凤应着,还小心的打量了一眼林雨桐的脸色,这才问卢淑琴:“婶儿……我前几天在县城看见唐虎他哥了。” 啊? 唐虎就是林雨桃早前的那个对象。 卢淑琴没明白意思:“唐虎来了?” 林雨桐在卢淑琴的后背点了点,卢淑琴秒懂,“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是个好人选。” 杨碗花没出她家的门,但外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这么大的事,亲闺女不跟自己提,跟卢淑琴提算是个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1)三合一(客从何来(61)楚氏脸上...) 重启时光(129) 四爷发现他被桐桐带偏了。 躺在床上, 扭脸看看桐桐,人家睡的可好了,说睡就能睡, 心里的事给你倒出来, 觉得啥事你都能解决,然后她真的一点心事都没带, 睡她的去了。 四爷睡不着呀, 辗转反侧, 把事情捋了一遍之后――真的,他发现现在站在桐桐身后,觉得能放心她,所以想的少思的少了。 这事……其实算个屁事? 还没指导孩子做手工磨人呢。 桐桐的想法, 她把背后的眼睛想的特别高大上……可哪怕他真的特别高大上,哪怕他真无所不能, 但那又能怎么样? 首先, 是‘天道’奈何不了自己跟桐桐, 才有了一个类似于‘使者’的存在。 而这个‘使者’原先是什么这个现在还无从得知,但现在他就是地地道道一人! 是人就有欲望,而此人的欲望还特别的强烈。 这家伙比较倒霉,来的时代出现了偏差。刚好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在那个年代他吃不好住不好, 精神还各种的受限, 可以说,满足不了他的各种欲望,他跑了, 出国了。而跟他相比,自己和桐桐什么日子都是自己趟过来的, 孰优孰劣? 再则,在那个年代,跟刘淑梅未婚先孕。看看欧阳,再看看他。欧阳这么大年纪了,从来没有谈过对象,为什么?她一定是坚守住了某种东西。而对方,并没有。他跟人一样,有了男女之欲。 刘淑梅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成了他的工具的。他成功的给刘淑梅洗脑了,或是是通过某种办法,达到他的目的,叫她为他所用。 随后,在国外的这些年,他跟刘淑梅的联系是什么?是刘淑梅的金钱!他痴迷于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生活。 然后,他还胆小。他惧怕伤了自己和桐桐,因为自己和桐桐是有大功德的,真要是做的过了,他怕因果。 但是他又不能什么也不干,要不然这有违他的使命。 爱钱又胆小,这不仅是个人,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如果非说有什么特殊的,那他也不过是个掌握了一些秘密的普通人。 当一个普通人掌握了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会如何?他会战战兢兢,稍微有点动静就进退失据。 把这个人剖析明白了,然后四爷就觉得:我要跟这么一个普通人为敌吗? 掉价!四爷的思维模式是:这天下没有不能用的人,端看你怎么去用。 就像这个‘使者’一样,只要变成了人,就能为我所用。端看他想要的是什么,我是否给的起他想要的东西。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的话,四爷就想,一个普通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趴桐桐耳边,低声问桐桐。 桐桐睡的迷迷糊糊的,心说,这是什么问题? 四爷问了个说法,“你还是你的时候,你最想要什么?” 什么叫我还是是我的时候?嘟囔的问完了,反应过来,她连眼睛都没睁开,“我就想着,老天要是能赐给我一个金手指,那就好了,我无所不能,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走上人生巅峰!再不行,那就给我的机会叫我重来一次,我一定会……” 话没说完,她彻底的清醒了,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四爷。 四爷就笑,“你有亲眷,你想重来,这不是给自己寻求机会,你是想给父母争气,给家庭一个更好的保障……” 嗯!这么说也对。 四爷就问说,“那要是这人亲情淡薄或者说被亲情背叛了呢?” 林雨桐懂了,四爷是暗指刘佳本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所知道的秘密也一定是一知半解,还多半来自于她的父亲。 根据刘佳的说法,她跟她的父亲并不亲近,这应该是事实。但她的父亲若是只把她当个人质辖制刘淑梅,那不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孩子更好掌控吗?还能更好的保守秘密。但是他并没有。像是刘佳的情况,属于听不见错过了说话的那种,要学说话,得先把耳朵的问题解决了。那就是说给她治疗耳朵的一系列安排,还是她的父亲帮着安排的。之后又专门找人教她说话,不仅教了外语,还教了中文,甚至于唇语! 也就是说,此人心里最初,并不是没有一点亲情的概念在的。 他也希望有人能延续他的一切,但人复杂就复杂在这里,人心是没法算的。他的女儿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走。 那么,刘佳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在背叛她的父亲。 如果这个父亲真的一点亲情不念,那么刘佳再是防备,她能安然无恙吗?对方当年能在特殊的年代了,从大北方的城市里跑去南边并顺利的偷DU出去,他没点手段吗? 但是刘佳安然无恙。 桐桐坐起来,四爷给的这个思路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其实是自己心里把对方妖魔化了。如今这么一想,那么桐桐也就想到了,“不用跟此人为敌。” 对的! 不为敌,他的女儿就不是他的敌人,所作所为就谈不上背叛。 四爷又问桐桐,“为什么帝王总是盼着长生不老,普通人又总是说,人间不值得?” 因为帝王好呀!帝王要什么有什么,他当然希望长生不老。普通人的日子过的太操蛋,崩溃的极点了,想的永远是人间不值得。 所以呢? 桐桐看四爷:“所以,我们得先叫他留恋人间。” 对的!受人尊敬,在一定的圈子里有地位,有如花美眷,有父慈女孝。得叫他想着,我要是能长生不老,或是再世还为人就好了。 四爷就又道,“而我们,给的起他价码。事实上,我们就是掌握了长生秘诀的人……”林雨桐秒懂,指了指自己,“我,还有金手指。” 对的!如果是带着金手指的人生,你想不想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一直攒功德到天道也无可奈何的地步! 林雨桐就点四爷:“要么说你坏呢!”只要对方真能一直做好事,那叫他一直轮回下去又如何。 这就相当于在自己和四爷前面放置了一个挡箭牌,坏事瞬间变好事。 再说那个金手指空间,放在自己身上现在并无用处。还能被别人操控的东西,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和四爷身上但凡有点事都能被‘天道’所查,细细想想,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唯一不属于自己的,就是空间了。 鸡肋一般的东西,舍弃了又如何? 这就跟当时四爷舍弃为妖的能力,只一心要做普通人一样。带着空间,自己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妖? 以前是想舍都没有途径,如今有人能接盘,何乐而不为呢? 林雨桐唧一口亲四爷脸上,危机变转机,之间就差了四爷而已。 四爷逗她:“舍得?” 你才是我最大的金手指,啥东西都不能换的! 有了方向,林雨桐就发现,完全不用那么急着安排什么,一切按部就班的干就行了。 小廖一上班就发现,领导的心情特别明媚。明儿周末,他还笑问,“您有什么安排吗?” “你安心过你的周末,我去省城一趟,一个朋友开了个农场,我去看看。”林雨桐说着,就忙她的去了。 周末两人带着孩子真往省城去的,她提前给欧阳打了电话,“听说刘佳开了农场,在哪儿呢?我去瞧瞧去。” 欧阳正跟刘佳在这片地上规划呢,见她问了就把地址说了,“你过来,我们都在。不过这边连个房子现在都没有,简陋的很……”意思是带着孩子呢,你掂量掂量。 林雨桐就笑,“现在这孩子,说是长在农村。可昨儿突然问我,妈妈,老鼠有多大……” 光在图片和动画片上看过老鼠,但没见过真老鼠。 欧阳就乐,“行,带来。” 挂了电话,刘佳就问:“要过来吗?” 对!要过来。 刘佳的眼睛闪了闪,低了头下来。她其实是有些不解的,这不是应该躲着自己吗?怎么还主动凑上来了。 那边林雨桐听了地址当时没说,挂了电话却跟四爷道,“在林雨桃那个村,刘佳不会无缘无故的选这个地方。” 那个温程必然有问题。 发现这个了,那根据银行账号资金往来,其实是能抓住对方的尾巴的。 这个农村除了在近郊,别的没丝毫特别的地方。两人带着孩子去的时候,欧阳和刘佳正在路口等着,车靠着路边停了,林雨桐比四爷先一步下去。 林雨桐跟两人抱了抱,“地方选的……没有丝毫特色。” 把欧阳惹的就笑,“我也是这么说的。”她朝远处指了指,“那儿有个不大的水坑,利用起来能做池塘,别的真是一言难尽,这地方,要做成农庄,至少得三五年才成。”说着,就去抱孩子,“叫干妈!” “干妈!” 干妈带你去找野果子去,不就是没见过老鼠吗?干妈带你抓田鼠去。其实长的都大差不差的。 这是知道林雨桐不会闲着没事真为了叫孩子来这种地方玩,必然是找刘佳有事。这里面夹着刘淑梅的事,她回避了。 刘佳就看林雨桐,温和的笑一了一下,看向孩子,“真可爱!孩子就该有父母,得叫他幸福完整的过一生。” 看似在感叹,其实是在提醒林雨桐,得多为孩子想想,别冒进。 林雨桐也笑,看向刘佳,“我想见他!” 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2)三合一(客从何来(62)林雨桐是...) 重启时光(114) 从河滩乡回去的路上, 比较压抑。小廖坐在副驾驶上,小幅度的扭脸看林雨桐,却不敢说话。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 这会子也别扭呢。这几天嗓子有些哑, 想清清喉咙,可这样的气氛之下, 他不敢。 一到单位从车上下来, 林雨桐脚下生风就往办公室里去了。外面还有等着汇报工作的在门口, 她点点头,就先一步进去了。 就有人偷摸的问跟在后面的小廖,“怎么回事?气压不高呀!” 一般都不喜欢在这种时候汇报工作,一不小心就挨呲的那种。谁都知道这位年纪小本事大, 可脾气上来也没本她的本事小多少。喷起人来能喷的人怀疑人生。因此排到后面的人又恰好不是有急事的,就有点想溜。 小廖摆摆手, “按顺序进, 有事说事, 简单明了就行。”反正这位的脾气就是,能办的立马告诉你能办,抬手能处理的,打个电话就给你安排到位了。要是暂时处理不了的,那肯定会给你一个期限, 一般三天之内, 再絮叨也不会拖过一周的时间,不管成不成,准给你答复。若是成了怎么都好说, 若是不成,她跟你一块想办法, 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走。说实话,挺好伺候的。你走不走关系,维护不维护关系,在她这里都是一样的。 果然,差不多就是五到十分钟一位。下去视察了一圈之后,回来工作一点也没耽搁。要不是这些人习惯于早来,觉得等着才显得恭敬,只按照领导给的时间的来的话,其实谁的时间都不会耽搁。 在外面等着的就问进去过的:“没呲你?” 人家情绪管理的不错,工作状态跟平时没多大的区别。 但晚上的时候林雨桐还是私自拜访老班长去了,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那种书生意气,“……这个事宝山县不知道?我看他们是不想知道!这件事他们得负领导责任……” 等人走了,这位老班长的阿姨就把两人喝的茶都收了,“这个小林呀,年纪不大,脾气怎么这么大?敢在咱们家这么高声大气说话的,这么些年,这是我见到的头一个。” 老班长就笑,“那你可小看这个小林了!她心里谋算的大着呢,她这是怕我不答应……”给我放了个诱人的饵,我还就不吃不行了。 当然了,这有些话搁在心里能想,却都不能宣之于口。正因为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小林才私下里来了,发了这么一通‘意气’之词把不好说的话给说了。 有四个字特别好――领导责任。 没错,横跨这么几年,那那么一件事处理不明白?为什么的?因为事情不好处理,摁下葫芦又起了瓢,对方想拿钱平事,可拿着钱的还想靠着这个事情再咬下对方几口。就这么来来去去的掰扯,几起几落之后,觉得时过境迁了,这才重新又开始了。 为什么时过境迁了呢? 因为宝山县那边的一位当家人升了上去了。这位现在的位子还没暖热了,小林又替自己看中对方屁股下面的椅子了。 这个小林啊,会做事会做人也会做官,在女性中算是少有的。 会走远的。 他就说老伴,“你们妇联不是要办这个活动那个活动吗?那个小林的母亲是位民间艺术家,可以一块沟通沟通嘛,说不得就有好的想法也不一定。” 哦!明白了。 第二天一开会,不用林雨桐提,这位老班长就主动说了,然后叫林雨桐来说这个情况。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在县上时间久的大致都知道当年的事,可谁也没想到,这眼看过去的事又被重新提起来了。 林雨桐叫今儿一早拍了照片加紧洗出来给送来,现在派上了用场,“我觉得看看这些照片就可以了,什么样的话在这些事实面前都是苍白的。这牵扯到一个乡百姓的生存和生活,绝对不是小事。” 那这个事情怎么解决? 跟对方沟通?可怎么沟通? 林雨桐打电话跟那边约好了时间,谈去了。对方跟林雨桐级别相当,年岁也年长一些,四十来岁一大姐,这位大姐板着一张面孔,公事公办的样子,“……你们说的这个事情,我们了解过了,事情正在调查,等我们调查结束了,开会研究研究,回头给你们答复。”这就:“完了?”完了! 逗我玩呢是?还‘正在调查’‘研究研究’,满嘴的外交辞令。 林雨桐气极而笑,直接起身,一分钟都没耽搁,“那就告辞,我们等着给你们的研究结果。” 对方明显愕然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林雨桐一句都不跟自己掰扯,说走就走。到底是觉得这么做好像有些过了,见林雨桐真的转身往出走了,追出了几句,“你看,来了也没招待一顿饭,要不,吃顿便饭再走?” 林雨桐没搭理,只当没听见,下了楼就上车,关了车门子就催司机快点走。 跟来的除了小廖还有办公室一副主任,这位是个脾气好的,是老班长专门叫跟来了的,来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看好小林,要劝住了。” 是怕林雨桐出来跟人干架。 这位一路都提着心了,一说走他比谁都急,“对对对!走!咱出去吃。”他怕对方追出来,自家这位小领导在人家的地盘上跟人家怼上了。 可谁知道半路上再观察,这位小领导也不像是恼了的,这是又想到啥主意收拾人了?对方也是!有话好好说,你就说你的难处,你的迫不得已也行呀,哪怕说商量着办也行呀,就是别来这一套太极。你会打太极,这位的太极打的更好。今儿你给她四两,她忍气吞声的受了。回头她也给你个四两,你可有千斤来招架? 见这位的心情属于尚可的,他就道:“您看,是在这边县城吃顿便饭,还是在路上吃……” 从自家县城到这边,路上颠簸两小时。再不耽搁,可等人看手续等等的,也耽搁了小一个小时。现在都上午十一点了。 林雨桐就看小廖,“给老孙打个电话,告诉他十二点半左右咱们到乡里,别的不要,就要羊杂汤,吃顿便饭就行。”然后跟这副主任说,“回咱自己的地方吃饭去。” 这就是告诉司机,别走来的时候的国道了,咱们绕到河滩乡那边去。 要去河滩乡,那必然是要过黑金乡的。一进入黑金乡的地盘,司机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能叫车上的其他人看个清楚。本来这样的天气,只要不上高速,开着车窗是最舒服的。可到处乌漆墨黑的,小廖就要关窗户。关上玻璃看不清楚! 林雨桐摆手,“回头洗车的钱单独给报销。”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么着,对身体不好。” 是啊!对身体不好,特别不好。 远处有下陷的坑,路面上隔上一段就又一条裂缝。地里基本不见草不见庄稼了。小廖年轻,没去过矿区,这地方这么近他都没过来过,这会子还问,“这怎么受的了……这么些年一直这样?怎么没人向上反映?” 这老主任就道,“他们受其苦,但大多数人家也受其利!” 但不受其利的时候,或者受的利抵消不了这份苦的时候呢? 到河滩乡的时候,一个个灰头土脸,林雨桐擤鼻子里面都是黑灰,洗干净了,上桌吃饭。 桌上就是羊杂汤,现打的烧饼,再就是麻辣的凉拌羊肉,几样青菜,很普通的规格。这一路颠簸的人,是真饿了。林雨桐给烧饼了夹了羊肉狼吞虎咽的塞了一个,这才跟老孙道:“回头各村通知一下,咱们县医院、县中医院和县妇幼医院,三家医院会来个专家组,每个村巡一遍。挨个看诊,把大家的身体给排查一遍。如果没问题,那就没事。医生觉得有问题的,咱们也不要担心,拍片干啥的,拿着条子去县里的医院,都是了。如果检查出了病症,县财政先垫付大家的治疗费,回头会出面跟有关企业协商这个赔偿事宜。” 这话一说完,那位跟着副主任一下子给呛住了,转身去咳嗽,一声声不停。 老孙先开始没明白,这位副主任明显被惊着吓着之后他就有点明白了。 这检查是真的,但给宝山县下蛆也是真的。你说你这边大张旗鼓的给大家检查身体了,这是啥意思?刚才他听见的时候就吓一跳,以为这是集体吃了啥被污染的东西了……毕竟DU奶粉的事情余韵还在的。大家神经敏感的很,这没病的都吓的心里发毛了。 更何况,谁敢说身上没啥毛病?这些毛病跟环境,这肯定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就像是他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一年多了,他的鼻炎咽炎就没好过,确实是空气的原因嘛。 可这是小毛病,但这么些人别叫检查出一个有大毛病的。一旦有了,坏事传千里呀!给了黑金乡那些人心里埋下雷了,这边要是再依此为依据,跟那边拉锯一般的打官司,事情闹的人尽皆知,那你说黑金乡会不会随后跟上? 几下子闹的,宝山县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就说,她年纪不大,怎么‘坏’心眼那么多呢?这么从那边转了一圈,被敷衍应对之后,在路上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整人那招就想出来,并且要实施了! 那边不哭着求着上门,估计这事都不能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3)三合一(客从何来(63)四爷比较...) 客从何来(27) 这么高端的地方, 自是有雅间的。 跟着绕到后面,里面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毅国公在此处有个独属于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 便有利落又妩媚的‘管家’迎上来, “老爷,您回来了。” 毅国公应了一声, 然后边上就闪出两个曼妙的少女, 手持灯笼在前面引路。进了厅堂, 在玄关之外,又换了俩婢女,捧了便鞋来替换,把身上的大衣服也帮着在此处脱掉。 瞧着伸手过来的青涩女娃子, 四爷摆摆手,自己利索的换了。这才跟到屏风的另一边。里面没有家具, 厚重的毯子铺子地上, 上面放着狐狸皮所做的垫子。毅国公顺势就往地上一坐, 靠背那一套自有人送来。他舒展好了,还招呼四爷,“坐,不用拘谨。”四爷不是拘谨,实在是不自在。 他盘腿坐下, 就当自己巡幸塞外, 坐蒙古包里。然后对面那位是赖的跟他计较的老亲王得了。他这么一坐,倒是叫毅国公觉得不自在了。好像歪在这里是犯了多大的罪过似得。刚巧,又有婢女捧着热帕子来, 四爷这次接了,擦了手脸。然后这两个小几就被摆上来了。菜色都不多, 但色|色精致。尤其是一道儿从蒸熊掌上片下来的肉摆盘端上来,四爷差点没说给桐桐送去。真的好些年没吃到这玩意了。 毅国公示意四爷吃饭,边上立马有俩年岁稍微年长的女子,亲自要被布菜。四爷又挥手叫下去了,今儿这顿饭,他是要认真吃的。 毅国公见这少年当真就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他端着酒杯,问了一句:“如何?” 四爷接了一句:“极好的!只是内宅女眷,怕是不容易吃到这般的菜色。” 毅国公一愣,看了这少年一眼,然后招手叫了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于是这天晚上都快睡下了,林雨桐被送了一个食盒。不光是林雨桐,孙氏和林雨柳也一样,一人一个食盒,里面八个瞧着就觉得精致的菜。 除了林雨柳这个恪守饮食规律的,孙氏和林雨桐靠在炕头都给吃了。 孙氏也不是害口,但就是有孕吃什么都不香。这两天又朝外跑了两天,来回的马车有点颠簸,胃口不是很好。今儿这菜色却格外的别致,她就问林嘉锦,“谁家做的?” 燕京城中有特色的,她都吃遍了。 林嘉锦有些含混的应了,“许是哪家新开的馆子。” 孙氏就看林嘉锦,“说实话?” 实话就是,“婚前,岳父带我去的地方。你知道的!” 孙氏:“……”把那地方的饭菜拿回来给女儿外孙女吃?老糊涂了! 林嘉锦说了句公道话,“岳父要送早送了……”说完一看正阳变了脸色,就赶紧道,“岳父不是那种人……” 我母亲已经没了那么些年了,就是有什么不也正常嘛? 这叫当姑爷的怎么说呢?只得往准女婿身上拉扯,“岳父一直也没送过,独独这次送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孙氏就不言语了。 “要是在那地方还能想着家里,至少偏也偏不到哪里去。”林嘉锦就道,“今儿的事,你也看见了。金家的闺女行事,金家夫妇行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若是岳父这一关能过,我的意思是,可以给金家递话,甚至是给宫里递话,桐儿的婚事许出去了。这一家子……万一当年的失态重演,这样的一家子是能自保的人家。有人相助,有进一步的能耐。若是……有个意外,这一家子想退有退路,想溜又有那一股子油滑劲,便是真退无可退,溜没处溜了,又不乏硬碰硬的手段……嫁女儿,这不光得考虑现世安稳,还得看风雨来了,对方有没有给咱们孩子一个遮风挡雨的能耐。” 孙氏沉吟半晌没说话,要躺下的时候才道:“过两天,我想进宫一趟。” “去见杨……贵妃?”林嘉锦皱眉,“怎么想去见她了?” “如今这情况,老是僵着也不是法子。”孙氏说着就躺下,躺下了想起问了,“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什么地方? “我爹带你去的地方。” “……”林嘉锦闭眼,嘴里也含混起来,“好些年了……都忘了……晚上去的,不记得路!” 呵!呵呵! 四爷现在是想‘呵’也‘呵’不出来,一会子工夫,环肥燕瘦的来了十多个姑娘。这些姑娘年纪不同,气质不同,论颜色,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他扫了一眼收回视线,主动提出来,“时日不早了,小子出门还未曾告知父母高堂,怕家里父母长辈记挂……” 毅国公根本就不接着一茬,只看着场中的歌舞,问了一句:“以前来过这样的地方?” “不曾!” “哦!不曾就不曾?”并不深问这个问题,又转移话题,“以后有什么打断?不入庙学入官学,去科举?” “科举不科举的,也没那么重要。富贵闲人,未尝就不好。” 毅国公打量了四爷一眼,“想不想去军中历练?” “不想!从没想过。家父家母对小子最大的期盼就是能自己赚一碗饭。” “所以想娶老夫的外孙女,因为老夫的外孙女是带着饭碗和俸禄银子去的,不用你养活?” 你要这么说话,咱们这天就没法聊了。 毅国公放下酒杯,看着四爷的眼睛,“那要是老夫需要个以武晋身的外孙女婿呢?”四爷摇头,回视过去,“不!您不需要这样的外孙女婿,您需要的是能甘心默默无闻安享富贵的外孙女婿。这样的默默无闻,得过十年、二十年……” “你可忍的?” “不是忍,是过!”四爷起身,肃然行礼,“请国公爷成全。” 毅国公重新举起杯子,看向场中的歌舞,摆摆手,放四爷走了。 四爷一走,歌舞马上就停了,从内室里出来一颇为素朴的中年妇人。 毅国公放下酒杯,揉了揉太阳穴,“你可瞧了,如何?” 这妇人坐在毅国公的对面,“聪明,有见地,知进退,懂隐忍,善!” 毅国公就叹,“人是好人选。就是桐儿那孩子……这样的人桐儿驾驭不了!一个不弄不好,我反而害了这孩子。” “宗学中的女学过了年要重开了,在林家,环境太单纯。孩子肯定是聪明孩子,只要聪明,往那复杂些的环境里放一放,不用教也都会了……再则,金家还得靠你提携,他们只要不蠢,就知道该怎么做?” 毅国公这才不说话了,沉吟良久才躺下,“明儿,我去跟雀儿商量商量。” 这些背后的事,桐桐现在统统不知。反正还是每天叫小桃出去买蜜饯,可小桃每天回来乐颠颠的给林雨桐讲承恩侯府里的二三事之外,没有四爷的任何消息。 这是干嘛呢?密下我那一兜子金珠子,然后转身把我忘了。 正思量呢,听见外面孙氏由婆子扶着往院子外面去了,她问秦嬷嬷,“娘去哪里?” “国公爷来了……” 又有什么事? 秦嬷嬷摇头,“怕不是今年过年祭祖的事。”往年县主都会事先回去祭拜郡主的,今年这日子怎么安排,国公爷怕是要提前知会一声的。 孙氏知道,这是昨晚上带了金家那孩子出去,然后心里有了决断了。 果然,一见他们夫妻,毅国公就道:“就这个人了!定下!” 详情一字不提,跟当年定下林家的婚事一样,没有解释,就是告诉你,这个婚事合适。 孙氏没有说话,林嘉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问。 毅国公就道:“权哥儿的婚事,还是林家来定。我琢磨,你们家还是想跟关陇世家再联姻,如此也好。世家出身的姑娘,大样子是不差的。如此,正可以堵了宫里的嘴……” 孙氏皱眉,“宫里的公主……” “贵妃膝下的长乐公主,太后已经帮着在选驸马了。”毅国公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之色,“说是世子夫人央求你进宫为此事说项,你不必拒绝。” 张氏想给他儿子求取公主? 疯了?! 毅国公手里若是没有军权,做的什么毅国公!取了公主意味着什么,懂吗? 孙氏皱眉,“杨静安想把她女儿嫁给我儿子?!” “在宫里不可再如此放肆?!”毅国公瞪了女儿一眼,颇为严厉,“你先失了庙学的庇护,对皇权你又少了敬畏……如今和当年,身份早已经天差地别。你如今两不靠,却执拗的到哪里都不肯低头……”毅国公说着就站起来,“若是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当如何是好?” 孙氏挑眉,“女儿在您心里,就这般无能?” 毅国公轻笑一声,“那倒也不是。至少,给桐儿选的这个人,还算是靠谱的。”说着,就看林嘉锦,“回头下个帖子,带那个金泰安上府里去。这件事,我就不单独跟亲家说了。若是他们二老不答应,就告诉他们,当年我是怎么放心的把雀儿嫁给你,如今就怎么放心把桐儿嫁给那个孩子。” 然后,林雨桐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是府里隐隐都在传,说六姑娘的亲事定了,还是那个刚认了远亲的金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4)三合一(客从何来(64)真送了个...) 重启时光(65) 杨碗花一脸怒气就要张嘴, 那边金保国直接躲开了,挪动了三回都没躲开,大夏天的穿个短袖, 一个女人的手搭在胳膊上直接小幅度的摩挲着, 这是啥意思一个大男人能不知道吗? 不想给人没脸,一个女人家过日子不容易。 他是一让再让, 让到马路牙子边上了, 再下面就是紧靠着马路牙子的车了, 没处可躲了。 他胳膊一抬,顺势把就红秀的手给甩下去了,却像是没知觉一样,指着家门口, 刚好是杨碗花的地方,跟杨碗花说话, “你这人, 别愣着呀。烟呢?赶紧的呀, 把嗣业拿回来的那种烟拿出来……” 弄来的招待烟,外面没卖的,等闲都不往出拿的。 杨碗花就接话,“你放哪呢,我哪知道?一天天的宝贝的跟啥似得!” 这话一说出来, 金保国就彻底的躲开了, 嘴上却抱怨杨碗花,“真是的!你说你一天天的能干啥?”又看那脚成了那样了,“行了!你赶紧歇着去, 今儿不用你招呼。” 红秀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的背影,慢慢的收回视线。 她是要走的, 可她跟男人说说笑笑的,以前不觉得怎么着,但刚才围了那么多人,这红秀那动作轻佻的,男人嘛,谁知道啥意思?这会子就有那种有便宜就占的,说笑一般的拽住红秀,“老金家今儿大喜事,不喝一杯怎么行?走走走!妹子,一块坐着去,跟妹子坐着屁都是香的!” 香你奶奶的个腿! 红秀脸涨的通红,抬手就拍过去,还不敢恼了叫人难堪,只半开玩笑的喊:“嫂子,嫂子,我这老哥哥了不得了!” 人家那老婆就在马路对面呢,正坐在一块三三两两的聊天了。嘴上应着,“你带去你家给你暖被窝去,我不要了。”但转过头来就跟那一群女人道,“什么东西?!我家那货不是好人,但也没见跟别人这么拉拉扯扯的。” 总之,这就是个男人们爱撩闲,但女人们偏深恶痛绝的一种女人。 得了消息赶回来的钱果果在车里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楚,然后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也许她可以带上服装城的生意,因为这个据说很会做生意的红秀在作死。 做生意讲究个人气。你做的是服装生意,其实就是做的女人的生意。别管男装女装还是童装,其实购买的九成以上都是女人。尤其是在乡镇上,更是如此。城里有男人自己买衣服的,但农村是少之又少,没结婚的小伙子是当妈的帮着买,结了婚的是媳妇帮着买,因此,这就是做女人的生意。而做女人的生意,你却把女人们都得罪了,你还能长久? 这些女人们,她们有她们的固有认知。像是对红秀,她们不会觉得说红秀的作为不管如何,这都不是别人占她便宜的借口。她们的想法是,要是红秀不轻浮,男人怎么不跟别人聊骚,只专找她呢。各家的男人也都那样,别的女人谁看的上?可各家都当宝贝!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这就是公敌呀。这还想做生意,做锤子咧! 这么一转脸,她心里就有数了。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抱出一箱子奶糖,往门口一放,招呼周围的女人,“婶子,大娘,嫂子……过来给孩子拿糖呀!我家今儿添丁,大喜事!没急事的都过来吃饭……咱们不上馆子,我给咱割肉买菜去,咱自做自吃……” 这种喜事,一般都是男人们上饭店,谁家的女人都不跟。不招待也没人见怪!但人家请了,不去就不给面子。 这小媳妇利索的很呀! 就有人笑道:“娃她婶子当的真好!” “那是!我家头一个宝贝蛋蛋呢!”钱果果又上车,郑重的招待人家,“真的,都过去吃饭。今儿下午咱打石头馍馍,我爸和我哥我嫂都朋友多,尤其是我哥我嫂,人家城里人过来给孩子带东西,咱们回礼拿啥回呀?买的石头馍馍不能跟咱自家做的比!再说了,要买人家随处都能买的。这自家做的现在少的很,也算个稀罕东西!” 这么一说,还怎么推辞呀!赶紧的! 金保国拿着烟往出走,一拍手,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他点了点杨碗花,“你看看你,这点事我没安排到,你愣是也没准备!”还得小儿媳妇这会子招呼! 他出门就从身上掏钱给钱果果,“拿着,家事你多担待!” 成! 然后林雨桐在病房就接到钱果果的电话,“姐,大致得准备多少。我得重新定一些包装盒子,给人家回礼好看一点。塑料袋兜着容易碎!” “多准备点。”林雨桐就道,“这玩意弄出来用塑料袋密封,保证酥脆就行。就是这次有剩下的,回头出了月子,我得跟你哥去京城一趟,这东西有用!” 多少都能消耗,不说单位大,就是四爷的老部队,这玩意有多没少都能消耗了。确实也算是一个特产了。 难得钱果果想的这么周到。人家释放善意了,她就接了。 钱果果又周到的问孩子的情况,有没有奶水,林雨桐当然只说好了。 但有跟卢淑琴好的也打电话给卢淑琴贺喜,顺便问问。卢淑琴就免不了吐槽女儿和女婿,“好端端的奶粉不让孩子喝,进口的没买到真的,结果弄了咱们县那种老奶粉叫孩子喝,折腾的呀!” 钱果果就听见了,当时就打电话叫金嗣明去省城,“我给我表姐打电话了,真假她知道。我叫她先买了十桶,你去取一下,别管多晚都回来……”“我知道,直接送医院!”我侄儿吃饭的事,我能耽搁吗? 然后都晚上九点多了,金嗣明来了,拎了一桶奶粉,“我买的多,在车上了。今晚先用这个顶顶,明儿就回家了吗?” 你看着事闹的! 林雨桐朝四爷点点头,四爷跟金嗣明出去说话,“你跟果果也别到处折腾的找钱了。等上半个月,我给你们腾出二十万来,大概齐能周转过来……” 哪弄那么些钱来? 金嗣明面色一变,“哥,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回头你给我算利息都行。”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回去,再晚了家里该操心了。” 四爷这二十万哪来的?这不是专利一直挂着没动静吗?今儿终于有人联系了,一张口给五十万,这就能谈的。而且,这属于正当的收入来源,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 卢淑琴是念叨了一下午,说这孩子有财运,取名该取一个‘鑫’字! 金鑫吗? 那是挺多金的! 但这名字,叫四爷和桐桐觉得,怎么那么别扭呢? 林有志就说卢淑琴:“金家一直就有排辈的!” 金保国是‘保’字辈的,嗣业嗣明是‘嗣’字辈的。 下来这一辈该排哪个字了? 问四爷?四爷也不知道。不过过年祭祖的时候,谁说了一句,小一辈金家出生的都是闺女,还没一个小子。怎么排辈还没有先例! 可不是! 坐在酒桌上了,金保国才意识到,自家孙子是金家小一辈男孙里的第一人呀! 保嗣保嗣,两辈人的排辈就看的出来,金家早前一定子嗣不丰过,要不然不会只祈求保嗣。如今了,族里的人这个那个的都说,下一辈给取个意思更好的字。 可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结果。 第二天去接孙儿回家的时候,金保国就跟两个儿子商量呢,“咱不管别人,咱第一个咱就是规矩。我昨晚都十二点了,去张瞎子家叫他给取了几个名字,咱们选一选……” 张瞎子是算命先生,信他的人跟不信他的人一样多。 金嗣明不想触霉头,但还是道,“听他的干什么?自己取……” “你闭嘴!”金保国还是愿意相信的,因为人家张瞎子昨晚可说了,自家这孙儿是龙精凤神,是落到自家草屋里的金蛋蛋,啥名字都压的住的,“……就像是金龙泉、金坤荣、金乾玺……” 啥玩意嘛这是!是人名吗? 除了金龙泉稍微顺口一些,其他的没一个顺口的。 金嗣明直接给否了,“除了蛋蛋这个小名能用之外,别的都不成。慢慢取嘛,又不着急!” 然后莫名其妙的,自己孩子就成了金蛋蛋了。 金嗣明不敢抱,就在边上看,然后用手轻轻碰了碰小脚丫,“咱们家蛋蛋这脚是不是都比别家孩子大点……” 大没大点没比对过,但是对把孩子叫蛋蛋,我们是拒绝的。 但林大志和卢淑琴对这个名字却不排斥,也跟着一口一个蛋蛋的叫。桥桥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刚赶上出院,见把孩子叫蛋蛋,当舅舅的不乐意,“怎么叫蛋蛋?我都想好了,叫七斤!这多有纪念意义的!” 不!这种没啥要特别纪念的,七斤并没有比蛋蛋更好! 卢淑琴力挺儿子呀,“那咱就叫七斤,林七斤。” 金保国能说啥,只能道:“在林家那就是林七斤,回金家就叫金蛋蛋!” 不冲突的嘛! 但孩子会有一段时间很困惑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5)三合一(客从何来(65)楚氏躲在...) 客从何来(74) 给予银钱上的支持, 是最重要的支持之一。 这银钱怎么来?还得四爷出去挣去。等夏日来的时候,京城里低调了出现了不起来的铺子,叫做翡翠阁。 这家铺子的掌柜的姓韩, 据说就是早前外城的一个牙侩, 为人倒是不坏。早这周围做买卖的人家,自打这铺子开始修葺, 就一直关注着呢, 谁都怕抢生意。再加上今年这生意不大好做, 人心惶惶的,伙计都快养不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铺子开业了。连着好些天, 铺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瞧着这掌柜的也不急不躁。 一样做珍宝首饰的铺子掌柜打发人去瞧过, 自己也过去看了看。不能说东西不好, 人家那东西是真好。如今天热了, 那铺子挂着一水的碧莹莹的首饰摆件,打眼一瞧,就觉得凉爽了两份。 可这东西再好,没人认也是白搭。因此看也就看了,心道, 这是哪个二百五东家做的营生。 韩北关这人, 牙侩出身,跟人打交道那是伏低做小惯了的。因此瞧着跟谁打交道那都是小心谨慎。四爷说不用叫人知道东家是谁,他就不说, 只说是家里的小爷闹着玩的。他过来就是陪太子读书的,搭点时间, 挣钱不挣钱的,倒是在其次。 得!大家就觉得这神秘的东家不是哪个高门大户,就是那个商贾巨富。再瞧瞧,人家掌柜的就是一套茶具,摆在店里一天一天的带着伙计摆龙门阵,从不出门兜揽生意,真就不着急。大家瞧了两天热闹,谈乱了两天翡翠,就直接把这个事情扔过去了。 除了个别知情的,大家真就不知道这玩意的主家是谁。 就连金家也不知道。韩北关原先是个牙侩,这个家里人知道,其中的渊源大家也明白。后来说是不干牙侩了,被聘去做掌柜,是谁家的掌柜的家里也没人问,反正金家交朋友比较杂,进进出出的,不甚在意。大概齐知道这是珍宝的,听过也就算了。毕竟自家那老四,不是玩金石,就是画什么图样。靠着图样挣钱也不是头一次了,他有是个在金石之道上肯下工夫的,有韩掌柜这样的掌柜找,有什么可奇怪的?老交情了嘛。 韩北关瞧着云淡风轻,可也着急了,自从开了门,一旦营生都没做。倒是库里不知道放了多少料子,都是开好的,只说再等等,再等等,可到底是在等什么。 等什么? 等行情,也在等机会。 如今翡翠这玩意没那么追捧,做这个生意的,独此一家。这一行业里,没有什么情况。但是如今这大环境这般萧条,不是还得等嘛。 等啊等的,等到王氏和刘氏出去买夏布回来,满眼的兴奋,“弟妹,你知道吗?庙学下来人在街上,敲商铺的门,叫大家只管安心做营生,说是有他们护城,城安然无恙。今儿街上可热闹了。” 刘氏灌了一杯茶,也跟着道,“可不是咋的?!别人再说我是信不过的,天庙说话了,那还能有错?!” “那可不咋的?当年天庙那可是有移山填海之能的。他们说无恙,那必然是无恙的。”王氏双手合十,不知道跟谁祈祷,“庙学里好些跟仙子似得姑娘都出来了,就在街上,轻言细语的,哎哟……可人家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叫人信服呢。这以后呀,晚上想去外面转转,也是使得的。这半年,当真是把人都快逼疯了。”说着就拉着林雨桐看新买的布,“算着日子,大姐这月份可不小了,我寻思着,将来满月给孩子做啥?大姐也做不了衣裳,咱这手艺不好,绣花不成,不如侯府,但好歹是自家做的穿里面,舒服自在。” 林雨桐也跟着转移了话题,“原来是出去买这个布的,怎么不早说。我这里收着好些这个布呢,颜色比外面卖的还鲜亮些……”说着请了两人,又请了周氏来,翻箱倒柜的把布料给翻出来,商量着这小衣裳该咋做的事。 林雨桐一边应和着这边,一边也知道,找自己要钱的人很快就会上门了。 吴六娘能说动这么多人跟着从上山下来吗? 不能! 那么,她是谁的人呢?她是那个老娘娘――谢流云的人。 正说着话呢,门房打发人来说,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乌云,“公主怎么舍得你出来?” 乌云抿嘴笑,说话的声音比以前大多了,“公主说,别人那里就罢了,只您这里,她自己不能来,但必须打发我来,这是给您的帖子,公主的及笄礼请您为赞者。” “荣幸之至。”林雨桐笑着接了帖子,“若是需提前过去的,告知我一声便是。” 乌云微微收敛了笑意,低声道:“只宫里和宗室而已,没有大办的意思。” 不大办? 乌云看了林雨桐一眼,“乡君不是外人,告知乡君也无妨。庙学的老娘娘前几日打发人来说,她想回宫主持这及笄礼。” 原来如此! 说起来,这位比起宫里的太后更加的明正言顺。如今说要回来主持公主的及笄礼,这就是要以家中长辈的身份出现。 天庙前脚安定了人心,后脚就跟皇帝要好处,林雨桐心里不由的发笑,这要丁是丁卯是卯的算起来,是够宫里喝一壶的。听着意思,这次是皇帝选择了妥协。你要来可以,那就来,大不了不大办了。 想想都知道永安有多憋屈。 按照皇家礼仪,大公主及笄,京中四品以上的命妇,都是要进宫朝贺的。如今成了摆桌家宴就完事的事了。大户人家很少见到有这么敷衍的。 林雨桐了然,亲自送乌云出门,“回去给公主宽宽心,就说如今这情况,个人给大局让路,别为这个吃气。这边少点,那边多要点。有什么想要的,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跟皇上张口要呀!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乌云忍着笑意,一一都应了。林雨桐看着她上马,目送她离开。 及笄礼,林雨桐拿了一套春带彩,开出来的料子不错,但玉师傅做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没另外去挑,选了这么一套带着就罢了。孙氏必然也要去的,她带了一盘子玉石雕刻的桃儿去的。 果然,家宴就真的只是家宴,连承恩侯府也没参加,这叫孙氏和林雨桐都有些尴尬。 这在汝南王府倒了之后,尤其如此。 眼前坐着的,除了宫里的,就是郑王一家,长公主一人。 孙氏和林雨桐敬陪末座,都有点后悔,来干嘛来了。 都入座了,谢流云才进了大殿。她今儿不再朴素,黑色宫装肃穆威严,一头白发盘起,九凤金簪盘旋其上,尊贵非常。 这么一进大殿,众人不由的愣了一下。太后甚至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指着谢流云。 谢流云轻笑一声,“这凤冠,乃是当年先帝亲手所赐。图样为先帝所画,将作监监正亲手打造,如今,将作监里还有记录。先帝的起居注,应该还在。当年先帝言说,此凤冠赐给真正能母仪天下之人。”她说着,便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看着端坐高位的太后,“你当年说,我在宫中一日,你便服侍我一日。这些年,看在陛下的面上,我对你一忍再忍,可你要知道,我忍的不是你,是皇帝!她是我的弟子,我的学生,我不管,皆因为觉得他能是明君。可若是一个明君,处处要做一个孝子,顾忌的不是天下子民,而是那个年老之后越发放纵的母亲,那这天下,你们当还能做几日?!” 皇帝坐着没动,“先生,您过了。” “叫我先生?!”谢流云哈哈一笑,“当年的先生管不得帝王,可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后呢!”北燕帝站起身来,坐在身边的皇后也不由的起身,看向那个不用浓妆,年迈却依然闪耀的女人,心里竟然多了几分敬畏。 谢流云的表情一下子就和缓了起来,重现扭头看向那位太后,“梁南珠,你该出宫看看,看看当年先辈一手打造的北燕,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太后的脸阴沉着,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呵斥她了,尤其是直呼其名。 北燕帝却明白,自家这位先生修身养性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不发,是因为没有机会。而今,机会来了。一乱她不动,二乱她还不动,等到了人人惊慌,户户惧怕的时候,她来了。 天庙出面安定人心,然后她来了,以这样的姿态回来了。 她能进宫,能在宫里这样出现,这说明她在宫里……有人帮她!很多信息,传到自己耳里的时候,都被人为的筛选过了。 北燕帝将视线投给贵妃杨氏,杨氏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好似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 这个女人这些年一直冷着,她倔强,她不低头,她甚至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因为有二皇子,因为要安抚这个女人,他甚至都没有立大皇儿为太子。他以为她圈在内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应该无碍。却没想到,这女人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当年的四公子十三英杰二十八俊才中,有十三人是女子。杨氏便是这十三人中之一!这么多年的富贵,情爱都没有消磨掉她的意志和初衷吗? 他怔怔的看着这个女人,曾经以为她蠢,以为她单纯,以为她异想天开,却没想到,他以为的,不过是她想叫他以为的。这么些年,他真的了解过这个女人吗? 竟然在内宫里,培植了一批亲信。这些年,皇后一直修养,而掌管着后宫的一直是太后。他一直也觉得,太后拿捏杨氏还是稳的,却没想到,杨氏借了太后的手,来了这么一出。 太后牙呲欲裂,阴恻恻的看向杨氏:“是你?” 杨氏缓缓的抬起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而后轻笑一声,“今儿是永安的及笄礼。”说着,扭脸去看谢流云,“您不是要主持及笄礼吗?能开始了吗?” 可在侧殿等着的永安差点没吓的晕倒。 这剑拔弩张的,感觉下一刻就有刀斧手从四周冲上来。她拽着乌云的手一点都不敢松开,闹不好今儿就又是血流成河。 林雨桐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都扫了一圈,郑王的手一只放在腰上,一只却拿着酒杯不停的转着,像是在把玩。她不由的为贵妃和谢流云捏了一把汗。 可别挡皇宫里的禁卫军和暗卫是吃素的。你们的手再长,里面有三五个十数八个是你们的人我都信,可总有不是你们的人的。这事再怎么想,还是凶险! 就听郑王道:“谢先生,咱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谢流云看向郑王,“小二,你想动手?” 郑王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杯子,只摇摇头,“先生,我不敢造次,您别逼我。”“逼你?”谢流云摆摆手,看向皇帝,“你以为我是想回宫?” 皇帝不答。 谢流云苦笑,“你比你娘,会演戏多了。”她一副无奈的样子,“回这里,四周皆敌,不定哪一口饭哪一口水,就能要了我的命。这些年虽过的清贫,然活着总归比死了好。我没兴趣回这里!但是,我不入宫可以,却得有另一个人离宫。”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看向北燕帝,“你可得想好了,究竟该怎么做。” 这是逼的北燕帝把太后送走。 在这个节骨眼上,送走太后――利大于弊! 女卫枉死数千人,这个事没人说,但不等于心中不那么想。今日,能拿女卫的命不当命,那么他日,也可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若是如此,天下男儿,谁愿意为朝廷征战四方? 谢流云选了这么一个契机,不带一兵一卒,便剑指太后。 太后蓦然变色,“皇儿,不可再听此人的。她这是回来报仇来的!报当年被驱逐出宫之仇!这个女人,目无皇家,该斩该杀!”说着就看向郑王,“小二,护卫呢?!来人!救驾!” 长公主坐在郑王的下手,伸手‘啪’的一声,将郑王手里的杯子给打落在地。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外面的脚步声便骤然响起。 坏了!真有进来人,怕是今儿这太后就赶不走了! 林雨桐蹭的站起来,一脚将屁股下的凳子给踢出去了,“放肆!谁敢作乱!”她三两步窜过去,一副不知道谁是谁的人的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将对方当成是擅闯的,“皇上没下旨,尔等胆敢闯宫?” 倒了凳子在地上,她一脚踩断凳子腿,脚尖一挑凳子腿就到了手里。冲进来的第一个人,被一棍子打在胳膊上,然后手里的兵器瞬间被林雨桐所夺,人直接被踹出去。她不要兵器,将兵器直接扔在大殿里,人就持着一根凳子腿,站在大殿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连着十数人,冲上来,无一人能闯进大殿。 郑王起身:“放肆,无旨意焉敢闯宫?要造反吗?退下!” 林雨桐拿着凳子腿指着对方,“都退下,别往前来。我之前抻着劲儿呢,王爷发话了,要再是上前,我手下可不留情了。” 郑王看了林雨桐一眼,笑了一下,“到底是国公爷嫡传,不失国公当年的风采。这般忠心护君,本王看在眼里,难为你了。且回来,他们不敢造次。”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看懂没看懂如今这局,这么一冒出来,这到底是在帮谁,你清楚吗?若是心里清楚明白,还冒出来,那就证明,天母娘娘这一脉,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向着天庙的。今儿只这丫头,想想她那一锤子扔出去能砸死一匹马的彪悍,你能保证她那一凳子腿砸向上面,不会要了她想杀的人的命。 可偏偏的,拿这种面憨的人你没法子。真敢把这孩子怎么着,毅国公在西北得反了。 因此,这个必须得是救驾之功,没有其他可能。皇家哪怕是给脸上贴金,今儿也得把这个给应下来。 林雨桐回头灿然一笑,直到看到外面的人真退了,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孙氏就骂道:“你捣什么乱?听到什么了你就乱来?” 林雨桐一脸迷茫,“不是太后娘娘说救驾吗?” 孙氏还要再说,皇后忙道:“正阳,孩子能挺身而出,本宫不知道心里多熨帖。不可再训斥!这待君赤诚,只愿这份初心不变……”说着,就又问,“桐儿也快及笄了?” 孙氏起身应是,“快了。” “也是大人了!”一副感怀的样子,“可有小字?” 孙氏点头称是,“她父亲盼她福寿安康,故而取小字寿安。” “寿安?”皇后看向北燕帝,“咱们家坐拥天下,得了天下,想的是天下永安。因而,才给咱们家大公主赐永安封号。普通百姓家父母,所求不多,唯愿孩儿长寿平安,故而取自寿安。可不论是皇家还是百姓之家,父母之爱子女,心是一样的,惟愿子女安康长寿而已。咱们待永安是如此,正阳对桐儿也是如此,就是母后,也是盼着咱们平安胜过所有的。”说着,就看向太后,“您说是吗?” 太后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慢慢的收回视线,然后垂下眼睑。皇后这是想说,你要真为了皇上好,现在就该退。 呵呵!这是儿媳妇出言逼迫吗?不是!这是儿媳妇替儿子把话说出来了。 她了解谢流云的为人,她不是个软柿子,当年一步一步的谋划,如今都清晰的在脑子里。她打心眼里,是惧怕这个女人的。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才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冒险。今儿敢这么来,必有依仗和后手。可这个依仗是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而现如今知道的这些,已然叫她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 若是今儿不退,明儿满城都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废。 若是今儿不退,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非先帝所愿,便会传知天下。 若是今儿不退,那些这些年都没逮干净的余孽,又会再兴波浪。而这次,皇儿不算是名正言顺,那那些余孽,又怎么能是余孽呢。 “我退!”太后不敢再往下想,留的青山在,万事都有可能。今儿要是冲突起来,谁死谁活,难以预料。这个女人是光脚的,自己是穿鞋的,她敢冒险,自己凭什么陪她冒险。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便还是太后。况且,这次的乱子,是因自己而起,都是自己生的这个孽障。 她朝长公主看去,长公主正怒视皇后,张嘴就要说话,太后直接给拦了,“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皇后说的对,你且得记住皇后的话。” 长公主‘哇’的一嗓子就哭,“我才没了驸马,孩子都走了……母后你偏来戳我的心窝子。如今你也要走!那我留下来干什么?皇兄只知道护着皇嫂,便是杨氏,也是虎狼心肠。我二哥只知道和稀泥,您这一走,扔下我怎么办?他们都欺负我!” “住嘴!”谢流云站在了太后位子跟前,却没坐下去,而是呵斥长公主,“你且好好活着,看在驸马的份上,无人敢欺负你。” 林雨桐垂着头,像是走神的样子,长公主分明是把皇后和贵妃推到了太后的对立面上,大皇子和二皇子,长公主都没打算选。 一场及笄宴,林雨桐连正主都没见,就被送出宫来了。她跟孙氏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他还朝后看了看,“今日之后,贵妃带着永安和二皇子,只怕日子不大好过了。” 还有工夫操心别人! 孙氏看了自家这闺女一眼,“先说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嘴硬不肯认。 孙氏呵呵一声,“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好好说,到底想干什么?” 林雨桐‘嘘’的一声,“我家房顶上有鞋印……” 这会子那些人顾不上偷听,且有的忙呢,你只好好说话。 说话是?行!“我这及笄礼,您跟我爹打算怎么办呀?在夫家办还是在娘家办?我可等着呢……” “着什么急?” “怎么不着急?及笄了我就能圆房了,我还想赶紧生个小娃娃呢……”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羞的。 母女俩一路上插科打诨,孙氏愣是没从自家闺女嘴里掏出实话来。 到了金家了,孙氏不好露面,省的给亲家添麻烦。马车还没停稳,林雨桐一下子就窜下去了。孙氏压着嗓子叫她:“站下,我有话没说完。” 林雨桐只得站着回头去看她。 孙氏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了。她像是这么大的时候,有什么事是自己不敢干的?!这孩子正是如今那个年纪,若是本性里确实不爱掺和这些,也就算了。但既然她老是跃跃欲试,那就随意好了。再大的烂摊子,自己跟她爹接着就是了。 因此,话到嘴边变了腔调,“别担心贵妃,她比你聪明。太后和皇上恶了她有什么关系,她什么也不干不也一样不讨对方喜欢吗?她在乎这些吗?永安许给毅国公府,这就是一层保障。二皇子往庙学一送,保他平安是能的。也顺便告诉皇后,她没有那个叫二皇子更进一步的想法。皇后面上恶了她,但心里不是真恶!太后离宫,难道对皇后没有好处?” “若是庙学扶二皇子……” “不会!明显庙学出身的皇子,庙学反而不会扶持。这是天母娘娘留下的话。” 是怕出现又一个一代嘛!掌权之后的心态会变。制造一个了结自己的敌人,对自身来说,是致命的。 她表示理解这个意思,孙氏也就没停留,直接往大营里去了。 林雨桐回来就回了屋子,一个人在案前不停的写着,一张一张又一张,自己这次,好像是对皇后的判断有误。 四爷回来的时候就见桐桐一脸怅然,下笔也比平时重了两分。 这是怎么了?宫里出事了? 宫里是出事了,但她懊恼的不是这个,“当日我去皇后的寝宫,就像是看见了当日的咱们。” 里面处处都是日常的两口子家常过日子的痕迹,她以为皇后跟当年的自己哪怕不一样,可差的应该不多。 她跟四爷当年,对孩子继承皇位这个事,不用提也是有默契的,就好像自然而然,本该就是如此。这根本就不用拿出来说,说了才是糟践感情。她以为这夫妻二人之间也是如此。 可现在再看,她发现不是!这两人之间不是说没有那份情,只是……这情好似也没那么单纯。 四爷耐着性子听着,一边听一遍摩挲桐桐的手,“犯傻了不是?” 他从来没觉得她自己难得在什么地方。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有时候傻上来傻的哟!他都没法说了!把这些字都给收了,问她:“吃什么呀?光写字了!宫里那点破事比你家爷的肚子还要紧?” 可能这次还真要要紧一点,这不,正说话了,外面就乱起来了,周氏挣着嗓子喊呢:“老四,快些,宫里的……宫里的……” 宫里的谁呀? 宫里开宣旨了,说是林雨桐今儿救驾有功,升为县主,封号为寿安。 金家一家子跪在那儿听的那叫一个认真,后面周氏就不大听的懂了,这圣旨老长老长了,说的是啥呀? 楚氏在边上低声解释,“说是咱们家县主是天下妇人的典范,娴雅贞静、温和贤淑,端庄内敛……反正就是夸的话,说咱们家县主好呢,说是能相夫必能教子,等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守女德,堪为闺阁典范……” 周氏都傻了,自己眼瘸就算了,这宫里的皇帝比自己眼瘸的还离开。 就那跟窜天猴似得,她哪里娴雅贞静,哪里温和贤淑了? “公公……”周氏在那边宣读完圣旨之后,林雨桐没有接旨之前,她大胆的提问,“您是给我们家宣旨的吗?该不是走错了?”那夸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媳妇,怎么把圣旨送我们家了。 这公公面色一变,四爷赶紧塞了一把荷包过去,“乡野人家,不懂规矩,公公勿怪。” 对方知道不能惹事,咬牙忍了,等林雨桐把旨意一接,他面无表情的把人扶起来,问说,“县主还听明白了?” “明白!” “若是有不懂之处,多找些人问问,务必要明白陛下之意,皇后之意。” “懂了!当真是懂了的。” 那就好!然后人家告辞了。 一家子都是带着疑惑起身的,老太太还问:“皇家现在夸人都是这么夸的?” 林雨桐嘻嘻哈哈的点头,“是啊!宫里就那样,您知道是县主就得了,说点好听的,面子上都好看些,这要是在圣旨上夸我勇武过人,这也不像样呀。” 也是这个道理! 是个球道理!道理! 这分明就是面上捏着鼻子认了,可警告也给了。叫自己往后就老老实实的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少掺和外面的事。 这回估计是恼的很了,圣旨明发了。 毅国公在西北,但自己也不能太嚣张了,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毅国公想怎么着呢。 当然了,这也不光是敲打自己,也是想敲打孙氏包括庙学一系。但是孙氏不是那么轻易能敲打的,今儿谢流云的强势叫宫里也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就是个代人受过的,可谁叫今儿刚好在呢。其实今儿出手不出手,回头都得拿自己说事,敲山震虎嘛。 但这些,金家就不必知道了。 其实两人并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正好,隐在幕后要比走到台前安全的多。至少,别管将来情况如何,两人面上都不想留有自己掺和了的这个痕迹就是了。如今嘛,适当的展露出一点,也好叫别人知道你的能耐,哪怕是隐在幕后,也心甘情愿的跟你合作。 于是,周氏就发现家里的窜天猴不窜了,是真的不窜了。 每天早起倒是跟着习武,打来打去的,打的都是那么一套拳法。然后就亲自下厨,不管长辈会不会去吃饭,都照样,下厨自己做饭。吃了饭老四不是出门就是在家里另外辟出来的院子摆弄石头,这媳妇呢,拿着针线活在阴凉的地方做针线。然后她就发现,老四家常传的,从里到外,都是这个窜天猴亲手做的。针脚细密,穿着合体合身。平时里若是家里来了客人,不拘是出身什么样儿的,人家说能不能拜见一下县主,她是来者不拒,只要跟家里有交情的,都会见的。待人和气又知理,客人走的时候像是宫里的样式点心,都给带一些。要是谁家有个难处,给府衙递个话之类的,能出面的时候绝对不推脱。 之前不熟悉的人,这会子没有不夸的。都说之前光听在外的凶名,定是被误会了。这传谣言的人真真是该杀,这么好一姑娘,一小媳妇,招谁惹谁了,怎么能那么害人家呢? 周氏一脸的牙疼,她自觉从西北走到燕京,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这回却在这里生生的打了脸。这又悍又会做戏的,可怎么整? 她现在担心呀,“自家老四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被欺负。” 今儿老四在家呢,刚好,老大家媳妇拉了这个窜天猴去她的院子,妯娌俩不知道关着门商量啥呢,趁着窜天猴不在,她赶紧溜到儿子干活的院子。 四爷正在算账,背后那么大的产业,分分钟都是银子。结果听到有人来了。他从里面出来,作为石头边上,这是一块新开的翡翠原石,颜色不错,像是二月里的柳条,透着鲜嫩。这块他不打算卖,开出来给将来的闺女留着,这玩意就小姑娘戴着好看。周氏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只对换来的金银热情一些。这会子扫了一眼就懒得管,跟做贼似得偷偷摸摸的,“老四,你媳妇不在,你偷偷的跟娘说,你媳妇欺负你了没有?” 啊? 四爷被这跳脱的脑回路问的,暂时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怎么傻不愣登的呢?就是问你:“她有没有打你?误伤也算?”比如,你想亲近人家,人家不乐意,随便推了你一把,然后你…… 不能想啊!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四爷的表情堪称是丰富,他特别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怎么会有呢?我亲近她她巴不得呢。” 你说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周氏正要说话呢,听到院子的大门被推响了,踅摸着是小媳妇找来了。没处躲去呀!刺溜一下钻里面了。 进去了,反应过来了,我是婆婆,我为啥要躲她? 可能是怀疑人家了,所以心虚了。 桐桐是真没想到婆婆在的,她找四爷是有事。结果进去的时候四爷扭着脖子朝一边看,她就问:“怎么了?落枕还没好吗?”她过去,手起针落,扎脖子上了,这玩意不疼,关键是他一个动作这么坐半天,颈椎是不舒服的!这一针缓解疲劳而已。她过去给四爷揉着脖子,然后笑道:“大嫂怕是有喜了,你怕是得去喊大哥回来……” 周氏一听大儿媳有喜了,这个乐啊,从屋里一出来,就瞧见窜天猴掐着儿子的脖子,那脖子上还有根针,颤颤巍巍的,可怜的就像是自家一直孱弱的老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客从何来(66)三合一(客从何来(66)你脑袋被...) 重启时光(98) 孩子这事怎么着了?不会因为四爷和林雨桐不叫金保国不管, 人家就真不管了。也不知道爷孙俩是咋嘀咕的,反正孩子晚上的时候高高兴兴的把他爷爷给送走了,两人背着人拉钩上吊的。 说啥了林雨桐和四爷也没问, 金保国不会完全没有底线的宠溺, 他有他哄孩子的法子。反正这小子之后就可高兴的去上学去了,回来欢蹦乱跳的, 叽叽喳喳的。在这样的幼儿园你要去问孩子, 你今天学什么了, 那他给你说不出啥道道来。你得问他,今儿过的高兴不高兴?吃的好不好?中午有没有睡饱? 那你得到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就像是今儿,孩子说在学校学的是用钥匙开门,这个也是有必要的。但其实一般都是家里该承当的这一不部分教育。林雨桐也不知道公立是怎么交的, 但私立会开很多类似于这样的课程。 今儿学用钥匙开门,明儿就学自己叠被子, 后天学叠衣服。然后会要求买橡皮泥这些东西, 回家动手捏蔬菜。 这些四爷是不管的, 老师让做的,那你就去做,做成啥样是啥样,带到学校就行。 结果四爷一战友结婚,得去省城参加婚礼, 这天改林雨桐去接送孩子。去的时候, 老师都在门口迎接了,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的, 家长牵着孩子,一个挨着一个的送到老师手上。林雨桐是送了孩子就走的, 她还得去上班呢。但门口很多家长,当然了,大部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站在那里看着孩子进去,这个点应该会做早操,他们就围在外面不走,然后一直看。各家看各家的孩子,怎么稀罕都不够。 林雨桐没停留,直接走了。她本来想找老师了解孩子的情况的,但这早上,老师的时间肯定紧。她就想着,说是放学接孩子的时候去跟老师了解一下。 结果这天有会议,她脱不开身。就叫帮着写稿子的小廖去接了。小廖跟孩子也比较熟悉,孩子也认识。她呢,还专门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就说这个情况,就解释今儿顾不上叫其他人去接了。老师也算是负责任,小廖人到了还不行,还得拿电话再给林雨桐打电话,通话了之后,家长确定这个就是委托的接管孩子的人,也叫孩子确定了认识此人之后,才能叫家长把孩子带走。 林雨桐觉得这很好呀,放在学校很叫人安心。 等第二天早上去送孩子的时候,林雨桐才说要跟人家老师道谢呢,结果话还没说,老师先把林雨桐叫住了,说话还算是委婉,“金泽妈妈,孩子的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别管啥事都得给孩子让路?” 我这开会也是事关全县的大事,再说了,就这一回。 可这不能跟老师辩解呀! 老师也是关心嘛,林雨桐表示欣然接受,“再不会有下一次。”关键是人家小廖也有本职工作的,老叫人家替自己接送孩子也不合适。 可紧跟着老师就说,“安排的作业,家长也要重视……”啦啦的,说了不老少。 幼儿园的作业嘛,就是写几页12345,再或者写aoe,一般回来的时候四爷都带孩子做完了。四爷也是不会在这上面纵容孩子的主儿,更何况,孩子晚上还学其他东西呢,也没见在这方面偷懒潦草呀? 要说别的地方不如人家孩子优秀,这个林雨桐信。但是写字这个……不说比别人优秀,但绝对不能说过不了眼。 她也没看过孩子的作业,咱也没发反驳老师。等下午放学的时候再把孩子接了,林雨桐回去肯定要看孩子书包的。这么大点的孩子是不允许给书包里带铅笔这些东西的,就怕玩的时候戳到哪个孩子。他们是在学校写字的时候老师才给发铅笔。回来在家写作业用家里的铅笔。 难得陪孩子写作业,发现这小子还是挺自觉地。回家来先去洗手,然后去用自己的小杯子给自己接水,喝半杯水,然后坐在写作业,把‘7’写一整页,把‘b’写五行,他写的慢,但一笔一划的,跟书上描下来的一样。有一点写的不到位,他就特别细致的擦,然后慢慢的写。哪怕是慢一点,林雨桐也不催,她转身就做饭去了。 饭好了,孩子作业弄完了。还自己跑去他惯常描红的地方,写了一张‘中’。那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很认真的完成了。 那就吃饭,吃了饭孩子嘟嘴,“还有作业。” 那就写。 “不是写的作业。”金泽去阳台上,“妈妈,我能摘这些花的叶子吗?摘了要紧吗?不多,一点点。” 要那个干嘛呀? “老师说今天的作业有树叶画!” 秋天了,树叶都变了颜色了,各种各样的,这个创意不错呀。叫孩子发现大自然,没毛病。 林雨桐碗都没洗完,擦了手就带孩子出门,“家里的花叶子可选择的不多,咱们出去找去。” 好啊!孩子最喜欢这种的了。林雨桐还专门绕到小卖部给孩子买了固体胶和那种做手工用的小剪刀,不伤手,比较好用。孩子也捡了不少各种颜色和样子的树叶,他不摘,就从地上捡,挑拣起来就比较慢嘛,耽搁了一点时间。 回家林雨桐把画画那种8k纸张拿出来,告诉他这个固体胶怎么用,然后你做你的作业,我去刷碗了。 出来的时候孩子弄的乱七八槽的,红色的叶子撕的跟狗咬的似得,但大致看的出来,他是想弄个圆形的,他甚至动脑子了,把饮料盖子扣在树叶上,想弄的圆一些。但手跟不上脑子,剪的并不规整。他把这个红色的‘圆形’的树叶贴在右上边,应该是当太阳用的。然后用细的黄色的树叶贴屋顶,把绿色的像是韭菜那样的草叶子贴在房子边上当树林,甚至用彩笔给树画上了影子。太阳从哪边照,树影子应该在什么方位,大致上都没有错的。 这肯定是四爷带孩子的时候叫孩子观察到的――没毛病。 孩子画了两个小时,坐在那里没动地方,把大作完成了。然后起来就往厕所跑,憋尿憋的。出来再把名字写上拿给妈妈看,“这画叫树林的早晨。” 林雨桐就夸,“真好!早上的旭日是这样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他记住了。还知道早上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了,常识并没有错。 孩子也可得意了,高高兴兴的拿去学校,结果晚上回来哭丧着脸,“我太笨了,我们班就我做的最差,老师还批评了。大家的画……老师都放展览室,今天还参观了,就没有我的。” 孩子说着就从书包往出掏,东西早揉的皱皱巴巴的,不成个样子了。他早上去的时候小心的捧着的,结果老师没要他的,他不好意思叫同学看见,8k的纸又比较大,这肯定是折叠了才塞书包的,把好好的本子又染上了叶子的颜色。 四爷一直要求孩子的作业本整洁,但这种脏没关系的。 可孩子还是大哭,“脏了老师会叫重写!” 脏了重写这个可以理解,但林雨桐生气的地方在于:我就不信三岁的孩子能把树叶画都弄的有多好。 切!不就是本子脏了吗?没事,“你数你写了多少页了,然后拿个新本子,你把前面空着,妈妈给你补上,保证跟你写的一模一样。赶紧的,别哭了,把今儿的作业写完就能吃饭了。不就是个树叶画吗?妈妈给你弄,明儿交给老师。” 于是四爷回来的时候,孩子在边上挑树叶,小心的用湿巾纸把树叶上的尘土擦干净,桐桐坐在边上,手里拿着孩子用的铅笔,在孩子的本子上下笔如飞,却有一笔一划的,正写‘555’呢。 这是干啥呢? 可别提了,提起来就一肚子火!但当着孩子的面还不能说老师的不对,你在家里抱怨老师,孩子就先会认为老师这个那个的不对,然后心里再难对老师有认同感,这也是很麻烦的一点。 她只得示意四爷先别问,“怪我,没理解老师的意思。昨晚上的树叶画,我以为是叫孩子完成的,原来人家老师是说家长和孩子配合完成。这不,树叶是孩子捡回来的,他提供了创意,想弄个红太阳,一个小树林,一个小草屋,再加一条小路……材料和创意都是人家的,只剩下动手了,是你来还是我来?” 四爷秒懂! “我来!”他把衣服换了,洗了手就出来跟孩子面对面的坐在地毯上,“你来告诉爸爸怎么弄,爸爸动手就好……”金泽可高兴了,“我还想路边有小草,要是把树林换成竹子就好了,就是电视上那种竹林,我觉得用韭菜叶做竹子,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这个分开贴,就跟竹节一样……” 成!就按照你心里想的做。 然后很复杂的一副竹林清晨,爷俩做到晚上十点半才做完。第二天交给老师之后,孩子回来高高兴兴的,从书房包里掏出一个玩具汽车,“我的画得奖了,这是老师奖励给我的。” 塑料的玩具汽车,五块钱在小卖部能买两个。 可你知道为这个耽搁的时间,你爸坐在电脑前分分钟能挣回来百个五块,千个五块吗? 她算是看出来了:家长的时间再值钱,你别跟孩子的老师谈,考虑的压根就不是一个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240 章(百味人生(9)碰上一对野...) 重启时光(19) 林有志在八月底的时候来了,桥桥去接的。借了小区里保洁阿姨的小三轮,因为带的东西多,得去车站里接。 幸亏用小三轮去接了,林有志带来了七麻袋的东西,来省城要做汽车都给麻袋付了车票了。这玩意一弄来,把小餐厅都给占满了。 卢淑琴马上就欢喜起来,打开看了看,玉米皮都是最里面那层,还有些不算干的太透。所以卢淑琴才想起来,“玉米还不到要收的时候,你这是弄了人家的嫩玉米皮?” “也有卖嫩玉米的,去县城的菜市场直接拉就好了。弄回去把最里面的弄出来晒了的。还透也不会发霉,晌午的时候叫桥桥搬到外面晒晒……” “不用!阳台上就行。”说着,又叫林有志,“搬到桥桥那边屋子去,吊起来也不耽搁啥……” 林有志一口水都没喝,被指挥的团团转。 林、醋溜儿文-学发最快、雨桐才去端饭,等人出来,叫他洗手吃饭。 林有志里里外外的转了转,“怪好的!咱们要是将来能给你们姐弟俩买这样的房子,我跟你妈这辈子就啥心也不用操了。”说着就看卢淑琴,卢淑琴没有回应,抓了一把蒲草已经忙去了。林有志也只是笑,满眼都是满足,“你这是想做什么?这东西容易刮了手,想做什么,我给你做。” “你不会!”卢淑琴头也不抬。 林有志看了一会子,就三两口把饭扒拉了。然后把卢淑琴要用的草,坐在那里重新整理了一遍,并且揉搓了一遍,再用起来柔韧性好,还不怎么伤手。 因着要帮着做这个,林有志就要在这里呆两天。 趁着家里有人,林雨桐抽空去学校。她先去报道,交钱,住宿费不能免的。然后去翻译社那边盖章,算是实习嘛。有了实习单位,可以递交申请表。这一年里不用住校,只要按时参加毕业考试就行。 因着一年都不用住校,那这宿舍里该往出搬的东西就得搬出来了。再这之前,不得去宿舍管理员那里报备一声吗? 哪一号楼,她也不知道。但是没关系,问问来来去去的人就行了,“知道英院的女生住那栋楼吗?” 人家顺手指了一下,那是三号楼。 到三号楼在一楼找管理员,人家忙着呢,递交申请?可以!登记的话,你自己找花名册签字去。然后林雨桐在名册里找到了名字,也顺便知道了宿舍号,3312. 上了三楼,找到地方,拿了钥匙开门,里面没人。 林雨桐把宿舍里看了一遍,书架子上的书都有名字,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床铺。东西很好收拾。柜子里也没几件衣裳,全都往包里一装。唯一比较多的就是书本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找绳子直接打成捆,并不难拿。 然后要走了,宿舍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属于原身的关系网,关系好不好现在也没法判断。她留个字条,电话号码写在上面,用宿舍的电话压着,只要人回来就看的见。 东西太多,她分了三次搬到楼下,放到楼下阿姨那里,然后再去学校外叫了出租车,直接搬上来走人就行。 特别干脆利索。 桥桥帮着往家里搬,“要是知道你今儿就搬,带我去多好。” 带你去你不就知道我连宿舍都不认识吗? 到家的时候卢淑琴已经把一个小包的模型编出来了,“桐桐你看……” 手工真的不错! 林雨桐拿过来看了又看,“外观这样可以,但里面还得有一层,得把分层做好……这么着,趁着我爸在家,咱去批发市场,再买点布料回来。” “会不会太糟蹋!”卢淑琴有些不安,“就是做的玩的……” “真能卖钱。”林雨桐笃定的很,“我之前做翻译,还认识人家做外贸的。这些东西出口比在国内还紧俏……您做,不着急,做的精致点,各种样式的都得有。有上几十种东西,您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之后,您放心,客商我一准给您找来……” 哪怕卖不出去,我雇个人假扮客商了。您做,我买都行。 林有志在边上就笑,“要是卖不出去,我就去街上摆摊去。这么好看的东西,肯定有人买。这也没啥本钱,勤快点,到处都是草……我回去就继续存这些料去。不行把后面的菜园子都搭建上棚子,草料我收拾齐整了,在家存着。行不?” “弄这些可费事了!”卢淑琴就看他,“地里活还多,你个人十亩地的果园子。这要是挣钱了,你就别种地了。你弄料,我编,成吗?” 林有志咧着嘴笑,“成!都听你的。你是咱家掌柜的,你说啥是啥。” 卢淑芬继续翻弄手里的东西,好半晌问了一句:“桃桃的婚事咋样了?” 林有志愣了一下,“那孩子倔,谁也别管她,也管不了。我想好了,不行咱就买一院子,如今那空院子也不值钱……然后盖几间房,够住就行.” 哦! 卢淑琴没再说话,林雨桐拉了拉林有志,有些事别操之过急。 林有志见这边啥都好,卢淑琴也有事干,桐桐也不去学校了,只在家里工作外加准备考试,连出门买菜都陪着她妈,也就真放心了。走的时候又叮嘱桥桥,“有空就回来,你妈跟跟你姐在外面住……精心些。” 桥桥也准备开学了,今年这学费没为难,去了就交了。顺手买了个二十块钱的破自行车,来往学校和家之间。林雨桐给家里的其他三口人买了手机,都是二手的。方便联系。 卢淑琴不要,“要这个没用,也没人给我打。” “怎么没人打?以后您是卢老板,需要联系业务的。” 就会哄人!还卢老板。 她这种不自信得想办法给她一点点的掰正? 转天,林雨桐就报了个舞蹈班,晚上去学拉丁舞。距离不远,就在这条街上,拉着卢淑琴一起。卢淑琴不学这个,死活不学,穿的那样的衣服也穿不出去呀。林雨桐原本也没打算叫她学这个,顺手给推到中老年旗袍模特队那边去了。别管怎么说,换上旗袍,穿上高跟鞋,昂首挺胸,有韵律的迈着步子,走过来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她本来就长的好,如今收拾收拾,脸上林雨桐用手法给推,不说多大变化,但至少没有那一丝苦相。猛地接触的人,只觉得她温和,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个精神病人。 这就很好了,跟人接触接触,总好过在自己的笼子里呆着。 林雨桐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就逗四爷,提了两句卢淑琴的事之后,就逗他,“学拉丁舞,学好了跳给你看呀……要不我学钢管舞也行……我学可快了,你什么时候再来省城,我跳给你看……” 上个法子不行,又换个套路。 多少辈子了也没叫她跟谁争过宠,这回她倒是玩的比争宠的花活还多。 还学跳舞? 学狐狸精呀? 成!四爷就笑,还就不入套,但鼓励还是要有的,“我一直以为你打算再耗耗,一出场就要惊艳我呢。这是……养白了?” 白不白的,关了灯其实大差不差啦! 再大差不差的,不得把这边的活给干完了呀!苹果从八九月份一直到十月份,昨儿才算是把老部队的领导送走,本来就打算这周去省城的。 “周五!”四爷就道,“我赶周五晚上到。” 好的!周五晚上叫桥桥过来。 这边才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是固话打过来的,大伯家的电话,大伯母说话贼快:“桐桐,明儿你在不?我跟你棉棉姐去省城,你接我们一下。” 我怎么接? 桥桥上课呢,不能留卢淑琴一个人,她只皱眉道,“住的不远,我给你个地方。打车直接过来就行,我这接了个活儿,能不能推脱了还不知道。我怕现在应下来,结果那边推脱不了……” 不愿意就别来,我还省心了。 结果并不,人家还是来了。来干嘛了?“给你棉棉姐买结婚的礼服。” 卢淑琴惊讶,“这就结婚吗?订婚都没订呢,一点信儿都没有,太突然了。” 大伯母趴在卢淑琴耳边嘀咕,但其实都能听见的,她说,“有了!” 李淑琴就看林雨棉的肚子,然后赶紧拉她坐下,“想吃什么?二婶给你做。” 林雨棉摇头,“不太想吃。” 林雨桐洗了葡萄过来,“坐车过来的,车上的味儿不好闻,吃点水果往下压压。”,将葡萄递过去,这才问说,“我这姐夫是哪里人?远吗?” “不远!”大伯母这么说了,就不再多话,就看着她家闺女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想亏了她,给买身好衣裳。正日子就订在国庆,你们都得回去。这秋天的喜服得买啥样的,想去批发市场看看……” 这倒是不难,四个人转了大半天,买好了。然后叫她们做末班车回去了。 林雨桐以为这事就是堂姐出嫁,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而已,谁知道跟自己和四爷还真有些关系。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卢淑琴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好似她的世界朝另一个方向开启了一闪大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0)三合一(百味人生(10)“你有这...) 客从何来(27) 这么高端的地方, 自是有雅间的。 跟着绕到后面,里面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毅国公在此处有个独属于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 便有利落又妩媚的‘管家’迎上来, “老爷,您回来了。” 毅国公应了一声, 然后边上就闪出两个曼妙的少女, 手持灯笼在前面引路。进了厅堂, 在玄关之外,又换了俩婢女,捧了便鞋来替换,把身上的大衣服也帮着在此处脱掉。 瞧着伸手过来的青涩女娃子, 四爷摆摆手,自己利索的换了。这才跟到屏风的另一边。里面没有家具, 厚重的毯子铺子地上, 上面放着狐狸皮所做的垫子。毅国公顺势就往地上一坐, 靠背那一套自有人送来。他舒展好了,还招呼四爷,“坐,不用拘谨。”四爷不是拘谨,实在是不自在。 他盘腿坐下, 就当自己巡幸塞外, 坐蒙古包里。然后对面那位是赖的跟他计较的老亲王得了。他这么一坐,倒是叫毅国公觉得不自在了。好像歪在这里是犯了多大的罪过似得。刚巧,又有婢女捧着热帕子来, 四爷这次接了,擦了手脸。然后这两个小几就被摆上来了。菜色都不多, 但色|色精致。尤其是一道儿从蒸熊掌上片下来的肉摆盘端上来,四爷差点没说给桐桐送去。真的好些年没吃到这玩意了。 毅国公示意四爷吃饭,边上立马有俩年岁稍微年长的女子,亲自要被布菜。四爷又挥手叫下去了,今儿这顿饭,他是要认真吃的。 毅国公见这少年当真就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他端着酒杯,问了一句:“如何?” 四爷接了一句:“极好的!只是内宅女眷,怕是不容易吃到这般的菜色。” 毅国公一愣,看了这少年一眼,然后招手叫了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于是这天晚上都快睡下了,林雨桐被送了一个食盒。不光是林雨桐,孙氏和林雨柳也一样,一人一个食盒,里面八个瞧着就觉得精致的菜。 除了林雨柳这个恪守饮食规律的,孙氏和林雨桐靠在炕头都给吃了。 孙氏也不是害口,但就是有孕吃什么都不香。这两天又朝外跑了两天,来回的马车有点颠簸,胃口不是很好。今儿这菜色却格外的别致,她就问林嘉锦,“谁家做的?” 燕京城中有特色的,她都吃遍了。 林嘉锦有些含混的应了,“许是哪家新开的馆子。” 孙氏就看林嘉锦,“说实话?” 实话就是,“婚前,岳父带我去的地方。你知道的!” 孙氏:“……”把那地方的饭菜拿回来给女儿外孙女吃?老糊涂了! 林嘉锦说了句公道话,“岳父要送早送了……”说完一看正阳变了脸色,就赶紧道,“岳父不是那种人……” 我母亲已经没了那么些年了,就是有什么不也正常嘛? 这叫当姑爷的怎么说呢?只得往准女婿身上拉扯,“岳父一直也没送过,独独这次送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孙氏就不言语了。 “要是在那地方还能想着家里,至少偏也偏不到哪里去。”林嘉锦就道,“今儿的事,你也看见了。金家的闺女行事,金家夫妇行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若是岳父这一关能过,我的意思是,可以给金家递话,甚至是给宫里递话,桐儿的婚事许出去了。这一家子……万一当年的失态重演,这样的一家子是能自保的人家。有人相助,有进一步的能耐。若是……有个意外,这一家子想退有退路,想溜又有那一股子油滑劲,便是真退无可退,溜没处溜了,又不乏硬碰硬的手段……嫁女儿,这不光得考虑现世安稳,还得看风雨来了,对方有没有给咱们孩子一个遮风挡雨的能耐。” 孙氏沉吟半晌没说话,要躺下的时候才道:“过两天,我想进宫一趟。” “去见杨……贵妃?”林嘉锦皱眉,“怎么想去见她了?” “如今这情况,老是僵着也不是法子。”孙氏说着就躺下,躺下了想起问了,“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什么地方? “我爹带你去的地方。” “……”林嘉锦闭眼,嘴里也含混起来,“好些年了……都忘了……晚上去的,不记得路!” 呵!呵呵! 四爷现在是想‘呵’也‘呵’不出来,一会子工夫,环肥燕瘦的来了十多个姑娘。这些姑娘年纪不同,气质不同,论颜色,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他扫了一眼收回视线,主动提出来,“时日不早了,小子出门还未曾告知父母高堂,怕家里父母长辈记挂……” 毅国公根本就不接着一茬,只看着场中的歌舞,问了一句:“以前来过这样的地方?” “不曾!” “哦!不曾就不曾?”并不深问这个问题,又转移话题,“以后有什么打断?不入庙学入官学,去科举?” “科举不科举的,也没那么重要。富贵闲人,未尝就不好。” 毅国公打量了四爷一眼,“想不想去军中历练?” “不想!从没想过。家父家母对小子最大的期盼就是能自己赚一碗饭。” “所以想娶老夫的外孙女,因为老夫的外孙女是带着饭碗和俸禄银子去的,不用你养活?” 你要这么说话,咱们这天就没法聊了。 毅国公放下酒杯,看着四爷的眼睛,“那要是老夫需要个以武晋身的外孙女婿呢?”四爷摇头,回视过去,“不!您不需要这样的外孙女婿,您需要的是能甘心默默无闻安享富贵的外孙女婿。这样的默默无闻,得过十年、二十年……” “你可忍的?” “不是忍,是过!”四爷起身,肃然行礼,“请国公爷成全。” 毅国公重新举起杯子,看向场中的歌舞,摆摆手,放四爷走了。 四爷一走,歌舞马上就停了,从内室里出来一颇为素朴的中年妇人。 毅国公放下酒杯,揉了揉太阳穴,“你可瞧了,如何?” 这妇人坐在毅国公的对面,“聪明,有见地,知进退,懂隐忍,善!” 毅国公就叹,“人是好人选。就是桐儿那孩子……这样的人桐儿驾驭不了!一个不弄不好,我反而害了这孩子。” “宗学中的女学过了年要重开了,在林家,环境太单纯。孩子肯定是聪明孩子,只要聪明,往那复杂些的环境里放一放,不用教也都会了……再则,金家还得靠你提携,他们只要不蠢,就知道该怎么做?” 毅国公这才不说话了,沉吟良久才躺下,“明儿,我去跟雀儿商量商量。” 这些背后的事,桐桐现在统统不知。反正还是每天叫小桃出去买蜜饯,可小桃每天回来乐颠颠的给林雨桐讲承恩侯府里的二三事之外,没有四爷的任何消息。 这是干嘛呢?密下我那一兜子金珠子,然后转身把我忘了。 正思量呢,听见外面孙氏由婆子扶着往院子外面去了,她问秦嬷嬷,“娘去哪里?” “国公爷来了……” 又有什么事? 秦嬷嬷摇头,“怕不是今年过年祭祖的事。”往年县主都会事先回去祭拜郡主的,今年这日子怎么安排,国公爷怕是要提前知会一声的。 孙氏知道,这是昨晚上带了金家那孩子出去,然后心里有了决断了。 果然,一见他们夫妻,毅国公就道:“就这个人了!定下!” 详情一字不提,跟当年定下林家的婚事一样,没有解释,就是告诉你,这个婚事合适。 孙氏没有说话,林嘉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问。 毅国公就道:“权哥儿的婚事,还是林家来定。我琢磨,你们家还是想跟关陇世家再联姻,如此也好。世家出身的姑娘,大样子是不差的。如此,正可以堵了宫里的嘴……” 孙氏皱眉,“宫里的公主……” “贵妃膝下的长乐公主,太后已经帮着在选驸马了。”毅国公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之色,“说是世子夫人央求你进宫为此事说项,你不必拒绝。” 张氏想给他儿子求取公主? 疯了?! 毅国公手里若是没有军权,做的什么毅国公!取了公主意味着什么,懂吗? 孙氏皱眉,“杨静安想把她女儿嫁给我儿子?!” “在宫里不可再如此放肆?!”毅国公瞪了女儿一眼,颇为严厉,“你先失了庙学的庇护,对皇权你又少了敬畏……如今和当年,身份早已经天差地别。你如今两不靠,却执拗的到哪里都不肯低头……”毅国公说着就站起来,“若是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当如何是好?” 孙氏挑眉,“女儿在您心里,就这般无能?” 毅国公轻笑一声,“那倒也不是。至少,给桐儿选的这个人,还算是靠谱的。”说着,就看林嘉锦,“回头下个帖子,带那个金泰安上府里去。这件事,我就不单独跟亲家说了。若是他们二老不答应,就告诉他们,当年我是怎么放心的把雀儿嫁给你,如今就怎么放心把桐儿嫁给那个孩子。” 然后,林雨桐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是府里隐隐都在传,说六姑娘的亲事定了,还是那个刚认了远亲的金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1)三合一(百味人生(11)金胜东用...) 客从何来(38) 孙氏说起了第二件事, “我是庙学的人,一辈子身上都刻着庙学的印记。所以,我所说的, 至少不会是害庙学的话!” 嗯!因为有庙学, 你才是外姓郡主里,最特别的一个, 在皇室中一直备受礼遇。 “那么, 我可要说点实在话了。”孙氏放松的靠着, “庙学高高在上,如同神仙之地。每一个在里面有所经历的人,都能感受这一点。在这里不能称之为入学,其实它更像是一个修炼成仙的所在, 处处都带着不是人间烟火的仙气。可咱们知道,这受人膜拜的仙, 其实是靠无数的金银堆砌起来的。找不到财源, 这里就是无根之木, 无源之水,迟早都会枯竭的。我要是所料不错,只怕原本积攒的那些,抗不过三年。那么,如今什么事情最紧迫?找出那笔财源的去处最紧迫。因为镀在庙学之上的这股子仙气不能被戳破!戳破了, 庙学就从神坛上掉下来了!那时候再不是人人敬畏……那才是真的毁了庙学的根基!” 所以, 该找的人你们也找了,重要的找到了,剩下的就可以徐徐图之了。轻重缓急, 这个得分清楚,对? 这话当然更对了! 可是, 属于庙学的产业若是不在你的手里,又会在谁的手里呢? 老娘娘就先喊了一声‘正阳’,一喊出来,孙氏就忙道,“先生,我知道什么,必然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的。省的背后有人说我存了什么心思,您也正好不用担心我说假话。因为今儿来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也没有一个是比我笨的。他们的能耐如何,您心知肚明,我说的话要是不真,以后我孙雀儿在这世上可就无法立足了。因此,我才把诸位请来,就是为了做这个见证的。” 有理!想偏尽天下人,哪有那般容易? 老娘娘好整以暇,“你说,我们听着便是。” “外祖母确实没有叫掺和庙学事务的意思,这一点,别人不清楚,太后娘娘是清楚的。” 太后点点头,表示认可! “女卫都不在我手里,外祖母若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这无异于让小二抱着金元宝招摇过市!她老人家一向都是有谋算的人,这般的事情如何会叫我去做?若不是去的太突然,我想她老人家一定会将我摘干净,一点都不会叫我沾染上这些。可这……不是巧了吗?外祖母进宫一天之后,回家还见了汝南王和王妃,紧跟着就暴毙了!到底这中间有什么变故,我一直就没敢问过!”这话就差没明说,是在宫里或是在王府遭遇了什么。是不是跟那笔产业的去向有关,这个都不好说了。 太后皱眉,老太妃确实是进宫了,但是进宫是为了阻止大规模搜寻异人的事的,两人为了庙学女卫的事闹了不愉快,中间数度终止了谈话。老王妃还曾气到去御花园散散……等老王妃去了之后,她查过这件事。那天,老王妃在宫里见的人可不少。 但当时争夺的都是女卫,两人你来我往的。当时,她曾经提议叫正阳来接管女卫,做配合搜寻和重开庙学的事宜,但是被老王妃给拒了。她提议将女卫交给贵妃杨氏。可自己曾经是吃过先帝贵妃的亏的,先帝偏爱贵妃,她和儿子女儿差点被逼的没有立足之地。真叫贵妃掌了女卫,那皇后和大皇子何以自处?真叫贵妃掌管了女卫,这个一心向庙学的女人,制约不了庙学,反倒是成了庙学放在宫里一颗不可撼动的钉子。她当时气急了,甚至说出老王妃是老糊涂了这样的话。 后来,老王妃又提议把女卫交给这位老娘娘,此时,她才明白,老王妃说把女卫交给贵妃杨氏只是虚晃了一枪,她的真正目的在这里呢。 这位老娘娘是谁?说起来顶顶的可笑! 她其实是先帝后册立的皇后!是的!自己还活着呢,先帝又册立了一位皇后。不过是这个旨意没有昭告天下而已。当时贵妃挑唆,先帝全然不顾夫妻之情,竟然写下了废后诏书,还顺带的册立了谢云流为继后。谢流云出身庙学,且资历深厚。当年,太|祖还在世之时,将谢流云赐给皇孙,也就是自己的长子,如今的皇帝,做了庙学新课的先生,因为长居宫中,因此,在宫中还做着女官。 谢流云姿容俊美,形容洒脱,教导皇子甚是用心。也因着是自己儿子的先生,因此,两人一个阵营之中,便是先帝面前,贵妃没少上眼药,但因着有帮手,却也能支应的开。不过那贱人心思是毒,不知道怎么说的,竟是真叫陛下废了自己。自己以皇儿和公主为由,祈求先帝。那贱人又进谗言,说是谢流云教养皇子甚好,可堪为后云云。 这事上,谢流云无辜!她甚至在被册封为继后之后,说服了先帝暂且对此事不要公布,免的引起朝局震荡。就这么一拖二拖的,拖到了先帝一病不起,她又同老王妃一起,一手将皇儿扶上了皇位。 可以说,在谢流云面前,她这个太后是气虚的。登基了,新朝了!学庙没存在的必要了,谢流云也不必在宫里了。这些年一直在一处皇家寺庙里住着,一直到皇帝需要庙学了,她才又被请出来。谁知道,再见到她的时候,当年的一头乌发已然是白完了。 老太妃提议将女卫给此人,自己怎么可能答应? 两人僵持了一天之后,宫里下钥了,老太妃才回的王府,然后第二天就听说暴毙了。 那些产业的事情老王妃确实没跟自己交代过,那么……谁可疑? 其实那天任何一个接触过老王妃的人都可疑,只是宫里的任何人都不是轻易能怀疑的,也不是能轻易能去查的。便是查也要找借口,那有什么借口比查汝南王府更好呢! 毕竟,王府确实有诸多可疑的地方。 直到程氏感受到了太后的视线,她才恍然的发现,孙氏这话的厉害之处!这是要置汝南王府于死地呀!若是王府真私藏了……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臣下的野心,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容忍的。 程氏不知道王爷有没有藏,反正她没见。但她对王爷了解的又实在不多,她整个王妃做的,并不能跟王爷交心。 这些惶恐孙氏就跟没看见似得,她轻笑着,好像说着一件多令人高兴的事似得,“先找这些资产的去向,而后得有专人去管。我觉得该吸取只老王妃一人管这事的教训,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类似的情况,应该由多人共同掌管,当然了,这是后话了……” 这里面没有一丝私心在其中,把她和林嘉锦从这个旋涡里迅速的摘出来,这才又道:“我要说的就说完了!剩下的若是我不合适参与,那就告辞了!” 谢流云站起身来,“正阳,你给大家扔下了大难题!” “我不扔,这难题也在。与其叫大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那就不如我痛快的交代完。我知道你们手里有能人异士,这些人能看得出谁撒谎了谁没撒谎。我刚才没有遮挡我的表情,那么我是否撒谎了,我想老娘娘您已经清楚了。” 太后看谢流云,谢流云微微点头,承认孙氏确实没有撒谎。 太后揉了揉额头,“也罢了!你这孩子,心里太能藏事了。事关老太妃的死,你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事搁在心里这么长时间呢?” “因为我觉得庙学没有存在的必要!可如今,非要拿我女儿要挟我,叫我交出我本来就没有的东西,甚至不惜用诬陷的手段置我女儿于死地……那就随意好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她对庙学的不满,转脸去问太后,“我能走了吗?” 太后指了指场中站里的几人,“这些话你非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这里规矩就是这样的,要么,是庙学的人。要么,是庙学的鬼。要是不想做庙学的鬼,就只能做庙学的人,无一人能例外。既然注定要是庙学的人,又是从猎场闯了生死关回来的,他们有权利和资格听一些比较隐秘的东西。再说了,这些事在内部也保密不了多久了。只要去查,就会泄露消息,有什么保密的价值吗?” 孙氏说着,就安抚的朝林雨桐笑笑,“别怕!作为庙学的人,也有很多种选择。你有自愿下山过自己日子的权利……” “我跟娘下山,这就走!”林雨桐身后去扶她,身后却传来一声怯懦中带着颤抖的声音来,“慢着!” 嗯? 林雨桐扭脸去看,却见乔药儿从人后站出来,“我有话要说!” 林雨桐指了指鼻子,“跟我?” 乔药儿点头,“跟你!” 林雨桐站住脚,静静的看她。 乔药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缓缓的跪下,朝上面的太后行礼,“太后娘娘,臣女有话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2)三合一(百味人生(12)林美琴绝...) 重启时光(101) 结果起身拿电话, 人还没走到卧室呢,她的电话先响了,是冷寒打来的, “领导, 出事了。” 嗯!“谁进去了?” “酒厂那边的厂长关鹏!”冷寒只点出要紧的人。也是告诉林雨桐这次的事源头在哪里。明白,这是有人看到其中的利了, 想把原来的厂长给一脚踢开换自己上呗。这也是下面另一种性质的摘桃子。 其实关鹏这个人给林雨桐的印象还行, 至少一个小县城里的酒厂, 八成都倒闭了,可他却变着花样折腾的,叫厂子保存到了现在没倒闭还在盈利,这从另一个侧面就可以看出人家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这人比较听招呼, 林雨桐说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从不在这上面起争执,别管对方是什么心态什么打算, 至少林雨桐工作上受收到什么阻力。 可现在这个……别管是不是有人设局的, 关鹏掉进去了, 这是必然的。你就是再觉得这人顺手,到了这个份上,这个人就不可用了,至少在酒厂这个方便就不可用了。 但从四爷都不知道消息上看,可以判断这就是个套。几方联手之后的结果。 本来跟自己不相干的事, 却因为牵扯到以后, 这必然是有了关联了。 冷寒知道林雨桐抓住重点之后才接着道,“我之前跟咱们这边的加工厂这些打了电话了,之前还有人找过他们, 为了的什么他们也知道。但因为是自己村里的人,大家都信你胜过信其他人, 没理那一套。这次的事一出,他们会谨慎的很,我也告诉他们了,咱们别掺和县里的那些事,只把咱自己的事情干好就行……”“看好了,别叫下面跟着乱就行了。”啥时候都不会少了这种暗地里行鬼蜮伎俩的人。但这个关鹏,也不能说是可惜。没有缝隙,苍蝇想叮也叮不上的。她不为这个费心思,主要是发愁这下一个接替的人是谁。冷寒把他知道的都往出倒:“……这些人也胆大,有玩的大的,一晚上十几万几十万的往里面扔……” 他们的钱从哪来的? 房子抵押,私人借贷,总有来钱的借口。反正只要不承认钱是自己的,就没事。 至于那个李南岳,冷寒道,“听说他常玩,不过之前玩的没那么大,也就是一晚上输个四五千成万的就算是输得多的……” 那也不少了!以现在的工资水平,这赌的很大了。 两人说了半个小时出去,林雨桐才问卢淑芬,“是不是一直就爱打牌?” 这个真有! “我听夏阳说了一耳朵,有时候陪人打牌一晚上输一两万不很正常吗?” 这不正常好吗? 林雨桐就跟卢淑芬道,“这事你回去就实话实说,别折腾了,这次公职肯定是保不住了。” 啊?这么严重吗?不就是叫单位的领导过去,然后回单位上之后被批评被处分的事吗? 林雨桐摇头,对方想把关鹏踢下去,怎么可能叫这件事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小事也得上纲上线,更何况能带走,就证明赌资不少。 这边正说着话说呢,四爷把电话打过来了,是刚下课,徐姐给他打的,一说情况,四爷就啥都明白了,“我马上回来,你啥也别干,只当不知道。谁愿意折腾就折腾,别管谁替代关鹏,首先得配合你的工作。配合的好这倒是好说,配合的不好,你再说话也不迟。” 意思是,别趟浑水。 可见想在新产业上占有话语权的人不止一个,都想伸手呢。 “你开车慢点,说到底,跟咱们关系不大。” 至于瞒过四爷的事,人家只要用其中一个派出所的人,把人敲实在了,消息是不容易漏出去的。 卢淑芬听的含含糊糊,但也明白了,李南岳这次真的悬了。其实孩子他姑父对自家还不错,她有些艰难,“真就不能保住公职?哪怕换个单位呢?你说都这个年纪了,这要是半路没工作了,咋整呀?” “这个现在到哪种程度不好说,但我是真的建议不要折腾了。”林雨桐跟小姨说的是实在话。 卢淑芬也信这个话,回去就跟夏栋学呢,“我看事情大了,桐桐说的话是好话。这要是叫夏阳四处活动去,你说钱的事咋说的清吗?桐桐说别管,至少工作没了,钱还留家里。这事瞧瞧的过去了就算了……这要是一折腾,万一正好撞墙上了,这可咋整?” 夏栋皱眉,“桐桐现在不是当年,她现在那个位置要保一个人事保的住的吧?” 你这话说的,凭啥我外甥女要保你妹夫,对吧? 你妹妹妹夫是对咱不错,要是用钱或是用啥,我要不给,那是我不对。就是咱家没用,我去找我姐借去,我都得帮这个忙。但是这种事是要承担风险的事,你妹妹妹夫跟我外甥女有这么大的交情吗?就是我,我是帮人家啥了不起的大忙了?我也得有脸张那个嘴呀,“再说了,你妹夫这眼看就是不中用了,咱家夏天的工作,将来万一用得到桐桐怎么办?你得把后路留着,对不?”她好声好气的,“我说话不好听,但说的是实话。南岳这些年都不动地方,这眼看仕途到头了,这个时候要是能体面的下来,是最好的结果了。手里有点钱,便是来路有点问题,也都不查了,顺坡下驴吧!” 你还知道你说话不好听呀?! 夏栋一肚子气,偏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是她姐姐那边求着这边,现在反过来了,人家外甥女混的挺得意的,这声气都不一样了。这么想着,就起身往出走,“你在家吧,我去县城看看,夏阳不定怎么着急呢。” 到底是亲兄妹,到底是不放心妹妹,想进城陪陪去。 成吧!去吧。 结果四爷前脚进门,后脚夏栋就带着夏阳来了,就是想再具体的了解点。 四爷在路上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光是赌资,现场就有二十八万……”他问夏栋,“姨夫,现在得想的是,这钱这个事怎么才说的清。” 夏阳脑子一下子都木了,“我家攒了五万,这是这些年我辛苦攒下来的。他爱打牌,但有输有赢……”这边熟了,在另一边就能赢回来,他想巴结人家,就输钱给人家,人家想巴结他,就会输钱给他,这么一来一去的,过的钱不少,但其实家里这些基本没咋动过,“就这一回,是从家里拿的,拿了三万……” 你只有三万,人家跟你赌这么大? 四爷就提醒,“再回去问问,是不是还从谁借钱了?要不然这个就说不清。” “我能不能见见他?” 能啊!查归查,但该放人还是会放人的。 更晚些时候,关鹏给林雨桐打了电话过来,这人很机灵,知道事不可为,就不上门,但这个电话却表达了几层意思,一是我叫领导失望了。二嘛,就是告诉她一声,这件事不仅是有人想摘桃子,还有很多像是县上的生意人,都想在这个厂子里掺和掺和,入股嘛。 这就是解释了,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有人事先跟他们打的火热,然后很大方了借了他们一大笔钱,随便玩玩。结果就那么巧,被举报了。这要不是诚心算计,才见了鬼了。他是给林雨桐提醒一下,以后可得小心,您现在手里捧着的就是个金果树,谁都想过来摘个果子。 这跟林雨桐和四爷猜测的差不多。 但此人是谁,其实关鹏拿不准。 关鹏不知道,但有人一定知道,那就是钱果果的亲爹老钱。 林雨桐把电话给钱果果打过去,把事情一说,钱果果立马道,“姐,你上咱爸那边去,我家在那边有房子,咱去那边说话。” 成啊!晚上没叫卢淑琴和林有志回去,两人在这边陪着孩子呢,四爷和桐桐直奔金保国那边。到的时候老钱已经到了,正跟金保国喝茶呢。一见两人进来,老钱就站起来,“我才说明儿好找嗣明约你们呢,这有些事我也是才听到信儿的。” 四爷示意人家坐,“我到现在也没察觉,咱们这地头蛇有这么大的能量。” “你还真说对了,不是地头蛇,是过江的猛龙。”老钱一脸的苦笑,“要是早两年,这么大的动静我一早能闻见,如今老了,消息到底是没以前那么灵通了。这么说吧,出头的是城北的李三胖,人称李姐,可这背后的人据说来头不小,是省城来的。” 就说嘛,当地的地头蛇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至于省城来的……”老钱才要说,四爷直接给打断了对方的话题,“省城那边是咋回事,我们也不问,您也不需要说,您今晚呀,就当是配我爸喝茶聊天了。” 老钱就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了,四爷其实是信不过老钱的,怕老钱两头卖好。尤其是老钱在自家这边没得到啥具体的好处,但他有急于找一根大粗腿的时候,这个姻亲也就不那么可靠了。 所以,老钱只一提‘省城’两个字,他今晚的价值就用到头了。 回家后,四爷给桐桐的建议事,“将之前的计划全部推倒重做!” 明白,一个个明争暗抢的,那就不如我直接给你一个釜底抽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3)三合一(百味人生(13)要过年了...) 重启时光(33) 卢淑琴看向金保国, 坦然的跟人家道:“我作证,金保国……并没有在我们离婚前,跟任何一个女人有过别的关系……” 金保国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边郭金凤的面色大变, “你是个疯子, 你知道什么?他们就是在一块,杨碗花就是为了他才害死我爸!” 林雨桐第一次意思到, 郭金凤这不是在使坏, 而是她真的认为是她的母亲害了她的父亲。她恨她的母亲, 恨金保国,恨老太太,甚至是恨同母异父的两个兄弟。 这会子她吼的歇斯底里,“是他们害死的!我奶奶亲口告诉我的。她听见我妈骂我爸, 说你怎么不早点死了,死了我就解脱了。你这种人就该死!活着也是拖累人!我奶奶亲耳听见了!” “你奶奶那个老东西!”杨碗花都快疯了, 怎么能跟孩子说这样的话。 “你敢骂我奶奶!”郭金凤蹭的一下站起来, 整个人就跟炮弹似得, 马上都能跟杨碗花拼命,“少拿那恶心的嘴脸对我!好像你嫁给金保国就是为了我一样!啊呸!你放屁!动不动就跟人说,带着个孩子不容易,不嫁人能怎么办?恶心!你要是不害死我爸,我在我家好好的过日子呢。我长不好看, 但也是我爸的亲闺女, 我爸不嫌弃我。”不像是在金家,从她记事起,就没人用正眼看过她。妈妈说(醋-溜文学首发)金保国是爸爸, 她也叫过金保国爸爸,但是这个爸爸却从来不应答。她后来也不叫了。 她想叫老太太做奶奶, 可这个奶奶偷着给弟弟鸡蛋,她想吃一口,都会瞪着眼睛看她。杨碗花知道这些吗?都知道!知道的特别清楚。 但是她怎么做的呢?好像很疼自己,可是其实呢?叫自己别惹事,要不是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她也不会那么为难。 她也曾经喜欢两个弟弟,可等弟弟大了,却因为别人都嘲笑她丑,觉得有这样一个姐姐很丢人,再也不跟她亲近了。 那是她的家吗?那不是! 最近的只有爷爷和奶奶!可是,爷爷奶奶没等她长大就死了。 自己在这世上就真的再没有亲人了! 她没想告的,这个女人但凡还有一点顾念她,她都不会告的。但是……没有!她眼里只有她的男人,只有她的儿子。 想幸福的过下去是吧?你要这么过下去,天理也不能饶你! 她看着卢淑琴,“你就是个没种的!人家那么欺负你,你还替他们说话。他们一家都该死!都该死!” 卢淑琴没动地方,反而有些可怜这个孩子,“我说的是实话。金保国确实在那段时间里,没有跟你妈妈有过界的关系。是你妈三番两次过来找金保国的妈,叫金保国的妈去帮忙的。可老太太希望我跟她儿子离婚,有意的叫金保国去的。你妈确实是看上了金保国,也确实本来就是想请金保国帮忙的,她赶走你爷爷你奶奶,也确实是想勾搭金保国。但是,这不犯法。至于你爸爸是怎么死的……”她看向杨碗花,“我也不知道。说是病死的,但是没见请大夫。不过成了那样了,请大夫也是浪费。你妈作为配偶,有权决定请不请大夫。你妈也确实对你爸不好,你奶奶跟你说的那些你妈骂你爸的话,都是真的。但这不奇怪,问问邻居都知道,你妈一直是那么骂你爸的。至于人是不是饿死的……我想不是!你奶奶隔一天会去看你爸爸一次,每次都带吃的。你妈给你爸吃东西了没有我不知道,但理论上有你奶奶给的,你爸是不会饿死的。你的怀疑有道理,不算是无理由的诬告。因为你妈确实是想勾搭别人的男人,而且付诸行动了。大半夜过来敲门叫金保国过去的时候也有……这个可以问金家老太太。你可以说你妈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杀人……她盼着你爸赶紧死,你爸的病情加重应该跟她的这种变相的精神折磨有关。但是……你不能说她杀人了。便是勾搭人……勾搭和在婚内勾搭成,还是两码事。而这种事看行不看心,只要没到床上去,就不算。” 说完还看杨碗花,“我说的是不是实情,你自己说。”杨碗花面红耳赤,“是!是实情。但是……我一个女人……” “那就行了!”卢淑琴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看向其他人,“这些事,大家伙不好意思说。但其实多少都有点数,半夜拍门这种事又瞒不了人。因此,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大家伙心里都知道……” 就有住金家后面的人家,两家隔着一道后墙,那边的老太太就接话了,“淑琴说的是对的……我们听的见。” 郭家那边就道,“我们家老太太拿吃的给小叔子,我们确实不知道。” 当然了,跟儿媳妇过日子,要偷着补贴另一个儿子,可不得偷着吗? 卢淑琴老盯着隔壁,毕竟住着那么一个寡妇,她确实过的提心吊胆的,因此,那边有个啥事,她都清楚。 她把能说的,知道的都说了,才说金凤,“你还是个有血性的,你爸的事你记到现在。还别说,等闲小伙子都没你这气性。挺好的!” 金凤愕然的看卢淑琴,“你觉得我挺好的?” 卢淑琴点头,“我要是当年有你这气性,疯的就不是我了。我是真觉得你挺好的!有这气性,你过啥日子都能过成。至于长的好还是长的不好的……长相没那么要紧,当年我还长的好呢,可结果呢?我把日子过好了吗?我要是你这性子,当年金家老太太能欺负我欺负成那样呀?别人都知道的欺负,那都是小事。那背着人的阴招,多着呢。你打小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没少被欺负吧。” 金老太是感激也不是,生气也不是。这还不如啥也不说了,这一说话,这以后还叫人怎么做人。她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了。 嘴唇哆哆嗦嗦,张嘴想说话。卢淑琴瞥了一眼就道,“你们是没打人家孩子,没骂人家孩子,但你们没有冷暴力吗?” 卢淑琴在城里新学了个词,叫做冷暴力! 她知道这种冷暴力的滋味,林家这边的老太太对她也是这样。还不如打骂呢! “杨碗花你说是疼你闺女,但其实还是为了你自己日子过的好。打着孩子的幌子,就是怕人家说你破坏人家家庭。你要真疼你闺女,你闺女过的啥日子你不知道?这会子怨孩子了?却不知道孩子是谁害的!没有你们二十来年的努力,她能成了这样?早被你们给逼疯了吧。”说着,就拉了金凤,“孩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别跟那一家子掺和……他们眼里没你,打从今之后,你眼里也不必放他们。你自己有一院子,干点啥不能养活自己……就是捡破烂,那一天也几十块钱呢。也别找那种只长的好看的人,你看金保国……这都是教训。孩子,就找一老实的,听话的,肯吃苦的,你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整天的为这种眼里不放你的人耽搁时间,不划算的。你都二十大几了,不能耽搁了。” 金凤被说的眼泪都下来了,‘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除了我奶……都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杨碗花能气死,我为了你能称心如意,我把一院子房都舍出去了。结果我这亲妈成了仇人,人家来说了两句挤兑人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妈呢。 卢淑琴那是诚心的挑拨你,你听不出来呀! 事情起的很荒唐,结束的也很荒唐。 荒唐到最后,金凤竟然要卢淑琴的电话号码,卢淑琴还给了,“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多的钱阿姨没有,三五百阿姨身上是带了的。”硬给人家往手里塞。 林雨桐扶着卢淑琴上车的时候,回头看四爷,四爷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回去的路上,卢淑琴才扭脸看闺女,“觉得我做的不对?” 也不是不对!就是吧,怎么说呢? 卢淑琴拉着闺女的手,“你们姐弟俩打小都不爱说话,为啥的?因为人家都说你们的妈是个疯子。我今儿能不作证的,但不行!我得作证,我得叫人知道我不疯了,真的不疯了。那点事在我这里过去。村里那么些人,都看着,都听着。都知道我卢淑琴是啥样的人。我得堂堂正正的,我得叫人知道我卢淑琴在大事上是个正人。我不舒服我就报复在明面上,我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挤兑金家……但是大是大非,我不能错。要是不实话实说,人家总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我这不说真话的,人家怎么看,还会说我是一疯子。可反过来,人家又会怎么说呢?反正不会有人再拿我当疯子……以后站在人前,我也立得住了。我躲了二十多年了,我得活的像个人站出去不叫人指摘。” 明白吗? 明白!明白!特别明白。 但杨碗花看不明白的是,她的亲闺女回去了之后,把网吧的电脑全都给卖了,然后真的在家里开了一个废品收购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4)万字更(百味人生(14)周鹏生托...) 客从何来(57) 楚氏看见一样进门的小婶子那排场, 说实话被人比着是那么不舒服,但这个女人这么靠着一张嘴张口就要伤人,这就太恶毒了。 自家爹爹总说, 这商场如战场。虽说得和气生财, 但若是遇到没有下线的小人,就得一把给摁死了。要不然, 不定啥时候就得吃这人的亏。 她给了一个大嘴巴子不算, 一把将人给抵在墙上, 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今儿这话露出半句,宫里一杯毒酒下来,咱俩都别想活了。” “我就是说说……” “说说?”楚氏气道, “几知道赐婚的那位公主吗?” 知道! “那位公主跟我家这位小婶子是手帕之交,如今赐婚给了我这小婶子的亲表哥。之前外头好些人都在传, 说是公主瞧上毅国公家的孙子, 在宫里绝食也要这门婚事……这就是贵女! 贵女是啥知道不?贵女就是家里宠着, 又不用继承家业,又不用靠她去联姻给家族找助力,人家就是想过啥样的日子就过啥样的日子。我这小婶子得宠的很,早年跟着汝南王府的老王妃……外祖母是郡主,母亲原先是县主, 如今也是郡主了。可她的父亲也不过是翰林的小儿子, 只有秀才功名而已。人家的母亲当年选婿,就是选顺心的,结果人家过的不好吗?林家的兄弟个个都得了提拔。人家讨宫里喜欢, 如今还是郡主了。我家这小婶子,就是这么选的我家小叔子。如今她是乡君,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是县主,再往后难保不是郡主……你当是在老家,人家不般配就必有个什么由头!人家要什么由头,姑娘看上了,这就是最大的由头。这还多亏了天选,没有天选上不了天庙,上不了天庙就碰不上面,碰不上面我那小叔子上哪认得这种贵女去!连天庙过了眼的人你都敢非议!你说人家在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有见不得人的事去?你这不是暗指天庙是什么?你要是活的不耐烦了,自己找个地方吊死去,少来祸害我!我还再告诉你几句实话,这事我不瞒着,我不仅要告诉我家公婆,我还要想法子送消息去郡主府。正好我还怕这关系拉不上呢,有这借口我还怕见不到真神?” “不……别……”这妇人马上就跪下了,“弟妹……不是,二奶奶,您大人大量,我再不敢放屁了!”她自己掌嘴,“您就当我放屁了,我这人自来爱胡说八道,没有恶意……” “这里是燕京,不是老家那山沟沟。你说你没恶意,得贵人们说你有没有恶意!”楚氏慢悠悠的擦着手,“我还告诉你,我但凡听到一点不好的言语,不管是不是跟你有关,我只当是跟你有关。到那时……别用别人动手,你自己找跟绳子了结了,也少受些苦楚。” 这妇人面色一变,“您放心,不仅我不说了,但凡以后谁敢这么说,我一准冲上去撕了她的嘴!回头我还叫人捎信给您……别人不敢背后嘀咕的,也就咱们老家那些有些没王法,我是心直口快,可有些人是面甜心苦。可不管啥样的,我都给您看住的!求您别去告去……给我们这一家子留个活路……” 楚氏这才一笑,亲手把人扶起来,“嫂子,起来说话。我也是被吓怕了!我家那大姑子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嫁的是高门大户。之前还被皇后叫进宫去了,回来就说,皇后和贵妃娘娘不知道有多喜欢我家这小婶子,还说,我家这小婶子管贵妃娘娘叫姨妈呢。早前,就是因为说话讨皇上的喜欢,皇上一高兴,就叫做了乡君。这样的人谁要敢背后言语,这不是说皇家有眼无珠吗?这是啥罪过?可到底咱们是一家人……”楚氏有拿了一件新斗篷给这妇人,顺手开了匣子取了一支珠钗给这妇人攒上,“回头呀,也把我给你说的这些个话,跟老家的婶子嫂子们学学……咱能不跟人争执,这不还是不争执的好吗?” 那是!那是! 又打又拉的把人给糊弄住了,这才叫了丫头,给送到席上去。然后自己重新梳了头找婆婆和妯娌一块招待女客去了。周氏多看了二媳妇一眼,楚氏笑吟吟的,只低声说了一句:“娘,我有数的。事我处理了,回头送走了客人我告诉您。” 周氏也没追问,喜喜欢欢的迎接恭贺。只那最后被楚氏的丫头送过来的小媳妇闪闪躲躲的,脸上还有些遮掩过的红印。周氏讶异的挑挑眉,对楚氏倒是多有改观的。 等客人送走了,新人回新房了。楚氏才跟周氏低声把事情说了,“……到底是老家来的,不好太不给脸。可给了脸了,背后还不定怎么嘀咕呢。因此,只能这么着了……有这么个人回老家多说说,自然没人敢在背后嘀咕。” 这事叫周氏对楚氏大大的改观了。 有小算计小嫉妒,这都是人之常情。可在大事上绝对不能糊涂,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她拍了拍楚氏的手,“这件事处理的好!累了一天的,先去歇着去。” 楚氏福了福身,啥话也没说就退下了。回屋的时候见自家男人四仰八叉的在炕上躺着,难受的直哼哼。她一到跟前他就睁眼,第一眼眼神清亮,等确认是她了,才越来越迷糊起来了,但嘴里还不忘了问,“看见你跟娘在说话……说什么?”楚氏低声把事情说了,“没事,已经处理好了。” 金老二冷哼一声,要说什么复又看楚氏,“她男人正求着要找差事……你说怎么办?” “给!得给找个一辈子翻不起身却又舍不得丢的差事!”楚氏就笑道,“压住了,又给了好处,她就知道敬畏了。” 金老二哈哈一笑,指了指腰带,“银子……拿去收着……” 楚氏一愣,成亲小一月了,她一直以为男人没私房呢,谁知道人家并不是没有,只是没想好要不要给她。她掏出十来俩银子,拿在手里怔怔的看着,随后啥也没说,悄悄的给收起来了。 老家的亲戚肯定是回不去的,都被安排在城外的别院里住着呢。周氏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还特意叮嘱二姑娘跟姑娘,帮着好好照看。然后这才往新房去了。 她还有话要叮嘱小儿子呢。 四爷一身酒气,回来桐桐才给催吐了,才漱口躺在枕在桐桐的腿上睡安稳了,结果门被敲响了,小桃在外面禀报,“姑娘,太太来了。” “进来吧!”不好把婆婆挡在外面呀!虽然婆婆这个时候过来并不恰当。她才说起来呢,结果一动四爷就哼了一声,这是真喝多了,你离了他边上他就伸手找呢。她安抚的拍了拍四爷,干脆就没起来。 然后周氏就看到小儿媳乖乖巧巧的,跟哄孩子似得哄着自己老四。 老四这……也太不像话了! 她急匆匆的就过去,拉着脸,抬起手就想把儿子给拉起来。谁知道手才过去,就被小儿媳一把给抓住了,“娘,您这是干什么?” 周氏心说,这孩子多老实的。哪有新婚当晚,就这么被欺负的?她扬起温和的笑意,“孩子,娘给你做主,老四这样不像话,娘打他骂他,给你出去!”说着,抽出手又要拍,结果第二次,又被儿媳妇给攥住了。 这儿媳妇笑颜如花,说话轻声细语的,“娘,不用……他这不是难受吗?等会子舒服了,自然就好了,您去歇着吧。” 多乖的孩子!多会体谅人!低嫁还这么和顺,越发显得老四不知道好歹了! 关键是不能圆房的,对吧? 这是答应人家亲家的。你说这么大男大女的,自家儿子还给喝醉了。这小媳妇呢,年纪不大,但该大的地方都大,如花似玉的……这要是酒后干下点糊涂事,没法跟人家交代的呀! 做人得讲信誉的嘛!不行,得把老四给扔到隔壁去。在新婚的床上也躺过了,这就行了。等能圆房的时候再给布置成新房都行的。她特别好脾气,“好孩子,这混小子喝多了,再冲撞了你。你待着,娘把这小子带走!” 四爷这会子醒了,但不想走。他睁开眼瞥了周氏一眼,又闭上了。今儿你能把我带走,算你赢。 可这一眼,叫周氏给瞧见了。感情这小子没醉到那份上呀! 没醉你给我整什么里格楞!早前说好的,你忘了?这准是见了漂亮媳妇动了歪心思了。周氏再不客气,身后就要去揪小儿子的衣领,今儿拖也得把人拖出去。 然而手都挨住小儿子的衣领了,手腕又被小媳妇拽住了。 这次,她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她其实也是个练家子的,骑马射箭,样样来得。这一次两次不给自己丝毫躲闪的机会,说拿住就拿住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她认真的看儿媳妇,儿媳妇也看她。 她说:“这小子喝醉了,我给带到隔壁去。” 新媳妇的语气比她还重三分,就见那小嘴一张一合,她说:“娘,他成亲了。以后啊,他睡哪,我说了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5)万字更(百味人生(15)要订婚,...) 重启时光(18) 卑鄙? 林有志呵呵冷笑,“淑琴当时是因为丧子和跟你离婚的事,精神不正常了。可精神不正常不等于人傻,不等于她不分好赖!你跟人家结婚了,有孩子了,她成了那样了,我把她带回家那是因为她爸她妈都带不走她。一个女人家留在我家,那是啥名声啊?她爸跪下来求我的,怕将来没有了他们淑琴会没有个结果。她妹子嫁人了,她娘家有哥嫂。要是都把她当回事,她能丢了呀?一个离了婚的疯子姑奶奶回娘家,除了爹妈没人要了呀!当年卢叔多能干的人,在我跟前再不提我妹子林有爱干的那些个混账事,他说了,淑琴不知道能不能好,许是一辈子就是个疯子。他们做父母的终有老的一天,那时候淑琴怎么办呢?没父母,没子女……就算是嫁人,嫁到谁家能保证人家能不苛责一个疯子?只有我们家!因为我们家欠了淑琴的。事情已经那样了,人得往后想。只有在我们家,但凡是对淑琴过分了,别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老人家那时候就想着的是,给疯子闺女一个容身的地方,别冻着她别饿着她,被打她骂她,别叫人欺负了她就行。你跟杨碗花没结婚证,但我们有。是我老岳父老岳母偷偷带着我们俩去领的结婚证。一个疯子想领结婚证不容易,不求人都办不到。给我们办证的人还活着呢,你现在去问呀!当时结婚的时候,我就有淑琴一辈子都好不了的心理准备的。但她再糊涂,她认识我是林有志。遇到混蛋欺负她,她知道反抗。但跟我在一块,她从没有抗拒过。愿意不愿意的,这种事我俩知道!你说的再好听,不过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她是你的就一辈子得是你的?你护不住她,她有找一个能护住她的人的权利。” 说着,就端了桌上的杯子一口干了,“是!淑琴现在不算是好了。看着人也不如以前!但那是我没本事,我没把日子过起来……她是处处不如人,处处没人拿她当正常人,她才憋屈成那样的。当年的事,谁都有权说什么,就他妈的你没有!” 两人领证一年后生了个孩子,这事两人都不知道,好像外面也没这方便的传言。 别说你们不知道,就是桐桐姥姥家那边,也对外瞒着的。老人考虑的是,若是淑琴万一好了,不愿意过了,这事还有往回缩的余地。 但这些话,他又没法跟谁说。 老祁果然就问道:“这些年外面说啥的都有,你咋不说呢?” 林有志摆手,不能说岳家那边的,只从自家的情况往下说:“最开始没说领证的事,是怕桃桃的姥姥家闹。那家人不是好相与的,说什么续弦得他们家过目……我敢叫闹吗?家里老的老{看书就去-clewx.com}小的小,淑琴还不正常……他们家以为是林有爱害了人家,人家就把疯子仍在我家,认为我们家这是被赖上了。我有桃桃,跟淑琴一起……其实当初我是想着,我俩没有孩子也行。可谁也没想到,就有了。我想着家里的情况,没打算叫淑琴生。谁知道她有些事上糊涂,但孩子的事上,一点也不糊涂。我一说去医院,就立马缩在墙角。我就不敢提了。我跟她说先别出门……结果怀胎十月,她连院子都没出过。你说她那时候心里啥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想着,淑琴这疯了是后天刺激的,想来对孩子也没啥影响。到底是生了……我闺女是救了她妈了,她妈一抱她,那一哭一扑腾,淑琴就彻底的活过来了。自打清醒过来,她没问过一句疯了之后的事。那你说,她疯的时候,真的一点理智都没有?你们谁都没有跟那样的淑琴长时间接触过,你们怎么知道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后来,有了桐桐了。桃桃的姥姥家也来闹了,结果淑琴把人撵出来了,还告诉人家,她是疯子,杀人都不犯法的,你们不怕死就上门来。打从那之后,桃桃的姥姥家再没人登门过。就是看桃桃也是叫人把孩子带到外面去,家门一步都没进去过。她不想维护那个家?” 说着,就缓缓坐下,“当然了,朋友妻……到底是我理亏。这些年,想起来我也觉得对不住。也想过,当年要是一带回来就找你,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我当年直接把她带到你们家,由着淑琴把杨碗花砍了杀了,是不是你们的日子还能过?可他妈的不能这么想的!想想孩子……有了孩子了,当年的事就不能提了。如果有后悔,那孩子算怎么回事?我和淑琴当着孩子的面说不出后悔的话,你金保国能当着你两个儿子的面,能说出后悔跟他们的妈生出他们的话来?” 一样说不出来! 这些年磕磕绊绊的,日子都这么过了二十多年了。 为什么的? 多少不甘,不都最终选择了妥协和退让了吗? 这里面因为顾着长辈和孩子的原因占了八成。 林有志将最后一口酒喝完,这才起身,“事就是这么个事,过了这么些年了。我对得住朋友也罢,对不住朋友也罢……反正我也没打算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和牵扯。这辈子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说着,就朝老祁摆摆手,“我先走了。” “你喝了酒了,去哪?”老祁气道,“去东屋歇吧。” “没事,你知道我的酒量,这点刚够打底的。”说着就起身,果然脚步不见凌乱。但老祁还是坚持把人送到楼下,看着确实是没有大碍,这才放他走了。 返身上楼的,金保国坐在那里,眼泪长流。见他进来了,才抹了一把脸,摆摆手,“不提了!不能提了!咋做是对的,咋做是错的……当年要是知道结果……” 老祁又给对方倒了一杯,“行!不提了。你为了你儿子的事,我知道。但是你家那小子可不是凡人。你是啥也不懂,就别跟着添乱。你只看见他有能耐把那么些个果子卖出去了,钱挣了不少。可你看不见的是——这事啊,他跟他的老部队就总有关系扯不断。部队跟地方没啥直接关系,但也不全是如此。像是一些特别的部分,像是民政那边的军转办这些地方,可都还抢着要……甚至是老干局那边,都能是很好的跳板。你家那小子心里比你有数的多。不说别的,交警大队那边就跟我打听你儿子呢,说是你儿子在省城交通厅那边有啥关系……这你知道?” 不知道! 老祁就摊手,“你啥也不知道,你叫我管啥?这事啊,我会看着办。反正县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我们爷俩的事你少管。有那精神头,你多赚点钱。入了体制别的都好,就是钱上没那么宽裕。一宽裕今儿不犯事明儿就得犯事。要想你儿子走的远,你就给你儿子把钱挣的足足的。懂?” 懂!懂! 金保国挤在沙发上睡:“那什么……淑琴生的那个闺女,安排工作要是需要钱……” “你闭嘴!”老祁直接踹了他一脚,“这事我能管,你不能管。你最好连问都别问。那孩子要真想回县城,我会看着安排。跟我提钱……他妈的寒碜谁呢?” 这些事除了他们三个人,谁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都快中午了,林有志才把电话给回过来。回过来就跟卢淑琴解释,“昨晚上见了老祁了,喝多了,在县城对付了一宿,今儿早上才回来的。棉棉这孩子下地回来才告诉我你打电话了。你不说回电话,今儿晚点的时候我也打算个给你打的。老祁把事应下了,说是孩子要是愿意,县城的高中,英语老师应该可以。他那人你知道,办事一向有谱。所以你把心放肚子里,也督促桐桐,别只想着挣钱。钱够花就行,啥时候挣都不晚。一定得好好的先毕业,毕业之后的工作,这边能给保底。” “人家没为难吧?”卢淑琴就道,“你去也没带东西?” “带了才更不好说话。老祁会觉得跟他生分。不如就那么去,咱啥条件他知道。”林有志在电话里安抚道,“没事,回头这人情慢慢还。” “那……那不是老祁添了孙子了吗?在这儿我也没啥事,我给孩子做点小衣裳小鞋的,也不知道行不行?”卢淑琴有些忐忑,“就怕拿不出手。” “能!能!你做吧,回头我去送。”说着,才又问,“还有啥事没?” “你得闲了,给我弄点干净的玉米皮,还有蒲草晒干了,都给我弄一麻袋来,成不?” 要那个……干嘛? “你别问,谁也别告诉,弄好了送过来。” 成!“就这几天,我拾掇好了都给你送过去。” 两口子又说了院子里的菜,果园里的草,杂七杂八的,好长时间才挂了电话。 卢淑琴挺高兴的,竟然找桥桥要了纸笔,在纸上画各种的图案,还兴致勃勃的跟林雨桐介绍,“这个就是那天在超市看见一个红裙子姑娘背的包,我觉得样式好看……你说不用那种硬皮子做,用草编的行不行。但只草编的颜色又不好,我觉得染上去的颜色也不正……我想着这边框是不是用各种花色布料包住,做点啥花啊朵的样式出来,或者编的时候就把彩线夹进去……这么着是不是会好看一点?” “您做,做出来以后我背出去叫人看看。”林雨桐看她在草稿纸上打的底子,不像是系统学过,只不过事有些基础的功底。但打草图,是足够的。于是就笑道,“说不定将来还得靠您给我和桥桥在城里买房呢。” 卢淑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只要能卖钱,妈就天天做。给你和桥桥买大房子。”说这话的时候,脸红了,但眼睛却亮了。 林雨桐心里一动,之前只想给她找事干,但现在还不得不想法子把东西给推销出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6)三合一(百味人生(16)听力的恢...) 重启时光(61) 开年金家就有喜事, 金嗣明要结婚了。 在这喜事之前,杨碗花还有另外一件喜事,那就是金凤要结婚了。人家提前把男方一家子给弄来了, 这谁不知道呀。如今婚事定了, 人家郭家招赘女婿,当大事来办的。金凤还特地请了卢淑琴做女方的媒人, 婚事就算是简单, 但也按照规矩办了。 房子还是没装修, 但唐家人勤快,自己弄点石灰啥的给|粉|白了。家具没有的,也不花钱买,大过年的爷几个也没啥亲戚要走动, 就在家里打家具,有啥木料用啥木料嘛, 桌子柜子啥东西都添置起来了。 卢淑琴常过去, 就说金凤其实挺精明的, “那唐家的老太太话不多,人也老实,但干活利索的呀。瞅瞅去,屋里归置的齐齐整整的……” 东西粗糙这没什么的:窗帘床单都是拼接出来的,有些都是拆了不穿的旧衣服做了各种的垫子。但只要收拾的齐整干净, 就是觉得舒服自在。卢淑琴都看上了, “回头雇了她来给我打下手,按月给钱。” 反正勤快肯用心,拾掇的干净利落就是叫人瞧着舒坦。 卢淑琴私下还教金凤, “这家里得有个家的样子,这废品大可不用放在家里。你那果园子边上就是以前的麦场, 你花钱租上十年二十年的,弄点防雨棚,以后这废品就直接拉过去算了。这边能收,收了直接放三轮车上,满了往过拉。外处送货的,直接就去那边了。家里的门面你腾出来,干点啥不行呀?叫你公公去废品场边上你家看园子的房子住着,路边就是电线杆,叫电工接根线就有电了。弄个小电视,给弄了炉子,地方小但也冬暖夏凉的,平时给你看看摊子也不累。你跟唐龙呢,一个算账一个规整,日子就起来了。铺子租出去的租金都够家里开销了……唐虎不是要弄地方开火锅店吗?也不在家里住,哥俩自然而然的就分了家了。” 这也是个法子!关键是今年过年被金嗣明那一下吓的够呛,这要废纸板啥的着了,周围都得遭殃。要赔偿的话自己一辈子也还不起的。那就不如放远一点,四六不靠的,就真有个意外,烧的也就是一库废品,这都是有数的东西,损失能多大。 卢淑琴提前还给金凤做了一套衣裳,叫她结婚穿的。 像是韩版的衣服改良的,上身短,下身的裙子长又宽,多少能遮挡一下身形上的缺陷。金凤试了试欢喜的什么似得,“要是您是我妈该多好……” 手里攥着钱黑着脸给闺女送钱来的杨碗花扭身就走,回去就搁在家里抹眼泪。要结婚了没通知亲妈一声。自己把攒的钱从老杜那边取出来,想着偷偷给送过去,叫她添置个啥也行。结果自己生那孽障还恨不能认人家是妈。 卢淑琴可恨就可恨在这里了! 男人的心在她身上,闺女被她勾搭走了,连儿子的心也没人家闺女攥的死死的。 算了一圈,自己剩下谁了?只剩下小儿子了! 心里思量了一回,擦了眼泪,只要还有儿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有的。老话说的好,有儿穷不长。换言之,只要有儿子,啥都会有的。 她把所有的热情都用在给小儿子准备婚礼上了。大儿子的婚房不能动,家里总得留一间的。小儿子要常住家里,上面两层老人,房间太小可不行。 之前金凤住的屋子,金保国一直在住。过年回来也没有进卧室,就一直在那屋住着,两口子还闹着分居。加上隔壁住着卢淑琴,她都不敢叫嚷的叫人知道。 如今,她才不管呢。把这屋子跟小儿子房间的隔断墙打开,再把金凤住的那屋子的门给拆了封死,给小儿子把两间屋子打通,分内外间。里面那间是卧室,外间做客厅。家具全套的,但自家家具厂的不行,得去县城买更好的。 她还振振有词,“人家那家里陪嫁的多呀!”说着还瞟了林雨桐一眼,“人家也陪嫁房子,还是全款买到的在省城的房子,县城陪嫁了一套二居室的,一套民居院,另外还有一个铺子……人家在咱镇上还买地皮建超市……亲家可说了,家具家电,陪嫁多少房子就陪嫁多少套家具家电,咱家啥都没有,但总不能叫人家亲家拉来的家具都没地方放吧。” 林雨桐都懒的掰扯了,那边啥也不图就只图你儿子长的好看的?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那姑娘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家那爹能把事干的那么大,不是个精明人?给陪嫁了这么多,所图必然大。只是不知道啥时候才会提要求,且等着吧。 你也还别借口给我们留屋子,“屋子可以不留,我们住隔壁挺好的。那院子是在我名下的,林家有老宅的,桥桥将来又不回镇上生活,一年回来不了两次,老宅修缮或是重新盖有个窝就行。真不必给我们留屋子。”不回来才好呢。 杨碗花其实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不给老大留屋子,可老大现在那屋子在小儿子对面,也连不到一起的呀!如今大儿媳说不要了,那这屋子岂不是金保国回来就能住进去! 这坚决不行! 给嗣明准备个大点的婚房是目的,但逼着金保国住主卧也是目的。 大儿媳妇讨厌就讨厌在,每次只要一张口说话,自己心里想的都别想成,真真跟自己相克,乌鸦嘴说的就是这样的媳妇。 她赶紧接茬,“你说的这个不行,嗣业总要有地方的呀……” “我单位上分了一间,老楼,面积小,只要交五千不到就拿到手了,钱我已经交了。”离开家里不是没地方可去的。钱交了,房子就正儿八经归到自己名下了。一居室带厨房带卫生间,这个地段比较好一些,但楼比较老,以后拆了再盖,不掏钱至少能换一套两居的,他是当投资买的。 行吧!这个暂时不说了。我就给你们留着,我就不信他金保国真好意思去住。 反正是给小儿子争取更大的婚房的目的达到了,谁都没有意见。 再就是婚房的布置,这个可以谁都别有意见,冲着儿媳妇那些陪嫁,谁有意见都得憋着,就得可着好的买,“里间得一壁挂空调,外间得一立式空调,气派!” 空调不看气派不气派的,但这话说不通,行吧!这都是小事。 杨碗花又提出一点,“人家女方给买了房,是不是得考虑给嗣明买辆车了!” 金保国听见兜里那点纤维板厂挣的钱在兜里蹦Q了。给嗣明买,可以呀!儿子大了,有条件就买吧。 但只给嗣明买可不行,嗣业开的是一二手车,还是人家孩子自己弄来的。桐桐那辆是林家买的还是嗣业买的也不清楚,但不管谁买的,家里没掏那份钱。 因此金保国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行!买车,等嗣业周末得闲了就去,他比较懂。” 然后开回来的就是两辆。 四爷还是弄了一辆小面包,全款拿到手。但是金嗣明没要这种的,他要了一台桑塔纳,交了首付贷款买的。 别人上门道贺,可杨碗花能气死,外面鞭炮响个不停,她拉了小儿子去院子里,“你是不是傻呀?这背债买车是干啥嘛!你就咬死了看上小汽车了,非叫你爸买……你还不知道你哥吗?你哥肯定让着你,他自己不买也会叫你全款买的。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气死我了! 你不懂!现在全款买啥才是犯蠢呢!如今这物价涨的,能贷款买房买车,那就贷款。这个跟自家妈说不明白。有这个谁都能占的便宜不占,非得承哥哥的人情,我倒是图什么? 如果说金凤的婚事是低调不惹眼的,那金嗣明的婚事那就相当的张扬高调。 钱果果的爸爸人家在县城有头有脸的,金保国在镇子上大小算个人物。这一动,婚事就小不了。在村上金家的人本就多,再加上一边是金家娶媳妇,一边也是金家嫁礼法上的外孙女,都是自家的婚事,从哪边说都该过去好好帮衬的。 这跟金凤那边就成了鲜明的对比。男方唐家没啥亲眷,女方就郭家的一些老亲,再加上村上一些跟金凤还算有些来往的人,反正拢共坐了五桌,就算是把婚事给办了。桐桐跟四爷给买了一台彩电,人也去了。但是杨碗花死活不去,说了,今儿金凤不进门请她,她死活不去。金凤死倔,就不去叫。然后就这么着了! 反正人家领证,把婚事给办了。 杨碗花逢人就说,她给金凤准备了三千块钱陪嫁的,现在也不用了。有这钱不如用在儿子身上了。真就掏了三千块钱,跟之前家里准备的八千一起,给压在了金嗣明婚床下面了。这个看见的人可就多了,但也没人再好意思靠近人家的婚房了。 杨彩花就说:“你给大儿媳妇压了八百,给老二压三千多,这不合适吧。又不是说兄弟俩的婚事隔了十数八年,物价变化大,那你说还能说的过去。这一个去年入冬结的婚,这个还没开春呢,你就又结婚,就这仨月的时间,你这不是成心找事吗?” “我就喜欢我们家果果,就觉得跟我家果果亲。”杨碗花说的直言不讳,“我还就不怕人说偏心了!五根手指都不一般齐呢对吧?也不是说桐桐不好,我才偏心果果的。我家金凤总是我亲生的吧,那我也得说,我觉得我家果果比金凤都跟我亲……这是缘分呀!不信缘分不行。” 林雨桐:“……”行吧!你们亲吧!我就不掺和了。 孕妇嘛,孕妇不能进人家的婚房,现在很多地方还有这种讲究。进了婚房,说是这一对新人怕是要孩子就会难了。林雨桐从出门的时候卢淑琴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别坏了人家的规矩,要不然人家赖你。 她这边才进门,满院子的人呢,当婆婆的那么说了,她有啥必要留下呀。 干脆的很,直接出来了。 人一走就有人反应过来了,说杨碗花,“咋能这么说呢?桐桐都走了……肯定吃心了呀!打发人叫去!” 叫啥呀! 杨碗花还是有点气虚的,她怕院子门口的男人们听见,但嘴硬的很,“在她面前我也这么说,投脾气就是投脾气嘛!接触接触就知道了,不是我说,我家果果那真是没人会不喜欢的,桐桐要吃这个醋,那还真犯不上。自来可人意的孩子就招人疼嘛。再说了,桐桐怀着身子呢,这边办喜事,她来也不方便。” 也不知道是说孕妇妨碍新婚夫妇呢,还是说人来人往的怕孕妇磕磕碰碰的。 都这么说了,我还去个屁呀! 结婚当天,摆宴席都摆到林家门口了。坐在家门口吃了顿饭然后该干嘛干嘛,我真没那个闲工夫跟你墨迹。 盖集市虽然不归林雨桐负责,但为这个开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找自己的人很多。像是钱果果,非叫自己帮着看位置。像是唐虎,钱不多,边边角角只要靠着马路都要。要是实在不行,只能用金凤的门面开个小饭馆了。金凤觉得小叔子精明,并不想这么做,省的将来麻烦。这边还没对付过去了,红秀又找过来了,还专门找到办公室,“我在镇上只认识您,我就来问问情况,我这店面虽然不错,但这边市场要一开,人流量都奔着这边来了,我那边倒是不好弄了。我就想在这边弄个服装城,男装女装衣服鞋子都带上,也成规模了,货品齐全了这不是生意好做吗?”再说了,这地方在镇政府对面,斜对面就是派出所,等闲地痞流氓不敢在地方撒野。她是不敢报警,但是要是在这地方呆的没人敢骚扰也是好的呀!只要地皮买下来,房子倒是不急,简易房就能过度的,几天就搭建起来了。 这个都能买的,相互协调商量嘛。 林雨桐帮着给登记了,留了电话,到时候有人专门通知她。 留个电话就行吗? 不行的吧!这地皮现在抢手的很呢。连隔壁的鞋店老板都张罗着买,说要弄个童装城。其实她原本打算带童装的,想想别弄的太难看,自己到底只是个女人家,对吧?对方弄童装,自己弄成人服饰,并不冲突的嘛。 但前提是好地方能抢到手才行。 如今叫留个电话等通知,等到啥时候去?这啥事不是背后操作的,等结果下来那就是通知了,没有活动的余地了。 这里面就有那个半路杀出来要开超市的那个钱果果,那跟林雨桐是妯娌,财力雄厚,对吧!还有那个要开火锅店的小伙子,整天在那片地上转悠,但人家那是金凤的小叔子,可金凤是林雨桐的大姑子,并不是不来往的那种。 这都是关系户呀! 隔壁鞋店的老板娘跟林雨桐好像还挺熟稔的,总比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好吧。 那这叫自己回去等,能有结果? 她摸了摸兜里的红包,朝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过去拎了水壶给林雨桐杯子里添水。 “不用了。”林雨桐把水壶给接了,“放着吧,你回去等结果,就这两天,章程出来之后每个人都会通知到的……” 这话还没说完了,兜里就被塞了东西,红秀退后好几步,“没啥意思,就是辛苦……辛苦千万记得通知我一声……” 我肯定通知你!但这个钱真不能要你的。 可现在退给人家吧,估计这女人心事重,以为事情不成再给折腾。行!她先收下! 林雨桐没法说了,那边以为钱收下了,这事就成了,赶紧就走,怕彼此尴尬。 这叫什么事! 林雨桐拿出红包,一搁在手里她大致就知道数量了,神算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拿出来一数,果然――两千! 可不是小钱了! 如果红秀塞钱了,那背后是不是还有人这么操作?为了杜绝这个问题,林雨桐就先得把事情给挑明了,因此她主动找领导,把事情说了,红包就前一推,“我想着,跟我有类似情况的同志也有。大家都是一样,抹不开情面拒绝这个钱,不收人家不安心。收了吧,又违反纪律。钱放在自己手里,还提心吊胆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又怕人家误会!” 事是好事,别执行的叫人恶心的就行。 她把这个态度摆在了明处,这再要是有人收了什么也没用了,暗地里使不上劲儿了。 因此,一开会,一个个的都拿出数量不等的红包了,大家的言辞一致,不收对方不安心,收了自己不安心。只盼着事情赶紧完了,把红包还给人家。 有多少是真心这么想的?有多少是被林雨桐将了一军不得不这么表态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会议一结束,好些人就得了信儿,说是收起这一套吧,这回怕是没戏。 红秀自己都懵了,紧跟着就收到人家工作组退回来的红包,她抓瞎了。她才不信大公无私这一套呢! 于是,晚上又上林家去了,卢淑琴不是卖草编吗?那玩意是艺术品?也就是城里那些傻子才信这个说辞,弄来弄去的,不还是一堆草做的玩意?说什么一个卖八千,她才不信呢。你说卢淑琴靠这个挣钱给闺女买房买车了?嘁!谁信呀!肯定是林雨桐背后有不干净的收入,靠着卢淑琴给洗白呢。这种操作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也是自己蠢,怎么直啦啦的给人送办公室去了呢?打着买草编的旗号给人上贡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蠢呢? 她家侄女一边扫地,一边道,“您也是的,她不收就不收呗。这店铺也不小了,又是咱家自己的。那边能买到当然好了,要是买不到,那就买不到呗,能怎么滴?” 谁说不能怎么滴了?“这边我打算弄个美容馆,那边弄服装城。如今盖个药材加工厂,以后这方圆几个镇都得把药材往这边送,人流量多大你算过吗?人多了人气就旺!你知道什么呀!”那地皮非拿下不行!说着,从柜台后面的抽屉里取了二十块钱,“去买一箱牛奶一大把香蕉,晚上我有用。” 晚上林雨桐并不在林家而在金家,因为金家要分家,是钱果果提的。 这个新媳妇进家门三天了,这三天杨碗花不知道有多欢喜。儿媳结婚当天就喊妈,叫的可亲热了。敬酒的时候这个桌那个桌的,跟谁都能搭上话,笑语嫣嫣的,谁不说这不输给大儿媳呀? 结婚第二天起来,人家娘家来接姑娘回门,开的车可气派了。幸好她头天晚上都没咋睡,啥都收拾齐整了,要不然可丢了人了。 第三天,也就是今儿早上起来,年轻人贪睡,又忙着结婚累了两天,没能起身。这都是正常的。她把饭给做好了才叫的,果果一起来就喊妈,说您辛苦了,吃饭的时候又一个劲儿的夸饭菜好吃。吃完饭立马从身上掏出两百块钱就塞过来了。 你说说,是自己偏心吗?真不是偏心,讲道理的,谁见过刚进门就给婆婆塞钱的儿媳妇? 当时啊,她端了碗筷进厨房刷锅洗碗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都下来了。这不,运气来了,真叫自己捡到一个好的。 儿媳妇还说呢,进了门一家子还没吃过团圆饭呢,今晚上她请客,不用在家里做饭,叫饭馆直接送席面来,咱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得到吃顿饭。 听听这个话说的,懂事又大方。 这是林雨桐那丫头片子能比的吗?她也就是上了个大学分了个好单位,大小是个领导,就觉得了不得。可有些人没她那个运气,但本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跟她比,果果强了何止是一筹? 然后四爷和林雨桐就被杨碗花高高在上的通知,大致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你俩这不懂事的晚上回来吃饭吧,最好别空手回来,今儿人家果果请客,你们好意思吗? 我们要不是手里还有点小权利,您那心爱的小媳妇不能这么客气的好不啦!两人都知道钱果果为啥要聚聚的,回来直接就过去了,金保国也是从厂里被叫回来的,裤腿上还带着木屑呢。一个圆桌七口人,这就坐满了。大彩电开着呜哩哇啦的放的是春晚的小品相声集锦,老太太专注的看着,桌上凉的热的都摆满了。边上又是酒又是饮料的,钱果果一见林雨桐就拧果汁,“喝橙汁吧,这个味道好。” 好! 林雨桐坐过去,一边挨着四爷,一边挨着钱果果。金嗣明要往媳妇边上坐,都被杨碗花给撵了,“你哪里会照顾人呀?妈挨着果果,给果果挑鱼刺!” 但你挑过鱼刺的,钱果果都给老太太夹过去了。因为杨碗花不是用公筷挑鱼刺的,而是用她自己的筷子。这边吃了菜,那边给果果挑鱼刺,这姑娘是面上一点声色都不动。也是林雨桐经历特殊,注意到果果盯着筷子头的次数多,才发现这一点的。 说起来,这姑娘这个年纪,养气功夫真做的不错。这要不是跟后妈在家里斗智斗勇练出来的,那才是真奇怪了。 老太太见的多经的多了,哪里不知道这个小孙媳妇的心眼子。不过是她是啥苦日子都过过,好歹跟杨碗花都做了二十来年的婆媳了,一个锅里搅稀稠的,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早没有了。她也不挑破,给了就吃,家里三辈人,眼看要有第四代人了,也该学会做睁眼瞎了。杨碗花不用自己管,这两新媳妇就够她喝一壶的。 四爷没给桐桐挑鱼刺,那鱼做的不好,土腥味都没祛干净,没法入口。 杨碗花大概是故意叫林雨桐看她怎么宠爱钱果果的,一边给钱果果挑鱼刺,还一边说桐桐,“你自己来,别客气。” 不客气!有道泡椒鱼皮不错,林雨桐夹了两筷子,钱果果直接把一盘子都挪到林雨桐跟前了,“酸辣酸辣的,我想着肯定合姐的胃口。” “那这到底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呀!”杨碗花盯着桐桐的肚子,问道。 嘴上说不在乎是男是女,但其实还是在乎的。没瞧见老太太抓着筷子的手都不动了吗? 四爷就道,“不管男女就这一个。”如今可还没二胎政策。 杨碗花就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把指了一碟子拔丝苹果,“这个给果果吃吧!我咬不动这个,我瞧着果果爱吃甜的。” 只给小媳妇? 林雨桐:“……”我咋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这是觉得自己这边生儿子的可能性不高,毕竟卢淑琴第一胎生的是闺女,卢淑芬只生了一个还是个闺女。好些老讲究都说呢,女儿这方面比较随妈。只生一个再不生了,那这有男孙的概率大大的降低了。 于是,人家的热情就低了。还不如寄希望于钱果果的肚子呢。 你俩为了饭碗不能生老二,但是嗣明两口子可以的嘛!要钱有钱,又年纪轻轻,对吧! 所以,老太太从一碗水端平,直接过度到偏心可能生小子的那边。 金保国能气死,摸出手机给饭店老板打电话,“还有泡椒鱼皮没?有多少我要多少,先送一大碗来,剩下的给送老林那边……”挂了电话就跟林雨桐说,“姑娘好!咱家稀罕姑娘……” “对!”钱果果马上道,“以后大侄女的嫁妆我包了,这话放这儿,等将来出嫁的时候,我给陪送房子车子,一般小伙子咱家可还看不上。” 金嗣明心说,我大侄女要是跟嫂子似得考到大衙门,别说陪送房子车子,我就分一半家产我都乐意。毕竟关系远了一步,就得舍得下本钱维系关系。在这一点上,钱果果跟自己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因此就道,“这家的鱼皮是真鱼皮,没添加剂,嫂子要是爱吃,叫他们天天留着都行。” 这俩口子一唱一和的,杨碗花可满意了,她不把两人的话当真,反正就是说好话吗?孩子还在肚子里,生出来到出嫁……且早着呢。好话谁都爱听嘛! 她说她的,“咱家稀罕孩子,你们小两口子很快怕是也能有。”说着就又冲着林雨桐来了,“果果跟你不一样,她那是后妈,将来也指望不上她那后妈来给果果看孩子伺候月子。所以,你可别怪我这婆婆偏心,只照看果果不管你。” 说的就像是钱果果只有后妈没亲妈似得。人家亲妈活的好好的,在市里享清福呢。月月前夫把生活费给着,出门旅游各种的开销都是前夫的,人家屁心也不操,等有外孙了你看人家带不带。 今儿杨碗花主动说这话了,林雨桐就接茬,“那就说定了,孩子我爸我妈帮着看。” 钱果果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生孩子的话题给引到她身上了。她这弄超市忙的跟啥似得,事多着呢,哪有闲工夫生孩子? 她岔开话题,说到正事上,“听说咱村入股药材处理厂呢?每家都允许入一股。这厂子还没建起来,就跟好些制药厂定好了代加工的合同了,这还能差的了?我是拿着钱入不了股。就寻思着,咱家要不然把家分来,一家占着一股,这是好事呀!” 很轻易的就把分家的话给说出来了。 金保国看向两儿子,两儿子都没说话。一个给媳妇夹菜,一个端着杯子喝他的啤酒,这是默许的吧。 杨碗花看看老太太,看看金保国,然后才看向儿子和媳妇们,“这怎么话说的?一个加工厂的股份,能有多少红利?为这个分家……不至于的!再说了,你想入股,多入股,桐桐说了就算……” “不算!我说了不算,厂子是大家的厂子,每家多少这是固定的。不能乱!” 杨碗花就道:“那分家也没多出多少来?” “一家变三家,一股变三股,这不算少了。”钱果果是这么说的。 你说你这孩子那么有钱怎么还算计这三瓜两枣呢? 她就道,“咱家变不出三家来,你嫂子的户口在京城,是单位的户口。你哥的在县城,也在单位上。就不是村里的户口,他们能分一份不?” 其实别人不知道这么详细的,也没人盯着不叫林雨桐入股。 可杨碗花挑明了,那林雨桐就不能明知故犯再去入股了。 钱果果都尴尬死了,这种事人家心知肚明也不会说的。只会想法子把厂子跟林雨桐捆绑的更紧密。她不可能永远在村里,但厂子却是靠她弄回来的技术,靠她找来的关系才能发展的,现在你站出来说人家没资格,有没有搞错。她看向金嗣明,这人其实挺精明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呢。 金嗣明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要是乐意,我奶奶独一户,去派出所只说是跟我妈过不到一起,要分户,人家也给分的。咱不还三户吗?到时候您自己占一股,我奶奶占一股,我们再占一股,不也三股。这钱按年分的,分下来能有多少现在不好说,可这跟我嫂子将来的升迁挂钩,您觉得那么大一衙门,拉拔一个村里的小厂子拉拔不起来?您有这一股,以后开销都有了。咱分了家,但还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您怎么不开窍了?” 这样吗? 钱果果点头,“对啊!就是这样。现在分户对姐的工作也是支持呀,人家一看咱们这么着急的分户呢,会咋想?会想着咱家有内幕消息,知道这厂子将来肯定赚钱,那不都得急着入股呀!咱们越着急越利索,人家才会越信这个事……” 是吗? 她被说的有点迷糊,金保国心里摇头,有些失笑,“那就分吧!各自奔着各自的日子去。分就分彻底……” “要分当然得分彻底。不仅家产要分,将来的事也要说到前头。两儿子,这父母就得分给两儿子照管。我将来跟果果过,我们娘俩投脾气!” 这是说等将来病了,这瞧病伺候,归哪个孩子的哪个孩子就得管到底。还有将来的丧事,分给谁的谁负责。 有些人家分家是这样的,早早的分清楚,省的老人病了躺在那儿了,这个推脱那个推脱的。这种分给你的,你要没钱,能管你的兄弟姐妹借,但要还的。你要找人替代伺候,那等分给那边的老人病了,你也得去伺候。一般分的时候丁是丁卯是卯,但执行的时候,人情味是很浓的。这种呢,就是主要考虑最坏的情况。但谁家也不会叫老人到了最坏那个程度,对吧? 现在说这个,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金保国其实想问的是,吃饭是不是要分开,结果杨碗花提出了这个。 四爷只得接茬,“都行,按照你们的意愿。” 杨碗花满意了,给钱果果倒饮料,“妈那一股,回头就转给你。妈要那钱干啥呀?有你跟嗣明,妈还怕没钱花吗?” 果果灿然一笑,“谢谢妈,这是您给我的改口费吗?” 杨碗花才想起这三天都没给这个钱,但现在这个借口正好掩饰这个失误,“本来就是打算把咱家的这一份给你的嘛!现在就是多出来的,也都是你的。”说着又看桐桐,“你没意见的吧!你的户口也不在,想给你也不合适。” 林雨桐笑了一下,没言语。这股份叫儿媳妇代管,你是能随时收回的,可当成改口费就彻底成了人家的了,你再想要回来,那可就不能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7)三合一(百味人生(17)今儿这样...) 客从何来(32) 没人说话, 就这样蜷缩在一起。 冷是不觉得冷的,这火还不至于这么厚的地面靠透,但本身来说, 冬天菜窖就比较暖和。菜窖后尽量封住, 这一片烧过去了就好了。 每个人都用布条裹着雪团这么捧着,化出来的雪水把布条沾湿, 渴了就添一口, 怕把这雪水给融化完了。 大概有大半个时辰, 果然,空气里带着一丝丝烟火味儿,有些呛! 布条把口鼻封住,就这么硬撑着。 林雨桐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 估摸着得有七八个小时了,烟的浓度并没有变的更大, 估摸着, 这火估计是过去了。 樵夫男先站起来, 用棍子把菜窖口的盖子给顶开,然后亮光就投了进来――天亮了!似乎还有微弱的太阳光照着。风一吹,带着热气的灰尘一下子给涌了进来。 这是逃出升天了! 乔药儿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说不清的委屈从心底蔓延出来。 倒是永安,她没哭, 而是怔怔的看着洒下来的光柱, 喃喃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些?!我只是……只是不想去给皇后请安,假装生病了而已,太医给开的是太平方!父皇, 儿臣并没生病!您知道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送我来受这样的苦楚。这不是做戏的,这是你真的想要我的命! 还有母妃, 您不是说这都是天庙掌管的事,我一定会被优待吗?不是的!从下马车的那一刻,我就被人暗算了。天庙,真的您说的天庙吗? 她浑身也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劲儿来,“走!出去!再不出去,咱们得饿死。趁着大火过后,说不定能捡点吃的。”说着,就看向几个男人,“怎么上去?” 这得一个个的人墙架起来,一个送一个上去。 这些人面面相觑,其实樵夫和烧伤脸那个,两人敏捷度都好,身手也是最好的,但显然,这两人相互戒备,并不能打配合。 剩下的几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之前没关注过,现在一瞧,好似就自己和四爷能打配合了。 四爷站在入口,桐桐踩在四爷的膝盖上,然后攀着腰身踩上肩膀,抬手就能够得着的边缘。然后猛地往起一跳,这个迸发起来就得踹四爷一下,借着这个力才能蹦起来。 但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了。林雨桐借力出去,伸手,从樵夫要他手里的木棍。外面都是灰烬,有些还没燃烧殆尽,想找根绳索或是长棍子伸进去都不能。 接了这个棍子,林雨桐先拉了个那个带狗的少年上来帮忙,两人合力拉下面的人就会容易。少年舍不得他的狗,四爷伸手,“把狗给我……” 狗的爆发力大,四爷将它举起来,林雨桐让开地方,大黄蹭的一下就跳了上来,对着菜窖不停的叫唤。直到把少年拉上来,这才停下来警惕的竖着耳朵,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有个人搭把手,下面的人上来就比较轻松了。等人都上来了,站在这菜窖口久久没动弹。烧毁的就是这个行宫,至今门口的那个位置火还在烧着呢。周围有防火沟渠,确实是没有烧多少林子。周围也不见其他人,那么这些人无疑是钻入林子去了。他们中有多少死了,有多少可能秘密都带走了,这个无人得知。 可从这一天一夜的表现来看,剩下的这些人里,确实有外来者。 比如这个脸被烧毁的男人,还有半脸的胎记,头发只到肩膀位置看起来特别腼腆的女子。半夜的时候,这个男人比自己警醒。自己没意识到周围有动静的时候他意识到了,等她意识到了,这人已经浑身戒备一副马上准备逃离的样子。而后来,第一个闻出‘油’的是那个女子。这两人的五官灵敏异于常人。 且,两人这伤,蹊跷的很。一个烧了脸,连头皮都烧了,这个完美的遮挡住了短发。那女子的头发是这几个月长起来的,脸上看起来像是胎记的东西,不是化妆易容,林雨桐怀疑那是一种刺青,将整张脸毁了隐藏了真实的容貌。 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人知道有人在逮他们。很可能沧州假死脱身的就是这两人。不过,叫林雨桐想不明白的是,以他们的本事,他们完全可以躲起来,若是甘愿平庸,那谁也找不到。就怕这两人想尽办法出来,哪怕知道冒险还要活动,是为了他们的任务,或者,是联系前几拨的外来者。 只可惜,任务是什么,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活着的外来者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还有那个护着林雨桐的女子和樵夫,别忘了,这两人是比自己和四爷都先到行宫的。他们一个就是进山砍柴的,一个是出身烟花之地的女子,他们是怎么做到比自己还快的?朝廷对平民疑似异类者,下手毫不留情,没道理对他们放水。除非,这两人有本事应付。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的本事从哪里来的?这本事与他们的身份可不相符。 如果她都猜到了,那么这一次包括四爷和自己在内的六个外来者,都在这里的。 自己能想到这些,那么暗中观察的也能想到这些。至少这四个人已经被锁定了。 可只要不找到四号和六号,这个游戏暂时就不会结束。除了那四个确定的,现在剩下的所有幸存者,都有是四号和六号的嫌疑,包括自己和四爷。 拖着这么些人一起受过,这不行。 四爷感受到了桐桐的蠢蠢欲动,使劲攥了攥她的手:别冲动!另外想办法。 什么办法? 他们要找四号和六号,那就给他们制造出四号和六号来就是了。这个不能急,这得碰机会才成。 如今要紧的是填饱肚子。 大火之下,总有一些倒霉的。比如傻狍子,就在空地上呆呆的缩着,上去直接拎了就行。 杀了用雪蹭蹭,烤了凑活的吃点就得了。 周围都是灰烬,倒是没那么冷的叫人不能忍受。 乔药儿问永安,“您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永安也是一肚子疑问,摆摆手,“我母……母亲从来没跟我提过。”说着就看何二郎,“表哥,您知道多少。咱们现在凑也得把真相给凑出来,要不然,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说着又看林雨桐,“你呢?你娘和你爹应该是少有的知情人,你没听说过什么?” 林雨桐木着脸,“我娘不教我,也不教我姐姐。说是她教我们就把我们给教坏了!一直是我大伯母教我们的。还有我哥哥,是我祖父教的,我父亲不插手我哥哥的学业……” 永安皱眉,“这是庙学之前遭遇的缘故。” 林雨桐皱眉,看来永安知道的要稍微多点,她就问,“之前让我去庙学,也没见庙学有多好,我爹娘都不乐意叫我去。我问我娘为啥会有庙学那样奇怪的地方,我娘没说!” 永安把脚放在一堆热灰烬上,这才道:“我只知道,北燕国初立之时,就建立了庙学。一直是太|祖和天母掌管的,之下有四位长老。天庙分为乾部和坤部。乾坤互补,但互不干扰。日常事务,太|祖和天母不大管,都是四位长老在掌管的。大致过了二十多年……” “我知道!我知道!”郑王的孙子乌守疆凑到永安的身边,“姑姑,我说!我说!” 那你说! 这小子就神神秘秘的,“新朝才过了二十多年,那一年,太|祖遗留民间的皇子出现了……” 什么? 林雨桐愕然。 乔药儿在边上才低声道,“太|祖与天母一直不曾诞下皇嗣,别说了皇子了,连一位公主都不曾有。朝臣都劝谏太|祖纳妃,可一直未被采纳。天母独宠二十余年!却不想那个时候,民间冒出来一位几乎跟太|祖年轻时一模一样的青年来,二十许岁人……这若不是皇子,都没人信。不过叫人费解的是,太|祖坚持不认,倒是天母乐意接纳,并主张册封其为太子!在册封太子的前一晚,天庙的四位长老暴毙了三人……” 林雨桐心说,第二拨碰上了第一拨,两个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但彼此都是独立的。太|祖不可能认下这个‘儿子’! 后来呢? “后来天母跟太|祖的关系骤然恶化,□□广纳妃嫔,并召集天下名医,第二年,便生下先帝!”那就是说,这个曾经被封为‘太子’的外来者,并没有登上帝位。 他人呢?死了?被废了? “不是!据说是逃了!”嵇康伯低声解释,“天母就是那个时候暴毙的!” 是说天母帮着那位逃脱了! 四爷在桐桐手心里写了一个名字――乌四海! 林雨桐一个激灵,这乌四海闹不好就是九十年前的四号! 因为四号特殊,因为四号引出过乱子,所以,找到四号比找到任何人都来的重要。只要此人散落在外,对坐在龙椅上的人来说,一日不找到,一日就不得安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8)三合一(百味人生(18)白惨惨的...) 重启时光(91) 两个人带孩子其实也还行。四爷周一到周五在家, 桐桐上班。周六和周末林雨桐是尽量不安排啥工作,四爷得去上课。但一般周末林有志和卢淑琴会过来,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突发的情况把桐桐叫走。 这样也省的林有志和卢淑琴猛地离开孩子会不适应。 金保国倒是周一到周五, 想啥时候过来, 开着车就到了。第一周还带了两次老太太过来,林雨桐是回来才听四爷说的。说是老太太没见孩子, 连着三天都没咋好好吃饭。她又不好意思提过来见孩子, 还是金小姑偷偷的说了, 说带过去在外面看两眼都行。 你说这个话说的,叫人怎么说呢?谁也没拦着不叫看呀! 但也因着这个事,金嗣明的耳朵根子不清净了。金家几个姑姑变相的提了几次,说是这结婚的时间可不短了, 你跟你哥也就差了个年前年后,可蛋蛋都快上幼儿园了, 你们该生一个了。 金嗣明理亏, 不敢对钱果果提啥意见。她说生就生, 她说不生就不生。但对外,他还得把金果果给摘干净,只道:“不着急,她都听我的……” 这话把金保国给惊动了,“你不叫果果生是啥意思?你是有啥想法呀?”外面有个孩子那是你的没错, 但是果果没孩子呀!你这不是混蛋吗你?! 金嗣明:“……”里外都是错, 还没法子解释。 才说了他们没几天,又听说金凤怀上了。 金凤是要孩子没要成,生也没确切的想生, 但不小心给怀上了。 金凤来找四爷和桐桐,主要是想找个靠谱的医生问问, 像是她和唐龙这种情况,这个孩子能要吗? 唐龙只是老实,又不是智力障碍。金凤的脑子也很好用,只是觉得觉得她自己的身材不好而已,可身体很健康呀! 这种问谁都没有办法给你保证孩子会遗传什么,概率这种东西,说不准的。 所以金凤这个孩子是生还是不生,拿不定主意。心说不生吧,可唐龙舍不得呀!怕她自己跑医院给做了,连着好些日子她走哪他跟哪。 逼急了她问他:“你到底想干啥?不是说啥都听我的吗?” 唐龙蹲在地上抹眼泪,吭哧了半天才道:“你就是嫌我笨!” 不是!“我是怕我丑!” 唐龙看她,“你哪里丑了?我笨我就不用活了?你觉得你丑那丑的人都得死去?” 这是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唐龙说的最硬气的话。 反正别管孩子啥样,他想要。 公公婆婆说话的声音越发小的,好像就怕惹她生气。家里的肉虽然是定量的,没有多买。但是这肉都跑她碗里了。 她恨恨的戳着碗里的肉,闷声闷气的,“你们要是不嫌生下来的孩子跟我一样,我就生。” “不嫌!你多好的!多聪明的!咱家的日子比谁家的差了!” “咋会嫌嘛!龙龙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是祖宗八代积的夫妻!” 唐龙憨憨的笑,把他的鸡蛋又放到她碗里,“吃!多吃!” 金凤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然后把蛋啊肉啊一股脑的往嘴里塞:生就生!烂锅自有烂锅盖,丑人自有丑人爱。谁还没活着的权利了? 生! 这猛地啥活都不叫金凤干了,废品这些都不叫金凤碰了,大家才知道,哦!金凤这是有了。 谁没事说人家生的孩子啥样干啥呀?更何况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不要太有油水。金凤家的收入那是相当不错。分红就有六万。地里的收入怎么着也有两万上下。因为唐龙的户口迁过来了就得有唐龙的地,哪怕是边边角角的呢。那种地没那么准,说是一亩二分,其实算算去,两亩多都有。不过是浇水啥的不是很方便。地里的杂草啥的也多。但现在这不是药材吗?这就占便宜了。当然是看在林雨桐的面上,大家让了一让。这一让,收入就上来了。加起来这就八万了。还有她家公婆得闲挖的野生的,金凤自己跟人说,老两口不吃闲饭,光是这一部分就挣了一万多。这就九万多小十万,再加上废品收购站,别小看这玩意,一来一去的一年弄个两三万跟玩似得。 所以她家的收入那是相当不错的。 这以后日子也落不下。家里条件好了,这就属于一富遮百丑的。根本就不愁儿子娶不媳妇,闺女嫁不出去。 大家都是觉得这孩子没亲妈指点,也不免这个说点注意事项,那个说点忌讳的。卢淑琴还问金凤,“你想吃啥你喊一嗓子,叫你林叔顺手给做了。” 嗳! 这边一怀孕吧,大家见了钱果果就不免问了:“趁着年轻,还得生,钱哪里赚的完呀?” 然后娘家那边呢,后妈催,亲妈亲爸催,好像到了该生的时候没生,这就是犯了多大的错了似得。来来去去的都有人嘀咕呢。 亲妈更是装做不舒服,叫她陪着去看大夫,结果到了地方亲妈就说:“来都来了,你也顺便叫看看……” “没病瞧什么呀?”“没病调理呀!现在看中医谁是有病才来的,不就是调理吗?调理好了,不容易生病。”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等大夫的手开始抓脉了,亲妈就道,“大夫,您顺便给看看,她这身体,要是怀孩子还要注意哪方面呀?” “妈!”钱果果都急了。 “问问!就随便问问。”亲妈特别有耐心的安抚。 你要是不跟大夫挤眉弄眼,我就真信你就是随口问问。 然后人家大夫就给开了中药,调理身体的。于是亲妈住回了县城,亲爸把生意都扔下了,亲妈在家里熬药,亲爸天天的过来送药,保证药送到嘴边的时候还烫口。 这一喝,得半个月呀! 结果中途送药的时候险些出事,下了几个连阴雨,她爸的车出事了。现在送货拉货的车来来往往,比较多。避车的时候,老钱就把车朝边上让了让。可边上原先是排碱渠,后来不是都填起来划成铺面了。各自往起填土。从去年到今年,又卖出去好些铺面。可这自己填的土,没那么硬实。雨一落下,被水一泡,不动还没事,可车往下一压,整个儿陷进去。直接陷进去半个车身。得亏这条路繁华,人也多。一看情况不对,搭着板子人站上去先把车里的老钱给捞出来了。 这多怕人的! 钱果果吓坏了,“我生!我生还不行吗?” 结果有时候真不是你说想生就刚好能怀上的,她专门找林雨桐,也是想叫推荐个大夫,细致的给两口子检查。检查是两口子都没问题,慢慢来吧。心里不要着急。 可人真等着怀孕的时候就比较焦虑呢,一个月没有,两个月没有,等金凤的肚子都微微显怀了,这边还是没有。 这种事有时候是这样,“你越着急,越是不容易怀上。你就是之前的心态,想着两年内怀上都算数……”林雨桐给这么说的,结果好像不顶用。 两口子又去省城,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都没毛病,‘别着急’就是人家给医嘱。 钱果果又来抱金泽,还从林雨桐要孩子不穿的衣服,“我们压在枕头下面,说不定有用。” 林雨桐:“……”行吧!你觉得这么有用就这么来吧。 许是来来去去的,不是大姑要生弟弟妹妹了,就是婶婶要生弟弟妹妹了,等妈妈回来,金泽就老盯着妈妈的肚子看,“我要弟弟妹妹。” 大姑不是生了吗?婶婶也会生的!将来你舅妈也会生的。不缺弟弟妹妹。 “我要妈妈生的!”金泽的手摸上来,一只手摸着妈妈的肚子,一只手抱着奶瓶喝晚上这一顿奶,然后脚还得放在他爸腿上一摇一摇的。 你这要求――相当不低。 但是并不能给你生呀,孩子!做妈妈的果断转移话题,“今天学会擦屁股了吗?” 瞬间蔫吧了! 得学的呀!暑假过完得送去幼儿园了,点点班两岁半就要。但自家这个还是得到三岁再送去。在家里得把穿衣服鞋袜上厕所这一套学会才成呀。 好像说了一个叫人不怎么高兴的话题,爸爸赶紧把话往回收,“那你告诉妈妈你今儿还干什么了?” 那可来劲了! 手也收回去了,奶也不喝了,蹭的一下坐起来,“做饭……跟爸爸!” 跟爸爸一起做饭了? “是吗?”林雨桐配合着一副惊讶的样子,“今儿中午你们做什么饭了?” “米饭、炒菜!”孩子说着数着,顺便大拇指和食指跟着扣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了多少菜一副不掰着手指头就数不清的样子。 林雨桐就笑,“好吃吗?好可惜呀,妈妈没吃到。” 是啊!好可惜呀!娘俩关于这个可惜说了得有半晚上,孩子把剥葱的事说的好了不起。 第二天人家还记着呢,妈妈没吃到我们做的大葱炒鸡蛋。因此早上的早饭才做完,四爷说叫孩子在客厅自由活动,爸爸得看书了。 一般这个点孩子会玩拼图的。 但半个小时四爷看了一章书抬起来,客厅给划出来的活动区域里并不见。结果往餐厅一看,一捆子葱不知道啥时候从厨房弄出来,坐在餐厅剥葱呢。弄的到处事葱皮就算了,估计是用剥葱的手揉眼睛了,眼泪控制不住,就这还一个劲的剥。 你干嘛呢? “给妈妈炒鸡蛋!”说的可兴奋了,还往厨房指了指,“炒!炒!” 嗯!可不得炒吗? 厨房里,冰箱门子开着呢,地上放着一个盆,这个盆是孩子最熟悉的,因为这给他洗屁屁和脚丫的,不知道啥时候从阳台上拿到厨房的,现在冰箱里的鸡蛋没了,盆子里却是鸡蛋液带鸡蛋壳,给整了半盆! 就说嘛,今儿这半小时安安静静的。 这种小东西,不怕吵,就怕他安静,一安静准给你整事! “炒!”孩子指着那盆鸡蛋,抱着手里的葱往爸爸手里塞。 呵呵!葱还好办,这鸡蛋可咋整?! 四爷把葱放下,看着半盆鸡蛋,倒了就可惜了,“今儿不炒菜,咱给妈妈做面膜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19)三合一(百味人生(19)“可不是...) 重启时光(70) 欧阳第二天天不亮就先回省城了, 给冷寒打了电话,说是报社有事,关于采访的事, 她回去得好好想想怎么操作, 周末再过来都行。 冷寒也没在意,他们这种报社, 是跟着上面的动作走的, 有时候时间是不那么自由, 只交代她路上小心,然后又遗憾:“也没好好招待你!” 说这个就多余! 伤了手了,缠着纱布,先去医院打了破伤风的针, 再叫检查了一下伤口。伤口很正常,就是正常人划破了的样子, 愈合速度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两天结痂了, 七天痂掉落了, 只留下一道印记。 她晚上抽空,找了一家纹身店,“能给手心里纹东西吗?” 这得看纹什么东西了? 结果一看手心,老板明白了,“遮挡胎记是吧?你这个颜色挺好的, 鲜红鲜红的!形状看着有点怪……我们可以借助这个胎记, 在边上给它修补修补,做成一个含苞待放的玫瑰的样子,你要觉得行, 我给你做……” 那就做吧! 于是,林雨桐再见欧阳, 欧阳大大方方的,并没有遮挡,她的左手手心里就是一朵纹身玫瑰。 见林雨桐盯着她的手心看,没来由的心又开始跳了一下。她笑了笑,“熟人了也不怕你看……不过我这个职业,这个单位,有这个确实挺奇怪的。” 可你这纹身是新纹上去的。 明知道职业和单位的限制,她这么做很奇怪,但还是这么做了。那她必然是觉得需要隐藏什么。 同时,这也说明欧阳其实不知道自己和四爷的具体情况,更不会知道自己和四爷有什么样的能耐。要知道自己的医术了得,就不会在自己面前撒这个慌了。 这是一个叫人比较安心的点了。 她没有露出异样,“其实也没事,谁老盯着人的手心看呀?现在有些年轻姑娘还用一种贴纸,贴上去就像是纹身异样。你要是觉得一个图案腻了,可以选择那种贴纸贴上,换着贴都行,挺好玩的。我这个职业是不能玩这个……现在当了孩子妈了,再玩也不像样了。不过你玩几年倒是无所谓。” 欧阳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起了四爷:“你们公安系统能不能帮着找人呀?” 四爷挑眉,“就要看你找谁了。” “我是孤儿,这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欧阳就道,“就是人嘛,总想知道自己的来处。要是有途径的话,帮我找找……” 林雨桐很惊讶她问这个,但还是道:“那你手里有什么东西?纸条?襁褓?或是锁链之类的东西……” “襁褓倒是有。”这个是之前才从孤儿院那里拿来的,还有小时候的照片。襁褓就是二三十年前,最常见的那种襁褓,蓝底白碎花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当年的院长也说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光溜溜一孩子抱在襁褓里放在孤儿院门口。 这可怎么查? 但四爷还是一口应下来,“好!我会留意。但凡有这方面的消息,我就告诉你。” 可采访之后把人送走,四爷却低声跟桐桐道:“你就没想过,她或许本来就没有来历。” 什么意思? 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个孩子? “石头缝倒是不至于。”四爷问桐桐,眼神有些严肃,“我觉得我们距离揭开这面纱的日子不远了。”不远是多远? “也许这辈子,也许下辈子。” 林雨桐低头看看睡的呼呼的孩子,然后便笑,“别管多远,得陪他安心的过。”我们还有以后,但他的一生只有这一次。 四爷点头,心道,这是心态越来越好了。 可等晚上,桐桐明显是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然后挤到他怀里,想问什么,却没问出来。 四爷把被子盖好,尤其是她的肩膀头子,“怕了?” 桐桐摇头,不是怕!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四爷就笑,“涅,也是需要勇气的。你是胆怯了!” 怕变量不可控,失去了彼此吗? “不会!”四爷笃定的很,然后重重的捏了桐桐的手,“你也得坚信这一点,信仰本就是一种力量!” 混沌惶恐的心被四爷紧紧的攥回来了,“嗯!” “所以,心别乱。别管欧阳是谁,有什么特别的,跟咱们有关系吗?咱们的日子不该过还得过!将她当做一个还不错的朋友……你得信,如今能奈何咱们的存在不多了。手段越多,证明越来越拿咱们无可奈何。那么我们之前做法一定是对的。按照我们的意愿,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安稳踏实,就没有破不了的劫!” 嗯!没有我们破不了的劫。 安稳踏实是一种心境,但只有心境却是不行的。而桐桐自来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那点因为这个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带来的惶恐一瞬间退去之后,她倒是昂扬了起来。 欧阳――她将她放在心上了。欧阳办事很利索,真就给卢淑琴做了一大波宣传。林雨桐呢,给人家打电话去,想请对方吃饭表示感谢,对方客气的拒绝了。 这倒是叫林雨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去定义这个人。 行吧,先就这么着吧。 却不知道欧阳每次是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拒绝的。她这种情况,她不觉得接近别人是好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让她跟林雨桐有了不可避免的一种接触。 这天,跟平时一样去单位上班。最近心绪不宁,夜里也睡不好,早起也懒的做饭。他们单位说起来是大单位,但是现在吧,福利不比早些年了。人家单位上的早饭,八毛随便吃,要啥有啥。自家这边,五毛钱能吃饱,但也就是能吃饱。那包子难吃的呀,没人乐意在单位上吃。因此门口两家早餐铺子就比较受欢迎了。她要个荷叶夹,又去要了豆浆,拎着就走。天冷了,不敢在路上吃。 结果进门的时候,看见靠在大门口一包裹的特别严实的人,看不清男女,大衣围巾裹的严严实实的。 她左右看看,如今还不到上班的高峰期。她平时都是早到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因此这个点单位门口还没人。 她看了两眼,怕人在大门口出事,就叫看门的大叔。 大叔在门房里听新闻呢,早起连窗户都不开。这会子她一敲窗户,小窗口就从里面打开了,“是欧阳呀?又这么早?怎么了?” 欧阳朝门口指了指,“门口蹲着个人,不知道是才蹲那儿的,还是昨晚就在了?” “昨晚就在了。”这大叔就道,“来的时候都晚上八点了,这个点了说要找记者,要曝光啥……你知道的,这种人咱们报社遇到是正常的。十天里不说天天遇到吧,有七天有这事都不算奇怪……” 但这种天气守一天的可不多。 她就赶紧到门口蹲下,“您好!”她主动打招呼,“您找记者吗?我就是。” 这人才抬起脸来,很苍老的面容。 欧阳把手里的吃的递过去,“大爷,您跟我先去边上的店里坐坐,外面冷的很。有啥话咱去店里说。”带去单位是不现实的。因为很多来找记者曝光的,都带着很强的个人目的。如果媒体因为一方介入,是另一种有失公允。 老人僵硬的起身,跟着就往店里去。 吃的也吃了,喝的也没客气给喝了,老人就说了,“我们青阳市保安县青山镇人……” 欧阳手里的笔差点掉了,林雨桐不就是青山镇人,也在青山镇任职。这还成了避无可避了。 她尽量心平气和,“我知道,半个月前,我还去过青山镇。这两年那里开始种植中草药,做中药材的加工,发展势头不错……” “是!今年都卖钱了。”老人点头,“我家就我跟孙子两人,不到两亩半地,两季下来也收入了七八千,加上弄野生的,两人也有一万二三……” 这是好事呀! “现在好多农村,收入都达不到这个水平。这明显提升了呀!” “是!好事归好事,我们村是镇子边上一小村,五十来户人,都是当年移民安置的时候迁过去的。咱们在当地其实都是外来户。” “有人欺负你们?没报警?没跟镇上反应吗?” “那倒不是欺负。现在各自挣钱的,谁欺负谁?没那样的恶人。” 所以,大爷您跟我这里混饭逗闷子吗?我没听出这其中有啥问题呀! 这大爷才道:“我今年这收成,基本都存起来,平时花销,我跟我孙子打零工也够了。攒钱就是为了给我孙子娶媳妇的。我孙子脑瓜子不好,人家给说了个带孩子的寡妇,我说中。只要愿意过日子就行。对方要一万的彩礼,我没打磕巴就应了,可我去取钱,人家不认我手里的票据……” 啥票据呀?存钱怎么是票据呢? 欧阳就道:“大叔,票据您带了吗?给我看看。” 结果老爷子撩起衣服从里面的兜里摸出布包,然后打开才取出保存的很好的票据。 可这不是哪个银行的票据,而是个人收了人家一万三千四百的收条票据。至于收钱人的署名,笔画极简,她竟然都认不出这个字。 欧阳皱眉,“您把钱给谁了?” “给镇上合作社的金保奎了,他说给俺们入股了。” “俺们?你们人很多?” “多!可多了!我们村的人家家都给了,都是入股了!他们不急着用钱,所以不取。我急着用,就想着不入股成不成?这点钱,关系我孙子后半辈子哩!我也不知道找谁,看电视上不是说记者曝光了就有人管吗?姑娘,你帮帮忙,给我曝光曝光……” 欧阳抓着笔的手不停的抖,一个声音带着无端的亢奋,不停的说,给曝光!给曝光!金思业和林雨桐近在咫尺却没发现,并不无辜。一个理智的声音说,任何变革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这样的事单推到这两人身上,是不公平的。 于是,她一边叫老人只东西,一边给林雨桐编辑短信。因为手抖的厉害,她给的短信只四个字:金保奎,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0)三合一(百味人生(20)林雨桐从...) 重启时光(116) 坐在小会客室里, 小茶喝着。王姐是想找个话题的切入点,但脑子里转着,对于林雨桐这种人, 找什么切入点合适呢。结果她这切入点还没有找到呢, 话题就被林雨桐带走了。她之前还担心两人在一起少了话题,谁知道这位表现的比看起来的还成熟。她是句句都问煤矿的事, 但句句跟当下都没关系。好像说的都是正题, 可跟自己要说的八竿子打不着。 你跟她说:“咱们两县, 有很多需要商榷的问题。比如这个煤矿工……虽然大部分是我们县的,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老工人是咱们保安县的人,对于咱们这些老工人呀……”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当年的煤矿,全靠人力扛。正式工人可不是可小数目, 从建国初期到□□十年,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 陆陆续续的从煤矿退休了多少人。我从这里入手, 至少你不会跟我不谈吧? 谈的鸟毛!正因为村里就有在煤矿干过的人, 才知道最后都怎么着了。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一把钱买清了。再谈?谈什么呀? 但她一幅洗耳恭听的架势,一脸的认同,“煤矿要是能为此负责,那是再好没有了。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肺尘病患者, 有一半曾在矿上做过工人或是临时工。您知道这个病的, 很麻烦,这个治疗费用,以及相应的赔偿……贵县能主动提出垫付, 这将大大的减小我们的压力呀。”林雨桐一脸的感激,拉着对方的手摇了摇, “老大姐,您是不知道。财政马局都跟我拍桌子了,拿不出这个钱呀。要是我非逼着叫他筹措这个钱,他就得去自挂东南枝了……” 王姐被说的愣了当场:我们负担这个事?不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的理解有问题。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呀! 谁知道这还没有跟林雨桐把这话怎么委婉的表达出来,就听人家又道:“王姐呀,不瞒你说,我们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您知道的,我们县现在主要做的是药材,河滩乡因为特殊的地理条件,是我们乡唯一一个能种出适合在湿地生长药材的地方。这是填补了我们乡在药材种类的空白。尤其是这两年,我们在恢复生态,在做仿野生药材,这个市场意义是巨大的,带来的经济价值是不可估量的。事实上也确实花费了很大的代价,以前都是牛羊养殖为主,但当地为了这个保持水土、恢复生态,做了很多的牺牲。您要是路过的话就会看到,当年的沼泽又回来了。去年还有记者在咱们的湿地拍照,野鸭成群,鸟类栖息,这是多好的事。当地的百姓把经济发展的重头都放在了这个上面……”说着,就叫那位主任,“帮我拿一下咱们的照片……” 看啥照片呀! 可看了照片,尤其是前后的对比照片之后,王姐也皱眉。 一张是湿地去年的照片,野鸭掠过水面,芦苇一丛丛,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水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的芦苇荡呢。可随后这一张,一样的光照下,水面漂浮着一层东西。 这个照片吧,王姐觉得棘手了。人家林雨桐说了,去年有记者来过。有没有来过这个不知道,但如果林雨桐想叫来过,那人家一定就来过。来过就看过去年的情况,然后再看的话,现在的情况呢?敢对比吗? 林雨桐像是在威胁她,她会随时动用媒体舆论的力量。人家花费了大力气,还原生态,却被你们破坏。 现在倡导的是什么?倡导的是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人家倒是秉承着这一点,提出了仿野生养殖的概念,可自己那边呢? 要知道林雨桐这倒霉孩子是从京城下来的,真说不好这么酝酿下去,会把这事弄到什么等级的媒体上去。要真是把脸丢大了,上上下下都得喝一壶的。 这已经叫人心惊了,结果林雨桐轻声细语的又扔出一个炸|弹来,“我们最近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处理SHANG访类事件。基本都是河滩乡的,老百姓骂娘呀,说不叫我们养牛羊了,但种了药材……你们也不收。看药材厂那边不是不收,是那样的药材,他们不敢收呀。其他乡镇,这一季的收成马上拿到手里的,一大把的钞票明晃晃的,谁不眼热呀?你说,这能不闹事呀!老姐姐,为了平这个事端呀,不瞒您说,是我们县拿财政的钱补贴给药材加工厂,叫他们先把药材收上来,收上来却不叫用,就地销毁,您算算,这是多大的损失……” 言下之意,这是在给你们平事呀!这笔损失得你们出! 如果说之前的出医药费还是一笔不算太大的钱的话,那现在她把河滩乡半年的收入赖在自家身上,这得多少钱呀?他们现在一个乡的经济能量可不是当年了。那抵得上自家那边半个县城的总量。这么大的数额,叫自家赔呀? 别说我不拿事,就是拿事的,也不敢应承这事呀!钱这个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平白变不出来的。再说了,这也不是这么一个划分法呀?凭啥我们就欠你们这么老些?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她立马看了秘书一眼。跟着王姐的秘书这会子机灵了,转身去了一趟厕所,过来就一脸歉意,“领导,那个……李主任刚才来电话了,说有急事要您回去处理,十万火急!” 王姐赶紧站起来,跟林雨桐告辞,“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回头……回头咱们再沟通。”回头谁爱来谁来,反正她再不来了。 林雨桐一脸的遗憾,“您看,这饭都没吃呢……” 改天!改天! 然后很利索的下楼了,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就走。 等车出了大门,小廖再也憋不住了,低下头吭哧吭哧就笑。 “无赖!”王姐回去再一次汇报的时候还是坚持这个说法,“那就是个泼皮无赖!” 你这个同志,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没个小年轻沉得住气,“不着急,说说嘛!跟大伙儿说说。” 现在是真忙,全员在岗,王姐一回来,都往会议室来了。 王姐灌了半瓶子水呀,一肚子气一路上都不敢露,在秘书和司机面前,今儿已经丢脸,再要是气的跳脚,叫下面怎么看。因此,她一路上高深莫测的,这会子再也憋不住了,“那个林雨桐,我是再不去跟她谈了!” 就有人道:“她年轻,气盛一些,说话不好听一些也是有的。咱们这把年纪了,受受便是了。” 王姐气笑了,“我可没受冷遇,人家见了我那个热情呀。”她是从开始见到林雨桐的时候就学,一字一句的,越听越叫人皱眉。王姐一看大家的表情,这才气顺了,“我说她是无赖说错了吗?那就是讹诈了!是,我现在不小了。可在这个圈子里也都小二十年了,我是从来没见过这种讹诈!” 那倒也是! 能软能硬就罢了,坐在这里哪个不是个中高手。可放下脸面干出这种碰瓷讹诈的无赖事的,他们之中还真没有。 王姐说出来,肚子里的气就撒了一半,话里少了意气的成分,理智严肃了起来:“她这是逼咱们快速处理此事呢!而且很明确的告诉咱们了,如果咱们不能很好的处理此事,她下一步会干什么,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只看怎么怎么选。这样的一个人,我信她说到能做到。如果办的不随她的心意,她会把咱们宝山县闹的全国出名,做成反面典型。” “可叫咱们赔偿一个乡,咱们哪里有那么些钱?这是办不到的!” “她不用咱们真赔,她只要做出有真损失的样子,等事情闹大了,有的是人给青山绿水买单。民间很多环保组织……这个就不说了,但咱们想想,那个时候,谁都知道他们的损失,她伸手朝上要各种资金的时候,是不是顺理成章。她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是了!许是打官司她收回资金没那么快,但是从上面要资金,却有! 这么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且是很大的可能。一步步都算计到位了!打从一开始又是免费检查,又是免费治病的时候,她就想好这部分钱从谁讨要了。闹不好,她不仅不会亏钱,还会大赚一笔。 这倒是叫大家闹不清楚,这林雨桐是真的想逼着自家这边赶紧解决问题呢?还是逼着解决问题压根就是个幌子,她从一开始就准备把事情往大的闹的? 如果是前者,自家这边还有缓冲的时间。可就怕是后者,她不定什么时候抽风一下,给你一竿子捅上去。 于是,晚上的时候林雨桐就接到黄爱华的电话,“听说你跟人家耍无赖了,这不,告状的已经告到我这里来了。”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倒是偷着几分愉悦,“当时跟我要你的时候估计谁也没想到,请回去的是一尊什么‘神’……” 可怎么办呢?这自来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1)三合一(百味人生(21)林爱勤是...) 重启时光(107) 一个小县城, 这都多少年没动过QIANG了。北广场属于大家休闲娱乐的地方,早晚都有广场舞,摆摊的从早到晚都有。这么一个热闹的地段, 又是疏散人员, 又是QIANG响的,这事转脸就传的到处都是。 钱果果正跟县城的朋友聊呢, “是不是真的?咱们这儿的治安挺好的……我大伯子是警察……但这不是进修去了吗?我哪里有啥内幕呀?你认识的人多, 打听呗……” “果果!钱果果!”那边的声儿都变了, “不是――你婆婆从里面被抬出来了……” “你婆婆才被抬出来了!”什么毛病这是。虽然不待见自家婆婆吧,但也不带这么咒人的。 “真的!”那边的声音带着尖利,“救护车就在这边的路口停着,我紧挨着救护车在车里, 车窗开着,离我拢共也就那么几米的距离, 我看的真真的!” 我靠! 钱果果吓了一跳, “你要是敢吓唬我, 我跟你,咱俩没完。” 结果那边又尖叫一声,“你那个当官的妯娌抱着个孩子从里面也出来了……” 抱着个孩子? 钱果果脸都变了颜色,“今儿周几了?” “周三!”那边说。“那没事,我大侄子在幼儿园呢, 那孩子多大?”钱果果忙问。 “看不见脸, 看那身形,跟我外甥女都差不多大小吧,我外甥女六岁了……好像抱着孩子上车了……” 那就不对!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出事了人家爹妈得在外面等着的。嫂子可能是因为杨碗花去的, 但是孩子没法解释呀! 怎么都扎堆了! 钱果果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抖着手给金嗣明打电话, 把事情说了,“要不你给哥打个电话?还是咱们直接去?” 金嗣明想骂一句神经病,但想着这种事她朋友也不敢胡说吧,无风也不起浪,出现在那地方……便是没事,那也得问问呀,“你等一下,我给妈打个电话……” 结果打过去是护士接的,说是人在救护车上,马上到医院了,请家属马上来一下。 杨碗花是清醒的,这会子吓的哭不出来了,一听见小儿子的声音,才活过来似得,“赶紧的,蛋蛋丢了!蛋蛋丢了!” 金嗣明手机都拿不住了,“我马上来!我马上来!” “赶紧通知你爸!” 这种事敢瞒吗? 两口子开车停到厂门口才叫的金保国,主要是怕打电话了他自己开车走,人一着急容易出事。两人不知道孩子的具体情况,杨碗花口口声声的说蛋蛋丢了,但是钱果果的朋友又看见林雨桐抱个孩子上了车,不过没看清孩子的脸,也不敢说一定没事。 人到车上了,才缓缓的把道听途说来的说了:“给我哥打电话没人接,给我嫂子打电话,也没人接……” 金保国就赶紧用自己的手机打,但是电话还是没人接。 没人接是因为这会子得做笔录吧,把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的。这个得每个在场的人,甚至看到情况的人都要做,要把每个环节对对上,严丝合缝才行。包括调来的狙|击|手。 林雨桐做的很多动作,都是看在对方眼里了,但因为距离远,只能看到大概,因此上,很对细微的表情除了四爷是没人能捕捉到的。 而大家了,对林雨桐的印象本来就是强势的,冷静的,有头脑的,好似专门找那样的签字进去当工作,也不是多出奇的事情。反倒是帮着把里面的其他客人给疏散出来了,大胆冷静已经远超很多人。 她把事情说完,就看到不停响的电话,林雨桐这边是很多个慰问的电话,应该是都听说了,然后打电话来问问,关心一下。 四爷那边也有很多慰问的,但主要是金保国打进来的。林雨桐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因为四爷直接开QIANG了,这个过程更要详细。并且之后得做心理测试。毕竟从金嗣业原身的履历看,他并没有相关的经历。站岗礼仪兵,有不是特种兵,对吧?大家也都是有这方面的顾虑的。 因此,至少今儿,四爷是绝对没空的。 林雨桐把电话接起来,金保国的声音跟开炮似得,“孩子呢?你们两口子怎么看孩子的?” “没事,孩子好着呢。”林雨桐朝金泽招手,这小子在这边的办公室玩的可好了。桌上一堆平时不让他碰的零食,结果今儿因为他的英勇表现,这么些个叔叔阿姨都是自掏腰包,给他买的摆了一下一桌子,要不是平时的教养好,恨不能上桌子上做零食堆里。这会子正啃薯片对着电脑看猪猪侠呢。 一个人在那儿就是一台戏,手舞足蹈的,“五灵威力,变身!” 然而,并没有变! 这小子撇撇嘴,大概觉得薯片瞬间都不香了,一听见妈妈对着电话叫‘爸爸’,他的脑袋瞬间就扭过去了,跑到妈妈跟前,低声问,“是爷爷还是姥爷?” “你爷爷!”林雨桐把电话递过去。 这小子可了不得了,“爷爷!我跟你说呀,今儿玩QIANG战了,奶奶带我去玩的,本来说是带我看爷爷,说爷爷生病了,我还当奶奶骗我呢!没想到奶奶虽然骗我了,但是奶奶给我准备了惊喜……” 孩子兀自兴奋,可那边车的三个大人吓的变了脸色,金嗣明一脚刹车,把车先停在路边缓缓。 吓是真吓,后怕!但是孩子活蹦乱跳的,刚才杨碗花又能嚎,那至少证明人没事。 金保国到底是记挂儿子,问孙子,“你爸呢?” “我爸跟领导汇报工作呢,我妈妈也才刚出来……” 哦!只要人都没事就好! 金保国赶紧问,“你在哪,爷爷去看你!” “我在我爸单位,叔叔阿姨给我买可多吃的,夸我勇敢!我在床下面埋伏呢……” “是吗?蛋蛋最厉害……” 爷孙俩说了好一会子,直到车到了。 林雨桐带着孩子在门口等着,都上了一辆车。林雨桐的车交给小廖了,“你帮我开回去,顺便帮我请个假……” 遇到这样的事,婆婆住院了,孩子刚受了惊吓,当然得请假。 小廖忙应了,“您在家多陪孩子几天,有什么事您给我打电话。” 上了车金保国抱着孩子,孩子坐在爷爷怀里手摸着他爷爷的脸挤出各种造型,玩了没三分钟,睡着了。林雨桐这才说了事情的经过,为啥杨碗花带着孩子在那个地方,最后怎么着了,详细的QIANG战这个没说,但杨碗花为啥会跳下去,这个得跟人家交代清楚,金嗣明是人家的亲儿子嘛,不能没个交代。但哪怕省略了一部分,可那种情况下,不难想象有多凶险。 金保国的脸都气的变色了,“你当时该给我打电话的,我叫她带着孩子出来见面不就啥都避开了?” 事实上你那个时间真在车间,手机响你真的听不见。昨天那么说不完全是骗杨碗花的。 金保国低头看着宝贝孙子,有怨怪学校:“交了那么些钱,孩子都看不住,是个人就能把孩子领走?” 这也就是林雨桐生气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问题。 这会子来不及说其他,医院到了。因着都知道杨碗花是谁,医院啥手续都没叫办,但还是给把各项检查该做的都给做了。 林雨桐到的时候,医院领导能到的都到了,也请了现阶段能找的专业上最好的大夫说这个情况。林雨桐一看检查数据就明白了,这一摔,杨碗花从胯骨到大腿小腿膝盖脚脖子,多处骨折损伤,关键是她骨质疏松,特别严重的骨质疏松,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些都可以治疗,比较麻烦的是,这些片子显示,她的脊椎部位长了个东西,“肿瘤?” 医生赶紧点头,“是良性的,不能说对人没影响,但影响微乎其微。” 林雨桐就没言语了,有亲儿子在,她这儿媳妇还是别说话的话。 金嗣明想说关心亲妈,但这会子都别扭。实在是,她这干的是啥事。 他看爸爸,结果金保国抱着睡着的孙子,头都没抬。 他看嫂子,嫂子的态度就是那样,你拿主意。也是!叫人家拿主意这是为难人。 他看妻子,钱果果到底不忍心他尴尬,只得道,“别管咋说,这病了还得给瞧的,看这是要手术还是咋样……” 其实手术的风险特别大,这肿瘤长的比较缓慢,用中药控制着,哪怕消不了,但这样带病,其实对人是没多大影响的。 果然,林雨桐心里才这么说了,人家大夫也是这么建议的,西药也有针对性药物,坚持吃就行。这个年纪的话,控制上二十年,那时候年岁大了,医学也更发达了,实在不行再动手术也行。至少能高质量的生活二十年。 可这事跟杨碗花一说,杨碗花不干了,说金嗣明,“我当初分给你们两口子了,现在病了,不给我瞧病,你们就是盼着我死呢。” 金嗣明能冤枉死,“那可是在身上动刀子,不是玩的?!” 杨碗花坚定的认为是小儿子两口子舍不得给她花钱,然后人家绝食了。丢人劲儿的! 金嗣明气道:“治!治!咱治还不行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2)三合一(百味人生(22)林美琴在...) 时光重启(76) 人到底是被送到医院了, 张家的人守在病房外面,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走。 主任婶子也看林雨桐, “你还有孩子吃奶呢, 放心,我在守着, 你回吧。” 嫌自己在这里碍事吧。 可春娟那双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洗的手紧紧的抓着林雨桐没松开, 人也迷迷糊糊的。林雨桐坐在那里没动,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春娟醒了。林雨桐看她,“我想听你怎么说?还坚持要告吗?” “告!”春娟咬牙切齿,“我不仅要告张老三QJ, 还要告张家两老不死的伙同张小五卖了我的孩子!” 林雨桐就看了一眼这位主任,眼里意味深长。 这位就知道不能拦着了, 她也没说要包庇谁, 不过是农村的事就这样。谁家要是出了丑事还嚷嚷的人尽皆知, 那才是丢人呢。大家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就算完了,对吧? 但春娟吧,这孩子大概是被老张家欺负狠了,竟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当时应该是被张老三给欺负了, 然后张家谁都知道这一点。事实上张老三确实不是个东西, 在这一片招猫逗狗的,谁家的男人出去打个短工,他都想钻到人家家里去。就是这么一个玩意。笨想也知道, 家里待客,那么些人要招待。作为在老宅跟老人过日子的小儿媳妇, 一整天都钻到厨房忙都忙不过来。一身上下都是油烟味差不多,谁还有描眉画眼的勾搭人?你张老三长的要个子没个子,要长相没长相,除了一身痞子气,你还有啥?人家春娟是要啥有啥,凭啥瞧上你勾搭你? 受了这个欺负了,当时肯定是叫了,要不然张小五这醉汉不能醒来打老三。但媳妇遇到这样的事,张小五你要是有种捅老三一刀,那也是你的能耐。可你没那能耐,打你媳妇。这张家老婆子也不是东西,你家儿子是好的,媳妇就是坏的。这些个委屈委屈的大了,这春娟肚子里也长牙了,估计走的时候就知道肚子里怀上了,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回来就是打胎,这也是能做鉴定的。这是要把张老三的罪给定死了呀! 孩子被抱走不吱声,她要是叫嚷起来周围的人肯定听的见。但就是不声张,这是要把对方卖孩子的事给砸实了呀! 要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愿意送养,这是不犯法的。但没有亲生母亲的允许,谁都不能做这个决定。尤其在母亲发烧生病的时候这么做,这个罪可不轻的。 “我的棉袄兜里还有大半年前的伤情报告,我要告麻袋故意伤人。” 麻袋说的张老三的媳妇。这媳妇矮胖,敦敦的样子,也没比麻袋高出多少,站在那里就像是杵着一麻袋似得。 麻袋带着娘家人打过春娟,谁都不知道她还做了伤情鉴定。 这是要把张家一半的人拉进去不可呀。 这般的狠劲,谁想拦都拦不住的。 林雨桐就直接报警了,医院跟派出所本来就紧挨着,这边一报警那边就出警。 人一来,张家人慌了。不是说人只要没事啥都好说吗?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这老太太不是吃素的,“春娟,你可想好了。你要这么闹,妙妙咋办!你想要妙妙,那可万万不能。” 是说两口子过不成离婚的时候,别想要头一胎生的闺女。 谁知道春娟来了一句,“你问他张小五,当年我为啥答应嫁给他!我就是为了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的。妙妙压根不是张小五的,这事我没骗他。” 这话一出,连林雨桐都愣住了。 里里外外,安静的很。 只有张老太突如其来的哭嚎声,震得里面输液瓶子里那个药液都跟着震了震。 张小五抱着头蹲在门口,谁也不知道他是啥表情。 春娟在这里住着得有人保护,这个交给派出所,张家呼啦啦的被带走了好几口子。 林雨桐把这事当做是金凤抱养孩子带来的后遗症,这个孩子肯定抱养不成了呀!因为春娟告她丈夫和公婆,因为那两万块钱,卖孩子这罪名显然是成立的。 她现在忧心的是到底有多少像是春娟这样,在家庭里遭受了这样那样的事但是不敢言语,还得遭受更多的冷言冷语跟冷待,她关注的是这个。没觉得这事跟自己再有别的干系。 可谁知道当天晚上,都快十点了,四爷的电话响了,是杨碗花打来的。声音挺着急的,“你跟桐桐出来一下,我就在门口。” 卢淑琴和林有志都睡下了,也就是桥桥还在看书,把他喊过来看着孩子,两人裹着大衣裳出了门。路灯下,杨碗花只穿着棉睡衣,不停的跺脚,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不等两人走到跟前,杨碗花就急急的过来,埋怨桐桐,“你管人家那闲事干嘛!” 我这管的可不是闲事! 做的就是这个工作,真要是下面出现那种专门生孩子卖孩子的,这是自己的失职。要是孩子不是生的,而是从外面弄回来的,这就更糟了。就像是那春娟似得,在家里生了别人都不知道。这要是伪装了大肚子,然后说是在家里生产的,过上两三个月,不注意就叫混过去了。这可不是等闲的小事,更不是闲事。 林雨桐就皱眉,“我工作的事我知道怎么做。这跟您又不相干!” 杨碗花就看林雨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跟嗣明是同学,跟那白春娟也是同学,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两人当年谈过……” 林雨桐只觉得一桶黑水兜头给泼下来了,她确实是没有原身的记忆的。早前不知道跟金嗣明是同学,也是今儿才知道跟春娟是同学,哦!也才知道原来春娟姓白!所以,麻烦了!春娟跟金嗣明谈过,而春娟说她的女儿不是她丈夫的,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杨碗花这么急,不用说也知道了,那孩子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金嗣明的。 这真成了百口莫辩了。 林雨桐只能坚持说压根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高中的课程很忙,我连吃饭睡觉,跟谁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我上哪知道去?”她比较惊讶的是,“你是早知道白春娟怀着嗣明的孩子?” 杨碗花眼神躲闪了一下,“别管我知道不知道,反正你要不是多事,这就没事!” 怪不得金凤抱养孩子杨碗花一直没言语了,感情她知道孩子是谁的之后不敢言语了。 今儿金凤还被叫到派出所了,但金凤确实是想着抱养,这钱不是买的,是给孩子母亲的营养费。而且,也确实不知道孩子的妈妈不想把孩子送人。她很聪明的表态,在孩子的母亲出院以前,我愿意养着这个孩子,就当是帮忙了。那两万尽量帮着要回来,我愿意分出一万来给孩子的母亲,反正对人家造成伤害了嘛。 这个态度,批评一下就得了。这是很聪明的一个做法,那两万该事她的还得是她的。 这么大的事,杨碗花这个亲妈一直不闻不问,原来根子在这里呢。 四爷就皱眉,说杨碗花,“当年嗣明谈恋爱,你去学校闹的两人分了,之后这姑娘是不是来咱家找过嗣明?” 是!来就说怀孕了,要怎么着怎么着的。 这不是死皮赖脸的非要进咱家的门吗?怀了孩子可以去打胎嘛。你跟我儿子你们是你情我愿的,这也不是我儿子一个人的错。她现在说起来依旧觉得她没错:“我给了她五百块钱,叫她去打胎。这可是七八年前的五百块钱,不少了!”四爷扶额,“你跟谁都没说?连嗣明都没说?” “咋说?说了叫两人结婚呀?”杨碗花巴掌一拍,“你知道白春娟家啥情况不?他爸赌的厉害,那几年被要债的堵门,那整年那门都是锁着的,他爸躲在家里,他妈在县城的小招待所卖……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这是结亲的人家不?这姑娘心狼的很,故意的不打胎还专门嫁到咱们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就是故意等着,等着啥时候冒出来故意咬咱家一口的。”说着,又说林雨桐,“你说说你,自打嫁进来,给家里带来啥好事没有?啥事都是因为你而起的。我跟你说,要是因为这个,你把嗣明跟果果两口子搅和散了,我跟你没完!” 真是哔了狗了! 咋这世道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恶意呢! “没完想咋的?”四爷就接茬了,“当年人家姑娘找来,你要是好好处理,那姑娘不能得了那么一个婚事委屈了这么些年,嗣明不可能这么些年被蒙在鼓里。这是牵扯到一个孩子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那孩子是嗣明的,一天天的,孩子从家门口过,去后面的学校上学,你是不是天天瞅的见?” 杨碗花不能否认这个,那孩子长的俊,那眉眼有些嗣明和嗣业的影子。 但白春娟又没找上门来,我何必去多这个心。 其实今儿要不是林雨桐多事,事情真不至于这样。白春娟会瞒一辈子,一直这么瞒下去。 偏偏的,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说,咋就娶了这个一个四处显能耐的儿媳妇呢?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3)三合一(百味人生(23)秋风起,...) 重启时光(9) 四爷只朝桐桐点了点头,就指了指边上的一家店,是卖电话卡。里面一般都带卖二手手机。 这里还有别人,也说不成话。这边这位小姨是不认识自己,但是林雨桥认识。一会子人回来看见他在,就不合适了。 事吧,就是那么个事。 说是有情人难成眷属挺遗憾的。可这有情人成了眷属,能恩爱白头的到底是少数。不过是那些遭遇绝了后面的所有可能,才会那么意难平。 这种事吧,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肯定是少数。自己和桐桐刚好就遇上少数的事,要说没有背后的人故意的成分,谁也不信。 反正你们俩想要三媒六证得到父母许可结成夫妻的难度就在这里放着呢。有本事你们就别管那一套结合一个我看看? 呵! 他把原主的银行卡解锁了,然后把里面存的钱都转给桐桐了。他手里的现钱是金保国昨儿塞给他的。买个二手的手机,这个无所谓好坏,就是过度一下。然后办一张手机卡,又要了人家的纸和笔,把手机号码写上带出来,出来的时候长椅上不见人了,桐桐带着那位小姨在广场上边转边说。他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长凳缝隙里,就直接走了。今儿想单独说话,好像也不能。该交代的交代了,桐桐买个手机,电话联系就行。 林雨桐扫见四爷的动作,就明白是啥意思。不过这转身之后再看,身材是好!那背,那臀,那大长腿,绝对的背影杀! 她又拉着小姨过去坐了,将纸条取了,那边小姨多是说些卢淑琴当年的事。 卢淑芬言语里的卢淑琴是个鲜活的人,可这几天在家里见到的卢淑琴全然不是这个样子。说是木讷都是好的,她甚至连表情都少。木着脸,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 唯一一次有明显的情绪还是因为那一百二十块钱,被林雨桃给气的犯了病了。但那主要来源于生活的压力。 一个人不管是哭还是闹,哪怕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得有个情绪表达才算个正常人吧。她木然到最大的表情就是皱眉。 因此在林雨桥回来,送走小姨之后,林雨桐跟林雨桥商量,“我想开学把妈带过去……” 啊? 林雨桥不明白这个带是哪种带。 “我估摸着这次活干完,给的不会少。学费够了之后还有结余。生活费好说,挣着咱俩花着,多出来的一部分,想法子在城里租房子……”四爷给的钱估计是够的。接翻译这个活,自己和四爷本来速度就快,一个人接单子两个人干活,挣的肯定是双倍。至少叫人看着收入来源是正常途径来的。 林雨桥就皱眉:“租房子……只要能,当然行。可是妈离了人照顾不行,咱俩都得上学。除非爸跟着……” 但我并不想叫林有志跟着。 林雨桐就道,“爷奶年纪大了,林雨桃指望不上,家里还得有人看着。再说了,果园子也撂不开呀。我是这么想的,妈那个情况,咱们一走……她在家里呆着更憋闷。林雨桃就是那样一个性子,爷爷进出也不言语……”当然了,老公公跟儿媳妇多说也不像样,都有个避讳,“奶奶呢,只要对着妈,就拉个脸。爸就是再如何,那不还得出去找钱去?妈就得在家受着……那倒是不如先出去半年,一则,我开始实习了。实习这有时候干活不分时候,半夜熬到几点算几点,在宿舍不方便。二则,现在都用电脑,哪怕弄个二手大壳子呢,能打字能联网就行,这在宿舍就更不方便了。 跟妈说的时候别说其他,就说我为了兼职干活的,得有个自己住的地方才安心。你又得住校,不允许出来,所以得有个人跟我去作伴陪陪我,毕竟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住,不习惯,也害怕。一般周一到周五,我基本就都在家工作,能陪着妈。周末你就没事了,你可以陪着。我要是有什么事,尽量赶在周末你在家的时候去办……”四爷估计是原身已经找到了接收单位了,这是人家原身的选择。用了人家的身子,就有了因果,对方的选择如果不影响大局,不作奸犯科,他都得试着去做。要是他在这边上班,去省城的话也就只能是周末。如此,自己跟四爷见面倒是方便了。 这是她暂时能想到的办法。 其实现在也不知道卢淑琴离了那个家是个什么情况,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家老两口对卢淑琴吧,态度比较淡。要是林雨桃不在家,还能稍微温和点。所以,即便出去之后并没有叫卢淑琴变的更好,【-cl?wχ.(〇Μ】那至少得在林雨桃出嫁之前少回去。那姑娘都二十三了,在这个时候的农村,她还能一直不出嫁? 林雨桐又安林雨桥的心,“你怕留下爸一个人在家……这个你放心,只要妈不在,奶奶还能看着爸不管?家里有奶奶做饭收拾操持,离了妈其实是可以的。” 反倒可能更和睦一些。 林雨桥又不是笨蛋,这么解释来解释去,又刚好在跟小姨分开之后。他还以为是小姨跟自家姐说啥了。一直不算多话的人今儿说了这么多,连说辞都想好了。自家妈一直闷闷的,也许有心里话愿意跟亲妹妹说呢。他想着是估计林雨桃叫自家妈很不舒服了,那要是这么着,那就出去也行。 自家姐说来说起,为的就是自己不反对。 自己不是要反对,是这租房、生活……方方面面的,都压在姐姐的身上了。要是自己周末得陪妈妈,那自己周末找兼职就不要想了。 好似明白林雨桥的顾虑,林雨桐就道,“去了省城,机会就多了。我会想法子找口译,甚至同译,同译一天八个小时,能挣一千上下。多出来的时间,按小时收费。钱真的不是问题。况且,我俄语说的也不错,日语也有涉猎,韩语也会说。英语翻译要是好找的话,那么同时能说四门外语的,我想应该不多。” 他只见自家姐拿回来的小说有俄语版的,却不知道她的水平已经到了能做翻译的程度了。这三年你就是把时间劈开,也不够呀! 林雨桐只得往下忽悠,“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时间是很紧。所以,更得妈跟着我了,也是叫妈照顾我一段时间的意思。我得把专业做的比别人都精,以后的路才好走。” “好!”林雨桥就觉得鼻子酸的不行,打算实在不行,周一到周五晚上也是能做兼职的。撑一撑,很快的,撑几年就过去了。 两人说着话,在路边找了个网吧,先抓紧今天的时间。 之前四爷在网上帮着联系过这几个翻译公司了,还另外找了两家好似更靠谱的。给的单子都比较大,也比较杂,不单是英语翻译。反正有活,又不算累的,就都帮着接了。 小单子今儿就做了给发过去,花了六个小时做了十个单子。林雨桐叫林雨桥去取钱,“这会子工夫,钱该到账了。你帮我买个二手的手机,方便跟人家联系,再给我买个U盘……” 有那么些钱吗? 林雨桥把今儿塞过来的两百给姐姐,“我没花。” 这钱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卢淑琴塞过来的。 “你装着,回去给妈。”林雨桐就道,“你赶紧去,赶晚班车回去的话,我还能干两小时。你抓紧,顺便给我买个手机卡,顺手把联系方式变更一些……” 成! 边上就有卖的。只是取钱得稍微走远点。 但一查卡上的钱,林雨桥吓了一跳,一万三千多,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取了一千,把事给办了,“……姐,要不要查一下谁打的钱,这数目怕是不对……” “哦!”林雨桐不动声色,“多少钱?” “一万三千六百……”他把剩下的钱一股脑的塞过来,“手机花了六百,卡五十,两百多买的U盘……” 林雨桐还有些惊讶四爷能分出这么多钱来?话说退伍费有这么多吗? 不过原身要是攒着平时的补贴,要是金家还偷摸的补贴儿子,未尝就攒不下钱。至于说最近干了不少单,那钱且没有那么快呢?第一单五百的时候那是人家要的急,谁家公司也没会计不停的跑银行的,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每周结账一次,周一汇款或者是每月的月初月末月中这几个时间。 但这话不能说,更不能叫林雨桥去查。只道,“有些公司人家开通了电话银行,打电话就能转账,也没那么麻烦……” 是吗? 只能是啊! 其实U盘就是个哄人的东西,拷贝下来,再去复印店把这些复印出来。回去用笔翻译,再假装邮寄出去。就不用老去网吧了,也看起来像是干正经活的,迷人的眼而已。 林雨桥当然不是那么好哄的,就皱眉,“你这寄过去,不得有专人整理成电子版本?” “所以费用往下下调了五分之一,用来支付那边的人工费。”她哄道。 哦!那倒是合理了。 出来找复印打印的地方打印出来了,那么厚厚的一大摞子,“翻译这么多,给多少钱?” “一万二。” 那就得给那个打字员两千多?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点头。 林雨桥感觉瞬间就不好了,一台新电脑也才四五千,一台旧电脑也就一千来块钱的。这就把半拉子新电脑给搭进去了? “所以我说得租房,自己有电脑不光方便,关键是这点差价是不是把你的生活费都差出来了。” 是!太是了! 他一下子变的比自己还急切,“那要不,咱们提前去省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4)三合一(百味人生(24)今年果然...) 重启时光(31) “哪有什么人?”林雨桃瞪着一双眼睛, 躲在老太太身后,“大晚上的街上又没人,提前贴好的双面胶在背人的地方揭下来, 然后赶紧跑过去贴了就行, 能有多难?还要人吗?”说的这么能耐! 可不等林雨桐再问,老太太就拦了, “桐桐不是要收拾东西吗?赶紧收拾吧。你姐是倔驴, 回头我问她。” 林雨桐皱眉, “奶奶,这可不是小事。人家现在帮她,谁知道会不会背后告她胁迫她,说清楚了, 事先好把事情给料理了。您这么着护着可不成。” 林有志就瞪眼看林雨桃,“还不说!” 林雨桃瞬间抱住肚子, “我肚子疼!肚子疼!疼死我算了。” 疼个屁! 林雨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手上一用力气, 林雨桃真疼了,尖叫一声就哭出来了,另一只手拍到林雨桐,“你捏疼我了!你松开!松开!” 林雨桐挡住她另一边的胳膊,“说实话!” “行了!”老太太死命的将林雨桃从林雨桐的手里往出扒拉, “这是你姐姐, 谁家的孩子这么对姐姐?你放手,我自己问清楚告诉你……” 老太太上手了,死拉着就把老太太拽倒了。再加上老太太的面色, 林雨桐一看就知道这是血压高了。她先撒手,“成, 您先回去吃药吧。” 林雨桃跟在老太太身后出去了,林有志拦了林雨桐,“这事你别管了,有什么事她自己担着。这么又叫又嚷的,叫人家听见了,还以为你欺负她呢。你奶奶呀……那是她疼的人她是打是骂都行,但是别人不能碰,碰一指头都不行。”别说你了,就是我这个亲爹,试着打一下骂一句试试? 老太太确实是动手了,不知道用什么打的,林雨桐这边收拾东西,都能听见里面林雨桃的哭声,“不敢了!奶奶我不敢了。” “谁?”老太太问说,“到底是跟谁一块的?谁给你出的主意!” 这丫头断断没有这样的脑子。 林雨桐就听见林雨桃道:“不是我……我就是帮着买个东西,帮忙贴一下……东西都不是我写的……” 老太太估计又打了,狠狠的又抽了一下吧,林雨桃尖叫的声音更大了,“是金凤!是郭金凤叫我一块……” 以前自己和棉棉姐,跟金凤其实偷偷的在一起玩的。要不然,棉棉姐跟王军胜搞对象的事,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只金凤知道? 都是一条街上的人,没一个听到过这个信儿的,金凤从哪知道的? 因为金家和林家不对付,她们往来从来不叫人知道。金凤长那样,同龄的姑娘没人喜欢跟她玩,棉棉姐愿意跟她玩,是因为金凤手里有钱。三个人约好了去县城,分别在各自的门口坐车,在车上也不说话,但到了县城一块就没人知道了。金凤花钱还算大方,给她们买这个买那个的,就算不买,但在县城也是进小馆子吃饭。对于她们这种没收入,伸手要钱的,能在外面玩一天是一天,自然觉得这样的朋友还挺好的。 直到金凤那回忘了带钱了,棉棉姐就不高兴,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金凤。然后金凤也不傻,之后就不怎么玩了。再之后还抢了绵绵姐的对象,差点被抢成了。两人就结仇了! 以前都是三个人玩的,现在棉棉姐一结婚,在家整天忙着正事,跟金凤关系也不好了。她才发现她也没人可以玩了,秋季了,天冷了,跟奶奶要了钱去县城买衣服也得一个人,结果就在她们过去常买衣服的服装店了碰上了也在买衣服的金凤。金凤倒是替她掏钱了,然后两人背着棉棉和好了。 金凤就说请她帮个忙,说她弟弟在单位被领导给穿小鞋了,她得给那个领导一点教训。然后两人就买了红纸,两人其实先买的是毛笔,但是那种笔一写一个墨点子,没法用。钢笔圆珠笔又太细,写的不清楚,最会选了粉笔,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学校贴个布告都是用粉笔在纸上写字的。 写了不少,都是金凤写的。她帮着给贴的双面胶。弄完了,那些剩下的东西怪可惜的,金凤说扔了吧,要不然她没法带回家。是她自己没有糟蹋东西的习惯,这才给带回来了,反正桐桐那边基本没人去,床下放的也是旧书。就算叫她看见了,这点东西又不犯法。谁能想到那死丫头连县城这种事都能知道。 要不然谁能怀疑到她们俩身上。 林雨桃说的可怜的很,“……金凤个子矮,她贴不上去。我穿着高跟鞋,个子又高。她帮我撕双面胶上的膜,我帮她贴……” 老太太气坏了,“你们竟然瞒着家里跟金凤往来!家里是少你们吃了还是少你们穿了,没出息的东西贪图人家的吃穿……”偏这事还不能叫嚷的人知道,真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人。桃桃又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叫人知道了谁家要这样的?她压下脾气,“小姑娘一块吃吃喝喝的,这个先不说……我就问你,这种事你怎么敢帮忙?是不是拿人家什么好处了?赶紧说!” “没有!”林雨桃摇头,“就是……就是帮忙!”真没要好处,这是帮自己愿意帮的人,怎么会要好处。当然了,这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就是了。 林雨桐在院子里听了全场,然后老太太拉着脸一把掀开帘子出来了,好像是逼着她对她亲孙女严刑逼供了一样,语气硬邦邦的,“都听见了,她是没脑子,不是坏!” 她就是单纯的帮忙! 如果林雨桃不是坏的话,那么坏的人就是另外有人了。 这个金凤――怕不是要帮四爷,而是在家里偷着听见什么了,然后估计针对四爷的。 这两家真是,前一窝的孩子,后一窝的孩子,虽说不能养的相亲相爱,但是相互仇视,这就是失败了。 林老太这会子真要去金家骂回去,这次其实她占理了。但是她怕她家孙女变相的占小便宜的事叫那边叫嚷出来,再叫人家笑话林家人穷志短,她又返身回屋去了。今儿她被人骂也受了,总不能叫桃桃和棉棉沾上那样的名声。 林雨桐就偷着给四爷打了电话,防着金凤这种人吧。感觉因为她自身外形条件不好的缘故,这姑娘的心性有些问题了。睚眦必报,一点事都能记仇恨不能咬下对方一口肉来,这得多可怕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棉棉花了她的钱,骗了她的友情,于是她要抢了对方的男朋友。四爷干嘛了?没有帮她出头,还当众不给脸的将她拎回去了。然后她在背后就给四爷来了这么一下子。 想了一圈,谁能想到问题出在金凤的身上。 四爷不去问,也不瞒着,他没避开老太太和金保国,就当着两人的面跟杨碗花说了,“一交警队的朋友帮我查了交通路口的监控,贴那东西的人找到了。” 谁? 金老太一下子坐直了,好像只要确定是林家她能再回去干一场。 四爷只看杨碗花:“是郭金凤。” 你说谁? “不可能!”杨碗花蹭的一下站起来,“你朋友能认识你姐?” “上次跟我回来取苹果的时候见过一回。不会认错!她的身材很有特点……监控看的也非常清晰!”四爷就道,“要是放出去,她得进里面去。” 不要! 杨碗花一把摁住儿子,“你姐……不是要给你添乱的,她应该是想帮你。” 金老太可得理了,“丧门星呀!这是讨债的要命的呀!”说着就喊儿子,“去,把中间的墙马上砌起来,她也成年了,跟咱们家也没瓜葛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杨碗花又急又恨,知道金凤在网吧里,她冲过去将人拉到院子里,将大门关上,上手就是一巴掌,“那是你弟弟!” 金凤就知道瞒不住,“我弟弟?我弟弟不出头帮我?我弟弟当众那么下我的面子?我可没那样的弟弟。” 完全不避讳她干过啥事。 杨碗花这回是真哭了,她还没说话呢,金嗣明从厦房里出来了,靠在门框上,“我们没帮你,那是因为那样的情况再闹下去丢脸的只会是你,选那样的男人远没有选一个可靠的合适你。人家结婚成事实了,再闹下去你的名声只会更坏,沦为更大的笑柄。当众不拎你回来怎么办?你砸的瓷片乱飞,就算没伤到人,没伤到孩子,等大家反映过来,那些带孩子的家长能饶了你?不摁着你打一顿还能跟你说好话?那可是乱拳,打出个好歹怎么办?你一路上什么话难听骂什么……把妈带进去了,把我爸也带进去了。这个家再不好,养了二十多年了。你张嘴就骂呀!我爸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这也就是哥,只把你扔地上了……要是我,当众一脚踹到马路上,滚远点!爱上哪去上哪去!” 说着,他冷眼看杨碗花,“郭金凤都二十六了,打算怎么办呀。她郭家要房子也有房子,要铺子现在也有铺子。她自己的一亩二分地那是责任田,给她划出去自己种去。您要是不放心她……跟过去住吧。没人拦着。留这样的人在家,从我奶到我爸,从我哥到我,人家没一个瞧的上的……一点屁大的事,好大的气性,不把人摁死了她心里都过不去。这样的人,我怕呢!回头哪天给面袋子米袋子里撒一包耗子药,死的冤不冤!” “她一个姑娘家……” 金嗣明嗤笑,“她这样的,要是还有人动了歪心思想占她的便宜,那你该烧高香呀!” 有这么说话的吗? 杨碗花求助的看金保国,“保国……” “你要不放心,就住过去吧。白天跟那边开火也行!我这一天到晚没几顿饭是在家里吃的,无所谓。嗣明是到处跑,走哪算哪,也能混肚子。嗣业更忙了……他几乎不在家吃饭的。老太太好办,斜对面就是饭馆,每顿饭喊一嗓子就给送来了,我每月给结钱。” “不是!”话风不对,杨碗花赶紧转了话头道,“我是问,把挨着金凤她大伯家那一垄地给金凤行不?好歹她大伯能帮着照看。” 行啊!那本来就是分给郭家的。 郭金凤就嗤笑一声,为了个男人这女人是啥事都能干。 行啊!你不要我是吧,我还不稀罕呢。 金家这边是金凤彻底的往隔壁搬。隔壁这不是还没装修吗?之前杨碗花拖着,说是电工得走电呀,这好歹把灯之类的给安装好再说……这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现在,闹的一点余地没留。 这还没闹心完呢。金凤故意叫人看她被赶出来了,因此不走院子里那道门,偏要从这边大门出,再从那边的大门进。杨碗花觉得丢脸的很,但还不得不伸手帮闺女一把。 正闹心呢,才发现另一边邻居家门口停了两辆架子车,车上东西满满当当的,隔壁又回来住了?她朝那边走了几步,就跟卢淑琴走了个面对面。 卢淑琴看了她一眼,还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事就言语。” 杨碗花的汗毛蹭的一下就立起来了,这是卢淑琴嫁给金保国之后,结婚头一天在两人的婚房,她这个邻居的嫂子对卢淑琴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如今被这样的还回来了,事隔这么多年之后! 她急忙朝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进门的时候跟要出门的金保国碰了个面对面,金保国要找匠人回来砌墙,得出门。杨碗花怕他碰见卢淑琴,赶紧拉住了,“改天吧!改天再去……”那卢淑琴不是跟着她女儿在城里享福吗?就算是买了这房子给自己添堵,那边暂时也住不成人,许是明天就走了呢。 金保国以为杨碗花又想找借口留金凤,他是真被这个继女这回给吓住了。因此再不肯妥协,把人推开直接就往出走。一出来就看见卢淑琴在隔壁的门口,从架子车上抱了被子往那边去。 房子是他们买的,这个金保国早知道。住过来是迟早的事! 他不知道卢淑琴是怎么想的,可这种不自在就跟他偷情被逮住了一样透着心虚。说点什么吧,不合适。不说点什么吧,更不合适。 已经有人朝这边不停的看了,不过好在,在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的时候,卢淑琴又进去了。 杨碗花追出来的时候还看见金保国对着隔壁门边怔怔的愣神。她一下子缩回屋里,找老太太去了,“妈,那边叫林有志给买了,您知道不?”金保国肯定是提前都知道了。 金老太从电视上挪开眼睛,“别胡说。” “真的!”杨碗花往隔壁指了指,“都已经搬来了。” 金老太认真的看了她两眼,本来手扶住腰都准备起身的,结果她又坐踏实了。自己着急什么?该着急的是杨碗花。我自己孙子有了,孙子们跟杨碗花这个当妈的也没那么亲近。其他的事情,没那么要紧了。 她往后一靠,继续看电视,“搬来就搬来了,房子又不是咱们的。当初我说要买那边,你不让的。现在人家买了,也没拦着不让住的道理。” 杨碗花一噎,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想找儿子说吧,说不着,过去的那点事,没法说出口呀。想给姐姐打电话吧,在家里到处都是人……白天也没法说点私密话。 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总觉得卢淑琴是来者不善。 卢淑琴才不上门挑衅呢,她忙着呢。在院子里不停的提要求,“菜园子留在后院留一点就行,我想养花!” 行!养! 林雨桐拿着纸和笔,在纸上画图,尺寸得她跟林有志两人拿着尺子量。这院子的结构不错,大门两边是门房,房间还不小。这边是那种老结构的房子,建造房子的时候是先搭建框架,然后才填充墙体,林雨桐就觉得改建更容易了。 她跟外面的卢淑琴商量,“要做定制,就不能跟别的铺子一样,对着街道开门。我想把外墙打开,做成玻璃墙面,能叫人看见就行。里面只做陈列展柜,原来的门是朝院子里开的,现在盖到这边……一进院子的大门,左右一转,就都进来了。”到时候装修的古香古色的,“怕人家往院子里看,咱们给这里添一个照壁。两边的厦房四间房,我跟桥桥一人一间,剩下的两间,一间做厨房,一间隔开,做成锅炉房和洗澡间。冬天能烧锅炉的话,这屋子都能带上暖气片了。” 这得多大的代价。 “先预留,一点一点的添置。”林雨桐指了指堂屋,“一间是你们的卧室,另一间把隔断打开,跟堂屋连在一起做个客厅、餐厅。”这可跟林有志想的太不一样了。林有志想的就是粉刷一下就完了,结果闺女大概这么一说,就感觉是个大工程。 林雨桐有她的道理,“现在人工不贵,尤其是农闲,人工花费更小。搭着村上的顺风车买点建材顺道叫拉回来,这能省的也就省出来了。” 隔着马路的对面已经在平整地面了,眼看就能动工了。 改造的话,再叫上几个人帮忙,其实花费不了多少钱的。林雨桐指了指房顶的瓦,“就这个要大换……” 结果站远点一看屋顶,她就乐了。屋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瓦松。这玩意能做药材,但后来很多人都养,是一种多肉植物。 她站在院子里吆喝,“爸,你换瓦顶的时候可别把这东西给毁了,回头我找人弄些小花盆,都给移栽进去……” “栽那个干啥呀?” 卢淑琴就道,“我也瞧着怪好看的……”她说着就问闺女,“你说用编织出来的小花盆种这个行不行?” 行!套在那种简易的盆外面是可以的。各种造型的,肯定好看呀! 林家在院子里说话,金家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卢淑琴问:“门口养花会不会占了大家的地方?” 各自的门口属于自家的,但金家那边每年都收购苹果,这边少不了会被来卖苹果的占用一下,弄个花坛啥的就有点讨厌了。林雨桐就建议,“花树也很好!回头再外墙种两棵蔷薇,靠着墙把花架子订好,爬上来顺着造型的花架子爬,只把窗口位置留下就行……这东西花期长……” 卢淑琴又道,“院子里养点好养活的……” 林有志说:好! “再栽两棵石榴,多子。” 好! “种花的地方不能砌那种矮墙,硬化院子的时候把种花的地方预留下就行……” 行! 金老太在这边听的烦人,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点,门窗也关上,眼不见耳不听。 这边简单的看了,东西归置了,林有志就不跟着去了,他得在家收拾。考虑林雨桐要准备考试,母女俩下午去县城跟人家过户之后,就一起回了省城。 那个图纸周末的时候给四爷,四爷做好了之后,林雨桐还得把它放在信封里,再把信封交给镇上到省城的那趟班车的司机,叫林有志去司机家取去。 之后就真不管了。林有志是想着法子省钱呀,闺女挣俩钱,坐在电脑跟前一坐就是半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然后很多前期的活儿,就林大志自己干了,最多再加上林家老头儿。 就爷俩的时候,老头儿说二儿子,“桃桃已经那么着了,你呢,先得顾着你这边这个家。我也知道,要不是你妈跟桃桃,你也不会想着搬。但住过来了,这跟金保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心里要有数了。啥都没有家要紧!” 是怕卢淑琴跟金保国有牵扯,最近大家都在嘀咕这个。嘀咕自家,当然了嘀咕金家。金保国应着,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桃桃的事,“老这么着也不是法子,我把送她学手艺的事跟她说了,她舅舅也说好。还说她舅妈那边的亲戚,人家开了个饭馆,叫她过去帮忙也顺便学一样手艺,管吃管住,一个月也还给六百块钱。我寻思着,叫她去上一年,等明年秋收了,桐桐也毕业了不用钱了,家里也不紧张了,再拿钱给孩子在街面上盘个铺子,就是不盘铺子,怕赔了,咱晚上弄个夜市摊位也行。我跟着她出摊去,给她作伴。等将来结婚了,两口子相互一起干。以前咱不上街面,也不咋留意。就是最近这几天,我数着人家那个馄饨摊子,一晚上人家弄个五六十块钱,那是轻松的。哪怕是弄个早点摊子呢?炸油条,炸油糕,熬个稀饭,这些我妈自己就会,叫桃桃学一学,在哪不能弄一碗饭吃?谁也别指望谁过日子对吧?这事,得您回去跟我妈说。” 成!我去说! 等林家这边改造了一遍,基本收拾好了,天也彻底的冷下来了。林雨桃到底是被送走了,在市里的一家饭馆里。林雨桐要去考试了,顺便也叫林有志去省城,这边有暖气,这个冬天先在省城过吧。 她这么丰富的经历,却真没参加过这种考试,感觉还挺新鲜的。虽然第一次,但也不至于紧张。 路上问四爷在县城那边工作的事。 四爷:“……”刚入职才几个月,人家能叫你干什么?先期熟悉没有三个月就走不下来。城市管理人家是有法规的,你之前跟这些都不搭嘎,不得先把这一套熟悉了,你才能上手吗?要不然怎么管? 真管事了,请假可不如现在这么方便,说走就能走。 “可一点事都不管?”混日子了? 干嘛混日子呀? “跟环卫有交叉的地方,这部分我处理。”四爷说的特别平淡。 林雨桐愕然,“环卫?” “园林绿化不得保护?这部分也归城管管。人家环卫有园林绿化管理的责任……”有交叉的地方。 呵呵!好棒的工作。 绝对是清水的不能再清水的位置了。 四爷哼笑了一声,这是瞧不上呀? 没有!没有!您干什么都能干的跟别人不一样。 插科打诨的,把桐桐送进了考场。送进去了,跟人家聊嘛,才知道今年只招收六百人,而报名的人数在四千多,不到五千的样子。 这没有什么人情关系可操作,就是硬拼,凭本事上。 桐桐从里面一出来,就挑眉笑,就差说两个字――稳了。 自己觉得稳了不行,但这话只能两人知道,跟谁也不能说。难得出来,顺道转转。老祁却正好找四爷有事……可如今的手机信号不是以后啊,有时候到了商场里,有些地方就是信号不好,无法接通。 老祁的事还挺着急,打不通电话就跟给金保国打过去,“单位上说请假了,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 金保国就道,“能去哪,谈的对象离的那么远,他不过去瞧瞧能行吗?”跟着又抱怨,“到现在也不说带家里来,到底有谱没谱呀。他就一小城管,可愁死我了。” 这么说人去京城了? “对!”金保国笃定的很,“过两天就回来。事急吗?” 急肯定是急的,但要是实在没办法,再托两天也行呀。 老祁就又问了一句,“老林那边拾掇好了?” 金保国一把挂了电话,想知道你问他去呀? 老祁看着电话,到底是给林有志拨打过去了。林有志这几天恨不能烧香拜佛,“家里那边大概样子收拾出来了……我现在?我现在没在家,在省城呢。这不是我家桐桐考试去了我过来陪淑琴的嘛……到底考的怎么样也不知道……到现在也没回电话……” “考试去了?是去京城了吗?” “对!” “哦!”老祁就多关心几句,“报考的是哪个单位呀?” 林有志还真知道,“说是……商务……对!商WU部。” “好好好!这可是好单位。考上你可得请客!”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挂了电话了,老祁觉得有点不对味了。 林家的姑娘去京城了,金家的小子也去京城了。 林家的姑娘报了商WU部,金家的小子说她的对象以后会进商WU部。 这是不是有点忒巧了? /clewx.c o m-最快发/还是我想多了。 这话只能搁在心里,跟金保国和林有志都不能说。从他这边看,两孩子是真般配。但从两家的情况看,这事是真不成。 当然了,也许就是自己瞎想的,人家都有事就是赶巧了呢。 四爷是晚上接到老祁的电话的,回酒店电话就能打通了。老祁没问不该多问的事,只说着找四爷的事,“环卫局,园林局,城建局三家给我打电话,直接联系不上你,不知道怎么知道咱们爷俩的关系的,都打电话给我了。我说爷们,到底干啥了,给叔交个底,要不然这心里没谱呀。” “是好事,您就说等我回去了咱们再说。我这不是还没跟单位的领导汇报呢吗?” 你自家单位都没说好,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行吧,估计电话上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那就等你回来咱再说。 挂了电话,林雨桐就问呢,“这些单位……都不搭嘎呀。” 想办法总能搭嘎的嘛:“你不在县城呆着不知道,新上任一位县长,提出了一个农业旅游的概念。这个概念挺好,但凡能深思熟虑的拿出来的,计划的时候一定是做的很详尽。但是想执行的完美,大多数情况下,难!” 但你一个都不算是管事的小城管,你怎么弄的,怎么想起这个的呀。 “之前管的那个事,跟环卫工打交道的时候多。”四爷就摇头,“我见了好几个情况不太好的环卫工,一个是脑子稍微有点问题的,干的多拿的少,工资勉强够生活。一个年纪大了,儿子儿媳妇都没了,剩下一个孙子,孩子才五岁,早起三四点扫马路都把孩子带着,铺个褥子叫孩子在马路牙子上睡。”就这么着都带了两年了。 林雨桐就有点明白了,“你最开始是想给环卫工多弄点福利的。”哪怕是跨单位的,但可以跟兄弟单位合作。 但如今借着这个农业旅游城市改造的东风,能做的事多了去了。这个县主要是果木,城市园林规划,扣住的就是这个主题。打造什么什么样的长廊,这里面牵扯的单位就多了。 这边刚给环卫那边的工人谋了一把福利,那边这马上退休的老局长就知道了。工人把四爷跟他们聊天的话跟这位老局长一提,剩下的路可都是这位老局长帮着走的。都从里面看到了用武之地,自然就抛出了橄榄枝。 果然,四爷一回去,就被政府那边借调了,借调到城区改造建设的筹备小组去了。人事关系还留在城管大队那边。 林雨桐考试回来,考的好坏家里也不敢问呀。她说挺好的,林有志就当是挺好的。 反正林雨桐整个都清闲下来了。每天固定的工作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是陪卢淑琴,晚上一个上舞蹈课,一个在模特班。有时间就去看看这个展览,那个展览。说实话,林雨桐之前从没这么关注过这个方面的东西,事实上,也领略不了那个美。 她也不知道看这些会不会对卢淑琴有些帮助,反正就是看看嘛。去那样的地方穿的最起码得得体一些,美美的出门,玩好了再回来了。本来也打算带林有志一起的,不过可惜,林有志不去,他自己在小区门口的一家还不错的饭店里找了活,林雨桐还以为林有志是闲不下来,想挣钱把伙食挣出来。结果卢淑琴道,“你爸心里有数着呢。供你们俩念书也算尽力了。但桃桃到底是亲生的,你爸还能看着不管呀?他主要是想偷学点手艺,将来能给桃桃帮上忙。这事你别管……我是后妈,但不能撺掇人家亲爹不管孩子。” 这样啊! 不过林有志是真能吃苦,早上四点就去小区门口的包子铺,帮着人家包包子,从四点到八点,四个小时,人家给二十块钱。这边一出来,就奔着饭馆那边,那边开始备菜,十一点左右,就开始上客了嘛。他就在后厨给打杂,前面端盘啥的人家嫌他年纪大,还不用他。厨子跟他年岁差不多,两人挺聊的来的,冬天在后厨就这么晃悠着。人家不管做啥菜,他都在边上,谁会防着中年男人偷师?这边一直干到晚上十点,这一片主要是学生多,这个点也就没客人了,该下班的就下班了。钱不多,一天才二十五,但他也干的挺好的。 日子过的平静无波,老家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像是被遗忘在了角落一般。林雨桐心情也愉快,因为四爷入了那个筹备小组之后,来省城的时候更多了,几乎是隔天就来一次,来了不一定当天能走。又是请人家的园林专家,又是请人家的设计师,天天跑的都有事,那自然见面的时候就多了。 结果这平静的日子在眼看十二月底了,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出笔试结果的时候,被一个电话打破了。 电话是青阳市公安局打来的,打给林有志,找的却是卢淑琴,找她干嘛呢?调查一下情况。 调查什么情况?一问才知道,郭金凤把金保国和杨碗花给告了,告两人通|奸,说两人一个害死了丈夫,一个逼疯了妻子! 林雨桐主要是替四爷现在的处境难受,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边还得看顾卢淑琴,却不想卢淑琴毫不犹豫的说了四个字――这是诬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5)三合一(百味人生(25)大槐再是...) 百味人生(25) 大槐再是没想到, 他被带到了干公的人家。 是的!在四爷和林雨桐不知道的时候,村里人把他们家叫干公的人家。毕竟,说林家, 这不是林家, 林尚德那边才是林家。说金家,也不是金家, 金家现在好几户, 但这毕竟不是金老四的房子呀。再者了, 金老四姓金,但他不是金家人,对不? 为了区分这几家,又因着一家子三口都有正式工作, 大家就称呼干公的人家。 这三个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可因着父母跟林大牛没交情, 他也跟林大牛不熟。因着他自己比四爷和金老四都大不少, 也不是同一拨的玩伴, 因此也不熟悉。之前这边有事自己也来帮忙,但是帮完忙就走,这是把同村的本分做了。除此之外,再没交集了。 到门口了,他的脚步停住了, 看杨建国, “这是有啥事呀?” 杨建国就把人往里推,“好我的大槐哥呢,请你吃饭呢, 又不是请你干活……” 请我干活我心里踏实,请我吃饭我心里发虚。 正推搡呢, 四爷从里而迎出来,“大槐哥,里而坐。”过去拉了胳膊硬是把人给拽进来。 林雨桐之前没仔细瞧过这个人,这会子在窗户上看见了,身高得有一米八上下,大骨架的人特别撑衣服,瘦但不弱。身上的衣裳补丁摞着补丁,但这补丁打的齐整,且浆洗的干干净净。脚上的鞋也是棉鞋,鞋上也一样打着补丁,深一块浅一块的,显然是一双棉鞋穿了不少年了。 四爷把人往屋里让,这人就在屋檐下跺了跺脚,蹭了蹭地,这是怕把脚下的泥土带进屋子。见人往里走了,她就从里间出来,拐进厨房,等人进来了,她就端着菜出来了,“大槐哥,快坐。” 屋里充斥着一股子诱人的肉香味儿,就见四丫端着托盘,菜的样数不多,却都是拿砂锅端上来的。一份白菜炖啥肉,一份蒜苗腊肉,一份还咕嘟着的豆腐,一份好像是啥丸子,炸出来又在汤里咕嘟着,瞧着都热乎。 杨建国自己去端了一簸箩的南瓜馒头,特别宣软,拿了就各种菜盛了半碗,泡了馒头在里而扒拉了一碗,然后满足了叹了口气,“香!”说着就让大槐,“别客气!吃到肚子里是自己的。” 大槐苦笑,拘谨的很。四爷递了酒过来,他双手接了,“是有啥活要干?只要生产队没活,或是晚上,我抽空就给干了。不用这么抛费!” 四爷就道:“活就是建国跟你说的活……真不是大事。这次请你呀,主要是我林家这边我大姐……” 大槐一愣,明白说的谁了。不管怎么算,林爱勤都是四爷的大姐。搁在林家和金家都一样。 他马上坐立不安起来,知道说的啥事了,“兄弟,你放心,都忘了。”他赶紧把手里的这杯酒喝了,“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跟亲妹妹似得,我不能害了人家。”他寻思着是不是那边说亲了,怕自己捣乱――不能够呀!“这杯酒我接了,事到这里就了了……” 林雨桐又端了一个砂锅出来,这是给林大牛往前而送的。他今儿不想露而,毕竟,他的身份要管,又有点尴尬,没自己和四爷这么理所当然。她出来站下就笑,“大槐哥,咱们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说起来,这声感谢都来的迟了,也是前儿,人家给我姐介绍了对象,我问的急了,我大姐才跟我说你救过她。你看这事闹的,早说早该请你了……”说着,就端着砂锅就笑吟吟的出去了。 大槐一时间没明白这个意思,他没敢多想,只想着,人家是说感谢的迟了是因为林爱勤告诉家里告诉的迟了。四丫出去了,他就跟金老四说,“不是大事,谁见了都搭把手。” 四爷笑了一下,这人是挺实诚的。他就道,“我大姐这婚事呀,也是一波三折的。这回呢,金家那边给提个亲事,跟大友在一个车队的,咱十里屯的人。这进进出出的,你怕是也见过?” 哦!你这么一说,我大约是见过的,“人家那活是技术活,拿的工资高,补贴也多。这双职工听说还在家属区给分两间砖瓦房……好事。” “是!都觉得还不错。”四爷应承着,紧跟着说了一句:“可惜,我这大姐呀,平时不言不语的,这回愣是跟四丫说,她心里不咋乐意。”大槐愣了一下,四丫和老四的话串起来,意思是说:跟林爱勤提的这个婚事,她不答应。还顺便提了自己救过她的事。 这事单说,这就是两件事,不相干的两件事。可要是连起来,这又是一件事,一件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不敢朝那个方向想,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因此,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杨建国觉得这人木讷的可爱,在桌下踢了大槐一脚:傻不傻?话都递到这里了,还没懂? 这一脚踢的大槐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连连摆手,“老四呀,我可真没干啥?我家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没想着祸害人家!” 四爷起身,将人摁在座位上,“我家的事呢,别人知道的不清楚,咱村的人那都是清楚的。反正是不顺心的时候多!如今家里呢,没个长辈,这事还就得我跟四丫过问。我俩呢,没别的想头,也是怕了这两口子不顺心那闹心日子。就想着,别的都是次要的,吃的孬点不算苦,穿的破点不算受罪,就怕心里不热乎。因此,我大姐一说不乐意那婚事,我们呢,心里就有数了。琢磨来琢磨去的,觉得最要紧的还是‘顺心如意’这四个字。” 大槐坐在那里喉咙滚动,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才缓过神来,“……我是不敢想。”他苦笑连连,“我家那情况,是个人见了都怕。你大姐呢,在村里这些女娃里,真算是好的。”要身条有身条,要样貌有样貌,本分憨厚,从不跟人争吵,最是和顺不过的性情。后来还有了正式工作,月月有钱有粮的,人家凭啥看上自己?再者说了,又是金家又是林家的,便是姑娘答应,家里的长辈也不能答应,他更不敢想了。 不过金老四在这里说了,那便是这事她跟四丫能做主。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闷下去之后看人的眼睛都亮了,脸红红的,手抓着空杯子不住的在抖,是强压着那股子激动,从来不敢想会有姑娘会喜欢他,从来没敢想过。现在有个人说,是!是有个人喜欢你,没要那样的婚事,就瞧上你了。不在乎你的家庭条件,就瞧上你这个人。 突然间就有一股子想落泪的冲动,鼻子也酸了,觉得自己眼窝子也浅了。他狠命的搓了一把脸,用袖子遮挡住眼睛,好半天才拿下来。把杨建国看的心酸的不行,赶紧给把酒添上。大槐抬手又给喝了,才看向四爷,突然说了一句:“之前说我不会再提的事,我还得再提。” 啥意思呢? 杨建国有点明白了,是说他救了林爱勤的事,他现在要大张旗鼓的对外说了。转瞬他就明白了:人家姑娘那么好的条件找了他这么一个,背后不定多少人嘀咕林爱勤呢,怕是啥闲话都编排的出来。于是,他要在这个当口大肆宣扬他救过她。他来做这个恶人,他要‘毁了’人家姑娘的好亲事,叫人知道,他‘坑’了个好媳妇回家。 她肯嫁他,他就得护她周全。 这顿饭林雨桐没再露而,在前而陪林大牛吃饭。一砂锅的菜,爷俩分着吃了。看看舀在他小碗里的肉,他心里叹气。这家里,他的吃穿反倒是头一份的。他把头给闺女,结果自家闺女说,“您说,我不爱吃这个。晚上我想吃酸豆角炒米饭,现在空着肚子呢。” 其实晚上并没有吃什么酸豆角炒米饭。 晚上的时候林雨桐和四爷去了林家了,这个事提前得跟林尚德和林爱俭沟通的,林爱俭那脾气,当场得炸了。 果然,林雨桐才提了一句,林爱俭就不可思议的看向大姐:“你疯了?” 林雨桐摁下林爱俭,“你想叫多少个人听见?” 林爱俭才想甩开林雨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往她的肚子上看了一眼,动作一下子就轻了下来,“你不知道,那家的情况……” “我能不知道吗?”林雨桐就道,“可爹妈是爹妈,孩子是孩子。人家要是看咱们都跟看林美琴似得,那得了,谁跟咱们结亲,对不?” 这话一出,林爱俭这才不说话了。气哼哼的坐在炕沿上,看了林爱勤一眼,“你到底看上他啥了?” 林爱勤低着头都快哭了,我要是知道我看上他啥了,我这不就能找个差不多的人出来嫁了吗?可想来想去的,具体的而已说不上来不是? 林尚德摁下要说话的林爱俭,“大姐这婚事,答应也不是不行。但就是一点,他们家得分家。这边院子留给大姐都行,我跟二姐暂住到卫生所却也不是大事。但得跟大槐把话说清楚,跟父母分家。不是不能孝顺父母,但得看你怎么孝顺了。” 林爱俭眼睛一亮,“对!要是这么着,就行。要叫大姐跟着那懒婆娘一块过日子,那不成。大姐见不得那埋汰劲儿。你叫她洗干净,人家就不。早前我听张寡妇说,那婆娘年轻的时候,她婆婆看不上她的埋汰劲儿,给她把水都热好打好了,说你洗洗头洗洗脚,人家就懒的动弹。她婆婆看不过去,每隔上三五天的,摁着年轻的媳妇洗头洗脚剪指甲。后来她婆婆死了,她男人也不管她。她自己一个屋子,弄的跟猪窝似得。男人就跟俩儿子一屋,平时也不做饭,都是男人儿子轮换着来。那兄弟俩早前还摁着当妈的去洗呢,后来闹的狠了,那婆娘说婆婆磋磨了她,儿子也磋磨,再磋磨就跳井去。真站在井沿上要跳井。后来儿子也不敢管了。那屋子脏的都伸不进脚,可等儿媳妇进门你瞧瞧,她不折腾的大姐天天给她洗头洗脚才怪。” 婆婆作起来,那是真敢。 林尚德跟着道:“他要能保证分家,这事就能提。孝顺父母,他父母不到要人伺候的年纪,对?一年折算多少粮食多少钱,提前说好。得立字据,找证人,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不要在一块过,不要在一个锅里搅稀稠。要是能做到这一点,那咱家没别的要求,二话不说就能应下亲事。等父母真不能自理,那也折腾不动了。那你说做儿孙的伺候着,咱也没说不让。反正兄弟俩呢,轮着来,也别因着长子家,就单扔给这边。要是这么着,我不反对。”说着就看四爷,“你说呢?” 这话也都在理上。 林爱俭和林尚德姐弟俩倒也没胡说,该给大姐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 林爱勤反倒是不安起来,应该是觉得对不住弟妹。林雨桐就道,“那咱心里知道就行,这话我们给递过去。”说着就看林爱勤,“你明晚上上我那边去,我想法子叫你们私下见一而。避开人你们谈谈,有什么话自己去说,成吗?” 林爱勤红着脸低声应了,叫弟弟妹妹给操这样的心,她觉得愧的慌。 自家先达成一致了,这就成了。回头叫林爱勤跟大槐在自家‘偶遇’了一回,林雨桐和四爷把地方腾出来叫人家说话,回头村里就传遍了,说是大槐救过勤勤,怎么着怎么着的。 张寡妇简直就是消息监测器,这边才放出这样的消息,她就急匆匆找林雨桐找到办公室了,“可了不得了!这大槐看着是个老实孩子,咋干这事呢?这摆明就是不想要那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当媳妇,也知道娶不到像样的,故意这么说出来害你大姐呢。你大姐那婚事又毁了!那混蛋玩意,真不是东西!” 有人跟林雨桐说,也有人跟林爱俭说。林爱俭还是一惯的直言直语的,“他说了就得嫁呀?就他家那条件,我姐在家一辈子不嫁人都行,何苦就受那个苦?她是自己挣不来钱呀?还是自己没口粮吃?”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槐那人看着还不错,怕是喝酒喝多了说漏嘴了,被人给传出来的。” “那也不成。要是无心的,只能说大槐人不坏。但他家那个情况,谁疯了才去?除非分了家单过,才有考虑的可能,否则,想也别想。我姐就在家不出门子了,怎么着?” 林爱俭嘴皮子利索,啥话都往外放。 七妮只怕事小似得,听了就转身要出去传去。金元宝喊了一声:“你干啥去?” “找人说说话。” 金元宝抡起板凳朝七妮就砸,当然是没砸着,可也把七妮吓的够呛,“你干啥?” 金元宝而色铁青,“爱翻舌,别的时候我不管。但你得分啥事!我就问你,勤勤是外人吗?是外人吗?”平时不对付,不爱搭理,那都是小事。可这不是小事!他没搭理媳妇,转身就出门,出门想找大槐在哪,听人说在学校,结果到学校的时候,就见杨建国站在外而一脸的肉疼,再往里看,老二正摁着大槐左一拳右一拳的揍呢。大槐不还手,要打就打。打完了再说。 杨建国一瞧,这又来一个,吓了一跳,赶紧去隔壁找在卫生站磨药的林尚德,“赶紧的,打起来了。” 而对金家这俩,林尚德还真有些复杂。说起来,这俩是堂兄,可这些总也不亲近。但遇到大事,好似也总又啥东西提醒着,你们就是一家人,跟上是一样的。 他上去把两人拉了,“别打了,打了也无济于事。回去,回去说话。” 这哥仨一走,杨建国才去拉鼻青脸肿的大槐,“你这个媳妇娶的……疼?” 大槐却笑,这边身上的土还没拍干净呢,又有人喊了:“大槐,赶紧的,金家老太太上你们家闹去了。” 这可热闹了!那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在门口生生了骂了懒婆娘半晌,谁也劝不住呀! 这懒婆娘懒,馋,也怂。比她强的人她怕,她能压服的人她又横。当年她怕婆婆,婆婆摁着她洗,她不敢反抗。儿子们给她洗,那就不成,各种的闹腾。如今来了个谁都知道的厉害婆子,她也哭起了冤枉,“我宁肯叫我儿子光棍伺候我,我也不乐意要你们家的姑娘进我们家的门的。那勤勤是不凶,但你算算,除了她你们家谁不凶?是你这老太太不凶?还是死了的林家老太太不凶?是金胜利好招惹,还是林美琴是善茬?你家那个俭俭,嘴里跟含着把刀子似得,还有那四丫,地痞都得绕着她走,怕人的咧。你家德子还给人包药,这要是我上卫生站拿药去,她给我加点别的药,那我不完了呀!” 正说着呢,看见自家儿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金家的小子揍自己儿子了。她哭的更大声了,露出一口黄牙,牙上还沾着菜叶子,这自来是有人欺负林家的丫头片子,金家的小子必是要找补回来的。看看!看看!金家好几个儿子咧,还在一个村上。这得被欺负死的! 我得多想不开,才跟你们家结亲? 这会子了,她骂儿子,“你是喝了多少黄汤子在外而胡沁,叫人家找人门来了。”她反倒是有理了,“你要娶也成!滚出去自己娶去,老娘想消停的过日子,成不成?你要是娶回那么一个回来,你老娘哪里还有消停日子过,见天的被这么轮番的来骂一回,这都活不成了!” 众人:??????!!!!!!!!! 在大家都以为这家该欢天喜地,觉得坑到一个大猎物的时候,小伙子的亲妈却哭的跟死了亲老子娘。而且,人家不是作态,人家是真那么想的。她表示,我就是想懒着,就是不想动弹,就是不想叫人打搅我。你找了这么一家子人,他们家的理念只看行动就看出来了,那是上进的不能再上进的人家了。这样的人家能看得惯她这么懒着吗?看不惯的!看不惯就得管,管了就得打搅我这么懒着。 这怎么可以呢?你这不是害老娘吗?所以,麻溜的给我滚!你要娶这样上进人家出来的媳妇,你就是跟老娘作对,这家里容不下你,容不下任何上进的人。 逻辑完全么有问题! 不用大槐说分家,人家当妈的跑娘家,找了娘家兄弟来,得舅舅主持分家。然后请了老支书和韩队长,“分家!” 这舅舅估计也懒的够呛,人家直接来了一句:“要不把两个都分出去?要不然还得我跑第二回。” 懒婆娘看了蹲在炕边不言语的男人,然后点头,“你是当舅的,听你的。” “那就都分出去。”这舅舅特别利索,“各人的衣服各人带走,各人的被子各人带走,各人的碗筷各人带走。家里的粮食都给你们老子娘留着,你们跟大队借去,借了慢慢还。这院子是你们爹娘老子的,以后村迁过来的时候不是分了每家有儿子的,按照儿子的多少,都分了院子了,出了门也有地方住,就都搬走。以后每年,你们俩给你们爹娘五斤白而,五十斤包谷而,二百斤红薯而,五百斤红薯,另外再给十块钱,成不?” 要的不算多,主要还是红薯而和红薯,这东西真的比较富足。就是给院子里种一片,收的也八九不离十够了。 大槐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承。 这边哥俩更没啥意见了。 韩队长对着大槐爹叹了一声,“那就写了。” 写! 写好之后一家四口的手印都摁上,这家就算是分完了。 老支书起身看了看大槐爹,“你呀,这辈子就办了这一件明白事。” 那懒婆娘明显是看着男人的脸色行事呢,今儿把两个儿子都分出去的主意一定是大槐爹出的。这次的事他看明白了,把儿子绑在家里,那是害了俩孩子了。不如撒出去,都有条路走。 大槐和二槐把客人都送走,返过身来,就听见自家那妈说,“你说的我都给你办到了,往后你做饭我吃,我爱下地就下地,不下地你不能喊我。” 自家爹‘嗯’了一声,“往后饭做好,我给你放门口,饿不死你,绝不说你其他。” 大槐看着亲爹,这老头低着头,“走之前,把家里规整一遍。把你妈住的那边,窗户打开做成门,跟堂屋连着的门堵上,砌成墙。你妈那是改不过来的,她是觉得脏着乱着舒坦,能拿她怎么办?” 爷三个一晚上就把活给干完了,第二天一早,在家里吃了一顿饭,两个儿子铺盖一卷,就这么被撵出了家门。 房子是有,但里而是空的,炕灶都没有,连窗户纸都没贴,就是一院空屋子而已。如今天冷了,新院子且住不成呢。 老村子那边有安身的地方,暂时过渡是够的。 二槐就问大槐,“哥,要拾掇屋子的?” 嗯! 大槐回头朝村里忘了一眼,“回头我找人把院墙砌起来,也不能大收拾,简单的拾掇里的里而能住人就行。以后慢慢来!”他满心都是憧憬,扭过头来,就见路边站着个姑娘,不是勤勤又是谁? 他顿时手足无措,林爱勤过来从身上掏出一把钱来,“这是二十,我想着,拾掇房子总也有开销的,你先拿着……” 我不要! “拿着!”林爱勤塞给他,转身就走。 大槐的心只觉得从胸膛里要跳出来了,等勤勤走的可远了,他才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我想着跟那谁家换院子……离卫生院近便点。” 这么着离德子近,方便照看。 林爱勤站住脚回头,“啥时候收拾,你告诉我一声。总归事要请人的,干脆就把两院一起收拾,二槐总得用的,” 大槐明白这意思,她每月都有工资,再紧一紧,一起拾掇屋子,好歹给二槐能围一个窝。 他大声的应着,看着她走远。 二槐却低了头,看大槐,“哥……” 嗯? “我想招赘。” 啥? “我想招赘。”二槐低了头,“这成一个家不容易,回头挂累的你的日子也没法过。其实招赘不招赘的,没啥要紧的。到了别人家,勤快有眼色,多干活少说话,累活脏活抢在头里,好吃好喝落在后而,那就能过。”他笑了一下,“我跟你说这个,就是想说,别为我费心,我总能过好的。” 哪里是那么容易过好的? 到人家村里,全陌生的环境,舒展不开。真就是被欺负了家里也不能知道。 安顿完了,他翻身回村子这边,一是问问能不能换院子的事,二是找四爷,“想找个中间人帮着搭个问,问问张家婶子,是不是想给大美招赘。” 林雨桐撩了帘子从里而出来,“招赘?” 大槐苦笑,“二槐主动提的。”但没说要去张家。可与其到外村啥都得从新开始,就不如留在村里,老少爷们都熟悉。爹妈兄弟离的不远,一天能见好几回,哪怕不一块过日子,可也能知道对方好不好。再则,“张家婶子虽然嘴不好,但看事却明白。嘴上苛刻些,却没坏心思。关键是,她护犊子。这样的人……在家她顶多说说女婿,出门不会看着人把上门女婿往泥里踩。不瞒你们说,便是没我跟勤勤这一码事,我也想着给二槐促成这婚事。” 林雨桐应承了,大槐跟勤勤,一个是家里的大哥,一个是家里的大姐,爹妈都不咋靠谱,这两人都操心的都是下而弟弟妹妹的事。这顾家,说不到不好上。 她起身就去了,张寡妇这人在正事上向来不含糊,林雨桐露了一点口风,她当时没言语,半晌没说话,之后才道:“我不招赘,我嫁闺女。二槐要觉得行,就叫人上门来提亲。要是觉得不行,就便作罢。” 林雨桐很惊讶,张寡妇就苦笑,“这二槐跟大友不一样。大友实诚,如今在家住着呢,对外说不是招赘的,可跟招赘的也没啥不一样的。孩子姓啥有什么要紧?那都是虚的。我们这么处着就挺好。四丫呀,你是明白人,这实诚人是好人,好人一辈子不走大折子,稳当。我把他留在家里,只要待他们爷俩好,那我老来,不指着小美,也能指着大友。可二槐不一样。这小子是会看时机的人。说低头就能低头……这样的人你非得叫他现在低这个头,可往后呢?四丫,婶得想远点。叫他娶,叫他知道我看中他了,拾掇房子的钱我给他,过日子的粮食不用去生产队借,我这边挤给他。” 就是要让对方把这个恩给记住!我把闺女给你,我还助你成家,你往后的一切没有我给你打的根基都干不成。 图啥呢?图将来别管出现啥变故,看着这恩,你都得对我闺女好。 “大美那性子确实是叫人着急,我瞧着都上火。”张寡妇就道,“她要是有你机灵伶俐,我这当妈的又何苦劳心劳力的盘算这么些。”没法子的事!林雨桐就安慰说,“我们没您这样的妈,这才不得不机灵伶俐。” 这可算搔到张寡妇的痒处了,她得意的眉毛都能飞起来,又成了那个大家熟悉的张寡妇。 谁都没有想到,这大槐二槐跟撞大运似得,这媳妇说定就定了。说拾掇房子,这房子眨眼就拾掇出来了。村里娶不上媳妇的光棍不少呢,包括金元才。金元才那是屋子里啥都是现成的,也肯吃苦,可就是郭庆芬那么一个妈,他的亲事就特别难。这俩之前还不如他呢,结果被那样的爹妈一把推出来之后,这婚事就落定了。 有人说大槐损的很,可也有人说,这是一辈子的大事,算计一回值得。 这都拾掇的差不多了,金胜利回来才知道这事。当时给气的呀,跟家里的老太太发脾气,“您也不说看着些……” 老太太坐着没动,“说啥?你也不想想,老四和四丫在边上看着呢,不是勤勤乐意,这事能成。我去把那家给骂了,老大和老二把大槐都给揍了。可那边几个都没啥大动静,就俭俭在院子里喊了几嗓子,后来都不说话了。德子都露而!大槐一天往老四那边出溜好几回,二槐和大美的婚事还是四丫帮着跑成的。你妈我没老!眼睛亮着呢,我这看的真真的,就是勤勤乐意的。那边姐弟几个合计好的,先找大槐通的气,怕人说勤勤的闲话,才把大槐戳到头里呢。一这一辈子,因为这‘不愿意’三个字,恨我跟你爹恨到骨子里,你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你心里恨。如今呢,轮到你的儿女了……怎么着,有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他们愿意不愿意没那么要紧。觉得他们小,他们傻,他们做不了主?” 金胜利闷着头没言语,“定下来了?” 嗯!“瞧着孩子进进出出的,活泛了。” 那还是心里乐意了! 金胜利抬脚就往出走,之前从工地过的时候看见今晚值班的是大牛,那家里就应该只老四和四丫在。 他敲了门,林雨桐再是没想到,登门的是他。 “请进。”不管怎么说,是养大了四爷原身的人。 金胜利头一次上这边来,跟着朝后头去。一撩开厚重的门帘,一股子带着松柏香味的热气就扑而而来。进去的时候老四正站在方桌前,桌子上铺着报纸,报纸上写着许多大字。这是在――练字? 练什么字?不过是三天不捉笔,四爷觉得手生。 一见是他,四爷就放下笔,“里而坐。” 没有称呼,但态度平和。 他打量小小的厅,上首有桌有坐,下手有几有椅,家具看着不精致,但收拾的却干净雅致。四丫提了茶壶转出来,“喝茶。” 一会子进去又拿了一碟子发糕,“尝尝这个,今儿才做的。”是为了林大牛半夜饿了吃的,还剩下这么一点。 客气的很,却不亲近。 四爷给倒了茶,“回来还没吃饭,尝点点心,确实不错。” 金胜利尝了,萱萱软软的,白而比玉米而多。口感甜的柔和,这是放了白糖而不是糖精,可见小日子过的不错。他吃了一小块,喝了茶,就道:“我是为了你们大姐的事来的。” 四爷没言语,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既然乐意,那倒也罢了。”说着,从兜里掏东西,“我想着婚事差不多回来能定了,这回出去淘换了不少票……”他往前一推,“勤勤那性子有些倔,我给她未必要。你们给,叫她自己看着买。她要是往后缺的啥了,你们如果顾不上,就告诉我。我另外想法子就是,日子总要看着她过去来……往前送一程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6)三合一(百味人生(26)金胜利给...) 时光重启(76) 人到底是被送到医院了, 张家的人守在病房外面,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走。 主任婶子也看林雨桐, “你还有孩子吃奶呢, 放心,我在守着, 你回吧。” 嫌自己在这里碍事吧。 可春娟那双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洗的手紧紧的抓着林雨桐没松开, 人也迷迷糊糊的。林雨桐坐在那里没动,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春娟醒了。林雨桐看她,“我想听你怎么说?还坚持要告吗?” “告!”春娟咬牙切齿,“我不仅要告张老三QJ, 还要告张家两老不死的伙同张小五卖了我的孩子!” 林雨桐就看了一眼这位主任,眼里意味深长。 这位就知道不能拦着了, 她也没说要包庇谁, 不过是农村的事就这样。谁家要是出了丑事还嚷嚷的人尽皆知, 那才是丢人呢。大家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就算完了,对吧? 但春娟吧,这孩子大概是被老张家欺负狠了,竟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当时应该是被张老三给欺负了, 然后张家谁都知道这一点。事实上张老三确实不是个东西, 在这一片招猫逗狗的,谁家的男人出去打个短工,他都想钻到人家家里去。就是这么一个玩意。笨想也知道, 家里待客,那么些人要招待。作为在老宅跟老人过日子的小儿媳妇, 一整天都钻到厨房忙都忙不过来。一身上下都是油烟味差不多,谁还有描眉画眼的勾搭人?你张老三长的要个子没个子,要长相没长相,除了一身痞子气,你还有啥?人家春娟是要啥有啥,凭啥瞧上你勾搭你? 受了这个欺负了,当时肯定是叫了,要不然张小五这醉汉不能醒来打老三。但媳妇遇到这样的事,张小五你要是有种捅老三一刀,那也是你的能耐。可你没那能耐,打你媳妇。这张家老婆子也不是东西,你家儿子是好的,媳妇就是坏的。这些个委屈委屈的大了,这春娟肚子里也长牙了,估计走的时候就知道肚子里怀上了,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回来就是打胎,这也是能做鉴定的。这是要把张老三的罪给定死了呀! 孩子被抱走不吱声,她要是叫嚷起来周围的人肯定听的见。但就是不声张,这是要把对方卖孩子的事给砸实了呀! 要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愿意送养,这是不犯法的。但没有亲生母亲的允许,谁都不能做这个决定。尤其在母亲发烧生病的时候这么做,这个罪可不轻的。 “我的棉袄兜里还有大半年前的伤情报告,我要告麻袋故意伤人。” 麻袋说的张老三的媳妇。这媳妇矮胖,敦敦的样子,也没比麻袋高出多少,站在那里就像是杵着一麻袋似得。 麻袋带着娘家人打过春娟,谁都不知道她还做了伤情鉴定。 这是要把张家一半的人拉进去不可呀。 这般的狠劲,谁想拦都拦不住的。 林雨桐就直接报警了,医院跟派出所本来就紧挨着,这边一报警那边就出警。 人一来,张家人慌了。不是说人只要没事啥都好说吗?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这老太太不是吃素的,“春娟,你可想好了。你要这么闹,妙妙咋办!你想要妙妙,那可万万不能。” 是说两口子过不成离婚的时候,别想要头一胎生的闺女。 谁知道春娟来了一句,“你问他张小五,当年我为啥答应嫁给他!我就是为了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的。妙妙压根不是张小五的,这事我没骗他。” 这话一出,连林雨桐都愣住了。 里里外外,安静的很。 只有张老太突如其来的哭嚎声,震得里面输液瓶子里那个药液都跟着震了震。 张小五抱着头蹲在门口,谁也不知道他是啥表情。 春娟在这里住着得有人保护,这个交给派出所,张家呼啦啦的被带走了好几口子。 林雨桐把这事当做是金凤抱养孩子带来的后遗症,这个孩子肯定抱养不成了呀!因为春娟告她丈夫和公婆,因为那两万块钱,卖孩子这罪名显然是成立的。 她现在忧心的是到底有多少像是春娟这样,在家庭里遭受了这样那样的事但是不敢言语,还得遭受更多的冷言冷语跟冷待,她关注的是这个。没觉得这事跟自己再有别的干系。 可谁知道当天晚上,都快十点了,四爷的电话响了,是杨碗花打来的。声音挺着急的,“你跟桐桐出来一下,我就在门口。” 卢淑琴和林有志都睡下了,也就是桥桥还在看书,把他喊过来看着孩子,两人裹着大衣裳出了门。路灯下,杨碗花只穿着棉睡衣,不停的跺脚,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不等两人走到跟前,杨碗花就急急的过来,埋怨桐桐,“你管人家那闲事干嘛!” 我这管的可不是闲事! 做的就是这个工作,真要是下面出现那种专门生孩子卖孩子的,这是自己的失职。要是孩子不是生的,而是从外面弄回来的,这就更糟了。就像是那春娟似得,在家里生了别人都不知道。这要是伪装了大肚子,然后说是在家里生产的,过上两三个月,不注意就叫混过去了。这可不是等闲的小事,更不是闲事。 林雨桐就皱眉,“我工作的事我知道怎么做。这跟您又不相干!” 杨碗花就看林雨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跟嗣明是同学,跟那白春娟也是同学,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两人当年谈过……” 林雨桐只觉得一桶黑水兜头给泼下来了,她确实是没有原身的记忆的。早前不知道跟金嗣明是同学,也是今儿才知道跟春娟是同学,哦!也才知道原来春娟姓白!所以,麻烦了!春娟跟金嗣明谈过,而春娟说她的女儿不是她丈夫的,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杨碗花这么急,不用说也知道了,那孩子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金嗣明的。 这真成了百口莫辩了。 林雨桐只能坚持说压根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高中的课程很忙,我连吃饭睡觉,跟谁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我上哪知道去?”她比较惊讶的是,“你是早知道白春娟怀着嗣明的孩子?” 杨碗花眼神躲闪了一下,“别管我知道不知道,反正你要不是多事,这就没事!” 怪不得金凤抱养孩子杨碗花一直没言语了,感情她知道孩子是谁的之后不敢言语了。 今儿金凤还被叫到派出所了,但金凤确实是想着抱养,这钱不是买的,是给孩子母亲的营养费。而且,也确实不知道孩子的妈妈不想把孩子送人。她很聪明的表态,在孩子的母亲出院以前,我愿意养着这个孩子,就当是帮忙了。那两万尽量帮着要回来,我愿意分出一万来给孩子的母亲,反正对人家造成伤害了嘛。 这个态度,批评一下就得了。这是很聪明的一个做法,那两万该事她的还得是她的。 这么大的事,杨碗花这个亲妈一直不闻不问,原来根子在这里呢。 四爷就皱眉,说杨碗花,“当年嗣明谈恋爱,你去学校闹的两人分了,之后这姑娘是不是来咱家找过嗣明?” 是!来就说怀孕了,要怎么着怎么着的。 这不是死皮赖脸的非要进咱家的门吗?怀了孩子可以去打胎嘛。你跟我儿子你们是你情我愿的,这也不是我儿子一个人的错。她现在说起来依旧觉得她没错:“我给了她五百块钱,叫她去打胎。这可是七八年前的五百块钱,不少了!”四爷扶额,“你跟谁都没说?连嗣明都没说?” “咋说?说了叫两人结婚呀?”杨碗花巴掌一拍,“你知道白春娟家啥情况不?他爸赌的厉害,那几年被要债的堵门,那整年那门都是锁着的,他爸躲在家里,他妈在县城的小招待所卖……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这是结亲的人家不?这姑娘心狼的很,故意的不打胎还专门嫁到咱们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就是故意等着,等着啥时候冒出来故意咬咱家一口的。”说着,又说林雨桐,“你说说你,自打嫁进来,给家里带来啥好事没有?啥事都是因为你而起的。我跟你说,要是因为这个,你把嗣明跟果果两口子搅和散了,我跟你没完!” 真是哔了狗了! 咋这世道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恶意呢! “没完想咋的?”四爷就接茬了,“当年人家姑娘找来,你要是好好处理,那姑娘不能得了那么一个婚事委屈了这么些年,嗣明不可能这么些年被蒙在鼓里。这是牵扯到一个孩子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那孩子是嗣明的,一天天的,孩子从家门口过,去后面的学校上学,你是不是天天瞅的见?” 杨碗花不能否认这个,那孩子长的俊,那眉眼有些嗣明和嗣业的影子。 但白春娟又没找上门来,我何必去多这个心。 其实今儿要不是林雨桐多事,事情真不至于这样。白春娟会瞒一辈子,一直这么瞒下去。 偏偏的,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说,咋就娶了这个一个四处显能耐的儿媳妇呢?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7)三合一(百味人生(27)林大牛有...) 重启时光(3) 林家住的比较靠镇子外围,一条长长的巷子,林家的位置比较靠近巷子口。这会子巷子口坐着乘凉的人,或是站着或是坐着在一块说话。第一家门口的路灯拉亮着,彼此都能看的见。 不知道围在一块都说道什么,热闹的很,间或夹杂一声一两声拍打蚊子的声音。见两人回来了,就有人先问,“现在啥价钱?” “次果,一袋也就三块的样儿。”十二袋人家给了三十八,那是因为有两个袋子比较大的缘故。 “那也还行。今儿七零起,也才四毛五。”就有人这么搭话。 七零,是果子的大小,说的应该是直径七十毫米。 挑拣果子的时候,人家雇来的人也是一个一个的往过挑拣,那些稍微小点有些拿不准的,就用塑料果板模型套一下,掉下去就是小,不能要。不掉的勉强合格。 林雨桐关注的不是这个,人家说今儿才四毛五,这就证明街上是有收购的呀。怎么林有志回来说没有呢? 从巷子口过去,林雨桐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后面说有人顺着那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呢,“今儿街上就金保国那边的客商在收,过的可细了。恨不能一个个的拿果板量一量,今儿我家就摘了十筐子,结果给我筛出来两筐子……” 金保国应该就是果商在当地的代办人。这种人对当地比较熟悉,帮着客商收货,赚一点代办费。有些是一斤果子给你一两分,有些是一车多少吨,给你个几百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姓金。 而姓金的那边明明在收,可林有志回来却说没收。如今林雨桥听见了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可见这小子未必不知道金家再收。 那边收,这边急的跟什么似得想卖,可为什么不去卖呢? 除非两边有大矛盾! 矛盾到孩子学费这么大的事,一地的庄稼可能坏在地里这么大的事,林家都不去。 这要不是四爷家还好,要是是的话,那可真就热闹了。 她试探着问林雨桥,“再不摘只怕落的更多……”多是早熟的品种。这种品种林雨桐尝了,不好吃,口味偏酸。一熟了就绵软,那倒是真好吃了。但熟透就不耐放了,有时候落到地上就有损伤,卖也没人要。得趁着要熟不熟的时候能卖赶紧卖。这满地都是,客商少,果子多,再耽搁更卖不上价钱。 林雨桥‘嘘’了一声,“这话别叫妈听见。坏到地里也别提!” 这得是多大的事呀! 林雨桐感觉心里装了一直猫,明儿想办法得去街面上瞧瞧,金家在哪,是不是有四爷在。 两人进了家门,堂屋里亮着灯,两边抱厦却都还黑着。林有志和卢淑琴两口子都不在。 林雨桥笑嘻嘻的,一进院子就喊:“爷爷?奶奶?今儿几点回来的?我姑父送你们回来的?” 院子里的路灯就拉开了,一干爸瘦的老头子就出来了,帮着孙子把架子车放棚子下面,“也才到家。赶紧洗洗去!” 林雨桐正接水呢,“没事,爷爷,您回屋去吧,蚊子多的能把人给吃了。” 老爷子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来,给林雨桐塞了几个,给林雨桥塞了几个,“洗了去看会电视去……” 只堂屋有电视。 水龙头边上的铁皮水桶里,有晒了一天的水,温热的,打了水林雨桐进屋里洗去了,林雨桥只在院子里穿着衣服冲了,然后才进屋换衣服。 林雨桐收拾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过去的时候,一老太太正在切西瓜,把第一片给了林雨桐,“叫你爸你妈去卖果子去,你们跟着瞎跑什么?你爸忙着,你妈总没啥事,可着你们当个大人用。” 看得出来,老太太疼林雨桃那个大孙女,但对于上大学的孙子孙女也疼爱。不待见的只有儿媳妇卢淑琴而已。 西瓜是沙瓤了,挺甜。这是今儿在这家里吃的最舒服的一点东西了。那边林雨桥就道,“我爸跟我妈去给人浇地去了……估计得一晚上。” 有些人人家就不熬夜在地里下死力气了,雇人干活。浇地这种活,几点轮到是几点。大中午的轮到了,那就大中午在地里晒着,半夜两点,那就得半夜起来。抢水的时候,那得提前一两小时过去等着接水,之前又得修整水渠。这一晚上两口子挣五六十块钱。 白天早晚凉快的时候干自家那点活儿,中午太热,摘果子对果树也不好,就在家歇着。睡上一上午,晚上干活。还美其名曰,反正也睡不着,晚上地里凉快,顺道赚钱。 浇地从这头跑那头,开渠堵水的那是最累人的。水头来了不等人,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留。能是轻省的事吗? 这几十块钱挣的,更不容易。 老两口才不说话了,林雨桐就朝两边的屋子看了看,“怎么不见我姐,还没回来?” “回来了一趟,你棉棉姐叫了,又出去了。她俩凑一块也不知道干什么,别管她们。”说着,又递给林雨桐一块,“吃吧,瞧给晒的,这才几天,成什么模样了?” 又吃了一块,可这不顶饱。 晚上老爷子去果园,那里盖个小屋子,能住人。一般就是搬个钢丝床睡在外面,还凉快,除了蚊虫多以外,没毛病。 两人不在这边多呆,都说要看书。 可大小伙子晚上还打算去干活,这个点也该饿了。林雨桐去厨房,“我给你弄吃的。” 那多麻烦,“我拔根葱,吃个馒头就行了?” 那哪行呀? 后院就是菜园子,顺手摘了一根黄瓜,两西红柿,几根豆角,一个茄子,热了馒头,弄了疙瘩汤。到底是没舍得用人家的鸡蛋,就这么凑活出来了。 做好先叫林雨桥给上房送去,“吃不吃馒头的,叫喝点汤。” 林雨桥愣了一下,看了自家姐一眼,以前挺木讷的人,今儿难得活泛起来了。他接了啥也没说,端着去正屋了。老太太嘟嘟囔囔,“饿了我给你做,咋叫你姐去厨房?” 整个晚上过的都不安稳,先是老爷子拿了手电筒,直接去了果园看园子去了。然后是林雨桃不知道干啥去了,回来都不知道几点了。这边洗漱了好容易安静下来了,林雨桥又出门了。这孩子一出门,林雨桐才躺下,一躺下倒是听到‘蹭蹭蹭’的声音,很有节奏。将枕头掀开,才发现枕头下压着一块手表,那种老款的机械手表,这应该是原身的东西,父母用过的,然后给了她,给她看时间的用的。现在是夜里的十一点三十七分。 压在枕头下的还有身份证、学生证、电话本、IC卡,以及一串钥匙。 身份证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学生证。打开来看,里面塞着两张钱,一张十块,一张五块。原来原身也不是身无分文,还有十五呢。 电话本上留着一些号码和地址,前几页的应该是高中同学的。往后翻,才是大学同学的。因为留的家庭地址有些不是本市的,有些都不是本省的。也不知道跟谁的关系近跟谁的关系远,因此,这个也暂时没有联系的必要。 可好像也不行,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开学日期。 所以,过几天还得打个电话问问的。 磨磨蹭蹭的,直到老太太喊着:“桐桐睡吧,我等着桥桥呢。”她才把灯关了。 可直到林雨桥回来,在院子里冲凉,她才算是睡的稍微踏实点。可凌晨四点多,就又醒了。睡的时候开着风扇,热!四点多了,盖着毛巾被都冷。起来本说是关风扇的,结果一看时间,干脆别睡了。干了一晚上重活的人得吃饭呀。 她悄悄的起来,小心的洗漱了。用不惯那个牙刷,她简单的漱口就完了。 昨晚上就发现油壶的油不多了,昨晚一用,今儿就剩下一点底了。她以为大油壶应该还有,可找了一圈,压根就没有大油壶。也就是家里没油了。 醋倒是多,像是自家酿的柿子醋,味道还挺纯正的,她发现了一瓮。 这啥饭没油都香不了,这顿饭没舍得放油,把黄瓜用盐腌了先放着,然后熬稀饭热馒头,最后把黄瓜里的水分挤了,点了点辣油再拿酱油醋那么泡着,放着蒜末,哄着能下饭。 那两口子回来的时候早上五点多,天也亮了,浇地弄的一身的泥水,一回来就分头去洗漱了。 老太太起来扫院子的时候才发现这边饭都得了,她心里叹气,就喊林雨桃,“桃桃,赶紧起来了。起来把菜园子收拾了……” 这边摆饭吃饭,那边林雨桃直接过来,“爸,我的钱呢?我跟我爷奶吃饭,你不给我就算了,这伙食费总得给吧。这个月的一百二不能再拖了!” 老太太开锁进厨房,不搭话。 卢淑琴从裤兜里掏出五十五,这是昨晚一晚上挣的。然后又去房间,拿出了家里仅有的五十三,加起来一百零八,还差十二。 林雨桐对家里有多少钱心里是有数的,这会子拿了她的十五给送到那边房间,结果一进去,就见原身这个妈拿着钱浑身都在哆嗦。 她面色一变,卢淑琴这是有病! 一抓手腕摸脉,林雨桐就知道了,这是精神创伤留下的后遗症,只要一紧张,压力一大,就犯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8)三合一(百味人生(28)四爷没推...) 客从何来(23) 四爷很少见到金家这位大姐, 因为这位一直被拘着呢。记忆里,性情颇为泼辣,长的嘛, 身高不输给一般男儿, 肤色说不上亮堂,但长的浓眉大眼, 演武场上那十八班兵器就没有她不会用的。 早前屠户家真上门说亲, 人家也不是真干杀猪宰羊, 就是祖上靠这个谋生,后来日子红火了,一点一点的积攒了家业。如今那沧州的肉铺子,还有从关外贩牲口的营生, 都是他家的,也算是沧州有名的大户了。就是看上金大妮这种媳妇, 觉得能撑起门庭, 且金家兄弟多, 彼此互为臂助,挺好的。 然后出去上个香,就碰上个更好的了。大姑娘爱俏,家里没指着她攀亲,她倒是极乐意的。可高门大户不是那么好嫁的, 金家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哪里懂什么规矩?偏承恩公家是随时能进宫的人家, 宫里规矩森严,怎么办? 金二叔在衙门里当差,知道知府家的姑娘请了教养嬷嬷, 就托那嬷嬷介绍了一个。花了银子给请家里,好好教导的!人家那嬷嬷单独要个院子, 把金家的俩姑娘都给圈里面了,说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圈在屋里学,别在这边学一天,架不住跟一家人吃一顿饭,这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这话也有道理,因此,为了嫁出去不被人指摘的,一家子真就不去打搅。 但这明儿出嫁了呀,再如何也得见家里人的。吃饭的时候不光大妮跟着放出来了,二妮也被放出来了。 金泰安的眼圈都红了,舍不得呀! 金大妮左瞧瞧,右瞧瞧,见嬷嬷没跟进来,就低声先问周氏,“嬷嬷不跟着陪嫁吧?” 不跟! 学这个东西就是糊弄人的,学的差不多得了,请这么个人跟着你,管的你束手束脚的连日子怕是都不会过了。 金大妮立马咧嘴一笑,之前那份矜持立马不见踪影了,然后大手一拍,一巴掌拍在四爷的肩膀上,“咱家的宅子都是你挣回来的?” 何止? 周氏拿了一张房契递过去,“给,你的陪嫁!” “不要!”金大妮不仅不要地契,还把嫁妆里的好些东西都给取出来,“里面塞点转头,上面铺一层就得了!我嫁到他们家去,是去享福去的。要是带着咱家的家财去他家过日子,我脑子有毛病呀?” 金泰安一口茶给呛出来了:“……你个死丫头,你倒是多装几天呀!给你什么你就拿着……” “听话,别犯糊涂!”周氏小心的都给收起来。 “我的娘嗳,犯糊涂的是谁呀到底?”金大妮嘴角一撇,“我忍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的?不就是那嬷嬷收了承恩侯家的银子,狠着劲的教我呢吗?” 四爷就皱眉,“为何不早说?”这事糊涂! “我才不糊涂!”金大妮呵呵一笑,“我知道这事爹娘心里气的狠了,觉得我糊涂。可我哪里糊涂了?那屠户家的日子事好过,可也就是好过而已。但凡日子好过些的,谁家屋里还不收个人了。越是小户人家,才越是没了规矩……” 咳咳! 金泰安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金大妮也不在意,“也就是咱家,我娘有本事,才没生乱子。换个人家试试!该受的气一点没少,一辈子还不是一样想法子筹谋这个筹谋那个的。可我选的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论起规矩大,那侯府也不过是唬人呢?早几年他家还不如咱们家!别觉得我没规矩就是丢人,反正侯府跟我一般的绝对不在少数。规矩没想的那么大,可日子富贵,家世显赫。将来孩子也不用我替他打算,生来啥都有。您算算,以咱家的家底,就是全添进去,在人家看来,咱家依旧是小门小户。咱就是什么也不带,怎么着?他们想饿着我呀?那可不成!” 你这不是嫁人去的!你这是打劫去的! 金大妮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回了一句:“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家自找的!”都找上门来了,家里顾着我,就是不答应这婚事,然后呢?然后咱们家这种的,人家管家一句话,下面都有人找茬呢。衙门里但凡给穿点小鞋,咱家就得脱一层皮。 呵!家里顾着我,我自然得顾着家里。不就是叫自己嫁去吗?嫁! 这话一出来,家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说大妮不懂事,其实最顾念家的就是她。 周氏捂着嘴呜的一声给哭出来了,把卫氏勾的也眼泪直掉。老太太后悔的呀,“怪我!怪我!咋就非拉着你去拜佛呢。” “都哭什么呀!”金大妮大手一挥,“我这是去享福去的。反正准备的那些嫁妆我不要……”说着,她眼珠子一转,“把那些布料啥的,都讨出来,将来给弟弟们娶媳妇还能用的到。咱们家买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家里用的贡品吧。要是觉得空箱子不成,那就一个箱子里给我放一件家伙,演武场的家伙什我都带走!” 哪有带着刀枪剑戟嫁人的? 可我就要那个! 不给我那个我不上轿子! 这可把金家两口子心疼的够呛,金泰安阴沉着脸,当爹的啥时候最难受?嫁闺女的时候最难受。这样的情况下叫这样的闺女以如今这姿态出嫁,最最难受。 怎么办呢? 就这么办了,金大妮真就带着一些现银,总数也不过百两。衣裳两箱子,首饰一匣子,再就是被褥两台,以及十八件兵器,出嫁了。 这一亮嫁妆,惊的那么些个来客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家是男人去承恩侯何家,女眷去了金家,作为娘家人,这不也得跟过来入席嘛。何家暂时也闹不懂林家是怎么跟金家有关系的,但瞧着县主也来了,想来渊源不浅。 能给何家撑面子的,都是京中皇亲和勋贵,跟孙氏都相熟。甚至于长公主,几位王爷,甚至于皇子都出来,皇后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女眷们也不过是凑趣,瞧瞧嫁妆罢了。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一个没根底的人家,有什么可看的?可等真把嫁妆亮出来,孙氏就不由的坐直了。探头一瞧,眼里闪过几分思量来。 场上当时就僵住了,长公主开口解围,她哈哈就笑,“怕是金家也是用了心思了?该不是去请教了高人叫算过命格?若是如此,倒也当真是二小子的造化。” 众人忙附和,“正是!正是!” 长公主却拉了孙氏低声问询,“倒是不知道林家跟这户人家有些瓜葛。” 孙氏笑了笑,只道:“原是老亲,隔得远,走动的自然少些。” “倒是一户有意思的人家。”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了。 孙氏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是啊!” 抽个空档,孙氏交代身边的嬷嬷,“注意新娘子那边的动静,今儿注意着,往后也多听听这边的消息。”嬷嬷是孙氏心腹,知道关注这个是为了什么的,便郑重的应下了。 四爷是不知道孙氏观察这个的,他是今儿的舅爷,自然是座上宾。之前轿子到了门口,那位二公子倒是叫人扶着出来亲自接了新娘子,到底是个什么病,四爷没看出来。因为成亲,大喜的日子,新郎官也被擦了粉,遮掉了脸上的颜色。 这位何家二公子之前表现的对金家的婚事并不热切,金家在京城那么大的动静,可除了媒人在中间递话商量婚期,何家从不曾主动问过金家进京之事。今儿更是没有上金家迎亲,四爷其实对这婚事不怎么看好。 可意外的是,等人出来了,这何家二公子倒是表现的意外的谦和。拖着病体坚持给金家长辈跪拜见礼,就是对几个小舅子,也是客气有加。按说,几个小舅子不分亲疏远近的,可四爷明显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要热情那么几分。 这热情源自哪里? 除非他知道自己跟郑王有点瓜葛。 一个常年躺在床上的人对外面的消息却了若指掌,有点意思了。 入了席了,新郎官就招手叫人,“孙兄,过来帮我招待。”然后又给四爷及金家兄弟引荐。 此人姓孙,名重山,跟何家平等相交。 四爷一下子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这就是毅国公府那位本来打算跟林家六姑娘定亲的公子。 行吧,碰个杯就算是认识了。 这边杯子还没放下,这边桌子上又被安排了一人,金嗣况拉了拉四爷的袖子,“熟人来了!” 四爷抬眼一瞧,是跟郑王一起的那个青年。 孙重山笑呵呵的介绍,“几位兄台怕是不认得,这是禁卫军副统领齐战齐大人。” 四爷就拱手,“齐大人,久仰久仰。”他端了酒杯,“初次见面……” 齐战:“……”你装不认识我,这是很聪明的做法。但是这回你错了,王爷找你有事!他打断四爷的话,“四少爷,请马上跟我走一趟,王爷有请。” 四爷:“……”尴尬这东西,别人有没有的,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没有的,被打断的话马上被他接住了,“从初次见面我就知道,一见你准没好事,看看!果不其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29)三合一(百味人生(29)夏文心第...) 正文 百味人生(29)三合一 重启时光(112)</p> 就刘淑梅那发家史, 要查还怕查不出来!</p> 再说了,你不也已经暗示杨敏行要跟对方切割保证其干净清白吗?你潜意识知道什么才是该做的。只是比起这些手法,你更喜欢直接了当的人道毁灭。</p> 这些习惯不好!你得改!林雨桐:“……”说的就像是我杀了多少人似得。</p> 污蔑!</p> 林雨桐翻白眼, “查……可得有根由的吧, 好端端的,我查人家干什么?”压根几不在两人的权限之内的吧。</p> 四爷就道, “所以我说, 不能着急。事缓则圆, 事缓则变,等等吧!她现在比咱们急,若是不急,她完全可以温水煮青蛙呀!慢慢的跟欧阳处着。一个没闺女, 一个找不到亲妈,这么把欧阳当闺女一般的处上三五年, 然后再徐徐图之, 一点一点的去影响欧阳, 那时候很多事情可能就会不一样。可她着急了!”</p> 是啊!这人能耐不小,怎么就这么着急呢?</p>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p> 四爷摇头,这种人不能用想普通人的思维去想的,她这么做必要有什么急迫的理由。原由也必然跟自己和桐桐有关……是怕拿自己和桐桐又没办法吗?</p> 可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刺激此人了?</p> 四爷就想想自己, 其实也没干什么, 他看桐桐,“你最近干啥了?或是你最近突然有啥新的决定和想法了?”</p> 我?没有啊!我有啥事没跟你说过吗?</p> 四爷心里一动,“那你要跟刘敏行合作的是什么?”</p> “是制药……”林雨桐心中一动, 有点明白了,“我想打造一个药都, 一个世界药工厂……”</p> 世界药工厂?怎么想的?</p> “我还想从非洲一些地方采集植物样本,回来做一些研究。如果能用他们本身随处可见的资源跟咱们交换成药,想来也会让很多贫困国家无钱医治的百姓换来所需的药品……”</p> 你这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想法?</p> 对的!还不算成熟,正在一点一点的完善,希望真能做到。</p> 四爷就笑,只要点下这颗种子,给了这个方向,不管能不能做到,你都已经功德无量了。</p> 怪不得对方急了呢!</p> 他抬起手摸了摸桐桐的头,他和桐桐谁成就了谁,这还真不好说。桐桐有医者的仁心,有母仪天下的慈悲心……这才是一路走来的根基。被四爷把根节点出来,她恍然大悟,跟这种人勾心斗角那就是浪费,你只要把你擅长的,顺着本心做到底,该怕的是她。</p> 没错,国法惶惶头上罩,会有人惧怕的。</p>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四爷呢吗?</p> 四爷就提醒,“还记得那个老奶粉厂?”</p> 嗯!怎么了?</p> “在河滩乡……”现在这老奶粉卖的可火了,大部分人宁肯信本地产的这种奶粉,也不买那种大企业生产的,“这两年奶粉厂的日子该好过才是。”</p> 四爷就道,“河滩乡那边的乡长,跟老祁关系不错。”</p> 哦!因为私交好,又差着辈分,老祁现在很少在私下里跟林雨桐接触,倒是跟四爷,偶尔在外面喝酒啥的都喜欢把四爷叫去。反正啥样的人四爷都跟着接触了,知道的多些。</p> 就听四爷道,“上次跟那位乡长一块喝酒,说是老奶粉厂快办不下去了,也是抱怨给我听,应该是叫我给你递话呢。那位乡长想试探你的态度,看你愿意不愿意管这针尖大小的事。我猜啊,是河滩那边紧挨着临县的煤矿……”</p> 关于这个煤矿,在这边县里都很有名气。当年能被招工走的,或是能去当个临时工,那都是干公的人了。后来国有的被私人老板承包了,好些人都下岗了。说起这个煤矿,跟家里这边还是很有渊源的。</p> 比如金凤她亲爸,当年就在煤矿干过临时工。</p> 曾经金保国也想带着卢淑琴去煤矿过度一下。</p> 当年,这个煤矿在周围百姓的心目中,地位还是相当不错的。</p> 林雨桐就有点明白四爷的意思了,“你是猜,对方的污染大,造成了河滩跟着受粉尘污染,这才是奶粉厂办不下去的原因?”</p> 四爷是这么猜的,“不管是不是,中间有老祁的面子,你主动给老祁打个电话问问。企业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不过是你现在把摊子摆的那么大,发展方向跟奶粉厂不搭嘎,估计是没人敢跟你提这个事。”</p> 这样啊!林雨桐就拿了电话给老祁打过去,那边接电话的时候挺严肃的,“领导,有什么指示呀!”</p> “叔,不是上班时间。咱爷俩还不能说句话了?”林雨桐就笑,“您这样着,我都不好意思上门了。才说想婶子做的豆腐乳,改天专门去取一回呢,您这是干嘛呀?舍不得呀?”老祁心里就叹气,真觉得林雨桐不像是老林的闺女,倒像是金保国的,“得!是老叔的不是。咱也不是外人,我知道你有多忙,回家还有孩子要照看,有事你就说话,别看你老叔这把年纪了,冲锋陷阵的事还干的动!”</p> “叔!真要冲锋陷阵,我也舍不得拿您去堵qiang眼呀。”林雨桐就道,“这不是听您大侄儿说,上次喝酒的时候碰见孙乡长了,说了奶粉厂的事……”</p> 这个面子给的可不小。老祁没想到,这才没几天,还真就动问了,“厂子不大,赚不了多少钱,但这里面牵扯的事可不是好解决的。”</p> 意思是,想在县内自己解决,是解决不了的。为这个得跟临县打官司,闹到市里,闹到省里都有可能。而且,矿厂早年牵扯到一条省内大鳄,不是谁都能动的了的。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厂子,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p> 老祁就道,“这个老孙,也是冒失。他没跟我通气,直接在嗣业面前给倒出来了。桐桐,这会子你不是领导,我也不是你的下属,从你的长辈的角度,我跟你说掏心窝的话,这事咱不管,便是不管,谁也无可指摘!”</p> “叔,跟您我也没有虚的。”林雨桐当然得管,如果真有污染,这牵扯到药材的事。便是没有奶粉厂的事,她也会管的。但那话怎么说的,得到的跟回报不成正比,你要说你有多高尚的情操,你问老祁信不信?</p> 老祁不信!大家都不信!</p> 而且,都会觉得你是吃饱了撑的。林雨桐是想知道这个矿厂是不是跟刘淑梅有多大的关系,也许这就是个一个介入点呢?</p> 不论从公从私上来说,她都有管的理由。</p> 可这却难以得到大家的配合。因此,她还得有个能说服上下跟着动的理由,那就是,“老叔,这自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又有回避制度,我不能在咱们县担任一方主官,这个您明白的吧?”</p> 老祁脑子那根弦一下子接上了,他一拍脑门子,难怪混了半辈子还不如一个孩子,就这种走了一步就想三步之后的事的能耐,他就没有。</p> 没错!如果临县出问题了,那必然得有人负领导责任的,这就有位置空下来了。一旦空下来了,不管是不是桐桐的机会,但这一腾挪,很多人的机会就来了。大家都动了,事情就好办了。这就跟当日林雨桐一把把昌安镇拿下,叫青山镇大部分人顺利升一格的手法何其相似?!</p> 法子不见得新颖,但是有效就行。</p> 这可真是抓住了就不撒手的主,没机会也得创造机会的人。想来,知道她有这种想法的人,乐见其中的人多的很,自然有人打配合。所以,这事便是管了,也不见得会有阻力。</p> 林雨桐见老祁懂了自己暗示的意思,就道,“明儿我亲自去河滩乡看看,就不亲自通知老孙了。”</p> 是说面上不言语,跟平时去其他乡镇似得,想去就去,突击检查。但现在跟自己说了,就是叫自己卖老孙一个人情,可以提前告诉他。</p> 果然,第二天林雨桐只带了小廖和司机,直接下了河滩乡。</p> 还没到地方呢,就皱眉,这里的槐花是吃不成的。路边的槐树林,白花花的挂在树上。她叫停车,下去抓了一个小槐树的树枝细看上面开出来的槐花,从花朵到花蕊,再到树叶,都沾了一层灰。</p> 林雨桐叫小廖,“拿瓶矿泉水来。”</p> 小廖要去拿整瓶的,林雨桐摇头,“你把你喝了一半的拿来。”</p> 哦!小廖拧开,顺手递过去。</p> 林雨桐将槐花一朵一朵摘下来,然后塞到瓶子里。半把槐花放进去晃了晃,这才拿着上了车。等看到老孙一行人,林雨桐下车的时候看了看静置后的瓶子,槐花在上面飘着,瓶底却一层黑。</p> 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一下车就叫老孙等人看这瓶子,“你们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我之前还来过两次,怎么没发现这个情况。”</p> 老孙一言难尽,“您先里面请,咱们在会议室坐下慢慢说。”</p> 去什么会议室呀,“上车,咱们在车上说。你们说去哪里看,就去哪里看……我今日带了眼睛和耳朵,你们叫我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叫我听什么我就听什么……”</p> 老孙苦笑,还真就跟传言一样,这个工作作风呀,往往叫人跟不上节奏。</p> ?</p> </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30)三合一(百味人生(30)这个年代...) 正文 百味人生(30)三合一 百味人生(17)</p> 今儿这样的大事, 惊动的人可不少。这是厂矿和地方一次很好的联合!因此,主席台上坐着的除了县上的领导、公社的领导和平河煤矿上的头头脑脑,还有地区专员代表, 省和地区两级的矿务局, 以及省、地区和县里三级的妇lian领导。</p> 桌椅板凳摆了三排,上面铺着红布, 连话筒和喇叭上, 都细心的绑上了红绸子。</p> 看樊主任的样子, 应该是主持会议的。不过她对林美琴的提携不可谓不大,把这么重要的唱名的机会留给了林美琴。</p> 林雨桐朝上走的时候,林美琴对着一张张小红纸片,念着一对一对的名字。而樊主任在几位妇女领导的身边, 不知道低声正说着什么呢。她上台的时候正好有一对新人被点名正在上台。那小伙子咧着嘴巴憨笑着,那姑娘全程低着头, 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本来一男一女的上来, 而这一组却上来两个姑娘, 上面下面都愣了一下,然后就议论来了。</p> 冯所和李主任这几个人在最边上的位置,都朝她使眼色,这个时候跑上来干什么。</p> 林雨桐笑了笑,扭脸看见一脸焦急的林爱俭, 她没理, 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然后上去就从林美琴的手里拿了喇叭,“各位领导, 我有几句话想要请教。”</p> “别胡闹!”林美琴对着主席台的位置强笑了一下,就伸手要从林雨桐手里的抢喇叭。</p> 别人还没说话呢, 偏向主席台中心位置的一个中年女人说话了,“小姑娘有话就让说,不是遇到困难了,不会来这样的场合。”</p> 林雨桐扫了一眼姓名牌,上面写着三个字――李子琳。</p> 名字熟悉!金胜男第一任丈夫赶出门的女儿,好似就叫李子琳。</p> 林雨桐朝她点点头,然后看向他们,“我读m主|席诗词,有那么几句,想要跟诸位求教。”</p> 这个谁敢不叫说。</p> 林雨桐说着就看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妇女解|放,突起异军,两万万众,奋发为雄……男女并驾,如日方东……【1】”</p> 诗没念完,李子琳先鼓起掌。这一鼓掌,下面的人并不知道为啥的但也跟着鼓起了掌。</p> 李子琳朝林雨桐做了个请的姿势,显然,她已经明白林雨桐要说的是什么了。</p> 林雨桐朝她笑了一下,就看向樊主任,“请问您一句,对这诗,您做何解?”</p> 樊主任此时终于意识到了,她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坐在上面的人也都不言语了,一个个挺直了腰背。</p> 林雨桐就道,“都说妇女解|放男女平等,可我想问樊主任一句,您这男女平等体现在何处?之前获得名额的女工,要看表现才能给予转正。可转眼,只要以婚姻为代价,入职便是正式职工。请问,您通过这样的方式是想宣扬什么呢?宣扬女性只要以出卖身体为代价,就能获取想要的。若是如此,那无数的先烈为了妇女解|放付出血的代价,又算什么呢?”她看向其他领导,“国家初立,百废待兴时,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国家的第一部律法竟然是婚姻法。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是婚姻法呢?这在五零年五月一日发布的给全d的通知上就有陈述。要是我没记错,樊主任在这里还是解|放|区的时候就已经在做妇女工作了。您该比我这一个后辈更吃的透这部法律和相关的文件精神才是。那么请问,您理解的新的婚姻关系就是如此吗?请您回答!”</p> 李子琳心里暗自叫好,她不是对樊主任有意见,而是对今天的事情有意见。这姑娘一上来便是引用m主席的诗词,领袖的指示你违背了,这便直接将对方逼到了死角。继而缓缓道来,既有国家律法,又有d内文件指示。</p> 她也想听听樊主任怎么解释这件事。</p> 樊主任解释不了,再说便是辩解。领袖的话没错,国家有法律,d内确实有文件。她站起来只有羞愧,看向林雨桐,“这事办的有问题,我负主要责任。”之前,她一再问过林美琴,是否都是心甘情愿的。她把这个心甘情愿放在了前面,却忽视了入职本就是最大的诱惑与不公平。</p> 其实,她当初不是这么预想的。她只是想多招一些女工进来,哪怕是临时工呢。先把人招进来,然后厂矿在单位内部再出台一些双职工的福利待遇。如此,有利益驱使,这婚姻之事自然就促成了。私下去找,各自去谈,将来少了埋怨。</p> 这是她跟人家工会最初协商好的。但林美琴都组织好了,且拿了一个联名请求书,是这些女工签了字摁了手印的,联名请求书上写的很清楚,请求组织代为安排婚姻之事云云。当时她想着林美琴的威信高,这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可这会子想起来,冷汗都下来了。这些姑娘本就是奔着有个稳定的饭碗来的,其实嫁给谁对她们来说没那么重要的。在嫁给谁都一样的前提下,林美琴这个只管此时的‘领导’,这样的提议,这些姑娘怎么会不同意?</p> 今儿被问了,她无话可说。事不是她具体操作的,但确实是只管的,“我负有直接责任。”</p> 可眼前这弄了一半的摊子怎么办?</p> 林美琴一把拿了桌上的喇叭,皱眉道:“这么安排,是大家请求的。我们从根本上也是想解决矿工的婚姻问题。我们的工友们吃苦耐劳……”</p> “对!”林雨桐接了她的话茬,然后看向台上和台下的工友们。她笑道:“我父亲是林大牛,他跟大家一样,是井下的一名矿工。他的脖子上和手上是厚厚的老v,那是在井下干了二十余年最直接的证据。他的手常年是黑的,他就靠着这一双黑手,撑起了一个家。所以我知道,能下井的工友,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这样的汉子不需要交换来的婚姻,他们需要的是理解,是守候,是在遭遇任何意外的时候都知道身后的家还有个全心全意的可以依靠的女人。”说着,她就指着林美琴道,“她是我的母亲,曾经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了我的父亲。我知道我的父亲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工友们,如果给姑娘们了解你们的机会,那么请放心,朴实宽厚的你们,一定会得到好姑娘的垂青。”</p> 下面那么脖子特意挂上白毛巾的矿工们吆喝起来,他们挥舞着手里的白毛巾,一阵一阵的呼喊着。</p> 林雨桐又看向那些姑娘们,“以婚姻为代价……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咱们这些工友的不尊重。如果真的觉得咱们的工友可敬可爱,那就留下,共同革m,共同进步。相信,在进步的道路上,总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伴侣。我想,这才是我们各级领导的初衷。”</p> 那些姑娘彼此对视了一眼,继而更加用力的鼓起掌来。留下来,彼此熟悉熟悉,选择更合适的婚姻对象,这分明就是好事。</p> 林美琴不能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由的朝后退了两步,因为她不知道,惊动了这么多人,这个会该怎么继续下去。</p> 林雨桐捂着喇叭,朝主席台走了几句,“领导,我莽撞了。若是这么散了,似乎也是不妥。不若把今日的这牵手订婚,变为第一届联谊见面会。”</p> 都到了这份上了,不成也得成了。也只能如此了!更何况,这姑娘用了个‘第一届’,这就高明多了。以后还可以组织第二届第三届,哪怕就是拉郎配,人家也只提供平台和机会,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个人手里,这才是正确的法子。</p> 不是这姑娘的手段多高明,实在这个樊主任把事情办的很不妥当。</p> 今儿意识到不妥当的不是一个人,但大部分都不了解情况,因此没贸然言语。可在开始之前被邀请讲话的时候,都拒绝了樊主任。每一个人对此表态的。</p> 如今,这就顺坡下驴了,事情揭过去就算了。</p> 林雨桐把手里的话筒交给厂矿工会的一位活泛的小伙子,顺势就退了出去了。冯所就拽了林雨桐,“别瞎跑,等着。”</p> 这一联谊,那可热闹了。厂矿经常有这样的活动,这会子唱歌的,说快板的,那些姑娘里也有大胆的,唱个红灯记之类的,那也是一板一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联谊给吸引了,领导们说是把舞台让出来,其实一下台就肃穆了脸,借了派出所的地方开会去了。</p> 樊主任在会上做了深刻的检讨,但这不是检讨能过去的事。</p> 林美琴这才慌了,在上面坐着的领导开始夸林雨桐敢讲敢说有原则的时候,她就打断道:“这孩子她就是任性,她是不愿意叫她二姐嫁给工人。之前我家二闺女跟邱主任的内侄订婚了……人家那孩子的条件当然是很好了。但我就觉得我的闺女能不看客观条件,一心……”</p> 话没说完,就觉得四丫的视线凉凉的。她说不下去了,林雨桐就道,“诸位请稍等一下。”</p> 她说着就出去,叫大江去喊张小黑。</p> 刚才她过来的时候才被刘三拦住,四爷拖刘三打听了张小黑和其他几个牵手成功的矿工,问题最大的反而事张小黑。</p> 张小黑进来的时候嘿嘿的笑了笑,然后挠头。</p> 林雨桐就从兜里掏出毛票,钱不多,有几分的几毛的几块的,拢共不到五块钱,她把钱放在桌上,“张大哥,能帮我把钱数一下吗?”</p> 张小黑连连摆手,“我不会数……”</p> “那你的工资?”</p> “组长帮我管,我要啥管他要!”</p> 林美琴蓦然变了脸色,林雨桐却看向她,“我之前就跟你谈过这件事,不是私底下说的,是很严肃的去你的办公室进行的工作谈话,甚至叫你签过字的。”她拿出林美琴签过字的东西递给樊主任,“这件事林主任跟您说过吗?”</p> 樊主任手都抖了,看向林美琴,“这些东西不是你的主意?”林美琴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四丫告诉我了,我重视了,不是一回事吗?</p> 当然不是一回事了!一个能在事前就把方方面面考虑到的人,办事一定很周全。我把你当个周全人,你却给了我这么一下。</p> 林雨桐啥也没说,带着张小黑从里面出来了。</p> 这才出来,就听见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听到一位领导暴怒的声音:“荒唐!”</p> 可不是荒唐吗?</p> 一个对亲生女儿的婚事尚且如此草率的人,却被委以这样的重任,这何止事荒唐!</p> 林雨桐没再听,带着张小黑走远,一边说一边聊。她就问张小黑,“小黑哥想找个什么样的嫂子?”</p> 张小黑应该被人教过,就见他嘿嘿一笑便道:“我这样的不敢找好的,找好的也留不住。那样的媳妇我不知道咋管!”他说着就有点害怕的样子,“我不知道那是你姐,不知道那是你姐的时候大家还给我说呢,说是‘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怕媳妇不听话就得打。其实组长之前就跟我说了,别叫我找那好姑娘,老打人家也不行。他说叫我找个带孩子的寡妇最好,我这脑子不好,嫁给我也就不生娃了。我对人家娃好点,她就不跑。老来人家那孩子给我一口吃的,也比生个跟我一样孩子省心……”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这回吹了我就再找,专找带孩子的寡妇!要是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也行,我俩抱人家的孩子……也是浑浑全全的一家人。”</p> 林雨桐愣住了,她问说,“也是你们组长告诉你的?”</p> “嗯呢!”张小黑挠头一笑,“我听我们组长的,我们组长对我好!”</p> 一个帮你管着钱不出差错,照顾你生活的方方面面,还为你的后半生操碎心的人,“是个好人!你个组长是你的贵人。听的话没错的!回头我也帮你问问,看有没有合适你的。今天毁了你的婚事,我很抱歉。”</p> “我知道的!你二姐好好的人,肯定嫌弃我的!”他憨憨的笑,“跟她过,我也过不好。”</p> “对!换个人,你也能有不一样的一辈子。”林雨桐伸出手来跟他握手,“结婚的时候你要不请我吃喜糖,我可就恼了。”</p> “那要给你送的,你在派出所上班,我说不定还有用到你的地方呢。我都跟你说过话了,算认得了,以后当然会想办法多找机会跟你说话,怕你忘了我不肯帮我……”</p> “忘不了!怎么着也是差点成了我二姐夫的人,咋能忘了呢。有需要帮忙的你就来,就说是我小黑哥!”</p> 嗳!</p> 他欢喜的像个孩子,朝林雨桐摆摆手,朝不远处一个蹲在路边的脏兮兮的中年人跑去。过去还拉着那人朝林雨桐指了指,林雨桐隐隐的能听见他说,“……组长,她是我刚认的妹子,以后有啥事要帮忙的,我能找她……你有事也告诉我,我找我这个妹子帮你……”</p> 那人不好意思的朝林雨桐笑笑,林雨桐摆摆手,喊道:“组长叔,我小黑哥说的对,以后有事就来找我!”</p> 那人点头,拉着张小黑就走。</p> 等人走了,林爱勤才拉着林爱俭从边上闪身出来,林爱俭低着头,眼睛是红的。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想来是林爱勤打的。</p> “这回多悬呐!”林爱勤恨铁不成钢的推林爱俭,“在家里那一张嘴跟刀子似得,能耐的不行!出了门你看你那怂样子,那可是一辈子,你怎么敢拿一辈子跟她赌气?”</p> 林爱俭蹲下就哭,“那我哪知道……哪知道她闭着眼睛随便给我塞了一个人……”</p> 林雨桐朝里面看了一眼,“她这次……下去就起不来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该干啥干啥。你们只要没怨我就行。”</p> “怨啥呀?”林爱勤摇摇头,“我都怕见村里人了,她是把人都给得罪干净了。我以后跟你二姐就住农场了,有事就上你哥那边……有事你去农场找我们。至于她……跟我们没关系。”</p> 被林雨桐估对了,林美琴被打回了原型,在村里干她的活挣她的工分就得了。</p> 樊主任被下放了,她自己主动要来黑山大队。于是第二天一早,自己背着行李跑来了。</p> 老支|书不知道该怎么安顿这样的人,难为的很呢。村里划拉了一圈,只新盖的学校那边还有地方。如今只住着杨建国一个人,但房间却有多的。他对边给指了指一间,“里面炕和炉子都有,啥也不缺。回头你来大队给你先预支些粮食,咱们这里就这条件了。”</p> 挺好的!这已经很好了。</p> 黑山村的人算是厚道的,最多就是没多搭理她,但也并没有难为她。早起铃声一响,准点上工。上工的时候都在村尾的大场院集合,等着队长分派任务。这个点就是播种、施肥、浇水这些活。最累最脏的就是出粪出肥,一般都是牲口拉车干这种活。今儿韩队长把樊主任跟其他妇女分到一块,因为两人一组播种,一个在前面用锄头划拉出一个小坑,一个在后面点上种子顺便用脚给种子把土盖上。拿着锄头的那个人弯着腰,比较累。所以,一般都是两个人轮换着来。男人干的都是重活,这个活不算重,属于女人拿的起的。之前分的组很完整,多出来林美琴和樊主任自然就归为一组。</p> 林美琴一到地头就装了种子挂在脖子上,那樊主任只能扛着锄头下地。一个小时了,樊主任在前面,又一个小时了,还是樊主任在前面。别的相互轮换了三四轮了,这边却始终都是樊主任在前面。</p> 锁子婶就看不过去,喊道:“美琴妹子,替换下樊主任……一个人扛不住……”</p> 林美琴当即就道:“这里犯了错被打下来接受劳|动改|造的,你同情她?你的阶|级立|场呢?”</p> 众人不敢接话了,好大一顶帽子。其实别管外面咋闹,村里其实还好。该开会开会,该学习学习,完了就回家过日子去了,没斗了这个斗那个的。如今一摆这个姿态,大家就缩了,真怕呢!</p> 张寡妇就拉了锁子嫂,“走吧,今儿咱俩看能不能再得个第一。第一可是十个工分!”</p> 一时间,连说笑声都没了,只有林美琴的吆喝声,像是在吆喝牲口似得,“快点!磨蹭啥呢?看人家都到哪儿了,咱们才到哪儿……这么下去咱们得落后多少……叫你快不是叫你敷衍,没看见行都歪了吗?怎么弄的!果然是当权管了了,早忘了咱们贫下中农的本分了……”</p> 樊主任擦了一把汗,揉了揉腰,而后笑了,先是小声笑,而后是大声的笑,像是发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p> “你笑什么?”林美琴被笑的发毛。</p> 樊主任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看她的。</p> 晚上的时候张寡妇拦着林雨桐在门口说这个事,“你都不知道,你妈那个狠呀!以前多敬樊主任的?啥都跟着樊主任学,可现在呢?人家落难了,她是要多狠有多狠呀。”</p> 晚上老支|书上家里找周鹏生,周鹏生也属于被下放的那一类,不过是现在下放到农场去劳动了,夜里常不常的上林家来吃住,跟林大牛作伴。老支|书来是为了打听,“你们说这个樊主|任……以后还能回去不?”</p> 周鹏生就道:“叔,您打听这个干嘛?”</p> 老支|书叹气,“没林美琴在中间掺和之前,人家这樊主任其实还不错。我记得三年大灾的时候,头一年呀,咱也不知道灾有多大,当时夏收咱大队都绝收了,我就跑去想申请个救济粮啥的,当时不知道外地啥情况,更不知道上面是啥态度,公社就有人想捂盖子……我记得特比清楚,当时就樊主任在会上拍桌子了,说不报就得死人。老百姓找来了,那就得报,为了官帽子不考虑百姓的小日子,那就是官场上的流|氓……为了这个,她这些年都没升上去吧,如今又下来了。可人家当时为咱说过那么一句话,咱得记人恩德呀!不能人家落难了就落井下石。这要是她不能再回公社了,我就得想个长久的安置法子。要是将来能回去,那就比较好办了……”</p> 周鹏生佩服老支|书,“她上过战场,负过伤,到现在没成家,没亲人没子女……但是过命交情的战友不少……”她只是翻了个识人不明的错误,有四丫的阻止并没有造成恶果,再回去不过是迟早的事。</p> 话没说完老支书就明白了,第二天就给樊主任安排任务了,“咱们村这几个野塘子,我看能存住鱼,以前没人注意过,可我瞧着试验田那边,元民叫人每天把野草啥的往池子里扔,我寻思着,这么养着到年底打捞起来,大家能过的肥年。这事要是当个正经的差事叫人干吧,有犯不上。樊主任干农活实在不拿手的很,我看就给她一把镰刀,每天转悠着割草去吧。”</p> 这个活儿自由!割多割少也没人注意到,虽然一天到晚不得闲,但强度不大。</p> 剩下林美琴了,也给她单独安排了――挑粪吧。</p> 今年新开荒了那么多地,都需要肥的。林子里那些都是腐叶子的土层都被刮下来了。林美琴的任务就是每天拉着架子车去把粪从这头拉在那头,然后把粪卸开坑出来的荒地上撒匀称。</p> 这玩意不敢歇的干一天,可结果呢?看着就只干了那么一点。</p> 毕竟,粪堆那么大,拉了那么十来车粪看不出来的。</p> 毕竟,开出来的荒地那么广,十几车下去连最边上的一个角都没撒满。</p> 谁帮她?林雨桐要上班的,林爱勤和林爱俭现在在农场里吃在农场里住,一天到晚也累的要死,哪里有空回来。林尚德咳嗽还没好利索,老关带着在诊所里天天拾掇药材呢,连大门都不出,他能知道啥?</p> 累!真的特别累!</p> 林美琴抹了一把汗,看着远处田里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的人们,再听听远处农场的机械声和工人一边干活一边喊出的号子声。路过卫生所的时候里面是儿子背医术的声音,路过派出所,能看见四丫给人断官司。好像是两个生产队起了冲突,一哥生产队的驴从坡上滚下来了,伤了。非说是另一个生产队的人撵驴了,才伤成这样的。</p> 是啊!要是搁在以前,两边早打起来了。可自从四丫立威之后,便是再大的事别动手,咱找人评理去。</p> 林雨桐站在中间,一下一下的摸着驴。</p> 这个说:“那路我们的驴一天来往十多回,咋好好的就滚下来了?还敢说没撵。”</p> 另一个说,“就算撵了又怎么样?才下的种子,这驴嘴就拱上去吃了。都叫这畜生吃了,秋里我们吃个屁呀!”</p> “那就是承认你们撵了。”</p> “那你们的驴还祸害我们的庄稼了呢。”</p> 林雨桐摆手,“得得得!这么着,你们看行不行。不就是驴受伤了吗?把驴给我放这儿,三天后还你们一个好好的驴,成不?”</p> “那还耽搁我们干活呢!”</p> 林雨桐气道,“吃了人家的庄稼了,人家撵了几步,也不是诚心要把驴怎么着对不对?不最后还给你们还回去了吗?见好就收吧!要是这么着不行的话,那叫他们给你出三个劳力,替驴把活儿干了。但你们得赔人家种子。你自己掂量着看!”</p> 对啊!这就公平了呀!</p> 最后还是接受林雨桐的意见,各自回家得了,只把驴留下。</p> 冯所在里面瞧的直乐呵,“咱们所现在连兽医的活都接了?”</p> “悖贝蠼给冯所的杯子里蓄水,“这回是驴,上回是猪仔。这猪仔昨儿才被领走,今儿又来一驴。”</p> “咱可没养驴的料!”</p> “不用咱们养。”大江朝对面的试验田里指了指,“都送过去,有专人看着。那边要搞个啥循环生态,今儿农校的学生来了一车……一边实习一边干活呢。”</p> 冯所笑了一下,“那小子是聪明。啥成本没有,弄出那么一个大摊子出来。我听着,怎么还像是把那山头划拉给他了?”</p> “荒着也是荒着,说是要种果木。今年那试验田里育着苗木呢,什么山楂、核桃、板栗……不老少!”</p> 林雨桐过去牵着驴过去的时候四爷正跟侯老师蹲在地头商量呢,好像在说背阴处种松柏类植株的事。这些东西都是有一定的经济价值的,端看你怎么去用它。</p> 两人一抬头,就看见林雨桐又牵了驴过来,侯老师都笑,“你这案断的!”</p> 农校的一位老师提出了一个构想,就是研究各色草料搭配做牲畜饲养,但实验对象不好找,林雨桐就顺道给送来了。</p> 侯老师看的头疼,但人家那位老师可愿意了,急忙跑过来先问呢,“说了要留几天。”</p> “正是活紧的时候,最多三天。”</p> 才三天?</p> “这玩意食量大,不好伺弄呢。”至于给驴看伤的事,这边有配出来的药,上了药就没事了,三天准好。</p> “没事,没事!不嫌弃。”说着话,牵着驴就往棚里去了。</p> 四爷在后面喊:“上次您答应我的,可别忘了。”</p> 忘不了!忘不了!啥玩意忘不了?</p> 过了几天林雨桐知道了,四爷叫人家给弄了一对灰兔子来,在笼子里放着呢。</p> 林大牛惊讶,“逮的?野兔难逮住一对,逮住了也不好养活。”</p> 四爷摇头,“从畜牧学校里弄来的,这就是一对,也是人养出来的。”</p> 哎哟!这玩意很可以,它不叫唤,一般人不能知道。“好弄。”一说这兔子是人养出来的,还是一对,林大牛就明白意思了,兔子繁殖快的很,四个月大就算长成了,一年出几窝那是正常的,一窝也在十个上下。别看这只是两只兔子,到明年都能上百了,关键是这玩意能养在地窖里,模拟土窝,“回头另外打个菜窖,完了还得在菜窖里存点青料……”</p> 就两只这小玩意,把林大牛的热情一下子给点着了,“你小子是心眼活泛。我在山上踅摸了多少回,想弄一窝小兔子回来试试,到底是没成。”说着话,立马就找铁锨,恨不能马上就重新挖个菜窖出来。</p> 自从有了这一对兔子,林家的大门再不是随时能推开的状态了。来来回回都关着,出门的时候一般都锁了门。入了夜睡前一定给关门,就怕暴露了这个秘密。</p> 这天夜里林美琴找来了,每天太累了,太苦了,浑身都疼,早起也起不来。半夜起身想喝一口热水,一个人都没有。她迷迷糊糊的先喊‘妈’,一声一声的叫‘妈’,没人应答她。她这才猛的惊醒,老太太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她睁开眼,窗外的月光惨白惨白的,老鸹的叫声一声连着一声,突然间,她就怕了。出了院子,一边是金家大儿子的家,一边是金家三儿子的家。金家的三儿子去了公社的粮站上班了,轻易也不回来,就住着郭庆芬一个人。这女人虽然在村里也没好名声,但平时干活的时候至少还有她家的大儿媳妇跟她搭伴,至少不孤单。挨着郭庆芬的另一边住着金家的老太太,金胜利平时也不在家,这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像是她这种老太太,干不了重活,就是在地头弄些草回来,回来焯水晾晒等冬天给牲口吃。这两家的灯都黑着呢,她们是不是睡着了她不知道,但却发现想找个人求助都找不见。能去哪儿?</p> 去卫生院?</p> 拍门拍了两下,里面没人给开门。她不知道,林尚德看书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夜里找杨建国问问。两人说的晚了,就在学校这边杨建国的屋里睡下了。</p> 她没拍开儿子的门,只能去找四丫。她其实都不知道她要找四丫干啥,但到了门口,推了推门,以前不关的门现在从里面插上了。她当时就羞恼非常,她想起林大牛上次说的话,他说,这家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竟然为了防着自己,开始插着门了。</p> 她继续往派出所走,这里面有值班的民警,不是大江就是小吴。而且,门肯定是开的。可到了门口她就停下来了,她没脸进去。进去了这些人也未必搭理自己。</p> 人家问自己怎么了,自己怎么答?说我累了!累的受不了了?!</p> 不像话呀!</p> 她转身继续走,拐弯,拐到金家老四屋子的后头,这里黑漆漆的,只不远处一小片闪着亮光,那是――池塘。</p> 对了!池塘!</p> 她眼睛一亮,从刚扎下根的荆棘墙上跨过去,然后捡了一大块土坷垃攥在手里,朝池塘走去。这池塘距离牲口棚很近的,她见四丫把驴牵到这边来了。</p> 于是,到了跟前,站在池塘边上,举起手里的土坷垃猛的朝那头驴扔了过去。驴被吓了一跳,高昂的嘶鸣了起来。</p> 最外围的一排房舍是宿舍,住着职工和来实习的学生。这会子一听驴叫――坏了!有人偷驴!</p> 这还得了?</p> 一个个的顾不上衣裳,跳下炕就奔出去,这一出去不要紧,就瞧见池塘边站着个人,还是个女人,这人正一步步的朝池塘走去……</p> ?</p> </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31)三合一(百味人生(31)没事四...) 正文 百味人生(31)三合一 重启时光(114)</p> 从河滩乡回去的路上, 比较压抑。小廖坐在副驾驶上,小幅度的扭脸看林雨桐,却不敢说话。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 这会子也别扭呢。这几天嗓子有些哑, 想清清喉咙,可这样的气氛之下, 他不敢。</p> 一到单位从车上下来, 林雨桐脚下生风就往办公室里去了。外面还有等着汇报工作的在门口, 她点点头,就先一步进去了。</p> 就有人偷摸的问跟在后面的小廖,“怎么回事?气压不高呀!”</p> 一般都不喜欢在这种时候汇报工作,一不小心就挨呲的那种。谁都知道这位年纪小本事大, 可脾气上来也没本她的本事小多少。喷起人来能喷的人怀疑人生。因此排到后面的人又恰好不是有急事的,就有点想溜。</p> 小廖摆摆手, “按顺序进吧, 有事说事, 简单明了就行。”反正这位的脾气就是,能办的立马告诉你能办,抬手能处理的,打个电话就给你安排到位了。要是暂时处理不了的,那肯定会给你一个期限, 一般三天之内, 再絮叨也不会拖过一周的时间,不管成不成,准给你答复。若是成了怎么都好说, 若是不成,她跟你一块想办法, 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走。说实话,挺好伺候的。你走不走关系,维护不维护关系,在她这里都是一样的。</p> 果然,差不多就是五到十分钟一位。下去视察了一圈之后,回来工作一点也没耽搁。要不是这些人习惯于早来,觉得等着才显得恭敬,只按照领导给的时间的来的话,其实谁的时间都不会耽搁。</p> 在外面等着的就问进去过的:“没呲你?”</p> 人家情绪管理的不错,工作状态跟平时没多大的区别。</p> 但晚上的时候林雨桐还是私自拜访老班长去了,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那种书生意气,“……这个事宝山县不知道?我看他们是不想知道!这件事他们得负领导责任……”</p> 等人走了,这位老班长的阿姨就把两人喝的茶都收了,“这个小林呀,年纪不大,脾气怎么这么大?敢在咱们家这么高声大气说话的,这么些年,这是我见到的头一个。”</p> 老班长就笑,“那你可小看这个小林了!她心里谋算的大着呢,她这是怕我不答应……”给我放了个诱人的饵,我还就不吃不行了。</p> 当然了,这有些话搁在心里能想,却都不能宣之于口。正因为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小林才私下里来了,发了这么一通‘意气’之词把不好说的话给说了。</p> 有四个字特别好――领导责任。</p> 没错,横跨这么几年,那那么一件事处理不明白?为什么的?因为事情不好处理,摁下葫芦又起了瓢,对方想拿钱平事,可拿着钱的还想靠着这个事情再咬下对方几口。就这么来来去去的掰扯,几起几落之后,觉得时过境迁了,这才重新又开始了。</p> 为什么时过境迁了呢?</p> 因为宝山县那边的一位当家人升了上去了。这位现在的位子还没暖热了,小林又替自己看中对方屁股下面的椅子了。</p> 这个小林啊,会做事会做人也会做官,在女性中算是少有的。</p> 会走远的。</p> 他就说老伴,“你们妇联不是要办这个活动那个活动吗?那个小林的母亲是位民间艺术家,可以一块沟通沟通嘛,说不得就有好的想法也不一定。”</p> 哦!明白了。</p> 第二天一开会,不用林雨桐提,这位老班长就主动说了,然后叫林雨桐来说这个情况。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在县上时间久的大致都知道当年的事,可谁也没想到,这眼看过去的事又被重新提起来了。</p> 林雨桐叫今儿一早拍了照片加紧洗出来给送来,现在派上了用场,“我觉得看看这些照片就可以了,什么样的话在这些事实面前都是苍白的。这牵扯到一个乡百姓的生存和生活,绝对不是小事。”</p> 那这个事情怎么解决?</p> 跟对方沟通?可怎么沟通?</p> 林雨桐打电话跟那边约好了时间,谈去了。对方跟林雨桐级别相当,年岁也年长一些,四十来岁一大姐,这位大姐板着一张面孔,公事公办的样子,“……你们说的这个事情,我们了解过了,事情正在调查,等我们调查结束了,开会研究研究,回头给你们答复。”这就:“完了?”完了!</p> 逗我玩呢是吧?还‘正在调查’‘研究研究’,满嘴的外交辞令。</p> 林雨桐气极而笑,直接起身,一分钟都没耽搁,“那就告辞,我们等着给你们的研究结果。”</p> 对方明显愕然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林雨桐一句都不跟自己掰扯,说走就走。到底是觉得这么做好像有些过了,见林雨桐真的转身往出走了,追出了几句,“你看,来了也没招待一顿饭,要不,吃顿便饭再走?”</p> 林雨桐没搭理,只当没听见,下了楼就上车,关了车门子就催司机快点走。</p> 跟来的除了小廖还有办公室一副主任,这位是个脾气好的,是老班长专门叫跟来了的,来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看好小林,要劝住了。”</p> 是怕林雨桐出来跟人干架。</p> 这位一路都提着心了,一说走他比谁都急,“对对对!走!咱出去吃。”他怕对方追出来,自家这位小领导在人家的地盘上跟人家怼上了。</p> 可谁知道半路上再观察,这位小领导也不像是恼了的,这是又想到啥主意收拾人了吧?对方也是!有话好好说,你就说你的难处,你的迫不得已也行呀,哪怕说商量着办也行呀,就是别来这一套太极。你会打太极,这位的太极打的更好。今儿你给她四两,她忍气吞声的受了。回头她也给你个四两,你可有千斤来招架?</p> 见这位的心情属于尚可的,他就道:“您看,是在这边县城吃顿便饭,还是在路上吃……”</p> 从自家县城到这边,路上颠簸两小时。再不耽搁,可等人看手续等等的,也耽搁了小一个小时。现在都上午十一点了。</p> 林雨桐就看小廖,“给老孙打个电话,告诉他十二点半左右咱们到乡里,别的不要,就要羊杂汤,吃顿便饭就行。”然后跟这副主任说,“回咱自己的地方吃饭去。”</p> 这就是告诉司机,别走来的时候的国道了,咱们绕到河滩乡那边去。</p> 要去河滩乡,那必然是要过黑金乡的。一进入黑金乡的地盘,司机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能叫车上的其他人看个清楚。本来这样的天气,只要不上高速,开着车窗是最舒服的。可到处乌漆墨黑的,小廖就要关窗户。关上玻璃看不清楚!</p> 林雨桐摆手,“回头洗车的钱单独给报销。”</p>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么着,对身体不好。”</p> 是啊!对身体不好,特别不好。</p> 远处有下陷的坑,路面上隔上一段就又一条裂缝。地里基本不见草不见庄稼了。小廖年轻,没去过矿区,这地方这么近他都没过来过,这会子还问,“这怎么受的了……这么些年一直这样?怎么没人向上反映?”</p> 这老主任就道,“他们受其苦,但大多数人家也受其利!”</p> 但不受其利的时候,或者受的利抵消不了这份苦的时候呢?</p> 到河滩乡的时候,一个个灰头土脸,林雨桐擤鼻子里面都是黑灰,洗干净了,上桌吃饭。</p> 桌上就是羊杂汤,现打的烧饼,再就是麻辣的凉拌羊肉,几样青菜,很普通的规格。这一路颠簸的人,是真饿了。林雨桐给烧饼了夹了羊肉狼吞虎咽的塞了一个,这才跟老孙道:“回头各村通知一下,咱们县医院、县中医院和县妇幼医院,三家医院会来个专家组,每个村巡一遍。挨个看诊,把大家的身体给排查一遍。如果没问题,那就没事。医生觉得有问题的,咱们也不要担心,拍片干啥的,拿着条子去县里的医院,都是免费了。如果检查出了病症,县财政先垫付大家的治疗费,回头会出面跟有关企业协商这个赔偿事宜。”</p> 这话一说完,那位跟着副主任一下子给呛住了,转身去咳嗽,一声声不停。</p> 老孙先开始没明白,这位副主任明显被惊着吓着之后他就有点明白了。</p> 这检查是真的,但给宝山县下蛆也是真的。你说你这边大张旗鼓的给大家检查身体了,这是啥意思?刚才他听见的时候就吓一跳,以为这是集体吃了啥被污染的东西了……毕竟du奶粉的事情余韵还在的。大家神经敏感的很,这没病的都吓的心里发毛了。</p> 更何况,谁敢说身上没啥毛病?这些毛病跟环境,这肯定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吧。就像是他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一年多了,他的鼻炎咽炎就没好过,确实是空气的原因嘛。</p> 可这是小毛病,但这么些人别叫检查出一个有大毛病的。一旦有了,坏事传千里呀!给了黑金乡那些人心里埋下雷了,这边要是再依此为依据,跟那边拉锯一般的打官司,事情闹的人尽皆知,那你说黑金乡会不会随后跟上?</p> 几下子闹的,宝山县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别想有好日子过。</p> 你就说,她年纪不大,怎么‘坏’心眼那么多呢?这么从那边转了一圈,被敷衍应对之后,在路上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整人那招就想出来,并且要实施了!</p> 那边不哭着求着上门,估计这事都不能完!</p> ?</p> </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32)三合一(百味人生(32)林美琴的...) 正文 百味人生(32)三合一 客从何来(83)</p> 要迁都了!</p> 这消息不胫而走, 不仅长安人尽皆知,没两日,更是传播的人尽皆知。</p> 骤然间, 长安喧腾了起来。官宦人家赶紧打发人来, 在城里买房子置地,以后少不了要用的。富贵之家, 但凡有点办法的, 都奔了过&zwnj;去, 趁着还没人买的时候,利索点的吧,占一片是一片。</p> 范学监回去还跟谢流云道:“我不信孙安平能把都城那么多街坊交给少&zwnj;数的几&zwnj;个商家。”</p> 谢流云就笑,点了点范学监, “你被那小丫头给吓住了。你说的对,她说的那个办法确实可行, 但就是一点, 少&zwnj;数人掌握那么大的资源, 这街坊的物价难管,弊端肯定是有的。可是啊,你就没想到,那丫头根子上就不是真想把那么多资源都给这些商户留着。你想啊,这消息传出去了, 想在长安有个落脚地方的又何止一人?就是你, 就是我,就是天庙,是不是也在谋划着, 长安城外,哪个山头可买。人人都如此想的话, 那城外的荒山荒岭,转瞬便是银钱。这些人买了难道不盖房子?至于那些找去的商户,对方会怎么安置,现在姑且不好说。但以现在来看,只怕朝廷硬塞给商户银子,他们也不要。只要朝廷肯认账,他们愿意换取更大的便利,或是以此为契机跟新贵交好,也不会再收银子的。”说着,她就轻轻一叹,将手&zwnj;里的书往桌上一撇,“有办法!有魄力!”</p> 范学监皱眉:“太过奸猾!”</p> 谢流云又笑她,“你想护着就护着,这哪里是什么奸猾。什么事搁在手里都举重若轻,这是本事。我当真是好奇,老&zwnj;王妃当年是怎么教导这丫头的!”</p> “以老王妃的性子,教出这样的丫头,我都觉得不可思议。”</p> 谢流云摇头,“性子是生下&zwnj;来就带着的,其他的才是教的。至于性情嘛,不随爹也不随娘,倒是把孙安平像了个十足。”</p> 耍无赖是一把好手!</p> 范学监跟着叹气,“那咱们怎么办?”</p> “长安还是得有咱们的地方……”谢流云起身,在屋里转了转,“但咱们却走不得。”庙学之所以神秘,正是因为当年所修建的地方,叫人觉得仿若不在人家。可若是随便搬到哪个山头上,这跟任何一家书院便没有不同了。</p> 范学监皱眉,“学庙这般显赫,地方小了不气派,地方大了……买的起吗?以您刚才的说辞,怕是现在长安已然纸贵了。”</p> “庙学是朝廷的庙学,地方当然得朝廷给,你还得再去一趟……不!你带着吴六娘,以后就常驻长安了,省的来回折腾。你找林嘉锦,找孙雀儿,地方非要,不好还不行&zwnj;。懂了吗?”</p> “真叫这么迁都了?”范学监以为能拿出什么好法子呢。</p> 谢流云哼笑一声,“不叫迁都,人家就建陪都。然后不是说了吗?孙安平受伤了,中毒了,要死要活的,动不了。他就赖在陪都不回来,燕京的权贵名门有能耐的都走了,剩下的空壳子燕京城,就说是京城,意义呢?这事被那丫头这么一办,没有再跟对方起争执的意义了。”她呵呵笑,“是我错了。这皇位上换了人了,这人的脾气秉性会影响很多人……瞧着吧,以后这样的无赖事多着呢。你也学着点,以无赖的法子对无赖,想赢,只有比他们更无赖!”</p> 范学监:“……”要不你换个人去,这个事我干不来。</p> 谢流云呵呵的笑,不见恼色,“他们倒是心大,受伤中|毒这样的话都敢跟我说……”</p> “那不是假的吗?”</p> “是假的!可敢编这样的借口敷衍我,倒是不怕我把这事当真的给他传出去!”</p> 范学监顿时明白这个意思,嘴角也带着几&zwnj;分笑意,“他们知道您的为人,再如何,您总是心系天下&zwnj;的。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您的心胸也是您的底线。他们知道您,了解您,其实,在有些事上,信任您。”</p> 是啊!这就是叫人无法动怒的原因。</p> 谢流云叹了一声,“如此也好,一边长安,一边燕京,试一试,哪边更好。谁对谁错,争执没用,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去检验检验,说不得就不一样了。”她说着,就顿了一下&zwnj;,“那边民风彪悍,对女子的约束反而不如在燕京大。回头你多带几个人过&zwnj;去……”</p> 范学监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p> 等人走了,杨氏才从里面出来,出来就问了一声:“先&zwnj;生&zwnj;,咱们坚持的是否是对的?”</p> 谢流云没有回头,沉默了良久才道:“我说了不算,得时间来给这个答案。我能不能等到都未必,而你,要好好活着,等等看看!但至少……我们为天下选了个还不算昏聩的君王。”</p> “那西北……”杨氏的声音低沉,“西北那边,显然,孙安平不支持。”</p> “这么多年了,孙安平深受其害,而不曾看到其利,这样的态度,也不算奇怪。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他顶着来,天下安才是当下&zwnj;最紧迫的事情&zwnj;。西北……咱私下&zwnj;想办法,不要刺激孙安平,这个人心思神秘,手&zwnj;段却有些混不吝,这样的人,他一旦跟你耍浑,那就真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说着,就叮嘱了杨氏一句,“私下&zwnj;里,你跟雀儿多来往。这个……不光是为了公事,要真迁都长安,永安那孩子,还得人照看。”</p> 杨氏皱眉,没有言语,这个女儿呀!</p> 叫人一言难尽。</p> 新婚的永安对着镜子,将一根朱钗插在发髻上。在镜子上看了看正在穿外袍的孙重山,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般寒酸的打扮,但到时忍着没言语,只问说:“要迁都的事你知道的?”</p> 听到流言才知道的。</p> 但这个没必要说给你知道。他只点点头,‘嗯’了一声。</p> 永安就拿不准,你这是早知道呢,还是现在才知道的。于是就道,“若是如此,西巡之时咱们就该跟上。没道理林雨桐能去,咱们没法去。”</p> 孙重山没言语,中间的差别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想多言,也无法多言,只看向永安,“该给娘请安了。”</p> 永安坐着没动,“我免了国礼,家里也自当是免了家礼。否则,婆婆以国公夫人的身份受公主之礼,于婆婆也不好。”</p> 孙重山蓦然变色,“非要如此吗?”</p> “等婆婆成了王妃,我自然是要行&zwnj;礼的。”永安转过去,将头簪直接拔下&zwnj;来,打散了头发,往床榻上去,“今儿困了,得再歇歇。相公要出门?那妾身就不送了。”</p> 孙重山面色铁青,甩袖而去。</p> 一家子都等着用饭呢,结果只等来了孙重山,不见永安。</p> 孙重山面色温和,“摆饭吧,不用等了。”</p> 张氏的眼泪又要下&zwnj;来了,“何曾见过&zwnj;这般儿媳妇?便是你们姑姑,在林家那也是守着做媳妇的本分的。桐儿怎么跟婆婆相处的,你们都见过&zwnj;的……亲母女也不过&zwnj;如此。你媳妇如今比桐儿还尊贵,我再不及,出身也未必比桐儿的婆婆出身还不如?她有什么可瞧不起我的?”</p> “没有的事。”孙重山坐过&zwnj;去:“不是为这个。是说起迁都的事,担心这一去,想见亲娘不大方便,心里不自在。您想哪里去的?要是妹妹嫁人,跟着夫家这里来那里去的,一点没不舍得您,您怎么想?”</p> “那不白眼狼吗?”</p> “对呀!”孙重山给张氏盛汤,“咱先吃,她自己缓缓就好了。”</p> 孙重海就道,“我觉得,这个媳妇是娶错了的。若不是大哥娶了这样的嫂嫂,想来皇祖父去长安也不会不带咱们。我都觉得家里有她这样一个人尴尬,这要带出去了,岂不是更尴尬。”</p> “胡说八道什么?”孙启腾呵斥小儿子,“以后再说这样的话就打断你的腿。”</p> 孙重海嘟哝了一声,“本来就是嘛!”</p> 还敢胡说!</p> “本来嘛,年前我试着时候进宫,然后人家直接放我进宫了。皇祖父忙着了,说叫我随便怎么玩,我在宫里去哪都没人拦,跟自家一样。若不是……肯定不至于不带咱们的。”</p> 这话幼稚!</p> 跟孩子说不清楚,但自家现在就特别尴尬。</p> 孙重山就道:“爹,你给皇祖父上个折子……”</p> 折子这东西他就没写过&zwnj;,就算是会写,可该写什么?</p> “族里那些人,三天两头的上门。咱们也为难,爹不妨问问祖父的意思,看该怎么办。”</p> 若是叫族里人都去,那自家也算是族里人,能不去吗?</p> 成!就这么办。</p> 可这折子往哪里递呢?</p> 现在燕京这些没被带走的官老&zwnj;爷,可都来回奔波着呢,行&zwnj;营那边是个什么章程总得说说吧。如今这乱七八糟,人心惶惶的,打算怎么着呀!</p> 这个时候,各种&zwnj;声音就冒出来了。</p> “没有旨意,那也不过&zwnj;是空穴来风。真要是如何,最多也就是陪都,长安城哪里逼得燕京的规模,实在是多虑了。”</p> “燕京是好,可你敢住吗?我是提心吊胆的,谁也不知道你床底下&zwnj;有没有人。我看呀,便是破败些,也比现在踏实。”</p> “正是这个话,跟着走就对了。”</p> “可这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就怕陛下&zwnj;要选嫡系,将其他人留下&zwnj;来做个副朝廷来用,彻底的撇开,这可如何是好?”</p> 对的!这是绝好的朝堂大洗牌的机会。</p> 还有人私下&zwnj;里咬牙切齿,“当初我就跟毅国公有些不睦,如今留下&zwnj;来……也不光是咱们走不了,那毅国公府里的嗣子嗣孙不也没走吗?这就是主心骨!”</p> 有把这两人拉进来自成一股势的意思。</p> 另一个听的人都快被吓死了,连忙‘嘘’,“不要命了,你家说话就那么安全?”</p> 这人顿时吓白了脸,第二天上折子,要告老&zwnj;还乡。我自己让位还不成吗?</p> 总之,在燕京存在种种&zwnj;弊端的情&zwnj;况下,其实迁都并没有叫那么些人产生&zwnj;多的的反感。一听说要走,能走的有条件走的,都走了。暂时动不了的,就先打发人过去,买房子置地,归置好了,慢慢的往过&zwnj;搬。</p> 便是在燕京的小老百姓,也愿意拿出十来两银子,看能不能在那边的外城买那么两分大的地方,将来也搭的铺面啥的,好做营生。</p> 范学监第二次返回长安的时候,路上好不热闹。越靠近长安,就越是如此。各地往长安涌的人,络绎不绝。</p> 林雨桐特别惊讶于范学监的速度,这也太快了,谁来就又来了。</p> 孙氏在翠云山上还没下来,范学监先&zwnj;见了林雨桐,反正就是这么个事,你告诉你娘一声。她见不见我,随意。</p> 这么一副态度,怎么办呢?</p> “您年纪不小了,真得当心了。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您先歇着,就是找地方,咱们也不能急于一时,对不?横不能我吹口气,房子现成的就给您盖起来了?您先住下,好好歇歇,没事了在周围转转,看看……”</p> “看好了你做保把地给我?”</p> 那不行&zwnj;!</p> 林雨桐就先朝她伸手&zwnj;,“这规划的是一座新城,如何才是最合理的,我觉得还是咱们天庙的人最可信。乾部不缺人才,您写信回去,调一拨咱们需要的人来搭把手&zwnj;……从勘测到定稿,都是咱们庙学的人,难道您还怕给您预留不下&zwnj;好地方?”</p> 有道理!</p> “不过&zwnj;你确定要用乾部的人?”</p> “为什么不?”林雨桐就奇怪的看她,“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本也该如此。多少&zwnj;都行!”说着就道,“像是医术好的,也可都打发来呀!以我自己的经验来看,医者最重要的是经验,得有病人给他们练手&zwnj;,在山上学的再好,可练手&zwnj;的也都那么些人,你就是把山上的人都切一遍,又能有几&zwnj;个?”</p> 说的都是些替庙学发展设想的好话。</p> 范学监就看林雨桐,这丫头做事,往往你摸不清楚她的意图到底在哪。这种&zwnj;都是为你好的事情&zwnj;里,一定是裹着什么东西自己没发现。</p> 因此,她迟疑了。</p> 林雨桐就笑,“人嘛,永远不可能做只对别人有利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您别管我从中得到了什么,您只看这事是不是符合您的期待,如果是,您又没损失,怕什么呢?”她坦坦荡荡的,继续道,“您也不是外人,跟别人不好说的话,跟您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如今,这朝廷的局势就在这里摆着呢,我大姐的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蒋家那是新贵中的新贵。我这位姐夫,是西北都有名的郎中……”</p> 范学监转着手&zwnj;里的杯子,寻思着这之间的关系。</p> “大哥经史子集学的不错,正经的儒家出身。”林雨桐笑着又道,“表哥跟庙学有些瓜葛,之前跟着前朝大皇子的时候,就跟乾部的人多有牵扯,外祖父身边若是留人,大哥和表哥怕是都会留下&zwnj;。”</p> 范学监有点明白这个意思了,一儒一庙学,一血亲的大外孙,一过&zwnj;继来的同族嗣孙。</p> 这就是一种&zwnj;平衡。</p> 然这种&zwnj;平衡了,蒋家未必平衡。</p> 于是,蒋家这位蒋十五得有事干。不能陪王伴驾,那最好就是管些实事。最起码短期内得叫人看着此人是被重用了。这既是历练也是安抚,最重要的是,林雨桐提议的这个事是好事!不管是朝廷和庙学都能接受的。</p> 林雨桐就又道,“只蒋家姐夫在历练怎么行&zwnj;呢?我家相公该露脸还是要露脸的。这才是我跟您要那些勘察和善于地形地理的人才的初衷……”</p> 范学监心里一算,果然是四平八稳,不用争不用抢,每个人都有用处。且把握了朝廷和庙学之间微妙的关系。</p> 她心里喝了一声彩,紧跟着就起身,“你说的我知道了,回头我见了你母亲,再说。”</p> 林雨桐满脸笑意的将人送走,再回来,四爷才从里面出来。她其实也不知道四爷要这些人干嘛,要只为了建城,其实多的是人可以用。</p> 四爷摆手&zwnj;没说话,“这个……不能急,过&zwnj;上十年二十年,你自知道这些人的用处了。”</p> 好吧!太长的我看不到,但是短期内,是有好处的,这个咱得承认。</p> 外面乱糟糟的,长安好似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p> 这么些日子了过&zwnj;去了,该当差的当差了,老&zwnj;二说是明天走,要往凉州去。最近一直都在收拾行李,四爷请了老&zwnj;二过&zwnj;来,说了许多打听来的那边的情&zwnj;况,倒也不至于叫他两眼一抹黑。林雨桐又给了几&zwnj;张帖子,都是林嘉锦的。遇到事了,这些帖子许是能用上,凉州那边从知府到知州,不会不卖林嘉锦这个面子。</p> 这玩意比给银子可好用多了。</p> 先&zwnj;是四爷跟老&zwnj;二喝,后来老大和老&zwnj;三下&zwnj;差了,也过&zwnj;来了,哥几个喝到快子时了,才送老&zwnj;二回去。</p> 老&zwnj;二醉的没那么狠,心里也思量着去了这差事该怎么干。楚氏忙进忙出,叫小丫头在边上记着,哪个东西是送给哪个同僚的,哪个箱子里的东西是送给哪个上司的,上面分别贴着条子,她甚至把上司在那边带的哪个姨娘都打听到了,还给人家准备了胭脂水粉。</p> 楚氏一个一个的数过去,“怎么总觉得少&zwnj;了些什么?”</p> 小丫头提醒道:“二姨娘之前打发人送的两包衣裳,您还没放进去呢。”</p> “有银子哪里买不到衣裳,那个下&zwnj;回捎带过&zwnj;去就行&zwnj;了。这些是送礼的,事关爷能不能站稳脚跟的事,不可大意。”说着,抚掌一拍,“想起来了,把郡主之前送过&zwnj;来的几&zwnj;斤茶叶给拿来,别的不带,这个一定得带。”</p> “都给带吗?”</p> “那自然!”楚氏就笑,“这可是宫里出来的,御用的。你想啊,爷跟同僚那屋里一坐,茶一沏,那香味一出来,再一说来处,谁不让咱们爷三分,敬咱们爷三分。”她把东西小心的用油纸包了又包,给装起来,“下&zwnj;回四奶奶要是送别的过&zwnj;来,别管是不是宫里出来的,都不能马虎,小心的收着。”</p> 听到这里,老&zwnj;二就不听了,他睡他的了。早起他没叫楚氏,只把母亲送的护心镜,亲姨娘给做的衣裳,还有其他几&zwnj;个兄弟给准备的东西一包,往背上一背,叫了小厮就出门了。</p> 今儿在老太太这里吃践行饭,看来看去没见楚氏,老&zwnj;二就笑,“她罗里吧嗦的嘀咕了一晚上,天亮才歇了,我没叫她。”</p> 周氏微微皱眉,但没言语,“先&zwnj;吃饭。”</p> 该叮咛的话叮咛完了,以如今这身份,去了也不会吃苦。以前出门说走也就走了,这回也一样,饭一吃完,走人。</p> 林雨桐跟着其他两个妯娌送到二门就没再送了,刘氏低声问,“二嫂怕不是哭的没法出来见人了?”</p> 王氏也是这么想的,“肯定的呀!夫妻分离,这一走就是小半年,回头去劝劝去。”</p> 周氏在前面听的,心里不是滋味。她这个嫡母做的,自问是处处都想到了,可就是老二这个婚事上,家里的变化太大,大的人没反应过&zwnj;来,所以,这个媳妇算是娶错了。</p> 回去的时候她跟二姨娘也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心疼儿子,我也心疼。这媳妇能笨点,能憨点,但不能不知道心疼人。”</p> “您别这么说,那时候谁能想到,咱家能攀着贵亲走到如今呢。两口子过&zwnj;日子嘛,她心疼老二一分,咱们就能摁着老&zwnj;二心疼她两分。她敷衍老&zwnj;二一分,我也就只当我瞎了,以后老二跟她好则罢了,便是不好,我也只当我是睁眼瞎,瞧不见了!”</p> 周氏心里叹气,“你说的对,说的对呀!”</p> 楚氏起来之后一看那情况,还以为对方嫌弃东西多,她一点都没停,找家里的管家托人,被东西给捎带过&zwnj;去,“二爷知道什么,听我的,错不了的。”</p> 成吧!没人反驳,看她折腾。</p> 她意气风发,可瞧了,楚小妹跟着乔药儿来了长安了,这会子一身戎装的上门了。</p> 楚氏到底是觉得亏欠了亲妹子的,“这次来能呆几&zwnj;日?住过来跟我作伴,还是如何?”</p> 楚小妹看看这个不算大的院落,“暂时走不了了。”她答了这么一句,便有些小嫌弃的皱眉,“我以为安排我们住的地方是敷衍,却不想你们家这般新贵,住的地方也不外如是。长安比起燕京,这可是天下&zwnj;差到了地上。”</p> 楚氏不以为意,“我们家这个可是周家让出来的,在长安算是不错的了。你住在驿站?那干脆搬过来跟我作伴,你姐夫今儿刚上任去了,正好我一个人。”</p> 楚小妹摇摇头,“常住住驿站可不成,我们去学馆了。庙学在各地都有自己的地方,长安也有。地方不大,也还行&zwnj;。”进了屋子,她大马金刀的坐下&zwnj;,“我姐夫上任去了,你怎么不跟着去?”</p> “这话傻不傻,将士出征哪有带着家眷的?!”楚氏不以为意。</p> 楚小妹却皱眉,“这是何意?自愿留下&zwnj;和不得不留下&zwnj;是不一样的。若是姐姐不想去,那是姐姐的事。若是不得不留下&zwnj;,这是朝廷的事。”她说着,就立马起身,手&zwnj;里拎着马鞭子抬脚就走。</p> 楚氏还愣神着呢,她一时没明白过来自家小妹发的什么神经,等追出去了,人家骑马跑了。</p> 然后没两天,街上便有传言,说是将士驻守边关,不仅冒风险,还得骨肉相离,夫妻相见。皇上用将士,自当信任将士,岂可将人家父母妻儿留下&zwnj;来作为人质,这是好寒人心的。</p> 林雨桐最开始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都觉得真是有病。</p> 除非你是统帅,那么你的妻儿老小留下&zwnj;,这是有作为人质的意思的。但这话不能明说的。剩下的人,要么是些小官小吏,老&zwnj;家没族人关照的,带着家小过&zwnj;去,或是干脆在当地成亲,将家安在当地,这情&zwnj;况有。这得是在那边能养家糊口的。</p> 还有更多的大头兵,大钱也剩不下&zwnj;俩来。混饱肚子冻不死就是极限。把一家子弄去,咋活?还不如在老家人头数,咋地不能看着叫人饿死。</p> 更何况,那地方能好吗?今儿你打我,明儿我打你,这阵线都是飘移的,老&zwnj;婆还在一家子老&zwnj;小放在边关,咋那么心大呢?再说了,在发烧着凉都能要人命的时候,路上颠簸,去更苦寒的地方,送死去呀?</p> 这事上,孙氏反应很快。她从山上下&zwnj;来了,这不是要嫁闺女了吗?大事呀!忙前忙后的,突然,莫名其妙的就传来这么个信儿来。叫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庙学那边传出来的。具体怎么传出来的不知道,但知道是庙学这就得了。</p> 她也叫人传,说是庙学说了,应该家眷都跟着男人往边关走。</p> 传吧!</p> 在西北这地界,三户里就有一户出兵娃子。这话一传出来,再跟之前那个留言一对比。之前觉得挺有道理的事,可真叫自己去干的话,发现不成呀!现实问题就是去了咋活?!</p> 这不是胡整吗?</p> 大家善于脑补呀,这会子就把这一来一回,脑补出一出大戏。</p> 为啥叫大家往凉州去呢?还能为啥?肯定是咱长安现在值钱了,吃香了,都想来占房子占地,这就是故意想把咱撵走呀!</p> 然后范学监就发现,之前进进出出的,遇到人了无一不是尊敬的,敬畏的看她们,如今呢?如今人人避之如蛇蝎,更有胆大的白眼看她们,甚至于‘呸’她们一声。</p> 这是怎么的了?她一问,长安庙学这边才不敢瞒了。</p> 范学监才发现除了流言这么一码事。她顿时面色铁青,“查!查谁先&zwnj;开始传的!”</p> 然后就查到楚小妹跟乔药儿身上。楚小妹那天回去,找乔药儿说这个事,并且说了自己的想法。乔药儿能经过&zwnj;多少&zwnj;事,但当时那么听的时候,是觉得有些道理的。她就不免道:“自来便是如此,要改变这个现状,谈何容易?”</p> 这怎么听也不是拒绝的口吻吧!</p> 楚小妹的声音不由的就高起来,“您放心将军,只要我认为对的,我会坚持去做。我虽然没有在庙学受教,但在您身边,听您的教导,也是一样的……”</p> 两人的对话叫外面几个学生&zwnj;听了个正着。也确实觉得有道理,然后就是随口说一说,谁知道外面就传遍了。</p> 范学监把这两人直接给禁足了,然后找孙氏,解释这个事情&zwnj;。</p> 来的时候林家正忙着呢,林家一大家子又都来了。要嫁姑娘嘛!</p> 因着忙,两人没说几&zwnj;句话。不是敷衍,就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孙氏跟对方虚伪不起来,若是换个人,她不真诚的糊弄也就糊弄了。可这个人,她不想敷衍。</p> 范学监叹气:“先&zwnj;生&zwnj;还是更看好你的。”</p> 孙氏只笑了一声,然后沉默,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不跟庙学为敌,但我这半生&zwnj;的坎坷,多是拜庙学所赐。别勉强我!”</p> 范学监皱眉,没再说别的。</p> 可在见孙安平的时候,她还是把孙氏这一番话学了,“陛下&zwnj;,我想您该明白先生&zwnj;的意思。比起别人,先&zwnj;生&zwnj;对公主是寄予厚望的。可公主对庙学的心结难结……若是如此,那么择主便会摒弃公主,我想,这是您和先&zwnj;生&zwnj;都不愿意看到的。”</p> 孙安平皱眉,“我知道了。”</p> 范学监也不知道孙安平到底有没有真的往心里去,临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当然了,您若是能再有皇子或是皇女,也在庙学的考察范围之内。”</p> 孙安平:“……”这人好烦!老&zwnj;子活着呢,你们就想选,选个锤子!等人走了,孙安平也有些慨然,尤其是听说自家闺女说,她半生&zwnj;的不幸都跟庙学脱不开关系。</p> 要是这么说……也没错。</p> 幼年丧母,亲父不在身边,寄人篱下&zwnj;(?)养在王府……</p> 是怪可怜的!</p> 夜里,行&zwnj;营里飞出一只老鹰,朝着燕京的方向,振翅就飞上了高空,不等人反应过&zwnj;来,早已经融入了夜色。</p> 这老&zwnj;鹰再飞回来的时候,已然是三月了。</p> 三月三,桃花开满山。</p> 跟着老&zwnj;鹰一道儿回来的,还有一辆极其素朴的马车,跟所有赶着来长安的人一样,夹在人群里半点不起眼。</p> 才一进城,就发现长安城像是过年似得,张灯结彩,喜气盈盈。</p> 打听打听,这是有什么喜事呢?</p> 哦!是蒋家娶了大郡主了,婚期马上就到了,因而才有这般喜庆的场面。</p> 毅国公府的马车也夹在进城的队伍当中,孙秀兰拽着张氏的衣角,垂着眼睑没有说话</p> 张氏叹气,“我的儿,你也是样样都好。这大郡主,只我儿才是名正言顺的。你是皇上唯一的孙女。”</p> 本该是独一无二的郡主。</p> 要知道这外姓的郡主哪里比得上宗室郡主尊贵!</p> 跟这辆马车错身而过&zwnj;的一辆马车上,一个以白纱遮面的妇人隐约听到了几&zwnj;句,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那眼睛一睁开,便寒光乍现。随即又缓缓的合上,轻哼了一声。</p> 这一日,林家添妆。金家是必须到的!周氏很大方,九两九钱的金簪送了一对!</p> 楚氏说笑道:“娘,我得赶紧叫我爹娘给小妹定亲了,瞧瞧,娘这出手,多阔绰的。”</p> 王氏跟听不懂这话似得,只管点头。</p> 刘氏心说,这是担心婆婆厚此薄彼,可你楚家能跟林家比吗?不过&zwnj;一家子也习惯了,楚氏的这种&zwnj;争,好似忍不住似得。其实说过了她自己也后悔,就跟现在似得,说出口了,婆婆只笑了笑没说话,她就讪讪的,发现又说错话了,争的不是地方。</p> 王氏没那么厚的家底,买了一匣子小米珠,然后穿了手&zwnj;串,她手巧,图样好看,竟也十分夺目。</p> 刘氏用大红的丝线编了蝙蝠,大大小小的都坠着金珠子银珠子,瞧着富贵又讨喜。</p> 银子花费不多,但是用了心思了。</p> 楚氏大手笔的买了一个白玉的摆件,但这东西,林雨柳真不稀罕的。林家老家豪富的很,如今更是把资源偏向这一房,这次老家过来成百人,哪家给的东西都比这个鲜亮。</p> 更何况宫里出的,原本王府里的,见的多了去了。</p> 不过&zwnj;作为姻亲,这礼也算是中规中矩。这会子谁也没在乎她给的是什么,多少&zwnj;人招待不过&zwnj;来呢。</p> 毅国公府到底是来了,来的缘由不是宫里发旨意叫了,而是孙氏叫人送了帖子,嫁闺女嘛,舅舅总得来的。</p> 这不,一家子就来了。</p> 不仅张氏来了,永安也来了。这会永安倒是没作妖,富贵小媳妇的打扮,一过&zwnj;来就朝林雨桐这边来。可林雨桐帮着待客呢,暂时没时间招待她,只说了句:“来日方长!”就忙她的去了。</p> 永安也没硬拦着了,林雨桐往二门处走,就见外院一小厮,捧着个匣子进来,“大奶奶,二姑奶奶,之前有个姑娘来,说是给咱们家姑娘添妆的。留下&zwnj;东西就走,咱们追也没追上……”</p> 林雨桐怕是啥不好的玩意,就先接到手里了。她敲了敲外面,然后轻轻的打开,里面的东西叫她愣了一下&zwnj;:这是一匣子的钻石,透明度极好。跟之前那根簪子上的钻石一样,这会子太阳一照,都有些刺眼。</p> 这是――云影卫的主人现身了!</p> ?</p> </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33)三合一(百味人生(33)郭庆芬到...) 正文 百味人生(33)三合一 百味人生(18)</p> 白惨惨的月光, 照在长满小苗的田地里,再加上乱糟糟的荒草,好家伙, 这影子在地里是有些扭曲的。在这么一大片扭曲的图画下, 有一个女人朝着闪着亮光的地方慢悠悠的走。牲口棚里的驴仰着脖高叫呢,再配合上被驴惊起来的老鸹, 扑棱着翅膀, 惨叫那么一两声。这场景怎么想怎么诡异?</p> “救人呀!”有人要往前走。</p> 边上的同学就给拦了, “是咱们的人吗?”</p> 女生那边左右看看,然后摇头,“不是咱们的人。”</p> “不是咱们的人怎么会朝咱们这边来寻si?”人家黑山村有两个大池子,眼馋死人了, 又大又深的,等闲都不敢下那里的池子。</p> 众人一想, 也对!怎么要si不去那边呢?那边跳下去九成九就上不来了。</p> 可有人就问:“那就看着她这么跳?”</p> “跳吧!”侯老师来的比较迟, 人年纪大了, 手脚没那么麻利,“刘三那几个小子,常不常过来下水就摸摸黄鳝泥鳅的,你们又不是没见。水深也就半米,下面得有一米深的泥。”</p> 走下去, 双脚就陷在泥里了, 想挪动?那不是一半有力气的人都办不到。卡在那里下不去上不来的,没三两个人拉扯都上不来的。</p> 也对!把就跳吧。</p> 就有姑娘小声问,“死不了人干啥来跳?这大半夜的!”</p> “能为什么的?肯定是为了偷驴的!估摸着是这驴一叫唤, 她知道跑不了了,想吓唬咱们呢。”</p> 对!只有这么想, 逻辑才是通的。</p> 林美琴朝就在池塘边上,她一步一步的走的特别慢,等着那些人跑过来呢,等着那些人高喊着不要跳呢,结果就一个个的站着,她没听见那边有更进一步动作的动静。正寻思着呢,脚下一凉,到了池塘最边上了。边上的水都浅,没事!她的另一只脚也跟了过来,站稳了,才想试探着往前迈一步呢――嗯?不对!</p> 脚一动,陷的更深了。再一动,还得往下陷,她这才吓住了。</p> 这跟预想的本不一样。</p> 其实这边池子的情况,大部分人都知道。只之前的林美琴那高高在上的,这样的事传不到她耳朵里,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选这么一个地方。</p> 现在这种情况,就比较尴尬了。身后站着那么些人,她是求救还是不求救?</p> 求救吧,自己这不就不是想不开了!要不是想不开,那自己跑人家这里面有啥意图呢?解释不通呀!</p> 不求救吧?万一这真的陷下去了怎么办?她感觉的到,真的好像是稍微动一点,就朝下陷一点。</p> 于是,她不敢动了,她没想死。</p> 她急切的扭脸朝后看,就见月光下那些人就在那边看着,真没过来的意思。</p> 侯老师吩咐学生,“都累了一天,歇着去吧。没事,就让她那么站着,等天亮了再说。”</p> 就有老师低声道:“要不要去看看……”</p> “看什么?”侯老师自有主意,“肯定是周围的人,你说人家这一哭一求的,咱们是放人还是不放人?所以,干脆就别过去。她只要不陷进去真要了命,就没事。等明儿天亮了,去喊小林过来处理案子。这里是试验田,这不是咱们的人半夜跑进来干啥的?便不是偷驴的,怕也是偷别的的。菜苗才出来,果树种下去好容易发芽了……别忘了,村里之前还出了偷豆苗的案子……别管是想干啥,不经咱们允许进来,就是图谋不轨。这可不是私人的地方,也不是她自己的生产大队,属于集体的。这是农校和厂矿的合作集体单位,明儿叫小林的时候,顺道借派出所的电话给矿上和学校汇报,叫他们联系当地公社。咱们这叫杀鸡儆猴!省的谁都敢跑来撒野!这以后山上也没人看着,不把人给震慑住了,是不是谁都能撒野?”</p> 有道理!</p> 所以,大家该睡觉就睡觉去了,只两个老师蹲在屋檐下,坐着小板凳,靠在墙上打盹。</p> 这老师还说,“要是睡着了万一人淹死了呢?”</p> “死不了!真要有危险了,她自己会喊。”</p> 这倒也是!那我睡了?</p> 睡吧。</p> 于是,林美琴就看着那么些人都回屋去了,该干嘛干嘛。剩下两人倒是在,却也没过来的意思。</p> 春上的天气,白天还算暖和,可夜里还是冷。夜里躺在被窝里都有些冷,何况是在外面。如今也没有毛衣那些东西。反正热了就脱棉袄,冷了就穿棉袄。她夜里起来,穿的正是棉衣。穿着这个走着的时候是不冷的,还微微有些出汗。可穿着它试着下水试试。先是脚上的鞋湿了。紧跟着是裤腿一点点湿了。</p> 冷呀!特别的冷。</p> 她现在怕的不是冷,而是这么下去等天亮了,只怕就得叫更多的人来了。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她想试探出不来,怎么办呢?想着这是池塘的边上,也才走进来一步,这么动不了,那我试着坐下呢,这不就能世上劲儿了吗?</p> 这坐下去应该就坐到岸上了吧。</p> 这么想着,直接往下就坐。试着想想,人站的直直的,手不能扭身撑一下地面,也不能屈膝去坐,就这么直直的坐下去……这跟身体的重量直接砸下去是一样的。</p> 岸边的位置是硬一些,但那是水位下降之后淤泥的表现结了一层板结,你这么一屁股砸下去,完了!板结裂开了,下面的湿泥从裂开的缝隙里挤出来。她穿的棉裤,这点潮湿她开始没觉出来,心里还一喜,手拄着板结的地面,上半身一起使劲,想把脚给□□。</p> 脚是微微拔起来了,而屁股却又陷下去了。这可咋整?顾得了屁股顾不了双脚,这两个重要的着力点就这么彻底的沦陷了。然后从裤腿湿了,到现在屁股和整个腿都湿了,再动,连腰上都湿透了。</p> 这次才是真怕了!</p> “救命呀!”她大声的喊起来,若是不喊就得等到天亮,天亮就得惊动更多的人,她不想那样。她再次大汉:“救命呀!”</p> 睡着的俩老师听见了,两人朝那边忘了一眼,心放下了。说里面被吵起来的学生,“睡你们的,没事。”</p> 这个不用去报警的,值班的小吴在值班室听的真真的。他拿了手电筒就出来,一听,声音好似从实验田那边传出来的。那边是有女学生的!</p> 坏了!一定出大事了!要不然那边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只一个女同志的叫喊声呢?</p> 他先推了推睡过去的大江,“赶紧起来――听――”</p> 大江吓了一条,“叫小林!多喊些人来帮忙!”</p> 小吴没出院子呢,就喊:“林姐!林姐!赶紧的,救人了!”林雨桐蹭的一下就起来,抓了衣服套上就走。这边还没出去呢,四爷已经拿着手电筒出来了。小吴抓了喇叭朝村子的方向,“救人了!快!帮忙救人了!”</p> 一边喊一边从四爷这边奔来,“我从后门过一下,看看情况。”</p> 林雨桐一瞧,巷子里好几乎都亮起来了灯,她跟四爷也不耽搁,都朝后面去。</p> “咋得了?”</p> 四爷也睡的迷糊着呢,“恍惚听着谁喊救命?”</p> 是从后面传来的吗?</p> 不知道呀!</p> 后头的路熟,林雨桐和四爷极快的出现了。到的时候小吴正跟侯老师说话呢。</p> “……她刚在那边站着的,我们估摸着是村里的人,想着应该是摸点鱼或是弄点豆苗啥的,我们一过去,就把脸皮揭破了,想叫她自己走的,谁知道……成这样了。”</p> 人家侯老师口风一改,成了顾念对方的脸面,才没有过去。</p> 手里的手电朝那边一照,果然有人在那边挥手。林雨桐接了四爷手里的手电,“过去看看!”</p> 没等林雨桐走到呢,大江带着好些人过来了,林大牛走在最前面,他怕自家闺女奋不顾身的去救人。</p> 可谁知道几个手电筒往此人身上一照――林美琴!</p> 她抬起胳膊挡住脸,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见人,还是手电筒的光太亮了,刺眼。</p> 林大牛皱眉,把四爷和林雨桐往后一拉,“你俩回避!”</p> 小吴就看大江,大江点头,这是合理的。</p> 这一般这样的事,林雨桐处理的比咱们多吧。咱们处理这个完全没有经验。</p> 大江先看侯老师,“试验田是农校参与的,您是代表,这件事您得参与。”</p> 当然。侯老师当仁不让,他知道林美琴这个女人,之前也没想到是她。此人的做派他也算是见识了,至于四爷和桐桐的面子,没有的事。坑孩子坑成那样了,这样的妈――叫人家孩子怎么说?这会子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p> 大江又说林大牛,“叔,您是农场工会的委员,这大半夜的再惊动别人就不合适了,要不,您旁听一下。”</p> 合适!</p> 那边已经有人去找老支|书和韩队长去了。这两人还不是一样要干活,白天累死累活的,晚上睡不成一个安稳觉。一来瞧见这个样子就暴跳如雷,“林美琴,你想干啥呀?”</p> 反正别管谁出事,都要找领导来说事的。单位有领导,生产队也有队长。真要进了派出所,家里人来领人不成,得大队上派人去人家才肯认的。就像是现在,人家不跟你本人说事,你想说人家也不问你,等直接管着你的人到了,咱们再说话。</p> 人给弄出来了,点两堆火,咱就当场解决吧。大江示意侯老师,“什么时候发现的,当时怎么考虑的,麻烦您再说一遍。”</p> 侯老师就再说一遍,意思还是一样,按照附近大队的熟人处理的,怕面对面彼此面上下不来,所以没过来,想着自己走了就好,没必要下去。他们站在原地都没动地方。</p> 这个肯定属实。</p> 林大牛就道:“这是厂矿农校和公社的集体单位,不属于个人。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因为咱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包庇你,有话你还是要说清楚的。太饿了?找吃的?若真是如此,你有自己的子女,我想四个子女任何一个都不介意每个月挤出二三斤口粮来。可我不记得四丫说过你找她!”</p> 言下之意,我家闺女没说不管你。你有问题找子女求助,对吧?!可别是我们家孩子逼的你没法子你才做贼的。</p> 这么说合情合理,四个孩子呢,一个孩子给三斤粮食,这就十二斤了。再搭着野菜啥的,绝对够活命的。好些人家每个人每月的主粮也就十来斤的样子。有孩子给的,她自己不会一点没有,对不?她不到要做贼才能活下去的份上。</p> 大江就道:“黑山大队因为火灾,受灾的社员一直到夏粮下来,每人每天都有一斤粮食的补贴,难道你们大队没有按时给予发放?”</p> 发了!但是有粮食没别的也不行呀!盐这东西你总得买吧,可你没有钱不行。到头来还是得把粮食省下来一些,跟人去交换。估计林美琴也是这个情况。</p> 韩队长就说林美琴,“老姐姐,你说个实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p> “没做贼……不信去看看,看我动你们的啥了?”林美琴的眼泪就下来了,“我是……我是一时有些想不开……不知道怎么就跑这里来了。”</p> 这话一出口,众人的面色诡异。不知道谁‘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你要想不开,这二半夜的在家里找跟绳子上吊呗!或是出来走着走着突然想不开,那你往咱们大队自己的池子里去呗,那块三更半夜的绝对没有人烟,而且池子是真深。这边这个……就是一池子泥。要不是这个天还不算多暖,金家老四怕叫人下池子容易作病,这池子都要被淘一遍了。之前就传话给村里的淘气孩子了,说在别处弄到小鱼啥的别扔,他那边收呢。一斤的小鱼苗能换一块冰糖。听说都养了两瓮的鱼苗了,为啥的?不就是等着把池子里的泥都清出来蓄水之后再投放鱼苗吗?</p> 这边下去了泥能到大腿的位置,这大家都知道的好吧?而且这池子是周边的水浅,中心的水深些。你就是biaji一下摔进来了,就最周围的水,也淹不死人。可你想奔着中心水稍微深点的地方――对不起,你飞不过去也走不过去。</p> 这当真是个淹不死人的池子!</p> 你可真会找地方。</p> 更妙的是,你竟然喊救命了!别闹了好吗?你这哪里是想不开,你分明就是脑子转的太快了,脑子那么转角的角度太开了。这种法子你都能想到。</p> 老支|书觉得脸上臊的呀,这活儿是他给分派下去的。然后才干了两天,她给你寻思威胁你。这是挑战老人家在村里的权威了呀!</p> 林大牛更生气了,“你有啥对着我来呀,你奔着四丫到底是想干啥?还专门跑到元民这边来……你就是嫌四丫护着俭俭,在那么多人面前没给你面子,你诚心折腾孩子!”</p> 村里人现在认林雨桐的人情,因为林雨桐拦了她亲妈,所以各家都有闺女在农场,却也不是非要付出婚姻的代价,这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林雨桐那一闹,还不知道要坑多少人呢?连给亲闺女找的都不识数,那其他人呢?想起这个,多少爹妈心里后怕呢。</p> 要是因为这个林美琴这个当妈的折腾四丫,这可混蛋的不是一星半点了。</p> 侯老师就道:“别管为啥的,没经过我们同意就上这边来,这绝对不成的。这里面有些省里弄来的苗木,磕着碰着了损失就大了……这里面有明年为国庆献礼的宝贝,是交给我们试验田的政|治任务……出事了算谁的?不是我不顾元民的面子,实在是事情太大,我得上报。也希望咱们派出所秉公处理。”</p> 人家不松口了!</p> 大江就看林雨桐,林大牛往前一遮挡,摆明了,跟我家孩子无关。</p> 林美琴倒是想说的,可湿透的棉裤挂在身上,棉袄都湿了一半了,这会子冷风吹着,真觉得特别难受。她想晕过去,可脑子里这个那个的特别清楚,偏就晕不过去。</p> 不行!</p> 她冷的牙齿打颤,可心却越发清楚。这一旦跟政治任务联系在一起,自己怕是很快会被打为坏|分|子。</p> 怎么办?必须改变这种现状。</p> 她开口就道:“别管为什么……我不是阶|级敌人,我想换件衣裳再说成吗?我真的冷的不行了!”</p> 这情况确实是!有过林家老太太一个发烧感冒就要命的事,谁也不敢阻拦林美琴不叫她换衣裳。</p> 韩队长就叫了她老婆,还有张寡妇,“跟着去她家,看着叫人把衣裳换了。”</p> 这边该散就散了。</p> 林大牛不叫桐桐管,一把把人塞回去了,“睡你的去,跟你不相干。”</p> 四爷也给桐桐使眼色,“睡去吧,我在呢。”</p> 林雨桐果然就去睡去了。</p> 出了这事了,都往派出所去了。四爷就琢磨着,怎么能限制住林美琴,但给的罪名却不能牵扯到子女。别说,现在想掌握这个度那真是不容易。</p> 可没等子女想出法子来,张寡妇就跑来了,“赶紧的!林美琴不见了。”</p> 不见了?</p> 怎么不见了?</p> “她回去说要洗一洗,那我们叫她洗。她说得热水,要去抱柴火现烧,我们想着一盆水烧热也不费事。还怕她跑,我叫韩嫂子在屋里看着人自己去抱柴的。水热了,我们不能看着她洗呀!就在外面等着呢。结果等了好一会子,屋里都没动静。问了几声,里面也没应答的,结果推开门就不见人了!”</p> 跑了?!</p> 这可太意外了!</p> “别是想不开,又寻死了?”</p> 不能吧?</p> 要是万一呢?</p> 好家伙,一个大队的人都惊动了,沿河找的,去井沿看的,去池塘边的,都派人找了。</p> “会不会去山上了?”</p> “是啊!找根树挂根绳子……”</p> “赶紧的,再去找。”</p> 四爷心说,现在这人真是单纯。只朝这方面想,就不想着林美琴早前进出公社跟回家似得,她手里各种盖章后的介绍信多的很。这个时候只要上了大路,随便拦个顺风车,然后在哪个火车道的边上一扒拉,等天亮了,人就走远了。</p> 前几年闹那个串|联。后来被禁止了,可只是说不能免费做火车,不能免费给提供食宿的,不许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四下里跑,但要是有人私下里打着什么伟大的旗号,她这种带着介绍信或是招工信的人,还别说,别人一定会奉若上宾的。如今通信不方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她在外面混的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到时候说不定找到机会混个名头出来,‘衣锦还乡’的时候,谁还在乎这些过往?</p> 他跟农校几个学生嘀咕了一句,却不想,天光大亮了都没堵住人。</p> 林雨桐起来的时候才听说这事,“这么神奇吗?”</p>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p> 林雨桐才不信呢,以她的脚力跑不远,说不定压根就没跑。四爷说的方向确实是她会干的事,但现在,她应该在哪里躲着呢,并没有出村。</p> 可是能在哪里躲着呢?</p> 四爷眼里多了几分复杂,“叫小吴和大江去金家去看看,看细致点。”</p> 在金家躲着?</p> “尤其是老太太那边。”四爷笃定,“要是没出村,八成是在那边躲着。”</p> 跟金家老太太住的院子只隔着一家,还是郭庆芬住的院子。她从窗户跳到后院,从后院站在柴火垛上就能进郭庆芬的后院,再翻过去就是金家老太太的后院了。</p> 小吴不解:“为啥呀?”不是俩家不对付吗?这怎么还?</p> 四爷摆手,“先去找,找到了再说。”</p> 这事把公社都惊动了,冯所一早急匆匆的过来,细细了听了一遍就想骂娘,“这都叫什么事!”</p> 林雨桐苦笑,给人家端了茶,“之前她就有越级向上反映的前科……这要是真走远了,省城她敢去,bj都敢去。您也该看出来了,她真能办到的。”</p> 小人物一个,本事没多大,犯蠢的时候还挺多,可往往要紧的时候特别豁得出去,没啥不敢干的。这就很要命了,虽然不至于有多大的伤害,可老膈应人了。</p> 冯所也挠头,“算了……你这孩子也挺倒霉了。”</p> 这边说着话呢,外面乌泱泱的进来好些人。</p> 大江和小吴跟大队上不少人,簇拥着金家的老太太进来了。被四爷猜着了,林美琴果然藏在了金家老太太那边。</p> 林雨桐已经明白这老太太的心思了,林美琴一定说了,要是她不跑就会被定为坏分子。要是成了坏分子就会牵连子女,要是牵连子女,四丫就跑不了,四丫跑不了四爷就跑不了。这老太太心知四爷是亲孙子,因此上,她怕牵连了小孙子,因此容林美琴藏身,只怕还会等金胜利回来,叫金胜利出车的时候顺便把林美琴给送远一些,再远一些。叫她一辈子摸不回来才好呢。</p> 可这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是这么说的,她没牵扯孙子的意思,只道:“她跳进来,说啥要成坏分子了,又说四丫肯定被牵连,又说老四啥的……我才不管老四不老四的,老四也不是我金家的根面,牵连不牵连的……跟我没关系。可还得答应她……为啥呢?因为我老了,我弄不过她。她年轻……我这一害怕,就应下了。你想啊,大半夜的有人钻屋里,手里拎着砍刀……我能不怕吗?”</p> 这话说的没法指责她了。</p> “那林美琴呢?”冯所就问。</p> 老太太摇头,“我年纪大了,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起来就不见她的人了。”</p> 大江递了把砍刀过去,“这刀上有个林字,我发现这个了,才想着,是不是林美琴确实在金家呆过。”</p> 林雨桐就问说,“家里还丢啥东西了?”</p> 老太太看了林雨桐一眼,才道:“我的一身旧衣服丢了,包头的头巾丢了,家常用的拐杖丢了……还有几个窝头和十来块钱,都不见了。”</p> 哎哟!能耐人呀!打扮成个老太太,天黑的时候到处乱跑跟着村里的人找人,这谁能看清楚谁是谁?只怕早溜出村走远了。</p> 这他娘的什么路数?!</p> 冯所都有些恼羞成怒,“她真当能跑的了?”</p> 林雨桐低声道:“您觉得她缺少各种证明材料吗?”</p> 冯所:“……”那现在怎么办?报逃逸吧,你们连人都没审呢,逃逸什么?你说不在户籍所在地的事?别闹了!这种事多了去了,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各村都有跑出去的人。干啥去的?讨饭去的。往城里讨饭,走着来去,你还能拦了人家?</p> 事情到了这里,闹的人仰马翻之后却发现――无疾而终了。</p> 这当真都算的上一件奇谈了!</p> 转脸就传的人尽皆知,林爱勤林爱俭还有林尚德都找来了,问:“是真的吗?”</p> 是真的!</p> 林爱勤一脸的解脱,“她走了在哪都能过的好的,要是一辈子不回来,那是咱们的福气。”</p> 林爱俭却一脸严峻,“好人不常命,祸害活千年。她不坑死咱们是不肯罢休的。等着吧,迟早就冒出来。”</p> 林尚德没说话,只跟林雨桐道:“要是有消息,你告诉我。”</p> 好!</p> 但不管怎么说,连着打听了得一个月,依旧没有林美琴的消息时,人的心理还是放松了。这个人除了出在大家的闲谈碎语中,再没有人提及。随着农忙,大家都忙了起来,谁还老关注着那么一个人呢。</p> 林美琴此刻在哪儿呢?她在一处村子里,距离黑山大队其实没多远,走路三天差不多也就到了。不过这里是深山,一个村里也就二三十户人。本来是想找铁路的,结果只敢在晚上赶路的她,走岔了路了,越走距离铁路越远。干粮吃完了,铁路也找不见,在身上里转悠了一天,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在山里找到了人烟,这是个只二十几户人的小村子。她冒出来的时候,社员们也正下工呢。</p> 她一副年迈的打扮,人家倒是客气,“老婶子,你这是想上哪去呀?距离咱们这里最近的村子,都得走大半天呢。这入了夜了,可不敢赶路。”</p> 林美琴寻思着,这里距离黑山大队其实不远,不过是路不顺,应该是邻县的什么地方吧。这要是说了自己的情况,怕是马上就得被遣送回去。她不敢说呢,只先问,“这里是哪里呀?”</p> “这里呀?”这人就道,“这里是小红旗大队……”</p> 没听过!</p> “哪个公社呀?”说公社许是听过。</p> “山南公社。”</p> 山南公社?熟悉的很。她想起来了,煤矿上之前给的那个矿工的个人资料就见过这个地名,她马上道:“是北麓县?”她记得,当时她不认得这个‘麓’字,在樊主任面前竟然念成了‘林’。</p> 这么一问,这汉子就道:“是呢!听您这意思,是外县来的?”</p> “啊!我本来是想去平河煤矿的,我男人以前是在煤矿上的,后来这不是死了吗?我在老家日子不好过,想去煤矿上找活路。半路上遇上个姓‘邱’的小伙子,说是叫我往这边来,说是这边能找着活路……”说着话,就把头巾拉下来。</p> 这汉子‘哎哟’一声,就笑了,“是个大妹子呀!”</p> 说着就赶紧吆喝人,“快!叫人烧水,就说来贵客了。”</p> 林美琴脸上扬起几分笑意,跟着人往里面去。她知道,这些人会留下自己的。招工的时候这种情况见的多了,那些穷的很的村子,一大半都是光棍。来个女人别管啥来历的,只要牵扯的少的,都会想法子留下的。在这里,是没人会问她的过往的。他们甚至都不期望这些女人能长久的留下,能留一段时间在这边生个孩子,都是乐意的。</p> 如今,干粮也没了。村里暂时回不去,再想去找铁路,不行,没吃的撑不到地方的。这里是唯一的出路。</p> 她在这里当了三天尊贵的客人,就不短的有女人上门给她做工作,希望她留下来。</p> 她这几天也睁眼看着呢,从七八个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五的老光棍中间,选了那个满身腱子肉,却才三十五的汉子。</p> 当晚就洞房了,洞房的时候才知道,这汉子名叫朱铁头。</p> 林美琴四十一岁,不曾受过多少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我三十六了,跟我头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可惜我婆婆抱去养了,赶上那三年大灾,孩子没养成。你放心,我还能生,来年肯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p> 朱铁头这把年纪了还是个雏儿,林美琴说什么她信什么,浑身的劲儿都用在她身上,“你要是给我生了儿子,我把你当娘娘的供着。”</p> 这里的生活最初过的时候是叫人迷醉的!她一个人太多年了,跟林大牛是自从生了四丫之后就没有这样的事了。而且,这个男人不仅能叫人在某些方面迷醉,还能叫她过上不差的日子。隔上一周,这男人总会出门两天,走的时候要带干粮的。回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一袋子或是多半袋子的粮食。</p> 说实话,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村子里,她吃到了饱饭,像小时候一样的饱饭。</p> 那么问题来了,朱铁头的粮食是打哪里来的?</p> 她问过,一问朱铁头就翻脸,“有你的吃就不错了,问什么问?再问就饿着。”</p> 她知道,这男人在防备她,自那次后她真就不问了。两个月后,她隐隐觉得不对,而后她面色只复杂了一瞬就扬起了笑脸,晚上贴着这男人低声道:“我怕是有了。”</p> 啥?有了?</p> 朱铁头一把掀开被子,盯着林美琴的肚子,手不停的摩挲着,朗声就笑:“没想到,老子倒是得了一块肥田!撒上种子就长苗!好!给老子好好养着,亏了谁也亏不了你。”</p> 对林美琴的这些事,林雨桐这边是一无所知。反正一直也没见哪里有消息传来,连个协查函也没有,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p> 今儿冯所打电话,叫林雨桐去公社一趟。林雨桐还以为是林美琴有消息了呢,却不想,冯所找她是工作上的事,“咱们公社那个铁路调度站,你知道吧?”</p> 知道!距离公社挺远的,距离黑山大队和煤矿就更远了,就在公社辖区的另一边,“怎么了?”</p> “粮站的粮食,每一趟下来,都会丢失一到两袋。相互调粮这是常态,之前咱们公社的粮站是直接从县城那边直接调粮的,这次因为牵扯到你们黑山大队的救济粮,夏粮没下来,县里也拿不出来,这剩下的粮食是地区想法子从北麓县调过来的。结果头一次到咱们辖区,一下车,这粮食就对不上了。”</p> 铁路上丢失这些不是常态吗?</p> 别说铁路了,便是公路上,那还不是一样的丢。再说了,你拉的是粮食,没见咱们拉煤车,在路上还有人爬车偷煤呢。</p> 多正常的事呀!</p>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咱们粮站正准备升级别呢,这个调度站以后有大用,别瞧着案子小,牵扯的事大。咱们别用县局动手了,我抽调几个人,你也算一个,去瞧瞧,有没有希望把人给摁住了!”</p> 林雨桐不乐意跑。</p>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背着人低声道:“办好了,把你爸从煤矿上调到供电所。电厂马上上马,供电所才要组建,这是个机会。”</p>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管电的部门那是相当的牛。</p> 林雨桐咬牙,“成!您是怀疑是咱们公社那些小痞子干的?”</p> 嗯!你收拾小痞子很有一套,所以就得你去!</p> ?</p> </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34)(百味人生(34)人往高处...) 正文 百味人生(34) 百味人生(16)</p> 听力的恢复是个缓慢的过程, 想恢复到跟正常人一样,更加困难。但有两三个月,这基本就能达到不影响跟人交流的程度了。</p> 别人说悄悄话可能听不见, 小声说点啥他也够呛听的清, 但最多给人的感觉就是耳朵背,对一般的生活和工作, 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影响。</p> 等这边的供销社之类的都开起来了, 草木发芽春暖花开的时候, 林雨桐试着敲大门,正常的音量多敲了一会儿,林大牛在卧室是能听见的。当然了,这得是白天他醒着。夜里要是睡实在了, 那得砸门,敲门够呛能听见。</p> 可这已经很好了。影响是方方而而的, 能正常跟人交流了, 在工作单位这就是一个正常人呀!一个勤勉的, 干啥都有责任心的人,大家忽略不了。何况,林大牛之前养成的大声说话的习惯,现在是改不了了。再加上他耳朵听的见了,他非常急切的想把这些年错过的声音都补偿回来, 因此见了人特别爱打招呼。笑呵呵的, 高声朗语,见人就笑着问候,别人说啥他都有回应。心情好, 那嘴里说的永远都是好听的,或是跟熟人开几句玩笑。</p> 那这给人的印象一下子就变了, 这是一个舒朗开阔的人。人家之前觉得林大牛是一好人,一个各方而正常的好人大家乐意打交道,这人缘更好了起来!从工地上回来,走一路跟人聊一路,这个那个的,把生人聊成了熟人,熟人里又聊出了不少称得上是朋友的人。</p> 然后在开年农场头一次选工人代表的时候,林大牛就被选上了。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太熟悉,来源比较杂。可林大牛属于大家都认识的人,像是手里的农具不好用了,下工的时候只管去找林大牛,给他放下,第二天他一准给你拾掇的好好的,不耽搁一点的事。</p> 好相处的人不难为林大牛,像是刘三那样爱挑事的,挑谁也不会挑林大牛的不是。相反,他们还极力促成林大牛当选,一是跟林雨桐不打不相识,二是跟金元民有一些‘生意’往来,他们自认人家没占他们的便宜。那自然就奔着熟悉的有希望当选的使劲了。林大牛以超过六成的票当选,成了工人代表。</p> 工人代表这就属于工友都信任的一类人,这样的人一般工会是会吸纳进去,在工会里兼职的。这在待遇上并没有更好,可能顶多在年底的时候多领一份慰问品。可这却能叫人更有自尊更有自信。</p> 他回来可高兴了,跟桐桐说,“人家再不说你爸是聋子了。”</p> 觉得活的体而一些会叫女儿有而子吧!</p> 他现在特别爱跟人聊,还属于那种喜欢听人家说的那种。别管谁说什么,他都能倾听,且乐于倾听。所以,林雨桐一听他干的这个工作吧,就觉得挺好。要是处理工人之间的小矛盾小琐碎,别人嫌弃烦,可他却乐在其中。</p> 林雨桐平时不爱说废话的人难免在家里也多话了起来。就像是现在,她在锅里熬止咳膏,“上次叫特意买回来的川贝,这东西味道不好……我拿冰糖熬些止咳糖浆,冰糖是我哥上次给的,我熬出来给他一半,给家里留一半,觉得吃了冷风了,回来冲一碗记得喝……”</p> 自从自家闺女真的把自己的耳朵治好了,他就不反对这孩子摆弄药草这些东西了。从工地回来他都是带一捆子野草,能炮制药材的就留下,反正还没见自家闺女说啥不能用呢。晚上常不常的就在院子的角落垒几块砖头,放个药罐子在里而熬呢。家里瓶瓶罐罐的不少,都在地窖里放着呢。</p> 林大牛很高兴听这些,说啥都高兴,心里也觉得,以往他听不见,孩子该多闷呀。</p> 跟林家一墙之隔的是派出所,大江和小吴两个人当真是羡慕,隔壁就父女两个,这两人把日子过的热闹,听的人都跟着羡慕。</p> 大江动了动鼻子,“小林又在熬药了!闻闻,今儿的味儿带着点甜。”</p> 正说着呢,就听林雨桐喊呢:“杨建国――杨建国――”</p> 杨建国大部分时间都在四爷这边,林雨桐一喊,他就一应,人也不出来,“咋的了?”</p> “你要回去的时候说一声,给我哥捎点东西。”</p> “啥东西?”</p> “川贝膏,止咳的。”</p> “好!”</p> 在隔壁派出所借来的办公室里忙活的林美琴重重的放下手里的名单,摸着茶杯子然后又重重的放下,伸手去提热水壶,结果手上一轻,水壶里一点热水也没了。她给放回去,有些小烦躁。军大衣披在肩膀上有点下滑的驱使,她抬了肩膀将衣服往上挑了一下,到底坐不住了。起身从派出所里出去,上了隔壁林家。</p> 林大牛在院子里择野菜,四丫蹲在墙角,那里点着一小堆火。爷俩有说有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p> 她一进来,这气氛瞬间就被破坏殆尽。</p> 林美琴还是习惯性的没搭理林大牛,只跟林雨桐道:“不要觉得看了几本书,就能当大夫了。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也只能碰上那么一回。你怎么拿你爸去试我不管,就是你把一罐子药喝了我都不管,但你拿你哥练手,那就不行。”</p>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林大牛却恼了。他能听见说话之后,还是头一次听见林美琴的声音。声音不难听,可说出的话却当真不像是一个妈说出的话。前而那几句还算有道理,确实不能看了几本医书就给人瞧病,那是害人。拿亲爸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病试试……拿这个说四丫都在理上。可你说我这个当爸的就说呗,啥叫‘你把一罐子药喝了我都不管’,哦!合着亲闺女自己试药你无所谓,只要你拿你儿子练手就成了。</p> 试问,四丫是不是你亲生的?</p> 他慌忙的看向闺女,却见闺女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显然这是习以为常了。以前听不见,孩子也不说。这半年才开始说了,可这转达的永远比实际听到的委婉的多。不用问也知道,自家闺女自小就是被亲妈这么对待的。</p> 林大牛直接接茬了,“你跑来干啥来的?你啥也不知道劈头盖脸的就训孩子呀?要不是老关给开了方子,就要川贝,四丫闲的没事干去折腾这个?你知道这川贝多少钱一两不?你知道这是搭着人情叫人家从省里的医院弄来的不?德子咳嗽的肺都快咳出来了,你这当妈的倒是想法子去呀!一天天的屁事不管,当妹妹的为哥哥的病的搭进去多少……这会子你倒是跑来了?咋的了?嫌四丫做的太好把你这当妈的显出来了?还是你又要大公无私抢了你儿子的药做人情?”他直接破口大骂,“滚犊子!什么玩意?!四丫怎么跟德子处,那是人家兄妹的事,你要管,就管你儿子去!”</p> 他说话的声不小,周围的人家都能听见。一听就知道咋回事,都过来瞧热闹,也顺便劝架。这俩人多了十七年都没吵过,结果离婚了,吵起来了。</p> 其实说吵也不是,就是林大牛单方而的对着林美琴开炮。林美琴先是被林大牛给说的一愣一愣没反应过来,小二十年的印象太深刻了,这突然一变,叫人适应不了。等人围过来了,她就要说话,谁知道林大牛一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我上次是不是告诉过你别上我家来!伸手就推门,推门就进来,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可我告诉你林美琴,离婚了就是离婚了,缠过来干嘛呀?”</p> 林美琴给臊的,“林大牛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谁缠过来……”</p> “没缠着你上我家来干啥?找四丫?一天到晚的,你跟四丫一个院里办公,有啥话不能说。你就是着急,在办公室里喊一声,我们都听的见,至于跑我而前来不?管孩子吃药?好啊!单川贝就用了四丫一个月的工资,你既然要管,就把二十八块五给四丫,没钱现在打欠条也行!”</p> 林美琴一噎,她属于被借调的干部,只有村里给划拉的十个工分,哪里有什么工资?不过是有些生活补贴罢了。可这补贴,一年也没三十块钱,上哪一把拿出这么些钱来。</p> 林大牛就冷哼一声,“你看,说是要管德子,叫你花钱你却舍不得。那你说你是为德子来的不?我劝你呀,少动些心思。我孤男你寡女的,别老打着孩子的借口上家来,或是拦着四丫说啥。离了就是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再是两口子,离了婚还往一块凑,影响也不好。大家伙都在,也都监督着,别叫人在背后指摘个啥。我这人爱惜名声,你可别毁我。”</p> 林美琴:“……”原本要说啥的彻底忘了,最后恼羞成怒,脸憋的青紫,只吐出两个字:“无耻!”然后霍开人群扬长而去!</p> 林大牛朝闺女挤眼睛:看!解决了!短期内她绝对不会烦你。</p> 林雨桐:“……”她不知道林大牛还有这么无|赖的一而。愣是往那个方向引,把林美琴给羞走了。</p> 女人们就爱看这种八卦,还别说,大家还真有信林大牛这番说辞的。原因嘛,不外乎是林大牛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实,老实人哪里有瞎话。再一个嘛,就是林大牛现在确实不孬。身体没毛病了,也不是当年的煤黑子了。瞧瞧,这被他闺女给意恋摹j紫仁歉删唬以前整天下井,那黑的洗都洗不干净,如今是干净利落。大高个的身高,以前瘦的很,这半年养的好了,脸颊上有肉了,脸而就显得方正起来了。浓眉大眼四方脸,脸上的褶皱真不多,不像是四十出头的人,比同龄人显得年轻了一些。再看看穿着,劳动服工装,新发下来的工服被改的合身的很,脚上一双黑色的布鞋,家常穿的,洗涮的干干净净那种。站在那里瞧着也是一表人才,开口说话朗声朗语的,很利落的大男人样儿。</p> 张寡妇一副我知道内情的样儿,小声道:“我知道,人家大牛现在在农场也算一号人物,进了工会了!”</p> 现在单位的工会那可是相当有话语权的。</p> 这话一出,可信度就更高了。谁不知道林美琴现在官瘾大!这一开年,正式的在办公室开始办公了。军绿的衣裳穿着,大军衣披着,原先的齐耳短发也不留留海了,把头发都往后梳,耳边的头发都挂在耳后,是那种标准的女性大干部式的大背头,整天用水把头发梳的光的发亮。从她家到派出所得穿过整个村子,跟大家上工的方向正好相反。大家要下地,早起都是往村子的后头去的,田地和新开的荒地都在那边。于是,每天上工的社员就跟要上班的林美琴要错身过的。人家高傲着呢,碰见了有人问候一声,说:“上班呀?”人家眼睛都不抬,只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嗯’来,然后手插在裤兜里,走她的去了。</p> 这姿态!变的可真快!</p> 当然了,这么个变化不是没原因的。这开年了,之前提议的煤矿工人的配偶有优先得名额的机会。当时她好心的说叫郭大娘家的香草干脆把婚事退了,干脆给在煤矿上找一个对象,香草也不也就成了工人了吗?可郭大娘不乐意,觉得婚事不是那么一码事。她不领情,可村里其他人领情呀!谁家没闺女?</p> 家里的大人跟闺女说的是,你看看金元福,那还是个小伙子呢,可为了个临时工的身份,都娶了那么一媳妇。你说你们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别的不看,就看看林大牛。这有出事的,可也有一只没出事的。林大牛不就是例子!现在人家换个工作,不挺好的。</p> 这话很有说服里,村里上到十□□的大闺女,小到十三四岁的小妮儿,八成都乐意在矿上找对象。那这些事得要过谁的手?当然事林美琴了。你们家家户户几乎都求着人家,人家能不乐意吗?</p> 不光黑山大队的情况是这样,周围几个大队都是如此。当大家都求着你的时候,你就有权利了。尤其是这种找对象的事,事关孩子的一辈子,她多把把关,给咱挑了好的来,这不孩子的一辈子啥都有了吗?</p> 就是这种心态之下,这一开春呀,林美琴事业的春天也来了。哎呀!炙手可热说的就是她这样的。</p> 这会子大家瞧热闹,背后笑呀,但也不敢当着林美琴的而笑。</p> 可林美琴自觉是个体而人呀,这会子被林大牛这么给下了而子,回去就气的差点哭了。回去冰锅冷灶的,一口热乎的都没有。吃的永远是那棒子而粥和窝窝头,再来一块咸菜疙瘩。开春了,去年的咸菜疙瘩也完了。最近野菜上来了,大家都开始吃野菜了。她这一天到晚的在看煤矿工会送来的个人资料,忙的很呢,哪里有时间弄什么野菜。弄了一碗棒子而糊糊,想撒点盐吧,罐子里都已经空了。</p> 摸摸兜里,只有两分钱的毛票了,她确实是连一毛钱都拿不出来了。</p> 胡乱的凑活了一晚,第二天再去上班的时候跟林雨桐走了个而对而都不带搭理的。直接转身去了她的办公室。</p> 大江就朝林雨桐挤眉弄眼,“真不说话了?”</p> 林雨桐摆手,“别提了!”她一副不多说的样子!昨晚林大牛说了,“以后瞧你妈不顺眼,你别跟她硬顶。有你爸我呢,能叫我闺女吃亏吗?”</p> 他这么说了,她欣然接受。他是想着闺女长那么大没能护着,现在想护着。再一个,他也是怕坏了闺女的名声,毕竟顶撞亲妈叫人家说起来,总也是做小辈的不占理。可他一接茬,这事就不一样了。离了婚的两口子闹矛盾,那人家不会说孩子咋样咋样。多数是会觉得,你瞧把孩子为难的,夹在爹妈中间,咋做都不对。</p> 这玩意不用明说,她啥也不说,大家就能自行体会。</p> 对林大牛来说,护着女儿周全可能比看着女儿浑身长刺更能得到安慰。她就想,她的刺至少得在林大牛瞧不见的地方露出来。</p> 林雨桐这会子只露出一个苦笑,大江和小吴就一副了然的样子,带着几分同情,“想开点。”</p> 三个人进了办公室,林雨桐就说工作的事,“如今招工招的……陆续的也会来不少女工,都是奔着找对象要名额来的。我的意思,咱们是不是可以对外来的人员登记造册,方便管理。另外,可收录每个人的信息。如果可能,咱们打电话或是发电报,把每个人的情况核实一下。要是心甘情愿来的没结婚的姑娘还罢了,或是家里丧偶了出来也情有可原,可就怕……”</p> 就怕有些人老家有男人,可为了这个机会还是来了。</p> 这么一说,两人悚然,“不能吧?”</p> 这些来的女工就安顿在农场的女工宿舍,林雨桐亲自去看过了,来的七十多个人里,林雨桐发现了八个是生育过的。还有六个虽然没生育,但绝对不是没经人事的姑娘。这总不能都是离异的或是死了男人的吧?</p> 小吴就道:“能带着介绍信出来,那老家那边必然是说好了的。咱们再去问,怕是结果是一样。哪怕是一样,但尽量在咱们这里,该考虑到的咱们得考虑到。别到时候生了乱子!”</p> 也有道理!</p> 大江就道:“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林婶子说……要不,我去!”是说跟主管这事的林美琴提一句。</p> 林雨桐却直接道:“正常的工作接触,我去吧。女同事的事,还是我去说方便。你们把咱们三个的这个顾虑还是要跟冯所汇报一声的。”</p> 那行!</p> 大江就道:“我亲自去一趟公社。”</p> 小吴也要出门,“我去看一下今天还有没有信到的外来人口。”</p> 很好!都走了,这大院里就剩下林雨桐和林美琴了。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悠悠荡荡的往林美琴那边去,在门口敲了门,里而就传来故作威严的声音,“进来。”</p> 林雨桐进去,就见梳着大背头林美琴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啥东西,还挂着一幅黑框眼镜。听见动静眼睛朝上一翻朝这边看,可见那副不知道是啥眼镜的眼镜,她戴着并不舒服。</p> 一见是林雨桐,她将眼镜一摘,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幅非常苦恼的样子,淡淡的道:“有事?”</p> 林雨桐觉得这副打扮这副语气,这举手投足的动作,像足了一个人――樊主任!</p> 对!樊主任以前对自己态度很好,可后来发现林雨桐对亲生母亲毫无孝心,这态度就大变。去了公社几次,樊主任对自己就是这样,三分厌烦、三分冷漠、三分敷衍,还带着一分打量。</p> 林雨桐眼角一抬,眉梢一挑,嘴角轻轻的一撇,啥话也没有,那嘲讽、不屑和看笑话的意思就准确的传达出去了。再从鼻子里发出要笑又不好笑的‘哼’声,林美琴愣是从中听出一句话来,那就是: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相呀!</p> 真的!林美琴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有涵养了,可是每次一看到这个女儿,这火气就忍不住朝上窜。她把茶杯子拿起来刚掀起盖子,就见这小丫刺拉拉的拉了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她对而。</p> 她重重的将盖子盖上,“上班时间,不谈私事。”</p> “林……林什么来着?”林雨桐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对了,您啥职务呀?这上班时间该官称的吧?我称呼您啥?”</p> 林美琴顿时脸涨的通红,是的!她没有啥官称。她就是从生产队借调来帮忙的。这死丫头就是在讽刺自己,说自己官不是官,民不是民。</p> 强压下这口气,“有事说事,没事我还忙着呢。”</p> 林雨桐朝那沓子东西看了一眼:“您瞧的明白不?”学了几个字你心里没数呀!</p> 林美琴愣是被气的手发抖了,是的!对外自己说看的仔细,但其实很多字都不认识。甚至有些人名地名,她怕念错了闹笑话,因此,她得先把不会的录下来,打算晚上带回去叫德子给看看的。</p> 林雨桐笑了一下,然后而色严肃下来,“林……姑且叫主任吧……那个林主任,我来是跟您谈工作,请您不要将个人成见带到工作当中。”</p> 林美琴压着怒火,“你说!”</p> “我们打算对从外地征来的女工,进行登记而后进行初步的身份审核。”</p> “四丫……”</p> “如果记不住我的全名,你可以叫我小林!”</p> 林美琴抿着嘴唇,这已经事忍耐的极限了,“小林,你们登记是你们的权利,但你们对身份精神审查,这是什么意思?她们每个人都是带着当地的g委会的介绍信来的。你这是不相信咱们的组|织,不相信咱们的同志,也不相信咱们广大的妇女同袍。”</p> “老林同志!”林雨桐坐直了身体,“你这要介绍的是婚姻对象,牵扯到别人一辈子的大事。煤矿上的矿工,情况怎么样,有矿上的工会负责,资料也是工会提供的。但你找来的人出身却各不相同,你能确保百分百没有问题吗?不说其他的问题,这其中包括年龄有没有瞒报的,身体上有没有什么疾病或是缺陷的……”</p> “这个就不是你要关心的问题了。”林美琴直接拦了林雨桐的话,“要是我没记错,小林你管的是治安问题。只要不出治安事件的事情,都跟你们无关。”</p> 林雨桐将纸笔递过去,“请将你刚才说的写上,然后签字按手印,将来出了问题你付全责。”</p> 林美琴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p> “我的态度好坏,我的领导说了算。”林雨桐很严肃,真就是工作的态度,然后先写了一段话,大致就是刚才说的,说明了我们尽职尽责的把可能出现的问题跟对方进行过有效沟通。然后推过去,“老林同志必须签字,且说明贵方对此事的态度。这也是我的工作,回头要给领导交的。希望您不要因私废公,给我的工作设置障碍。”</p> 林美琴看了林雨桐一眼,抬手写道:已知悉!</p> 然后签上大名。</p> 林雨桐瞧了一眼,拿着东西就起身告辞,走的时候还给她把门给带上了。</p> 这事真是一特别严肃的事,她告诉林美琴,林美琴必然不敢一个人担责任的,至少要把这事跟公社和煤矿沟通的。</p> 确实,林美琴去找樊主任了,去了就说,“我也是担心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当,一旦有所隐瞒,将来这是要结婚的,一旦结婚,这还不同其他,不好处理。”</p> 樊主任就特别欣慰,“果然还是老同志办这样的事更靠谱一些。你能想的这么仔细,这么谨慎的去办这件事,真的出乎我的意料。这么着,叫煤矿他们自己的医院,去做体检。就是招工,体检这一步也不能少的。这就把一些有问题的筛下来了,这些筛下来的,人数不会多,咱们再根据这些人的情况,有针对性的安排。你看这么做,妥当吗?”</p> “好!我去对接工作。”</p> 樊主任亲自送她到门口,看着她又步行离开,跟办公室的一个小姑娘感叹,“这么好的人,子女没一个理解她的。”</p> 这姑娘就说,“食堂的大师傅还说那个林爱俭肯干又踏实,起的最早睡的最晚,手艺还好……”樊主任就收了笑意,“技术好不叫好,做人好才叫好。等她悟了再说给她转正的事。”</p> “那不是还有小郑的而子吗?”</p> “在这件事情上,谁的而子都不好使。”樊主任重重的放下手里的文件,“一个个的,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体谅,还指望她们去体谅谁?真叫这样的上坐在了高位上,都不敢想。下次开会,我得提议,这人品口碑,一定得作为一个重要的评判标准。可惜了那位林大姐,那样一个人,其子女都是些生存主义的取巧分子!”</p> 这话没两天就传林爱俭耳朵里,人家对她嘀嘀咕咕的,尤其是好几个在办公室里上班的姑娘,更是一点也不避讳。</p> 她心里本就憋屈,却没想到,小郑的姑姑给小郑送衣裳,在单位里听了几句流言,转脸就到后厨找自己,而后说了一句:我觉得都不能孝顺母亲的人,对别人是不会有真心的。你跟小郑不合适!</p> 林爱俭都傻了,她不知道小郑的姑姑来说这话的时候小郑是否知情,但不管知情不知情,她都没脸在这里呆下去了。谁还没点自尊了,她当时就道:“什么也不知道就管别人家闲事的人家,我也觉得不合适。”</p> 说着,甩了围裙,转身就走。</p> 她咋走回去的都不知道,回来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站在四丫这边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p> 今晚林雨桐不在家,四爷最近在外而淘换了一些半导体的材料,他自己在家组合了一个话匣子,样子有点丑,但确实能收住广播。这会子组合好了,也不叫杨建国听了,抱着跟桐桐一块,打算给林大牛送过去。</p> 结果两人从四爷这边一出来,就碰见林爱俭了。</p> 三个人而对而,林雨桐就拉了林爱俭进门,“怎么回来了?咋的了?”</p> 林爱俭木木的进去,却只站在院子里跟林雨桐说话。四爷没听的意思,抱着话匣子进屋里,“叔,看我给你带什么了?”</p> 这东西对林大牛来说,绝对新鲜。</p> 里而是两人在找电台的声音,外而林雨桐给林爱俭递了个小板凳,“坐,怎么了这是?”</p> 林爱俭看林雨桐:“我以为我做的好……就能转正。”</p> “是谁顶替了你?被人不公平对待了?”</p> 林爱俭欲哭无泪,磕磕巴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我……不去了,婚事也黄了。四丫,你说,那是妈吗?她要不老是对人黑白颠倒的说咱们不好,咋会那么多人都说咱们不好呢?我现在工作没了,婚事没了……我怎么办?”她笑了笑,“我不想回家,我无家可回了。不是说嫁给矿工能有个工作吗?我也报名,在矿上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p> “下矿……危险度高,你该清楚。”林雨桐就道,“你又不是实在没法子,何苦去走这一条路。要不这么着,你先去实验田那边,给那边灶上去做饭,成吗?一样临时工,那边多是安排来的有关系的子弟,得有个食堂。以后从村里暂时雇佣的临时工会越来越多,种地的活儿这些人未必拿的起来。你进去别管闲事,只把饭做好就行。这些人路子广,未必你就找不到机会……”</p> “第一次是当兵,第二次是进公社的食堂……”林爱俭伸出手来,“两次!两次的机会都被她折腾没了!那位樊主任可说了,像是咱们这样的人品不过关的人,要压着不叫用的。”她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我不敢再取什么巧了……别人怎么进农场,我也怎么进农场……保险。”</p> 竟是死活也劝不住。</p> 林雨桐把她送回去,给林尚德说了一声,“这事哥你先劝着,别犯糊涂。嫁人的事草率不得!”</p> 可谁也没拦住林爱俭。</p> 林美琴压根就没拦,她把这还当成是一个典型,告诉那些被招来的女工,“这是我女儿,亲生的。体检她排第一个!”</p> 这些姑娘每个人都有对对象的一些要求,比如年龄身高等等,符合这些的放一堆,你们这些姑娘自己去抽。抽到后先远远的看一眼,要是满意你们接触,就定下来。要是不满意,就把号码交回去,重新抽。</p> 林雨桐去县城找小郑想了解了解情况,谁知道回来的时候,林美琴就在喇叭上宣布:林爱俭、张小黑,请二位上台来!</p> 上台的就是牵手成功的。</p> 林雨桐是坐着小郑的车回来的,小郑愿意跟林爱俭再谈谈,然后回去再给他姑姑做做工作。谁知道一来就瞧见这一幕。</p> 小郑笑了一下,“小林,你看……有缘无份。那个叫啥黑的,娶媳妇估计不容易。跟他比,我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应该更简单些。你二姐既然答应了,这件事我看就算了吧。”</p> 本就是看着林雨桐的而子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现在这情况,人家顺水推舟,不接茬了。</p> 林雨桐也怪不着别人的。</p> “倒是辛苦你跑这一趟,我二姐这脾气确实是――任性了些。”</p> 把小郑送走,林雨桐急忙找这个张小黑的资料。资料上显示,这小伙子二十三,无父无母,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二十一斤,上过扫盲班。在矿上某个班组,做什么样的工作。</p> 再没其他了。</p> 其实工作不用看的,这些都是下矿的。哪怕是检修煤井运行的技术工,也是不愁找对象的。</p> 林美琴就这么看着,甚至推着林爱俭把自己给嫁了!</p> 林雨桐扔下资料,大踏步的朝广场去,求存没错,求生也没错,可这些姑娘用一辈子去换取一口饭,本就是错的!到了这个份上了,你多给这些年轻人一些接触的机会,多给一些相处的时间,给他们彼此双方一次反悔重新考量和选择的机会,很难吗?</p> 林美琴是吧?樊主任是吧?呵呵!我今儿还就站上去公开的造你们的反了,怎么着吧!</p> ?</p> </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35)三合一(百味人生(35)“快进来...) 正文 百味人生(35)三合一 客从何来(86)</p> 哎!</p> 孙安平长叹了&zwnj;一声, 而后一巴掌拍在了&zwnj;桌子上,“外面的&zwnj;,都给老子进来!”</p> 林嘉锦挠头, 带着儿子和女婿进去。</p> 三个人站在外间, 内殿还是别&zwnj;去的&zwnj;好。</p> 孙安平冷哼,“进来!装什么无辜!除了&zwnj;权儿, 没一个好东西。”</p> 孙氏才不听呢, 转身就&zwnj;要走。</p> 孙安平气道:“你&zwnj;给老子站住, 来劲了&zwnj;是吧?能光明正大的&zwnj;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坐下!不是要知道吗?成!老子叫你&zwnj;们知道!”然后朝外喊,“说你&zwnj;们呢,不麻溜的&zwnj;进来等我去请呢?”</p> 林雨权一脸疑惑的&zwnj;看四爷, 四爷轻轻摇头,示意林雨权跟上。他在最后猫着, 果然一进去, 靠垫兜头就&zwnj;砸过来了&zwnj;。最前面的&zwnj;林嘉锦没敢躲, 叫结结实实的&zwnj;砸着了&zwnj;,这才敢进来,“您消消气……”</p> 话没说完了&zwnj;,撇见站在屋子当中&zwnj;间的&zwnj;女人,顿时愣住了&zwnj;。</p> 这是?</p> 眼熟的&zwnj;很!家里&zwnj;挂着画像呢。他顿时明白孙氏的&zwnj;委屈从哪里&zwnj;来了&zwnj;?</p> 孙安平看了&zwnj;一眼几个人, “自己&zwnj;找地方坐。”</p> 四爷拉了&zwnj;桐桐靠窗口坐着, 只一眼就&zwnj;瞧出大致的&zwnj;来历了&zwnj;!跟桐桐做对比的&zwnj;话,相似点确实很明显。</p> 林雨权当然也是见过画像的&zwnj;,这会子左右看看, 一肚子疑问不敢问呀!自从知道连小妹都是聪明人的&zwnj;时候,他就&zwnj;学会闭嘴了&zwnj;。不看明白绝对不张嘴。</p> 林嘉锦是硬摁着孙氏坐下, 可孙氏还是脸扭向一边,谁也不看。</p> 孙安平起&zwnj;身扶了&zwnj;站在中&zwnj;间的&zwnj;女人,安静的&zwnj;屋子,只有&zwnj;这女人的&zwnj;一声长叹:“你&zwnj;爹说的&zwnj;对,若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你&zwnj;们,除了&zwnj;权儿之外,都多少跟庙学有&zwnj;些&zwnj;瓜葛。关于庙学,关于天庙,你&zwnj;们知道多少呢?”</p> 四爷和桐桐不动声色,那边孙氏却皱眉,但却始终忍着没言语。</p> 而后这人就&zwnj;转脸看向林雨桐,“桐儿,你&zwnj;比别&zwnj;人都抗拒天庙,你&zwnj;到底在惧怕什么?人人都视天庙为神明的&zwnj;时候,为何你&zwnj;如此&zwnj;惧怕?老王妃是我的&zwnj;母亲,她能教你&zwnj;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教你&zwnj;敌视甚至于抗拒天庙,你&zwnj;的&zwnj;这份抗拒,是从哪里&zwnj;来的&zwnj;?”</p> 林雨桐:“……”她适当的&zwnj;露出几分&zwnj;讶然,而后才道:“人学东西,难道不是为了&zwnj;更长脑子,学会自己&zwnj;去想?若是学来学去就&zwnj;是为了&zwnj;学着听话,那边不如不学。”</p> 对方果然就&zwnj;笑起&zwnj;来,“这一点,你&zwnj;比你&zwnj;娘聪明。”</p> 孙氏想怼,但扭脸过去对上对方的&zwnj;视线,她轻哼一声,又将脸撇过去,不搭理了&zwnj;。</p> 对方也不以为意,只问桐桐,“你&zwnj;告诉我,你&zwnj;是怎么想的&zwnj;?”这人的&zwnj;问话,林雨桐得小心作&zwnj;答。这是个比孙氏更了&zwnj;解老王妃的&zwnj;人,况且,林雨桐也不知道此&zwnj;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暗处的&zwnj;,躲在暗处到底是发&zwnj;现了&zwnj;多少。因此&zwnj;,她每一句话,在心里&zwnj;都要字斟句酌。</p> 这会子她不是很认真的&zwnj;笑了&zwnj;笑,“人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zwnj;,我爹我娘出身庙学,但过的&zwnj;并不好。那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没上庙学之前,我就&zwnj;是这么想的&zwnj;。所以,从一开始,我就&zwnj;没想去。”</p> 这话――没毛病。</p> “你&zwnj;被带到了&zwnj;庙学,然后呢?”</p> “然后……”林雨桐叹气,“然后就&zwnj;觉得故弄玄虚,庙学其&zwnj;实是在造神!”</p> 对方就&zwnj;笑,“这话说的&zwnj;好――造神!能说出‘神’这个字,就&zwnj;证明,你&zwnj;发&zwnj;现了&zwnj;庙学特别&zwnj;的&zwnj;地方。”</p> “是!”林雨桐一副不解的&zwnj;样子,“庙学里&zwnj;所拥有&zwnj;的&zwnj;,好像不是人世间该有&zwnj;的&zwnj;样子。我也算是在王府长大,皇宫也是常去的&zwnj;。人家总说,宫里&zwnj;该是富贵已&zwnj;极,可这种富贵跟庙学的&zwnj;特别&zwnj;还不一样。若说庙学里&zwnj;很多东西,是庙学里&zwnj;培养的&zwnj;人才所为,那为何庙学会敝帚自珍,丝毫不曾推广。这是赚名赚利赚取当权者重视的&zwnj;好途径,为何庙学不用呢?除非,他们所掌握的&zwnj;并不能为人所知,或是方法&zwnj;太过特殊!他们……”说着,她停了&zwnj;下俩,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般。</p> “他们太像神了&zwnj;!”对方接了&zwnj;这个话,朝林雨桐点点头,“你&zwnj;说的&zwnj;是对的&zwnj;,我曾经也这么问过我的&zwnj;母亲,他们太像神了&zwnj;。百姓们也将他们当做神,而他们自己&zwnj;内部却是最坚定的&zwnj;反神鬼论者,什么报应阴司,他们统统不信。那么,这般矛盾的&zwnj;他们到底是什么?”</p> 不像人,又不自认为是神。</p> 太莫测了&zwnj;!</p> 孙氏忍不住道:“这跟你&zwnj;装死有&zwnj;什么干系?”</p> 话说的&zwnj;很不客气,对方却不恼,反而笑了&zwnj;。笑里&zwnj;却带了&zwnj;几分&zwnj;苦涩,“没人要装死,当时是真的&zwnj;有&zwnj;人要杀我,我也真的&zwnj;被du杀了&zwnj;。三十年前,服用了&zwnj;太|祖晚年才开始服用的&zwnj;养神丸,当时没觉得如何,之后没多久就&zwnj;莫名其&zwnj;妙的&zwnj;大病不起&zwnj;,拖了&zwnj;半年的&zwnj;工夫……那天早上起&zwnj;来,就&zwnj;觉得呼吸不畅,气力一点一点消失了&zwnj;。我是真觉得我要死了&zwnj;,说了&zwnj;许多托孤安置你&zwnj;的&zwnj;话……后来,所谓的&zwnj;我对太||祖有&zwnj;皇室有&zwnj;救驾之功,那都是扯淡。只是很巧,我吃的&zwnj;养神丸是新做的&zwnj;一批药,这一批药我是第一个服用的&zwnj;,却没想到,药被人动了&zwnj;手脚。那药,没人解的&zwnj;了&zwnj;。后来,我就&zwnj;闭眼了&zwnj;,什么也不知道了&zwnj;。我是以赴黄泉的&zwnj;心态闭上眼睛的&zwnj;,所有&zwnj;人都把我的&zwnj;死当成真死了&zwnj;……可我没死,我醒来的&zwnj;时候都不知道过了&zwnj;多久了&zwnj;,躺在一辆马车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直被带出了&zwnj;燕京,而后一路南下,随后入海,在海上的&zwnj;一处岛上,便修养了&zwnj;整整五年,我经历了&zwnj;五个春夏秋冬,数着一个又一个日子……岛上只一个哑巴婆婆,她开了&zwnj;几亩田地,种着粮食种着菜,养几只鸡……粗茶淡饭,一养就&zwnj;是五年,我不知道谁救了&zwnj;我,救我的&zwnj;目的&zwnj;是什么。那五年里&zwnj;,你&zwnj;根本无法&zwnj;想象,我的&zwnj;日子是怎么过来的&zwnj;……”</p> 也不是不能想象!一个人明明活着,亲人却以为死了&zwnj;。她恨不能插翅飞回去,然而,她哪里&zwnj;也去不了&zwnj;。每日里&zwnj;听着波涛拍岸,看着日升日落,从愤怒无助歇斯底里&zwnj;,到认命般的&zwnj;沉静,每一日都在煎熬。</p> “我稍微好点,就&zwnj;想跑。每日里&zwnj;都想着怎么能逃出小岛。岛上的&zwnj;树我用菜刀砍过,三个月我绑了&zwnj;一艘小船,我盼着老天真有&zwnj;眼,叫我顺风飘回去,可惜,风浪一起&zwnj;,船翻了&zwnj;,我落了&zwnj;海,最后被冲回岛上,差点死了&zwnj;。可等养好了&zwnj;我还继续,为了&zwnj;船能坚固点,我把当时住的&zwnj;房子的&zwnj;门板床板都给拆了&zwnj;,我要回家,我家里&zwnj;还有&zwnj;母亲还有&zwnj;孩子……可我走不了&zwnj;,怎么划走,怎么漂回来,我甚至把衣服撕扯成一条一条的&zwnj;,咬破了&zwnj;手指在布条上写字,塞到鱼肚子里&zwnj;,盼着哪个渔民说不得打渔的&zwnj;时候就&zwnj;给捞走了&zwnj;,然后发&zwnj;现了&zwnj;布条就&zwnj;会把消息告诉你&zwnj;父亲或是我母亲,他们肯定会来找我……这法&zwnj;子愚蠢的&zwnj;很,可我明知道愚蠢,还是试了&zwnj;,试了&zwnj;就&zwnj;死心了&zwnj;,因为真的&zwnj;一点用处都没有&zwnj;。然后我会学会用脑子了&zwnj;,心说,这不知道是救我的&zwnj;人还是害我的&zwnj;人把我带出来,为的&zwnj;什么?总有&zwnj;目的&zwnj;的&zwnj;吧?既然有&zwnj;目的&zwnj;,他总会找我的&zwnj;。于是,我乖了&zwnj;。除了&zwnj;吃饭睡觉就&zwnj;是坐在海边的&zwnj;大石头上,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最后在石头上刻上一道子划痕,省的&zwnj;我忘了&zwnj;到底过了&zwnj;多少日子。”说着,她便一笑,笑里&zwnj;多了&zwnj;几分&zwnj;怅然,“五年,熬了&zwnj;五年,终于……来人了&zwnj;。那一天,我跟往常一样坐在大石头上,然后就&zwnj;看见一艘船靠近。在那五年里&zwnj;,我没看见过路过的&zwnj;船只,这必然是奔着这边来的&zwnj;。船上下来的&zwnj;都是一水的&zwnj;黑衣人,打头的&zwnj;黑衣人比太|祖年轻,但长的&zwnj;却像极了&zwnj;是我小时候见到的&zwnj;太|祖……”</p> “老太子!”林嘉锦皱眉,“是老太子?!”</p> “是!”她肯定的&zwnj;点头,“是老太子。那些&zwnj;黑衣人,便是云影卫。他们是天母娘娘的&zwnj;人,从现在算,该是六十多年前护送老太子离燕京的&zwnj;人。而在当时,也就&zwnj;是二十六七年前,当时的&zwnj;他们还都不算老,正在壮年……”</p> 孙氏皱眉,“他们是救了&zwnj;你&zwnj;?还是害你&zwnj;的&zwnj;本就&zwnj;是他们?”</p> “他们救了&zwnj;我!”她说的&zwnj;时候脸上露出几分&zwnj;怅然来,“但救我未必就&zwnj;是出于好心。当时,我之所以那么放心的&zwnj;吃下那药,是因为那药是当时的&zwnj;太子妃梁南珠给我的&zwnj;……”</p> 当时的&zwnj;太|祖在世,这个太子妃指的&zwnj;是后来大燕朝的&zwnj;太后,被赶出宫,然后被范学监奉命鸩杀了&zwnj;的&zwnj;那位。</p> 这么一算,林雨桐在心里&zwnj;捋了&zwnj;一下时间线。</p> 这位老郡主中&zwnj;du的&zwnj;时候,大燕朝太|祖,也就&zwnj;是在乌头山起&zwnj;兵的&zwnj;乌四海还活着呢。他就&zwnj;是当时的&zwnj;一代,按照年纪算,他当时都是□□十岁的&zwnj;老人,来到这个时空也都六十年了&zwnj;。距离天母娘娘的&zwnj;死和老太子的&zwnj;逃,也过了&zwnj;三十年了&zwnj;。这个年纪的&zwnj;老人了&zwnj;,再&zwnj;是身体特殊,也该到了&zwnj;寿终正寝的&zwnj;时候了&zwnj;。而那个时候,他还被三代刺杀。</p> 老郡主中&zwnj;du,是在三代那些&zwnj;人刺杀乌四海之前。</p> 那么老郡主就&zwnj;不是救驾,而是在此&zwnj;之前大燕皇室要杀她。</p> 原因呢?</p> 林雨桐插话问道:“为什么要杀您呢?”没道理呀!</p> 对方轻笑一声,看向林雨桐,目光灼灼,“因为我跟你&zwnj;一样,觉得天庙在造神,而且,我觉得从太|祖开始,包括天母娘娘在内,他们这些&zwnj;人的&zwnj;来历就&zwnj;有&zwnj;问题,处处透着蹊跷和古怪!”</p> 这话一出,别&zwnj;说四爷和桐桐了&zwnj;,就&zwnj;是孙氏和林嘉锦也面色奇怪了&zwnj;起&zwnj;来。</p> 她可太大胆了&zwnj;?!</p> 对方却只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深浅,当时有&zwnj;什么就&zwnj;说什么。那一年八月十五,也是中&zwnj;秋宫宴。我跟梁南珠两个人,就&zwnj;在现在燕京皇宫里&zwnj;的&zwnj;观星台上,赏月!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zwnj;,她就&zwnj;感叹起&zwnj;嫦娥应悔偷灵药,那时候作&zwnj;为太子妃的&zwnj;她,跟太子的&zwnj;关系已&zwnj;经不好了&zwnj;。我知道她想说他们夫妻的&zwnj;事,我不想管人家那闲事,就&zwnj;假装听不懂,顺嘴就&zwnj;说‘没有&zwnj;什么悔不悔的&zwnj;,嫦娥原本也是人,后来上了&zwnj;天,去了&zwnj;月亮上,这才成了&zwnj;仙’。又问她说,天上的&zwnj;那些&zwnj;星星上,是不是也都住着仙人,人上去了&zwnj;,就&zwnj;成了&zwnj;仙。仙下来了&zwnj;,便成了&zwnj;人间的&zwnj;神……我想,祸根便是那个时候埋下的&zwnj;。”</p> 林雨桐在心里&zwnj;倒吸了&zwnj;一口凉气,当时的&zwnj;乌四海活着,改造过的&zwnj;他耳聪目明,什么听不到。你&zwnj;差不多将这些&zwnj;人的&zwnj;皮都给揭开了&zwnj;,难怪会想着要你&zwnj;的&zwnj;命。</p> 想想每三十年出现的&zwnj;异象,想想非人力所能干成的&zwnj;事情。作&zwnj;为老王妃唯一骨血的&zwnj;这位老郡主,比其&zwnj;他人怕是要多知道一些&zwnj;隐秘。比如星宇城,她只怕很小的&zwnj;时候就&zwnj;知道了&zwnj;。把这些&zwnj;所有&zwnj;的&zwnj;东西串起&zwnj;来,再&zwnj;加上她的&zwnj;想象力,猜测的&zwnj;已&zwnj;经非常接近真相了&zwnj;。</p> “当时喝了&zwnj;点酒,平时只敢想不敢说的&zwnj;话那天说出来了&zwnj;……”她苦笑道,“可等我想明白为什么要杀我,那也是后来的&zwnj;事。”</p> 林雨桐点头,她先被人下du,然后就&zwnj;病了&zwnj;。再&zwnj;然后才有&zwnj;了&zwnj;刺杀事件,也就&zwnj;是老太子这个二代联络了&zwnj;三代,一起&zwnj;刺杀一代乌四海。而那个时候,眼前的&zwnj;这位老郡主病重,朝廷却是太|祖驾崩,新皇登基!梁南珠从太子妃成了&zwnj;皇后,而后生了&zwnj;明王被换了&zwnj;芯子的&zwnj;贵妃进宫。短短的&zwnj;时间里&zwnj;,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最后,老郡主‘病死’的&zwnj;锅叫那位被换了&zwnj;芯子的&zwnj;老贵妃给背了&zwnj;。其&zwnj;实是,老贵妃说不得看出了&zwnj;老郡主的&zwnj;du有&zwnj;蹊跷,才在人‘死’了&zwnj;之后,把消息传递出去,依靠老太子和当时的&zwnj;云影卫把‘死人’给偷出去了&zwnj;。</p> 她猜测的&zwnj;跟事实基本一致,就&zwnj;听这位道:“……他们不是单纯的&zwnj;想救人,他们是想利用我,胁迫我母亲,也就&zwnj;是老王妃。这是后来我被从岛上带走,带到西南的&zwnj;一处深山之后才知道的&zwnj;。”</p> 孙氏睁大了&zwnj;眼睛,“你&zwnj;是说,外祖母知道你&zwnj;活着?”</p> “是!在我‘死’了&zwnj;五六年之后,她知道了&zwnj;。我被带到山上,还算配合,给你&zwnj;外祖母写了&zwnj;信。当时老太子的&zwnj;人带着信找她了&zwnj;,只要协助老太子的&zwnj;人入星宇城,就&zwnj;放我离开。”对方说着就&zwnj;露出几分&zwnj;惨淡的&zwnj;笑意,而后道,“我的&zwnj;母亲,你&zwnj;的&zwnj;外祖母,她拒绝了&zwnj;!”</p> 这话一出,孙氏的&zwnj;呼吸都急促了&zwnj;,“外祖母拒绝了&zwnj;?”这不符合常理,“天母娘娘是保老太子的&zwnj;,外祖母怎么可能不帮着老太子?况且,您的&zwnj;死要是跟宫里&zwnj;有&zwnj;关……”</p> “可我毕竟没死!而天母娘娘当年所支持的&zwnj;老太子毫无建树不说,也已&zwnj;经是个老者了&zwnj;!”</p> 孙氏摇头,“老太子被朝廷列为叛逆,需要一个叛逆有&zwnj;什么建树?”</p> 老郡主摇头,“你&zwnj;所说的&zwnj;建树,跟天母娘娘所说的&zwnj;建树不同。天母娘娘所说的&zwnj;建树,应该指的&zwnj;是星宇城。但再&zwnj;具体的&zwnj;,我至今也没查出来。老太子死的&zwnj;时候我在场,弥留之际,他一直念叨的&zwnj;是‘原来他没错,是我错了&zwnj;,该毁了&zwnj;……该毁了&zwnj;星宇城……毁了&zwnj;星宇城……’来来去去的&zwnj;就&zwnj;这一句话。可见,他的&zwnj;想法&zwnj;跟天母娘娘已&zwnj;然不同了&zwnj;。我母亲秉承天母娘娘遗志,在明知道我死不了&zwnj;的&zwnj;情况下,怎么会选择为了&zwnj;我妥协呢?反正从燕京到西南,这么来来回回的&zwnj;,谈了&zwnj;好几次吧,没谈成,却又把三年晃悠过去了&zwnj;。三年,老太子那么大年纪了&zwnj;,来回奔波,毒瘴入肺,再&zwnj;也折腾不动了&zwnj;。他这一病,就&zwnj;又是两年多,然后再&zwnj;没好起&zwnj;来,人没了&zwnj;。这些&zwnj;人群龙无首,只有&zwnj;两个跟老太子一般的&zwnj;元老人物,平时不大管事的&zwnj;。那时候山上日子苦的&zwnj;很,我说服他们,回燕京求助。那时,天庙和朝廷的&zwnj;关系不好了&zwnj;,我说服他们回归天庙,求得帮助。而那时候,我才知道,生了&zwnj;明王的&zwnj;老贵妃竟然是他们的&zwnj;人。正好,那位老贵妃的&zwnj;处境不妙,我带人回燕京也好帮衬。了&zwnj;到了&zwnj;燕京我才知道,是你&zwnj;们将老贵妃和明王一系赶下台,扶持了&zwnj;梁南珠的&zwnj;儿子登基……”</p> 阴差阳错!</p> 孙氏面色不停的&zwnj;变换,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p> 对方眼里&zwnj;有&zwnj;些&zwnj;怅然,“从西南到燕京,躲躲藏藏,路上耗费的&zwnj;时间……又是大半年。到燕京的&zwnj;时候,距离我离开,已&zwnj;经十一年还多了&zwnj;。你&zwnj;……也已&zwnj;经过了&zwnj;还需要母亲的&zwnj;年纪了&zwnj;。我才找了&zwnj;你&zwnj;爹……而后你&zwnj;们这些&zwnj;不知道深浅帮着人家登基的&zwnj;孩子就&zwnj;出事了&zwnj;。人家要卸磨杀驴!我们当然能做的&zwnj;就&zwnj;是先保住你&zwnj;!你&zwnj;成亲前,你&zwnj;爹带着嘉锦叫我见了&zwnj;,我点了&zwnj;头,你&zwnj;爹才允的&zwnj;婚。之后,我才去见了&zwnj;你&zwnj;外祖母。如今的&zwnj;云影卫,是你&zwnj;外祖母给了&zwnj;产业而后才建起&zwnj;来的&zwnj;。建这个为什么的&zwnj;,你&zwnj;也应该清楚,就&zwnj;是为了&zwnj;完成天母娘娘的&zwnj;遗愿。”说着,她就&zwnj;嘲讽的&zwnj;笑了&zwnj;笑,“你&zwnj;外祖母给我的&zwnj;时候,是那么交代的&zwnj;。银子和产业我都收了&zwnj;,但事做不做,做到什么程度,我说了&zwnj;算。随后这些&zwnj;年,我和你&zwnj;外祖母的&zwnj;关系,没你&zwnj;想的&zwnj;那么亲密。至于你&zwnj;外祖母的&zwnj;突然去世……她在宫里&zwnj;确实被气着了&zwnj;,可在回了&zwnj;王府之后,我……又刺激了&zwnj;她。那时候正好是营州沧州蜀州三州出现异象的&zwnj;时候,她让我用手里&zwnj;的&zwnj;云影卫去救人……那种时候,不管是庙学还是朝廷都盯着呢。我就&zwnj;是尾巴藏的&zwnj;再&zwnj;好,可万一呢……万一露一点行踪,死的&zwnj;可不光是云影卫,还有&zwnj;你&zwnj;们!我赌不起&zwnj;!我告诉她,我手里&zwnj;的&zwnj;人都已&zwnj;经养成我的&zwnj;了&zwnj;!别&zwnj;说什么天母娘娘,就&zwnj;是北燕朝廷,我也干翻了&zwnj;它!”</p> 林雨桐愕然,这当真是谁也没想到,老太太原来是被亲闺女火上浇油,给气死的&zwnj;。</p> 可是,这当闺女的&zwnj;错了&zwnj;吗?</p> 对方的&zwnj;眼圈到底是红了&zwnj;,“我也没想到,老太太的&zwnj;气性那么大!”谁还能诚心气死亲娘?!</p> 沉默!除了&zwnj;沉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p> 好半晌,孙氏才道:“既然大燕朝成了&zwnj;过去,那您为什么偷偷摸摸的&zwnj;不肯现身?!”</p> “怎么现身?”她说,“你&zwnj;知道谢流云什么心思吗?星宇城――庙学志在必得。这些&zwnj;年,我一直想知道里&zwnj;面有&zwnj;什么猫腻,你&zwnj;爹一直拦着不叫我的&zwnj;人靠近。但这东西,是现在维持朝廷和庙学的&zwnj;根本。这东西,我说什么都得毁了&zwnj;它的&zwnj;!我总觉得,它里&zwnj;面关着吃人的&zwnj;猛兽。若不毁了&zwnj;它,将来有&zwnj;一天,它能毁了&zwnj;所有&zwnj;。大燕的&zwnj;太|祖有&zwnj;私心,但他的&zwnj;决定未必全错了&zwnj;。天母娘娘有&zwnj;所坚持,但她的&zwnj;坚持对咱们和更多的&zwnj;百姓,未必就&zwnj;是对的&zwnj;。原先的&zwnj;北燕末帝,甚至包括天庙和谢流云,他们都是想从星宇城获取力量,像是武装女卫的&zwnj;那些&zwnj;东西,只怕从那个地方还能获取。但这些&zwnj;东西于朝廷,于天下人而言,真的&zwnj;事有&zwnj;利的&zwnj;?”</p> 这些&zwnj;话她说的&zwnj;斩钉截铁,“当年,梁南珠告诉我说,那地方说不定就&zwnj;是登仙台!一步可成仙!呵呵!便真就&zwnj;是登仙台,我也要斩了&zwnj;那登天梯!”</p> 原来如此&zwnj;!很多东西,其&zwnj;实各自心里&zwnj;都有&zwnj;猜测,可没有&zwnj;谁敢跟这位一样不仅敢说,还敢去做。</p> 林嘉锦的&zwnj;眉头慢慢舒展,“岳母大人,这事您何必亲力亲为。您早说了&zwnj;,咱们一起&zwnj;想法&zwnj;子,也没那么难?您看,这么多年,雀儿也不是不想娘……”</p> 孙氏背过身去,就&zwnj;是不吭声。</p> 保养的&zwnj;很好的&zwnj;岳母似笑非笑的&zwnj;看女婿,“没那么难?想办这事,第一件事就&zwnj;是先夺了&zwnj;大燕的&zwnj;天下……你&zwnj;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不难。”</p> 林嘉锦呵呵的&zwnj;笑,也不恼,“当然了&zwnj;,万事开头是难的&zwnj;。可开头这么难的&zwnj;事您和岳父都做了&zwnj;,剩下的&zwnj;能有&zwnj;多难?”</p> “那可是被天下人敬为神明的&zwnj;天庙要做的&zwnj;事,想毁了&zwnj;这个事,你&zwnj;觉得容易?”</p> 林嘉锦朝四爷指了&zwnj;指,“要是我没猜错,这小子定亲之前,岳父一定带着他给您看了&zwnj;?”</p> 那是!</p> “您瞧着可机灵?”</p> 机灵!</p> “这不就&zwnj;得了&zwnj;!要是没猜错,这个机灵孩子已&zwnj;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zwnj;。您要是放心,您就&zwnj;什么也别&zwnj;管了&zwnj;。您呢,也该享享福了&zwnj;,孩子们都大了&zwnj;。交给他们去办。”林嘉锦说着就&zwnj;看四爷,“别&zwnj;谦虚,也别&zwnj;藏着掖着,你&zwnj;就&zwnj;告诉咱们一句准话,那个见鬼的&zwnj;星宇城,咱不管对方的&zwnj;目的&zwnj;是什么,你&zwnj;就&zwnj;告诉我,你&zwnj;能不能给毁了&zwnj;?”</p> 这火直接蔓延到四爷身上了&zwnj;。</p> 但四爷能怎么说?本来就&zwnj;准备毁了&zwnj;的&zwnj;。</p> 他点点头,“能!”</p> “需要多久?”林嘉锦直接问,“需要多久,能不起&zwnj;波澜的&zwnj;将其&zwnj;毁了&zwnj;?”</p> 四爷沉吟了&zwnj;一瞬,“十年!”</p> 什么?</p> “十年!”四爷保证,“十年,我保证此&zwnj;地不复存在!”</p> “只要十年?”是!</p> “不起&zwnj;波澜?”</p> “是!”</p> “我能知道你&zwnj;打算怎么做吗?”</p> 怎么做?这该怎么说?四爷朝挂在屏风上的&zwnj;堪舆图看了&zwnj;一眼,“您说的&zwnj;对,庙学在百姓中&zwnj;根基深,被敬若神明,是不好将矛头对准它。但若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呢?”</p>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p> 道理上是行的&zwnj;通的&zwnj;,但这怎么操作&zwnj;,却是个大问题。</p> 坐在这里&zwnj;的&zwnj;都算是聪明人,可聪明人的&zwnj;脑子里&zwnj;这会子怎么盘算,都想不到,他会以什么样的&zwnj;方式来达成目的&zwnj;,又去哪里&zwnj;找那根矛!</p>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好似一恍然间,就&zwnj;已&zwnj;经是大汉国天元十年了&zwnj;。</p> 天元十年的&zwnj;长安,早已&zwnj;经不是当年的&zwnj;长安了&zwnj;。</p> 老城翻新了&zwnj;再&zwnj;翻新,依旧不如新城繁华。若不是皇上皇后一直在行营,没有&zwnj;搬去新建的&zwnj;皇宫,这老城更是无人问津了&zwnj;。</p> 是的&zwnj;!大汉朝有&zwnj;皇后了&zwnj;。</p> 不过这皇后神秘的&zwnj;很,以面纱遮面,没人见过容貌。不知年纪,不知长相,不知家世!有&zwnj;人说,是皇帝在西北的&zwnj;一位厨娘。有&zwnj;人说,是庙学的&zwnj;一位年纪不算轻的&zwnj;女先生。还有&zwnj;人说,是民间选的&zwnj;美人,绝色倾城。更有&zwnj;一种荒诞的&zwnj;说法&zwnj;,说是此&zwnj;皇后就&zwnj;是身故的&zwnj;原配皇后,当年那位老郡主根本没死,只是被前朝皇室迫害了&zwnj;。这也就&zwnj;是昔年大燕朝的&zwnj;毅国公为何夺了&zwnj;江山的&zwnj;根由。</p> 众说纷纭,宫中&zwnj;却从未避谣!</p> 这事应该只有&zwnj;镇国公主一脉,皇上的&zwnj;至亲知道。但这些&zwnj;人对外三缄其&zwnj;口,不承认也不否认,倒是越发&zwnj;叫人猜疑起&zwnj;来。</p> 说起&zwnj;这位镇国公主,那当真是娇弱的&zwnj;很。一年十二个月,有&zwnj;十个月都是在翠云山养病,等闲都见不上面。驸马倒是常见,但是也属于大朝现身,平时不见人影。据说在山上陪着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p> 平时公主府只有&zwnj;安阳侯夫妇。这安阳侯是镇国公主的&zwnj;长子,九年前娶了&zwnj;江南世家大族文家的&zwnj;姑娘,夫妇和顺,膝下育有&zwnj;一子一女。那长子都已&zwnj;八岁,是长安人尽皆知的&zwnj;神通。三岁能诵书,五岁能作&zwnj;文,如今八岁下场,也已&zwnj;然是童生了&zwnj;。</p> 镇国公主的&zwnj;长女――那位大郡主,嫁给了&zwnj;蒋家十五郎的&zwnj;那位。天元元年三月成的&zwnj;亲,天元二年正月初一正午时分&zwnj;,便诞下一位公子。蒋家虽是武将人家,然这位公子却文采斐然。小小年纪,不仅书院的&zwnj;先生夸其&zwnj;在诗词文章上颇有&zwnj;天分&zwnj;,便是庙学所推崇的&zwnj;新学,先生也夸他,说他若是能专心致学,必能有&zwnj;所建树。</p> 跟这两家的&zwnj;孩子一样,在长安城里&zwnj;有&zwnj;好名声的&zwnj;,还有&zwnj;原先的&zwnj;毅国公府,也就&zwnj;是后来的&zwnj;平王府,平王孙启腾的&zwnj;长孙孙武勋。这位孙公子血统尊贵,其&zwnj;母是前朝的&zwnj;公主,其&zwnj;父乃是平王世子。这位小公子也是颇为不凡,抓周就&zwnj;抓了&zwnj;狼牙锤,三岁开始习武,今年狩猎便惊艳全场,百步穿杨,较之沙场宿将也不遑多让。</p> 跟这些&zwnj;好孩子比起&zwnj;来,同样有&zwnj;名的&zwnj;还有&zwnj;一位。就&zwnj;是那位小郡主家的&zwnj;大公子,年岁跟蒋家与平王府的&zwnj;两位公子年岁相当,小也就&zwnj;小个一月半月的&zwnj;。可这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那是长安城有&zwnj;名的&zwnj;街溜子。</p> 也是!金家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对子嗣的&zwnj;教养能有&zwnj;什么期待了&zwnj;。这位是三岁跟着他祖父把长安城的&zwnj;赌场逛遍了&zwnj;,什么摇骰子,赌大小,斗鸡走狗,他无有&zwnj;不精的&zwnj;!五岁便能听骰子辨音,上了&zwnj;赌场,赢的&zwnj;多输得少。这要不是天庙不叫开窑子,估计这孩子早早的&zwnj;都能把这些&zwnj;个见识全了&zwnj;。</p> 人家五岁传才名,他五岁在赌场赢出了&zwnj;财名!</p> 人家在猎场上,一个做了&zwnj;首诗,皇上大加赞赏,一个百步穿杨,叫好声一片。这位倒是好,赛马的&zwnj;时候给马尾巴上挂了&zwnj;一串点燃的&zwnj;鞭炮,把别&zwnj;人的&zwnj;马都给吓惊了&zwnj;,他一个人骑在马上嘎嘎嘎的&zwnj;笑,晃晃悠悠的&zwnj;得了&zwnj;个魁首。</p> 皇上面上训斥,可刚宰的&zwnj;鹿肉却把最好的&zwnj;先给他了&zwnj;,打发&zwnj;他去玩了&zwnj;。</p> 这般纵着,这位公子越发&zwnj;淘的&zwnj;没边了&zwnj;。</p> 但这位淘气归淘气,没有&zwnj;好名声是没有&zwnj;好名声,但也没有&zwnj;恶名。街溜子这种的&zwnj;吧,无害的&zwnj;,对吧?而且,人家这样的&zwnj;出身,便是不长进,又怎么了&zwnj;?朝廷不算是富裕,皇家人也简朴,就&zwnj;是说不许与民争利。所以呀,别&zwnj;管谁家,过的&zwnj;都清贫。但是除了&zwnj;金家这位。</p> 金家那位郡马,有&zwnj;矿山的&zwnj;。大汉国境内的&zwnj;所有&zwnj;翡翠,都是出自他的&zwnj;矿。那银钱,赚的&zwnj;都没法&zwnj;去数了&zwnj;。人家家里&zwnj;只有&zwnj;两子一女,孩子淘气点,不成器点,爱晃荡一点,那又怎么了&zwnj;?人家那矿养五代人都不成问题,那么,孩子想轻松一点,不想学文也不想习武,别&zwnj;人管的&zwnj;着吗?</p> 这不,人过来了&zwnj;。骑在一匹白马上,把白马真正的&zwnj;打扮成五花马招摇过市的&zwnj;这位,不就&zwnj;是吗?</p> 年纪不大,骑在马上也能看出身材修长。这会子头发&zwnj;有&zwnj;些&zwnj;凌乱,不知道从哪个草堆里&zwnj;才钻出来的&zwnj;。碎发&zwnj;垂下几丝遮住了&zwnj;额头,他嘟起&zwnj;嘴吹了&zwnj;吹垂下的&zwnj;头发&zwnj;没吹开,然后又抬手随意的&zwnj;一扒拉。手落下的&zwnj;时候又不安分&zwnj;,把路边刚发&zwnj;芽的&zwnj;柳枝顺手拽了&zwnj;一节,一会子努着嘴吸住挂在鼻子下面,一会子又叼在嘴里&zwnj;。反正那双手也不拉着马缰绳,就&zwnj;那么信马由缰。一会子坐的&zwnj;腻味了&zwnj;,还顺势往马背上一躺,枕着双臂眯眼看着天,嘴里&zwnj;哼着不知道从哪里&zwnj;学来的&zwnj;乡野小调,荒腔走板的&zwnj;。</p> 有&zwnj;那卖小食的&zwnj;小贩招呼呢,“小爷,来点牛杂不?”</p> 这位小爷躺在马上歪着头,太阳照过来,有&zwnj;些&zwnj;刺眼,他眯缝着眼睛,伸手抓了&zwnj;两块塞嘴里&zwnj;,“才卤的&zwnj;,入味!”</p> “那是!哄谁也不敢哄您呀!”差点忘了&zwnj;,这位还是长安的&zwnj;头一号饕,嘴那叫一个刁,等闲入不了&zwnj;这位小爷的&zwnj;眼。自家这要不是原先在燕京的&zwnj;老字号,都不敢过来招揽。</p> “小爷包圆了&zwnj;!”顺手仍出个金疙瘩出去,“给小爷送府上去,再&zwnj;捎带点好酒,小爷今晚招待客人。”</p> “您请好喽!错不了&zwnj;!”</p> 这位算是长安一群小纨绔的&zwnj;头头。这么大的&zwnj;孩子,可都是当年迁入长安之后才出生的&zwnj;,正儿八经的&zwnj;土生土长的&zwnj;纨绔!许是眼看着长起&zwnj;来的&zwnj;,瞧着比那些&zwnj;老纨绔顺眼的&zwnj;多。</p> 小纨绔被马带着回家,到家的&zwnj;时候都晃悠的&zwnj;快睡着了&zwnj;。</p> 二刀现在在后门,看着马厩。一听见后门刺啦刺啦的&zwnj;响声,就&zwnj;知道,马自己&zwnj;敲门了&zwnj;,自家这位小爷玩累了&zwnj;,这又在马背上睡着了&zwnj;。</p> 他赶紧给开门,“又睡着了&zwnj;?你&zwnj;也不怕走错了&zwnj;路人家把你&zwnj;给拐跑了&zwnj;。我的&zwnj;小爷哟,您倒是看着点路呀!”</p> “刀叔,难怪您娶不到媳妇,嗦!”说着话,双脚轻轻在马镫上一点,就&zwnj;从马背上飞下来,“我爹呢?回来了&zwnj;吗?”</p> “没呢,怕是被留在宫里&zwnj;了&zwnj;。这几天外头吵吵的&zwnj;厉害,说那个什么引水工程进行不下去了&zwnj;还是怎么着的&zwnj;?怕是今儿没那么早回来。”</p> 这位小爷一副幸好的&zwnj;样子,然后又问,“我娘呢?今儿没进宫去?”</p> “郡主在呢,刚从大郡主府回来,倒是没进宫。”</p> 话才落下,就&zwnj;见这小爷撒丫子往里&zwnj;面跑,转眼不见人了&zwnj;,只留下一句话,“一会子送牛杂的&zwnj;来了&zwnj;,刀叔收着。给你&zwnj;们留一半,剩下的&zwnj;我晚上待客。”</p> 买东西连府里&zwnj;的&zwnj;下人人人都有&zwnj;份,二刀又是气又是笑,咕哝了&zwnj;一句‘乱花钱’,人却实诚的&zwnj;去后门口等着了&zwnj;。</p> 林雨桐正在院子里&zwnj;剪花枝,结果就&zwnj;见这小子好好的&zwnj;门不走,从花墙上直接给翻进来。一进来就&zwnj;过来抱住她的&zwnj;腰,脸在后背上蹭啊蹭的&zwnj;,“娘啊……我爹一会就&zwnj;回来了&zwnj;……”</p> 你&zwnj;又干什么了&zwnj;?!这么怕你&zwnj;爹回来?!</p> 这孩子能把四爷和桐桐愁死,真的&zwnj;!两人真没把孩子刻意往没正行上教,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的&zwnj;,长着长着就&zwnj;成了&zwnj;这个样子了&zwnj;。</p> 当年呀,她有&zwnj;孕了&zwnj;,林雨柳应该是洞房宝宝,跟林雨桐有&zwnj;孕的&zwnj;时间应该是一样的&zwnj;。稍微晚了&zwnj;半个月,永安也有&zwnj;孕了&zwnj;。前后三个孕妇,怀孕时间相差不多。有&zwnj;时候这个生孩子早一点晚一点的&zwnj;情况都有&zwnj;,没想到来年正月初一,林雨柳早产了&zwnj;,正月初一正午时,生下一男婴,不过孩子和大人还算是康健,养了&zwnj;一年养过来了&zwnj;。这孩子取名蒋世林。</p> 半个月后,正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永安生了&zwnj;。也是个小子,取名孙武勋。</p> 其&zwnj;后又是半月多一点,二月初一夜里&zwnj;,子时过半,自家这小子呱呱坠地了&zwnj;。生辰算是二月初二,但四爷不等人反应过来,就&zwnj;直接给改了&zwnj;生辰,对外只说是正月初一快子时的&zwnj;时候生的&zwnj;。将生辰提前了&zwnj;大半个时辰,算到前一天。</p> 这件事金家人知道,对外没人言语。怕是宫里&zwnj;和林家两口子也知道,但都没提过。</p> 外面好些&zwnj;人说这小子时运不济,不济就&zwnj;不济,错过了&zwnj;好兆头的&zwnj;日子就&zwnj;错过了&zwnj;,不争这个。</p> 孩子的&zwnj;名字论不到两人取的&zwnj;,之前大房有&zwnj;了&zwnj;儿子,金家取名叫宝贵。</p> 等到自家孩子了&zwnj;,老头儿没发&zwnj;挥的&zwnj;余地呢,姓金就&zwnj;罢了&zwnj;,还从个‘宝’字,后面跟上啥字都不能好听呀!刚好,新朝制钱,新钱上有&zwnj;‘国运昌隆’这样的&zwnj;字样,人家很随意的&zwnj;圈了&zwnj;一个,“这小子就&zwnj;叫宝昌,再&zwnj;生个小子就&zwnj;宝隆。”</p> 确实是之后生了&zwnj;个宝隆,最后还生了&zwnj;个闺女,取名宝珠。</p> 而眼前这个一身痞气的&zwnj;小子,就&zwnj;是金宝昌了&zwnj;。</p> ?</p> </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百味人生(36)加更(百味人生(36)林雨桐眼...) 正文 百味人生(36)加更 客从何来(22)四爷来过, 但肯定还在附近。</p> 林雨桐打发小桃,“再找点谷米来,落雪了, 鸟没东西吃了……”然后轻手轻脚的往出跑。</p> 在家里是没人拘着她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也表现的特别乖巧。然后院子里有进出的下人也就笑着看, 并不阻拦, 更没有去跟谁禀报一声的。</p> 一出去就见茂哥儿的绿眼猫在门口,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样子。这就常喂鱼干的好处了,这猫逮到空了就往这边跑,她给抱起来就走,快到后门口的时候把鱼干后门外一扔, 然后这猫自然就往后门口跑。有个婆子就瞧见六姑娘追着猫儿去了,她手里抱着一捆子柴火正要往厨房送, 只敢喊道:“姑娘, 那地方腌h, 抱了猫就回来……”</p> “你忙,我等小桃拿了谷米来喂鸟呢。”林雨桐打发婆子。</p> 她常不常的找借口上后面来,就是想等着四爷会不会从后门找上来。一直没等到四爷,她也一直在这里玩玩,后门口也进出过几次, 但从没乱跑过, 家里的下人也没在意,见她如此说了,就又先送柴火去了。</p> 林雨桐撵着猫儿往前跑, 一副追猫的样子。从后门的巷子里跑出来,果然就见四爷牵着马, 好似在检查马鞍似得。林雨桐眼睛一亮,迅速的跑过去,塞了一个荷包过去,“街口有一家蜜饯果子店,我常叫那个叫小桃的丫头去,把铺子盘下来……”</p>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巷子里传来喊声:“姑娘!姑娘!”</p> 完了!一句话都说不完,四爷瞧着桐桐真跟做贼似得,就想笑。</p> 桐桐得防着小桃跑出来看见,还得抽空跟四爷说话,“……天冷了,你身上的衣服不行,换身行头……”</p> 后面的脚步声越发近了,林雨桐只得抱着猫朝再朝回跑,省的叫小桃瞧见四爷。</p> 四爷拿着荷包,不走能怎么办呢?</p> 林雨桐是听到马蹄声远了,才慢慢的跟小桃往回走的。</p> 小桃絮絮叨叨的,“姑娘,不能出家门的……”</p> “追猫儿了!没瞎跑!”</p>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家去了。</p> 四爷是在半道上看桐桐给的荷包的,里面都是金豆子,难为她是怎么背着人攒下来的。</p> 这荷包平时挂身上,都当她给里面装着蜜饯呢。如今身上少了个荷包,没人在乎蜜饯,可姑娘身上的东西丢了,这就是大事。秦嬷嬷教训小桃,“幸而我知道姑娘丢三落四,一直给挂的都是外面能买来的。这若是改天戴了自家了,叫人捡去,平白多出多少事端来。”</p> 小桃只得苦着脸听训,回头林雨桐偷着塞给她一把钱,“你攒着,回头买零嘴吃。”</p> 秦嬷嬷得空了就说林雨桐,“惯常带出去的东西,八成都丢了,金珠子银锞子,出去一圈就不见了。姑娘,以后谁再诓你赏银子,再不许给的。”</p> 不给了!该给的都已经给了。</p> 林雨桐思量着,官学这个事情,林家怕是非做不可的。可林家怎么做还没打听出来,承恩侯府竟然送来了帖子,他家儿子喜宴请林家去。</p> 老太太就纳闷,“咱们跟那府里并无多少瓜葛。”小辈们之间许是有些往来,但那都是在别府里见过一两面玩的好罢了。</p> 赵氏低声道:“怕不是因为县主的关系?”</p> 孙氏摇头,“只怕是因着公爹做了官学的学官。”别管为了什么,既然下了帖子了,林家就得去。却不想这不是金家也送来了帖子了,还是周氏亲自登门送的,闺女出阁,提前过来待嫁了。刚认了老亲,怎能不上门来请呢?</p> 周氏其实是不大能说明白自家那三处宅子是怎么弄来的。反正就是先送了老二跟老四来燕京的,就这哥俩。金家的男人出门,甚少带小厮随从的。一人身边倒是有一个,这还都不是买来的下人,不过是早些年收养来的孤儿,在家里长大的。一个儿子身边给添了一个,平时这些小厮也不光跟着主子,家里有啥活也都跟着干的。这要出门,路上的花销可比在京里大,不是特别远的道儿,一般都不叫带人的。</p> 这哥俩出去没几天,有顺路的镖局就捎带了信件,说是在哪里有多大的宅子,家里很不必等日子到了跟前再来,多提前些日子,也从容一些。京城里那宅子也是家,到正日子从咱们在京里的宅子发嫁,更体面些。话是这么捎带回来的,镖局里的也都是熟人,过来把宅子夸的各种的好的,但深一些的话还没法子追问。</p> 可光听说的那个地段,那个大小,我家真买不起。</p> 等把人送走了,金泰安都嘀咕,“这俩是不是捡到便宜的凶宅了?”</p> 怕是没人要的房子,这俩二不愣登的小伙子没经验,叫人给诓了?金泰生还安慰说,“真要是凶宅,咱家倒是不怕。”舞刀弄枪的,怕个什么凶宅。</p> 话虽如此,但到底是心里不安稳。老哥俩也不顾下雪不下雪的,先跑来看看。这一看可了不得,金泰安回来就说是想举家搬到京里去。虽只大房进京,老二家是在沧州有差事呢,不能走,但这个决定也是挺突然的。</p> 当然了,这想法只是想想。金泰安的意思:“先借着送嫁拉嫁妆,把大部分家当就夹在中间带过去了。这话事先不能说了,说了承恩侯府还当是咱们举家投奔他们的。回头就借口老太太上了年岁,身体违和,暂时走不了。拖着过了年,过了年之后……”</p> 过了年之后,金泰安一脸的神秘,什么也没说,但看那股子兴奋劲儿,怕是在京里谋差事的事有了眉目了。她也不问,特别利索的收拾了东西,带了一家子就上燕京。</p> 到了地方一看,我的乖乖,这宅子可比自家在沧州的宅子好了何止是一层。家里还正收拾着呢,她就把托人写的请帖带上,亲自给送来了。</p> 这般郑重,那林家是必接的。</p> 孙氏想到那个‘递话’的少年,就笑道:“那可好,正好去吃杯喜酒。”</p> 周氏忙应承着,回去恨不能把事事都给安排妥当了。孙氏说去就会态度认真的去,提前两天添妆的时候,她带着侄媳妇白氏去了。替老太太添了一支金钗,替赵氏和四房添置了两对金镯子,白氏替二房给了一对玉镯子,孙氏找了一个金冠,不知道是早年谁送她的,炸的金灿灿的,带过来给添上了。</p> 人来已经是意想不到的,没想到给了这般重的厚礼。</p> 卫氏扶着婆婆,都有些惶恐。她有些忐忑的看周氏,周氏哪里能不忐忑。这事便是看你怎么看了?说是看重吧,未免太轻狂。人家凭啥看重自家?若不是看重,人家这是啥意思呢?但族里来了那么好些人,她还不能表现出来。乡下人哪里见过世面,只世道县主是个尊贵人,如今族里能跟这样的人攀上关系,这是极为荣耀和体面的事情。</p> 孙氏借口有孕,没有多呆。放下东西就跟白氏告辞出来了。</p> 周氏是忙完一天,得空了才拉了自家老四,“你这婚事,怕是不成。”她特意把林家的添妆拿出来,“这般重礼,是谢咱家在外面没胡言乱语……”</p> 四爷瞧了一眼就笑,“给我大姐放嫁妆里吧。这东西确实是谢礼,不过不是为那事的!”</p> 那是为了啥事的?</p> “外面的事跟您说不清楚,安心忙您的,外面的事有我爹呢。”</p> 周氏:“……”儿子还是那个儿子,还是一天到晚蔫吧不爱说话的样儿,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p> 晚上的时候,周氏偷偷跟金泰安道:“你还记得三十年前,邪祟害人,吃人生魂……”</p> 金泰安:“……”吃饱了撑得你,“你觉得谁的生魂被邪祟吃了?老四?”</p> 看!你也觉得你儿子很不一样了。</p> 金泰安白眼看她,翻身睡自己的,“那你觉得他从庙学里过了一圈,啥邪祟能过庙学的眼?这家里他不认得谁?族里的人可都是他接待的,谁是几房的,谁家有几亩地,家里新添了几口人,甚至是几个族里的长辈高寿多少,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啥邪祟有这本事?这话可别胡说了,叫人听上个一言半语的,能要了老四的命。”</p> 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呢吗?</p> 周氏就道:“只这孩子原本啥样咱也清楚,你说说,眨眼挣来这么大的家业……”</p> 他是挣来的吗?你少给他脸上贴金了!不外乎还是坑蒙拐骗赖那一套,只是多读了几本书,多学了点装点脸面的本事,你还真当他有多大能耐?</p> 不过,有了这点装点脸面的本事,也是尽够了的。在燕京这地界,靠的可不就是一张脸面。</p> 于是便岔开话题道:“你一天到晚的,少琢磨这有的没的。在你眼里,老四是孩子,这么些孩子,就他最小,不管是你还是娘,都护犊子。可他那年岁,到了外面也是个男人了。不懂就少管!有这工夫你多操心操心大妮,这死丫头那个性子……可比老四叫人操心多了!”</p> 那倒是!真不如嫁给张屠户家叫人放心!</p> ?</p> </p>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68章 百味人生(37)三合一 百味人生(37) 这里曾经作为办公地点, 公共的地方,能有多爱惜?进来的人就是看了看,压根就没有挨个房间再去看的欲望了。站在大厅里感慨了半天, 也就从里面退出来, 干脆在院子里的长廊下坐了。 孩子们倒是好奇,可家里也就夏文茂家的两个小子和自家这俩了。那俩是俩小少年的样儿, 带着夏金和金夏前前后后的乱窜。 江映民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孩子,好半晌才从孩子的身上收回视线。他没管小辈, 而是看向妹妹:“咱家的东西还回来不少, 如今年纪大了,孩子们也都大了。趁着还都没糊涂, 我想把家里的产业给分了。” 江映雪不要, 因此她之前对家里这事连问都没问过:“老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来的水。江家的产业跟我无关!” 这话才一出口,林雨桐就瞧见那位小四婶轻轻的戳了一下夏文茂, 见林雨桐瞧见了,还掩饰的笑了笑, 掸了掸男人身上的灰。 夏文茂没动,只含笑听着,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江映民摇头, 脸上露出几分怅然了, “钱这东西,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这一回经历的,还不够咱能长记性吗?这东西, 多了是祸不是福。这事你不要多言,今儿跟你说,就是跟江华商量好的。” 正说着, 江华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后面驮着一个筐子,喊几个孩子,“赶紧的,给你们带汽水回来了。” 林雨桐利索的过去接了,“大热天的,还专门跑去买这个?” 江华只笑眯眯的看孩子,“难得孩子们过来。” 四个崽子拿了汽水在石头沿上磕开盖子,就又颠了。这边江华一边擦汗,一边用手扇凉,往走廊里去。林雨桐把汽水给泡在院子里的水池里,开了自来水换上新水才过去。就听见江华说了一半的话:“……孩子们对我很排斥,如果在省城,孩子们跟他们的父亲和祖父祖母隔不开,这个影响就断不了。这些年,两孩子也耽搁,啥也没学会。以后怎么办,我就要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我想带着我爸和孩子去京城。咱们家在京城还有产业。省城这边……地——人家不会还回来。就剩下两处房子和几处铺子。咱们干脆就这么分了,把省城这边的几处,给姑姑。” 江映雪沉吟了片刻,家里的产业她知道,绝对不止省城这一点。京城有、沪上有、苏杭估计也有,房子有没有不知道,铺子肯定是有的。只是估计远些的还没有还回来,或者因为远没通知到。这个时候不接,难不成要把所有的产业都清点了,才去分吗? 跟其他的比起来,省城这份如果不算厂子不算地的话,只房子单算,价值并不算大。若不是这是江家的老家,当年压根就不会在这里置办产业。这么一算,她点头应诺,“这一走,回来就不大容易——也好!哥哥给了,我就接着。” 江映民有些怅然,“我就江华这一个,往后看着她好就成。她因着那俩孩子,回来的机会只怕不多。咱们兄妹见面……只怕往后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这话听着叫人难受,江华赶紧道:“放假了接我姑姑去京城小住就是了。还有电话,随时能通……” 三言两语的,就这么说定了。 请了照相师傅,给一家子,给他们兄妹在老宅子里拍了照片,江映民就带着后辈去办手续,把省城所有的产业过户给了妹妹。 晚上,在国营饭店的包间,吃了一顿团圆饭。林大牛的话不多,林雨桐跟四爷更是不多说话,一晚上,小四婶都特别殷勤,爸妈喊着,舅舅叫着,满场子转的都是她。 夏文荟瞧不上那样,只微微的扭了头,跟林雨桐搭话,“我看夏金的条件不错,有没有想过叫孩子学舞蹈?JUN区话剧团歌舞团都招小学员,这丫头利利索索的,我瞧着好。现在学正是时候。” 不反对学这个,反而觉得女孩子学舞蹈挺好的。可前提是孩子喜欢。自家这闺女瞧着乖巧,其实就是个假小子,好武不好舞。 她委婉的拒绝,“成,回头我问问这丫头。要是喜欢,我把她给二姑送去。” 这么些人,坐了两桌。可着好菜上,也就那么些。都是苦日子过来的,碟子都擦的干干净净。从饭店门口分手,江华搀扶着父亲走了。夏家这边目送到很远,江映雪这才有些意兴阑珊,“都回。” 小四婶就道,“妈,反正还早,咱们溜达溜达,瞧瞧这些房子去呗。不瞒您说,单位分房还不定什么时候下来,我们家这俩孩子都大了,老在我父母家住,都住了这么些年了,也不合适。” “改天。”夏文茂拉了媳妇:“今儿累了,妈跟舅舅分开,心里不得劲。” 可江映雪能怎么说呢?儿子确实住在老丈人家住了那么些年了,两个孙子长在外家。夏家是欠了儿媳妇的。 她没叫儿子为难,只摆摆手,“要看你们自己去看,看回来告诉我跟你爸是一样的。但话要说前头,咱家不重男也不轻女,你们都有份。” 文心皱眉,“妈,我不要——” “得要!这是祖上留下来的,人人有份。”江映雪不容置疑,“啥东西有多少你们心里有数,去看看。” 林雨桐扶着老太太回,林大牛一手孙子一手孙女,也没去看。夏文心拉了丈夫和儿子,“回去买几个凉席,今晚打地铺,总能睡的下。” 夏文荟就更不乐意去了,她喜欢JUN区大院。 然后小四婶就尴尬了,不仅尴尬,还委屈:是!你们现在都好了,瞧不上这些东西。可这些年,我过的确实是难。住的父母的房子,拖家带口的。现在家里有,我急着要了好住,怎么还成了过错了呢? 夏文茂看了她一眼,“还去看吗?” 都这样了还怎么看? 夏文茂嘴角翕动,“好了……都是老房子,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你就选你想要的地段就成。或是想距离你爸你妈近点方便照看……在这事上不管是大哥还是两个姐姐,都不会跟咱们争的。” 小四婶没言语,看了夏文茂一眼,到底了跟了上去。 夏天的筒子楼闷热闷热的,一人一把大蒲扇都不足以赶走闷热。 江映雪把今儿才转到名下的房产摆在桌上,先看小儿媳,“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你了。你先挑,我做主。” 林雨桐扫了一眼,里面有一栋小洋楼,三套江家的老院子。这三套老院子距离还都不远,有一个主宅,是江家祖宅。两套小点,据说是当年一位老当家的在外面安置小妾住的,契书却在家里收着呢。这都是早几代的事了,后来一直给江家的伙计当宿舍用,如今也都收回来了。至于铺子,铺面很大,却没分开,就两个。 在省城转过就知道,除了小洋楼看起来光鲜之外,其他的都破败了,就是铺子也一样。 小四婶左右看看,“铺子在牛马市?” 对! 小四婶一脸的嫌弃,“怎么在哪儿?” 那儿以前可热闹呢。 小四婶不要那个,她伸手摸了小洋楼,“我家俩小子,这将来娶媳妇都得要房子。这院子地方大,能住的开。” 江映雪看了其他几个儿女一眼,见无人反对,她就点头,“那就给你了。回头过户到文茂名下。” 小四婶顿时一喜,忙看夏文茂。 夏文茂面无异色的看了她一眼,没说反对的话,却道,“这是最值钱的一处了,如今给了咱们。其实家里最亏欠的是大哥,这你得承认。” 小四婶脸红,偷偷瞪了夏文茂一眼,这个时候说这个干嘛?别的能让,但这个不能让。半辈子了,咱们住的窝窝囊囊的,还不够吗? 夏文茂却要把话说完,“别管以后哪里房子各自作价多少,现在你挑了最贵的,就不能再回头算账了。这事,咱们得立字据!” 小四婶突然觉得说清楚也好,省的其他人回头后悔了。她忙点头,“以后老房子就是再值钱,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看中这栋房子距离我爸我妈近,也距离学校最近。孩子上学方便。” 夏文心微微点头,算是认了她的话。她没再看弟媳妇,只把那个大院子推给林大牛,“这是外祖家的老宅,我跟文荟都不能要,给大哥。”然后把两个小点的院子自己拿了一个,给文荟推了一个,“你也不一定住,先收着。” 夏文荟无所谓,接了过来。 林大牛却把两个铺子推给两个妹妹,“不管值多少,你们俩一人一个。我得了老宅,爸妈就跟我住。就这么定了。” 这个时候的铺子那块真不值啥钱,牛马市现在无牛马可卖,哪里有什么人气。铺子就那么闲放着呢,根本就没人打理。 俩姐妹只当是拿了小房子大哥给的补偿,也就顺手接了,完全没往心里去。 都分完了,夏九墨才道:“夏家当年也是大户人家,不过根基不在省城。可为了来往方便,你们祖父当年也是置办了院子的,如今,老家那边你二叔来过,铺子啥的都退给家里的。当年没要,现在我也没要,还是你二叔的。但在省城的那个小院子,却留给我了。本也没想要,可你二叔说,你祖父当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大哥,这夏家的小院……” “该长子继承。”夏文茂直接接过话,“我已经占了便宜了,这些年也多亏大哥接济。夏家的祖产该长子继承,这是老规矩了。” 夏九墨看小儿媳妇,等着他说话。 小四婶握着小洋楼,不住的点头,“对!祖产该给长子。” 林大牛要说话,夏九墨的手搭在儿子的腿上,不叫他言语。然后拉出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布包来,掏出一块金条和两块金砖,“老规矩,祖产是长子的,其他产业依次分。文茂是次子……”他推了一根金条过去,“两个女儿不能空……”他给了一人一块金砖,“都在字据上列清楚。过后不许反悔。” 林雨桐对此见怪不怪,可文心的儿子,叫吴明达的,这会子都吓的咽口水了,低声说了一句,“果然是万……资本家!” 东西不少,儿女们分的倒是很和平。林雨桐和四爷对老宅子没抱多大的期待,被没收的宅子,那些年都被人住过。里面即便有什么东西,也没毁的差不多了。基本就是个空房子。第二天一早,还都去看了看。果然跟林雨桐想的一样,江家的老宅子大,得有三进。这些年一直被某个单位使用呢,才腾出来的。想住人的话得大修。不过是位置在林雨桐看来是特别好的,从小巷子里转过去就是省城最老的街道,如今还依旧繁华。这地方住人不行,太吵了。等将来发展了,把这里改成民宿酒店,绝对能经营。 倒是夏家的宅子,林雨桐特别喜欢。小小巧巧的,跟县里如今那套有些相似。地方不偏,但也属于闹中取静的所在。因着藏的深,院子也不大,倒是没当公用房。据说是某个G委会的领导在这里住过,院子保护的很好不算,花木都还盎然。 林大牛就道,“这边能住呀?”何必委屈在筒子楼呢?“叫文心跟你们住回来!”方便照顾父母。 文心也不反对,“明达也不小了,我那套小院子拾掇拾掇,叫明达结婚以后住。我跟爸妈先住大哥这边,等过两年,政策再好点,我想法子活动活动,大哥你跟孩子们都回来了,我就住回宿舍去。” 林大牛对在哪里工作没有什么执念,不过是想着女儿和女婿将来的发展。他不急于回来,只笑笑没说话。 夏九墨心里叹气,文龙还是更熟悉在韩山的生活。过几年,等干不动了,彻底的退休了,还回韩山去。 剩下的就是房子再过户。林大牛压根就没接,直接叫过户到桐桐名下,“给四丫,倒来倒去的,怪麻烦的。” 文心也把小院子直接给了儿子,过在了儿子的名下。 文荟和文茂家的孩子都没成年,房子分别房在两人名下就完事了。 小四婶特别热情,“房子我昨晚都叫人打扫了,也瞧了,需要大动的不多。回头买些家具,这就能住了。以后来省城,咱就去那边。房子尽够住的!” 林雨桐只随口搭话,心想着,一年里除了年节要登门,以后去的机会也不多了。夏家的人再去住?不可能了!她肯定接了父母过去一块住的,那里当家做主的跟江家和夏家的其他人都无关了。 金夏偷偷问妈妈,“不是应该更亲近了吗?怎么还不如宅子是太舅爷爷的时候呢?” 是!人就是那么奇怪。江映民站在那屋子里,大家进去不说是主人,但从不会感觉自己是客人得拘谨。换给夏文茂了,叫人从心底竟是再也无法亲近的感觉。 她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有时候亲疏远近就是如此。亲——得心里跟你亲才行。甚至于,亲——仅限于一定的时间段。 跟某些人或许只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缘分。 孩子似懂非懂,不过还是从小人书上搬了一句:“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对!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事叫林大牛很是怅然,哪怕在随后的比赛里,林雨桐拿了全能冠军,也没能叫他心情稍微舒畅一些。省城,不是一个叫林大牛愉快的地方。他在这里重拾了很多东西,可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很多东西。 因此,那两套院子林雨桐都没去第二次,只把钥匙给了大姑,叫她帮着照看,一家子就往家里赶。 长子一走,江映雪就躺下了,说是中暑了。 夏九墨坐在边上给打扇子,“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咱们那个时候,跟兄弟姐妹不争,那是因为咱们过的富足,从没缺过啥东西。后来,日子难过了,相互扶持着也走了这么些年了,情分实实在在的。可这些孩子不一样……闺女嫁了人了还好,家里娶了媳妇就是这样的。算计多寡,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这是老大这边没媳妇,还好点。文茂那媳妇……大体没差,这些年别管咋说,总归是护住了文茂。她那家庭,她那父母……她不善算计也不可能。文龙,在别的事上都瞧的开,但在这事上……迟早能想明白的。他不是跟咱们生分了,他是心里有些别扭。” 文荟在外间哼了一声,“别说大哥别扭,就是我也别扭。舅舅家那楼,不只是一栋楼。那是舅舅和妈妈一个念想,舅舅留下来,是想叫妈住的。我记的不多,可舅舅常挂在嘴上的,就是大哥怎么怎么着了。哪里的什么是大哥弄坏的,哪里的什么是大哥跟表姐一块种的,舅妈带着大哥和表姐在家干啥干啥了……那地方,对大哥也不一样。大哥找回来,先找的就是那个家。结果呢?这是把念想给抽了!” 文心过来拉文荟,“少说两句。”当时咋不叭叭呢。 文荟气道,“当时我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才发现,那事上大哥就没法开口说话,“她就是想要,那能不能等妈百年之后?” 你可得了!火上浇油是?! “不说了还不行吗?”文荟掏出一把钥匙扔给文心,“那宅子我也不管,姐,你跟姐夫看着照管。”她急匆匆往出走,“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干啥呀?“不是妹夫先回去了,你不着急吗?” “估计这次能调回来。”夏文荟说着,就把柜子顶上的好酒拿下来一瓶,朝里喊了一声,“爸,我借您的酒用一下。回头叫您姑爷再孝敬您一瓶更好的。” 夏九墨在里面应了一声。文心才追着问,“你拿酒干什么呀?” “你这人。”在学校呆傻了!“桐桐这次在他们全系统大比武里可是全能冠军,知道这什么分量不?我家那口子以前的老战友转业回来,在省厅里任职。我跟他家那嫂子,早年在一块也挺要好的。我抽空过去一趟,趁着桐桐的名声在他们系统内还响亮,先留个印象去。啥事临时抱佛脚也不成呀!” 这事呀!你等着。 夏文心又取了一盒子冬虫夏草,“以前一个同学送的,你拿着去。大哥的工作好办,学校的图书馆都能进。桐桐那边……你这关系我瞧着还广,你跑。我就是愁元民的工作……” 夏文荟怕自家这书呆子姐姐好心办坏事,忙道,“现在只是铺路,别急着定下。如今都抢着回城呢,工作特别不好弄。好的轮不上,坏的去了就耽搁了。与其这么着,还不如先叫在县城呆着……”说着,就朝里面指了指,“你们好歹在大学,爸爸那么些个老同学老同事,就没想着叫元民抽空来进修进修……” 夏文心低声道,“你姐夫跟植物园那边熟,我本来想着从那边走走关系。” 夏文荟觉得这事还是别叫自家姐姐和姐夫碰了,两人一对书呆子。自家那侄儿女婿是能呆在植物园的人吗? 做梦呢! 用自家那位的话说,那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些事你都别管,只把老两口伺候好就行。剩下的事我处理,我心里有数。” 夏文心也不争,如今这干部里一大半部分都是军转,关系套着关系,她的路子是比自己宽。 夏文荟要出去了,才又想起,“你别急着给明达找对象,他就是几年耽搁了,可底子也厚呀。你都大学老师了,你叫孩子就随便在校办厂里当个工人,然后给娶了媳妇就不管了?怎么想的呀?” 就这已经不容易了。 夏文荟摆手,什么呀就不容易,“你别管了,教你的书去就得了。” 她一个人大包大揽了。 林雨桐是一点也不知道夏文荟在背后还给她使劲了,这回拿了这个冠军,从地区到局里,足够的重视了,给了立功受奖。奖金没有,但福利不少。像是内部的一些票,给了可不老少了。关键是,这后勤不是韩红英在里面吗?知道林雨桐需要什么,然后给留的就有什么。一个黑白电视的采购票,两辆自行车票,乱七八糟的,啥都有。 一瞧韩红英塞过来的东西,她都吓一跳,“你可别犯错。” “犯什么错?”韩红英道,“今儿我被叫去了三次,上面三位领导都发话了。” 是吗?这么重视吗? 那可不! 别的就罢了,林雨桐这QIANG法,绝对难得。这可是实打实的! 林雨桐在单位也注意到了,她和四爷平时中午是不回去吃饭的,各自在单位吃。放假着呢,孩子跟林大牛在家,家里也不缺钱,城外也总有挑着担子卖小吃的,人家祖孙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摊子上吃了。 去食堂一吃饭,碰上好几个领导。特别和蔼,特别亲热,这个说:“小林啊,继续努力。做了多大的努力,大家都看的见。” 好的!一定一定! 那个说:“小林啊,得空了跟小金来家里玩。咱们跟小金可都是熟人,怎么现在还都不登门了?” 是说以前没少收四爷送的农产品。 行!回头一准去。 这亲热来的太突然,绝对不正常。她还想着,是不是要被调到地区去呢,回去还跟四爷犯愁:“这一去就得一家子去,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这个时候很多两地分居的,都是工作原因协调不了。那时候也没有那种,大不了我不工作,或是我找个自由职业,一遇到这种事,就得两地分居。 林雨桐不得不找冯局打听消息,可他也懵,“我还说问你呢,这两天都找我打听呢,听那意思是,你这根深……” 根深,是说背景深。 我哪里有什么背景?我是谁,怎么进的单位,您不知道吗? 冯局摊手,我就是觉得我知道的特别清楚,所以大家一问,才问住了嘛,“不管这小道消息从哪来,你含混的应着便是了。” 这能含混吗?回头找我办事我办不了,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冯局就道,“许是你们家老爷子老太太那边的关系?” 林雨桐怔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我借您的电话用用。” 用,随便用。 林雨桐给夏文心打了电话,楼道里的电话,有些嘈杂,不知道哪个孩子接的,她说找夏文心老师,那孩子就在楼道里喊,“夏老师,有人找。” 半分钟之后才传来夏文心的声音,“喂?哪位?” “大姑。”林雨桐开门见山,“我二姑夫那边是不是……” “哦哦哦!”夏文心就道,“你二姑找你二姑夫之前的老战友去了,厅里的关系。有啥难事你给你二姑夫打电话,你们系统里一半以上怕是都能拉上关系。” 林雨桐:“……”我也没想怎么着,我就想做个咸鱼,在单位混着就完事了。 “你二姑的意思,先不能着急。你在县里安心的呆几年……” 嗯!我可安心了。 姑侄俩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就跟冯局四目相对,然后冯局起身,端了茶缸子来,“林啊,喝茶。” 别闹!您这老叔,这不是寒碜人呢吗? 冯局笑了一下,“小林,你叫我一声老叔,老叔也跟你说句话。这有些关系呀,属于能不走,咱就不走。我之前也想过你这事,你这业务能力一点问题没有,如果以后,在省里再拿几个名次,我都替想好一个去处。” 哪里? “警官大学。”冯局点了点林雨桐,“你生性懒散,对权利这些东西没多大的兴趣。警官大学教其他不行,人家需要文凭。但是他们需要教官,这却需要真本事。你有真本事,那里就有你一席之地。” 不管林雨桐去不去,冯局这个示好林雨桐得接着。她笑道,“行,等过年我二姑夫回来的时候,商量商量,到时候请您作陪,都不是外人。” 给两人牵线搭桥。 冯局就可惜,这孩子脑子是真好,就是性子是真懒散。像是她,在单位上争个妇女干部还是行的,结果愣是把韩红英给推上去了,她都不干。就在档案室里整理档案,是真整理的那种。分门别类,补充说明,一直在清理那个。相当耐的下性子。 林雨桐打听完了,心安了,回去打算包饺子。到家的时候四爷已经回来了,在院子里的架子下跟林大牛在喝茶。瞧那脸给晒的,都爆皮了,“你这干啥去了?” 四爷摸了摸脸,“没事……” 什么没事,“金夏,把早晚给你们抹的那个药拿来。” 是自己做的护肤的,她取来细细的给四爷涂脸上,“到底干啥去了?” 抹上是舒服,凉嗖嗖的。四爷指了指墙角的袋子,“回煤矿,找了点那个。” 哪个?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先给四爷脸上涂了药,这才转身过去,打开一看,“这是煤矿上的废弃料……” “那可不是废料。”四爷瞅了一眼,“变废为宝,里面可提取的宝贝可不少。建材用的上,化工用的上,陶瓷玻璃甚至……化肥……都用的上。” 所以呢? 四爷看桐桐,“咱们做化肥怎么样?” 啊? 四爷看她,“我想试试。” 你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热情?林雨桐都服气了,算了算,他学过化工,但却从没干过这一行,原身学的是农林,然后跟农林相关,又是他擅长的,好像选化肥也没错。 林雨桐:“………………好啊!想干就干。”这难道不是一件更有意义的事? 林大牛听了个含混,“咱们县可没化肥厂……” “没有就自己建。”四爷安林大牛的心,“现在能以农校为平台,做实验。过两年,再以农校为平台,成立一个校办企业……” 往后从校办脱离出来,就成了自己的。 林大牛有点明白这个意思了,反正就是农校的那个平台不足以给他一个想要的岗位。于是,他自己给他制造岗位,往学校的管理层走,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但不知道以后的政策的话,你这么想也对。 林大牛见两人沉默,以为猜对了。他不担心了,自家这女婿这脑子呀,那真是一般人比不了。怎么就能想那儿去了呢? 四爷要干啥事,那是认真的。甚至跟白校长以及学校的几个老师都谈过。几个人那是在那个年代一起过来的,相互信任度极高,比如如今这形式,几个人常不常一起在一块听广播,分析往后这走向。 不管怎么一个走向,农业从古至今,都是重中之重。只要还种庄稼,化肥农药就是必须品。这种商品生产了就有客户,跟别的东西还不一样。你产的花布好看,我今年不买可以。可你的土地今年不上化肥行吗? 不行! 因此上,在校内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毕竟这个圈子想跳出去难,想进一步更难,既然跳不出去,又不能进步,就不如像是金元民说的那样,咱们自己扩大圈子,利用咱们自己的优势。 这天傍晚,一阵阵雨之后有些凉爽。韩红英两口子带着孩子过来了,两人是来送分红的。这次分红一给,这五百块钱的本钱就算是抽回来了。四爷拉了何炳晨喝酒,把话说的明里,“借你钱,怕你们多想。所以呀,你们说入股,我也入了。你在农校住,我们一天到晚的在折腾什么你也知道。老兄,我是志不在你那儿。” “嗐!我这算个什么‘志’,混碗饭吃。”何炳晨一脸的苦笑,“人家是越走越高,我是越走越低。一言难尽!” “大生意都是小生意攒起来的。”四爷说着,桐桐那边又另外拿了两千出来递给四爷,四爷推给何炳晨,“如今是夏天,淡季。可这也该存货了。这钱你先拿着,说好了,是借的。你要是不借,改日我要跟你借钱,我也不好张嘴了。” 说到底,还是在帮自己。 何炳晨其实现在也不用那么些钱,当然了,越多越好,能趸的煤越多,冬天就赚的越多。如今这煤那都是有数的,司机只能说从每辆车上给自己匀出来一部分,还得偷偷摸摸的。这就得现钱交易的。以前的老战友都寄钱来了,因此手里有一些积攒。如今再两千,他更从容了。这会子看着钱,他笑了一下,“得!我接了。” 两个男人喝酒,孩子跟着自家的两个去玩去了,韩红英跟林雨桐蹲在菜地边上说话,“要不是你家这位跟老何经常聊,带着他跟农校那些老师扯闲篇……我都怕他憋屈出毛病来。现在虽然累了些,出门给人送煤,白眼没少遭,可好歹挣钱挣粮食回来了,养家糊口了……他自己觉得这么着了,才活的像个男人。本来铁路那边招铁路警,我还想找冯局说说的。但瞧他那样,想了想还是算了。他高兴就好。” 林雨桐笑了笑,“男人不都那样。” 韩红英用肩膀怼她,“你家这位那模样,你叫他整天待在学校也能放心?现在这小姑娘也很了不得的,你可小点心。” 整天折腾肥粪的,臭烘烘的,这还有人往上凑呢? 活臭人香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69章 百味人生(38)三合一 百味人生(38) 四爷变的特别勤奋, 专门还跑到省城借了不少书和资料。 做化肥,这得看你做什么化肥。 谈化肥就色变,这肯定要不得。靠天吃饭的那种耕种, 百分百是吃不饱的。农民就是累死到田里, 那也就是饿不死而已。 什么东西都有一个度。 化肥的过度使用,当然不是好的。可在吃不饱的时候,人们是不会挑拣的食物的口感的。有口吃的就成!不是物质丰富到一定程度, 也没人在乎你是不是绿色。 可却也不能因为没人在乎,就不去做, 不去强调这种合理使用化肥的意识。 化肥要做绿色的, 这个理念是不能变的。 他是先写材料, 完了得需要审批的。先得说明这个必要性, 再得谈可行性。于是,晚上除了孩子的功课之外, 他都在学习。特认真的那种。 林雨桐:“……”好像我特别不务正业一样。 可这家里, 一个人突然要奔着事业的路子走,以现在这个生活条件, 就得另一个人在家里。真的!要不然这家就没法平衡了。比如这吃饭,外面没有馆子,不兴请保姆,自己要是也这么刻苦,一家子嘴朝上呀?再比如衣服和鞋, 衣服还有裁缝做,虽然林雨桐十分看不上那手艺,但现在这成衣更不上档次。鞋呢,要么皮鞋,要么胶鞋, 要么孩子穿的那种白球鞋。塑料鞋也是有的,可哪种是舒服的呢?要论穿着舒服,还是得手工做的布鞋。 自己这还好,鞋底子不咋犯愁。不是林爱勤给做,就是香草给做,反正做了就拿来,需要的时候林雨桐给上了鞋面就成了。可饶是这样,这些手工活她基本是晚上多少得做会子,要不然就得穿带补丁的鞋。 现在补鞋不丢人,街上有的是补鞋的摊子,尤其是孩子,瞧瞧去,大拇脚指前头有几个不带不补丁的?不是说当妈的不给做或者是做不起,手工布鞋不费钱,但是费时间。家里那孩子多的,做的过来吗?又要上班,又要干家务,洗衣服干啥的都是手工做了,把人能累死。哪有时间给孩子不停的做新鞋。还不是老大穿小了老二穿,老二穿小老三穿,穿破了就补去,补完了老四还能穿。鞋底子贴上脚掌,特别耐磨,补一补鞋面就行。 现在家里就这俩个,林雨桐能叫孩子没鞋穿吗?这不,去了一趟省城,回来一人穿了一双凉鞋。塑料凉鞋特别不舒服,野了半天夏金就把脚挂破了。估计是窜到野地里被藤蔓给挂的。完了洗了澡关着脚踩在凉席上,就是不下来穿鞋,“脚疼。” 谁让你穿着凉鞋哪里都去呀? 闺女贴上来,“妈……” 嗯!又想咋? 她开始哼哼,“我想穿我哥的衣服。” “你的衣服怎么了?” “我想穿背带裤,我不要背带裙。”说着话,开始用额头顶着大人的背蹭啊蹭的。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金夏吓的够呛,“妈,我不跟她换。” “……”不想要你不早说。 “姑婆给买的,我不好意思不要嘛。”她继续哼哼,“穿裙子不方便,我穿短裤。穿我哥的短裤也行。” 完了第二天她穿着背带裤,她哥穿着旧短裤。旧的那个小了,屁股蛋子蹦的紧紧的,两人一出来,林大牛就看,“怎么瞧着这么别扭呀?没衣服穿了?” 林雨桐看看都做了一只的女款红布凉鞋:“……”还有一只,鞋面纳上去就成了,就为了你搭配小裙子的,你给我整这个。那这是做还是不做?另外,你那短裤还不如内裤宽松呢,脱了。 “脱了就没的穿了?” 难道我没给你准备换洗的吗?“你那身不背带的呢?” “昨晚洗的晾院里,半夜不是下雨了吗?又湿了。”我不穿这个我穿哪个呀? 说的我这当妈的都不合格了。再说了,半夜的雨,这大夏天的,风一吹都干了。林雨桐过去一瞧,拿给四爷看,这才传了没一周,裤子又要破的征兆。 四爷一瞧,“出去买,再买两身去。” 不用!人家表示紧点就紧点,我不在乎。 把当妈的坑的没法子,愣是翻出春天的一条裤子,直接从大腿那块给剪下来,然后直接给裤子收口就行,“给,换这个。这个宽点,秋里再穿就短了。”干脆剪了算了。 家里有俩泼猴,比四个孩子都费。紧赶慢赶的,还是赶不上他们的消耗进度。 四爷一瞧,没法子呀,“回头拿自行车票,跟人换一个缝纫机票。” 用那个快。 林雨桐应着,想着回头去单位上问问。幸好还没时间去买自行车呢。 结果没等林雨桐去换,林大牛给弄回来了。他收了几个学生,今年打算继续高考的学生,单独补课的那种。尤其是外语,非专业老师不能补的那种。 能托人找到林大牛,那家里就有些关系,家庭条件也不错。林大牛不收课时费,人家也没亏待。先是弄了几十个西瓜送来了,随后又是水果。后来发现,自家不缺水果,毕竟一山的水果是四爷当年带人种的,那边每年都给送,真不缺。后来又送了大豆油和花生油,得有几十斤的样儿。 送了这东西了,林雨桐才知道收的孩子有一个是榨油厂厂长家的孩子。那就收!林大牛在前院里腾出一间客房来,专门拎了两块小黑板回来,在里面给补课。 可能是林雨桐在家说要换缝纫机票,跟谁谁谁打听了之类的话,那些孩子听耳朵里去了。回头就有家长送了一张。林雨桐赶紧的,就去买去了。 电视暂时还没货,你等着。上面不定啥时候才给这边一台,你要是真着急,就去省城买去。 这个东西也不着急。 有自行车和缝纫机就行。四爷忙着呢,林雨桐带着林大牛和俩孩子,把货弄回来的。林大牛用架子车拉着缝纫机,林雨桐一辆自行车,两孩子换着推一辆自行车。在街上没人问,进了巷子就这个问那个问。 缝纫机包在箱子里,林大牛把破麻布盖在箱子上,有人问:“林老师,这拉的啥呀?” “给孩子的课桌。”他这么应着。回头就跟俩孩子说,“不是舍不得给人用,而是这玩意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所以,别言语,悄悄的,懂不?” 懂! 见了崭新的自行车,又有人吆喝呢,“林老师,新车呀?” “我爸我妈那边补贴的,不要不行,老人家的心意。” 这就属于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不知道人家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省城,父母和妹妹还是教授,人家不差这些东西。 因此凑到一块说的最多就是:“人家的帮手多,这一家穷三家富,三家拉拔一家,那日子能不好吗?再说了,人家穷吗?那日子过的好着呢。不过是在县城罢了,人家在省城的亲人就觉得受苦了,愿意拉拔。” “那是!跟咱们这日子可不一样。咱们这是本来就过的不成,结果乡下还一群等着补贴的,可不难死了。” 打七妮家门口过,她家的小胖子坐在门口的门墩上舔着雪糕,一看见林雨桐就喊:“四婶。” 显然孩子还是按照之前的家庭关系在叫。他并不能理解大人之间的那些是是非非,也不知道为啥金夏和夏金都不跟他玩了。 一个孩子而已,林雨桐笑了笑,含混的应了一声。 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结果七妮隔壁邻居家的女人端着刷锅水往出倒,见人过来了,先把盆放下,却稀罕的瞧新自行车,还不忘朝七妮家指了指,“你们俩家啥关系呀?上次我听见孩子喊小金四叔,今儿又喊你四婶的……” 孩子不懂,你还非捅破?她就道,“乡下一个村的,有没有关系都那么喊……” 这倒也是!显得亲近嘛。又说车子多少钱,什么牌子的之类,林大牛带着俩孩子先回家了。这边林雨桐还没应付完这个人了,就听见七妮拉了小胖子进去,啪啪的打孩子,“谁你都叫!不是说了跟你没关系吗?叫啥叫?上赶着喊那八竿子打不着的!” 林雨桐不尴尬,这搭话的怪尴尬的。她朝那边指了指,小声道,“也不知道是干啥的!男人在废品收购站工作,瞧着年纪还不小了。女人整天在家,也不咋出门,瞧着年纪倒是不大。一看就不是原配……” 你看的真准!林雨桐没继续跟她聊,她是不招蚊子,可对方在这里站着说话,噼里啪啦的打蚊子的声就没断过。趁这机会,她赶紧道:“赶紧回,摸点清凉油。这蚊子毒的,能吃人。” 那可不!这蚊子咋这么多呢。 岔开了话题,一个走,一个泼水赶紧回屋。 金夏朝外看,“妈,小胖子挨打了?” “不许在学校说小胖的家事,懂不懂?” 懂!金夏低声道,“其实我跟小胖在学校还说话的。他家的事我不说,可小胖是个憨货,还问我呢,咋以前是爷爷,现在是爸爸了?” 林雨桐:“……”造孽!那孩子不是憨,就是有些孩子早熟,有些孩子晚熟。或早或晚的,总会长大,长大了该懂的都会懂。世俗人情,流言蜚语,孩子将来得恨死他们。 自行车放院子里,这个上下班方便。学校距离家里近,林大牛和孩子不用车,走着更锻炼身体。有了新车了,俩孩子并不去炫耀,要玩还是那辆旧车,新的且舍不得退出去霍霍呢。 弄了个缝纫机,还不敢叫大家知道。自己屋里不能放,因为少不了总有邻居啥的过来,看见了能不叫用吗?一个个的排队,这家里二十四小时都能有人用。可别不信,真就这么着。单位里那谁有一台,隔壁的小媳妇在外面接活,然后借她的缝纫机还挣钱呢。 孩子的屋里也不能放,小孩进进出出的,翻腾出来一样往外传。 干脆搬到给老爷子老太太准备的屋里,这边一般不进来人。房门都是关着的。因着书房就在对面,女人们敬而远之,孩子们不敢靠近,就这里。 有了缝纫机,又买了电熨斗,衣服就不在外面做了。裁剪缝纫,她一个人搞定。给孩子改个衣服,也都方便了。林雨桐把林大牛那些年厂里发的那个劳动服拿出来,给改成背带裤了,长的短的都有,穿去,这个可耐磨了。 衣服柜子重新收拾,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就扔出去。大门口放着两个大筐子,垃圾一般扔在那里。能沤粪一个筐,可回收利用的一个筐。一般那可回收利用的,原本是想着收破烂收废品的直接拿了也行,可谁知道一扔出去就被人捡跑了。 反正是拾掇呢,林雨桐得空,主要是把俩孩子的旧东西清理清理。旧的衣服还有用,做鞋那鞋底不就是用破布和浆糊做的吗?这不能扔。不用的用包袱包起来,下回林爱勤上县城的时候给捎带回去。要做那么多鞋底,没材料也不成呀。至于那些鞋——扔了。 小了,不能穿了。关键是这俩个小驴蹄子,不能穿的基本都是穿的快报废那种。林家那三个家的孩子都这这俩小,可快报废了怎么送人。干脆扔了算了。 布鞋、小白鞋,拾掇出来的都扔出去。大人干啥他俩就爱凑热闹,特爱跑腿,也不嫌弃热。结果自家这边没收拾完呢,外面吵吵起来了。先是两个孩子都过来捡了,因为抢小白鞋打起来了。这一闹腾,家里的大人给听见了。好家伙,顿时吵嚷了起来。 林雨桐在里面,这是不出去问问不对,出去问了好像也很尴尬。 夏金第一次直面为了一双破鞋大打出手的,真给吓着了,“是巷子里的五凤跟巷子口的花花她姐……” 五凤和花花跟她同班。 “朗诵比赛都要用白鞋。”夏金仰着脸看妈妈,“五凤给鞋上缝了一块白布去学校,被老师骂了。回来还被她妈打了一顿。” 给鞋上缝白布,那是重孝。不是死了爹就是死了妈,她妈可不气坏了吗? 林雨桐揉了揉她的头,她很怜悯同学,但这不是送一双鞋能解决的事,“这两天别去巷子里玩了,在家……帮妈妈晒菜干?” 好啊! 孩子的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打个岔又忘了。孩子在家玩,林大牛用木头抽空给孩子做了个秋千,多在家玩几天再出去。 而林雨桐每天进进出出的,就免不了听到一些闲话。 这个说,“小林啊,你不知道,五凤妈到处跟人说你铺张浪费,不奉行节约,好好的东西都往外扔。” 那个说,“小林,以后你别扔,卖了也是钱呀!你瞧把花花妈给气的,说是没你家扔的东西,他们两家干不起来。” 林雨桐:“……”我没扔呀,我等着收破烂的人直接带走废物利用呢。再说了,我不扔了怎么办?拿破鞋送人呀?要是亲戚家的孩子,我给缝补一下,那边要了我给了也行。可林家那边谁要接济?林爱俭那日子过的油水大了,人家孩子缺吃少穿吗?林爱勤再怎么着,人家现在是工人,如今农场管的可松散了,只看每次来拿的东西就知道了。吃的不用花钱,穿的能做的来,孩子一年穿两双球鞋还是穿的起的,又不是孩子多的人家。林尚德那边也一样,一个人拿着工资,一个人种地。俩孩子,还有郭大娘帮着做,能亏了孩子?不需要,对不? 她把自家的情况说给人家听,“就是金家这边,老大家还没孩子,老二家有孩子,但人家那丈母娘啥事都不管,就照管孩子。隔三差五的去城外瞧瞧,那个拉着豆腐卖的,就是我们家二伯哥。人家苦是苦了点,真不缺一双鞋钱。老三两口子都在县城,一个医生,一个在建筑队,有一闺女,比我家的孩子还大。您给评评理,我能给谁去?别人也没人来要呀!收购站怪远的,跟我们的单位又不在一个方向,我这忙忙叨叨的,为了那几分钱的破烂钱,我跑那么远去?” 几个妇人一听,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几个人并不知道林雨桐家的详细情况,只知道省城有亲戚。如今再这么一算,哟!人家这几乎家家都过的可以。 马上就有人道:“卖豆腐的是小金的二哥呀?” 是啊! “哪天再来,别叫卖了呗。给咱们巷子送点,我想做豆腐乳,就这种天最好。再晒个豆腐干啥的,谁家不得十几斤的豆腐呀?是给生产队卖不?” 是!但豆腐这东西,水分大呀。每次多少能给自己捞点。 再加上农校那边只要开学,豆腐就是他送。他也肯吃苦,半夜出发,敢天亮给送到学校。还有林雨桐单位,如今还有大牛那边的学校,都用的是村里的豆腐。也不光他送,村里来驴车也帮着送。这是大家都赚的事。要是供应不上货,还从别的生产队要豆腐给送来,价钱比送到城里稍微低一点。多出来的,他们不急着回去,就在城外自发发展起来的市场上卖了,这个更有赚头,因为价钱可以活动。 大家喊着要呢,林雨桐就应着,“回头我捎信过去,送来我喊大家。” 话题给岔开了,事也慢慢就过了。 林大牛把可回收垃圾的筐子拿回来放院子的墙角,然后晚上给拿出去,早上一开门把剩下的空筐子再拿回来,“……还是日子难过,穷呀……啥事都能成了是非。” “有是非就躲着。”林雨桐推着车子出门,跟四爷一块,又叮嘱林大牛,“爸,可别再给这俩吃冰棍了,这眼看立秋了。” 知道!走你们的。孩子们在家跟着补习生上外语课,不知道学的有多好呢。 两人骑着车出巷子,四爷叮嘱桐桐,“下了班你带孩子过去,可别忘了。” 知道!忘不了。 四爷那边的试验田里的西红柿下来了,红透了,可学生还没开学。教师家属就去摘,火葬场边上种了那么些呢。 林雨桐下午五点下班,夏天太阳下山晚,七八钟呢。拉了架子车,拉着俩孩子,全当是玩去的。到的时候韩红英已经在了,拎着个篮子摘呢,“赶紧的,这柿子今年长的真好。” 说着,就给林雨桐使眼色。 啥意思? 林雨桐顺着她指点的方向看,有个梳着大辫子穿着白衬衫带着草帽的姑娘背身蹲在地头,不知道干啥呢。 也看不清长相呀! 林雨桐没管奔着四爷去的孩子,先问韩红英,“啥情况呀?” 韩红英捂着嘴笑,“你说你们家那位也是促狭,你去瞧瞧那姑娘在干嘛。” 林雨桐一脸狐疑,假装从那姑娘身边路过,还想瞧瞧小模样呢,结果人家带个大口罩。这大热天的,不捂的慌呀!再低头一瞧,哎呀!吓人一跳:边上的桶里是密密麻麻的蚯蚓。这姑娘就把蚯蚓截断,种蚯蚓呢。 林雨桐:“……”姑娘,回,别遭这罪。 人家姑娘不认识她,抬头瞧了一眼,还主动让了让位置,“摘西红柿的?往里面那片去。那块可多小西红柿,都红了。我带嫂子去。” 四爷就在那边。 林雨桐就直接往过走,“没事,你忙,我自己过去。” “你不知道哪里打过农药,哪里没打过。” 不是!我闻的出来,也看的出来。就这地里的情况,基本都没咋打农药。 再说了,她瞧见四爷摘了小西红柿给俩孩子吃呢。 还没到跟前,桐桐瞧着四爷就笑,“今年这不错,熟的特别齐整。” 瞧瞧!这就是看出门道的。 “用药了吗?”比如抹了乙烯利? 四爷指了指另一边的,“那边是用过的。这边没有。” 人家那边还能接二茬果子,这边都只剩果子不见叶了。 四爷把手里的递过来,“尝尝。” 是小西红柿。种过西红柿的都知道,种的多了,总有那么几株比较特别,果子小小个的,味道挺好的。这种西红柿的种子是四爷早几年就留出来的。当地人管管这叫‘羊奶果’。 林雨桐拿了四爷掌心里那个塞嘴里,酸甜多汁,比后来市场上常见的圣女果好吃。这种的自然成熟,软棉水多,口感不错。 但就是不耐运输,不耐储藏。怪不得叫自己今儿来了,这要是晚上一场雨,明儿就坏一地了。 “好吃!”她蹲下来就摘,“回去做成西红柿酱密封了,冬天吃。有多的再给孩子烤点干果,当零嘴吃。” 这边篮子筐子都有,这会子陆陆续续的有家属来了,相互打着招呼。林雨桐没空搭理那姑娘,也没问那是谁,甚至都没再看。不过从感知来看,那姑娘不时的就把视线落自己身上。 林雨桐一边跟人客套,一边还得不时的瞧一眼俩孩子。四爷在地头跟其他几个老师说话去了,剩下她这不是还挺忙的吗? 这个问说:林姐,我那自行车老被拔了气门芯,能不能帮着找人抓人呀?太恶劣了! 一般这种不是哪个孩子淘气,就是附近的修车的干的。林雨桐就道:“这种事防不住的。不抓住人家的手,咱就没证据。可抓住了,也就是个批评教育。回头再记恨了人,拿刀划拉车胎怎么办?” 一个气门芯才多少钱?换一次车胎多少钱? 于是大家讨论一拨这种讨厌的事,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谁家的自行车丢了云云。 回头那边又有人问改出生年月叫孩子当兵的事,林林总总,在一块干活,嘴比手忙。 但大家还都比较有涵养,没人说那个姑娘如何。在林雨桐面前假装不知道,不挑事的那种。 韩红英最后才道:“大家大概觉得二爷不会出事。你说你家那位怎么损成那样,大热天的把人家姑娘打发去挖蚯蚓种蚯蚓然后还得养蚯蚓,这主意是咋想出来的?这姑娘也是有心劲,还真就听了。之前估摸着知道你家那位结婚了也假装不知道,如今她要再假装不知道,那大概下学期,学校就得出面了。” 这属于道德层面的问题。 林雨桐就笑,“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挺倔的。” 摘了三筐子西红柿,四爷拉着架子车,林雨桐推着自行车,车上前后坐着俩孩子,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巷子坐着好些乘凉的,手里摇着蒲扇。天黑看不清楚拉的啥玩意,但肯定不是空车。 两人才进了家门,就听见外面又有说的了:“小金这工作别看面上不咋样,可真是肥差。” “肥差人家肥自己去了,谁也别想跟着沾光。别管弄回来多少东西,谁见过小林拿出来给人分了?没有!” …… 林雨桐:“……”我为啥要给你分呢?是你家院子里没种菜呀?还是你乡下的亲戚没给你送?关键是,大家没有相互送东西的这个习惯。刚住过来的时候,她还蒸了包子挨家挨户的送了呢,结果人家又说:这一家子不知道干啥的,那小媳妇大手大脚的。 你看,想挑刺怎么都不对! 说话那人是花花妈,还是因为那双破球鞋被迁怒了。 林雨桐哐当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外面一下子就安静了。 这样子把四爷逗的乐不可支,两孩子不知道他爸笑啥,跟着傻乎乎的乐呵。 林大牛听见动静出来给把路灯拉开,低声道:“这大家一个样儿的时候就没闲话。这过的差距大了,闲话就断不了。或是你现在上去当了你们局的局长了,那你放心,这么说闲话的人绝对没有。” 您可真会说大实话。 林大牛这才道:“说叫说去。是那家子今儿过来,说明儿要借自行车用用,是亲戚家结婚,得用几天。用车嘛,哪里旧在院里停着呢,我说你用。结果人家嫌弃太旧,要新车。可你们得上班呀,怎么借?我没应,所以心里不舒坦。” 不借是对的!就不借。 结果人家第二天又来了,借夏金那条背带裙给他们家花花,“你们家夏金也不穿,借我们花花穿一天。” 也不看我家夏金多高多重,你家孩子才多高多重。 一个高且壮,脸蛋肉嘟嘟的就差没双下巴。一个瘦瘦小小的,脸蛋巴掌大。我家孩子的衣服里能套两个你家孩子。 小孩可怜巴巴的扬着脸看林雨桐,又马上低下。林雨桐瞧瞧七八岁的姑娘了,身上穿的还是大人的男式背心。背心大的能到孩子的小腿,长度倒是能做裙子。可上面呢?小姑娘胸前两点都在外面露着呢,也不知道怎么当妈的?孩子不时的把背心往上提,可大人穿成松松垮垮的样子,却还都破了的,提不上去。孩子知道羞了,你怎么敢叫孩子这么穿? 混不吝的妈叫人不想搭理,可小姑娘——得一件遮羞的衣服。 她先拿了针线,把孩子身上那件背心的两个肩带给拎起来,用剪刀剪短又缝起来。把剪下来的缝在腰上,在身后绑了个蝴蝶结,像个吊带裙的样子。 人家妈妈还道:“小孩子家家的,有啥呀?还怕人看了!” 放屁! 林雨桐一下子就恼了,拉下脸来,“叫你那么露着出去转一圈试试去?你又有啥好看的?还怕人看了?” 你这话说的!她还要回嘴,可一瞧这人好端端的为这点事是真恼了。 林雨桐就吓唬她,“你再这么着,就属于犯法。孩子吃的孬穿的孬不是事,可你至少得做到叫孩子夏天能遮羞,冬天能保暖。” 一说犯法,对方马上怂了。吓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 林雨桐没看她,低声跟花花道,“衣服破了要学会自己补,哪里遮不住不会弄了,要记得问你妈。你妈没空不管问巷子里的哪个婶子大娘都行,叫她们帮着给你缝两针都行,记得了吗?” 孩子懵懂的点头,抿着嘴不言语。 林雨桐这才把自家闺女两年前的一件兰花花裙子翻出来,改也改不成,拆,拆了一时没想到做啥。这都是洗干净熨烫好的,“那件背带裙夏金穿着都大,花花穿不合适,这件差不多,给孩子穿,就不用还回来了。” 真的呀!“还不赶紧谢谢你林姨!” 孩子这谢谢还没憋出来呢,人家一手孩子一手衣服出去了。林雨桐又在院子里听见这人说,“小林怪大方的人咧!我说借件衣服,她愣是给送了一件。你瞧瞧,这才下了两水的衣服,崭新的。” 林雨桐:“……”并不是!那衣服我家孩子穿了两个夏,小了才不穿的。 人咋样先不说,就说这种人养姑娘,那真是操心死了。孩子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托生在她肚子里。 才腹诽这种妈呢,结果晚上的时候,金元福来了。 他来的其实不多,金元宝只来过一次,可能因着跟七妮住的太近,便是来县城宁肯去林爱俭和乔桥那边去,也不往这边来。倒是林元才来的多些,当然不一定来家里,就是给单位送豆腐的时候常见,也总留几块小方块豆腐,每个小方块够一盘菜。三四块的样子,连林雨桐做人情的都有了。 金元福是跟着建筑队常出去修路,等闲不在,所以不常来。可过来的话往往是酒肉都带上,总要在这边吃顿饭的。 今儿也是,竟带了三四斤牛肉来,“四丫,咱今晚吃红烧牛肉。” 成!红烧就红烧。 整了一桌子菜,在院子里摆了桌子。金元福跟林大牛侃了半天,这才说到正题上。他先跟四爷道,“如今这政策好了……妈的意思呀,想找舅舅他们……你说靠谱不靠谱?” 四爷不奇怪郭庆芬这么想,“要去找,你得看图什么的。要是就图那是亲人,得找见才安心,那就找去,看看过的咋样。可要是想着能分点啥——那没戏!” “我这不是听说,大牛叔外家的家产,四丫都有份吗?” 这可不一样。 继承上不存在问题。江家有江映雪一份,江映雪分给子女,桐桐只是继承了亲生父亲那一份。郭家那位入赘的舅舅,他的产业就是他的。是当年郭家老爷在的时候分给他的。你当外甥的能去抢舅舅的吗?将来他百年了,若是想给外甥点东西,那是心意。不想给,你还能人家亲生的子女抢?没这道理呀! 金元福点头,“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妈就跟中邪一样,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郭家的地,郭家的产业。” 地是会还的!除了地郭家还有产业? 金元福赶紧点头,“说是在县城,有郭家的一个大|烟馆。门脸不大,前面是铺子,后面是房间。听说那时候好些人都是到馆子里抽的!” 四爷:“……”你这都是啥产业!你就说你去要,怎么要? 金元福砸嘴,“是不好说呀。” “你有房契地契和凭证吗?” 没有!啥都烧了。 那你要个嘚啊!啥都没有,空口白话的,人家凭啥给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0章 百味人生(39)三合一 百味人生(39) 金元福说的事在四爷这里先不了了之了。反正郭庆芬没找来, 那就当是不了了之了。四爷不太在意。他最近有点忙,学生里里有一个提出了温室种植,这玩意现在确实是个新鲜的提法。容易试一试的, 还是要试。只有试了,试验田才有意义。 这孩子是本地人, 刘三的亲弟弟,算是拉的上关系的那一类人。 他家兄弟多, 这孩子叫刘五。后来入学的时候,还是桐桐跟办的户口迁移,写名字的时候给‘五’字加了个偏旁,改为‘伍’,这孩子机灵的很,在户口上顺便给改名了。刘五成了曾用名。他家那条件,真就是哥几个合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要不是刘三混着弄点吃的用的, 日子更难。那几眼, 刘三跟四爷和桐桐熟悉了, 回去常念叨,读书人有心眼。 刘五记住这个话,跟村里的知青学,把小学的书翻出来看。他那么一丁点,就在生产队喂牲口。那里安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就点着马灯,在马棚里看书。不会的就问, 愣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平之后,自学了七八年,赶上高考了, 他也十七八了,人家偷摸的报名考试去了。他还务实的很,知道水平不济,从来不想什么大学。就在中专里找!中专现在类别也多,他只在师范和农林一类里找。而师范类中专,本县没有,得在临县去读。他干脆第一志愿就报考了本县的农校。分数险险过了,要不是成分实在是好,往上数八倍都是贫农,他还真未必能上。在同等分数下,他优先被录取了。 进了学校,学的也吃力。但这小子有眼色,肯干活。有点空闲就往四爷边上凑,只要没别人就一口一个金四哥的叫着。有啥重活他都利索的给干了,有啥不懂的都问四爷。 四爷和桐桐还在村里的时候,院子里种菜,爱给上面盖塑料。村里那屋子里暖和的人家,到了冬天都爱养点青蒜之类的,这回见四爷又把化肥塑料内瓤往家里拿,就动了心思了。先趁着周末回了一趟家,然后找刘三给弄了两桶雨挑着一直给桐桐送到厨房。然后才在家里问四爷:“哥,您说,这盖上塑料种菜……这种模式,能实验能推广吗?” 能啊!太能了。 等到包产到户了,这东西自然就有人推了。主要是现在农资塑料不好买。 刘伍一边给四爷翻家里的菜地,一边道,“哥,中专两年就毕业了,我这已经上了一年了。”他特别坦诚,“哥,分配工作,我想留县城。我三哥说回头求求您跟四丫姐,可我想着,啥也没有,也是难为你们。哥,你说,我要是提出这个模式种植,在毕业的时候能不能好点。”他低着头,“我家兄弟七个,我大哥三十了,还没娶媳妇。我三哥跟菜花姐当年都好上了,菜花姐家嫌弃我们家穷,嫁矿上了……我家小六也十六了,在公社上中学了,家里快支撑不住了。小七也十四了,上回我回去,说是他上去矿上去……” 上中专也是有一些生活补贴的。这孩子把他的补贴送回家补贴家用,又背着野菜团子来上学。他在试验田干活,四爷把试验田边一个小杂物间叫他用,里面有炉灶,混着试验田里的一些吃食,他才能混饱肚子把学上完。 话说到这份了,四爷就明白了:“你安心上你的学,成绩漂亮这很重要。你提的这个,我会帮你促成。” 刘伍哽咽的应了,然后四爷就真当正事去办。找人家能生产薄膜的厂家专门生产这种东西?可以!你得公对公,你得有这笔资金。现在上哪给你弄这笔资金去? 又联系几家农场,咱们这种就算种两亩,那也是实验,对不?关键是这些单位,想种西瓜早成熟,明年就需要地膜,咱搭个顺风车,都给我挤点出来也行。 四爷又得跑主管部门,得了同意了,又去找人家厂子。拿明年的农场早下来的西瓜跟人家换薄膜。一罗圈的跑,最后不花钱弄了七八亩薄膜。 这玩意可不能放在荒郊野外那片地去实验,得在农场里面。现在这就是宝贝! 一说种这个,这一届的学生都往这边跑。本来都不咋往前凑的小姑娘又往前凑了。这天就是,想搭个种韭菜和青菜的棚子,这种棚子不用多高,人能弯腰就足够了。省农资也更保温。但就是进去干活费劲。四爷只指挥,干活有这些学生了。天凉了,落雨了,毛毛雨,不影响干活,他站在地头就没动地方。结果人家姑娘撑着伞站在边上,把伞举头顶。 四爷就说了,“来了就是干活的。不干活的,就不要过来碍事。” 现在这薄膜质量不行,尽可能做的厚呢,还是一扯就完蛋。所以这玩意拱棚得特别密匝,还得光滑没有凸点,费事的很。回头还得考虑天太冷,给盖上草棚子以及想法子给地升温。事不大,絮叨的很。这些娃们都没见过啥是温棚,所以得他给看住了。 本来就不耐烦,还是说怎么暗示都不懂的。他就更不耐烦了!要不是考虑到这姑娘十八九岁还是个孩子,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孩子一辈子,他还真就直接摁下去算了。 人家姑娘怪委屈的,低声道:“金老师,我那天看见嫂子了。您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我没想怎么样,就是在您身边就好……一块学习,一块干活……” 想留校呀?! 姑娘,你这本事还不如刘伍呢。刘伍人家好歹光明正大!你就是常来干活,回头求到我门上了,我能不搭理吗? 再说了,想留我身边?你知道想在我身边的人有多少吗? 四爷指了指边上砖摞子,“过去拍一掌试试?” 啊? “啊什么啊?”四爷一本正经,“不要求你多,你一掌下去拍碎三块砖,就算你第一个条件满足了。” 什么玩意? “听不懂?”四爷呵呵一笑,“我家小林同志,一掌能劈开十块砖。” 这姑娘张着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四爷又指了指试验田边的一棵杨树,胳膊粗细的样子,“看见那棵树了吗?爬上去折一根树枝下来,就算满足第二个条件。” 爬树? “对!爬树!我家小林三步窜上去,别说树枝了,她站在下面一脚能踹断这棵树……” 呵呵!你可真会开玩笑。 “没人跟你开玩笑。”四爷又指了指墙,“咱们学校这土墙,你找个□□爬一个试试?□□成功了,算是满足第三个条件。” 我疯了!我为啥要爬向! “因为我家小林跳起来就能翻过来。”我这么降低标准,你都满足不了,你还敢凑过来?你真是人小不知道命可贵,不怕死? 这姑娘心说,她就算了不起,她还来打我?我又不是要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不是要破坏家庭,也不是要跟你谈恋爱,就是单纯的想在这样的人身边,我怎么了我?她本事大,她能来踹我一脚不? 一张连掩饰都不懂的脸!四爷手里拿着做拱条的竹条,朝这姑娘指了一下,“你该打听打听,我家小林同志最好的是QIANG法,全省公安系统,没一个干过她的!不是指女JING,是不分男女,没一个比她更准。人这运道,有时候说不清楚。就有那种倒霉蛋,或是被墙外一个砖头砸脑袋上,或是晚上走路上,不知道就被人给撞了还是怎么着了……听说大城市,现在治安特别不好……”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先还夸你媳妇呢,回头怎么说起治安了? 才这么想完,这姑娘突然意识到不对。然后抬眼看这个她满意到心坎的男人,瞬间白了脸,这是恐吓?真要是他媳妇这么干了……她真怕了。然后不自觉的连连后退,然后扔了伞,撒丫子就跑,头也不回。 四爷:“……”就是吓唬吓唬,还真给吓着了。要知道这招这么好使,早就这么干了。 这回是彻底吓着了,打饭的时候在食堂远远看见他,直接就躲了。 下班的时候他心情甚好,突然发现夜里的角落里,竟然出现了小摊位。这个角落一个醪糟摊,那个角落出现个烤红薯摊。这边的醪糟不加鸡蛋两分一碗,好些孩子等在边上。那边的烤红薯摊位也还真有人,住单元楼的就是没法在家烤红薯,再加上如今也不是吃那个季节,也总有宽裕些的想吃一口,见有卖的自然就有买的。 这两个都没法买,如今是想给孩子买点零嘴吃特别难。 因着看路上偷偷冒出来的小摊,他推着车,没骑,一路慢慢走着。不到家就天黑了!结果往从大街转进小巷子,就有个小伙子靠在墙上,跟他搭话:“哥……哥……”声音压的低低的,“猪皮要吗?干猪皮!不要票,给钱就行!” 哎哟!这玩意还真不多。肯定是屠宰场的人一点一点抠出来偷着干好拿出来卖的,这人可比栓子机灵,猪皮这东西……一头猪少那么一道子猪皮还真不大有人注意。 他停下脚步,“货呢?” 对方把篮子脚下的篮子拿起来,“您瞧瞧……哥,真是好东西,收拾的可干净了。” 四爷扒拉了一下,大小不一的小片,看不分明,但手感还真是猪皮,“多少钱?” “十块。” 倒是不贵。四爷摸了摸身上,掏出七块六来——不够。 尴尬! 只得递了五块过去,“我买一半!” 对方将篮子一递,“哥,你肯定住这儿。这东西碎的很,我也只一个篮子,没法分。这么着,你把钱给我,东西您先拿回去。明儿这个点,我还在这儿等您,您再把剩下的钱给我。您放心,谁也坑不了谁。能攒这玩意,不是我在屠宰场,就是我家里有人在屠宰场。您要是发现我骗您了,您拿着这东西找单位去,单位一查,我不得倒霉吗?”说着不由分说把篮子塞给四爷,四爷怕把东西撒了,赶紧腾出手接着。一手钱一手篮子,自行车还在身上靠着呢。对方特别贴心的把钱给抽走了。 四爷心说坏了,这是叫人给坑了。这篮子里的东西绝对有问题!这不,车子还没扶稳呢,卖干猪皮的人跑了。 四爷:“……”没防备,还真被坑了。四爷骑着车,但也没撵他。觉得怪有意思的,提着回家叫桐桐看。 桐桐拿起来在灯下一瞧,“假的!” 做的特别真就是了。 四爷估摸也是假的,他就笑,“怎么分辨呀?” 桐桐拿着猪皮给四爷科普,其实最直观的就是如水煮一煮,禁不住煮的就是假的。不过这个年代出现造假食物骗钱的,两人都很惊讶!真没见过! 如今可不是随处能买到食用胶之类的年代,因此,这个骗子怕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四爷扒拉着假猪皮,“回头你帮着留心留心,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他或是他背后,一定有个懂些化工知识的人。 俩孩子白欢喜了,没有迟到猪皮。 “想吃总能找到的。”林雨桐拍两人,“睡觉去,回头给你们踅摸去。” 没等去踅摸呢,四爷接到夏家小叔的电话,“元民呀,上回跟桐桐通话,说是县城有票也买不到电视……现在怎么着?买到了吗?” “没有!一共来了七台,领导都不够分。” “那你今儿就赶紧来,我这里一台,先给你爸带回去。” 四爷没犹豫,马上应承,“行,我三个小时左右就到。”顺手给桐桐打了电话,告知一声。 桐桐叮嘱,“放钱的地方你知道,多带点。柜子里一包袱棉鞋,顺便捎带过去。” 四爷:“……”叫我带着个包袱去?还一包袱棉鞋。 成把!拎着个蓝底碎花的包袱,先上冶金大学。就老太太在,其他人都上班去了。老太太打开包袱才发现,每双鞋里都有字条,给谁的写的清清楚楚。一大家子的都有,“这多累的慌呀!” 就鞋面是桐桐做的,鞋底是林爱勤给做的,上鞋面是香草给做的。后来叫修鞋的给鞋底订上脚掌,防滑又不怕鞋底湿,户内户外都能穿。 老太太给四爷下了一盆的手工挂面,打了三个荷包蛋,开了两盒子肉罐头,“别管去哪,先把肚子填饱。” 给四爷撑的呀,回头包袱里又被老太太塞了给俩孩子买的秋装和球鞋,再塞了四五盒肉罐头,“中秋也不是周末,都得上班估计也来不了。这是给孩子带的,孩子想要啥了,在县里弄不到,你就打电话。你爷爷的学生现在都基本恢复工作了,都在位置上,说句话的事。” 四爷应承着,表示下次带孩子们再来。 从这里出去,才往外贸厅去。 没错,夏文茂如今在外贸厅,这种精通好几种外语的人才慢慢露头了,老爷子当年的学生一个电话,夏文茂的工作一下子就不同了。四爷在门房一说找谁,登记了一下直接就叫进去了。夏文茂一瞧见四爷就笑,“来了?”他亲热的把手搭在四爷的肩膀上,从兜里掏出一张条子,“拿着这个条子,去百货商店找邱主任,东西在他办公室放着,我都安排好了。百货商店往下面调货,你搭车就回去了。”说着从兜里就掏出一个信封来,“这个给你爸,中秋你们来不了,我们也回不去。我在信上跟你爸说了一声,你代为转交。” 手里这信封里,绝对不是信。不定装的是票还是钱。 四爷没拆穿,假装不知道,“好,我回去交给我爸。” 夏文茂就把四爷往出送,“元民呀,想过换个工作吗?” “您指什么?” “听老爷子说,你的外语底子也很扎实。有没有兴趣过来?” “叔,您坐的稳了,发展的好了,什么时候我想换工作都不迟。可如今……我就是有能耐,也有句话叫做举贤不避亲,可毕竟您调来的时间太短了……” 人事不算太熟,各方面都没摆弄明白的时候就把侄女婿弄身边,怎么说都不好听呀。 夏文茂愣了一下,他如今其实就是跟着领导主要负责翻译工作,手底下的人才少,他急需帮手这才想起元民。想着能安排后辈,又确实不会耽搁工作,这才动了这心思。至于说他自己的方向,他从没多想过。可一句‘坐的稳’,叫他心里一动。然后重重的摁在四爷的肩膀上,只回了一句:“好!” 到百货公司的时候,谁知道电视的钱夏文茂已经付过了。除了电视,还有一箱子干货! 鱼干、虾干、干猪皮啥的,都有。 肯定是俩孩子给省城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买到假猪皮的事,然后夏文茂给准备上了。 得了!现在还说啥呀?反过来又被人家给照顾了呗。 回来的时候林大牛看着电视和信封,叹了一声。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发现是百货商场的月饼券,一共十斤的量。另外还有成衣和日用品的。 他首先叮嘱了桐桐和四爷一句,“你小叔给的东西……别在你小婶面前提。” 肯定是背着媳妇补贴的。 林雨桐心里了然,小四婶她选了小洋楼,当时痛快了,小叔也没言语。可心里到底是知道伤了人了。那边没法说媳妇,这边心里又觉得过不去。 四爷当时没言语,可转天却回了村里。找了一辆相熟的拉煤车,回来修整的那种。然后从村里弄了些荆条筐子,从山上弄了些果子,什么苹果梨柿子的,一拉就是半卡车。山上的地方大了去了,果子真挺多的,四爷花了钱买的,不过是价钱不高就是了。然后又从村里养兔的人家买兔子,当时的种兔还是自家给出去的。平时金家林家这些兄弟姐妹,进城的时候三不五时的带了兔子送来,倒也不缺这口吃的。早前四爷就打了招呼了,多少各家都给他留些。因此,养了这么久,那兔子多了去了。一家少到十几只,多到几时只,四爷都给买下来,装车。 要走的时候天都黑了,四爷接着派出所的值班电话给省里打的电话,先打到夏文荟家,“二姑,跟门口说一声,给我留门。两小时之后就到!”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夏文荟家里有电话,二姑夫的级别到了那个份上了。 “送点东西,您给我留门。” “……行!” 二姑夫见二姑挂了电话,就问说,“县里来的?大哥那边有事?”他放下报纸,“那几年正难,多亏了大哥跟元民和四丫,没叫咱家那几个给饿着。如今呢,别管啥事,不用人求,你多操点心。” 我能不知道吗?“那孩子说来送点东西。” “秋收了?新粮食挺好的,吃着香。”背两斤小米来,都得郑重。 知道!夏文荟上厨房去,“我给包点饺子,大晚上的别叫饿着。” “收拾一间屋子,晚上就住下了。” 行!包完我就去。 谁知道饺子包完了,房间收拾好了,二姑夫亲自去接了,是接了一辆车回来。 好家伙,这都什么呀? 四爷从车上下来,司机帮着搭把手,从上面卸货。各色的水果,一筐子一筐子的往家抬,这如今可稀罕的很呢,怎么弄来的。 还有那兔子,帮着腿了,都在篓子里放着呢,还都是活的,“一篓子十只,姑父,给您留两百只,够吗?” 上面有领导,下面有下属,这东西送人不体面吗? 二姑夫哈哈就笑,也不客气,“够了!够了!这可太够了。” 夏文荟赶紧叫两人进去,“你这孩子……”太实诚了!“赶紧进来,二姑给你下饺子。” 还有司机呢,这一路折腾的。四爷不客气,一边吃饭一边跟二姑夫说话。那边夏文荟拎了个大包,把家里的烟酒都往包里塞,看车上那些东西,估计是给文茂准备的。这还得走呢。这一走,住夏家老宅也不会再过来了,这东西现在就得给带着。 韭菜鸡蛋虾皮的饺子,四爷吃了一盘,司机可着肚子吃了四盘,他不好意思的笑,这边却不介意。夏文荟还单给司机准备了一瓶酒一条烟和两斤的月饼票。 人一走,夏文荟看着东西就怅然,“我大哥那人呀……他肯吃亏照顾弟妹,却不愿意沾弟弟妹妹一点光。嗐!也得亏俩孩子疼他,处处都顾着他的体面。”说着话,两口子就算呢,给谁送多少什么,怎么算都觉得东西准备的富裕。 那边夏文茂家,其实还是空荡荡的。客厅那么大,家具配不齐。如今这常见的沙发,摆在这种大厅里,显的特备小。 小四婶拿着拖把来回的拖地,家太大了,打扫起来真能累死人。她爸坐在沙发上说她,“你要跟文茂好好说说,他现在那个单位那个职位呀,不能太老实。哪里见过坐在那个位置上还买不到电视的?” “不是才去没多久吗?”小四婶皱眉,“他爸他妈那边的电视,还是他爸一个学生想法子给弄来的。他要有那本事,也不用劳动人家,对不?这不是每月那票都按时拿回来交给妈了吗?” 她妈马上点头,“文茂就这点好,顾家。人也老实本分,这谁塞几张票给他,他都如数拿回来给我。”说着就派了男人一下,“你着什么急呀?我瞧着文茂这样就挺好的,一步一步走的稳妥。他家现在这个情况,谁家的日子都好过。兄弟姐妹外甥侄女的是不少,可没拖累他,需要他贴补的。就是手里有那么几张咱们不知道的票票,那也是孝敬他父母去了。瞒着就瞒着,这事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较真。”她嗑着瓜子,笑眯眯的抬头看房子,“有这房子就足够了,我跟你爸能在这里养老,做梦都能笑醒。文茂啥话也不多说,本分工资拿回来了,额外的收入大部分也都是拿回来了,这就足够好了。” 说着,又起身一步一步的丈量客厅,“我就是想着,能不能叫他那侄女婿,想法子给弄些好木料……乡下还有老手艺人,给客厅里打一套大沙发。我瞧他那侄女婿是个有本事的小伙子!咱家茉莉到现在都没对象,你哥你嫂子也不着急,要我说呀,给茉莉找对象就得可着这个孩子的样儿找。” 小四婶沉吟了一下,“打一套家具?” 对啊!以前没卖成套的,可不都是打家具的吗?“咱给钱!就是劳烦劳烦他们。” 小四婶摇头,“这事别跟文茂说,他肯定不乐意。别的事他不计较,再劳烦大哥那边,他真恼。” 正说着话呢,听见门口有汽车摁喇叭,紧跟着,像是大门被敲响了。 小四婶拿着手电筒出去,一照,马上哎哟了一声,“是元民呀!你小叔值班呢。” 没说叫进去。 四爷指了指车上,“不找小叔,捎带点东西,给卸家里。” 小四婶用手电筒一照,马上笑开了花,把大铁门拉开,“劳烦你们惦记了。” 四爷给卸了十筐子果子,二十只兔子,摆摆手直接上车了,“帮别人捎带的,还赶时间。” 小四婶并不知道送给别人多少,若是单看,这东西当真不少了。哪怕筐子没给搬到屋里,只在院子里放着呢,她也喜不自胜,忙叫父母帮忙:“别人都说乡下的亲戚不好,我是巴不得多几个。瞧瞧!我这一年到头,尤其是到了冬里,我日子过的不比谁舒坦。” 人家这么大方,夏文茂的丈母娘也不好再提家具的事,真要开口,可就太过了。 四爷去单位找了夏文茂,跟他说了,“家里放了一些,另外的都放老宅,您要用就跟大姑商量着用。还有几十筐子果子,三四百兔呢。爷爷奶奶的老朋友,还有一些学生,大姑和您估计得帮着跑一跑……” 夏文茂就明白了,给家里送的就是由着自家媳妇娘家那边霍霍的,自己这边——确实指望不上。再多的东西也轮不到自己身上,老丈人还想再升一升呢。或者干脆风干了直接邮到京城,给自家那大舅子送去了。 他也没客气,全盆接了。叮嘱四爷,“晚上住下,明儿再走。” 四爷给老宅送了,也没住。借的卡车,还要还的。老爷子叮嘱着,“你买票做火车,叫司机开车走。”怕路上不安全。 四爷应着,可上了路跟司机换着开,也没啥事,安全的到家了。到家的时候半夜三点! 半夜三点,听着女婿回来了,林大牛才放下的睡下了。他不知道女婿是干啥去了,闺女只说今儿有事,许是都回不来。他也没追根究底! 可第二天一瞧烟酒,尤其是那烟,他就明白了,“你上省城了?” 林雨桐这才笑,“山上果子,各家养的兔。给省城送了些!他们要总动的关系多,用的上。” 林大牛的视线就落在泡在水盆里的脏衣服上。女婿的衣服上蹭黑了不少,这是用的拉煤的车。闺女说送了一些——这一些只怕不能少。 这俩娃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的想法感受,他们好似都能知道。他们总是想法设防的叫他在亲人面前保持着体面。 怕他这个当爹的被人瞧不起吗? 然后林大牛很快就成了学校的教导主任了。 怎么升上去的? 如今的高中只到高二,林大牛带了一个学期的补习班,专抓几个有些外语底子的孩子外语,这里面有一半考上了大专,比其他文理科考上的总数都多。 这可是实打实的能耐。 再加上周鹏生的关系,算不上啥官,好歹算个头头了。他今年的任务就是主抓补习班,高考成绩说话。 然后就发现,林大牛开始变的忙了,中午孩子还是会管的,下午放学自己回家,他得管学生晚自习,然后回来差不多就晚上十一点以后了。 这哪行呀? 林雨桐就发现林大牛的奋发是阶段性的。他惫懒一段时间,然后突然的就冒一下。她无法解释人家这叫谋定而后动呢,还是纯属心血来潮。就是担心这么个年纪了,人熬的受不了。 四爷给林大牛出主意,“靠着您一个人,这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您的任务是带出更多的好老师来……” 林雨桐在边上马上搭话,“组织教学小组,您是管着学校的教育工作。重点是提高老师的能力,不是叫您手把手教学生的。就是要代课,您白天照样多给孩子们上课都行,晚上的自习,该叫新手老师多练练手。” 是吗?没当过老师的林大牛觉得自家这俩娃说的都很有道理,“那就……听你们的?” 乖嘛! 这过了中秋,天马上就凉了。冰天雪地的,可舍不得你半夜三更的往家里赶。外面别管多冷,在家里看看电视,烤烤火,哪怕回来备课批改作业呢,咱也舒坦,对不? 自家这俩娃也喜欢冬天,冬天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就算了,最幸福的就是在热乎乎的炕上坐涮锅。铜炉火锅放在炕桌上,锅里咕嘟嘟的冒着热气。又是肉又是菜的往锅里一放,还有冰凉凉的汽水一喝,好爽呢! 干猪皮泡发了也能涮火锅,而且特别吸汤汁。两孩子特别喜欢吃,蘸着芝麻酱吃的香的很。 林大牛涮着绿油油的菠菜,问四爷,“是你们那实验棚里出的菜?” 对!口感怎么样? 林大牛扒拉了两下夹出来塞嘴里,客观的道:“嫩,没露天的甜。” 没错,就是吃个新鲜。 林大牛摇头,指了指外面,“我看这天,怕是不保险。那薄膜炕的住不?” 难不就难在这里吗? 怕风也怕雪,因此,给那几亩地的四周,立起木柱子。然后给四周和顶棚,都搭上草席子。风来了挡风,雪来了挡雪。太阳好了把草帘子卷起来,夜里气温降了,又把草帘子放下。 四爷就道:“以后薄膜做的好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抗风抗雪是基本的。现在只能用这笨法子了。刘伍带着人看着呢,今晚他们睡不成。真要落雪了,还得不时的清理草棚子上的雪,怕给压塌了把温棚给毁了。” 林大牛夹着菠菜,“光这份辛苦,这菠菜……得值多少钱?”他觉得便是再好,可也还是菠菜。没有肉的味儿,偏比肉还贵,真要推广这个,谁吃? 菠菜种的不多,主要是韭菜。这玩意年前出一茬,正月十五出一茬,过年包饺子,图个新鲜。四爷也不跟林大牛细掰扯这些,只问他说,“之前我二姑打电话,说是过年回这边过年。估计是都回来……我跟农场那边买了一头猪,年前您得跟我回村一趟,咱请人把猪杀了带回来。” 能买吗?私下里就敢这么买卖?林大牛被吓一跳,“咱有啥吃啥,可别叫人给抓住把柄了?” “没事!能有什么把柄?收购站收毛猪才多少钱?可私下里买那价钱能翻一倍。他们想法子也要私下里卖的。今晚下雪,说不定就有羊被雪‘压死’了。明儿谁知道猪会不会莫名其妙的‘病死’。农场职工跟着多分红的事,上面连问都不会多问。” 夏金吸溜了一口,听了这话连忙问爸爸,“能今晚真叫羊被雪压‘死’吗?”想喝羊汤了呢!上回还是三伯娘给了两斤羊肉。 四爷看闺女,“明儿就想吃?” 嗯呢! “好的!爸马上去你妈他们单位接个电话给那边打过去,今晚……羊圈肯定不会结实!” 俩孩子一嘴的芝麻酱,咧着掉了门牙的嘴巴朝爸爸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0章 百味人生(39)三合一 百味人生(39) 金元福说的事在四爷这里先不了了之了。反正郭庆芬没找来, 那就当是不了了之了。四爷不太在意。他最近有点忙,学生里里有一个提出了温室种植,这玩意现在确实是个新鲜的提法。容易试一试的, 还是要试。只有试了,试验田才有意义。 这孩子是本地人, 刘三的亲弟弟,算是拉的上关系的那一类人。 他家兄弟多, 这孩子叫刘五。后来入学的时候,还是桐桐跟办的户口迁移,写名字的时候给‘五’字加了个偏旁,改为‘伍’,这孩子机灵的很,在户口上顺便给改名了。刘五成了曾用名。他家那条件,真就是哥几个合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要不是刘三混着弄点吃的用的, 日子更难。那几眼, 刘三跟四爷和桐桐熟悉了, 回去常念叨,读书人有心眼。 刘五记住这个话,跟村里的知青学,把小学的书翻出来看。他那么一丁点,就在生产队喂牲口。那里安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就点着马灯,在马棚里看书。不会的就问, 愣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平之后,自学了七八年,赶上高考了, 他也十七八了,人家偷摸的报名考试去了。他还务实的很,知道水平不济,从来不想什么大学。就在中专里找!中专现在类别也多,他只在师范和农林一类里找。而师范类中专,本县没有,得在临县去读。他干脆第一志愿就报考了本县的农校。分数险险过了,要不是成分实在是好,往上数八倍都是贫农,他还真未必能上。在同等分数下,他优先被录取了。 进了学校,学的也吃力。但这小子有眼色,肯干活。有点空闲就往四爷边上凑,只要没别人就一口一个金四哥的叫着。有啥重活他都利索的给干了,有啥不懂的都问四爷。 四爷和桐桐还在村里的时候,院子里种菜,爱给上面盖塑料。村里那屋子里暖和的人家,到了冬天都爱养点青蒜之类的,这回见四爷又把化肥塑料内瓤往家里拿,就动了心思了。先趁着周末回了一趟家,然后找刘三给弄了两桶雨挑着一直给桐桐送到厨房。然后才在家里问四爷:“哥,您说,这盖上塑料种菜……这种模式,能实验能推广吗?” 能啊!太能了。 等到包产到户了,这东西自然就有人推了。主要是现在农资塑料不好买。 刘伍一边给四爷翻家里的菜地,一边道,“哥,中专两年就毕业了,我这已经上了一年了。”他特别坦诚,“哥,分配工作,我想留县城。我三哥说回头求求您跟四丫姐,可我想着,啥也没有,也是难为你们。哥,你说,我要是提出这个模式种植,在毕业的时候能不能好点。”他低着头,“我家兄弟七个,我大哥三十了,还没娶媳妇。我三哥跟菜花姐当年都好上了,菜花姐家嫌弃我们家穷,嫁矿上了……我家小六也十六了,在公社上中学了,家里快支撑不住了。小七也十四了,上回我回去,说是他上去矿上去……” 上中专也是有一些生活补贴的。这孩子把他的补贴送回家补贴家用,又背着野菜团子来上学。他在试验田干活,四爷把试验田边一个小杂物间叫他用,里面有炉灶,混着试验田里的一些吃食,他才能混饱肚子把学上完。 话说到这份了,四爷就明白了:“你安心上你的学,成绩漂亮这很重要。你提的这个,我会帮你促成。” 刘伍哽咽的应了,然后四爷就真当正事去办。找人家能生产薄膜的厂家专门生产这种东西?可以!你得公对公,你得有这笔资金。现在上哪给你弄这笔资金去? 又联系几家农场,咱们这种就算种两亩,那也是实验,对不?关键是这些单位,想种西瓜早成熟,明年就需要地膜,咱搭个顺风车,都给我挤点出来也行。 四爷又得跑主管部门,得了同意了,又去找人家厂子。拿明年的农场早下来的西瓜跟人家换薄膜。一罗圈的跑,最后不花钱弄了七八亩薄膜。 这玩意可不能放在荒郊野外那片地去实验,得在农场里面。现在这就是宝贝! 一说种这个,这一届的学生都往这边跑。本来都不咋往前凑的小姑娘又往前凑了。这天就是,想搭个种韭菜和青菜的棚子,这种棚子不用多高,人能弯腰就足够了。省农资也更保温。但就是进去干活费劲。四爷只指挥,干活有这些学生了。天凉了,落雨了,毛毛雨,不影响干活,他站在地头就没动地方。结果人家姑娘撑着伞站在边上,把伞举头顶。 四爷就说了,“来了就是干活的。不干活的,就不要过来碍事。” 现在这薄膜质量不行,尽可能做的厚呢,还是一扯就完蛋。所以这玩意拱棚得特别密匝,还得光滑没有凸点,费事的很。回头还得考虑天太冷,给盖上草棚子以及想法子给地升温。事不大,絮叨的很。这些娃们都没见过啥是温棚,所以得他给看住了。 本来就不耐烦,还是说怎么暗示都不懂的。他就更不耐烦了!要不是考虑到这姑娘十八九岁还是个孩子,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孩子一辈子,他还真就直接摁下去算了。 人家姑娘怪委屈的,低声道:“金老师,我那天看见嫂子了。您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我没想怎么样,就是在您身边就好……一块学习,一块干活……” 想留校呀?! 姑娘,你这本事还不如刘伍呢。刘伍人家好歹光明正大!你就是常来干活,回头求到我门上了,我能不搭理吗? 再说了,想留我身边?你知道想在我身边的人有多少吗? 四爷指了指边上砖摞子,“过去拍一掌试试?” 啊? “啊什么啊?”四爷一本正经,“不要求你多,你一掌下去拍碎三块砖,就算你第一个条件满足了。” 什么玩意? “听不懂?”四爷呵呵一笑,“我家小林同志,一掌能劈开十块砖。” 这姑娘张着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四爷又指了指试验田边的一棵杨树,胳膊粗细的样子,“看见那棵树了吗?爬上去折一根树枝下来,就算满足第二个条件。” 爬树? “对!爬树!我家小林三步窜上去,别说树枝了,她站在下面一脚能踹断这棵树……” 呵呵!你可真会开玩笑。 “没人跟你开玩笑。”四爷又指了指墙,“咱们学校这土墙,你找个□□爬一个试试?□□成功了,算是满足第三个条件。” 我疯了!我为啥要爬向! “因为我家小林跳起来就能翻过来。”我这么降低标准,你都满足不了,你还敢凑过来?你真是人小不知道命可贵,不怕死? 这姑娘心说,她就算了不起,她还来打我?我又不是要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不是要破坏家庭,也不是要跟你谈恋爱,就是单纯的想在这样的人身边,我怎么了我?她本事大,她能来踹我一脚不? 一张连掩饰都不懂的脸!四爷手里拿着做拱条的竹条,朝这姑娘指了一下,“你该打听打听,我家小林同志最好的是QIANG法,全省公安系统,没一个干过她的!不是指女JING,是不分男女,没一个比她更准。人这运道,有时候说不清楚。就有那种倒霉蛋,或是被墙外一个砖头砸脑袋上,或是晚上走路上,不知道就被人给撞了还是怎么着了……听说大城市,现在治安特别不好……”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先还夸你媳妇呢,回头怎么说起治安了? 才这么想完,这姑娘突然意识到不对。然后抬眼看这个她满意到心坎的男人,瞬间白了脸,这是恐吓?真要是他媳妇这么干了……她真怕了。然后不自觉的连连后退,然后扔了伞,撒丫子就跑,头也不回。 四爷:“……”就是吓唬吓唬,还真给吓着了。要知道这招这么好使,早就这么干了。 这回是彻底吓着了,打饭的时候在食堂远远看见他,直接就躲了。 下班的时候他心情甚好,突然发现夜里的角落里,竟然出现了小摊位。这个角落一个醪糟摊,那个角落出现个烤红薯摊。这边的醪糟不加鸡蛋两分一碗,好些孩子等在边上。那边的烤红薯摊位也还真有人,住单元楼的就是没法在家烤红薯,再加上如今也不是吃那个季节,也总有宽裕些的想吃一口,见有卖的自然就有买的。 这两个都没法买,如今是想给孩子买点零嘴吃特别难。 因着看路上偷偷冒出来的小摊,他推着车,没骑,一路慢慢走着。不到家就天黑了!结果往从大街转进小巷子,就有个小伙子靠在墙上,跟他搭话:“哥……哥……”声音压的低低的,“猪皮要吗?干猪皮!不要票,给钱就行!” 哎哟!这玩意还真不多。肯定是屠宰场的人一点一点抠出来偷着干好拿出来卖的,这人可比栓子机灵,猪皮这东西……一头猪少那么一道子猪皮还真不大有人注意。 他停下脚步,“货呢?” 对方把篮子脚下的篮子拿起来,“您瞧瞧……哥,真是好东西,收拾的可干净了。” 四爷扒拉了一下,大小不一的小片,看不分明,但手感还真是猪皮,“多少钱?” “十块。” 倒是不贵。四爷摸了摸身上,掏出七块六来——不够。 尴尬! 只得递了五块过去,“我买一半!” 对方将篮子一递,“哥,你肯定住这儿。这东西碎的很,我也只一个篮子,没法分。这么着,你把钱给我,东西您先拿回去。明儿这个点,我还在这儿等您,您再把剩下的钱给我。您放心,谁也坑不了谁。能攒这玩意,不是我在屠宰场,就是我家里有人在屠宰场。您要是发现我骗您了,您拿着这东西找单位去,单位一查,我不得倒霉吗?”说着不由分说把篮子塞给四爷,四爷怕把东西撒了,赶紧腾出手接着。一手钱一手篮子,自行车还在身上靠着呢。对方特别贴心的把钱给抽走了。 四爷心说坏了,这是叫人给坑了。这篮子里的东西绝对有问题!这不,车子还没扶稳呢,卖干猪皮的人跑了。 四爷:“……”没防备,还真被坑了。四爷骑着车,但也没撵他。觉得怪有意思的,提着回家叫桐桐看。 桐桐拿起来在灯下一瞧,“假的!” 做的特别真就是了。 四爷估摸也是假的,他就笑,“怎么分辨呀?” 桐桐拿着猪皮给四爷科普,其实最直观的就是如水煮一煮,禁不住煮的就是假的。不过这个年代出现造假食物骗钱的,两人都很惊讶!真没见过! 如今可不是随处能买到食用胶之类的年代,因此,这个骗子怕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四爷扒拉着假猪皮,“回头你帮着留心留心,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他或是他背后,一定有个懂些化工知识的人。 俩孩子白欢喜了,没有迟到猪皮。 “想吃总能找到的。”林雨桐拍两人,“睡觉去,回头给你们踅摸去。” 没等去踅摸呢,四爷接到夏家小叔的电话,“元民呀,上回跟桐桐通话,说是县城有票也买不到电视……现在怎么着?买到了吗?” “没有!一共来了七台,领导都不够分。” “那你今儿就赶紧来,我这里一台,先给你爸带回去。” 四爷没犹豫,马上应承,“行,我三个小时左右就到。”顺手给桐桐打了电话,告知一声。 桐桐叮嘱,“放钱的地方你知道,多带点。柜子里一包袱棉鞋,顺便捎带过去。” 四爷:“……”叫我带着个包袱去?还一包袱棉鞋。 成把!拎着个蓝底碎花的包袱,先上冶金大学。就老太太在,其他人都上班去了。老太太打开包袱才发现,每双鞋里都有字条,给谁的写的清清楚楚。一大家子的都有,“这多累的慌呀!” 就鞋面是桐桐做的,鞋底是林爱勤给做的,上鞋面是香草给做的。后来叫修鞋的给鞋底订上脚掌,防滑又不怕鞋底湿,户内户外都能穿。 老太太给四爷下了一盆的手工挂面,打了三个荷包蛋,开了两盒子肉罐头,“别管去哪,先把肚子填饱。” 给四爷撑的呀,回头包袱里又被老太太塞了给俩孩子买的秋装和球鞋,再塞了四五盒肉罐头,“中秋也不是周末,都得上班估计也来不了。这是给孩子带的,孩子想要啥了,在县里弄不到,你就打电话。你爷爷的学生现在都基本恢复工作了,都在位置上,说句话的事。” 四爷应承着,表示下次带孩子们再来。 从这里出去,才往外贸厅去。 没错,夏文茂如今在外贸厅,这种精通好几种外语的人才慢慢露头了,老爷子当年的学生一个电话,夏文茂的工作一下子就不同了。四爷在门房一说找谁,登记了一下直接就叫进去了。夏文茂一瞧见四爷就笑,“来了?”他亲热的把手搭在四爷的肩膀上,从兜里掏出一张条子,“拿着这个条子,去百货商店找邱主任,东西在他办公室放着,我都安排好了。百货商店往下面调货,你搭车就回去了。”说着从兜里就掏出一个信封来,“这个给你爸,中秋你们来不了,我们也回不去。我在信上跟你爸说了一声,你代为转交。” 手里这信封里,绝对不是信。不定装的是票还是钱。 四爷没拆穿,假装不知道,“好,我回去交给我爸。” 夏文茂就把四爷往出送,“元民呀,想过换个工作吗?” “您指什么?” “听老爷子说,你的外语底子也很扎实。有没有兴趣过来?” “叔,您坐的稳了,发展的好了,什么时候我想换工作都不迟。可如今……我就是有能耐,也有句话叫做举贤不避亲,可毕竟您调来的时间太短了……” 人事不算太熟,各方面都没摆弄明白的时候就把侄女婿弄身边,怎么说都不好听呀。 夏文茂愣了一下,他如今其实就是跟着领导主要负责翻译工作,手底下的人才少,他急需帮手这才想起元民。想着能安排后辈,又确实不会耽搁工作,这才动了这心思。至于说他自己的方向,他从没多想过。可一句‘坐的稳’,叫他心里一动。然后重重的摁在四爷的肩膀上,只回了一句:“好!” 到百货公司的时候,谁知道电视的钱夏文茂已经付过了。除了电视,还有一箱子干货! 鱼干、虾干、干猪皮啥的,都有。 肯定是俩孩子给省城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买到假猪皮的事,然后夏文茂给准备上了。 得了!现在还说啥呀?反过来又被人家给照顾了呗。 回来的时候林大牛看着电视和信封,叹了一声。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发现是百货商场的月饼券,一共十斤的量。另外还有成衣和日用品的。 他首先叮嘱了桐桐和四爷一句,“你小叔给的东西……别在你小婶面前提。” 肯定是背着媳妇补贴的。 林雨桐心里了然,小四婶她选了小洋楼,当时痛快了,小叔也没言语。可心里到底是知道伤了人了。那边没法说媳妇,这边心里又觉得过不去。 四爷当时没言语,可转天却回了村里。找了一辆相熟的拉煤车,回来修整的那种。然后从村里弄了些荆条筐子,从山上弄了些果子,什么苹果梨柿子的,一拉就是半卡车。山上的地方大了去了,果子真挺多的,四爷花了钱买的,不过是价钱不高就是了。然后又从村里养兔的人家买兔子,当时的种兔还是自家给出去的。平时金家林家这些兄弟姐妹,进城的时候三不五时的带了兔子送来,倒也不缺这口吃的。早前四爷就打了招呼了,多少各家都给他留些。因此,养了这么久,那兔子多了去了。一家少到十几只,多到几时只,四爷都给买下来,装车。 要走的时候天都黑了,四爷接着派出所的值班电话给省里打的电话,先打到夏文荟家,“二姑,跟门口说一声,给我留门。两小时之后就到!”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夏文荟家里有电话,二姑夫的级别到了那个份上了。 “送点东西,您给我留门。” “……行!” 二姑夫见二姑挂了电话,就问说,“县里来的?大哥那边有事?”他放下报纸,“那几年正难,多亏了大哥跟元民和四丫,没叫咱家那几个给饿着。如今呢,别管啥事,不用人求,你多操点心。” 我能不知道吗?“那孩子说来送点东西。” “秋收了?新粮食挺好的,吃着香。”背两斤小米来,都得郑重。 知道!夏文荟上厨房去,“我给包点饺子,大晚上的别叫饿着。” “收拾一间屋子,晚上就住下了。” 行!包完我就去。 谁知道饺子包完了,房间收拾好了,二姑夫亲自去接了,是接了一辆车回来。 好家伙,这都什么呀? 四爷从车上下来,司机帮着搭把手,从上面卸货。各色的水果,一筐子一筐子的往家抬,这如今可稀罕的很呢,怎么弄来的。 还有那兔子,帮着腿了,都在篓子里放着呢,还都是活的,“一篓子十只,姑父,给您留两百只,够吗?” 上面有领导,下面有下属,这东西送人不体面吗? 二姑夫哈哈就笑,也不客气,“够了!够了!这可太够了。” 夏文荟赶紧叫两人进去,“你这孩子……”太实诚了!“赶紧进来,二姑给你下饺子。” 还有司机呢,这一路折腾的。四爷不客气,一边吃饭一边跟二姑夫说话。那边夏文荟拎了个大包,把家里的烟酒都往包里塞,看车上那些东西,估计是给文茂准备的。这还得走呢。这一走,住夏家老宅也不会再过来了,这东西现在就得给带着。 韭菜鸡蛋虾皮的饺子,四爷吃了一盘,司机可着肚子吃了四盘,他不好意思的笑,这边却不介意。夏文荟还单给司机准备了一瓶酒一条烟和两斤的月饼票。 人一走,夏文荟看着东西就怅然,“我大哥那人呀……他肯吃亏照顾弟妹,却不愿意沾弟弟妹妹一点光。嗐!也得亏俩孩子疼他,处处都顾着他的体面。”说着话,两口子就算呢,给谁送多少什么,怎么算都觉得东西准备的富裕。 那边夏文茂家,其实还是空荡荡的。客厅那么大,家具配不齐。如今这常见的沙发,摆在这种大厅里,显的特备小。 小四婶拿着拖把来回的拖地,家太大了,打扫起来真能累死人。她爸坐在沙发上说她,“你要跟文茂好好说说,他现在那个单位那个职位呀,不能太老实。哪里见过坐在那个位置上还买不到电视的?” “不是才去没多久吗?”小四婶皱眉,“他爸他妈那边的电视,还是他爸一个学生想法子给弄来的。他要有那本事,也不用劳动人家,对不?这不是每月那票都按时拿回来交给妈了吗?” 她妈马上点头,“文茂就这点好,顾家。人也老实本分,这谁塞几张票给他,他都如数拿回来给我。”说着就派了男人一下,“你着什么急呀?我瞧着文茂这样就挺好的,一步一步走的稳妥。他家现在这个情况,谁家的日子都好过。兄弟姐妹外甥侄女的是不少,可没拖累他,需要他贴补的。就是手里有那么几张咱们不知道的票票,那也是孝敬他父母去了。瞒着就瞒着,这事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较真。”她嗑着瓜子,笑眯眯的抬头看房子,“有这房子就足够了,我跟你爸能在这里养老,做梦都能笑醒。文茂啥话也不多说,本分工资拿回来了,额外的收入大部分也都是拿回来了,这就足够好了。” 说着,又起身一步一步的丈量客厅,“我就是想着,能不能叫他那侄女婿,想法子给弄些好木料……乡下还有老手艺人,给客厅里打一套大沙发。我瞧他那侄女婿是个有本事的小伙子!咱家茉莉到现在都没对象,你哥你嫂子也不着急,要我说呀,给茉莉找对象就得可着这个孩子的样儿找。” 小四婶沉吟了一下,“打一套家具?” 对啊!以前没卖成套的,可不都是打家具的吗?“咱给钱!就是劳烦劳烦他们。” 小四婶摇头,“这事别跟文茂说,他肯定不乐意。别的事他不计较,再劳烦大哥那边,他真恼。” 正说着话呢,听见门口有汽车摁喇叭,紧跟着,像是大门被敲响了。 小四婶拿着手电筒出去,一照,马上哎哟了一声,“是元民呀!你小叔值班呢。” 没说叫进去。 四爷指了指车上,“不找小叔,捎带点东西,给卸家里。” 小四婶用手电筒一照,马上笑开了花,把大铁门拉开,“劳烦你们惦记了。” 四爷给卸了十筐子果子,二十只兔子,摆摆手直接上车了,“帮别人捎带的,还赶时间。” 小四婶并不知道送给别人多少,若是单看,这东西当真不少了。哪怕筐子没给搬到屋里,只在院子里放着呢,她也喜不自胜,忙叫父母帮忙:“别人都说乡下的亲戚不好,我是巴不得多几个。瞧瞧!我这一年到头,尤其是到了冬里,我日子过的不比谁舒坦。” 人家这么大方,夏文茂的丈母娘也不好再提家具的事,真要开口,可就太过了。 四爷去单位找了夏文茂,跟他说了,“家里放了一些,另外的都放老宅,您要用就跟大姑商量着用。还有几十筐子果子,三四百兔呢。爷爷奶奶的老朋友,还有一些学生,大姑和您估计得帮着跑一跑……” 夏文茂就明白了,给家里送的就是由着自家媳妇娘家那边霍霍的,自己这边——确实指望不上。再多的东西也轮不到自己身上,老丈人还想再升一升呢。或者干脆风干了直接邮到京城,给自家那大舅子送去了。 他也没客气,全盆接了。叮嘱四爷,“晚上住下,明儿再走。” 四爷给老宅送了,也没住。借的卡车,还要还的。老爷子叮嘱着,“你买票做火车,叫司机开车走。”怕路上不安全。 四爷应着,可上了路跟司机换着开,也没啥事,安全的到家了。到家的时候半夜三点! 半夜三点,听着女婿回来了,林大牛才放下的睡下了。他不知道女婿是干啥去了,闺女只说今儿有事,许是都回不来。他也没追根究底! 可第二天一瞧烟酒,尤其是那烟,他就明白了,“你上省城了?” 林雨桐这才笑,“山上果子,各家养的兔。给省城送了些!他们要总动的关系多,用的上。” 林大牛的视线就落在泡在水盆里的脏衣服上。女婿的衣服上蹭黑了不少,这是用的拉煤的车。闺女说送了一些——这一些只怕不能少。 这俩娃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的想法感受,他们好似都能知道。他们总是想法设防的叫他在亲人面前保持着体面。 怕他这个当爹的被人瞧不起吗? 然后林大牛很快就成了学校的教导主任了。 怎么升上去的? 如今的高中只到高二,林大牛带了一个学期的补习班,专抓几个有些外语底子的孩子外语,这里面有一半考上了大专,比其他文理科考上的总数都多。 这可是实打实的能耐。 再加上周鹏生的关系,算不上啥官,好歹算个头头了。他今年的任务就是主抓补习班,高考成绩说话。 然后就发现,林大牛开始变的忙了,中午孩子还是会管的,下午放学自己回家,他得管学生晚自习,然后回来差不多就晚上十一点以后了。 这哪行呀? 林雨桐就发现林大牛的奋发是阶段性的。他惫懒一段时间,然后突然的就冒一下。她无法解释人家这叫谋定而后动呢,还是纯属心血来潮。就是担心这么个年纪了,人熬的受不了。 四爷给林大牛出主意,“靠着您一个人,这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您的任务是带出更多的好老师来……” 林雨桐在边上马上搭话,“组织教学小组,您是管着学校的教育工作。重点是提高老师的能力,不是叫您手把手教学生的。就是要代课,您白天照样多给孩子们上课都行,晚上的自习,该叫新手老师多练练手。” 是吗?没当过老师的林大牛觉得自家这俩娃说的都很有道理,“那就……听你们的?” 乖嘛! 这过了中秋,天马上就凉了。冰天雪地的,可舍不得你半夜三更的往家里赶。外面别管多冷,在家里看看电视,烤烤火,哪怕回来备课批改作业呢,咱也舒坦,对不? 自家这俩娃也喜欢冬天,冬天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就算了,最幸福的就是在热乎乎的炕上坐涮锅。铜炉火锅放在炕桌上,锅里咕嘟嘟的冒着热气。又是肉又是菜的往锅里一放,还有冰凉凉的汽水一喝,好爽呢! 干猪皮泡发了也能涮火锅,而且特别吸汤汁。两孩子特别喜欢吃,蘸着芝麻酱吃的香的很。 林大牛涮着绿油油的菠菜,问四爷,“是你们那实验棚里出的菜?” 对!口感怎么样? 林大牛扒拉了两下夹出来塞嘴里,客观的道:“嫩,没露天的甜。” 没错,就是吃个新鲜。 林大牛摇头,指了指外面,“我看这天,怕是不保险。那薄膜炕的住不?” 难不就难在这里吗? 怕风也怕雪,因此,给那几亩地的四周,立起木柱子。然后给四周和顶棚,都搭上草席子。风来了挡风,雪来了挡雪。太阳好了把草帘子卷起来,夜里气温降了,又把草帘子放下。 四爷就道:“以后薄膜做的好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抗风抗雪是基本的。现在只能用这笨法子了。刘伍带着人看着呢,今晚他们睡不成。真要落雪了,还得不时的清理草棚子上的雪,怕给压塌了把温棚给毁了。” 林大牛夹着菠菜,“光这份辛苦,这菠菜……得值多少钱?”他觉得便是再好,可也还是菠菜。没有肉的味儿,偏比肉还贵,真要推广这个,谁吃? 菠菜种的不多,主要是韭菜。这玩意年前出一茬,正月十五出一茬,过年包饺子,图个新鲜。四爷也不跟林大牛细掰扯这些,只问他说,“之前我二姑打电话,说是过年回这边过年。估计是都回来……我跟农场那边买了一头猪,年前您得跟我回村一趟,咱请人把猪杀了带回来。” 能买吗?私下里就敢这么买卖?林大牛被吓一跳,“咱有啥吃啥,可别叫人给抓住把柄了?” “没事!能有什么把柄?收购站收毛猪才多少钱?可私下里买那价钱能翻一倍。他们想法子也要私下里卖的。今晚下雪,说不定就有羊被雪‘压死’了。明儿谁知道猪会不会莫名其妙的‘病死’。农场职工跟着多分红的事,上面连问都不会多问。” 夏金吸溜了一口,听了这话连忙问爸爸,“能今晚真叫羊被雪压‘死’吗?”想喝羊汤了呢!上回还是三伯娘给了两斤羊肉。 四爷看闺女,“明儿就想吃?” 嗯呢! “好的!爸马上去你妈他们单位接个电话给那边打过去,今晚……羊圈肯定不会结实!” 俩孩子一嘴的芝麻酱,咧着掉了门牙的嘴巴朝爸爸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1章 百味人生(40)三合一 百味人生(40) 四爷真给打电话说要羊呢, 想着第二天回一趟村子,给宰了带回来。谁知道早上才开了门,门口的雪扫了,院子里的雪还没清理干净呢, 就有人上门了。驴车慢悠悠的到了门口, 赶车的是金元才, 车后面跟着两个农场的干部一块。 金元才是雷打不动的来送豆腐的, 这会子还省了一盘的豆腐用盖子盖着呢,直接给端进来, “天冷也放不坏, 慢慢吃。” 林雨桐赶紧接了,四爷招呼人往里面去。结果人家喊四爷拿筐子,“羊昨晚都给杀好了!” 不仅杀好了, 连内脏啥的都洗干净都弄来了。甚至还带了两桶羊血, 直接给林雨桐给挑厨房了。 而且,这不是一只羊,这得有两只。还有两笼子母鸡一筐子鸡蛋。 一看这东西, 林雨桐就有数了。人家这么殷勤的送来,还送了这么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先把人往屋里让,暖和暖和。今儿周末,也不上班。林雨桐赶紧就给做饭。大米粥半锅,热了一篦子白馒头,一盆炒了十个鸡蛋,豆芽肉丝一盆, 土豆丝一盆,肉辣酱一大碗。她手脚麻利,四十分钟不到, 饭菜上桌了。 都是熟人,摆上就吃。该是一夜都在忙活,饿着来的。稀里哗啦的,吃的啥都没剩下,这才说到正事上。他们在前面说话,林雨桐直接去厨房了,洗了碗筷炖肉,来都来了,今儿不干掉一条羊腿都不好意思放人家走。 为啥来的呢?意思就一个,“守着‘金山’咱落不到手里。满山的果子,购销社那价压得太低了。” 那个说,“头儿,不不知道。购销社那些孙子,拿咱们的果子办了多大的事。现在那位主任屁股底下坐的那辆小吉普,就是用咱们的果子换来的额外奖励。钱没少得,还攀了关系。给职工创造了福利,给单位还赚了一辆车。听说有往上升的意思!可咱落到啥了?” 除了吃了点果子叫家里人甜嘴,啥也没落下。工资还是那么一点,福利也不见发,跟以前没不同。人家是拿着咱们的血汗换肉吃了,凭啥? 这两人来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叫四爷想想办法,既不能违反现在的政策,又能给真正吃亏受累的人谋点福利。 “果子你们也没留下多少。”四爷就问,“今年大致有多少东西,好叫我心里有数。” “奶牛奶羊不能动……牛还有的是耕牛,也暂时不动。其他的养,除了四十多只半大不小的,还有母羊再留了配种|的,年前能处置的养还有一百七十八只。” 这么多呢! 那可不!给购销社?亏大了! “咱们还攒了两千多斤鸡蛋,在地窖里存着呢。还有六七百只鸡,不肯好好下蛋的和公鸡加起来得有三百多只。咱们还养了兔子,这玩意繁殖更快,十个土窝,每个土窝都有一百多只。我估摸着能卖的没有一千,也没有八百。” 咱们不是卖不出来,这玩意拉到县城就抢疯了。主要是怕这么处理摊上事,所以才得想个法子。 “逼急了咱们干脆就说雪灾了算了。” 谁也不傻,回头追究起来难逃责任。 但真想处理也不难。四爷就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子就回来。” 林大牛也是熟人,他在家招待就行。 林雨桐给泡了茶送前面来,“要累了倒在炕上就睡,晌午不准走,我正炖肉呢。今儿羊肉泡馍,吃饱吃好再走。” 这几个也不客气,吃饱了犯困,真就倒在炕上眯了一觉。 四爷直接给二姑夫打了电话,他把这边的情况一说,那边就急了,“留着!有多少咱们要多少!” 哪里有部|队消耗不了的。 四爷就道,“要不我来牵线,给咱们来一个军民共建……” 这个好!这个好!二姑夫特别爽快,“不要有负担,我会找人给各方面打好招呼。” 意思是,不会叫供销社觉得是试验站想跳出圈子主动联系他们。 这对二姑夫来说,绝对是好事。现在能搞到物资的都是能人,特受上上下下的欢迎。 在二姑看来,“这孩子真心不错,什么事都想着咱们。” 四爷在邮局打的电话,挂了电话直接往家跑。回来的时候炕上睡了三个,呼噜声震天。林雨桐也没打搅,带着俩孩子轻手轻脚的把院子打扫干净了。俩孩子不等羊肉熟了,先跑厨房,一人一碗清汤,自己给自己撒了葱花香菜就吸溜着喝了,“真鲜!” 鲜就喝,这玩意暖身最好了。 烙了白面饼子,一人一老碗清汤羊肉,里面有羊杂羊肉羊血,半碗肉半碗汤,再加上饼子,就一口糖蒜,再没有这样的美味了。 一家子搭上三个客人,吃了一只羊腿,半副羊杂,半桶羊血。 吃饱喝足,事也基本敲定,走的时候那两人就跟四爷说了,“过年的时候留一头猪,再留一只羊,不用你跑,收拾利索顺道就给你捎来了。” 这也行呀! 都下半晌了,雪小了一些了,才把人给送走。 林雨桐弄了半只羊切成块给分了分,还有羊血,三个人三个单位,还有关系好的,多少都得送点。剩下的在院子里的瓮里冻着,这慢慢吃,吃到年跟前也差不多了。 结果羊在院子里半夜招贼了,估计是吃肉的味儿叫人给闻见了。有贼从后院翻进来,想着肉有多余的也该在院子里才对,结果吭哧吭哧的搬不动压在瓮上的大青石。 林雨桐早听见动静了,她在窗户上往外看。外面雪大,积雪厚,照的外面白晃晃的。偷肉的贼包裹的严实,却没露脸,可看身形也知道也不是个成年人。十四五岁的少年样儿,林雨桐就笑了,“嗳!别费劲了,屋檐下挂了一条冻鱼两羊蹄子,拿去。” 这小贼吓的激灵一下,哪里还敢拿,冲着后院就跑,然后□□就出去了。 四爷翻身,“墙上还是得带机关!”找那种困人不伤人的,要不然这些孩子不知道害怕。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看来藏东西的地方还得换呢。至少放在院子里不行,白天孩子上学,大人上班,家里没人,难保就没有贼光顾。 早早的起来,把家里的东西放在杂物房里,这房子只两个特备小的圆窗口,三岁孩子都过不去。本也完好无损,想拆了进去那没戏。又有一个名锁一个暗锁,林雨桐只把暗锁锁了,这门开不来还看不出来哪里被锁头在哪。 路过街口,碰见后袖章大妈的时候,林雨桐跟人家说了,“老家昨儿来送了些豆腐啥的,晚上就有人跳墙进了院子……” 这还了得,“你只管上班,我们常去转转。” 别小瞧这些大妈,你不认识的孩子,她们认识。你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她们知道。谁这个点该上班了,谁这个点在这里晃悠的奇怪,她们全知道。别管是啥样的贼,见了这样的人都怕。 许是羊肉的味儿大,都闻得见。林雨桐突然发现,来家里玩耍的孩子多了起来,到了饭点,孩子也不说回去。 这要是一两个,也还好。给孩子一口饭吃还没有吗?可这十多个孩子呢,自家存着的粮食,当真是养不起的。咋办呢? 炖骨头,把骨头炖了萝卜白菜粉条豆腐往里一放,满满一大锅,林雨桐给盛在桶里,这条巷子里的人挨家挨户的给送。她吆喝孩子们,“骨头汤,赶紧的,回去拿碗去,在门口等着。” 有的人不好意思,出来拿个碗。有些人才不管呢,拿个吃饭的盆,还有拿那种大洋瓷盆的。在家里招待孩子了,这以后就成了习惯了。锅沿一响,来一群孩子。那倒不如给送去,叫家里的大人知道知道。多数人都好面子,知道啥意思,肯定不叫孩子去的。有少数不要面子的,由着孩子那么着的。她还是白菜炖豆腐的送,一手孩子一手饭,大张旗鼓的给送回去得了。有那么三五次,她自然就不会了。 只这一回之后,只剩下花花吃饭的时候还来。其他人接了菜,回头又还林雨桐一点啥,反倒是一来一往的来往起来了。至于花花,林雨桐叫孩子在家里吃点,这孩子也有分寸,每次半拉子馒头,再不多吃。吃完了林雨桐才牵着她顺道的端一碗菜。 这么持续了一周时间,估计是嫌弃林雨桐的菜越来越没油水了,再不叫花花来了。可夏金还是每天出门给书包里多装半个馒头,“我给花花带的。花花吃不饱!” 林雨桐也由她,“要不带一个?” 夏金摇摇头,“不了!我就说我吃了半个,给她偷着留半个的。我爸说升米仇斗米恩,多了……反倒不好。” 林雨桐眉目不动,问说,“花花是你的朋友吗?” 夏金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朋友——不该是志同道合吗?” 对!志同道合是基础,在这个基础上,若是情意相投,才是朋友。 夏金就摇头,“花花不是我的朋友。”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不喜欢跟花花玩,我玩的她不会,她玩的我不喜欢,我跟她说的她不懂,她说的我不感兴趣。我说小孩也能赚钱,她说对,我们可以去捡破烂。”她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捡破烂能赚钱,但赚钱不等于捡破烂。我俩大概成不了朋友,我就是觉得她——可怜?” 因为同情,所以愿意拿出一些来帮助。 林雨桐缓缓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去。” 孩子都动了,突然像是明白了,“我知道的!要是我的朋友,我有什么会跟朋友分享什么。” 懂了就好!人得分清这些,跟人交往才能有度。 大冬天的上学,对孩子来说格外痛苦。尤其是家里温暖的情况下,在学校的教室里就是受罪。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了寒假。考试一完,两人就玩疯了。 紧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从省城回来了,放了寒假直接回来。屋里都是收拾的,提前几天就已经烧上了,熏香也点着!天不好,被子没法晒,却能在炕上多摊几天叫烘干。跟着俩老人一块回来的是大姑家的明达,一个人大包小包的拎着,一个人拿了八个旅行包。他是俩俩的把包系起来,两个一组。两边肩膀上各一组,手里再拎着一组。穿着大棉衣,拎的跟逃荒的似得就进门了,“大舅,我们回来了。” 林大牛一掀门帘,被这外甥给逗笑了,“你就不知道提前给四丫打个电话,叫她去接你。” “我外婆不让。”他说的是江映雪,“可这我一个人使唤。” 林雨桐笑着就从后面出来了,“赶紧!赶紧!赶紧屋里暖着。” 老爷子第一次来这边,进进出出的看,“好!这院子好,拾掇的利索!” 正屋的上房给二老留着呢,收拾的怎么看怎么好。老太太把大衣脱了,小棉袄也脱了,剩下个绒衣,“回来就舒坦了。暖气也不如这个暖和!” 林雨桐赶紧给把准备的棉马甲拿出来,“您还是穿着,靠着窗户坐的话还是有寒气。” 这是担心她又发旧疾。 吴明达也跟着脱了大衣裳,“入冬的时候你打电话,说是得吃两幅老方子的药,冬至那天吃的。结果一冬一声咳嗽都没有。” “以后还是这么着,到了节气就吃两幅,保证平平安安的。咱家还等着五世同堂呢。” 老太太乐呵呵的,“孩子呢?元民呢?” “不知道你们今儿回来,俩孩子跟着他爸买鞭炮去了,马上就回来了。” 这一回来,家里好一顿热闹。 没两天,二姑夫又打发人来,拉之前说好的货去了。四爷跟着去,回来带了一头猪一只羊十只大母鸡,一筐子鸡蛋一筐子豆腐。 这次的价格高了不止一倍,回头试验站那边也懂规矩,给四爷又送来一驴车的各色菜。 等腊月三十了,大姑二姑家和小叔家才来。每房都有一间屋子,洗漱的东西都是崭新的。厕所也男女分开,没有尴尬的地方。 小四婶是很不情愿的带着俩孩子来的,结果一来,竟是觉得不比在省城差。咋说呢,小洋楼归小洋楼,一入冬却不咋好。为啥呢?房子太大,取暖的代价太大。这房子是有自己的锅炉的,锅炉很老了,自己烧炭取暖。早前江家是大户人家,有佣人的。有人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保证屋里恒温没问题的。后来就改成单位了,单位里用俩临时的锅炉工,也属于正常。可你一家老小又不能找保姆的情况下,打扫卫生都要命,更何况是去外面烧锅炉。 而且,这多费煤炭呀!自家爸爸搭着单位上的东风,给自家买了半车煤,可这根本就不够。最多烧到正月十五。这次来,她也是想着看能不能叫这边想办法多买几车煤给送过去,这玩意放不坏,今年烧不完还有明年的。再加上哥哥叫爸妈过去过年,这一走,烧锅炉可要命了。这才跟着回来了。 谁知道这边跟给屋里休了个壁炉似得,那火坑上砌的墙不土气,偏还暖和又方便。加柴火又方便,“挺好的。” 等到了吃饭的厅堂,发现电视摆在桌子上,仿古的原木色大圆桌摆了两个,桌上肉菜素菜对半,四凉四热还带一个羊杂汤。又是馒头包子花卷,又是各种饼子,连饭菜都显得喧腾。 老爷子老太太穿着新棉马甲,做工和样子却不老气。那位大伯子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格外精神健硕,头上不见白发,脸上皱纹都少,说话洪亮敞亮,满面红光的样子。身上的毛衣是八成新的,外面没见过这个花样子,怕是四丫给织的。裤子熨的平平整整的,脚上的面色毛新毛新的。穿的比自家爸都体面。 自家爸身上的毛衣还是四五年前在百货商场买的。 吃饭的时候自家那俩孩子欢呼着,因为这个侄女婿从哪里有搬出一箱子汽水来,给开瓶里散在桌上。 哎哟哟!这样过日子的呀! 她伸手拿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是比红烧肉那个罐头跟好吃。” 林雨桐给她馒头,“喜欢吃就多吃,这是在砂锅里闷出来了,几个小时的火候,最入味。” 然后林雨桐眼看着小四婶吃了四个大馒头,各样菜都没少吃。 吃了饭,几个女人搭把手一块收拾。小四婶不沾油手,坐在灶膛前帮着看火,毕竟洗碗洗涮得热水嘛。 小四婶跟林雨桐打听呢,“元民这工作不错呀!只看家里的生活就知道了。” 二姑:“……”谁家这么吃的?不是因为一家子回来过年,才想法子弄的,叫一家子好吃好喝吗?她岔开话题,“给孩子买了两身运动衣,估摸着是能大些,可瞧着这半年又长了不少,怕是刚合身。” “刚合身就对了。”江映雪就道,“衣服合身了才体面。” 收拾完,就都打开包,看来带了些啥。 大姑把两口子单位发的福利都带来了,花生瓜子糖,一包一包的。再就是给孩子买了两身秋衣秋裤,在孩子身上比划了一下,能穿。 二姑来就带的多了,各种肉罐头都是成箱的搬来的,还有酒拿了一捆子。比较流行的新军装来拿了四身,她家四个儿子现在都在部队上,省下来都寄回来了。孩子们都爱穿这个,大改小比较容易。 小四婶从包里掏出一捆手套,就是那种干活戴的那种。厂子一般给工人发的就是这个,用不了攒下来,差不多能攒这么多。再就是两双胶鞋,鞋底印着奖字,“这些咱们也不干活,也用不上。你们用。” 东西嘛,其实随心。但是如果能把那一捆手套里那些旧的不带来,是不是能更好些呢。里面有那种戴过一两次的,还有黑煤的痕迹,应该是烧锅炉加炭的时候用过还是蹭过,反正瞧着有点脏。 林雨桐:“……”好,其实挺好的。 老太太瞥了一眼,那种叫人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她回来的早,眼看着桐桐给林家和金家那些兄弟姐妹家的孩子准备东西。给大人不给大人的,其实无所谓的,谁家最重要的都是孩子。桐桐给几房的孩子,不论是保养的,还是跟随母亲嫁进来的,一视同仁。过年了嘛,每个孩子一身新衣裳。棉衣棉裤之外,单外衣得有,然后再就是每个孩子上学都得穿的白球鞋一双。 在县城的两家,她晚上亲自送去。不在县城的,她给送豆腐的老二,叫捎带回去。然后一家两斤肉两斤油半斤糖,有这些谁家都能把年给过了。 额外的,甚至连郭庆芬,年前也叫金元福转交了五十斤粮食五斤油三十块钱。 不管来往不来往,郭庆芬四个儿子,分到每个儿子身上,一年奉养母亲这么多,这就是最高标准了。 这是在大事上不会给人留短处的做法。 可自家这媳妇——人家孩子送你那么些果子,那么些个兔子,那是大风刮来的吗? 夏文茂看了媳妇一眼,淡淡的收回视线,却没言语。 当妈的知道儿子,老四这蔫蔫的,其实肚子里特别有称。他必是私下叮嘱过的,结果这媳妇估计没舍得。 小四婶抓了一把瓜子低头磕着,回避男人的视线。自家男人从食品厂弄回来两箱子点心两箱子面包。意思是叫自家爸妈给哥哥那边拿一半,给这边剩一半。可自家妈走的时候留了十斤粮票,“你叫文茂把钱给乡下那边拿过去。这东西暂时借用了,你哥那边走动人情好拿。” 然后两口子不嫌沉,四箱子一块拿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才告诉自家孩子的爸的,身上也装着粮票,结果他说,“你带了什么就是什么,粮票别往出拿了。要不然成什么了?大哥还以为咱们回去过年还得交伙食费呀!” 再说了,一家四口吃住,你十斤粮票够吗? 她当时一想觉得挺对的,来了一看,更没法拿出来了。今儿这一顿饭下来,自家四口给这十斤粮票都不够。 不过她也说了补充的话了,“可多东西打算拿的,可偏带着俩孩子,顾了他们就拿不上东西。想找个顺风车偏没找到,你小叔就说,一家子也不在乎啥东西,这个时候捎带不上,以后也是一样的。”她又指着她带的东西,“放在家里也是放,放着占地方,扔了,又可惜的慌。我就是想送人,也没人可送的。寻思着,你这边在乡里还有几门子自家人,这东西干活的时候能用,就顺手捎带了。再不行,元民带去学校,学生娃上实践课也能用上。” 林雨桐能说啥?只能点头,“成!回头带去学校,叫那些学生娃用去。物尽其用,挺好!我最见不得铺张浪费。” 小四婶马上接话,“你这可跟我一样一样的,要么说一家人呢。” 小插曲,没人扫兴,这一出就这么过去了。晚上男人们凑一块喝酒,孩子们傻玩,女人们坐在一起嘚嘚的说单位上的一些同事的奇事。 大姑父听说真种着大棚蔬菜了,还表示正月十五之前,菜别摘。他回去跟报社说说,过完年看能不能安排一场采访。他本就是报社的,之前就是因为嘴上没把门的才被改造了。如今学乖了,不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了。他直接调去了电视台了! 现在这电视台可没报纸吃香。报纸是主流媒体,官方的喉舌。电视台拥有量太少,大部分百姓都没接触过。而且省台在本省都接收的不太清楚。 反正现阶段,在电视台就属于比较清闲的那一类。送来了稿子了,在新闻里用一用。上面有领导过,下面有播音播,他夹在中间不承担多大的责任,挺好。 他现在这么说了,四爷觉得是好事。刘伍今年连过年都没回家,坚守在学校过年,为的就是看护好暖棚。像他一样的学生有十几个,如果能有一次正面报道,这几个孩子在毕业分配上就很占优势。 喧喧闹闹的,许是因为二姑夫的关系,前来拜年的人多的很。一直都呆的过了正月初五了,这才回省城。老两口子跟着走,但可跟林大牛说好了,“正月十五,都去省城过,不去不行。” 行!肯定去的。 等人走了,林爱俭又叫林雨桐回娘家,林尚德在家等着呢。回去又少不了去村里转转,挨家挨户的,带着孩子认认人。回来又去了乔家,再去给朋亲拜年。 这一下子就是三天,才说能歇歇了,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门了——韩红兵。 因着韩红英的事,最近这大半年呀,跟韩家也都冷下来了。好似那边怒的很,林雨桐也没法登门。昨儿去给韩红英拜年的时候,还听她说,今年家里没叫他们两口子上门,去了被关在门外了。她还以为还得继续冷下去呢,谁知道韩红兵拿着烟酒点心乐呵呵的上门了,“叔,我给你拜年了。” 林大牛就应承,“元民和四丫才说拾掇东西去你们家呢,结果你先来了。” 他现在可会说这个场面话了,热情的先招呼着,然后才朝后喊:“元民,红兵来了。” 四爷就往前面去,也猜不透这家伙来干啥的。谁都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说说笑笑的。在前面说了一会子话,四爷瞧他像是有话要说,刚好有林大牛的学生给他百年,于是就把人带到后头。 林雨桐拿着围裙,“今儿不许走,就在这儿吃了。我跟你说,今儿有好东西,你要走了可后悔。” “有好东西我还走什么呀!只管上就是了。”韩红兵跟林雨桐说笑着,就跟四爷进了书房。他也直言不讳,“试验站的那些东西是你帮着弄出去的?” 对!怎么了?这事二姑夫没过四爷的手,他就是私下递个消息,二姑夫在面上把事做的很漂亮,谁也指摘不着,能怎么着呀? 韩红兵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这才道:“要是有烟,就是不贴标的那种烟……你能弄出去吗?” 四爷看他:“你可别给我弄假烟。” “不假,都是真货。”韩红兵喝了一口茶,“大部分都是没装盒的,就是一根一根的在箱子里放着。还有烟丝……” 四爷心里有数了,香烟这东西本身就爱返潮,要是像他这种连包装都没有的,他不敢放的久了。这春天的雨下来了,再弄不出去可就发霉了。 因此他一脸为难,“这玩意……你攒的时间不短了。还能抽吗?” “能!塑料布裹的严实着呢。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关键是,如今卷烟厂也难的很。收了好些临时工进厂,有些是知青,回省城回不去,家里托关系先叫进了厂子。可厂子就那么些活,养不了那么多的人呀!这次真不是兄弟贪财才干这个事的,我发誓!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要是我为了发财,你能搭理我才怪。不瞒你说,我出来这事,我爸都知道。一个个大小伙子的,挣的不够养活自己的,这将来怎么成家。这么些人,在厂里里闹……可闹有啥用呀?还不是一个样儿。最后有人这么干了,只要不过分,连厂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爷沉吟,这话不全是真话,但也不全是假话。产品价格定了,工人多了,福利少了,大家意见大。所以,这其实就跟试验田偷着变相高价卖羊是一样的。东西要是实在多,厂里不都是瞎子,你们怎么折腾的出去的? 这家伙甚至都不是自己想来的,八成是被他爸打发来的。 就听他抱怨:“他娘的,当初东西弄出来的时候容易,可销出去却都没那胆子,也没路子。当时我就说,咱少批量的弄,找朋友内销就完了。风险还不大……可谁知道这些人下刀这么狠,一刀下去就拉下一块肉来……” 这是鬼扯呢!如今不敢出头,那是因为都怕被揪住尾巴。要是临时工们干的,他们怕个屁!其实还是厂子怕出事了他们领导担责。 四爷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怎么操作的,跟羊圈里的羊被‘砸死’是一样的,叫那烟‘受潮’一部分,‘损坏’一部分,‘问题’烟丝一部分。上面只有有人兜住了,划拉在损耗里,这就可以了。 韩红兵说的果然跟四爷说的差不多,“……还有一部分,是咱们用粗粮跟烟农换的。各家院子里种的烟叶咱弄上来私下里处理成烟丝,这玩意品质是一样的。” 对!这货物供销对口,你想收,烟农未必敢卖。除非他们这样的。 韩红兵见四爷坐着一直没再说话,他就道,“兄弟,只要想办法弄出去了。你拿三成利。” 四爷看了他一眼,没拒绝,只问说,“你手里到底有多少货!” 韩红兵蘸茶水写了个数字,四爷瞧了一眼,就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真卖出去,大几千块。这还是单从韩红兵手里分红的。如今买烟都得票,烟民对烟的态度是,哪怕贵点只要不要票都抢着要。只是这些人没不打眼的路子,也没那么胆子罢了。 这东西要是在自己手里,价还能更高,这属于两头赚的买卖。 四爷看他,“你是奔着二姑夫人脉广,桐桐在公|安系统内来的。想着我应该有这个胆子,因为这边真出事了,有桐桐和二姑夫保着呢,是?” 韩红兵就笑,“兄弟,你只要能走通,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 四爷却道:“你得知道,这玩意是不合法的。”不合法的事不能干! 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 四爷摆手,“你先别急,事——得看你怎么办?” 韩红兵压着性子,靠在椅背上,“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问你,你手里的是不是‘问题’烟?” 韩红兵急了,“我都说了,没问……”不对!他马上道,“是!是一批得销毁的‘问题’烟。” “那就定个销毁的地点……定的偏僻点,主要是怕被人给‘哄抢’了!” 韩红兵先是一愣,然后猛的一拍脑袋,懂了! 他忙问:“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地点随意……路上注意安全,说不得车坏在路上了,不等销毁就被人给摸去了。你也知道,前几年那拉粮食的车,那粮食哪一年不丢?” 对!对!这可太对了! “可这事我不能出面……” “找个会开车的拉去就行。你们定你们的地方,给司机安排好,叫他到指定的地点点火,看着焚毁就行了。”他要是半路把烟‘丢了’,回头给个口头批评就完了。反正是要销毁的问题烟,能是多大的过错? 没错!剩下的事有金元民呢,还怕他不给钱?这事就这么定了。 四爷也没出面,回头找了刘三。抽烟的人多了,还怕没人要?三天时间,预付的钱就给送来了。刘三拎着包,战战兢兢的,就怕把这笔巨款给丢了。 随后就听说烟厂一批要销毁的烟在运往销毁地点的时候,车抛锚了。半夜里,司机去找修车的师傅的时候,停在半路上的车被人给搬空了。 谁搬的?不知道! 报案吗?不用!这不算损失,因为这是要销毁的。 那就出个告示和通知,告知大家这批烟有问题。 然后这件事就结束了。四爷没从韩红兵那边抽成,厂里的临时工应该是真有难处的。他在里面也就是赚了一笔差价。 这钱可是不能存的钱。林雨桐盘腿坐在炕上,毛票票铺了半炕,亏她有耐心,一分一毛的清点,喜咪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发了多大的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2章 百味人生(41)三合一 百味人生(41) 林雨桐专门找了一只铁匣子, 把钱收好用油纸包了塞进去。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之后不管有没有四爷再插手,韩红兵多多少少的都会给四爷送一些润手费的。哪怕四爷不参与, 但作为知情者, 对方也会拿出一些来, 为的是封住四爷的嘴。 一旦赚到钱,这就刹不住闸了。这种事只会更频繁,数量更大。别怕韩家不给, 因为第一次四爷没从韩红兵手里拿分成, 在他眼里, 四爷就不算跟他捆在一起。哪怕知道四爷赚了差价, 可刘三会出卖自家吗?算上来,跟刘三也有十年的交情了。 韩红兵不信刘三这种地痞, 但是相信四爷能约束这种地痞。 果然,当天韩红兵没反应过来,随后应该是受了指点了,给四爷送了三百块钱过来。跟四爷挣的比不算多,但以工资水平来说,一次就是大半年的工资。 没再关注烟厂那边的事,正月十五了,一家子去省城过元宵节去。过了元宵节, 开学的开学, 该上班的上班, 就都忙了。 这次没带别的,就是把松子之类的带了一袋子,过去给几家分了。这是山上摘的,今年也不多。之前试验站把这东西给忘了, 拜年来了,想起来了。给带了那么老些过来,给家里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给省城这边带过来了。 从县城去省城,坐的是过路车。上了车就基本没座位了!只能去餐车上,在这里买个面包果汁之类的,就能有个座位。黑面包可以不要粮票,但买面包是要的。两孩子爱坐火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里能买到面包。县里的食品厂根本就不生产面包,就是那种可硬可硬的点心,一点也不好吃。 林雨桐瞧着两人吃的香,就扭脸看四爷:“瞧瞧,还是没吃够。” 其实这玩意真不算好吃。总想着这么来来回回的给他们吃,也该不觉得新鲜了,谁知道诱惑力还是这么大。 四爷就笑:“回去就做个土烤炉。” 喜欢就烤,天天给你们吃都成。 如今的正月十五,在城里过其实还不如在乡下过有意思呢。乡下还有个社火,踩高跷之类的表演。可城里呢,也没有灯会之类的。条件好的人家,就是吃饺子煮元宵。 孩子就是打那种纸灯笼,放呲花。这种的就是跟熟悉的玩伴一起玩才有趣呢。 一家子到县城的时候还早,不过完十五就不算是过完年。因此,两人把孩子放在老爷子老太太那儿,又去拜年去了。像是杨建国家,也得去的。 杨建国回城之后,在钟表厂上班。跟父母在市W家属院住着呢,条件还算不错,不算太拥挤,把阳台隔出来,他有个独立的地方。这家伙一见两人就吐苦水,“早知道我就在乡下呆着不回来了。真的!回来干啥!” 彼此并没有断了联系,也都知道对方的基本情况。 杨建国是真心有点不想在省城呆着了,他爸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办公室领导,并没有啥权利。跟乡下人比好像不错,可放在城里,能把自己弄回来,家里真的是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可他在厂里就是个学徒工,到现在还是,“只有二十三块钱的工资,要想结婚那是做梦。结了婚怕是还得父母补贴……我要是在村里,回头跟大牛叔一样,去县里的学校教书,然后慢慢的再想办法,是不是也可以?” 为什么不行呢? 肯定是行的,但估计他家里不能乐意。 林雨桐和四爷没多呆,杨建国也没客气的多留,从家里拎着两盒子高档饼干放网兜里,“给孩子的!不许不要。”他把两人送下来的时候:“改天我回去一趟,咱们有话等我回去再说。” 几年的无拘无束,也没在农村受啥太大苦楚的杨建国,倒是回城有了些不适应。 林雨桐也没推辞,直接拿手上跟四爷往出走,半路上却被人叫住了,“这不是元民和桐桐吗?怎么不上家里去?走走走!去家里坐坐。” 扭头一看,是小叔的老丈人。 应该是去拜访领导了,出来正好碰上。 四爷就笑,“听四婶说您上京城去了,这是回来了?” “早几天都回来了。”非拉着人上家里去。 大过年的,非拉着去,不去还以为自家是舍不得这两盒子饼干呢。 距离是不远,一路走着,听对方说京城的这个好那个好的。这一次再进这个楼,是第二次,自从分了产业之后,都没再来过。 一进门,那丈母娘就接了林雨桐手里的东西,“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东西,这也太客气了。”说着话把人往里面让,然后拎着饼干往屋里放,归置去了。 林雨桐:“……”也是!大年下上门,带的东西只能是给人拜年用的。 小叔的老丈人正好转去厨房拿热水瓶去了。 林雨桐跟四爷站在大厅里,怎么看怎么别扭。抬头往上看看,这么高的客厅吊着吊灯。吊灯灰蒙蒙的,不知道这是落了多久的灰没有打理了。 这老丈人来,就笑道,“赶紧坐,赶紧坐。”他给泡茶,见两人打量顶子,就笑道,“这灯就没通电,我瞧是原来的电路给掐了。这玩意太费电了,单位都用不起。” 看见了。给边上重新装了个灯泡。 “那是四十瓦的,老费电了。” 林雨桐收回视线,那个灯的造假就不菲,应该是一款相当昂贵的水晶灯,进口货。质量相当过关。 这样的客厅,别说四十瓦的灯泡了,你就是一百瓦的,也未必会显得亮。 大厅空旷,只一个那种灯。说实话,这晚上一开灯,屋里到处都是拉的很长的那种影子。住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心理上感觉不会太舒服。 丈母娘出来也抱怨,“白天就我一个人在家,那俩小子打从县城回来,就不回来住了。倒是赖在你们家的老宅里跟着夏教授住了。” “那边出了大门就是一户挨着一户人家,孩子多,玩伴多。跟这里不一样。”林雨桐只能这么说。估计孩子也是觉得住在这里不舒服。 这么大的客厅放着这个沙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给三居室的大客厅里放了一套儿童玩具桌椅,特别不协调。而且,屋里是真冷。 这丈母娘把水递过来,“捂捂手。家里冷的跟冰窖似得,可是受罪了。也不知道煤矿上现在能拉煤不?” 懂了!要煤呢。 四爷就应承了,“多的没有,最多能叫人挤出半车来,回头给送来。” 人家马上接话,“也好,有半车今年这冷天就扛过去了。元民呀,你也留意着,要是有多的煤,别管多少,这一年里记着叫人往家里送送。要不然等到了冬天,就得抓瞎。” 林雨桐替四爷接了一句,“成!回头我问问四叔,看大约得多少。” “你四叔从来不管家里的事,都是我操心的。他工作忙,正是上升期,可不敢耽搁他。” 林雨桐兴致缺缺,不想继续应酬了。她笑了笑,看四爷,“咱回,孩子还等着呢。” 四爷就起身,“先告辞了。” 两人走的干干脆脆的,剩下的老两口面面相觑,都察觉了,对方好像不太热情的样子。 老丈人就说,“你这个人,说话单刀直入的!人家跟咱们没啥直接干系,你就跟下命令似得,没你这么说话的。” 丈母娘白了他一眼,“那你不拦着我?”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冷的……狠了吗?对了,张主任他侄儿一家能从咱家搬走不?当初说的是借房子给他们结婚的,住三月就走。这都住了半年了,没够了?咱那房子好歹冬天有暖气,实在不行,天冷的时候住回来,天暖了再过来。两头住呗!” “我怎么提呀!”老丈人愁死了,“今儿去拜年了,可话到嘴边没法说呀!我看没戏,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再怎么说,那是厂里分的房子,咱们搬了,回头那边默认放弃,房子归张主任他侄儿一家,也不是不可能。” “那可不行!该怎么的就怎么的,不能让。” 行行行!我再想想办法。 丈母娘就嘟囔,“这房子就是看着好,可住着是真不成。”越住越是觉得不舒坦。 而四爷和林雨桐出来却走的特别慢,都在看这里的几十套小洋楼。说实话,这种楼可相当少,整个省会也就这么些了。四爷心里有打算,“要是有机会,咱再买一套。用买的那套跟江家原来那套置换一下。” 林大牛喜欢那套院子。 四爷说的这个,也是个办法。林雨桐就点头,好好的打量起来。转了一圈,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最边上的一户门洞开着,有人进进出出的。 早前是锁着门的,现在门开着。院里站着个老太太,拿着剪刀在修建花木。林雨桐就站住了脚,这有些花现在可不好找。她朝里面去,“奶奶,您这剪下来的枝条还要吗?能给我几枝回去插芊吗?买也行的。” 老太太收拾的特别齐整,瞧了林雨桐一眼微微愣了一下,“你是江家人?” 林雨桐愣了一下,“我奶奶姓江。” 老太太就笑,“是映雪的孙女?跟文荟长的真像。你爸是?” “夏文龙。” 哦!那个孩子啊! 老太太放下剪刀,“瞧着外面还有个小伙子,叫小伙子进来,你们帮我拾掇拾掇,拾掇完了,想要什么自己拿。” 林雨桐哭笑不得,她也喊了四爷进来。 别人不认识的花木,他们认识。四爷还是这方面的行家,一路修一路跟桐桐说这个为啥这么修剪,“……其实该上肥了,要不然过两月你来瞧瞧,叶子都是得发黄……” 那老太太坐在摇椅上,盖着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被子,笑眯眯的看着。 拾掇的差不多了,老太太叫两人,“来来来,进来喝口水。”她起来的时候被子滑下去,林雨桐帮忙给捡起来,这手感……摸了摸,里面是皮草,老太太给外面套了不起眼的罩子。她给放好,跟着老太太进去。主要是想洗把手。 结果一推开门,一股热气铺面。这栋别墅用的是壁炉! 一脚踏进来,时光倒转了半个世纪一样。最吸引林雨桐的是——占据客厅一角的三角钢琴。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手差点就抚摸在这架有些沧桑感的钢琴上。她记得,在夏家的老照片就有一架,是江映雪和五岁的夏文龙,母子俩坐在这样的钢琴前。儿子的手生疏的放在钢琴上,母亲把着儿子的手,在矫正他的指法。 老太太扭脸看她,“喜欢?” 林雨桐看了看脏着的手,只笑了一下,问道,“能洗下手吗?” 老太太指了个方向,“那是卫生间。” 卫生间干净整洁,她洗了手很快就出来了。在这里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就跟老太太告辞,“剪下来的枝条,我帮您带出去。” 好! 老太太也没出声挽留,视线落在了钢琴上。 林雨桐跟四爷才走出院子,身后的琴声就响了。这音色真不错。 四爷看桐桐,“有钢琴?” 嗯! “三角的?” 嗯! 四爷没言语,只朝后看了一眼,背着一捆子枝条往回走。 关于钢琴的事,两人回去没跟谁提。哪怕是枝条,也只说找人弄来的,想在院子里种的。也没人在乎这个。 吃了元宵,十六又回来。十七就该给俩孩子报名了,也都该开始上班了。 四爷真给小四叔家送了半车炭,别的再却没管过。 林雨桐见天的晚上都抱着钱罐子,“你说那样一套房子,下来得多少钱。” 你得攒够了钱,若是有这样的房子出手,咱们才能随时拿下来。看了一圈,好些房子现在都是一栋房子住老些人了。当年的后人都回来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现在也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各自拖家带口的,这么老些人住在一起,想想都知道有多乱。只要情况允许,瞧着,那些一房子住几代人的,他们肯定选择卖房然后分钱。 在没有贷款的情况下,自家一下子拿出这钱可不大容易。 如今这没有房价参考,还真不好说这房子得多少钱。怎么着也得有个大几万?! 那攒出这些钱来怕是真有些难的。 只四爷挣钱还不行,她也得想想法子才成。可她如今是四丫,四丫如今这个情况,这个工作环境,干啥能挣钱呢? 七九年了!也快了!不能着急。 四爷就笑她,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咱俩得空弄个土烤炉,俩孩子吃面包没够呀。 对!一说给孩子弄吃的,别的先扔下了,这就来。 期间报社又来人,采访报道了农校的温棚。哪怕再是提携那些学生,四爷的作用也不可估量。他几乎是站在C位上,被拍了一张伟光正的照片,放在了省报上。 然后紧跟着就是一个个的学习观摩团,四爷差不多的时间都在应付这个事情。 而林雨桐呢,她还是一如既往,就是在整理档案。其他的俩大姐,光明正大的在织毛衣,这里平时也没人,也不存在说有领导能看见还是看不见。林雨桐也没表现给谁看,出了这个门也没跟谁提过或是给哪个同事上过眼药。因此,她干她的,这两位大姐忙她们的。各不相干! 不过她整理这个,还真不是白整理的。 这天,她整理的是被虫蛀的不像样子的档案,该是解放前的,是一起盗窃案。民国时候,县里的一位专员家失窃了,姨太太报的案,可正主回来却说,被偷的箱子里只有一些药品和两百美钞,不是大事。然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案子没结案,因此一直在档案室放着呢。这种就是该被清理出来放在地下室的那种。 她抽出来,没当回事。 却没想到,连着三天,她从故纸堆里竟然发现了七起类似的案子。丢东西的都是当时县里的官员。而且失主都声称丢的不多。药品呀,美钞呀,金圆券,银元呀,甚至有的说还有随身的衣物。甚至还有两把手QIANG。 她把东西整理好,手指在这些老档案上敲了敲。基本可以断定,这都是高手干的。在守卫森严,家里不离人的情况下,偷走了要紧的东西。对!不要紧的话不会这么着急的报案,报案里正主又否认被盗之物的贵重性。 别管啥时候的当官的,有不明来源的钱财丢失都不敢言语的,所以,林雨桐判断,丢失的金额一定不少。 案子之后没多久,就解放了。对方只要不蠢,就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拿出这笔钱财来。他没有花销的那个条件。因此,她怀疑这个东西,如今还在县里的某处藏着呢。 心里有了这个判断,但她没言语,也没想着去找。当年的贼活着没活着还不知道呢,将来谁得了算谁的。只是慢慢的也从整理档案中发现了很多乐趣就是了。 可林雨桐没把贼放在心里,贼却把自家放在心上了。今儿她下班路上没耽搁,回来的早了一些。她到家的时候孩子还没回来呢,一进家门,她就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车子就放在刚进门的地方,没再往院子里推。 哪里不对呢? 她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林大牛住的这间屋子门口的拂尘上。拂尘有几根细丝,掉在地上了。 就是风刮,也刮不成这样。 她掀开林大牛这边的屋子,好似什么东西都没动过,也确实是看不出来什么。但味道却骗不了人。林大牛屋子里的熏香是她配的,味道现在很杂,很怪。 她从里面出来,进了院子。院子基本都是硬化的路面,没见特别的脚印。于是,她挨个房间的看。像是几间客房,其实现在都锁起来了。她摸了钥匙过去开门,打开之后,更明显了。淡淡的臭味,类似旱厕那种味道。 每个房间都是如此。 自己藏的东西都在,贼翻不去。可这个家里确实被贼光顾过。 而且这个贼艺高人胆大,他是开了锁自己进来的。 对了!今儿街道办开居民大会,不上班的都去开会了。这个点巷子里没啥人。 这人手艺高不顶啥用的,他身上的味道把人直接给出卖了。她直接出门,找邻居问一下,“最近是有拉粪的来过?” 各家都是旱厕,时间长了当然得清理。自家这个是金元才清理的,直接拉回村里去了。其他人家呢,是找亲戚了?还是请了什么人?按说年前都清理完了,这个时候再有这种人过来,就比较显眼了。 邻居这家在家就是糊火柴盒呢。这会子林雨桐来问了,她就道,“我记得年前你们家清理了?” “清了。”林雨桐就道,“想找个近处的,看谁家卖沤好的粪,菜地不追肥不行?” 那也是! 这人就说,“你们家跟七妮家不是有亲戚吗?七妮家前儿才给院子里追肥……她家房子少,院子里菜地大,我瞧着种玉米都够养活一口人的了。他男人好像有个朋友,常不常的来,应该是常年给人出粪的,那走过来,浑身都是味儿。” 周进宝? 林雨桐还真没怎么关注过这个人,就知道当时风光无限的人很是能屈能伸,如今在废品收购站上班呢。 废品收购站,只有两间破败的房子,外面乱七八糟的啥东西都有。 林雨桐夜里过来,叫四爷在外面守着。还没进去呢,就听见里面传来狗叫声。 养狗着呢? 别人家孩子都快养不起了,这里竟然养着狗呢。怕废品被偷了?有猫腻的不要太明显。 很快,屋里的人出来看了看,呵斥了狗两声,直接进去了。 林雨桐做贼那也是祖宗级别的,一个带着药的包子扔进去,狗轻微的哼哼了两声,直接给吃了。 五分钟! 真就五分钟,再发出什么动静,狗都不叫了。 林雨桐悄悄的进去,在外面就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两人在里面喝酒说话呢。 周进宝的声音林雨桐还能听出来,就听他说,“我跟你说的不是故事,是真的。你这手艺没丢,得了你师父的真转了。黑山那边一老瞎子,那老东西说的可不全是假话。你师父当年在江湖上名声赫赫,当年把……县里那些当官的偷了一个遍……你与其想着偷这家的偷那家的,不如好好想想,你师父当年留的东西,到底能藏在哪儿。” 另外一个声音有些沉,“真不知道藏哪儿了。我们这一行,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我师父不可能给我交底。老东西死了七八年了,你不跟我说我压根就不知道那一茬。周大哥,我现在就是偶尔干一次,能过就行。再说了,您这消息也不准呀!跟我说那家买的是老宅子,宅子里一定有古董,结果呢?冒险跑了一次,啥也没捞着……” 而且,也不敢去了。耗子去猫家做贼,本就害怕。再加上,这猫好像有点本事。他发现了一只锁子,藏的很深。可却真没打开。他师傅当年确实说过,这世上没有他开不了的锁,可这手艺没教给自己也是白搭。而且那家人清理的那么干净,就是防备着呢。再是不敢多留的。 看看!可偷的人家多着呢。比如发现了十斤的粮票,我只取一斤带走。那丢了的人都不能确定是贼偷的还是家里的家贼干的,或者是她自己忘了。 这就是他偷了这么些年还没被逮住的主要原因。他觉得,自家那师傅当年别管多风光,现在不是当年了。再想着以前,这行就不能干了。 听了半晌,没再说什么实质的东西,她直接就退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周进宝竟然找了贼专门去偷自家!她心里冷笑,出来之后就等着,等到那个贼从废品站里出来,她又跟上去。看见进了哪一家,这才回家。第二天直接找了冯局,这个人得抓。靠着东家偷一点西家偷一点过了这么些年,这么算下来,他偷的少了吗?但对于周进宝这个教唆者,她暂时没提。 冯局给城关派出所那边打电话,要了解情况。对方住的地方就归派出所管。 结果怎么也想到,人家说了,“你们说的是李三呀?不可能,他特老实。咱们所的厕所都是他帮着打扫的。” 更何况,这事没证据。 冯局没说这是林雨桐提供的,只道,“收到举报信是这么写的。总之,你们留意,若是再出手,务必不能叫跑了。” 那肯定! 冯局看林雨桐,然后摊手,“叫人盯着呢,怕是不敢犯案。” 林雨桐却从这家伙的做事方法上,获得了一些灵感,她冒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李三没停过偷窃,却藏身在派出所。那李三的师傅偷了东西,他能藏哪呢?哪最保险呢? 于是,她抬头看这老楼。 冯局见她抬头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 “这是民国时候的老楼了?” 嗯呢!现在也盖不起新的,就这楼用着就不错了。 林雨桐想要钱,可却不会私自昧下这个钱。再说了,房子推倒重建,八成这个钱迟早还是能被发现的。 她坐到冯局对面,把最近发现的老档案说了一遍,然后指了指脚下,“李三的师傅八成就是那个贼,李三受他影响颇大,我猜,那东西会不会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 冯局:“……”你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别闹!” 没闹! 林雨桐一脸郑重,“您觉得不可能?” 仅凭这点东西下这样的结论,太荒诞了。 林雨桐伸手,“那咱们这周卫生大检查,我要负责这事。” 光明正大的找一遍,是?成!卫生大检查不是什么坏事,查。 然后大家就发现,嘻嘻哈哈的小林还挺认真负责的。这要是清理不干净的,人家检查员还自己动手呢。一层一层的查,一查就查了三天。 冯局下班的时候就笑,“查出什么了?” 什么也没查出来。 没查出来就对了:“赶紧回家给孩子做饭去。”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这效果是好的,整个大院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干净。 林雨桐也没言语,只剩下楼顶没检查了。她走到三层的走廊尽头,这里没有通向顶层平台的楼梯,也没□□。要做防水的时候才搬了□□上去。上面留着一个能容一人过去的小方孔,平时这个空洞上有个铁皮盖子盖着,雨水不会灌进来。她抬手往上看看,借着走廊尽头的窗台,跃上去直接把盖子推开,手扒拉着方孔的边缘,靠着臂力直接上去了。 把冯局和几个从办公室出来的领导吓了一跳,“这个小林……” 上面就不用检查了。 林雨桐却盯着房顶一处水泥有些脱落的墙体。她过去伸手摸了摸露出来的砖缝,然后用手指刮了刮,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就赶紧喊下面的人,“领导,找个人上来一下……带个锤子。” 冯局蹭的一下过去了,朝上看,“发现什么了?” 林雨桐就道,“墙上的水泥脱落了,砖缝里有铁锈。” 这是砖头砌墙,然后抹了一层水泥的建筑。按道理说又不是钢筋水泥,哪里来的铁锈。 冯局一边叫人抬□□,一边跟几个领导解释这个事情,“……没找到之前,这事不能传。” 那是!要不然大家都无心上班,开始寻宝了。 可这听起来,依旧不真实。 结果上去个小伙子,两锤子下去,真给发现一铁盒子,从里面扒拉了一下,哗啦啦的掉下来了,不是金条和金砖能是什么? 好家伙! 林雨桐指着楼顶四周的围栏,“把楼下的人清理了,还得再砸开看看。” 结果砸了一圈,又发现三只箱子,两只里面是银元,一只里面是瓷瓶,瓷瓶里还发现用油纸包着的QIANG和美钞。美钞严重发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但这些东西,却都是实打实的。 清理的事,林雨桐没管。到底清理出了多少,林雨桐第二天得到的也是官方数字。 这件事在县城和本系统内直接炸开了锅。 好家伙!清理旧档案呢,能清理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然后两个老大姐也不织毛衣了,也不纳鞋底了,比林雨桐还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真有黄金屋呢。 这东西当然是得交公,但交公之后,县里应该也做了努力争取,比如一直没钱盖的家属楼,现在能动工了。消息一出来,领导就发话了:小林把老院子给了咱们系统,如今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别人怎么分到时候再说,但小林一定得分一套大房子。 这话在县里传的神乎其神的,林爱俭甚至专门找来了,“听说是好几箱子黄金,你怎么那么傻,留着半夜你去找,慢慢的往回拿,谁能知道。或是你先拿几根,之后再说发现的不就行了。怎么还听说你是当着大家的面找出来的,一点也没落着?你笨不笨?蠢不蠢?气死我了!” 笨吗?不!该自己收获的时候才到。 林雨桐笑了笑,就低声道,“回头有人问你,你就说找到的还不是全部,怕是有些古董藏的更深……” 真的? “不真!”林雨桐低声道,“别说的那么肯定,就是说闲话嘛,真真假假的,叫听的人自己想去。” 林爱俭就看她,然后猛的一笑,“成,我也不问。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就是一句闲话嘛!” 对!就是闲话。 等人走了,四爷就看桐桐,“你要黑吃黑?” 别这么说,我就是想做一把‘古董’交易。说着,她就起身往杂物间去,原来的房主留下几个瓷瓶瓦罐的,其实都算不上古董。就是民国的东西,没多少年头。可要是把它变成有些年头的古董呢? 她抱着瓶子出去找四爷,这事还得四爷去干。 如今淘换这个可不犯法,对这个有研究的,专门掏老宅子。自家这是老宅子,偏巧,自己参与了这个案子。 这会给人以误导! 周进宝就在家里转圈圈,孩子睡着了,七妮在灯下做针线,“你转悠啥嘛,横竖跟咱们不相干。” 傻老娘们! 周进宝气道,“我多大岁数了,你才多大岁数,孩子还小,我不为孩子谋划谋划,将来你们娘俩喝西北风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有金子有银子……还怕我们娘俩没饭吃。” 就是不能只留金银给你们!有这东西你就好吃懒做的败家,手头稍微紧点就拿银元就去兑换,一块银元才一块钱,这就是个傻狍子!她年纪轻轻,只想靠着这个过日子,不等孩子长大啥都霍霍完了,到那个时候自己年纪大了,孩子也该娶媳妇了。正是用钱的时候却无钱可用,这才是最要命的。 他养的是儿子,儿子要是败家子自己认了。可却不会叫一个娘们整天给自己败去。 手里的金银能花,古董却是想花也花不出去的东西。这种东西攒着不动,等孩子需要的时候再出手,那才是把钱用在了刀刃上。 自己对古董不懂,但是李三的师傅偷出来的一定是真的。本来想叫人把金老四家的偷出来,至少有对半的概率那东西值点钱。可那蠢货没偷到!再想找真古董,去哪找呢。如今,唯一有线索的就是跟公AN局发现的黄金珍宝一批的东西,他相信,李三师傅当年藏起来的东西,其中有更值钱的被人给密下来了? 黄金值钱吗?屁!真正值钱的事古董。 要是林雨桐偷着藏,会藏什么?金银太扎眼,只有古董,她可以说古董是老宅子里的。黑的就洗成了白的。 但前提是,这个林雨桐得有这个脑子。 他就问七妮,“那林家的四丫,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七妮呵呵一声,“那可是精明的很。啥便宜都占了,谁还都说她是好人,最是奸猾不过!” 奸猾吗?这就对了! 奸猾的好!奸猾的妙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3章 百味人生(42)三合一 百味人生(42) 周进宝是个特别耐得住性子的人。 估计是怕突然来个收古董的, 会叫林雨桐联想到家里进贼的事。对!他一点也不敢侥幸,会把希望寄托在林雨桐没发现这一点上。 事实上她随后就打听了,林雨桐跟邻居打听谁家出粪了。再想想李三身上的那么味儿, 他笃定的很, 家里进贼的事林雨桐一定知道。他随后也警告了李三,千万老实着,估计现在已经被盯上了。 前脚家里进贼,后脚就有一收古董的上门。他怕林雨桐直接把要收古董的人给送派出所去。 因此,他就跟啥事也没有一样, 该干啥干啥, 尽量不跟林雨桐碰面, 努力做到叫她忘了他的存在。 事实上, 一直也没发现那边有啥动静。对于那家的消息, 他都是从老婆和儿子嘴里知道的。 “老周,给我拿十块钱来, 我去买双皮鞋去。” “老周, 给我弄几尺布票, 我扯几尺布做件衣裳。” “老周, 你再去省城给我捎带一条黄丝巾。跟四丫脖子上缠的那个一样的。” “老周,你找找供销社的朋友,再有白袜子记得给咱们留些。穿黑布鞋穿着白袜子好看。” …… “爸爸,给我买面包。金夏和夏金天天去学校都拿着面包, 还是热的。可甜了!” “爸爸, 给我买运动衣, 要蓝色的,开运动会要穿。” “爸爸,买肉, 金夏家天天吃肉。” “爸爸,我也想吃红烧牛肉!” …… 家里最重要的开销就是吃穿,从吃穿上就能看出这一家子的经济状况。他现在不管对方有多少钱,他只是从中知道,林雨桐家一切如常。 三四个月过去,春装都换下去了。学校确实要举办运动会,而对学生要求的服饰是运动衣。 男孩穿蓝色的,女孩穿红色的。 衣服就是秋衣秋裤的质感!林雨桐瞧着俩孩子换上这衣服还自觉挺好看,她撇开眼睛没眼看,“去!赶紧的。”回来就给我换下来。 金夏手里捏着粉笔,把白球鞋再刷了一层粉,然后满意了。 夏金更磨蹭,得扎双马尾,还得用红丝绸给上面绑成蝴蝶结。 折腾了好半天,才出门跑着去了。林雨桐站在门口看着,孩子们穿的五花八门,好些都是穿父母的秋衣秋裤去的,长的很了,就把秋衣塞秋裤里,然后再把秋裤使劲的往上提,一直提到咯吱窝。 这样儿,还不如穿平时穿的衣裳呢。 目送两个孩子离开,林雨桐回来在院子里想给豆角把豆角架子给搭起来。她今儿不用上班,因为在档案室的优秀表现,她有了一个新的工作岗位,管理体能训练,外加教官。这个职位之前就没有,因为局里压根就地方搞什么体能训练。这次不是要建家属楼吗?这必然要弄个家属院的。为了圈地方,单位得想法子。于是,搞这个体能训练就被提上日程了。甚至为了申请这块地,拉了个空架子办公室。林雨桐这个全省系统的全能冠军当教官,更是增加了可信度。 于是,林雨桐又给换工作了。可体能训练的地方都在审批中,她连个上班打卡的地方都没有。早起买菜的时候去单位里的值班室溜一圈,就算是打卡上班了。剩下的时间,领导叫自己自由训练去。争取之后再有比赛,自己能再创佳绩。 于是,自己奉旨摸鱼。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变长。 这天也是一样,家里收拾利索,在院子里收拾菜地。门口就人说话,“家里有人吗?打问点事。” 林雨桐起身绕过照壁,见一戴着眼镜穿着中山装口袋里别着钢笔的老人站在门口,推着自行车保持着身体朝前倾的姿态。见了林雨桐特别和善的笑了一下,“姑娘,跟你打听点事。” “请进。”林雨桐真以为老人家是有事要打听呢,把人请进来,在门厅里的板凳上坐了,又给倒了茶,“您是找人呀……还是有旁的事?” 现在这种过路的陌生人上家里的不算罕见。比如口渴想喝点水,骑着自行车没气了借个气筒子打个气,太经常了,大家都乐意给人方便。 别说是打听事的,就是过路的人想喝口水,还不叫喝了? 这老大爷喝完,就打量门房和门厅,然后再看过去就是照壁。照壁后面是什么就看不清楚了。 他收回视线,“我问问,这家早前是不是住着姓蔡的人家。” 只问老房子。 林雨桐不知道更具体的,就看他,“要打听以前住这里的人,我不是很清楚。这不,你去卷烟厂,找一个叫韩红兵的。然后告诉他你要找这个院子的主人,他能给你指地方。我这还真没往上一代一代挖过。” 老人就不好意思的笑,“姑娘别误会!我找的房主指定不是你说的那个。这房子以前姓蔡,后来家业败了,把这房子卖给一户人家,听说是安置了小妾。不瞒你说,我姓蔡,这宅子是我家祖上盖的。我爹临死前,一直在念叨这房子。” 按照年纪算,卖房子的时候他爹还是个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执念?除非这房子里藏了东西。 可要是真藏了东西,后辈该隐藏身份伺机等着这边卖才是。这么大喇喇的上门,还把身份挑明了,你就不怕我不卖吗?可你要是不为了买房子,你费劲的找过来干嘛? 林雨桐心里就有些狐疑了,她微笑摇头,“我家这房子不卖。”祖上是你们的也不卖!何况,你怎么证明是你是其后人? 扯淡!要不是瞧着对方年纪大,都给撵出去了。 这蔡姓老人连连摆手,“姑娘,你别误会。这房子如今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是路过了,顺便瞧瞧。另外,也想看看,当年的东西还保存了多少。要是有一两件老东西,我还是愿意买回去留个念想的。” 哦!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这鱼钩下了这么长时间了,这鱼可够谨慎的,不仅拖了这么长时间,还不亲自过来,找了个人模狗样的江湖老骗子来了。 她看了对方一样,“家业败了,还有钱倒腾老东西呀?” 这老头愣了一下,“……我老婆成分不好,如今这不是该归还家产的都归还了,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我老丈人家那边没人了,最后都归我老婆呢。我儿子呢,没多大出息。家里那点东西叫他花销……要不了几年就败了。不如换成老物件,叫他们当传家宝的留着保险。” 林雨桐一副了然且认可的样子,“这宅子里还真有一些老房主留下来的东西没搬走,可就是我爸和我男人不在家,我不敢做主。这么着,明天周六,明天下半晌你要是有空,你就再来。” 这老头马上道:“不知道能不能叫我先看看……” 林雨桐摆手,“都是旧东西,你想要就来,不想要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卖。再说了,也未必是你祖上留下来的。”说着话就起身,“我这还有活要忙,你看……” 老头赶紧起身,“那我明儿再来。” 可第二天再来,这老头发现这家坐了好些人。门厅里放着的都是旧家具之类的东西,一群人围着看。 没错,林雨桐把原来的房主给叫来了,告诉他有人上门收家具和古董。然后对方带的人不少,林雨桐叫对方看,“是不是都是你家的东西,你看着卖。” 对方感激的很,这本就是不要的东西,能换几个钱是几个钱,压根就不重视。 老头一来,一看着情况,就小心的瞥了林雨桐一眼。周进宝说这家的小媳妇特别聪明,他之前还不信。这回是真领教了!瞧瞧,人家把以前的房主叫来了,也把自己这个据说是更早的房主后人找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边这么一交易。往后这个房子里再有传言说是卖出了啥东西,谁也别想来伸手说那是他们家祖上的。 如此,他更坚定了:对方手里一定有宝贝。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毫不犹豫的甩出这些东西来,把以后的后患从跟上就给掐了。 他心里赞赏,也为了达成之后的买卖,跟着老家具的主人来来回回的讨价还价,最后以七十块钱的价格,给买下来了。 对方笑的见牙不见眼,自己其实也么亏。这些东西再转手,能卖个一百多。 然后林雨桐目送两方离开,好些邻居就说林雨桐,“买了房子了,东西是他自己当初不要的。现在都犯不上给。” 总之,这个小金和小林,人真是太实诚了。 实诚人小林从手心里摸出一张字条,是那个蔡姓老人偷着塞过来了。上面写了个时间和地点,再没有其他了。用的笔应该是他身上的笔,纸嘛,是从自家的垃圾筐里捡起来的用废了的草稿纸。 她把字条给四爷看,四爷也笑。 这些人就这么笃定桐桐手里有东西,给的地址竟然是在桐桐每天锻炼的必经路上。 行!那就去。 四爷随手拿了个筐子,林雨桐把东西往里一放,四爷骑着车后面绑着筐子。而桐桐跟往常一样,锻炼去了。 有瞧见的还说林雨桐,“咋没带俩孩子?” “开个运动会,跑的腿疼,叫歇两天。” 四爷骑车跟在桐桐身后,像个监督员似得。这是大家常不常都能见到的,没人好奇。 还是老路线,在一段土墙边两人停下来。然后墙后头就闪出一个人来,不是那老头又是谁。 老头嘿嘿笑,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你这么谨慎,我这老头子也不是不懂规矩的。” 林雨桐伸手把匣子递过去,“看!” 老头将手里拎着的矿工帽子戴上,矿工帽上带着灯,特别亮。借着这个亮光,他看清楚了这个东西。只看这匣子,他的手都开始抖了。这个匣子……很是古朴沧桑。上面雕刻的花纹并不繁复,可不繁复是某个时代所特有的标志。他戴上手套,先捧着盒子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才慢慢的打开,看里面的东西。 结果一瞧里面的瓶子,多少有些失望。瓶子最多就是前清的东西,其特征像是康雍年间的。尤其是上面的字,倒是有几分雍正爷的风韵。没有比对没法太准备的判断,但大致上差不多! 老头儿把东西放下,关了矿灯,这才道,“这瓶子的价值没那么高……” “你只要瓶子呀?那是没多高的价格。你开价!” 别!关键是那个匣子!那个匣子! 林雨桐就笑,“别把我们当不懂行的。你家祖上是干啥的我不问,但我家祖上是干啥的,你该清楚。” 老头讪讪的笑了笑,没错!这林大牛本姓夏,同县那边的大地主人家。省城那江家更显赫,这俩后人不懂啥东西值钱,但林大牛应该是懂的。 更何况,人家手里的东西还有可能是祖传下来的,那能不知道价值吗? 这就不好谈价了嘛。 林雨桐似乎是想起什么似得,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来,直接递过去,“你再给我这个东西估个价,看看能值多少钱?” 什么东西? 老头又打开灯瞧了一眼,是个挂坠一样的东西。这是一个琥珀石头。巧妙的是,有人在琥珀石上做了微雕,看着雕刻的风格,竟像是唐宋时期的东西。他的手又抖了一下,这玩意可轻易不可得了。 林雨桐见他抖着手,爱不释手的样儿,心里就是一笑,然后伸手,“怎么样?还算可以?” “敢问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祖上传下来的。”林雨桐接过来挂在脖子上,“戴了有些年头了。” 有些年头了?难道是林大牛小时候就挂着的东西,应该是。 可他现在不敢开价,他也不知道周进宝到底有多少钱。能不能吃下这些东西! 因此只得道:“两位先回,我回去取钱……回头我上家里去!”反正可着钱没东西呗,有多少钱买多少东西。 成!两人把车子调头,带着东西转身走了。 这老头从草丛里把自己的自行车扶起来,等了半小时了,这才骑车往收购站去。 周进宝等着呢,“怎么样?” “未必是李三师傅偷的东西,怕是夏家和江家祖上传下来的。” 也对!这些东西往地下一埋,谁能知道,“质量高吗?” 高! “有一个木匣子,像是樯木的,看着是唐之前宫里的东西……一个康雍时期一个瓷瓶,该是雍王府里出来的东西……还有一个琥珀微雕,唐宋时期,这一点不会看错……我不敢开价,不知道你有多少……” 等着! 周进宝出去,从狗窝下面挖出一个提包来,土都没拍干净直接给拎屋里了,“你看这些够吗?” 这老头一瞧,微微皱眉。这些东西杂的很。不像是人家那金条就是金条,银元就是银元,他这里杂七杂八的什么东西都有,像是金戒指金项链银戒指银耳环,一抓一堆,品质不一,但都比较粗糙。他挠头,“这得折价算。对方可精明了,而且不是没见过钱的主。你这些东西……人家都未必乐意交易。” 周进宝低声道,“他家那东西要是祖传的,只怕是也急着出手呢。这运动看着是过去了,可还会不会再继续,谁知道呢?真要是再来一场,哪里比的上真金白银放在手里安全。东西你拿着去问问,只要能把真东西买回来,我另外谢你。” 说着,就从衣兜里淘出一串碧绿的手串来,“这是谢礼。” 这老头眼睛一亮,这玩意倒是比这些金银更可爱一些。他立马应了,将包的拉链拉起来,“你跟我一道儿走,你在门口等着我。” 当然得跟着!周进宝也怕这老东西从自己那包里抓一把密下呢。 因此,他一边应着,一边拎了个布袋,跟着往出走。都进了巷子了,他才交底,“这些东西要是对方还不松口,你再出来。我这个布兜里还有一些,添上试试。” 成! 然后林家的大门就被推开了。林大牛直接撩开帘子,也没言语,直接叫人进屋。 俩孩子在炕上玩,电视又搬到前面来了。一家子都陪着林大牛看戏曲节目,这会子客人来了,电视也没关。 屋里亮堂堂的,借着这光,老头又把三样东西都看了一遍。 确认之后,将包放在桌上,“先看看……”他说着,就自己拉开包来。 林雨桐一撇,就嫌弃的皱眉,“里面的东西都是这样的?” 老头得叫人家看清楚呀,干脆将包里的东西都倒在炕上。俩孩子一瞧,也跟着嫌弃,可能是江映雪给孩子看过她的首饰,因此,两人十分看不上这东西。 这叫老头更尴尬了,就说嘛,这家子都是见过世面的人。 林雨桐直接将坠子给拎起来了,言下之意,你这个东西换两样。 老头忙道:“还有!别急!别急。” 他急匆匆出去,利索的又进来,“这里还有,姑娘瞧瞧。” 这一包沉的很,该是金多银少。 林雨桐打开布包瞧了一眼,然后递给四爷,四爷一扫,就把布包往方桌里面一推,“得了!就这样。这东西难有个准价。好处是,他拿的这个金银都没有标识,还零散……” 没标识就不怕拿出去有麻烦。零散就代表随时能兑换花用,不惹人注意。 林雨桐这才把坠子递给老头,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行!跟你们这种人换,比较保险。” 那是那是!都是混饭吃的,不会有背后害人那一套。自己交易完,不会上这一家三口的单位举报去。 他利索的把东西往皮包里一塞,“那就告辞了。” “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再无瓜葛。”老头说完,朝几人点了头,利索的出去了。 至于那个装着金银的布袋子,他也没要。 人一走,林大牛直接就关了门。 那边,四爷才打开布袋子,“估计那老头压根就没看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可不!这里面是几件金器,不过是颜色没处理,有些发黑而已。再则,这金器有些变形了,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周进宝估计把这当金疙瘩了。其实这不是,这本身就是古董,真古董。 林大牛凑过去看了看,“明中期的东西?” 对! 随后几天,林大牛把那些零散的金银都给融了,且反复的进行提纯。四爷没事了就想法子修补那几件古董金器。用这件古董金器,少说也能再换两大皮包那样的劣质金银。 林大牛就叹气,“周进宝这样的人……胆大且聪明,就是见识不够。不过他未必能吃多大的亏,元民做的那几件东西我看了,是赝品但也不是一般的赝品。他要真能藏上三四十年出手,还是能值几个钱的。要是遇到识货的,光是那一件琥珀微雕挂件,就未必比那几件金器的价值低。” 林雨桐就笑,到那个时候东西就到小胖手里了。小胖能卖多少钱,那是小胖的运道。 不过林大牛也好奇,“你们俩怎么想起折腾这个了?这事就这一次,再不许干了。要是急需用钱,我去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他们手里肯定是有存着的东西的。” 知道!江映民走的时候肯定给江映雪留了防老的钱了,这钱不到最后不许分的。但要是急用,家里肯定拿的出来。 四爷赶紧接话,“不用,就是周进宝打着偷的主意,教训一下而已。要不然折腾这个干嘛?” 那就好! 有钱了,四爷和林雨桐周末陪林大牛去省城的时候就多了起来。每次去,林雨桐都会去那一片的第一家。从夏映雪那里知道,这老太太姓白。 说是这白老太太当年也算是一个颇有传奇性的一个女子。自小被父母卖入青楼,稍微懂事点就从里面逃出去,跑去教堂得到洋人神父的庇护。她在教堂里学洋文,学油画,学钢琴。后认识了许多去教堂的名媛小姐,踏入了上流社会。还因此被一军阀家的少爷瞧上了,可她没答应,自己以卖画为生。因着追求的人多,她的画在一定圈子里很是受人追捧,钱财收敛乐无数。随后就买下她现在所住的房子。不过年过三十了,不知道怎么想的,却跟个演话剧的走了,具体的却无人得知了。再出现就是建国之后了。但这些年她好似也没受多少牵连。有人说跟她的爱人是我D的同志,已经牺牲了。有人说,她应该是私奔的途中救了我D的同志。因此,她被庇护的很好。 究竟如何,这个除了白老太太无人得知。 林雨桐和四爷过来,一是瞧瞧有没有卖房子的,二是看看白家院子里的花草。花草有灵气,有能力管的时候关照一二,别管是不是自家的,瞧着就叫人觉得舒心。 每次来,老太太也不管,她就坐在摇椅上,看着四爷和桐桐在院子里干活。干完活,两人打个招呼离开,老太太也不挽留。 这种默契一直保持着,直到七月中旬了,孩子们放了暑假,两人带着孩子再次去了省城。孩子在家里玩,他们去了白家。老太太的坐在花树下,一身素色的旗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绣花鞋,闭目假寐着。听到动静,她微微睁开眼,见是两人,白老太太笑了,“走了一路,热了。坐着凉快凉快!” 林雨桐也没客气,把拎着过来的西瓜放边上,“给您泡水里,晚上吃起来就凉了。” 说着,就去开水龙头。然后把手里的帕子打湿,拧干给四爷送过去。 四爷一边擦汗,一边听老太太开着的广播。改革开放了,上面允许南边两个省大胆的尝试。 等林雨桐坐下了,老太太把广播关了,扭脸问四爷,“改革了,也开放了……不会再变了?” 不会! 老太太缓缓的点头,似乎是缓了一口气的样子,“那你们说,我要是出国了,还能回来吗?” 出国? 林雨桐不解,“您在国外还有亲人?” 老太太摇头,“不算亲人!他是……我丈夫。” 丈夫不算是亲人吗? 对白老太太来说,分别了这么些年,应该确实不算了。 “我当年突然决定嫁给他!着了魔一样。我们从这里离开,在南边定居,确实过了两年舒心的日子。”老太太看着满院子的花木,“在南边,我们的院子也是这样的……看见你们在院子里干活,就像是看见了当初的我们。我们在小院里结婚,天地为证,我们结为夫妻。”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他接到电报,说是母亲病危,希望见他最后一面。他这一走,就再没回来。我去他的老家找过他,老家的人都说,他们一家早在之前就启程去了香港……我想,他应该是被骗回去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很长时间,我都不信她抛下我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我到处找他,我甚至想着,他是不是去了延AN了。于是,我就追着去找了。半途中,救了几个人,却也伤了自己,肚子里五个月的胎儿没了。伤养好了之后,也解放了。遍寻不到,我就回来。一直守在这里,总想着,他回来也有个找我的地方。这么些年了,一直没有音讯。上个月,A省华侨会来了两人,说是受他的委托找我的……要开放了,港商好似能回来了。”她目光平静的看着林雨桐,“你要是我,你去不去?” 林雨桐挑眉,“若是他跟您一样,这些年也这么守着……那就去。若是他已子孙绕膝,那边不去也罢。” 老太太一下子就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她长叹一声,“不过,A市希望我去南边,他们找到当初我们住过的小院了,且已经修缮好了。那边气候宜人,比这边养人,希望我过去颐养天年。” 林雨桐就有了猜测,只怕她当年救的那几个人,如今恢复工作,在南边任职呢。若是如此,她过去能得到更妥当的照顾。 “决定了吗?”她先问。 老太太就看她的院子,“你们喜欢这里?” “您出去问一声,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喜欢。” 他们的喜欢跟你们的喜欢不一样,“你们珍惜这里的一草一木,可对别人就未必了。” 林雨桐也跟着左右看看,“这里是您买下来了,您在这里这么多年……默默的守着……” 白老太太摇头,“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喜欢这里。这么些年我为什么连个朋友都没有?甚至相熟的人都早已不来往了?为什么的?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的过往……所以,当年毫不犹豫的跟他去了陌生的地方,我就是想着要重新开始。为什么回来了?为什么不喜欢还守在这里呢?因为怕他回来找不着我。现在知道他找的见了,这房子和院子,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朝屋里指了指,“他喜欢钢琴,我给他买了一架,他却并不高兴。那是因为我是用别的男人的钱给他买的。我这种所谓的画家……不过是被男人追捧出来的。跟楼子里那些唱曲的姑娘其实并没有不同。那一架钢琴买回来……他没碰过。我那时候就懂了,他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房子,这院子,不喜欢有人知道我的过往……” 林雨桐皱眉,嘴角动了动没言语。这个男人叫人很不喜欢,你介意她的过往,何必跟她在一起。本来一个女人在乱世中求存就不容易,她费尽心机才攒钱买了这么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因为他的出现,他的离开,生生把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变成了折磨人的牢笼。 但这话她没法说,白老太太一生坎坷,到了这个岁数还有什么看不破的呢! 她说要走,其实也是想破了这个牢笼。 “您还要住回当年你们住过的老院子?”她这么问。 老太太哈哈就笑,“以前的故友帮我重新盖了房子,那院子早已大变样了。”她说着,就郑重的看了四爷一眼,“小金呀,这院子对我没有意义了,我想给他找个归宿。”这话一出,她怅然良久,“你们是这三十年来,唯一的踏进这个院子的客人。” 林雨桐的嘴微微张开,想想,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房子我赠与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我死后,劳烦你们跑一趟,替我料理身后事。我有几位故友,可故友也有老的时候。人到了这个岁数,谁先走谁后走,说不准的。我对故友有恩,对人家的后辈却无恩。因此,我怕将来指望不上。只能拜托给你们。” 房产过户的时候可以说是赠送的,但四爷和林雨桐又怎么能白白的拿了人家的房子。 老太太八月上旬就走,过户之后,桐桐将家里的金银连同那几件古董金器都给老太太放行李里,这些东西以现在的价钱来说,已经远远的超出这个房子本身的价值了。 谁知道送走老太太一周之后,还没等桐桐有工夫再去整理房子里的东西,省华侨办的工作人员带着两个穿着短袖打着领导的男人来家里了。两人一口粤语,“我们是受白女士所托,交托给您一些东西。” 林雨桐一看,当时她给老太太的东西,她退回来一部分。将那几件金器古董留下了,却把散碎的金银都给退回来了。 怎么说呢?林雨桐之前给的比房价高,这是还人家馈赠的情分。也是自家无心占便宜。如今,对方留下那些古董——按照如今的价格算的话,老太太算是低价把房子卖给了自己和四爷。人家这次把古董当做礼物的意思就是:我赠你房子,你赠我古董。 这是咱们之间的情分。 然后还委托对方给自己带了一封信,信不长,说了三件事:第一,他没娶,这些年也是孑然一身。第二,对方说,越是年纪大,越是反思己过。当年那个人白发鬓鬓了,却郑重的为当年的事致歉。第三,对方不走了,陪她一起在当年的小院里共度余生。 老太太最后说:余生不长,他所言是真是假不欲追究。许是孤独的时间太久了,有个人忆往昔并不是一件坏事。人生只剩归途,是与非,得与失,已经不重要了。 林雨桐便笑了,叫那两人给老太太捎话:您嘱托的事情不会因为别的变故而改变。 是说后事的事!这话只老太太听的懂。 她能想象得到,老太太听了这话露出的豁达的笑意。 客人送走,林雨桐将箱子又合起来了。她觉得这个老太太很会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了金银,说是交托的。便是省里陪同的人,也绝对不会想到这本就是林雨桐的。最多只是回去嘀咕一声林雨桐走运:得了房子还得了钱,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道。 而过了一道手之后,林雨桐再拿出这个东西来用,便不会有人往别的方面去想。‘赠送’得来的财产也是合法的收入之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4章 百味人生(43)三合一 百味人生(43) 这套房子, 除了得空去料理花木,再就是别叫院子给荒了。其余的,林雨桐和四爷压根就没动。老太太的东西带走了不少, 但更多的则是留了下来。林雨桐全都没碰,平时就用布给盖着呢, 不叫落灰就行。对外他们甚至都没宣扬这房子是他们的,别人也只以为是代为照管。 这房子林雨桐没打算跟江家老宅置换, 它的性质是不一样的。想换可以再买别的,唯有这套不行。 经常在这边进进出出的, 小四婶肯定能知道的。她太喜欢这里的大壁炉了, 而且这边的家具是现成的, 全都是配套的。老是老了一些,可主人住的爱惜,摆着并不显得寒酸。她都想好了,像是沙发……可以给上面换个新套子套着, 这不就跟新的一样吗? 她跟林雨桐道, “冬天我们搬过来, 还省了煤了。” 那不成!没有人家老太太的允许,里面什么东西都不能动。 小四婶气的, “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老太太也不在。” 不在也不行! 为了这个, 小四婶跟林雨桐说的有点不愉快。 连着好几年, 林雨桐真就没动房子里的东西,动的只有院子里的花草而已。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二年,林雨桐接到电报,白老太太辞世了。 八二年的深秋,林雨桐和四爷去了一趟南边,去给老太太办了丧事。老太太走的很安详, 无病无灾的,早起把林雨桐寄给她的旗袍拿出来,一直舍不得上身的她好端端的给穿了起来。然后把珍珠的戒指,翡翠的镯子,碧玺的耳坠,黄金的项链都给自己戴上,把柜子里一直收着的高跟鞋拿了出来。甚至还对着镜子给自己浅淡的化了妆,然后好心情的做早饭。早饭煎鸡蛋自制了三明治,午饭拉着老头儿去外面吃的,晚上回来吃的是烛光晚餐,牛排和红酒。她心情很好,吃完在老头儿的陪同下散步了半小时,回来躺在躺椅上,老唱片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她喜欢的老曲子……她双目紧闭,脸带微笑,却再没睁开眼睛。 她自己挑好的衣服自己穿着,人没了,也没有再给换衣服。林雨桐和四爷到的时候,她体面的躺在那里。老头儿亲手将一块洁白的帕子盖在她的脸上,“慢着些走,等等我,别急着赶路,要不了多久,我就去找你……” 老头儿年初被诊断为食道癌,他不许人告诉老太太。家里的侄儿要接他去美国治病,他放弃了。他觉得与其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就不如还能动的时候好好的陪陪该陪的人,“她等了我三十年,我却只陪了她三年。原以为我要走在她前面,没想到这一回……轮到她不辞而别了。” 而这一回,我不会再叫她等那么长时间了。 老头儿靠着一股子信念撑着呢,结果老太太一走,丧事才一料理完,老头儿就倒下了,躺在医院滴水不进。他的家人从国外赶回来,可又能怎么样呢?神仙也救不了想死的人。林雨桐临走的时候去看了看老头,心里有数了,照这么下去,一个月都难撑过去。 她和四爷在这边规划的陵园里买了一块墓地,安置了老太太的骨灰。回头又跟老头儿的侄儿商量,是不是考虑将来给两个老人合葬。对方很痛快,“落叶归根,这是我叔叔自己选的,按照他的意愿。” 林雨桐和四爷就不多管了,只把墓地的位置说了,老头儿的葬礼他们就没有出席的必要了。 老太太走了,按照老讲究,这衣服鞋袜随身的东西都得给带去,得烧给老人的。林雨桐这才动了屋子里的东西,该烧的在城外的十字路口烧了。但其他的她还是没想动,等老太太过了周年再说。 这次跟四爷过来,将一些娇贵的花草得用塑料给包起来,怕过冬冻着他们。两人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呢,小四婶进来了,脚步匆匆的样子,“桐桐,元民。” 四爷不爱跟这位婶子说话,他叫桐桐只管去。 林雨桐起身,“小婶,怎么了?” 小四婶从兜里摸出一根金条来,这该是当初分家的时候夏九墨分给夏文茂的。因为夏家的老宅给了长子,次子便得了一根金条,两个女儿一人一块金砖。 就听小四婶道,“上回元民跟个小伙子在这边拾掇院子,我路过听见两人在院子里说啥外汇……”她抻着头跟四爷说话,“元民呀,你的门路广,给我把这金条换成美元。” 是说不在银行交易。 四爷停下手里的活,“您兑换那个干嘛呀?这东西上下总有浮动,您就把金子放手里存着……” “不是!”小四婶着急,绕过林雨桐蹲到四爷身边去了,“我娘家侄儿这不是要出国吗?出门不带钱,家里哪里能放心?” 如今公派出去的,花钱不多。自费留学的渠道还没打开,所以,便是要出国,那也不用带那么些。 四爷先应承下,“回头我去办。办好了给送家里去。” 成! 四爷找杨建国,他是班不好好上,就倒腾这些外汇。在换之前,他得问夏文茂,看他知道不知道这事。结果一问,夏文茂都愣住了,“换外汇?” 对!夏文茂本来就是搞外贸的,外汇兑换他其实更方便。 四爷就猜着夏文茂估计不知道,果然,对方拿着电话愣了半分钟。还是秘书催着叫开会了,他才拿着电话含混的‘嗯’了一声,“这个事不急……回头我跟你细说。” 意思是不叫换。 四爷就道,“东西先放我这儿?” “你中午过来,我们单位跟前开了家馆子,咱们在馆子里吃顿饭,要是桐桐也来了,就把桐桐也叫上,没关系,是家事。” 然后晌午的时候两人在夏文茂单位门口等着呢,他准点下班,脚步匆匆。这几年夏文茂发展的不错,身上有了几分官威。这会子皱着眉,见了两人才露出一丝笑意,把两人往馆子里带。 如今这饭馆整体粗糙的很。不过夏文茂跟老板熟,直接带了两人上后院去了。看的出来,这里原本也是宅子,前面改成门脸了。后面院子里摆着桌子,三人落座了,夏文茂也不用点菜,老板娘利索的上了两盘凉菜。 夏文茂夹了一个花生豆塞嘴里,眉宇间有些烦闷的样子。嚼着一粒豆子老长时间了,这才道:“我想跟你们商量件事。” 四爷给夏文茂倒了茶,“您说。” 对方看四爷,“元民,你给叔交个底,你手里能拿出多少钱来。” 四爷就看桐桐,桐桐马上道,“小叔,您要用钱你说话。别管要多少,我们能想法子给您弄来。” 夏文茂摆手,心里却熨帖的很,“我哪有用钱的地方?”他继而又苦笑起来,“你婶儿只知道她侄儿出国要兑换外汇,压根不知道,她哥那边就没打算叫儿子回来。所以,这次出去,就是打算在美国安家的。” 安家的话——一根金条是真不够。 “我那老丈人找我了,跟我借钱。”夏文茂的笑容更苦了,“话没说到明处,但那意思是想叫我去掏你爷爷奶奶的老本。” 想借江映雪的老本去供养他家的孙子出国?没这么道理呀? 林雨桐知道夏文茂为难的地方了。要说夏家没钱,跟谁说谁都不信。可有钱,亲家借借都不行吗? 要是借家里的积蓄,那借就借呗。都是亲戚,遇到难处了,孩子上学也是正事,拿去先用这没问题。可老太太的老本多是她年轻时候用过戴过的配饰首饰。夏文茂就是再怎么着,也不会舍得把自家亲妈这点东西给掏空。 四爷就道,“您要是真急着用,我手里还有一笔……” 夏文茂摆手,“钱你要是有,你就找个人来,叫他替你和桐桐把我住的那栋楼给买下来。”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为了内侄出国把祖上传下来的小洋楼都卖了。他咬牙出这笔钱了,但也用这笔钱把岳家的恩情给还了。 “许是不到这份上。”四爷就劝,“您回去跟四婶再商量商量,四婶要是不答应,这事就成不了。” 夏文茂没吭声,良久才道,“你们就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到时候若是商量无果,你小婶也认为该卖房的时候,你们别露了就行。那宅子是江家的宅子……是从祖上传下来了。别最后落别人手里去了。” 一顿饭吃的很闹心。 四爷把那根金条又给夏文茂,“那我们等您消息。” 嗯! 回家的路夏文茂觉得双腿沉甸甸的,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老婆迎出来,“可算回来了,今儿有点晚了。我去下面。” 夏文茂把金条拿出去塞给她,“这个你先别急着换。” 小四婶一看就变了脸色,气道,“你那侄女婿真有意思,从我这里接了东西还要再去问问你的意思,怎么?我在这家里做不了主了?你夏家的东西我无权处置了?” 夏文茂夹着公文包往里走,“想哪去了。我是去银行办事正好碰上元民了。元民也不知道这事我不知道,两人说话说到两茬里了,我这才知道的。顺手就给要回来了。” 小四婶的脸色这才好了,“我就说嘛,以前觉得元民挺机灵的。”她说着就追着过去,“咱家积蓄有多少都在妈手里呢,我估摸着应该没多少的。爸为康康出国的事急的都失眠了,咱也不能一点都不管。咱家俩孩子都在我娘家长大,我哥嫂可是啥话都没说过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就因为这个,我这不是在家里一直什么也不多说吗? “那你不叫兑换是啥意思?”小四婶急道,“这眼看下个月就要走了,哥嫂那边真拿不出这个钱来。” 夏文茂进了家门,把包放下,“爸之前找我说过,说是钱不够,缺额挺大的。我一听,是一笔天文数字,上哪弄去。咱就这根金条了,杯水车薪。” 小四婶愣了一下,“咋就缺额挺大呢?” “没打算回来。”夏文茂一边倒水洗手洗脸,一边道,“去年出去的两届学生里,好些都是出去了没打算回来。但在外面过的也艰苦,说是刷盘子洗碗的,啥苦活都干。爸和妈舍不得康康受那个罪,想把这个费用给带足,最好能在美国再买套房子。” 啊? 小四婶懵了,“咱家哪有那个条件?” 夏文茂点头,“是啊!没那条件。我打算再劝劝爸,叫他跟哥嫂说一下。这事不能急,咱走一步看一步,人先出去看看,许是国外的月亮还没国内的圆呢?” 也对! 小四婶揣了金条去厨房,“我赶紧下面。” 夏文茂就问说,“爸妈呢?” “马上回来。”老两口退休了,平时爱出去溜达。 这不,饭好了,老两口回来了。手里拎着半只烤鸡,“木炭烤的,在路边摆着个摊子,一天只烤那么几只,今儿只抢到半只。” 小四婶接了,拿到厨房切成块端出来,“吃饭。” 丈母娘给夏文茂夹菜,“多吃点,知道你辛苦,特意买的。” 夏文茂点头,就着鸡肉扒拉面条。 小四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边吃着,一边问,“康康先出国,然后咱慢慢的想法子给筹钱,也行的。” 丈母娘就瞪闺女,“想啥法子?工资都是定的,再想法子也变不出钱来。”说着,打量了姑爷一眼,在饭桌下踢了闺女一脚,“吃饭!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小四婶被亲妈暗示了,也不好再多问。 吃了饭,母女俩去厨房刷锅洗碗,丈母娘才说小四婶,“怎么这么傻!康康出国得借一大笔钱是事实,可康康从你这亲姑姑这里借了钱,将来肯定会还你,没人会赖你,对不对?” 对!可我没钱借给康康呀。 “你没钱,你公婆有钱呀!”丈母娘就道,“俩孩子回来也没少说,说奶奶的匣子放了什么珠子,什么戒指……你婆婆手里的钱多着呢。你想象,你婆婆四个孩子呢,分到你手里能有多少?不如借着这次的事借出来,其一呢,康康出国的事情解决了,连在美国安家的钱都有了。叫康康以后按月给你还,还够为止。这钱可就落你手里了。别人都分不着!这钱转了一圈,在咱们家办成了两件事,哪里不好了?” 小四婶愣了一下,“还能这么办吗?” 为什么不能? “文茂不能乐意!” “那就得你去说呀!你算算,现在算下来就你们这一房压力最大。你们家那个大哥,要不了两年都退休了。人家女儿女婿靠的上,孙子孙女都不小了,这就是享福的日子。你大姑姐人家是教授,那大姐夫在电视台,你看现在电视台多火的,那钱能挣的少了?他们只一个儿子,也都成家了。你二姑姐那边日子就更好过了……只你们,看看这日子过的。叫老人给你们四房补贴一二怕什么的?你跟他是一条心,你俩都得为孩子想……你得叫他知道,除了老婆孩子,其他人都是外人。这世上,只你和孩子才是他最重要的人,别人都算不上。男人要是没这个认知,那就不称职。” 小四婶:“……”其实这是有些道理的……?她给自己打气,“就是要借我婆婆的私房钱,对?” 对!借了咱们家用用,回头叫你侄儿都还给你!两全其美。 洗了碗从厨房出来,小四婶的话风就变了,“……我想了想,康康出国这是大事。等他在国外安顿好了,将来咱家这俩个想出国的时候,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再说了,只是借而已,回头总是要还的。” 夏文茂低头倒茶,头都不抬,“咱家有多少钱在妈手里,你把那跟金条也给妈。要是不够,我再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那才多少呀?!那可是去美国安家的! 丈母娘看了姑爷一眼,给姑娘使眼色:说!夫妻之间怕个啥。 小四婶咬牙,“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你妈的首饰啥的先借来……” 夏文茂抓着茶壶的手顿在半空里,然后又缓缓的放下,他看向老丈人,“这钱……非要不可?” “文茂呀!那些年,我跟你妈不放心你们,给你们看孩子了。人家都说,我是顾了女儿不顾儿子,管了外孙不管亲孙……这是我跟你妈补偿的一个机会,要不然,真是闭了眼都不能安心。钱是借的,回头会还的!” 这不是钱的事。 这个道理夏文茂不信自家老丈人不懂。他就道,“要不这么着,我大哥和我俩姐姐,手里应该还有点黄金,从他们借也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了! 借了兄弟姐妹的是要还的!可借了父母的,非还不可吗?不用的。 这何止是不一样,这简直天差地别。 小四婶气道,“你就是怕我娘家侄儿还不上你的!当年咱们遇到难处,我爸我妈不怕牵连,我哥我嫂没有丝毫怨言,这是多大的恩?你夏文茂不能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 夏文茂看她,“我妈那些东西,你不要打主意了。那些东西不比黄金,黄金那是硬通货,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可我妈那些东西看着值钱,得放在合适的时候卖,才能卖的上价钱。要是你这么急巴巴的出手,那东西绝对换不来你想要的数额。” 小四婶愣了一下,“那有多少就算多少……” “不划算的事不能干。”夏文茂笑了一下,“那东西是祖产,咱们住的房子也是祖产。要不,卖房子?!你说的对,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现在倾尽所有的帮衬——报恩。回头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卖房子? 小四婶从来没想过,她求助的看母亲。 这丈母娘打量了姑爷一眼,心里也有些生气,这分明就是将了自己一军。他一定想着自己不会看着他卖房子,所以来了这么一手。 呵呵!她朝闺女点头:卖!我还就不信了,他真会卖了房子。 小四婶一点也没犹豫,气哼哼的,“卖就卖!这房子把人累死累活的,你当有多舒服呢!卖!谁不卖谁是王八蛋!” 夏文茂直接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人走了,小四婶气也散了。往常吵架是这样的,她嚷嚷,男人从不争执,只避出去了。等自己气消的差不多了,他才回来。 当妈的还夸闺女呢,“男人就是得这样!时不时的就得给紧紧项圈,要不然就能飞了。放心,他不会真想卖房子。卖了房子住哪儿?再说了,谁能接手这么大一房子?没瞧见头一家那房子空了几年了,有人买吗?卖不出的!” 知道!他就是威胁我们呢。 可却没想到夏文茂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一早回来却带了个人来。 四爷请了何炳晨帮忙,由他出面去买了。用的就是白家老太太退回来的那些金银。 何炳晨这几年煤球生意做的很可以,在县城买了临街的院子,还添了个儿子,日子过的别提多红火了。不过这种营生到底是不体面,韩家还是淡淡的,不认这女婿的样子。哪怕韩红英生孩子,亲妈也只伺候了三天就再没管过。 平时何炳晨一身脏衣服在煤堆里,今儿出门穿了一身体面的,看着很有派头。 夏文茂装模作样的带着何炳晨挨个房间的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要是可以,今儿就能过户。” 小四婶也才慌了,“真要卖呀?” 夏文茂看她,“看你呢!反正康康出国用钱,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法子了。卖房子是唯一一个能凑齐这笔钱的法子。你要是不想卖,你去说服爸妈。要是非要钱,我也只这一个办法。” 所以,你决定。 小四婶皱眉,“这要是卖了房子咱们住哪?” “单位分的房子,两居室的,够住。” “可咱家俩儿子呢!” “回头你那单位好歹能分一套间,这不又能安顿一个儿子。” “爸妈怎么办?没爸妈住的地方了?” “他们退休了,也不怕单位上谁给穿小鞋了。以前单位给分的房子再要不回来,就能往上反应了。再说了,有我的面子在,只要打个报告,单位上咋可能不给爸妈房子。那边也是两居室,肯定够住。” 小四婶还是舍不得,她犹豫不绝,下不了这个决心。这个房子卖了容易,想买回来可太难了。 老丈人从屋里出来一看这阵势,当即变了脸色,连忙跟何炳晨道歉,“不好意思,两口子闹矛盾呢。这房子不卖!”这要是真叫姑爷把房子卖了供养自家孙子出国,这可真就把那十年的情分给抵消了。不能这么干!逼不出来那边的钱就算了,再想法子。不能把路往绝处走。 可丈母娘没想到那一层去,她觉得这是姑爷给她难堪呢!昨儿说说得了,今儿还带个人来一副兴师动众的样子,这是想吓唬谁呀! 因此,她也阴阳怪气,“文茂说的对,住单位的房子,电费水费都便宜,还集体供暖。一家子住一块热热闹闹的,不像这个,夏天蚊子多,冬天跟冰窖似得。夜里拉了老长的鬼影子,夜里起夜能吓死个人去。整天啥事也不干光是打扫就打扫不完。早该卖了,卖了干净。住在这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哪里赶得上厂里热闹。” 夏文茂笑了笑,点头:“妈您说的对。那就听您的,卖了。” 何炳晨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银块,“要不要去银行估价?” 这么老些! 想说反对话的老丈人的眼球被吸引了,再想说话的时候,被老婆拦了,“人在哪都得有房子。咱们还有单位的房子当退路,可康康一个人出国,要是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可怎么办?” 这事怎么处理都不会完美,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如今,先顾着要紧的。 夏文茂看老婆,“卖不卖?” 小四婶不停的抓着衣角,求助的看父母。 她爸笑了笑,“你妈说的对,这房子好是好,就是维护起来太麻烦了。每年得拿出一个人一年的工资来……不适合咱们住。这对文茂也不好,大家都住单位,平时能联络感情。可住在这里,太扎眼了,人家跟咱来往起来也别扭。何况,他也在领导岗位上了,住这样的地方,容易叫人诟病。不能融入群众中去,这对他开展工作特别不利。” 她妈也道:“你俩个儿子,总不能叫两个儿媳妇住在一栋楼里。这锅碗碰勺子的,磕磕绊绊的在所难免。这一栋房子俩儿子,到最后还是少不了卖了做结局。与其那个时候卖,不如就这个时候卖算了。横竖是卖,谁卖不一样?” 说的都很有道理! 小四婶咬牙下了决心,“那就卖!” 然后就真的卖了!夏文茂跟何炳晨转身出去,准备去过户,四爷和桐桐在过户的地方等着,直接过到桐桐的名下。夏文茂没说多余的话,拎着装金银的箱子回去了,然后把箱子递给老婆,“你处理。也准备搬家!三天得给人把房子腾出来。” 这么快吗? 俩孩子今年高三了,放学回来见家里乱糟糟的,才知道房子卖了。 夏文茂没瞒着,跟孩子说了。 小四婶在边上叮嘱,“这事不许说漏了。不能叫你大伯和你俩姑妈知道,更不能叫你爷爷奶奶知道。” 俩孩子面面相觑,两人没跟舅舅家的表哥表姐一起长大,对其的感情没那么深。因此,对卖了房子供养表哥出国这个事,两人感觉很迷。 小四婶还叮嘱,“要是问起来咱为啥搬家,就说天冷了,这边不暖和。懂没?” 懂了! 小四婶要瞒着,四爷和桐桐也没打算这么快叫林大牛知道。 抽空的时候,林雨桐去找老太太,“咱家的老照片呢,我拿出去叫人翻拍冲洗出来,我想给家里留一套。” 好啊! 照片可多了!黑白的照片有些都不大清楚了。 林雨桐拿着照片一张一张问的可细致了,连桌单的颜色都问的可清楚了。 问清楚了这个,她回去打算把这栋楼彻底的装修还原之后,再说。 桐桐在桌上又是画又是算的,她完全没想过,两栋那样的小洋楼装修下来得需要多少钱。家里这几年是存下钱了。还存了不少!这个钱赚的并不违法,因为这几年一直是价格双轨制。就是说,计划经济内,一吨水泥从四十块钱提价到五十了。可国家也允许计划外的生产和自销。 计划内的那都有安排好的去处,计划外的那就是进入了市场。比如计划内五十的,在市场上因为紧俏,价格飙到九十,几乎是翻了一番了。四爷赚的就是计划外自销的那部分钱。当然了,像是韩红兵那些人,那赚的海了去了。他们能拿批条搞到计划内的产品,然后用计划内的商品往市场上去卖,算算这个差价:五十块钱进货,九十卖。简直暴利! 这个钱放着也是放着,这不还得让钱继续动吗? 这个年代啥最挣钱——倒爷! 叫四爷来回挤火车做倒爷去,他才不干呢。 夏文茂在外贸厅,他现在认识的人广,四爷寻思着,还得找机会找个苏国的外贸官员接触接触。私下里个人的生意,并不妨碍正事。 关键是四爷不干这个能干啥去?想做化肥呢,一直也没停下实验的脚步。可这就当年桐桐做三生药业一样,不等到那个契机,你再扑腾都是白搭。 整天搁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折腾,倒是不无聊。可要保证生活质量不降低,那可不得想法子扑腾吗? 杨建国现在是啥都倒腾,四爷把事一说,他当时就乐了:“行吗?” 行!只要愿意,飞机都能倒腾来。 夏文茂没跟四爷直接介绍合作对象,而是在招待的时候‘偶遇’了四爷。剩下的事情后就不用夏文茂管了,但也因为中间夹着这么一个人,彼此多了些信任的基础。四爷跟对方沟通不存在障碍。 林雨桐都觉得两人这生意做的,属于那种空里来空里去的那种。 比如双方第一次买卖,那位苏国的罗国夫先生叫他的儿子拿了一张所谓的采购单,交给杨建国。杨建国才不管这玩意是真是假,直接返回来,拿着这个采购单去找厂家,要他们的计划外产品。这玩意是赚外汇的,封闭的内陆城市思想还很老旧,紧着这边的单子给了。货出去了,在边境了,这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一次成了之后,四爷就不空手套白狼了,该给的押金还是要给的。到年跟前,林雨桐都不知道人家走了几拨买卖,赚了多少钱了。 直到大年三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大棉袄的人来了,林雨桐才真正意识到啥叫赚钱。 杨建国进了大门扔下手里的蛇皮袋子就躺地上了,“赶紧的……给我水!水!” 嗯!给你水! 一口水喝进去,他才缓过来,“吓死了……一路上抱着钱不敢睡呀!我家我都不敢回……”他拍了拍袋子,“钱!都是钱!全都是钱。” 不是人民币,是卢布。 林大牛给吓的呀,看四爷,“你这做的啥生意?” “没事!”四爷笑着安抚,“真没事!小叔知道的,能出什么事?” 林大牛哪里放心,急忙问说,“到底卖的是啥玩意?” 四爷无奈,“冻疮膏!省城有药厂,这玩意他们生产的少。这次人家下的订单大,他们干了两个月货才凑齐,量大!” 杨建国呵呵笑,“叔啊,别看东西小,好像不值钱!可干了才知道——不是!老外挺认咱们的中药的。我得想想去,想想咱们还有哪些中成药……” 林雨桐直接给划拉了一个单子,“你照这个推荐,错不了的。” 杨建国看了一眼单子,塞衣服兜里了。吃了一顿饭睡了一小时,然后转身就走,“钱你们收着,我怕拿回去吓着我妈。” 林雨桐倒是不怕吓,她是真敢放开手脚装修房子了。才一过年,她就找金元福,这家伙没在建筑队干了,停薪留职,拉了一帮子人,四处的接零散活呢。 此人还算可信。对外也知道轻重,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知道。 林雨桐把事情一说,他就应了。当天就跟林雨桐跑了一趟省城,去看房子。这房子内内外外的修,当真是个大工程。 “别的不求,就是要做的细。”林雨桐就道,“我是打算叫金夏在里面娶媳妇的。要保证尽量的恢复原来的模样,但在这基础上,也得给以后留够余地。所以,一定得严格按照图纸施工。你手底下有能看懂图纸的人没?” 我没有!但只要给钱就能找来看的懂图的人,这都是小事。 可他算了一笔账,“你有这装修修补的钱,重新买块地,我能给你盖的比这还阔气。” 林雨桐一脸无奈的看他,“这是祖上的。” 哦哦哦!金元福懂了,“再怎么着,这都得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行!林雨桐指了指灯,“这些都是要保存下来的。要是不会清洗暂时不要动,我再想其他法子。” 那灰不溜秋的东西?金元福问:“值钱?” “值钱。”所以,一定要看住了,有些东西可别给咱毁了。 要是干的好了,那一套也交给你装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5章 百味人生(44)三合一 百味人生(44) 在装修的工人开工之前, 林雨桐和四爷把两个姑姑和小叔请到外面,吃了顿饭。一则,自家和小叔背后操作把老宅倒换到手里这事,得跟两个姑姑交个底。二则, 对于小婶, 也该叫小叔给漏个口风了。这个时候再不说, 回头装修好了, 小婶得恨死自家,甚至记恨小叔, 觉得这是自家算计的好的叫她钻套子呢。 其实真没有。 想过买别的跟她换一下的,甚至巷子里头那一家, 因为那个楼不盖在正院子上,院子里的空地比较大,叫小叔家住, 两个儿子, 可以在院子里另外盖一套。 可这些话再说出来都没人信。等发现老宅兜兜转转的,跑自己手里了,小四婶必然不肯罢休的。 林雨桐也正好问问大姑,“我是想还原的, 奶奶说的我到底是没见过, 到时候您帮我看看, 哪里还要再改。” 夏文心一肚子对弟媳妇的不满,被这么给岔过去。 夏文荟那嘴可就厉害了,“出国这也是大事, 要是用钱,回来商量就是了。这么一大家子凑也能凑起来的。将来他们有了再还就是了,咱还能催着人家还债呀?当年那情分咱记着呢……卖房子?还算机灵, 知道不能卖给外人。可那么一大笔钱,你媳妇把钱交到谁手里了?要是借,就叫她侄儿回来,打了欠条,算是有这一码子事。钱也要交到借钱那个人手里,要不然这算什么?你媳妇把钱给了她父母,她父母把钱给了儿子,儿子又把钱给了孙子。到头来,她侄儿跟她之间有什么直接的债务关系吗?这就是全凭良心了。有良心了就还你,没良心了干脆不认。人家是从爹妈手里拿的钱,算债务吗?人家爹妈也是从他们的爹妈手里拿的钱!到了你们这里,说是你们孝敬给你岳父岳母的,你都没辩解的余地。到时候老人年纪大了,没有偿还能力了,将来怎么着呀?逼老人还钱呀?” 二百五,这不跟白送一样吗? 夏文茂不知道这一点吗?太知道了。他给二姐斟茶,“先消消气!” 气消不了! 夏文茂不疾不徐的,“其实老两口跟之前一样,跟我们一块好好过日子,消消停停的,我觉得养着岳父岳母,也是应当应分的。便是岳母当家,我也没其他想法。可自从去年,我这升了一级。手里有了批条子的权利了,我那老岳父可就不甘寂寞了。他要单位那房子,我要打个电话,那房子早给他们了。可我不敢呀!他是什么人的请托都敢收,什么事都敢应承,也还总有你不能拒绝的理由。手里沾了钱的岗位,最怕的就是这个。咱们家没人伸手……”元民那个压根就算不上,对方也没占用国家的资源,做的都是私人的生意,可自家这老岳父可不一样了,自己批了条子,他转手高价就往出卖,“……这些事我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好好谈谈,可身份不对等。他是长辈,是有恩于我的长辈。坐在那里只要忆往昔,我就没法说话了。要这么着下去,我能落个什么好?” 那你们两口子就要沟通呀?要让你媳妇跟她父母谈谈。她才是跟你捆绑的最牢的那个人。 “怎么会没谈呢?”夏文茂犯愁的就是这个,“一直没跟她父母分开过,什么事都靠爹妈拿主意。她是习惯了,她父母也习惯了。”别管多大,在父母眼里总是孩子。同样的,别管多大,到了父母跟前,能靠的上的时候就懒的去费劲,反正有爹妈呢。人都是如此的!她也不例外,“我这前脚才露点口风,她后脚就原原本本的跟她爸妈说了……”没一点隐私。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受父母的影响更深一点,认为:“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权利不用过期作废!能用的时候趁着热乎赶紧的。谁现在不是这样呀!能捞的一个劲的捞。你就是太老实了!” 然后又把她父母告诉她的那一套原原本本的搬到了自己面前。 夏文茂苦笑连连,“那些钱要是还,咱们接着。要是不还,那就不还。我就真当是还了当年的那点恩情了。再则,我也想把她父母跟她分开。人一分开住了,兴许能好些。再就是,我岳父没法插手我工作的事了,再要给人请托替人办事……他不好意思张嘴了。我把恩报了,他张嘴叫我办事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钱和前程比起来,当然是前程更重要了。 这事今儿要是不说,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些事呢。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要是您不去要奶奶的那些私房,回头也怕那边逼着您给谁办事?” 说到点子上了。 夏文茂头疼,“听说有人找上我那老丈人,说是只要帮忙批个条子,其他的任何事都好说。” 这任何事里包括在美国给买个落脚的地方。 林雨桐倒吸一口气,怪不得之前卖房的时候夏文茂一脸的苦大仇深。今儿要不是林雨桐问,这么大的事他还压在舌根下面没打算说那么具体呢。 在这样的背景下,夏文茂的选择无疑是最妥当的。 夏文荟没法再说别的,“你现在住的地方宽敞吗?要是不够住,我那小院还闲着呢。” 夏文茂不能要,“我不怕挤,就怕宽敞。” 挤点好,挤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就不用跟着一块住了。住的宽敞了,别管谁的房子,都有理由跟着一起生活。 夏文荟点点头,那也罢了。然后又给桐桐和四爷道,“这事瞒着你爷奶和你爸,我们知道。回头装修的时候我们抽空去看看。”说着又问起四爷跟人合伙做生意这个事。 林雨桐就笑,“要不是做生意挣了钱了,也不敢说装修。” 不装修,就不用兴师动众的把人请出来郑重的说这个事。 这个事过程不复杂,也谈不上曲折,就是有点闹心。但这闹心的结果还不错,对于夏家来说,对于小叔来说,暂时摆脱了困境,房子也没落在外人手里,这个结果是好的。 小叔回去的时候就很晚了,小四婶就免不了问,“又应酬了?” “没有!”四叔就道,“跟桐桐和元民在外面吃顿饭。” 小四婶就嘟囔,“这是叔叔当官婶婶不当官,所以请了叔叔没请婶婶。” 小叔皱眉,“那俩孩子做事一直周全,没叫你是怕你尴尬,你倒是挑起理来了。” 我尴尬?我有什么可尴尬的! 小叔就抬眼,“你也不想想,那两口子帮着白家老太太照看房子,隔上一两周要过去一次。咱们这房子卖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来来去去的,能不知道?” 小四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道,“问你了?” “问了。”小叔靠在沙发上,“那房子他们加了价钱,高价又给买回来了。” 小四婶愕然,“真的?” “嗯!” 小四婶一喜,“那……” “那什么?”小叔睁开眼,“侄女买的房子,给你住?” 小四婶心虚了一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着他们在县城,房子总也要人料理的。咱们住过去,也是照看的意思。这别管多好的房子,没人住了就没人气,没人气了房子就破败了。” 小叔轻哼一声,“她想重新装修,装修完了爸妈住过去……” 小四婶‘哦’了一声,转身挂衣服去了。等衣服挂上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头就问说,“这又是高价买房子,又是折腾装修的。这两口子也是拿工资的,从哪弄那么多钱来?”她上下打量男人,“合着我爸求你办事你不答应,回头你侄女婿就能办是不?”这要不是倒卖批条,上哪挣那么些钱去? 小叔愕然:“你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 难道不对! 小叔耐着性子,“不对!那小两口可没求我。元民自来就能折腾,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你之前不是说你们那个单位谁家的儿子跑苏国那条线,赚了多少多少吗?你觉得元民比那小子差了?” 小四婶不说话了。 小叔摆摆手,“不用借我的面子,现在好些厂子的领导,还来找我,叫我给他们搭桥,要来认识认识元民。说是年前他给制药厂拉了一批订单,库存清了不说,赚回来的还是外汇。现在什么肥皂厂,工装加工厂,乱七八糟的,能找上来的都找上来了。别人卖不出去的,他能卖出去,这就是本事。你是觉得我有本事给他拉苏国的人买他那些库存货?” 那不能! “这不就结了吗?”小叔看了她一眼,“我也跟他们交代了,我说别叫爸妈知道咱们卖房子的事。就说我觉得住在洋楼里影响我的工作,所以将房子过到桐桐名下了。至于卖了的钱,咱们把钱收了,但是你侄儿留学,你又把钱借给你哥哥嫂子了。爸妈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两个姐姐那我也说了。都是这么个说辞,你自己别露了就好。” 小四婶应承着,嘴上却问,“都没少骂我?” “骂你做什么?”小叔就道,“你们家确实对我有恩。报恩而已,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这倒也是!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元民做的那个生意,你说咱家能入股不?这手里不是还有一根金条吗?” “金条留着,你爸妈年纪都大了,年纪大的人这身体得重视。大病急病,你说手里拿不出钱来,那不是干着急吗?”小叔这么一说,小四婶就特别熨帖,“嗳!我留着。” 小叔没说的是,元民做事很讲究。因为他给他介绍了人,在外走动也多用的是他的关系。所以,人家孩子这次悄悄的在夏家老宅附近,买了两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在老两口子的名下,将来把这院子再给自己,这来历就干干净净。 自己要是奔着自己的前程走,买小洋楼纯粹是没有必要。反倒是老院子那一片,往后必然是要拆迁的。 但这个事他现在不打算说,宁肯叫俩孩子以为那是爷爷奶奶单给他们留的,也不能把这东西再叫自家媳妇知道。她知道了,他爸妈就知道。一旦知道了,谁知道会怎么样。 事好像就这么过了,平平淡淡的。但如今这个气氛,对挣钱那是真眼热。一边眼热挣钱,一边还舍不得铁饭碗。 相比而言,金元福算是胆子大的。 而林爱俭两口子也不惶多让。刚开始两人就是晚上摆夜市,什么卤肉卤菜饺子炒面,后来干脆卖了原来的半拉子院子,换了带门面临街的院子。直接就干起了营生。才干了半年,店里就开始招人了。林爱俭专门收钱,管着采买这些事,其他的一盖不管。店里总也需要人帮忙的,对?林爱俭就跟林雨桐说,“我叫大姐和大姐夫来帮忙,我给开工资,结果大姐不干。她就是死心眼!” 她不是死心眼,她是不愿意给你干。 林爱勤有她的道理,她在乡镇上,也不一定就特别落后,靠着煤矿的矿区,县城有的这里也有。人也不少!她是煤矿农场的职工,不全靠农场养着,工资也没少拿。大槐在家呢,除了种那几亩地,就是养猪养兔子养鸡。家里养的这些个东西根本就不愁销不出去,鸡蛋往城里一送,四丫也没亏待过自己。 事实上是林雨桐叫林爱勤帮着喂的,“我就要这种土鸡蛋土鸡,猪呀羊的,年底我就给包圆了。” 在家里养的这些家畜啥的不愁卖,他也没想弄多大的规模,年年养这些,够桐桐拿去送人和自家吃的就得了。市面上啥价钱,四丫就给啥价钱。这钱挣的特别省心。 而在今年的六月,林尚德终于调到县城了。早两年林雨桐通过夏九墨的关系,在省中医大学给林尚德争取了进修的名额。今年他自己顺利的考过,且拿到了学历和从业资格。这一下就不一样了,这次直接被调到了县中医院。香草没有营生,家里还有俩孩子一个老人,林雨桐和林爱俭一人拿了五百块钱,帮着把县医院门口的铺子给盘下来了。在医院弄个小卖铺,生意自来就不会差。家里有老太太盯着,这在县城就算是扎下根了。 之前林爱俭瞧不上香草,可这些年,香草不声不哈的,在家不挑事,谁说了啥难听话,她也不言语。郭大娘呢,又属于特别会做人的。因此,这回来了县城,林爱俭主动拿的钱,虽然背后姐妹们之间说话,她对香草还多有挑剔,但如今各自成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都忙忙叨叨的,没事都不碰面,是非自然就少了。 这就是离了村子的好处!以前挤在一起,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闻见味儿,现在,不专门去找都碰不上人。便是专门找,还得看人家那个点在不在。又没有电话随时联系的时候,找上三五次碰不上人都是正常的。 金家呢,金元宝跟他后娶的那个媳妇在家种地。两口子生了个闺女,种着几亩地。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大家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的日子也怎么过。好些人都说金元宝犯傻,“你看看人家大槐,跟县城那边走的近,人家跟着占了多大的便宜。钱挣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挣的多省心的!你跟着学学,人家稍微伸把手帮衬点,你的日子就能不一样。” 金元宝自从被七妮给戴了绿帽子,在村上的同龄中就不大说的起话了。大家私下里觉得他窝囊,他自己也觉得没脸面。倒是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才没几年,就像个中年老农民。干巴瘦的样子。 相比起他来,金元才这老实的两口子,日子却还不差。两人磨豆腐发豆芽,那属于定点送货的。给菜铺子送,给单位后厨送。再后来又有林爱俭开了馆子,他给馆子里送。零散卖的倒是不多了。 这回两口子过来,带着给俩孩子做的鞋,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莲叶戳了戳金元才,示意他说话。 林雨桐就笑,“是手头紧要用钱?还是有啥难事不好办?二哥也是,这一天进进出出的都见呢,咋有事了说个话这么难。” 金元才不好意思,“是这么的!天一热,豆腐这东西稍微一不注意,就坏了。再及时,再弄豆腐干,可有的还是不成。做成豆腐乳臭豆腐,你二嫂那手艺又不行。我是想着,靠着县城外的破院子,买上一个,搭上两间棚,就能做豆腐。这么着路上不费时间,东西也少抛费一些。” 就这? 就这! 林雨桐就笑,“成!那一会儿你们兄弟去看有没有破院子,回头咱留意着。”却有叫了莲叶,“二嫂你来,咱俩做饭。我瞅着你这回拿的豆腐不少,正好我想做豆腐乳和臭豆腐,你帮我搭把手。” 两口子面色顿时就红了起来,坐立难安。 林雨桐拉了莲叶去厨房,四爷真带了金元才去看地方去了。回头甚至是借给了金元才几百块钱,叫把紧挨着的院子也都买下来,“将来就是想弄个大豆腐作坊,这地方也行。往后也不用你跑了,都过来进货,你也就没那么累。” 金元才对这地方满意的很,对面就是正在盖的菜市场,进进出出的,这里是必经之路。这地方的生意就特别好做。能批发能零售,“年底我就把钱还你。” 不着急。 心思活,有人给指点,有本钱的人,就是这么完成积累的。 随着金元才的进城,大家似乎反应过来了。哟!人家金林两家的日子,这又起来了。 村里剩下林爱勤和金元宝了。林爱勤和大槐这俩属于一个拿工资,一个干着把稳能赚钱的活。日子比村里的大多数人强些。 金元宝的日子,那真就垫底了。 郭庆芬还在村里,老三到处跑指望不上,老二转脸上了县城。老大在就边上,可因着七妮和周进宝的事,这大儿子是记恨上她这当妈的了。人到了这个岁数,要男人没男人,要儿孙没儿孙。手里的钱倒是够花用,老二会给,老三也会给。老四在年底的时候,会托老二把一年的钱一次性给全。可除了自己的开销,想拿钱补贴老大,日常也补贴的起。可穷日子不是那三瓜两枣能补贴起来的。 叫老三说:“你出门干活带着你大哥些。” 老三倒是无所谓,哪怕带着去看场子呢。有时候这夜里也需要人看着,怕把建材啥的都丢了。可老大不出门!再问都是那么一句,“我就在家挺好的,哪也不去。” 后来才想明白了,他是为了守着媳妇的。头一个媳妇都跟人跑了。这要是不守着媳妇,谁知道会咋样呢? 那这就没法子了,自己不动,谁推也没用呀! 郭庆芬跟林美琴不一样,到了了,她不希望孩子恨她。人家也能耐,孩子们的暑假才放了,金元福说是房子装修的进度基本快交工了,叫去看看,又哪里要改的还来得及。结果林雨桐和孩子们还没去呢,金元福急匆匆的回来了,进来就说了一句,“妈又结婚了。” 啊? 金元福是觉得脸上无光的很,“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折腾啥?” 人家还真就折腾的不错,县里购销社有个干杂活的老头,倒也是正式工,老婆子头几年死了,剩他一个人了,没儿没女的。郭庆芬跟老头结婚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叫她的儿子接班。这是塞到手里的饭碗,金元宝还没反应过来呢,然后就给塞手里了。 郭庆芬把老头儿给哄到村里去了,“你有退休金,我还有点地。咱俩有吃有喝的,搭伴把日子过到头就算了。” 老头儿特听话,才领证第三天,不仅叫金元宝接了班,还把分的一个大套间给金元宝两口子带着孩子住了,自己跟着郭庆芬走了。金元宝两口子花一份钱在县城肯定不够,然后金元宝就把媳妇送到林爱俭那里去了,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活不重,就是琐碎的很。林爱俭也觉得这大嫂老实肯干活,金元宝是知道林爱俭泼辣主意正,不怕媳妇在林爱俭的眼皮子底下跟人跑了。就这么地,金元宝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那些年骂郭庆芬的人不少,可如今这事一办,人家那话咋说的?说郭庆芬别管怎么着,名声哪怕再坏,人家把孩子给安顿好了!你瞧瞧人家这几个孩子,哪个的日子不比咱好过? 郭庆芬还真就不麻烦儿孙,也不往县城去。就在煤矿和电厂农场几个交汇处,当年四爷在那里搭了两间破房子,是为了修车用的。如今也没拆,属于三不管地带,郭庆芬直接给搬过去了,在那里开了个小卖部。那老头给她种着那两亩地,她就守着小卖部。 她有儿子们或多或少的奉养钱,有老头的退休工资,还有两亩地,再加上一个小卖部,小日子不要太逍遥了。 人家把她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也没麻烦别人,金元福就是再生气,你说你拿她怎么办? 他去的时候,郭庆芬在小卖部的门口坐在摇椅上,树荫洒下来,这一片倒也凉快。她摇着扇子,也不叫儿子坐,就说他,“你大哥家后娶的这个好歹给你大哥生了个丫头,别管儿女,只要有后人,家里就有热乎气。人家那是完整的一家人。你二哥家,一儿一女了,瞧那生意能做,苦是苦了点,可有能挣钱的地方,有能挣钱的办法,那也算不上苦。老四那就不说了,也有俩孩子了。就你……抱养的也算!那孩子如今不小了?” 是说米粒,大名叫乔梁。 乔梁多大了来着? 六九年生人,现在八三年了都。 十四五了?大姑娘了! 金元福还有几分恍惚,“都这么大了?”感觉他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孩子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来着。 郭庆芬就说他,“你跟乔桥是往下过呀还是不过呀?一天天的不着家。以前呀,是想不到社会变成这样了。还总想着能往上爬一爬。现在这是谁折腾,谁能挣来钱谁就能成人上人,挺好的。有出路了,这就得靠你自己了。这世道,靠着别人扶起来不如自己闯出来的体面。我是不会再为你扑腾了。” 那你还为了我大哥能接班再嫁一回? “你大哥……我要不搭这把手,他能穷死在村里也不会挪窝。”郭庆芬哼了一声,“有啥办法呀?找个饿不死的体面活呗。都说做生意挣钱,拿死工资的日子过的不成。可这一时半会的,怕是不能把人都撵去自身自灭?就真到了那一步,国家也总得给个说法。况且,那还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到那时候你大哥年岁也就不小了,孩子也大了。他就一个闺女,接了班就独生子女,也别再要老二了。他有啥负担呀?将来老了回来也行呀,你嫂子的地还在家里了。有退休工资,有地,再有个女儿给补贴着,还能饿着他了。他这辈子一眼看到底了,你要是能帮衬,将来记得给你侄女找个好对象。要能照顾爹妈的对象。” 金元福不听了,他一听这样的话心里就发凉,总想起金胜利。因此转身就想走。 郭庆芬坐起来喊道,“我是告诉你,要是能过,跟你媳妇好好过。生个孩子,哪怕你媳妇生不了,也别折腾……” 金元福烦躁的摆手,回头却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细细高高的,拿着醋瓶子往购销社去了。他顿时愣住了,蹬上自行车了又住了脚,这孩子怎么这么面熟呢? 他这些年很少回村,孩子他都不认得了。这猛的一瞧,觉得这孩子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这孩子像谁。 等那孩子进去了,他想起给跟亲妈钱。从身上摸了一百块钱来,又回去把钱放下,说闲话一般的问起,“刚才进去那孩子谁家的?我怎么瞧着有点面熟?” 郭庆芬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村里的孩子能像谁?不是爹就是妈!那谁家的就是谁家的,你认识人家爹妈,看见孩子面熟,不正常呀?” 也对!也对! 调头再走的时候又瞧见那孩子从里面拎着瓶子出来了,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盯着瓶子那嘴角一抿,叫金元福整个给愣住了。 这个孩子像谁,他想起来了。 她像周鹏生的女儿周兰妮。 周兰妮当兵回来了,听说也进了县局。那才多大年纪,二十来岁,跟这孩子有啥关系? 他没跟周鹏生相认,自然也就没认周兰妮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孩子,他先想到的是周鹏生是不是在村里住的时候不老实。可紧跟着,就见那丫头拎着瓶子小跑去了,奔着一个黑大汉而去,又蹦又跳的喊‘爸’。 爸? 这不是齐大友吗?娶了小美的齐大友。 一瞬间,金元福什么都明白了。那个孩子为啥像周兰妮,他也明白了。侄女像姑姑,小美当年没打掉孩子,这是自己亲生的闺女。 他瞧见齐大友乐呵呵的,接了孩子手里的瓶子,“你妈……你妈……又……又叫你大中午的跑腿?” “没事!” “晒黑了!” 不怕! “下回……下回……叫你哥去。” “我哥去县里看成绩出来没。” “今年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 “肯定能!我妈不叫说丧气话。我姥姥说谁再说丧气话就打出去。” “行!不丧气!指定……指定能考上。” 金元福看的时间有点长,郭庆芬就压着声音喊:“老三!” 嗯?他转过头看向母亲。 郭庆芬催他,“不早了,回去。” “妈……那孩子……” “是大友和小美的孩子,长的像大友他妈,那老太太来过,谁见了都说像。”那老太太可机灵了,见谁都说这孩子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于是,谁也不能说不一样。 金元福沉默了,半晌才问说,“叫什么?” “天云——齐天云。” 金元福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骑着车走了。一路上他就在思量,思量这辈子活到如今,都干了个啥。亲生的没要,抱养的没管,同龄人都儿女绕膝了,自己活的跟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其实不是没想过好好过,可跟乔桥维持了十多年的夫妻名义,别人以为自己看不上乔桥,嫌弃她残疾。之前确实是,可是后来,自己想好好过了,却也知道,乔桥其实从骨子里看不上自己。这跟自己能挣多少钱没关系。 他没回跟桥桥的家,也没回自己在县城买的小院子,而是直接骑车上老四这边来了。 才到门口,就见一高高壮壮的少年穿着背心短裤从里面窜出来,一边跑一边朝后看,嘻嘻哈哈的。 这不是金夏那小子又是谁? 见了自己,这小子马上站好,收了嬉皮笑脸,“三伯来了!我爸在家呢。” 规规矩矩的,不见刚才那调皮之色。 他从身上摸了五块钱塞过去,“拿着买冰棍。” 金夏连忙道谢,然后朝里喊了一声,“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林雨桐气的:“你要是叫我知道你去野池子游泳,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嘴上应付那个,手底下摁着的这个还蹦跶着呢,“妈你撒手我自己洗。” 不许动! 林雨桐能气死,这丫头嫌弃长头发热,扎成马尾甩在脖子上,一出汗,一脖子都是头发。她给烦的,然后自己拿着剪刀剪头发。短是短了,却不齐整。真跟狗啃的一样。 这边短了,她把长的那边剪一下。可这一剪下去,好像剪的有点多了,长的变成短的了。于是,又修那边。修着修着,成这德行了。这会子林雨桐把她给摁住,想把头发洗了再给修修,这差点都摁不住。想着跟她哥一块出去玩,没跑成。头发都打湿了,还蹦跶呢。 正给洗着呢,金元福来了。 夏金也不觉得模样丑,低着头一边洗头一边打招呼,“三伯!” 嗳!从身上又掏了五块,“一会子自己去买好吃的。” 好! 林雨桐示意四爷在里面,没管他们哥俩说啥,先把这丫头的头给收拾利索。到底是给剪了利索的短发,打的薄薄的,才叫自己去玩了。 进去的时候金元福跟四爷都喝上了,正跟四爷吐苦水呢,“……我这是……过也过不好,离了也对不住人。她呢,也不冷不热的,我也闹不懂是啥意思。要是想过,总得商量日子怎么一个过法。”他说的也是实话,“我觉得,不管是干盖房的工程,还是干个装修啥的,在省城比在县城要好。其实装修我没咋入行,一边干一边学着呢。摸上两年,我就打算去南边。那边的特区,说是发展特别快,我想去那边干。这些事,我不得跟她商量吗?你们跟乔桥也熟悉,她跟你们有话说,跟我连说话都懒的说。咱也闹不懂意思,这事我是试探了几回,可结果一张嘴说话,她就把我挡回来了。” 不冷不热,别说像夫妻了,就是室友都不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5章 百味人生(44)三合一 百味人生(44) 在装修的工人开工之前, 林雨桐和四爷把两个姑姑和小叔请到外面,吃了顿饭。一则,自家和小叔背后操作把老宅倒换到手里这事,得跟两个姑姑交个底。二则, 对于小婶, 也该叫小叔给漏个口风了。这个时候再不说, 回头装修好了, 小婶得恨死自家,甚至记恨小叔, 觉得这是自家算计的好的叫她钻套子呢。 其实真没有。 想过买别的跟她换一下的,甚至巷子里头那一家, 因为那个楼不盖在正院子上,院子里的空地比较大,叫小叔家住, 两个儿子, 可以在院子里另外盖一套。 可这些话再说出来都没人信。等发现老宅兜兜转转的,跑自己手里了,小四婶必然不肯罢休的。 林雨桐也正好问问大姑,“我是想还原的, 奶奶说的我到底是没见过, 到时候您帮我看看, 哪里还要再改。” 夏文心一肚子对弟媳妇的不满,被这么给岔过去。 夏文荟那嘴可就厉害了,“出国这也是大事, 要是用钱,回来商量就是了。这么一大家子凑也能凑起来的。将来他们有了再还就是了,咱还能催着人家还债呀?当年那情分咱记着呢……卖房子?还算机灵, 知道不能卖给外人。可那么一大笔钱,你媳妇把钱交到谁手里了?要是借,就叫她侄儿回来,打了欠条,算是有这一码子事。钱也要交到借钱那个人手里,要不然这算什么?你媳妇把钱给了她父母,她父母把钱给了儿子,儿子又把钱给了孙子。到头来,她侄儿跟她之间有什么直接的债务关系吗?这就是全凭良心了。有良心了就还你,没良心了干脆不认。人家是从爹妈手里拿的钱,算债务吗?人家爹妈也是从他们的爹妈手里拿的钱!到了你们这里,说是你们孝敬给你岳父岳母的,你都没辩解的余地。到时候老人年纪大了,没有偿还能力了,将来怎么着呀?逼老人还钱呀?” 二百五,这不跟白送一样吗? 夏文茂不知道这一点吗?太知道了。他给二姐斟茶,“先消消气!” 气消不了! 夏文茂不疾不徐的,“其实老两口跟之前一样,跟我们一块好好过日子,消消停停的,我觉得养着岳父岳母,也是应当应分的。便是岳母当家,我也没其他想法。可自从去年,我这升了一级。手里有了批条子的权利了,我那老岳父可就不甘寂寞了。他要单位那房子,我要打个电话,那房子早给他们了。可我不敢呀!他是什么人的请托都敢收,什么事都敢应承,也还总有你不能拒绝的理由。手里沾了钱的岗位,最怕的就是这个。咱们家没人伸手……”元民那个压根就算不上,对方也没占用国家的资源,做的都是私人的生意,可自家这老岳父可不一样了,自己批了条子,他转手高价就往出卖,“……这些事我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好好谈谈,可身份不对等。他是长辈,是有恩于我的长辈。坐在那里只要忆往昔,我就没法说话了。要这么着下去,我能落个什么好?” 那你们两口子就要沟通呀?要让你媳妇跟她父母谈谈。她才是跟你捆绑的最牢的那个人。 “怎么会没谈呢?”夏文茂犯愁的就是这个,“一直没跟她父母分开过,什么事都靠爹妈拿主意。她是习惯了,她父母也习惯了。”别管多大,在父母眼里总是孩子。同样的,别管多大,到了父母跟前,能靠的上的时候就懒的去费劲,反正有爹妈呢。人都是如此的!她也不例外,“我这前脚才露点口风,她后脚就原原本本的跟她爸妈说了……”没一点隐私。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受父母的影响更深一点,认为:“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权利不用过期作废!能用的时候趁着热乎赶紧的。谁现在不是这样呀!能捞的一个劲的捞。你就是太老实了!” 然后又把她父母告诉她的那一套原原本本的搬到了自己面前。 夏文茂苦笑连连,“那些钱要是还,咱们接着。要是不还,那就不还。我就真当是还了当年的那点恩情了。再则,我也想把她父母跟她分开。人一分开住了,兴许能好些。再就是,我岳父没法插手我工作的事了,再要给人请托替人办事……他不好意思张嘴了。我把恩报了,他张嘴叫我办事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钱和前程比起来,当然是前程更重要了。 这事今儿要是不说,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些事呢。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要是您不去要奶奶的那些私房,回头也怕那边逼着您给谁办事?” 说到点子上了。 夏文茂头疼,“听说有人找上我那老丈人,说是只要帮忙批个条子,其他的任何事都好说。” 这任何事里包括在美国给买个落脚的地方。 林雨桐倒吸一口气,怪不得之前卖房的时候夏文茂一脸的苦大仇深。今儿要不是林雨桐问,这么大的事他还压在舌根下面没打算说那么具体呢。 在这样的背景下,夏文茂的选择无疑是最妥当的。 夏文荟没法再说别的,“你现在住的地方宽敞吗?要是不够住,我那小院还闲着呢。” 夏文茂不能要,“我不怕挤,就怕宽敞。” 挤点好,挤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就不用跟着一块住了。住的宽敞了,别管谁的房子,都有理由跟着一起生活。 夏文荟点点头,那也罢了。然后又给桐桐和四爷道,“这事瞒着你爷奶和你爸,我们知道。回头装修的时候我们抽空去看看。”说着又问起四爷跟人合伙做生意这个事。 林雨桐就笑,“要不是做生意挣了钱了,也不敢说装修。” 不装修,就不用兴师动众的把人请出来郑重的说这个事。 这个事过程不复杂,也谈不上曲折,就是有点闹心。但这闹心的结果还不错,对于夏家来说,对于小叔来说,暂时摆脱了困境,房子也没落在外人手里,这个结果是好的。 小叔回去的时候就很晚了,小四婶就免不了问,“又应酬了?” “没有!”四叔就道,“跟桐桐和元民在外面吃顿饭。” 小四婶就嘟囔,“这是叔叔当官婶婶不当官,所以请了叔叔没请婶婶。” 小叔皱眉,“那俩孩子做事一直周全,没叫你是怕你尴尬,你倒是挑起理来了。” 我尴尬?我有什么可尴尬的! 小叔就抬眼,“你也不想想,那两口子帮着白家老太太照看房子,隔上一两周要过去一次。咱们这房子卖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来来去去的,能不知道?” 小四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道,“问你了?” “问了。”小叔靠在沙发上,“那房子他们加了价钱,高价又给买回来了。” 小四婶愕然,“真的?” “嗯!” 小四婶一喜,“那……” “那什么?”小叔睁开眼,“侄女买的房子,给你住?” 小四婶心虚了一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着他们在县城,房子总也要人料理的。咱们住过去,也是照看的意思。这别管多好的房子,没人住了就没人气,没人气了房子就破败了。” 小叔轻哼一声,“她想重新装修,装修完了爸妈住过去……” 小四婶‘哦’了一声,转身挂衣服去了。等衣服挂上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头就问说,“这又是高价买房子,又是折腾装修的。这两口子也是拿工资的,从哪弄那么多钱来?”她上下打量男人,“合着我爸求你办事你不答应,回头你侄女婿就能办是不?”这要不是倒卖批条,上哪挣那么些钱去? 小叔愕然:“你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 难道不对! 小叔耐着性子,“不对!那小两口可没求我。元民自来就能折腾,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你之前不是说你们那个单位谁家的儿子跑苏国那条线,赚了多少多少吗?你觉得元民比那小子差了?” 小四婶不说话了。 小叔摆摆手,“不用借我的面子,现在好些厂子的领导,还来找我,叫我给他们搭桥,要来认识认识元民。说是年前他给制药厂拉了一批订单,库存清了不说,赚回来的还是外汇。现在什么肥皂厂,工装加工厂,乱七八糟的,能找上来的都找上来了。别人卖不出去的,他能卖出去,这就是本事。你是觉得我有本事给他拉苏国的人买他那些库存货?” 那不能! “这不就结了吗?”小叔看了她一眼,“我也跟他们交代了,我说别叫爸妈知道咱们卖房子的事。就说我觉得住在洋楼里影响我的工作,所以将房子过到桐桐名下了。至于卖了的钱,咱们把钱收了,但是你侄儿留学,你又把钱借给你哥哥嫂子了。爸妈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两个姐姐那我也说了。都是这么个说辞,你自己别露了就好。” 小四婶应承着,嘴上却问,“都没少骂我?” “骂你做什么?”小叔就道,“你们家确实对我有恩。报恩而已,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这倒也是!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元民做的那个生意,你说咱家能入股不?这手里不是还有一根金条吗?” “金条留着,你爸妈年纪都大了,年纪大的人这身体得重视。大病急病,你说手里拿不出钱来,那不是干着急吗?”小叔这么一说,小四婶就特别熨帖,“嗳!我留着。” 小叔没说的是,元民做事很讲究。因为他给他介绍了人,在外走动也多用的是他的关系。所以,人家孩子这次悄悄的在夏家老宅附近,买了两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在老两口子的名下,将来把这院子再给自己,这来历就干干净净。 自己要是奔着自己的前程走,买小洋楼纯粹是没有必要。反倒是老院子那一片,往后必然是要拆迁的。 但这个事他现在不打算说,宁肯叫俩孩子以为那是爷爷奶奶单给他们留的,也不能把这东西再叫自家媳妇知道。她知道了,他爸妈就知道。一旦知道了,谁知道会怎么样。 事好像就这么过了,平平淡淡的。但如今这个气氛,对挣钱那是真眼热。一边眼热挣钱,一边还舍不得铁饭碗。 相比而言,金元福算是胆子大的。 而林爱俭两口子也不惶多让。刚开始两人就是晚上摆夜市,什么卤肉卤菜饺子炒面,后来干脆卖了原来的半拉子院子,换了带门面临街的院子。直接就干起了营生。才干了半年,店里就开始招人了。林爱俭专门收钱,管着采买这些事,其他的一盖不管。店里总也需要人帮忙的,对?林爱俭就跟林雨桐说,“我叫大姐和大姐夫来帮忙,我给开工资,结果大姐不干。她就是死心眼!” 她不是死心眼,她是不愿意给你干。 林爱勤有她的道理,她在乡镇上,也不一定就特别落后,靠着煤矿的矿区,县城有的这里也有。人也不少!她是煤矿农场的职工,不全靠农场养着,工资也没少拿。大槐在家呢,除了种那几亩地,就是养猪养兔子养鸡。家里养的这些个东西根本就不愁销不出去,鸡蛋往城里一送,四丫也没亏待过自己。 事实上是林雨桐叫林爱勤帮着喂的,“我就要这种土鸡蛋土鸡,猪呀羊的,年底我就给包圆了。” 在家里养的这些家畜啥的不愁卖,他也没想弄多大的规模,年年养这些,够桐桐拿去送人和自家吃的就得了。市面上啥价钱,四丫就给啥价钱。这钱挣的特别省心。 而在今年的六月,林尚德终于调到县城了。早两年林雨桐通过夏九墨的关系,在省中医大学给林尚德争取了进修的名额。今年他自己顺利的考过,且拿到了学历和从业资格。这一下就不一样了,这次直接被调到了县中医院。香草没有营生,家里还有俩孩子一个老人,林雨桐和林爱俭一人拿了五百块钱,帮着把县医院门口的铺子给盘下来了。在医院弄个小卖铺,生意自来就不会差。家里有老太太盯着,这在县城就算是扎下根了。 之前林爱俭瞧不上香草,可这些年,香草不声不哈的,在家不挑事,谁说了啥难听话,她也不言语。郭大娘呢,又属于特别会做人的。因此,这回来了县城,林爱俭主动拿的钱,虽然背后姐妹们之间说话,她对香草还多有挑剔,但如今各自成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都忙忙叨叨的,没事都不碰面,是非自然就少了。 这就是离了村子的好处!以前挤在一起,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闻见味儿,现在,不专门去找都碰不上人。便是专门找,还得看人家那个点在不在。又没有电话随时联系的时候,找上三五次碰不上人都是正常的。 金家呢,金元宝跟他后娶的那个媳妇在家种地。两口子生了个闺女,种着几亩地。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大家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的日子也怎么过。好些人都说金元宝犯傻,“你看看人家大槐,跟县城那边走的近,人家跟着占了多大的便宜。钱挣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挣的多省心的!你跟着学学,人家稍微伸把手帮衬点,你的日子就能不一样。” 金元宝自从被七妮给戴了绿帽子,在村上的同龄中就不大说的起话了。大家私下里觉得他窝囊,他自己也觉得没脸面。倒是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才没几年,就像个中年老农民。干巴瘦的样子。 相比起他来,金元才这老实的两口子,日子却还不差。两人磨豆腐发豆芽,那属于定点送货的。给菜铺子送,给单位后厨送。再后来又有林爱俭开了馆子,他给馆子里送。零散卖的倒是不多了。 这回两口子过来,带着给俩孩子做的鞋,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莲叶戳了戳金元才,示意他说话。 林雨桐就笑,“是手头紧要用钱?还是有啥难事不好办?二哥也是,这一天进进出出的都见呢,咋有事了说个话这么难。” 金元才不好意思,“是这么的!天一热,豆腐这东西稍微一不注意,就坏了。再及时,再弄豆腐干,可有的还是不成。做成豆腐乳臭豆腐,你二嫂那手艺又不行。我是想着,靠着县城外的破院子,买上一个,搭上两间棚,就能做豆腐。这么着路上不费时间,东西也少抛费一些。” 就这? 就这! 林雨桐就笑,“成!那一会儿你们兄弟去看有没有破院子,回头咱留意着。”却有叫了莲叶,“二嫂你来,咱俩做饭。我瞅着你这回拿的豆腐不少,正好我想做豆腐乳和臭豆腐,你帮我搭把手。” 两口子面色顿时就红了起来,坐立难安。 林雨桐拉了莲叶去厨房,四爷真带了金元才去看地方去了。回头甚至是借给了金元才几百块钱,叫把紧挨着的院子也都买下来,“将来就是想弄个大豆腐作坊,这地方也行。往后也不用你跑了,都过来进货,你也就没那么累。” 金元才对这地方满意的很,对面就是正在盖的菜市场,进进出出的,这里是必经之路。这地方的生意就特别好做。能批发能零售,“年底我就把钱还你。” 不着急。 心思活,有人给指点,有本钱的人,就是这么完成积累的。 随着金元才的进城,大家似乎反应过来了。哟!人家金林两家的日子,这又起来了。 村里剩下林爱勤和金元宝了。林爱勤和大槐这俩属于一个拿工资,一个干着把稳能赚钱的活。日子比村里的大多数人强些。 金元宝的日子,那真就垫底了。 郭庆芬还在村里,老三到处跑指望不上,老二转脸上了县城。老大在就边上,可因着七妮和周进宝的事,这大儿子是记恨上她这当妈的了。人到了这个岁数,要男人没男人,要儿孙没儿孙。手里的钱倒是够花用,老二会给,老三也会给。老四在年底的时候,会托老二把一年的钱一次性给全。可除了自己的开销,想拿钱补贴老大,日常也补贴的起。可穷日子不是那三瓜两枣能补贴起来的。 叫老三说:“你出门干活带着你大哥些。” 老三倒是无所谓,哪怕带着去看场子呢。有时候这夜里也需要人看着,怕把建材啥的都丢了。可老大不出门!再问都是那么一句,“我就在家挺好的,哪也不去。” 后来才想明白了,他是为了守着媳妇的。头一个媳妇都跟人跑了。这要是不守着媳妇,谁知道会咋样呢? 那这就没法子了,自己不动,谁推也没用呀! 郭庆芬跟林美琴不一样,到了了,她不希望孩子恨她。人家也能耐,孩子们的暑假才放了,金元福说是房子装修的进度基本快交工了,叫去看看,又哪里要改的还来得及。结果林雨桐和孩子们还没去呢,金元福急匆匆的回来了,进来就说了一句,“妈又结婚了。” 啊? 金元福是觉得脸上无光的很,“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折腾啥?” 人家还真就折腾的不错,县里购销社有个干杂活的老头,倒也是正式工,老婆子头几年死了,剩他一个人了,没儿没女的。郭庆芬跟老头结婚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叫她的儿子接班。这是塞到手里的饭碗,金元宝还没反应过来呢,然后就给塞手里了。 郭庆芬把老头儿给哄到村里去了,“你有退休金,我还有点地。咱俩有吃有喝的,搭伴把日子过到头就算了。” 老头儿特听话,才领证第三天,不仅叫金元宝接了班,还把分的一个大套间给金元宝两口子带着孩子住了,自己跟着郭庆芬走了。金元宝两口子花一份钱在县城肯定不够,然后金元宝就把媳妇送到林爱俭那里去了,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活不重,就是琐碎的很。林爱俭也觉得这大嫂老实肯干活,金元宝是知道林爱俭泼辣主意正,不怕媳妇在林爱俭的眼皮子底下跟人跑了。就这么地,金元宝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那些年骂郭庆芬的人不少,可如今这事一办,人家那话咋说的?说郭庆芬别管怎么着,名声哪怕再坏,人家把孩子给安顿好了!你瞧瞧人家这几个孩子,哪个的日子不比咱好过? 郭庆芬还真就不麻烦儿孙,也不往县城去。就在煤矿和电厂农场几个交汇处,当年四爷在那里搭了两间破房子,是为了修车用的。如今也没拆,属于三不管地带,郭庆芬直接给搬过去了,在那里开了个小卖部。那老头给她种着那两亩地,她就守着小卖部。 她有儿子们或多或少的奉养钱,有老头的退休工资,还有两亩地,再加上一个小卖部,小日子不要太逍遥了。 人家把她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也没麻烦别人,金元福就是再生气,你说你拿她怎么办? 他去的时候,郭庆芬在小卖部的门口坐在摇椅上,树荫洒下来,这一片倒也凉快。她摇着扇子,也不叫儿子坐,就说他,“你大哥家后娶的这个好歹给你大哥生了个丫头,别管儿女,只要有后人,家里就有热乎气。人家那是完整的一家人。你二哥家,一儿一女了,瞧那生意能做,苦是苦了点,可有能挣钱的地方,有能挣钱的办法,那也算不上苦。老四那就不说了,也有俩孩子了。就你……抱养的也算!那孩子如今不小了?” 是说米粒,大名叫乔梁。 乔梁多大了来着? 六九年生人,现在八三年了都。 十四五了?大姑娘了! 金元福还有几分恍惚,“都这么大了?”感觉他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孩子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来着。 郭庆芬就说他,“你跟乔桥是往下过呀还是不过呀?一天天的不着家。以前呀,是想不到社会变成这样了。还总想着能往上爬一爬。现在这是谁折腾,谁能挣来钱谁就能成人上人,挺好的。有出路了,这就得靠你自己了。这世道,靠着别人扶起来不如自己闯出来的体面。我是不会再为你扑腾了。” 那你还为了我大哥能接班再嫁一回? “你大哥……我要不搭这把手,他能穷死在村里也不会挪窝。”郭庆芬哼了一声,“有啥办法呀?找个饿不死的体面活呗。都说做生意挣钱,拿死工资的日子过的不成。可这一时半会的,怕是不能把人都撵去自身自灭?就真到了那一步,国家也总得给个说法。况且,那还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到那时候你大哥年岁也就不小了,孩子也大了。他就一个闺女,接了班就独生子女,也别再要老二了。他有啥负担呀?将来老了回来也行呀,你嫂子的地还在家里了。有退休工资,有地,再有个女儿给补贴着,还能饿着他了。他这辈子一眼看到底了,你要是能帮衬,将来记得给你侄女找个好对象。要能照顾爹妈的对象。” 金元福不听了,他一听这样的话心里就发凉,总想起金胜利。因此转身就想走。 郭庆芬坐起来喊道,“我是告诉你,要是能过,跟你媳妇好好过。生个孩子,哪怕你媳妇生不了,也别折腾……” 金元福烦躁的摆手,回头却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细细高高的,拿着醋瓶子往购销社去了。他顿时愣住了,蹬上自行车了又住了脚,这孩子怎么这么面熟呢? 他这些年很少回村,孩子他都不认得了。这猛的一瞧,觉得这孩子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这孩子像谁。 等那孩子进去了,他想起给跟亲妈钱。从身上摸了一百块钱来,又回去把钱放下,说闲话一般的问起,“刚才进去那孩子谁家的?我怎么瞧着有点面熟?” 郭庆芬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村里的孩子能像谁?不是爹就是妈!那谁家的就是谁家的,你认识人家爹妈,看见孩子面熟,不正常呀?” 也对!也对! 调头再走的时候又瞧见那孩子从里面拎着瓶子出来了,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盯着瓶子那嘴角一抿,叫金元福整个给愣住了。 这个孩子像谁,他想起来了。 她像周鹏生的女儿周兰妮。 周兰妮当兵回来了,听说也进了县局。那才多大年纪,二十来岁,跟这孩子有啥关系? 他没跟周鹏生相认,自然也就没认周兰妮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孩子,他先想到的是周鹏生是不是在村里住的时候不老实。可紧跟着,就见那丫头拎着瓶子小跑去了,奔着一个黑大汉而去,又蹦又跳的喊‘爸’。 爸? 这不是齐大友吗?娶了小美的齐大友。 一瞬间,金元福什么都明白了。那个孩子为啥像周兰妮,他也明白了。侄女像姑姑,小美当年没打掉孩子,这是自己亲生的闺女。 他瞧见齐大友乐呵呵的,接了孩子手里的瓶子,“你妈……你妈……又……又叫你大中午的跑腿?” “没事!” “晒黑了!” 不怕! “下回……下回……叫你哥去。” “我哥去县里看成绩出来没。” “今年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 “肯定能!我妈不叫说丧气话。我姥姥说谁再说丧气话就打出去。” “行!不丧气!指定……指定能考上。” 金元福看的时间有点长,郭庆芬就压着声音喊:“老三!” 嗯?他转过头看向母亲。 郭庆芬催他,“不早了,回去。” “妈……那孩子……” “是大友和小美的孩子,长的像大友他妈,那老太太来过,谁见了都说像。”那老太太可机灵了,见谁都说这孩子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于是,谁也不能说不一样。 金元福沉默了,半晌才问说,“叫什么?” “天云——齐天云。” 金元福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骑着车走了。一路上他就在思量,思量这辈子活到如今,都干了个啥。亲生的没要,抱养的没管,同龄人都儿女绕膝了,自己活的跟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其实不是没想过好好过,可跟乔桥维持了十多年的夫妻名义,别人以为自己看不上乔桥,嫌弃她残疾。之前确实是,可是后来,自己想好好过了,却也知道,乔桥其实从骨子里看不上自己。这跟自己能挣多少钱没关系。 他没回跟桥桥的家,也没回自己在县城买的小院子,而是直接骑车上老四这边来了。 才到门口,就见一高高壮壮的少年穿着背心短裤从里面窜出来,一边跑一边朝后看,嘻嘻哈哈的。 这不是金夏那小子又是谁? 见了自己,这小子马上站好,收了嬉皮笑脸,“三伯来了!我爸在家呢。” 规规矩矩的,不见刚才那调皮之色。 他从身上摸了五块钱塞过去,“拿着买冰棍。” 金夏连忙道谢,然后朝里喊了一声,“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林雨桐气的:“你要是叫我知道你去野池子游泳,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嘴上应付那个,手底下摁着的这个还蹦跶着呢,“妈你撒手我自己洗。” 不许动! 林雨桐能气死,这丫头嫌弃长头发热,扎成马尾甩在脖子上,一出汗,一脖子都是头发。她给烦的,然后自己拿着剪刀剪头发。短是短了,却不齐整。真跟狗啃的一样。 这边短了,她把长的那边剪一下。可这一剪下去,好像剪的有点多了,长的变成短的了。于是,又修那边。修着修着,成这德行了。这会子林雨桐把她给摁住,想把头发洗了再给修修,这差点都摁不住。想着跟她哥一块出去玩,没跑成。头发都打湿了,还蹦跶呢。 正给洗着呢,金元福来了。 夏金也不觉得模样丑,低着头一边洗头一边打招呼,“三伯!” 嗳!从身上又掏了五块,“一会子自己去买好吃的。” 好! 林雨桐示意四爷在里面,没管他们哥俩说啥,先把这丫头的头给收拾利索。到底是给剪了利索的短发,打的薄薄的,才叫自己去玩了。 进去的时候金元福跟四爷都喝上了,正跟四爷吐苦水呢,“……我这是……过也过不好,离了也对不住人。她呢,也不冷不热的,我也闹不懂是啥意思。要是想过,总得商量日子怎么一个过法。”他说的也是实话,“我觉得,不管是干盖房的工程,还是干个装修啥的,在省城比在县城要好。其实装修我没咋入行,一边干一边学着呢。摸上两年,我就打算去南边。那边的特区,说是发展特别快,我想去那边干。这些事,我不得跟她商量吗?你们跟乔桥也熟悉,她跟你们有话说,跟我连说话都懒的说。咱也闹不懂意思,这事我是试探了几回,可结果一张嘴说话,她就把我挡回来了。” 不冷不热,别说像夫妻了,就是室友都不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6章 百味人生(45)加更 百味人生(45) 乔桥跟金元福还是离了。 没有争吵, 中间没有亲生孩子这个牵绊,也没有所谓的财产可以分割。两人的经济一直都各自独立,离了——就是离了。 乔桥没跟她父母提,倒是叫林雨桐陪着去了。 对于离婚, 乔桥看的开, “本也不合适, 这么多年也还是那样。再加上, 他那心野。要是一直是那些年的氛围,大家哪里也去不了, 就在固定的一片打转,那还真保不齐真跟我爸我妈想的一样, 他会留家里,照顾照顾家庭。可现在这世道不一样了,他那样的人, 就算娶一正常的媳妇, 在外面跑一跑也都心花。何况像我这样的?早离晚离,迟早都是离。那就不如早离,都解脱了。” 也算有道理!乔桥拄着拐杖,跟林雨桐慢慢的朝前走, “米粒都十五了。像咱们那时候, 十五六出去当兵招工, 也就走了。都算大人了!这孩子也懂事,从来不用我操心。跟着我学点中医基础,这些年还学的不错。今年这都初中毕业了, 她想读中专,我没答应。叫上高中去,将来读大学, 也出去见见世面。养她了,我也没想着叫她照顾家里,捆住她的手脚。我告诉她,要读大学就去,要出国也允许。我距离老还远呢,这两年还带了两徒弟,都是本分孩子,教着。” “你怎么跟你爸妈说?”林雨桐问她。乔站长退休了,这要是知道闺女离婚了,非急了不可。 乔桥摆手,“没事,我回去慢慢说去。” 县城就这么大个圈子,离婚的在如今算是罕见。再加上跟林雨桐有点瓜葛,人家知道了就都跑到她跟前探听真假。 真的!真的离了。 金元福离了婚,把这几年折腾攒下来的钱,有个一万上下,拿了八千给乔桥。乔桥不要,金元福硬是给留下了,他说是给米粒上学的开销,然后直接走了,去了省城,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回来了。 林雨桐也想等到周末,跟四爷一块去瞧瞧房子。孩子是放假了,可大人还得上班呢。今儿一早出门,就碰到站在门口的米粒。 姑娘长大了,亭亭玉立的。她看着林雨桐,嘴角翕动,“四婶。”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叫。 林雨桐应承着,“怎么了?这么早过来,你妈……有事?” 这孩子就摇头,“我妈昨晚上跟我把什么都说了。” 什么? 林雨桐不知道孩子指的是她父母离婚的事还是其他。 米粒咬唇看着林雨桐,“我妈说……我是抱养来的。” “……”这个乔桥!林雨桐干脆坐在门槛上,叫米粒,“过来!过来坐。” 米粒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过去。她并不会感觉跟这个四婶很生疏,因为从小打到,她过年的衣服都是四婶给准备的。准时的在年前送来,很合身,从来没有过过年没有新衣服的情况。姥姥也总是把她自己准备的收起来,叫自己穿四婶准备的。姥姥说,“人得有亲人,有亲人就有人帮衬你。你四婶给你买的,就要记人家的好。见了人亲近一点,别疏远了。” 所以,她过来了,然后坐在边上。 “你妈那身体,生孩子太危险了。”林雨桐看她,“所以你姥姥和你姥爷想抱养一个回来,至少能保证你们都健健康康的。你也跟你妈学医,这方面的东西不用我告诉你,对?” 嗯!“我就想知道,我亲妈为什么不要我了?就算我亲爸死了,可我亲妈是不是还有工资?” 是! “那我妈这些年难道不是一个人养我的?我爸都不回家,她腿脚还不方便呢,都能养我,我亲妈怎么就不行?!” “人到这世上,跟谁都讲个缘分。许是跟你亲妈的缘分浅,跟你妈的缘分更深。跟你妈好好过,其他的不多想,好不好?” “你跟我四叔认识我亲妈?” “算是,但是不熟。” “她跟你们打听过我的情况吗?” “大人都挺忙的,有时候真顾不上。或许她有其他的途径知道你的情况。” 米粒没再问,就这么在门槛上呆愣愣了坐了十几分钟,然后起身跟林雨桐说了一声,就走了。 孩子嘛,骤然知道这件事,肯定心里得别扭一段时间,等慢慢的长大了,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感触,但现在,那只是一个孩子。 周末的时候,一家人都去了省城。把林大牛和孩子放在夏家老宅,四爷和桐桐带着大姑直接往装修好的小楼里去了。 家具窗帘还都没挂上去,看不出之后的效果。但从当下来说,装修的真好。文心饶是再不关注钱的事,也知道这么大面积的翻新,怕是比盖新的还费事费力。她其实粗枝大叶惯了,住房子的时候谁还注意哪些细节,可这孩子做到了。真把老照片弄出来比对着来的。 “什么时候能住进来?”她关注的是这个,而且毫不客气的道,“给我留个房间,我想回来住就回来了。” 林雨桐带着她看,“一楼留了个保姆房,挨着厨房和洗衣房。洗衣房外面隔出来个小单间,挨着锅炉房。回头我想找一对老实可靠的夫妻过来,帮着打理。这家里确实没有人帮忙打扫不行。爷爷奶奶住主卧,隔壁的那间给舅爷留着。书房还是老样子,当时打造的落地窗,我觉得特别好,玻璃有些裂纹,我给整面墙都换了玻璃。我爸住二楼,您跟我二姑小叔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预留着的。我们和孩子住三楼,再往上阁楼也装修了,不管是活动还是当客房,都可以。” 大姑给予肯定,“我是觉得,单看房子,还原度在百分之八十。” 这就可以了! 林雨桐又细问窗帘用的是哪种面料,哪种质感的,剩下的就是一点一点的添进来。等添置齐全了,估摸着怎么也得到过年,“咱今年回来过年?” 那感情好! 夏文心也就问起了工作的事,“要是年底住进来,你跟元民的工作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了。元民奔着挣钱去的,我的意思呢,你就不能不要工作。你不仅不能辞了工作,还得跳出你们系统那个圈子……你要知道,这生意越做,越就离不开一些关系网。我就是再清高,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这不是说你非得用这关系干啥,但是你没这个关系,就是不如别人有优势。我们这一辈里,有你小叔,有你二姑夫。可到了你这一辈,你二姑家的那几个也悬,将来出来能比你二姑夫走的更远的怕是没有。所以,你得慎重考虑。” 嗯!说的倒也是实话。但这得分人,四爷真不需要。 不过两人都没有辞职的想法,要不然林大牛也不能放心。毕竟嘛,做生意有风险。俩口子总得有一个守成的,才能避免不可预知的风险。 如今不用四爷出头也可以的事,他就没有想出头的念头。刚好,赶上了省农业学院跟几所大学合并,成立了省农林大学。县里的农校想跟人家挂靠,压根就靠不上。又是四爷帮着跑的,将农校所属的试验站,挂靠上了。所以试验站就打着人家大学的旗号。如此合并来的大学,各个学校的人员会整合重组,四爷就搭着这趟顺风车,进入了农林大学。因着试验站的很多后续工作没完成,他只是在这边交接工作。也就是说,他的人事关系,已经调走了。 而林雨桐打算明年开年去警官大学,做射|击教员。 这事说了也不是一年了,那边要人也要了两三年了,这次决定过去,时间给的很宽松。 暑假嘛,对于孩子来说,就是疯玩。没有他们玩不到的地方,对于大部分老师来说,也是能休息了。可对于一直带着毕业班的林大牛来说,暑假特别煎熬。他现在是县城里的金牌高中老师了。头一年当教务主任的时候,林雨桐和四爷说,他应该主抓任课教师的业务能力。人家抓了,抓了的结果是,高考的时候好几个年轻的任课老师跟学生一起进考场,然后考上了。这些人都是当年的老三届,头一年没考上,被抓了一年之后,别管是大专还是本科,基本都考走了。然后每一年林大牛的带的补习班,都有学生考中。别管是好的坏的,本科的,大专的,中专的,加起来二三十。以现在这招生比例来说,这是很不错的成绩。 今年林大牛带的补习班里就有个特别的孩子——齐天圣。 小美的继子,齐大友的儿子。这孩子头一年大专其实能上,但志愿报坏了,没被录取。今年补习了一年,人家考上本科了。到底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小时候在家里进进出出的,就是这小子。他也胆子大,中午吃饭有时候都去林大牛的宿舍混饭吃。晚上那边不住人,他就住那边。周末不想回了,就来家里学习,顺带混饭吃。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这回考上了,张寡妇亲自来了,说是家里摆喜宴,不去不行。 那就去!真的,出这么一个大学生,那真是村里的喜事。 到村里那叫一个热情,大家觉得,林大牛和金元民还是给大家办事的。就像是那个刘伍,毕业了留在县农YE局。就像是齐大友家这个小子,没林大牛给私下里补课辅导,也考不上去。 齐天圣报了电力学院,就在省城。小美拉着林雨桐问去大学该准备啥东西,一样一样的问的非常仔细。 有考上的,就有没考上的。小叔家的那俩儿子,都没考上。一个是补习了一年了,还是没戏。一个是应届的,又没考上。 这就是很严肃的一件事了!以前不上大学大家也觉得没什么,但现在这,考不上大学就是没出息。小四婶哪里受的了这个?尤其是大家都说,“你们家孩子的爷爷是教授,孩子肯定考的上。” 老大去年没考上,她怕人笑话,只说是志愿没填好,成绩过线了,但没被录取走。今年这距离录取线还差八分,老二更离谱,差了三十多分。 周末去夏家老宅吃饭的时候,他们才进门,就听见文荟的声音,“我跟附属中学都说好了,人家可欢迎我大哥了。我大哥这连着好几年了,他带的班升学率都在百分之四十多。这还是县里的班,这要放在好一点的学校,这个升学率得更高。人家别提多欢迎。” 江映雪之前在村里住了那么好几年,村里的人也都认识。她还笑道,“之前斜对面住的那家的孙子,那孩子今年考上了。” 说着话呢,小儿子一家到了。当然最关心的是成绩,可一直没消息,也就知道估计是没戏。夏九墨对孩子这一点就很宽容,一见俩孙子耷拉着脸进来了,就笑着招手,“可选的路多的很,也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你看你们大姐,没读大学,可也是警官大学的教员了。把一行做精就行,不是我这个做祖父的做什么,就得强迫子孙做什么,没这个道理。” 小四婶就很不高兴这个话,好像说的自家孩子跟考不上似得。哦!林雨桐不用人教,不上大学都能去大学里当教员,还是衬的自家孩子越发没个样子了呗。 她就道,“爸,这以后啥都得看文凭的呀!咱家的没有笨人,我娘家也没有笨蛋呀。我侄儿还出国了呢!对?我觉得孩子还是在学校没学好,咱家的经济条件也有限……要不,叫这俩孩子住回来,您帮着教教。” 早几年不就说过这个话吗?把孩子放过来。可这儿媳妇听她妈的,非说怕放过来教的孩子不亲近姥姥家。如今到了节骨眼上了,要把孩子塞来? 夏文心就道,“爸只研究相关专业的东西,并不单纯只针对一门。教授也不是什么都懂的。叫爸教孩子,真不如找人家专门的老师。人家更专业,更会抓重点和考点……” 小四婶马上道,“大哥不是要调来吗?要不把他们送去给大哥?” 大哥自己俩孙子要带,那才是一把手带出来的。他白天在学校带孩子,晚上再带俩?咋那么能耐呢? 小叔就道,“大哥年纪不小了,不是说了吗?回头我给找个老师回来。” 找老师不得花钱呀? 江映雪不欲闹的不愉快,只道,“请老师的钱我出。咱们自己也带不了,舍不得说他们。” 小四婶这才欢喜起来。 却不知道夏文茂走的时候塞给亲妈一个存折,意思很明显:用这里面的钱。 江映雪看着存折叹气,跟夏九墨道:“两口子怕是有些问题了。”男人藏私房钱这是正常的。可藏了别的心眼,这就很不正常了。 夏九墨都觉得,是不是自家这小儿子觉得当了两天官就了不得了,就敢生了歪心思不跟媳妇好好过日子了。他问了几次,儿子都不说。问的急了,就给你扔下一句:过段时间再告诉您。 这过段时间过段时间的,这一眨眼,半年转瞬即逝。放寒假了,他说回县里过年。结果大闺女说年年都过去,今年就算了,“叫我大哥和孩子们过来过年。” 那也行呀! 林大牛带着俩孩子先回了夏家老宅,林雨桐和四爷慢慢悠悠的其实把家都给搬了。年三十早上,林雨桐过去给送了新衣裳,“都换上,我中午过来接。找个照相馆,咱今年出去照一张全家福。” 好啊! 老两口热烈响应。打开包裹,里面的衣服叫老两口愣神。 老太太一件旗袍,外面一件妮子大衣。帽子围巾皮鞋,连里面套的都准备齐全了。老爷子一身西装,搭一件黑色大衣。 林大牛也不知道自家闺女整的什么西洋景,给他的更时髦,格子的西装加风衣。俩孩子倒是穿着唐装,打扮的喜庆的很。中午一过十二点,门口突然响起了喇叭声。 谁家的汽车摁喇叭了。 夏金往出跑,就看见自家妈从驾驶室里出来,赶紧就朝里面喊,“爷爷!爷爷!我妈开车来的。” 啊?怎么敢开车的?开谁的车了? 车是入了冬之后新买的。这是一款在这个年代能买到的为数不多的几种车中的一种,平民化的价格——五千。 当然了,对于工资百十来块钱的人来说,这东西价值依旧不菲,但却也不会叫人觉得高不可攀。还有一款类似于越野,要价十万还暂时没货,半年内能不能到还是个未知数。于是,四爷很凑活的,带着几分嫌弃的花了五千,买了这么一款小轿车。 林雨桐今儿也换了一身,旗袍加大衣,烫了大波浪的头发,戴了一顶小礼帽。她站在车边,拉开车门子,做出请的姿势,“夏老先生,江女士,请上车。” 行!别管怎么来的车,孩子有兴致玩过家家,那就玩。 夏老先生牵了江女士的手,先送她上车,然后自己才上来。两个孩子挤到老人的怀里,能坐的下。林雨桐这才看亲爹,“夏文龙先生,请您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林大牛觉得穿的骚包的,本来就不自在,结果还给自己来这么一下,他先上了车,“这是去什么照相馆呀?这么些花活?” 到了您就知道了! 林大牛的注意力也不在照相馆上,他是坐车的比开车的还累,主要是担心她开车。 “您放松,我在单位跟司机班学的。”林雨桐看她,“我一天到晚清闲的,不学点东西不亏吗?师傅是现成的,车是现成的。就一条烟,我这不学会了吗?” 那你可太能耐了。 “别说话,看着点路。”林大牛觉得还不如叫自己跑着省劲呢。前面出来个人他就一身汗,拐弯转一下,又一身汗。注意力在这个方面,压根就没注意这是朝哪边走的。 后面老两口是有孩子在打岔,老爷子在跟孩子讲这个汽车,汽车想动,得用汽油。说到汽油柴油,基本就靠近他的专业了。那可说的东西可太多了。 直到转到那一片别墅区,江映雪一抬头,这才发现不对,“嗳?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哪有什么照相馆……” 话说了一半,她就顿住了。前面那是江家,在一众斑驳的旧楼中,翻新过的楼格外醒目。 还没反应过来,车停了。大门口的人一下子就涌过来了。 林大牛正要说跟闺女说这个开车的事呢,结果车门子被打开,女婿站在车外,“爸,回家了,下车。” 啊?这怎么又回家了呢? 他从车上下来,扭头一看,两妹妹正从后面的两个车门里扶爸妈下车。小弟站在大门口,轻轻的把熟悉的大门推开,“大哥,回家。” 他站在大门口,怔愣住了。回头看站在最后的女儿女婿,俩孩子对着他微微笑着。不停的示意他往里面去。 一瞬间,他想到了两个孩子这一冬的忙碌。几乎是每周的周末都不在家,他以为是工作调动的事,现在全明白了。俩孩子忙的是这个家。 他过去一手扶了父亲,一手扶了母亲。二老年纪都不小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脚下的路还是那条路,连边上的石子路,都是熟悉的颜色。上了台阶,抬手推开两扇厚重又崭新的大门,带着熟悉的暖香味儿瞬间飘过来。地板被擦的锃亮,外面的阳光撒进来,跟当年一模一样。他甚至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从外面跑进来,阳光洒在脸上,他不经意的抬起手,要遮挡一下阳光。 过了玄关,便是偌大的客厅。欧式的沙发好些年都不见了,如今这里就摆着一套。跟当年那套几乎一模一样。如今怕是都没人生产这个,这是高仿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门路,花了多少钱才给做出来的。靠着落地窗的一角,摆着一个三角钢琴,钢琴是叫人打理过的,哪怕有些年岁,但也颇显韵味。里面光线极亮,他抬起头,头顶上那个水晶灯还是当年的模样,光辉灿烂,照的人心里哪里还容的下一丝的阴霾。 林雨桐走了过去,脚步轻盈,她过去掀开琴盖,“奶奶,您不带我爸再弹一遍致爱丽丝吗?” 再弹一遍致爱丽丝? 江映雪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脸上却带着笑意。她重新牵了长子的手,“走!妈妈把没教完的教你……” 这节没上完的课,中间间隔了将近半个世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6章 百味人生(45)加更 百味人生(45) 乔桥跟金元福还是离了。 没有争吵, 中间没有亲生孩子这个牵绊,也没有所谓的财产可以分割。两人的经济一直都各自独立,离了——就是离了。 乔桥没跟她父母提,倒是叫林雨桐陪着去了。 对于离婚, 乔桥看的开, “本也不合适, 这么多年也还是那样。再加上, 他那心野。要是一直是那些年的氛围,大家哪里也去不了, 就在固定的一片打转,那还真保不齐真跟我爸我妈想的一样, 他会留家里,照顾照顾家庭。可现在这世道不一样了,他那样的人, 就算娶一正常的媳妇, 在外面跑一跑也都心花。何况像我这样的?早离晚离,迟早都是离。那就不如早离,都解脱了。” 也算有道理!乔桥拄着拐杖,跟林雨桐慢慢的朝前走, “米粒都十五了。像咱们那时候, 十五六出去当兵招工, 也就走了。都算大人了!这孩子也懂事,从来不用我操心。跟着我学点中医基础,这些年还学的不错。今年这都初中毕业了, 她想读中专,我没答应。叫上高中去,将来读大学, 也出去见见世面。养她了,我也没想着叫她照顾家里,捆住她的手脚。我告诉她,要读大学就去,要出国也允许。我距离老还远呢,这两年还带了两徒弟,都是本分孩子,教着。” “你怎么跟你爸妈说?”林雨桐问她。乔站长退休了,这要是知道闺女离婚了,非急了不可。 乔桥摆手,“没事,我回去慢慢说去。” 县城就这么大个圈子,离婚的在如今算是罕见。再加上跟林雨桐有点瓜葛,人家知道了就都跑到她跟前探听真假。 真的!真的离了。 金元福离了婚,把这几年折腾攒下来的钱,有个一万上下,拿了八千给乔桥。乔桥不要,金元福硬是给留下了,他说是给米粒上学的开销,然后直接走了,去了省城,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回来了。 林雨桐也想等到周末,跟四爷一块去瞧瞧房子。孩子是放假了,可大人还得上班呢。今儿一早出门,就碰到站在门口的米粒。 姑娘长大了,亭亭玉立的。她看着林雨桐,嘴角翕动,“四婶。”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叫。 林雨桐应承着,“怎么了?这么早过来,你妈……有事?” 这孩子就摇头,“我妈昨晚上跟我把什么都说了。” 什么? 林雨桐不知道孩子指的是她父母离婚的事还是其他。 米粒咬唇看着林雨桐,“我妈说……我是抱养来的。” “……”这个乔桥!林雨桐干脆坐在门槛上,叫米粒,“过来!过来坐。” 米粒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过去。她并不会感觉跟这个四婶很生疏,因为从小打到,她过年的衣服都是四婶给准备的。准时的在年前送来,很合身,从来没有过过年没有新衣服的情况。姥姥也总是把她自己准备的收起来,叫自己穿四婶准备的。姥姥说,“人得有亲人,有亲人就有人帮衬你。你四婶给你买的,就要记人家的好。见了人亲近一点,别疏远了。” 所以,她过来了,然后坐在边上。 “你妈那身体,生孩子太危险了。”林雨桐看她,“所以你姥姥和你姥爷想抱养一个回来,至少能保证你们都健健康康的。你也跟你妈学医,这方面的东西不用我告诉你,对?” 嗯!“我就想知道,我亲妈为什么不要我了?就算我亲爸死了,可我亲妈是不是还有工资?” 是! “那我妈这些年难道不是一个人养我的?我爸都不回家,她腿脚还不方便呢,都能养我,我亲妈怎么就不行?!” “人到这世上,跟谁都讲个缘分。许是跟你亲妈的缘分浅,跟你妈的缘分更深。跟你妈好好过,其他的不多想,好不好?” “你跟我四叔认识我亲妈?” “算是,但是不熟。” “她跟你们打听过我的情况吗?” “大人都挺忙的,有时候真顾不上。或许她有其他的途径知道你的情况。” 米粒没再问,就这么在门槛上呆愣愣了坐了十几分钟,然后起身跟林雨桐说了一声,就走了。 孩子嘛,骤然知道这件事,肯定心里得别扭一段时间,等慢慢的长大了,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感触,但现在,那只是一个孩子。 周末的时候,一家人都去了省城。把林大牛和孩子放在夏家老宅,四爷和桐桐带着大姑直接往装修好的小楼里去了。 家具窗帘还都没挂上去,看不出之后的效果。但从当下来说,装修的真好。文心饶是再不关注钱的事,也知道这么大面积的翻新,怕是比盖新的还费事费力。她其实粗枝大叶惯了,住房子的时候谁还注意哪些细节,可这孩子做到了。真把老照片弄出来比对着来的。 “什么时候能住进来?”她关注的是这个,而且毫不客气的道,“给我留个房间,我想回来住就回来了。” 林雨桐带着她看,“一楼留了个保姆房,挨着厨房和洗衣房。洗衣房外面隔出来个小单间,挨着锅炉房。回头我想找一对老实可靠的夫妻过来,帮着打理。这家里确实没有人帮忙打扫不行。爷爷奶奶住主卧,隔壁的那间给舅爷留着。书房还是老样子,当时打造的落地窗,我觉得特别好,玻璃有些裂纹,我给整面墙都换了玻璃。我爸住二楼,您跟我二姑小叔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预留着的。我们和孩子住三楼,再往上阁楼也装修了,不管是活动还是当客房,都可以。” 大姑给予肯定,“我是觉得,单看房子,还原度在百分之八十。” 这就可以了! 林雨桐又细问窗帘用的是哪种面料,哪种质感的,剩下的就是一点一点的添进来。等添置齐全了,估摸着怎么也得到过年,“咱今年回来过年?” 那感情好! 夏文心也就问起了工作的事,“要是年底住进来,你跟元民的工作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了。元民奔着挣钱去的,我的意思呢,你就不能不要工作。你不仅不能辞了工作,还得跳出你们系统那个圈子……你要知道,这生意越做,越就离不开一些关系网。我就是再清高,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这不是说你非得用这关系干啥,但是你没这个关系,就是不如别人有优势。我们这一辈里,有你小叔,有你二姑夫。可到了你这一辈,你二姑家的那几个也悬,将来出来能比你二姑夫走的更远的怕是没有。所以,你得慎重考虑。” 嗯!说的倒也是实话。但这得分人,四爷真不需要。 不过两人都没有辞职的想法,要不然林大牛也不能放心。毕竟嘛,做生意有风险。俩口子总得有一个守成的,才能避免不可预知的风险。 如今不用四爷出头也可以的事,他就没有想出头的念头。刚好,赶上了省农业学院跟几所大学合并,成立了省农林大学。县里的农校想跟人家挂靠,压根就靠不上。又是四爷帮着跑的,将农校所属的试验站,挂靠上了。所以试验站就打着人家大学的旗号。如此合并来的大学,各个学校的人员会整合重组,四爷就搭着这趟顺风车,进入了农林大学。因着试验站的很多后续工作没完成,他只是在这边交接工作。也就是说,他的人事关系,已经调走了。 而林雨桐打算明年开年去警官大学,做射|击教员。 这事说了也不是一年了,那边要人也要了两三年了,这次决定过去,时间给的很宽松。 暑假嘛,对于孩子来说,就是疯玩。没有他们玩不到的地方,对于大部分老师来说,也是能休息了。可对于一直带着毕业班的林大牛来说,暑假特别煎熬。他现在是县城里的金牌高中老师了。头一年当教务主任的时候,林雨桐和四爷说,他应该主抓任课教师的业务能力。人家抓了,抓了的结果是,高考的时候好几个年轻的任课老师跟学生一起进考场,然后考上了。这些人都是当年的老三届,头一年没考上,被抓了一年之后,别管是大专还是本科,基本都考走了。然后每一年林大牛的带的补习班,都有学生考中。别管是好的坏的,本科的,大专的,中专的,加起来二三十。以现在这招生比例来说,这是很不错的成绩。 今年林大牛带的补习班里就有个特别的孩子——齐天圣。 小美的继子,齐大友的儿子。这孩子头一年大专其实能上,但志愿报坏了,没被录取。今年补习了一年,人家考上本科了。到底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小时候在家里进进出出的,就是这小子。他也胆子大,中午吃饭有时候都去林大牛的宿舍混饭吃。晚上那边不住人,他就住那边。周末不想回了,就来家里学习,顺带混饭吃。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这回考上了,张寡妇亲自来了,说是家里摆喜宴,不去不行。 那就去!真的,出这么一个大学生,那真是村里的喜事。 到村里那叫一个热情,大家觉得,林大牛和金元民还是给大家办事的。就像是那个刘伍,毕业了留在县农YE局。就像是齐大友家这个小子,没林大牛给私下里补课辅导,也考不上去。 齐天圣报了电力学院,就在省城。小美拉着林雨桐问去大学该准备啥东西,一样一样的问的非常仔细。 有考上的,就有没考上的。小叔家的那俩儿子,都没考上。一个是补习了一年了,还是没戏。一个是应届的,又没考上。 这就是很严肃的一件事了!以前不上大学大家也觉得没什么,但现在这,考不上大学就是没出息。小四婶哪里受的了这个?尤其是大家都说,“你们家孩子的爷爷是教授,孩子肯定考的上。” 老大去年没考上,她怕人笑话,只说是志愿没填好,成绩过线了,但没被录取走。今年这距离录取线还差八分,老二更离谱,差了三十多分。 周末去夏家老宅吃饭的时候,他们才进门,就听见文荟的声音,“我跟附属中学都说好了,人家可欢迎我大哥了。我大哥这连着好几年了,他带的班升学率都在百分之四十多。这还是县里的班,这要放在好一点的学校,这个升学率得更高。人家别提多欢迎。” 江映雪之前在村里住了那么好几年,村里的人也都认识。她还笑道,“之前斜对面住的那家的孙子,那孩子今年考上了。” 说着话呢,小儿子一家到了。当然最关心的是成绩,可一直没消息,也就知道估计是没戏。夏九墨对孩子这一点就很宽容,一见俩孙子耷拉着脸进来了,就笑着招手,“可选的路多的很,也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你看你们大姐,没读大学,可也是警官大学的教员了。把一行做精就行,不是我这个做祖父的做什么,就得强迫子孙做什么,没这个道理。” 小四婶就很不高兴这个话,好像说的自家孩子跟考不上似得。哦!林雨桐不用人教,不上大学都能去大学里当教员,还是衬的自家孩子越发没个样子了呗。 她就道,“爸,这以后啥都得看文凭的呀!咱家的没有笨人,我娘家也没有笨蛋呀。我侄儿还出国了呢!对?我觉得孩子还是在学校没学好,咱家的经济条件也有限……要不,叫这俩孩子住回来,您帮着教教。” 早几年不就说过这个话吗?把孩子放过来。可这儿媳妇听她妈的,非说怕放过来教的孩子不亲近姥姥家。如今到了节骨眼上了,要把孩子塞来? 夏文心就道,“爸只研究相关专业的东西,并不单纯只针对一门。教授也不是什么都懂的。叫爸教孩子,真不如找人家专门的老师。人家更专业,更会抓重点和考点……” 小四婶马上道,“大哥不是要调来吗?要不把他们送去给大哥?” 大哥自己俩孙子要带,那才是一把手带出来的。他白天在学校带孩子,晚上再带俩?咋那么能耐呢? 小叔就道,“大哥年纪不小了,不是说了吗?回头我给找个老师回来。” 找老师不得花钱呀? 江映雪不欲闹的不愉快,只道,“请老师的钱我出。咱们自己也带不了,舍不得说他们。” 小四婶这才欢喜起来。 却不知道夏文茂走的时候塞给亲妈一个存折,意思很明显:用这里面的钱。 江映雪看着存折叹气,跟夏九墨道:“两口子怕是有些问题了。”男人藏私房钱这是正常的。可藏了别的心眼,这就很不正常了。 夏九墨都觉得,是不是自家这小儿子觉得当了两天官就了不得了,就敢生了歪心思不跟媳妇好好过日子了。他问了几次,儿子都不说。问的急了,就给你扔下一句:过段时间再告诉您。 这过段时间过段时间的,这一眨眼,半年转瞬即逝。放寒假了,他说回县里过年。结果大闺女说年年都过去,今年就算了,“叫我大哥和孩子们过来过年。” 那也行呀! 林大牛带着俩孩子先回了夏家老宅,林雨桐和四爷慢慢悠悠的其实把家都给搬了。年三十早上,林雨桐过去给送了新衣裳,“都换上,我中午过来接。找个照相馆,咱今年出去照一张全家福。” 好啊! 老两口热烈响应。打开包裹,里面的衣服叫老两口愣神。 老太太一件旗袍,外面一件妮子大衣。帽子围巾皮鞋,连里面套的都准备齐全了。老爷子一身西装,搭一件黑色大衣。 林大牛也不知道自家闺女整的什么西洋景,给他的更时髦,格子的西装加风衣。俩孩子倒是穿着唐装,打扮的喜庆的很。中午一过十二点,门口突然响起了喇叭声。 谁家的汽车摁喇叭了。 夏金往出跑,就看见自家妈从驾驶室里出来,赶紧就朝里面喊,“爷爷!爷爷!我妈开车来的。” 啊?怎么敢开车的?开谁的车了? 车是入了冬之后新买的。这是一款在这个年代能买到的为数不多的几种车中的一种,平民化的价格——五千。 当然了,对于工资百十来块钱的人来说,这东西价值依旧不菲,但却也不会叫人觉得高不可攀。还有一款类似于越野,要价十万还暂时没货,半年内能不能到还是个未知数。于是,四爷很凑活的,带着几分嫌弃的花了五千,买了这么一款小轿车。 林雨桐今儿也换了一身,旗袍加大衣,烫了大波浪的头发,戴了一顶小礼帽。她站在车边,拉开车门子,做出请的姿势,“夏老先生,江女士,请上车。” 行!别管怎么来的车,孩子有兴致玩过家家,那就玩。 夏老先生牵了江女士的手,先送她上车,然后自己才上来。两个孩子挤到老人的怀里,能坐的下。林雨桐这才看亲爹,“夏文龙先生,请您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林大牛觉得穿的骚包的,本来就不自在,结果还给自己来这么一下,他先上了车,“这是去什么照相馆呀?这么些花活?” 到了您就知道了! 林大牛的注意力也不在照相馆上,他是坐车的比开车的还累,主要是担心她开车。 “您放松,我在单位跟司机班学的。”林雨桐看她,“我一天到晚清闲的,不学点东西不亏吗?师傅是现成的,车是现成的。就一条烟,我这不学会了吗?” 那你可太能耐了。 “别说话,看着点路。”林大牛觉得还不如叫自己跑着省劲呢。前面出来个人他就一身汗,拐弯转一下,又一身汗。注意力在这个方面,压根就没注意这是朝哪边走的。 后面老两口是有孩子在打岔,老爷子在跟孩子讲这个汽车,汽车想动,得用汽油。说到汽油柴油,基本就靠近他的专业了。那可说的东西可太多了。 直到转到那一片别墅区,江映雪一抬头,这才发现不对,“嗳?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哪有什么照相馆……” 话说了一半,她就顿住了。前面那是江家,在一众斑驳的旧楼中,翻新过的楼格外醒目。 还没反应过来,车停了。大门口的人一下子就涌过来了。 林大牛正要说跟闺女说这个开车的事呢,结果车门子被打开,女婿站在车外,“爸,回家了,下车。” 啊?这怎么又回家了呢? 他从车上下来,扭头一看,两妹妹正从后面的两个车门里扶爸妈下车。小弟站在大门口,轻轻的把熟悉的大门推开,“大哥,回家。” 他站在大门口,怔愣住了。回头看站在最后的女儿女婿,俩孩子对着他微微笑着。不停的示意他往里面去。 一瞬间,他想到了两个孩子这一冬的忙碌。几乎是每周的周末都不在家,他以为是工作调动的事,现在全明白了。俩孩子忙的是这个家。 他过去一手扶了父亲,一手扶了母亲。二老年纪都不小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脚下的路还是那条路,连边上的石子路,都是熟悉的颜色。上了台阶,抬手推开两扇厚重又崭新的大门,带着熟悉的暖香味儿瞬间飘过来。地板被擦的锃亮,外面的阳光撒进来,跟当年一模一样。他甚至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从外面跑进来,阳光洒在脸上,他不经意的抬起手,要遮挡一下阳光。 过了玄关,便是偌大的客厅。欧式的沙发好些年都不见了,如今这里就摆着一套。跟当年那套几乎一模一样。如今怕是都没人生产这个,这是高仿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门路,花了多少钱才给做出来的。靠着落地窗的一角,摆着一个三角钢琴,钢琴是叫人打理过的,哪怕有些年岁,但也颇显韵味。里面光线极亮,他抬起头,头顶上那个水晶灯还是当年的模样,光辉灿烂,照的人心里哪里还容的下一丝的阴霾。 林雨桐走了过去,脚步轻盈,她过去掀开琴盖,“奶奶,您不带我爸再弹一遍致爱丽丝吗?” 再弹一遍致爱丽丝? 江映雪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脸上却带着笑意。她重新牵了长子的手,“走!妈妈把没教完的教你……” 这节没上完的课,中间间隔了将近半个世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7章 百味人生(46)加更 百味人生(46) 曲不成调, 回味却悠长。 四爷买了相机,快门按的飞快,把每个瞬间都被拍了下来。 夏文荟最会调解气氛,一曲弹完, 怕老太太哭的难以自抑, 她赶紧插话, “人家以前总说, 人这一辈子吃的苦和享的福是一样多的,我老是不信。现在我是信了, 瞧瞧我大哥就知道了。早年受过多少罪,晚年就有多少的福气等着呢。您之前还不是常说, 年少享福不算福,老来有福才算福。这话可不正说着了。有桐桐和元民,我大哥这日子就是天下最好的日子。” 说着就拉老太太起来, “这一年可把我憋坏了, 桐桐老拉着我和我姐看还有哪里不像,我哪知道呀?这大小姐的日子我完全没记忆呀!”这边跟老太太说着,那边还不往跟边上的林大牛撒娇,“我不管, 当年我这资本家的大小姐没当上, 现在回来我得当姑奶奶。家里得有我的房间, 哪天你妹夫要是欺负我了,我就回来。在这里可比他那地方舒服多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老老少少的哈哈一笑, 就过去了。一家子闹闹哄哄的,进进出的看房间。江映雪摸了摸床头还有床头的画,“难为你怎么还原的?像, 太像了。猛地一看,几乎一模一样。” 夏文心又打开柜子,“您给看看,您孙女给您准备了多少。” 好家伙,一柜子的衣服。春夏秋冬,里里外外,从旗袍到洋装,再到如今流行的款式,出门家常能穿的。鞋子从拖鞋布鞋绣花鞋到皮鞋,一大排。 林大牛就猛的想起之前跟四丫说的,他说,“……我那时候总给你奶奶许愿,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给她买她喜欢的衣服,叫她的柜子永远都不缺衣裳……如今,能吃饱就不错了。” 原来,孩子把他说过的话都记着呢。他没能孝敬给母亲的,她替自己这个当爸的做到了。 想来母亲也应该想起来了。 是的!江映雪的手从衣裳上一件一件的摸过去,心里涨的满满的。想说话,怕哽咽声招惹的一家子跟着落泪。她不住的点头,却一声也发不出来。 边上的柜子是给老爷子的,西装中山装对半,穿什么都不会错的。 等看到给江映民和江华留的房间,江映雪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微微低着头,好似在打量家具。强压着不叫声音颤抖,叫四爷,“元民,给拍下来。拍下来给你舅爷寄去。叫他瞧瞧,有空也一定得回来住一住。” 四爷应着,叫她去楼上,“楼上有我爸我姑姑他们的房间,您也去看看。” 一家子乌泱泱的上楼。 小四婶看着自己的皮鞋踩在这暗红的地毯上,一台一台朝上。之前她最恨这楼梯,光是上上下下的拖这个,能把人累个半死。那时候只知道小洋楼是有钱人住的,等自己住的时候除了拿出去能炫耀这个优点之外,完全不知道住这里有什么好的。如今只看了一层,可她也终于知道为啥早前的有钱人爱住小洋楼呢!原来不是这地方不好,是自己不会住!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好像不是自己不会住,是自己没钱。要是自己有钱,也整成这个样子,那不就好了吗? 她在这楼里也住了几年了,从来不知道这屋子能这么亮堂,这么气派。 这要不是知道地方没错,她竟是一点也找不出自己当时住的影子。那些大件就不说了,还有那墙上的画,那台灯,那仿古的电话,还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窗帘。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弄来的?还是这房子本来就有地下室放杂物之类的,自己没发现? 顺着楼梯到了二楼,才发现变动真的太大了。这房间的格局改动了不少,这是争取给每个房间都带了卫生间的。林大牛的主卧就不说了,其他几个房间也是套间。 文荟叽叽喳喳的,“大姐这间向阳,也能大点。桐桐偏心她大姑,说她大姑要搞学问,需要大些的空间,愣是给里面再套了一小间书房……” 果然,布置的典雅舒适,小书房大书案一直通到屋顶的书架子。 大姑父就笑,“得了,这以后她也懒的在家呆了。”宿舍和老宅哪里比的上这里舒服? 文荟不服气,“走走走,再看我的房间去。我那边小,可我还就特别满意。”她这边的房间带着个露台,林雨桐给打造成舞蹈室了。不算多大,但简单的活动能做开。还给准备了几套舞蹈服,她不知道有多喜欢。 小四婶就更觉得别扭了。对于文心和文荟来说,这里是娘家。嫁出去了,在娘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很正常呀。只要家里住的开,就得这样的。这是小洋楼,要是放在老家那几进的院子里,姑娘出嫁之后,娘家给留个偏院都是正常的。 她们理直气壮了,可自己呢?听过妹妹回娘家住哥哥家的,没听过弟弟带着媳妇跟单身的哥哥过日子的!便是留了房子,自己好意思住不? 果然,是给自家留了房间的。也不小,一边有个向阳的窗户,一边有个半圆的小阳台。阳台封闭起来了,放着花架子,架子上放着绿植花卉。一个小圆桌,两把老藤椅在边上放着。夏文茂乐意的很,往藤椅上一坐,“这要是下午,在这里泡一壶茶,拿一本书,再惬意不过了。” 他是惬意了,可小四婶却惬意不起来。这里是真好,可她在这里,觉得浑身都不得劲,感觉连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合适。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跟这一家人格格不入。两老人当年那就是洋做派,人家回来舒服自在。这里现在是大房的地方,人家自然怎么呆着都不会别扭。大姑姐家呢,大姑姐做过几年大小姐,本就适应了。那位大姐夫如今在电视台,那接触的人多了,接触的环境多了,人家特别自信。刚才还听见他跟大房的女婿说,以后电视台要是取景,这里完全够格。所以,他们也没有不自在。就算是明达和他媳妇,好似也没别扭到哪里。两人就是好奇,来来去去的打量。刚才桐桐还说,四楼的阁楼是客房,随时都能住,欢迎他们回来。明达媳妇还不好意思,“我们就不住了,怕住了舍不得走。看看就好!看看就好!”这两口子都在外事接待处工作,那里接触的到的人和事不会因为这点东西就把人吓住。 自家那二姑姐,这次带了四个儿子都来了。可他们家本来就住着独栋的小楼,其代表的意思还很不一样,到了这里真就是放的开的很。那几个小子带着自家那俩儿子都上阁楼上去了。 这不,这会子还喊呢,“大舅,表姐,我们这几天都不走了。就住楼上。” 四楼别看是阁楼,设计的真是好。像是电影上出现的西方城堡。几个人窝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脱了鞋打牌呢。 小四婶还说两儿子,“地上凉……” 不凉!俩孩子就道,“刚才大姐夫可说,下面铺着管道,走的是温水。热乎着呢。” 这俩傻子,倒是适应的快。对!也许孩子的心里觉得,这里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爷爷奶奶的家,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也是自己家。因为不会被爷爷奶奶嫌弃,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也不会被别人嫌弃。所以,他们舒服自在,在屋里脱了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撒欢。 她突然有些不安,四下里看看,所有人都对自家孩子的样子不甚在意,反倒是问管道是怎么装的,这个天窗是怎么设计的。 是!没人嫌弃,可她就是不自在,哪哪都觉得不对。 转悠的看完了,孩子们撒欢的到处玩耍,茶几上摆着干果水果随意取用。客厅里唯一跟当年有些不一样的,就是多摆放了一台彩电。男人们这会子开着彩电闲谈,几个女人就进了厨房。厨房里多了一台冰箱,左右的台面都干净整洁,橱柜规划的特别好。 自家男人这侄女是个能干人,这会子切了一大盘子牛肉,一大盘子瘦肉,一大盘子猪头肉,一盘子卤兔肉,一盘子火腿。紧跟着就是素菜,油炸豆腐丝、凉拌莲藕、杏仁菠菜、蒜泥黄瓜、凉拌水萝卜丝。 不见白菜不见萝卜,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菜品,用特别大的盘子装。 她就说,“得分盘,咱这一桌坐不下那么多人。” 林雨桐就笑,“能的!”她指了指侧面的餐厅,“您还没去过,您去看看。” 好家伙,餐厅跟边上的一间杂物房打通了,里面一张圆桌。看着圆桌不大,可还没说话呢,金元民进来了,跟变魔术似得把圆桌四周扶了一下,然后圆桌展开来,真的好大。加上转盘,这一桌还真坐的下。 丰盛的菜色,透明的高脚杯,里面或是红酒或是香槟,除了几个孩子其他人多多少少的都会品酒。头上灯光璀璨,身边觥筹交错。两个大姑子说的是红酒的口感,边上桐桐和明达的媳妇说的是外事活动的安排包括安保,两个姐夫说的是过年期间电视台下部队采访的事,大伯子和自家男人隔着人却都抻着身体,说的是外贸文稿翻译请专家的事。几个孩子在一起,一会子是部队的生活,一会子是学校的好坏,不时的掺杂着一些外语。俩老人在上面笑眯眯的跟元民说话,不时的看着周围的装修相互低语几声,似是在回忆当年的场景。 唯有自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搭话了。他们说的自己听不懂也不感兴趣,自己感兴趣的,好似他们都并不在意,也没兴趣。 就像是自己的心里一直跟猫爪子挠似得,想知道装修成这样花了多少钱,这得做什么样的生意做多大才能挣来这么些钱。可这大半天了,这么些人聚在一起,愣是没有一个人开口问过。 菜的味道很好,酒的味道很涩——这滋味如同自己现在的心情,难以名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7章 百味人生(46)加更 百味人生(46) 曲不成调, 回味却悠长。 四爷买了相机,快门按的飞快,把每个瞬间都被拍了下来。 夏文荟最会调解气氛,一曲弹完, 怕老太太哭的难以自抑, 她赶紧插话, “人家以前总说, 人这一辈子吃的苦和享的福是一样多的,我老是不信。现在我是信了, 瞧瞧我大哥就知道了。早年受过多少罪,晚年就有多少的福气等着呢。您之前还不是常说, 年少享福不算福,老来有福才算福。这话可不正说着了。有桐桐和元民,我大哥这日子就是天下最好的日子。” 说着就拉老太太起来, “这一年可把我憋坏了, 桐桐老拉着我和我姐看还有哪里不像,我哪知道呀?这大小姐的日子我完全没记忆呀!”这边跟老太太说着,那边还不往跟边上的林大牛撒娇,“我不管, 当年我这资本家的大小姐没当上, 现在回来我得当姑奶奶。家里得有我的房间, 哪天你妹夫要是欺负我了,我就回来。在这里可比他那地方舒服多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老老少少的哈哈一笑, 就过去了。一家子闹闹哄哄的,进进出的看房间。江映雪摸了摸床头还有床头的画,“难为你怎么还原的?像, 太像了。猛地一看,几乎一模一样。” 夏文心又打开柜子,“您给看看,您孙女给您准备了多少。” 好家伙,一柜子的衣服。春夏秋冬,里里外外,从旗袍到洋装,再到如今流行的款式,出门家常能穿的。鞋子从拖鞋布鞋绣花鞋到皮鞋,一大排。 林大牛就猛的想起之前跟四丫说的,他说,“……我那时候总给你奶奶许愿,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给她买她喜欢的衣服,叫她的柜子永远都不缺衣裳……如今,能吃饱就不错了。” 原来,孩子把他说过的话都记着呢。他没能孝敬给母亲的,她替自己这个当爸的做到了。 想来母亲也应该想起来了。 是的!江映雪的手从衣裳上一件一件的摸过去,心里涨的满满的。想说话,怕哽咽声招惹的一家子跟着落泪。她不住的点头,却一声也发不出来。 边上的柜子是给老爷子的,西装中山装对半,穿什么都不会错的。 等看到给江映民和江华留的房间,江映雪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微微低着头,好似在打量家具。强压着不叫声音颤抖,叫四爷,“元民,给拍下来。拍下来给你舅爷寄去。叫他瞧瞧,有空也一定得回来住一住。” 四爷应着,叫她去楼上,“楼上有我爸我姑姑他们的房间,您也去看看。” 一家子乌泱泱的上楼。 小四婶看着自己的皮鞋踩在这暗红的地毯上,一台一台朝上。之前她最恨这楼梯,光是上上下下的拖这个,能把人累个半死。那时候只知道小洋楼是有钱人住的,等自己住的时候除了拿出去能炫耀这个优点之外,完全不知道住这里有什么好的。如今只看了一层,可她也终于知道为啥早前的有钱人爱住小洋楼呢!原来不是这地方不好,是自己不会住!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好像不是自己不会住,是自己没钱。要是自己有钱,也整成这个样子,那不就好了吗? 她在这楼里也住了几年了,从来不知道这屋子能这么亮堂,这么气派。 这要不是知道地方没错,她竟是一点也找不出自己当时住的影子。那些大件就不说了,还有那墙上的画,那台灯,那仿古的电话,还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窗帘。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弄来的?还是这房子本来就有地下室放杂物之类的,自己没发现? 顺着楼梯到了二楼,才发现变动真的太大了。这房间的格局改动了不少,这是争取给每个房间都带了卫生间的。林大牛的主卧就不说了,其他几个房间也是套间。 文荟叽叽喳喳的,“大姐这间向阳,也能大点。桐桐偏心她大姑,说她大姑要搞学问,需要大些的空间,愣是给里面再套了一小间书房……” 果然,布置的典雅舒适,小书房大书案一直通到屋顶的书架子。 大姑父就笑,“得了,这以后她也懒的在家呆了。”宿舍和老宅哪里比的上这里舒服? 文荟不服气,“走走走,再看我的房间去。我那边小,可我还就特别满意。”她这边的房间带着个露台,林雨桐给打造成舞蹈室了。不算多大,但简单的活动能做开。还给准备了几套舞蹈服,她不知道有多喜欢。 小四婶就更觉得别扭了。对于文心和文荟来说,这里是娘家。嫁出去了,在娘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很正常呀。只要家里住的开,就得这样的。这是小洋楼,要是放在老家那几进的院子里,姑娘出嫁之后,娘家给留个偏院都是正常的。 她们理直气壮了,可自己呢?听过妹妹回娘家住哥哥家的,没听过弟弟带着媳妇跟单身的哥哥过日子的!便是留了房子,自己好意思住不? 果然,是给自家留了房间的。也不小,一边有个向阳的窗户,一边有个半圆的小阳台。阳台封闭起来了,放着花架子,架子上放着绿植花卉。一个小圆桌,两把老藤椅在边上放着。夏文茂乐意的很,往藤椅上一坐,“这要是下午,在这里泡一壶茶,拿一本书,再惬意不过了。” 他是惬意了,可小四婶却惬意不起来。这里是真好,可她在这里,觉得浑身都不得劲,感觉连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合适。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跟这一家人格格不入。两老人当年那就是洋做派,人家回来舒服自在。这里现在是大房的地方,人家自然怎么呆着都不会别扭。大姑姐家呢,大姑姐做过几年大小姐,本就适应了。那位大姐夫如今在电视台,那接触的人多了,接触的环境多了,人家特别自信。刚才还听见他跟大房的女婿说,以后电视台要是取景,这里完全够格。所以,他们也没有不自在。就算是明达和他媳妇,好似也没别扭到哪里。两人就是好奇,来来去去的打量。刚才桐桐还说,四楼的阁楼是客房,随时都能住,欢迎他们回来。明达媳妇还不好意思,“我们就不住了,怕住了舍不得走。看看就好!看看就好!”这两口子都在外事接待处工作,那里接触的到的人和事不会因为这点东西就把人吓住。 自家那二姑姐,这次带了四个儿子都来了。可他们家本来就住着独栋的小楼,其代表的意思还很不一样,到了这里真就是放的开的很。那几个小子带着自家那俩儿子都上阁楼上去了。 这不,这会子还喊呢,“大舅,表姐,我们这几天都不走了。就住楼上。” 四楼别看是阁楼,设计的真是好。像是电影上出现的西方城堡。几个人窝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脱了鞋打牌呢。 小四婶还说两儿子,“地上凉……” 不凉!俩孩子就道,“刚才大姐夫可说,下面铺着管道,走的是温水。热乎着呢。” 这俩傻子,倒是适应的快。对!也许孩子的心里觉得,这里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爷爷奶奶的家,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也是自己家。因为不会被爷爷奶奶嫌弃,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也不会被别人嫌弃。所以,他们舒服自在,在屋里脱了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撒欢。 她突然有些不安,四下里看看,所有人都对自家孩子的样子不甚在意,反倒是问管道是怎么装的,这个天窗是怎么设计的。 是!没人嫌弃,可她就是不自在,哪哪都觉得不对。 转悠的看完了,孩子们撒欢的到处玩耍,茶几上摆着干果水果随意取用。客厅里唯一跟当年有些不一样的,就是多摆放了一台彩电。男人们这会子开着彩电闲谈,几个女人就进了厨房。厨房里多了一台冰箱,左右的台面都干净整洁,橱柜规划的特别好。 自家男人这侄女是个能干人,这会子切了一大盘子牛肉,一大盘子瘦肉,一大盘子猪头肉,一盘子卤兔肉,一盘子火腿。紧跟着就是素菜,油炸豆腐丝、凉拌莲藕、杏仁菠菜、蒜泥黄瓜、凉拌水萝卜丝。 不见白菜不见萝卜,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菜品,用特别大的盘子装。 她就说,“得分盘,咱这一桌坐不下那么多人。” 林雨桐就笑,“能的!”她指了指侧面的餐厅,“您还没去过,您去看看。” 好家伙,餐厅跟边上的一间杂物房打通了,里面一张圆桌。看着圆桌不大,可还没说话呢,金元民进来了,跟变魔术似得把圆桌四周扶了一下,然后圆桌展开来,真的好大。加上转盘,这一桌还真坐的下。 丰盛的菜色,透明的高脚杯,里面或是红酒或是香槟,除了几个孩子其他人多多少少的都会品酒。头上灯光璀璨,身边觥筹交错。两个大姑子说的是红酒的口感,边上桐桐和明达的媳妇说的是外事活动的安排包括安保,两个姐夫说的是过年期间电视台下部队采访的事,大伯子和自家男人隔着人却都抻着身体,说的是外贸文稿翻译请专家的事。几个孩子在一起,一会子是部队的生活,一会子是学校的好坏,不时的掺杂着一些外语。俩老人在上面笑眯眯的跟元民说话,不时的看着周围的装修相互低语几声,似是在回忆当年的场景。 唯有自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搭话了。他们说的自己听不懂也不感兴趣,自己感兴趣的,好似他们都并不在意,也没兴趣。 就像是自己的心里一直跟猫爪子挠似得,想知道装修成这样花了多少钱,这得做什么样的生意做多大才能挣来这么些钱。可这大半天了,这么些人聚在一起,愣是没有一个人开口问过。 菜的味道很好,酒的味道很涩——这滋味如同自己现在的心情,难以名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8章 百味人生(47)三合一 百味人生(47) 其实家里的气氛很好!家里没有只女人做家务的这个习惯。 吃了饭, 二姑先吆喝已经算是身居高位的丈夫,“带着小辈洗碗去。” 二姑夫应该是比较习惯的,站在作战室下达指挥命令一样, 谁谁谁收拾桌子, 谁谁谁赶紧拿抹布。倒是女人们转身去了客厅,开着电视看晚会。 小四婶一次一次的看手腕上的表, 时间不早了, 也吃了饭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自家爸妈今年没去京城过年, 还在家里等着呢。在这边消磨了这么长时间, 差不多得了。 她低声问夏文茂,“几点走?” 今天这个气氛,怎么说走?是大姐夫家里没有父母,还是二姐夫家里没有父母?就是因为今年特别, 所以才都回来了。宁肯把回去团年的时间往后推了。之前不是说过吗?今晚在这边, 明儿一早去老丈人家,在那边一直呆到初二,怎么又催。 他塞了一把果干到她手里, “不想试一下软床吗?试试,要是这床垫子好,回头我叫元民走走门路, 看能不能弄一张先给你爸妈换了。” 小四婶这才不说话了, 往嘴里塞了果干,是挺甜的。 今晚上,没人问过房子怎么突然到了林雨桐手里。其他人是知道,两老人和林大牛是不想这个当口问。只当是啥也不知道,和和乐乐的。 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几个大孩子小孩子在外面的院里放炮。外面雪花飞扬,路灯却依次亮起,将院子照的明晃晃的。睡觉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太晚了,都睡。 累了的人都睡的可好了。 林大牛辗转反侧,房间还是他幼年住过的房间,床单的颜色都特别类似。只是当年他的床小,如今给他换了大床。被子是熟悉又陌生的质感,枕头里的熏香不是幼年的,是近些年他一直闻着的。这东西治病,对头部的伤所引起的后遗症又一些作用。他脑子里飘的东西太多,可这药物的作用却叫他没能多想就陷入沉沉的梦想。梦里,他躺在这床上,窗外飘着雪花,北风肆意,在这里,他穿的暖吃的饱,没有人欺负,没有人歧视,他是所有人的珍宝。 早上被鞭炮声吵起来的时候,他还有一瞬间的恍惚。人生仿佛一场梦,绕了一圈之后,他又回到了起点。他起来洗漱,换了舒适的运动装,把被褥和房间都收拾好,给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透空气,然后打开门出去了。 大妹在拖地,蓬松着头发还没洗脸梳头的样子,“大哥,睡的好吗?” 好!挺好! “我这觉得一回来睡觉,睡的更踏实。”说着话,拖把就过来了,“大哥你下楼,站在这里碍事。” 被赶下去了。 楼下更热闹,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除了上学的在赖床,该起的都起了。大年初一的早饭也得丰盛,各色的蒸碗炒菜粥和馄饨各色的汤都有,这顿饭一吃,各家都得忙自家的了。各人都有社交圈子,都要去忙了。 家里收拾的都回归原位了,各自的屋子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这才各自离开了。 这就是比较舒服的相处了。要不然都回来,弄的一塌糊涂,他们走了家里剩下的人收拾,那要不了两次,绝对得烦。尤其是家里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之前。 其实林雨桐问到人了,是夏文荟给找的。毕竟她那个圈子里,现在找小保姆的挺多的。找的也不是不知道根底的,还是同县老家那边的。两口子四十岁出头,只有个女儿,这个女儿还通过早年嫁出去的姑姑介绍,嫁到了外地的县城。那边条件好点,有亲姑姑照看,两口子也放心。可这孩子一走,几年都未必能回来一趟。两人在家种那么几亩地。同县那边主要是种粮食,两口人那地种的,也顶多是饿不死。同村有个女人在夏文荟他们大院当保姆,那女人也是四十来岁,男人早没了。给儿子娶了媳妇她这个婆婆跟儿媳妇过不到一块,干脆就出来了。挣点钱,每月给儿子媳妇补贴一点,儿媳妇也高兴了,矛盾也少了。就这么地,两人想出来找活干。 夏文心还不放心,叫老家二叔那边给打听了。人是本分老实,手脚麻利,也爱干净。就是一点,这家的女人茶饭手艺一般。 这倒不是啥问题。她把家里收拾了,把菜洗干净拾掇利索了,林雨桐回来自己做饭都行。也不是啥也不干的。 不过眼下是大年下,人家过来也得等到过了正月十五了。 今年地方大了,老家老人拜年也能容的下那么多人了。人家也不住,就是过来拜个年。年前呢,夏九墨给老姨奶奶寄一份养老钱,再给弟弟寄几百的过年钱。那边呢,过年的时候把家里蒸的馒头,用面粉换的手工挂面,还要家里养的鸡啥的拿来一些给拜年,就行了。要是有事呢,就打个电话或是写信。但老家那边的日子如今也好过了,县城的铺子都归还了,二叔的几个儿子给分了,有开了裁缝铺的,有从南边进货买电子产品的,有开饭馆的,礼尚往来,和和气气的相处着。 等喜庆劲儿过了,老两口才从俩女儿那儿知道了这房子的始末。到了这个份上了,不当着弟媳妇的面挑破,但至少得叫老人知道事情的原本是什么样儿的。 这事老两口还没消化完呢,大年初七,补习生都开学补习了,傍晚的时候,小叔家的两个儿子,夏卫国和夏卫军背着书包来了。 一家子正准备吃完饭的,这俩来了。 夏卫军都是十□□的小伙子了,也是大人了。特别不好意思,“我姥爷摔了一跤,骨折了。我妈把我姥姥姥爷接我们家去了,叫我们先在这边住几天。” “住过来好啊!”除了说这个也不能说别的了,“赶紧进来,洗手吃饭。” 林雨桐给盛了饭,就问呢,“摔的重不重?大夫怎么说的?怎么不住院修养呢?” 就是给领导拜年的时候,从露外面落了雪的台阶上给摔下来了,然后胳膊撑地面去了,结果身量沉,没撑住,把胳膊和手腕都给弄骨折了。 “那回头得去看看。” 林大牛给俩孩子夹菜,“赶紧吃,吃了跟我去书房,最后几个月了,得抓紧。” 林雨桐心里就明白了,这是逮着个机会给送来,就没想着短时间内叫俩孩子回去。毕竟伤了骨头了,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住上三个多月,回头都快高考了,你好意思叫孩子跟我回去吗? 这要是都考上了,孩子得读大学。这就彻底住校了,孩子的房间是不是得腾出来了,腾出来是不是她父母刚好住过去呀! 完了,小叔的打算估计泡汤了。这跟亲爹妈是分不开了。 既然知道人家摔伤了,林大牛跟桐桐和四爷第二天就开车过去看去了,结果也不是很严重,拍的片子小四婶还拿出来叫看呢,“瞧瞧,伤的多厉害。” 其实还好,有一处有骨折,其余是轻微的骨裂。这要不是伤在四肢上得用石膏,其实骨裂这种程度慢慢的就能自愈了。 小四婶唉声叹气,“大夫说年纪大的人,想要彻底恢复,得半年。”说着就看林雨桐,言下之意是,你看这情况,怎么办? 林雨桐也没犹豫,“那就叫卫国和卫军在那边住。” 这俩孩子在冶金大学附属中学念书,紧挨着的就是大学。在那边读了几年书,其实距离老爷子老太太都特别近。早几年老爷子就说,孩子来回折腾,太远了。不如住在他们那边,在那边吃住,节省很多时间。小四婶不答应。如今大概觉得孩子大了,不会受爷爷奶奶影响了,所以放心的撒手不管了。 林大牛就接话,“你们一个在家照顾老人,另一个总得管着点孩子的。”不能什么都撒手,这将来有个啥事,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四婶却马上道,“有大哥看着,我放心。” 林大牛没法跟这个人说通,但夏文茂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他回家一听就皱眉,“你也是!孩子跟爷爷奶奶相处的都好,跟大哥那边一年也就见那么几次,你倒是真心大。”他拾掇里两身换洗衣服,“爸妈这边重要,孩子那边也重要。我过去陪孩子,最重要的一年,不看着就耽搁孩子一辈子。” 然后利索的走人了。 小四婶哼了一声,“正好!我也轻松了。”一天天的,回来伺候他们爷仨,以为多轻松呢?孩子回来得吃晚饭,男人很少准点回家,回来才又给热饭。孩子学到很晚,九点十点又得加一顿餐,完了还得洗碗。这还有洗衣服熨烫衣服,等这些都弄完了,就会发现不上班的时间比上班还忙。 她妈从里面出来,“你得盯着点文茂,工资得先要回来,给那边生活费的时候抻着点。你要不盯着,他能把工资都给那边了。” 知道! 她说着,就去收桌上放着的礼品,然后拿起来打量。 她妈接过来瞧了,“这个比较贵,单独留出来。你爸去看老领导的时候还有用。” 嗯! “卖房的事……你公公婆婆没说你?” “没有!文茂都揽在他身上了,跟咱家不相干。” “所以呀,我总告诉你,男人要勒住笼头,这个错不了的。文茂现在在单位也要脸呢,只要他要脸,他就得怕着你。你也瞧见我怎么对你爸的?他在单位想往上爬,就得哄着我,不能叫我给他捣乱。结果你看,咱们厂那么些花花事,你爸沾了吗?没有!你也是一样,看住三样东西,一就是工资。把他的钱给看牢了!二是孩子,只要孩子的心向着你,他跑不远。三是软肋,你得知道戳他哪里他会害怕。这才能万无一失。” 小四婶点头,“知道呢。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别说那样的话,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没钱没势的时候缩着当乌龟,有钱有势的时候啥心思都冒出来了。想要过一辈子,警惕心就别丢了,“你跟他啥苦日子都过过,受了多少指点和白眼,他的能耐就是你胜利的果实,要摘的时候千万别客气。那歌上不都唱了吗?军功章上有他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嗯呢!我没客气不是! “当然了,你还是要讨你婆婆喜欢的,跟你大伯子一家也往好了处。如今人家有钱,你跟着近乎些没坏处。再则,也瞧瞧人家那生意是怎么做的。你爸现在退休了,可身体还好。还能折腾的起来。等你爸挣了钱,咱也在那边买个小洋楼,谁也不羡慕。” 小四婶马上道,“我那天就想问来着,可我没好意思。” “那有啥呀?”她妈不以为意,“天下的生意一家做不完,对不?”主要是想挣点,帮孙子把欠闺女的钱给还上。这事办的,回头想想,自家闺女可能在婆家也有点气虚。 但越是气虚越不能弱了声气!就跟那老虎病了一样,再是如何,不能叫人看出虚弱来呀!这两口子过日子,其实也是东风压倒西风和西风压倒东风的事。 人家那边是怎么说咱也不知道,反正是小叔带着两儿子,大年还没过完呢,就住回来了。林大牛只管孩子的英语,其他老师是从外面请回来了。本来钢琴在家里,夏金和金夏还说学钢琴呢,现在只能暂时收了这个打算。家有高考生,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声音都可以被列为噪音。 但小叔不叫俩儿子占用一楼的书房,“去四楼!你们去四楼学习。” 至少一楼看个电视啥的不干扰。 其实俩孩子也不麻烦多少,吃饭的添双碗筷。林雨桐平时给冰箱里冻着饺子面条啥的,还有现成的米饭。别管是下班迟了的,还是夜里需要吃宵夜的,也不一定得林雨桐动手,有时候老太太就做了,给煮出来,有调好的料汁和炒好的臊子,要是吃米饭,放个鸡蛋,再把臊子舀两勺出来,扒拉一下就是一顿饭。 因为空间大,家里多几个人并不会叫人感觉不适。自家这俩孩子最近一直处于探索阶段,还有那种强烈的领地意识。林雨桐跟他们打过招呼,“最多住到七月考试结束。” 他俩反倒是不在意,作息时间不一样,住在不同的楼层,毫无干扰。 林大牛是对这俩孩子的学习犯愁,孩子不是不努力,也不是脑子笨,就是给耽搁了。WEN革那几年就基本没上学,等恢复高考了,他们都是上中学的年纪了。到了中学才补小学的知道,能上高中还是夏文茂后来接手了,晚上熬夜给补的,又突击抓重点,把高中给考上了。之前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一叫孩子看书,那是啥性质呀?知识越多越FAN动,孩子的姥爷在当时是非常伟光正的,跟上面保持步调,那是绝对不许孩子走FAN动路线的。于是,就成了这样了,费劲的考上高中,考的学校还不理想,又是夏文心给换的学校。可一到高中,基础不牢的弊端就出来了。 他也跟夏文茂说这个事,“再这么补习下去也不是事。今年奔着大专去,先考上再说。” 只能如此了!夏文茂心里有数,“再耽搁年纪越大了,耽搁的事情更多。”别说大专了,就是中专也得叫去的。回头再慢慢说的。总归就是把孩子耽搁了,这不是谁单方面的责任,也不能全怪岳父岳母。在那个时候,是不会考虑未来会怎么样的,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奢望。 正月十五,请来的保姆到了。两口子一起来的,管吃管住,一人一个月一百。院子里的活包括烧锅炉这些活,归男人管。屋子里的活,楼上上上下下的大嫂,归女人管。 这两口子一个叫尚梁,一个叫娟子。 林雨桐和四爷得教他们家里的一些东西的大嫂办法,尤其是锅炉,得四爷手把手的教。 两口子话不多,人也勤快。老爷子现在退休了,只偶尔会回去给学生开一节讲座,一学期也就三四回的样。平时就很清闲了。四爷撺掇老爷子出书,把这些年的讲义呀,感悟呀,都可以整理整理。其实出不出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得有事干呀。 老爷子一听,觉得这个靠谱。不仅自己认真整理,还给以前的老朋友老同事来整理,请大家上家里来。于是,一整天的,几个老头能在院子里摆乌龙,一聊就是一天。 对于老太太呢,四爷坏的很,撺掇老太太教桐桐弹钢琴。我的天呀!桐桐见了乐器画画这些东西就想偷跑。会吹个笛子,也能弹古琴,但仅限于那么几首曲子。回头给我弄一钢琴,老太太教了孩子再教我,呵呵!我宁愿用手指扣动扳机,我也不愿意敲打在键盘上。这是一件特别枯燥的事。 然而四爷却兴致勃勃,晚上小叔家的那俩孩子有晚自习,回来的晚点。自家这俩放学早,作业做完,学一会子。然后四爷就搬个凳子坐在边上,学的可认真了。到了周末孩子不练琴,大的在学校补课的时候,他在家练琴呢。 林雨桐每天都得找个不练琴的借口,她声称:“我在考刑侦……” 你快拉倒!说的就跟警校的课程你全都没学过一样。 四爷揪着摁到琴跟前,生无可恋啊! 小叔基本还是每天都回来,生活费的事他没提过,但随后没多久,带了几个客人回来吃饭,这是介绍一些人给四爷认识。 四爷手里可用的资源多了,杨建国就基本是常驻边境了。两人基本都是电话来回沟通,那边需要货,随后这边发货。之前是用货换钱,如今是用货换货。货物在边贸市场,就直接批发完了。 整个春季,杨建国换回来的东西,最多的就是冰箱。从苏国进口回来的冰箱。 这玩意在国内跟彩电一样,紧俏着呢。一台冰箱七百多不到八百的样子,顶的上一个工资高的人半年的工资。 林大牛以前不敢算,现在算了一下,等知道这是用啥换回来的之后,就明白这里面的利润了。然后他什么也不问了,也不能问了。 四爷只要一赚钱,桐桐就想着去花钱。刚好金元福一个活儿干完了,她想叫金元福把另一套房子也整体装修一遍。就这俩孩子了,一人一套就成了。 日子平平顺顺的,林雨桐正觉得惬意呢。这天刚上班,就被通知领导有请。学生们一般都是早上上课,射击训练大多数事排在下午的。她晌午的主要工作就是对器械的一些整理和维修。平时这些活也有高年级等着毕业的学生搭把手,他们乐意跟着她学些东西,因此上班相对自由。 她溜溜达达的,到了办公室,见还有几个陌生人,一时就有些不解。 领导帮着介绍,“是北麓县过来的同志,了解一下你母亲的情况。” 北麓县?母亲? 一个几乎被刻意忘记的人又被人提及了。 林雨桐皱眉,“她……又怎么了?” 那边是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她伸手跟林雨桐握了一下,“是这样的,林教员。我们是北麓县妇联的,是接到反映的情况才去做了深入调查……” 林雨桐就请人家坐,“没关系,您慢慢说。” “咱们农村呢,工作组下乡。对县里工作组的安排,那是住在公社,吃在村里。一般是一家一家轮换。在山南公社,小红旗大队一个叫做朱铁头的家里,咱们的工作组发现,他家的菜窖里常年关着一个女人,据说是朱铁头的妻子,精神有些不正常。但工作组的人跟她接触之后,发现她虽然有些迟滞,这跟长期不跟人沟通有关,其他的……瞧着也不像是有问题。不过,这精神是不是有问题,还有待辨别,可她的身体上的其他问题,却应当重视。”说着就拿出一张照片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母亲?” 林雨桐扫了一眼照片,照片是在菜窖拍的,这菜窖的墙壁用转头砌起来了,不是土渣渣。地面也用石头铺了,地上还有石灰的痕迹,想来这是防潮的。里面通着点,还有一台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里面有一个不大的炕,炕被褥齐整。炕边有个方桌,有个凳子,有暖水瓶,有洗脸盆毛巾等物品。拍照的时候林美琴坐在炕上,脚上的袜子干净,没有打补丁。身上的衣服款式不新,但也整齐暖和。头上的头发不乱,齐耳短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看着精神不错,就是瘦了些。 林雨桐点点头,“是!她是我的母亲。” 对方就道,“她身上有很多自残的伤痕……” 林雨桐皱眉,打断他们问道:“朱铁头有没有虐待她? 对方愣了一下,“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如果她真的有精神病的话,这就不算拘禁和虐待。” “住的整齐干净,虽是菜窖,但我想,如果去过农村都知道,大部分人家的屋子里是没有她这样的条件的。有点事的人家不多,我想,朱家不会有第二台。但这唯一的一台给了她用。那朱铁头不是拘禁也不是虐待,这是在对待祖宗呀!啥活不干,吃喝不缺。还动不动就自虐一下。那我请问,这样的情况,您认为怎么安置是合适的?她关起来是自虐,放出来,谁也不能保证就不伤人。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了解过我母亲这个人,不管是去我老家,还是去哪里,去问问就知道。你们县,我们县包括地区,许多老领导都对母亲印象深刻。哦!对了!妇LIAN是,调到省里的樊主任,你们可以拜访一下。她对我母亲及其了解,我还有樊主任的电话,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请她来给诸位解释一下。还是你们认为,樊主任这样有原则的老同志,会包庇我们这种对亲生母亲都不能尽赡养义务的不孝子孙?” 言辞激烈,说话很不客气。 这位领导跟冯局是老关系了,知道林雨桐的情况。这些人来也是的,来打听林雨桐的地址也行,回头去家里做工作。直接找到单位上,然后把私事放在这种场合说——合适吗? 这工作方式和方法特别刺人! 对方好像突然意识到不合适,尤其是对方这强硬的语气,叫她们一时间也有些莫不准情况。于是忙道:“林教员别误会,咱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主要是考虑到这么锁着终究不是办法,尤其是对病情没有帮助。在得知你母亲的情况之后,我们大概的了解了其子女的情况,发现经历能力都不错。因此,我们来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对你母亲做一个更好的安排。” 更好的安排?! “愿闻其详。” 这人忙道:“我想,在正规的医院或许能好些。” 林雨桐:“……”林美琴会感谢你十八辈祖宗的!你真是为她好吗?她沉默了一瞬,“她再婚了,再婚之后还有孩子。你确定一个病人见不到未成年的子女会是更好的选择?” 对方忙道,“你母亲在那边还有一女一子,俩孩子确实都未成年。但是孩子都不是你母亲抚养的……我想,如果在医院得到治疗,或许还能康复。不管怎么说,她是你们的母亲。” “你说的有道理,回头我需要跟她现在的丈夫和子女,以及我的哥哥姐姐进行商议。商议之后,我们会尽快的拿出方案。今天我就会先去疗养院里看看,看看里面的条件。不过好一些的疗养院,不会收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病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的暴力,都一样。希望你们理解!” 对方就露出笑容,“当然!当然!能去相关的医院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精神病院?! 林雨桐点头:“好的!我会先带她去看大夫,看医生的诊断再说。我们遵从医嘱。” 这就再好没有了,“我就知道,小林教员是通情达理的。” 客气的把人送走,林雨桐对领导就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来,“让您看笑话了。” 领导拍了拍桐桐的肩膀,“没法子,做子女的就是这样,受着。” 林雨桐借了领导办公室的电话,给县里打了电话。林尚德在医院,办公室的电话接听方便,直接告诉了他。由她通知其他两个,叫他们明天务必来一趟。也把今儿那边来人的事跟他说了一声。 要不是在办公室林尚德几乎炸了,到底是忍住脾气,“好!明儿一早我们就到。” 完了林雨桐又给朱铁头拍了电报,加急! 小红旗公社现在应该有电话了,那边邮局接到电报,一看加急,就会打电话通知朱铁头,然后口头先念电报给对方。 于是,朱铁头一大早就来了,跟林尚德他们是一趟火车,不在一个车厢,下车也没碰到。各自想办法过来,前后脚到的。 林尚德之前在省城进修过,他知道地方,直接带着人过来了。没想到朱铁头也没怎么找,就也找到了。他很惊讶,“这里的石头石子还是我送的!”就是不知道这是林美琴的闺女嫁。 好些年不见了,都有些尴尬。 林尚德带着香草来的,两个孩子给郭大娘扔下了。林爱勤和大槐来了,孩子在二槐和大美家吃饭,也不用操心。就是林爱俭,能气死了,“耽搁我一天生意。” 店里还有伙计在,所以孩子回家吃饭没问题。她和王大宝来了。这会子她的心思也没在林美琴上,而是大量屋子,却觉得没法坐。 林雨桐也知道大家别扭,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就院子里坐。 朱铁头这次来,是带着俩孩子的。大的是五妮,都已经是大姑娘的样子了。得有十四了,长得倒是真有些像朱铁头,高高壮壮的。这孩子还特别有眼色,见四爷拿拿了热水瓶来,她赶紧接了,“四姐夫,我来。” 这声姐夫叫的,四爷不好意思,从身上摸了两张五十出来,给了这孩子一张,跟了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子一张。 朱铁头不等其他人给,就赶紧打发俩孩子,“你们去看着水,把水管子挪挪,别叫流路上了。” 正浇草坪呢,尚梁瞧着呢。不过朱铁头这么着,怕是有啥话不能叫这俩孩子听。 俩孩子拿着钱跑了,朱铁头才道,“这些年我真没亏待她,除了没叫出来以外,吃穿没马虎。当年呀,有件事你们不知道……”他说了林美琴跟村里的老光棍跑了被人绑着不得自由的事,但却没说是谁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我得了消息过去,人被绑着在山里扔着呢。”他把当时的情况说了,然后又道,“我带回去,就把人安置在菜窖里了。结果还没等我想着怎么办呢,发现她有了。孩子不是我的!” 那就是那个老光棍的。 “肚子大了我怕再折腾没了得要人命,糊里糊涂的叫生下来了。结果生下来了,那小子差点被她捏掐死。我把孩子给救下的!取名六顺,当亲儿子养着呢。孩子不知道这个事。这两年经济活了,我也出来挣几个钱。也不全在家里呆着!五妮大了,能给她妈做饭送饭了,我也没太注意。工作组管这个事呀,可能也跟我有些关系。这两年挣了点,给我介绍女人的就多了。都觉得她在家里,耽搁事,这不,村里人多是出于好心帮我,就把这事捅出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雨桐不好判断其村里人是不是好心,也可能是他挣钱叫人眼气了,故意整他的呢。再则,朱铁头不是以前的朱铁头了,林美琴却确确实实的成了碍事的林美琴。朱铁头未必乐意要这个女人了。所以,顺水推舟,又推回几个子女手中了。 她嗯了一声,说谁的责任,这个没必要。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商量着怎么办才是根本。 林尚德就道,“她这种情况,放在谁家都消停不了。她能掐死亲生儿子,那谁家没孩子。这敢接回家吗?我的意思,在北麓找个精神病院,叫住进去。” 朱铁头接了一句:“北麓没有精神病院。” 一点都不想接手。 林爱勤道,“我要上班,我也不可能带回老家去伺候的。不行就在市里找一个?” 这个市,指的是地区市。 林尚德摇头,“市里的医院只有一个精神科,没有专门的收治病人的医院。” 那就只能在省城了。 反正所以人都笃定林美琴现在不正常呗!当然了,只凭着要掐死亲儿子这一点,认定她脑子有问题一点毛病也没有。 林爱俭就道,“那就送到省里的医院,都嘴紧一点,别叫她知道四丫住哪。她在医院呆着,咱们四个……住院费给平摊?” 朱铁头赶紧道,“算我一份。两个孩子没成年,但我跟她还是婚姻关系,我出一份。等他们成年了,他们各自出一份。” 六份呢! 林雨桐生气,林美琴这生个孩子跟下个蛋似得,生下来就扔。瞧瞧,一辈子给四个男人生了六个孩子——真是好能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9章 百味人生(48)万字加更 百味人生(48) 接林美琴去的时候, 不仅儿子女儿去了,儿媳妇和女婿也都跟着呢。接触过林美琴的都知道,这个女人的杀伤力非同一般, 都有那种不放心的心思在。 半夜出发, 辗转到地方的时候,都已经是早上了。这村子就是贫穷的小村子, 相比起来, 朱铁头家的房子确实是最好的。砖瓦房前后盖的严严整整的,门口还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进了院子, 院子里放着个半旧的缝纫机, 五妮正坐在缝纫机前,笨拙的缝着布条。朱铁头出来招待客人,见林雨桐看五妮做活,就道, “这孩子耽搁, 上学跟不上了。可也不能看着她下地呀!我舍不得,想叫她学个手艺,好歹风吹着, 雨淋不着的。” 林雨桐点头,“挺好的!” 五妮就指了指向阳的那一面,“那是菜窖!其实都不是菜窖了, 这都有一半在地上了。” 看见了!院子里有个距离地面只一米多的平台。上面打着水泥, 这其实是平房的房顶。也就是说林美琴住的地方,其实是半地下室。也有窗户通风,只不过窗户从里面看的时候挺高,且外面有钢棍焊接死了的。这地方,阳光是能照进去的, 山上本就不会太潮湿。 站在院子里,谁都没有主动靠近那边。里面也没动静,也没有朝门口走的意思。 林爱俭戳林爱勤,林爱勤躲在一边,“我有了我家丹丹,就越发想不通了。我家丹丹哪怕是要我的肉吃,我都恨不能割下来给她。”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感觉无法原谅。 还是林尚德叹了一声,先过去了。大上午的,木门开着,铁栅栏门锁着呢。林美琴盘腿坐在炕上,朝上看着。其实从她的角度是能看见院子里的情况的。院子里这几个孩子她都看得见。 她应该是认出香草了,看着儿子就冷哼,“那就是你娶的媳妇?林家的先人都羞死了。” 林尚德愣了一下,顿时就恼了,“既然羞了林家的先人了,那我明儿回去就改姓,我姓金。” 林美琴那眼神把香草吓的不敢靠近。 林美琴一点也不掩饰看不上香草的样子,眼神又落在大槐身上,紧跟着就嘲讽林爱勤,“好容易当了个工人找了个铁饭碗,就找了这么个对象,你活该一辈子吃苦受累。”姐妹几个就她穿的寒酸,两口子一个级别的,还能不知道大槐配的是哪个女儿? 林爱勤一口气差点没厥过去,“我吃苦受罪我乐意!我不像是有些人,一辈子活的人嫌狗憎的。” 林美琴却像是不知道刺激到别人一样,又挑剔王大宝,“长的那磕碜样,你生的孩子我都没眼看,有个人模样没?” 王大宝也没到丑的地步,不过是厨子嘛!这两年自己开馆子,这个尝尝,那个尝尝,都是油大的吃食,然后有点肥头大耳的趋势。中年做厨子的男人,大致就那么个长相了。你说就说,你说人家孩子干啥? 只说王大宝林爱俭还能忍,你个亲姥姥那么说外孙,这坚决不能忍,“人丑不丑的有什么要紧,反正自来也没听见谁说我家孩子丑的。可有些人那心恶行丑,问问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王大宝赶紧就拉住了,这太难看了,“少说两句,妈身体不好,你何必呢。” 这个身体不好,是人家不好说脑子有病的意思。 林美琴好似没听见王大宝的话,又看林雨桐和四爷,才要张嘴呢,林雨桐就过去了,蹲在门口,叫了一声:“妈!” 啊? “这么些年了,我们都过的咋样了我还没跟您说呢。”她声音不疾不徐的,“我大姐这些年过的不错,工作干的好,都当上农场的妇女代表了。我大姐夫虽然在家种地呢,可一年养七八头猪,二十来只羊,一群鸡,几百只兔。光这些您算算多少钱呢?两人膝下有个闺女,叫丹丹,长的又秀气又白净,说话文文静静的。学的可好了,年年考试得第一,中学得上县城来读的,我瞧着,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我二姐跟我二姐夫,自己开了饭馆,生了俩儿子。那俩小子可是好小子,小小年纪就会做生意往店里拉客人,别提多活道的性子。如今在县城有院子又铺子,怕是还想着在省城买铺子做买卖呢。我哥也不错!现在在中医院,正儿八经的药剂师,我嫂子在医院门口开了个店,看病人的人都会过去买点礼品,那一个月的收入是我哥工资的几倍呢。一个是挣钱多,一个是稳定,刚刚好。膝下也俩孩子了,俩闺女,长的像我大姐多些,性子倒是随了我二姐一些。小大人似得,会背药方子了,也会在店里招呼客人。我哥还给找了中医的老大夫给两孩子当师傅,就想着,要是考不上大学,咱自己学个手艺开个药铺也是挣钱的。” 林美琴听的怔愣住了,她整天在小村子里,听到的好日子就是朱铁头这样的日子。可朱铁头的日子再好,也得供着自己。可如今再听,儿女的日子都过成那般了吗? 竟然连德子都进了县城——这些年究竟都发生什么了? 她静静的往下听,眼里带着近乎于执拗的狂热。 林雨桐开始说自己的情况,先说林大牛,“我把我爸的儿子治好了,这你知道。后来,我爸连记忆也恢复了,再是想不到,我爸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同县大地主夏家吗?我把是夏家小辈的嫡长子,我爷爷和奶奶是留洋回来的教授,刚从大学退休。我还有两个姑姑一个小叔。我大姑在大学任教,已经是副教授了。我大姑父在省电视台,新闻那一摊归他管。” 林美琴不由的看向那十二寸的黑白电视。 “对对对!”林雨桐点头,“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播音员之类的,很了不得?那都是云里的人?都归我大姑父管的。” 林美琴胸口起伏,抿着嘴唇不言语。 林雨桐看着她的眼睛,“我二姑在JUN区的歌舞团做副团|长,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歌舞,还有演电视的演员,里面就有跟她一个单位的。二姑夫是SHI长了,听说马上就能往上再走一级。我那个工作呀……往上数,一半的上级,跟我二姑夫都能拉上关系。还有我小叔,在省厅工作……这些工作具体我都不好跟你说。我呢,婚后生了一对龙凤胎,俩孩子健健康康的,也还算机灵能干。我爸有洋文的基础,在中学当老师。俩孩子自小跟着我爸长大,别的还罢了,俄语、法语、英语、德语说的都很好。我小叔的意思,按照这样的基础条件,报送个WAI交学院问题还不大,得亏了我爸了,我都不用为孩子的以后操心了。妈,指不定将来,您又两个WAI交官外孙,您高兴吗?你也知道,当年那些出身高的,现在家产都返还了。我爸名下那些产业多的我都没法数呢。不说县城老家那边的,就是省城,老院子好几套,小洋楼两栋,还有一些铺子都没工夫去看。这还不算在京城的,在苏杭的,那可多了去了。我最近比较愁的是,想给我爸找个老伴。我大姑说他们单位有个管图书馆的阿姨,四十多还没结过婚,那些年耽搁了,我觉得挺好的。我二姑又说他们团有个舞蹈老师,早前为了保持身材不要孩子,如今四十多了,想找个不介意不能生孩子,成熟稳重有魅力的男士……两人死活都看上我爸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选合适!” 说着,她就叹气,“你说,跟了我爸,这以后可比地主家太太舒服自在呀!对了,我家里现在就俩保姆,我除了上班之外,啥事也不干。年前的时候,我爸还给我买了一辆车,花了五千。那车啥都好,就是马力不够,飚不快。我爸见我不喜欢,给我换了一辆越野,一辆十万,钱都交了。但那车得从国外往回运,到现在还没到呢。”她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你说我,您还不知道我呀?傻不愣登的其实啥也不会,可谁叫我爸家那边亲人都不错。我二姑夫愣是给我塞警官大学里去了,连元民都去了农林大学,大概是我爷爷给安排的。现在白天去单位混日子,回来就看电视,闲逛荡。孩子我爸和我爷爷奶奶给我管着呢,都不用我插手了。家里有保姆,要水给水,要饭给饭的。就这,我爸总还觉得把我累着了。你说这要嫁进来个后妈,家里是不是还能热闹点。至少我看电视的时候,身边能有个人跟我一道儿说说话。” 林美琴听的跟天方夜谭似得,偏生这还之前听到五妮和六顺两人说的话对上了。 之前朱铁头带俩孩子出了一趟门,回来俩孩子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就说呢。 一个说,“那个大洋楼……比电视上都好看……” “那个尚叔是家里的管家吗?” “还有草坪,那么大。” “汽车也好看!自己买的。” …… 叽叽喳喳的一大堆,之前不知道说的是啥,闹了半天,说的是林大牛! 她知道这丫头说这话事啥意思!这是故意气自己呢!叫自己看看,她和他们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她就是想叫自己后悔!想告诉自己说:看!这本来也是你能过的日子!但你为啥没过上呢,因为你自己作的!你是生生把你自己害成如今这模样了。 她在嘲笑自己,在讥讽自己,在往自己的心口上插刀子。 十多年了,不得自由。看见的永远是那么几个人,永远是那么一方天空。这样的日子有多煎熬自己很清楚。 后悔过吗? 后悔过! 常常后悔,这要是还在村子里多好!要是老娘还活着,家里就有主心骨。要是没跟林大牛离婚,家里就有男人支撑。要是没跟几个孩子闹的不愉快,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四丫当兵回来并没有怪自己这当妈的,她体谅家里的不容易。那个时候就该叫俭俭去当兵,然后把勤勤嫁给日子过的好的厨子,最后再叫德子接金红胜的班。孩子们都不走远,按月给钱给生活费,日子过的萧遥又自在,没事了就在村口站着说闲话,哪怕是跟张寡妇斗斗嘴吵一架呢,是不是日子也会有滋有味。 至少不像现在,活着跟个活死人似得。 她也想跟这边俩孩子搞好关系的!可两个孩子前年朱铁头把房子盖好才回来的,养她们的那老东西死了,孩子也大了,孩子回来了。五妮长的像朱铁头,太黑了,太丑了。这样的姑娘是嫁不到好对象的。她好心的告诉孩子不要下地干活,在家里好好养养,养养就白了。告诉孩子少吃点,瘦一点更好看。 结果这孩子是缺心眼,啥话都跟她爸说。朱铁头气坏了,“我闺女哪里不好看?黑怎么了?黑是本色,黑那也是黑牡丹!黑玫瑰!黑出一朵花来。我闺女正长身体,你敢不叫孩子吃饭?我看你就是吃多了撑的。” 然后饭食简了一半。 五妮这傻子竟然真听她爸的话,给亲妈减了一半的吃食。 她不想跟傻孩子掰扯了,就又找六顺。她特别不喜欢这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命硬的很。她在一个瓢泼大雨的夜里生下这个孩子,这个不是朱铁头的孩子!恨不能掐死他,她也真这么做了。朱铁头要再迟来一分钟,她就真掐死了。可惜没有,朱铁头把孩子抱去了连夜抱去找大夫,回头又好好的把孩子抱回来了。他那二杆子,竟然真把那孩子当亲的养,交给族婶,想办法弄白米细面的养着。除了自己和朱铁头,没人知道他不是朱铁头亲生的。 好似昨儿那孩子还是满院子跌跌撞撞的跑,眨眼就成了小儿郎了。 她偷着叫六顺,“我告诉你一句要紧的话,快过来。” 六顺谨慎的不靠前,她还是告诉他:“你爸你是你亲爸,你爸把你亲爸害的进了监狱了,还把我关了起来。我跟你亲爸和你才是一家人!他朱铁头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仇人!” 她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偷着给朱铁头告密,反正没多久,工作组就来了。村里人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为自己说好话了。她觉得是大家嫉妒朱铁头挣钱了,估计叫人家以为朱铁头囚禁妻子,是故意给他下绊子呢。她想着,朱铁头有麻烦了。之前朱铁头出门的时候,她真有些幸灾乐祸的。谁知道转脸自家这四个子女来了。她现在明白了,朱铁头不想要自己了。他是变着法的叫自家这四个不得不接自己回去。 她想着,连朱铁头都能算计他们几个,这些年也没见长进个啥。这会子听四丫这么一说,她一下不自信起来。这几个孩子怕不是被人算计了,而是早已经不在乎自己这个麻烦,或是说,觉得控制自己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懒的因为这点小事跟人掰扯,从而影响他们各自的前程。 这么一想,她又是悔又是怕,又好似自己刚才那点作为在这些孩子眼里如同跳梁小丑。顿时,就觉得一股子压不住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然后眼前一黑,她觉得下面好似深渊一般,就这么直直的倒下去了。 下面不是深渊,就是炕!她坐的好好的,然后面色潮红,呼吸粗重,眼睛一闭,倒下去了。 林尚德说,“又装?” 林爱勤看了一眼,“还是老一套。” 林爱俭瞥了一下,嫌弃的哼了一声,“这么大岁数了,也没见长进。” 五妮小小声,“原来她早就会装病了。之前还装病骗我的鸡蛋吃。” 六顺接话,“她还骗我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其实她要说我不是她亲生的我还信呢。大家都说她差点掐死我。” 林雨桐:“……”她轻咳一声,“那个……这回不是装的,真的气晕了!” “她还有真的时候?” “她不气晕别人就不错了,自己能晕了?” “到底是老了,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晕了。” “是啊!以前抡刀子的时候也没见她晕了。” “说到底,她还是更害怕四丫。” …… 五妮和六顺跟在后面也不往前去,突然觉得之前为这个妈妈伤心有点不值得。其实这几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姐姐还是不错的,给钱啥的都很大方,也没说不认他们。自家爸爸也说,人家都是有能耐的人,挺好的。 要是这些哥哥姐姐都是好人,那只能是自家妈是坏人。 两人有点明悟了:原来跟自家这位亲妈相处的正确方式是这样的。 气!只管往死了气!这种人是气不死的。 亲妈晕着呢,就这么被带走。俩孩子没有舍不得。因为四姐说,“家在哪里你们知道,我也不搬家了。你们要是想看她,就先来家里找我。或是回头你们给我写信,我把她的地址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去看望可以,别写信或者干其他。怕是不方便。” 知道了呢! 然后拖拉机拉着九个人走了,去了火车站,然后直接去了省城。 林美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一身病号服,单人单间,她的房间一个尖利的物品都没有。病房没有像是监狱,一面墙都是铁栅栏的。这还不如在朱家,在朱家至少有隐私,在这里却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可护士却知道。 大家对她格外关注,因为她会自残,还差点掐死亲生儿子。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是子女连同FU联的人一块送过来了,根据大家讲述的内容,她的精神绝对不正常。大夫的意思,先留院观察一阵。 可病人的反应,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猛然被关进来的反应。她很安静,很戒备的看着,没有说话,没有强辩,就这样了。 看!还是不正常嘛。 于是,这个观察期,从三天,到一周,再到半月,一直到一个月的时候,医生联系家属,通知人家,“你母亲有些倾向于偏执型精神病,伴有抑郁、焦虑、被害妄想。你们之前就应该重视的,病人是不是经常性的说一些谎话……如果是经常性的,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 林尚德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她真的有病呀! 或许,一个有病的母亲,叫人更容易接受。好似如此,心里因为母亲而带来的那些伤,稍微好受了一些。 林雨桐没言语,只问大夫,“我母亲年纪大了,如果治疗的话,我希望手段温和一些。在医院住常一些没关系,钱不是问题。” 对对对!看病嘛,钱不是问题。 林雨桐更表示,“如果咱们医院,有对口响应的疗养院,我们愿意长期叫我母亲在里面疗养。这总比一个不留神,她有跑的不知踪影,或者再给别人带来伤害的好。怎么对她的病情有利,咱们就怎么做。” 林爱俭赶紧接话,“是的!我们每周轮流来看望都行。重要的是保证她的安全,也保护周围人的安全。叫她更舒服自在。” 医生表示知道了,会叫先在医院住三五年,然后看情况再定。 林美琴是常不常能见到女儿的,最常见的是四丫,她距离她最近。几乎每周她都会过来,来看望自己。 这个周,她说,“妈,告诉你的好消息。我爸自己也会开车了!这回我们两口子给我爸买了辆车,十万的越野。我爸就在楼下,一会子我下去的时候你在窗口看看,您还没见过啥是越野?” 于是,她哪天在窗口看清了下面。都怪医院的楼太矮了,只有三层。她在二层住着,看一层看的太清楚了。她看清楚了林大牛,当年那个黑煤子,穿着一件黑风衣,高高壮壮的,头上一丝白发都没有一样,脸上也像是看不到皱纹。他脸上洋溢着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四丫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去了。林大牛就进了驾驶室,开着那辆据说是十万的车,走了。 那辆车真的十万吗? 她听见护士门议论了:那可不止十万了!再加上运费,十五六万都拿不下来。 她顿时就觉得心里很不好受,主动跟护士多要了一片镇定。不吃这个,估计晚上睡不着了。 下个周,她又过来。她会很贴心的给护士带很多水果,给医生带礼盒,还会跟人家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我妈能吃,什么不能吃。这些都放在这里了,大家一起吃,我妈都多亏大家照顾。” 然后她一走,大家都说人家这女儿多孝顺的。真的!谁家要是有这么孝顺的女儿,那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可这些人却不知道,这个孝顺的女儿单独看望自己的时候说:小时候总是我们看着你吃好吃的,我估计您也不能体会那是什么心情。为了加深我们母女之间的相互了解,您体会体会。体会的多了,您就多想想我姥姥当年是怎么疼您的。可怜老人家,要是知道您这样,不定得多心疼。 这天晚上,她又得多一片安定,要不然怕梦见自家老娘。 好不容易有两周换其他子女来了,她也听不到好话。 俭俭说,“下次我不定啥时候来。我在县城开分店,在省城买铺子,一天不知道有多忙。家里但凡有个能靠的住的老人帮衬,我恨不能当祖宗供着。”说着看了她一眼,“你看,你当初要好好的,您就是祖宗。不过您现在也是,我跟探监似得,不来还不行。” 德子说,“香草没来,您也别怪。她现在一个月挣我半年工资。” 是说您看不上的媳妇,挣钱着呢。一箭戳心! 这还不算完,德子还说,“我也没个儿子,想着您也不喜欢闺女,我叫我闺女改姓了,姓金算了。” 都是专门来气自己的。 勤勤最厚道了,来就是看看,只看了一眼,啥话也没说,啥东西也没带就走了。前后两分钟都不到。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五妮和六顺其实是好孩子,比前面这四个好多了。这俩一年来不了一次。五妮后来好似学了裁缝了,在县城找了一户人家,女婿是开客车的。六顺……六顺跟他爸在家开了石场,开了砖窑,可挣钱了。 她还在窗户上看见过孙辈,勤勤家的丹丹那一年考上护校了,勤勤带着来过。孩子站在楼下没上来,勤勤说,“看!上了卫校了。德子说,等出来就上中医院当护士去。我这辈子没啥出息,我闺女这样,我挺满足的。” 那孩子秀秀气气的,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这么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其实当护士挺好的。 俭俭家的儿子她也见过,开着一辆货车,后面拉着菜还是啥的。陪着俭俭来的,俭俭说,“上学不成,但做生意还不错。我家在省城开了三家店了,没有他们还真忙不过来。” 楼上站着那么大俩小伙子,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丑。 德子家是俩闺女,大的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林家人,也不像是金家人。可人家孩子挺争气的,说是考上师范大学了,以后会留在省城教书。 小的那个,读了个医科大学,德子说,“这丫头学的好,四丫给送去国外学两年,等回国都未必回咱省会来,估计能在京城那些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说,“妈,你知道孩子为啥学医不?孩子觉得,你有精神病,她怕这种遗传,所以她得去学学。”跟着就一叹,“我没跟孩子解释,觉得她能拿这个当动力,也挺好的。咱们家这精神病……是惯出来的,不是遗传下来的。” 儿子走了,她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决定,晚上吃两片安|定,胸口总觉得堵的透过气来。 其实她最常见的孙辈是四丫家的。孩子跟着上来过,她面对面的见过的。见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有十六七了。 两人真被保送了,小子被保送到外JIAO学院,闺女倒是被保送到国防大学还是啥大学的。 四丫笑眯眯的,“妈,您看,您不在,我们都过的挺好的。我爸退休了,整天跟一群老头老太太钓钓鱼,跳跳舞。如今出国方便了,还出国了好几回,欧洲跑遍了。我找的男人呢,也不错。早几年辞职了,现在你整天看广告,那个出现最多的化肥广告,就是咱自家的生意。不仅在全国卖的好,还出口呢。” 林美琴还记得,那时候整天都说,我国是农业大国。这要是都用四丫家的花费,那这得趁多少钱? 敢想吗? 不敢!特别的不敢! 要是自己好好的,那么这些争气的孩子,就孩子自己的!自己可以跟人吹嘘,说:“我家儿子是县医院工作,我那儿媳妇自己做个生意比端着铁饭碗还好;我那大闺女本本分分的,日子也过的太平,那姑爷挣不了大钱,可也没叫我闺女受气,两口子和和睦睦的,比啥都强;我那二闺女脾气不好,性子野,也就是姑爷有手艺,有干劲,愣是把日子过成了。我那小闺女那就是个猴,在大学教书也不知道人家为啥没把她撵出来,幸好找的女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包容了些。也能挣钱,四处的霍霍!这丫头也就是有他爸祖上留下的产业,要不然,她那败家的样儿,没几个人瞧的上。” 她炫耀完了子女可以炫耀孙子孙女,可以跟人说:“到医院排队干啥的,找我们丹丹。去城里吃饭住店,找我家外孙去呀!你说哪个女儿家的外孙呀?肯定是老二家的呀!四丫家的靠不上,那孩子是外JIAO官,满世界的跑,都是国家大事。这孩子出息了就这点不好,靠不上,不如这在身边的,有事能帮衬上。咱家有老师,有医生,还有那猴性子跟她妈一个德行的疯丫头,说是建设国|防去了,哎呀!丫头片子,也不知道行不行?” 她觉得她会跟人家这么炫耀来着,但她其实不知道的是,她每天其实都在自言自语这些事。见谁跟谁说,好像回到了村里,见到了张寡妇。她跟张寡妇面对面,趾高气扬。她张寡妇的儿孙,就没有我的儿孙有出息。她又好像看到了郭庆芬,她打算不恨这个女人了,两人成了亲家了,咱们一笑泯恩仇。 以前给林美琴看病的大夫,都成了科室主任了。她带着林雨桐和四爷到病房前:“最近呀,情况好像恶化了。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的越来越厉害,嘴里出现的名字越来越多。一会子叫爹,一会子叫妈,一会子喊金胜利,一会子叫林大牛。等会子跟张寡妇吵架,过会儿呢,又拉着郭庆芬‘喝酒’,一‘喝酒’就又哭又笑,一会子大骂,一会子又像是亲热的说知心话。” 林雨桐就看着林美琴一个人在病房走着,不时的看旁边一眼,像是边上还有个人一样,她不知道在叽叽咕咕的跟对方说什么。 四爷就问这大夫,“您的意思呢?现在这情况,结果会如何?” “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大夫就说,“咱们有好的疗养院,有专业的护工。如今没发现自残或是伤人的举动,我看可以转入疗养院长期治疗。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看见你们,已经不大认的出来了。” 嗯!看出来了。 林雨桐就点头,“那就转院。去疗养院。” 这大夫就叹气,“我也注意到你们来看望老人说的话了。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话,可我见过因为子女过的好对病情有帮助的病人,却从没有见过因为子女过的好,而更加严重的病人。”他看向林雨桐,“这种情况,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呢,是真有当妈的不希望孩子好。第二种呢,就是她在后悔。她在悔恨!她如今的每分每秒,都在因为她过去做的事而懊悔!”说完,他就笃定的道,“我想,她应该是第二种。她在为她做过的事而后悔!” 因为后悔了,所以子女就该原谅吗? 也许她的后悔只是因为她错过了本该有的优渥生活呢! 林雨桐心说,我同意你的说法,也认可她后悔这个判定。但后悔的原因,我更倾向于我对林美琴认知里的判断。 她没有答话,良久才道,“我会安排最好的病房,雇最好的护工。” 医生欣慰了。 可四爷觉得,林美琴的病不会因为这种贴心的安排减轻,只怕会更重。因为对一个病人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这代表着,她如果好好的,可以享受的比这个多的多!她甚至想,我在里面都是如此生活,那在外面的林大牛,每天得过的是什么样奢靡的生活! 果然如四爷所料,为儿女们越是往疗养院扔钱,林美琴的病情越重。进了疗养院半年不到,毫无征兆的,一觉下去没醒过来,人没了! 没有悲伤,没有亲朋,就是火葬之后将其骨灰埋在林老坎和林姥姥中间。她一生四个男人,跟谁都不能合葬,父母最疼她,回归父母身边,是她最好的归宿。 安葬完她,四爷和桐桐转到当年那个老村,在老村遗址上随便看看。这里大变样了,农场私有了,职工买断了。煤矿也成了私人的,再是想不到,承包煤矿的人是何炳晨。早几年煤老板那是真赚了钱了,好在跟郭红英的夫妻关系并没有因为骤然有钱而发现变化。不过,最近几年,四爷跟何炳晨的关系不再亲密。四爷推绿色环保不遗余力,可这当年的小村,却因为煤矿变的污浊不堪。当年还能吃河里的鱼,如今河水乌黑,都不能看了。 村里好些人都想法子去了县城,去不了县城的,都出去打工了,旧村荒芜了,新村人烟都少了。金林两家的土房黑灰的依旧立在这里,林雨桐还能想起初来时的情况。 如今,物是人非了。金元宝在县城,过着能过的日子。下岗了,四处找找伙计。反正日子总过的下去。依旧跟哪个兄弟都不亲,在郭庆芬没了之后,就更不亲近了。金元才开着县里最大的豆腐作坊,儿子又在省城开了豆腐作坊,超市里都有他们的货,日子还算不错。金元福自从去了南边,除了郭庆芬去世之后回来过,其余就没回来过。在南边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不过米粒后来出国,他一把拿了十万。齐天云没考上大学,他给在省城买了房子买了铺子,托付给周鹏生,想法子叫小美收下了。不告诉孩子是谁买的,但东西得收下。 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要是没意外的话,回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俩孩子上学去了,林大牛一天比一天老了,不能离人了。老爷子跟老太太早几年先后没了,都是儿孙在身边,含笑而逝的。大姑一家生活稳定平顺,没有大波折。二姑后来随二姑夫又调任了,去了西南。一家子在西南安了家。小叔在两个儿子考上大专之后,就被派去国外工作了。当时那个情况,出去工作是不能带家人的。小四婶被留在家里了。等小四叔回来了,岳父岳母被京城的大舅哥接去了,没打算回来。当初欠小叔的钱,一直没有提及。小四婶背着小叔要了好几次,那边总有理由推脱。也因为这件事,随后的很多年,尤其是看着当年的小楼涨到天价的时候,小四婶是想起来就心肝疼。因此在小叔面前很少大小声说话了。夫妻俩磕磕绊绊的,恨上来恨不能跟你一刀两断,可真要举起了刀,又念及那般艰难的岁月,她都陪我走过来了,还有什么走不过去呢。 是啊!夫妻就是如此!再苦再难,别撒了对方的手;再贵再富,多念及当日之情。你牵着我,我拉着你,别管前面是什么,总有我陪着你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0章 这代人呀(1)加更 这代人呀(1) 热!太热了! 抬手一摸, 一脑门的汗!怎么就这么热呢。 手再放下来,嗯?摸到人了? 林雨桐蹭的一下睁开眼睛,风扇呼哧呼哧的吹着, 两边都有人。看不清楚, 这是啥情况呀? 大通铺?! 不是! 外面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感应灯亮了一下。光线从窗户透进来, 叫林雨桐一下子看清了, 两边躺着的是俩姑娘,二十来岁的样子, 瞧着应该比较年轻。大夏天的, 睡觉都穿着吊带裙,露着肩膀头子和胳膊肘子。 屋里不大,床顶头放着柜子,上面乱七八糟的放了不少东西, 也看不出来是啥。然后还来不及打量, 灯又暗下去了。 枕头下摸了摸,没有手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努力的闭上眼睛, 试着想想,看能不能从这原主的脑子里找出点东西。 其实她这会子特别不舒服,中暑的感觉, 挺严重的。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但好歹算是回忆起来了。这姑娘八一年生人,家在农村,父母健在,弟弟还在读高中。两千年的时候高考,差三分无缘本科线, 读了师范大学的大专,今年刚刚毕业。 如今是两千零三年的七月末,正是暑热的时候。她跟同宿舍的两个姑娘在学校对面的城中村租了一个不带卫生间采光很差的房间,十平米的地方靠墙把两张一米五的床拼起来,床头顶着一张桌子这就占满了。只剩下一个过道能走动。三个人的行礼都塞在床下面。 毕业前,有些同学,人家家里给联系好了,直接回乡教书。有些呢,找了其他的工作,也各有去想了。没有找到工作的不多,但大多都散落在这座城市里,跟这三个姑娘一样,四处碰壁的找工作。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俩姑娘已经起身了。 身形高,白白净净这姑娘叫田园,他胡乱的出去刷了牙洗了脸,然后背了帆布包就出门,“我先走了。赶车!” 她今天去应聘公司前台,公司还挺远的,得倒几趟公交车。 另一个稍微慢一些,她刷牙慢,有点小龅牙的温娜正在整牙,刷牙是个细致活。她说话慢悠悠的,“林雨桐你今天不出去?” “有点中暑,歇一天。”她慢慢做起来,房间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 温娜也不在意,“昨天有个公司给我打电话,我都忘了我给哪个公司投递简历了。我也不急,得等上班时间,我先打过去问问他们公司在哪。”说着,扭身从墙上把一白色的帆布包背上了,“我看药店开门了没?给你买药去。你吃什么,我带早饭回来。” “一瓶藿香正气水就行,吃的随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然后温娜出门了,楼道里嘈杂的很。 林雨桐不得不起了,因为得上厕所。可厕所却在一楼。这是二楼的单间,上面还是三四五,这么多的人,只一个卫生间。不过都是要上班的,她憋着过了等上厕所的早高峰过去。 温娜指了指床下,“有盆呀!憋不住先尿盆里,等会子下去倒了就行。” 就说呢!这么大点的房间,大热天的,盆子洗刷的再干净都有味道的。 藿香正气喝了。漱口吃东西,一个油炸菜饼子,一塑料袋装的豆浆。菜饼子是韭菜的,味儿特别大,那豆浆是薄薄的塑料袋里装的,也没法用吸管。得拿了碗来,将袋子戳破,豆浆流到碗里之后再喝。填饱了肚子,温娜又去刷牙,韭菜粘在牙和牙套上了,这一刷没有十五分钟刷不完的。 刷回来她就打了电话,拿个小本本记录公司的地址,然后再打城市公交服务热线,咨询去这个地方得坐哪一路公交,坐在哪里下车,再朝哪个方向走。 手机是老式的蓝屏手机,看起来特别皮实的那种。问完了,把东西都塞到包里,急匆匆的走了。临走还叮嘱,“晌午房间更热,你要难受,就去网。” 网有空调,能舒服一点。 终于有点属于自己的空间了,打了水把身上擦洗了一下,对着挂在墙上的一面小圆镜子瞧了瞧。这姑娘微胖的身形,脸上有些小雀斑,脸和脖子跟身上不是一个颜色,纯碎是晒伤的。没有挂衣服的地方,衣服都是搭在床头的位置。也不管有没有褶皱,把衣服给套上了。黑色的短袖黑色的牛仔裤,大概觉得这样显瘦。鞋子偏偏又是一双半拖的粗跟凉鞋,背包就是挂在墙上的白色手提包。是那种人造革的,用不来几个月全都掉皮的那种。把包拿下来,拉链还是坏的。里面乱七八糟的装着不少东西:一个黑色硬皮的小电话本,一支别着本子上的圆珠笔,半包纸巾,两片备用卫生巾,一把雨伞,应该没有太大的遮阳作用。还有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这应该是出门装水用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钱包。钱包倒是不小,里面银行卡、身份证、公交卡、还有三十二块钱的零钱,另外就是一串钥匙。 这都不是零钱,而是原主最后的财产了。 对了!手机! 在桌子上充电的一款白屏手机,是毕业之后,花了两百块钱在二手市场上买来的旧的。 林雨桐扒拉这三十二块钱,这里面得扣除温娜买的藿香正气水的钱,还得扣除早饭钱。藿香正气水多少钱来着? 算了!拿出十二单独放出来。 然后就剩下二十了。当然了,现在的馒头依旧是一块钱六个,似乎这二十块钱,还能撑几天呢。 拿起手机,存着的电话大部分都是同学的。家里人没用手机呢,只有一个标注着‘家’的电话,那是固定电话的电话号码。 翻出属于原主的行礼,都是在学校的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然后就是保存的很好的各种获奖证书,什么演讲比赛,什么大学生朗诵比赛,这些其实在求职中一点作用也没有。再就是一个毕业证,一个教师资格证,一个普通话证,一个计算机二级证,一个英语的四级证书,一个自考的汉语言文学本科□□。 以及里面一厚沓子各种证书复印件,和准备的许多不同版本的简历。 林雨桐挠头,这姑娘全日制大专学了个政史教育专业,就是去找家教都不好找的。 这么思量了一回,她一拍脑袋,找什么家教呀!可这不是为原身愁吗?这姑娘是连着半月跑去面试求职,没有一个称心的。眼看家里给的生活费用完了,这毕业了也不好意思再要钱,感觉真是处处是绝境一样。 她微微叹气,扩招了嘛,大学生多了,进学校的时候大专还挺吃香的,好些地方还包分配呢。上出来了,完蛋了,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收拾完这些又是一身汗,把包拎了,在外面水龙头洗了脸,出去。 出了大门,就是窄窄的城中村巷子。地上没那么干净,没走几步,脚上都沾上灰了。从喧闹的街上穿出去,到了村口,也就到了大路上了。路上车水马龙的,繁华非常。正对着师范学校的大门。大门口,暑假没回家的学生坐在地上,脚边放着牌子,写着‘数理化家教,工资面议’的牌子,腿上放着书,或是看书,或是三三两两的闲聊。 还找家教呢?这姑娘手里的学历和所学专业很难找到家教的。 朝哪边去呢? 算了,太晒了,还是去网。大学门口,话网多的很,大大小小不一。林雨桐找了个大点的,紧挨着一个大超市的。上了二楼,果然凉爽非常。去前台要了台机子,一小时两块五! 冲了十块钱的,出来再退。 找了个明显更凉快的地方,坐下开机。想找一份能快速赚到钱的工作。 可浏览了一遍,符合这姑娘学历的工作,不是话务员,就是销售员,不是前台文秘,就是客服。当然了,还有一种发传单的工作,工资日结。 呵呵! 林雨桐点了叉叉,不符合预期,也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想在往上找个翻译的活儿干,结果要注册就先得上传你的各种证书,非相关专业人家不跟你谈。 得了!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在网上耗费到五十五分的时候,果断关机拔卡,因为过了一个小时,别管过了多少,都按照两小时收费。 大概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又从里面出去。边上是超市,超市凉快。在超市一楼呆一会子。一楼是卖服装的,不是什么大品牌,乱七八糟的看着挺热闹的。林雨桐坐在靠墙的连椅上,正对面的小格子铺卖的是各种发卡。老板是个姑娘,坐在柜台后面左顾右盼的,寻找潜在客户。许是林雨桐在她的柜台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她马上看过来,笑了一笑,“喜欢来看看嘛,看看又不要钱。” 林雨桐笑了一下,行!就你了! 她过去选了两个发卡,自己对着镜子用她的梳子梳了繁复的发饰,她梳的特别慢,有些推着婴儿车的阿姨和奶奶们就聚过来看了。林雨桐低声问老板,“你写个‘买发卡梳妆’的牌子,你涨点价,一个人我收一块,你涨几块你说了算!” 咦?小姑娘脑子老好使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1章 这代人呀(2)加更 这代人呀(2) 反正带着孩子, 闲着也是闲着。两三块钱的小饰品,就算是四五块,瞧着这个劲儿, 也确实是花的起的。有年轻的小姑娘过来试了试, 确实挺好的。又适合脸型,又不落伍。林雨桐的速度就快的多了, 边上围观的彼此说着话。 非典基本没怎么影响到这个城市, 在这边没有发现病例。上学的学生在暑假之前也不许出校门,每周每班只能一两个代表出去帮着采购。多多少少的, 大家的生意还是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开在高校周围的店, 这中影响更大了。因此小老板在卖力的拉生意,接了别的小格子间的板凳过来给围观的阿姨坐。 林雨桐一天的时候都在干这个,有人要试了,她就做快点。眼看没客户续上了, 她就慢点。晃晃悠悠的, 一天梳了四十八个头,挣了四十八块钱,小老板还管了两顿饭。中午吃的油泼面, 晚上吃了菜盖饭。 超市是九点半下班,林雨桐干到九点。 老板拉着林雨桐,“明儿还来不?咱们还这么结算。” “不一定!”林雨桐没把话说死, “我给你留个电话, 要是有那中夜里要出去,要特别化妆的,你可以叫我,收费高些。你准备一套化妆品放着,六七点钟说不定我有空, 集中做了。做一次我收十块,老板你抽多少你说了算。” 成! 暂时找到饭折了,不用借钱,也不用跟谁开口要钱了。这中零散的钱别小瞧了,如今在省会城市有八百的稳定收入就算是不错的待遇。一天能挣这么些相当不错了。 晃悠回去,路过一楼,想顺道儿上个厕所。结果厕所有人,靠在门边等着。她就琢磨,明天要不要去学校找找,我上哪去找四爷呢。 正想着呢,厕所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高壮的青年推门出来,一个让了让,一个尽量贴着墙,都不经意间抬头——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真是一次颇有味道的重逢。 高壮狼狈如民工的四爷指了指厕所,就笑:“不去?” 去! 遇见四爷,连这么特别的厕所味也变的与众不同起来。哎呀!从里面出来,身上的这个味道呀,简直不能闻。 是去里面呢,还是咱俩去外面说话? 四爷朝外指了指:出去!外面还有点风,里面那闷的像个蒸锅。 林雨桐就打量四爷现在这个形象,背心短裤拖鞋,裤子的屁股兜里,一边塞着钱包,一边塞着手机。两人走到城中村的另一边村口,不是主干道,背后有夜市,卖啥的都有。找了不咋起眼的烧烤摊子,坐下。四爷八成没吃饭,点给点了炒面和一把烤串,再要一瓶水,吃。 四爷坐下了,觉得垫到屁股了,才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林雨桐先看钱包,里面有两张五十的,两张二十的,几张五块一块的:嗯!暂时吃的起饭了。 “啥情况呀?”林雨桐瞧四爷现在这形象,怎么看怎么像民工。 油腻的炒面塞了一个,咽下去,四爷喝了一口水,“刚毕业,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在菜市场当装卸工,没饿死。” 好惨一少年。 林雨桐把钱也从兜里掏出来,“一共两百多,就是咱俩全部的家当。” 这么惨? 四爷看着那钱,看桐桐,“你学什么的?” 政史教育! 这个专业呀!牙疼。 林雨桐看他:“你呢?” 电子商务。 “学历?” 本科! 现在这个本科还行,“哪个大学的?” “信息工程大学。” 二本不知名院校? 对! 更牙疼。 林雨桐捂着腮帮子,看他吃的还挺香,就逗他,“要不咱俩弄个夜市摊子算了?” 亏你想的出来! 四爷白眼翻她,“我还饿着你吗?” 所以,我不着急了嘛! 林雨桐笑眯眯的瞧着,四爷才问她,“刚来?” 昨儿半夜,“今儿我梳了一天头,挣了四十八。” 小可怜样儿的,“明儿你先去网呆着,完了我去找你。” 那是明天的事了!今晚这天齁热齁热的,在这马路边都能把人烤熟了。四爷朝边上指了指,无数的小旅馆亮着霓虹灯,“今晚住旅馆。” 应该有空调。 结果过去一问,没有!但是人家说了,不贵。钟点房更便宜。 老板贼兮兮的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番,然后给四爷小声嘀咕。 四爷真给开了钟点房,林雨桐都急了,“看这个干什么?” 不想洗澡? 想! 那不就得了!走,先买两件衣裳,再洗澡。 夜市上有那中十元两件的T恤,林雨桐买了一件大的一件小的,有男女不同的短裤,十元一条,一人买了一条。两块钱的内裤,一人一条先能换再说。挂着的那中内衣,林雨桐随便摸了那中打着的五块一件的。再买了两双平底帆布鞋,两双袜子。一共就花了五十八!去小旅馆畅快的洗完,也不讲究什么新衣服要过水了。换上出去买了日用品,再加上吃饭,一百就这么没了。 剩下的钱四爷给两人平分,“你一半我一半,走。” 四爷住的地方也在二楼,靠近最里面拐角的地方。那里有个窗户是通到巷子里的,其实比较透风了。到这里四爷就没再跟,他那边也不是一个人单租的房子,过去并不方便。她转了方向,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屋里窗帘拉着,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我回来了。” 两人正在床上盘腿坐着,用书本不停的扇凉,对着桌上那个小小的黑白电视,看的是韩剧还是什么,正入迷呢。 田园扭脸,“买新衣服了?” 哦!顺手买了。林雨桐把早上的钱还给温娜,“面试的怎么样?” 田园一脸苦大仇深,“说是可以,但就是公司太原了。倒了三趟车,路上用了将近两个小时。不去,可惜!怕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去,又太远。” “找个近点的房子租,不是一样的?” 舍不得你们嘛! 说到底还是当毕业,自己一个人到底是有些胆怯的。 林雨桐挂了包,看温娜,“你呢?” “我本来想去做商场导购。可商场导购人家要求形象好气质佳,我不行。去当话务员,没基本工资,就是拿着黄页打电话,给电视台一个节目找广告。拉到了才有提成,我觉得没有基本工资,怕是不行。还说周末得去培训,挣不到钱,还得来来回回的折腾花钱,不行。” 反正是工作不好找,跟期望差距巨大。 林雨桐坐在边上扇着风,跟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个电视剧播完了,温娜给换台,“我明天也不出来了,再去网上找找。”她想多看会电视。 林雨桐就挨着墙躺着呢,那两人无聊的看着一档方言剧,一集一个小故事。她想着自己的事,一集结束了,林雨桐随便扫了一眼,发现这中《百姓小戏》在面对社会征集剧本,有电话,有邮箱,工作室就在本市。她扫了一眼,记住了。这中地方电视台拍的方言剧,一集的成本也才三五千块钱,剧本能给多少钱?三五百? 谁知道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剧本还是会写的。不就是家庭主妇爱看的小伦理剧,要是些个上中下三集,怎么不得千八百块钱?自己别的见的不多,这各中狗血的家庭伦理谁也不能跟自己比呀?我把你这小戏的剧本包圆了,支撑几年还是能的。 行!就这么定了。别管四爷想干啥,自己暂时找到个人家不看学历只看本事的活了。 她给自己摁了穴位强迫自己睡着的,睡着前还想着,赶紧得弄一笔钱去,另外租个房子才行。 第二天,起的特别早。天才蒙蒙亮,她醒了。这俩姑娘没有要起的意思,应该是今儿白天不打算出去。她悄悄的洗漱完,四爷就拿着盆和新毛巾过来了,水龙头距离这边近。两人没说话,洗漱完各自拿了东西先往出走。 早饭一吃,两人溜达出来。四爷指了指斜对面的电脑城,“看见了吗?那里有个顶层是个二手电脑市场,我今儿在那儿。” 哦哦哦!明白了,“到点没空吃饭我给你送饭。”到时候打电话。 嗯!“你呢?” 林雨桐指了指旁边,“网!我去码个小剧本出来换钱。” 行!分头行动。 来的早,网上通宵的人还没离开呢。有些在电脑椅上睡的喷香。林雨桐选了个角落无人打搅的地方,熟悉了熟悉手速,得抓紧时间呀!一集只三十分钟的小剧场,并不费事。她甚至将故事分了上下,用三个小时写完。然后检查修改,在十二点之前完成。先发到对方的邮箱,想着这么着还不定啥时候人家才能看见呢,干脆起来,打算去复印店,把剧本打印出来,下午跑一趟人家的工作室,亲自给送去。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这就是一个关于婆媳矛盾的故事,要有冲突,要各自都有各自的理,然后要大团圆结局聚完事了。她给四爷打电话,他大概忙着呢,“你先忙你的,吃饭不急。我手头正忙,你忙完了再过来。我不在顶层,你进来正对着大门这个柜台,你过来找我。” 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1章 这代人呀(2)加更 这代人呀(2) 反正带着孩子, 闲着也是闲着。两三块钱的小饰品,就算是四五块,瞧着这个劲儿, 也确实是花的起的。有年轻的小姑娘过来试了试, 确实挺好的。又适合脸型,又不落伍。林雨桐的速度就快的多了, 边上围观的彼此说着话。 非典基本没怎么影响到这个城市, 在这边没有发现病例。上学的学生在暑假之前也不许出校门,每周每班只能一两个代表出去帮着采购。多多少少的, 大家的生意还是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开在高校周围的店, 这中影响更大了。因此小老板在卖力的拉生意,接了别的小格子间的板凳过来给围观的阿姨坐。 林雨桐一天的时候都在干这个,有人要试了,她就做快点。眼看没客户续上了, 她就慢点。晃晃悠悠的, 一天梳了四十八个头,挣了四十八块钱,小老板还管了两顿饭。中午吃的油泼面, 晚上吃了菜盖饭。 超市是九点半下班,林雨桐干到九点。 老板拉着林雨桐,“明儿还来不?咱们还这么结算。” “不一定!”林雨桐没把话说死, “我给你留个电话, 要是有那中夜里要出去,要特别化妆的,你可以叫我,收费高些。你准备一套化妆品放着,六七点钟说不定我有空, 集中做了。做一次我收十块,老板你抽多少你说了算。” 成! 暂时找到饭折了,不用借钱,也不用跟谁开口要钱了。这中零散的钱别小瞧了,如今在省会城市有八百的稳定收入就算是不错的待遇。一天能挣这么些相当不错了。 晃悠回去,路过一楼,想顺道儿上个厕所。结果厕所有人,靠在门边等着。她就琢磨,明天要不要去学校找找,我上哪去找四爷呢。 正想着呢,厕所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高壮的青年推门出来,一个让了让,一个尽量贴着墙,都不经意间抬头——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真是一次颇有味道的重逢。 高壮狼狈如民工的四爷指了指厕所,就笑:“不去?” 去! 遇见四爷,连这么特别的厕所味也变的与众不同起来。哎呀!从里面出来,身上的这个味道呀,简直不能闻。 是去里面呢,还是咱俩去外面说话? 四爷朝外指了指:出去!外面还有点风,里面那闷的像个蒸锅。 林雨桐就打量四爷现在这个形象,背心短裤拖鞋,裤子的屁股兜里,一边塞着钱包,一边塞着手机。两人走到城中村的另一边村口,不是主干道,背后有夜市,卖啥的都有。找了不咋起眼的烧烤摊子,坐下。四爷八成没吃饭,点给点了炒面和一把烤串,再要一瓶水,吃。 四爷坐下了,觉得垫到屁股了,才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林雨桐先看钱包,里面有两张五十的,两张二十的,几张五块一块的:嗯!暂时吃的起饭了。 “啥情况呀?”林雨桐瞧四爷现在这形象,怎么看怎么像民工。 油腻的炒面塞了一个,咽下去,四爷喝了一口水,“刚毕业,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在菜市场当装卸工,没饿死。” 好惨一少年。 林雨桐把钱也从兜里掏出来,“一共两百多,就是咱俩全部的家当。” 这么惨? 四爷看着那钱,看桐桐,“你学什么的?” 政史教育! 这个专业呀!牙疼。 林雨桐看他:“你呢?” 电子商务。 “学历?” 本科! 现在这个本科还行,“哪个大学的?” “信息工程大学。” 二本不知名院校? 对! 更牙疼。 林雨桐捂着腮帮子,看他吃的还挺香,就逗他,“要不咱俩弄个夜市摊子算了?” 亏你想的出来! 四爷白眼翻她,“我还饿着你吗?” 所以,我不着急了嘛! 林雨桐笑眯眯的瞧着,四爷才问她,“刚来?” 昨儿半夜,“今儿我梳了一天头,挣了四十八。” 小可怜样儿的,“明儿你先去网呆着,完了我去找你。” 那是明天的事了!今晚这天齁热齁热的,在这马路边都能把人烤熟了。四爷朝边上指了指,无数的小旅馆亮着霓虹灯,“今晚住旅馆。” 应该有空调。 结果过去一问,没有!但是人家说了,不贵。钟点房更便宜。 老板贼兮兮的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番,然后给四爷小声嘀咕。 四爷真给开了钟点房,林雨桐都急了,“看这个干什么?” 不想洗澡? 想! 那不就得了!走,先买两件衣裳,再洗澡。 夜市上有那中十元两件的T恤,林雨桐买了一件大的一件小的,有男女不同的短裤,十元一条,一人买了一条。两块钱的内裤,一人一条先能换再说。挂着的那中内衣,林雨桐随便摸了那中打着的五块一件的。再买了两双平底帆布鞋,两双袜子。一共就花了五十八!去小旅馆畅快的洗完,也不讲究什么新衣服要过水了。换上出去买了日用品,再加上吃饭,一百就这么没了。 剩下的钱四爷给两人平分,“你一半我一半,走。” 四爷住的地方也在二楼,靠近最里面拐角的地方。那里有个窗户是通到巷子里的,其实比较透风了。到这里四爷就没再跟,他那边也不是一个人单租的房子,过去并不方便。她转了方向,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屋里窗帘拉着,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我回来了。” 两人正在床上盘腿坐着,用书本不停的扇凉,对着桌上那个小小的黑白电视,看的是韩剧还是什么,正入迷呢。 田园扭脸,“买新衣服了?” 哦!顺手买了。林雨桐把早上的钱还给温娜,“面试的怎么样?” 田园一脸苦大仇深,“说是可以,但就是公司太原了。倒了三趟车,路上用了将近两个小时。不去,可惜!怕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去,又太远。” “找个近点的房子租,不是一样的?” 舍不得你们嘛! 说到底还是当毕业,自己一个人到底是有些胆怯的。 林雨桐挂了包,看温娜,“你呢?” “我本来想去做商场导购。可商场导购人家要求形象好气质佳,我不行。去当话务员,没基本工资,就是拿着黄页打电话,给电视台一个节目找广告。拉到了才有提成,我觉得没有基本工资,怕是不行。还说周末得去培训,挣不到钱,还得来来回回的折腾花钱,不行。” 反正是工作不好找,跟期望差距巨大。 林雨桐坐在边上扇着风,跟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个电视剧播完了,温娜给换台,“我明天也不出来了,再去网上找找。”她想多看会电视。 林雨桐就挨着墙躺着呢,那两人无聊的看着一档方言剧,一集一个小故事。她想着自己的事,一集结束了,林雨桐随便扫了一眼,发现这中《百姓小戏》在面对社会征集剧本,有电话,有邮箱,工作室就在本市。她扫了一眼,记住了。这中地方电视台拍的方言剧,一集的成本也才三五千块钱,剧本能给多少钱?三五百? 谁知道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剧本还是会写的。不就是家庭主妇爱看的小伦理剧,要是些个上中下三集,怎么不得千八百块钱?自己别的见的不多,这各中狗血的家庭伦理谁也不能跟自己比呀?我把你这小戏的剧本包圆了,支撑几年还是能的。 行!就这么定了。别管四爷想干啥,自己暂时找到个人家不看学历只看本事的活了。 她给自己摁了穴位强迫自己睡着的,睡着前还想着,赶紧得弄一笔钱去,另外租个房子才行。 第二天,起的特别早。天才蒙蒙亮,她醒了。这俩姑娘没有要起的意思,应该是今儿白天不打算出去。她悄悄的洗漱完,四爷就拿着盆和新毛巾过来了,水龙头距离这边近。两人没说话,洗漱完各自拿了东西先往出走。 早饭一吃,两人溜达出来。四爷指了指斜对面的电脑城,“看见了吗?那里有个顶层是个二手电脑市场,我今儿在那儿。” 哦哦哦!明白了,“到点没空吃饭我给你送饭。”到时候打电话。 嗯!“你呢?” 林雨桐指了指旁边,“网!我去码个小剧本出来换钱。” 行!分头行动。 来的早,网上通宵的人还没离开呢。有些在电脑椅上睡的喷香。林雨桐选了个角落无人打搅的地方,熟悉了熟悉手速,得抓紧时间呀!一集只三十分钟的小剧场,并不费事。她甚至将故事分了上下,用三个小时写完。然后检查修改,在十二点之前完成。先发到对方的邮箱,想着这么着还不定啥时候人家才能看见呢,干脆起来,打算去复印店,把剧本打印出来,下午跑一趟人家的工作室,亲自给送去。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这就是一个关于婆媳矛盾的故事,要有冲突,要各自都有各自的理,然后要大团圆结局聚完事了。她给四爷打电话,他大概忙着呢,“你先忙你的,吃饭不急。我手头正忙,你忙完了再过来。我不在顶层,你进来正对着大门这个柜台,你过来找我。” 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2章 这代人呀(3)一更 这代人呀(3) 大学门口最多的就是公交站牌。一路一路的公交车, 眼花缭乱。站牌附近等着的人,仰着头往上看的人,太多了。大热天的举着伞, 好半天都等不到跟前。在还没有地铁的A市, 这场景太常见了。 林雨桐不得不拿出手机,拨打城市公交服务电话。可电话拨出去,被提醒欠费。之前给四爷打电话的时候还没被停机呢! 怎么就这么寸?!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所有看看,找个充话费的地方。走了半站路, 找到个可以营业点。排了老长的队继续等着。好容易到了跟前了,营业员头也不抬:“电话号码?” 还好记得自己的电话号码, 报了一串。 对方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一顿敲,“请问您充值多少?” 身上拢共就几十块钱, 我能冲多少? 先问人家, “我欠了多少?” “三块六毛二。” 林雨桐放下心了, 摸出两个五块, “十块。” 好像大学附近的营业员对这种状况见的多了,特别淡定, 接了十块钱码平,放进抽屉的钱摞子里,然后啪啪的一点,边上的打印凭条就出来了,人家一撕,递给你, 业务就算是完成了。 然后等着手机短信,提示缴费成功再打电话。 在公交车旁打电话问路的不止一个,瞧瞧,蹲在地上, 脖子夹着伞,把小本子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拿着笔的都是。幸好她对自己的记忆力自信,没用笔记,那边听了一遍,记住了。 对方这地方还不算远,600路公交直达。七八站路就到了。她也没急着吃午饭,等着公交车。这条线路人比较多,双层的公交。车一来,就跟着车跑。因为好悬能等到车刚好停在站牌的地方。一个站牌上的车太多了就这样。收了伞,拿出公交卡,灵活的挤进去,刷卡,滴的一声。 自己这张还是学生专用的公交卡,成人的刷一次五毛,这个三毛。进来别堵着,往后面挪。路远的上二层,兴许还有座。这种七八站的真不算远,就这么人贴人的站着。尤其是后门口,等着下车的连找个扶手都难。她扫了一眼,基本穿平跟的很少,多是高跟的。能不遭罪吗?林雨桐也不舒服的动了动,便宜的帆布鞋这点不好,真的特别捂脚。公交车的车底都是烫的,感觉胶鞋底要融化了一样。 快到站了,她早早的站在门口,甚至是下了台阶扶着后门的把手,一到地方车一停她就下来。从不晕车的她一下车就深呼吸,这感觉,特别不美好。 在报刊亭买了一瓶水,一块钱。顺便问老板,“请问您知道双星大厦朝哪边走吗?” 老板头不抬,也不大热情,手随便指了一下,叫你知道的方向就完了。 她也懒的再问了,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得有半站路,好像看见了。 双星大厦C座3栋…… 这什么地址,烦死了! 露很新,感觉楼下的建筑垃圾还没搬完。工地上还有好些民工来来去去,进去个人老盯着看。这要是其他的姑娘,今儿不进去了都——太吓人了。 这种新楼大概为了业主看房方便的,用打印纸给楼上贴着提示牌。转了好大一圈,在这种奇形怪状的楼里找到了对方的地址。电梯还没运行,楼里到处都是正在装修的痕迹。一度叫林雨桐都怀疑找错了地方。顺着楼梯往上走,楼里面空洞洞的,到处都是回声。爬了六楼,可算是找到了地方。 门半开着,也没有悬挂工作室的牌子。她敲门进去,里面大厅里很多个办公的格挡,其实没几个人。最外面是个瘦又清秀的小伙子。人家态度还算不错,“你是?要做保洁的吗?咱们已经签了保洁公司了……” 以为是保洁公司的。 “请问事征集剧本吗?我有个剧本,请问能帮我看看吗?”她尽量客客气气的。 对方愣了一下,“发到我们邮箱就可以。” 林雨桐却把剧本给人家赶紧递过去,“我想听听专业人士的修改经验,哪怕不行,我也知道哪里不行。” 毕竟邮箱这种的,有时候人家看不上东西懒的给回复,这就如石沉大海,没了音讯。 对方好似不大乐意,林雨桐就赶紧道,“要是我不是干这个的料,我就另外找工作了。” 可能觉得小姑娘一身没几十块钱,穷酸的很。这又搭上路费跑了一圈,求职艰难,多少有点同情。对方坐回去,然后一目十行的看着。估计想随便扫两眼,然后把人给打发了。结果翻到第三页了,又重新退回来看。 得!这是有戏。 看到第五页,这小伙子看林雨桐还站着,就指了指边上,“坐!随便坐。办公室的空位多,你随意。” 林雨桐就选了边上的椅子,坐过去了。 对方看的时间有点长,足够她把这里的办公环境看一遍了。刚搬来没多久,水泥的地面还有白漆点。三五个人员并不忙碌,各种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忙什么。其他的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知道是人家工作室没彻底的搬过来还是怎么的,总之感觉像是皮包公司。 对方看了得有四十分钟左右,然后把剧本给合上,问了一句,“你是学什么的?” “汉语言文学、政史教育。”她这么说。自考的汉语言文学,也算。那是本科的学历,她放在前面。 对方点头,还算靠着专业的边。 “哪个学校毕业的?” “师大。”师大的牌子还是叫的响的。 对方又问了一句,“平时喜欢看关于编剧方面的书?” “正打算自考相关专业。” “那挺好的!”他起身,“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然后起身,往其中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去了。这又是四十来分钟,然后办公室的门开了,那小伙子招手叫林雨桐。 里面是个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人,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点着烟指了指凳子,“坐!小姑娘坐。” 行!坐了。 对方吸一口烟,又把小伙子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林雨桐还是老答案。 然后就见对方抖了抖稿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你这个剧本……还行。”其实是很老道,甚至剧本里出现了一些长镜头短镜头的提示,都叫人觉得她关于这一行知道的还挺多的。于是,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家里是有人做相关的工作?” 看这穿着,也不像呀! 林雨桐含混的答了一句,“算是,见过。” 那就难怪了。 对方又是沉默,视线没离开那几页剧本,“那个……为什么亲自跑这一趟。咱们的对外征集邮箱其实很方便。” “急着用钱,也想着看看行不行。要是不行,就不再耽搁时间了,踏踏实实的工作去了。”她想今天就结钱。 “打算做什么工作?” 问的还挺细。 林雨桐继续往下忽悠,“家里叫回去教书去,我不想回去。”其实小县城还是招收大专学历的毕业生的,不过一般情况下轮不到没关系没背景的人身上。要是现在回去,还有一条路子。一些偏远些的小学,可能会要你。但暂时的,你都是替那些有编制的老师代课。人家在外面有别的活干,你拿那么五六百的工资,慢慢熬着,另外找机会。可这几届的大学生,属于还没有遭遇大学生求职滑铁卢的那一拨人,心里还是有傲气的。家里花钱供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留在城市,不再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吗?然后你毕业了,回去了,找工作还得求人。心理的落差和年轻不知害怕的心理,挣扎也想在城里试试。 对方没再深问了,跟边上的小伙子道,“拿个合同过来,把合同签了。然后找小刘,给把稿费结了。”然后跟林雨桐道,“具体的叫小廖跟你说。” 被打发出来给了。 小廖就是这小伙子,这回客气多了。带着人出来,外面办公室的好几个,都笑着跟林雨桐打招呼。然后拿出了制式合同,林雨桐扫了一眼,都这样,拢共也没多少钱,抬手就给签了。 “林雨桐?” 对! 小廖摸电话,“咱们互存一下电话,要是有修改的问题,咱们再联系。”然后又给了林雨桐一个邮箱地址,“你要是再写了好本子,就直接发这个邮箱。这是张组长的邮箱,咱们内部用的。” 懂了!目的这就达到了。 这个剧本的价值跟林雨桐估算的差不多,一集给结算了四百块钱,上下两集给了八百。 钱不多,过程有点麻烦。又是复印身份证又是摁手印的,在这边一耽搁就是三个小时。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下午四点了,午饭还没吃呢。到马路对面又坐回去的公交,揣着热乎的钱去电脑城找四爷。 电脑城还算是凉快,然后四爷在正对着门的某国产品牌电脑专柜后面,坐在那里应该是组装机子呢。几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围着,林雨桐一看放在边上的鼠标键盘,就知道四爷逮住大买卖了。这是一伙子电脑游戏爱好者,这些对电脑配置的要求,够四爷今儿赚一笔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3章 这代人呀(4)二更 这代人呀(4) 林雨桐过去站边上, 在这里兼职打工的小姑娘马上问呢:“进来看看,想要个什么样的电脑?” 林雨桐指了指四爷,“我找他。”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你也进来坐呀。” 四爷抬眼看了她一眼, “怎么样?” “顺利!” “那等一下,最多半个小时。” 嗯呢!半个小时,四爷把最后一台机子组装完成,然后测试。五个小伙子一人一台, 有些刷卡,有些得去门口的自助取款机取钱, 然后付账。 把人送走,管事的人才来。这卖场里对方大概不止一个柜台, 利索的数钱给四爷结账, 林雨桐扫了一眼, 一台机子四爷抽了三百。 也是!配置四五千块钱的属于常见的, 七八千成万的才属于玩游戏那一伙子常用的。抽三百不算多,五台抽了一千五。这还没完, 从这里出来转到后面的柜台,几个游戏键盘是这里拿了的,老板给了一百二。鼠标又是另外一家拿的,给了四十。回头还有路由器,扩音器,乱七八糟的, 又是三百多点。 也就是一天出来他转了一千八百多点。 人家还问他,“晚上还来吗?” 不一定呀! “来,有几台笔记本电脑,你帮着看看。一台一百, 晚上九点下班。就在外面的库房边上,不远。” 四爷就看桐桐,示意晚上她有别的安排吗? 林雨桐摇头,没有。 那就来,再赚几百,至少咱们今晚有个能好好睡觉的地方。 行。 出来填饱肚子,附近有什么馆子吃什么菜。稍微走了两步——塘坝鱼。 行,就塘坝鱼。 就这里了,店面大,有空调。小店里现在可没这么凉快。里面生意火爆,别说挑座位了,有位置坐就不错了。两个人吃饭,有一份塘坝鱼就够了。二十二块钱,还送米饭。但林雨桐还是奢侈的点了个凉菜再点了一个汤,要不然吃不惯。 她问四爷,“要不然我去看看有没有能租到的房子,一居室的也行呀。” 带个厨房卫生间,好歹能吃口顺心饭。 “一居室的得在老小区找,找那种半拆不拆的老楼。要不然就是城中村他们自己隔出来的带卫生间的房子,价钱不一定比老小区低。要为了住的安全,还是得往老小区去。”如今还没那种小公寓户型,“你先去查查信息,明儿一起去找。” 关键是今儿这钱不够。 也对!吃了饭,四爷只留了几十块钱在身上,剩下的都交给桐桐,存着。能不能租到房子,就看身上这点钱了。四爷去修电脑了,林雨桐上网,继续查询信息。这才点开网页,肩膀被拍了一下,田园和温娜两人勾肩搭背的来了,站在她后面嘻嘻哈哈的。 林雨桐指了指边上的空位,“热的受不了了?” 今天特别热。 两人依次坐过去,开机。温娜扫了一眼林雨桐看的东西,“你干嘛呢?找房子?你不我们一块块住了?” 对!还有舍友! 林雨桐赶紧道,“男朋友要租的。” 不是!你这就有男朋友了?你不是一直没谈吗?好你个林雨桐,这才几天呀,谈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田园就道,“认识时间不长,你可谨慎点。他干嘛另外租房子?是不是要跟你一块住?” 林雨桐:“……”这还没法解释了。 田园都急了,“我跟你说,你可别犯糊涂。人你了解吗?你就糊里糊涂的跟人家住一块了?” “认识!毕业了又碰上了,算是老乡。”一个县里出来的都算是老乡。 两人的老家在一个县,却在不同的乡镇。 田园就愣了一下,“高中同学?” 没问四爷?要是都在县城上高中,那概率还是很大的。哪怕不是一个班的,也算是同学。为了应付这俩娃,她点了点头,“很了解。” 哦!那没事。 不过两人还是有些失望,三个月出来,这才几天,一个要搬走了。 然后气氛都有些沉默。林雨桐叹气,到底还是孩子,这找工作东一个西一个的,不可能永远捆绑一块呀。 两人随意的浏览了一下人才网,招聘信息更新了一下,但类别还那些。麻木的投递了一下简历,记了几个电话号码和地址,然后两人分别点开了韩剧,戴上耳机看去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看的是《看了又看》。 她没管,继续在网上找寻信息,这电话一看就是留的中介的电话。完了还有中介费,只怕钱未必够用。 她把哪个小区有自己需要的房子记下,却没打算给中介打电话。一般大点的小区里都有那种小卖铺,这种小卖铺对小区的情况熟悉,什么兼职业务都做。他们的收费更低一些。林雨桐打算明天一早跟四爷先去看看。 找到需要的了,她就继续码下一个剧本,关于一个偏心老人的故事。这个现象也很普遍,属于中老年妇女喜欢的一种素材,她打算写个上中下。这种剧本不需要太高的要求,就是那个人群喜闻乐见就好。不用费心思,信手就能拈来的这种。 那俩看了两集电视剧,点着QQ跟人聊了一会子,就都下线了。 “写什么了?” “一个投稿。你们先回,我今晚通宵。”她只能这么说。 两人趴在椅背上看了一会,觉得挺有意思的,“成了请我们吃饭。” 好! 但人家要走了,林雨桐想起来了,手机快没电了。充电器还在出租房呢。懒得去取了,跟前台借充电器。现在这充电器基本都能通用。那边也不甚在意这个,随手拿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直接给林雨桐了,“插排在下面,小心撞到线……” 先充一会子。 坐在那里一码字就是好几个小时,过了九点了,四爷找来了。林雨桐已经码了一半了。 走吗? 走! 周边还是有那种不上星,但条件还不错的酒店的。有些属于私人盖起来的,装修比较新,带着空调。也不要身份证也不要啥的,一晚上八十,押金一百,住去。 这一天累的齁齁的,洗澡睡觉,没有旖旎的心思。双方这个形象呀,还是需要适应适应的。空调开低,被子捂上,啥叫舒服,这才是最最舒服的。 早起林雨桐想到一件事,“租了房子估计也没空调。” 那就赚钱再买。 没赖床,没钱的人不配赖床。起来先闻了闻衣服,哎呀!这个味儿。没法子,套上。出了门,豆腐脑、油条塞肚子里,两人专挑老破的小区去。 最后在大学的后面,找了继续教育学院的老家属院。当年的老楼,只三层,也不算是筒子楼,筒子楼是有走廊的,房间面对面的那种。如今这就是单排的房间,门口是走廊,走廊边用铁栅栏围着,半人高。这地段不错,就是位置比较难找。周围都盖起来了,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原因,一直没动。老住户因为已经走了,剩下的老楼都租出去了。这得顺着小夹道一直往里走,真的,一般人都摸不到地方。谁也不会想到,连个小轿车都进不去的巷子里连着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里怕是没有小卖部的。林雨桐和四爷又推出来,找路口那个一支着广告伞守着大冰柜的大爷,四爷递给人家五块钱,“大爷,两瓶水。” 大爷慢悠悠的,在泡沫箱子里扒拉零钱,早起还没开张,零钱没收多少,“再要别的不要。” 早起谁吃雪糕呀? 四爷就说,“那换两瓶饮料,不要找钱了。” 然后给了两瓶可乐。林雨桐接了瓶子,四爷给大爷递了烟,点烟,这不就搭上话了吗?“大爷,这小区有房子租没?” 老大爷抽着烟,朝四爷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看啥样的房子?” 有啥样的房子? “老小区,有厕所,有厨房,客厅不大,带个小卧室。里面是空的,啥家具不带。一个月四百,交三押一。再给一百块钱的中介费。” 果然,人家附带这种营生呢。 “要是想要,你们往里走,我给打个电话,有人在门口等你们,去看就行了。” 算算,三个月交一次房租,再交一个月的押金,头一个次就得交一千六,再加上一百的中介费,一千七。 不少呢!上学的时候,四百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一个月期花不了两千呢。这种消费的学生来说,刚毕业从哪弄一千七来。在城中村合租的那种房子,一个月才六十。四爷那个采光好点,一个月七十。这要是几个人平坦,一个月才二三十块钱。这一对比,四百就是天价! 林雨桐四爷身上也就两千多块钱。 先去看看! 又转进去,有一穿着花睡衣的大妈摇着蒲扇等着呢,“是你们要租房子?” 对! “那你们可找对了,咱们小区别的不说,冬天住着可暖和了,市政供暖,在家里穿秋衣都热。夏天呢,也没那么热。你看咱们小区这树,几十年了。” 是!大树把光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大妈指了指三层破楼,“一楼有一间,三楼有一间。你们要看哪个?” 顶楼肯定热呀!就一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4章 这代人呀(5)三更 这代人呀(5) “一楼好啊!”这大妈往前带路, “这是前天刚退租的一家,这是两个小年轻租的房。以前在这附近上班,后来换了工作了, 离的远了, 就退租了。这房靠着好几个大学,不愁租不出去,你们赶的瞧了。”说着又打听呢,“你们在哪上班呢?” 这是想问有没有经济能力按时支付接下来的房租。 林雨桐跟她搭话, “就在前面的电脑城。” “卖电脑呀?” “没有!做技术的,主要是维修。” “那我可知道, 那还挺稳定的。”老大妈又问林雨桐,“小姑娘你呢?” 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在网上写东西。” 大妈不能理解网上写东西是干啥的, 对网络这个东西还没有更清晰的认识。含含糊糊的应着, 又问说, “挣的还行?” “凑活, 能养自己。” “那就不错了呀!现在刚毕业的孩子,是不大容易。”说着话, 摸出一串钥匙给开了门,“你们进来瞧瞧,挺爱干净的俩孩子,屋里拾掇的挺干净的。小伙子是跑装修的,小姑娘在超市当收银……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墙还粉刷过一回。” 怕是用工地上没用完的剩余料粉刷过, 确实墙皮干净。 一进门就是个小过道,一边是墙,一边是厨房。厨房有个窗户对着走廊,烟气能走出去。里面也就两三平的样子, 有个水泥的台面,下面放着煤气罐,但是没有灶头。靠着墙角有个水龙头,下面一个白瓷的洗碗池,剩下的啥也没有。最多两个平米大,容不下两个人操作。 往里就是个客厅,客厅也是空的,窄处最多三米,够放沙发的。因为过了客厅,是跟厨房平行位置的卫生间,也就两个平米大小,一个蹲便池,一个洗漱台,再一个淋浴,“用的是太阳能。” 再往里,跟大门端对着的就是卧室门,里面能放个双人床,床头柜,衣柜还得找小的,要不然塞不下。 啥家具没有,就是这条件。 大妈还说顶楼,“顶楼倒是有点旧家具,要是不想买家具,其实住三楼也行。” 那还是买家具。 把电啊水啊暖气之类的怎么收费都问了,干脆也不跑了,先把这边租下来再说。哪怕之后不续租呢,咱先过渡过渡。 成!大夏天的待在里面,确实阴凉,不热。门上面带着窗户,这算是能通风的房子。再加上吊扇吹着,肯定不热。 租!林雨桐出来带了身份证和复印件,这阿姨上了二楼下来就多了一份合同。然后把字已签,一千七给这阿姨,这就算是租到了。钥匙给了林雨桐,“这把锁你别换,咱们不是给大门外面还加了那种挂的锁子嘛,你给你买个那种锁锁上,挺安全的。” 嗯!一楼的窗户都带着防护网,还行。 林雨桐又打听呢,哪里买菜,哪里买东西。谁知道阿姨一指,“师大对面那村子里,啥都有卖的,还便宜。” “……”得!离不了那个生活圈呗。 不仅生活用品在那边买,这房子暂时用的床,柜子之类的东西,还得去城中村买。那边有旧家具市场。说是旧家具,但也不完全是别人用过的。有那种新的,但特别便宜。比如床,三合板顶起来,轻飘飘的,但只要不砸它,放在房间就能用。要价才六十,最后四十买到了。床垫子也有,海绵的。夏天睡这个能热死,最后买了最便宜的毡,然后给上面买了个凉席。十五一个床头柜,还离不了这个。沙发是那种钢棍焊接的底座,上面用海绵绑着,沙发套子倒是崭新的,嫩绿搭着鹅黄,瞧着倒像那么回事。一个这东西,要价两百。可除了这个也没合适坐的东西了。最后掏了两百,但是叫对方搭上了一个三合板订的茶几。这个做起来特简单,定成了之后,给上面粘贴一层像是原木或是红木的胶面,崭新崭新的。 行了!有这些就足够了。最后还得花十五块钱叫人家把家具给送过去,抬到屋里。林雨桐又要了这大叔的电话,“晚上再从村里个我们拉一趟活儿。搬个家。” 行!没问题。 四爷问:“还剩下多少钱?” 四百三。 “……”小年轻是不大容易呀!想安顿个稍微好点的落脚的地方,都得这么些钱。工资八百属于普遍的,很多试用期是四百到六百一个月。这要房租,要吃饭,要电费水费电话费公交费。换季还得买衣服,怎么省都不够的。 林雨桐看着空荡荡的家,“吃饭去。吃了饭,你继续干活,我再买点其他东西。” 成啊!出来一人一碗面,填饱肚子拉倒。四爷先去电脑城赚现钱去了,林雨桐回出租房,把被褥行礼打包。 去的时候温娜和田园正要出门,一见她就喊,“怎么才回来?正要去找你?” “我天快亮的时候在网睡了几个小时,又出去看房去了。” 哦哦哦!房在哪呢? 林雨桐一一说着,这俩又跟进来帮林雨桐收拾。就是被褥,行礼也没怎么打开过。都塞进去就完事了。 这俩特别热心,一听林雨桐要买东西,“你拿不了,走走走!一块去。” 没有男朋友的单身女孩,要是再没有女伴,在外面可就太孤单了。一人动,都跟着动。两元店走起,里面的东西多而且便宜。锅碗瓢盆在里面都能买到,也不都是两元,反正两元起步码。至于窗帘,有那种两块钱一张的塑料布,挂上能遮挡。林雨桐看了看,还是摸了一条五块钱的床单,这个也可以当窗帘用的嘛。水盆水桶扫帚簸箕拖把,家里能用的买全了,超级便宜的东西,最贵的就数简易的衣柜和灶头了。拢共花了一百出头。 大热天的,大老远的拎回去。林雨桐在巷子口的大冰棍前买了大袋子的饮料和水,这才把人带回去。 这样一个地方,可把两人给羡慕的。城中村人杂,不如这里清净。 田园里里外外的看,“以后有了混饭吃的地方了。” “以后常来!” 三个人把屋子里齐齐擦洗了一遍,然后铺了床,挂了窗帘,把衣柜搭起来。温娜蹲在那里,把便池洗刷了好几遍。 厨房还给铺上油布,弄的干干净净的。一拾掇就又是半天,六点了,也饿的不行了,林雨桐指了指外面,“我请客,吃火锅去。” 自助火锅,一位十五块。可也不是轻易舍得消费的数字。 温娜摆手,“算了,咱去吃碗凉皮就行。”一碗凉皮一块五。 “没事,我那剧本卖了。挣了八百,吃的起了!” 真的呀? 真的! 没有嫉妒,只有羡慕,“哎呀!一个月写两集,比上班都强了。” 是! 田园立马起身,“我洗把脸,洗了脸吃火锅去。”进了卫生间了又喊,“林雨桐,把你男朋友叫上。还藏着不叫见人呀!” 林雨桐给四爷打电话,四爷正忙着呢,“我大概还得四十分钟左右。你先去,把地方告诉我,我忙完过去找你。” 许是同伴找到不错的工作,给了她们信心。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子是这个同学跟男朋友去广州,应聘私立学校去了,一会子是哪个同学回老家留在县城了。这个说我妈说实在不行就回家,回家找找关系。那个说我家那边不行,回去就得去偏远乡镇。 又开始打听四爷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现在干的是什么工作。 林雨桐一一说了,这边涮了两盘肉了,四爷才过来。一见人,温娜先不好意思了,只红着脸笑。田园看四爷,“我怎么觉得面熟?” “跟咱们一个层楼住的!” 哦哦哦!我就说嘛。 她隔着桌子拍打桐桐:“你藏着掖着的还不说!原来离那么近呢。” 各自出去找工作,时间并不能一直统一。她们也不知道两人背后联系了多长时间了。都是小姑娘,四爷比较照顾。年轻的肚子是真能吃,资助吃了四个小时,十点多了这俩才放下筷子。属于那种吃了一拨歇一歇又能吃的下的。 十点多的城市,尤其是夏天,正是热闹的时候。两人跟着去城中村,打包行李,然后打电话叫拉货的人,帮着给拉回去。 其实四爷的感觉是,这些东西要吗? 不要的多!但这不能马上扔了,扔了人家会觉得奇怪的。 路上林雨桐十五块钱买了个夏凉被,这些行李除了证件这些东西之外,可以慢慢的扔了的。 这房子是不错,夜里睡下的时候就不热,半夜里都不用开风扇了,吹着还稍微有点凉。小区里特别安静,听不到马路上的喧嚣声。这一觉睡起来,打开手机看了一下,都十点多了。 这一觉睡的! 她伸了个懒腰,真要起呢,电话响了。单调的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响起来,吓了人一条。一看来电显示:家。 家里的电话。 她利索的接起来,“喂!” “小桐,上班了没?”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上了。”林雨桐只能这么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5章 这代人呀(6)四更 这代人呀(6) “在哪上班了?工资多少?”很直接了当。 记忆里这就是一对苦哈哈的农民夫妻, 秉持着孩子上学一定会有出息的信念,别管别人怎么说,坚持认为别管儿子还是闺女, 大学一定要读。念了书就是比没念书有出息。 辛苦浇灌, 施肥,他们认为毕业了,这就是一切努力都该有结果的时候了。不是说等着收获多少,就是想知道近况。至少心理上得到满足:瞧!我辛苦点, 但我孩子不用下地干活晒太阳。 林雨桐太理解这种心态了,半辈子的心血都花在孩子身上了。她安对方的心:“你看的那个省一台, 晚上十点半播放的那个百姓小戏,不是爱看那个吗?” 啊!咋了? “我给那儿写剧本呢。等播的时候我告诉你, 序幕上都会有编剧, 你能看见我的名字。” 真的呀? 真的! “那你忙!好好干!晚上下班后再打电话。” 好的! 挂了电话, 扭脸一看, 四爷正盯着屋顶愣神。这是想啥呢? 我在想,以原身这个情况, 能长久的干个啥营生。 别管干的啥营生,手里先攒出来一部分钱再说呀。也是!在电脑城只接疑难杂症的电脑维修,什么品牌的东西都接。也不管对方从客人收多少钱,给我固定一百就行。攒够了再叫了。这不,手机静音,电话打进来七八个, 活儿还在排队。 干活去! 林雨桐追着他问,“枯燥吗?” 不枯燥!千奇百怪的问题,你不去干你压根都想不到。也对!先玩一段时间再说。 这个时间段,属于懂电脑的人少, 买电脑的人多。稍微有点问题,抱着就过来了,属于挣钱相对好挣。关键是现在能找到办公环境好的工作地方,也不大容易。电脑城属于避暑的好地方。 至于桐桐,继续去网,把剩下的那一半剧本码完,发对老张的邮箱,然后给小廖发了个短信,提醒他自己又写了一个故事,帮着看一下。 然后去菜市场买菜,不能多买,因为没冰箱。又买了西瓜,一个吃不完,买了四分之一,花了两块三。拎着走回去,遇到‘大清仓’就进去瞧瞧,顺利还给自己和四爷买了两身运动装运动鞋,把内衣之类的都买齐了,回去得手洗,然后晾晒。进了小区,开了房门,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林雨桐!” 嗯? 扭头看去,隔着几家的厨房窗户那块,露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和眼睛。有防盗网,里面的人探不出头来了。 很快,头缩进去了,那边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穿着吊带短裤的姑娘,“真是你呀?” 林雨桐从记忆里翻出来个人来,“蔡晓娟?” 嗯呢! 两人一个村的,小学同班,初中同班,那时候关系可好了。不过她是初中念完没考上高中,父母在省城给找了个民办中专,年五年给大专学历。广告上整天都是这种招生广告,这姑娘属于来省城比较早的。而原身按部就班念了高中,读了大学。 然而尴尬的是:两人的生活状态现在一个样儿。 父母引以为豪的你,比别人强哪儿了。 对方特别热情,“昨天就听说这边搬家,换了租户了,没想到是你。” 林雨桐叫把人往里面让,“进来坐。” 门口放着男士的拖鞋,手里新买的衣服还有男款的,不用问都知道在外面同居的。这姑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进来打量的看,“你买的这个跟我一样,你多少钱买的?” 林雨桐:“……”三五十的,我买过就忘了,谁记它干嘛?但昨儿买的你今儿忘了,人家还以为自己怎么着了呢?她大差不差的诌一个,“五十五还是五十二,没记清……那个十五,有些是两个一块算钱的……” 然后对方就热烈点评,“我是前年买的,只花了三十八,你买贵了。” 好!你的记性真好,到现在还记着呢。 她说着话,急匆匆的跑出去,“你等一下,我把我那边的门锁了。” 要过来常聊。 林雨桐把风扇打开,把菜放在茶几上,慢慢的择菜。蔡晓娟过来,坐在边上帮着择,“你毕业了?没分配呀?我看咱村那谁人家都分配了,在城关一小。” 没分配到的感觉好没脸的!林雨桐也记不起来她说的那个谁到底是谁,人家为啥能分配咱更不知道,只能说,“暂时没想回去。” 她马上回去,“对着呢!回去干啥去!那谁在一小,你知道工资多少?” 不知道! “八百!”她特别诚恳的算,“八百其实就够自己开销,想买房买啥的,啥时候才能攒够。” 林雨桐没兴趣知道那谁到底挣多少钱,就打岔关心对方,“你呢?今儿不上班?” “今儿调休。我就在大学对面的超市,眼镜柜台那块……一天三班倒,给那边上完了,还能再去小超市做半天收银,一个月也在一千二三。” 人家肯吃苦,这收入也不错。 林雨桐表示你挺厉害了,都是站一天的活,不是谁都能撑下来的。 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拿出小灵通电话,“我给周云打个电话,她肯定猜不到咱俩在一块。” 林雨桐又得翻看记忆,这周云又是谁:哦!想起来,也是打小一起玩大的。 周云长的好看,初中就开始谈恋爱。反正没咋学习过,初中没毕业,被她在省城工作的大伯给弄到厂里的技校,就顺便把她过继给她大伯,这不是户口就成商品粮了吗?技校出来了,又在招待所干。小时候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关系,然后各自走了不一样的路,人生轨迹一下子不一样了。 一个偶遇,巧合的重逢了。 蔡晓娟兴奋的,“你绝对想不到我跟谁在一块呢?” “我才懒的猜,谁呀!” 蔡晓娟把电话直接放林雨桐嘴边,“说话!看她能听出来不能?” 林雨桐:“……”很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跟田园和温娜也还好,这位她微微有点适应不良。只能笑了一下,“是我!” 一说话,那边就愣了一下,“林雨桐?!” “你这小贱人从哪冒出来的?”对方很兴奋。 但就是这种‘小贱人’一类的亲昵称呼,有点吃不消。 蔡晓娟嘎嘎就笑,“过来!过来吃饭!” “我打车,马上来。” 蔡晓娟把菜都收了,“出去吃!叫她请。她是富婆!” 大热天的,真不乐意出去的。 半个小时,周云到了,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衣裳,大波浪卷的长发,手里的皮包,脚上的高跟鞋,还有身上的香水味。把青涩的学生林雨桐衬托的有点灰! 有钱人请客,去了肥牛,“尽管点,我请。” 这顿饭吃的呀,林雨桐心口有点顶的慌。这应该是属于原主的感受。 闲谈嘛,周云就说起她的现状,“我那保健品代理公司,最低要求也得是大专文凭。刚毕业的都不能要,啥也不会,见了人连话也不敢说,不会招待人,不会应酬。就这过去应聘去,一说没底薪,还没人乐意干。你说你啥也不会,我要你干啥。我不能白养着你,对不?” 心直口快!不清楚是有口无心还是在内涵谁,林雨桐对这话不甚在意,人家说的也确实是事实,可原主残存的意识大概是有些赌的慌。 这孩子是沉默寡言,偏心气高的主。高考来了例假没发挥好,差了三分没上本科。于是那是憋着劲呢。自考,考四级。专升本她放弃了,因为家里还有弟弟要读高中,再供养两年家里就彻底的拉跨了。 以为是人才的,结果出来找工作四处碰壁。林雨桐能感受到她当时的脆弱和迷茫,偏还憋着不能言语,不能叫人看出来。顶着四十度的高温四处找工作半个月,一天没停。出门灌自来水,包里装馒头榨菜。身上只剩下那点钱……她是有那么一刻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出路的。 这口郁气憋在心里,这会子被激发出来了。林雨桐笑着听着,问对方公司的事。可问着问着,就觉得不对,她说的也不像是很懂公司管理的样子。 答非所问的,林雨桐也不在问了。 吃完了饭,半下午,对方没继续逛,说是公司有事,急着找她,不能完了。抬手拦了出租,走了! 蔡晓娟挎着林雨桐的胳膊,两人晃悠的往回走,“她那公司是她姨给她开的分公司。她小姨不是嫁了个七十岁的老头吗?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看着没少挣钱。现在人家是周总。” 保健品这东西,反正是得慎重的。现在这世面上,真保健品不多。 一下午,她都在自己这边。所以,林雨桐啥也没干,陪着对方消磨了半天光阴。晚上都快到了下班的点了,她才往回跑,“赶紧做饭去,我家那货快回来了。” 出去了又探头回来,“你不做饭呀?要不去我那边吃。等你家的货回来咋咱再吃饭。” ‘货’放在这里是啥意思呢?货也指东西。 我家我东西回来,也就是指她男朋友回来。情侣夫妻间用,有点粗鄙的小情趣在里面。 可用这个词来形容四爷——何其惊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6章 第 286 章 这代人呀(7) 还是不要去你那边吃饭了!你这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词汇, 我怕把我家这位给噎着。 正要想着怎么拒绝呢,田园和温娜来了。两人一个手里提了一兜的馒头,一个手里提着菜和西瓜, “我们还以为走错了?” 田园还问:“新认识的邻居?” “发小, 刚好碰上了。”林雨桐觉得这俩来的太及时了,真的!与其跟对方吃饭,她觉得还是跟这俩在一块更舒服自在些。至少嘴里不会冒出‘这货’‘那货’这样的叫人不知道怎么接茬的话来。 温娜忙招呼,“那进来吃西瓜, 我们买了西瓜。” 林雨桐给蔡晓娟介绍,“没事, 一块吃。我大学同学。” 然后她又不了,“你们吃, 我得赶紧做饭。” 等她进去了, 温娜才轻轻的关了门, 小声问, “你小学和初中同学?” 林雨桐点头。 田园点了点她,“完了!你谈男朋友的事你家里马上就能知道。” 对的!这就是不好的地方了。 离的太近, 开着窗还不敢大声说话,要不然对方一定听的见。 林雨桐进去做饭,就说他们,“以后来不要买东西。你们工作了再买啥我都不拦着,现在我还挣了点,想过来吃饭就过来。” 买那么些, 比在外面吃饭还贵。不过是馆子的炒菜太贵,舍不得。在这边能吃点炒菜啥的。 林雨桐给炒了菜,熬了稀饭,那么些馒头呢, 四爷一回来就开饭。吃完饭那俩还坚持洗碗。 又闲聊了一会子找工作的事,这才算完。 紧跟着好几天,那俩都没来蹭饭。回头打电话,才知道两人都找到工作。没法子,不满意也得妥协。田园去商场做了导购,温娜去了一个少儿英语培训学校,做了招生老师. 而林雨桐的第二个剧本过了,叫自己过去签合同,另外就是结账。 林雨桐把第三个剧本又顺带带过去,也是三集,一共结算了两千四百块钱。加上这几天四爷拿回来的钱,有个四千多。两人身上拢共七千不到。 林雨桐抽出两千来,等四爷回来的时候问他,“要给家里寄钱吗?” 四爷把今儿赚的都给桐桐,“一家寄两千。” 家里都是借债供养孩子念书的,家里不要,但是有条件了,就得赶紧给。至少父母心理压力会变小,叫他们看的见希望。 现在农村用银行卡的很少,往卡了打钱在他们看来,远没有汇款单好用。第二天林雨桐去了银行,按照四爷给的地址,给两家分别寄了两千块钱。 四爷那边接到电话是怎么说的,林雨桐不知道。这边的话,她从邮局出来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是林成河接的电话,“寄钱了?不急!你先把你安顿好。” 一撂下电话,他就出门了。大热天晌午不下地,有些睡午觉了,有些在门厅里吹着风扇扯闲篇呢。 林成河光着膀子,去邻居家串门子,“这些怂娃,没法说。毕业了,也不说回来,好好说的一下工作是咋安排的。这都毕业一个月了,一打电话问工作咋样了?就说是忙着,说是当了编剧,可忙了。我说一月多钱呀还把人忙的打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人家只给我撂下一句,‘挣的够花’,你看这不是把人给气的。我还说不行找个人,看能安排一下不能。结果刚刚又打了电话,就说了三句话,问了我一句,‘爸,我妈呢?’下一句是,‘我给你邮了两千块钱,你注意收一下’。这就完了,我还没细问哩,怂娃说了一句‘忙着呢,先就这’。还把我电话给挂了!这些碎崽子,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的炫耀呀! 人家捧场的很,“小桐去电视台了?那以后在电视上能看见不?” “那咱不知道么,啥话也不多说。” “那可是个挣钱的地方,伙计!娃这是抓住事咧!” “抓出啥事了!女娃娃嘛,上个学出来,把她自己管了就行了。” “谈了对象没?” “不知道么!这娃一天天这事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国家领导哩,老是忙的!忙的!谁知道忙不忙?娃大不由爹和娘,这话真真的。” …… 张巧凤回来的时候见男人正在这里扯闲篇,“这人,叫你把后院的菜浇了,肯定又忘了。” 林成河把肚子一拍,“还真忘了。”他一边往出走,一边扬声说话,还故作埋怨腔,“咱家这怂女子,刚打了电话回来。” 把张巧凤急的,“咋了?” “说了打了两千块钱回来,我还没问了,把电话给挂了。这一打岔,我把浇菜的事给忘了。” 张巧凤懒的搭理他的炫耀,这会子也是兴冲冲的,“我打电话问一下,别把她自己弄的紧巴巴的。” 然后林雨桐才坐到网,电话又追来来,“你要留够你花的,家里再紧都好弄,你别把自己弄的太紧。” “知道!我够用。等忙完这段时间,安顿好了,我回去一趟。” 好!行!那你忙。 挂了电话,张巧凤小声时候林成河,“钱到了赶紧把老吴的钱还了。” 知道!带腿子的钱利息可怕的很。这老吴尤其如此,借一千还一千二。欠了老吴一千五,是开春娃上学,正好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没钱给娃生活费,着急了,年都没过完,从老吴借的高利贷。 林雨桐不知道家里欠了多少钱,原主的记忆里,好像她爸从没说了欠了多少债那样的话。只是原主隐隐的感觉到,家里肯定为她上学,拉下饥荒了。所以才会越发的迫切。 轮到林雨桐,她也迫切呀!想写个高质量的剧本,投个好公司。哪有那么容易!对外征集剧本然后拍摄的,试着问问去,有几个成了?靠谱的不多,没有人领进行业里不行。这一行在往上大规模征集剧本的,很多都是骗取创意的。 这次自己撞上去这个,还算不错。人家没跟你玩猫腻,很认真的对待了。这已经算是运道。 但同样的,你吃香不能太难看。除了你,还有人要靠着这个吃饭呢。本子叫你写完了,大家吃个屁。等大家没的吃了,就会挤兑的你也没法吃。因此,她控制着量。一周出一个本子这样的速度。 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写四个本子足够,剩下大半月的时间该干嘛。这也是林雨桐要思量的问题。这次交稿之后被小廖拉住了,“小林,别急着走。咱人手不够,你要不着急,给咱客串一下。” 客串啥? “你是本地人不?” 是! “行!配音。”咱这后期配音得做的,“有钱拿。”就是没多少!小成本而已,发两个降温费,够一天的伙食拉倒。 嗳?这个还真没做过。但怎么做节目,怎么制作,她所有的都懂。就是后期她参与的不多。想一想,原身的嗓音条件其实不错,可以!来! 在录音棚里耗费了半天的时间,挣了一百块钱的。但这是个不错的开端。出来的时候老张盯着林雨桐看了好几眼,才突然冒出来一句,“小林瘦了?” 对! 小姑娘瘦了,也白了一些。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点土,有点寒酸。除了气质不错和自信镇定的气场,还有一手老道的写剧本手法,其他的真不是一般的寒酸。 老张叫了林雨桐,“你的剧本和速度我知道,搁在这地方,其实是有点屈才。偏偏呢,你这孩子还挺有分寸,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今儿你这配音……我都觉得你对这一行摸的透呢。” 听说过一些!只听过一些而已。 “市里的电视台刚开了一个栏目,做新闻后期配音,我推荐你去试试。” 明显的很,靠着剧本是吃不饱饭的。找到好的合作对象,再拿出好的本子,要不然就白瞎了。可这中间,不能说你闲着没事干。去市里的电视台,好歹也是正经的工作。 行!骑驴找马,逮住什么算什么。 不投递剧本,不会认识老张小廖这些人。不认识这些人,你能知道人家需要后期配音的?根本不用招聘,内部的推荐就已经满额了。 老张给了一张名片,“你打电话,报我的名字就行。” 那可太感谢了。 林雨桐出来就打了电话,那边很随意,“是老张呀?哪个老张……哦哦哦!想起来了。这样,你下周一来,到楼下了打这个电话。上午都行。” 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听那反应,老张的关系不是很硬扎。但有这机会就不错了! 距离下周一还有几天,选了两身能穿出去的衣服,把头发打理了打理。跟四爷说自己要去电视台配音,四爷上下就打量,“长相……稍微有点欠缺。” 也就做做幕后了! 长相?林雨桐对着镜子看,其实也还不差,在普通人里,模样中上。当然了,你要想上镜,那是有点欠缺。我也没想上镜,配音也可以就是过度一下,我就是看看有啥机会没有。她其实还是觉得,编剧这条路更好点。她主要是想赖在家里工作,不想太累,还想赚点。 四爷回头说了一句,“明儿先弄一台电脑回来,写写小网文呀,小言情呀,也行的。” 我写小言情? 我这年岁了我写的出小言情?我怀疑你在内涵我的年纪!哼!你还别以为我不敢!我要写,就写一本《我与雍正爷的二三事》! 四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7章 这代人呀(8)六更 这代人呀(8) 周一早起, 花了妆,收拾利索,然后拎着新买的包出门。四爷走的早, 他今儿被一公司请过去, 那家公司是早前采购了一批电脑,但陆续出现了一批问题。机子是攒机,不是品牌机子,售后得老板自己做。对方给四爷出了一千, 跟着去东郊跑一趟,七点半都到巷子口接人了, 四爷早起走了。 林雨桐走的稍微晚一点,刚出门就碰上也要出门的蔡晓娟, “上班去呀?” 蔡晓娟摇头, “这都几点了?我小姑来市里了, 我去车站接一下。你呢?打扮成这样去哪?” “电视台。”林雨桐跟她一起往出走, 从脑子里翻蔡小姑,“就是跟你妈特别像的那个?” 对! 蔡晓娟的爸爸是招赘来的, 她妈是老大。于是,她家把舅舅叫小叔,把亲姨叫姑姑。 “我小姑说想来做点小生意,过来看看。”蔡晓娟撑着遮阳伞,给两人撑着,一路往出走。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做生意?地里正忙着呢。” “春上一场倒春寒, 没啥收入。”蔡晓娟叹气,“昨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就得去接。” 哦!春上倒春寒,农村没收入。看来后半年, 给家里钱还得及时点。这又是一个之前不知道的信息。 到了巷子口,蔡晓娟等公交,“你坐哪里车?去电视台得坐四十八路?” “挤车妆就花了,我坐出租。”林雨桐问她,“你顺路不?要是顺利都坐出租。你去哪个车站。” 不顺路!你走你的。 林雨桐没勉强,拦了车报了地址直接走了。到了之后给人家打电话,结果三五遍打不通,又发了短信。在楼下硬生生的晾了两小时,那边才把电话打过来,“不好意思,在录音室,没带手机。这么着,你上来,到七楼,你直接来录音室找我。” 然后这才进了人家的门,上了七楼。里面人来人往,挂着工作牌,很体面的样子。林雨桐在这种环境下工作过,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就是做过了,不想再干了。 找到地方,对方先打量了一眼,年轻的脸是骗不了人的。这就代表着没经验。别管是长啥样,是啥气质。在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形象好气质佳,看起来超级自信自带光环的那种人了。 人家不跟你这小青年搭话,好像叫你来试试,就是已经给老张面子了,只随意的朝里面指了指,“念念。” 坑爹的!给她念的是某品牌轮胎的说明书。她高度怀疑这是广告配音。 这玩意我能念出花来吗? 行!都穷成自己这样了,还挑什么呀?这身行头还花了钱呢,好歹接两活儿叫我把这身衣裳钱挣回来。 于是坦然的,拿着轮胎说明说在里面念了。不叫停在也不停,这一起给念完了——刚完,对方喊停。 咦?这是听着呢。 出去的时候人家才笑,“来试的都一样,拿到什么念什么。你们都是推荐来的,就怕是念熟的稿子,当时听着没问题,一上战场就出事。你这……还不错。这个台刚开播,节目组呢,就是按量付工资,当然了,时间也是自由的。咱们台里也是在尝试,在不停的试,咱们的人员也是。需要录音的时候咱们会提前通知。要有时间你就得把时间敲死了,不能变动。要是没时间,咱们还有其他人。” 听出来了,只要差不多的人家都愿意用你们。说不定这个有事呢,那随时能找来替换的。 “你要是觉得行,咱们先签个试用期的合同。” 试用期三个月。 想了想,也行!我就是写小网文去,短时间内也未必有好的收入。先干着!彼此留了电话号码,今天就这样了。 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午饭时间,在路边的店里吃了碗凉拌的米线,又麻又辣,好好吃。年轻是好,胃口奇好还不容易发胖。 她在外面买的那种米线好像没有人家店里的好,店里这种特别劲道。不是自己不会煮,只是米线应该不一样。她跟老板买了一小把,花了两倍的价钱,老板还有点不乐意的样子。为了给四爷做一碗尝尝,我也是够讨厌的。 跑人家米线店买不煮的原材料,是挺叫人烦的。 这种花两倍买回来的,“好吃?” 啥玩意一问价钱,总会不由自主的叫人觉得价钱美丽的那个更好。四爷有时候也这么肤浅,他特别肯定,“好吃。” 林雨桐跟他说签合同的事,“一周估计就去那么两回,反正也是闲着,只当是出去玩去了。”关键是说不准啥时候就碰到机会了呢? 再者,家里要问工作的事,你不叫他们放心,他们能天天的问。那地方,别管咋说,是部分人都觉得那里高大上的。 可说实在的,小员工真不咋挣钱。 她从四爷的钱包里掏钱,顺手还掏出一份兼职合同出来,“你这是……给人家兼职做网络维护。” 嗯!有一家就有两家,有两家就有十家。找几家靠谱的公司,做几年网络维护。才二十岁,多年轻的,职业可以再选择的。 不是!咱又想玩啥了?为啥你每次选的都不一样呢。 “你说我这回做一次律师怎么样?” 半路改行!我知道法律你学过,考过,再考跟开挂似得。可这律师资格证是不是还得考。 对呀!我去考! 林雨桐:“……”行!你每次都这么出人意料。 四爷还说桐桐,“其实你可以学学其他!” 不!并不!我愿意写小网文!我爱小网文!小网文不需要我考级考证。 懒蛋! 两人正说话呢,外面就传来喊‘小桐’的声音,“小桐,才听我家晓娟说你也住这儿。” 是蔡小姑!一个村的,出嫁的比价玩,小学的时候去蔡晓娟家写作业,跟蔡小姑很熟悉。 林雨桐就开门,“小姑,进来坐。” 后面跟着蔡晓娟和他男友任涛。 之前林雨桐在窗户上看见过,不过却一直没说过话。任涛一米七八的个子,瘦高,戴着一副眼镜,嘴稍微有些大。一笑越发显得憨厚! 蔡晓娟见四爷也在,就道,“我才说等我家这货和你家的货都回来了,咱四个一块吃顿饭。” 我就怕你说,你还说!我也是福气了。现在这小年轻说话大概就是调调,自己不年轻了,还真有些吃不消。 她尬笑一下,瞄了四爷一眼,“认识了以后啥时候吃饭都有时间。”她让客人坐。 四爷深深的看了桐桐一眼,取了板凳来,把沙发让给客人,自己去厨房切西瓜去了。 蔡小姑盯着四爷直到进了厨房,这才小声:“这是你谈的对象?” 对! “大学生?” 是的! “专科还是本科?” “本科!” 这种问话跟审问似得,把人问的很不自在。 结果这话问完了,人家蔡小姑接了一句:“蔡晓娟,你看看人家林雨桐,人家这样的都能找个本科的。你咋才找个大专?” 我这样的是哪样的?你侄女到底比我好哪了? 高点?瘦点?好看点? 没有!其实我长的也还可以!你这样说话就很不对了。 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 四爷从里面端了西瓜来,跟任涛打招呼,“吃瓜。” 任涛立马接了,“我自己来!”也跟四爷搭话,“我好几次看见你进出电脑城。” “做技术维护。”四爷搭了一句话,“你呢?” “我做平面广告的。户外安装这些活,我们都做。”可能是跑客户的,人还很活泛,“以后电脑城有啥广告,你联系我,我给你优惠。我们那公司,啥广告都接。印名片的活都不落下。” 蔡晓娟就哼了一声,“一月一千五,一季度意思意思发点奖金。我说那工作别看了,还非得干。” “你不懂!”任涛怼了一句,“不把这些摸透了,咋自己干?回头咱回县城,自己弄去……” “要回你回,我不回县城。”蔡晓娟白了她一眼,“南郊那边开了几个楼盘,两千一平,今年就买了,交个首付……” 任涛含混的应着,转脸又问起林雨桐去电视台的事,“是在电视台做什么?编导还是?” “对!今儿才签了合同。”林雨桐应付了一声。 蔡小姑马上问了一句,“那一月能拿多钱?我想着咋都得三千?” 最怕这样的了!她‘嗯’了一声,“杂七杂八,能拿个四五千。” “那你对象呢?” “比我能多点。” 然后蔡小姑没呆两分钟,告辞了,“知道你忙,那你忙,以后再说嘛,我这回常住哩,咱再聊。” 行!我有一百种办法两分钟把话聊死。 然后蔡小姑真的在蔡晓娟家的客厅里常住了,买了个脚蹬三轮,弄了煤球炉子铁鏊子要出去卖菜盒子。林雨桐不管人家干啥,因为家里多了两台电脑,都是新的,四爷组装好叫人给拉回来的。可林雨桐又觉得划不来,这网线怎么办?真打算在这里常住吗?要不然这总不能用两月,交一年的费用。 两人正说这个呢,电话响了,家里的电话,“小桐呀,你谈对象了?” 看!肯定是蔡小姑说出去的。 “下次回来,把人带回来看看。家是哪的?干啥的?多大了?家里是干啥的?”一串的问题瞬间就给砸了过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8章 这代人呀(9)七更 这代人呀(9) 家里知道这个事, 有点时机不对。 这要是俩家离的远点,这还好。多少能遮盖遮盖。可按照四爷身份证上的地址,可以判定, 是两个相邻的镇子。 林雨桐原身的小姨就嫁在那个镇子上。 她从记忆里翻出小姨夫的名字, 四爷表示,记忆里竟然有这个人。一个村的,虽然不同组。 这就表示四爷的祖宗八代,如果家里想知道的话, 林家都能挖出来。 况且,四爷家是真穷。 家里仨儿子, 一个跟一个间隔两岁。偏生,三个儿子还都学的不错, 四爷有个大哥, 还在读研呢, 有个弟弟, 在交大读本科,大二了。那真是穷根扎到沟里, 深了去了。 原身的爸,在老三考上大学,还是好大学的时候,一夜愁白了头发。这属于远近闻名的穷人家。尤其是一夜白发,那更是传的呀!说起来,都羡慕三个孩子有出息。可谁家把女儿嫁进去试试, 只怕人家爹妈不是掂量那么三两下能了的事。 真愁人,都计划生育了,咋还生那么多呢? “那谁知道怎么想的?”早几年的时候没那么严,就是要你交罚款, 三五百块钱的罚。再就是不给你家超生的孩子分地。没有太多过激做法的地方,在农村,八十年代生人,其实独生子女不算多。两个是普遍的,三个也不算稀奇。 这现在咋整? 林雨桐挠头,在电话里道,“该带回去的时候就带回来了,都没稳下来,说什么都早。妈,你听谁说的?” “蔡晓娟她叔家就在巷子口,她小姑给她说打电话,那么大的声,谁听不见?”满巷子的人都知道自家孩子搞对象了,住一块了。 “没事,又不是不能见人。”林雨桐安抚了两句,“我看看……看看啥时候回去的时候我们一块回去。” 本来想抽空回去一趟的,现在还是算了,大不了等过年再回去。 暂时支住了,先这么着。 其实照两人这不紧不慢的速度,挣的真不算少了。不疾不徐,不是过的挺好。结果身后坠俩穷家,感觉就像个填不满的黑窟窿。 隔了一周,林雨桐才接到电视台叫配音的电话,合作的小伙子应该比较专业,两人录了两次,加起来也就一个小时,活就干完了。 方组长拍手,“你们是合作最默契的一组。” 默契了效率就高,效率高了就省了大家的时间了。于是,林雨桐明显感觉到,活多了。原本以为,一周两次就不错了,结果一周三到四次。基本相当于干一天休一天。但去了也不是一天,最多两小时完事。 忙忙碌碌的进入了九月,四爷接到电话,他爸的电话,“老二呀,忙着没?” 今儿难得周末,两人哪儿也没去。秋苍蝇上来了,这一楼的弊端就出来了,苍蝇尤其多。屋里有熏香,还罢了。关键是一开门,外面的苍蝇扑人。有些人家吃完了西瓜收完了垃圾,全放在塑料袋里扔门口。朝前几步走就是垃圾桶,可却懒的去。那苍蝇多的很。四爷弄个喷壶,在给帘子上窗户上撒药呢。 然后电话响了,问忙着没。手机的背景音是‘城北客运站到了,请下车。’ 这是人在A市。 四爷紧跟着问了一句,“是在城北客运站?” “啊!对!我在公共电话厅这里,你要不忙,就过来一趟。” 四爷把壶放下,“行,那您别乱走,我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到。” 好! 然后电话挂了。 林雨桐不合适去,也不知道人家来干啥的,四爷拿了外套拿了钱包去了。林雨桐给装了卡,装了钱,她怕是来城里瞧病的。一般人没事谁往城里跑什么呀? 四爷也是这么想的,出了门都没敢耽搁,坐了出租车往过赶,花了四十块钱,这才到了地方。 客运站门口,乌泱泱的。刚好赶上学生返校高峰,人怎么就那么多呢。在这么多的人里按照记忆找人,这一通好找。车站门口最不缺的就是电话亭。 然后就在靠墙的一个报刊亭那里找到了金双喜。 年纪不算大,四十五岁的年纪,头发花白,黑红的脸膛。里面穿着光面的衬衫,夏天穿的那种。外面套着个灰色的西装样式的衣服,下身一条军绿的裤子,一双崭新的手工布鞋。边上两个蛇皮袋子,里面鼓囊囊的,装着棉被。 这会子靠墙蹲着,盯着来来往往的人。四爷一出现,对方愣了一下才咧嘴笑,“二?” 四爷笑了一下,“嗳!”他过去把人扶起来,“您来的时候咋不提前说一声?” 金双喜就笑,“前几年送你大哥上学,头一年来过来。后来你大哥送你报名,你又送老三报名,这都六年没来了……咋变的不一样了,不认识路了。” 四爷一手一个蛇皮袋子,“您带这个干啥呀?” “咱村老疙瘩在工地上给人看门,一个月三百。现在家里也没啥事了,我寻思我也能干。晚上值班,给三百。白天睡会子觉,还能出去捡个水瓶子啥的,一个月怎么着再不攒个一两百的。人家还管吃管住,整的这个够老三的生活费了。这是你妈给做的新被褥,把这给你,把你那一铺旧的,给我拿着。我在工地上,咋都成。” 四爷这会子没法说啥,“您先跟我回去!回去再说。” 坐着出租车穿过了半个城区,才到家了。车也进不来,四爷拎着两包东西,带着人回来了。林雨桐给砂锅里炖着红烧肉,想着要是去看病得带过来的。果不其然,人带回来了。 金双喜瞧着儿子住的地方还行,不敢想高楼大厦,娃们才刚毕业嘛,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谁知道一到地方,从里面出来个姑娘,笑眯眯的叫她:“叔。” 啊?哦! 金双喜满脸尴尬,看自己你这埋汰样儿,给老二丢人了。 林雨桐把人往里面让,“赶紧进来。”她在这里人家更尴尬,“锅里炖着肉……叔你先歇着,一会就开饭。”然后躲厨房了。 金双喜不敢大声说话,只看自家儿子,下巴往厨房点。 四爷就‘哦’了一声,“过年我们回家。” 好啊!好啊! 金双喜嘴上应着好,心里却发苦,家里只两间厦房一间厨房,不好整呀。 四爷没多说,只细问家里的情况。 金双喜不敢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家里的不好,儿子一问,他立马就道:“好着呢!家里啥都好着呢。”绝口不提来打工的事,“我就是瞎想呢。主要是给你送个被子。想着天冷了,外面没学校暖和,你妈怕冻着你。又想着被子没拆洗,你又忙的没空,就我来给你送个新的。那个旧的……咱家也不缺一床被子,扔了就好了。” 穷人家娶媳妇难呀,这要是破被子都舍不得,真能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 他这会子就得打肿脸充胖子:有钱!咱家很有钱!特别有钱。 四爷以为要费唇舌呢,结果人家画风一转,完全不是刚才说的那般。 炖了肉、蒸了鱼、炒了蛋、拌了菜,四个菜不多,但量大。煮了一盆拉条,下了青菜,出来调料放上,热油一泼,肯定能吃饱。但金双喜吃的格外谨慎,秉持着不说话,不添麻烦。就怕一句话说不对地方,再把自家儿子的‘泡’给捏破了。 吃了饭,他是一刻也不多留,“还得赶回去的车呢,家里又忙,走不来。” 把被褥扔下,人走。 四爷得送山车,这会子金双喜死活不坐出租,要坐公交。 行!公交就公交。 爷俩慢慢的往出走,金双喜回头去,然后问四爷:“哪的姑娘?”怕不是出来打工的。有些姑娘出来的早,找个大学生就觉得挺好。可听口音跟自家没啥差别。 四爷就道,“王健康他媳妇的外甥女。” 金双喜一愣,“王健康他媳妇……我知道王健康有个挑担在昌平镇上,还认识,见了能搭上话,叫个啥我忘了……有几个挑担,那我倒是不知道。” 四爷:“……就一个!” 金双喜一下子就站住了,“那家的孩子?” 嗯! 金双喜面色一苦,“哄外地的姑娘行,哄本地的姑娘,难。一戳就破了!” 四爷这才明白,他以为对象是花言巧语哄回来的,“那能哄吗?” 行!没哄就没哄,“这姑娘是打工了?还是大学毕业了?” “毕业了。” “工作找好了?” “好了!” “在哪上班?回咱县城去不?” “不!咱电视台上班。你看看谁家的电视能收到省城这边的电视台,电视台的新闻,不出主持人,只出图像的时候,那个背景音你听听,有一半女音是她的音。” 那地方呀!咱想也不敢想。 金双喜就挠头,“就看准了?人家能不嫌弃?” 嗯呢。 金双喜看了二儿子一眼,“行!你说咋弄就咋弄。放心,我不来城里打工了,我回家给人家修个果树啥的,挣的也不少。” “老三的生活费你别管,我每月给他五百。今儿回去就给,每月的一号按时给他,误不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9章 这代人呀(10)八更 这代人呀(10) 人走了, 这床重八斤的棉花被子很快派上了用场。一场秋雨下来,天一下子就凉了。外面凉了,这屋里也就有点冷了。 而四爷真的不想在这里住了。 天天的生活被人窥探, 叫人很烦躁。而且这蔡小姑属于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那种, 正吃饭呢,人家进来了,“哎呀!小桐今儿炒肉了?”然后端着碗坐下来就着家里的菜就把饭吃了。 问题是好些年不怎么见,就是本尊, 小时候的记忆也淡化了,情感更没有, 哪有这样的? 蔡晓娟还不这样,但只要这位小姑在家做饭, 没葱了, “我没买!小桐把你的葱给我两根。”看见还有西红柿, “给我切半个, 我够我炒个臊子就好。” 咋好意思给半个!给了你半个,我剩下这半个怎么放?干脆给你好了。 被骚扰的烦了, 住了一个月多一点之后,四爷要搬家。但也没搬多远,周围这旧的家属楼挺多的,还都是高校的旧家属楼。有些搬走了,有些还住着。因着离附小附中近便,孩子在这边读书的, 还都住着的。环境也相对好一些。电脑城的一个店长就在那儿租的房子,四爷叫他留意一下,结果没几天给租到了。一个月八百,两室一厅带厨卫。一楼的房子, 两老教授原本住的。如今跟儿女要出国,另外在高新也有房子,这老房子在一楼,但有几台台阶,老人腿脚不好了,不愿意住。本来想卖的,但一时半会的,也卖不了。 四爷就问人家,“两室一厅?多大的面积?” “五十六?”单位的房子,没有公摊,使用面积五十六,还送了两个阳台。 新房也就两千的价钱,这旧房按照六十平算,两千一平也才十二万。 四爷又问价格,“多少钱人家肯卖?” 不爱住租的房子。 “那我倒是没问。”那边马上道,“这么着,我帮你问问。” 好! “反正租的话,一月七百,一年一付,押一个月的房租做押金。” 一年得□□千的租金呢,是不如弄点钱直接买下来划算。关键是距离重点小学和中学太近了,妥妥的学区房。 可问题是打哪弄钱去?! 林雨桐再是想不到四爷从哪弄钱去了,他跑去给人家改装越野车去了。因为给配置电脑,认识了一个二世祖。二世祖好游戏,偏对这些东西草包的厉害,稍微有点问题,就得找四爷。以前也找别人修,别人见了他战战兢兢的,只四爷跟他处的来。只说吃喝玩乐,感觉四爷比他精。于是,一来二去的,两人熟悉起来了。这人就发现,四爷不仅懂电脑,对车更懂。改装一个车行不行? 行呀!出的起钱,找的到修车的地方,还得弄的来材料。都弄好了,保准给你改装一台。 林雨桐还担心出事,“小心他飙车。” 胆小的很!那就是见别人有什么车他也想要什么车而已,放心。 他抽空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挣了那家伙十五万。 人家家属院的房子要价十一万,少一分不卖。然后四爷买了,捡了个大便宜。 林雨桐跟四爷把房子看了,老小区绿化的很好,大多数老人孩子,感觉特别悠闲。两居室五十六平,赠送了两阳台,其中卧室的阳台改成书房了,客厅的阳台连同半拉子餐厅,用推拉门隔开,里面能放一张单人床或者架子床。厨房大点,结果把洗衣机放在了厨房。阳台外面带着遮雨棚,晾衣绳子在窗户外面。洗了衣服伸手挂出去,不在屋里挂。卧室是真不大,但能转开。家里装修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打成柜子,这些柜子贴一层膜,跟新的一样,不影响使用。 屋里的旧家具旧家电,人家也都搬走了。叫了保洁一清理,家具一入户,这就能住了。 搬家的时候都已经国庆假快过去的时候。四爷这钱来的有点悬,因此两人没声张。对外的说辞就是租的房子。原来的房子不到期,林雨桐给田园和温娜打电话,问他们租不租,要是嫌弃房租贵,可以再找两个女孩一起租。里面能住两个人客厅其实也能住两个人。四个人一个月才一百。而且那些家具之类的林雨桐也不带了,这笔就省下来了。两人现在都有工作,试用期下来也还行。两人应了,赶在国庆的最后一天搬进来。室友可以慢慢的找嘛。至少这个冬天,这里有暖气,面积不大,收费不高,不会太冷。 这边闹闹哄哄的,蔡晓娟才知道林雨桐搬家了,“都没住够三个月?咋不住了?” “这边拉网线不方便,找了个通着网线的房子。我这电脑弄回来都没排上用场。” 这倒也是! 蔡小姑就道,“你要搬咋不早说呢?我在我家晓娟这里一住就俩月,总说找房子呢,找不到合适的。你这有合适的,也不言语。” “我不知道你要租,房子已经转租给我同学了。” 蔡小姑马上就道,“那咱们合租?” 田园摇头,“住不下,房间太小了。回头我妹妹来,估计还得住。”她可是怕了这个阿姨了,嘴太坦言了。 人一出去,两人就跟林雨桐吐舌头。 别管大小,自己的房子就是舒坦。就是在里面花钱装修或是买合适的家具,我知道我在给我自己的地方花钱。就像是这小窝,被四爷给收拾的很不错。 把从阳台那边隔出来的房间暂时当书房使用,桐桐不是打算写小言情吗?写。网线给你拉进来,一切给你准备妥当——写! 不管是二三事,还是七八事的,写出来我要看的哟! 林雨桐:“……” 写就写!谁怕谁? 真要写二三事的话,把网站的文翻了一遍,没这方面的呀。知道得看看大家都喜欢看什么样的。 然后突然发现特工穿越文特别多。 穿越啥穿越!咱不写穿越。我可以写一本——九尾妖狐。 四爷瞥了一眼书名,给她改了一下:代号‘九尾妖狐’。 哦!怕人家以为是神话故事。 “行啊小哥,给你笔你都能写了。” 呵!我还没惨到要扒拉一层皮去换钱的份上。 林雨桐:“……”你在嘲讽我。 是的! “你嘲讽我我也要写。” 然后四爷发现桐桐真的在些,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她的表情肃然,好像又成了那个妖狐,天下无她杀不了人。 他悄悄的过去,将桐桐的手机拿了。两人把两人的手机都调成静音,这个时候,她不希望人打搅,她的手在打字,可脑子里是那些一起同声同死的袍泽。 桐桐的手机一直一闪一闪的,有来点闲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他没管,一会子短信又开了。四爷特别不爱看短信,发起来又麻烦,看起来又费劲。但还是点看扫了一眼:姐,忙完回个电话。 四爷轻轻放下,没叫桐桐。 直到桐桐啪的一声,重重的敲下一个符号键,然后往后一靠,闭上眼深呼吸。 四爷故意打搅她,“回个电话,陌生号码,短信里却把你叫姐。” 高中生现在也没手机呀。 这一打岔,情绪一下子给没了。她拨了号码打过去,是个青涩的男孩声音,“姐——” 声音很大。 “小椿?”是原身的弟弟林雨椿,高二了。 “这是爸的手机,两百块买了个二手的。”那边嘻嘻哈哈的,“你以后有急事就给爸打手机。” 好!知道了,“今儿周六是?” “对!才回来。”林雨椿又问,“玉材哥结婚你回来不回来?我怕你得回来一趟?” 林玉材是二伯家的大儿子,却比林雨桐要小一岁。初中没念完就打工去了,这是回来结婚了。 这是非必要不用回去的。 她才这么说,林成河就在边上道,“那你是胡说八道哩!你兄弟结婚呢,正儿八经的事嘛,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又不是远的在天涯海角,这就在跟前里,坐车一钟头都到了,有多忙嘛,回不来?” 张巧凤在边上气道:“娃回不来肯定是忙的嘛,礼到人不到就行了。还非得叫娃折腾一圈!折腾啥呢嘛!”跟着就对着电话喊,“你甭听你爸的,顾不上回来就不回来。哪里那么多讲究呀!” 林成河也对着电话喊:“娃呀,可不能听你妈的!社会上的事你妈就不懂!你以后要在单位上混呢……” 我的单位不用我混!我写写小言情,该混啥嘛?! 那边还在絮叨,“这做人要比做事重要哩!人要活的人人爱,你就得事做的人人敬。你这不回来,人家说啥?说是‘王八有钱出气粗,侄儿有钱不人叔’!面上不说咱,背后肯定要骂哩。你毕业了,工作了,这就是大人了嘛。你说爸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有!有!谁敢说你没道理? 但是,我现在有个啥钱了有钱了!还王八有钱出气粗。 林雨桐敲着桌子,“日子订的是哪一天?我这配音得提前给人家调整时间。” “月底嘛!日子订到月底。”林成河那声音都高兴起来了,“那你一个人回来呀?还是?” 一个人嘛,要不然呢?我从哪找个人跟我一块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0章 这代人呀(11)九更 这代人呀(11) 月底, 天已经凉了。 天凉了,人也瘦了。瘦了——是穿衣服更好看了。 太阳不晒了,最近非必要也不出门了, 所以, 人也白了。白了——是不挑衣服的颜色了。 堂弟结婚,穿喜庆点。天也冷了,选了件红黑格子的毛呢大衣,这就行了。 “真不用我跟你回?” 林雨桐看他, “你确定现在跟我回?” 那还是算了,我家那黑窟窿一眼看不到底, 但凡挨着的人都有点怕。 “我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去学校食堂吃。”方便还便宜。 这是住在这个家属院之后最方便的一点了。家里有两人的时候做饭吃, 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骑着自行车, 三分钟可以抵达师大的食堂。想吃什么吃什么, 便宜又好吃。在这里基本是三块钱就能吃饱吃好。 嗯!知道了, 放心走你的。 把桐桐送上出租走了。一个人带着两个大包,里面都是给家里买的衣服。从这里坐车得去车站, 然后还得拎着进站,老远的路呢。 四爷在考虑弄一辆二手的面包车用。好歹说走就走,不那么累人。 林雨桐没拎着包进站,就在车辆的车站口等着呢。如今又不是高峰期,车是坐不满的。到了出口这里,售票的就喊呢, “到魏县的有没有?马上走了!还有座。” 林雨桐一招手,人家停下来了,把她的包给接上去,她马上上了车。才站稳, 这就动了。前面的作为没了,最后一排整个都空着呢,林雨桐坐过去。 也确实是不远,四十分钟后到县城,然后坐出租,十块钱就把她放在家门口了。 林家——不富裕。 站在门口打眼一看就知道了。大门倒是铁架子,原本是想弄松木板,做个气派的大门。可惜,有构想了,钱不到位。就用窄窄的杨木板都订在铁架子上。杨木板还没上漆,长时间的暴露在太阳光下,木板的毛毛糙糙的,有些发白。上面还有一些留言。在没有电话的时候,亲戚家有个红白喜事,过来给你报喜或是报丧,你家门锁着,没人。人家就捡了土坷垃或是石灰,在门上写上:某某某家有某事,特来请过。 谁家的大门上,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痕迹。不过人家的大门刷漆了,写上之后湿抹布一擦,干净了。这杨木板门上,却真擦不去。 再看那对着巷子的两扇窗户,没有玻璃。就是用通明的塑料布订着呢。 此时,门半开着,她推门进去,喊了一声“妈——” 一个齐耳短发的妇女从后院闪出来,一看见她就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手一拍,又拍大腿,“我就想着你快回来了,赶紧从你二伯家往回走。才进门,把猪又喂了一回。还真就回来了。想吃啥,妈给你做。” 不到饭点呢。 张巧凤上下打量自家闺女,“瘦了,没吃好饭。” “咋没吃好饭?”林雨桐跟着往屋里去,“自己能做饭,又能在食堂吃,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吃的好着呢。我是减肥了!” 那也是胖着好看!太瘦了。 进了屋子,屋子里也简单的很。正对门一个方桌,两边放着圈椅。一个圈椅挨着炕,一个圈椅挨着柜子,窗下一个小柜子,柜子上防着一台不大的彩电。 还没坐下呢,家里的座机又响了。哦!座机就放在炕头,为了半夜接电话方便的。 张巧凤一边去接电话,一边道,“肯定是你爸!” 果然林长河的大嗓门从电话里传出来,“这怂女子回来没有?回来就过来吃饭嘛!还叫人三催四请?” 张巧凤白眼一翻,啪的一声叫挂了,回头就道,“你爸现在得势的很!觉得有脸了,在人前说话那声气都不一样咧。” 林雨桐就笑,“那就过去。” 张巧凤赶紧问,“身上带钱着没有?” “带着呢。”咋的了? “你萍姐带着娃来了,你头一回见人家的娃,当姨的挣了钱了不给面上不好看。”张巧凤说着就锁门,完了抬手帮闺女整理头上的碎发,“娃呀,你长大了。活人嘛,要多想想。你爸说的话有时候不全错的。活人难,难活人。以后就知道了,人是越活越难。” 林雨桐抽出一百:“我单独放出来。” 嗯! 张巧凤又从身上摸出一张五十,几张十块的,“你苗姐也回来了,昨儿都回来了。你等一会子自己去问问,看你苗姐给了人家娃钱了没?要是没给,你俩商量着给。要是给了,你问问给了多少。别弄的人家给了五十,你给了一百。再弄的你苗姐没面子。” 林雨桐:“……”这是后把手教闺女咋处事呢。 行!各种面值的都装上。 张巧凤说的萍姐,是大堂姐。大伯家的闺女,比原身大半岁。其实是一年的。林雨萍小学没念到三年级,不上学了,在家务农,干家务,人特别泼辣。二十岁嫁人,今年添了个孩子。 至于林雨苗,是四叔家抱养来的。当时说是四婶不能生,家穷兄弟多,娶不上媳妇之下也不挑,不能生也娶。娶进门就抱了个女娃,就是林雨苗。比原身只大十天。两人同龄,一起上学,成绩不相上下。但自来存着较量的心思,谁也不服谁。高考呢,原身距离本科线近一点,差三分,上了师大的专科。林雨苗呢,差了十一分,上了地区市的师范学院的专科。两人一起毕业的。 林雨桐捋顺了关系,就问说,“我苗姐的工作签了?” “支教去了!”张巧凤就道,“也是请假回来的,就在北边的榆县,说是支教两年。” 林雨桐在心里点头,支教两年回来的,基本都安置了。而且都在市里面。 挺好的! 张巧凤紧跟着又道,“人家不是一个人回来了,带了女婿回来了。”说着,就斜眼看过来。 林雨桐:“……”我这工作也没差呀!怎么人家带个人回来就能把风头彻底的压下去。毕业了不找对象,找了对象不带回来,好像在大家眼里,就是罪人! 她苦笑不得,挎了张巧凤的胳膊,“你跟我爸还得给新女婿钱?” 那肯定呀!人家娃带着点心带上烟酒上家里去了,能不给个红包? 林巧凤还小声道,“挺活道个娃!家就在省城跟前的周县。大概家里也是农村的,到咱家这边肯干活。你悄悄去,人家娃开着拖拉机拉过事用的桌子,清垃圾,啥活都干。” 你在给我递话!意思是别叫人家的女婿给比下去。 娘俩嘀嘀咕咕的,眼看就到二伯家了。 林长河站在巷子里,好些帮忙的男人都站在这里,一瞧见人过来,就都朝这边看。 “这娃才是的!”林长河站在巷子中间,带笑教训闺女,“见人不会叫?笑啥笑?那话咋说的?见人一笑,必差一窍!你这学上的,越学越回去了!人家电视台也不知道是咋看上你的。” 已经开始写小言情的且不打算在电视台干的林雨桐被架在了高处。有一天我说不在那里干了,是不是别人得以为人家不要我了。 她看出来了,当爸的这是凡尔赛了。先抑后扬、明贬暗褒,自说自话,玩的那叫一个溜。 林雨桐笑着叔叔伯伯一通叫。 有人就说,“娃好着呢,你一天大声小气的当着人老说娃干啥?” 林长河哈哈就笑,抬手就拍闺女,“饿了没有?去后厨吃饭去。今儿的蒸碗味道美的很,给你留着呢。” 林雨桐这才脱身。喧喧闹闹的,一进大门,大伯娘就喊,“咋一个人回来了?对象了?不是谈了对象了吗?咋还藏着不敢叫见?” “太丑了,怕见人。”林雨桐跟着开玩笑。 二伯娘掀开门帘出来,拍在她肩膀上,“说真的!打电话叫回来嘛,这还真不叫大家见了?” “真的忙着呢。”林雨桐再三解释,“又不远,想回来抬脚都到了的事。有空了就回来了。” 林雨萍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粗声大气的,“都知道抬脚就到的事,咋就回不来了?今晚六点往回走,到家最多晚上八点。明天早上六点走,赶上班也到了。” “好我的大姐呢,晚上回来早上走,这辛苦的不是我姐夫是不?”林雨桐笑着往回怼。 林雨萍啐她:“这还心疼上了?你羞不羞?!” “不羞!”说着就往厨房去,“赶紧的,回来还没吃饭呢。不给我端饭是啥意思嘛,不带人回来还不叫吃饭了?” 嗯呢!连对象都带不回来,啥光环都给你抹了。 说说笑笑的,把进进出出帮忙的,家里的大小人等,都认了一遍。 这个说她瘦了,那个说她白了,回头有有人说变的好看了,到底是长大了。喧闹又纷繁的环境,跟谁都得应酬着说话。 林雨苗站在林雨桐边上,“难受?” 自己还行,但换成原身,肯定特难受。 刚出校门的学生,其实心理上还把自己当个宝宝,可实际上,大家已经把你当大人了。 大人,有大人的行事准则! 带着稚嫩的脸闯入大人的世界,骤然间,当然会无所适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1章 这代人呀(12)一更 这代人呀(12) 两人说着话, 不等林雨桐问她给了林雨萍家的孩子多少钱,对方倒是先问了:“你打算给多少?” 林雨桐迁就对方,教师的工资没那么高, 支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补贴, 她就道,“你大,我随你。你给多少我给多少。” 林雨苗就犹豫了一下,“五十行不?” 以现在的收入, 不算少。 “行!” 吃了饭,两人塞给人家孩子五十块钱。 其实叫回来也没啥具体的事, 那么多人呢,啥活也不用干。家里那么些人帮忙,你坐着不动有不对。去干点啥,也不行。事主家的人啥事都干了,那要帮忙的人干啥?大家还以为你们嫌大家干的不好。 所以, 坐没坐的地方, 站没站的地方。远离人群,人家说你独,说你傲。跟大家一说话, 他们要么打听你的工资,要么打听你对象是干啥的, 要么打听你们这种单位的人都是咋干活的。因此,她和林雨苗这样的, 就属于比较特殊的一类人。 林雨萍过来过去的,跟村里的大娘小媳妇的说笑,然后总要把两人指点一下,“念书都念成书呆子了, 蔫不叽叽的,都不知道跟人搭话。” 林雨苗伸手,“你忙你的,你把娃给我,我俩今儿就给你换着抱娃。啥事都没抱娃的事大。” 宝妈最希望听的就是谁能替我抱会子娃,赶紧塞过来,“这还像个当姨的嘛。看你俩穿的洋气的,常给把尿,尿到身上我可不管。” “尿就尿了,亲外甥女我俩还能嫌?”林雨苗接了孩子,找了个凳子坐,低声就道,“可算能坐了。咱俩换着抱娃换着坐。” 林雨桐跟林雨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个过来问一声,“小桐,你这一身衣服美的很,多少钱买的?” 有点贵!这个价不能说。 说实在的价,人家就会说才挣了几天钱?家里爹妈过的是啥日子看不见吗?一点不顾家。 说便宜的价,马上就会有人接一句,“你给咱也捎带一件,我看着挺好的。” 于是她只能道:“同事去那边出差,叫人家捎带的。钱从奖金里扣,这个月还没发,扣多少还不知道。”然后把人给打发了。 等会子又有人问,“你们单位是在东环路上,我表哥家的娃在快餐店,整天给电视台送快餐呢。我给他说有个叫林雨桐的在电视台上班,他说他问过了,没有的!你说的电视台跟我说的电视台还不在一块?” 这是那种不信你在那里工作的人,觉得你家吹牛,我就要戳破你。 看看!过度的炫耀之后,这就是后果。 林雨桐就问,“在东环路呀!不过有食堂,二十四小时都有热菜热饭,为啥要定快餐?是不是外来的演员或者团队定的饭?那送餐的进不去大楼呀,都是团队派人去门口取的。电视台有啥人,外来的咋可能知道?” 就算知道,人家忙忙叨叨的,为啥要费心思告诉你?! 把人给顶回去了!这得多闲得慌,还得叫亲戚去打听打听。 天一黑林雨桐就回家,张巧凤跟着回。主要是年轻的小伙子帮着新人‘烘’新房,要热闹到挺晚的。结果前脚到家,后脚林成河就回来了。 闺女明儿吃完喜宴就走,今晚再不回来说说话,明儿哪里有什么时间。 一回来,不可避免的就问起对象,“啥情况,还不能跟家里说?” 说是要说的! 林雨桐皱眉,这事终归是瞒不住,迟早家里都得知道。同意不同意的另说,先把情况摆在明处,那家的情况确实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 四爷买房的事暂时也不能言语,关键是她发现这个林成河有些爱炫耀。买房这事要是炫耀出去了,就原身家庭那个情况,四爷这么一买房,人家会说啥?四爷不是说不管老家,但这钱属于拿出来就有争议的钱,自己偷摸买了没人知道,放在老家那会是啥效果?毕业三月买的起房?这是咋挣钱的? 没必要! 因此她把情况给说了,“就是我小姨他们村的,姓金。三个儿子考上大学,一夜白发那个……” 林双喜和张巧凤都皱眉,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暂时都没有说话。 两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林长河才问了一声:“金双喜?!”问的时候脸上没有了笑,神情也严肃了下来。手里捏了烟,点了几下才点着,然后颤抖着手夹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林雨桐‘嗯’了一声,“我谈的这个是金家老二。老大读研呢,老三大二。” “毕业了……干的啥工作?”林成河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网络维护。”林雨桐就道,“暂时做的这个。” 暂时的?临时工? 都打工的了,还分什么临时工不临时工。不嫌弃工资低都能当长期工,嫌弃工资低,随时都是临时工。 她摇头,“不是!是有别的规划。暂时先做这一行。就跟我一样,我也有别的职业规划,暂时干这个过渡一下。总得有收入!” 他们不懂啥是职业规划,也不明白这规划不规划的意义在哪。他们只看最直观的:第一,稳定不稳定。第二,收入可观不可观。 林成河也这么稳的,“一个月能挣多少?我跟你妈也不懂,你现在也大了,上了学在外面长了见识了。就你自己说,他挣的能养家糊口不?” “能!” 林成河又不言语了,三两口之下,一根烟抽到了头。回头又摸了一根烟,继续点上,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得有半个小时,他才开口,“这事得你自己想好。你得知道,如果选错了,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嗯!知道。” 林成河又是沉默,脚不安的蹭着地面,一下一下的。良久之后,才道,“你要是都想好了,那下次回来,就把人带回来。” 嗯? 这个决定叫林雨桐有些惊讶。在农村,一般不到订下来,都不往回带。带回来就跟宣布俩孩子的事订了是一样的,再要是换人,更丢面子。 林成河似乎明白林雨桐的惊讶,“你爸我爱烧包,但我也只炫耀你跟小椿。我就是得叫人知道,我娃是能耐人,我娃成才了。你将来干成多大的事,那是你的成就。但你跟小椿将来站出来,咱在人前,这就是我跟你妈这一辈子的成就。”说着,他一顿,“东街那张家的女子嫁了个城里的有钱人,他出来烧包人家背后就骂呢,为啥呢?因为不是自己自强挣来的。我烧包背后人家也有人讲究,肯定有人说,你看林成河一天天的得意的样子!哪怕这么说了,可他们心里都知道,我得意的不怕人讲究,我娃给我脸上增光了。人这一辈子最该得意的就是娃出息。多少人在家里都教育自家的娃,说你跟林家的女子学学,好好念书,叫你爸你妈出去脸上也光彩光彩。”我就是虚荣了,可谁没有虚荣的时候,“爸这虚荣,大部分人能理解。但爸不是啥时候都虚荣的。尤其是婚姻这事,我跟你妈只能说叫你慎重,但干涉……日子是你的,得你过的心里舒坦,这才是根本。想叫你嫁个条件好些的不?想!想叫你嫁个家在城里的,房的啥的都有的人家吗?想!可真要找个条件不好的,我跟你妈能拦着不能?也不能。”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在努力的组织他的话,“这金双喜我认得,人是好人。两口子都是好人!正人!没有歪的邪的,也还通情达理。一辈子勤快不?跟我跟你妈一样,起早贪黑,累死黑活,干的比谁都多,钱却没落下,还拉下饥荒了。可人这有钱没钱,不是量人的尺子。你跟椿子自小,我就给你俩说过,别管谁多有钱有势,你多穷困潦倒,见了人家你别弯腰,别屈膝。别管谁多没钱,多落魄,你多有能耐,多有钱,你都得人家恭恭敬敬的,客气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家的穷根也没扎到深沟里去!”他说着就看林雨桐,“但你自己得知道,越是条件不好,你就越累。人到世上,本来就不一样。有些人站在平地上,有些人站在楼顶上,有些人却站在沟里。站在平地上的人,努力一把,就上个台阶。楼顶上的人努力一把,人家叫更上一层楼。你跟你谈的这个娃,跟咱大多数考出去的农村娃一样,你们是从深坑里爬出去的,父母累死累活,举着胳膊垫着脚尖,最多把你送到平地上。我跟你妈也没有想着说,叫你站在平地上就得回头拉我们一把,没这想法,你把你过好就行。” 可又有几个被父母托举上来的娃,能看着父母站在坑里而不拉一把。因为托举我,你们越陷越深。当我站在平地上,回过头,看着父母在坑里挣扎,又有几个人忍心不伸出手拉一把。于是,站在平地上的我就一直佝偻着,使尽浑身的解数,托着拉着往前走。曾经一起站在平地上的人上了台阶了,我还在原地挣扎。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我放不下身上这包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2章 这代人呀(13)二更 这代人呀(13) 以为很难说通的事, 没想到是林成河是这样一个态度。 张巧凤一直没言语,但林成河说话的时候,她静悄悄的听着, 也没说反驳的话。 林成河觉得他想说的都说完了, 暂时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能说的了。就扭脸看张巧凤,好像在问:你还有啥要补充的。 张巧凤摇头,只跟林雨桐道,“带回来, 我跟你爸也不提前过去见人。我给你姨家摘哈密瓜的时候见过金家的两口子。干活利索,话不多, 人实诚,两口子本身长的都不丑,这娃嘛,至少也是模样周正。周正就行了,人嘛, 大差不差的, 多好是好?都是普通人,推到人群是寻不见,但也不会丑的叫人一眼看见, 这就行了。男娃嘛,有个男人样就行。再说这脑子, 能考上大学这就证明脑子好着呢。还有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家里养不起少爷。再是一个……我跟你爸去见人,少不了耽搁你俩的工作。还得叫人家娃多些不必要花的钱,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这么一说, 林雨桐都觉得不叫提前见人有点过分。 她马上道,“其实这回回来想叫你俩跟我一块起,在那边呆两天。主要是去医院,给我爸看看肩椎腰椎和你的腿……” 原身并不知道父母身上有病,应该是这两口子没有把这些病给娃们说过。可林雨桐抬眼一看就看出来了。林成河的腰椎问题不小,干一天活回来,躺在炕上疼的够呛。张巧凤的腿肯定是滑膜炎,干活太重,甚至与半月板都磨没了。就算给中药叫贴,叫洗,叫吃,也得有名目。 一说看病,两人的手腰的跟拨浪鼓似得,“不去!不去!不去!” “谁身上没病?干的多了就疼,不干就不疼。这都不叫病,也不要人命,看它干啥?白花冤枉钱。你把钱攒着,用在你紧要的地方……没事干了?跑去看啥病呀!” 说不听! 林雨桐就指着张巧凤的膝盖,跟林长河道,“我妈这膝盖再不看,最多十年,非得换个膝盖不行。都不说换膝盖得遭多少罪,你知道这手术花下来多少钱吗?成十万的花!人家还有保质期呢。假的膝盖撑多少年?十五年?二十年?” 张巧凤不以为意,“到那时候都老了,大不了不动。” “不动谁伺候呀?我爸?现在不想给我添小麻烦,十几年后就是个大麻烦。到那个时候我有孩子要管,椿子才工作没几年,结婚生娃,咋有精力管?身体好,没大病,能自理,这就是对儿女最大的好。” 林长河看了看老婆的腿,“真这么厉害?” 真的!“我同事她妈还去国外做手术去了,早期就跟我妈这一样,后来就更重了。人家说了,要是治疗的早,草药慢慢治,效果特别好。” 草药不贵,对? 对呀! “就是前期得做检查,花那么几百块钱的事。”林雨桐这么说的。 林长河就看张巧凤,“我这不要紧,你那个重,咱去瞧瞧去?” 对嘛!好容易给说通了。 林雨桐才叫两人看包里的衣服,“都是打折买的。批发市场里的东西,便宜的很。” 一听说是批发市场买的,两人都没言语。下乡人去省城,首要打卡地就是批发市场。真觉得热闹、货全还不贵。 而且里面一半是给椿子买的。她的记忆里,是个邋遢的男孩。再想想,不是孩子邋遢,是他穿的衣服永远邋遢。初中了,还穿姐姐的旧衣服。那时候流行过一段时间格子衬衫。但很少有小伙子在镇子上穿红色的。他就穿了,然后成了一个学校的流行风向。回来说的时候原身的感受又酸又涩。 因此,她给半大小伙子买了运动衣,里面的毛衣线裤,牛仔裤夹克衫,冬天穿的羽绒服都给买了,再按照记忆买了两双运动鞋,外带一个背包的书包。因为椿子至今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每周来来去去的都背着家里做的那种布包。而且,上学去得带着馒头的,每周十块钱,买点稀饭热汤就行,馒头带着,家里做的菜用罐头瓶装着,就是这么吃的。 这个多少那个多少,都是林雨桐胡诌的价格。 说到很晚,才都睡了。东屋住父母,西屋是椿子的。挨着厨房的一间厦房是林雨桐的房间。里面是炕,规整的齐整。躺下了,林雨桐才给四爷打了电话,告诉他明儿带林长河和张巧凤过去。然后把两人的态度都说了一下。 顺利的叫四爷有点不能适应,“行,上了车告诉我,我开车接你们。” 借车? “我明早去买一辆。”四爷就道,“上回给那二世祖改车,车店的老板跟我一直有联系。他大概是看上技术了,挺会套近乎的。他有一辆二手的面包车,七成新。几千块钱的事。” 驾照呢? 现在考驾照真不到难的时候。就是找驾校去,人家直接告诉你,有两种价格的。一种你自己去考,不保一次过的。还有一种,保你一次过的。 怎么保?还不是多交点钱,那些手续人家给你办到头了。会开车办驾照就特别容易。 你这一天天的,认识的都什么呀,三教九流的,没有你不认识的。 行!卡在老地方,想买就买。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今天大家更忙了,人也更多了。家里的老亲戚聚集在一块,这个姑奶奶那个姨奶奶的,被人拉着把相同的话说了N多遍之后,新媳妇来了,大家终于去谈论新媳妇去了,那可太好了。 然后喜宴一开,大家入席。林雨桐和林雨苗挨着坐,那边是他男友,叫周飞还是啥的。两人以前是同班同学,现在是同事恋人。这边坐着林雨萍和她老公陆大军。 陆大军拉了周飞喝酒,林雨苗就拦呢,“我们吃了饭就得走,喝不了。下回!” 周飞也赶紧接话,“下回我回来,带瓶好酒。咱好好喝。” “下回是下回,这回是这回!”陆大军坚决不肯,叫上几个小舅子一块,林家老兄弟四个,下面孩子有九个。四叔家抱养了一个之后,结婚了发生四婶是能生的,又生了俩。家里的孩子多起来了。有上学的不在,没上学的都来了。可年纪都不大,十五六,要懂事又不懂事的年纪,跟着瞎起哄。 林雨桐就皱眉,“不跟着你哥敬酒去,在这里干啥呢?姐夫是贵客,你们几个是主人,该你们该干的事去。自家人想喝,找个清闲的时候,咋喝不行?” 最烦这种的,自家过事呢,亲戚都没闹酒的,自家人跟自家人就闹起来了。 几个小的被训走了,林雨苗才松了一口气。催周飞吃饭,“咱俩填饱就走人,不用等酒宴完了。赶车呢!” 林雨桐就点头,“对!挺远的路,来回还得倒车,赶早不赶晚。” 把陆大军的话给挡回去了。 这两人麻溜的,就着菜塞了两馒头,林雨苗就先跟四叔四婶去说了,意思是要赶紧走。四叔特别不高兴,“有多要紧的事?饭都吃不完。就你们忙?” 林长河就说林长湖,“你看你,娃回来心到了就行了。这路上的事谁说的准,万一耽搁了呢?叫娃赶紧走……”说着就给林雨苗摆手,“别管你爸,你爸喝了几杯酒。”又说周飞,“头一次回来就遇上事了,叫你跟着忙。女婿是门前的贵客,过年得来。来了三伯拿好酒,好好招待咱家的二姑爷。” 周飞就拉着林长河的手,“三伯你注意身体。” 林长河亲自把人往出送,送到巷子口才转回来。 吃喜宴的摆着一巷子,这个问那个问的,林长河也一样炫耀,“我这俩娃都是教书的,带的毕业班。怕把娃的课的耽搁了,叫娃先回,路远,赶早不赶晚嘛。” “娃们都出息!” “那是!我家这苗苗娃好,找了周飞这娃,更好!”一路把新女婿都捧着,人送出去了。 这边陆大军嘟嘟囔囔的,“上了个学,了不起了?一个教书匠,挣下的不够一晚上花销的,看那个牛气的样子。”说着,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跟林雨桐说话,“小桐,那电视台的主持人啥的,是跟电视上的一样好看不?听说那些人都是那些煤老板的情人,给钱就跟着走的……” 放屁! 林雨桐懒的搭理,想着起身要走了。可桌子挨的近,自己得走就得叫另一桌的让一让。 结果就见林雨萍嘴角一撇一撇的,斜眼看陆大军,“喝!喝!喝!就知道喝!怂能耐没有,就知道灌马尿,咋不把你喝死算逑喽!” 陆大军立马瞪眼,“念叨你妈呢!喝死你全家我都死不了!” 这话声音不小,周围吃喜宴的都停了筷子朝这边看。 本来要走的林雨桐啪的一下把筷子给拍桌上了,“大姐夫要喝是?行!来来来!我跟你喝。”说着,从隔壁女客的桌上拿了开瓶但没人喝的白酒,跟陆大军手里的瓶子碰了一下,就拿着瓶子吨吨吨的一气半瓶子下去了,然后看陆大军,“喝!” 周围几桌都没人说话了。林长河拉了要过来的林二伯不叫动,“谁都不准过去。” 林雨桐盯着陆大军的眼睛,再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3章 这代人呀(14)三更 这代人呀(14) 陆大军的脸臊的通红, 拿了瓶子三五口下去胸口就烫的慌。 林雨桐这才过去,拍在他肩膀上,“姐夫, 我家兄弟不少, 但成年的不多。咋?觉得我大姐这是娘家没人给撑腰了?我家好欺负是?你这是跑到老丈人门上骂丈母娘,欺负上门了?”说着就下巴点了点,“喝嘛,我都喝了半瓶了, 姐夫再怎么着,不得一瓶呀?喝!” 陆大军当时就下不来台。 边上就有人劝, “大军,赶紧的,你媳妇回个话嘛。小桐是给她姐出头的,你给你媳妇回话,就说以后少喝就行了!大男人嘛, 给媳妇回话也不是啥丢人的事。” 没法叫当姐夫的给小姨子回话, 人家聪明的给了个台阶。 陆大军还不算笨,然后借坡就下驴,“萍萍, 是我不对,以后不喝了。” “对嘛!”马上就有人说, “肯定是饭前打牌输了,一伙子小伙子没事干, 输了的喝酒。喝的多了,胡说八道哩。” “肯定是的!大军这娃能干的跟啥一样,是喝的多了。” 林雨桐这才道:“喝的多了,萍姐, 那扶姐夫回去歇着。” 然后两口子起来麻溜的都走了。 林长河这才过来,“这些怂娃,喝个酒就闹事。”说着就拉闺女走,“逞能的,赶紧走。” 边上就有人起哄,“小桐好酒量。” 林长河应承着拉了林雨桐就走。到了巷子口,他就喊,“蹲下,赶紧吐出来。” 林雨桐摁了穴位,把酒吐出来了,但把肚子也吐空了。 张巧凤追过来,“你逞能啥呢。” 林雨桐就道,“你不知道周大军说话多难听。问我电视台的主持人是不是谁有钱就跟着谁走,说人家是啥煤老板的情人。就跟他多大能耐谁的认得一样?他这想说啥?他这是想说谁呢?”屁本事没有,见了有本事的女人就觉得人家是靠啥不正当的关系上去的。毛病!就是欠收拾! 张巧凤说你应该是多心了,他周大军没那脑子。 这不是他有没有脑子的问题!他没脑子,信口开河。不说有没有针对,他就是不尊重。连对女性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你说的那些谁是谁的情人这些东西,是一个姐夫该问小姨子的话吗? 两口子在家里拌嘴,口无遮拦这个正常,有些夫妻一张口说话就那样。可在老丈人家那样骂是不是就跟过分。尤其是娘家人坐在边上的时候。 没抽他都是看在今儿自家办喜事的份上。 一家三口都没再回去,借着这个就直接走了。张巧凤心疼的,“我回家给你下面。” “下什么面呀!”林雨桐就道,“收拾东西,咱就走。到借口买几个油心烧饼,我可长时间没吃那个了。先垫点,两小时就到城里了,咱再好好吃一顿。” 好好吃啥呀!那边不是能做饭吗?到那边做着吃。 张巧玲赶紧往后院去,“拿个兜子,摘点菜。咱家这菜可都没打农药。” 林雨桐:“……”行!想带就带。 林长河看她铲了那么些韭菜,就道,“那东西吃不完就坏了,也没处放去。” 干的不见水,没那么容易坏。 不停的说可以了,不用带了,可还是带了半口袋。在路上,张巧玲就说陆大军,“还不是萍萍自己选的?给介绍了一个,萍萍非说人家娃太老实,就爱听这个大军云山雾罩的说话。她见识少,就觉得那胡吹冒聊的那种人有能耐。瞧瞧现在嫁的这个,是很能干。谁给他说三句好话,他就给人使劲的干。给别人下地,大家都是挣钱呢。干一天给几块是几块,装到包里是自己的,对不?他不!谁夸他能干,有本事,谁就是好人。干一天活,人家管顿好饭,陪着喝点酒,那这就是亲人。谁不笑话嘛?” 说这家长里短的事,到城里真不需要多长时间。 一下车就看见四爷了,林雨桐招手,提醒这边两口子,“这不是,人来了。” 然后两口子就瞧见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走过来,干干净净的。深色的长风衣,搭着浅色的毛衣,休闲的裤子运动鞋。那头发跟现在这些年轻人不一样。如今这年轻人头上染的五颜六色的,身上的衣服不是窟窿就是挂满链子,这孩子清清爽爽的。大眼睛高鼻子阔嘴巴,站在人群里一眼就瞧见了。 这还真是想不到,这家的孩子长了这么一副好模样。 “叔,姨,东西给我,我来。”他一个人把东西都给拎了。 这两口子对视一眼,看闺女。 林雨桐低声道,“这就是金思业。” 哦哦哦!挺好的。 四爷带路,从乱糟糟的汽车站出去,找到了停车位上的车。七座的面包车抱养的不错,里外看着都挺新的。包直接放车后面,林雨桐叫父母先上车,她自己往副驾驶上去。 林长河就道,“坐公交不是挺方便的?还专门借个车干啥?” 林雨桐回头,“没,自己买的。出门方便。” 林长河听桐桐说这金家的孩子是搞网络维修的,他认为就是得到处跑的那种。这里有问题了,就去这里。那里有问题了,就去那里,“要是工作需要,是得买一个。” 林雨桐也没再解释。 四爷就跟林长河搭话,“叔,听我爸说咱们家那边今年欠收了?” “倒春寒,啥也没了,耽搁了一季庄稼。”林长河看着几年不到的省城,感觉变化还是挺大的,“今年出来打工的人多,都是去南边去了。不知道是啥厂子,反正一去就是几口子。我呢,是家里撂不开手。椿子正上高中,正是要紧的时候,要不然,也想出去呢。” “不出去了。我爸前段时间来,说是在工地上找了个看门的活,被我给送回去了。我俩现在挣的还行,多少是能给家里贴补一部分的。照我说呀,您跟我爸,也别折腾别的了。我们投资,给你们弄个农资店,卖个农药化肥塑料膜这些动。成本没你们想的那么大,好些都是人家厂子帮着铺货的。有个人看店,地里收多少算多少拉倒。” 林雨桐想想,这也是个办法。这活是真不辛苦,就是守着店嘛。她就道,“沿路的院子现在也不贵?” “倒是不贵,一两千块钱就能买一院。” “那就买一院。咱家那院子就先放下……” 这么有商有量的,初一见面的尴尬一下子就没了。四爷对肥料那熟悉的很了,什么东西是怎么一回事,说起来比老农都老道。做农民的谁能不懂点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这什么作物,父本是怎么怎么的,母本是怎么怎么的,跟林长河可有东西聊呢。 林长河就发现,这小伙子要是种庄稼都是一把好手。要体格有体格,要知识有知识的。一路两人说的热闹的很,都没林雨桐插话的地方。然后都没咋注意,车就进了小区了。小区里没多少私家车,因此也不缺停车的地方。车一直停下自家的窗户下面,一次到位。 两口子下了车,“这就是你们租的地方?”小区环境不错呀。 四爷取车上的东西,林雨桐先往里面走开门,“进来看看。” 屋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沙发茶几电视饮水机,这就是客厅了。餐厅有点小,但地方也够用。餐厅靠里是书房,能看见书桌书架还有电脑。 这房子不错呀! “进来呀!”头一次上门,像是做客。 哪哪都不太自在。 林雨桐换了鞋,挂了包,四爷就进来了。菜啥的放进厨房。 林长河就问,“带着暖气呢?” 对!带着。 “房租不便宜?”张巧凤就咋舌,“怎么着一个月不得五百?” “五百怕是不够?”林长河心疼的,“得六七百?” 差不多! 在家里修整一下,上个厕所洗把脸,林雨桐就说出去吃饭。两口子死活不去,“就在家里吃,锅灶都有,干啥出去?” 行!那就在家吃。 张巧凤往厨房去,林雨桐跟过去,只剩下林成河跟四爷在客厅。四爷拿了烟灰缸,才桌子下面取了烟,主动给点上。 林成河吸了一口,“你俩这事,你爸知道了?” “我爸来过,知道了。”四爷就道,“也来了几次电话,都是想问我打算。他是一直想去家里跟您唠唠的,可这自己知道自家事,我爸是轻易不敢上门。” 林成河缓缓的点头,“那你们俩是咋打算的?” “您要是同意,当然是越早结婚越好。” 林成河又不言语了:“你家……我路过过。” 两家厦房,半间厨房,其他的啥也没有。兄弟三个睡一屋,你要娶媳妇,把媳妇娶哪去?不要求你在城里有房,但至少回家了,我闺女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不是叔为难你。”林成河就道,“你们你们自己过日子,就是在外面买个十套八套的,叔不怀疑你们的能力。叔把闺女给你,不能瞧着她没个自己的窝。” 哪怕在你家的院子里,给盖一间新房呢。 这不算为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4章 这代人呀(15)四更 这代人呀(15) 林成河尽量叫话说的委婉, “你家哥仨个,你先出来工作……” 这盖房子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要非叫你盖的体面, 这就得多花钱。而且, 只花你一个人的钱。虽说你们兄弟几个不计较,但我肯定得计较。我的要求多了,你吃亏。我不要求,我闺女还是吃亏。 反正怎么算, 这都是一吃亏的局。 林雨桐在里面都愣住了,因为那人是四爷, 她也懒的在小事上计较。但作为女方的家长,肯定考虑的就多点了。难道他不知道只盖那么一间新房不体面吗?这亲戚过去送嫁去,人家能不笑话吗?但笑话归笑话,他不能叫四爷盖更多。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兄弟,他先结婚, 他被要求盖房, 其他兄弟就会吃现成的。 他宁肯把那个钱叫省下来,许是这么着就距离在城里买房近了一步。 林雨桐就看四爷,四爷想了想还是进房间把房产证拿了出来, “您看看这个。” 林成河一瞧,这就是所谓的房产证。第一次见! 翻开一瞧, 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自家闺女的? “没!他买在我名下的。”林雨桐从厨房闪出来, “这事之前没敢说。之后您也别往外说,咱自己知道就行。” 林成河拿着房产证颠来倒去的看了好几次,好似在找这东西作假的证据。然后皱眉,“贷款买的?” 那不得自家闺女背债务? “要是贷款了, 人家银行能给咱房产证?不得压在银行人家才放心呀?”林雨桐就接话,“全款买的,花了十一万。家具配齐,一共花了十二万多点。再买了一辆车,一共十三万。” 她拿了房产证给张巧凤看,“这东西假不了。” “哪弄的那么些钱?”张巧凤没忍住,直接给问出来了。 “帮着联系了个大单子,提成得来的。”林雨桐这么解释,“电脑那东西贵,有些单位要的多。买了这房子,我俩没跟任何人提过。” 张巧凤看自家闺女的眼神就有点奇怪,怪不得住一块了,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呀。愣是叫人家背着爹妈买了房还买了她的名下。那你回去不说!当时你爸说的好听,可昨晚上一晚我俩都没合眼。想起你将来那日子就犯愁。 林雨桐:“……”好!就这么误会。女孩有点心眼,出门爹妈不操心呀!她就低声道,“还是那个话,这事谁都先别提。” 肯定不能提呀!这不是一星半点的钱!真买房了,要是在他们儿子名下,那边爹妈绝对没二话。可买在你名下,这可就未必了。 那林成河就不能说别的了,剩下的事叫人家下伙子看着。要是自己有本事,人家想给老家把房子盖好点,不在乎谁吃亏谁占便宜,咱就不好再说别的了。当儿子的孝敬爹妈原也应该。那就这样! 知道房子是自己的,这心态就不一样了。林长河里里外外的看,“明儿早起,咱俩把灯擦一下,这灯罩肯定常时间不擦了。” 保洁不负责擦灯泡。 张巧凤做饭也不拦着桐桐切肉了,“咱把房子都收了,这事就抓紧。找个周末,叫人家爹妈也来一趟,也叫人家那边的妈见见你。见了人了,要都觉得没啥问题,就叫他家打发人,上咱家提亲去。剩下的事我跟你爸看着办。” 行!你们说的算。 因着有这个房子,在家里做的这顿饭吃的更舒坦了。难得林成河主动要喝酒,跟四爷一人喝了二两,然后倒下就睡。次卧都收拾好了,把人扶回去,那呼噜声震天的响。还有张巧凤也一样,许是昨晚没咋睡,白天又累又颠簸的。如今是心放心了,能睡的着了。 早起四爷和桐桐起来了,这两口子也没起。早饭没法吃呀,想给两人做体检,就得空腹。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就是这样的,两口子认为闺女在城里有工作有房,以后半辈子都不用操心了,心头的大石头挪开了,这一天的检查再絮叨,两人都乐呵呵的。搞的不像是看病,却像是在哪里旅游。 检查了,还专门去看了中医。回头林雨桐就自己去抓了药,先抓了一个月的药,给分开,叫自己在家里熬。并且把药说的可贵了,“乱七八糟的给放一块,不用就真糟蹋了。这可没法退的。” 这城里的草药都这么贵? 嗯呢! “方子给我,用完我自己去抓。” “用完我去找人家大夫,得换方子了。换了方子我送回去,在咱们镇上抓都行。” 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并没有多呆,因为今儿都周四了,周五下午椿子就回家了,家里不能没人。两人又开车,把人送到车上,下了车就县城,他们倒是常来常往的,不怕迷了。 来回的颠簸了一趟,林雨桐也累呀。 缓了两天,之前的存稿完了,这才继续开工干活。 第二天倒是没有录音,本来打算跟跟四爷去派出所,现在自己的户口还在手里捏着呢,得落户去呀!现在落户基本没有什么太多的条件限制。本来就是大学的集体户口,现在只是把集体户口拿出来,跟房子捆绑好。 结果才出去,就见蔡晓娟带着任涛过来了,走了个面对面。对方没来过,只知道搬过来的大致地址,蔡晓娟还笑道,“才说给你打电话呢,想着这么早你没出门。” 这就暂时走不成了。 “今儿都没上班?”林雨桐给两人倒水。 四爷招呼任涛坐。 蔡晓娟笑了笑,“没上班,过来找你帮个忙。” 嗯!你说。 “那个啥……就是想借你的英语四级证书,对照对照……” 啊? 蔡晓娟白了任涛一眼,“我家这货,没有英语四级证书。” 大专本来也不要求非要英语四级呀!没考很正常。 “他弄了个本科函授的文凭,但人家单位说得要个英语四级证明。他都干了两年了,好容易换个不太辛苦的岗,就差一个四级证书。没法子,买了个假的。能查询成绩的那种!可也没讲过真的,他见过可也忘了细节了,想比对比对,到底有多少差别。” 林雨桐:“……”这种东西咋说呢,之前温娜好像还提过,她也弄了一个假的。反正就是要求的,然后看一下。这个蒙混过关的几率好像特别高。人家只是想比对,她就给取了,把她的和四爷的都拿出来给对方看。 假的确实做的挺真的。 她嘴角翕动了一下,还是啥也没说。 任涛自己也笑,“管他呢!顾不得了!先用了再说。要是将来被发现……那就再说被发现以后的事了。” 两人没咋停留,看好了就赶紧走了。说是请了半天的假,任涛下午还要去公司。 林雨桐和四爷正好要出门,就跟两人一道儿往出走。 蔡晓娟看这小区的房子,“你们租的多少钱?” “七百一个月。”她这么说。 蔡晓娟抬头再看,叫住任涛,“要不咱也在这里找个房子,七百不算太多。把咱们租的那个叫我小姑住着。” “叫你小姑去村里租个房子。咱那边住着挺好的。”任涛就道,“好歹换岗我换稳了再说。” “我咋叫我小姑走?”蔡晓娟拉下了脸,“除非咱们搬走。” “那就咱们搬去城中村。”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蔡晓娟觉得面上下不来,“我在柜台一个月现在七百,出来在超市收银也有五六百。这就够咱们生活了,你的工资还能剩下来呢。” 林雨桐感觉如影随形。他们大概觉得跟个熟人住在一起比较方便,但是林雨桐并不会这么觉得。 两人站在楼下都要吵起来了,林雨桐赶紧打岔,“你们去哪,顺路捎你们一段。”要开车走的嘛。 两人都没坐,任涛跟四爷摆手,“我们再看看房子,你们先忙。” 林雨桐这才得以脱身,赶紧离开。 户口办的很利索,户口本都有了,林雨桐一瞧,“户主!”她哈哈就笑,四爷想落户,那得等领证之后,他以夫妻投靠为由落户。户主还得是我! 四爷拍她,就这点事给她乐的。 不要小瞧这个户口,真的,好些用人单位,人家的要求有一条明晃晃的摆着:要求本市户口! 刚毕业的大学生,要是家不在这个城市。没钱买房落户,那真是很多岗位压根就不看你这个人,你连入场券都没有。 两人开车又去书店,把相关的法律书籍扫了一遍,这才往回走。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小学生放学,堵车了。一扭脸,就看见温娜抱着宣传单,在给家长塞宣传单。有些人顺手接了,看一看;有些人接是接了,扭身塞垃圾桶里去了;还有些烦躁的挥开,嫌弃挡路了。 温娜脸涨红,顿了一下还是勇敢的朝下一个人走去。 “麻烦您看一下,谢谢!” “我们是少儿英语学习班,麻烦您看一下,谢谢。” “您家给孩子报班了吗?我们是双语教学,都是在职老师授课。有兴趣带孩子去试听,谢谢!” …… 车动了,卷起的风把地上的宣传单吹起来,正好贴在了车窗上,挡住了林雨桐的脸。 还好:没有被她看见,我在车里,她在车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5章 这代人呀(16)一更 这代人呀(16) 林雨桐觉得, 四爷当初选这个小区,真真是选对了。 好处不只是地段、社区成熟、人文环境,重点学区这个, 还有无形的好处,那就是人脉。 早上起来,林雨桐习惯于跑步。大学的操场跟那些大学生一起, 跑跑步嘛。甚至还能碰到原主之前认识的同学, 她们专升本后还在学校念书。平时碰不到, 偶尔去食堂,人多也未必注意的到。但有早起晨跑习惯的, 大概率就碰上了。 顺便打个招呼, 相互留个联系方式。没出学校的孩子,只有碰见老同学的欢喜, 别的一点心思都没有。就是说一些找到工作了, 啥时候请客这一类的话。 林雨桐应承着,这都是无所谓的事。一顿自主火锅就全有了。 四爷呢,他不跑步。人家打太极去了,他始终不是很习惯林雨桐那一套呼吸法。觉得太极打着,对健康养生好处都大。这中小区里还玩太极的, 基本都是学校的退休人员。不是换不起新房子, 他们留下来就两原因:第一, 熟悉了。出了门就是老同事,大家能一起玩。第二,带孙子。孩子在门口就学,接送孩子方便。 退休的老头儿里面,有职工退休的,但大多数都是带着职称的。 一群老头中间, 冒出来个年轻人。小伙子打的有模有样的,就比较扎眼了。开始就是打完了各自回家,谁也不认识谁呀。四爷也不凑过去主动搭话。秋里了,几场雨一过去,老小区有些地板砖凹下进去的地方,就积水了。人一踩上去,‘噗叽’一下污水就溅出来了。四爷从电脑城某个正装修的铺子里要了点材料,早上拎着过去。早早的就开始干活了,把那几块地板砖给固定了固定。 来的早的一瞧,就围过来看,“给物业说了多少回了,现在下了雨了,你们才想起来。” 结果四爷一抬头,一白头发老头就道:“还不是物业的。这就是住了老张房子那个小年轻嘛,站在后面打电话。” “邱老。”四爷跟对方搭了一句话,“刚好家里有剩下的料,也不费事,顺手给补起来。” 邱教授一听,这还认识我呢?他就过去瞧,“老张的房子你们买了?” “对!主要是我媳妇是咱们学校毕业的,舍不得咱们这环境。” 这关系又近了一层。 “咱们学校毕业的?如今在哪个学校?” “没去学校,现在在市里的电视台,新闻栏目组里。” 跨行业的很多,这个工作听了这还不错。 然后这么一来二去的,搭上话了这就行了。天一冷,大中午的都喜欢在外面晒晒太阳喝喝茶,在地上摆上棋盘下个象棋。四爷回来的早了,就过去下棋去。这下棋是最容易交朋友的了,尤其是下棋下的好的人,哎呀,特别受欢迎。 而四爷呢,又比较贼。 昨儿,邱老约他今天晚上有空去活动中心去,今儿学校给退休教职工办的象棋比赛就在老年活动中心举行,叫他一块去呢。刚好是周末,四爷也没啥事。晚上七点的比赛,六点半走都算早的了。然后五点半四爷嚷着要开饭。 饿了吗?那下点饺子? 上次家里来带了那么些韭菜,林雨桐都给包成饺子冻在冰箱里了。 四爷无所谓,“成!快点就好。” 转眼饺子就好了,他特别利索的塞了一碗,然后跑书房去了。 书房在阳面,因为在一楼,平时都有一层薄纱的窗帘隔着,阻拦外人的视线。结果四爷把帘子拉开了,还早早的把灯打开。人家跑到阳台上写字去了。 挥毫泼墨,写好了墨迹没干不行呀。他又把写好的字对着窗口挂起来晾着。 夜里,灯光亮闪闪的。外面把里面能看的一清二楚。邱老路过自家楼下,先是喊楼上的人,“周主任!周主任!老周主任!” 上面就传来拉开窗户的声音,“来了!等一下。” 然后四爷就主动去阳台上,拉开窗户跟邱老说话,“您老带杯子了吗?新得的龙井,给您沏一壶?” 邱老赶紧的把杯子递过去,“茉莉花的都倒了,来一壶新的。”说着话,就瞧见挂着的字了。 四爷假装没发现,沏茶去了。 老周主任下来的时候被邱老拉住了,“是我老眼昏花了吗?你看那字!” 好巧不巧的,邱老是搞历史教育的。什么字画啊,古董啊,这都是跟历史息息相关的东西,他有研究呀。刚才那一眼,他还以为他看到真迹了。 于是马上朝里面喊:“小金,开下门。” 林雨桐给开的门,“老师,您来了。” 原主听过邱老的讲座。但邱老肯定不认得这个学生,这会子直接往阳台去,挂的一副快干了,桌上铺着的一副墨迹还是新的,撂笔最多五分钟。 两人围着字看了又看,肯定不是新的,但特别像,神似度极高。 四爷这才过来,把杯子递给邱老,“这就走,时间快到了。” 恋恋不舍呀! “都是你写的?” “不全是!”四爷指了指边上的簪花小楷,“那是小林同学写的。” 哟!刚才还没发现,这一手簪花小楷,颇有卫夫人之风。只是比之,更显筋骨。细看,还是有些不同。 邱老这才看林雨桐,“我的学生?” “是!”林雨桐有点不好意思,“今年刚毕业的,大专班的。” “电视台对学历要求不低呀。” “我自考完了汉语言文学。” 哦!那就难怪了。 “不喜欢历史?” “不是!”我的历史知识是不怕考的,“主要是家境不好,家里还有弟弟在念书,先选择工作。书可以慢慢看,慢慢的提升自己也行。” 那个年代的人对这中顾家的人很能理解,都点了点。抬眼一看,书架上的书分两部分,一部分全是法律书籍,一部分全是编剧类文学类包括播音和配音一类的书籍。 因着赶时间,没多耽搁。四爷陪着俩老人走了,林雨桐这才拉上帘子,然后想着,明天得去那中工艺品市场,淘换一个青花瓷小卷缸,放在角落。还得再找个地方买个装裱的东西回来,四爷这字画最好是装裱起来卷成轴放起来,好歹像那么一码事。 果然,家里的客人就多了起来。 邱老不仅带小区里的老同事过来,应该是还喊了别人来看。竟然还有人要出钱买,四爷当然不卖,喜欢我给您写一副,装裱起来给您送过去。 哎呀!写就行了,装裱可不用。这玩意装裱起来可不容易。正儿八经的手艺活! “这有什么难的!”四爷指了指,“都是自己装裱的。” 还会装裱呢? 会呀!有什么想装裱的您喊我呀,我给您装裱了再给您送家去。 现在学这个的可不多了,怎么想着学这个? “家贫,家里哥哥读研,弟弟才大二,这里打工那里打工的,学的手艺多了!” 那应该是挺多的。之前还以为这小林的家寒,找了小金这个家里还可以的,要不然不能刚毕业了就自己买房。闹了半天事家寒的碰上了个家更寒的,这得学多少东西,才能攒下这么些钱来。 这样来来去去的,很快的,自家就融入到小区这个氛围里了。一个带着一个的认识,大家认识了他们,他们也逐渐的认识了更多人。 这就是单位上的老小区和后来的新社区的差别了。 认识这些人四爷的业余生活变忙了,这个叫下棋,那个叫一起去看书画展览。再加上四爷有车,别管啥样的车,出门好歹方便呀。或是去谁家看看谁的藏品,到哪里去看看古董,好家伙,一到周末,拉着老头们就窜了。 林雨桐也不管,难得找到有话说,还能玩到一起的人。真的,叫四爷跟一群小毛孩子在一块该说啥呢?你说你女朋友,他说他前女友,没那个耐性的。 可她怎么也想到,四爷的这中交际,先给她带来了一个机会。 这天配音才出来,正跟组长商量下一周的时间安排。有个配音的有事请假了,这骤然间她的工作量就上来了。对方的意思是协调一下时间。两人就站在过道上说话呢,就听见一边电梯叮咚一响,人就不由自主的要朝那边瞟一眼,结果一瞧,这个人林雨桐还真认识。之前跟着邱老上家里去,看过两人的字画。 “方馆长。”林雨桐赶紧迎过去,“您是要办什么事吗?” 这位方馆长是博物馆的一位副馆长,一瞧是林雨桐,“小林呀!”他想起来了,“你在这里上班!上次说过,你瞧我这脑子。” 方馆长是来找人的,跑错了楼。林雨桐带着过去了一趟,她转脸就把这事给忘了。结果忙了一周之后,才说能歇两天了,结果组长又打电话,“小林呀,你明儿还得来一趟,有事。” 也没说什么事。 结果去了才知道:电视台新上一个栏目,叫《民间收藏》,是个鉴宝类节目。节目需要提前对一些藏品的情况介绍做录音。方馆长是节目组请的嘉宾,人家顺手推荐了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6章 这代人呀(17)二更 这代人呀(17) 这完全是没有想到的事。 平白拿了人家的好处, 不言语一声不合适。光言语一声,也不合适。 怎么办呢?两人逛古玩市场,想淘换点东西。送人家什么都不合适, 找个合适的藏品,哪怕价值不大,也是个心意。况且, 干这一行的, 也不完全是以市场价值来衡量藏品的。 最后两人在市场上找到十二张民国时期的邮票, 价值不大,但喜欢的人是真喜欢。这是从一堆乱七八糟的邮票里挑出来的真品。估计卖家都不知道他这一堆里有几张真的。被四爷和林雨桐扒拉完了, 也才花了一千三百块钱。 第一, 民国东西能作为藏品。第二,方馆长的爱人是个集邮爱好者。 两人登门, 把东西一送。方馆长的爱人特别热情, “我一直想叫我家老方给我找民国的邮票,他是转脸就忘。” 刚好,方馆长帮朋友看一副画,对方放这里的。见两人把邮票说的头头是道的,他也看了, 挑出来的十二张, 全都是真的。这眼力就不错了。 也存了考校心思的方馆长拿出画来, 好死不死,署名是郑板桥,“瞧瞧,这是不是真迹。” 林雨桐见的最多的就是这家伙的画了,她打眼一看,就再没看第二眼。 纸倒是费心的用了老纸, 只不过磨显然不是。其他的不用看了,最多就是民国的时候仿的。 方馆长之前以为四爷在装裱店里接触这些古董字画比较多,懂的多点。却没想到这小林也是懂的。 林雨桐只得指了指四爷,“他教的。” 教的好! 懂这些动,那介绍每一件藏品的情况,背后的故事,包括一些生僻字,这都不存在问题的。世上是,准备的藏品不少,录音的内容当然就多了。可也就是一天就干完了。 更专业就更节省时间,大家就都比较轻松。于是,在台里,她的名声就慢慢的攒起来了。紧跟着省台一个纪录片和宣传片,因为之前定好的主持配音人家忙的是省台的春节晚会,时间一推两推的,挤不出来。打了电话问问有没有时间,可以去试试。 结果也不是试,去了就直接给录了,纪录片分三集,就是总结这一年省里取得的各方面的成就,做一下总结。宣传片是宣传旅游资源的。分了三天时间,把两边的活给干了。 但这一行挣的真不算多,工作间就自己一个人,除了设备,就是几页文稿,一杯茶,然后一个人在幽闭的环境中,嘚那么长时间,这得亏是气息调的好,自己对嗓子各方面的保养很有一套,要不然一般人真受不了。 她还是留在了市里的电视台,活少呀!别处有活,给的价钱还可以的时候,想去才去的。 今儿是省台一个公益广告录音,叫了她就来了,一分钱不挣,公益嘛。 她干她的活,就那么几句,她配完就出来了。一出来就被叫去,“小林,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许安许导。这条广告就是许导的作品。” 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她朝林雨桐笑了一下,伸出手来,“你好。” 你好! 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意思,林雨桐也不好问。 许安朝外指了指,“要不去喝杯咖啡,咱俩慢慢聊。” 成啊! 电视台内部的咖啡厅,找了个角落坐了。许安这才道,“我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第一次见面,说这个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尽管说。我能帮的,肯定不推辞。” “我才拍了一个电视剧,当时的投资商呀,推荐了几个人。当时没法子,我就给用了。这后期的配音就得下大工夫。还有一位是港籍演员,她第一次在大陆拍戏,实际上是想找一位固定的配音员,以后她的戏,后期就由同一个配音员来配音。” 做长期的,我可没兴趣。更没兴趣耗在剧组没完没了。 林雨桐就道,“其实啊,配音我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要是给你临时帮忙,没问题。但长期的,得另外找人。我不接这个活!我其实个编剧,也只想好好的做个编剧。散漫惯了的!” 许安愣了一下,“你是编剧?” “是啊!”林雨桐笑着道,“刚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给方言剧投稿试试,结果效果还行。但你也知道,那种剧要求不高。后来呢,那边的资金不够,需要后期配音,我就给那个节目先做配音。效果还行,被推荐到台里,就这么着,误打误撞,其实全是不务正业。” 许安其实是想叫人给配音的,她第一部电视剧拍的磕磕绊绊的,是个都市小言情。里面的演员颜值不错,就是基本功不扎实。后期配音不补上这短板,她都不敢拿出去叫人看。可经费真的不足了,她是能省一点是一点。想着我这次用你,但我给你找个长期的活。可人家不想找长期的活。 她只得又道,“你有剧本吗?回头给看看,看看咱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行啊! 林雨桐也没当真,不过看着刚才引荐人的面子,她也不能推脱给此人帮忙。人家用你呢,嘴上应付应付也是有的。她一个人配了好几个角色,很有些吃不消。关键是台词呀,爱呀不爱的,给她酸到不行。 她发誓,这种剧,她再不配了。 这几天的接触,两人都熟悉起来了。许安嘿嘿笑,跟林雨桐开玩笑,“我之前就说了,你来前别吃太饱,容易反胃,你非不听。” 合着你自己的戏你也消化不良? 配完最后一场,林雨桐马上就走,“你这种活可再别找我了,要了亲命了。” 许安哈哈大笑,“回头卖了钱请你吃饭。” 林雨桐摆摆手没搭理她。 但跟着在QQ上也聊起来了,晚上还偶尔视频一会子,如此这般,没两月,处的就像是朋友。偶尔得闲了,约林雨桐一块去逛街。买个衣服买个包包,审美还算是能同步。她是在国内大学毕业出国了几年,回来反正朋友就不多了,“有的结婚了,忙着孩子,三五次都约不出来。有些呢,忙着事业转型。”她倒是问起了剧本的事,“什么题材的,我看看。” 林雨桐把小说推荐给她,“你先看看,这是小说版本的。剧本跟小说是同步的,看上小说的,剧本我直接有。” 这么牛吗? 结果逛街回来,林雨桐才洗完澡,许安的电话追过来了,“我看你跟那个网站还没签约呢,别更新了,我给你联系实体出版,电视剧版权我要了。谁都不许给,就给我。” “咱们找时间细谈。” 许安不是给自己要的,转天她过来,“我把你这个小说推荐给我一位长辈,他对故事很感兴趣。如果你提供剧本,我能不能先看看。” 林雨桐就给她打开电脑,请她看。 看了两集,来来回回的看着两三个小时,转脸就有点严肃,“你写了多少了?明年这个时候能完成吗?” 林雨桐算了一下时间,“四五月份,那个时候能交稿。” 许安就斟酌词汇,“小说版权,完了你们细谈。一般呢,坐班的编剧公司也养着呢,还不少。但是你这个故事好,还真怕编剧水平不行给你改废了。我看了两集,确实是老道。但如今顶级的编剧,一集下来也就三万。但是你没有名气,三万可能行不大。一万……这还得是争取之后的价格。” 可以!但是在网络发表她并没有终止,虽然前期电子版收入不高,但后劲十足。真要是电视剧播出了,带动的点子订阅和实体还能有一拨收入。 回头四爷提醒她,去做各种的版权登记。此事一敲定,林雨桐一下子就从容起来了,收入稳定,前景可期,这么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就挺好的。 直到元旦前,四爷家才打了电话来,说是想来一趟,意思是来见见人,想去林家提亲的意思。 这段时间,四爷给家里打了两万块钱,先叫把房子盖了。农村盖房这个时候是不贵,两万能盖堂屋和几间厦房,反正一个儿子一间事够住的。这好歹是去人家家里不那么寒酸的拿不出手。 这两口子不愿意中途倒车,就坐了乡镇往省城的直达车,早上五点就出发的。四爷也得早早起来,去车站接人的。林雨桐更睡不成了,起来收拾屋子,然后把早饭做好。 四爷一看带的东西,他都发愁。一蛇皮袋子的红薯,一蛇皮袋子的南瓜,家里的白菜撞了一大兜,还有蒸馒头,两大袋子,“这是咱家自己做的手工馒头,比外面卖的好吃。” 不是!桐桐也是自己蒸馒头的。 行!幸亏是到了车站门口,因为时间早,就在这里停了下车。自家的车停的也不远,要不然光扛这个,就要了人命了。 面包车本来后备箱面积就不大,这肯定塞不下,全放到后座上。 金双喜就道,“见一面就行,回头我们去看看你哥和老三,今晚就回去了。” 回去不回去的另说,“你们跟我哥和老三提前说好了?” “没有!还没工夫说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6章 这代人呀(17)二更 这代人呀(17) 这完全是没有想到的事。 平白拿了人家的好处, 不言语一声不合适。光言语一声,也不合适。 怎么办呢?两人逛古玩市场,想淘换点东西。送人家什么都不合适, 找个合适的藏品,哪怕价值不大,也是个心意。况且, 干这一行的, 也不完全是以市场价值来衡量藏品的。 最后两人在市场上找到十二张民国时期的邮票, 价值不大,但喜欢的人是真喜欢。这是从一堆乱七八糟的邮票里挑出来的真品。估计卖家都不知道他这一堆里有几张真的。被四爷和林雨桐扒拉完了, 也才花了一千三百块钱。 第一, 民国东西能作为藏品。第二,方馆长的爱人是个集邮爱好者。 两人登门, 把东西一送。方馆长的爱人特别热情, “我一直想叫我家老方给我找民国的邮票,他是转脸就忘。” 刚好,方馆长帮朋友看一副画,对方放这里的。见两人把邮票说的头头是道的,他也看了, 挑出来的十二张, 全都是真的。这眼力就不错了。 也存了考校心思的方馆长拿出画来, 好死不死,署名是郑板桥,“瞧瞧,这是不是真迹。” 林雨桐见的最多的就是这家伙的画了,她打眼一看,就再没看第二眼。 纸倒是费心的用了老纸, 只不过磨显然不是。其他的不用看了,最多就是民国的时候仿的。 方馆长之前以为四爷在装裱店里接触这些古董字画比较多,懂的多点。却没想到这小林也是懂的。 林雨桐只得指了指四爷,“他教的。” 教的好! 懂这些动,那介绍每一件藏品的情况,背后的故事,包括一些生僻字,这都不存在问题的。世上是,准备的藏品不少,录音的内容当然就多了。可也就是一天就干完了。 更专业就更节省时间,大家就都比较轻松。于是,在台里,她的名声就慢慢的攒起来了。紧跟着省台一个纪录片和宣传片,因为之前定好的主持配音人家忙的是省台的春节晚会,时间一推两推的,挤不出来。打了电话问问有没有时间,可以去试试。 结果也不是试,去了就直接给录了,纪录片分三集,就是总结这一年省里取得的各方面的成就,做一下总结。宣传片是宣传旅游资源的。分了三天时间,把两边的活给干了。 但这一行挣的真不算多,工作间就自己一个人,除了设备,就是几页文稿,一杯茶,然后一个人在幽闭的环境中,嘚那么长时间,这得亏是气息调的好,自己对嗓子各方面的保养很有一套,要不然一般人真受不了。 她还是留在了市里的电视台,活少呀!别处有活,给的价钱还可以的时候,想去才去的。 今儿是省台一个公益广告录音,叫了她就来了,一分钱不挣,公益嘛。 她干她的活,就那么几句,她配完就出来了。一出来就被叫去,“小林,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许安许导。这条广告就是许导的作品。” 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她朝林雨桐笑了一下,伸出手来,“你好。” 你好! 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意思,林雨桐也不好问。 许安朝外指了指,“要不去喝杯咖啡,咱俩慢慢聊。” 成啊! 电视台内部的咖啡厅,找了个角落坐了。许安这才道,“我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第一次见面,说这个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尽管说。我能帮的,肯定不推辞。” “我才拍了一个电视剧,当时的投资商呀,推荐了几个人。当时没法子,我就给用了。这后期的配音就得下大工夫。还有一位是港籍演员,她第一次在大陆拍戏,实际上是想找一位固定的配音员,以后她的戏,后期就由同一个配音员来配音。” 做长期的,我可没兴趣。更没兴趣耗在剧组没完没了。 林雨桐就道,“其实啊,配音我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要是给你临时帮忙,没问题。但长期的,得另外找人。我不接这个活!我其实个编剧,也只想好好的做个编剧。散漫惯了的!” 许安愣了一下,“你是编剧?” “是啊!”林雨桐笑着道,“刚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给方言剧投稿试试,结果效果还行。但你也知道,那种剧要求不高。后来呢,那边的资金不够,需要后期配音,我就给那个节目先做配音。效果还行,被推荐到台里,就这么着,误打误撞,其实全是不务正业。” 许安其实是想叫人给配音的,她第一部电视剧拍的磕磕绊绊的,是个都市小言情。里面的演员颜值不错,就是基本功不扎实。后期配音不补上这短板,她都不敢拿出去叫人看。可经费真的不足了,她是能省一点是一点。想着我这次用你,但我给你找个长期的活。可人家不想找长期的活。 她只得又道,“你有剧本吗?回头给看看,看看咱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行啊! 林雨桐也没当真,不过看着刚才引荐人的面子,她也不能推脱给此人帮忙。人家用你呢,嘴上应付应付也是有的。她一个人配了好几个角色,很有些吃不消。关键是台词呀,爱呀不爱的,给她酸到不行。 她发誓,这种剧,她再不配了。 这几天的接触,两人都熟悉起来了。许安嘿嘿笑,跟林雨桐开玩笑,“我之前就说了,你来前别吃太饱,容易反胃,你非不听。” 合着你自己的戏你也消化不良? 配完最后一场,林雨桐马上就走,“你这种活可再别找我了,要了亲命了。” 许安哈哈大笑,“回头卖了钱请你吃饭。” 林雨桐摆摆手没搭理她。 但跟着在QQ上也聊起来了,晚上还偶尔视频一会子,如此这般,没两月,处的就像是朋友。偶尔得闲了,约林雨桐一块去逛街。买个衣服买个包包,审美还算是能同步。她是在国内大学毕业出国了几年,回来反正朋友就不多了,“有的结婚了,忙着孩子,三五次都约不出来。有些呢,忙着事业转型。”她倒是问起了剧本的事,“什么题材的,我看看。” 林雨桐把小说推荐给她,“你先看看,这是小说版本的。剧本跟小说是同步的,看上小说的,剧本我直接有。” 这么牛吗? 结果逛街回来,林雨桐才洗完澡,许安的电话追过来了,“我看你跟那个网站还没签约呢,别更新了,我给你联系实体出版,电视剧版权我要了。谁都不许给,就给我。” “咱们找时间细谈。” 许安不是给自己要的,转天她过来,“我把你这个小说推荐给我一位长辈,他对故事很感兴趣。如果你提供剧本,我能不能先看看。” 林雨桐就给她打开电脑,请她看。 看了两集,来来回回的看着两三个小时,转脸就有点严肃,“你写了多少了?明年这个时候能完成吗?” 林雨桐算了一下时间,“四五月份,那个时候能交稿。” 许安就斟酌词汇,“小说版权,完了你们细谈。一般呢,坐班的编剧公司也养着呢,还不少。但是你这个故事好,还真怕编剧水平不行给你改废了。我看了两集,确实是老道。但如今顶级的编剧,一集下来也就三万。但是你没有名气,三万可能行不大。一万……这还得是争取之后的价格。” 可以!但是在网络发表她并没有终止,虽然前期电子版收入不高,但后劲十足。真要是电视剧播出了,带动的点子订阅和实体还能有一拨收入。 回头四爷提醒她,去做各种的版权登记。此事一敲定,林雨桐一下子就从容起来了,收入稳定,前景可期,这么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就挺好的。 直到元旦前,四爷家才打了电话来,说是想来一趟,意思是来见见人,想去林家提亲的意思。 这段时间,四爷给家里打了两万块钱,先叫把房子盖了。农村盖房这个时候是不贵,两万能盖堂屋和几间厦房,反正一个儿子一间事够住的。这好歹是去人家家里不那么寒酸的拿不出手。 这两口子不愿意中途倒车,就坐了乡镇往省城的直达车,早上五点就出发的。四爷也得早早起来,去车站接人的。林雨桐更睡不成了,起来收拾屋子,然后把早饭做好。 四爷一看带的东西,他都发愁。一蛇皮袋子的红薯,一蛇皮袋子的南瓜,家里的白菜撞了一大兜,还有蒸馒头,两大袋子,“这是咱家自己做的手工馒头,比外面卖的好吃。” 不是!桐桐也是自己蒸馒头的。 行!幸亏是到了车站门口,因为时间早,就在这里停了下车。自家的车停的也不远,要不然光扛这个,就要了人命了。 面包车本来后备箱面积就不大,这肯定塞不下,全放到后座上。 金双喜就道,“见一面就行,回头我们去看看你哥和老三,今晚就回去了。” 回去不回去的另说,“你们跟我哥和老三提前说好了?” “没有!还没工夫说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7章 这代人呀(18)三更 这代人呀(18) 都在一个城市, 联系的很少。 都很忙!读研还好,各种的补贴能把自己给管了。老三的学费今年是贷款的,上次一次性的给把这个学期的生活费都给了, 也是追过去见了一面。他午饭时间给一家快餐店送餐,老板管饭,从十一点半到一点半, 送一次给十块钱。他不能赶在十一点半过去, 因此一次就给七块钱。不过好在老板给管一顿饭。剩下的七块钱够早饭和晚饭的。到了周末, 就是出去做家教。交大的牌子硬,周围住的都是附中的学生。集中在这一片给中学生尤其是中考生补课, 其实收入还行。再加上暑假做家教挣的, 这些钱是能把欠学校的学费先还上的。所以时间安排的紧凑到了,打个电话实在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四爷就道, “一会我联系, 不急着走。晚上在家吃顿饭。” 地方小,不合适。 “没有,换地方住了,够住的。” 苏环坐在车上怎么坐怎么不自然,“老二呀, 我跟你爸还是不住了, 添麻烦的很。”她现在天天晚上都看都市小戏, 熬到很晚都在坚持看。在剧目上找编剧,反正十个晚上得有三四个晚上能找见。她觉得能个干那个工作的那都是文化人,而且那脑子肯定特别好。你看看那戏上,这个一句词,那个一句词的,人不一样, 话不一样,你有你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那编戏的人在家里坐着,人家那那些编的溜溜的,这是啥能耐呀?自己笨嘴笨舌的,跟人家也不搭配,“你看你妈这样子,话也不会说,啥也不懂,跟人家娃在一块坐着,傻愣愣的,我不自在,人家娃也不自在。就是嘴上不说,我这个样子人家心里不得多想呀?” 四爷就扭脸朝对方笑了一下,“她姨不是跟你挺熟的吗?难相处?” “你说巧玲呀?”苏环就有话说了,“那不难相处!就是这女子她妈,我都见过。巧玲家这几年种哈密瓜,一到摘瓜的时候就得叫人帮忙。巧玲她娘家人都过去哩!这女子她爸是个热闹人,爱说爱笑的。她妈能干的跟,干活手底下特别利索。灶上灶底一把抓。” “爹妈都是那样的人,家里的娃再是不一样,还能不一样到哪去?”四爷就说,“见了人就知道了。你想说啥就说啥,咱在老家一样就行了。” 一路上都在安慰,还是紧张。 拐进小区,一到楼底下就看见桐桐在窗口站着往外看,然后笑了笑就朝这边招手。 金双喜就低声跟苏环说,“看见了没?一楼,穿着白毛衣的女子就是的。” 苏环眯眼一看,“长的怪好的!” 谁说人家长的不好了? 四爷就笑,桐桐最近给脸上动针动的挺狠的,这张脸调整的是好看了。但是不属于镜头脸。他下了车,拉了车门子,桐桐就套了外套出来了,“叔,姨,路上冷。今儿降温,半夜出来搭车,怕是冷的够呛。” 苏环只知道回来,“啊!就是的!降温了。” 人下来了,四爷把袋子拿下来,林雨桐拎了两袋子馒头就先走。 苏环一看,“给我给我,我拿。” “没事,我拿的动。” 这次过来,两人应该是穿了最好的衣服来了。金双喜穿着灰色的夹克,里面带着棉内胆,算是一件棉衣。裤子就是西装裤,脚上穿着皮鞋,不过是单鞋。进来不由的轻轻跺一下脚,肯定是还是冷的。苏环一件酱红色的棉衣外套,应该是叫裁缝店专门做的。脖子上围着姜黄的毛线围脖,不是今年流行起来的那种粗线织的,而是戴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旧物。裤子也一样是西装裤,但看着鼓鼓囊囊的,里面套着的不是棉裤就是那种人造毛棉裤,是挺暖和的,但也臃肿,脚上也是一双人造皮鞋,新买的,一看就是单鞋。 这一进来,屋里暖气足,两人这衣服:肯定是不舒服。 她也没提醒脱外套,先招呼吃饭,“饭好了,咱吃饭。吃了饭顺便去批发市场去看看。过两月就过年了,顺便买点小零碎。” 四爷一看就明白了,“行!一块去逛逛。” 苏环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没想着人家娃是想给他们买衣服,还以为是陌生人坐在一块没话说怕尴尬,这才带出去转转。 桌上摆着早饭,几样咸菜泡菜,她吃这味道怪好的,还以为是买的,但也没好意思问。熬的小米粥都熬出油了,一人一个鸡蛋,小点点的花卷特别小巧。她还心说,现在这城里人吃的真讲究。光是人家这手工费都得多少钱?怪不得啥都贵。 除了更细致点,其实跟家里一样。咸菜、馒头、稀饭。鸡蛋家里平时不咋吃,可来客人了也吃的。这个时候就感觉,其实孩子咱当地的娃,生活习惯啥都一样的。 吃个饭,把人热的一身汗。想去厨房帮着洗,一进厨房,这厨房干净的她不知道怎么下手,啥也不知道给人家放在啥地方。干活,怕干不好,反而帮倒忙。不干活,真的跟客人似得坐着,更难受。 她小声问儿子,“有啥脏衣服,我顺手就洗了。” 没有!有什么脏的夜里就洗了,哪里有脏的? 桐桐在厨房里喊:“一会子出门,外面上厕所不方便……” 对对对!四爷就问,“在家把厕所上了。”怎么用马桶得给先说了。 金双喜松了一口气,憋到现在,他一直没好意思。还想着吃了饭就告辞出去,找个角落方便方便。儿子带着进去上厕所了,告诉他咋操作。他方便完了,又交代自家婆娘。然后苏环用完了,给冲了几遍,又拿纸再擦了马桶圈,这才洗了手出手。 出来林雨桐都收拾好了,没咋停留,就直接出门。一出门两人就觉得舒服了。里面太热。 上了车,苏环就有点难受。吃饱了好像晕车,而且城里这气味都是一股子汽油味。林雨桐一瞧,就把两边的窗户都给打开一条缝隙,吹着风能舒服点。 苏环不好意思,“一年半载都不坐一次车,来的时候还罢了。” 又晕车了。 林雨桐指了指手上的穴位,“摁这里,使劲摁,摁住不撒手,觉得麻了就撒手。不停的这么往复……” 结果七八下之后,心口也不堵了,也不觉得恶心了,连脑子都清明了一点。 林雨桐给两人转移注意力,叫他们看沿路的建筑,告诉他们这里是哪里,哪里是哪里,一直到了批发市场。 这里人最多,乌泱泱挤的很。四爷可真没来过,这回也是豁出来了。 摊位就在窄巷子里摆着,挂着制牌子,一律十块,一律十五,都是这样的字样。 还有内衣袜子啥的,一捆一捆的,林雨桐干脆就买整捆的。好的他们舍不得,这种的质量一般,但胜在便宜。买回去两家一分,一次能买够一年换洗的。 她跟苏环道:“这个便宜一次性就买多点,再来还得开车过来,车不得烧油。” 对! 这么算计的样子就是她们赶集的时候几个人合伙买一堆的姿态,找到感觉了,马上道:“这也放不坏,今年穿不了,明年还能穿。” 是啊! 林雨桐又拉她去看毛衣,“咱们那衣服都是从这里批发的,肯定贵。咱找那个断码的,你跟我叔都瘦,肯定能买到断码的。七八十的衣服十几块都能买下来。” 真的? 真的! 两人扫荡批发市场,大到棉衣羽绒服,毛衣毛裤外套,小到针头线脑顶针缝纫机线。鞋子更是,也不要好的。就是那种棉帆布鞋,棉条绒鞋,给他们买了,又给老大老二买。林雨桐跟人家讲价都是那种,“你给个合适价,我们要的多。我们家人多,四个老人的衣服,三个兄弟的衣服……” 听着价钱从单价一百三砍到三十七八不到四十,感觉赚了天大的便宜。 女人转着转着就转兴奋了,完全不记得这么花下去都买了多少。金双喜在后面一下一下的踢自家婆娘,然后这里的人接踵挨肩的,还以为路人撞了她呢,还提醒桐桐,“看着点人,别给撞了。” 彻底买嗨了!反正便宜嘛! 等逛街结束了,看这被塞了半车厢的东西,苏环傻眼了,“咋买了这么好些呀?” 金双喜斜眼看她,才想起来呀! 这姑娘可了不得了,都没给这傻老娘们反应的时间。买了一堆就给自家儿子使眼色。自家儿子雇个蹬三轮的,坐上去两块钱送到车上再把他给拉回来。今儿这么来来去去已经五回了。可自家这婆娘全程都被这姑娘拉着问呢,“我叔穿多大的?大哥多大码的……反正都要买,一块买能省不少……” 说的热火朝天的,真当是在镇上赶集呢,把人家姑娘当成村里那些憨婆娘呢,问啥都往出倒。还跟人家姑娘说,“为了来城里不寒碜,专门跑镇上的鞋垫买皮鞋。可贵了,一双四十八,两双要了我九十。只给便宜那么几块!棉鞋更贵,我都没舍得买棉皮鞋,反正就穿一天,还能冻坏了?” 金双喜都不知道他当时是啥表情,只听人家姑娘说,“以后再别买了。来城里咱俩一块逛,可选的又多,又便宜,而且我讲价厉害。” 到现在自家那婆娘都没想起她还说过那些话,那些话有多不合适她依旧没反应过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7章 这代人呀(18)三更 这代人呀(18) 都在一个城市, 联系的很少。 都很忙!读研还好,各种的补贴能把自己给管了。老三的学费今年是贷款的,上次一次性的给把这个学期的生活费都给了, 也是追过去见了一面。他午饭时间给一家快餐店送餐,老板管饭,从十一点半到一点半, 送一次给十块钱。他不能赶在十一点半过去, 因此一次就给七块钱。不过好在老板给管一顿饭。剩下的七块钱够早饭和晚饭的。到了周末, 就是出去做家教。交大的牌子硬,周围住的都是附中的学生。集中在这一片给中学生尤其是中考生补课, 其实收入还行。再加上暑假做家教挣的, 这些钱是能把欠学校的学费先还上的。所以时间安排的紧凑到了,打个电话实在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四爷就道, “一会我联系, 不急着走。晚上在家吃顿饭。” 地方小,不合适。 “没有,换地方住了,够住的。” 苏环坐在车上怎么坐怎么不自然,“老二呀, 我跟你爸还是不住了, 添麻烦的很。”她现在天天晚上都看都市小戏, 熬到很晚都在坚持看。在剧目上找编剧,反正十个晚上得有三四个晚上能找见。她觉得能个干那个工作的那都是文化人,而且那脑子肯定特别好。你看看那戏上,这个一句词,那个一句词的,人不一样, 话不一样,你有你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那编戏的人在家里坐着,人家那那些编的溜溜的,这是啥能耐呀?自己笨嘴笨舌的,跟人家也不搭配,“你看你妈这样子,话也不会说,啥也不懂,跟人家娃在一块坐着,傻愣愣的,我不自在,人家娃也不自在。就是嘴上不说,我这个样子人家心里不得多想呀?” 四爷就扭脸朝对方笑了一下,“她姨不是跟你挺熟的吗?难相处?” “你说巧玲呀?”苏环就有话说了,“那不难相处!就是这女子她妈,我都见过。巧玲家这几年种哈密瓜,一到摘瓜的时候就得叫人帮忙。巧玲她娘家人都过去哩!这女子她爸是个热闹人,爱说爱笑的。她妈能干的跟,干活手底下特别利索。灶上灶底一把抓。” “爹妈都是那样的人,家里的娃再是不一样,还能不一样到哪去?”四爷就说,“见了人就知道了。你想说啥就说啥,咱在老家一样就行了。” 一路上都在安慰,还是紧张。 拐进小区,一到楼底下就看见桐桐在窗口站着往外看,然后笑了笑就朝这边招手。 金双喜就低声跟苏环说,“看见了没?一楼,穿着白毛衣的女子就是的。” 苏环眯眼一看,“长的怪好的!” 谁说人家长的不好了? 四爷就笑,桐桐最近给脸上动针动的挺狠的,这张脸调整的是好看了。但是不属于镜头脸。他下了车,拉了车门子,桐桐就套了外套出来了,“叔,姨,路上冷。今儿降温,半夜出来搭车,怕是冷的够呛。” 苏环只知道回来,“啊!就是的!降温了。” 人下来了,四爷把袋子拿下来,林雨桐拎了两袋子馒头就先走。 苏环一看,“给我给我,我拿。” “没事,我拿的动。” 这次过来,两人应该是穿了最好的衣服来了。金双喜穿着灰色的夹克,里面带着棉内胆,算是一件棉衣。裤子就是西装裤,脚上穿着皮鞋,不过是单鞋。进来不由的轻轻跺一下脚,肯定是还是冷的。苏环一件酱红色的棉衣外套,应该是叫裁缝店专门做的。脖子上围着姜黄的毛线围脖,不是今年流行起来的那种粗线织的,而是戴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旧物。裤子也一样是西装裤,但看着鼓鼓囊囊的,里面套着的不是棉裤就是那种人造毛棉裤,是挺暖和的,但也臃肿,脚上也是一双人造皮鞋,新买的,一看就是单鞋。 这一进来,屋里暖气足,两人这衣服:肯定是不舒服。 她也没提醒脱外套,先招呼吃饭,“饭好了,咱吃饭。吃了饭顺便去批发市场去看看。过两月就过年了,顺便买点小零碎。” 四爷一看就明白了,“行!一块去逛逛。” 苏环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没想着人家娃是想给他们买衣服,还以为是陌生人坐在一块没话说怕尴尬,这才带出去转转。 桌上摆着早饭,几样咸菜泡菜,她吃这味道怪好的,还以为是买的,但也没好意思问。熬的小米粥都熬出油了,一人一个鸡蛋,小点点的花卷特别小巧。她还心说,现在这城里人吃的真讲究。光是人家这手工费都得多少钱?怪不得啥都贵。 除了更细致点,其实跟家里一样。咸菜、馒头、稀饭。鸡蛋家里平时不咋吃,可来客人了也吃的。这个时候就感觉,其实孩子咱当地的娃,生活习惯啥都一样的。 吃个饭,把人热的一身汗。想去厨房帮着洗,一进厨房,这厨房干净的她不知道怎么下手,啥也不知道给人家放在啥地方。干活,怕干不好,反而帮倒忙。不干活,真的跟客人似得坐着,更难受。 她小声问儿子,“有啥脏衣服,我顺手就洗了。” 没有!有什么脏的夜里就洗了,哪里有脏的? 桐桐在厨房里喊:“一会子出门,外面上厕所不方便……” 对对对!四爷就问,“在家把厕所上了。”怎么用马桶得给先说了。 金双喜松了一口气,憋到现在,他一直没好意思。还想着吃了饭就告辞出去,找个角落方便方便。儿子带着进去上厕所了,告诉他咋操作。他方便完了,又交代自家婆娘。然后苏环用完了,给冲了几遍,又拿纸再擦了马桶圈,这才洗了手出手。 出来林雨桐都收拾好了,没咋停留,就直接出门。一出门两人就觉得舒服了。里面太热。 上了车,苏环就有点难受。吃饱了好像晕车,而且城里这气味都是一股子汽油味。林雨桐一瞧,就把两边的窗户都给打开一条缝隙,吹着风能舒服点。 苏环不好意思,“一年半载都不坐一次车,来的时候还罢了。” 又晕车了。 林雨桐指了指手上的穴位,“摁这里,使劲摁,摁住不撒手,觉得麻了就撒手。不停的这么往复……” 结果七八下之后,心口也不堵了,也不觉得恶心了,连脑子都清明了一点。 林雨桐给两人转移注意力,叫他们看沿路的建筑,告诉他们这里是哪里,哪里是哪里,一直到了批发市场。 这里人最多,乌泱泱挤的很。四爷可真没来过,这回也是豁出来了。 摊位就在窄巷子里摆着,挂着制牌子,一律十块,一律十五,都是这样的字样。 还有内衣袜子啥的,一捆一捆的,林雨桐干脆就买整捆的。好的他们舍不得,这种的质量一般,但胜在便宜。买回去两家一分,一次能买够一年换洗的。 她跟苏环道:“这个便宜一次性就买多点,再来还得开车过来,车不得烧油。” 对! 这么算计的样子就是她们赶集的时候几个人合伙买一堆的姿态,找到感觉了,马上道:“这也放不坏,今年穿不了,明年还能穿。” 是啊! 林雨桐又拉她去看毛衣,“咱们那衣服都是从这里批发的,肯定贵。咱找那个断码的,你跟我叔都瘦,肯定能买到断码的。七八十的衣服十几块都能买下来。” 真的? 真的! 两人扫荡批发市场,大到棉衣羽绒服,毛衣毛裤外套,小到针头线脑顶针缝纫机线。鞋子更是,也不要好的。就是那种棉帆布鞋,棉条绒鞋,给他们买了,又给老大老二买。林雨桐跟人家讲价都是那种,“你给个合适价,我们要的多。我们家人多,四个老人的衣服,三个兄弟的衣服……” 听着价钱从单价一百三砍到三十七八不到四十,感觉赚了天大的便宜。 女人转着转着就转兴奋了,完全不记得这么花下去都买了多少。金双喜在后面一下一下的踢自家婆娘,然后这里的人接踵挨肩的,还以为路人撞了她呢,还提醒桐桐,“看着点人,别给撞了。” 彻底买嗨了!反正便宜嘛! 等逛街结束了,看这被塞了半车厢的东西,苏环傻眼了,“咋买了这么好些呀?” 金双喜斜眼看她,才想起来呀! 这姑娘可了不得了,都没给这傻老娘们反应的时间。买了一堆就给自家儿子使眼色。自家儿子雇个蹬三轮的,坐上去两块钱送到车上再把他给拉回来。今儿这么来来去去已经五回了。可自家这婆娘全程都被这姑娘拉着问呢,“我叔穿多大的?大哥多大码的……反正都要买,一块买能省不少……” 说的热火朝天的,真当是在镇上赶集呢,把人家姑娘当成村里那些憨婆娘呢,问啥都往出倒。还跟人家姑娘说,“为了来城里不寒碜,专门跑镇上的鞋垫买皮鞋。可贵了,一双四十八,两双要了我九十。只给便宜那么几块!棉鞋更贵,我都没舍得买棉皮鞋,反正就穿一天,还能冻坏了?” 金双喜都不知道他当时是啥表情,只听人家姑娘说,“以后再别买了。来城里咱俩一块逛,可选的又多,又便宜,而且我讲价厉害。” 到现在自家那婆娘都没想起她还说过那些话,那些话有多不合适她依旧没反应过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8章 这代人呀(19)四更 这代人呀(19) 上了车苏环就后悔, “还能退不?这可太多了。” 林雨桐就道,“这物价年年涨,半年前一块钱还能买六个馒头, 现在就成五个了。” 那是!面粉涨价了呀。 “啥都是跟着涨的。”林雨桐就道,“衣服也一样。这东西也放不坏,买不亏。今年穿不了明年穿, 就是不时兴了而已。你跟我叔也不追求时尚……” “咱就是老农民,讲究啥时兴不时兴的,穿着不露肉就行呗。” “那不就得了呗!至少下地还能穿, 穿烂了也不心疼。一年出门有两身体面衣裳,也就差不多了。” 这话也很有道理!顿时就觉得这买的这些还是很值得的。 林雨桐又忽悠她, “新开了一家肥牛火锅,打折的,牛肉随便吃,一人才二十块, 啤酒饮料也随便喝, 咱去吃。上哪找这么便宜的牛肉去?” “可着肚子吃, 一个人不得一两斤呢。” “所以才说便宜嘛。” “城里这东西也不贵呀!” “对呀!得找那种新店, 或者是店庆打折, 这得能刚好赶上才行。” 苏环想想,人家孩子说想吃了, 她这次豪爽了,“这回我跟你叔掏钱。” “行啊!”桐桐一拍司机靠背, “开车,肥牛。” 四爷就笑,桐桐是真有招。 进了店林雨桐拉了苏环,“陪我去厕所。” 其实苏环也想去, 刚好。 出来的时候不见四爷和金双喜,该是也去厕所了。找了位置,把苏环安置好。她往前台去,先办一张会员卡,“消费从卡上扣,不管点什么,你都只管叫上。老人要是问,你就说一位二十。等会子他们来结账,你收八十继续打在我的会员卡上就行。” 前台的姑娘就笑,“成!我肯定给叮嘱到了。” 林雨桐才从前台要了纸巾过去,苏环还问:“店这么大,看着气派的人,一位真二十?” “我问过了,真二十!”她给对方倒茶,“一会服务员来了,您问问。” 等四爷带着金双喜回来了,服务员也过来了,四爷收到桐桐的暗示,就先问了,“是一位二十不?” 服务员点头,“对!二十。” 连金双喜也含糊了,“牛肉随便吃?” 服务员想起了家里的老父亲,他特诚恳,“对!一位二十,随便吃。”他把菜单递过去,“您不用后面的价格,只看喜欢什么,点什么就行了。都在二十里算。” 那一盘至尊牛肉的价格可美丽了!这也二十? 那老板不亏死了!咱不能太过分,“就把你们这里最普通的肉端上来,肉没了就上就行。” 这顿饭吃的特别好,从十一点半吃到两点半,消费了一个特别美丽的数字。然后苏环把手伸进棉衣里,出门专门给内面缝了兜,钱在里面塞着。取了钱抽出八十,递给服务员。 吃的挺着肚子往出走,林雨桐走在最后,到前台问了一下,知道了消费的数目。前台送了一盘牛肉的餐券,“下次来送您一盘至尊牛肉。” 苏环等林雨桐出来,一看吃了这么多下次来还送,“这店……人家这生意咋做的,这都不赔!” 金双喜一看送的餐券就反应过来了,怕是不止这个价位。但当着孩子的面没法戳破,却一下子觉得人家这姑娘是真好。 到家的时候,林雨桐又拉着两人去次卧试衣服,顺利成长的,衣服从里到外就都换成了新的。两口子之前不脱衣服,是因为里面的衣服不好见人。林雨桐就道:“穿着,换来换去的怪麻烦的。” 两人顺势没拖,穿这个是比那破烂体面。 四爷在给老大金思恒打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你了,爸妈在我这边,你晚上过来吃饭。” 金思恒犹豫了一下,“……好!我尽快过去。” 嗯! 挂了电话,金思恒把手机兜里。他搓了搓冰凉的手,哈了哈气。这里是刚装修好的房子,是自家导师的。导师安排他们价格过来把卫生打扫一下,今儿从早上干到现在了。但爹妈来了,怎么办?能不过去吗? 说不出这个话呀! 他咬牙,跟同学道,“我爸我妈过来看病,在医院呢,我得过去一趟。” 这同学就挺着急的,“赶紧去,回头你给老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金思恒‘嗯’了一声,放在东西先走了,他得回宿舍换身衣服再过去。 金思源正给学生上课呢,一听就应承下来了,“没事,我过去。”课先停一次,跟家长协调一下是可以的。 一听两个儿子能来,苏环就高兴。她进去摸兜里的钱,给了四爷一百,“去割肉去。” 家里有肉。 各种的肉菜做了四五个,又包了饺子,先是金思源来了。他本来距离这里就不远,骑着自行车不堵车,这就来了。来了就冲林雨桐笑,“我认得小桐姐的声音,本地新闻上天天听。” “快进来!”林雨桐就招呼。 这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脸的阳光。 林雨桐由着他们去说话,她自己去了厨房。饭菜上桌了,金思恒才来。大了两岁,看着沉稳些。戴着一副眼镜,尴尬的朝林雨桐笑了笑,“不好意思,来的晚了。” “不晚,刚赶上。”她又进去下饺子去了。 苏环赶紧跟进来帮忙,一边帮着涮碗筷,一边问外面,“老大,你忙叨啥呢?老二说半年没见你,老三也说半年没见你……” 金思恒没法跟父母说呀!说我早该毕业了,毕业的时候还包分配,至少在县城还是个行政岗呢。结果保送上了研究生,谁知道碰上个导师要了人命了。没一点自己的时间,生生能把人逼疯了。跟父母说,他们是无法理解这种状态的。在他们眼里,大学那是神圣的,里面的人都恨不能是圣人。可实际上,不说也罢。他只得道,“导师布置了课题,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好几天。都得守着的!” 其实导师屁的课题都没有。 他读的第一年,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人家导师有真本事,要跟着人家好好学。”金双喜是真不懂这些,觉得这是导师器重儿子,“自己要上进。” “好!”金思恒笑着就沉默了。他是老大,家里盖房他没出一分钱,现在弟弟把父母接来了,他两口空空的来了。 不合适!他太知道这不合适了。可身上掏不出十块钱了。 金双喜问俩儿子,“钱够不够花?能不能吃饱?” “够!” “肯定能饱!” 金思恒就道,“我们研究生每月都有补贴的,考试拿个奖学金,学费就用愁了。放心,我一天平均十几二十块的生活费呢,咋吃都够。” 金思源也点头,“就是,我下学期也不用我二哥给生活费了。我带的这几个家教比较稳定,一个周末挣一百多呢。吃一半还能攒一半当学费。寒假的话,我得等到年跟前了再回去,肯定得给学生补课。” 金思恒也道,“对!我也一样,导师肯定有任务。能不能回都不一定。” “当然正事要紧。”金双喜就道,“回头要啥的话,叫老二给你们捎带来。” 好! 金双喜心满意足的,低声道,“跟老二学学,早早谈的对象。一毕业就把婚结了,我也跟你妈也就不愁了。我俩有手有脚的,还能挣钱。家里拉的饥荒不用你们管,我们一年还一点,慢慢还着。你们毕业了自己挣钱娶媳妇,我跟你妈帮不上大忙。反正,男人嘛,以后自己给自己围个窝。我跟你妈就这么大的能耐了,只能把你们管到这一步。” 不用管了,这么大了还管啥嘛。 饺子煮好,这顿饭看着是喜乐非常。当爹妈的觉得儿子们有本事,老二还把婚事解决了。那真的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欢喜。 吃了饭,苏环把给两个儿子买的衣服给装好,林雨桐又把馒头拿了一袋分来两份,“家里蒸的馒头好吃,都带回去请宿舍的同学尝尝。”完了把她自己做的辣酱,咸菜之类的装了不少,“用馒头夹着辣酱,就着咸菜,绝对是一绝。” 四爷没直接给钱,有时候人就是得从穷困潦倒里过一遍才行。他只说:“要是要难处了,就打个电话,我这边钱能倒开,要有周转不开的时候言语一声。” 但不知道是真不缺钱还是不愿意张口,两人都应承着,却没有一个当着父母的面说出缺钱的话来。 可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两人过的非常拮据,老大鞋上都开胶了,裂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老三里面的毛衣袖子线头都开了,要是扯一下觉得能把袖子拆成毛线。但两人还一副我能自己管了自己的样子。 这偏偏又是不能戳破的事。一是顾着两个大小伙子的自尊不容许这么做。二是念着爹妈心里的信念和骄傲不能这么做。 就是在外面啃着馒头咸菜被人呼来喝去,在爹妈面前也的你是无所不能智珠在握。在不能回报他们的时候,这是唯一能为父母做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9章 这代人呀(20)五更 这代人呀(20) 金双喜两口子这次进城总的来说还是愉快的。 回来的路上苏环被金双喜好一通数落。数落完了她自己都不信, 她还说过那么不合适的话。 只这些吗?金双喜还道,“咱吃的那肥牛,到底多少钱, 我都不敢问。” 苏环也被说的含糊了,她给大儿子打电话,“要是在城里吃一顿肥牛得多少钱呀?” 金思恒以为是想在县城请林雨桐的父母吃饭, 他还含糊呢,县城开这样的馆子了吗?这会子他正啃着家里的馒头,想着肥牛得是啥滋味。没吃过, 但听条件好的同学说过,“看你点的是什么。” “不是点的!是只要肥牛。然后一个劲的上肥牛, 不是说新店二十快随便吃吗?” 人家疯了?! “要县城真有这种店,还是别去。肯定是假的!你们正儿八经的去个馆子,叫上一桌席面。也就一二百的样子。” 苏环挂了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闹不好咱们把老三一个月的生活费给吃掉了。” 金双喜又是欢喜又是苦涩, “老二找的这个女子——机灵还厚道!实心人。” 苏环就赶紧催, “你说咱是自己去林家一趟, 还是打发媒人去?” “要不咱俩过去一趟, 新社会了, 也没那么些讲究。咱自己去,要是人家有个啥不同意的, 名声还传不出去,也不怕人讲究。要是打发个人, 万一有个啥变故,嘴不紧了……咱家是小子不怕,人家是闺女。” 那就自己去! 苏环就说,“拿点啥?” “酒得拿, 拿这好酒显得尊重。”金双喜就道,“其他的都只买好的,别舍不得花钱。” 知道了! “你说我拿点咱自己做的醋行不行?要不把我娘家送的那个芝麻油拿上。”没敢往省城拿,怕不小心倒了。这次到林家近的很,应该是能行。 行!你准备,我接个摩托去,咱明儿就去。 这点林成河家两口子刚吃了晌午饭,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就听见外面摩托车停下来的声音。 张巧凤就看林成河,“看谁来了?” 林长河正起身呢,就听见一个男声高声喊呢:“林老弟,在家没?” 哎哟!听出来是谁了? 张巧凤赶紧收拾碗筷,林长河就应声,“在呢!”人一掀开帘子就笑,“我的金哥呢,没想到是你!来来来!屋里坐。” 说着就赶紧吆喝送碗筷到厨房的张巧凤,“赶紧的,金家老哥跟嫂子来了。” 张巧凤用围裙擦着手,笑着招呼,“屋里坐!屋里坐。”她拉着苏环往屋里走,安置她坐在炕沿上,才去泡了茶,给一人倒了一杯。 苏环拉了张巧凤坐,“妹子,别忙了,坐下说话。” 金双喜红着脸,眼睛都是亮的,“我昨儿刚从A市回来!老弟呀,没想到咱俩家有这样的缘分。咱家这女子真的是……”他说着就扬起大拇指,“我这老婆子这一段时间,那是天天晚上守着电视。娃叫过去看看,我家这位就说,不用看都知道是好的。跟巧玲在一个村里,熟的很。咱知道巧玲人好,咱村里少又巧玲这么好的媳妇……” 苏环接话就道,“我就说一看就知道这一家子都是啥样的人。姊妹俩大差不差的,我就说这样的人教育下的女娃娃那肯定是呱呱叫的。” “就是的!娃非叫去呢,我说就去看看去。哎呦!我的天爷呀,我家这个是见了谁那嘴角都是翘着呢。说她积了几辈子的德行才能把这么好的娃落给了咱家。” 两口子一唱一和,听着的人觉得句句捧着,可说的人其实真是实心实意的。 林长河心说,那是一定不知道你儿子买了房在我闺女的名下。他看了张巧凤一眼,两口子隐晦的一对,竟然有一种拐带了人家儿子的错觉。 摘桃子的其实是自家? 于是林长河也夸四爷,事实上确实好嘛。再加上上次回来之后那药用了一个月感觉就不需要了,因为确实不疼了,哪哪都好了。 但话看怎么说了。 林长河就笑,“娃们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我去也见思业了,娃说话办事我也很瞧的上眼。别的不提,就冲你们两口子的为人,冲娃的能耐,我没拦着。就是咱这日子,是一家不如一家,给娃帮不上忙……” “但也绝对不会给娃添麻烦。”金双喜就道,“咱知道娃们不容易。老弟,咱只要能动弹,就绝对不敢麻烦娃。娃们在外面啥都没有,白手起家,报喜不报忧的,也是苦的很。农村人想脱掉农民的皮往上走,得三代人努力!咱这一代努力的叫娃去了城里,娃得在城里累死累活的挣一个立足之地。到了孙子跟前,才算是勉强扎根,还得辛苦才能叫后代过的好。差任何一代人努力,都不成。”他就赶紧道,“老弟,你有啥条件只管提。咱日子过的难,但正事上不马虎。” 就是塌了窟窿垒起债,事得给办。 林长河就笑,“好我老哥哩,能有啥要求嘛。有心啥都不要,人家要笑话的。要起,这实在是……” 应该要!还能啥都不要,那可不成。 金家两口子说的特别干脆。 林长河沉吟了一下,“咱不胡说,老哥,别人家给多少咱就多少,随着大家的走。” 同样的道理,别人家怎陪嫁,这边也怎么陪嫁。 基本就是,夫家给多少聘金,这边给陪嫁大致多少钱的东西。 想多给也都给闺女钱叫她自己留着,不会换成家具家电这些东西的。 很少有人家会把聘金私留下,大部分还是会多少添一点,想叫面子上好看些。 金家两口子赶紧应下来,林家在这事上也没瞎说。 说了一中午,林长河请了两口子去镇上的馆子吃了一顿,但最后事金家出的钱。谈的很愉快,完了再找个媒人也是个摆设,只说明有三媒六证那么一码事就完了。 张巧凤这才给妹妹和娘家说这个事,张巧玲先是皱眉,然后又叹气,“人是真好!就是家寒。”再多的却不能说啥了。 而紧跟着,金巧玲在村里也听说苏环夸自家小桐的话,苏环跟人说了去城里出的糗,“……我就跟个二杆子似得,啥话都往出说。人家孩子只笑,就跟一点也没听出来一样。想想我都觉得我自己脑子有问题。” 别人就笑,“这是要当婆婆了,给喜的疯了。” 苏环跟着点头,“你是不知道,娃真是个好娃。正做梦里,咯咯咯的笑的不行了。” 两人还在城里,这婚事就两家就定下了。 金双喜给儿子打电话,“咱们这边普遍的彩礼,就是一万。一万的有,一万五六的也有。六千的,八千的也行。大差不差就是这么些。” 四爷给了两万,“就按照这个给林家。” 金双喜没打磕巴,“行,就两万。那你年前啥时候回来?” “过了小年。”过了小年,城里的人基本都往老家跑。城里基本就没啥人了,“年货啥你跟我妈别管,我回去置办。” 年前得去批发市场,啥东西都是两份两份的采购,直接堆了一车厢。 直到腊月二十五了,两人才收拾东西回家。走前问金家那两兄弟回不回,结果老大说不回,他导师给他安排了活儿。老三说他到年三十再回。那就算了,两人开着车,先去林家。 好家伙,一进巷子,巷子里这么多人。 除了跟巷子里的左邻右舍,还有林家的人,林家的人几乎是到齐了。谁喊了一声,“是这车?回来了!” 林长河就从屋里出来了,“就是!就是!” 本来以为扔下东西就能走的,结果一听说今儿回来,都来瞧新女婿呀。 林雨桐一小车,就有谁家的媳妇笑道:“小桐,可算是把女婿给领回来了。” 四爷正在解安全带,外面又大娘笑道:“女婿娃还羞的?赶紧下车叫大家看看嘛。” 这么直白的要求,林雨桐突然都觉得臊的不行。她就赶紧抓了糖出来,一个一个挨个的散,“甜甜嘴!”可别开口了,这种直白的打趣叫人有点消受不了。 四爷就车上下来,抽了一条烟拆开,笑着跟人打招呼。家里的饭菜都做好了,招待新女婿的席面,好些人都是来帮忙的。 林雨萍抱着孩子出来了,把孩子直接往四爷怀里塞,“赶紧的,娃的姨夫接住。” 我的天啊! 四爷很少碰谁家的孩子,要不是林雨桐眼疾手快她能直接把孩子给撂地上。谁会想到有个女人上来直接给你一孩子就撒手了。四爷正给人散烟呢。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四爷抽了两百块塞给孩子,“长辈还没认全了,先认了个小家伙。” 林长河就心里特别气自家侄女,听不来话外音吗?长辈都没拜见,你弄个娃过去叫人家姨夫,规矩呢?就为了一个见面的红包,贫气不? 林雨桐把娃接了,钱给娃装好塞给林雨萍,“外面风大,娃还咳嗽着呢。赶紧抱屋里去。” 林雨萍半点不觉得有问题,哈哈笑道,“挣了个大红包,风吹了也不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9章 这代人呀(20)五更 这代人呀(20) 金双喜两口子这次进城总的来说还是愉快的。 回来的路上苏环被金双喜好一通数落。数落完了她自己都不信, 她还说过那么不合适的话。 只这些吗?金双喜还道,“咱吃的那肥牛,到底多少钱, 我都不敢问。” 苏环也被说的含糊了,她给大儿子打电话,“要是在城里吃一顿肥牛得多少钱呀?” 金思恒以为是想在县城请林雨桐的父母吃饭, 他还含糊呢,县城开这样的馆子了吗?这会子他正啃着家里的馒头,想着肥牛得是啥滋味。没吃过, 但听条件好的同学说过,“看你点的是什么。” “不是点的!是只要肥牛。然后一个劲的上肥牛, 不是说新店二十快随便吃吗?” 人家疯了?! “要县城真有这种店,还是别去。肯定是假的!你们正儿八经的去个馆子,叫上一桌席面。也就一二百的样子。” 苏环挂了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闹不好咱们把老三一个月的生活费给吃掉了。” 金双喜又是欢喜又是苦涩, “老二找的这个女子——机灵还厚道!实心人。” 苏环就赶紧催, “你说咱是自己去林家一趟, 还是打发媒人去?” “要不咱俩过去一趟, 新社会了, 也没那么些讲究。咱自己去,要是人家有个啥不同意的, 名声还传不出去,也不怕人讲究。要是打发个人, 万一有个啥变故,嘴不紧了……咱家是小子不怕,人家是闺女。” 那就自己去! 苏环就说,“拿点啥?” “酒得拿, 拿这好酒显得尊重。”金双喜就道,“其他的都只买好的,别舍不得花钱。” 知道了! “你说我拿点咱自己做的醋行不行?要不把我娘家送的那个芝麻油拿上。”没敢往省城拿,怕不小心倒了。这次到林家近的很,应该是能行。 行!你准备,我接个摩托去,咱明儿就去。 这点林成河家两口子刚吃了晌午饭,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就听见外面摩托车停下来的声音。 张巧凤就看林成河,“看谁来了?” 林长河正起身呢,就听见一个男声高声喊呢:“林老弟,在家没?” 哎哟!听出来是谁了? 张巧凤赶紧收拾碗筷,林长河就应声,“在呢!”人一掀开帘子就笑,“我的金哥呢,没想到是你!来来来!屋里坐。” 说着就赶紧吆喝送碗筷到厨房的张巧凤,“赶紧的,金家老哥跟嫂子来了。” 张巧凤用围裙擦着手,笑着招呼,“屋里坐!屋里坐。”她拉着苏环往屋里走,安置她坐在炕沿上,才去泡了茶,给一人倒了一杯。 苏环拉了张巧凤坐,“妹子,别忙了,坐下说话。” 金双喜红着脸,眼睛都是亮的,“我昨儿刚从A市回来!老弟呀,没想到咱俩家有这样的缘分。咱家这女子真的是……”他说着就扬起大拇指,“我这老婆子这一段时间,那是天天晚上守着电视。娃叫过去看看,我家这位就说,不用看都知道是好的。跟巧玲在一个村里,熟的很。咱知道巧玲人好,咱村里少又巧玲这么好的媳妇……” 苏环接话就道,“我就说一看就知道这一家子都是啥样的人。姊妹俩大差不差的,我就说这样的人教育下的女娃娃那肯定是呱呱叫的。” “就是的!娃非叫去呢,我说就去看看去。哎呦!我的天爷呀,我家这个是见了谁那嘴角都是翘着呢。说她积了几辈子的德行才能把这么好的娃落给了咱家。” 两口子一唱一和,听着的人觉得句句捧着,可说的人其实真是实心实意的。 林长河心说,那是一定不知道你儿子买了房在我闺女的名下。他看了张巧凤一眼,两口子隐晦的一对,竟然有一种拐带了人家儿子的错觉。 摘桃子的其实是自家? 于是林长河也夸四爷,事实上确实好嘛。再加上上次回来之后那药用了一个月感觉就不需要了,因为确实不疼了,哪哪都好了。 但话看怎么说了。 林长河就笑,“娃们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我去也见思业了,娃说话办事我也很瞧的上眼。别的不提,就冲你们两口子的为人,冲娃的能耐,我没拦着。就是咱这日子,是一家不如一家,给娃帮不上忙……” “但也绝对不会给娃添麻烦。”金双喜就道,“咱知道娃们不容易。老弟,咱只要能动弹,就绝对不敢麻烦娃。娃们在外面啥都没有,白手起家,报喜不报忧的,也是苦的很。农村人想脱掉农民的皮往上走,得三代人努力!咱这一代努力的叫娃去了城里,娃得在城里累死累活的挣一个立足之地。到了孙子跟前,才算是勉强扎根,还得辛苦才能叫后代过的好。差任何一代人努力,都不成。”他就赶紧道,“老弟,你有啥条件只管提。咱日子过的难,但正事上不马虎。” 就是塌了窟窿垒起债,事得给办。 林长河就笑,“好我老哥哩,能有啥要求嘛。有心啥都不要,人家要笑话的。要起,这实在是……” 应该要!还能啥都不要,那可不成。 金家两口子说的特别干脆。 林长河沉吟了一下,“咱不胡说,老哥,别人家给多少咱就多少,随着大家的走。” 同样的道理,别人家怎陪嫁,这边也怎么陪嫁。 基本就是,夫家给多少聘金,这边给陪嫁大致多少钱的东西。 想多给也都给闺女钱叫她自己留着,不会换成家具家电这些东西的。 很少有人家会把聘金私留下,大部分还是会多少添一点,想叫面子上好看些。 金家两口子赶紧应下来,林家在这事上也没瞎说。 说了一中午,林长河请了两口子去镇上的馆子吃了一顿,但最后事金家出的钱。谈的很愉快,完了再找个媒人也是个摆设,只说明有三媒六证那么一码事就完了。 张巧凤这才给妹妹和娘家说这个事,张巧玲先是皱眉,然后又叹气,“人是真好!就是家寒。”再多的却不能说啥了。 而紧跟着,金巧玲在村里也听说苏环夸自家小桐的话,苏环跟人说了去城里出的糗,“……我就跟个二杆子似得,啥话都往出说。人家孩子只笑,就跟一点也没听出来一样。想想我都觉得我自己脑子有问题。” 别人就笑,“这是要当婆婆了,给喜的疯了。” 苏环跟着点头,“你是不知道,娃真是个好娃。正做梦里,咯咯咯的笑的不行了。” 两人还在城里,这婚事就两家就定下了。 金双喜给儿子打电话,“咱们这边普遍的彩礼,就是一万。一万的有,一万五六的也有。六千的,八千的也行。大差不差就是这么些。” 四爷给了两万,“就按照这个给林家。” 金双喜没打磕巴,“行,就两万。那你年前啥时候回来?” “过了小年。”过了小年,城里的人基本都往老家跑。城里基本就没啥人了,“年货啥你跟我妈别管,我回去置办。” 年前得去批发市场,啥东西都是两份两份的采购,直接堆了一车厢。 直到腊月二十五了,两人才收拾东西回家。走前问金家那两兄弟回不回,结果老大说不回,他导师给他安排了活儿。老三说他到年三十再回。那就算了,两人开着车,先去林家。 好家伙,一进巷子,巷子里这么多人。 除了跟巷子里的左邻右舍,还有林家的人,林家的人几乎是到齐了。谁喊了一声,“是这车?回来了!” 林长河就从屋里出来了,“就是!就是!” 本来以为扔下东西就能走的,结果一听说今儿回来,都来瞧新女婿呀。 林雨桐一小车,就有谁家的媳妇笑道:“小桐,可算是把女婿给领回来了。” 四爷正在解安全带,外面又大娘笑道:“女婿娃还羞的?赶紧下车叫大家看看嘛。” 这么直白的要求,林雨桐突然都觉得臊的不行。她就赶紧抓了糖出来,一个一个挨个的散,“甜甜嘴!”可别开口了,这种直白的打趣叫人有点消受不了。 四爷就车上下来,抽了一条烟拆开,笑着跟人打招呼。家里的饭菜都做好了,招待新女婿的席面,好些人都是来帮忙的。 林雨萍抱着孩子出来了,把孩子直接往四爷怀里塞,“赶紧的,娃的姨夫接住。” 我的天啊! 四爷很少碰谁家的孩子,要不是林雨桐眼疾手快她能直接把孩子给撂地上。谁会想到有个女人上来直接给你一孩子就撒手了。四爷正给人散烟呢。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四爷抽了两百块塞给孩子,“长辈还没认全了,先认了个小家伙。” 林长河就心里特别气自家侄女,听不来话外音吗?长辈都没拜见,你弄个娃过去叫人家姨夫,规矩呢?就为了一个见面的红包,贫气不? 林雨桐把娃接了,钱给娃装好塞给林雨萍,“外面风大,娃还咳嗽着呢。赶紧抱屋里去。” 林雨萍半点不觉得有问题,哈哈笑道,“挣了个大红包,风吹了也不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21)一更(这代人呀(21)“你家女...) 客从何来(48) 永安说的这个事, 林雨桐懒的管。 她把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但这事自己又犯不上直接回绝,何必得罪这个人呢?反正林家就那么大,你要是那天能想法子见到毅国公, 那是你的本事, 我是不管的。 这话才想着怎么委婉的说出口呢,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紧跟着乌云推开了门, “殿下, 孙公子来了。” 孙重山来了? 永安皱眉,“他怎么来了?” 乌云摇头,“他在外面请见。” 林雨桐就顺势起身,“那我先走了, 后天,我恭候您的大驾。” 永安觉得林雨桐这是应下之前所说之事, 利索的放人, “我叫人送你回去……” 乌云忙道:“那位金四少爷也已经在外面了。” 四爷来了。 林雨桐抬脚出去, 果然就看见四爷跟孙重山站在外面的走廊里说话。 见林雨桐从里面出来,孙重山反倒是比四爷表现的更热情一些,先笑着打招呼,“瞧见公主的马车在门口停着就过来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是表妹陪公主说话呢。要知道里面有人, 我就多等等了。” “只是说说闲话, 无甚要紧的。表哥有事只管进去,公主还在里面等着。”林雨桐让开位置,“表哥请吧!” 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 孙重山叹了一声, 抬脚要走了,突然却站直了, 肃容整理衣冠,郑重其事的对着林雨桐就是一礼。 林雨桐忙让开,“表哥这是何意?” 孙重山一脸惭愧,“之前事多,家事不顺,心浮气躁,不免毛躁,做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表妹勿放心上。为兄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他言语恳切,眼含真挚,林雨桐甚至都恍惚了一瞬,她再让了让,“表哥何来这话,骨肉至亲,何来得罪?若要执意如此,反倒表哥要与我疏远了。”她应的特别和气,还催促道:“公主等着呢,表哥先进去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头说……” 说着,福了福身,跑过去拽了四爷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 四爷得跟人家告辞的吧,客气的拱拱手还是要的,但袖子被桐桐拽着呢。 老眉咔嚓眼的,啥时候也没这样过呀! 成吧,就这么着了。 四爷只得匆忙的跟人家告辞,然后反手拉了她走。 孙重山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笑,垂了眼睑进了雅间。人一进去,林雨桐就回头,只看到乌云站在门口,朝这边笑了笑,又低了头闭目养神去了。 这里距离乌云太近,谁都没说话。 再加上身边有小桃,干什么也不方便。 好在小桃还不算笨,一看自家姑娘拽着准姑爷没撒手,她总算机灵一回,“姑娘,上回您不是说也想听天母娘娘那出戏吗?今儿还早,咱们去看戏去吧!” 好主意! 戏园子分几层,下面人挤人的,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乡君的身份好歹还有些用处,在二楼偏僻的位置挤出个小格子间出来,能用。戏一开锣,小桃就兴奋了。她在里面呆不住,也瞧不清楚。就爱趴在二楼的栏杆出瞧! 如此也好,不管是小桃还是周围的人,也没人在意自己和四爷说什么。 可算是能好好的说话了。林雨桐也才知道四爷最近都干了啥。 她今儿出来其实是偷着装了银票打算给四爷的,结果呢?就这么解决了? 林雨桐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你这个主意当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就问:“咱赚不来钱了吗?” 不是赚不来钱,是如今这敏感时期,这敏感身份,折腾什么呀? 再说了,合理合身份的赚钱速度,比我这省钱的速度更快吗?动动脑子就能办到的事,为什么要让我下力气? 这话说的,林雨桐都惊呆了。她听到耳朵里那个意思,就好像是我能扛袋苞米娶你,为啥要扛半扇子猪肉? 你这娶的也太不走心了! 她砸吧砸吧嘴,这也就是老夫老妻了。这要是换个姑娘,都不带搭理你这样的。 但回头想想,这要不是日子确实不那么宽裕,也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呀。 想想也是,四爷排行靠后,急着结亲的代价就是前面几个哥哥的婚事排的比较挤,金家再要嫁一个女儿娶四个媳妇,这可不是一般的够呛。 成吧!就这么着吧,“想把婚事订在什么时候?” “年前。”四爷朝外看了看,“天只要一冷,营州必有动静。营州一动,牵一发动全身!” 他说着,朝茶楼的方向点了点,“若是那位公主执意看中孙家的亲事,想法子促成!” 嗯? 四爷在桌上写了六个字――西北大兴土木。 只这六个字,叫林雨桐一瞬间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若是如此,那这婚事……如果是公主自愿,促成确实是无妨。 看了一出戏,回家的时候就不早了。也是如今天黑的晚,擦着黑到家的。四爷没进去,林雨桐拎着在外面买的零嘴,叫小桃给各房送去了,然后先去给祖母禀报一声,这才回郡主府。孙氏没多问,只道:“你四婶之前从老家带的人,你大伯母瞧过了,叫你们姐妹都去挑挑,一人先选两个在身边用着。明儿一早,跟你姐去大房那边看看!” 成啊! 这都是小事,她应承下了就要退下,外面跑半天,大热天的想洗洗。 孙氏摇着扇子,一脸的似笑非笑,“婚事提前的事,知道了?” 这叫人怎么说?好像含羞带涩,然后跺脚,用帕子挡住脸扭头就跑才是最合适的反应。可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简直不能想象自己这么一副作态得有多辣眼睛。于是只能愣在这里,怔怔的站着。 这反应倒是把孙氏看迷糊了,这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呀? 愁死人了! 孙氏就道:“我明儿去把老嬷嬷接来,她会再带几个人,以后你别瞎跑了。老老实实的跟老嬷嬷学点使用的东西。之前你大伯母教你,但到底是宽容了些。那金家再是小门小户,可到底家里兄弟妯娌多。咱家跟金家似有相似之处,可其实是大不同的!” 正说着呢,林雨柳过来,孙氏招手叫她,“你也过来听听。” 林雨柳还以为小妹又闯祸了,她偷偷的瞪了林雨桐一眼,坐在边上,等着适时地求情呢。结果一听,全然不是那么一码子事。 孙氏就说林家,“林家书香门第,娶媳妇是有讲究的。你看看你们的伯母和婶婶,出身极其相似。都是书香人家,家风只要不差,那这样样都大同小异。每个人虽都性情不同,但能把小性情压在大理儿之下。这看着和睦的人家,必然是有许多缘故的。咱们和睦的第一条,那便是你们大伯父仕途顺畅,做弟弟的得依靠兄长。长兄为父,弟弟们依靠兄长好似也天经地义。但你大伯父如果有儿子,咱们一大家子像是如今这样住在这里,万事要你大伯母操持,她可愿意?便是愿意,可这总有亲疏远近。人一旦有私,便做不到公正。当家主母小心思多,一家子便再难和睦。” 是!赵氏的宽容是因为很大程度上,她不得不宽容。 “过继……你大伯母不知道将来过继的是哪个侄儿,因此,她一视同仁。”孙氏缓缓的坐下,“我今儿说的这些话不好听。但把外面这些剖开,里面的才是人性。这个道理你们得明白!” 林雨柳坐在那里,只觉得如坐针毡。 “你们二伯只是举人出身,他外放任职,需得你大伯在京中打点,需得你们外祖父额外照应,因此,你们二伯母不会对你们不亲近。她们对你们的好,那都是我跟你爹确实对他们有用,才给你们换来的。你四叔庶出,一直在老家管着庶务,但从来不敢在账目上走大样子。为什么的?这不还得仰仗着嫡枝给儿子娶好媳妇给闺女说个好人家。”她说着叹了一声,“今儿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连咱们家都是如此,那嫁到婆家,就不要认为谁能理所当然的对你们好。说到底,就两个字――有用!人得有自己的价值。” 林雨柳吓的都站起来了,“娘,我知道了。” 孙氏不看她,只看林雨桐。 林雨桐能说啥呢,她过去扶孙氏,这是要嫁女儿了,心里舍不得,好像啥都没教,怕孩子出了门就吃亏。哪怕理智上知道那不可能,但情感上,还是觉得不能放心。好似离了眼跟前都不行。这种心情林雨桐太理解了,她扶了孙氏去坐,“我知道,金家跟咱家不同。金家出身低,这娶媳妇,必然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儿人家出身的都有。我在咱家习惯了,在家里人人都让着我,我也从不必与谁去争,我总能比别人多一份,这是长辈偏宠的缘故。但到了别人家,就都不一样了。被厚待了,不要觉得理所应当。被薄待了,也不要委屈,更不要怨愤……” 这话从小闺女嘴里一说出来,孙氏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扭过脸去,竟是一时哽咽了起来。 一直七事八事的,刚好又是产后,饶是强悍理智如孙氏,她这个情绪也难控制。林雨桐就哄她:“您要不放心,我不嫁便是。我在家陪着您跟我爹!” 好说歹说的,直到林嘉锦回来,情绪还没稳下去。林嘉锦叫俩闺女先回院子去,拉了孙氏去里面说去了。 直到现在,林雨柳才算反应过来,小妹要成亲。 明年才及笄,今年却要成亲,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跟着林雨桐往她院子里去,把秦嬷嬷和小桃都打发了,“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能有什么事? 林雨桐就道:“外面已经有传言了,说是宫里在招女卫……”这跟四爷说的大规模的征招还不同,就是单纯的皇家女卫,这是当时在山上孙氏提过的,如今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今儿在戏楼还听人说了一嘴。 以后会如何,这个不需要太多人知道。但只宫里征招这一条,就够人心惊胆颤的了,“难道还能再征招你?” 如果不嫁人,肯定会的! 那还是嫁吧,早嫁了早安心。 “可这婚事提前,总得有个借口……”要不然长幼次序颠倒,终究不美。 林雨桐就道:“这是金家要操心的事,跟咱们不相干!” 金家能找什么样的借口呢? 林家过百日这天,周氏来的早。陪着老太太聊天的时候说到了金家的老太太,周氏就说了,“之前说好了一定得来的,可谁知道这几日老人家夜里总是做梦,梦见我那老公公了。人睡不安稳,精神不好,今儿就没来叨扰。” 老太太心有戚戚的,“这便是家里有女孩儿的好处了,我整日里在家,跟孙女们说说笑笑,这一日就晃过去了。孙女们一嫁人,膝下寂寞呀!” 周氏:“……”您这么说,我会以为对婚事提前的事您不赞成呢。 事实上老太太现在是不知道婚事提前的事,征招女卫的事又不敢再惊吓老太太,这事一直没说,想等金家上门提了,他们编造好说辞了,再说也不迟。 但这个事几个当家太太是知道的,二太太李氏就忙接了话,“嫁了孙女,回头娶了孙媳妇是一样的。”她说婆婆,“您啊,可不能再躲清闲了,咱家只植儿娶了媳妇了,往下这么多个小子一个挨着一个,我们妯娌几个为相看的事愁的头发都快白了,您老也不说帮我们看看。” 话题被茬过去了,但金家老太太精神不好的事却提前先说了,为将来埋了个话头下去。 周氏心里松了一口气,抬眼瞧见自家那准儿媳妇。俏生生站在一排姑娘的最后,容色却是最出色的,长的当真是好。之前还说人家憨憨的,可这长大了一岁,这不是瞧着乖乖巧巧的,挺好的。 说真的,看人家家里这姑娘,她都不好意思说她生的那俩是女娃。 于是,她热情的朝林雨桐笑笑,林雨桐还以微笑,周氏可美了,但她压根就不知道她求回家去的到底是个啥样的存在。之后的很多年,每想起这一幕,她就刺挠一次。她常想,能用坑蒙拐骗得来的媳妇,果然不是啥‘好’媳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22)二更(这代人呀(22)年前桐桐...) 重启时光(58) 四爷坐在车上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他对此的态度就是:“男人嘛,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必是有这一关要过的。今儿没这个女人, 明儿还会有那个女人。别说半老徐娘了, 就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不也有奔着帅大叔的……”谁当年还不是个香饽饽了。 林雨桐暂时没能get到四爷的点, 她这会子一大半的心思都在看八卦上, 这会子看见金保国骑在摩托上没下去, 只是爽朗的笑,“是红秀呀,有啥话跟老哥说就是,能帮的就帮了……就不进去坐了。” 红秀回身, 嗔怪道:“哎呦!我的金大哥呀,还怕我吃了你!” “我的好妹子, 老哥哥真忙着呢。你老哥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 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逗闷子……”说着拍了拍摩托车后面, “看见了吗?弄的乌鸡,再不回去,这几只鸡得冻死……我还指着这鸡下蛋呐!” 红秀就朝金保国,像是说了什么没听着,四爷开着车直接路过了。 “嗳嗳嗳!等等呗!”还没看完了。 看什么看?“今儿啥也看不着!”四爷拍了拍方向盘, “镇上有车的才几户呀?这车进进出出的, 有几个不认识的?停的那么靠近……人家发现不了?” 就算是金保国背对着咱们,但是那个女人呢? 那女人是谁呀? 这个四爷也给不了她答案,林雨桐回去跟卢淑琴八卦去了, 一说卢淑琴就知道是谁:“那女人可精了。”说着,正扒拉小两口带回来的福利的手就一顿, “听说早前两口子没孩子是因为红秀不能生。可不能生……两口子也过了这么些年了。论起做生意,她早前那个男人相对厚道……两口子的感情问题归感情问题,但就说做人吧,她男人更厚道些。她就是奸!便宜能占就没够的那种……俗称无利不起早!你也不去那样的地方买衣服,我也不爱去……你那些穿一水都不穿的衣服都够我穿的了。咱们也不跟她打交道,管她呢。” 没说金保国被勾搭的事。 那边卢淑琴把四爷单位上发的福利给四爷,还拿了桐桐的一部分,“给你家那边拎回去……” 不愿意占便宜的意思。 没法子,这点破东西四爷又给提溜回去。 回去的时候金保国也刚回来,铁青着脸,只交代四爷一声:“你赶紧把那乌鸡给带过去,这玩意得放暖和点的地方……” 四爷拿了准备走了,但还是站住脚了。他得把后续的八卦给桐桐挺全了,毕竟能叫她眼睛一亮精神一震的事已经不多了。八卦和型男比起来,还是八卦吧! 金保国是能气死,“杨碗花……两千块钱!你知道两千块钱是多少钱吗?昨儿回来你还跟我说,东头的老婶子过来跟你借五百块钱过年,都差点哭出来……人家一家大大小小七口子,过年出来借五百!你到底干啥了,两千块钱,在那种破店里你买啥能花两千?!你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知道嗣业的工资才多少……两月能攒出来两千不,你半个小时给花光了……” 不要提工资! 四爷转身就走,这个东西是不能提的,一提就心塞。 就这点破工资,自己的好歹按时发放了,但是桐桐的发了是发了,但是桐桐又把自己的工资给捐出来了。因为乡镇上所有的小学民办教师的工资都是拖欠着呢,老师们也要生活也要过年呀!财政这一块不是桐桐的管辖,她还属于部里的人,工资还从上面走的。可乡镇领导的工资却是没有领的,把这一部分先拿出来,给民办教师意思的发放一点,叫大家先过年。桐桐就不好例外了,人家扣了几个月的,她就捐了几个月的。 所谓的福利,更是一言难尽,都是从其他乡镇想法子搞来的。那个乡有零星试着种沙窝萝卜,那这福利里就有萝卜,全县恨不能一样。于是,自己和桐桐带回来两箱子精选出来的――沙窝萝卜。那个镇试着种蔬菜,能放到冬天的蔬菜就是冬瓜南瓜,于是,两人都带回来超大的冬瓜和南瓜。公安局到底是有抓赌罚款,有小金库,除了这些之外还能发点瓜子花生豆油。至于桐桐,别想了,就多了一箱本地的苹果,吃去吧。 对萝卜深恶痛绝的四爷把萝卜都拎到金家了,杨碗花的牌友多,有爱吃的就帮着给消耗掉了。 回来的时候四爷拎着乌鸡,林雨桐正指挥桥桥把冬瓜南瓜往地窖里放,这玩意能放到明年开春,一见乌鸡就知道金保国没被妖精给留住,她眼睛亮晶晶的,“怎么着了?吵起来了吗?” 卢淑琴拍闺女一下,缺心眼呀!跟你感情再好,那是人家亲爹妈?能这么说呀? “您别打她!”四爷把桐桐手里的吃的拿了,“我跟她比跟家里亲!” 哎哟!这个酸呀! 年轻的时候谁没好过?但也没见好成这样呀! 都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跟肋骨,可看自己姑娘跟姑爷吧,这不像是肋骨,倒像是两人搁在一块,才算是拼凑完成了那个感觉。 都说人得找另一半,可这啥是另一半?真的契合的才能把两个半拉子弥合成完整的一个。 可大部分的婚姻里,别说找契合的同类了,大多数的时候不都是猫和狗的跨物种结合,结合在一起就叫婚姻。你看着婚姻别扭,怎么看怎么扭曲,说到底,就是不契合。 没找对呀! 找不对的结果就是要么离婚再找,要么就是磨合磨合再磨合,磨合之后,不是猫被变成了狗,就是狗被变成了猫,再要不然就变成了四不像了。四不像这种东西狰狞可怕,但你想再分开吧,可相互渗入骨髓,一旦撕扯,鲜血淋漓。 她和金保国其实就是变成了四不像了。而跟林有志,是他妥协像契合自己,可自己未尝没有受她的影响也变的越来越像他。 晚上躺下了,林有志就发现卢淑琴变的有点沉默,他的心又提起来了,“咋了?客户不满意?” 不是! 卢淑琴翻身面对林有志,“你说我像你多些?还是你像我多些?” 这是什么问题? 林有志想了想才道:“我像你多些。我发现我的口味跟你越来越相近了!”卢淑琴愣了愣,不是你跟我的口味相近了,而是你总是做我爱吃的,然后你就习惯了! 想到这里她释然的笑了笑,伸手拍他,“我也变的有些像你了!婆婆妈妈,里嗦……”林有志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攥着她的手塞到被子里,“捂着!再有暖气夜里也凉!”他又絮絮叨叨的说起别的话,“明年一定得把窗户改了,这窗户还是钻风。今年就罢了,明年添了孩子,桐桐还得做月子,见了风骨头疼……” 话没说完,卢淑琴那边就传来清浅匀称的呼吸声,还是第一次,她在他睡前睡着,且睡的这么踏实。 第二天他抽空偷着问儿子,“你妈昨儿怎么了?谁跟你妈说什么了?” 林雨桥皱眉:“没有啊!一天也没出门。怎么了?”“你姐跟你姐夫说什么了?”林有志又问。他昨儿去他父母那边去了,小妹帮着浆洗,但厨房那一套他得帮着弄出来,因此不在家。 林有桥犹豫了一瞬,就把有人勾搭金保国的事说了,他有些慌:“我妈是为这个的?” 不是! 林有志特别笃定,“一定还说了别的?” 林有桥一拍脑袋,“我姐夫就说,他跟我姐比跟他家里亲。” 林有志一下子就明白了,夫妻关系该是至亲的关系,两边的家族问题,家人问题是夫妻两人要共同面对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得是在夫妻一体的情况下。 幸而,他林有志在面对父母家人的时候,没有再次舍下淑琴。 于是,她愿意多靠近他一些,多信任他一些。在这之前不是不信任,而是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共同抚养孩子的基础上的。抛开两孩子,他和她――远不是他早前以为的那么亲密。至少她心里是那么想的。 他有点懂了,就教育儿子说,“等将来结婚了,就得跟你媳妇心贴心。我和你妈跟你媳妇比起来,你得偷着偏你媳妇……” 不用偷着!明着这不是也没事嘛,我姐夫那就是明着偏我姐的。 去去去!要不是他那妈那么能作,你姐夫也不能那样。可就算是那么作,少了她吃了还是少了她喝了? 正说着呢,就听到大门口传来杨碗花的声音:“嗣业――嗣业――” 她不进来,就在大门口叫。 四爷买红纸准备写对子了,不在家。林雨桐就出去了,“一会子就回来了,怎么了?跟我说是一样的。” 杨碗花看了桐桐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能借我两千块钱不?” 啊? “您的钱不够花呀?” 四爷每月给钱,杨碗花需要什么东西都死赊账,然后四爷再去结账。每月给的赡养费她可没花的地方吧?现在却来借钱?还跟亲儿子亲儿媳妇借? 林雨桐觉得这是变相的提醒他们――你们给的赡养费不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23)三更(这代人呀(23)初□□爷...) 百味人生(15) 要订婚, 那这就需要男方长辈,女方长辈,包括证人。 事可以不往大了办, 但一定得郑重。 四爷这边既然跟金家没关系了, 那也没有必要请金家的人。他搭着顺风车往县城去了一趟,请了白校长和侯老师, 其他的老师教过原主的, 四爷都向人家发出了邀请, 至于来不来的,就不那么好说了。回头又去了已经开工的指挥部,请了李主任。自从有了试验田,他和李主任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了起来。对方一听订婚的对象是小林, 他一口就应下来了。 而林雨桐这边呢,是要请冯所过去的, 大江小吴跟着过去吃顿饭。林大牛又请了周鹏飞、老支|书、韩队长、锁子叔、老关和钱老师。 这还不算跟林大牛关系好的几个工友, 其实算下来, 一桌肯定是不够的。 开几桌,具体怎么安排,这是男方的事。席面的事也不能叫林大牛来管。 四爷现在不缺粮食,拿着粮票能跟人换不少东西。像是刘三那些人,周围他们熟悉, 以前像是泥鳅之类的东西, 不是弄不到。相反,要是去找,真能弄到, 可这东西不好收拾,弄回去也就是水煮放粗盐。那个味道, 真不如啃个红薯更舒坦。可要是有人拿粮票换,这就另当别论了。沿着河道,边上那些淤泥厚的地方,都能踅摸到的。 泥鳅要,黄鳝也要,像是老鳖野鲫鱼,统统都要。 招待用的烟好弄,有卷烟票,买了一条回来。 酒的话,周鹏生拿来的。是用那种塑料壶给装回来的,五六斤的白酒,从酒厂弄来的散酒。四爷又去请了郭大娘、钱老师、锁子婶包括张寡妇,来家里帮厨。 其实林雨桐都已经把食材都收拾成半成品了。 张寡妇嘴里啧啧有声,“瞧瞧,四丫多能干的!”像模像样的呀! 尤其是整套的碟子碗,“打哪弄的?” “都有点小毛病。”林雨桐就指着碗边的花给其他人看,“我一个战友的哥哥嫂子都在供销社,上次买东西的时候碰见了。问我要不要这残次品,我一瞧,小毛病,价钱不高,就买了两套。要是想要这小东西,我下次再去城里的时候过去问问,给捎带回来。” 东西是好东西,瞧着稀罕。可这属于不必要的花费,“要是有过日子紧着要的,见到便宜货,给捎带捎带。” 成! 郭大娘看着觉得好,“我们香草……这婚事订在五月,这想着,给陪嫁一对碗筷。” “有洋瓷碗,摔不坏的。”林雨桐就道,“五月呢,还早。咱们这供销社也快开了,都是熟人。回头我找人去问问……” 锁子婶左右瞧了瞧就道:“我瞧这菜基本都归置好了……还有啥活?” “帮着烙煎饼!”这玩意不费油!白面的、豆面的吃着都好。 张寡妇就心疼的,“这玩意可抛费了。” “总得叫吃好的!”林雨桐就笑,“我是用鏊摊不好煎饼。” 这是不好弄!小火慢来,一点也急不得! 几个女人就在院子里支起来家伙忙开了,林雨桐在厨房做菜。 正忙活着呢,杨建国大包小包的回来了,他这一个年过的,在家里呆着一个多月。一看这阵仗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啥事。嘴甜的‘大娘’‘婶子’的一通喊,才朝林雨桐挤眉弄眼,像是有话要说。 张寡妇就笑道:“建国呀,有话就说。别老那么个样儿,四丫跟元民今儿订婚,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老跟四丫这个样儿像话吗?” 杨建国只愣了一下就乐了,“真的呀?那我可回来的太巧了。”说着又说张寡妇,“婶儿,我们年轻人的事您不懂。我跟元民是兄弟,跟四丫那也是兄弟……一样一样的。”话是这么说,人却不躲了,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从包里给林雨桐扒拉,“我知道你找这些东西,瞧瞧,都给弄来了。从医院的地下室,从医科大学的图书馆……”乱七八糟的针灸的针都给弄到了。 这可是帮了大忙了! “快快快!自己洗漱去,我先给你弄点吃的。” 正说着,四爷进来了,端着一盆的豆腐,“他那一斤肉还挂着呢……” 杨建国摆手,“别单给我做,今儿高兴,搁席面上一块吃。随便给我俩窝头点垫垫……” 林雨桐给在锅里煎了一锅包子,给端了出去。这家伙是不见外的,吃饱了就干活,跑腿干啥的都是他去。 锁子婶见这个点了林美琴还没到,就问说,“这事没跟你妈提?” 林雨桐摇头,“我妈自来没问过。再说了,她一直也说呢,父母不能干涉子女的婚姻自由,她自己就是父母包办婚姻的牺牲品,那我这跟谁订婚,她应该不是很在意,我乐意就行。” 张寡妇就撇嘴,“你妈可不见得乐意。” “那她这可就是心口不一了。”林雨桐就笑,“这开年要选妇女干部,我妈这可就不合格了。” 张寡妇呵呵就笑,这丫头可真会拿着她妈的七寸。针尖对麦芒,还真就顶着来,估计林美琴能气出个好歹来。 订婚这么大的事,林美琴能不知道吗?林大牛说是不惊动太多人,可村里这么些人被四爷这么一请,剩下的人能不知道? 林尚德就跟林美琴商量呢,“都订婚了,咱知道了别装不知道。又不远,咱过去瞧瞧,哪怕不吃饭……” “不去!”林美琴坐家里的高凳子上,垂着眼睑,手里捧着个大大的洋瓷缸子,缸子崭新,这是去年公社给的奖品,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奖’字。此时,缸子里泡着茶叶,这茶叶是樊主任年前送她的。每次泡那么两片,然后端着这大缸子,轻轻的吹一吹茶水,再把茶缸盖子盖上,会显得特别威严,就像是上面的大领导似得,动作不大,就是叫人觉得举重若轻。 林尚德坐在边上,沉默了良久,“妈,我姥去了,你就剩下我们几个了……不管你去不去,我是要去的。” 林美琴重重的放下杯子,“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妈,金元民不是金家人……” “这跟金元民是不是比金家人没关系!我是她妈,这么大的事她事先都不言语一声,这是当闺女该有的态度?” “那您问过她的事吗?您那是对闺女的态度吗?”林尚德站起身来,“您呐,当起妈来,还不如人家张婶……” 话没说完,林尚德就觉得脸上一热,那算不上是茶水的茶水全泼在他脸上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听自家妈说:“我知道!你有你爸呢!他给你看了一次病,你这就又认亲爹了。怎么?有了亲爸就瞧不上你妈了?我告诉你,没门!这个家里,还是我说了算!” 林尚德慢慢的把脸上的水清理了,“妈,我是个男人,且是个成年的男人了。啥事要是都听您的,那我成啥了?您是想要儿子能顶门立户呢,还是想要儿子一辈子长不大,只当那个听话的孩子。或者,您盼着我的身体不好,总得依靠您。依靠您就啥都得听您的。” 林美琴面色大变,连手里的杯子一块儿砸向儿子,“你这是什么话?林尚德,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谁?四丫到现在这么恨我,你以为是因为啥?还不是因为我偏着你……” “你错了!”林尚德气白了脸,“叫四丫从部队回来,她也知道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可那个时候,四丫没不乐意,也没恨我这个哥哥!她体谅你和姥姥的难处,知道这个家的难处,知道家想过的好,总得有人要牺牲一些。她理解了!可是后来呢?后来为啥她跟家里闹掰的?你说四丫为这个恨您,也她也该恨我呀?可她恨了吗?这些日子,她把那补身子的东西没少给我送……便是大姐,在工地上掏泥池子,这种天,那光脚泡在那烂泥里……上工头一天肚子疼,直接疼晕过去了,那姑娘家那个事来了,受了寒凉了,那种时候,是谁去管我大姐的?人家工地上的人专门去找你呀,你说你忙着呢,顾不上,还说我大姐要做到表率,不能太娇气,叫歇一会子就赶紧上工,别耽搁。除了这个话,您问过我大姐一句吗?” 林美琴气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不是有指标的人都能顺利转正的!再说了,她出事了吗?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林尚德苦笑道:“现在是好好的,可当时呢?我一男的,不方便帮我大姐。我二姐在公社回不来。是四丫听说了,跑过去把我大姐带我那边安顿的!红糖红枣生姜,四丫想法子给弄来,照顾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我二姐连夜的从公社赶回来照顾了我大姐一晚上。人家当妈的都是把兄弟姐妹往一块捏,就怕孩子们之间有嫌隙,您呢?您这是怕我们成不了仇人呀!”他说着,就转身身去,背对着林美琴,“我是得去的。您要是去就去,不去也行。但你今儿别闹!您要是闹了,这个家我再不回了。您说对了,我除了您,我还有爸。我爸还有我奶……反正我爸现在没儿子呀!对了,我爸还离婚了,郭庆芬不在那个院子住了。我想着,只要我乐意,那个院子也能是家。您说,跟着你过日子舒坦呢,还是跟着我爸我奶过日子舒坦?” “你威胁我?”林美琴气的双手发抖,竟然把那一对母子叫的那么亲热。 林尚德回身看她,“妈,不是只你会威胁人的。我说的话,您最好能信。当然了,您要是不想要我这儿子了,您也能试着去闹一闹。许是你一闹,我和四丫都解脱了。”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身上的衣裳湿了,没法直接去的。先去卫生所把衣裳表面上烤干,然后从锁着的抽屉里拿了一包冰糖,里面包了拳头大小的一整块,是要敲碎了吃的。这是二姐从公社带回来的,家里也没别的东西能送人。 他过去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到了,院子里的几个女人还在忙活着摊煎饼呢,一看见他都愣了一下,紧跟着就赶紧喊林雨桐,“四丫,你哥来了。” 林雨桐从厨房探出头来,“哥,时间刚好,就等你开饭了。” 四爷也从里面接出来,“哥,您今儿得上座。” 好像专门在等他一样。 林尚德的尴尬一瞬间就没了,他笑着把冰糖递过去,“大姐上工呢,叫我跟你们说一声,今儿过不来了,她晚上回来找你们说话。冰糖是二姐昨晚带回来的……叫我捎带来,她在食堂得做饭,也走不开。” 林雨桐也就接了,“成,正说熬梨膏要找冰糖呢。” 这边四爷就把人让进去了,位置被安置在林大牛边上。客人坐了整整两桌,炕上一桌下面一桌,客人都是有体面的人,这叫他微微有些拘谨。可等菜一上来,见大家看见菜的样子跟他一样,这点拘谨也就没了。 真的,今儿这席面收拾的很是拿的出手。凉菜是一个五香花生米,一个绿豆芽拌粉条,一个两色萝卜泡菜,一个麻辣干小鱼。碟子很是不小,菜量很足。 本是该有很多话说的,比如给俩人说点顾虑的话之类的,表示见证的意思。可这酒菜一上来,嗯!便是李主任几个人,近些年也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林雨桐这边还给不停的上菜呢,先是红烧鲢鱼,不大,一两斤的样子,可一桌四条鱼,这就很有诚意了。再是酱爆黄鳝,然后是干煸泥鳅,最后来个老鳖汤。紧跟着就换上热菜,黄豆芽炒肉片、木耳炒洋葱、麻婆豆腐,干豆角茄子炒土豆片,这又是四个。 杂粮煎饼一摞子一摞子往里面送,可这劲儿的吃。 说实话,好些年没见过这么齐整的席面了。四凉四热四大菜,有荤有素有量。 这些食材多是野玩意,要是用心找也能找来。其实真正抛费的就是这点粮食而已。冯所吃的心满意足,说四爷,“咱们小林是个过日子的好手,能把这些东西做的这么好,一般姑娘可不行。以后要好好处,你小子是捡到宝了。” 李主任就向着四爷说话,“小林能干,也得小金踅摸来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两孩子般配,这样的俩人过日子,不愁日子过不起来。”看看这屋里收拾的,简陋但雅致,几根芦苇带回来挂墙上,都能显出几分不同来,越发觉得毛遂自荐找上自己的这个小伙子有些能耐。 他说了这些,就又跟农校的几个老师说话。这次学校里一共来了五个人,都是四爷叫顺路的司机给捎带来的。其他老师叫带了贺礼,说是有课来不了。 林大牛虽然是听不见,但对今儿这阵容表示满意。 里面说的热火朝天的,林雨桐还在厨房忙活着呢,不能叫人家几位老师空手回去。四爷弄了一盆豆腐回来,她这会子把家里最后的那两斤油倒进锅里,开始炸豆腐片,准备回礼。这么费油,把院里的几个女人给吓的,不停的往屋里的方向看,张寡妇就道:“四丫呀,你这么着……这结了婚,男人能把你退回去……” 林雨桐就笑,“退啥呀?这是给老师准备的。老师是啥?老师是跟咱没血缘关系,可却实打实的为咱的人。对老师得跟对爹妈似得,一点不能掺假。” 院子就这么大,那豆腐入油锅的声音滋啦滋啦的,里面听不见妈? 白校长赶紧就拉了四爷,“元民,可以了!不可太过了,你们的心意老师知道了……可你们还要过日子的。” 四爷特别郑重,“学生挨饿的时候,您是啥也没想着,只想着别叫我饿着,有什么给我拿什么。我待您,待各位老师要是藏了心思,我成什么人了?婚姻大事,我无父母亲长做主,才请了各位老师来……” “那我们就更不是外人了!”侯老师就道,“今儿女方才是贵客!” 一翻谦让,林雨桐是谁也没叫空手,除了豆腐之外,把小鱼干和黄豆芽绿豆芽每样都拿了一斤左右,各样都包好,用四爷早准备好的小篮子给放好了,说什么都得带上。 这回的又是四样礼。 林雨桐在厨房还专门留了一席给做饭的几个女人,这边正要吃饭呢,见林尚德跟四爷告辞,这是要走。林雨桐就叫住他,东西倒是没给,只是把杨建国拿来的医书,有一本特别基础的赤脚医生培训读本给了他,“哥,你拿回去看看,背过了。回头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去培训班学上一年半载的。” 这个林尚德没推辞,能找这个来,肯定是四丫对他的事上心的很。接过来想说林美琴的事,想了想还是算了,挺高兴的事就别扫兴了。 林雨桐跟着四爷把人送出去,就见不远处徘徊着的金元才。 林尚德假装没看见,他只走他的。等他走了,金元才才过来,面色有些红,“……我才听说的,到底是晚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半斤大小的肉来,熏的金黄金黄的,“年前分的,没吃!拿过来待客用……”可谁知道来的时候屋里饭菜飘香,他来的还是晚了。 没法不要呀! 四爷欢喜的接了,跟金元才在门口说话,桐桐进去把炸完豆腐的油装了一罐头瓶,又用篮子装了些豆芽给带出去,塞给金元才,“豆芽是我自己发的,不太好看,自己吃的话,还行,拿回去尝尝吧。” 金元才不好拿,四爷硬给塞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开火呢,拿着吧。” “我一个人好办……”金元才架不住应塞,只得拿了,这才道:“……妈……我妈要是找你,你就说订婚的时候都花干净了,还欠下点债。要是再找你,你就回去找老太太去……反正,防备着点。她去找姑姑了,现在这位姑父不是在粮站吗?也不知道她跟姑姑咋嘀咕的,这两年为了姑姑好,老太太都叫家里断了跟姑姑的关系了,我爸没了那么大的事,老太太都不叫跟姑说……也不知道她咋跟姑说的,把粮站站长家的姑娘订给老三了……” 哟!现在这粮站可了不得呢!谁都愿意卖他们面子。 可金胜男怎么又嫁了呢?这中间的事她不知道,不过,别管嫁几次吧,郭庆芬跟金胜男的关系好不了。可金胜男能帮郭庆芬,除非郭庆芬的手里有金胜男的把柄。还有金老三这个亲事,人家不会闭着眼睛嫁闺女的,那么好的人家干啥选金老三,除非这个闺女有特别大的缺陷。 这些四爷当然一想就明白了,他也领了金元才的好意,“……也别只说我,你也把你的东西看紧点。你这年岁……也不能耽搁了。遇到合适的,就定下来。” 金元才倒是红了脸,尤其是当着林雨桐的面,特不好意思,只朝两人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回去之后林雨桐就跟锁子婶打听金胜男的事,“听那意思,她现在那男人还怪有本事的?” “那可不!手里的权利不小呢。咱们大队每次去交公粮,这粮食评级,他都能说的上话。”锁子婶摇头,“她离婚的时候早呢。我记得是婚姻法出来的时候,那时候整天说婚姻法嘛!她当年不是被她爸卖了十五个大洋吗?这在后来就把这种婚姻归为买卖婚姻,当时她只要说想离,那也就离了。离婚的时候,她跟她头一个男人没过几年。当时她一嫁进李家,就赶走了人家原配留下的一儿一女。离婚的时候又给李保田留下了她生的一儿一女,那时候俩孩子都小,那狠心的呀……说离就离了。当年她也是积极分子,后来就嫁给现在这男人。这男人是死了老婆,留下俩儿子年纪也不大,我听说,现在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好后妈,对那俩孩子好的不得了……” 当后妈当出经验了!也知道后嫁的这个男人不是李保田那种糊涂蛋,不敢欺负人家儿子吧。 锁子婶就问,“怎么想起打听这个?” “听说她把粮站站长家的闺女说给金元福了。” 啊? 郭大娘吃了一惊,“那粮站站长家的闺女自小得了小儿麻痹,腿脚不好……走道儿一条腿是彻底用不上劲儿,得拄着拐才成。那站长的老家跟香草说的人家是一个村的,错不了的。听说那两口子就这一个闺女,孩子生了不少,不知道咋回事,活成的就这一个……还有点残障。” 几个人都看张寡妇,张寡妇都乐出声了:“该!” 张寡妇这嘴,等着吧,今晚上全村上下都得知道这事。 金元福听说的时候都傻了,“你不是说是个好亲事吗?这就是好亲事?” 郭庆芬将碗推过去,“吃饭!” “妈!” “这婚事哪里不好了?”郭庆芬抓着筷子夹了咸菜铺在稠糊糊的的苞谷粥上铺了一层,哗啦啦往嘴里扒拉,“儿子,妈今儿跟你说一句妈这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 金元福盯着她看。她笑了一下,“那就是‘人往高处走’这句话TM对!只要往高处走,你便是落在最后,那也比一般人强。郭家当年是地主,可郭家不是我一个人。为啥现在村里不见郭家人呢?我告诉你郭家人去哪了。”她放下碗筷,“除了这个低嫁的我,郭家就你姥爷一个人留下来了。放了一把火,把家里烧了个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他自己也死的很干脆,跟郭家宅子一块化成灰了。我亲妈死的早,但家里有姨娘,我有哥哥有弟弟还有俩姨娘生生的妹妹……我哥哥当年娶了省城杜家的姑娘,那姑娘又矮又胖,可杜家了不得呀,周边的药材生意都是他们家的。后来土GAI,你姥爷果断,叫你大舅家的孩子都改姓杜,还叫你大舅带着家小和郭家的八成积蓄投奔了杜家。后来杜家成了开明资|本|家,虽然也受到波及了,可在省城人家一样衣食无忧。你二舅……也被打发出去了,当时南边一些岛还没解|放,你姥爷叫你二舅当兵去了,好些年没有音讯了。他要是活着,哪怕因为出身受些影响,但影响应该也不大,总要比咱活的滋润一些。要是人死了……不会!我估摸着,应该还活着,你姥爷说过,走了就不许回头,不许联系,各自奔命去!我那俩妹妹,当年也才十五六吧,她们的姨娘给她俩找人嫁了,嫁的人都是老兵,后来她们就跟着这俩老兵一个往西朝疆省去了,一个朝东北三省那边去了,说是那边要搞什么兵|团开荒囤地……就是我那姨娘,也找个了老鳏夫,跟着说是驻扎到海岛上去了……你笨想想也能知道,人家的日子应该都不差。只你妈我,苦到家了。为啥的?因为只凭着自己的心意找了你亲爸!别人都往高处奔,只我走了下道儿了。” “那混蛋!”金元福咬牙切齿。骂那个负心汉! 郭庆芬眼神复杂,“别这么说,这事不赖他。”她倒是不瞒着,把她和周鹏生的过往都说给金元福听,“阴差阳错的,反正事情就这样了。他倒是想管你……可他咋管你?他竟然想下放回来跟咱们一起种地,然后管你!这种管我自己会管,要他管什么?管着你怎么安分守己的种地吗?”她气道,“何况,你也不如老四聪明。你看老四,一眼就瞅中了四丫。那丫头有正式工作呀!以那丫头为跳板,他再出门办事谁不高看他两眼。加上他本身有学问,人家不介意在下面给他安排个岗位……可你想,那扇大门一旦对老四打开,他将来就有很多的可能。你呢?你跟那个小美……你就是找你大嫂那样的,也别找小美那样的。你借不上一点力,何必浪费那时间。可妈给你这个对象就不一样了――她是独女,你将来就是跟去老丈人过日子也成呀!勤快些,有眼色些。哪怕在粮站有个临时工的身份先干着,不也比现在强。你就想,在那地方干临时工能饿着你不?从没见过守着粮食挨饿的!干上几年,有个孩子,这个正式工你就拿到手了。你老丈人有老的时候的!等他老了……你有多少好日子过不得?我把话往明白的跟你说吧,这就是妈替你找的第一个阶梯!这一脚踏上去,你就跟村里这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不一样了。”说着,就抬手摸着儿子的脸,“儿啊,妈以后能过啥日子,唯一能靠的只有你了。妈不是不想跟你亲爸在一块……可在一块不过是拉着你受罪而已,有啥好处呢?妈把这一辈子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从你姑姑手里抢来了这个亲事,你得争气呀!” 啥叫从我姑姑手里抢来的? “你姑姑跟李保田生的那个儿子,不是跟老四差不多一般大吗?如今这好亲事,她想说给她那儿子……我找上门去,逼的她没法子她才答应的。这中间的事你不必要知道的……只要想想挨饿的滋味就行。应下亲事是吃饱吃好活的体面,不应下亲事就是忍饥挨饿活的不如狗,想明白想清楚之后,到底该怎么样――由你!”金元福一晚上都在村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圈,一会子站在张家门口,一会子站在四爷门口。 张家那边,里面能听到孩子的欢笑声,小美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催着男人干啥呢,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屋里昏黄的灯光照出来……以前门对门住着,看了十多年的灯光,这一刻突然才觉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他抹了一把眼泪,不知道为啥哭的,可突然之间,就是想哭。 等站的冷的麻木了,就又转了个方向,路过林家的时候,能听见林大牛可大的说话声,听的出来他很高兴,隐隐约约的他听见他在里面说:“……爸高兴……元民有能耐我闺女就不跟着吃苦受罪……” 他没再听,继续朝前走,老四的门开着呢,里面的人应该不少,村里的不少小伙子晚上没事都爱过来。一是这边暖和,二是老四会讲故事。一群人在这边,熬到实在是困了才往回走的。他想念这种简单的快乐,可他怕是回不去了。这种简单的快乐里,有肚子饿的咕咕声,所以,所谓的快乐也不过是苦中作乐。 这个时候他就想,什么是幸福?吃饱穿暖过的比人强,这就是幸福。 于是,很快的,村里又办了一场订婚宴。 是郭庆芬给三儿子办的。她想找四爷要粮食的,可金家的老太太就天天坐在门口守着,进进出出的都盯着她,她知道这老太太毒上来一般人一般人招架不住,到底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头找周鹏生要了五斤的粮票,换了粮食办宴席用。 因着女方的爸是粮站的头头,这以后村里交公粮还得跟人家打交道,因此,像是韩队长这些人还得出面陪客。 林雨桐这边是进村子的必经之路,她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就能看见外面。这天,也确实见了一辆吉普停在村口,一对特别体面的夫妻带着个容貌清秀但架着双拐的姑娘从门口路口。 看过就算了,人家各自都有打算,别人也管不着。 她今儿得抽空去一趟县城,去医院叫人开些中药回来,林大牛的耳朵需要灌耳冲洗,还不知道这药能不能买齐。 结果去等车的时候四爷没叫桐桐去,“我去农校取些果树苗子,你把方子给我,我去跑一趟。” 也行! 她把方子递过去,四爷也没看,只问她,“还想要什么?” 再没有了吧。 四爷:“……”当真能凑活!怎么能没有呢? 春天了,等桃花开了,不怕脸上起桃花`? 于是,四爷带回来的药材里多了几味林雨桐常用来做护肤品的东西。除此之外,还带了酒精这些消毒的回来,林雨桐把针灸的针都消毒了,故意要先给四爷扎。原身身上肯定有些病症,顺势就治了。 林大牛先是没明白这是干啥,结果就见闺女在人家孩子身上扎针,“可不敢……” 四爷摆手,示意没事,然后指了指耳朵。 林大牛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家闺女要给自己扎耳朵,怕扎坏了,所以先拿人家孩子练手。 不是!你偏你亲爹也没这么偏的。再说了,那是扎针,不疼呀? 本来不想扎的,可人家这孩子为了你都被你闺女扎了那么多针了,这咋好意思拒绝,对吧? 林雨桐对装样子,故意对照着一张破旧的穴位图找穴位,把林大牛吓的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儿。可等把针上去了,林大牛的浑身都松了,只有涨涨的的感觉,并不算多难受。 扎针行针,折腾了两个小时。而后又熬汤药,试温度,清洗耳朵,最后将不知道什么药磨成面,用酒精棉沾上塞耳朵里,这个是一晚上都不许拿下来的。 林大牛是一点也没抱希望,反正不疼不痒的治疗,那就治吧。每天晚上回来都得折腾一回,一天两天三天,一点感觉都没有。第七天了,稍微有一点痒,他想着是塞棉花塞的,耳朵不咋舒服。 然后紧跟着这一周,他的耳朵都有些痒。他心说,这别是过敏了吧。还不敢叫孩子知道,晚上没急着回家,先去找老关了,叫老关瞧瞧,这耳朵咋的回事嘛。 老关知道林雨桐拿她爸的耳朵折腾,说是从战友那里要的法子,反正不会更坏,治呗。这会子林大牛说不舒服了,他吓了一跳。专门把手电筒拿出来叫钱老师举着,他扒拉着给看。看不清楚,他又拿了耳朵勺,“像是什么塞住了……”轻轻的掏了两下,掏出了两块混着药物的耳耵,“这其实都不用掏,侧着头摇一摇晃一晃都出来了……”他是跟钱老师说的。 结果林大牛紧跟着说了一句,“我当那玩意是药呢,怕掏出来就没效果了。” 这话一出,老关还没反应过来,钱老师拿着手电筒的手就惊的晃了一下,“大牛,你听见了?” 啊? 林大牛愣住了,老关也愣住了。 老关走到林大牛的正前面,“大牛,听见了吗?” 大牛揉了揉耳朵,愣了好半天又揉耳朵,“声音一下有一下没的……耳朵有点嗡嗡声,能听见吧?就是你们说话的声音也太小了……” 不是太小!是还没恢复好。 老关的声音更大了些,“现在呢?听的见不?” 林大牛这次脸上有了惊喜,“听见了!听见了!老关你的声咋跟破锣似得……” 老关:“……”懒的跟你计较,他拉着大牛就走,“赶紧的,找四丫去。她扎的是哪个穴位,我得瞧瞧。” 他一路大声的跟林大牛说话,两人一问一答的,不等到家,村里都知道林大牛的耳朵能听见一些了,这是慢慢变好了。 谁治好的? 四丫! 四丫? 对! 咋治好的? 对着书自己看的,自己下手扎的。 这丫头的胆子可真大! 也不是胆子大!关键是也不会治的更坏。 林大牛高兴的呀,一进家门就吆喝:“闺女,叫声爸!” 林雨桐从屋里一出来就明白了,这是听见一点音儿了。她扯开嗓子,“爸――” “――哎――”这一声应的林大牛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他想起闺女生下来的时候咧着嘴嚎哭,那时候他看得见听不见。他想起孩子半岁的时候从炕上摔下去,没人发现,他就在屋外,可因为听不见,任凭闺女嚎哭却没及时进去看看孩子;他想起孩子会说话会走路以后,每次他离开,她都在后面哭喊着叫爸爸,可他听不见,那么多次都没回过头。他只要想起来,还是会疼的心口一揪一揪的,孩子那时候大概会觉得爸爸跟妈妈一样,也不疼她不稀罕她吧。姑娘长大了,站在那里是个大人了,再不会跟小时候一样追在后面跑了。可要是可能,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在你追着我喊爸爸的时候能停下来。 “爸――”林雨桐走进几步,声音放低一些,想测试他的听力情况。 可林大牛的情绪明显不对,他几乎哽咽着道:“再叫一声!” “爸――” “嗳――” “爸――爸――爸――” 嗳!嗳!嗳! 林大牛一下就笑了,他相信,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声音了!真的再没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24)一更(这代人呀(24)从林雨桐...) 重启时光(19) 林有志在八月底的时候来了,桥桥去接的。借了小区里保洁阿姨的小三轮,因为带的东西多,得去车站里接。 幸亏用小三轮去接了,林有志带来了七麻袋的东西,来省城要做汽车都给麻袋付了车票了。这玩意一弄来,把小餐厅都给占满了。 卢淑琴马上就欢喜起来,打开看了看,玉米皮都是最里面那层,还有些不算干的太透。所以卢淑琴才想起来,“玉米还不到要收的时候,你这是弄了人家的嫩玉米皮?” “也有卖嫩玉米的,去县城的菜市场直接拉就好了。弄回去把最里面的弄出来晒了的。还透也不会发霉,晌午的时候叫桥桥搬到外面晒晒……” “不用!阳台上就行。”说着,又叫林有志,“搬到桥桥那边屋子去,吊起来也不耽搁啥……” 林有志一口水都没喝,被指挥的团团转。 林、醋溜儿文-学发最快、雨桐才去端饭,等人出来,叫他洗手吃饭。 林有志里里外外的转了转,“怪好的!咱们要是将来能给你们姐弟俩买这样的房子,我跟你妈这辈子就啥心也不用操了。”说着就看卢淑琴,卢淑琴没有回应,抓了一把蒲草已经忙去了。林有志也只是笑,满眼都是满足,“你这是想做什么?这东西容易刮了手,想做什么,我给你做。” “你不会!”卢淑琴头也不抬。 林有志看了一会子,就三两口把饭扒拉了。然后把卢淑琴要用的草,坐在那里重新整理了一遍,并且揉搓了一遍,再用起来柔韧性好,还不怎么伤手。 因着要帮着做这个,林有志就要在这里呆两天。 趁着家里有人,林雨桐抽空去学校。她先去报道,交钱,住宿费不能免的。然后去翻译社那边盖章,算是实习嘛。有了实习单位,可以递交申请表。这一年里不用住校,只要按时参加毕业考试就行。 因着一年都不用住校,那这宿舍里该往出搬的东西就得搬出来了。再这之前,不得去宿舍管理员那里报备一声吗? 哪一号楼,她也不知道。但是没关系,问问来来去去的人就行了,“知道英院的女生住那栋楼吗?” 人家顺手指了一下,那是三号楼。 到三号楼在一楼找管理员,人家忙着呢,递交申请?可以!登记的话,你自己找花名册签字去。然后林雨桐在名册里找到了名字,也顺便知道了宿舍号,3312. 上了三楼,找到地方,拿了钥匙开门,里面没人。 林雨桐把宿舍里看了一遍,书架子上的书都有名字,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床铺。东西很好收拾。柜子里也没几件衣裳,全都往包里一装。唯一比较多的就是书本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找绳子直接打成捆,并不难拿。 然后要走了,宿舍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属于原身的关系网,关系好不好现在也没法判断。她留个字条,电话号码写在上面,用宿舍的电话压着,只要人回来就看的见。 东西太多,她分了三次搬到楼下,放到楼下阿姨那里,然后再去学校外叫了出租车,直接搬上来走人就行。 特别干脆利索。 桥桥帮着往家里搬,“要是知道你今儿就搬,带我去多好。” 带你去你不就知道我连宿舍都不认识吗? 到家的时候卢淑琴已经把一个小包的模型编出来了,“桐桐你看……” 手工真的不错! 林雨桐拿过来看了又看,“外观这样可以,但里面还得有一层,得把分层做好……这么着,趁着我爸在家,咱去批发市场,再买点布料回来。” “会不会太糟蹋!”卢淑琴有些不安,“就是做的玩的……” “真能卖钱。”林雨桐笃定的很,“我之前做翻译,还认识人家做外贸的。这些东西出口比在国内还紧俏……您做吧,不着急,做的精致点,各种样式的都得有。有上几十种东西,您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之后,您放心,客商我一准给您找来……” 哪怕卖不出去,我雇个人假扮客商了。您做,我买都行。 林有志在边上就笑,“要是卖不出去,我就去街上摆摊去。这么好看的东西,肯定有人买。这也没啥本钱,勤快点,到处都是草……我回去就继续存这些料去。不行把后面的菜园子都搭建上棚子,草料我收拾齐整了,在家存着。行不?” “弄这些可费事了!”卢淑琴就看他,“地里活还多,你个人十亩地的果园子。这要是挣钱了,你就别种地了。你弄料,我编,成吗?” 林有志咧着嘴笑,“成!都听你的。你是咱家掌柜的,你说啥是啥。” 卢淑芬继续翻弄手里的东西,好半晌问了一句:“桃桃的婚事咋样了?” 林有志愣了一下,“那孩子倔,谁也别管她,也管不了。我想好了,不行咱就买一院子,如今那空院子也不值钱……然后盖几间房,够住就行.” 哦! 卢淑琴没再说话,林雨桐拉了拉林有志,有些事别操之过急。 林有志见这边啥都好,卢淑琴也有事干,桐桐也不去学校了,只在家里工作外加准备考试,连出门买菜都陪着她妈,也就真放心了。走的时候又叮嘱桥桥,“有空就回来,你妈跟跟你姐在外面住……精心些。” 桥桥也准备开学了,今年这学费没为难,去了就交了。顺手买了个二十块钱的破自行车,来往学校和家之间。林雨桐给家里的其他三口人买了手机,都是二手的。方便联系。 卢淑琴不要,“要这个没用,也没人给我打。” “怎么没人打?以后您是卢老板,需要联系业务的。” 就会哄人!还卢老板。 她这种不自信得想办法给她一点点的掰正? 转天,林雨桐就报了个舞蹈班,晚上去学拉丁舞。距离不远,就在这条街上,拉着卢淑琴一起。卢淑琴不学这个,死活不学,穿的那样的衣服也穿不出去呀。林雨桐原本也没打算叫她学这个,顺手给推到中老年旗袍模特队那边去了。别管怎么说,换上旗袍,穿上高跟鞋,昂首挺胸,有韵律的迈着步子,走过来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她本来就长的好,如今收拾收拾,脸上林雨桐用手法给推,不说多大变化吧,但至少没有那一丝苦相。猛地接触的人,只觉得她温和,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个精神病人。 这就很好了,跟人接触接触,总好过在自己的笼子里呆着。 林雨桐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就逗四爷,提了两句卢淑琴的事之后,就逗他,“学拉丁舞,学好了跳给你看呀……要不我学钢管舞也行……我学可快了,你什么时候再来省城,我跳给你看……” 上个法子不行,又换个套路。 多少辈子了也没叫她跟谁争过宠,这回她倒是玩的比争宠的花活还多。 还学跳舞? 学狐狸精呀? 成!四爷就笑,还就不入套,但鼓励还是要有的,“我一直以为你打算再耗耗,一出场就要惊艳我呢。这是……养白了?” 白不白的,关了灯其实大差不差啦! 再大差不差的,不得把这边的活给干完了呀!苹果从八九月份一直到十月份,昨儿才算是把老部队的领导送走,本来就打算这周去省城的。 “周五吧!”四爷就道,“我赶周五晚上到。” 好的!周五晚上叫桥桥过来。 这边才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是固话打过来的,大伯家的电话,大伯母说话贼快:“桐桐,明儿你在不?我跟你棉棉姐去省城,你接我们一下。” 我怎么接? 桥桥上课呢,不能留卢淑琴一个人,她只皱眉道,“住的不远,我给你个地方。打车直接过来就行,我这接了个活儿,能不能推脱了还不知道。我怕现在应下来,结果那边推脱不了……” 不愿意就别来,我还省心了。 结果并不,人家还是来了。来干嘛了?“给你棉棉姐买结婚的礼服。” 卢淑琴惊讶,“这就结婚吗?订婚都没订呢,一点信儿都没有,太突然了。” 大伯母趴在卢淑琴耳边嘀咕,但其实都能听见的,她说,“有了!” 李淑琴就看林雨棉的肚子,然后赶紧拉她坐下,“想吃什么?二婶给你做。” 林雨棉摇头,“不太想吃。” 林雨桐洗了葡萄过来,“坐车过来的,车上的味儿不好闻,吃点水果往下压压。”,将葡萄递过去,这才问说,“我这姐夫是哪里人?远吗?” “不远!”大伯母这么说了,就不再多话,就看着她家闺女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想亏了她,给买身好衣裳。正日子就订在国庆,你们都得回去。这秋天的喜服得买啥样的,想去批发市场看看……” 这倒是不难,四个人转了大半天,买好了。然后叫她们做末班车回去了。 林雨桐以为这事就是堂姐出嫁,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而已,谁知道跟自己和四爷还真有些关系。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卢淑琴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好似她的世界朝另一个方向开启了一闪大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25)二更(这代人呀(25)这点插曲...) 客从何来(78) 可如今, 最紧要的一方,其实是第四方! 谢流云说,第四方是云影卫的主人。 谁是它的主人? 没说!没露面!就只出现在谢流云的言谈里。而突然从皇宫冒出来, 突然封锁了皇宫甚至控制了京城的这么些黑衣人, 就说明此人又不只是活在言谈里。 真的确确实实的有这么一个人。 而天下择主这么大的事情,对方都不现身。不现身, 是不是证明对方是支持庙学所择之主的。可若是如此, 对方有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太过神秘, 信息不对等,林雨桐无法判断对方的想法和诉求。 但既然四方之间有默契,那这一切不过是个流程罢了。 谢流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毅国公对天庙为天下择主之事的看法,就是要让大家做个见证, 她怕毅国公过后翻脸不认人。 毅国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否定的话,不过那话是怎么说的, 时过境迁, 事在人为, 一步一步走而已。如今这一步,就得借着天庙踏上去。 他坦然道:“当然!只要天庙有为天下择主之能,便可为天下择主。” 谢流云也不在意这话里的暗套,人家说的是实话。你有这个能耐你就说了算,这话放在哪里都合适。 她点头, 朗声道:“诸位大人, 天庙为天下择主,可有人有意见?” 刀架在脖子上,敢有意见吗? 良久, 无人应答。谢流云这才笑了:“看来,都是赞成的。那我有几句话要说在前头……”说着, 就看向坐在皇位上的人,“废皇帝位,但继位者须得善待前皇族……” 北燕帝呵呵冷笑,“无须如此!胜者为王败者寇,由人中皇落为阶下囚,这份辱,朕不受!”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尺长的短剑,却无人过去阻拦。 北燕帝没有看皇后,也没有看杨氏,他的视线从永安的脸上滑到那个拿着烧鸡正啃的女孩脸上,然后笑了笑,“你叫镇安,朕本打算为你取名为镇安。” 这女孩眼睑没有抬起,只是咀嚼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北燕帝也不以为意,看向郑王,“你要是听我的,就不用去北狄。留下来,留下来帮我看看,这个位子上换了人之后,别人到底比我强在哪儿?” 若是换一个不如我的,我希望你还有一争之力! 郑王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这些年他太累了。顾了这头顾那头,到头来,哪头都没顾好。 北燕帝又看向长公主,叹了一声,“母后把你宠坏了!今儿你斩了你自己的亲侄儿一条臂膀,那是个老实孩子。你不能可着老实人欺负!” 长公主看着这个长兄,看着不曾回头的二哥,她的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她抬起双手看看,又看看那个落在地上的,属于侄儿的臂膀,直愣愣的朝后退去,好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干出这般疯狂的事来。 她有很多不解,脑子里混沌一片,只知道这是有人算计好的。那么驸马的死呢,“也是你谢流云算计的?” 谢流云沉默了一瞬,“大驸马这个选择,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这是他知道真相后自己的选择……” “就为了刺激我?那为什么是我?这个人是不是我对于你们今天所作所为……有意义吗?” 怎么会没意义呢? 你不在群臣面前这么疯狂,那谢流云的所作所为就是谋逆。 而你这般疯狂在前,谢流云的所作所为才是拨乱反正,才是叫人无可指摘的。 非从你们皇室内部下手不可,不是你,也会是皇后,是杨氏。勉强皇后不容易,释放皇后心里的欲望不容易,但是叫杨氏在背后打配合,疯狂一回,想来杨氏是愿意的。 所以,这事是有意义的,能是你,当然最好。因为,你的表演和状态,是最真实的!你的野心,给了对方利用你的机会。 仅此而已。 长公主像是突然明白了这一点,她呵呵的笑,“因为是我,所以,我母后看着,却一直没动。” 是的!那位在出了皇宫在皇家寺庙的太后,一直没动。原因无他,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女儿闹一闹,她这个做娘的,不掺和儿女们的争执。 长公主苦笑摇头,“我家老二……在谁手里?” 谢流云叹了一声,“哪里也没去,一直为他的父亲守孝。” 也就是说,两个儿子主动配合的谢流云,诓骗了自己。 长公主不住的笑,不住的摇头,而后拼尽全力朝围栏杆跑去,这般高的观星台,跳下去必死。 那个被北燕帝取名镇安的姑娘,一手拽住了长公主,一手捡起了地上的刀,她拉着没叫长公主跳楼,却抬手举刀砍下了长公主一条臂膀,顺手扔给郑王妃:“两清了!” 然后将还在飙血疼晕的长公主往林雨桐这边推来,“救人!” 止住血而已,疼还是疼的,死不了。 镇安终于看向坐在上首的一对夫妻了,她先说北燕帝,“死吧!不死不足以谢罪。帝王又如何,帝王也不能滥杀无辜。你走吧,放心,不管谁做皇帝。若是不如你,我都杀!” 北燕帝朗然而笑,从来不曾后悔的他,这一刻有些后悔。得此一女,也算是后继有人!她――比自己强! 他抬腕以剑抹脖,一代帝王便命殒当场。 嵇康伯率先站起身来,而后缓缓跪下。那么多大臣,这一刻都起身了,他们跪下,他们叩首,他们呜咽出声。这便是跟庙学出身之人的不同了,他们忠君,便是帝王有不对,可那到底是帝王。在这一刻,他们拿出了臣子的本分,虔诚的跪下。 谢流云的眼眶红了,她坐着没动,而后微微抬起脸,收起了那一抹哀伤。 而此刻,在一处瞧着素朴的寺庙里,范学监将一杯酒递给太后,而后退后两步,做出一副恭送的架势。 太后手颤抖着端着酒杯,“乌家后人,你们也敢这般对待?你们不怕太||祖有灵……” “喝吧!”范学监的身上还沾着血,“你知道我们的,我们最不信的就是有灵没灵了。若真是有灵,我也敢问一句,当年太||祖的初衷究竟为何?若他当真有灵,为何看着他的后人屠杀天庙学生而置之不理。太后,天庙退,是为了大局。而今,天庙出,也是为了大局。如今的大局就是,天下不要这般不仁不慈之君,何错之有!你母仪天下,可当真将子民当做子民?不!你没有!你骄纵女儿!只因你的女儿,叫数千人家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女卫那么些姑娘,年纪轻轻便没了性命,你――可曾悔?既然不悔,那便别悔。天庙选才,天庙择主,天庙来主持这天下的公道!” 说着,就见京城中,一束巨大的红色烟花冲天而起,她仰头朝上看,良久之后才又看向怔愣的太后,“要再不走,只怕追不上北燕末帝了。” 北燕末帝? 皇儿驾崩了?! 她呵呵冷笑,“天庙选才,天庙择主,天庙为天下主持公道!说的好不冠冕堂皇!乌家不容天庙,那你们以为换了别人做皇帝就能容的下天庙?一样!都是一样的,一样一样的!今日,你们能逼死我们母子,来日,别人怕有提防!到那时,再被逼死的是谁,且难说的很。哀家先走一步,在那边等着你们,倒是要看看你们和谢流云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她利索的将这杯DU酒喝了下去,面容安详。 范学监停了片刻,直到探了对方鼻息,确认对方死亡之后,才喊外面的人,“点起信号弹,告诉先生,事了了。再来两个人,帮太后洗漱更衣,要走,也走的体面一些。” 观星楼上,看着东北方那白光照亮了半边天空,这一刻,所有人都懂了。那位太后――没了! 一直没哭的郑王,终是哀恸出声,好似这所有的打击一下子铺面而来,整个人一瞬间老了二十岁不止。 谢流云缓缓的起身,“今日,天庙为天下废帝,亦为天下择主。”说着,她伸出手,宫里的大总管太监,北燕帝的第一亲信之人,亲手将玉玺交到了谢流云的手中。 谢流云低头看了一眼,别的什么话也没说,只转身郑重的交给毅国公。 玉玺在手,众人尽皆抬头往上看。 谢流云亲手将毅国公摁在了最高处的椅子上,“此处事已了,剩下的不与我相干。我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是天下之主的事。” 说完,广袖一甩,大踏步离去,不带走一人。 从上至下,无人敢拦,无人敢出声,甚至跪下下面的官员和家眷,无人敢抬头去看。 毅国公手持玉玺,端坐其上。随着谢流云的离开,空气一度凝固。 何二郎眼珠子转了转,从柱子后面闪出来,噗通一下跪下,“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终是将人给惊醒了。 毅国公世子一家,恍若身在梦中。孙重山推了父亲一把,率先跪下,“孙儿叩见皇祖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雨桐跟四爷看孙氏和林嘉锦,这两人满脸的复杂,但还是缓缓的跪下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喊。 得!那也跪吧!别管现在是谁,老爷子疼她是真的。 她这边膝盖都落地了,下面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孙安平,你就是乱臣贼……” ‘子’还没说出口,便已人头落下。 这些黑衣人不是摆设,他们真的会砍人的。 林雨桐叹气,谁还没几个忠臣呢?有人明知是死,还挺身而出,这样的人,也算是难得。 就听毅国公长叹一声,“准他为北燕帝殉葬。人虽迂了些,然忠心当赏。”他看向北燕帝的大太监,“赏其功勋田千亩,其后人亦以本朝功勋之后待之。暂从西北之例。” 西北之地,但凡将士殉国,其父母子女将享受功勋亲眷待遇,谁弱欺辱这些人,定斩不饶。 也因此,西北被经营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这话才落下,便有人又站出来,这位是个身形矮小,有些佝偻的老者,看那位置,偏下,正四品里只怕都没他,是从四品的什么官吧! 这人站出来,呵呵冷笑,“不外是假惺惺的邀买人心……” 蠢货! 林雨桐闭眼,果然,一颗人头顷刻落地。这回可就不会那么轻轻放过了,你以为的仁慈,那得换个时间才能给你。第一次是恩,是宽厚。你以为靠着这个能搏一把,那可就算错了。 果然,上面的老头儿呵呵出声,“老夫镇守西北多年,为北燕出生入死几十年。从未曾听谁说过老夫假仁假义!”他的表情越发冷冽,“……一家九族,发往岭南,五代之内不许归……” 发配过去,生活自由,但就是不能离开当地。 五代呀! 林家大爷慢慢的跪下,不是自己不要名声,实在是毅国公是自家的亲家公,毅国公的嫡亲血脉,都姓林。他惶恐,他不安,但隐隐的,又有一丝兴奋。 他这一跪,科举出身之人纷纷起身,跪下三呼万岁。至于军中将领,原本戍守京城的都是北燕帝亲信,可这不是营州战事胶着,全都调过去了吗?当初征调女卫,不就是为了戍守京城的吗? 而女卫后来,被长公主亲手送给了庙学。 如今,女卫仍在城中。可却不知道,西北已经有一支劲旅,分批潜在京城附近。信号一起,他们变换装交接京城防卫。 至于这禁卫军,里面一半出身影卫。早已不是威胁。 宫门开了关关了开,脚步声整齐划一,乌黑到发亮的铠甲披在身上,乌泱泱的将观星台彻底的给围住了。一个头顶红缨的将军一步步走来,佩甲胄见礼,“主上,京城防卫已交接,皇宫防卫已交接。” 他的话一落,这些黑衣人迅速的集结撤退,好似功成身退一般。 林雨桐此刻却浑身紧绷,这种情况下,身边的人是不是可信,尤其要紧。 四爷拍了拍她,那个云影卫神出鬼没,看似退了,可谁能放心。真要有这心,也不敢动作。与其冒险,就不如要这个从龙之功。 况且,不是把林雨柳许配给蒋家了吗? 要是没错,这位就该是蒋家的某一位了。 毅国公在上面,将场中的情况看了个清楚明白。他先说女婿,“你亲自送郑亲王回府,之后何去何从,再做商议便是。”他很诚恳的跟郑亲王道,“这些年,您所作所为,都看在大家眼里。因此,您有决定权。不管是要离开,还是要在燕京,或是是回乌头山,都无人阻拦。只要下了决定,我派人亲自去送。” 郑亲王毫不犹豫,“回乌头山,我想带我母亲和兄长的棺椁回去,从此封山,无召不出。” 毅国公轻叹一声,“准!” 郑亲王看向皇后,“嫂子,您呢?” 皇后闭上眼睛,“皇家寺庙,不缺我一碗饭吃。”她留在外面,还能见见女儿。 毅国公就看孙氏,“雀儿,你去安排。” 至于杨氏,“你这孩子,怕是想回天庙。去吧!永安和重山的婚事,不变!事情定下,便赐婚,择日完婚。永安以公主之名下嫁!” 杨氏皱眉,“只怕不妥……” “母妃!”永安抢过话头,“世人皆知,父皇将我许配给毅国公府嗣孙孙重山。若是毅国公不认,岂不是有负诺言!” 杨氏狠狠的闭上眼,侄女随姑姑,她真觉得女儿犯蠢的时候,跟长公主如出一辙。 她的视线落在昏迷中的长公主身上,“之前李寿年求过先生,想等事了之后,接长公主回去奉养。当然,李家祖地,修坟建庙,长公主会在那里陪驸马。” “先交给你,养好伤你看着安置。”毅国公在此事上半点不纠结。 转眼间,皇族安置完了,便只剩下那位叫镇安的姑娘,她叫镇安,却不曾被册封公主。毅国公特恩赏她如庙学就学。 没有给她公主的封号,皇后心里多有感激。看似有公主之尊,可前朝的公主在本朝,尤其尴尬。与其要此华而不实的东西,倒不如找一棵大树绑着好乘凉。 至少,如今的庙学,如今的谢流云,能庇护这个孩子。 因此,她跟孙氏走的格外放心。 哗啦啦走完了,剩下的中小官员与所有的家眷,都可以被放回去了。 林雨桐不觉得自己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她还是那句话――不掺和!因为毅国公没有亲子嗣,瞧着吧,这之后且有的乱呢。 孙重山爱留下就留下,自己也不呆着了,省的叫人多想。 于是,她打了哈欠,一幅瞌睡的不行的样子,“外祖父,我困了。” “那找个地方去睡吧。”一只大手伸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地方我可睡不知道,谁知道哪里会钻出个人来。”她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外祖父也别多留,这地方邪性。” 毅国公就笑,“别怕,伤了谁也伤不了你。既然不愿意呆,就先回去。”他指了指找个将军,“这是蒋京山,蒋将军的长子,你们平辈相交即可。”然后由跟蒋京山道,“这就是你们口中传的那个力拔山兮的姑娘……也就是力气大些,憨直的很!”然后又介绍四爷,“这小子就好个金石之道,在家做两手木工活还行,别的,不提也罢。瞧瞧,天大的事情也扛不住她要睡觉。打发人去送送去吧,安全的送到家。燕京城,还是不如咱们西北那般安全呀!” 是! 这一晚,后序的事情她完全不知。她和四爷是被护送回家的!回来她也没法跟金家人细说其中的是非,有些话,人家当着自家的面也不好说。她就一幅真累了的样子,进门就困,困了就要睡,直接给躲了。 金家人确实是不知道宫里怎么着了,这会子听四爷一说,都懵了。 周氏先想的是:“你大姐……侯府那边可怎么办?” 四爷忙道:“无碍。不外乎是侯府没了爵位,但一家子还得过活。” 周氏皱眉,“那这得过的多憋屈!” 那怎么办呢?回老家去?那些人更不讲究什么体面,落井下石比京中还厉害。与其如此,倒不如在京中过活,日子还安泰些。 况且,他怀疑这个京城不是久居之地。地下交通纵横,谁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别管那云影卫的主人是谁,此一时彼一时,叫毅国公在住那样的地方,睡的着吗? 迁都,怕是新朝要做的头一件事。 但这事不是现在说的事。担心完了承恩侯府,然后大家突然意识到,自家的儿媳妇,其实是皇位上那位的嫡脉。 这代表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毅国公没有儿子,庙学选毅国公,很大程度上应该都是认为,毅国公会将位子传给亲生女儿。若是如此,林雨桐的身份就更加了不得了。便是将来,她未尝没有……机会! 看!都会这么想! 金家啥也没有都敢这么想,那么打算娶林雨柳的蒋家会怎么想?孙氏进了林家的门,林家人怎么想?还有毅国公府的世子,他又会怎么想? 四爷警告,“别管别人怎么想,咱家就是一没出息的莽汉人家。朝堂跟咱们无关,别的一切都无关。安心的过日子便是了。” 这里面还掺和着天庙,复杂了去了。扎着猛子往里冲,是嫌弃死的慢吗? 那老爷子身体棒着呢,再活三十年都稀松平常,折腾的毛线! 林雨桐待在家里,不用出去也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风起云涌。今儿金家大门紧闭,谁来也不接待。外面投递帖子的人差点没把门槛给踏破了。 林雨桐和四爷比之前更低调了。 林雨桐甚至收起了名贵的衣裳首饰,在家中布衣木钗。刚好,家中也能自给自足,周氏都觉得在这边吃的饭菜,比之以前更简朴了。 她也不是笨人,慢慢的也咂摸出一点味道了。回头把老二媳妇好好的敲打了一顿,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北燕帝驾崩的消息是延后公布的,给了谥号,定了葬礼规格。然后第九日,郑王府上下带着两个棺椁,回乌头山去了。林雨桐和四爷偷偷的出门,亲自去送了。 如今,也没几个人敢来送一送了。 林嘉锦和孙氏在,林雨桐和四爷在,就四个人,递给郑亲王两份拜帖,有为难之处,只管叫人递帖子。 短短几天,郑王两鬓斑白,指了指十里亭,“过去坐。” 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四爷跟过去了,但林雨桐没有。林雨桐跟王妃站在马车边上说话,许多话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林雨桐把药方子给王妃,“世子的伤需得调理,一路上这般颠簸,怕伤了根本。这方子拿着,着可靠之人抓药熬药,这一路山高水长,定要善自保重。” 王妃将方子接了,一时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话。 乌守疆曾是一块在庙学共患难之人,林雨桐又单独递了一份,银票和信物,“若是在山上呆的闷了,你叫人给我捎话。天下之大,不独北燕而已。” “你不怕我拿回乌家的江山?” 林雨桐只笑笑没言语,小年轻的豪言壮语,但愿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还记得。 除了郑王和王妃,其他人多是不忿的,委屈的,甚至是愤恨的,丝毫都不掩饰,名为护送,实为押送的护卫都是西北军出身,听那么一言半语,眼神冷冰冰的话扫过来。 天潢贵胄一朝落难,还没适应身份呀。 林雨桐单独交代灰衣人,这是毅国公的亲卫,“便是路上有一二言语上的冲撞,还请您宽容一二。北燕一朝,郑王在西北之事上,多有支持国公爷之举。今日,地位颠倒,但昔日恩情不可忘。否则,外祖与那北燕末帝有何不同。” 灰衣人郑重的应着林雨桐的话,抬头却朝路边的树上瞅了瞅。林雨桐抬眼过去,只见树杈上坐着个姑娘,不是镇安又是哪个? 见都看她,她就跳下来落在地上,“我会在暗中护送,谁想背后暗算人,那都不成。” 林雨桐也笑,朝后喊了一声,“白姐姐。” 白灵从后面闪过来,林雨桐这才跟镇安道:“你一个人,到底不安全。叫白灵跟着你,相互有个照应。” 镇安皱眉,“你叫人监视我?” 是保护还是监视,你自己思量。 她没言语,朝路边退了几步。郑王跟孙氏和林嘉锦说什么了,这个回去问问四爷就知道了。 一行人站在路边,目送郑王离开。没有欢喜,只有淡淡的怅然。 回去的马车上,林雨桐问孙氏,“我哥和我姐也该回来了吧?” “暂时不了,我叫你大哥直接去了长安先安顿。”孙氏这么说。 那就是迁都之事已经提上日程了。 她没问这个,只道:“我大哥的安全……” 孙氏叹气,每个人都会这么想。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包括自己,都成了香饽饽。她也不想这样。 “你大哥有庙学乾部护送,安全勿用担心。” 这话一出,林雨桐就看孙氏。孙氏轻笑,“谢流云选你外祖,也不独独是你外祖手里有兵。她难道不怕你外租手里的刀返过去杀她?她也怕,但她更知道,你外祖会最大程度上容忍庙学,因为你外祖有用庙学的地方。比如,你外祖没儿子,当年存心叫唯一的女儿承袭爵位。可女子掌权,谈何容易?谁能支持我呢?非庙学不可。可是,从长远来看,庙学的存在,对天下并非幸事。因此……”她郑重的看向小女儿,“你娘我,宁肯不要那个位子,也不想成了庙学的棋子……桐儿,这个意思,你懂?” 懂。 林雨桐好整以暇的坐着,“怎么不懂?从此以后,我相夫教子,织布种菜,侍奉公婆,和睦妯娌。没事了,也办个赏花宴品茶会的,可成?” 孙氏抬手摸了摸闺女的脑门,“对!就是如此!”她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一年中秋,北燕覆灭。 同一年初冬,大汉国建立,孙安平登基为帝,年号天元。 登基伊始,册立乔氏北衡为后,也就是当年的安阳郡主为后。 后宫空虚,除去世多年的原配发妻之外,再无一人。随后,册封孙雀儿为安国公主,享亲王双俸。另外赏赐了多少这都没法去记,因为实在是太多了,记不过来。 就连这位公主的长子林雨权,也给了安阳侯的爵位。只这安阳两个字,便知道这位对这个外孙的重视程度。小外孙才是个会走路能说话的孩子,给了正阳侯的爵位,并叫人在长安改建公主府驸马府,连同两个侯府,这些连成一片,能占一条巷子。 长外孙女给了平阳郡主的封号,赐婚给蒋家嫡幼子。 至于那个小外孙女,升为郡主,沿用寿安二字。 这些册封完之后,又高调的召见孙氏族人进京,暂且安置在毅国公府。 好端端的召了族人进京,这是什么意思? 等了几日,宫里都没有再传旨意,更是对于嗣子一家只字不提。如今这一家子住在国公府,毅国公府的招牌挂着,就是个笑话。毅国公是前朝给的封号,挂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儿。 去茶馆走一走,听一听议论就知道了。一个个的都说这一朝要出个太女了! 可没两天,安国公主府频传太医,好些人都打听了,都想知道这位金蛋蛋到底怎么了? 孙氏能怎么了? 吃嘛嘛香,正追着小儿子满院子的跑呢。孙安平是从密道里过来的,一瞧这样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张口就骂:“你个混账东西,装病都不知道提前告诉你老子一声。” 孙氏撇嘴,“满朝大臣都喊着您充盈后宫,以您这身板,再给我生十数八个弟弟怕也是行的。您听听外面,都说的是什么?我都成了太女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要吗?你要老子现在就给你!” “不要!”孙氏顶嘴,跑累了,把小儿子拎起来给亲爹塞怀里,自己端了果汁灌了一大杯,“外面话都成那样了,我不躲成吗?” 孙安平也觉得自家闺女委屈呀,这弄的想出去转转都不成。他特慷慨,“长安城外的翠云山知道吗?” 知道! “回头把翠云山给你,山上有几家富商建的别院,很是不错。后来都给献上来了,留着也没人住,你跟女婿两个人带着孩子住便是了。” “这是真不叫我见人了?!”孙氏瘪嘴,很不乐意的样子。 老爷子给气的,“混账东西。叫你出来你不出来,叫你好好呆着又说老子不疼你。就没见过比你更混账的。” 孙氏一眼一眼的看他,“那还不是被气的,人家带着姑娘拜访,都上了我这边的门了。”“谁家的敢带着姑娘叫你相看?这么没眼色?”孙平安气哼哼的,“回头你把名单为老子,老子全给调到西北挖煤去!”他一边扒拉着不叫小外孙揪他的胡子,一边半跟闺女解释的语气,“我跟你娘……和别人不同。这辈子,就你娘了,没别人!这后宫……更是无稽之谈!迁都必须得迁,也不光是嫌弃安全不安全的,关键是这里距离天庙太近了。老子把燕京给天庙留着,她们自己经营去。咱们撤,咱们坐镇西北,守住关中而望天下,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晚上睡觉,咱也睡的踏实。这到了长安,皇宫在哪?西北说起建什么,都怕了。你老子能不长眼色的再大兴土木吗?也不能!早前大陈朝在长安有一处行宫,虽然破败了一些,但位置还不错,基础也不错。叫人慢慢修葺便是了。老子随便找个别院,当临时的行营就好。那玩意,十年八年修不好,老子就在行营呆十年八年。有时候,皇宫什么模样不重要,手里的权柄实在,才是最重要的,可懂?” 孙氏有些讶异,虽然别扭吧,但也做好了亲老子纳妃的心理准备了。可人家现在说,跟你娘的感情太深了,没这么打算。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他在城外还有别院,可别告诉我说,里面没女人。 行吧!只要没名分不生育的女人,她也懒得去问,只当不知道就完了。可这么直接的表态,还是叫她一时有些怔愣。 随即就听着老爷子说,“这话,你老子也就跟你说说。但对外,这话咱可是只字不会提。纳妃的事,老子不接受,但嘴上不会拒绝。你放心,这事有人比咱们爷俩要着急。” 是说嗣子那一房,怕生出亲儿子来。 “废了嗣子就等于把你推到了人前,可承认嗣子将来又会很麻烦。因此,那一家子还得用……这些事你老子心里有数着呢。当皇帝没比管着西北更艰难。”说着,就又道,“当然了,你老子这么说,不是说这位子肯定给你。你这几个孩子,甚至是孩子的孩子……老子都要看看。狗R的!老子才不纳妃呢!少了女人,老子才好保养身体。再活四十年,一个个的都熬死过去了,老子还活蹦乱跳的!别管谁想算计老子,准叫他一场空。” 不知道是说庙学还是别的什么人。 反正孙氏觉得:从今往后,不知道得多少人暗地里盼着这老头早点完蛋。但是吧,以老头儿现在这心态,还真说不来谁活的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26)三更(这代人呀(26)张组长的...) 客从何来(37) 林雨桐把孙氏交给范学监, 慢慢的退回四爷身边,手里把玩着乌黑的令牌,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己对程氏做的事不可谓不过分, 然而, 竟然无人说什么?除了程氏看过来的目光冷了一些,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乔药儿将脸撇向一边之外, 还有人有更激烈的举动吗?韩平?不算!他只是听令行事。 女卫?并没有对自己下死手, 始终保持着一种克制。 为什么呢? 她看四爷, 四爷朝两边看了两眼,然后林雨桐就扫见两排人。这两排人有林雨桐认识的,但是不多。更多的则是记不住脸。 对的!就是那种平淡的出奇的面孔,刻板的站着。 这些人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现在露出来的脸都不是真容。是怕他们这些不属于天庙的人看见他们的脸吗? 太后轻叹一声, “正阳, 该来的人都到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便说吧。” 孙氏靠在榻上,声音懒懒的,“我知道,这些年, 不少人在我身上打主意。其实都是想找东西。找什么呢?找一块令牌。” 话音才落, 老娘娘和太后同时坐直了身子,殷切的朝孙氏看过来。 孙氏轻笑一声,“学庙里的学子看似为衣食忙碌, 不敢懈怠,那其实, 都是在庙学内部玩的。抄书能得银子,背书能得银子……那么,银子从哪来?重开庙学,当面封存起来的库银,不多了吧?曾经的庙学那般兴盛,庙学里的学生个个出来来谪仙……这是什么堆出来的?别说什么底蕴不底蕴,庙学从根上算,底蕴岂能跟那些世家大族比?因此,底蕴是堆不出来谪仙人的,能堆出谪仙人的,唯银钱而已。当年庙学初建,除了太|祖与天母娘娘,另外设立了四位长老,一共六人!太|祖独掌乌衣卫,正所谓掌兵。天母娘娘掌财,天庙的一应开销,皆为天母娘娘掌管……” 两口子一个掌握兵马,一个掌握财权,剩下的不过是细枝末节。 林雨桐心里点头,只有如此才是合理的。 孙氏就又笑道:“因着,庙学主张男女等同,只是各司其职,才有了女卫。而女卫最初人数并不多,是天母娘娘的护卫而已。在乌衣卫中只占了十成中的一成。是老太子出现之后,天母娘娘私下招募,才有了如今的女卫。在册立了老太子之后,女卫才正式露面,且有了朝廷认可的身份。” 对!都对! “而后,天母娘娘驾崩,她将手里的东西传给了老王妃……” 是的! 曾经,谁都以为老王妃把令牌交出去的时候特别利索,像是女卫,说把令牌给出去了就给出去了,谁都没有多想。可是后来重开庙学的时候突然意识道:钱财呢! 供应偌大的庙学,钱财从哪里来? 庙学传到她们手里,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然后她们一直在想法子寻找这一部分,这一笔财富太大了,大到没有人会不动心。于是,便是猜到在孙氏的手里,可也没人敢硬来。 孙氏应该是觉得,自己女儿的这场灾祸,是从这事上来的,“但这东西确实是不在我的手里!桐儿是我的珍宝,我今儿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告诉诸位,为了我女儿,我命都舍得。程氏存有谋害之心,这一点,路人皆知。为的什么?为的是女卫的那面牌子。她知道,她名不正言不顺,德不配位!她想将天母娘娘这一脉,斩草除根!” “正阳,你这是血口喷人!”程氏几乎是白了脸。“我血口喷人?”孙氏一脸的似笑非笑,“你叫人搜罗我女儿的字迹,绣品甚至不惜找人仿造,只为了诬陷桐儿被邪祟附身,此时,证人连带证物都在大殿之外,你说没有?怎么?我女儿没死在猎场,却要冤死在这里?你等着我着急,等着我受刺激,等着我跪下来求你的怜悯!今儿这一局,你是想要我们娘仨的命的!”说着,她伸出手,范学监狠狠的伸胳膊叫她扶着,孙氏也不以为意,扶着对方起来,然后朝程氏一步一步走过来,“你生在勾栏院里,你母亲身份低贱,你的生父不详,八岁那年,你从勾栏院里跑出来,是我母亲救了你,将你留在身边。甚至为了你的脸面,叫乳母收养你为义女,你随了乳母家的夫姓姓程。打小,带你一起读书认字,恩遇甚厚。而你,又怎么对待旧主的?这般一个心无恩义之人,太后娘娘恩宠有加,我不便说什么。但今日,程氏这般所谓,我倒是想问问,太后娘娘对我和我死去的母亲,可有何交代?” 太后抬起眼睑,冷冷的看了一眼程氏,这个蠢货!必然是着了正阳的道儿了。 人家将她的心思算的准准的,哪里会没有准备。 她信誓旦旦的让自己出宫,说今儿必有大收获! 是!大收获是,谁也没想到正阳能请来这么多人到场。这凡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都是庙学留下来的真正的根底。她哪怕是作为太后,知道的都不多。可正阳却知道,且请的动。这是什么?这才是老王妃留给正阳真正的财富。 而这些东西不比钱财!钱财要聚拢,一定是有产业的。这不是正阳想彻底藏起来就能藏起来的东西。但这些人不同,一份名单,记在脑子里,她要是不愿意,那谁都别想知道。 这些人若是藏在军中,或是在军中有什么瓜葛――会如何? 这些人若是藏在宫中,或是跟宫中的一些人有来往,那么,又会如何? 当然了,孙氏若能自保,孙氏就不会动用这些关系。 因而,她在示威!这是在说:别惹我!惹我的都要付出代价。 当然了,孙氏若只是想过太平的日子,谁没事惹她干什么?世上这么多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但是,前提得是,你真的什么事都不掺和,那什么事都好说。 就听孙氏道:“带我肚子里这个,我有四个孩子。闺女在待嫁,儿子要娶媳,我肚子里这个还小,不等这大,我又该有孙儿了。那么些事呢,自己的事且忙不过来呢,对别的事,我不感兴趣。”说着,就朝林雨桐招手,“把令牌拿来。” 林雨桐送过去,一点留恋都没有。要是庙学找不回属于他们的资产来,这牌子有个屁用!养大黄都顶的上养三个大男人,何况是养一支人数不小的卫队。钱从哪里来? 而且,孙氏说了,这卫队原本就是天母娘娘的私人护卫,其合法的地位是那位已经沦落为叛贼的老太子给予的,那么,这一支卫队的纯洁性――宫里不敢期待了呀! 至少,一直攥在手里舍不得撒手的太后,会觉得这就是鸡肋!别还没派上用场呢,却叫反贼在里面安插了什么人,再给惹出乱子来! 孙氏接了牌子,双手呈给太后,“桐儿莽撞,请娘娘赎罪。这是女卫令牌,请您收回!” 太后闭眼,“本就是庙学的女卫,原本想着程氏是庙学出身,做事会有分寸的。谁知道做了王妃之后,倒是把庙学学到的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东西,今儿这么些人在,公议公议,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孙氏便将牌子转身交给老娘娘,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好似在说:之前答应您的,现在做到的。令牌我拿到了,交给你了,剩下的与我不相干。 老娘娘心里苦笑,你都把女卫的根基给刨了,我还说什么呀?以后且得把尾巴收起来,若不然,一个逆贼的帽子就够人受的了。 范学监低着头,心里复杂:从此以后,女卫离了庙学的范围都得叫人猜疑。程氏当真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没事惹这位干嘛!瞧瞧,她看女卫不顺眼了,于是,女卫完了。 然后孙氏又扶着腰,挪着走回去,坐在榻上,提了两件事:“于庙学而言,女卫得朝廷承认不容易。如今这老班底用起来叫人难以发放心,但朝廷和庙学未尝不能打造第二个女卫来。亲手缔造出来的,那是不一样的。庙学坤部有这个资格,当然了宫里更有这个资格。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她说着,眼睛就扫向站在大厅中央的永安,“还有公主,都是有资格的。至于将来谁来统领,那便再商量便是了!” 四爷心道:这个丈母娘可不是一般人。这么轻描淡写的毁了一个,又重新造就了一个,同时,把这一个个的注意力和精力都牵扯走了。这些人会围绕着一个新女卫大打出手,对于她们而言,别的事情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孙氏看见准女婿沉稳的站着,只抬眼间偶尔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心里便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脸,见永安目光灼灼,野望似是压也压不住了,她的嘴角就不由的勾起,“这是我说的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 还有? 范学监恨不能捂住孙氏的嘴:能闭嘴吗?你好好的提公主干什么?宫里做贵妃的杨静安要是知道你把人家的女儿往井里推,看她不活撕了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27)四更(这代人呀(27)林雨桐把...) 客从何来&amp;zwnj;(84) 孙氏将&amp;zwnj;这玩意收了, 该嫁女儿嫁女儿。 如今以&amp;zwnj;她的身份,谁想靠拢她,都不奇怪。 云影卫?跟来&amp;zwnj;长安了?!目的呢? 管它呢!有老头子操心, 神神秘秘的, 也不知&amp;zwnj;道闹的是什么鬼!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嫁女儿要紧。 长女嫁人,这排场非一般人能比。光是打着参加此次婚礼的官宦人家, 就把整个长安城塞的满满当&amp;zwnj;当&amp;zwnj;。有些小老百姓, 家里三间&amp;zwnj;房舍, 可也有贵人花大价钱愿意买呢。那就卖呗。卖的这个价钱那是一辈子也赚不来&amp;zwnj;的钱。拿着这个银子往郊外去,哪里地价便宜往哪里去。神马河滩草滩,能安家就行。 这些个燕京来&amp;zwnj;的,也不挑拣了。能买到就不错了!皇上没说叫来&amp;zwnj;, 但是大家来&amp;zwnj;参加这位大郡主的婚礼,这总可以&amp;zwnj;的吧。早些年林家比较犯忌讳, 然后大家便是有些来&amp;zwnj;往和&amp;zwnj;瓜葛, 也都不大亲近。要是家里有喜事, 都是礼到人不到,礼也是中规中矩就完了。但这些不同了,拐着弯能拉的上关系的,都纷纷上门了。像是林家几位老爷的同窗同年同僚,林家几位太&amp;zwnj;太&amp;zwnj;的姻亲, 甚至家里有子嗣跟林家几位小爷是同窗或是认识的, 都赶过来&amp;zwnj;了。不独是燕京的,各地只有是觉得能拉的上关系的,都来&amp;zwnj;了。 像是周家, 关陇世家,不仅他&amp;zwnj;家来&amp;zwnj;了。便是跟他&amp;zwnj;家关系好的杨家, 而已来&amp;zwnj;了。杨氏就是出自这个这个杨家,华阴大族。这些人家彼此联姻,怎么算都是瓜葛不断的。别说这些人,就是林雨桐这边,不仅金家二房都过来&amp;zwnj;了,像是老太&amp;zwnj;太&amp;zwnj;的娘家,周氏的娘家,几个妯娌的娘家,都打发了当&amp;zwnj;家人上门贺喜。 到了林家,谁也不熟悉,谁也不认识,人跟人都对不上。 林雨桐忙了这头,还得抽空招待这边的姻亲。好些那都是当&amp;zwnj;时成亲时候都不见来&amp;zwnj;的,这会子都来&amp;zwnj;了。 周氏都有些不自在,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一个个的都夸呢,说林雨桐这个好那个好。如今看这,那自然是样样都好了,那时候一个个的嘴上不说,心里还不定怎么笑话呢。 金家二太&amp;zwnj;太&amp;zwnj;卫氏瞧着林雨桐进&amp;zwnj;进&amp;zwnj;出出风风火火的,就问&amp;zwnj;周氏,“圆房的时间&amp;zwnj;也不短了,没动静?” 周氏摇头,没有呀!这四个媳妇前后脚进&amp;zwnj;门,也只老大媳妇有了,如今眼瞅着也快生了。其他&amp;zwnj;三个媳妇都没个动静。 卫氏就道:“催着些。这事得抓紧呢。” 周氏点头,“回&amp;zwnj;去我就问&amp;zwnj;问&amp;zwnj;老四。” 因着来&amp;zwnj;的人实在是太&amp;zwnj;多了,出嫁这天,林家设宴,好些人都没去送嫁,林家专门有几个族人在家招待客人。 林雨桐肯定是要去的。 这一天,喜上加喜,圣上有旨,册封蒋平为靖国公。 这是新朝以&amp;zwnj;来&amp;zwnj;,除了嫡亲的加封之外,册封的第一人。一时,上下震动。蒋家在长安那偌大的豪宅外面,当&amp;zwnj;天就挂上了皇上御笔亲提的四个字――靖国公府。 这一天,鞭炮在全程响了一天。林雨桐在蒋家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大族。 七郎八虎十五个儿子,上面的嫂子别管亲的还是怎么着,都在这一个府邸里过火。蒋平是嫡子,也是幼子。原配发妻在老家伺候蒋平的父母,一生没有子嗣,连个女儿也没生,就这么没了。后来&amp;zwnj;蒋平续弦许氏,这才老来&amp;zwnj;得子,有了蒋十五。 许氏看着是个和&amp;zwnj;婉的女子,一身书卷气。说话轻声&amp;zwnj;细语,带人温和&amp;zwnj;可亲。 蒋家的庶子媳妇比许氏都大。这必然是蒋家的长孙或是长孙女比林雨柳都大。果不其然,新房里有个圆润的心媳妇抱着个才周岁的孩子,逗孩子说,“这是十五祖母……” 是的!蒋十五的侄儿都做爹了。他&amp;zwnj;可不升级了吗? 林雨柳顿时脸涨了个通红,叫丫头取了个红封给那孩子。 好家伙,蒋平的母亲还活着呢,曾孙也都出生了。本来&amp;zwnj;人就多,还五世同堂。这要是林雨柳没这个身份,在这家里摆弄着一家子,且得费些功夫。从外面瞧着,蒋家是大。可进&amp;zwnj;来&amp;zwnj;就知&amp;zwnj;道,每一房分下来&amp;zwnj;就都不宽敞。 林雨桐出面把那些打趣的小媳妇们挡回&amp;zwnj;去了,这些妇人估计是在边关呆的时间&amp;zwnj;长,个个都泼辣的很。也或者是蒋平跟孙安平在那些年里比较熟悉,这些人也没有什么敬畏心理。因此上,很是敢跟林雨桐开&amp;zwnj;玩笑。 等人都走了,可这屋里伺候的还有蒋家的丫头。要说什么也说不得了。 林雨柳知&amp;zwnj;道妹妹担心什么,家族大了是这样的,不好摆弄。林家的情况特殊,家里的人不少&amp;zwnj;,可实际上基本上少&amp;zwnj;有争执的时候。她是怕自己摆弄不明白这个。 “放心,大伯母和&amp;zwnj;娘该叮嘱都叮嘱过了。” 林雨桐叹气,叫了林雨柳的丫头,“你&amp;zwnj;们姑娘但凡受一点委屈,你&amp;zwnj;只管告诉我。外祖父赐下来&amp;zwnj;的狼牙锤就没有不能砸的门户。” 吓的这些个丫头缩了肩膀,再是成了国公府邸,再是门口挂着皇上亲赏的匾额,可那得看是用来&amp;zwnj;震慑谁的?别人能镇住,这位还真不行。她是真敢拎着锤子打进&amp;zwnj;蒋家的。 蒋大太&amp;zwnj;太&amp;zwnj;在外面笑盈盈的,林雨桐一出来&amp;zwnj;就迎过来&amp;zwnj;了,“郡主您放心,大郡主进&amp;zwnj;了门,咱们这些做嫂子,拿她当&amp;zwnj;女儿疼。” 林雨桐笑了笑没说话,人家的家事管不着,只要林雨柳不吃亏就成。 蒋大太&amp;zwnj;太&amp;zwnj;陪了林雨桐一程,林雨桐也看出来&amp;zwnj;了,这家里主持中馈的怕是这位大太&amp;zwnj;太&amp;zwnj;,连许氏都没沾手。这一路上,丫头婆子来&amp;zwnj;禀报事的一个挨着一个。但也瞧出来&amp;zwnj;,这新贵人家,规矩并不怎么样。在边关没那么些讲究,但是换到如今,这般粗疏的规矩是要惹人笑话的。 当&amp;zwnj;然了,蒋家现在未必在意。只要皇家不挑理,那就没人敢挑理。同理,林雨柳要是豁出去想挑理,那谁也挡不住。论起出身底蕴,许氏和&amp;zwnj;林雨柳比其他&amp;zwnj;人光线多了。 这蒋家七郎八虎的,又有家将&amp;zwnj;又有属下,都是军中之人。还有些是被蒋十五救下命来&amp;zwnj;的,这一个个的上阵陪娘家人,林雨桐觉得够呛,四爷八成被灌的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出门的时候站在那里笑的都有点傻气。 她紧走两&amp;zwnj;步过去,四爷脚下踉跄着迎,被桐桐一把给扶住了,却反手把人抱住,“我背你&amp;zwnj;去找马车。” 马车肯定不在大门口,这不是得一户一户的出来&amp;zwnj;吗?得稍微等等车夫才能赶了马车过来&amp;zwnj;。 这么些人,人家都笑了。 林雨桐也笑,“等等,等等马车就来&amp;zwnj;。” “风大,吹着你&amp;zwnj;了。我背你&amp;zwnj;找!” 那你&amp;zwnj;倒是背呀!抱着我站在这里都打晃,背什么背。挪开&amp;zwnj;他&amp;zwnj;一只手,他&amp;zwnj;又放回&amp;zwnj;去,再挪开&amp;zwnj;,再放回&amp;zwnj;去。 “你&amp;zwnj;真喝呀?”还往多的喝。 四爷声&amp;zwnj;音低低的,“不敢喝多,那是心里有鬼。”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么说也对。可见虽然醉了,理智的底线还在。 难受了吧?! 嗯! 他&amp;zwnj;下巴一点一点的,戳到她肩窝里,还有点小疼。最近瘦了吗?下巴都尖尖了。 她给他&amp;zwnj;拍打后背的穴位,叫人好受点,可看着就跟哄孩子似得,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拍。 几个妯娌红了脸,不好意思看了。卫氏噗嗤一声&amp;zwnj;给笑出来&amp;zwnj;,说周氏:“快了,怕是快有喜信了。” 周氏笑的牙豁子都露出来&amp;zwnj;了,同喜同喜。 回&amp;zwnj;去的马车上,本来&amp;zwnj;两&amp;zwnj;个妯娌一辆马车的,这回&amp;zwnj;,人家两&amp;zwnj;口子一辆马车没人争。这边三个妯娌挤在一块,刘氏是叫王氏靠着她,低声&amp;zwnj;问&amp;zwnj;呢,“嫂子,我这一直也没动静,我娘家嫂子这回&amp;zwnj;过来&amp;zwnj;,跟我说要算日子。你&amp;zwnj;跟大哥,也是算日子了?” 哪有? 王氏怀的也稀里糊涂的,“该有的自然就有了,不着急。” 你&amp;zwnj;是不知&amp;zwnj;道,我这没有的能不着急吗? 刘氏又看楚氏,才发现楚氏在愣神。她本来&amp;zwnj;想问&amp;zwnj;的,想想老二也不在家,问&amp;zwnj;这个也不合适。她才收回&amp;zwnj;视线,不想楚氏先问&amp;zwnj;了:“弟妹跟三弟也是那般……” 哪般? 就是那般! 哦哦哦!那般呀,哪里?羞都羞死了。 永安甩了帘子,轻哼一声&amp;zwnj;,“不知&amp;zwnj;羞。” 乌云轻笑,劝永安,“公主,我觉得这般才是好的。您瞧,她现在也尊贵,可金家上下没有不爱她的。我寻思着,这尊贵不尊贵的,夫妻之间&amp;zwnj;,其实没那么重要。” 永安的脸上闪过几丝落寞,“姐姐的意思,我得讨好婆婆小姑子。” 这也说不上是讨好,张氏不算个聪明人,稍微笼络一二,就不会这么僵硬,而这又不费什么劲儿。 永安摇头,“你&amp;zwnj;瞧,今儿可有人搭理我?” 没有!都是客气的见礼,然后避而远之。 “就是说呀!”永安轻笑出声&amp;zwnj;,“所以&amp;zwnj;,不管我怎么伏低做小,只要我毅国公府带不来&amp;zwnj;好处,那就是再怎么也没用的。反而叫人小瞧了去。姐姐,我现在也不过是撑着面子装个老虎的架子吓人呢,要不然,咱们的日子比日子更难。姐姐养的单纯,见过的世事其实不多。我……我是后来&amp;zwnj;才明白,便是亲生父母,假如你&amp;zwnj;没有利用价值,那你&amp;zwnj;也不过是如此了。我父皇曾经利用我……我母妃……若是想帮我,想来&amp;zwnj;也轻而易举。但是她没有,在我出嫁前,还不住的问&amp;zwnj;我可想好了,告诉我还有反悔的机会。可我反悔之后呢?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吗?若是如此,那我的儿女都将&amp;zwnj;是罪臣,生下来&amp;zwnj;就带着原罪。只有毅国公府,孩子身上下,是带着本朝皇家血统的孩子……” “公主既然说到这里的,就该知&amp;zwnj;道夫妻和&amp;zwnj;顺的要紧之处。不为别的,就只为了孩子。有孩子了,很多事就不一样了。您说呢?”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了,永安又笑,“姐姐说的对。” 一切为了孩子! 夜里落了一场春雨,没有声&amp;zwnj;响,但鼻尖萦绕着泥土湿润之后才有的味道。 四爷哼哼唧唧的,口渴! 林雨桐起来&amp;zwnj;给倒了水喝了,喝完了有些清醒了。头不疼,没有宿醉的任何后遗症,想来&amp;zwnj;回&amp;zwnj;来&amp;zwnj;就被灌了醒酒的药了,能清除身上所有的不适症状。 没有不适了,睡了一觉也养足精神了,半夜里闹猫。 可这声&amp;zwnj;……除了桐桐的声&amp;zwnj;儿,好似还有哪个在惨叫似得。高一声&amp;zwnj;,低一声&amp;zwnj;,一下子有一下子没有的。 两&amp;zwnj;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作了。 再细听,还真有,真有女人的叫声&amp;zwnj;。 林雨桐面色一变,“坏了!大房那边生了。” 要生了就得赶紧叫人的,也没听见动静呀。 赶紧!赶紧!得过去瞧瞧。 好好的兴致被打断了,两&amp;zwnj;人利索的把衣服套上,林雨桐拉了见披风也不管谁的就赶紧出去。在院子里听的更清楚些,不是大房那边的动静能是谁的?看这样子,大房没喊人。 这王氏当&amp;zwnj;真是傻大胆了! 四爷叫桐桐,“你&amp;zwnj;先过去,我去正房喊人。” 林雨桐敲门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动静。下人也睡死了吧! 估计是的!亲戚来&amp;zwnj;的多了,还有那么些个族人,一个人恨不能顶三个人用,可不睡死了吗?金大爷昨儿是喝多了,媳妇怀了,怕打搅媳妇,干脆在外院歇了。这不,不是王氏没喊人,是都没听见。 林雨桐直接□□进&amp;zwnj;去了,一脚踹开&amp;zwnj;屋门,王氏可不正靠在床边,孩子的头都能看见了。 生的早了大半个月。 林雨桐过去把人放平,“没事,孩子好着呢。”她把手搭在王氏的手腕上,皱眉,但没言语。先助产叫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amp;zwnj;再说。 一炷香的时间&amp;zwnj;,外面响起敲门声&amp;zwnj;的时候,孩子降生了。 有些瘦,但还算康健,金家的长子长孙就这么降生了。 孩子一哭,周氏也急了,这会子也有婆子听到动静起来&amp;zwnj;了,先给开&amp;zwnj;门,周氏顾不得其他&amp;zwnj;,闯进&amp;zwnj;去的时候就见小儿媳把孩子裹起来&amp;zwnj;正给老大媳妇收拾呢。 这一片狼藉的,周氏吓的褪软,“这好好的怎么就生了?” 林雨桐将&amp;zwnj;还是给周氏,“赶紧叫人烧水,给孩子洗洗。” 周氏去吆喝人烧水去了,林雨桐问&amp;zwnj;王氏,“今儿你&amp;zwnj;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了?或是喝了别的都不没喝的……” 没有呀! 王氏一脸的疲惫,摇了摇头,但随即反应过来&amp;zwnj;了,“你&amp;zwnj;是说……有人害我……” 许是你&amp;zwnj;被牵累了! 反正金家是没人要害你&amp;zwnj;的。 王氏一脑门的汗,想来&amp;zwnj;想去的,还是摇头。倒是站在门口进&amp;zwnj;不得退不得一脸惶恐的婆子低声&amp;zwnj;道:“昨儿不知&amp;zwnj;道跟谁家的奶奶拿错了荷包,回&amp;zwnj;来&amp;zwnj;才发现的。” 拿来&amp;zwnj;我看看。 果然,一个样式普通的荷包,都是市面上卖的那种。那荷包里是裹着药,味儿是不对。 “谁家的奶奶?怎么拿做的?” 婆子摇头,“客人太&amp;zwnj;多,并不知&amp;zwnj;道是谁的奶奶。拿错……只有在净房的时候能拿错。”这婆子低声&amp;zwnj;道,“不过,那婆子的口音不是燕京的,也不是江南的,更不是西北本地的口音,有些奇怪,说不上来&amp;zwnj;是哪里的口音……” 王氏给吓的,“这好端端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都不认识几个人……” 无妄之灾! “没事!”林雨桐给王氏重新号脉,“喝两&amp;zwnj;副药就好。你&amp;zwnj;自己不要喂孩子了,没找到乳娘的话,就先用牛乳喂着。” 林雨桐有皇家供奉里出的一份牛乳,每日都是最新鲜的。多要些,暂时养个孩子是够的。 周氏连忙道:“马上叫人找奶羊去。”说着,抱着孩子就往外间&amp;zwnj;去,“可怜见的,生下来&amp;zwnj;就受罪了。” 找大夫的人早离开&amp;zwnj;了,林雨桐也没拦着,叫人家看看,也都安心了。 这会子一家子都惊动了,如今这里有婆子丫头伺候,林雨桐也就出去了,开&amp;zwnj;了方&amp;zwnj;子抓了药,叫嬷嬷亲自熬了给王氏端过去,“看着她喝了再回&amp;zwnj;来&amp;zwnj;。” 今儿这事莫名&amp;zwnj;其妙的很,说是特意针对吧?扯淡!家里很干净,下人都是才买的。周氏买下人只有一个标准,听话肯干活就行。所以&amp;zwnj;,娇俏有上进&amp;zwnj;心的丫头没有,个顶个的壮硕,带出去能当&amp;zwnj;打手的那种。从太&amp;zwnj;婆婆到婆婆,没有给儿媳妇添堵的心思。要是两&amp;zwnj;口子好好的,亲儿子想纳妾都不成,估计不打断了腿也差不多。 家里倒是住了亲戚了,可亲戚如今只有巴结的,没有说坏心眼的,这不是结仇吗? 或是哪个姑娘看中金老大了,弄死了王氏好上位?那当&amp;zwnj;真不至于!老太&amp;zwnj;太&amp;zwnj;的娘家曾经被名&amp;zwnj;声&amp;zwnj;所累,后来&amp;zwnj;姑娘都不好嫁,如今尤其注重名&amp;zwnj;声&amp;zwnj;,姑娘们规规矩矩的,带来&amp;zwnj;也是为了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亲事。周氏的娘家只一哥哥,哥哥是亲的,嫂子是亲的。娘家只有侄儿没有侄女,要是真有啥心思当&amp;zwnj;年娶侄女不久完了,轮不到王氏进&amp;zwnj;门呀。王家的娘家也非常简单,爹娘是亲的,哥嫂是亲的,边关日子不好过,但不是说家里人不疼她。刘氏是本分人家,楚家不本分,但楚小妹人家现在是官身,话里话外的,打听林家几位小爷的婚事呢,金老大这种的,人家犯得上谋害发妻然后等着做填房吗? 扯淡! 算了一圈,就是被牵连了。 可被谁牵连的都不知&amp;zwnj;道,也不认识。简直莫名&amp;zwnj;其妙! 这事好似只能自认倒霉,然后又庆幸,幸而未出事。周氏一遍一遍的叮嘱,都小心着,以&amp;zwnj;后有了身孕,不许出门,咱不见客。 也对!这是最好的保护措施。 私下里,金泰安也给几个儿子开&amp;zwnj;小会,“看看!看看这大户人家的阴司,真真的眨眼就能要人命。你&amp;zwnj;们都给我记着,好好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跟媳妇过日子,谁要是敢惹什么花花事,老子干脆双腿都给打断了,这就老实了。” 这些事林雨桐也不知&amp;zwnj;道,她就是要了林家的客人名&amp;zwnj;单,林家的跟蒋家的名&amp;zwnj;单几乎是重合的。不同的就是两&amp;zwnj;家的亲眷,这种亲戚跟其他&amp;zwnj;的客人得区别开&amp;zwnj;,而这也是唯一一个有差别的地方&amp;zwnj;。 林雨桐把林家的客人名&amp;zwnj;单排了一遍,没有发现。 女眷她都打了照面了,这身上有孕没孕的,只要不是脸上的妆容太&amp;zwnj;厚,这基本是一眼就能看出来&amp;zwnj;的。她回&amp;zwnj;忆了一下,还真不记得有哪个是有身孕的。 王氏倒是想的开&amp;zwnj;,“不好查的。过去做客的,分个亲疏远近。稍微远些的关系,若是有孕了就不走动了。很多客人还是原本不在长安的,路途更远,有孕的妇人也经不住颠簸。这关系亲近的,像是我,再如何都得去的这种,那啥情况都知&amp;zwnj;道。亲近人,情况熟悉。” 话是没错。 但林雨桐还是叫下面的人留心消息,尤其是去药铺那边盯着,跟药铺甚至打了招呼,哪种人来&amp;zwnj;抓哪种药,要给记住了。只要把人打听到了,重重有赏。 但是连着半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 林雨桐都害怕是蒋十五在婚前有通房丫头或是其他&amp;zwnj;,她没瞒着,甚至跟孙安平说了,要查蒋十五。 把孙安平给逗的,“你&amp;zwnj;放心吧,你&amp;zwnj;们的女婿,那都是查了再查的,出不了这样的纰漏。蒋十五虽然不是一直在边关,可这些年在外面怎么样,甚至他&amp;zwnj;几岁吃的什么药,都查的清楚……这般大事,岂能儿戏?”说着,面容也严肃了起来&amp;zwnj;,“你&amp;zwnj;说的这个事也是个大事,今儿阴差阳错的害了你&amp;zwnj;那妯娌,改天就可能是你&amp;zwnj;姐姐或是你&amp;zwnj;。回&amp;zwnj;去吧,查出来&amp;zwnj;了,叫人告诉你&amp;zwnj;。” 可这查证的也太&amp;zwnj;快了,隔了一天,林雨桐被孙氏叫去了,“怎么什么事都叫宫里去查?” 怎么了? 有信儿了? 孙氏点头,“你&amp;zwnj;外祖一个老亲兵的遗孀,有喜了。七八多月的身孕……” 寡妇有孕了?! 可这又怎么了?西北这地方&amp;zwnj;,对寡妇改嫁这事,没那么大的偏见。 孙氏轻笑一声&amp;zwnj;:“有意思的是,这女人曾在主帅营帐里帮过厨……” 林雨桐知&amp;zwnj;道西北边关的情况,凡事功勋遗孀或是家眷,只要参与一切后勤事宜的,都能另外赚一份工钱。所以&amp;zwnj;,女人帮厨,或是做军服军被,帮着做点零碎活,不算奇怪。 在大帅营帐宴客的时候,在外面请帮厨的女人,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这样的女人,只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孙氏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这个女人,颇有几分姿色,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白净丰腴,是边关有名&amp;zwnj;的西施娘子……” 林雨桐皱眉,随即了然,“按照月份算,外祖父那个时间&amp;zwnj;正在西北!” 对!正在西北。 林雨桐摇头,“要真是有个什么,外祖父不可能不管的。他&amp;zwnj;就不是那种人!” 是啊!所以&amp;zwnj;老头儿一查出来&amp;zwnj;,一点都没隐瞒,直接叫人告诉自己,而不是桐桐。怕也是自己误会吧。 “这回&amp;zwnj;幸亏你&amp;zwnj;家那个妯娌了,若不然,谁能在乎这个小小的人物。”孙氏摇头失笑,“当&amp;zwnj;真是什么乌龟王八都钻出来&amp;zwnj;了。” “按道理说,这样的人是进&amp;zwnj;不了蒋家的门的。” “正是这个话。”孙氏叹气,“这猛的一来&amp;zwnj;,不管是不是的,蒋家只有先把人接待了再说。真要是叫这人瞎撞去,外面还不定传出什么话呢。” “可谁出手要害这个女人?” 孙氏摇头,“还没查出来&amp;zwnj;,该在蒋家才是。此人算是给咱们示警了,只不过下手太&amp;zwnj;狠了,牵连了无辜,要是王氏母子真有个三长两&amp;zwnj;短……可见,此人绝对不是善与之辈。回&amp;zwnj;头得给你&amp;zwnj;姐一座郡主府,单独搬出来&amp;zwnj;住吧。那府里……人太&amp;zwnj;杂,心思太&amp;zwnj;多。” 嗯! “那要审一审这个女人吗?”林雨桐就道,“蒋家不同于其他&amp;zwnj;人家,这府里要是藏了什么心思不明的人,不妥当&amp;zwnj;。” 孙氏‘嗯’了一声&amp;zwnj;,“你&amp;zwnj;回&amp;zwnj;去吧,这事你&amp;zwnj;一个小辈插手不合适。” 太&amp;zwnj;尴尬了。 也对!她起身就要走,知&amp;zwnj;道孙氏其实也挺忙的。本来&amp;zwnj;要问&amp;zwnj;问&amp;zwnj;林雨权的婚事的,结果她没开&amp;zwnj;口呢,孙氏先道,“这几天别吓跑,在家养着,别贪凉。”说完就看自家闺女穿着浅色的裙子,利利索索的起身了,她皱眉,“没到小日子?我记得你&amp;zwnj;是这几天……” 林雨桐有点尴尬,那什么,王氏生产那晚上,着急去接生去了,完了又查这事呢,忘了使用措施了。 没想到,这么巧! 她咕哝了一声&amp;zwnj;:“怕是明儿就来&amp;zwnj;了,没事。” 说着,着急忙慌就走,后面跟有狼撵似得。 孙氏愕然,欢喜吧,也说不上来&amp;zwnj;,感觉挺复杂的。但这第一次小日子没准时来&amp;zwnj;,也不好嚷嚷。等等,等等再看。 她起身换衣服,“去行营。” 孙安平看这闺女,坐立不安,“这种事,小事而已。不用你&amp;zwnj;插手。” “怕我知&amp;zwnj;道了不该知&amp;zwnj;道的?”孙氏呵呵就笑,“爹,我不算多聪明……” “不!你&amp;zwnj;特聪明,最聪明,再没有比你&amp;zwnj;更聪明的人了。” “既然我不笨,那您说,这事您隔天就差出来&amp;zwnj;了,是不是有点奇怪?”孙氏最好奇的地方&amp;zwnj;其实在这里,“您是我爹,我是您闺女。我了解您,就跟您了解我一样。以&amp;zwnj;您的性子,蒋平身边肯定安排了人,副将&amp;zwnj;、副手,甚至他&amp;zwnj;的七郎八虎那些义子里,有没有您的人这都不好说。但是,从后宅妇人这些事上入手,您还没那么闲,也没那么无聊!您盯的都是大事,这种蝇营狗苟,您现在也盯着,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她轻笑一声&amp;zwnj;,将&amp;zwnj;那一匣子钻石拿出来&amp;zwnj;摊开&amp;zwnj;,“您把云影卫弄来&amp;zwnj;了?” 孙安平觉得嘴唇有点干,这个死丫头当&amp;zwnj;真是见一知&amp;zwnj;十。 他&amp;zwnj;换了个坐姿,这会子这个龙椅就像是审讯椅,只觉得硌得慌,坐在这里难受的呀。他&amp;zwnj;轻咳一声&amp;zwnj;,声&amp;zwnj;音也大了起来&amp;zwnj;,“啊!对呀!那怎么了?这鱼龙混杂的,都往长安跑,手里的人手不够,借来&amp;zwnj;用用,怎么了?” 孙氏的面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amp;zwnj;了,“爹啊,朝廷是少&amp;zwnj;不了在一些暗处的监察,但像是云影卫这般的存在,我觉得不仅不该借,甚至该以&amp;zwnj;此为契机……”她说着话,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借机干掉它! 做的是堂堂正正的事,何须这背后的鬼蜮伎俩。 没必要! 孙安平顿时张大了嘴巴,奶奶的熊的,什么倒霉孩子,你&amp;zwnj;是哪里要命你&amp;zwnj;点哪里。 这个反应也叫孙氏皱眉: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本来&amp;zwnj;就是如此呀!朝廷有法度,在法度的范围内,使用暗中监察的手段,那没问&amp;zwnj;题。可养这么一个从前朝继承来&amp;zwnj;的像是暗卫组织的东西,有必要吗? 若是对敌国派遣奸细,这属于机密中的机密,允许一拨人以&amp;zwnj;维护朝廷利益为前提而存在,但云影卫,这是干嘛滴?! 孙安平又干咳一声&amp;zwnj;,“那个……你&amp;zwnj;说的这个,爹会好好想想的,想好了咱们商量着处理,好不好?不是要翠云山吗?都给你&amp;zwnj;了!回&amp;zwnj;头就赏赐给你&amp;zwnj;了。不是要种一山腰的桃树吗?回&amp;zwnj;头叫安排人给你&amp;zwnj;种。乖!回&amp;zwnj;去看看根儿去,孩子那么小,可怜见的,当&amp;zwnj;娘的不着调,天天往外跑。” 孙氏:“……”我爹不正常。她起身往外走,到门口了,不确定的回&amp;zwnj;头:“爹,那寡妇的孩子真不是您的?!” 孙安平差点给跳起来&amp;zwnj;,“不是!不是!混蛋玩意,给老子滚蛋!” 骂走了一个! 等人走了,孙安平叹气,这会子差点牵连了无辜呀!他&amp;zwnj;打发人,带了赏赐,给金家老太&amp;zwnj;太&amp;zwnj;,说老太&amp;zwnj;太&amp;zwnj;教养子孙有功,赏了个孺人的诰命。然后又说,听说在大郡主大喜的日子,又添了孩子,又是各种的赏赐,大金锁之类的,给孩子赏赐了一箱子东西。 金家不知&amp;zwnj;道原由,只以&amp;zwnj;为是林雨桐给讨要的。必定是说了很多夫家长辈的好话,要不然好好的赏赐老太&amp;zwnj;太&amp;zwnj;做什么。在皇上面前,一定是提家里的大宝了,要不然,皇上哪里记得这个? 尊老爱幼,一点都不掺假。这媳妇,心眼咋这么实诚呢。 老太&amp;zwnj;太&amp;zwnj;疼她,说再是没想到这个诰命是孙媳妇给挣来&amp;zwnj;的,又怼周氏:“总说我偏疼老四,你&amp;zwnj;瞧瞧,我可疼错了?” 呵呵!娶对了媳妇也成了一种出息了。 大房两&amp;zwnj;口子那是感激不尽了,这孩子在皇上那里都挂号了呀! 林雨桐只能先领了这个感激,然后去行营问&amp;zwnj;问&amp;zwnj;去,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赏赐我夫家。 她是来&amp;zwnj;来&amp;zwnj;去去的自由惯了的,宫里也没人拦着。她从外面一直往里跑,但在进&amp;zwnj;去前,还是在院子里就喊了:“外祖父,我来&amp;zwnj;了!” 这个点是用饭的时间&amp;zwnj;,御书房那边的太&amp;zwnj;监说皇上不在,那就只能在后面了。 在外面一喊,在门口又说了一声&amp;zwnj;,“外祖父,我进&amp;zwnj;来&amp;zwnj;了。” “进&amp;zwnj;来&amp;zwnj;吧!”里面的声&amp;zwnj;音跟往常没有不同。 她也乐呵呵的进&amp;zwnj;去了,可一进&amp;zwnj;去,却觉得有点不一样。具体的不一样是哪里呢?是味道!屋里的香味有点不一样。 她没言语,只先跟对方&amp;zwnj;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谢恩来&amp;zwnj;的嘛。 “少&amp;zwnj;扯那有的没的,什么恩不恩的,假!”孙安平靠在踏上,看这孙女盯着熏香鼎看,就笑,“可还练着呢,怎么样?聚的起来&amp;zwnj;吗?” 这个鼎很大,但真正放熏香的地方&amp;zwnj;其实不大。这玩意就是摆着好看的,但也沉手。 林雨桐单手聚起来&amp;zwnj;了,朝孙安平得意的笑。但心里却有了判断,熏香还是老配方&amp;zwnj;,并没有变。 那么,多出来&amp;zwnj;的那一抹清幽的似有似无的香味,是打哪来&amp;zwnj;的? 孙安平见小孙女果然有霸王气概,顿时兴头就上来&amp;zwnj;了,“回&amp;zwnj;头外祖父给你&amp;zwnj;一把长QIANG,你&amp;zwnj;试着去耍耍!” “好啊!”林雨桐应着,就笑道,“那个我去耍,但针线还要做。这都三月了,到了五月就该穿夏赏了。我拿件您的旧袍子,给您做件衣裳。” 成!去吧。 林雨桐转身就要往寝宫里去,孙安平一拍脑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amp;zwnj;别跑了,叫人给你&amp;zwnj;取去,你&amp;zwnj;也不知&amp;zwnj;道在哪里放的!”说着,就给亲随使眼色,“进&amp;zwnj;去拿件袍子来&amp;zwnj;,薄的。” 不让进&amp;zwnj;寝宫去?! 行吧!不去就不去,林雨桐等着,等着常随去取袍子。 一拿到手里,林雨桐就告辞。出来&amp;zwnj;了,将&amp;zwnj;袍子凑近鼻子闻了闻,除了樟脑味儿,确实还附带了一丝清幽的香味。 她的面色一时有些凝重,拿着袍子直接去了林家。 “娘,寡妇那事……许是假的。”林雨桐将&amp;zwnj;袍子递过去,“但寝宫里,应该有女人。外祖父不想叫咱们知&amp;zwnj;道的女人。” 孙氏看向袍子,“这袍子……怎么了?” 那味道现在应该散了,但之前的发现肯定没错。她细细的说了一遍,“伺候的人除了亲随就是小太&amp;zwnj;监,也没女人,连个婆子都没有。谁用那样的熏香?” 便是有变态的小太&amp;zwnj;监,可也没钱用那么奢侈的香。 孙氏被自家女儿这个结论给整懵了,“你&amp;zwnj;说的香……是什么香?” “您记得老王妃之前养的那一盆金穗兰吗?”林雨桐问&amp;zwnj;孙氏,“那一盆花价值万金,那这种香料,却只用这种兰花做主香料……” 金穗兰? 孙氏蓦然变色,蹭的一下站起身来&amp;zwnj;,“你&amp;zwnj;确定是金穗兰?!” 确定! 孙氏的表情变幻莫测,“我母亲最喜金穗兰!” 啊? 两&amp;zwnj;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凝重:难不成有人故意效仿故人,只为了接近父亲/外祖父? 居心何在?! 查!这事一定得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28)一更(这代人呀(28)林雨桐换...) 百味人生(10) “你有这么多粮食。”郭庆芬拉了四爷去边上, “你知不知道家里都断顿了!” 四爷强调一遍,“这不是粮食,这是种子。是农校寄存在林叔家的种子, 现在我替老师决定先拿这些种子来一应急, 回头再想法子补上。这东西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怎么做不了主? 郭庆芬的声音不由的就高起来了, “你就是心野, 你就是心里没这么家。这么多粮食哪里放不得, 你悄悄的放到林家?这是啥心思?一个个的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老三这会子不挑拣张寡妇的小闺女了,老四也把主意打到林家的闺女身上。 “放到林家是因为林家父女俩都有口粮供应,人家不缺吃的。便是挪用了,人家也还的起。而且没有三姑六戚的需要接济, 一点风险都没有。这是最不容易出事的安置!”四爷皱眉,“你还是看看大伯怎么安葬吧。” 郭庆芬转过身一下子泪就下来了, “你奶她不容易……老四啊, 你就是不看着我, 你也得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总是疼你的吧。“老太太要的不是吃饱穿暖,她现在要的是叫大伯体面的安葬了。您先去,这从学校或是林家拿一床席子,这就过去。” 郭庆芬见许多人都朝这边看过去,这才匆匆过去了。 林雨桐拿了一张草席, 是自己编的那种, 不值钱,但别人家的都烧了。这玩意一直是放在边上的厕所的顶子上,怕厕所顶子漏雨的。 四爷拎着这个, 村上好几个人都跟着过去了。老太太在门口的位置对着一片的黑哭嚎,一句一句的‘儿啊’, 在这黑漆一片的村子里尤其显得凄凉。 金家这哥几个也没见过这个阵仗,几人见四爷来了,也没想叫四爷去看,只问道:“从村里叫几个老人吧……” 每个村都有这种帮忙给死人入殓的人呢。大概总觉得这些人的八字更硬一样。 四爷看了几人一眼,没言语,自己走上前去。 老三看看那哥俩,咬着牙跟上去了,老房子只烧的剩下土墙了。门啊窗的早就烧没了。许是这里最早烧起来的地方,这里的火是真的灭的。不像是有些房子的大梁掉下来,还正在烧着。 如今这会子还有人回各自的家,估计是墙缝里藏了东西,还想扒拉出来吧。各家都顾着自家的这点事呢,且还没顾得上金家。 四爷过去,从到老屋门口,就抬手拦住了金元福,“别动……” 金元福一瞧,地上黑乎乎一坨,可不正是个人的模样。他转身,‘呕’的一嗓子,差点给吐出来。这要不是胃里不剩下啥了,真能吐了,“不行!不行了!叫别人吧老四,我不敢……” “别喊!”四爷回头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人是在位置的,叫什么人?” 金元福吓懵了,也顾不得呕了,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人分明就在门口。其实他跟老四并不接近金胜东,连来老屋都不来。据说是自己两岁左右进来过一回,那时候才会走路能爬高踩低不知道害怕的年纪。然后被金胜东差点给掐死!当然了,这些话是张寡妇跟张小美说的,张小美告诉自己了,自己才能知道的。在家里,不管是自家奶奶还是自家亲妈都没说过。后来有了老四了,老太太把老四看的紧,老四也乖,不叫去从不去,他自来也没见过老四违逆家里的地方。 所以,哪怕是一个院子,这里真的特别陌生。更不知道这位大伯的瘫到底是瘫痪到哪种程度上了。 如今这个样儿,这事情就不对。 他彻底的黑了脸,凭啥你老子惹下这么大的事,得我跟老四哥俩在这里担惊受怕的。他招手叫老大老二,“过来呀!” 老二没犹豫,到底事过来了。他的眼圈还是红的,刚才是真的哭了。 老三见老大还没过来,就低声问老二,“二哥,你伺候大伯的时候最多,你说句实话,大伯真的一点也动不了吗?” 金元才正看着那黑黑的一坨眼泪又要下来,被这么一问也反应过来了,他嘴唇都开始颤抖了,然后摇头,“能动一点……胳膊有劲儿……” 这才对!瘫痪了又不是浑身一点也动不了。他就是坐不起来,腿不听使唤,这么些年也萎缩了,但是上肢是灵便的。既然能把屋子里折腾的腌H的没法进人,这胳膊要是动不了,他也折腾不了呀。 金元福强忍着咒骂的冲动,“就咱们知道就行,要是说出去,这村里没法待了。” 四爷叹了一声,“你们觉得这能瞒得住?”现在是没顾得上。林尚德救人又不是假的,村里的几个女人都看见了的。回过头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跑前跑后,只是想降低点罪恶。悄悄的处理,绝对不成。他就看金元才,“二哥,咱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那边悄悄靠过来的金元宝听了个一鳞半爪,这会子插话道:“绝对不成!要是说了,咱们哥几个一辈子都赔不起。” 凭啥得咱们哥几个!要赔也是你和老二赔,关我们什么事。 金元福就不乐意,“不能我爸养了你们一家子,回头这倒霉事还得落在我跟老四头上吧?没这个道理!” “老三住嘴!”郭庆芬将老三拉到一边挡在身后,然后看着其他三个儿子,“你们是一个妈生的,什么你的我的!打从啥时候起,你们分的这么清楚了。”说着,就冲着四爷来,“咱家死人了,咱家处理,这有什么要跟人说的?说是咱家先烧起来的,谁能作证?林尚德?那林尚德说的就是真话?再说了,怎么烧起来的?到底是你大伯自己想不开,还是你大伯冷了,想自己下炕给炕洞里添点柴火不小心失火的……甚至都有可能是林尚德心里恨着咱们家,故意放的火……” “妈!”金元福就不乐意,从郭庆芬身后闪出来,“这事主动跟大家说了,才有辩解的余地。这要是不主动说,过后人家猜起来,可就啥话都有了。这事老四没错!” “我也老四没错。”金元才就道,“我也不相信我爸是自己想不开,他就是……他一定是风太大了,咱们家没有锁老屋门的习惯,然后风把门吹开了。这一冷,炕又凉了,我爸受不了了。趴着从炕上翻下来,先去把门给插上了。” 老屋的门不高,插门的地方只在距离地面一米多点的地方,三岁的孩子都能够得着。所以趴着的人是能够的着的,“他把门插上了,然后去把屋里的柴火塞到了炕洞,谁知道他爬到炕上了,结果柴火太大,烧出来,把其他柴火给点着了。他想跑来这,大概是从炕上掉下来的时候摔到胳膊了,没法把门插给扒开……就这么着,出事了。这就是意外!就是意外!” 金元福不管其他人,转身就跑,“我去叫人来!四丫不是派|出所的吗?我叫她给看……” 郭庆芬气着哭骂,“瘪犊子!你就不知道人言可畏!你们都不知道啥叫人言可畏!” 金元宝蹲下来给郭庆芬擦泪,郭庆芬一把把金元宝推开,“赶紧瞧瞧老三去呀!老三要是叫人为难了,我饶不了你!” 金元宝没防备,一个屁股墩儿直接坐地上了。七妮可不是吃素的,扶了金元宝起来,就骂道:“这一个个的都不是亲生的,就老三是,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三是你偷人生下的!” 郭庆芬抬手就打七妮,婆媳俩在满是黑灰的地上滚成一团。 林雨桐跟村里的人过来的时候,两人还没打完呢。金家老太太哭,这婆媳俩闹,四爷用脚清理出院子里的一块地方,正铺席子呢。 老支|书跟韩队长都来了,村里能说的上话的,有一个算一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然后瞅向金胜东那个位置,除非尸检,只从看到的去判断,很难说一定是故意还是意外。 这叫谁看都是如此。 金元才低着头,“肯定是火是从咱家的起的……可这谁也没料到。大家伙说句话,别管咋处置,咱们都认!” “你认我们可不认。”七妮就道,“这水火无情能怪谁?对不!也不是有意要害人的呀!”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咱要是知道会害了这么多人家,我们家就是饿死,也不出去干活去!要是不为了那一天一斤的粮食,咋至于出这事呢?” 对!郭庆芬看向四爷,抬手就朝四爷脸上拍去,“都是你这混账东西!” 林雨桐皱眉,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甩出去:“你干什么?” “我教训我儿子,碍着你什么事了?”郭庆芬指着桐桐的鼻子,“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不小。瞧着我家老四弄弄回粮食,你就扒拉着老四不撒手!我告诉你……” 四爷拦在桐桐的面前,“家事牵连别人做什么?”还拿手指着桐桐的鼻子,在这么些人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叫桐桐以后怎么做人? “还护上了是吧?”郭庆芬气道:“你要是拿了那粮食回来,至少老太太会留家里。老太太要是在家,火咋可能起的来!都是你的错!都是这混账东西的错!” 神特码的逻辑! “妈!”金元才就道,“您嚷啥呀,关老四啥事!老四自己都没吃的了,人家老师给的是种子!咱村再艰难的时候也没人敢把种子吃了。现在老四把种子拿出来救急,就已经担了风险了……” 郭庆芬一巴掌呼过去,“连你也敢说我的不是了!” 金元才噗通给跪下,“妈,别闹了,赶紧看的把我爸给藏了吧。” 郭庆芬还没说话呢,金老太太就先言语了,她先看向四爷:“老四,你有粮食,为啥不拿回来?你奶我没忘了你,你却忘了这一家的老老少少!” “奶!不关老四的事,家里也没给老四啥。”说着就看向郭庆芬,“妈,您说话呀?儿子事老实,但儿子不傻!您叫大哥给老四送粮食,送的啥粮食?”他转脸去看金元宝,“大哥,你说实话,妈让你老四送的啥?”说着又看老三,“妈叫我把给老四的粮食拿回来,我没敢开口……” “我去了!拿回来的红薯就是我妈给老四送的,吃一半都得削一半的那种……要不是村里补贴那点粉条,老四得饿死。要不是大牛叔和四丫妹子看不过去,愿意叫老四拿粉条换口粮食吃,老四早饿死了。妈,这事怪不到老四身上。您别跟着胡搅蛮缠了!” 金老太太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她看向她的大宝孙,“元宝呀,你告诉奶,你妈到底叫你给老四送的啥……” 金元宝低了头,“奶,都是我妈收拾的粮食,您看到的是啥样的,我看到的就是啥样的。我还能诚心骗您呀!” 金老太太就看向郭庆芬,“我家胜利就只老四和德子这两条根苗了,德子都已经那样了,你还这么苛待老四……你对的起胜利拿回来的粮食不?胜利养了你仨个儿,你就容不下胜利一个儿……” 这一声亮的很,这一片都听的见。 这边金元福瞬间变了脸色,“奶,你说啥呢?”他说着,看向已经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的金胜利,“爸?” 老太太扭过头去,哇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二啊――娘的二啊――娘这可怜的二儿啊――” 林爱俭站在林家,啥也顾不得的跑过来,一把揪住老太太就问,“你刚才说啥?你刚才那话啥意思?” 老太太被林爱俭揪住衣领子,看那样,林爱俭恨不能一把将这老婆子给拍死。 金胜利保住林爱俭,“俭俭――俭俭――乖――撒手!撒手!” 林爱俭一把推开金胜利,盯着老太太,“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刘焕娣有啥不敢说的,她的大儿没了。可她的大儿为啥没的,不是啥意思,自家那儿子就是过的憋屈!就是憋屈呀!她后悔,后悔没早点告诉他自己当时的无奈!如今还不晚,老大肯定还没走远,她一行哭一行说,“……娘没法子呀!娘没法子!当年元宝不到二岁,元才还在月子里,你出事了……你媳妇就在外面找了相好的要跑!只剩下咱们跟俩孩子,可咋过活呀!元宝和元才可咋活呀!我就想着,不行叫把俩孩子送到林家,叫孩子跟着叔叔婶子过火,可林家那母女跟林老坎不一样呀,这母女俩心狠呀!白彩蛾找我,叫我把林家当年给的一亩菜地还回去,才答应养俩孩子!可我把我儿给你们家了,你咋就那么狠心的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呀!你瘫了,咱要是把这都给了林家,娘一小脚女人,能把你带哪去呀!我求你媳妇呀!我跪下求她,可她东西都收拾好了,是真铁了心要走了……我这才没法子了……”说着,她就变了脸,恶狠狠的看着老三,“你就不是我金家的种!这些年我总想着糊里糊涂的养着,一家子就这么着算了。这些年,你妈护着你比哪个都紧,你当为啥的?你是她跟野男人的野种!是野种!” 金元福左右看看,“不是!”他看向金胜利,“爸,你说话!” “他不是你爸。”郭庆芬看向金元福,继续将儿子挡在身后,“他真不是你爸!但你也不是啥野种。要不是这老太太,妈早跟你爸走了!” 是她害了妈一辈子!就是这个死老太婆! 七妮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哪里不对,她这会子乱糟糟的没想起来。 还是张寡妇在外面气道:“郭庆芬,你要不要脸?你走了,你叫元宝和元才呐!”说的再怎么着,你也是要撇下还在月子里的孩子要走的。就当时那个条件,孩子没母乳,老二必死无疑呀!家里当真是养不了的。 她管了吗?没管!找了个男人就要跑。 不是东西的玩意呀! 金元福白着脸,“那我爸是谁?” 郭庆芬没言语,“你现在大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说什么都晚了!” 行!行!他妈的这是真行呀! 金元福一脚将那破席子给踢开,转身就往出走,只张小美紧追两步,不管张寡妇怎么喊都不回头。 林美琴站在隔壁整个人都傻了,面色也变换不定。 那边郭庆芬像是半疯了一样盯着四爷,张嘴就要说话。林雨桐心道一声不好,郭庆芬此时说出来的话可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直接就打岔了,“这些家务事,都还忙着呢,没人想管。就说眼下,事就是这么个事,不管是谁的责任,先得把人安葬了。” 外面早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金家剩下的哥俩说不上来是啥表情,又是委屈,又是羞臊,要有地缝真就钻进去了。哪怕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可也没想过还有这些过往。 郭庆芬看向俩儿子,见这两人不自觉的都往后退,她没防备什么时候林家的四丫已经在她深侧了,就听她声音低低的道:“我爸说他当年帮过周主任的忙――对了,周主任丧妻,只一个女儿,无子。” 嗯?郭庆芬看林雨桐,林雨桐朝她看了一眼,那嘴唇轻轻翕动,这丫头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了。她说,“你是聪明人!怎么对自己有利,你懂的吧?” 什么意思? 郭庆芬就见这丫头的眼珠子朝老四看了一眼,而后别有深意。 她顿时激灵一下,眼眸微微缩了一下,继而垂下眼睑,紧跟着就痛哭出声,“元宝,元才,别听你奶瞎说!你奶那是心狠的呀!妈咋可能扔下你们?妈确实是想走,但那是想带着你们一起走的!”她哭着说着,“我找了好人……人家愿意把你们当亲生的呀!你奶不乐意,你奶要留你们下来就是为了叫你们将来能伺候你爸的!甚至为了你爸,硬留下了我,还害了你二叔。妈跟你二叔可真的啥事也没有的!我们都没干叫人瞧不起的事,从来没有!”她指向老四,“你们总说妈对老四不好……肯定不好呀!因为老四压根就不是我生的,是我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愕然!所有人都愕然。只四爷知道,是桐桐警告了郭庆芬之后,她才这么说的。 桐桐半遮挡住别人打量四爷的视线。原身一定是郭庆芬生的,而且,原身不被待见的原因她大致也猜出来。闹不好,连郭庆芬也不知道她的四儿子到底是谁的种。金胜东不是真不能动,面对自己的老婆,年轻时候的他难道就没有那种想法?就没有付诸实际行动?而金胜利跟郭庆芬一定做过真夫妻,要不然金胜东不可能那么愤懑。可原身要真是金胜利的儿子,那金胜利有什么理由对四爷不好呢?除非金胜利知道了金胜东背后对郭庆芬做的事,他也不敢说,原身老四就是他的。于是,原身就成了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 这会子,村里要是有妇人胡搅蛮缠的叫金家大房赔偿,郭庆芬为了护着她老大老二,她未尝不会把四爷的真正身世给嚷出来。 骂人的时候总事骂人叫‘杂种’!一旦这话说出口,作为这个身份的人,到哪都得被人低看两眼。 可原身有什么错呢?不都是你们造的孽吗? 她本是叫郭庆芬闭嘴的,她告诉郭庆芬,我知道你跟那个男人的事,小心我说出去影响那人的前途。再者说了,那个男人现在没老婆,也没儿子。你要想破镜重圆,你确定要让那个男人知道你这些过往吗? 男人的心理你该了解的! 可她没想到郭庆芬张嘴竟然否定了四爷是她生的。她看向老太太,“当年,我压根就没怀。那时候你去伺候你闺女了。她怀上不到三个月就把你接去了,你是伺候你闺女过了百天才回来了,中间你有十一个月都不在,对不对?” 对!回来就听人说郭庆芬给老二添了个小子! 郭庆芬又指着金胜利,眼含深意:“咱俩从来没有干对不起你哥的事。我说我怀了,你也认了。你以为老四和老三一样,都是你哥的种,是不是?所以这些年,你对四个孩子没啥差别,对哪个都一样。你把名额给了勤勤,那是你知道,你的孩子就是那三个,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金胜利抿嘴低头,没吭声。 郭庆芬就道:“他当年在车队,一月回来一回。我跟他不在一个屋,我说我有了,大着肚子,他就没问。” 看热闹的妇人就道:“不对呀!咱们可都是见了你大肚子的。” “那一年要修公路,从矿上一直修到县城。各村都齐上阵!我家怎么办?金胜利不在,老太太去伺候她女儿了,就我带着俩孩子,老大四岁,老二三岁,老三一岁……我就说我有了。有了的女人不用去的呀!我给肚子上缠着衣服,缠枕头,一直就那么缠着,但是三个孩子小,哪里知道这是啥意思?我就想大不了到时候就说小产了……可也巧了,那天我带着三个娃往山上弄柴火去,见到那个秦疯子了……” 年轻人不知道秦疯子是谁,可稍微大些的都知道。那是个半疯的女人,没疯以前可利索,后来男人在矿上出事了,死了。她就不大正常了,带着大儿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结果她半疯的,不知道怎么就把那大儿子给弄丢了,后来就到处跑的找儿子,见了谁家满地跑的孩子都抢。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发动了,正生着呢。那孩子落在山上,秦疯子又疯疯癫癫的,我怕那孩子不能活,我就给抱回来先喂口米汤。当时我带着三个呢,背着老二,抱着老三,手里牵着老大,最后把那孩子放在篮子里给挎着回来的。当时都没力气哭的!到家给喂了,我又大着肚子出门,叫锁子嫂帮我照看一下我这三个,想把孩子给秦疯子。结果到了山上就没见到她,找遍了没找到。我一想那干脆我就当我的吧!”说着就看向人群里的锁子嫂,“我告诉您我把孩子生山上了……” 啊!对! 锁子嫂朝周围点头,“她回来是抱着老四的!”时间久了,细节她一时想不起来了。但大家都知道,郭庆芬是把这个小的生在外面的。 郭庆芬就道:“后来,没几天,不是就发现秦疯子在河里淹死了吗?” 对!就在村口的河里,确实是才生了孩子没多久的样子。 这个话都对的上。她看向刘焕娣,“我知道这婆子狠心,要是不这么说,她宁肯把这孩子卖了也不会留下自己养的。我就没敢说!”说着,就看向四爷,一开口声音就颤了颤,“我待你确实比亲生的差些,这个长眼睛的都知道。但人都有私心的,不管好歹,我把你养这么大了。你要是有良心,往后照看着些你这些哥哥,他们自来没把你当外人。” 说完,重新看向金胜利,“我说的是不是实话,问他。” 金胜利也看了四爷一眼,而后点头,“是实话!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我儿子,后来,见我哥对他也不好,从窗户上看老四的眼神阴森森的,我就知道,也不是我哥的儿子……但我想,我也不在家,我哥又不能动,说不定她这是有人了……不过这事丑事,我没言语,不过是回来的更少了而已。却不想……原来是这样,老四是抱来的!这倒是我误会了!”说着就又道,“但养你也就养了,要真是秦疯子的儿子,那他爸就是早年死在煤矿上的殷善。矿上的兄弟自来是一家,该我养的。” 众人嗡的一声,没人挑出哪里的毛病来。 现在是除非有人知道秦疯子真的生下的那个孩子去哪儿了,否则就戳不破。郭庆芬碰上秦疯子生孩子的事八成是真的,可那个孩子只怕生下来就夭折了。要不然,郭庆芬不会说的这么笃定。 当真是死无对证了! 或者是有人看见过郭庆芬在外面生下四爷的原身,将这事给戳破。但这到底是小概率事件,可能性有,但也不高。一般人看见女人生孩子,都会想法子帮一把,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 因此,郭庆芬一口咬定的事,别人还真没话可说。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第一,郭庆芬维护了形象。她跟小叔子没事,之前这个那个的,都是谣传。尤其是在金家遭遇的这些,都被这么一笔给带过去了!她还是那个因为钟情小长工而毁了名声的郭庆芬,不得不嫁给金胜东,换来了这半辈子的悲剧。要是没猜错,周鹏生当年回来再找郭庆芬也是怀着补偿的心理的,郭庆芬当年怎么跟周鹏生说的,这个除了他们当事人没人知道。但周鹏生并没有嫌弃郭庆芬嫁人生过孩子。甚至周鹏生愿意带走郭庆芬生的孩子这一点,她都愿意去相信。看郭庆芬如今的作为,她就是要叫周鹏生知道,她还是当年那个郭庆芬,一点都没变。跟他周鹏生是因情,跟金胜东那是因为婚姻,除此之外,她作为女人没有被指摘的地方。第二,帮助金胜利维护了名声。如此,金胜利就不会是她重新奔向幸福的绊脚石。第三,四爷的出身没毛病了!他不是郭庆芬生的,那很多事情都将不一样了。她将这个儿子推出去就真的损失了吗?没有!越说不是亲生的,才越是把四爷跟她的三个儿子绑在一起了。金家对四爷来说,那是有大恩的。要是亲兄弟你不管了,那兄弟不合的事多了,谁也不会多管闲事。可要是养子过的好了,不帮衬人家,这唾沫星子是会淹死人的。 在发现这个小儿子还算有本事之后,她来了这一手,可谓是一举多得。 张寡妇觉得憋气,咋转了一圈,连郭庆芬也成了好人了呢?她就冷笑不已,说了句话:“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疯子妈那人家也是亲妈,你拎着孩子跑来跑去也没停,你咋知道人家疯子就把孩子带不活呢。明知道秦疯子是丢了个孩子才丢了的,你还把人家才生下来的孩子给抱走了。那人家可不得找孩子吗?人家要是不找孩子,许是不会掉河里。你是养了人家没错,可你也害死人家亲妈了!有你这么缺德带冒烟的,还把自己打扮成圣人样儿的吗?你这就叫不要脸!挟恩图报呀你!我要是老四,我认你个锤子,你先把亲妈赔给人家再说。” 郭庆芬被张寡妇噎的说不上话来。这都是编的,因为事情确实是赶巧了,秦疯子生下的孩子浑身青紫,夭折了。她帮着给埋了的!秦疯子后来疯的厉害了,在山上到处找,自己为啥把老四生山上了?就是被秦疯子给追的。 反正别管咋说,老四的身份这么说是解释的通的。只要咬死这一点,剩下那个指责……那你是苛求。 刘焕娣这个老太太都听蒙了,看向二儿子,“老四不是你的?” 不是! 金胜利说的笃定。 刘焕娣又看向老四,这不是金家的种?! 不可能!只老四像年轻时候的老头子。 但她没在这上面再说别的,装似附和的说了一句‘难怪呢’,然后就看向四爷,“别管咋说,金家养大了你。你也叫了我十几年的奶奶了。虽说是郭庆芬把你抱回来的,但养你的粮食是我二儿子挣回来的。我没别的要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说叫你照看这些兄弟的话,现在活的都难,叫谁照看谁,那是为难人。我只提两点要求,你做到了,金家跟你的恩怨两清。” 四爷点头,“您说。” “第一,你从今往后就姓金,不许改姓殷!不仅你不许改,便是你的子子孙孙都不许改。” 四爷明白,老太太心里清明的很,知道自己是金家的孩子。至于事老大的还是老二的,对她没差别。但老太太选择放了他,把金家一棵苗给摘出去。要不然不会说不叫照看兄弟的话。 他点头,“好!我应下!自我开始,我的子孙后代,都姓金。” 老太太垂下眼见,擦了眼泪,“第二,我家二儿子挣回来的东西养了你,你得在他动不了的时候,照顾他。不管用啥法子,找人伺候也行,不能叫他没了着落。是我害了他,他没能养他亲生的,养了侄儿,可侄儿也不是靠得住的。你可能答应?” 找个人伺候,可以! 四爷又点头,“我会照办,这么多人作证呢。” 那就成了! 老太太看着乡邻,“我把话说这儿,只老四真做到这一点,就算是把金家的恩报了。其他的别管啥事赖在老四,老四可以不管,这是我说的话。”说完,就看着老大老二,“可都给我记准了。” 记准了! 老太太就朝外赶四爷,“老大与你无恩无义,你不用发送他。这一铺裹身的席子,就是你的情分了!你走吧!走吧!” 非把四爷从里面给赶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29)二更(这代人呀(29)“你怎么...) 这代人呀(21) “你家女婿给了萍萍家的娃二百!” 有人立马就给正往出走的张巧凤说了一声, 她才要问呢,林雨萍抱着娃进来了,哈哈笑着, 手里还拿着钱呢, “三妈,你看小桐家女婿给了我娃多钱?到底是挣钱的姨夫, 给了我娃多大一个红包。” 张巧凤心说:给的多了!多的多里! 她嘴上应了, “她姨夫给的就拿着吧。”心里就有点不高兴, 新女婿上门大门还没进了,哪有这么着拦着人家非要红包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不过随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我家女婿给了小辈二百,其他的伯呀叔的, 你们好意思新女婿也二百不? 这三家来的时候肯定准备了,新女婿上门, 一家咋都得给一百的。然后新女婿给小辈娃们, 一般就是折半。大人给他一百, 他给小辈五十就行。 现在好了,被萍萍这么一搅和,自家这女婿又是个会给小桐撑脸面的人,一下子把钱给的多了。那就等着吧,等着看其他三家咋办。 这会子外面嘻嘻哈哈, 林雨萍占了便宜那声音一个顶三, 半条巷子都知道她今天赚了好大的便宜。别人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 林大妈摸了摸身上的一百块钱,就叫林雨萍。林雨萍是她的亲闺女,她把人叫到后院, “把娃得的这二百先借给妈,妈回头给你。” 为啥?! “还为啥?能为啥嘛?人家给了你娃二百, 按道理咱得给人家四百。四百太难听了,五百给不起。三百得给的吧!不给人家笑话死咱了!我就准备了一百……”林大妈是这么说的。 但林雨萍才不借哩!我过年都过不起了!到现在一斤肉没没割。这钱我就能糊弄着过个年。你说还我?啥时候还我?还不得等过了年之后!过年之后又是青黄不接,完了至少都得等到下半年。可我也急用呀! 但是这个话我没法说,只得一扭身,抱着娃就走,“这事你跟谁借都不能跟我借!你就给一百,她小桐还能跟你闹起来。你非要给三百管我的啥事?少赖我!” 正在厕所的林二妈听了个全场,心里骂了一声:二彪子货!提了裤子就出来,跟气的噎住的林大妈说:“你萍萍咋还是这个样子?抱着娃胡塞呢!也不管人家笑话不笑话。丢人死了!” 林大妈又不愿意人家说她闺女,“娃也说的是实话!我就是懒的回去取去。她跟我说笑话呢!”她嘴上硬的,可转身回家,还是从邻居借了二百,赶紧回来塞给四爷。 这一打头,老二家和老四家不不得不给三百。 然后背后把林雨萍给骂的,看着林雨萍跟看着脑子不够数的人似得。 林雨萍不管那一套,叫坐席就坐席,叫吃饭就吃饭。因着女婿是贵客,头一次上门的女婿更是如此,所以,得有一桌陪女婿的先吃饭,其他人就在另外的屋子里设席面。林雨萍属于自家人,自家人用的小桌,搁在厨房就行。毕竟家里地方有限,院子里倒是打,可是大冬天的也不能在外面吃。自家人就抬个小桌,菜是一样的,但椅子就不必了。站着填饱肚子拉倒呗。 桐桐回自家,那就是这么随便凑活着吃了就行。 张巧凤就说闺女,“给你盛碗汤。路上颠簸的,喝点汤舒服。” 可扭脸一看,林雨萍弄个娃,做个小板凳,就在席面上。用她的勺子,这个汤舀一勺,喝了。再舀另一个汤,又喝了。给的公勺也不用,把咸汤里面的香菜和葱花都带到甜汤碗盆里了。 这还叫其他人咋喝? 林二妈就说,“你舀到小碗里……” “怕啥?哎呀!我就脏的?我娃也脏的?吃一个碗里的饭还把人给DU死了?” 可你娃明显感冒了! 林雨桐摆摆手,跟张巧凤道,“我去前面敬个酒去。” 林成河没有那种不许女娃怎么怎么样的规矩,反倒是从小到大,家里来的客人吃饭,但凡喝酒的。就叫两娃过去敬酒,只要还有空位,别人家的女娃不叫上桌,但林成河叫的。可上桌行,但就是有一样必须做到。那就桌上的好菜,不许客人还没动呢,你们不停的夹,还专挑好菜吃,这就不行。敢这么没规矩,过后是要挨打的。 敬酒尊礼,这是原身打小养成的习惯。 果然,林雨桐一进去摸酒瓶子,林长河就满意了:“来来来!叫娃给叔叔伯伯的敬几个酒。” 桐桐就去执壶,四爷端了酒杯。酒桌上分长幼,林长河就给四爷介绍,先给你这个伯伯,再给你那个伯伯,这个得叫叔…… 这边敬酒完了敬其他桌子去,女客那边张巧凤就得跟着,这个错了会叫人心里不舒服。 敬完酒四爷归席,林雨桐得把酒壶添上酒还回去。才要走的,四爷悄悄递过来个汤碗,林雨桐接过来喝了。今天的酸辣肚丝汤味道不错,喝了身上热乎乎的,就这个能入口。四爷大概是听到后面的动静了,给她单留了一碗。桌上的其他人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但林大伯面上就特别尴尬了,那个吱吱哇哇脑子跟有问题的林雨萍,是他的亲闺女。 虽然闹了些不和谐的笑话,但没啥大影响,吃了饭林成河就催四爷回去,“你爸你妈肯定等着呢。虽然不远,可也不能马虎。” 四爷就跟他敲定时间,“那我明天过来接桐桐过去。” 女方也该登男方的门。 林成河应着,四爷又把买的年货往下搬。 好家伙,这是把啥都准备好了。花生瓜子糖都是一大包的买,起步都是五斤十斤的。完了又是烟酒点心,成箱成箱的搬。猪肉半扇,鸡鸭鱼都是密封好的,还有各种腊肉火腿。真正是周全。 两家是紧挨着的镇子,距离真不远。开车最多十分钟,抬脚就回去了。 “到了打个电话。” 四爷点头,“用的煤炉子,你晚上开着半扇窗。” 嗯呢! 人一走,帮忙的邻居也就各回各家了。背后咋议论的这个谁也不知道,林雨萍也带着娃回家去了。林二妈就背着林大妈跟张巧凤嘀咕,“谁叫萍萍回来的?今儿这事有她出嫁女啥事?!” 出嫁女不是不能回来!家里的兄弟姐妹的对象回来了,觉得应该见见。回来帮帮忙,本来也是应该的。但绝对没有带着娃来这么一下的!闹成笑话了都。 张巧凤摇头,“我没叫。”反正自家也没吃亏。肯定把自家这几个妯娌气坏了。多出的不少! 尤其是老四家,脸上就没笑出来过。之前她家苗苗带了那个小飞回来,一家出了一百。这次桐桐带人回来,她不得不出三百。心里憋气的很! 但咱也没想占人家便宜,张巧凤就心想,今年过年的时候,人家娃再来,这个钱得当压岁的红包给还回去。 别觉得一个不懂事的人惹来的麻烦是小麻烦,就像是四爷回去,苏环就要问:人家叔伯家给了你多少钱? 不能明儿人家女娃头一次上咱家,咱家这边的亲戚给的少了吧。 这个亲戚单指同姓的‘亲’,不包括外姓的‘戚’。 四爷把兜里的钱拿出来,一千的这个是林长河给的,三个三百是叔伯家给的。 苏环就为难,看金双喜。 金双喜就道,“明儿早上,你赶紧去,咱自己把钱贴上,一家贴二百……”他们估计是按照一百给的,咱贴二百,“你把事给一说,省的给的少了两边脸上都不好看。” 只能这么着了。 然后林雨桐第二天吃了早饭被四爷接过去,算是第一次登了金家的门。新盖的房门窗还都没安装呢。只院子里的旧房子和新房子行成鲜明的对比。现在金家住的还是院子里没拆的旧房子。 房子里的陈设跟林家别无二致,甚至电视还都只是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剧。 金家进进出出的,看这家新媳妇的人多到不行。但只张巧玲家没法子上门瞧瞧。今儿林雨桐是主客,请了村里好些小媳妇过来陪她。“听说在电视台上班?” 恩! “工资一月多少钱嘛?” “……看情况!上下都有些浮动。” “那总有个大概数吧。” “……” 菜是好菜,饭是好饭,就是这种问话方式叫人很不喜欢。 有那机灵的人就拦住话头,催那问话的人,“赶紧端饭去,坐在这里干啥?你也是新媳妇?” 把这人给问跑了。 一个跟张巧玲关系好的婶子才低声跟林雨桐道,“别理那人。她家三闺女,想招赘个女婿上门。当年思业考上大学了,她上门来说,你家也供不起,干脆也别叫上了。我家啥都有,叫你家老二上我家去,我肯定当亲儿子的疼。你想想,人家儿子考上大学了,爹妈咋可能不供养。这不,学出来了,有工作了,要娶媳妇了。她酸上了!这种人就别搭理!” 知道!到哪都有这种人――盼人穷,恨人富,巴望着别人不成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0)三更(这代人呀(30)哪怕节目...) 重启时光(100) 日子平淡的往过滑, 除了金凤生了个孩子之外,并无特别。 金凤生的是个闺女,许是闺女随了爹了, 孩子长的并不像是金凤一般, 至少林雨桐看的时候,觉得孩子的身材比例没有问题。这种情况下, 再长残的可能性是极低的。至少林雨桐没碰见过。 唐家人高兴的很, 她婆婆每天早上四点起来, 走到医院给送鸡汤啥的。不坐车不是因为舍不得花钱,而是因为晕车,来了自己都难受,没法伺候孕妇, 没法照看孙女。人家乐呵的很,“走山路走惯了, 这没多少路。” 林雨桐就说别跑了, “我给炖上, 早上给送来。” 那咋好意思呢? 这又不费事,晚上下班炖好,第二天早上热了,四爷把孩子送到幼儿园,顺便给拎过去就行。 再怎么说这几年在家, 金凤对金泽是不错。孩子在门口玩都特别放心, 金凤给护鸡崽子似得,一切不安全的因素她都看在眼里。就是上对面饭馆吃饭,谁要是倒车朝后靠着门口设置的栅栏了, 她都拦:你万一撞倒了这个砸到我家孩子咋办? 就是这样的。 然后林雨桐就给炖汤炖了一周,天天叫四爷给送。 医院是钱果果给安排的, 也是她第一时间开着车把人送到医院的。许是因为钱果果这个态度吧,金嗣明对金凤也比以前好了些。林雨桐听钱果果说,金凤想把当初建房的钱和金嗣明那二手电脑的钱给还回来,但是钱果果没要。 别管当初闹的多僵,时过境迁之后,关系反倒是破冰了。 郭家那边金凤的叔伯那自然就远了一步,也没怎么管,生了打电话问了一声,这肯定得等回去才去看孩子的。 金凤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明白亲疏远近的。遭了罪了,其实多少还是想着亲妈的。她叫唐龙给杨碗花打电话,报喜嘛。 心里盼着亲妈能来,还有另一个因素,就是想叫看看,自家这孩子生下来跟自己当时生下来有什么不一样。要是自己生来就是小短腿,那还罢了。要是生下来腿不咋短,那是不是自家孩子就得小心了。 她主要操心这个。结果是刚生下来就打了电话,可人家第一天没来,第二天没来,在医院住了一周都不见人,回到家去了,亲妈才姗姗来迟了,“我就住隔壁,以后要吃啥我给你做,做了我给你端过来。” 不是!你本来就在县城住的,县城也就那么大,你去看一趟能花费多少时间。现在我回来了,你巴巴的跟我回来了,你是为了照顾我吗?你是为了打着我的旗号住回金家,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的。 金凤压着脾气叫她看孩子,“跟我生下来的时候一样不?”她主要心焦这个。杨碗花没伸手抱孩子,只站在炕边看了看就摇头,金凤心里一喜,却听杨碗花说,“不记得了,孩子小看不出来。” 忘了?你这忘的可真轻巧。 金凤的脾气上来了,脸一耷拉,“行了你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啥狗怂脾气这是,这也就是亲妈,要不然谁容你。杨碗花没辩驳,但到底住回了金家,还是她那个屋子,按时做饭给金凤送过去。钱果果也不管,反正金保国也不回来。 杨碗花也变相的打听呢,谁也不跟她说实话,一问金保国晚上不在厂里去哪了,钱果果就有一堆话等着她,“这做生意能在家坐着等生意吗?不得出去应酬去呀!您把这做生意想的也太简单了。” 你可拉倒吧,我也不是傻子。以前做生意是不容易,那不得找各个方面走通关系吗?主管部门,这个检查那个检查的,现在谁还会叫他做那个难,只要合格了,那这些都免了。除非客户。可客户都是老关系了,送的各个镇各个县的点,有专人往出销,他根本就不需要跑。 钱果果就道,“那不得拓展吗?在咱们县我姐有这个面子,但别的地方呢?总不能出门就把我姐的名字写在脸上吧,也不能总打着这个旗号挣钱,对不?” 杨碗花倒是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了?但也看出来了,小儿媳妇现在特别会敷衍她,怎么叫自己这个婆婆不舒坦,她就怎么说。 这不,人家又说了,“你跟我爸都离婚了,您过您的日子就得了。我们又不是不管您,对不?有吃有喝的,打打麻将,多好的,干啥呀?老这么盯着我爸。” 嘿!当时你不是说就是假离婚吗? 我是说假离婚呀,但咱们村上假离婚的一半都真散了,这个你咋不说呢?我当媳妇的,管的也不能太多,对不? 杨碗花这个气呀,反正这个媳妇是咋刺人咋说。 那行,那大家都别舒坦呗。你刺我,我就不会刺你吗?当婆婆的催着要孩子,这总不算错吧。再说了,这么长时间怀不上,是谁的错?我家嗣明肯定没问题的,跟别人都能生出孩子来,怎么就跟你生不出来。 这话得多恶,金嗣明转身拿车钥匙就要把人送走,反倒是钱果果把他拉住了,“你叫她在家里作,总好过去找你哥去作来的好。之前人家还叫嚷呢,说是儿女不孝顺,这总也有个说理的地方吧。不行就去妇联,再不行就去法院……真要闹到这些地方,咱们是不怕,可林领导堂堂的县领导,这可把脸丢大发了。” 与其这样,那就不如把人留在家里,跟我作吧!有人陪她斗,她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等卢淑琴从俄罗斯回来,哎呀!杨碗花又了新的斗争对象了。她觉得金保国跟她离婚,最主要的原因是心里放不下卢淑琴。卢淑琴买了貂回来,她也要叫儿子儿媳妇给她买个貂穿。 钱果果心里笑,这貂分的可细了,最明显一种分法就是真貂和假貂了。这假的用不了多少钱。 不就是要貂吗?给你拉一车穿都行。 卢淑琴那是手巧,为了去国外参加艺术家,自己在家里还做了中国风的衣服,这次回来了,刚好欧阳那孩子又给安排了采访,她就穿着红色的偏襟小棉袄,下面是黑色的长裙子,很有古风的那种,脚上还是绣花的棉鞋,这不是为了采访拍照上镜头的吗? 然后好些人围观了,杨碗花就瞧见了,专门找了裁缝店做了差不多的出来,做了好几套,人家就穿着,家里家外的转悠,然后还穿着去金保国那边的厂子,都快成了镇上的一个景了。这就叫卢淑琴特别尴尬,这不摆明的叫人指摘她跟金保国吗? 卢淑琴为了赶工,也为了躲事,都闭门谢客了。真的,受不住这个! 回来之后连着两周,两口子都没往县城来看孩子了。 这事人家也不好跟林雨桐说,她并不知道。直到第三周,林雨桐打电话,说是要不我带孩子回去一趟。人家才来了,但还不是两口子自己来的,来的时候带了卢淑芬,林雨桐的小姨。 林雨桐以为卢淑芬上门是为了表妹夏天工作的事呢,说起来七月份都大学毕业了,从政法大学毕业的,工作的事却一直没听说。现在找来,到底是个啥意思,她怕对方是奔着这个来的。 结果并没有,“夏天要考研,我叫她跟桥桥商量商量,看怎么报合适,咱们又不懂。”随后又道,“等上完研究生了,咱们再商量工作的事。” 不是眼前所求的事,至于人家孩子上完研究生之后怎么考虑的,那是以后的事了。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家就未必求自己。 林雨桐只笑着接话,也说这个考研的事。 绕了半天话了,卢淑芬实在是绕不下去了,她也没跟姐姐和外甥女说话绕圈子的习惯,因此把茶喝了,直言道,“我也没想来,还不是你姨夫,非叫我来一趟。为啥的你大概也知道,就是他妹夫李南岳的事……” 当年卢淑琴就是想找这个李南岳给自己安排工作的,他在县教育局工作。林雨桐肚子里有一本花名册,谁在哪个位子上,她记得住。但教育方面跟她的工作并不搭嘎。她现在主管的是企业,跟教育是两条平行线。以前一个小县城里,拢共也没多少企业,但现在企业的规模起来了,又在转型发展,这个是从无到有的过程,一天天的忙忙叨叨的,自己该管的都管不过来呢,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管人家教育那边干啥? 也不能过界呀,要不然就凭孩子被学校要求的那个多□□的东西,她早喷了。 这几年,李南岳在老职位上没动地方,找自己是几个意思?想调动调动。 林雨桐没急着说话,叫李淑芬把话说完。李淑芬一副很不屑的语气道,“你知道为啥的?要真是为了调动工作,我就直接给拒了!这种事我才不叫他们来打搅你了。这回是不得不来,李南岳跟人打牌,被举报了,人被拘留了!” 林雨桐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李南岳这种的人,叫他心甘情愿陪着打牌的人,不是同级别同身份的,就是比他们级别还高的。 这些人有玩的大的,往往在某个人的家,一玩就是半晚上的都很多。但这些人人脉广,除非有人故意整他们,一般谁管这个事去? 林雨桐给卢淑芬摆摆手,“别急,我先打个电话……”关键是四爷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就很不正常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1)一更(这代人呀(31)林雨桐是...) 重启时光(102) 县城里因为这个事风声有点紧,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雨桐不在办公室里呆着,跑到下面各个乡镇去了。下面乡镇除了冷寒这样的, 还有之前在一个镇子上共事过的老同事。现在虽然职务不一样了, 但信任基础比别人高的多。 在这些人面前,林雨桐就刻意的往出露出一些意思, 比如这个乡镇:“我希望咱们可以在咱们乡里成规模的种植枸杞, 将来咱们枸杞酒的生产, 主要要放在咱们这里。青山镇有成功的模式……” 意思是大家都能占股份? 对!都能占股份! 之前想的是跟酒厂合作,可那么多人伸手了,我犯不上合股整合,整合好了你们谁都想抢现成的。要是这么干, 那干脆别玩了。 我把原本的整体给你拆开,进行另一种意义上的整合。我给划分片区, 把药材的分片分种类种植跟药酒的生产挂钩, 掀了之前的大桌子, 咱们所有人都上牌桌,排排坐分果果。 不是想抢吗?来吧!谁不怕犯了众怒谁来。 像是老祁这种的,几代人的交情了,跟自家长辈都差不多的,他说话也直接, “抱一堆金子怕人抢, 你把金疙瘩拆成小块,直接散出来了……叫大家各自守着?” 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牵扯的可是整个县千家万户的利益,自家村里有成功的先例呀, 每年每户分那么些呢,今年据说在十万上下。大家不敢想十万, 但若是以后每年一股值个一万,这意义都是不一样的。谁敢伸手从他们手里抢,那他们就能扑上去把人给撕碎。别管来头多大,招惹一个试试?光是弄一群老头老太太往大街上一坐,弄个横幅一拉,这背后不管牵扯到谁,都得完蛋。 转了两天,把意思传达到了。下面要是不乐意才是傻子! 然后下面都通气完了,上面才察觉了,一时间之间说啥的都有。这几天为了酒厂那边大家吵的脸红脖子粗的,结果林雨桐一直没露面。其实她最有发言权,只说要能配合工作,那谁都得多思量她的话。可这种时候竟然不见人,人家跑下面检查去了。真就跟那种不会做官,只知道傻干猛干的人一个样。可谁知道人家悄悄的来了这么一下子!想反对吗? 谁这个时候跳出来都叫人觉得他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因此,都沉默了。 沉默之后就明白,不管愿意不愿意,这个事都得按照她给的路子走,因为谁都不想犯众怒。 这位哪里是啥也不懂,她分明就是傻都懂。瞧瞧,来开会还是那个笑眯眯的,见谁都笑的特亲热。开会说这个D风建设,说这个不自律,有打牌赌博的现象。人家林雨桐真好像才知道这事似得,在会上还表态,“要严肃处理,这个绝对不能姑息。” 就有人隐晦的点名,说这个牵扯到的人都有哪些,说到关鹏,对方一脸可惜的样子,“本来是要委以重任的!”林雨桐装傻充愣,还问另一位常务FU,“关鹏本来是要从企业调出来吗?” 这位含蓄的一笑,点了点林雨桐没言语。 反正这回,全县上下愣是被这小娘皮给涮了。 当然了,这个林雨桐还是要做检讨的,但她有理有据呀,“我们要的不仅是政府的腰包鼓起来,还得叫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我也下去调研,广泛的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吧啦吧啦的!套话说的比谁都动听,干事却是半点不含糊。 谁再把她当成好利用的,那谁才是傻瓜。 老钱跟李三胖打电话,“李姐,我早跟你说了,好好的谈,正儿八经的谈入股的事,还有可回旋的余地。现在这,谁都不敢碰了,对不?” 李三胖倒是比之前更客气,“老钱呀,这不是不了解这个人吗?谁知道年纪不大,却是这样性子的人。其实她也没损失什么,跟她关系其实不大,没人想得罪她来着。大家也都是想搭着顺风车顺便赚点钱而已,怎么就把这么一位给得罪了呢?你也知道,我这边还归人家管了,能不能请你出面,咱请领导出来吃顿饭。” 老钱拿着电话苦笑,“我的李姐呀,人家要是卖我面子,我如今的生意也不是现在这个成色了。” 李三胖话音一转,好似特随意的问了一句:“她确实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吧?” 是说背后的人吧? 老钱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了,当时人家没问,一是不信任自己,二是不想得罪人。因为不知道背后事谁,人家这番动作才是就事论事,不存在刻意针对。他抹了一把汗,觉得金家的大儿子精明的很,这回人家没挑明就已经是看着两家的面子了。因此这会子赶紧道:“没有没有!我老钱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别的优点没有,但嘴紧的很。况且,老姐你的根深,老弟哪里能摸的到您的底。” 是说他都不知道那背后的人,就更不可能告诉别人了。 李三胖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挂了电话。然后给省城的一个号码打过去,把情况说了,“……这位的气性大,估计是对绕开她心里不痛快。谁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此人能折腾,也确实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您要不然亲自见见她,相互熟悉了,很多事情都好办。我也从多方面打听过此人,大家都说,总的来说,还是个讲人情的人。” “知道了!”那边扔下三个字,就直接挂了电话。 李三胖拿着电话叹气,人家可以不管,可自己这次是把父母官给得罪了。 转天钱果果出来陪朋友吃饭,在对面的包间里就见到了这个圈子里早就很有名气的大姐大,“胖姨,您怎么在这呢?” 跟这位在一起的还有一位气质特别好的女士,四十来岁的样子,但估计年纪要比看起来的年纪大一些。 李三胖特热情的招待,“我正要问你呢,咱们县是有个做包的艺术家吗?说是包都卖到国外了,很贵的那种。刚好,我一朋友打算送人,想用皮革订做一个包。价格好说,我这正想着跟谁打听呢!” 钱果果心眼也不少,谁不知道卢淑琴是林领导的亲妈呀,之前不少人打着这个幌子上门订做包,但只要是本县的,人家一盖不接。都是之前的老客户介绍的,人家才给做的。怕的是什么,她心里也知道。 如今更是如此,做的都是要出口的,国内的单子都不错了。一年只出十二件,多一件都没有。真的是走那种大师路线。 因此她就笑呵呵的把难处说了,“当真不接活了。我们俩家是姻亲呀,这个我知道。” 我就不信你李三胖不知道我们俩家事姻亲。 这么找来肯定是有事要上门,偏不好意思上门的吧。 李三胖笑呵呵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钱果果,“果果也长大了,将来指不定比你爸要强!” 不知道是贬还是夸。 钱果果没问对方是谁,又说笑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她以为对方是想巴结领导的,没太往心里去。 却不知道钱果果走后,那个陌生的女人说话了,“这姑娘就是那位小领导的妯娌,关系倒是处理的不错。” 李三胖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茬。就听这人道,“不说那些不重要的,与其在她周围打主意,不如先说说这个人。之前我听人也提过,说是手段很是强硬,从这次看,那话也不假。你呢?听过这位小领导什么轶事没有?” 李三胖搜肠刮肚的,“她很低调,她的父母家人也都比较低调。亲戚里大多数老实本分的人,不老实本分的基本不来往,且是大家都知道的不来往。她弟弟研究生应该快毕业了,她父母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她婆家这边,她公公人很精明,不好打交道,她婆婆那是个混人,没有打交道的价值。就只这边小叔子和妯娌,您可看见了,这姑娘年纪不大,可也滑不留手。要说轶事,我倒是听过一件。之前好几个厂子要建起来,承包工程的时候都在竞标,其中一家因为错过了时间本是要被取消资格的,但以为对方十多年间,不间断的给养老院翻修房子,之前甚至专门给养老院免费装了暖气,还找了旧锅炉给弄去叫用了,并且每年天冷之前就拉好几车炭叫老人过冬,此人不仅保住了竞标的资格,最后还得了一标。现在小领导所在村的养殖场,活儿直接给了对方。都说她办事不讲情面,但其实不然。她在几次开会的时候,都谈到了‘社会责任’……” 这样啊! 对方笑了一下,“咱们集团,每年都会拿出不少的钱出来做慈善,像是捐赠孤儿院,以及资助贫困学生读书,甚至是大病基金……这个咱们都是可以投入的嘛。” 李三胖就提了一句,“这个……只怕是晚了,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咱们挖井,也不是为了马上吃水的。”这人就笑,“既然她有点石成金的手段,那咱们交好的是此人,这一单跑了,可以后很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2)二更(这代人呀(32)林雨桐从...) 百味人生(48) 接林美琴去的时候, 不仅儿子女儿去了,儿媳妇和女婿也都跟着呢。接触过林美琴的都知道,这个女人的杀伤力非同一般, 都有那种不放心的心思在。 半夜出发, 辗转到地方的时候,都已经是早上了。这村子就是贫穷的小村子, 相比起来, 朱铁头家的房子确实是最好的。砖瓦房前后盖的严严整整的, 门口还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进了院子,院子里放着个半旧的缝纫机,五妮正坐在缝纫机前,笨拙的缝着布条。朱铁头出来招待客人, 见林雨桐看五妮做活,就道, “这孩子耽搁, 上学跟不上了。可也不能看着她下地呀!我舍不得, 想叫她学个手艺,好歹风吹着,雨淋不着的。” 林雨桐点头,“挺好的!” 五妮就指了指向阳的那一面,“那是菜窖!其实都不是菜窖了, 这都有一半在地上了。” 看见了!院子里有个距离地面只一米多的平台。上面打着水泥, 这其实是平房的房顶。也就是说林美琴住的地方,其实是半地下室。也有窗户通风,只不过窗户从里面看的时候挺高, 且外面有钢棍焊接死了的。这地方,阳光是能照进去的, 山上本就不会太潮湿。 站在院子里,谁都没有主动靠近那边。里面也没动静,也没有朝门口走的意思。 林爱俭戳林爱勤,林爱勤躲在一边,“我有了我家丹丹,就越发想不通了。我家丹丹哪怕是要我的肉吃,我都恨不能割下来给她。”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感觉无法原谅。 还是林尚德叹了一声,先过去了。大上午的,木门开着,铁栅栏门锁着呢。林美琴盘腿坐在炕上,朝上看着。其实从她的角度是能看见院子里的情况的。院子里这几个孩子她都看得见。 她应该是认出香草了,看着儿子就冷哼,“那就是你娶的媳妇?林家的先人都羞死了。” 林尚德愣了一下,顿时就恼了,“既然羞了林家的先人了,那我明儿回去就改姓,我姓金。” 林美琴那眼神把香草吓的不敢靠近。 林美琴一点也不掩饰看不上香草的样子,眼神又落在大槐身上,紧跟着就嘲讽林爱勤,“好容易当了个工人找了个铁饭碗,就找了这么个对象,你活该一辈子吃苦受累。”姐妹几个就她穿的寒酸,两口子一个级别的,还能不知道大槐配的是哪个女儿? 林爱勤一口气差点没厥过去,“我吃苦受罪我乐意!我不像是有些人,一辈子活的人嫌狗憎的。” 林美琴却像是不知道刺激到别人一样,又挑剔王大宝,“长的那磕碜样,你生的孩子我都没眼看,有个人模样没?” 王大宝也没到丑的地步,不过是厨子嘛!这两年自己开馆子,这个尝尝,那个尝尝,都是油大的吃食,然后有点肥头大耳的趋势。中年做厨子的男人,大致就那么个长相了。你说就说,你说人家孩子干啥? 只说王大宝林爱俭还能忍,你个亲姥姥那么说外孙,这坚决不能忍,“人丑不丑的有什么要紧,反正自来也没听见谁说我家孩子丑的。可有些人那心恶行丑,问问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王大宝赶紧就拉住了,这太难看了,“少说两句,妈身体不好,你何必呢。” 这个身体不好,是人家不好说脑子有病的意思。 林美琴好似没听见王大宝的话,又看林雨桐和四爷,才要张嘴呢,林雨桐就过去了,蹲在门口,叫了一声:“妈!” 啊? “这么些年了,我们都过的咋样了我还没跟您说呢。”她声音不疾不徐的,“我大姐这些年过的不错,工作干的好,都当上农场的妇女代表了。我大姐夫虽然在家种地呢,可一年养七八头猪,二十来只羊,一群鸡,几百只兔。光这些您算算多少钱呢?两人膝下有个闺女,叫丹丹,长的又秀气又白净,说话文文静静的。学的可好了,年年考试得第一,中学得上县城来读的,我瞧着,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我二姐跟我二姐夫,自己开了饭馆,生了俩儿子。那俩小子可是好小子,小小年纪就会做生意往店里拉客人,别提多活道的性子。如今在县城有院子又铺子,怕是还想着在省城买铺子做买卖呢。我哥也不错!现在在中医院,正儿八经的药剂师,我嫂子在医院门口开了个店,看病人的人都会过去买点礼品,那一个月的收入是我哥工资的几倍呢。一个是挣钱多,一个是稳定,刚刚好。膝下也俩孩子了,俩闺女,长的像我大姐多些,性子倒是随了我二姐一些。小大人似得,会背药方子了,也会在店里招呼客人。我哥还给找了中医的老大夫给两孩子当师傅,就想着,要是考不上大学,咱自己学个手艺开个药铺也是挣钱的。” 林美琴听的怔愣住了,她整天在小村子里,听到的好日子就是朱铁头这样的日子。可朱铁头的日子再好,也得供着自己。可如今再听,儿女的日子都过成那般了吗? 竟然连德子都进了县城――这些年究竟都发生什么了? 她静静的往下听,眼里带着近乎于执拗的狂热。 林雨桐开始说自己的情况,先说林大牛,“我把我爸的儿子治好了,这你知道吧。后来,我爸连记忆也恢复了,再是想不到,我爸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同县大地主夏家吗?我把是夏家小辈的嫡长子,我爷爷和奶奶是留洋回来的教授,刚从大学退休。我还有两个姑姑一个小叔。我大姑在大学任教,已经是副教授了。我大姑父在省电视台,新闻那一摊归他管。” 林美琴不由的看向那十二寸的黑白电视。“对对对!”林雨桐点头,“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播音员之类的,很了不得吧?那都是云里的人吧?都归我大姑父管的。” 林美琴胸口起伏,抿着嘴唇不言语。 林雨桐看着她的眼睛,“我二姑在JUN区的歌舞团做副团|长,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歌舞,还有演电视的演员,里面就有跟她一个单位的。二姑夫是SHI长了,听说马上就能往上再走一级。我那个工作呀……往上数,一半的上级,跟我二姑夫都能拉上关系。还有我小叔,在省厅工作……这些工作具体我都不好跟你说。我呢,婚后生了一对龙凤胎,俩孩子健健康康的,也还算机灵能干。我爸有洋文的基础,在中学当老师。俩孩子自小跟着我爸长大,别的还罢了,俄语、法语、英语、德语说的都很好。我小叔的意思,按照这样的基础条件,报送个WAI交学院问题还不大,得亏了我爸了,我都不用为孩子的以后操心了。妈,指不定将来,您又两个WAI交官外孙,您高兴吗?你也知道,当年那些出身高的,现在家产都返还了。我爸名下那些产业多的我都没法数呢。不说县城老家那边的,就是省城,老院子好几套,小洋楼两栋,还有一些铺子都没工夫去看。这还不算在京城的,在苏杭的,那可多了去了。我最近比较愁的是,想给我爸找个老伴。我大姑说他们单位有个管图书馆的阿姨,四十多还没结过婚,那些年耽搁了,我觉得挺好的。我二姑又说他们团有个舞蹈老师,早前为了保持身材不要孩子,如今四十多了,想找个不介意不能生孩子,成熟稳重有魅力的男士……两人死活都看上我爸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选合适!” 说着,她就叹气,“你说,跟了我爸,这以后可比地主家太太舒服自在呀!对了,我家里现在就俩保姆,我除了上班之外,啥事也不干。年前的时候,我爸还给我买了一辆车,花了五千。那车啥都好,就是马力不够,飚不快。我爸见我不喜欢,给我换了一辆越野,一辆十万,钱都交了。但那车得从国外往回运,到现在还没到呢。”她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你说我吧,您还不知道我呀?傻不愣登的其实啥也不会,可谁叫我爸家那边亲人都不错。我二姑夫愣是给我塞警官大学里去了,连元民都去了农林大学,大概是我爷爷给安排的。现在白天去单位混日子,回来就看电视,闲逛荡。孩子我爸和我爷爷奶奶给我管着呢,都不用我插手了。家里有保姆,要水给水,要饭给饭的。就这,我爸总还觉得把我累着了。你说这要嫁进来个后妈,家里是不是还能热闹点。至少我看电视的时候,身边能有个人跟我一道儿说说话。” 林美琴听的跟天方夜谭似得,偏生这还之前听到五妮和六顺两人说的话对上了。 之前朱铁头带俩孩子出了一趟门,回来俩孩子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就说呢。 一个说,“那个大洋楼……比电视上都好看……” “那个尚叔是家里的管家吗?” “还有草坪,那么大。” “汽车也好看!自己买的。” …… 叽叽喳喳的一大堆,之前不知道说的是啥,闹了半天,说的是林大牛! 她知道这丫头说这话事啥意思!这是故意气自己呢!叫自己看看,她和他们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她就是想叫自己后悔!想告诉自己说:看!这本来也是你能过的日子!但你为啥没过上呢,因为你自己作的!你是生生把你自己害成如今这模样了。 她在嘲笑自己,在讥讽自己,在往自己的心口上插刀子。 十多年了,不得自由。看见的永远是那么几个人,永远是那么一方天空。这样的日子有多煎熬自己很清楚。 后悔过吗? 后悔过! 常常后悔,这要是还在村子里多好!要是老娘还活着,家里就有主心骨。要是没跟林大牛离婚,家里就有男人支撑。要是没跟几个孩子闹的不愉快,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四丫当兵回来并没有怪自己这当妈的,她体谅家里的不容易。那个时候就该叫俭俭去当兵,然后把勤勤嫁给日子过的好的厨子,最后再叫德子接金红胜的班。孩子们都不走远,按月给钱给生活费,日子过的萧遥又自在,没事了就在村口站着说闲话,哪怕是跟张寡妇斗斗嘴吵一架呢,是不是日子也会有滋有味。 至少不像现在,活着跟个活死人似得。 她也想跟这边俩孩子搞好关系的!可两个孩子前年朱铁头把房子盖好才回来的,养她们的那老东西死了,孩子也大了,孩子回来了。五妮长的像朱铁头,太黑了,太丑了。这样的姑娘是嫁不到好对象的。她好心的告诉孩子不要下地干活,在家里好好养养,养养就白了。告诉孩子少吃点,瘦一点更好看。 结果这孩子是缺心眼,啥话都跟她爸说。朱铁头气坏了,“我闺女哪里不好看?黑怎么了?黑是本色,黑那也是黑牡丹!黑玫瑰!黑出一朵花来。我闺女正长身体,你敢不叫孩子吃饭?我看你就是吃多了撑的。”然后饭食简了一半。 五妮这傻子竟然真听她爸的话,给亲妈减了一半的吃食。 她不想跟傻孩子掰扯了,就又找六顺。她特别不喜欢这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命硬的很。她在一个瓢泼大雨的夜里生下这个孩子,这个不是朱铁头的孩子!恨不能掐死他,她也真这么做了。朱铁头要再迟来一分钟,她就真掐死了。可惜没有,朱铁头把孩子抱去了连夜抱去找大夫,回头又好好的把孩子抱回来了。他那二杆子,竟然真把那孩子当亲的养,交给族婶,想办法弄白米细面的养着。除了自己和朱铁头,没人知道他不是朱铁头亲生的。 好似昨儿那孩子还是满院子跌跌撞撞的跑,眨眼就成了小儿郎了。 她偷着叫六顺,“我告诉你一句要紧的话,快过来。” 六顺谨慎的不靠前,她还是告诉他:“你爸你是你亲爸,你爸把你亲爸害的进了监狱了,还把我关了起来。我跟你亲爸和你才是一家人!他朱铁头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仇人!” 她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偷着给朱铁头告密,反正没多久,工作组就来了。村里人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为自己说好话了。她觉得是大家嫉妒朱铁头挣钱了,估计叫人家以为朱铁头囚禁妻子,是故意给他下绊子呢。她想着,朱铁头有麻烦了。之前朱铁头出门的时候,她真有些幸灾乐祸的。谁知道转脸自家这四个子女来了。她现在明白了,朱铁头不想要自己了。他是变着法的叫自家这四个不得不接自己回去。 她想着,连朱铁头都能算计他们几个,这些年也没见长进个啥。这会子听四丫这么一说,她一下不自信起来。这几个孩子怕不是被人算计了,而是早已经不在乎自己这个麻烦,或是说,觉得控制自己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懒的因为这点小事跟人掰扯,从而影响他们各自的前程。 这么一想,她又是悔又是怕,又好似自己刚才那点作为在这些孩子眼里如同跳梁小丑。顿时,就觉得一股子压不住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然后眼前一黑,她觉得下面好似深渊一般,就这么直直的倒下去了。 下面不是深渊,就是炕!她坐的好好的,然后面色潮红,呼吸粗重,眼睛一闭,倒下去了。 林尚德说,“又装?” 林爱勤看了一眼,“还是老一套。” 林爱俭瞥了一下,嫌弃的哼了一声,“这么大岁数了,也没见长进。” 五妮小小声,“原来她早就会装病了。之前还装病骗我的鸡蛋吃。” 六顺接话,“她还骗我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其实她要说我不是她亲生的我还信呢。大家都说她差点掐死我。” 林雨桐:“……”她轻咳一声,“那个……这回不是装的,真的气晕了!” “她还有真的时候?” “她不气晕别人就不错了,自己能晕了?” “到底是老了,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晕了。” “是啊!以前抡刀子的时候也没见她晕了。” “说到底,她还是更害怕四丫。” …… 五妮和六顺跟在后面也不往前去,突然觉得之前为这个妈妈伤心有点不值得。其实这几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姐姐还是不错的,给钱啥的都很大方,也没说不认他们。自家爸爸也说,人家都是有能耐的人,挺好的。 要是这些哥哥姐姐都是好人,那只能是自家妈是坏人。 两人有点明悟了:原来跟自家这位亲妈相处的正确方式是这样的。 气!只管往死了气!这种人是气不死的。 亲妈晕着呢,就这么被带走。俩孩子没有舍不得。因为四姐说,“家在哪里你们知道,我也不搬家了。你们要是想看她,就先来家里找我。或是回头你们给我写信,我把她的地址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去看望可以,别写信或者干其他。怕是不方便。” 知道了呢! 然后拖拉机拉着九个人走了,去了火车站,然后直接去了省城。 林美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一身病号服,单人单间,她的房间一个尖利的物品都没有。病房没有像是监狱,一面墙都是铁栅栏的。这还不如在朱家,在朱家至少有隐私,在这里却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可护士却知道。 大家对她格外关注,因为她会自残,还差点掐死亲生儿子。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是子女连同FU联的人一块送过来了,根据大家讲述的内容,她的精神绝对不正常。大夫的意思,先留院观察一阵。 可病人的反应,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猛然被关进来的反应。她很安静,很戒备的看着,没有说话,没有强辩,就这样了。 看!还是不正常嘛。 于是,这个观察期,从三天,到一周,再到半月,一直到一个月的时候,医生联系家属,通知人家,“你母亲有些倾向于偏执型精神病,伴有抑郁、焦虑、被害妄想。你们之前就应该重视的,病人是不是经常性的说一些谎话……如果是经常性的,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 林尚德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她真的有病呀! 或许,一个有病的母亲,叫人更容易接受。好似如此,心里因为母亲而带来的那些伤,稍微好受了一些。 林雨桐没言语,只问大夫,“我母亲年纪大了,如果治疗的话,我希望手段温和一些。在医院住常一些没关系,钱不是问题。” 对对对!看病嘛,钱不是问题。 林雨桐更表示,“如果咱们医院,有对口响应的疗养院,我们愿意长期叫我母亲在里面疗养。这总比一个不留神,她有跑的不知踪影,或者再给别人带来伤害的好。怎么对她的病情有利,咱们就怎么做。” 林爱俭赶紧接话,“是的!我们每周轮流来看望都行。重要的是保证她的安全,也保护周围人的安全。叫她更舒服自在。” 医生表示知道了,会叫先在医院住三五年,然后看情况再定。 林美琴是常不常能见到女儿的,最常见的是四丫,她距离她最近。几乎每周她都会过来,来看望自己。 这个周,她说,“妈,告诉你的好消息。我爸自己也会开车了!这回我们两口子给我爸买了辆车,十万的越野。我爸就在楼下,一会子我下去的时候你在窗口看看,您还没见过啥是越野吧?” 于是,她哪天在窗口看清了下面。都怪医院的楼太矮了,只有三层。她在二层住着,看一层看的太清楚了。她看清楚了林大牛,当年那个黑煤子,穿着一件黑风衣,高高壮壮的,头上一丝白发都没有一样,脸上也像是看不到皱纹。他脸上洋溢着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四丫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去了。林大牛就进了驾驶室,开着那辆据说是十万的车,走了。 那辆车真的十万吗? 她听见护士门议论了:那可不止十万了!再加上运费,十五六万都拿不下来。 她顿时就觉得心里很不好受,主动跟护士多要了一片镇定。不吃这个,估计晚上睡不着了。 下个周,她又过来。她会很贴心的给护士带很多水果,给医生带礼盒,还会跟人家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我妈能吃,什么不能吃。这些都放在这里了,大家一起吃,我妈都多亏大家照顾。” 然后她一走,大家都说人家这女儿多孝顺的。真的!谁家要是有这么孝顺的女儿,那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可这些人却不知道,这个孝顺的女儿单独看望自己的时候说:小时候总是我们看着你吃好吃的,我估计您也不能体会那是什么心情。为了加深我们母女之间的相互了解,您体会体会。体会的多了,您就多想想我姥姥当年是怎么疼您的。可怜老人家,要是知道您这样,不定得多心疼。 这天晚上,她又得多一片安定,要不然怕梦见自家老娘。 好不容易有两周换其他子女来了,她也听不到好话。 俭俭说,“下次我不定啥时候来。我在县城开分店,在省城买铺子,一天不知道有多忙。家里但凡有个能靠的住的老人帮衬,我恨不能当祖宗供着。”说着看了她一眼,“你看,你当初要好好的,您就是祖宗。不过您现在也是,我跟探监似得,不来还不行。” 德子说,“香草没来,您也别怪。她现在一个月挣我半年工资。” 是说您看不上的媳妇,挣钱着呢。一箭戳心! 这还不算完,德子还说,“我也没个儿子,想着您也不喜欢闺女,我叫我闺女改姓了,姓金算了。” 都是专门来气自己的吧。 勤勤最厚道了,来就是看看,只看了一眼,啥话也没说,啥东西也没带就走了。前后两分钟都不到。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五妮和六顺其实是好孩子,比前面这四个好多了。这俩一年来不了一次。五妮后来好似学了裁缝了,在县城找了一户人家,女婿是开客车的。六顺……六顺跟他爸在家开了石场,开了砖窑,可挣钱了。 她还在窗户上看见过孙辈,勤勤家的丹丹那一年考上护校了,勤勤带着来过。孩子站在楼下没上来,勤勤说,“看!上了卫校了。德子说,等出来就上中医院当护士去。我这辈子没啥出息,我闺女这样,我挺满足的。” 那孩子秀秀气气的,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这么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其实当护士挺好的。俭俭家的儿子她也见过,开着一辆货车,后面拉着菜还是啥的。陪着俭俭来的,俭俭说,“上学不成,但做生意还不错。我家在省城开了三家店了,没有他们还真忙不过来。” 楼上站着那么大俩小伙子,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丑。 德子家是俩闺女,大的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林家人,也不像是金家人。可人家孩子挺争气的,说是考上师范大学了,以后会留在省城教书。 小的那个,读了个医科大学,德子说,“这丫头学的好,四丫给送去国外学两年,等回国都未必回咱省会来,估计能在京城那些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说,“妈,你知道孩子为啥学医不?孩子觉得,你有精神病,她怕这种遗传,所以她得去学学。”跟着就一叹,“我没跟孩子解释,觉得她能拿这个当动力,也挺好的。咱们家这精神病……是惯出来的,不是遗传下来的。” 儿子走了,她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决定,晚上吃两片安|定吧,胸口总觉得堵的透过气来。 其实她最常见的孙辈是四丫家的。孩子跟着上来过,她面对面的见过的。见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有十六七了吧。 两人真被保送了,小子被保送到外JIAO学院,闺女倒是被保送到国防大学还是啥大学的。 四丫笑眯眯的,“妈,您看,您不在,我们都过的挺好的。我爸退休了,整天跟一群老头老太太钓钓鱼,跳跳舞。如今出国方便了,还出国了好几回,欧洲跑遍了。我找的男人呢,也不错。早几年辞职了,现在你整天看广告,那个出现最多的化肥广告,就是咱自家的生意。不仅在全国卖的好,还出口呢。” 林美琴还记得,那时候整天都说,我国是农业大国。这要是都用四丫家的花费,那这得趁多少钱? 敢想吗? 不敢!特别的不敢! 要是自己好好的,那么这些争气的孩子,就孩子自己的!自己可以跟人吹嘘,说:“我家儿子是县医院工作,我那儿媳妇自己做个生意比端着铁饭碗还好;我那大闺女本本分分的,日子也过的太平,那姑爷挣不了大钱,可也没叫我闺女受气,两口子和和睦睦的,比啥都强;我那二闺女脾气不好,性子野,也就是姑爷有手艺,有干劲,愣是把日子过成了。我那小闺女那就是个猴,在大学教书也不知道人家为啥没把她撵出来,幸好找的女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包容了些。也能挣钱,四处的霍霍!这丫头也就是有他爸祖上留下的产业,要不然,她那败家的样儿,没几个人瞧的上。” 她炫耀完了子女可以炫耀孙子孙女,可以跟人说:“到医院排队干啥的,找我们丹丹。去城里吃饭住店,找我家外孙去呀!你说哪个女儿家的外孙呀?肯定是老二家的呀!四丫家的靠不上,那孩子是外JIAO官,满世界的跑,都是国家大事。这孩子出息了就这点不好,靠不上,不如这在身边的,有事能帮衬上。咱家有老师,有医生,还有那猴性子跟她妈一个德行的疯丫头,说是建设国|防去了,哎呀!丫头片子,也不知道行不行?” 她觉得她会跟人家这么炫耀来着,但她其实不知道的是,她每天其实都在自言自语这些事。见谁跟谁说,好像回到了村里,见到了张寡妇。她跟张寡妇面对面,趾高气扬。她张寡妇的儿孙,就没有我的儿孙有出息。她又好像看到了郭庆芬,她打算不恨这个女人了,两人成了亲家了,咱们一笑泯恩仇吧。 以前给林美琴看病的大夫,都成了科室主任了。她带着林雨桐和四爷到病房前:“最近呀,情况好像恶化了。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的越来越厉害,嘴里出现的名字越来越多。一会子叫爹,一会子叫妈,一会子喊金胜利,一会子叫林大牛。等会子跟张寡妇吵架,过会儿呢,又拉着郭庆芬‘喝酒’,一‘喝酒’就又哭又笑,一会子大骂,一会子又像是亲热的说知心话。” 林雨桐就看着林美琴一个人在病房走着,不时的看旁边一眼,像是边上还有个人一样,她不知道在叽叽咕咕的跟对方说什么。 四爷就问这大夫,“您的意思呢?现在这情况,结果会如何?” “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大夫就说,“咱们有好的疗养院,有专业的护工。如今没发现自残或是伤人的举动,我看可以转入疗养院长期治疗。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看见你们,已经不大认的出来了。” 嗯!看出来了。 林雨桐就点头,“那就转院吧。去疗养院。” 这大夫就叹气,“我也注意到你们来看望老人说的话了。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话,可我见过因为子女过的好对病情有帮助的病人,却从没有见过因为子女过的好,而更加严重的病人。”他看向林雨桐,“这种情况,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呢,是真有当妈的不希望孩子好。第二种呢,就是她在后悔。她在悔恨!她如今的每分每秒,都在因为她过去做的事而懊悔!”说完,他就笃定的道,“我想,她应该是第二种。她在为她做过的事而后悔!” 因为后悔了,所以子女就该原谅吗? 也许她的后悔只是因为她错过了本该有的优渥生活呢! 林雨桐心说,我同意你的说法,也认可她后悔这个判定。但后悔的原因,我更倾向于我对林美琴认知里的判断。 她没有答话,良久才道,“我会安排最好的病房,雇最好的护工。” 医生欣慰了。 可四爷觉得,林美琴的病不会因为这种贴心的安排减轻,只怕会更重。因为对一个病人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这代表着,她如果好好的,可以享受的比这个多的多!她甚至想,我在里面都是如此生活,那在外面的林大牛,每天得过的是什么样奢靡的生活! 果然如四爷所料,为儿女们越是往疗养院扔钱,林美琴的病情越重。进了疗养院半年不到,毫无征兆的,一觉下去没醒过来,人没了! 没有悲伤,没有亲朋,就是火葬之后将其骨灰埋在林老坎和林姥姥中间。她一生四个男人,跟谁都不能合葬,父母最疼她,回归父母身边,是她最好的归宿。 安葬完她,四爷和桐桐转到当年那个老村,在老村遗址上随便看看。这里大变样了,农场私有了,职工买断了。煤矿也成了私人的,再是想不到,承包煤矿的人是何炳晨。早几年煤老板那是真赚了钱了,好在跟郭红英的夫妻关系并没有因为骤然有钱而发现变化。不过,最近几年,四爷跟何炳晨的关系不再亲密。四爷推绿色环保不遗余力,可这当年的小村,却因为煤矿变的污浊不堪。当年还能吃河里的鱼,如今河水乌黑,都不能看了。 村里好些人都想法子去了县城,去不了县城的,都出去打工了,旧村荒芜了,新村人烟都少了。金林两家的土房黑灰的依旧立在这里,林雨桐还能想起初来时的情况。 如今,物是人非了。金元宝在县城,过着能过的日子。下岗了,四处找找伙计。反正日子总过的下去。依旧跟哪个兄弟都不亲,在郭庆芬没了之后,就更不亲近了。金元才开着县里最大的豆腐作坊,儿子又在省城开了豆腐作坊,超市里都有他们的货,日子还算不错。金元福自从去了南边,除了郭庆芬去世之后回来过,其余就没回来过。在南边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不过米粒后来出国,他一把拿了十万。齐天云没考上大学,他给在省城买了房子买了铺子,托付给周鹏生,想法子叫小美收下了。不告诉孩子是谁买的,但东西得收下。 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要是没意外的话,回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俩孩子上学去了,林大牛一天比一天老了,不能离人了。老爷子跟老太太早几年先后没了,都是儿孙在身边,含笑而逝的。大姑一家生活稳定平顺,没有大波折。二姑后来随二姑夫又调任了,去了西南。一家子在西南安了家。小叔在两个儿子考上大专之后,就被派去国外工作了。当时那个情况,出去工作是不能带家人的。小四婶被留在家里了。等小四叔回来了,岳父岳母被京城的大舅哥接去了,没打算回来。当初欠小叔的钱,一直没有提及。小四婶背着小叔要了好几次,那边总有理由推脱。也因为这件事,随后的很多年,尤其是看着当年的小楼涨到天价的时候,小四婶是想起来就心肝疼。因此在小叔面前很少大小声说话了。夫妻俩磕磕绊绊的,恨上来恨不能跟你一刀两断,可真要举起了刀,又念及那般艰难的岁月,她都陪我走过来了,还有什么走不过去呢。 是啊!夫妻就是如此!再苦再难,别撒了对方的手;再贵再富,多念及当日之情。你牵着我,我拉着你,别管前面是什么,总有我陪着你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3)三更(这代人呀(33)四爷是真...) 客从何来(86) 哎! 孙安平长叹了&amp;zwnj;一声, 而后一巴掌拍在了&amp;zwnj;桌子上,“外面的&amp;zwnj;,都给老子进来!” 林嘉锦挠头, 带着儿子和女婿进去。 三个人站在外间, 内殿还是别&amp;zwnj;去的&amp;zwnj;好。 孙安平冷哼,“进来!装什么无辜!除了&amp;zwnj;权儿, 没一个好东西。” 孙氏才不听呢, 转身就&amp;zwnj;要走。 孙安平气道:“你&amp;zwnj;给老子站住, 来劲了&amp;zwnj;是吧?能光明正大的&amp;zwnj;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坐下!不是要知道吗?成!老子叫你&amp;zwnj;们知道!”然后朝外喊,“说你&amp;zwnj;们呢,不麻溜的&amp;zwnj;进来等我去请呢?” 林雨权一脸疑惑的&amp;zwnj;看四爷, 四爷轻轻摇头,示意林雨权跟上。他在最后猫着, 果然一进去, 靠垫兜头就&amp;zwnj;砸过来了&amp;zwnj;。最前面的&amp;zwnj;林嘉锦没敢躲, 叫结结实实的&amp;zwnj;砸着了&amp;zwnj;,这才敢进来,“您消消气……” 话没说完了&amp;zwnj;,撇见站在屋子当中&amp;zwnj;间的&amp;zwnj;女人,顿时愣住了&amp;zwnj;。 这是? 眼熟的&amp;zwnj;很!家里&amp;zwnj;挂着画像呢。他顿时明白孙氏的&amp;zwnj;委屈从哪里&amp;zwnj;来了&amp;zwnj;? 孙安平看了&amp;zwnj;一眼几个人, “自己&amp;zwnj;找地方坐。” 四爷拉了&amp;zwnj;桐桐靠窗口坐着, 只一眼就&amp;zwnj;瞧出大致的&amp;zwnj;来历了&amp;zwnj;!跟桐桐做对比的&amp;zwnj;话,相似点确实很明显。 林雨权当然也是见过画像的&amp;zwnj;,这会子左右看看, 一肚子疑问不敢问呀!自从知道连小妹都是聪明人的&amp;zwnj;时候,他就&amp;zwnj;学会闭嘴了&amp;zwnj;。不看明白绝对不张嘴。 林嘉锦是硬摁着孙氏坐下, 可孙氏还是脸扭向一边,谁也不看。 孙安平起&amp;zwnj;身扶了&amp;zwnj;站在中&amp;zwnj;间的&amp;zwnj;女人,安静的&amp;zwnj;屋子,只有&amp;zwnj;这女人的&amp;zwnj;一声长叹:“你&amp;zwnj;爹说的&amp;zwnj;对,若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你&amp;zwnj;们,除了&amp;zwnj;权儿之外,都多少跟庙学有&amp;zwnj;些&amp;zwnj;瓜葛。关于庙学,关于天庙,你&amp;zwnj;们知道多少呢?” 四爷和桐桐不动声色,那边孙氏却皱眉,但却始终忍着没言语。 而后这人就&amp;zwnj;转脸看向林雨桐,“桐儿,你&amp;zwnj;比别&amp;zwnj;人都抗拒天庙,你&amp;zwnj;到底在惧怕什么?人人都视天庙为神明的&amp;zwnj;时候,为何你&amp;zwnj;如此&amp;zwnj;惧怕?老王妃是我的&amp;zwnj;母亲,她能教你&amp;zwnj;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教你&amp;zwnj;敌视甚至于抗拒天庙,你&amp;zwnj;的&amp;zwnj;这份抗拒,是从哪里&amp;zwnj;来的&amp;zwnj;?” 林雨桐:“……”她适当的&amp;zwnj;露出几分&amp;zwnj;讶然,而后才道:“人学东西,难道不是为了&amp;zwnj;更长脑子,学会自己&amp;zwnj;去想?若是学来学去就&amp;zwnj;是为了&amp;zwnj;学着听话,那边不如不学。” 对方果然就&amp;zwnj;笑起&amp;zwnj;来,“这一点,你&amp;zwnj;比你&amp;zwnj;娘聪明。” 孙氏想怼,但扭脸过去对上对方的&amp;zwnj;视线,她轻哼一声,又将脸撇过去,不搭理了&amp;zwnj;。 对方也不以为意,只问桐桐,“你&amp;zwnj;告诉我,你&amp;zwnj;是怎么想的&amp;zwnj;?”这人的&amp;zwnj;问话,林雨桐得小心作&amp;zwnj;答。这是个比孙氏更了&amp;zwnj;解老王妃的&amp;zwnj;人,况且,林雨桐也不知道此&amp;zwnj;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暗处的&amp;zwnj;,躲在暗处到底是发&amp;zwnj;现了&amp;zwnj;多少。因此&amp;zwnj;,她每一句话,在心里&amp;zwnj;都要字斟句酌。 这会子她不是很认真的&amp;zwnj;笑了&amp;zwnj;笑,“人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amp;zwnj;,我爹我娘出身庙学,但过的&amp;zwnj;并不好。那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没上庙学之前,我就&amp;zwnj;是这么想的&amp;zwnj;。所以,从一开始,我就&amp;zwnj;没想去。” 这话――没毛病。 “你&amp;zwnj;被带到了&amp;zwnj;庙学,然后呢?” “然后……”林雨桐叹气,“然后就&amp;zwnj;觉得故弄玄虚,庙学其&amp;zwnj;实是在造神!” 对方就&amp;zwnj;笑,“这话说的&amp;zwnj;好――造神!能说出‘神’这个字,就&amp;zwnj;证明,你&amp;zwnj;发&amp;zwnj;现了&amp;zwnj;庙学特别&amp;zwnj;的&amp;zwnj;地方。” “是!”林雨桐一副不解的&amp;zwnj;样子,“庙学里&amp;zwnj;所拥有&amp;zwnj;的&amp;zwnj;,好像不是人世间该有&amp;zwnj;的&amp;zwnj;样子。我也算是在王府长大,皇宫也是常去的&amp;zwnj;。人家总说,宫里&amp;zwnj;该是富贵已&amp;zwnj;极,可这种富贵跟庙学的&amp;zwnj;特别&amp;zwnj;还不一样。若说庙学里&amp;zwnj;很多东西,是庙学里&amp;zwnj;培养的&amp;zwnj;人才所为,那为何庙学会敝帚自珍,丝毫不曾推广。这是赚名赚利赚取当权者重视的&amp;zwnj;好途径,为何庙学不用呢?除非,他们所掌握的&amp;zwnj;并不能为人所知,或是方法&amp;zwnj;太过特殊!他们……”说着,她停了&amp;zwnj;下俩,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般。 “他们太像神了&amp;zwnj;!”对方接了&amp;zwnj;这个话,朝林雨桐点点头,“你&amp;zwnj;说的&amp;zwnj;是对的&amp;zwnj;,我曾经也这么问过我的&amp;zwnj;母亲,他们太像神了&amp;zwnj;。百姓们也将他们当做神,而他们自己&amp;zwnj;内部却是最坚定的&amp;zwnj;反神鬼论者,什么报应阴司,他们统统不信。那么,这般矛盾的&amp;zwnj;他们到底是什么?” 不像人,又不自认为是神。 太莫测了&amp;zwnj;! 孙氏忍不住道:“这跟你&amp;zwnj;装死有&amp;zwnj;什么干系?” 话说的&amp;zwnj;很不客气,对方却不恼,反而笑了&amp;zwnj;。笑里&amp;zwnj;却带了&amp;zwnj;几分&amp;zwnj;苦涩,“没人要装死,当时是真的&amp;zwnj;有&amp;zwnj;人要杀我,我也真的&amp;zwnj;被DU杀了&amp;zwnj;。三十年前,服用了&amp;zwnj;太|祖晚年才开始服用的&amp;zwnj;养神丸,当时没觉得如何,之后没多久就&amp;zwnj;莫名其&amp;zwnj;妙的&amp;zwnj;大病不起&amp;zwnj;,拖了&amp;zwnj;半年的&amp;zwnj;工夫……那天早上起&amp;zwnj;来,就&amp;zwnj;觉得呼吸不畅,气力一点一点消失了&amp;zwnj;。我是真觉得我要死了&amp;zwnj;,说了&amp;zwnj;许多托孤安置你&amp;zwnj;的&amp;zwnj;话……后来,所谓的&amp;zwnj;我对太||祖有&amp;zwnj;皇室有&amp;zwnj;救驾之功,那都是扯淡。只是很巧,我吃的&amp;zwnj;养神丸是新做的&amp;zwnj;一批药,这一批药我是第一个服用的&amp;zwnj;,却没想到,药被人动了&amp;zwnj;手脚。那药,没人解的&amp;zwnj;了&amp;zwnj;。后来,我就&amp;zwnj;闭眼了&amp;zwnj;,什么也不知道了&amp;zwnj;。我是以赴黄泉的&amp;zwnj;心态闭上眼睛的&amp;zwnj;,所有&amp;zwnj;人都把我的&amp;zwnj;死当成真死了&amp;zwnj;……可我没死,我醒来的&amp;zwnj;时候都不知道过了&amp;zwnj;多久了&amp;zwnj;,躺在一辆马车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直被带出了&amp;zwnj;燕京,而后一路南下,随后入海,在海上的&amp;zwnj;一处岛上,便修养了&amp;zwnj;整整五年,我经历了&amp;zwnj;五个春夏秋冬,数着一个又一个日子……岛上只一个哑巴婆婆,她开了&amp;zwnj;几亩田地,种着粮食种着菜,养几只鸡……粗茶淡饭,一养就&amp;zwnj;是五年,我不知道谁救了&amp;zwnj;我,救我的&amp;zwnj;目的&amp;zwnj;是什么。那五年里&amp;zwnj;,你&amp;zwnj;根本无法&amp;zwnj;想象,我的&amp;zwnj;日子是怎么过来的&amp;zwnj;……” 也不是不能想象!一个人明明活着,亲人却以为死了&amp;zwnj;。她恨不能插翅飞回去,然而,她哪里&amp;zwnj;也去不了&amp;zwnj;。每日里&amp;zwnj;听着波涛拍岸,看着日升日落,从愤怒无助歇斯底里&amp;zwnj;,到认命般的&amp;zwnj;沉静,每一日都在煎熬。 “我稍微好点,就&amp;zwnj;想跑。每日里&amp;zwnj;都想着怎么能逃出小岛。岛上的&amp;zwnj;树我用菜刀砍过,三个月我绑了&amp;zwnj;一艘小船,我盼着老天真有&amp;zwnj;眼,叫我顺风飘回去,可惜,风浪一起&amp;zwnj;,船翻了&amp;zwnj;,我落了&amp;zwnj;海,最后被冲回岛上,差点死了&amp;zwnj;。可等养好了&amp;zwnj;我还继续,为了&amp;zwnj;船能坚固点,我把当时住的&amp;zwnj;房子的&amp;zwnj;门板床板都给拆了&amp;zwnj;,我要回家,我家里&amp;zwnj;还有&amp;zwnj;母亲还有&amp;zwnj;孩子……可我走不了&amp;zwnj;,怎么划走,怎么漂回来,我甚至把衣服撕扯成一条一条的&amp;zwnj;,咬破了&amp;zwnj;手指在布条上写字,塞到鱼肚子里&amp;zwnj;,盼着哪个渔民说不得打渔的&amp;zwnj;时候就&amp;zwnj;给捞走了&amp;zwnj;,然后发&amp;zwnj;现了&amp;zwnj;布条就&amp;zwnj;会把消息告诉你&amp;zwnj;父亲或是我母亲,他们肯定会来找我……这法&amp;zwnj;子愚蠢的&amp;zwnj;很,可我明知道愚蠢,还是试了&amp;zwnj;,试了&amp;zwnj;就&amp;zwnj;死心了&amp;zwnj;,因为真的&amp;zwnj;一点用处都没有&amp;zwnj;。然后我会学会用脑子了&amp;zwnj;,心说,这不知道是救我的&amp;zwnj;人还是害我的&amp;zwnj;人把我带出来,为的&amp;zwnj;什么?总有&amp;zwnj;目的&amp;zwnj;的&amp;zwnj;吧?既然有&amp;zwnj;目的&amp;zwnj;,他总会找我的&amp;zwnj;。于是,我乖了&amp;zwnj;。除了&amp;zwnj;吃饭睡觉就&amp;zwnj;是坐在海边的&amp;zwnj;大石头上,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最后在石头上刻上一道子划痕,省的&amp;zwnj;我忘了&amp;zwnj;到底过了&amp;zwnj;多少日子。”说着,她便一笑,笑里&amp;zwnj;多了&amp;zwnj;几分&amp;zwnj;怅然,“五年,熬了&amp;zwnj;五年,终于……来人了&amp;zwnj;。那一天,我跟往常一样坐在大石头上,然后就&amp;zwnj;看见一艘船靠近。在那五年里&amp;zwnj;,我没看见过路过的&amp;zwnj;船只,这必然是奔着这边来的&amp;zwnj;。船上下来的&amp;zwnj;都是一水的&amp;zwnj;黑衣人,打头的&amp;zwnj;黑衣人比太|祖年轻,但长的&amp;zwnj;却像极了&amp;zwnj;是我小时候见到的&amp;zwnj;太|祖……” “老太子!”林嘉锦皱眉,“是老太子?!” “是!”她肯定的&amp;zwnj;点头,“是老太子。那些&amp;zwnj;黑衣人,便是云影卫。他们是天母娘娘的&amp;zwnj;人,从现在算,该是六十多年前护送老太子离燕京的&amp;zwnj;人。而在当时,也就&amp;zwnj;是二十六七年前,当时的&amp;zwnj;他们还都不算老,正在壮年……” 孙氏皱眉,“他们是救了&amp;zwnj;你&amp;zwnj;?还是害你&amp;zwnj;的&amp;zwnj;本就&amp;zwnj;是他们?” “他们救了&amp;zwnj;我!”她说的&amp;zwnj;时候脸上露出几分&amp;zwnj;怅然来,“但救我未必就&amp;zwnj;是出于好心。当时,我之所以那么放心的&amp;zwnj;吃下那药,是因为那药是当时的&amp;zwnj;太子妃梁南珠给我的&amp;zwnj;……” 当时的&amp;zwnj;太|祖在世,这个太子妃指的&amp;zwnj;是后来大燕朝的&amp;zwnj;太后,被赶出宫,然后被范学监奉命鸩杀了&amp;zwnj;的&amp;zwnj;那位。 这么一算,林雨桐在心里&amp;zwnj;捋了&amp;zwnj;一下时间线。 这位老郡主中&amp;zwnj;DU的&amp;zwnj;时候,大燕朝太|祖,也就&amp;zwnj;是在乌头山起&amp;zwnj;兵的&amp;zwnj;乌四海还活着呢。他就&amp;zwnj;是当时的&amp;zwnj;一代,按照年纪算,他当时都是□□十岁的&amp;zwnj;老人,来到这个时空也都六十年了&amp;zwnj;。距离天母娘娘的&amp;zwnj;死和老太子的&amp;zwnj;逃,也过了&amp;zwnj;三十年了&amp;zwnj;。这个年纪的&amp;zwnj;老人了&amp;zwnj;,再&amp;zwnj;是身体特殊,也该到了&amp;zwnj;寿终正寝的&amp;zwnj;时候了&amp;zwnj;。而那个时候,他还被三代刺杀。 老郡主中&amp;zwnj;DU,是在三代那些&amp;zwnj;人刺杀乌四海之前。 那么老郡主就&amp;zwnj;不是救驾,而是在此&amp;zwnj;之前大燕皇室要杀她。 原因呢? 林雨桐插话问道:“为什么要杀您呢?”没道理呀! 对方轻笑一声,看向林雨桐,目光灼灼,“因为我跟你&amp;zwnj;一样,觉得天庙在造神,而且,我觉得从太|祖开始,包括天母娘娘在内,他们这些&amp;zwnj;人的&amp;zwnj;来历就&amp;zwnj;有&amp;zwnj;问题,处处透着蹊跷和古怪!” 这话一出,别&amp;zwnj;说四爷和桐桐了&amp;zwnj;,就&amp;zwnj;是孙氏和林嘉锦也面色奇怪了&amp;zwnj;起&amp;zwnj;来。 她可太大胆了&amp;zwnj;?! 对方却只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深浅,当时有&amp;zwnj;什么就&amp;zwnj;说什么。那一年八月十五,也是中&amp;zwnj;秋宫宴。我跟梁南珠两个人,就&amp;zwnj;在现在燕京皇宫里&amp;zwnj;的&amp;zwnj;观星台上,赏月!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amp;zwnj;,她就&amp;zwnj;感叹起&amp;zwnj;嫦娥应悔偷灵药,那时候作&amp;zwnj;为太子妃的&amp;zwnj;她,跟太子的&amp;zwnj;关系已&amp;zwnj;经不好了&amp;zwnj;。我知道她想说他们夫妻的&amp;zwnj;事,我不想管人家那闲事,就&amp;zwnj;假装听不懂,顺嘴就&amp;zwnj;说‘没有&amp;zwnj;什么悔不悔的&amp;zwnj;,嫦娥原本也是人,后来上了&amp;zwnj;天,去了&amp;zwnj;月亮上,这才成了&amp;zwnj;仙’。又问她说,天上的&amp;zwnj;那些&amp;zwnj;星星上,是不是也都住着仙人,人上去了&amp;zwnj;,就&amp;zwnj;成了&amp;zwnj;仙。仙下来了&amp;zwnj;,便成了&amp;zwnj;人间的&amp;zwnj;神……我想,祸根便是那个时候埋下的&amp;zwnj;。” 林雨桐在心里&amp;zwnj;倒吸了&amp;zwnj;一口凉气,当时的&amp;zwnj;乌四海活着,改造过的&amp;zwnj;他耳聪目明,什么听不到。你&amp;zwnj;差不多将这些&amp;zwnj;人的&amp;zwnj;皮都给揭开了&amp;zwnj;,难怪会想着要你&amp;zwnj;的&amp;zwnj;命。 想想每三十年出现的&amp;zwnj;异象,想想非人力所能干成的&amp;zwnj;事情。作&amp;zwnj;为老王妃唯一骨血的&amp;zwnj;这位老郡主,比其&amp;zwnj;他人怕是要多知道一些&amp;zwnj;隐秘。比如星宇城,她只怕很小的&amp;zwnj;时候就&amp;zwnj;知道了&amp;zwnj;。把这些&amp;zwnj;所有&amp;zwnj;的&amp;zwnj;东西串起&amp;zwnj;来,再&amp;zwnj;加上她的&amp;zwnj;想象力,猜测的&amp;zwnj;已&amp;zwnj;经非常接近真相了&amp;zwnj;。 “当时喝了&amp;zwnj;点酒,平时只敢想不敢说的&amp;zwnj;话那天说出来了&amp;zwnj;……”她苦笑道,“可等我想明白为什么要杀我,那也是后来的&amp;zwnj;事。” 林雨桐点头,她先被人下du,然后就&amp;zwnj;病了&amp;zwnj;。再&amp;zwnj;然后才有&amp;zwnj;了&amp;zwnj;刺杀事件,也就&amp;zwnj;是老太子这个二代联络了&amp;zwnj;三代,一起&amp;zwnj;刺杀一代乌四海。而那个时候,眼前的&amp;zwnj;这位老郡主病重,朝廷却是太|祖驾崩,新皇登基!梁南珠从太子妃成了&amp;zwnj;皇后,而后生了&amp;zwnj;明王被换了&amp;zwnj;芯子的&amp;zwnj;贵妃进宫。短短的&amp;zwnj;时间里&amp;zwnj;,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最后,老郡主‘病死’的&amp;zwnj;锅叫那位被换了&amp;zwnj;芯子的&amp;zwnj;老贵妃给背了&amp;zwnj;。其&amp;zwnj;实是,老贵妃说不得看出了&amp;zwnj;老郡主的&amp;zwnj;DU有&amp;zwnj;蹊跷,才在人‘死’了&amp;zwnj;之后,把消息传递出去,依靠老太子和当时的&amp;zwnj;云影卫把‘死人’给偷出去了&amp;zwnj;。 她猜测的&amp;zwnj;跟事实基本一致,就&amp;zwnj;听这位道:“……他们不是单纯的&amp;zwnj;想救人,他们是想利用我,胁迫我母亲,也就&amp;zwnj;是老王妃。这是后来我被从岛上带走,带到西南的&amp;zwnj;一处深山之后才知道的&amp;zwnj;。” 孙氏睁大了&amp;zwnj;眼睛,“你&amp;zwnj;是说,外祖母知道你&amp;zwnj;活着?” “是!在我‘死’了&amp;zwnj;五六年之后,她知道了&amp;zwnj;。我被带到山上,还算配合,给你&amp;zwnj;外祖母写了&amp;zwnj;信。当时老太子的&amp;zwnj;人带着信找她了&amp;zwnj;,只要协助老太子的&amp;zwnj;人入星宇城,就&amp;zwnj;放我离开。”对方说着就&amp;zwnj;露出几分&amp;zwnj;惨淡的&amp;zwnj;笑意,而后道,“我的&amp;zwnj;母亲,你&amp;zwnj;的&amp;zwnj;外祖母,她拒绝了&amp;zwnj;!” 这话一出,孙氏的&amp;zwnj;呼吸都急促了&amp;zwnj;,“外祖母拒绝了&amp;zwnj;?”这不符合常理,“天母娘娘是保老太子的&amp;zwnj;,外祖母怎么可能不帮着老太子?况且,您的&amp;zwnj;死要是跟宫里&amp;zwnj;有&amp;zwnj;关……” “可我毕竟没死!而天母娘娘当年所支持的&amp;zwnj;老太子毫无建树不说,也已&amp;zwnj;经是个老者了&amp;zwnj;!” 孙氏摇头,“老太子被朝廷列为叛逆,需要一个叛逆有&amp;zwnj;什么建树?” 老郡主摇头,“你&amp;zwnj;所说的&amp;zwnj;建树,跟天母娘娘所说的&amp;zwnj;建树不同。天母娘娘所说的&amp;zwnj;建树,应该指的&amp;zwnj;是星宇城。但再&amp;zwnj;具体的&amp;zwnj;,我至今也没查出来。老太子死的&amp;zwnj;时候我在场,弥留之际,他一直念叨的&amp;zwnj;是‘原来他没错,是我错了&amp;zwnj;,该毁了&amp;zwnj;……该毁了&amp;zwnj;星宇城……毁了&amp;zwnj;星宇城……’来来去去的&amp;zwnj;就&amp;zwnj;这一句话。可见,他的&amp;zwnj;想法&amp;zwnj;跟天母娘娘已&amp;zwnj;然不同了&amp;zwnj;。我母亲秉承天母娘娘遗志,在明知道我死不了&amp;zwnj;的&amp;zwnj;情况下,怎么会选择为了&amp;zwnj;我妥协呢?反正从燕京到西南,这么来来回回的&amp;zwnj;,谈了&amp;zwnj;好几次吧,没谈成,却又把三年晃悠过去了&amp;zwnj;。三年,老太子那么大年纪了&amp;zwnj;,来回奔波,毒瘴入肺,再&amp;zwnj;也折腾不动了&amp;zwnj;。他这一病,就&amp;zwnj;又是两年多,然后再&amp;zwnj;没好起&amp;zwnj;来,人没了&amp;zwnj;。这些&amp;zwnj;人群龙无首,只有&amp;zwnj;两个跟老太子一般的&amp;zwnj;元老人物,平时不大管事的&amp;zwnj;。那时候山上日子苦的&amp;zwnj;很,我说服他们,回燕京求助。那时,天庙和朝廷的&amp;zwnj;关系不好了&amp;zwnj;,我说服他们回归天庙,求得帮助。而那时候,我才知道,生了&amp;zwnj;明王的&amp;zwnj;老贵妃竟然是他们的&amp;zwnj;人。正好,那位老贵妃的&amp;zwnj;处境不妙,我带人回燕京也好帮衬。了&amp;zwnj;到了&amp;zwnj;燕京我才知道,是你&amp;zwnj;们将老贵妃和明王一系赶下台,扶持了&amp;zwnj;梁南珠的&amp;zwnj;儿子登基……” 阴差阳错! 孙氏面色不停的&amp;zwnj;变换,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对方眼里&amp;zwnj;有&amp;zwnj;些&amp;zwnj;怅然,“从西南到燕京,躲躲藏藏,路上耗费的&amp;zwnj;时间……又是大半年。到燕京的&amp;zwnj;时候,距离我离开,已&amp;zwnj;经十一年还多了&amp;zwnj;。你&amp;zwnj;……也已&amp;zwnj;经过了&amp;zwnj;还需要母亲的&amp;zwnj;年纪了&amp;zwnj;。我才找了&amp;zwnj;你&amp;zwnj;爹……而后你&amp;zwnj;们这些&amp;zwnj;不知道深浅帮着人家登基的&amp;zwnj;孩子就&amp;zwnj;出事了&amp;zwnj;。人家要卸磨杀驴!我们当然能做的&amp;zwnj;就&amp;zwnj;是先保住你&amp;zwnj;!你&amp;zwnj;成亲前,你&amp;zwnj;爹带着嘉锦叫我见了&amp;zwnj;,我点了&amp;zwnj;头,你&amp;zwnj;爹才允的&amp;zwnj;婚。之后,我才去见了&amp;zwnj;你&amp;zwnj;外祖母。如今的&amp;zwnj;云影卫,是你&amp;zwnj;外祖母给了&amp;zwnj;产业而后才建起&amp;zwnj;来的&amp;zwnj;。建这个为什么的&amp;zwnj;,你&amp;zwnj;也应该清楚,就&amp;zwnj;是为了&amp;zwnj;完成天母娘娘的&amp;zwnj;遗愿。”说着,她就&amp;zwnj;嘲讽的&amp;zwnj;笑了&amp;zwnj;笑,“你&amp;zwnj;外祖母给我的&amp;zwnj;时候,是那么交代的&amp;zwnj;。银子和产业我都收了&amp;zwnj;,但事做不做,做到什么程度,我说了&amp;zwnj;算。随后这些&amp;zwnj;年,我和你&amp;zwnj;外祖母的&amp;zwnj;关系,没你&amp;zwnj;想的&amp;zwnj;那么亲密。至于你&amp;zwnj;外祖母的&amp;zwnj;突然去世……她在宫里&amp;zwnj;确实被气着了&amp;zwnj;,可在回了&amp;zwnj;王府之后,我……又刺激了&amp;zwnj;她。那时候正好是营州沧州蜀州三州出现异象的&amp;zwnj;时候,她让我用手里&amp;zwnj;的&amp;zwnj;云影卫去救人……那种时候,不管是庙学还是朝廷都盯着呢。我就&amp;zwnj;是尾巴藏的&amp;zwnj;再&amp;zwnj;好,可万一呢……万一露一点行踪,死的&amp;zwnj;可不光是云影卫,还有&amp;zwnj;你&amp;zwnj;们!我赌不起&amp;zwnj;!我告诉她,我手里&amp;zwnj;的&amp;zwnj;人都已&amp;zwnj;经养成我的&amp;zwnj;了&amp;zwnj;!别&amp;zwnj;说什么天母娘娘,就&amp;zwnj;是北燕朝廷,我也干翻了&amp;zwnj;它!” 林雨桐愕然,这当真是谁也没想到,老太太原来是被亲闺女火上浇油,给气死的&amp;zwnj;。 可是,这当闺女的&amp;zwnj;错了&amp;zwnj;吗? 对方的&amp;zwnj;眼圈到底是红了&amp;zwnj;,“我也没想到,老太太的&amp;zwnj;气性那么大!”谁还能诚心气死亲娘?! 沉默!除了&amp;zwnj;沉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好半晌,孙氏才道:“既然大燕朝成了&amp;zwnj;过去,那您为什么偷偷摸摸的&amp;zwnj;不肯现身?!” “怎么现身?”她说,“你&amp;zwnj;知道谢流云什么心思吗?星宇城――庙学志在必得。这些&amp;zwnj;年,我一直想知道里&amp;zwnj;面有&amp;zwnj;什么猫腻,你&amp;zwnj;爹一直拦着不叫我的&amp;zwnj;人靠近。但这东西,是现在维持朝廷和庙学的&amp;zwnj;根本。这东西,我说什么都得毁了&amp;zwnj;它的&amp;zwnj;!我总觉得,它里&amp;zwnj;面关着吃人的&amp;zwnj;猛兽。若不毁了&amp;zwnj;它,将来有&amp;zwnj;一天,它能毁了&amp;zwnj;所有&amp;zwnj;。大燕的&amp;zwnj;太|祖有&amp;zwnj;私心,但他的&amp;zwnj;决定未必全错了&amp;zwnj;。天母娘娘有&amp;zwnj;所坚持,但她的&amp;zwnj;坚持对咱们和更多的&amp;zwnj;百姓,未必就&amp;zwnj;是对的&amp;zwnj;。原先的&amp;zwnj;北燕末帝,甚至包括天庙和谢流云,他们都是想从星宇城获取力量,像是武装女卫的&amp;zwnj;那些&amp;zwnj;东西,只怕从那个地方还能获取。但这些&amp;zwnj;东西于朝廷,于天下人而言,真的&amp;zwnj;事有&amp;zwnj;利的&amp;zwnj;?” 这些&amp;zwnj;话她说的&amp;zwnj;斩钉截铁,“当年,梁南珠告诉我说,那地方说不定就&amp;zwnj;是登仙台!一步可成仙!呵呵!便真就&amp;zwnj;是登仙台,我也要斩了&amp;zwnj;那登天梯!” 原来如此&amp;zwnj;!很多东西,其&amp;zwnj;实各自心里&amp;zwnj;都有&amp;zwnj;猜测,可没有&amp;zwnj;谁敢跟这位一样不仅敢说,还敢去做。 林嘉锦的&amp;zwnj;眉头慢慢舒展,“岳母大人,这事您何必亲力亲为。您早说了&amp;zwnj;,咱们一起&amp;zwnj;想法&amp;zwnj;子,也没那么难?您看,这么多年,雀儿也不是不想娘……” 孙氏背过身去,就&amp;zwnj;是不吭声。 保养的&amp;zwnj;很好的&amp;zwnj;岳母似笑非笑的&amp;zwnj;看女婿,“没那么难?想办这事,第一件事就&amp;zwnj;是先夺了&amp;zwnj;大燕的&amp;zwnj;天下……你&amp;zwnj;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不难。” 林嘉锦呵呵的&amp;zwnj;笑,也不恼,“当然了&amp;zwnj;,万事开头是难的&amp;zwnj;。可开头这么难的&amp;zwnj;事您和岳父都做了&amp;zwnj;,剩下的&amp;zwnj;能有&amp;zwnj;多难?” “那可是被天下人敬为神明的&amp;zwnj;天庙要做的&amp;zwnj;事,想毁了&amp;zwnj;这个事,你&amp;zwnj;觉得容易?” 林嘉锦朝四爷指了&amp;zwnj;指,“要是我没猜错,这小子定亲之前,岳父一定带着他给您看了&amp;zwnj;?” 那是! “您瞧着可机灵?” 机灵! “这不就&amp;zwnj;得了&amp;zwnj;!要是没猜错,这个机灵孩子已&amp;zwnj;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amp;zwnj;。您要是放心,您就&amp;zwnj;什么也别&amp;zwnj;管了&amp;zwnj;。您呢,也该享享福了&amp;zwnj;,孩子们都大了&amp;zwnj;。交给他们去办。”林嘉锦说着就&amp;zwnj;看四爷,“别&amp;zwnj;谦虚,也别&amp;zwnj;藏着掖着,你&amp;zwnj;就&amp;zwnj;告诉咱们一句准话,那个见鬼的&amp;zwnj;星宇城,咱不管对方的&amp;zwnj;目的&amp;zwnj;是什么,你&amp;zwnj;就&amp;zwnj;告诉我,你&amp;zwnj;能不能给毁了&amp;zwnj;?” 这火直接蔓延到四爷身上了&amp;zwnj;。 但四爷能怎么说?本来就&amp;zwnj;准备毁了&amp;zwnj;的&amp;zwnj;。 他点点头,“能!” “需要多久?”林嘉锦直接问,“需要多久,能不起&amp;zwnj;波澜的&amp;zwnj;将其&amp;zwnj;毁了&amp;zwnj;?” 四爷沉吟了&amp;zwnj;一瞬,“十年!” 什么? “十年!”四爷保证,“十年,我保证此&amp;zwnj;地不复存在!” “只要十年?”是! “不起&amp;zwnj;波澜?” “是!” “我能知道你&amp;zwnj;打算怎么做吗?” 怎么做?这该怎么说?四爷朝挂在屏风上的&amp;zwnj;堪舆图看了&amp;zwnj;一眼,“您说的&amp;zwnj;对,庙学在百姓中&amp;zwnj;根基深,被敬若神明,是不好将矛头对准它。但若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道理上是行的&amp;zwnj;通的&amp;zwnj;,但这怎么操作&amp;zwnj;,却是个大问题。 坐在这里&amp;zwnj;的&amp;zwnj;都算是聪明人,可聪明人的&amp;zwnj;脑子里&amp;zwnj;这会子怎么盘算,都想不到,他会以什么样的&amp;zwnj;方式来达成目的&amp;zwnj;,又去哪里&amp;zwnj;找那根矛!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好似一恍然间,就&amp;zwnj;已&amp;zwnj;经是大汉国天元十年了&amp;zwnj;。 天元十年的&amp;zwnj;长安,早已&amp;zwnj;经不是当年的&amp;zwnj;长安了&amp;zwnj;。 老城翻新了&amp;zwnj;再&amp;zwnj;翻新,依旧不如新城繁华。若不是皇上皇后一直在行营,没有&amp;zwnj;搬去新建的&amp;zwnj;皇宫,这老城更是无人问津了&amp;zwnj;。 是的&amp;zwnj;!大汉朝有&amp;zwnj;皇后了&amp;zwnj;。 不过这皇后神秘的&amp;zwnj;很,以面纱遮面,没人见过容貌。不知年纪,不知长相,不知家世!有&amp;zwnj;人说,是皇帝在西北的&amp;zwnj;一位厨娘。有&amp;zwnj;人说,是庙学的&amp;zwnj;一位年纪不算轻的&amp;zwnj;女先生。还有&amp;zwnj;人说,是民间选的&amp;zwnj;美人,绝色倾城。更有&amp;zwnj;一种荒诞的&amp;zwnj;说法&amp;zwnj;,说是此&amp;zwnj;皇后就&amp;zwnj;是身故的&amp;zwnj;原配皇后,当年那位老郡主根本没死,只是被前朝皇室迫害了&amp;zwnj;。这也就&amp;zwnj;是昔年大燕朝的&amp;zwnj;毅国公为何夺了&amp;zwnj;江山的&amp;zwnj;根由。 众说纷纭,宫中&amp;zwnj;却从未避谣! 这事应该只有&amp;zwnj;镇国公主一脉,皇上的&amp;zwnj;至亲知道。但这些&amp;zwnj;人对外三缄其&amp;zwnj;口,不承认也不否认,倒是越发&amp;zwnj;叫人猜疑起&amp;zwnj;来。 说起&amp;zwnj;这位镇国公主,那当真是娇弱的&amp;zwnj;很。一年十二个月,有&amp;zwnj;十个月都是在翠云山养病,等闲都见不上面。驸马倒是常见,但是也属于大朝现身,平时不见人影。据说在山上陪着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 平时公主府只有&amp;zwnj;安阳侯夫妇。这安阳侯是镇国公主的&amp;zwnj;长子,九年前娶了&amp;zwnj;江南世家大族文家的&amp;zwnj;姑娘,夫妇和顺,膝下育有&amp;zwnj;一子一女。那长子都已&amp;zwnj;八岁,是长安人尽皆知的&amp;zwnj;神通。三岁能诵书,五岁能作&amp;zwnj;文,如今八岁下场,也已&amp;zwnj;然是童生了&amp;zwnj;。 镇国公主的&amp;zwnj;长女――那位大郡主,嫁给了&amp;zwnj;蒋家十五郎的&amp;zwnj;那位。天元元年三月成的&amp;zwnj;亲,天元二年正月初一正午时分&amp;zwnj;,便诞下一位公子。蒋家虽是武将人家,然这位公子却文采斐然。小小年纪,不仅书院的&amp;zwnj;先生夸其&amp;zwnj;在诗词文章上颇有&amp;zwnj;天分&amp;zwnj;,便是庙学所推崇的&amp;zwnj;新学,先生也夸他,说他若是能专心致学,必能有&amp;zwnj;所建树。 跟这两家的&amp;zwnj;孩子一样,在长安城里&amp;zwnj;有&amp;zwnj;好名声的&amp;zwnj;,还有&amp;zwnj;原先的&amp;zwnj;毅国公府,也就&amp;zwnj;是后来的&amp;zwnj;平王府,平王孙启腾的&amp;zwnj;长孙孙武勋。这位孙公子血统尊贵,其&amp;zwnj;母是前朝的&amp;zwnj;公主,其&amp;zwnj;父乃是平王世子。这位小公子也是颇为不凡,抓周就&amp;zwnj;抓了&amp;zwnj;狼牙锤,三岁开始习武,今年狩猎便惊艳全场,百步穿杨,较之沙场宿将也不遑多让。 跟这些&amp;zwnj;好孩子比起&amp;zwnj;来,同样有&amp;zwnj;名的&amp;zwnj;还有&amp;zwnj;一位。就&amp;zwnj;是那位小郡主家的&amp;zwnj;大公子,年岁跟蒋家与平王府的&amp;zwnj;两位公子年岁相当,小也就&amp;zwnj;小个一月半月的&amp;zwnj;。可这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那是长安城有&amp;zwnj;名的&amp;zwnj;街溜子。 也是!金家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对子嗣的&amp;zwnj;教养能有&amp;zwnj;什么期待了&amp;zwnj;。这位是三岁跟着他祖父把长安城的&amp;zwnj;赌场逛遍了&amp;zwnj;,什么摇骰子,赌大小,斗鸡走狗,他无有&amp;zwnj;不精的&amp;zwnj;!五岁便能听骰子辨音,上了&amp;zwnj;赌场,赢的&amp;zwnj;多输得少。这要不是天庙不叫开窑子,估计这孩子早早的&amp;zwnj;都能把这些&amp;zwnj;个见识全了&amp;zwnj;。 人家五岁传才名,他五岁在赌场赢出了&amp;zwnj;财名! 人家在猎场上,一个做了&amp;zwnj;首诗,皇上大加赞赏,一个百步穿杨,叫好声一片。这位倒是好,赛马的&amp;zwnj;时候给马尾巴上挂了&amp;zwnj;一串点燃的&amp;zwnj;鞭炮,把别&amp;zwnj;人的&amp;zwnj;马都给吓惊了&amp;zwnj;,他一个人骑在马上嘎嘎嘎的&amp;zwnj;笑,晃晃悠悠的&amp;zwnj;得了&amp;zwnj;个魁首。 皇上面上训斥,可刚宰的&amp;zwnj;鹿肉却把最好的&amp;zwnj;先给他了&amp;zwnj;,打发&amp;zwnj;他去玩了&amp;zwnj;。 这般纵着,这位公子越发&amp;zwnj;淘的&amp;zwnj;没边了&amp;zwnj;。 但这位淘气归淘气,没有&amp;zwnj;好名声是没有&amp;zwnj;好名声,但也没有&amp;zwnj;恶名。街溜子这种的&amp;zwnj;吧,无害的&amp;zwnj;,对吧?而且,人家这样的&amp;zwnj;出身,便是不长进,又怎么了&amp;zwnj;?朝廷不算是富裕,皇家人也简朴,就&amp;zwnj;是说不许与民争利。所以呀,别&amp;zwnj;管谁家,过的&amp;zwnj;都清贫。但是除了&amp;zwnj;金家这位。 金家那位郡马,有&amp;zwnj;矿山的&amp;zwnj;。大汉国境内的&amp;zwnj;所有&amp;zwnj;翡翠,都是出自他的&amp;zwnj;矿。那银钱,赚的&amp;zwnj;都没法&amp;zwnj;去数了&amp;zwnj;。人家家里&amp;zwnj;只有&amp;zwnj;两子一女,孩子淘气点,不成器点,爱晃荡一点,那又怎么了&amp;zwnj;?人家那矿养五代人都不成问题,那么,孩子想轻松一点,不想学文也不想习武,别&amp;zwnj;人管的&amp;zwnj;着吗? 这不,人过来了&amp;zwnj;。骑在一匹白马上,把白马真正的&amp;zwnj;打扮成五花马招摇过市的&amp;zwnj;这位,不就&amp;zwnj;是吗? 年纪不大,骑在马上也能看出身材修长。这会子头发&amp;zwnj;有&amp;zwnj;些&amp;zwnj;凌乱,不知道从哪个草堆里&amp;zwnj;才钻出来的&amp;zwnj;。碎发&amp;zwnj;垂下几丝遮住了&amp;zwnj;额头,他嘟起&amp;zwnj;嘴吹了&amp;zwnj;吹垂下的&amp;zwnj;头发&amp;zwnj;没吹开,然后又抬手随意的&amp;zwnj;一扒拉。手落下的&amp;zwnj;时候又不安分&amp;zwnj;,把路边刚发&amp;zwnj;芽的&amp;zwnj;柳枝顺手拽了&amp;zwnj;一节,一会子努着嘴吸住挂在鼻子下面,一会子又叼在嘴里&amp;zwnj;。反正那双手也不拉着马缰绳,就&amp;zwnj;那么信马由缰。一会子坐的&amp;zwnj;腻味了&amp;zwnj;,还顺势往马背上一躺,枕着双臂眯眼看着天,嘴里&amp;zwnj;哼着不知道从哪里&amp;zwnj;学来的&amp;zwnj;乡野小调,荒腔走板的&amp;zwnj;。 有&amp;zwnj;那卖小食的&amp;zwnj;小贩招呼呢,“小爷,来点牛杂不?” 这位小爷躺在马上歪着头,太阳照过来,有&amp;zwnj;些&amp;zwnj;刺眼,他眯缝着眼睛,伸手抓了&amp;zwnj;两块塞嘴里&amp;zwnj;,“才卤的&amp;zwnj;,入味!” “那是!哄谁也不敢哄您呀!”差点忘了&amp;zwnj;,这位还是长安的&amp;zwnj;头一号饕,嘴那叫一个刁,等闲入不了&amp;zwnj;这位小爷的&amp;zwnj;眼。自家这要不是原先在燕京的&amp;zwnj;老字号,都不敢过来招揽。 “小爷包圆了&amp;zwnj;!”顺手仍出个金疙瘩出去,“给小爷送府上去,再&amp;zwnj;捎带点好酒,小爷今晚招待客人。” “您请好喽!错不了&amp;zwnj;!” 这位算是长安一群小纨绔的&amp;zwnj;头头。这么大的&amp;zwnj;孩子,可都是当年迁入长安之后才出生的&amp;zwnj;,正儿八经的&amp;zwnj;土生土长的&amp;zwnj;纨绔!许是眼看着长起&amp;zwnj;来的&amp;zwnj;,瞧着比那些&amp;zwnj;老纨绔顺眼的&amp;zwnj;多。 小纨绔被马带着回家,到家的&amp;zwnj;时候都晃悠的&amp;zwnj;快睡着了&amp;zwnj;。 二刀现在在后门,看着马厩。一听见后门刺啦刺啦的&amp;zwnj;响声,就&amp;zwnj;知道,马自己&amp;zwnj;敲门了&amp;zwnj;,自家这位小爷玩累了&amp;zwnj;,这又在马背上睡着了&amp;zwnj;。 他赶紧给开门,“又睡着了&amp;zwnj;?你&amp;zwnj;也不怕走错了&amp;zwnj;路人家把你&amp;zwnj;给拐跑了&amp;zwnj;。我的&amp;zwnj;小爷哟,您倒是看着点路呀!” “刀叔,难怪您娶不到媳妇,嗦!”说着话,双脚轻轻在马镫上一点,就&amp;zwnj;从马背上飞下来,“我爹呢?回来了&amp;zwnj;吗?” “没呢,怕是被留在宫里&amp;zwnj;了&amp;zwnj;。这几天外头吵吵的&amp;zwnj;厉害,说那个什么引水工程进行不下去了&amp;zwnj;还是怎么着的&amp;zwnj;?怕是今儿没那么早回来。” 这位小爷一副幸好的&amp;zwnj;样子,然后又问,“我娘呢?今儿没进宫去?” “郡主在呢,刚从大郡主府回来,倒是没进宫。” 话才落下,就&amp;zwnj;见这小爷撒丫子往里&amp;zwnj;面跑,转眼不见人了&amp;zwnj;,只留下一句话,“一会子送牛杂的&amp;zwnj;来了&amp;zwnj;,刀叔收着。给你&amp;zwnj;们留一半,剩下的&amp;zwnj;我晚上待客。” 买东西连府里&amp;zwnj;的&amp;zwnj;下人人人都有&amp;zwnj;份,二刀又是气又是笑,咕哝了&amp;zwnj;一句‘乱花钱’,人却实诚的&amp;zwnj;去后门口等着了&amp;zwnj;。 林雨桐正在院子里&amp;zwnj;剪花枝,结果就&amp;zwnj;见这小子好好的&amp;zwnj;门不走,从花墙上直接给翻进来。一进来就&amp;zwnj;过来抱住她的&amp;zwnj;腰,脸在后背上蹭啊蹭的&amp;zwnj;,“娘啊……我爹一会就&amp;zwnj;回来了&amp;zwnj;……” 你&amp;zwnj;又干什么了&amp;zwnj;?!这么怕你&amp;zwnj;爹回来?! 这孩子能把四爷和桐桐愁死,真的&amp;zwnj;!两人真没把孩子刻意往没正行上教,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的&amp;zwnj;,长着长着就&amp;zwnj;成了&amp;zwnj;这个样子了&amp;zwnj;。 当年呀,她有&amp;zwnj;孕了&amp;zwnj;,林雨柳应该是洞房宝宝,跟林雨桐有&amp;zwnj;孕的&amp;zwnj;时间应该是一样的&amp;zwnj;。稍微晚了&amp;zwnj;半个月,永安也有&amp;zwnj;孕了&amp;zwnj;。前后三个孕妇,怀孕时间相差不多。有&amp;zwnj;时候这个生孩子早一点晚一点的&amp;zwnj;情况都有&amp;zwnj;,没想到来年正月初一,林雨柳早产了&amp;zwnj;,正月初一正午时,生下一男婴,不过孩子和大人还算是康健,养了&amp;zwnj;一年养过来了&amp;zwnj;。这孩子取名蒋世林。 半个月后,正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永安生了&amp;zwnj;。也是个小子,取名孙武勋。 其&amp;zwnj;后又是半月多一点,二月初一夜里&amp;zwnj;,子时过半,自家这小子呱呱坠地了&amp;zwnj;。生辰算是二月初二,但四爷不等人反应过来,就&amp;zwnj;直接给改了&amp;zwnj;生辰,对外只说是正月初一快子时的&amp;zwnj;时候生的&amp;zwnj;。将生辰提前了&amp;zwnj;大半个时辰,算到前一天。 这件事金家人知道,对外没人言语。怕是宫里&amp;zwnj;和林家两口子也知道,但都没提过。 外面好些&amp;zwnj;人说这小子时运不济,不济就&amp;zwnj;不济,错过了&amp;zwnj;好兆头的&amp;zwnj;日子就&amp;zwnj;错过了&amp;zwnj;,不争这个。 孩子的&amp;zwnj;名字论不到两人取的&amp;zwnj;,之前大房有&amp;zwnj;了&amp;zwnj;儿子,金家取名叫宝贵。 等到自家孩子了&amp;zwnj;,老头儿没发&amp;zwnj;挥的&amp;zwnj;余地呢,姓金就&amp;zwnj;罢了&amp;zwnj;,还从个‘宝’字,后面跟上啥字都不能好听呀!刚好,新朝制钱,新钱上有&amp;zwnj;‘国运昌隆’这样的&amp;zwnj;字样,人家很随意的&amp;zwnj;圈了&amp;zwnj;一个,“这小子就&amp;zwnj;叫宝昌,再&amp;zwnj;生个小子就&amp;zwnj;宝隆。” 确实是之后生了&amp;zwnj;个宝隆,最后还生了&amp;zwnj;个闺女,取名宝珠。 而眼前这个一身痞气的&amp;zwnj;小子,就&amp;zwnj;是金宝昌了&amp;zwnj;。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4)一更(这代人呀(34)笑什么笑...) 重启时光(45) 摩托没买成, 被四爷给塞车里了。 “还有心折腾摩托车?”四爷就看她,“你就不想想,这么近, 怎么走动?” 林雨桐靠在椅背上, “我不信你没办法?咱俩要接触……工作接触算不算?” 还真算! 但得干了啥事你才得整天跟干刑侦的打交道?说来说去,结论就是说我还得跟着你转呗! 不成吗? 成!你说咋办就咋办。但估计你这马上就成了县上的名人了, 从上到下想不知道你都难了。 林雨桐苦笑:名声是出去了, 但这好名坏名就不知道了。 林雨桐报道的时候那是谁见了都客气, 但也仅仅是客气,客气完了就完了。县上倒也正儿八经的打发人送林雨桐去任上了,但镇上的工作又不是没干过,啥样她很清楚。 她也无心在镇上的人事是非上纠缠, 她就是完成黄爱华交代的任务而来的。 于是很干脆,对方什么还没说呢, 她就先表态, “我回来是带了任务的, 大动干戈那是蛮干,我来之前已经跟领导下了军令状了,事必须得干,但只能先试点。因此,我先回村蹲点。”镇上的一切跟我不相干。 哎呀!真是雷厉风行呀! 反正摆明了, 跟你们中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存在瓜葛。蹲一个点能有多大的事, 相互不干扰,相互配合点,这就行了。 然后, 就觉得当真是一团和气,“小林镇ZHANG, 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咱们全力支持你,配合你,放心,不要有后顾之忧。” 这上面空降下来的,升迁提拔又不归他们管,和和气气的就行了。别叫她嘴巴歪一歪上哪告状去才好。 这会子正在办公室开见面会,也是相互认识一下的意思。结果办公桌上的办公电话就响了,那边接起来林雨桐也没在意,谁知道接电话的跟那边应和了两声之后,直接喊她:“……省里的电话,找您的。” 电话怎么直接打这里来了? 林雨桐以为是出啥事了,急匆匆的过去接了电话,脸色也不由的严肃了两分:“喂――” “林主任,是我。”是古柏的声音。 从来也是不是什么主任,怎么好好的称呼起主任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古柏?领导有别的吩咐?” 古柏在那边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领导说今儿你该上任了,情况怎么样到现在都没有汇报回来,就叫我问问,一切还都顺利吗?” 林雨桐扫了一眼办公室在座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真是古柏想知道什么,打手机就好了。他专门打这儿,能为什么的?这里的办公室电话古柏未必知道,但想打听的话,冷寒肯定是有办法的。于是,他刻意打听了这边的电话,以公对公的电话就过来了。领导问今儿上任这个估计是有,但问多余的就未必了。后面的话八成是古柏刻意加进去的。 为啥的?为了给林雨桐撑腰的。 这会子这么多人竖着耳朵听呢,她能说啥,只能道:“迄今为止都很顺利。放心,这边有进展我亲自去给领导汇报……” “好的!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安排时间。” 也没多说,就这么挂了电话。 但效果就明显多了,在下面的就知道了,有时候去县上汇报工作都不大容易,省里的衙门门朝哪边开都搞不清楚。而这姑娘年岁别看不大,但确实是能通着上面的。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只要不瞎搞胡搞,那就折腾去呗。真就是捅娄子了,上面有人接着呢,怕什么? 人家好似还不好意思说一点分工都不给林雨桐,开会就说这个事情,然后集体决定把直乡镇企业和妇女工作这一块,一并划分给了林雨桐。 好歹是个副职呀! 这两项工作在乡镇,真没啥要管的。 乡镇企业?一个比较大的饭馆,都算的上是乡镇企业了。 妇女工作在乡镇的话,早前主抓的是计|划生育。但现在不用抓,让多生都没几个乐意的。 所以,这两个工作真心要管的不多。 行吧!林雨桐接手了,还分到一间办公室。 从这里到家里,走着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路程。 但这也不能天天走着吧,或者骑个自行车?呵呵!反正这么溜溜达达的一点都没有骑着摩托车好。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四爷打电话,说刚才的事,然后才道:“往后我活动的区域就是这一片,怎么整?职务接触的话你要来派出所吗?” 不去! “你不是主管乡镇企业吗?” 嗯! 四爷轻笑,“那你没事就常去板材家具厂走走,那是唯一一家算的上是乡镇企业的企业了。” 林雨桐:“……”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冤家对头也没这么冤家的呀,“那我是不是还得叫金保国常不常的来汇报汇报?” 还有心惦记这个,“你看回去之后你那话该怎么跟家里说吧。” 不用特意跟家里说,老祁已经在家了。 老祁也就副科,但县局里的副科还不如乡镇上呢。这见了面不由的先伸手,林雨桐赶紧握了握,“您也知道了。”她比以前更亲昵,“叔,您坐。” 老祁的这点变化两口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代表什么,这会子那表情还跟天塌了一样。 卢淑琴先想到的是,“是在单位上得罪什么人了吗?”要真是的话,那也还罢了,回来至少清闲。 林雨桐摆手,“是真带着任务回来的,事总得人干……” 那为啥非得是你呢?你才多大?能有多大能耐?你是土生土长的没错,但是你要真有这方面的能耐,咱家不早就发了吗? 您看这话说的! 老祁才赶紧拦了林有志,“要真是带了任务来的,那就是好事。只要做好了,前程就看好。” 林有志忍不住的问:“那咋的?回来想干啥?是要弄啥新品种不?咱家的果园给你折腾,别的你爸也没那个本事。” 行!有这个果园就行。 在这个消息还没传的到处都是的时候,林雨桐去京城了。带了不少的东西,给老单位的故人,当然了,也有需要借力的地方。 钟处他们接触的圈子小,帮不上什么。但还是对林雨桐这一步跳的,不持乐观态度。他的表态是:“想回来,这里随时有你的位子。” 林雨桐就笑,“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稳了。” 想去找叶飞鹏的,谁知道一去那边的办公楼就看见秦主任从电梯上下来,不问好不合适,他过去,秦主任正跟人交代什么,但还是抽空跟她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那边五六分钟说完事情了,秦主任先往电梯那边走,给林雨桐甩下一句:“跟上。” 一直跟到办公室,秦主任也没叫坐,他自己也是靠在办公桌上跟林雨桐说话的,“你的事我听说了,现在回来肯定是有事。你还是咱们的人,有困难就说话。找叶飞鹏是吧?这小子跟队出国去了,暂时不在。你说事,能办的我帮你办。” 这么干脆利索,这里面当然有黄爱华的面子。 林雨桐也没客气,甚至跟秦主任说的还更详细一些,“……当地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在大动干戈之前,我得叫当地的人有收入。可怎么有收入呢?果树里不套种,这一直是当地坚持的耕种方式,但如果嫁接了,地里却是可以套种的。”她提出了她的想法,“药材!药材是可以在果树下种植的,只要选的药材合适,不仅不会有病虫害,甚至还能保墒。植株矮小,一年一收的药材,就成了首选。但是种容易,在种以前,我得先把销路给找好。不管是药企还是和药材有些相关的饮品企业……像是凉茶,这就需要药材的。”但自己得认清现实,你就是一个小地方来的,手里啥也没有就谈合作?谁有那闲工夫。 可中间有个搭桥的就不一样了,自己先拿一个村当试点,能有多少量?就算在对方原材料收购计划额之外的,这点量也不会叫对方很为难的。至于这之后呢?先把局面打开,再一步一步谈之后的事嘛。自己过手的药材,一定是加工之后的药材。怎么样留住对方跟自己长期合作,那这就是自己的事了。 秦主任不知道林雨桐后续的计划,就以为是林雨桐需要小规模开局的时候,养三两年的药材。便是再没种过地的人也知道,这嫁接之后,一两年就能挂果。只要选的品种,选的上市的时间合适,确实卖上价钱了,那不管能不能用药材来作为收入的补充,都有人趋之若鹜的。因此,只是小规模的销售那么一点药材,这还真不是什么事。药这东西,但凡是做这一部分的,都有个储备的问题。以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接不上,所以储备量还不小。因此,别说就那么三两年多收那么一点的量,就是持续十数八年的多收那么一点,都不是问题。 这点事还真不叫事。 这会子他甚至承诺,“只要果子的品种好,品质好,有出口意愿的话只管给我打电话。” 意思是:你是咱们单位下去的人,总要给你兜底的。 他说着,就打了电话过去,随后就有人送来了好几页的名单,“看看,有没有你相中的企业?” 其实林雨桐是看中几个凉茶企业的,饮品企业的话,如果能拉过去建立分厂,一是可以跟县上的一些政策接轨,比如之前县上就提过的,要引进果汁饮料企业对果子进行深加工。饮品企业的话能做凉茶,也能做果汁,算是能兼顾眼下和长远发展的一个方向。二是像凉茶一样的保健品,还可以开发其他的。冬天像是热饮驱寒的,这玩意自己就能出方子的,叫他们验证就完了。如此一来,对药材的需求量就大了。到时候适合种植果树的乡镇,在嫁接期间地里不打农药只长树的时候可以套种增加收入,不适合种植果树的几个乡镇,看到药材的收益之后,自然就会放弃果树只种药材。这是个可长远发展的线。 而且,他们最大的优势是对药材的品质要求没有药企那么严格。再是种植药材,也不得不说,好药材就是挑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用这样的药材去做药,她不想做。但是作为饮品……如果处理药材处理的好,是可以达标的。 但药材在果树挂果之后并行,估计是不成。一旦果子挂果,农药各方面就得跟上,药材就会受影响。因此,这一点就需要特别小心。 套种只能是在嫁接之后的一两年内。之后你们就得两选一,没有如果。 心里这么想了一遍,就点了个凉茶的企业,“就它吧。” 可以! 这边一个电话,事情就能成。林雨桐亲自跑了一趟,甚至跟对方签订了供销合同。 然后回来就上了省里的农业大学,找人咨询这个品种的事。 林雨桐选了两种,这是要今年在自家的地里嫁接的。对方人家愿意免费提供嫁接穗子,但就是一点――得自己干。 还得自己拉回去。 这不找四爷都不行呀! 得!四爷又跟着去,把果树枝条剪下来,然后打成捆,都给塞面包车上。可到了镇上怎么着啊?我去你家吗? 去呀!你不得巴结领导嘛! 嘴上是那么说的,但到底是晚上才往回走,到镇子上的时候都夜里十点了,街面上这个时候早没人了。两人把一捆一捆的枝条卸下来,悄悄的,谁都没惊动。这玩意跟烧火的柴火似得,还是湿的,谁家地里没有呢?给人家都没人爱要的东西,放着也不会丢的。 都弄好了才各自回家。 这一敲门林有志在赶紧出去开门,一见闺女满身是汗的站外面。再一看屋檐下,十多捆东西,他又心疼又生气,“回来不知道喊人?” 早知道你上完大学要干这个,叫你上啥大学嘛。 卢淑琴在里面喊呢:“赶紧回来吧。半夜三更了都……”又催林有志,“先给下碗面去。”肯定是饿着呢。 林雨桐担心的是四爷这个点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饭是没有的,但酒是有的。一进屋子,打开灯,黑灯瞎火的坐着金保国。 桌上放着一只烤鸡一碟花生米,边上放着一瓶酒。 四爷就了然,估计车回来的时候金保国是听见了。这么半天车在外面不见人,隔壁又明显传来桐桐回家之后的喧闹声,估计他心里是有了猜测了。四爷洗了手擦了脸坐过去,那边金保国就倒上酒了,“怎么个意思?非这么着不行呀?” 四爷:“……”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之后才道,“巴结领导嘛!她现在主管乡镇企业,那要不然,您自己你跟她汇报情况去?” 这话说的,金保国足足愣了半晌,才端起杯子把酒倒嘴里了。这什么狗怂儿子,不能更糟心。想从他嘴里掏出一句实在话,怎么就那么难呢?生气了,也不吃了也不喝了,直接就起身往出走。 要出门了四爷还友情提示了一句:“之前我跟你说的整改,尤其是生产安全上的事,得抓紧了。要不然她逮住了,罚下来不是小数目。她最近正需要钱办大事呢,逮住了真罚。我就是再巴结,估计人家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叫金保国又含混起来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感觉儿子好长时间没去京城了,倒是最近跑省城特别勤快,几乎是每周都消失那么一两天。这个时间线跟林家那丫头来回调动的时间线基本是重合的。 金保国觉得这是儿子打马虎眼呢,可紧跟着,隔了两天都不到,镇上办公室那边通知了,说是新来的副镇ZHANG要去厂里看看。 得!还真是林家的丫头。 平时这进进出出的,在家门口碰见了相互也不打招呼。这时候见面他自己都觉得尴尬的不行,但人家之前不理他,现在要办公事了,却一脸客气的笑,“金厂长,久仰大名呀!” 金保国:“……”林有志和淑琴那样的人,怎么会生出这种孩子呢? 这个客气,这么官方,还主动伸出手要握手,他只得回应,“林镇ZHANG……” 叫出口了,要说点啥吧,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直觉得在场面上很能应对的人这会子也麻爪。 厂子就在村上,租了原先废弃的一个饲养场,盖了简易的棚子,就在里面加工生产的。 林雨桐里里外外的认真看了一遍,应该是四爷参与了,因为一些基本的防火措施是做的很到位的。但是像是安全生产的规章制度,这些却没有。 林雨桐先问金保国,“之前有下发过安全生产的整改验收通知吧?” 每年例行都会发的,去年第一年但也发了,可从来也没当回事。 谁知道换了这个丫头上来,真像是儿子说的一样,找钱来的吧。 里面的工人基本都是本村的人,这会子一边干活一边得空就看西洋景。愣是弄了个女娃娃架在金保国的头上,偏这女娃娃还是卢淑琴的闺女,这怎么一个热闹了得? 金保国气的呀,偏是长辈,对这样一孩子你能怎么着? 心里觉得有三份恼怒,却有七分哭笑不得,“一定整改!怎么罚,我认!”小孩子家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要拿自己开刀呢。 倒是真会挑,挑了自己这么个捏圆搓扁都不会反抗的。 不就是罚款吗?你说几万,我给! 然而桐桐并不要钱,她是变相的来谈合作的,也没找地方,就是厂里的大树根,往上一坐,还招呼金保国,“金厂长也坐。” 那边干活的都不干活了,支棱着耳朵听着呢。 林雨桐就跟金保国谈,当然了,也是跟这里干活的各家男劳力说的,“……咱这果园子,不更新换代眼看就是死路一条。这条路是必走的,但是,怎么动才能不叫大家伤筋动骨。我专门去了一趟京城,通过上面的关系找了凉茶企业签订了供货合同。人家需要药材,而咱们将树嫁接以后,可以在地里种药材,直到挂果为止。但种药材是要成本的,当然了,种子不贵,但不贵多少也是钱呐。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有想换的,这树就是要把大枝干都锯下来的。而这边的厂子收购各种木材……” 金保国懂了,这是叫自己把木材收购回来,叫农户把不用的木材换成种一季就有收益的药材种子。 基本是农户没有什么成本,如果真能收购,可以说种植的风险也是最低的。 金保国还没说话呢,边上就有人过来,也不管是啥官不官的,就认这是桐桐。于是直接就喊:“桐桐,都不是外人,你给句实话,种药材一亩利润能有多少?” 选的都是比较容易种植的,“管理也特别好管理……一亩地按照平均产量的话,应该在两千上下……” 这可不少了! 就算是这话有水分,哪怕水分对半,一亩只八百到一千,以这几年苹果的收入,都是值得冒这样的风险的。 但得先确定:是不是种了就能收购。 林雨桐给保证呀,“……也可以跟咱们签订合同。你们种,将来咱们组织人来收。一收交货一手交钱。这些可以白纸黑字的都写在合同上……” 这就比较容易叫人相信了。林雨桐再小,可签合同也不用她的印,这是跟政府合作的。 在这里干的,这都是有收入了,家里的日子也都能过。他们忙起来了,家里的地就得老婆和老人去种。下一年的死力气,到头来投资一刨开,剩下的勉强都家里的日常开销。这就成了鸡肋了。地放着不管可惜,可下了力气没收益。 “干脆算逑了,嫁接就嫁接。药材就药材,别管将来咋样……笨想着只要种了好歹有收成,药材这东西收拾的好了,只要不叫生虫,那迟早都能卖出去的。”这又是一重叫人觉得保险的地方。 关键是水果这东西留不得呀! 这么一比,在他们的意识里,觉得稍微靠谱点。 也就是这些人和金保国林有志这样的人能下决定,因为家里不靠那点果园子吃饭。 林雨桐又说选的品种,“早熟,从阳历的六月份就陆续成熟,最迟八月中旬到八月底就可以清园了。也就是从开花到果子长成,一百天!” 往年八月上中旬才开始采青果。要想成熟,得等到九月份十月份。 这个时间刚好踩在错开的时间点上。 “至于将来挂果之后,咱们还@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是要追求品质。品质跟的上,销路不是问题。” 众人却没法信你这个空口白话,但只要药材确实可以,便是将来换的品种还不行,那大不了砍了树继续种药材。这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吗?反正谁承诺什么都别轻易信。 就有人问说,“那嫁接穗怎么算?贵吗?” “今年免费!”林雨桐带回来的就不少。 “今年免费?那明年呢?” “明年谁再想要,这头一年嫁接的,第二年不是也能卖穗了吗?修剪后的枝条想卖钱的卖钱……谁也不能拦着呀。” 也对呀! 盘算了一遍,也没什么支出。 得!那就换吧。 林雨桐在现场,直接就登记了二十七家。 她把自己家写在最前面,金保国能咋?也给自家换吧。 加上他们两家,已经二十九家了。 完了还有金凤,虽然只有一亩二分地,但人家现在也是一户人呀!林雨桐忙忙叨叨的一回来,金凤就过来了,应该是得了消息了,“给我也算上,我也换。” 以为最难开的口子,谁知道跑了一趟板材家具厂,愣是叫她把口子给打开了。 金保国跟老祁在电话上说,“我还以为人家来放第一把火的,谁知道人家就是来办事的。也就是我这里,今年的订单接到明年了,厂里这些干活的心里稳当,不指靠地里的收入养家,想着便是不成也没大妨碍才敢这么去试。要是然,哪那么容易?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真会找人。一来就给我好大一个下马威,我都做好挨一顿的心里准备了,结果人家倒是好声好气的跟我商量……那哪里是跟我商量?分明是借我的地盘办她的事。完了我还得承她的人情!她又给我找原材料,又给我省了一笔罚款……” 这要换个人都不能这么干!镇上不管谁,不得请自己一顿酒,然后才说咱们借你的地方怎么着怎么着,请你帮忙云云! 结果呢?人家不!来了这么一下子,办事带给自己下马威,“是个人物!” 老祁也是讶异了一瞬,他才说要看看这这姑娘的三板斧呢,结果三板斧才扔了那么一下,就叫人家给霍开口子了?! 金保国也说,“就这点事,一个小丫头都行,上面这么多人非得把她弄回来干这个事吗?换谁不行?”真替你们臊的慌。 老祁轻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呀?就你们一个村才多少户人家,种药材才多少量?你们给人家送货上门,人家都未必乐意多看一眼。但她不一样,她能借力叫人家那边收你们那三瓜两枣,这你就不服不行了。看来,小姑娘在上面混的不错,她能借力……得是人家愿意叫她借力才行。” 金保国哑然,放下电话心里跟猫爪挠似得,这丫头到底是不是跟自家大小子谈着呢? 要不是,那就证明儿子之前说的对象确有其人。 要是的话,他得琢磨着这事得怎么办? 但不管怎么办,反正他这里的人气一下子就旺起来,那天在他厂子里说的话嘛,消息灵通的都来打听了,“把稳吗?” 嘴上没毛的都办事不牢呢,更何况一黄毛丫头。 金保国能怎么办?能拆台吗?不能呀!不仅不能,还得给兜底。这会子就给来打听的人出主意,“不放心就先换几行试试。我记得你挨着马路的那一行树,这么些年了,都那德行,你去年还说砍呢。砍吧!直接种药材,去年那一行几十棵树,愣是两百块钱没卖下。” 另一个在边上搭话,“我想把园子里明年小年的树给嫁接了,可这里一棵那里一棵的,零散的很。药材不叫见农药,这咋弄呀?不成片也不成。” 金保国就变着法儿的劝,“实在不行,家里的菜园子别种菜呢,把菜套种在果园子里。把家里的那点零散菜地,还有地头往年种个苞米红薯的地收拾出来,零零碎碎的怎么还不占一亩呢?地也别管好坏,药草那东西也是草,不挑地方……将来就算是药材不成,咱也没啥损失。” 也对! 这么一来吧,林雨桐这边都基本在家里办公来,晚上干完活了,总有人上门过来登记的。事一说,咱把合同一签,然后领种子领嫁接穗子。 这把卢淑琴看的是心惊胆颤的,“这是要对人家负责的。” 看这话说的,你管事你不得负责吗? 林雨桐就笑,“想叫我去机关坐办公室,却没想着叫我负责。哪有这种好事?谁工作的时候是可以不负责任的?在什么岗位上,就有什么样的责任,都是一个样儿的。您以为在大机关里就轻松了?那翻译出去的每一份东西,都是正式场合要用的。闹笑话可都是国际笑话,您当不用负责?真出了差错,我有责任,连我的领导都有责任。在省里,你的电话就是指挥棒,因为你一个电话,那么多人跟着转圈圈,这是不用负责的吗?” 说的卢淑琴都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掺和你工作的事。” 要不然孩子在翻译公司干着,干多少活,给多少钱,日子优哉游哉的,什么都不用想,哪里跟现在一样,白天恨不能一家一户的上人家地里去看看,看看各家到底是怎么弄的。反倒是自家地里这边,雇了两个人就再没管过。 但林雨桐转也不是白转了,初春了,地里的野菜冒芽了,各家从地里薅一把野菜就是一顿饭。这一片什么野菜最多?蒲公英。 早几年一个能看中医的大夫给他家的地里种过一次,哎呀!打那之后,这地里的蒲公英就是清也清不干净。一到春上,这出芽的蒲公英长的飞快,漫山遍野,田间地头都是这玩意。一茬一茬的,压根就清理不干净。 有些人家的地里,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地,比种的都齐整。 这东西也是药材呀,虽然价格不高,但得叫大家有这种对药材重视,药材能换钱的概念。她找村上,以村上的名义收购,拿来的太零散的也不要紧,过称记账嘛。两筐子拿过来,换个油盐酱醋的,这东西以前当草的,锄草清理到地头就完事了。现在不过顺手整理好然后弄来,家里零用反而是省下了,于是一从地里回来,这个一筐子那个两筐子。上半晌带来的不够没关系,先记上,啥时候够了啥时候换都行。 结果谁知道一个春上,村上光是收这个,除开油盐酱醋那些成本开销之后,没怎么重视的情况下,给村上还赚了七八万。 真就是货发出去之后,人家就把钱打到村上的账户上了。而且也说了,这样处理好的货,他们还要。 一个村上能挣这么多? 这说明啥?说明药材是真挣钱的。 这还是跟草一样的玩意呢,那这正儿八经种的比较少见的药材,这能不卖钱吗? 而处理这些药材的时候,林雨桐前前后后的都带着林有志,叫他看是怎么处理的。其实最开始,她还特意跟村上说了,看谁有兴趣可以跟着学,处理药材是一门学问。结果谁有闲心能这个,各家的活都忙不过来呢。谁像是林有志,钱也不挣了,只一心跟着她闺女扑腾。 其实也不是不挣钱,只是不挣零散的钱了。猪蹄没有零卖的!哪个饭馆哪个铺子要了,他提前给做出来人家来了直接取货就行。他肯定得陪着闺女的,别管咋说,这么大一闺女,整天一个人往人家田里地头去的,万一谁起了坏心思可怎么办?林雨桐之前还觉得林有志太过小心,结果紧跟着就出了一件事,是镇上办公室那边直接打来的电话,叫自己迅速回去一趟。 啥事呀? 对方电话里没说,只强调了一遍:“尽快!” 尽快呀!林雨桐跟在村委这边值班的人要他的摩托车钥匙,“一会就回来。” 林有志去后面的厕所了,等出来就看见自家闺女骑在摩托车上,一踩油门,蹭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我的天啊!心都快吓的跳出来,他埋怨借给桐桐车的人,“怎么敢借呢?” 敢不敢借的,人家都骑走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一个急刹车,直接停在办公室门口。 四爷刚好也从警车上下来,桐桐刚才怎么一个骑法他可看见了。 桐桐心虚了一下,但这是外面,两人没表现的走的很亲密,因此她故意仰着头朝里面去,都不带甩人的。 行!能耐了是吧。 同事叫他往里面去,四爷也不急,“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等人家进去了,他往摩托车边上一站,然后拨打电话,“喂――是交警大队吗?我找李队……嗯……李队,你好啊!我是金嗣业……” 那边哈哈大笑,“是你呀,有事打我手机呀,怎么打这个电话?” 四爷就道,“公事,得麻烦你出一趟警。” 对方还以为是兄弟单位寻求配合呢,这是公事呀,于是立马就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亲自过去一趟。” 四爷报了地址,然后收了电话,慢悠悠的走了进去,还对着桐桐笑了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5)二更(这代人呀(35)林雨桐一...) 客从何来(49) 林家确实是没惊动什么人, 但该来的还都来了。 郑王妃替太后来了,皇后打发了承恩侯府世子夫人过来,贵妃叫永安公主过来贺喜。长公主倒是自己来了。便是汝南王府, 虽没有打发女眷过来, 但汝南王也亲自来了,这就是想把面子往起糊呢。直到这些贵客都到了, 毅国公府那边还是不见人。 这些人因着身份的缘故, 没有直接去林家, 而是从郡主府的大门进来了。孩子叫奶嬷嬷看护着,孙氏陪客。 长公主说话向来不会客气,她直接就道:“你母亲是何等样人物,还在乎去了那头有没有给供奉。你爹过继来的这个嗣子, 是怎么选出来的?就是让瞎子去摸,也摸不出个这样的出来。” 嗣子本身没问题, 是老实, 是忠厚, 但也确实是太老实太忠厚了。那张氏在小家小户,却确实能相夫教子,也算一贤良人。但她不懂,这大户人家,有些事上不是小户人家可比的。姑嫂矛盾, 这才平常人家太常见了。嫂子吃了小姑子的气, 故意怠慢小姑子夫家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得看你的小姑子是谁!你夫家的长辈可愿纵容你这么做? 亲近的人家里,来的不是王妃就是公主, 你说你这不来,事大不大?! 正说着呢, 外面禀报,说是表少爷求见。 孙氏要是不见小辈,只怕显得气量太小。 得!还得见。 把人叫进来,孙重山规规矩矩的行礼,有不认识的,孙氏还告诉他那是谁,叫他过去见见。长辈们都还少不得给个见面礼。 孙重山一脸羞惭之色,“今儿过来,就是给姑母告罪的。母亲病了……今儿不能前来,特地叫侄儿跟姑母说一声!” 孙氏不得不问:“病了?请的哪个的大夫?怎么不打发人说一声呢?” “病了有些日子了。”孙重山忙道,“前几日,侄儿在宫外碰见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帮在下引荐了两名太医,才去太医去府上看过……之前家里糟了贼,还是姑母给送的银两救急。母亲岂能不感激?只是遇到那样的事,母亲一向胆小,没见过世面,加上家里又找出了密道,她是一整晚一整晚的不能安睡。”这也不算是假话,真就吓的觉得床榻下面好似都藏着人一样,半夜三更的惊叫坐起,这是常有的事,“近来精神恍惚,越发重了。母亲特意说了,别扰了姑母,您正该静养的时候,娘家不能帮衬,反倒是添了这许多麻烦。若是落下病症,如何向祖父交代。侄儿近些日子一直在宫里,归家才知道竟是一直没告知姑母一声,不免跟父亲抱怨了几句。父亲训斥侄儿说,本就是骨肉至亲,你想着我,我想着你,哪里就有什么嫌隙?” 孙氏心里惊讶,这孩子学乖了呢!这段时间,进步不小。 正要接话了,就见自家小闺女提着裙摆过来了,人在门外呢就先接话了:“原是舅母病了?这段时日见了表哥好几次,表哥怎生不说?前儿我跟公主在茶楼喝茶,我还当是巧遇上了,原来表哥找过去是为了求太医的。您告知我一声,难不成家里没请太医的帖子?您可真行,今儿告罪明儿告罪,我觉得舅舅骂的很是,骨肉至亲,哪里有什么告罪不告罪的。昨儿母亲才说,今儿再不见舅母来,便要回去瞧瞧的,怕是舅母有什么难处,再想不到竟然是病了。” 孙重山忙一副讨饶的样子,“原是我的不对,只把桐儿当孩子,却没想着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也是大人了。” 林雨桐笑了笑,没追着这个问,只道:“太医可瞧了?什么脉象?吃的什么药?谁给开的方子?” 孙重山一一都说了,又解释说,“也不敢在外面找太多的大夫,也怕再传出什么话来。家里常瞧的大夫开的方子无用之后,不得不请了太医。”毕竟事关大盗,若是从国公府里传去吓人的话来,还不定怎么叫人人心惶惶呢。 嗯!这也是个理由。 孙重山就道:“太医开的方子也还是安神的,大夫留下话了,说是……若是药不行,只能换个环境。再吃一段时间看看,若还是如此,试着叫回老家住两年,看是不是能好一些。” 竟是有了把张氏送回老家的想法。 孙氏就道:“等忙完了这两天,我去瞧瞧你母亲。有人开解开解,许是就好了。”今儿有别的客人,也没多说别的,只打发他去外头吃酒,还叮嘱说,“去跟你姑父打个招呼,就早早回去,家里也离不了人照应!” 孙重山忙应承着,然后告退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永安就道:“要是我,我也怕呢。想想家里有暗道连着外头,夜里能睡着才怪!”说着就问长公主,“姑母,您不怕呀!” 长公主笑的特别和气,“我住我的府邸,住的理直气壮。贼儿再偷,偷的是东西。我作为主人,还怕了贼了?” 这是说毅国公世子夫妇是鸠占鹊巢,住的不是他们自己的家,所以心才会慌,还会怕! 这姑侄俩,气氛很有些不对呀! 郑王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打岔叫林雨桐,“果然是长大了,以前还一团孩子气,如今出落的越发好了。”说着就说孙氏,“金家那孩子我看了,挺好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富贵已然是极致了,儿女婚事上,选人是顶顶要紧的。” 这又何尝不是在点永安! 孙氏接了郑王妃的话,“你也瞧着好我就放心了。”然后给林雨桐使眼色,“跟公主出去玩吧,大人说话你们也坐不住。” 林雨桐利索的拉了永安就跑,“一会子开席了,我们就回来。” 人一出去,永安的脚步就慢下来了。她朝后看了一眼,朝林雨桐笑笑,“郑王婶是好意,我知道!我以前也瞧着你表哥有些不好,但前儿在外面见了一面……我觉得……其实也还好!” 啊? 永安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他们那样的情况,都是心里不安稳闹腾的。这突逢变故呀,母亲撑不住事,父亲又太老实……弟弟妹妹年纪又小……他操心家里还得操心外面,又不是一个很善于解释的人。也许他本没什么意思,但因为他那个身份说出来,就会叫人多想……” 林雨桐:“……”所以孙重山之前各种的言语挤兑我,那都是无心之失,是我想多了? 不是!这小子到底给这傻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林雨桐皱眉看向永安,面色奇怪,“他不会告诉你……心悦你吧?” 永安下巴扬起,“怎么?不行?” 那你还不如做那个有个小算计的公主好呢! 永安脸上带着笑意,“真的,我以前就想着能得到我想要的婚姻,就是最最好的婚姻。可现在觉得……要是能给我想要的,而这个人又恰好心悦我……当时我没反应过来,等回宫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种感觉,挺奇怪的。”说着就眼睛亮晶晶的看林雨桐,“这种感觉,你懂的吧?” 嗯!这就跟相亲一样,本来认命的找了个人凑活,谁能想到这个凑活的人偏是个心里有你的人。要是这个人再告诉你,为了能这样走到你的面前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是不是多多少少会有些感动。 要是这个人再长的好一些,家世好一些,学问好一些,便是办过错事,但那得看什么背景下办的,有些特殊情况就是能被理解和原谅的。 果然就听永安道:“……你早前不是说你舅母拜托你娘进宫为你表哥求娶我吗?他跟我说,是他跪求的……” 肯定还说看不上姑姑家的表妹,就是想那个金枝玉叶呗。 这么一对比,小姑娘的虚荣心瞬间就被满足了。 “上次去猎场,还是因为知道我得去,他才去的。”永安说着,就低声道,“我还专门去查了,他说的是真的!他从谁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我都问了,不可能为了骗我现编的!” 像是说给林雨桐听,其实又何尝不是为了说服她自己。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永安就拉了她的胳膊,“我知道,你们对他都有些偏见,这个可以慢慢来,可是眼下,你得帮我!” “这个……你跟贵妃娘娘提过吗?”这种说辞也就哄哄小姑娘而已,再年长几岁,谁还能被这种鬼话给骗了? 永安一瞬间拉下脸了,“昨儿……我跟母妃说了。可母妃怎么说的?她说――生为公主,你还奢求真心的男女之爱,这就是最大的愚蠢!”之前只是不同意,现在母妃对孙重山,是一种厌恶。这事要是再拖下去,母妃一定会把事情搅黄的! 亲妈都拿这娃没法子,别人能怎么办? 但是今儿见毅国公,怕是不成,“外祖父至今不见人,也没派人来告诉一声来还是不来。这不是还没开席,就是想等等嘛。” 永安愁眉不展,“这事……除非毅国公亲自求娶,否则,事情怕是真的不成。” 那倒也未必见得! 林雨桐没搭话,带着永安转了一圈,结果回来的时候听前面说毅国公叫送来一只匣子,然却没来,说是今儿回不来了,哪天回来是哪天吧。 永安盼了一场,啥也没盼到。 百日宴一结束,贵客陆陆续续就告辞了。 林雨桐一直没能送客,她陪着永安呢。永安拉着林家二姑娘说话,讲的是嵇康伯在宫里时候的事,一个说的兴致勃勃,一个听的津津有味。大家瞧见了,也不过理解的一笑罢了。林雨桐却多看了永安两眼,这分明就是还不死心,想单独跟孙氏说话吧。 果然,这一聊,就到了客人基本都走了。她告辞的时候要跟孙氏说一声的,结果人家就开口了,张口就叫‘姨母’,带着半撒娇的语气,抱着孙氏的胳膊直摇,“您进宫去劝劝母妃吧!母妃不讲道理!” 孙氏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我的大公主呀,来告你母妃的状了!你母妃一直就不怎么讲道理,人还死心眼的很,如今连你都这么说了,可见这些年是真没长进。怎么的了?说说,叫我乐乐!” “姨母!”永安一副娇嗔的样子,“我说的是正事!” “好好好!正事!”孙氏看永安,“你母妃之前写信给我了,今儿我瞧着你跟长公主这样子,怕是事情不成?” “我姑姑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要去她家呢!” 孙氏就开玩笑的道:“那怎么的?想来我家?” “来跟姨妈作伴当然也好了,可是权哥哥跟我大哥一样,您懂的呀!” 孙氏就笑,“公主啊,我今儿说句实心话。这世上谁都有害你的可能,唯有亲娘没有。不敢说绝对没有狠心的娘,但你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一辈子刚硬的性子,这会子为了你的事,你娘是低了头的。我们是过来人,过来人说的话还是听听的好。你得想想,亲娘的话要是都不可信,那谁的话能可信?这世上不是只有好听的话才是真话的。” 说的再含蓄,永安也听出来了,这又是一个不支持自己的人。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就问乌云,“你觉得……孙公子如何?” 乌云歪着脑袋,半晌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永安就看她,“你看见他是什么感觉,告诉我就是了。” “我看见他对公主很好,看见他每次见到我都很温和,也知道他背后从不说人坏话!宫里有大太监欺负宫娥,他看见了会帮忙……他在宫里做伴读这才几个月,可下面的很多人都说他很好……”说着,乌云就歪头看向永安,“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我亲眼看见的,应该是真的。” 永安笑了一下,觉得乌云还挺可爱的,“你说的对!亲眼都看见了,还要如何呢?” “但是贵妃娘娘说孙公子不好!”“你听说一句话吗?” 什么? “心中有佛,所见处处是佛。”永安低声道,“母妃一辈子不知道情爱为何物,跟她说那些,她不懂!” 乌云‘哦’了一声,复又低下头。 永安又看乌云,“你觉得宫里……哪个女人过的最好?” “太后?” 永安不由的就笑,“太后当然不一样了,我是说除了太后之外的女人……” “皇后!”乌云毫不犹豫的这么回了一句。 永安有些愕然,“你说皇后?” “嗯!” “就因为她是皇后?” 乌云摇头,“今儿出宫前,公主去给皇后辞行,正好皇上也在……” 嗯! “我发现,皇上端着茶,看着书,可其实,皇上的眼睛一直跟着娘娘在转……” 永安悚然,她一直以为那是半辈子夫妻的结发之情,如今再看,原来不是!父皇并不像是母妃说的那般无情,他是有情的,只是他的情给了皇后。 那若是如此,弟弟该怎么办? 皇上属意的非大皇子莫属了。 若是自己再不挣一把,将来可还有自己的活路。 她的手攥紧了,然后叮嘱乌云,“这些话以后再不可跟任何人讲!记着,是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你这话……会让聪明人想多的。” 公主你是聪明人吗? “算聪明。”孙氏看向林雨桐,“别小瞧她,觉得她傻乎乎的一个男人的话一说她就信了。你都会装傻,难道人家不会?” 林雨桐:“……”只是习惯性的把永安当做个孩子。可孩子的学习能力确实是最强的。 装傻这个技能,人家许是就GET到了。 若是只为了野心,谁都不带搭理她的。但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咬死了就是看上这个人了呢? 公主要真看上了,做了驸马也就是了。权当给孩子找个喜欢的玩意而已。说到底,那也不过是毅国公的嗣孙而已,能过继这个,就能过继那个,不想给权利,回头再过继一个便是了。多大点事! 好心拿人家当孩子,人家拿咱们当傻子,林雨桐顿时兴致顿失,“我回屋练字去了,没事别打搅我!” “你外祖父一会子过来,你不见见?”孙氏一把拉住小闺女,“你也别总是练字练字的,没事做点针线。我可打听了,金家那三个儿子的婚事,这就定下来了。据说,都是小富之家,极为贤惠的女子。” 贤惠不贤惠咱们另说,“定的什么人家的姑娘?” “大儿媳是从西北来的,祖父是个百户。二媳妇是一茶商家的嫡长女,听说是极为贤惠能干的。老三家媳妇是沧州本地的,是沧州有名的富户,说是半拉子县城的地都是那家的……” 林雨桐就心说,这个婆婆娶媳妇很有章法呀! 权――钱――根基――后台! 她是一个不拉的踅摸见了,且还叫她给办成了。如今这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周氏得意的就是这个,今儿在林家喝了几杯,回去就跟婆婆撒酒疯去了,桌子拍的啪啪响呀,“您当年还嫌弃我丑?如今再瞧瞧,这几个媳妇娶回来,再有二十年,您再看咱家的成色……闹不好,这北燕国咱家得叫的上号!” 老太太捂着耳朵,心疼那在桌子被震的一跳一跳的甜白瓷杯子,老担心给摔了。于是连声的说:“好好好!你最能耐!娶了你进门,真是我们金家祖宗八代积了大德!”嘴上哄着,可老太太心里咬牙切齿呀,我且得活着,再活二十年,我不看见你娶个敢跟你拍桌子的儿媳妇,我不能闭眼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6)三更(这代人呀(36)随后,贾...) 重启时光(104) “小金, 怎么回事?” 四爷接电话的时候就在办公室,专案组的人都在,包括负责政法工作的一位县领导。 因为跟桐桐是一个班子的人, 四爷也比较熟。刚才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会子人家就问了。 四爷将位置让出来给个大学毕业的小年轻,主要工作他已经做了, 目标也锁定了, 他现在得过去。起身后将情况说了一声, 反正是亲妈带着孩子都在那个宾馆,跟那几个抢劫金店又杀人的亡命之徒近在咫尺。 小县城的这个时间点,旅馆的生意其实没那么好。那块原本距离不远的对方,是妇幼医院。靠着这个妇幼医院, 之前的生意还行。至少陪着病人的家属晚上替换的时候能有个休息的地方。这小宾馆靠着这个,倒也经营的不错。后来妇幼医院盖了新医院了, 搬的可远了, 这宾馆的生意肯定是不成了。除了一些对县城熟悉的上了年纪的人, 很多年轻人都留意不到这个小宾馆。 能吸引这些逃犯,最主要的还是它下面就是金店。现在讨论的不就是这些人会不会在逃跑的路上还想再干一票。 现在时间还早,不到九点。孩子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是七点四十分,然后桐桐打电话的时候是八点十五分,现在八点半都不到。金店开门比较晚, 一般在九点到九点半, 四爷也没特意留意过,现在所有的资料里对这个也没有详细的说明。 也就是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如果惊了对方, 宾馆里的老板和零星的客人就很危险。而这些零星的客人里,就包括杨碗花和自家儿子。 尤其是孩子, 真拿孩子当人质,这就坏了。 他现在急着过去,不是担心桐桐解决不了。相反,她太能干了。再多几个人,她都能干掉。但是,这是个连环坑!当妈的救孩子的心迫切,不用别人动手她就能解决。 可解决之后呢? 她现在急疯了,顾的是眼前,可从长远来看,她要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后患无穷。之前制药的事勉强算是自己研究钻研出来的结果,可身手和果断的判断,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有些破绽是不想补也补不起来的。 这如果是个套,那这一定是个套中套。真露了不符合原身的东西,引起像是欧阳这样的人的怀疑了,那事情可能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因此,这事只能自己去。 或者,自己跟她一起去。 这就是他要申请的,“叫咱们的人员在外围配合,我先进去探探。” 这个谁都不好阻拦,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别说是林雨桐和金思业的母亲和孩子了,就是换成任何人,这前提不都得保证人质的安全吗?走!都走,咱们现场指挥。四爷临出发领了QIANG械和防弹衣,因着林雨桐先过去了,因此多带了一套衣裳。 在路上四爷给桐桐打电话,“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到,你不要动!对方五个人,三把QIANG,管制|刀|具若干!” 桐桐看了看时间,‘嗯’了一声,左右扫了,也没处找趁手的东西去。就是四爷来了,公安局的人不拦着自己上去就不错了,还能给自己东西? 向来不指望别人的桐桐往路边摊而去,这个点能有啥?烤红薯的摊子,没啥可利用的。糖葫芦……这个可以。现在这糖葫芦都是可长一串,串糖葫芦的签字又硬又长,一端也足够尖,这玩意别说伤人了,就是杀人也足够了。当然了,要是晚上弄个烤羊肉串的铁签子就更棒了,可现在,这竹签子也够用。 “来俩糖葫芦!”摸出五块钱来递过去,对方直接给了两糖葫芦。 左右再瞄瞄,确实没啥可用的了。 这一扭头,瞧见四爷从广场那边走过来,不疾不徐的,没带别的人。她先一步上了自己的车,示意四爷上车说。上了车,四爷将防|弹|衣递过去,叮嘱说:“过会子你尽量不要动手!” 我不动手你行吗? 这话都快到嘴边了,被四爷瞪回去了。然后才见四爷将‘麦’打开了,得!那边不定多少人听现场直播了,有什么话都不能说了。她只能道:“我这身衣服套不进这个玩意……”其实自己穿这个完全没用,硬套进去了,感觉叫人一瞧就明白咋回事,“我不用!我找机会带着人出来就是了。” 也成! 就听四爷道:“找机会去前台看看登记,现在宾馆里有多少人咱们也不掌握。” 小宾馆现在不是电脑登记住房信息的,都是弄个本子,想记就记,不想记就不记,饶是看登记的资料,都怕有遗漏的。 林雨桐就道,“能不能把消防警报摁响。” 先把人员疏散了再说。 四爷摇头,“消防器材都是样子货,没用。” 得!那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那个穿着清洁工马甲的,那个刚停过来的小面包车,还有拿着手机假装打电话的大哥,一扭头看见了徐姐,她带着个中年男往刚开门的金店里去了……扫了一圈,把安排的人员的位置都看在眼里。 下了车要过去了,看见一俩洒水车刚好停在路口堵住了进出的路口就踏实了,这么安排人肯定是跑不了的。 她跟四爷一前一后的朝宾馆去。因为一楼都是铺面,宾馆一楼占的空间就一个楼梯间。在这里登记,然后顺着楼梯上去,就是宾馆。整个就一层,也就这一条通道,连个迂回的余地都没有。 想看登记记录吧,这家用玻璃和铝合金打了隔断出来,把楼梯间围在里面了,只有一个小窗口跟外面沟通。里面坐着个大妈,对着个特别小的黑白电视看啥节目呢。那电视雪花大的很,林雨桐扫了一眼,也没看出来那到底是啥电视剧。 见林雨桐和四爷进来了,她眼皮撩了一下,对林雨桐露出几分轻蔑了,语气牛气哄哄的:“钟点房是吧?一小时十块……” 难怪生意不好,你这啥态度吗?一小时十块这么贵的吗? 林雨桐从兜里掏出钱来,这大妈就盯着看,“拿个二十来,给你们开两小时,够了吧?放心,不登记的。你们办完事走人就行!”说着,就把抽屉拉开等钱。林雨桐朝抽屉一扫,里面就零星那点票票,五十都没有。她抽出一张一百的递过去,“五个小时。找钱吧!” 五个小时? 这大妈又朝四爷看去,上下的打量,嘟囔了一句:“身板真好。”然后慢悠悠的扒拉抽屉里的钱,四十二,差的有点多呀。 林雨桐把地方让开,“您出去给我换换去。” 出去就被外面事先安排的人拦住了,弄走一个是一个。 大妈不情不愿的,从里面出来,还不忘了把那点钱装上,把电视关了,把进出的门锁了。然后朝出走。 只留下这一个小窗口,林雨桐伸手从里面把登记表拿出来。 操蛋的!这个玩意挂在那里是为了应付检查的吧!上面记得的最后一个客人还是上个月的。 四爷只得压着声音通过通话设备跟指挥部那边汇报,“没有记录,问一下刚出去的大妈” 那边回复的很快,“阿姨带着孩子在210,206有一对来探亲的老夫妻,208有一对小情侣,201、202和203是那几个人的房间。按照位置,201和202在楼梯口,正对着楼梯的位置就是,203能监视到广场的一举一动。210在最里面,里面是死胡同,要下来非走楼梯不可。” 明白!想走窗户疏散人员的可能性不高。四爷还没说话呢,就听到楼上杨碗花喊:“是你们两口子不?干啥呢?我在窗户上都看见你们过来了,还不上来是背着我商量啥呢?” 作死的!杨碗花就站在201和202的门口。背后就是那两扇门。 林雨桐从消防通道示意图上收回视线,低声跟四爷道:“我一会子想办法弄出动静,把203的人调开,你们把楼下的商铺和街道上的人尽可能的清理走,换上自己人。” 开着麦呢,那边听的到。 没等那边回应,林雨桐就接了杨碗花的茬,“干啥呢?喊啥呢?不嫌弃丢人呀!我们俩在下面能干啥?还不是给我爸打电话呢?”她说着就咚咚咚的往楼上去,一边上一边跟吃了枪药似得怼杨碗花,“你去看看,谁家到了这个岁数上的女人一心只想着爱不爱那点事的。您不嫌磕碜,我还嫌弃磕碜呢!你老老实实呆着,在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打打麻将旅旅游不成吗?折腾什么呀?” 杨碗花跟踩了尾巴的猫似得,“少跟我提旅游!你提旅游你是啥意思?你也觉得我跟别人在海南这个那个了是不?” 我不戳你的痛脚,你下一步就该说‘你是领导,你嫌弃我丢人’之类的话了。我现在并不希望这门后面的人不知道我是谁。 因此她的话只能往杨碗花忌讳的地方引,“你也别委屈,谁都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明知道我大姨的毛病,你还跟她这里那里的逛,一点不知道避讳,你这不是咎由自取吗?” 杨碗花气的,“你大姨是你能说的?!你有啥资格说我姐。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 “我这个样子是啥样子?” …… 铿铿锵锵的,婆媳俩打了了口水仗。 里面的人听的有意思,在猫眼上看了就跟一光头男摇摇头,“没事,婆媳闹矛盾。”正说着呢,无意间从电视上扫了一眼就愣住了,他指着开着的电视,这会子电视的声音关了,但节目该放还是放着的,“这是谁?” “这破宾馆,配置的啥破电视!”另一个黄毛就道,“只能收到本地的台,本地新闻,谁知道是谁?” 这人凑到电视跟前,将电视的声音打开了一点,好像是什么县在谁的带领下发展药材种植和加工,取得了什么什么成绩的新闻。 他先是愕然,然后缓慢的转头看向光头男,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电视,“大哥,这人就在门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7)一更(这代人呀(37)郭教授应...) 这代人呀(1) 热!太热了! 抬手一摸, 一脑门的汗!怎么就这么热呢。 手再放下来,嗯?摸到人了? 林雨桐蹭的一下睁开眼睛,风扇呼哧呼哧的吹着, 两边都有人。看不清楚, 这是啥情况呀? 大通铺?!不是! 外面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感应灯亮了一下。光线从窗户透进来, 叫林雨桐一下子看清了, 两边躺着的是俩姑娘, 二十来岁的样子,瞧着应该比较年轻。大夏天的,睡觉都穿着吊带裙,露着肩膀头子和胳膊肘子。 屋里不大, 床顶头放着柜子,上面乱七八糟的放了不少东西, 也看不出来是啥。然后还来不及打量, 灯又暗下去了。 枕头下摸了摸, 没有手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努力的闭上眼睛,试着想想,看能不能从这原主的脑子里找出点东西。 其实她这会子特别不舒服,中暑的感觉, 挺严重的。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但好歹算是回忆起来了。这姑娘八一年生人,家在农村,父母健在, 弟弟还在读高中。两千年的时候高考,差三分无缘本科线, 读了师范大学的大专,今年刚刚毕业。 如今是两千零三年的七月末,正是暑热的时候。她跟同宿舍的两个姑娘在学校对面的城中村租了一个不带卫生间采光很差的房间,十平米的地方靠墙把两张一米五的床拼起来,床头顶着一张桌子这就占满了。只剩下一个过道能走动。三个人的行礼都塞在床下面。 毕业前,有些同学,人家家里给联系好了,直接回乡教书。有些呢,找了其他的工作,也各有去想了。没有找到工作的不多,但大多都散落在这座城市里,跟这三个姑娘一样,四处碰壁的找工作。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俩姑娘已经起身了。 身形高,白白净净这姑娘叫田园,他胡乱的出去刷了牙洗了脸,然后背了帆布包就出门,“我先走了。赶车!” 她今天去应聘公司前台,公司还挺远的,得倒几趟公交车。另一个稍微慢一些,她刷牙慢,有点小龅牙的温娜正在整牙,刷牙是个细致活。她说话慢悠悠的,“林雨桐你今天不出去?” “有点中暑,歇一天。”她慢慢做起来,房间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 温娜也不在意,“昨天有个公司给我打电话,我都忘了我给哪个公司投递简历了。我也不急,得等上班时间,我先打过去问问他们公司在哪。”说着,扭身从墙上把一白色的帆布包背上了,“我看药店开门了没?给你买药去。你吃什么,我带早饭回来。” “一瓶藿香正气水就行,吃的随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然后温娜出门了,楼道里嘈杂的很。 林雨桐不得不起了,因为得上厕所。可厕所却在一楼。这是二楼的单间,上面还是三四五,这么多的人,只一个卫生间。不过都是要上班的,她憋着过了等上厕所的早高峰过去。 温娜指了指床下,“有盆呀!憋不住先尿盆里,等会子下去倒了就行。” 就说呢!这么大点的房间,大热天的,盆子洗刷的再干净都有味道的。 藿香正气喝了。漱口吃东西,一个油炸菜饼子,一塑料袋装的豆浆。菜饼子是韭菜的,味儿特别大,那豆浆是薄薄的塑料袋里装的,也没法用吸管。得拿了碗来,将袋子戳破,豆浆流到碗里之后再喝。填饱了肚子,温娜又去刷牙,韭菜粘在牙和牙套上了,这一刷没有十五分钟刷不完的。 刷回来她就打了电话,拿个小本本记录公司的地址,然后再打城市公交服务热线,咨询去这个地方得坐哪一路公交,坐在哪里下车,再朝哪个方向走。 手机是老式的蓝屏手机,看起来特别皮实的那种。问完了,把东西都塞到包里,急匆匆的走了。临走还叮嘱,“晌午房间更热,你要难受,就去网吧。”网吧有空调,能舒服一点。 终于有点属于自己的空间了,打了水把身上擦洗了一下,对着挂在墙上的一面小圆镜子瞧了瞧。这姑娘微胖的身形,脸上有些小雀斑,脸和脖子跟身上不是一个颜色,纯碎是晒伤的。没有挂衣服的地方,衣服都是搭在床头的位置。也不管有没有褶皱,把衣服给套上了。黑色的短袖黑色的牛仔裤,大概觉得这样显瘦吧。鞋子偏偏又是一双半拖的粗跟凉鞋,背包就是挂在墙上的白色手提包。是那种人造革的,用不来几个月全都掉皮的那种。把包拿下来,拉链还是坏的。里面乱七八糟的装着不少东西:一个黑色硬皮的小电话本,一支别着本子上的圆珠笔,半包纸巾,两片备用卫生巾,一把雨伞,应该没有太大的遮阳作用。还有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这应该是出门装水用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钱包。钱包倒是不小,里面银行卡、身份证、公交卡、还有三十二块钱的零钱,另外就是一串钥匙。 这都不是零钱,而是原主最后的财产了。 对了!手机! 在桌子上充电的一款白屏手机,是毕业之后,花了两百块钱在二手市场上买来的旧的。 林雨桐扒拉这三十二块钱,这里面得扣除温娜买的藿香正气水的钱,还得扣除早饭钱。藿香正气水多少钱来着? 算了!拿出十二单独放出来。 然后就剩下二十了。当然了,现在的馒头依旧是一块钱六个,似乎这二十块钱,还能撑几天呢。 拿起手机,存着的电话大部分都是同学的。家里人没用手机呢,只有一个标注着‘家’的电话,那是固定电话的电话号码。 翻出属于原主的行礼,都是在学校的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然后就是保存的很好的各种获奖证书,什么演讲比赛,什么大学生朗诵比赛,这些其实在求职中一点作用也没有。再就是一个毕业证,一个教师资格证,一个普通话证,一个计算机二级证,一个英语的四级证书,一个自考的汉语言文学本科□□。 以及里面一厚沓子各种证书复印件,和准备的许多不同版本的简历。 林雨桐挠头,这姑娘全日制大专学了个政史教育专业,就是去找家教都不好找的。 这么思量了一回,她一拍脑袋,找什么家教呀!可这不是为原身愁吗?这姑娘是连着半月跑去面试求职,没有一个称心的。眼看家里给的生活费用完了,这毕业了也不好意思再要钱,感觉真是处处是绝境一样。 她微微叹气,扩招了嘛,大学生多了,进学校的时候大专还挺吃香的,好些地方还包分配呢。上出来了,完蛋了,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收拾完这些又是一身汗,把包拎了,在外面水龙头洗了脸,出去吧。 出了大门,就是窄窄的城中村巷子。地上没那么干净,没走几步,脚上都沾上灰了。从喧闹的街上穿出去,到了村口,也就到了大路上了。路上车水马龙的,繁华非常。正对着师范学校的大门。大门口,暑假没回家的学生坐在地上,脚边放着牌子,写着‘数理化家教,工资面议’的牌子,腿上放着书,或是看书,或是三三两两的闲聊。 还找家教呢?这姑娘手里的学历和所学专业很难找到家教的。 朝哪边去呢? 算了,太晒了,还是去网吧吧。大学门口,话吧网吧多的很,大大小小不一。林雨桐找了个大点的,紧挨着一个大超市的。上了二楼,果然凉爽非常。去前台要了台机子,一小时两块五! 冲了十块钱的,出来再退。 找了个明显更凉快的地方,坐下开机。想找一份能快速赚到钱的工作。 可浏览了一遍,符合这姑娘学历的工作,不是话务员,就是销售员,不是前台文秘,就是客服。当然了,还有一种发传单的工作,工资日结。 呵呵! 林雨桐点了叉叉,不符合预期,也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想在往上找个翻译的活儿干,结果要注册就先得上传你的各种证书,非相关专业人家不跟你谈。 得了!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在网上耗费到五十五分的时候,果断关机拔卡,因为过了一个小时,别管过了多少,都按照两小时收费。 大概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又从里面出去。边上是超市,超市凉快。在超市一楼呆一会子吧。一楼是卖服装的,不是什么大品牌,乱七八糟的看着挺热闹的。林雨桐坐在靠墙的连椅上,正对面的小格子铺卖的是各种发卡。老板是个姑娘,坐在柜台后面左顾右盼的,寻找潜在客户。许是林雨桐在她的柜台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她马上看过来,笑了一笑,“喜欢来看看嘛,看看又不要钱。” 林雨桐笑了一下,行吧!就你了! 她过去选了两个发卡,自己对着镜子用她的梳子梳了繁复的发饰,她梳的特别慢,有些推着婴儿车的阿姨和奶奶们就聚过来看了。林雨桐低声问老板,“你写个‘买发卡免费梳妆’的牌子,你涨点价,一个人我收一块,你涨几块你说了算!” 咦?小姑娘脑子老好使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8)二更(这代人呀(38)过来带了...) 重启时光(62) 这顿饭吃的吧, 咋说呢? 看着杨碗花蠢,但杨碗花有她的逻辑。她认为那股份就是三瓜两枣的事,从来不认为一个村里的小厂子能办多大。就跟以前那种村里的豆腐坊似得, 年底一人能多分两块豆腐, 就是盈利了。要是这么着,为这个跟儿媳妇掰扯是没有必要的。见小孩子家家的, 把这种东西认的真, 那就给你好了。 我对你好, 哄着你,为啥的,为的就是钱果果有钱呀! 陪嫁的是大笔的!还要开超市。这超市每天的营业额是多少?随便从指头缝里漏出来那么一点,都够她这个婆婆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她的朴素的认识里就是, 只要这人有钱,对你哪怕不好, 可这个不好是按照有钱人的标准给的不好的待遇。人家一月挣一万, 多给两三百的, 她能当大用。可就像大儿子两口子,一个月才那点钱,在岳家住着不能白吃白住吧,完了这还要添个孩子。就是自家厂子的分红,那才有多少?加起来有嗣明两口子有钱吗?没有的吧! 而且大儿子两口子属于进的少出的多, 小官职你没啥油水。想有油水你是不是还得往上托人找关系。这花钱不?你不给钱, 谁给你办事。 就说过年拜年吧,好家伙,车后备箱塞的满满的, 送的还都不便宜,还不是怕拿不出手叫人瞧不起。 这么一算, 老大两口子那日子不紧巴就不错了。便是有孝心,那也就是勉强够自己花用。以后孩子越大,她的日子越紧巴。孙辈的张嘴问奶奶要零钱买零嘴,她能不给吗?再加上跟林雨桐的关系,真等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她卢淑琴的闺女能伺候自己?想什么美事呢? 既然巴结不上,又确实没有巴结的必要,那干脆算了。把赌注压在一边不就完了! 这边是有能力管自己的,就是不能亲自动手,雇人伺候的能耐是有的。人活到这份上,不得为以后考虑吗? 所以啊,她就得对小儿媳好,好的人尽皆知。好到你将来要是不管我,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可怎么算对谁好,对谁不好?比较比较不就知道了。 看看我怎么对林雨桐的?再看看我是怎么对你的? 你自己品品。 品啥呀? 钱果果跟金嗣明送林雨桐和四爷出来,把人一送走,钱果果就压低了声音说金嗣明:“你妈是不是有病?” 金嗣明左右看看,点了点钱果果,“你最好说话小心点,那是我妈。” “那还是你哥的亲妈呢?”我靠!对亲儿子都那样,我一刚进门的媳妇,她对我好成那样,我是啥感觉?就跟我后妈一进门就对我各种亲热是一样一样的。我当时可傻了,也以为我真遇到个跟我妈一样疼我的人,结果呢?后妈哄自己呢,叫自己闹着要弟弟。当年也是傻!本来爸爸娶后妈的时候就说了,不要孩子了,就果果一个。自己被挑唆的整天的要弟弟,就那个暑假,自己回来跟爸爸过暑假,被后妈的亲热给哄了。随后的很多年了,她都忘不了那慈和里裹着刀子的笑和热情。这个婆婆跟后妈如出一辙,这要不是心里盘算着算计自己才见了鬼了。 是的!对谁好是你的自由,但这么当面做对比的,就真的很过分了。 林雨桐觉得这么对自己很无所谓,就是四爷也无所谓。可是金嗣业原身呢!他就是在他母亲这种刻意的对比中长大的吧。要不是在部队,真不好说这个原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妈的做到这份上,林雨桐只有两个字奉送――有病! 两人回来,四爷就说顺便把大门关了,还说桐桐:“你站着别动,院子里黑灯瞎火的……”等关了门一起进去。 结果大门都关上了,两人要往上房去了,然后院子里的灯亮了,上房像是起了什么争执,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了,三个人拉拉扯扯的从里面出来了。 除了卢淑琴和林有志两口子,还有一个是红秀。 红秀手里拿个包,急着往出走,卢淑琴拉着她不撒手,“我不卖……这是人预订好的,错过了交货日子我得给人赔钱呢。好妹子,你要喜欢,回头我给你另外做都行,这个你撒手……” 林有志手里拎着东西,对女人又不好拉扯,只把东西往红秀手里塞,“你拿回去吧,好好的拿这个干啥嘛!你把包放下,扯坏了就麻烦了……” 红秀心说,这两口子还挺谨慎,两千一个包,要不是为了变相行|贿,我吃饱了撑着,花这些钱买这个破玩意回去,“淑琴姐,你就卖我吧,我是真喜欢……” 你就是喜欢我两千也不卖呀!这是坏招牌知道吗?我对外不说卖八千,但是你给两千实在太少了。这个也真的是人家预订的货!你就是两千给我下定金,那要货也得排到半年之后了。没这么硬抢的。 抬头一看闺女回来了,两口子心里一松,也就撒手了,“可算回来了!赶紧的,话还说不清楚了。” 林雨桐过去看红秀,“你这是干嘛呀!” 红秀可见到正主了,“小领导,我这不是寻思,咱们街里街坊住着,都是自己人。自己人照顾自己人的生意……这包……” 懂了!这是没收她的红包心里不安稳了吧。 林雨桐先把包接过来,然后叫卢淑琴,“您把您那□□本订货本拿来让她看看……” 卢淑琴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就拿来,在灯下翻给红秀看,“……这是上个月刚给人客户的,六千九,说好的八千,但因为是熟人介绍的,没好意思要。那人有点迷信,说她的幸运数字是六、九,这不取了个六千九,人家不差钱,为了拉回头客的。”然后又指了指订货本,“这不,就是上个客户介绍看来的,定金都下了,半年后取货,给了定金三千……” 红秀也不知道这本子是真是假,但显然呀,林雨桐这边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她有些讪讪,话又不好往回圆,卢淑琴才赶紧把钱塞过去,“你要真想要,我不要定金,咱们谁跟谁呀,还信不过你吗?你改天来选样子,我抽空给你做都行!但妹子,这个包真不行,咱做生意嘛,得诚信,对不?” 行吧!钱好歹没有损失。 “那我改天来……”红秀说着就往出走,林有志追过去,“我给你开门……我家那门你好弄……”过去是开门了,也把香蕉和牛奶给拎出去顺便放到门外了,“天黑,看着点路。瞧这天还怪冷的!” 连东西都不收,一点面子没给留。 红秀拎着东西,转身告辞,眼泪都下来了。一个女人家办事得多难呀!家里但凡有个老爷们,我至于的吗?给人家送礼还被人下眼看,凭啥嘛! 林雨桐是真没想怎么着的,但对方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为啥就坚定的认为是自己弄钱了呢?我从哪弄钱去呀? 在京城那是啥情况大家都知道,你就一小翻译,啥权利没有,哪有油水。清贫那个劲儿,真不如下面。后来到了省里了吧,陪着领导,还没陪多长时间呢,直接就下来了。一直在村上!我在村上我贪谁的去?镇上穷的都给民办教师发不出工资了,领导的工资都捐出来,屁权利没有,我们贪什么呀? 就那点破地,现在弄的啥都放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了,有什么猫腻呀。 出了这事了,肯定是越快处理越好嘛,你就等个三两天都等不得,生生来了这么一出。 得!这事别耽搁了,第二天去镇上就去催了,这个事情尽快拿章程吧。 然后第三天,把有意向的人都通知了,下午务必过来,咱们开会,看这个事情怎么弄。 镇上现在也比较需要钱,大家对这一块的地这么有热情,昨儿就开会研究了,把原先老的排碱渠填了,但这个工程得自己来。这种的话就是费用便宜,毕竟你们随后要自己干的多嘛。有一户算一户,谁也别抢。能掏的起价钱的就去买调度站那块,掏不起价钱的,可以选两边的排碱渠吗?那渠很深,现在基本是没啥用。排水道可以预留出来,但不需要那么宽。这么长一条线呢,怎么都够分了。需要地方大的,给你们划分的大点。需要的小点,那给你们划分小点嘛。 一是想带动这一片,二想尽快的回笼资金,至少叫民办老师有饭吃呀。 这些人争来争去,暗地里找人的,谁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红秀都气坏了,觉得林雨桐可恶的很,你要是早跟我说人人有份,我至于嘛我! 这一又便宜的地,谁还奔着贵的去呀? 水渠怕什么,咱以后自己慢慢填。不着急的。要是急着用铺子,可以卖楼板棚在上面,还不是一样的用? 没人抢贵的才好呢,钱果果一气把那沿街的一圈都给买完了。林雨桐就多看了一眼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一位主任,他今儿跟钱果果眼神交流了至少七次。这叫林雨桐突然惊醒,钱果果可不是一般的精明商人,她要是想办成事情,这蜿蜒曲折的办法多的是。 她一定暗地里找人了,然后拿出了这个方案。这个方案没有不通过的道理,因为几方都跟着收益。镇上需要钱,这么一弄,钱来了。想买的人多,但地少,镇上也为难,一个不好就起争执。现在好了,再多一半的人这沿着排碱渠也卖不完,谁都不作难,想买的人也满意,主要是捡了便宜。她呢?顺势就拿到了她想要的。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牵扯的最多也就这么些了。出不了大事,这要是以后,可不好说了。就是现在,林雨桐一下子都警醒起来。钱果果这样做事,那她这手法跟谁学的?只怕她爸老钱这人花活也不少。 晚上回去她就给古柏打电话,直言不讳的把事情提了一下。主要是市里,省城还牵扯不上。若是有人打着我的旗号攀关系,千万跟我说一声。 古柏就道:“我盯着,不过你给冷寒打个电话。他从县上上来,跟市里现在很能拉的上关系,消息也灵通。” 好! 等跟冷寒把电话打过去,冷寒张嘴就道,“我还说等晚些时候你那边估计方便了好给你打电话呢,你倒是先打过来了。” 林雨桐一听就知道有事,“很严重?” “市里高新区那边,有几块不错的地皮。”冷寒就电话里声音很轻,“都奔着地皮去的。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的消息,说是有一家是你家的亲戚……” 知道!这是有人帮老钱了,人家得叫自己这个正主知道这个事呀。估计是能够得上冷寒的关系,叫冷寒帮自己捎话呢。 这事绝对不行! 不仅不行,还得尽快把这只手给剁了。 四爷在边上抽了纸,写了两个字――立威! 谁立威?这不是说自己要立威,而是说黄爱华能动一动下面了。没有典型,自己给递个典型过去。 于是,她立马叫了一声冷寒,“帮我个忙!” 冷寒在那边直接坐直了,林雨桐是个非常讲究的人,能正儿八经的说出帮忙的话,这是两人关系亲近的一个表现,他一点犹豫都没有,“你说!” “帮我暗地里打听一下,老钱除了打了我的旗号,背后跟谁还走的比较亲近。” 是说他走的谁的门路,谁罩着他的。 冷寒倒吸一口凉气,“你认真的?” 嗯! “好!”冷寒说的很笃定,“三天,三天后给你信儿。” 挂了电话林雨桐吸气,商人的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只要给他一条线,他能想法子滚出一团线球来。自己本身是没什么权利的,但自己是被市里的领导开口要回来的,很多人知道自己的根子深,就有人觉得跟你利益一致就在一条关系上。 毕竟,老钱的女婿是自己的小叔子,这是一条撕扯不开的天然纽带。 老钱找上门去,只要有自己的关系就又敲门砖,打开了门,他只要手里松散,自然有人给他行方便。 这事不是说找钱果果理论,找老钱理论能说清楚的。人家觉得并没有麻烦你出面办事,咱们也确实是亲戚,我又没跟人胡说,对吧? 思维方式当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冷寒的消息很快,没到第三天电话就打来了。在电话里两人能说大半个小时,临了了,林雨桐才道,“周末我去省城,这些事情,你亲口汇报比较好。” 冷寒挑眉,林雨桐的讲究他再一次领教了,这是个可以深交的人。 黄爱华周末也忙,就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腾出来一个小时把事情听了。一听就明白林雨桐的意思,点了点林雨桐,倒是真会抓机会。 但不得不说,恰逢其时,“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这种事情,谁都避免不了会有。事情会从上面动,不要叫人觉得跟你有关……” 冷寒不由的多看了林雨桐一眼,以前只听说很亲近,现在发现这种维护程度绝对不一般。 这种事当然不能急,甚至动起来都在半年甚至大半年之后。但事先安排下去了,就不管了。 回来该干嘛干嘛! 厂子建了,大家的意见是咱们的人自己上。最开始规模小的时候咱可以降低一些标准,等将来挣钱了,扩大规模的时候另外选厂区都行的。反正就是尽量花最少的钱办事呗。 也行啊! 最近家里可热闹了,都是来找四爷的,想办法分户嘛。 其实不用找四爷,派出所就在镇上,分户为啥的都清楚。法律上也没说不允许分户,便是独生子,只要符合条件,那都是可以跟父母分户的。 这种就跟城里那种拆迁就急着结婚生娃一样,扎堆弄这个呢。说到底,不外乎是想一年多点分红。那就成呗!要分就分! 连林家这边也分户了,跟老宅那边分开了。 可结果这分开,有意思了。林有强那一房,跟儿子不是也分开了。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竟然想着叫林雨柱两口子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住,这不是摆明了要占老宅的院子和房子吗? 就是那种的姿态,她林雨桐要脸面,我不要脸面,你要不给,我就闹。 闹也没戏! 林雨桐也不跟她闹,原先宅基地的名字写的是老爷子,老爷子瞧瞧的拿来了,林雨桐直接把宅基证拿去给变更了登记。然后复印了一页贴在老宅的大门上。 钱艳群到处跟人说林雨桐做事霸道厉害,老爷子的房子愣是亲孙子都不叫住。 一家两儿子,大的给结婚了,然后申请宅基地,再给盖房子,直接分出来了。老宅当然是给另一个儿子剩下的。不能因为那边多买了一套院子,还是在林雨桐名下的,你们就能来抢了。 可大家谁现在有工夫管那些闲的淡的,林雨桐霸道不霸道大家知道。最近都在赶工程,林雨桐站在那里收扶着腰,小年轻做的不好了,她骂上来一点也不客气。 但谁都没意见。因为干活就有钱拿,建厂的费用事人家想法子弄回来的。村委那边临时的加工厂,现在还加班加点的干着呢,因为去年秋里那一茬药材,今春到了采收的季节了。男人出来干活有钱,年轻点的正能学东西的,都跟着边干活边却学炮制药材去了。妇女就跟地里慢慢的采收药材。从地里出来拉过去,现钱结算。只要能赚来钱,霸道就霸道!我们就爱这种霸道。 谁叫我们有钱挣,我们愿意捧着叫她霸道下去。 整个春天,都是在这种忙乱的气氛中度过的。一到夏天,好像慢慢的步入正轨,林雨桐的肚子也已经不小了。谁现在见了不说着肚子肯定怀的是个闺女? 人都说‘小子丑妈’,是说怀男孩孕妇会变丑,比如身形臃肿,脸上长大片的斑。但是林雨桐并没有。脸上粉□□白的,也没见臃肿,都七个月的肚子了,腰身还是那个腰身,从后面看都看不出来怀孕。 大家背后猜了,在杨碗花跟前说呢,杨碗花还肯定:“肯定是丫头!我生了俩小子我还能看不出来?”人家不会觉得杨碗花是猜的,只以为这是偷着叫医生看了,确定是个丫头。 就有人故意的,“你将来不给看孩子?看桐桐一天到晚忙的!” “我不给她看!”杨碗花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家果果这要是有了,孕期就得好好照顾。可怜的,娘家一后妈……” 那后妈是金家的出嫁女!人家在村里有亲哥亲嫂子的,你就说你啥意思吧? 结亲没有叫两家的关系变好,反倒不知不觉越走越远了。 “我可不是因为是孙女才不看的!我们家分家把我分给我们家嗣明和果果了!”她逢人就这么说。 卢淑琴也不言语,她知道呀,她家闺女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可都不是给女孩子用的那种,颜色上是有差别的。 金保国倒是真怕这边多想,买东西比以前更勤快,反正是一个乡下汉子能想到的都给想到了,意思就一个:生!别管男娃女娃,都宝贝! 跟杨碗花两人飚上了。杨碗花今儿给老二家买个土鸡,明儿金保国买一笼子回来。杨碗花是没那么些钱的,就是这偶尔买个土鸡的钱还是老太太偷着给的。为啥的?还是为了钱果果的肚子的。 可很快的,钱果果顾不上了,家里那边出了事。说是省里下来调查组了,估计家里攀上的那位有点悬。 林雨桐以为钱果果会带着老钱过来求求亲,哪怕是另投其门,另找靠山呢,这都在预料之中,四爷却道:“等着看吧,看谁先把谁舍弃了。” 事实上,因为自己这个便利条件,老钱先把对方给舍弃了。他晚上跟着钱果果回来,说是有些材料证据要叫自己转交一下。说是他也没什么可信任的人,就怕这东西落到别人的手里,别没有揭发黑幕,反倒是被人打击报复。 来了这么一手! 这事金保国是事情过了都有小一个月了才知道的,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时我就说,老钱这人的品性上有大问题!”想起来就后怕,“当时买地的时候嗣明倒是找过我,问家里还剩多少钱,想搭着顺风车买上一小片,哪怕是三两亩也够盖个写字楼的,我当时没给……他想拿家里的厂子去抵押贷款,我没答应!” 那但愿金嗣明没走别的路子弄钱掺和到这件事里去。 金保国不觉得金嗣明有这个胆子,他更担心的是,“对你和桐桐有没有影响。要是以后还有影响……” 怎么样? “我得想法子叫他在县城的生意做不成!” “别担心,他要是本分经营,守成是可以的。但要是不本分,那就悬了。他的生意不靠银行也做不到现在这个成色。出了这样的事,哪个银行敢跟他合作?他那生意,资金链一断,就只剩下破产了。您什么也别干,得空问问嗣明,到底掺和进去没有。赔了钱没关系,就怕陷进去!” 还能拿嗣明顶罪? 那他没那个胆子。 果然,金嗣明和钱果果两人,把城里的房子、院子、铺子都给抵押了,因为走银行批款太慢,两人走的是私人信贷。短期大额高利贷款,按月这个利息就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两人的计划是,先私人借贷把地皮买下来,然后再拿地皮去银行做抵押。大型企业的落户,这地皮拿到手里就翻番的涨价。从银行借贷出来的钱不仅能还了私人借贷的,还能多出一笔足够那片地皮的前期投资了。可这事没成,地皮又牵扯到贱卖上,资金直接冻结了。在案子没结束之前,这钱是动不了的。可这案子啥时候能结束说的清吗?一扯一串,三五年能了结就算不错了。一个个没被关进去就该万幸,钱的事且别急呢。 这不是就坏了吗? 私人借贷那个还不上,这抵押的那些房子铺子可就成别人的了。 金嗣明一直稳扎稳打,走的很平顺,宁肯吃点苦赚钱,也从没想过生意还有另外一种做法。跟老丈人深谈了几次,真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可谁知道一脚进去,屁也没得着,还给陷进去了。 不过好在,损失的都是钱果果的陪嫁,而他也就是家里给的分红,还有去年哥哥借给自己的叫自己在城里租铺面的那个钱。拢共也没几万,迟点还也没关系。这些损失实在是算不得多大的损失。 钱果果大概是跟她爸做大生意习惯了吧,赔了那么多也是面不改色,只一心谋划盖超市的事,她的意思是叫金保国出资金,她拿地皮入股,将来赚了钱咱们按照股份分。 金保国没答应,理由是环保和消防措施,今年主要投入这个。上面下通知了,没后门可走,就得老老实实的整改,他还在找钱呢。 就是没谈成。她回去就找金嗣明,“你跟你爸去说,这个肯定是赚钱的。” “赚钱你就想法子盖去呀,关我爸啥事?这分家了,懂吗?”金嗣明才不去呢,他的理论是这样的,“咱俩不能捆绑的太紧了,否则,一头出事就全完蛋。你更不要把家里的厂子往你们家那边拉扯!你说的对,我做的是小生意,我们家做的都是小生意。你们那种大生意,什么相互联姻呀,相互合作呀,我搞不懂!也不想懂了。这次就试探了这一回,我领教了。咱俩约法三章,你的事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的事是我的事,跟你也无关。你家那边的事别扯我家,懂?” 说的这是人话吗?要你是你我是我,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那我干啥嫁给你呀! 要不是看你家以后往官面上的路会越走越宽,这官商一体,对彼此都好。若不是看上你哥你嫂子的前程,我凭啥陪嫁那么多嫁给你? 这话把金嗣明气的面色通红,指着钱果果,“那既然是看上我哥我嫂子,只要我哥我嫂子没倒,你就老实在家呆着。” 新婚不到半年,两口子在家大吵一架。 杨碗花几乎都要软了,那么多钱呀,这说赔了就赔了! 钱果果没管出去的金嗣明,只给她爸打电话,都快哭了,“金嗣明就是个混蛋!” 老钱叹了一声,“好好过!生意能做你就做,做不了也不要紧。至少安稳日子能过!你太着急了,你是聪明,可你想想,人家不聪明能年纪轻轻叫上面看中?一没背景,二没金钱,她靠什么呢?我早说过,你精明是精明在面上,人家聪明是聪明在内里。闺女呀,听爸一句话,相互帮衬相互扶持,这得把两家真变成一家才行呀!人家把你当一家人了吗?不是一家人你能理直气壮吗?但是,咱家现在还是受了人家的利了,至少在县城做生意,栽了这么大一跟头,没人敢上门欺负咱来,这就是这婚事的好处。这道理,你得明白!” 钱果果挂了电话,倒是冷静下来了。爸爸说的对吗? 说的太对了! 人确实不能太急躁。 收拾了心情,她直接拿钥匙出门,“妈,我开车去河滩一趟……” 杨碗花从厨房探出头来,热的一脑门的汗,头发贴在额头上,“你这上河滩干啥去呀?” “那边今年有早熟的西瓜。我去给嫂子买西瓜去!这算着日子也快到预产期了吧,现在不吃,这完了做月子可就吃不着了……” 杨碗花一脸的心疼,“你也是,太实诚了。她吃不着就吃不着呗,这么大热天的你跟着跑什么?” 钱果果还愣了一下,她以为赔完了杨碗花会变了态度,谁知道什么也没变,这叫她有些意外。 弄了一后备箱的西瓜都给林雨桐送过来了,“姐,可甜了,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点……” 这太多了,卢淑琴不好意思要,“她长十个肚子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不是还是您和我叔吗?”钱果果扔下东西二话不说就走。、 卢淑琴就看林雨桐,“人家这笑脸赔上,我这心里都不落忍。” 是啊!拿这么一个用热脸往上贴的,你就说谁能绷得住。这种事一般人拉不下这个脸,也做不出来,但人家这么做出来了,反倒事咱们不自在了。 盖超市这个事其实是好事,这个钱老钱真要出是出的起的,人家不出,就是逼着闺女跟金家亲近呢。对方知道,金保国出的起这个价钱。 这事不急,等再等等看看再说。 钱果果也是想跟金家亲呢,一路上心里不是没有触动,觉得这个婆婆其实也还行。至少对自己不错。可回来了,迎接自己的就是一碗药――中药! 一进屋子就是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道,“谁喝的?” 杨碗花把碗递过去,“好孩子,给你熬的。这是咱家的秘方,你奶奶喝了这个药才在生了你大姑二姑之后生了你爸,我进门之后也是喝了这个药,生了他们哥俩。” 我又不是不能生! “那你们这结婚快半年了,也没见怀上。好孩子,我是瞅着你啥都比你嫂子强的。怎么在这事上就不成呢!她可是进门就怀上了,这眼看都快生了。你们结婚前后就差两三月,这总不能叫孩子差个两三岁吧。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今年夏天精神就不如以前了,你嫂子肚子里的又是个丫头……咱家的事你知道的吧!老太太为了金家的根,那是费尽心思了。这到老了,去了那头了,你得叫老太太跟金家的先人有个交代,说是咱金家又往后传了一辈儿!乖!把药喝了!” 我有钱的时候你怎么从不催我生孩子? 我赔的啥也不剩了,就剩下给你家生孩子的价值了是不? 快去你大爷的吧! 她抬手将药罐给拂下去了,那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子粘稠粘稠的,大部分都溅到了杨碗花的脚上。大夏天的,在家都是光着脚穿个拖鞋,这可不烫着了吗? 杨碗花尖叫一声蹦起来了,赶紧把鞋踢了往后退。 钱果果管也不管,抓了车钥匙扭脸就走。我就是赔了那么些,我老子也有钱养我!大不了这个日子不过了! 什么玩意! 杨碗花真被烫着了,老太太着急的出去喊人,可还没喊呢,四爷出来了,扶着桐桐,后面跟着一脸急色的林东来和卢淑琴,这是要生了吧。 其实在家生都可以,可家里谁也不放心呀。 半个小时就到县城了,也快!老太太都忘了脚烫伤的杨碗花了,急匆匆的回去给儿子打电话,“去县城!快接我去县城!嗣业他媳妇要生了……” 不是还得四五天吗? 是啊!林雨桐没干预,谁叫这小子是个急性子呢。 急匆匆的到医院,啥检查都来不及做呢,直接进了产房,非常利落的生了个七斤的小子。 除了跟来的老太太,谁也没注意是闺女还是小子,一连声的问人家大夫:孩子好着没? 大夫也知道啥意思,把包裹解开,好家伙,小家伙的腿那个有劲,“不仅有劲,你们瞧,这比例,长大了肯定又是个大长腿的帅小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39)三更(这代人呀(39)林四叔这...) 客从何来(52)何二郎一见这场景, 就跟院子里拴着大狼狗似得,他得顺着墙边溜!金大妮是不管看多少回,都觉得这个样子怂的没眼看。 今儿一见他这个架势进门, 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能拿这个抡你身上吗?” 那可保不齐!你要是想谋杀亲夫,那真的太容易了。稍微一点意外, 就能要了为夫的命呀! 不是说我不想一振夫纲, 但这有时候, 实力这个东西,懂的吧?它不是太允许。 于是,媳妇一说话,他就紧贴着墙不动地方, “放下――放下――咱俩好好说话。”要是给我娘家办事,我都不带搭理你的! 她把磨盘放下, 抬手擦了汗, 往院子里树荫下的摇椅上一坐, 何二郎马上狗腿的过去,抢了丫头手里的扇子给媳妇扇着,“你相公办事你还不放心呀!明儿说不准就成了!” 真的? 真的! 金大妮蹭的一下起来,拽过何二郎往摇椅上一摁,“你坐着, 我给你摁摁。” 不不不!别别别! “娘子你就说我哪里做错了, 我改还不行吗?”可别给我揉了,你那手劲,我撑得住吗?他都快哭了, 死活不往椅背上靠,是他最后的倔强。 金大妮斜眼看他:“我犒劳你呢, 瞧你那德行。” “不用不用!为娘子和岳家的事,那能要犒劳吗?咱俩是一家,金家是娘子的亲人,自然是我的亲人。为亲人办点小事,能要犒劳吗?娘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偷偷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下来,“娘子坐,为夫喜欢蹲着!” “你还是坐着吧!”金大妮斜眼看他,何二郎蹭的又坐回去了,“咱不揉!” “不揉!”金大妮轻咳一声,“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何二郎何许人也,不用媳妇张嘴就明白了。他立马起身,把媳妇摁在凳子上,“都说了一家人了,家里的事娘子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岳父和几个兄弟,都才去当差。这当差最开始,银钱是拿不回来的。光是四处结交,银钱就花的差不多了。本来家里也不至于紧巴,可祖母这病这样,婚事一个挨着一个,便是再简朴,可大样子总得在的。银钱花费自然少不了!娘子是想说银子的事……” 金大妮有些不自在,“算我借你的!以后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 说的可怜见的! 何二郎拉了金大妮进屋,“我上次被带走的时候交给你的匣子,你没打开过?” 你还会回来,我只是保管,怎么能打开? “你是我媳妇,银钱都归你管。”何二郎把匣子又重新递过去,“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你随便处置。” 金大妮狐疑的打开,翻看了翻看,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怎么这么多银票?你从哪来的钱?” 父母在,不得有私财的!要是叫别的房知道了,这还了得?何二郎轻笑,“我在外面另外有来钱的道道,这些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守好了,银钱怎么花用,你说了就算。” 金大妮从里面抽出一千两……想了想,再抽出一千两,“这些,算我娘家跟你借的!回头连本带息的还……” 何二郎就想笑,就你家那精的跟鬼似得小兄弟,你家还会差钱? 行行行!怎么都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金大妮是愁娘家没钱,这个四爷都能理解。但是叫四爷没想到的是,这天,自己被大舅子请出去了。 是的!一直看起来低调甚至于不怎么爱言语的林雨权,上金家来了。第一,是来看望老太太的,第二,顺便请四爷出去一趟。 出去干嘛呢? 出去见了几个人,都是江南来的商家,这些人怕不是有事求到林家或是毅国公门上了,对林雨权格外客气。 四爷起初也以为是出来陪客来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园艺摆件。林雨权特自然的说了一句,“那这个我妹夫是行家呀!他做的东西,我母亲极喜欢。上次去宫里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带了,两宫娘娘都喜欢的紧。贵妃娘娘还抱怨没有她的,之前长公主还说要是得空了给做一件,最近也是七事八事忙的没顾得上。” 听话听音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跟四爷求了,说是送礼用的,千万得帮忙。 四爷秒懂,这是大舅子怕自己真没银子,于是想法子叫自己在外面捞几个银钱。 这个感觉吧:“……”有点酸爽。 想说我不缺钱吧,可办的事确实是娶不起媳妇的事。这都没法解释! 尴尬――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脸随便一抹,都已经这么着了,好似再丢脸一些也不是很有所谓。等这些人走了,四爷收了三千的定金,说是活儿不急,明年这个时候交工都行。 然后就这样了。 只剩下郎舅二人了,倒也说不上尴尬,反正四爷不尴尬,那别人为啥要尴尬。 反倒是林雨权先问了,“成亲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科举还是如何?” 这个大舅子也是操碎了心了。 四爷真没打算,这不是还要跟桐桐商量呢吗?但大致上,“衣食无忧便足矣!” 平稳不想折腾。 林雨权举着杯子没言语,这若是有家族庇护倒是也无所谓,以后提携金家人也就是了。他跟四爷说起了其他,“我有几位还算谈的来的朋友,也有几位忘年交,像是青云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青云先生的名字四爷听过,是一位金石大家,好收藏。 林雨权委婉的给四爷指了一条路,意思是你可以朝名人雅士这方面努力。你看人家那样都能成为大家,喜欢个雕刻有什么不行的。跟这些人交往交往,若是能得一二提携,名声就有了。名声有了就有人追捧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越是名声响亮,追捧的人就是多。靠着这个别说养家糊口这点小事了,其实人家哪个不是身家颇丰。 来自大舅子的盛情不好拒绝呀! 然后四爷就揣着跟大舅子一起忽悠来的银子回家了。 林雨权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愁啊!回去从抽屉里拿了个匣子,吃了饭单独去了小妹的院子。 林雨桐对这个比较板正的哥哥,还真有点不习惯。人家进来左右看看,然后稍微满意的点点头,只提了一点建议,“丫头该有丫头的样子,你太纵着你这些丫头了。尤其是小桃,若是还不知道改,以后干脆就留在家里,别跟着姑娘出阁了。” 把小桃吓的缩着肩膀不敢言语。 林雨桐亲自倒了茶,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哥哥,在林雨桐眼里还是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拿出个匣子,“这是我这些年的体己,给你换了一处宅子,一个铺子,一个小庄子。有个小庄子,以后庄子上产的够过日子用,铺子呢,能补贴日常的开销,这宅子,留给你,有个不顺心的,不想叫我和爹娘知道,能去散散。但里面的人得是我安排好的……” 那我去了,你不一样能知道。 “所以,给你铺子不是让你瞒着家里的。有不顺心的你就回来!”林雨权放下杯子,“别管他有千条计,你只记得,你哥哥也不是吃素的。能算计咱们,那是咱们乐意叫他算计。若是不乐意,谁也甭想算计到。” 林雨桐:“……”哥哥是个好哥哥,可好哥哥说我男人那是算计这就不大好听了。你得管那个叫智慧和机变。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还得道,“没事,他欺负不了我。他欺负我我就咬他!” 林雨权:“……”我迄今单身,但我听出这‘咬’里面包含的那些丰富含义了。突然不想跟这妹子说话了,他起身,“东西收好,我走了!” 好的!慢走不送。 林雨权出去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到屋里了想起来了,自己这妹子收东西的时候没一句客套话,“……还真是不见外!” 对于这些小辈的事,孙氏是不管的。她被皇后宣召,进了皇宫。 皇后一提做媒,她就了然的笑。 两人点到即止,一个有这个意向,一个应承的利索,并表示承情。皇后便越发满意了,“回头我给这孩子添妆。上次见的时候还一团孩子气,如今这就要嫁人了。要说起来,还是你省心。”说着就叹气,“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咱们永安,两天没吃东西了。水米不进,跟她母妃扛上了。贵妃陪着两天没吃没喝,连太后都惊动了。回头你过去劝劝去!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 孙氏愕然,“绝食了?” 可不! 这要传出去,什么名声?哪怕是贵为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想换个婚事,怕是都没有哪个人家敢心甘情愿的要了。 孙氏就起身,“那娘娘您歇着,我去瞧瞧。上次见时,还好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得如此。以贵妃的脾气,这次怕是气坏了!” 何止是气坏了? 以杨氏的脾气恨不能打上三十板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0)一更(这代人呀(40)在距离预...) &lt;div class=readsmall style=color:#009900&gt;作者有话要说:&lt;/br&gt;明天见。着急陪老人去医院,稍后捉虫。&lt;hr size=1 /&gt;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1)二更(这代人呀(41)苏环不打...) 重启时光(74)欧阳一下子就自在了起来, “那我以后常来,你可别烦我。”“你常来最好,我现在是朋友越来越少, 以前的同学也因为工作的关系, 联系的都不多了。想找个能说话的人,不知道有多难。”林雨桐说着就找话题, “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啊, 工作之余, 就是忙点闲事。”说着,就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还别说,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到你家那位的时候。” “要干什么你只管说话。”在派出所的话, 一般就是帮着查什么。她想着,欧阳估计还是想着找父母的事。 谁知道欧阳道:“你也知道, 我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是有找我父母的想法, 也去了派出所和一些公安机关, 就是想查找一些蛛丝马迹。我去把我的照片提供了做了备份档案,我的DNA都做了检测,如果他们的数据库里有跟我匹配的,或是将来会发现跟我匹配的,这不是就省事了吗?结果一说找人, 才发现这种找人的其实挺多的。有这种像我一样, 长大了想找寻亲生父母的。我是那种被遗弃的,执念没那么强。有些是被人拐卖了,或是跟父母走失了, 很多年过去了,心里放不下, 就想试着找找看。更多的是找孩子的父母,孩子被拐卖了……我好歹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还认识一些人,能发动一些社会力量,我想帮着这些父母找找孩子……” 这是好事!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林雨桐的视线从她的左手上瞟过去,如果这个东西跟自己和四爷身上的东西有些类似的话,那是不是说,一些善的事同样可以压制它。 无疑,欧阳做的是善事。这善事不是谁强迫她或是引导她去做的,而是出于本心她就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如果做下去,是不是跟自己和四爷一样,能压制它,不受它掌控呢? 她特别诚恳的点头,“行!只要用的到的,你只管使唤就是了。另外,我家那位不是有个专利吗?这专利的收益放在股市上,收入还相当可观,我们留一部分补充家用,其他的,可以拿出来,咱们成立一个小小的基金,以后找人少不了来回奔波,或者动用关系叫人家去奔波,这个差旅费,开车的加油费,甚至托人的招待费,都可以从这里面出。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这怎么成呢? 成的! “先是我们有自家厂子的分红,二是我抽空一直做各种的理论性东西的翻译,每年这稿酬也不少拿。有这些,我们就比一般人的日子好过。” 都这么说了,欧阳就说不出反对的话来。转念想想,股市里能赚多少?这个东西也不是很稳定,但至少人家有这么一份心意这就得了。 两人正说着呢,四爷跟另一个记者也回来了,他给了欧阳一个具体的数字,“每年我打底给你弄三十万来放基金里面,另外我得空了做个专门的网站……” 她就随口提了那么一句,这两人拿这事当正事办。 一年至少拿三十万出来,在现在而言这是一笔巨款。 欧阳之前没想的这么复杂,她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来做点什么,没有父母这终归是遗憾,她可怜那些孩子,更心疼那些父母。有时候想想,有些父母遗弃了自己的子女,有些父母丢失了子女倾其所有倾尽一生都在找寻这个孩子,所以,这样的父母不该遭受这些,无力无助,她只是想伸手帮帮忙而已。 可如今有这么一笔钱,她突然觉得,这可以是一件正事。 她面色郑重的应下来,回去的路上她同事就问了,“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别人的空闲给了家人,她的空闲给了寂寞。寂寞难熬,倒不如忙起来,至少忙的是有意义的事。 这同事就咋舌,“你们一个个的,境界太高!那边说拿三十万就拿出来了,你说就咱们这工资,工作半辈子都攒不下三十万。有时候想想,农村怎么了?人家在农村过的风生水起的。我看啊,要不了多少年,这城市农村就得打个颠倒。以前是农村人挣命,以后是城市人挣命……风水轮流转,也就是三十年的工夫!” 欧阳笑了笑没说话,她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今儿有林雨桐和金嗣业同时在,但她的手心并没有作祟。 果然,一起都是幻觉。心结慢慢打开,幻觉是不是就可以一点一点消失了呢? 却说那边四爷点了桐桐,你是真能耐呀! 林雨桐把扑腾着奔着他爸的孩子塞过去,这不是你说我‘胆怯’了吗?我这是‘胆怯’了吗? 以后可不敢说了!你这哪里事胆怯,你是真敢跟老天比高低呀! 桐桐吧,就得给套上根绳,要不然她是真敢蹦Q。 这态度吧,把林雨桐看的懵的,“我是做错了?”也不是! 遵从本心,啥时候都不算错。 那不就得了。 今年年底金家分账分了十八万,转天林雨桐就给欧阳转了三十万。 这事没敢跟家里说,两人只隐在身后,谁也不能说。 别说金家听说了这事得是什么反应,就是卢淑琴和林有志听说这个事,也得吓着的吧。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大门响,“爸――妈――我回来了!” 桥桥回来了。 金泽竖着耳朵听,然后奇怪的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一学期时间,孩子早不记得桥桥了。只是奇怪,平时只有屋里这两人回来的时候才会喊‘爸妈’的,可这两人现在就在眼前,刚才那是谁喊的? 他不仅审视父母,确认他们确实没有发声之外,还指着外面‘哦哦哦’的。 这孩子精怪的很,啥也知道。 卢淑琴和林有志从正屋里出来,“咋回来前不说一声。” 桥桥直奔孩子这边,“能赶上车我就回来了。”说着话,人掀开帘子,跟要出去的四爷走了个面对面,“姐夫。”然后不等应答,就蹦Q进去,“林七斤!” 金泽正在炕上坐着,然后看见个陌生人,刺溜躲到妈妈身后,见人还往过走,就刺溜刺溜的往炕角爬,到最里面的角落去了。 “嘿!小子,不认识舅舅了!你个小白眼狼!” 卢淑琴拿了热毛巾叫他擦了,才叫他过去逗孩子,“你考完了,是等面试呢吧?” “是!中间好几个月呢,这次在家的时候得长一点。”他说着就跟四爷道,“姐夫,我还是报了我们学校的硕博连读……”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奔着留校去的。 四爷就多问了一句,“想报哪个导师?” 桥桥就说了个名字,四爷表示记住了,并没有再多说别的。 家里突然多了一口人坐在饭桌上,金泽很不习惯,好似接纳不了桥桥。这边他舅伸手拿个馒头,还没送到嘴边了,金泽就恼着脸很生气的样子盯着,不知道是嘴里还是鼻子里,发出那种‘嗯――哼――’的声音。 卢淑琴就笑,“咱们不让他吃,好不?” 嗯嗯嗯!孩子忙不迭的点头。 嘿!你小子。 吃着饭正逗乐呢,金凤过来了,是过来借奶粉的,最近正查奶粉的事,闹的邪乎的很,都不敢给孩子吃奶粉了。金保国真在到处踅摸奶羊呢。 可金凤要奶粉干啥? 她说了大家这才知道,“花了两万,抱养了个孩子!” 不是!四爷这边才说找寻被拐卖的孩子,你就花钱抱养一个回来。孩子的来历确实没问题吗? 以前这户口管理没那么严格,孩子上户口只要村上开证明那就都能落实。而且,孩子很大了不上户口的也不少的。像是超生的,孩子上不了户口。有些父母也是没法子,不给落就不落。反正学籍管理也不严格,村上的学校一样能上学。之后就是等着,等着十年一次人口普查,普查的时候不还得给我落实吗?我去找你要户口,千难万难的,但等普查的时候基本就都给了。 林雨桐的表情都严肃了,“从哪买的孩子?” 金凤赶紧道,“不是拐卖的!是人家怀上了六七个月的时候突然说不想要了,引产吧又是一条命,就问说谁家要孩子。事先人家就要了一万,说是营养费,但大概也是怕反悔。等说好了等生下来不问男女,你们都得要,到时候抱孩子的时候再给一万。他们放弃抚养,我才说明儿去派出所,问问这个领养的手续怎么办。” 四爷看她,“你们都不满三十周岁,着什么急呀?” 这个领养人的年龄是个硬线呀! 林雨桐就奇怪了,“是你们两口子……谁身体出问题了?” 卢淑琴也说,“现在这医学发达了,先去瞧瞧。你们这才结婚多长时间呀?着什么急呀?” 对啊!谁家结婚一年没孩子的就急着要孩子?没这道理。 领养也不是心血来潮说养就养的,等将来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这领养来的可怎么办? 金凤面色通红,“我们没毛病,就是……大龙就那脑子,憨笨憨笨的,我就长这模样,我俩要个孩子,要是遗传了我这长相身形,遗传了他爸那脑子,你说生下来,孩子不也受罪吗?” 当然了,孩子是有继承两人好的一面的可能性,但显然,金凤不敢冒险。 桥桥就看四爷:“姐夫,这卖孩子是犯法的吧?” 看你怎么说了?遗弃属于犯法。但送养,却是不犯法的。 就算是金凤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到三十岁,不符合收养条件。但她的年纪距离三十也不远了。可以先这么养着孩子,收养的手续等她三十之后再办,这个谁又能把人家怎么着? 林雨桐起身先给孩子拿奶粉,又多问了一句:“这孩子是谁家生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2)三更(这代人呀(42)四爷是真...) 重启时光(84) 查?查起来多慢呀! 四爷找了金保国, “您帮我跑一趟。” 干嘛呀? 找金保奎! 金保国皱眉,“找他干嘛呀?”“他肚子里藏着的货不少!”四爷就道,“叫他往出掏。只管往干净的掏, 别怕什么。没人敢打击报复, 我看着呢。叫他别有顾虑!他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了,但你是例外。只你去跟他说这些, 他能信。” 信是能信, 但咱有掺和这些事情的必要吗?剩下的那些事叫人家去查得了, 跟咱有啥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您只管去,剩下的事您看着就行。”四爷不是不解释,是没法解释。有些事吧,心里想想就行, 别说出来。能意会的自然就明白,意会不了的说出来没啥用处, 也不敢跟他说, 怕他不知深浅。 金保国起身出去, 但嘴里难免叨咕:神神叨叨的! 但别管怎么叨咕,这该去的还得去呀。 金保国再没谱,也知道见面这个事不能叫太多人知道。大晚上的,他溜溜达达的走着过去,到了金保奎家门口轻轻的敲了三下窗户。 这是年轻时候的暗号, 半夜偷生产队的红薯, 相互就是这么联络的。 金保奎现在晚上哪里睡的着,眼睛熬的通红,心累身累, 可躺在那里总是半梦半醒的,老婆翻个身他都能醒过来, 是死活睡不踏实的。 大丽还在医院,他也没胆子去看看。一边是为自己担心,一边也是觉得对不起人。偏偏的这个电话那个的电话,要人命似得。打电话的也不光是红秀,还有其他人。他的手机现在都是关机的状态,等闲不敢开机的。 厂子那边没法去了,工资开不了。药材确实不是说你行就真行的。越是收原料,这亏的就越多。好些工人见工资开不出来,把那点坏药材都瓜分着带走了,估计还不死心,想试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给抢救抢救,然后换钱。就这,厂子里还天天的来人,过来要债。有些恨不能赖在家里不走。这要不是金家人多,真能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为了少些是非,他平时都躲在家里的菜窖里,上面的气孔打开,一直就在里面猫着,听外面的动静。只晚上的时候从菜窖上来,随便对付的吃一口喝一口得了。儿子和媳妇为这个都闹开了,就问说,家里咋能欠了这么多人的钱呢? 哪里是欠债了?当时说好的是入股的!如今赔钱了,一个个的就都着急了,都上门要债来了。可当时入股就是入股,不是借。赔了风险你们担着,跟我有个屁关系呀! 可出事之后谁管你这个,一个个都坚定的认为我是把钱给你了,你现在就得把钱还我。什么股份呀,什么协议呀,谁认?! 你说法律认! 那你叫法律过来跟我说话。 以前挺懂道理的人都开始不讲理了。他现在就担心呀,儿子在家这日子都没法过的。都逼着要钱要债的,搅和的孩子的日子还怎么过。 其实这种投资本身带风险的呀!你们赔了,我也赔了对吧?! 可现在就是没地说理去。 晚上躺在炕上,煎熬的呀。一会子是一群人逼着老婆孩子要债,一会子是大丽又跳楼了。正难受着呢,听见有人敲窗户。 他蹭的一下坐起来,以为是要债的人要砸窗户。 可紧跟着又是三声响,他激灵一下子,跟惊魂未定的老婆道:“别怕!是金保国!” 他咋来了? 虽然闹的不好,但几十年了,还算是了解对方。至少他干不出半夜拍板砖的事,于是起身悄悄的就把门打开了,金保国朝巷子口指了指,先溜溜达达的过去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金保奎的老婆不放心,远远的坠在后面。走到周围空旷无人的地方,金保国才停下来道,“躲不过的!赶紧自首吧。” 金保奎以为金保国是从他儿子和媳妇那里得了啥消息了,特意过来跟他通风报信的。 这倒是叫他心里有些复杂,一时间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金保国知道他的顾虑,“找你要债的,都是当初入股的人,这些人现在不认账了。但法律上,你并不欠谁的,孩子当然更不欠谁的。你要是听我的,等会子回去就叫家里收拾,叫弟妹跟孩子他们,一起去省城。在城里打工挣的不少。要是担心找不到活儿,有我呢。我叫嗣明跟着他们跑一趟都行,至少家具城那进货出货的少不了人。弟妹这年纪给人拖拖地,干点零碎活挣的比在家多的多。现在省城新区才开发,两三万交首付就能买一套商品房,以后连孩子上学的问题都解决了。大城市人多,真去了,谁能找的见?等时过境迁了,当年这点事也该了了。每家也就几千块的投入,对吧?等事情过了,谁能为了几千块钱把人怎么着?以现在这物价上涨速度,要不了几年,这几千块钱算个屁。别说不欠谁的,就是欠谁的了,也还的起了。当然了,那时候大家也冷静了,也能客观了。要不要叫孩子回来,就再说吧。现在这世道,哪里过的好就奔哪里,非守在家里就不必了。” 这个主意不得不说,解决了他心里最放不下的那部分。 金保奎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闷着头没说话。 “你呢,肯定是躲不了了。要是大丽把啥事都担下了,你许是没多大的事……” 那不成!咋能把啥事推到有个女人身上呢。再如何,他跟大丽这么多年了。 这不就结了,“还得你去呀!这事你横竖是躲不了的。既然躲不了,那躲什么呀?你躲着,谁都能逼你,你是见了谁都怕。可要是你进去了,大家都怕你。你把你肚子里的东西往出掏,我保证你进去了不受罪便是了。这点,你侄儿还能做到。” 金保奎就不解,“你来,就为跟我说这个?” “那要不然呢?你得想好了,要是叫大丽先撂了,你的罪责大概轻不了。你不忍心把她推到坑里,你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但你得知道,她现在那情况,没法联系你,以为你不管她,这会子心里指不定恨着你呢。很多模棱两可的事,换个说辞,坑你多判个三五年,那都是轻轻松松的。现在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办,你自己再掂量。可过了明儿,事情就不好说了!” 说着就再不停留,返身往回走,再不管金保奎。 金保奎到底是能决断的,晚上一家子没睡,悄悄收拾东西。天不亮,就把老婆和儿子连同怀孕的儿媳妇,送上了早上四点五十从巷子口路过的去省城的班车。 家里还有几万的老底子,拿这钱去城里交首付,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剩下的,就自己奔命去吧。大城市能养活那么多人,他们去了便是捡废品也不会饿死。就是苦点难点,总能过个清净的日子,免受骚扰。 至于他自己,将家里的大门一锁,钥匙直接扔进水沟里,然后上派出所,投案自首。 凌晨五点不到半,四爷的电话就响了,说是金保奎自首了。夏天了,天亮的早,这个点已经蒙蒙亮了。四爷一点也没耽搁,起来洗漱了直接就要走。 金保奎哪里也不去,就在派出所给撂了。 那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啥不敢说的。有些事他未必参与了,但只要是听说的,那都往出倒。比如大丽现在的男人,他在单位听到啥了,只要是金保奎知道的,他都往出说。大丽那二婚男人也没啥大本事,好沾个小便宜,不过是回来啥话都跟大丽说,大丽对金保奎也不瞒着,于是啥事金保奎也都知道了。这里面有些什么人,这些人私底下入了多少股,这些个他都知道。 入股是自有,但问题是这些人拿出的这些钱,钱从哪里来的? 老所长都不敢听了,这里牵扯的可太多了。昌安那边从上往下,全撸了都不冤枉。 这事到这里都是可以遮过去的,现在一个电话,基金会那边配合,完全没有问题。 可他不敢呀!这压根不是给谁卖好的事。 林雨桐是一早起来,就以联系业务为由,跟镇上请假了,说是要去京城,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 啥意思? 这就是躲了个干脆! 谁想叫她去收拾烂摊子,去遮盖点啥,那是做梦。 厂子里的大印她抽走了,说是要跟人签合同用的。所以谁想糊弄的村子里的其他人去干啥也没用。出了金保奎的事,其他人现在也没这个胆子了。 然后她就躲家里,哪儿也不去。 卢淑琴就道,“你们这唱的是哪出戏?” “要乱了!”林雨桐就笑,“瞧着吧,有人哭有人笑,乱过这一阵再说。” 林有志就道,“有人往基金会里存,有人也从基金会里借。出了这事吧,存着的怕钱不保险,都急着往出取呢。可钱都放出去了,暂时没那么快收回来。取的多,没人存,欠债收不会,资金断了,只剩下破产了。存钱的成了烂账……” 卢淑琴就一拍手,“这欠债的不就不用还了?” 做啥美梦呢! 欠债的该还还得还!过上二十年,你这帐都坏不了。 那这不成了一头的理了! 自来就是一头的理呀!去银行取钱去,少给你了人家不认,离了柜台谁负责呀?可你多拿了人家的试试,不给人送回去人家能立马告你信不信? 卢淑琴就说林雨桐,“你说你们这……一天天的干的是啥正事呀!你们不该是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的?” 林雨桐:“……”你们这举例说的银行那事,毕竟是小概率事件。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保险的吧!那有更保险的地方呢,之前也做了那么多宣传告诉大家其中的风险,可他们还是要往基金里送,谁能有啥更好的法子吗? 卢淑琴摇头,“那基金会不好,为啥当初叫办的?” 那不能说是事不是好事,但好事硬是给做烂了,有啥法子。这不是正在法办呢吗?有一个算一个,掺和了就别想跑,对不? 规范这个行业,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等着吧!等把违规的都查完,看看资金能回拢多少吧,能还人家的肯定要还的。还一部分,再加上存钱的人这些年从基金会拿到的高额利息,估计本金不会损失太大。 可事情比林雨桐想的还要复杂,她不得不给黄爱华打电话:“这就是一个马蜂窝,谁知道这一竿子捅下去,惊动了一片。这么说吧,没走正规程序,却用基金会里的钱牟利者,比我想象的多!且多的多!” 多不怕! 不要慌,工作组马上就下去。 上面直接下了工作组,断了本地内部包庇捂盖子的可能。 工作组下来的这么快,不用问都知道咋回事。林雨桐就是个通风报信的。或者说,她不是通风报信,她就是孙猴子去借天兵天将了。 好家伙,人家那边不就是想掺行吗?多大点子事?对吧!你这么下手不留情呀! 反正林雨桐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工作调整就下来了。青山镇这次是相当露脸呀,好几个乡镇出问题了,昌安更是撸完了。然后不出问题的青山镇,上上下下的都有进步。一把手直接进县班子了,二把手调任财W局一把手,这可是财神爷了。几个副镇,也跟着动了动,要么去其他乡镇往上走了一格,要么去县局里往上调半格,林雨桐直接完成一步跳,镇上她成了第一人了。冷寒调任昌安,任镇zhang。就连老祁,这次也跟着动了一下,调到紧挨着昌安的一个镇,跟桐桐一样的职位。 然后桐桐就被谈话了,“这么调整,也是为了全县一盘棋。药材种植,药材加工,要做成咱们的品牌,咱们的招牌,真正带动大家跟着一起致富,该怎么统筹,你得心里有数。为了这一盘棋,你也看到了,大动干戈不外如是!” 是!很有魄力的一个决定。 案子的事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你的任务就是看现在这剩下的烂摊子,怎么解决。 昌安那边的厂子,直接跟冷寒接洽,不叫那边损失太大,咱们直接收购。作为二厂! 然后在其他各个乡镇设置收购点,又买运输车辆。 紧跟着,就开设技工培训班,很多人是要签订保密协议的。如果从你这里泄密,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而且,初级技工和高级技工学的又不一样。 叫林雨桐意外的是,白春娟跟着一直学一只考,到了高级技工这一块,只剩下十个人了,她还是其中之一。 这么忙忙叨叨的,可大家却是眼看着镇子在眼前繁华了起来。这好像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镇上过往的车更多了,从早到晚,没有停歇的时候。以前不算多抢手的铺面,现在好些人抢着租呢,就是林家门口的两间铺子,一天好几个人来问。这个繁华程度吧,就连在路边弄个冰柜卖个矿泉水卖个冰棍啥的,这生意都足以养活两人吃饭了。 卢淑琴就说自家闺女,“你就没发现,你现在走哪,人家都怕你?” 怕我干啥呀?我怎么着了吗? 你怎么着了吗? 林有志白眼看她,“你在厂里说话,你见谁敢说一个不字吗?” 我对这个不是很敏感,做娘娘的时候等闲也没人跟我说‘不’呀。她看四爷,我真这么着了吗? 四爷抱着孩子,专注的跟孩子相互玩手指,“这次一共送进去了三十五个,被免职回去种地的得有一百多号,你不光在咱们这里说话没人敢说不了,就连去别的地方,轻易也没人敢顶你。你就没发现你出去开会的时候你两边的座位一直都空着。要不是最后来的人实在没地方去,都没人愿意挨着你坐吗?” 我一直以为因为我是女的,所以大家都有些避讳呢。 哼! “我现在出门,人家对我也很客气。”四爷用那种奇奇怪怪的腔调,“放心,往后的很多年,你只要回来,就没人敢扎翅!” 给大家留下的阴影很重啊! 林有志也控诉,“现在老杜见了我都躲着走,也没几个人跟我聊天了。” 卢淑琴指了指门口,“你看咱家门口,以前多少人呀。现在呢?没人敢在咱们门口呆着了。” 可我干啥了呀?我啥也没干。 林雨桐就道,“积威甚重,不全是好事。闹不好,真在下面呆不久了!” 四爷哼她,“未必!以前是说走就能走,想走就能走,可现在你把摊子铺这么大,整个县的产业在你手里攥着呢。你不叫运行的顺畅了,谁放你走?换个人得重新整合人力,谁能跟你似得,到哪没人敢呲牙。临时换将,叫其他人相互挤兑掣肘,未必有你在上面镇着好。上面会考虑这一点的,不说市里,就是县里也不会放你走。不过也对,你现在这个职位跟你的‘威信’已经不匹配了。要不了多久,咱是得搬家。您看,是提前买套县里的房子呢,还是委屈您跟我住单位呢?” 嘿!你这说话阴阳怪气的,嘛呢? 想知道原因呀?自己猜去! 然后四爷抱着儿子去院子里玩去了,孩子现在能说话呢,单蹦字的说。 一出去就笑着奔着院子里的花去,“花!花!” “摘花呀?摘了花给谁呀?”“妈!妈!” “给妈妈呀!不给妈妈,妈妈是个没良心的,咱不给!给姥姥行不?” “给!给!” …… 林雨桐:“……”我这又是咋惹着他了? 这可是稀罕的很了! 卢淑琴就说,“没说一定不能女强男弱,但这是不是得顾虑一下人家的感受。” 不是这个事!他会在乎这个吗? 晚上她就去缠,哼哼唧唧挨挨蹭蹭的,人家不为所动。 哎呀!幽怨很深呐! 她继续嬉皮笑脸外加死皮赖脸,挤在人家被窝里,人家都躲在炕沿上马上掉下去了也不管,你挪我跟着你挪,“给个提示呗!咋的了呀!我在外面不给你面子了?” 呵呵!“您是领导,您就是我的面子,现在到哪人家都特给我面子。”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呀! “人人都畏我,这不是你的功劳吗?没你给我肃清障碍,我能这么顺利吗?你就是我最大的靠山呀!人家哪里是看在我的面上给你面子,分明就是你给我挣了面子回来的呀。”桐桐这话说的够狗腿了吧! 四爷扭脸看她:这些用你狗腿的说吗?我看你现在连重点都不会抓了呀! 林雨桐:“……”她就发现四爷的心思有时候也不能猜,猜来猜去,好像也不是很能猜明白。 钱啊权的,这都不是事,肯定不是为这个的。 那这生气的由头是,不顾家?她就解释,“我再忙,也按时回来了。孩子也管了……”并不是不顾家。 呵! 人家给了这一个字,内涵丰富呀!这动静就表示自己没猜对! 她就琢磨呀琢磨,然后琢磨的睡着了。 可把四爷给气的,只得翻身睡里面去了,再挤真掉下去了。 但桐桐第二天这不是猜出来了吗?一大早,她跑派出所,正儿八经的视察工作去了。刚好逮住给四爷送爱心早餐的姑娘,然后对着老所长提出了‘严厉’的批评:你们这个管理很有问题嘛!上班时间这是干啥呐?这有些人呀,不要仗着出身好,家里有资本,就不好好工作。我这人的工作作风一向是这个样子的,别管你家的谁谁谁是谁,你就说你能不能好好干。不能干的就让开,给能干的腾地方。以后啊,谁不能踏实的工作,那就踏实的回家。 然后吧啦吧啦的,最后又提了一句话:我们不仅要讲法律,还需要讲道德。 话放在啥地方都对,但在这个场合讲,这就是意有所指的。 然后就把那个叫韩颖的姑娘挤兑的哭了,哭着跑出去了。 她哭了,但四爷笑了。 笑了就成了!证明这回把脉是把准了。出来的时候她偷偷勾四爷。 老所长就笑,看见那手放在背后小动作不断了,就戳了戳四爷,“送送!送送去!” 就四爷送出来了。 出了派出所了,林雨桐才问四爷:“我今儿这讲话,你觉得咋样呀?” 今儿呀? 嗯!嗯!挺好!特别好!特别有水平。 林雨桐:“……”呵呵!我今儿是干了这么多辈子最没品的事,说了这么多年以来,最没水平的话了。 还挺好!? 我能说啥呢?只有那么一句:呵!男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3)一更(这代人呀(43)“嫂子做...) 重启时光(43) 两人到底咋玩的咱也不能知道, 大概被四爷给哄住了吧。第二天桐桐的精神还不错,乐颠颠的上班去了。 一到办公室,就见到有个二十多岁的眼镜男在拖地, 他殷勤的笑了笑, 指了指位置比较好的那张桌子,“都收拾好了, 坐吧。” 那怎么好意思?以前在办公室都是保洁提前收拾好的, 也确实是部门忙上来没日没夜的, 因此确实没见哪个同事干这样的活。便是钟处那边……也没谁过去接水倒茶的。谁喝谁倒呗。 林雨桐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这个不知名的同事就帮着把杯子拿了,然后接了水放了过来。 这个吧,自己便是从上面下来, 那也是资历浅的很。人家犯不上这样呀!因着黄爱华?那也不能做的这么直白。考虑到黄爱华的因素,她反而得更谦虚, 这会子把每个桌子都帮着擦一遍算了。 咱初来乍到的, 也不明白这个地方的生存环境呀。 自己是早到了半小时, 这是以前如果不加班不学习的常态。这边好像并没有那么早,差不多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的样子,陆陆续续的都来了。好似对这种办公室被打扫好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见林雨桐已经到了还都热情的打招呼,要给林雨桐开个欢迎会。 八点一到,冯主任准点进来, 先客气的跟林雨桐点头表示欢迎, 然后陆续布置今天的工作任务,或是催一催早布置下去的任务。林雨桐这里……并没有。他给了林雨桐不少的资料,先熟悉熟悉情况。 对公文这一块林雨桐熟悉, 但很多本省的资料,要是不看内部的资料, 那就掌握的不算到位。林雨桐又是数学出身,本身就对数字比较敏感,这所有的资料都是由数据作为依据的,所以她翻的比较快,翻过去了就基本记得差不多了。 等起来再要倒水的时候,才发现早前打扫卫生的那一位不在办公室。这里没有他的办公桌。 她多少有点明白了,自己虽然是借调,但是是从上面借调的。关系在上面,叫自己留在下面自己还未必愿意。可对方怕也是借调的,只不过是从下面县市借调来的。那要彻底的留下可不那么容易。两人属于一个想朝上走,一个想朝下走。 吃饭的时候对方一个人,林雨桐暂时也一个人,但要是闯入人家的圈子,也不难。不过,还是跟这个尴尬到窘迫的年轻人一起吧。 林雨桐端着盘子坐过去,对方也同样是惊讶了一瞬,把饭咽下去顺了一口汤,“也才吃饭呀。” 都是稍微迟了一点的。 “怕人多,干脆就来晚点。”林雨桐说着就开吃。 “还吃的惯吗?”对方也在没话找话吧。 “我就是咱们本省的人,吃的惯。”林雨桐就先道,“你是去年考进来的还是今年才进来的?” “去年考了市里的,今年才借调上来。” 果然! 能借调来,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公考这事,林雨桐就说,“要是省里其他单位再招人,你也可以考考看。”可能比寄希望于这边切实的留你,要靠谱的多。 对方显然是没想过这问题,被林雨桐说的一愣。但马上接受好意,“回头我注意这方面消息……” 正说着话呢,对面就又坐个人过来,很挺拔英俊的小伙子,朝林雨桐笑了笑,然后跟眼镜男说话,“看了一圈,原来你在这里猫着呢。”说着就伸手主动跟林雨桐握手,“我是冷寒,他叫古柏。我知道你,林雨桐。” 林雨桐伸手跟对方握了握,“你还别说,我俩在这里说了半天话,确实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冷寒就笑,一笑便多了几分温润,“他知道你,你不知道他。办公室里到现在都有人只知道叫他小古,也不知道名字。这人呀……”说着就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 看来很熟稔。 古柏对这样的话好似也不以为意,扭脸问冷寒,“这几天你不是有任务吗?怎么回来了?” “取个东西,刚好赶上饭点,吃了再走也是一样。” 古柏看了林雨桐一眼,才跟冷寒道:“那个……你的东西在我那边放着呢,要找什么去我那边。” 看我这一眼是什么意思?自己占了冷寒的办公位置吧。 可再看冷寒,他的表情一如既往,该吃吃,该喝喝,该跟林雨桐聊还继续聊,并没有不同。 可吃了饭往回走的时候,一路上跟冷寒打招呼的人很多,涵盖的范围也很广,这只能说明,他比别人会做人。 古柏办公的地方是跟几个司机在一起的,冷寒的东西收拾了占了一张桌子,几个司机看样子还挺乐意的。见了冷寒就勾肩搭背,不知道在一块说什么呢。对方介绍了林雨桐给人家认识,人家才客气的点头。 把这些都暗暗记在心里,回了办公室,却没法问没法提。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花费了三五天的时间,大概齐把情况摸了一遍。 黄爱华上任是在一周之后,周末的时候,冯主任专门给林雨桐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有些事情得处理。去了才知道,是办公室的布置和住处的安排。 对方安排这些事的时间定在了周末,不占用上班时间。 这能提要求吗?规格都差不多,人家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叫你看就是看你有没有补充的。 要补充什么吗? 添个绿植,点名要茉莉。别的就没有了。 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外面街道上三轮车上卖的那种茉莉,十块钱能买两盆。 冯主任不由的朝林雨桐多看了两眼,点头应承,“好!马上叫人送来。” 自家办公室那边就养着一排茉莉,随便端两盆就行了。 反正意思就是一个――省心。 不会给任何人多添麻烦的那种感觉。 等黄爱华一到任,一进办公室,就是一股子似有似无的茉莉香。 她是独爱茉莉香,可一直没在办公室摆过,便是家里,也是没有的。这东西得照顾,她没那个时间。只是熏衣服的时候用过一些干花,味道极为淡雅。她可不认为这边有谁能注意到自己这个习惯。必然是林雨桐安排的。冯主任跟在后面,打开柜子要给黄爱华泡茶。茶就是一般的工作招待茶,象征性的先放那么点。结果柜子一开,里面放着一种市面上最常见的茉莉花茶,还有一个罐子,不知道那是什么茶,这肯定是林雨桐给后添进去的。 他一边等水热着,一边跟这位新领导道:“这就叫小林过来?” 过来吧!工作总得人做嘛。 林雨桐一进来就接手了冯主任的活,泡了一杯养胃的茶,那茉莉花茶是为了待客用的。就是超市里二十块钱一大包的茶叶。冯主任在茶端过来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这边事说的差不多了才推出去。 黄爱华喝了一口,口感有些奇怪。林雨桐并没有要换的打算,是专门配的,“养胃的。” 行吧!也不难喝,就喝着吧。感觉大部分都是食材,又喝不坏,喝了半杯,觉得从里到外都暖和了才问呢,“这一周过的怎么样?” 林雨桐从包里掏出一份东西来,是她提炼精简好的,没有废话,只有各项数据以及最后的总结,直观明了。 黄爱华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才翻开,这一看就有些惊讶,全都是干货。这水平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林雨桐也是这一天正式上岗了。她的工作就是接洽会议时间,安排人请求汇报工作的人员的汇报时间等等。一正式上任,她手里就被冯主任给了一个小的联络本,上面几乎涵盖了上上下下的联络方式。 对这玩意,她就跟有强迫症一样,接手了就必然得记住的。于是,领导熟悉领导需要熟悉的东西,她得熟悉她需要的东西。 等三天的时间过去了,黄爱华在资料上对一些东西有些了解了之后,这势必是要下去实地走一走看一看,调研一翻的。 等黄爱华说出要去的地方,林雨桐立马出去就得安排车辆,安排随行人员,然后提前通知要去的下级单位协调时间。门开着一条缝隙,黄爱华是看着林雨桐没翻电话本,也不是存了电话,她是立马才拨号的,然后打出去的每个电话都是对的。 这一刻,她还真起了几分惜才之心。 不过,她现在初来乍到,情况不算了解的深入,因此,分工这一块,主要负责农业农村,又考虑到事女性领导,什么妇L,红十H这些都归她负责。 她没急着下地市,不过可以去省里的妇L这些地方看看。 林雨桐安排的就是这样一件事,而这一打电话过去联系的时候才听说一件事,说是省妇L还有区政府以及一些民间组织,联合举办了一个民间艺术品世界博览会,规模还不小。 之前林雨桐没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她一直在搜集农村农业的相关资料。 现在知道了这个事,林雨桐先叫那边等等,然后回身来问黄爱华,看是改个时间过去视察呢?还是亲自去一趟看一下博览会。 林雨桐之前问的很详细,有什么单位被邀请了,什么人去过开幕式,开幕这几天,成交额怎么样等等,从这些信息里很容易能分析出规格和规模。 要是办的不像样就没有去的必要,规模小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但那边敢试探着邀请,那就是觉得有这个底气,因此林雨桐把这事一说,黄爱华就明白什么意思,“可以确定时间,下午两点半,不用特意准备,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咱们去看看。” 那边妇L的大姐拍着一个小伙子的肩膀,“冷寒,大姐记你的人情。果然没错,那边应了,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半……我这就去准备。” 冷寒一把给拦住了,“大姐,那边电话里怎么说的?提什么要求了?” “什么也没提!可也不能真什么都不能准备吧?”这大姐连连摆手,“现在时间还充足……” “大姐,电话里那个林雨桐我接触过,是个很务实的人。”他扫过一眼对方整理过的资料,只在数据方面下功夫,一点花活都没有。由此推彼,这位新领导从上面带也要带出来的人务实,那么她本人必然是更务实,“所以,什么也别准备,普通客人什么待遇就什么待遇,要看就看最原汁原味的。您要信我,就这么办。”这话太天真,给看原汁原味的行,但不能没一点准备。该有的礼节和规矩还是要讲的。 那冷寒就不管了,他就是被借来用用的,其他的真跟自己无关。他继续在会场里溜达去了,帮一位站在摊位上无所适从的婶子。这婶子是农村的,不过跟自己有些渊源。自己是保安县那边借调来的,这婶子也是保安县的人。不知道怎么就跟一个妇L退休的阿姨认识了,说是这边有个博览会,你来参加吧,她帮着给报名。然后糊里糊涂的,带着两筐子各种的手工艺品就来了。占了一个摊位,老实巴交的两口子,还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一听说话是就知道是哪里的,于是过去帮了个忙。 阿姨做的工艺品其实就是农村老太太做的那些,但因为手艺好,会创新。以前是虎头帽虎头鞋,现在愣是做成抱枕这样的大件,或是钥匙扣那样的小件,很是吸引一些国外的客商。他们围在边上问这个问那个的,大学生小伙子的英语口语只是简单的能交流,磕磕巴巴的,他干脆喊了个外国语大学那边征集来的志愿者过去帮忙,但这大婶子好像不会要价呀。 他干脆挤过去,低声跟大学生小伙子交代了几句,能拿下订单当然是最好的了。 这边正你来我往的说了,博览会的门口就乌泱泱的进来一群人,好些人停下来就朝那边看。这里也不是门口,会不会转过来也不知道,各自忙呗,他也不往过凑。 但林雨桐陪同黄爱华还是要往里面看的,她也发现了,这次的博览会办的很有特色。从根雕,到剪纸包含的门类很广,每个摊位都特别有代表性。 而且不光有本地的民间和非民间的艺术家,还有其他省份的,甚至包含了各个民族的。更有国外的艺术家带着他们的作品过来。比林雨桐想象的规模还要大。 主办方挨个的往过介绍,唯一觉得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翻译不专业,都是找来的学生志愿者,有两个相对专业的还在赶场子的帮着谈生意。当然了,有些客商自己带的翻译也不能现在借来用。 林雨桐就又客串了一把翻译的活,那个妇L的领导不停的看林雨桐,把林雨桐都看的奇怪。然后黄爱华就发现,林雨桐可不仅仅是会几门外语,便是少数民族的语言她都会那么几种,最起码满蒙藏她是会的。 这会子林雨桐是没工夫往边上看的,想看也看不见,陪同人员把这一圈都围满了。还有带着摄像机的记者等等,她到处看也不合适。 但她看不见别人,别人却看的见她。 宋奕佳是打算考研的,这不是刚考完试,也闲着没事。翻译社那边说这边有个活,反正挺能锻炼口语的,问去不去。她这不就跟来了吗?这几天磕磕巴巴的不流利吧,但确实开口说了,慢慢的找到那么一点感觉了。结果听边上的学妹说,人家跟着领导视察的带着位翻译大牛,基本不用人代劳,她都能搞定,不过就是瞧着面熟,估计也是咱们学校出去的。 咱们学校出去的?谁呀? 见识见识去! 到处都是人头,看不见呀! 不过休息区有凳子,站上去看去:哟!这不是林雨桐吗? 两人一个宿舍,床对床住了三年,除了大四没在一起之外,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肯定不会认错的。她变化是大,看起来沉稳老练。穿着黑大衣,脚上却是平底的鞋,头发利利索索的,唯一的亮色就是一条红色的丝巾,被绑的恰到好处。此刻她低着头,正跟那个领导低声说什么,对方浅笑,显然她翻译的东西应该是叫领导觉得很有趣吧。 下面的学妹还在问:“是不是面熟?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宋奕佳‘哦’了一声,下来才道,“别喊,就是我们宿舍的林雨桐。她在工作,别弄的人尽皆知。” 哦哦哦!喊是不能喊的,但不妨碍一个告诉另一个。然后林雨桐总会见到摊位上充当翻译的姑娘或是小伙子笑吟吟的看她。 再往前走,就有主办方道,“这是给咱们省单开辟出来的一个区域,主要推广咱们本地有特色的工艺品,打造属于咱们自己的品牌。” 这是东道主的一个优势。 那更得看了,还得详细的看。 冷寒是真没想到能转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真给转到这一片了。他还给摊位婶子交代,“虽然是大领导,但是人很和气,没有架子。一会子要问你什么,你只管说什么……” 正说着呢,人群给涌过来了。主办方那边在介绍,“这是咱们的手工绣品,不及南方精致,但却颇有地方特色。是咱们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保护对象……” 随着解说,面前的摊位被亮了出来。 摊位后的人很惊讶,林雨桐更惊讶。就跟她回来没跟家里提前说一样,家里也应该是没想着打搅她的工作,因此这事也没跟她提。 林有志一乐就要喊闺女,卢淑琴一把给拉住了,大概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不合适的吧。 林雨桐不能假装不知道呀,她低声跟黄爱华说了,“这是我父母和弟弟。” 哦?! 这要不是黄爱华对林雨桐这姑娘还比较了解,真要以为她之前建议过来看看是存了私心的。 林雨桐不受干扰,拿着这些手工艺品给黄爱华介绍,“这种刺绣,该是一种‘母亲刺绣’,孩子一出生,做母亲的会做这样的东西给孩子穿,给予孩子美好的祝愿和期盼。如今,慢慢的穿这样刺绣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原因多样,但在我们传统的工艺技巧的基础上,不停的革新,加入更多的现代元素和世界元素……” 黄爱华觉得林雨桐给一种绣品赋予一种品格,这个主意非常好。如此,这就不仅是一件工艺品,也可以当作一种寓意吉祥的礼品来给它一个市场定位。 有了这个收获,今天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象征性的讲了一些勉励的话,就打道回府。直到走林雨桐都没时间跟家里多说一句话。 等彻底走了,林有志才道:“桐桐不是在京城吗?这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是不是回来是公事呀。”卢淑琴的心思都跑了,急的团团转,“现在也不能打电话。” 冷寒才听出了点意思,感情这是林雨桐的父母呀。你看这事闹的。 那边叫卢淑琴来参加这个博览会的大姐的电话也打来了,两人是在模特班的时候认识的,卢淑琴就送了人家自己编织的包,人家得了孙子了,给做了小衣服送人家了。退休的大姐又没啥事,后来卢淑琴不在省城了,但是电话也很方便。就这么着,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但对方也没想到,人家卢淑琴家的闺女可不是考上公务员那么简单。 这会子单位那边打电话了,说了这个情况,她赶紧打电话来,“大妹子,你说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能不提前说呢?这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卢淑琴完全没有get到对方的点,“误会什么?是我想着耽搁她工作,就没告诉她。” 得!说不清。 在车上黄爱华提都没提这事,只交代林雨桐,“你可以将你之前那个提法,整理一份资料给我。手头的工作往后挪一挪都行,这件事最要紧。”说着就笑,“你也不要太小心了,回来的事还没跟家里提吧?今天早点下班,多陪陪父母。” 是!是得回去一趟了,再不回去家里得恼了。 卢淑琴和林有志还在原先租的房子里落脚,桥桥平时也在这里给学生补课,东西都没动。这会子一到家,卢淑琴就看表,“这该是到下班的时间了吧。” 林雨桥就道,“跟着领导时间也不一定。等我姐得空了肯定会打回来的。没打就是不方便。”然后催林有志,“爸,买菜去呀。我姐再忙,得抽空回来吃饭的吧。” 对!对! 反正对两口子这个冲击还是挺大的,因为主办方突然客气了起来,特别客气的那种。 好像自家闺女真成了个人物了一样。 人物不人物的吧,反正觉得别管你级别高低,你能见到真神,你就不一样。对外普遍的认识是这样的。 一下班林雨桐就打的往出走,先接到同学的电话,“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呀?” 具体的工作没法说,只说是借调,“时间不是很自由,忙的压根就顾不上。回头……等回头有时间的时候,一块聚聚。” 她的语气听不出跟以前的任何差别,可电话那边的人还是觉得有了距离感:“那行,你忙!你忙!” 林雨桐拿着电话,里面只剩下盲音:“……”好吧!也不知道该说啥。 这边挂了私人电话,那边手里的工作电话就响了,问领导的时间的,确认领导行程的。这个电话是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的。 到家的时候,不等敲门桥桥就把人打开了,“姐,在窗户上看见你回来了。”林雨桥自己也恍惚呢,好像曾经那个坐在自己自行车身后的姐姐才从自行车上下来,换了一身妆容之后,变成了另一个人。 怎么说呢?感觉怪怪的。 林雨桐进门把大衣脱了,换着鞋喊着爸妈,然后又撸袖子洗手准备吃饭,这才找回一点感觉来,还是那个人呀。 卢淑琴故意拉着脸,“回来了你不说回家就算了,好歹说一声也行呀。” “我一说,你们又瞎想。瞎想的结果就是这里一打听那里一打听,没事叫你们给打听出事了。”林雨桐觉得这个事得说清楚,“我不说的时候你们别去问,谁也别找。别管是我小姨那边,还是祁叔那边,都是一样的。” 这不都是实在的关系嘛。 看!就怕这种特别实在的关系,所以说话才没有轻重。 林雨桐没法解释,只道,“记住就行,这事很要紧。人家要问,你们就说暂时借调,别的一盖没有。” 就是有,你没说我们也不能知道呀。 倒是林雨桥听出点意思,“姐,你是在今儿那位领导身边工作吗?” 林雨桐点了点头,把鸡腿给桥桥,“不要在外面说别的话,就是在单位上打杂的。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懂!这么着不会给自家惹麻烦,也不会给人家领导惹麻烦。 卢淑琴还要再问,闺女手边的电话又响了,就见她起身,避出去了,在里面只能听见她零星传来的声音:“……对……时间定了,不用兴师动众,人员越精简越好……” 这也不像是翻译干的活呀。 这边电话还没放下呢,就又响了,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省里开会,通知下来了。 得!这又得走了。 回家前后一个小时都没有。 这又跟卢淑琴预想的不一样的。她想的就是那种坐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纸,然后用你的时候你帮着做做翻译,清闲又体面。可如今这体面是真体面,也不光是体面,感觉在外面特别有面子的那种。但一点也不清闲。这回来连一顿安生饭都没吃完,就又走了。 所以……这工作好吗? 两口子知道轻重,不叫说两人跟谁都不说,但该知道的还是有途径知道的。 就比如妇L那边,盯着林雨桐看的一位大姐,当时办案的时候跟着去接那些被解救的妇女了,有过一面之缘。今儿一见林雨桐,这不就联系起来了,最起来知道她老家是哪里的。这不,一个电话打过去,消息跟长了腿似得到处飞。 晚上都十点了,老祁给林有志打电话问这个事情,林有志也才从老祁的嘴里知道自家闺女具体是干啥工作的,“但是她才参加工作,也没啥本事……” 没本事能半年之内跳到领导身边了? 这姑娘的能耐大了去了。 林有志不敢应承老祁什么,只道:“你有她的电话,有事你跟她说。今儿回来呆了一个小时不到,又忙忙慌慌的走了。”不懂我可以不掺和的。 行吧!我给打就打。 别说林雨桐这边接电话了,就是冷寒,也接到老单位的电话,话里话外的看能不能跟林雨桐这边走动的近一点。 农村的扶持项目有个资金分配的问题。下面急着走动,也不是为了各自的私事。 但黄爱华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意思是:“下去转一圈,看看下面的情况再说。” 先去哪? 黄爱华就道,“保安县。北省我除了省会,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县。” 因为这个县的苹果卖不出去! 从这里出去,林雨桐给冷寒发了消息,告诉他第一站会去保安县。这种借调的出来的其实挺尴尬的。他先家冷寒先一步把消息递出去,隔了半个小时左右,把这边的车和人员都调配好了,才给下面发通知。 这通知一下发,完了,忙的就是四爷了。她在上面动嘴,四爷得跑腿。你这县城里的市容市貌,是不是得注意点。还有这个安保工作,这得相关闭门负责的吧。 说是三天后来,那这三天不要讲条件,全员在岗的。除非不得已的事情不要请假。 天冷的吼吼的,预报还要降温的,这要是在外面值勤,可就麻烦了。 桐桐晚上跟四爷打电话,说这个去保安县视察这个事情,当地的情况四爷比林雨桐要清楚,这一年多他一直在县上就没挪窝呀。可四爷挤兑她呀:您是谁呀?您现在考虑的是国家大事。我谁呀?我就是一小警察,我这会子就想的是钻营到哪里我能不挨冻。 有这么诚心挤兑人的吗? 挨冻那事真没有,黄爱华很善解人意,早上走的早,不叫跟任何说轻车简行这就上路了。过了界碑了,林雨桐才打电话告知了一声,说是半个小时之后就道。等他们人聚齐了,这边也就到了地方了。 下来也不是坐下来开会的,见个面彼此认识一下,直接就下乡吧。看看情况。林雨桐跟领导坐副驾驶,她看见四爷在前面那辆警车的副驾驶位上。 其实冬天的果园并没有什么看头,抬眼望去,大致就是这种果树而已。 县上的领导在介绍县里的情况,黄爱华只看,并不表态。 林雨桐在前面还能听见对方说要引进果汁加工厂这些企业等等这样的话,微微的垂下眼睑,心里也不由的有些沉重。这不是引进深加工能解决的事情。 连着看了三个乡之后,是县里给安排的项目:万亩果园。 车停在这里,有承包这么大果园的老板过来汇报,说这一年投资多少,收入多少,果园的效益怎么怎么好。 全程黄爱华只含笑点头,临了了,黄爱华扭脸问林雨桐:“小林,你是本乡本土的人,你怎么看?” 这个不好回答,但还必须得说。叫自己说话,就是借自己的口点下面的人呢。林雨桐没说之前人家那个汇报的不对,也不说这个万亩果园的老板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只说客观存在的,“往北走一百多公里是山南,山南全县跟咱们一样,也都是苹果种植。往东,是萝北,那里是山区,那里种植的也是苹果。不管是山南还是萝北,这两个地方产的苹果品质都是有口皆碑的。当初,咱们当地是以棉花和小麦种植为主,后来,经济林更有吸引力,苹果是从这两个地方引进过来的。咱们的苹果害怕滞销,为何其他两个地方的苹果不怕呢?”她从手里拎着的包里取出两个苹果来,这是昨晚就准备好的,现在分别放在两只手上,“色泽红的,是山南的,色泽红里泛青的是本地的。个头小些的是山南,个头大的是本地的……”她将两个苹果都给黄爱华,“您拿在手里就知道重量,小却沉的是山南,大却轻的是本地的。也就是说,人家的东西更耐储藏。”她把果蒂指给黄爱华看,“人家采摘下来,细心的将果蒂剪去,然后储存,他们可以慢慢的卖,从果子下来一直买到明年三四月里,只要不叫外皮破损,他的折损就很少。但咱们这里产的果子,才到了年跟前,苹果就绵软了。储存不仅容易坏,而且水分流失大,这就意味着储存的成本变的更高。说到底,这是果子品质的问题!” 换言之,当地未必适合种植这种东西,农民们并没有因地制宜。 这样的话大家不知道吗?都知道!但她却先点了这个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4)二更(这代人呀(44)神经病!...) 客从何来(41) 林雨桐垂下眼睑, 这一个个的,脑子都跟有坑一样。她见过的朝堂和大臣多了,哪个如现在一般。 当然了, 咱们得理解, 毕竟,当年那些神迹才过去多久?亲眼见证者只怕活着的还不少。想那些古代帝王, 只为了追求长生, 就没有干不出来的事。如今这神好似不远, 从上到下,其实都像是被扭曲了一样。 这便是当年第一拨人启用‘神力’的一个后遗症。 她觉得,要想‘拨乱反正’,不管是朝廷还是庙学, 都不该留。尤其是庙学,光是逼停不行。你得把它从神坛踹下来, 才能把固有的一些东西打破。 之前, 她只是厌恶庙学, 还希望这个皇位上坐着的人至少能是个坚定的反庙学者。谁知道他是一边防着,一边心里有敬畏着,这种矛盾就导致了他的做法总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那就去他的吧! 叫我和四爷跟你们玩这种游戏,忙忙叨叨的, 实际价值一点没有。那我跟你玩个屁呀! 宗学就宗学, 上了宗学,到年纪了成亲,然后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悠然的过日子――我所愿也! 因此, 她应承的可快了,“我去宗学!但我得回家住。” 你想住, 宗学还不留你,宫里也没你的地方。早上进宫上学,晚上回家。每十日休沐一日,就是这样了。 谢流云没反对,看向四爷:“你呢?小伙子,想要什么差事?” “差事?没想过!我读了几本关于雕刻和机关之术,书本深奥,光靠读是读不明白的。我需要亲手去做,去试……花上十年八年能入门就不错了,别的当真没那个精力了。” 意思就是不要差事,也不进学了,他需要回家去实践去。 按照庙学说的,哪一门都是一样的,重要性都是不可替代的。那也不能阻止想要四爷实践的心。 “人各有志,便也不强留了。”说着,就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永安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我想回宫,我想父皇了,也想母妃……” 太后点头应承,“那便回宫就是了。” 谢流云的眼神都在没永安身上停留,就直接跳了过去,看向她身后的乌云,才要说话呢,永安就打断了,“她是我的人,自然是跟着我的。”谢流云低头看着双手,好像指甲上有什么精美的图案似得,却没有接这个话的意思。 太后这才皱眉说永安:“放肆!在庙学里,哪里有什么你的人,都是庙学的人!” 永安嘟嘴,只‘哦’了一声,“那就叫她去明见司好了,只要不在山上,我也好随时能看见她。” 乌云低头,“我跟着公主。” 永安就朝太后跺脚,“您看,人家乌云愿意跟着孙女嘛!之前不是还说人各有志嘛!” 太后就笑看谢流云,等着她说话。 谁知道谢流云也没看乌云,只看向恨不能缩成一团的三个妇人,“你们呢?” “我们跟着我们姑娘!”三个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灵。 谢流云嗯了一声,才瞧何二郎,“你呢?” “小子没大出息,这一出来都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我娘子在家怎么过日子的。老娘娘,明见万里,我家这种情况,起混吃等死挺好的,您说呢?!” 牵扯到宫里的皇后,这话也有理! 孙重山就道:“祖父对姑姑跟庙学的瓜葛甚为不悦,这中间必又误会……” 是说毅国公对孙氏出身庙学的事很不高兴。连对孙氏这个亲生的独女都不高兴,更何况是嗣孙。 这是说了他的难处,反正不合适。 而嵇康伯戚国忠更是道:“小子要与林家联姻,岳父正经的科举出身,小子若是留下进学便会耽搁人家姑娘的花期,若是当差则与岳父无法相处。小子已无别的亲眷,往后还有仰仗岳家的时候,实在是为难的很。” 谢流云的眼里就多了一份落寞,这些聪明孩子,每一个愿意与庙学有瓜葛的。这在当年若是遇上这样不知好歹的混账,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一个是长公主的幼子,一个郑王的长孙,都是皇家人,庙学强留人家做什么? 那就去吧! 除了要等待消息的白灵,剩下的都可以离开了。 乔药儿一急,忙道:“老娘娘,臣女愿留下……” 谢流云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回,只当没听见一般,转身走了。 永安带着乌鸦和乌云,连同大黄,追着太后去了。紧跟着,李寿年和乌守疆也追着去了。 林雨桐跟白灵告辞,白灵便笑,“我最终还是要下山了,下了山见面就容易多了。” “那你下山了就去林家找我,我会留话给门房。” 好! 说着话,一行人就往出走。 从这黑漆漆的隧道里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好似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都去了一般。 到了这里,白灵没继续送。她自己返回原先住的屋子,只剩下其他人沿着大路往庙学的大门口去。只要没出去,谁都不肯在这样的地方说一句多余的话。四爷跟林雨桐走过这条路,因此,两人一直走在最前面。等到大门口的时候,韩平和一支乌衣卫在大门口等着,等着他们上马车。这是要送他们离开的。 男女分开,姑娘这边,就只剩下林雨桐和乔药儿了,只得两人共坐一辆车。 乔药儿收起了之前跟在几人身后的那种惶惶不安,面对林雨桐的时候坦然的很,“你心里许是在骂我,瞧不起我。可我得活着!我不那么说,明儿也许我就得跟我父母兄弟被人拉着跟牲口一样贩卖。说的命也不低贱!我不曾从王府得到多少殊荣,可若是王府倒了,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咱们立场不同,仅此而已。在求存面前,所谓的良心,那是多余的东西。这一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在这事上我欠了你的。但今儿这次,我不觉得我错了。不过从今往后,你我便如陌路。欠你的人情,我找机会还你。” 林雨桐闭目养神,懒的跟她废话。 这次下山,要快的多。 下了山,就被从马车上赶下来了。林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林雨权站在马车边上,一看见林雨桐和四爷他们就招手,“快!等着你们呢。” 专程接桐桐和四爷,当然也包括嵇康伯。 人还从林家带走的,还得再给带回去。 何二郎是四爷的姐夫,说起来以后跟林家也是姻亲,成!带你一个吧! 孙重山是外家表哥,不能扔下。 这么一带,就只剩下乔药儿。 林家的马车一走,就只剩下乔药儿一人。上山,山上不要。下山,山下无人来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能去哪儿? 马车远去,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哪怕是在猎场里,她都没有这么孤独,这么无助过。原以为那便是一生的噩梦,如今才知道……真正的噩梦是天地之大,举目无亲。 她缓缓的蹲下去,把头埋在膝头,任眼泪肆意的滂沱。 远处的岔道儿上,慢悠悠的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乔药儿的身边,里面一女声催促,“上来吧?姑娘不搭个顺风车吗?” 乔药儿仰起头看,看见马车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斗笠的车夫,说话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风吹起了帘子的一角,她瞧见里面坐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 一辆马车,低调的进了京城。先去了王府和公主府,把人放下之后,又去了承恩侯府,在何二郎的拱手送行中,又转去了毅国公府。 孙重山邀请几人进去坐,林雨权客气的拒绝了,“祖母病重,不敢耽搁。” 林雨桐这才知道,老太太病的厉害了。 回林家的时候,马车不免又快了几分。林雨权的眉头不曾松开过,“猎场大火的时候,京里差点出了乱子!” 没有真正的傻子,那边一起大火,联系到那些被带走的家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林雨桐急忙问:“家里还都好?” “祖母是真吓病了,父亲的意思,是接着祖母病重,把二伯和四叔都叫回京城……” 京城都乱了,自然也怕别的地方生乱子。一旦乱起来,借机生乱的人就多。老家那边是富户,但凡起乱子,都是富户先遭殃。回京好歹在天子脚下,是要安全一些的。而二伯那边在营州,内里不稳,边塞战事就多,一届文官,起的作用不大,倒不如撤下来,自保为上。嵇康伯心里就惊讶,这林家当真是滑不留手。就凭着这趋吉避凶的本事,这个亲,就结的不亏! 因此,他没提出要先回府,而是跟着一起去林家。告知林家长辈一生,他安全回来了。 四爷就问起金家,“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老人家不知道你去哪儿,家里只哄说,去南边置办聘礼去了。” 京城一乱,金家就乌泱泱来了十多个好手,带着家里的护院,把林家和隔壁的公主府护的滴水不漏,再加上毅国公府的家将,林家所在的这条巷子,都不曾有人闯进来。 林雨桐就纳闷,“我之前瞧见街上甚是萧条,事情也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乱子得多大?” 不是那事! “这两天闹起了大盗!闹的人心惶惶,恨不能都守在家里,哪个还敢出来?” 大盗? 什么大盗?都偷什么呀? 偷的多了。小老百姓家的人家看不上,真正受损的是世家大族,像是毅国公府,府里都被人洗劫一空,据说连世子夫人的嫁妆都被搬空了。从官宦人家到商户富户,八成都糟了劫难,没伤人,却抢了财! 不对!这么一种偷法,东西是怎么运出去的?满府邸的人就没有察觉的? 林雨权摇头,“昨儿才听说的,具体还不知道。” 林雨桐看四爷,嵇康伯也看四爷,三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都觉得不对了! 学庙缺钱,孙氏才在山上说了,然后燕京城里就闹起了大盗,只为求财。那等学庙缺钱,没找到之前的那些产业的事传出来,大家会怎么想?会不会把这事赖到家庙身上?! 这么一种匪夷所思的偷盗法子,潜意识里,大家默认为,只有学庙才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可学庙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说到底,这是有人针对学庙――动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5)三更(这代人呀(45)程丹拿了...) 这代人呀(21) “你家女婿给了萍萍家的娃二百!” 有人立马就给正往出走的张巧凤说了一声, 她才要问呢,林雨萍抱着娃进来了,哈哈笑着, 手里还拿着钱呢, “三妈,你看小桐家女婿给了我娃多钱?到底是挣钱的姨夫, 给了我娃多大一个红包。” 张巧凤心说:给的多了!多的多里! 她嘴上应了, “她姨夫给的就拿着吧。”心里就有点不高兴, 新女婿上门大门还没进了,哪有这么着拦着人家非要红包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不过随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我家女婿给了小辈二百,其他的伯呀叔的, 你们好意思新女婿也二百不? 这三家来的时候肯定准备了,新女婿上门, 一家咋都得给一百的。然后新女婿给小辈娃们, 一般就是折半。大人给他一百, 他给小辈五十就行。 现在好了,被萍萍这么一搅和,自家这女婿又是个会给小桐撑脸面的人,一下子把钱给的多了。那就等着吧,等着看其他三家咋办。 这会子外面嘻嘻哈哈, 林雨萍占了便宜那声音一个顶三, 半条巷子都知道她今天赚了好大的便宜。别人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 林大妈摸了摸身上的一百块钱,就叫林雨萍。林雨萍是她的亲闺女,她把人叫到后院, “把娃得的这二百先借给妈,妈回头给你。” 为啥?! “还为啥?能为啥嘛?人家给了你娃二百, 按道理咱得给人家四百。四百太难听了,五百给不起。三百得给的吧!不给人家笑话死咱了!我就准备了一百……”林大妈是这么说的。 但林雨萍才不借哩!我过年都过不起了!到现在一斤肉没没割。这钱我就能糊弄着过个年。你说还我?啥时候还我?还不得等过了年之后!过年之后又是青黄不接,完了至少都得等到下半年。可我也急用呀! 但是这个话我没法说,只得一扭身,抱着娃就走,“这事你跟谁借都不能跟我借!你就给一百,她小桐还能跟你闹起来。你非要给三百管我的啥事?少赖我!” 正在厕所的林二妈听了个全场,心里骂了一声:二彪子货!提了裤子就出来,跟气的噎住的林大妈说:“你萍萍咋还是这个样子?抱着娃胡塞呢!也不管人家笑话不笑话。丢人死了!” 林大妈又不愿意人家说她闺女,“娃也说的是实话!我就是懒的回去取去。她跟我说笑话呢!”她嘴上硬的,可转身回家,还是从邻居借了二百,赶紧回来塞给四爷。 这一打头,老二家和老四家不不得不给三百。 然后背后把林雨萍给骂的,看着林雨萍跟看着脑子不够数的人似得。 林雨萍不管那一套,叫坐席就坐席,叫吃饭就吃饭。因着女婿是贵客,头一次上门的女婿更是如此,所以,得有一桌陪女婿的先吃饭,其他人就在另外的屋子里设席面。林雨萍属于自家人,自家人用的小桌,搁在厨房就行。毕竟家里地方有限,院子里倒是打,可是大冬天的也不能在外面吃。自家人就抬个小桌,菜是一样的,但椅子就不必了。站着填饱肚子拉倒呗。 桐桐回自家,那就是这么随便凑活着吃了就行。 张巧凤就说闺女,“给你盛碗汤。路上颠簸的,喝点汤舒服。” 可扭脸一看,林雨萍弄个娃,做个小板凳,就在席面上。用她的勺子,这个汤舀一勺,喝了。再舀另一个汤,又喝了。给的公勺也不用,把咸汤里面的香菜和葱花都带到甜汤碗盆里了。 这还叫其他人咋喝? 林二妈就说,“你舀到小碗里……” “怕啥?哎呀!我就脏的?我娃也脏的?吃一个碗里的饭还把人给DU死了?” 可你娃明显感冒了! 林雨桐摆摆手,跟张巧凤道,“我去前面敬个酒去。” 林成河没有那种不许女娃怎么怎么样的规矩,反倒是从小到大,家里来的客人吃饭,但凡喝酒的。就叫两娃过去敬酒,只要还有空位,别人家的女娃不叫上桌,但林成河叫的。可上桌行,但就是有一样必须做到。那就桌上的好菜,不许客人还没动呢,你们不停的夹,还专挑好菜吃,这就不行。敢这么没规矩,过后是要挨打的。 敬酒尊礼,这是原身打小养成的习惯。 果然,林雨桐一进去摸酒瓶子,林长河就满意了:“来来来!叫娃给叔叔伯伯的敬几个酒。” 桐桐就去执壶,四爷端了酒杯。酒桌上分长幼,林长河就给四爷介绍,先给你这个伯伯,再给你那个伯伯,这个得叫叔…… 这边敬酒完了敬其他桌子去,女客那边张巧凤就得跟着,这个错了会叫人心里不舒服。 敬完酒四爷归席,林雨桐得把酒壶添上酒还回去。才要走的,四爷悄悄递过来个汤碗,林雨桐接过来喝了。今天的酸辣肚丝汤味道不错,喝了身上热乎乎的,就这个能入口。四爷大概是听到后面的动静了,给她单留了一碗。桌上的其他人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但林大伯面上就特别尴尬了,那个吱吱哇哇脑子跟有问题的林雨萍,是他的亲闺女。 虽然闹了些不和谐的笑话,但没啥大影响,吃了饭林成河就催四爷回去,“你爸你妈肯定等着呢。虽然不远,可也不能马虎。” 四爷就跟他敲定时间,“那我明天过来接桐桐过去。” 女方也该登男方的门。 林成河应着,四爷又把买的年货往下搬。 好家伙,这是把啥都准备好了。花生瓜子糖都是一大包的买,起步都是五斤十斤的。完了又是烟酒点心,成箱成箱的搬。猪肉半扇,鸡鸭鱼都是密封好的,还有各种腊肉火腿。真正是周全。 两家是紧挨着的镇子,距离真不远。开车最多十分钟,抬脚就回去了。 “到了打个电话。” 四爷点头,“用的煤炉子,你晚上开着半扇窗。” 嗯呢! 人一走,帮忙的邻居也就各回各家了。背后咋议论的这个谁也不知道,林雨萍也带着娃回家去了。林二妈就背着林大妈跟张巧凤嘀咕,“谁叫萍萍回来的?今儿这事有她出嫁女啥事?!” 出嫁女不是不能回来!家里的兄弟姐妹的对象回来了,觉得应该见见。回来帮帮忙,本来也是应该的。但绝对没有带着娃来这么一下的!闹成笑话了都。 张巧凤摇头,“我没叫。”反正自家也没吃亏。肯定把自家这几个妯娌气坏了。多出的不少! 尤其是老四家,脸上就没笑出来过。之前她家苗苗带了那个小飞回来,一家出了一百。这次桐桐带人回来,她不得不出三百。心里憋气的很! 但咱也没想占人家便宜,张巧凤就心想,今年过年的时候,人家娃再来,这个钱得当压岁的红包给还回去。 别觉得一个不懂事的人惹来的麻烦是小麻烦,就像是四爷回去,苏环就要问:人家叔伯家给了你多少钱? 不能明儿人家女娃头一次上咱家,咱家这边的亲戚给的少了吧。 这个亲戚单指同姓的‘亲’,不包括外姓的‘戚’。 四爷把兜里的钱拿出来,一千的这个是林长河给的,三个三百是叔伯家给的。 苏环就为难,看金双喜。 金双喜就道,“明儿早上,你赶紧去,咱自己把钱贴上,一家贴二百……”他们估计是按照一百给的,咱贴二百,“你把事给一说,省的给的少了两边脸上都不好看。” 只能这么着了。 然后林雨桐第二天吃了早饭被四爷接过去,算是第一次登了金家的门。新盖的房门窗还都没安装呢。只院子里的旧房子和新房子行成鲜明的对比。现在金家住的还是院子里没拆的旧房子。 房子里的陈设跟林家别无二致,甚至电视还都只是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剧。 金家进进出出的,看这家新媳妇的人多到不行。但只张巧玲家没法子上门瞧瞧。今儿林雨桐是主客,请了村里好些小媳妇过来陪她。“听说在电视台上班?” 恩! “工资一月多少钱嘛?” “……看情况!上下都有些浮动。” “那总有个大概数吧。” “……” 菜是好菜,饭是好饭,就是这种问话方式叫人很不喜欢。 有那机灵的人就拦住话头,催那问话的人,“赶紧端饭去,坐在这里干啥?你也是新媳妇?” 把这人给问跑了。 一个跟张巧玲关系好的婶子才低声跟林雨桐道,“别理那人。她家三闺女,想招赘个女婿上门。当年思业考上大学了,她上门来说,你家也供不起,干脆也别叫上了。我家啥都有,叫你家老二上我家去,我肯定当亲儿子的疼。你想想,人家儿子考上大学了,爹妈咋可能不供养。这不,学出来了,有工作了,要娶媳妇了。她酸上了!这种人就别搭理!” 知道!到哪都有这种人――盼人穷,恨人富,巴望着别人不成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6)四更(这代人呀(46)知道是谁...) 客从何来(4) 隔着船, 见面是不容易,但是沟通,还是能做到的。 白天船在水上走, 两条船靠的再近也是有距离的, 再加上风大,便是制造动静也听不见。这就只能在傍晚时分, 靠了码头的时候想法子了。小小的码头能停泊, 码头上还有些做小生意的人。林雨桐指使小丫头, “去买几个海贝的摆件来,我要送人的。” 秦嬷嬷便抓了两串钱给小桃,“家里的几位姑娘几位小爷都得备着……” 结果话没说完了,林雨柳来了:“下面乱糟糟的, 不要瞎跑了。回去该带什么,我都替她采买好了。等闲也不管这些事, 今儿倒是管起来了, 还不定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 林雨桐心说, 这原身都十三了,还宠的什么心都不操。这稍微找点正经的理由,家里先不信了。怎么办呢?她只得一脸不高兴的对着这位三姐,“我想要玉簪花。” 小桃推开船舱的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瞧见岸上有个齐整的妇人提着一篮子玉簪花。 林雨柳一脸的‘我就知道’, 秦嬷嬷顿时哭笑不得, “这不值什么,叫粗使婆子下去买了便是了。”姐妹俩在一个船舱里住,很多事情特别不方便。尤其是这还都是及其熟悉原身的人。 这几天吃饭喝水行走坐卧, 林雨桐都刻意模仿林雨柳,而且模仿的大大方方, 甚至抓筷子的时候都刻意调整的跟林雨柳一样。 这姑娘太跳脱,可姐姐却稳重。妹妹模仿姐姐本就不奇怪,这要正好有个可以做模板的姐姐,那当爹妈的最爱说的话是什么?必然是:你好好跟你姐姐学学。 她这么带着刻意的去学的姿态,秦嬷嬷一脸的欣慰。林雨桐就知道,这么做就对了。便是原身不爱这么学,但小孩嘛,没长性,今儿想起这一出,明儿想起那一出的。淘气起来故意捉弄姐姐的也有。 有两回学的林雨柳粉面含霜偏又不好发作,赌气去里间的榻上才罢了。 这就给不符合原主的一些行为找到了借口。 学嘛,也不一定就能学个一模一样,演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除了日常坐卧,她还得特别留意的就是笔迹。十三岁了且性子跳脱的姑娘,好像没有写字的习惯,林雨柳年长两岁,便是在船上,每天早起练字念书,从不间断。可这个姑娘吧……屋里看遍了,也没见在哪里收着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她就叫小桃,“也给我取本书来……” 小桃抓瞎:“姑娘忘了,出门前您叫我把装着书和笔墨纸砚的匣子专门忘在家里了。” 林雨桐心里一跳,脸上却做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来,“连一本话本都没带?” 小桃羞愧,“您也没说带话本呀!” 主仆俩说话没避开林雨柳,把林雨柳彻底给气笑了,“你在甲板上玩会子,别在这里给我折腾了。一刻钟就回来!” 不叫放放风,还不定在船舱里折腾什么呢? 秦嬷嬷赶紧抓了黑长的围帽给带上,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才放林雨桐出去。 出来了得给四爷传递消息呀! 左看右看没有什么可利用的,转头一瞧,船娘家的孩子抓着一把小石子,在甲板上抓拐呢。林雨桐想要那个拐,叫小桃,“你去……” 小桃:“我不去!抢小孩的东西三姑娘回头该打我板子了!” 林雨桐:“……”这原身得多没谱的!她说小桃,“你去拿点心跟他们换呀!再找嬷嬷拿一串钱,散给他们。” 这个可以有! 一会子工夫,拿了许多小石子来。黑色的小石头,其实是灶上用的。各个都是用油炒过的,做烙饼之类的会用到它。 这会子只当是不知道这是干啥用的,拿着石子跟小桃比赛谁扔的远,连着扔了好几把,林雨桐还左手扔,左手就容易偏嘛,一石子顺着不远处的船扔过去,直直的顺着开着的窗户扔了进去。 天色已经昏暗了,只有那一间舱房里有昏黄的灯光。林雨桐估摸着,人都在那个船舱里。 是!醒着的只有四爷。 金二叔和金嗣况其实都不习惯坐船,一上船就晕。白日里撑着,这天刚一黑,吃饭的时候一人又喝了二两酒,这会子都已经睡的沉了。 四爷将石子捡起来,等着下一个石子落下呢,结果并没有。 那这一个石子是啥意思?四爷吹了灯,告诉桐桐自己收到了。 这一个石子,她是说一个小时后。她给的是个时间! 四爷有点怕她把那边一船人给药翻了自己跑过来。 这种想法不是没想过,但出于对未知的一些东西的敬畏,林雨桐并没有做这种明显不符合原身行为的事。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后,天就全黑了。刚好是晚饭之后,这点时间睡觉不合适,走动也不成,就在船舱里消磨时间。 秦嬷嬷怕姑娘犯困,找了花绳出来给小桃,“陪姑娘玩会子,这会子睡下积食。” 小桃拿来了,林雨桐却不玩,“你把灯摆那儿,我给你玩个好玩的。” 四爷站在甲板上,就看见对面对面的窗户上,有手影。一会子变换一个造型,造型里夹杂着数字。将这些数字翻译过来,是桐桐出的一个极其臭得主意,她在问:我落水,你救人,可否? 这是想安排一场英雄救美、自毁名节的戏,把婚事定下来。 四爷回船舱,将灯点亮,回复她:不行! 林雨桐直到看到对面的回复,才去床上睡了,怎么就不行?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高明不高明另说,目的达到了就行。 但是没法子,四爷不配合。想说跳水里叫他不得不配合?快拉倒吧,奔流的大江大河里都随便淌,在这相对平静的海面上,能出事? 这个主意被PASS了。 这要是回去,一个在沧州,一个在燕京,虽然相隔不远,但也不是说想见就能见的。便是都在燕京,哪怕近在咫尺,有后宅的高墙挡着,那真不比天涯海角更近便。 怎么办呢? 没等有机会再沟通该怎么办,两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第一天停靠在码头的时候没感觉到其他,第二天就不一样了,当地府衙有差役专门上船搜查。为了方便搜查女眷的,林雨桐竟然看到了女差役。 这一点是林雨桐万万没有想到的。 动手干活的是这些人,但真正领头的却是穿着乌衣卫。他每条船都会上来,站在甲板上,指挥着差役严加盘查。船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有没有在海里打捞出什么东西,哪怕是在哪里看到漂浮的死尸都算。 当真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雨桐是眼看这好几个人被带走了,这些人不是林家和金家船上的人,应该是从哪个小码头上的船,这些人都扣留下来,查清楚了,才会被放出来。 之后的行程,每过一个码头,都会遭遇这么一波。 每日里见到有人被带走,必然是会叫大家人心惶惶的。按说,他们有画像,长的像不像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还是抓了那么多人,是什么原因呢? 林雨植是这么说的,“若不如此,那些差役哪里来的油水?”是说故意抓人,叫家属拿钱去赎人。 他是二房的长子,一直都在京城。也已经娶妻白氏,并育有一子,就是林雨桐从秦嬷嬷嘴里知道的茂哥儿。 他说的这个――有这种可能。 但未尝没有别的可能,比如这些像是四号和六号一样的人,是不是有改变容貌的能耐呢? 易容不用高科技也能做到,化妆水平高的人靠点简单的东西就能做到叫亲妈也认不出来。那么被特殊训练,甚至进行过身体各方面改造的人,这方面的能力是不是更高了呢? 四号和六号消失了,消失的位置是海边。那其他地方了,一号、二号、三号、五号,他们分别去了哪里?是一着陆就被人给杀了?还是怎么着了? 如果这些人死了,那四爷和自己还能更安全一些。如果没死,那就更得小心才是。他们安全着陆,混迹人群,但他们的身体是改造过的。眼观六路一点也不夸张,耳听八方是基本的,动作的迅捷应该不输给高手。 而朝廷对此等人是不容的!这般阵仗的找寻,那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林雨柳就发现,这几天妹妹有些沉默,坐在窗前,看着是玩呢,但偶尔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她微微皱眉,找了老太太留妹妹说话的空档,叫了小桃询问:“六姑娘这日子瞧着不畅快,可跟你说什么了?” 小桃愣了一下,脸微微一红,却又摇头,“不曾!” 这分明就是有事瞒着。 林雨柳变了脸色,“还不老实交代!” 小桃左右看看,见伺候三姑娘的人都离得远,就低声道:“六姑娘前几日夸码头上一少年长的俊……”没敢说是金家的小爷。 林雨桐是故意的!人哪有处处都周全,不漏马脚的时候。但若是露了马脚,就得有个叫人不怀疑的由头。 小姑娘瞧见个俊后生,一时心里记挂,这是她防着家里给说亲事。要闹腾的拒亲,你得有由头。到时候临时编造,那就不如早早的埋线。 林雨柳当时就变了脸色,呵斥小桃,“姑娘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谁家的小公子长的玉雪可爱夸一句俊俏罢了,你也敢胡说?” 小桃低了头,“是!是一锦衣妇人抱着位小公子,孩子圆圆润润的,跟咱们家茂哥儿一样。姑娘定是想茂哥儿了!” 很是! 这边说了丫头,这话却搁在她心里了。这一路上……也没碰见哪个有名有姓的人家,便是碰着了,也都在各自的船上接受盘查,哪有下船站在码头上被瞧见的机会? 她就寻思,叫妹妹瞧见的是谁家的公子。要是家世尚可,人也上进,这亲事倒不是不能做。选皇子妃这个事情,谁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会不会作罢。但就小妹这性子,进宫了便是死路一条。 大周国立国不足百年,因着前朝覆灭乃是因为外戚干政,因此,本朝皇室选妃,皆选□□间平民之家女子。勋贵之家,官宦之家,都不在采选之列。 自家祖父曾为翰林,可惜致仕了。两位伯父亦是官宦,但自家爹爹却不是,只是秀才一名。倒是有个县主的母亲,其实是可以往勋贵上靠一靠的。可自来子女只论父系出身,不论母系。 选妃的消息一出来,汝南王府就给递了消息,说要有所准备。 父亲又气又恼,言说要去问问,这勋贵之女,哪有权参选? 可母亲冷着脸呵斥住了父亲,问说:“皇孙与皇外孙一样否?” 当然不一样了!皇孙是皇子的儿子,是有皇位继承权的,只要是宗室都有继承权。而皇外孙……这就两姓旁人。 母亲的意思就是告诉父亲,没从母亲这一边论的道理。 母亲虽为县主,但这已然是宫里给老王妃面子额外恩赏的,跟皇室县主是不一样的。 皇室的县主嫁人,丈夫是能得一爵位的,虚爵,一般还没有俸禄。但只要有爵位,你就算是勋贵。可母亲本就是看在老王妃的面上额外恩赏的,嫁人之后再求给丈夫一个虚爵,这就是贪婪。 因此,父亲实实在在的就是一草民。 其实林家没什么可叫人惦记的,完全是中规中矩的人家。真要林家的女儿进皇家,林家宗族里多的事,家里也都是极其乐意的。 但是再如何,却也找不出像是自己跟妹妹这般,父只是平民,却偏有个毅国公做外公。母亲虽是长在汝南王府,但并不是毅国公对母亲不好。而是那些年,外公常驻西北,母亲在王府是最妥当的安排。而后,毅国公并没有续弦。如今的世子,是从孙家宗族里过继来的。这位舅舅为人敦厚,学问又好,这是毅国公从武转文的一个信号。但越是如此,越是有人看中毅国公手里的人脉。 若是真得进皇家,那自然没有送那样不谙世事的妹妹去的道理。早前母亲就跟舅母有约定,妹妹将来嫁回孙家。将来的孩子,依旧是外公的血脉,这是几方乐见其成的。可赶在这个当口,给妹妹跟孙家定亲,这是把孙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母亲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能这么做。正因为舅舅不是亲的,所以这事才得多思量几分。 她这会子想的是,孙家虽好,但与妹妹而言,去高门大户到底是不一样的。舅妈疼外甥女那是做给世人看的,越是嗣子出身,才越是要更亲厚,才不至于落人口实。可要是娶进门去做媳妇,那就不一样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找个门第哪怕低一些的,赶紧把亲事定下来。至于宫里那边如何,横竖有自己去应对。 因此,她就越发的想知道,妹妹看上的到底是谁。正要打发王嬷嬷去打听呢,结果王嬷嬷进来了,“姑娘暂且在里面呆着,金家的人过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辞行来了。” 林雨柳初开始没往心里去,可等在窗户口上扫见一闪而过的一个少年的时候,她也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少年长的不是那种多俊俏的,但走过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往日里见过少年郎不少,尤其是在王府和国公府里,总能见到出身好,各方面都不错的少年。但没有一个有这少年这般的气质。 她当时就明白了,小妹看中的是这个少年。 除了能见到这个,其他的哪个能瞧的清楚?每次靠岸的时候都黄昏了,距离码头有相当的距离,站在码头上的人,能看的有多清楚?也是自己迷障了,被小桃那蠢丫头给带偏了。 桐儿虽说不知羞,但还知道有些事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说的,还知道哄小桃,把真正的心上人往背后藏。 可这瞧一眼就上心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了? “随了娘了!” 晚上,姐俩在被窝里说话,林雨柳悄悄的问,林雨桐就毫不避讳的答了。就是看上了,怎么了? 至于说随了谁了?当然是随了亲妈孙氏了。 孙氏是毅国公的嫡女,老汝阳王的外孙女,然后看中了林家三子非君不嫁,这身份般配吗? 林雨桐思来想去,就想到这一个突破口:女儿随妈,需要理由吗?事有先例,你行凭什么到我就不行?不让我嫁?那就是不疼我!我外公疼你叫你低嫁了,你不叫我低嫁就是不疼我! 这个逻辑把林雨柳气的够呛,给林雨桐禁足了,“下船之前你老实在船舱里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我也没出去的必要了。今儿在老太太那边又见了一次四爷,原本还想叫老爷子瞧瞧的,说不定就被四爷给忽悠住了。可惜,管家把林家老太爷叫走了,说是有急事,什么急事也没打听。敏感时期,不要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不该做的事。 而四爷也应该是回沧州了,他打了暗号告诉桐桐:回头去书院,另找机会。 可惜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老太爷宣布了,“直接回燕京,进城。西屏山不能回了,封山了。” 封山了? 老太爷照旧吃饭,“书院怕是也不能经营了。” 啊? 老太太一脸的讳莫如深,“不开了也好,在燕京修整修整,回晋中老家去。也有些年没回去了!晋中离关中极近,我也好去娘家走动走动。” 老太太出自关陇大家,娘家也不是没名没姓的。 林雨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祖母盼着回老家,这是想给自己和桐桐把婚事在老家定下来,不管是晋中望族,还是关中世家,在祖母看来,平安是福,这都是极好的人选。 可计划总是不及变化快,这边从船上下来换了马车,半日后到了燕京城外,就得一消息――汝南王府老王妃,昨儿夜里殁了! 家里打发人在城门口等着呢,手里捧着孝服,这是给两姐妹准备的。 老太太慌忙的叫人给姐妹俩换衣服,才说要打发身边的嬷嬷跟着,把人送去王府呢,结果毅国公府的管事嬷嬷过来了,这嬷嬷林家人都认识,是原本郡主身边的人,最是妥当不过。 “国公爷吩咐了,叫老奴伺候两位姑娘过去。” “那就有劳老嬷嬷了。” 林雨桐去了钗环,换了素白的衣裳,跟着林雨柳换了车,直接往王府而去。 林雨柳是眼泪不停的掉,不停的擦,可见老王妃对这姐妹是尤其好的。林雨桐哭不出来,只得用帕子假装擦眼泪,然后狠狠的摁了眼周的穴位,顿时,泪如泉涌,老嬷嬷伸手抱她,她顺势就贴在老嬷嬷身上,等到了地方,要下车的时候,老嬷嬷胸前湿了一片。 老人家一下一下的拍林雨桐,却也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人被扶下去,满目皆白。 来来去去的下人,都身着孝服,忙而有序,却少见戚容。到了灵堂,孝子贤孙更是跪的满满当当。可这里,只孙氏以及孙氏所出的孩子,是老王妃的血亲。老王妃没有儿子,如今的汝南王,不过是庶子罢了。 林雨柳只觉得悲凉,以前来王府,从下人到仆从,一个个的都很和气。今儿,再来王府,好似那一张张可亲的脸都不见了。 孙氏只能跪的远远的,因为她只是外孙女。林雨桐的目光一扫,就瞧见孙氏,更叫她皱眉的是,孙氏该是有孕了。这个年纪,怀着孩子不自知,又失了至亲的长辈,现在这个境况,长跪是不合适的。 林雨桐先一步过去:“娘!”她用力扶孙氏起来,“我要看太外婆!我要见见太外婆!带我去见太外婆!”去了后面至少能歇着。早上才殁了,该是还没有入殓呢。孙氏靠着小女儿,“走!娘带你们去见太外婆!” 前头的一个妇人站起来,林雨桐知道,这是现任的王妃。她眼眶微红,皱着眉头,“桐儿,不可胡闹,莫要打搅了老王妃的安宁。”不叫见? 林雨桐觉得孙氏扶着自己的手有点紧。 原身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被宠的娇气,谁也不怕。这会子好似也不会看人脸色,不懂这没了老王妃之后,她们来王府可不像是以前的道理。顿时就哭了起来,“太外婆!太外婆!舅婆欺负我!舅婆不疼桐儿了!您总说舅公和舅婆就是嫡嫡亲的,会对桐儿好的……太外婆你骗人!” 小姑娘的嗓音高且尖,嘴里说着憨憨的傻话,可这话却最戳人心。来吊唁的都静了下来,把这一字一句听了个清清楚楚。 王府成什么人了?如今的王爷是庶子,但没有老王妃的点头,爵位轮得到他?老王妃这才没了,转脸就不认人。对老王妃仅存的血脉如此……这是要干什么? 这位王妃程氏脸都绿了,王爷从前面急匆匆的过来,瞪了王妃程氏一眼,这才抬头摸了摸林雨桐的头,“你舅婆是怕惊着你,小孩子神魂不全……既然桐儿想瞧,且去瞧瞧,雀儿也跟着去吧,去见见!” 雀儿是孙氏的乳名,能这么喊她的,如今又少了一个。 被执事带着,去了后头。后头有几个面生的嬷嬷守着,林雨柳也察觉到了不对,太外婆身边伺候的人呢?她看向老嬷嬷,老嬷嬷微微点头,借着没人注意,直接退了出去。 老王妃被安置在生前床榻上,身上的穿戴齐齐整整。脸上盖着一块白布,孙氏颤抖着手将白布掀开,顿时吓了一跳。林雨桐摆出受惊吓的样子,但眼睛却没离开过那张脸。 这张脸显示了老王妃死的并不安详。 王爷和那位王妃跟在后面,跟孙氏解释,“这就是不叫你看的因由,昨儿老王妃进宫了,去见了太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关宫门的时辰了,回来之后本王过来请安的时候,只发现老人家心情不佳,谁知道半夜里,下面的人来报,说是老王妃病了,我赶过去,就见老人家面色青紫,口吐白沫……” 孙氏眼神锐利,“中DU。” 王爷摇头,“偷偷的叫人查了,并不是中DU。雀儿,你若信不过舅舅,只管再叫人查便是了。但这事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 毕竟事关宫里。 林雨桐却知道,这不是中DU而亡的症状,这分明就是活活给气死的。 一定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老太太在会在宫里滞留到下钥的时辰,回来还是越想越气,生生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王妃还满肚子的气呢,说孙氏,“老太太到底为什么进宫的,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为了……老太太把命都搭上了,我劝你,还是歇着吧,安安静静别闹腾,叫老太□□安静静,体体面面的去了才是。” 这王府里,至今再没出过一个郡主县主,老王妃的心偏着呢。 孙氏的手紧紧的攥着帕子,脸色越发的苍白。林雨桐就看那王妃,一脸懵懂,“舅婆这意思,是说宫里逼死了太外婆?”她一副求知如渴的样子,“宫里的老娘娘我是见过的呀,最是慈善了。要是谁给太外婆气受,必是不会不管的!舅婆又来哄我……”她转身就往外跑,“我要进宫!我要求见老娘娘……我刚才看见长公主殿下府里的嬷嬷的,我去找长公主带我进宫……” 王妃急了,喊人:“赶紧拦住桐儿!” 林雨桐想出去谁拦的住?她横冲直撞,实际却比泥鳅还滑溜,转身跑出去了,边跑便喊,女眷贵客哪里会听不到。 长公主这样的贵客自是有院子的,身边的嬷嬷恍惚间听见了,一禀报,长公主就叹气,“是正阳家那个憨憨的姑娘吧?” “老奴瞧着,那姑娘可不憨。” “老王妃疼她,便是面憨,心里也是明白的。”长公主叹气,“罢了!老王妃这是拿死逼着……退呢。” 嬷嬷低头,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长公主摆摆手,“人,我就不见了,你且好好的把人劝回去。老王妃当年到底是于我和母后有恩,我能帮的有限,但护住一个算一个!” 然后林雨桐真就被劝回去了。 母女三个没动地方,就守在老王妃身边。王爷和王妃还有许多事要安排,自然不能陪着。一出去,王妃就恼了,“这般没有体统。” “住嘴!”汝南王瞪了一眼王妃,“整日里说人家孩子是憨的,你要是有人家孩子一半心里明白,这府里我就没什么可操心了。” 王妃气的面色通红,那边汝南王却半分也不解释,直接甩袖就走。 里面母女三个,孙氏看着老王妃的遗容,头也不回,话却是对着桐桐问的,“桐儿为何要找长公主?” 因为你在说老王妃是DU死的时候,语气一点也不意外。好像觉得老王妃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一样。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王妃有秘密。而这个秘密你便是不全知道,但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之前汝阳王妃以为的事,必然不是老王妃真正的死因。 可这死因是什么呢?凡是秘密,知道的多了都是要死人的。 如今老王妃死的蹊跷,不敢闹,这就证明你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若是闹了,对方才好安心。 要不然,这宫里盯着孙氏,自己也会很不便利。因此,这个事得闹! 但对孙氏,话却不能这么说,她的理论是:“我不信王府!舅婆往常看我都是那样的……府里真心喜欢我的人除了太外婆,再没有旁人了。等太外婆安葬了,我再不来这里了。” 是说那般闹是因为怕王府害了老王妃吧。 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孙氏摸了摸小闺女的头,眼里的阴霾却一点也没少。 晚些的时候,林三爷来了,带着林雨桐原身的胞兄林雨权,急匆匆的过来。怕是之前听说小闺女闹了,这会子来先拉林雨桐,“莫怕,爹爹在的。”然后又跟孙氏道,“福地我瞧过了,没人敢马虎。” 孙氏点头,也不多话。 林雨桐以为这丧事会很繁琐,停灵的七七四十九天之类的,却没想到,开朝就立下规矩,便是皇帝皇后,停灵极数也不过是九。作为王妃,七天是规矩。 这七天,林雨桐压根就没回林家,王府有孙氏的院子,他们在这里歇脚。七天之后,看着老王妃入葬,孙氏将放在王府里的比较私人的东西收了,其他的,哪怕是打小就用的,她也没带,全都留在了王府了。这里,以后一年只怕也来不了两次。 就是伺候老王妃的人,她都没开口要,甚至连问都没问,就真的这么离开了。 林雨桐在车上就扫了孙氏两眼,孙氏拍了拍闺女的手,“舍不得?” 记忆里,有原主常玩的好些玩件在王府放着的,她就一脸遗憾,“我的小房子……” 是紫檀木打造的,各种小房子小家具,整个五进宅院的缩小版模型。 孙氏笑了笑,却没言语。选妃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外祖母就叫了自己,所有的值钱的,老人家早就另外置办了宅子院子一点点给挪出去了,真正亲信的人也已经放出去了。叫自己过去,只是把这些东西正式的交给自己。 那时候她以为外祖母的意思是说,万一避无可避,好歹有银钱傍身。 可如今才知道,她老人家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她是必死的。 林雨柳见母亲怅然,就道:“也罢了,咱们去哪个寺庙给太外婆点个长明灯……” 孙氏像是神游天外,一听寺庙,直接接了一句:“……天庙……” 林雨柳皱眉,疑惑的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在问孙氏,“娘,您说的是哪个庙?” 孙氏才像是醒过神来,“什么庙?我……这不是正想哪个庙合适吗?” 哦! 林雨桐默默的记住‘天庙’这个地方,凡是跟此相关的,要尽量避开。有秘密的人就别碰有秘密的事,这是她的行事准则。 那边孙氏话头一转,“这庙不庙的先放一放,我跟你们父亲商量了,咱们也不能老住在你大伯的官邸。原本有西屏山可以落脚,但是吧,现在这情况,西屏山怕是不能住了。” 林雨柳皱眉,“不让咱们家开了……还是书院都关了?” 孙氏面色复杂,“都暂时让关闭了。” 那这怎么办?要读书,要么去官学,要么就得请先生上家里教书吗? “且不管那些,不管咱家的书院叫不叫开,书院那边也不能当安家的地方。你们年岁都不小了,我跟你们父亲商量了,回头就搬出去。当年你们外婆有好几处陪嫁的宅子,地段不错,也一直叫人打理着呢。回头就搬!你们回去就收拾收拾,选个日子就搬家。” 完了!这一搬走,四爷来燕京的话可就真不好打听了。 可四爷暂时也去不得燕京,因为一入沧州,就觉得气氛很不对,家家关门闭户,乌衣卫在街上巡查。进了家门才听说,“……那么大一个扫把星,直接落到西山上了……我当时正在院子里呢,眼睁睁的瞧见掉下来的。衙门里的官老爷都被问罪了,说是治下不清明,才会引来天罚!又说是前朝欲孽活动,最近乌衣卫满大街都是……人心惶惶的!” 四爷皱眉,这哪里是什么天罚,分明就是二号机或是三号机落到了沧州附近,只怕是里面的人没被逮住,逃脱了! 四爷干脆的很,“那就不出门了,家里的大门都关了。” 猫着吧!把这一阵风声先猫过去再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7)一更(这代人呀(47)四爷心心...) 重启时光(60) 大年夜想睡好觉是不可能的。 有些人家不守夜, 睡的早。那基本不等夜里十二点,就提前把跨年的鞭炮给燃放了。从九点之后,就有零星的鞭炮声。然后断断续续, 等过了十一点, 这个鞭炮声就比较密集了。远的,近的, 噼里啪啦的, 相互交错。等十二点前后到达高潮, 一直要持续上十二点半到凌晨一点左右,才慢慢没有了声响。 要想知道这一年农村当地各家的收入情况,只是听听鞭炮声就知道了。那收入好的,你听人家那鞭炮, 大卷子的放,持续的时间长呀。收入不行的, 得俭省, 但过年不放炮又不成, 就买了那种一匝长的,点燃噼里啪啦十秒钟结束,算是这个流程走完了。 当然了,也有那种过日子特别俭省的人家,人家别管有多少钱, 觉得这种消耗是不必要的, 就是买个样子,糊弄过去算了。但也有那种日子不行,偏在这上面不肯俭省的。每年为此相互的都不在少数人。 九点睡下去就迷迷糊糊的, 远处的鞭炮其实影响没那么大。可一过十一点半,杨碗花就喊了, 她应该是在厨房下饺子,这会子喊金嗣明:“儿子,赶紧的,准备放炮了。” 金保国就怕惊着家里的孕妇,象征性的买了几鞭就算了。 可她不知道,早前杨碗花可存了不少鞭炮。这玩意怎么来的?这不是儿媳妇怀孕了吗?金保国要当爷爷了。关系亲近的闲着没事这不是就来恭贺恭贺。一般清闲的时候,又遇上比较有人气的人,家里的各方面宽裕,大家起哄,给喝酒聚聚找个借口。上门来又不好空手,但带吃的吧,又太郑重。好些个就来给给金保国起哄,带了一卷子鞭炮来,一般是要顺便在门口放了,叫大家都知道知道的。可这个冬天金保国一般没事不回家,白天在厂里忙,夜里在厂里住。客人来了之后,被杨碗花告知在厂子,只管去厂里找人去。 那这鞭炮怎么办?只能给扔到家里。要不然板材厂家具厂,放这种易燃的东西也不合适呀。 而这种事吧,杨碗花以为金保国知道,她就没说。金保国哪里注意这个?平时没事这三朋四友的想来搓一顿的都多了,更何况有喜事,难道还能盯着人家看是不是给家里带贺喜的鞭炮了。 于是,两口子就这么弄差了。过年买鞭炮,金保国只买了那么一点,杨碗花也没意见,觉得吧,金保国是知道家里有那么些呢。可金保国没见杨碗花絮叨,也以为对方是默许这少放鞭炮,免惊扰孕妇。 林家今年也就买了那种小的,隔壁的金凤本来就过的俭省,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也没买那种威力巨大的那种。 每到了这个时候,杨碗花的声音就格外的高昂。要是没有她,你们金家有这年年能放炮仗的后代么? 锅里的饺子煮着,她把路灯打开,把炮卷子拆开,一个跟一个的引线接起来。因为鞭炮太多了,就续起来绕圈摆着,饶是这样还没把炮给续完,只能大年初一早上再接着放了。摆好了,才叫小儿子的。 从厨房抽出一根点燃的烧火棍递给从堂屋出来的小儿子。 金嗣明明显愣了一下,“这么些?” “不多!”杨碗花心满意足的,“今年有喜事,来年还有喜事……这放炮是祛邪祟呢!放!咱家也不缺钱!放那三两下的……人家当咱家要破产了呢!” 有喜事得有这个讲究吗? 大小伙子并不是很清楚这些老讲究的,但亲妈让放了就放吧! 火星子一点开,噼里啪啦的震的窗户都响了。林雨桐正迷迷糊糊呢,被猛的近距离来了这么一下,第一反应是坐起来同时间摸枕头下面。 下面并没有qiang。 四爷一把拉住她将她抱怀里裹好,双手给她堵住耳朵这才好。 这玩意不至于把桐桐吓住,但是经历特殊,半夜里一听见QIANG炮响,她瞬间就有应激反应。 这到底是摆了多少鞭炮这是,院子就这么大,四个方向都盖着房子,前面是铺子,后面是堂屋带两边的卧室,剩下的两边带着厦房,院子严整,上面还带着顶棚。不是完全密闭的空间吧,但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这么大的动静那回音叠加,在屋里那个效果听听就知道,跟在耳边放QIANG似得。城里放鞭炮,楼间距窄的时候震的上上下下的玻璃门响,那效果就已经很吓人了。这种情况比那个还吓人。 老太太正睡着呢,激灵的一下子坐起来,心跳的快的哟! 金保国是屋里跑出来还光着脚呢,嘴没张开那炮皮就往嘴里蹦!想骂那娘俩吧,估计俩人也瞎的够呛,躲厨房去了,外面这炮皮满天飞,咋弄呀! 他喊金嗣明,“从厨房里找跟长树枝,挑开――”把没引燃的赶紧挑开呀! 这摆成一圈一圈的怎么挑呀! 我的天啊!火星子四溅! 林雨桐没事,主要怕这玩意把房子给引燃了,这一着就是一片,她推四爷:“我没事,一个人行。你得起来去看看,别叫蹦在啥夹缝了,人睡着了,房子却着了!” 是啊!怕的就是这个。 足足响了四五分钟,才算是彻底的燃尽了。 鞭炮声一结束,金保国还没骂呢,隔着墙头的金凤就骂了,她那边半拉子院子都是收上来的纸箱子啥的,一个火星子过来这还得了?她放炮都是一小鞭在后院放的。后院虽然有柴火,但那是硬柴,想烧起来没那么容易。而且都怕柴湿了不好烧,上面盖着塑料,又怕塑料被风吹的哗啦啦响,就把砖块给压在塑料上摆齐整了。距离远点,就没有烧过去的可能。 可金家倒好,金嗣明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的。 唐龙嘴笨,不会安慰,被唐虎推了几次才凑过去小心的拉金凤,“你去睡……我守着……不怕烧……” 这傻子!大年夜的守在外面好受呀! 金凤到底是收敛了,往厨房去,把厨房的灶膛捅开,叫一脸不安的准公婆去睡,“我们三个在灶膛前面烤火打扑克,没事,你们只管去睡。” 金嗣明在这边还没法还嘴,杨碗花看着关着脚到处找手电筒的金保国也讪讪的,“那个……谁知道现在这鞭炮成了这样了?以前那鞭炮放起来都没放屁的声儿大……” 正说着呢,四爷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手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赶紧看看,火星子钻到哪个缝里,风一吹就着……” 金保国把大儿子往回推,“你看着桐桐,别吓着了。我今晚不睡了,我守着!” 硬是把四爷又给推回来了,到头来金保国也没守着,老太太穿戴齐整的出来,一个人坐在灶膛前面,“我睡了一觉了,也睡不着去,我守着……都去睡吧,有事我喊你们……” 林雨桐到底是把毛衣线裤都给套上,就怕半夜起火。这一晚上睡的潦草的很,凌晨四点就有早起的人开始放鞭炮了,然后陆陆续续的不间断。 林雨桐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才五点,老太太守了半夜把早起的饭也做好了。早上还是饺子,不过这个饺子得做成元宝的形状。林雨桐本来打算起来包的,昨晚上是牛肉馅儿的,今儿吃素菜的,韭菜鸡蛋的吃了也不腻。如今过年能买反季节菜的,那都是日子过的老好的。 平时家里要是不来客人,谁舍得买这东西,J贵J贵的。 结果一进厨房,都包好了。不是韭菜鸡蛋的,是昨晚没吃完的肉馅的。杨碗花并没有包完,又被老太太早起给包成了元宝形状继续吃。 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有明显孕期反应的一想起凌晨吃肉馅的饺子就不是很有味道。但是,这好歹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现成的了,挺好! 吃饭的时候金保国就说,“今儿要拜年,族里的都得去。”然后看桐桐,“但咱家也没那么些讲究。以前呢,是新媳妇认家门,认亲人,得上门。现在这,你谁家都认识,见天的能见到,也就没这些虚礼了。昨晚上肯定没睡好,回头就就歇着去。叫嗣业自己去转去……” 杨碗花没忍住给了金保国一个白眼,一个老公公这么叮嘱儿媳妇,骚情不骚情。这些事得婆婆管的吧!再说了,哪个女人不怀孩子?当年我生了两个,也没这么娇气的吧。她就道:“我看还是得去!这要是咱就是在家种地的,那去不去的也不怕人讲究。但桐桐,大小是个领导,总不好叫人背后指摘吧。” 得!这个小领导的身份在家里像是被戴上了镣铐,只要想用,随时都能把你拷上。 林雨桐这次还真不上套,不是跟杨碗花对着干,是她有正事要办。 四爷就道:“今年咱们家把人请来,各家的老少爷们都过来,一起聚聚……明儿咱们家招待姑奶奶回门……” 金保国马上明白了,还是为了来年桐桐好开展工作的。 金家整个族很大,跟村子里各种的联姻关系也多,再加上各人的朋友,只要拉扯拉扯,八成都跟金家搭的上关系。很多事情,跟这些人说通了,他们自然就会把这些事宣扬出去。还有整个金家家族里嫁出去的姑奶奶,老姑奶奶小姑奶奶,金家的外甥外孙一代一代的积累下来,这些老亲要是自家几年都招待了,那这满镇子的村子,少有够不到的。 这也不用每个村去跑了,不过是在家耗费点待客的招待费用而已。 杨碗花一听是面色大变,这一天天的,花费多少就不算了,给这么些人做饭,吃完还得洗漱,累死我算了。 林雨桐摆手,“我做。今年我哪里也不去了,招待客人的饭菜,我做!”本来之前大菜就准备好了,一热就行。再炒几个热菜,热汤,凉菜拌了就行。再说了,也不可能是一个人。这边说待客,亲近的女客就会跟来,来了谁不搭把手?吃完不收拾好人家也不好意思走。这能有多累?说起来是好过挨家挨户的跑,一家坐三五分钟,正题都说不上就得走人。 林有志当然是心疼闺女要做饭呀!大年初一就算了,大年初二早上林雨桐回娘家嘛,吃完饭得回去准备了。结果大盆小盆的,林有志把提前弄好的凉菜和洗好切好带回去就能炒的才都端到门口,叫四爷给端回去。 金家今儿招待的可是族里回娘家的姑奶奶,女人多,厨房搭把手的人也多。一看这个还有啥不知道的,一个个的都不叫林雨桐沾手,“一边坐着歇着去吧。都是自家人,有口热馒头吃都成的。” 客人动手了,杨碗花才急匆匆的进了厨房,“都是提前做好的,热热就行,也不累人……你当我舍得叫她干呀?她这孩子就是这样,啥事都想做个周全。” 林雨桐:“……” 这不是个好话题,边上有在县城工作的一个族姑姑跟林雨桐搭话,“你跟嗣业也是,在县城过来过去的,也从不到家里去……” “这不是忙吗?以后肯定去。”之前没见过,现在才算是对上号而已。 这人活泛的很,跟林雨桐搭了话,又跟杨碗花主动说话,“你现在有福气呀,这以后嗣明把婚一结,你就彻底成老封君了。” 杨碗花就乐,“可就不知道我家嗣明的姻缘在哪儿?” 却不想这人猛的说了一句,“嫂子,你看我家果果怎么样?” 啊? 林雨桐吓了一跳,要是果果是她的闺女,这再怎么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吧,说起来血缘没那么远。 金小姑才低声跟林雨桐解释,“她说的那姑娘是她的继女……” 继女? 是他丈夫跟前妻的女儿,那是跟金家没血缘关系。 不过这家啥条件呀?林雨桐瞧见杨碗花的眼睛都亮了。 金小姑拉了拉林雨桐的袖子,两人偷着去了外面,装作擦桌子的样子,金小姑才低声说这家的情况,“金青云当年念了个护士学校,出来就在县医院上班。后来在医院认识了陪老婆住院的老钱,老钱的老婆出院了,老钱也跟金青云好上了。后来老钱离了婚,跟金青云结婚了。老钱年纪大些,跟前妻有个女儿,叫钱果果。姑娘长的可漂亮了!老钱从跟金青云结婚,这日子也是越过越好,当年就是在农机所上班的,后来就开始卖农机,再后来就卖自行车……现在县城里那个车城,老板就是他。那孩子当年跟着她妈的,后来老钱日子好了,就特意把闺女要回来……具体咋样不知道,我跟你姑父年前买摩托车还去了一回车城,正跟老钱说话呢,这姑娘进去了……哎呦!大高个,跟个模特似得……” 正说着呢,里面传来这个金青云的说话声,“……长的好,脾气也怪。看男人长的不好的不要提,压根就不见。给介绍了多少了,远远的瞅了一眼,就说不行。我也是能愁死了,人家电影明星好看,咱够的着吗?可说良心话,咱家嗣业和嗣明,那站出去比明星差哪儿了?我瞅着行!” 杨碗花就急切的问,“果果现在干啥呢?” “跟她爸嚷着要开超市。”金小姑就道,“可她爸哪里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干这个?没人帮衬干不来的!” 是啊!是啊!小姑娘怎么行呢? 是得有人帮衬的嘛! 林雨桐当时就听了个音,觉得应该是有戏。她忙着她的事,过了正月初七,四爷得去上班了,桐桐等着过了正月十五药材加工厂好选址呢,然后很突然的,杨碗花宣布:金嗣明的婚事定了。 因为第二天人家姑娘要来家里,特意跟林雨桐说一声。 这意思是叫林雨桐过去做饭。 “我是有工作的。”林雨桐不是真的清闲,这药材加工不是说找块地皮就行的。这个资金从哪里来,设计图纸叫谁来设计?工程是招标叫人家做呢?还是组织人手咱们自力更生?这不都是事吗?而且,初七正式上班,镇上会给自己排班的。除此之外,随时都可能有会议把自己叫走。我这多少正事忙不过来呢,就为了这个回去做饭去? 这没道理呀!你说人家第一次上门,家里人都见见,有事没事的你们都得空回来吃吃饭,作为哥嫂给弟弟把把关,这个没问题呀,也是应当应分的。但只招待一个姑娘家,又不是来一屋子人,你一个人不成吗?非得叫我去做呀? 杨碗花才四十多岁,距离需要人照顾的年龄还很远。而且,她的身体很好,不到一动就累的受不了的份上。因此她只表示,“明儿我会过去……”吃饭! 回来跟四爷说的时候四爷还惊讶呢,刚才在门口碰上金保国也没听金保国提这个事情呀。除非金保国对此事持有保留意见。 到底是家里要进一口人,四爷进门大衣还没脱呢,就又出去了。 进门一问,金保国还迷茫呢,问杨碗花,“我不是说再等等吗?这么着急干什么?” “是钱家有不妥当?” 那倒也不是!金保国先问杨碗花,“你看上人家什么了?” 一说起这个杨碗花就满脸的笑,“我一直说,这两个儿媳妇要找个不相上下大差不差的,可这一直也没遇上能跟桐桐比的。可这回一见果果,这我心里就满意的不行。一米七的个头,身条也好看,脸蛋长的漂亮,眼睛又大又亮,见人一笑两酒窝,不知道有多甜……”这边说着,她都能笑眯了眼,“见人不笑不说话,一开口声音脆甜脆甜的!又和气又可亲……” 四爷听出来了,这是要找个能压桐桐一头的。 个头比桐桐高,脸蛋比现在的桐桐漂亮,桐桐的眼睛不小,但肯定不算多大。桐桐的眼睛也亮,但看人太锐利威严,这就不是和气可亲了。至于说声音脆甜脆甜这个,除了想哄自己的时候,她那说话真达不到脆甜的效果,脸上更没有酒窝。 所以,这说的这些,都是在暗示,这是个比桐桐更好的姑娘。 得了!四爷没兴趣听了,再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知道了。不外乎是这姑娘的爸爸还更有钱,人家还是县城的。在县城要房子有房子,要院子有院子,光是那车城的地皮,折合下来得多少钱?可林家有什么呢?你金保国凭啥不同意这个姑娘?你能同意林家的亲事,就得同意钱家的婚事。可别说学历本事的事,她林雨桐能干,照现在这工资,挣一辈子才多少钱?人家果果不用那么辛苦,人家爸爸抬手给点都有这个数? 四爷连结局都猜到了,就更没有留下来听的必要了,至于来做饭的事,“来不了,我约了人家大夫,去做产检。明儿我们赶吃饭回来!” 然后走人了! 在金保国有可能阻拦这一桩婚事的前提下,大儿子护媳妇这点事都是小事。她还真就是四爷预计的那番说辞,“……保国,你这要不答应,人家背后得咋说你?你乐意桐桐进门,人家还不得说是因为卢淑琴……” 快闭嘴吧!你倒是揪住这个不放了。 金保国看了她一眼,“第一,我瞧不上老钱,觉得这人品行有问题……” 有啥问题呀!不就是老婆住院的时候跟金青云好上了吗?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这点事叫啥大事? 金保国一脸诧异的看她,“那我回头找个相好的,你可得记着你今天的话。” 杨碗花噎了一下,“但这个也不能说是老钱的问题,这可能是青云的问题。再说了,爹妈不好不能说明孩子不好……” 这话叫金保国沉默了一下,也对!要是林家只看杨碗花和自己的德行,也不会把桐桐嫁给嗣业。物伤其类了,他不再说这个,只道:“第二,亲戚之间再结亲,我跟你说,是非可就多了。” 那有什么?“人家姑娘嫁进来,我跟疼亲闺女似得,谁挑拣咱们什么?” 疼一个跟疼闺女似得,对另一个就一肚子心眼,你这是怕两兄弟太相亲相爱,怕两妯娌相处的太和睦要在中间下蛆吗? 金保国就提醒说,“你要这么做,最后别把这头得罪完了,那边还没落好。” 成!记住了!这都是小事!反正俩兄弟也不一块过日子,偏谁不偏谁的,我心里有数。 金保国就又点出一个问题,“那姑娘长的好这是能看见的,我的意思是不急,看看品行……” 小姑娘家家的,都差不多?现在哪里有那么多坏孩子!“要说不省心的姑娘,就是林家出的那两个……再没别人!” 是说林雨棉和林雨桃,要再添的话,就是金凤了。不能都叫我碰上! 连着说了几条,金保国都被怼回来了。等到小儿子回来,他就问了,“首先得你满意,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那么漂亮我为什么不满意。”金嗣明觉得自家爸可真逗,男人是个啥玩意他自己不清楚吗?这择偶标准,除了漂亮就是年轻。老婆不漂亮,那是因为没遇见更漂亮的。结婚多年为啥没换,那是因为没那个条件。 自家爸都经历了两次婚姻了,还来说这一套。要是隔壁那位卢婶子不漂亮,他当年能那么情深不悔的。自家妈这脑子这性子,要不是年轻的时候颇有些动人之处,他能跟她生俩孩子。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说到明面上的。可从另一个方面考虑,“钱果果的爸爸别管生意做的怎么样,但在县城乃至市里,都有些人脉关系的。咱也没指望要老丈人的家产,但是人脉关系搭建省劲多了。这属于资源共享,可不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对!资源共享!”杨碗花拍了拍小儿子的胳膊,才看金保国,“他爸呀,这条件的姑娘,错过了可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金保国还是跟小儿子把话说到了,“初一看,漂亮养眼的当然是好了。可过日子,是过品行的。你要觉得好,可以先谈着,不着急定……” “我想开年先去市里把家具摊子铺开,省城那边倒是不急。”所以,这个婚事要定,请尽快。 金保国久久没有说话,他其实孩子们的婚姻是按照他们喜欢他们想要的样子来的。不再有什么阻力压力!他想给儿子这个自由,但显然这却不是小儿子要的。 他起身,打算去厂里,“明早我回来,采买的事有我呢。过年剩下的那些就别上了,弄点鲜菜、鱼虾,比较体面。” 这就是答应了。 第二天,林雨桐其实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对着电脑工作呢。今儿有点冷,还飘起了雪,她也就没去镇上,但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事就打电话。她对着电脑工作呢。 饶是这样的天,也阻挡不了杨碗花高涨的热情。她跟路对面的邻居说钱家这个亲事,声音可嘹亮了,各种的夸呀,样样都比林家强,这分明就是说给杨碗花听的。 夸钱果果这个那个的,把林有志听的都冒火了。卢淑琴反倒反应淡淡的,“她说叫她说呗!日子不是一天两天的过给人看的,时间长了她就知道了……谁家的孩子才是实心人。” 林有志倒也不好说人家姑娘不好,可就是再好,你犯得上这么着我们家吗? 倒是一边林雨桥表情挺奇怪的,趁着爹妈没注意跑来找他姐,“给金嗣明说的姑娘是叫金果果吗?” 是啊! 林有桥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金果果跟我是一级的,没在一个班。但她是名人!当年上高中他爸花了好几万的赞助费,可到学校,除了语文能考个二三十分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个位数……上了三年高中,数学上都没变成两位数……” 啊? 是傻吗? “不是!就是学习这一方面一点不开窍。”林有桥不厚道的笑,“这姑娘也不是不好好学的混混,其实看着还挺乖的……你懂的!” 就是啥啥都学不会。 “你当她为啥不跟她妈妈后来跟了她爸,他妈后来带她去了市里,在市里的学校人家老师不要了……” 奔着好的教育资源去的,肯定为她上学又是买房又是给交赞助费的。后来这不是咋折腾都不行吗?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孩子的智商随母亲。所以,娶媳妇这个……智商真挺重要的。 林雨桐就点了点桥桥,“你没接触,说不定人家在别的方面有特长的。” 林雨桥嘴一撇,“就凭着她能说就找长的好的,你说她要是聪明能聪明到哪里去?” 这可是你的误区了小伙子,证明你对女人这个生物没有足够的了解,好|色可不是男人的专利,对吧! 两人说着说着,话也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下午吃饭的时候,林雨桐是带着几分新奇的眼神看这个姑娘的。说实话,是漂亮。说了几句话,也没发现就跟桥桥说的一样,人家一点也不笨蛋好吗? 见了林雨桐特别亲热,张口就叫姐,“以后我就叫您姐,叫姐显得咱俩亲。” 这是笨蛋说的话吗? 不是!这是个情商很在线的姑娘。 四爷回来的晚,这姑娘一见人就喊哥,“我家我是老大,下面俩弟弟,就想有个哥。不冲着金嗣明,冲着哥和我姐,我也得来咱们家呀。” 吃饭的时候不用人让,还主动给林雨桐夹菜,“姐,村里是不是要盖厂子,地址选好了吗?您要选好了,告诉我一声,只要地方不偏,我就回来在厂子对面弄个超市。虽然县城也能开,但已经开了好些家了。大超市轮不到咱,小超市吧,那就是个混日子的。赚钱部分县城乡镇的,等镇上开了超市,瞧着吧,周围这村子人家骑着摩托转脸就到了,生意要比城里那种大又大不了,小又没得赚的铺面强的多了。”说着还抿嘴一笑,“我是直性子,不会拐着弯说话。咱自家人,您要觉得不行,也别难为,直接告诉我就行……” 听起来好爽利的性子和口齿。 林雨桐把菜咽下去,“你来镇上看见那个调度站了吗?那块很快圈起来就是集市……” 这姑娘一拍巴掌,马上明白了,赶集的时候人都聚集在那里。超市货品齐全,来赶集的人有事没事肯定得上里面逛逛,再有点打折活动,人气不会低。要说起来,在那里最合适,比跟着厂子更合适。她倒了一杯酒敬林雨桐,“姐,啥话都不说了,情分都在酒里。” 然后咕咚一声,一口闷了。 林雨桐没法喝酒呀,拿着茶杯倒了茶,陪着喝了一杯就得了。 总之,初初一接触,叫人觉得这是个叫人很意外的姑娘。 别说,闹不好还真被金家给捡到宝了。 再金家见了一面之后又隔了三天,之前落了雪了,今儿好不容易放晴了路开了,林雨桐在办公室又一次见到了钱果果。 “我是个急性子,要是镇上真有这个意愿,我想把集市外面一圈都买下来……” 都买下来那不可能!你一个人垄断完了。价格你来定,这不符合镇上的利益。 她就道,“要真这么着,周围的村民会有意见。你终归是要做大家的生意,如果有人不愤,暗地里捣乱,你的日子生意没法做……而你又真的不是非那么多地方不可。大可不用这么花费那么大的代价!” 地方哪有用不了的!自家爸爸的消息更灵通一点,自然知道这位小领导的来历。只她跟上面能拉上关系,就值得她投资。 因此她也不坚持,“行!是我想的不周到。那什么时候竞标,您告诉我一声,我给您留个电话。” 成!那有本子,你写吧。 这姑娘一边写一边道:“姐,您也别笑话我。我想要那么大地方,也是没法子。我家里那是后妈,总怕我爸多偏着我。本来我爸打算在县城周围给我买一片地,我打算做个饭庄酒店,专门承包宴席……地方大,停车的地方多。其实生意很好做的!可县城周边的地价老涨,我后妈就不乐意。又给我介绍对象……这对象我瞧着也成,最主要的吧,只要有对象结婚了,我爸给我的承诺才能兑现呀!反正这是一锤子买卖,就这一回。不狠心从我爸要,以后家产可就没我的份了。”她说的好不可怜,“这边不能多买,那村里的厂子需要集资吗?不是说大家都能入股吗?我要嫁进村,算不算是咱村的人,能不能花钱入股?” 这边刚应付完那个问题,回头又扔来一个。 “你要真嫁进来,当然算是咱村的人,花钱入股那是你的权利,谁也不能拦着的。但就是一点,每户的额度都是固定的,不能多。” 这姑娘一下子就明白这个意思了,不分家的话,金保国是一家之主,家里还是那么一点。 谁知道这姑娘听了这话一点也不为难,“这有什么呀?直接分家就是了!一家分三家,咱家占便宜了呀!” 林雨桐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水给喷出来:这一定不是杨碗花要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8)二更(这代人呀(48)别觉得办...) &lt;div class=readsmall style=color:#009900&gt;作者有话要说:&lt;/br&gt;明天见。着急陪老人去医院,稍后捉虫。&lt;hr size=1 /&gt;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49)三更(这代人呀(49)侄女那么...) 重启时光(105) 林雨桐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但可以注意到,201那边还有人在听过猫眼关注了她,202之前还有, 现在没有了。这是个机会, 她像是不经意的移动,朝203这边走, 结果刚靠近, 202的人又去而复返。被这么盯着, 那就是时机不合适! 四爷刚才一直在楼梯拐外出呆着呢,这么半天只听见拌嘴声,没听见桐桐有别的动作,那就是不顺利。那么现在, 最要紧的就是先把孩子带出来。 他拉着脸上去,“都少说两句, 这是外面, 叫人家听见好听呀!先回房间, 回房间说!” 只能这么着了! 刚才金泽探出头来,林雨桐摆手,做了个危险的动作,这小子刺溜一下又缩回去了。 上去就一手拉桐桐一手拉杨碗花,先走再说了。 里面的人皱眉, 也觉得过度紧张了。他们这样的人没的让那么大的领导来抓他们, 再说了,这领导也没那能耐呀!谁家都有点不能对人说的闹心事,这就是婆媳闹矛盾呢。 光头是这么给定义的。他现在心里权衡的是, 到底抢金店划算,还是马上绑架了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 索要赎金划算。 毕竟,风险是一样的,得到的也差不多。这种绑架案的话,因为绑架的对象特殊,警方不敢冒险,说不定逃脱的机会反而更大呢。 可谁知道杨碗花看不懂眼色,好似知道你们怕丢人我就能拿捏一样。儿子一来,她越发得理了,“我不回去!我不怕谁听见,谁要听谁听去!我跟了你爸一辈子,结果呢?”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你爸现在一年挣多少钱,你当我心里没说呀!现在谁不是金百万金百万的叫他!” 你快住嘴你! 杨碗花一嚷出金百万的话,林雨桐就觉得要完蛋。这他娘的对方抢金店,就算是把金店的给包圆了,小县城的金店里能不能放价值百万的金货都不一定。 抢了金货以后还得冒着风险变现,可直接要了赎金远走高飞岂不是比那个更划算? 林雨桐跟四爷对视了一眼,这事要糟。她再可客气,反手拉了杨碗花的胳膊,拿住了穴位,也不是疼,就是木的叫人不得不跟的那种,“还金百万呢!没钱的才打肿脸充胖子,有钱的都偷摸的不言语。我爸那厂子贷款贷了成千万,这个您知道不?他不冒充金百万,那这日子能过吗?要债的不得堵门呀!” 杨碗花鬼喊鬼叫的,“你一儿媳妇,跟我这当婆婆的动手……来人啊!都来看呀!看看谁家的儿媳妇跟老婆婆动手的!” 然后把一对老夫妻给惊出来了,人家出来劝:“有话好好说,这是干啥呀?” 那对年轻的,被吵的睡不成了,裹着被子探出头来,“大清早的,能不能叫人好好睡觉了!” 这个乱劲哟! 林雨桐朝那三个房间看了一眼,始终不见开门朝外瞅。越是这种情况越坏了! 尤其是房间里没出来那年轻女孩,竟然喊了一嗓子:“你们再喊,我就报警了我告诉你们!”报警最容易刺激那些人。 里面贴着门听的都朝不由的朝腰里摸。 四爷趁着乱劲,先进去看孩子。结果这小子应该事受到他妈妈给的暗示了,直接钻床底下去了。这宾馆的床,本来就低的很,塞双鞋进去要找都费劲,矮的很! 四爷打手势,叫他继续猫着,不叫他都别出来。 孩子把这当游戏,还嬉皮笑脸的,“抓坏蛋吗?” 对!抓坏蛋。 孩子藏好了,位置也安全,结果外面猛的就乱起来了。他急忙出去,就见桐桐拎着那水淋淋脏兮兮拖把,往人身上砸,“我们家吵架关你们啥事?谁要报警?谁要报警?还敢报警!”直接踹开小情侣房间的门,就往床上砸。 那小姑娘尖叫一声,穿着睡衣就跳下床,“你神经病呀!” “还敢骂人!”林雨桐举着拖把又过去了,“叫你骂人!叫你骂人!”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拉着男朋友就往出跑,顺着楼道就下去了。 那劝架的老太太拉着杨碗花,“你家儿媳妇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呀?” 杨碗花没见过这样的林雨桐,但见过这样的杨碗花,她都傻眼了,“我就说嘛!这疯病是遗传的!她妈就是疯子,这才说了几句……就又疯了!我当时就是怕这个,压根就不同意她跟我儿子结婚……” “长的这么体面,疯了,可惜了的!” 林雨桐举着拖把,那拖把的布料甩老太太脸上了,却没打到人,“谁疯了?敢说我是疯子……” 她挡住这老两口回房间的路,脚一勾,风一吹,哐当一声,老两口这边的房门给锁上了。 这老头子就拉着老太太走,“先去避避……” “咱们的东西还在房间里。” “门锁住了。咱也进不去,下去拿钥匙去!”不放心老太太在楼上面对一疯子,老头子拉着老太太利利索索的下去了。 下面的指挥车里,将这直播听的清清楚楚。也得亏这个小林豁得出去,这不,把人都疏散出来,上面只剩下他们一家了。 林雨桐也想把杨碗花打发下去,只剩下她和四爷带着孩子,反倒是好办了。谁出手没有外人看见,比较保险。 她恶狠狠的瞪着杨碗花,可杨碗花这会子了想起孩子,指着房间跟四爷道:“孩……” ‘孩子’两个字没说出来,被四爷抢了话,“还什么?还不赶紧走?等着她打呢?她这劲儿上来谁拦的住?”说着话,就赶紧给杨碗花使眼色。 再加上桐桐低声道,“快走!一分钟都别耽搁……” 这两孩子不会这种时候玩这种游戏,林雨桐没疯,那刚才那么不要体面是为啥的? 她想起今早带孩子登记的时候住进来的结果彪形大汉,外面吵成这样,那几个大汉都没有露面。她终于意识到不对了,要走又急着奔着房间,得把孩子带走呀!林雨桐就推她:“走的!” “蛋蛋……” “从窗户上送出去了!”林雨桐只能这么哄她,然后推她,“快走!” 杨碗花再不犹豫,被林雨桐推推搡搡的往前跑。 里面那黄毛就问:“是不是弄错了?那样也不能是领导?!” “可要是领导,那么不顾体面,你们说这是为啥?”光头就这么问。 然后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奔着自己这些人来的呗。 那么现在,外面一定被围的水榭不通了,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干一票大的。 不管这家是有真百万还是假百万,一个领导总值百万吧!能不能从这里跑出去,就看此人的价值大不大了。 光头问说:“干不干?” 干! 光头看黄毛,“给另外两房间那俩货打招呼,听到动静就抄家伙!” 于是,杨碗花刚跑到楼梯口,砰的一声,门都拉开了。紧跟着,另外两道门也被拉开了。从三扇门里,出来五个奇形怪状的大汉来。 领头的光头没看杨碗花,直接看向林雨桐,“领导,您怕是不能走。” 这些人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的?杨碗花的话语里可没提这个。 此时,林雨桐能听见一间屋子中开着的电视的声音,好像在滚动播放本地新闻。 靠!今儿这点太背了!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善了。但大部分人都撤离,他们不拦路,她还得找他们呢。林雨桐注意到303的人也出来了,这代表什么意思? 要么这会子没有监视,其他人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在楼下藏着了,随时都能上来支援。要么就是这些人有恃无恐,除了住店的五个之外,外面马路上某辆车上还留着监视的。之所以刚才上来的时候没发现,那必然是对方在车上休息着呢,跟303的人可以替换监视。此时出事了,对方也该醒了。 她没去看四爷,因为她看的见的,想的到的,四爷必然是看的见想的到的。 看这些人没慌,那就是说并没有人靠近过来,怕刺激这些人。 很好! 林雨桐顺势把拖把放下,趁着刚才乱劲,糖葫芦上的果子都弄飞了,只剩下两根棍子,在袖子里藏着呢。她将杨碗花往楼梯口推了推,“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就该知道,留着她没有价值了,叫她走吧,我留下来。你们不过是要钱还要命!这么着,我开车带你们走,在你们指定的地点放够你们需要的钱……这总可以了吧!总不至于,你们大男人,怕我一个女人。” 这光头就看林雨桐,“领导,那您说,我们该往哪跑?” “在国内铁定不行。你们这脑子,我都闹不明白,犯事了不往边境跑,往内陆跑什么呀?你们这么着能出去呀?我就是惜命,把你们送到你们觉得安全的地方了,你觉得你们还能跑多远,索要的那点钱呀,都不够逃命在路上的花销呢。就这脑子,还犯事呢?谁指的这条路这是?领着你们往死路上奔,不知道呀?” 一个个的都看光头,光头都恼了,“住嘴!” 黄毛心说,别人手里没人命,但我不行啊,我跟着老大杀人了呀。其他人有反悔的余地,自己怎么办?还得往前走呗,他低声提醒,“进来的时候,看见这女人是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的。那孩子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0)一更(这代人呀(50)记者放着...) 百味人生(13) 要过年了! 这过年最重要的大事便是吃肉, 许是被林家的肉味熏的,生产大队养的猪,年前也该杀了。虽然村上有饲养场, 但猪这东西得勤喂才能长的好。勤喂到什么份上呢?勤喂到最好半夜给加餐。为了能半夜给猪加餐, 这猪就得养在劳动力弱干不了重活,但人却勤快人家里。 村里孤寡的老婆子郭大娘就属于这么一户。郭大娘本不姓郭, 她没姓。就是过路的要饭婆子带着她, 把她卖给了郭地主家当丫鬟。后来长大了, 嫁给郭家的马夫。马夫带着东家出门,结果遇到土匪人没了。那时候两人才成亲没多久,结果丈夫没了。郭家人就觉得郭大娘命不好,克夫。这就把人赶出来, 不叫在郭家呆了。她也没别的去处。村里呢,又正好有一没了儿子的老太太瘫了, 没人伺候。她过去伺候老太太, 也求个容身之处, 这一伺候就是十多年,一般的亲闺女都没她伺候的好。那老太太是郭家同族的长辈,郭家倒是没再撵她。她是靠着浆洗打杂养活了她和老太太,后来老太太没了,院子就归她了。那时候也解|放了, 她也不怕郭地主家再撵她了, 一个人消消停停的过上了日子。她性子好,为人和气,从不跟人争执。后来, 不知道谁家生了丫头不要了,把孩子包了半夜里放到距离她家门口最近的巷子口, 不管寒暑都起的最早的郭大娘就捡到这孩子了。顺手就收留下来,取名香草。 村里人都心知肚明的,这香草的爹妈哪怕不是村里的,也是周围某个村的,可也没人说过。郭大娘说是从外面捡的,那就是从外面捡的。之前呢,她带个孩子,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现在呢?香草也能顶个大人用了,可为了照顾郭大娘,还是叫她给生产大队养猪。平时打打猪草,勤快点多喂几顿,这就行了。 这样养猪的在整个生产大队有五户,每户一头猪养着。其中三户的要交给供销社,供销社给大队钱。而剩下的两户养的,就是要年前按人头给分的。每年郭大娘养的猪都会被队长偷着留下,因为这头猪最肥。 往年都是腊月三十才会杀猪,今年腊月二十三,实在等不得了,都吆喝着要杀猪。 要杀就杀吧! 大喇叭通知杀猪了,叫大家往大队部门口去。林雨桐就没去!按说都放假了,林大牛也能休息了。但这个人身有残障在单位还过的不错,总是有些别人没有的优点。比如,人家都放假了,他还按时去。去把大家的属于农场的农具或是寄放在农场的农具重新修理一遍。便是几辆拖拉机,也被他擦洗的干干净净,上面盖上了自己编的草席子维护好。知道农场开春用筐子的地方多,得闲了就弄些荆棘条编筐子。 一个单位总需要这些肯踏踏实实干活的人。你说这样的人,谁排挤他干啥? 林雨桐也想叫他多歇歇,可人家歇不住。在家还是不停的要干这个干那个,挨着围墙搭建了两排草棚子,里面订了一排排的架子,这是为了来年晾晒野菜干的。家里的家具弄出来不算,给四爷那边,给老关那边的卫生所,给学校的教室……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精致的。但却都比较实用。 再在家里歇下去,还不定又去给谁家帮忙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单位把本职干好呢。 没法拦着呀! 他不在,叫分肉林雨桐自觉的没去。这宅基地是不花钱,毕竟现在荒地多,村里给分一院就分一院了,谁也没话说。可这分肉,自家再去就不合适了。 不仅自己没去,四爷也没去。没去就是不去分的意思了,但为了这个就不用特意去说了吧。省的彼此尴尬! 结果大队的喇叭开着呢,队长还没顾得上关喇叭呢,就听见林美琴道:“咱们村吃商品粮的,统统没有份的。尤其是我家,我家吃商品粮的最多,勤勤、俭俭都是!我现在还不是商品粮,但到底拿一份补贴,我也就不领了。算下来,我家就德子这一份!” 韩队长:“……”他不是想到了林雨桐或是林大牛,也不是想到了四爷,而是想着,这回杀猪专门把栓子从县城给叫回来了,你说人家孩子特意回来给咱杀猪来了,完了一个猪尾巴都不给人家,这不合适吧? 他一脸为难的看老支|书,老支书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出言道:“那就按照老规矩,烧杀猪菜答谢出力的人。” 韩队长响亮的应了。 杀猪也是技术活,杀不好肉就是腥臭的。往年找人家杀猪,这得一副猪下水专门做菜请人家吃好喝好的。今年心说把这顿省了,叫栓子回来杀就行。回头多给锁子家一个猪蹄或是一根猪尾巴,就算糊弄过去了。也是为了大家伙的意思。 谁知她这么来了一下,那就算了,做菜请栓子吃就完了。 这是老规矩了,林美琴无话可说。 大家不知道这背后的一笔账,还相互对视一眼,心说着林美琴真行!对自己下的了狠手。 张寡妇夹着个盆是准备分猪血的,她嘴一撇,“人人活的为子孙,就她跟人不一样。” “那是!要么人家现在是干部,你还是个傻老娘们。”一堆女人凑在边上,等着呢。这分肉那也是看各家的势力如何的。那男丁多的人家,那分的都是好肉。家里没男丁的就比较受欺负,边边角角骨头多肉少的,都归这些人家。以前金家那属于头一份呀。现在呢?最后剩个啥是啥。 七妮要闹,但金元宝看的紧,到底是没敢言语。可瞧着这种只有瘦肉裹着骨头的肉,一点大肥肉都不见,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句一句嘟囔的骂着金元宝。 肉一分,人就散了。只有村里做饭特别利索的那人才会被留下做杀猪菜。 林雨桐之前听见林美琴在喇叭里说的话了,她也没在意。她不爱吃肉就别吃,我也不缺村里分的那一口肉。她把今儿新得的泥鳅都宰杀了,然后腌渍上去腥呢,就听见外面吆喝呢,“四丫!四丫!在不?” 是韩队长的声音。 林雨桐赶紧出来,“叔!在呢。” “把门锁了,大队部去,今儿村里杀猪做了杀猪菜,你可得去。之前那些小子扎破人家轮胎的事,是你给咱们了了的……” “叔,我就不去了!我比大家伙过的稍微宽松些。” “这不是一码事!这要是叔家做好吃的了,那就叫孩子来吆喝你了。可今儿不一样呀,你有另一层身份呢,叔这不是上门来了吗?走走走!不去就是不给叔面子。”说着又问,“你爸呢?一块去!不去就是觉得叔的面子小,请不动咱们四丫这尊大神了。” 话说到这份上,不能不去呀! “我去!我代表我爸去。您还不知道他吗?闲不住,在单位上修农具呢!” “回头留一碗给你爸带回来!” 看人家这话说的! 所以,林美琴你到底是图啥的?你那么说了,人家不反驳你。可回头呢,人家用了别理由把这一份给补上了,你还是无话可说。 去的时候四爷已经在呢,是被老支|书给请过来的。四爷之前在路口那边帮着几辆车检修呢,越是到年跟前,这拉煤的车越是多。如今这些人也都机灵了,走之前叫人检修,减少路上出事的概率。于是,别人都清闲了,四爷给自己找了个活儿。这检修也不是白检修的,反正你能拿出啥是啥。一天不多,十几辆车检查下来,家里吃的其实都是白面。白面蒸的馒头怕人瞧出来,林雨桐做的时候都是放八分面粉二分玉米面。蒸出来的馒头黄灿灿的,口感却宣软。她还专门蒸了南瓜馒头,给林大牛吃的一直是那个。反正一小块南瓜就能把馒头都染成黄颜色,看起来跟玉米面差不多。 四爷被请了过来,这会子屋里坐的,除了自己和四爷,还有栓子和金胜利。 别瞧着金家那几个不被待见,但金胜利还不一样。他来来回回的开车,村里有个啥事,叫他捎带个啥东西,从来没有推脱的时候。因此,这一码是一码。人家赫然在座。 他都不尴尬,四爷和林雨桐更不可能尴尬了。再加上陪坐的锁子叔、老关,包括村里的文书、会计、治保主任这个几个陪坐的,也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林美琴说是管着妇女工作,但那是上面叫她管的,她并不是从村里选举上去的。如今这一借调,村里也没说叫她继续管,也没说不叫她管,于是,她尴尬了。这会子在大院里,进吧,好像不合适。不进吧,留在外面跟做饭的几个女人也说不到一块去。 韩队长觉得今儿没外人了,就说起之前那个案子,“……就咱村那几个王八羔子,你偷了粮食也是饿的受不了了,算情有可原。你他娘的扎人家轮胎干什么?真让人家找上门来,咱大队今年卖猪的这几个钱都不够赔人家的。”说着就倒酒要敬林雨桐,“丫头,叔给敬你一个。” 林雨桐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来举过头顶以示尊敬,但不敢接长者的敬。又把酒回到酒壶里,重新倒了酒从年长者开始敬起,“没外人,都是长辈。有事吩咐我一声,那都是该做的。您今儿这么说,这是拿我当外人。按照老理儿,叔侄不对饮。折煞了!折煞了!” 四爷接了酒壶,“几位长辈随意,我们跟栓子哥在边上执壶……” 栓子木讷,跟他爸坐一桌他也确实放不开,只憨憨的笑,跟着点头。 这就是非常叫人舒服的姿态了,话题岔过去就说起其他。 锁子婶留下来做菜呢,在大院里支着大锅咕嘟着呢。她朝里看,林家这四丫跟金家这元民俩孩子站在一块是般配。从来不知道四丫的嘴这么巧!这样的姑娘做不成儿媳妇是有些可惜,但看自家儿子那不自在的样儿,她也明白,这媳妇娶进门儿子压服不住的。 帮着烧火的是郭大娘,老人眼睛亮,就道:“般配就是好的!再找找,好姑娘总能找到的。” 锁子婶叹了一声,低声道:“栓子是不如人家出息。”说着,也明白郭大娘的意思。她老人家是明白的,自己瞧不上张寡妇家的大美。 要是四丫以前是蔫吧,那大美到现在也是蔫吧。倒是跟她妈那人不一样,没那么些口舌是非,却也太蔫吧了。要是不在有工作的姑娘里找,香草可比大美好多了。当时没考虑香草,不就是因着自家一根独苗,香草又是捡来的独苗苗一个。将来两人过日子少了帮衬的人吗?可大美就有帮衬的人吗?大美跟香草比起来就是多了个妹妹,可小美那姑娘那就是第二个张寡妇,长了张惹祸的嘴,能帮衬啥?不拖累就不错了。 这边说着话呢,林美琴就抱了一捆柴火过来,蹲在边上替郭大娘往锅下添柴火。 锁子婶就道:“火要小点,里面喝酒呢,这顿饭的时间长。锅里的汤也不能全都咕嘟完了。大牛没来,等会子叫四丫给大牛带些。要说起来还是大牛实在,明年工地上要筐子呢,他叫咱们在家编,明春指定用的上。”反正闲着是闲着,跟农场换点啥是啥嘛。 林美琴面无异色的点头,“那人就是心眼实在。当真是一好人!” 锁子婶不喜欢她,尤其是今儿她主动说不叫给有商品粮的分肉。自家多分一个人的肉也才一斤多。可自家现在三口都在这儿吃饭,吃下去的何止一斤多?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专门针对自家呢!因此厚道人也学会软刀子戳人了,“大牛老实你不稀罕,怎么的?还稀罕里面那个?在这人守着就是等人家呢?” 说的是金胜利! 林美琴:“……”特别不爱提这个人!她僵硬的笑了笑,“想哪儿去了?都多大岁数了,没有的事。”她说着表情就调整过来,“是这么回事。煤矿上为了解决工人的婚姻问题,也说了,愿意嫁到煤矿上的姑娘,优先进农场,有机会当正式工。我就问问,香草这婚事怎么说的?要是……其实,这是个机会!” 郭大娘就老大不乐意,“美琴呀!你当婚姻是啥?是儿戏吗?谁家爱要这机会谁要去,我家香草用不上。”说着就起身,跟锁子婶叮嘱了一声,“火行了,都是硬柴,不要再给添柴了,我就先回了……” 锁子婶赶紧给舀了一碗菜,“您端着再走!您这猪喂的好,是您该得的。”郭大娘没推辞,却回身把碗里的肉用勺子扒拉到锅里一半,重新舀了半勺子猪血添上。再把锅里剃了肉的炖过的大骨要了一根,“回头我家香草的对象来了,这大骨杂砸碎炖一炖,还能再炖碗汤,给孩子吃碗骨头汤面。” 锁子婶就道,“小女婿哪天来您告诉我,我叫栓子想法子弄点新鲜的骨头。新姑爷是娇客!” 说笑着一个送一个出门了,把林美琴给扔院里了。 她是啥时候走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反正天黑的林雨桐和四爷才往回走的。四爷端着一碗杀猪菜,四爷拿着一道子肉。这肉不是给四爷的,是杨建国的。知青也算是村里的一口人,人家回老家了,但是给他留着的。 今儿天黑之后的村里多少都能闻到一点荤腥味儿。大部分舍不得吃,切那么一两片下来炒菜是有可能的。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朝家里赶着。 结果拐过弯差点跟一人撞一块,这人鬼鬼祟祟的,等站直了一瞧,这不是小美吗? 小美见是他俩还抱怨呢,“走路没声呀?吓死人了。”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估计是偷着跑出来的。 林雨桐哪里有闲工夫管她,问四爷呢,“还见天的往那边修车去?” 不是修!就是指点指点。这些人也乐意叫他给指点,亲自动手了,这路上真有问题,随时都能自己解决嘛,“老停在路上也不是个事,明年一开工,叫铲车把路边平整了。弄个服务站,叫村里这十来岁的孩子在那边支应着,有人了过来喊一声,平时在那边烧烧热水,不管是给车加水还是司机要喝水,有个地方。” 人家手里散出来的,养俩十一二岁的小子没问题。还能跟着学修车,家里一定乐意。 到家的时候林大牛也才到家,正洗了手想着怎么做饭呢,林雨桐拿着菜回来了,“爸,您坐着去,饭马上得。” 馒头片刷了油给烙的金黄酥脆,又借着油锅弄了一碗葱花蛋汤,再加上一碗杀猪菜。 林大牛给心疼的,“太抛费了!”油多金贵的。我是叫那小子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倒是好,有点好吃的,都往我嘴里倒。 林雨桐写给他看:家事交给我了,我说了算。给您穿什么您就得穿什么,叫您吃什么您就得吃什么。家里我说了算! 林大牛拍自家闺女的脑袋,然后从怀里取个东西来塞给林雨桐,“瞧瞧!” 什么? 一个牛皮纸包包着呢,用麻绳捆着呢,什么东西呀! 林雨桐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这是两块布,一块是的确良,红底白碎花的那种。一块是涤纶的纯黑的布料。 那块花布能做件上衣,冬天套在棉衣上面,夏天能当衬衫穿。黑布能做一条裤子,单穿或是套秋裤线裤棉裤都行。 可您从哪弄那么些布料? 林大牛嘿嘿就笑,教林雨桐,“做事得踏实,但踏实不是傻干。你干了多少就得叫人知道你干了多少!该要的也不能太客气……你爸我忙了一个冬,奖是少不了我的。别的我也不要,能给我换成布票最好了。他们都当我憨直……他们也喜欢这憨直……” 于是,憨直的你该拿的一点也没少拿。 “姑娘家光穿制服也不行,总得有自己的衣裳。” 林雨桐心里不是滋味,但面上可高兴了,“穿!今年过年我就穿。” 嘴上应着,心里却思量着,拿粮票跟谁家换点粗布回来自己染,给林大牛和四爷也都添置两身衣服。四爷如今弄了粮食回来够三个人吃的了,粮本上的粮食用不上可以在粮站直接兑换成粮票的。农村人娶媳妇嫁闺女的,有时候兴要这个。 正琢磨着呢,突然间村里就喧闹起来了。有人敲起了洋瓷盆子,声音响亮的很,“抓贼了!抓贼了!赶紧的,村里来贼了!” 林雨桐写了个‘贼’给林大牛就赶紧往外跑,她的本职工作呀! 她出来的时候家家的壮劳力都跑出来了,有些手里还拎着棍子。 林雨桐急匆匆的过去,“谁家遭贼了?!” 张寡妇手里还拎着盆子,这会子才喘上气来,“我家!我家遭贼了!今年分的五斤细粮少了不少,还有今儿分下来的肉……我家得分了一块肥的一块瘦的,那块一斤多的肥膘子肉不见了!”就指着那块肉炼成油,扛到油菜籽下来呢。 张寡妇破口大骂,“丧了德行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呀!”说着就拉着桐桐,“四丫,我报案……我报案,你得给我把这东西找补回来……不然我找你们领导……” 找什么领导呀! 林雨桐拉了张寡妇,“婶儿,借一步说话!” 张寡妇气头上呢,死活就不,“我知道你这小嘴儿厉害,别想糊弄我。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我句话,给我找不找……” “真要丢了,不用报案我也给你把案子破了。可婶儿……今晚上遭贼的可不止您一家!不信都回去瞧瞧去……” 人群中不知道谁噗嗤的笑了一声,“可不是咋的?我家那小崽子愣是割了一片子肉下来在火上烤的吃了。就在煤油灯上烤的,也不嫌弃那个油捻子味儿。” 大家哈哈一笑,八成就是了!谁家贼偷你的,会只偷一点?这贼也是够有良心的,还给你剩那么些。 张寡妇一愣,这是说家贼吧!她赶紧回头就找人,“大美!大美!” 大美在家门口站着呢,这会子见叫她呢,才慢悠悠的应了一声,“在呢!” “小美呢?”张寡妇想起来了,这会子都没见小闺女。 大美还是那慢悠悠的语调,“说是出来上茅房了……” 茅房里就没人! 张寡妇变了脸色,“出来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 都一个多小时了!你是死人呀! 张寡妇心疼她的面和肉呀,转身跑回屋,拎了菜刀又出来了,不知道奔着谁家去。 老支|书叹气,这种寡妇的事村上还不好管,叫林美琴管吧,张寡妇素来跟她不对付,可别越管越乱了!他只得道:“四丫,跟着,别叫出乱子了!” 成!我跟着去一趟。 夜里闲着没事的人多了去了,跟了一串,直接奔着金家去。 金家几兄弟分家了!老大两口子过,老二和老三都是单身汉,自己过自己的。老太太跟郭庆芬占着一院子,谁也不搭理谁,也各自做饭吃。金胜利回来就跟他娘一个屋,也跟郭庆芬不搭话。 张寡妇一过来就冲着金元福这边来,大门不关,房间门也没有插门的习惯,或者说单身汉的屋子,需要插门吗?一脚就给踹开了! 好家伙!屋里那个香味呀! 金元福满嘴流油,小美在边上看的不停的咽口水,还在问金元福,“我做的香不?” 香! 林雨桐一瞧,真是能霍霍!比自己还厉害!自己还想着计划计划,这俩就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油汪汪的锅,这是刚才烙饼了。碗里还有洗好的葱段,是用来就着吃的。金元福面前一个油汪汪的碗,不难判断出,刚才里面是半碗的炒肥肉片,这家伙用烙饼夹着葱段和肉片吃了个饱!这会子还有剩下的两口饼子在不停的蹭碗呢。 这会子门被踢开了,金元福第一反应是赶紧把手里的饼子塞到嘴里,不等咽下去就端起碗,伸出舌头把碗里的油添了个干净。然后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反正我吃了,你闺女拿来做给我、塞给我吃的,这怨我吗? 张寡妇原以为是金家老三骗自己傻闺女偷拿家里的东西,想着要回来。可如今撞进来的看见的一幕,她的理智回笼了。伸手拉着小美就走,“回家!” 小美却不,“妈,你撒手!” “回家!” “我不!” 张寡妇恶狠狠的看着女儿,“跟我回家!” “我不!”张小美挣脱开了,“妈,我要嫁给他!” 张寡妇一巴掌扇过去,“回家!” “就不!我就要嫁给她!”说着就往林雨桐身后躲,“你打人就是不对的,我要找公|安告你!”说着就朝林家喊,“美琴婶子――美琴婶子――我妈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美琴婶子,我妈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林雨桐一把揪住她推给张寡妇,“回去好好跟你妈说!” 张小美却不领情,被推出来了反倒是冲着林雨桐来了,“你装什么装?你看见我成了金元福的人了!我俩在山上干那事不是被你撞见过了吗?你当时咋不跟我妈说,这会子装什么好人?!” 你是不是二?这娃到底是咋养大的? 林雨桐不认了,“你想嫁就回去商量,这种瞎话别胡编,我可没见你俩干啥?不就是捡柴吗?”说着,就看金元福,“是吧?金三哥。” 金元福点头,“对!就是捡柴!”说着就冲着张小美使眼色,那种事嚷出去你当啥光荣的事呢。 张小美这回却不听金元福的,只朝着对方喊了一声,“我刚才告诉你的是真的!我怕是有了!” 啥?有啥? “有娃!有娃!有娃娃了!”张小美嚎啕大哭,“我跟你说了半天,你就知道盯着肉。我告诉你我有了我有了呀!” 郭庆芬这才从人群后挤进来,“啥?这可不能胡说!我家元福可不是胡来的人。” 张寡妇之前一直没动,这会子一耳刮子打在郭庆芬脸上,“你儿子不是那种人,那我家闺女就是那种人了?”她反倒不松口了,看向林雨桐,“我要告……告金元福QJ我闺女……” “不……”小美才要说话,张寡妇就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马死给你看!” 小美被吓住了,一句都不敢说。 然后张寡妇一手用刀指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拉着小美穿过人群往回走。 林美琴挡在门口,“你这样就不对,怎么干涉孩子的婚姻自由呢?” 张寡妇扬起刀就朝林美琴砍去,林美琴防备着呢,一见着赶紧躲,直到张寡妇离开了,她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林雨桐,“你咋回事呀?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她动刀子你看不见吗?” 合着我该替你挡着呗? 林雨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不住,天黑,没看见。再说了,我这里还有犯罪嫌疑人呢,我要是为你这无关人员擅离职守了,嫌疑人跑了怎么办?更何况,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掺和这个案子的?” 林美琴怔愣当场,这是自从老太太去后,她第一次跟这个女儿说话。她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却不想这孩子好似一点也没过去。她跟她姥的感情这么深吗? 林雨桐没管他,而是看向金元福,“走吧!这种事人家告了,你就跑不了。” 确实是这样!现阶段只要有女子敢以这个罪名告人,别管是不是,男的跑不了。先带回去再说。 郭庆芬和金元福这才慌了,这可咋办呀? 金元福咬牙切齿的,指看向郭庆芬,“妈,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好!我想办法!我马上想办法。 林雨桐也是佩服张寡妇,可真是豁得出去。她估计也就是想吓唬吓唬这母子俩,要的是他们低头求上门去,要的是小美嫁过来之后日子好过些的。 但事出了,人带回去,就得向上汇报。这是男犯人,羁押也不归林雨桐管。得叫放假回家的小吴或是大江回来一个。 折腾的呀! 电话打过去,大江和小吴两小时之后到了,骑着自行车来的。林雨桐把事情给说了一遍,两人就明白了。明白了才更生气!这不是折腾人吗? 没法子呀!咱干的就是这个活儿。 这会子空档,林雨桐把炉子给升着了,锅里熬了一锅的红薯粥,炉子边烤着几个窝头,桌上一碟小咸菜,“吃吧!吃了就睡……估计最多也就耗两天时间,不耽搁过年。” 这么笃定呀? 可不这么笃定吗? 果然,第二天晚上,四爷也在这边,跟林大牛两人一块编筐子呢,门被敲响了:来客人了! 林雨桐打开门,一瞧不是那位周主任又能是谁? 他骑着自行车来的,林雨桐让开位置,叫把自行车推进来,这才带着人往里面去。 林大牛见了周鹏生很热情,甚至是很高兴,叫林雨桐:“赶紧的!炒俩菜!” 周鹏生朝林大牛摆手完了,又跟林雨桐道:“小林呀,不折腾了……” “没事,不麻烦。”那天有做好的麻辣泥鳅干,林雨桐盛了一碟子,又有煮好的五香黄豆,又是一碟子,再来一碟豆腐干,一碟白菜心。还有上次的半瓶酒,马上就放桌上了。 酒放在热水里温着,那边周鹏生才朝林雨桐笑:“小林啊,我是求上门来的。得托你当个中人,问问那姑娘家里,想怎么了这个事情。” 果然,郭庆芬去找周鹏生了。 周鹏生一点也没推脱,当天晚上就来了,且直言不讳。 林雨桐昨晚回来跟林大牛说了村里的事,他也知道周鹏生来是为了啥的。这会子就跟林雨桐道,“能管就管管,你周叔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不是个坏人!” 周鹏生摆手,“悖绷艘簧就苦笑,然后看向四爷,“叫你们小辈知道也没啥!我当年就是一长工,事情呢,就是那么个事情。当时年轻,也确实是两情相悦。可当时被抓住也是……地主家嘛,后宅也不清净,反正事情就那样了。这事是我对不住她!当时我没想跑的,是郭家的姨娘告诉我,叫我先坐火车去省城,她们随后送人出来,结果我走了,却没在省城等到她。这事我不能死心呀!就想着扒火车回来,却没想到碰上了咱的游J队,糊里糊涂的一耽搁就是几年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我偷着回来打听情况,才知道她嫁人了。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就借了些钱想接济她的。结果她跟我说了许多,说金家不拿她当人,怎么怎么折磨她。说如今折磨他的人快没了,只求我救救她和她的孩子……我不落忍。也觉得是我把她害成那样的,就应下来了,说是她想找我的时候只管找我去。后来没多久,她自己找我去了,说她男人死了,她要留下来跟我过日子。我说我得打结婚报告,她还得叫村里开个证明,证明她确实丧偶,如此才能结婚。她答应的好好的,说这个事又不难,回去就能开出来。我就要送她回去,结果她死活怕我变卦。说我撵她走,不留她就是嫌弃她,不想要她的孩子……糊里糊涂的,反正就在一起了。我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打了结婚报告,这个单位上的人都知道,递交了上去之后,就带着她往回走的,回来呢,一是给她开证明,二是带俩孩子的。那时候没车,就是靠走的。走回来天黑了,我跟她刚进村,就听到谁敲着锣,喊着孩子丢了,嚷着叫大家赶紧都出来找孩子,郭庆芬一听就急着往村里跑。我要跟去,你爸从窑洞里出来把我拦了,我这才知道,郭庆芬的男人就没死。那找孩子的事,估计也是假的,她婆婆八成是知道了啥,弄了那阵仗就是想着逮我呢。我跟你爸的交情那早了,从小在一个村里,我是长工,他是孤儿。好些年了!我信得过他!” 林雨桐看着林大牛的眼神就有些探究:这么好的关系,你调动工作至于动用煤精吗? 周鹏生却笑:“别觉得他调动工作给我送礼了,没有的事!那是帮他卖了……”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叠子票票,有钱有粮票油票布票工业票,齐全的很,“这不,出手了。” 林大牛马上喜笑颜开,我闺女的嫁妆就从这里面来的。他跟自家闺女道:“他是傻子,被那女人给坑惨了。这事要是不解决,那女人还得闹,他这主任也就当不成了。” 却不想周主任道:“这事沸沸扬扬的,我也想了,躲着不是事。该认就得认!我现在也是鳏夫,就一女儿。她想要结婚,那就结。不过结婚之后我这主任是当不了了,怕是还得回村上。如果她能接受,这个婚我愿意跟她结,也是我欠她的。这些年,毕竟她是护着我的。一直也没说出我是谁……可男人嘛,不能总这么躲着。”说着就跟林大牛苦笑,“以后你那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自己找门路去。我不能帮你出手了!”林大牛白眼翻他,送他一个字――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1)二更(这代人呀(51)“去家里...) 这代人呀(5) “一楼好啊!”这大妈往前带路, “这是前天刚退租的一家,这是两个小年轻租的房。以前在这附近上班,后来换了工作了, 离的远了, 就退租了。这房靠着好几个大学,不愁租不出去, 你们赶的瞧了。”说着又打听呢, “你们在哪上班呢?” 这是想问有没有经济能力按时支付接下来的房租。林雨桐跟她搭话, “就在前而的电脑城。” “卖电脑呀?” “没有!做技术的,主要是维修。” “那我可知道,那还挺稳定的。”老大妈又问林雨桐,“小姑娘你呢?” 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在网上写东西。” 大妈不能理解网上写东西是干啥的, 对网络这个东西还没有更清晰的认识。含含糊糊的应着,又问说, “挣的还行?”“凑活, 能养自己。” “那就不错了呀!现在刚毕业的孩子, 是不大容易。”说着话,摸出一串钥匙给开了门,“你们进来瞧瞧,挺爱干净的俩孩子,屋里拾掇的挺干净的。小伙子是跑装修的, 小姑娘在超市当收银……在这里住了一年多, 墙还粉刷过一回。” 怕是用工地上没用完的剩余料粉刷过,确实墙皮干净。 一进门就是个小过道,一边是墙, 一边是厨房。厨房有个窗户对着走廊,烟气能走出去。里而也就两三平的样子, 有个水泥的台而,下而放着煤气罐,但是没有灶头。靠着墙角有个水龙头,下而一个白瓷的洗碗池,剩下的啥也没有。最多两个平米大,容不下两个人操作。 往里就是个客厅,客厅也是空的,窄处最多三米,够放沙发的。因为过了客厅,是跟厨房平行位置的卫生间,也就两个平米大小,一个蹲便池,一个洗漱台,再一个淋浴,“用的是太阳能。” 再往里,跟大门端对着的就是卧室门,里而能放个双人床,床头柜,衣柜还得找小的,要不然塞不下。 啥家具没有,就是这条件。 大妈还说顶楼,“顶楼倒是有点旧家具,要是不想买家具,其实住三楼也行。” 那还是买家具吧。 把电啊水啊暖气之类的怎么收费都问了,干脆也不跑了,先把这边租下来再说。哪怕之后不续租呢,咱先过渡过渡。 成!大夏天的待在里而,确实阴凉,不热。门上而带着窗户,这算是能通风的房子。再加上吊扇吹着,肯定不热。 租吧!林雨桐出来带了身份证和复印件,这阿姨上了二楼下来就多了一份合同。然后把字已签,一千七给这阿姨,这就算是租到了。钥匙给了林雨桐,“这把锁你别换,咱们不是给大门外而还加了那种挂的锁子嘛,你给你买个那种锁锁上,挺安全的。” 嗯!一楼的窗户都带着防护网,还行。 林雨桐又打听呢,哪里买菜,哪里买东西。谁知道阿姨一指,“师大对而那村子里,啥都有卖的,还便宜。” “……”得!离不了那个生活圈呗。 不仅生活用品在那边买,这房子暂时用的床,柜子之类的东西,还得去城中村买。那边有旧家具市场。说是旧家具,但也不完全是别人用过的。有那种新的,但特别便宜。比如床,三合板顶起来,轻飘飘的,但只要不砸它,放在房间就能用。要价才六十,最后四十买到了。床垫子也有,海绵的。夏天睡这个能热死,最后买了最便宜的毡,然后给上而买了个凉席。十五一个床头柜,还离不了这个。沙发是那种钢棍焊接的底座,上而用海绵绑着,沙发套子倒是崭新的,嫩绿搭着鹅黄,瞧着倒像那么回事。一个这东西,要价两百。可除了这个也没合适坐的东西了。最后掏了两百,但是叫对方搭上了一个三合板订的茶几。这个做起来特简单,定成了之后,给上而粘贴一层像是原木或是红木的胶而,崭新崭新的。 行了!有这些就足够了。最后还得花十五块钱叫人家把家具给送过去,抬到屋里。林雨桐又要了这大叔的电话,“晚上再从村里个我们拉一趟活儿。搬个家。” 行!没问题。 四爷问:“还剩下多少钱?” 四百三。 “……”小年轻是不大容易呀!想安顿个稍微好点的落脚的地方,都得这么些钱。工资八百属于普遍的,很多试用期是四百到六百一个月。这要房租,要吃饭,要电费水费电话费公交费。换季还得买衣服,怎么省都不够的。 林雨桐看着空荡荡的家,“吃饭去。吃了饭,你继续干活,我再买点其他东西。” 成啊!出来一人一碗而,填饱肚子拉倒。四爷先去电脑城赚现钱去了,林雨桐回出租房,把被褥行礼打包。 去的时候温娜和田园正要出门,一见她就喊,“怎么才回来?正要去找你?” “我天快亮的时候在网吧睡了几个小时,又出去看房去了。” 哦哦哦!房在哪呢? 林雨桐一一说着,这俩又跟进来帮林雨桐收拾。就是被褥,行礼也没怎么打开过。都塞进去就完事了。 这俩特别热心,一听林雨桐要买东西,“你拿不了,走走走!一块去。” 没有男朋友的单身女孩,要是再没有女伴,在外而可就太孤单了。一人动,都跟着动。两元店走起,里而的东西多而且便宜。锅碗瓢盆在里而都能买到,也不都是两元,反正两元起步码。至于窗帘,有那种两块钱一张的塑料布,挂上能遮挡。林雨桐看了看,还是摸了一条五块钱的床单,这个也可以当窗帘用的嘛。水盆水桶扫帚簸箕拖把,家里能用的买全了,超级便宜的东西,最贵的就数简易的衣柜和灶头了。拢共花了一百出头。 大热天的,大老远的拎回去。林雨桐在巷子口的大冰棍前买了大袋子的饮料和水,这才把人带回去。 这样一个地方,可把两人给羡慕的。城中村人杂,不如这里清净。 田园里里外外的看,“以后有了混饭吃的地方了。” “以后常来!” 三个人把屋子里齐齐擦洗了一遍,然后铺了床,挂了窗帘,把衣柜搭起来。温娜蹲在那里,把便池洗刷了好几遍。 厨房还给铺上油布,弄的干干净净的。一拾掇就又是半天,六点了,也饿的不行了,林雨桐指了指外而,“我请客,吃火锅去。” 自助火锅,一位十五块。可也不是轻易舍得消费的数字。 温娜摆手,“算了,咱去吃碗凉皮就行。”一碗凉皮一块五。 “没事,我那剧本卖了。挣了八百,吃的起了!” 真的呀? 真的! 没有嫉妒,只有羡慕,“哎呀!一个月写两集,比上班都强了。” 是! 田园立马起身,“我洗把脸,洗了脸吃火锅去。”进了卫生间了又喊,“林雨桐,把你男朋友叫上。还藏着不叫见人呀!” 林雨桐给四爷打电话,四爷正忙着呢,“我大概还得四十分钟左右。你先去,把地方告诉我,我忙完过去找你。” 许是同伴找到不错的工作,给了她们信心。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子是这个同学跟男朋友去广州,应聘私立学校去了,一会子是哪个同学回老家留在县城了。这个说我妈说实在不行就回家,回家找找关系。那个说我家那边不行,回去就得去偏远乡镇。 又开始打听四爷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现在干的是什么工作。 林雨桐一一说了,这边涮了两盘肉了,四爷才过来。一见人,温娜先不好意思了,只红着脸笑。田园看四爷,“我怎么觉得而熟?” “跟咱们一个层楼住的!” 哦哦哦!我就说嘛。 她隔着桌子拍打桐桐:“你藏着掖着的还不说!原来离那么近呢。” 各自出去找工作,时间并不能一直统一。她们也不知道两人背后联系了多长时间了。都是小姑娘,四爷比较照顾。年轻的肚子是真能吃,资助吃了四个小时,十点多了这俩才放下筷子。属于那种吃了一拨歇一歇又能吃的下的。 十点多的城市,尤其是夏天,正是热闹的时候。两人跟着去城中村,打包行李,然后打电话叫拉货的人,帮着给拉回去。 其实四爷的感觉是,这些东西要吗? 不要的多!但这不能马上扔了,扔了人家会觉得奇怪的。 路上林雨桐十五块钱买了个夏凉被,这些行李除了证件这些东西之外,可以慢慢的扔了的。 这房子是不错,夜里睡下的时候就不热,半夜里都不用开风扇了,吹着还稍微有点凉。小区里特别安静,听不到马路上的喧嚣声。这一觉睡起来,打开手机看了一下,都十点多了。 这一觉睡的! 她伸了个懒腰,真要起呢,电话响了。单调的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响起来,吓了人一条。一看来电显示:家。 家里的电话。 她利索的接起来,“喂!” “小桐,上班了没?”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上了。”林雨桐只能这么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2)三更(这代人呀(52)当然了,...) 客从何来(39) “你要说什么?”太后知道这个孩子, 这乔药儿是汝南王府的孙辈。 乔药儿抬起头来,“臣女要说,若是要查汝南王府, 那林家, 毅国公府,都该在被查才是。表姑母言辞里, 怀疑王府跟曾祖母的死有关, 这个臣女不敢辩解。但……关于庙学那偌大的产业的去向, 臣女以为,还是都查查才好。不仅王府要查,林家要查,毅国公要查之外, 只要跟王府沾亲带故,跟曾祖母关系莫逆之人, 都给被差。臣女在王府里长大, 虽不常见曾祖母, 但也知道曾祖母好恶分明。她向来不喜我们叨扰其清净,除了偶尔见见王爷和王妃,那院子等闲别人都进不去。但表姑一家却是例外!就像是林雨桐,她可以自由的在王府中行走,曾祖母的院落, 她能随时进出。但我们是想靠近都不能的。曾祖母还总是赏她们一些东西, 零零碎碎,可那零碎的东西离,谁知道有没有要找的东西。” 说着, 就看向孙氏,“表姑, 我不是说你们故意藏了。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王妃将其藏在什么物件里然后交托在你们手上,可迄今为止,都没人发现。” 林雨桐明白这个意思了,“你是怀疑老王妃将那么要紧的东西给我了?”乔药儿朝林雨桐笑了笑,“为什么不可能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憨,可是自我跟你这么深的接触以来,我发现……你的憨太有度了!” “你是说我被邪祟附身了?!” “不!”乔药儿斩钉截铁,“我试探过你,你的王府里的所有,甚至于连后门口那个你常去喂的流浪猫都记得!你不爱学琴棋书画,但基础你都有。做针线你只是生疏,但却不是不会……我从没说你是邪祟。” 林雨桐皱眉,乔药儿说的这些是没法子证实,也没法子推翻的一个假设。 她站出来,是因为王府若是倒了,她便跟着完了。但她也知道,王府想救过来,怕也难了。于是,她想到了一个拖字诀。 只要不查证出来,王府就还是王府。可这个查证的范围太大了,许是三年五年都未必有结果,那么王府哪怕风雨飘摇,但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于是,她把能拉扯的人都拉进来了。 林家,毅国公府,甚至于王府那么些姻亲,这个包含的可就更光了。这里面还有长公主、郑王,甚至于皇后,贵妃杨氏以及两位皇子,谁不是老王妃的座上客? 她特意点出自己没表现的那么憨,那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呢? 程氏立马接话,“太后娘娘,臣妇是有私心,但却也不敢毫无凭据的只针对谋一个人。就像是我家这孙女说的,老王妃到底是长期在王府,我们便是接触的不多,但总比别人多一些。她老人家那样的人,宠孩子会无度吗?从当年的安阳郡主,到如今的正阳郡主,我是亲眼看着老太妃是如何严苛的。可为何到了桐儿身上,就格外不同呢?要是这孩子真的脑子比别人慢,是憨的,傻的,笨的,蠢的,那就这么宠着,然后给她找个妥当的人家,我也就不奇怪了。可事实上,从老太妃病逝到现在,这孩子哪一件事做的是蠢的!臣妇也敢赌咒发誓,这孩子确实不是邪祟,但她这憨,却也绝对不是真的!”说着,她就看向孙氏:“正阳,你能保证,老太妃瞒着你没教过桐儿?”孙氏一愣,站住了脚:她并不能保证。 程氏便笑了一声,朝外喊道:“来人!将之前叫你们准备的东西给带进来。” 外面并没有动静。 太后抬眼示意,站在最靠近门边的人才去打开了门,随后,进来一女卫,手里拿着几页纸,直接呈给了太后。 太后扫了这些纸张一眼,递给谢流云。 谢流云接过来,细细看了看,然后示意女卫,“给郡主送瞧瞧。” 送过来林雨桐瞧了一眼,是自己练字的手稿。其实自己练字多是在地上练习的,一是能很好的隐藏进度,二是不会留下过多的笔迹。这个纸张是分药材的时候用来包装成药往出卖的。有一次是乔药儿过来,说是乔茉儿托人要买丸药,叫自己帮忙把煎药的法子写上。药草这东西,谁早下谁晚下,早是多早,晚是多晚,这都有讲究的。林雨桐翻出相关的内容,摘要了给写了几句。就是这种东西,留了几页在外人手里,谁知道这就成了证据了。 程氏就道:“正阳,你看看那字体,那笔力,那架构,这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再是勤奋,毕竟时间太短了,“这只能说明,她对这种字体非常熟悉。你别忘了,老王妃是天母娘娘的亲传弟子,这一笔字老王妃写了几十年了。桐儿这字……是不是早前就被老王妃教导过?看过了是不是心里该有点数了。老王妃的人如今都归你安置了,你你爷应该知道,老王妃喜静,桐儿住在王府陪老王妃的时候,尝尝是屋里不留人……那么,桐儿这跳脱的性子,她是怎么陪伴老王妃的?” 林雨桐:“……”说的就像是原身是被老王妃秘密培养过的似得。可关于这一点,林雨桐不敢直接怼回去,因为她关于原主的记忆也不全。不过是重要的都能想起来,有时候偶有想不起来的,她也完美的遮掩了过去。就像是程氏说的,这原身单独陪着老王妃的时候,这一老一少私下都干什么,这个原主的记忆里就没有。 那么,这就尴尬了! 如今这好处就是,没人质疑自己不是原主,但对自己身上的一些改变,都被归结为老王妃的教导,甚至于这憨傻,都好像刻意在装傻充愣,他们认为这样的行为必然是为了某种目的刻意为之。哪怕孙氏现在都有这样的犹疑! 所以,好像自己之后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怕露馅,这些人完美的把这两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给串起来了,听起来还该死的特别有道理。 可坏处就是,无端端的,自己成了老王妃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很可能还委以重任。 这个重任牵扯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闹心的是,自己要是死活不认老王妃这事,估计也没人信。那现在怎么说?说承认自己是外来客呢?还是承认自己受过老王妃的教导呢?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便是承认自己是外来客,也把受没受老王妃教导这事解释不清之后,林雨桐就好似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这就是你认也得认,不认人家也不信。 孙氏看过来,林雨桐:“……”她扶住对方,“娘,咱们先回去……” “怕是回不得的!”程氏重又站出来,“今儿不把那些产业给交出来,你们娘俩谁也休想离开!” 林雨桐皱眉,她感觉到孙氏的心绪起伏。临产在即,这是非常危险的。 就听上面太后站起身来,“正阳,你劝劝这孩子,该交出来的就拿出来吧。那东西虽好,但留着也要命呀!” 孙氏紧紧的攥住女儿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太后娘娘,我得承认,程氏所言,不无道理。我确实不能证明我外祖母没有交代我的女儿,或是给过我女儿什么东西……可这怀疑到底只是怀疑?我也承认确实可疑,但这却不能排除汝南王府为求自保刻意误导的嫌疑。我女儿就在京城,就在家里。要查,你们打发人去查。要问,你们叫人去家里问。想把人留下,只要我活着,是万万不能的。” 谢流云抬起眼睛,看着林雨桐,“孩子,如今,你还要让你母亲挡在你身前吗?” 林雨桐心里叹气,他娘的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我现在就是把话说出两车来,也没人信。那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呀? 要是能交出去,我早扔给你们了! 她挡在孙氏面前,看向程氏,冷笑了一声,然后将视线挪到了太后身上,“您老是不是把事情弄反了。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们。是!你们今儿是可以将我们母女留下,可便是我们今儿死这里了,你们就得到你们想要的了?我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若是好好的叫我娘在这里生产,若是叫我爹亲自接了我娘下山,那么,咱们一切都好商量。事实上,这事给我娘和我家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若是不答应,谁也别想好。别来胁迫我,我不吃这一套!”说着,就扶着孙氏往出走,“现在,帮我办两件事,第一,给我一间静室,我娘要生了。第二,叫我爹上山,接我娘离开!这两件事办完了,咱们再说其他!否则,一切免谈!” 孙氏攥着林雨桐的手,脸都白了。 不过出去的时候却没人拦着,范学监甚至是追出来,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一进房间,孙氏一点都不避开范学监,直接问道:“老太妃真教你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3)一更(这代人呀(53)金思恒和...) 重启时光(117) 许是真是林雨桐逼迫的到位了, 许是发现朝上告状并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宝山县一时动如雷霆。 煤矿查封,各方面检查一项一项的来, 反正是真的在查就对了。 四爷也没闲着, 他是能把网上搜罗来的消息都搜罗了一遍,基本都是正面的。零星的会有一些问煤矿下岗职工安置等等问题应该去哪里反应问题, 都是些求助的帖子。 但这些帖子里四爷发现了几个比较特别的, 像是一个泄愤的帖子。其中一个楼主不是本省的人, 是外省的,说他们那里的煤矿这个那个的,引得一些人跟帖。其中有一个跟帖的是本省的,帖子上提了‘我们县的煤矿’如何如何, 要知道,省内县里有煤矿的, 也就只宝山县了。这人又提了, 说是你们那里死了人还赔了那么些钱, 当年我们那个煤矿死了十多个,别说赔钱了,现在还有没有知道这个事都不好说了。 含混其词,好像只是一个道听途书的矿区生活的人,随口吐槽了一句。 在互联网这么一个大网里, 真真假假的, 不好说的很。四爷顺手追了这个发帖人的IP地址,结果此人上网的地点不是网吧,而是一所小学。 这个小学正是黑金乡中心小学。 在地图上把小学找出来, 发现小学跟煤矿的距离,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左右。而这个中心小学的前身是煤矿的子弟小学。 家里有老丈人和丈母娘, 金保国也时不时就过来了,孩子先叫三个人轮流带着,他第二天就特意去找老祁,叫上老祁,再去请河滩乡的老孙,只当转悠的,去黑金乡瞅瞅去。 老孙灵性的很,这个时期这个金思业来了,还专门带了老祁,啥意思?这是有事不能明面上来办,得找人私下里操作。 他难得上道一次,“你把我说的事没当别人的事办,现在有事了,你直接说话。不管是公还是私,只要能办,没有二话。” 这么一说,倒是叫四爷原本的打算没办法执行了。不说还以为不信任他呢。 四爷就道,“咱们乡好些人家跟那边都是亲戚……” 那肯定的呀!离得这么近,嫁闺女娶媳妇,一不小心就说到隔壁县去了。老亲戚套新亲戚,这边乡镇的人对黑金乡要比本县的一些乡镇还熟悉。 四爷就道,“有没有在煤矿上干的时间长的,打听点事。”不是非去人家小学问的。只是对方的上网地址,叫四爷知道,对方说的事八成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保密的再严格,总还有人能听到一些风声的。不过是多少而已。哪怕是道听途说呢,好歹是个方向。国人是这样的,有时候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知道了也轻易不会吐口,就怕引来麻烦。 四爷就是想听听这个捕风捉影的事。 提出的这个要求吧,不是难事。如今全乡检查,谁在煤矿干了多少年都是有档案的。老孙就打发人去请了,又专门找了外面的馆子,这馆子是早前河滩边建起来的农家乐,其实眼光挺准的,这有了景了,总有些闲的蛋疼的人过来玩玩,野钓啥的,在河沟边弄个简易房就能干。如今这种天,坐在草棚子下面吃点农家炖笨鸡也挺好的。而且说话比在乡里方便多了。周围也没人,空气的粉尘明显好了很多了。 四爷也不讲究,哪里都一样。不一会子,请来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看着精神矍铄。当年就是开卡车运煤的,后来换了私人老板了,不也需要这个职业吗?不过是当年的时候是吃国家的饭,“后来跟同事合作,弄了一辆旧卡车……私人老板那就是承包,咱们也是去包活,跟着挣了一些钱。后来我儿子大了,叫他继续干呢,就是一点转运的活儿,连国道都不上,出事的概率小。而且这种承包呢,是干活随心,累了就不歇着的那种,叫我家儿子干着,安全,放心些。我呢,又弄了一辆新卡车,回来拉货了。那几年水果卖的不错,我也不放心儿子跑长途,这不就是就干了货运了。后来咱这水果也不行,可幸好药厂起来,我这不给咱们转运药材吗?刚好矿上这几年也没活,我们爷俩都给咱自己干。这回矿上再开,就没去。一车煤啥吨位,一车药材是啥吨位?安全、干净、结账也快,一年也不少挣。” 还挺健谈!一句一个咱们,可见是知道四爷是谁的。 也是!开车从青山镇过来过去的,应该是见过自己和桐桐的。这就更好办了! 四爷从后备箱里取了酒,给三人倒上,“我要开车,就不喝了。”然后才道,“既然不是外人,那我有话直接问了……” “我肚子里就这点货,您问我答。” 四爷就道,“之前,有人写信发牢骚,说是当年煤矿死了十多个人都没人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事几成真几成假?” 对方愣了一下,写信?现在还有这么大胆的人吗?随即想到现在都是上网,弄个电子邮件的。以他的认知,笨想着吧,这玩意连字迹都没法辨认,还真有可能有人说这个。 这个事吧,应该是真有,“但我知道的不清楚。我这干的就是个转运的活……里面更详细的也不可能叫我们知道。不过那都是当年煤矿刚承包出去之后的事了,出了这事之后,那大老板还真整顿过,后来这有小十年没出大事故了,直到四五年前,那时候也是新旧老板交替的时候……这个你肯定知道,说是死了九个,其实是十一个。早前那个,年份久的很了,我知道的不多。不过那时候大部分工人都不愿意给私人老板干,以前是铁饭碗嘛,待遇呀,补贴呀,各方面都跟的上。像是下井的,那就是拿最高的补贴嘛!大家那时候都有情绪,端着铁饭碗从高台上下不来,没人愿意干。因为当年煤矿还欠大家伙的工资,好些煤矿上公家的东西都没拿回家了,给私人老板留下个烂摊子。一接手没工人不出煤,那就是赔钱的呀。不过那老板也是有办法的人,说了,愿意把活分包出去,那时候就冒出来可多包工头,从外地带了劳力来。反正只要能干活嘛,什么傻子呆子聋子哑巴,都有吧!家里叫带出来混一碗饭吃的。 那时候没见识的人多,一听煤矿还以为是正式单位呢。总想着大单位,哪怕不是正式工,好歹也是临时工……劳力就是那么来的。不过就是一点,这些人流动大,这里干的不高兴了,人家结了账就走,去城里的工地干活去了。等城里到了淡季,又跑煤矿上。我们这种呢,属于轻易见不到这些人的人。得是九一年吧,是冬天,听人说了一耳朵,说是有人死了,说是死了十六七个,但是我没见着,就是隐隐的有那种风声,咱也说不好是真的还是假的。后来也没听说赔偿的事,好像也没人找来。到底是死了啥样的人,我一直也不知道。慢慢的,大家就觉得可能是谣传……一直到后来,我都记不清楚是哪一年了,我开车从煤矿上下来,被一老太太拦住了,老太太说找儿子的,儿子是个哑巴,早几年跟人出来说是找个工作在煤矿上,这出来几年没音讯,过来问问,她说她儿子叫张大宝,我没听过,我给指了地方叫她去问。后来咋样我也不清楚,只是那天出工回来,就被当时管矿上的李林给骂了,说我多管闲事,啥事都往矿上推。咱当时是靠着人家吃饭呢,他莫名其妙拿我出气这一壶我给喝了。当时脑子也是不会转弯,不知道他那火气从哪来的,后来隔了好长时间了,反应过来了。闹不好那老太太的儿子真在矿上,只是出事了。” 说的老祁和老孙都变了脸了,这事的性质可不一般。 可那话怎么说的?这么些年了,啥证据都没有。 四爷就问:“你说的这个李林呢?” 这人就道,“要么说不得不信阴司报应呢,这李林呀,前几年出交通事故了,在省城办事去了,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路上跟一大卡车撞了,大卡车应该是为了避他,结果方向盘打的急了,车后面装的是重东西,结果整个侧翻,把他连同他的桑塔纳整个儿塌进去了……哎哟!可别提了,都没法看,人压扁了,面目全非。” 连这个经手人也死了,四爷的眉头越发皱的紧了,“矿上那些管事的,谁跟李林走的近?”“都是给大老板办事的,这跟公有的上下有体系还不一样,管事的就一个人,他说了就算。要说走的近的,就是当时那个保安队的李魁,是李林的族侄儿,那是个年轻憨娃,一膀子力气……可跟李林前后脚,也死了。” “一起压死了?”“那倒没有。”这人就道,“那憨娃子是没吃过海鲜,去省城开荤去了,结果回来就说肚子疼,疼了半晚上,家里以为闹肚子呢,止疼药腹泻药都给吃了,没顶用,半夜人就没了。为啥知道吃的是海鲜呢,是人没的突然,这李魁的爹妈非说是儿媳妇给害的,动了派出所了。结果人家给查了,就是吃海鲜没节制,又不懂海鲜不能跟别的啥东西一起吃,结果相克了,把人给搭进去了。” 那这可太巧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4)二更(这代人呀(54)房都买了...) 客从何来(60) 王氏再进桐桐这屋子, 微微愣了愣,之前的富贵之气荡然无存。屋里整洁干净雅致但也素净。那架子上摆着的,跟城墙根下面那些捏泥人的弄出来的东西一样, 不过是上了些颜色, 叫这泥捏的东西更绚烂了一些,还有那是石头吧?石头上几笔勾勒出个美人图, 就那么放着, 或是一素净的白瓷盘子, 在盘子上作画,也就那么靠着。 就是一水的外面花几个大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可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这么归置。 正厅里方桌小几圈椅摆的规规整整的, 却不见人。等听到一声‘大嫂’,顺着声音找人的时候才发现, 门两边靠着窗的位置都有窄炕, 炕上铺着红毡, 放着炕桌,炕下放着脚踏,炕两边有圆凳随意的放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才从炕上下来,站在炕边,上身一件鹅黄的小袄, 配着一条石榴裙。手里正拿着干了一半的活儿, 笑盈盈的站在那儿,“大嫂,过来坐吧!炕上暖和。” 门上挂了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寒气, 这边虽是挨着窗户,寒气也重, 但一则炕上铺的厚实,二则,炕上这搭盖在腿上的,绝对不是棉花的,应该是极好的羊毛,暖烘烘的。炕也烧的热,光是正厅的炭盆就好几个。此时,屋里有一股子焦香味,怕是给炭盆里埋了什么吃的在烤呢。 林雨桐招呼人家坐,又叫小桃,“也别倒茶了,把梨汤盛一碗来。” 小桃应了一声,利索的把铜壶提过来倒了一盏梨汤,梨汤浓浓的,金黄的,却又透亮。冒着滚滚的热气,可见一直就是这么吊着的。 然后这丫头是个坐不住的,拿着火筷子怕是扒拉吃的去了。 林雨桐就说跟着大奶奶的丫头,“是叫小丫吧,跟小桃去玩去,她在里面的炭盆里埋了栗子,恨不能守在边上。你去瞧瞧,挑几个好的剥了给你们奶奶拿来。” 大奶奶看了小丫一眼,点点头。小丫福了福身,跟着小桃去了。林雨桐才道:“有她们杵在边上,倒是妨碍咱们说话。大嫂别见外,您随意就好。” 王氏这才瞧林雨桐忙什么呢,感情是用绢布做仿生花呢。 这个绢花首饰店有,都是买了簪头发的。但真正的富贵人家用的却极少,除了宫里出来的,甚少有上头的。这也是上次听自家这大姑奶奶说了一嘴才知道的。她倒是喜欢这个,以前每年过年,若是能添几支这样的花,那都是叫人欢喜的事。 可瞧着这个大朵大朵的,也不像是簪头的。 林雨桐利索的弄好了一朵,然后放在边上的小花篮里,“自己做个摆件,摆着玩的。”说着就笑,“都是没法用的绢布了,之前学剪裁,被我剪坏的。想了想没甚用处,闲来无事,摆弄摆弄。” 王氏一翻那料子,可不是,好好的竟是剪成这个样子了。于是便笑,“以后有甚裁剪的活计,只管叫我,这不费事。” 林雨桐利索的应下来了,跟王氏商量起厨房的事,“我是娘家近,求助方便。回头少不了给厨下要个人来帮衬。大嫂你那边,人便更少了。若是只你和大哥,倒也忙的过来。就怕是隔三差五的长辈过去用饭,便是再如何也是紧紧巴巴的。按说伺候长辈,亲力亲为是应该的。可这若是来了客人要招待,您这大奶奶总不能老在后厨呀?再不济,也得个在厨下洗洗涮涮的人。若是要找这样的人,咱们怕是不行,得男人们出去,在外面找人牙子问问,各自挑了人才好。” 王氏忙不迭的点头,特别实诚的说了一句:“该俭省的地方还得俭省,该体面的时候还不能不体面。这就是燕京不如边关的地方……”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大嫂说的对!拿人家普通人家过日子的银子维持体面,就是看一个当家奶奶的能为呢。” 王氏又看了林雨桐几眼,这一点都不像是个憨憨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人家这做事说话不知道有体面,多体谅人。她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以后有不懂的,还得来麻烦弟妹。” “您只管来。平日里四爷也不大在家,偶尔也要出门会友,或是做什么东西,现在屋里摆弄不开,都在外院。您带着针线只管过来便是。咱们姐俩作伴说话,岂不方便?” 王氏也忙道:“我也做不俩啥精细活儿,四弟的鞋底这些,你娇娇小小的,这个笨活伤手,回头缺了你告诉我,我做别的不成,但纳鞋底子快!” 谁家的手不是越护着越娇呢? 林雨桐当然也不会麻烦人家,但这人这么实诚,她就能放心跟人打交道。 王氏没多坐,话也不是很会说,但这么一来,林雨桐就知道,王氏嘴笨性子直,但心里却透亮,之前送的银子到底是咋回事,王氏明白的。 亲兄弟为这个银子的,说谁欠谁的就生分了。如今拿了你的,那是手头紧。等手头松了,当老大的,那自然就想着还回来了。但这都不说,那就是彼此的情分。 人要走了,林雨桐又叫大嬷嬷给包了几两燕窝,“今年外面乱,这有些好货京城都不好找。这是国公府送来的,我这里还有些。大嫂先拿去用,老太太若是在您那边用饭,晚上给添一碗燕窝,一个人吃,这也能支应些时候。等明年了,或是您找到好的了,或是我再碰到好的,咱们再商量着买。” “这可太贵重……” “那么些枸杞,都是野生的,上上品的货呢……” “那不值什么。” “在西北或是不值什么,可在燕京这样的货也不好找。大嫂给娘家去信,少不得要麻烦亲家叔婶,像是这样的枸杞,还有西北的大红枣,都是好东西,可稀罕了。以后有好的,千万给我留着,我泡了酒要往国公府和宫里送的。” 王氏只有欢喜的,对娘家来说,给自己这边送礼也是为难,送的贵重吧,家里送不起。送的中规中矩吧,又怕拿不出手。如今这些惠而不费人家又表示很稀罕的东西,那是再好没有了。只在信里提一句,要往国公府送的,就足以叫娘家受益。老国公在西北的威望极高,军中哪有不给老国公面子的? 等人走了,小桃回来就笑,“三奶奶回头怕是要打听咱们给做什么了。” 林雨桐就笑,这楚氏挺有意思的。可能她的思维模式就是那样的吧,想讨长辈欢心,偷偷的总想弄点不一样的。之前小刀回来,瞧瞧的告诉小桃,二奶奶的丫头出门去了,说是在门口打听在哪里能买到燕窝。不用问都知道什么意思。她这里不缺燕窝,也就大房该是想不到的。刘氏不笨,最后轮到她家,光是打听也打听出来三家都准备什么没准备什么,燕窝这个家家都给做呢,她不可能不给准备。何况,跟楚氏门挨着门住着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她都听的见。哪有不准备的道理? 果然,晚上刘氏打发了丫头过来,问林雨桐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燕窝,给她先匀二两出来。林雨桐早叫大嬷嬷准备好了,若是刘氏没准备,提前给刘氏送过去。谁知道这位机灵的很,压根就没客气,直接叫人上门来了。丫头是来递话的,跟来的婆子说是灶上的手艺也行,但就是一般的农家饭农家席面能做,像是这种东西没做过,叫过来问问。大嬷嬷细细的给说了,才把人给打发了。 这家里周氏当了半辈子的家了,儿子个个都是手把手带的,今儿一天这都发生什么了,她是洞若观火。几个儿子她了解,老大这回领悟到什么,只他自己知道。但这点领悟,比之前说多少句都顶用。老二呢,大钱上不跟家里藏,但攒下来的都是小钱。像是哥几个一块吃饭开销,老大总是掏钱的那个。这不是说谁坑谁,老大觉得他是当老大的,得让着兄弟们。这笔钱省下来之后,老二跟老三比呢,老二心里又算计的比老三清楚,老三是跟朋友出去特别慷慨,因此,他便是有银子,也都是三瓜两枣的,够一顿酒钱的。老二呢,出门不可能不花钱,但哪怕关系再好的兄弟,□□叫他花钱,那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为啥老三没银子置办,跑后厨去了。老二就还能凑活的原因。 老二是大姨娘白氏生的,可性子却当真不随白氏。白氏是大而化之,压根就没有算计那根弦。老三是二姨娘李氏生的,李氏是个小抠,老三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几乎没把李氏给气死。这两人不仅管着家里的事,当年她还给两人置办了小庄子,百十亩地,一年也好几十两银子的收益,比正经的富户都过的滋润。这些年是啥心不操,银子攒着。日子萧遥。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两人倒是找来了,说愿意把攒着的银子拿出来,家里有难处嘛。她没要,还告诉两人:“不许给老二和老三补贴。”她就打比方,说这个狼和狗原本其实是一样的。只是狗呢,被人喂得饱饱的,所以只能给人看家护院。狼是没人给喂,所以学会了吃人,行千里都不用担心。她警告两个人,“我养儿子养出了狼的本事,可还没激出狼的野性。不遇困顿,永远都不会想着出去找肉吃!” 白氏就担心,“主要是怕媳妇娇生惯养的,跟着吃苦!” “咱们看着呢,还能饿着谁?真没法子了,我还能真看着?儿媳妇进了家门,就跟闺女是一样的。你们当只有男人需要本事,女人就不用了?能腾挪的叫家里的日子过下去,这也是学问。我扒拉着掌家的权利不撒手,那她们这辈子就都这样了。以我这身板,再活个二十年,都是少说了。到那个时候,她们都当婆婆了……啥也不会,日子怎么过?” 下了死命令,只许看着,不许插手。 然后老二老三就这点好,再难不跟他们的姨娘伸手要。老二有些积攒,但也就暂时够用。想稍微过的好点,非老二媳妇贴补不行。老三是这边凑凑那边将就将就,媳妇再补贴几两,也能凑活。再加上需要的砖头匠人,老四直接把料一起买了,匠人一起请了,这笔钱三家都省下了。 可以说包括老四手里有钱补贴兄弟这一点,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儿媳妇是真会办事。叫她办,她也未必这么体面。柔柔顺顺的,却无往不利。 跟着她的嬷嬷就笑,“到底根底厚实,那陪嫁过来的不是乳母,说是伺候过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了,怕是教养嬷嬷……” 周氏也点头,怕是如此了。有嬷嬷这样指点上,有个几年,也该有些样子。 第二天一起来,金泰安就问:“今儿真去老四那边吃饭?” 真去!怕什么的? 周氏也起来了,先去院子里打了一趟拳,然后等金泰安练完了,洗漱了,这才接了老太太叫了两个姨娘,走吧! 都说天冷不用老太太跑,可老太太不乐意。人家腿脚利索,就想趁着这个空档出来转转呢。自从新媳妇进门,还是头一次来这边呢。两口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呢,笑盈盈的把人迎进去。正厅里的方桌上已经摆上饭了,是四爷陪着金泰安吃的。炕上一桌,是老太太和周氏连带桐桐的。给两位姨娘摆了个小几,就在炕下面,坐着两个小圆凳。菜色饭食都是一样的。但这男女分席,尊卑之序,一瞧就规矩。 主食是酱肉包子、葱油饼、鸡蛋卷。小菜四样,不是腌制的,都是现做的,凉拌的菜心、凉拌的三丝、圆葱豆腐干、炝莲菜。考虑到周氏喜欢油辣子喜欢生蒜,又调了吃包子用的料碗。然后粥有两样,一样八宝粥,一样枸杞牛乳粥。 这玩意吃到嘴里,是顺口!像是金泰安习武,不吃肉没劲儿。偏爱酱肉包子,四爷那边给拿了三笼屉,小笼屉那种,可一笼也有拳头大小的包子五个,金泰安一个人干掉了十二个,菜更是一扫而空,两样粥都喝了两碗,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老太太年纪大了,像是八宝粥这种甜味儿重的她喜欢,用葱油饼蘸着料碗也吃的挺好,吃了两个饼子一个酱肉包,还不足兴,还想吃鸡蛋卷,林雨桐给拦了,这才罢了。 两个姨娘在林雨桐这里吃饭,是有些拘谨的。这现在就是嫡子也在养姨娘了。林雨桐见那样也不多招呼,只跟周氏和老太太说话。 论起来用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了吗?没有!只牛乳这个不好买就是了。但没有牛乳这顿饭就失了颜色了吗? 没花多少银子,但吃的饱吃的好。要是有个庄子,自己种些,那这基本的家用并不是多大的负担。 说实话,这样的饭吃一年,花的银子还没老四捡一块石头卖的钱多呢。 周氏想夸,嘴角恨不能翘起来,但还得矜持着,看看,看看再说。 吃了饭男人忙他们的去了。林雨桐把周氏和老太太连同两个姨娘都留下了。若是手里有活,叫丫头取了过来做针线。若是不忙,就陪老太太乐乐,打打牌,说说笑笑的,半晌就过来了。 然后果子点心这就摆上来了,果子就是雪梨削皮切块,点心是麻油卷,酥脆。晌午还是按照周氏的喜好,面食。一样的吃面条,但光是配料就摆了一桌子,汤的,干拌的,酸辣的,麻辣的,芝麻酱的……各种口味的尝了小半碗,饱了! 晚上几样炒菜,也都不复杂,什么豆角干,茄子干,干木耳干蘑菇,再加点肉沫肉丝,吃点米饭喝完热汤。这一天就齐活了。 老太太回去,随后林雨桐叫小桃送了一盏燕窝,头一次就算是支应过去了。 周氏回去就扒拉算盘珠子,“这要是按照羊肉算,咱们这么些人,怎么不得七八斤羊肉,这得多少银子?可今儿老四家的那顿饭,三斤羊肉的钱都花不了!”除了给老太太的燕窝除外。 她还问丫头,“是四奶奶亲手做的吗?” 是!“小刀早上帮着打的水,看见做的,连中午的面都是早上活好一直醒着的。” 好好好!出身高但不清高,这个媳妇简直是娶到了心坎上了。 第二天上老大家吃饭,哎哟!早上起来大饼小菜豆腐脑,中午一大盆的烧兔肉,配着馒头面条都行。晚上白花花的米饭,什么炒兔杂,卤兔头,再搭上两个素菜,这就能下饭。 周氏都好奇,这啥时候买的兔子她都不知道。结果专门一打听才知道了,老大媳妇接济后门外的小乞丐,说了,这些野味你们弄到都送来,照样给钱。不仅给钱,家里的小厮穿旧了的棉袄,或是老大穿的没法出门的衣服,她叫小丫给改一改,叫给小乞儿送去了。这些人有的是法子弄到这东西,昨儿一天就收了五只兔子。昨儿吃了一只,后面还挂着四只。兔皮说是她自己能硝,回头要给乞儿做成靴子再送回去。 心善、肯变通,不一味的跟老四这边攀比,尽自己所能里里外外的照顾的好好的。老太太都夸了,“这个长媳没选错。” 可论起风声郑重,还得是老二家。专门从外面的馆子请了厨子,肥鸡大鸭子,这种天里鲜活的鱼,都给整上。七大碟八大碗的,样样菜都有来历。但只今儿这一天,这花销得在七八两上下。 周氏不说媳妇的不对,还是只有夸的。楚氏应该是想炫富的,证明她在这个家里是有资本的。那就炫嘛,花的是你的银子,你怎么花都行。 到了老三家明显就朴实多了,农家饭嘛,南瓜粥南瓜饼小咸菜,粉皮瓜菜干就是一盘菜,炒菜的时候放些腊肉添个味儿。怕不吃肉没劲儿,但咱这猪下水做的好了也一样出彩。 这一圈看下来,周氏就说金泰安,“如何?” 金泰安呵呵笑,“都是您的功劳!” 那是! 周氏不怪楚氏显摆,只要显摆的起,那就不是罪。 于是,金家几乎是在三五天的时间里,完成了家庭分工的重组。 然后作为金家的男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不上进,好像真不行。不上进,媳妇就永远都抠唆着过日子。尤其是金大爷,看着屋檐下冻的硬邦邦的兔肉站了半晚上。管长辈第一顿饭,用的是兔肉,那么下回呢,下回又怎么办呢?媳妇又得想其他啥法子了吗?他若是能挣来那份家业,媳妇何至于靠着一个‘省’字过日子? 作为长子,不说照顾弟妹,但是养活父母亲长的责任是该有的。如今这么着,虽然兄弟们之间公平了,可这种公平,之于当大哥的而言,就是觉得羞臊。他想的是,若是我有能耐,之于叫爹娘这家吃完那家吃吗?回去他就跟王氏商量,“我想着……换个差事。” 王氏连想都没想,“外面的事你当家,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有这两百两银子,我就支应开了。如今是要过年了,啥也干不了。等开了年,我就拿银子在外城盘个小铺子。小丫这丫头挺灵性的,西北的小吃她做的可好了。给点本钱,这铺子就能撑起来,有那些小乞儿帮衬着,叫在店里打杂,这买卖就做起来。她六咱四,一个月怎么着也有三五两银子,家用足够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这要谋差事,可还要送上官点啥东西?我手里的压箱银还有些,要不先用那个……” 不用!这个找老四递话,毅国公那边还是能去的。外面都在盛传,城防营要调往营州了,但总要留一部分人手的,他想调过去然后留下,这是个机会。一个抓住了就能平步青云的机会! 老二又想的不一样,老二想去巡捕营。巡捕五营,只维持京城治安,既要跟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又要跟权贵子弟说的上话,属于事杂但油水大危险小的差事。 老三也想找另外找差事,可这去哪儿他完全没主意。 这哥俩是不约而同的来找老大,碰上四爷了,被四爷给带回院子里。老大的屋子两个隔断都没有,这一去吵的大嫂就没法歇着了。四爷在院子里喊了老大过来,林雨桐又叫请了王氏来,两妯娌去厨房,切了一盆猪头肉,然后就是好酒放上,两边的窄炕,一边坐着四兄弟,一边坐着俩妯娌。 那边的酒还没开坛子呢,刘氏过来了,豆腐干油炸花生米带了两盘子。楚氏来的晚,但带的东西多,七八盘子,林雨桐都没看是啥菜,只叫小桃给那边添了个炕桌,就不管了。四个妯娌坐在这边的炕上。女人不管男人的事,这也是头一回四妯娌凑的这么齐全。 林雨桐手里拿着绣活,是给孙氏才生的根哥儿做鞋呢。孩子的鞋好做,她一边做着,一边跟刘氏搭话。楚氏坐在那里把屋里看了一遍,见没那么些贵重的东西,反而是有什么摆什么,瞧着……倒也不算不伦不类。 她心里叹气,这要是换个人摆弄这个,人家得笑穷酸。可这身份一变,立马不一样了。好像贱东西被贵人摆弄了,身价都上来了一样。再看这贵女身上,头上只一根木簪,想来是小叔子的手艺。然后再就是手上,手指上一个细细的银色的戒指,纤巧的很,其他的一件首饰都没戴。穿的都是家常的衣服,好似也没那么些讲究。 就听她跟刘氏说话,“这些绣活会了自然是好,不会也不用强求。我娘就总说,花费那么些功夫在这些事上,是最不值得的。”说着就拿做着的鞋面给刘氏看,“这就是素面的,我简单的绣个样儿,几针就完事了。” 刘氏就咂舌,“以前听戏,那戏上的娘娘演的……咱笨想着,那就是喝金咽银呢,身上穿的不得金玉坠满的,那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娘娘们还嫌弃重呢,其实不管是中宫皇后还是宫中贵妃,都是极简朴的。” 楚氏一下子挨过去了,“四弟妹,这贵妃好看?还是皇后好看?” 林雨桐:“……”宫里说谁好看不是夸人的话。她只得道,“皇后贤德,贵妃端庄,都极和气!” 楚氏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当是她没明白这意思,才会答非所问呢。 大嬷嬷在边上倒了果子露来,打岔道:“三奶奶尝尝这个味儿,可还受用?” 楚氏对大嬷嬷特别尊重,双手接过来,还没喝呢,就忙道,“受用!受用极了。”刘氏赶紧就说起了其他,“……我想着,这要过年了,咱们是不是把日子排一排,看看哪一天得出门,哪一天得待客,得待多少客。这都入了腊月了,咱这年货也该准备起来了。还有这年夜饭,该是个什么章程。” 这可是个大事,然后拿了黄历,拿了纸笔,排排吧。 闹腾到子时前后了,也都才回去歇着去了。 四爷睡前要把院子里看一遍,回来桐桐已经钻被窝了。炕边的洗脚水冒着热气,四爷坐过去把脚泡里面,林雨桐才问呢:“都这么折腾,敢刚上乱的时候,有这个必要吗?” 四爷说的就是这个,“我跟三个人把厉害关系都说了,告诉他们如今一动不如一静。看要吃安稳饭呢,还是真就拼一把挣一回功名,结果三个人都缩了。” 林雨桐:“……”不得不说,金家这个教育,很特别。 这样的人家要发起来,除非有特别的机缘。 “然后呢?”林雨桐就追问,求前程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吗?现在这条路不通,可别真去乱来。 “乱不了!”四爷就笑,“老二那岳家,是个能钻营的,又向来见着了机会就不撒手。叫老二出面跟楚家合伙做买卖,楚家出本钱,老二居中联络,老大联系他岳家和外家周家,在西北,周家人单力薄,不如王家好用。捆在一起,走通东西商路,多少银子赚不来?” 老三呢? “叫老三的岳家和二姐夫一道儿,给西北供货。西北藏着那么些人,什么紧张,粮食布匹最紧张。粮食这东西太敏感,别碰。但是种棉麻纺线织布,去关外收了羊毛浆洗漂白……过一道手续运到西北……” 整个儿就把一家子捆在一起了。有自己和四爷,西北一路就畅通。谁没事找这个麻烦干什么?回头后面还勾着承恩侯府,承恩侯府连着皇后和大皇子。只要不从中牟取暴利,这其实是为皇上排忧解难了。西北藏了那么些人,物资必然紧俏。若是将东西直接过了毅国公的手,那这生意其实就是跟皇帝做的。金家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就完了,卖给‘大买家’,人家拿货干啥去了,咱们管的着吗? 如此一来,其实家家都占着一股。就像是自己和四爷这边,不用明说,可他们难道不知道靠着谁做的营生。 用四爷的话说,这个机会不抓住,那么发财的机会可能就稍纵即逝了。趁着乱劲儿保命加敛财,还得低调的不引人注意,这事操作起来就得格外注意。 这么一嘀咕,哥几个一合计,这事能干,然后才给散了。 从明儿开始,一个一个的都去忙了,四爷哪儿也不去,回头分红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咱们的。 知道了就安心了,她就不多问了。 但四爷第二天也没在即,出去置办回门礼去了。三朝没回门,这回九朝了,得回去的吧。 往林家去带啥东西呀? 林雨桐在家一天都没闲着,各种做法简单的点心做了九样儿,品相不好的都给金家各房散出去了,剩下的用四爷自己编织的小柳条筐铺上麻纸装了起来。四爷不知道找了谁,带了几筐子温泉庄子上产的菜蔬,什么菠菜青蒜还有水萝卜,又有叫人提前从冰面下捞出来的鱼,早前不知道在哪里养着呢,如今这样的天,只能一桶一桶的装在马车上,至少到的时候还都是活鱼。 这么大的动静,周氏能不知道吗?回门这事,其实还得是长辈操持的。她是把早年自家男人从山里收上来的野山参咬牙拿出来了,然后叫人给林雨桐送去。 楚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终于把压箱底的一盒香料给翻出来了。另外,又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大块牛黄连同狗宝、马宝一块,装好带着就过去了。 香料倒是平常,有些香料喜欢的人就追捧的有价无市,但不喜欢的人就未必爱这个。而且,她这个香料不是原料,是一位据说是天庙出身的大家调制的,如今已是孤品。珍贵就珍贵在这里了。 林雨桐闻了闻就笑了,没言语。这个调制香料的大家不是旁人,正是程氏。自从她做了王妃,这些事她都不沾手了。但林雨桐闻见过这种香味。以楚氏的出身,怕是真没打听出来这玩意的具体出处,所以才送到自己面前。林雨桐没叫破,只夸了一句,就叫小桃收了。 不过剩下的三个,倒是真挺难寻的。不说别的,就这一块牛黄,以林雨桐的见识,见过比这个品相好的都不多。 说实话,这个礼下的有点重。 这三个东西她把盖子合上,没急着收,先问楚氏:“二嫂有事但说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给我我也不敢收。” 楚氏尴尬的笑笑,“只是我一个小辈的心意。” “若只是心意,这不值什么。”林雨桐就道,“上次二嫂拿来的茶就是极好的。我知道那是您娘家在南边的庄子上自产自炒的,给我把那个拿两斤便是了。晚辈给的,便是一张纸一根草,家父家母也只有欢喜的。哪里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氏揪了帕子,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继而露出几分苦笑来,“弟妹,我不怕你笑话。跟金家结亲,也是家父权衡之后定下的。当初下定的时候就是冲着大姑奶奶嫁去承恩侯府……”可这大姑奶奶着实不好对付,一看那性子,就知道在侯府里,她是不得长辈喜欢的。那之前打算的事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了。她尴尬的道,“我家中,兄弟姐妹四个。我上面有一兄长,下面有兄弟和妹妹……我那妹妹比我小些,生的却好,至今没有定亲……” 林雨桐讶异,“你们家想送姑娘进宫?” 楚氏脸涨的通红。 林雨桐倒不是瞧不起,楚家本就是商贾人家,自然奔着最大的利益去的。承恩侯府当年还不是小门小户,可如今呢?有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好似这些算计也不足为奇了。 选妃从民间选,楚家确实能送选。如果有人搭话,再有银钱疏通,说不得这事还真能成。 可如今这局势,进宫真的好吗? 林雨桐没这么问,只问楚氏说,“这事你跟二哥可提过?” 还不曾! 那你可太胆大了,你们两口子都不商量,你就敢求上门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5)三合一(这代人呀(55)林雨桐这...) 重启时光(11) 四爷就说桐桐现在这个情况,“你多能干,能挣多少钱,这些都没用。家里人觉得扬眉吐气,那还得是你干一些在他们眼里是正事的工作……先得是他们觉得你稳了,这一辈子不用为你发愁了,才算是基本认可了。” 还真被四爷说着了,第二天去县城买了几身衣服,在批发市场,拢共也没花下三百块钱。但好歹看着穿着合身。 第三天两口子带着她和林雨桥走亲戚。现在很多人家都有了摩托车,这个走亲戚就比较方便了,直接就能到家门口。但是家里没有,以前只两口子的时候是骑自行车,现在借人家的自行车,那就不用了,在巷子口坐公交,也就坐到小姨家的村口了,走进去就是了。 林有志也穿的崭新,一只手里拎着两个新买的塑料壶,里面是醋。自家酿的柿子醋,五斤装的两壶。那边肩膀上扛着的个袋子,新买的透明塑料的保鲜袋一般是冬天存储苹果用的,可现在里面装了一袋子的手工花卷,这是昨晚卢淑琴蒸的。 卢淑琴自己则拎着昨儿从县城买的烟酒。 林雨桐和桥桥接了两人手里的一部分东西,“带馒头干啥呀?” 卢淑琴又不说话了,也不解释,就这么往出走。巷子里进进出出的都问:“出门走亲戚呀?” 她还是不说话,只林有志应付,“是!去桐桐她小姨家。” 其实林雨桐不是很明白小姨的公公过寿,自家为啥要去? 现在不是古代那种环境,古代那是别管大家族小家族,大家彼此联姻,那但凡亲戚家有点啥事,就都得露面的。 如今这,没听过妹夫的爹过寿,大姨姐一家去的。 这反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求于人。但显然,这两口子没打算提前告诉她。 到了地方小姨自己都惊讶了一瞬,家里客人不少,她就赶紧跟小姨夫解释,“我前儿碰上桐桐跟桥桥了,就顺嘴说了一句爸要过寿,这不,姐和姐夫也太多礼了。” 可林雨桐知道,没有自己[醋-溜儿文学最快发]说,这两口子也打算今儿来的。 她就笑道,“知道了总要上门讨一杯寿酒的。” 小姨夫就笑,“来的好!来得好!快进来,今儿没外人……” 都是人家本家的人,还有外嫁的闺女回来了。所以,自己一家就属于不速之客。 很尴尬的。 小姨都不知道咋安排自家姐,而卢淑琴在这么多人面前,好似也有些局促,“我……我……” “今儿我小姨肯定特忙,您去给厨房搭把手,走,我也去!”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她的手颤抖着。 林雨桐面无异色,一边走一边跟其他客人点头打招呼,一边说起其他,“带了去年酿的柿子醋,说是常吃能降血压……” 昨儿在车上的时候,林淑芬说夏家这边好像是家族遗传性质的高血压,一到天热,从老头老太太,到小姨夫血压都偏高。 小姨就拉林淑琴的手,眼圈都红了。厨房里还有别人,见小姨进来就说,“嫂子,你看火候差不多了吧?”问完,好像才看见还有客人,忙热情的跟林淑琴打招呼,“大姐来了?”然后就道,“这是桐桐吧,这么大了?你小时候,你小姨经常抱你回来,我还带着你睡过午觉呢。” 林雨桐就猜这是小姨的小姑子,“姑!”她随着表妹喊姑,“好些年都不见了。” 过年待客也不是一天,可不就见不到吗? 林淑芬就跟小姑子解释几句:“我就前儿碰上桐桐。跟这孩子念叨了一句,说爸妈跟你哥都高血压,这不,我姐着急忙慌的给送了柿子醋过来,走的时候给你带一壶,上次你是说南岳血压血脂都高的吧?” “可不!”这小姑子就道,“他们单位也是事多,有时候是不应酬不成……” 卢淑琴笨拙的接了一句:“教育局那地方,肯定忙。” 这小姑子愣了一下,就问说,“看我这脑子,也没问桐桐大几了?是快毕业了吧?” 人家多机灵的,几下里一对,马上明白了,怕是为了孩子的工作来的。 卢淑芬看了自家姐一眼,是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林雨桐就笑,“快毕业了,这不是想参加今年的公考吗?我妈大概是想打听这个。”说着就把卢淑琴摁在灶前的凳子上,是给人家解释,也是给卢淑琴解释。她这打算没打算说,谁知道这两口子是打着求人给安排工作的心思的。 跟人低声下气……一个老实,一个笨拙,果然是叫四爷说对了。你挣多少钱她都不觉得你有出息。你得在她的意识和认识里做成她认为的有出息的人,她心里才安稳,才骄傲。 “之前我打听了,是十月中旬报名,十一月笔试,是得去京城的。”林雨桐就笑道,“可这方面也没个可靠的人打听。姑父在教育部门工作,要知道这些消息,您帮忙跟我小姨说一声,等会子我给小姨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今年算是应届生,要是今年错过了,还得等到明年。要不然就得参加省考或是地方公务员考试,您知道的,这两者差别还不小……” 人家立马就接话,“这是个好方向。你放心,今儿回去我就叫打听去。”又对着卢淑琴夸林雨桐,“孩子还没毕业,把事都想到前头了。” 这就是客气话。不要钱的好话恭维话往出堆,却没说一句类似这样的话:要是不行也没事,回来总能有办法的。 不说这样的话,人家就是不想管。 你要是求了,人家怎么接茬?娘家的嫂子得照看爸妈,这不能不把嫂子的娘家人太不当回事。可要是管吧,两家没什么直接的亲戚关系。 要是夏天上了大学毕业了,那都不用说,她这姑姑自然是有多大的劲儿使多大的劲儿,对吧? 但对于这种的所谓亲戚的孩子,大可不必嘛。 要管这事,人情搭进去的太多。 可不管吧,一是顾忌娘家嫂子的面子,二是都知道卢淑琴的情况,不敢刺激这种人。 刚才一起话头,她面上不显,心里着实有些不高兴。不能仗着你精神不正常,来逼自家管这个事吧。 结果还真是误会人家了。叫她说,现在那考试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但考的上也好,考不上也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但话不能那么说,反倒是越发热情和善,“国家选拔的,那前途不可限量。好些都求着人安排工作,人家能给你安排做办事员,可安排不成县长呀!是这个道理吧?自身硬了,出身正了,那路就宽了。” 很朴素的道理。 但卢淑琴不是傻,她脑子相当好使。她哪里听不出人家的推脱,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级别的考试对于自家这种出身的孩子,有多难。 她还要接话,被林雨桐摁住了,很坚决的对她摇头。 卢淑芬到底是了解她姐姐,小姑子以为之前是误会了,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自家姐姐就是想求这边给孩子安排工作的。 想想姐姐的情况,她就给小姑子递话,“高处不行,低处还不行吗?再不行回来当个英语老师,那也不稳当吗?” 要学历有学历,要专业有专业,县城安排不了,难不成乡镇还给不了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岗位? 小姑子就不接话都不行了,“高材生可不稀罕回咱这小地方。要是真愿意回来,那肯定抢着要呀。” 话很好听,但并不说应承的话。这是一种很含糊的态度。 林有志在外面更没立场说啥话了,他就跟一伙子男人说说果园,说说果子的价钱,说说现在的市场行情。桥桥跟夏天几个在外面说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吃了饭没多留就往出走。林有志就赶紧问说:“跟淑芬说了吗?” 卢淑琴低着头不言语。 林雨桐就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打算:“妈,夏天的姑姑说的是对的。咱先试试,公考不行,还是省考,省里完了,还有市里和县里,再不行,我就一边考研,一边干着翻译,挣的不少,有了学历还能争取将来留校。再要不行,我还当不了中学老师了?这任何一个,只要干上了,就稳当。我业余时间再做做翻译,钱也不愁了。咱不怕,也不求人。您想要您闺女将来出息成啥样的,我就给您出息成啥样的,成不?” “自己到处碰——累!”卢淑琴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说舍不得孩子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这太累了。哪怕她这个当妈的没啥本事,也没啥能求的人,可也希望能尽力去试试。 “没啥低人一等的。低一次头换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给人家低低头,没事。”她又这么说了一句。 林有志一路变的沉默,晚上躺在炕上,就跟卢淑琴说,“桐桐的心高,性子也要强。以前是闷葫芦,搁在心里啥话也不说。我也心说,将来找个学校,教教书,环境单纯不怕被欺负就挺好。可现在看着,活泛的很。要是实在没考上,我就去县上找老祁去……你说行不?” 老祁、金保国还有他,三个人当年关系最好。 卢淑琴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说了一句:“那你明儿就去一趟,这事得提前打招呼。要不然没那么快轮的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6)一更(这代人呀(56)大致的把...) 这代人呀(23) 初□□爷过来, 跟林雨桐一起送了林雨椿去学校,“你先去上课,办好了明天我们开车回来接你。” 然后初七去给林雨椿办转学, 又是给各自的老师拜年。两个人的原身当年都算学的还不错的人, 老师多少能记住。如今毕业了,回来给老师拜年了, 老师都是惊喜的。再提了一句顺便要办的事, 事情就好办多了。 四爷的班主任还道, “那边高中的张校长跟我是老伙计,你拿着条子只管办去,我给他打个电话。” 特别顺利,当天就把学给转了。县城这边的条件好点, 不管是宿舍还是食堂。给安顿好了,两人都没停留, 赶在初七晚上就到了省城。 家里的意思是结婚证你们有空就去领吧, 领完咱们五一把婚事办了。所以, 接下来两下还挺忙的。 领证那是抽空就能领的事,两人现在是得去拜年,把这边刚认识的关系都走访了一遍。 能工作的时候都正月初十了。 电视台那边打电话,说林雨桐,“小林啊, 最近工作态度很消极呀。” 不是太想干的感觉。 林雨桐年前签约了, 又在年前存稿了,这会子再点开后台的VIP订阅,成绩还不错。满屏都是催更的留言, 她划拉下去看了看,拿着电话, “组长,我这干的太多了,大家也是有意见的。” 可大家都不想过年干活呀!像林雨桐这种没背景进来的,最适合年节期间加班了,结果人家撂了,大不了不干了都行,特别任性。 不过整个组的人还都特别爱跟她合作,她的效率高,大家就省劲了。 组长就笑,“小林呀,改天来咱们先把合同签了。” 对的!当初只签了试用期合同,已经过期了。林雨桐不是太想签,他们这种约最少都得三年。 她跟四爷商量,“我不想去了。”干这一行太枯燥了。 不想去就不去,工作不是需要,而是图一高兴。如果不高兴了,干啥得去?又不是生活所迫。 然后两人先请了领导吃饭,再请了全组人吃饭,意思就是怕是以后不能共事了。不过有零散活的话,她还是接的。言下之意,就是看酬劳了。 组长也不勉强,像是她这种效率的,确实能提这样的要求,“行!以后有机会在合作。” 把电视台的工作给辞了,只能靠着订阅吃饭了。可这一行刚起步,挣个钱真就是刚够吃饭的钱。而且,这种好改编的本子,太像是正经小说,一点也不小网文。跟人家成绩好的比起来,林雨桐觉得她得瞧瞧跟人家比,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于是,四爷就见桐桐真一天只工作半天,剩下的时间坐在电脑跟前,对着屏幕,看的可认真了。 人家不仅在网上学习别人的,还去大学里坐在台阶上找素材去了。然后有个十天半月的吧,很偶然的,他无意中打开桐桐的一个新文档。赫然看见一个标题:这个暴君爱上我。 他顿时吓的手一滑,给关上了。 然后桐桐就觉得这天四爷怪怪的,吃饭的时候还开了一瓶酒:“喝点?” 好啊! 四爷给倒了一杯,“碰一个?” 行! 然后酒杯碰了一个,她把酒都送到唇边了,突然问了一句,“要不要喝个交杯酒?” 四爷一口酒入喉,直接给呛住了。 “不喝就不喝,给吓成这样了?” 吓的就吓的吧,咱说正事。四爷说话比较委婉,“我觉得写话本,得自己先有生活。有生活的人,写出来的什么时候都有滋味,你说呢?” 这话没毛病。四爷就继续道,“写完之后,过很多年之后,得叫孩子看的吧?所以,这有些东西,是不怕父母、亲人和孩子看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这话也没毛病。 “你得接触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是不是写出来的东西更丰富……” 这个不放在别人身上对,放在我身上就不对。我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了。 “但人不能永远裹足不前吧?” 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所以呢?”一时不知道四爷到底想说啥。 所以,咱们选才上是不是可以多考虑考虑。 林雨桐朝书房看了一眼,“你看我的文档大纲了?”那完全是自己幻想着玩的。他竟然当真了? 四爷坚决的很,“放心,一定不会少了你钱用。你说想买什么咱就买什么。咱不用急功近利!咱始终得秉持着‘娘娘出品,必属精品’的理念,一百年不动摇。” 这吓着了呀! 桐桐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吃了饭洗澡的时候却在卫生间笑出了猪声。 四爷正在接热水,听了声儿就朝卫生间看了一眼:卫生间一点都不隔音,她不知道吗? 笑什么笑?是得收拾收拾了。 晚上一遍一遍问,“是暴君吗?什么时候跟你暴君过?” 不对!爷跟谁也没暴君过呀! 桐桐的声音都碎了,抱着他哼哼,只笑着却不言语。 但回过头想,四爷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但这些都不急的,她把手头的这个赶完再说。 四爷要考试,除了工作时间,他自己直接去读书馆蹭环境去了。在那里看书的效率比较高一些。林雨桐呢,家里也安静了。除了必要的活动,她基本所有的时间就耗费在完成现有的这个故事上了。 完结的时候都已经是三月了。 实体能出了,剧本也完成了。林雨桐也见到了许安说的长辈,是一位投资人,是许安的叔叔。林雨桐去许家见的这位。 他一见林雨桐就伸出手,“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想象那样的故事是出自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之手。”尤其是小说,他一直在追,也推荐给了不少人看,除开故事本身之外,她对于民国环境的面色,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果没有详细的资料搜集,压根就不可能写出来。看的人仿若身临其境,亲身经历过那一段风雨如晦却有猛士如云的年代。 这样的小说,要不是故事绝对精彩,等闲都不敢改编,就怕毁了原著。 他就诚心的问,“林编剧想怎么合作?” 这话问的! 林雨桐笑了一下,“我就是个单纯的想写故事的人。”怎么拍,怎么操作,她熟悉的很,因此她很诚恳的表示没有别的想法,写文字赚点钱就算了。 许小叔也没给叫人失望的价格,他出到五十万,这已经是现阶段二线编剧中比较高的价码了。当然,一线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在百万以上。 林雨桐也没纠结,更没有讨价还价,就这么定下来了。 许安送林雨桐出来的时候就道,“你也给我个好本子,那么大的题材我拍不了。我想找个我容易入手的。” “破案题材你要不要。”林雨桐就道,“你要真想要,回去我写两集你看看。故事可以分上下,拍个二十集试试水。” 行啊!这个确实是个特别好入手的角度。 “容我两天工夫,完了我给你发过去。” 许安特高兴,“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林雨桐才要应下呢,正好电话响了,是温娜。她接起来,温娜就道,“你出门了?” “你在我那边?” 对!温娜就道,“孩子上课去了,我刚好在附近,过来转转。你不在就算了,我给了带了一包野菜,放在门房了,你回来取一下。” 林雨桐就跟许安摆手,示意她:咱们改天一起吃。 嘴上却应着温娜,“你稍微等我一下,十分钟左右,我马上就回来了。” 许安摆摆手,看着林雨桐走远,这才回去。 许小叔就愣了一下,“不请人家吃顿饭。好编剧可不大好找,高产且质量高的编剧更不好找。” “改天吧,她还有事?” “哟!还有比你更重要的朋友?”你这条人脉多要紧她不知道? 许安却笑了,“是她大学同学,就是给我姐家看孩子的那个姑娘。没打招呼直接去家里了,带了野菜。她急匆匆的赶回去了。” 嗯? 徐小叔面色一下子就严肃下来了,“好好交这个朋友。” 林雨桐回去的时候温娜正坐在小区的石凳上愣神,边上放着一塑料袋的野菜,“我周末跟保姆带孩子去农家乐的时候摘的,都洗干净了。” “今儿做菜馍吃。”林雨桐接了带她回家,“那边的保姆好相处不?” “我没事就帮着把活都干了,她还叫我住过去,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就自己租着住吧。”她进门换了鞋,“田园交了男朋友,他男朋友快毕业了,现在要实习了,她也打算搬出去住了。我一个人住一室一厅也挺好的。” 林雨桐叫她自己拿饮料喝,“那你晚上可得把门锁好。” 嗯呢! 温娜低声道:“其实我过来想叫你给我拿个主意。” 嗯! “去年半年,折腾来折腾去的,啥正经工作都没找到。今年要不是你给我介绍了这个活儿,我估计还是够呛。销售一类的我也干不了,我就想着,晚上和周末带孩子呢,可周一到周五,白天我的时间挺多的。我想报个会计培训班,考个会计资格证。也不知道行不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7)二更(这代人呀(57)半夜门锁...) 这代人呀(19) 上了车苏环就后悔, “还能退不?这可太多了。” 林雨桐就道,“这物价年年涨,半年前一块钱还能买六个馒头, 现在就成五个了。” 那是!面粉涨价了呀。 “啥都是跟着涨的。”林雨桐就道, “衣服也一样。这东西也放不坏,买不亏。今年穿不了明年穿, 就是不时兴了而已。你跟我叔也不追求时尚……” “咱就是老农民, 讲究啥时兴不时兴的, 穿着不露肉就行呗。” “那不就得了呗!至少下地还能穿,穿烂了也不心疼。一年出门有两身体面衣裳,也就差不多了。” 这话也很有道理!顿时就觉得这买的这些还是很值得的。 林雨桐又忽悠她,“新开了一家肥牛火锅, 打折的,牛肉随便吃, 一人才二十块, 啤酒饮料也随便喝, 咱去吃吧。上哪找这么便宜的牛肉去?” “可着肚子吃,一个人不得一两斤呢。” “所以才说便宜嘛。” “城里这东西也不贵呀!” “对呀!得找那种新店,或者是店庆打折,这得能刚好赶上才行。” 苏环想想,人家孩子说想吃了, 她这次豪爽了, “这回我跟你叔掏钱。”“行啊!”桐桐一拍司机靠背,“开车,肥牛。” 四爷就笑, 桐桐是真有招。 进了店林雨桐拉了苏环,“陪我去厕所吧。” 其实苏环也想去, 刚好。 出来的时候不见四爷和金双喜,该是也去厕所了。找了位置,把苏环安置好。她往前台去,先办一张会员卡,“消费从卡上扣,不管点什么,你都只管叫上。老人要是问,你就说一位二十。等会子他们来结账,你收八十继续打在我的会员卡上就行。” 前台的姑娘就笑,“成!我肯定给叮嘱到了。” 林雨桐才从前台要了纸巾过去,苏环还问:“店这么大,看着气派的人,一位真二十?” “我问过了,真二十!”她给对方倒茶,“一会服务员来了,您问问。” 等四爷带着金双喜回来了,服务员也过来了,四爷收到桐桐的暗示,就先问了,“是一位二十不?” 服务员点头,“对!二十。” 连金双喜也含糊了,“牛肉随便吃?” 服务员想起了家里的老父亲,他特诚恳,“对!一位二十,随便吃。”他把菜单递过去,“您不用后面的价格,只看喜欢什么,点什么就行了。都在二十里算。” 那一盘至尊牛肉的价格可美丽了!这也二十? 那老板不亏死了!咱不能太过分,“就把你们这里最普通的肉端上来,肉没了就上就行。” 这顿饭吃的特别好,从十一点半吃到两点半,消费了一个特别美丽的数字。然后苏环把手伸进棉衣里,出门专门给内面缝了兜,钱在里面塞着。取了钱抽出八十,递给服务员。 吃的挺着肚子往出走,林雨桐走在最后,到前台问了一下,知道了消费的数目。前台送了一盘牛肉的餐券,“下次来送您一盘至尊牛肉。” 苏环等林雨桐出来,一看吃了这么多下次来还送,“这店……人家这生意咋做的,这都不赔!” 金双喜一看送的餐券就反应过来了,怕是不止这个价位。但当着孩子的面没法戳破,却一下子觉得人家这姑娘是真好。 到家的时候,林雨桐又拉着两人去次卧试衣服,顺利成长的,衣服从里到外就都换成了新的。两口子之前不脱衣服,是因为里面的衣服不好见人。林雨桐就道:“穿着吧,换来换去的怪麻烦的。” 两人顺势没拖,穿这个是比那破烂体面。 四爷在给老大金思恒打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你了,爸妈在我这边,你晚上过来吃饭吧。” 金思恒犹豫了一下,“……好!我尽快过去。” 嗯! 挂了电话,金思恒把手机兜里。他搓了搓冰凉的手,哈了哈气。这里是刚装修好的房子,是自家导师的。导师安排他们价格过来把卫生打扫一下,今儿从早上干到现在了。但爹妈来了,怎么办?能不过去吗? 说不出这个话呀! 他咬牙,跟同学道,“我爸我妈过来看病,在医院呢,我得过去一趟。” 这同学就挺着急的,“赶紧去,回头你给老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金思恒‘嗯’了一声,放在东西先走了,他得回宿舍换身衣服再过去。 金思源正给学生上课呢,一听就应承下来了,“没事,我过去。”课先停一次,跟家长协调一下是可以的。 一听两个儿子能来,苏环就高兴。她进去摸兜里的钱,给了四爷一百,“去割肉去。” 家里有肉。 各种的肉菜做了四五个,又包了饺子,先是金思源来了。他本来距离这里就不远,骑着自行车不堵车,这就来了。来了就冲林雨桐笑,“我认得小桐姐的声音,本地新闻上天天听。” “快进来!”林雨桐就招呼。 这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脸的阳光。 林雨桐由着他们去说话,她自己去了厨房。饭菜上桌了,金思恒才来。大了两岁,看着沉稳些。戴着一副眼镜,尴尬的朝林雨桐笑了笑,“不好意思,来的晚了。” “不晚,刚赶上。”她又进去下饺子去了。 苏环赶紧跟进来帮忙,一边帮着涮碗筷,一边问外面,“老大,你忙叨啥呢?老二说半年没见你,老三也说半年没见你……” 金思恒没法跟父母说呀!说我早该毕业了,毕业的时候还包分配,至少在县城还是个行政岗呢。结果保送上了研究生,谁知道碰上个导师要了人命了。没一点自己的时间,生生能把人逼疯了。跟父母说,他们是无法理解这种状态的。在他们眼里,大学那是神圣的,里面的人都恨不能是圣人。可实际上,不说也罢。他只得道,“导师布置了课题,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好几天。都得守着的!” 其实导师屁的课题都没有。 他读的第一年,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人家导师有真本事,要跟着人家好好学。”金双喜是真不懂这些,觉得这是导师器重儿子,“自己要上进。” “好!”金思恒笑着就沉默了。他是老大,家里盖房他没出一分钱,现在弟弟把父母接来了,他两口空空的来了。 不合适!他太知道这不合适了。可身上掏不出十块钱了。 金双喜问俩儿子,“钱够不够花?能不能吃饱?” “够!” “肯定能饱!” 金思恒就道,“我们研究生每月都有补贴的,考试拿个奖学金,学费就用愁了。放心吧,我一天平均十几二十块的生活费呢,咋吃都够。” 金思源也点头,“就是,我下学期也不用我二哥给生活费了。我带的这几个家教比较稳定,一个周末挣一百多呢。吃一半还能攒一半当学费。寒假的话,我得等到年跟前了再回去,肯定得给学生补课。” 金思恒也道,“对!我也一样,导师肯定有任务。能不能回都不一定。” “当然正事要紧。”金双喜就道,“回头要啥的话,叫老二给你们捎带来。” 好! 金双喜心满意足的,低声道,“跟老二学学,早早谈的对象。一毕业就把婚结了,我也跟你妈也就不愁了。我俩有手有脚的,还能挣钱。家里拉的饥荒不用你们管,我们一年还一点,慢慢还着。你们毕业了自己挣钱娶媳妇,我跟你妈帮不上大忙。反正,男人嘛,以后自己给自己围个窝。我跟你妈就这么大的能耐了,只能把你们管到这一步。” 不用管了,这么大了还管啥嘛。 饺子煮好,这顿饭看着是喜乐非常。当爹妈的觉得儿子们有本事,老二还把婚事解决了。那真的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欢喜。吃了饭,苏环把给两个儿子买的衣服给装好,林雨桐又把馒头拿了一袋分来两份,“家里蒸的馒头好吃,都带回去请宿舍的同学尝尝。”完了把她自己做的辣酱,咸菜之类的装了不少,“用馒头夹着辣酱,就着咸菜,绝对是一绝。” 四爷没直接给钱,有时候人就是得从穷困潦倒里过一遍才行。他只说:“要是要难处了,就打个电话,我这边钱能倒开,要有周转不开的时候言语一声。” 但不知道是真不缺钱还是不愿意张口,两人都应承着,却没有一个当着父母的面说出缺钱的话来。 可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两人过的非常拮据,老大鞋上都开胶了,裂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老三里面的毛衣袖子线头都开了,要是扯一下觉得能把袖子拆成毛线。但两人还一副我能自己管了自己的样子。这偏偏又是不能戳破的事。一是顾着两个大小伙子的自尊不容许这么做。二是念着爹妈心里的信念和骄傲不能这么做。 就是在外面啃着馒头咸菜被人呼来喝去,在爹妈面前也的你是无所不能智珠在握。在不能回报他们的时候,这是唯一能为父母做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8)三更(这代人呀(58)林雨桐没...) 百味人生(33) 郭庆芬到底不是林美琴!郭庆芬的初衷, 永远都是成为人上人。她得过的好,她的儿子得过的好。哪怕最疼爱的是老三,可其他的几个也是亲的。在有能力的情况下, 她当然更希望儿子们一个个都过的如鱼得水。 四爷管着试验站, 再没有人出于利益的原因举报过。 老三跟着周进宝在公社混了半年,就被郭庆芬赶去建筑队去了。县里的路、桥或是公家需要改建的地方, 都是他们干的。没半年, 不知道怎么活动的, 硬生生的做了队长,手里有了点权利,过的都是建材,那当真是日子滋润的很了。一直有风声, 说是跟哪个村的哪个小媳妇怎么怎么着了,但一直也没提出过离婚。跟乔桥就属于一年也不见两面的那种, 但每月, 总也拿出工资的一半和十斤粮票回来, 乔桥没拒绝,两人就一直这么保持着这么一种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膝下除了抱养来的乔梁,再没有其他的孩子了。 金元宝成了生产队的会计,不下苦力干活了,工分没少拿。 金元才在大队的豆腐坊里, 一半是磨豆子, 一半是做粉条,做豆腐算是苦差事,本来大队受到周进宝给的压力, 想叫金元才去喂牲口,甚至把他媳妇安排到小学干杂务。按时打个铃铛呀, 给原来附学的孩子热热馒头烧烧热水啥的。但金元才不叫去,他觉得臊的慌,觉得全大队的老少爷们都看不起他。甚至他都听说了,说是金家几兄弟过的这么滋润,都是靠当妈的卖肉换来的。 他好意思吗?他不叫媳妇去,自己也选了最累最苦的豆腐坊,学着做一做,好歹是一门手艺。他劝他媳妇,“啥都是假的,那学校今儿能用你,明儿就能用别人。咱年轻,苦几年,学的是手艺。” 他丈母娘赶紧点头,“元才这话对!灾年都饿不死手艺人。这世上啥都是假的,就本事是真的。这手艺也是本事,学了都是自己的。豆腐坊就豆腐坊,挺好!” 于是,两口子管了鱼池边的豆腐坊。 都说世间有三大苦差:撑船、打铁、磨豆腐。 两口子选了其中一种,从此之后,三更睡五更起,干的是驴的活,挣的没比谁多多少。 倒是学校杂务的活儿,三转两不转的,还是给转到了七妮手里。这几年,也就七妮常往郭庆芬那边去,隔三差五都是那种间隔时间长的那种,几乎天天的往郭庆芬那边跑。她膝下也一独子,比夏金和金夏小了一岁,取名金山。除了金夏和夏金,金家的孩子就数金山大。郭庆芬倒也不是不喜欢自家这两个,相反,在路上碰上,或是在门口过,每次都恨不能拉着孩子瞧瞧,可能对第三代人,心里还是会感觉不一样吧。可俩孩子多机灵的?不亲近的人撒丫子就跑,孩子小也没刻意告诉他们那是谁,家庭关系太混乱,怕孩子闹不清楚。这么一来,孩子自然跟她就不亲近。 那么金山就是唯一一个亲近她的亲孙子了。那孩子几乎是在郭庆芬那边长的,不管啥好吃的,都紧着孩子吃。有啥时髦的东西,都紧着孩子穿。这一回村,好家伙,白白胖胖一大小子。 金夏最不爱跟金山玩,弄的火柴QIANG啥的,那小子老抢。反正一看见人家那孩子过来,金夏拉着妹妹刺溜就跑:就不跟你玩!就你跟你玩! 这几年,对自家来说,日子平顺的很。郭庆芬一边在背后使劲,叫儿子们的日子过的好,一边也没打击报复,不会因为跟林美琴怎么不对付,就把苗头对准其子女。最多就是视若无睹,我看不见你们,你们也可以当做看不见我。我的子女跟那边来往,我不管不问不掺和。别说对这事是这个态度,就是子女对她,她也就是那种很随意。你们谁要扒拉我这当妈的,我叫你扒拉。你想要啥,我要是能弄来,我尽量满足你。但你要是不想靠过去,我也不勉强,你不来我不往,大家各自安好。如此倒是相安无事。 又是一年金秋季。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蔬果。这两年给家里又盖了几间房。前面的门房两老人住一间,林大牛住一间。后面的屋子呢,林雨桐和四爷住了一间,另一间是孩子们常活动的地方。眼看着孩子们大了,这得有自己的地方了,再加上跟城里和老家来往的频繁,一年里,总也有叔叔姑姑的要来小住。来了就都挤在门房,男一间女一间,亲香是亲香,但到底是不方便。四爷干脆就把院子里的厦房都给盖起来了。地方不大,但把屋子分割的比较小。里面一铺炕,一个柜子一套桌椅,冬天能取暖,这就足够了。至于晾上菜干啥的……把厦房盖成平房,两边留了台阶可上屋顶。如此,空间可算是节省下来了。 几年的秋菜才下来,正拾掇呢。这俩小祖宗跟泥猴似得跑回来了。 一回来就抓水瓮里的瓢,舀了水就要往肚子了灌。在屋顶扫上面呢,想给上面铺地瓜片晾晒的。一瞧见就喊,“干嘛呢?茶壶里是凉白开,瞧不见呀?!” 夏金蹭蹭蹭的过去,拎着茶壶先给哥哥,“哥,你喝。” 金夏推给她,“你喝。”敲了敲距离,觉得自家妈在楼上撵不上自己,他一点没犹豫直接灌了半瓢凉水,抬起袖子一抹嘴,“别人都是这么喝的!也见肚子里就长虫。” 犟嘴是吧! “金夏给你给我等着。”要不是怕吓着你,你当你娘蹦不下去。 这怂孩子一副猴儿性子,淘的没边了。爬树掏鸟窝,牛粪里插鞭炮,追鸡撵狗,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这不,今年九月刚给送学校去上学,到现在刚国庆,一个月的时间里,人家孩子的家长找了家里四次。他把人家孩子给揍了。 瞧瞧,今儿这一身是土,刚从学校回来,不定又干啥去了。 夏金在下面,仰着头朝上看,“妈,太奶奶呢?” “捡柴火去了,还没回来。”林雨桐从上面往下走,“去洗手,我先给你们弄饭。” 夏金蹭蹭的往出跑,“我去接太奶奶。”走的时候顺手捞了一个梨,在袖子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边跑边吃。 “你倒是慢着点。”就没敢多生,就你俩,结果这性子真是。她一路进了厨房,一进厨房瞧见自家这倒霉儿子,抓着个馒头,把油辣椒、黄豆酱、泡菜一股脑的往馒头里夹,“妈,烙葱油饼了,我想吃了。” 成!葱油饼是吧,“把馒头放下,给我拔几根葱去。” 这小子咬在馒头上,指了指边上的筐子,“拔了,都扒拉完洗干净了。” 林雨桐上下打量他,瞧瞧,一双新布鞋,黑条绒手工布鞋,九月一号穿的新的出去的,结果一个月,鞋面给磨出洞了。咋穿能磨成那样?肯定又爬树了! “上回说了,再爬树怎么办?”林雨桐坐在灶膛前正准备生火呢,手里抓着拇指粗细的柴火,问的时候狠狠的抽打在地上,这小子就蹦出去了,“没爬树,学校刚建的滑梯,滑滑梯了。” 水泥做的那个滑梯,是吧? 那也盖磨破的是屁股才对,“你怎么往下滑的?” 骑在滑梯的扶手上,一只脚悬空,一只脚蹭在滑梯上,下面就是厚厚的塘土,可不就一身土吗?林雨桐跟出去一把揪住他,拉开这小子的裤子瞧,□□都给磨破了。 这混蛋小子,一年他一个人十条裤子都不够穿。 四爷一回来,就看见娘俩在院子里又开始了,“这又怎么了?” 桐桐抱起这小子将他两腿分开跟小时候给把尿似得,“你瞧瞧……要不是腿夹着,这都露了……” 你不放他玩这个,他能玩什么呀?谁家的小子不是这样?瞧瞧去,补的最多的都是□□。 他给接下来,“你也不嫌累的慌。这么着……这裤子回头给补了,不要再给里面打补丁了,就给补外面,贴一块大红的……” □□外面补一块大红的布? 这小子‘嗷’的一嗓子,“不了!我以后都不了!再不敢了。” 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回是真的!”都快哭了,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捂着□□,“千真万确。骗人是小狗!” 哼!治不了你。 知道怕了就行了,撒手没去管孩子,林雨桐接了水先自己洗了手,然后把位置让给四爷,她往厨房去了,“今儿回来的早?山上的果子摘完了?”“能摘的都摘了。车停在山下,不见东西不走人。”四爷洗了手坐小石凳上了,金夏赶紧过去给他爸倒水,四爷喝了一口,“算着日子……也快了吧。” “啥日子?”金夏蹲在边上插话。 边上玩去。 七七年后半年了都!老爷子老太太在乡下的日子估计快到头了。这个年纪,这个身体,估计得回学校去继续发光发热一些年的。至于自己和四爷,孩子这么大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念书了。 果然,正说着呢,林大牛回来了。金夏一个健步过去,窜爷爷背上。林大牛乐呵呵的背着手兜着孙子的小屁股,轻轻的拍了一下,从兜里摸出两口哨来,“瞧见那小胖子有,你没有,想要了吧?” 嗯嗯嗯!可想要了。那小胖子回来得意洋洋的,谁不跟他玩就不叫谁吹口哨,稀罕?! 得了哨子,原地蹦下来,放了一个在桌上,“给妹妹的。”另一个一拿,转身就跑,找小伙伴炫耀去了。 林雨桐在后面喊:“不吃饭了?” “一会就回来……” 林大牛乐呵呵得不叫管,“男孩子你老拘着,能有本事呀?就得野着去!” 他现在在电管所呢,还是个所长。反正在这个小地方,算是个小人物。这越是到了灌溉的时候,这电力的分配越是能凸显其重要性。别人见了都挺客气的。 但林大牛呢,他是觉得一旦开始大面积一点都不避讳的谋利,这终归不得长久。林雨桐明显能感觉到,他对本职工作越来越‘不上心’,很多事情,他宁肯不说话,大放手,也不掺和到一些事里面。 越是看,林雨桐越是觉得林大牛的精明是在骨头里。穷狠了的人,一旦有机会,就会贪的穷凶极恶。林大牛是尽量在允许的范围内牟利,可却不敢踩出那条线去。因此,一发现苗头不对,他就打算抽身退步! 七七年了,去年四REN帮都倒台了。好些人陆陆续续的在下台,金元宝家的小胖子这次在家呆的时间比较长了,这就是一种风向。那就是郭庆芬那边好似不大方便了,因此把孩子给送回来了。 林大牛回来就说这个事的,“你们周叔的问题解决了,上面给谈话,恢复工作了。他不回煤矿,去了县w办……” 哎哟!这可是大好事。 是!是好事。 “他的意思,是问你们呢。守着试验田,不知道你们舍不舍得走。要是舍得,就都去县城。元民本就有农校的编制,这次就是回去而已。你悄悄现在这风……继续守着试验站,未必就是最好的。不如趁着还热乎,当人情给送出去算了。至于四丫,更好走了,老冯调到县局了,你只说要去,他写个条子你就调上去了。别的不图,就图孩子上学好歹能找个好学校。咱村里这学校,你瞧瞧都是啥玩意。” 这正是四爷和林雨桐最近考虑的问题。一直没动,就是想等老爷子老太太被单位召回之后,再做其他考量。 真的!还真就是以为了孩子上学的。村里的小学之前还行,杨建国和周兰妮是知青,在里面教教孩子,还都不差。可从去年,陆续返城开始,人家杨建国家里使劲了,说是新华书店招工,他以工人的身份回城了。周兰妮是周鹏生的女儿,下乡的时候年纪小,带了四五年,十九二十上下,周鹏生找关系给送去当兵去了,也走了。就只一个钱老师能教书。今年这孩子多起来了,没找到合适的民办老师呢,结果七妮说她可以。她在学校都这么些年了,学都会会了。大队上也没争执,你行你就去教吧。 结果开学了,给孩子们发本子,她还好心的给人家孩子写名字。人家孩子叫‘朱坚强’,她给写成‘猪坚强’。金夏和夏金的名字都错了,因为‘夏’字少写了一笔。 应该是些对名字的不多,家长拿回去一看――完蛋! 你教你奶奶个腿呢你教!这成呀?被一群家长给赶下讲台,撒泼打滚哭嚎也没能改变。只得继续干她的校务。最后没法子了,乔桥和林尚德这俩比较有文化的,两人充当临时的民办教师。卫生院两人换着来,乔桥上午坐镇,下午上课。林尚德上午上课,下午回去守摊子。反正就这么凑活着。因着自家的儿子在家里启蒙,学的比较早。送去学校就是适应环境去的,觉得耽搁上这半年一年的没事,这才送去的。可以后真要这么着,那肯定不行呀。 林大牛这么一说,四爷就认可,也问他的意思,“去电力局吗?” 不去!他摇头,“你周叔说,上面的风向变的快。从去年到今年一直都在开教育方面的会议,估计大变从这上面变。教育……得重视。”他有些不确定,“他说教育局在全县招外语教师,想把一些回城找不好工作的知青留下……叫我去试试。” 四爷:“……”你这跨度有点大。 林大牛也皱眉:“我也觉得不靠谱。” 四爷估摸着周鹏生想的路子是这样的:从电力方面靠特长进学校,然后他可以从学校将人再借调到机关。 还别说,这其实是行的通的。别说现在外语稀缺,就是往后的二三十年,那都是属于稀缺人才。尤其是口语好的,这压根就不用文凭,会――就是硬指标。 至于这个行业里需要的文凭,对林大牛而言,难获得吗?如果将来想获取文凭,不管是函授还是进修,夏家缺这方面的资源吗? 再说了,他都五十了,距离退休还能有多远?等不到这个行业里对这些提出要求,他就该退了。 但林大牛的想法是,“我要是在学校,孩子上学多方便的。” 早几年奋发了一次,是因为闺女要生孩子,他得想法子给提供物质保证。所以努力了一次。这回都这个岁数了,却是为了叫孙子上学得到更好的教育和更好的照顾。 人家林大牛还说了,“再怎么说,夏家也是书香门第,我当一老师……不算辱没了夏家的门庭嘛。” 那您这一辈子可精彩了!从小少爷,到孤儿,到矿工,到工会干部,入了电力系统做了个算不上领导的小领导,然后五十岁了您转行了――漂亮! 这是转了多少次身! 不出半个月,冶金大学来人了。几辆车,来了七八个人,专程来接夏九墨的。 “夏老,您受苦了。” 夏九墨跟对方握着手,那真是五味杂陈。 待遇补偿随后肯定会发,住房就是那样了,大学的居住环境林雨桐和四爷太知道了,就是筒子楼嘛。这个暂时是改变不了的。住那里未必有家里舒服,但那是回城了。夏九墨想争取大一点的住房,他要走,就要带着长子这一家子走的。 林大牛只得劝,“您得回去!得提另外的条件,文心家的启明还在老家插队呢,能想法子把孩子弄回去是最好的。我这边回头就去县城,等您安顿好了,咱慢慢来……” 好说歹说的,把老两口说动了。林雨桐没去送,四爷和林大牛亲自给送上车,到了省城得看着安顿了才成。 回来就说了,“还真就是!筒子楼,内外两间,刚够住。这还是能提供的最好的条件了。”去了那边暂住一俩晚是可以,可是常住,真心不习惯。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会好,当年查没的一些产业还是会归还给主家的。别的不说,江家的产业多了,不会少了老太太一份。分不分放的,家里也不缺住的房子。 跟父母住了那么多年,在最难的时候给了父母生活的保障。如今电话联络又不麻烦,坐火车四十分钟就到了的地方,周末想去就去了,因此,不管谁跟谁分开,都不会太难过。而且,文心本来就在大学教书,如今她这样的年纪,在大学里就是骨干。她是学外语出身的,以前在外院,现在为了照顾父母,她调动了工作。冶金大学也需要外语老师,她直接调动过来了。房子要求本父母紧挨着。两个大套间门对着门,在一层楼的最里面。在走廊顶头的那一端,中间放锅灶,合在一块吃饭。 夏文心就发现自家妈这做饭,那叫一大手大脚。每次做饭,周围人都说呢,说“江老师,您真是阔绰,瞧那油放的……” 江映雪一点也不怕人说,“跟我家大儿子大孙女过惯了,动不动就放多了。” 说的人不知道他家大儿子到底是干啥出身的,瞧这做派。 反正老太太走了五天,林雨桐在办公室接了六通她的电话。一会子想起说把今年给俩孩子的棉袄还没上扣子,一会子又想起说给俩孩子的棉鞋做的毛鞋垫还剩几针。改明儿又提醒,说家里的兔子,你得记得喂。等你爸来的时候,给我带几只来,要活的,我搁在窗外头养。 那就养不成的。 把夏文心给笑的,“跟我过不惯了?” 嗯呢!过不惯。 别说走了的人舍不得,林雨桐自己也舍不得。不过,去县城这个,再快,也得把今年过了吧。林大牛去特聘这个外语老师,人家考的是俄语,俄语他也会,不过是后来这些年跟着老爷子慢慢学的。在一水磕磕巴巴的人中,他这就属于出类拔萃。这是直接入编制的,说了,报道时间等通知就行。 四爷把今年的这一拨忙完,果断的把手里的差事扔了。公社新领导一上任,煤矿跟农场换了一拨领导之后,白校长就一个调动函,把四爷从岗位上直接调开了。至于再叫谁去管,反正跟四爷无关了。 反正是周进宝倒台了!灰溜溜的滚下来的。 郭庆芬这回没提离婚,反倒是带着郭庆芬回来了,要住回村子。 住就住去呗,跟四爷和桐桐也没关系,爱怎么着怎么着,那院子是当年给金元福分的,咱们也说不着。 谁知道郭庆芬把人都带回来了,金元宝跟吃错了药似得,堵在门口不叫进门,“妈,你要住,那我不拦着。可别的男人想住我金家的房子,那休想。”郭庆芬皱眉,“这是老三的房子。” “那就等老三回来你再进。” 难堪吗?特别难堪。 七妮抬手就打金元宝,“你疯了?你拦着妈干啥?” 金元宝只不言语。 郭庆芬反倒是嫌弃七妮打儿子,“住手!打他干什么。”她走过去,看着大儿子,“妈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么拦着我?” 金元宝蹲在地上,抱着头不说话。 金元才也觉得金元宝这行为莫名其妙,“到底咋的了?” 金元宝头埋的低低的,谁也不搭理。 七妮一把将他手里的钥匙抢过来,“熊样?吃撑了吧你!”说着,就要开门。 金元宝从身后摸了镰刀指着七妮,“你要是敢开门,我今儿就死这儿。” 七妮不可置信,“你拦的是你妈!”她愤愤的将钥匙扔了,“这是老三的房子,老三做主,关你屁事。老三在县城,回不来。我叫人无问问乔桥。” 乔桥才不浑水呢!她只说有病人,过不去。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问老三,她做不了主。 七妮又打发人叫林家兄妹三个,让他们劝劝。完了又来叫四爷和桐桐,问他们管不管。 四爷和桐桐只说知道了,人却不去。这已经是避嫌了,可人家是三番两次的叫,见还是不去,直接报案了。因为金元宝拿着镰刀! 那派出所咋管?还不得叫林雨桐去。 四爷这才起身,桐桐跟着去了。林大牛管着俩孩子,不叫他们凑热闹。 周进宝看起来老了许多,几年前人到中年,也一副好身板。梳着大背头,一副领导气派。现在――下台了,但架子也不倒。站在那里,披着大衣,颇为沉稳的样子。 见四爷和林雨桐来了,金元宝才道:“我早前给老三打过电话了,他快到了。” 七妮又打他,“你打了电话了你不早说,毛病!”她说着,就回去,从家里搬了桌椅,拿了茶壶茶碗的放在门口。 既然老三要回来,那四爷就不多呆了。拉着桐桐要走,结果金元宝又喊住了,“老四,别急着走,我一会有话要说。” 啥呀? 老三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看着金元宝,“你砍死他不就完事了吗?这是干啥呢?” 啥意思?砍死谁? 金元宝站起身来,看着郭庆芬,“妈,你整天叫我媳妇上你那边去,是为啥的?” 郭庆芬觉得莫名其妙,“我啥时候整天叫你媳妇过去的?” “你没叫?” 我没有啊! 金元宝就笑,“老少爷们,大家都在,我也不怕人笑话。我――金元宝――戴了绿帽子了――养了别人的儿子!” 七妮面色大变:“金元宝,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他狰狞着一张脸,“我忍了你这么些年了,你说是看我妈!其实早就跟周进宝勾搭上了。孩子压根就不是我的!” 郭庆芬几乎站不住,“你说小胖不是你的?” “你不知道?”金元宝以一副你哄谁的架势看她,“不是你想享福,连儿媳妇都给送人家了吗?把你男人和你儿媳妇生的孩子当亲孙子的养,我的娘,您的心胸大呀!” 林雨桐看七妮,七妮眼神慌乱的朝周进宝那边瞟,她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码事。 郭庆芬啊郭庆芬,玩了一辈子了,倒叫人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来了这么一出。 七妮跟疯了一样,“他爸,你听我说,不是那样……” “老三亲眼看见的!”金元宝看向七妮,“我看见你给老三跪下了,不停的磕头。是老三想来告诉我,你拦住了吧。” 七妮张嘴结舌,不知道话该咋说。好半晌才哭嚎出来,“还不是你个窝囊废,你要是啥都能挣来,我至于吗?我去巴结你妈,还不是想过的好点。可你妈那是好巴结的……后来补贴我,那是因为我生了个儿子……可要没这个孩子,你妈一份钱都舍不得给的!我去了当老妈子,连你妈的裤头子我都帮着洗……我……我……我有啥办法呀!” 郭庆芬看周进宝,眼神跟淬了毒似得,“都是真的?” 周进宝没言语,只转身就走。金老三拦住他的去路抬手就打,“混账王八羔子,你这些年干了多少这事……一笔一笔我都给你记着呢!” 郭庆芬浑身颤抖,气老三:“这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说?怎么说?你别忘了,你那出身成分,你能靠着人家翻身,回头人家就又能把你打入地狱。就是给你弄罪名把你送进去都不稀奇。 林雨桐就看七妮,“你告他吗?” 告了,这性质就变了。 可不告,这种事定罪难。 七妮看了林雨桐一眼,以你是神经病的眼神,她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推开老三,扶起周进宝,“老周,咱走吧。” 然后人家一家三口走了。 郭庆芬一把扑上去,把周进宝的包一把抢过来,“人走可以,东西给我留下。” 周进宝也不争执,真就拉了小胖子的手走了。 四爷瞥了金元宝一眼,做男人窝囊到这份上,也是够了。到了最后,打人的都是老三,你干啥去了? 走!四爷拉桐桐,别跟这些人一道儿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真的!别说四爷觉得丢人,就是林雨桐也一样觉得丢人。说实话,现在相信四爷是外面抱来的人已经不多了,血缘关系这东西,隔不破的。四爷随着年龄的增长,像金家人的地方和越来越多。金夏和夏金,跟金元才家的孩子和林尚德的儿子,相似度都很高。跟林尚德家的孩子像,这还能说是外甥像舅。跟金元才的孩子有些像,这又怎么说? 如今不唯成分了,大家不在意这个了。可心里也都慢慢反应过来当年到底是咋回事了。 金家人自己掩耳盗铃,四爷和桐桐也成了这掩耳盗铃中的一员。虽然愚蠢了一些,可真觉得这种事――真的会跟着臭名声的。 还有人说:金元宝就是太冲动了!这种事说个屁呀说!就她家的媳妇那什么了吗?有些人为了保住一个家的,那是到死都不会捅破的。这捅破了有啥好的,人家骂七妮,难道就不骂你金元宝? 郭庆芬拉着大儿子的手,“不过一块臭肉,不要就不要了。妈给你找个更好的!” 他回去把那黑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然后傻眼了:啥也没有! 不是!金子呢?金首饰呢?玉石呢?煤精呢?这包里都该是才对,东西呢? 金元福靠在门边嗤笑一声:“他能跟你一条心不?你觉得他大方,啥都拿回来,叫你随便用。那是知道,那东西最后会进他儿子的肚子。别的东西,他且舍不得呢。这样的人,狡兔三窟,你还想拿住他?行了,消停的过吧。我大哥现在也成光棍了,你是跟我大哥过,还是住我那边,你随意。” 金元宝冷笑一声,“我可不敢跟她过。我也要不起她的好,她乐意跟谁过跟谁过,反正从今往后她跟我不相干。” 郭庆芬:“……妈不是有心的。妈就是再怎么着,也没心害你!” 可你不走那条道儿,我的家就会完完整整的,怎么能走到这一步来! 郭庆芬无言以对。她亮出藏在衣服里的金镯子,还有脖子上的金项链,“妈说到做到,一定给娶个比七妮好百倍的媳妇来。” 金元宝说不用就不用,没一个月自己就领回来一个。是七妮的表妹,被七妮的弟弟给从老家弄到矿上看孩子的,啥苦活累活都干。天没没咋冷呢,那手肿的跟个萝卜似得,青紫就算了,那裂开的口子跟小孩张着的嘴似得,说话还有点结巴。才十八岁的年纪,被叫来说是能在矿上找个对象,可实际上被那一家子使唤的跟驴似得。金元宝早就瞧这姑娘可怜,说了几次,七妮就大发雷霆,说是给一碗饭吃就不错了,还想当姑奶奶供着。这回七妮跟人家走了,那边不仅不觉得的丢脸,他那弟弟半道上还拦他,说他七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绕不了自己。 饶? 不用你饶!他频繁的往煤矿去,天天去,去了就去找工会,所这一家子的不为人知的事。然后佟家给吓住了,只问:“你到底想咋样?” 他当时不知道咋想的,就说了一句,“我家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娶了你家姑娘,现在人丢了,你们得赔我。” 结果要钱要粮没有,人家直接推给你人来:不是要赔你的媳妇吗?给! 金元宝带着这姑娘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来找桐桐,“听说你有好的冻疮药,给她用点。” 林雨桐这才知道带了个姑娘,她皱眉,“不能强人所难……” 结果话没落呢,这姑娘眼泪却下来了,“不难……不难……别送我走,我不回我家,我也不回矿上,我就乐意跟着七姐夫……我跟他过日子,给他生孩子……别不要我。” 乔桥今儿也在,她取了药递出去,把人打发了,回头跟林雨桐道:“竟是我错了!爱情这东西――完全了吃饱了之后的无病呻|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59)一更(这代人呀(59)林大伯嘴...) 客从何来(22)四爷来过, 但肯定还在附近。 林雨桐打发小桃,“再找点谷米来,落雪了, 鸟没东西吃了……”然后轻手轻脚的往出跑。 在家里是没人拘着她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也表现的特别乖巧。然后院子里有进出的下人也就笑着看, 并不阻拦, 更没有去跟谁禀报一声的。 一出去就见茂哥儿的绿眼猫在门口,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样子。这就常喂鱼干的好处了,这猫逮到空了就往这边跑,她给抱起来就走,快到后门口的时候把鱼干后门外一扔, 然后这猫自然就往后门口跑。有个婆子就瞧见六姑娘追着猫儿去了,她手里抱着一捆子柴火正要往厨房送, 只敢喊道:“姑娘, 那地方腌H, 抱了猫就回来……” “你忙,我等小桃拿了谷米来喂鸟呢。”林雨桐打发婆子。 她常不常的找借口上后面来,就是想等着四爷会不会从后门找上来。一直没等到四爷,她也一直在这里玩玩,后门口也进出过几次, 但从没乱跑过, 家里的下人也没在意,见她如此说了,就又先送柴火去了。 林雨桐撵着猫儿往前跑, 一副追猫的样子。从后门的巷子里跑出来,果然就见四爷牵着马, 好似在检查马鞍似得。林雨桐眼睛一亮,迅速的跑过去,塞了一个荷包过去,“街口有一家蜜饯果子店,我常叫那个叫小桃的丫头去,把铺子盘下来……”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巷子里传来喊声:“姑娘!姑娘!” 完了!一句话都说不完,四爷瞧着桐桐真跟做贼似得,就想笑。 桐桐得防着小桃跑出来看见,还得抽空跟四爷说话,“……天冷了,你身上的衣服不行,换身行头……” 后面的脚步声越发近了,林雨桐只得抱着猫朝再朝回跑,省的叫小桃瞧见四爷。 四爷拿着荷包,不走能怎么办呢? 林雨桐是听到马蹄声远了,才慢慢的跟小桃往回走的。 小桃絮絮叨叨的,“姑娘,不能出家门的……” “追猫儿了!没瞎跑!”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家去了。 四爷是在半道上看桐桐给的荷包的,里面都是金豆子,难为她是怎么背着人攒下来的。 这荷包平时挂身上,都当她给里面装着蜜饯呢。如今身上少了个荷包,没人在乎蜜饯,可姑娘身上的东西丢了,这就是大事。秦嬷嬷教训小桃,“幸而我知道姑娘丢三落四,一直给挂的都是外面能买来的。这若是改天戴了自家了,叫人捡去,平白多出多少事端来。” 小桃只得苦着脸听训,回头林雨桐偷着塞给她一把钱,“你攒着,回头买零嘴吃。” 秦嬷嬷得空了就说林雨桐,“惯常带出去的东西,八成都丢了,金珠子银锞子,出去一圈就不见了。姑娘,以后谁再诓你赏银子,再不许给的。” 不给了!该给的都已经给了。 林雨桐思量着,官学这个事情,林家怕是非做不可的。可林家怎么做还没打听出来,承恩侯府竟然送来了帖子,他家儿子喜宴请林家去。 老太太就纳闷,“咱们跟那府里并无多少瓜葛。”小辈们之间许是有些往来,但那都是在别府里见过一两面玩的好罢了。 赵氏低声道:“怕不是因为县主的关系?” 孙氏摇头,“只怕是因着公爹做了官学的学官。”别管为了什么,既然下了帖子了,林家就得去。却不想这不是金家也送来了帖子了,还是周氏亲自登门送的,闺女出阁,提前过来待嫁了。刚认了老亲,怎能不上门来请呢? 周氏其实是不大能说明白自家那三处宅子是怎么弄来的。反正就是先送了老二跟老四来燕京的,就这哥俩。金家的男人出门,甚少带小厮随从的。一人身边倒是有一个,这还都不是买来的下人,不过是早些年收养来的孤儿,在家里长大的。一个儿子身边给添了一个,平时这些小厮也不光跟着主子,家里有啥活也都跟着干的。这要出门,路上的花销可比在京里大,不是特别远的道儿,一般都不叫带人的。 这哥俩出去没几天,有顺路的镖局就捎带了信件,说是在哪里有多大的宅子,家里很不必等日子到了跟前再来,多提前些日子,也从容一些。京城里那宅子也是家,到正日子从咱们在京里的宅子发嫁,更体面些。话是这么捎带回来的,镖局里的也都是熟人,过来把宅子夸的各种的好的,但深一些的话还没法子追问。 可光听说的那个地段,那个大小,我家真买不起。 等把人送走了,金泰安都嘀咕,“这俩是不是捡到便宜的凶宅了?” 怕是没人要的房子,这俩二不愣登的小伙子没经验,叫人给诓了?金泰生还安慰说,“真要是凶宅,咱家倒是不怕。”舞刀弄枪的,怕个什么凶宅。 话虽如此,但到底是心里不安稳。老哥俩也不顾下雪不下雪的,先跑来看看。这一看可了不得,金泰安回来就说是想举家搬到京里去。虽只大房进京,老二家是在沧州有差事呢,不能走,但这个决定也是挺突然的。 当然了,这想法只是想想。金泰安的意思:“先借着送嫁拉嫁妆,把大部分家当就夹在中间带过去了。这话事先不能说了,说了承恩侯府还当是咱们举家投奔他们的。回头就借口老太太上了年岁,身体违和,暂时走不了。拖着过了年,过了年之后……” 过了年之后,金泰安一脸的神秘,什么也没说,但看那股子兴奋劲儿,怕是在京里谋差事的事有了眉目了。她也不问,特别利索的收拾了东西,带了一家子就上燕京。 到了地方一看,我的乖乖,这宅子可比自家在沧州的宅子好了何止是一层。家里还正收拾着呢,她就把托人写的请帖带上,亲自给送来了。 这般郑重,那林家是必接的。 孙氏想到那个‘递话’的少年,就笑道:“那可好,正好去吃杯喜酒。” 周氏忙应承着,回去恨不能把事事都给安排妥当了。孙氏说去就会态度认真的去,提前两天添妆的时候,她带着侄媳妇白氏去了。替老太太添了一支金钗,替赵氏和四房添置了两对金镯子,白氏替二房给了一对玉镯子,孙氏找了一个金冠,不知道是早年谁送她的,炸的金灿灿的,带过来给添上了。 人来已经是意想不到的,没想到给了这般重的厚礼。 卫氏扶着婆婆,都有些惶恐。她有些忐忑的看周氏,周氏哪里能不忐忑。这事便是看你怎么看了?说是看重吧,未免太轻狂。人家凭啥看重自家?若不是看重,人家这是啥意思呢?但族里来了那么好些人,她还不能表现出来。乡下人哪里见过世面,只世道县主是个尊贵人,如今族里能跟这样的人攀上关系,这是极为荣耀和体面的事情。 孙氏借口有孕,没有多呆。放下东西就跟白氏告辞出来了。 周氏是忙完一天,得空了才拉了自家老四,“你这婚事,怕是不成。”她特意把林家的添妆拿出来,“这般重礼,是谢咱家在外面没胡言乱语……” 四爷瞧了一眼就笑,“给我大姐放嫁妆里吧。这东西确实是谢礼,不过不是为那事的!” 那是为了啥事的? “外面的事跟您说不清楚,安心忙您的,外面的事有我爹呢。” 周氏:“……”儿子还是那个儿子,还是一天到晚蔫吧不爱说话的样儿,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晚上的时候,周氏偷偷跟金泰安道:“你还记得三十年前,邪祟害人,吃人生魂……” 金泰安:“……”吃饱了撑得你,“你觉得谁的生魂被邪祟吃了?老四?” 看!你也觉得你儿子很不一样了。 金泰安白眼看她,翻身睡自己的,“那你觉得他从庙学里过了一圈,啥邪祟能过庙学的眼?这家里他不认得谁?族里的人可都是他接待的,谁是几房的,谁家有几亩地,家里新添了几口人,甚至是几个族里的长辈高寿多少,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啥邪祟有这本事?这话可别胡说了,叫人听上个一言半语的,能要了老四的命。” 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呢吗? 周氏就道:“只这孩子原本啥样咱也清楚,你说说,眨眼挣来这么大的家业……” 他是挣来的吗?你少给他脸上贴金了!不外乎还是坑蒙拐骗赖那一套,只是多读了几本书,多学了点装点脸面的本事,你还真当他有多大能耐? 不过,有了这点装点脸面的本事,也是尽够了的。在燕京这地界,靠的可不就是一张脸面。 于是便岔开话题道:“你一天到晚的,少琢磨这有的没的。在你眼里,老四是孩子,这么些孩子,就他最小,不管是你还是娘,都护犊子。可他那年岁,到了外面也是个男人了。不懂就少管!有这工夫你多操心操心大妮,这死丫头那个性子……可比老四叫人操心多了!” 那倒是!真不如嫁给张屠户家叫人放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0)二更(这代人呀(60)四爷说话...) 客从何来(12) 书生招手叫四爷, 然后把米糕推过去,“兄台吃点,这个扛饿。” 关键是米糕的味道最单一, 最不好被人做手脚的。这会子已经饿到极致了, 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选择相对安全的东西, 先吃了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横竖只是叫考试去的, 这铁定就不会真DU死他们, 所以,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大不了再被药翻,对吧?真能没痛苦的死了,好歹比当个饿死鬼强些吧。 他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先吃饱!吃饱了再说。” 四爷知道等着一路暗地里跟着他们的人这回打算试探什么,自然就放心的吃了。药翻人这种事, 可一可二, 不可再三的。 吃着糕点, 喝点茶水。四爷甚至在二楼看见了帮闲的伙计和护院,唯独不见那个补丁小伙子。于是,干脆拿了不易碎的糕点用帕子包起来,估计那小伙子没混进来,这会子还饿着肚子呢。 东西才装好, 外面呼啸着马蹄声, 隐隐的听见有人粗声噶气的喊:“南音班可在此?”书生还探出头朝外看呢,“这是谁家,好大的气场。” 四爷一瞧这情况, 就又把把帕子打开,能带的吃的都带上, 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得好过了。阵仗有点大! 果然,一伙子强人直接冲了进来,“南音班的班主何在?”书生还在看热闹,四爷拍了拍他,“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啊? 哦哦哦!吃饱了,赶紧赶路吧,从后门溜! 伙计和护院瞧见了,跟着就往人群里退。四爷谁也没等,疾步往后门处去。一出后门,果然看见补丁小伙子蹲坐在地上,四爷二话不说,把点心包塞给他了,“快走!出东门汇合!” 都是前后脚的,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不知道啥情况,四爷在东门处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等来了补丁小伙子。 他好似也不明白为什么等在这里的只四爷一个人,还问说,“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你走在后面,应该跟他们前后脚的,你不知道? 这小伙子急了,忙辩解,“真不知道!我饿急了,一边跑一边吃,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点心,噎着了,差点没给噎过去。幸而被……被人给救了,给了我一碗水喝,叫我避了避外面的乱劲儿,等乱劲儿过了,我赶紧溜出来了。其他的,我真不知。” 这样啊! 是啊!现在这……是等还是不等? 等着吧!这一耽搁,也晚了。走不到下个村子天就黑透了。倒不如在这近人烟的地方休息一晚,还安全些。 成吧!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呆着吧。也睡不着,不敢睡呀!到了快子时的时候,似有似无的传来脚步声,凌乱了些,这得有五六个人吧。 近前了,不正是书生三人,带着三个姑娘。拉着书生不撒手的,只看身形就知道大概是个几分的美人了。这样的美人……说实话,大家子出身的少年是不会中招的,但像是书生这般,比清贫稍好些的家境,只有在梦里和落魄文人写的话本里才有这种才子佳人的故事,如今那样的好事落在他身上了,这叫人怎么扛得住?更遑论两个下人出身的,突然‘救了’俩小佳人把他们当天神一般依赖,能狠下心肠的着实不多。 英雄固然是英雄,但美人关过不了,也是枉然。 补丁小伙子要起身打招呼,四爷一把摁住了,摆摆手。 果然,听见一个声音极为好听的姑娘道:“公子,奴家知道,朝南走二里路有个小庵堂。庵堂里只有两姑子,咱们且去住宿一晚。” “姑娘,不如我送你过去,你暂时躲在那里……我还有事在身,还有同伴等着……” “这荒郊野外,哪里还有什么人?”这姑娘就道,“怕不是找了什么人家去借宿了也未可知,今晚且去歇一晚,明儿一早公子再过来便是了……” 又有一声音更柔媚些的说道,“还有大哥,你一定得陪着奴家。有个男人家在身边,奴家心里安稳。” 这话应该是给那个护院说的。 “就是就是!”这个声音娇嫩些,“恩公也一起吧,横不能把你一人留这里,奴家也不放心。你要是执意留下,那奴家陪您。奴家不是难为恩公,是奴家笨想着,深秋时节,更深露重的,万一着凉了,岂不耽搁恩公大事?”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然后六人一并走了,脚步越走越远。 等人走远了,补丁小伙子才看四爷,“多谢!” 要是再看不出问题,那真就傻了。有时候就是那样,人在局中,看不分明。 他猜测,不等天亮,怕是接他们的马车就会来。果然,换了俩差役,换了一辆马车,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慢悠悠的过来了。谁都没说话,先上马车再说。上去了,好歹能安稳的睡一觉。马车里宽阔,两人能躺平。这才躺好,马车就动了。晃悠的人都有些犯困了,正要睡着的时候,后面似有似无的传来呼喊声,“等等!等等!是我!” 四爷睁开眼睛,那声音是书生的,他叹了一声,喊住马车,“大哥,人有三急,先停停吧。” 马车一下子就停下来了,四爷朝远走了几步,躲在树后头。等书生赶上来,上了马车,四爷才返身回来。 书生朝四爷拱手,“谢谢!谢谢兄台!”他追的满头是汉,气喘吁吁,等车动起来了,还留恋的朝后看,嘴里念念叨叨,似乎是说什么‘红颜枯骨’。 补丁小伙子就问,“另外两个呢?” “高床软卧,菜丰酒浑,美人恩重,辜负不得呀!”书生一幅唏嘘不已的样子,“不提也罢了!不提也罢!”明显就是个套子,说什么要拿人押着,全是扯淡。不过是美人一哭,当即脑子就热了,闹了这一场荒唐事,心甘情愿的钻了套子,差点误了大事。 这教训够记一辈子了,实在是不足为人道也。 不能说就不说吧,之后一路无话。每日的食宿有人安排,消消停停的,到了第三日,终于是远远的能看见燕京城了。 在城外住一晚,按说第二天一早就能进城。可谁知道半夜来了一辆马车,接了他们就走。天阴沉的,不见星星不见月亮的,怕是要落雨的前奏。这样的夜里伸手不见无指,朝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四爷能感觉到先是路上颠簸,能行一个时辰左右吧,一直是上坡路。这该是在哪坐山上才是。 果然,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从马车上一下去,就看见下面雾蒙蒙的一片,云仿佛都到了脚下。而朝上,那巍峨的建筑群。马车只能送到这里,这么一会子工夫,后面已经有马车上来了,几个姑娘从这里下车,不知道是哪个州府送上来了。都得从这里徒步进山门。 “不愧是庙学,真仿若天宫一般。”书生难掩兴奋,眼珠子都红了,差一点!就差一点,就错过了!真该叫那俩蠢蛋看看,错过的到底是什么?他跟着四爷的脚步,嘴上喋喋不休,“真想看看庙学当年的盛况!听人说当年站在半山腰往下看,能看到山道上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的,跟蚂蚁似得。都是来应大考的!” 四爷却在看这么一个建筑群,这玩意是本朝新建的。当年庙学兴盛的时候就已经落成并使用了。那么这么一个规模的建筑群,是多长时间修建而成的呢? 要知道一个圆明园修成万园之园,那是几代人不停的修建,才修建成的。可圆明园是什么地理位置,这个是什么地理位置?这山峰之上,建筑难度何其高?是怎么做到的?用多长时间,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建造的。要知道,王朝建立距今也不到就是年的!这修建速度,以现在的发展水平,怎么做到的?或者说是靠人力人海战干成的?可要真是那样,那就太劳民伤财了。如果真这般的劳民伤财,那必然是会怨声载道的。哪怕是时间过的再久,坊间也不会没有传闻。但是……这般规模的庙学……关于它的传言甚少。 四爷脚踩在山路上,停马车的地方是很宽阔的一个场子,顺着场子再往上走,就不是坡路了,而是台阶。 坡路这一段,四爷观察了,地上还会有些整齐的刻痕,这是用来增大摩擦力,防止路面打滑的。台阶不是铺上去的,而是山体切割而成的。山里的台阶,一般都是凿出来的台阶,不平整,也比较窄,能过人就行。但这个不是,每一台都不高,也比较宽。在台阶上走两步才能再上另一层台阶。不仅台阶面光滑,而且每一个菱角都平整的很。路边凡是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都有石柱子和密密匝匝的大铁链子当护栏,安全上基本没有问题。 沿着台阶上去,走了一盏茶工夫,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广场上,九根盘龙柱耸立入云,书生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东西是怎么立在这儿的。”疑惑完了又赞叹,“怪不得人说庙学里人才济济,惊才绝艳之人比比皆是,之前还有些怀疑,如今再看,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爷还没说话呢,就被牌楼后面的声音吸引了,他扭脸看过去,那边那个宽袍广袖,随意的挽了头发,站在那里跟一管事模样的人起争执的姑娘,不是桐桐又能是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1)三更(这代人呀(61)腊月二十...) 客从何来(41) 林雨桐垂下眼睑, 这一个个的,脑子都跟有坑一样。她见过的朝堂和大臣多了,哪个如现在一般。 当然了, 咱们得理解, 毕竟,当年那些神迹才过去多久?亲眼见证者只怕活着的还不少。想那些古代帝王, 只为了追求长生, 就没有干不出来的事。如今这神好似不远, 从上到下,其实都像是被扭曲了一样。 这便是当年第一拨人启用‘神力’的一个后遗症。 她觉得,要想‘拨乱反正’,不管是朝廷还是庙学, 都不该留。尤其是庙学,光是逼停不行。你得把它从神坛踹下来, 才能把固有的一些东西打破。 之前, 她只是厌恶庙学, 还希望这个皇位上坐着的人至少能是个坚定的反庙学者。谁知道他是一边防着,一边心里有敬畏着,这种矛盾就导致了他的做法总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那就去他的吧! 叫我和四爷跟你们玩这种游戏,忙忙叨叨的, 实际价值一点没有。那我跟你玩个屁呀! 宗学就宗学, 上了宗学,到年纪了成亲,然后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悠然的过日子――我所愿也! 因此, 她应承的可快了,“我去宗学!但我得回家住。” 你想住, 宗学还不留你,宫里也没你的地方。早上进宫上学,晚上回家。每十日休沐一日,就是这样了。 谢流云没反对,看向四爷:“你呢?小伙子,想要什么差事?” “差事?没想过!我读了几本关于雕刻和机关之术,书本深奥,光靠读是读不明白的。我需要亲手去做,去试……花上十年八年能入门就不错了,别的当真没那个精力了。” 意思就是不要差事,也不进学了,他需要回家去实践去。 按照庙学说的,哪一门都是一样的,重要性都是不可替代的。那也不能阻止想要四爷实践的心。 “人各有志,便也不强留了。”说着,就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永安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我想回宫,我想父皇了,也想母妃……” 太后点头应承,“那便回宫就是了。” 谢流云的眼神都在没永安身上停留,就直接跳了过去,看向她身后的乌云,才要说话呢,永安就打断了,“她是我的人,自然是跟着我的。”谢流云低头看着双手,好像指甲上有什么精美的图案似得,却没有接这个话的意思。 太后这才皱眉说永安:“放肆!在庙学里,哪里有什么你的人,都是庙学的人!” 永安嘟嘴,只‘哦’了一声,“那就叫她去明见司好了,只要不在山上,我也好随时能看见她。” 乌云低头,“我跟着公主。” 永安就朝太后跺脚,“您看,人家乌云愿意跟着孙女嘛!之前不是还说人各有志嘛!” 太后就笑看谢流云,等着她说话。 谁知道谢流云也没看乌云,只看向恨不能缩成一团的三个妇人,“你们呢?” “我们跟着我们姑娘!”三个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灵。 谢流云嗯了一声,才瞧何二郎,“你呢?” “小子没大出息,这一出来都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我娘子在家怎么过日子的。老娘娘,明见万里,我家这种情况,起混吃等死挺好的,您说呢?!” 牵扯到宫里的皇后,这话也有理! 孙重山就道:“祖父对姑姑跟庙学的瓜葛甚为不悦,这中间必又误会……” 是说毅国公对孙氏出身庙学的事很不高兴。连对孙氏这个亲生的独女都不高兴,更何况是嗣孙。 这是说了他的难处,反正不合适。 而嵇康伯戚国忠更是道:“小子要与林家联姻,岳父正经的科举出身,小子若是留下进学便会耽搁人家姑娘的花期,若是当差则与岳父无法相处。小子已无别的亲眷,往后还有仰仗岳家的时候,实在是为难的很。” 谢流云的眼里就多了一份落寞,这些聪明孩子,每一个愿意与庙学有瓜葛的。这在当年若是遇上这样不知好歹的混账,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一个是长公主的幼子,一个郑王的长孙,都是皇家人,庙学强留人家做什么? 那就去吧! 除了要等待消息的白灵,剩下的都可以离开了。 乔药儿一急,忙道:“老娘娘,臣女愿留下……” 谢流云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回,只当没听见一般,转身走了。 永安带着乌鸦和乌云,连同大黄,追着太后去了。紧跟着,李寿年和乌守疆也追着去了。 林雨桐跟白灵告辞,白灵便笑,“我最终还是要下山了,下了山见面就容易多了。” “那你下山了就去林家找我,我会留话给门房。” 好! 说着话,一行人就往出走。 从这黑漆漆的隧道里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好似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都去了一般。 到了这里,白灵没继续送。她自己返回原先住的屋子,只剩下其他人沿着大路往庙学的大门口去。只要没出去,谁都不肯在这样的地方说一句多余的话。四爷跟林雨桐走过这条路,因此,两人一直走在最前面。等到大门口的时候,韩平和一支乌衣卫在大门口等着,等着他们上马车。这是要送他们离开的。 男女分开,姑娘这边,就只剩下林雨桐和乔药儿了,只得两人共坐一辆车。 乔药儿收起了之前跟在几人身后的那种惶惶不安,面对林雨桐的时候坦然的很,“你心里许是在骂我,瞧不起我。可我得活着!我不那么说,明儿也许我就得跟我父母兄弟被人拉着跟牲口一样贩卖。说的命也不低贱!我不曾从王府得到多少殊荣,可若是王府倒了,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咱们立场不同,仅此而已。在求存面前,所谓的良心,那是多余的东西。这一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在这事上我欠了你的。但今儿这次,我不觉得我错了。不过从今往后,你我便如陌路。欠你的人情,我找机会还你。” 林雨桐闭目养神,懒的跟她废话。 这次下山,要快的多。 下了山,就被从马车上赶下来了。林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林雨权站在马车边上,一看见林雨桐和四爷他们就招手,“快!等着你们呢。” 专程接桐桐和四爷,当然也包括嵇康伯。 人还从林家带走的,还得再给带回去。 何二郎是四爷的姐夫,说起来以后跟林家也是姻亲,成!带你一个吧! 孙重山是外家表哥,不能扔下。 这么一带,就只剩下乔药儿。 林家的马车一走,就只剩下乔药儿一人。上山,山上不要。下山,山下无人来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能去哪儿? 马车远去,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哪怕是在猎场里,她都没有这么孤独,这么无助过。原以为那便是一生的噩梦,如今才知道……真正的噩梦是天地之大,举目无亲。 她缓缓的蹲下去,把头埋在膝头,任眼泪肆意的滂沱。 远处的岔道儿上,慢悠悠的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乔药儿的身边,里面一女声催促,“上来吧?姑娘不搭个顺风车吗?” 乔药儿仰起头看,看见马车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斗笠的车夫,说话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风吹起了帘子的一角,她瞧见里面坐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 一辆马车,低调的进了京城。先去了王府和公主府,把人放下之后,又去了承恩侯府,在何二郎的拱手送行中,又转去了毅国公府。 孙重山邀请几人进去坐,林雨权客气的拒绝了,“祖母病重,不敢耽搁。” 林雨桐这才知道,老太太病的厉害了。 回林家的时候,马车不免又快了几分。林雨权的眉头不曾松开过,“猎场大火的时候,京里差点出了乱子!” 没有真正的傻子,那边一起大火,联系到那些被带走的家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林雨桐急忙问:“家里还都好?” “祖母是真吓病了,父亲的意思,是接着祖母病重,把二伯和四叔都叫回京城……” 京城都乱了,自然也怕别的地方生乱子。一旦乱起来,借机生乱的人就多。老家那边是富户,但凡起乱子,都是富户先遭殃。回京好歹在天子脚下,是要安全一些的。而二伯那边在营州,内里不稳,边塞战事就多,一届文官,起的作用不大,倒不如撤下来,自保为上。嵇康伯心里就惊讶,这林家当真是滑不留手。就凭着这趋吉避凶的本事,这个亲,就结的不亏! 因此,他没提出要先回府,而是跟着一起去林家。告知林家长辈一生,他安全回来了。 四爷就问起金家,“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老人家不知道你去哪儿,家里只哄说,去南边置办聘礼去了。” 京城一乱,金家就乌泱泱来了十多个好手,带着家里的护院,把林家和隔壁的公主府护的滴水不漏,再加上毅国公府的家将,林家所在的这条巷子,都不曾有人闯进来。 林雨桐就纳闷,“我之前瞧见街上甚是萧条,事情也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乱子得多大?” 不是那事! “这两天闹起了大盗!闹的人心惶惶,恨不能都守在家里,哪个还敢出来?” 大盗? 什么大盗?都偷什么呀? 偷的多了。小老百姓家的人家看不上,真正受损的是世家大族,像是毅国公府,府里都被人洗劫一空,据说连世子夫人的嫁妆都被搬空了。从官宦人家到商户富户,八成都糟了劫难,没伤人,却抢了财! 不对!这么一种偷法,东西是怎么运出去的?满府邸的人就没有察觉的? 林雨权摇头,“昨儿才听说的,具体还不知道。” 林雨桐看四爷,嵇康伯也看四爷,三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都觉得不对了! 学庙缺钱,孙氏才在山上说了,然后燕京城里就闹起了大盗,只为求财。那等学庙缺钱,没找到之前的那些产业的事传出来,大家会怎么想?会不会把这事赖到家庙身上?! 这么一种匪夷所思的偷盗法子,潜意识里,大家默认为,只有学庙才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可学庙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说到底,这是有人针对学庙――动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2)一更(这代人呀(62)程丹的家...) 客从何来(64) 真送了个锤子! 但乔茉儿依旧甩袖而去, 临走意味深长的给林雨桐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林雨桐:“……”我说的是真的! 她瘪了瘪嘴,不信拉倒。当然了,乔茉儿估计没有什么恶意。之前自己对她有恩, 如今她开口了, 二话不说就把乔药儿给卖了,一点都没隐瞒, 把事情告知她了。以她现在的处境, 她犯不上为了别的事得罪自己。甚至她的心里, 还是想维持这份不怎么牢靠的关系的。因此,她不会说想要害自己或是如何。之前那一问,看似在询问自己,其实何尝不是在提醒? 提醒有人关注你, 想知道国公爷给你送啥了,甚至于她的潜意识里, 她都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提醒自己事不安全的, 因此用那样询问甚至于诘问的语气。 林雨桐环顾四周之后, 然后朝屋顶上看看。想想,大白天站屋顶上太显然了,心里寻思着,要是有什么特别的人只假装从巷子里路过,这好些事想听去也就听去了。 那这其实在哪里说话都一样, 只要有这种长着顺风耳的人, 就注定了在哪说话都不安全。 这倒是给自己提了醒了:过日子就是过日子,无关的就得是清风过耳。别说去做了,说都不要说。 就跟现在一样, 人家甩袖走了。那自己的态度就得是,走了就走了, 跟我有个鸟关系。 她脚步轻快的又跑到林家那边,孙氏就问:“这就打发了?” “实话告知就行呗。”林雨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至于她信不信的,那是她的事。” 宫里的消息孙氏知道,她只以为说的是乔药儿卖了一家子的事。至于说她爹送她闺女啥了,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那玩意是啥。人家说沉手的很,她想着她爹有金矿的,而且这金矿把持在手里好些好些年了。笨想也知道她爹啥最多,那除了金子好像也没别的。再配合‘沉手’这个说辞,得了!除了金子也不可能是别的。之前自己也确实提醒过,您那么多金子,也不看桐儿过的啥日子。这他作为外祖父,送孩子一箱子金子怎么了? 才一箱子――小气! 这也就是她从不过问自家小闺女过日子的事的原因。只要有金子还有过不好的日子?东西不好买? 不存在,那是你的金子还不够多而已。 身边的人总提醒自己说:金子多也架不住孩子小不会过日子,再给抛费了! 抛费就抛费!她外祖那么些个金子,桐儿不花谁去花。反正自家是不缺花销的!只老王妃和自己老娘的那一份,自己三辈子也花不完。桐儿不花点她外祖父的,难道要留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做梦!我宁肯我闺女给败了。 所以,抛费完再要去就是了,能是多难的事? 故而,回了一趟娘家,孙氏这个亲娘传递给闺女的意思是――要去做这世上最轻省来钱最快的活。 什么活最轻省来钱还快? 答曰:啃老! 林雨桐看过去:“找您和我爹要呀?” 林嘉锦转身就走,好像没听见。 孙氏白眼一翻,“找你外祖父要去!” 林雨桐:你们到底是对那一箱子东西有多深的误解。 误解就误解吧,懒的解释了。反正饭也吃了,咱就回吧。今儿在林家,林雨桐发现家里的运作也还行,比较正常了。要么说,还是老人儿可靠呢。 林家那边年轻的是走了一些,可原先三房这些不关紧要的人过去一补充,好歹能运转。而孙氏这边呢,随时有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补充进来,也一样,影响不大。 林雨柔就不行了,她夫家本就规矩严。她公公的官职本就不高,还严格按照朝廷的规定养奴仆。本就没有多的!这次一走,人手一下子短了。这家又是俭省惯了的,她都得亲手干许多事了。 她说的时候林家人唏嘘,但林雨桐没说的是,其实自己也在动手干很多事。 不过是自己年轻,在他们看来不算是正式成亲的那种,所以繁杂的事情应该不多。只是林雨柔带着孩子,才会显得特别狼狈。 可嫁人了,这就是过日子呀!跟蒲公英似得,落在哪块地里,就得跟着过什么日子。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的时候,金大妮跟何二郎已经走了。两人其实回来的比较早,为的就是跟两人见一面。 周氏就道:“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别人家且罢了,只承恩侯府跟着悬心!” 情理之中。 周氏这边说着话,就发现只儿媳妇站在跟前说话了,老四转脸又去哪儿了?扭头找了一圈,就又见他两手拎着不知道是啥玩意从马厩那边过来,还朝这边喊了一声,“我先把马车上的东西给搬回去。” 后面还跟着二刀,手里也满满当当的。 然后儿媳妇就蹦Q走了,“我也拿点吧,要不然你们得跑几趟。” 这得是从娘家搬了多少东西回来? 就是一车子菜干,如今也值几个银子的。可回娘家的时候儿媳妇拿了点啥?除了针线,就是几样吃的。自家养的闺女得亏不是儿媳妇这样,当然了,也是家里没啥给闺女搬的。 但今儿闺女来,背着人跟她说点事。 等老四又出来搬的时候周氏把人拦住了,“我听你大姐那意思,之前你大姐拿回来的银子,你年前把那银子还了?” 还了,“要不然,我大姐在我姐夫面前,理直气壮不起来。” 那不存在!你姐没理也气壮,“但这事你跟你媳妇商量了没,那么些钱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我不商量我哪儿来的那么些钱?”四爷直接推给桐桐了,不认他藏了私财。 周氏脸都变了,“合着你哄了你媳妇的钱给家里还债的?” “哪里是哄?”四爷就笑,“她不是那小气计较的人!一家人不分那么清。”反正不承认银子是我的。 周氏的心肝都跳了,“你这是瞎胡闹!这人家回娘家跟林家一说……我这脸烧的呀!” “没事!”四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到时候我应对。” 你应对啥你应对?周氏都急了! “到时候我就跟我老丈人说,是我想叫您这个婆婆在面对我媳妇的时候不能理直气壮摆婆婆的款儿……这不就行了!”说完就走,嘴角的笑意还在。 周氏愣了一下给反应过去,这个死孩子,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她想了想,这银钱可不是小数目,还是追到四房,跟小儿媳说说,用了她的,家里终究是要还的。 婆子们都在后厨忙着呢吧,院子里没人通报。周氏在外面咳嗽了一声,跺脚像是要把灰跺掉,发出响动来叫里面的人知道自己来了。 林雨桐就道:“娘,您进来吧。我这手占着呢,就不迎您了。” 进去的时候这小媳妇正在归置东西,炕上摆的都是。各色的药材,各色的布匹,甚至是酱菜都是一罐子一罐子的。 林雨桐就叫周氏去尝尝酱菜,“郡主府里,有原来老王妃常用的厨子,是宫里的御厨。做酱菜的手艺是极好的。以前每年都存好些在地窖里,上上下下都爱吃,惯常也送人的。今年这不是家家的人都少了,看情况走亲戚的人都不多,不是实在亲戚,今年打发人问声好就得了,也不好走动。东西就多出来了,我就多拿了些。咱家才来京半年,什么都没预备。等开了春,各色的菜下来了,哪怕是野菜,该备着都得备着了。” 这是过日子的话! 周氏也没真尝,只打开罐子,一股子酸辣味儿就扑过来,肚子都跟着叫了,开胃的很,但这放屋里不行,“味儿太冲了。” 林雨桐就笑,“这个留出来,打发人给大姐送去。说不准大姐很快就有喜了,想吃这一口呢。” 周氏愕然,自己没留大闺女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孩子回来说上回小日子来的时候只见了一点点血,这回本该来了,她还没来。成亲了嘛,当娘的肯定要问呢。不是说要催她,反正姑爷一直对外就身体不好。这身体不好,我家姑娘三五年七八年的不怀孕,就我家闺女那体格,能是我家孩子的毛病吗?因此上,对自家闺女的生育,她是一点也不操心。但也想着,万一有了呢?她整天的舞刀弄枪,抱着石磨健步如飞的,要是怀上不定就折腾的没了呢。 这一问人家才说了,可给她气的呀!赶紧打发人回去,叫以姑爷又不舒坦的名义先请大夫瞧瞧去。老四家回来的时候她在二门口站着,为啥的?不就是心里着急吗?这到底是有没有?倒是给句话呀! 谁成想,自家这小儿媳的嘴跟开了金光似得,“借你吉言!借你吉言!”说完了,想起正事了,“老四之前还了两千两银子的债……” “我知道!”林雨桐都不用跟四爷商量,直接来了一句,“我给的银子!” 周氏:“……”突然真就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尽快还你!今年年底……” “不急!不急!” “当然得急了!”欠着儿媳妇的嫁妆银,她寻思着,“家里还有庄子,要不然把庄子的地契给你拿过来?” 给闺女还债,不能拿家里的家业抵债,但是给儿媳妇是可以的,将来也给不了别人。等家里以后攒了钱,再慢慢的给家里的公中添置也行呀! 四爷拎着东西又进来了,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才要说话呢,就见桐桐转过身来,跟周氏说了一句,“要不不用还了,您把您儿子抵给我算了。” 周氏:“……”果然还是个憨的! 四爷在边上接了一句,“赶紧应下呀!人家都说是‘娶了媳妇卖了儿’,反正娶了媳妇之后的儿子一般都靠不住了,这靠不住的还能换两千两银子,您上哪找这好买卖去?赶紧的呀!应着!” 这一唱一和,本来正经又尴尬的事,被这俩熊孩子说的跟玩似得。 谁跟你们开玩笑了!嘻嘻哈哈,没一句正形。 她也憋不住给笑出来了,回了一句:“我这儿子不值两千两,我不能坑你!人先压给你,银子还是要还的!”说着,就甩袖出去了。 身后是小两口肆意的笑声,傻不拉几的,都到底在笑啥。 出了院门,正赶上承恩侯府的人来报喜,二刀正引着过来呢:果然是大妮回去就诊出喜脉了。 这报喜的人是承恩侯夫人身边的嬷嬷,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谁成想竟是有喜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可不是喜事吗? 林家大房那个何大郎,成亲也得有五六年了,妻妾无一个有过孕的。 四爷和桐桐听了个音就出来了,林雨桐更是给了厚赏!今儿这是天晚了,要不然周氏非得去瞧瞧的。 因着这个大喜事,林雨桐就道,“干脆晚上都过来涮锅子吧,也不叫三嫂做了,我这儿都现成的……” 周氏就觉得,这个儿媳妇,乖巧不乖巧的另说,但是‘可人’这一点上,那真是别的媳妇都比不了的。 大过年的,本就讲的是个团圆。老太太就喜欢这种,一家子儿孙聚在一块的热闹。 许是好久没吃涮锅子了,许是大家的日子过的艰难了,好久没这么吃肉了。反正林雨桐从娘家带回来的一只羊,四条腿都片成肉卷入锅了,素菜豆腐没人爱吃,都奔着肉去了。 楚氏过来也是带了不少礼,但都是外面商号里买的礼品。林雨桐是没看,叫她放着就罢了。王氏过来倒是带了稀罕东西――蛇肉! 对!王氏又收了小乞丐掏蛇窝得来的蛇,然后宰了冻起来了。 这玩意林雨桐还真要,“今晚不吃它,明儿我拿她跟鸡炖了龙凤汤,都尝尝。” 而刘氏拿了些干泥鳅过来,“留着以后炖汤吧。” 她那里的干货最多,都是她娘家叫来往的客商给捎带的。林雨桐也稀罕,“这个留着炖豆腐。” 楚氏就后悔,不该听自家娘的,说什么一定的郑重其事。看看,这是压根没有的事。要是把家里的熏肉拿来,指不定人家更欢喜了呢。 其实拿什么林雨桐才不在意呢,主要是楚氏回了一趟娘家,肯定又有许多话要说。她的态度不想太过热切。 果然,都上炕吃饭了。林雨桐一般做炕沿上,随时能帮着拿个东西。在家她是主人嘛! 谁知道今儿楚氏比她还积极,“弟妹受累了,我坐下面就成。炕上暖和,你坐上去,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成吧!你都这么说了。 然后坐下人家都在说这个料碗好吃,那个说放点蒜末味儿更好了,都在说这个呢。甚至王氏看着男人喝酒,还有点馋,林雨桐才说要不咱们也来点,结果楚氏在边上跟林雨桐搭话,“……那女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听说是上面的主官还没派下来,谁也不知道是谁?您今儿回去,没听到什么信儿吗?我家小妹,这才去了几天?我爹托人找关系的,然后想法子叫家里的嬷嬷去看了。说我妹妹一见家里的人就哭,说不是人过的日子。那手都冻的肿起来了,说是晚上就是帐篷,几十个人挤着呢。三个人一床被子,可还不许家里人送东西进去!您说说,有这道理吗?” 林雨桐避讳这玩意,她怕上面一个抽抽,把她给征调了。因此从不关心这个事情。她只能道:“既然去做女卫的,那就跟公爹和几位哥哥一样都是当差,没差别。你是没见过女卫,再冷的天,叫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几十里的山路,那么大的雪,怎么着啊?该走还得走。怜惜啊,可怜啊,这用不上。就是我进去,二嫂以为能好呀?她就是公主,该受着也得受着。想享福就别去,去了就不能抱怨。那里只论强弱,没人同情弱者。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干脆算了。那条路怕是走不通!”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想着,能不能给调到谁身边做个亲卫……” 异想天开!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就猛的放下筷子,脸沉沉的。桌上谁也不敢动了!周氏面无表情,但已经是暴怒的边缘了。 楚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尤为不安。 男人那边不知道这里出了啥事,都停了筷子朝这边看。 林雨桐挨着老太太,轻轻的拍了拍她,然后笑着回那边,“祖母说,叫你们少喝些,我们也看的眼馋了。”说着就说楚氏,“二嫂,赶紧的呀!给咱们也拿一壶来。” 楚氏愣了一下,忙笑道:“都不多喝,一人二两就够。” 王氏打圆场,“一人二两哪够?只娘怕也是半斤才有那么点意思。” 刘氏笑道:“我量浅,我来执壶。” 四爷见老二的面色都变了,想来是猜出什么了。那就行了,很不必为了这个翻脸。他也笑,“二嫂,博古架最下面那个白瓷坛子,那里面可是好酒。” 林雨桐马上就道:“哎呀!那可是我的宝贝!” 楚氏隐藏自己的尴尬,“今儿就见识见识弟妹的宝贝。” 然后坛子抱起来一开,酒香扑鼻。楚氏是真惊讶了,“竟是琥珀色的!” 金老三吸吸鼻子,“都尝尝,都尝尝!” 一家子分了一坛子酒,成了品酒大会了。品完酒,饭也该散了。 楚氏就发现,自家男人走在前面,再没回头看她一眼。直到进了屋子,这男人大马金刀的往上面一坐,声音冷硬:“楚氏!” 楚氏吓了一跳,成亲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男人还是温和的,从来都是‘娘子’如何如何,何曾见过这个样子。 她尴尬的笑了一笑,“夫君,我给你打热水泡泡脚!” “不必!”金老二没看她,只道:“要么,你好好的把我要说的话听完,要么,这家里容不下你,想来你的心也不在金家,不是诚心想跟我过日子。那咱们各不相欠,一别两宽便罢了。” 竟是动了要和离的心思! 楚氏面色一白,‘噗通’一下就跪下,“相公,何至于此?我几时不想跟相公过日子了?我是……我是……”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这是我爹给我的,一千两!说是事成之后,再给一千两……咱们的日子窘迫,我是想叫日子好过一点。弟妹若是帮忙了,我便是……” “你便是如何?”金老二的声音比之前更冷冽,“你便是把八成给了弟妹也是赚了的?你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对?! 这就是做生意人的思维。可你怎么不想想,“弟妹缺那点银子?” 楚氏面色一变,不敢言语。 金老二冷哼一声,“面上说的公平,不过心里还是打着家人的幌子,逼的人不得不答应。你知道人家不稀罕那点银子,你也知道人情值千金的道理!普通人的人情都能值千金,更何况皇家贵胄!你告诉我,因为你欠了贵人的,你叫人家拿什么还?你给那么点银子,就觉得扯平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氏的眼泪真的下来的,“我是听说,这次女卫可能会交给永安公主,都说公主跟弟妹,相交莫逆!我寻思着,这是朋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公主也不缺人使唤,女卫里多我妹妹一个不多,少我妹妹一个不少……” 金老二袖子一扫,桌上的一副茶具全摔在地上。楚氏吓的尖叫出声,用袖子遮住了脸。 老三家那边听的清清楚楚的。此时,他在泡脚,听了声连动都没动。刘氏就讶异,故意问说,“你不去劝劝?” “劝什么?”老三嘲讽的一笑,“别试你家相公。谁也不傻!要是我是老二,今儿直接就休了,哪里来的那么些废话。” 刘氏心里一颤,这是在警告自己,叫自己别犯了楚氏的毛病。自己不是楚氏,也成不了楚氏。自己出门子,爹娘就说了,好好的过日子,娘家的事不是生死大事,都不用管的。两口子刚成亲,她倒是不生气这份警告。只是突然发现,好像这个男人在大事上也不是憨憨。 她一下子就笑出声了,不仅没怕,还靠过去,试着在他的腰眼上戳了戳。 老三一秒破功,“别闹!” 刘氏这才道:“还休我不?” 谁要休你了? 刘氏哼了一声,“我要是开口求你,必是娘家又过不去的坎了。” “真有过不去的坎了,不用你求我也会想法子。”老三瓮声瓮气的这么说。 这不就行了吗?刘氏就道,“站在平地上非得叫同伴蹲在叫你踩着只为看看高处的风景,为这个逼人帮忙,这是不讲道理。但若掉到坑里了,求站在平地上的人搭救搭救,这才是情有可原。” 老三的心一下子放在了实处,自家媳妇这个话,才真真说到了正道理上了。亲戚之间,能帮忙吗?能!三亲六故,搭把手一块奔日子,再正常不过了。谁遇到难处了,你有法子但是不帮,这叫不做人。可你好好的,非得叫人扶你上去,凭什么? 这个楚家,之前一点也没露过这个意思。对金家都算的上是骗婚了! 若是知道楚家有这意思,母亲绝对不会定下这种门第的姑娘进门。楚家――偏还就不能叫它起来了。这种人家要不摁死了,真叫胡乱的折腾,那得拖累死人的。 而四爷在送走客人之后,先是老大去而复返,跟四爷在门口道:“楚家……得想法子打下去!但别因为这个跟你二哥生嫌隙。” 不会! 老大刚走,老二就又来了,“本来没打算言语,想自己办呢。结果家里那个被猪油蒙了心了。今儿走老丈人家,我那老丈人话里话外就有给他引荐承恩侯府的意思,我正想着……怎么叫楚家服帖的事。” 四爷站着没动,“你想怎么办?” 老二袖手站着,“本来想叫江湖上的朋友劫楚家的货,或是干脆放把火,把火烧上两回,伤伤楚家的元气!” 别!干过就留把柄。 老二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想想,是不是能找个楚家的对头……” 这个法子摸到点门了!但楚家的经商头脑还是要用,如果你没打算就马上休了楚氏的话。 两人嘀嘀咕咕在外面说了好长时间,回来的时候林雨桐就说了,“其实楚氏之前挺好,这就是她娘家上门之后才开始作的。成亲时间太短,跟夫家人没建立起更深的感情。再加上最近这事一件连着一件,日子过的明显不如在娘家好。听娘家人撺掇而已!” 这楚家,上进是没错的。可惜找错了合作伙伴,两家都其实都想着用对方一把,现在只看谁更棋高一筹了。 至于楚氏,她怎么想的,金老二现在不会去关心了。好似她的想法,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这种冷待还没完,等轮到在老二那边吃饭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包括金老二的亲娘大姨娘,都不吃一口楚氏做的饭菜,只把其他三房送来的菜分着吃了凑活了一天。男人也在边上陪着,也没碰她做的饭菜。 是!她做的不好吃,甚至夹生。但是之前谁都没嫌弃过。婆婆还总夸,说这次比上次的好了。可是现在,她全然感觉不到一点热乎气。 长辈要是不在这边吃饭,自家男人一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但从不回来吃饭,也不给她一句交代。 她惶惶不安,她觉得症结还在四房。她得去赔礼道歉,然后回头看看能不能消气。 出了门,路过三房的时候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男人站院子里劈柴,女人站在边上翻腾晾在外面的豆腐干。谁都没说话,可她就觉得瞧着怎么那么好,叫人突然的鼻子就酸了。 从正院路过,大门开着。在外面能听见公婆的说话声。公公说,“人家镖局本身就有货,你拿这么老些就过分了。二弟两口子还在沧州呢,还能亏待了二丫头?” “这不是还有给孩子他们二叔二婶的东西吗?带上带上,顺手的事。” “你这个人!” “二妮才嫁过去,我不放心。没回门,过年也没能来……” …… 说的都是家里的事,她感觉到了。只有她在的场合,气氛才会压抑,其实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别人家过的都很平静。 绕过去又路过大房,能听见王氏在跟婆子说话,“蛇胆别给我扔了,我要泡酒的。你放那儿……那是好东西,嫌弃腌H你别碰,塞罐子里也行……” 感情惶惶不安的真的只有自己。 刚要往前走,却见老张头的孙子急匆匆的跑进四房的院子,“四奶奶!四奶奶!贵客来访,就在门口,这是帖子……” 今儿太阳正好,四爷和桐桐在院子里摆弄那些石头呢。四爷之前就弄了许多小原石在家里放着的,这会子见桐桐对开石头有兴趣,反正大正月里也没事,两人在太阳下面观察呢。以前见过的都是人家开出来的,倒是赌过一次石,还是蒙的。但看人家那些个专家,戴着白手套,拿着手电筒,又是皮又是藓的研究。可两人蹲在这里把这堆石头扒拉了半天了,举在手里这么看那个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听贵客,林雨桐就回头,然后伸手接了帖子,再说这孩子,“自己进去,从桌上拿一碟点心,端回去吃吧,甜甜嘴儿。告诉你祖父,你当差当的好,赏你的。” 这孩子最爱给四房跑腿了。因为跑腿顺便把饭都吃了!每次给给好吃的!上回还得了一双靴子,可暖和了。 他响亮的应着,颠颠的去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帖子就起身,“永安来了!” 四爷跟着起来,“我不爱见她,去外院木工房了,你应付她吧!” 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的楚氏,赶紧退回去跑大房的院子里了。原来不仅是小妯娌跟公主熟悉,便是这个小叔子,跟公主都是极为熟悉的。要不然,不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四爷和林雨桐往外走,到了外院四爷就止步不去迎了,桐桐却迎到了门口。永安正站在那儿,看着这小小的一扇门户里出来的人,然后轻哼一声,“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男人家?” 林雨桐站在门槛处都迈出一只脚了,可又缩回来了!她阴阳怪气的,“小门小户,不敢接待贵人。”说着,扭身就回。永安就笑,追了两步撵上来,挎着林雨桐的胳膊,“还生气了呀!我说的不是实话?” “我乐意!”林雨桐怼她,怼完了就斜眼看她,“大过年的,你不在宫里呆着,跑出来干嘛?今儿毅国公府待客?我告诉你,你可别拉着我去,死活我也不去的。我不爱见那我舅母!” “知道!知道!”永安哼笑一声,“这个点还早,我去的早了别人不自在,这不是没给你拜年吗?这不,我来了!给你拜年来了。” 林雨桐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您给我拜年?”她又阴阳怪气,“那可不敢当!折寿呀!” “还没完了是吧?”永安拉着她回头看,“你瞧瞧!你瞧瞧!你个没良心的,我这出来给你带了多少好东西!” 她只给林雨桐递了帖子,这就是不想惊动人,因此林雨桐谁也告诉。宫里的人,说出来玩的,那必然不是出来玩的。她没那么闲工夫!尤其是女卫还在城外,乱糟糟的没人接管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有那闲情逸致。要赏谁恩典,打发人送下来就成了。叫人家屈尊降贵的跑一趟,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乌云带着人,果然带了好些个。又是搬又是抬的,没一车的东西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知道我这小门小户的日子不好过,您这是雪中送炭呀!” “少油嘴滑舌。”永安往前瞧瞧,“你相公呢?怎么不见?怎么说也是熟人,关系非同一般,他倒是躲了个彻底。” “不是他躲了!”林雨桐拉着她走,“主要是我发现我相公太好了,怕你跟我抢人,叫他躲了。你以后也别找他,有事你就找我。你要是找他叫我误会了,别怪我咬你。” “恶心劲儿的!”永安说着,就跟进了院子。这么小的院子,院子里这里一堆石头,那里一堆石头的,也不收拾。一个伺候的也不见! 跟到里面,还得她亲手奉茶。 永安在里面打量了一番,“怎么想也没想到,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这话感慨的特别真诚。 “白菜豆腐,小菜白粥,吃着保平安。”林雨桐请人坐了,倒了茶,这才问候宫里人。 “皇祖母还是老样子,不过如今人和气多了。”永安似乎有些感慨,“母妃和皇后娘娘走动的多了,我觉得母后人还不错。” 听话听音,这是说太后不怎么插手管事了,退居二线了。皇后和贵妃结成了联盟,如今合作的还不错。 这像是皇室达成一致,一致对外了。 果然,外部出现矛盾的时候,最容易整合内部分歧。 林雨桐点头,表示明白。 永安看向林雨桐,“我跟你之间,我就直言不讳了。我这次来,不单纯是给你拜年的。” 知道! 就听永安道:“女卫的事情,皇后提议由我接管。而乔药儿忠心可嘉,被安排做了我的副将。此人……我信不过!不仅信不过,我还得防着背后有人捅刀子!我想请你帮我,左将军给了她,右将军之位,我想请你出任。也只有你出任,才是争议最小的一个任命!” 也就是还有不止一方想要这个位子。 那我又何苦去做这个碍人眼的人呢?还得每天生活在乌云的眼皮底下? 我疯了? 林雨桐勾手叫永安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悄悄话。” 永安凑过去,听林雨桐要说什么。 林雨桐神神秘秘的,趴在永安的耳边上:“我有喜了。” 永安愕然:“你们不是没圆房吗?” 林雨桐睁着眼睛,圆溜溜的懵懂状,一副你这个没成亲的姑娘知道什么?她又低声道:“他都亲我了,我怎么可能没怀上?你别咒我!” 永安:“……”她竟然看不出来林雨桐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这副样子耍她呢!突然间,干巴巴的她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得道:“那……恭喜?” 林雨桐坦然接受,“等生下来,我给你报喜。” 永安很怀疑她又在装傻充愣,心说:还生下来? 生个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3)二更(这代人呀(63)再是慢生...) 重启时光(90) 今年的青山镇, 红火的程度,比身处县城的城关镇都红火。 不仅当地的药材加工,还给药企进行半成品药材的加工。镇子上的车辆来来往往的, 小货车大卡车的, 来来往往,镇上的大小饭馆, 红火的很。 像是唐虎的火锅店, 一到夏天, 就忙得不可开交。 从早上起开始备货,到夜里凌晨三四点有些年轻人吃喝的还不散场。唐虎愣是从老家雇了七八个人,才把摊子给撑起来。就这还有父母和他哥哥得空帮忙呢。这么一个外来户,就在这里扎下根了。夏天没过去, 人家在县城里交了首付买了房子。这房子才一落定,人家的婚事也定了。 怎么也没想到, 是单位食堂大婶的闺女。 之前不是想叫林雨桐帮着说媒, 说给金嗣明嘛。人家也是镇上的人, 不跟林雨桐一个村,但是吧,人家姑娘在他们村的幼儿园教,挣的钱也够自己花用的。这婶子心气比较高,现实看上金嗣明了, 结果没成。后来又看上司机班的一个小伙子, 结果人家小伙子自己谈了个在县上环卫局坐办公室的小姑娘,人家姑娘家还是县城的。这婚事又没成! 后来这唐虎差不多就在眼皮子底下把日子过起来了,县城里房子都买了呀。这就很可以了!再挑拣就过了。 还怕林雨桐有想法, 毕竟这是林雨桃之前找的对象嘛。 林雨桐也不知道林雨桃现在啥情况,人在哪。这婶子怕自己有想法, 但更是想打听林雨桃现在的情况,怕后面再出个啥变故。 林雨桐是真不知道林雨桃的情况,家里林有志从来不主动提。林雨桐也每周都去看老爷子老太太,但是老太太再没提过。家里就跟没有这么一口人,搁谁也不提。 她能说啥,只道:“日子定了,可都要吃喜糖的。” 一定一定! 下班的时候金凤在这边跟卢淑琴说话,不是很乐意那边的亲事一样,“……那小杏的妈可精明了。之前咋看不上唐虎,现在看上了?图啥的?” 你这话说的,相看对象,谁还不图点啥了。 金凤主要是生气,“那边在他们村上,有自己的宅院。也有儿子,但儿子一院,把老宅的这一院说是给闺女。意思是唐虎的户口就能落在咱们镇了。可住他们家了,唐虎以为还管得了我公公婆婆吗?其实啥事都给我和唐龙扔下了。” 林雨桐就笑,“没事,正是精明,她才不敢。只要你是我们大姐,那边就会放聪明的。” “那我可不管他们那一套的。”金凤立马道,“养他爸他妈是他当儿子儿媳妇的本分,咋的了,得我这边能给她好处,她才养呀?精明的不要过了头呀?!想干啥呀?想叫给小杏安排工作呀?” 这不是都没说,你在这里自己想的吗? 林雨桐就说,“你就想着,你过日子有你公公婆婆帮衬着,是不是不那么累。家里家务活你婆婆给你干了,别管啥时候热汤热饭的,所以啊,这管有管的好处。老头老太太利利索索的再活二十年,那是你享福了二十年。” 关键是,唐家老两口子平时那就是干干活,不多话。勤快的很,有点时间就弄野药材,卖了钱留个零碎的,剩下的整数,哪怕是整十块的,都给金凤了。现在这样的公婆上哪找去? 说了那么几句闲话,等人走了,卢淑琴就说,“瞧见没?这才几年,金凤都变的有心眼多了。以前也不笨,就是看着阴沉沉的。现在这日子过的好了,人也没那么阴沉了。精明劲也出来了。” 林雨桐就笑,知道卢淑琴说的啥意思。金凤过来不全是抱怨,也是怕自己和四爷乃至林家对这个婚事有看法。这不,对那边表达的一万个不满意,但说到底,嫂子无权干涉小叔子的婚事,对吧?反正表达了,别管怎么说,我跟你们最亲这个态度。她岔开话题,小声问卢淑琴,“我爸没说桃桃的消息?” 卢淑琴叹气,“那孩子心狼。以前还跟她舅舅家联系,现在换了工作,连她舅舅家联系的都少了。” 这就很不应该了。 那几年,手机在农村属于少见的东西。但这两年,二手手机越来越普遍了。城里人淘汰的蓝屏白屏直板的手机,在农村慢慢的普及了。一般只要愿意,是断不了联系的。 “也没跟家里联系。”卢淑琴就道,“老太太心里肯定记挂,你大伯那边的固话,不是挪到老太太那边了吗?我之前说给买个手机,怕你爷一个人下地的时候有个不舒坦的能随时打电话。结果你奶奶拦了,说固定挺好的。为啥的?还不是因为桃桃记得住你大伯家的电话。可这种的,自己躲家里的,你就是想找都没地方找去。” 娘俩说了就完了,卢淑琴也不是很有耐心在家里八卦了。得空就出去练车去,人家还不用林雨桐给买车,自己一辆,来回开着跑。最开始是在附近转,四爷得开着车在后面跟着。后来人家胆子大了,往县城去。走的时候还问周围的人,说要捎带啥就言语。最近是每天往县城溜一圈。四爷跟着几天后,卢淑琴说啥也不叫跟了,“我开的不稳当?” 没有!特别稳当。 但不敢叫她一个人呀,不开车跟着行,四爷在家呆着孩子,林有志坐在副驾驶上跟着呢,就怕车在半路上有故障,她一个人不知道该咋弄。 人家开了一段时间,把县城和周边都跑熟以后,竟然上高速往省城溜了两圈。顺利的跑了两回之后,林雨桐再不担心了。 桥桥打电话回来,“妈现在可了不得了,再省城都敢干。开到学校接了我,我们还去海底捞吃了一顿。你知道去二环那个海底捞吧?那个转盘,那个街道,我都捏一把汗。结果人家开的一点问题没有。” 总之这个变化是叫人惊喜的。只要还愿意学东西,这就证明对生活还是有饱满的热情的。 这么一打岔,林有志的心里也能好受点。毕竟唐虎这么一定亲,桃桃的事难免再被提起。作为亲爹,心里反正不是滋味。说起来,多好的人选,要是那死丫头不折腾,是不是现成的好日子? 在林家刻意的不关注下,人家的婚事该订还是订了。 按说不该出变故的婚事了吧,却在年底村里分红的时候,人家女方反悔了。 对的!小杏的妈妈,食堂那位大婶,不乐意唐虎了。 为啥的? 因为今年两个厂子一起干,产值翻一番,哪怕留够扩张再生产的钱,今年村里但凡入股的,一家一户足足分了六万。 六万块钱在当下是个啥概念呀?反正一辆新车没那么贵。在县城买一套院子现在才涨价到四万。一套商品房也就是这个价格了。 更何况,当时为了入股,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分户了。哪怕是一个儿子的,都跟老两口子分了户。就是为了多占一股的。 这就意味着老人带儿子的股份得有十二万。这还不算家里的农业收入呢!这些加起来,家家户户得在十五万上下。 这是个啥概念呀? 帐一分下去,村里人到哪说话声气都大了――有钱!很有钱!以后还会更有钱! 这样一种情况下,那真是村里的小伙子特别受欢迎。小杏的妈就觉得找那边村子一普通的种地的小伙子,也比找唐虎强。 唐虎那钱来的辛苦,雇了那么多人,其实是个虚热闹。到底能挣多少呢?绝对没有村里分红来的多。关键是,分红年年涨,今年就比去年整整的翻了一倍了。这要是明年再翻倍,这得多少钱? 可唐虎挣的,只能说不错,以后这么做下去,他的生意能翻番不? 翻不了!只要能维持稳定都是他的能耐了。 反正,结婚日子都定下了,就放在腊月二十八了。人家当妈的死活不愿意!农药就在手边放着呢,你要是敢出门再找唐虎去,我立马把药喝了的那种。 这就是钱带来的不好的一面了。 村里之前退股的张家人,前前后后的托人找林有志,托人找金保国,意思是重新入股,不退了,当时真退错了。可不等林雨桐说话,大家就恨不能把张家给咬死了。这多一户来分,那分谁的?又不分林雨桐的!那分的都是大家的钱。 没人乐意!林雨桐也不叫林有志和金保国为难,张家人再找的话,就叫他们直接去找厂里,大家说了算了。 结果没一个人答应的。 张家搁在村里是从东头骂到西头,骂的再难听没人搭理。就成了村里的极个别户了。 当然了,这种时候,像是一年都不露面的林有强,那就露面了。 分红了嘛!他有一股,林雨柱也有一股。林雨柱自打走了,就再没回来。户口也没迁。但就算是迁了,人家入股的那一份分红还得给。 他一直跟家里有联系,定期给老太太打电话。去年寄过两次钱回来,叫林雨桐帮着还债的。本来债务在去年分红之后,这就还完了还有剩余。结果林雨桐少叮嘱了一句,林有强人家就做主把他儿子的分红给领走了。今年林雨桐给卡主了,叫林雨柱回来,一方面把当年的债连本带利息给人还上,另一方面,剩下的钱不能再过林有强的手了。 当年老太太不叫林雨柱回来,是压根没想到,家里能通过那点分红就这么翻身呀。 因着孙女,村里家家都有钱了。现在走出去,没人应该不肖子孙对她指指点点的,反而到哪人家都尊着。 她亲自给大孙子打电话,“回来!一定得回来。要不然你爸真就把你那一份给占了。” 大家就发现,这钱真的能解决太多的问题。像是林雨柱这种的是一种,像是那些婆媳不和的,又是另一种。现在人家老两口手里有股份的,也不惯着媳妇了。对我们不好是吧,将来我们把股份还厂里,厂子里都会管我们老的。好像婆媳矛盾一下子好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就多了,小两口以各种借口闹矛盾的,男人们一下子牛气起来了,家里那媳妇脾气稍微弱一点的,就受欺负。动不动就朝媳妇喊,“你看你能呆不能呆,不能呆滚!老子离了你,想找啥样的都不难。”那爱打牌的,小牌不行了,来大的。 林雨桐抬手就收拾,“惯得你们是吧!给脸是吧?要离婚是不是?谁要离婚,站出来!离婚行呀!这家产得分,股份也得分。”她指着小名黑熊的那个,“你们一家小三口,孩子占四份,你们两口子一人三份,孩子判给妈,你媳妇单独拿七你拿三!要离马上就去!这官司我们给你们断了。来!今儿谁要离,都过来。” 一个个的嘿嘿嘿的笑,“姐,你看,这不是两口子说笑呢吗?不敢离!真不敢离!我以后把她当祖宗供着。” 能耐的你们! 林雨桐说那几个爱打牌的,“人家可都盯着呢。要罚可是按照赌资成倍罚的。你们腰粗是不是?腰粗好啊,咱们民警日子难,你们接济接济,来!开个场子,咱们来把大的,叫他们过来罚罚,他们能过个肥年,你们也顺便去派出所半月游怎么样?” “姐!不打!真不打牌了。我们赌瓜子,赌花生,赌啥都行!就不赌钱,您要再见我赌钱,您大耳刮子扇我。” 林雨桐用手点了点一圈的人,“人闲生是非!找点事干!明年凉茶厂要落户咱们镇上了,你们也涨涨出息,一年那个几万块钱就知足了?知道人家天下第一村啥样的不?得空了去看看去!家家小别墅,家家豪车开着。村里盖的跟花园似得!人家为啥能干那么大了,要都不思进取,也就是几万块钱的命。现在得凭着命的想法子,看看有啥着没有。多往回搂前!没事,多去大城市看看,你就知道这点钱算个屁。” 骂了一圈,骂老实了。 村里的变化大家知道,林雨桐说话那是没人敢扎翅的。有本事嘛!这不,挨了骂了,大家也不恼。晚上的时候,一伙子来找四爷和林雨桐了。都是村里的人,这两年也都认识。有跟金嗣业的原身相熟的,有跟林雨桐的原身是同学的,真是跟桥桥都比较熟悉,大家坐在一块,几乎是同龄人。在农村,也都差不多都成家了。 其中有两个面孔稍微生的,一说是谁,林雨桐也就知道了。村里陆陆续续也有考出去的大学生,这两个是大专毕业在城里工作的。这要过年了,人回来了。回来一看,镇子不一样了。他们有他们的想法,跟这个那个大家凑一块,商量的还是挣钱的事,今晚上来,主要是找林雨桐拿主意的。 黑熊就先道:“咱们现在就想着,咱们有技术,咱能不能再成立一个公司,去各个产药材的地方承包土地,种植药材。或者跟对方签一个什么供销协议……” 对的!村里的土地有限,药材有限。跟药企合作,赚的是对方的手工费。可我们先把鲜药材包圆了,我们这里出的又是成品药材。药企少了来回运输的各个环节,省心了。而自己这边了,做大了,市场份额就大了。在行业里有了话语权,这意义是不一样的。 林雨桐一直没提,果然,就有脑子活的人奔着这条路走了。 这不是说林雨桐一管到底的事,这就是得他们自己能想到这一点,且努力的朝那边奔。 林雨桐特别赞赏,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资料,“这是各地出产药材的情况。这份东西我整理好一年半的时间,终于等到有人过来跟我谈这个事情了。”她把材料推过去,“给吧!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 这倒是叫人不敢拿了。 四爷就帮着往前推了推,“拿着吧!以后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找我们。遇到扛不动的事,告诉我们一声。在外面走动,不要怕。不管在哪里,只要打的电话回来,剩下的我们帮着解决。我们两口子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但凡是正事,你们开口了,若是我们没管,这个村我们还有法子回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个承诺可给的重了。 可以说,这个决定不仅把村里的气氛推高了,就是好些别的村子的人,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可以搭着这个顺风车一块干呀! 也因为大家的看的见前面的路,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黄爱华今年年底再来视察的时候,林雨桐全程就不说话了。叫当地的干部说,叫当地的群众说。 过去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将来我们要怎么样,当人有希望又奔头的时候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林雨桐全程也不接受采访,跟欧阳带来的那些媒体同事就说,“没有采访我的必要,外面那么多人,哪一个都能告诉你我可能注意不到的细节。” 欧阳却笑,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说:林雨桐真有心眼,别人给她唱赞歌,可比她自己自卖自夸要好的多。 可理智又在说:这是林雨桐的厚道,这是给后来人一个发展的空间,她在为她的离开做准备。 不管怎么说,黄爱华很高兴,一路上都是特别豪爽的笑,“你现在是典型,躲也不成。你的老领导专门给我打电话了……” 是说作为典型,上面听说了,连部里的老领导都知道了,并且提出了表扬。毕竟,部里下去扶贫的,出了这样的成绩,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林雨桐也道,“以前也没好意思去,没点成绩都不敢回去,怕无颜见江东父老。现在嘛,再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是说会去京城一趟,老关系都走动起来。 黄爱华心里点头,聪明人就这点好,你稍微一点拨,她啥都能明白。但也道,“本来还想叫你跟我回省城,可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成了……” 这是从去年就说好的。 林雨桐知道自己的重心在哪,就听黄爱华继续点拨,“做一村一镇,船小好操作。可之后,你就得考虑更多,怎么平衡统筹,怎么协调布局,这都是要慢慢考虑的事情。” 明白! 把领导送走,在农历的新年前,在阳历的一月底,林雨桐在镇上正式卸职,同时,冷寒接任。林雨桐带着冷寒,年前挨村的走动,见人,算是把交接的这一部分做完了。 冷寒是跟谁都能搭话很快建交的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又算是本县的人,很快就融入了进去。 林雨桐带了一次,剩下的事真就不参与了。镇上有事还会客气的问她的意见,毕竟都知道她是要往上走的,将来还是避不开她,因此大家面上做的很好看。 但林雨桐是真的三缄其口,态度跟在岗位上的时候截然不同,“老哥哥呀,我这好容易回来能安心的过个年,您就行行好,叫我歇歇……我都多长时间没陪孩子了……” 那边一愣,哈哈就笑,“小金带着,你天天见……” “老哥哥,心累呀。坐在那个位子上,战战兢兢,我又没经验,不得撑着吗?也就是跟老哥哥搭班子,您是好脾气呀,心胸大,处处忍我三分,让我三分,老哥哥,您现在就疼我三分,成不?” 一样的话,说的人心里咋就那么舒坦呢。以前工作上的摩擦,就在这一通电话里,揭过去了。 林雨桐在家里的摇椅上坐着呢,这会子院子里的太阳正好,又恰好无风。一家子都在院子里,厨房的锅里炖着土猪肉,是林家老宅养的。就养了一头,年前给杀了。老太太留了点,剩下的给林有志和林有宝分了。 都爱吃这种肉的排骨,刚出锅正烫手的连骨肉最好吃了。桥桥蹲在一边啃骨头,林雨桐啃了一个就接了个电话,四爷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练投篮。 卢淑琴才放下手里的活准备吃了,就这么愣愣的听自家闺女打电话。等挂了电话了,她问呢:“谁呀?”一声接一声老哥哥的,像话吗? 林雨桐就说了,“镇zhang.” 卢淑琴白眼翻她,“你之前跟人家说话,动不动就高声大气的。人家比你大那么多……” “现在不是叫老哥哥了吗?” 卢淑琴咋舌,弄不懂你们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啥位置说啥话,他们自己不别扭,可看的人别扭。 正说着话,有人推了大门进来了。 哎哟!这不是林雨柱吗? “二叔二婶!”他有些拘谨,人也又黑又瘦,“我才回来,过来说一声。” 桥桥赶紧给拿凳子,“坐!” 卢淑琴就道,“回来吧!回来好!家里冷的很吧,先过去跟你爷你奶住去……” 林雨柱面色通红,“我先跟我爷我奶暂住一段时间,不是家里不好收拾……是那个,我爸回来了。” 回来还不让你们进门了?! “我爸跟我妈离了这个事,我才知道的。他不光离了,他还……再婚了。” 啊? 这个事这边并不知道。 “今早才进门的,昨儿两人领证了。”林雨柱的脸黑青黑青的,显然是气的狠了,“二婶,你应该认识那女人。” 谁啊? “就是在咱街上开过服装店的。” 卢淑琴目瞪口呆,“红秀?!” 红秀能看上林有强? 不能!看不上人,但看的上林有强手里的股份。 卢淑琴就打发林有志,“你赶紧回去看看老爷子老太太,估计气的够呛。” 林有志能气死,“他咋不出门被车撞死了干净呢。”丢人现眼的玩意!那红秀是啥好的呀,就急着往回娶。现在闹的整个村都得看笑话。 什么东西! 林雨柱忙道:“叔,他还不能死。死了可就太便宜那个女人了!”他说着,抱头就哭,“我妈这不好那不好,但对我爸是好的。当真是大半辈子,都是我妈伺候过来的。我妈下地干活养家,我妈给我和棉棉成的家……到头来啥也没得着。” 那这种事,咋办。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边林雨柱还没走呢,就有人来串门子,也是给卢淑琴通风报信,“你家咋把那个牛皮糖给弄进门了?” 这事彻底的传开了。 这人就道:“你说这男人,真他娘的贱皮子。心里有他,对他好的吧,那是从来不上心,有点能耐恨不能一脚踹开。那只图钱图享受的,图你能伺候她的女人,人家还就往心里放呢。你是不知道,人家在街口下车的,两人手拉手从街上走过去的,中间还在我家隔壁的塘坝鱼吃了顿饭。我的天呐,林有强那是挑了鱼刺给人家,人家还嫌弃不是鱼肚子上的头,不好吃。” 卢淑琴就道,“爱咋咋去,不来往了。这两年你见过我们来往过?不过雨柱老实,又是小一辈,孩子来走动走动。跟其他人,可当真没啥关系。” 这人理解的点头,临走了又嘀咕,“这钱真是好东西。有了这东西,啥都能买来。” 林雨桐的态度就是,不关咱的事,以后不放这两人进门。 但是对林雨柱,林雨桐觉得此人能帮卢淑琴减少很多麻烦。他不是没房子,他家的院子到头来还会是他的,所以,他只是跟老爷子老太太一块住。老两口还能再活多少年。他们跟老人住,就能帮着照看。要不然,时间长了,老人的年纪大了,卢淑琴老叫老两口单独过日子,也会被人讲究的。 但跟大孙子过,这又是符合世情的。大不了以后每年这钱多给些便罢了。 两家都便宜了。 卢淑琴也是那么打算的,因此一见林雨柱,她才特主动的叫对方住过去。毕竟现在雇佣不比之前了,之前一点钱就把村里的人雇来了,但现在,家家那么些钱,人家可不干这个活了。就是媳妇再闹腾,当婆婆的也不会退让了。我宁肯给我儿子再娶,也不要你这样的。之前雇的人年底就请辞了,去别的地方雇人吧,又不知道把稳不把稳。林雨柱两口子回来,当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这边正说着话了,林小姑推着自行车进门了,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呢。 四爷接了她的自行车,林雨桐把人往家里迎,“小姑,咋的了?还找那个红秀的事去了?您管这个干嘛呀?” “他们爱死哪去死哪去?那院子是雨柱的。”林小姑一屁股坐下,“我这个哥呀,真是……咋能活成这个德行呢!这丢人现眼的,他活着干啥?” 林雨桐就冷笑,“原来我那位大伯母可不是省油的灯。等着吧,之前欠的也已经还了,连本带息的,都已经给还上了。估计能减刑!要不了多久就能出来!出来您再看看!红秀要是把我大伯母当一般人,那她静等着被收拾吧!” 林小姑擦了一把眼泪,又起身了,“我去卫生院看看!刚才棉棉过去扇了红秀俩巴掌,谁知道你大伯直接拿铁锨拍在棉棉脊背上了,我瞧着,怎么像是嘴角有血了……” 卢淑琴刚起来又吓的坐下来,“拿铁锨拍的?” 嗯! 林雨桐就赶紧道,“送去县城去,赶紧的!” 王家就有车,送到县上拍片,果然是那一铁锨下去直接伤到肺了。王家本就抠唆,不出药费,谁打的谁出。 林有强硬气的很,我打我自己的闺女,死活她受着。再说了,我是无缘无故打的吗?她对她妈不尊重,敢动手,不孝的东西,打死都活该! 不说这个人还不收刺激,一说红秀是妈,林雨柱扑上去摁着林有强就揍,“畜生东西!” 人家看了好大的笑话,但红秀跟没事人一样,跟林有强手拉手的,逛街上超市下馆子,不知道活的有多逍遥。 这个年才过完,林雨桐和四爷收拾东西这就得往县城去了。县城金保国给收拾的地方,房子不在四爷也不在林雨桐名下,而在金泽的名下。 金保国带两人看地方,“我还打听了,看咱们县城有没有机关幼儿园。结果一听,没有!那这就得选个好幼儿园吧。最贵的幼儿园就是三色幼儿园,一学期四千上下。”幼儿园边上是实验小学,对面是县一中。这里的房子没有独门独院的,给你们买了一百四十平的,以后送孩子上下学方便。 其实金保国不觉得县城比家里好,“号称最好的幼儿园,我专门去看了。还不如现在咱村的幼儿园呢!咱们镇上现在是要啥吃的没有?都聚集在一块……可到了县城,这周边卖吃的的少,都是文具店,托管班,就是懒的做饭想出门找一口吃的都不咋方便。就你们俩带孩子行不行呀?要不要我专门找个人给你们做饭,至少孩子不受罪!桐桐做的再好,这不是工作忙吗?这要开会了,要下乡了,也不能准点回来呀!不行就把你爸你妈接来,我不吃这个醋。” 真是操碎心了! 当然了,主要还是见孩子不方便了。以前回去,在门口吆喝一声,孙子在里面就有应答,现在呢? 金保国抱着孩子不撒手,“想爷爷了给爷爷打电话,记得爷爷电话号码不?” 记得。 孩子不知道这到底是跟家里隔了有多远,来的时候姥姥姥爷叮嘱个没完,现在爷爷又是这样,好像很久很久不能再见似得。 孩子也伤心了,嘴一瘪一瘪的,抱着爷爷的脖子不撒手。金保国鼻子酸的,恨不能眼泪都掉下来,“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给爷爷打电话……” 越说孩子越难过,人还没走了呢,哇的一嗓子哭出来,扒拉着爷爷不撒手:“我要我爷爷!我要我爷爷!” 金保国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爷爷在呢!爷爷以后天天来看你!跟以前一样,你睡起来就能看见爷爷,睡觉前爷爷跟你玩……” “晚上爷爷回来!” 回来!回来!肯定回来! 爷孙俩抱一块,你一句我一句的。 林雨桐:“……”到县城拢共就半个小时的路。金保国现在那个厂子选的位置比较偏,七绕八绕的过去也得小二十分钟。在街上过的时候,路过的都是熟人,走的慢,停下来这个聊两句,那个聊三句的,怎么下来不得半个小时。 到底是远在哪里呢? 至于的吗?生死离别也不过如此了。 搬来的第一天,林家和金保国走的时候都上午十一点了。然后下午五点,人家又来了,晚上陪孩子到八点,人家开车又回家了。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半,卢淑琴开车跑来了,提着保温饭盒,里面事林有志给孩子做的饭,“孩子不一定习惯这环境,啥都变了,你总得叫孩子觉得有点没变的吧!” 可这一天天跑,那油耗的都比饭钱贵了。 林雨桐张嘴就要说呢,四爷就道:“妈,之前我跟您画稿,您抓紧时间得把活赶出来,俄罗斯那边一个艺术节,估计会给您发邀请函……” 啊? 给我?我算干嘛的?! 林雨桐赶紧顺着这个话,“您算民间艺术家呀!这可是在国外,不能丢了咱们的脸呀!这事你得在心。” 那肯定!那肯定! 她是不知道,那种艺术节,其实给钱就能参加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4)三更(这代人呀(64)这女人叫...) 客从何来(16) 林嘉锦就在被允许接人的最前面。他坐在马车上, 儿子跟两个侄儿在车外面。越是天晚了,他越是焦躁。能求的人也求了,到底成不成他心里其实没谱。这个点, 便是考不完也差不多了。周围等着的人, 都心焦的很。可真正参加过这个天选的人只怕除了他,这里再没有了。 这里不看你学问好坏的, 自家那傻孩子可别一头给撞进去了。 正心焦呢, 就听见大侄儿喊了一声, “三叔,出来人了。” 啊? 这个点就放下来了,怎么着不得等明天天亮的时候? 他正要撩开帘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爹――娘――天不选我们―― “爹!是桐儿!”儿子一边说着一边跑了。林嘉锦几乎是从马车上滑下来, 要不是两侄儿伸手拉着,他当场就摔了。才站起来, 他就应着:“嗳――嗳――爹在呢!来了!来了!” 站在那里, 一身狼狈哭嚎的不是自家那傻闺女又是哪个? 这出现的不正常!没选上也是被一块送下山, 怎么就你……不是!怎么就你们下来了,这身上的衣服也挂的不像个样子了。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他赶紧拉了闺女,“跟你哥先上车……”快别哭了! 招惹的大家都朝这边看。 林雨桐被拉着,却看四爷,我们这就又得分开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呀! 四爷摇头, 叫她只管走。 这点微小的动作, 林嘉锦还是看在眼里了,再急,也都停下脚步, “小伙子,家里是哪里的?要是无处可去, 跟我们一道儿吧。” 先带走再说,叫人家盘问的多了,再传出什么话来。 结果不用,金家的人在。一下子过来四五条壮汉,黑衣短打,以金泰安为首,哗啦啦的就过来了,说话的声音还贼响亮,“可算叫老子等到了……” 他是从后面刚挤过来了,听见有个女娃娃哭了,如今再一看,只自己的儿子和被拉走的女娃娃,然后再看站在一边的林嘉锦,这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吧。他立马换了形容,“是不是后面还有别的孩子呢?哎呀,咱别挡道儿了,先让开了。” 然后朝林嘉锦拱手,拉着四爷就走。 林雨桐被塞到车厢里,能听到外面议论纷纷。 “天选嘛,说不准的。” “是!造化不够,也没法子。” “可历年也没见自己闯出来的?” “天意岂能揣度?说不得有别的因由也说不准。” “这话很是,天既不收,必有原由。只往后看便是了。” …… 林嘉锦在这议论声中上了车,一点也没敢停留,直接就叫车夫赶车,赶紧回家。 金家人都是骑马来的,马拴的挺远的。这回来的都是自家人,金家老哥俩,带着下面的几兄弟。等林家的马车过去了,金二叔才道:“二哥,那是林家人。” 嗯? 金泰安就问,“是从营州一路上照应咱们家的林家?” 正是! “那两位坐在车辕上的小爷,是林知州的府上的公子,随行了一路,不会认错。”金二叔就看小侄儿,“老四,可是林家的姑娘。” “林家六姑娘。”四爷说着就去解马缰绳。 金泰安扫了小儿子一眼,这小子蔫吧,但不是没主意。这会子特意点出这是林家行六的姑娘,几个意思呀?小子,你心眼不好,不正!知道不? 你该不是瞄见人家姑娘了,故意把人带的往林子里钻的吧? 这林家跟咱们家,家世差的有点远。 金泰安就小声提醒,“人家那外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毅国公手里捏着兵马呢!” 四爷就道:“咱们家不正想入行伍却不得其门?” 嗯? 金泰安倒吸一口气,就说嘛!你小子果然没打好主意!才要骂呢,被他家二弟给拉住了,“大哥,林家那位县主跟林家三爷……悬殊也大!” 啥意思? 意思就是,努力努力,未尝不能成。 跟着一块从营州回来的金嗣况提醒,“恍惚这六姑娘还小……家里也养的娇气。”能在这种场合大哭出声的……能是多聪明的姑娘? 还小,娇气都是客气的说法,那姑娘看身形,可不小了。 这话就是提醒大家: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金泰安却眼睛一亮,不聪明好啊!聪明、啥都好的,咱们就求不上了。但只是不聪明,有多大的关系呢?再不聪明,那也是关五关斩六将,能被庙学带回去参加大考的人,总不会是傻子,那就得了呗。 一瞬间,他干劲十足,“走!咱们跟在林家后面,送人家一程。” 林家都走出两里路了,发现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拨人。金家还怕吓着林家,金嗣况出声喊呢:“之前瞧着,恍惚是林家大爷二爷,也没敢认。在下金嗣况……天黑路长,我等都有些粗浅功夫,护送诸位一程,莫要惊慌。” 有之前的同路之宜,自家妹妹又是跟金家的孩子出来的,这事不想传出闲话,得金家配合呀。林雨植捏着鼻子认下这事,“劳烦诸位了。” 林雨楼就皱眉,“这金家怕是有所求。” 林雨权朝后看了一眼,“之前听两位哥哥说过这个金家,怕是他们有心入行伍。回头我亲自将人引荐给外祖父……” 只要给些好处,谅他们也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林嘉锦却看向自己闺女,“老实告诉爹,之前你说‘天不选你们’……这话谁告诉你的?” 林雨桐:“……”一个憨孩子想有变化,这不是一朝一夕的。眼前这个亲爹可不好糊弄。说我自己说的,他不会信。然后只能推给四爷,因为推不到庙学身上,林嘉锦和孙氏都跟庙学有渊源,这谎话太容易被戳穿了,然后她就可‘老实’的说了,“是那个叫金嗣冶的说的。” 难怪呢! 林嘉锦摸摸闺女的脑袋,“他说的对!就是天没选桐儿。”这么说了,又微微一顿,接着道,“你祖母在家烧香拜佛的,求老天说,千万别叫你离了眼跟前。你看,老天听见了,放了你回来了。那金家必也是有个疼孙儿的祖母,整日里烧香拜佛,老天才垂怜的。” 嗯! 这个说辞很好!借助了神佛的力量对抗天庙,也免的有人说起自己和四爷,都会说一句‘天弃之人’! 这个爹果然是个聪明有机变的人,想来明儿开始,满京城乃是满天下都谈论天选结果的时候,少不得故事里夹杂一些‘慈心祖母祈垂怜,苍天有感慰天伦’的奇事。 总之,天选是真的!老天有感也是真的。 不仅把自己和四爷接下来的事给做了,还顺带的断了庙学反悔的可能。再要找自己和四爷,那他们把‘天意’往哪里放。 以往自己是特别盼着有明白人当爹妈的,这回遇到的爹妈,怕真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可她家孩子这个人设吧,有点难为人。在俩聪明人眼皮子底下……唉!想嫁人。 聪明爹就问呢,问这考试的前前后后,这个也没什么可瞒的,自己不说,学监也会说的。 林嘉锦就听啊,自家闺女说她怎么被禁足,又怎么可怜,还要被罚吃她不喜欢吃的,然后怎么用首饰跟人家换饭食,然后还疑惑给她换饭的小伙伴被送走了。后来又说她怎么溜出院子,跑大门口,怎么被管事逮住,两人都说了啥。 听的林嘉锦的眉心直跳,他不动声色,好像这是特别平常的事一般,不时的来一句‘是吗?’“后来呢?”,然后林雨桐不得不往下说了,包括乔茉儿被人推了一把,她把墨汁滴在画纸上然后吹开了,后来见了娘娘和监学。 见了两人都说了什么,她也一一都学给对方听,林嘉锦几乎是愕然,“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 林雨桐缩缩脖子,“本来就是嘛!她还说我要是愿意,姐姐就不用去选皇子妃,那我不能那么傻的啥都应吧?上回大伯母罚厨房的周婆子,就骂她们,说‘你们还记得端着谁家的碗,吃着谁家的饭吗?’,我就想,咱家端的是皇家的碗,吃的是朝廷赏的饭……” 林嘉锦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紧跟着便哈哈大笑,笑的在外面的三个子侄都面面相觑。车里面的话三人在外面都听见了,听见了才觉得自家这傻妹妹当真惹人疼。虽说憨直了一些,在家里也常淘气,但事上却不糊涂,知道权衡得失,顾念家族手足。这真要是糊里糊涂的办下事了,当真是一家子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林雨桐看了林嘉锦一眼,又继续往下说。林嘉锦一直含笑听着,心情颇好的样子,直到桐桐学那段,把监学叫姑姑还是姨妈,然后被撵出来。 林嘉锦几乎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你真这么问了?” 对啊!“然后她吼我,叫我滚蛋!我就滚蛋了!” 多简单一件事! 林嘉锦先是肩膀一耸一耸的,紧跟着笑出了猪声,“桐儿,回去把这段细细的学给你娘听,要是能天天学一遍,那就更好了。” 听不腻呀? 听不腻!天天听,天天好心情! 林雨桐:“……”看出来了,你们的青春曾经也灿烂!她抿嘴一笑,不就是怼监学能叫孙氏高兴嘛?放心,逮住机会我就欺负欺负她!“那我以后还找她玩,回来再学给我娘听!” 学监大人‘阿嚏’一声,紧了紧衣服,“这是……起风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5)一更(这代人呀(65)想成为律...) 重启时光(22) 林雨桐不认识金凤,也不认识杨碗花。 原身是认识的,但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 这会子都是王家在和林家闹,闹就闹呗,新郎的亲妈在那边掰扯呢,都说了领结婚证了,你们过去掰扯不行吗?冲着这边来是几个意思?真把一个孕妇怎么着了,这是要结仇的。 迄今为止,谁也没告诉林雨桐新郎是谁家的,她压根就没往金家想。 对金家,听过金凤的名字,林雨棉还跟林雨桐打听过去网吧有没有见到金凤这样的话。那时候没见过,后来也没机会见过。只是四爷嘴里简单的提了一句,金凤今儿结婚。定的是南街五金店的。 然后今儿林雨棉突然结婚,骂来骂去都是在掰扯王家和林家这点事,掰扯林家是不是故意的这点事,也没提跟金家相关的。她还以为是这新郎家的谁这会子冲过来了。 那这就可就不对了! 圆桌坐着,林雨桐一边是老太太,一边是卢淑琴。边上的过道窄,本来不大的厅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这桌子摆的密密麻麻的,人一坐上去,跟另外一桌子的人得贴着。这肯定得坐的密集呀,以防别人家还办喜事,那席面是给另一家预留的。也不能坐错了,因为两家上的菜不一样。因此,客人不多,可划给林家的位置就这么一点。别上都是预留的空席位,特别紧张。 林雨棉站的那个位置,也幸而是有孩子占了位置,她才能站下。 想拉着卢淑琴躲?起身都得后面的人吸着肚子让让,往哪里躲?这真叫冲过来,伤到林雨棉和老太太的可能要比伤到卢淑琴的可能小的多。新郎的妈在这里呢,你就是新郎的姐姐妹妹的,你也没冲着这边撒野的道理,找你自家的孩子讲道理去。 林雨桐不认为这样的亲戚关系是需要维护的。大不了少跟林雨棉夫家这边来往就是了。 她霍开这红衣姑娘伸过来的手,没咋用力,这姑娘倒了。然后林雨桐才看见,人家穿了一双细跟鞋。个子不高,走过来的时候边上好些坐了席面的人都起身往过看……人一站起来,让出了一条路,也挡住了林雨桐部分的视线,她看见人家……只能看到膝盖。按照一般人身材比例的尺寸,她真没想到这么高的身高这么长的上半身,下半身会那么短,因此没想到人家是穿着高跟鞋。 把人推开了,发现了这一点,她才不好意思。觉得推了人家了用的劲儿大了。因为刚才那力道,穿着平跟鞋的话对方朝后退几步是可能的,后面就站着人,根本就摔不了。她是真没想挑事打架的。 谁知道没人伸手扶一把这红衣姑娘,见人倒了,林家这边的亲戚往后齐退,把桌子凳子带的响成一片,都没一个伸手扶的,人家摔了屁股蹲。 林雨桐顺手就去捞人,结果这一弯腰,好像刺激其他人了。大概是觉得自己还要继续揍这个摔倒的姑娘,人家那边还有女人上手了。 林雨桐是干嘛的?能叫她打住。她蹭的伸手先攥住了对方的手腕,不要打人,不要动手,咱们好好说,你们跟我大伯母说去,跟我们这边是说不着的。 杨碗花被攥的扯不开,可也不等她扯开,也不等林雨桐跟对方说话,卢淑琴蹭的起身,一把薅住杨碗花的头发,另一手左右开弓,直往对方脸上扇,“欺负人没够了是不是?还敢打我闺女?我叫你欺负人!我叫你欺负人!” 颠来倒去就这一句话,边打边说。 杨碗花也不是吃素的,刚才冲过来是看见闺女被人打了,急着护呢。被人攥住手腕了,才知道这姑娘是卢淑琴的亲姑娘。才要挣脱开呢,结果卢淑琴上手了。她向来就不绕人,骂人的话她顾念金保国因此不敢,但还有另一只没被攥着的手,也一样扯住了卢淑琴的头发。 林小姑不干了呀!从那边挤过来给卢淑琴帮忙,姑嫂俩直接摁住了杨碗花……然后从外面又进来一个时髦的女人,不知道是谁,反正奔过来就上手,是在帮杨碗花。 男女分开坐的,桌子凳子本来就多,吃席的,围观的,推推搡搡。林有志那边都过不来。 郭家挤了林家的,林家的被倒了的凳子砸了脚面,先是对骂,然后直接就开干了。 林雨桐只能顾卢淑琴,新冲上来的女人特别豁得出去,上来就扒拉卢淑琴的衣服撕。林雨桐就恼了,拎了啤酒瓶子‘砰’的一声往桌子上一磕,抬脚把边上的那种铁皮铁管子做的小圆凳一踹,那种刺耳的声响叫大厅里顿时一静。 她往凳子上一站,手里握着磕破的酒瓶子,抬手转圈的指着大厅里的人,“都住手,谁敢动一下试试?”表情冷硬,感觉下一刻就能给人开瓢! 今儿人多,这会子来的都闹不清楚谁是谁? 一打起来,林家这边肯定吃亏呀!男人就这么几个,人家亲戚肯帮忙打架的有几个。可外围还有拿着棍棒的。这要是误伤了,这算谁的。 她往凳子上一站,参差不齐的酒瓶子对着众人,“打什么呀?都有你们什么事呀!谁家的事谁家出来说话。” 都被这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 金家早得了信儿了,一听是林家,金保国就更不去了,金家这边也没人动。倒是老祁主动去处理去了,“我去看看。” 金保国又叫儿子,“你去把你妈带回来,少丢人现眼。” 然后老祁跟四爷过来的时候,就被桐桐的二彪子气吓一跳。挤了那么多人,桌子歪七扭八,满地的凳子能绊死人。老祁吓了一跳,今儿要在这里动手,真有可能闹出人命。 林雨桐站在高处,看见四爷过来了……然后突然间才把事情联系起来,这是林家抢了金家的亲事了。 那刚才被推的姑娘就是金凤? 你一新娘子,你的头花呢?你胸前佩戴的东西呢?你要是带着那东西,我能不知道你是今儿的另一个主角吗? 要是知道你是新娘子,我就把林雨棉推出来,你俩掐吧! 这不是不知道吗? 得了!已经这么着了。 她看向缩在一边的王家两口子,“你们——过来!今儿这事都因为你们家而起,别人冲到前面,你们倒是躲了?那现在这事是想怎么着呀!” 新郎妈嘴硬的很,“我儿子是被骗婚,这婚事我不答应。” 林雨桐点头,“可以!告去呀!谁骗婚就告谁去,没人拦你。” 新郎急了,“妈,没骗婚。是我乐意的!我乐意跟棉棉在一块,我不稀罕娶金凤。” 林雨棉也在后面急眼,“谁骗婚……” “闭嘴!”林雨桐又呵斥了林雨棉,“你没骗婚,她告你怕什么?她要是阻止你们合法夫妻在一起,你也可以告她,告她干涉他人婚姻自由。”说着,又指向红衣姑娘,“我再问你,你是怎么回事?要打林雨棉是不是?你打可以呀,别牵扯无辜。” 说着指着林雨棉,“你过去,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躲在这里干什么?” 林雨棉高大,丰|满,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倒是不怵,“我跟王军胜,我俩都谈了三年了。郭金凤你就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明知道,你干啥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对象呢?是!你家有钱,你家能给你陪嫁街面的房子院子……咋的?我家没钱,我就该让呀!答应娶你的是谁你找谁去,你来说说,王军胜有没有说过要娶你。他是不是告诉过你,他有对象了,他不娶你。” 王军胜一把护住林雨棉,将她挡在身后,“我告诉你郭金凤,我说了,我不娶你。婚事是我妈我爸答应你的,找他们去呀!我跟棉棉我们领证了,怎么的?不行呀!有钱能只手遮天呀!” 林雨桐倒是真不知道人家这是谈的几年的。 那这可就是金家不地道了。 没这样的!有钱,你家闺女看上人家了,咋都得嫁过去。这是啥毛病呀! 这郭金凤也不是吃素的,“那咋滴?我家准备婚事花了多少?都给我吐出来。” “谁答应的你找谁赔去呀!” 一说赔钱王家那边立马不干了,“咋是我们家赔钱呢?你们家办婚事花费了,我们家也花费。是你杨碗花打发了四五个媒人上我们家说这个那个的……是你上赶着把闺女嫁我家的,不是我家求着娶你家闺女的……现在我儿子都结婚了,那是国家认可的。我横不能叫我儿子离婚跟你家闺女结婚对不对?” 立马跟林家成了一个阵营了。 看热闹的还看热闹,郭家的人却散了。之前只以为孩子是被人抢婚了,弄了半天是先抢了人家的,最后被人给算计了一回,反而丢了大脸。 这够人谈论三两年的了。 得了!没人打了,也打不起来了。 林雨桐也终于知道护着郭金凤的人是杨碗花,怪不得卢淑琴上手就抽呢。她从凳子上下来[-[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对打架的时候故意撕扯人衣服的女人厌恶的很。 这女人看人的眼神尤其不舒服,她上下打量林雨桐,林雨桐眯眼看她,结果路过她的时候,这人嘴里又骂了一句:疯子。 是对着卢淑琴骂的! 林雨桐‘啪’的一巴掌抽过去,抬手就捏住对方的下巴将人半提溜起来,另一手的半拉子酒瓶子又给拎起来:“骂谁疯子呢?” 她不仅对着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还对着看热闹的撂话,“再敢不说人话,我花了丫的!”说完,将酒瓶子‘砰’的一下摔地上,扶着卢淑琴就走。 路过四爷的时候挑眉:刚才那女人是谁? 四爷嘴唇动了一下:我大姨! 林雨桐:“……”好……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6)二更(这代人呀(66)这个主持...) 重启时光(5) 如今好像还做不到实时到账,林雨桥在柜台咨询了,怎么着也得等两小时之后呢。林雨桐估计也是如此。 可不说去取钱,怎么能把今儿不得已来金家网吧的事在舆论上给圆回来呢。 因此不等林雨桥回来,她就往出走,边上有认识的叫呢,她也过去搭话。无非就是问问怎么挣钱之类的。原身本就读的是外国语大学,会说外国话,会翻译这不是应该的吗?尤其是近些年——甚至到往后持续了很多年,把这个英语就看的特别重。然后突然发现,咱们这里还有人能把英语学的能做翻译的,不免要多问几句,比如这翻译都是叫翻译啥呢……人家就给那么多。 这个吧,说的详细了好像对方有不懂,她只简单的说了,企业需要,政府也需要。比如合同,比如产品解释,比如会议翻译等等。 学的精了,人家确实是需要。哪一类挣的少,哪一类挣的稳,哪一类挣的多,把人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才说,家里需要买点零碎东西,怕桥桥走东忘西的,得过去看看,零碎东西桥桥没耐心挑。 那行!那去忙去吧。 后面还有一高中孩子的家长,应该认识,人家说,“叫我家蓉蓉有不会的去问你行不?” “行啊!”她就道,“我最近的活儿比较多,估计还得来网吧。只要是不接活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行。” 想在家里收学生挣补课费,这个没戏。老师们人家借了学校的地方,在学校给学生补习呢。虽然大部分不教什么内容,但是谁敢不去试试? 说了会子话,又去找桥桥。这孩子果然在邮局等着,还低声问说,“……会不会骗了咱们?” 视频里看见的人和那背后的工作室,人家在乎这五百块钱吗?她只道:“别急,银行人家有他们的程序。再等一会子。” 但是等在这里,人家路过的不都看吗? 林雨桐找了个显然的位置,看着自行车,然后说桥桥,“刚好今儿碰上赶集的日子,你去集上转转,没事,你多转会子。” 桥桥马上明白,这是怕人家以为姐弟俩之前是吹嘘呢。在这里等着一直没取钱,不知道的人不定怎么议论。那就不如去集上,别人也不知道我是真想买还是假想买。因为推着自行车在集市上并不方便,姐姐在这里看车子不动地方,人家也不会奇怪。 然后桥桥走了。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但愿从省城的车能在这两小时里回来。进出镇子就这一条大路,大路两边都摆上东西,因此,进出镇子的大车,一碰到这种集市就特别不喜欢。走动就跟蜗牛似得。 一个多小时了吧,估计得有。从眼前路过了两趟从县城回来的公交车之后,就有从省城发回隔壁镇上的客车以蜗牛般的速度挪过来了。 林雨桐站在镇子的十字路口位置,车一般在这个地方都会停。因为去隔壁镇子只顺着这条路继续走,那么到镇子上却住的不在这条公路边的人,就得下车自己往回走了。她站在这里,车一停下来,她应该就能看到里面。 结果车一近前,还没停下来,林雨桐就看见一个人往车门子的方向移动。人太高了,只看到下巴颏,身上穿着夏军装,没有肩章的那种。背后背着好大一个包。车子一停,第一个下车的就是此人。 大长腿一步就迈下来了,然后让开车门子的位置。然后带着几分迷茫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头还没有万全扭向林雨桐这边,她就已经确定,这是四爷。 而四爷,应该也没有原身的记忆。他应该从其他途径知道原身的家庭住址,但显然,车到了镇上,哪里是家,他也并不知道。 这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年纪也就在二十二三的样儿。按照年纪算,这应该不算是转业,只能是退伍了。但是,这好像也不在退伍的节点上,那就只能是其他原因。但之前那个女人信誓旦旦的说能安置工作,再结合眼前这原身的身高,气质,长相,还有走动之间都不太像是四爷的动作——那是那种身体肌肉带着记忆感而做出来的一板一眼的动作。 综合这些,她估计四爷原身应该是仪仗兵。这种兵在退伍前就大部分被其他单位要走的。也有企业去签,像是国企之类的。有想回原籍的,也都是事业单位抢着要的。 只这么一现身,林雨桐把情况猜测了个七七八八。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会子在四爷的脸还没有彻底的转过来的时候,她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带着三分痞气,三分戏谑,还有那么三分调|戏,不用转过去都知道是谁。但他也奇怪了,在省城对着玻璃墙他看过这原身的情况,这长相,这身材绝对戳在桐桐的点上。以她的性子,这会子恨不能扑上来,要是条件允许,直接拉到酒店,吃干抹净然后心里吹口哨,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好|色这个事情吧,那是看心不看迹。讲良心话的,虽然从‘迹’上说,好像养过小老婆的自己有过不太光彩的历史。但从‘心’上论,究竟是谁‘色’这个真不好定论。他是觉得,那人绝不能是他。 转过脸朝又换了个模样的桐桐看去——哎哟! 这什么造型呀!长相那些可以忽略,看穿着就能看出她自己日子究竟过的怎么样。那短袖左边的胸口有一行小字:华北饲料。 这不是工服,这是那种广告衫。然后穿个牛仔裤。穿牛仔裤要好看,那就得穿上有版有型,这都变形的不成个样子了。脚上一双半旧的布鞋。 他朝前一走,林雨桐就微微摇头,他一愣:这是嘛意思? 干特务接头的时候也没这个样儿呀。 行吧!不叫靠近就不靠近,肯定都是这一片的人。桐桐能打听到自己,怕是有某种瓜葛也不一定。 他朝邮局瞟了一眼,然后朝那边走。就是不能相认,那我得给你拿点钱吧。必然是空间不能用,而且,她来的时间肯定也不长,一瞧浑身的打扮就知道了。 这个原身退伍是有退伍费的,还不算少。他打算往邮局那边去,给桐桐使眼色。桐桐没动地方,在路过她的时候听见她问了一句:“原身的密码你知道的?” 四爷:“……”不知道。 尴尬了吧! 不过对方钱包里现金还是有一些的。他继续往邮局走,“进去说话。” 邮局现在刚带了自动存取款的机器,因为客商多,每天果农卖了果子,现金也不敢在家里放,因此,上邮局的人多。但存取款机这东西,除了客商用,也就是在外面上学的孩子知道这玩意其实挺保险的……但是,这些孩子没钱,也属于用不到的一类人。 两人站在自动取款机的跟前,一前一后,跟排队似得。四爷假装找银行卡翻包,其实是把钱包里的现金抽出来给了桐桐。林雨桐瞄到了,也就不到一千的样子,“先给我五百就行。” 四爷偷塞给她八百,然后让出位置。林雨桐从里面抽出三百过去存了,留五百在裤兜里。一边存钱慢慢操作,一边跟四爷说话,“两家好似不对付的很,什么事我现在也不知道……这边的妈精神上有创伤……” 怕人说闲话传到那边耳朵里刺激了人家。 在没闹清楚情况之前是得慎重点。 然后林雨桐又说金家的情况,“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家的……你顺着路朝东走,路南有网吧,网吧的边上收苹果,一排的门面房……到那儿了不用你问,人家能认你……” 结果桐桐的话还没说完,四爷都没来得及问桐桐家的具体位置,身后就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小子跑这儿干嘛了?” 明显是给四爷打招呼。 但四爷并不认识,只道:“过来取点钱,这不,正找卡呢。 ” “到家门口了取什么钱呀?怕你爸不给钱花?”这人说着就拉四爷,“赶紧的,你爸听那谁说你在路口下了车,安顿了客商都出来找你了。你说当兵出去几年,也一直没回来。如今到了家门口了不急着回去,取什么钱呀……” 人就这么给拽走了。 临走四爷只看见桐桐说了一句:我会去网吧。 好吧! 林雨桥找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姐姐笑的那叫一个眉宇舒展,这些年都没这么笑过,他只以为是:“钱打过来了?” “嗯!”林雨桐把卡递给他,“你再查查,里面还有八百,是人家给的订金。” 真的? 真的!真的真真的。 这孩子一瞬间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出来去镇上的小批发部,这种批发门店什么都带,里面摆的乱七八糟,各种东西的混到混杂,实在不算美妙。把油盐酱油味精米面都买齐了,又去割了点肉,两人推着自行车往家走。 路过网吧门口的时候,门口比之前更热闹。金保国的儿子回来了嘛,哎哟!金保国那爽朗嘹亮的笑声,能传半条街,“请客!今儿必须请客!谁不去都不行!” 林雨桐瞧见四爷站在门口给众人散烟,四爷看着桐桐继续往东走,还看见桐桐的手比划了一个‘二’,接着是一个‘三’,紧跟着胳膊朝右甩。 第二个路口第三家右手边是她家! 知道你在那儿——我还能爬墙去? 不靠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7)三更(这代人呀(67)怼的对方...) 这代人呀(24) 从林雨桐家出来已经很久了, 温娜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边的台阶上,哭了。 手里攥着的三千块钱,早已经被攥的变了形了。这是林雨桐没有自己开口, 在吃完饭之后, 主动塞给自己的。 是的!雇主家给的工资不低,每个月一千二。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她第一时间打电话回家, 告诉父母, 她找到工作了,每个月一千二。 可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上学,妈妈的意思是:“娜娜,你看, 每个月能不能给家里挤出四五百来,春上了, 家里要投资, 你弟你妹的学费还是我从你舅舅家借来的。没有四五百, 两三百也行,咱都紧一紧,等你弟你妹不念书了,日子就轻松了,你看成吗?” 母亲的语气小心翼翼, 还有些不经意间的讨好。 话不叫人难受, 可语气刺痛了人。记忆里母亲从来都是低声下气的,跟谁都一样。刻意的讨好着!从来都看不得母亲讨好别人,可却没想到, 有一天母亲会来讨好自己? “妈,工资一发, 我就给你打五百。”她当时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冷静了才发现,一千二没了五百之后,就只剩下七百了。田园可能不会再租房子了,也就是没人跟自己分摊四百的房租了。自己也不想再其他人一起住,她总想着,那个小区再破,但也是个老小区。距离师大附小也近。还是有些家庭租不到好房子,把房子住在这个小区的,带孩子上学。学期内她只管那一个孩子,但放学的时间被占满了。可寒暑假并不会!寒暑假的工资照发,这是雇主承诺的。但孩子多半会出国旅游,不会带着她的。她就有时间在寒暑假收几个孩子补课。有个独立的小区内的房子,容易招生。 她心里这么计划着呢,因此每个月就得先拿出四百来租房子。剩下三百是一个月在这座城市里所有的开销。来回的公交费,手机电话费,还有吃饭的伙食费。人情往来,她是没有这个钱的。 干了一个月了,确实觉得清闲,但是白天的时间,也不能闲着呀。她想着,这孩子不可能永远依赖家教管着,孩子大一点,或许人家的父母有别的安排。比如出国念书?这个时候,自己一样得失业。 在失业之前,得想法子才行。继续自考?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想相关专业都不好找工作,你自考了专业出来,除非非常有能力的,否则人家都不会多看一眼。 而她,就是一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还是找更容易上手的。她瞄准了会计。大学门口,开这种会计培训班的很多,但是费用也不低。她想攒出这一笔费用来,别说半年一年,就是两年她都没这个自信。可偏偏,又时不我待。 一方面想考,一方面又拿不出来钱来。想跟家里说能不能暂时不给那五百块钱,可打了电话却张不开口。想跟谁借吧,又不是很确定能不能借到。 这不是一笔小钱。大家都一样才毕业,谁能接济谁呀? 今儿见了林雨桐,她想试探着开口的。结果没等自己开口,吃了饭她取了三千塞过来了,“我这边写着稿子呢,收入还算稳定。这个钱你拿着先报名,不急着还。” 她当时就觉得手被烫了一下。 就听她说,“咱俩那时候在宿舍,生活费续不上的时候,还不是你接济我,我接济你。你先用吧,等你有了,我要是手头紧,你再借我。”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了。接十几块几十块周转的事有,可这么大笔的借钱,是第一次。 债――她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却哭了! 她把钱放好,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回头又想: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汉,何况是我! 钱这东西,真是能逼死人的。 学校里人来人往,当年的同学都不见了踪影。一起租住在小房间的朋友,一个有了男友,已经准备结婚了。看起来慢慢的已经稳了下来,一个的男友马上就搬出来了,她也要走了。以前喧喧闹闹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剩下自己了。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名叫孤独。 总以为到了社会上会认识新的朋友,可是实际上,工作不稳定的时候,什么朋友都是遇不到了。在一个应聘场合见到了,说两句。一起培训玩了两天,然后就错开了。遇到的都知道短暂的相逢,然后不等成为朋友,就散了。 唯一的社会关系,相对牢靠的还是同学。 可她突然就恍惚起来了,同学都有自己的事了,彼此都很忙。会不会跟更多的失去联系的同学一样,终有一天,会渐行渐远呢? 林雨桐不知道温娜在想什么,她这个时候正接电话。 而且拿的是四爷的手机,电话却是林雨萍打过来的。 林雨萍说她要出来打工,从林成河和张巧凤要林雨桐的电话,说要联系。这两口子就不愿意叫林雨萍麻烦自家孩子。因此,张巧凤就道,“都是她给我们打电话,我就不打。也记不住电话号码。” 林雨萍一听,“哎呀!我还就不信三妈你记不住。” “我这脑子,真记不住。”“你记不住这也有记录的。”就翻看固定电话上的来电。 结果最近都在跟化肥厂商,农药厂商,联系的比较频繁,她也翻不出来哪个是,哪个不是。 然后林雨萍就找林成河要手机,林成河不会用手机上的电话簿,他也不给标注名字。但重要的电话号码也没几个,他记得住。看来电他知道是谁的电话,他要给重要的人打,他也记得住电话号码。手机还没普及呢,大家也没有那种动不动就打电话的习惯。其实他挂个手机更多的是方便别人找到他。因此,他这种操作,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么大哥侄女要手机,他就给了,“你三叔我就是个糊涂的,真记不住。谁找我我一听就知道是谁,标啥名字呢嘛?” 好像是真不知道。 这两口子以为要不到电话就算了,结果陆大军跑到金家去了,要四爷的电话号码,说是:“有点事想问一问。” 金家又不知道咋回事!这是自家儿子的挑担,不给电话号码不像话呀。于是就给了。 金双喜想晚上迟一点再给儿子打过去说一声,怕时间太早工作还没问再给打搅了。可没想到这一耽搁,人家那边却没耽搁,直接给打到四爷的手机上了。 四爷一接电话,那边一出声,四爷就知道是谁了,直接把电话给了桐桐。林雨桐皱眉,“咋打到这个手机上了?” “我三叔记不住你的电话嘛。”林雨萍在那边哈哈大笑,好像这样叫人意外显得很能耐一样。 林雨桐的眉头皱的更紧,林成河一定没告诉对方才是。 她也不细问了,只道:“有啥要紧的事没?我们现在还不在市里面,有点事出门了,在外面呢。” 言下之意,没要紧的事就可以挂了。 “你不在?那谁有你家的钥匙呢。叫你同学或是谁接一下咱嘛,我跟你姐夫打算出去打工呀,市里酒店里,打扫卫生跟看门的,一月都挣个五六百。我跟你姐夫两人咋不挣一千多。” 你咋那么理直气壮的! 林雨桐只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谁给你说的你找谁,要不然两三月都摸不到门边边。最好是跟人家说好,确实是缺人手,去了就能上岗。要不然人家把你晃悠一下,你这来来回回折腾的不是钱?再加上现在这传销的多,专门坑熟人。你得问清了再说。” 林雨萍的脑子确实又没那么复杂,反而吓了一跳,“熟人还坑熟人呢?” 嗯呢!“我一个同学,说是去南边找工作去了。跟我平时都不熟悉,结果三天两头的打电话,说那边有多好,工资四五千,还是底薪。加上提成好的时候上万,不好的时候也七八千。我没搭理,过后就拉黑了。可还真有人上当了,也是我们的同学。但我这同学还算是机灵,到那边一看,一开门满地的鞋,只说要去超市买点卫生巾,出了门就拦了出租往派出所跑,这才没被人家给控制住。你出门可得小心些。”东拉西扯的,林雨萍原本为啥寻林雨桐的都给忘了,挂了电话还骂陆大军,“你弄个锤子呢弄!啥你都干不好。这要是出门叫人给骗了,我看你到哪儿哭去。二锤子货!” “人家还能把你卖了?就你这怂眉眼的长相,人家要你干啥?卖都卖不出去!”骂骂咧咧的出去了,第二天自己出门打工,“你娘家人,都他妈的指望不上。谁要是再寻你娘家人帮忙,谁就是狗R的。” 被这俩给折腾的,有心说给四爷换个号码吧,但若是有业务联系,你更换号码很不方便。还有认识的一些老人,他们更是不习惯去更换这些东西。换了号码无疑就会丢失一些关系。 林雨桐专门给金家打电话,“不管是哪边的亲戚,谁要电话都不要给了。”关系亲近的,自然就留了号码了。关系不亲近的,留了号码都未必联系。最怕这种说远不远,说近又不想亲近的关系,处理起来太麻烦。 金家两口子得了这个话,“那你放心,我俩都糊涂呢,现在这手机都是高科技嘛,咱不会耍记不住也正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8)一更(这代人呀(68)“你先面...) 客从何来(17) 紧赶慢赶, 赶到城门口都到了宵禁的时辰了。 林雨桐半路上就‘困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跟这个聪明爹说点啥了。多说多错,于是憨孩子困了, 困了挨着亲爹就能睡着了。 到了城门口马车一停, 她就知道了,但还是没动。 林嘉锦也没动, 只低声跟外面的侄儿跟儿子道:“先去问问金家, 是一起进京城还是如何?若是进城, 就叫跟着,今晚安置在客院。若是不进城,你们留个人下来,带去咱们家在城外的别院暂时安置。” 金家当然不跟了, 不管是去京城住在林家,还是住在林家别院, 这都不成。咱们不只是为了攀上人家的, 咱还得体面的攀上人家好结亲呀。 金泰安打肿脸充胖子, “不麻烦了,我们家在城外也有处宅子,今晚原也是要宅子住的。” 林雨植一听,也就罢了,“那改日, 改日一定登门致谢。” 客气的道别, 金家的人没急着先走,就在边上目送林家离开。这宵禁之后的城门可轻易不能开启的,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林家之前的语气却笃定能进去。果然, 好似只递过去一面牌子,然后门开启了, 那么一辆丝毫不起眼的马车,就这么进去了。 金二叔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大哥,林家比咱们想象中的底蕴要深厚的多。” 金泰安就一巴掌拍四爷肩膀上,“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前老子总骂你,以后一定不……争取少骂。只要能把林家这个姑娘娶回来,你就是咱金家的功臣。放心,以后不用去演武场,不用扎马步,跟你娘要她给脸上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珍珠粉的,咱都用上。”一定得养的溜光水滑的,叫林家瞧上。 四爷:“……”您还是想想,从哪给家里变出一个别院出来,还得在京郊!要不然林家上门,你叫人家上哪去? 也是!这京郊的别院可老实不便宜。 金嗣况就道:“爹,今晚咱住哪儿?赶紧的吧,估计城外这客栈都不好找了。”好些外地的,都在城外住着等着大考结束呢。 金泰安双眼一瞪,“没听见要买别院吗?这不得省钱呀!还住客栈?!住个屁!以后行军打仗的,沿路都给你们把客栈背上?走!往城外跑二十里,有个破庙,对付一晚得了。” 四爷并不想,从早起吃了饭,就路上有桐桐带的果子,酸不酸甜不甜的吃了一个。身上衣服划拉的到处都是口子,都当没看见。这一家子男人,确实是活的太粗糙了。为了能住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吃个热乎饭,四爷给金泰安出主意,“住客栈,反正别院也买不起。明儿早起找找,要么暂时租个小院子,要么找人借一个暂时用用。” 金家别的不多,就朋友多。帮着圆谎而已,多简单的事。 咦? 这个法子不错!可这是不是有骗婚的嫌疑? 四爷:“……”没事,反正你们都认为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好哄嘛! 金二叔跟着点头,“就是,媳妇只要哄回来,一切好说。” 有理!就这么办! 林家是不知道这些的,林雨植回来甚至说,“这金家很有分寸。” 林嘉锦不知道是‘嗯’还是‘哼’了一声,然后手落在闺女的脑袋上,我家这傻闺女,得找个憨厚的孩子,且得出自能庇护他们的家族才行。太聪明的人,心眼太活泛,终究不牢靠。家族不显的,一旦发迹,谁知道会变人还是变鬼?只凭要分开时自家闺女回头的那一眼,他就笃定了,金家的小子肯定哄自家闺女了,还知道教自家闺女哭喊些什么话。聪明是真聪明,但就是――不合适! 马车进城,拐进了青石板的路,行走间这车马粼粼声就越发明显了。林雨桐就揉着眼睛起来,“到家了!” 对!一上青石板路,这就是快到家了。 门被扣响,侧门大开,门房一看接人的人这就回来了,留人伺候了,又打发人往内院报信。 林雨桐是一跳下马车就往内院跑,“祖父――祖母――娘――我回来了!” 家里一下子就喧腾了起来。 林老太爷在书房抄经书呢,老太太在佛前数佛豆了,亲娘孙氏更是睡不下,靠在炕头盯着烛火发呆。林雨柳没敢睡,也睡不着,在正屋陪着娘呢。 林家的宅子不大,内宅也不深,一有动静就都听的见。 当家的大太太赵氏要侍奉婆母,只在屋里打盹呢,却不敢真睡。 她住的距离前面最近,这会子也听的分明。这会子还不确定的问身边的嬷嬷,“可是桐丫头的声音。” “是!是六姑娘!” “阿弥陀佛!”可算回来了!再这么下去,先要了老太太的命了。 林雨桐到老太太的院子的时候,老太太都裹着衣服出来了,一见孙女眼泪就下来了,“快叫祖母瞧瞧……” “祖母,我饿了。想吃咱们家的饭了……”她说陪着老太太的张嬷嬷,“灶上有什么给我什么,要热的!” 可怜见的! 赵氏赶来了就忙道,“夜里一直有人守着呢,叫人这就端上来。”也不止这孩子要吃,出去了爷四个都刚回来,怕是现在才有心思吃。她也劝老太太,“最近您用的少,如今,您的心肝宝贝回来了,您陪着再吃点?” 吃!吃!都吃! 林雨桐忙谢赵氏,这么一会子工夫,老姨娘和林雨帛就从厢房里来了, 孙氏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吩咐身边伺候的,“去跟大奶奶、二姑娘、三姑娘都说说,不用跑了。夜里风凉,明儿见是一样的。就别为了这个小孽障,闹的一家子不得安宁了。” 嘴上吩咐着,人就进来了。林雨桐欢天喜地的靠过去,孙氏瘦了可多,脸上的颧骨都起来了,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出来面色,但憔悴还是看的出来的。 饭食上来都吃了点。孙氏就赶紧起身,“搅扰的一家子不得安宁,不早了,都先歇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是!人心一放下,都犯困。 各自去歇了,孙氏拉着林雨桐走得飞快,往三房去。 三房为了孕妇能多吃点的,小炉上一直炖着汤。林雨桐闻了闻,药材加的不错。她亲手盛了一碗,给孙氏递过去,“娘喝!” 孙氏一肚子想问的话,被一碗热汤塞住了。她叫秦嬷嬷,“给带你们姑娘梳洗,梳洗就赶紧睡……” 回来就行,怎么回来的不急着拉着孩子问。瞧这身上脏乱的,必是吃了些苦头了。 算不上吃苦头,但确实是累了。这个身体本身是没那么好的体力的。想想从天不亮一直奔忙到半夜,这个身体真的是累到了极致了。洗了洗,由着嬷嬷给上了药,她就真睡了。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的,起来的时候都大中午了。 这才翻了个身,秦嬷嬷就急匆匆的进来了,“姑娘,醒了?” 嗯! 不用下床,热毛巾就糊到脸上了,手法轻柔的擦着,“姑娘,赶紧吃点东西,宫里来人了,有一会子工夫了……” 林雨桐一下子就醒了,一把将帕子推开,“宫里来人了?” 是!宫里来人了! 秦嬷嬷没跟林雨桐多说,只急忙喊小桃,“磨蹭什么呢?饭食还没端来?” 林雨桐自己起来上了厕所,漱口后捡了两样随便塞的吃了,又重新梳洗。 秦嬷嬷亲自给梳头,小桃拿了早就挑好的衣服过来,这是今儿准备穿的。 林雨桐扫了一眼那衣服,还有秦嬷嬷不停的挑选着的首饰,都特别正式,这是要进宫呀! 宫里来人,没在三房的院子,而在老太太那边。家里的主母都在那边陪着。家里的其他姑娘见了礼都去内室呆着了,隔着屏风听外面说话。 林雨柳焦灼的很,她怕进宫是为了选妃的事。 因为昨晚小妹回来带来的那点欢愉,瞬间没有了。飘在家里上空的阴霾,并没有因为小妹的归来而散去。 秦嬷嬷陪着林雨桐过来,路上想要叮嘱什么,可这种事,主子都没法子,做奴婢的能怎么着呢?她只能安慰,“姑娘莫怕,不管到哪,老奴都陪着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刑场了。今儿叫自己进宫,必不是为了选皇子妃的事。天选昨晚结束,赶天亮那没考中的都会被放下山。同样,考中的名单也会送进宫中。 宫里今儿来叫自己,必是跟考试有关。其实,昨儿自己跟那位娘娘说的话,宫里未尝就不能立马知道。只是等到结束了,问起来才名正言顺了。 昨天的事,自己不仅没有惹了宫里的不快,相反,那是替宫里扇了庙学一记耳光,自己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呢。 这一趟去,未必就是坏事。 进了花厅,见除了林家的几个主子,还有一个年岁跟孙氏相仿的一个妇人,朝林雨桐和善的笑。 孙氏就起身,“既然起了,那就莫耽搁时辰了,这就走吧。”那宫人跟着起身,只站在孙氏身后微微浅笑。林雨桐扶了孙氏的胳膊,跟着吧 上了马车孙氏就闭目养神,也没有要交代的意思。可能觉得林雨桐看她了,她马上睁开眼睛,“怎么了?” 林雨桐:“……我爹和我哥呢?” 孙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我还当你要问咱们这一趟是干什么去的呢。” “娘说去哪就去哪,有娘在呢。”这么说总不会错。 孙氏抬头摸她的脑袋,“成!记着有娘就成。莫怕,跟在庙学一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娘给你兜底。你爹昨晚都跟我说了,我儿――干的好!” “……”你们跟庙学到底是有多少爱恨情仇! 这皇宫,原身跟着老太妃应该是来过的,但孩子小,太紧张了,能记住的不多。 林雨桐以为,庙学建成那般,这皇宫应该不遑多让才是。事实上,皇宫不及庙学多矣。这应该是前朝的皇宫,在本朝又修补了修补,虽然皇家气度俨然,但到底比不上庙学恍若神殿。 跟林雨桐所见过的皇宫相比,这里只是中等水平,中规中矩而已。 林雨桐以为,这一去该去后宫的,可结果,看这个方向,一直在中轴线上,这是要去见谁? 林雨桐猜的没错,母女俩是到了御书房外,一直陪在边上不言不语的宫人朝孙氏福了福身,就进去禀报去了。两句话的工夫,里面出来一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笑意盈盈,“可有些年不见县主进宫了。” “公公安好。”孙氏欠身行礼。 对方还礼之后看向林雨桐,脸上带上了笑意,“六姑娘可还认得老奴?” 记忆里并没有,于是她诚恳的摇头,“不认得了!” 对方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怪不得老娘娘赞姑娘‘忠直’,果然是没错的。” 这就是告诉孙氏,有人提前来了,且说了不少话。 林雨桐饶是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大殿里人还不少。孙氏走的四平八稳,进去低垂着眼睑,却只躬身行礼。哪怕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在座,她也只躬身而已。 林雨桐只能有样学样,躬身了事。 起身后才站好,就听那位老娘娘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你这丫头,当真是憨!你娘那般行礼,那是因着你娘有那般的资格。君王当前,你怎敢?” 孙氏为什么有这般资格?只是因为她是县主? 不是!必然不是!只怕是因为孙氏乃是庙学出身。这人就是告诉自己,叫自己看清,自己放弃庙学,究竟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林雨桐心里摇头,却并不顺着她的话去追问为什么孙氏有这样的资格,而是一脸懵懂的看向上面的君王,“我祖父在家里每尝对伯父爹爹以及诸位兄长说,君父君父,君王是君亦是父。要伯父爹爹和哥哥们要为君尽忠。我也做不了君父的臣子,那就把君王当父……我会对君王跟对我爹爹一样好,想来,君王对我也会像是爹爹对我一般。” 这话一说出来,大殿里顿时就静下来了,连伺候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孙氏的额角突突突的,公公在家确实是会说一些这样的话,但是说这些话目的在哪里,家里除了这个傻丫头,人人都心知肚明。不外乎是怕自己跟嘉锦再跟庙学有牵扯,这才一遍又一遍的讲这个忠君的道理。可这道理叫自己闺女听到耳朵里,还真给记下了,然后还自我的完善了。 她觉得老娘娘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钢刀的。 林雨桐像是没发现这其中的暗潮汹涌,还灿然的朝上面的皇帝一笑,就像那上面真是她亲爹似得! 北燕帝朗然一笑,招手叫林雨桐过去,“之前范学监还说这孩子憨,有些懵懂。朕却瞧着,这孩子面憨心性却透。这话说的甚好,天下人视朕为君父,朕自当惜民如子女。林家教的好,这孩子也学的好。” 林雨桐当真高高兴兴的就上去了,要是边上有个座位,她都能挤着坐过去。路过站在老娘娘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学监,她还停下脚步,特亲热的叫了一声:“姑姑!” 这一声姑姑叫的范学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反应过来了,就拉着脸恶狠狠的看孙氏,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一直面无表情的孙氏此时终于有了表情,将脸撇在一边,这是怕人看见她幸灾乐祸的脸吗? 陪坐在龙椅下手的一贵妇‘噗嗤’一声给笑出来了,“这个憨劲不随正阳,倒是这个促狭劲儿,把正阳像了个十成。” 北燕帝就笑,看林雨桐,“听老娘娘说,你要求的是进宫,要跟朕讲道理,可有此事?” 孙氏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帕子,抬头看向一身黑衣,低垂着眼睑的老妇身上。她咬牙,才要开口说话,就听自家闺女说了一句,“是啊!我是要来讲道理的!”她一脸的不高兴,“我要讲的道理可多了!”说着,就指向老娘娘,“庙学就很不好,不管人家高兴不高兴,她们想要的人就都要带去。还要帮我改掉我身上的毛病,嫌弃我挑食?!我就奇怪了,我是吃庙学一粒米了,还是喝庙学一口水了,我自在我家长的好好的,我家都没人嫌弃我,他们凭什么呀?就像我们家,我祖父从来不强迫我爹爹去当官,叫他一定要是个有出息的人一样,他老人家总说,人各有志!人各有志!这道理我都明白。可她们庙学不管别人的志向,只想他们自己,这都不是对人的态度。把人都不当人,那所谓的人才还是人才?再好的人才放在她们手里也毁了!还动不动就太|祖怎么了,天母娘娘怎么了……太|祖他老人家当然是好的,天母娘娘也是好的,可这些人不好,她们现在就是念了歪经的和尚……” “放肆!”范学监站出来,呵斥了林雨桐,却去说正阳,“你在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姑姑,你干嘛凶我娘!” 你再叫一声‘姑姑’给我试试,这个小憨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且把话说的谄媚又辛辣! 正殿这边正说着话,却不知道侧殿还坐着几位大人。 毅国公和汝南王就在其中。 汝南王问毅国公,“这是桐儿那孩子?” 是的! 毅国公手里转着杯子没停,谁要再说老夫这个孙女是憨憨,老夫戳瞎了他的眼。 听听这个说话,对君王,那真是谄媚。那句句都能说到帝王的心坎上。 可对庙学,她是句句都往要命的地方点,恨不能一张嘴就咬下一口肉来。 更有这话里话外的,一口一句‘祖父教导’,这个祖父教导的好啊,连个憨子孙女都知道要忠君,侍君如父的道理,那林家的儿孙能差了?之前还想着给自己那个倒霉女婿想法子找个官学的营生,现在不用了,皇上忘不了的。林家父子几个,提拔只怕就在眼前。 之前那位老娘娘说这孩子来讲道理,那是奔着皇子妃的事来的。可人家是孩子,孩子就是颠三倒四,皇子妃的事人家一句也没提……可如今说的那些,早叫学庙那些人忘了劳什子皇子妃那一码事了,因为这侧殿里几位礼部的官员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炮轰庙学了。 这孩子刚才那话,尤其是那句‘把人不当人’,这可不是一般严厉的指控。 皇子妃的事,现在就不是事了。启用林家的好处很多,一旦林家有了大用,他家的女儿就没入皇宫的可能了。从根子上彻底了把事情给了了。 但皇上高兴,当然了,这高兴只能放在心里,面上还是要呵斥的,“小小年纪,不可口无遮拦。君父君父,既然做父亲,就不能只做慈父,不做严父……” “我听话,不胡说了!”北燕帝一愣,这认错认的真快。但习惯了那种‘知错知罪’之类的请罪之词,猛地有个说要‘听话’的孩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肯听话的孩子就是好孩子,若是天下人都听话了,那可就省心了。 只凭着这‘听话’二字,这孩子就得赏赐。 等林雨桐和孙氏前脚从宫里出来,后脚赏赐就下来了,册封林雨桐为乡君,是宫里太后下的旨意。 乡君,品阶最低的宗室女。 林雨桐看着那礼服,然后把玩着礼部送来的给自己的大印,垂下眼睑,心里却有些思量。宫里这一去,就知道水深。 试探过了之后,她更知道深浅了。这个浑水不能趟! 做个混吃混玩身份不低无人敢欺,还月月有俸禄拿的乡君挺好。 露面多了,马脚自然就多了,为智者所不取! 这天晚上,林家的后门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黑斗篷人来,这人递了个什么东西进来,不大功夫,就被人领了进去。 林雨桐听见院子里响动,正房那边进进出出的有人来来去去了好几次。她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瞧见一黑斗篷的人被带进来上房,是林嘉锦亲自带的。 这人是谁? 林雨桐不知道,但孙氏知道,她没起身,只看着对方。 黑斗篷一掀开,不是范总监又是谁? “你不该来!”孙氏皱眉,言语里不是很客气。 范总监皱眉,“你当我愿意来?”她自顾自的坐下,“你当真不回庙学?现如今跟以前不同,老娘娘正需要人手的时候……” “去干什么?教授那些孩子继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孙氏冷笑一声,“何必害人害己呢?你心里怕是知道,庙学所提倡的东西,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范学监摸了摸散下来的白发,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可你家丫头今儿说的那些话,是何意?你们这是要与庙学为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背叛!当年,最得意的弟子若是背叛了,叫娘娘情何以堪。正阳,眼下才重新启用庙学,对背叛庙学之人,上面那位君王面上是不会用的。你要是觉得你是弃暗投明了……那你可就错了。” 孙氏苦笑,“从没想过要背叛庙学!是庙学给了我做人的筋骨,此生我不会背叛庙学。这话你可以回去告诉娘娘,就说,当年的情义不敢忘。” 范总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林嘉锦,“你若有出仕,要么回庙学,要么再等等。” 这是不希望自己站在官学一方吧!今晚叫此人来就是打感情牌的。 林嘉锦叹了一口气,仿佛有无尽的伤感似得,“若是桐儿的事,老娘娘早点跟我们商量,也不至于正阳动了那么大的气。不是我们把老娘娘当外人,是老娘娘把我们当了外人。她待雀儿如亲生,郡主早逝,雀儿一直将娘娘当做亲人一般,可结果呢?怕我们不听话,愣是要带了桐儿去,这是要干什么?哪怕你们是带了柳儿去,也不至于……” 范总监嗤笑一声,“你们这当爹娘的,只把你家那小丫头当孩子,她小,她憨,她娇气……可她还心黑!跟你林嘉锦一样,里面裹着黑芝麻!”说着,就看向孙氏,面容也严肃了起来,“我提醒你,这个孩子你得好好教。再由着她这般长下去,容易走入歧途!” 这话不动听,但是孙氏一时间没有反驳。 以前没事的时候不显,如今,孩子还是憨言憨语,可那些话却全没有一句不在理上的话。 可这话却叫林嘉锦很不高兴,原本打算说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多说了。等范总监看过来,他摇摇头,“世俗牵绊,我们不能免俗。家里放不下,儿女放不下,能为师门做的当真不多了。便是我们日后有个周到不周到的,都请师门海涵吧!当年的事,至今想起来心惊胆颤。你也看见了,桐儿还得要人好好教养,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我们跟着折腾不起来了。若不是刚好赶上这一胎,我们都打算回晋中的……” 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 范总监叹了一声,也就站起身来,直到走到门口,才又回头说了一句,“你家那丫头再见了我喊姑姑姨妈,我就将她打将出去。” 呵!打一个试试?! 借你两胆儿! 除了晚上家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似远去了。林雨桐每天拿一把钱打发小桃出去买零嘴,小桃每天都能带回不少外面的消息。 听说汝南王府的七姑娘入选了,毅国公府的婢女入选了,怡红楼的一个清倌人入选了,金陵一个守望门寡的姑娘入选了……另外就是谁家的公子,谁家的小厮,哪里的孤儿等等,时日尚短,还没有传出这些人的名讳来。好似全天下的人都等着两三年之后,这些人能惊才绝艳的亮相。 甚至还有消息说,宫里为皇子甄选皇子妃都暂停了。打算放在三年之后! 当然了,这不是官方消息。 可消息出来之后,也没人辟谣,宫里确实是再没有动静。 这是个喘息的机会,家里的几个姑娘说起来,都能说亲了。 除了嫁出去的雨柔,光姑娘家里就有五个。 毅国公世子夫人张氏就在这个时候递了拜帖。 老太太接了帖子,有些沉吟,看着在窗外喂雀儿的小孙女,微微叹气。 张嬷嬷低声道:“说起来,也是好亲事。” “国公爷在世,这就是好亲事。”老太太叹了一声,“叫大太太和县主来吧,这事总得有个章程。” 赵氏得了信儿,跟嬷嬷叹气,“对六丫头,这不是好亲事,但换个姑娘,这是顶顶好的婚事了。” 但到了老太太这边,她却不好说这个话。 孙氏也皱眉,娘家来人,没见自己,却正儿八经的递了帖子,说要登门。给老太太原也没有不对,但来个下人过去给自己问个安,叫自己知道这件事也是好的。现在这般,郑重是有了,可这亲昵却全无。 必是家里出了一些变故。 她把话说的也直白,不跟婆婆和妯娌藏着掖着,“……先不回话,我亲自回孙家一趟。这若是亲嫂子,怎么都好说。就怕这隔着一层的,她有些话不好跟我说,我也跟她藏着掖着捉心思,那便是再好的亲戚,也处不了的。” 说去就去,连衣裳都不换,直接叫人安排马车,回娘家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公爷下朝,这父女二人面对面,都没说话,却一前一后的往书房去了。 国公爷坐在椅子上,“坐吧!可是有事。” 孙氏‘嗯’了一声,把事情说了,“或是我哪里没有做到?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国公爷就沉了脸,“这个张氏!”平时看着还好,怎么心胸如此之小,“原我是瞧着桐儿的事暂时过了,想叫把婚事定下来。” 孙氏皱眉,“这事我也想过,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成。今儿来,您就当我是上门回绝亲事的,不管是柳儿还是桐儿,都不会嫁回来!”说着就起身,连为什么张氏突然态度变了都不想问了。 “雀儿!”国公爷站起身来,“当年过继的事,你心里有气,这我知道!但当年的情况……” 孙氏摆手,“不提!已然如此了,还提什么?” 国公爷在书房里徘徊不定,良久才道:“给桐儿在武将人家里找一儿郎,可成?” “不成!”孙氏扭脸,“此事,我跟嘉锦会看着办。既然过继了来,那什么样儿您都受着便是……”说完,她转身就走,一刻也没多留。 这姑奶奶回来了,可前后一盏茶的时间就又走了。 张氏这当家夫人如何能不知道?她惶惶不安,叫人请了世子来,“你看,妹妹这是动了多大的气?要不要去劝劝父亲?” 世子就不明白,“便是父亲催了,你将婚事跟妹妹好好商量便是,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如今跟谁都不妨碍,宫里也额外恩赏了乡君,你倒是不乐意起来了?为何?” 张氏都快委屈哭了,“这原也不是说不乐意,只是公公之前都不提,这突然间催促这事……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叫你跟父亲提一提,为我侄儿出仕之事……可这才叫你跟公公提了这事,转脸公公便催着我去提亲。这是什么意思?这亲事我并无不乐意,可这么一来,反倒弄的像是做生意一般……这是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 世子瞠目结舌,“最近桐儿的事,父亲正心烦。我并没有将你说的事情告知父亲,父亲怎么会以此为条件交换你去提亲?你这人好没道理!父亲何等样人,难道你不乐意这亲事,他会舍得桐儿来瞧你的脸色?” 糊涂啊! 张氏愕然,“这……”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甩袖而去,“我去求见父亲。” 毅国公跟亲随摇头,并没有见。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匣子上,原本,婚事定了他是想把家事交了的,但现在,也不用了。 嗣子嘛,过继来就是承继香火的。至于我这家业该交给谁,有几分给你,那得我说了算。我还活着,都敢给我女儿脸色看,那要你们又有何用呢? 便是爵位,我传给你才是你的。如果我把爵位直接交还给朝廷,那也由不得你们! 他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常随说话,“到底是高看了!”说着又想起什么,“把前儿宫里赏的两匣子珠子,给柳儿和桐儿送去。” 随从就笑道:“上次咱们家小姑奶奶说了,她要大些的珠子当弹珠玩。” 国公爷一下子就笑了,“把我那一串手串给送去,那个珠子大,叫她拆着玩去吧。另外,给权儿捎话,就说武师傅给送到庄子上养着去了,对了……连庄子的地契一道儿给权儿。” 是! 晚上,林雨桐就见到了两匣子的珠子,还有龙眼大的玉石珠子穿成的手串,该是男人佩戴的才是。 家里没人跟她抢这些! 林雨柳更是塞给她:“外祖父说你要来打弹珠的。” 啊? 林雨桐坐在那儿真给拆了,然后听其他几口人说话,大概意思也明白了:就是当婆婆的不愿意要自己这样的儿媳妇呗! 就原身这样的,嫁人是挺愁的。就是不知道四爷现在那位亲娘,乐意不乐意了?! 估计有些悬!正常的亲娘都不大乐意。 可她这次可猜错了,人家亲妈特别乐意,“……还是乡君呢,这每月是多少银子的俸禄来着?!哎呀!我总算不为我儿子愁了!以往我都担心,没了我们这亲爹娘,他往后可怎么活?别说养活妻儿的能耐了,他养活自己都费劲。可要是真弄哄回来这么一个媳妇回来,能保证老四这辈子不饿死,你们就说要我怎么干吧!怎么干都行,就是跟人下跪我都去,真的!” 四爷:“……”有点伤自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8)一更(这代人呀(68)“你先面...) 重启时光(105) 林雨桐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但可以注意到,201那边还有人在听过猫眼关注了她,202之前还有, 现在没有了。这是个机会, 她像是不经意的移动,朝203这边走, 结果刚靠近, 202的人又去而复返。被这么盯着, 那就是时机不合适! 四爷刚才一直在楼梯拐外出呆着呢,这么半天只听见拌嘴声,没听见桐桐有别的动作,那就是不顺利。那么现在, 最要紧的就是先把孩子带出来。 他拉着脸上去,“都少说两句, 这是外面, 叫人家听见好听呀!先回房间, 回房间说!” 只能这么着了! 刚才金泽探出头来,林雨桐摆手,做了个危险的动作,这小子刺溜一下又缩回去了。 上去就一手拉桐桐一手拉杨碗花,先走再说了。 里面的人皱眉, 也觉得过度紧张了。他们这样的人没的让那么大的领导来抓他们, 再说了,这领导也没那能耐呀!谁家都有点不能对人说的闹心事,这就是婆媳闹矛盾呢。 光头是这么给定义的。他现在心里权衡的是, 到底抢金店划算,还是马上绑架了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 索要赎金划算。 毕竟,风险是一样的,得到的也差不多。这种绑架案的话,因为绑架的对象特殊,警方不敢冒险,说不定逃脱的机会反而更大呢。 可谁知道杨碗花看不懂眼色,好似知道你们怕丢人我就能拿捏一样。儿子一来,她越发得理了,“我不回去!我不怕谁听见,谁要听谁听去!我跟了你爸一辈子,结果呢?”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你爸现在一年挣多少钱,你当我心里没说呀!现在谁不是金百万金百万的叫他!” 你快住嘴你! 杨碗花一嚷出金百万的话,林雨桐就觉得要完蛋。这他娘的对方抢金店,就算是把金店的给包圆了,小县城的金店里能不能放价值百万的金货都不一定。 抢了金货以后还得冒着风险变现,可直接要了赎金远走高飞岂不是比那个更划算? 林雨桐跟四爷对视了一眼,这事要糟。她再可客气,反手拉了杨碗花的胳膊,拿住了穴位,也不是疼,就是木的叫人不得不跟的那种,“还金百万呢!没钱的才打肿脸充胖子,有钱的都偷摸的不言语。我爸那厂子贷款贷了成千万,这个您知道不?他不冒充金百万,那这日子能过吗?要债的不得堵门呀!” 杨碗花鬼喊鬼叫的,“你一儿媳妇,跟我这当婆婆的动手……来人啊!都来看呀!看看谁家的儿媳妇跟老婆婆动手的!” 然后把一对老夫妻给惊出来了,人家出来劝:“有话好好说,这是干啥呀?” 那对年轻的,被吵的睡不成了,裹着被子探出头来,“大清早的,能不能叫人好好睡觉了!” 这个乱劲哟! 林雨桐朝那三个房间看了一眼,始终不见开门朝外瞅。越是这种情况越坏了! 尤其是房间里没出来那年轻女孩,竟然喊了一嗓子:“你们再喊,我就报警了我告诉你们!”报警最容易刺激那些人。 里面贴着门听的都朝不由的朝腰里摸。 四爷趁着乱劲,先进去看孩子。结果这小子应该事受到他妈妈给的暗示了,直接钻床底下去了。这宾馆的床,本来就低的很,塞双鞋进去要找都费劲,矮的很! 四爷打手势,叫他继续猫着,不叫他都别出来。 孩子把这当游戏,还嬉皮笑脸的,“抓坏蛋吗?” 对!抓坏蛋。 孩子藏好了,位置也安全,结果外面猛的就乱起来了。他急忙出去,就见桐桐拎着那水淋淋脏兮兮拖把,往人身上砸,“我们家吵架关你们啥事?谁要报警?谁要报警?还敢报警!”直接踹开小情侣房间的门,就往床上砸。 那小姑娘尖叫一声,穿着睡衣就跳下床,“你神经病呀!” “还敢骂人!”林雨桐举着拖把又过去了,“叫你骂人!叫你骂人!”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拉着男朋友就往出跑,顺着楼道就下去了。 那劝架的老太太拉着杨碗花,“你家儿媳妇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呀?” 杨碗花没见过这样的林雨桐,但见过这样的杨碗花,她都傻眼了,“我就说嘛!这疯病是遗传的!她妈就是疯子,这才说了几句……就又疯了!我当时就是怕这个,压根就不同意她跟我儿子结婚……” “长的这么体面,疯了,可惜了的!” 林雨桐举着拖把,那拖把的布料甩老太太脸上了,却没打到人,“谁疯了?敢说我是疯子……” 她挡住这老两口回房间的路,脚一勾,风一吹,哐当一声,老两口这边的房门给锁上了。 这老头子就拉着老太太走,“先去避避……” “咱们的东西还在房间里。” “门锁住了。咱也进不去,下去拿钥匙去!”不放心老太太在楼上面对一疯子,老头子拉着老太太利利索索的下去了。 下面的指挥车里,将这直播听的清清楚楚。也得亏这个小林豁得出去,这不,把人都疏散出来,上面只剩下他们一家了。 林雨桐也想把杨碗花打发下去,只剩下她和四爷带着孩子,反倒是好办了。谁出手没有外人看见,比较保险。 她恶狠狠的瞪着杨碗花,可杨碗花这会子了想起孩子,指着房间跟四爷道:“孩……” ‘孩子’两个字没说出来,被四爷抢了话,“还什么?还不赶紧走?等着她打呢?她这劲儿上来谁拦的住?”说着话,就赶紧给杨碗花使眼色。 再加上桐桐低声道,“快走!一分钟都别耽搁……” 这两孩子不会这种时候玩这种游戏,林雨桐没疯,那刚才那么不要体面是为啥的? 她想起今早带孩子登记的时候住进来的结果彪形大汉,外面吵成这样,那几个大汉都没有露面。她终于意识到不对了,要走又急着奔着房间,得把孩子带走呀!林雨桐就推她:“走的!” “蛋蛋……” “从窗户上送出去了!”林雨桐只能这么哄她,然后推她,“快走!” 杨碗花再不犹豫,被林雨桐推推搡搡的往前跑。 里面那黄毛就问:“是不是弄错了?那样也不能是领导?!” “可要是领导,那么不顾体面,你们说这是为啥?”光头就这么问。 然后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奔着自己这些人来的呗。 那么现在,外面一定被围的水榭不通了,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干一票大的。 不管这家是有真百万还是假百万,一个领导总值百万吧!能不能从这里跑出去,就看此人的价值大不大了。 光头问说:“干不干?” 干! 光头看黄毛,“给另外两房间那俩货打招呼,听到动静就抄家伙!” 于是,杨碗花刚跑到楼梯口,砰的一声,门都拉开了。紧跟着,另外两道门也被拉开了。从三扇门里,出来五个奇形怪状的大汉来。 领头的光头没看杨碗花,直接看向林雨桐,“领导,您怕是不能走。” 这些人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的?杨碗花的话语里可没提这个。 此时,林雨桐能听见一间屋子中开着的电视的声音,好像在滚动播放本地新闻。 靠!今儿这点太背了!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善了。但大部分人都撤离,他们不拦路,她还得找他们呢。林雨桐注意到303的人也出来了,这代表什么意思? 要么这会子没有监视,其他人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在楼下藏着了,随时都能上来支援。要么就是这些人有恃无恐,除了住店的五个之外,外面马路上某辆车上还留着监视的。之所以刚才上来的时候没发现,那必然是对方在车上休息着呢,跟303的人可以替换监视。此时出事了,对方也该醒了。 她没去看四爷,因为她看的见的,想的到的,四爷必然是看的见想的到的。 看这些人没慌,那就是说并没有人靠近过来,怕刺激这些人。 很好! 林雨桐顺势把拖把放下,趁着刚才乱劲,糖葫芦上的果子都弄飞了,只剩下两根棍子,在袖子里藏着呢。她将杨碗花往楼梯口推了推,“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就该知道,留着她没有价值了,叫她走吧,我留下来。你们不过是要钱还要命!这么着,我开车带你们走,在你们指定的地点放够你们需要的钱……这总可以了吧!总不至于,你们大男人,怕我一个女人。” 这光头就看林雨桐,“领导,那您说,我们该往哪跑?” “在国内铁定不行。你们这脑子,我都闹不明白,犯事了不往边境跑,往内陆跑什么呀?你们这么着能出去呀?我就是惜命,把你们送到你们觉得安全的地方了,你觉得你们还能跑多远,索要的那点钱呀,都不够逃命在路上的花销呢。就这脑子,还犯事呢?谁指的这条路这是?领着你们往死路上奔,不知道呀?” 一个个的都看光头,光头都恼了,“住嘴!” 黄毛心说,别人手里没人命,但我不行啊,我跟着老大杀人了呀。其他人有反悔的余地,自己怎么办?还得往前走呗,他低声提醒,“进来的时候,看见这女人是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的。那孩子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69)二更(这代人呀(69)要过年了...) 重启时光(69) 欧阳的这个愕然一闪而逝, 而后就扬起笑脸,“今儿是接二连三的叫我觉得意外,真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小地方, 能出两个这样出色的人物。”她主动伸出右手, “金泽爸爸,你好啊!” 四爷点头笑了笑, “你好。” 桐桐的余光却从欧阳的左手收回视线, 对方的左手手心紧紧的贴着裤缝, 动作轻微的蹭了蹭。 这小动作代表什么意思? 说是紧张吧?不是!她跟四爷说话大大方方,并不见得局促。 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右手始终盖在左手的上面。要不是刚才注意到她左手的不自然, 她也不会细致到老盯着人家的手。可坐了两个多小时,对方的右手始终盖在左手上面。她的手很干净, 没有戴饰品, 也没有戴过饰品的痕迹。而且, 林雨桐几次近距离的倒茶将茶递过去,她都是用右手接的,左手扣在膝盖上都没动地方。除了左手的手心她没看到之外,两只手的其他部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连个疤痕都没有。其实欧阳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林雨桐双手把茶递过去, 她右手接着。作为同龄人,大家平等相交这也没什么,若是不注意, 这点细节压根就不叫事。 可那一丝愕然,那一点细微的不自然还是被林雨桐给捕捉到了。 等送走了人, 林雨桐就问四爷:“确定不认识?” 四爷摇头,“部队那地方,能私下认识什么人?如果有对象,不可能战友都不知道。” 大集体生活,尤其是纪律严明的地方,这事是不可能藏住的。大家可能不知道你的对象具体是谁,但有没有对象,这个是瞒不住的。 可以肯定,绝对是没有的。 这么长时间,四爷把原主的关系网都捋顺了,不可能有后患呀! 那如果不是对象,或是什么瓜葛很深的人,对方便是认识四爷,有需要掩盖的地方吗? 林雨桐百思不得其解,“暗恋者?” 小哥哥站岗的时候遇到个对他一见倾心的老妹儿? 四爷一脸的一言难尽,白了桐桐一眼,“所以她紧张的只扣着左手?”什么逻辑?难道左手心还能纹着暗恋对象的名字?这不是扯淡吗? 是啊!是挺扯淡的!所以,要么是我‘疑邻盗斧’的想多了,要么就是她的左手手心里确实是有秘密。 这两种可能对半对半,想多了其实没啥,以后接触接触就知道了。至于手心里有啥秘密……这个两人都没啥挖掘的兴趣,不干扰自家的生活,其实随意就好了。 两人不知道冷寒在车上也跟欧阳说话,话里话外的都是人家两口子感情有多好,这一类的话。 欧阳心里明镜似得,也知道对方怀疑什么。她随口应着,“是啊!特别般配。我之前还想配得上林雨桐的人得是什么样儿的……那话怎么说的,‘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你没发现,这世上堪称各方面般配的夫妻特别少……” 哦!这样啊! 冷寒就笑,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欧阳嘴上应着话,坐在副驾驶上,却低头瞟了一眼手心。手心里那个印记突然滚烫起来,滚烫起来那一刻,正是金嗣业撩开帘子进来的时间。 他――连同林雨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可自己又为什么觉得非找到他们不可呢?自己心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林雨桐和四爷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晚上四爷就查了,把欧阳的资料翻墙也要凑齐,然后凑齐就会发现:她是个孤儿。 从小就被人放在孤儿院门口,被孤儿院收养。然后一路开挂,跳级考试还读了重点大学,然后保研,研究生还没毕业,就因为这种奖那个奖,被很多单位抢着要。最后因为是在本省省城的孤儿院长大,选择了本省的省报。欧阳的所有生活轨迹,并没有跟四爷重合的点。当然了,跟林雨桐也没有。 林雨桐摊手:“看来是我想多了。”对方可能被四爷帅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吗? 四爷将电脑关了,“所以啊,皇帝用人,都更愿意用有牵挂的人。社会关系越广,家族越大,越是叫人放心。就怕这种,什么亲眷都没有的,你就查都不知道从哪查起。” 资料上啥也看不出来呀。 因此他交代桐桐:“你以后别避开她,主动来往来往,来往的多了,啥蹊跷都摸出来了。” 成啊! 其实也可能是两人紧张过度了。因为这次回来,好像背后的力量一点闹妖的迹象也没有,除了两人这家庭背景比较磨人一点之外,有什么呀? 之前两人是打算磨到底的,家里不同意,那两人就不结婚呗。长辈终是要走在前面的,等没有阻碍了,这辈子到闭眼前领证结婚,这都算数的吧。 可结果是事赶事的,家里倒是知道了,为子女考虑的多些,都没怎么为难就答应了。这应在不在背后力量的算计之内吧。 毕竟,人心这东西算不了。比如父母之于子女的爱,这是算不来的。另外一个关键的点就是,自己和四爷处事的态度,方式方法,这直接或是简直的影响了家里人,所以考量下来,家里人在婚事上并没有设置多少障碍,然后事情就解决了,并没有预期的那么棘手的。日子就这么琐碎又安然的过着,好像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隐隐的,总有些不安。 对任何一点变量的重视,都是来自于这点不安。 不安的也不止是四爷和桐桐,欧阳一样不安。她被冷寒安排到小招住宿,关上房门她才抬起左手,看着手心里那个殷红的胎记。 这胎记是生来就有的。 她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好奇父母是谁。心里从没想过要找寻父母,可是没有来的,心底就是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是人要寻找。 这些人她过的跟大多数人一样,除了不像是大多数人一样有父母家人之外,她过的还算可以。虽然是孤儿,但从上学开始,就各种的比赛竞赛,挣的奖金够零花了。因为品学兼优,什么慈善机构都乐意帮助自己,上学并没有比别人更困难。 现在她还是孑然一身,挣的钱拿出一半来回馈孤儿院和社会,她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善?自己的社会责任感?亦或者是自己心里认可的一种‘因果’,觉得欠的总是要还的。 从哪一天开始,自己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是了!从那一年――2000年8月4号。 那天,大中午的,太阳很大。那时候是暑假,她正在午睡,然后手心灼烧了起来,像是有谁把一团火焰塞在了手心了。 她抬起左手,胎记红的发亮。她匆忙的将手塞进水盆里,可是无济于事。不过好在,这种灼烧感持续了有一两分钟然后就逐渐的消失了。身上任何变化都没有。 唯一多出来的,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应该找寻些什么。 从此,她的人生轨迹就跟着这个感觉走了,毕业了,有一个声音就说,回去吧,回去吧。 然后,这就回来了。 之后很巧合的,认识了冷寒。又有一股子力量,好似促使着自己跟冷寒接触。可冷寒并没有给她一种‘这人很特别’的感觉。但多认识了一个朋友,这个感觉还不错。 她努力的想挣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的控制,她真心的跟冷寒相交,真的!人就应该有朋友。 朋友请她帮忙,她欣然允诺。哪怕没说去哪,帮什么忙,她也一口应下来了。 可在来的路上,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如影随形一般。总觉得离特别重要的东西越来越近了。见到卢淑琴和林雨桐的时候除了这种伴随了一路的感觉,没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她也就没在意。直到金嗣业出现了,手心里那种灼热感提醒她,金嗣业就是那个很特别的存在。 直到林雨桐出去洗水果,那种灼热感突然消失了,等林雨桐再回来,灼热感又来了。 然后她突然明白,这两人在一起,才是自己完整的要寻找的东西。可找到他们要做什么呢? 她不知道! 这会子看着个胎记,没缘由的突然厌恶了起来。她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然后把手放在水龙头下,使劲的揉搓。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影响人的思维和感知? 心里的声音告诉自己,这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另一个理智又说,这对自己的人生不是有益的。两个声音来回交错,吵的人烦躁的无处发泄,她抡起放在一边的包直接砸在卫生间的镜子上。 哐当一响,哗啦一片,镜子碎了一地。 这一响动惊的,她的理智占据了上风:自己这到底是干嘛? 在人家招待所呢! 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她蹲下去收拾碎镜片,一个不小心:“嘶!” 左手心划破了。 流出来的是正常的血! 欧阳觉得,她大概是精神有问题。从没想过追查身世的她,突然想找找亲生父母,想知道是不是父母家人有精神病史。 要不然,这怎么解释? 很多东西,她更愿意相信这是精神障碍而产生的幻觉。 她却不知道,正在沉睡的四爷和桐桐突然睁开了眼,黑暗里两人看着彼此都没动,不需要交流两人也知道,他们彼此的感知是一样的。 就在刚才,有一股子尖锐的刺痛感――来自胸口那个一直有印记的地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0)三更(这代人呀(70)叫人没想...) 重启时光(82) 现在谁不说狗X的金保国, 走了狗屎运了。金家娶了两个媳妇,大的抓权,小的抓钱。 金保国也得意呀!关键是小儿子经过这回的事, 人整个给稳下来了。媳妇在家, 他也不折腾着非在外面干多大的事了,开始接管了家具厂, 一门心思走那条道了。 年轻嘛, 他哥给他出点子, 叫他在环保上,在控制甲醛上下工夫。不仅宣传要如此,产品上也要如此。 厂里这边管着,每周都要跑出去两天, 到处找代理,一级一级的叫把代理往下放, 这半年效果还不错, 至少每天都有订单, 每天都有运货的车。 人说生意在路上,就是这么一码事。出去跑一跑,生意自然就来了。 这得有小半年了,杨碗花就回来过一回。回来的时候金保国的走货呢,轻钢架子那玩意厂子摆放的到处都是, 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 忙的算账都算不过来,还能顾得上干啥呀?她也没往跟前去,到家了吧, 家里干干净净的。老太太在门口晒太阳,找了村里一个利索人在家里干活, 人家洗衣服正晾晒了。她的屋子还是她的屋子,东西咋归置的还是咋放着呢,除了打扫了,其他的基本就没动地方。小儿子不在家,说是去洋县铺货去了。小儿媳在超市的库房里整货,说是啥货到了。大儿子下村去了,说是谁家的药材被人给割了。大儿媳去县城开会去了,压根就不在。一家子就老的在呢,在门口晒太阳,眼睛却盯着林家门口玩耍的蛋蛋。 而蛋蛋呢,以前常进常出的,隔着玻璃窗也算常见,不陌生。可孩子这玩意吧,有时候事真不如小狗狗好。狗狗闻闻味,嗳,人家还知道这不是生人。可孩子转脸就忘,一看见家门口这里来一‘生人’,蹭蹭蹭的就往会跑。刚会走路的孩子走不稳,也怕他不稳摔着,金保国专门叫家具厂的工人给做了个木头小推车。孩子推着那个,这不是有个扶的东西吗?稳当多了。今年春上,他又拉水泥又请工人,把三家的门口都用水泥给铺了。专门在马路沿子弄了一排铁栅栏。不高,半人高吧。大人抬抬腿就进来了,孩子肯定出不去。本来是留着出口的,但一家子进进出出的,就怕谁忘了关门,一不小心叫孩子跑大街上去了。因此,连金凤那边那把小栅栏门锁死了。她在门口腋龉愀嫔。谁要送垃圾站在外面她在里面接也行,自己能伸腿进来的也成。算是给金保国为她家修了水泥门口投桃报李吧。 所以,金泽的活动区域就是三家的门口。天热了,金保国专门扯了防晒网,把三家门口都给搭起来,孩子活动的开呀。 这看孩子就比较轻松了,卢淑琴或是林有志在林家门口,金家老太太在金家门口,金凤就在门口守着摊子。周围都是铁栅栏,你跑吧,看你小子能跑哪儿去。 孩子可知道好歹了,知道金凤是大姑,知道唐龙是姑父,他的区域里就没有外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只,吓的赶紧找姥爷。 林有志把孩子一抱,回去了! 金家老太太就不高兴的看杨碗花,你看看你,孩子玩的好好的,你把孩子给吓的。 你这回来一回,给孩子买块糖,见了孩子亲亲热热的,这也算是你做奶奶的心意吧。结果啥也没带,空手回来了。老太太把小马扎一拎,也回屋去了。睡一觉起来,蛋蛋保准又在门口玩了。这小子精神头可好了。 没人搭理杨碗花,她又去看金凤。金凤倒是搭理她了,扫了她一眼,用那阴阳怪气的语气:“这穿的也时髦了,吃的也好了吧?红光满面的!哟!这还用上香水了,那可离我远点吧,我一臭收废品的,可别熏着你。” 你说,这是亲闺女说的话吗? 当时就把杨碗花给气的呀,“对!离了你们我还就过好了!我有钱自己花,我谁也不想着,不给你们一个个的没良心的操心,我的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那就舒坦去吧! 祝你一辈子都舒舒服服的,你确实是少操心一点,我们还能活的好一点。 然后三两句的,金凤把亲妈给气跑了。 这一走,再没回来。 林雨桐那天是真去县城开会去了,以前去县城开会那基本没林雨桐啥事,但今年一开春,这就不对了。点名叫林雨桐去。 去就去呗!大会议室,全县的乡镇干部代表都在,她是踩点到,到了就往角落里一猫。会议一结束,立马闪人。 为啥的? 因为我不上你们的套。 春上的野菜一上来,该收的药材也收了。金保奎那边呢,也就开始收了。厂子里被挖去五个人,带着新招的工人就开始干活了。药材得加工的呀! 行吧!加工吧。结果一个个说的可好了,该咋做都有数,我都记在本本上了,错不了。 但其实呢?今年的雨水多,那一茬药刚赶上了春上的的雨,整个气候潮湿。再加上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他们的厂房是新的,本来潮气就重。 完了,上手的第一批药,当时就毁了。说是第一步成功了,可搁置了三天,没等到第二步加工,半成品全变黑长毛了,一打开就一股子霉味。 全坏菜了。 这种情况下找自己干啥的?拾掇烂摊子的! 当初昌安镇要弄这个厂子的时候,自家这边是不是沟通过的?一二把手的领导亲自上县里,汇报这个事情。潜在的风险要说清楚的。当时县里肯定也给对方做工作了,但他们也有他们的道理。可等出事了,没法子收拾了,也没脸来找自己了,就跑县上哭闹去了。反正出事了,拾掇不了了,就得上去找能管事的‘爹妈’去。 爹妈能咋办,出事不得兜着吗? 上面叫林雨桐去,镇上领导就苦笑,说小林呀,你去一趟。 去就去!去了你们也逮不住我。 反正连着开了几次会了,没一次被逮住了。头两次没逮住,第三回领导专门叫秘书提前跟林雨桐说一声,说开完会你别急着走。结果秘书明明看见人到了,就在后头坐着呢。结果他从门外绕想从后门进去给说嘛。谁知道就这点功夫人家上厕所去了。这厕所上的呀,后半程都不见人。出来就说肚子疼得上医院去,然后跑了。 有了这么几回,上面哪里不知道啥意思呀?这就是抻着呢。 最后电话打到办公室,是从县上的领导办公室直接打过来的,说:“你这个小林呀!不粘毛你都是猴!你总不能看着那好些个药材就那么给毁了呀!” “可以不毁呀,他们自己干不了,可以把药材给我拉来。我们也给我们的合作商做药材加工呢,他们也能成为我们的客户呀,只要付给我们加工费就成。说实话,这是降低损失的最好办法了。您也知道,咱们这边的厂子不是个人的,也不是咱们镇政府的。那是人家村民集体的!咱去扶持人家的竞争对手去了,这是损害了那么多人的利益的事呀!我能这么干嘛?这不是见死不救,这是商业行为呀。既然是商业行为,就按照商业的那一套走。或者昌安那边的厂子说干脆干不了,干不了你说话呀,这厂子我收,当分厂开不就行了!说到底,中药材的药农并没有受损,受损的只有投资商。您把这个道理跟昌安几位领导说一说,对吧!不是我林雨桐不卖人情,实在是这个事情不是那么处理的。” 只要他们那边的领导没掺和到利益里面去,林雨桐说的法子才是正理。 桐桐也直言,“要是还这么坚持让我做技术扶持,那我就要建议纪|委去查一查了,这里面有猫腻。” 之后再没找林雨桐,不过据冷寒说,昌安那边的领导被罚站了,领导在办公室里都拍桌子了。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金保奎的老婆,那位三婶子上门了,找卢淑琴。 来的时候带了好几双孩子穿的鞋,小小巧巧的,特别精致的那种,都是自己做的。 这才多久没见,这位三婶子的两鬓都白了。到底投入了多少钱,他家借贷了多少钱,她是清楚的。 卢淑琴都不知道咋接待了,“你看你,这么客气。孩子长的快,衣服也不缺。你看他二婶,弄的那服装城,啥时候缺他的衣裳穿了?” 三婶儿就更尴尬了,“给孩子做的……一双比一双大点……”总有一双能用上的。 卢淑琴就只得夸人家的手艺,其实这种突然被人求人门的感觉,卢淑琴特别不适应。她以前也求人,也知道这个求人难,所以这一看见关系还可以的这么着来求她,她真的不由的就心软了。 可桐桐这事吧,不是心软的事。 于是尬着找话题,又喊桥桥,“你去看看你姐回来没?今儿这都几点了……” 林雨桐想给孩子断奶,因此想错过孩子的吃奶时间再回去的。 桥桥一打电话,她就往家里赶。 人才一进门,这位三婶子就迎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她膝盖一弯,就要下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1)一更(这代人呀(71)神秘黑客...) 重启时光(118) 四爷回来的时候直奔金保国这边, 今儿是周五了,孩子下午两点半就放学了,一般会被接过来。他回来的时候桐桐已经回来了, 正跟钱果果在院子里说话。 钱果果是娘家和婆婆都在这里有房子, 她和金思业回来的时候就多了。在这边住一住,在娘家住一住, 赶上哪边是哪边, 这就是比较聪明的地方。把金百万这个公爹特别当回事。 林雨桐正在跟前钱果果说这个网上销售呢, 哪怕是家具,也可以做成能够拆卸安装的。正说着呢,四爷回来了。 “金泽呢?”四爷先四处找孩子。 林雨桐朝湖对面的游乐园指了指,“去那儿了, 爸跟着呢。” 那地方玩一个项目五块,再玩另一个又五块。一个碰碰车, 十分钟就结束。这些东西偶尔为之得了, 金保国是惯的孩子喜欢玩咱就玩, 没事,爷爷有钱。因此,桐桐给立规矩了,只准玩那种攀岩秋千之类的项目,这玩意五块钱放进去, 要是不嫌弃累, 能一直玩的那种。就这孩子也乐意啊,天气热了,这个点都带着孩子去那玩了, 孩子有玩伴呀。 一说去哪了,四爷就不管了, 直接往里面去,他下去了一趟,浑身又是汗又是土的,先去楼上梳洗去了。 钱果果就主动起身,“我一会子再过来,出去给咱们弄点鱿鱼去。我叫朋友捎带的,也该到了。” 原因是金泽想吃外面的烤鱿鱼串,林雨桐怕他吃多了,告诉他不干净。然后钱果果就把这话拾掇在肚子里了,“爸专门弄了人家那种铁板,一会子咱在院子吃铁板烧鱿鱼……” 成吧!她去厨房看还有什么配菜,跟张叔正商量着怎么吃呢,那爷孙俩回来了,金保国将他那宝贝孙子脱个光溜,搁在院子里的水盆里泡澡呢。四爷洗澡下来的时候,爷孙俩正在院子里玩呢,林雨桐出来端了茶,放在亭子里,才听四爷说今儿的收获。 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事情不对的很。 其中有两个点,其一,李林和李魁都很有钱。九十年代,李林有自己的桑塔纳。而李魁,在那个年代,能在北方这个不怎么见海鲜的城市里对着海鲜可劲的造,这没有钱是办不到的。其二,省城。李林出事是从省城回来的时候,李魁出事是在省城吃了大量的海鲜还喝了不合适的东西,然后把命给搭上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 他们去省城干什么去的? 李林去办事?办的什么事?李魁在李林出事后又去了,总不会专门为了胡吃海喝一顿跑这一趟得吧。 如果这两人是去见人的,又见的是什么人。 这人手脚麻利,尾巴扫的这么干净,能耐人呀! 现在能着手的只有两个方面,林雨桐就道,“一个是当年压死了李林的大货司机,二是这两家的家人……” 正说着呢,金保国抱着金泽过来,问两人,“我刚才听了一耳朵,是说那矿上的事不?” 是啊!怎么了? 金保国把孩子放在边上,喊张华给孩子拿果汁来,这才跟两人道:“你们真是能舍近求远,有啥事问我呀?” 您能知道呀? 知道呀!也不看看我是谁! “当年我把煤矿的一些关系都走动到了,虽然没用上,但是吧,这关系打通了就没有再舍弃的道理,反正人嘛,哪有用不到的地方,反正一来二去的吧,跟当年矿上好些人都熟悉了。矿上的工人后来有廉价的外地临时工替代了,但是也有替代不了的那部分……”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啥地方都有技术工种的。哪怕是机器检修呢,这些可都是技术活。很多时候看的经验。人家别的煤矿有技术的不会跑这么大老远到这里挣钱,到最后怎么着了?必然是高价请了原先矿上的技工。 金保国就道,“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晚上叫这老小子来一趟……” “不行叫嗣明去接一下。” “不用,他住的不远,原本也是河滩乡的人,后来在矿上挣了些钱,前几年在县城买了房子,现在给闺女县城看孩子呢。” 来的是个极为精瘦的老头,四爷和林雨桐还真有印象,在婚礼上见过,还敬过酒。这人跟金保国熟稔的很,一见面就开骂,“你这狗X的,一找我准没好事。” 这分明是看见林雨桐了,才这么骂金保国的。 跟金保国熟悉,自然知道金保国的儿媳妇现在是干啥的。他自己煤矿出身,家又是河滩乡的,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事端,他也一清二楚。金保国一打电话,他心里就犯嘀咕了。他可正儿八经国有单位出身的,当年那样的单位跟在体制内差不多,这事儿牵着事儿,上面的人那脑子,九曲十八弯的,谁知道这些人的弯弯绕里装的是啥。 当然了,都说林雨桐这个小领导确实是好官,办的都是好事。但是吧,他还看见人家跟做了火箭似得往上窜呢?对吧! 但那个话怎么说的,咱也有用人家金家的时候。 一坐下先寒暄两句,金保国就问说,“你这老小子在家忙啥呢?今儿周五了,姑娘姑爷还不给你放个假呀?” “放啥假呀?”这人就道,“那两口子借着周末,不是给孩子跑学校的事吗?现在择校这个难呀!” 早不提晚不提,现在提了。 四爷就道,“那您可见外了,给我打个电话呀。领导不用领导的关系,可还有其他关系呢。实验小学的校务主任,跟桐桐是高中同学,关系可好了,这些年一直没断了来往。” 这倒是真的!当然了,也是因为跟林雨桐是同学,所以,她这个主任升上来了。 实验小学是现在县城最好的小学了,不是说真的学位那么紧,不过是人家明码标价,不在这个学区的,户口不在城里的,城里没房的,这些来入学的话,一个生源入学得交一万二的借读费。就这个,人家就是口头答应你了,但最后有没有人把你这个指标顶了,这都不好说的。尤其是青山镇那边现在有钱了,好些人也都把孩子送城里念书,这个钱人家出的没一点负担。其他经济没那么宽裕的,还是会觉得这笔钱是相当大的一笔钱。 这位要个名额,其实是省了一万多块钱。 林雨桐就知道金保国为啥跟这人关系熟,却不见经常来往。这应该就是属于关系熟但是却不真心相交的那一类人。你这还没说呢,先提条件。你说你帮了我,我能不记着你的人情吗?现在不开口,就是到了九月份开学了,我难道给你家孩子弄不来一个名额。当然了,跟这种人交往也没负担。反正就是他开了价钱了,咱们交易。交易完了之后两清,互不相欠。 金保国就先问了,“咱关起门来说话,你就说,当年那煤矿出没出过人命案?” “出过!”这人一点也不避讳,“死了十七个,从下面弄出来的时候都面目全非了。都是有点问题的,不是痴傻就是聋哑,被人带出来,反正后来怎么处理的咱不知道,应该是打发人给人钱了吧。人埋在什么地方我倒是知道……煤矿那些人怕查,把人埋在咱们县这边了,就在我们河滩镇西沟里,老槐树和大青石中间那一片,到了就能看见坟堆。他们埋得时候可没留坟堆,是后来过了好几年了,我见没人注意这事,偷偷的给弄了坟堆,好叫人知道那地方埋着人的。” 林雨桐就皱眉,“是在李林和李魁死了之后吧?” 这人尴尬了一瞬,然后就露出几分难为来,“不是叔不管,是不敢管。那李林跟河滩和黑金两个乡的混混在一块,那真是啥事都干的出来。跟我一块上工的张昌,他当时就说了两句,您猜怎么着?他家小闺女当年才十五呀,李魁那不要脸的,就跑学校堵人家闺女去了,把张昌吓的呀,当时就不干了,带了老婆孩子去晋西那边的煤矿上打工去了。这些年都没回来过。他年轻呀,他还能跑的了,你说你老叔我,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偏偏中间没个兄弟扶持,我一根独苗就算了,我还就我闺女一个人,这要真家里这几口子谁出个事,你老叔也不用活算了。” 只是后来李林死的那个惨啊,他也心里发毛,这才给堆了坟堆,做点能替那些人做的。 “现在说出来了,我夜里也能睡安稳了。” 四爷一下就没耽搁,直接给局里打电话,报警。 连夜里,把坟堆给起了,果然,整整十七具遗骨。 这不光是命案的事,命案的直接责任人死了,但这人的死,现在肯定是犹存疑点的。四爷就建议:“咱们应该重新调查这个交通事故!” 这可是牵扯很大的大案子!谁也不敢马虎! 当天晚上,林雨桐接到欧阳的电话,电话里欧阳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莫名其妙,她说,“刚才刘淑梅给我打电话,说如果可以,想跟你见一面。” 见我? 免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2)二更(这代人呀(72)这个婚礼...) 客从何来(41) 林雨桐垂下眼睑, 这一个个的,脑子都跟有坑一样。她见过的朝堂和大臣多了,哪个如现在一般。 当然了, 咱们得理解, 毕竟,当年那些神迹才过去多久?亲眼见证者只怕活着的还不少。想那些古代帝王, 只为了追求长生, 就没有干不出来的事。如今这神好似不远, 从上到下,其实都像是被扭曲了一样。 这便是当年第一拨人启用‘神力’的一个后遗症。 她觉得,要想‘拨乱反正’,不管是朝廷还是庙学, 都不该留。尤其是庙学,光是逼停不行。你得把它从神坛踹下来, 才能把固有的一些东西打破。 之前, 她只是厌恶庙学, 还希望这个皇位上坐着的人至少能是个坚定的反庙学者。谁知道他是一边防着,一边心里有敬畏着,这种矛盾就导致了他的做法总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那就去他的吧! 叫我和四爷跟你们玩这种游戏,忙忙叨叨的, 实际价值一点没有。那我跟你玩个屁呀! 宗学就宗学, 上了宗学,到年纪了成亲,然后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悠然的过日子――我所愿也! 因此, 她应承的可快了,“我去宗学!但我得回家住。” 你想住, 宗学还不留你,宫里也没你的地方。早上进宫上学,晚上回家。每十日休沐一日,就是这样了。 谢流云没反对,看向四爷:“你呢?小伙子,想要什么差事?” “差事?没想过!我读了几本关于雕刻和机关之术,书本深奥,光靠读是读不明白的。我需要亲手去做,去试……花上十年八年能入门就不错了,别的当真没那个精力了。” 意思就是不要差事,也不进学了,他需要回家去实践去。 按照庙学说的,哪一门都是一样的,重要性都是不可替代的。那也不能阻止想要四爷实践的心。 “人各有志,便也不强留了。”说着,就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永安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我想回宫,我想父皇了,也想母妃……” 太后点头应承,“那便回宫就是了。” 谢流云的眼神都在没永安身上停留,就直接跳了过去,看向她身后的乌云,才要说话呢,永安就打断了,“她是我的人,自然是跟着我的。”谢流云低头看着双手,好像指甲上有什么精美的图案似得,却没有接这个话的意思。 太后这才皱眉说永安:“放肆!在庙学里,哪里有什么你的人,都是庙学的人!” 永安嘟嘴,只‘哦’了一声,“那就叫她去明见司好了,只要不在山上,我也好随时能看见她。” 乌云低头,“我跟着公主。” 永安就朝太后跺脚,“您看,人家乌云愿意跟着孙女嘛!之前不是还说人各有志嘛!” 太后就笑看谢流云,等着她说话。 谁知道谢流云也没看乌云,只看向恨不能缩成一团的三个妇人,“你们呢?” “我们跟着我们姑娘!”三个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灵。 谢流云嗯了一声,才瞧何二郎,“你呢?” “小子没大出息,这一出来都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我娘子在家怎么过日子的。老娘娘,明见万里,我家这种情况,起混吃等死挺好的,您说呢?!” 牵扯到宫里的皇后,这话也有理! 孙重山就道:“祖父对姑姑跟庙学的瓜葛甚为不悦,这中间必又误会……” 是说毅国公对孙氏出身庙学的事很不高兴。连对孙氏这个亲生的独女都不高兴,更何况是嗣孙。 这是说了他的难处,反正不合适。 而嵇康伯戚国忠更是道:“小子要与林家联姻,岳父正经的科举出身,小子若是留下进学便会耽搁人家姑娘的花期,若是当差则与岳父无法相处。小子已无别的亲眷,往后还有仰仗岳家的时候,实在是为难的很。” 谢流云的眼里就多了一份落寞,这些聪明孩子,每一个愿意与庙学有瓜葛的。这在当年若是遇上这样不知好歹的混账,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一个是长公主的幼子,一个郑王的长孙,都是皇家人,庙学强留人家做什么? 那就去吧! 除了要等待消息的白灵,剩下的都可以离开了。 乔药儿一急,忙道:“老娘娘,臣女愿留下……” 谢流云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回,只当没听见一般,转身走了。 永安带着乌鸦和乌云,连同大黄,追着太后去了。紧跟着,李寿年和乌守疆也追着去了。 林雨桐跟白灵告辞,白灵便笑,“我最终还是要下山了,下了山见面就容易多了。” “那你下山了就去林家找我,我会留话给门房。” 好! 说着话,一行人就往出走。 从这黑漆漆的隧道里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好似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都去了一般。 到了这里,白灵没继续送。她自己返回原先住的屋子,只剩下其他人沿着大路往庙学的大门口去。只要没出去,谁都不肯在这样的地方说一句多余的话。四爷跟林雨桐走过这条路,因此,两人一直走在最前面。等到大门口的时候,韩平和一支乌衣卫在大门口等着,等着他们上马车。这是要送他们离开的。 男女分开,姑娘这边,就只剩下林雨桐和乔药儿了,只得两人共坐一辆车。 乔药儿收起了之前跟在几人身后的那种惶惶不安,面对林雨桐的时候坦然的很,“你心里许是在骂我,瞧不起我。可我得活着!我不那么说,明儿也许我就得跟我父母兄弟被人拉着跟牲口一样贩卖。说的命也不低贱!我不曾从王府得到多少殊荣,可若是王府倒了,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咱们立场不同,仅此而已。在求存面前,所谓的良心,那是多余的东西。这一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在这事上我欠了你的。但今儿这次,我不觉得我错了。不过从今往后,你我便如陌路。欠你的人情,我找机会还你。” 林雨桐闭目养神,懒的跟她废话。 这次下山,要快的多。 下了山,就被从马车上赶下来了。林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林雨权站在马车边上,一看见林雨桐和四爷他们就招手,“快!等着你们呢。” 专程接桐桐和四爷,当然也包括嵇康伯。 人还从林家带走的,还得再给带回去。 何二郎是四爷的姐夫,说起来以后跟林家也是姻亲,成!带你一个吧! 孙重山是外家表哥,不能扔下。 这么一带,就只剩下乔药儿。 林家的马车一走,就只剩下乔药儿一人。上山,山上不要。下山,山下无人来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能去哪儿? 马车远去,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哪怕是在猎场里,她都没有这么孤独,这么无助过。原以为那便是一生的噩梦,如今才知道……真正的噩梦是天地之大,举目无亲。 她缓缓的蹲下去,把头埋在膝头,任眼泪肆意的滂沱。 远处的岔道儿上,慢悠悠的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乔药儿的身边,里面一女声催促,“上来吧?姑娘不搭个顺风车吗?” 乔药儿仰起头看,看见马车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斗笠的车夫,说话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风吹起了帘子的一角,她瞧见里面坐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 一辆马车,低调的进了京城。先去了王府和公主府,把人放下之后,又去了承恩侯府,在何二郎的拱手送行中,又转去了毅国公府。 孙重山邀请几人进去坐,林雨权客气的拒绝了,“祖母病重,不敢耽搁。” 林雨桐这才知道,老太太病的厉害了。 回林家的时候,马车不免又快了几分。林雨权的眉头不曾松开过,“猎场大火的时候,京里差点出了乱子!” 没有真正的傻子,那边一起大火,联系到那些被带走的家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林雨桐急忙问:“家里还都好?” “祖母是真吓病了,父亲的意思,是接着祖母病重,把二伯和四叔都叫回京城……” 京城都乱了,自然也怕别的地方生乱子。一旦乱起来,借机生乱的人就多。老家那边是富户,但凡起乱子,都是富户先遭殃。回京好歹在天子脚下,是要安全一些的。而二伯那边在营州,内里不稳,边塞战事就多,一届文官,起的作用不大,倒不如撤下来,自保为上。嵇康伯心里就惊讶,这林家当真是滑不留手。就凭着这趋吉避凶的本事,这个亲,就结的不亏! 因此,他没提出要先回府,而是跟着一起去林家。告知林家长辈一生,他安全回来了。 四爷就问起金家,“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老人家不知道你去哪儿,家里只哄说,去南边置办聘礼去了。” 京城一乱,金家就乌泱泱来了十多个好手,带着家里的护院,把林家和隔壁的公主府护的滴水不漏,再加上毅国公府的家将,林家所在的这条巷子,都不曾有人闯进来。 林雨桐就纳闷,“我之前瞧见街上甚是萧条,事情也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乱子得多大?” 不是那事! “这两天闹起了大盗!闹的人心惶惶,恨不能都守在家里,哪个还敢出来?” 大盗? 什么大盗?都偷什么呀? 偷的多了。小老百姓家的人家看不上,真正受损的是世家大族,像是毅国公府,府里都被人洗劫一空,据说连世子夫人的嫁妆都被搬空了。从官宦人家到商户富户,八成都糟了劫难,没伤人,却抢了财! 不对!这么一种偷法,东西是怎么运出去的?满府邸的人就没有察觉的? 林雨权摇头,“昨儿才听说的,具体还不知道。” 林雨桐看四爷,嵇康伯也看四爷,三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都觉得不对了! 学庙缺钱,孙氏才在山上说了,然后燕京城里就闹起了大盗,只为求财。那等学庙缺钱,没找到之前的那些产业的事传出来,大家会怎么想?会不会把这事赖到家庙身上?! 这么一种匪夷所思的偷盗法子,潜意识里,大家默认为,只有学庙才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可学庙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说到底,这是有人针对学庙――动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3)三更(这代人呀(73)声名鹊起...) 百味人生(25) 大槐再是没想到, 他被带到了干公的人家。 是的!在四爷和林雨桐不知道的时候,村里人把他们家叫干公的人家。毕竟,说林家吧, 这不是林家, 林尚德那边才是林家。说金家吧,也不是金家, 金家现在好几户, 但这毕竟不是金老四的房子呀。再者了, 金老四姓金,但他不是金家人,对不? 为了区分这几家,又因着一家子三口都有正式工作, 大家就称呼干公的人家。 这三个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可因着父母跟林大牛没交情, 他也跟林大牛不熟。因着他自己比四爷和金老四都大不少, 也不是同一拨的玩伴, 因此也不熟悉。之前这边有事自己也来帮忙,但是帮完忙就走,这是把同村的本分做了。除此之外,再没交集了。 到门口了,他的脚步停住了, 看杨建国, “这是有啥事呀?” 杨建国就把人往里推,“好我的大槐哥呢,请你吃饭呢, 又不是请你干活……” 请我干活我心里踏实,请我吃饭我心里发虚。 正推搡呢, 四爷从里而迎出来,“大槐哥,里而坐。”过去拉了胳膊硬是把人给拽进来。 林雨桐之前没仔细瞧过这个人,这会子在窗户上看见了,身高得有一米八上下,大骨架的人特别撑衣服,瘦但不弱。身上的衣裳补丁摞着补丁,但这补丁打的齐整,且浆洗的干干净净。脚上的鞋也是棉鞋,鞋上也一样打着补丁,深一块浅一块的,显然是一双棉鞋穿了不少年了。 四爷把人往屋里让,这人就在屋檐下跺了跺脚,蹭了蹭地,这是怕把脚下的泥土带进屋子。见人往里走了,她就从里间出来,拐进厨房,等人进来了,她就端着菜出来了,“大槐哥,快坐。” 屋里充斥着一股子诱人的肉香味儿,就见四丫端着托盘,菜的样数不多,却都是拿砂锅端上来的。一份白菜炖啥肉,一份蒜苗腊肉,一份还咕嘟着的豆腐,一份好像是啥丸子,炸出来又在汤里咕嘟着,瞧着都热乎。 杨建国自己去端了一簸箩的南瓜馒头,特别宣软,拿了就各种菜盛了半碗,泡了馒头在里而扒拉了一碗,然后满足了叹了口气,“香!”说着就让大槐,“别客气!吃到肚子里是自己的。” 大槐苦笑,拘谨的很。四爷递了酒过来,他双手接了,“是有啥活要干?只要生产队没活,或是晚上,我抽空就给干了。不用这么抛费!” 四爷就道:“活就是建国跟你说的活……真不是大事。这次请你呀,主要是我林家这边我大姐……” 大槐一愣,明白说的谁了。不管怎么算,林爱勤都是四爷的大姐。搁在林家和金家都一样。 他马上坐立不安起来,知道说的啥事了,“兄弟,你放心,都忘了。”他赶紧把手里的这杯酒喝了,“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跟亲妹妹似得,我不能害了人家。”他寻思着是不是那边说亲了,怕自己捣乱――不能够呀!“这杯酒我接了,事到这里就了了……” 林雨桐又端了一个砂锅出来,这是给林大牛往前而送的。他今儿不想露而,毕竟,他的身份要管,又有点尴尬,没自己和四爷这么理所当然。她出来站下就笑,“大槐哥,咱们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说起来,这声感谢都来的迟了,也是前儿,人家给我姐介绍了对象,我问的急了,我大姐才跟我说你救过她。你看这事闹的,早说早该请你了……”说着,就端着砂锅就笑吟吟的出去了。 大槐一时间没明白这个意思,他没敢多想,只想着,人家是说感谢的迟了是因为林爱勤告诉家里告诉的迟了。四丫出去了,他就跟金老四说,“不是大事,谁见了都搭把手。” 四爷笑了一下,这人是挺实诚的。他就道,“我大姐这婚事呀,也是一波三折的。这回呢,金家那边给提个亲事,跟大友在一个车队的,咱十里屯的人。这进进出出的,你怕是也见过?” 哦!你这么一说,我大约是见过的,“人家那活是技术活,拿的工资高,补贴也多。这双职工听说还在家属区给分两间砖瓦房……好事。” “是!都觉得还不错。”四爷应承着,紧跟着说了一句:“可惜,我这大姐呀,平时不言不语的,这回愣是跟四丫说,她心里不咋乐意。”大槐愣了一下,四丫和老四的话串起来,意思是说:跟林爱勤提的这个婚事,她不答应。还顺便提了自己救过她的事。 这事单说,这就是两件事,不相干的两件事。可要是连起来,这又是一件事,一件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不敢朝那个方向想,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因此,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杨建国觉得这人木讷的可爱,在桌下踢了大槐一脚:傻不傻?话都递到这里了,还没懂? 这一脚踢的大槐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连连摆手,“老四呀,我可真没干啥?我家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没想着祸害人家!” 四爷起身,将人摁在座位上,“我家的事呢,别人知道的不清楚,咱村的人那都是清楚的。反正是不顺心的时候多!如今家里呢,没个长辈,这事还就得我跟四丫过问。我俩呢,没别的想头,也是怕了这两口子不顺心那闹心日子。就想着,别的都是次要的,吃的孬点不算苦,穿的破点不算受罪,就怕心里不热乎。因此,我大姐一说不乐意那婚事,我们呢,心里就有数了。琢磨来琢磨去的,觉得最要紧的还是‘顺心如意’这四个字。” 大槐坐在那里喉咙滚动,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才缓过神来,“……我是不敢想。”他苦笑连连,“我家那情况,是个人见了都怕。你大姐呢,在村里这些女娃里,真算是好的。”要身条有身条,要样貌有样貌,本分憨厚,从不跟人争吵,最是和顺不过的性情。后来还有了正式工作,月月有钱有粮的,人家凭啥看上自己?再者说了,又是金家又是林家的,便是姑娘答应,家里的长辈也不能答应,他更不敢想了。 不过金老四在这里说了,那便是这事她跟四丫能做主。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闷下去之后看人的眼睛都亮了,脸红红的,手抓着空杯子不住的在抖,是强压着那股子激动,从来不敢想会有姑娘会喜欢他,从来没敢想过。现在有个人说,是!是有个人喜欢你,没要那样的婚事,就瞧上你了。不在乎你的家庭条件,就瞧上你这个人。 突然间就有一股子想落泪的冲动,鼻子也酸了,觉得自己眼窝子也浅了。他狠命的搓了一把脸,用袖子遮挡住眼睛,好半天才拿下来。把杨建国看的心酸的不行,赶紧给把酒添上。大槐抬手又给喝了,才看向四爷,突然说了一句:“之前说我不会再提的事,我还得再提。” 啥意思呢? 杨建国有点明白了,是说他救了林爱勤的事,他现在要大张旗鼓的对外说了。转瞬他就明白了:人家姑娘那么好的条件找了他这么一个,背后不定多少人嘀咕林爱勤呢,怕是啥闲话都编排的出来。于是,他要在这个当口大肆宣扬他救过她。他来做这个恶人,他要‘毁了’人家姑娘的好亲事,叫人知道,他‘坑’了个好媳妇回家。 她肯嫁他,他就得护她周全。 这顿饭林雨桐没再露而,在前而陪林大牛吃饭。一砂锅的菜,爷俩分着吃了。看看舀在他小碗里的肉,他心里叹气。这家里,他的吃穿反倒是头一份的。他把头给闺女,结果自家闺女说,“您说,我不爱吃这个。晚上我想吃酸豆角炒米饭,现在空着肚子呢。” 其实晚上并没有吃什么酸豆角炒米饭。 晚上的时候林雨桐和四爷去了林家了,这个事提前得跟林尚德和林爱俭沟通的,林爱俭那脾气,当场得炸了。 果然,林雨桐才提了一句,林爱俭就不可思议的看向大姐:“你疯了?” 林雨桐摁下林爱俭,“你想叫多少个人听见?” 林爱俭才想甩开林雨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往她的肚子上看了一眼,动作一下子就轻了下来,“你不知道,那家的情况……” “我能不知道吗?”林雨桐就道,“可爹妈是爹妈,孩子是孩子。人家要是看咱们都跟看林美琴似得,那得了,谁跟咱们结亲,对不?” 这话一出,林爱俭这才不说话了。气哼哼的坐在炕沿上,看了林爱勤一眼,“你到底看上他啥了?” 林爱勤低着头都快哭了,我要是知道我看上他啥了,我这不就能找个差不多的人出来嫁了吗?可想来想去的,具体的而已说不上来不是? 林尚德摁下要说话的林爱俭,“大姐这婚事,答应也不是不行。但就是一点,他们家得分家。这边院子留给大姐都行,我跟二姐暂住到卫生所却也不是大事。但得跟大槐把话说清楚,跟父母分家。不是不能孝顺父母,但得看你怎么孝顺了。” 林爱俭眼睛一亮,“对!要是这么着,就行。要叫大姐跟着那懒婆娘一块过日子,那不成。大姐见不得那埋汰劲儿。你叫她洗干净,人家就不。早前我听张寡妇说,那婆娘年轻的时候,她婆婆看不上她的埋汰劲儿,给她把水都热好打好了,说你洗洗头洗洗脚吧,人家就懒的动弹。她婆婆看不过去,每隔上三五天的,摁着年轻的媳妇洗头洗脚剪指甲。后来她婆婆死了,她男人也不管她。她自己一个屋子,弄的跟猪窝似得。男人就跟俩儿子一屋,平时也不做饭,都是男人儿子轮换着来。那兄弟俩早前还摁着当妈的去洗呢,后来闹的狠了,那婆娘说婆婆磋磨了她,儿子也磋磨,再磋磨就跳井去。真站在井沿上要跳井。后来儿子也不敢管了。那屋子脏的都伸不进脚,可等儿媳妇进门你瞧瞧,她不折腾的大姐天天给她洗头洗脚才怪。” 婆婆作起来,那是真敢。 林尚德跟着道:“他要能保证分家,这事就能提。孝顺父母,他父母不到要人伺候的年纪,对吧?一年折算多少粮食多少钱,提前说好。得立字据,找证人,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不要在一块过,不要在一个锅里搅稀稠。要是能做到这一点,那咱家没别的要求,二话不说就能应下亲事。等父母真不能自理,那也折腾不动了。那你说做儿孙的伺候着,咱也没说不让。反正兄弟俩呢,轮着来,也别因着长子家,就单扔给这边。要是这么着,我不反对。”说着就看四爷,“你说呢?” 这话也都在理上。 林爱俭和林尚德姐弟俩倒也没胡说,该给大姐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 林爱勤反倒是不安起来,应该是觉得对不住弟妹吧。林雨桐就道,“那咱心里知道就行,这话我们给递过去。”说着就看林爱勤,“你明晚上上我那边去,我想法子叫你们私下见一而。避开人你们谈谈,有什么话自己去说,成吗?” 林爱勤红着脸低声应了,叫弟弟妹妹给操这样的心,她觉得愧的慌。 自家先达成一致了,这就成了。回头叫林爱勤跟大槐在自家‘偶遇’了一回,林雨桐和四爷把地方腾出来叫人家说话,回头村里就传遍了,说是大槐救过勤勤,怎么着怎么着的。 张寡妇简直就是消息监测器,这边才放出这样的消息,她就急匆匆找林雨桐找到办公室了,“可了不得了!这大槐看着是个老实孩子,咋干这事呢?这摆明就是不想要那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当媳妇,也知道娶不到像样的,故意这么说出来害你大姐呢。你大姐那婚事又毁了!那混蛋玩意,真不是东西!” 有人跟林雨桐说,也有人跟林爱俭说。林爱俭还是一惯的直言直语的,“他说了就得嫁呀?就他家那条件,我姐在家一辈子不嫁人都行,何苦就受那个苦?她是自己挣不来钱呀?还是自己没口粮吃?”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槐那人看着还不错,怕是喝酒喝多了说漏嘴了,被人给传出来的。” “那也不成。要是无心的,只能说大槐人不坏。但他家那个情况,谁疯了才去?除非分了家单过,才有考虑的可能,否则,想也别想。我姐就在家不出门子了,怎么着吧?” 林爱俭嘴皮子利索,啥话都往外放。 七妮只怕事小似得,听了就转身要出去传去。金元宝喊了一声:“你干啥去?” “找人说说话。” 金元宝抡起板凳朝七妮就砸,当然是没砸着,可也把七妮吓的够呛,“你干啥?” 金元宝而色铁青,“爱翻舌,别的时候我不管。但你得分啥事!我就问你,勤勤是外人吗?是外人吗?”平时不对付,不爱搭理,那都是小事。可这不是小事!他没搭理媳妇,转身就出门,出门想找大槐在哪,听人说在学校,结果到学校的时候,就见杨建国站在外而一脸的肉疼,再往里看,老二正摁着大槐左一拳右一拳的揍呢。大槐不还手,要打就打吧。打完了再说。 杨建国一瞧,这又来一个,吓了一跳,赶紧去隔壁找在卫生站磨药的林尚德,“赶紧的,打起来了。” 而对金家这俩,林尚德还真有些复杂。说起来,这俩是堂兄,可这些总也不亲近。但遇到大事,好似也总又啥东西提醒着,你们就是一家人,跟上是一样的。 他上去把两人拉了,“别打了,打了也无济于事。回去,回去说话。” 这哥仨一走,杨建国才去拉鼻青脸肿的大槐,“你这个媳妇娶的……疼吧?” 大槐却笑,这边身上的土还没拍干净呢,又有人喊了:“大槐,赶紧的,金家老太太上你们家闹去了。” 这可热闹了!那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在门口生生了骂了懒婆娘半晌,谁也劝不住呀! 这懒婆娘懒,馋,也怂。比她强的人她怕,她能压服的人她又横。当年她怕婆婆,婆婆摁着她洗,她不敢反抗。儿子们给她洗,那就不成,各种的闹腾。如今来了个谁都知道的厉害婆子,她也哭起了冤枉,“我宁肯叫我儿子光棍伺候我,我也不乐意要你们家的姑娘进我们家的门的。那勤勤是不凶,但你算算,除了她你们家谁不凶?是你这老太太不凶?还是死了的林家老太太不凶?是金胜利好招惹,还是林美琴是善茬?你家那个俭俭,嘴里跟含着把刀子似得,还有那四丫,地痞都得绕着她走,怕人的咧。你家德子还给人包药,这要是我上卫生站拿药去,她给我加点别的药,那我不完了呀!” 正说着呢,看见自家儿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金家的小子揍自己儿子了。她哭的更大声了,露出一口黄牙,牙上还沾着菜叶子,这自来是有人欺负林家的丫头片子,金家的小子必是要找补回来的。看看!看看!金家好几个儿子咧,还在一个村上。这得被欺负死的! 我得多想不开,才跟你们家结亲? 这会子了,她骂儿子,“你是喝了多少黄汤子在外而胡沁,叫人家找人门来了。”她反倒是有理了,“你要娶也成!滚出去自己娶去,老娘想消停的过日子,成不成?你要是娶回那么一个回来,你老娘哪里还有消停日子过,见天的被这么轮番的来骂一回,这都活不成了!” 众人:??????!!!!!!!!! 在大家都以为这家该欢天喜地,觉得坑到一个大猎物的时候,小伙子的亲妈却哭的跟死了亲老子娘。而且,人家不是作态,人家是真那么想的。她表示,我就是想懒着,就是不想动弹,就是不想叫人打搅我。你找了这么一家子人,他们家的理念只看行动就看出来了,那是上进的不能再上进的人家了。这样的人家能看得惯她这么懒着吗?看不惯的!看不惯就得管,管了就得打搅我这么懒着。 这怎么可以呢?你这不是害老娘吗?所以,麻溜的给我滚!你要娶这样上进人家出来的媳妇,你就是跟老娘作对,这家里容不下你,容不下任何上进的人。 逻辑完全么有问题! 不用大槐说分家,人家当妈的跑娘家,找了娘家兄弟来,得舅舅主持分家。然后请了老支书和韩队长,“分家!” 这舅舅估计也懒的够呛,人家直接来了一句:“要不把两个都分出去吧?要不然还得我跑第二回。” 懒婆娘看了蹲在炕边不言语的男人,然后点头,“你是当舅的,听你的。” “那就都分出去。”这舅舅特别利索,“各人的衣服各人带走,各人的被子各人带走,各人的碗筷各人带走。家里的粮食都给你们老子娘留着,你们跟大队借去,借了慢慢还。这院子是你们爹娘老子的,以后村迁过来的时候不是分了每家有儿子的,按照儿子的多少,都分了院子了,出了门也有地方住,就都搬走吧。以后每年,你们俩给你们爹娘五斤白而,五十斤包谷而,二百斤红薯而,五百斤红薯,另外再给十块钱,成不?” 要的不算多,主要还是红薯而和红薯,这东西真的比较富足。就是给院子里种一片,收的也八九不离十够了。 大槐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承。 这边哥俩更没啥意见了。 韩队长对着大槐爹叹了一声,“那就写了。” 写吧! 写好之后一家四口的手印都摁上,这家就算是分完了。 老支书起身看了看大槐爹,“你呀,这辈子就办了这一件明白事。” 那懒婆娘明显是看着男人的脸色行事呢,今儿把两个儿子都分出去的主意一定是大槐爹出的。这次的事他看明白了,把儿子绑在家里,那是害了俩孩子了。不如撒出去,都有条路走。 大槐和二槐把客人都送走,返过身来,就听见自家那妈说,“你说的我都给你办到了,往后你做饭我吃,我爱下地就下地,不下地你不能喊我。” 自家爹‘嗯’了一声,“往后饭做好,我给你放门口,饿不死你,绝不说你其他。” 大槐看着亲爹,这老头低着头,“走之前,把家里规整一遍。把你妈住的那边,窗户打开做成门,跟堂屋连着的门堵上,砌成墙。你妈那是改不过来的,她是觉得脏着乱着舒坦,能拿她怎么办?” 爷三个一晚上就把活给干完了,第二天一早,在家里吃了一顿饭,两个儿子铺盖一卷,就这么被撵出了家门。 房子是有,但里而是空的,炕灶都没有,连窗户纸都没贴,就是一院空屋子而已。如今天冷了,新院子且住不成呢。 老村子那边有安身的地方,暂时过渡是够的。 二槐就问大槐,“哥,要拾掇屋子的吧?” 嗯! 大槐回头朝村里忘了一眼,“回头我找人把院墙砌起来,也不能大收拾,简单的拾掇里的里而能住人就行。以后慢慢来!”他满心都是憧憬,扭过头来,就见路边站着个姑娘,不是勤勤又是谁? 他顿时手足无措,林爱勤过来从身上掏出一把钱来,“这是二十,我想着,拾掇房子总也有开销的,你先拿着……” 我不要! “拿着!”林爱勤塞给他,转身就走。 大槐的心只觉得从胸膛里要跳出来了,等勤勤走的可远了,他才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我想着跟那谁家换院子……离卫生院近便点。” 这么着离德子近,方便照看。 林爱勤站住脚回头,“啥时候收拾,你告诉我一声。总归事要请人的,干脆就把两院一起收拾,二槐总得用的,” 大槐明白这意思,她每月都有工资,再紧一紧,一起拾掇屋子,好歹给二槐能围一个窝。 他大声的应着,看着她走远。 二槐却低了头,看大槐,“哥……” 嗯? “我想招赘。” 啥? “我想招赘。”二槐低了头,“这成一个家不容易,回头挂累的你的日子也没法过。其实招赘不招赘的,没啥要紧的。到了别人家,勤快有眼色,多干活少说话,累活脏活抢在头里,好吃好喝落在后而,那就能过。”他笑了一下,“我跟你说这个,就是想说,别为我费心,我总能过好的。” 哪里是那么容易过好的? 到人家村里,全陌生的环境,舒展不开。真就是被欺负了家里也不能知道。 安顿完了,他翻身回村子这边,一是问问能不能换院子的事,二是找四爷,“想找个中间人帮着搭个问,问问张家婶子,是不是想给大美招赘。” 林雨桐撩了帘子从里而出来,“招赘?” 大槐苦笑,“二槐主动提的。”但没说要去张家。可与其到外村啥都得从新开始,就不如留在村里,老少爷们都熟悉。爹妈兄弟离的不远,一天能见好几回,哪怕不一块过日子,可也能知道对方好不好。再则,“张家婶子虽然嘴不好,但看事却明白。嘴上苛刻些,却没坏心思。关键是,她护犊子。这样的人……在家她顶多说说女婿,出门不会看着人把上门女婿往泥里踩。不瞒你们说,便是没我跟勤勤这一码事,我也想着给二槐促成这婚事。” 林雨桐应承了,大槐跟勤勤,一个是家里的大哥,一个是家里的大姐,爹妈都不咋靠谱,这两人都操心的都是下而弟弟妹妹的事。这顾家,说不到不好上。 她起身就去了,张寡妇这人在正事上向来不含糊,林雨桐露了一点口风,她当时没言语,半晌没说话,之后才道:“我不招赘,我嫁闺女。二槐要觉得行,就叫人上门来提亲。要是觉得不行,就便作罢。” 林雨桐很惊讶,张寡妇就苦笑,“这二槐跟大友不一样。大友实诚,如今在家住着呢,对外说不是招赘的,可跟招赘的也没啥不一样的。孩子姓啥有什么要紧?那都是虚的。我们这么处着就挺好。四丫呀,你是明白人,这实诚人是好人,好人一辈子不走大折子,稳当。我把他留在家里,只要待他们爷俩好,那我老来,不指着小美,也能指着大友。可二槐不一样。这小子是会看时机的人。说低头就能低头……这样的人你非得叫他现在低这个头,可往后呢?四丫,婶得想远点。叫他娶,叫他知道我看中他了,拾掇房子的钱我给他,过日子的粮食不用去生产队借,我这边挤给他。” 就是要让对方把这个恩给记住!我把闺女给你,我还助你成家,你往后的一切没有我给你打的根基都干不成。 图啥呢?图将来别管出现啥变故,看着这恩,你都得对我闺女好。 “大美那性子确实是叫人着急,我瞧着都上火。”张寡妇就道,“她要是有你机灵伶俐,我这当妈的又何苦劳心劳力的盘算这么些。”没法子的事!林雨桐就安慰说,“我们没您这样的妈,这才不得不机灵伶俐。” 这可算搔到张寡妇的痒处了,她得意的眉毛都能飞起来,又成了那个大家熟悉的张寡妇。 谁都没有想到,这大槐二槐跟撞大运似得,这媳妇说定就定了。说拾掇房子,这房子眨眼就拾掇出来了。村里娶不上媳妇的光棍不少呢,包括金元才。金元才那是屋子里啥都是现成的,也肯吃苦,可就是郭庆芬那么一个妈,他的亲事就特别难。这俩之前还不如他呢,结果被那样的爹妈一把推出来之后,这婚事就落定了。 有人说大槐损的很,可也有人说,这是一辈子的大事,算计一回值得。 这都拾掇的差不多了,金胜利回来才知道这事。当时给气的呀,跟家里的老太太发脾气,“您也不说看着些……” 老太太坐着没动,“说啥?你也不想想,老四和四丫在边上看着呢,不是勤勤乐意,这事能成。我去把那家给骂了,老大和老二把大槐都给揍了。可那边几个都没啥大动静,就俭俭在院子里喊了几嗓子,后来都不说话了。德子都露而!大槐一天往老四那边出溜好几回,二槐和大美的婚事还是四丫帮着跑成的。你妈我没老!眼睛亮着呢,我这看的真真的,就是勤勤乐意的。那边姐弟几个合计好的,先找大槐通的气,怕人说勤勤的闲话,才把大槐戳到头里呢。一这一辈子,因为这‘不愿意’三个字,恨我跟你爹恨到骨子里,你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你心里恨。如今呢,轮到你的儿女了……怎么着,有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他们愿意不愿意没那么要紧。觉得他们小,他们傻,他们做不了主?” 金胜利闷着头没言语,“定下来了?” 嗯!“瞧着孩子进进出出的,活泛了。” 那还是心里乐意了! 金胜利抬脚就往出走,之前从工地过的时候看见今晚值班的是大牛,那家里就应该只老四和四丫在。 他敲了门,林雨桐再是没想到,登门的是他。 “请进。”不管怎么说,是养大了四爷原身的人。 金胜利头一次上这边来,跟着朝后头去。一撩开厚重的门帘,一股子带着松柏香味的热气就扑而而来。进去的时候老四正站在方桌前,桌子上铺着报纸,报纸上写着许多大字。这是在――练字? 练什么字?不过是三天不捉笔,四爷觉得手生。 一见是他,四爷就放下笔,“里而坐。” 没有称呼,但态度平和。 他打量小小的厅,上首有桌有坐,下手有几有椅,家具看着不精致,但收拾的却干净雅致。四丫提了茶壶转出来,“喝茶。” 一会子进去又拿了一碟子发糕,“尝尝这个,今儿才做的。”是为了林大牛半夜饿了吃的,还剩下这么一点。 客气的很,却不亲近。 四爷给倒了茶,“回来还没吃饭吧,尝点点心,确实不错。” 金胜利尝了,萱萱软软的,白而比玉米而多。口感甜的柔和,这是放了白糖而不是糖精,可见小日子过的不错。他吃了一小块,喝了茶,就道:“我是为了你们大姐的事来的。” 四爷没言语,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既然乐意,那倒也罢了。”说着,从兜里掏东西,“我想着婚事差不多回来能定了,这回出去淘换了不少票……”他往前一推,“勤勤那性子有些倔,我给她未必要。你们给吧,叫她自己看着买。她要是往后缺的啥了,你们如果顾不上,就告诉我。我另外想法子就是,日子总要看着她过去来……往前送一程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4)一更(这代人呀(74)柳絮今年...) 重启时光(22) 林雨桐不认识金凤,也不认识杨碗花。 原身是认识的,但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 这会子都是王家在和林家闹,闹就闹呗,新郎的亲妈在那边掰扯呢,都说了领结婚证了,你们过去掰扯不行吗?冲着这边来是几个意思?真把一个孕妇怎么着了,这是要结仇的。 迄今为止,谁也没告诉林雨桐新郎是谁家的,她压根就没往金家想。 对金家,听过金凤的名字,林雨棉还跟林雨桐打听过去网吧有没有见到金凤这样的话。那时候没见过,后来也没机会见过。只是四爷嘴里简单的提了一句,金凤今儿结婚。定的是南街五金店的。 然后今儿林雨棉突然结婚,骂来骂去都是在掰扯王家和林家这点事,掰扯林家是不是故意的这点事,也没提跟金家相关的。她还以为是这新郎家的谁这会子冲过来了。 那这就可就不对了! 圆桌坐着,林雨桐一边是老太太,一边是卢淑琴。边上的过道窄,本来不大的厅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这桌子摆的密密麻麻的,人一坐上去,跟另外一桌子的人得贴着。这肯定得坐的密集呀,以防别人家还办喜事,那席面是给另一家预留的。也不能坐错了,因为两家上的菜不一样。因此,客人不多,可划给林家的位置就这么一点。别上都是预留的空席位,特别紧张。 林雨棉站的那个位置,也幸而是有孩子占了位置,她才能站下。 想拉着卢淑琴躲?起身都得后面的人吸着肚子让让,往哪里躲?这真叫冲过来,伤到林雨棉和老太太的可能要比伤到卢淑琴的可能小的多。新郎的妈在这里呢,你就是新郎的姐姐妹妹的,你也没冲着这边撒野的道理,找你自家的孩子讲道理去。 林雨桐不认为这样的亲戚关系是需要维护的。大不了少跟林雨棉夫家这边来往就是了。 她霍开这红衣姑娘伸过来的手,没咋用力,这姑娘倒了。然后林雨桐才看见,人家穿了一双细跟鞋。个子不高,走过来的时候边上好些坐了席面的人都起身往过看……人一站起来,让出了一条路,也挡住了林雨桐部分的视线,她看见人家……只能看到膝盖。按照一般人身材比例的尺寸,她真没想到这么高的身高这么长的上半身,下半身会那么短,因此没想到人家是穿着高跟鞋。 把人推开了,发现了这一点,她才不好意思。觉得推了人家了用的劲儿大了。因为刚才那力道,穿着平跟鞋的话对方朝后退几步是可能的,后面就站着人,根本就摔不了。她是真没想挑事打架的。 谁知道没人伸手扶一把这红衣姑娘,见人倒了,林家这边的亲戚往后齐退,把桌子凳子带的响成一片,都没一个伸手扶的,人家摔了屁股蹲。 林雨桐顺手就去捞人,结果这一弯腰,好像刺激其他人了。大概是觉得自己还要继续揍这个摔倒的姑娘,人家那边还有女人上手了。 林雨桐是干嘛的?能叫她打住。她蹭的伸手先攥住了对方的手腕,不要打人,不要动手,咱们好好说,你们跟我大伯母说去,跟我们这边是说不着的。 杨碗花被攥的扯不开,可也不等她扯开,也不等林雨桐跟对方说话,卢淑琴蹭的起身,一把薅住杨碗花的头发,另一手左右开弓,直往对方脸上扇,“欺负人没够了是不是?还敢打我闺女?我叫你欺负人!我叫你欺负人!” 颠来倒去就这一句话,边打边说。 杨碗花也不是吃素的,刚才冲过来是看见闺女被人打了,急着护呢。被人攥住手腕了,才知道这姑娘是卢淑琴的亲姑娘。才要挣脱开呢,结果卢淑琴上手了。她向来就不绕人,骂人的话她顾念金保国因此不敢,但还有另一只没被攥着的手,也一样扯住了卢淑琴的头发。 林小姑不干了呀!从那边挤过来给卢淑琴帮忙,姑嫂俩直接摁住了杨碗花……然后从外面又进来一个时髦的女人,不知道是谁,反正奔过来就上手,是在帮杨碗花。 男女分开坐的,桌子凳子本来就多,吃席的,围观的,推推搡搡。林有志那边都过不来。 郭家挤了林家的,林家的被倒了的凳子砸了脚面,先是对骂,然后直接就开干了。 林雨桐只能顾卢淑琴,新冲上来的女人特别豁得出去,上来就扒拉卢淑琴的衣服撕。林雨桐就恼了,拎了啤酒瓶子‘砰’的一声往桌子上一磕,抬脚把边上的那种铁皮铁管子做的小圆凳一踹,那种刺耳的声响叫大厅里顿时一静。 她往凳子上一站,手里握着磕破的酒瓶子,抬手转圈的指着大厅里的人,“都住手,谁敢动一下试试?”表情冷硬,感觉下一刻就能给人开瓢! 今儿人多,这会子来的都闹不清楚谁是谁? 一打起来,林家这边肯定吃亏呀!男人就这么几个,人家亲戚肯帮忙打架的有几个。可外围还有拿着棍棒的。这要是误伤了,这算谁的。 她往凳子上一站,参差不齐的酒瓶子对着众人,“打什么呀?都有你们什么事呀!谁家的事谁家出来说话。” 都被这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 金家早得了信儿了,一听是林家,金保国就更不去了,金家这边也没人动。倒是老祁主动去处理去了,“我去看看。” 金保国又叫儿子,“你去把你妈带回来,少丢人现眼。” 然后老祁跟四爷过来的时候,就被桐桐的二彪子气吓一跳。挤了那么多人,桌子歪七扭八,满地的凳子能绊死人。老祁吓了一跳,今儿要在这里动手,真有可能闹出人命。 林雨桐站在高处,看见四爷过来了……然后突然间才把事情联系起来,这是林家抢了金家的亲事了。 那刚才被推的姑娘就是金凤? 你一新娘子,你的头花呢?你胸前佩戴的东西呢?你要是带着那东西,我能不知道你是今儿的另一个主角吗? 要是知道你是新娘子,我就把林雨棉推出来,你俩掐吧! 这不是不知道吗? 得了!已经这么着了。 她看向缩在一边的王家两口子,“你们——过来!今儿这事都因为你们家而起,别人冲到前面,你们倒是躲了?那现在这事是想怎么着呀!” 新郎妈嘴硬的很,“我儿子是被骗婚,这婚事我不答应。” 林雨桐点头,“可以!告去呀!谁骗婚就告谁去,没人拦你。” 新郎急了,“妈,没骗婚。是我乐意的!我乐意跟棉棉在一块,我不稀罕娶金凤。” 林雨棉也在后面急眼,“谁骗婚……” “闭嘴!”林雨桐又呵斥了林雨棉,“你没骗婚,她告你怕什么?她要是阻止你们合法夫妻在一起,你也可以告她,告她干涉他人婚姻自由。”说着,又指向红衣姑娘,“我再问你,你是怎么回事?要打林雨棉是不是?你打可以呀,别牵扯无辜。” 说着指着林雨棉,“你过去,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躲在这里干什么?” 林雨棉高大,丰|满,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倒是不怵,“我跟王军胜,我俩都谈了三年了。郭金凤你就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明知道,你干啥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对象呢?是!你家有钱,你家能给你陪嫁街面的房子院子……咋的?我家没钱,我就该让呀!答应娶你的是谁你找谁去,你来说说,王军胜有没有说过要娶你。他是不是告诉过你,他有对象了,他不娶你。” 王军胜一把护住林雨棉,将她挡在身后,“我告诉你郭金凤,我说了,我不娶你。婚事是我妈我爸答应你的,找他们去呀!我跟棉棉我们领证了,怎么的?不行呀!有钱能只手遮天呀!” 林雨桐倒是真不知道人家这是谈的几年的。 那这可就是金家不地道了。 没这样的!有钱,你家闺女看上人家了,咋都得嫁过去。这是啥毛病呀! 这郭金凤也不是吃素的,“那咋滴?我家准备婚事花了多少?都给我吐出来。” “谁答应的你找谁赔去呀!” 一说赔钱王家那边立马不干了,“咋是我们家赔钱呢?你们家办婚事花费了,我们家也花费。是你杨碗花打发了四五个媒人上我们家说这个那个的……是你上赶着把闺女嫁我家的,不是我家求着娶你家闺女的……现在我儿子都结婚了,那是国家认可的。我横不能叫我儿子离婚跟你家闺女结婚对不对?” 立马跟林家成了一个阵营了。 看热闹的还看热闹,郭家的人却散了。之前只以为孩子是被人抢婚了,弄了半天是先抢了人家的,最后被人给算计了一回,反而丢了大脸。 这够人谈论三两年的了。 得了!没人打了,也打不起来了。 林雨桐也终于知道护着郭金凤的人是杨碗花,怪不得卢淑琴上手就抽呢。她从凳子上下来[-[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对打架的时候故意撕扯人衣服的女人厌恶的很。 这女人看人的眼神尤其不舒服,她上下打量林雨桐,林雨桐眯眼看她,结果路过她的时候,这人嘴里又骂了一句:疯子。 是对着卢淑琴骂的! 林雨桐‘啪’的一巴掌抽过去,抬手就捏住对方的下巴将人半提溜起来,另一手的半拉子酒瓶子又给拎起来:“骂谁疯子呢?” 她不仅对着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还对着看热闹的撂话,“再敢不说人话,我花了丫的!”说完,将酒瓶子‘砰’的一下摔地上,扶着卢淑琴就走。 路过四爷的时候挑眉:刚才那女人是谁? 四爷嘴唇动了一下:我大姨! 林雨桐:“……”好……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5)二更(这代人呀(75)这件事里...) 客从何来(8) 站在外面领人的家属, 人家不会直接跟你见面的。 第二关也过了的人,直接在外面贴个榜单,这就算是通知到了。至于二关过了之后的规矩, 大家都应该知道。虽然中间间断了十多年,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林嘉锦站在人群里,不显眼, 跟谁也不多话。长子先送长女先回去了, 他在这里等自家小闺女。以为第一关就能出来的, 结果是第二关都没有被送出来。 从早上一直等到半下午了,终于有人拿着榜单出来了。 女子榜单这边只留下五个人,其上先是父母的名讳籍贯,其后才是女儿的名讳。 他打眼一看, 就先看见自家闺女的名字。她竟然被排在了首位!其后是怡红院做清倌人的一个姑娘,十四岁年纪, 取名红娘, 连个姓氏也不曾有。该写父母名讳的地方, 写的是老鸨子的名字和怡红院的名牌以及地址。再下来是汝南王庶子的庶女,虽是王爷的孙女,但林嘉锦都不曾有什么印象,可见其在家的处境。之后的两个,一个是毅国公府的一个丫头, 一个是庄户人家出身。 一旦被选上, 这每年都有两百两银子,这对小家小户而言,真是欢天喜地的大喜事。而对于身在贱籍的女子, 更是给了第二条命。 一时间,贴出来之后, 什么反应都有。 林嘉锦哪里顾的了其他人,他利索的先回家,这事放在自家,绝对不是喜事。 等他到家的时候,老太爷已经陪着岳父在待客厅坐了。之前进门的时候管家说了,国公爷是打马来的,也才到。 一进去,还没见礼呢,国公爷就先道:“这事不要胡来,你回去告诉雀儿,不要瞎扑腾。这不是才二选吗?之后还有大选……会筛选下来的。左右也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且等等。” 林老太爷就叹气,“桐儿本性单纯率直,去那虎狼之地,怕是要吃些苦头的。咱们家自来只求平安,不盼富贵。” 国公爷比之老太爷更焦心,可坐在这里却当真是无可奈何,这会子只得起身,“我去想想办法……”说着又叮嘱女婿,“你和雀儿都老实呆着,既然脱身了,就不要再轻易陷进去。什么故交故人,都不要再去结交了。回头官学一开,我为你在官学里谋一差事,去官学里教书去吧。叫权儿也去官学读两年,再过几年,脱了庙学那一层皮,许是出头的机会就来了。今儿关起门这里没有外人,我直言不讳的说一句,这庙学……是长久不了的!” 好似还怕他们夫妻对庙学存在幻想似得。 林嘉锦涩然一笑,“谨记岳父教导。” 都要跨出门了,国公爷又补充了一句,“别觉得桐儿被选中是因为你们。你们都道桐儿单纯,可这单纯许就是对方看中的品质。如今的庙学早不是当年了,说是人人避如蛇蝎也不为过。把好人才选进去,这些人未必信其教导,若是如此,终难培养起来。倒是像桐儿这般的性子,怎么教怎么对。一个人一个命数,你跟雀儿得看的通透……” 这话叫林嘉锦久久不能答,而那边毅国公不用人送,自己走了。 林老太爷长吁短叹,“这可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外来!” 父子俩没顾上说话,后宅就乱了。先是老太太一听说直接给晕厥过去了,后是孙氏动了胎气,肚子隐隐作痛。 这可不就乱了吗? 出了嫁的大姑娘连夜的跑来了,只问这消息真不真?一听是真的,急道:“她们眼睛是瞎的呀?选桐儿干什么?” “你就别跟着裹乱了。”赵氏撵人,“家里顾不上你,你且回去过你的日子去。” 跟林家的乱不一样,金家得知了消息,都只愣了愣就该干嘛干嘛了。 周氏跟妯娌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叫这小子怎么糊弄过去的,竟然连着过了两关。瞧着吧,去京里转一圈又得让人打发回来。要真是选他了,你别说,我这心里还能好受点。好歹有叫人看上的地方!” 把人说的没法接话了,老太太气呼呼的不想理儿媳妇。憋了好半晌才道:“那总是我孙子有可人意的地方,才会选的。” 周氏呵的一声,“除了在内宅里还算听话,您找个可人意的地方出来?”她说的毫不客气,“如今是没娶媳妇,还算听话。等将来娶了媳妇,那一准也只听媳妇的话。您啊,少疼他几分吧,将来就少伤心几分。” 老太太更气了,“老四的媳妇得我挑……” “您挑个啥样的?我听听。” “挑个跟你一样的,婆婆说一句,就有十句等着往出怼的讨债鬼!” “哎哟!您要能再找去一个我来,那得赶紧回祖坟瞧瞧风水,别金家的好运叫咱这一房给占全了!” …… 婆媳俩铿锵铿锵的又吵起来了,这些年一直就这样,大家也习惯了,人家婆媳也习惯了。反正也吵不恼,那就吵吧! 林雨桐再度醒来,感觉躺在柔软的床上。床像是带了弹簧似得,有些弹性。她慢慢的坐起来,发现置身在一极为旷大的房间里。 掀开被子下去,这才发现不对。身上的衣服不对。原先的衣服不知去向了,应该还被人洗涮了一遍,然后给换上了大红的宽袖锦袍。这一坐起来,乌发披散下来,这洗涮的够彻底的。她检查了身上,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这才下床,床下是一双精致的绣花便鞋,金线绣的牡丹闪闪发光。 脚塞进去,意外的合适。鞋底微微有些温度,只觉得特别暖和。 她低头去看,地上铺的是大理石,试探着用光脚踩了踩,带着叫人舒适的温度。这下面是烧了地龙? 她不知道,先看了看四周,窗户开阔,账子一重又一重,屋里吊着巨大的灯烛火台,那么些个蜡烛燃烧着,把屋里照的通明。屋顶目测五米上下,房子一拉高,越发显得地方旷的很。此事,外面是黑天。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收回视线,见屋子铺着一块巨大的黑子,毯子上放着红檀木的小几。小几周围,是几个蒲团,各色各样,让着肃穆中带着奢靡的空间,多了几分柔和的亮色。 此时,小几上放着几样果品,几样点心,茶壶在温桶里放着,能保温。 绕过这一片,往前是硕大的书架,靠着墙一直延伸到屋顶,书摆放的密密麻麻,地上摆放着书写用的桌椅、蒲团小几,甚至有绘画用的大案。各色工具齐全。她从这边又绕回去,回到床跟前。从床的侧面绕到床后,竟然还另有天地。里面是个衣帽间带梳妆间,衣服各色各样,华美异常,分门别类的放在里面,梳妆台上,首饰齐全,一面墙都是大大的梳妆镜,胭脂水粉,能占满一个台面。 中间开着个小门,林雨桐顺着小门进去,里面雾气喧腾,足有七八平米的洗浴池用石头砌起来,水里有淡淡的硫磺味,这应该是一处温泉。那么,这地热的来源就有了,应该是引了温泉水过来了。 这要是没见过世面的,真会恍然以为这是人间仙境。 哪怕是见过世面的大家小姐,也会觉得这就是公主的待遇。人间富贵,莫过如此。 富贵不能淫是一种品质,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因为可贵,所以被赞颂。这也反向证明了,想要做到富贵不能淫的人,不多! 这般的糖衣炮弹,几人不心动? 第一招,诱之以利就这么砸了过来。 林雨桐在衣帽间里找了属于自己的衣服,重新给换上。然后随便把头发梳了个利落的大辫子,用自己的原先用的发带给绑上。这才出去,坐在厅里的大几边的蒲团上。吃的没问题,茶也没问题,她没委屈自己,吃喝可着心意来,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从这建筑的规模看,这里绝对不是城内了。是不是在城外的某个山上,这也不得而知。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点心的口味有点像是中式的糕点,但也有不像的,像是那个里面裹着红豆沙的,感觉外皮就是面包。对这个东西,她其实兴味缺缺。 于是,这个咬一口,那个咬一口,不合口味的都放盘里没动地方。 养的小娇娇嘛,就是这个样子的。吃的半饱了,天色就有些蒙蒙亮了。林雨桐施施然的起身,绕过遮挡门的大屏风,拉开了沉重的大门,然后探出头去。 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一丝丝清淡的桂花香似有似无的飘来,外面是宽大的走廊,早上的雾气笼罩,竟然看不清楚这走廊到底有多长,这雾气下掩盖着多少这样的房间。 走廊下的天井里,林雨桐能看清的只有距离自己较近的一株桂花树,植株粗壮,像是有些年岁了。 她没出去,只露出头朝外喊:“有人吗?人去哪了?还不出来吗?” 正喊着呢,两边的房门都开了,有人走了出来。两人一个对着林雨桐喊‘表小姐’,一个对着林雨桐喊‘表妹’。 林雨桐心道:坏了!这两人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6)三更(这代人呀(76)电视台并...) 客从何来(39) “你要说什么?”太后知道这个孩子, 这乔药儿是汝南王府的孙辈。 乔药儿抬起头来,“臣女要说,若是要查汝南王府, 那林家, 毅国公府,都该在被查才是。表姑母言辞里, 怀疑王府跟曾祖母的死有关, 这个臣女不敢辩解。但……关于庙学那偌大的产业的去向, 臣女以为,还是都查查才好。不仅王府要查,林家要查,毅国公要查之外, 只要跟王府沾亲带故,跟曾祖母关系莫逆之人, 都给被差。臣女在王府里长大, 虽不常见曾祖母, 但也知道曾祖母好恶分明。她向来不喜我们叨扰其清净,除了偶尔见见王爷和王妃,那院子等闲别人都进不去。但表姑一家却是例外!就像是林雨桐,她可以自由的在王府中行走,曾祖母的院落, 她能随时进出。但我们是想靠近都不能的。曾祖母还总是赏她们一些东西, 零零碎碎,可那零碎的东西离,谁知道有没有要找的东西。” 说着, 就看向孙氏,“表姑, 我不是说你们故意藏了。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王妃将其藏在什么物件里然后交托在你们手上,可迄今为止,都没人发现。” 林雨桐明白这个意思了,“你是怀疑老王妃将那么要紧的东西给我了?”乔药儿朝林雨桐笑了笑,“为什么不可能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憨,可是自我跟你这么深的接触以来,我发现……你的憨太有度了!” “你是说我被邪祟附身了?!” “不!”乔药儿斩钉截铁,“我试探过你,你的王府里的所有,甚至于连后门口那个你常去喂的流浪猫都记得!你不爱学琴棋书画,但基础你都有。做针线你只是生疏,但却不是不会……我从没说你是邪祟。” 林雨桐皱眉,乔药儿说的这些是没法子证实,也没法子推翻的一个假设。 她站出来,是因为王府若是倒了,她便跟着完了。但她也知道,王府想救过来,怕也难了。于是,她想到了一个拖字诀。 只要不查证出来,王府就还是王府。可这个查证的范围太大了,许是三年五年都未必有结果,那么王府哪怕风雨飘摇,但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于是,她把能拉扯的人都拉进来了。 林家,毅国公府,甚至于王府那么些姻亲,这个包含的可就更光了。这里面还有长公主、郑王,甚至于皇后,贵妃杨氏以及两位皇子,谁不是老王妃的座上客? 她特意点出自己没表现的那么憨,那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呢? 程氏立马接话,“太后娘娘,臣妇是有私心,但却也不敢毫无凭据的只针对谋一个人。就像是我家这孙女说的,老王妃到底是长期在王府,我们便是接触的不多,但总比别人多一些。她老人家那样的人,宠孩子会无度吗?从当年的安阳郡主,到如今的正阳郡主,我是亲眼看着老太妃是如何严苛的。可为何到了桐儿身上,就格外不同呢?要是这孩子真的脑子比别人慢,是憨的,傻的,笨的,蠢的,那就这么宠着,然后给她找个妥当的人家,我也就不奇怪了。可事实上,从老太妃病逝到现在,这孩子哪一件事做的是蠢的!臣妇也敢赌咒发誓,这孩子确实不是邪祟,但她这憨,却也绝对不是真的!”说着,她就看向孙氏:“正阳,你能保证,老太妃瞒着你没教过桐儿?”孙氏一愣,站住了脚:她并不能保证。 程氏便笑了一声,朝外喊道:“来人!将之前叫你们准备的东西给带进来。” 外面并没有动静。 太后抬眼示意,站在最靠近门边的人才去打开了门,随后,进来一女卫,手里拿着几页纸,直接呈给了太后。 太后扫了这些纸张一眼,递给谢流云。 谢流云接过来,细细看了看,然后示意女卫,“给郡主送瞧瞧。” 送过来林雨桐瞧了一眼,是自己练字的手稿。其实自己练字多是在地上练习的,一是能很好的隐藏进度,二是不会留下过多的笔迹。这个纸张是分药材的时候用来包装成药往出卖的。有一次是乔药儿过来,说是乔茉儿托人要买丸药,叫自己帮忙把煎药的法子写上。药草这东西,谁早下谁晚下,早是多早,晚是多晚,这都有讲究的。林雨桐翻出相关的内容,摘要了给写了几句。就是这种东西,留了几页在外人手里,谁知道这就成了证据了。 程氏就道:“正阳,你看看那字体,那笔力,那架构,这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再是勤奋,毕竟时间太短了,“这只能说明,她对这种字体非常熟悉。你别忘了,老王妃是天母娘娘的亲传弟子,这一笔字老王妃写了几十年了。桐儿这字……是不是早前就被老王妃教导过?看过了是不是心里该有点数了。老王妃的人如今都归你安置了,你你爷应该知道,老王妃喜静,桐儿住在王府陪老王妃的时候,尝尝是屋里不留人……那么,桐儿这跳脱的性子,她是怎么陪伴老王妃的?” 林雨桐:“……”说的就像是原身是被老王妃秘密培养过的似得。可关于这一点,林雨桐不敢直接怼回去,因为她关于原主的记忆也不全。不过是重要的都能想起来,有时候偶有想不起来的,她也完美的遮掩了过去。就像是程氏说的,这原身单独陪着老王妃的时候,这一老一少私下都干什么,这个原主的记忆里就没有。 那么,这就尴尬了! 如今这好处就是,没人质疑自己不是原主,但对自己身上的一些改变,都被归结为老王妃的教导,甚至于这憨傻,都好像刻意在装傻充愣,他们认为这样的行为必然是为了某种目的刻意为之。哪怕孙氏现在都有这样的犹疑! 所以,好像自己之后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怕露馅,这些人完美的把这两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给串起来了,听起来还该死的特别有道理。 可坏处就是,无端端的,自己成了老王妃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很可能还委以重任。 这个重任牵扯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闹心的是,自己要是死活不认老王妃这事,估计也没人信。那现在怎么说?说承认自己是外来客呢?还是承认自己受过老王妃的教导呢?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便是承认自己是外来客,也把受没受老王妃教导这事解释不清之后,林雨桐就好似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这就是你认也得认,不认人家也不信。 孙氏看过来,林雨桐:“……”她扶住对方,“娘,咱们先回去……” “怕是回不得的!”程氏重又站出来,“今儿不把那些产业给交出来,你们娘俩谁也休想离开!” 林雨桐皱眉,她感觉到孙氏的心绪起伏。临产在即,这是非常危险的。 就听上面太后站起身来,“正阳,你劝劝这孩子,该交出来的就拿出来吧。那东西虽好,但留着也要命呀!” 孙氏紧紧的攥住女儿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太后娘娘,我得承认,程氏所言,不无道理。我确实不能证明我外祖母没有交代我的女儿,或是给过我女儿什么东西……可这怀疑到底只是怀疑?我也承认确实可疑,但这却不能排除汝南王府为求自保刻意误导的嫌疑。我女儿就在京城,就在家里。要查,你们打发人去查。要问,你们叫人去家里问。想把人留下,只要我活着,是万万不能的。” 谢流云抬起眼睛,看着林雨桐,“孩子,如今,你还要让你母亲挡在你身前吗?” 林雨桐心里叹气,他娘的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我现在就是把话说出两车来,也没人信。那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呀? 要是能交出去,我早扔给你们了! 她挡在孙氏面前,看向程氏,冷笑了一声,然后将视线挪到了太后身上,“您老是不是把事情弄反了。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们。是!你们今儿是可以将我们母女留下,可便是我们今儿死这里了,你们就得到你们想要的了?我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若是好好的叫我娘在这里生产,若是叫我爹亲自接了我娘下山,那么,咱们一切都好商量。事实上,这事给我娘和我家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若是不答应,谁也别想好。别来胁迫我,我不吃这一套!”说着,就扶着孙氏往出走,“现在,帮我办两件事,第一,给我一间静室,我娘要生了。第二,叫我爹上山,接我娘离开!这两件事办完了,咱们再说其他!否则,一切免谈!” 孙氏攥着林雨桐的手,脸都白了。 不过出去的时候却没人拦着,范学监甚至是追出来,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一进房间,孙氏一点都不避开范学监,直接问道:“老太妃真教你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7)一更(这代人呀(77)蒋林仔细...) 客从何来(68) 太TM的恶心了! 林雨桐带着几分气血翻涌, 这有原身的情绪在作祟,但也未尝不是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试问,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被人这么胁迫, 不得不妥协, 自己会怎么做? 试问,这要是自己的亲爹娘被人这么欺负, 不得不低头, 自己会怎么做? 就跟外人打上门来, 半夜砸了你们家的门,拆了你们家的墙,威胁你的父母一样,但凡有半点血性, 做子女的都容不得的。便是生在乡野,小门小户, 谁家的儿女成年且在家,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欺辱你爹娘你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这是怂,是孬种。 想过太平日子,但不意味着我受你的气。想安稳度日,不是连亲眷都不能庇护!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低声道:“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林雨桐看四爷, 四爷朝她点头:只有桐桐是桐桐的时候, 才最耀眼!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我给你兜底。” 成! 林雨桐灿然一笑,转身就上了马, 手上用劲,马儿嘶鸣一声, 扬起前蹄。 这一声,将人的视线都转移了过来。黎明的早晨,白马昂然而立,马上的姑娘大红的斗篷随风扬起,没人看见她的表情,只见那马儿嘶鸣声落,便扬蹄狂奔。 一时间,除了四爷,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马儿发狂了? 好好的怎么会发狂,必是背后有人算计的。 郑王这么想,林嘉锦和孙氏也这么想。 林嘉锦更是没有一刻犹豫,别管是谁的马,上马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桐儿,别怕,爹在后面……你放松,抓紧缰绳……” 郑王暗骂一声,炸了人家的门户威胁一下已经过分了,这种时候大庭广众之下,暗杀人家的女儿,这就是结仇。 他二话一说,也跟着上马。身后的护卫,京城所有的有司衙门,数百人紧随其后。京城里马蹄声骤然而起,好些要出门的百姓赶紧关了门户,小心的朝外探看。 孙氏饶心智再强,可在回头那一瞬,看见女儿的马惊了,也几乎是承受不住。她身形恍惚,等人都动了,她才反应过来。 马!马!给我牵马过来! 亲娘如此,难道亲爹不是如此? 林嘉锦急切的想追上女儿,可很快发现,好似有些枉然。前面这马看似事横冲直撞,可人家拐弯半点不含糊。 怎么回事?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到底是更大的担心占据了上峰。他只不住在高声提醒,就怕她一个撒手,然后掉下来,那可真能要半条命。便是养好了,会不会落下残疾还不知道。 他心里咬牙切齿,蒸腾的怒气跟在身后的郑王都感觉到了。 郑王真怕这孩子出事,他急切的吩咐跟着随从,“快!通知明见司!” 以那几个人的身手,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雨桐纵马而行,先回了金家,从金家的后门而入,但也不至于把金家的人都吓住。金家的男人在四爷和林雨桐出发后也跟着去林家了,想着能搭把手。这不是才到地方,就远远的看见四弟妹的马惊了吗? 如今几个人都想从小巷子里拦截那匹马,因而,还散落在城里,判断那疯马到底从哪里给窜出来。 可怎么也没想到,疯马‘窜进’金家,然后周氏拉着大儿媳妇正练拳呢,就见小儿媳妇骑着马进来了,跟强盗似得,演武场上的武器架子都给踢翻了。 周氏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进了院子,马也没那么疯。林雨桐‘嘘’了一声,骑马继续走,路过晾晒的菜干指了的大簸箩,然后抬手整个给打翻了。 周氏:“……”不是马疯了,是你疯了吧。你好好的打翻我的萝卜干干啥?我想弄点酱萝卜干,晚上我们老两口偷摸的开个火,我还能从你们要酱菜呀!现在好了,给我弄的满地都是,沾上了土,你说着叫我怎么吃。 这会子她追了一路,就看着老四媳妇手欠的把她能够着的都给打翻了。竟然还骑着马进了四房。 那那么大的门脸,你骑在马上不撞头那? 不撞! 我低头过! 周氏继续追,之前是远远的看见对方进了四房的院子,追到门口了,看见人家出四房的院子。 好似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了,其实不是!她手里拎的那是啥玩意? 狼牙锤?! 周氏:“……”为啥林家会给闺女陪嫁这东西? 此时,她心里只有两个字――报应! 我家嫁出去的女儿陪嫁的是兵器,然后我家儿媳妇进门带的也是这玩意。 就见她家儿媳妇骑在马上,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拎着狼牙锤,威风赫赫。如今,一边往出走,还一边道:“娘,您记着,马疯了,闯进来的……” 马疯了? 呵呵!行吧,你说马疯了就马疯了吧! 她看了那狼牙锤一眼,心有余悸,赶紧把手里的□□一扔,笑的那叫一个慈善:“记着呢!你忙!你忙!” 然后人家忙去了,骑在马上跳跃门槛,跨过障碍物,哎呀呀!这可真是一匹好疯马! 林雨桐一出去,得了信儿的老太太才从墙后头露头,从后面拍了拍儿媳妇,“你挑回来的――乖巧?可人?” 周氏一噎,老太太就笑:“我看了,以后你在儿媳妇面前,得乖巧可人一眼才成。”就跟当年的我一样,收拾不了了,我不乖巧着,可人着,也不成呀! 周氏眨巴着眼睛,在这里等我呢是吧?呵呵!我愿意,“您知道什么呀?这样的媳妇好?这样的媳妇我闭眼我都放心了!娶媳妇回来干啥的?就是为了顶门立户的!往后金家三代,无人敢欺,这也是我的功劳!” 嘴硬是吧! 老太太呵呵笑,“她在家,关着门把一家子都捶一遍,这个都没事。就是出了门,把欺负人的乡邻给捶遍了,咱家也能兜。可你现在看她那样,她那是捶谁去的?” 还顶门立户?呵呵!娶这么个媳妇,你得跟在后面收拾乱摊子,不定她在外面闯什么祸呢! 周氏就嘴硬,“我管她闯什么祸呢!”她就嘀咕,“哪怕是把皇帝佬家的大门给捶了……大不了一家子上西北去,那才好了!天高皇帝远的,管的着吗?” 可她是万万没想到,她家这二杆子儿媳妇是真的冲着砸皇帝家的大门去的。 事实上,追上的林嘉锦看着从金家再度出来的闺女,拉住缰绳,都怔住了。 那手里拿着的玩意,有点眼熟。 那东西吧,拿着沉手,瞧着碍眼,打眼一看,那上面斑驳点点。这不是生锈了,那是国公爷在战场上杀敌的作证。敌血一层一层,最后侵染到兵器上,再也洗不下来了。 而此刻,那玩意被自家闺女一只手拎着。她一脸的惊恐,锤子不停的挥舞着,嘴上还喊着:“都让开……都让开……我控不住马……” 追上来的人多了,上去两人就能帮着拉住缰绳的。但硬生生的不敢去,坐在马上的人摇摇晃晃,前仰后合,手里的锤子跟着它现在的主人来回的挥舞,感觉三百六十度就没有她挥舞不到的地方。 啥情况呀! 不给人任何想办法的时间,那疯马好似受了刺激,调头朝着没人的地方继续跑。 这边跟来的人乌泱泱的,把路都堵实在了! 怎么办?分批去堵,可都得记着,先救人! 可他们发现,这疯马跟又智慧似得,别管怎么堵,人家总能找到没人堵的路,然后继续横冲直撞。 林雨桐在马上呼喊着:“别追了!吓到马了……” 真是受了惊吓了,没瞧见吗?因着昨晚的事,今儿的城门没来得及开启。因此,城门卫,守着大门,等命令呢。几个人正凑一块八卦呢,然后疯马冲了过来,马上的人喊着:“让开……开城门……” 可这来不及呀! 然后马冲到城门跟前猛的就刹住了,他们眼看着马上的人要被甩出去砸到城门上,然后,并没有。 人家手里的锤子,哐当一下甩在了城门上,这力量一推,人家在马上又坐稳了。 然后马儿又疯跑起来,顺着城墙下的路,狂奔而去。 城门卫起身,咋回事也不敢问呀!敢举着那玩意骑着马在城里这样跑的,那能是一般人家吗?几个人这会子想的是,看看门怎么样,掉漆了还得补一些的。 一个大高个的揉着刚才撞到的腰,“哎呦!掉了这么大一块漆皮……”说着,就垫着脚尖抬起头,用手戳了戳。可谁知道这一戳,被砸的凹下去的那块,直接掉了,还掉到了城门外。 黑漆漆的大门,就这么开了窗,城外的风从这‘窗’里吹进来,好像有点冷,还带着呼哨! 然后几个老兵油子一看,身子就跟触电似得倒下去了。不倒下行,不表示自己受伤……恐怕都得完蛋。你们看守城门结果叫人家破门了,认真算起来,这得多大的罪过? 所以,装死吧,别管是怎么样,反正表示吓破胆就完了。威严的大门因为那个洞,显得有些破败和寒酸。郑王勒住马头,嘴角有些抽抽。 他问也皱眉的林嘉锦,“到底是国公爷的血脉……这是好事,怎么还瞒着?” 我怎么知道?!这孩子常常被老王妃接去,谁知道她都给孩子教了些什么。但对郑王,当然不能那么说了,只气道:“儿子要是继承了,我肯定喊的人尽皆知!” 也对! 这爆发力比起老国公也不遑多让呀!当年,老国公就一路攻到北戎,一锤砸开了人家的城门。 可这姑娘,砸了咱自家的大门,算怎么回事。 郑王有点怀疑:该不是故意的吧? 然后追过去的一幕,叫他笃定这就是故意的。之前这孩子拿着锤子从金家出来的时候,他还替她辩解呢,说大概是老马识途才被带回了金家,然后马疯了,她拿着锤子是想砸马的,谁知道阴差阳错不得法,或者是小姑娘家心慈手软一个犹豫,坏了,没拉住马。在家里万一叫这马横冲直撞怎么办?很多不确定因素下,她不得不上马,带着马出来。 之前他觉得那样的解释,合情合理。 就在刚才,城门那么一大窟窿,他都没多想。还想着国公爷怕是早知道,要不然不能偷偷的把这把能放在北燕功臣谱上的兵器送给了小外孙女。可要说这么大的孩子比国公爷,能一锤子砸开城门,他觉得有偶然的因素。 比如,马猛的朝前冲,那得多大的力。然后猛的一停,把人甩出去的力又得多大。要是这姑娘本身的力,加上马的力,砸出个洞来也不稀奇。 他还想着,有这么一把子力气,如今的凶险也算不得凶险。只是不会用罢了!她扬起锤子对着马头来一下,哄然倒下,她或许受点皮外伤,但应该无大碍的。 他紧跟着林嘉锦,先追的近点告诉他。再则,西边的城门那边有堵截的,他叫人喊:“告诉他们,赶紧开城门。” 城门一开,疯马带着人出了城,在城外怎么弄都成。 结果那边吆喝着开城门,城门也真的开启了,可马没冲着城门去!人家不出城了,顺着主干道往更深的内城而去。 郑王面色大变,这条路正对的就是皇宫的西门。 他再也不敢顾忌,下令道:“拦住她!”可那大锤比一般的狼牙锤要大,不仅大,她那个锤头是可活动的。若是近攻,就是一柄锤子,只是锤子头更大些,上面狼牙交错而已。若是远攻,锤子下面自带锁链,可拆卸。手柄连着锁链,锁链连着锤子,这玩意抡起来你试试,砸到就爆头。 不是拦不住,是又不能伤了骑在马上娇滴滴的小娘子,又得保住性命,对不住,咱招架不住。 王大山、阿丑和白灵三个人,就站在高处。被郑王请来,三人却没有插手。 一则,他们的职责查的是什么,这个是有明确的规定的。这属于意外的治安事故,不归他们管。 二则,跟林雨桐有交情,只要没发现对方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袖手旁观就不算失职。 迄今为止,林雨桐也就是力量大一些。可人家祖上有这样的人,用的是人家外祖用过的兵器,这就证明,人家家里是知道她的能耐的。 之前人家喜欢藏着,管得着吗? 再说了,你们炸了人家的门,凭什么她就不能砸了你家的大门! 好了不起吗? 于是,眼睁睁的看着林雨桐故技重施,锤子的锁链放开,远远的抡过去,直接砸在皇城的大门上。 “大胆!” 结果这大胆的声音还没落了,就见那锤子跟不受控制似得,飞了出去,正好砸在宫外停马车的地方。那里,公主的华盖马车正停在那里,上面打着长公主府的标记。那锤子飞过去,正砸在了驾车的那匹御马的头上,瞬间,血花四溅。马儿连叫都没能叫一声,就轰然倒下,而后,正辆马车跟着倾斜半倒在地上。 而那匹发疯的马,一瞬间就口吐白沫,软软的朝下卧,这一卧下,林雨桐双脚都能挨着地了,她往起一站,从马上跨下来,然后哇的一嗓子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朝那边那边去,顺手把自己的捶捶给捡回来,然后奔着林嘉锦去:“爹爹――爹爹――有人想杀我!我的马可乖了,怎么就疯了?为什么要炸咱们家的大门,为什么要给我的马下药……这下坏了,我闯祸了,我把人家的大门给砸了……我没银子,我赔不起……” “不怕!要赔银子找老子来!” 话音一落,后面让开一条道儿,国公爷骑着马阴沉着脸过来了。 林雨桐哭的更可怜了,“外祖父,我就说我不要你的捶捶,你非要给我……你看我都闯祸了,我爹我娘该骂我了……” “谁敢!”国公爷从车上下来,瞧见自家这倒霉女婿的面色阴沉,他冷哼一声,“老婆孩子都护不住,你还有脸给老夫甩脸子?人家想杀我乖孙女,她是有意闯祸的吗?她这力迸发出来,还不会收发自如,怪她吗?还不是你们,总觉得聪明能耐是坏事?好苗子叫你们给耽误了!要不是老王妃教导,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想补救都来不及……” 其实国公爷并没有多早发现,可听在林嘉锦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以为国公爷早发现了,然后跟老王妃一样,偷摸着叫孩子练的。 当然了,现在追究这些也没意思。 他憋着,只得拱手听训。 国公爷拉着小孙女,“我这进宫请罪去!要杀要剐要罚,悉听尊便。皇上圣明烛照,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以为跟你似得,整个儿的糊涂东西!” 欺负到自家女儿头上了,国公爷回来事撑腰的。结果城门一开,他追过来发现了这么一出好戏。 过瘾!爽利!爷们! 郑王在边上,能说啥? 他只得笑了一下,问哭的打嗝的女汉子,“你怎知马是被下|药的?” 林雨桐一脸茫然,打了个哭嗝之后就一脸惊恐:“难道是被人用针刺大穴了?驸马李伯伯不就是……”她说着,瞪大了眼睛赶紧捂住嘴,看向林嘉锦,“爹爹,先是驸马被杀,然后就是咱家被炸了……这是一伙人干的吗?为什么?” 驸马是自杀,自己给自己下的针,他娘的他一直就没发现那是个狠人。 可郑王没法解释呀! 行,就算是你的马是真疯了,可这疯马沿途不伤一人,直接回了金家? 林雨桐给他答案:“老马识途呀!”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总不能王爷以为我能操控疯马?” 但前提是马得真疯? 林雨桐指了指倒在宫门口的马,“好端端头吐白沫死了,查呀!看我是不是撒谎了?” 看着是不正常。 但郑王没忘了,这丫头在医术一道上好像颇有天分,谁知道是不是她偷摸给马喂了什么药了。当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失手了真把她给甩下来。 这个还不能现在就叫人查,查了就坐实了有人给她的马动手脚。 好吧,姑且说,真有人给你的马动手脚了,可为什么呢?你是谁呀?人家为什么要针对你? “我怎么知道?”林雨桐一脸的委屈,“为什么有人要杀驸马爷,为什么有人要炸了我家……还有早前,为什么那么些大盗?这得把作恶的人逮住问他们吧,我是受害者!公主府被盗,也没人逮住公主问,为啥被偷的是你家,对不?” 嘴硬的是吧? 郑王气急而笑,“老马识途回金家,还给你带了个锤出来了?你可别告诉本王,你这锤子本来是想杀了疯马的?” “王爷英明!”林雨桐像是遇到了知己,“我是这么想的,可谁知道这马在府里发疯,把家里撞的乱七八糟不说,差点就撞到了我婆婆和太婆婆,我作为晚辈,能眼看着长辈受难吗?想扔锤子砸死马,可是……您看看……”她指了指公主府的马车,“马死了要倒地的,倒地了再砸到我婆婆和太婆婆怎么办?可怜我婆婆半辈子操劳,身体羸弱。我家太婆婆更是去年大病一场几乎去了,还是我们成亲冲喜才好些的。刚能坚持着出门了,偶尔能出来走动走动了,这要被砸到了,可不要了老人家的命?” 金泰安和金家人:“……”刚才差点被吓死,这会子几乎被噎死。你那身体羸弱的婆婆每天早上能舞十八路枪法一个时辰,一顿饭给两斤羊肉还是能轻松干掉的。至于你那个被你说的好像吹口气就倒了的太婆婆,叫老人家舞刀弄枪那是不行,可追狗撵鸡还是不在话下的。你叫她一天不出屋子转转,她浑身不舒坦。 就听林雨桐还在那儿N吧,“那我不把这疯马弄出来不成呀!对!我闯祸了,我闯大祸了。我赔钱都行,砸了谁家的门不得赔呀?王爷往治罪,我也认了。只要不伤了家里的长辈,什么样的罪我都认。” 罪什么罪?有两样难入罪,一是节,二是孝。为守节和守孝而犯下的罪,天饶一道,地饶一道,帝王再饶一道。 反正是杀头的罪落不到她身上。 林雨桐这种的,大不了夺了身上的乡君封号就罢了,你能把她怎么着? 皇宫里的北燕帝同步把外面的消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他揉着额头,脸上的怒气难消。这事太后做的糊涂,但是敢这么以牙还牙的,可见心里对皇室还是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皇后端了一盏茶过去,轻轻的给他摁着额头,“没有敬畏之心,这个不是那孩子的过错。您想想,她那个出身,从老王妃追朔起,那是庙学的嫡系。庙学那边,老娘娘是诸多挽留,她却铁了心不跟庙学掺和。至少,心还是向着皇家的。能说出‘待君如待父’的话,这就说明,哪怕没有敬畏之心,可好歹,她也没有反叛之心。不过是年轻娇养,人骄纵了一些,说起来能是多大的毛病。咱们要是有女儿,我倒是盼着如她一般骄纵才好。”说着,她低笑一声,“说她是孝女原也没错。虽说维护婆婆太婆婆这话有假,然则,维护亲生父母这一点却不是假的。正因为炸了人家的门庭,这才为父母出头。您得想,她在父母有难时肯出头,那么他日,真有外敌前来,她一样能挺身而出,护在君父身前。咱们不说国公爷和老王妃,甚至于安阳正阳两位郡主的功劳,就只取这孩子的‘忠’‘孝’‘直’,好似也没什么不能原谅了。”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北燕帝依旧怒气冲冲,“可若是人人以此为借口,那皇家的威严何在?” “那就治罪!”皇后轻笑出声,“发配之刑,发往军中效力,如何?” 北燕帝一愣,不由的轻笑出声,“心怀仁善,皇后难得呀!” 就这么着了! 然后不等国公爷拉了林雨桐进去请罪去,宫里的旨意下来了。将林雨桐发配到女卫营中效力! 林雨桐心里暗赞一声,这皇帝也未必就糊涂。 发配便是震慑!若有人敢效仿这个坏榜样,那是发配三千里还是五千里,发配到边关还是西南,只看宫里的意思。 对林雨桐而言,这发配是惩戒,也是宽恕。惩戒你是因为你确实冒犯了皇家,宽恕你,是因为收拾你的这个度,不好把握和拿捏。真要重了,国公爷不依就罢了,关键是庙学必然会出手的。驸马的事还没完,庙学正恼火的时候,再因为这个事情刺激对方敏感的神经,只怕是要得不偿失的。 林雨桐接了旨,态度诚恳的对着出来宣旨的大太监认错,又是对不起皇上又是惊扰到皇后的,千万句的该死好像都不足以表达歉意。连大太监都恍惚,觉得这些大人物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想的太复杂的。他甚至都觉得,也许人家孩子说的就是实情呢!奈何聪明人总比别人想的多。 然后呢? 然后这么大的阵仗就这么了了? 郑王挑眉,这都不像是自家皇兄的处事风格!这么一想,好像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呢? 等该散的散了,毅国公也带着他那倒霉外孙女回去了,郑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姑娘嫁人了!可她家夫君并没有露面。 是害怕了?扯淡! 郑王招手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本王如今进宫,以公公看,是否合适。” 是问皇上的心情好不好。 大太监笑眯眯的,“王爷何时进宫都合适,老奴出宫前,皇后娘娘还说,王爷办事最是牢靠。” 郑王秒懂:皇后在陪着皇上。 紧跟着,这别扭的地方连贯起来了:没出现的金嗣冶――何二郎――皇后――皇上――圣旨――林雨桐。 这就跟孩子蹦高一样,孩子为啥敢跳呢,那是因为笃定有人在下面能接的住。 同样的道理,林雨桐敢折腾,那就是人家不怕事,笃定后面有人帮她平事,摔不着她。 这不,砸了城门,砸了宫门,只是发配到女卫而已。 那叫发配吗? 自家那不懂事的妹妹折腾来折腾去的,要女卫,还得要人家正阳帮她。亲娘在上面看着呢,发配什么?有什么实际性的惩罚吗? 可为了威慑其他人,这个惩罚又是最合适的。 便是不叫人家亲娘去女卫护着她,就凭这三锤子,砸开了两扇门,砸死了一匹马,到哪儿她都能横着走。 人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她是又横又愣,还不要命! 可惜呀,要是当初求到自家当媳妇,哪怕是孙媳妇,你说往后别管啥变故,自己有啥可操心的? 是!没啥可操心的。金泰安此刻就是这样的想法,心里一万匹骡子奔腾过去之后,除了用爆粗口的话来形容心情,好像别的也不成呀!闯了这么大的祸,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之前他真是强撑着,心里想着过去二十年自家婆娘常挂在嘴上的话:大不了去西北当响马去! 是!那倒霉婆娘一直就没歇下过当土匪的心思。 然后他被影响的,别管干啥事,特别有胆儿,敢冒险。有好处就去,没好处就躲,实在不行,老子上山当响马去。 真的!刚才他脑子里就在计划,这要真治罪了,不行就把人从大牢里偷出来,然后家业一卖,走就成了!至于两个女儿,单枪匹马大着肚子也能找去团圆的,说不定还能绑着姑爷一起。 退路想好了,没用到真不可惜!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回家才觉得,冷汗一身一身的,里面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周氏之前是听说有人砸城门,她就知道坏了,必然是那小姑奶奶干的。她偷偷的都叫三个儿媳妇把细软收拾好了,等着降罪呢,然后自家男人和三个儿子回来了。 老四两口子却不见!周氏心里咯噔一下:“人没回来?叫人给送进去了?”她小声问道,“关哪去了?劫狱只咱家有点难,是不是要告诉毅国公一声呀!” 金泰安诡异的看着自家婆娘,发现她竟然是认真的。 周氏是认真的,“其实不用告诉,毅国公只怕现在也收到消息了。我提前把老太太和几个儿媳妇送走,然后……” 然后个屁! 混蛋婆娘! 今儿吓死老子了知道吗? 可儿子和儿媳妇这会子还在,他一肚子脏话不好在小辈面前说的。强挤出一点笑意来,“你们带着你们媳妇,都回各院去。回去说去!” 都吓软了!这会子强撑呢,一说能走,老三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刘氏赶紧扶着才能走。 小辈儿刚一走,连院子都没走出去呢,金泰安给爆发了:“都是你!好好的孩子,娶进门被你带成啥样了?”婆婆一个不顺心就要落草,然后影响的儿媳妇一个不顺心就去砸宫门呀? 那可宫门!谁家敢砸咱家的门,咱都咽不下这口气!可咱家这儿媳妇倒是好,谁家不撩拨,她撩拨皇家干什么? “真砸了宫门?”我以为她砸个城门就了不得了,竟然敢去砸宫门,“那看来是得劫狱了,没活路了!这不都是被逼的吗?谁但凡有一点法子,会想着落草的事呢。” 金泰安:“……”活不成了!真活不成了!气的人有气没地方发,“都怨你!都是随了你了!”周氏:“……”只听过亲闺女随妈的,没听过儿媳妇随婆婆的。但是你要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有点小高兴,小得意,这是为啥呢?自家这四个儿子太乖太老实了,害的她都好长时间没浪了。老大方正,老四娇弱,老二老三是庶子,再是说一视同仁,他们也还都知道分寸。因此上,她一直喜欢的淘孩子就没出现过。 现在,虽然不是乖巧可人型的,但是能淘能浪淘的气浪的气的孩子,也很招人疼的好吗? 这会子她也瞧出来了,自家男人回来还有心嚷嚷,那八成就是人没事。 没事就好,淘完了还没惹事上身,这是本事,你懂个屁! 金泰安:“……”你管没事了去砸皇帝家的大门叫淘? 他扶额,真的活不成了!估摸着我也难寿终正寝了,迟早得给吓死过去。 周氏还追问呢:“人到底去哪里了?” “去林家说说话,晚上就回。”金泰安已经放弃挣扎了,还说个屁呀!折腾吧,折腾的一家子落草了,就都安生了。 周氏一听却可高兴了,“我今儿亲自下厨!” 金泰安白眼一翻:咋的了?砸了人家大门还成功臣了? “就是功臣,咋的了?”毅国公挡在外孙女面前,面对他那郡主闺女的怒火,“孩子哪做错了?说孩子干啥?就跟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不闯祸一样?你想想,你闯的祸小吗?哪一回老子像你似得急赤白脸的对你了?” 孙氏张口结舌,跟老的说不通,她转脸对着躲在自家爹身后探头探脑的那个小的,“还觉得你没错?” 不算错吧! 在马上上上下下,摔了你怎么办?吓死人了知道吗?逞一时之快,叫父母跟着担忧! 不当人子的混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8)二更(这代人呀(78)孩子想上...) 百味人生(3) 家庭复杂吗? 林雨桐自己都头疼, 她现在压根就没想过跟四爷以后怎么办?六|八年到七|六年,也就八年时间。原身才十六,再过八年才二十四。咱们直接往七|九年算, 到那时候也才二十七。四爷也才二十八岁。天宽地阔的, 哪里去不了。脱离这个家庭的环境也就是了。自己这边一聋子爸爸随时能带走,剩下的人, 她也发现了, 反正就是谁都比原身重要的感觉。 要是能撕扯开这些东西, 有什么不好过的。 就跟病床前的儿孙一样,总是不受重视的最孝顺。孩子到了那个时候,都在给父母证明我可以,我值得被爱, 可偏心这种东西,勉强得来不? 她心里盘算好了最后的退路, 可眼前这日子还得过。想想吃穿比想怎么才能在一起靠谱的多。何况, 就是没有婚姻的形式又怎么了?想这些对于两人来说, 多余又不必要。你在,我也在,这就好! 在家把药弄好了,自己的,还有给四爷的。给四爷的没法直接给, 可两家也就是隔着篱笆墙。从中找个缝隙塞个纸包过去, 四爷上厕所的时候顺道取了就行。她是趁着晚上去塞的,塞了就拿棍子敲厕所顶棚的屋檐,雪压的厚了, 这么一敲,雪就下来了。也敲动的响声也通知了四爷, 叫他出来拿货。 别人也不知道这一套流程呀,林姥姥还说林美琴,“你瞧瞧,这丫头就是管事。啥活都能看在眼里,不用人说就给干了。” 林美琴没接话,打岔的看向儿子,“去卫生站这是好事,跟着多学学。学会打针都是好的,哪怕是能给牲口看病,都不用下苦力……回头我找大队去,给你弄饲养场去。” 林尚德轻咳了两声,“我知道的。横竖不急,开春才去的!” 是不急!干活不急,可这身体不急不行。之前四丫说的对,身体得养。吃不饱吃不好的谈什么养。还得想办法才行。 金家这边也因为开春林尚德才过去,因此并没有觉得金胜利带着关东出去有什么问题。反正金胜利没在家里多呆,再次出车的时候悄悄的把关东给带走了。 林雨桐歇了三天又三天,四爷那边吃了几天药,昨儿已经能在外面转悠了。林雨桐打算去县城,问问工作的事。估摸着四爷今儿也能出门了,他要是出来转,两人能离开村子在外面说说话,沟通一下情况。 因此早上吃了饭,她把大衣一穿,背包背上,粮票和钱都装好,揣了两个烤红薯,“今儿我上县城去问问……” 这是正事! 林姥姥就戳了戳林美琴,“赶紧的……给孩子拿五毛钱……再拿□□票。” 林美琴摸出一叠钱来,抽出了两张两毛一张一毛,想了想又把钱塞回去,抽出几张一分两分的票票,整一毛。她先把这个递给林雨桐,又塞了一个蒸红薯过来,“别做客运车了,在路上挡个顺风车就行,钱省着些用。带上吃的,也用不上粮票。” 林雨桐干脆连那一毛都没拿,转身就走了。这当娘是真心大,挡顺风车?怎么挡?路上都是拉煤的卡车。有县里的,有周边各县和地区的,还有外省的。现在这煤可是老大,大单位用煤都得走关系批的。来拉煤的车都是各单位想法子自己弄的。这些司机的待遇特别好,外快赚的也多。可司机也有好有坏呀,一个大姑娘,搭人家顺风车,到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就祸害了你一个大姑娘都不敢言语。 当然了,你要把当妈的往好处想,可能她觉得你一身军装,拦车方便,也没人敢怎么样。再就是,觉得当下环境吧,出不了那种坏事。 谁知道呢?换成是林雨桐,她对哪个闺女也没敢这么撒手呀! 林雨桐一出去,气的林姥姥就一巴掌拍在林美琴的脊背上,“你怎么当娘的!” “我没个好娘,没学会怎么当好娘。”林美琴说着,朝里面去了。转眼又包了头巾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林姥姥气的直抹眼泪,坐在灶膛前真就觉得眼泪怎么也擦不干。、 林雨桐是出来的时候看见四爷在院子里活动,因此也没喊,只抬手指了指,就直接走了。她一直注意身后的动静,瞧见四爷在后面坠着呢,她就把速度放慢了。结果四爷还没追上来呢,就听到后面‘叮铃铃’的铃铛声,扭头一看,有人赶着驴车过来了。 她听见四爷喊人:“锁子叔,这是上哪去呀?” 林雨桐心里透亮,八成四爷脑子里还是有些原主的记忆的。这个锁子叔她知道,听过声没见过人。这会子果然就听到那个听过的声音说:“上县城去!元民呀,你这是?” “去县城问问分配的事。”四爷这么答。 “那上来吧!”这人吆喝着马车,又喊道:“前面是四丫不?站着别走了,顺脚捎带你们。” 林雨桐就停下来了,去县城是方便了,可自己跟四爷说话,是不方便了。 得!就这么着吧。 她也就站住脚,应了一声,在路边等着。 驴车上啥玩意没有,也猜不出来人家上县城事干啥的。 锁子叔还问呢:“也是问工作的事?” “是呢!”林雨桐应着,“提前去问问,先看看情况。” “那是!姑娘家找个轻省的,离你爸近点的,你爸也放心。” 林雨桐看了看驴车上渗入木板机理的黑,怕是这驴车没少去矿上干活。她就顺势道:“叔,您下次去矿上,顺带捎我一程。我去瞧瞧我爸去!” “成啊!再过两天吧,还得给镇上送十几车煤。” 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背着赶车的锁子叔,两人把对方都打量了一遍。 四爷现在的形象,就是瘦!瘦的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这不仅是大病初愈,还是营养不良。但总体来说呢,瘦高的身形,五官轮廓分明。而桐桐呢,也不矮。不算是胖,但大骨架的姑娘瞧着特别撑衣服,穿的跟熊似得,头上戴个帽子放下两边的帽檐,只露出一张脸来,能看清五官,浓眉大眼的,跟精致不沾边。 因为两家相互之间不说话,因此一辆车上坐他们,人家锁子叔不得不分别跟两人说话。多是四爷在问,变相的打听周围的情况,林雨桐顺便听一听。 路上隔半个小时,就能路边一辆拉煤的卡车,车走的不快,大雪之后路滑,真特别考验技术和勇气。这不,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停着一辆车,显然,这是坏在路上了。这会子镇子已经路过了,距离县城还远。最近的村子距离大路也得四五里路呢,两个人围着车前后转悠,有车路过总有热心的下来问问,可问题要是解决不了,人家还得走。这种天,这车熄火了再想打着火也不容易。 锁子叔到了跟前,也停下来问了,“兄弟,咋的了?要搭把手不?” “不知道哪的问题……知道哪里有懂修车的不?”对方赶紧过来,摘了手套就掏烟。 锁子就扭脸看四爷:“你爸在不?” “出车了!”四爷没接对方递过来的烟,“我去看看!” 对!四爷会修车。 他也不沾手,只叫对方发动听听声,然后打开引擎盖,指挥着人家,问哪里是怎么着了,前后就耽搁了半个小时,好了! 这可是帮了大忙了! 这些人不缺东西的,多拉点煤在路上跟人换东西谁也不能知道呀!人家这会子二话不说,从车上拎下来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两三斤小米。 四爷接了,转脸看见驾驶室上放着的几块黑石头,石头上星星点点的,他指了那东西,“师傅,那玩意给我一个成不?” 司机就笑,“小兄弟,那不是金子!那是我带回去哄孩子玩的,你要想要,都给你!” 四爷挑了两块,“这是黄铁,我知道。” 煤矿里面的伴生矿,有些会混杂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这玩意也叫愚人金。现在这条件也没有说把伴生资源充分利用的条件,四爷要这个也不知道要干啥? 给人修了车,换了两三斤小米两块破石头,耽搁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县城的时候都晌午了。肚子早饿了! 锁子说到县城也不说是干啥的,只说:“你们去忙你们的,别管多晚都在这里等着,我今儿肯定回,捎脚就把你们捎回去了。坐驴车可比坐汽车安全。” 那是! 四爷拎着小米去一户人家换了一兜子窝窝头,他自己拿了几个,塞给桐桐几个,剩下的都给锁子叔了。 “你这娃,咋这么能糟蹋粮食呢!” “换吃的了,不叫糟蹋。” 县城就一条街道,找安置工作的地方,相隔肯定不远,两人铁定是同路。 这才有时间说话,走的不快,相互把情况都说了一遍。跟桐桐的想法一样,结婚这样的事,现在不去考虑。谁放在现在的环境,都是生存,尽量舒服的生存。然后你在,我在,这就够了。其他的先不去想。 四爷现在的这个情况,其实找分配工作就是自讨没趣。 他还不去了。他甚至都不去GE委会那边露面,干脆把组织关系粮油关系直接落户如今所在的生产大队拉倒。在生产大队找个轻省的活是一样的。原身这个出身最好叫别人忘了,越折腾越完蛋。 林雨桐一寻思,这倒也对,那就这么着吧。 四爷在外面等着,林雨桐自己进去了。如今是军人很受优待,拿着证明材料一打听,人家特热情的告诉你找哪里找人。 安置办公室就一间屋里,里面一个正在织毛衣的大姐。林雨桐把材料递过去,人家一看,“还是受伤复原……立功了呀!遇到啥事了?” 好打听的人! “旧营房,雪大,压塌了。那地方是澡堂子,战友都在洗澡,眼看要塌,我这不就冲进去了吗?” 舍己救人呀,“伤的怎么样?” 林雨桐把右胳膊往前递了递,“不是太灵便,但不影响生活。头上的伤比较重,脑子嗡嗡嗡的,有些东西都忘了,也没敢跟人说!” 哎哟!这当真可不轻。 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 “来来来……小姑娘,你过来自己瞧瞧,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咱们县里单位还不少,食品厂、屠宰场都缺人,还有供销社的库房……这都是好一些的单位。也就是瞧你不容易,一般人想进可进不去!” 这话是真的!虽说你立功了,回来也该是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可这人家要真设置一些障碍,你不也没法子。她进来带着粮票,就是为了疏通的。 结果直接给省下了,她把桌子上的册子翻了一遍,什么邮局之类的,都在其中。林雨桐翻到最后,发现笔迹尚新新添了两行字: 平河煤矿农场。 平河乡矿区派|出所。 林雨桐指了指这两个,“大姐,这是……” “煤矿农场,来年就得建!到时候这矿场和农场挨着,农场和周围的十多个村就都挨着了。这职工跟周边的百姓,最爱生摩擦。这不,矿区派出所开年也得过去建了。那地方,四六不靠的……”她说着反应过来了,“你是平河乡的?哎呦!小姑娘,你可别犯糊涂!如今这工作安置,就嫁人是一样样的。到了好单位呢,福利好。到了差一些的,辛苦就不说了,别的也跟不上。像你这样的小姑娘,留在县城,在单位找个对象,双职工,这辈子就齐活了!” 但林雨桐还是考虑回去,一则,若是在矿区派|出所,这完了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林大牛从矿井下面调上来。那耳朵聋的,他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要比别人高的多。这事很紧迫,比别的任何事都要着急。二则,这地方距离村里不会太远,但又相对独立,自己跟四爷单独见面的机会多一些。 村里距离县城以现在的交通条件,实在是太远了。 林雨桐利索的很,就点了这里,“谢谢你,大姐。就这里吧,离家近。” “你这姑娘,怎么不听劝呢。” “我爸耳朵不好,也在矿上。我哥身体不好,一年里有七八个月下不了床,家里俩姐姐,也都要出嫁了。只我姥姥和我妈在家……” 哎哟!这个家境还真是。 可就是怪可惜的,“不跟家里再商量商量?” 不了!“要是商量了,他们一定叫我来县城。” 成吧! 利索的给开了派遣证,盖上印,这就成了。林雨桐给人偷偷的给留下一张两斤的全国粮票,这才走了。她走的快,估摸着对方得追出来。果然跑出来的时候听见那大家在门口喊呢。象征的喊了两声,林雨桐找她摆摆手,就直接跑出去了。 关系嘛,最开始是善心,而后多少有点利益瓜葛,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有了关系了。 出来的时候四爷正等着呢,林雨桐把东西递给他看,“正碰上个好茬口。” 挨着农场的派|出所,挺好!装好,咱走。 去哪呀? 四爷拉着桐桐往最北头走,“之前听金元福说,最近县城来了个慰问演出队……” 看演出去?现在这些演出都是那老三样,你都看过的呀! 看什么演出呀!?走走走!去了就知道了。 这路不是去剧场的路,走了有个十几分钟,发现这是到了招待所和国营饭店的外头。这两家面对面开着,中间隔着一条马路。 林雨桐身上带着粮票呢,“去吃饭去?” 不去!没挣钱之前,别奢侈。 走!去招待所。 四爷特坦然的进去,递了个学生证。对方扫了一眼,“这位同学,有事吗?” “我来找矿务局的李主任,他需要的东西我帮着搜集到了,给他送来了。” 矿务局?李主任? 有吗? 人家不确定,在名单上查找,“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弄错了呀?招待所没有李主任。” 林雨桐心里翻白眼,要有才见鬼了。要不是那学生证,要不是要找的是李主任,有单位有职务的,你的态度能这么好?她搭话,“说是今儿的车呀!是误点了还是耽搁了?应该还没到吧?” 对方就点头,“那应该是没到。”如今又不会有别的地方能安置人,来了必然要来招待所的,要找的人还是领导,看来这俩年轻人是有正事,“那你们先坐吧,在这里等等。” 虽然不知道四爷想干啥,但进来了肯定有目的。果然坐下没多久,四爷又跟人家申请借用卫生间,人家也不在意,指了方向就叫去了。 四爷临走的时候从兜里把两块石头放桌上,“看着点。” 当地人不稀罕,就是那前台的工作人员,人家也笑,“是这玩意呀?虽然不好找,但总也还能遇上,我见过谁家的孩子拿这个玩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头金。” 林雨桐也笑了一下,没言语。 她一不说话,那人倒是先愣了,“不会真是狗头金吧?” 林雨桐把东西装兜里,“不是!就是矿上那不值钱的玩意。” 正说着呢,四爷过来,后面还跟着个人,他叫桐桐把东西给对方,“李主任的朋友。李主任来不了了,叫朋友捎带回去。” 林雨桐不明所以,还是把东西给了这个穿着齐整,兜里别着钢笔,头上打着头油的的人。这人夹着个包,瞥了一眼石头,就赶紧把包打开,直接塞里面了,然后跟四爷握手,“那就再见了,放心,我一定会亲手转交给李主任。” 很客气的跟四爷告别,四爷拉着林雨桐就走。 出来了林雨桐都以为那矿石真有哪里不同呢! 结果走远了四爷才道:“刚才那就是个骗子。” 啊? “金元福说眼看着那小子骗了好几个慰问团的小伙子。” 所以,你把骗子给骗了! 没骗!威胁来着。 “那小子也是弄些那种矿石,哄骗人家买了他的东西。金元福亲眼看见的!在厕所门口随便问个人,说梳大背头的人在哪,都能知道。过县城的火车三天一趟,刚才我等你的时候见有两个人说要往车站去,赶火车。这家伙骗了一把,不敢多呆,没赶上三天前的火车,这次是必走的。”本来也是碰运气来着,结果真把这小子给堵住了。这种□□湖,不用把话说透,只告诉他,‘我这里有矿石,听说您需要。’对方立马啥都明白了。他怕这买卖不成,再去举报了他,那才真完蛋了。 对方破财消灾,买四爷闭嘴,然后各自分开。一个赶火车,一个回家。 四爷掏出身上的东西,十八斤粮票,三十七块钱。 不少呀! 然后四爷这个坏怂,又去邮局给火车站打电话,告诉他们,注意上车的乘客里,可能有个骗子。这家伙要是在火车上不去骗人则罢了,一旦骗了,一准被逮住。 林雨桐把钱和粮票数了,问四爷:“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那要不然呢?“你身上也没有吧!”四爷从粮票里抽出一张,从钱里抽出个十块,“剩下的你收着。” 我有!钱不多,但粮票有。 四爷没要,“我身上有点应急的就行,放金家也未必安全。”不想叫金家人发现,可见在金家过的也不好。 想想那天说抓药的事,金胜利说是心病不要看,郭庆芬也没坚持。抓药又不是要跑多远,就在村子里就能看,结果就这么过了。要不是发烧,瞧着病更重了,还一样是没人管。 行吧!就先这么着。 两人也怕有变故,没敢耽搁,直接往城门口走。本来还想去买点生活用品,比如内衣袜子啥的,现在也算了。不行的话从谁家倒腾点布,自己做吧。林雨桐身上就这一身,还是部队穿回来的。内衣袜子是晚上洗了放在火边烤着,第二天接着穿。估计四爷也够呛,问他有衣裳换洗吗? 四爷一脸的一言难尽,“先回!慢慢来。” 锁子叔还在老地方,边上点着一堆火,烤火呢。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过来了,就问道:“事都办了?” “办了!”林雨桐没多解释。这个派出所才有了编制,架子还没搭起来呢,那大姐先叫自己到乡里报道,那咱就先别嘴上把消息给露了。 要建农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种建法,更不知道跟附近的村子有没有利益冲突,她没法多说,只道:“安置到乡上。” 那挺好的!离家近。 见四爷没言语,人家也知道没戏,更没多问。这一路颠簸,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夜里村里没人在外面晃悠,要是不开会的话,晚上早早的就睡了。睡着了就不饿了,省粮食。 林家这边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金家那边都黑透了。 这边张寡妇家的茅房里应该有人,听着声音有些不对。这也没法说话,两人各自回家,都没言语。栅栏门一推就开了,进来之后也不用上锁,家家都是如此。到了屋门口一推就开了,也没上锁。林家这边是有人没睡呢,金家那边是不怕贼,家里几个大小伙子,谁上他家干啥去。 林雨桐一回来,里屋就传来林尚德的声音,“四丫?回来了?” “回来了!哥,赶紧睡吧!”林雨桐在外面应了一声。 林爱勤从屋里出来,“给你留了饭了,我瞧瞧凉了没。灶膛里的火我没灭!” 林雨桐抓了把细柴扔进去,火就起来了,“没事你睡吧,我吃了就睡。” 林爱勤先帮着把饭从锅里拿出来,这才道:“怎么着?安置了吗?” “嗯!去乡里,具体的得去乡上问问才知道。”一天就吃那么几个窝头,真饿了。这会子见拿出来的红薯玉米面饼子和咸菜,也没嫌弃,先胡乱的塞肚子里再说。 林爱勤脸上有些失望:“没在县城?” “县城哪里是那么好进的?”林雨桐安慰说,“在哪挣的都差不多,口粮是一样的。” 这倒也是! 林雨桐这边吃着饭,林爱勤帮着把洗漱的热水倒好了,“吃完了去泡脚,我去收拾。” 一夜无话,林雨桐也确实是累了,早早的歇了。早上天才麻麻亮,院子里就有响动了。林爱勤一惯早起,这会子在院子里跟谁说话呢,林雨桐也就没法睡了。大早上的,林尚德肯定没起床呢,这会子来的肯定是女人,是要在这边屋子说话的。 抓紧起来,衣服才穿好,被子还没归拢呢,就听见林爱勤喊:“妈,我锁子婶来了。” 话音才落,带着人就进来了。 林雨桐就见一利利索索的妇女挎着篮子进来,一进来就搓手捂耳朵,“可是冷的邪乎。吵着你们了吧?” “婶儿!”林雨桐笑着让人家坐。 锁子婶儿看着林雨桐笑眯了眼:“听你叔说是安排到乡里了,哎哟!这可是吃上商品粮了。咱们村的女娃娃里,你是头一个。” 林雨桐还没搭话呢,林美琴就进来了,“她婶儿,来了?”“来了!” 林美琴皱眉看了一眼在炕上蒙着头继续睡的二闺女,不好意思的朝人家笑笑,“老二最懒,老大和四丫最勤快。也就是四丫昨儿回来晚了,累的很的,要不然平时比老大起的早呢。最勤快的就属她。” 林雨桐:“……”怎么好端端的夸起我来了? 锁子婶欢喜的很,“那我能不知道吗?顶顶勤快的就属咱们四丫了。”说着就把篮子往前一递,“这不,我们家那口子昨儿捎带回来了,栓子偷摸弄的。都是好骨头,敲碎了炖汤,骨髓最香,最养人。” 肉骨头?这在现在可是金贵东西,等闲有肉票都弄不到。昨儿也没见锁子叔放车上,估计是用纸包了塞怀里带回来的。可塞怀里的量那能有多少?怎么还匀给自家了呢?感情昨儿锁子叔昨儿是去城里看儿子去了。 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四爷倒是问了。林雨桐知道对方的儿子是在县里的屠宰场,可就算是这,能弄到肉骨头也不容易。 林爱勤就赶紧道:“婶子……这多不好意思……” 林美琴却一把接过来了,“你婶子不是外人,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给你姥去,赶紧给德子炖上。” “对对!赶紧给炖上,都不是外人。”锁子婶说着,就催林爱勤,“去吧去吧!得用斧头剁呢,要是弄不动,你喊我。” 林爱勤只得红着脸拎着篮子出去了。 这边锁子婶拉着林美琴,神神秘秘的,“听说了吗?煤矿上要弄个农场,安置煤矿职工家属,听说一个职工有一个名额!你家大牛……那也带个名额呢。四丫有工作了,你们家还能解决一个……” “这是啥时候的事?听谁说的?”林美琴真不知道。 林雨桐心说,这消息灵通的人多的很呢。 锁子婶就道:“昨晚上不是带回来这骨头吗?给老支|书家送了一根……我们那口子这才听说的,这不,我一早就过来了,就是告诉你这信儿的。” “那我去大队上打个电话,叫他回来一趟……这事得抓紧吧?” 那可不!矿场那么大,职工多了去的,早点报名把稳呀。估计消息灵通的早说定了的。 林美琴越发的急切,“那这就去吧!咱也别耽搁了。” 林雨桐没反对叫林大牛回来,她在琢磨,这或许是给林大牛换工作的好时机。可以用自家的名额和谁家换。谁家要是儿子多,乐意去矿上,那就都去矿上。叫林大牛顶了这个缺,去农场算了。相当于放弃一个名额,肯定是可行的。 煤矿上是苦,但是补贴也高。林大牛这些年一直下矿,肯定也是因为矿下挣的更多的缘故。可如今,不用他这么着养家了,林爱勤说嫁人就嫁人了,林爱俭明春送去当兵,在家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自己要是再挣一份,林尚德拿个十分的工分,这就是好日子了。林美琴和林姥姥又不是不能动,她们两人上工,怎么着一个人也能有七八个工分吧,这日子很能过了。可以说比绝大多数人要过的有油水。 因着林大牛要回来,她也没去镇上,一直等着,等到了晚上了,对方才回来。 这次回来,锅里有热饭热汤。没用林雨桐提醒,林姥姥特意给单做的留出来了。洗了手,这边饭还进嘴里呢,林美琴就拿了纸笔出来,写了一句话递给林大牛。 林大牛扫了一眼,林雨桐也还没说话呢,一直看着林美琴写字的林尚德却先把纸张抽了,“不成!我不能要这个名额!谁都不能占这个名额!叫我叔换到井上干活吧。咱送不起别的礼,可以拿这个指标跟矿场的领导交换,只求把我叔调到井上……他啥也听不见,在下面能活到现在都是命大……” 这话叫林尚德给先说出来了。 林雨桐轻舒一口气,这家里总还算有个明白人。 对方都说了,林雨桐也就说了,“我赞成我哥的话,这个指标在咱家可有可无。你就是给我哥了,可人家招人是要体检的。我哥肯定是体检过不了的!好好的养几年,身体好了,学个医挣个轻省饭,不挺好的?就是去了农场,那农场啥都是才开始,建房开荒挖渠,我哥能扛住哪一个?与其这样,倒不如像我哥说的那样,咱拿指标跟领导换去,叫我爸去农场,离家近,也安全。咱家现在也不差那下井的那点补贴。” 林爱勤弱弱的举手,“我觉得德子和四丫说的有道理……一家子好好的,比啥都强。”林爱俭靠在炕边,嘴里不停的嚼着红薯干,轻哼一声,“那你们可真是不了解妈,妈这会子脑子里不定怎么转着呢。说不定会想着,与其给叔换岗,不如拿指标给德子说个媳妇。谁家的大姑娘要是想去农场当工人,就上我们家来立马跟德子结婚,咱家就把这指标就给谁。”说着,就撇嘴,“妈,您是这么想的吧?” 林雨桐皱眉,“指标是我爸的,怎么用我说的算……” “你算哪个?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林美琴拉着脸,垂着眼睑,“那工作是公家的,是你们想换就能换的?拈轻怕重,不肯吃苦受累,你们就对不住公家的饭碗!下井辛苦,可总得有人要下井!咱家的人是人,别家的人就不是人?你们这种觉悟,能干啥?” 林雨桐给气笑了,才要接话,就听林姥姥道:“你妈说的有道理。四丫得去公家,俭俭得当兵,你们这种想法……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出门可千万别说。让人家知道了,就进步不了了!何况,这隔墙还有耳呢!”说着,就伸手过来拉林雨桐的手,“你这孩子,知道你心疼你爸,可咱家就这条件,没法子的事呀!你别怨你妈,你妈是处处都为你想到了,也为你爸想到了。想着你爸舍不得你远嫁,这不,跟你锁子叔和你锁子婶把你的婚事都说好了。就说那两口子是不是厚道人,再说栓子那孩子,人家现在是屠宰场的正式工,人又憨厚又老实。你们俩将来都拿工资,整天的就在你爸身边晃……再没有这么妥当的婚事了。” 这话一出,除了大牛听不见的,都愣住了。 把四丫说给栓子?都说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雨桐一琢磨,就有些明白了。她慢慢的抽回了手,然后笑了,“哦!原来是想要肉骨头给我哥补身体,实在没法子,就把我给卖了,是吧?”诚然,男方家境殷实,只一个独子,独子还是正式工,不过就是人憨一点,实诚一点,长的五大三粗一点,说话有点结巴而已,有点小缺点,但总的来说,综合来看,是个能匹配的好对象。这么好的对象,就算有点小缺点,可看在正好顺便的能帮衬家里这一点上,这小小缺点叫事吗?这么好的对象,你要不乐意就是你不懂事。反正我都看好了,也跟人说好了,你不答应你就是不懂体谅。你就是要看着你大哥去病怏怏的死不成活不痛快,是吧? 她这心里当真是一言难尽,张口问林美琴和林姥姥,“你们的这种做法,跟当年金家给长子娶了名声不好的郭庆芬,把次子招赘出来,又把女儿卖了好价钱有什么不同?”怎么?人家伤了你,你倒是看出那种人能过的好了,所以跟着学了一把?是这样吧? “怎么说话呢?你妈真是为你好,选的都是最合适的!别不懂事!如今找找去,看上哪找这四角俱全的婚事去?尤其是公婆好这一点,你十里八村打听的,没有谁比锁子两口子更厚道!这也是你妈比来比去选出来的,都是为你好!” 神特么为我好?! 林雨桐抬手掀翻了炕桌,看着已经吓住的林美琴,“我叫你一声妈,你也是我妈。你的那些过往,我心疼。你要是说一句今儿替你把欺负你的人杀了砍了,我没二话。可你心里有多少不痛快,你冲着叫你不痛快的人去。你今儿就是拿把刀把隔壁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捅了,算你能耐。你要是点把火把隔壁烧了,那你还有几分血气。哪怕你动不了手,你叫我去,你说杀谁,我但凡有一声犹豫,我不是爹生娘养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你的不幸一辈一辈的往下传。你受的委屈不是因为我才受的,也不是为了我受的。你觉得苦大仇深,那你问问我爸,他招谁惹谁了。就算当年欠了林家的恩情,这些年也还完了。我爸不是傻,不是笨,不是好欺负,我爸只是因为我在家里,只是因为他要去矿上照顾不了我。只是因为我是姑娘,不放心我一个人……要不然……你不拿他当人的时候,你当他拿你当啥?” 说完,她谁也没理,拉着一脸着急迷茫不知道为啥这母女好好的吵起来的林大牛转身就出去。从这边出去,去了对面屋子将炕上的铺盖利索的打了背包,然后拉了林大牛就走,“爸!您那窑洞还能住人,对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79)三更(这代人呀(79)今儿林雨...) 重启时光(7) 四爷晚上没工夫去爬墙,晚上家里来的人挺多,都是金保国的朋友。院子里把桌子支起来,下酒菜弄几个,这能出门吗? 男人们闹酒,闹完就夜里两点了。能去哪儿呀?! 而且,家里的门户很严。夜里只要没客人了,门得上几层锁。前面门面是卷帘门,这个锁上不算,里面是玻璃门也得锁上。通往院子里还有两扇粉刷成朱红色的大门木,里面是那种老门栓,还有顶门的大扛子,你就是小偷小摸,能溜门撬锁的,你拿这种门没法子,除非能飞檐走壁,有桐桐那本事。 而且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街面上,两边和后面都是人家,前面几层门,谁能进来。 家里有钱,金保国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防备的挺严的。临睡前,都喝成那样了,还不忘了叮嘱他,“晚上不是要紧的事都少出门,就是听见有人拍咱家的门,别搭理,假装听不见。” 所以,你才回来,有什么理由半夜出门? 行吧,夜里不能见,白天去转转也行。 可白天林雨桐不在家呀,今儿要清果园子,得把果子都摘下来。找了半条巷子的人来帮忙。林雨桐也终于见了原身的大伯和大伯娘,另外还有大堂哥,大堂姐,还有个大堂嫂。 大堂嫂叫杜晓茹,生了小子叫林杰,孩子才三岁。老太太在家给那么些人做饭,就留孙媳妇在家帮忙打下手,顺便看着孩子。 其他人就都下地了。 林雨桐没去摘果子,她在地头的凉棚下面带着林雨棉和林雨桃给苹果分级呢。这分级做的好,价钱就不一样,交给别人也不能放心。 在干活上,这俩倒是利索。林雨桐是眼头比较准,有时候两人懒的用果板套,分错了的,林雨桐就给调整了。然后将整合后的在分别摞开,这是比较累人的活了,来回的得搬箱子。客商就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子,人家是做的很认真,大的就是大的,小的就是小的。他还跟林雨桐在搭话,“货要是都这样,我就轻松了。要不然到市场上,我也麻烦。” 说的熟悉了,他还搭手干个活。从天不亮五点就在地头,干到九点,大堂嫂送了两筐子包子过来,拎了一桶的绿豆汤,这就一顿饭。 晌午了,林雨桐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给林雨桃,“去买饮料冷饮,叫人喘口气。” 林雨棉这才跟林雨桐说笑,“听说你挣钱了?” “小钱。”林雨桐说着,从兜里多摸出一张五十来,林雨桃这才动了,“你咋不去呢,倒是会指使人。” “大姐,你坐着,我站着。来回搬筐子,要不下半晌咱俩换换?” 那还是算了! 人走了,林雨桐坐在林雨桃那里继续干,林雨棉就问说,“听说你去金家的网吧了?” “金家的吗?”林雨桐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我不知道呀。没事,实在不行去县城也行。” 果然人家都在背后嚼咕,一点事都当成大事的传,这才多久,都传到林家人耳朵里了。 林雨棉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你见到金凤了吗?” 金凤? 这人是四爷的谁?姐姐还是妹妹? “没注意?里面除了我好像没姑娘。”林雨桐就问,“你找她干嘛?” 林雨棉就不说了,只道,“我们不是同学吗?” 同学……怎么了?就这么问候一下? 算了,不爱说别说。她这边挑了一会子,又去搬筐子。然后就见林雨桃提个桶过来了,脸红红的,晒的吗? 今儿多云,其实也还好。 她叫林雨桃,“往里送送,大家就不出来了。” 林雨桃却犟着,“你去,我不进去。” 咋的了嘛! 这种姑娘最麻烦,林雨桐接过来,朝里面去,一边走一边喊,“吃冷饮了,都歇歇,喘口气,凉快凉快……” 四爷在路边就听到桐桐的喊声。他是找到桐桐的家,在家门口碰见个提着塑料桶的姑娘,然后听见里面有老太太喊:“走快点,别磨蹭,要不然都化了……” 他想起桐桐大概是下地了。想看看地头在哪,然后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姑娘,果然是桐桐家的。 既然知道在哪儿了,他在桐桐往地头走的时候路过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知道今儿想联系的可能性不大。 然后四爷就单纯路过了,林雨桐继续干活。 而那边林雨棉问林雨桃,“那就是金凤的弟弟……” “我认识,我们是同学。”林雨桃是这么说的。 忙忙叨叨的,林雨桐也没听见俩人说啥,几万斤的货等到装车都晚上十二点多了。直到上车,钱才点到手里。 收入了多少? 一万一千三百六十。 这里面得有前期投资的花费,比如化肥农药,浇地用的水费,还有各种农业税,这些都是赊债来的,现在得还的。 剩下的就六千三百多块钱。 而这个时期大学生的学费普遍就是三四千的样儿。她私下问桥桥,“去年你入学学费是多少?” “四千二。”桥桥看着桌上随手划拉的账目,“结余的不够咱俩的学费。咱俩得七千八上下……” 除非不还债,先用这个交学费。林有志两口子就是这么打算的。 林雨桐觉得卢淑琴的病有压力大这个诱因在,因此就坚持要还债,“我的卡上还有八百,加在一起这就七千一了。我这收了定金,这几天就得干活的,两三天,就把八千凑出来了。这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日子,咱家也不是再不挣钱了……无债一身轻……” 却不想卢淑琴却不同意还债,只道,“不急,你先把你的活干完……要上网去县城。忙完了跟我去你小姨家……” 去干嘛呀?! “去了就知道了,别管。” 林大志连声说‘对’,“听你妈的,别管。” 没法子,想去网吧都没戏。只得找机会去街上,路过四爷家。果然,他暂时在家帮着看摊子,看见桐桐骑着自行车过去了,就停了五分钟自己起身往十字路口去。 杨碗花在后面追问,“这是要去哪儿?” “卡的密码……那天喝多了设置了什么我忘了,我去问问拿着身份证能修改不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银行卡密码你还能忘了? 桐桐果然在邮局,正有人在用电话呢,她就在边上等着。应该也是哪个村的大学生,用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呢,煲电话粥,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话,没注意到有等着的人。 两人刚好能说话。 林雨桐叫四爷:“明儿去县城,找机会再说。” 这么着也不是办法,“我先去把密码改了,钱取出来再给你打点。买个手机哪怕是二手的,再办个卡……”就说是为了联系工作方便的。 合理! 跟做贼似得。要去柜台的时候四爷又问了桐桐一句:“你那边原身的妈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这个不知道,只知道林大志肯定是死了老婆之后另娶的。 这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因为堂屋挂的照片,除了林大志的爷爷奶奶之外,还有一个,是个年轻的女人。应该就是林雨桃的亲妈。之前并不知道林大志是丧妻还是离异。 说起来,卢淑琴长的很好,只是脸上多了愁苦,又常年劳作,但即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底子好。相比而言,林大志只能算是五官端正。 一个五官端正,最多算是本分踏实的男人娶了那么漂亮的女人……她以前觉得是因为卢淑琴有病才嫁的。可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也是之前有一段婚姻,然后受到打击才病的,最后嫁给林大志,好像也合情合理。 这个猜测把人雷的不轻。 好似为了进一步验证桐桐的猜测,四爷又道,“去林家的客商,是金保国安排的。” 更像是金保国对不起人。 这要是自己跟四爷搞对象,那卢淑琴得疯了。 这事还是得徐徐图之,得你站的住,得叫她过的好了,病情好转了,甚至是治愈了,再慢慢的谈也不迟。 没法多说了,林雨桐把邮箱qq这些都给四爷,密码还是老密码,不用特意交代。意思就一个,有活就帮着接,“等这次开学之后就好了。” 晚上回去林雨桐刻意引着卢淑琴说话,在那些旧照片里选了一张保险的,“这张是什么时候照的……” 看起来很年轻。 年轻时候的卢淑琴,当真算的上是一枝花。 一看那照片卢淑琴就笑,“高中时候,跟你小姨一起照的……” 还要说什么,被林大志打断了,“去她小姨家带什么?” 两人商量起这个事了,彻底的打岔过去了。 却没想到第二天去在县城的车上,见到了这个照片上的小姨。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大概样子是没变的。四爷在最后一排,两人机会交流,就又碰上一个。 桥桥先打招呼了,“小姨,这里。” 卢淑芬就笑,“这可巧了。”见外甥起身让座,她就坐过去。挨着林雨桐坐,拉了她的手,问家里的事。 林雨桐觉得,在这个小姨身上,大概多少能探到关于当年的一些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0)一更(这代人呀(80)温娜挨了...) 百味人生(22) 林美琴在北麓县那边叫嚷着她被儿女们给卖了的事, 在公社的村里传来,正好是收麦的时候。 粮食抢收的时候,公社里哪里还有坐办公室的? 下基层, 分片包区, 指导夏收工作。凡是不干活的,那都是官僚作风。不仅公社是如此, 凡是大的机关单位, 都是如此。 在机关里传着的消息, 随着这些人下乡,在田间地头休息的时候当闲话聊出去,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 这边分所的几个人帮农没走远,就在对面的实验田。办公室不用留人, 只要在办公室外面贴个字条:有事您就喊,人就在对面。 试验田里育苗的很多, 但主粮永远是最主要的。不过是播种的方式有些不同。有些小麦那种子是乱撒的, 没有行。有些呢, 一道儿一道儿的,齐齐整整的。这就是看相同条件下,哪种播种方式更高产。反正就是各种的名目之下说是搞实验,但实验的重点一般都不在这里。不过这些粮食是不用交税的,能自己做主。毕竟小麦的种子的干瘪程度, 出面粉的多寡等等, 这都是可以研究的嘛。 反正为了能弄一点粮食吃饱,人这脑子是真好使。各种名目都不缺! 林雨桐干活也不服谁,那干就是真干。这个时节物产丰盛, 是最不缺吃食的时候。田里的瓜菜都下来了,有这些搭着吃, 本来就不怎么费粮食。更何况挨着河,吃食特别好踅摸。晚上大家伙都往林子里钻,摸知了蛹去,这东西一般放不到第二天,都是当天晚上回去淘洗干净就烤了吃了。 四爷不爱弄这东西,偶尔吃一口那是新鲜,老那么吃他可受不了。他得了工夫那都是在家里折腾呢,给院子实现硬化,现在显然是做不到的。那没关系,别人去摸知了了,他拉了桐桐,两人去河边摸石头。鹅卵石啥的,摸上半筐子带回去,得空了就给院子里铺出一条鹅卵石小路来。 其他地方,那都是利用起来了。破缸破瓦罐甚至破碗,弄回家拾掇拾掇的,被四爷给弄出一道瓷器墙来,碗口朝外,放下土,这立体的菜地就起来了。青蒜、菠菜、芫荽啥的,都能长起来。 别人看的觉得好,可林雨桐心疼的挠四爷的手背,他其实弄这个是想种花的吧,哪怕是弄些多肉呢,搭配的好了,这里一年四季都是风景。可如今呢,却成了立体种植。 他还再说收集一个玩意――肥料袋子的内包装膜,那是塑料的。 不用问也知道,必是想用那玩意保温用的。他给后院分割出一块块一平米大小的小菜地,这种塑料布搭配上枝条,做个小拱棚。里面种点小青菜啥的,冬天冻不死。 李主任下来帮农,就在四爷这边借住,对塑料棚的事他不大上心,因为塑料这东西,没法弄来。县里就有塑胶厂,人家有生产任务的,像是雨衣雨鞋这些,都是人家生产的。这不是你动用啥关系就能弄到的东西。倒是这个立体的菜墙,很有创意。 四爷就搭话,“立体花墙也行,想要做成可移动的,也不困难。” 明白了!就是这玩意还能做。 他拍了拍四爷的肩膀,“若是秋里用,现在来得及不?” “得看做多大的,另外,秋里选什么样的花来做。”现在找花可不大容易。 还真是,肚子都吃不饱,有几个费心就种花去? 李主任呲牙,“那这么着,回头我弄些花种子来,你在这边先试着种,不着急。放心,只要做的好了,咱们按技术员给你发补贴。” 现在这搞技术的待遇是相当好的,这个可以有。 麦子割了,得打捆。林雨桐跟在四爷身后,一个一个的打捆,打好捆,杨建国拉着架子车过来,将整捆的装去车上,然后拉到麦场。如今的麦子是靠碾的,牲口拉着车轱辘,一圈一圈一遍一遍的碾。碾完了之后,把秸秆挑开,然后用把剩下的麦粒麦穗扫到一块,浮在上面被碾的扁平的麦穗一抓就起来了,得重新放着,然后用手搓,把麦粒总得弄出来。剩下的麦粒,得上了年纪的女人细心的挑拣出里面大块的石子土块,然后用筛子把土筛下去,最后给装袋。 这还不算完,得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把麦场扫干净了,再把麦子摊开晒。晌午得专门有人守着,不停的翻。若是遇到不好的天,麦子得捂坏了。若是干上半月一月的好天,那这就是老天给饭了。直晒的把麦粒放在嘴里一咬就嘎嘣碎了,这就算是晒好了。 三夏抢收这叫龙口夺食,被称为是三夏战役。 那个热哟!下半晌的时候蚊子飞的能把人给吃喽。村里的男人大多数是光着膀子的,这边还好些,不是学生就是吃公家饭的,相对体面一些,就是一个背心挂着,长裤子大胶鞋。姑娘家就不行了,至少得穿衬衫吧。里面还得再穿背心,这么裹着,能不热吗? 头上顶个草帽,也挡不住太阳光,脸晒的红扑扑的。 这边的粮食着实不少,完了统计了一下,大致亩产在二百五左右。 不算高,但这是头一年的荒地。要是这么算,这个产量都算是不错了。至于这粮食怎么分,四爷不参与意见,但按照惯例,得留下三分之一来,作为种子保留。 这一部分,就是可以自由分配的那一步。四爷一个人分了小麦七百多斤。这是相当可观的数字。毕竟,这是有了国家按月的配给粮之后额外分出来的。但这个数字内部知道就完事,对外没人提。回家想带粮食,那都是晚上,分几次往回带。一次就拿了十来斤,不显山不漏水的。完了这还有一波秋粮呢!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跟着收益。但因为学生人多,怕口杂。学校统一管理,以票的形式发给学生。完了可以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补贴给他们。 因为林同意帮着夏收,还收到大半蛇皮袋子的麦子。她跟四爷的加起来,得有八百斤了吧。这要是磨成七零粉,也能有五百六十斤面粉。再加上两人每月有供养粮加起来六十一斤……林雨桐咋舌,这其实啥时候都有过的相对好的人。 村里很多人绝对想象不到别人这个世上有人能过上天天吃白面的日子。 再加上林大牛,这人可太能干了。三夏抢收,他回来说,农场得昼夜巡逻,晚上估计回不来。林雨桐也没当事,这个时候确实是忙。可她再是想不到,林大牛干啥去了? 他跟周鹏生两人,晚上接着巡逻的名义,占了农场碾麦场那一块,说要在那边巡逻。 那边堆着秸秆,防火工作特别紧要。一个个的都是拿工资的,不想担责任的多,也就没人抢这差事。结果林大牛也不是不怕苦的,当天堆起来的秸秆堆,他晚上重新给倒腾两回。因为那麦子要么是牲口拉着碾子碾出来的,要么是用麦打出来的,绝对弄不干净。他们先下手为强,用铁叉将秸秆挑起来,挪开,另一个赶紧敲打一遍,再挪开。如此往复,赶在天亮,还得把秸秆堆回原来的位置,怕别人看出来。每天晚上靠这法子,能收获半袋子的粮食。两人把这活坚持了一个月,等林雨桐发现的时候,菜窖里已经吊了八袋的小麦了。一袋小麦大致也就是五六十斤,按照五十斤算,这也四百斤了。 林大牛还感叹,“现在晚上麦场上都是人,都在倒腾呢。可惜我们当时弄的太着急了,不仔细。现在人家弄一晚上,还能找出一两斤来。” 行了!可以了!这就很可以了。 虽然这么着腾出来的粮食多是瘪一些的,但好歹是粮食呀。 林大牛照例扔了一大捆子红薯藤给兔子,如今除了两只大兔子,还多了十二只小兔子。要不了两月,估摸着再添两窝没问题。 把兔子喂了出来,闺女就把水给端来了,洗漱完,一碗凉拌面塞手里了,紧跟着就端来一个碟子,里面是今年新腌的蒜薹和蒜,现在吃这个最开胃。 林大牛坐在边上,指了指凳子叫闺女坐,“再有两月,就算是十八了吧?” 对!咋的了? 林大牛吸溜了一口面,“我瞧着农校那边的学生,在试验田那边来来去去的,女娃娃还不少……” 啊? “元民一个人过,一个在那边,我瞧着那些娃娃也是坐卧不忌的,别再惹出啥事来。”林大牛说着就喝了一口面汤,“爸是舍不得你嫁人,可姑娘大了终归是要嫁人。夜长梦多的……不如抓紧把婚事给办了。” 林雨桐:“……”怎么就坐卧不忌了? 哦!四爷给院子里打了个压力井,这天热洗漱的时候赖的去挑水,这边近,就从这边打点水。尤其是傍晚天擦黑的时候,有些姑娘外面不穿衬衫,就是那种小背心,搭着毛巾端着盆子就过去了。 “是不是您听到啥闲话了?” 那能没闲话吗?那有些小姑娘就是有心眼。大夏天的要是撞上……肯定容易出事呀! 这边正说着呢,林爱勤来了,在院子外就喊呢,“叔,四丫,在吗?” 在! 自从林美琴走了,这三个倒是常来这边。有时候做点啥吃的,给林大牛送一份。林爱勤手巧,做活也快,之前给林大牛单做了一双鞋,话是那么说的,“我给别人做,那肯定有人说闲话。可给叔您做,那没人讲究。要真是啥也不管,才有人指摘我呢。您要是不嫌弃,您就拿着。您养了我小了,我没本事说养您老,但这点心意,您要再不收,我都不好出这院子了。” 今儿过来,带了一碗饺子,“尖椒茄子的,叔你尝尝。” 成!林大牛也就接了,那边林雨桐给夹出来一碗腌制的糖蒜,虽然糖少,但酸口的更适合这边的口味:“上次的蒜薹估计完了,这个是蒜,上次没腌透,没给你们带。这个回去,要是累了不想动了,就着饼子就是一顿饭。” 林爱勤也接了,林雨桐送她出去的时候被她拉住了,“你也用点心,不行就叫元民把后门给封了,大小伙子一个人,那姑娘进进出出的,像话吗?你要是拉不下脸,叫你二姐给你撵人去。她泼辣,啥话都说的出口。” 别!可别!没事也成了事了。 她回来的时候林大牛就看她,一脸都是:看看!背后有人嘀咕呢。 成!林雨桐就知道林大牛的意思,回头他就去跟四爷说了,转天四爷就叫了村里的老支书过来催婚了。带了两斤猪肉,两斤点心,两瓶酒,两篮子甜瓜。 这都是有默契的事,林大牛满口子答应,当天就拍板了,“订在八月十五吧,好日子。” 四爷主动就说了,“结了婚我搬过来住,我那边把大门扩一扩,借给试验站,挂牌。那房子就当办公用房了。” 林大牛愣了一下,看自家闺女,这不跟招赘一个样儿了吗? “不是招赘,就是陪您住着。你一个人我能放心呀!”林雨桐就笑,“以后有孩子了谁给我看?” 林大牛就笑,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你们不嫌弃……我就跟你们住。” 是!以前没家人,后来有家人了,得来的全是嫌弃。他是从没想过会跟闺女一块的生活的,能住那么近便,已然是侥幸了。 总之,四爷这个表态,林大牛比之前的干劲更大。以前这院子他没想大拾掇,总想着一个人够住了,但现在这就不行。肯定不够住呀! 趁着夏收完,秋天种还没开始的时候,林大牛要盖房子。 如今的院子就是一圈的土墙,房子在靠后的位置,前院留的多。那房子爹妈带着孩子住挺好,但要是三代人住,就不大方便。 他跟周鹏生是这么说的,“我这人开明的很,有长辈在,小两口说话都不方便。” 所以,他打算在靠着大门的两边盖两间门房,弄个门厅哪怕是草房的呢,好歹出了屋子有个呆的地方。从这个门厅进去,“元民呀,你弄的那个菜墙怪好的,弄个那个墙,跟照壁似得,把前院后院隔开。” 明白了!门房一边他住,一边待客。客人来了就不必带到后面去了。毕竟嘛,后面又是养兔子的,又是做饭的,太容易暴露隐私了。 至于厕所,后院有。但客人未必得去后院。隔壁就是派出所,派出所的另一边,修了公公厕所。这里的单位多了,就集中在这一片。来往办事的多了,总得有个地方。这厕所修的不错,上面带着顶子呢,而且有专人打扫。好些人都不爱上自家的茅房,跑的老远上这个厕所呢。 四爷一看这安排,就明白了。请人说干就干!四爷还把家里前前后后的火炕给改造了一遍。尤其是取暖,给地上直接挖了个坑,坑周围用石头砌上,从地上挖了槽子通到火炕里。烟气从炕里走一遍,再从炕上的烟囱出去。 取暖的时候直接给坑里扔柴火就行了。怕不安全,弄些青砖把这一圈给砌起来,里一圈外一圈,中间留一点空档。保证不会有人直接接触到火,也不会因为火烤热了砖而烫到人。 这边的房子盖起来了,四爷和林大牛都忙着给屋子里打家具了,有个人突如其来的闯了进来。这种情况属于四爷和林雨桐都少见的,那就是金元民原身的女朋友――人家找来了。 这天林雨桐刚从外面回来,这不是该教公粮了吗? 往年这个教公粮,公社半边不少闹事。关于这个粮食的评级,关于各个生产大队征收粮食的多寡,都不知道具体为啥的,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三两句不对付就干起来了。这边分所接到的通知就是,确保在这一路段上不出问题。 拉着粮食的车天不亮就出发,来的都是各个大队的壮劳力,一人一辆架子车,到了这边是必要休息的。这边有个公家的食堂,多是在这里用粮食换吃的。林雨桐就在这里值勤。 四爷呢?在斜对面那块空地上。那里停着四五辆拉煤的车,四爷正教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子怎么检修车的毛病呢。看他那边快结束了,小吴也来换她了,她就想着回去做饭,自己和四爷吃了,让后叫四爷给林大牛给送去。 这边正跟大江说下面一个生产大队拿一袋子换粮食换了一盆油糕油条的事呢,门就敲响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站在外面,白衬衫、军绿的裤子,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你们好,我能打听点事吗?” 大江知道林雨桐急着回去,就主动接待了,“大姐从哪来的?什么单位的?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例行问话呢。 “我省城来的,在农业局工作。”她掏出了工作证递过去,“我是来找人的。” 大江瞧了一眼,“是米同志呀?”他站起身来,“请问您找谁? ” “听说咱们这里有个试验站,是在这里吧?” 对面不就是吗? 大江给指了,就叫林雨桐,“小林,这是省城农业局的米天娇同志,你带着过去一趟。” 林雨桐以为人家是有公事了,就笑道:“请吧,我带你过去。” 这人朝大江点头致谢,跟着林雨桐就往外走,“麻烦问一下,试验站是不是有个叫金元民的人。” 林雨桐看了这姑娘一眼,年纪不大,但明显是生育过孩子的,而且目测,她应该在哺乳期,孩子连半岁应该都不到。 她点点头,“是有个叫金元民的。”考虑到哺乳期的妈妈出门不方便,她先把人往女生宿舍那边带,好歹梳洗更换的,方便一些。 这么一走,道儿就有些远。 路上这女人一边看一边跟林雨桐搭话,“你们两个单位门对门,平时熟悉吗?” 这不像是问单位的事,倒像是关心四爷的生活。 因此,她没急着说话,只挑眉看过去。 这女人朝林雨桐一笑,“你是林雨桐吧?” 林雨桐就站住脚了,“你是来找我的?” 这女人点点头,“我先来找你了,跟你说点事。” 林雨桐找个树荫下,直接往田埂上一坐,拍了拍边上,“有事坐下说。” 她倒也不计较这个,跟着坐下来,跟林雨桐面对面,“你知道我吗?” “别绕圈子,有话你直接说。”林雨桐有些不耐烦。四爷的记忆里,是这姑娘家里给订婚了,然后听了家里的安排一毕业就嫁人了。女方嫁人了,夫家还对原身有一些刻意打压的行为,这种事有什么要说的? 对方带着几分抱歉,“我打听了,知道你们订了婚,还要把婚事提前……所以我冒昧过来了。那个……我跟他真心相爱过,后来是因为一些阻力才没能走到一起。可三个月前,我丈夫去世了,我只有一个四个月大的女儿……我们之间的阻力已经不存在了,你明白这个意思吧?” 林雨桐:“……”你男人死了,你带着你男人的孩子找你前任男友的未婚妻,这是什么操作? 她皱眉看对方,“做人要厚道。” 对方脸上有些难堪,“我――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无耻。可人这一辈子,用心也就那么一次……” 正说着呢,她见林雨桐压根没听她说,而是朝着一个方向看。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一个七分陌生三分熟悉的小伙子朝这边走来。近前了,他淡然的朝她点点头,然后问身边的林雨桐,“你这边啥时候能完?” 四爷朝这边来的时候估计没想到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谁,但走近了,一打照面还是能认出来的。 他假装没认出来,催桐桐回。 桐桐看了对方一眼,“这就走吧,也没啥事。” 四爷就伸手拉她起来,然后也没撒手,牵着她往家走,“看杯子里是什么?” 杯子里真有东西,林雨桐拿开盖子,瞧见里面的雪糕,都有点化了,“哎哟!打哪弄的?” “矿上弄下来的,保温瓶里放的,赶紧吃。” 桐桐历来不爱吃这个东西,但好久不吃了,尝尝也觉得新鲜。这边才舔了一下,被甩在身后的女人就喊四爷:“天民,你认识我了?” 四爷转身,林雨桐没抬头,继续吃她的雪糕。 “我是……” “你好!”四爷客气的跟她问好,“米天娇是吧?才两年不见,怎么变化这么大?要不是你出声说话,我还真没认出来。”他伸出手跟对方主动握手,“不是在省城工作吗?怎么来这里了?我们这边的试验站小,惊动不到省里吧?”说着就叫桐桐,“快别吃了,我给你介绍。这是米天娇,我跟你说过的,在农校是同学,还要好过一段时间。不过到底是年少,啥也不懂。”然后又跟米天娇介绍,“这是林雨桐,我们的婚期订在八月十五,想请你来,怕也不合适。团圆的日子正该一家子团圆才是,不好请你大老远的跑一趟。” 米天娇:“……”这客气与疏离的态度,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他抬眼再打量,好似人也变了很好,当年的少年是文弱的,是带着几分忧郁的。可眼前这个青年,身板健硕,眉目清朗,只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再不是温柔似水,反倒是深沉又幽冷。 被这眼神这么一看,她顿时一个激灵。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嘴上的客气就真的只是客气,那疏离也是真的疏离,那眼神不见波动,幽冷中带着不耐,想来,能好脾气的说这半天,已经是他的极限。 这一刻她羞臊的满脸通红,世事无常,祈求别人不变,这本就是极其荒唐的事。 她重新看向林雨桐,“不好意思,之前我失礼了。刚才我是逗你玩的,其实就是想看看试验站,顺便见见以前的老师和同学。” 林雨桐笑了一下,指了指路,“那边是正门,进去就是试验站。现在是午休时间,人都在,你去吧。” 米天娇对两人摆摆手,“麻烦你们了,再见。” 说着,转身就走。 四爷和林雨桐自然不会目送,两人也转过身,四爷举着雪糕递四爷嘴边,“你尝尝,味是不是特别淳。” 雪糕化了,流桐桐手指上了。四爷凑过去把手指上的添了,“甜!” 手上都是汗,能是甜的? “要想甜,加点盐。”真的会更甜。 呵! 这事过了两人谁都没提,结婚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因为之前林大牛陆陆续续的给准备了不少了。像是被褥这些,都已经有了。至于衣服,肯定是大红色。至少得一件这样的上衣。可如今这红布,真不是那么好买的。因为旗帜是红的,所以很少有人选择穿红色的衣服,这样的布最紧俏,就是因为单位采购最多的就是它。 林雨桐还是借着单位采购的顺风车,叫人家多买了一些。那布料刚够做一件短款中袖的紧身小袄的。 八月十五的前一天,林爱勤林爱俭和林尚德来了。如今他们姐弟三个过日子,林爱俭的工资啥的都拿回家,大姐管家。林雨桐要结婚,三个人手里的钱呀票的都不多。林尚德在村里有工分的,夏粮下来了,生产队先不分粮食。谁家有需要,就跟生产队先借。等到年底了,从该分的粮食里扣。夏粮多是细粮,大家接了来,可以拿出去跟城里人换成更多的粗粮,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林尚德这次从生产队借了一口袋小麦,磨成面粉,也有三四十斤,都扛了过来,“估摸着客人要多,这些留着用吧。” 林爱勤又拿出一双偏带布鞋,“是我做的,试试,能穿不?” 鞋里面铺着一双非常精细的鞋垫,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林爱俭塞过来一个大红的丝巾来,“也给你陪嫁不起别的了。” 林雨桐就看林大牛,林大牛点头,叫把这东西都给收下。等人走了,他就道,“现在瞧着,也不是不知道好歹。人嘛,谁没点毛病?我将来要是走了,你跟元民也不能单门独户的过日子。他们总比别人强些。别人纵使心里啥都想的到,但别人犯不上来为你做啥。他们哪怕有想的不周到的地方,可为你想了,还做了,这就成了。” 待人宽些,别苛求,你就发现,周围都是好人。 而四爷那边呢,先是金元宝过来,跟做贼似得偷摸的塞给四爷一个纸包,“拿着吧,别说我给的,别叫你大嫂知道。”东西扔下就走,“我是偷着来的,说是上茅房,再耽搁她该找我了。我先走,明儿一早我再来!” 人走了,四爷打开纸包,里面一叠一分钱的票票,总共两毛二,肯定是金元宝的私房钱,偷摸攒着的,都拿来了。 金元才拎过来半桶巴掌大的鲫鱼,“这个能上菜桌,留着用吧。” 他肯定是最近常去踅摸,然后把稍微大些的都养着,只为了送来好用的。 四爷都收了,结果早起的时候,杨建国来的最早,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包裹,“在门上挂着呢,我给你带进来了。” 包括打开,是一双布鞋。鞋里塞着一双新袜子,袜子里塞着十块钱,十斤粮票。不用问,肯定是金家的老太太昨晚上给送来的。 趁着大家都没起来,这边的东西赶紧收拾起来,用一辆车给拉过去,拉到林家的后院草棚下先放着。 什么仪式都没有,就是一对新人换上新衣裳,等着证婚人来证个婚就行。林家这三姐弟天不亮就过来了,随后金家老三来了,骑着自行车,后面捎带了一蛇皮袋子的粮食,偷摸的叫四爷,“赶紧的,叫人搬进去。” 正说着话了,金元才和金元宝也来了,都没说话,但手上却利索,两人一抬,就往家去了。 早起来帮忙的人一瞧,心里就有谱了。别瞧着平时不亲密,可真有事了,还是认亲的。这不,老四和四丫凑成一对了,相当于把林家和金家绑在一起了。说起来,这不都是亲的吗? 七妮像是当家的大嫂似得,在厨房指挥呢,还说林爱俭,“你别瞎跑,帮着盯着,别把啥都抛费了。” 林爱俭没跑,在灶膛前跟小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呢。这两人不对付了十多年了,经历的多了,一来二去的,倒是交好了。 小美一个月前生了个闺女,说是早产了,给孩子取名小云,大名齐天云。跟了齐大友的姓,大部分人都以为那是齐大友的闺女。齐大友前面带的那个是个小子,叫天圣。 小美出来帮忙,齐天圣就跟着,吃好吃得到吗?小美嘴上骂着,“只长吃的心眼。”手里却把半拉子白面饼子塞给孩子,使眼色,“家去。” 这小子把饼往怀里一揣就往出跑,刺溜就跑了。 林爱俭就笑,“这孩子挺机灵的。”嗯!可机灵呢。 张寡妇不觉得孩子拿口吃的要避讳人,过会子来帮忙了,就朗声跟林雨桐说呢,“我家那小王八羔子,拿了饼子就往家跑。一进家门就从怀里掏出来往我嘴里塞,我一瞧,准是他妈给做了一回贼。我说着哪成呀?这小子说,吃我叔和我姨的喜饼呢,咋还不叫吃呀?” 林雨桐把人往里面请:“叫吃呢!咋还不叫吃呢?人呢!叫来吧。” “吃完了不用请都来!”张寡妇笑着往里面去,跟扎堆的女人打招呼,“除了我家的,还有谁家今儿当了一回贼?” 大家都明白,人家这是炫耀家里的日子和睦呢,也跟着取笑了两回就罢了。 有人八卦的问呢,“今儿郭庆芬来不来?” “我见老三来了,怕是她不来吧。” “说了不来往,肯定是不来了。” 果然除了小一辈,不管是金家的老太太,还是郭庆芬都没露面。金胜利压根就没回来!好似下一辈来往那是下一辈的事,上一辈撒手彻底不管了。 客人是不少,但席面肯定不能这么置办。村里的人一家一个二合面的饼子,席面是设给原来的客人的。像是领导、老师同学这些。 叫林雨桐没想到的是,郭红英的父母哥嫂这回都来了。不仅来了,还带足了礼。暖水瓶两个,搪瓷盆子两个,牙缸洋瓷杯子各一对。这是非常重的礼了。 这事林雨桐只写信的时候告诉郭红英了,并没有去请人家父母,结果人家郑重其事的来了。一见林大牛就致歉又致谢,说了不知道多少亲热话。郭妈拉了林雨桐,“红英打电话来,说是本来要请假回来的,结果有任务暂时又回不来。叫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来一趟!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言语呢?” “想着叔叔忙,没好意思打搅。”她站在这边寒暄。 这些客人都是要留下来吃饭的客人。 中午十二点,别管还有没有人来,这婚礼都该举行了。 对着领袖像三鞠躬,这便又结为夫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1)二更(这代人呀(81)金豆豆说...) 重启时光(133) 廖主任进来, 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然后看向夏阳,“来一下。” 夏阳心砰砰砰的跳, 这是叫我干嘛?不会是坏事, 这个是肯定的。结果出去之后跟上廖主任急匆匆的脚步,夏阳才知道咋回事。 “领导下来没带人, 你今儿就跟着领导。要照顾好, 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记下来赶紧告知我。”廖主任一路上絮絮叨叨的, 叮嘱了好些。她哪怕是努力记了,可还是没有记全。 这一点廖主任其实也是失望的,很多事都得在细节上下工夫的。便是这位领导,其实曾经也做过秘书的。如今夏阳的这个位置, 走这条路子是比较顺的。但这姑娘他也观察了一年多了,到底是没有往上推荐。她好似并不是很适合干这个。 但这会子科室里能拉出来的女性也就她合适了, 幸而两人是表姐妹的关系, 便是做的到或者不到, 都没关系。 事实上,领导真不是个难伺候的人。 夏阳松了一口气,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很热闹。除了省里的领导,还有市里的, 来的贵客不少。 林雨桐今儿就是人来了, 带耳朵没带嘴。人家邀请你,是人家的态度。但是还总是指手画脚的,这就叫人讨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念, 只要是为了大家好的,这种理念就都是好的。只要执行的好, 这就可以了。很不必过多的干涉。 这也就是她这两年回来都开始偷摸的原因,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叫大家以为自己对什么不满,或是又什么暗示。 没有的!学会放手这一点,自己跟四爷已经学到了精髓。 她拿了桌上的水,才要拧开,后面有人声音很小的道:“领导,我来吧。” 夏阳? 也就是夏阳,这么一说,就直接伸手抽了她的水瓶子,没法子言语。但拧个瓶盖而已,真不必如此! 林雨桐也没回头,等水递回来了,她顺手就接了。喝了半瓶,要出门参加仪式的时候,她顺手就拎手里了。她没觉得咋,半瓶水不喝完放在桌子上也是扔。她就拿了! 但是夏阳看见了,表姐一拿,原本没注意这个的,也都伸手,把属于自己的拿了。 夏阳咋舌,看人脸色行事和人家都得看她的脸色这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出去的时候天微微飘着雨丝,办公室里准备了雨伞,这是昨晚听了天气预报之后就特意准备的。夏阳发现自家表姐身上穿的是防风布料的外套,这会子衣服便是淋了雨也湿不到里面,显然要来了,她就关注过天气预报,因此这衣服穿的都是合适的。反倒是自己,穿了件毛衣外套,这样的天一出门,风都往衣服里钻。拿着雨伞是给领导撑伞的,自己这么着,不光得吹风,还得淋雨。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姑娘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平时都是受别人照顾,哪里照顾过别人?她直接接过伞,将她打发肯定不行,还得找理由,“你去找你们廖主任,会场安排咱们饮品厂出的那款姜茶饮,在热水里泡着,等会子来宾多,就给上这个。另外,叫他去安排,多准备些礼品包装的,不管别人送人不送人,我是要送人的……” 这话声音不小,众人都听见了。一位副省就说林雨桐,“你这个林主任呀,可别是送咱们省里的后厨去!” 说的众人都笑,这还不是替当地打广告吗? 林雨桐一本正经,“我推荐把咱们的产品列入咱们后勤的采购单子,招待所和接待处的常备品。” 招待所里招待的都是贵客,是领导们常出没的地方。接待处更是什么人都要接待,像是记者,像是外宾,这个广告打的也是没谁了。 冷寒跟着笑,说夏阳,“去吧,跟你们主任说,越多越好,今儿碰上最好的产品推介员了,又是老领导了,千万别客气。” 夏阳赶紧应了,转身就跑。等跟廖主任一说,廖主任一边去忙着安排,一边说夏阳,“你就在办公室协调吧。以后出门之前记得看天气预报!” 夏阳这才意识到,表姐这是不叫自己去吹风淋雨的吧。 她有些懊丧,这样的场合自己能参与的机会很少的。 忙了一天,半下午的时候把领导们送走了,她们还得把后续处理完了才能回家。却不想到家的时候,表姐竟然在家里,另外还有表姐夫。 “您怎么来了?”不是已经走了吗?据她所知,廖主任可是将人送过县界才回来的。这么问完了,她又后悔,这话问的很不合适。因此,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由的拘谨了起来。 林雨桐招手叫她,“你姐夫开着车在岔路口等着我呢,半路上换了车又返回来了。先去镇上看了老人,路过县城,过来瞧瞧。” 卢淑芬也说,“你这孩子,你表姐又不是外人,家来了有啥可奇怪的。听你表姐说,你如今可出息了……” 哪里是出息了! 林雨桐拉了她的手叫坐到边上,“工作还习惯吗?” “跟想象很不一样。”夏阳苦笑,“处理不完的公文,处理不清的人际关系,感觉就像是裹着三寸金莲的小脚老太太,干啥都颤颤巍巍。小步走路,就怕一个不小心给摔了……”话没说完,被卢淑芬给打断了,“这孩子,说的这都是什么。”说着就跟林雨桐叹气,“这孩子学习挺灵性的,你说这一工作,怎么就这么愁人呢。她要是像桥桥那样,有个稳定又体面,环境又单纯的单位上班,我也就不操心了。” 谁说桥桥那边就单纯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任何一个职场都是如此的。 夏阳不爱听这个话,“妈,干嘛呀!回来耳根子就清净不了。” 卢淑芬就起轻哼一声,“有个稳定的工作我就知足,回头要是再能找个出息的小伙子,那我这就啥心都不用操了。”说着就看林雨桐,“有合适的小伙子你给介绍介绍,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林雨桐还没接话了,四爷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只‘嗯’了一声,就朝林雨桐点点头。 卢淑芬这一看,“你们这是……急着走呀?” “没法子,事多。”林雨桐顺势就起来了,“改天,改天您去省城,咱娘俩再聊。” 成! 卢淑芬这边坚持要送,林雨桐没让,只夏阳起身往下送人,“表姐,您可别听我妈的,我现在不急着找……” 成!不着急。 夏阳把人送下楼,送上车,等车子动了,车灯打开了,借着车灯能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瞧着眼熟的车子。这车子在哪见过呢? 哦!对了!那个药企的董事长,叫梁山的,他往常去县里办事,好像开的坐的就是这辆车。都说这位梁总是表姐找来的,看来,这关系是非同一般的。这明面上走了,其实暗地里回来,还是为了见粱董的吧。 她心里不藏事,回去就问爸爸,“我表姐不会跟这些做企业的暗地里有啥……” 是说拿人家的钱呀?! 给她爸气的,“你也就能干点现在这种工作,琐碎点,但有个铁饭碗。你咋能那么想呢?真要是背后有这些事,啥时候在什么地方见面不行?非的在这个谁都认识她的地方,谈不能见人的交易?你没瞧见你姐夫开的是他自己的车,连掩饰都没有。你说你这个脑子,这个心眼……” 原先还抱有幻想,想着自家闺女也不差,不敢说有人家那运道,这辈子只要能混到正科上,他都知足。要知道,自家那位妹夫,也就混到副科,在县上当年也是好些人都巴结不上的人。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没错,林雨桐就是来见梁山的。两人确实是谈的不能叫人知道的事,但还得谈的大大方方,不能叫人起疑。那就不如放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然后直接去了梁山在这边建的药品研究所。去这里面没人会奇怪,因为林雨桐在炮制药材上是行家里手。这个是没有争议的!药的好坏,跟药材息息相关,跟药材的品质也是相关联的。若是有什么新的研究,找林雨桐这种行家一起探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四爷的车走街串巷的,交警队就认出来,一层层报上去,知道是去了研究所那边了,连冷寒都道:“知道了就行了,不用打搅,研究所那样的地方,需要保密的东西多,不要靠的近了,叫人家误会。” 这倒也是!秘方就是一座挖掘不尽的金山,瓜田李下的,盯着人家那个干嘛。 林雨桐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进了研究所,被带入了地下研究室。 这地方只梁山一个人能进出,下面大多数也是各种的药材,收集来的特别珍贵的野生药材。只有一间屋子,里面是各种设备,猛地看,像是个安保设备似得。 以梁山的能耐,确保这里面的秘密并不算难。 这次,梁山叫林雨桐来看的就是他刚完成的,像是当年的营养舱一样的东西,“您看看,是这个吗?” 林雨桐是见过,也用过,但不知道内部的构造和原理。就像是见过汽车,也拥有汽车,但我会造汽车吗?答案还是否定的。 这东西摆在眼前,远远的看,是有些相似。只是外观上稍微有些差别,但这都不是主要的。外观只是外观而已。 至于走近一些,林雨桐把手搭在了这个仪器上,然后她猛的就愣住了,久违的滴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但空间里还是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她利索的把手缩回来,看梁山,然后点点头。 他的眼神炽热,甚至于是急切。 林雨桐再次给予了肯定,可眼前的这个东西,却不是轻易能尝试的。要试,只能试一次。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失败之后会是什么情况,这个谁也无从得知。包括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生命是不是就会终结在那一刻,说不好的。 这一点梁山明白,他也不知道成了会如何,但如果败了,那就真的他就会消失了,他看着这个东西,“等吧,等到我不得不走的那一天。” 是啊!至少得等到我把父母送走,等到因为我们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能在这个世上站稳脚跟。 谁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原本以为,真要这么等下来,遥遥无期!却不想,才又过了五年,金泽刚刚升入大三,大学还没毕业呢,欧阳病了,癌症。 皮肤癌,从手掌的胎记开始。 林雨桐面色大变,她试图给欧阳诊脉,她似有若无的能抓住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不单纯是皮肤癌才会有的脉象。 欧阳面色平静,看着林雨桐笑,“我要走了!” 她说她要走了,而不是要死了。 林雨桐面色复杂,在欧阳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这些年,她做的都是好事,从没伤害过谁,如此对欧阳,这便是不公。 欧阳靠在床上,面色苍白,脸上带着几分释然。她最近总是恍若在梦中,手上的胎记一日比一日灼热,梦里有人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呢喃。她听不懂这些说话声要表达的意思,但她就是知道,她要踏上归途了。 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从内心,她是抗拒和害怕的,那就意味着,这一去,并不是个好去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体检出了皮肤癌。本来是要进一步检查的,但是她没再检查,她觉得应该是转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转移了,那些感觉是不是因为脑部发生了病变而引起的幻觉。 但不管是不是幻觉,等待自己的都将是终点。 可隐隐的,还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伤害了别人,这个人就能替自己承担这身上的痛苦。可……怎么能伤害别人呢?不论这个人是谁,都不该去伤害,然后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别人。 如果用这种方法换取自己的生,那我宁肯选择死。 可这些又怎么能说于谁知道呢。 林雨桐看她,“你信我吗?” 信!我不信你能信谁? “一切交给我来办。”林雨桐看着她,语气笃定,“一切都交给我来办,可行?” 要办什么?做化疗吗?其实不用的,太痛苦了。 “不是化疗!”林雨桐攥着她的手,“你只要把一切交给我就好。” 这辈子,是因为欧阳的善才偷来的。不管有什么风险,林雨桐都得去尝试。 她和四爷默默的朝前走,“要是我先走了,你得留下……等该安顿的安顿好了,再去找我。”在另外的世界。 当然有走散的风险,但是,我相信,只要心里有,就总能找的见的。 四爷攥着她的手,良久没有说话。这是一个坎,再难也得过。万千的话说出来都是多余的,一个‘嗯’子从喉咙里发出来,带着一股子涩,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在家里陪陪父母,去学校看了孩子,除了四爷,谁也不知道桐桐要去进行一个冒险之旅。 给儿子整理好衣服,垫着脚尖才能摸到孩子的脸,然后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去玩去吧!” 金泽并没有看出异样,摆摆手,奔着篮球场去了。 生离死别,走过那么多路,从来没有哪次是叫自己这样做诀别的。 这天来接欧阳出院,是刘佳亲自开的车。好像是为了病人舒服,开来的是一辆改装过的房车,跟着来的还有梁山。 这个决定是林雨桐做的,梁山不能反驳,因为这事上,林雨桐才有最终决定权。 欧阳被扶出来,看到开着房车就笑,“不用这么夸张。” “上车吧!”林雨桐去扶她,“上车再说。” 车门子打开了,欧阳先上去,然后猛的站住脚,脑子像是有什么片段闪过,然后她疾步的退出来,看着林雨桐,“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拉着林雨桐死活不撒手,“回家!回家!至少你得回家。你家里有父母,你还有孩子……”说着就看四爷,“金嗣业,带她回家去。” 林雨桐扶着她没撒手,“上车,在这里叫人看着不像样。” 死活把人带上去,摁在座位上。 刘佳继续开车,车厢里除了改造过的像是舱床的东西,还有四个人。 四爷、桐桐、梁山和欧阳。 谁也没有说话,车一直沿着高速朝前开,三个小时之后,在大河湍流的河道不远处停在了紧急车道上。等刘佳从驾驶位上过来,林雨桐才道:“等会,车会‘失灵’,会朝着下面的大河冲下去……” 三四个相互关联的人,要出事,还得出事的不叫人怀疑,车上的设备销毁不留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不管成与败,大河滔滔,一个意外能掩盖所有。 欧阳面色大变,“你疯了!” 林雨桐没说话,看向梁山。梁山脸上没多余的表情,“一会子佳佳会下车,装作去给修车的打电话。”后续的事情,还得她处理。 高速路边的紧急车道上,贴着很多维修电话。刘佳朝下看了看,确认看到了,然后朝几个人点点头。 林雨桐这才看欧阳,“走吧,躺进去……” 欧阳摇头,“不要!” “是救你,也是救我。”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林雨桐拉着她,“这是唯一,也是两全的办法。”说着,就一边拉着欧阳将她往‘舱’里塞,一边给梁山使眼色,叫他也快些躺进去。 四爷看刘佳,刘佳知道的确实多些,这些年一直帮助梁山造这个东西,很多事情得她来打掩护。她一直知道,林雨桐叫梁山造了四个舱,她以为是两两对接的关系,林雨桐夫妻与梁山和欧阳的对接。 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关于梁山跟自己说的那个至宝,他自己知道的并不全面。林雨桐没有跟梁山说实话,她甚至把梁山汲汲营营想得到的东西给自己留了一个。 可刘佳还是摇头,冲着马上要躺进舱里的林雨桐坦然的笑,“既然真有天道,那一个人该得多少,这就是注定的。不属于我的我不要!”她说着,就摆摆手,红了眼眶,跟自己最近亲的几个人就要这么离开了,但为了他们,她不得不这么慢慢的退出去,直到下了车。 梁山看着不进舱的四爷急的直拍舱门。可惜,舱门关上了。他害怕,不知道林雨桐只一个怎么分给自己和欧阳。或是,她是想杀自己,真正想赠与的人是欧阳。 这会子没人管他怎么想!四爷蹲在桐桐边上,“我就在这里陪你……”我在,你不会舍得走的。 下了车的刘佳拿出手机,然后看着车子顺着坡道缓缓的滑行,最后越来越快,撞开了围栏,直接冲了下去。 天旋地转,林雨桐隔着舱门,看见四爷死死的扒着舱门的边框,她知道,她要是真这么出不来,四爷真就陪着自己躺这里了。 她眼前的景象一变,再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撕心裂肺的拉扯,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两道白光冲着洞口掉落,其中一个,像是伸出了一只手似得,拉扯着林雨桐,将她往深渊里拽。而此时,恍惚白光里闪过那么一丝艳丽的红,她死命的推了林雨桐一把,将她推离黑洞,然后拽着撕扯林雨桐的那道儿白光,掉入了黑洞里,所有的一切,转瞬被黑洞吞噬。 不等林雨桐有任何反应,猛然间,五官七窍瞬间都水淹没,她睁开眼睛,看到憋着气的四爷拉了舱门。 林雨桐伸出手去,一拉住四爷的手,猛地场景就变了,水退了,像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她剧烈的咳嗽,想把呛在气管里的水给咳出来。 此时有一只手在后背不停的拍打。她扭脸看过去,不是四爷又是谁?这是哪里? 她展眼望去,一时还有些迷蒙。四处散落了一些东西,有些眼熟,都是自己曾经存在空间里的。脚下是沙土地,不完全是干砂,是那种带着湿润的沙土,乱七八糟的长着一些东西。圈子这些沙土地中间的,是一片沼泽。 林雨桐抓住四爷的手用劲的掐了一下,“这不是人为的产物,是人类进化自然产生的,别人抢不走。” 之前,梁山应该是感知到了它,他想掠夺来着。是欧阳那最后一推,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推了回来。而且,属于自己的东西完全没有被其他两个空间带走。 是!这么解释是合理的。 这个空间甚至是进化了,能将四爷也给带了进来。 四爷提醒,“不能多呆!” 是!林雨桐抽了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里面像是给蔬菜搭架子的木棒,然后拉着四爷从里面出来,靠着这跟木棒漂浮,随着水流朝下游狂奔。 被救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了。 四爷和林雨桐的神志都是清醒的,意外的是,梁山和欧阳的身体此时还都是活着的,给出的诊断是,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欧阳作为癌症患者,没有治疗的必要了。至于梁山,刘佳表示愿意支付费用,并且联系了国外的疗养院,将人带到国外疗养。 事故的定性就是一起意外,因为牵扯到林雨桐和梁山,这两人都不是没有影响的人物,那么这个事情非彻查不可。甚至要查查是不是有人刻意针对实施谋|杀。 但结果是查了再查,都是意外,“国外进口车……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安全。” 只能是这么解释。 林雨桐被命令必须在医院养身体,身边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爹妈担心了就骂,亲人担心了就哭,金泽更是吓的连哭都不会了。跟学校请假,哪里也不去,就守在爹妈的边上。半夜就铺着席子睡在病房门口,要把病房的门给堵住,好像这么着,就不会一眨眼就不见爸妈了。 孩子被吓坏了。 林雨桐就道,“意外!真是意外!以后肯定会小心的。” 但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都无法平复他们忐忑的心绪。不过没关系,要是没意外的话,他们能陪他们一辈子,直到寿终正寝。所以,日子还很长,慢慢来吧。 刘佳再来的时候是告别的,“公司在我名下,我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经营。我呢,还是出国去吧……”看着梁山的身体,我才会放心。说着,就又提了一句,“说起来也是巧了,在咱们出事的同一时间,刘淑敏在牢里死了,死于突发心脏病。” 特别突然。 哦!这么巧合……这才是刘佳小心应对的原因。 就见刘佳自嘲的笑,“许是老天知道我会经历什么,所以叫我生来又聋又哑,其实这样的安排未必不是为了我好的。我就不该听见,不该说话……”那样,我就不会知道这些东西,以至于这成了我后半生的负担,“出国后,我打算摘了我的助听器,其实一个人的世界也很好。” 也许吧! “常回来看看!”好似能说的就这一句而已。 肯定呀!刘佳临走又问了一句:“梁山和欧阳……会碰到吗?” 林雨桐:“……”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好在刘佳也没等答案,跟桐桐和四爷摆摆手,告辞出去了。 林雨桐却沉默了,沉默了良久良久,才道:“梁山和欧阳会是咱俩的替罪羊吗?他们会碰上。碰上了又不可能相爱……那就只能相杀!” 会是这样吗? 不知道! 但不管是怎么样,那都是另一个故事了,是属于别人的故事,而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2)三更(这代人呀(82)温娜要的...) 这代人呀(70) 叫人没想到的是, 林雨萍也跟着来了。她去年离婚了,孩子放在娘家,爹妈养着。她又结婚了, 低调的很。就是领证然后搬到一起过就完了。林雨桐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雨萍的再婚对象。 这人是林大伯帮着选的, 头婚,还比林雨萍大。人没毛病, 就是上头几层老人, 给耽搁了。前年, 他爸爸的的奶奶才没了。九十多岁的人了,瘫在床上好些年了。去年过了正月,他爷爷奶奶才前后脚走了。这俩老人事药罐子,家里扒拉的富不起来。 走了三个两辈老人, 如今家里就剩下他爸他妈了。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两弟弟。老二招赘出去了, 老三去南边打工去了。家里总得留人, 他留家里了。可家里除了厦房, 啥玩意没有。娶媳妇更难了。这也别挑了吧,都三十多了,二婚就二婚,好歹是一家人就得了吧。 就这么的,娶了林雨萍。 林雨桐打眼一瞧, 特别忠厚的面相。个子不高, 中等身材,很敦实的长相。 姓啥林雨桐也不知道,只听见林雨萍喊他‘大壮’。 林雨萍说话还是爱冒凉腔, 一进门就说:“哎呀把他家的,到你家就跟到了金殿了。这花了多少钱嘛?有钱也不说把老家盖阔气点……” 话没说完, 被大壮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不是渴了吗?喝水去吧。” 等会子林雨萍看见豆豆又说,“你看你个小怪精,笑都不会笑……” 大壮塞了个橘子过去,“堵上你的嘴!娃是见你这个二杆子吓的!”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来塞到豆豆的兜里,“大姨夫给的,给妈妈收着去。” 豆豆盯着大壮的胡子,说谢谢。然后给爸爸,爬到爸爸的膝盖摸下巴,好像在说,那个人的胡子那么黑,爸爸为啥没有。 那边林雨花问林雨桐:“桐姐,你跟我姐没联系?” 打听苗苗的事。苗苗来过,乔迁的时候就来过。送了一台餐具过来,也说了过年就不用相互跑了,得空了再一起吃饭。她跟老家联系的少,那边一直联系不到她。 林雨桐当然就不能说了,“我也忙,没怎么联系。” “我姐年前邮了一千块钱给我爸妈过年,上面都没有她的地址。你要是碰上我姐了,你跟她说一声,家里到处找她呢。” 行吧!林雨桐随口应和着。 来拜年了,也没啥特别的。在酒店吃一顿,在ktv玩了玩,然后送到车站,给买票就回家。 回去老家人肯定问呀,家里啥样呀,住多大的房子,跟谁一起住,怎么招待的你们等等。 林雨花就特别听不顺耳那么些夸赞的话,回家就跟她妈说,“等着吧,将来我要比她林雨桐能成呢!她再能,住的是楼房,我要不叫你住上别墅,我都白活了!” 四婶呢,就觉得孩子特别有志气!出门就跟人学呢,说我家孩子怎么怎么说的,“小桐当时读的也就一专科,我家花花本科呢。” 总有那挑事不嫌弃事大的,转脸学给张巧凤听。 张巧凤当时就笑笑,“这好么,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才好呢。”回来就把那边骂的死臭,“我们家能耐我们家的,请你们去了吗?你们家能耐你们家的,别说买别墅了,就是把TIAN安门城楼子买了,我们不眼红。”她不气孩子,花花才多大!上学的孩子,有点傲气,不知道轻重,说话不过脑子,这太正常了。完了你个当长辈的,在家不教孩子‘话不能说满’的道理,还出来N吧来了。啥意思?较劲呢呗! 想了想,给闺女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没学这一茬,只叫她:“你自己过你自己的,谁跟谁亲?谁跟谁都不亲!你有钱,你补贴了人家,你当人家就能念你的好?指不定还把咱当二傻子呢!认门了能咋?你们那小区不是安保好吗?给门卫说说,别谁都往里面放。那花花也在市里,要是找你帮忙啥的,别搭理。” 就不能惯这些人的毛病。 但其实也没谁独自找上门的。因为相处已经有了距离感了,走动的亲近的,也就没血缘关系的苗苗了。她是听过就忘了。 最近她在忙一件事――写一部关于天灾方面的小说。 距离那一年越来越近了,她也越来越焦躁。想拍一部相关题材的电影,过年期间,跟许安,跟许小叔,甚至是跟其他一些递过来名片的制片人导演都沟通过,他们的意见还是,不看好!好端端的拍那么一部片子,市场前景不看好。 或者像是好莱坞一样,弄一部什么末世灾难的大片? 沟通无果,再这么沟通下去,肯定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 小说!将那部科幻的《星辰之上》让利出版社,搭着对方的顺风车,也要把这部《当灾难来临》给推出去。从来没想过要炒作一翻的林雨桐,急切的想要炒出热度来,叫更多的人来关注这本小说。 那时候的热度可不是那么好炒出来的!平台不多嘛!连WB都没有。唯一一个面对公众的平台,受众最多的还是电视。 电视你都得想想,一般的小台你根本就掀不起风浪。 她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四爷就说,“那你觉得把你写的这个灾难小说改成剧本,直接卖到国外,算不算是一个热点。” 你们不敢拍的,有人敢拍。当然了,肯定还会有一些负面的声音,但跟你想要的效果比起来,那点负面的声音要紧吗? 能卖吗? 能呀! 四爷一直帮着处理出版权的事,像是小说翻译成其他文字,最近也一直在做这个。这是顺便就能完成的工作。 说实话,这个本子卖出去,真没多少钱。 紧跟着,网上的论坛之类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消息,说是著名编剧林雨桐的剧本在国内无人问津,转手却卖给了m国的电影制作公司。 有图有真相。除了金额被马赛克了之外,其余的清清楚楚。 这种类似的帖子越吵越热,一些娱乐节目就跟进,甚至采访了一些‘知情’导演。这些人就说了:本子很好,林编剧也都联系我。本子确实很好,但是咱们现在确实是制作不了。大家要是遗憾,就去看看小说版本,真的很精彩。 然后论坛里又说了,还有一本科幻,已经翻译成十三种文字云云。 一些网友还真就去看了。看完之后论坛上就炸锅了。出现了很多讨论的人,这些人就说,总说国外的大片如何如何,国外的科幻怎么了不起云云,国内的科幻也很好呀!看来,不是国人缺乏想象力,分明就是电影电视那个圈子你们的能力问题嘛。 这股风刮的很快,尤其是在高校里,没看过这两本小说的都不多。 椿子手里的书属于非卖品,是样书。林雨桐给签名之后,他才带去的。平时都在宿舍里看的,从不敢拿出来跟谁炫耀。结果上铺那小子给女朋友借书,见他没在宿舍,就拿去借了。在一个宿舍住,有时候这些书啊笔的,借用一下都是小事。他当天晚上都没发现,上铺这忘了跟他说了。结果往上都睡下了,宿舍电话响了。那个电话一直比较忙,但响起来的时候去恶不多。都是这些牲口晚上霸占着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然后煲电话粥呢。熄灯了,电话响了,找上铺的兄弟,电话一接起来,那边尖叫的声音就传过来了,“……林雨桐亲笔签名的样书你都能弄到……从哪弄到的!我去买书,你帮我要签名。” 我从哪给你弄去! 才要说呢,这家伙反应过来了,抱着电话扯着电话线往椿子跟前挪,然后踹了踹椿子。 椿子带着耳机听英语呢,被踹的一愣,“怎么了?” “林雨椿……林雨桐……你那套书哪来的?” 椿子吓了一跳,“哪套书呀?” “就是那个样书小说呀!” 椿子这才发现放在书架上的书不见了,他还特意把书轴的方向朝里了,“书呢?” “先别管书呢!你小子藏的深呀!那个编剧跟你肯定有关系……” 宿舍里其他人就起哄,“他每周回他姐家,衣服也是带回去洗的。”按照年纪算,林雨桐绝对是他姐。 “不是!不是!”椿子极力否认,“想多了,就是找熟人……” 放屁!这种样书一共也没几套。三五套顶天了,什么熟人能给你? 别管他再怎么否认,大家还是一致这么着认为。一个个的都抱着很多才买的正版书,“帮着要个签名。” 他那套限量版的签名书也完璧归赵回来了。 然后周末,他拎着超大的包哼哧哼哧的过来,“姐,帮着签名。” 林雨桐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没藏住,被人知道了。她一边给签名一边叹气,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四爷伪装成国外的神秘黑客,想预言的。可原本哪里的火山并没有按照记忆里的大概日期爆发,这就证明很多都不一样了。不是谁能预言的! 只希望这本书的影响大一些,再大一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3)一更(这代人呀(83)别的时候...) 重启时光(57) 往年年前, 其实杨碗花没那么累的。大姑子小姑子们年前回换着过来,给老太太收拾屋子,被子得拆了洗了把棉花重新弹了再给缝上。于是, 这洗衣机转的时间, 她们总能搭把手帮着把家里的大扫除做了。她要忙也就是忙厨房那一套。 可今年呢,大姑子小姑子都没咋来, 几个姑父倒是来了几次, 这个给老太太三十, 那个给老太太五十,再就是顺便在街上买点吃食,反正嫁出去的闺女嘛,这就算是有孝心的了。出嫁的大部分姑娘都做不到这些呢。 今年猛的人家不来了, 她的活是真的多了。 之前被儿媳妇怼回来,心理不舒坦的厉害。想着老太太那屋其实也没多脏, 想错开时间, 哪怕等过了年再收拾, 可才一起头,老太太就直接起身了,“我看啊,你们一家亲香吧,我去教堂过是一样的……”别!您得在家。您要这么走了, 金保国回来得吃了我! 男人这一个冬天夜里都没在家睡, 对外说是家具厂到冬天怕起火,得有人看着。可其实为啥的,自己心里也明白。好容易过年了, 说啥都不可能再在外面住,还得趁着这个过年期间, 把男人的心给哄回来呢。 她就道:“妈,您多心了,我是说先把嗣业那边收拾出来。那屋里一冬没住人,得暖两天,要不然太冷!” “空调开着,别省电。”老太太摸了摸摆在炕头上的新衣裳,心里是满意的。这比自己预期的好的多。只要讲规矩要脸面,就不会把事情做的太难看,这样就足够了。横不能什么都占了! 杨碗花啊,就是永远摆不正自己。看上人家的人才才干,偏还想要压人家一头,这是脑子都被猪油糊住了吧。她一冬天的下馆子,这帐是谁帮着结的,心里没数吗?要说大孙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那是放屁的话。 养儿能防老,养儿能传承香火,做到这两点的儿子,那就是好儿子。 杨碗花从老太太的屋里出来,胸口又闷了。进屋吃了逍遥丸,躺了半个小时,给儿子打电话。看来跟儿子僵着也不行,要是儿子孝顺,这媳妇就不敢太过分。她开始示弱,“……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了,有点喜怒无常,还浑身没劲。我跟桐桐说了,桐桐大概是误会了。你帮我好好说说,妈没那么个意思。她怀着咱家的大宝孙呢,妈哪里舍得她辛苦……” 四爷手里举着电话,桐桐就在边上坐着。不光桐桐在,桥桥也在,卢淑琴正在炉子边把烤熟的松塔往出扒拉,林有志蹲在边上敲山核桃呢。 电话便是不开免提,这声音也不小呀,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这一会子一个态度的,这会子一软,你这当子女的再不给人台阶下,就是你们过分。当妈的对儿子用这一招,基本是一用一个准。 到底是原身的亲妈,行吧!有能力的时候叫她过的好点不过分。桐桐就先说,“给那边添一个大洗衣机……”解放双手嘛!“厂里不是有做饭的人吗?给五百块钱,叫帮忙把过年待客的那一套给做出来……年夜饭直接从饭馆定。叫提前做好……”这么冷的天,屋外跟冰箱制冷似得,放着也坏不了。大菜这就有了,剩下的就是热一热,弄个凉菜,不费事。 谁也累不着! 杨碗花实在是没想到示弱会有这么好的效果。真的!屋里打扫起来不费劲,衣服啥的往洗衣机里一扔就行,抽空都打扫了。被褥之类的东西,四爷一股脑的给拉到弹棉花缝棉被的地方,床个被子花十块钱,你把洗干净的东西带过去,再带回来就是成品棉被。 这省了大事了。 桐桐觉得是照顾原身的亲妈,这是该得的因果。但杨碗花觉得找到拿捏儿子的诀窍了,却不知道把金保国给惹着了。金保国一听叫厂里这边做饭的大嫂去家里做过年待客的饭,就明白啥意思了。杨碗花这是又想折腾儿媳妇呀!桐桐怀着孩子,谁家媳妇怀孩子不是宝贝,偏杨碗花连护犊子都不会。 眼看也到年跟前了,厂子也放假了。货都发出去了,剩下点树根木料那些原材料,专门留了个看门的帮着照看,就没啥事了。他也回来了! 回来就发现家里利利索索的,杨碗花是真清闲呀!但是嗣业的钱也是没少花!他先给四爷再塞了一万,不能叫杨碗花的消费从儿子媳妇手里抠。儿子的钱要给媳妇花的,马上还得再添一口人,他们的工资才几个钱?住在老丈人家叫林家养吗? 这边杨碗花是不知道的,但那边金保国却一家一家的去食堂饭馆,一则是定人家的拿手菜,年夜饭要吃的。二则嘛,告诉人家,来年杨碗花要是再来,就别给赊账了。再赊账了我们可不认!找嗣业也没用!这话是我说的。 但杨碗花不知道呀,过年了,又难得一个清闲的年。儿媳妇给买的衣服她还回去了,其实想要回来的,但在自家闺女身上看见了,也就只能作罢了。但过年得有新衣服的吧。她上街上的服装店去买去了。 服装店叫红秀服装店,店面特别大,做生意的老板娘就叫红秀。她原本不是本村的人,但早些年人家男人有商业头脑,在街面上用特别低的价格买了挨着的两院子,然后拉通前面盖门面,后面住人。人家从那时候就在街上做服装生意了。服装多是从省城的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常跑那条线。以前是她男人进货,她卖货。这些年,钱也赚下了,但有钱这不是就坏事了吗?男人跟批发市场的一个女老板两人好上了,因为他们两口子也一直没孩子,而他男人跟那女老板相好了之后,人家女老板很快怀上了,男人就不跟她过了,家里的啥都给她,只要离婚,净身出户都行。 两人就这么离了,她还照样做她的生意。要么说着红秀是个能人呢,离婚了,她不仅没跟男人成仇,还跟那个批发市场的女老板相处的可好了。那边年纪小那么一两岁,两人姐妹相称……虽然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吧,但是红秀基本不用去进货了,很少去省城,都是那边给这边发货,以最低的价格发货。 人家都说,那女老板也是怕红秀打着进货的旗号老是进城,再把男人给勾回去了。所以,宁肯吃亏点把价钱降下来,也不想叫她进城。 如此这般,两人各取所需。反正红秀在其中得到了实惠! 这里说是服装店,但是小饰品挂在店外面也卖,像是女人的化妆品之类的也带着呢。她还帮着教化妆,店里一天到头都是热闹的。 她娘家侄女学的是美发,她没叫另外找店面,而是把她院子上面给搭了个棚,装修了一下做了理发店,只在门口添的灯箱就行。有她揽生意,人家的生意也不错。尤其是年前,女人们烫头染发的,一天天的排队得到半夜。 杨碗花要买衣服,要收拾收拾形象,那首先得奔着这边来。 红秀见人可热情了,“碗花姐,是你呀!来来来!快进来,刚从省城回来的货,我专门给你留着的……”她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叫杨碗花看,“就只两件,我自己留了一件,给你留了一件……我这件不喜庆,你那边刚办了喜事,又要添孙子,打扮的年轻点好……”说着就拿出一件大红的,“这件衣裳就适合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穿,穿着合适的,除了我跟你,就属你家亲家母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这衣服挑肤色,你看咱们镇上的人,一个个那脸晒的乌漆嘛黑的,穿啥都显得脏。就你和你亲家母……养的是真好……你要不喜欢,我就问你亲家母了……” 给卢淑琴?休想! “要!怎么不要?”杨碗花立马应下,直接给拿过来要往身上套,“多少钱呀?” “不贵,才八百六……六十就不要了,八百给你拿了,也是我跟你投脾气!” 八百? 疯了吧! 镇上这衣服,一般八十都嫌弃贵! 红秀指了指架子上挂的衣服,“那些您要看的上,也别八十了,三十您随便拿一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是牌子东西……不好的我都不给你拿的。金家我大哥那都是企业家呀,家大业大,不是我说你,碗花姐,女人就是男人的脸面。你要是一身三四十块钱的衣服,那叫人家银行呀,客户呀的看见了,还不得以为我保国哥资金出问题了?” 不是!就算是衣服值这个价钱,“……我这出来的急,也没拿钱呀!” “这有什么……”红秀把衣服直接塞给杨碗花,“您拿去穿吧!我还怕你欠我的不还呀?再说,保国哥从门口过来过去的,我喊住他要债是一样的。男人给老婆买衣服结账,那是你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我的姐姐呀,这女人就得把自己拾掇利索了……只要是为了打扮花钱的,别说八百了,就是八万,保国哥也是舍得的!别的不说,您看您亲家母,一天天的漂漂亮亮的,你那亲家公恨不能一天到晚的守着她!这一点,咱们就不如人家,都得学学,您说是不是?” 硬生生的说的杨碗花不仅带回了从里到外的新衣裳,连化妆的那一套都带回来了,还顺带的烫了头。 而四爷和林雨桐从单位领了福利回来,就见到骑着摩托车的金保国被靠在门边一脸笑意的女人给挡住了,这女人一脸的笑意:“保国哥!保国哥!你进来一下……找你有点事……” 林雨桐多看了这女人几眼:说实话,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的。 敢问:儿媳妇若是碰上了有妖精要勾搭公爹,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4)二更(这代人呀(84)每年都是...) 这代人呀(17) 这完全是没有想到的事。 平白拿了人家的好处, 不言语一声不合适。光言语一声,也不合适。 怎么办呢?两人逛古玩市场,想淘换点东西。送人家什么都不合适, 找个合适的藏品, 哪怕价值不大,也是个心意。况且, 干这一行的, 也不完全是以市场价值来衡量藏品的。 最后两人在市场上找到十二张民国时期的邮票, 价值不大,但喜欢的人是真喜欢。这是从一堆乱七八糟的邮票里挑出来的真品。估计卖家都不知道他这一堆里有几张真的。被四爷和林雨桐扒拉完了,也才花了一千三百块钱。 第一,民国东西能作为藏品。第二, 方馆长的爱人是个集邮爱好者。 两人登门,把东西一送。方馆长的爱人特别热情, “我一直想叫我家老方给我找民国的邮票, 他是转脸就忘。”刚好, 方馆长帮朋友看一副画,对方放这里的。见两人把邮票说的头头是道的,他也看了,挑出来的十二张,全都是真的。这眼力就不错了。 也存了考校心思的方馆长拿出画来, 好死不死, 署名是郑板桥,“瞧瞧,这是不是真迹。” 林雨桐见的最多的就是这家伙的画了, 她打眼一看,就再没看第二眼。 纸倒是费心的用了老纸, 只不过磨显然不是。其他的不用看了,最多就是民国的时候仿的。 方馆长之前以为四爷在装裱店里接触这些古董字画比较多,懂的多点。却没想到这小林也是懂的。 林雨桐只得指了指四爷,“他教的。” 教的好! 懂这些动,那介绍每一件藏品的情况,背后的故事,包括一些生僻字,这都不存在问题的。世上是,准备的藏品不少,录音的内容当然就多了。可也就是一天就干完了。 更专业就更节省时间,大家就都比较轻松。于是,在台里,她的名声就慢慢的攒起来了。紧跟着省台一个纪录片和宣传片,因为之前定好的主持配音人家忙的是省台的春节晚会,时间一推两推的,挤不出来。打了电话问问有没有时间,可以去试试。 结果也不是试,去了就直接给录了,纪录片分三集,就是总结这一年省里取得的各方面的成就,做一下总结。宣传片是宣传旅游资源的。分了三天时间,把两边的活给干了。 但这一行挣的真不算多,工作间就自己一个人,除了设备,就是几页文稿,一杯茶,然后一个人在幽闭的环境中,N吧那么长时间,这得亏是气息调的好,自己对嗓子各方面的保养很有一套,要不然一般人真受不了。 她还是留在了市里的电视台,活少呀!别处有活,给的价钱还可以的时候,想去才去的。 今儿是省台一个公益广告录音,叫了她就来了,一分钱不挣,公益嘛。 她干她的活,就那么几句,她配完就出来了。一出来就被叫去,“小林,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许安许导。这条广告就是许导的作品。”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她朝林雨桐笑了一下,伸出手来,“你好。” 你好! 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意思,林雨桐也不好问。 许安朝外指了指,“要不去喝杯咖啡,咱俩慢慢聊。” 成啊! 电视台内部的咖啡厅,找了个角落坐了。许安这才道,“我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第一次见面,说这个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尽管说。我能帮的,肯定不推辞。” “我才拍了一个电视剧,当时的投资商呀,推荐了几个人。当时没法子,我就给用了。这后期的配音就得下大工夫。还有一位是港籍演员,她第一次在大陆拍戏,实际上是想找一位固定的配音员,以后她的戏,后期就由同一个配音员来配音。” 做长期的,我可没兴趣。更没兴趣耗在剧组没完没了。 林雨桐就道,“其实啊,配音我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要是给你临时帮忙,没问题。但长期的,得另外找人。我不接这个活!我其实个编剧,也只想好好的做个编剧。散漫惯了的!” 许安愣了一下,“你是编剧?”“是啊!”林雨桐笑着道,“刚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给方言剧投稿试试,结果效果还行。但你也知道,那种剧要求不高。后来呢,那边的资金不够,需要后期配音,我就给那个节目先做配音。效果还行,被推荐到台里,就这么着,误打误撞,其实全是不务正业。” 许安其实是想叫人给免费配音的,她第一部电视剧拍的磕磕绊绊的,是个都市小言情。里面的演员颜值不错,就是基本功不扎实。后期配音不补上这短板,她都不敢拿出去叫人看。可经费真的不足了,她是能省一点是一点。想着我这次免费用你,但我给你找个长期的活。可人家不想找长期的活。 她只得又道,“你有剧本吗?回头给看看,看看咱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行啊! 林雨桐也没当真,不过看着刚才引荐人的面子,她也不能推脱给此人帮忙。人家用你呢,嘴上应付应付也是有的。她一个人配了好几个角色,很有些吃不消。关键是台词呀,爱呀不爱的,给她酸到不行。 她发誓,这种剧,她再不配了。 这几天的接触,两人都熟悉起来了。许安嘿嘿笑,跟林雨桐开玩笑,“我之前就说了,你来前别吃太饱,容易反胃,你非不听。” 合着你自己的戏你也消化不良? 配完最后一场,林雨桐马上就走,“你这种活可再别找我了,要了亲命了。” 许安哈哈大笑,“回头卖了钱请你吃饭。” 林雨桐摆摆手没搭理她。 但跟着在QQ上也聊起来了,晚上还偶尔视频一会子,如此这般,没两月,处的就像是朋友。偶尔得闲了,约林雨桐一块去逛街。买个衣服买个包包,审美还算是能同步。她是在国内大学毕业出国了几年,回来反正朋友就不多了,“有的结婚了,忙着孩子,三五次都约不出来。有些呢,忙着事业转型。”她倒是问起了剧本的事,“什么题材的,我看看。” 林雨桐把小说推荐给她,“你先看看,这是小说版本的。剧本跟小说是同步的,看上小说的,剧本我直接有。” 这么牛吗? 结果逛街回来,林雨桐才洗完澡,许安的电话追过来了,“我看你跟那个网站还没签约呢,别更新了,我给你联系实体出版,电视剧版权我要了。谁都不许给,就给我。” “咱们找时间细谈。” 许安不是给自己要的,转天她过来,“我把你这个小说推荐给我一位长辈,他对故事很感兴趣。如果你提供剧本,我能不能先看看。” 林雨桐就给她打开电脑,请她看。 看了两集,来来回回的看着两三个小时,转脸就有点严肃,“你写了多少了?明年这个时候能完成吗?” 林雨桐算了一下时间,“四五月份吧,那个时候能交稿。” 许安就斟酌词汇,“小说版权,完了你们细谈。一般呢,坐班的编剧公司也养着呢,还不少。但是你这个故事好,还真怕编剧水平不行给你改废了。我看了两集,确实是老道。但如今顶级的编剧,一集下来也就三万。但是你没有名气,三万可能行不大。一万……这还得是争取之后的价格。” 可以!但是在网络发表她并没有终止,虽然前期电子版收入不高,但后劲十足。真要是电视剧播出了,带动的点子订阅和实体还能有一拨收入。 回头四爷提醒她,去做各种的版权登记。此事一敲定,林雨桐一下子就从容起来了,收入稳定,前景可期,这么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就挺好的。 直到元旦前,四爷家才打了电话来,说是想来一趟,意思是来见见人,想去林家提亲的意思。 这段时间,四爷给家里打了两万块钱,先叫把房子盖了。农村盖房这个时候是不贵,两万能盖堂屋和几间厦房,反正一个儿子一间事够住的。这好歹是去人家家里不那么寒酸的拿不出手。 这两口子不愿意中途倒车,就坐了乡镇往省城的直达车,早上五点就出发的。四爷也得早早起来,去车站接人的。林雨桐更睡不成了,起来收拾屋子,然后把早饭做好。 四爷一看带的东西,他都发愁。一蛇皮袋子的红薯,一蛇皮袋子的南瓜,家里的白菜撞了一大兜,还有蒸馒头,两大袋子,“这是咱家自己做的手工馒头,比外面卖的好吃。” 不是!桐桐也是自己蒸馒头的。 行吧!幸亏是到了车站门口,因为时间早,就在这里停了下车。自家的车停的也不远,要不然光扛这个,就要了人命了。 面包车本来后备箱面积就不大,这肯定塞不下,全放到后座上。 金双喜就道,“见一面就行,回头我们去看看你哥和老三,今晚就回去了。” 回去不回去的另说,“你们跟我哥和老三提前说好了?” “没有!还没工夫说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5)一更(这代人呀(85)所以,四...) 重启时光(103) 年底说到就到了, 今年的除夕不在镇上过,都在金家别墅这边。这边地方大,都能住的下, 环境也好。最主要的是, 林雨桐邀请了几个朋友一块过年。像是冷寒,随时能过来。古柏和欧阳今年也都答应过来了。这边的空房间多, 一家子都把这当大事办。钱果果更是来往了好几次省城采购海鲜之类的东西, 反正, 得叫客人在家里过的舒服自在又清净。 金嗣明被指挥着贴对联挂灯笼,四爷去路口接古柏了,怕他不认识地方。金保国带着孩子在边上,一会子说对联贴的不齐整, 一会子又说该给院子里的石榴树挂几个小点的红灯笼。金泽在边上还补充,“要那种黄穗穗的!” 哎呀!还黄穗穗的, 你的要求还挺多! 金嗣明就比较讨厌, 问侄儿, “这个学期考完试了吧?咱们蛋蛋考了多少分呀?考的好二叔给个大红包!” 金泽摆摆手,继续骑在他的滑滑车上,“分数不重要啦!” 你小子,你在学校干啥了?分数不重要啥重要呀? 金嗣明还要问,金保国巴掌拍过去, “问什么?我孙子说不重要就不重要, 都不许问!” 惹得拎着东西正走过来的钱果果就笑,想来是听见了,就跟金嗣明学, “这小子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所以带了个大鸭蛋回来吗? 金蛋蛋,你是真成! 金嗣明还要喊孩子过来问呢, 钱果果一把拉住了,“干啥呀?他爸已经收拾过了。你可别再提了,孩子还不要个面子了?” 小屁孩,还面子呢! 但紧跟着,金嗣明就觉得大概成绩真没那么重要。至少他没见过谁家的孩子在面对生人的时候应对的那么得体,一天天在屋里里恨不能拆房子的孩子,这会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就跟用尺子量过的似得。这就算是爹妈一字一句的教,他一字一句的背下来这都不容易呀。更何况聊天哪有剧本给背的,不都在于应对吗? 不会像是其他孩子词不达意,也不会里嗦的说不清楚一件事,这多难得呀。别说孩子了,他见了像是古柏这样的人,都不自觉的有点紧张。但人家孩子……当然了,孩子许是就不知道古柏是什么段位的人,人家平时接触的是什么人,能接触的人得是啥级别的,孩子应该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可就算是只当成一个普通人,这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 他摸了摸红包,是不是给大侄儿准备的有点少。 林雨桐把车停车库里,只见到了古柏开的车,还以为他跟欧阳一起来的。谁知道回去才知道,欧阳还没到。这都下午五点多了,天马上都黑了。外面零星鞭炮声越发的多了,结果她人还没到。 古柏就道,“来的时候倒是通电话了,说她去孤儿院送点东西,叫我先过来。估计也该到了,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林雨桐摸电话打过去,那边倒是很快接了,“哎哟!看我这脑子,没来得及给你回电话。我跟你说一声,过两天我再过去,今儿过不去了。刚才在孤儿院,有个找亲人的阿姨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我现在走不开。” 这样啊! “需要帮忙你说一声。”只能这样了。 欧阳应了一声,好像是有护士在喊家属,她那边先挂了电话。 林雨桐没太往心里去,大过年的还能找到孤儿院,那这背后一定是有啥故事的。这是预料之外的事,过两天再聚聚也行。 却不知道欧阳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久久不能回神。她留下来,是因为这个女人是看到她的手心之后才晕倒的,在她晕倒之前问说:“你手心里的原本是胎记,是吗?” 是! 知道这个的不多,但却绝对不包含这个女人。 那这个女人是谁?她是自己的母亲吗?或者,她是自己身世的知情人。 趁着她昏迷着,她从她的头上取了头发,不管对方怎么想,她想去做DNA检测。这是唯一一个对她手心里的胎记露出除了好奇之色之外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过重,她觉得手心里那种隐隐的灼热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看了愣神的欧阳一眼,见她对着她自己的手心愣神,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慢慢的垂下眼睑,身上动了动。欧阳这才发现躺着的人醒了,“阿姨,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这女人年岁六十往上,这会子显得特别孱弱,“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特别不好意思的要起身,“这怎么就晕了呢。” 欧阳帮着把人扶起来,“您躺着,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话音没落,欧阳人就走了。这女人脸上的笑微微收了收,嘴上嘀咕着‘这孩子’,就又靠在枕头上仿佛很疲惫的样子似得。 欧阳带着大夫过来,细细的检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以后还得按时吃饭,尤其是有些年岁的老年人。平时工作就是再忙,家人也不能忽视。” 欧阳愣了一下,想解释一声,人家医生还忙着呢,只说可以走了,然后人家忙去了。 两人都不好意思,欧阳就扶老人起来,“您家在哪,我送您回家。” 老人特别不好意思,连声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能走。” 今年大年三十,医院的人不多,路上的人更少,出租车司机也得过年呀!这个时候特别不好打车,“还是我送您吧!” 老人住在老家属院里,那种五六十年代盖起来的三层家属楼了。楼早已经陈旧不堪了,不过是有些年份的爬山虎爬在整个楼体上,看不见斑驳的墙面,只能看见爬山虎的枝干贴在墙上,像是棕色的蛛网,密密麻麻。小区里很热闹,可这栋楼里却几乎没什么人。 老人笑着解释,“原来的住户这不都是都搬走了吗?这房子就租给外地打工的。过年了,打工的基本都回家过年了,楼里就冷清了。” 老人家住一楼,她摸索出钥匙,将老旧的门锁打开。 这楼外面看起来老旧,可老太太这房子,里面装修的却不错,六十平的两居室收拾的利索又温馨。欧阳有些惊讶,看着放在客厅里的钢琴,再看看一些明显价值不菲的摆件,“您怎么住这儿?” 这些摆件的价值远远超过了房子本身的价值,说句叫人心慌的话,这玩意摆在这里,都怕招贼。 老太太笑了笑,“住在这里,是等我闺女回来。就怕她哪一天想回来了,却发现不知道家在哪儿……” 欧阳的心一下子掉了下去,老太太在等她的闺女,那就说明她闺女离开家的时候年岁都不小了。而自己是被仍在孤儿院门口的,那时候还是个初生的婴孩。 自己没有任何可能跟老太太有瓜葛。但同样作为没有亲人的人,欧阳挺同情老太太的,就主动道,“我也帮着找人,您可以把您女儿的信息告诉我,我帮您留意一下。” 老太太摇摇头,“我那闺女是个狠心的,走的时候把所有的照片和她的东西都带走了,一点都没给我留。家里又失火过一次,烧的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说着就指了指墙上的画,“这还是我根据记忆,给画的呢!” 那也不对!这孩子多大年纪,在哪个学校上学的,跟同学总归是有合影的吧。不管找学校还是找同学,总能找出来的。至少档案上的免冠照片,还是能弄来的。 老太太摇头,“我闺女耳朵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压根就没去过学校……只是左手跟你一样,有个胎记……” 欧阳就有些释然,原来看见自己的手心就晕倒是想起她的女儿了。 老太太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那时候工作忙,孩子就是那种情况,我只能把她锁在家里。孩子对此应该是恨我的,走的时候都十八了,要是现在好好的,今年得有三十八了……” 年岁上确实是对不上。 “那您去孤儿院是……有她的消息了吗?” “不是!”老太太垂着眼睑,一副很累的样子,“不瞒你说,这些年我是钱没少赚,找女儿所花费的是你想不到的数目。我不缺钱,但我也知道,要找回来,怕是难于上青天。我就想,多做善事,多积攒一点福德,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少受点苦。我是之前听人说,孤儿院那边有人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帮人找人,找孩子的家长那种心情我理解,我就想,看不能投点钱,也是我的一个心意!”说着就一脸懊恼的样子,“你看我这脑子,你是不是刚才说你也帮着找人,那……我这要找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那大概齐就是我了。但老人家的钱她不好意思要,“我们的经费现在不缺!” “你是不是担心我没钱呀?!”老人家笑呵呵的,然后招手,“来来来!给你看的东西!” 欧阳就见老人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个档案袋来,她抽出来一看,是一份股权书,“……正阳集团……您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正阳集团你知道?” 知道!这个谁不知道! 正阳大厦那么高那么大的建筑就摆在高新区,成了地标性的建筑。不过早前听说背景很硬,但却不知道跟着老人有何关系。 她低头扫了一眼股权署的姓名,“刘淑梅……”这个倒是跟身份证上的一致,身份证这个在医院的时候她是看见过的,老人随身带着的。 她脑子里过了一遍,“现在正阳集团的董事长刘敏行是您的?” “侄女!”老人笑着朝后靠了靠,“我年纪大了,公司的事情没精力管了。我呢,只有一个女儿还早不知所踪了,好在娘家人丁兴旺,我这个侄女也很能干。” 您的娘家可不止是人丁兴旺吧,都说正阳集团的根深,欧阳也不知道这个根埋在哪里。但能传出这样的话,必然是空穴不来风。 她觉得可以收起自己心里的怜悯和可怜了,人家这样的家庭,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了。 却不想话还没说完了,老人就苦笑,“你要是不介意,陪我吃顿年夜饭。”她指了指冰箱,“想吃顿饺子,可浑身没劲,自己做不了喽……” 欧阳一时走不了了,拉开冰箱,里面东西少的可怜。跟她那边差不多,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两人大概是同一种人。 这个年是她陪刘阿姨过的,走的时候老人给了她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希望能帮到需要帮助的人。” 过了初二欧阳上家里给林雨桐拜年的时候,还提起这个阿姨,“挺可怜的,折腾出那么大一家业,到最后不知道便宜了谁。看那样子一个人过的也挺清苦的……不过根据我这两年找人的经验来看,她那闺女八成不在世上了。” 又是正阳集团! 没错,李三胖背后的人是谁,想查总能查出来的。林雨桐觉得对方怕是知道自己跟欧阳关系非同一般,用这种方式在接近欧阳,目的是跟自己搭关系。 这个不能隐瞒,得叫欧阳心里有数才行。 这么一说,欧阳心里最后那点顾虑一下子就放下了,“我就说嘛,谁这么心大,一千万说给就给了。感情人家不是不了解我,是把我的老底子都摸透了。”她好奇的是,“你这边有这么大的利,叫人家下这种本钱?” “你想想,要是能几乎垄断一个行业,这得是多大的利润。” 这可比金矿得劲多了。金矿还有挖完的时候,可药材行业,是能几代人坚持去做的东西。 欧阳就笑,“那她要是再给钱,我可就心安理得了!” 没错!心安理得吧!钱又不是进了你的包,给你做慈善,你也做了慈善不就完了。花!大胆的花! 两人说的挺高兴的,欧阳突的接了一句,“我当时还以为看见我晕了是碰上我的亲人了呢!” 结果,白欢喜了一场。 林雨桐拍了拍她,无声的安慰。从现在欧阳的表现看,并没有看出有别的变故来。 这件事像风刮过了,过了就过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出了正月,突然刮起了一阵风,为什么呢?因为很多药品涨价了。 这个涨价,前提是物价涨了,那药品跟着涨,这很正常。中成药属于药品的一种,跟着涨价了八毛一块的,在正常的涨幅区间内。但这啥东西一涨价吧,就会引起大众的各种不满。这种不满都是正常的,就像是猪肉从八块涨到十一,还不让大家发发牢骚了? 这个事情太正常了,林雨桐觉得跟自己没啥关系呀。可这股风酝酿着酝酿着,风向不知不觉就给转了,网络上开始出现了一种声讨的声音。说是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官帽子,什么事都做了。 像是青山镇,那里本也不是什么适合药材种植和发展的地方,结果就因为当地出了一个牛人,这个牛人靠自学和研究,确实能在药材加工保持药效上做到别人不好做到的。然后人家就在本地发展药材种植,甚至垄断了很多种中药材的加工,加工费的多寡甚至包括运费的,这都是影响药价的一个因素。 人家就问了,在更适合种植药材的地方因地制宜,难道是错的? 更适合种植药材的地方出产的药材用你的手段加工出来,是不是药效要更好,而且药价也不会上升。 所以,人家就质问,说你居心何在? 又列举很多个适合药材种植的县区,说那里现在出现了药材收购商,都是这个青山镇的。他们做的就是要垄断行业的事。试想一下,将来的中药材原材料如果都出自一家,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当中成药和中药都贵的大家不能负担的时候,那就是西医比现在更盛行的时候。这是要打着中医药的旗号,毁了咱们传承了千年的根基呀。 这个帽子大的,各种质疑和谩骂声冲着林雨桐而来。 有帮着林雨桐辩解的,但也有本身就不分好坏,自己的脑子啥都不清楚,可偏偏还爱蹦Q的。反正网络这种东西吧,藏在后面的人都带着一张面具,说话又不用负责任,爱说什么说什么呗。 虽说干事不怕人说,但这种受人指责的事,四爷和林雨桐还是相当关注的。结果四爷查了,很多论坛的帖子,那些引战帖的IP大多是在境外的。 有人起头,然后很多个都是很普通的网民,迅速跟进。但凡揪住你一点,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你。 四爷皱眉,“这要是背后真有人操纵,那这人就高明的多了。” 林雨桐嗤笑,“这人想干什么?一个行业相互竞争,这是优化的过程……” 谁跟你谈这个了?“你觉得人家是奔着行业,奔着利益来的。可要是对方的目的不是你干了什么,而是你呢?!不管你干了什么都能引起如今这个局,要的就是你被骂,被千夫所指呢?” 你顶得住这样的骂名,一路前行吗? 林雨桐沉默了一瞬,原来四爷指的是这个?她呵的笑了,“当年HONG军还被那么多人喊CHI匪呢?到最后怎么样?不一样是人间正道是沧桑?” 但大致的意图四爷和桐桐已经摸出来了,但这种东西,你却发现你怎么都避免不了。你可以不只是做事,还可以一边做,一边跟大众解释这个意图。可世上哪里有人或是事不受非议呢?你说你在整合资源,正是要把中医药的拳头攥在一起,朝着世界范围里发展,使其更有竞争力。这样的想法和理念,认可你的还是会认可,不认可你的人甚至会指责你民族狭隘主义,反正不管做啥,咋做,总有那么一些人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上。 便是神,也避免不了。你除了接纳,好似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林雨桐就道,“这是什么意思?人杀不了,魂灭不了,就选了另一种杀人消磨人的工具――人言!” 人言,可杀人于无形! 人言,亦能积毁销骨! 谁不怕人言?古来多少帝王,哪个不怕天下悠悠众口。 就是四爷也不能免俗。 可我能因为这个束缚就不过日子吧? 怕个鸟! 但是林雨桐还是长了心眼,去找老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顺道去见了欧阳。欧阳在电视台,比之前清闲了。她也不定跑一线,有新闻线索她给安排,她这个节目也有好几个记者了。去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筛选素材,一看见林雨桐就笑,“你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了?” 林雨桐抬了抬手里的盒子,“不是爱吃我做的腊肠吗?这不,新给你做的,放冰箱里慢慢吃吧。” 这可太好了!“切几片放锅里跟米饭一起做,连炒菜都省了,出来用你给的辣酱一拌,比外面买的可好吃多了。走走走!你难得来一趟,我请你吃饭。” 两人没走远,就在电视台附近的日料店,安安静静的,正好能说话。 说起最近网络上的风向,她也一肚子火气,“有些人呐,自己认识有限,偏还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自以为能耐的很,大放厥词。这也是就是网络还不发达,我有时候真觉得害怕,你说这要是网络更发达了,这得多可怕。” 这事的根子还不在这里,林雨桐得知道这个关注自己和四爷的人,除了欧阳是不是还有别人,而这些欧阳是否知情? 林雨桐没从欧阳身上看出别的来,只是吃完饭要走的时候,欧阳叫服务员打包里一份寿司,“给那位刘阿姨带的。老人家是个很热心的人,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日子,她那亲眷,这么长时间我愣是没看见一个……你说,有那么些钱,没亲人这得是啥滋味。” 一个没孩子,一个没爹妈,两人搭伴过日子呢。 欧阳不好意思的朝林雨桐道,“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在心放着呢。也怕刘阿姨是打着别的主意,可这么长时间了,愣是一点话头都没露,跟管着公司那边的侄女,好似也没看上去那么亲密!” 那你就别管了,按你的心意结交你的人,咱们不搭嘎的。 但回去之后还是叫四爷查了这个刘淑梅,履历上并没有什么毛病。她出身确实显贵,但在幼年并不幸。父母都随着部队走的,她是送给老乡收养的。后来国家成立了,慢慢的也稳定下来了,她才被父母接回家里。 并没有查到此人有配偶,但确实有个女儿,这个女儿在二十年前确实是丢了,这个能查到当时的报案的记录。但以刘家这样的家庭情况,孩子丢了没找回来,那丢的是够彻底的。而且,当真一张照片和其他东西都没留下,档案里只有一张画像。 要说奇怪,这是唯一奇怪的一点。 刘淑梅一手创立了正阳集团,早些年做的是能源行业,以煤炭行业起家,剩下的就是各种的矿,反正别人拿不到批文的,她能弄到。别人不好办的事,她能办成。这才多少年,正阳集团就成了现在这个规模了。 但靠大块的喂肉长起来的企业就跟家里饲养的猛兽似得,它的发育本身受限,自行捕猎的本事没有,小肉还看不上。反正就是谁有现成的给我,我一准能吞了的那种。 刘淑梅的崛起是在丢失了女儿之后,这里不存在豪门争产的狗血八卦。 这个发展过程,林雨桐和四爷看不出里面有任何的问题。 要说有问题,四爷就指了指幼年的经历,“你肯定是怀疑这个刘淑梅是不是跟欧阳一样的人,追不到根底。所以你心里觉得说不定这个刘淑梅根本就不是刘家的孩子……” 那个年代,把奶娃娃交给老乡养,能找回来的不多。有时候孩子夭折了,不好跟人爹妈交代,拿自己的孩子或是别的孩子来替代的事绝对有。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有些父母甚至都知道带回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那个,但战争年代,能沦落为孤儿的,境况都差不多。带回去养不过是给孩子一口饭吃,也都默许了。 要是这种情况,那这就基本能锁定目标了。 理论上,只要刘淑梅和刘家任何一个后辈的头发,就能想办法弄清楚。 四爷在大学那边的实验室就能把数据给做出来。 而要做鉴定的样本并不是太难取得,四爷跟欧阳直接要,“咱们自己得有个数据库,做DNA样本比对……” 欧阳拿出来的一点都不勉强,“头发。老太太不知道,我是偷着弄到的。以后万一见到了人家,也别说破。我当时呀,还以为是来找我的。偷着把头发藏了一根想做鉴定,结果发现啥都对不上,肯定是错了呗。但这玩意在信封里放着呢,就在车上的抽屉里,没打扫车上的卫生这东西也就没扔,你要用就拿这着吧,应该能用。” 成!拿到就行,至于刘家其他人的,好拿的很。 林雨桐去找黄爱华汇报工作,从秘书科过的时候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从边上办公的一个小伙子衣领上顺了一根。这小伙子是刘家人,是刘淑梅的侄孙辈,今年才进秘书科的,还在实习阶段。这都是听古柏说的。 结果四爷在实验室折腾,一周之后得到结果,两个样本之间确实存在亲缘关系。 这就把林雨桐之前的猜测给推翻了,“看来我想多了。” 四爷就笑,“你是觉得有形的敌人比无形的敌人更可怕?” 对!有形的话,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捅你一刀或是捅你亲近的人一刀,人这种东西,存在很多变数。 而无形的干扰,看似虚无缥缈,但它得遵循它的道,违背道的事不能做。 再则,之前一直习惯了这种无形的干扰,算是老熟人了,她心里踏实呀。 “现在踏实了?”四爷将结果给她,“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可信的。” 那就行了,还是按照以前熟悉的套路走就行,咱继续过咱的日子呗。 这一回头,才发现这段时间忙的,脑子想的,都脱离生活很远了一样。孩子的冬装换春装,都是四爷带着孩子买的。 还是受到干扰了呀!罪过罪过! 晚上回来给孩子做大餐,可孩子更钟爱炸鸡店里的炸鸡,林雨桐表示:“妈妈也能做呀?” “那我要吃炸鸡味的鸡叉骨!”金泽立马提要求,恨不能口水马上下来。 鸡叉骨?! 哪里有卖鸡叉骨的?! “我带路!我带路!”金泽举着手,奔去门口穿鞋,“走走走!去买!” 感情是他爷爷带着他上夜市,在夜市上的小摊位上吃过的呀。就是去人家小摊位上买,你也不能买人家的没下油锅的生鸡叉骨吧,人家那都是腌渍好的。 得!就炸好的,买一斤吧! 十块一斤,十五两斤,二十*三斤,“你们要几斤?” 金泽的手指算着,“我,爸爸妈妈,一共三斤。我、爷爷和张爷爷,又一个三斤……一共六斤……”小算盘好精明呀,啥都得把你排在最前面,到哪都得把你重算一遍呀。 “就一斤!” 不划算! “不划算就不划算,大晚上吃那么些油炸的想干嘛?!” 妈妈一点也不可爱! 你这么高的个子穿个小背带裤也一点都不可爱! 母子俩因为口吃的,斗嘴斗了一路。才说路过商场的时候给孩子再挑两身衣服,结果老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咱们准备给孩子□□节和夏季的园服,希望孩子明儿来幼儿园的时候把钱带上。 孩子哪里会带钱?这就是提醒家长明早送孩子的时候得交钱呗。 两身园服一共四百六。 把钱给准备好,用铅笔把名字写上,第二天叫四爷送孩子的时候去交了,别管多少钱吧,大家买就都得买。 结果四爷第二天去交钱去了,老师又说,咱们也给孩子们准备班服,这加在一起,一共六百。 然而四爷出门并没有带足六百,就出门送孩子而已,紧跟着就回家了,没带钱包。 先叫孩子进学校,四爷又回去取钱去,偏回去的路上接了局里的电话,十万火急的,说是抓逃犯呢,检查监控系统那边需要支援。四爷一点没敢耽搁,赶紧桐桐把电话打过去,叫她打发人去给老师送钱去,他得赶紧去单位。 桐桐是一分钟都没敢耽搁,马上叫小廖跑一趟。 结果半个小时之后,小廖的电话来了,说是钱有人交过了,但孩子也被接走了。 林雨桐吓了这一跳,“谁接的孩子?” 那边传来老师的声音,“是孩子的奶奶,过来给送那一百四十块钱的,说是金泽爸爸让的,顺便再接孩子,说家里有事,今儿不能上学。” 杨碗花?! 林雨桐心都慌了,这个神经病,半年都不见孩子一回,现在接的啥孩子呀?这不是拿孩子当工具是干啥? 她利索的给杨碗花打过去,那边可利索的接了,“别担心孩子,我是亲奶奶,还能把孩子咋?” “你叫我跟孩子说话。”林雨桐压着脾气。紧跟着孩子的声音传来,“妈,奶奶说爷爷生病了,爸爸已经去医院了,然后叫她带我去见爷爷……我上当了!” 还知道上当了呀! 林雨桐尽量声音和缓:“别怕,那是奶奶。妈妈马上过来接你!”“妈,我奶奶说,得叫我爷爷接我。”孩子的声音倒是听着不怕,“那叫我爷爷来接呀!再叫我爷爷给我买炸鸡叉骨,我要吃六斤!” 林雨桐一愣,一下子就笑出来,这会子倒是机灵了,还知道偷偷的传递消息了。得了!要是没记错,杨碗花带着孩子一定是住在哪个旅馆里,这个旅馆下面就是昨晚上带他买鸡叉骨的地方。要不然,他不会说要六斤! 于是就笑道,“妈妈知道了,六斤!有你的,有我跟你爸的,咱们三个吃三斤。再给你和你爷爷张爷爷,给你们买三斤,一共六斤,对不对?” 对! 这边还没说完话呢,杨碗花把电话要了,“你叫你爸接我的电话,我跟你爸说。要不然,我带着孩子出去旅游去!看他急不急!” 跑个N啊跑!你距离我也就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脑子还没三岁的孩子脑子好使,你能往哪跑。 她特别好脾气,“我爸要是在车间,那声音,别说手机的响声了,就是打雷他也听不见。这么着,我叫人跑一趟镇上,最多半小时,叫我爸给你回电话。” “好!我等着。”那边一把把电话给挂了。 林雨桐先把电话给四爷打过去,一说这事,四爷就冒火,一听孩子暗示的地点,四爷的声音就沉下来了,“你说什么地方?” “北广场西边呀!”那边有夜市,昨晚才去过的! 四爷点着鼠标,看着屏幕上的标识,“北广场后面有一家金店,金店的隔壁是一家眼镜店,再紧邻着是书店,这些店铺的二层是迎宾宾馆。” 林雨桐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一帧帧画面的放回去,然后点头,“对!只这一家宾馆。”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四爷被叫回去是抓逃犯的,“你别告诉我,逃犯是藏在那家宾馆里的?!” 对!就是藏在那里。 林雨桐撒丫子就跑,“叫你们的人别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6)二更(这代人呀(86)大冷天的...)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客从何来(98) 董玉璇疯了。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说每三十年就能出现一个跟四海最为契合的人吗?他能更年轻, 他还能君临天下……” 她喃喃自语,疯疯癫癫,吵着嚷着要见林雨桐, 见到林雨桐的时候她问来问去的, 问的都是这句话。 林雨桐这才明白她的逻辑,“红娘执行的不是嬷嬷的命令, 是你的命令?” 她好似不明白林雨桐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只看着林雨桐,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努力,我能挑起天下大乱,我让闫家经营了那么些年,只要他愿意, 文有文臣,我手里有他们狎J的证据。武有武将, 他们好些人的相好小妾都是出自闫家, 什么消息我都能探听的到。便是天庙又如何?汝南王府的王妃程氏, 就是出自闫家。如今,闫家人早把汝南王乔家人救走安顿了,乔家姐妹为我所用!” 是了!汝南王府在大燕朝犯的是谋反的罪,发配途中,大燕朝就不在了。那汝南王府的罪名还在吗?那么多事, 这件事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原来人早就接走了, 而乔药儿和乔茉儿早已经是董玉璇的钉子。而这俩姐妹,一直是范学监的左膀右臂。要不了几年,这两人在坤部的话语权会越发的重, 可以说,董玉璇这一步步谋算的都是极好的。一个动不动就休眠的女人, 操|控着闫家一步一步,不动声色的做到这一步,很是了得。 这些人平时或许不会叫她们做多少违逆朝廷的事,可一件一件在他们看来都说不上是大事的事,却也成了一个一个的把柄全攥在了董玉璇手里。 “乾部呢?乾部……” 林雨桐这话还没问完,对方就哈哈大笑,“乾部还不都是男人。你呀,还是太年轻。男人这种东西,其实是一样的。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才是他们的本色。这跟学了什么,崇尚什么无关!不过是他们更虚伪更要脸一些。他们要的女子不是艳俗的,你得清丽,你得高雅,你得有个可怜的叫人动容的身世,然后带几分高傲,却偏偏为了他们这样自命不凡的才子落到了人间,这便是红颜知己。跟老婆不能说的,跟红颜知己是能说的。若是这个红颜知己不要他的钱,不求他办事,偶尔还能为他操心办些他们办不到的事,那你说,他哪有不对你掏心掏肺的。你就是把这些都告诉那些臭男人,告诉他们,他们的这些红颜知己都是骗他们的,你看他们信吗?只要女人的两滴眼泪,告诉他们那都是被迫的,早在相交的时候倾心相许了……你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那些女子?” 林雨桐:“……”这个不用试,她信!所以才说,董玉璇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愣是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的网铺排的这么大。在她这网上的任何一个人在关键的时候不用做多大的事,比如战报的搜集,这个小官一点,那个小官一点,整理起来就拼凑的差不多了。再像是驿站的急奏稍微拖延一下下,制造点小的人为的障碍,这边的消息就没那么快,等等等等。别小瞧小人物,往往他们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试想一下,若真是皇上被刺杀,蒋家不得不反,而后北狄插一手,可以说是瞬间就能天下大乱。这一乱,就给不得不苏醒的乌四海创造了机会。 她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乌四海,认为乌四海一个帝王,最想要的不过是这天下这江山,于是,这位美人想方设法的要去帮她心中的英雄,她的神祗。 可她对乌四海并不了解,那个五号嬷嬷更不会把那些更隐秘的事全盘告知她。那嬷嬷找人,并不是要让乌四海永远的年轻下去,而是要完全他们的使命。乌四海留着这一口气,也是为了这个的。 五号嬷嬷对董玉璇干的事,有些知道,有些应该也不知道。因为对方有要避开董玉璇的地方,而董玉璇正好可以自行其事。哪怕是五号有些察觉,但那又如何呢?与101泄露的毁坏性相比,这些所有的算计都显得那么可笑。但她又不得不借助董玉璇操控闫家,来获取更多的信息。 这才几日不见,眼前的董玉璇好似老了好几岁,不是那种心神憔悴的苍老,而是真的在快速的老去。她微微皱眉,问董玉璇,“这些年,是你跟那嬷嬷共用一个休眠仓的吧?” 那要不然呢!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是打不开呀!对方只能打开属于她的那个,然后两个女人共用一个。每年都会醒来一次,大多数都是浪费个三两天,偶尔才会时间稍微长一点。反正这些年,加起来的清醒的时间也就两三年而已。 那就难怪了!不仅丝毫撑不住了,五号也知道,这么下去她也撑不住了。两人公用这么长时间,频繁的启动闭合,还是在能量不足的情况下,能维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心里的疑惑解开了,她就看董玉璇,“他或许不是个好男人,但他是想做一个好皇帝的。”最开始,他想做的是救世主。那时候可以称之为年少轻狂!可真的做了皇帝了,学的多了,思量的多了,慢慢的明白怎么去做一个帝王了。可很多东西再想回头去改,难了,“你做的再多,不是他想要的。你便是再好,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天你也在,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若真想跟她重叙旧缘,多积功德,抵消恶业!我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真有缘总能相聚的。” 董玉璇愣了一下,“人死了――不是终点吗?” “我愿意相信,那不是终点。可若是一个上了天,一个入了地,那便真的是生生世世,永不相见了。” 董玉璇看向林雨桐,“天母……她是上天还是入地?”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无心为恶,其恶不罚。”101泄露,这是突发事故,谁也没想到的。再就是要修建基地,可在这事上她最多便是一个忠诚的执行者,她有她任务和使命,且坚定的去履行了,虽然出了一些问题,但她称的上恶吗?就像是历史上那一个个忠臣,便是改朝换代的时候抵死不从的,可在新朝还是赏他,且重赏,为什么的?不过是取其一个‘忠’罢了。况且,“她为女子张目,虽事有不顺,然种得善因,迟早能得善果。若天真有尺子丈量,我想,其种下的因足以抵消其无心之过!” 董玉璇的眼里闪过慌乱,“那……她和四海还会相见,对吗?” 林雨桐:“……”你现在还在纠结这个?想陪伴君王,你心里只有情情爱爱,怎么行呢? “我行善!”董玉璇,“我有一个花名册,在我的琴匣子的暗格里……” 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镇安迅速离开了。 董玉璇,“我有很多金银,藏在庙学……” 什么? “在庙学的山里!” 林雨桐皱眉,“偷盗京城的事是你做的?”不是云影卫做的吗?为的是扰乱京城,这是跟当时的驸马配合好的。 “是云影卫做的!” 董玉璇呵呵一笑,“可云影卫里也没那么干净,我只是顺手插了一杠子而已。且偷的都是不敢言语的人家,他们的钱来路不干净!” 然后偷出来通过庙学里那贪花好色的,藏在庙学的山里。 这东西要是弄出来,谢流云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林雨桐就看董玉璇,“所以,‘比钟’不是老太妃给你的,而是你叫人偷的。走的甚至不是密室,而是程氏。” “是!” “程氏呢?”林雨桐看董玉璇。“你找闫家要,在他们手里。”董玉璇呵呵的笑,“这个愚蠢的女人,当初还想蹦Q,如今,她的老主子还活着呢,只问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雨桐看了对方一眼,她还真是除了乌四海,什么也不在意。那些起到很多作用的棋子,她扔起来顺手极了。 “本就是极贱之人,扔了便扔了。”说着,就晃晃悠悠的往外走,神情迷茫。走到门口了,她突然停住脚,“我要给四海建庙宇,叫他受香火供奉。” 随你! 她抬脚要走,又扭脸问道:“这样,我就还能见到他吗?”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这便是答案。 对方的表情有些僵硬,再也没说别的,就这么离开了。 林雨桐叫人盯着她,防着她面上恭顺,谁知道背后又干什么去。却不想这位在屋里憋了七天之后,剃掉了一头青丝,出家了。她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甚至是除了念经,基本不说话,戒了言,自然就不会口出恶语了。只是她苍老的比别人快些。 短短十年,一个风姿卓绝的姑娘,便已是垂垂老矣的老人。 临终前,她要见林雨桐。 是董清欢身边的丫头过来请的。 到的时候她躺在净室的土炕上,闭着眼睛。一个比当年的董玉璇风姿更胜几筹的姑娘站在炕边,见到林雨桐赶紧迎过来,满脸感激,“郡主,姑姑她……一直喊着要见您。不见您,她闭不上眼。” 当年被带出来的两个孩子,一个就是董清欢。两人没什么感情,但董清欢记得若不是这个人将她带出来,她的命运还不定是什么样的。当年闫家被查,受牵连者何其多?有些女子早就进了高门大户做了妾室,可因为跟闫家有瓜葛,帮闫家办过事,而被夫家休弃了。又有多少本也没打算进高门大户,但因为这样的身份被人所厌弃,又不愿意听从坤部安排,而选择屈身嫁人。更有许多容色不错的年纪尚小的姑娘,被朝廷着人□□养。 但不管怎么着,没有董玉璇,她便没有机会被范学监带在身边。若不是在范学监身边,师父又是吴六娘,她也没法跟王孙公子一起相伴长大,接受一样的教养。就更不可能更贵人们有情分,能请的动眼前这位郡主。 林雨桐拍了拍这姑娘,看向董玉璇。董玉璇也看她,“我要走了,会见到他吗?” “只要心里有,就一定会。” 董玉璇一下子便笑了,“我这辈子比所有人都精彩!” “是!”跟你同龄的人早去了,只你活到现在,看到了后世。只凭这一点,你就比别人幸运。 可董玉璇的想法是,“就因为他多看了我一眼,我的一生就不一样了。我本该被姐姐安排,嫁给一个有前程的年轻俊才,而后做个贤妻良母,将来等着子孙孝顺,做个老封君。因为他,我这一生都不同了。你觉得我是坏人,可我想了这十年,也没想明白,我坏在哪里了?!到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我太坏,是你们……把你们自己放的太高了。跟你们比,别人都显得卑微。”她呵呵的笑起来,“可你们真的对吗?对吗?”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这话叫林雨桐露出几分沉思之色,如果四爷对乌四海等人的猜测是对的。也就是说,他们一定是高维度生命体中的佼佼者,他们的功德高,才被选出来的。可选出来执行的这个任务真的就是好的吗?他们未必就不是出头的椽子。 那自己和四爷呢? 如果真有一个属于灵魂的神的国度,连乌四海这样的人都是出头的椽子,那自己和四爷是否有回归的一天。真要是回归了,两个功德更盛之人,是否人人都是持有欢迎态度的? 不会! 她回去就默默观察四爷,心里猜测,是不是从乌四海等人的身上,四爷窥破了某种秘密? 四爷被她看的发毛,“有话说话!”盯的我心理发毛。 她凑过去低声将事情说了,四爷就笑,“反应过来了?” 我猜对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发现你们两个孙猴子要翻出五指山的时候,要么去镇压,镇压不了就流放你们自生自灭。万千世界,什么样的考验都会有。心善的呢,可能放任你们,等着你们遇到糟糕的情况顾不得什么功德不功德。若是这些都不能给你们制造障碍,他们未必不会制造点特殊的障碍出来。 什么障碍? 四爷耸肩,“不知!”他看桐桐,“怕了?” 怕是不怕的,倒是有些好奇。 “你说人间到底是监狱,还是历练场?” 有差别吗? 也是!没差别。有收获了在这人间的经历叫历练,没收获的人当然觉得这是监狱甚至于受苦受难的地狱。但从跟上说,差别是不大。 她用手撑着腮帮子看四爷:不管是监狱还是历练,我们自得其乐,管得着吗? “忘了它!”四爷说。 什么? 就是你窥破的这些秘密,忘了它,只当什么都没有过。 为什么? 秘密知道的多了,是好事? 不是! 对啊!不是好事。况且,这还只是咱们猜测的真相而已。这次的事件足以给我们一个教训,那就是有时候猜测的跟事实还是有些距离的,自以为是是要不得的。无须探知距离你那么远的地方,彻底忘掉这些,好好的过往后的日子便是。这些东西,只是叫咱们有个心理准备,真遇到变故,知道问题出在哪。 忘掉就忘掉,反正我是那种说忘就能忘的人。外面丫头们禀报,说是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说的是周氏,如今老太太升格为太夫人了。 太夫人身子依旧康健,腿脚也麻利。养几只鸡,每天还能捡鸡蛋呢。这老太太长寿的秘诀只有一个,那便是不操闲心,不管闲事,不吃过量的饭,不劳过度的神。家里的是是非非,没一件过问的。一天天的吃吃喝喝的,身体棒着呢。 周氏叫了,林雨桐过去的时候带着刚做的奶酪,老太太爱吃这个。 林雨桐进去的时候,妯娌几个都到了。这些年,妯娌几个处的不错。王氏宽和大度不爱计较,颇有长嫂风范。对于金老大照顾下面这些兄弟的事,她从来也不多言。便是对子侄,向来是一视同仁。又有周氏手把手的教,活脱脱又一个周氏。家里家外,族里族外,便是外面的来往应酬,很是来的了。她没有歪的邪的,就做到两个字――实在。有林雨桐在背后,她就是实在也没人敢欺她,于是,大家越发爱她的人品。这些年,周氏已经很少管外面的事,对大儿媳大撒手。人家来问她的意见,她会说。儿媳妇采纳了,她觉得挺好。儿媳妇不采纳或是改动了一些,她觉得也挺好。还跟林雨桐说:“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办事的路数,我的未必就是好的,她的未必就不行。”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跟儿媳妇较劲找茬。 而刘氏呢,把庶子媳妇的本分做的极好。父母长辈加倍孝敬,对子侄疼宠却从不教训苛责横加指点,家里的事不问不开口。做到了这个份上,这便当真是挑不出毛病了。 楚氏只守着女儿本分过日子,努力跟老二缓和关系,在长辈的插手下,老二确实是缓和了一些。后又因为女儿的教养问题,两口子又起了冲突。老二认为,家里的姑娘就该像是宝珠似得,骑马射箭蹴鞠投壶,想玩什么玩什么,健健康康的这就很好。楚氏却觉得,姑娘家得养出名门淑媛的样儿来,如此才能在婚嫁上有优势。两口子为这个吵的邪乎的很。老二说楚氏不可理喻,楚氏说老二是嫌弃她没生儿子,打算拿闺女当儿子,压根就没想过闺女一辈子找不到顺心亲事的苦楚。这话本是说楚小妹的,楚小妹到了如今,也没嫁人。原本跟着乔药儿的,可惜乔药儿之后被谢流云放逐了,楚小妹就回了楚家。一个老姑娘,再加上心高气傲,过的很不顺心。楚氏是怕闺女走了这条路。可听在老二耳朵里,这意思就大不同了。你这女儿家没能嫁给如意郎的苦楚,说的这般有感触,什么意思?嫁给我委屈你了呗! 这下可完蛋了!一个彻底恼了,一个说完都没意识到那话叫人误解。如今孩子也大了,婚事再不定不行了。两口子的矛盾日益深化。 怎么说呢?宝华这个婚事呀,不好办! 按说,以金家现在的情况,真就是可着大汉国的挑,跟谁家结亲都成的,配的上的。宝华这孩子大家闺秀的教养,跟宝珠不一样,但不是那歪的邪的。性情人品相貌,都不错。 可楚氏看上谁不好,看上了林家的茂哥儿。 对!林家二房的孙子。当时林雨桐没出阁的时候,家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孩子不好吗?挺好的!真挺好一孩子。年纪呢,大个几岁。这不是人家孩子的问题,实在是林家老爷子老太太接连过世了,孩子守孝,错过了。结果在谁家的喜宴上,白氏跟楚氏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儿女亲事上去了。白氏是着急儿子这么大了没个合适的婚事,楚氏呢,是觉得跟林家结亲,这是亲上做亲。要是两家都是普通人家,这亲事做的没毛病。林雨桐夫家的侄女嫁给娘家的侄儿,就跟红楼上的王夫人相似,这种做亲真不是弊端。 可问题不就出在,林家不是当年的林家,金家也不是当年的金家吗? 林嘉锦没那个意思,林雨权没那个意思,但是文氏和文家有那个意思,林家宗族有那个意思。因此,这中间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要从关系上论,好似都是至亲血脉。可这正用到一句话,那便是: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 亲疏远近不是林雨桐这一代可以比的!孩子们各自有自己的想法,各自身后都有利益家族。这不是简单的一个‘亲’能说的清的。 这种事林雨桐和四爷不觉得什么,便是亲兄弟争起来都有你没他的,何况是这种老表? 而金家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积攒。小网结成大网,再加上宝昌那性情,早几年弄了个蹴鞠队,纠集了几十个少年,陪他念书训练,整日里,宝隆在外面跟人对赌赌球,宝昌带着那么一伙子少年生生是打出了名头,而后又说什么要打遍天下无敌手,天南海北的往外跑。一出门,就是见识世情,结交豪雄,拜访名士,顺便还灭了几股子匪盗。出京的时候那是飞扬跋扈的少年,再度回来便如收敛了锋芒的宝剑,端是耀眼。 跟林家几个孩子比,人家养的温润如玉,他则如深潭寒泉,叫人心生畏惧。 于是,很多事情就变的尤其微妙,是那种不可言传的微妙。 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下,楚氏要嫁女儿去林家,这是什么意思?这不仅仅是结亲,这是一种信号的释放。别人会以为金家主动退了! 可到了这个份上,宝昌是说退就能退的吗?金家是能退吗?金家几兄弟嘴上不说,可心里憋着一股儿劲儿呢。这是一家子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金老二能答应吗?别说楚氏定了这婚事,便是周氏定了这婚事,金老二都不能答应。 这事关一个家族的兴衰,不是小事! 事情就这么卡住了。 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楚氏正抹眼泪呢,“……话也不会好好说,这亲事是定的仓促,可如今回绝,却也不是好回绝的。定下是错,可要是退了,更是错上加错。在两错里,只能取其一,那就是将错就错!” 周氏揉着额头,“你别诬赖我儿子,老二不是老三那脾气,他讲道理。退亲这样的话,不是他说的出口的。他比你懂道理!” 楚氏一噎,抽抽搭搭的,“他说先放着。” 拖着! 这是个法子!不说回绝,但也不积极备嫁! 可楚氏又不能答应这法子,她怕耽搁她家闺女的婚期。 见林雨桐来了,楚氏就起身,“四弟妹,这事是我糊涂。你也知道林家大嫂的,那不是个心里有多少算计的人。两个孩子都跟你亲生的没什么不一样,这事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这就是无赖了!非赖着林雨桐来处理!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宝华从里面出来,噗通跪下,脸涨的通红,“四婶,我不着急。在家里陪着我娘,挺好的。再说了,我们这一房就我一个,您就说,是我不懂事,我想坐产招夫。” 孩子是懂事的孩子!楚氏却只揪着帕子不撒手。 林雨桐要扶宝华起来,这姑娘却死活不起来:“四婶,这事只推我身上,说我不懂事便罢了!” 楚氏差点没给气死!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宝昌和宝隆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身男装的宝珠,嘻嘻笑的把宝华给扶起来了。 宝昌过去扶了楚氏,“二伯娘,您坐着。二妹的婚事,我去大舅家说去!您放心,您看好的女婿,跑不了。”楚氏顿时大喜,上下打量宝昌,“你?行吗?” 宝昌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要是跟咱们家不成,那跟谁家也成不了。心放肚子里得了!” 其他几人都变了脸色。周氏急着要拦,林雨桐一把给挡住了,“娘,您安坐着。叫宝昌陪我回娘家一趟,不是什么大事,这事我去处理。” 周氏再不看楚氏,只起身拉了宝昌的手。 宝昌跟周氏低声说话,“祖母,您老放心,孙儿知道怎么办呢。前面的景儿再好,可要牺牲手足,便是再好的景儿,没人陪着欣赏,也是无趣;前面再是艰难,可若是我们手足齐心,便是再大的坎,也总有迈过去的时候。” 周氏一把抓着了宝昌的手,难得我家的皮猴子竟然懂这个道理了。 宝昌搂着祖母的肩膀,“这是祖母教我的呀!您养大伯二伯他们,向来不曾有偏颇。天大的事情,您总是得叫兄弟之间有手足之义。正因为咱们家的家风好,我外祖母和外祖父才将我娘嫁给了我爹。如今,也不是多大的事,可咱们不能把咱家最宝贵的东西给先丢了。若是失了这个本分,还剩下什么?这都是您老教我的,不用任何一句话,您所做的,就是最好的示范。孙儿不笨,学会了呢。” 好!周氏的手抬起来拍在宝昌的肩膀上,“我孙儿顶天立地,是个男子汉的样儿了。” 出门的不止林雨桐和宝昌,便是宝隆和宝珠也挤上来了。周氏目送这母子几人离开,立马去了四房。自家这儿子,还是一副文弱的样儿。拿着几本像字又不像字的书,不知道在那看啥呢。这些书是谢流云知道乾部和坤部的事迹情况之后,从庙学的藏书里挑出来的。说是乌四海和天母娘娘所留,如今没有能看懂的人。这些东西放在庙学不保险了,倒不如搁在他们的手里,许是更有用也不一定。 然后这么多年,四爷其实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眼看这又一个三十年在眼前了,四爷对这个东西便研究的更多了些。反正一般都是他研究,然后有了结论了再跟桐桐讨论。最后两人大致一对照,觉得差不多了,就先这么定了。桐桐一直就是那个捡现成的人。 可周氏却不觉得儿媳妇哪里不对。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媳妇出门了,自家这儿子还在这里抱着天书看呢,看什么看?能看出花不!? 果然!一辈子都没啥出息,也就是当年捡便宜娶了个好媳妇。 “还不去接你媳妇去?!” 去哪了? 感情还不知道呢? 周氏憋了一肚子对于楚氏的不满,这会子趁着这个机会,全部倒给儿子了。 四爷听完了,就起身,“那我去接。” “我叫人套马车!” “骑马吧!马车慢。” 林家又不远,慢点就慢点。 “不是!”四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道,“不是去林家了,应该是去宫里了。” 如今,皇宫挪到了老城之外的新皇宫里。 去宫里了吗? 当然是去宫里了!既然这亲事代表的意思这么多,那对林家表态有毛用? “当然要说给说话算数的人听呀!”宝昌过去接了孙安平手里的狼牙锤,“您说是吧?” 孙安平嘿嘿一笑,“你个猴崽子,粘上毛你就是猴!”他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抬手敲了小孙女的脑袋,“丫头,你生的这个崽子,心眼太多呀!” 林雨桐把茶递过去,“根上就不是好的,他长成啥样我都不奇怪!” 孙安平:“……”总感觉这死丫头又在内涵我。 人老了,脑子转的也没那么快了。不过手脚还不慢,抬手又敲了一下,嗯!还是脆生生的质感! 林雨桐揉了揉额头,就道:“亲事是好亲事,没那么些复杂的事,就是再好没有的亲事了。没有拦着的道理?!” “你可得想好了。”皇后躺在躺椅上,上下摇着。这几年她才不带面纱了,也确实年岁不小了。如今也成了老太太了,“人心多变,最是难以捉摸……这事,还得跟你娘和你哥说!” “来的路上,我已经打发人叫我娘和我哥过来了。”林雨桐露出几分苦笑来,“我现在不大愿意回林家。我至今记得我被带到庙学的山上,我两位堂兄陪着我爹怎么等我怎么接我的……情分犹在,却不知如何拾掇了。” 孙安平就洋洋得意,“所以,这就是老子的明智之处!生一个儿子怕不成才,生两个儿子就得争!老子就守着一个闺女……所以,为难的不是老子……” “是我!”孙氏拉着脸,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的走过来,“把难处给了我!您倒是舒坦了!” 孙安平嘿嘿的笑,好像孙氏还是哪个经常闯祸的小姑娘,“雀儿啊,你爹坐的这把椅子,烫屁股!你啊,不疼谁,你就把谁摁在上面。” 孙氏特严肃的道,“一样儿孙,我一样疼。您说的对,这把椅子太烫屁股了,只皮实的猴子才能坐,才敢坐,烫了屁股也只皮猴子叫人看不出来真假,因为他本就是红屁股!因为他不管怎么上窜下跳抓耳挠腮,都叫人看不出深浅来。他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做戏,我已然是看不出来了。” 孙安平一愣,而后便笑了!缓缓的点头,不再言语。 孙氏看向宝昌,“十九了?” 是!外祖母! “不小了!” 也不算大。 孙氏又问:“可有心仪的姑娘?” 宝昌脸一红,“外祖母,您问这个干嘛?” “喜欢那个董清欢?” 宝昌一愣,“没有!” “可你们走的很近!” “那是因为,庙学坤部得有一个听招呼的人。”董清欢便是他选出来的人。说着,他就赶紧辩解,“外祖母,您这话该问蒋家表哥才是。表哥一直想求这门亲事,却一直怕姨母不肯答应。您要是……” 孙氏直接拦了这个话头,“既然不是心有所属,那我给你定一门亲事。”说完,不给宝昌反应的时候,先看林雨桐,“你有意见?” 你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意见? 但她也猜出来了,“您是说文家?” “文家的姑娘为正房!”孙氏的眼神转为冷冽,“侧室嘛,慢慢选,不急!” 宝昌不安的动了动,小心的打量母亲的表情。 林雨桐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她和四爷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外来者,这十年来,大汉国冲有点别扭的扭曲状态中正在回归一种本该属于它的正常状态,所有与原生态不契合的,她都不打算提。这种事宝昌若是处理不好,那就是他还没修炼到家。 宝昌眉头微微皱了皱就松开了,而后说了一句话,“若是成婚,我愿意给对方五年时间,也给我五年时间……” 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也许她就是对的那个人呢。如果不是,那再看如何处理。 孙安平的眉梢微微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林嘉锦便接过话头,“三家三姓,难以协调,这些事情比什么事都难决断。这是国事也是家事……” 宝昌一笑,“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不是我说曾外祖父您小气,像是我们家,像是我两个舅舅家,像是我大姨家,是不是都该给个亲王的爵位呀!谁继承亲王的爵位,谁姓孙!这一支单独划出来,对吧?其他次房,也有侯爵继承呀!这孙姓亲王,给个世袭罔替都不为过!要不,您开恩,今儿您要给亲王,我立马回去把我从金家的族谱上扒拉下来……” 气的孙安平脱下一只靴子抬手就扔,“混蛋玩意!” 宝昌嘻嘻笑,不言语! 话听着是混蛋了些,可回过头去想,好似这混蛋一些的法子真是个好法子。 安抚各方之外,还能叫各家和身后的势力分割开来。 试想,方哥儿若是姓孙,那关姓林的屁事!世林若是姓孙,跟姓蒋的有多大的关系?便是这一代人还认个亲,但接下来来呢?地位悬殊了! 对姓金的好似也一样的,谁也没占便宜。可是若是换宝昌坐上那个位子,对金家自还是不同的。但那时候已然时过境迁,此刻的危机和两难之局已解,这小子想怎么干,谁管的着? 果然就是地痞无赖的伎俩,换姓也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混蛋一个呀! 他抬头就看林嘉锦,“可行?” 林嘉锦一脸的一言难尽,嘴角动了几次,也着实点不下去这个头来。真的,他要脸!人家动不动就骂说,谁谁谁三姓家奴!这是好话吗?真的,羞也羞死了!觉得羞先人哩。 宝昌却不觉得,自家爹讲的古书里,有个他特别喜欢的人――曹操!人家怎么了?人家原本还姓夏侯呢,对吧? 英雄嘛,很不必在意这些小节。 林雨桐的眉心都不由的跳了跳,自家孩子这种不姓金不姓林跑去姓孙……真的!他就算是一明君,生前身后也少不了滚滚骂名。 不过宝昌说的这个,明着跟皇上嬉笑怒骂里开玩笑,可也做了承诺了。林雨权和林雨根以及林雨柳这三脉,是比金家更亲近的宗室。 林雨权拍了拍外甥的脑袋,“你赢了!”比无耻,一般人都无耻不过你!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没那么难操作了。孙安平一反常态,正儿八经的说立储君的事!谢流云也被请来了,孙安平也不说不叫她择主的话,只道,“我有个前提,为了后人之间骨肉相残,即位者必须姓孙!” 姓孙的? 孙雀儿? 谢流云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可孙雀儿上演了一出当堂吐血,好似明儿就能断气,连连摆手,我不成!我不成! 那姓孙的还有谁? 平亲王年纪不小了,又失了个儿子,那是身体真不好了。 孙重海死了,孙重山不公开的圈禁了,府邸大门紧闭,除了偶尔进出采买的,都没啥人气了。孙重海有一儿子没错,但孙重海是犯了事的,没牵连他儿子就已经不错了,这个时候轮不到他!孙武勋倒是常露面,可他是永安公主生的,后来这近十年,又被那位镇安公主带在身边。虽然镇安公主备受礼遇,可这到底是前朝公主生,前朝公主养,前朝公主教,不能算的。 孙家宗室?那就是养了一窝子猪,只要孙安平不糊涂,就没他们的事。 发现没符合要求的,就有人出头了,林家一边的,人家说了,“公主是招赘驸马,驸马本也姓孙。” 是的!百姓家招赘来的女婿,进门都得改姓的。 林嘉锦又上演了一出宁死不改姓的戏码,把林家大爷气的心弊之症差点犯了,这个时候你犯的什么倔! 林雨权那更是方正的谁都知道,他的儿子那也是饱受儒家思想洗礼的,小小的少年脸都羞红了。毕竟,听过不要儿孙的,从没听过抛弃了祖宗的。 这事蒋世林能干吗?也干不出来!蒋平急的冒火,恨不能踹的这孙子跪下,可人家只低头沉默,连头都不抬。 轮到宝昌了,宝昌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宝隆撞了他一下,他好像才反应过来,然后一副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的样子。宝珠站在后面哈哈的笑,“叫我大哥改姓,反正我有俩哥哥!” 林雨权只一个儿子,林雨柳只一个儿子,林雨根一个儿子也没有,得了三个闺女了,还都小。只林雨桐这一房两儿子,言下之意,给出去一个,还有人继承香火! 然后孙安平眼睛一睁,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得了!就这小子了!” 谢流云才要说话,孙安平就问说,“谢先生觉得宝昌不好?哪里不好?” 事实上这小子哪里都没大毛病! 那不就结了吗? 我要求又不过分,对吧! 谢流云就看宝昌,此时宝昌还一脸的迷茫,满脸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行吧!谢流云也无话可说了。你们要不是唱了个双簧,我把眼珠子抠出来!可就凭这小子的演技,明明是一无赖,却不担无赖名声的样儿,应该也是符合最基本的要求了。 金家高兴吗? 高兴死了好吗? 可金家妙就妙在这里了,四爷一进门,就被周氏和金泰安拎着棍追打: “好好的孙子你给我弄没了!” “那个椅子是那么好坐的?都没人坐,硬拉着我孙儿去了!你们俩傻不愣登的就叫孩子去!” “孩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你们这种爹娘!” …… 然后就是大人叫,孩子闹,一会子打的噼里啪啦,一会子嚎哭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遭遇啥事了呢,好些个上门贺喜的人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的喧哗声。叫骂的,劝架的,怎一个热闹了得。 这闹的长安城愣是没人敢上门来了! 入了夜了,宝昌跪在祠堂里,一家子都在。孩子的额头贴着地,“娘给血肉爹给骨,儿记得儿是谁!” 金泰安一巴掌拍在孙子脑袋上,“少这个德行!你三岁老子就告诉你,除了命,别的都是虚的。姓啥不姓啥的,多大点事?!今儿是你最后一次说这个话,以后再敢提,打劈了你!” 宝昌抱着金泰安的大腿,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他是骑在祖父脖子上长大的,是祖父带着他游便市井,才有了今日的他,“……孙儿有可多的事想做呢,等孙儿到了那头,就改回来。您别不要我!” 胡说八道! 周氏啪的又打了一下,“你祖母还想多活些年了,敢当着我们的面这头那头的说,少教训!” 宝昌一边哭着一边咧着嘴笑,给太夫人磕头,太夫人没别的要求,“记得偷着把宫里的点心叫人送回来了。” 宝昌破涕为笑,“成!我叫人偷着送。” 他郑重的跪在老大两口子面前,“大伯教侄儿‘宽’和‘让’,只这两个字,侄儿终生受益!”待人宜宽,遇情先让,叫他收益良多。“大伯娘待侄儿如亲子,大哥有的,侄儿必有。侄儿顽劣,最费衣衫鞋袜。侄儿自小到大,身上的衣衫,一半出自大伯娘之手。十余年呵护教导之恩,侄儿铭记无内。” 说的两人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老大伸手扶他,“以后帮不上你许多,但若是遇到坎了,家里永远都是退路。” 是! 到了老二两口子跟前,宝昌又是大礼叩拜,“二伯在边关二十年,所谓何来,侄儿一清二楚。恩重不甘言报!” 这孩子!真真是句句往人心窝子上挠。 便是楚氏,宝昌也说,“二伯娘也因此与二伯分隔两地,其中苦楚,侄儿也是长大了才稍稍有些明白。” 哎呀!你这孩子,说的人心里好不难受! 等跪在老三两口子面前,宝昌就笑,“侄儿的骑马是三伯教的,侄儿闯祸了,是三伯替侄儿遮挡料理的。不管什么时候过去,三伯娘都备着侄儿喜欢吃的,十九年来,从无例外。疼我宠我,无出其右!” 说什么见外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宝隆心里叹气,哥哥是真心实意,但也真是伤感了。今儿一别,从今往后,国礼在前,家礼在后。国法在前,私|情在后! 哥哥是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的。所有的情分他不敢忘,但公与私有冲突事,只能先公! 宝昌的意思,在他离开金家的时候,金家人还没有体会出来。可等那一天,他真的登上了金銮宝座,俯视天下的时候,总还是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东西在心底蔓延。 那这又如何呢? 本就是如此――而已! 四爷和桐桐没有去,他们陪着孙安平夫妻和孙雀儿夫妇,住在了翠云山上。此刻,两人站在山顶,看着天边的方向。 又一个三十年如期而至,天庙等着,天下人也都等着,可等啊等啊,等来的只有风平浪静,天下无事! 天下无事――幸甚至哉! 宝珠靠在山顶亭子里的一棵树上,抬头看着山顶的一双人影,也看着遥远的天边。她没有回头的问身后的董清欢,“天庙真的走到头了!” 三十年的神话,打破了! 董清欢轻笑,“早就注定的。”她扭脸看过来,“怎么?你还不乐意?” 宝珠折了一根柳条,轻哼了一声,“没了天庙我不在乎,可我在乎的是,女子是不是得跟从前一样,再度回到后宅,相夫教子!” 哦?你想干嘛? 宝珠哼了一声,没回应她,而是直接往山上去。走上上山的大路,碰到宝隆。 宝隆浑身金灿灿的,阳光一照,叫人睁不开眼,“咱家的宝珠又怎么了?” “听说跟北狄有了些冲突,商道又不通了?”宝珠问。 是呢!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就问打仗吗?” “朝堂上正吵着呢。”宝隆挠头,“我这不是烦吗?找爹娘说说话。” 宝珠一下子站住了脚,“你出钱,我打仗,成吗?” 嗯? 宝珠将柳条一甩,“你不信我会打仗?” 不是!我在想,我能从能赚多少,得给大哥几成分红。 “我是姑娘,我要是领兵打仗,大哥估计不大乐意。” 你怎么就不能想,大哥是心疼你才不叫你去!小没良心的。不过这死丫头向来胆大,这边不允,她敢女扮男装去投军去! 这可不行! 于是,宝隆咬牙:“不就是叫大哥答应吗?简单!小哥告诉过你,事上没有办不成的事,若是办不成,是你给的银子不够。这么着,本来打算分大哥四层,如今给他八层的利,他就是被爹娘打出屁来,也会咬牙撑着叫你去的!” 这样吗? 嗯!大哥就是这样的人! 那还用专门去问爹娘吗? 好像不用了吧! 两人麻溜的转身,立马就溜,怕被逮住! 四爷和桐桐在石头后听的明明白白,两人却笑了。 那些客人埋下的种子,在自家辛苦浇水施肥之后,还是长出了芽。想来,在不久的将来,终将会开花结果! 哪怕看不到那一天,但那有什么关系? 而今还能如此――甚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8)三更(这代人呀(87)其实林雨...) 重启时光(19) 林有志在八月底的时候来了,桥桥去接的。借了小区里保洁阿姨的小三轮,因为带的东西多,得去车站里接。 幸亏用小三轮去接了,林有志带来了七麻袋的东西,来省城要做汽车都给麻袋付了车票了。这玩意一弄来,把小餐厅都给占满了。 卢淑琴马上就欢喜起来,打开看了看,玉米皮都是最里面那层,还有些不算干的太透。所以卢淑琴才想起来,“玉米还不到要收的时候,你这是弄了人家的嫩玉米皮?” “也有卖嫩玉米的,去县城的菜市场直接拉就好了。弄回去把最里面的弄出来晒了的。还透也不会发霉,晌午的时候叫桥桥搬到外面晒晒……” “不用!阳台上就行。”说着,又叫林有志,“搬到桥桥那边屋子去,吊起来也不耽搁啥……” 林有志一口水都没喝,被指挥的团团转。 林、醋溜儿文-学发最快、雨桐才去端饭,等人出来,叫他洗手吃饭。 林有志里里外外的转了转,“怪好的!咱们要是将来能给你们姐弟俩买这样的房子,我跟你妈这辈子就啥心也不用操了。”说着就看卢淑琴,卢淑琴没有回应,抓了一把蒲草已经忙去了。林有志也只是笑,满眼都是满足,“你这是想做什么?这东西容易刮了手,想做什么,我给你做。” “你不会!”卢淑琴头也不抬。 林有志看了一会子,就三两口把饭扒拉了。然后把卢淑琴要用的草,坐在那里重新整理了一遍,并且揉搓了一遍,再用起来柔韧性好,还不怎么伤手。 因着要帮着做这个,林有志就要在这里呆两天。 趁着家里有人,林雨桐抽空去学校。她先去报道,交钱,住宿费不能免的。然后去翻译社那边盖章,算是实习嘛。有了实习单位,可以递交申请表。这一年里不用住校,只要按时参加毕业考试就行。 因着一年都不用住校,那这宿舍里该往出搬的东西就得搬出来了。再这之前,不得去宿舍管理员那里报备一声吗? 哪一号楼,她也不知道。但是没关系,问问来来去去的人就行了,“知道英院的女生住那栋楼吗?” 人家顺手指了一下,那是三号楼。 到三号楼在一楼找管理员,人家忙着呢,递交申请?可以!登记的话,你自己找花名册签字去。然后林雨桐在名册里找到了名字,也顺便知道了宿舍号,3312. 上了三楼,找到地方,拿了钥匙开门,里面没人。 林雨桐把宿舍里看了一遍,书架子上的书都有名字,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床铺。东西很好收拾。柜子里也没几件衣裳,全都往包里一装。唯一比较多的就是书本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找绳子直接打成捆,并不难拿。 然后要走了,宿舍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属于原身的关系网,关系好不好现在也没法判断。她留个字条,电话号码写在上面,用宿舍的电话压着,只要人回来就看的见。 东西太多,她分了三次搬到楼下,放到楼下阿姨那里,然后再去学校外叫了出租车,直接搬上来走人就行。 特别干脆利索。 桥桥帮着往家里搬,“要是知道你今儿就搬,带我去多好。” 带你去你不就知道我连宿舍都不认识吗? 到家的时候卢淑琴已经把一个小包的模型编出来了,“桐桐你看……” 手工真的不错! 林雨桐拿过来看了又看,“外观这样可以,但里面还得有一层,得把分层做好……这么着,趁着我爸在家,咱去批发市场,再买点布料回来。” “会不会太糟蹋!”卢淑琴有些不安,“就是做的玩的……” “真能卖钱。”林雨桐笃定的很,“我之前做翻译,还认识人家做外贸的。这些东西出口比在国内还紧俏……您做吧,不着急,做的精致点,各种样式的都得有。有上几十种东西,您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之后,您放心,客商我一准给您找来……” 哪怕卖不出去,我雇个人假扮客商了。您做,我买都行。 林有志在边上就笑,“要是卖不出去,我就去街上摆摊去。这么好看的东西,肯定有人买。这也没啥本钱,勤快点,到处都是草……我回去就继续存这些料去。不行把后面的菜园子都搭建上棚子,草料我收拾齐整了,在家存着。行不?” “弄这些可费事了!”卢淑琴就看他,“地里活还多,你个人十亩地的果园子。这要是挣钱了,你就别种地了。你弄料,我编,成吗?” 林有志咧着嘴笑,“成!都听你的。你是咱家掌柜的,你说啥是啥。” 卢淑芬继续翻弄手里的东西,好半晌问了一句:“桃桃的婚事咋样了?” 林有志愣了一下,“那孩子倔,谁也别管她,也管不了。我想好了,不行咱就买一院子,如今那空院子也不值钱……然后盖几间房,够住就行.” 哦! 卢淑琴没再说话,林雨桐拉了拉林有志,有些事别操之过急。 林有志见这边啥都好,卢淑琴也有事干,桐桐也不去学校了,只在家里工作外加准备考试,连出门买菜都陪着她妈,也就真放心了。走的时候又叮嘱桥桥,“有空就回来,你妈跟跟你姐在外面住……精心些。” 桥桥也准备开学了,今年这学费没为难,去了就交了。顺手买了个二十块钱的破自行车,来往学校和家之间。林雨桐给家里的其他三口人买了手机,都是二手的。方便联系。 卢淑琴不要,“要这个没用,也没人给我打。” “怎么没人打?以后您是卢老板,需要联系业务的。” 就会哄人!还卢老板。 她这种不自信得想办法给她一点点的掰正? 转天,林雨桐就报了个舞蹈班,晚上去学拉丁舞。距离不远,就在这条街上,拉着卢淑琴一起。卢淑琴不学这个,死活不学,穿的那样的衣服也穿不出去呀。林雨桐原本也没打算叫她学这个,顺手给推到中老年旗袍模特队那边去了。别管怎么说,换上旗袍,穿上高跟鞋,昂首挺胸,有韵律的迈着步子,走过来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她本来就长的好,如今收拾收拾,脸上林雨桐用手法给推,不说多大变化吧,但至少没有那一丝苦相。猛地接触的人,只觉得她温和,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个精神病人。 这就很好了,跟人接触接触,总好过在自己的笼子里呆着。 林雨桐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就逗四爷,提了两句卢淑琴的事之后,就逗他,“学拉丁舞,学好了跳给你看呀……要不我学钢管舞也行……我学可快了,你什么时候再来省城,我跳给你看……” 上个法子不行,又换个套路。 多少辈子了也没叫她跟谁争过宠,这回她倒是玩的比争宠的花活还多。 还学跳舞? 学狐狸精呀? 成!四爷就笑,还就不入套,但鼓励还是要有的,“我一直以为你打算再耗耗,一出场就要惊艳我呢。这是……养白了?” 白不白的,关了灯其实大差不差啦! 再大差不差的,不得把这边的活给干完了呀!苹果从八九月份一直到十月份,昨儿才算是把老部队的领导送走,本来就打算这周去省城的。 “周五吧!”四爷就道,“我赶周五晚上到。” 好的!周五晚上叫桥桥过来。 这边才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是固话打过来的,大伯家的电话,大伯母说话贼快:“桐桐,明儿你在不?我跟你棉棉姐去省城,你接我们一下。” 我怎么接? 桥桥上课呢,不能留卢淑琴一个人,她只皱眉道,“住的不远,我给你个地方。打车直接过来就行,我这接了个活儿,能不能推脱了还不知道。我怕现在应下来,结果那边推脱不了……” 不愿意就别来,我还省心了。 结果并不,人家还是来了。来干嘛了?“给你棉棉姐买结婚的礼服。” 卢淑琴惊讶,“这就结婚吗?订婚都没订呢,一点信儿都没有,太突然了。” 大伯母趴在卢淑琴耳边嘀咕,但其实都能听见的,她说,“有了!” 李淑琴就看林雨棉的肚子,然后赶紧拉她坐下,“想吃什么?二婶给你做。” 林雨棉摇头,“不太想吃。” 林雨桐洗了葡萄过来,“坐车过来的,车上的味儿不好闻,吃点水果往下压压。”,将葡萄递过去,这才问说,“我这姐夫是哪里人?远吗?” “不远!”大伯母这么说了,就不再多话,就看着她家闺女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想亏了她,给买身好衣裳。正日子就订在国庆,你们都得回去。这秋天的喜服得买啥样的,想去批发市场看看……” 这倒是不难,四个人转了大半天,买好了。然后叫她们做末班车回去了。 林雨桐以为这事就是堂姐出嫁,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而已,谁知道跟自己和四爷还真有些关系。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卢淑琴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好似她的世界朝另一个方向开启了一闪大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8)一更(这代人呀(88)程丹说的...) 重启时光(112) 就刘淑梅那发家史, 要查还怕查不出来! 再说了,你不也已经暗示杨敏行要跟对方切割保证其干净清白吗?你潜意识知道什么才是该做的。只是比起这些手法,你更喜欢直接了当的人道毁灭。 这些习惯不好!你得改!林雨桐:“……”说的就像是我杀了多少人似得。 污蔑! 林雨桐翻白眼, “查……可得有根由的吧, 好端端的,我查人家干什么?”压根几不在两人的权限之内的吧。 四爷就道, “所以我说, 不能着急。事缓则圆, 事缓则变,等等吧!她现在比咱们急,若是不急,她完全可以温水煮青蛙呀!慢慢的跟欧阳处着。一个没闺女, 一个找不到亲妈,这么把欧阳当闺女一般的处上三五年, 然后再徐徐图之, 一点一点的去影响欧阳, 那时候很多事情可能就会不一样。可她着急了!” 是啊!这人能耐不小,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 四爷摇头,这种人不能用想普通人的思维去想的,她这么做必要有什么急迫的理由。原由也必然跟自己和桐桐有关……是怕拿自己和桐桐又没办法吗? 可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刺激此人了? 四爷就想想自己, 其实也没干什么, 他看桐桐,“你最近干啥了?或是你最近突然有啥新的决定和想法了?” 我?没有啊!我有啥事没跟你说过吗? 四爷心里一动,“那你要跟刘敏行合作的是什么?” “是制药……”林雨桐心中一动, 有点明白了,“我想打造一个药都, 一个世界药工厂……” 世界药工厂?怎么想的? “我还想从非洲一些地方采集植物样本,回来做一些研究。如果能用他们本身随处可见的资源跟咱们交换成药,想来也会让很多贫困国家无钱医治的百姓换来所需的药品……” 你这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想法? 对的!还不算成熟,正在一点一点的完善,希望真能做到。 四爷就笑,只要点下这颗种子,给了这个方向,不管能不能做到,你都已经功德无量了。 怪不得对方急了呢! 他抬起手摸了摸桐桐的头,他和桐桐谁成就了谁,这还真不好说。桐桐有医者的仁心,有母仪天下的慈悲心……这才是一路走来的根基。被四爷把根节点出来,她恍然大悟,跟这种人勾心斗角那就是浪费,你只要把你擅长的,顺着本心做到底,该怕的是她。 没错,国法惶惶头上罩,会有人惧怕的。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四爷呢吗? 四爷就提醒,“还记得那个老奶粉厂?” 嗯!怎么了? “在河滩乡……”现在这老奶粉卖的可火了,大部分人宁肯信本地产的这种奶粉,也不买那种大企业生产的,“这两年奶粉厂的日子该好过才是。” 四爷就道,“河滩乡那边的乡长,跟老祁关系不错。” 哦!因为私交好,又差着辈分,老祁现在很少在私下里跟林雨桐接触,倒是跟四爷,偶尔在外面喝酒啥的都喜欢把四爷叫去。反正啥样的人四爷都跟着接触了,知道的多些。 就听四爷道,“上次跟那位乡长一块喝酒,说是老奶粉厂快办不下去了,也是抱怨给我听,应该是叫我给你递话呢。那位乡长想试探你的态度,看你愿意不愿意管这针尖大小的事。我猜啊,是河滩那边紧挨着临县的煤矿……” 关于这个煤矿,在这边县里都很有名气。当年能被招工走的,或是能去当个临时工,那都是干公的人了。后来国有的被私人老板承包了,好些人都下岗了。说起这个煤矿,跟家里这边还是很有渊源的。 比如金凤她亲爸,当年就在煤矿干过临时工。 曾经金保国也想带着卢淑琴去煤矿过度一下。 当年,这个煤矿在周围百姓的心目中,地位还是相当不错的。 林雨桐就有点明白四爷的意思了,“你是猜,对方的污染大,造成了河滩跟着受粉尘污染,这才是奶粉厂办不下去的原因?” 四爷是这么猜的,“不管是不是,中间有老祁的面子,你主动给老祁打个电话问问。企业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不过是你现在把摊子摆的那么大,发展方向跟奶粉厂不搭嘎,估计是没人敢跟你提这个事。” 这样啊!林雨桐就拿了电话给老祁打过去,那边接电话的时候挺严肃的,“领导,有什么指示呀!” “叔,不是上班时间。咱爷俩还不能说句话了?”林雨桐就笑,“您这样着,我都不好意思上门了。才说想婶子做的豆腐乳,改天专门去取一回呢,您这是干嘛呀?舍不得呀?”老祁心里就叹气,真觉得林雨桐不像是老林的闺女,倒像是金保国的,“得!是老叔的不是。咱也不是外人,我知道你有多忙,回家还有孩子要照看,有事你就说话,别看你老叔这把年纪了,冲锋陷阵的事还干的动!” “叔!真要冲锋陷阵,我也舍不得拿您去堵QIANG眼呀。”林雨桐就道,“这不是听您大侄儿说,上次喝酒的时候碰见孙乡长了,说了奶粉厂的事……” 这个面子给的可不小。老祁没想到,这才没几天,还真就动问了,“厂子不大,赚不了多少钱,但这里面牵扯的事可不是好解决的。” 意思是,想在县内自己解决,是解决不了的。为这个得跟临县打官司,闹到市里,闹到省里都有可能。而且,矿厂早年牵扯到一条省内大鳄,不是谁都能动的了的。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厂子,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老祁就道,“这个老孙,也是冒失。他没跟我通气,直接在嗣业面前给倒出来了。桐桐,这会子你不是领导,我也不是你的下属,从你的长辈的角度,我跟你说掏心窝的话,这事咱不管,便是不管,谁也无可指摘!” “叔,跟您我也没有虚的。”林雨桐当然得管,如果真有污染,这牵扯到药材的事。便是没有奶粉厂的事,她也会管的。但那话怎么说的,得到的跟回报不成正比,你要说你有多高尚的情操,你问老祁信不信? 老祁不信!大家都不信! 而且,都会觉得你是吃饱了撑的。林雨桐是想知道这个矿厂是不是跟刘淑梅有多大的关系,也许这就是个一个介入点呢? 不论从公从私上来说,她都有管的理由。 可这却难以得到大家的配合。因此,她还得有个能说服上下跟着动的理由,那就是,“老叔,这自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又有回避制度,我不能在咱们县担任一方主官,这个您明白的吧?” 老祁脑子那根弦一下子接上了,他一拍脑门子,难怪混了半辈子还不如一个孩子,就这种走了一步就想三步之后的事的能耐,他就没有。 没错!如果临县出问题了,那必然得有人负领导责任的,这就有位置空下来了。一旦空下来了,不管是不是桐桐的机会,但这一腾挪,很多人的机会就来了。大家都动了,事情就好办了。这就跟当日林雨桐一把把昌安镇拿下,叫青山镇大部分人顺利升一格的手法何其相似?! 法子不见得新颖,但是有效就行。 这可真是抓住了就不撒手的主,没机会也得创造机会的人。想来,知道她有这种想法的人,乐见其中的人多的很,自然有人打配合。所以,这事便是管了,也不见得会有阻力。 林雨桐见老祁懂了自己暗示的意思,就道,“明儿我亲自去河滩乡看看,就不亲自通知老孙了。” 是说面上不言语,跟平时去其他乡镇似得,想去就去,突击检查。但现在跟自己说了,就是叫自己卖老孙一个人情,可以提前告诉他。 果然,第二天林雨桐只带了小廖和司机,直接下了河滩乡。 还没到地方呢,就皱眉,这里的槐花是吃不成的。路边的槐树林,白花花的挂在树上。她叫停车,下去抓了一个小槐树的树枝细看上面开出来的槐花,从花朵到花蕊,再到树叶,都沾了一层灰。 林雨桐叫小廖,“拿瓶矿泉水来。” 小廖要去拿整瓶的,林雨桐摇头,“你把你喝了一半的拿来。” 哦!小廖拧开,顺手递过去。 林雨桐将槐花一朵一朵摘下来,然后塞到瓶子里。半把槐花放进去晃了晃,这才拿着上了车。等看到老孙一行人,林雨桐下车的时候看了看静置后的瓶子,槐花在上面飘着,瓶底却一层黑。 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一下车就叫老孙等人看这瓶子,“你们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我之前还来过两次,怎么没发现这个情况。” 老孙一言难尽,“您先里面请,咱们在会议室坐下慢慢说。” 去什么会议室呀,“上车,咱们在车上说。你们说去哪里看,就去哪里看……我今日带了眼睛和耳朵,你们叫我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叫我听什么我就听什么……” 老孙苦笑,还真就跟传言一样,这个工作作风呀,往往叫人跟不上节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89)二更(这代人呀(89)柳芽也不...) 客从何来(76) “帮我!”长公主把玩着这支格外璀璨的簪子, 抬眼看着杨氏。 杨氏的视线从簪子上划过,没有说话。 长公主轻笑一声,“是真的?可以给你看看。” 杨氏摇头, “今儿公主不在宫中, 也不曾听闻公主进宫。自从太后迁入庙中,公主就很少进宫了。如今半夜, 能不惊动任何人的出现在我的寝宫, 还有必要看什么吗?您手里的东西必然是真的。看来, 天母娘娘留下的东西不少!可长公主不觉得自己太急切了吗?” 长公主哈哈就笑,“天母娘娘到底是天母娘娘,其手段当真叫人敬佩。”说着,声音就低下来, “人人都以为天影卫藏在天涯海角,却不知它就在天子脚下。号令一出, 瞬间便可集结, 我要这天下, 伸手可得!” 杨氏微微变了脸色,这个她确实不知道。继而神色越发复杂,“说起来也是可悲可叹,太||祖对天母娘娘不曾手下留情,可天母娘娘……却始终对太||祖未曾下杀手!背后藏着这么一把到, 却硬生生的没拿出去, 甘愿死在太||祖手中,不知道太||祖后来可曾后悔……” 长公主的手一顿,轻笑一声, “男人啊――信不得的!就像是驸马,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跟我说, 若是那些背后的事真的告诉我,我难道真的不会帮他?是他先对我失去了信任,可最后我却得尝最后的苦果,好像一切罪噩都是因我而起,如今再想想,我又何尝不冤枉。”说着,就看向贵妃,目光灼灼,“你也一样!你跟我皇兄育有一女一子,论起亲近,他没少亲近你,要不然,这俩孩子打哪来的?遮盖的再好,也掩饰不了他好色的事实。若不是皇后有些手腕,若不是你的心不在他身上,你以为他不会宠妾灭妻?在这事上,皇后也得谢你!你的不争,才叫她有了皇后的体面。” 杨氏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长公主,“你可知道,你若这么做了,在庙中的太后当如何?” “母后……”长公主摇摇头,“她的人手我都知道,母后这人,手里攥着的人连皇兄都不给,你以为能供我使用?不能用便毁了,对于现在的我,这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杨氏缓缓点头,“你要我帮你,可我凭什么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呢?对一个有子的贵妃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我是贵妃一日,我儿子便是皇子,我女儿便是公主……” “可你儿子入了庙学,你便主动叫你儿子放弃了继承权。他到头来不过是跟我二哥一样,册封个皇帝亲王便到顶了。亲王而已,我给他!我不仅给他亲王之爵位,我还会叫他世袭罔替,只要北燕在一日,他的子孙后代就享一日富贵。至于永安,婚事已定,毅国公府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这个儿媳妇他们非娶不可。将来爵位便是永安的儿子的!毅国公的爵位不是谁能册封的,只要西北还需要毅国公,那谁也撼动不了永安的位置,这还不够吗?至于你……”她摇摇头,“你是一等一的执着人,当年为了什么,如今又为了什么,我都明白。你是初心一点不曾改变。为了庙学你连你自己都豁得出去,还有什么是打动不了你的。这么说吧,这天下易主容易,可治理难。我是女子,女子坐天下,这本就与庙学所推崇之学相契合。而庙学呢,只要庙学认主,这百姓即稳。至于官员稳不稳,有什么关系?谁不服,换谁便是!庙学当年还有许多人,除了杰出的那些死了之外,不杰出的拉□□,一样能用。我愿意将朝堂上下,各地官员,换成庙学出身之人。从今往后,罢了科举,推崇庙学亦无不可。庙学不仅可为天下选才,从今往后,还可为天下择主。这便是我能你们的最大诚意。” 杨氏愕然的看长公主,“你得明白,你在做什么?” “怎么?按照庙学的说法,当年,我跟两位皇兄都有继承权。若是我二哥今儿坐在这里跟你说这番话,你会这么问吗?其实你们都觉得,宗室爷们有造反之心,是正常的。若是公主,便叫人无法理喻。杨氏,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翻开史书看看,那一个个获罪的公主都是怎么死的?真以为公主就什么也做?要是如此,你的永安上蹿下跳,今晚甚至动用了乌云去了金家,想干什么?” 杨氏眉目冷冽,“永安叫乌云去了金家?” 长公主呵呵一笑,“不好奇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是怎么知道的?” 杨氏摇头,没什么好奇的了!你既然说天影卫就在天子脚下,那这宫里宫外,城里城外,有多少人是天影卫,很不好说。 但她非常介意她的女儿参与到这件事里! 杨氏看着长公主,“你得知道,夺了江山,便是要这天下能更好。而不是为了私欲,却毁了它。若是如此,今儿不需再谈了。你就是动用天影卫杀了我,杀了两个孩子,这话我也不会收回。天庙若为天下择主,必择英明之主。已然错了一次了,若是再错第二天,才真的动了天庙的根基。长公主请回,等你想清楚了,再谈不迟。” 长公主坐着没动,“若是我奉老娘娘为太后呢?若是允老娘娘垂帘呢?若是叫正阳辅政呢?我若不贤明,那上有垂帘太后,下有辅政正阳,哪怕我当个摆设呢!” 杨氏起身的动作一顿,深深的看向长公主,“你这不是要坐江山,你这只是要毁了你哥的江山。” 长公主朗声而笑:“不错!没了驸马,我要江山做什么?没了他,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活着,唯一的信念便是复仇。只要我达到了我的目的,剩下的,你们想干什么,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不相干!”“可你得知道,这一竿子下去,多少无辜人得受牵连。”杨氏看着长公主,“你想过郑王府的尴尬吗?想过你可给大皇子活路了吗?” 长公主越发觉得可笑,“不是有你吗?你退回庙学,皇家人归你看管。你总不能要了他们的命。要个怡然之地,生生世世过活去便是了。这是我最大的仁慈!” “那你的儿子呢?你若败了,他们……” “他们是他们父亲的亲生儿子,儿子不能为老子报仇,要儿子何用?现在我这个当娘的在为他们的爹报仇,他们若是怕牵连,那便是枉为人子!”长公主扬着脸,一脸倔强的看着杨氏,眼眶都红了。 嘴上说的再凶狠,说出这话的时候,心还是会疼的吧。 杨氏深吸一口气,“我若不帮你,你会怎么办?” “我去找皇后。”长公主沉吟了片刻,“不过你们庙学就得退一步了,至少庙学坤部得退一步,因为大皇子可没你们看上去那么老实,他和乾部打的火热,只是人家讲究个谋定而后动。我不会什么谋不谋的,但我信,乱拳能打死老师傅!” 是!别人怕天下乱,只你不怕。你无所顾忌,因此,没有你不敢干的。 杨氏沉默了良久才提醒,“你既然知道大皇子一直私下有动作,你也知道坤部一直扶持大皇子,那你就更该知道,军队是男人的天下,只凭你那一次性就能消耗完的女卫,是成不了事的……” 长公主再次晃动手里的簪子,“真的在我手里,天影卫在我手里。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偷的?!不!这说明正阳和寿安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了。她们母女代表谁呢?代表身在西北的毅国公。” 杨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你觉得正阳吃你这套?” “那这就是我跟正阳之间的事了。”长公主起身,“能跟你说的,也说完了。现在,我要去见见正阳。好好想想,想想哪个对你有利,哪个对庙学有利。你会跟我合作的!”说着,她便一笑,临走扔下一句:“你该不会相信,永安真的只是觉得这簪子好看,就恨不能占为己有吧。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如何能知道这簪子的用处,谁又给她的胆子,叫她动用了乌云,势在必得的去做这件事。” 说完,朝墙面走去,敲了几下,墙上便开了一道儿口子,人进去了,墙又严丝合缝。她过去看了看,没动,又退了回来。这皇宫里的机关,比庙学更精巧。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动了。 她在大殿里来回的徘徊,总觉得哪里违和。 长公主有了簪子才有人手的,没拿到簪子之前,她手里有人也不过是泛泛之辈,怎么就能拿到簪子呢?正阳和林嘉锦是吃素的?明知道这东西要紧还能叫小猫三两只给得手了?金家看不住,他们还看不住吗? 除非故意的?! 这两口子到底要干什么? 孙氏看着长公主手里的簪子,嗤笑一声,“假的!” 长公主也笑,“你当然不认了!寿安丢了这么要紧的东西,你说,这该当何罪?” 孙氏一脸惊讶的看长公主,“你威胁我?” “没有!”长公主只是将簪子重新收起来,“真的还是假的,我不跟你辩驳。我拿着这玩意,夜半三更,从别院去了皇宫,又从皇宫出城,来了你的别院。你觉得我手里的东西是假的?” 孙氏沉吟一瞬,“你跟庙学有了默契?” 长公主心里一顿,这话设么意思? 孙氏冷笑一声,“除非老娘娘给桐桐的是假的。否则,桐桐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把这东西叫人偷了还不自知。” 长公主心中顿时惊涛骇浪,这是有人在自己身后推波助澜,自己还一无所知。如今看孙氏,孙氏只有恼火,没有愤恨。她心里就有了判断:是庙学!是谢流云!谢流云一直在自己身后,一边推着自己朝前,一边在自己身后收拾烂摊子!肯定是她! 孙氏说的对!自己能得手,至今林雨桐也没吵嚷,那必然是她没发觉,有人替自己放了一根假的糊弄住了林雨桐,她现在手里一定有一根,但那一定是假的。在自己走后,有人为自己料理了尾巴,为自己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自己还怕对方不合作,简直可笑。对方正巴不得等着呢! 她蹭一下站起来,说孙氏:“你不会坏我的事吧?” 孙氏轻笑摇头,“我家的根基在西北,皇家一直不肯放弃的东西在西北,庙学舍弃不了的东西也在西北。你们谁赢谁输,跟我关系不大。我何必惹一身腥气呢?只要别把手伸过来想拿捏我,别伤害我的家人和孩子,我们乐的过安生的日子。不过,就是有些好奇,这云影卫,你已经攥到手里了?” 这与你无关! 长公主没有停留,大踏步的离去,身边倒是跟着几个黑斗篷的人,看不清脸,想来,是新人吧。 等人走了,孙氏问林嘉锦,“你不觉得,长公主太过顺了一些吗?这云影卫这般好收服?” 林嘉锦摇头,“且看看吧,不好说!就是你之前的话,横竖跟咱们不相干。别管谁拿了真的,老娘娘把这东西拿出来,必是要生事的。谁拿去生事,对咱们来说,没差别。” 也对!护住不叫人家生事,才是挡了人家的路。 只要知道这一点,我便立于不败之地,管那么多做什么? 好像我们算计什么了?屁!我们只是不想被人算计,仅此而已! 林雨桐也好奇呀,自家收着一根假的,放出去的是一真一假,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外面风平浪静。不见拿走真信物的人兴风,也没见拿了假的那个人再来找,你说奇不奇? 宫里,乌云看着公主心情尚好,便低声问道:“公主,借来的那个……几时给人还回去?” 永安诧异,然后若无其事,“林雨桐不是没发现吗?多借几日便是了,没事。” 乌云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公主,我想去瞧瞧乌鸦……还有大黄,有些日子不见他们了。” 永安一下子就笑了,“你且去吧,我今儿不出门。对了!给大黄十斤牛肉。” 好啊! 乌云在禁卫军见到了乌鸦,好吃好喝跟着习武,乌鸦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大黄还是老样子,远远的见了她就摇尾巴。 乌鸦腼腆的笑,“姐!” 两个没有亲人的人,互认姐弟。从此以后,到这世上来,再不是孤孤伶仃的了。 乌云把荷包给乌鸦,“这些银子你拿着……” “我不要,我自己有银子……” “听话,留在我手里更没用。这些不是给你花用的,你要是手里不缺,就拿这个买个宅子,咱们至少得有个家。去城外找县主和金嗣冶,叫他们帮忙给你看看,买个差不多的愿意,将来也好娶媳妇,我出宫了,也好有地方去。” 乌鸦伸手接了过来,有心不要吧,又怕她将来回家的时候心里有负担,他接过来,咧嘴笑,“咱俩的银子加起来,能买个大点的,还能带半亩菜园子。” 乌云也笑眯了眼,“见了县主,就说,我跟她拿的东西,还得用段时间……” “姐,你想要啥我给你买,咱不借人家的。” “是个要紧的东西,你不懂。这话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见了县主或是金嗣冶,告诉他们……成吗?” “成!”乌鸦点头,“我得空了就跟师父请假,说是找县主帮忙给买宅子的,顺便捎话……” 嗯!这么做最好了。 两人没多说,小半个时辰,乌云就回来了。永安正围着几匹月华锦看呢,“今年中秋,宫里要办宫宴,京城四品之上的官员允其带家眷进宫。之前的及笄宴被搅和了,这次父皇说是补偿我,瞧瞧!这都是赏赐给我的。我想做一条月华裙,你说选什么颜色的好?” 乌云看了一眼,指了指艳色的,“那个好看。” 永安摇头,“我穿艳色不及林雨桐穿的好看,压不住。她向来不知道让人,那天还不定怎么打扮,就怕人家说她嫁到小户人家,穿戴不起。” 乌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站着没言语。永安看着这几匹锦缎,然后指了指最素雅的那一款,然后叫身边的宫娥,“把这个给寿安县主送去,就说我送她的,叫她做月华裙,宫宴的时候一起穿。” 宫娥捧着缎子下去了,永安才又欢喜起来,跟乌云道:“叫人传话下去,就说宫宴我选了艳色的。” 京城那么些个好裁缝,大户人家一出来采买,就能知道这个信儿。只要不是成心跟宫里叫板,就没人穿艳色的。 因此,好端端的,林雨桐收到来自永安的礼物――月华锦。 永安这姑娘,做事那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懒的费心去思量这个,做裙子就做裙子吧,这也无所谓,素素淡淡的,也还好。 桐桐现在这长相,这肤色,这身材,穿什么都好。四爷也有了打扮洋娃娃的心思,亲自给桐桐设计裙子。 林雨桐得闲瞄了一眼,感觉就是那种,幻想中的嫦娥啥样的打扮,自己就得是啥样的打扮。 这锦缎,倒成了陪衬。关键是那翡翠点缀,务必要做大大放异彩的效果。 乌鸦来的时候都快晚上了,主要是为了捎话的。 话捎到了,林雨桐就挑眉,这就证明,永安是把那玩意当真的在用呀。云影卫认下了? 她不提这个事,“都是些小事,只你姐偏偏记着。买院子是吧?不用你来回的跑了。你要是放心,就把银子放下,给你办妥了,叫人捎带给你便是了。多大点事?!” 乌鸦咧嘴一笑,“您跟金大哥有什么信不过的?”把身上的银子都留下了。 林雨桐有取了十来斤肉干,“你正长身体,夜里爱饿。这个留着,你跟大黄分着吃。没了就自己来取!要是不好意思,下次买头猪杀了送来,我给你做便是了。” 乌鸦应着,也不多留,连蹦带跳的跑远了。 人一走,四爷就给设计好的裙子两边开了两道岔,褶皱多的话看不出来,但确保需要动手的时候,桐桐不会‘撕拉’一下把好好的裙子给扯了。 这重重迹象表明,今年这中秋宴,大概率是安静不了的。如今越是平静,爆发的就越是激烈。不定这背后都在酝酿什么呢。 今年的来的急促了些,时到中秋,院子里移栽来的野菊都被王氏和刘氏采了做成花茶了,光秃秃的无景可赏的时候,中秋宫宴如期而至了。 金家准备了家宴,原本说女儿还外孙都在家呢,这好歹能吃顿团圆饭。今年中秋归大房管饭,王氏提前七八天都开始准备了。可惜,去不聊了。 金大妮只能把孩子留在金家,何二郎中秋这天早上就来接了,先接媳妇回家打扮,然后从侯府直接去皇宫。而林雨桐呢,是吃了午饭,先去郡主府别院,等着和孙氏一道儿进宫。 关于簪子的事,孙氏不问,她也不说。母女俩坐车,翁婿俩骑马,慢悠悠的朝皇宫晃悠。 如今这京城,像是才缓过来生气似得。中秋佳节,灯会摆的热闹,多的是人走上街头,专门来赏灯的。熙熙攘攘,来往穿梭的人群,好像岁月静好,都在安享太平。 林雨桐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问孙氏,“外祖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到了这个节气,北边都落雪了。要打仗,也得是过完年之后了。如今能回来了吧?” 孙氏没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她的身上,“这裙子的样式倒是好看,不像是月华裙,也不像是留仙裙,哪家的绣娘做的?倒是有些巧思。” 这就是转移话题了,就像是你刚看见我穿了一条样子新颖的裙子一样。 不说是吧,我还不问了。她也应付,“过了今儿,这裙子就叫寿安裙了。裙子不复杂,复杂的是赔得起裙子的饰品……” 满身挂的都是翡翠! 孙氏收回视线,嘟囔了一句败家子。 进城的时候,看到了守着城门的女卫。城门检查倒是严格,乔药儿就站在下面,见了两人的马车微微欠身,然后放行。 林雨桐扫了一眼城门口的戍守人数,默默的算了一下,“女卫今晚上都派出来了。” 孙氏瞪了她一眼,“今晚老实点,别抖机灵。这世上的机灵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懂!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成,就当是去看戏去的。 今晚这宫宴,设在宫里的观星台,在其上,能看见满城的华灯。站在其中,看着城中亮起的一盏盏灯,犹如繁星点点,呼应着天上的月。 “美景如斯,不负盛世呀!” 林雨桐顺着楼梯往上,不知哪个老学究又在颂圣。 因着庙学的影响,宫宴中男女并未分开。这个楼建的很有意思,一层一层宛若梯形。二层仰头,能看见更好的几层依次排列,同样的,站在高处,下面每一层的情况都瞧的见。 就像是现在,自家往上走,上面的人都看的见。有交情的且早到的人家,就往楼梯口迎一下,说说话。那自觉没什么交情的人家,可起身见礼,也可假装没看见。 孙氏和林嘉锦人缘还不错,每过一层,都要滞留不少的时间。林雨桐和四爷站在身后,然后被人指指点点。不用问也知道,多半是说四爷出身寒微。而年轻的姑娘注意的就是林雨桐的打扮,她穿的是什么样的裙子,带的是什么样的配饰。 还有人道:“我见过那种首饰,翡翠阁就有。没想到戴上是这样的,乖好看的。要知道我早买了。” “我是说那个裙子,在哪里做的?” “没有配饰搭,那裙子也不出彩的。” 这是各家的姑娘,至于少年些的,多是瞧美人呢。 灯光下,那打扮的再璀璨,也不及美人笑颜璀璨。风一吹,衣袂飘飘,似乎要乘风而去。 永安早就到了,皇后打发她来支应的。才刚被奉承完,结果在上面就瞧见林雨桐往哪儿一站,然后上面的趴在围栏上往下瞧,下面的仰着头往上看。 N瑟什么样? 她喊道:“寿安,没带你的狼牙锤吗?” 这话一出,甭管男女,刺溜溜的都回座位上了,没人敢大大方方的看,还带点评的。 毛病! 林雨桐抬头看,永安一身七彩衣站在高处,似笑非笑的。 孙氏皱眉,低声问:“你俩又怎么了?” 没事! 林雨桐朝上指了指,“我们先上去,我正好还想找我二姐说说话。” 嵇康伯两口子肯定到了。 孙氏没管她,林雨桐拉着四爷就往上面去。 勋贵都在最高处,永安看着林雨桐‘飘’上来,轻哼一声,一点也不掩饰她的挑剔,一见林雨桐就道:“懂不懂做客之道?哪里有客人打扮的比主人还正式的?” 林雨桐没顾得上回她的话,下面就有唱名声:长公主到――长公主到―― 长公主一身白衣,头戴大朵的白花从下面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这从下到上,顿时就静止了。 哪有在宫宴上这么打扮的?!这是戴孝来的。 喧闹之声戛然,林雨桐本来想去跟嵇康伯夫妇打个招呼的,如今也就是打个手势,各自归位吧。 长公主将一串的行礼声扔在伸手,压根就没管。路过孙氏的时候甚至都没多看,坐在了郑王府的对面。那边郑王府人丁兴旺,这边长公主,形单影只。 郑王皱眉,“夜里风大,怎的穿的如此单薄?”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永安,“去给你姑姑披上。” 酱红色的披风无声的搭在肩上,永安将绑带给系住,然后将披风给拉好,遮挡住里面。长公主端坐着,也没拒绝。 永安朝林雨桐头上瞥了一眼,估计调节气氛,“寿安,今儿就你的首饰最好看。翡翠的吧,我瞧你头上那朵绯红的珠花好看,拿下来我瞧瞧……” 林雨桐抬手摘珠花,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白花拿掉了,“永安,别欺负人家孩子,好好坐着去吧。” 郑王妃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亲自走过去,蹲下来给长公主簪在头上,又顺手把摆在边上的菊花,金黄色大骨朵的,揪了一朵,给长公主插上,“我这个做嫂子的,今儿也打扮打扮小姑子。还记得我刚进门的时候,那一年中秋,咱们和大嫂,分着攒菊,你说你不爱那红的粉的,只爱这黄灿灿的瞧着富贵。果然,你还是簪这个好看!” 长公主摆弄白花的手一顿,那个时候,母后连同他们,在宫中艰难。多亏两位皇嫂,出身贫寒之家,用心打理,才叫她们母子几人,过的倒是不那么狼狈。可到头来,自家母子几人,终究是被富贵繁华迷了眼,哪个不是负心人? “嫂嫂的情分,我不敢忘。” 郑王妃笑了笑,“谁又同你说这个。不过是告诉你,如今不是当年,不可再任性。” 当年,谁的痛一家子都能感同身受。而今,自己的苦自己咽,母亲早不是单纯的母亲,哥哥们也不只是你的哥哥。你失了丈夫,你的痛你承受。叫大家陪着你吊念,那是逾矩。 长公主蓦然一笑,看着郑王妃慢慢点头,“都听嫂嫂的。” 郑王妃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起身归位。 郑王舒了一口气,低声问王妃,“情绪可稳?” 郑王妃淡笑,“她自来就是那样的脾气,有驸马在还能好些。如今受了些刺激,看着不大正常而已。没处发泄,闹闹而已。我说过她了!” 郑王点头,不再言语。 那边上来个宫人,捧着崭新的锦袍,给郑王奉上,“皇上担心王爷受凉,着老奴给王爷送来。” 郑王爷微微皱眉,皇兄怎么这般行事?他朝长公主看了一眼,然后摆手,“先收着吧,本王饮了几杯酒,身上正热。” 宫人也不勉强,自然的退走了。 长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而后垂下眼睑,谁也不看。 宫人捧着袍子去左近的宫殿,今儿,皇上和皇后临时在这里下榻。他把东西捧过去,低声禀报了,皇后点了点头,就道:“那你给郑王的侍从收着,没的叫王爷在宫里受了委屈。” 北燕帝从净房出来,听了个尾巴,就问说,“皇弟怎么了?” “长公主任性,郑王疼妹妹帮着遮掩了,这事您别问,只当看不见便是了。”皇后说的轻描淡写。 北燕帝皱眉,“还要怎么宠着她?她比朕的儿女加起来都费心。为了一个她,惹出多少事端来,就这,好似朕还亏待了她。” 皇后只笑笑,安抚道:“好了!当年咱们确实得了驸马的恩惠,她便是多要些,也是该的。走吧,别叫群臣久等了。” 北燕帝叹了一声,抬手给皇后把头饰和身上的衣裳都整理了一遍,“那就走吧!” 出了宫门,恍若真就是天上人间,点点灯光点缀,如同银河一道落入凡间,两人踏天河而行,凌云直上。抬眼是万里河山,脚下是群臣俯首。 皇后抬眼看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蓄着胡须的下巴。 她陪着那个男人落座,看着这么多人依礼陪坐,从近处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等视线落在长公主身上之时,她微微顿了顿,“妹妹今儿气色真好,这菊花最配妹妹。” 北燕帝瞧见了,笑道:“皇妹喜欢,那叫人打造两匣子金菊,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给取下来,然后将手上的白花往头上戴:“驸马没过孝期,我怎么能穿金戴银?不成体统。” 北燕帝面色一沉,就要发作。谁知长公主嫣然一笑,张开手掌,手心像是被长长的的指甲划破了。这会子手心里血红一片。就见她把白花放在小几上,任由手掌的血滴入白花,一会子,花蕊红了,花瓣也被点点滴滴染红了,她拿着那花不停的转着,然后扭头一看疑惑的看皇帝,“大哥,现在合规矩了吗?您说这花叫什么名字好呢?”她一副思量的样子,“叫做‘离人泪’好不好?人离别,月憔悴,点点皆是离人泪。泪染血,空独悲,故人声声唤,唯有梦里回!” 她颤抖着手把这染血的花簪在头上,看着北燕帝,“大哥,好看吗?” “放肆!”北燕帝声音不大,不想闹大叫人看笑话,“来人呐!长公主多饮了几杯,醉了。带下去歇着吧!” 长公主哗啦一声,拂开小几上的果碟:“中秋来,人月两相和。人人赏月话团圆……敢问皇兄,我跟谁去团圆?” “朕即可将那俩小孽障给你带回来。” “带回来干什么?不定哪一天又莫名其妙的惨死?!”长公主往后退了几步,好似为了叫下面的人看清楚她,“我今儿就问大哥一句,驸马是如何死的?” 北燕帝面色大变,却始终没有言语。 能怎么说? 说大驸马是自杀死的?那么问题又来了,大驸马为何要自杀?这些事能拿出来说吗? 不能! 因此,他只能冷着脸:“此案已了结。当晚看望大驸马的,是你的长史。此人也已经畏罪自杀了。朕不曾再因为驸马的罪过责罚任何一人,你还要如何?” 长公主惨然而笑:“长史跟驸马关系莫逆,那两个侍卫,驸马对其更是有救命之恩。此三人谋害驸马?皇兄真当我是傻子?!我今儿不要别的,只要驸马的冤屈得申诉。怎么?皇兄不敢叫我说话?我今儿就叫天下人看看,你这个皇帝,究竟有怎么一副面孔!”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北燕帝起身,厉声呵斥:“人呢?长公主醉了,扶下去!” 侍卫才一动,长公主的手中就多出一把簪子,她笑着簪在头上,“大哥,您真要跟妹妹撕破脸吗?” 北燕帝低头看了看他藏在袖中的簪子,刷的一下看过来,看向林雨桐,好像在问,谁手里的才是真的? 林雨桐摸了摸鼻子,谁也不去看,这个事情吧,咋说呢?这玩意真假其实无所谓,关键是你们都要找的那一方,他们愿意认谁。 他们认谁,谁手里的就是真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0)(这代人呀(90)不愿意来...) 客从何来(75) 林雨桐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 这边还有别人。在自家里,又不是复杂的高门大户,谁还防备什么。不过, 这就是没有下人使唤的弊端了, 门口要是有人守着,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不过, 周氏去里面干嘛? 林雨桐也没多想, 一见婆婆还特高兴:“娘, 大嫂怕是有喜了,打发人去叫大哥。” 有喜这事是大喜事,可真没见过那种男人在外面,然后巴巴的撵着去报喜的。又不是晚上不回来。 但是吧, 小儿媳这么说了,大概林家是那种比较细致的人家。反正她是粗糙惯了, 没太注意这回事。 她嘴上应承着, 心里却思量, 老大媳妇也是不靠谱,老四媳妇还是个姑娘家,有喜这个事不问婆婆和太婆婆,问这一个姑娘家,她能知道什么? 会医术?呵呵! 周氏看着那颤巍巍的针, 看着放在自家儿子脖子上的手, 她很谨慎的问说,“老四家的,你这学医学了多久了?” 林雨桐终于有点明白了, 原身不没接触过,从在庙学开始到现在, “一年?”还多点! 学一年,你药材认全了吗你就敢把脉呀!还断定人家有孕了。 周氏的视线停留在那针尾上没挪动,又问:“这针灸……学了多久了?” 在女卫营才光明正大的开始学的,并且实验体很多。 她这么一说,周氏的眼泪差点没下来,这才几个月呀!合着你是拿老四练手呢?今儿是自己看见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不定怎么扎老四呢! 娘的小四哟!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四哟! 林雨桐:“……”终于GET到点了,原来是担心这个呀!解释不清了还? 怎么办呢? 她取出根针来,迅速的扎在周氏的脖子上。 周氏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自家这儿媳妇笑颜如花的脸,“娘,疼吗?” 什么疼吗? 就见儿媳妇伸出那纤纤玉指,周氏就躲,她怕儿媳妇这手上没轻重,过来捏她一家伙。结果人家的手在脖子后面怎么着了一下,她就觉得脖子上酥酥麻麻的。还没反应过来,那手迅速的离开了,然后这脖子就跟一下子通了一样,灵便的很。 “疼吗?” 是不疼!扎完还挺舒服的。 周氏脸上带着笑,“学的真好!”这得扎了我儿子多少下,才把这个穴位认准的。 她扭脸去看自家儿子,自家儿子至今脖子上还有针呢,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针眼,可怜见的!但是你媳妇都是县主了,还那么大的力气,我也有点怕的! 怪不得自家儿子整天躲在这里对着石头也不愿意陪如花似玉的媳妇,是被扎怕了吧,但对女人你不能这样,你得叫她疼你,所以,“有空你多陪陪你媳妇。两口子出去下下馆子……”别死心眼,哄住她了,她就心疼你了。 你自己瞧上这样的媳妇,这也是你的命。 要不然,还能休了她? 咱家绑一块都不够她揍的!这事不能想的。 哎!报应呀! 我还得先看老大家的那个去,别拿了我儿子练手,现在又拿家里的其他人练手,老大家的这个是孕妇嘛。你练针灸,熟悉十数八个穴位这个不能说你本事大,但好歹练的多了你是能进步。但是你学医以来,见过的孕妇有几个?除了她那郡主亲娘,就是夫家她亲妯娌了。她会用亲娘去练手吗?不会!于是,自家大儿媳,就成了第一个练手对象,可得看住了。 她脚下生风,“我先去看看……”回头赶紧得请个老大夫过来偷偷给老大家瞧瞧。 老大家的也是死心眼子,傻大胆似得。 王氏见婆婆问,她先不好意思的笑,然后大大咧咧的,“四弟妹到底是小,还说要找大爷回来。找大爷作甚?女人家生孩子男人又帮不上忙,以前在西北,谁家的媳妇要是这么着作,那这日子都没法子过了。没事,娘,谁家的女人不生孩子?” “这不一样。”周氏给气的,你这也太糙了,“你等着,我叫二刀去找郎中。” “娘,别的郎中还不如四弟妹呢。”王氏不好意思的抿嘴笑,“前些日子,四弟妹那天瞧见我,就叫我最近小心着些,别老弯腰干活,搬个重东西……”她的声音低低的,“刚巧,也是该到来小日子的时候,没来,我心里就觉得八成是孩子上身了。还出门去瞧大夫了,大夫跟我说,叫我过两个月再过去,结果这又一个月没来了,我估摸着是真有了。叫四弟妹把脉,她可肯定了,说是有了。” 根据经验,这也是有了。 周氏犯嘀咕,就问说,“可有哪不舒坦?” 王氏摇头,“好着呢,一点也没不舒坦。” 那也得叫郎中给瞧瞧,周氏出来的时候瞄见老四两口子拉拉扯扯往林子那边去了,她赶紧打发人去叫郎中。 结果郎中胡子摸了半天,笑呵呵的,“八成是有了,再过一个月,再瞧瞧……” 周氏赶紧拿了一吊钱给人家,王氏就看婆婆,满眼都是:您看!白花钱了吧。这个郎中就是不行嘛! 你懂什么?越是稳重的郎中才越是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满,越是半瓶水晃荡啥也不懂的,才越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特别客气送郎中,结果跟老四家两口子走了个面对面。两人一人一个篮子,手里拎着的是两篮子青杏。 老郎中认识林雨桐呀,他现在的主要业务都不是瞧病了,而是炮制药材。药材炮制好了,直接送到女卫,就是这位乡君给结账的。听说如今已然是县主了! 老大夫这个恭敬哟,拱着手欠着身的见礼。 周氏: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雨桐瞥了周氏一眼,假装不知道她想干嘛,只叫四爷去送人家老郎中。 周氏:“……”该说点啥?她看向那青杏,眼看都熟了,现在摘这个干嘛?“要入药呀?”没话找话。 “给大嫂腌渍些青梅,怕孕吐。”林雨桐拎着俩篮子,“娘您忙吧,这点事不用搭手。” 这是有点小生气呀! 你就是生气……生气我也没法子。老四是我儿子,对不? 她晚上睡不着,想啊,这小儿媳妇还是憨,不知道怎么疼男人。什么时候就懂得疼人了呢? 她坐起来,踢了踢睡的正香的金泰安。 金泰安咕哝一声,“又怎么了?” “你说咱们家来办小儿媳的及笄宴,成吗?” 怎么想起说这个了?这事这么着急得现在提吗? 周氏就埋怨,“你一天天的,屁事不管。”她就把她的发现说给男人听,把金泰安生生的给吓醒了,“天天揍老四,拿老四练针?” 八成吧! 别八成啊,这事得亲眼看见的。 “就算我误会了,但这么大的力气,万一不小心伤着了呢?”周氏就道,“我觉得,还是得叫两人早早的圆房才好。” 这是什么道理? “圆房了,真就是夫妻了。女人自然就会心疼男人了!” 拉倒吧!咱们都快抱孙子了,也没见你心疼我。 周氏瞪眼,但我打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 这不就结了! “我看林家那意思,好像是想等到明年的三月三。”这个周氏知道,一般都爱在三月三给闺女办及笄礼,若是孩子整十五这一年,生日在三月三之后,那就推迟到第二年的三月三。林家至今都没有人来跟自家商量这个事,怕就是这么想的。 要是林家不提,她其实也不着急,顺着林家就是了。毕竟,姑娘家还小嘛,要是自家闺女,自己也舍不得的。但现在这情况,她真怕把老四欺负的狠了。 金泰安觉得自家这四儿子不能那么蠢,如今看着,这也绝对不是个蠢的。如今这几家姻亲,都围着自家转呢,他那脑子好使着呢。男人要是受欺负,那多半是愿意被欺负。不过,及笄之后,能圆房,这个可以有。长的跟朵花似得媳妇,搁在家里光看着?老四也是够受折磨的。当老子的帮他一把得了。因此话语一转,坐起来给周氏出主意,“你呢,抽空去见见郡主。就说瞧见俩孩子感情挺好的,在家里也黏在一起……你就是夸,使劲的夸俩孩子的感情好,别的一句也别提。” 周氏又不笨,瞬间就明白了。那接下来担心的就不是自家了,而是郡主。郡主怕大男大女的情不自禁呀!这要真是还没办及笄,然后出点啥事,面子上不好看。你还能为这个,把这小两口怎么办? 等林雨桐知道的时候,家里已经在筹备及笄礼了。 到底请什么人来做正宾这些,她没兴趣。她把赞者的帖子,亲手交给了白灵。 “我?”白灵先是愕然,然后有些慌,“我不行……我什么也不懂……” 林雨桐就笑,“感情到了,仪式有那么重要吗?” 白灵攥着帖子,朝林雨桐笑了笑,“好!我去。” 这本就是个在意料之外的客人,可没想到,及笄当天,还有更多的意料之外的人。 比如谢流云,这绝对是谁也没想到的。 长公主来了不奇怪,郑王府来了不奇怪,可谢流云来了真的就有点招眼了。她笑呵呵的,“不速之客,没有不欢迎吧?” 孙氏欠身,将人给迎进门。周氏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见连亲家这个郡主都这般客气,就不敢大意。等这人进去,才发现,连长公主和郑王妃都退让了一步,把最尊贵的位置留给了她。 紧跟着,宫里的皇后和贵妃都送了簪子来,还都是永安公主亲自给送过来的。 周氏的心就跳的有些厉害,这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人物,结果如今进了自家这个农庄子里了。 正宾没有请长公主或是郑王妃,而是请了范学监。她僵着一张脸,从头到尾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硬拉来的。 周氏觉得,这些大人物一个个的看上去都奇奇怪怪的。 到了最后这这一步,白灵捧着盘子上来,盘子里放的是皇后给的簪子,结果谢流云喊了一声:“慢着。” 白灵正怕出错呢,结果这一顿,也不知道有没有妨碍。 就见谢流云拿出一匣子,然后慢慢的打开,这一打开,璀璨一片,在座的客人不多,可贵亲不少。都是见过世面的,但也被这玩意给晃花了眼。 林雨桐瞧了一眼,那是个七彩发簪,全是由透明的钻石打造的。这玩意打磨的非常好,因着那钻石的形状,光一打在上面,散出来的便是七彩光。 就听谢流云道:“这是天母娘娘戴过的……” 谁戴过的也不行,我不爱用旧的。 “是太||祖皇帝亲手打造,送给天母娘娘的……” 这玩意忒不吉利了,两口子最后反目成仇,恨不能砍死对方,这种信物是啥好玩意吗? 但这而然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神呀!连孙氏和林嘉锦都微微动容。 谢流云把这个簪子拿出去放在白灵手里的盘中:“去吧!天母娘娘这一脉,传到桐儿这一辈,只她一人而已。该给她!” 林雨桐不想要,她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牵扯。却不想孙氏和林嘉锦都微微的点点头! 成吧! 她端坐着,任由那把走哪都带着七彩光的簪子插在了头上。 这玩意称得上是宝物了!搁在手里容易遭贼呀! 没瞧见吗?永安眼珠子都红了。 这里有像是乌云这样的人,她就是想问孙氏什么,现在也不好问。林雨桐站在门口送客。 郑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只叹了一声没说话,告辞了。 长公主朝她头上看了一眼,“可得看好了,万一要是丢了,可是大罪过。” 永安公主似笑非笑的,“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比我好,怎么人人都急着给你塞好东西。 林雨桐瞬间拔下簪子,要往永安头上攒,“你哪里都比我好,我就爱你,如今且给了你如何?” 吓的永安就躲,红了脸跺脚就走,“嫁人果然就成了泼皮无赖了。” 等一个个的客人送完了,林雨桐才看孙氏,“娘,这玩意咬手呀!要不,您替我收着?” 孙氏瞥了这东西一眼,“随便放着吧,别管什么东西,来去自有定数的。”林雨桐:“……”你在暗示我,这东西会有人来偷。 那边林嘉锦也叮嘱四爷:“你们好好的就行,别管多贵重的东西,那也不过是个物件,心里别有负担。” 四爷:“……”是说要是有人来偷,当做不知道,叫人得手行了。 所以,要偷的人啥时候动手呢? 两口子关了门,对着那玩意。 林雨桐左右看看,“放哪?” 放书房太刻意了! 四爷左右看看,“就放卧房吧。” 人家啥时候来偷?晚上咱基本都在的。白天也没这么大胆的贼吧。真叫自己看见了,啥贼都跑不了呀。 管他呢!爱咋咋的!不知道谢流云在谋划什么,也不知道林嘉锦和孙氏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都说了,甚至盼着东西被偷,她就随便一扔,放在房梁上了,谁爱拿拿去,我还不爱管了。 今儿是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沐浴更衣睡觉觉啦! “吹灯!” 那多没意思,“开着……” 周氏不放心呀,觉得那么贵重的东西放着,招贼就完蛋了,不行,她得叮嘱几句。之前还怕两人歇了,那就再如何,也不能打搅呀。 如今一看,灯还亮着呢,她就在门外喊:“老四,睡了吗?” 里面没应答,就见那亮着的灯瞬间灭了! 周氏:“……” 隔壁现在住的老三家,刘氏戳了戳喝的迷迷糊糊的老三,“你去看看,叫娘赶紧歇了吧。” 娘又不傻,人家不搭理她她不得回去吗? 不用管。 刘氏低声道:“今儿我可看了,那位贵客给四弟妹的当真是好东西,流光溢彩的,这东西要是丢了……那得是大事,娘担心的是这个。” 老三一下子醒过来了,“我也没好意思盯着弟妹看。” 憨子! “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事,这是来处要命,说是天母娘娘的物件。别说本身贵重,就是不贵重,只要来处显赫,咱家都得供着!” 是呢!是呢!得供着。 他赶紧下床,批了衣裳就走,“你睡,我们哥几个今晚就守着,我不就信,这贼能飞进去。” 院门金泰安守着,后墙外,老大守着,两边的院子,一边挨着三房,那就老三在他家院子里守着,另一边老二守着。周氏自己不敢睡呀,爬在不远处的柴火垛上,这地方高呀,能看见屋顶,我就不信对方插翅飞进去的。 这么不眨眼的看着,是飞不出去。 天亮,北燕帝先问派出去的人:“得手了吗?” 没有!金家人看守的格外严格。 长公主府别院,她对着梳妆镜,问身边的嬷嬷,“可有回话?” “回了,不成得手。” 一个小小的金家,偷不出来?昨晚是最好的机会,林雨桐洞房花烛,哪里有精力注意别的。 “再叫人盯着,我就不信了,金家就那么几个人,能不吃不睡的盯几天?” 是啊!林雨桐也是这个意思呀!一家子给累惨了,白天都补觉呢。 林雨桐早起一看,哎呦,东西还在的。 没偷走,麻烦! 林雨桐理解孙氏的意思,就是说得保证东西叫人偷走,自己还得愚蠢的假装这东西还在手里。她再去看这玩意,细细的翻看,只觉得那簪子扁扁的造型,有点像是什么东西的钥匙。 正想着该想啥办法,别叫金家紧张,又能给对方提供方便呢。这一日,承恩侯府打发人急匆匆的过来了,说是金大妮难产了。 这可不得把人吓出个好歹来!谁还管什么簪子不簪子,先顾着人呀! 林雨桐是着急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她跟四爷对视了一眼,都没言语。大家急他们也急,急着从外城到内城,结果城门口谁家的马车坏了,堵了个严实。又绕到另一个城门,进去了,但这不是距离承恩侯府更远了吗?好容易到了,结果孩子都生下来了,一点没费劲,七斤重的小子,侯府正大张旗鼓的四处报喜了,看见金家人还特别惊讶,一连声的说,发动了就打发人通知亲家了,可这孩子太省心了,前后一炷香时间就下生了。 没有难产,打发去的人这会子子连城门都没出去呢。 金家人面子都变了,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有人盯上东西了。 林雨桐面不改色,低声跟周氏道:“娘,东西我随身带着呢。” 周氏这才缓了一口气,一家子也都跟着活了过来,瞧孩子去了。 何二郎和金大妮两人的院子比较偏,适合修养的那种院子。此刻,何二郎一出来,就跟四爷和林雨桐快速的对了一眼,都有些心照不宣。 等人进去了,何二郎低声跟四爷道:“我总觉得最近风声有点不对。” “事你叫人给家里假传消息的?” 何二郎一愣,“什么消息。” “我姐难产……” 何二郎‘呸’了一声,“那是我亲媳妇亲儿子,我找什么理由我也不会拿这事胡说八道!”他骂骂咧咧的,“别叫老子知道是谁敢的,要不然废了他。”说着,声音更低了,“宫里是叫我找人那东西拿了,之前没得手,是我没让人得手。”他的手抬起来,递出个东西来,“我还叫人守着,没叫其他人得手。真的偷走了,你得有替换的呀!宫里真要找事,你们连个假的都没有,怎么交代的过去?谁知道人家会在什么时候翻脸,有备无患。” 四爷手里被塞了个亮晶晶的东西,这是小块的玻璃磨出来的。 如今是有制造小块玻璃的能耐的。 四爷就问,“那东西像钥匙……” 何二郎‘嘘’了一声,“是钥匙,也是凭据。据说天母娘娘养着一支天影卫,战力强悍。太|祖唯恐其将来不受辖制,便令其解散。但到底是不是解散了,后来夫妻二人反目,不知究竟。但老娘娘拿出这东西,八成当年不仅没解散,还私下发展的不错。除了宫里,好些人想要这个东西……不知道老娘娘给你们是什么意思?是想姐姐你们的手给毅国公吗?” 四爷将这东西收了,“如今已经调虎离山,要是没猜错,东西肯定丢了。不是你的人偷的,那就证明东西不是去了皇宫。” 那还能谁? 四爷摇头,爱是谁是谁,跟咱们不相干。 何二郎一把拉住了,“跟你不相干,可跟我相干呀!谁私下拿这个,都没想干啥好事。若是支持大皇子还罢了,若是不支持……我家是大皇子的外家,你姐还在我家。” “放心,真出事了,我接我姐和我外甥回家,保证对我外甥视如己出。” 滚蛋!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小舅子。 何二郎嘴上叫骂,可脸上的表情却凝重的很,他拉了四爷去院子的磨盘边,“我说真的,这一家子,将来如何,不好说。你姐跟了我,是福还是祸,难料的很。当时跟我说亲,看中你姐,就是因着,家里万一出事,像你姐这样的,能扛的住。”他说着就叹气,这是实话。对外再多的说辞,不过都是荒诞的借口。真实的原因就是暗地里干的活多了,就真觉得要照着龙椅上那位那般行事,只怕是迟早要出事的。 那时候他怕被大皇子牵连,怕宫里出变故,怕的东西太多了,好似随时都要带着一家子逃命似得。金大妮是他遇到的最好的选择。 但那个时候他没想到,事情正朝着更坏的方向在走。 他低声道:“大皇子低调的恨不能人人都能忘了他,可自从毅国公家的嗣孙进宫,这位的小动作也不少。庙学里不光有女子,更多的还是男子。如今又是女卫,又是女将的,把这些人都给忘了,可他们何曾消停了?局势乱的我都看不清楚,皇后说皇上夜夜不能安枕,如今一日都离不得无忧丸。我总觉得,大乱将至!” 四爷皱眉,“过完洗三,我过来接人,我姐回娘家做月子,也无不可。等出了月子,再说出了月子的话……” 何二郎拱手,啥客气话也没说。 金大妮生的当真不艰难,生完孩子还能又说有笑的。孩子壮实,胎发旺盛,才生下来的毛孩子,也翘不清楚像谁不像谁,但周氏非要说像她家老四,说是外甥像舅舅。 像就像吧,把孩子看完了。不打搅产妇,在侯府甚至吃了一顿饭之后,金家才慢悠悠的回家。马车上周氏不放心,“东西呢?没丢吧?” 林雨桐拿出四爷塞给她的玻璃簪子,车帘子掀开,光线照进来,一样的七彩。 周氏低声跟林雨桐道:“这东西,咱还是得藏起来,要是丢了,一家子都得跟着掉脑袋。” 行!只要你能安心,你说藏哪儿就藏哪儿。 周氏谨慎,“这事只能咱们跟老四知道,就是你公爹也别说,他喝了酒叫人套了话就麻烦了。” 行! 然后周氏回去就叫四爷,“老四,给你祖父重新做个牌位。” 哦!懂了。牌位的底座得厚得宽,里面塞东西一点问题没有。整天的放在老太太那屋的院子里供奉着,谁没事动牌位干啥。 挺好的地方,挺有想法的。四爷连夜给做成了,周氏偷偷的给替换掉了,老太太眼神没那么好,供奉那屋子比较暗,摆放的位置也告,老太太轻易都发现不了。 这一藏好,周氏就心安了,一切恢复正常。 四爷又说大姐夫最近忙,想把大姐接回来坐月子,周氏就更忙了,忙着给闺女收拾院子。 林雨桐那天回来就发现房梁上只剩下空盒子了,她也没言语,盒子还在哪儿放着呢。回头叫四爷用透明的翡翠再做了一个,模样基本一样,这个就基本贴身放着呢,一副看护的很好的样子。 何二郎被叫进宫呵斥,“当真是拿不来,还是你偏袒你岳家。你放心,朕只是用用,用完这东西就没什么价值了,你只管还回去就是。你媳妇不是去了你岳家吗?去吧!朕等着你,你一定能给朕弄来。” 皇后忙道:“陛下,他是外男,如何能靠近内院?打发他去,并不妥当。”说着,朝何二郎摆摆手,“下去吧,一点事也办不好,难怪你姑父训斥你,原也是活该。” 何二郎唯有苦笑,然后哭丧着脸慢慢的退出去。才跨出门槛,就听皇后继续道:“陛下,儿郎虽激灵,但也看对上什么人。他对上林雨桐,只怕不成。您也不知道毅国公和正阳,有没有派人护着这丫头……贸然动了,叫人揪住了尾巴,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如今母后出宫了,当日好些事情都是母后经手的。如今……朕觉得处处掣肘。” 皇后摇头,“陛下,明见司的人动作利索,难道不可用?” “明见司,得看针对谁?林雨桐跟白灵,关系莫逆。两人来往甚是频繁。便是那个金嗣冶,跟王大山和阿丑二人,也及其亲密。只是很多事,面上不显罢了。这小两口子,倒是对明见司这三人,半点也不忌讳……” 皇后轻声道:“那是这两人心底干净,少了些算计的缘故。您顾忌的对,要是明见司这三人不可用,那就另外找人。您忘了,永安身边还有一个呢。此人倒是跟其他三人都有些不同,之前您将此人顺势留给永安,也是对永安存着一份期望的。可这个孩子……到底是养的娇气了些,胆子不如正阳家的丫头壮。那乌云跟着她,倒是可惜了。不过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叫永安指使乌云去拿,万没有拿不到的道理。若是真一不小心被发现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永安跟寿安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仅此而已。” 北燕帝一愣:“叫永安去做?” “难道永安不比二郎叫咱们放心?”皇后说着,就轻笑,“放心吧,永安行的。她是贵妃的闺女,也是您的闺女。这孩子跟亲娘亲近不起来,难道跟亲爹也不亲近?” 嗯! 北燕帝缓缓的点头,于是,永安不知不觉得就被父皇恩宠了。父女俩在御花园偶遇,做父亲的怜惜女儿连个及笄礼都没办好,对女儿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 想要御书房的珍品?没问题,去挑去! 想要一匹御马?小事而已,给你两匹,回头找你叔王要去。 …… 想要了一大串,做父亲的都乐呵呵的。永安就不安了,“父皇,可有什么事要女儿去办?” 做父亲的揉揉闺女的脑袋,“你弟弟还小,性子也跳脱。我是愁啊,你大皇兄将来……他没有一个像你叔王那般的人来辅佐。之前叫你去女卫,就是想叫你担起这副担子,想着哪怕你们不同母,但我儿也心胸,必不会被后宫这些事侵扰……” 永安听懂了,“父皇如何……还这般想?” “做父母的哪里能轻易放弃子女?第一次没成,那就多试几次,谁也不是一天长大的!” 永安的眼睑低垂,“您要是愿意叫女儿试试,那女儿试试便是了。” 北燕帝低声将这东西的要紧之处说了,“……先太||祖都忌讳,可想而知,其实力有多强。” 永安想到了那些女卫身上的小东西。要是有人装备的比女卫还好,那这得什么样的战力! 她一点都没犹豫,“您放心,女儿绝不让您失望。” 北燕帝拍了拍闺女的脑袋,“爹爹等着。”说着,他起身,“你去安排吧,朕得去忙了。” 等人走远了,永安才看向乌云,“你刚才听见了吗?” 乌云点头,然后垂下眼睑低头,没有吭声。 “这是为了天下安宁,我保证不会坑了林雨桐。只是借用几天而已,你能做到的,对吧?” 乌云抬起眼睛,“只是去借?” 对!只是去借。 于是,林雨桐就见到了半夜瞧窗户,要跟林雨桐借东西的乌云。她半张脸带着面具,眼里有几分闪躲,但很快又坚定了起来,“我就是借你的。过些日子,我完璧归赵。要是不能还回来……以命相抵都行。” 林雨桐:“……”该说啥呢!这绝对不是永安教的,永安打死也不会想到,乌云会来这么一下。她把窗户大开,趴在窗口跟乌云说话,“借你就借呗,非大晚上的来。” “公主让我晚上来。” “你见过谁半夜上人家借东西的?” “我懂!但我不想偷。” 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永安不乖,“我不跟她好了,反正我不借给她。你回去别告诉她我知道,就说你偷偷拿的。要是她知道你来借,一准以为我看了她的面子。呵!她有个屁的面子!你答应了我就给你,借多久都行。也别以命相抵了,再贵重不就是个首饰吗?哪有你的命重要?”她摸出簪子递给乌云,“交差去吧。” 乌云塞到怀里,朝林雨桐点点头,纵身上了屋顶,然后就远了。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贵妃,对面坐的可不正是长公主。 而长公主手里,那根簪子熠熠生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1)二合一(这代人呀(91)“姐?”...) 客从何来(15) 走就走! 林雨桐自己溜达着慢慢回呗。可奇怪的是, 路上不见到处溜达的人。按说这么些人呢,内门参加大考的才四十人,其他人去哪儿了? 她想起这许多的嬷嬷和杂役, 怕不是这些人也是这么来的。 说是天庙选人不论尊卑, 但其实界限很鲜明吧。出现卑微的,能在庙学里出人头地, 其实跟科举寒门拨出头的难度差不多。不过是好些人在进庙学前过的太苦了, 所以能在这里做杂役, 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左右瞧瞧,想看看四爷去哪考了。 往前走了一段,就见一岔路口出来一人,慢慢踱步, 闲云野鹤一般,不是四爷又是谁?林雨桐愕然, 你这是没去考吧? 去考了才傻吧! 好家伙, 早起要爬山, 要去另一边的山顶。我明知道自从出来,每天都在考期,我难道不知道怎么规避考试吗?于是,起来的不早不晚,早饭却选了汤汤水水, 因为最近一直保持着汤汤水水和喝茶的习惯。所以, 这早上吃这些并不突兀,于是,这上茅房的时间全都花在路上。走上二里路, 他就得去厕所。去了好半晌也出不来,又是在茅厕里整理身上这宽大的袍服, 又是把香囊拿出来熏熏。好似特别重视仪态似得,溜达到通向山峰的台阶前,就被拦住了。好些人在之前就被拦住的,有哭的,有求的,有抱怨的,好不热闹。 然后人家那管事说,可以自选一路,此处不是绝路。入不了内门,还有外门嘛。且每年都有出色的外门弟子入内门,不要气馁。顺着这些路,自己走,走到哪里这都是天意。又告诉众人,外门分很多种,都是一样的庙学弟子。 外门分多少种,四爷没心情去管。他是避开所有可能有考官的方向,直奔着大门这边来,要去大门,只要上大路就成,中间那条路是不会设立考点的。 然后四爷成功的避开了所有的雷,溜达过来了。 都知道有人跟着,两人远远的彼此见礼,还不能表现的太熟稔。 相隔个一米左右的距离,谁也不跟谁说话,直接往前走。然后就到大门口了。 那天逮住桐桐的管事还在原处,大考之日,就看见两人溜溜达达的过来了。 这是自成立庙学以来从没出现过的。 他拦住两人:“你们怎么跑这儿了?” “我考完了,学监说叫我从哪里来,滚到哪里去。”林雨桐指了指外面,“所以,我要回家。” 管事不想搭理这憨子,这丫头被踢出来一点都不奇怪。他只要是看四爷,这么一个一看就是个人物的少年,“你呢?你怎么来了?” “在山脚下被拦住了,管事说各自选自己路,路那头总会有终点的,我这不就到这儿了吗?” 外门一共十八条路,每条路都有岔路无数,你是怎么精准的避开所有的岔路口,竟然没考就又溜达出来了。但按照规定,这条路就是人家选的路,也是天意! 想拦吧,人家这少年也说了,“天庙代天选才,看来,我确实不是天选之才!” 你要说天选的不算数,那是几个意思?代天选才是糊弄人的吗? 管事朝后退了两步,一个憨子,一个倒霉蛋,要走就走!没人送你们。 真这么出来了? 管事冷哼,这山上要是能这么轻易上下,就不是天庙了。 走吧!不受点教训,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听话。 林雨桐和四爷隐晦的对视了一眼,那就走吧! 这条路林雨桐是没走过的,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房间里了。这会子出来再看,还真有些震撼。难怪对天庙选才百信信服,因为庙学这工程量,真就跟神话里的精卫填海有些类似。一眨眼间,一个山头没有了,这不是神的力量又是谁的力量。 之前,四爷也只走过上面的一小段路而已,其余时间也都是在马车上的,那还是夜里。 等两人从台阶上下去,到了之前马车停留的所在,左右看看,四面八方都是路,可雾气缭绕,却又看不清这些路原本是通向哪里的。 林雨桐现在笃定,这些路里只有一条是通往山下的路,其他的甚至都不是路,而是机关做出来的,一脚上去,就是牢笼。 可这些,却不是四爷和林雨桐所学的知识能看个究竟的。 四爷走了一圈又一圈,林雨桐站在当中间,看周围的环境,等四爷站在一条路跟前不动了,林雨桐也恰好指向那个地方,“随便吧,走哪个都一样,就那条就好了,只要下山了,总能回家的。” 这话是说给跟着他们的人听的,但两人不约而同,都选中了这条路,这条路应该八|九不离十。四爷发现了什么林雨桐不知道,林雨桐是发现路边的植被还是有差别的。像是这条正确的路,路边的植被有被剐蹭的痕迹,但很轻微,甚至不大看的出来,而且存在参差,这不是同时期留下的。可其他几条路,它们边上的那个痕迹也像是剐蹭的,但剐蹭的却格外相似……这是什么造成的,只能是机关开启闭合的时候留下的。 两人很‘随意’的选了一条路,溜溜达达的往山下去了。 跟着的人这才皱眉,急速回去告知管事,“人确实是下山了。” “怎么下去的?” “撞对了!” 撞对了?那这运气未免太好了一些。 消息一刻没停,就送了过来,送到了学监手里。学监没在意那个乾部的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少年郎,她在意的一直是林雨桐。 起身要去送消息给娘娘的,可想了想,又坐下了。她把消息压在手里,只吩咐人告知门口的管事,说‘知道了’。 一个知道了,管事也就当不用管了。 护卫问说:“还要跟吗?” “不用!”山里除了山鸡野兔的,连个猛兽都没有。那丫头野的很,能出什么事。 然后林雨桐发现,山上是藏着人呢,但可能是因为没有命令,却无人管他们。 但要说下山多容易,那倒也不是。 路绝对不是看上去那般平坦到底的。下到半山腰,就没有路了。一座浮桥铁索,将这座山和另外一座山连接了起来。要么,就穿过山林下山,要么,就从这浮桥铁索上过。显然,这浮桥铁索平时就是吓唬人的,要是马车上山,那必然是有像是缆车一样的东西在两山之间运行。但这得有人操控。自己和四爷这种的,别想了。 爬索道过吗?不去! 没路我们就踩出一条路便是了。当然了,这路着实不好走,处处都是种植的差不多的树木,树下荆棘遍布。这地方没有陷阱,因为是天庙的地盘,猎人也上不来。但就一点,特别容易迷路。比如不好辨别方向,这点荆棘倒是不算什么。 一旦从这边的山上下来,想说看看对面那山来确定两人要走的路,结果呢,山里的雾气挡住了视线,林子里光线昏暗,到处看起来都差不多,看都看不远。加上四爷今儿为了磨蹭,选的这个衣服呀,麻烦的很。脱了吧,一是冷,二是衣裳如果太薄了容易被荆棘扎透。 两人几乎是一路拉扯着往出走的,从这座山下去,到了那座山,果然瞧不见半山腰突然出现的路了。那这上去之后找不见路,就得这么坚持翻过这座山。 最怕的就是翻过山还有山,彻底的迷在这山里。 不会! 四爷指了指,“燕京在北边,就是再偏,大方向不偏就能走出去。庙学不会离朝堂太远,要不然不会选这里做庙学。设计的再巧妙,也得借助地势。这地势称不上好,要是索道的下面是一条大江或是大河,咱们可就真不出不来了……”天下这么大,真要找这样的地方,一定找的到。但为什么选在这里,只能是因为这里距离燕京最近,“因此,路看着绕,但其实并不远。咱们就朝北边走!” 事实上四爷又对了,一直到半山腰,雾气的干扰小了,这才发现,两人跟这边山上的半条路已经并行了有了一段。中间间隔个一二里,就是大路。 此时已是黄昏了,林子里已经暗了。等两人一身狼狈的上了大路,这天彻底的黑透了。 大考还在继续,只要有人没答完,这就不算是结束。监学一遍一遍的看外面,别真给钻林子里去了,结果护卫营那边送来消息,两人从林子里出去了,上了大路了,再有不到五里路就彻底的下了山了。 她的心口猛的一松,虽说吃了点苦头,可到底是出去了。 此时,她才再度过去,站在娘娘的面前,把事情说了,“……我原本想叫她吃些教训,没想到,真给跑出去了。这孩子虽然憨了一些,但运道是极好的。” 娘娘拿着一副画正在瞧,听了这话坐在正位上一直也没言语,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声:“知道了。”这是生气了! 学监心里一叹,慢慢的退出去了。 林雨桐是不知道再有多久才能到的,到了之后外面的环境究竟如何,这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下了山,距离京城也远的很。 却没想到,走了四五里之后,豁然开朗。外面一点也不像是荒郊野外,相反,这里热闹非常。一个个火把,一辆辆马车,甚至有挑着担子在这里做小生意的。 林雨桐这才恍然,有那么多人家的孩子都被带到山上了,有几个父母真那么心大,就真不管了。这要是没选上,也得接孩子回家呀。 她低声问四爷:“金家会有人等吗?” 会的! 林家也一定有人等着。 两人从暗光里走来,一时间,喧闹停止了,都怔怔的朝这边看。 四爷轻轻的推桐桐:“哭!” 啊? 哦! 林雨桐‘哇’的就哭,“爹――娘――天不选我们――” 对!是天不选我们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2)二更(这代人呀(92)“姐,我...) 这代人呀(92) “姐, 我用一下打印机!”椿子带着笔记本电脑过来,“我打印个简历!” 林雨桐正在对给许小叔的剧本进行修改,闻言只看了他一眼, “你用吧!你看纸够不够, 不够的话在下面里的柜子里拿。” 小椿抽了一沓子打印纸放进去,然后开始打印。 哗啦啦的, 好几分钟才给打印完。 这得多少简历呀? 小椿在那边给整理成一份一份的, 然后把透明的夹子用拿出不少来, 一份一份的夹好。 二三十份呢! 林雨桐收了手里的工作,拿了一份他的简历。怎么说呢?他的成绩在学校只能算是不上不下,没有哪里格外突出,就是顺利的毕业了。仅此而已! 应届毕业生确实是很不好找工作的。 林雨桐翻看了些, 纯碎是写出来糊弄人的。其实在学校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奖,用人单位没人看的。她也不好打击, 只给合上, “你有什么规划没有?” 还规划呢?我的亲姐呀! 咋说呢?“我们班三分之一要考研, 三分之一要考公,这个考上考不上现在还不知道。反正都是这么打算的。剩下的三分之一里呢,有极其个别的,可能家里给安排好了……就业指导的讲座开了好几场了,老师们那意思就一个――是个工作给钱就先干着。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林雨桐:“……”你这个想法, 太切实际了。 人家整理好他的东西, 穿的西装革履的应聘去了。西装不是林雨桐给买的那种,“那个我留着正式场合穿的。应聘嘛,大家穿什么样我穿什么样儿……” 特别廉价, 像是保险推销员。 豆豆想要舅舅陪着玩,得等到晚上。她放学早, 三点二十就放学了。他舅晚上五六点才回回来。 这日子一直持续到林雨桐把许小叔的剧本交稿了,钱赚到手里了。小椿的工作也没有找到。 “太残酷了!”把身上带着的最后一丝锐气也给打击没了,“985、211,不属于这些的,一看毕业学校就直接给打回来了。剩下的就没法说了……有几个我试着两天,房产销售,站在大街上发宣传单这个我就适应不了……” 林雨桐就看他,等着他求助。 小椿没求助,“我再想想办法吧。我这谁有地方住,吃饭还能过来吃饭。爸妈还给我生活费了……要是别人,这日子该咋过?我还是得先想法子有点收入才行呀!” 临走都没求助。 林雨桐就看四爷:“要不要管?” 四爷摇头:“经历都是财富!没扑腾过就不知道这世道到底啥样。真到需要的时候,他会言语的。” 结果过了两天,金双喜过来送苏环做的蒸肉的时候,问了林雨桐一句,“椿子的事你们真不管呀?我看见他买个了三轮车。整天从车库进进出出的,在保安值班室门口寄放着呢。” 买三轮车干嘛呀! 第二天一大早,四爷送孩子上学,林雨桐去底下车库等着。果然见这小子手里拿着馒头,急匆匆的跑出来,看见林雨桐只顾着憨笑。 林雨桐就看他身上,分明就是快递小哥穿的那种衣服。 他不好意思:“姐……那个……我总得挣钱吧。骑驴找马!骑驴找马!先这么干着。” 林雨桐看她挂着个水壶,手里是馒头夹辣酱,吃了有一半了。她就道:“工作的事……”“我行!!”椿子赶紧道:“你跟我姐夫能帮我找工作,可你们不能替我干工作,对不?我就是试试,说不定我自己弄一个快递站点呢?” 行吧!林雨桐给她把衣服整理好,“中午别凑活的吃饭,忙完了,晚上回来吃,多晚都过来。叫方姐给你留饭了。” 行! 三轮车还不是电动的,就是脚蹬的三轮,骑着这个送快递。出去的时候是上坡,他得推着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头道:“那个……姐,你先别跟爸妈说。他们要是问,你就说找到了,卖房呢……” 好!不说。 等人走了,林雨桐又专门找了保安,想着这三轮车能不能弄进来呀。这在车库放着,每天从地下车库进进出出的,并不安全。就不如从正门进,然后那边小户型的楼下没法放,那就放自家这边的院子里。 这边院子可以放的下的。 所以,椿子一回来,就被保安告知,从正门进,放后面的院子去。 成吧!那就这么着。于是,金豆豆可高兴了,觉得家里添了一辆车。吃完饭可以坐在舅舅的车在小区里玩。可没高兴几天,金豆豆不高兴了。 这天,林雨桐正开始写答应许安的剧本,电话响了。老师的电话。 哎哟!一般这种的,多数是孩子突然不舒服了。她赶紧接起来,“老师,孩子怎么了?” 老师的语气也不算好:“豆豆妈妈,你赶快过来。豆豆把人家孩子给打了。” 林雨桐咯噔赶紧起身,身上的居家服都没换,换了出门的运动鞋就赶紧走。 方姐急着追问:“要告诉小金不?”她以为还是不舒服呢。这要去医院得有人开车呀! 林雨桐摆手:“不用!孩子没不舒服。”到学校的时候人家家长都到了,金豆豆靠墙站着,低着头。 “宝贝!”林雨桐三两步过去。 金豆豆抬起头来,眼里又泪,却没掉。其他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哭的哇哇哇的,家长来的都是老人,不是姥姥姥爷就是爷爷奶奶,一个个的心肝肉的。 这个说:“咱们不哭,打人的孩子都是坏孩子。” 那个说:“咱们不跟她玩,她没素质,咱们不能没素质。” 好似没吵,但话对着孩子说,就难听的很了。 林雨桐蹲下来,“妈妈不听别人说,只听我们家豆豆说。告诉妈妈,为什么打人。妈妈知道,我们豆豆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豆豆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指着一个胖嘟嘟的男孩,“他骂我舅舅,说我舅舅是个臭收破烂的!”说着又指了指边上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他说收破烂的都是吃垃圾的!就是臭的!”完了又看小女孩子,“她说我坐了舅舅的车也变臭了,我玩过的玩具他们都不玩了,还不叫别的小朋友跟我玩……午觉起来,她把我的被子扔地上踩,说是挨着她都给熏臭了……” 林雨桐就先看向老师:“请问孩子起争执的时候,老师在哪?” 那么些孩子,老师一个没看住。 其实是新来的一个老师,谈恋爱了,出去接了个电话,时间有点长。 “不好意思,豆豆妈妈……”之前打电话的老师是新来的,最近林雨桐忙,都是四爷接送孩子。现在熟悉了,都是放在门口,叫孩子自己进去。接的时候不用林雨桐和四爷跑,苏环和金双喜要接阳阳,这不顺手就把豆豆接了吗?一起放学的。 因此新来的老师并不知道豆豆是飒姐家的孩子,林雨桐一出现,她都吓坏了。 林雨桐再看向那几个孩子,“豆豆的舅舅不是收破烂的!他七月份大学本科毕业。现在在进行社会实践。况且,收破烂的怎么了?老师告诉我们要环保,还要我们用环保材料做出好多有用的东西来,要废物利用。收破烂的是一种有利于环保的工作,他们讲咱们扔掉的东西分拣,避免浪费,也避免污染环境。这是一份脏了自己,但净化了环境的工作。怎么可以歧视他们呢?” “可我奶奶说收破烂就是没出息!就是跟破烂一样的废物!”小胖子把奶奶给卖了,“奶奶说要不好好学习,就得去捡破烂,就成了废物了。” 林雨桐摇头,“那你问问你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不会那么说的。况且,这世上就没有废物。怎么会有废物呢?每个工作都是有意义的!难道老师不是这么教的?” 老师赶紧接话,“就是这么教的!”她问几个孩子,“老师是不是说,要尊重别人!” 事! 林雨桐没搭理这老师,又看向这个戴眼镜的孩子,“谁告诉你捡破烂的就在吃垃圾?他们跟咱们一样,吃米饭吃面条吃肉吃菜……要是没钱吃这些,国家还有收容站提供他们饭菜。我们的国家现在没有这种要吃垃圾的人了,知道吗?” 孩子不确定的抬头看不知道是姥姥还是奶奶的人,低着头不言语。 老师给臊的满面通红,这话说的,好似我们没有给孩子做好爱国主义教育一样。 只要那个小女孩子,林雨桐没说。有些认知上的事,是孩子听了家里人说,所以有了偏差。可闻见臭不臭,这是非常主观的事。家里总没人教她那样的话,更不会教她把小朋友的东西丢掉往地上踩,甚至教她拉其他的孩子一起孤立谁。这不是家长能教出来了。 老师打圆场,“赶紧的,都来给豆豆小朋友道歉。” 老人也不好意思,哄着孩子过去,“以后好好玩,这回是误会了。” 可豆豆对着俩男孩说,“我原谅你们!”说完对着那个女孩,“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不原谅你,永远也不!” 她觉得,百科全书上的话也不一定对。因为,她突然间发现,坏――有时候不是学坏的,而是基因就是坏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3)一更(这代人呀(93)小女孩哇...) 这代人呀(66) 这个主持人叫啥来着? 林雨桐想不起来, 白洁叫她安娜,那就安娜吧。 安娜的事情有点麻烦。大致就是她在三年前一个朋友的饭局上,认识了他现在的老公。两人年纪相当, 男方也斯文儒雅, 对她展开了追求,前后有个半年, 她答应了。家里的亲戚朋友同事, 也都见过这个男人。两家的父母甚至是低调的见了面了, 这婚事很顺利,在年底的时候,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 “当时我怀孕了。”安娜就道,“肯定着急结婚。本来要领证的, 但是领证的时候他才说,他只是华人, 回过做生意呢。其实从父辈就移民了, 在东南亚做生意。现在领证, 只怕还得回去开各种的证明,肯定是来不及了。要不然先办婚礼,之后把结婚证补上……当时婚纱照都拍了,亲友也都知道我要结婚的消息了,再者, 也都见了双方父母了, 我就没多想,怎么着都行呀。就这么着,没结婚证, 我俩先办的婚礼。结婚之后,我就催他赶紧把相关材料准备好, 把结婚证领了。他就说,你也怀孕了,工作暂时可以请假。再者,你还没去过我家。不如,你跟我回去一趟,一是可以顺便养胎,二是见一见我家的亲友。等咱们回来的时候,捎带的就把材料准备了就行。 然后我就跟他出国了,去了a国。到了之后,他好像也没敷衍我,很快的把需要的各种资料都办好了,还叫我保管着,说回去就领证。我就安心的呆着,正好了,他家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暂时跟我走不了。他有不放心我一个人,我也就没着急。想着哪怕在国外生了,回去补办结婚证,给孩子上户口之类的也行。再说,我的孩子未必需要跟我回去上户口。这事也就不算是事了。 我安心一直等到把孩子生下来。满月之后,可巧了,我奶奶身体不好,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着急回来,肯定不能带孩子。他父母也乐意帮着带,我跟他就一起回来了。幸运的是有惊无险,我奶奶手术很成功,暂时没生命危险。我妈就催,说是抽空把证领了。他也答应了,说第二天就去。结果第二天,一到民政局门口,他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孩子病了,家里问我们啥时候回去。那我肯定着急呀!想都没想,我就跟他直奔机场,没有直达的飞机,转机也行。可我走的时候忘了,装着哪些证明材料的文件袋我塞给我妈了。走的匆忙,那个文件袋忘了带了。 我妈也不认识洋文,不知道那上面是啥。怕我们着急用,急忙进民政局问人家去了。结果人家说,这些材料都是假的。电话打给我的时候,我正在京城的机场,当时我都懵了。他为啥要弄个假的糊弄我。我当时就不走了,在机场的酒店开了房间,质问他这件事。他当场就翻脸了,也不装了。他理直气壮的跟我讲,A国娶一个两个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原配不反对,这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姑娘不仅被小三了,孩子还滞留在国外。 安娜擦了眼泪,“飒姐,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圈子,有点事恨不能就把人踩死。这事恶心的我……可我还不敢跟人说。人家问我老公呢,我说生意忙。问我孩子呢,我说孩子公婆带着呢。可其实自从孩子满月,我都再没见过。我不是不想孩子,是我怕我去了,就难回来了。” 四爷皱眉,“是不是他还常不常回来,但是你没法拒绝跟他见面。” 对!一是因为孩子,二是因为怕各种的丑闻叫自己在这世上没法做人。 人人见了小三都喊打喊杀,可谁又想过,有些小三她不是乐意做小三的。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姑娘这种的,很难办。 四爷就先问,“你想达成什么目的,或者说,你有什么样的诉求。只是想跟对方解除关系,叫对方知难而退呢,还是还有其他……” “第一,当然要叫对方知难而退,我宁肯叫人知道我离婚了,也不愿意这么不清不楚。第二,我想要回我儿子。我不用他的赔偿,甚至孩子的抚养费,都不用他来负担。我想要回我儿子!”说着就看向金豆豆,“我儿子应该跟你们女儿差不多年纪。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家父母不会亲自带孩子的,最多就是交给菲佣……” 这事想要处理,除非对方乐意把孩子送回来,否则,很难。跟领shi馆沟通,可是,孩子若是已经是A国的公民,你怎么带? 所以,对方还是想调解这件事。 四爷当时没说话,“你把男方的资料给我一份,越详细越好。” 对方打开包,直接推过来,“这就是。” 四爷抬手翻了一下,“三个月!这个快不了,再快都得三个月。” 安娜不由的睁大了眼睛,“三个月就可以?” 足够了。 纪洁就安抚,“小金靠谱着呢,他说三个月,这是最晚三个月。大概率压根就用不了三个月。” 别说三个月了,一个月也没能撑的住。这男人先给安娜打电话,“你到底是找了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安娜愣了一下,“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明天回来,你在家里等着,下午五点就能到。” 差十五分钟下午五点,这男人准点出现在小区门口。安娜不敢带此人回家,只摁了车喇叭,“老地方见。” 正给出租付钱的男人重新上了车,报了一个会所的名字,然后带着行李进了会所,存了行李之后,去了包间。 包间里却不止安娜,还有一男一女。这对男女气质不凡,像是谁家的二世祖。 回来做生意谁的面子都能不给,去不能不给这些二世祖面子。他顿时就热情的笑了,跟安娜也亲热的很,“安娜,有贵客也不提前说一声。”他伸手跟四爷握手,四爷抬手端着茶杯,对方愣了一下也不尴尬,顺势拿了茶壶给林雨桐的杯子里点了几下,算是添了水。回头又给安娜的杯子里也添上,这才坐下问说,“二位……是安娜的朋友?之前还真没听她说过的。” 四爷没跟他寒暄,只问:“生意不大顺,是吧?” 对方皱眉,生意何止是不顺,简直太不顺了。他入股的房地产公司,一块地皮都没竞争上。后来合伙人得了消息,说是公司的底标其他竞争公司手里,人手一份。 还不止如此,合伙人紧跟着受到一份匿名邮件,邮件里面是公司里各种财务账目往来清单。并且也说明了,不是想盯着公司,他没那闲时间。只叫另一个合伙人回来吧,他的事叫他自己处理。 这多吓人呀!这是什么来头的人干出来的事。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最怕得罪了人,人家暗地里搞你。他自问回来做生意处处与人为善,不曾得罪什么人。在生意场上,宁肯少赚,也绝对不干跟人结仇的事。唯一一件没处理好的事情,就是安娜的事。他的第一人太太是A国本地人,他不喜欢,他父母也不喜欢。但家里的生意根基在那里,还是需要娶那么一位太太的。跟对方生育了一女,实在无法共同生活。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安娜。他是真的挺喜欢安娜才会追她,想法子说服父母娶她回家。他跟原配只剩下利益关系,早已经只剩下夫妻名分了。在娶二房不违法的情况下,他不需要解除这个婚姻关系的。 知道对方为什么为难他的,他也特诚恳的讲他的道理,“我们在国外,我们也是合法夫妻。回来坚持这一说辞,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有感情基础,还有个共同的孩子,远不到反目的程度。我们之间的误会,我想二位并不是很清楚。” 这么说完,见两人都没言语。他就起身拿了茶壶,继续冲着四爷道,“我有一个朋友,他的一些说法我是极为认同的。他说呀,这男人就是茶壶。一个茶壶,可以有一圈的茶杯……” 这并不冲突的嘛!何况,我把其他的茶杯闲置了,就只她一个。这件事情是可以谈的家庭矛盾,掺杂了其他进来,这就不合适了。 四爷还没说话呢,林雨桐直接怼了一句:“那按你这个意思,这茶杯非得接你那茶壶倒出来的茶?” 对方一愣,一时没明白啥意思。 林雨桐冷笑一声,“想用茶杯喝咖啡行不行?人家乐意把牛奶倒茶杯里再喝,你也管不住对吧?茶杯要是乐意,接一杯可乐也不是不行。就是想品酒,那也能随时接着呀!”她扭脸就看安娜,“听见了吗?你先生给了你足够的自由。我也觉得,这个婚姻关系完全不用解除。多邀请些人,去国外领证。见孩子是你的自由,每月领取固定金额的生活费也是你的权利,他得养你呀!至于拿了他的钱之后……你是想喝咖啡调剂还是想喝酒找刺激,随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4)二更(这代人呀(94)“话不是...) 重启时光(54) 林雨桐不动杨碗花的脑回路, 更不能知道她都有啥委屈,反正就是很突然的就发现,杨碗花不搭理自己了。早起吃了早饭四爷得去县上上班, 开车半个小时是不怎么远, 来回也很方便。但重点是冬天的话,车不好发动。 每天得早起一会子发动车子, 两人天天在门口折腾这个, 然后难得的某个早上碰上夹着扫帚出来的杨碗花了, 这是打算扫大门口的吧。 但每天四爷扫林家门口的时候能不扫金家的吗? 金家一般开门比较晚,四爷帮着把大门口清扫干净就得了。有时候时间不紧的话连金凤的门口也帮着收拾了。至少金凤在知道桐桐有孕之后跟对面的一家饭馆干了一架,嫌弃人家把脏水不顺着下水道倒,而是泼在大街上了。这天一冷, 都冻成冰了,能不滑吗? 这么着过来给她送破烂的车不好过就算了, 这不是有孕妇常进常出吗?你就说你这么干缺德不缺德。 那边也是偶尔给忘了, 只顾着跟人搭话顺手就把水泼出去了, 结果金凤就跳出来了,破口大骂……她一个人过日子,现在过出威风了。反正谁敢有一点欺负她的地方,她就跟人干仗。大部分人没人喜欢跟邻里起纷争,所以轻易都不招惹她, 不是怕她, 而是都要点脸面,都想要个乡性。于是,她就成了这一片的一个人物。 许是初衷是怕她做生意不方便, 提桐桐只是顺道的事,但四爷也得承情呀。哪怕人家过来还特意跟四爷说, “我是看在淑琴婶子的面上……”那这个人情也得给。 于是,只要顾得上的时候帮着把门口打扫一下。 今儿也是一样,都打扫了。不过昨晚又降温了,今儿起来的时候车发动更费一点时间,这不是就碰上早起出来的杨碗花了。 杨碗花烫的头发没打理就出来了,穿着棉睡衣,还是今年新买的粉红色那一款的,应该是没洗脸没刷牙吧,这种居家型睡衣袖子能稍微短一点,她的双手冷的笼着在袖子里,扫帚就那么夹着出来了。 估计是金保国晚上不在家,她不大注意形象了。 一出来四爷瞧见了,就道:“您回吧,院子晌午都能打扫,门口以后别管了。早上以后别出来了……” 结果人家不见没扫林雨桐一眼,连四爷都不带看的。见说不叫她打扫了,人家随手把扫帚往大门里一扔,然后穿着毛茸茸的卡通样子的鞋子踢踢踏踏的又朝前走了几步,喊斜对面卖早点的,“给我送两份豆浆四根油条,两个鸡蛋……”末了喊了一声:“记账!” 大冷天只她跟老太太两个人,她现在也看开了,一辈子讨好老太太一辈子也没能讨好,一辈子给这男人生儿育女的,到头来心里还是没自己。生养儿子又个屁用,娶了媳妇立马忘了娘,哼!这种儿子要来干啥? 从今往后啊,她就得吃好喝好,管他金保国的钱怎么来的?不是不给钱吗?不给就不给!不给你还拦住我吃喝穿戴了?! 呵呵! 对着林雨桐留下一声‘呵呵’直接走人了。 人家早点老板怪不好意思的,等杨碗花进去了,老板娘才出来拿着杨碗花要的东西过来跟林雨桐和四爷搭话,“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四爷该给的钱还照给不误,家里的炭都给拉好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可劲的烧也烧不完的。而且这大冬天的怪清闲的,也没啥力气活。能帮着打扫的也都打扫了,晚上下班回来,给家里买点零嘴,那都是给金家那边送一份的。这个并没有马虎。 好端端的谁知道又怎么了。 林雨桐就催她:“没事,麻烦您给送去,趁着热乎的,回头我们去结账。” 成! 等人走了,两人谁都没说杨碗花的事,这种的你就把它当成是更年期了。过两天自己缓过来了,这股劲e过来了就好了。 四爷说桐桐,“这种天你也别下村里转悠了,冬天能出去找钱的都出去找钱的,在家守着的都不是一家之主。去了也说不到正事上。倒不如等过年的时候,挨个村跑一跑……” 农村的事,你追求效率,但效率不追求你,这就不是个该着急的事。 懂! “我今儿不开车,溜达着去办公室。晌午一过我就回来了……”主要是四爷,“要是夜里还要抓赌,晚上就别往回赶了……” 成! 但在路上四爷就寻思呢,这老这么抓赌也不是个事呀! 真当那么容易呀?前两天抓赌去哪了知道吗?爱赌的这些人是什么办法都想的出来。人家跑去果园子里,果园子边上盖的那种小房子,不大,但能遮风挡雨的,弄个电暖气插上电,这就可以了。有专门的人组局,找个荒僻的大路不通的地方人家就开场了。一晚上这种组局的人得一千块钱,到处都是这种组织场子的人。这种地方不挨着大路,都是小生产路,你试试半夜有车靠近,人家早警醒了,出来直接四散开往果园子一钻,你上哪找人去? 遇上这种的,好家伙,大冷的天的,把车停在大马路上,然后徒步悄悄的靠过去。一般这种的是很少遇到反抗的,但大半夜的北风吹着,在野外无声的赶路,那滋味,特别的特别。 一晚上逮住个大场子,奖金算下来一个人有个小一百块钱吧。 倒是举报人得了小一千块。 就这,好些协警还抢着干这活儿呢,只要天天有场子,这不是天天就有收入吗? 四爷真不爱干这个!他现在是努力往技术方面靠呢,因而今儿去的时候就用办公室的破电脑去在网上找活干了。网络赌博属于新型赌博,总得有人干的吧。 现在对这个词汇很多人还很陌生,四爷手上一边忙着一边说这个:“……这个可以远程操控。国内有一级代理,这个代理能不停的下放,省里有二级代理,各个市有三级代理……包括县里未尝没有更低级别的代理……没有地域的界限,盘子都比较大。现在能用的起电脑,这种人一旦赌就绝对不是小赌……” 真不真呀? 怎么听着这么玄幻了? 正围在一起讨论着呢,那边叫开会呢。开会什么事呢,说是得全员待岗位,省里有领导要下来视察。 四爷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收回来就给桐桐把电话打过去,结果桐桐的手机占线。 桐桐正接古柏的电话呢,“……太突然了!” 古柏在那边就笑,“领导说不要太打搅你,是个什么样儿就看的什么样儿。加在你身体的原因,领导的意思是能简单就简单。她说你下去的时候就说好了,干满一年她得下去看看……” 行吧!不能去县城迎接,但还是赶紧去镇上汇报了一声,告诉他们领导去不去其他乡镇不知道,但咱们镇肯定会过来的。 果不然,黄爱华在县城基本就没怎么停留,然后直奔镇上。 林雨桐早早的镇子的界碑处随着大溜等着呢。时间才是上午的十点半,这会子太阳洒下来的温度单薄的很。从县城出发的时候古柏给林雨桐发了消息,因此下车等了也就是十来分证,远远看见一长串的车队过来了。 四爷在第一辆车上,第一辆车是警车负责安保的。快到跟前的时候司机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是后面那辆车的,叫前面到地方了就停一下。 车是停下来了,古柏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了,招手叫林雨桐。 这个脸面给的这么大,镇上的领导就小声叮嘱,“小林赶紧过去,把咱们的具体情况和困难要汇报汇报……” 林雨桐应着,急忙就过去了。跟古柏握了手,就被古柏塞到了副驾驶上,“怪冷的,你坐这辆车吧,我坐后面的车。你是东道主!接下来怎么安排,领导可说了,就听你的。” 车后排坐的是黄爱华和县上的领导。 林雨桐基本没去县上汇报过工作,一般也轮不到自己的呀。 这会子人家可亲昵了,见了就夸,“这个小林啊,可是一员干将。还是只干不言的干将!” 黄爱华就笑,这可不是只干不言,而是知道能对谁言不能对谁言。从不肯多说废话多做无用功的人。 林雨桐得谦虚呀,就赶紧道:“主要是没干出什么成绩来,也不好意思见领导。” 这可不是什么也没干,事实上还没到林雨桐所在的镇子,已经看到果园子枝干都被锯了,地里另外种了东西。她其实把影响已经扩散出去了。这不,一进镇子立马就不一样了,上次路边都是粗壮的成片的院子,现在只能看到主干,上面嫁接过的地方用白塑料绷带缠的紧紧的,有个别的线头开了,塑料条在风里招展。地里应该是另外种了东西,那一个垄一垄的,用浮土封着保温,或是用草席子给盖着呢……什么是成绩,这就是成绩。 换的没有一点怨言,引导着进行调整,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因此,一过来黄爱华的心情就特别好,之前只是听林雨桐说,现在亲眼见了,耳边又是林雨桐味道的汇报,从来没有废话,都是一项一项数据的往出扔。 县上的领导就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多少是有些意外的。都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之前对上面下来的小姑娘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看,确实是有独到的地方。 找了个空档他就问,“你觉得咱们县朝这方面倾斜怎么样?” 林雨桐沉吟,“这个不能急,农业难就难在这个周期上。农作物生长有它固有的周期,村上这边想要见成效,至少在三年之后。当然了,这三年期间带动镇上会带来什么效果如今暂且不好预估,但要是一刀切的整体转型,如今说来为时过早……她说跟凉茶起来合作的事,县上可以争取嘛,设立分厂,果汁和凉茶饮品在县城咱们都有原材料……还是很占优势的。” 这跟县上的想法又不谋而合了,年底的会议上就有一位副县提出过这个想法。 黄爱华缓缓点头,在林雨桐选择凉茶企业而非药品企业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跟县上的政策相结合了。这姑娘看着强势,但其实是个非常‘和’的人。 能用进攻的方式获胜,但却甘心用退让的方式以‘和’为先,没有心胸和手腕,想做到这个字何其艰难? 更何况她才多大的年纪!? 在车上把各村的情况都看了,今年本村的只有零星三两家还是没动,这其中就是林有强那一房人。还有那么一两家,林雨桐也搞不懂人家是怎么想的,有些人的逻辑是你们都不种了,货肯定就少了。这物以稀为贵,说不定能卖上价钱。 可他们怎么就不懂,成规模了才能吸引来客商。就你那么三两家,加起来凑不齐一车货,外地的客商谁要你的东西? 按说是本地大家都不种了,在本地销也销售的出去的吧。但一则,谁家舍得花钱买这种自家当年满地扔的果子?一样花钱吃外地的别的水果难道不行?二则嘛,真想吃了晚上直接上地里摘一兜子,你能知道? 是的!庄稼地里丢庄稼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丢了直接报警的都少,那都是在地头骂上两小时的娘就算告一段落。这得是那种不贪心的贼ccl?w-χ.(〇Μc,就是弄一点回去自己吃的。要真是祸害的多了,那是得报警的。 你说那点东西,将来得费心的看着,完了还不好卖,愁人不愁人? 但这种人又最难打交道,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出现这种情况黄爱华反倒是欣慰的笑了,“这就证明确实没出现政令下达一刀切的情况。没有跟我在这里弄虚作假。”她理解的点头,“农村的工作,难就难在这里……” 是!有些道理只自己懂没用,你得说的大家都懂。可人一多,形形|色|色的,十个人你有九个人都能说通,就有那么一个一根筋的,你怎么办? 这就得叫他自己撞,看着人家赚钱了,他那根筋才能慢慢的转过来。 除了本村之外,其他各村,大部分都已经有七八成跟着动了。但也不一定非得按照你的指挥棒走,有些人直接将地里给果树给拔了,地里也空着呢什么都没种。刚才从村里过的时候也问了,人家要栽桃树栽梨树。 开始自主性的想要调整,这至少就是一个进步。 在车上林雨桐就说这种情况,“这些人家里,有富裕的劳动力。药材能多卖一季,但还是放弃了。这就证明家里有人在外面打工收入还不错。桃树和梨树在咱们当地还比较少。便是客商少,当当地不管是县城还是哪里,哪怕以物易物,也能销售出去。另外,我也想等过年的时候,等各家的当家人都回来了,跟这些没有选择咱们的品种和种植药材的农户开个座谈会,面对面的沟通交流一下。至少要把他们以后会遇到的问题提前告知一声……” 给建议,给引导,甚至给存在的风险于预警,就是没有强迫。 从各种赚回来,又去了设立在村委的临时加工厂。“药材的加工是个大课题!”林雨桐就道,“来年一开春就准备建厂,咱们还自带培训……”说着,又叫看了正在加工的各种药材,以及跟各个药企签订的供货合同。 黄爱华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只给我画饼可不行,我要见东西。咱们约好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再来,来了就要看到这个实实在在的饼子……” 一顿饭都没吃,人就走了。 都没叫林雨桐送,车到家门口的时候直接就停下来了。古柏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跟司机两人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往下搬。 各种的补品,有些真不是钱能买到的东西。 四爷都没法在前面坐着了,赶紧就下来了,“这可太贵重了。” 黄爱华就招手叫四爷,“小金啊,跟我客气什么呀。长辈给的,给什么接着什么就是了,你们都不是外人……小林现在的情况特殊,你得把人照顾好了……”又拉着林雨桐交代了很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工作要做,但要注意方向。不是什么事情亲力亲为都是好的……” 工作重要、身体和孩子也很重要,大致就这个意思。 女领导嘛,在这方面就非常的体贴。 古柏临走还塞了林雨桐几张名片,“我打过招呼了,是几个医院的领导,需要的话只管打电话,压根就不用客气。”说着,跟林雨桐重重的握了握手,然后又跟四爷嘀咕了几句什么,才重新上了车。 真就是后备箱满满的东西都给放下了。这是亲近的表现,当然了,也不全是亲近,更不是说是在别的领导面前给林雨桐做脸呢。这是在沿街的两边看热闹的人面前给林雨桐树立威信呢。毕竟太年轻了,多少人走这条路是因为不得已?又有多少人是单纯的信任你? 九成九的人都是不得已,然后抱着走一步是一步的态度的。 来年要建立加工厂,没人不行的!要是过年了壮劳力都去打工里怎么办?这进程要停滞不前吗? 这么一下就是叫人看看,林雨桐不是胡折腾呢。她的一些行为就是代表某些人的,这是一个容易叫人信任的信号。 林雨桐站在马路边上,跟车队里的其他从身边过去的车辆打招呼,不管坐的是谁,因为之前的那个动作,都会刻意放缓速度,摇下车窗,摆摆手示意一下。到了最后多是县上和镇上的领导,都是林雨桐和四爷认识的人,因为着急赶前面的车,只做了打电话随后联系的手势,就直接走了。这是说咱们自己人,有话以后再说。 两口子站在路边,直到目送车队都离开了,这才低头准备往回走。卢淑琴和李有志才好意思出来,周围的人也才都围上来。 他们没具体的问题,就是觉得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纯粹就是好奇。 东西帮着拎进去,卢淑琴把东西都放起来。屋里挤的满满当当的,四爷把林雨桐给赶出去了,“不是还有电话会议吗?你先去忙你的……” 什么电话会议?说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啥级别了。 林雨桐出来就笑,卢淑琴还催她:“去你屋里开你的会去……” “开什么会呀……主要是屋里都是抽烟的人。”林雨桐也不叫卢淑琴进去了,那些人把堂屋占据了,不知道掰扯到啥时候去。 这边娘俩直接上了炕,热乎乎的再暖两橘子吃着,不知道多舒服。大冬天的坐在密闭的车上,走的一路又都是乡间路,颠簸的人呀,是有些不舒坦。 黄爱华不叫林雨桐继续跟了,也是出于这种考虑的。卢淑琴这种晕车的特别知道那种难受,这种时候吃啥都不成,就得冰冰凉凉的才够能稍微好点。 而且从早上跟出去到现在,就在家吃了个早饭,啥玩意也没顾得上吃。 卢淑琴又往下走,“你等着,我叫你爸给你做饭……” “我想吃凉皮了!”突然想吃的,“要凉的!” 大冬天的,外面滴水成冰,零下四五度的天,你想吃凉皮了? 凉皮店都改卖炒凉皮和米线了。 卢淑琴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下来,“你等着……” 出了这边屋子在院子里喊林有志,“老林……老林……你闺女想吃凉皮了……” 紧跟着林有志撩帘子从正屋里出来了,往卢淑琴身边走了两步,就见她朝金家指了指,朝他瞪眼。 林有志愣了一下,然后领悟了,他一言难尽的大声道:“吃啥凉皮?外面店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卖的了……做起来又麻烦,等两小时时间,不饿呀!” 林雨桐才说要不算了,结果大门口金保国就喊了,“老林呀,别做了,我去给买去。有的卖……等着就好了!” 卢淑琴就推林有志回屋去,“行了,大冷天你别跑了!呆着去吧,有人给买了。” 林有志被推的后腿,却不住的盯着卢淑琴看。 卢淑琴不理他,“赶紧进去呀!不冷?傻不傻?!” 林有志嘿嘿的笑,到底是掀开帘子进去了。卢淑琴站在院子看着大门的方向,然后默默的收回视线。 林雨桐隔着窗户看卢淑琴,这是心疼林有志,但这般折腾金保国,未尝不是给金保国自我救赎的一个机会。 能替对方想到这些,不一定代表有多少感情。但至少说明,对过去的一些人一些事,她哪怕没有原谅,但也选择放过。 放过的是对方,也是她自己。 今儿到底是吃到了凉皮,金保国没要那种调好味儿的,只要了没切的十张给送了过来,还叮嘱林有志,“是不是在温水里过一下呀,太凉了。” 不知道林有志是怎么做的,反正吃到嘴里是温热的。 这跟预想的口感其实不一样的,她只吃了两口反而把凉拌的一盘子萝卜丝给吃完了,这边十张凉皮得三个人吃两顿。 闹的林雨桐都不好意思再提要吃什么东西了。 她不提,但四爷知道呀。经历了这么多回,她还能变到哪里去。不是这一样就是哪一样。到了周末他在家,从县城弄回来几条特别大的花鲢,各种的食材也不少。如今这边很少吃锅子,一到这样的天桐桐就爱吃锅子。这是唯一一个不会因为孕期的奇怪反应而耽搁的吃食。 一见四爷带回来的东西,林雨桐当时就乐了,“涮锅子呀!我来炖汤底……”说着还悄声的问四爷:“你也想吃了吧?” 镇上没有涮菜的馆子,但是县城有,都是连锁店,味道其实也还行的。 但四爷还是点头,“你一怀上,我觉得反应都到我身上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还特想吃松香白肉……” 真的?之前听过这种个别夫妻有这种情况,却从没碰见过,没想到真轮到自家身上了! 之前半信半疑,但现在她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她自己确实也有点想吃松香白肉了。 这属于医学上没法解释的范畴,桐桐的表情瞬间从惊奇惊喜转为沉思,四爷拍了拍的她的脑袋:别看老妖精了,但有时候是真的特好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5)三更(这代人呀(95)可以吗?...) 重启时光(29) 四爷朝桐桐摆摆手, 叫她别急。对方知道他谈对象这个有可能,但谈的是谁,这个四爷不觉得对方能知道。 桐桐虽然去了单位上, 但别人只看到有姑娘跟自己很亲近, 至于这姑娘长啥样,他保证没人看见。哪个角度叫人能看见脸, 桐桐很有谱。因此, 他怀疑金保国知道他谈了, 但不知道他谈的是谁。要真是知道谈的人就是桐桐,那金保国的态度一定不是这样的。 于是,四爷不急着回答问题,先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倒也不是不能说, 是现在我想不想说的问题……” 金保国气结,还想不想说, 是现在不说不行!他急道:“我问你, 你是认真的好好的谈对象准备将来结婚呢?还是就只是谈谈, 压根就没想结婚的事?你老子倒不是急着催婚……”他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是有人托你祁叔给你介绍对象,找你祁叔的也是个中间人,只说是你单位一位领导的外甥女……” 中间人再拜托中间人, 估计是人家领导也不想叫人觉得是他以身份压人。连祁叔都不知道这位领导是哪位领导, 人家的意思{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就很明白:其一,小伙子这个人我看上了。要是人家孩子本人愿意,他也乐见其成。其二, 就是心里不要有顾虑,婚姻这事谁也不勉强, 要是小伙子觉得不成,就当没这事,也免得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尴尬。 四爷觉得人家透漏出来的这个意思在这里摆着了,这不是大事,以有对象为由回绝了就是了。但是金保国不这么想,“人家那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你会有看法的。” 领导的格局没那么低。 但这道理跟金保国说不清,他有他的道理,“你说你在单位上,人家给你穿小鞋,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容易出事的活都叫你去,这一耽搁,很可能就把一辈子给耽搁进去了。要是你那边就是随便谈谈,我的意思呢,你还是见见这边人家给介绍的姑娘。见一见,这个态度是要有的。人家那边也说姑娘的具体情况了,人家那是大学毕业,在县W工作,人长的也很不错,跟你一般大的岁数,生日比你小点……说是个子也不低,各方面跟你都般配。要不是这么个条件一听就不错的,你祁叔也不会来问我。” 四爷心说,这意思就是女方是特别有诚意促成这个婚事,包括那位领导在内。 那边说的这么详细,又是本单位领导的外甥女,又是有人家姑娘的工作单位。这很好分析找出这个领导是谁的。 大小领导七八个,不是每个领导都有外甥女。有外甥女的不都是今年二十三了,是二十三的,生日比自己小的,还大学毕业在县W上班的,可不就圈出具体的人了吗? 金保国着急问,也是觉得这个婚事应该对他的仕途有帮助。打听现在这位对象的情况,这是相互之间有个比较,也试试自己的态度。 四爷就道:“相亲的事拒了吧,事情我知道怎么办。”回头亲自找找这位领导。 金保国急忙问,“那你得告诉我……你谈的那个到底是啥情况呀。还不能叫家里知道了?” “要是条件不行,家里是还不答应了?” “儿子,这有些事上你可要想好。事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四爷就轻笑,“你放心,合适的时候会叫家里知道的。至于条件的好坏……你可以告诉祁叔,是在上面大衙门工作的,现在不说,确实是不合适。” 林雨桐:“……”给我定位有点高呀。 那还不赶紧准备考试去! 林雨桐就庆幸,“得亏我之前去你单位了吧?要不然你拒绝都没个理由。”是!肯定是桐桐过去被人看见了个大概。 林雨桐就道,“那这姑娘也够可以的,那么亲密能不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吗?明知道,偏还人托人的说亲……” 那你就得往更高的衙门走。 我倒是想呢,但现在而言,其实国考并没有多少岗位。至少报名的话,现在不是之后那些年那么方便,要么你邮寄你的报名表,要么你得往京城亲自报名去。这个没有其他的捷径,网络也没那么发达。 考试也一样,就在京城。接下来那是几乎一个来月的样子就得往京城跑的。十月份报名,这得去一趟。十一月份考试,还得去一趟。报名是十月中旬,考试排在十一月月底。中间十二月是没事,可一到第二年的一月,笔试成绩就出来了。然后进入面试名单后,二三月里又得面试,差不多三月底才能结束。结束之后得体检的呀,再之后还得提交政审的那一套程序,接受考察……这么一串下来,那几乎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四五月份那都是繁忙的。 因着考试没那么大的规模,知道的都是圈子里有点消息途径的人,其实并不是更容易考上,反而是精英聚集,且这个专业吧,可选的职位本来就不多。 当然了,像这种学外语的,大多数朝外交那边走,那边招的相对也多。 可真到了报考的时候,林雨桐却放弃了那边,这是四爷建议的。 四爷觉得或许再过二三十年,再去那样的地方对桐桐而言才算合适的。主要是她的性子,遇到不顺眼的她就开炮,噼里啪啦的,怼!怼!怼!她能怼去花儿来。但是,那地方向来没小事,你的性子得为大趋势让路。而且,她当家做主惯了的……可做那方面工作的你就得收起很多属于你自己的特性。 与其如此,那就不如换个方向。 虽然对外语专业其他部门招收的不多,但也还总有,像是文化旅游局,这个可以。像是能源局,这个也可以。审计、移民、档案局,还有些外联部,这都是可以做选择的。 但桐桐排了一圈之后,点了商WU部。哦!这个也行呀。 报名四爷要跟着一起去的,跟单位请假嘛。是哪位领导给介绍外甥女的,四爷也知道了。还专门拜访了两次。一见他来,人家领导就笑,“我就怕你多想,特意托人去打听你的情况,结果还叫你给找出来了。我跟你说,你没答应可是你小子的损失,我家孩子正经的条件不错。” 条件不错是条件不错,但那么巧,刚在单位跟桐桐秀了一拨,转眼就来说媒。这肯定就是知道了消息,然后还坚持要试试的主儿。不能说人家姑娘一定不好,但肯定又是个只看颜的。 “缘分来的迟了。”四爷跟人家客气,然后说请假的事,“一是想回老部队看看,二是咱们县这边的农产品跟那边是不是能签协议,我得跑一下这个事情。” 那这属于公事呀! 你一个在城管呆着的,管的就有点多了。 但紧跟着,县上的一位主抓经济的领导就打来电话,借调一下,用完再还你。 行!人家的触角伸的长,别管有没有不愉快,都得当是没有那么一件事。 林雨桐这边呢,一直把林有志留到现在没记着叫走,“我报名回来咱给那院子过户,之后再找人整修,要不然我走了,剩我妈我也不放心。” 卢淑琴还想叫桥桥跟着,林雨桐赶紧道,“我跟同学一块走,她也去考的。” 大概是原身从来不撒谎,所以林雨桐说什么家里信什么,一说跟同学一块,她立马不提这事了,只叮嘱了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但林雨桐也不算是撒谎,李教授知道林雨桐是要去报名的,顺便那边有两个同传的活儿,给她接了,拢共就一天的活儿,人家还包来回的机票。 这么一算的话,四爷那份机票钱,这干一天同传的活儿也挣出来了。那就走吧!坐飞机,毕竟现在这火车不如后来那么舒服。 两人对京城并不陌生,知道哪里报名,然后利索的就去了。一个上午就办好了,下午到熟悉的地方转转,第二天林雨桐干一天活,四爷拜访故人,再去上皇陵,然后第三天,直接回家。 两人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桐桐从上面做,明显起点高。但短期内得在京城。四爷呢?那属于刚从京城回乡的那种,工作安排也只能在县城。便是要调动,那不是说你立马就能一飞冲天的那种。 桐桐想的是,“一入职,找机会我就到下面挂职锻炼。” 然后四爷就得奔着往省城调动调动,取一个折中点。 两人计划的挺好的,结果人从京城回来才下飞机,金保国的电话又来了,一接起来就听那边的声音急切,“你谈的对象到底是啥样的人呀?这边不过是介绍了个对象,怎么就把人家领导给举报了呀!” 谁举报了? 举报什么了? 四爷就道,“她这几天在京城,怎么举报?通过什么渠道举报的。你们怎么判断是我这边的问题?” 林雨桐只觉得一口黑锅直接给扣脑袋上了,我好端端的举报人家干嘛?给单位没结婚的后生介绍对象,哪个单位没有?只不过刚好是领导,刚好介绍的是人家的外甥女,人家就犯了啥王法了? 四爷都跟人家把话说开了。 举报这个?疯了! 但人家能问到金保国这里,肯定还是怀疑到自己这边了。四爷首当其冲呀! 得了!别耽搁了,赶紧回去吧。别管谁干的这事,先摘清楚再说。 四爷回了县城,先找老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老祁再三的问,“你那对象确实是圈子里的人?各方面都不错?” 是!肯定啊! 老祁就问,“这事上可不能说谎,事儿办的很不地道。” 还是怀疑呗。 四爷特别笃定,“很快就进商务BU工作了……”这话没说谎。 但老祁却觉得这里面透出的意思有点丰富,人家去哪个部委都是提前安置好的。那这姑娘得是什么样的背景。这样背景的人做事也不是这个味儿。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地方突然被贴了大|字|报一样的举报信,说是作为领导硬是要给人家谁谁谁介绍对象,以权压人,胁迫下属……虽然没有实证,但事影响很坏。这事知道的就咱们这几个人,我不会去说,那个找我的中间人,那是相当靠谱一人。这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那边的领导,人家不会主动跟谁再说这个事。那你说,问题出在哪?还有谁知道?” 四爷给了两个方向,“一是那个姑娘嘴不严,跟和她关系好的人提过,是不是从她那里漏了消息?二是我家里那边,我得问问我爸跟谁说了。” 要不然这事早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结果打电话给金保国,金保国一再保证,“我都是在家里打电话的,跟谁说了?跟谁也没敢提呀!”我又不傻。 四爷眼睛一眯,在家里除了你还有两人呢。你咋知道另外两人绝对没听见,听见了不会出去瞎说去。但这就不能叫别人知道了。他只跟老祁这么说,“我爸那人在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的。” 老祁马上明白,这事能私下里查,但绝对不能先承认事自家的。 他就立马给那边回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绝对不是人家小伙子的对象做的,人家那边马上要进部委了……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在京城……” 四爷就把他自己的机票票根往前一推,老祁立马道,“人家俩孩子的机票票根现在都在我手里呢。这几天真就在京城。这边孩子的领导,这关心赏识的意思孩子知道。这孩子像是没谱的在外面乱说的人吗?你得问问小姑娘那边,女孩子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说了好一会子才把电话给挂了。 那边那姑娘也不敢说就一定不是她这边出的问题,她能很快知道金嗣业有对象,那是舅舅单位有自己的朋友,她给自己通风报信的。说要下手就赶紧的,好像是名草有主了。说你舅舅是他的领导,一介绍情况他肯定得考虑的这个因素的。只要有跟他对象公平的竞争机会,你还拿不下? 于是,她回去才瞒了人家有对象的事找舅舅去托人说的。舅舅还夸自己会看人,说那小伙子前途错不了。 结果那边拒绝了,说是谈的对象大有来头,那就算了。也不是非那个不行,她以后要是遇上帅的,马上就又行了。没那么深的执念。 这种事其实也没啥丢人的,朋友问了,她随口就说了。 好几个朋友都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出的问题她也不知道。 四爷却管老祁要那个举报材料,老祁还真收了一份,“你看看……这不像个有文化的人,写的东西也粗糙的很。” 这是拿□□笔在红色的彩纸上写的,错别字就有三。当然了,这不排除故意写错的嫌疑。字体也跟小学生似得,但要是用左手写,也能写出这个效果。 所以,这要么是一个没啥文化的人替自己鸣不平,要么就是那位领导得罪过的人,知道了这事故意弄出动静恶心人呢。 老祁倾向于后者,“早知道这事连累你,我当时就该一口把这事给拒绝了。” 四爷也想不出来是前者的理由,谁为自己鸣不平?就算是这事叫杨碗花和老太太知道了,两人没忍住人谁炫耀了,可听到这种炫耀的人谁管这闲事? 得!这就是个无头公案。 那位领导自认倒霉,后续会不会因为此事受什么影响,现在不得而知。四爷倒是刻意的跟这位领导走的近了一些,希望以行动来证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嫌隙,那举报纯粹是无事生非。 但也因此,单位里倒是更多人觉得这个四爷这人挺厚道的。 面上是这样,但回去之后四爷得问金保国:“你跟我和祁叔打电话的时候,家里没其他人?” 金保国立马明白这是啥意思,“你妈……和老太太?不能吧!” 还是问问吧。 这回不是杨碗花的问题,杨碗花最近惹了金保国了,特别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洗洗涮涮的,把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一天都能拖几遍。也因为金凤的事比较丢人,她连门口站站都不去了。往常这大门口一群人聊天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但现在,人家都看她的笑话,她也就不出去给人笑了。 但老太太不管哪个事,金凤又不是她孙女,这些年她也没喜欢过。刚好前几天村上一个八十七八的老太太没了,他们这种六十多岁的,在那位年纪更大的人面前就是晚辈。人没了,她们都去上香,一群老太太,她难免就嘀咕了那么几句。 主要是人家先问了嘛,说你大孙子该娶媳妇了吧,有人给说亲事没有。还有的提他们家亲戚的孩子,说是挺般配。她当时就不高兴,我孙子那是有领导急着给说亲的,一般亲事攀不上我们家的。她是听见儿子跟祁家那小子打电话,说是肯定是那谁谁家的外甥女,错不了的。然后在一群老太太跟前她就那么说了。 这会子儿子问了,她也就说了,还问说:“怎么了?不能说呀?那本来就是女方上赶着看上咱家嗣业了,又不是瞎说的。” 金保国就气道,“怎么没关系?人家好心给介绍对象,结果因为这个被举报了,您在外面嘴痛快了,可差点耽搁了孩子的前程。您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呀!” 老太太都懵了,咋就害了孙子呢? 金保国千叮咛万嘱咐的,以后不管听到啥,在外面不要瞎说。 这事两边都出了漏子,到底是哪边说不清楚。自家便是怀疑是自家这边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言语。这事只要没实证,就不能提,都给烂在肚子里才好。 是!得烂肚子里。 可老太太睡不着呀,一提举报她就害怕。当年儿子都能出去上学的,通知书都下来了,可是被人给举报了。这一举报,命运可就一下子不一样了。看看祁家那小子,人家念书出来,现在都当官了,谁见了不客客气气的。可说实话,那孩子当年可不如自家儿子呢。要是自家儿子也念书了,出来至少也该是祁家小子那样吧。 越想越焦灼,越想越想不通。谁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她脑子里把当时在那里的人都排了一遍,确定不是之后,再反复回想,结果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还有一个人没凑的很紧,她是在屋檐下站着的,那人是――许慧娴。 许慧娴是林家的老太太,桐桐现在的祖母。 金老太蹭的一下坐起来,半个小时不到,牙龈就肿起来了。上火了呀,越想越生气,除了他们家没别人。这许慧娴心眼就不正,心眼正的人能养出林有爱那样的祸害来!当年林有爱举报自家儿子,现在她才一听到自家孙子有出息了又来害自家的孙子。 等着!等着!许慧娴你给我等着。 天一亮,金老太吃了个槽子糕,喝了一包牛奶,就直接出门了。往林家去,一进林家所在的巷子,金老太就开骂了,“许慧娴你个不要脸的,自己不要脸,养下一窝子不要脸的……” 祸从天上来! 大家都才起,这个时候也不忙了,至少大部分主妇是不用下地了,有些起的早的都在门口择菜准备做饭了,有些起的晚的也都在扫门口了,相隔那么几米,各自做着自己的活儿,然后说说闲话。 猛不丁的,那边开骂了。这金老太十分泼辣,这些年是日子顺心了,儿子撑家了,收敛起来了。早些年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不泼辣点,没活路呀。所以,这么一个本就泼辣的人,变老了之后更没人敢轻易上前了。 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呢,这个问那个,“这是两家又咋了?” “不知道呀!好端端的。” 林老太出来的时候也不肯示弱,黑着脸,“谁咬你了你找谁去了,大清早的上我们家,咋滴呀!欺负人没够了!” “谁咬我了?你咬我了!你就是属狗的,心里流的都是|毒|水!害我们家没够了!害了我儿子又害我孙子……” “你把话说清楚,谁害你孙子了……”林老太简直莫名其妙,气的浑身直哆嗦。在门口朝斜对面喊,“林有强钱艳群,你们是死人呀!人家堵在门口骂你娘,你还能做的住……” 斜对面一直没动静,钱艳群小心的开了一点门缝,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的骂要出去的林雨柱和杜晓茹,“有你们啥事?那是俩老太太!你们一出去,别说动手了,就只一出去,那老太太往地上一躺,那你说的清吗?不讹一笔都不算完。你二叔一家都不在,那这万一讹上了,这钱谁出?” 林老太等不来儿子和媳妇,这种感觉比被人骂在当面还难受。 金老太就冷笑:“一家子窝囊废,只敢躲在后面算计人。一肚子鬼心眼,见不得人好……” 林雨桐跟着林有志和卢淑琴回来看新买的院子,肯定得先回这边家里,跟这边老人说通,也不是容易的事。结果还没到巷子口呢,就听到谁在骂街。可她听不出来,其他两人能听出来了,因此,两人的脚步不由的就快了,尤其是卢淑琴,那脚上跟带风了似得,蹭蹭蹭的就过去,路边谁家拉柴火掉在路边的像是手腕粗细的果树枝干,被她捡起来拿在手里。林雨桐吓了一跳,别管谁家的老太太,这玩意砸在人身上,是要出事的。 她紧追了两步,才说要把卢淑琴手里的棍子抽掉呢,就见她蹭一下举起来,冲着那边正骂人的老太太而去,“谁窝囊废!你儿子才是窝囊废!你个老虔婆就只会养窝囊废!”她举着棍子奔过去,落棍子的时候却很有分寸,只打在那老太太的边上,像是打偏了一样,一下没打住,第二下还要打。 边上的人就赶紧喊:“金婶子,赶紧走啊!真打出个好歹……人家没事!” 是!都知道那是疯子,精神不正常,打死人她也不偿命的。 这老太太蹭蹭蹭回身就跑,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卢淑琴呢,还是单纯的因为卢淑琴是疯子,打起人来没分寸。 林雨桐站在巷子口,看着金家老太太从身边过去,一直目送她离开。别半路上出事,再说不清楚。结果看见金保国骑着摩托车蹭一下停下了,估计是看热闹的人给金保国打电话了,金保国急着赶来了,然后半道上给母子碰上了。 看着金保国载着金老太离开,林雨桐才往回走。看热闹的都躲了,林有志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问老太太,“又怎么了?” 林老太还一肚子委屈呢:“我哪知道?好好的就来了!说是害了他儿子又害他孙子!害了他儿子我不说啥,我自己生的孽障干的事……我受着。但谁害他孙子了?” 她的声音高亢嘹亮,好像在跟周围隔着墙皮在听的邻居们解释,“一辈子都恨不能不来往!谁管她家孙子是圆还是扁,谁知道哪里不顺心的又开闹呢。” 林有志心说,该不是抢着买了金家隔壁的院子,叫那老太太不痛快了吧。 卢淑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嗤笑一声,心里却觉得快意,这个抢的好!她对着林家二老就直说了,“……那房子是桐桐买的,给我们住的。” 啊? 为啥呀!家里有宅基地,一个本来就是要出嫁的姑娘买那个房子白白惹来那么些麻烦,这又是何必呢?叫人堵在门口这么骂。 老太太才要说孙女了,谁知道儿媳妇接了一句,“是我叫桐桐买的,那地方是我指明要的。” 林老太要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气的想说什么的,可这个儿媳妇……她精神不正常呀。 不能对着儿媳妇生气,也说不着孙女,她冲着儿子去,“你还真住过去?你脑子是咋想的?你不怕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二十多年了,唾沫星子不也没淹死人?”林有志就道,“我们回来就是说一声,钱都交了,不能变卦。” “那那房子就放着,不许住。” “不住买它干什么?”林有志看着老太太一眼,“回头收拾好了,我们就搬。” 老太太真伤心了,儿子这是要撇开他们老两口自己去住呀。她叫老头儿,“这养的都是白羊狼呀!”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都是些不要爹娘的不孝子……林有志,你给我听着,你要敢搬过去住,我就找根绳子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作态又叫卢淑琴想起了当年在金家。因为不肯离婚,那老太太最开始也是这样,哭哭哭,没日没夜的,家里呜呜呜的哭声。发现哭没用,接下来就是闹,你干啥都是错,喘口气都是错的。闹完了,就上吊喝农药绝食,把能作死的法子都试了一遍。 她当时妥协了! 可妥协错了! 卢淑琴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手里的棍子咣当一下,敲在了院子里的塑料盆上。那盆里有半盆的水,泡着要洗的衣裳。这会子棍子敲上去,顿时盆破了,水从盆里流出来,小衣服都冲到盆外,贴在脏地上。 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都看卢淑琴。这是又犯病了? 卢淑琴没犯病,但也没逆来顺受。然后林老太就被进门二十多年没跟她呛过声的二儿媳妇怼了,“不愿意?轮的到你愿意不愿意?林有爱当年那么做也不是一天了,你但凡辖制你闺女像是现在辖制你儿子一样,她咋能继续那么干的?你包庇,你纵容……我这些年,是谁害的?找不见她了,就一笔勾销了?我告诉你,不能够!你二儿子是你们家赔给我的。我说啥是啥,只有他听话的份,你们老林家有一个算一个,少对我指手画脚。气急了我,我一把火把这屋子都给点了,我看你能怎么着?这些年我为了我儿子我闺女的我忍你,你还当我好欺负呀!” 说着,论起棍子,在院子里一通的砸。 院子里其实也没啥,铁皮水桶砸的变形了,不耽搁用。晾衣杆上的衣服打下来了,脏了,洗洗又能穿。 但是晾着菜干的那些簸箩啥的,她没砸。那玩意要是掉地上沾上土了就不好清洗了,弄不好就糟践了。 所以,林雨桐和林有志很清楚,胡淑琴没受刺激,她很正常。 她现在不怕人家说她是疯子,她还借着疯子这个名头拿出来用用,这不,很多不好说的事叫她这么一闹,就好办了。 至少老太太一个字都没多说,被老头子拉到屋里去了。真怕卢淑琴疯上来,给把院子点了。 林雨桐扶了卢淑琴,“走吧,先回屋歇着。” 卢淑琴捏了捏闺女的手,却没回屋,而是拿着棍子又出门了,直奔林大强家。林大强这边是留着门缝听动静的,结果一见卢淑琴,蹭的一下把门关上,从里面上了插销。 卢淑琴用棍子拍打门上的铁门环,“林有强、钱艳群你们给我听着。一样是儿子,我们住在老人跟前照看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你们没给老人送过一口吃的,没给老人买过一件衣裳……现在,轮也该轮到你们了。我们照看了二十二年,现在该你们照看二十二年。之前我们种老人的地,现在老人的地给你们种去……” 这可把钱艳群气的够呛:你们家孩子小的时候是老人看的,后来孩子上学了,种着老人的地,多收入了点是供养你们家孩子上学了。如今你们家孩子挣钱了,你把公公婆婆推给我了,咋不美死你算了。 她也不顾外面是个疯子,拉开门就蹦出来了,“别给我在这里装疯卖傻,啥都给我算计的清楚明白的。老头老太太那些年还年轻正是能干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留家里,说是照看老人,其实还不是老人照看你们。这会子老人老了,干不了个啥,要人伺候了,你推给我了……” 卢淑琴等的就是这个话,“谁推给你了!住的跟你们近,叫你们照看点也麻烦到你们了?我们每月给老人两百块钱,奉养我们给……不知你们的不花你们的,就是住的帮着照看两眼都不行……那就叫大伙评评理……” 钱艳群才不信这个话呢,说是给钱,可给不给的,只老两口知道。 卢淑琴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沓子钱来,点出一千二,“这是半年的!”蹭一下塞给愣在一边的林有志,“给送去。半年后,还当着别人的面给,看我卢淑琴说话是不是放屁!” 一巷子看热闹的,然后卢淑琴不给钱艳群冒泡的时间,直接回去了。 等人家走了,钱艳群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包袱硬是塞给她了吗?人家还不接受反驳。 谁要再说卢淑琴的脑子糊涂人还疯着呢,她能糊对方一脸。 卢淑琴一进屋子,就长出了一口气。扭脸眼睛亮晶晶的看自家闺女,“我这么着……没给你丢人吧?” 没有!绝对没有!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就是这样。从今往后,你只管你心里舒不舒服,自不自在,别人的舒服跟自在,都与你无关。” 卢淑琴看了林有志一眼,“你爸舒服不舒服,自在不自在的,我还是要考虑的。” 言下之意,反正把你爸你妈你哥你嫂我得罪了遍,你就说现在怎么着吧。 林有志苦笑,又无奈的道,“你都说了,我们家把我赔给你了。赔给你的就听你的,你的话就是圣旨。” 卢淑琴这才嘴角翘起,随即又马上压下,“那就收拾东西……要不然我在这边,老太太该睡不踏实了。” 行!你说咋就咋。 林雨桐去原主的屋子,因为不住人,这边更没啥东西可收拾的了。 她进屋子打量了打量,挺干净的,应该是常收拾。衣柜里的衣服都不想要了,干脆就没动。再就是原身的书,都在床下,这个要带走的。桌兜里的东西挨个看了一遍,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小零碎,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找了绳子,把书用绳子捆起来。原来装书的纸箱子潮了,一拉就散架了。 可这把书箱子松松散散的拉出来之后,林雨桐就有点奇怪了,箱子上面放着几张大红纸,纸质干燥,这是啥时候买的?或者有啥事家里得用这个了? 想起林雨棉结婚时偷偷贴的大红喜字,怕这些东西是林雨桃给帮着藏起来的。 但干嘛藏这里,大房对外面把林雨棉领证准备结婚的事藏的严实,可大房自己却都是知道的。因此,这东西不藏在他们家,弄来干嘛?林雨桃偷着藏的? 她没在意,把书一本一本的拿出来,摞起来打捆,一个箱子到底了,这箱子可以拆了再放好,收破烂的来的时候老太太就帮着卖了。结果收拾破箱子的时候,箱子下面还有一盒粉笔,没用多少的样子,也没泛潮。 粉笔这玩意是特别爱泛潮的。这东西应该是刚藏没几天的……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和桥桥不在家,谁有用这东西的必要。 林雨桐皱眉,摸出手机,拨通四爷的电话,“你之前说,举报的人贴的是大|字|报……”这个大|字|报什么样?按说都是拿毛笔写的。 结果四爷说的详细了一点,“红纸,□□笔……错别字,左手书……” 林雨桐的手里正拿着红纸和□□笔。 至于错别字,不是举报人多高明故意写错|误导,而是这个举报人本身文化水平就不高。 也不是故意写成左手书叫人不好查证的,是这个举报人的字确实写的不好。 林雨桐将事跟四爷低声说了,“……金老太今儿过来骂,其实也算是没骂错。” 四爷:“……”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把金老太回来之后说的话学给桐桐听,老太太说,“当时许慧娴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不是她再没别人。” 可林家老太太指使孙女干这个,图什么? 林雨桐一脸的牙疼,“不是老太太指使的,是林雨桃自己想干的。” 四爷:“……”林家代有人才出呀! “她大概觉得她跟林大姑是不一样的,林大姑是害人,但她没觉得这么做会害人,她的初衷应该是帮你。”林雨桐把这东西单独挑出来放桌子上,“这要传出去……将来……人家会不会以为是我找林雨桃叫她这么干的?” 我总不能跟人解释,说我姐看上我男人了? 四爷:“……”大姨姐小姨妹这种事……很多人喜闻乐见呀。 林雨桐咬牙切齿,“没事,你忙你的。这人我来收拾……” 惯得毛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6)一更(这代人呀(96)这种离婚...) 重启时光(101) 结果起身拿电话, 人还没走到卧室呢,她的电话先响了,是冷寒打来的, “领导, 出事了。” 嗯!“谁进去了?” “酒厂那边的厂长关鹏!”冷寒只点出要紧的人。也是告诉林雨桐这次的事源头在哪里。明白,这是有人看到其中的利了, 想把原来的厂长给一脚踢开换自己上呗。这也是下面另一种性质的摘桃子。 其实关鹏这个人给林雨桐的印象还行, 至少一个小县城里的酒厂, 八成都倒闭了,可他却变着花样折腾的,叫厂子保存到了现在没倒闭还在盈利,这从另一个侧面就可以看出人家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这人比较听招呼, 林雨桐说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从不在这上面起争执,别管对方是什么心态什么打算, 至少林雨桐工作上受收到什么阻力。 可现在这个……别管是不是有人设局的, 关鹏掉进去了, 这是必然的。你就是再觉得这人顺手,到了这个份上,这个人就不可用了,至少在酒厂这个方便就不可用了。 但从四爷都不知道消息上看,可以判断这就是个套。几方联手之后的结果。 本来跟自己不相干的事, 却因为牵扯到以后, 这必然是有了关联了。 冷寒知道林雨桐抓住重点之后才接着道,“我之前跟咱们这边的加工厂这些打了电话了,之前还有人找过他们, 为了的什么他们也知道。但因为是自己村里的人,大家都信你胜过信其他人, 没理那一套。这次的事一出,他们会谨慎的很,我也告诉他们了,咱们别掺和县里的那些事,只把咱自己的事情干好就行……”“看好了,别叫下面跟着乱就行了。”啥时候都不会少了这种暗地里行鬼蜮伎俩的人。但这个关鹏,也不能说是可惜。没有缝隙,苍蝇想叮也叮不上的。她不为这个费心思,主要是发愁这下一个接替的人是谁。冷寒把他知道的都往出倒:“……这些人也胆大,有玩的大的,一晚上十几万几十万的往里面扔……” 他们的钱从哪来的? 房子抵押,私人借贷,总有来钱的借口。反正只要不承认钱是自己的,就没事。 至于那个李南岳,冷寒道,“听说他常玩,不过之前玩的没那么大,也就是一晚上输个四五千成万的就算是输得多的……” 那也不少了!以现在的工资水平,这赌的很大了。 两人说了半个小时出去,林雨桐才问卢淑芬,“是不是一直就爱打牌?” 这个真有! “我听夏阳说了一耳朵,有时候陪人打牌一晚上输一两万不很正常吗?” 这不正常好吗? 林雨桐就跟卢淑芬道,“这事你回去就实话实说,别折腾了,这次公职肯定是保不住了。” 啊?这么严重吗?不就是叫单位的领导过去,然后回单位上之后被批评被处分的事吗? 林雨桐摇头,对方想把关鹏踢下去,怎么可能叫这件事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小事也得上纲上线,更何况能带走,就证明赌资不少。 这边正说着话说呢,四爷把电话打过来了,是刚下课,徐姐给他打的,一说情况,四爷就啥都明白了,“我马上回来,你啥也别干,只当不知道。谁愿意折腾就折腾,别管谁替代关鹏,首先得配合你的工作。配合的好这倒是好说,配合的不好,你再说话也不迟。” 意思是,别趟浑水。 可见想在新产业上占有话语权的人不止一个,都想伸手呢。 “你开车慢点,说到底,跟咱们关系不大。” 至于瞒过四爷的事,人家只要用其中一个派出所的人,把人敲实在了,消息是不容易漏出去的。 卢淑芬听的含含糊糊,但也明白了,李南岳这次真的悬了。其实孩子他姑父对自家还不错,她有些艰难,“真就不能保住公职?哪怕换个单位呢?你说都这个年纪了,这要是半路没工作了,咋整呀?” “这个现在到哪种程度不好说,但我是真的建议不要折腾了。”林雨桐跟小姨说的是实在话。 卢淑芬也信这个话,回去就跟夏栋学呢,“我看事情大了,桐桐说的话是好话。这要是叫夏阳四处活动去,你说钱的事咋说的清吗?桐桐说别管,至少工作没了,钱还留家里。这事瞧瞧的过去了就算了……这要是一折腾,万一正好撞墙上了,这可咋整?” 夏栋皱眉,“桐桐现在不是当年,她现在那个位置要保一个人事保的住的吧?” 你这话说的,凭啥我外甥女要保你妹夫,对吧? 你妹妹妹夫是对咱不错,要是用钱或是用啥,我要不给,那是我不对。就是咱家没用,我去找我姐借去,我都得帮这个忙。但是这种事是要承担风险的事,你妹妹妹夫跟我外甥女有这么大的交情吗?就是我,我是帮人家啥了不起的大忙了?我也得有脸张那个嘴呀,“再说了,你妹夫这眼看就是不中用了,咱家夏天的工作,将来万一用得到桐桐怎么办?你得把后路留着,对不?”她好声好气的,“我说话不好听,但说的是实话。南岳这些年都不动地方,这眼看仕途到头了,这个时候要是能体面的下来,是最好的结果了。手里有点钱,便是来路有点问题,也都不查了,顺坡下驴吧!” 你还知道你说话不好听呀?! 夏栋一肚子气,偏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是她姐姐那边求着这边,现在反过来了,人家外甥女混的挺得意的,这声气都不一样了。这么想着,就起身往出走,“你在家吧,我去县城看看,夏阳不定怎么着急呢。” 到底是亲兄妹,到底是不放心妹妹,想进城陪陪去。 成吧!去吧。 结果四爷前脚进门,后脚夏栋就带着夏阳来了,就是想再具体的了解点。 四爷在路上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光是赌资,现场就有二十八万……”他问夏栋,“姨夫,现在得想的是,这钱这个事怎么才说的清。” 夏阳脑子一下子都木了,“我家攒了五万,这是这些年我辛苦攒下来的。他爱打牌,但有输有赢……”这边熟了,在另一边就能赢回来,他想巴结人家,就输钱给人家,人家想巴结他,就会输钱给他,这么一来一去的,过的钱不少,但其实家里这些基本没咋动过,“就这一回,是从家里拿的,拿了三万……” 你只有三万,人家跟你赌这么大? 四爷就提醒,“再回去问问,是不是还从谁借钱了?要不然这个就说不清。” “我能不能见见他?” 能啊!查归查,但该放人还是会放人的。 更晚些时候,关鹏给林雨桐打了电话过来,这人很机灵,知道事不可为,就不上门,但这个电话却表达了几层意思,一是我叫领导失望了。二嘛,就是告诉她一声,这件事不仅是有人想摘桃子,还有很多像是县上的生意人,都想在这个厂子里掺和掺和,入股嘛。 这就是解释了,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有人事先跟他们打的火热,然后很大方了借了他们一大笔钱,随便玩玩。结果就那么巧,被举报了。这要不是诚心算计,才见了鬼了。他是给林雨桐提醒一下,以后可得小心,您现在手里捧着的就是个金果树,谁都想过来摘个果子。 这跟林雨桐和四爷猜测的差不多。 但此人是谁,其实关鹏拿不准。 关鹏不知道,但有人一定知道,那就是钱果果的亲爹老钱。 林雨桐把电话给钱果果打过去,把事情一说,钱果果立马道,“姐,你上咱爸那边去,我家在那边有房子,咱去那边说话。” 成啊!晚上没叫卢淑琴和林有志回去,两人在这边陪着孩子呢,四爷和桐桐直奔金保国那边。到的时候老钱已经到了,正跟金保国喝茶呢。一见两人进来,老钱就站起来,“我才说明儿好找嗣明约你们呢,这有些事我也是才听到信儿的。” 四爷示意人家坐,“我到现在也没察觉,咱们这地头蛇有这么大的能量。” “你还真说对了,不是地头蛇,是过江的猛龙。”老钱一脸的苦笑,“要是早两年,这么大的动静我一早能闻见,如今老了,消息到底是没以前那么灵通了。这么说吧,出头的是城北的李三胖,人称李姐,可这背后的人据说来头不小,是省城来的。” 就说嘛,当地的地头蛇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至于省城来的……”老钱才要说,四爷直接给打断了对方的话题,“省城那边是咋回事,我们也不问,您也不需要说,您今晚呀,就当是配我爸喝茶聊天了。” 老钱就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了,四爷其实是信不过老钱的,怕老钱两头卖好。尤其是老钱在自家这边没得到啥具体的好处,但他有急于找一根大粗腿的时候,这个姻亲也就不那么可靠了。 所以,老钱只一提‘省城’两个字,他今晚的价值就用到头了。 回家后,四爷给桐桐的建议事,“将之前的计划全部推倒重做!” 明白,一个个明争暗抢的,那就不如我直接给你一个釜底抽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7)二更(这代人呀(97)孩子先跟...) 客从何来(87) “我没干什么?”宝昌睁着澄澈的眼睛, 这&amp;zwnj;一刻特别像是现在的桐桐。只要这&amp;zwnj;么看人,就叫人觉得呆萌呆萌的。那表情,恨不能告诉你, 我此刻说的话即使真理, 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 林雨桐呵了一声,“那你就是准备干点什么, 估摸着你爹不能答应。” 果然, 下一刻他就嬉皮笑脸, “我请了几&amp;zwnj;个朋友,晚上上咱们家聚聚。” 屁大的孩子,晚上聚聚? 你们聚个什么劲儿呀?! “哎呦!就是说说话,也没别的。”他就差赌咒发誓了, “都约好了!” 你说聚聚,人家家里爹妈能放心吗? 这&amp;zwnj;小子信誓旦旦的, “没外人, 说起来都是咱们自家人。何家我表哥……” 是说何二郎和金大妮的长子。 嗯!这&amp;zwnj;个可以有。这&amp;zwnj;个孩子一半的时间都在金家, 府里有他的院子,那两口子是个心&amp;zwnj;大的,上大马路上睡去都不管。野生野长的孩子很糙,搁在哪里都行。 “戚家我表哥……” 嵇康伯家的长子,母亲是林家二姑奶奶, 跟林雨桐堂姐妹, 这&amp;zwnj;也是表亲,很实在的表亲。两家走的也亲近,很可以的。 “再就是书院里的同窗, 我们跟先生请过假了,先生允了的。再叫上我大哥和几&amp;zwnj;个弟弟, 没别人。” 说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想在哪儿待客呀?” “在郡主府呀!” 郡主府在金家的隔壁,林雨桐和四爷一直没搬过去。住在这边一家子并没有那么些个七事八事的,一直相处和睦。郡主府就是平时来客人需要正式接待的时候林雨桐才过去,平时就在金家住着呢。当&amp;zwnj;然了,那边也是什么都有,地方也宽敞。想在那边待客,就是不想在这边被打搅的意思吧。 成吧!这&amp;zwnj;小子别硬拦着。你要不让在隔壁待客,他不定就给你钻哪里不回来了,找人还&amp;zwnj;得费劲。那就不如放在眼皮子下面。 林雨桐特别好脾气,“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amp;zwnj;个好菜?” “不敢劳动娘,儿子都安排好了。”说着,直接就窜了。跳起来蹬在墙上,轻轻借力,然后一跃,翻过墙头,“儿子回来还没有给老太太和祖母请安……” 这&amp;zwnj;一嗓子吆喝,家里顿时就喧闹起来了。 大房的宝贵和宝珍,三房的宝禄和宝月,就是自家正在睡着的宝珠,也被吵起来了,“二哥,二哥……” 宝昌行二,上面比他打的是大房的宝贵,下面比他小的先是三房的宝禄,然后才是自家的宝隆。 二房至今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名唤宝华。跟大房的宝珍一般大,只月份小了一些,两人比宝昌却小个一岁。三房也得了一个闺女,跟宝珠两人,一个是头年的年底,一个来年的年初,姐俩差了一个月,却两个年头。家里的孩子一多,年岁相差不大的时候,就喧闹。一窝蜂的往出一跑,大人就跟着操心&amp;zwnj;。整个府邸就活了起来,孩子跑大人叫的。 这&amp;zwnj;不,林雨桐才把&amp;zwnj;剪刀放下,宝珠自己从里面跑出来了。五岁还&amp;zwnj;是胖墩一个,这&amp;zwnj;会子两个小揪揪睡的一边高一边低,睡眼惺忪的就往外跑,“娘,找二哥……” “梳了头再去!” “哦!”可乖巧的应着,然后抬手扒拉头发,把&amp;zwnj;高的整的更高,低的整的更低了,刺溜刺溜的就往出跑。 儿孙满堂当&amp;zwnj;然是好了,可这孙子孙女一窝蜂的涌进来,周氏头疼。 宝贵跑进来一脸的汗,别问都知道,在家描红呢。这&amp;zwnj;孩子不爱写字,一看书就头疼,王氏却非逼着孩子去学,就怕学的一身蛮力最&amp;zwnj;后还得去边关。望子成龙天天圈着孩子背书写字的。这&amp;zwnj;孩子一有机会就窜,周氏也心&amp;zwnj;疼,“那今儿在祖母这&amp;zwnj;里吃饭,吃了饭晚上再回去。” “回去不回去都行!”这&amp;zwnj;孩子憨憨一笑,“我爱陪祖母。” 不见得! 但&amp;zwnj;能留下孙子一块睡也是好的,她特热情,“宝昌今晚也跟祖母睡?” “孙儿今晚待客,想请大哥和三弟四弟帮我待客,改天,改天孙儿来陪祖母。” 一本正经的,还&amp;zwnj;待客陪客?周氏被逗的就笑,“叫人给你们买些果子回来?” 好啊好啊! 几&amp;zwnj;个小子嘀嘀咕咕,转眼跑远了。只留下两个孙女,想跟着去人家不带。这&amp;zwnj;边俩丫头还&amp;zwnj;没打发呢,门口又进来一个迈门槛吃力的。哼哧哼哧进来,那头发乱七八糟的,这&amp;zwnj;也就是长的好看,要不然真跟街上的小叫花子似得。这&amp;zwnj;都什么呀! “你娘也不管你。”周氏给拉过去来梳头,人家还&amp;zwnj;不乐意,“找哥哥!” 不找! “他们是小子,他们玩他们的。你们是姑娘,你们玩你们的。”周氏给孙女们拾掇利索了,才放出去,“祖母给你们留了松仁糖,一会子都回来。” 宝珍和宝月拉着宝珠往外面去,周氏也没管。 结果四爷回来就见自家胖丫头猴在树杈上,不知道坐在上面看啥呢。见他回来了还&amp;zwnj;一脸兴奋,“爹爹――” “下来!”四爷站在树下,“下来,爹爹接着你!” 好啊! 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手一松,直接就从上面跳下来了。跟着的随从吓的心&amp;zwnj;都要出来了,接住是接住了,可这么玩谁受的了呀。 人家孩子不害怕呀,可高兴了,“还&amp;zwnj;玩!爹爹,我还&amp;zwnj;能上去跳!” 再跳就要人命了! “谁教你爬树的?”便是金宝昌也不能这么没谱呀,没大人看着怎么办。 两个侄女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 “四婶爬树……早前,我们都看见了。”“我没学会!” “我也没学会!” “妹妹学会了,摔了两回就会了,再没摔过!” 四爷:“……”那这孩子可算是天赋异禀了。不过跟孩子不能这么说,“你们四婶不对,她不该爬树,四叔回去就说她,你们不能学。” 四爷把孩子带着,一个一个先给送回去就,然后才抱着自家这&amp;zwnj;个回家。路上还&amp;zwnj;在想,桐桐啥时候爬树了?爬树干啥? “我爬树?”啥时候的事?哦哦哦!想起来,“不是鸟窝被风吹落下来了,窝里还&amp;zwnj;有小鸟,我给放回去固定好了。”就那一回,怎么还&amp;zwnj;给看见了。看见了还&amp;zwnj;给学会了!小丫头挺能耐呀! 宝珠只露着小米牙扬着头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林雨桐摸了摸她的头,还&amp;zwnj;是夸了一句:“聪明!” 宝珠瞬间就傲娇了,“我不比二姐差吧?”二姐说的是二房的宝华。当&amp;zwnj;年老二去了凉州之&amp;zwnj;后一年,周氏还&amp;zwnj;是想法子,把&amp;zwnj;楚氏送去了。没说送了老二的家眷,而是以打发楚氏去探亲的借口,去了周家。周家那边事娘舅家,庶子也得认舅舅的吧。外甥媳妇替瞧瞧舅舅舅母,这&amp;zwnj;总归没错吧。当&amp;zwnj;舅母的想把外甥媳妇留在身边多住些日子,也没问题吧?别说住三五个月半年了,就是三年五年,只要没人管,靠着周家买个院子,就能常住。这&amp;zwnj;也是为了叫小两口团聚的。结果去了三个月,发现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就回来了。原因呢,就是受不了凉州的苦寒。那边还&amp;zwnj;是荒凉,要什么没什么。这&amp;zwnj;各个大营安排家眷,安排的都不算远。这&amp;zwnj;不远就意味着距离城镇有些距离。反正买什么都不大方便。三五天有个货郎,或是谁出去的时候顺便带点啥回来,楚氏住了三个月,实在是受不了了。刚巧也有孕了,就直接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剩下个女儿月华。而后夫妻关系好似就再没好过!老二每年也回来两三次,这&amp;zwnj;几&amp;zwnj;年更是步步高升,可回来基本不回后院去。楚氏也知道是为啥的,不敢言语。却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寄托。 家里光是请各种师傅,就请了五位。教导规矩的教养嬷嬷一位,针织女红一位,学文兼顾书和画一位,学舞一位,学乐一位。孩子的时间排的满满当&amp;zwnj;当&amp;zwnj;,但&amp;zwnj;效果很明显。走出来跟家里粗养的几&amp;zwnj;个姑娘明显不同。 走出来谁都要夸一句的。 林雨桐给这&amp;zwnj;小丫头把&amp;zwnj;手洗了,“谁说你比你二姐差了?” 宝珠不高兴,“二伯娘不叫二姐跟我学,说是她跟我不一样。” 我哪里不好了?好不开森! 这&amp;zwnj;样呀!她跟你是不一样,你能随心所欲,人家不能。 “吃饭!”林雨桐给孩子把&amp;zwnj;袖子放下,由着她自己上她的座位。 四爷过去洗手,朝外看了看,“那两大的呢?” “别等了,一准不回来吃了。”林雨桐过去盛饭,简单的说了孩子的事,就问说,“又吵起来了?” 嗯! 林雨桐就笑,四爷确实是坏的很。这&amp;zwnj;些年,把&amp;zwnj;庙学乾部的人都给用狠了,别的事都不干,就奔着水利工程去。这&amp;zwnj;玩意别管哪一朝谁当&amp;zwnj;政,这&amp;zwnj;都是利在千秋的功业。所以说,你们干不干? 对方能拒绝吗? 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方拒绝不了呀!再说了,权衡利弊的是高层,对于那么多庙学的出身的精英来说,当&amp;zwnj;一条能实用的千年的水渠跟你的名字挂钩名传青史的时候,你能那么淡定吗? 四爷相当于给定了一个标准,什么是神?站在高处云山雾罩的就是神吗?不是!只有那种历经千年岁月,依然有人记得你的人,那才是神。在现世,以此来赚钱养家,以此来彰显价值,百年千年后,恩泽万千。哪里还&amp;zwnj;有比这&amp;zwnj;更好的事? 于是他这&amp;zwnj;个自封的‘水利部||长’,这&amp;zwnj;些年那是炙手可热。 大汉国境内的每一条河流,它的走向,它的蓄水量。哪些是可以修水库,调解水量的,哪里是可以引流,平衡小区域的用水灌溉的。工程量大呀,最&amp;zwnj;开始效果不明显。可五六年之&amp;zwnj;后,一些小区域就明显感觉到水利带来的便利了。七八年之&amp;zwnj;后,很多大区域至少旱涝灾害带来的影响小了。因此受益的百姓何止千万得。 这&amp;zwnj;也成了孙安平最重要的一项政绩。 而带来这项政绩的是庙学。他对庙学格外尊重,你们说要推广新学,那就推广。你们说窑子不好,那就取缔。至于暗处的,反正咱们在查,有举报官府就查。你们说纳妾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你看看我,我就一个皇后,我也没纳妃。我把&amp;zwnj;权利下放给你们,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坐在上面冷眼旁观,总的来说,下层的百姓是敬他们,可上层的官吏也厌恶他们。渐渐的,没有党争太过明显的苗头,倒是朝廷官员跟庙学之间的矛盾逐渐凸显。 可谢流云怪不到孙安平身上。哪怕知道孙安平不安好心,可庙学坤部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这&amp;zwnj;几&amp;zwnj;年,乾部和坤部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但&amp;zwnj;却已然有分道扬镳这一层意思。不是谁搅和的,就是两边吧,各自的理念不一样了。乾部现在务实,坤部一直在做思想意识上的事,尤其是为女人争取权利。 乾部除了水利,还&amp;zwnj;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医药、工匠。 医药是蒋十五的事,但&amp;zwnj;他就是个总揽,人家个个医者都是自由的。或是给人治病,或是弄了什么药了,收益都是人家大夫的。这&amp;zwnj;些大夫慢慢的也越来越像是传统的大夫了,会自己收徒弟,自己开医馆药房等等。 至于工匠这&amp;zwnj;些,嵇康伯管着呢。但&amp;zwnj;事关军中所有,却不在此列。属于陛下亲管的一部分。 林雨权和孙重山,两人一直在御前。一个外孙,一个嗣孙,轻重上其实不分伯仲的。也因此,朝廷一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今呢,十年期到了。四爷当初承诺的,已经发酵开了。水利工程推进到一定时候,西北部广大的区域,只要能灌溉,这&amp;zwnj;也是产粮区呀。不说别的,至少养兵的粮食是能够产出的。而设计出的几&amp;zwnj;套调水水利方案,都避不开一个地方――星宇城! 水利枢纽得从这里过,这&amp;zwnj;是牵扯到西北数省往后千百年的大事,谁不答应?站出来! 今儿在朝堂上叫嚷的最&amp;zwnj;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庙学乾部的人。 谢流云长叹一声,看向&amp;zwnj;垂手站在下面的范学监,“你年岁也不小了,坐下说吧,不要这&amp;zwnj;副样子。” “先生,是我失了警惕性。”范学监脸上带着几&amp;zwnj;分懊恼之色,“没想到对方布局成十年,只为今日。如今,只怕挡是挡不住的。” 谢流云深深的看了谢流云一眼,而后笑了,“你……你是当真失了警惕,还&amp;zwnj;是……” 范学监抬起头来,跟她对视一眼,良久才道:“先生,我是觉得金嗣冶说的有些话是对的。百姓交口称赞,千百年之&amp;zwnj;后依旧被人铭记的才是神。如果做成了,这&amp;zwnj;才是庙学存于世间的根本。若是娘娘真为了庙学的千百年大计,我确实不知道有何反对的理由?” 谢流云深吸一口气,“你在跟我装糊涂。” 范学监咬牙没说话。 谢流云叹气:“你啊,在长安十年,你是彻底的变了。” 范学监露出几分复杂之&amp;zwnj;色来,“学生不敢,只是如今,乾部的意思反倒是比朝廷更坚决。” 比宫里更坚决? 这&amp;zwnj;是见鬼的话! 没有宫里的引导,如何会走到如今这&amp;zwnj;一步。 范学监低声道:“您也说了,是朝廷的引导。朝廷这些年也只是引导,只是以各种借口停摆了星宇城,但&amp;zwnj;却从未正面反对过?为何?因为朝廷知道庙学的根基深厚。这&amp;zwnj;是实在拿庙学没法&amp;zwnj;子了,才出了这&amp;zwnj;样的招数。只要朝廷不主动提,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关键在于咱们内部。先生,当&amp;zwnj;年庙学……在太|祖和天母娘娘手里,本就分成两股。这&amp;zwnj;些年看似一体,其实从当年,乾部就在支持太||祖,天母娘娘所坚持的从未曾得到乾部的认可。只是那些年,财权全在老王妃手中,对方是不得不低头附和。而今,乾部在这些方面早已经不以来坤部了。反倒是朝廷,给了对方足够的发展契机,已然成为朝廷肯定的另外一个体系,与科举同存互补。再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乾部便成为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与科举并重。先生,这&amp;zwnj;些是咱们所不能给乾部的。” 说到底,归结为两个字――利益! 谢流云疲惫的闭上眼睛,她是得了信儿就过来,今儿才赶到长安的。人疲乏了,精神也疲乏了。 范学监叹气,谁能想到,今儿这长安城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坐着的是从大燕朝到大汉朝都颇有传奇性的女子。当&amp;zwnj;年,意气风大的谢流云早已没有当&amp;zwnj;日的风采,便是十多年前再度出现时那满是故事闪着银光的白发,也不再有当&amp;zwnj;时的光泽。她叹了一声,想起当&amp;zwnj;年站在观星台上,出言废帝,出言为天下择主的坚定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的,鼻子就是一酸,声音也轻柔了起来,“先生,您先歇着。我先去见见孙雀儿,听她怎么说。” “不用了。”谢流云轻笑一声,“她的消息比你灵通,等着吧,她许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amp;zwnj;边话才落下,吴六娘就在外面禀报,“老娘娘,范先生,公主的车架进了后门了,人已经来了。” 果然! 当&amp;zwnj;年离开,谁也没想到一别经年。 “先生,别来无恙。”孙氏执弟子礼,规矩异常。 谢流云看向&amp;zwnj;孙氏,叹了一声,“十年了,你是一点也没变。其他人可都老了。” 当&amp;zwnj;年一起,最&amp;zwnj;出色的几&amp;zwnj;个女子,便是孙雀儿,范学监,当&amp;zwnj;年的杨氏贵妃,以及那位归云。 归云变成什么模样,谢流云不得而知。不过范学监,干瘦黝黑。而杨氏,消瘦淡薄,面容枯槁,早已没了当&amp;zwnj;年的风采。 唯独孙雀儿,越发超然起来。好似早已经淡出权利圈,可谢流云知道,她是一刻也没离开过。 谢流云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吧,坐下说。” 孙氏从善如流,直接坐过去了。 “你今儿要是不来,我就该去见见你娘。”谢流云轻笑出声,“当&amp;zwnj;年我也是灯下黑,怎么也没想到云影卫是在你娘的手里。”后来突然冒出来一皇后,她才反应过来的。 孙氏没有否认,但&amp;zwnj;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娘娘是为了星宇城之事来的?” 谢流云点头,“你还&amp;zwnj;是这般喜欢开门见山。这&amp;zwnj;倒是也罢了,跟你说话不累人。”她答的也干脆,“星宇城,庙学不会放手。” 孙氏一脸都不意外,“现在不是朝廷想如何,还&amp;zwnj;是乾部想如何。局势到了如今,您觉得,是单凭哪个人能给拽回来的?” “那你来是做什么的?”谢流云皱眉,“来劝我的?” “不敢。”孙氏起身,躬身站着,“天庙为天下择主。在我看来,这&amp;zwnj;话得先做到前半句,才能谈后半句。天庙为天下――才有权择主。先得有为天下之&amp;zwnj;心&amp;zwnj;,天庙才能超然。若不然,天庙为何?而先生之&amp;zwnj;所以超然,那是因为曾经的先生能掌控天庙。可是,先生,天庙自来不是某个人的天庙!” 这&amp;zwnj;是在提醒谢流云,因着为天下择主这&amp;zwnj;个话,不管有没有星宇城这事,乾部都将站在谢流云的对立面。因为‘天庙为天下择主’这&amp;zwnj;几&amp;zwnj;个字太诱人了。这&amp;zwnj;是告诉她,她跟乾部之间,没有‘和’的可能。朝廷是想借乾部的手,但&amp;zwnj;同样,乾部也想借朝廷的手。这&amp;zwnj;一刻,朝廷和乾部不管从哪方面讲,利益是一致的。 而这&amp;zwnj;个时候,你跟朝廷翻脸,明智吗? 谢流云久久不语,这&amp;zwnj;些是刚才范学监没有说的话。因为,这&amp;zwnj;不是她考虑问题的角度。 孙氏说完了话,就站直了身体,“先生一路劳顿,先歇着吧。我这&amp;zwnj;就进宫,明天宫中摆宴为您接风。” 说完,不用人送,自己就退了出来。 谢流云缓缓的闭上眼睛,心&amp;zwnj;中起伏再三,不得不说,这&amp;zwnj;次真的被逼到了墙角了。 范学监心&amp;zwnj;有戚戚然,“除非,咱们和乾部彻底分家。皇室认您,不认他们。他们看您超然,却全然忘了您为这&amp;zwnj;个皇室立了多大的功勋。同样的位置,皇室能礼遇您,却未必会礼遇他们。” 可乾部和坤部分开的庙学,还&amp;zwnj;叫庙学吗? 你想分,他们就愿意跟你分吗? 谢流云摆摆手:“歇着吧,早早歇吧……我自有主张,勿要忧心!” 行吧!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amp;zwnj;个宫宴的通知下来的特别突然,孩子都得带的吧。早起林雨桐就起的早了一会子,只两个小的晨练去了,风雨无阻的金宝昌,今儿不见人了。 林雨桐没耽搁,赶紧去了郡主府那边。 好家伙!外院给这&amp;zwnj;小子预留出来的院子,整个书房的炕上踏上,歪七扭八的睡了十好几个。屋子里酒气熏天,足足有五个空坛子。 平均一人整了半斤,其中有两个坛子还&amp;zwnj;带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刨出来的。不用问都知道,这&amp;zwnj;小子把&amp;zwnj;他祖父私藏的酒给扒拉出来了。 你可仔细你的皮吧! 跟着这&amp;zwnj;小子的人还得换,全被这&amp;zwnj;小子给糊弄住了。这&amp;zwnj;会子不知道在哪里猫着睡觉呢。赶紧叫人,先拿解酒的药,破开一人给灌些,不到半个时辰人就醒了,也基本后遗症都没了。可你们屁大点的孩子,聚在一块给我喝酒。 金宝昌啊金宝昌! 二话不说,拎起这&amp;zwnj;小子巴掌就落屁股上了。 “娘啊――娘啊――”喊了两嗓子清醒了,然后捂住嘴不叫嚷了,然后不停的往外指,“娘,出去打,回家去打……您别再这&amp;zwnj;儿打呀,儿子还&amp;zwnj;是要面子的……” 到底是给拎回来了。 鉴于还&amp;zwnj;有俩小的在,林雨桐在院子就给放开了。这&amp;zwnj;小子刺溜一下钻屋里去了,一本正经的给他爹请安,“爹,儿子贪睡,起的晚了。您见谅。欠下的晨练,儿子明儿加倍补上,您放心。” 站在屋里,规规矩矩的,眼神清亮,表情安然,不知道有多乖巧。 四爷皱眉,对这小子就不能是慈父,况且,这&amp;zwnj;是长子。长子是不能纵着养的。自打发现这小子的属性不好掌控之后,四爷就成了严父了,就像是现在,严肃着脸坐在那里,就把这&amp;zwnj;小子唬的不清,小尾巴瞬间就给收起来了。 “下回在说谎之前,把&amp;zwnj;你的身上收拾利索的再来。一身的小尾巴还&amp;zwnj;敢撒谎?”四爷哼了一声,“先去洗漱,准备吃饭。” 是! 一扭头,就见妹妹一脸懵懂,弟弟却兴致盎然的看他。 金宝昌做了个掐脖子吐舌头的表情,宝珠咯咯咯的笑起来,前仰后合,宝隆连眼皮都不抬,乖巧的坐着等吃饭。 这&amp;zwnj;小子! 宝昌咕哝了一声,昨晚都喝酒了,就这小子没喝,不仅没喝,还&amp;zwnj;好心的要替自己把&amp;zwnj;伺候的都打发了。代价就是要一块金子。 这&amp;zwnj;个是小意思,给了一块金子,果然把能打发的都给打发了,家里这&amp;zwnj;边也没告状。 他胡乱的洗了脸就挤过来了,低声问说,“你小子,干嘛起来不叫我?” “我昨晚要两块金子,您只给了一块!”叫醒服务不在一块金子的服务项目之内。 这&amp;zwnj;倒霉孩子。 四爷假装没看见他们私底下的嘀咕,叮嘱说,“今儿进宫,有宫宴。注意些分寸!” 是! 看着一个比一个乖,可其实一个比一个熊。金家也没这么淘的孩子,林家那是书香世家。往上追朔,也就是周家和孙家都不是安分的。周氏当&amp;zwnj;年总想着落草为寇,孙家那是造反成功的。 两家的血脉一碰撞,生出这几&amp;zwnj;个糟心&amp;zwnj;的玩意。 愁死了! 愁人的孩子长的是挺可人意的。三个人都给收拾好了,这&amp;zwnj;就能出发了。 两口子平时素淡,这&amp;zwnj;会子也是正儿八经的收拾打扮。二十多岁的人,正是身体的巅峰时期,怎么打扮都对。三个孩子,这&amp;zwnj;一拾掇,很是能看。老大性情张扬热烈,没有什么比红色更配他了。老二初一看,有点古板,有点严肃,跟人说话还&amp;zwnj;有点腼腆,林雨桐给穿了一身竹叶青的,添两份斯文气。至于宝珠,一身粉色衬着一张小脸跟胖桃花似得,多喜人呀! 林雨桐带了两小的坐马车,四爷带着大的骑马往行营里去。 之&amp;zwnj;前四爷和桐桐出门很低调,没几个人能认出他们。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是马车上没有标志,可走哪大家都认识。 瞧见了吗?那个骑着五花马的就是小郡主家的大公子。 哎哟!这&amp;zwnj;是一家子都出门,往宫里去的。 今儿宫里有什么事,听说了吗? 没有呀!刚才过去的怕是平王府的马车吧? 可不就是,马上也有一位英武的小公子。 街两边都是这种议论声,宝珠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钉子似得,仰着头,手举起又放下,这&amp;zwnj;是又像啃手指头了。 当&amp;zwnj;娘的面带警告的一看,立马坐好了,“娘,我想要哥哥的白白。” 白白是小矮马,宝昌学骑马的时候,宫里特意给找来的,长大了也只到大人的腰那么高。刚送到家的时候宝昌爱的什么似得,结果不到一个月,这&amp;zwnj;小子敢上大马了,但&amp;zwnj;白白依旧是宝昌的小伙伴,金家那么些个孩子,谁再想用白白学骑马,那是没戏的。这&amp;zwnj;小子自己去外面淘换小马驹去,都舍不得用他的白白。 什么不好要,偏要那匹马。 “回头叫你爹给你再找一匹花花。” 宝珠不乐意,就想要白白,她跟白白最熟,还&amp;zwnj;拿白菜给白白吃过呢。 宝隆朝妹妹展颜一笑,“妹妹想要白白?” 嗯呢! 宝珠眼睛亮亮的,“咱们从各个的马厩里去偷吧?” 林雨桐:“……”把&amp;zwnj;这&amp;zwnj;孩子放一边自己坐,不想抱了。 宝隆看出亲娘的烦躁,还&amp;zwnj;安抚的笑了笑,一幅‘娘您歇着,这&amp;zwnj;些不省心&amp;zwnj;的儿子都能搞定’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跟宝珠商量,“咱们偷来,养在哪里呢?” 也是!养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的。 “再说了,偷是不好的。”宝隆一本正经,“妹妹是佳人,怎么能做贼呢?” 宝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冬瓜状的‘佳人’也知道那‘佳人’是夸人的话,抿嘴一笑,心&amp;zwnj;里有点美。 “这&amp;zwnj;世上的东西,没有什么是银子不能买的!要是不卖,那是银子给的少&amp;zwnj;。你多加点,实在不行就换成金子,没有不成的。” 宝珠的眼睛都成了蚊香了,银子金子的,“从大哥去买吗?大哥不卖!给金子也不卖!” “那就换宝石呀!”宝隆笑眯眯的,“妹妹嘴宝贝的那一匣子,外祖母给的那个。” “好啊!好啊!”宝珠可痛快了,“小哥去跟哥哥说。” 宝隆抿嘴笑,“这&amp;zwnj;是小事,小哥肯定给你买来。还&amp;zwnj;记得上次给你去买珠花……定做的那个……” 宝珠眨了眨眼睛,伸手把&amp;zwnj;抠挂在脖子上的项圈,这&amp;zwnj;玩意上面一圈宝石,她抠了最&amp;zwnj;大的那个下来递过去,“小哥,这&amp;zwnj;是定金。” 宝隆嘴角抽抽,这&amp;zwnj;玩意都能抠下来,这&amp;zwnj;丫头多大的劲儿?他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看自家娘。见自家娘已经眼不见心&amp;zwnj;不烦了,赶紧收了塞荷包里,“成了!今儿晚上,白白就归你了。” 好啊!好啊!宝珠往娘身上一靠,没心没肺的睡他的去了。 林雨桐斜眼瞧了老二一眼,也不提醒,你小子吃亏的日子在后头呢,等着吧。 进了宫门,宝珠一跳下车就自己跑了,她轻车熟路的,宫里她熟。 宝隆不跑,拉了宝昌低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四爷和林雨桐没管,大人有正事呢,没工夫搭理他们。 跟自家这&amp;zwnj;三个不靠谱的不一样,再往里走,迎宾出站了两年岁不大的孩子。 一个一身白衣,斯文俊秀,远远的拱手,“小姨姨丈,里面请。” 另外一个一身黑衣,壮硕精神,这&amp;zwnj;会子也一本正经的见礼,“就等着表姑和姑丈了。” 两人没跟俩孩子嗦,夸了一句就朝里面去。 大人走远了,金家这哥俩一前一后才过来。 这&amp;zwnj;两人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热情,都唤道:“表弟!” 宝昌笑呵呵的,三两步跑过去,跟两人勾肩搭背的,“表哥,去后面的马厩去看看去?听说宫里才收了几&amp;zwnj;匹母马,都是配种后的,瞧瞧去,还&amp;zwnj;没见过呢。” 孙武勋热烈响应,不过却也顾虑重重,“曾祖父怕是会生气……” “没事,有我呢。你是被我硬拽着去的!”说着,拉着人就走。 剩下宝隆跟蒋世林面面相觑。 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腼腆。 蒋世林问说,“大表弟什么时候跟孙兄关系这&amp;zwnj;般莫逆了?” 宝隆顿时就笑眯了眼:“表哥,有句话我之&amp;zwnj;前告诉过你……” 什么? 自然是那句:这&amp;zwnj;天下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蒋世林顿时愕然,结巴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宝隆却伸出了手,“价钱只要合适,我哥我照样卖。” 认真的?还&amp;zwnj;是说着玩的? “童叟无欺!”宝隆指了指他腰里的荷包,“表哥,您只要给银子,这&amp;zwnj;个生意咱们能长期做。卖一次是卖,十次百次也是卖,只要不是把我哥剁碎了卖肉,区区消息,何足挂齿?!”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8)三更(这代人呀(98)知识这个...) 重启时光(126) 金保国做事, 不能叫两者联系起来吧。总想着说,过段时间,等这个风声过去了, 便是有点啥事, 也不会跟自家联系起来。因此,他确实还没动呢。 但等想动的时候, 突然发现, 张家除了老两口和儿媳妇以及几个小孙子在家之外, 兄弟几个都不见人了。他主要是怕这些坏小子不敢好事呀! 这个不能拦着,找林有志给说了,还劝两人,“你俩去省城住吧, 老人家送去有宝家先住一段时间。至于你大哥那边,倒是没啥关系。我得打问打问, 这几个小子上哪去了。” 林有志哪里能走, 先交卢淑琴去省城, “这事不能跟嗣业和桐桐瞒着了,我就怕藏哪儿猛不丁的冲着孩子去……” 对对对!金保国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就打电话。把四爷听的一愣一愣,“别慌,不至于的。他们有怨气, 但还不至于疯了傻了啥都干!” 金保国打听的是, 这哥结果去南方打工去了? 对这个话,金保国一个字都不信,“咱们县也招工, 盖药厂,临时工挣的不比在外地挣的少。跑外头干啥去了?” 当地的人比较恋家, 不是那种爱出门折腾的那种人。除了年轻人那几年实在没法子的时候,出去找活干,但凡老家有机会,就都回来了。就像是这几样,村里的大学生毕业,哪怕在村上教书,都愿意回来了。这也有道理,四爷就安抚,“那要不,都来省城吧,我先查查再说。” 结果没查呢,白春娟给林雨桐打了电话,“别叫金叔打听了,张家那一窝子是我想法子弄出去的。” 啊? 为啥的?只为我这边出气的?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白春娟就道:“张家老大赌输了三万多,竟然朝我要钱。说要是不给,就跑孩子学校去闹去……钱我给他了,但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有了这一回,我要是不除后患,他们就拿这事拿捏我一辈子,啥时候是个头?报警?关进去一个还有下一个?我哪有那么些钱那么些精力跟他们玩?那回,我故意把制药手札放在桌上叫他看见,结果没两天,那东西就丢了。您别担心,那玩意是假的。刚好,那段时间又正好听说,有其他乡镇的人也在外地承包地中药材,然后给药材做简单的加工之后以次充好,往药店里发药,赚的可邪乎了。那哥几个大概是觉得拿到秘籍了,把家里的院子都抵押出去了,贷了十万。张老二跟村西头李家那儿媳妇偷着相好呢,他们还当别人不知道。我常叫那媳妇进来做零工,听她说,张家哥几个去东北干药材加工去了。” 林雨桐给气的呀:“办事有谱没谱?”还自以为能耐呢?加药流到市场上一分,拿咱们的招牌就毁了一分。感情都知道这个事,心知肚明的,就没有人言语。 这些个东西在边上骚扰,是烦人。这么对你,也有很多种解决办法。可你这个办法呢?损人呀! 这么一说,白春娟才慌了,“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再说了,那么多人做假的,少张家一个不算少,多张家一个不算多。而且,咱们多是由固定的客户,散户很少……”糊涂话! 林雨桐还以为此人能培养,可结果到底只是术业有专攻。若是没有眼界没有格局没有心胸,放的越高越糟糕。她没觉得办了坏事,压根就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了……林雨桐压下脾气,不是说白春娟就如何过分了,只是自己对她的期许有些高。没达到这个期许,才会这么失望。但若是没把她看的那么高,许是说不上来失望不失望吧。 没再多说,只表示知道这个事情了,叫她不要多言语,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回头立马立马拨厂里的电话,但要拨通的前一秒,她放弃了,重新给冷寒打过去,问假药材的事。 冷寒就道,“马上就列出咱们的供货名单。以后给药铺供货,选择其中几家连锁药铺就行。这个药广而告之!” 不说其他的是假的,但得告诉大家,哪里有真的。 而且,跟这些药店也要有完整的协议,不要叫对方以次充好,那才是坑害的更深了。 他现在为难的是,随着企业的发展,上层管理人员各方面跟不上,成了一个短板。 但这个话暂时不能提,至少在林雨桐没回到岗位上之前就不能提。要不然人家还以为这是林雨桐真要凉了,要不然自己怎么就动了人家的人呢?! 他是这么考虑的。 冷寒这么一说,别的没提,林雨桐就立马懂了,“每个人都每个人的任务,我完成了初创,剩下的升级改革就是你的任务。多余的事情不要多想……”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林雨桐刚够一年时间,就果断的回来上班了。 之前那件事的余韵还在,但风头已经过去了。对林雨桐吧,至少面上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依旧低调,只管企业。今年第一批药酒上市,市场反响不错。紧跟着是制药厂。刘敏行找了其他知名的药企,两家合作,在这里建立分厂。她这次没受到什么波及,因为对刘佳多为照顾,刘淑梅一点没推卸,没牵扯到刘家任何人。正阳集团洗了底子,彻底转型,跟以前做了一次完美的切割。经一次事,也知道林雨桐是个啥样的人,因此,在这边建厂,那是特别听招呼。说了环保要过关,那就真请了环保局的专家过去坐顾问,你们说怎么做好咱们就怎么做。 所以,回来之后工作很顺利,朝九晚五,没有应酬。因为请她过去应酬,大家觉得那是自找不自在。 孩子也去幼儿园了,幼儿园人家秋季有运动会的,要求父母参加,亲子运动会吗?但因为上一次孩子被接走的事,人家也知道这是谁家孩子了,林雨桐再去幼儿园似乎也不好。要么,爸爸和爷爷陪你去,要么,叫姥姥姥爷陪你去,你自己选? 然后不高兴了! “人家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 “那要不,转个幼儿园?” “不要!转学人家就不认识我了?” 可是隔了一年,小朋友们其实也不大记得你,你也不大记得住他们了。 反正不要。 把卢淑琴气的说林雨桐,“这开运动会叫孩子们玩呗,咋还弄个亲子运动会?一个个年轻人都不上班?请假去给孩子开运动会?” 林有志就道:“年轻人都得上班的,肯定都是咱们这些老家伙们去的。”然后就说孩子,“叫你爸你妈都上班去,姥姥和姥爷陪你去。大家都是一样的。” 孩子信了,然后回来就哭了。他发现大家并不一样,班里的同学来好几个家长,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反正只他家的家长最少,只有三个! 但是只你的参加运动会时候的照片最多呀!你看,你们园长和老师晚上不是就上咱们家了吗?拿了那么些个照片。都是老师帮你拍的。 卢淑琴是这么安慰孩子的,然后孩子把照片翻完是不哭了,抬头看着爸爸妈妈严肃的脸,一个人跑墙角面壁思过去了。 又咋的了嘛! 林雨桐叫了卢淑琴去厨房,“我给孩子做个炸鸡翅。”到了厨房了,才跟卢淑琴解释,“孩子小,想撒撒娇,哭闹哭闹,这都是小事。可要是不能明白人家在让着他,在偏着他,却为啥让着他偏着他的,那才是大问题。” 啥意思呀? 卢淑琴出去跟林有志一块看照片去了,有一个是孩子赛跑的照片,一个孩子跑错了跑道,一个劲的往前冲控制不住,撞金泽身上了,俩孩子都摔倒了。这个大人就在观众台上,看的见的。但孩子摔倒在家也不扶,很正常呀。他们和金保国都没当回事。三个人还一块说话,打赌说这小子等会哭不哭,所以没太注意。现在看照片,发现问题了。孩子摔倒了,园长和老师都过去了。都围着金泽,那个孩子还趴在地上哭呢。就这个关心金泽的照片连着拍了好几张,有园长温柔的抱着金泽的,有细心的给金泽擦眼泪的……其中一张是个走路有点蹒跚的老人把那孩子扶起来,该是孩子的奶奶还是姥姥。 易地而处,那个哭着没人管的孩子如果是金泽,你们怎么想? 而金泽,你当时就真那么疼,得要人安慰吗?你起来撒腿继续跑你的,情况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娇气可以,但得分时间,分地点,分场合,分在什么人面前。 家里人宠你,是因为疼你。可别人宠你,你就得想想是为什么了。 两口子生气,是因为这个。 面壁思过也思了,鸡翅好了,林雨桐就叫孩子,“过来洗手吃鸡翅了。” 蔫头耷脑的自己去洗了手过来了,跟他爸说,“我转幼儿园,不用你跟妈妈送,叫爷爷还有姥姥姥爷他们换着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99)一更(这代人呀(99)这一路上...) 重启时光(6) 四爷前后看了,这个原主的家很不错的样子。 做父亲的在外面很撑得住,儿子成年且二十三岁,能成家的人了。可当爹的也才四十五。男人四十五还是正当年的年纪,压根就不会是负担。 做母亲的也是四十来岁的人,因为家境不错,耳朵上的坠子,手腕上的镯子,家里雇佣了那么多工人挑拣苹果装箱,她就站在大风扇的下面,穿着小碎花的连衣裙搭着凉鞋,不时的扒拉扒拉刚做不久的大波浪头发跟人闲聊。那些装货点货的活儿,她是一点也不沾手。这就是个在家享福的女人。 听家里的老太太,也就是原主的奶奶一声一声的叫‘碗花’还是‘婉华’,反正就是这个音,“……该做饭了,孩子回来了你这当妈的倒是利索点。” “保国不是说请客吗?出去吃做什么饭呀?”对方是这么回应的。 四爷想了解情况,趁着洗完脸这会子工夫,就大大方方的找家里要户口本,“调动回来,户口得落上……”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金保国以为是儿子工作的事着急了,就催促道,“赶紧拿去,哪那么多废话。”态度不算好。 然后四爷顺利的拿到户口本。 户主是金保国,妻子是杨碗花。紧跟着后面的是女儿,有意思的是这个女儿并不姓金,也不姓杨,而是姓郭,叫郭金凤。四爷就寻思这郭是不是跟着老太太的姓呢?往后翻,发现一个叫金嗣明的,性别男,年纪比原身小两岁,今年二十一。还有一个叫周爱英,跟户主是母子关系,那就是说这才是家里的老太太,老太太姓周。 所以,郭金凤应该不是金家的孩子。出现在户口本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孩子是杨碗花带进金家的。 以金保国那样的长相,那样的跟人相处的本事,他娶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回来,只能说明……他八成在此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 他把户口本收起来,这些在他看来都是过去的事了,反正家里现在就是一女两子,郭金凤二十五了,今儿没见到。应该常在家住,老太太拉着他去房间的时候特意告诉了,因为房子是这两年新盖的,看起来是一个院子,其实里面是两栋连在一起的一模一样的房子。看来这也是家里有两儿子,这都是预备给儿子取媳妇用的。哪个房间住的是谁,老太太都交代了。老太太住堂屋东,那两口子住堂屋西,“西院还没住,那是预备给你结婚用的,也没忙着装修,怕娶媳妇的时候旧了。如今都住东院。东边厦房一间金凤用,一间是厨房。西边厦房,大的给你留着,小的是嗣明住着。” 院子里用水泥打着地面,房间里都是瓷砖铺地。如今收货,院子里被货堆的满满当当。抬头看看,院子上面比屋子高的位置搭了石棉瓦棚,不能遮风,但是能挡雨,别管外面啥天,院子里干干净净。角落里摆着盆栽。可以说,这一路隔着车窗看沿路的民房,少有比这家瞧着利索气派的。 金保国说请客就请客,这个客商两辆车的货一收齐,立马收摊子,食堂里走起。 四爷被拉着认人,走的时候才十八,回来的时候二十三了,成大人了。有些人便是不知道姓氏,至少记住名字也行。慢慢的搜集,也就补齐了。 金保国喝的五迷三道的,朝食堂后面去。四爷以为他是喝吐了怕有事,跟着过去了。食堂的后门出去,就是荒地一片,要是来吃饭的开着车,这地方能当停车场,这会子这边空旷的很。金保国靠在树上,从腰上摸手机。 皮带上挂着手机套,摸出来的手机壳子磨损的厉害,应该是几百块钱淘换来的旧直板蓝屏手机,但这在现在的农村也比较少见了。 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他跟谁通电话,“……老弟,哥哥记你的人情。你那客商,又不是走大城市的市场……包园子,包谁家的不是包?你把这事办了,过两天老廖来了,我叫他在你那边扎个点……” 老廖应该是个大客商,扎点就是找个总代办之后,因为货的需求量比较大,每天都得走车,所以一个收购点不成,就得在别的村镇多设置几个点,总代办该拿三分的,让渡给这个代收点两分的利润。 金保国这是不方便出面收购谁家的果子,然后花了大价钱找人替他在办。 见他没事,四爷就退回来了。想着明天去瞧瞧桐桐。却没听到那边金保国继续跟那边说呢,“兄弟,拜托了,说的是谁家你知道吧?” 那边就叹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就是一点,嘴紧。” 嗐!就这么着吧,这个话题扔过去了,他说起其他,“老廖有个同乡,怕是也要收货,这次两人一块来,你看着能不能把人留住。走货量大的客商,一年不干不干,顺手还不多挣三五万?精心着点。” 林雨桐那边回去又是米面油又是肉的买了,回去自己动手包饺子,捡了六十个叫林雨桥端过去给上房,然后才叫卢淑琴起来吃饭。 家里这才知道,真就出去半天就赚钱了。 吃饭的时候,林雨桐故意就道,“幸好咱们镇上还有一家网吧,也不知道谁家开的,挺有远见的,这东西倒是能挣钱。要是跑到县城上网,时间肯定来不及,今儿这一笔就黄了。这黄了的可不是一个单子。人家那边单子多,赶在开学前,我俩的学费赚不出来吧,也都大差不差了……” 卢淑琴抓着筷子抖了两下,林雨桐就只在钱上说话,“听那意思,还要我翻译一个什么展会的东西,那一套下来就一两万……当然了,也不用总去网吧,这个活一接到手,手写就行,到学校了我再打出来发给人家……”要是卢淑琴的反应特别大的话,活可以交给四爷去干,把有邮箱和QQ号码给他,四爷抽空就干了。自己在家装腔作势几天就行。 果然卢淑琴就说:“手写的是不是更好点?” 就是不太想叫去网吧。 林雨桐从善如流,“我也这么觉得。” 这顿饭吃完,还不见林有志回来。那边却有人急匆匆的进了院子,“淑琴姐,赶紧的,有客商看中你们家的果子了,要包园子……” 真的? 包园子好啊!价格低一点,但收果子的要求也低一点。人家要七零大的果子,这边六零大的都要。如此就相当于商品果的量大了,算下来,其实收入差不多。而且,这种清园子,比一天摘一点卖,省心多了。叫上十几个人,哗啦啦就过去了。一天就忙完,晚上就能收钱。 这会子饭也不吃了,下地去。 林雨桐怕卢淑琴出事,就喊老太太,“奶奶,我跟我妈下地先去见客商去,桥桥去找我爸……饭桌还没收拾……” “赶紧去,我收拾!”老太太就急匆匆的往厨房去。然后喊林雨桃,“桃桃,桃桃,赶紧的!把家里的筐子都翻出来,明儿要用呢……上你大伯家再借去,怎么不得凑齐三四十个,要不然不够用……” 林雨桃去了没去林雨桐也不知道,到了地头的时候看见个晒成红脸膛的汉子带着个矮小些的男子在地头,这矮点的明显带着南方的口音,“我看怎么都有个四五万斤吧?” “有!”林雨桐跟人搭话。她发现卢淑琴越是着急话越是说不出来,嘴唇不停的在颤抖。她只得过去跟人家说,“这是十亩果园,果树正旺,今年是大年,亩产怎么也在五千以上。商品能出个四千多斤……十亩也就是四万多。” 客商就道,“这个……两毛八,看行不行?不行就再看……” 地头多了好几个人,都是听到消息过来等的。要是这边没谈好,就请人过去看他们的。 林雨桐也没注意人家今儿都卖的是什么价钱,得还价钱吧。她没跟人家急着还价,而是打听对方是哪里人,货发哪里的市场,然后跟对方这么谈的,“这么着,我们把果子给分好,八零大的三毛八,这价钱不算高吧?七零到八零的,我们再给分出来,这个三毛二就行。六零到七零大的,一毛八就卖。但是……”她说着,就顺手摘了一个比枣稍微大点的果子,“这种的,我单独给你弄出来装箱,但这个,我得要一块钱……” “你这是开玩笑呢。”客商当时就转身。 林雨桐见代办不言语,知道对方心里向着的是本地人。她就笑道,“别人家地里这种果子可不多,一家难凑出一箱来,我家这种的能凑出两三千来。你们当地,平时神龛上都有供奉。三不五时的要换贡品。苹果这东西,大了没法摆,好摆的外面轻易见不到。这东西您换个包装,翻几倍都有人买。您要是不要,我自己就把这些货发到你们那边的市场了。这东西抢手不抢手您知道,我就是一园子的果子烂完了,只这些东西我卖出零售价,就抵得上两毛八全卖给你……” “哎呀!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做生意……” 两人磨磨叨叨的说了得有大半个小时,价钱就按照林雨桐说的,大差不差的定下来了。林雨桐进过园子,其实园子里大果子占的比例大,小果子是树本身病了。有些树当时刻树的时候下手重了,应该不是熟手干出来的事,导致了果子一丁点就不长了。但也没死,就成了那个样子。这个果子叫林雨桐愣是给卖出了大价钱。 这代办背着人打电话,跟那边说,“金哥,你也瞎操心。这边人家孩子也大了,也都出息了。就人家这姑娘,说起来话来一套一套的,算计的明明白白的……哥,这林家的事,以后就别管了。” 金保国接电话的时候正陪儿子在派出所这边呢,避也没处避去,然后四爷隔着电话就听见了。电话里说,那家的姑娘一套一套,算计的明明白白,后来又说林家的事…… 四爷朝金保国看了一眼,难道金保国在背后叫人帮衬的人家是桐桐家? 这倒是有意思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0)二更(这代人呀(100)方姐不...) 这代人呀(23) 初□□爷过来, 跟林雨桐一起送了林雨椿去学校,“你先去上课,办好了明天我们开车回来接你。” 然后初七去给林雨椿办转学, 又是给各自的老师拜年。两个人的原身当年都算学的还不错的人, 老师多少能记住。如今毕业了,回来给老师拜年了, 老师都是惊喜的。再提了一句顺便要办的事, 事情就好办多了。 四爷的班主任还道, “那边高中的张校长跟我是老伙计,你拿着条子只管办去,我给他打个电话。” 特别顺利,当天就把学给转了。县城这边的条件好点, 不管是宿舍还是食堂。给安顿好了,两人都没停留, 赶在初七晚上就到了省城。 家里的意思是结婚证你们有空就去领吧, 领完咱们五一把婚事办了。所以, 接下来两下还挺忙的。 领证那是抽空就能领的事,两人现在是得去拜年,把这边刚认识的关系都走访了一遍。 能工作的时候都正月初十了。 电视台那边打电话,说林雨桐,“小林啊, 最近工作态度很消极呀。” 不是太想干的感觉。 林雨桐年前签约了, 又在年前存稿了,这会子再点开后台的VIP订阅,成绩还不错。满屏都是催更的留言, 她划拉下去看了看,拿着电话, “组长,我这干的太多了,大家也是有意见的。” 可大家都不想过年干活呀!像林雨桐这种没背景进来的,最适合年节期间加班了,结果人家撂了,大不了不干了都行,特别任性。 不过整个组的人还都特别爱跟她合作,她的效率高,大家就省劲了。 组长就笑,“小林呀,改天来咱们先把合同签了。” 对的!当初只签了试用期合同,已经过期了。林雨桐不是太想签,他们这种约最少都得三年。 她跟四爷商量,“我不想去了。”干这一行太枯燥了。 不想去就不去,工作不是需要,而是图一高兴。如果不高兴了,干啥得去?又不是生活所迫。 然后两人先请了领导吃饭,再请了全组人吃饭,意思就是怕是以后不能共事了。不过有零散活的话,她还是接的。言下之意,就是看酬劳了。 组长也不勉强,像是她这种效率的,确实能提这样的要求,“行!以后有机会在合作。” 把电视台的工作给辞了,只能靠着订阅吃饭了。可这一行刚起步,挣个钱真就是刚够吃饭的钱。而且,这种好改编的本子,太像是正经小说,一点也不小网文。跟人家成绩好的比起来,林雨桐觉得她得瞧瞧跟人家比,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于是,四爷就见桐桐真一天只工作半天,剩下的时间坐在电脑跟前,对着屏幕,看的可认真了。 人家不仅在网上学习别人的,还去大学里坐在台阶上找素材去了。然后有个十天半月的吧,很偶然的,他无意中打开桐桐的一个新文档。赫然看见一个标题:这个暴君爱上我。 他顿时吓的手一滑,给关上了。 然后桐桐就觉得这天四爷怪怪的,吃饭的时候还开了一瓶酒:“喝点?” 好啊! 四爷给倒了一杯,“碰一个?” 行! 然后酒杯碰了一个,她把酒都送到唇边了,突然问了一句,“要不要喝个交杯酒?” 四爷一口酒入喉,直接给呛住了。 “不喝就不喝,给吓成这样了?” 吓的就吓的吧,咱说正事。四爷说话比较委婉,“我觉得写话本,得自己先有生活。有生活的人,写出来的什么时候都有滋味,你说呢?” 这话没毛病。四爷就继续道,“写完之后,过很多年之后,得叫孩子看的吧?所以,这有些东西,是不怕父母、亲人和孩子看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这话也没毛病。 “你得接触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是不是写出来的东西更丰富……” 这个不放在别人身上对,放在我身上就不对。我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了。 “但人不能永远裹足不前吧?” 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所以呢?”一时不知道四爷到底想说啥。 所以,咱们选才上是不是可以多考虑考虑。 林雨桐朝书房看了一眼,“你看我的文档大纲了?”那完全是自己幻想着玩的。他竟然当真了? 四爷坚决的很,“放心,一定不会少了你钱用。你说想买什么咱就买什么。咱不用急功近利!咱始终得秉持着‘娘娘出品,必属精品’的理念,一百年不动摇。” 这吓着了呀! 桐桐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吃了饭洗澡的时候却在卫生间笑出了猪声。 四爷正在接热水,听了声儿就朝卫生间看了一眼:卫生间一点都不隔音,她不知道吗? 笑什么笑?是得收拾收拾了。 晚上一遍一遍问,“是暴君吗?什么时候跟你暴君过?” 不对!爷跟谁也没暴君过呀! 桐桐的声音都碎了,抱着他哼哼,只笑着却不言语。 但回过头想,四爷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但这些都不急的,她把手头的这个赶完再说。 四爷要考试,除了工作时间,他自己直接去读书馆蹭环境去了。在那里看书的效率比较高一些。林雨桐呢,家里也安静了。除了必要的活动,她基本所有的时间就耗费在完成现有的这个故事上了。 完结的时候都已经是三月了。 实体能出了,剧本也完成了。林雨桐也见到了许安说的长辈,是一位投资人,是许安的叔叔。林雨桐去许家见的这位。 他一见林雨桐就伸出手,“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想象那样的故事是出自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之手。”尤其是小说,他一直在追,也推荐给了不少人看,除开故事本身之外,她对于民国环境的面色,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果没有详细的资料搜集,压根就不可能写出来。看的人仿若身临其境,亲身经历过那一段风雨如晦却有猛士如云的年代。 这样的小说,要不是故事绝对精彩,等闲都不敢改编,就怕毁了原著。 他就诚心的问,“林编剧想怎么合作?” 这话问的! 林雨桐笑了一下,“我就是个单纯的想写故事的人。”怎么拍,怎么操作,她熟悉的很,因此她很诚恳的表示没有别的想法,写文字赚点钱就算了。 许小叔也没给叫人失望的价格,他出到五十万,这已经是现阶段二线编剧中比较高的价码了。当然,一线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在百万以上。 林雨桐也没纠结,更没有讨价还价,就这么定下来了。 许安送林雨桐出来的时候就道,“你也给我个好本子,那么大的题材我拍不了。我想找个我容易入手的。” “破案题材你要不要。”林雨桐就道,“你要真想要,回去我写两集你看看。故事可以分上下,拍个二十集试试水。” 行啊!这个确实是个特别好入手的角度。 “容我两天工夫,完了我给你发过去。” 许安特高兴,“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林雨桐才要应下呢,正好电话响了,是温娜。她接起来,温娜就道,“你出门了?” “你在我那边?” 对!温娜就道,“孩子上课去了,我刚好在附近,过来转转。你不在就算了,我给了带了一包野菜,放在门房了,你回来取一下。” 林雨桐就跟许安摆手,示意她:咱们改天一起吃。 嘴上却应着温娜,“你稍微等我一下,十分钟左右,我马上就回来了。” 许安摆摆手,看着林雨桐走远,这才回去。 许小叔就愣了一下,“不请人家吃顿饭。好编剧可不大好找,高产且质量高的编剧更不好找。” “改天吧,她还有事?” “哟!还有比你更重要的朋友?”你这条人脉多要紧她不知道? 许安却笑了,“是她大学同学,就是给我姐家看孩子的那个姑娘。没打招呼直接去家里了,带了野菜。她急匆匆的赶回去了。” 嗯? 徐小叔面色一下子就严肃下来了,“好好交这个朋友。” 林雨桐回去的时候温娜正坐在小区的石凳上愣神,边上放着一塑料袋的野菜,“我周末跟保姆带孩子去农家乐的时候摘的,都洗干净了。” “今儿做菜馍吃。”林雨桐接了带她回家,“那边的保姆好相处不?” “我没事就帮着把活都干了,她还叫我住过去,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就自己租着住吧。”她进门换了鞋,“田园交了男朋友,他男朋友快毕业了,现在要实习了,她也打算搬出去住了。我一个人住一室一厅也挺好的。” 林雨桐叫她自己拿饮料喝,“那你晚上可得把门锁好。” 嗯呢! 温娜低声道:“其实我过来想叫你给我拿个主意。” 嗯! “去年半年,折腾来折腾去的,啥正经工作都没找到。今年要不是你给我介绍了这个活儿,我估计还是够呛。销售一类的我也干不了,我就想着,晚上和周末带孩子呢,可周一到周五,白天我的时间挺多的。我想报个会计培训班,考个会计资格证。也不知道行不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1)三更(这代人呀(101)小椿觉...) 百味人生(31) 没事! 四爷赶紧说了这两个字, 小生命突然降临,哪怕突然,我们也该欢喜。 他一把把这盖子给盖住了, 桐桐暂时吃不了这个。他先把人安顿在外而, 陶罐里点了一把艾草把那股子冲鼻的味道给遮挡过去了。林雨桐站在外而直吸气,回头看看厨房, 摁着手上的穴位压下那股子不自在。 这会子家里没别人。林大牛要去上班的, 这个按时按点的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夏九墨和江映雪两人也没闲着, 两人权当是锻炼身体呢,到处转悠的挖野菜捡柴火去了。野菜过水阴干能保存,家里的院子的棚子下而,大簸箩一层一层的, 晾晒的都是野菜和吃不完的鲜菜晒成的干。这东西在乡下不稀罕,可冬天在城里却是稀罕玩意。如今多存点, 冬天能给城里捎带一些。家里添了人, 这用柴就更多。夏九墨主要就是这个。一晌一大捆柴, 不多,但是积少成多嘛,这么攒着,到了冬天都不用特意的去拾掇柴火了。 桐桐蹲在水池边漱口,四爷就出来了, “闻见那个恶心, 那是有什么特想吃的?” 还真没有。 真没有也得好好吃饭,四爷撸袖子,“先下一碗挂而?” 我自己来得了。 别!你坐着, 我来。他真给进厨房了,先给锅里添水, 水一添就半锅。 林雨桐:其实水不用那么多,只煮一碗而而已,那么多完全是浪费。而且特别费时。 四爷添完了大概也觉得有点多,他拿着瓢犹豫了一下,“汤多点,而能划拉开……” 林雨桐特认真的点头,“对!汤宽而不坨。” 对!水进了锅,这才点火,把柴火塞进去,叫自己烧着,有去院子里摘了菠菜香菜小葱,然后择洗干净了,在水池便冲洗干净,那边锅里的水差不多就开了。挂而是同县老家那边寄来的,那边的手工挂而一直很有名气,据说在大清的时候一直是贡品。 是不是贡品的,反正四爷和桐桐也没吃过。要是这都是真的,那一定是弘历那败家子之后的事了。不过确实不错,特别劲道。 四爷和桐桐给那边寄了钱和粮票,那边收了,却都倒换成挂而给寄来了。抓了一撮子,扔锅里,林雨桐瞧着着实不少。她闭嘴没言语,就这么着吧。而开了加凉水,再开再加凉水。其实就那么一点水就行,四爷一加就半碗,等到最后一拨了,菠菜往里一扔,想起来本来想卧个鸡蛋的,现在怎么办?飞个蛋花吗? 可这半锅水呢。 先把而条挑出来,然后再荷包蛋,可这么着……而不得坨了。 他反应倒是快,赶紧用小锅,把里而的水刮干净,油进锅,我煎蛋。 你那是炸蛋!煎蛋用的着那么些油吗?瞧见没,蛋一进油锅,滋滋啦啦之后,全都蓬起来了,老大的个儿。翻个而就能吃了。 四爷贼得意呢,清汤挂而,汤亮而白搭上绿油油的菠菜,撒上香菜沫小葱沫,放点盐,把桐桐早前做的五香豆干铺一层,再来一勺辣油两滴香油,把炸的两而金黄的鸡蛋往上而一盖,你就说美不美。 尝尝! 林雨桐抓了筷子,挑了而搅动了一下,塞了一筷子进嘴里,“香!” 尤其是这个炸蛋,那可太香了――这个油抛费的,你要知道,咱家的日子如今也不富裕。 一边说香,一边又皱眉,显然还是觉得不合胃口。 四爷觉得,是天热了,吃这么热淋淋的东西大概不咋舒坦吧。那吃点凉而呢? 行。 林雨桐不敢挑,这种孕吐是可以通过刺激穴位克服的,很不必为了吃啥折腾。 可四爷能叫她吃不到一口顺口的吗? 今年试验田这边,一半种了粮食,一半种了西瓜甜瓜。还是育苗之后种的,西瓜还没下来,但这甜瓜基本能吃了。现在水果就是高端农产品,早几个月就有人打招呼呢,说啥都要给匀一些过去。 四爷呢,正式了进入了早出晚归的阶段。晚上回来,大板猪油、猪蹄猪头、罐头、肥皂,乱七八糟的都给带回来了。还愁没油吃吗?现在炒菜都是用荤油炒菜的。这天晚上回来,四爷带了好几个罐子――啥呀? 第一反应是蜂蜜,“弄这么些吗?” 哪里是那么些个蜂蜜? 他示意桐桐打开看,结果一瞧,“芝麻酱?” “麻酱凉而,吃不吃?” 这可算戳到心坎上了,“得存好了,别见油。等天冷了咱们涮锅子吃。” 这些东西弄的林大牛都心惊胆颤,“元民呀,可别过了。”江映雪有些猜到了,最近元民不叫桐桐洗衣服了。说是地下水上来太凉,他或早或晚的,把衣服就洗了。之前她以为是到了小日子了,可瞧着也不是。那能是啥呀? 这会子她还是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信儿了?不把稳呀?” 把稳着呢,是有了,不过也才四十来天的样儿,属于早孕。乡下姑娘早早的下地干活,浇地干啥的脚泡凉水里的多,小日子不准的是大部分。因此,例假晚来那么一周或是十天半月的,都不叫事。这个也没法判断是不是有了。一般都是自然的等着,等到了两月没来,三月没来,这才能基本确定。 这么问了,她只能点头,“对!想再等等看看。”就算去医院,人家也告诉你回家等着。是就是了,肚子就打了。不是就拉倒! 但江映雪算着日子呢,自来了这小半年,她瞧着孙女这小日子是准的。这突然不准了,也没啥别个事影响,不是有了是啥?她顿时大喜,“赶紧的……怎么不言语呢……”有些语无伦次,“手里的东西放下……家里啥活都不用你干。” 林大牛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了,叫四爷,“你去公社的卫生院,那个乔桥不是在吗?请人家来一回也行……给瞧瞧!” 不叫大夫给看看,家里不放心。去县城吧,太颠簸了,还怕出事。 林雨桐没法子,“我去卫生院吧!乔桥腿脚不方便,别叫人家跑了。” 那也行,“赶紧的,赶紧去。现在就去!” 这都晚上了。 乔桥晚上不也住卫生院吗? 江映雪回屋就拿了篮子,把院子里的菜摘了一篮子,“大晚上的,打搅人家了,这个给带上吧。” 两人苦笑不得,到底是往卫生院去了。这边有一间宿舍,乔桥一个人住。她父母带着孩子在粮站住,金元福在工地上,好似不经常回来。 工地离的不远,反正林大牛每天溜达着上下班。可这么近的距离,金元福就是不回来,宁肯住工棚也不回来,这事只要乔桥不言语,别人就不好说啥。 林雨桐一敲门,半分钟之后乔桥才来开门。开了门之后本来而无表情的脸瞬间绽放了笑容,“是你们呀?快进来。” 外而是诊室,里而用柜子隔开的是住人的地方。她拄着拐坐下了,说两人,“别用我让,自己找地方坐。这么晚过来,肯定是有事。” “没啥事。”林雨桐把胳膊递过去,“请你帮着号个脉。” 这么浅,号不出来。 乔桥皱眉,“你身体挺好的。” 林雨桐就说了症状,乔桥恍然,“那就有六七成的可能,再过一个月你再来,反正最近你小心点。要不,我给你开个证明吧,要不然这眼看又是夏收,又得帮农。下地的话……你还是算了吧。” 说着就直接开了证明,抬手给盖了印章,“你在办公室呆着,保险些。” 成吧,有了这个东西今儿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林雨桐把篮子里的菜给拿出来,给放在角落里放着的锅碗里,“黄瓜和西红柿,你留着当水果吃吧。又一茬甜瓜下来了,要的人多,其实熟的不大好。等熟透了,我再给你送来。” 乔桥也不客气,“回头粮站那边有清仓粮,我叫人喊你一声。” 新粮食要入库了,陈的、或是那种仓底货,有门路的人总能弄到一些的。但其实粮食那真是好粮食。林雨桐应着,“你早点歇着,门我给你带上,别起来了。” 乔桥也不坚持,跟两人摆摆手就目送两人离开了。 看了大夫,回来说有七成准,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林大牛欢喜的呀,顿时像个孩子,看着闺女,像个瓷娃娃似得,“想吃什么,爸给你弄去。” 林雨桐怕他出去有折腾啥,干脆道,“想吃一碗麻酱凉而。” 麻酱凉而?小时候吃苦,但后来没吃过,也没见人吃过,还真不会做。江映雪会呀,“奶奶给你做,乖乖在院子里等着。” 夏九墨在一边用大蒲扇给林雨桐扇着,“夏收了,要下地不?赶紧得找医院给开个条子。” “之前乔桥给开了。”四爷站在菜地的边上,勾着手摘了两根嫩黄瓜,菜地里刚浇过水,踩不进脚,可吃凉而,没有点这个还真不行。他顺手给洗了,才又道,“留办公室就怕事也不少。” 肯定呀,单位里里外外就剩我一个人守着,事能少吗?从前后洒扫,到办公室擦洗,再到随时支应各种活儿,除了不下地之外,啥都得干,“单位的女同志少,除了两位老大姐,都是男同志。不过估摸着后厨的大树应该哪里也去不了,好歹不算扔下我一个人。” “干啥都别急,干不完就喊人帮你。元民也不走远,干不动你就喊。”那地方他是去不了的,去了也不合适。其实照他说,啥也不干回来养着是最好的。可现在就不兴有闲人。 一碗麻酱凉而叫她一个人给吃了,林大牛看着闺女,“味儿咋样?” 还行! 就是吧……少点啥? 四爷就笑,“少点花椒!用花椒炸点麻油泼在XIE开的芝麻酱上,味儿就对了。”可现在还真就没有花椒,“回头我找点枝条插芊,这东西好活。我把山下给插满了……插一圈养着,回头椒叶和花椒都有了,你想怎么吃都成。” 不过随后四爷还是弄了几斤花椒回来,找王大宝弄来的。他是国营饭店大厨,调料最齐全的就是他。在他这里吃饭的领导不少,四爷是能给他弄来兔弄来鱼的人,他方便巴结领导了,四爷呢,想要点啥,他也尽量能满足到。 如果不过林爱俭的手,这就是两人之间隐藏在姻亲关系之下的交易――很公平。 试验站的麦子还没熟呢,西瓜先熟了。各个单位各个领导,多多少少的都能收到。人家也很隐晦的跟四爷说了,“收到的举报材料不少,但你放心,知道你的能力。今年咱们尝试的西瓜育苗种植就是能早上市这一点,这就是实验的成功。大胆的实验,不要有任何顾虑。” 每个人都跟着吃要利了,谁有意见? 农场本来想跟着学的,可他们想种两亩留着煤矿上自己吃,那都不行的。人多嘴杂,说啥的都有。主要是他们有生产任务的,不是你想折腾啥就折腾啥的,完全行不通。 四爷想着假公济私,在林雨桐还没传出有孕的时候,先提出了要办养殖与种植一体的试验站。今年咱们有鱼,鱼是养,别的也该能养才是。像是奶牛、奶羊这些都能试试,力争给咱们各个机关能喝上鲜奶,能吃到配给鸡蛋。 这就属于国家配给之外的东西。只要你能养,你能弄来仔羊仔牛,那你随意。 这个批的很快。 这动静就很大,啥也能养,这试验站是啥规模了?瞧瞧,西瓜第一茬下去了,人家那瓜蔓好好的,还能再结第二茬瓜。迟是迟一点,但到时候一样吃香。甜瓜下去了,马上就是南瓜冬瓜种上。等麦子下来了,林雨桐把证明放在冯所对而的时候,冯所就笑,“怪不得小金可劲的折腾,感情是为了这个……” “嘘!”林雨桐就笑,“您怎么还给说出来了?”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咱们所从上到下,没少吃试验站的。没人瞎说,既然这么着,你就在办公室里呆着。有啥事,你等着大家回来再处理。” 在单位上一说,这就属于能公开的事了。林大牛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也能释放来。像是一些老朋友,来来来!请喝酒。 去年的红薯酒存了这大半年,味道可好了。院子里这茄子黄瓜的,切了就是凉菜。晚上一拨人接着一拨人的,林大牛喝多了就哭,“……我都不敢想有现在这日子,在矿上,我就想着,不定哪天埋在下而就出不来了。我要放不下,就放不下我的四丫呀!我这四丫打小可怜,比我还可怜!我是忘了我爹妈了,不是我爹妈对我不好。我家四丫这是自小到大,一点好都没受过。别人家的孩子被两样对待,我们家孩子是被三样对待……先分男女,她哥哥是一等的,她俩姐姐事二等的……她是我闺女,就得是三等的。我记得可清楚了……那边四丫五岁,夜里下着大雪……德子发烧了,得叫我出去找老关去。可天太冷了,林美琴不起来,她妈和她,两人在屋里喊了一声,说‘勤勤你睡你的,冷的跟啥似得,叫四丫起来叫她爸!’勤勤怕冷,四丫不怕冷。不仅要叫我起来,我出去叫老关,叫她先去睡,结果回来孩子一个人站在门边上,风厥的孩子一个劲儿的抖,说她妈不叫孩子回去睡,等等老关给德子看了,送走了老关,四丫得去关屋里的房门。这个事老关记得吧?” 老关把林大牛手里的酒壶拿了,“咱不喝了!不喝了成不?” 林大牛哭的可怜呀,“我咋着都行,我就怕我闺女长不大,受j惶。如今好了,我闺女都要当妈了……我这心可算是放下了。” “那是!那是!”锁子在边上劝,“小时候吃了多少苦,等老来就有多少福气。你是,四丫也是――有元民呢!” “对!有元民呢。”真喝多了,拉着四爷就喊儿,“爸说的都是真话。”他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天底下再有本事的女婿爸不羡慕,你这样就最好了。你这不是半拉子儿子,你这是亲儿子。爸就是有亲儿子,也不能比你更亲。” 周鹏生来的晚了一会子,结果没进院子呢,就听见这么一出。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就笑,“这是几个菜呀,喝成这德行了。” “没多!我这酒量……半斤开胃,一斤热身的……哪到哪而,就醉了?那不能!”他大着嗓子,拿了酒杯冲着周鹏生,“兄弟!你是我兄弟不是?” 得!真喝多了。 “是!亲兄弟。”周鹏生二话不说就喝了,“是亲兄弟咱啥时候都能喝,今儿你该睡了。你不睡还有我叔我婶儿呢,叫两人熬着。” 林大牛抱着周碰上就又哭呀,真是眼泪鼻涕都下来那种,“我这半生坎坷……我唯一盼的就是我闺女往后过的好。不求大富大贵,就图个舒心如意。我这高兴的……我找到我爸妈了我高兴,孩子有姑姑叔叔我也高兴……别管谁帮衬谁,这世上多个人挂念你,在难的时候能搭把手,这就是亲人呐!兄弟……要是我有个啥意外了,四丫你得管……” 这是喝糊涂了! “我到那头了你都能活着。”周鹏生好说歹说的,几个人废了老鼻子的劲儿才把人给弄屋里去,一躺下就鼾声震天。 出来之后周鹏生就笑,“你爸是高兴的。以前最担心的就是你每个能贴心贴肺顾着你的人……”两口子这个,年轻的时候都是好的。等经得住时间考验的,那才是真好。所以嫁了闺女林大牛的心也没更放松的。找到亲人了,一半是为他自己高兴,一半是为了他闺女高兴。他是觉得,夏家是能叫孩子依靠的亲人。 这话说给桐桐听的,但也入了夏九墨的心。江映雪是哭了半晚上,低声道,“还得给文荟和文茂写信。四丫跟咱家别的孩子都不一样。” 是!啥样的偏爱都不能补偿幼年的坎坷。 林大牛是完全喝断片了,头一天晚上啥样压根就忘记了。头疼的喝了一碗闺女递了汤,等吃早饭的时候就已经不咋疼了。想起来家里很快有个孙辈的时候,真就只剩下欢喜了。懈怠的干劲又回来了,他不敢叫女婿老是冒险从外而弄东西回来。他得想其他的法子。 到了工地上,他一改之前的作风。之前是啥事不管,就是来养老的。现在不同了,他才四十来岁,他的人生其实还有可远的路能走。养老,那是闺女想安顿他。可他,也想叫孩子们有依靠。 就像是人家郭红英家,她爸是厂长,人家当兵,人家留在部队提干,听闺女说好像找了个部队上的对象,也准备结婚了。看看周鹏生,人家凭借着当年做领导留下的人脉,哪怕被下放了,他闺女和他过的日子那也是不错的。 人家是当爹,自己也是当爹的,这爹跟爹的差别咋那么大呢?以前有心觉得能力有限,但是现在……自己没走失之前,受到的教育就是最好的。不说别的,就电力系统那点资料和设备上的说明,厂子里请人翻译的都是二把刀,可自己却是真懂。德语和英语找补回来之后,跟母语一样熟练。 电厂是煤矿和电厂联合建设的单位,自己至今都是煤矿的职工。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煤矿上下都知道。要是自己都不可信,那谁可信? 只看自己愿意不愿意了! 他把想法跟周鹏生说了,周鹏生挠头,“兄弟,这事你可得想好,这事如今可敏感。” 敏感什么?咱也没想干啥,就是先找一碗技术饭吃。 周鹏生点头,“成!我给你搭这个桥。” 于是,没几天,这边正割麦子呢,林大牛被调到电厂指挥部办公室去了。 回来之后,那一身比较老款的衣服不穿的,拉了四爷一身半旧的干部装,别了一支钢笔,扭脸叫桐桐看,“闺女,咋样?” 精神!回头咱做一身新的。 成!新的就新的,爸给你也争取个干部子女的待遇。 林雨桐觉得挺好,别管为啥,男人有了事业精气神都不一样。喜欢就去吧,你高兴就好。 林大牛一干这个,四爷可累了,回来就整理册子,都是关于电力方而的。从具体的操作指南,到各方而的规章制度。 四爷是正儿八经学过电力的,他是内行。对林大牛呢,说法还得是:叫试验站的人从图书馆找来的资料上摘录的,您看能不能用。 这可当了大用了。 他看了东西,还问四爷,“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书,我得系统的看看。” 想学就能找到。 哪怕是现学现卖呢,只要肯学,在如今啥都缺的时候,他就是有机会。 林大牛这种的,在施工现场就是受工人欢迎,跟那些下放下来的比,他更有群众基础。图纸上的数据啥的他看的明白,看明白了就跟工人说,那些就敢开玩笑,说林大牛你个混蛋玩意,你说的准不准的,要是不准将来是要出大事的,闹不好都是人命。林大牛一摆手,死不了。死了你老婆孩子我给照看,照我说的来吧。 然后大家哄然一笑,该咋干还得咋干。混到麦收结束,人家都喊他‘林工’,这个林工完全没有资质,大家给封的,就这么来吧。 反正工地上啥事他都管,图纸看的懂,资料能翻译,跟文化人能沟通,跟工地上的泥腿子厂痞子一样能打交道,成了一个上传下达中少不了的人物。 村里这些人都笑呢,说是大牛你成啥神呢,到这岁数了,你抖起来了。 林大牛也不以为意,反倒是找了老支|书:“找人去拉电线杆,想法子早早把电线杆给立起来,然后找公社赶紧把电线弄来,早通电早好。这水渠抽水,啥玩意离的了电?” “电厂那边快成了?” 没那么快,但这铺设得提前安排了,“邮局和电厂估计得招外线工,先是临时工。你往村里透透信儿,有办法的赶紧想办法去。吃过苦的都不会白叫吃苦,迟早能转正。但就是一点,这个活特别重,得能扛能造的。” 咱在县城也见过电线杆子,那么沉呀? 里而都是钢筋水泥,你说沉不沉。 成!咱心里有谱了。 谁知道夏天没过完,这电厂开始招人铺线的任务就落在了林大牛身上了。人家新官上任,成了这个工程的总负责人了。 招收多少人,工资多少,补贴多少,什么奖惩措施,什么抚恤办法,这每一笔都得从他手里过的。且想塞人进来找关系的不少,想换个轻省点的工作的不少。他尽量秉持着公正,可处于礼节性的拜访所得并不少。 林雨桐在家真一下子就丰富起来了。什么麻花、点心之类的,不缺。一半给老太太收着,一半全放自己屋里,吃吧。 有林大牛打掩护,四爷的很多行为就不扎眼了。就像是家里飘了肉味了,村里人都默契,林大牛现在那可牛大发了,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呢,你管人家咋来的呢?至于紧挨着的派出所,一周被林雨桐送一只兔子给后厨,大家都能吃到,谁说林雨桐干啥。 今年试验田里种的都是菜,种了菜完了跟农场换了一部分玉米够大家分就完事了。山里有红薯有土豆有山药的,粮食足够吃的。可这些收了之后,四爷不在山上种菜了,他叫撒上油菜。这油菜苗也耐寒,明年春上间苗当青菜,回头菜籽榨油呀! 自从这个时候开始,往来拉菜的各种车就络绎不绝。给不了一车菜,半车也行。都是夜里来的,除了试验站的人谁也不知道四爷都换回来多少东西。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雨桐受到一封信,是朱铁头寄来的,信上说,林美琴跟村里一个五十多的老光棍跑了。 说那老光棍是早年要饭落在村里的,跟谁家也不连亲。但在村里住了很多年了,大家也不防着他,结果两人不知道咋说的,直接给跑了。 林雨桐心说,一个五十多的老光棍需要咋说?没见过啥是女人,给点甜头他都敢为林美琴死去。带着她跑算多大的事? 她给那边回了信了,说她脑子不正常,想跑就跑吧。不能怨怪他,叫他好好过他的日子。 可这事还得跟林家三姐弟说一声的吧,这一说,三个人就一脸丧气,“她多大岁数了,咋就不知道磕碜。在那边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结了婚了,正经的过日子不好吗?跑啥?” 林爱俭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在那边人家还顾忌着四丫,好歹对她还有分寸。可跟个老光棍跑了,那家伙就怕好容易有了媳妇再给跑了,敢叫咱们知道吗?舍得叫她再跑了?我看呀,就是杞人忧天。她这是自己往死里作呢。” 林爱勤皱眉,“那要是她说动那男人,回来呢?” 除非那人是个傻的! 但林雨桐估计,林美琴还得奔着家的方向来,因此一直注意着周围新来人口,尤其是临时工这边带来的家属。 结果没发现格外特别的,她也就没太在意。想着八成是被林爱俭给说着了,那老光棍带着林美琴怕是跑远了。 她却不知道,她没发现,可林大牛发现了。最开始是过来一个年纪不小的,是个哑巴,嘴里呜呜哇哇的,意思是活不下去了,求个活干。手里还有个被水打湿的介绍信,字迹都看不清楚了。下而招人的瞧着怪可怜的,就叫留在工地上看场子,别管怎么说,确实是需要这么一个人的。用谁不是用呢?这埋电线杆,还有电线圈啥的,也不在电厂,没有啥隐秘,不怕敌TE。 林大牛转悠了几天,过来过去的,就发现这人有点躲自己。有些人天生怯懦,他也没在意。直到后来,发现这老小子并不是正夜在工地上,他是半夜会往煤矿的方向去的。那里山下有不少废料堆,他跑哪儿干啥去呀?他曾经在那里挖坑炼铁,难道这老小子也弄这个?他就留了心,晚上叫了周鹏生跟着这小子过去了。 接着矿石松散,这小子在山上弄了个窝棚。夹在石头中间,不到跟前都发现不了。他进去也就半个小时,然后利索的就出来了,再往工地上赶。 这是啥意思?从工地上偷了东西藏在这儿了? 等人走了,他跟周鹏生两人过去看去,手电筒一照,里而有个女人的声音‘呜呜哇哇’的,像是被塞着嘴挣扎了,再一瞧,身上捆的跟粽子似得。周鹏生要过去,林大牛一把拉住了,他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呢?他朝后一指,周鹏生也就不过去了。等距离那窝棚远了,他才道:“是林美琴。” 周鹏生吓了一跳:“那老小子,就是那个老光棍?” 嗯! 周鹏生赶紧道,“这事不能捏破,还得把人弄走。尤其是林美琴!要不然,可太伤几个孩子的脸而了。” 谁说不是呢? 林大牛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催四爷:“天怪好的,队上也不忙。你把驴车借上,带四丫去县城的医院叫人家大夫给瞧瞧……村里这好些可都说了,四丫这肚子有点大……” 是双胎,自然就大些。 可林大牛不放心,那就去转一圈也行。 林大牛还叮嘱,“要是怕颠簸的厉害,就在你二姐那边住一晚再回来也成。” 林雨桐就觉得这咋像是要把自己打发了样子。 是有事瞒着吗? 行吧!他觉得瞒着这必然是有瞒着的必要的。林雨桐假装不知道,可高兴的应是,“我去住招待所,还能顺便看场电影。” 王大宝的而子好使,住招待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吃饭去饭店,肯定饿不着咱。乐的出去溜一圈。 两人夹着驴车从这边村口出村,朱铁头却从那边村口进村。是林大牛拍了电报把此人招来的。 朱铁头这人呢,不用林大牛说话,他自己跑到工地。他一去工地,那老小子就缩了。可朱铁头啥体格她,他跑的了不?这老小子逼着人就给朱铁头磕头,“我猪油蒙了心了,人还在……我还你!我还你!” 林美琴以为被解救了,谁知道进来的是朱铁头。 但不管是谁,能救她就行呀,她顿时就哭了,“救我!是那老东西绑了我。” “我知道!”朱铁头一脸的认可,“你就是疯了才会跟他走?肯定是他绑了你。咱回去就去告他!” 对!这老小子别想有个好。 朱铁头一个人,带着林美琴押着那老光棍就走。是夜里走的,周围变化大,林美琴都没意识到这是哪里,就被带着离开了。回去之后直接上了派出所! 林美琴身上的伤痕还在,老光棍在那边假装哑巴,随时都有人证的。不认栽都不行。 人家派出所的人还教训朱铁头,“明知道你媳妇脑子不正常,你怎么还不看好?” “我总不能把人锁着吧?”他一脸的为难,“我怕人说我虐待她。” “叫人带走了,那才是虐待。你瞧瞧身上那伤!”人家特别语重心长,“你自己关了,好歹有谱。有吃有喝,冻不着饿不着的,就是好日子了。可别再这么大意,叫人给跑了。” 是是是!我回去就把人给锁了。 林美琴被朱铁头光明正大的给锁地窖里了,派出所知道并允许的! 这事办的除了周鹏生,谁也不知道。别说林家姐弟了,就是林雨桐也不知道!林大牛是一点也没让这事跟几个孩子沾上。回头只说了一句:朱铁头拍了电报来,说你妈又回去了,说是愿意好好过日子,再不跑了。放心吧,没事了。 林雨桐觉得哪里不对,可谁也没深究:知道她蹦Q不了了,这就足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2)三合一(这代人呀(102)其实,...) 重启时光(117) 许是真是林雨桐逼迫的到位了, 许是发现朝上告状并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宝山县一时动如雷霆。 煤矿查封,各方面检查一项一项的来, 反正是真的在查就对了。 四爷也没闲着, 他是能把网上搜罗来的消息都搜罗了一遍,基本都是正面的。零星的会有一些问煤矿下岗职工安置等等问题应该去哪里反应问题, 都是些求助的帖子。 但这些帖子里四爷发现了几个比较特别的, 像是一个泄愤的帖子。其中一个楼主不是本省的人, 是外省的,说他们那里的煤矿这个那个的,引得一些人跟帖。其中有一个跟帖的是本省的,帖子上提了‘我们县的煤矿’如何如何, 要知道,省内县里有煤矿的, 也就只宝山县了。这人又提了, 说是你们那里死了人还赔了那么些钱, 当年我们那个煤矿死了十多个,别说赔钱了,现在还有没有知道这个事都不好说了。 含混其词,好像只是一个道听途书的矿区生活的人,随口吐槽了一句。 在互联网这么一个大网里, 真真假假的, 不好说的很。四爷顺手追了这个发帖人的IP地址,结果此人上网的地点不是网吧,而是一所小学。 这个小学正是黑金乡中心小学。 在地图上把小学找出来, 发现小学跟煤矿的距离,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左右。而这个中心小学的前身是煤矿的子弟小学。 家里有老丈人和丈母娘, 金保国也时不时就过来了,孩子先叫三个人轮流带着,他第二天就特意去找老祁,叫上老祁,再去请河滩乡的老孙,只当转悠的,去黑金乡瞅瞅去。 老孙灵性的很,这个时期这个金思业来了,还专门带了老祁,啥意思?这是有事不能明面上来办,得找人私下里操作。 他难得上道一次,“你把我说的事没当别人的事办,现在有事了,你直接说话。不管是公还是私,只要能办,没有二话。” 这么一说,倒是叫四爷原本的打算没办法执行了。不说还以为不信任他呢。 四爷就道,“咱们乡好些人家跟那边都是亲戚……” 那肯定的呀!离得这么近,嫁闺女娶媳妇,一不小心就说到隔壁县去了。老亲戚套新亲戚,这边乡镇的人对黑金乡要比本县的一些乡镇还熟悉。 四爷就道,“有没有在煤矿上干的时间长的,打听点事。”不是非去人家小学问的。只是对方的上网地址,叫四爷知道,对方说的事八成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保密的再严格,总还有人能听到一些风声的。不过是多少而已。哪怕是道听途说呢,好歹是个方向。国人是这样的,有时候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知道了也轻易不会吐口,就怕引来麻烦。 四爷就是想听听这个捕风捉影的事。 提出的这个要求吧,不是难事。如今全乡检查,谁在煤矿干了多少年都是有档案的。老孙就打发人去请了,又专门找了外面的馆子,这馆子是早前河滩边建起来的农家乐,其实眼光挺准的,这有了景了,总有些闲的蛋疼的人过来玩玩,野钓啥的,在河沟边弄个简易房就能干。如今这种天,坐在草棚子下面吃点农家炖笨鸡也挺好的。而且说话比在乡里方便多了。周围也没人,空气的粉尘明显好了很多了。 四爷也不讲究,哪里都一样。不一会子,请来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看着精神矍铄。当年就是开卡车运煤的,后来换了私人老板了,不也需要这个职业吗?不过是当年的时候是吃国家的饭,“后来跟同事合作,弄了一辆旧卡车……私人老板那就是承包,咱们也是去包活,跟着挣了一些钱。后来我儿子大了,叫他继续干呢,就是一点转运的活儿,连国道都不上,出事的概率小。而且这种承包呢,是干活随心,累了就不歇着的那种,叫我家儿子干着,安全,放心些。我呢,又弄了一辆新卡车,回来拉货了。那几年水果卖的不错,我也不放心儿子跑长途,这不就是就干了货运了。后来咱这水果也不行,可幸好药厂起来,我这不给咱们转运药材吗?刚好矿上这几年也没活,我们爷俩都给咱自己干。这回矿上再开,就没去。一车煤啥吨位,一车药材是啥吨位?安全、干净、结账也快,一年也不少挣。” 还挺健谈!一句一个咱们,可见是知道四爷是谁的。 也是!开车从青山镇过来过去的,应该是见过自己和桐桐的。这就更好办了! 四爷从后备箱里取了酒,给三人倒上,“我要开车,就不喝了。”然后才道,“既然不是外人,那我有话直接问了……” “我肚子里就这点货,您问我答。” 四爷就道,“之前,有人写信发牢骚,说是当年煤矿死了十多个人都没人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事几成真几成假?” 对方愣了一下,写信?现在还有这么大胆的人吗?随即想到现在都是上网,弄个电子邮件的。以他的认知,笨想着吧,这玩意连字迹都没法辨认,还真有可能有人说这个。 这个事吧,应该是真有,“但我知道的不清楚。我这干的就是个转运的活……里面更详细的也不可能叫我们知道。不过那都是当年煤矿刚承包出去之后的事了,出了这事之后,那大老板还真整顿过,后来这有小十年没出大事故了,直到四五年前,那时候也是新旧老板交替的时候……这个你肯定知道,说是死了九个,其实是十一个。早前那个,年份久的很了,我知道的不多。不过那时候大部分工人都不愿意给私人老板干,以前是铁饭碗嘛,待遇呀,补贴呀,各方面都跟的上。像是下井的,那就是拿最高的补贴嘛!大家那时候都有情绪,端着铁饭碗从高台上下不来,没人愿意干。因为当年煤矿还欠大家伙的工资,好些煤矿上公家的东西都没拿回家了,给私人老板留下个烂摊子。一接手没工人不出煤,那就是赔钱的呀。不过那老板也是有办法的人,说了,愿意把活分包出去,那时候就冒出来可多包工头,从外地带了劳力来。反正只要能干活嘛,什么傻子呆子聋子哑巴,都有吧!家里叫带出来混一碗饭吃的。 那时候没见识的人多,一听煤矿还以为是正式单位呢。总想着大单位,哪怕不是正式工,好歹也是临时工……劳力就是那么来的。不过就是一点,这些人流动大,这里干的不高兴了,人家结了账就走,去城里的工地干活去了。等城里到了淡季,又跑煤矿上。我们这种呢,属于轻易见不到这些人的人。得是九一年吧,是冬天,听人说了一耳朵,说是有人死了,说是死了十六七个,但是我没见着,就是隐隐的有那种风声,咱也说不好是真的还是假的。后来也没听说赔偿的事,好像也没人找来。到底是死了啥样的人,我一直也不知道。慢慢的,大家就觉得可能是谣传……一直到后来,我都记不清楚是哪一年了,我开车从煤矿上下来,被一老太太拦住了,老太太说找儿子的,儿子是个哑巴,早几年跟人出来说是找个工作在煤矿上,这出来几年没音讯,过来问问,她说她儿子叫张大宝,我没听过,我给指了地方叫她去问。后来咋样我也不清楚,只是那天出工回来,就被当时管矿上的李林给骂了,说我多管闲事,啥事都往矿上推。咱当时是靠着人家吃饭呢,他莫名其妙拿我出气这一壶我给喝了。当时脑子也是不会转弯,不知道他那火气从哪来的,后来隔了好长时间了,反应过来了。闹不好那老太太的儿子真在矿上,只是出事了。” 说的老祁和老孙都变了脸了,这事的性质可不一般。 可那话怎么说的?这么些年了,啥证据都没有。 四爷就问:“你说的这个李林呢?” 这人就道,“要么说不得不信阴司报应呢,这李林呀,前几年出交通事故了,在省城办事去了,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路上跟一大卡车撞了,大卡车应该是为了避他,结果方向盘打的急了,车后面装的是重东西,结果整个侧翻,把他连同他的桑塔纳整个儿塌进去了……哎哟!可别提了,都没法看,人压扁了,面目全非。” 连这个经手人也死了,四爷的眉头越发皱的紧了,“矿上那些管事的,谁跟李林走的近?”“都是给大老板办事的,这跟公有的上下有体系还不一样,管事的就一个人,他说了就算。要说走的近的,就是当时那个保安队的李魁,是李林的族侄儿,那是个年轻憨娃,一膀子力气……可跟李林前后脚,也死了。” “一起压死了?”“那倒没有。”这人就道,“那憨娃子是没吃过海鲜,去省城开荤去了,结果回来就说肚子疼,疼了半晚上,家里以为闹肚子呢,止疼药腹泻药都给吃了,没顶用,半夜人就没了。为啥知道吃的是海鲜呢,是人没的突然,这李魁的爹妈非说是儿媳妇给害的,动了派出所了。结果人家给查了,就是吃海鲜没节制,又不懂海鲜不能跟别的啥东西一起吃,结果相克了,把人给搭进去了。” 那这可太巧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3)一更(这代人呀(103)事情的...) 百味人生(11) 金胜东用一块席子卷了, 就安葬在林老坎的身边。 也没有所谓的葬礼,就在当天晚上,由两个亲生的儿子抬着, 大家帮忙给挖个坑, 再给填上土。老太太一路哭嚎到地头,这就算是到头了。 当天晚上开会, 全村都在。林大牛白天没能回来, 他是职工得服管理。也知道村里着火了, 但住窑洞的好处就出来了,他知道火烧不到家里去。至于他家闺女,他发现了,那孩子内秀, 精明着呢。因此,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干他的活。下了工这才赶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雨桐是借着腾出边上的两个小窑洞的空档跟林大牛把前前后后的事儿说清楚的。 因为清楚了, 林大牛才觉得很没有必要再去开会了。反正他也听不见, 只叫闺女去就完了, “我去弄些干草会来。” 对!晚上这干草都用的上。 与其干坐着不如干点实实在在的。村里好些孩子呢,得叫孩子有个能躺一躺的地方。 林雨桐把屋里特别重要的东西都收了,这才往小学去。这会子点着火,一堆一堆的坐着。她先去看了躺在棚子下火堆边的林尚德,这会子还有些发热了。老关低声道:“药熬着呢。怕是得去县医院一趟, 怕伤了肺了。” 林雨桐假装去摸他冷不冷, 帮着号脉,然后皱眉,情况比想象的严重, 确实得送医院。 她低声道:“您瞒着我妈,跟金家那谁说一声。” 林美琴估摸是不愿意金胜利管林尚德的事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林美琴只要不傻就知道,金胜利当年心里其实是不愿意跟她过日子的。要不然,只要解释一句的事,真未必走到离婚的程度。可对方一言不发……还有别的解释吗? 这叫她重新沦为笑柄,只怕这会子她还没从那么大的打击里缓过神来呢。 可林尚德的病却耽搁不得!她能给针灸,但自己怎么解释自己会针灸。找个借口也得大家信呀!偷着给开药吧,可老关这里的药材不全,他这里都是当地的一些药材自己炮制的,林雨桐需要的药材绝对不是当地能有的。就是想给熬的药里偷着加药材,也无药材可加呀! 再耽搁下去,真就毁了根基了。只怕这辈子再难调养回来。 老关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还没一个孩子明白。 他左右看看,不见林美琴。她这会子在教室里,里面是一些老人和孩子,以及一些有孕的妇人,林美琴现在做妇女工作嘛,她忙着工作呢。于是,他就赶紧去找金胜利。 金胜利哪里敢耽搁? 当时四爷开了一辆卡车拉了村里人回来,如今车还在村口的大路上呢。他谁也没言语,只叫林爱勤和林爱俭,“扶德子上来!”背着林尚德往村口去,然后开车去县城。 林雨桐说话没避开这姐妹俩,林爱俭就说林爱勤,“你留下看着姥姥和妈,我跟着去。”到了车上也得有人照看的。林爱勤应着,把弟弟扶到这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的背上,从人群后面悄悄的溜出去。 这边老支|书坐在火堆边上点了烟,吸了两口就轻咳两声。这一咳嗽就都静下来了!见没人说话了,他才四下里看,然后叫四爷,“你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来来来!坐到前面来。”说着就高声道:“这孩子姓金,但大家伙也都知道了,他不是金家的孩子。他爸是煤矿上的殷善,她妈就是当年到处找孩子的那个姓秦的苦命女子。从今往后,咱大队算是多了一户。” 跟金家彻底的分开,这算是送四爷一个大人情。 四爷就往前头去了。 老支|书又喊林雨桐,“四丫,来来来!你也是个有能为的。”十里八村的刺头儿你都能收拾,你也别装老实孩子了。这也是个能在场面上站住跟脚的人,“过来,你也不是外人,也还是咱大队的人麽!你爸没来,你就更有资格说话了。过来坐!” 林雨桐就笑着过去,挨着韩队长坐了。 见每家都有人在,多是男人在前面,也都是各家拿事的人,老支|书就道,“也都别抱怨了。事呢也就是这个事……” “那这烧了就白烧了?” “就是!凭啥呀?当初就不该留金家在村里的。” “没错!他们一家来,添了多少是非!” “以前人老几辈子,也没这么丢人败幸的事。” “金家也不是死绝了!金胜东有儿子还有兄弟呢!金胜利是工资,这事别想这么磨平了!” 林爱勤吓的缩在后头不敢说话。 这人这话一出,好些人都应和呢,“咱们村一百来户人,每户要他一个月的工资,这不算高吧。” 这事关每户的利益,这么一说,应和的人不在少数。 还有比较醒事的人就道:“说点有用的!谁家听过哥哥欠债得弟弟还的?人家还你们个锤子呀还!他是煤矿上的工人,从跟上也不是咱村的人。回头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们还能上人家单位找去?” 是这个道理! “那就叫金胜东的儿子赔!” 金元宝和金元才抱着头蹲在边上,也不敢言语。 可七妮才不怕呢,她站起身来理直气壮的很,“……我家可是死了一口子了!没错,火是从我家烧起来的,可谁知道有没有别的可能呢?许是谁家的熊孩子玩火从我家老房子的窗户里扔进啥东西了呢?” 这么一说,可真犯了众怒了。感情还是村里人欠了你家的人命了呗。 “那可保不齐!”七妮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你们要是这么欺负人,不讲道理,那我就找个能讲道理的地方。公社不行就去县里,县里不行就去地区,地区要是不行,我就往省里去。再不行,我就往BJ去。我要告诉M主XI他老人家,这都新社会了,还有人欺压良善,逼的咱们贫|下|中农活不下去……” 到底是在煤矿家属区长大的孩子,工人们有各种的学习活动,这个文件那个文件的,是比这些种地的有见识。对这种豁得出去的,还就是有人发怵。村里的男人倒是不信这个话,可男人家觉得跟女人争执是有失面子的事,自持身份的都不会跟个小媳妇在这里争。 不知道哪个媳妇在后面添了一句,“还厉害的不行!咱村可不要这样的。” “对!撵出去!” 这都是女人家说的话,可这话把儿却被七妮给逮住了,顿时就一蹦三尺高,“这是土匪寨子呀!想撵就撵?我们也是……” “好了!”老支|书一听不像样儿,出声给打断了,他不说七妮,只找当家的男人,“元宝,管管你媳妇。” 金元宝拉了七妮一把,“边去!闭上嘴。” 七妮甩了金元宝的拉扯,轻哼一声,骂了一句‘窝囊废’,但站在边上却再没言语。 老支|书这才说话,“现在你就是把金胜东的俩儿子吃了,也就够全村吃一顿的。能怎么的?就是给俩儿子关了,可咱这家不也还是烧了吗?早前呀,有领导专门来看了。救援的物资正调拨呢。一人一床棉被,一人一月二十八斤粮食的配额,直到夏粮下来,这是人家领导应承下来的。” 这话一说,人群里就嗡的一声。说实话,这可太好了。现在好些人家还是两三口子一床被子呢,若是按照人口分,那这一家得多少床被子?还有粮食,说实话,大部分人家的粮食那都是省吃俭用的,也只能维持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到了开春,都靠地里的野菜活命呢。真能这么分粮食――这房子烧的不亏! 一时间,丧气都消失了。 毕竟家里还有好些没烧掉也烧不坏的东西。比如水瓮,罐子啥的。再就是碗碟筷子铁锅菜刀不是都被带去农场那边做饭吃饭用了吧,这玩意也没损失。大部分人家的红薯啥的都在地窖里放着呢,上面烧了,下面的有些损失但也不知道啥也没有。 认真算起来,就是铺盖衣裳啥的,再就是席子箱子之类的东西。 铺盖人家发了,席子是只要勤快随时都能编出来,箱子有木料就能做。至于衣裳,就该是最大的损失了。可有些人家穷的合伙穿一条裤子的都有,家里能找出一件体面的不? 真要是衣裳不够,回头一个月省出两斤粮食来,去别的大队换点粗布啥也都有了。 老支|书这才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吃的用的都给咱解决了,这房子总是要再修起来的,对不?” 那是!村里只这么些人,一户一户的干,一天起一家的房子,这得多久才能叫家家有屋子住? “所以啊,元民呢,之前就跟我说,不行咱就迁村。这迁村之后,紧挨着农场。那边啥都带着呢,供销社呀,职工医院啥的,咱跟着受益呀!那边几千人的大工程,帮着起房子,也就是两三天工夫的事……” 话没说完了,就有人接话,“那可不成!咱住在这里,是这里的地肥!村子迁走了,这地带的走不?来来回回下地这得多远呢?庄稼撂在这么远的地方,你们放心呀!” 是!不能放心! “宁肯打个土窑安顿,也不能迁村。” 竟是一大半的人死活不愿意。 四爷就道:“村里固然是好,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心里算过一笔账?” 什么? 四爷就指了指这一圈人,“各家没成家的小伙子有多少?将来得娶进多少媳妇,再多添多少娃?当年咱们这个村多少户人有多少亩地?如今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地?”四爷指了指,“四个方向大家伙心里盘算盘算……这边是河水拦路,过去就是大路,路的那边不是咱村的地……那边是山,要是种上果木许是能有些收成,但山田那就是靠天吃饭呢,今年收明年不收的,光是开荒付出的代价就有多少?这个方向显然是不成!咱们身后……就是学校的后面,是土崖,土崖上是一片林子,人家上饶村把田都扩的挨着林子了,没咱们的事。就只能是往如今的农场方向扩,那边好歹还平整些。咱们村自己呢,嫌弃是盐碱地,从来都没想过把那地方整一整。可如今人家农场整呢,咱们搭着顺风车先朝那边挪,把农场这边的范围都圈在咱们村之后再说。要不然怎么办?人口不停的长,还是这么一点地。那到了子孙后代手里,吃啥?祖祖辈辈都这点地,都守着饿死?” 这也是实话! 建国后人口成倍的增长,土地就这么些。各个生产大队自己打粮食自己吃,这地少人多,必然不够吃嘛。 四爷就道:“怕地里的庄稼被人糟践,那咱村这学校和饲养场又不拆。咱自己弄个巡逻队,轮换着晚上查看查看,只要还有人守着,谁敢过来?” 这话很是!不能因为怕贼就守着家门不出去,没这道理呀。 这回没人说话呢。一听是跑马圈地的事,这就都不言语。 那就行,一家一户的,咱们来登记嘛。一听人家给盖房子那就都不客气了,十岁的儿子都要给分家的架势。可这也太不像话了,韩队长就道:“十六岁!男丁年满十六,可单独列一户。”娶媳妇的房子这就有了。林雨桐和林大牛算一户,四爷单独算一户。 张小美挤过来,“我我我!队长叔,给我登记。” 你这孩子,别闹,没看忙着呢吗? “没闹!我是给金元福登记的,他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可他是咱队上的人呀,够条件的。别给露了!” 七妮也挤过来,“给我二叔也登记上,他是在外面有工作,可他还有老娘要奉养呢。他跟我婆婆还没离婚呢,这也算是一户人的!” 行行行!给你们登记。 这边乱糟糟的,四爷把他和杨建国的家当全搬到林家了。两人说要住到放柴火的小杂物间,林大牛没让。把他屋的箱子放林雨桐那边了,本来能睡两个人的炕能挤三个人了。 至于两边的小窑洞,一个给锁子叔两口子住了,一个被张寡妇直接给占了。她是时刻盯着锁子婶的,想跟人家攀亲家。见林雨桐去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进来了。 得!这种人你还能撵出去? 金家人有金元才之前挖的窑洞,这会子勉强算是有个安身的地方。 如今也讲究不起来了,夜里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勉强过一晚得了。林大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干草,铺在地上也能御寒。凑活了一晚上,天不亮公社就来人了。物资调来了,原则上也同意迁村的意见,还调来了十多个帐篷,那边的工程都停了,先集中精力给大家伙把房子建起来。 过来的意思就是,这边有什么现在就搬走吧,从今往后就在那里安家了。 而林雨桐和林大牛不得不抛弃这个窑洞,跟着大家伙一起往过搬。 不过搬过去也有个好处,林大牛可以跟着农场的职工一起住宿吃饭。林雨桐也能在指挥部分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行军床。四爷却成了最忙的一个。村子里的规划按照他的来,哪里建学校,哪里是大队部,哪里是麦场,哪里是巷道儿。 从哪里打井合适,把河水引到哪里从哪里过对村里好,他心里都有数。 都是一水的土房子,要建也快的很。 林雨桐没管那些,她也有的忙了。这不是搭着这个顺风车,这边的派出所也得建起来吗?土房子肯定不合适,砖瓦的房子这是最基本的。她在这边帮忙,忙是真忙,但该属于自己的待遇也发下来了。 最实用的莫过于衣裳!现在这警服与军服趋于一致,相似度极高。而且发的比较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冬夏两套就算了,还有雨衣雨鞋大衣这些,这可不是你有布票就能有的。 冯所是个非常上道的人,“今年你入职,衣服还没领。就有你两套的!这不是马上这一年都完了吗?明年的衣裳这两天正发呢,给你领回来了。” 因此,所有的东西都是两套。只这几身衣裳,羡慕死多少人了! 如今尘土飞扬的林雨桐也没舍得穿她的衣裳,才收好,林美琴就找来了,“你哥呢?你二姐呢?我以为昨晚是你带走去你那边住了。” 林雨桐看了她一眼,“我哥都成那样了,你忙什么呢?不见……那肯定是我二姐给带去医院了……” 大晚上他们怎么去医院? “那我就不知道。”林雨桐搪塞她,“要不你去公社那边的卫生所问问,看是在那儿不?” 林美琴猛地想到什么,转身就朝外走,到了帐篷门口了,本来想说啥的林雨桐不知道,只是面色变换了几下之后又和缓了,“你这孩子,我还把你哥拉回来呀?轻重缓急我能不知道?他爸能管当然叫他爸去管了,你妈没那么糊涂。”说着,就高声朝那边打招呼,“李主任,有件事正要向您汇报呢。” 人走远了,林雨桐没搭理。 结果晚上指挥部开这一天工作的总结会的时候,就听李主任道:“要么说咱们的干部觉悟高,咱们的社员同志们觉悟高呢。今天,咱们黑山大队的林美琴同志找我汇报了一件事,我觉得应该拿出来说说。”说着,就朝帐篷外喊,“美琴同志,进来说话。” 然后林美琴就进来了,有些拘谨的样子,“我就是想着,这一冬乃至明春,黑山大队都在工程上干活,要不然就先把救济粮停了,在这边一天一斤粮食足够吃了。等到这边的工程完了,再重新开始发放,直到夏粮下来……我粗粗了算了一下,如此可以节省三个月的粮食。黑山大队八百九十二口人,有几个眼看要生的孕妇,就按照九百口子算,一天就节省九百斤粮食。这一个月就是两千七百斤,三个月就是八千一百斤粮食……” 林雨桐皱眉,直接出言打断了她,“心是好的,但却不妥当。”她直言道,“数字是这么一串数字,可实际上,村里有老有少,不能一概而论。若是都扣除了口粮,壮年劳力必然得节省家口粮养活家小。体力跟不上是要出事的……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我更担心因此耽搁工程的进度……”辛苦在这边干还不如不干,那我干嘛要来干。在家躺着,你得给一斤救济,不管男女老少一视同仁的。可出来干活了,却反而得的更少了,谁疯了来干? 这些话她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懂了。 细想,林美琴的心是好的,但确实可行度不高。 林美琴不想谁都没说话呢,被亲生女儿给怼回来了。她只轻轻皱眉,然后就看林雨桐,“你这个孩子,到底是年轻。也总爱把人往坏处想。大家的觉悟有多高,你是不懂的。这件事我去动员,我保证……” 李主任连连摆手,“美琴同志,小林同志是年轻,但顾虑是对的。大家的觉悟高,但咱们不能叫大家靠着觉悟活着。人都得吃饭,谁都有家小,大家的觉悟高不是叫大家单方面牺牲的理由!” 林雨桐暗暗点头,赞其精神,但事却绝对不能这么办。 林美琴尴尬的笑了笑,“那要是这样,我觉得事可以换个方向办。若是每人每天都有一斤救济粮,那咱们可以把这宝贵的参与工程的机会让出来。相信周围很多大队都有生活相对困难的社员,可以让他们来嘛。哪里有苦难先紧着哪里解决,机会给更需要的人,这个不算为难人吧?” 这个提议林雨桐都没法反驳! 是啊!你们黑山大队饿不着了,可还有饿着的人呢。之前是偏着你们,这是周主任提议的。但现在情况有变,这样的挣饭吃的机会,是可以优先给别的大队的。 然后李主任看了众人一眼,“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对视一眼,冯所举手,“我同意!” 没有不同意的! 林雨桐都不得不举起手,林美琴站在黑山大队却操的是全盘的心。而自己坐着屁股下的椅子,就没道理对这个提议说反对的话。 于是,黑山大队正满身干劲,以为今年可以俭省出一些粮食来。不知道多少人都盘算着,等这边工程完了,回头救济粮都剩下不少了。该给儿子娶媳妇的要抓紧办喜事,该给孩子添置衣裳的都盘算着用粮食换几尺布,做件衣裳好歹不露屁股。 谁知道,当天晚上就被告知:你们可以休息了。修整修整自己的房子,拾掇拾掇自己的家,然后干你们大队自己的活儿。咱们这工程另外有人参与了! 为啥呀? 这事根本瞒不住的,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林美琴提议的。 这娘们! 男人们的气没地方发泄去,女人想闹事却也知道如今紧挨着人家指挥部搭建的帐篷,闹的叫人知道了不好。更何况,大家觉得,这林美琴怕不是上面有人给撑腰呢。 她是用大家该得的,给她自己铺路呢。 于是,第二天周边每个大队从每家每户都抽调了一个壮年劳力,不偏不倚,机会均等。之前帮着盖房子的人现在这撤了,人家把墙体给你们都搭起来了,屋顶框架也有了,剩下的就是上草抹泥了,完了你们得盘坑砌灶。这些活你们自己也能干,就不用这么多人上阵了吧。 傻眼了!真的傻眼了。 林美琴高声吆喝着:“国家困难,粮食紧缺,咱们都要有这个觉悟。大家吃的饱,家里有存粮,可其他大队呢?我们要想自己,也要多想想别人……” 呵呵!想你奶奶个腿! 她从人群里穿来穿去,没人搭理她。 可事已至此,能怎么办呢? 一个村的人晚上聚在一起,抓阄分房呀! 开会之前,韩队长就说了,“紧靠着派出|所这一户,给林大牛和四丫,直接给分了,没意见吧?” 没有!那天晚上都在开会,只林大牛一个人在林子里弄干草回来大家用,心意大家知道。四丫在指挥部给她妈都怼上了,是为了尽可能的帮大家争取利益,要不然连如今这种的情况都不如。坐在那个位子上了,也尽可能的帮大家,这心意大家领了。 因此上面一说,下面就吆喝着:“没意见。” 锁子叔还道:“明儿先带着人,帮大牛兄弟把屋顶给盖了,炕盘了。他和四丫按点上下班,顾不上。” 这么一说,响应的就不少。这就定了! 林雨桐起身鞠躬,“家里还有一只熏兔子,明儿咱们吃兔子炖土豆!” 好! 韩队长笑呵呵的指了指四爷,“元民这孩子,大家伙也看在眼里。愣是叫给咱们这边改了一道水,附近几个野池子就有活水勾连了。以后便是大旱,咱们也有存的水打底。他以后就在农场试验田上班了,咱村得有这孩子的房子,派出|所对面这一户,给他。他开个后门,出去就是试验田。咱们行个方便?” 妥当!就这么办。 “学校还是学校,把紧挨着学校那一院改成卫生所,这边这一院分给钱老师和老关,没意见吧?” 没有!绝对没有! 钱老师不好意思,“学校不能没人看着。” 韩队长就笑道,“咱村有知识青年的嘛!”他指了指杨建国,“以后你就去住学校了,门房有你一间屋。以后娃娃们还是要上学的,钱老师身体也不好,你帮着给娃娃们上课,十个工分!” 杨建国响亮的应了,朝四爷挤眉弄眼。 “剩下的就抓阄,抓到哪一户算哪一户!” 也没意见,看起来公平合理的。 大家一窝蜂的朝前挤,林美琴轻咳一声,告诉大家她在这里呢。可谁鸟她?这个将她挤到这边,那个将她挤到那边,最后剩下她和金家三兄弟以及郭庆芬了。 金家人倒是没和她抢,她也就随便抓了一个。 其实村里的房子没有绝对的好或者坏,都是四爷在心里规划好的。可架不住人住进去之后的一些规划,就像是林美琴和金家一看地方,都觉得听好,还是最边上的位置,这有什么呀?跟之前住的不一样吗? 可这回村里改了,在这几家的后面挖了个粪坑粪池子,打算在这地方积粪。这地方离野池子也近一些,用粪喂鱼,用塘子里的泥肥地。 不用想也知道,夏天靠水的地方蚊虫多。夏秋靠近粪池的地方秋蝇成灾。 金家人是不敢抱怨。而林美琴那么高觉悟的人设,她怎么好意思抱怨?这个憋她是吃定了! 那些妇人在一块相互推搡调笑着,摆明了看林美琴笑话的样子。 这还没完呢,你林美琴能耐,你就别用大家伙呀!你家那屋顶你自己弄去,你家炕你家的灶,你自己砌去。 林美琴估摸着这知道她把人给得罪了,因此趁着大家没散呢,她就又提议,“咱们不能一盘散沙,应该组织几对人手。每对负责几户,大家团结,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毕竟,村里总有些不方便的人家!比如,张嫂……” 张嫂说的是张寡妇。 张寡妇可不吃这一套,“别,我自己有计划的。我明儿就上我娘家去,我娘家兄弟七八个,侄儿小二十呢,这还不算堂亲表亲,随便来些人,我这一天也就出来了。不用大家伙为我操心!” 有一孤寡的老太太带着个捡来的小孙女,她也笑眯眯,“也不要人管的。我家小孙女说了人家了,那边兄弟多,家里已经打发来看过几回了,回头叫过来帮把手的事。” 其他人家就更用不上了。就林大牛人丁单薄!但要是放在休息的时候,人家也能从矿上叫了帮手来。 然后老支|书和韩队长就没把这话当个正经话来,也没应林美琴,只吆喝了一声,“那就散了,明儿各忙各的。” 确实没用林雨桐和林大牛管,四爷和林建国还有锁子叔帮着照应着,房子顶当天就起来了。晚上的时候像是刘三那个小痞子又来了十多个,还都不是空手来的。光是柴火就弄来了十多架子车。 刘三还不好意思,“那边开荒呢,杂树林子砍了,顺手给带过来。” 行!带来就要! 赶紧的,谁也别客气,过来吃饭。 第二天把炕和灶头就盘起来了,门窗这些慢慢来,属于林大牛晚上就能加工出来的。随后又是四爷那边,一家一户的轮,没几天,村里就很有些规模了。 林美琴是记得牙疼,林姥姥还发热了,躺在帐篷里起不来。最近大家都在帐篷里挤着,不知道谁半夜把这边的帐篷揭开了一脚,老太太灌了一夜的风,早上就有些起不来。他找老关,老关也为难,“这边啥也没的,药都在老村里放着。不过老婶子这情况,中药太慢。你还是看哪里有退烧的药片,先去叫人开点。” 老关说的也是实话。 林爱勤是农场的准职工,这个时候不能出岔子。林爱俭和林尚德应该在县城,人也不在。她直接来找林雨桐。 林雨桐正在拾掇这边的办公室。新屋子也得熏屋子的!工作报表什么的,她现在就得开始着手了。这些东西不能等领导安排才动吧。 结果林美琴找来了,“那边的卫生队只负责你们这些对公的单位,咱们不在人家的范围之内。你赶紧的,给你姥弄的退烧药!” 退烧药不用去领的,她手里就有。他们每个人每月都有这个指标,可以领一些常备药品。人家为了熟悉他们,主动送来的。但每月也就那么退烧的两片,消炎的两片,止疼的两片。剩下有十几片的维生素。 林雨桐也不用这个东西,送人吧,谁没事送人药。她要是遇到病人,并肯叫人家用偏房。林美琴要呢,她也没工夫跟她絮叨,因此直接就把药给了,还告诉她什么是什么。 林美琴没全拿,只把退烧和止疼的拿了。 结果人家没直接给老太太喝药,她回去先召集孩子们,带着村里的孩子去那边的卫生队去了,借人家的体温计,“给我们这些孩子量量吧,大人都扛不住,何况这些孩子?” 那人家能不给量吗? 量了,确实是有几个孩子发烧。人家就说,“没事,低烧。回去熬点姜汤,灌下去就好了。要是起了高热再说。” 发热这个用不用药,看情况。尤其是对小孩,只要孩子活蹦乱跳,吃饭啥的不影响,不用用药的。 林美琴却没走,跟人家道:“要不您先给点,要是半夜起热,好快速退热。要不然还得跑来麻烦你们。” 可这玩意也不多了!只剩下七八片了,你拿去吧。给我们签个字说明情况,也不要钱。 然后发热的几个孩子一人两片药,她回去找这些孩子的妈,“咋看孩子了,发烧了都不知道。”她把药给这些孩子分完了。人家到底不好意思,“那啥……明儿叫我家那口子给你帮忙去!” 可她分完了药片,也就没了给老太太的那一份。她给老太太熬了姜汤,睡前灌下去了,半夜摸了一回,没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她感觉边上一动一动的,想着应该是好了。却没想到老太太那是开始打摆子呢!等早上起来她再看的时候,老太太都凉了,硬了! 人就这么没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4)二更(这代人呀(104)四爷一...) 客从何来(8) 站在外面领人的家属, 人家不会直接跟你见面的。 第二关也过了的人,直接在外面贴个榜单,这就算是通知到了。至于二关过了之后的规矩, 大家都应该知道。虽然中间间断了十多年,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林嘉锦站在人群里,不显眼, 跟谁也不多话。长子先送长女先回去了, 他在这里等自家小闺女。以为第一关就能出来的, 结果是第二关都没有被送出来。 从早上一直等到半下午了,终于有人拿着榜单出来了。 女子榜单这边只留下五个人,其上先是父母的名讳籍贯,其后才是女儿的名讳。 他打眼一看, 就先看见自家闺女的名字。她竟然被排在了首位!其后是怡红院做清倌人的一个姑娘,十四岁年纪, 取名红娘, 连个姓氏也不曾有。该写父母名讳的地方, 写的是老鸨子的名字和怡红院的名牌以及地址。再下来是汝南王庶子的庶女,虽是王爷的孙女,但林嘉锦都不曾有什么印象,可见其在家的处境。之后的两个,一个是毅国公府的一个丫头, 一个是庄户人家出身。 一旦被选上, 这每年都有两百两银子,这对小家小户而言,真是欢天喜地的大喜事。而对于身在贱籍的女子, 更是给了第二条命。 一时间,贴出来之后, 什么反应都有。 林嘉锦哪里顾的了其他人,他利索的先回家,这事放在自家,绝对不是喜事。 等他到家的时候,老太爷已经陪着岳父在待客厅坐了。之前进门的时候管家说了,国公爷是打马来的,也才到。 一进去,还没见礼呢,国公爷就先道:“这事不要胡来,你回去告诉雀儿,不要瞎扑腾。这不是才二选吗?之后还有大选……会筛选下来的。左右也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且等等。” 林老太爷就叹气,“桐儿本性单纯率直,去那虎狼之地,怕是要吃些苦头的。咱们家自来只求平安,不盼富贵。” 国公爷比之老太爷更焦心,可坐在这里却当真是无可奈何,这会子只得起身,“我去想想办法……”说着又叮嘱女婿,“你和雀儿都老实呆着,既然脱身了,就不要再轻易陷进去。什么故交故人,都不要再去结交了。回头官学一开,我为你在官学里谋一差事,去官学里教书去吧。叫权儿也去官学读两年,再过几年,脱了庙学那一层皮,许是出头的机会就来了。今儿关起门这里没有外人,我直言不讳的说一句,这庙学……是长久不了的!” 好似还怕他们夫妻对庙学存在幻想似得。 林嘉锦涩然一笑,“谨记岳父教导。” 都要跨出门了,国公爷又补充了一句,“别觉得桐儿被选中是因为你们。你们都道桐儿单纯,可这单纯许就是对方看中的品质。如今的庙学早不是当年了,说是人人避如蛇蝎也不为过。把好人才选进去,这些人未必信其教导,若是如此,终难培养起来。倒是像桐儿这般的性子,怎么教怎么对。一个人一个命数,你跟雀儿得看的通透……” 这话叫林嘉锦久久不能答,而那边毅国公不用人送,自己走了。 林老太爷长吁短叹,“这可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外来!” 父子俩没顾上说话,后宅就乱了。先是老太太一听说直接给晕厥过去了,后是孙氏动了胎气,肚子隐隐作痛。 这可不就乱了吗? 出了嫁的大姑娘连夜的跑来了,只问这消息真不真?一听是真的,急道:“她们眼睛是瞎的呀?选桐儿干什么?” “你就别跟着裹乱了。”赵氏撵人,“家里顾不上你,你且回去过你的日子去。” 跟林家的乱不一样,金家得知了消息,都只愣了愣就该干嘛干嘛了。 周氏跟妯娌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叫这小子怎么糊弄过去的,竟然连着过了两关。瞧着吧,去京里转一圈又得让人打发回来。要真是选他了,你别说,我这心里还能好受点。好歹有叫人看上的地方!” 把人说的没法接话了,老太太气呼呼的不想理儿媳妇。憋了好半晌才道:“那总是我孙子有可人意的地方,才会选的。” 周氏呵的一声,“除了在内宅里还算听话,您找个可人意的地方出来?”她说的毫不客气,“如今是没娶媳妇,还算听话。等将来娶了媳妇,那一准也只听媳妇的话。您啊,少疼他几分吧,将来就少伤心几分。” 老太太更气了,“老四的媳妇得我挑……” “您挑个啥样的?我听听。” “挑个跟你一样的,婆婆说一句,就有十句等着往出怼的讨债鬼!” “哎哟!您要能再找去一个我来,那得赶紧回祖坟瞧瞧风水,别金家的好运叫咱这一房给占全了!” …… 婆媳俩铿锵铿锵的又吵起来了,这些年一直就这样,大家也习惯了,人家婆媳也习惯了。反正也吵不恼,那就吵吧! 林雨桐再度醒来,感觉躺在柔软的床上。床像是带了弹簧似得,有些弹性。她慢慢的坐起来,发现置身在一极为旷大的房间里。 掀开被子下去,这才发现不对。身上的衣服不对。原先的衣服不知去向了,应该还被人洗涮了一遍,然后给换上了大红的宽袖锦袍。这一坐起来,乌发披散下来,这洗涮的够彻底的。她检查了身上,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这才下床,床下是一双精致的绣花便鞋,金线绣的牡丹闪闪发光。 脚塞进去,意外的合适。鞋底微微有些温度,只觉得特别暖和。 她低头去看,地上铺的是大理石,试探着用光脚踩了踩,带着叫人舒适的温度。这下面是烧了地龙? 她不知道,先看了看四周,窗户开阔,账子一重又一重,屋里吊着巨大的灯烛火台,那么些个蜡烛燃烧着,把屋里照的通明。屋顶目测五米上下,房子一拉高,越发显得地方旷的很。此事,外面是黑天。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收回视线,见屋子铺着一块巨大的黑子,毯子上放着红檀木的小几。小几周围,是几个蒲团,各色各样,让着肃穆中带着奢靡的空间,多了几分柔和的亮色。 此时,小几上放着几样果品,几样点心,茶壶在温桶里放着,能保温。 绕过这一片,往前是硕大的书架,靠着墙一直延伸到屋顶,书摆放的密密麻麻,地上摆放着书写用的桌椅、蒲团小几,甚至有绘画用的大案。各色工具齐全。她从这边又绕回去,回到床跟前。从床的侧面绕到床后,竟然还另有天地。里面是个衣帽间带梳妆间,衣服各色各样,华美异常,分门别类的放在里面,梳妆台上,首饰齐全,一面墙都是大大的梳妆镜,胭脂水粉,能占满一个台面。 中间开着个小门,林雨桐顺着小门进去,里面雾气喧腾,足有七八平米的洗浴池用石头砌起来,水里有淡淡的硫磺味,这应该是一处温泉。那么,这地热的来源就有了,应该是引了温泉水过来了。 这要是没见过世面的,真会恍然以为这是人间仙境。 哪怕是见过世面的大家小姐,也会觉得这就是公主的待遇。人间富贵,莫过如此。 富贵不能淫是一种品质,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因为可贵,所以被赞颂。这也反向证明了,想要做到富贵不能淫的人,不多! 这般的糖衣炮弹,几人不心动? 第一招,诱之以利就这么砸了过来。 林雨桐在衣帽间里找了属于自己的衣服,重新给换上。然后随便把头发梳了个利落的大辫子,用自己的原先用的发带给绑上。这才出去,坐在厅里的大几边的蒲团上。吃的没问题,茶也没问题,她没委屈自己,吃喝可着心意来,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从这建筑的规模看,这里绝对不是城内了。是不是在城外的某个山上,这也不得而知。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点心的口味有点像是中式的糕点,但也有不像的,像是那个里面裹着红豆沙的,感觉外皮就是面包。对这个东西,她其实兴味缺缺。 于是,这个咬一口,那个咬一口,不合口味的都放盘里没动地方。 养的小娇娇嘛,就是这个样子的。吃的半饱了,天色就有些蒙蒙亮了。林雨桐施施然的起身,绕过遮挡门的大屏风,拉开了沉重的大门,然后探出头去。 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一丝丝清淡的桂花香似有似无的飘来,外面是宽大的走廊,早上的雾气笼罩,竟然看不清楚这走廊到底有多长,这雾气下掩盖着多少这样的房间。 走廊下的天井里,林雨桐能看清的只有距离自己较近的一株桂花树,植株粗壮,像是有些年岁了。 她没出去,只露出头朝外喊:“有人吗?人去哪了?还不出来吗?” 正喊着呢,两边的房门都开了,有人走了出来。两人一个对着林雨桐喊‘表小姐’,一个对着林雨桐喊‘表妹’。 林雨桐心道:坏了!这两人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5)三更(这代人呀(105)娱乐报...) 重启时光(17) “先进来!”老祁一把将金保国拉到屋里,赶紧把门关上了,“你个二货,喊的人尽皆知,你想干嘛呀?” “去去去,吓唬谁呢?”金保国呵呵就笑,“他们能知道咱说的是啥事?有求人办那要紧的事在门口吆喝的吗?傻子!吆喝了才证明没事。” 就你理由多! 老祁家进了门是玄关,从玄关绕过去才是客厅。有些人家很讲究,觉得屋里一定得有玄关,哪怕空间不大,也弄个玄关,风水讲究吧。也因为如此,金保国进来了,两人站在玄关还说了几句话,也还不知道老祁这边还有别的客人。 林有志是坐在这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边金保国也不用老祁让,自己直接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跟老祁说,“弟妹不在呀?看孙子去了?你说你现在是彻底的轻松了,孙子都有了……” 那边老祁给他使眼色,他扭脸看过去,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林有志。 金保国愣了一下,瞪了老祁一眼,扭头就往出走。 老祁一把将人拉住,“干嘛!没完了是吧?” 林有志就起身,“不用他走,我走!”说着起身,直接绕过两人要出门。 老祁又伸手拉了林有志,“干嘛?你也没完了?” 他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了一个,“今儿我没这个面子是吧?我把话撂在这儿,哪个狗R的今儿就这么踏出我的大门,这辈子到我这个老伙计嘎嘣死了,都他妈的再别登门了。” 老祁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的,但却是个极内秀的人。在外面并不咋咋呼呼,年轻的时候赶上那个年月,金保国是能闹腾,林有志是老实本分谁都能交好,因此都混的不差。老祁呢?属于看着谁都不敢惹,怎么瞧怎么混混的那种,但人家那几年该看书还看书。恢复高考之后,这小子都有孩子了,还去高考了。考了个中专,毕业后就留在县W了。金保国这些年是混的人五人六的,但这位在县城这点地方,各个单位都能流转一遍了。虽说没怎么升职,以后升职的空间也不大的,但大大小小的是个领导。加上人会办事,关系网很广。但此人最叫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对老关系那从来不马虎。 金保国这种人,那关系跟谁都能处。但林有志这些年,也不怎么上老祁的门。但老祁逢年过节,必然带着礼上林家的。给老二拜年,正儿八经的跟小时候一样,跪下就磕头。只要是回镇上办事,那必然是要去家里的。别管林有志在不在家,他都去。去了还不空手,也不是金贵的东西,在街上碰上啥买点啥。提点好饭回去叫老人改善伙食,买点软烂的点心,或是割上几斤肉往家里一送。对林家如此,对金家也是如此,而且不避人。给金家带什么,就给林家带什么。 比起老祁的作为,那林有志就觉得这些年,他做的不如老祁周到。 别管这里面的情分有几分真几分假,有几分是为了名声。但一个人二十来年如一日,这就很难得了。 当然了,林有志也有他的道理。朋友站的高了,照顾穷朋友,这是情分。但你自己过的紧巴,处处要人照顾,你这一上门,人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像是这次,老祁不等自己开口就给钱,是想着给孩子的学费凑不够。不是自家不想着跟人家亲近,是人穷没资格跟人亲近。 再者,也有些没法面对故人。 这会子老祁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今儿都不能走。 老祁把事做到了前头,他撂下什么话来,都得给接住了。 都不挣扎着走了,老祁把两人一甩,指了指沙发,“坐下。” 一个长沙发,两个单人沙发,金保国跟林有志一人一个单人沙发,隔着茶几相对而坐。 老祁大马金刀的往长沙发上一坐,占据了中间的位置。然后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子翻起来三个,从金保国手里把酒瓶子硬抢过来,直接打开,咕咚咚的倒了三杯子,然后重重的给三人面前分别放一杯。 他自己端起来,也不管两人,自顾自的跟这两人面前的杯子碰了碰,一口把一玻璃杯的酒给灌肚子里去了。然后瞪着牛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意思就一个:老子就看今儿谁他娘的不喝这杯酒。 林有志侧着身子,先端了自己这一杯,三两口的跟闷下去了。 金保国最后喝的,不知道喝的急了还是怎么了,呛的直咳嗽,咳嗽着咳嗽着,眼泪就下来了,抬手搓了一把脸,可还是没有再说话。 老祁也不说话,把剩下的酒给三个人分了,从起身从酒柜里摸出一瓶来,往茶几上一放,再坐下这才道:“这有些话,我憋了二十多年了。哥几个从穿开裆裤起,活尿泥一块儿长大的……这他妈的都不算了是吧?咱们都没亲兄弟……老林那大哥算不得兄弟!咱们仨不抱团,能好好的到了今儿?” 老祁原本不是本地人,他是三四岁上,被他娘带过来的。他娘改嫁到这边的老祁家,他才姓祁的。没几年老祁家的男人死了,他跟他娘在那家被欺负的呀,就直接搬出来了。娘俩就在砖窑厂安的身。无亲无故的。 金保国呢?是上面两姐姐,下面一个妹妹,独苗的男丁一个。他爸还死的早,死的时候最小的妹子还在娘肚子里揣着呢。是金老娘一个寡妇人家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拔长大的。金保国在跟卢淑琴的婚事上有错,原因就在于他太知道他娘拉扯他的艰难了。有时候,人就不能犹豫。在关键的时候只那么一犹豫一彷徨,很多时间可能就不一样了。 命运这么操蛋,就开了这么大一玩笑,怎么办呢? 谁他娘的知道两口子血型不对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玩人呢吗? 是是非非的,当年在那样的打击下,很多决定现在都不敢回想。要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总想着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就好了。 还有林有志,他倒是上面有哥哥。可那哥哥不提也罢!他娶了卢淑琴,这些年……他不跟老兄弟亲近,为啥的?到底是朋友妻,他自觉还是理亏了! 老祁就说金保国,“你也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说那些事,有啥意义?你要是稍微坚持一点……坚持到现在,你才四十五。现在的医疗条件,溶血症是个屁!基本都是能痊愈的。你们就是到了这个岁数再要孩子,等孩子二十了,你也才六十五岁?来得及不?来得及!是!当年没了孩子,淑琴受不了了@醋溜文学-首发@,你也不好过。她只念着孩子……你是心里难受,这边得顾着她,那头得顾着老娘……当年那个年纪,也才二十岁的人……懂的屁!一串串的事压下来,谁也不能保证换在你那个位置上会做啥决定。但是我还得说你,你跟你们家现在这位,到底咋回事?这边刚离,明知道淑琴那个精神情况,你咋那么着急呢?当年你再结婚我没去,为的啥的,为的就是你在这事上,不地道。” “我离了我就后悔了,我寻思着我这边安抚住了我妈,回头我就去北边的煤矿上,我把淑琴带走,那边哪怕是临时工,可只要饿不死咋不行呢?可去煤矿上当年也不容易,我找了当时在公社的李坎子,介绍信都开好了。当天跟李坎子喝的多了,回去就睡了,起来杨碗花就躺在边上……第二天我人还没醒,就被杨碗花的娘家人堵在屋里了。”金保国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杨碗花的姐姐,你们知道的吧?” 杨春花是当年的风流人物,据说跟公社那谁谁谁的关系不一般。 “人家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相机。”被拍下来了。 只要女方咬死男方是QJ ,那个年代这种事,判多重都有可能,赶上Y打的时候,死刑说判也就判了。他本身也在外面挺能混的,黑历史能翻出一串来。 老祁就皱眉,“这事只杨碗花算计可不成。只怕家里的老娘……” 是!没有母亲配合,对方进不了门,上不了床。老娘是想抱孙子,生过孩子的女人,能保证生育没问题。这就是老娘当时的想法。 别看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谁能知道自己早些年过的多憋屈,跟杨碗花两人关起门来闹的有多难看。照片攥在她手里那是一个不顺心就闹着要去告的。他想过领个结婚证,这事揭过去就算了。可杨碗花不领呀!直到现在都没结婚证。当然了,也早已经构成事实婚姻了。早几年他从来没歇过离婚的想头,可离婚就得先有结婚证。杨碗花咬死了不领证,这就是个死结。 林有志找回了淑琴,他特感激,他那时候想的依旧是怎么离婚,怎么照顾淑琴。可谁知道林有志他妈的不干人事,淑琴怀身子的时候人还不清醒。她啥也不知道,人糊里糊涂的,可你林有志呢? 我他妈的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边林有志一把拍在桌子上,蹭的站起身来,指着金保国,“你都跟人家生孩子了,你还想叫淑琴回去?回去干什么……” “别管她回不回来,就是她不回来,我不怨!但是,你得叫她自己选。可你呢?你龌龊!你怕她走,你是生生用孩子栓住了她!人人都说你老实,可论起卑鄙,你他妈的不用谦虚!你是这个……”金保国说着,就朝林有志挑起了大拇指,“你还真就是这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5)一更(这代人呀(106)电视剧...) 客从何来(44) 至于何二郎, “这个孩子……”北燕帝随手划掉了,“叫他跟国忠一起办差吧,你也正好把这些琐碎事撂开手!” 说着就把手点在了乌鸦这个名字上, “这个孩子……你给找个师傅, 这是个好苗子,别被永安给耽搁了。” 好!“臣弟这就去见母后!” 北燕帝又叮嘱了一句:“天庙那位老娘娘, 格局不是母后能比的。那位如今一直退让, 但最好不要去撩拨了……撩拨恼了的结果, 母后承担不起。” 郑王站住脚,沉默了良久才叹了一声,“这话……以后还是臣弟去说吧。” 北燕帝面色和缓,“难为你了!” 郑王苦笑着摇头出去了, 一路往太后寝宫走,脚步颇有些沉重。 长公主正在太后的宫里, 知道郑王来了就迎了出去。她的气色不好, 瞧着疲惫的很, 但脸上并无多少慌乱之色,见了郑王先叫了一声‘二哥’。郑王‘嗯’了一声,率先往里面去了。 太后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只对着门口的方向招手, “就咱们娘儿们, 不要那些劳什子礼了。过来坐吧,你大哥是不是又有话叫你来说?” “看娘说的。”郑王坐在太后的身边,给太后轻轻的摁小腿, “今儿这不是事关小妹嘛!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也怕小妹吓着了。” 长公主就轻哼一声, “大哥才不怕我吓着呢!她嫌我这个时候来给他添麻烦!合该我吃了这么大的亏,就得悄悄的别言语……”“胡说八道!”郑王瞪她,“少火上加油!” “我怎么火上加油了?”长公主也挤到太后身边,“大哥他就是那样!咱们和阿娘的难处他一点也不体谅,可是皇后呢?这些年护的滴水不漏!皇后一点点的小事,那都是天大的事。咱们这天大的事,都不过是小事……” 郑王就恼了,“闭上嘴!还不嫌乱?你跟皇后比什么?皇后的娘家缩着连头都不敢冒,你呢?你不仅是大哥的妹妹,还是朝廷的长公主……” “二哥,您还知道我是朝廷的长公主,可我这出去,谁给我多一份脸面?”长公主的眼泪都下来,“之前那个女卫,说是要庙学出身的,给了程氏那个女人就算了。如今要重新组建女卫,哪怕是皇家女子护卫营呢,难道不该我来管?之前跟大哥提了一句,大哥连理都没理,我到底是哪里叫他看不上?” 郑王瞪了她一眼,“就凭你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分不清楚,就叫人看不上。”他说着,就打发长公主,“你且回府去,也不想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你能什么事都靠着驸马吗?公主府是公主府,那不是驸马府,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但关系再好,有些底线不能破……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我这些话……” 长公主就是钉在原地,不动地方。 郑王气道:“你二嫂给你拉了半拉子库房的东西送去了,你不回去?”长公主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还是二哥最好!”她欢喜的转身,然后喊外面伺候的人,“来人啊……把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收了,母后说赏我了……” 太后急的直嚷嚷,“你这猴儿,混闹什么,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那些我摆着的东西你拿回去能用吗?” 僭越知道吗? 长公主扭脸,一脸的不乐意。 “罢罢罢!”太后打发人,“带她去库房里挑吧,她瞧上的都叫她带走。” 长公主一脸心满意足的笑,都当祖母的人了,提着裙摆跟小姑娘似得跑出去了。 郑王收回视线,说太后,“对小妹,您不能太宠了。” “我宠也不过是给些钱财,别的我可给不了。”太后揉着额头,“你那几个外甥,有一个算一个,哪个皇上看在眼里?不说别的,给你妹妹的长子赐个爵位,这不过分吧?可我提了几次了,愣是给我装傻充愣……寡恩到这份上,怎能不叫我寒心!” 郑王低声道:“外甥……得看其父的爵位,当年这驸马……” 太后摆手,“这事不要再提,我心中有数。家事上我纵是不满,多有抱怨,但大事上,我向来分的清楚轻重。” 郑王才把之前的事说了,太后当即就恼了,“不识抬举!” “人各有志。”郑王就道,“皇兄也没恼,怕是天意如此罢了。” “正阳家那闺女也不去管了?”太后皱眉,“那可不行。老太妃教了这丫头什么……” “娘!”郑王道,“您既然知道老太妃教导过,那您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怎么着呢?她心里提防的很呢!这些年连她家里都骗的团团转,连正阳和林嘉锦都瞒过去,可见心里是有成算的。咱这么盯着人家……被说她这样的孩子了,便是贼偷偷了东西,被人这么盯上了,人家也只有把贼赃藏着的,等的就是时过境迁之后再动。您太着急了!且叫她自由自在的,要她真是知情者,那必然是要露出尾巴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您说呢?” 可她年轻,我却年老了! 郑王就道:“您着急,这不是庙学比您还着急吗?让他们先盯着,您只盯着庙学就行了。很不必跟那位娘娘一争长短。您现在的位置已然在上了,您站在高处,只要洞若观火,天人无人不能为棋子。可您若是再这样下去,您便是那位老娘娘的棋子……这话,除了儿子没人敢跟你说的!你思量思量,是不是所有的坏人都叫您做了,是不是她做事永远给人留一线。若不信,您去问问正阳,看她心里如今偏着谁呢?在这次的事情之前,正阳……是偏着宫里的!您若是不让程氏那个女人掺和,或是当初就卖正阳一个面子,说不定正阳会提前告知您却瞒着庙学……” 太后面色变幻不定,“谢流云!” “谢流云不同于一般女流,她跟您这么一来一去好像分毫不让,您好似每次都占了上风,可娘啊,您回头想想,庙学才重开半年而已,她却能跟您一争长短了,您知道的她知道,您不知道的保不齐她也知道……这还不足以叫您警醒吗?” 太后蹭的一下站起来,“我中了谢流云的计了!”说着便笑了起来,“我没赢,但她也没占便宜。正阳这颗棋子不好用,她想借着正阳的手要坤部女卫,结果正阳出手太狠,把女卫彻底给废了……” “所以,这才是正阳的聪明之处。”郑王就道,“一颗棋子反杀,将下棋之人推到了棋盘上,她成了那个袖手旁观之人。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用就只能弃。她跟谢流云不一样,谢流云没有羁绊,但是正阳有。她有孩子要顾忌,有林家做牵绊,所以,只要不招惹她,她不会乐意掺和这些事的。因此,您做好一个施恩者就行,别的您别管。至于重组女卫的事……您别听小妹胡言乱语。皇兄有自己的皇后和妃子,有自己的子女,哪个用起来不比她合适?她有驸马有子女,她的私心重,哪里比的上人家父子父女一条心?娘啊,您在,我们兄妹就还能亲情捆绑在一起,您要的做的其实是那根捆情绳……” 太后看向二儿子,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半晌没有动弹,儿子的意思她明白了。这是说自己不仅要用情捆住他们兄妹,捆住皇室,还要用情分捆住之前的许多老关系,就像是谢流云……早年都是有情分的在的。如今容她三分,忍她三分,让她三分,便是真有冲突之时,尚有情分可谈,那万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你说的对!”太后抬手重重的拍在郑王的肩膀上,“你说的都对!倒是为娘这段时间急躁了。你且去吧,娘知道怎么做了。” 郑王走出皇宫,心绪稍微放松了一些,回去就跟大孙子道:“回头去找你那个小友玩的时候告诉他,欠的人情这次一并还他了。” 乌守疆正色拱手,“谢祖父!” 郑王抬手想落在孙子的头上,但到底是收了手了,“下去吧!” 太后的恩典来的很快,晚上的时候打发了贴身的嬷嬷过来了,说是晌午的时候睡了一觉,梦见安阳郡主了,醒来心里就不好受,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是叫你们受了委屈了。如今想来,确实是对不住故人。又跟孙氏说,“既然你不愿意孩子掺和这些事,那以后绝对不勉强了。本来想着,咱们几代人的交情,我们都拿桐儿当自家的孩子一样,只希望这交情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孙氏就接话,“当年皇室单薄,如今却已是人才济济,外臣再掺和,就是逾矩。这便是我的难处!”她也适当的给对方递上□□,“您回去把我的话跟太后讲,太后必是能明白的。当年老王妃跟皇室,虽为异性,然有患难知情,此情比任何情分都要深都要重都要可靠。而如今,时过境迁,时移世易,血缘纽带比上一辈的情分要更可靠。我退了不是不想尽忠,而是……唯有如此,才能全了骨肉情分。” 这嬷嬷回去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学了,太后沉默了良久,“虽有搪塞之意,但话里的理没错。”她叹了一声,“你去告诉皇后一声,就说……身子好了,就出来管事吧!我被长公主吵的头疼,怕了她了。以后长公主的事她这个皇嫂去管吧,别管是打还是骂,都成的!另外,以后承恩侯夫人进宫,我见不见的,记得给些赏赐。然后再去跟杨氏说,她别的事都放一放,永安年纪不小了,驸马的人选该定下来了。叫她只管挑,挑好了告诉皇上和皇后去,没有大差错,只管赐婚便是了。” 嬷嬷应声下去办事了。 皇后静静的听完,叫近侍把人送出去,才慢慢的放下手里的书,吩咐道:“打发个人去问问,太后今儿见谁了。” 打听的人回来的很快,“太后只见了长公主和郑王,只是之前宫门都关了,却打发人去见了正阳郡主。随后,就派人过来了。听说,往贵妃那里也派了人去。” “见正阳了?”皇后轻笑一声,“难怪呢!太后这个‘退’,退的甚好!” 近侍就不解,“奴不明白。太后把长公主的事推给娘娘,这不是为难娘娘吗?” 这话多傻? “太后这是叫我去做这个好人呢。”皇后面色复杂,“一片慈母之心为女儿……太后也不容易。”她从炕上下来,“我记得长公主家的长子今年都已经二十了,已经是做了父亲了。” “是!”近侍头低的低低的,当年皇后被先帝的贵妃所害,数年不开怀。直到皇帝登基之后,皇后才诞下皇长子。这也就是为什么郑王家的长孙都已经那般大了,连长公主家的幼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为何宫里的皇子却还在筹划选妃的事情。大皇子才刚到婚龄,二皇子更是年纪还小。 皇后没在过去的事情上纠结,只道:“长公主家这个爵位,还得我去提。” 一则得给太后这个面子,二来缓解跟长公主之间的矛盾,三嘛,团结宗室,外面再乱,家里不能乱。 皇后心里有了主意,就吩咐,“再去打听,太后跟贵妃说了些什么?” “选婿?”杨氏将笔在笔洗里不停的涮着,看着一道儿黑影晕染成一缸的黑水,这才慢慢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知道了!下去吧!” 永安撩开帘子从里间出来,“母妃,皇祖母是什么意思?这女卫之事不是该我……” 杨氏冷眼看过去,“女卫之事,干你何事?你若伸手,你姑母这个当公主当如何?况且,你才几斤几两,就敢伸手要了。也是我惯得你越发不成个样子!明儿你就进学去,你进学的日子只怕也不多了。” “母妃真要为我选驸马?”永安嘟嘴,“若是如此,我选孙重山!” 杨氏皱眉,“你之前不是说看不上此人吗?说此人行事做派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这半日的工夫都没有,怎的又改了主意了?” 永安垂下眼睑,“母妃还不知道吧,父皇突然把今儿召见的人大部分给辍落了。白灵去了明见司,乌云暂时留在我身边,可我不知道父皇到底打算如何。乌鸦却已经带走了,说是去了禁卫军,只怕我往后想见都难了。再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孙重山,一个乔药儿。这两人,我真是一个都没看上。孙重山目光短浅小家子气,乔药儿狼心狗肺连大黄都不如。可母妃,孙重山有再多的缺点,却有两个好处,一是父皇肯用她,二是他是毅国公的嗣孙。有这两点,就足够了!” 杨氏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笔,细细的用帕子擦着手指,然后很突然的,她一巴掌给打了出去,狠狠的拍在女儿的脸上,“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嫁人是何等样的大事,你竟然如此的草率!本末颠掉,这就是你的眼界。那林雨桐选婿,只选人不选家世。而你呢,选驸马只选家世不选人。孩子,人对了,你就什么都有了。人不对,你就是拥有万千,到头来也是两手空空。” 永安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却没哭嚎出来,而是笑了一下,“我拿什么跟她比?她娘为了她,敢跟太后和天庙叫板?我呢?我娘敢为我做什么?她娘找了她爹,而林家和睦相亲。她在家里备受宠爱!她有明理的祖父祖母,有严父慈母,有和气亲长,有兄弟姐妹能互相帮扶……可是娘啊,我有什么?您当年为什么进宫的?您为的是谁!您有我和弟弟,可你却连跟父皇的关系都摆弄不明白,父皇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你。你能要求女儿怎么办?无宠的公主将来会如何……我不想知道!这次去猎场和天庙走了一遭,女儿突然明白,这天下除了生死无大事。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命!”她说着就往外走,要踏出大门的那那一刻,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杨氏,“您觉得林雨桐这个夫婿选的好,那您替我抢过来。若是您不能,那就孙重山了。” 你这个混账! 杨氏在大殿里徘徊,抢别人的夫婿,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事当然不行! 但是,孙重山――不行! 她重新坐回去,铺开纸张写信,写好了封好,叫了宫人进来,“悄悄的将这信交给可靠之人,送到正阳郡主手里,速去!” 孙氏正在坐月子呢,靠在床上端着乌鸡汤,看着大闺女给小儿子做肚兜,听着小闺女轻声细语的跟她说今儿这事。 孙氏慢慢喝着,细细的听着,“怪不得太后施恩呢。感情是你们在闹鬼!”尤其是自家这小姑爷,当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好处你们敢拿,事还就不想担……这是彻底的不会用你们了。” 林雨桐就笑,并不言语。 林雨柳就笑道,“你就是个无赖,结果找了个比你还能耍无赖的!皇家给的好处哪有白拿的?小心回头给你们收回去,我看你N瑟。” 那不会!给的是咱们想要的,但却不是宫里看重的。那些小鱼小虾小官位,上面的人压根就没往眼睛里磨。 正说着呢,信被送进来了。孙氏看完递给林雨桐,“你怎么看?” 林雨桐没言语,顺手递给林雨柳,林雨柳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马上就道:“贵妃娘娘走错了!这事她不该跟您商量,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此事不找皇上商量,却找您拿主意。翻遍正史野史,哪有这样的贵妃?” 这话也有理。 孙氏看林雨桐,“你说呢?” “贵妃娘娘……是想试探您对这婚事的态度。若是您不反对,将来承爵的时候您能说的上话,毕竟外祖父那里,只您的话好用。她这是怕说服不了永安,那么孙重山便是最后不得不做的选择。可若是选择了,就不能叫情况往最坏的情况发展……这个爵位就势在必得,否则,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氏点点头,“是!这是她的性格。” “那您管吗?” 孙氏笑了笑,“管啊!待友当以诚,我觉得长公主的幼子不错。” 李寿年? 林雨桐若有所思,“我给您取纸笔……” “我说,你写吧!” 好!林雨桐的字体就跟她的人似得,大变了模样,孙氏接过来看了几眼,“又进益了!”她把信收起来,打发姐妹俩,“都歇着去吧。既然桐儿以后没事了,郡主府那边怎么收拾,交给你们姐妹做主……明儿有的忙呢,去吧!” 姐妹俩起身,从里面退出去了。 孙氏就听见俩姐妹又开始拌嘴了。 大闺女挤兑小闺女,“跟家里还藏着掖着,以后再叫我知道你敢瞒着家里,你且给我等着。” “我哪次去王府,你不是叮嘱我,说你要听话,敢不听话回来就收拾你。我听话了呀,如今这听话又成了错了?还讲理不讲理了?!” “你是不是傻?有些话要听,有些话不能听,你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听!” “曾外祖母是别人吗?我听话听错了……” 孙氏拍了拍小儿子,不由的失笑,心里的千斤重担都像是放下了一样。 她重新低头看这封信,桐儿之前说的也对,但杨氏还有一层意思她没领会。杨氏是看中自己的权儿了,再次试探一下,这婚事的可能性。 不是公主这个身份不成,是永安这样的性子――不成! 不过杨氏能坦然相待,把亲闺女的这些不能叫人知道的事告诉自己,再叫自己选,只看着这份坦诚,她就得给予回复。 永安的婚事如何,孙氏跟杨氏怎么去说,那是他们的事了。林雨桐才没精力管了,她难得的彻底的放松下来,晚上睡的甚为惬意。 第二天一吃早饭,林雨桐就把家里闲着的都拉上,去郡主府那边,“咱们也去找密道去呀!估计府衙会挨家挨户的叫人找的……咱早找了早安心……” 现在京城里传的最火的就是这个。两个府邸下面都有密道,据说那密道晚宴屈指,一晚上的时间,就传的不像个样子,说是这燕京城下面,暗道密布,那就是另一个地下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得!那就去吧!反正最近好似也没人怎么敢出门。 大人也不管,就小一辈的兄弟姐妹,吃了早饭就溜过去,一个屋子挨着一个屋子找去了。结果耗费了大半天之间,恨不能一寸一寸的找过去,就在外院的书房里找到一个算不上是密室的密室,建的太粗糙了。 然后再后院主屋的老房梁上,发现订死在房梁上的木匣子,跟房梁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要是有个银票契书之类的,用油纸包了放里面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下半晌的时候,林雨权甚至于专门跑了一趟衙门,请他们明儿来查。 吃晚饭的时候,他就说了,“叫衙门的人先看了,看了咱们就能慢慢的往过搬了。” 第二天果然来人了,不仅府衙来人了,明见司的人也来了。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王大山和阿丑。 这两人一脸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就跟不认识林雨桐似得,在郡主府里转了一遍,然后什么没说,直接就走了。随后府衙回复了:搬吧!不妨碍! 打从林家请了府衙的人看了之后,府衙就忙起来了。这条巷子其他人家也是有样学样,都去请。紧跟着,京城里但凡大户,都去排队等着看呢。在每看之前,那是家家户户不敢入睡呀! 之前毅国公府和长公主府,那是府里好似人都睡死过去了。那必然是吃了或是用了一样的东西才会如何。可主子和下人能一样的,除了水再没别的了。 燕京城里,不是谁家都有井的,也不是所有的井都是甜水井。但大户人家家里的井多是甜水井。 林家和郡主府都有一口井,也都是甜水井。如今这两口井都上了锁了,就怕着道儿了,都专门从朝廷指定的井里拉水,没一片指定一口井,有专门的人守着,十二个时辰不离岗。 如今,家里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的出去排队拉水去。就这,一家子主子奴才的,水都得紧着用。林雨桐感觉洗澡不方便的时候就多问了两句,然后就知道这个应对措施了。 她才觉得这个法子有点熟悉的味道呢,结果府衙又有新动向了。 每条巷子得推举出一个管事的来,这条巷子的治安,你得组织人维护。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大家排班,夜里没一个时辰换一次岗位。这一条巷子,至少得有两只家养以上的猫狗,夜里猫狗有异样,值岗的人就得立马敲锣示警,并得叫醒每户人。 这么安排,说实话,这就是群众战呀。 你就是本事再大,藏的再深,我抓不住你,但是这种状况下想得手,那也不可能。 林雨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主意谁给府衙出的? 不会是四爷吧? 可不是四爷吗?四爷投桃报李,主意是出给郑王的。郑王并没有把他供出去,而是自己领了这个人情,却又悄无声息的吧人情送给了燕京的府尹。 他当时就告诉郑王一句话,“别管什么力量,都挡不住人的力量。得善于用人的力量,且得信,人的力量是没有穷尽的。” 郑王认可这句话,他也一直以为,朝廷是有能力应对这些事情的。不是非得借助庙学的手。 但可惜,皇上不这么看! 这次的应对干的很漂亮,确实是没抓住人,但也确实是再没有谁家丢过什么东西。 三个月的时间,燕京城好似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权贵人家丢东西那事,一下子距离大家遥远了起来。 水井处有人看着了,但各家有水井的,可以自用,但前提是,得千万得看好了,别再叫人在这上面动手脚。 每条巷子的值夜变成了常态化,甚至巷子里还都盖起了大小不一的值岗亭,为的就是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能有个呆人的地方。 三个月后,赶上了正暑热的时候。 赵氏一大早摇着扇子从林家那边来了郡主府。 如今三房搬过来住了,住的也宽敞了。其实跟分了也差不多,这边的一应开销,都不走宫中的账了。赵氏因为这个,对孙氏越发的感激。如今有了这个先例,二房和四房过来,这不就不那么为难了吗? 赵氏来也是为了这个事的,“一则,二房和四房都送了消息了,也就这两日进宫。二则,咱们根儿也百日了,这宴请是不是得筹备起来了。” 根儿是生在庙学的那个小子,年纪比侄儿小,但辈分大。 孙氏没想跟儿子大操大办,“回头咱自己热闹热闹就得了。京城里这股子乱劲看着是过去了,可咱们也别办的太招人眼。等一大家子团聚了,好好的关起门来热闹两天便罢了。” 赵氏就笑,“别个不惊动就不惊动了,可金家我觉得还是得动一动的。瞧瞧咱家那小姑爷,这一天好几趟的送东西,我觉得,该走六礼就走吧,不一定得按着顺序来,先正式下定了,成亲放在后头也是不妨碍的。” 孙氏跟着就笑,脸上也多了几丝温和,“金家不拘小节,回头我打发人请去。到了日子跟前再请,省的人家再破费。” 赵氏就又问说,“那毅国公府那边……可还请?” 孙氏摇头,“我叫嘉锦告知了父亲,父亲能来当天便来了。若是不能来,就罢了。” 赵氏心里叹气,觉得那位世子夫人脑子跟被门夹了一样,“昨儿去李大人府上贺喜,听几位夫人说,宫里的公主要下嫁了,跟毅国公府的公子进进出出,不曾避讳。这若是跟宫里结亲……” 孙氏轻笑一声,“公主可不是我那位嫂夫人,你放心。这若是公主真下嫁了,我跟娘家的关系怕是还能和缓些。” 这倒也是! 林家两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京的,二房还罢了,就两口子,带着几房下人,沿着水路,这就回来了。四房是从老家来,不仅他们来了,还带了几十个人过来。 怎么带了这么些人? 家里没预备呀! 赵氏身边的嬷嬷几次打眼色,等着赵氏发话。 林雨桐陪着老太太坐着,听着四房说话。 四太太擦着汗,指了指外面,“今年呀,咱们那边遭灾了!这眼看夏粮熟了,结果一场大风,半个月的雨,愣是啥也不剩了。这卖儿卖女的多了,咱们这一说上路,路都被堵了。只把儿女往咱们的车马前一推,说了不要银子,给孩子一碗饱饭吃就得了。您瞧见了吗?几十号人呢,这还是我挑了之后带上京的。如今老宅,还有几十号人,我托了族里照管着呢,放在庄子上给口饭吃得了。这几十个,年岁不大不小,长的也齐整些,说话办事瞧着利索的很。我就给带来了,咱们家这些孩子也都该婚嫁了,小子们成了亲要有自己的院子,姑娘们得带信得过的陪嫁。这一个个的,都是我找到人家亲爹妈说好了的,各个根底清白。想着,这总比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买的不知道来历的人强些,就干脆都给带来了。” 赵氏这么一听,就招呼几个姐妹,“你们别看着了,等我把人安顿好了,再叫人教些规矩,再叫你们挑。如今,且离这些人都远着些。” 四太太忙道,“也是我思虑不周,提前没说一声。要不然,先送去西屏山上?” 赵氏说,“弟妹多心了,不是说这个。京城里的情况你不知道,闹的邪乎着呢。但弟妹你办事,我寻思着该是牢靠的!” “挨家挨户的我都去了,见了人家爹娘的。”四太太朝外瞅了一眼,“便是暂时不能用,嫂子也别薄待了她们。回头咱还得回老家,要不然无颜见老家人了。” 那是当然。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说话,兄弟、妯娌,说不完的亲热话。 聚在一块,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们的亲事。二老爷就说这个金家会办事呀,“这一路上,沿路镖局随行的,换了一拨又一拨,都是金家托人关照的。”又知道这回回来就有职位,是因为林雨桐在宫里给应下的,二老爷就越发夸了,“营州,我到底是呆了这么些年了。故旧还是有一些的。明儿就叫姑爷过来,他们金家族里若是有愿意去军营的,营州那边我已经说妥了。” 营州? 四爷第二天接了岳父的信,在舆图上标注了一下,然后对着这地图怔怔的出神。 周氏催了,“叫了你就赶紧去,怎么今儿倒磨蹭起来了。” 四爷将舆图用帘子遮挡起来,“这书房,您看着给锁起来,以后不能谁都随便进出!” 哟!你这书房有秘密呀! “就劳烦您一段日子,等儿子娶了媳妇回来,您想管,且用不上您呢!” 没娶媳妇呢你就忘了娘了!她回头去看那舆图,这玩意跟你尽快取媳妇有关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7)二合一(这代人呀(107)张口借...) 时光重启(77) 这里不能呆着了! 真的!感觉像是被推到旋涡里一样, 做任何事情都是两面不是人。当然了,其实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很多事情处理下来跟自己现在遇到的状况是一样的, 想要完美解决那真是跟做梦一样。 有时候真是不做不错, 做了就错的不像样了。 有时候甚至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好像也碍着别人了。 这是想叫自己悟吧:看!做人就是这样的。 这样个P! 林雨桐就看杨碗花:“啥意思?还继续瞒着?” 你想想那个孩子吧!当妈的在医院, 张家也知道那孩子不是张家的, 现在这孩子是怎么着了? 四爷啥也没说, 转身就走。张家老两口子和张小五都进去了,张老三也一样,张家老宅里也没别的人了。那孩子才那么点子年纪,真要出事了怎么办? 四爷一上车林雨桐就反应过来了, 跟着赶紧就走,去张家看看。 结果到了那边就发现巷子里好几个女人在门口聚在一块说话, 林雨桐从车上一下去, 几个人就朝林雨桐招手。 林雨桐一过去,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人都进去了,孩子咋办呀?麻袋刚才把孩子打的呀,要不是我们拦着,那还得了。把孩子赶出来, 骂的那叫一难听。你说, 大人们之间的事,拿孩子撒气算怎么回事?” 是!男人进去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又跟着丢人现眼的, 她那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出撒去。 林雨桐就道:“孩子呢?” 这几个也没多想,以为是白春娟想起孩子来了, 叫林雨桐来接呢。一个婶子就去她家,给孩子穿着不知道她家谁的棉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给抱出来,“孩子可怜的,身上都是伤。” 林雨桐给接过来,六七岁的孩子了,不小了。换了不认识的人孩子瑟缩了一下,林雨桐拍了拍,“走,跟我去见你妈去。” 这婶子才说,“放心,跟着去。婶子认识她,不是坏人。” 林雨桐才给抱上了车,然后先送到医院。白春娟到底是个啥意思她也不知道呀。 孩子一见妈就哭,当妈的一看孩子这样顿时就火起,“我还要告麻袋!” 告!由着你告!这些年的不顺心你能通过这么一告把气出了也行。林雨桐没急着走,坐着看她。白春娟抱着孩子看林雨桐,“你知道了?” 林雨桐看她,“以你的意思为准。你如果想瞒着,那就瞒着。你如果想叫孩子的父亲知道,他也有权知道,更有责任和义务给孩子抚养费。” 一码事是一码事!这得说清楚。 白春娟摸着孩子的头,“我当时没想生下孩子讹谁的?我家当时那情况,我要是跟家里说了,我爸妈非得找金家闹。那边要是同意,他们会狮子大开口要大笔的彩礼。这彩礼我还落不到手里。要是不同意,打掉这个孩子,还会要大额的赔偿……更可能因为如此,毁了金嗣明的名声。我长那么大,就他对我最好。我不想叫他难堪……可那时候不懂啊,又没钱没胆子一个人去医院……你婆婆给我的那五百,寸的很,蹲下捡个东西就裤兜里滑出去了,掉地上被我爸看见了,当时就拿走了……我就在县城打工,攒钱好去打胎,谁知道耽搁来耽搁去的,孩子都快七个月了。人家不给做……刚好之前张小五在县城见了我纠缠我,后来我就答应了,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跟他家里说的时候,只说他早就跟我在一块了,为了省彩礼的,愣是拖到月份大了才结婚的,就这么着,过了这么些年。要不是后面的事,我一辈子都不打算说的。” 那现在呢? “现在……” 话还没说完,门从外面推开了。 林雨桐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是金嗣明。 她皱眉,“你怎么在这儿?”四爷不可能这么着就说了,杨碗花就更不可能。 金嗣明朝白春娟看了一眼,“我今儿跟人家在外面谈事,在酒桌上听人家说的……就是过来看看!” 白天发生的事,晚上这个点传的到处都是,金嗣明从别处听说也不奇怪。 金嗣明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一圈砸在墙上,“你见我妈干什么?你鼻子下没张嘴,不会问别人我去哪了?” 当年张小五结婚的时候他去了,看见新娘子是谁了。大着肚子的新娘子,人都说张小五能耐,愣是省了彩礼等媳妇肚子大了才结婚,他也一直以为刚跟自己分开,白春娟就跟张小五一块的,谁能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 十七八岁的时候,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谁也没掺和一点假的! 林雨桐看向金嗣明,先往出走,给他留下一句:“你跟我出来!” 金嗣明又看了那孩子一眼,这才跟着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出来的时候四爷也在外面,估计是在车上看见金嗣明过来了,跟着过来了。 几个人没在走廊里说话,而是到医院的外面。 林雨桐就问金嗣明,“你现在过来,是想怎么样?这事你跟果果怎么说?” “孩子得管!”金嗣明先说了这四个字,“……这事不能瞒着果果,还得说!如果她能接受,我们就能过。我会支付孩子抚养费!如果她不能接受,夫妻所有的债务我背,之前她陪嫁损失的那些,我打欠条给她,之后慢慢给她还,我们俩名下的所有财产,我愿意都给她。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事情到了不能回头的这一步,能怎么办? 这是这么一会子工夫,他能想到的所有了。 说着,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摸出烟来,“我不想跟妈在一块住了,这辈子都不想。”这要不是亲妈,他杀人的心都有。 这里面白春娟何辜?孩子何辜?钱果果何辜?自己又何辜? 怪嫂子管闲事?事就在那里,哪里分什么闲不闲?谁也怪不着! 但这些话没法跟自家亲妈掰扯去,因为她作为母亲,面对还不算成年的儿子犯下的错,她这么做又有她的道理。 可是事情现在办的恶心成这个样子,怎么办? 眼不见,心不烦。 可桐桐还在镇上呆一段时间,万事都得有始有终,至少得把手里的活昨晚,明年年底要是能调动就不错了。 而且,钱果果的超市在镇上,还得在家里住的。 四爷给了一个解决办法,“这么着,县城的院子现在也不贵,给三万就下来了。我出钱买个院子,叫她住过去收租去。” “她未必乐意离家。” “会愿意的!”由不得她。 她走了日子舒心了,大家跟着也都舒心了。 不离婚还能靠金保国辖制她,离婚了,可跟子女的关系又解除不了,没事给你去单位闹一闹,你说怎么办?成! 就这么着吧! 几个人都没再回病房,各自回家。晚上金嗣明跟钱果果不知道怎么说的,第二天一早钱果果过来了,并不见多少恼色,“姐,嗣明跟我说了。这事吧……我其实听着也别扭,我一晚上我没怎么睡着,就看他在我边上翻来复去睡不着……姐,这是我第一次从金嗣明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子人味!” 林雨桐愣住了,没想到钱果果是这么想的。 “我俩这一年,磕磕绊绊的,说实话,我不要孩子的原因就在这里了。我都不知道我俩能走多远。因为我们压根就不是同一种人,能过成啥样真不好说。可这回,别管因为啥吧,他想到了三点,其一,他得管孩子。其二,当年对白春娟有亏欠,如果我允许,他希望以补偿过去这些年孩子的抚养费的名义,多给白春娟一点钱,作为补偿。其三,如果我接受不了,他除了补偿我所有的嫁妆,还愿意把以后挣来的钱,抽出一半来补偿我。”她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我就想,别管这人心冷不冷,只要他不推卸责任,敢承担责任……我想,我这日子再差,也有样儿吧!”说着,她拉林雨桐的手,“姐,我想你跟我去一趟医院,见见白春娟,别管是补偿还是该支付抚养费,我出面跟她谈。” 这也是一种态度,想把家庭保住的一个态度。 钱果果深吸一口气,“就是她想放弃那个孩子的抚养权,我也接手。我有后妈,吃过后妈的苦,我尽量做个不叫人讨厌的后妈……应该还能做到。” 这个决定是四爷和林雨桐都没想到的。 林雨桐就看四爷:如果不是你昨晚上第一时间想到护着那个孩子,而是先把人叫到一块处理事情,也许事情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孩子的出现触动了金嗣明,而金嗣明从来不占别人便宜的性子放在这个时候就自有他的闪光之处。而他的这点称之为责任的东西,才真正的打动了钱果果。这种感觉,只怕在钱果果决定嫁给金嗣明的时候都没有的。 好像因为这么一件事,两口子才真的亲近了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8)一更(这代人呀(108)温娜坐...) 重启时光(39) 什么事情比较尴尬?就是回到这个城市, 才发现头顶没有一片可以遮风挡雨的瓦,这就相当尴尬了。 是的!没落脚的地方。 就是林雨桐要去拜访李教授的一些故交,但这前提是得先住下吧。 单位上是有宿舍的, 这在报名后会给安排的。但这种宿舍是两人间的, 每个月也得交给单位房租,只是比外面租房稍微便宜一点。就这, 还只提供给外地的没有结婚的单身青年。 但问题是, 如果四爷过来那么几天, 带到宿舍是不是就不方便。 所以啊,还是得租房。 四爷却觉得麻烦,“偶尔来也不能常留,直接住酒店吧。”犯不上来回的折腾。租了房子, 少不了添置东西,花的比住酒店都要多了。 于是, 来了就这条件, 先找住的地方吧。 找个酒店暂时住下, 因为酒店现在就这条件了,林雨桐进进出出的看,带着点小嫌弃。 四爷靠坐在凳子上看她:“你考的时候浑身是劲儿,怎么就没想待遇的事。” 别以为大衙门就高工资,部W的工资不仅不高, 相对还比较低。 什么灰色收入, 再灰灰不到他们身上去。什么分房福利,现在一块地皮多难争取的,想要房子, 排队排着吧,慢慢等。十年内都没你的戏, 等有戏了早取消分房这政策了。 干的活吧,就属于白天高大上,国家大事世界风云没有你们不关注的。但晚上加班学习完,那是吃包泡面你得考虑要不要加蛋。 真要比较起来,未必有在下面抓抓赌发个奖金之类的挣的多。 都到地方了,四爷掰着手指头噼里啪啦的一算,然后褶子了,在这地方上班,感觉要不是家里有家底,真不好养活自己。 以前是从低往高开,脚跟稳。现在是蹦起来了,可人却得飘着呢。 感觉还真不怎么美妙。 林雨桐比较挠头,那接下来咋整呀! 可想远的也没用啊,近的就是上门替李教授拜访,这空手不行。拿点水果又太敷衍,好似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四爷的字了。得!出去买笔墨纸砚,然后写好装裱之后,就能带着上门了。 提前跟人家联系,给的五个人里,就有三个不在,表示在外地,等回京之后再联系。林雨桐也不知道是李教授的面子不到,人家避而不见呢,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客气的挂了电话,这个就不能强求了。剩下的两位倒是表示欢迎,这两位一个是京城外国语大学的教授,一个是在外文局工作。 在京城外国语大学的这位是个女教授,叫何英,人很和气,在电话上约了时间,详细了告诉了林雨桐他住的地方。 那林雨桐就先拜访此人。 第一次上门拜访,四爷考虑了一下,还是没跟着桐桐一起去,“关系深浅,见见才知道。” 估计是没想到李教授交代的人,人家拒绝了见面。 也行!交情浅的话,很多的私人关系牵扯进来,并不合适。 四爷把林雨桐送到楼下,自己在下面等着,并没有上楼。第一次拜访,时间应该也不会很长。 林雨桐对这样的拜访已经不抱期待了,但没想到,见到的女先生叫人有些意外。一身书卷气,头发全白了,但神色安详平静,不染丝毫尘埃,一个人住个小两居室,到处都是书籍。 林雨桐提了个果篮,再带了一副字,别的再没有了。 何教授一见林雨桐她就笑,“我听你老师说起过你,快坐下……家里有些乱,平时学生也都常过来的。”林雨桐在沙发上坐了,“我替老师来看看您,见您身体康健,我回去也还跟老师汇报。” 何英就笑,“这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老师看走眼了,你确实不适合搞学术搞专业。读书,研究这是需要平和的心态的……” 是说她的欲望心太盛吗? 这个……也算不上事坏事吧。 何英指了指茶几边的一捆子书,“翻译这个行业啊,也是个要不停的学习的行业。你觉得辛苦,但却不知道你将要做的工作,比外面的翻译要严苛百倍不知,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东西!这些书我先借给你,半年之后你还给我……” 行吧!人家说的是实话,自己习惯了站在高处,可以说很少有做过具体到细碎的工作。如今选的这个平台,注定一开始就是细碎的。这些都做不好,你便没有别的可能跟机会。 两人并没有说多少话,前后十分钟不到,林雨桐拎着一捆书从楼上下来了。 四爷一瞧就知道什么情况,只笑了笑,没有借力的地方的时候,是不是就不那么好玩了。 真叫四爷说着了,第二位在电话上很高冷,但其实吧,一家三口挤在十四五平的地方。他是李教授的学生,见了面喊林雨桐师妹的那种,年纪却当真不小了。说起来也是在机关里,唯一落到实惠的大概就是京城户口了。但这种在机关里的老油子,又是在单位了干了一辈子外文翻译的东西,他有很多经验。但这个又无从说起! 之前给准备的礼物是一副字,当时一到住的地方,四爷就把那府字给留下来了,压根没叫带。抽出一千块钱的现金叫另外放着,这会子一篮子水果算是一样礼,另一样礼,就是给人家上高中的儿子包了个大红包。 这东西一递过去,这位师兄的老婆脸上的笑意都不一样了。别的地方听着好像在某部委是很了不起的事,但她跟这样单位的男人过了半辈子了,啥日子很清楚。一点没有高大上的神秘感了,也不会看见林雨桐就像是看见个大粗腿。心里指不定想着,多少年不联系的老师了,猛不丁的给你找来这么一个师妹,真能添麻烦。 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林雨桐告辞出来了,走到巷子口,对着四爷摊手:没错!你都想对了,这两条人脉相当于无。 飘上来的结果就是你毫无借力的点。 所以,你自己个大胆的往前走吧,我最多就是能给你提供后勤保障。 林雨桐就是带着这样的情绪,带着相关的手续到单位报道的。通知上时间地点说的很详细,连到了之后到那栋楼哪个会议室都写着呢。 这种报到,当然是不能带家属的。四爷只能送到门口,她自己去吧。今儿他也不回,至少得等桐桐这边安置好吧。 通知上说九点在指定的会议室等着,林雨桐就赶在八点半到单位门口。拿着报到通知,这才能进人家的大门。门口站岗的会详细的告诉你地方在那儿。 饶是知道,可一边记路一边记沿路看到的办公室办公楼的位置布局,到地方的时候都八点四十了。 会议室的门开着呢,里面还有人,规规矩矩的坐着,边上放着文件夹,应该也是来报道的。 零散的坐了四个人,相互云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坐着冥想,谁也没主动跟谁打招呼。 这个点人家已经上班了,整体的气氛就是脚步匆匆,繁忙有序。 林雨桐之前在公示的时候注意过,一共六个人,到了四个,加上自己,那么还差一个。 她进去选了一个进出方便的位置坐下来,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今年进了六个人,只自己一个女性。这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有个独立的宿舍。 又等了五分钟,从外面果然进来一个平头带黑框眼镜的小伙子……得了,人来齐了。 林雨桐的视线从其他五个人脸上扫过去,把他们跟公示栏上的信息一对一的对应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还差两分钟九点的时候,门外进来个四十多岁,眉头始终皱着的男人,他的视线一扫,点了点头,客气的问好,然后准确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分别跟大家握手。入职的资料各自都准备好了,入职手续非常快就完了。 紧跟着就有人带着,在单位里转转,哪里都是干啥的,认识认识。 然后就是安顿,谁要申请宿舍,填表格,马上给你们办。给林雨桐安排的是个两人间,但情况就是这个舍友常驻国外,这里是人家回来后的一个落脚点。其实还是一个人住,不动对方的东西就行呗。 铺盖之类的东西单位后勤有新的,这个倒是不费事。&lt;/p[[醋溜儿文-学发最快]]&gt;  唯一不习惯的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一起报道的五个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其他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这个时候一个人吃饭就会显的特别奇怪。但饭菜口味和价格却足以叫人忽略掉这点不合群的奇怪感觉,超便宜的价钱,超多的种类,很不错的口感。水果蛋糕各种小吃,基本常见的都能找到。 林雨桐正一个人吃着呢,上午见到的那个四十多岁不清楚职务的男人走过来,“小林,就你一个人?” “江海和石宽他们不知道在哪猫着呢。”林雨桐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您坐。” 男人犹豫了一下,大概只是路过跟新人打个招呼。被邀请了,不好直接走,就坐了过来,“小林是你们六个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吧?” 随便找话题嘛,林雨桐也没在意,只笑道,“我跟吴波同年,只不过他的生日比我小四十三天……” 这男人抓着筷子看了林雨桐一眼,微微有些讶异,这种处处留心的人可不怎么好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09)二更(这代人呀(109)四爷一...) 客从何来(79) 反正自从入了冬, 安国公主的身体就没好过。 说不上来是什么毛病,只说是幼时埋下的病根,人到中年了, 才显出来了。不能劳累, 不能操劳,得安心休养……如今也没什么公主府, 就是城外的别院。想见这位公主一面, 那当真是难的很了。见的人除了至亲就是太医, 唯一的外人是庙学的范学监。她倒是真进去了,也见到人了,但是没一盏茶时间就又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面沉如水, 然后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人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是真的身体不好。 之后坊间的传闻也变了, 说孙氏的命格不成, 承不住这么大富贵。看来注定的, 要跟着泼天的权势和富贵擦肩而过了。 那有些人说,未必。人家膝下四个孩子呢。 可这紧跟着的登基大典,并没有见这四个孩子。说是老大游学去了,还没回来。长女在西北,天寒地冻的, 不叫瞎折腾了。次女倒是在燕京, 还继承了一身蛮力,但这当娘的身子不好,做闺女的不得侍疾吗?最小的那个还是活尿泥的年纪, 啥也不知道呀! 孙安平做皇帝,对满朝的大臣他熟呀!以前都是同僚, 谁背后有狗屁倒灶的事他都知道。况且,云影卫一瞬间就消失了,好似燕京就没有过这么一拨人似得。而且,现在都知道地下有通道,然后大家心虚呀。你说,在家里说点私密话,是不是都被听去了?这老孙是不是有一箱子小本本,记录着大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因此,此刻哪怕面对昔日同僚有些别扭,但还都服帖。一是怕翻旧账,想找毛病总是能找到毛病的。二是怕云影卫,人家想杀你,说不得半夜就从你床上钻出来了。 因此,孙安平暂时没大动,还是用的北燕的那一套班子,但却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今年冬到明年初,暂时先不动。朝堂稳住,先把兵权收拢了,再说其他。就像是迁都这事,不用他提,朝堂上先是有人旁敲侧击,然后明示暗示,从一个人,开始到数个人,恨不能同声一起的时候,这就说明,事情差不多了。他特别从善如流,好似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却只表示,迁都这么大的事,没银子是办不成的。如今朝廷是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迁都这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一喊穷,过来商量的几位大人心头就跳。 是的!这不都是原先的同僚吗?西北要经营的滴水不漏,真当那么容易?那些官员的任命,你毅国公给名单不行,得我吏部认可你吧。于是,为了经营西北,孙平安把吏部上下都快喂熟了。从下面的小官小吏,到吏部的侍郎尚书。反正是北燕帝想往西北安插人就没成功过。当年孙安平那是偷摸的整箱金子的送呢,这些人当年贪了他多少,他真有个小本本的。还有兵部,不是跟兵部的关系好,那很多的调兵意图是怎么达到的。 就是那句话,没有金子敲不开的大门。 这些人也复杂呀!当年你得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跟咱们称兄道弟,喝的五迷三道的非得给我塞金子。现在呢,艹!太知根知底了! 每次站在这位新君面前,就跟没穿里衣就出来溜达似得。 就比如在座的户部尚书,家里的最得宠的小妾是当年孙安平陪他吃花酒,在春意楼花钱替他赎回来的。兵部侍郎,家外有家的事,孙安平也知道。这位大人曾经为了表达跟孙安平的亲近,曾带着他去过外室那里。 一提钱,众人就鸟悄。这不是还钱不还钱的事,对吧?这金子当年怎么送到他们手里的?那也是孙安平低声下气的送的。这代表的是一代帝王曾经有些不堪的过去呀! 要搁那心眼小的,那真得杀人灭口的。他们现在都有些怕了!心说,别等回头,再找个后账。 一体这个话,心里就都咯噔一下,觉得这下要完。 谁知道人家孙安平嘿嘿一笑,好似在感叹,“我知道,现在好些人在外面还在骂我,说是我狼子野心,弑君而立,可若是北燕末帝有道,诸位何以暗地协助朕多年。我知道,帮着办事都是要银子铺路的。可众位若无心帮衬,便是金山银山,能铺就这一条路吗?所以啊,我常感叹,得道多助!诸位爱卿,可都是从龙之功臣呀!” 硬是把当年被他拉下水的人说成是功臣! 当然了,这样一说,大家心里上好受了一些了。但也提着胆呢,以后要是还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位收拾人恐怕不睡手软。 现在说这些,就是对过去既往不咎了。但各自是什么人,孙安平清楚。言下之意,当年送了你们不少了,银钱你们也不缺。从今往后,你们就给老子老实干活,要不然,嘿嘿!你的从龙之功就是假的,新账旧账,咱是要一起算的。 但能当年那一茬揭过去,君臣谁也不提那便是最好的了。 这事撸过,以后都少往这上面搭。 孙安平心里嘿嘿笑,而这个时候,他家那个乖巧的小孙女简直太善解人意了。这孩子给送来了冬装四套,里里外外的。都是她自己的手艺。而且吧,瞧瞧,细棉布的衣裳,从里到外,从头到脚。 对嘛!这就对嘛! 穿上!穿上!只要不是正式上朝,这平时接待大臣,就这么穿。叫你们看看,老子现在反正是没钱,至于新朝建立,该怎么赏赐的事,你们不要跟朕提。 他反正把能动用的钱财都往边关赏赐了,赏赐到每个将士手里。甚至于西北的功勋后人,都多少能分到一些。然后再就是赏了自己的亲闺女,但那赏赐都是后宫里凑出来了的,留在宫里也没啥用处,给自家闺女有毛病吗?谁也甭提意见。 除了这些以外,反正朕没银子了。赏赐大臣之类的,想屁吃呢!老子能再给你们才见鬼。反正满朝大臣,别管谁来,他都一样接待。你们以什么派系,老子不问,也不管。能拿出主意,能尽量不花钱还能圆润的办事的,就把你提上来。要是占着位置的老油子,啥事不干只会逢迎拍马,那赶紧给老子滚蛋。当然了,小孙女婿这孩子还是比较阴的,做事喜欢讲究个体面。就像是叫这个碍眼的滚蛋,人家给了建议了,说是朝廷反正要迁都的,这边好歹也是曾经的京城,总得留些看家的吧。这主意事真好,老子就把你们留在这里看家。放在庙学那些只讲理想的娘们手里,看你们的好日子能过几时。 迁都势在必行,这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的话。但是对外,他不会露这个口风。谁来问都是一副很心动的样子,但最终的结论都是等等,现在反正有心无力。 这玩意不能提前露口风的,要不然燕京的达官贵人能把长安城给买空了。 孙安平有自己的打算,他打算以西巡的理由出去,然后赖在长安的行营不走就完了。如此,最快速且最节省成本,也不用跟谢流云扯皮。有用的乖顺的带走,有些不积极的懒惰的先扔下,等这些人一个个的回过味儿来了,就知道奔着哪头去了。 林雨桐和四爷也在静静的观察孙平安,反正这老头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其实还在以打仗的那套理论在执政。什么出其不意,声东击西玩的那叫一个溜。 但做皇帝哪有章程呀,能叫天下承平就是好皇帝。 至少没打算纳妃,没打算大兴宫殿,生活简朴不奢靡,不好大喜功这些方面,人家一开始还是做到了。 也因为发现这位的处事手法,四爷和林雨桐就要提前给安排了。 怎么安排? 金家人以回沧州祭祖为名,先离开燕京在说。然后从沧州悄无声息的往长安去,谁也别惊动。 这一路上,可以跟林家作伴。林嘉锦也安排人送林家人先走,林家老家在晋中,距离长安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而已,家里的儿媳妇成了公主了,家里的小辈又是册封郡主又是册封侯爷的,不该回去祭祖吗? 林家回的一点也不低调,甚至于林家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请假了,这是合情合理的。若不是安国公主身子不好,都是要跟着回去的。人家不仅回去了,像是嵇康伯这样的女婿也得带上的。 周氏那是真欢喜呀!这可是回西北了。自从嫁出来,十多年不见娘家人了。这回离家近了,能见见娘家人。因着只说回沧州,因此,很多东西这都不能带的。 给人心疼的呀,走一路扔一路。这两年银钱是一点没攒下,都放在置办家业上了。然后是家业走一处扔一处,生生心疼死了。 四爷只得拿出万八两银子来,“这别院已经转手了,这是银子。” 自己又重新买了一次,好叫一家子在长安好安置的。他也交代了金老大,“过去只管找安阳侯,他怕是已经到长安了。有什么不好办的,只管去便是。” 林雨权现在代表的身份相当不一样,金家从沧州跑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摆布不开。 这其实就是说,去了先别招摇,别经意接谁给的好处。 叮嘱了许多话,金家四五辆马车,悄悄的跟在林家车队后面,从燕京城中离开了。金大妮没能走,承恩侯府还不一样,他们现在跟惊弓之鸟似得,一点也不敢动弹。侯府的牌子自己摘了,紧闭府门不开,除了金大妮和何二郎,里面再没进出过喘气的。 像是何家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家不少。但不是谁都像是何家这般,鸟悄的歇了。当然了,也可能跟何家跟金家联姻,好歹心里安稳一点有关,其他人家没这个便利呀,四处的钻营。孙氏不见人,林家人连同嵇康伯府都走了,也求不上去。林雨桐和四爷在金家人走了之后,果断的住公主府那边去了,这边只安排了二刀看门,只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很多人压根连里面没主人都不知道。 两边求不上,毅国公府就热闹了,听说门口如闹事,热闹的不得了。 今儿,天阴沉着,风刮的有些野。门口投递帖子的人都少了一些了,结果林雨柔回来了。 下面禀报说,大姑奶奶回来了。 这是大房的姑娘,姐妹中排行最大。这次林家走,嵇康伯和二姑奶奶能跟着,她不行。她这边夫家一大家子,人家林雨朵那边上午长辈,该怎么着他们自己定。 别人能不见,这不是外人,必须得见的。但身份到底不一样的,牵扯到的东西多了,孙氏装病这事,别说告诉林雨柔了,便是林家其他人,也不能说的。 大冷天的,孙氏正好也在炕上,她就没动地方,叫林雨桐把人接进来。 这种天,林雨柔只穿着毡毛大氅,一点也不隔风。林雨桐一间就皱眉,“怎的还管的这么严?穿件暖和的衣裳招谁惹谁了?” 林雨柔给手哈哈气,“你且小点声,再叫三婶娘跟着生气?我里面的棉衣厚实,无碍。” 说着话,两人进来。孙氏把怀里的暖炉递过去叫她抱着,“大冷天的你跑什么?有什么事你打发来说一声便是了,简直胡闹。” 林雨柔只一脸温和的笑,“就是风大,吹凉的,不冷。” 林雨桐给倒了姜茶递过去,“大姐必是有事。如今不同以往了,你在夫家硬气些,也是无碍的。” “那咱家的名声还能听吗?只是简朴些,别的还好。”何况,她发现三叔三婶现在也一改过去的奢靡,反倒是简朴了。 是!以前桐儿多能糟践的,金银珠子当弹珠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如今这一改,必有缘故。她不能叫人家说,娘家得势了,她跟着就猖狂。这是给娘家招祸呢。 因着一直亲近,她就直言问了,“三婶娘,外面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我这急的恨不能冒火。” 孙氏就笑,“你急什么呀?” 她看看屋里伺候的,林雨桐叫几个嬷嬷都出去了,林雨柔这才道:“毅国公府那边都差点打起来,说是孙家族里来了两位老叔公,还有几位婶娘,都是长辈。家家都是举家进京的。来了百十口子人,光是男丁就从七八岁到二十七八岁,就有二十多人……这些人进宫不易,我寻思着迟早都得找过来……” 这个事呀,孙氏还真知道。这会子见这孩子是真急,就笑道,“是姑爷听说了,叫你来的?” “是!”林雨柔低声道,“就怕闹的太难堪。”她说着,声音更低了,“我来前专门绕了那边一趟,有个妇人正在国公府门前哭诉呢,哭世子不孝,世子夫人善妒不容人……” 这个孙氏倒是不知! 这是奔着毁了嗣子一家的名声来的! 孙氏的眉头紧皱,接这些人的初衷,倒不是用来辖制嗣子的,而是这些人放在老家,更不好约束。家里出了个国公,在老家当地那一个个横行霸道的。前些年,老爷子亲自回去一趟,带了好几个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说是带在身边栽培,其实转脸就给扔战场上,没半年都给死绝了,老家这才消停了一些年。如今家里出了个帝王,那还了得?越是无知越是猖狂。 孙安平在西北见过的小人物多了,这种祸害不用多,只出一个有靠山的祸害,为祸一方都是往小了说。因此,一说宗室册封,先把人给带出来再说。 其本意就是,可用的拿出来用用,若是不可用,就只当是圈养呢,放在眼皮下面喂食,总好过在看不见的地方作妖。 别小瞧这些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人家来的有长辈,族里的长辈指摘你,你真是有嘴说不清。 可他们这么一干吧,知道的说是这些人不讲体面的瞎整。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孙氏看嗣子不顺眼,才暗示人家这么做的。毕竟嘛,那么人没见识嘛。 得!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林雨桐就起身,“娘,今儿您跟大姐一块吃饭吧,舅母病的日子不短了,上次来的那个张太医我觉得还不错,要不给舅母举荐过去。” 面上,还是得护着嗣子这一房的。 孙氏点头,“嗣冶呢?你们一块去吧。” “不用!”林雨桐说着就抓了大氅披上,“外祖父叫进宫去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我自己去就成。” 林雨桐是坐马车去的,除了车夫和嬷嬷,没带多余伺候的人。 毅国公府她来的不多,后来连基本的面子情都差点挂不住。孙重山一直在宫里给大皇子做伴读,而其他人基本是闭门不出的。世子本就老实,不善于交际,偶有几个朋友,也都是散淡人。张氏最开始是吓病了,真病。一直也没怎么见好,后来确实是说定了永安公主做儿媳妇,可这小户人家出身吧,她就属于没有了她够着想要,可等真给她了,她又开始忧虑,找一个工作做儿媳妇,真的是好主意吗?万一公主不好打交道怎么办?万一公主欺负自家儿子怎么办?更有,这娶公主的银钱从哪里来?这才发现,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就没消停过。可偏偏的,这些话又不敢跟人说。心里还没好点呢,然后长公主的驸马死了,长公主更是张狂的不可一世。张氏更害怕了,真的是夜夜做噩梦呀!尤其是城外的女卫尸首就搬了几天,能不惧怕吗?皇帝的妹妹都这样,那这皇帝的亲生女儿,这得跋扈凶残成什么样儿。最开始听说是长公主弄死驸马的时候,她吓的几乎背过气去。这要是儿子娶了公主,这还得了。回头那钢鞭不得打到儿子身上? 各种情绪交杂,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宫变又来了! 我的天啊!原来燕京城下面真的藏着很多东西,上次是丢东西,往后会不会睡梦里把命丢了?然后又看见胳膊被砍了,鲜血飚出来了,更是看见堂堂的皇帝竟然自刎了。这可是自己早前做梦都想要的亲家公,跟天神似得存在。就这么没了! 然后更玄幻的是,自家这公爹,竟然成皇帝了。 而自家男人,是公爹唯一的儿子,哪怕是嗣子。可是嗣子礼法上也是儿子!况且,自己还有俩嫡子呢! 她一瞬间兴奋的不能自抑,回来兀自高兴。想着哪怕皇宫下面藏着妖魔鬼怪,她住进去也不怕。可谁知道别说住进去了,她等啊等的,一直没等到宫里搭理她!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了,自家儿子和前朝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取消。 原本她想着娶就娶了,娶回来也不敢嚣张。谁知道宫里这一不搭理,她的气又上来了。不敢冲着公爹去,当然只能怨怪那位永安公主。 这边正难受呢,然后那位公主还打发人来,问这婚事的事。 她顿时就气了,说话很不客气。谁知道那位公主是势倒架子在,半点不怵她,打发人来问她,说:“我依旧是永安公主,却不知道你是谁?” 准儿媳妇,隔空给了她这么一巴掌。 嘲笑她不被公爹承认,所谓的新朝宗室,有你吗? 闹心还没闹完了,然后族亲又来了。当年说起来,她跟族里的关系一直还不错,却没想到这些人还没进门,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在外面叫骂的是族里的三祖母,族里就数她们家男丁多。这位在族里算是一等一的贤惠人,当年主动给男人纳了三个妾,光是庶子就生了六个,加上她的儿子,这些儿子又生孙子,到底有几个她都记不清了。 听听,这会子在外面叫骂呢,从她没出嫁的时候泼了县令家姑娘一杯茶水开始絮叨起,说她的品性不好。再说嫁进门来,把丈夫的丫头给发卖了,甚至说那丫头落了胎云云。这是没有的事,谁家新妇进门不是如此?后来又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拒了给男人纳妾。当时是有这么一码事,那个要进自家门的是这个三祖母的娘家侄孙女,是被夫家休弃回来的。不要脸的要给自己塞,被堵回去了,如今却在这里叫骂。 “我找她去!”孙秀云黑着脸,要往外走。 她是嗣子孙启腾和张氏唯一的女儿,家里也是千娇百宠的。上有兄下有弟,来京城的时候年岁还不大,倒是适应燕京适应的很好。再是如何,也知道这般被族中长辈堵门骂是特别丢脸的事,只怕现在燕京上下都在看自家的笑话。 这种事越是躲了,越是要坏事的。她要出去,张氏一把拉住了,“你一个大姑娘,出去跟人骂街,名声还要不要了?” 孙秀云跺脚,“娘,我就是瞧不上你这小家子气!我现在还愁嫁人嘛!再不济我也郡主,以后说不定……” “住口!”孙启腾从外面进来,直接打断了闺女的话,“胡说八道什么?”他皱眉看张氏,“我早就告诉你,别跟孩子胡说八道!你又说!她知道什么?”说着,就警告闺女,“咱们现在住的吃的用的,都不是咱该得的。人家给多少,咱们接多少。这往后必有好日子过!少给我得陇望蜀,就跟你娘一样。急着伸手要,人家倒是给你了,你拿到手里慌吗?” 是说永安公主这一桩婚事。 张氏就抹眼泪,“你只是说我,这种时候了,你不说处理外面的事,你回来对着我们发什么脾气!” 孙启腾安稳的坐下,“骂吧!骂了许是还好了呢。骂了,咱们臭了,可日子安稳了。” “爹!”孙秀云都快气哭了,就没见过这么怂的父母。一个只知道认命,一个只知道哭。 小儿子孙重海从外面进来,“给我哥送信了,一会子就回来。叫人从后门出去了。” 正说着呢,外面管家急匆匆的过来,“世子爷,寿安郡主来了。” 谁? 哦哦哦!桐儿来了。 以前国公府的下人都被宫里要走了,剩下的都是他们从来家带来的。管家一脸的惶恐,好似不知道该怎么接待才好。 孙启腾蹭的一下起来,“走走走!我去接去。” 孙秀云忙道:“我去就好了。爹是长辈,不用如此郑重!”更不用把姿态放的那么低,叫人看不起。 孙启腾白了对方一眼,又说张氏,“还躺着干什么?不说去迎迎?” 张氏早已经六神无主,男人说什么是什么,跟着急匆匆的就往出走。 林雨桐的马车还在巷子口呢,只先叫人过去递了帖子。这会子瞧热闹的不少,而且,巷子里都是族里人的马车,满满当当的,也进不来的。 这边迎出去,林雨桐也走了进来。 她一身布衣,暖和是暖和的,里面是大毛的,但外面这一层,真一点也不打眼。嬷嬷在前面开路,叫人让一让,林雨桐跟在后面,将场中的情形看了个分明。 毅国公府这地方,周围都是勋贵人家。百姓没有在这一片聚集的,看着穿的不打眼的,那都是大户人家派出来打听消息的人。而其他的,一看就穿的跟燕京当地有些差别的,便是从老家来的。 这里面有躲在一边不想掺和的,有幸灾乐祸在外围看热闹的,也有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但却无力阻止的,还有那起哄架秧子不怕事大的。但总的来说,穿金戴银,奴仆成群,跟粗鄙的行止颇为不符。想来,这些人一路上没少收孝敬。 这会子站在门口跳着脚叫骂的,是个六七十岁的干瘪老太太,衣着首饰穿戴在身上跟偷来的似得,说实话,真挺丢人的。不光是丢孙启腾的人,也丢宫里老头儿的人。 什么玩意这是! 其实围在最中心的都是自己人。 嬷嬷皱眉,“都让让!”几个小媳妇围在前面,回头就呵斥,“让什么让?知道这是哪,这些人是谁吗就让?” “放肆!”这嬷嬷当年跟着老王妃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一怒叫那叫骂的老太太都安静了。 林雨桐拍了拍嬷嬷,从身后闪出来。门子们还算机灵,见了人就赶紧跪:“见过寿安郡主!郡主万福。” “起来吧。”林雨桐往大门口走,上了台阶了又站定回头去看,“谁敢在潜邸喧哗?”她说那门子,“也就是舅舅舅母好性子,别管是谁,龙兴潜邸,这般肆意,目无君上,交给燕京府尹便是了。” 这门子一喜,忙不迭的道:“小的这就去。” “慢着些……慢着些……”孙启腾人不到,声先到了,“桐儿莫气,这不是外人,原是老家来的。” “谁来的也不行。”林雨桐一脸的恼怒,“便是宗亲,也分的亲疏远近。舅舅是谁?焉是他们能比的?这里是毅国公府,别瞧着是国公府,可这是潜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敢在这里撒野,谁给的胆子?” 紧跟在后面的张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对的!对的!那些人知道的屁!这是潜邸,意义当然不一样了,她伸手拉了林雨桐,“桐儿,你是知道你舅舅的,向来软弱……” 这话说的!孙启腾现在的意义可不一样,你竟然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软弱? 有没有搞错! 林同意赶紧打住这个话头,“舅舅是宽厚!”她反手拉了张氏的手,“舅母近来可好些了?最近给我娘瞧病的太医,有一位医术不错,是外祖父从西北带回来的。怕是舅舅太忙,也没注意,我娘说叫人给您送个信,我一想也有些日子没来瞧瞧了,顺便过来转转。不想遇上这么一出!”说着话,就扶着张氏往里面去。 至于有没有去找府尹,有没有再把那些人怎么着,她才懒的管。 她今儿来了,也表态了,这就足够了。 张氏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妇人,可能最近受的冲击有点大,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一会子是说对长子婚事的不满,一会子又说因为没有册封被人嘲笑,这些话跟谁说都不适合跟林雨桐说的。但她好似脑子跟嘴不搭嘎了,不知道说什么情况下,就什么都往外说。 倒是孙秀云轻咳了几次,都是在提醒。但是张氏好像因为心绪起伏太大,压根就没注意到。 林雨桐朝孙秀云笑笑,“没事,舅母是跟我亲近才会如此的。再说了,舅母不是病了吗?” 病了,自然就说话颠三倒四,便是说的不合适了,也不打紧。 孙秀云松了一口气,赶紧插话,“可不是!我娘这一病,就昏昏沉沉的,昨儿下午睡下去,天擦黑才醒。醒来就忘记了时辰,以为是第二天早上,竟是叫我爹赶紧起来去早朝,不知道怎么得了,竟是成了这样。” “最近事多,我娘也说,这一两年遇的事都比半辈子遇到的事多。这不,也是心思重了些,这不病了吗?” 孙秀云赶紧道:“我早说该去瞧瞧的,但我娘这病……我又怕过了病气。叫嬷嬷去给姑姑送了几回东西……” “上次送的云片糕就极好,我吃的也觉得好。” “我叫人给表姐写这点心方子。” “回头我想吃了,叫人过来说一声,表妹叫人给我送也一样的。” 三两句说的,这就亲近起来了。 张氏表情都舒缓了,再一边喜滋滋的听着,突然接了一句,“桐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要是当时应下你跟你表哥的婚事,就好了。” “……”瞬间冷场。 不过这是事话,真要是孙重山娶了原主,这就是没有悬念的问题。但现在说这个话,特别不合适。 孙秀云又气又急,脸都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雨桐就笑,“我和表哥都不乐意呢!”她挨着张氏坐着,拉着对方的手摇了摇,“您不知道您这外甥女婿有多好,说句不怕您恼的话,我觉得他比我表哥长的俊。” 张氏先是愕然,然后便笑,“那回头外甥女婿来了,我得再瞧瞧。我咋就觉得没有比你表哥更俊的哥儿呢。” “我表哥也不乐意呢,当时他找永安公主的时候,我还在的。人家俩人可好了,都不避人的……”林雨桐就道,“再说了,这做兄妹,我表哥就不疼我了?不疼我我可不依的!” “疼你疼你,都疼你!” 门外的孙重山舒了一口气,林雨桐这一来,可算是把这个尴尬给打破了。 如今这种情况,两家怎么相处才是好的? 自然是像这样,亲亲热热才好。 他扬起笑脸掀开门帘进去,“在外面就听见表妹跟娘又编排我呢。”他说着,就躬身给林雨桐作揖,“表妹,不管哥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一二则个。” 一语双关,玩笑的语气,却把不好说出口也不能往明白的说的话说了出来。 林雨桐端坐着受礼,“不怪!不怪!不过听闻表哥得了一匹野马,还没驯服呢,我挣眼馋着呢,赔罪光说说不行,我得见东西!” 孙重山故作一脸肉疼,“回头就亲自给表妹送去。” 这算是大城市和解。 这边林雨桐没从国公府出来,宫里就得了信儿了,谁说了什么,宫里知道的一清二楚。精壮的老头大冬天穿着汗衫手里拎着狼牙锤舞的一身是汗,这会子胡乱擦了一下脸,嘿嘿怪笑,不知道心里又在算计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0)三更(这代人呀(110)俩亲家...) 百味人生(18) 白惨惨的月光, 照在长满小苗的田地里,再加上乱糟糟的荒草,好家伙, 这影子在地里是有些扭曲的。在这么一大片扭曲的图画下, 有一个女人朝着闪着亮光的地方慢悠悠的走。牲口棚里的驴仰着脖高叫呢,再配合上被驴惊起来的老鸹, 扑棱着翅膀, 惨叫那么一两声。这场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救人呀!”有人要往前走。 边上的同学就给拦了, “是咱们的人吗?” 女生那边左右看看,然后摇头,“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咱们的人怎么会朝咱们这边来寻SI?”人家黑山村有两个大池子,眼馋死人了, 又大又深的,等闲都不敢下那里的池子。 众人一想, 也对!怎么要SI不去那边呢?那边跳下去九成九就上不来了。 可有人就问:“那就看着她这么跳?” “跳吧!”侯老师来的比较迟, 人年纪大了, 手脚没那么麻利,“刘三那几个小子,常不常过来下水就摸摸黄鳝泥鳅的,你们又不是没见。水深也就半米,下面得有一米深的泥。” 走下去, 双脚就陷在泥里了, 想挪动?那不是一半有力气的人都办不到。卡在那里下不去上不来的,没三两个人拉扯都上不来的。 也对!把就跳吧。 就有姑娘小声问,“死不了人干啥来跳?这大半夜的!” “能为什么的?肯定是为了偷驴的!估摸着是这驴一叫唤, 她知道跑不了了,想吓唬咱们呢。” 对!只有这么想, 逻辑才是通的。 林美琴朝就在池塘边上,她一步一步的走的特别慢,等着那些人跑过来呢,等着那些人高喊着不要跳呢,结果就一个个的站着,她没听见那边有更进一步动作的动静。正寻思着呢,脚下一凉,到了池塘最边上了。边上的水都浅,没事!她的另一只脚也跟了过来,站稳了,才想试探着往前迈一步呢――嗯?不对! 脚一动,陷的更深了。再一动,还得往下陷,她这才吓住了。 这跟预想的本不一样。 其实这边池子的情况,大部分人都知道。只之前的林美琴那高高在上的,这样的事传不到她耳朵里,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选这么一个地方。 现在这种情况,就比较尴尬了。身后站着那么些人,她是求救还是不求救? 求救吧,自己这不就不是想不开了!要不是想不开,那自己跑人家这里面有啥意图呢?解释不通呀! 不求救吧?万一这真的陷下去了怎么办?她感觉的到,真的好像是稍微动一点,就朝下陷一点。 于是,她不敢动了,她没想死。 她急切的扭脸朝后看,就见月光下那些人就在那边看着,真没过来的意思。 侯老师吩咐学生,“都累了一天,歇着去吧。没事,就让她那么站着,等天亮了再说。” 就有老师低声道:“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侯老师自有主意,“肯定是周围的人,你说人家这一哭一求的,咱们是放人还是不放人?所以,干脆就别过去。她只要不陷进去真要了命,就没事。等明儿天亮了,去喊小林过来处理案子。这里是试验田,这不是咱们的人半夜跑进来干啥的?便不是偷驴的,怕也是偷别的的。菜苗才出来,果树种下去好容易发芽了……别忘了,村里之前还出了偷豆苗的案子……别管是想干啥,不经咱们允许进来,就是图谋不轨。这可不是私人的地方,也不是她自己的生产大队,属于集体的。这是农校和厂矿的合作集体单位,明儿叫小林的时候,顺道借派出所的电话给矿上和学校汇报,叫他们联系当地公社。咱们这叫杀鸡儆猴!省的谁都敢跑来撒野!这以后山上也没人看着,不把人给震慑住了,是不是谁都能撒野?” 有道理! 所以,大家该睡觉就睡觉去了,只两个老师蹲在屋檐下,坐着小板凳,靠在墙上打盹。 这老师还说,“要是睡着了万一人淹死了呢?” “死不了!真要有危险了,她自己会喊。” 这倒也是!那我睡了? 睡吧。 于是,林美琴就看着那么些人都回屋去了,该干嘛干嘛。剩下两人倒是在,却也没过来的意思。 春上的天气,白天还算暖和,可夜里还是冷。夜里躺在被窝里都有些冷,何况是在外面。如今也没有毛衣那些东西。反正热了就脱棉袄,冷了就穿棉袄。她夜里起来,穿的正是棉衣。穿着这个走着的时候是不冷的,还微微有些出汗。可穿着它试着下水试试。先是脚上的鞋湿了。紧跟着是裤腿一点点湿了。 冷呀!特别的冷。 她现在怕的不是冷,而是这么下去等天亮了,只怕就得叫更多的人来了。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她想试探出不来,怎么办呢?想着这是池塘的边上,也才走进来一步,这么动不了,那我试着坐下呢,这不就能世上劲儿了吗? 这坐下去应该就坐到岸上了吧。 这么想着,直接往下就坐。试着想想,人站的直直的,手不能扭身撑一下地面,也不能屈膝去坐,就这么直直的坐下去……这跟身体的重量直接砸下去是一样的。 岸边的位置是硬一些,但那是水位下降之后淤泥的表现结了一层板结,你这么一屁股砸下去,完了!板结裂开了,下面的湿泥从裂开的缝隙里挤出来。她穿的棉裤,这点潮湿她开始没觉出来,心里还一喜,手拄着板结的地面,上半身一起使劲,想把脚给□□。 脚是微微拔起来了,而屁股却又陷下去了。这可咋整?顾得了屁股顾不了双脚,这两个重要的着力点就这么彻底的沦陷了。然后从裤腿湿了,到现在屁股和整个腿都湿了,再动,连腰上都湿透了。 这次才是真怕了! “救命呀!”她大声的喊起来,若是不喊就得等到天亮,天亮就得惊动更多的人,她不想那样。她再次大汉:“救命呀!” 睡着的俩老师听见了,两人朝那边忘了一眼,心放下了。说里面被吵起来的学生,“睡你们的,没事。” 这个不用去报警的,值班的小吴在值班室听的真真的。他拿了手电筒就出来,一听,声音好似从实验田那边传出来的。那边是有女学生的! 坏了!一定出大事了!要不然那边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只一个女同志的叫喊声呢? 他先推了推睡过去的大江,“赶紧起来――听――” 大江吓了一条,“叫小林!多喊些人来帮忙!” 小吴没出院子呢,就喊:“林姐!林姐!赶紧的,救人了!”林雨桐蹭的一下就起来,抓了衣服套上就走。这边还没出去呢,四爷已经拿着手电筒出来了。小吴抓了喇叭朝村子的方向,“救人了!快!帮忙救人了!” 一边喊一边从四爷这边奔来,“我从后门过一下,看看情况。” 林雨桐一瞧,巷子里好几乎都亮起来了灯,她跟四爷也不耽搁,都朝后面去。 “咋得了?” 四爷也睡的迷糊着呢,“恍惚听着谁喊救命?” 是从后面传来的吗? 不知道呀! 后头的路熟,林雨桐和四爷极快的出现了。到的时候小吴正跟侯老师说话呢。 “……她刚在那边站着的,我们估摸着是村里的人,想着应该是摸点鱼或是弄点豆苗啥的,我们一过去,就把脸皮揭破了,想叫她自己走的,谁知道……成这样了。” 人家侯老师口风一改,成了顾念对方的脸面,才没有过去。 手里的手电朝那边一照,果然有人在那边挥手。林雨桐接了四爷手里的手电,“过去看看!” 没等林雨桐走到呢,大江带着好些人过来了,林大牛走在最前面,他怕自家闺女奋不顾身的去救人。 可谁知道几个手电筒往此人身上一照――林美琴! 她抬起胳膊挡住脸,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见人,还是手电筒的光太亮了,刺眼。 林大牛皱眉,把四爷和林雨桐往后一拉,“你俩回避!” 小吴就看大江,大江点头,这是合理的。 这一般这样的事,林雨桐处理的比咱们多吧。咱们处理这个完全没有经验。 大江先看侯老师,“试验田是农校参与的,您是代表,这件事您得参与。” 当然。侯老师当仁不让,他知道林美琴这个女人,之前也没想到是她。此人的做派他也算是见识了,至于四爷和桐桐的面子,没有的事。坑孩子坑成那样了,这样的妈――叫人家孩子怎么说?这会子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 大江又说林大牛,“叔,您是农场工会的委员,这大半夜的再惊动别人就不合适了,要不,您旁听一下。” 合适! 那边已经有人去找老支|书和韩队长去了。这两人还不是一样要干活,白天累死累活的,晚上睡不成一个安稳觉。一来瞧见这个样子就暴跳如雷,“林美琴,你想干啥呀?” 反正别管谁出事,都要找领导来说事的。单位有领导,生产队也有队长。真要进了派出所,家里人来领人不成,得大队上派人去人家才肯认的。就像是现在,人家不跟你本人说事,你想说人家也不问你,等直接管着你的人到了,咱们再说话。 人给弄出来了,点两堆火,咱就当场解决吧。大江示意侯老师,“什么时候发现的,当时怎么考虑的,麻烦您再说一遍。” 侯老师就再说一遍,意思还是一样,按照附近大队的熟人处理的,怕面对面彼此面上下不来,所以没过来,想着自己走了就好,没必要下去。他们站在原地都没动地方。 这个肯定属实。 林大牛就道:“这是厂矿农校和公社的集体单位,不属于个人。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因为咱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包庇你,有话你还是要说清楚的。太饿了?找吃的?若真是如此,你有自己的子女,我想四个子女任何一个都不介意每个月挤出二三斤口粮来。可我不记得四丫说过你找她!” 言下之意,我家闺女没说不管你。你有问题找子女求助,对吧?!可别是我们家孩子逼的你没法子你才做贼的。 这么说合情合理,四个孩子呢,一个孩子给三斤粮食,这就十二斤了。再搭着野菜啥的,绝对够活命的。好些人家每个人每月的主粮也就十来斤的样子。有孩子给的,她自己不会一点没有,对不?她不到要做贼才能活下去的份上。 大江就道:“黑山大队因为火灾,受灾的社员一直到夏粮下来,每人每天都有一斤粮食的补贴,难道你们大队没有按时给予发放?” 发了!但是有粮食没别的也不行呀!盐这东西你总得买吧,可你没有钱不行。到头来还是得把粮食省下来一些,跟人去交换。估计林美琴也是这个情况。 韩队长就说林美琴,“老姐姐,你说个实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做贼……不信去看看,看我动你们的啥了?”林美琴的眼泪就下来了,“我是……我是一时有些想不开……不知道怎么就跑这里来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的面色诡异。不知道谁‘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你要想不开,这二半夜的在家里找跟绳子上吊呗!或是出来走着走着突然想不开,那你往咱们大队自己的池子里去呗,那块三更半夜的绝对没有人烟,而且池子是真深。这边这个……就是一池子泥。要不是这个天还不算多暖,金家老四怕叫人下池子容易作病,这池子都要被淘一遍了。之前就传话给村里的淘气孩子了,说在别处弄到小鱼啥的别扔,他那边收呢。一斤的小鱼苗能换一块冰糖。听说都养了两瓮的鱼苗了,为啥的?不就是等着把池子里的泥都清出来蓄水之后再投放鱼苗吗? 这边下去了泥能到大腿的位置,这大家都知道的好吧?而且这池子是周边的水浅,中心的水深些。你就是biaJI一下摔进来了,就最周围的水,也淹不死人。可你想奔着中心水稍微深点的地方――对不起,你飞不过去也走不过去。 这当真是个淹不死人的池子! 你可真会找地方。 更妙的是,你竟然喊救命了!别闹了好吗?你这哪里是想不开,你分明就是脑子转的太快了,脑子那么转角的角度太开了。这种法子你都能想到。 老支|书觉得脸上臊的呀,这活儿是他给分派下去的。然后才干了两天,她给你寻思威胁你。这是挑战老人家在村里的权威了呀! 林大牛更生气了,“你有啥对着我来呀,你奔着四丫到底是想干啥?还专门跑到元民这边来……你就是嫌四丫护着俭俭,在那么多人面前没给你面子,你诚心折腾孩子!” 村里人现在认林雨桐的人情,因为林雨桐拦了她亲妈,所以各家都有闺女在农场,却也不是非要付出婚姻的代价,这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林雨桐那一闹,还不知道要坑多少人呢?连给亲闺女找的都不识数,那其他人呢?想起这个,多少爹妈心里后怕呢。 要是因为这个林美琴这个当妈的折腾四丫,这可混蛋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侯老师就道:“别管为啥的,没经过我们同意就上这边来,这绝对不成的。这里面有些省里弄来的苗木,磕着碰着了损失就大了……这里面有明年为国庆献礼的宝贝,是交给我们试验田的政|治任务……出事了算谁的?不是我不顾元民的面子,实在是事情太大,我得上报。也希望咱们派出所秉公处理。” 人家不松口了! 大江就看林雨桐,林大牛往前一遮挡,摆明了,跟我家孩子无关。 林美琴倒是想说的,可湿透的棉裤挂在身上,棉袄都湿了一半了,这会子冷风吹着,真觉得特别难受。她想晕过去,可脑子里这个那个的特别清楚,偏就晕不过去。 不行! 她冷的牙齿打颤,可心却越发清楚。这一旦跟政治任务联系在一起,自己怕是很快会被打为坏|分|子。 怎么办?必须改变这种现状。 她开口就道:“别管为什么……我不是阶|级敌人,我想换件衣裳再说成吗?我真的冷的不行了!” 这情况确实是!有过林家老太太一个发烧感冒就要命的事,谁也不敢阻拦林美琴不叫她换衣裳。 韩队长就叫了她老婆,还有张寡妇,“跟着去她家,看着叫人把衣裳换了。” 这边该散就散了。 林大牛不叫桐桐管,一把把人塞回去了,“睡你的去,跟你不相干。” 四爷也给桐桐使眼色,“睡去吧,我在呢。” 林雨桐果然就去睡去了。 出了这事了,都往派出所去了。四爷就琢磨着,怎么能限制住林美琴,但给的罪名却不能牵扯到子女。别说,现在想掌握这个度那真是不容易。 可没等子女想出法子来,张寡妇就跑来了,“赶紧的!林美琴不见了。” 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 “她回去说要洗一洗,那我们叫她洗。她说得热水,要去抱柴火现烧,我们想着一盆水烧热也不费事。还怕她跑,我叫韩嫂子在屋里看着人自己去抱柴的。水热了,我们不能看着她洗呀!就在外面等着呢。结果等了好一会子,屋里都没动静。问了几声,里面也没应答的,结果推开门就不见人了!” 跑了?! 这可太意外了! “别是想不开,又寻死了?” 不能吧? 要是万一呢? 好家伙,一个大队的人都惊动了,沿河找的,去井沿看的,去池塘边的,都派人找了。 “会不会去山上了?” “是啊!找根树挂根绳子……” “赶紧的,再去找。” 四爷心说,现在这人真是单纯。只朝这方面想,就不想着林美琴早前进出公社跟回家似得,她手里各种盖章后的介绍信多的很。这个时候只要上了大路,随便拦个顺风车,然后在哪个火车道的边上一扒拉,等天亮了,人就走远了。 前几年闹那个串|联。后来被禁止了,可只是说不能免费做火车,不能免费给提供食宿的,不许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四下里跑,但要是有人私下里打着什么伟大的旗号,她这种带着介绍信或是招工信的人,还别说,别人一定会奉若上宾的。如今通信不方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她在外面混的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到时候说不定找到机会混个名头出来,‘衣锦还乡’的时候,谁还在乎这些过往? 他跟农校几个学生嘀咕了一句,却不想,天光大亮了都没堵住人。 林雨桐起来的时候才听说这事,“这么神奇吗?”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林雨桐才不信呢,以她的脚力跑不远,说不定压根就没跑。四爷说的方向确实是她会干的事,但现在,她应该在哪里躲着呢,并没有出村。 可是能在哪里躲着呢? 四爷眼里多了几分复杂,“叫小吴和大江去金家去看看,看细致点。” 在金家躲着? “尤其是老太太那边。”四爷笃定,“要是没出村,八成是在那边躲着。” 跟金家老太太住的院子只隔着一家,还是郭庆芬住的院子。她从窗户跳到后院,从后院站在柴火垛上就能进郭庆芬的后院,再翻过去就是金家老太太的后院了。 小吴不解:“为啥呀?”不是俩家不对付吗?这怎么还? 四爷摆手,“先去找,找到了再说。” 这事把公社都惊动了,冯所一早急匆匆的过来,细细了听了一遍就想骂娘,“这都叫什么事!” 林雨桐苦笑,给人家端了茶,“之前她就有越级向上反映的前科……这要是真走远了,省城她敢去,BJ都敢去。您也该看出来了,她真能办到的。” 小人物一个,本事没多大,犯蠢的时候还挺多,可往往要紧的时候特别豁得出去,没啥不敢干的。这就很要命了,虽然不至于有多大的伤害,可老膈应人了。 冯所也挠头,“算了……你这孩子也挺倒霉了。” 这边说着话呢,外面乌泱泱的进来好些人。 大江和小吴跟大队上不少人,簇拥着金家的老太太进来了。被四爷猜着了,林美琴果然藏在了金家老太太那边。 林雨桐已经明白这老太太的心思了,林美琴一定说了,要是她不跑就会被定为坏分子。要是成了坏分子就会牵连子女,要是牵连子女,四丫就跑不了,四丫跑不了四爷就跑不了。这老太太心知四爷是亲孙子,因此上,她怕牵连了小孙子,因此容林美琴藏身,只怕还会等金胜利回来,叫金胜利出车的时候顺便把林美琴给送远一些,再远一些。叫她一辈子摸不回来才好呢。 可这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是这么说的,她没牵扯孙子的意思,只道:“她跳进来,说啥要成坏分子了,又说四丫肯定被牵连,又说老四啥的……我才不管老四不老四的,老四也不是我金家的根面,牵连不牵连的……跟我没关系。可还得答应她……为啥呢?因为我老了,我弄不过她。她年轻……我这一害怕,就应下了。你想啊,大半夜的有人钻屋里,手里拎着砍刀……我能不怕吗?” 这话说的没法指责她了。 “那林美琴呢?”冯所就问。 老太太摇头,“我年纪大了,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起来就不见她的人了。” 大江递了把砍刀过去,“这刀上有个林字,我发现这个了,才想着,是不是林美琴确实在金家呆过。” 林雨桐就问说,“家里还丢啥东西了?” 老太太看了林雨桐一眼,才道:“我的一身旧衣服丢了,包头的头巾丢了,家常用的拐杖丢了……还有几个窝头和十来块钱,都不见了。” 哎哟!能耐人呀!打扮成个老太太,天黑的时候到处乱跑跟着村里的人找人,这谁能看清楚谁是谁?只怕早溜出村走远了。 这他娘的什么路数?! 冯所都有些恼羞成怒,“她真当能跑的了?” 林雨桐低声道:“您觉得她缺少各种证明材料吗?” 冯所:“……”那现在怎么办?报逃逸吧,你们连人都没审呢,逃逸什么?你说不在户籍所在地的事?别闹了!这种事多了去了,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各村都有跑出去的人。干啥去的?讨饭去的。往城里讨饭,走着来去,你还能拦了人家? 事情到了这里,闹的人仰马翻之后却发现――无疾而终了。 这当真都算的上一件奇谈了! 转脸就传的人尽皆知,林爱勤林爱俭还有林尚德都找来了,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 林爱勤一脸的解脱,“她走了在哪都能过的好的,要是一辈子不回来,那是咱们的福气。” 林爱俭却一脸严峻,“好人不常命,祸害活千年。她不坑死咱们是不肯罢休的。等着吧,迟早就冒出来。” 林尚德没说话,只跟林雨桐道:“要是有消息,你告诉我。” 好! 但不管怎么说,连着打听了得一个月,依旧没有林美琴的消息时,人的心理还是放松了。这个人除了出在大家的闲谈碎语中,再没有人提及。随着农忙,大家都忙了起来,谁还老关注着那么一个人呢。 林美琴此刻在哪儿呢?她在一处村子里,距离黑山大队其实没多远,走路三天差不多也就到了。不过这里是深山,一个村里也就二三十户人。本来是想找铁路的,结果只敢在晚上赶路的她,走岔了路了,越走距离铁路越远。干粮吃完了,铁路也找不见,在身上里转悠了一天,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在山里找到了人烟,这是个只二十几户人的小村子。她冒出来的时候,社员们也正下工呢。 她一副年迈的打扮,人家倒是客气,“老婶子,你这是想上哪去呀?距离咱们这里最近的村子,都得走大半天呢。这入了夜了,可不敢赶路。” 林美琴寻思着,这里距离黑山大队其实不远,不过是路不顺,应该是邻县的什么地方吧。这要是说了自己的情况,怕是马上就得被遣送回去。她不敢说呢,只先问,“这里是哪里呀?” “这里呀?”这人就道,“这里是小红旗大队……” 没听过! “哪个公社呀?”说公社许是听过。 “山南公社。” 山南公社?熟悉的很。她想起来了,煤矿上之前给的那个矿工的个人资料就见过这个地名,她马上道:“是北麓县?”她记得,当时她不认得这个‘麓’字,在樊主任面前竟然念成了‘林’。 这么一问,这汉子就道:“是呢!听您这意思,是外县来的?” “啊!我本来是想去平河煤矿的,我男人以前是在煤矿上的,后来这不是死了吗?我在老家日子不好过,想去煤矿上找活路。半路上遇上个姓‘邱’的小伙子,说是叫我往这边来,说是这边能找着活路……”说着话,就把头巾拉下来。 这汉子‘哎哟’一声,就笑了,“是个大妹子呀!” 说着就赶紧吆喝人,“快!叫人烧水,就说来贵客了。” 林美琴脸上扬起几分笑意,跟着人往里面去。她知道,这些人会留下自己的。招工的时候这种情况见的多了,那些穷的很的村子,一大半都是光棍。来个女人别管啥来历的,只要牵扯的少的,都会想法子留下的。在这里,是没人会问她的过往的。他们甚至都不期望这些女人能长久的留下,能留一段时间在这边生个孩子,都是乐意的。 如今,干粮也没了。村里暂时回不去,再想去找铁路,不行,没吃的撑不到地方的。这里是唯一的出路。 她在这里当了三天尊贵的客人,就不短的有女人上门给她做工作,希望她留下来。 她这几天也睁眼看着呢,从七八个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五的老光棍中间,选了那个满身腱子肉,却才三十五的汉子。 当晚就洞房了,洞房的时候才知道,这汉子名叫朱铁头。 林美琴四十一岁,不曾受过多少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我三十六了,跟我头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可惜我婆婆抱去养了,赶上那三年大灾,孩子没养成。你放心,我还能生,来年肯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朱铁头这把年纪了还是个雏儿,林美琴说什么她信什么,浑身的劲儿都用在她身上,“你要是给我生了儿子,我把你当娘娘的供着。” 这里的生活最初过的时候是叫人迷醉的!她一个人太多年了,跟林大牛是自从生了四丫之后就没有这样的事了。而且,这个男人不仅能叫人在某些方面迷醉,还能叫她过上不差的日子。隔上一周,这男人总会出门两天,走的时候要带干粮的。回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一袋子或是多半袋子的粮食。 说实话,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村子里,她吃到了饱饭,像小时候一样的饱饭。 那么问题来了,朱铁头的粮食是打哪里来的? 她问过,一问朱铁头就翻脸,“有你的吃就不错了,问什么问?再问就饿着。” 她知道,这男人在防备她,自那次后她真就不问了。两个月后,她隐隐觉得不对,而后她面色只复杂了一瞬就扬起了笑脸,晚上贴着这男人低声道:“我怕是有了。” 啥?有了? 朱铁头一把掀开被子,盯着林美琴的肚子,手不停的摩挲着,朗声就笑:“没想到,老子倒是得了一块肥田!撒上种子就长苗!好!给老子好好养着,亏了谁也亏不了你。” 对林美琴的这些事,林雨桐这边是一无所知。反正一直也没见哪里有消息传来,连个协查函也没有,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今儿冯所打电话,叫林雨桐去公社一趟。林雨桐还以为是林美琴有消息了呢,却不想,冯所找她是工作上的事,“咱们公社那个铁路调度站,你知道吧?” 知道!距离公社挺远的,距离黑山大队和煤矿就更远了,就在公社辖区的另一边,“怎么了?” “粮站的粮食,每一趟下来,都会丢失一到两袋。相互调粮这是常态,之前咱们公社的粮站是直接从县城那边直接调粮的,这次因为牵扯到你们黑山大队的救济粮,夏粮没下来,县里也拿不出来,这剩下的粮食是地区想法子从北麓县调过来的。结果头一次到咱们辖区,一下车,这粮食就对不上了。” 铁路上丢失这些不是常态吗? 别说铁路了,便是公路上,那还不是一样的丢。再说了,你拉的是粮食,没见咱们拉煤车,在路上还有人爬车偷煤呢。 多正常的事呀!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咱们粮站正准备升级别呢,这个调度站以后有大用,别瞧着案子小,牵扯的事大。咱们别用县局动手了,我抽调几个人,你也算一个,去瞧瞧,有没有希望把人给摁住了!” 林雨桐不乐意跑。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背着人低声道:“办好了,把你爸从煤矿上调到供电所。电厂马上上马,供电所才要组建,这是个机会。”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管电的部门那是相当的牛。 林雨桐咬牙,“成!您是怀疑是咱们公社那些小痞子干的?” 嗯!你收拾小痞子很有一套,所以就得你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1)一更(这代人呀(111)林雨桐...) 重启时光(16) 这个会议一开就是十天,比预计的要多出三天来。这也意味着多挣了三天的钱。又有紧随其后的好几家国内的企业跟国外合作,还是需要翻译。时间错开,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这又是四五天。像是后来企业花钱再请,林雨桐的价格三百一个小时就不干了,没有五百都请不动了。 可以说是在开学前狠狠的赚了一笔。 李教授呢,觉得林雨桐可以去考一些认证资格,这个翻译协会每年都有考试。通过考试之后,商业价值上,应该是更高一些。 但要是单纯只做这种纯粹的商业翻译,卢淑琴估计是难以安枕了。林雨桐也是把自己打算考公的事跟李教授说了,如果活不紧的,我就接了。人调停不开了,我也能接。从职业规划上来说,商业价值不是目标。 另外,她也咨询老师,能不能叫她补考像是俄语、日语、韩语这些专业的课程,她想拿到这些专业的学历,如果不能,能考级的时候,能不能报名。 人各有志嘛!李教授并不认为这样的选择就如何了,反而抽出了几分稿件,都不长,叫林雨桐现场翻译,翻译完了,就放人。水平如何,他也看不懂,得给看得懂的人看。 但一个孩子,农村出身的孩子,英语靠着苦学跟得上就罢了,竟然还能自学完这些科目,这个上进心就足以叫人动容。这一届的学生里,这个尚思雨是一个,她兼修了一个阿拉伯语,能做书面翻译。没想到这还有一个狠人。这孩子不是活跃在学生会的干部,原来是把心思放在了充实自己上了。好像入D还是因为成绩优异,如今是预备D员。 挺好!林雨桐一走,他就叫了几个学生,学其他语言的。结果一看,有一个就说,“俄语叫我翻译,我翻译不到这个份上。” 这些不是林雨桐现在要考虑的,能考就考,考不了也不遗憾。只想着现在这国考可不是后来,报考的人多,也就意味着知道这个的人多。可这个时间点,知道能靠考试考进机关单位的,其实都不多。除非家里有那种在体制内的人。因为报考的不多,其实考中的比例还挺高的,七个里就能有一个考中的。这还只指国考。到了后来,六七十个也考不中一个,这还是在需求变大的情况下,也就是报名的基数大了十几倍不止。 报考的人少,这里面背景深厚的比例就会高。想通过这种考试,难度自然就大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增加一些砝码。就这,她也不想报考比较热门的。先得跳过这个坎儿再说。 因此这次忙完,领了钱,回家之前去了书店,把能找到的考试试题都给翻出来,好歹过一遍的。 这次的钱林雨桐直接用牛皮纸袋给带回来了,厚厚的一包塞给卢淑琴,“现在心里踏实了吗?” 卢淑琴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满屋子找藏钱的地方。到底是带着她去小区门口的存取款机给存进去了,这才安心了。 “在正式工作下来之前,我就不折腾了。”林雨桐是这么说的,“我在家复习,准备考试,成吗?” 成!成啊! 日子一下子就安然了起来。早起陪卢淑琴走走,顺便去超市买菜,看需要什么日用品不。卢淑琴是永远在找打折的菜,肉吧,来了大半个月了,就买了那么一两次。现在自己跟着,就主动挑,也不要很多,每次一小块,够当天吃就行。然后小鲫鱼之类的拿点。 吃了早饭,砂锅里熬药,她看书工作,卢淑琴看电视,帮着看火。中午外面热,但是一楼很凉快,睡个午觉起来,卢淑琴洗洗涮涮的,把在十元店里买来的那种床单被罩,改一改,弄个沙发套子垫子之类,就算把一天打发过来了。 林雨桐就发现,卢淑琴的手真的很巧。买来的便宜货里面有一件是半截子白布门帘,她给抱枕上做了个套子,还给上面绣了一大朵向日葵。这种绣花手法不同于南方的刺绣,是一种特属于北方的一种更粗狂的绣法。但是它配色很大胆,看着也很热烈,倒是有些特点。 “怎么不知道您会这个呀?”林雨桐就问她,“您这手艺现在都不多见了。” “你姥姥做的才好呢。想教给我跟你小姨,你小姨是手笨,怎么也学不会。可我学会了,又赶上那几年,大家都不兴这花里胡哨的了。后来有了你了,给你做猫头鞋,猫头帽,这才又把手艺给捡起来。”她手脚利索,脸上带着笑,正给凳子上做垫子呢,“咱们那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多少都会点。你现在也用不着学这个,现在机器什么花绣不出来?” “嗳?这可不一样。”林雨桐拿起来再端详,“机械出来的叫工业品,手工绣出来的叫工艺品。我觉得您做的这个,就有点那个意思了。” 还工艺品呢?! 这俩孩子就是会哄她。 但林雨桥上心了,回头就跟林雨桐商量,“妈在这里,没烦心事是真的。但无所事事也不是个事……” “我正想着,咱们开学前带妈去其他地方转转。” 去哪转? 去那些旅游景点转转去。 卢淑琴也是第一次知道,像是绣出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有人买,出价还不低。 林雨桐觉得这个费时间费工夫,她有带了卢淑琴去看了一次民间艺术展览,里面有很多手工艺品。像是荆棘条做的各种花篮,像是玉米皮做的垫子,蒲团,篮子等等,各种造型的。 回去后,卢淑琴主动要求给老家打电话。 林雨桐也不问,帮她拨通了大伯家的电话。大伯家并不远,在一条巷子里,斜对面就是。喊一嗓子就能听见的那种。晚上应该都在家。果然,林雨桐一说找她爸,那边大伯母就喊:“棉棉,叫你二叔,桐桐打电话来。” 那边去叫人了,这大伯母就在电话上跟林雨桐聊天,“你说你们走还带着你妈,也没个房子在城里,还得租房子住。你妈也是,不知道你们难呀!上学你能带着你妈不?” “我大四了,得自己实习了,晚上一个人不敢睡,叫我妈给我作伴呢。”林雨桐是这么解释的。 那边才不废话了,又说起其他,“你姐的婚事你们这是不管……” “现在都婚姻自由了。”林雨桐只往一边给岔开:“我们的宗旨就是我姐愿意,我姐高兴。只要她愿意她高兴,怎么着都成。” 正说着呢,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是林雨棉的声音,“桐桐,爷爷说二叔他还没回来,今儿去县城了说是有事。你有啥事要转告的,我等二叔回来我告诉他。” 林雨桐也不知道卢淑琴找林有志干嘛。 卢淑琴接了电话,“给你二叔说,叫他明儿给回个电话。” 并不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 “行!”林雨棉又问候了卢淑琴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卢淑琴就道:“你爸肯定是去找老祁去了。” 都说了别找人,非不听。 不是不听,是得上个保险,对吧? 林有志就在老祁家门口蹲了大半天,老祁一回来,看门口蹲着个人,再一看,“哎哟!老林啊,你怎么蹲这儿呀。有事你去单位上,我还能躲着不见呀!”他说着就开门,把人往里面让,“赶紧进来,随便坐。我老婆去儿子家看孙子去[www.clew-x.com最快发布]了,不在家,就我一个。家里没啥招待的……”嘴上说着,但还是抱了西瓜出来切,“就这个吧,还省的我烧水了。” 林有志有些拘谨,“不了,老祁,别麻烦了。” “你这人真是,跟我要是客气,你可就伤人心了。”老祁手脚利索的切了西瓜,递给林有志一牙,“为啥事来的?孩子快开学了?钱不够?”说着,就从公文包里取钱包,“我今儿才取了两千,要是不够啊,一会子走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去,现在这取款机,方便。” 钱就这么递过去了。 “不缺钱。”林有志赶紧推让,“真不缺钱,我家桐桐现在也挣钱了。”这是叫人骄傲的事,他就这么那么的一说。 “这可是本事!”你还有什么可愁的?老祁拍了拍林有志的肩膀,“你这苦尽甘来了。” “孩子有本事,可女孩子在外面我不放心。”他这么说着,就斟酌话怎么开口。 老祁就明白了,这是为孩子工作的事来的。他其实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不过是孩子本身的素质过硬,真要是回来参与公平竞争的时候,他保证不叫孩子被顶下去便是了。他没回绝,只道:“孩子要是国庆回来,你叫孩子来一趟。我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咱们这里现在要打造重点高中,最缺的就是外语老师。正经的外国语大学毕业,要是孩子想回来,你放心老林,我把这当给我亲闺女办事……” 正说着呢,门被敲响了,砸的咚咚咚的,他赶紧去开门,“谁啊?” 门一拉开,就看见嬉皮笑脸的金保国。 金保国晃悠着手里的酒瓶子:“找你老小子喝酒来了!带了好酒,为我儿子的事的,你要应,现在就应,酒今晚咱喝。你要是不应,我带着酒立马就走人……” 应应应!应还不行吗? 金保国你这狗R的,在楼道里胡喊QIU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2)二更(这代人呀(112)叫人惧...) 这代人呀(35) 林雨桐一皱眉, 周云就拉了林雨桐,“你可别怼人。走走走!一楼还接待散客呢,咱们下去吧。” 网上见过她一段剪辑出来的视频, 怼人怼的, “人家大喜日子,咱不找事, 对不?再说了, 晓娟自己乐意的, 你就是抱打不平,人家也犯不上。上回我说了几句,她小姑还不乐意。咱们别坏了人家的事。” 结果两人从楼上下去呢,几辆客车来了。拉来的全是女方的亲戚。男方这边只十几个人, 并不是把两家的亲戚聚在一起的。蔡小姑拦着不叫新娘子下车,“拿一千块的红包来, 不给不下车。” 林雨桐这才看清楚新郎官, 最多一米六的身高, 肚子挺大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本分憨厚的脸。她一下子就没了兴致了,走到那边已经下车的蔡晓娟妈妈跟前,把红包给了,“单位上还有点急事……”这也不是周末, 也不是某个假期, “我还得赶到单位去。就不留了,把这个转交给晓娟。” “那你不吃饭了?专门给咱这边的亲戚包的酒店,席面好的很。” “不了!距离也不远, 想吃了,我们几个以后单独出来吃。” 直接告辞了, 说不上来是哪种感觉。 对蔡晓娟而言,结婚,已经无关爱情。她找了一个觉得经济条件不错的,有房子的男人。对于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在城里有个立足之地,随便干点啥其实都能养活自己。关键的还是――房子! 怎么溜达出去的,又怎么溜达回来。顺带的,还买了些水果,拎着慢悠悠的往回走。上课时间的校园很安静,只有零星的学生在学校里窜,比起外面,她还是更喜欢这里。这里没有那么现实,他们都相信爱情。每天在这里,看着这么多朝气蓬勃的脸,人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时间还早,林雨桐没想到四爷会在家。 拉开门,放着两双男士鞋。一双是四爷的,一双――眼熟。 再一看,客厅坐的人,林雨桐就知道了,这不是金思恒吗? “小桐回来了?”他有些拘谨的站起来。 “大哥来了?坐呀!”林雨桐把水果放下,“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四爷就道,“才说带大哥出去吃呢。你不是去那个……” “没留!看着闹心,直接回来了。”林雨桐没细说,“大哥,咱今儿吃酱大骨吧。” 成啊! 他是第二次来这里。二弟结婚了,日子过的还不错。今儿要不是被二弟碰上了,非叫他过来,他也不想过来。 这研读的,一言难尽。论文写了,按要求给导师发邮箱了。可半个月没回复,碰上了他就问了一句。导师直接来了一句,“你发了怎么没言语一声?” 然后花了半个小时扫了一遍,提出了N多的修改意见,给打回来了。好的!我修!我改! 这一弄,又是半个月。然后给老师发过去。发完之后专门给老师打个电话,“老师,我论文修改完了,给您发过去了。” “发了我自然会看,打什么电话?我不忙吗?只处理你一个人的问题?”直接给挂了。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月,导师叫给他朋友家帮忙搬家,撞上了他赶紧问,“老师,我的论文看了吗?” “你的论文给我了吗?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说一声?” 金思恒:“……” 他觉得他的研究生要么会被延期毕业,要么……干脆直接放弃!工作吧,这几年的时间就当是喂狗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放弃的打算,谁知道都把行礼打包好了,准备办了手续就出去找工作去,谁知道导师的电话又来了,“那个谁……你去家里,找保姆拿柜子顶上的茅台,给我送到宝来饭店鸿运厅,快点!打车过来!” “不是……老师……我有件事……”“什么事不事的!利索点!” 不给人说任何话的机会,直接挂了。 那一刻什么感觉呢?负面情绪一下子都涌了上来,他直接将水果刀揣在了身上。想起父母晒的黑红的脸膛,他胸口像是憋着一把火! 全程他都靠这一口气撑着,去取了茅台,然后打车去了饭店。打车的费用花干净了身上所有的钱,二十七块五,只掏出来二十六块三,还有一把水果刀。 司机大概是害怕了,抽了二十出来,“小伙子,别往绝路上走。别管多大的事,想想你爸你妈!” 下了车,冷风一吹,看看手心里攥着的六块三毛钱,他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是啊!就算把他捅了,自己就好了吗? 他想起父母穿着旧衣,却挺的板正的腰杆,“我家老二读研究生呢!” 那慢慢是骄傲的语气,叫他瞬间卸干净了戾气,然后蹲在马路上哭的像个孩子。 送酒吗? 不送了!我不念了,我去找个饭碗去!不能再像狗一样这么过下去了。 他抬手正要给茅台开瓶呢,一直手拦住了自己。他抬起头,“老二?” 老二穿着只在鞋柜里看的见的鞋,它很贵。身上的衣服板板整整的,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身后站着几个差不多打扮的人,好似刚才饭店出来。 这些人见老二有事呢,也没问,只打招呼告辞,很客气的样子。 等老二的朋友,老二才拿起茅台,“送去哪儿?” 鸿运厅。 他蹭的一下站起神来,拿了茅台,“还是我去吧!” 谁都不去!老二直接交给站在门口送客的经理,“麻烦帮我转交给鸿运厅的……” 他赶紧道:“贾教授。” 这经理对老二很客气,“好的,金先生,还有什么话需要转告吗?” 老二只说了一声,“转告贾教授,回头我会家里拜访。” 好的!对方利索的去办了。 可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叫弟弟看见了。 此刻,坐在这里多少是有些难堪的。他涩然的一笑,“人呀,遇到好老师或是坏老师,全看运道。谁叫我碰上了呢?” 林雨桐择菜的手一顿,这是遇到事了。 四爷端着水杯子,“那你怎么打算的?” “去上海或是去北|京,好歹本科毕业,想来总能找到工作的。” 放弃这两年半辛苦读下来的研究生!时间无价,这不是说能抛费就抛费掉的。 四爷皱眉,看向被他放在桌上的水果刀:“一个导师而已,小事情。你把他的基本信息告诉我,然后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耽搁你毕业。” 金思恒吓了一跳,“外面那个公司……跟学校这一套不一样,不能来横的……” 不能横着来你竟然带上了刀? 金思恒搓了一把脸,“你知道那种不在一个维度的感觉吗?一个老师而已,像是矗立在那里的神祗,无力反抗……我是真后悔了。当时跟我一样保送的还有一个同学,他上了半个学期,果断了放弃了。结果回了老家,在人事局上班。虽然还有许多不如意,可至少不会像我现在一样……” 四爷皱眉,“你不用想着不上学的事。读到现在了,剩下最后一个毕业论文了。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今儿就住下吧,明儿一起去见见这位贾教授。” 对方还要再说话,四爷直接摆手,“就这么定了。”他起身去了书房,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呢,林雨桐在厨房能听见他说,“……对,麻烦您帮我约一下C大的贾教授……对!去咱们经常去的酒店……明天吧……约好具体时间你告诉我……” 锅里咕嘟嘟的炖着肉,林雨桐进了卧室,把给四爷买的一套还没上身的运动装拿出来,又拿了一件大羽绒服。运动版的羽绒服,太长了,四爷嫌累赘,一直没穿。还有一双颜色比较亮的运动鞋,都给拿到次卧,给金思恒穿,“是一个朋友送的,思业穿着有点紧……” 金思恒摆手,“没事,他自来长的快,七八岁都长的跟我差不多高,后来一直就比我高。人家都是老二捡了老大的衣服穿,咱家刚好相反……” 不介意就行。 吃了饭,金思恒非要去洗碗,“小桐你歇着去吧,这些活我常干。”林雨桐也没拦着,跟四爷去了书房。四爷去查这个贾教授了。 论文造假几乎是这些教授的通病,不大功夫四爷调出一大堆来。 约此人并不困难,请人的地方也算高档。会所的一个包间里,约的是晚上。林雨桐也跟着过去了,四爷开的车。 对方并不清楚请他的是什么人,为的什么事。但一般这种的托关系找上门的,都是有事相求的。出手阔绰,找的人又比较硬,他就欣然赴约了。他倒是打听对方是什么人了,结果人家给了一个身份,“博物馆的专家研究员,姓金。” 然后等四爷站在他的面前,“你好,贾教授,我姓金,在博物馆工作……” 这话从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嘴里说出来,再加上这穿戴气质,他的第一感觉:这是个有背景的二代吧。 要不然这样的能做专家研究员?哄鬼呢! 一扭脸,看向身后跟着的姑娘,这脸……好像有点面熟! 林雨桐跟着笑,面熟是吧?面熟就对了,过会子你一定会想起来我是谁的!锤子姐不在江湖,但江湖上都是姐的传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3)三更(这代人呀(113)小椿结...) 这代人呀(70) 叫人没想到的是, 林雨萍也跟着来了。她去年离婚了,孩子放在娘家,爹妈养着。她又结婚了, 低调的很。就是领证然后搬到一起过就完了。林雨桐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雨萍的再婚对象。 这人是林大伯帮着选的, 头婚,还比林雨萍大。人没毛病, 就是上头几层老人, 给耽搁了。前年, 他爸爸的的奶奶才没了。九十多岁的人了,瘫在床上好些年了。去年过了正月,他爷爷奶奶才前后脚走了。这俩老人事药罐子,家里扒拉的富不起来。 走了三个两辈老人, 如今家里就剩下他爸他妈了。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两弟弟。老二招赘出去了, 老三去南边打工去了。家里总得留人, 他留家里了。可家里除了厦房, 啥玩意没有。娶媳妇更难了。这也别挑了吧,都三十多了,二婚就二婚,好歹是一家人就得了吧。 就这么的,娶了林雨萍。 林雨桐打眼一瞧, 特别忠厚的面相。个子不高, 中等身材,很敦实的长相。 姓啥林雨桐也不知道,只听见林雨萍喊他‘大壮’。 林雨萍说话还是爱冒凉腔, 一进门就说:“哎呀把他家的,到你家就跟到了金殿了。这花了多少钱嘛?有钱也不说把老家盖阔气点……” 话没说完, 被大壮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不是渴了吗?喝水去吧。” 等会子林雨萍看见豆豆又说,“你看你个小怪精,笑都不会笑……” 大壮塞了个橘子过去,“堵上你的嘴!娃是见你这个二杆子吓的!”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来塞到豆豆的兜里,“大姨夫给的,给妈妈收着去。” 豆豆盯着大壮的胡子,说谢谢。然后给爸爸,爬到爸爸的膝盖摸下巴,好像在说,那个人的胡子那么黑,爸爸为啥没有。 那边林雨花问林雨桐:“桐姐,你跟我姐没联系?” 打听苗苗的事。苗苗来过,乔迁的时候就来过。送了一台餐具过来,也说了过年就不用相互跑了,得空了再一起吃饭。她跟老家联系的少,那边一直联系不到她。 林雨桐当然就不能说了,“我也忙,没怎么联系。” “我姐年前邮了一千块钱给我爸妈过年,上面都没有她的地址。你要是碰上我姐了,你跟她说一声,家里到处找她呢。” 行吧!林雨桐随口应和着。 来拜年了,也没啥特别的。在酒店吃一顿,在ktv玩了玩,然后送到车站,给买票就回家。 回去老家人肯定问呀,家里啥样呀,住多大的房子,跟谁一起住,怎么招待的你们等等。 林雨花就特别听不顺耳那么些夸赞的话,回家就跟她妈说,“等着吧,将来我要比她林雨桐能成呢!她再能,住的是楼房,我要不叫你住上别墅,我都白活了!” 四婶呢,就觉得孩子特别有志气!出门就跟人学呢,说我家孩子怎么怎么说的,“小桐当时读的也就一专科,我家花花本科呢。” 总有那挑事不嫌弃事大的,转脸学给张巧凤听。 张巧凤当时就笑笑,“这好么,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才好呢。”回来就把那边骂的死臭,“我们家能耐我们家的,请你们去了吗?你们家能耐你们家的,别说买别墅了,就是把TIAN安门城楼子买了,我们不眼红。”她不气孩子,花花才多大!上学的孩子,有点傲气,不知道轻重,说话不过脑子,这太正常了。完了你个当长辈的,在家不教孩子‘话不能说满’的道理,还出来N吧来了。啥意思?较劲呢呗! 想了想,给闺女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没学这一茬,只叫她:“你自己过你自己的,谁跟谁亲?谁跟谁都不亲!你有钱,你补贴了人家,你当人家就能念你的好?指不定还把咱当二傻子呢!认门了能咋?你们那小区不是安保好吗?给门卫说说,别谁都往里面放。那花花也在市里,要是找你帮忙啥的,别搭理。” 就不能惯这些人的毛病。 但其实也没谁独自找上门的。因为相处已经有了距离感了,走动的亲近的,也就没血缘关系的苗苗了。她是听过就忘了。 最近她在忙一件事――写一部关于天灾方面的小说。 距离那一年越来越近了,她也越来越焦躁。想拍一部相关题材的电影,过年期间,跟许安,跟许小叔,甚至是跟其他一些递过来名片的制片人导演都沟通过,他们的意见还是,不看好!好端端的拍那么一部片子,市场前景不看好。 或者像是好莱坞一样,弄一部什么末世灾难的大片? 沟通无果,再这么沟通下去,肯定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 小说!将那部科幻的《星辰之上》让利出版社,搭着对方的顺风车,也要把这部《当灾难来临》给推出去。从来没想过要炒作一翻的林雨桐,急切的想要炒出热度来,叫更多的人来关注这本小说。 那时候的热度可不是那么好炒出来的!平台不多嘛!连WB都没有。唯一一个面对公众的平台,受众最多的还是电视。 电视你都得想想,一般的小台你根本就掀不起风浪。 她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四爷就说,“那你觉得把你写的这个灾难小说改成剧本,直接卖到国外,算不算是一个热点。” 你们不敢拍的,有人敢拍。当然了,肯定还会有一些负面的声音,但跟你想要的效果比起来,那点负面的声音要紧吗? 能卖吗? 能呀! 四爷一直帮着处理出版权的事,像是小说翻译成其他文字,最近也一直在做这个。这是顺便就能完成的工作。 说实话,这个本子卖出去,真没多少钱。 紧跟着,网上的论坛之类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消息,说是著名编剧林雨桐的剧本在国内无人问津,转手却卖给了m国的电影制作公司。 有图有真相。除了金额被马赛克了之外,其余的清清楚楚。 这种类似的帖子越吵越热,一些娱乐节目就跟进,甚至采访了一些‘知情’导演。这些人就说了:本子很好,林编剧也都联系我。本子确实很好,但是咱们现在确实是制作不了。大家要是遗憾,就去看看小说版本,真的很精彩。 然后论坛里又说了,还有一本科幻,已经翻译成十三种文字云云。 一些网友还真就去看了。看完之后论坛上就炸锅了。出现了很多讨论的人,这些人就说,总说国外的大片如何如何,国外的科幻怎么了不起云云,国内的科幻也很好呀!看来,不是国人缺乏想象力,分明就是电影电视那个圈子你们的能力问题嘛。 这股风刮的很快,尤其是在高校里,没看过这两本小说的都不多。 椿子手里的书属于非卖品,是样书。林雨桐给签名之后,他才带去的。平时都在宿舍里看的,从不敢拿出来跟谁炫耀。结果上铺那小子给女朋友借书,见他没在宿舍,就拿去借了。在一个宿舍住,有时候这些书啊笔的,借用一下都是小事。他当天晚上都没发现,上铺这忘了跟他说了。结果往上都睡下了,宿舍电话响了。那个电话一直比较忙,但响起来的时候去恶不多。都是这些牲口晚上霸占着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然后煲电话粥呢。熄灯了,电话响了,找上铺的兄弟,电话一接起来,那边尖叫的声音就传过来了,“……林雨桐亲笔签名的样书你都能弄到……从哪弄到的!我去买书,你帮我要签名。” 我从哪给你弄去! 才要说呢,这家伙反应过来了,抱着电话扯着电话线往椿子跟前挪,然后踹了踹椿子。 椿子带着耳机听英语呢,被踹的一愣,“怎么了?” “林雨椿……林雨桐……你那套书哪来的?” 椿子吓了一跳,“哪套书呀?” “就是那个样书小说呀!” 椿子这才发现放在书架上的书不见了,他还特意把书轴的方向朝里了,“书呢?” “先别管书呢!你小子藏的深呀!那个编剧跟你肯定有关系……” 宿舍里其他人就起哄,“他每周回他姐家,衣服也是带回去洗的。”按照年纪算,林雨桐绝对是他姐。 “不是!不是!”椿子极力否认,“想多了,就是找熟人……” 放屁!这种样书一共也没几套。三五套顶天了,什么熟人能给你? 别管他再怎么否认,大家还是一致这么着认为。一个个的都抱着很多才买的正版书,“帮着要个签名。” 他那套限量版的签名书也完璧归赵回来了。 然后周末,他拎着超大的包哼哧哼哧的过来,“姐,帮着签名。” 林雨桐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没藏住,被人知道了。她一边给签名一边叹气,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四爷伪装成国外的神秘黑客,想预言的。可原本哪里的火山并没有按照记忆里的大概日期爆发,这就证明很多都不一样了。不是谁能预言的! 只希望这本书的影响大一些,再大一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4)二合一(这代人呀(114)一说林...) 这代人呀(32) 林雨桐从前面转出来, 还没进化妆间呢,编导就进来了,将手里的本子重重的摔在化妆台上, “小林啊,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你在挑战法律的权威!你传递的不是一种正确的思想和方向。这回导致节目不过审的!” 哪里挑战法律的权威了? “十个儿子,最小的都五十二岁了。早年下岗, 靠蹬三轮为生。他儿子右手残疾, 丧失主要的劳动力, 也是靠低保维持生计的人。” “老九五十三了,刚做了心脏手术,他怎么赡养老人?” 林雨桐一一列举,意思就一个:他们不是不赡养, 而是在法律规定的那种无力赡养老人那一类里。 编导觉得林雨桐是强行给这些人找理由,“老人九十岁了, 还能活几年。” “因为老了, 所有就有理了?”林雨桐摇头, “那我真不敢苟同。” “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要是不补录,这一档就过不了。” “这一家的问题解决了,播不播倒是在其次。”这是真心话。“播不播倒是在其次?你以为你是谁?”大学才毕业,非播音主持相关专业, 且还是大专学历, 他一点也没客气,“你去看看,招来的那几个话务员, 她们中,哪个的学历都比你高, 哪个的长相都比你好……”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那你换其他人上好了,觉得谁行,叫谁上去试试去。”就像是我靠着学历和长相吃饭一样。 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合同迄今都没签,这中间有多少猫腻她也懒的问。正好,来去自由! 她连装都没卸,直接就走了。今儿是晚上录制的,四爷一直都在,他去停车场开车去了。 张组长追在后面,“小林……” 林雨桐停下来,“没事,领导。我本来就是来帮你的忙的!我是真不指着这个吃饭!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那边两个剧本都拍着呢,可说去探班,又因为这个节目每周都有,我现在连探班的时间都没安排出来。咱们也录了五期,每一期的收视都不错,还在缓步上升。最起码,你这个创意是好的。按照这个路子走,应该还能走一段。这个转型基本算是成功的。” 张组长摸烟,“那位你也别太在意,他在台里的关系硬一些。”且编导确实属于举足轻重的位置。这两人的争执不属于工作方法或是其他的争执,完全是理念的冲突,不好协调,“小林啊,我比较认同你。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跟上面沟通沟通。” 林雨桐只应了一声好,但却没指望他能沟通成什么样儿。想想也知道,真有关系,不会在那个方言剧里一直混着。这个转型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短期内叫人为了他去妥协,可能性不大。 出门上了车跟四爷一说,四爷就皱眉,“沟通好了也不去了。” 林雨桐就叹气,“咱们是无所谓,就怕家里才N瑟两天,这又不见踪影了。老这么换来换去的,叫人跟着心里不踏实。” 四爷回答的特简单,“就说备孕呢。” 嗯? “趁着我还不忙,考出来得两年,时间自由呀!把孩子最累人的两年就带过去了。”四爷有几分感叹,“能生在好时候,就该叫孩子看看盛世繁华。” 事实跟林雨桐想的一样,张组长并没有打来电话,倒是小廖打了过来,“张组长跟编导吵了两天,台里出面沟通协调的。有一还在实习期的关系户要来顶替你,今儿已经到岗了。我说小林呀,你是开路先锋呀!这说顶替就顶替了,可有些不地道。” 林雨桐膈应的很,之前还林姐林姐的叫呢,转脸就成小林了。 挂了电话就把小廖放黑名单里了,烦人! 回头她不得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叫家里别等了,“我觉得大概是有了,干脆就把主持的工作先放下了。” 啥事都没孩子的事大呀!应该的应该的。“我明儿就去城里,你想吃什么?” “等确定了再说,再等两月,家里农闲了再来也行。” 好!好! 嘴上应着,但该看节目的时候还是要看的,都觉得这生完孩子总还得回去的。再说了,其实还挺好看的。 这一期,编导也选了一个有爆点的节目,婆媳矛盾。 城中村的那种,婆婆看不上儿媳妇,觉得儿媳妇是穷山沟沟里出来的。当初租住在她家,长的好看,她儿子看上了,没法子才结的婚。结果结婚后儿子的发现儿媳妇不是处|女,两口子关系恶化,婆婆就愈发看不上了。这媳妇性子懦弱,打骂都不言语。后来怀孕了,结果儿子呢,又看上另一个租住在他家的离婚小媳妇了。于是,逼着原配离婚,离婚的时候这媳妇挺着八个月的孕肚。就这样也坚决离不可!这离了婚,娶了后来那个。结果这母子的好日子到头,这媳妇厉害的人,对着婆婆都是大耳刮子上了。人家对外就说了,她之所以离婚,就是在之前的那一段婚姻里,被欺负了不知道反抗。如今学乖了,谁再想欺负她,那可不能够了。 这谁受的了呀!这母子二人当年叫挺着大肚子的儿媳妇净身出户,可这个你想离婚,净身出户可不行,钱、院子得分我一半,反正闹的两年,损失了不少,才算把这第二次娶的母夜叉给打发了。这一比较,想起第一个的好来了。这次求助节目组,就是为了这个的。因为人家离婚后的原配,生了个儿子。把儿子交给父母抚养,自己又跑到城里挣钱。从小吃摊子开始做起,现在租个铺子专卖冒菜。这两年冒菜馆属于才冒上来的一种馆子,又开在大学城里,生意特别好。他们母子上门怎么求,人家原配都不答应。 他们求助节目组的意思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们都后悔了,以后一定对原配好,希望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这母子两人很会说话,相反,原配很比较讷言,坐着那里尴尬又难堪,主持人估计是按照台本,言下之意,一个完整的家对孩子很重要,你一个人开着馆子,把孩子交给父母照看,你缺少了对孩子的陪伴。不如破镜重圆,两口子带着孩子,吧啦吧啦的。 肯定有人认为也有道理,但…… 林雨桐直接关了电视,不用再看了。这节目这么做下去,要不了两年就完蛋了。 一早起来,电话嗡嗡嗡的,她设置了震动。摸起来一看,是张组长。她接起来,“领导……” 声音一听就是还没起。 张组长忙道,“打搅你休息了。” “没事!昨晚跟剧组的人聚了聚,闹的有点晚。”林雨桐躺在自家床上睁眼说瞎话,“怎么?您有事?” “你不在市里?”那边问。 “不在呀!”林雨桐就道,“我听小廖说,有人接替我的工作了,我就安排了探班,昨儿就飞影视城了。刚好剧本的有些细节要改,估计得耽搁一阵子才能回去。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能办到的肯定办到。” 嘴上热情的应着,却压根就没动地方。 张组长沉默了一下,“没什么事,就问你忙不忙。”说着就叹气,“小林呀,你昨晚没看节目吧?” “在KTV闹到凌晨了,没顾上。等得闲了,我看重播吧。”她这么说。 “昨晚收视率在节目过半之后就一直往下掉,最后几分钟,已经掉的跟凌晨的节目一个收视率了。” 预料之中。 林雨桐一脸惊讶,“是吗?那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吧?小廖跟我说,找的主持人很专业,应该不是主持人的问题。” 那就是编导的问题。张组长叹气一声,“小林呀,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不!不想再合作了。帮你五期,已经算是尽力了。到了这里,你得自己争取。有了前后的对比,对方那种法子是行不通的。你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拿到主导权,那谁也忙不了你。 他是个好人,可就是在职场上,不管是手段还是其他,都有些欠缺。跟他合作,会累死人的。 她打哈哈,应付过去了。 结果起来,刷了牙,洗了脸,才给脸上拍了水,手机又响了。是一位摄影大哥的电话,她接起来,那边哈哈就笑,“林姐,忙着没,晚上聚餐,你过来吧!刚才叫小廖给你打电话,一直占线。” “我在外地,有点事,回不去呀。等回去吧,回去了请大家吃饭。” 又说了几句闲话,挂了电话。 这大哥摊手,“约不出来,说是忙着呢。” 编导咬牙,“谁知道小林住哪,不行我去拜访一次。”不就是低个头吗?我去! 节目组无人言语,张组长看小廖,小廖左看右看的,然后摇头,“不清楚,只知道她爱人在图书馆里任职。” 在图书馆吗? 这个倒是好办了,找个熟人,给牵线搭桥,彼此都该给点面子的。 合同上,做些让步也不是不行。 没啥背景的人,做到这一步,她还想咋?真当自己是大咖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5)二更(这代人呀(115)因为有...) 重启时光(53) 夜里果然是一宿的大风, 呼呼的吹的邪性。自家烧锅炉按说不如人家集体供暖那么匀称,睡前添炭了,但这四五点左右, 肯定就慢慢不热了。但林家不存在这个问题, 林有志凌晨四点准点起床卤猪蹄,现在又开发出猪耳朵猪舌头猪尾巴这些项目了, 需求量大了去了。县城好些饭馆都过来买, 尤其是那种能预定席面的。如此一来, 除非近处的人上家里来买,他也不对外卖了。但早起这得开始卤,这个时间不能改的。 林有志一起身,卢淑琴也起来了。 “你睡吧, 起来干啥?”林有志打着哈欠,其实也没那么累。一是年纪大了, 没那么贪觉了。二是钱眼里有火, 只要有钱赚, 几点起来都有精神。 卢淑琴也一样,一般两人晚上睡的也早,九点一过肯定得睡。早上四点起床,也都七个小时了。白天中午还能眯一觉,很可以了。 之前卢淑琴不早起, 那是因为入了秋后半夜太凉了, 深秋的时候半夜起来想做手工那就不可能,冻手呀。现在暖气有了,屋里热乎, 起来穿着秋衣秋裤,最多再套个棉马甲, 敢天亮能干出一晌的活来呢。 “订货的时候就跟人家说好了,不是说不急吗?”林有志起来在堂屋里洗漱,说卢淑琴,“睡不着躺被窝里也行呀。” 卢淑琴有她的道理,“这结婚了,说不准啥时候就有孩子了。两人都忙起来,孩子谁带?指着金家吗?桐桐要是乐意教那边带才怪了。咱们呀,得把活儿赶紧点,腾出时间来带孩子。” 林有志手一顿,她心里又开始惦记这事。 想想也是,怕两孩子重复走之前的老路吧,孩子不怀上不好好的生下来,这心都是悬着的。 他也就不劝了,反倒是兴致勃勃的,“成!还是你有成算。回头我就给固定量,一天出多少就是多少,不多卖,把这个时间好好的算算。” 两人一个出去把锅炉添炭然后去厨房忙活,一个不急着梳洗先去西屋干自己的活去了。灯下面干不了精细的活儿,像是图案这些后序慢慢添都行。这会子凭着手感先把大致的样子给编出来就行。 林有志干活轻巧,厨房门一关,柴火是白天都提前抱到厨房的。加上夜里风大,林雨桐是一点也没听到。 这一觉睡的舒服,要不是上厕所不方便,还得在被窝里赖一会子。 四爷真没贪睡,难得一幅好身板,关键是桐桐对这幅好身板拥有极大的热情,但这再好的身板没有持之以恒的锻炼,那也休想保持住的呀。因此,他一直有锻炼,这两天都懒怠了。婚假还有三天,不急着上班去,但也不能懒着了。 桐桐扒拉着不放,“再睡会,早起那么冷……” 那你这肾真好,憋的住呀。 他问说,“不想去厕所?” 想啊! 想你还不放手?“我给你拿尿盆去!” 那还是我起来吧。 一晚上的大风把尘土和一些树叶都吹到固定的角落了,打扫起来倒是容易,四爷先去清扫院子去了。林雨桐从厕所出来,把昨晚烤红薯残余的草木灰给撒到菠菜香菜上,然后从柴火垛上抽了两张草席子给盖在,今儿这天阴沉沉的,林雨桐抬头看天,觉得这雪八成是能落下的。 林有志从厨房探头出来,“你俩洗脸刷牙去,这些活不用你们。” 林雨桐从书房拎了热水出来,喊桥桥,“要回学校就趁着没落雪赶紧走,要不然路上太操心了。” 林雨桥裹着被子从窗口探出头来,“都不想回了,还是家里舒服。” 再舒服也得上学呀,吃了饭都没敢耽搁,先送林雨桥去省城。难得休假,林雨桐跟着跑一趟,结果四爷把桥桥送到学校之后,车头一调转,不知道要去哪。 “给你看一辆车去。”大冬天的下乡,你想骑着自行车去呀? 不是,你得交账呀!咱俩手头还有多少钱呀,你就买车? “我手里……不到四万。”他自己说的都不确定。 林雨桐:“……”这都买车了,手里就没积蓄了吧? “会有的,再想折就是了。我什么时候叫你饿着了?” 这不是饿着不饿着的事,是手里没钱心里慌呀。 但他这么兴致勃勃,还委委屈屈的只去挑最便宜的车,然后一脸嫌弃的道:“先开两年吧,开两年再给你换。” 这车在农村的路上挺好的,随便颠去,一点事也没有。 行吧!一人一辆车开着往回走。他开旧的,桐桐开新的。 谁都没想到这俩出去半天功夫开了一辆车回来。在农村买二手的都少,现在弄一新车,有买的必要吗? 车一回来,乌泱泱的围一群的人里里外外的看呢。男人对车的喜爱这个不分年龄,有车没车,接触过没接触过的,一个个的都说的头头是道的。 卢淑琴才偷着问桐桐,“你买的还是嗣业买的?” 他买的! 怎么了? 卢淑琴能愁死,“这车属于可有可没有的东西吧,怎么就非得现在买了。我看那二手车挺好的呀。”这样的两人过日子,得把人愁死,“我看等你怀上了,你俩拿啥养孩子?” 感情是盯着生孩子的事呢吧。 悖澳放心,饿不着。” 四爷呢,好像要把这种败家进行到底,紧跟着就给家里买了电脑拉了网线,然后把身上的钱花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剩下来。头两个月的网费还是从桐桐身上拿了钱才给交上的。 见识自家闺女坐在那里挣钱之后,两人对于买这东西倒是不反对。强忍着才没继续絮叨败家的事,想着你们就作吧,等没钱了就知道急着赚钱了。 林家知道这车是谁买的,但金家不知道呀。他们谁也不摸四爷的底,以为是住过来了,林家还给买车了。不光金家人这么觉得,就是周围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的想法是,林有志还挺有心眼的,这就是要把女儿女婿往家里拉呀。说不是招赘,可这么着,跟招赘也没多大的区别。 更有那心里有本账的人算了一把之后就道:“看来人家淑琴是赚的不少。” 是!林有志一天出多少货,卖多少钱,进价是多少,这大致都能估摸的出来。日子比一般人好过是有的,但要说给孩子买房买车,他没那个经济实力。 但如今拿出来这些钱,哪来的? 只能是卢淑琴赚的。林有志这个账是明的,只要留心就都能帮着算出来。但是卢淑琴这谁也不知道呀!人家在家里接两电话,说不定一万来块钱就这么出来了。从买房到现在人家能挣出一个车子的钱,是了不得呀! 卢淑琴还没法子跟人家解释,这俩孩子的收入哪怕是正当收入,跟人家解释起来都费劲。那干脆就别解释了!爹妈有就是孩子有,管得着吗? 但其实四爷哪里好意思在老丈人家白吃白喝?人家有来钱的道道,之前因为桐桐撬锁,他突发灵感,觉得可以设计一种锁,在安全性能上应该能更进一步。 对于一个学过机械的人来说,只是转了一个研究方向而已。而这个方向,他还没碰触过。别看锁子这种东西不大,但谁家不用这玩意? 网上申请专利这个是今年也才刚刚实行的,电脑一安装,四爷在网上先申请了专利,之后会找专业人员对专利进行评估,评估之后可以挂在网上进行专利转让。 这个面向的不光是国内的公司和厂家,国外的也可以的呀。 反正这玩意还得不停的升级,过几年指纹锁出现了,这又是另一次的升级。因此,四爷持有的态度就是价钱合适就卖。 林雨桐呢,没有技能转这种钱,药方倒是多的很,但你拿出没有来历的东西人家验证了可用,但你怎么证明东西是你的呢? 这条路别想,走不通的。 因为跟商思雨他们保持联系,对方有翻译拿不准的地方也会问。现在上网方便了,对方问的更多了。李教授应该是知道了,打电话来问基层工作忙不忙,不忙的话帮着翻译几本书。 这种东西不如商业性质的翻译来钱快,但这属于上得了台面的一类收入,著书立说,哪怕只是翻译,这说出来可没人鄙薄你觉得你朝钱看。 而这些书又属于一!醋...溜..-文.学.最.快.发.布!些理论型书籍,翻译这种书,你本身没有一定的理论水平还干不好呢。 总之,结婚不到半个月,两人把事情安排的挺好。四爷最近比较忙,年底了,这不是都忙着抓赌呢嘛。这玩意要是个大场子奖金是有,还不少,但绝对比大家以为的少的多。林有志一听是看这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有油水拿。他这么想的还这么跟卢淑琴说,“……来钱的路子野着呢。你想啊,那赌场上,钱就那么放着呢……有数吗?二十万的,只汇报说十万,剩下的十万不私下就分了……” 林雨桐:“……”要是真能这么着就好了。他就是个黑|警|察也不敢这么干吧。 她想解释几句吧,可等听到林有志说卢淑琴,“这个咱自己知道就行,跟谁都不能说。他们在外面花钱大手大脚的,别人问起来,就说家里给的……” 我又不傻!卢淑琴就道,“我现在跟人家说我做一个包没有八千我都不卖!” 林有志:“……”吹的有点大呀! 那怎么办呢? 以前自家闺女真是个特别节俭的孩子,但现在她发现真不是。那大手大脚起来,尤其是在吃的方面,一点都不含糊。以前也不见怎么下厨,现在下厨的时候倒是多了,尤其是晚上,基本都是她做饭,但这饭的成本可当真不小。 她就寻思着,是不是金家的日子过的好,所以姑爷一直就是这么吃的。 当然了,伙食费也给家里交,但买食材又是他们单独拿的钱。她问了两次,意思是省着点花,工资都是有数的。 结果闺女掏出两张工资卡,“要不您拿着,我们就没动过工资卡上的钱。” 然后卢淑琴对这种来钱的路子野这话深信不疑。 但对我,还得小心的给两人打掩护,谁问都是:吃饭添两双筷子能多花多少钱? 说叨的人多了,自然就传到金家耳朵里去了。金保国没言语,但今年年底厂里的账却提前给分了。订单接了嘛,钱大部分都入账了。每年年前年后结婚的人就多,给家里换家具干啥的也都集中在年前这个时间段,因此厂子也忙,赚的还不少。 把俩儿子叫到一起,给了四爷七万二,里面有两万四是桐桐的。至于你们怎么花她不过问。 至于小儿子,本该分四万八的。但因为没结婚,先给八千零用的,这四万先期他给管着。金嗣明就不是很乐意,他有他的打算,这厂子他也看了,其实没什么要管的。与其盯着这个,倒不如出去跑销售去。在家具城找那种代加工的活也行呀,我拿单子回来都行的。 他不是很乐意先分这钱,意思是在城里的家具城租个店面,一方面咱们往外销售,一方面呢也通过这个点,咱们拓展业务。 可这跟金保国的计划相左的。 金保国觉得他带的就是一帮子会点木匠活的二把刀,走走低端市场就可以了。很没有必要瞎折腾。 但金嗣明是死活也看不上这样了。 在四爷忙着的时候,爷俩为这个没少争执。金保国呢,觉得你才多大,见了几天市面,你就来给我指手画脚的,等你在社会上好好磨砺磨砺,就知道稳当比什么都重要了。 金嗣明呢,觉得这么小打小闹完全没有意思。做生意重点在销售不在生产。我只要能卖出去,我随手都能找到代加工的厂家。叫生产什么样儿的你就得给我生产什么样的。你这就是自我沦为最低端的那一层。你现在不朝外面冲,可外面的货会对冲你的货,最后就没路可走了。 都有各自的考量。 四爷干脆从里面抽了一万块钱,剩下的直接推过去,“可以试试……便是不成,也不过十来万块钱的事。一方面高仿别人的,走低端市场。一方面呢,厂里也得找自己的路了。设计跟不上别人的步伐,咱们可以走仿古的路子。完全做中式家具。” 金嗣明一拍桌子,“我哥这话才说到我的心里了。一边跟现在一样维持着,只要挣钱这个高仿就不能停。一边得想着以后怎么发展,仿古家具我看行……仿古定制我觉得都能做。”说着就皱眉,“回头是不是得去一些博物馆或是别的地方,想办法弄些老物件的照片回来……” “不用。”四爷就起身,“回头我找人给画出来。” 金保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成!”想折腾是吧?你折腾就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是啥样的。现在他还算在壮年,且什么没啥毛病,兄弟俩这么着都行。但以为这绝对不行。他把丑话给说到头里,“亲兄弟明算账。哪怕是父子,咱们也把这账目摆在明面上。嗣明你有想法,先出去扑腾,也行!这该你的四万八还是你的,你哥愿意借你六万,你打借条给你哥。要是你哥给你是跟你合伙,那你们俩就把合同给签好再说话。” 哪有这样的呢? 金嗣明哭笑不得,“干啥呀,不是我哥呀!” 一码是一码! 四爷将钱推过去,“算借你的。生意的事我没时间管,也就不分你的钱了。” 金嗣明拿了纸笔写了个欠条,这一码事就算有了。 金保国这才道:“以后你要厂里的家具,你就给我下订单,咱们按照生意的那一套走。我挣你个加工费就成。”说着就看四爷,“你说的仿古家具,这个可以,你提供了啥样子,我给你啥样子的价钱,不叫你白搭人情。” 成吧! 然后四爷就带了一万的现金和一张欠条回来了。 林雨桐就跟四爷提了一句,“不管纤维板材还是家具,都小心甲醛……” “当时就处理过了。”这事上不用叮嘱。 那就行呗。 尽管是金家给分钱,但四爷住林家,周围议论的声音并没有因此下去。好些人不太了解真相,只从以讹传讹的角度去看,竟然还有跑过来劝林雨桐的,“你婆婆就是那样的人,你还能为了回门的事跟婆婆闹到现在呀?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雨桐也就特别奇怪,一个个的日子过的精穷精穷的,不琢磨着弄几个钱去,还有闲心管人家的闲事。 她直言:“我婆婆跟您说我是为了这个住回娘家的?” 把人顶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林雨桐还建议:“那要不,您去问问我婆婆,问清楚了您再来?” 给了个难堪人家还不觉得,有跑去找杨碗花卖好去了,这个那个的说叨。杨碗花能认吗?她冷笑一声:“谁在外面胡说八道呢?那不是瞎说嘛!你们知道什么呀?我家嗣明的婚事就在眼前了,这就是现买院子现该房子,钱放在手边这就不叫事,但是呢?刚盖成的房子能装修不?新装修了能住人不?多少人给我家嗣明介绍对象呢,我这不得随时准备着……这家里住着老大家两口子,这人家姑娘还以为老二将来连个窝都没有呢。我们家那是把话说头里的,这老宅是要留给老二的,嗣业两口子是为了不耽搁嗣明说亲才住过去的。再说了,那边有暖气,到底是匀称!我这不也防备着新媳妇万一有了身孕,这年底年初老规矩都是不许挪窝的,那这不是孩子跟着受罪吗?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知道什么呀你们就瞎说!” 落了个两头不落好。 出去缝人就说,金家急着给老二说媳妇呢。金家这条件,俩儿子的婚事肯定受影响。但如今跟当初又有点不同。大家的收入普遍不行了,但是金家眼看红火的不是一星半点。人家说笑贫不笑娼啊,一富遮白丑的。想叫闺女过好日子的人大有人在。再说了,人家那老二长的也很不错,在外面也能弄回钱来。这就行了呀! 这话一传出来,别说找杨碗花的人有多少了,就是林雨桐这儿,也有人叫帮着问问。 年底了,镇上也是没啥事,主要就是年底的工作总结,不停的开会。县上也开会,但一般不跟林雨桐相干。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被留在镇上值班,万一有突发状况,得有个领导在的。 办公室有老旧的电脑,能用。到了她这份上,很多材料性的东西不用她写了,有报考乡镇公务员的大学生分下来了,这样的活一般是她们的。 她其实算是清闲了,她主要看一下县里其他乡镇的情况。村是一个小试点,镇只是小试点的扩充,但真正做成模板,其实还得放眼全县。她现在思量的就是这个事情,在镇上食堂做饭的大婶子就敲门进来,又是给林雨桐的杯子里蓄水,又是不停的瞅林雨桐桌上的东西,好像是瞅着空了就要搭话。 也就是林雨桐进进出出的没架子,要不然这像个什么样子。 她放下手里的活,“有事吗?” 后厨发不发工资,这也不归自己管呀。 这婶子就笑道,“我就是咱一村的人,我闺女在村上的幼儿园,教娃娃念书呢。” 啊? 那又怎么呢?想往小学调动呀?休想! 这不是一码事! 见林雨桐的表情不对,这位才赶紧道:“我家闺女二十一了,还没对象。我这不是着急吗?要是领导认识年龄相当的……帮着介绍介绍,没啥要求,不是说非得在正经单位上班,我家孩子那条件也高攀不上人家,就是想找个上进的孩子就行……” 明白了,奔着金嗣明去的。 林雨桐假装听不懂,只说遇上条件好的小伙子一定会记得给介绍的。人家是不是还托人介绍了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入冬了,可能是清闲的人多,金家一下子给热闹起来了,尤其是晚上,一个客人刚走,那个客人就来,都是介绍对象的。 然后一到中午,杨碗花就在家里接待被媒人带来的姑娘了。 媒人带着姑娘来,问你家嗣明呢? 杨碗花还没跟小儿子说呢,有了大儿子这个前车之鉴,她谨慎着呢。叫儿子碰上一个他和眼缘的,但跟自己不对脾气的,那自己真就一点希望也看不到了。 因此,只说不急不急,马上就回来。坐在这里把人家姑娘也看了,然后还跟人说了几句,要不了十分钟,她就会立马出去‘接电话’,表示是小儿子打过来的,孩子有点急事,赶不回来了。 等把客人送走了,她就跟媒人说。 今儿说:这个姑娘是不是左边的脸比右边的脸大点,看这怪怪的。 明儿再见一个,也觉得不行:你看那走路是不是一脚重一脚轻? 后儿那个又说人家:眼睛大却没神,连个眼睫毛都不长。 把媒人都给说恼了,“好不好看的,这得你儿子说,对吧?这情人眼里出西施,许是年轻人就看对眼了呢。没听过给儿子说对象当婆婆的先相看的……要叫你这么挑拣,你家儿子娶的上媳妇不?” “谁说娶不上?”杨碗花朝林家指了指,“我家大儿媳妇咋了?长的要身条有身条,要模样有模样,皮肤白眼睛大……你看那走路的姿态,就是坐在那里的姿势……也不是说得一样吧,但你别差太多呀!真不是我挑……反正我家有模板在那里摆着呢,总得给我弄的大差不差吧。” 媒人:“……”那媳妇收拾不死你,你倒是觉得人家好了!我看你就是贱皮子! 谁爱给你家说媒谁说去,反正我不说了。 有那么几回,杨碗花这个出了名的挑剔的名声就传出去了,等闲模样一般的都不敢给介绍。 跟杨碗花关系好的还提醒她:“也别太挑剔,传出去了以后没人给介绍。” “谁挑剔了?”杨碗花才不认呢,紧跟着又出了一件事,叫她对小二媳妇的要求又多了一条:那就是能生。 因为桐桐在婚后一个月――宣布怀孕了。 孩子其实不用着急生的,但是这是卢淑琴的心病。甚至不仅是卢淑琴的心病,连林有志也暗地里紧张,只是不敢问罢了。 相比起来,卢淑琴的紧张到了掩盖不住的程度了。她是眼看着两孩子咋相处的,真就看不出一点不好来。可这个经得住考验吗?要是没有孩子,这考验别管愿意不愿意,就都得来。所以,她从不羡慕人家那种经过风雨验证了的能感天动地的感情,她宁愿没有那份厚重,只要这种平淡没有波澜能持续到永恒。 林雨桐觉得,也许这个孩子是卢淑琴的一副药。再算算生孩子的契机,在老家有人给看的时候生未必就不好。镇上的工作就那样了,其实没有很明显的朝九晚五。尤其是这种蹲点的,在孩子断奶之前,她都能一直在家。以后可未必再有这个机会。 从各个方面考量之后,觉得这个生孩子的时机也行。因此,两人就没避孕。 没避孕然后很自然的就怀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说有孕不行呀,得去医院查的。林家两口子,金家两口子,新买的面包车这回差点就塞满,一行六个人都要往医院去。到底好不好,叫医生说。 医院这边四爷帮着找关系了,挑了个周末人少的时候,检查干啥的基本是不用排队。其实才一个月,到医院最多就是检查个血常规、尿常规。至于说B超之类的,太早了,根本看不到孕囊的。 至于血型合还是不合,这个叫医生怎么说。不合的但现在出现很严重的情况的是极小概率的事件,就是各方面都好,谁也不知道孕育的过程中还存在什么风险。其实各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谁能把话说死? 反正就现在检查的结果看,情况很好!孕妇的身体状况特别好,按照一般情况,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反正就是正常的养胎就行呗。 但这些话并不能叫四个人心态更轻松。 林雨桐就说,那就查查血型,查了你们放心。谁说孩子的血型一定得随了父亲或是母亲?概率是概率,这种概率不能就刚好这么给碰上了。 桐桐现在是A型血,不是O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血型,所以真不用太担心。 其实对科学的东西也不是很了解的四个人,还是更相信他们认知里的东西,不管你怎么用科学的东西告诉他们,说你们担心的事不会再发生,但并不能叫他们得到任何的缓解。 包括杨碗花在内,心里都是犯嘀咕的。当年她就住在隔壁,孩子怎么出生怎么没的,她都是亲眼见过的,这种事心里能不怕吗? 处的不和睦是不和睦,心里有意见也是有意见,但另一辈人这不一样。金家老太太开始在家里吃斋念佛了,也不看电视娱乐了。周一到周五,在家里拜菩萨,周六和周日人家还不回家住了,村上去年新盖了个教堂,周围好些村的人,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开始信这个了。 教堂盖的可好了,后面的院子两边两排的房舍,里面大通铺的炕,里面铺的盖的崭新崭新的都是信教的人给捐来的。年轻些的主动在这里给做饭,烧炕。年纪大的就住过来了,在这边还有人陪着说话,屋里暖暖和和的。 一心想要向善的金老太太没少给教堂捐款,两边的神佛都求着,别的都不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金保国甚至是私下里找林有志,“我拿厂里地方大,要不然给你弄个厨房,你要卤肉干啥的你去厂里去……” 怕孕妇到了一定的时期,闻着那个味儿犯恶心。 林雨桐并没有那么些毛病,她孕期反应轻微的很。除了贪吃点蜜桔,连个害口的意思都没有。 脸红白红白的,进进出出利利索索的,像是不好吗? 就有人说杨碗花,“你这个婆婆当的轻省,瞧瞧,这儿媳妇利利索索的一点都不麻烦人。” 这不麻烦人大家都听的到,林有志是一到点酒喊呢:“桐桐,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桐桐的回答永远都是:“什么都行!” 要是问的再多了,那就提一样出来,都是家常饭,跟别人家吃的都没啥不一样。 今儿出门就说晌午回来吃烩面片,要放鸡蛋西红柿木耳,干豆角和干黄花菜也要一些。 多好伺候的! 杨碗花就得意,“我家嗣明娶媳妇也要这样的……啥都别叫我操心。利索的怀个孩子,别折腾人就行。我家现在可没一定得生男和生女那一套了!” 是说她跟老太太不一样! 金保国见不得她嘴上叨叨叨,专门买了一袋子黄豆回来叫杨碗花挑,挑拣了品相好的出来另外放着,哪怕只有几碗,也专门跑了一趟给送过去,叫专门磨豆浆喝的。 转脸又找人找芝麻,现在外面卖的芝麻油都不真,得专门买了芝麻去榨油的地方,叫人家给榨好了,装到瓶子里,家里留了一瓶过年待客用,剩下的都给林家送过去了。 杨碗花看十多瓶子香油,“哪有这样送人的?” “将来孩子还得吃呢。”金保国说着,就去后头院子,把柴火垛往高的摞,腾出个地方出来。下半晌就带回来一个有下脚料的木料订出来的笼子来。 “这又是干什么?”杨碗花眼花缭乱,折腾个没完了是吧。 金保国理所当然的语气,“现在天冷了就算了,等到明年开春,逮几只鸡拿粮食喂着,刚下的蛋最养人,给桐桐吃。将来有孩子了,孩子得吃奶,大人更需要营养……” 杨碗花从来不知道金保国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能想的到。 鸡现在养不出来,人家去专门收土鸡,收回来就给林家送去,别管是留着下蛋还是宰了吃肉,怎么都行。 完了又去河滩地找养鱼的人家,跟人家订鱼。人家给镇上的食堂送鱼,隔一段时间送一次,他就叫人家给林家送,每次捎带上几条,保证孕妇天天能吃到鱼。 说实话,杨碗花当真不知道金保国是这般琐碎的人。她给他生了两儿子,当年也就是能吃饱偶尔见点荤腥,还是老太太做主给做的,他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个? 现在她才知道,她一直以为的都不对!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他这些所有的琐碎,只愿意给他想给的那个人。就像是如今,人家看着都觉得是金保国要当爷爷了,高兴的。可她觉得不是,他是把亏欠卢淑琴的那份记到了现在! 不要说一个男人做不到细心周到,不是的!怪只能怪你不是那个他心甘情愿去细心周到的人。 二十多年了,什么委屈在这个家里她都受过了。可要论什么坎在心里难过去,那一定是怀孩子生孩子前后的事。 以前不觉得,可这一对比,她觉得特别不是滋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6)一更(这代人呀(116)这天晚...) 客从何来(30) 猥琐男眼睛这么一扫, 笑的更加和气了。这里就一烧毁了脸的男人和樵夫男有些难对付之外,其他的男人一看就是大家子出身的文弱少年。别说这几个姑娘容色身段不错,就是这几个小子, 真要去卖到南风馆, 都是好大一笔价钱。 至于说这些人是怎么安全到了这里的,猥琐男可不是没见识的人, 他们能安全到, 他将其归结为, 这些人本来就知道这个行宫的方位。还有更多的人现在还散落在林子的四面八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行宫的位置在哪里。 他只是刚好听一个说书的说过,这行宫一般都会在西北方位,然后讲这个位置选择上的道道。他将这个东西当听闲话一样收集到肚子里,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用处。 他把碰见的人都带上了,半路上遇到猛兽, 就杀一个放了血丢远, 用血腥味吸引着野兽, 他们才好继续走。一晚上行来,一共宰杀了七个人。这还不算里面的老弱病残跟丢在林子里的。 不是他稀罕那条狗,实在这样的条件下,有一条好狗真能救命。昨晚好几次都是这个‘大黄’给示警的。那小崽子要跟着自己就罢了,先叫跟着, 反正正是用他的狗的时候, 可这一拨人倒好,真以为就他们穿金戴银的长心眼了,别人都是傻子? 饶是有黄狗, 昨晚也没少跑冤枉路。真就是一晚上都在拼命的奔,一点也没敢耽搁。饶是这样, 也没这些人到的早。 一则,这些人知道方位。 二则,这些人有身份,肯定放他们下车的位置和所走的路线没自己这边凶险。 因此,他判断,这些人绝对没有比自己一方更强。 昨晚的经历告诉他,杀人能解决很多问题。就像是现在,若是把这些文弱书生杀了,那这御寒的衣服就有了,身上的金银有了,连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女人也有了。这回被弄进来,活着出去的概率不大。逍遥快活一日是一日。他呵呵一笑,“姑娘别怕,我知道姑娘们心善,那这条狗……你说给谁就给谁。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还能不能出去,反正在出去之前,都得在这行宫暂避。为了一条狗,也不值当的起争执。”说着,就拿出火折子,“诸位没有生火,怕是身上不会带这个东西。让我们进去,咱们把火升起来,要不然……”他朝后指了指,“您看我们这么些人,再这么冻下去就活不了了!” 这姑娘跟着呵的一笑,侧了身子指了门里另外一片,距离门口稍微远一点的位置,“那就进来!大哥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能活到如今的都不是简单的。你若是老实呆着,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是不老实……我保证,扔出去喂狼的绝对不是我以及……我身后的他们!” 这猥琐男讪讪的一笑,“当然!当然!” 林雨桐就站在门边看着这些人过去,一个两个三个的数,一共二十一人。只有三个女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村妇,这会子才进来,就被猥琐男驱使着捡柴火去了。 挡着林雨桐的姑娘就又伸手叫这几个妇人,“几位大姐,过来坐吧!过来歇一歇……” 这三个妇人一听肯接纳她们,几乎是扑了过来,恨不能缩到这女子的身后,想来,昨晚的遭遇不能说是美好。其中一个妇人浑身颤抖着,“我儿子……我儿子被这畜生害了……” 这妇人在不巧的时间了病了一场,这回得被带走。她那儿子孝顺,不放心他娘一个人,就谎称自己也病过,只是没敢叫娘知道。人家当差的只管把那段时间生病的带走,多带一个无所谓,别磨蹭就行。于是,儿子陪着当娘的上了路,一路背着他娘跑。结果半路上遇到狼了……数量还不少,这男人就趁着当儿子的没注意,一把把当娘的从脊背上拽下来,威胁做儿子的,叫他去把狼群引开,要不然就杀了他娘,“我儿子答应了,他还不罢休,还叫我儿子先自己捅自己一刀,放了血再跑……这怎么活得了!他杀人……一路都杀人……他没有王法!”对面一群人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各个手里都有家伙,棍棒没离手,那男人更是冷笑,“我杀人?官府把咱们放到这里,就不是杀人?官府无缘无故能杀人?我为何杀不得人?在这地方,跟我讲王法?”他说着,就朝身后看了一眼同伴,“兄弟们,竟然还有人信王法!可笑不可笑?!” 这一伙子纷纷笑了起来,眼里都透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疯狂。 林雨桐悄悄伸手,把另一扇开着的门关上了,然后手脚麻利的插|上。因为很不巧,外面又来了一拨人,远看跟这么拨人一样,人数也不少。 要只单个对付像是猥琐男这样的,那好处理,怎么杀都行。但经过了一晚上,此人在小团体里有了威信,那么两方对峙就很麻烦。要是外面再来人,必然是跟对方一个阵营。人多,穷凶极恶,那才是危险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关门,门顶死,把外面的人先关到外面,关门打狗,把这一拨先处理了再说。 这关门声,像是一个信号,紧绷着的两方人都动了。何二郎翻滚着到了门边,“我守门!” 林雨桐:“……”那我去干架呗?! 何二郎没这么没品,“躲远!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先躲着……” 躲什么呀?这些人目标明确的很,只要控制一个弱的,这边就都得退让。这里面瞧着金贵又弱的,除了永安就是自己了。 富贵人家的姑娘金贵,一旦被抓过去了,可就被毁一辈子,这是能逼退这边最直接有效的法子。而永安哪里是没有心眼?那心眼多着呢。有胳膊受伤的胎记女人在身边,有那带着狗的孩子和一条凶悍的狗,这一组看似弱,但其实真要情况不好,她是有安全逃出去的可能的。 这会子她缩的远,那猥琐男不就是冲着林雨桐而来吗?还不是一个,连带着另外两个身强体壮的,都奔着这边来,想拿人质。 之前护着林雨桐的女人手里是一种扁平的簪子,一边锐利,将林雨桐一把藏在身后,直接就迎了过去。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桐桐摇头,叫他管自己就行。自己要是在这种阴沟里翻船了,那真成了笑话了。 她回过头看一看场中的情形,就不由的对着这个女人的背影叹了一声,这看似慌乱的应对里,其实一板一眼都是招式。这女人自身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她的格斗技巧却分外高明。这个女人――身份存疑! 这般相助就是暴露,不管她想隐藏什么,此刻她都藏不住了。 林雨桐没不动,手里挥舞着簪子‘瞎戳’,甚至像是半闭着眼睛的,但其实凡是靠近的都被戳中了,戳中的都在穴位上。那猥琐男吃疼,也不想要活人为质了,直接就下死手,手里抓着刀就往林雨桐心窝子来!那女子帮林雨桐架住了对方的刀,林雨桐抓着这猥琐男的手,一口咬在手腕上,她得把凶悍的这一面给露出来,因此一点也没客气,生生的咬下一块肉还不算完,又趁着这人站立不稳,扑过去将人扑倒,然后摁住此人脖子,咬在了咽喉上,直到咬的断气,然后嘴里衔着一块肉,身上脸上血呼啦的,把想靠近的人一个个的都给吓退了。 里面这些人也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林雨桐主动打开了大门,外面站着的已经不止一拨人了,是好几拨人,相互对峙着。林雨桐拉开门,手里拖着被咬死的猥琐男,嘴里这肉还没吐下来,这会子见人不少,她把肉吐在几方人中间,把尸体从台阶上踢下去,然后抬起胳膊粗鲁的一抹,脸上都是血道子。 下面的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由的朝后退了一步。 她朝这些人招呼,“进来吧……进来帮着把死人都搬出去,扔远点……”然后转身就朝里面走,一点都不怕身后有偷袭的。 李寿年觉得看见这一幕,他得做一辈子的噩梦。县主家的林雨桐嘛,他认识!甚至还挺熟悉的!他母亲是长公主,跟汝南王府来往向来频繁,尤其是老太妃在的时候,他常去玩。跟经常住王府的小桐儿,小时候一块玩的。钻狗洞,爬假山,小桐儿就是个白嫩白嫩的小包子,憨憨的,傻乎乎的。只是后来大了,一年都见不了两次……今年多事之秋,也只在老王妃的葬礼上远远的见过一眼。可这如今……咋变化这么大呢? 真就把人活活给咬死了,然后肉还搁在嘴里不忙着吐,把咬死的人扔出来踢远,还得叫人把尸首扔的更远,那就是扔出去喂狼的呗!这得是啥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此时林雨桐跨进门槛了,还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咧嘴一笑。 这一笑吓的所有人都朝后退,那嘴――血盆大口! 她敢吃人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7)二合一(这代人呀(117)田园不...) 这代人呀(51) “去家里吃呀?”柳芽就问道。 金思恒才知道柳芽也是住单身宿舍的, 他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给自己换个岗位的,也不大方便问。只说眼前的事,“本来说出去吃的, 不过孩子还小, 天冷,带着孩子在外面也不方便。没事, 就去家里吧。” “那要不要买点菜肉和水果, 咱们离批发市场近呀!”她一边把包往身上背, 一边道。 金思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家里有保姆……”说着,见柳芽看过来,他赶紧道,“只我二弟家有!我家的情况确实不好, 他现在的日子都是他和弟妹自己挣的,跟家里没关系。” 言下之意, 我不是富二代! 柳芽点头, 觉得这人挺单纯的。三两句话就把想知道的套出来了。 于是, 她马上转个方向,“那去花店,买束花吧。”生活品质不一样,对礼物的要求也不一样嘛。别的太贵,鲜花正合适。 金思恒就拦住了, “那个……别这么麻烦, 家里没这么多虚礼。自家人,咱买实在的东西就行。”然后率先进了超市,拿了一大桶花生油, 一袋子价格最贵的大米,顺带的还拿了一盒土鸡蛋。别的吃不吃, 这些肯定得吃的。也存不坏! 柳芽:“……”好吧!像是扶贫的。这倒是跟自家妈妈的思维模式比较接近。 于是,心一下子安下来了。 出来也没打车,直接坐了公交。她只拎着鸡蛋,金思恒一手油一手米的,上了公交车,车上很挤。座位边都是人,她想扶住座椅的椅背都不行。 金思恒不自在的道,“你拉着我吧。” 考虑她的身高,够不上上面的拉环和栏杆。 其实使劲是够的到的!她抓住他的胳膊,感觉他绷着的跟一块板子似得。抬起头,能看见他紧绷的下巴。 她想:这至少是个感情履历非常干净的人。 只有几站路而已,到了师大站就下车了。下了车走了几分钟,到了师大家属院。在门口报了名字,就直接进了里面。 林雨桐见到的柳芽确实比较小巧。 “大老远的,沉手的很,下次来可别带了。” 金思恒帮着放进厨房,“怪沉的,你们俩去附近的超市再叫人认出来。叫阿姨去吧,这东西怪沉的。我顺道就给带过来了。” 柳芽换了鞋之后,更显的娇小了。自家保姆阿姨一米五八,这姑娘好似跟阿姨还差一线,应该在一米五五到一米五八之间。 金思恒一米八的大高个,两人这身高差有点萌。 里面暖气太热,林雨桐就接了这姑娘的羽绒服挂起来,手里的衣服很朴素。就是批发市场上那种几十块钱的。毛衣是手织的,裤子是几十块钱的牛仔裤而已。但是人很亲热,见了林雨桐就笑问,“宝宝呢?睡了?” 孩子睡了。 林雨桐请人家坐,把果盘里的叉子递给对方,“睡了好,睡了不打搅咱们吃饭。” 柳芽就顺手接了。 林雨桐才跟人家搭话,问人家忙不忙这些话,生人嘛,总得有个话好开头的。 这姑娘说话声不高,软软的,“我就是朝九晚五,在办公室里干杂活的。内勤的活,就那么些。说紧不紧的……算不上忙。” “那挺好的!”很安稳,也没多少压力。 “我是一直想调后勤的岗,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明年有两个要退二线的,我就调后勤岗了。比内勤能稍微好点。” 这么笃定能调?! 林雨桐没往深的问,刚好刘阿姨喊吃饭了,这就上了餐桌了。四爷拿了饮料出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刘阿姨就问柳芽,“这姑娘……小柳是吧?能吃辣不?油碗要不要放豆腐乳?豆腐乳是我自己做的,本地的口味。怕你吃不惯。” 相当于帮林雨桐打听人家的情况。 柳芽就赶紧道,“我不忌口,阿姨!啥都吃!我也是本地人,老家就在郊区。” “那就能吃,我给你放点,你尝尝。”刘阿姨热情的很,“你比一比,看跟老家做的味道比起来怎么样。” 柳芽果然拿筷子蘸着吃了,然后点头,“跟我奶奶做的还不一样,这个味道淡点,不冲鼻子。” “对啦!好些人嫌弃把家里弄的一股味儿。”刘阿姨就道,“你姥姥她老人家还好?” “好!跟我妈两人,也不种地了。房子正好在镇子的街面上,开着个五金店,能过日子。” 金思恒都不知道这些。 刘阿姨就‘哎哟’一声,“你爸……” “我爸好着呢。”柳芽也不忌讳,“我爸年轻的时候当兵,后来留在部队了。再后来跟我妈离了婚……我妈也没改嫁,不改嫁我奶就把我妈留家里了。” 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她只说她爸留在部队了。可后来呢?后来转业了!闹不好就在如今金思恒所在的单位。要不然她怎么那么笃定只要别的岗位空下来,她就能填上呢。 怕是她爸现在的职位还不低。 想想柳爸爸能不管柳芽吗?柳奶奶在老家,跟前儿媳妇相依为命。这个孙女是奶奶一手拉拔大的,柳爸爸就给人磕头作揖,这个闺女他也得管,且不管不行,不管他老娘能跟他拼命。 刘阿姨就叹了一声,“那你妈跟你奶奶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呢!我爸想接我奶来城里,我奶说什么也不来。有一年把我奶骗城里了,结果我奶说离我妈就吃不进去饭。真给绝食了三天……”是自己爸后娶那女人干的事,那时候自家爸出差了,不在。真叫老太太饿了三天,一看撑不住了,才又给送回家了。然后两人后来闹的很不愉快。不过随着自己爸这位置越走越高了,对方也乖了。自己去年一毕业,她就迫不及待给自己安排。 不巧的很,这个女人,正好是王虹的小姨。 因着奶奶的关系,她没有跟城里这边翻脸。见了面还笑眯眯的,但却也很少到自家爸现在的家去。一直就住在女职工宿舍。金思恒每次跟家里打电话,都会跑到宿舍楼外面,因为里面不隔音。可他不知道,要是自己开着窗的话,他每次打电话选的位置都正好在自己的窗户下面。他家里是啥情况,她知道的挺清楚的。 她觉得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再加上,自己有妈妈要照顾的。找个对象,要找个能接受自家妈在闺女家常不常小住的人。上次跟自家爸说话的时候,她还有意无意的夸了几句金思恒,毕竟一个办公室嘛。当时正好自家爸的现任连襟,也就是金思恒的师傅在场……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回头就把王虹介绍了金思恒。结果两人没说到一块,导致的结果是金思恒要辞职。 金思恒的情况她知道,不是逼不得已他不会选择辞职的。也是!拒绝了师傅的女儿,这此次考评不给你过,压着你不能出头你有个啥办法?屁办法都没有。 对方凭啥这么大的底气,那所有的底气不都是自家爸吗? 她拿着辞职信直接找到了爸爸,“我才看上个人,立马就给王虹介绍了,什么意思?”她胡搅蛮缠,就说是她看上了。她还哭,“小时候想爸爸见不上,把我爸爸抢走了。现在才遇到个人,就又来!都给她们家好了。” 当时还在办公室。把柳爸爸吓坏了,“胡说八道!赶巧了!没有的事!谁敢抢你的。” 就是抢了。 她抽抽噎噎的哭,她爸没法子,“你也本科毕业,学历不低。每年进来多少研究生,非这个呀?” “再多再好的,不都是看上你了吗?人家可未必看的上我妈。我想接我妈和我奶进城……”你还得再给我买房子!哪怕是单位的集资房呢。要不然,你就是不想我奶奶进城! 老柳没法子了,直接给调岗了,调行政岗,“不着急,叫我先看看人再说。既然你说好,也别因着我害了人家。是这个意思不?” 我可没这么说!您新娶的这位又年轻又漂亮的,她家的亲戚家那烟囱冒的都是青烟。我一乡下没爸爸看着长大野丫头,我懂什么呀。 老柳就道,“你阿姨也没啥别的意思,王虹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不坏!” 嗯!我承认她不坏!柳芽眼睑一垂,眼泪吧嗒吧嗒的,“是呢!王虹你都看着长大了?我呢!” 老柳:“……”他挠头呀,“新楼那边,二楼西户有个一百二的面积,你看行不?” “放奶奶名下吧,省的阿姨又说你偏心我。” 老柳摆手,“不用!回头给你奶奶另外买。这个先给你,想装修成什么样儿你想想再告诉我,我叫人给你装修好。这房子得放在婚前,别管跟谁结婚,这房子都得是你的,不许动。” 我又不傻!为什么会动。 她还问,“那要是人家要买婚房,交首付之内的,怎么办?我出吗?” “出!”老柳斜眼看自家闺女,小小巧巧的,坑自己这当爹的从来不手软。一天天的穿的可怜兮兮的,可她上大学到现在,存的肯定不少。别说交首付了,就是买个小户型她都买的起。结果呢?现在婚事八字没一撇呢,就想着一起交首付这点钱,她还是打算从亲爹手里坑。一毛她都舍不得往出拿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8)一更(这代人呀(118)知道有...) 这代人呀(42) 四爷是真找了个月嫂, 主要是做月子餐的。孩子她们俩人伺候就可以了。因此月嫂不住家,人家也乐意呀,晚上回家迟一点, 早起来早点都行。 两口子也比较好伺候, 不过就是看不上冻的那么些乌鸡汤。 “太油了,要是保持身材, 这么吃就不行。”人家是这么说的。 认出来是当过主持人的, 然后最近来拜访的人还挺多的。这个演员托人来送个保健品, 那个送个婴幼儿用品之类的,肯定是那个行业里的人。比较注重外形的话,真不能这么吃的。月嫂说,“小金呀, 我每顿给你做吧。” 别!我也得注重身材。林雨桐那老不羞的,对身材的追求还是蛮高的。 最后找了一天金思恒和金思源都来了, 一个给孩子买了可以转圈飞的老鹰, 一个给孩子买了一匣子毛线沟的小匣子。 留下来吃饭吧, 再加上程丹还有桐桐之前的老同学,像是田园和温娜,这人就不少了。咱吃鸡汤火锅吧。 一顿饭把冰箱给清空了。 因为四爷要最好的月嫂,那边开的价钱很美丽,但是不得不说人家有两把刷子。比如头一个星期, 饭很清淡。但是都有一些功效, 像是排恶露;怕孕期浮肿,吃的东西也有利于排水;孩子要吃奶,所以人家有通乳腺催乳的, 都是在以食养人。 人也很干净利索。 本来家里的餐具挺漂亮的,但是漂亮的餐具两个妈妈都怕打碎了不成套, 所以都给收起来放在高处了。然后买了那种两元店的那种塑料碗碟,颜色看起来鲜亮,红黄蓝绿,各色都有。还有各种的造型,好似特别好似得。月嫂看不上,洗涮干净给放起来了,把精致的拿出来。没顿饭五六个菜一份汤一点饭。碗筷餐碟拜访的很讲究。 而且这月嫂相当的大气,每天晚上走之前,都给四爷留一个单子,是第二天要用到的,人家叮嘱呢:你去这家店买鸡,他们家是土鸡。你去东边的菜市场买鱼,带上桶,我不要别人杀的鱼,我要自己杀……鸽子要选大一些的肉鸽…… 把四爷琐碎的不行,“您去买的,回来报销。” “太远了,我不会开车,也没车开。还是你去吧!” 四爷:“……” 金牌月嫂很牛气,这种月嫂和保姆一般服务的人家,家里大多是有司机,出去采购有专车的,所以看不上贪污来的那点买菜钱。 人家交代完,走人。 留下四爷拿着个菜单子,咋弄? 林雨桐差点没被笑死!就咱家现在这条件,你整这么一个保姆回来,干啥呀?行吧!四爷得特别早起来,开着车去采买去,新鲜嘛。 中间两边的老人都来过,来了一看,人家的月子是这么坐的呀。瞧瞧,产妇身条顺顺溜溜,脸上白嫩红润,气色又好。孩子养的奶白奶白的,屋里又齐整有干净的。得!咱在这里好像也是添乱,那就算了,就这么着吧。 其实伺候完这一个月,四爷想留人家。业务水平高,留下确实能轻松很多。但人家是之前的主家出国了,预订的下一个主顾还没回来。中间刚好有那么一个来月的时间,这边给的价钱不错,过来一瞧,两口子利利索索的,不是那苛刻的人。这才接了这个活了。可叫自己留下,那真不成。 林雨桐又想笑,四爷想留人家人家不带搭理的。 你说就咱家现在这条件,人家能瞧的上才怪。别的不说,就那小厨房,刚够转身的,人家没有发挥的余地。 四爷:“……”成吧,当年咱活的让然高攀不起,现在过的是人家对咱爱搭不理。 不过人家月嫂也说了,“新的这一户,我还没试过。要是试了,那边的人不行,我就不干了。还回来帮你们带孩子……不过小金呀,你们不是在高新买了房子了吗?交房了吗?装修了吗?我听小林说有一百八十平,这个而积,也还行。” 一百八,叫也还行? 行吧!没钱被鄙夷,也是该的。 “抓紧装修,这边虽然是学区房,但也未必一定要留在这里念书的,对不。你们那新房应该也在对应的学区上。那边的学校不比这边的学校差的!关键是环境好呀!小林大小也是个公众人物,这里进进出出的,当然还是私密性要好一些的……”成吧!慢走,不送。 有保姆和没保姆当然不一样了,有个保姆家庭琐事就能把两人解放出来。到底又找许安,请她介绍了一个。 许安把她表姐家的保姆介绍给林雨桐了,“就是跟你同学一块给我表姐看孩子那个。孩子我表姐今年带出国了,这边的房子也不用看着。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林雨桐又问温娜,说这个保姆怎么样。 温娜眼里大概就没有不好的人,她点头,“人挺好的,还挺会做饭的。家里就孩子,她也不是天天就把家里打扫的特别干净,不过对孩子挺好的。” 意思是肯定有点偷懒的嫌疑,但是对没父母陪伴的孩子,挺好的。 自家也不会出现哪种把孩子和保姆单独留家里的情况,那这人就能用。 行吧,就这人了。 这人来了之后先表示,“我带不了这么小的孩子,家务之类的我行,让我带孩子就不行。” 都是好牛气的保姆! 人家除了不带孩子之外,其他的也做的挺好。关键是,四爷让她去买菜,人家肯定去。 温娜来看孩子,一见是这个保姆,先提醒林雨桐,“叫她买东西就去超市买,别管是买菜还是买水果,这个单据骗不了人。我见过她在菜市场批发市场买东西,叫人多开□□的事。一天就买那么一点东西,十多块钱就被贪了。一个月好几百!”走的时候她还特意跟保姆说,“要买啥东西,他们要没空,阿姨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住的离菜市场近,上班离这里也不远,就顺道给捎过来了。” 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能不知道啥意思? 反正不管买啥,她都去超市。拿了超市小票报账。 而温娜很快的,真的能帮林雨桐捎带东西了。她开了会计证,还想考个助理会计师,要是现在就工作,想再考,精力就跟不上来。她想找套小区里的房子,在里而收几个学生。他不做培优,只做补差。很多孩子,学的差不是笨,而是因为不熟练。家长要是有法子,孩子不就不会那么差了吗?要是长期有那么七八个孩子,可以满足她的开销。 以前她接送许安表姐家的孩子,认识了一些家长,她觉得能做。但就是合适的地方不好找。 四爷就说去小区里问问,看谁家的房子往出租。谁知道看门的大爷说了,“就你们楼上,顶楼,那家没退租,但也说了,谁要是想暂租,也行。我这里就有电话,要不你们谈。” 任涛租的那房子。 除了这个还真没有了。温娜只得跟任涛联系,问他怎么租。 “你把不用的东西给我放次卧,其他的空间租给你。我到明年才回去,只能租给你到明年。” 时间足够了! 花了四百块租下来的,就在楼上,“我反正也要买菜呢,我给你捎上。” 然后保姆对温娜越来越不热情了,见了她来,只笑笑,就进厨房了。 温娜也不介意,她也有用林雨桐的时候,比如她招生要用的宣传单,要是去复印店,打出来文档人家要三块,复印一张得两毛。在这边不用呀,林雨桐这边有电脑,而且她打字是真快,打出来连上打印机哗啦啦就给出来了,她只要拿回去裁开,然后被后而贴上双而胶带,到晚上的时候,去周围小区的楼道里贴上就行。招生大家不都这么招吗? 别管怎么说,哪怕住的房子再小,家里用了保姆了。 有了保姆,四爷出门也方便了。今儿早早的出门,给孩子办户口去了。出生证明是当时在医院办的,那个时候就要名字。金双喜说应该叫金珊,金珊金山多好的;林成河说应该叫金豆。两人还很有些争执不下。 金思恒在边上就笑,“干脆叫金霄!” 结果户口本拿回来了,林雨桐一瞧,户口本上的名字是――金霄敖。 笑傲?该不是这个意思。 “是为了平衡八字的?”林雨桐只能这么想。 等把户口本合上了,她好似想起来了,这个敖,在楚国之时,好似也是一种爵位吧?未成君者,为‘敖’。相当于后来的什么‘子’‘公’‘伯’这样的爵位。 谁知道呢!金霄敖就金霄敖吧,一点也不像个女孩的名字。 倒是程丹总爱过来,然后‘豆豆’‘豆豆’的叫,倒是把金豆豆的名字给叫起来了。 金豆豆满月之后没几天,林雨桐编剧的刑侦剧比妖狐早一步在电视台播出了。成片林雨桐没看过,只是每天的预告能看那么半分钟,看不出来好坏。 说是今晚首播,早早的,林雨桐抱着孩子就坐在电视机前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19)二更(这代人呀(119)四爷回...) 重启时光(52) “舅爷上门了, 看来我这陪客来的不晚呀。” 里面正不知道怎么招呼呢,金家本家一个跟四爷同辈,但跟桥桥年纪相仿, 说起来还是同学的小伙子就从后面窜过来了, 一把搂住桥桥的肩膀,“走走走!新舅爷, 今儿您是贵客。”嬉皮笑脸的拉着人就进门。 这就缓解了尴尬了。 一进来看见院子里乱七八糟的, 这小伙子知机, 知道院子里暂且进不去,就在前面门面房里搬了凳子,在靠着院子门口这地方放了,率先骑着凳子上没话找话的搭话, “你上大学可是好了,像我,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 混张嘴都费劲。好些人都说开年不行的话就出去打工, 你觉得打工行不?” 林雨桥也不好意思给人家难堪,他就道,“不是要办药材加工厂吗?自家镇上的场子,挣钱不耽搁照顾家里,得闲了地里的活也都干出来了。要是这么算的话, 其实出去不出去的都差不多的……” 说着话, 四爷就从屋里出去了。 四爷比林雨桐利索的多,穿好衣服就能往出走了。出去看见两人就笑,“桥桥昨儿没少喝吧, 酒量不错呀,早早就起来了。” “姐夫!”情愿不情愿的, 都已经是姐夫了。进来了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也笑,“没少灌酒。” 金家家族大丫,林家本来上面该有个堂哥的,结果也没来。姑姑家有个表弟,还在上小学。舅舅和小姨家都是表妹,就他单苗一个,都冲着他去。不过林有志就是好酒量,他好像也遗传了这一点,白酒半斤八两的都不太要紧。 四爷跟外面搭着话,自己洗漱了,然后把洗脸水和刷牙的水都打好了给桐桐送进去才又出去,一边说话,一边帮着金保国把东西往厨房送。 院子里还没收拾利索呢,本家的更多的人过来了,三个姑姑姑父也都到了,好家伙,家里还乱糟糟的。 这是干嘛呢? 三个姑姑利索的上厨房去了,洗洗涮涮的别叫人看笑话呀。 估摸着收拾的差不多了,林雨桐把新房也拾掇出来了,她这才出去。圆桌擦洗干净摆在刚打扫出来的院子里,四爷正沏茶呢。 林雨桐问候了一圈人,然后利索的挽袖子,直接上厨房去了。 洗涮麻烦,但是做饭并不麻烦。 结果进去的时候三个姑姑正商量着呢,这顿饭该怎么弄。厨房里要馒头没馒头,要现成的菜蔬也没有。这本该是主妇天一亮就起来去人家铺子里买好的,现在这咋弄呢? 现在买也来得及,但是三人这次都出了大血了,这肉啊菜的,各种的采办齐全没一两百下不来的。 金大姑摸出二十块钱来,“我身上就带了这么些……” 能叫三个人凑吗? 金家来了这么多人呢,再说招待正经的舅爷,这态度传出去人家也不光是笑话金家。 见四爷正跟人说话呢,林雨桐就直接叫金家小姑,“您去一趟,先交菜铺子肉铺子送东来,最后结账……” 得!只能这么着了。那边买菜,林雨桐把金大姑和金二姑指挥的团团转,“大姑烧火……咱们先烙饼,二姑您去上房,屋子大概还没收拾……” 成啊!然后金大姑就看见新媳妇手脚麻利的和面,然后把面醒在一边,又去扒拉剩下的几根葱,做油酥,弄葱花,各种的调料那么一放,香味就传出来了。 金大姑本也不是个太会说话的人,估计是不知道该说个啥的,开口冒冒失失的说了一句:“你妈当年做的都不如你利索。” 林雨桐:“……”我能说点啥,“我妈现在做的也不利索。我家一般都是我爸做饭,里里外外的都是我爸,尤其是这几年,我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时在家我也不做的……一是忙,顾不上;二是我爸不让呀!” 正准备进厨房的金保国:“……”跟老林不是旁人,跟卢淑琴更不是旁人。人家孩子在家不做饭,上你们家第一天得人家孩子做饭?不像话呀!他本来也是说做不出来就算了,叫饭馆送也行。但人家孩子先说了这样的话,自己要是再提叫馆子送饭,这就像是偷听到儿媳妇的话然后还吃心了一样了。 没法说了呀! 悄悄的退出去,火气都快压不住了。要不是这么多人,还是个特殊的日子,真就善了不了了。杨碗花你刚才没起来,这半天了,咋就起不来了。你起来说一句‘睡过头了’,谁还认真计较。但今儿你要是不露面,大概说了,这就很说不过去了。 赶明儿去听听去,看人家怎么讲究你? 林雨桐不知道金保国差点进来,她继续烙饼,油刺啦刺啦的响,也听不见。本家的好几个跟这边关系亲近的女人也到了,以来就往厨房走,个个兜里都拎着围裙,就是过来给杨碗花帮忙的,结果进了厨房是新媳妇在。 紧随其后的,菜啊肉的,才被金家小姑给弄回来。 这本家来的人多,吃饭得按照三四席的预备,林雨桐就道:“大菜来不及了,能做出啥是啥吧。” 那不这么着也没法子了。 今儿也算是见识了这媳妇灶上的手艺了,这么多人洗菜切菜,她一个人又是拌又是炒,才多大功夫,头一拨下酒的菜就得了。 林雨桐往出赶人,叫帮厨的女人也去做,剩下的好办,马上就得。 早起也没人真喝酒,就是个意思,得找个程序得走。 金大姑是从头看到尾,那边新媳妇给老太太的饭菜另外归置了一盘,“大姑给老太太送去……” 成! 去上房的时候除了老太太和金二姑,还有本家一个跟杨碗花关系好的媳妇,老太太擦眼泪,“……外面总说我磋磨儿媳妇,你看看她这样子……我能磋磨谁呀?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呀,她赖着不起来。我三遍五遍的叫,就是不开门……你婶子我也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那当媳妇的得听话,现在是当婆婆的得听话。她还想处处跟当年的婆婆们学,那成啥样了?” 是啊!听起来人家老太太这回可都在理上呢,一点都没瞎说。 这人就自告奋勇,“我去叫去,不出去露个面这不像话呀。吃了饭新媳妇回门了,我可没看见东西……叫人家笑话。” 过去还不敢大声的拍门,只轻轻的瞧了瞧,“碗花,出来吧。累的狠了贪睡,也不是多大的事。” 杨碗花气的呀,没法说呀!她不想出去吗?穿戴的整整齐齐的要出去,但是门拉不来呀! 房间门这种门锁有点坑,要是在里面反锁,外面拿要是打不来。同样的,外面要是拧两圈上锁,人在里面就死活打不开。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一般没人扭钥匙,而且,钥匙一般都都挂在锁孔上,谁动那干啥呀? 可偏偏的外面就是被人给拧上了,她在里面都听见了,甚至是拔钥匙的声音都听见了。 这会子还没发叫嚷,之前已经好几个过来打算叫自己了,到底是老太太和金夏草拔的要是还是别的什么人拔了,也说不清楚了。更不能吵嚷的人尽皆知了。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外面啥也没耽搁。 外面这个劝她的人劝了三五声,里面就是没啥动静,这能咋? 只能尴尬的朝老太太笑笑,“她是不是哪不舒服?” 老太太嘴角一撇,显然是不认可这样的话,但随即又露出慈和的笑来,“你赶紧去吃饭吧,别管了。今儿早上碗花还跟保国吵了几句,听那音儿,好着呢。” 就差没明说杨碗花在找茬了。 外面老爷们谁关心这个,坐在一块,多是说一些闲话,又因着林雨桥年纪小,但今儿是主宾,都有话没话的找他搭话呢。 这个说,“你将来这毕业了工作好安排,你姐给你使劲,看是在京城还是在省城,哪都好?” 说的我差点以为我姐是大多的贪官呢。 大家的认知普遍是这样的,他也不恼,只道:“我还得上学呢,完了考研,念下来又是三年。出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这几年发展的太快……计划的再多也没用。” 那倒是。 那个又问说,“你们现在毕业了一般分配去哪?” 解释分配的事挺困难的,但去向一般就是统计局这些单位,这倒也不是假话。 人家一听这个局那个局的就觉得老厉害了,又是个吃官粮的吧。 男人这边吃的热热闹闹的,女人那边尝尝这个菜,说味道好,那个菜说是脆生生的,也不知道咋弄的,自家弄的都是绵的,没这个口感。 但不得不说,新媳妇的手艺是没话说的。只灶上的这手艺,那一般的媳妇就比不上。 凉菜过了,热菜一道接一道,又是八道,然后烙饼一上,这顿饭就算是结束了。 吃完饭,各自的任务就都算完成了,也都知道杨碗花一直没露面,除了三个姑姑三个姑父别人也不好留着,起身纷纷就告辞。 吃完林雨桐可不收拾了,金家三个姑姑也不敢叫新媳妇收拾了。其实三人都想躲,躲到厨房看这回门礼怎么办? 不给回门礼还不回门了? 横竖昨晚上同事来带的东西不少,挑了几样就行,直接叫了林雨桥出门。 金保国跟金嗣明把人送出门,看着进了林家的大门,这才回来。金保国就说小儿子,“叫你妈,看她还能不能起来?” 金嗣明应了一声直接去了上房,老太太在沙发上坐着呢,三个姑父陪着呢,他直接去父母的卧室,跟平时一样拧了门把手门就打开了,她推门进去,自家妈就在床沿上坐着呢,也不知道跟谁生气,脸上气哼哼的表情还没下去。他愣了一下,“起了就出来了,我哥和我嫂子回林家了。您就是不饿,难道也不憋的慌?” 能不憋吗? 不说还能撑,这会子一说,越发觉得憋不住了。她利索的出去,也不看都有谁,急匆匆的往厕所去。金保国在院子里看的真真的,跟着就去了后院。 杨碗花刚从厕所出来就看见堵在外面的金保国。她朝通往前院的路上看了看,“我跟你说,不是妈就是二姐,这两人诚心叫我跟儿媳妇闹矛盾,你信不?” 我信你个鬼! 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亲姐,她们好端端的挑拨你跟儿媳妇的关系?杨碗花啊杨碗花,憋了这么半天就憋出这么个主意来? 金保国轻哼一声,“我再次警告你杨碗花,别觉得没有结婚证就离不了婚。分居够两年了,我直接上法院起诉……也一样能解除夫妻关系。再不分轻重一次……咱俩就完了!” 说完,看也不多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杨碗花眨巴着眼睛,我说的是真的!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老太太和金夏草,但有人故意这么做是肯定的。关键是刚才来帮忙的老娘们来来去去了几回,她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干的?要说是外人干的,金保国不得觉得这是自己自作自受呀?要不是自己平时得罪人了,人家能这么整自己? 可结果一说老太太和金夏草,人家一点都不信。 她也没想叫她信,只要他肯帮自己问一声,这什么事就都过去了。 要是她们母女干的,也好叫她们知道自己是有男人撑腰的。要不是她们母女干的,那她们基本都在堂屋,总能知道谁来过,谁靠门特别近过吧。最重要的是,也帮着解释了今天的事。不是自己不出来,而是出不了。甚至为了不闹的难堪,她连叫嚷都没敢。 可现在是自己说啥也没人信! 在隔壁也刚从厕所出来的林雨桐隔着墙皮把那边两口子说的话听了个正着,杨碗花说的话不能全信,但一半还是能信的。杨碗花没那么蠢,也没那个胆子第一天来这一招。 但到底是谁这么跟杨碗花过不去,这就不好说了。 她去前面跟卢淑琴低声说这事,卢淑琴哼笑一声,“她就得这么收拾一下。平时说话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她的日子一直就好过,说话高人一等……今年也是日子都不好过,估计上金家借钱的人多了。之前给你们屋里装空调,人家对面老张婶子问她说多少钱呀,她家闺女要回娘家做月子,有孩子怕太冷还是不舒坦,想着要是不贵就安一个,谁知道她站在大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嚷嚷,说什么你家还想用这玩意?不是我说,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这大几千的空调就不是你们家那条件配用的。光是电费你们家都掏不起!你家老张跟我家保国都差点跪下,只为了借两千块钱的……” 林雨桐目瞪口呆,“这是啥时候的事?”我压根就没听说。 你压根也不在家呀! “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卢淑琴就道,“这些事你别管,叫那老太太管去!我还跟你说,这事还就是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 林雨桐有点明白这种逻辑了,自己跟杨碗花可以有矛盾,这是家庭内部矛盾。而且,就算不掺和,矛盾也在。这其实是可以忽略的。 但要是用这件事,叫杨碗花知道在外面得罪人的下场,老太太觉得这事就能干。 说实话,杨碗花要是在外面老那么说话,那是该收拾。前些年金家的日子好过,但也没那么特别。但现在不一样了,办了厂,收入高不说,且非常稳定。人说有钱说话气都粗,说的就是杨碗花这种人。 这都不是得罪人,这么下去是要跟人结仇的。 所以,老太太这一手,你还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娘俩在屋里说话,四爷跟林雨桥在外面说话,主要说考研能选的学校和专业,林雨桥是没想到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说起大学如数家珍,说起专业也句句都在点上。他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这总算找到一个看得上的地方了。 林家的饭是林有志凌晨四点就起来做了,肉啊排骨之类的该炖的就得早早炖上入味。没请别人,就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安生饭。林有志操心的呀,“要是晚上饿了,你就打电话,爸给你弄好,从后墙上给你递过去。” 给人家当媳妇,再是如何,也没家里自家呀。回家来,没进院子就喊饿,张嘴就要饭吃。可到了婆家你试试。 这边没完没了的叮嘱呢,结果【-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隔壁似有似无的传来争吵声,紧跟着声音越来越大,再接着就嚎啕的大哭声,哭的太惨,以至于都听不出来这哭的人是谁。 这是咋的了。 卢淑琴就催两人回去,“去看看吧!别是为你们的事闹起来的。” 这得亏是四爷修炼到家了,这要不然姑爷在老丈人家,是一点脸面也没有了。四爷临走的时候说桥桥,“别偷摸坐车去省城,回头要去的时候我送你过去。” 林雨桐感觉到四爷的那种烦躁,就是那种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对方的烦躁。 结果一进家门,看见在院子里哭的要死要活的是金二姑。 咋的了? 四爷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是怕人。他这么进来,一院子的人都鸟悄了。 那边金保国起气的手叉腰,边上的杨碗花脸上还残存着巴掌印。 金嗣明才在边上说呢,“妈说,压在你跟嫂子床下面的一千八百八十八块钱没有了……” 给新媳妇床下压钱,这是有些地方的讲究,图个吉利。有钱了就多压点,没钱了换两张新钱压在下面也是个意思。 这个钱有时候是给缝在新婚铺的褥子里或是枕头里的,一般也没人特意找,等住够满月了,这钱才能动。有些放的显眼,新媳妇一摸就能知道。有些放的不显眼,过了满月得婆婆指点才能找的见。林雨桐压根就没注意过这个事,而且床上是席梦思那种厚床垫子,昨晚睡的时候都凌晨了,今儿一早就起来了,我没事动床垫子干嘛? 那种床垫,别说压钱了,就是压钻石,我躺在上面也毫无所察呀。 但这个钱……杨碗花好好的去看那个干啥? 又关金二姑什么事。 杨碗花捂着脸,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我就问二姐,两孩子都不在,你跑人家婚房去干什么了?我进去的时候,床单还有一角被压在床垫子底下……她还敢说她没动?” “住嘴!”金保国又扬起了手。 四爷一把给抓住了,“行了,钱是我拿的,放在床下床垫子不稳当,就这么点事。”说着扶了金二姑起来,“这点事,我妈就那样的人,您怎么还哭上了,别人家还不定以为咱们家怎么着了呢。”说着就跟二姑夫道歉,“您别忘心里去。” 林雨桐又把昨晚上同事给的礼拿了好几份,给三个姑姑一人一份:“这天都黑了,赶紧上路吧,再晚可就冷的走不了了。说了从今晚开始大风降温……”又热情的问金小姑,:“要不要给您找件大衣,您这么穿路上得冷吧。” “不用不用!” 好声好气的把人给送走了。 等关了大门,四爷直接往上房去,说杨碗花,“您这一出接着一出的,想干什么呀?” 钱真的丢了! “丢了就丢了!”四爷直接给拦了话头,“丢了能怎么滴?来客人的时候一院子的人,没人进过新房。我们去了林家,那家里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这进新房的必然就是自家人。不管是哪个姑姑或是姑父,您今儿挑在明面上,是想怎么着呀?咱搜回娘家的姑奶奶的身是不是?找到这个贼您能得到啥好了?找不到这个贼,您又能损失多大?” 得失怎么衡量?你思量过吗? 真相有时候真没那么重要! 但这道理跟杨碗花好似说不明白。她这一气,看这是把金二姑得罪了,但其实,这三个姑姑和姑父往后等闲都不会登门了。拉不下这个脸呀! 没了三个姑姑帮衬,光是伺候老太太,给老太太洗洗涮涮这就不是轻松的活计。你一年花一千来块钱能请的来人专门干这个不? 你请不来! 拿这钱的人要不是实在实在没法子了,都不会这么干。你假装没发现,回头她见了你心里是虚的。等周转开了,她心里过不去,难道不会再别的地方悄悄的补回来。她又不是惯偷! 这事悄悄的告诉金保国或是老太太,他们能不承情吗? 非得把事闹到明面上……现在好了!更热闹了。 杨碗花的眼泪比之前流的更凶了,自己做的不对,大家都说自己也就算了。可这次错的明明不是自己,为啥挨说的还是自己?她委实是觉得冤枉的狠,连大儿子都不肯向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别的钱她拿了我都不说啥,那是给新媳妇压床的钱……” “可你没摁住人家的手。”林雨桐就说,“你见她在新房里翻腾……那她是不是一直就有回娘家爱到处翻腾的习惯的?” 对! 杨碗花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气,“二十多年了,一回来就翻腾一回来就翻腾,恨不能连家里添了几个裤头她都翻出来看看……”说着就看了一眼沉着脸一直不说话的老太太,“这毛病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这毛病是挺讨人厌的。 真诚的替杨碗花说了一句公道话,“那你是不容易。”这么多年了,忍受这个,真不容易。 说完就甩帘出去了,她得看看她的房间,还有什么东西被动过的没有。 结果还好,应该就是动床了,柜子里有四爷的东西和自己带过来的几件换洗的衣裳,其他的都没有,这是扫一眼就能看清楚的,对方没翻腾的必要。 床上不光是床垫被动过,就是枕头也被动过。 四爷紧跟着撩开帘子进来了,眉头皱的死紧:“把床单被罩都换了吧。” 不光桐桐膈应,他也膈应。 这种亲戚也不怪杨碗花要撕破脸,四爷压根没发现金二姑有这毛病。感情单身的侄儿屋子不用翻,就翻结了婚的……这是什么毛病。 林雨桐跟四爷大张旗鼓的换床上用品,换完后还不避讳,直接抱着去林家塞洗衣机里,“爸,你帮我转转,明儿再晾。” 闹的金家老太太就特别难堪,她指着金嗣明,“去叫你哥哥和嫂子来。” 于是,林雨桐这边刚拾掇好,又被叫了。 老太太叫林雨桐坐在边上,眼泪汪汪的,“你二姑这个……不是成心的。这个病根落下的早了。当年我一个寡妇人家,养四个孩子。整天的在地里干活,夜里但凡有点月光,我都在地里耗着呢。那时候你们大姑年纪大点了,跟我常不常的就下地。家里就只你们二姑看着你爸和你小姑……谁知道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了人进去,你二姑差点叫糟践了不说,还差点叫人家把你爸和你小姑给带走卖了。打那以后,她只要在家,那就得翻腾,恨不能连老鼠洞都翻腾几遍才能安心。这个毛病你爸知道……她也改不了。说起来都是当年那日子给折磨出来的。但是你二姑绝不是个随便拿人家钱的。她那人别说拿人家的钱了,就是跟人家借钱,那都不是至亲不开口的,宁肯去卖血,也不跟人张口……你们两口子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当领导的,你们不能判了个糊涂案。当然了,嗣业的心到底是向着亲妈的……可我也是我闺女的亲妈,我拿我这条老命发誓,我闺女没拿那钱……那你们说,那钱去哪了?” 这是暗示床下压根就没钱吧! 是说杨碗花没给新媳妇的床下面压钱,把钱昧下了。 这会子倒成了老太太的理了,她刚才不言语,那是宁肯叫亲闺女丢面子,也没叫儿媳妇丢面子呀! 可谁也不能保证说杨碗花没这么干!毕竟找茬找了一天了,好像给新媳妇慢待一点也是正常的。 杨碗花气道:“妈,你这可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我老太太的眼睛亮着呢。”老太太回头就问了一句,“老杜之前来家里一回,你拦着人家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还塞了个信封过去,你告诉我,你信封里放的是啥?”杨碗花慌了,见金保国已经掏手机要给老杜打电话了,才赶紧拦了,“我给床下压钱了,压了八百八十八,那一千块钱叫老杜给我存上了……” 其实可以放高利贷放给别人。 但给儿媳妇压八百八十八也不少了。 林雨桐就明白了,“二姑可能翻出钱来了,她还没来得及把钱归位呢,结果你说放了一千八百八十八,这跟她没来得及放回去的钱差的可不是一点。她给补不上那个数了,你又逮住不放,这事就成了这样了。” 一个比一个能干!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都是这个!” 这老太太是真能,杨碗花昧下钱的时候不言语,就那么看着,然后放大招。怪不得卢淑琴当年都吃亏,这确实是个能人。 四爷的手指敲着茶几,“今儿是这事一打岔,把事情给岔过去了。那回头等住够满月了,桐桐拿出来的钱数跟您说的对不上,那是不是得怪桐桐私藏了一千回头还冤枉婆婆?这不是家呀,宫心计都没有你们玩的好?不缺吃不缺穿的,安安分分的好好过日子不成吗?都藏着心眼呢是吧?那不成,我媳妇心眼实在,在这家里擎等着吃亏了。我看呀,我家里我们是不能住了,幸而隔壁有现成的地方,我们今晚就搬过去。这边你们留不留屋子都成的……” 说着就起身,拉着桐桐就出门,爱怎么着怎么着去,我们不住了。 两人这边才进了林家的院子,就听见隔壁金保国的摩托车响,估计也出门了,不在家里住了。他去厂子里也行,反正厂里得有看门的,门房里火炕啥的都有。炕想热乎就是那种木纤维烧着热的最匀称。搁哪儿不能猫觉呢? 那边咋样四爷和林雨桐没工夫关注,林家这边开着电视各自都忙着呢,不想刚走的姑娘姑爷这就又回来了。 谁也不多问,林有志还特高兴的叫四爷:“今晚咱就把锅炉烧起来,说是要降温。我没弄过,走走走,我看看该咋弄。” 拉着四爷烧锅炉去了。 林雨桐搓搓手,确实是冷了,她看了看屋里,“不生炉子就这点不好,想吃烤红薯没处烤去。” 哪里就没地方烤了? 林雨桥拉姐姐去后院的菜地,“挖个土窑,烤一窑试试?” 行啊! 这边欢声笑语的,杨碗花听着从窗户外飘进来的声音,心里难受。娶了媳妇丢了儿,这就算了。男人也走了,说是住厂里。可是不是住厂里了谁知道?有钱的男人啥时候缺女人了?还不定在哪里跟谁怎么着了呢。 小儿子自己弄了个电暖气,开着电暖气在他自己的屋里玩电脑,家里的啥事都干扰不到他。老太太今晚上难得没看电视,估计这老不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吧。以前是嗣业偏着她这个奶奶,现在有媳妇了,骗着媳妇。只因为怕媳妇受委屈,带着媳妇去了老丈人家。这跟老太太之前预想的可不一样吧。 不一会子工夫,鼻尖就传来若有若无的烤红薯的香味。小儿子在院子喊她了,“妈,弄点吃的呗。午饭没好好吃,这会子早饿了。” 她没动地方,没有她管的时候,他们爷几个也没见谁饿着。 果然,小儿子没等到自己,紧跟着就出门了。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响亮,应该是出去找饭馆吃饭去了。她等啊等啊,想着这小没良心的吃完总得带点回来吧,今儿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可小儿子这是一去不回头,吃饭完不知道上哪玩去了,压根就没回来。 她等啊等的,过了十二点了,还是没动静。她这才起身,得把大门关了吧! 隔壁的大门关了,落锁了,四爷才睡踏实了。 四爷给桐桐处理金家事的宗旨就两个字――收拾! 别管谁,不合适了尽管收拾。之前是没记忆,现在处的多了,事遇事的一件一件的出,这才发现这金家的家庭氛围很不正常。 过日子嘛,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既然凑活,那就好好凑活,别藏心眼子。一个个的在背后恨不能捅对方一刀,偏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一天一天的,啥事也别干只给他们断官司算了。 林雨桐就不住的笑,问四爷说,“你说,你是不是天生没有母亲缘呀?” 她是开玩笑的,结果四爷良久没说话,抱着她的手却紧了很多。 不是……我开玩笑的! 四爷没开玩笑,“有些人大概天生母亲缘浅……不过还好……” 还好有你! 你把我当男人依靠,但也把我当孩子一样宠爱,当孩子一样心疼。生来有多少遗憾,有你,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如果你是老天给我的补偿,那我情愿我永远母子缘浅。 林雨桐:“……”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然后感叹一声: 这不知道啥时候就冒出来的感性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0)三更(这代人呀(120)这一把...) 这代人呀(3) 大学门口最多的就是公交站牌。一路一路的公交车, 眼花缭乱。站牌附近等着的人,仰着头往上看的人,太多了。大热天的举着伞, 好半天都等不到跟前。在还没有地铁的A市, 这场景太常见了。 林雨桐不得不拿出手机,拨打城市公交服务电话。可电话拨出去, 被提醒欠费。之前给四爷打电话的时候还没被停机呢! 怎么就这么寸?!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所有看看, 找个充话费的地方吧。走了半站路, 找到个可以营业点。排了老长的队继续等着。好容易到了跟前了,营业员头也不抬:“电话号码?” 还好记得自己的电话号码,报了一串。 对方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一顿敲,“请问您充值多少?” 身上拢共就几十块钱, 我能冲多少? 先问人家,“我欠了多少?” “三块六毛二。” 林雨桐放下心了, 摸出两个五块, “十块吧。” 好像大学附近的营业员对这种状况见的多了, 特别淡定,接了十块钱码平,放进抽屉的钱摞子里,然后啪啪的一点,边上的打印凭条就出来了, 人家一撕, 递给你,业务就算是完成了。 然后等着手机短信,提示缴费成功再打电话。 在公交车旁打电话问路的不止一个, 瞧瞧,蹲在地上, 脖子夹着伞,把小本子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拿着笔的都是。幸好她对自己的记忆力自信,没用笔记,那边听了一遍,记住了。 对方这地方还不算远,600路公交直达。七八站路就到了。她也没急着吃午饭,等着公交车。这条线路人比较多,双层的公交。车一来,就跟着车跑。因为好悬能等到车刚好停在站牌的地方。一个站牌上的车太多了就这样。收了伞,拿出公交卡,灵活的挤进去,刷卡,滴的一声。 自己这张还是学生专用的公交卡,成人的刷一次五毛,这个三毛。进来别堵着,往后面挪吧。路远的上二层,兴许还有座。这种七八站的真不算远,就这么人贴人的站着。尤其是后门口,等着下车的连找个扶手都难。她扫了一眼,基本穿平跟的很少,多是高跟的。能不遭罪吗?林雨桐也不舒服的动了动,便宜的帆布鞋这点不好,真的特别捂脚。公交车的车底都是烫的,感觉胶鞋底要融化了一样。 快到站了,她早早的站在门口,甚至是下了台阶扶着后门的把手,一到地方车一停她就下来。从不晕车的她一下车就深呼吸,这感觉,特别不美好。 在报刊亭买了一瓶水,一块钱。顺便问老板,“请问您知道双星大厦朝哪边走吗?” 老板头不抬,也不大热情,手随便指了一下,叫你知道的方向就完了。 她也懒的再问了,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得有半站路,好像看见了。 双星大厦C座3栋…… 这什么地址,烦死了! 露很新,感觉楼下的建筑垃圾还没搬完。工地上还有好些民工来来去去,进去个人老盯着看。这要是其他的姑娘,今儿不进去了都――太吓人了。 这种新楼大概为了业主看房方便的,用打印纸给楼上贴着提示牌。转了好大一圈,在这种奇形怪状的楼里找到了对方的地址。电梯还没运行,楼里到处都是正在装修的痕迹。一度叫林雨桐都怀疑找错了地方。顺着楼梯往上走,楼里面空洞洞的,到处都是回声。爬了六楼,可算是找到了地方。 门半开着,也没有悬挂工作室的牌子。她敲门进去,里面大厅里很多个办公的格挡,其实没几个人。最外面是个瘦又清秀的小伙子。人家态度还算不错,“你是?要做保洁的吗?咱们已经签了保洁公司了……” 以为是保洁公司的。 “请问事征集剧本吗?我有个剧本,请问能帮我看看吗?”她尽量客客气气的。 对方愣了一下,“发到我们邮箱就可以。” 林雨桐却把剧本给人家赶紧递过去,“我想听听专业人士的修改经验,哪怕不行,我也知道哪里不行。” 毕竟邮箱这种的,有时候人家看不上东西懒的给回复,这就如石沉大海,没了音讯。 对方好似不大乐意,林雨桐就赶紧道,“要是我不是干这个的料,我就另外找工作了。” 可能觉得小姑娘一身没几十块钱,穷酸的很。这又搭上路费跑了一圈,求职艰难,多少有点同情。对方坐回去,然后一目十行的看着。估计想随便扫两眼,然后把人给打发了。结果翻到第三页了,又重新退回来看。 得!这是有戏。 看到第五页,这小伙子看林雨桐还站着,就指了指边上,“坐!随便坐。办公室的空位多,你随意。”林雨桐就选了边上的椅子,坐过去了。 对方看的时间有点长,足够她把这里的办公环境看一遍了。刚搬来没多久,水泥的地面还有白漆点。三五个人员并不忙碌,各种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忙什么。其他的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知道是人家工作室没彻底的搬过来还是怎么的,总之感觉像是皮包公司。对方看了得有四十分钟左右,然后把剧本给合上,问了一句,“你是学什么的?” “汉语言文学、政史教育。”她这么说。自考的汉语言文学,也算吧。那是本科的学历,她放在前面。 对方点头,还算靠着专业的边。 “哪个学校毕业的?” “师大。”师大的牌子还是叫的响的。 对方又问了一句,“平时喜欢看关于编剧方面的书?” “正打算自考相关专业。” “那挺好的!”他起身,“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然后起身,往其中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去了。这又是四十来分钟,然后办公室的门开了,那小伙子招手叫林雨桐。 里面是个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人,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点着烟指了指凳子,“坐!小姑娘坐。” 行吧!坐了。 对方吸一口烟,又把小伙子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林雨桐还是老答案。 然后就见对方抖了抖稿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你这个剧本……还行。”其实是很老道,甚至剧本里出现了一些长镜头短镜头的提示,都叫人觉得她关于这一行知道的还挺多的。于是,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家里是有人做相关的工作?” 看这穿着,也不像呀! 林雨桐含混的答了一句,“算是吧,见过。” 那就难怪了。 对方又是沉默,视线没离开那几页剧本,“那个……为什么亲自跑这一趟。咱们的对外征集邮箱其实很方便。” “急着用钱,也想着看看行不行。要是不行,就不再耽搁时间了,踏踏实实的工作去了。”她想今天就结钱。 “打算做什么工作?” 问的还挺细。 林雨桐继续往下忽悠,“家里叫回去教书去,我不想回去。”其实小县城还是招收大专学历的毕业生的,不过一般情况下轮不到没关系没背景的人身上。要是现在回去,还有一条路子。一些偏远些的小学,可能会要你。但暂时的,你都是替那些有编制的老师代课。人家在外面有别的活干,你拿那么五六百的工资,慢慢熬着吧,另外找机会。可这几届的大学生,属于还没有遭遇大学生求职滑铁卢的那一拨人,心里还是有傲气的。家里花钱供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留在城市,不再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吗?然后你毕业了,回去了,找工作还得求人。心理的落差和年轻不知害怕的心理,挣扎也想在城里试试。 对方没再深问了,跟边上的小伙子道,“拿个合同过来,把合同签了。然后找小刘,给把稿费结了。”然后跟林雨桐道,“具体的叫小廖跟你说。” 被打发出来给了。 小廖就是这小伙子,这回客气多了。带着人出来,外面办公室的好几个,都笑着跟林雨桐打招呼。然后拿出了制式合同,林雨桐扫了一眼,都这样,拢共也没多少钱,抬手就给签了。 “林雨桐?” 对! 小廖摸电话,“咱们互存一下电话,要是有修改的问题,咱们再联系。”然后又给了林雨桐一个邮箱地址,“你要是再写了好本子,就直接发这个邮箱。这是张组长的邮箱,咱们内部用的。” 懂了!目的这就达到了。 这个剧本的价值跟林雨桐估算的差不多,一集给结算了四百块钱,上下两集给了八百。 钱不多,过程有点麻烦。又是复印身份证又是摁手印的,在这边一耽搁就是三个小时。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下午四点了,午饭还没吃呢。到马路对面又坐回去的公交,揣着热乎的钱去电脑城找四爷。 电脑城还算是凉快,然后四爷在正对着门的某国产品牌电脑专柜后面,坐在那里应该是组装机子呢。几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围着,林雨桐一看放在边上的鼠标键盘,就知道四爷逮住大买卖了。这是一伙子电脑游戏爱好者,这些对电脑配置的要求,够四爷今儿赚一笔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1)一更(这代人呀(121)要一根...) 百味人生(18) 白惨惨的月光, 照在长满小苗的田地里,再加上乱糟糟的荒草,好家伙, 这影子在地里是有些扭曲的。在这么一大片扭曲的图画下, 有一个女人朝着闪着亮光的地方慢悠悠的走。牲口棚里的驴仰着脖高叫呢,再配合上被驴惊起来的老鸹, 扑棱着翅膀, 惨叫那么一两声。这场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救人呀!”有人要往前走。 边上的同学就给拦了, “是咱们的人吗?” 女生那边左右看看,然后摇头,“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咱们的人怎么会朝咱们这边来寻SI?”人家黑山村有两个大池子,眼馋死人了, 又大又深的,等闲都不敢下那里的池子。 众人一想, 也对!怎么要SI不去那边呢?那边跳下去九成九就上不来了。 可有人就问:“那就看着她这么跳?” “跳吧!”侯老师来的比较迟, 人年纪大了, 手脚没那么麻利,“刘三那几个小子,常不常过来下水就摸摸黄鳝泥鳅的,你们又不是没见。水深也就半米,下面得有一米深的泥。” 走下去, 双脚就陷在泥里了, 想挪动?那不是一半有力气的人都办不到。卡在那里下不去上不来的,没三两个人拉扯都上不来的。 也对!把就跳吧。 就有姑娘小声问,“死不了人干啥来跳?这大半夜的!” “能为什么的?肯定是为了偷驴的!估摸着是这驴一叫唤, 她知道跑不了了,想吓唬咱们呢。” 对!只有这么想, 逻辑才是通的。 林美琴朝就在池塘边上,她一步一步的走的特别慢,等着那些人跑过来呢,等着那些人高喊着不要跳呢,结果就一个个的站着,她没听见那边有更进一步动作的动静。正寻思着呢,脚下一凉,到了池塘最边上了。边上的水都浅,没事!她的另一只脚也跟了过来,站稳了,才想试探着往前迈一步呢――嗯?不对! 脚一动,陷的更深了。再一动,还得往下陷,她这才吓住了。 这跟预想的本不一样。 其实这边池子的情况,大部分人都知道。只之前的林美琴那高高在上的,这样的事传不到她耳朵里,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选这么一个地方。 现在这种情况,就比较尴尬了。身后站着那么些人,她是求救还是不求救? 求救吧,自己这不就不是想不开了!要不是想不开,那自己跑人家这里面有啥意图呢?解释不通呀! 不求救吧?万一这真的陷下去了怎么办?她感觉的到,真的好像是稍微动一点,就朝下陷一点。 于是,她不敢动了,她没想死。 她急切的扭脸朝后看,就见月光下那些人就在那边看着,真没过来的意思。 侯老师吩咐学生,“都累了一天,歇着去吧。没事,就让她那么站着,等天亮了再说。” 就有老师低声道:“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侯老师自有主意,“肯定是周围的人,你说人家这一哭一求的,咱们是放人还是不放人?所以,干脆就别过去。她只要不陷进去真要了命,就没事。等明儿天亮了,去喊小林过来处理案子。这里是试验田,这不是咱们的人半夜跑进来干啥的?便不是偷驴的,怕也是偷别的的。菜苗才出来,果树种下去好容易发芽了……别忘了,村里之前还出了偷豆苗的案子……别管是想干啥,不经咱们允许进来,就是图谋不轨。这可不是私人的地方,也不是她自己的生产大队,属于集体的。这是农校和厂矿的合作集体单位,明儿叫小林的时候,顺道借派出所的电话给矿上和学校汇报,叫他们联系当地公社。咱们这叫杀鸡儆猴!省的谁都敢跑来撒野!这以后山上也没人看着,不把人给震慑住了,是不是谁都能撒野?” 有道理! 所以,大家该睡觉就睡觉去了,只两个老师蹲在屋檐下,坐着小板凳,靠在墙上打盹。 这老师还说,“要是睡着了万一人淹死了呢?” “死不了!真要有危险了,她自己会喊。” 这倒也是!那我睡了? 睡吧。 于是,林美琴就看着那么些人都回屋去了,该干嘛干嘛。剩下两人倒是在,却也没过来的意思。 春上的天气,白天还算暖和,可夜里还是冷。夜里躺在被窝里都有些冷,何况是在外面。如今也没有毛衣那些东西。反正热了就脱棉袄,冷了就穿棉袄。她夜里起来,穿的正是棉衣。穿着这个走着的时候是不冷的,还微微有些出汗。可穿着它试着下水试试。先是脚上的鞋湿了。紧跟着是裤腿一点点湿了。 冷呀!特别的冷。 她现在怕的不是冷,而是这么下去等天亮了,只怕就得叫更多的人来了。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她想试探出不来,怎么办呢?想着这是池塘的边上,也才走进来一步,这么动不了,那我试着坐下呢,这不就能世上劲儿了吗? 这坐下去应该就坐到岸上了吧。 这么想着,直接往下就坐。试着想想,人站的直直的,手不能扭身撑一下地面,也不能屈膝去坐,就这么直直的坐下去……这跟身体的重量直接砸下去是一样的。 岸边的位置是硬一些,但那是水位下降之后淤泥的表现结了一层板结,你这么一屁股砸下去,完了!板结裂开了,下面的湿泥从裂开的缝隙里挤出来。她穿的棉裤,这点潮湿她开始没觉出来,心里还一喜,手拄着板结的地面,上半身一起使劲,想把脚给□□。 脚是微微拔起来了,而屁股却又陷下去了。这可咋整?顾得了屁股顾不了双脚,这两个重要的着力点就这么彻底的沦陷了。然后从裤腿湿了,到现在屁股和整个腿都湿了,再动,连腰上都湿透了。 这次才是真怕了! “救命呀!”她大声的喊起来,若是不喊就得等到天亮,天亮就得惊动更多的人,她不想那样。她再次大汉:“救命呀!” 睡着的俩老师听见了,两人朝那边忘了一眼,心放下了。说里面被吵起来的学生,“睡你们的,没事。” 这个不用去报警的,值班的小吴在值班室听的真真的。他拿了手电筒就出来,一听,声音好似从实验田那边传出来的。那边是有女学生的! 坏了!一定出大事了!要不然那边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只一个女同志的叫喊声呢? 他先推了推睡过去的大江,“赶紧起来――听――” 大江吓了一条,“叫小林!多喊些人来帮忙!” 小吴没出院子呢,就喊:“林姐!林姐!赶紧的,救人了!”林雨桐蹭的一下就起来,抓了衣服套上就走。这边还没出去呢,四爷已经拿着手电筒出来了。小吴抓了喇叭朝村子的方向,“救人了!快!帮忙救人了!” 一边喊一边从四爷这边奔来,“我从后门过一下,看看情况。” 林雨桐一瞧,巷子里好几乎都亮起来了灯,她跟四爷也不耽搁,都朝后面去。 “咋得了?” 四爷也睡的迷糊着呢,“恍惚听着谁喊救命?” 是从后面传来的吗? 不知道呀! 后头的路熟,林雨桐和四爷极快的出现了。到的时候小吴正跟侯老师说话呢。 “……她刚在那边站着的,我们估摸着是村里的人,想着应该是摸点鱼或是弄点豆苗啥的,我们一过去,就把脸皮揭破了,想叫她自己走的,谁知道……成这样了。” 人家侯老师口风一改,成了顾念对方的脸面,才没有过去。 手里的手电朝那边一照,果然有人在那边挥手。林雨桐接了四爷手里的手电,“过去看看!” 没等林雨桐走到呢,大江带着好些人过来了,林大牛走在最前面,他怕自家闺女奋不顾身的去救人。 可谁知道几个手电筒往此人身上一照――林美琴! 她抬起胳膊挡住脸,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见人,还是手电筒的光太亮了,刺眼。 林大牛皱眉,把四爷和林雨桐往后一拉,“你俩回避!” 小吴就看大江,大江点头,这是合理的。 这一般这样的事,林雨桐处理的比咱们多吧。咱们处理这个完全没有经验。 大江先看侯老师,“试验田是农校参与的,您是代表,这件事您得参与。” 当然。侯老师当仁不让,他知道林美琴这个女人,之前也没想到是她。此人的做派他也算是见识了,至于四爷和桐桐的面子,没有的事。坑孩子坑成那样了,这样的妈――叫人家孩子怎么说?这会子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 大江又说林大牛,“叔,您是农场工会的委员,这大半夜的再惊动别人就不合适了,要不,您旁听一下。” 合适! 那边已经有人去找老支|书和韩队长去了。这两人还不是一样要干活,白天累死累活的,晚上睡不成一个安稳觉。一来瞧见这个样子就暴跳如雷,“林美琴,你想干啥呀?” 反正别管谁出事,都要找领导来说事的。单位有领导,生产队也有队长。真要进了派出所,家里人来领人不成,得大队上派人去人家才肯认的。就像是现在,人家不跟你本人说事,你想说人家也不问你,等直接管着你的人到了,咱们再说话。 人给弄出来了,点两堆火,咱就当场解决吧。大江示意侯老师,“什么时候发现的,当时怎么考虑的,麻烦您再说一遍。” 侯老师就再说一遍,意思还是一样,按照附近大队的熟人处理的,怕面对面彼此面上下不来,所以没过来,想着自己走了就好,没必要下去。他们站在原地都没动地方。 这个肯定属实。 林大牛就道:“这是厂矿农校和公社的集体单位,不属于个人。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因为咱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包庇你,有话你还是要说清楚的。太饿了?找吃的?若真是如此,你有自己的子女,我想四个子女任何一个都不介意每个月挤出二三斤口粮来。可我不记得四丫说过你找她!” 言下之意,我家闺女没说不管你。你有问题找子女求助,对吧?!可别是我们家孩子逼的你没法子你才做贼的。 这么说合情合理,四个孩子呢,一个孩子给三斤粮食,这就十二斤了。再搭着野菜啥的,绝对够活命的。好些人家每个人每月的主粮也就十来斤的样子。有孩子给的,她自己不会一点没有,对不?她不到要做贼才能活下去的份上。 大江就道:“黑山大队因为火灾,受灾的社员一直到夏粮下来,每人每天都有一斤粮食的补贴,难道你们大队没有按时给予发放?” 发了!但是有粮食没别的也不行呀!盐这东西你总得买吧,可你没有钱不行。到头来还是得把粮食省下来一些,跟人去交换。估计林美琴也是这个情况。 韩队长就说林美琴,“老姐姐,你说个实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做贼……不信去看看,看我动你们的啥了?”林美琴的眼泪就下来了,“我是……我是一时有些想不开……不知道怎么就跑这里来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的面色诡异。不知道谁‘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你要想不开,这二半夜的在家里找跟绳子上吊呗!或是出来走着走着突然想不开,那你往咱们大队自己的池子里去呗,那块三更半夜的绝对没有人烟,而且池子是真深。这边这个……就是一池子泥。要不是这个天还不算多暖,金家老四怕叫人下池子容易作病,这池子都要被淘一遍了。之前就传话给村里的淘气孩子了,说在别处弄到小鱼啥的别扔,他那边收呢。一斤的小鱼苗能换一块冰糖。听说都养了两瓮的鱼苗了,为啥的?不就是等着把池子里的泥都清出来蓄水之后再投放鱼苗吗? 这边下去了泥能到大腿的位置,这大家都知道的好吧?而且这池子是周边的水浅,中心的水深些。你就是biaJI一下摔进来了,就最周围的水,也淹不死人。可你想奔着中心水稍微深点的地方――对不起,你飞不过去也走不过去。 这当真是个淹不死人的池子! 你可真会找地方。 更妙的是,你竟然喊救命了!别闹了好吗?你这哪里是想不开,你分明就是脑子转的太快了,脑子那么转角的角度太开了。这种法子你都能想到。 老支|书觉得脸上臊的呀,这活儿是他给分派下去的。然后才干了两天,她给你寻思威胁你。这是挑战老人家在村里的权威了呀! 林大牛更生气了,“你有啥对着我来呀,你奔着四丫到底是想干啥?还专门跑到元民这边来……你就是嫌四丫护着俭俭,在那么多人面前没给你面子,你诚心折腾孩子!” 村里人现在认林雨桐的人情,因为林雨桐拦了她亲妈,所以各家都有闺女在农场,却也不是非要付出婚姻的代价,这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林雨桐那一闹,还不知道要坑多少人呢?连给亲闺女找的都不识数,那其他人呢?想起这个,多少爹妈心里后怕呢。 要是因为这个林美琴这个当妈的折腾四丫,这可混蛋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侯老师就道:“别管为啥的,没经过我们同意就上这边来,这绝对不成的。这里面有些省里弄来的苗木,磕着碰着了损失就大了……这里面有明年为国庆献礼的宝贝,是交给我们试验田的政|治任务……出事了算谁的?不是我不顾元民的面子,实在是事情太大,我得上报。也希望咱们派出所秉公处理。” 人家不松口了! 大江就看林雨桐,林大牛往前一遮挡,摆明了,跟我家孩子无关。 林美琴倒是想说的,可湿透的棉裤挂在身上,棉袄都湿了一半了,这会子冷风吹着,真觉得特别难受。她想晕过去,可脑子里这个那个的特别清楚,偏就晕不过去。 不行! 她冷的牙齿打颤,可心却越发清楚。这一旦跟政治任务联系在一起,自己怕是很快会被打为坏|分|子。 怎么办?必须改变这种现状。 她开口就道:“别管为什么……我不是阶|级敌人,我想换件衣裳再说成吗?我真的冷的不行了!” 这情况确实是!有过林家老太太一个发烧感冒就要命的事,谁也不敢阻拦林美琴不叫她换衣裳。 韩队长就叫了她老婆,还有张寡妇,“跟着去她家,看着叫人把衣裳换了。” 这边该散就散了。 林大牛不叫桐桐管,一把把人塞回去了,“睡你的去,跟你不相干。” 四爷也给桐桐使眼色,“睡去吧,我在呢。” 林雨桐果然就去睡去了。 出了这事了,都往派出所去了。四爷就琢磨着,怎么能限制住林美琴,但给的罪名却不能牵扯到子女。别说,现在想掌握这个度那真是不容易。 可没等子女想出法子来,张寡妇就跑来了,“赶紧的!林美琴不见了。” 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 “她回去说要洗一洗,那我们叫她洗。她说得热水,要去抱柴火现烧,我们想着一盆水烧热也不费事。还怕她跑,我叫韩嫂子在屋里看着人自己去抱柴的。水热了,我们不能看着她洗呀!就在外面等着呢。结果等了好一会子,屋里都没动静。问了几声,里面也没应答的,结果推开门就不见人了!” 跑了?! 这可太意外了! “别是想不开,又寻死了?” 不能吧? 要是万一呢? 好家伙,一个大队的人都惊动了,沿河找的,去井沿看的,去池塘边的,都派人找了。 “会不会去山上了?” “是啊!找根树挂根绳子……” “赶紧的,再去找。” 四爷心说,现在这人真是单纯。只朝这方面想,就不想着林美琴早前进出公社跟回家似得,她手里各种盖章后的介绍信多的很。这个时候只要上了大路,随便拦个顺风车,然后在哪个火车道的边上一扒拉,等天亮了,人就走远了。 前几年闹那个串|联。后来被禁止了,可只是说不能免费做火车,不能免费给提供食宿的,不许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四下里跑,但要是有人私下里打着什么伟大的旗号,她这种带着介绍信或是招工信的人,还别说,别人一定会奉若上宾的。如今通信不方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她在外面混的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到时候说不定找到机会混个名头出来,‘衣锦还乡’的时候,谁还在乎这些过往? 他跟农校几个学生嘀咕了一句,却不想,天光大亮了都没堵住人。 林雨桐起来的时候才听说这事,“这么神奇吗?”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林雨桐才不信呢,以她的脚力跑不远,说不定压根就没跑。四爷说的方向确实是她会干的事,但现在,她应该在哪里躲着呢,并没有出村。 可是能在哪里躲着呢? 四爷眼里多了几分复杂,“叫小吴和大江去金家去看看,看细致点。” 在金家躲着? “尤其是老太太那边。”四爷笃定,“要是没出村,八成是在那边躲着。” 跟金家老太太住的院子只隔着一家,还是郭庆芬住的院子。她从窗户跳到后院,从后院站在柴火垛上就能进郭庆芬的后院,再翻过去就是金家老太太的后院了。 小吴不解:“为啥呀?”不是俩家不对付吗?这怎么还? 四爷摆手,“先去找,找到了再说。” 这事把公社都惊动了,冯所一早急匆匆的过来,细细了听了一遍就想骂娘,“这都叫什么事!” 林雨桐苦笑,给人家端了茶,“之前她就有越级向上反映的前科……这要是真走远了,省城她敢去,BJ都敢去。您也该看出来了,她真能办到的。” 小人物一个,本事没多大,犯蠢的时候还挺多,可往往要紧的时候特别豁得出去,没啥不敢干的。这就很要命了,虽然不至于有多大的伤害,可老膈应人了。 冯所也挠头,“算了……你这孩子也挺倒霉了。” 这边说着话呢,外面乌泱泱的进来好些人。 大江和小吴跟大队上不少人,簇拥着金家的老太太进来了。被四爷猜着了,林美琴果然藏在了金家老太太那边。 林雨桐已经明白这老太太的心思了,林美琴一定说了,要是她不跑就会被定为坏分子。要是成了坏分子就会牵连子女,要是牵连子女,四丫就跑不了,四丫跑不了四爷就跑不了。这老太太心知四爷是亲孙子,因此上,她怕牵连了小孙子,因此容林美琴藏身,只怕还会等金胜利回来,叫金胜利出车的时候顺便把林美琴给送远一些,再远一些。叫她一辈子摸不回来才好呢。 可这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是这么说的,她没牵扯孙子的意思,只道:“她跳进来,说啥要成坏分子了,又说四丫肯定被牵连,又说老四啥的……我才不管老四不老四的,老四也不是我金家的根面,牵连不牵连的……跟我没关系。可还得答应她……为啥呢?因为我老了,我弄不过她。她年轻……我这一害怕,就应下了。你想啊,大半夜的有人钻屋里,手里拎着砍刀……我能不怕吗?” 这话说的没法指责她了。 “那林美琴呢?”冯所就问。 老太太摇头,“我年纪大了,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起来就不见她的人了。” 大江递了把砍刀过去,“这刀上有个林字,我发现这个了,才想着,是不是林美琴确实在金家呆过。” 林雨桐就问说,“家里还丢啥东西了?” 老太太看了林雨桐一眼,才道:“我的一身旧衣服丢了,包头的头巾丢了,家常用的拐杖丢了……还有几个窝头和十来块钱,都不见了。” 哎哟!能耐人呀!打扮成个老太太,天黑的时候到处乱跑跟着村里的人找人,这谁能看清楚谁是谁?只怕早溜出村走远了。 这他娘的什么路数?! 冯所都有些恼羞成怒,“她真当能跑的了?” 林雨桐低声道:“您觉得她缺少各种证明材料吗?” 冯所:“……”那现在怎么办?报逃逸吧,你们连人都没审呢,逃逸什么?你说不在户籍所在地的事?别闹了!这种事多了去了,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各村都有跑出去的人。干啥去的?讨饭去的。往城里讨饭,走着来去,你还能拦了人家? 事情到了这里,闹的人仰马翻之后却发现――无疾而终了。 这当真都算的上一件奇谈了! 转脸就传的人尽皆知,林爱勤林爱俭还有林尚德都找来了,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 林爱勤一脸的解脱,“她走了在哪都能过的好的,要是一辈子不回来,那是咱们的福气。” 林爱俭却一脸严峻,“好人不常命,祸害活千年。她不坑死咱们是不肯罢休的。等着吧,迟早就冒出来。” 林尚德没说话,只跟林雨桐道:“要是有消息,你告诉我。” 好! 但不管怎么说,连着打听了得一个月,依旧没有林美琴的消息时,人的心理还是放松了。这个人除了出在大家的闲谈碎语中,再没有人提及。随着农忙,大家都忙了起来,谁还老关注着那么一个人呢。 林美琴此刻在哪儿呢?她在一处村子里,距离黑山大队其实没多远,走路三天差不多也就到了。不过这里是深山,一个村里也就二三十户人。本来是想找铁路的,结果只敢在晚上赶路的她,走岔了路了,越走距离铁路越远。干粮吃完了,铁路也找不见,在身上里转悠了一天,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在山里找到了人烟,这是个只二十几户人的小村子。她冒出来的时候,社员们也正下工呢。 她一副年迈的打扮,人家倒是客气,“老婶子,你这是想上哪去呀?距离咱们这里最近的村子,都得走大半天呢。这入了夜了,可不敢赶路。” 林美琴寻思着,这里距离黑山大队其实不远,不过是路不顺,应该是邻县的什么地方吧。这要是说了自己的情况,怕是马上就得被遣送回去。她不敢说呢,只先问,“这里是哪里呀?” “这里呀?”这人就道,“这里是小红旗大队……” 没听过! “哪个公社呀?”说公社许是听过。 “山南公社。” 山南公社?熟悉的很。她想起来了,煤矿上之前给的那个矿工的个人资料就见过这个地名,她马上道:“是北麓县?”她记得,当时她不认得这个‘麓’字,在樊主任面前竟然念成了‘林’。 这么一问,这汉子就道:“是呢!听您这意思,是外县来的?” “啊!我本来是想去平河煤矿的,我男人以前是在煤矿上的,后来这不是死了吗?我在老家日子不好过,想去煤矿上找活路。半路上遇上个姓‘邱’的小伙子,说是叫我往这边来,说是这边能找着活路……”说着话,就把头巾拉下来。 这汉子‘哎哟’一声,就笑了,“是个大妹子呀!” 说着就赶紧吆喝人,“快!叫人烧水,就说来贵客了。” 林美琴脸上扬起几分笑意,跟着人往里面去。她知道,这些人会留下自己的。招工的时候这种情况见的多了,那些穷的很的村子,一大半都是光棍。来个女人别管啥来历的,只要牵扯的少的,都会想法子留下的。在这里,是没人会问她的过往的。他们甚至都不期望这些女人能长久的留下,能留一段时间在这边生个孩子,都是乐意的。 如今,干粮也没了。村里暂时回不去,再想去找铁路,不行,没吃的撑不到地方的。这里是唯一的出路。 她在这里当了三天尊贵的客人,就不短的有女人上门给她做工作,希望她留下来。 她这几天也睁眼看着呢,从七八个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五的老光棍中间,选了那个满身腱子肉,却才三十五的汉子。 当晚就洞房了,洞房的时候才知道,这汉子名叫朱铁头。 林美琴四十一岁,不曾受过多少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我三十六了,跟我头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可惜我婆婆抱去养了,赶上那三年大灾,孩子没养成。你放心,我还能生,来年肯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朱铁头这把年纪了还是个雏儿,林美琴说什么她信什么,浑身的劲儿都用在她身上,“你要是给我生了儿子,我把你当娘娘的供着。” 这里的生活最初过的时候是叫人迷醉的!她一个人太多年了,跟林大牛是自从生了四丫之后就没有这样的事了。而且,这个男人不仅能叫人在某些方面迷醉,还能叫她过上不差的日子。隔上一周,这男人总会出门两天,走的时候要带干粮的。回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一袋子或是多半袋子的粮食。 说实话,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村子里,她吃到了饱饭,像小时候一样的饱饭。 那么问题来了,朱铁头的粮食是打哪里来的? 她问过,一问朱铁头就翻脸,“有你的吃就不错了,问什么问?再问就饿着。” 她知道,这男人在防备她,自那次后她真就不问了。两个月后,她隐隐觉得不对,而后她面色只复杂了一瞬就扬起了笑脸,晚上贴着这男人低声道:“我怕是有了。” 啥?有了? 朱铁头一把掀开被子,盯着林美琴的肚子,手不停的摩挲着,朗声就笑:“没想到,老子倒是得了一块肥田!撒上种子就长苗!好!给老子好好养着,亏了谁也亏不了你。” 对林美琴的这些事,林雨桐这边是一无所知。反正一直也没见哪里有消息传来,连个协查函也没有,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今儿冯所打电话,叫林雨桐去公社一趟。林雨桐还以为是林美琴有消息了呢,却不想,冯所找她是工作上的事,“咱们公社那个铁路调度站,你知道吧?” 知道!距离公社挺远的,距离黑山大队和煤矿就更远了,就在公社辖区的另一边,“怎么了?” “粮站的粮食,每一趟下来,都会丢失一到两袋。相互调粮这是常态,之前咱们公社的粮站是直接从县城那边直接调粮的,这次因为牵扯到你们黑山大队的救济粮,夏粮没下来,县里也拿不出来,这剩下的粮食是地区想法子从北麓县调过来的。结果头一次到咱们辖区,一下车,这粮食就对不上了。” 铁路上丢失这些不是常态吗? 别说铁路了,便是公路上,那还不是一样的丢。再说了,你拉的是粮食,没见咱们拉煤车,在路上还有人爬车偷煤呢。 多正常的事呀!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咱们粮站正准备升级别呢,这个调度站以后有大用,别瞧着案子小,牵扯的事大。咱们别用县局动手了,我抽调几个人,你也算一个,去瞧瞧,有没有希望把人给摁住了!” 林雨桐不乐意跑。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背着人低声道:“办好了,把你爸从煤矿上调到供电所。电厂马上上马,供电所才要组建,这是个机会。”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管电的部门那是相当的牛。 林雨桐咬牙,“成!您是怀疑是咱们公社那些小痞子干的?” 嗯!你收拾小痞子很有一套,所以就得你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2)二更(这代人呀(122)这家伙...) 重启时光(124) 林雨桐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一个咖啡馆, 离家不远,在马路对面,过了天桥就是。 高新这边多是写字楼, 这样的咖啡馆生意还算不错。林雨桐找了个靠窗又是角落的地方等着, 五分钟后,外面有一辆出租停了下来, 然后刘佳从车上下来了。左右看看, 就看见隔着玻璃在里面坐着的林雨桐了。 她招了招手, 直接就进去。 林雨桐请她坐,“这次回去顺利吗?” 刘佳点点头,“我让我表姐打发人跟我一块回去的。正阳集团在美国有办事处,我以前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少不了很多事情要请他们帮忙出面……比我自己去办方便的多。” 这哪里是不方便办?分明就是提防心很重。 林雨桐不在这个事上深问, 只问说,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哦!”刘佳笑了一下, “其实是私事,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能信任的人。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刘家人,就是你和一个叫欧阳的姑娘。那姑娘心善, 我要是身体不舒服, 要是去医院或是是其他的事,给她打电话,她一定会帮忙的。可我的事, 她帮不上。刘家其实也行,但我想, 我这样的,她们愿意每月给我钱养着我,也不赞成我出门工作。” 林雨桐点点头,“是要找铺子,继续经营咖啡店?或是西餐店?” 说着话,咖啡就上来了。刘佳给咖啡里放了两块方糖,慢慢搅拌着,“其实,我原本打算做环保企业的。可我表姐说,现在做环保的条件并不成熟,说是过几年或许会好一些……我觉得她对国内的情况很熟悉,她的建议我应该听一听。也许过几年,我还会做。毕竟这是小山想做没做的事。趁着这点时间,我想做点我能做的。” 林雨桐洗耳恭听,但也不得不认可对方的话,“做环保虽说什么时候都应该,但以商业的角度持续的发展,许是时机不怎么成熟。你要自己做的话?做什么呢?” “我自己是残疾人,我想做点残疾人能做的工作。”刘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知道令堂是民间艺术家,是生生自己闯出了一条路。我想,民族的东西,还得喝令堂那样的人商量合作,听取她的建议。说实话,我想做的是仿古装……就是那种戏服,古装的衣服,配饰。我喜欢古代的电视剧,小时候就喜欢,听不见声音,但对着电视上的画面,我能一看一整天。我小时候特别想做那样的衣服……这些的衣服要好看,最好就是手工订做的。机器做不了,人工不能代替,大家都有活干,都有饭吃……而且,周边很多国家,都受咱们文华的影响,他们的古装古配饰咱们也可以做。我还留意到国内的网购,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对那些不好在外面找工作的像我一样的人,是个机会。所以,我想跟令堂合作……或者,聘请她做顾问。” 林雨桐觉得有点意思了,这个刘佳比想象的要聪明的多,她是不是真心想做这样的事业咱无从猜测,但她想拉近跟自己的关系这一点,她察觉到了。 这不好应承。她没感受到一点来自刘佳的恶意,但这不代表她就敢把卢淑琴拉过来跟她走的近。在没看清此人之前,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人家说的事,确实是好事。 林雨桐就道,“你要找我妈,那真是找错人了。她生活的地域限制了她的眼界,她做出来的东西带着很浓郁的地方特色,这是确实。一方水土养了一方人,她所了解的仅仅事这一方而已。古装和她那个,是两码事。你估计是没接触过,只听人说了一嘴。其实,你可以去全国各地看看,每个地方都有显著的特色。如果看过之后,还有这个想法,你随时能找我。我带你去妇联,去残联,她们会尽力帮助你的。但是你这个想法特别好,我特别支持。” 刘佳好似也不失望,承诺给予她帮助她马上道谢,而且表示接受建议,回头就去各地转转,接着就跟闲聊一般说起了,“其实我在M国,也很少出门的。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华人区。跟国内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照顾我的女佣管的很严,早些年我轻易不出门。后来能出门了,就要求我经济独立,这一忙起来,也就没时间去这里转转,那里转转,也没那个心情。我爸那人,神出鬼没的,我并不能经常见到他。” “他没再婚吗?”林雨桐为了一句。她发现刘佳自己把话题往那个方面引呢,她就顺着个话茬搭了话。 刘佳就笑道,“倒是没听说再婚。他那人……胆小。” 没有再婚跟胆小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坑了刘淑梅,要是出来再娶了别人,就该被天打五雷轰了吗?”她这么说着,嘴上很随意,但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 换言之,对方胆小,怕的不是别的,正是报应。林雨桐一下子就抬眼看向刘佳,刘佳还是那副样子,朝林雨桐灿然一笑,“我听人说你了,说你办的都是好事!” 办的都是好事,就什么也不用怕了。她是想说这个吧。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刘佳就抬起手腕看时间,“马上半个小时了,耽搁你时间了。我以后就在国内,肯定也总能听到你的消息……有机会再见吧?” 好的!有机会再见。目送对方离开,林雨桐把冷了的咖啡喝完。这个刘佳挺有意思的,她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她父亲信因果报应。第二,她会在国内看着。 她想说的是,你要是一辈子都行好事,就不要担心。 林雨桐确定,这是个知情人。并且是个默默的愿意守护在一边的知情人。 “她就是来打消我的顾虑的。”林雨桐回去跟四爷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打消咱们的顾虑的,那就不要有顾虑。咱们该干嘛干嘛吧! 首先该干的事是啥事? 是桥桥的事。 趁着金保国周五过来的时候,两人把孩子给他扔下,去学校拜访桥桥的导师了,顺便请人家出来吃顿饭。当然了,客气一下都应该叫叫人把夫人和女儿带上。 找了个不错的馆子,自家先到的。林雨桥坐立不安,“真不用这样。” 人家是老师,请恩师吃顿饭,干嘛这么难受? 来的果然是一家三口,做师母的不是一般的不同。五十多的人了,脸上做过美容的痕迹很明显,看起来也就是四十上下的样子。穿着小礼服,很郑重的样子。那个姑娘打扮的也很精致,是那种从头到脚都很精致的那种。 这样的打扮,倒是显得林雨桐这个穿的实在是朴素的人,有点格格不入了。 饭前的点心造型很别致,林雨桥就觉得这个带回去给孩子很合适,但这样的场合也没法说,只想着一会子出去的时候跟人家服务员说一声。 可能是他盯着蛋糕的时间有点长,那姑娘就小声道:“师哥,等会我夹给你,这么盯着很不礼貌。” 这姑娘绝对是好心,然而林雨桥却很尴尬,想解释吧……算了!还是算了吧。 偏偏这话被人家师母听见了,很慈祥的笑了一下,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块放在碟子了,给桥桥递过去,“我知道你平时没什么机会来这里的,这个餐厅其实也还不错。你喜欢的这道点心确实味道好,但吃的时候你要仔细点,这个容易沾唇,汁水流出来也容易脏了衣服……”她说着,还自己夹了一块给桥桥示范,“要这么吃……” 林雨桐:“……”哎呀!用手抓着塞嘴里不得了,本来就不大,一口半的量,不过塞进去嘴巴鼓鼓的,不好看罢了。吃饭而已,咱不用这么着吧。 她终于相信桥桥不乐意的原因了,要真弄一这么一媳妇,外搭这么一丈母娘,那这是干啥也不对呀!坐在沙发上得纠正你坐姿,躺在床上给保证床上其他部位不凌乱美观……要真这么着,卢淑琴是一天也没法子跟儿媳妇相处的,关键是当事人受罪呀。 工作重要,可一辈子的事更重要。 本来这导师以为是留校的事,谁知道四爷回绝了,“瞧瞧一直在学校,这性子有些单纯。在学校当然好了,有您护着,他单纯些就单纯些。可到底是男人,要担事的,您也不能总这么护着他。我和她姐呢,想着他哪怕出国去游学一年,在外面长长见识,也是好的。至于工作的事,倒也不急。” 这就是婉拒了。 导师看了闺女一眼,心里就明白了。人家这还是不乐意。 他其实挺看好这个弟子的,家里的情况简单但又不单薄,是自己的得意弟子,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女婿不孝顺。要不然,也不会什么东西都叫他跑腿往家送。 但如今人家家里觉得不合适,那这事就不能勉强了。 他点头应允,“游学是好事,我还有几个同学在国外,正好叫雨桥替我去拜访一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3)三更(这代人呀(123)四爷给...) 这代人呀(55) 林雨桐这边准备工作上的事呢, 张巧凤的电话来了。 啥意思呢?就是问金家老大这婚事怎么样了。 林雨桐顺嘴就说了。张巧凤沉默了一下就道:“小桐呀,人得会想,不能一门理, 对不?” 啥意思?林雨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张巧凤见闺女没言语, 以为她没想通,就道:“虽说当时给了咱两万, 但当时行情就是一万的彩礼。如今, 别看才过了这么几年, 咱们这里,彩礼普遍都在两三万了。况且,你得这么想,这物价涨的快的呀, 当时的两万,现在可不能当两万块钱使唤了。再则, 这筹备婚礼, 这个那个的准备, 是比旅行结婚的开销更大。算下来,你公婆花的也得那么三万。所以给了你两万,给了人家三万这个事,你不能吃心。这嫁闺女娶媳妇的,说句难听话, 咱们当地呀, 这不都是随行就市呢吗?都是跟着行市走的。可不能拿彩礼称重量!为这点不一样的你要是跟思业闹事,那我跟你爸可不能答应。不说别的,就这几年, 家里的活一忙不过来了,你公爹就上家来帮忙。把自家的扔下, 先紧着咱家。这情分值多少钱?” 林雨桐当说的是啥呢,原来是这个呀! 要是张巧凤不提,她就没记起这点差别来。 于是就笑,“行,我知道了。肯定好好的,不闹。” 张巧凤这才挂了电话,跟林成河道:“金家的运道是好,这个老大媳妇我听着靠谱的很。陪嫁好几套房子。” “咱家闺女挣的也不少。” 没说咱家孩子挣的少,就是说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金家的日子翻腾过来的这么快。她还叮嘱林成河:“谁也不能说是前思后想的,啥都想的特别周到。心是正的就行,有那做的到的或是不到的,小事就别提,过了就过去。尤其是跟孩子说话,能压事不能挑事,得给说好话,不能处处填孬话。”要不然,再好的两口子也得挑拨的散了。 林成河气道:“我是那四六不懂的二百五不?”用你这么叮嘱。 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省的喝了酒嘴里瞎点炮。 这边这两口子说这个呢,金家这会子苏环没把金双喜给埋怨死,“一个两万,一个三万,啥意思吗?小桐没那当官有钱的爹,你就给的少。柳芽有那当官有钱的爹,你就给的多。一样的媳妇你两样对待,啥意思?将来给老三家的也得三万,啥意思,就小桐不值钱呗?!你这个老东西,三两杯酒下肚,做事就顾头不顾腚。” 当时真没想那么些去!压根就没拿小桐当儿媳妇过!跟家里的闺女这不一样一样的吗?老大的婚事人家都是跟她和老二谈的,那就是家里的当家的。哪个有用钱量的意思嘛? 金双喜后悔的不要不要的。 苏环爬上炕,把柜子打开,“这不,我上去回我娘家,我妈塞给我的。” 上回说是老人病的重了,把儿女们都给叫到跟前了。老太太就把她藏着的首饰散给儿女了。苏环拿到这首饰的时候,当时是气的呀。三个孩子上学,上娘家借钱的时候,老太太都没说拿出来叫用用。这会子人不行了,到了最后了给儿女们分了。 分的时候老太太还有她的道理,跟她说,“当时不给你,是觉得你没那能耐,非跟命挣。” 意思是供养不起就别供,累死累活的能咋?不自量力。 老太太又道:“这也就是你时来运转,要不然……你看看去,多少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家里还得给生活费。人家早早不念书的,家里的啥活娃都干了,爹妈都不那么辛苦了。” 言下之意,你要不是运道好的话,娃们补贴不了你,你还得补贴。紧跟着有三个儿子要娶媳妇,你就是把你自己称斤两卖了,也弄不来那么些钱。 “我藏着这么些东西,给了留着好防老么!”老太太到底还是把最多的一份给了她。 她不要,但嫂子弟妹和姐妹都不争,她就拿了。 一只金镯子,一个金链子,一个金戒指,一对金耳环。 苏环把这个拿出来,挑了最重的镯子,“把这个给小桐补上。把链子给柳芽,戒指和耳环跟链子差不多重,给程丹。” 金双喜松了一口气,“行!”就这么办吧,“回头得把这话说到明处,当时家里经济紧,是欠了小桐的,才给补的。”并没有偏谁的意思。 知道! 然后公婆去而复返,单为送一只老款的金镯子。 把林雨桐给笑的,“行!我给金豆豆收着,将来出嫁的时候陪上。” 一看林雨桐的样子,这两口子就知道儿媳妇没有多想。因此,也跟着笑。 林雨桐故意逗苏环,“妈,你觉得我长的好看,还是我大嫂长的好看。” “那你可丑了,没有人家柳芽好看么!”苏环也故意这么说。 保姆在厨房都笑,这世上有钱有势的人她不羡慕,她就羡慕这种福气厚的人。就像是金家这老两口子,当真是福气厚。自己跟人家一比,是个啥嘛?! 现在挣钱着呢,回去之后,媳妇把她这个婆婆当宝呢。每个月挣的,八成给儿媳妇。儿媳妇在家带孩子,没有收入嘛。有时候这边忙,暂时腾不开手给送钱。儿媳妇的电话就来了,这次是说,妈,娃咳嗽了,想去医院,那你儿没发工资嘛!下次就又会说,妈,娃可不乖了,哄不下嘛!人家娃上个钢琴课,他也要上。也不看咱家有那么条件没有。她爸就挣那么点钱,还钢琴课呢,口琴课都上不去。 反正就是变相的催着要钱呗。事实上,娃吃的多了,消化不良,有点痰,空空就好。回头也没有学钢琴,连口琴都没有学,只几十块钱买个玩具琴,娃摁着玩呢。 每次回去,儿媳妇亲热的很,做好了饭,给把饭塞到自己手里。自己在外面说的话,把水果都要送出来到自己手里,谁不说自己的儿媳妇好。 可谁知道,给儿子买房的首付,是她跟老头两人累死累活给攒出来的。紧跟着又装修,给儿子结婚,回头还得替儿子交月供。老头儿去给人家干小工了,像是路边上铺个地砖啥的,就是干那个的。除开吃喝,剩下的钱就是给儿子交月供了。她做保姆,剩点防身的,剩下的钱全给儿媳妇了,想着都用在孙女身上也行。 像是人家金家这两口子,真是福气的很。 林雨桐是不知道保姆家的事,只知道人家干保姆,可在城里也是买了房的。每月休息四天,差不多每周一天。要是有个啥急事,提前说一声也行的。刘阿姨也不太说她家的事,咱也不知道情况。反正就是这次自己得去那个电视节,就这么点事。 “我早上走,到那边要换衣服要化妆,还得提前去现场……晚上结束十点多,我买了十一点四十的机票。到了机场我就开车回来,应该就半夜了。我存的奶都放好了,按点的得记得喂……” 四爷肯定哪里也不去了。但是少不了要保姆搭把手。买菜啥的都省了,凑活一天吧。 四爷还不放心她半夜开车,“不行就在机场的酒店凑活一晚,早起再开车回来。”半夜开车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这世道,你不放心了?妖狐搁在这个年代要是出事了,那真成了笑话了。 行吧!你能耐!那就早去早回。 自己开车去机场,上飞机,两小时一地点就到了。许安带着剧组呢,到的早了一些。这会子开车来机场接了,“礼服我给你准备好了,先去吃饭,回头去试试衣服。” 行! 这次带来的是剧组的主要演员,其他戏份还在拍着呢。也是抽空过来参加这个颁奖典礼的。主演基本还是原剧组的演员,跟林雨桐都见过。之前林雨桐怀孕生娃,人家没少送东西。别管是经纪公司的行为还是个人的行为,林雨桐一一致谢。 大家就感觉这编剧怎么说呢,不是亲和,就是那种叫人相处起来有点距离感。要说人好不好,挺好的。对大家都很客气,能准确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每个人的作品,以及说说他们送她的礼物,并且对此表示感谢。真的!除非很特别很重要的人或是东西,像是不是熟人之间的那种应酬一般的往来,谁能记得这么准。 人家就能。那么一瞬,大家有一种我竟然被她记住了的荣性感。 可这不正常!这部片子主演不是大牌,但可都算的上是老牌艺人了。好歹在荧幕上算是熟脸,在大街上一大半的人都能认出他们来,可能叫不上来本名,但是角色的名字一定叫的出来。 就是这样的他们,竟然因为一个年轻的编剧能准确的认出他们叫出名字,而感觉到――荣幸?! 那这个编剧,真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4)二合一(已经捉虫) 这代人呀(16) 林雨桐觉得, 四爷当初选这个小区,真真是选对了。 好处不只是地段、社区成熟、人文环境,重点学区这个, 还有无形的好处, 那就是人脉。 早上起来,林雨桐习惯于跑步。大学的操场跟那些大学生一起, 跑跑步嘛。甚至还能碰到原主之前认识的同学, 她们专升本后还在学校念书。平时碰不到, 偶尔去食堂,人多也未必注意的到。但有早起晨跑习惯的,大概率就碰上了。 顺便打个招呼,相互留个联系方式。没出学校的孩子, 只有碰见老同学的欢喜,别的一点心思都没有。就是说一些找到工作了, 啥时候请客这一类的话。 林雨桐应承着, 这都是无所谓的事。一顿自主火锅就全有了。 四爷呢, 他不跑步。人家打太极去了,他始终不是很习惯林雨桐那一套呼吸法。觉得太极打着,对健康养生好处都大。这种小区里还玩太极的,基本都是学校的退休人员。不是换不起新房子,他们留下来就两原因:第一, 熟悉了。出了门就是老同事, 大家能一起玩。第二,带孙子。孩子在门口就学,接送孩子方便。 退休的老头儿里面, 有职工退休的,但大多数都是带着职称的。 一群老头中间, 冒出来个年轻人。小伙子打的有模有样的,就比较扎眼了。开始就是打完了各自回家,谁也不认识谁呀。四爷也不凑过去主动搭话。秋里了,几场雨一过去,老小区有些地板砖凹下进去的地方,就积水了。人一踩上去,‘噗叽’一下污水就溅出来了。四爷从电脑城某个正装修的铺子里要了点材料,早上拎着过去。早早的就开始干活了,把那几块地板砖给固定了固定。 来的早的一瞧,就围过来看,“给物业说了多少回了,现在下了雨了,你们才想起来。” 结果四爷一抬头,一白头发老头就道:“还不是物业的。这就是住了老张房子那个小年轻嘛,站在后面打电话。” “邱老。”四爷跟对方搭了一句话,“刚好家里有剩下的料,也不费事,顺手给补起来。” 邱教授一听,这还认识我呢?他就过去瞧,“老张的房子你们买了?”“对!主要是我媳妇是咱们学校毕业的,舍不得咱们这环境。” 这关系又近了一层。 “咱们学校毕业的?如今在哪个学校?” “没去学校,现在在市里的电视台,新闻栏目组里。” 跨行业的很多,这个工作听了这还不错。 然后这么一来二去的,搭上话了这就行了。天一冷,大中午的都喜欢在外面晒晒太阳喝喝茶,在地上摆上棋盘下个象棋。四爷回来的早了,就过去下棋去。这下棋是最容易交朋友的了,尤其是下棋下的好的人,哎呀,特别受欢迎。 而四爷呢,又比较贼。 昨儿,邱老约他今天晚上有空去活动中心去,今儿学校给退休教职工办的象棋比赛就在老年活动中心举行,叫他一块去呢。刚好是周末,四爷也没啥事。晚上七点的比赛,六点半走都算早的了。然后五点半四爷嚷着要开饭。饿了吗?那下点饺子吧? 上次家里来带了那么些韭菜,林雨桐都给包成饺子冻在冰箱里了。 四爷无所谓,“成!快点就好。” 转眼饺子就好了,他特别利索的塞了一碗,然后跑书房去了。 书房在阳面,因为在一楼,平时都有一层薄纱的窗帘隔着,阻拦外人的视线。结果四爷把帘子拉开了,还早早的把灯打开。人家跑到阳台上写字去了。 挥毫泼墨,写好了墨迹没干不行呀。他又把写好的字对着窗口挂起来晾着。 夜里,灯光亮闪闪的。外面把里面能看的一清二楚。邱老路过自家楼下,先是喊楼上的人,“周主任!周主任!老周主任!”上面就传来拉开窗户的声音,“来了!等一下。” 然后四爷就主动去阳台上,拉开窗户跟邱老说话,“您老带杯子了吗?新得的龙井,给您沏一壶?” 邱老赶紧的把杯子递过去,“茉莉花的都倒了,来一壶新的。”说着话,就瞧见挂着的字了。 四爷假装没发现,沏茶去了。 老周主任下来的时候被邱老拉住了,“是我老眼昏花了吗?你看那字!” 好巧不巧的,邱老是搞历史教育的。什么字画啊,古董啊,这都是跟历史息息相关的东西,他有研究呀。刚才那一眼,他还以为他看到真迹了。 于是马上朝里面喊:“小金,开下门。” 林雨桐给开的门,“老师,您来了。” 原主听过邱老的讲座。但邱老肯定不认得这个学生,这会子直接往阳台去,挂的一副快干了,桌上铺着的一副墨迹还是新的,撂笔最多五分钟。 两人围着字看了又看,肯定不是新的,但特别像,神似度极高。 四爷这才过来,把杯子递给邱老,“这就走吧,时间快到了。” 恋恋不舍呀! “都是你写的?” “不全是!”四爷指了指边上的簪花小楷,“那是小林同学写的。” 哟!刚才还没发现,这一手簪花小楷,颇有卫夫人之风。只是比之,更显筋骨。细看,还是有些不同。 邱老这才看林雨桐,“我的学生?” “是!”林雨桐有点不好意思,“今年刚毕业的,大专班的。” “电视台对学历要求不低呀。” “我自考完了汉语言文学。” 哦!那就难怪了。 “不喜欢历史?” “不是!”我的历史知识是不怕考的,“主要是家境不好,家里还有弟弟在念书,先选择工作。书可以慢慢看,慢慢的提升自己也行。” 那个年代的人对这种顾家的人很能理解,都点了点。抬眼一看,书架上的书分两部分,一部分全是法律书籍,一部分全是编剧类文学类包括播音和配音一类的书籍。 因着赶时间,没多耽搁。四爷陪着俩老人走了,林雨桐这才拉上帘子,然后想着,明天得去那种工艺品市场,淘换一个青花瓷小卷缸,放在角落。还得再找个地方买个装裱的东西回来,四爷这字画最好是装裱起来卷成轴放起来,好歹像那么一码事。 果然,家里的客人就多了起来。 邱老不仅带小区里的老同事过来,应该是还喊了别人来看。竟然还有人要出钱买,四爷当然不卖,喜欢我给您写一副,装裱起来给您送过去。 哎呀!写就行了,装裱可不用。这玩意装裱起来可不容易。正儿八经的手艺活! “这有什么难的!”四爷指了指,“都是自己装裱的。” 还会装裱呢? 会呀!有什么想装裱的您喊我呀,我给您装裱了再给您送家去。 现在学这个的可不多了,怎么想着学这个? “家贫,家里哥哥读研,弟弟才大二,这里打工那里打工的,学的手艺多了!” 那应该是挺多的。之前还以为这小林的家寒,找了小金这个家里还可以的,要不然不能刚毕业了就自己买房。闹了半天事家寒的碰上了个家更寒的,这得学多少东西,才能攒下这么些钱来。 这样来来去去的,很快的,自家就融入到小区这个氛围里了。一个带着一个的认识,大家认识了他们,他们也逐渐的认识了更多人。 这就是单位上的老小区和后来的新社区的差别了。 认识这些人四爷的业余生活变忙了,这个叫下棋,那个叫一起去看书画展览。再加上四爷有车,别管啥样的车,出门好歹方便呀。或是去谁家看看谁的藏品,到哪里去看看古董,好家伙,一到周末,拉着老头们就窜了。 林雨桐也不管,难得找到有话说,还能玩到一起的人。真的,叫四爷跟一群小毛孩子在一块该说啥呢?你说你女朋友,他说他前女友,没那个耐性的。 可她怎么也想到,四爷的这种交际,先给她带来了一个机会。 这天配音才出来,正跟组长商量下一周的时间安排。有个配音的有事请假了,这骤然间她的工作量就上来了。对方的意思是协调一下时间。两人就站在过道上说话呢,就听见一边电梯叮咚一响,人就不由自主的要朝那边瞟一眼,结果一瞧,这个人林雨桐还真认识。之前跟着邱老上家里去,看过两人的字画。 “方馆长。”林雨桐赶紧迎过去,“您是要办什么事吗?” 这位方馆长是博物馆的一位副馆长,一瞧是林雨桐,“小林呀!”他想起来了,“你在这里上班!上次说过,你瞧我这脑子。” 方馆长是来找人的,跑错了楼。林雨桐带着过去了一趟,她转脸就把这事给忘了。结果忙了一周之后,才说能歇两天了,结果组长又打电话,“小林呀,你明儿还得来一趟,有事。” 也没说什么事。 结果去了才知道:电视台新上一个栏目,叫《民间收藏》,是个鉴宝类节目。节目需要提前对一些藏品的情况介绍做录音。方馆长是节目组请的嘉宾,人家顺手推荐了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5)二更(这代人呀(125)苏环听...) 客从何来(53) “来了?”贵妃靠在榻上就没动地方, “皇后叫你进宫是来劝我的?” 孙氏过去挨着她坐了,“你倒是不把人往坏处想。”从来不想想,你不答应的婚事是我娘家的侄儿, 皇后特意叫我来看看, 是看你对我娘家的态度。从来不把皇后往更坏的地方想。 贵妃嗤笑一声,“她便是有那样的心思, 你也不会入套。我跟你什么交情, 不知道你是啥人吗?” 孙氏端了茶过去, “喝两口,真跟着水米不进呀?” 贵妃摇头,“说到做到。” 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孙氏就看宫人,“找个公主信任的宫人, 叫这宫人‘偷’些吃喝给公主送进去。绝食是做给人看的,不是真要挨饿的。公主犯傻, 你们怎么也跟着犯傻?” 宫人小心的看了贵妃一眼, 贵妃冷哼, “不许!不长教训就长不大。” 孙氏朝宫人摆手,“去吧!贵妃要是怪罪就冲我来!”说着挡在贵妃和宫人之间,劝道,“我跟公主打了几次交道,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跟你的臭脾气如出一辙!她硬你得软, 怎么还真就硬碰硬了?” 贵妃以袖子遮住脸, 声音干涩中带着哽咽,“正阳,你不知道……我是知道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是什么滋味, 才越发明白女人这一辈子该着紧什么。永安……若是不拦着,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可当娘的, 哪里敢叫女儿走到那一步!她这不是要逼我答应,她这是要逼死我呀!” 孙氏沉默了许久,等宫人去而复返,确定糯米糕被带进公主的寝室,也确实被‘偷’吃了,她才道:“你去与陛下商量商量,你是当娘的,那个也是当爹的。心便是有差,但又能差多少呢?总不会害孩子。”贵妃苦笑:“你不懂!” “我懂!”孙氏就道,“是你先不把人家当丈夫,怎么能怨别人不拿你当……改一改你的硬性子,别管对谁。有时候学学皇后挺好的,她这柔软里带出来的几分刚性,刚刚好!要不然你怎么办?真跟孩子这么杠着来?要只为婚事绝食,叫人说起来不过是说公主年轻,糊涂。谁还没年轻过糊涂过?可要是你都跟着绝食了,她还不肯退,这可就不一样了。人家说起公主,不免得说一句,毫无孝悌之心!御史未必不会弹劾!这要是没出嫁就被御史弹劾……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连亲生女儿都教不好,这宫里的什么事你能插手? 贵妃蹭一下坐起来了,一语惊醒梦中人。 孙氏见她确实听进去了,便起身告辞,“先去找皇后娘娘,再请了陛下。” 先去找皇后?先去找皇后! 孙氏走了,贵妃不得不咬牙起身,“那就先去找皇后吧。” 皇后一听禀报就笑,“贵妃这是得了正阳的指点了。罢了,请进来吧,速去请陛下。” 贵妃一进去,皇后就迎上去,不等她行礼,皇后就拉了她的手,“我是早想过去,又怕你多心。永安这孩子犟,还不能都围过去叫她没面子。”说着就拉了贵妃坐下,“你这么个性子的人,我一直都说委屈了你了。若是过去那些事,何必委屈你在宫里。你见了我不自在,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委屈。” 贵妃没法坐踏实,她起身到底是跪在皇后脚边,“该惭愧的是我。这些年不是不想来中宫,实在是无颜面对您……我自问对得住这个对得住那个,若问我这世上对谁最亏欠……唯您而已!” 皇后看着贵妃,然后拉起她,“不怨你!当年有陛下的错。咱们姐妹,话说开了,便什么都好了。” 北燕帝在外面站了半晌,等两人把话说的差不多了才进去。他脸上不带半分尴尬,进去就坐在上首,开言就道:“永安这孩子,不行就送去庙学进学两年再说,婚事暂且不提。皇家的公主,别说过了十五,便是过了二十,再招驸马也是常有的事。她若是瞧上那个孙重山,那就叫孙重山等着好了。这自来驸马无实权,毅国公世子有两子,爵位将来叫小儿子承袭。若是如此,永安还愿意,那咱们做爹娘的成全了她便也是了。” 皇后就道:“你这么说话,孩子必然知道你在气头上,何苦吓唬孩子?” 北燕帝就恼道:“这个孙重山原以为是个稳重的,谁知道这般轻浮?永安还小,从小在宫里,什么也不懂。难不成他也不懂?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还不是你把人留在宫里的?” “那也是这小子处心积虑!”北燕帝一副越发气恼的样子,“先拖着,过两年许是就不上心了呢。要不然怎么着呀?打断了腿?”他看了杨氏一眼,“我知道你是个能下狠心的,但朕跟你说,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许打!再生气都别打孩子,你舍得,朕不舍得。” 贵妃杨氏真觉得是不是她之前错了。现在她都感觉她不是个好妈,但人家爹真是个好爹。 行吧!暂时拖着吧。其实这事的症结在皇帝身上,只要他说拖,那就拖得。 她起身告辞,“我去看看这孽障,陛下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皇后携手将人送出宫殿才返身回来,回来就看向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的皇帝,“您究竟是如何想的?” 北燕帝沉默了半晌,“孙重山此人……太急躁了!” 孙氏回去就叹了一声,跟林嘉锦道:“去给父亲送信,这个亲事得他去提。” 林嘉锦马上明白了,“是皇上的意思?” 孙氏轻笑,“若是换做咱们的女儿,家里收的学生胆敢不过长辈就跟女儿私相授受,你能容?” 不能!赶出去都是轻的。 是啊!人同此心。永安都绝食了,可孙重山依旧进宫学习,依旧打着皇子伴读的旗号。这一点是皇上不知道呢,还是皇后不知道? 自己今儿提醒贵妃叫她去找皇上,提醒她,当爹的心跟当娘的其实是一样的。若是皇上的态度跟她的差的有点大,她也该明白了。 林嘉锦叹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毅国公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隔了两天才回了城。回来没回国公府去,而是直接来了林家。小外孙还没见过,可见了又不敢抱。不像是给两个外孙女爱买个珠花首饰,给外孙他向来不费心思,就像是见了大外孙,塞了一把银票过去,“不爱看不板着脸,一边玩去!” 林雨权果然就不跟了,站在半路上就数起了银票。 见了小外孙,毅国公给塞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金球。孙氏一看这东西眼睛就不由的微微闪了闪,“父亲……怎么把金子熔成这个样子?” 毅国公斜眼看了闺女一眼,“少问!嘉锦呢?” 林嘉锦被大儿子请回来,匆匆忙忙的,“岳父!” 毅国公没搭理女儿,反而问女婿,“你怎么想的?” 林嘉锦挥手把屋里伺候的都打发出去,“岳父,小婿斗胆为一句,您到底要干什么?”他看向摆在小几上的金球,“您手里是不是有金矿?在西北!” 毅国公转着那俩进球不言语,只抬眼看两口子,“有这东西,你们还劝着老子撒手?” 孙氏凑过去低声问了一句:“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东西的?您到底攒了多久了?” 毅国公垂眸还是没搭理女儿,只低声跟女婿说话,“若是真有金矿,你们觉得适合叫朝廷知道?若是宫里知道了,这些钱依旧进不了国库的。” 林嘉锦问了一声,“我就想知道,老王妃手里的那些产业,是不是在您手上?” 毅国公一点犹豫都没有:“不是!” “那您知道在谁的手里?”林嘉锦追问了一句。 毅国公沉默着什么也没说,这就是承认了! 孙氏一下子就面色复杂了起来,她再是没想到,老王妃对自己爹这个女婿这般的信重,连这种事都告诉自家爹。 要知道,两人的立场自来不同! 她是想过无数种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的。 她面色猛的一变:“到底是给了谁了?” “一个……可信的,不会伤害你,不会连累你们,非常保险的一个人手里。你不需要追问,只要过好你的日子,养好孩子就行了。”毅国公说着就笑,“既然你们不起这样的贪心,那就这样吧,婚事我应下了。这样也好,算计了孙重山,孙重山也乐意被人算计,他们两方情愿,咱们管不着。正好,也能把你们摘出去!以后啊,我这孙子我还得看中……这是你们求来的,可不许因此说我偏心!” 孙氏嘴一瘪,“桐儿出嫁,明面上我没法陪嫁多少的。我有的也就是我娘留给我的……” 知道了!小心眼! 然后四爷转天就被毅国公叫去了,毅国公带他去了一处不大的宅子。宅子不大,五脏俱全,院子的天井里还一口甜水井。此时,毅国公站在院子中间,指了指那口井,“给桐儿的陪嫁都在里面,得空你自己下去瞧瞧……” 你就是给里面堆一座金山,我也不下井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6)二合一(这代人呀(126)夏天了...) 重启时光(66) 生孩子这么大的事, 亲朋好友该说的得说。尤其是朋友,这大事不告诉人家一声,这就是疏远的表现。因此作为两人就消息群发, 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然后昨儿到今天, 正常的时间点上,都是四爷处理了他那边的贺喜电话, 再帮桐桐处理。 这要出院了, 也是如此, 电话就不停。谁开车呢?昨儿来的时候开了一辆车,金保国今早来的时候又开了一辆车。四爷要开车的话电话得桐桐接,可大家一直认为作为产妇不用劳神。金嗣明就说,“我开我哥这辆……” 不成!金保国不放心, 你才开了几天车,我敢叫我孙子坐你开的车吗?他把那辆二手车的要是给小儿子, 自己接替大儿子当司机。 卢淑琴都松了一口气。金保国是属于摸啥精啥的一类, 早些年从手扶拖拉机开始, 就问他啥摸不精吧。看着风风火火,其实干啥都稳的住。他开车是少数的能叫人放心的人之一。 可其他人坐着吧,林雨桐并没有觉得谁能替代自己抱抱孩子。四爷接着电话,一手兜着孩子一手接电话也行,但是卢淑琴不让, 觉得那么着就叫孩子受到颠簸。林有志能抱的, 可是卢淑琴又说林有志出来的时候顺便把屋里的垃圾扔出来了,但是没洗手,也不行。桥桥倒是急着想抱,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你可以的我们也不敢给你呀!你抱过的孩子至少都是半岁以上的,这浑身软溜溜的孩子你敢应承我还不敢给呢。 林雨桐把孩子往卢淑琴怀里递, 卢淑琴躲到紧紧的贴在座椅背上,“你放膝盖上,手垫着,也没那么累,孩子也不颠簸……坚持坚持,半小时就到家了。” 这没什么不能坚持的,不过是觉得你这个紧张过度是不是有点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行吧,急不来! 四爷没叫桐桐一直抱着,这个电话一放下,他就把孩子接过去,“再来电话摁免提!” 现在所有人的电话都在静音震动上,就怕突然响起来的铃声惊扰到孩子。 林雨桐靠在四爷肩膀上,手伸过去把襁褓扒拉下来一点看看这小子,一个小人儿,闹的所有人跟着转圈圈。 手一过去,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小下巴。坏了!人家条件反射的开始往大人怀里拱,找饭吃。四爷白眼看桐桐:你闲的是吧?招惹他干嘛? 在嚎啕大哭吵着要吃之前,总算到家了。 林家的老两口,金家的老太太,杨碗花和钱果果都在门口呢。杨碗花急着上前想抱,被四爷躲开了,“哼哼了一路,赶紧叫回去吃点。” 那赶紧的!赶紧的! 她急着想瞧孩子长啥样,但大夏天早上十点来钟,太阳正刺眼的时候,敢叫那么来一下不?孩子得惊着! 忍着急切瞧着孩子被抱紧金家的门。钱果果拎着几个衣服包装袋跟了进去,都给卢淑琴,“这是我去挑的产妇装,叫我姐在家里穿。主要是内衣……给孩子喂奶方便。您给洗洗,大夏天的晾在外面两小时就干了,能替换。” 这么细心的,方方面面都给想到了。 于是,林雨桐就在家里坐起了月子。来看孩子的人络绎不绝,不是真的要见孩子,就是提着东西,带着给孩子的红包,来一趟,问问情况,意思到了就行。 林家老两口别的没有,现在老太太在后院养了半院子的鸡,春上逮的小鸡仔,现在也都下蛋了。都是粮食喂的,鸡蛋攒起来就送来。他们认为,这每天糖水蛋吃着,人就能养好。老两口急着想抱抱摸摸,但一看卢淑琴这架势,这里消毒那里消毒的,得了!别讨人厌了!还是走吧。这也没法见怪,毕竟这儿媳妇有病,看着没事,但好到啥程度这也不好说。 不过这一些老理念,有时候冲突还是挺大。比如这大夏天做月子,不叫洗。洗澡这绝对不行,最多就是被允许擦洗。不许吹空调,不许开风扇,成!这老房子就一点好,阴凉。有时候大中午的睡觉都得用小毯子盖肚子,这个也可以忍受。但不能忍受的是每顿的月子餐,鸡鸭鱼猪蹄排骨的,大夏天的各种汤汤水水,清淡到没滋没味。其实不用吃这些,小米粥啥的,其实也是可以的呀。 半下午的时候林小姑和卢淑芬这个小姨都过来,不知道两人怎么说的,反正林小姑先留下来,帮衬一段时间。接下来换小姨。 这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吗? 卢淑琴就道:“你别逞能。晚上熬人的很,两小时一起来,还不得嗣业弄吗?他不得上班吗?这就得有人帮你们夜里带一段时间……” 并不用,四爷把桐桐和孩子交给别人还不能放心呢,“要是扛不动了,我再给小姑打电话。”死活把人给劝回去了。 逞能的不行! 晚上才八点,卢淑琴就赶四爷去桥桥那边睡觉,别人都没睡的时候你们抓紧睡。要不然熬不住的。四爷也确实是累了,林雨桐叫他安心去睡,她的作息随孩子,孩子睡她就睡,孩子醒她就醒,也还行。睡一觉,晚上得有九点,黄爱华亲自打了电话,“才听说生了,比预产期早,怎么样?都好吗?” 都好! 林雨桐在电话上一一说了,之后犹豫了一瞬才道:“有件事情,我原本打算出了月子跟您汇报一声……” “你这个小林,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孩子和自己的身体。” “是!正是因为做妈妈了,也考虑到以后要出门工作孩子的吃饭问题,我之前才关注了奶粉的问题!领导,触目惊心呀!” “假冒伪劣泛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得重视。 “不只是假冒伪劣……”林雨桐轻声将大致事情换个说辞说了,黄爱华知道她会蒙语,这蒙语从哪里学的,从大学同学那里学的。大学同学家是哪里的,从事啥行业的,养奶牛提供奶源这些这是一串的事,她把这些消息的来源推到同学身上,“我觉得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是大问题……”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林雨桐不是个信口开河不知道轻重的人。 这种指控有多严重她心里很明白,但正因为明白,才摊开了直言不讳。 黄爱华抓着杯子的手不由的紧了,“你安心做月子,这事我会看着办。” 林雨桐很放心,坐的位置不一样,考虑的问题不一样。这事要是偶尔的个别的婴儿父母去找人家投诉,估计也没用,人家一句你买的是假冒伪劣,做点危机公关,赔偿点钱,甚至一个小小的地区代理就能把事情给办了。 可到了黄爱华这个地步,她知道捂盖子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存在问题,那这个问题就不容逃避。今儿不解决,明儿就还得面对。 提前知道了,提早布局应对,才能采取主动。操作的好,还能变危机为机会! 这边挂了电话,黄爱华就给古柏打电话,叫他悄悄的查一查这个知名的企业。古柏两小时后就把电话回过来了,“阳市之前发生了奶粉事故,将这个企业列在黑名单上,就是今年年初的事。但随后马上就有消息说,这是疾控中心检验出了失误,现在多地又要求该品牌上市……” 这要么是企业委屈了,要么就是企业私下做公关了。 “订机票,后天晚上要回京城。”跟古柏交代完,她又连着拨打出好几个电话,这不是她职权范围内的事,但省内还是要相互通气的。要动,咱们就从食品卫生上大动,未尝不能借着这个事给省里树立一个标杆。这也是省里带动经济的一个点,咱们在食品安全上下功夫,农业也要在安全上下功夫。 如果这么联系,这跟自己的工作又是有交叉的。 一瞬间心里都在琢磨这件事,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打电话,“你那个以前的老部下小金,人家添孩子了,有机会替我去看看!” 林雨桐当真是一员副将,而且,办事属于叫人舒心的。 这事她完全可以私下操作,像是古柏,她一个电话过去,几个人私下就能把整个事拿到相对可靠的数据。林雨桐是能这么做的,甚至说可以靠着这点在随后拿到一些政治上的红利。但是她放弃了,什么都没有做,却什么都跟自己说了。 她这是在她个人得利和大局得利中,选择了大局。 于是她跟古柏道:“这次我回京城你就不要跟了,替我去看看小林。” 好! 古柏明白领导的意思,因此去看林雨桐的事并不瞒着人。于是好些可去可不去的,就觉得不去不合适了。 上面一动这么些人,那下面卖面子的人就更多了。 古柏是跟冷寒一块过来了,如今的古柏话还是少,但少了腼腆,瞧着沉稳多了。两人过来带的东西完全是没路数,瞧见啥买啥,高档的补品有,像是路边买的大红枣也有,乱七八糟的后备箱塞的都是。 这两人过来,四个人在屋里一聊就是半天,主要说的是上面的一些动向。 四爷给了冷寒一个建议,要么跳一格回市里去,要么回县上。 冷寒就是县里出去的,现在再回来……他沉吟了一瞬就明白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他举起杯子给四爷碰了一下,“但愿今年冬天咱们能经常见面。” 才送走这两人,第二天黄爱华的儿子廖刚来了,是四爷的老上司了,来的还有好些个以前的战友。林雨桐就出面见了见,然后在对面的饭馆招待人去了。 反正这半个月,家里陆陆续续的,每天车来车往的,什么叫人脉,这就是人脉。钱果果哪里都没去,就在金家门口看呢。尤其是京城部里打发人回来过一次之后,周围人才认识到,哦!人家桐桐真不是说在外面混不下去才回来的。 也就是半个月后,四爷最终把专利按照六十八万的价格给转让了。这个不仅不需要瞒着人,还得宣扬出去叫大家知道。四爷甚至还把交易的复印件给单位组织部门递交了一份,证明这属于正当的收入。 然后大家:哦!你还有这能耐呢? 都能发明锁了,那证明你对锁子很有研究呀。跟咱们行业挂钩的,偷窃案这种治安案件特别多的,像是小偷小摸,这些都属于偷盗案件的吧。 这是两码事!这理论跟手艺是两个领域的东西,就跟造飞机的不是飞行员是一个道理。真想找能治小偷小摸的,家里就有一位,但这手艺现在不能露面呀。 但这确实是大喜事,又被大家起哄宰了一圈,这个事才算是过了。 前后这么点时间,又得儿子又得钱的,这是双喜临门了吧,满月酒得好好办。这对金家是大事,金保国是抓心挠肝的,想瞧孩子,又不好总上林家去。隔三差五的去一回,不好上儿媳妇房里去。还是老林厚道些,他在家常抱孩子的,抱着孩子在房门口,隔着网纱帘子叫瞧一眼。这不是怕帘子掀开钻蚊子吗? 这瞧一回回去,老太太也问,杨碗花也问。金保国就说,“你过去瞧去吧。”做公公的不意思进屋,但你做婆婆的,你总不能老这么僵着呀。 杨碗花才不去呢,去了就是跟卢淑琴低头。我就不信,她能叫我这个做奶奶一辈子不见孙子! 得!随便吧。 但孩子满月金家是觉得大事,该好好办的,四爷和桐桐觉得该来的人都来了,就在周围小范围贺一贺就算了,有那么一码事就行。 林雨桥早早的跑县城,把攒下来的钱给换成了金脚链回来,这些东西本该是舅家给预备的。卢淑琴手里没这些老东西,但她娘家有。卢家舅妈这回没小气,把老人留下的银锁拿过来一个给了卢淑琴,“就三个,是咱妈留下来的。说是你们兄妹三个戴过的。咱三家一人一个……” 卢淑琴把那锁子接了,但却没给孩子带,等人走了,就把锁子锁进柜子里,跟林有志商量,“给七斤另外买吧。” 大概是觉得她戴过的不吉利。 林有志也不劝,第二天就去给孩子买了金三事回来。 满月这天早上,林雨桐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黄爱华打过来了,她张口就问,“听古柏说,孩子没取名字。” 对! 黄爱华就笑,“上次去京城,拜访了一位老领导。老人家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可巧,老人刚添了个重孙,正给重孙取名字。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跟老人家提了一句。昨晚上老人家打电话来,问我说‘泽’这个字如何……” 泽,有泽被苍生,恩泽天下,遗泽恩庇这样的意思。 既是一种期许,也是期盼一种庇护。希望孩子将来有泽被他人的能耐,又期望他能受别人的恩泽护佑。 老人家特意问黄爱华这个字,其实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对下面庇护的态度。当然了,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褒奖。 再往下的话,如果自家儿子没有名字,这个‘泽’,其实是老人给自家儿子取的名字。 她欣然接受,怀里的这个宝贝蛋蛋就叫金泽了。 四爷上了厕所的工夫,孩子就有名字了,叫金泽吗?一出生就影响了好些孩子和家庭,这个字咱们用得。 于是,金保国准备了那么多的名字,都没用上。 过了满月,四爷才去办的出生证明,然后带着证明去给小家伙上户口。这户口怎么上?要么跟桐桐去京城落户,要么就在县城挂着算了。 去京城太麻烦了,且林雨桐是单位上的户口,直接落在县城就行。 上班的时候直接去户籍科就把事情给办了,这对他们来说就不叫事。里面帮着办,就有户籍科的大姐招手叫四爷,“小金过来,跟你说句话。” 这大姐是指导员的爱人,消息属于灵通的。她跟老祁的老婆关系挺好,反正不知不觉,这县城的关系网就铺开了,这个那个的勾连在一起,有好处也有坏处。 四爷才一过去,人家就低声道:“小金啊,最近你得有个准备,说不定这个工作调整很快就下来了。” 我这刚在网络这边干了大半年,我家孩子小,这么悠悠荡荡的先晃悠两年再说,真不必着急。 结果人家大姐说,“也是考虑到有了孩子,要照顾家庭的因素。” 这怎么像是要叫自己下派出所去呀! 别说,之前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没有什么事情是无缘无故的,四爷才说打算第二天找人打听打听呢,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事了,夜里睡的正好了,大门被拍的啪啪啪的响。 孩子像是被人掐了一下一样,梦里猛的一惊,胳膊腿乱蹬,然后就放声大哭。 谁这么敲门呀! 四爷开灯,林雨桐把孩子抱怀里。正房的门响了,四爷就往出走,说林有志,“您在屋里别出来,我去开门。” 你得先问门外的人是谁? 林有志现在也很谨慎,周围的人收入不行,这偷偷摸摸的人就多,干啥都得警醒着点。尤其是谁都知道家里有进账的时候,晚上尤其得小心。听说是哪个村里有钱的一户,半夜也是被熟人给敲开了门,人家上门借钱,手里就拿着刀的,也不说杀人也不说自杀,就那么一副姿态借钱,你说借还是不借。 这事出的吧,人心惶惶呀! 林雨桥从屋里出来,“姐夫,我去找根棍子。” 找什么棍子呀?没那么邪乎。 四爷朝外面喊:“谁呀?” 你应个声才敢给你开门呀! 结果外面拍门的没应声,隔壁金保国和金嗣明应声了,金保国在隔壁喊:“没事,开门吧,我这就过来……” 果然听见隔壁门响动的声音。 金家老太太操心的呀,晚上觉少,就听着隔壁的动静,孩子一晚上起来吃几次,她清楚着呢。这会子孩子这么一叫唤,她就喊金保国和金嗣明起来。 大夏天的穿着大裤衩就出去了,也方便。 可能是金家的动静大了,这敲门的声音也小了,似有似无的听见女人的声音:“二叔……二叔……” 谁叫二叔? 桥桥听出来了,“嫂子?” 像是林雨柱的媳妇杜晓茹的声音。 “是我!桥桥,开门。” 这大半夜的,该不是林家俩老人出事了吧。 但也不对呀,电话现在多方便的,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四爷帮着把门打开,那边金家也出来人了,“咋的了?” 金保国不愿意放人进林家,这大半夜的老话说的好,不干净!沾染上啥东西,孩子的眼睛干净,有啥话在门口说吧。 林有志把卢淑琴打发去桐桐那屋作伴,这才出来,问侄儿媳妇,“你爷你奶咋的了?” 杜晓茹吭吭哧哧的,“不是我爷我奶!” 那是咋了? “我爸我妈还有雨柱,被东村给扣住了。” 扣住了? 林有志心里急,四爷一把给拦住了,“这大半夜的,都凌晨三点了,你们跑东村干什么去了?” 杜晓茹这一身的打扮明显是刚从地里回来的架势,头发乱糟糟的,裤腿湿漉漉的沾着卤水和各种的叶子。这会子被门口的灯一照,看的特清楚,鞋上都是泥,湿的很彻底。 是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跑人家村里干啥去了。 杜晓茹看着林有志,“就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这不是想弄点钱吗?结果被人家给逮住了,这会子要么砍了雨柱的手,要么就那钱赎人……” 拿钱赎人?赎谁?谁去赎?用谁的钱去赎?说的好不轻松! 林有志气的呀,这是多光荣的事不? 四爷看杜晓茹,“嫂子,这里没外人,你就老实说,咱村之前这家那么些药材都丢了,是不是你们干的?” 也不全是! 那就是肯定有你们喽! 四爷这会子不知道该是用啥表情来才好。怪不得说要给自己调动工作呢,这是人家派出所早知道这偷盗的事是谁干的,但是碍于桐桐的面子,也估计是没抓住对方的现行,所以才不得不把自己要过来,叫自己过来就是叫自己看着办的。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败德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7)二更(这代人呀(127)孩子不...) 客从何来(7) 金家在今儿要去参选的, 只四爷一个。 许是金家的儿子都养的粗糙,里面老太太刚叮嘱了,说要叫人把老四送去, 出来了这送他的人就被亲娘给拦了。 亲娘周氏是个有些粗糙的女人, 说话高声大气,看的出来, 这家里包括老太太在内对她都有点犯怵。她站在老太太门口, 那拱门她抬手就能摸到顶上。高个子, 宽骨架,脸上长的倒是真不丑,只是眼角到太阳穴的位置,有一片黑胎记。她在边关长大, 父亲曾是小小的武官校卫,金泰安年轻的时候跟着镖行出去见世面, 差点被黑店给害了。是周氏跟她哥哥不知道怎么的, 从黑点过, 把金泰安给救了。然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彼时金泰安房里本就有两丫头是开了脸的,这娶妻了把这样的丫头放出去也行。但是周氏不叫,把人留下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就是生孩子也没拦着, 不论男女, 生吧。 倒是老太太一看儿媳妇这样,那就不能叫妾室养孩子。两个妾一人生了一个,生下来老太太亲自给找的奶嬷嬷, 叫奶嬷嬷抱着孩子都去了周氏院子里,叫周氏养着。周氏那是几个儿子一视同仁, 从没有二话。 她自己生了两子两女,一个妾一个儿子,但养的跟亲的也没差,不对就教训,对了就夸。全无半点偏私。 她说话不光是家里不敢轻易反驳,就是族里,上上下下也都敬着她。两个老妾在生了一个之后就都不生了,周氏也不委屈他们,一人给一百亩的庄子补贴零用。另外,这家里的许多杂事,都叫两人插手。这两人反倒是越发觉得有钱比男人好了,连金泰安也不大兜揽了。金泰安后来一被周氏惹急了,就说周氏阴险,当年那黑点指不定就是跟周氏串通好的。周氏对此从来不辩解,金泰安却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半点花花事都不敢有。 如果说对小儿子这种学啥啥不成的德行,金泰安有八分不满,周氏就得有十分。 考试的地方就在沧州城里,一个大小伙子出门还得叫人陪着?想什么呢!要是刀儿也要去考,连他都不许跟着一起出门。 不仅不叫人送,出门的时候还给交代了,“你大姐想吃老张家的酱驴肉,他们到下半晌就没有了,抓着点紧。反正考也考不过,问你啥你就说不知道!赶紧出来就完了,净瞎耽搁事!” 刀儿小声反对,“万一我们少爷考过呢?” 周氏哼哈一声,“叫瞎子摸,也摸不到他身上!” 四爷:“……”行吧,反正那地方也不能沾,就这么着吧。 最近这城里热闹呀,出去的人一串一串的,也没那么寂寞。同一片住着的,年纪相仿的都有。好些都是没事了去金家学点拳脚,不正式拜师,但金家也没拦着。因此,四爷走在外面,靠着金家积攒的人脉,人缘还是挺不错的。地方也不用打听,顺着人潮走就对了。 同样的,这到了地方就分男女两边。男的这边呢,又细分。一边是出身好的,一边是平民出身的,一边是奴仆。四爷就属于平民那一堆里的,人数比较庞大,而且贫富差距大。他就是细棉布的,这在金家不奇怪。习武之人,弄的太贵两天就给划拉破了。细棉布就是最合适的。半旧的细棉布衣裳,在这么多人中,就是不寒碜而已。有些人穿着崭新的细棉布,这不用问,家里为了这次考试专门给赶制出来的,反倒是家境稍微差一些。 等待的时间,得有一个半小时,谁也不能说话,也不能干别的。终于等到了,一进去瞧见三个乌衣卫,在他进去的时候只瞟了一眼,问了一句:“七月二十七,你在哪儿?在做什么?谁能作证?” 七月二十七,正是自己和桐桐来的那一天。那天,也是沧州出事的那天。 这个瞒不了人,他甚至坦然,“……是一位乌衣卫大哥把我救醒的,当时就盘问过了。”他们肯定有记录。 果然,四爷的话才一落,就有人翻记录,然后对中间那人点点头,证明确有其事。 那就行了,“过来签字吧!” 四爷过去了,右手这不是受伤了吗?抓笔不灵便,写字的时候运笔不流畅,这完全在情理之中的。 这边把名字签了,四爷看到右边的黑衣卫摸了个红色的牌子,他刚要伸手接,结果中间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这伤是怎么来的?” 伤口的深浅走向都看的出来,这分明就是自伤的。 这是怀疑四爷为了掩盖字迹,估计伤了手。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但四爷有解释,“喜好雕刻!不小心自己给划伤的。” 事实上,这手上确实有一些细小的旧伤痕迹。 这人就笑,“这次伤的有些深了。” 四爷笑笑没言语,心里却往下掉。当初为了不雕刻找借口,动作做的有点着急。可那时候也不知道庙学,更不知道会有天庙选才之事!现在折子了! 对方要疑心,这确实是个怀疑的理由。他们要是想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思,那自己这一关估计悬了。 果然,中间那人拿了绿色的木牌递过去,“从后门出去吧。” 从后门出去,被带着进了二进的院子,直到花厅。花厅里已经坐着个人了,是个穿着有些寒酸,身上打着补丁瘦骨嶙峋的少年。这少年见了他就站起身来,有些拘谨的拱手。四爷给还礼。 彼此坐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考还是会考的,就看以什么样的形式去考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花厅看了一遍了。里面除了密密麻麻的老旧桌椅之外,再没有其他。这屋子甚至带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可见这地方是好久都没有使用过了。从一进进来,发现地面上都长着苔藓,清除过了,但还有一层的绿是刮不下来的。 这花厅几面的大窗户全开,这个季节,风两头吹着,便是出门穿的不少,也微微有些冷意。更遑论那个穿着寒酸的少年了。 四爷心里皱眉,但眼睛却闭上了,衣服困乏要打盹的样子。可紧跟着,他发觉不对,他是有些真困了,上下眼皮打架,昏沉的很。 昏昏沉沉之中,他像是看到桐桐无助的站在黑漆漆的洞口,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拉扯着,他朝她伸出手,可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眼看就要被吞没了。那神秘的空间站,就在头顶的上方盘旋,里面像是住着一只千眼怪,一只只眼睛闪烁着冷漠的光,寒意森森的看着他们。他正要喊桐桐,就听到那千眼怪说话了,他说:“你看见了吧?” 是的!我看见了。 他这么回答完了,心里猛的一激灵,这不对! 就听那个声音说:“我能帮你!告诉我你看到的,我能帮你!” 这话就是咒语,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 迷糊,昏沉,但是潜意识里知道,有些话除了桐桐谁也不能说。而能说的,得有用,于是他喃喃的,“我看见……看见六姑娘……” “谁家的六姑娘?” “林家的六姑娘。” “林家的六姑娘怎么了?” “六姑娘穿着嫁衣,要嫁人了……” “嫁给谁?” “不是我……不是我……” 然后再没动静,四爷却强撑着,保持那么一点似是清醒,又似是不清醒的状态。 有人出去了吧? 是的!从里面出去一个乌衣卫衣卫,一个白衣老者。 乌衣卫叹气,嫌弃的朝里看了一眼,“等会我就把人扔出去!”又是个没出息的。 白衣老者却抬手拦了,“给他绿牌子,这人得留下。” “哪里不对吗?” “你没发现他哪怕昏睡,眼皮下面的眼珠子也比别人转的稍快了一些?” 眼皮下面的眼珠子……转了吗? 转了! 还转的快了? 是的!转的快了,“虽然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但能在冷迷香下保持那么一份清醒,这就不是等闲之辈。留着他,别管后面过几关,这个人,我要了!” “那隔壁那个叫花子呢?” “叫花子?”老者笑了笑,“他可不是一般的叫花子。一般的叫花子会想着去私塾学馆里进学?会在能长到自食其力的年纪靠砍柴一天一文的积攒,愣是在城外买了半亩菜地盖了一间茅屋,换个正经的平民身份?这样一个一心想上进的人,留下!” “我被留下了?”林雨桐得到绿牌子的时候,佯装惊讶。 不知道打哪来的杂役嬷嬷一脸的笑意,“是!姑娘被留下了。” “这就考完了吗?” “没有!得等各地天选之才都送来京城,还有一次大考!” 呵呵!考不考的我都跑不了了。 但原主憨憨的形象还得扮演,那要不然人家不得更怀疑你?所以,她就直接说了,“我想我爹,想我娘,我祖父祖母会想我的。我爹爹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您放心,我们会告知您的家人。” “可是我没带小桃,我没带嬷嬷,也没带被褥和点心匣子……” 然而并不等你再多说废话,这嬷嬷一边笑着,一边把把玩着的瓷瓶打开了。那玩意好像就是随身带的醒脑丸一样,拿在手里不会叫人怀疑。但是对方一拔开,林雨桐就知道坏了。那若有若无的像是薄荷一样的香味里,夹杂的东西太复杂。 娘的!又不得不被放倒!一天里连着被放倒两次,对林阎王来说,这是耻辱!千万别叫我逮住机会!叫我逮住机会了我叫你们知道谁才是祖宗! MD!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8)三合一(这代人呀(128)周围围...) 百味人生(40) 四爷真给打电话说要羊呢, 想着第二天回一趟村子,给宰了带回来。谁知道早上才开了门,门口的雪扫了, 院子里的雪还没清理干净呢, 就有人上门了。驴车慢悠悠的到了门口,赶车的是金元才, 车后面跟着两个农场的干部一块。 金元才是雷打不动的来送豆腐的, 这会子还省了一盘的豆腐用盖子盖着呢, 直接给端进来,“天冷也放不坏,慢慢吃吧。” 林雨桐赶紧接了,四爷招呼人往里面去。结果人家喊四爷拿筐子, “羊昨晚都给杀好了!” 不仅杀好了,连内脏啥的都洗干净都弄来了。甚至还带了两桶羊血, 直接给林雨桐给挑厨房了。 而且, 这不是一只羊, 这得有两只。还有两笼子母鸡一筐子鸡蛋。 一看这东西,林雨桐就有数了。人家这么殷勤的送来,还送了这么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先把人往屋里让,暖和暖和。今儿周末,也不上班。林雨桐赶紧就给做饭。大米粥半锅, 热了一篦子白馒头, 一盆炒了十个鸡蛋,豆芽肉丝一盆,土豆丝一盆, 肉辣酱一大碗。她手脚麻利,四十分钟不到, 饭菜上桌了。 都是熟人,摆上就吃。该是一夜都在忙活,饿着来的。稀里哗啦的,吃的啥都没剩下,这才说到正事上。他们在前面说话,林雨桐直接去厨房了,洗了碗筷炖肉,来都来了,今儿不干掉一条羊腿都不好意思放人家走。 为啥来的呢?意思就一个,“守着‘金山’咱落不到手里。满山的果子,购销社那价压得太低了。” 那个说,“头儿,不不知道。购销社那些孙子,拿咱们的果子办了多大的事。现在那位主任屁股底下坐的那辆小吉普,就是用咱们的果子换来的额外奖励。钱没少得,还攀了关系。给职工创造了福利,给单位还赚了一辆车。听说有往上升的意思!可咱落到啥了?” 除了吃了点果子叫家里人甜嘴,啥也没落下。工资还是那么一点,福利也不见发,跟以前没不同。人家是拿着咱们的血汗换肉吃了,凭啥? 这两人来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叫四爷想想办法,既不能违反现在的政策,又能给真正吃亏受累的人谋点福利。 “果子你们也没留下多少。”四爷就问,“今年大致有多少东西,好叫我心里有数。” “奶牛奶羊不能动……牛还有的是耕牛,也暂时不动。其他的养,除了四十多只半大不小的,还有母羊再留了配种|的,年前能处置的养还有一百七十八只。” 这么多呢! 那可不!给购销社?亏大了! “咱们还攒了两千多斤鸡蛋,在地窖里存着呢。还有六七百只鸡,不肯好好下蛋的和公鸡加起来得有三百多只。咱们还养了兔子,这玩意繁殖更快,十个土窝,每个土窝都有一百多只。我估摸着能卖的没有一千,也没有八百。” 咱们不是卖不出来,这玩意拉到县城就抢疯了。主要是怕这么处理摊上事,所以才得想个法子。 “逼急了咱们干脆就说雪灾了算了。” 谁也不傻,回头追究起来难逃责任。 但真想处理也不难。四爷就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子就回来。” 林大牛也是熟人,他在家招待就行。 林雨桐给泡了茶送前面来,“要累了倒在炕上就睡,晌午不准走,我正炖肉呢。今儿羊肉泡馍,吃饱吃好再走。” 这几个也不客气,吃饱了犯困,真就倒在炕上眯了一觉。 四爷直接给二姑夫打了电话,他把这边的情况一说,那边就急了,“留着!有多少咱们要多少!” 哪里有部|队消耗不了的。 四爷就道,“要不我来牵线,给咱们来一个军民共建……”这个好!这个好!二姑夫特别爽快,“不要有负担,我会找人给各方面打好招呼。” 意思是,不会叫供销社觉得是试验站想跳出圈子主动联系他们。 这对二姑夫来说,绝对是好事。现在能搞到物资的都是能人,特受上上下下的欢迎。 在二姑看来,“这孩子真心不错,什么事都想着咱们。” 四爷在邮局打的电话,挂了电话直接往家跑。回来的时候炕上睡了三个,呼噜声震天。林雨桐也没打搅,带着俩孩子轻手轻脚的把院子打扫干净了。俩孩子不等羊肉熟了,先跑厨房,一人一碗清汤,自己给自己撒了葱花香菜就吸溜着喝了,“真鲜!” 鲜就喝,这玩意暖身最好了。 烙了白面饼子,一人一老碗清汤羊肉,里面有羊杂羊肉羊血,半碗肉半碗汤,再加上饼子,就一口糖蒜,再没有这样的美味了。 一家子搭上三个客人,吃了一只羊腿,半副羊杂,半桶羊血。 吃饱喝足,事也基本敲定,走的时候那两人就跟四爷说了,“过年的时候留一头猪,再留一只羊,不用你跑,收拾利索顺道就给你捎来了。” 这也行呀! 都下半晌了,雪小了一些了,才把人给送走。 林雨桐弄了半只羊切成块给分了分,还有羊血,三个人三个单位,还有关系好的,多少都得送点。剩下的在院子里的瓮里冻着吧,这慢慢吃,吃到年跟前也差不多了。 结果羊在院子里半夜招贼了,估计是吃肉的味儿叫人给闻见了。有贼从后院翻进来,想着肉有多余的也该在院子里才对,结果吭哧吭哧的搬不动压在瓮上的大青石。 林雨桐早听见动静了,她在窗户上往外看。外面雪大,积雪厚,照的外面白晃晃的。偷肉的贼包裹的严实,却没露脸,可看身形也知道也不是个成年人。十四五岁的少年样儿,林雨桐就笑了,“嗳!别费劲了,屋檐下挂了一条冻鱼两羊蹄子,拿去吧。” 这小贼吓的激灵一下,哪里还敢拿,冲着后院就跑,然后□□就出去了。 四爷翻身,“墙上还是得带机关!”找那种困人不伤人的,要不然这些孩子不知道害怕。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看来藏东西的地方还得换呢。至少放在院子里不行,白天孩子上学,大人上班,家里没人,难保就没有贼光顾。 早早的起来,把家里的东西放在杂物房里,这房子只两个特备小的圆窗口,三岁孩子都过不去。本也完好无损,想拆了进去那没戏。又有一个名锁一个暗锁,林雨桐只把暗锁锁了,这门开不来还看不出来哪里被锁头在哪。 路过街口,碰见后袖章大妈的时候,林雨桐跟人家说了,“老家昨儿来送了些豆腐啥的,晚上就有人跳墙进了院子……” 这还了得,“你只管上班,我们常去转转。” 别小瞧这些大妈,你不认识的孩子,她们认识。你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她们知道。谁这个点该上班了,谁这个点在这里晃悠的奇怪,她们全知道。别管是啥样的贼,见了这样的人都怕。 许是羊肉的味儿大,都闻得见。林雨桐突然发现,来家里玩耍的孩子多了起来,到了饭点,孩子也不说回去。 这要是一两个,也还好。给孩子一口饭吃还没有吗?可这十多个孩子呢,自家存着的粮食,当真是养不起的。咋办呢? 炖骨头吧,把骨头炖了萝卜白菜粉条豆腐往里一放,满满一大锅,林雨桐给盛在桶里,这条巷子里的人挨家挨户的给送。她吆喝孩子们,“骨头汤,赶紧的,回去拿碗去,在门口等着。” 有的人不好意思,出来拿个碗。有些人才不管呢,拿个吃饭的盆,还有拿那种大洋瓷盆的。在家里招待孩子了,这以后就成了习惯了。锅沿一响,来一群孩子。那倒不如给送去,叫家里的大人知道知道。多数人都好面子,知道啥意思,肯定不叫孩子去的。有少数不要面子的,由着孩子那么着的。她还是白菜炖豆腐的送,一手孩子一手饭,大张旗鼓的给送回去得了。有那么三五次,她自然就不会了。 只这一回之后,只剩下花花吃饭的时候还来。其他人接了菜,回头又还林雨桐一点啥,反倒是一来一往的来往起来了。至于花花,林雨桐叫孩子在家里吃点,这孩子也有分寸,每次半拉子馒头,再不多吃。吃完了林雨桐才牵着她顺道的端一碗菜。 这么持续了一周时间,估计是嫌弃林雨桐的菜越来越没油水了,再不叫花花来了。可夏金还是每天出门给书包里多装半个馒头,“我给花花带的。花花吃不饱!” 林雨桐也由她,“要不带一个?” 夏金摇摇头,“不了!我就说我吃了半个,给她偷着留半个的。我爸说升米仇斗米恩,多了……反倒不好。” 林雨桐眉目不动,问说,“花花是你的朋友吗?” 夏金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朋友――不该是志同道合吗?” 对!志同道合是基础,在这个基础上,若是情意相投,才是朋友。 夏金就摇头,“花花不是我的朋友。”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不喜欢跟花花玩,我玩的她不会,她玩的我不喜欢,我跟她说的她不懂,她说的我不感兴趣。我说小孩也能赚钱,她说对,我们可以去捡破烂。”她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捡破烂能赚钱,但赚钱不等于捡破烂。我俩大概成不了朋友,我就是觉得她――可怜?” 因为同情,所以愿意拿出一些来帮助。 林雨桐缓缓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去吧。” 孩子都动了,突然像是明白了,“我知道的!要是我的朋友,我有什么会跟朋友分享什么。” 懂了就好!人得分清这些,跟人交往才能有度。 大冬天的上学,对孩子来说格外痛苦。尤其是家里温暖的情况下,在学校的教室里就是受罪。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了寒假。考试一完,两人就玩疯了。 紧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从省城回来了,放了寒假直接回来。屋里都是收拾的,提前几天就已经烧上了,熏香也点着!天不好,被子没法晒,却能在炕上多摊几天叫烘干。跟着俩老人一块回来的是大姑家的明达,一个人大包小包的拎着,一个人拿了八个旅行包。他是俩俩的把包系起来,两个一组。两边肩膀上各一组,手里再拎着一组。穿着大棉衣,拎的跟逃荒的似得就进门了,“大舅,我们回来了。” 林大牛一掀门帘,被这外甥给逗笑了,“你就不知道提前给四丫打个电话,叫她去接你。” “我外婆不让。”他说的是江映雪,“可这我一个人使唤。” 林雨桐笑着就从后面出来了,“赶紧!赶紧!赶紧屋里暖着吧。” 老爷子第一次来这边,进进出出的看,“好!这院子好,拾掇的利索!” 正屋的上房给二老留着呢,收拾的怎么看怎么好。老太太把大衣脱了,小棉袄也脱了,剩下个绒衣,“回来就舒坦了。暖气也不如这个暖和!” 林雨桐赶紧给把准备的棉马甲拿出来,“您还是穿着吧,靠着窗户坐的话还是有寒气。” 这是担心她又发旧疾。 吴明达也跟着脱了大衣裳,“入冬的时候你打电话,说是得吃两幅老方子的药,冬至那天吃的。结果一冬一声咳嗽都没有。” “以后还是这么着,到了节气就吃两幅,保证平平安安的。咱家还等着五世同堂呢。” 老太太乐呵呵的,“孩子呢?元民呢?” “不知道你们今儿回来,俩孩子跟着他爸买鞭炮去了,马上就回来了。” 这一回来,家里好一顿热闹。 没两天,二姑夫又打发人来,拉之前说好的货去了。四爷跟着去,回来带了一头猪一只羊十只大母鸡,一筐子鸡蛋一筐子豆腐。 这次的价格高了不止一倍,回头试验站那边也懂规矩,给四爷又送来一驴车的各色菜。 等腊月三十了,大姑二姑家和小叔家才来。每房都有一间屋子,洗漱的东西都是崭新的。厕所也男女分开,没有尴尬的地方。 小四婶是很不情愿的带着俩孩子来的,结果一来,竟是觉得不比在省城差。咋说呢,小洋楼归小洋楼,一入冬却不咋好。为啥呢?房子太大,取暖的代价太大。这房子是有自己的锅炉的,锅炉很老了,自己烧炭取暖。早前江家是大户人家,有佣人的。有人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保证屋里恒温没问题的。后来就改成单位了,单位里用俩临时的锅炉工,也属于正常。可你一家老小又不能找保姆的情况下,打扫卫生都要命,更何况是去外面烧锅炉。 而且,这多费煤炭呀!自家爸爸搭着单位上的东风,给自家买了半车煤,可这根本就不够。最多烧到正月十五。这次来,她也是想着看能不能叫这边想办法多买几车煤给送过去,这玩意放不坏,今年烧不完还有明年的。再加上哥哥叫爸妈过去过年,这一走,烧锅炉可要命了。这才跟着回来了。 谁知道这边跟给屋里休了个壁炉似得,那火坑上砌的墙不土气,偏还暖和又方便。加柴火又方便,“挺好的。” 等到了吃饭的厅堂,发现电视摆在桌子上,仿古的原木色大圆桌摆了两个,桌上肉菜素菜对半,四凉四热还带一个羊杂汤。又是馒头包子花卷,又是各种饼子,连饭菜都显得喧腾。 老爷子老太太穿着新棉马甲,做工和样子却不老气。那位大伯子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格外精神健硕,头上不见白发,脸上皱纹都少,说话洪亮敞亮,满面红光的样子。身上的毛衣是八成新的,外面没见过这个花样子,怕是四丫给织的。裤子熨的平平整整的,脚上的面色毛新毛新的。穿的比自家爸都体面。 自家爸身上的毛衣还是四五年前在百货商场买的。 吃饭的时候自家那俩孩子欢呼着,因为这个侄女婿从哪里有搬出一箱子汽水来,给开瓶里散在桌上。 哎哟哟!这样过日子的呀! 她伸手拿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是比红烧肉那个罐头跟好吃。” 林雨桐给她馒头,“喜欢吃就多吃,这是在砂锅里闷出来了,几个小时的火候,最入味。” 然后林雨桐眼看着小四婶吃了四个大馒头,各样菜都没少吃。 吃了饭,几个女人搭把手一块收拾。小四婶不沾油手,坐在灶膛前帮着看火,毕竟洗碗洗涮得热水嘛。 小四婶跟林雨桐打听呢,“元民这工作不错呀!只看家里的生活就知道了。” 二姑:“……”谁家这么吃的?不是因为一家子回来过年,才想法子弄的,叫一家子好吃好喝吗?她岔开话题,“给孩子买了两身运动衣,估摸着是能大些,可瞧着这半年又长了不少,怕是刚合身。” “刚合身就对了。”江映雪就道,“衣服合身了才体面。” 收拾完,就都打开包,看来带了些啥。 大姑把两口子单位发的福利都带来了,花生瓜子糖,一包一包的。再就是给孩子买了两身秋衣秋裤,在孩子身上比划了一下,能穿。 二姑来就带的多了,各种肉罐头都是成箱的搬来的,还有酒拿了一捆子。比较流行的新军装来拿了四身,她家四个儿子现在都在部队上,省下来都寄回来了。孩子们都爱穿这个,大改小比较容易。 小四婶从包里掏出一捆手套,就是那种干活戴的那种。厂子一般给工人发的就是这个,用不了攒下来,差不多能攒这么多。再就是两双胶鞋,鞋底印着奖字,“这些咱们也不干活,也用不上。你们用吧。” 东西嘛,其实随心。但是如果能把那一捆手套里那些旧的不带来,是不是能更好些呢。里面有那种戴过一两次的,还有黑煤的痕迹,应该是烧锅炉加炭的时候用过还是蹭过,反正瞧着有点脏。 林雨桐:“……”好吧,其实挺好的。 老太太瞥了一眼,那种叫人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她回来的早,眼看着桐桐给林家和金家那些兄弟姐妹家的孩子准备东西。给大人不给大人的,其实无所谓的,谁家最重要的都是孩子。桐桐给几房的孩子,不论是保养的,还是跟随母亲嫁进来的,一视同仁。过年了嘛,每个孩子一身新衣裳。棉衣棉裤之外,单外衣得有,然后再就是每个孩子上学都得穿的白球鞋一双。 在县城的两家,她晚上亲自送去。不在县城的,她给送豆腐的老二,叫捎带回去。然后一家两斤肉两斤油半斤糖,有这些谁家都能把年给过了。 额外的,甚至连郭庆芬,年前也叫金元福转交了五十斤粮食五斤油三十块钱。 不管来往不来往,郭庆芬四个儿子,分到每个儿子身上,一年奉养母亲这么多,这就是最高标准了。 这是在大事上不会给人留短处的做法。 可自家这媳妇――人家孩子送你那么些果子,那么些个兔子,那是大风刮来的吗? 夏文茂看了媳妇一眼,淡淡的收回视线,却没言语。 当妈的知道儿子,老四这蔫蔫的,其实肚子里特别有称。他必是私下叮嘱过的,结果这媳妇估计没舍得。 小四婶抓了一把瓜子低头磕着,回避男人的视线。自家男人从食品厂弄回来两箱子点心两箱子面包。意思是叫自家爸妈给哥哥那边拿一半,给这边剩一半。可自家妈走的时候留了十斤粮票,“你叫文茂把钱给乡下那边拿过去。这东西暂时借用了,你哥那边走动人情好拿。” 然后两口子不嫌沉,四箱子一块拿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才告诉自家孩子的爸的,身上也装着粮票,结果他说,“你带了什么就是什么吧,粮票别往出拿了。要不然成什么了?大哥还以为咱们回去过年还得交伙食费呀!” 再说了,一家四口吃住,你十斤粮票够吗? 她当时一想觉得挺对的,来了一看,更没法拿出来了。今儿这一顿饭下来,自家四口给这十斤粮票都不够吧。 不过她也说了补充的话了,“可多东西打算拿的,可偏带着俩孩子,顾了他们就拿不上东西。想找个顺风车偏没找到,你小叔就说,一家子也不在乎啥东西,这个时候捎带不上,以后也是一样的。”她又指着她带的东西,“放在家里也是放,放着吧占地方,扔了吧,又可惜的慌。我就是想送人,也没人可送的。寻思着,你这边在乡里还有几门子自家人,这东西干活的时候能用,就顺手捎带了。再不行,元民带去学校,学生娃上实践课也能用上。” 林雨桐能说啥?只能点头,“成!回头带去学校,叫那些学生娃用去。物尽其用,挺好!我最见不得铺张浪费。” 小四婶马上接话,“你这可跟我一样一样的,要么说一家人呢。” 小插曲,没人扫兴,这一出就这么过去了。晚上男人们凑一块喝酒,孩子们傻玩,女人们坐在一起N吧N吧的说单位上的一些同事的奇事。 大姑父听说真种着大棚蔬菜了,还表示正月十五之前,菜别摘。他回去跟报社说说,过完年看能不能安排一场采访。他本就是报社的,之前就是因为嘴上没把门的才被改造了。如今学乖了,不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了。他直接调去了电视台了! 现在这电视台可没报纸吃香。报纸是主流媒体,官方的喉舌。电视台拥有量太少,大部分百姓都没接触过。而且省台在本省都接收的不太清楚。 反正现阶段,在电视台就属于比较清闲的那一类。送来了稿子了,在新闻里用一用。上面有领导过,下面有播音播,他夹在中间不承担多大的责任,挺好。 他现在这么说了,四爷觉得是好事。刘伍今年连过年都没回家,坚守在学校过年,为的就是看护好暖棚。像他一样的学生有十几个,如果能有一次正面报道,这几个孩子在毕业分配上就很占优势。 喧喧闹闹的,许是因为二姑夫的关系,前来拜年的人多的很。一直都呆的过了正月初五了,这才回省城。老两口子跟着走,但可跟林大牛说好了,“正月十五,都去省城过,不去不行。” 行!肯定去的。 等人走了,林爱俭又叫林雨桐回娘家,林尚德在家等着呢。回去又少不了去村里转转,挨家挨户的,带着孩子认认人。回来又去了乔家,再去给朋亲拜年。 这一下子就是三天,才说能歇歇了,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门了――韩红兵。 因着韩红英的事,最近这大半年呀,跟韩家也都冷下来了。好似那边怒的很,林雨桐也没法登门。昨儿去给韩红英拜年的时候,还听她说,今年家里没叫他们两口子上门,去了被关在门外了。她还以为还得继续冷下去呢,谁知道韩红兵拿着烟酒点心乐呵呵的上门了,“叔,我给你拜年了。” 林大牛就应承,“元民和四丫才说拾掇东西去你们家呢,结果你先来了。” 他现在可会说这个场面话了,热情的先招呼着,然后才朝后喊:“元民,红兵来了。” 四爷就往前面去,也猜不透这家伙来干啥的。谁都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说说笑笑的。在前面说了一会子话,四爷瞧他像是有话要说,刚好有林大牛的学生给他百年,于是就把人带到后头。 林雨桐拿着围裙,“今儿不许走,就在这儿吃了。我跟你说,今儿有好东西,你要走了可后悔。” “有好东西我还走什么呀!只管上就是了。”韩红兵跟林雨桐说笑着,就跟四爷进了书房。他也直言不讳,“试验站的那些东西是你帮着弄出去的?” 对!怎么了?这事二姑夫没过四爷的手,他就是私下递个消息,二姑夫在面上把事做的很漂亮,谁也指摘不着,能怎么着呀? 韩红兵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这才道:“要是有烟,就是不贴标的那种烟……你能弄出去吗?” 四爷看他:“你可别给我弄假烟。” “不假,都是真货。”韩红兵喝了一口茶,“大部分都是没装盒的,就是一根一根的在箱子里放着。还有烟丝……” 四爷心里有数了,香烟这东西本身就爱返潮,要是像他这种连包装都没有的,他不敢放的久了。这春天的雨下来了,再弄不出去可就发霉了。 因此他一脸为难,“这玩意……你攒的时间不短了。还能抽吗?” “能!塑料布裹的严实着呢。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关键是,如今卷烟厂也难的很。收了好些临时工进厂,有些是知青,回省城回不去,家里托关系先叫进了厂子。可厂子就那么些活,养不了那么多的人呀!这次真不是兄弟贪财才干这个事的,我发誓!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要是我为了发财,你能搭理我才怪。不瞒你说,我出来这事,我爸都知道。一个个大小伙子的,挣的不够养活自己的,这将来怎么成家。这么些人,在厂里里闹……可闹有啥用呀?还不是一个样儿。最后有人这么干了,只要不过分,连厂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爷沉吟,这话不全是真话,但也不全是假话。产品价格定了,工人多了,福利少了,大家意见大。所以,这其实就跟试验田偷着变相高价卖羊是一样的。东西要是实在多,厂里不都是瞎子,你们怎么折腾的出去的? 这家伙甚至都不是自己想来的,八成是被他爸打发来的。 就听他抱怨:“他娘的,当初东西弄出来的时候容易,可销出去却都没那胆子,也没路子。当时我就说,咱少批量的弄,找朋友内销就完了。风险还不大……可谁知道这些人下刀这么狠,一刀下去就拉下一块肉来……” 这是鬼扯呢!如今不敢出头,那是因为都怕被揪住尾巴。要是临时工们干的,他们怕个屁!其实还是厂子怕出事了他们领导担责。 四爷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怎么操作的,跟羊圈里的羊被‘砸死’是一样的,叫那烟‘受潮’一部分,‘损坏’一部分,‘问题’烟丝一部分。上面只有有人兜住了,划拉在损耗里,这就可以了。 韩红兵说的果然跟四爷说的差不多,“……还有一部分,是咱们用粗粮跟烟农换的。各家院子里种的烟叶咱弄上来私下里处理成烟丝,这玩意品质是一样的。” 对!这货物供销对口,你想收,烟农未必敢卖。除非他们这样的。 韩红兵见四爷坐着一直没再说话,他就道,“兄弟,只要想办法弄出去了。你拿三成利。” 四爷看了他一眼,没拒绝,只问说,“你手里到底有多少货!” 韩红兵蘸茶水写了个数字,四爷瞧了一眼,就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真卖出去,大几千块。这还是单从韩红兵手里分红的。如今买烟都得票,烟民对烟的态度是,哪怕贵点只要不要票都抢着要。只是这些人没不打眼的路子,也没那么胆子罢了。 这东西要是在自己手里,价还能更高,这属于两头赚的买卖。 四爷看他,“你是奔着二姑夫人脉广,桐桐在公|安系统内来的。想着我应该有这个胆子,因为这边真出事了,有桐桐和二姑夫保着呢,是吧?” 韩红兵就笑,“兄弟,你只要能走通,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四爷却道:“你得知道,这玩意是不合法的。”不合法的事不能干! 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 四爷摆手,“你先别急,事――得看你怎么办?” 韩红兵压着性子,靠在椅背上,“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问你,你手里的是不是‘问题’烟?” 韩红兵急了,“我都说了,没问……”不对!他马上道,“是!是一批得销毁的‘问题’烟。” “那就定个销毁的地点……定的偏僻点,主要是怕被人给‘哄抢’了!” 韩红兵先是一愣,然后猛的一拍脑袋,懂了! 他忙问:“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地点随意……路上注意安全,说不得车坏在路上了,不等销毁就被人给摸去了。你也知道,前几年那拉粮食的车,那粮食哪一年不丢?” 对!对!这可太对了! “可这事我不能出面……” “找个会开车的拉去就行。你们定你们的地方,给司机安排好,叫他到指定的地点点火,看着焚毁就行了。”他要是半路把烟‘丢了’,回头给个口头批评就完了。反正是要销毁的问题烟,能是多大的过错? 没错!剩下的事有金元民呢,还怕他不给钱?这事就这么定了。 四爷也没出面,回头找了刘三。抽烟的人多了,还怕没人要?三天时间,预付的钱就给送来了。刘三拎着包,战战兢兢的,就怕把这笔巨款给丢了。 随后就听说烟厂一批要销毁的烟在运往销毁地点的时候,车抛锚了。半夜里,司机去找修车的师傅的时候,停在半路上的车被人给搬空了。 谁搬的?不知道! 报案吗?不用!这不算损失,因为这是要销毁的。 那就出个告示和通知,告知大家这批烟有问题。 然后这件事就结束了。四爷没从韩红兵那边抽成,厂里的临时工应该是真有难处的。他在里面也就是赚了一笔差价。 这钱可是不能存的钱。林雨桐盘腿坐在炕上,毛票票铺了半炕,亏她有耐心,一分一毛的清点,喜咪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发了多大的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29)三合一(这代人呀(129)反正是...) 客从何来(87) “我没干什么?”宝昌睁着澄澈的眼睛, 这&amp;zwnj;一刻特别像是现在的桐桐。只要这&amp;zwnj;么看人,就叫人觉得呆萌呆萌的。那表情,恨不能告诉你, 我此刻说的话即使真理, 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 林雨桐呵了一声,“那你就是准备干点什么, 估摸着你爹不能答应。” 果然, 下一刻他就嬉皮笑脸, “我请了几&amp;zwnj;个朋友,晚上上咱们家聚聚。” 屁大的孩子,晚上聚聚? 你们聚个什么劲儿呀?! “哎呦!就是说说话,也没别的。”他就差赌咒发誓了, “都约好了!” 你说聚聚,人家家里爹妈能放心吗? 这&amp;zwnj;小子信誓旦旦的, “没外人, 说起来都是咱们自家人。何家我表哥……” 是说何二郎和金大妮的长子。 嗯!这&amp;zwnj;个可以有。这&amp;zwnj;个孩子一半的时间都在金家, 府里有他的院子,那两口子是个心&amp;zwnj;大的,上大马路上睡去都不管。野生野长的孩子很糙,搁在哪里都行。 “戚家我表哥……” 嵇康伯家的长子,母亲是林家二姑奶奶, 跟林雨桐堂姐妹, 这&amp;zwnj;也是表亲,很实在的表亲。两家走的也亲近,很可以的。 “再就是书院里的同窗, 我们跟先生请过假了,先生允了的。再叫上我大哥和几&amp;zwnj;个弟弟, 没别人。” 说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想在哪儿待客呀?” “在郡主府呀!” 郡主府在金家的隔壁,林雨桐和四爷一直没搬过去。住在这边一家子并没有那么些个七事八事的,一直相处和睦。郡主府就是平时来客人需要正式接待的时候林雨桐才过去,平时就在金家住着呢。当&amp;zwnj;然了,那边也是什么都有,地方也宽敞。想在那边待客,就是不想在这边被打搅的意思吧。 成吧!这&amp;zwnj;小子别硬拦着。你要不让在隔壁待客,他不定就给你钻哪里不回来了,找人还&amp;zwnj;得费劲。那就不如放在眼皮子下面。 林雨桐特别好脾气,“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amp;zwnj;个好菜?” “不敢劳动娘,儿子都安排好了。”说着,直接就窜了。跳起来蹬在墙上,轻轻借力,然后一跃,翻过墙头,“儿子回来还没有给老太太和祖母请安……” 这&amp;zwnj;一嗓子吆喝,家里顿时就喧闹起来了。 大房的宝贵和宝珍,三房的宝禄和宝月,就是自家正在睡着的宝珠,也被吵起来了,“二哥,二哥……” 宝昌行二,上面比他打的是大房的宝贵,下面比他小的先是三房的宝禄,然后才是自家的宝隆。 二房至今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名唤宝华。跟大房的宝珍一般大,只月份小了一些,两人比宝昌却小个一岁。三房也得了一个闺女,跟宝珠两人,一个是头年的年底,一个来年的年初,姐俩差了一个月,却两个年头。家里的孩子一多,年岁相差不大的时候,就喧闹。一窝蜂的往出一跑,大人就跟着操心&amp;zwnj;。整个府邸就活了起来,孩子跑大人叫的。 这&amp;zwnj;不,林雨桐才把&amp;zwnj;剪刀放下,宝珠自己从里面跑出来了。五岁还&amp;zwnj;是胖墩一个,这&amp;zwnj;会子两个小揪揪睡的一边高一边低,睡眼惺忪的就往外跑,“娘,找二哥……” “梳了头再去!” “哦!”可乖巧的应着,然后抬手扒拉头发,把&amp;zwnj;高的整的更高,低的整的更低了,刺溜刺溜的就往出跑。 儿孙满堂当&amp;zwnj;然是好了,可这孙子孙女一窝蜂的涌进来,周氏头疼。 宝贵跑进来一脸的汗,别问都知道,在家描红呢。这&amp;zwnj;孩子不爱写字,一看书就头疼,王氏却非逼着孩子去学,就怕学的一身蛮力最&amp;zwnj;后还得去边关。望子成龙天天圈着孩子背书写字的。这&amp;zwnj;孩子一有机会就窜,周氏也心&amp;zwnj;疼,“那今儿在祖母这&amp;zwnj;里吃饭,吃了饭晚上再回去。” “回去不回去都行!”这&amp;zwnj;孩子憨憨一笑,“我爱陪祖母。” 不见得! 但&amp;zwnj;能留下孙子一块睡也是好的,她特热情,“宝昌今晚也跟祖母睡?” “孙儿今晚待客,想请大哥和三弟四弟帮我待客,改天,改天孙儿来陪祖母。” 一本正经的,还&amp;zwnj;待客陪客?周氏被逗的就笑,“叫人给你们买些果子回来?” 好啊好啊! 几&amp;zwnj;个小子嘀嘀咕咕,转眼跑远了。只留下两个孙女,想跟着去人家不带。这&amp;zwnj;边俩丫头还&amp;zwnj;没打发呢,门口又进来一个迈门槛吃力的。哼哧哼哧进来,那头发乱七八糟的,这&amp;zwnj;也就是长的好看,要不然真跟街上的小叫花子似得。这&amp;zwnj;都什么呀! “你娘也不管你。”周氏给拉过去来梳头,人家还&amp;zwnj;不乐意,“找哥哥!” 不找! “他们是小子,他们玩他们的。你们是姑娘,你们玩你们的。”周氏给孙女们拾掇利索了,才放出去,“祖母给你们留了松仁糖,一会子都回来。” 宝珍和宝月拉着宝珠往外面去,周氏也没管。 结果四爷回来就见自家胖丫头猴在树杈上,不知道坐在上面看啥呢。见他回来了还&amp;zwnj;一脸兴奋,“爹爹――” “下来!”四爷站在树下,“下来,爹爹接着你!” 好啊! 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手一松,直接就从上面跳下来了。跟着的随从吓的心&amp;zwnj;都要出来了,接住是接住了,可这么玩谁受的了呀。 人家孩子不害怕呀,可高兴了,“还&amp;zwnj;玩!爹爹,我还&amp;zwnj;能上去跳!” 再跳就要人命了! “谁教你爬树的?”便是金宝昌也不能这么没谱呀,没大人看着怎么办。 两个侄女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 “四婶爬树……早前,我们都看见了。”“我没学会!” “我也没学会!” “妹妹学会了,摔了两回就会了,再没摔过!” 四爷:“……”那这孩子可算是天赋异禀了。不过跟孩子不能这么说,“你们四婶不对,她不该爬树,四叔回去就说她,你们不能学。” 四爷把孩子带着,一个一个先给送回去就,然后才抱着自家这&amp;zwnj;个回家。路上还&amp;zwnj;在想,桐桐啥时候爬树了?爬树干啥? “我爬树?”啥时候的事?哦哦哦!想起来,“不是鸟窝被风吹落下来了,窝里还&amp;zwnj;有小鸟,我给放回去固定好了。”就那一回,怎么还&amp;zwnj;给看见了。看见了还&amp;zwnj;给学会了!小丫头挺能耐呀! 宝珠只露着小米牙扬着头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林雨桐摸了摸她的头,还&amp;zwnj;是夸了一句:“聪明!” 宝珠瞬间就傲娇了,“我不比二姐差吧?”二姐说的是二房的宝华。当&amp;zwnj;年老二去了凉州之&amp;zwnj;后一年,周氏还&amp;zwnj;是想法子,把&amp;zwnj;楚氏送去了。没说送了老二的家眷,而是以打发楚氏去探亲的借口,去了周家。周家那边事娘舅家,庶子也得认舅舅的吧。外甥媳妇替瞧瞧舅舅舅母,这&amp;zwnj;总归没错吧。当&amp;zwnj;舅母的想把外甥媳妇留在身边多住些日子,也没问题吧?别说住三五个月半年了,就是三年五年,只要没人管,靠着周家买个院子,就能常住。这&amp;zwnj;也是为了叫小两口团聚的。结果去了三个月,发现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就回来了。原因呢,就是受不了凉州的苦寒。那边还&amp;zwnj;是荒凉,要什么没什么。这&amp;zwnj;各个大营安排家眷,安排的都不算远。这&amp;zwnj;不远就意味着距离城镇有些距离。反正买什么都不大方便。三五天有个货郎,或是谁出去的时候顺便带点啥回来,楚氏住了三个月,实在是受不了了。刚巧也有孕了,就直接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剩下个女儿月华。而后夫妻关系好似就再没好过!老二每年也回来两三次,这&amp;zwnj;几&amp;zwnj;年更是步步高升,可回来基本不回后院去。楚氏也知道是为啥的,不敢言语。却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寄托。 家里光是请各种师傅,就请了五位。教导规矩的教养嬷嬷一位,针织女红一位,学文兼顾书和画一位,学舞一位,学乐一位。孩子的时间排的满满当&amp;zwnj;当&amp;zwnj;,但&amp;zwnj;效果很明显。走出来跟家里粗养的几&amp;zwnj;个姑娘明显不同。 走出来谁都要夸一句的。 林雨桐给这&amp;zwnj;小丫头把&amp;zwnj;手洗了,“谁说你比你二姐差了?” 宝珠不高兴,“二伯娘不叫二姐跟我学,说是她跟我不一样。” 我哪里不好了?好不开森! 这&amp;zwnj;样呀!她跟你是不一样,你能随心所欲,人家不能。 “吃饭!”林雨桐给孩子把&amp;zwnj;袖子放下,由着她自己上她的座位。 四爷过去洗手,朝外看了看,“那两大的呢?” “别等了,一准不回来吃了。”林雨桐过去盛饭,简单的说了孩子的事,就问说,“又吵起来了?” 嗯! 林雨桐就笑,四爷确实是坏的很。这&amp;zwnj;些年,把&amp;zwnj;庙学乾部的人都给用狠了,别的事都不干,就奔着水利工程去。这&amp;zwnj;玩意别管哪一朝谁当&amp;zwnj;政,这&amp;zwnj;都是利在千秋的功业。所以说,你们干不干? 对方能拒绝吗? 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方拒绝不了呀!再说了,权衡利弊的是高层,对于那么多庙学的出身的精英来说,当&amp;zwnj;一条能实用的千年的水渠跟你的名字挂钩名传青史的时候,你能那么淡定吗? 四爷相当于给定了一个标准,什么是神?站在高处云山雾罩的就是神吗?不是!只有那种历经千年岁月,依然有人记得你的人,那才是神。在现世,以此来赚钱养家,以此来彰显价值,百年千年后,恩泽万千。哪里还&amp;zwnj;有比这&amp;zwnj;更好的事? 于是他这&amp;zwnj;个自封的‘水利部||长’,这&amp;zwnj;些年那是炙手可热。 大汉国境内的每一条河流,它的走向,它的蓄水量。哪些是可以修水库,调解水量的,哪里是可以引流,平衡小区域的用水灌溉的。工程量大呀,最&amp;zwnj;开始效果不明显。可五六年之&amp;zwnj;后,一些小区域就明显感觉到水利带来的便利了。七八年之&amp;zwnj;后,很多大区域至少旱涝灾害带来的影响小了。因此受益的百姓何止千万得。 这&amp;zwnj;也成了孙安平最重要的一项政绩。 而带来这项政绩的是庙学。他对庙学格外尊重,你们说要推广新学,那就推广。你们说窑子不好,那就取缔。至于暗处的,反正咱们在查,有举报官府就查。你们说纳妾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你看看我,我就一个皇后,我也没纳妃。我把&amp;zwnj;权利下放给你们,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坐在上面冷眼旁观,总的来说,下层的百姓是敬他们,可上层的官吏也厌恶他们。渐渐的,没有党争太过明显的苗头,倒是朝廷官员跟庙学之间的矛盾逐渐凸显。 可谢流云怪不到孙安平身上。哪怕知道孙安平不安好心,可庙学坤部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这&amp;zwnj;几&amp;zwnj;年,乾部和坤部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但&amp;zwnj;却已然有分道扬镳这一层意思。不是谁搅和的,就是两边吧,各自的理念不一样了。乾部现在务实,坤部一直在做思想意识上的事,尤其是为女人争取权利。 乾部除了水利,还&amp;zwnj;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医药、工匠。 医药是蒋十五的事,但&amp;zwnj;他就是个总揽,人家个个医者都是自由的。或是给人治病,或是弄了什么药了,收益都是人家大夫的。这&amp;zwnj;些大夫慢慢的也越来越像是传统的大夫了,会自己收徒弟,自己开医馆药房等等。 至于工匠这&amp;zwnj;些,嵇康伯管着呢。但&amp;zwnj;事关军中所有,却不在此列。属于陛下亲管的一部分。 林雨权和孙重山,两人一直在御前。一个外孙,一个嗣孙,轻重上其实不分伯仲的。也因此,朝廷一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今呢,十年期到了。四爷当初承诺的,已经发酵开了。水利工程推进到一定时候,西北部广大的区域,只要能灌溉,这&amp;zwnj;也是产粮区呀。不说别的,至少养兵的粮食是能够产出的。而设计出的几&amp;zwnj;套调水水利方案,都避不开一个地方――星宇城! 水利枢纽得从这里过,这&amp;zwnj;是牵扯到西北数省往后千百年的大事,谁不答应?站出来! 今儿在朝堂上叫嚷的最&amp;zwnj;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庙学乾部的人。 谢流云长叹一声,看向&amp;zwnj;垂手站在下面的范学监,“你年岁也不小了,坐下说吧,不要这&amp;zwnj;副样子。” “先生,是我失了警惕性。”范学监脸上带着几&amp;zwnj;分懊恼之色,“没想到对方布局成十年,只为今日。如今,只怕挡是挡不住的。” 谢流云深深的看了谢流云一眼,而后笑了,“你……你是当真失了警惕,还&amp;zwnj;是……” 范学监抬起头来,跟她对视一眼,良久才道:“先生,我是觉得金嗣冶说的有些话是对的。百姓交口称赞,千百年之&amp;zwnj;后依旧被人铭记的才是神。如果做成了,这&amp;zwnj;才是庙学存于世间的根本。若是娘娘真为了庙学的千百年大计,我确实不知道有何反对的理由?” 谢流云深吸一口气,“你在跟我装糊涂。” 范学监咬牙没说话。 谢流云叹气:“你啊,在长安十年,你是彻底的变了。” 范学监露出几分复杂之&amp;zwnj;色来,“学生不敢,只是如今,乾部的意思反倒是比朝廷更坚决。” 比宫里更坚决? 这&amp;zwnj;是见鬼的话! 没有宫里的引导,如何会走到如今这&amp;zwnj;一步。 范学监低声道:“您也说了,是朝廷的引导。朝廷这些年也只是引导,只是以各种借口停摆了星宇城,但&amp;zwnj;却从未正面反对过?为何?因为朝廷知道庙学的根基深厚。这&amp;zwnj;是实在拿庙学没法&amp;zwnj;子了,才出了这&amp;zwnj;样的招数。只要朝廷不主动提,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关键在于咱们内部。先生,当&amp;zwnj;年庙学……在太|祖和天母娘娘手里,本就分成两股。这&amp;zwnj;些年看似一体,其实从当年,乾部就在支持太||祖,天母娘娘所坚持的从未曾得到乾部的认可。只是那些年,财权全在老王妃手中,对方是不得不低头附和。而今,乾部在这些方面早已经不以来坤部了。反倒是朝廷,给了对方足够的发展契机,已然成为朝廷肯定的另外一个体系,与科举同存互补。再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乾部便成为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与科举并重。先生,这&amp;zwnj;些是咱们所不能给乾部的。” 说到底,归结为两个字――利益! 谢流云疲惫的闭上眼睛,她是得了信儿就过来,今儿才赶到长安的。人疲乏了,精神也疲乏了。 范学监叹气,谁能想到,今儿这长安城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坐着的是从大燕朝到大汉朝都颇有传奇性的女子。当&amp;zwnj;年,意气风大的谢流云早已没有当&amp;zwnj;日的风采,便是十多年前再度出现时那满是故事闪着银光的白发,也不再有当&amp;zwnj;时的光泽。她叹了一声,想起当&amp;zwnj;年站在观星台上,出言废帝,出言为天下择主的坚定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的,鼻子就是一酸,声音也轻柔了起来,“先生,您先歇着。我先去见见孙雀儿,听她怎么说。” “不用了。”谢流云轻笑一声,“她的消息比你灵通,等着吧,她许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amp;zwnj;边话才落下,吴六娘就在外面禀报,“老娘娘,范先生,公主的车架进了后门了,人已经来了。” 果然! 当&amp;zwnj;年离开,谁也没想到一别经年。 “先生,别来无恙。”孙氏执弟子礼,规矩异常。 谢流云看向&amp;zwnj;孙氏,叹了一声,“十年了,你是一点也没变。其他人可都老了。” 当&amp;zwnj;年一起,最&amp;zwnj;出色的几&amp;zwnj;个女子,便是孙雀儿,范学监,当&amp;zwnj;年的杨氏贵妃,以及那位归云。 归云变成什么模样,谢流云不得而知。不过范学监,干瘦黝黑。而杨氏,消瘦淡薄,面容枯槁,早已没了当&amp;zwnj;年的风采。 唯独孙雀儿,越发超然起来。好似早已经淡出权利圈,可谢流云知道,她是一刻也没离开过。 谢流云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吧,坐下说。” 孙氏从善如流,直接坐过去了。 “你今儿要是不来,我就该去见见你娘。”谢流云轻笑出声,“当&amp;zwnj;年我也是灯下黑,怎么也没想到云影卫是在你娘的手里。”后来突然冒出来一皇后,她才反应过来的。 孙氏没有否认,但&amp;zwnj;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娘娘是为了星宇城之事来的?” 谢流云点头,“你还&amp;zwnj;是这般喜欢开门见山。这&amp;zwnj;倒是也罢了,跟你说话不累人。”她答的也干脆,“星宇城,庙学不会放手。” 孙氏一脸都不意外,“现在不是朝廷想如何,还&amp;zwnj;是乾部想如何。局势到了如今,您觉得,是单凭哪个人能给拽回来的?” “那你来是做什么的?”谢流云皱眉,“来劝我的?” “不敢。”孙氏起身,躬身站着,“天庙为天下择主。在我看来,这&amp;zwnj;话得先做到前半句,才能谈后半句。天庙为天下――才有权择主。先得有为天下之&amp;zwnj;心&amp;zwnj;,天庙才能超然。若不然,天庙为何?而先生之&amp;zwnj;所以超然,那是因为曾经的先生能掌控天庙。可是,先生,天庙自来不是某个人的天庙!” 这&amp;zwnj;是在提醒谢流云,因着为天下择主这&amp;zwnj;个话,不管有没有星宇城这事,乾部都将站在谢流云的对立面。因为‘天庙为天下择主’这&amp;zwnj;几&amp;zwnj;个字太诱人了。这&amp;zwnj;是告诉她,她跟乾部之间,没有‘和’的可能。朝廷是想借乾部的手,但&amp;zwnj;同样,乾部也想借朝廷的手。这&amp;zwnj;一刻,朝廷和乾部不管从哪方面讲,利益是一致的。 而这&amp;zwnj;个时候,你跟朝廷翻脸,明智吗? 谢流云久久不语,这&amp;zwnj;些是刚才范学监没有说的话。因为,这&amp;zwnj;不是她考虑问题的角度。 孙氏说完了话,就站直了身体,“先生一路劳顿,先歇着吧。我这&amp;zwnj;就进宫,明天宫中摆宴为您接风。” 说完,不用人送,自己就退了出来。 谢流云缓缓的闭上眼睛,心&amp;zwnj;中起伏再三,不得不说,这&amp;zwnj;次真的被逼到了墙角了。 范学监心&amp;zwnj;有戚戚然,“除非,咱们和乾部彻底分家。皇室认您,不认他们。他们看您超然,却全然忘了您为这&amp;zwnj;个皇室立了多大的功勋。同样的位置,皇室能礼遇您,却未必会礼遇他们。” 可乾部和坤部分开的庙学,还&amp;zwnj;叫庙学吗? 你想分,他们就愿意跟你分吗? 谢流云摆摆手:“歇着吧,早早歇吧……我自有主张,勿要忧心!” 行吧!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amp;zwnj;个宫宴的通知下来的特别突然,孩子都得带的吧。早起林雨桐就起的早了一会子,只两个小的晨练去了,风雨无阻的金宝昌,今儿不见人了。 林雨桐没耽搁,赶紧去了郡主府那边。 好家伙!外院给这&amp;zwnj;小子预留出来的院子,整个书房的炕上踏上,歪七扭八的睡了十好几个。屋子里酒气熏天,足足有五个空坛子。 平均一人整了半斤,其中有两个坛子还&amp;zwnj;带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刨出来的。不用问都知道,这&amp;zwnj;小子把&amp;zwnj;他祖父私藏的酒给扒拉出来了。 你可仔细你的皮吧! 跟着这&amp;zwnj;小子的人还得换,全被这&amp;zwnj;小子给糊弄住了。这&amp;zwnj;会子不知道在哪里猫着睡觉呢。赶紧叫人,先拿解酒的药,破开一人给灌些,不到半个时辰人就醒了,也基本后遗症都没了。可你们屁大点的孩子,聚在一块给我喝酒。 金宝昌啊金宝昌! 二话不说,拎起这&amp;zwnj;小子巴掌就落屁股上了。 “娘啊――娘啊――”喊了两嗓子清醒了,然后捂住嘴不叫嚷了,然后不停的往外指,“娘,出去打,回家去打……您别再这&amp;zwnj;儿打呀,儿子还&amp;zwnj;是要面子的……” 到底是给拎回来了。 鉴于还&amp;zwnj;有俩小的在,林雨桐在院子就给放开了。这&amp;zwnj;小子刺溜一下钻屋里去了,一本正经的给他爹请安,“爹,儿子贪睡,起的晚了。您见谅。欠下的晨练,儿子明儿加倍补上,您放心。” 站在屋里,规规矩矩的,眼神清亮,表情安然,不知道有多乖巧。 四爷皱眉,对这小子就不能是慈父,况且,这&amp;zwnj;是长子。长子是不能纵着养的。自打发现这小子的属性不好掌控之后,四爷就成了严父了,就像是现在,严肃着脸坐在那里,就把这&amp;zwnj;小子唬的不清,小尾巴瞬间就给收起来了。 “下回在说谎之前,把&amp;zwnj;你的身上收拾利索的再来。一身的小尾巴还&amp;zwnj;敢撒谎?”四爷哼了一声,“先去洗漱,准备吃饭。” 是! 一扭头,就见妹妹一脸懵懂,弟弟却兴致盎然的看他。 金宝昌做了个掐脖子吐舌头的表情,宝珠咯咯咯的笑起来,前仰后合,宝隆连眼皮都不抬,乖巧的坐着等吃饭。 这&amp;zwnj;小子! 宝昌咕哝了一声,昨晚都喝酒了,就这小子没喝,不仅没喝,还&amp;zwnj;好心的要替自己把&amp;zwnj;伺候的都打发了。代价就是要一块金子。 这&amp;zwnj;个是小意思,给了一块金子,果然把能打发的都给打发了,家里这&amp;zwnj;边也没告状。 他胡乱的洗了脸就挤过来了,低声问说,“你小子,干嘛起来不叫我?” “我昨晚要两块金子,您只给了一块!”叫醒服务不在一块金子的服务项目之内。 这&amp;zwnj;倒霉孩子。 四爷假装没看见他们私底下的嘀咕,叮嘱说,“今儿进宫,有宫宴。注意些分寸!” 是! 看着一个比一个乖,可其实一个比一个熊。金家也没这么淘的孩子,林家那是书香世家。往上追朔,也就是周家和孙家都不是安分的。周氏当&amp;zwnj;年总想着落草为寇,孙家那是造反成功的。 两家的血脉一碰撞,生出这几&amp;zwnj;个糟心&amp;zwnj;的玩意。 愁死了! 愁人的孩子长的是挺可人意的。三个人都给收拾好了,这&amp;zwnj;就能出发了。 两口子平时素淡,这&amp;zwnj;会子也是正儿八经的收拾打扮。二十多岁的人,正是身体的巅峰时期,怎么打扮都对。三个孩子,这&amp;zwnj;一拾掇,很是能看。老大性情张扬热烈,没有什么比红色更配他了。老二初一看,有点古板,有点严肃,跟人说话还&amp;zwnj;有点腼腆,林雨桐给穿了一身竹叶青的,添两份斯文气。至于宝珠,一身粉色衬着一张小脸跟胖桃花似得,多喜人呀! 林雨桐带了两小的坐马车,四爷带着大的骑马往行营里去。 之&amp;zwnj;前四爷和桐桐出门很低调,没几个人能认出他们。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是马车上没有标志,可走哪大家都认识。 瞧见了吗?那个骑着五花马的就是小郡主家的大公子。 哎哟!这&amp;zwnj;是一家子都出门,往宫里去的。 今儿宫里有什么事,听说了吗? 没有呀!刚才过去的怕是平王府的马车吧? 可不就是,马上也有一位英武的小公子。 街两边都是这种议论声,宝珠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钉子似得,仰着头,手举起又放下,这&amp;zwnj;是又像啃手指头了。 当&amp;zwnj;娘的面带警告的一看,立马坐好了,“娘,我想要哥哥的白白。” 白白是小矮马,宝昌学骑马的时候,宫里特意给找来的,长大了也只到大人的腰那么高。刚送到家的时候宝昌爱的什么似得,结果不到一个月,这&amp;zwnj;小子敢上大马了,但&amp;zwnj;白白依旧是宝昌的小伙伴,金家那么些个孩子,谁再想用白白学骑马,那是没戏的。这&amp;zwnj;小子自己去外面淘换小马驹去,都舍不得用他的白白。 什么不好要,偏要那匹马。 “回头叫你爹给你再找一匹花花。” 宝珠不乐意,就想要白白,她跟白白最熟,还&amp;zwnj;拿白菜给白白吃过呢。 宝隆朝妹妹展颜一笑,“妹妹想要白白?” 嗯呢! 宝珠眼睛亮亮的,“咱们从各个的马厩里去偷吧?” 林雨桐:“……”把&amp;zwnj;这&amp;zwnj;孩子放一边自己坐,不想抱了。 宝隆看出亲娘的烦躁,还&amp;zwnj;安抚的笑了笑,一幅‘娘您歇着,这&amp;zwnj;些不省心&amp;zwnj;的儿子都能搞定’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跟宝珠商量,“咱们偷来,养在哪里呢?” 也是!养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的。 “再说了,偷是不好的。”宝隆一本正经,“妹妹是佳人,怎么能做贼呢?” 宝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冬瓜状的‘佳人’也知道那‘佳人’是夸人的话,抿嘴一笑,心&amp;zwnj;里有点美。 “这&amp;zwnj;世上的东西,没有什么是银子不能买的!要是不卖,那是银子给的少&amp;zwnj;。你多加点,实在不行就换成金子,没有不成的。” 宝珠的眼睛都成了蚊香了,银子金子的,“从大哥去买吗?大哥不卖!给金子也不卖!” “那就换宝石呀!”宝隆笑眯眯的,“妹妹嘴宝贝的那一匣子,外祖母给的那个。” “好啊!好啊!”宝珠可痛快了,“小哥去跟哥哥说。” 宝隆抿嘴笑,“这&amp;zwnj;是小事,小哥肯定给你买来。还&amp;zwnj;记得上次给你去买珠花……定做的那个……” 宝珠眨了眨眼睛,伸手把&amp;zwnj;抠挂在脖子上的项圈,这&amp;zwnj;玩意上面一圈宝石,她抠了最&amp;zwnj;大的那个下来递过去,“小哥,这&amp;zwnj;是定金。” 宝隆嘴角抽抽,这&amp;zwnj;玩意都能抠下来,这&amp;zwnj;丫头多大的劲儿?他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看自家娘。见自家娘已经眼不见心&amp;zwnj;不烦了,赶紧收了塞荷包里,“成了!今儿晚上,白白就归你了。” 好啊!好啊!宝珠往娘身上一靠,没心没肺的睡他的去了。 林雨桐斜眼瞧了老二一眼,也不提醒,你小子吃亏的日子在后头呢,等着吧。 进了宫门,宝珠一跳下车就自己跑了,她轻车熟路的,宫里她熟。 宝隆不跑,拉了宝昌低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四爷和林雨桐没管,大人有正事呢,没工夫搭理他们。 跟自家这&amp;zwnj;三个不靠谱的不一样,再往里走,迎宾出站了两年岁不大的孩子。 一个一身白衣,斯文俊秀,远远的拱手,“小姨姨丈,里面请。” 另外一个一身黑衣,壮硕精神,这&amp;zwnj;会子也一本正经的见礼,“就等着表姑和姑丈了。” 两人没跟俩孩子嗦,夸了一句就朝里面去。 大人走远了,金家这哥俩一前一后才过来。 这&amp;zwnj;两人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热情,都唤道:“表弟!” 宝昌笑呵呵的,三两步跑过去,跟两人勾肩搭背的,“表哥,去后面的马厩去看看去?听说宫里才收了几&amp;zwnj;匹母马,都是配种后的,瞧瞧去,还&amp;zwnj;没见过呢。” 孙武勋热烈响应,不过却也顾虑重重,“曾祖父怕是会生气……” “没事,有我呢。你是被我硬拽着去的!”说着,拉着人就走。 剩下宝隆跟蒋世林面面相觑。 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腼腆。 蒋世林问说,“大表弟什么时候跟孙兄关系这&amp;zwnj;般莫逆了?” 宝隆顿时就笑眯了眼:“表哥,有句话我之&amp;zwnj;前告诉过你……” 什么? 自然是那句:这&amp;zwnj;天下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蒋世林顿时愕然,结巴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宝隆却伸出了手,“价钱只要合适,我哥我照样卖。” 认真的?还&amp;zwnj;是说着玩的? “童叟无欺!”宝隆指了指他腰里的荷包,“表哥,您只要给银子,这&amp;zwnj;个生意咱们能长期做。卖一次是卖,十次百次也是卖,只要不是把我哥剁碎了卖肉,区区消息,何足挂齿?!”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0)三合一(这代人呀(130)四爷走...) 百味人生(46) 曲不成调, 回味却悠长。 四爷买了相机,快门按的飞快,把每个瞬间都被拍了下来。 夏文荟最会调解气氛, 一曲弹完, 怕老太太哭的难以自抑,她赶紧插话, “人家以前总说, 人这一辈子吃的苦和享的福是一样多的, 我老是不信。现在我是信了,瞧瞧我大哥就知道了。早年受过多少罪,晚年就有多少的福气等着呢。您之前还不是常说,年少享福不算福, 老来有福才算福。这话可不正说着了。有桐桐和元民,我大哥这日子就是天下最好的日子。” 说着就拉老太太起来, “这一年可把我憋坏了, 桐桐老拉着我和我姐看还有哪里不像, 我哪知道呀?这大小姐的日子我完全没记忆呀!”这边跟老太太说着,那边还不往跟边上的林大牛撒娇,“我不管,当年我这资本家的大小姐没当上,现在回来我得当姑奶奶。家里得有我的房间, 哪天你妹夫要是欺负我了, 我就回来。在这里可比他那地方舒服多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老老少少的哈哈一笑,就过去了。一家子闹闹哄哄的, 进进出的看房间。江映雪摸了摸床头还有床头的画,“难为你怎么还原的?像, 太像了。猛地一看,几乎一模一样。” 夏文心又打开柜子,“您给看看,您孙女给您准备了多少。” 好家伙,一柜子的衣服。春夏秋冬,里里外外,从旗袍到洋装,再到如今流行的款式,出门家常能穿的。鞋子从拖鞋布鞋绣花鞋到皮鞋,一大排。 林大牛就猛的想起之前跟四丫说的,他说,“……我那时候总给你奶奶许愿,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给她买她喜欢的衣服,叫她的柜子永远都不缺衣裳……如今,能吃饱就不错了。” 原来,孩子把他说过的话都记着呢。他没能孝敬给母亲的,她替自己这个当爸的做到了。 想来母亲也应该想起来了。 是的!江映雪的手从衣裳上一件一件的摸过去,心里涨的满满的。想说话,怕哽咽声招惹的一家子跟着落泪。她不住的点头,却一声也发不出来。 边上的柜子是给老爷子的,西装中山装对半,穿什么都不会错的。 等看到给江映民和江华留的房间,江映雪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微微低着头,好似在打量家具。强压着不叫声音颤抖,叫四爷,“元民,给拍下来。拍下来给你舅爷寄出。叫他瞧瞧,有空也一定得回来住一住。” 四爷应着,叫她去楼上,“楼上有我爸我姑姑他们的房间,您也去看看。” 一家子乌泱泱的上楼。小四婶看着自己的皮鞋踩在这暗红的地毯上,一台一台朝上。之前她最恨这楼梯,光是上上下下的拖这个,能把人累个半死。那时候只知道小洋楼是有钱人住的,等自己住的时候除了拿出去能炫耀这个优点之外,完全不知道住这里有什么好的。如今只看了一成,可她也终于知道为啥早前的有钱人爱住小洋楼呢!原来不是这地方不好,是自己不会住!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好像不是自己不会住,是自己没钱。要是自己有钱,也整成这个样子,那不就好了吗? 她在这楼里也住了几年了,从来不知道这屋子能这么亮堂,这么气派。 这要不是知道地方没错,她竟是一点也找不出自己当时住的影子。那些大件就不说了,还有那墙上的画,那台灯,那仿古的电话,还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窗帘。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弄来的?还是这房子本来就有地下室放杂物之类的,自己没发现? 顺着楼梯到了二楼,才发现变动真的太大了。这房间的格局改动了不少,这是争取给每个房间都带了卫生间的。林大牛的主卧就不说了,其他几个房间也是套间。 文荟叽叽喳喳的,“大姐这间向阳,也能大点。桐桐偏心她大姑,说她大姑要搞学问,需要大些的空间,愣是给里面再套了一小间书房……” 果然,布置的典雅舒适,小书房大书案一直通到屋顶的书架子。 大姑父就笑,“得了,这以后她也懒的在家呆了。”宿舍和老宅哪里比的上这里舒服? 文荟不服气,“走走走,再看我的房间去。我那边小,可我还就特别满意。”她这边的房间带着个楼台,林雨桐给打造成舞蹈室了。不算多大,但简单的活动能做开。还给准备了几套舞蹈服,她不知道有多喜欢。 小四婶就更觉得别扭了。对于文心和文荟来说,这里是娘家。嫁出去了,在娘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很正常呀。只要家里住的开,就得这样的。这是小洋楼,要是放在老家那几进的院子里,姑娘出嫁之后,娘家给留个偏远都是正常的。 她们理直气壮了,可自己呢?听过妹妹回娘家住哥哥家的,没听过弟弟带着媳妇跟单身的哥哥过日子的!便是留了房子,自己好意思住不? 果然,是给自家留了房间的。也不小,一边有个向阳的窗户,一边有个半圆的小阳台。阳台封闭起来了,放着花架子,架子上防着绿植花卉。一个小圆桌,两把老藤椅在边上放着。夏文茂乐意的很,往藤椅上一坐,“这要是下午,在这里泡一壶茶,拿一本书,再惬意不过了。” 他是惬意了,可小四婶却惬意不起来。这里是真好,可她在这里,觉得浑身都不得劲,感觉连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合适。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跟着一家人格格不入。两老人当年那就是洋做派,人家回来舒服自在。这里现在是大房的地方,人家自然怎么呆着都不会别扭。大姑姐家呢,大姑姐做过几年大小姐,本就适应了。那位大姐夫如今在电视台,那接触的人多了,接触的环境多了,人家特别自信。刚才还听见他跟大房的女婿说,以后电视台要是取景,这里完全够格。所以,他们也没有不自在。就算是明达和他媳妇,好似也没别扭到哪里。两人就是好奇,来来去去的打量。刚才桐桐还说,四楼的阁楼是客房,随时都能住,欢迎他们回来。明达媳妇还不好意思,“我们就不住了,怕住了舍不得走。看看就好!看看就好!”这两口子都在外事接待处工作,那里接触的到的人和事不会因为这点东西就把人吓住。 自家那二姑姐,这次带了四个儿子都来了。可他们家本来就住着独栋的小楼,其代表的意思还很不一样,到了这里真就是放的开的很。那几个小子带着自家那俩儿子都上各位上去了。 这不,这会子还喊呢,“大舅,表姐,我们这几天都不走了。就住楼上。” 四楼别看是阁楼,设计的真是好。像是电影上出现的西方城堡。几个人窝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脱了鞋打牌呢。 小四婶还说两儿子,“地上凉……” 不凉!俩孩子就道,“刚才大姐夫可说,下面铺着管道,走的是温水。热乎着呢。” 这俩傻子,倒是适应的快。对!也许孩子的心里觉得,这里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爷爷奶奶的家,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也是自己家。因为不会被爷爷奶奶嫌弃,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也不会别别人嫌弃。所以,他们舒服自在,在屋里脱了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撒欢。 她突然有些不安,四下里看看,所有人都对自家孩子的样子不甚在意,反倒是问管道是怎么装的,这个天窗是怎么设计的。 事!没人嫌弃,可她就是不自在,哪哪都觉得不对。 转悠的看完了,孩子们撒欢的到处玩耍,茶几上摆着干过水果随意取用。客厅里唯一跟当年有些不一样的,就是多摆放了一台彩电。男人们这会子开着彩电闲谈,几个女人就进了厨房。厨房里多了一台冰箱,左右的桌面都干净整洁,橱柜规划的特别好。 自家男人这侄女是个能干人,这会子切了一大盘子牛肉,一大盘子瘦肉,一大盘子猪头肉,一盘子卤兔肉,一盘子火腿。紧跟着就是素菜,油炸豆腐丝、凉拌莲藕、杏仁菠菜、蒜泥黄瓜、凉拌水萝卜丝。 不见白菜不见萝卜,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菜品,用特别大的盘子装。 她就说,“得分盘吧,咱这一桌坐不下那么多人。” 林雨桐就笑,“能的!”她指了指侧面的餐厅,“您还没去过吧,您去看看。” 好家伙,餐厅跟边上的一间杂物房打通了,里面一张圆桌。看着圆桌不大,可还没说话呢,金元民进来了,跟变魔术似得把圆桌四周扶了一下,然后圆桌展开来,真的好大。加上转盘,这一桌还真坐的下。 丰盛的菜色,透明的高脚杯,里面或是红酒或是香槟,除了几个孩子其他人多多少少的都会品酒。头上灯光璀璨,身边觥筹交错。两个大姑子说的是红酒的口感,边上桐桐和明达的媳妇说的是外事活动的安排包括安保,两个姐夫说的是过年期间电视台下部队采访的事,大伯子和自家男人隔着人却都抻着身体,说的是外贸文稿翻译请专家的事。几个孩子在一起,一会子是部队的生活,一会子是学校的好坏,不时的掺杂着一些外语。俩老人在上面笑眯眯的跟元民说话,不时的看着周围的装修相互低语几声,似是在回忆当年的场景。唯有自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搭话了。他们说的自己听不懂也不感兴趣,自己感兴趣的,好似他们都并不在意,也没兴趣。 就像是自己的心里一直跟猫爪子挠似得,想知道装修成这样花了多少钱,这得做什么样的生意做多大才能挣来这么些钱。可这大半天了,这么些人聚在一起,愣是没有一个人开口问过。菜的味道很好,酒的味道很涩――这滋味如同自己现在的心情,难以名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1)三合一(这代人呀(131)再拍了...) 这代人呀(15) 林成河尽量叫话说的委婉, “你家哥仨个,你先出来工作……” 这盖房子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要非叫你盖的体面, 这就得多花钱。而且, 只花你一个人的钱。虽说你们兄弟几个不计较,但我肯定得计较。我的要求多了, 你吃亏。我不要求吧, 我闺女还是吃亏。 反正怎么算, 这都是一吃亏的局。 林雨桐在里面都愣住了,因为那人是四爷,她也懒的在小事上计较。但作为女方的家长,肯定考虑的就多点了。难道他不知道只盖那么一间新房不体面吗?这亲戚过去送嫁去, 人家能不笑话吗?但笑话归笑话,他不能叫四爷盖更多。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兄弟, 他先结婚, 他被要求盖房, 其他兄弟就会吃现成的。 他宁肯把那个钱叫省下来,许是这么着就距离在城里买房近了一步。 林雨桐就看四爷,四爷想了想还是进房间把房产证拿了出来,“您看看这个。” 林成河一瞧,这就是所谓的房产证吧。第一次见! 翻开一瞧, 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自家闺女的? “没!他买在我名下的。”林雨桐从厨房闪出来,“这事之前没敢说。之后您也别往外说,咱自己知道就行。” 林成河拿着房产证颠来倒去的看了好几次, 好似在找这东西作假的证据。然后皱眉,“贷款买的?” 那不得自家闺女背债务? “要是贷款了, 人家银行能给咱房产证?不得压在银行人家才放心呀?”林雨桐就接话,“全款买的,花了十一万。家具配齐,一共花了十二万多点。再买了一辆车,一共十三万。” 她拿了房产证给张巧凤看,“这东西假不了。” “哪弄的那么些钱?”张巧凤没忍住,直接给问出来了。 “帮着联系了个大单子,提成得来的。”林雨桐这么解释,“电脑那东西贵,有些单位要的多。买了这房子,我俩没跟任何人提过。” 张巧凤看自家闺女的眼神就有点奇怪,怪不得住一块了,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呀。愣是叫人家背着爹妈买了房还买了她的名下。那你回去不说!当时你爸说的好听,可昨晚上一晚我俩都没合眼。想起你将来那日子就犯愁。 林雨桐:“……”好吧!就这么误会吧。女孩有点心眼,出门爹妈不操心呀!她就低声道,“还是那个话,这事谁都先别提。” 肯定不能提呀!这不是一星半点的钱!真买房了,要是在他们儿子名下,那边爹妈绝对没二话。可买在你名下,这可就未必了。 那林成河就不能说别的了,剩下的事叫人家下伙子看着吧。要是自己有本事,人家想给老家把房子盖好点,不在乎谁吃亏谁占便宜,咱就不好再说别的了。当儿子的孝敬爹妈原也应该。那就这样吧! 知道房子是自己的,这心态就不一样了。林长河里里外外的看,“明儿早起,咱俩把灯擦一下,这灯罩肯定常时间不擦了。” 保洁不负责擦灯泡。 张巧凤做饭也不拦着桐桐切肉了,“咱把房子都收了,这事就抓紧。找个周末,叫人家爹妈也来一趟,也叫人家那边的妈见见你。见了人了,要都觉得没啥问题,就叫他家打发人,上咱家提亲去。剩下的事我跟你爸看着办。” 行!你们说的算。 因着有这个房子,在家里做的这顿饭吃的更舒坦了。难得林成河主动要喝酒,跟四爷一人喝了二两,然后倒下就睡。次卧都收拾好了,把人扶回去,那呼噜声震天的响。还有张巧凤也一样,许是昨晚没咋睡,白天又累又颠簸的。如今是心放心了,能睡的着了。 早起四爷和桐桐起来了,这两口子也没起。早饭没法吃呀,想给两人做体检,就得空腹。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就是这样的,两口子认为闺女在城里有工作有房,以后半辈子都不用操心了,心头的大石头挪开了,这一天的检查再絮叨,两人都乐呵呵的。搞的不像是看病,却像是在哪里旅游。 检查了,还专门去看了中医。回头林雨桐就自己去抓了药,先抓了一个月的药,给分开,叫自己在家里熬。并且把药说的可贵了,“乱七八糟的给放一块,不用就真糟蹋了。这可没法退的。” 这城里的草药都这么贵? 嗯呢! “方子给我,用完我自己去抓。” “用完我去找人家大夫,得换方子了。换了方子我送回去,在咱们镇上抓都行。” 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并没有多呆,因为今儿都周四了,周五下午椿子就回家了,家里不能没人。两人又开车,把人送到车上,下了车就县城,他们倒是常来常往的,不怕迷了。 来回的颠簸了一趟,林雨桐也累呀。 缓了两天,之前的存稿完了,这才继续开工干活。 第二天倒是没有录音,本来打算跟跟四爷去派出所,现在自己的户口还在手里捏着呢,得落户去呀!现在落户基本没有什么太多的条件限制。本来就是大学的集体户口,现在只是把集体户口拿出来,跟房子捆绑好。结果才出去,就见蔡晓娟带着任涛过来了,走了个面对面。对方没来过,只知道搬过来的大致地址,蔡晓娟还笑道,“才说给你打电话呢,想着这么早你没出门。” 这就暂时走不成了。 “今儿都没上班?”林雨桐给两人倒水。 四爷招呼任涛坐。 蔡晓娟笑了笑,“没上班,过来找你帮个忙。” 嗯!你说。 “那个啥……就是想借你的英语四级证书,对照对照……” 啊? 蔡晓娟白了任涛一眼,“我家这货,没有英语四级证书。” 大专本来也不要求非要英语四级呀!没考很正常。 “他弄了个本科函授的文凭,但人家单位说得要个英语四级证明。他都干了两年了,好容易换个不太辛苦的岗,就差一个四级证书。没法子,买了个假的。能查询成绩的那种!可也没讲过真的,他见过可也忘了细节了,想比对比对,到底有多少差别。” 林雨桐:“……”这种东西咋说呢,之前温娜好像还提过,她也弄了一个假的。反正就是要求的,然后看一下。这个蒙混过关的几率好像特别高。人家只是想比对,她就给取了,把她的和四爷的都拿出来给对方看。 假的确实做的挺真的。 她嘴角翕动了一下,还是啥也没说。 任涛自己也笑,“管他呢!顾不得了!先用了再说。要是将来被发现……那就再说被发现以后的事了。” 两人没咋停留,看好了就赶紧走了。说是请了半天的假,任涛下午还要去公司。 林雨桐和四爷正好要出门,就跟两人一道儿往出走。 蔡晓娟看这小区的房子,“你们租的多少钱?” “七百一个月。”她这么说。 蔡晓娟抬头再看,叫住任涛,“要不咱也在这里找个房子,七百不算太多。把咱们租的那个叫我小姑住着吧。” “叫你小姑去村里租个房子吧。咱那边住着挺好的。”任涛就道,“好歹换岗我换稳了再说。” “我咋叫我小姑走?”蔡晓娟拉下了脸,“除非咱们搬走。”“那就咱们搬去城中村。”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蔡晓娟觉得面上下不来,“我在柜台一个月现在七百,出来在超市收银也有五六百。这就够咱们生活了,你的工资还能剩下来呢。” 林雨桐感觉如影随形。他们大概觉得跟个熟人住在一起比较方便,但是林雨桐并不会这么觉得。 两人站在楼下都要吵起来了,林雨桐赶紧打岔,“你们去哪,顺路捎你们一段。”要开车走的嘛。 两人都没坐,任涛跟四爷摆手,“我们再看看房子,你们先忙。” 林雨桐这才得以脱身,赶紧离开。 户口办的很利索,户口本都有了,林雨桐一瞧,“户主!”她哈哈就笑,四爷想落户,那得等领证之后,他以夫妻投靠为由落户。户主还得是我! 四爷拍她,就这点事给她乐的。 不要小瞧这个户口,真的,好些用人单位,人家的要求有一条明晃晃的摆着:要求本市户口! 刚毕业的大学生,要是家不在这个城市。没钱买房落户,那真是很多岗位压根就不看你这个人,你连入场券都没有。 两人开车又去书店,把相关的法律书籍扫了一遍,这才往回走。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小学生放学,堵车了。一扭脸,就看见温娜抱着宣传单,在给家长塞宣传单。有些人顺手接了,看一看;有些人接是接了,扭身塞垃圾桶里去了;还有些烦躁的挥开,嫌弃挡路了。 温娜脸涨红,顿了一下还是勇敢的朝下一个人走去。 “麻烦您看一下,谢谢!” “我们是少儿英语学习班,麻烦您看一下,谢谢。” “您家给孩子报班了吗?我们是双语教学,都是在职老师授课。有兴趣带孩子去试听,谢谢!” ……车动了,卷起的风把地上的宣传单吹起来,正好贴在了车窗上,挡住了林雨桐的脸。 还好:没有被她看见,我在车里,她在车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2)三合一(这代人呀(132)对方可...) 重启时光(11) 四爷就说桐桐现在这个情况,“你多能干,能挣多少钱,这些都没用。家里人觉得扬眉吐气,那还得是你干一些在他们眼里是正事的工作……先得是他们觉得你稳了,这一辈子不用为你发愁了,才算是基本认可了。” 还真被四爷说着了,第二天去县城买了几身衣服,在批发市场,拢共也没花下三百块钱。但好歹看着穿着合身。 第三天两口子带着她和林雨桥走亲戚。现在很多人家都有了摩托车,这个走亲戚就比较方便了,直接就能到家门口。但是家里没有,以前只两口子的时候是骑自行车,现在借人家的自行车,那就不用了,在巷子口坐公交,也就坐到小姨家的村口了,走进去就是了。 林有志也穿的崭新,一只手里拎着两个新买的塑料壶,里面是醋。自家酿的柿子醋,五斤装的两壶。那边肩膀上扛着的个袋子,新买的透明塑料的保鲜袋一般是冬天存储苹果用的,可现在里面装了一袋子的手工花卷,这是昨晚卢淑琴蒸的。 卢淑琴自己则拎着昨儿从县城买的烟酒。 林雨桐和桥桥接了两人手里的一部分东西,“带馒头干啥呀?” 卢淑琴又不说话了,也不解释,就这么往出走。巷子里进进出出的都问:“出门走亲戚呀?” 她还是不说话,只林有志应付,“是!去桐桐她小姨家。” 其实林雨桐不是很明白小姨的公公过寿,自家为啥要去? 现在不是古代那种环境,古代那是别管大家族小家族,大家彼此联姻,那但凡亲戚家有点啥事,就都得露面的。 如今这,没听过妹夫的爹过寿,大姨姐一家去的。 这反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求于人。但显然,这两口子没打算提前告诉她。 到了地方小姨自己都惊讶了一瞬,家里客人不少,她就赶紧跟小姨夫解释,“我前儿碰上桐桐跟桥桥了,就顺嘴说了一句爸要过寿,这不,姐和姐夫也太多礼了。” 可林雨桐知道,没有自己[醋-溜儿文学最快发]说,这两口子也打算今儿来的。 她就笑道,“知道了总要上门讨一杯寿酒的。” 小姨夫就笑,“来的好!来得好!快进来,今儿没外人……” 都是人家本家的人,还有外嫁的闺女回来了。所以,自己一家就属于不速之客。 很尴尬的。 小姨都不知道咋安排自家姐,而卢淑琴在这么多人面前,好似也有些局促,“我……我……” “今儿我小姨肯定特忙,您去给厨房搭把手,走,我也去!”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她的手颤抖着。 林雨桐面无异色,一边走一边跟其他客人点头打招呼,一边说起其他,“带了去年酿的柿子醋,说是常吃能降血压……” 昨儿在车上的时候,林淑芬说夏家这边好像是家族遗传性质的高血压,一到天热,从老头老太太,到小姨夫血压都偏高。 小姨就拉林淑琴的手,眼圈都红了。厨房里还有别人,见小姨进来就说,“嫂子,你看火候差不多了吧?”问完,好像才看见还有客人,忙热情的跟林淑琴打招呼,“大姐来了?”然后就道,“这是桐桐吧,这么大了?你小时候,你小姨经常抱你回来,我还带着你睡过午觉呢。” 林雨桐就猜这是小姨的小姑子,“姑!”她随着表妹喊姑,“好些年都不见了。” 过年待客也不是一天,可不就见不到吗? 林淑芬就跟小姑子解释几句:“我就前儿碰上桐桐。跟这孩子念叨了一句,说爸妈跟你哥都高血压,这不,我姐着急忙慌的给送了柿子醋过来,走的时候给你带一壶,上次你是说南岳血压血脂都高的吧?” “可不!”这小姑子就道,“他们单位也是事多,有时候是不应酬不成……” 卢淑琴笨拙的接了一句:“教育局那地方,肯定忙。” 这小姑子愣了一下,就问说,“看我这脑子,也没问桐桐大几了?是快毕业了吧?” 人家多机灵的,几下里一对,马上明白了,怕是为了孩子的工作来的。 卢淑芬看了自家姐一眼,是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林雨桐就笑,“快毕业了,这不是想参加今年的公考吗?我妈大概是想打听这个。”说着就把卢淑琴摁在灶前的凳子上,是给人家解释,也是给卢淑琴解释。她这打算没打算说,谁知道这两口子是打着求人给安排工作的心思的。 跟人低声下气……一个老实,一个笨拙,果然是叫四爷说对了。你挣多少钱她都不觉得你有出息。你得在她的意识和认识里做成她认为的有出息的人,她心里才安稳,才骄傲。 “之前我打听了,是十月中旬报名,十一月笔试,是得去京城的。”林雨桐就笑道,“可这方面也没个可靠的人打听。姑父在教育部门工作,要知道这些消息,您帮忙跟我小姨说一声,等会子我给小姨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今年算是应届生,要是今年错过了,还得等到明年。要不然就得参加省考或是地方公务员考试,您知道的,这两者差别还不小……” 人家立马就接话,“这是个好方向。你放心,今儿回去我就叫打听去。”又对着卢淑琴夸林雨桐,“孩子还没毕业,把事都想到前头了。” 这就是客气话。不要钱的好话恭维话往出堆,却没说一句类似这样的话:要是不行也没事,回来总能有办法的。 不说这样的话,人家就是不想管。 你要是求了,人家怎么接茬?娘家的嫂子得照看爸妈,这不能不把嫂子的娘家人太不当回事。可要是管吧,两家没什么直接的亲戚关系。 要是夏天上了大学毕业了,那都不用说,她这姑姑自然是有多大的劲儿使多大的劲儿,对吧? 但对于这种的所谓亲戚的孩子,大可不必嘛。 要管这事,人情搭进去的太多。 可不管吧,一是顾忌娘家嫂子的面子,二是都知道卢淑琴的情况,不敢刺激这种人。 刚才一起话头,她面上不显,心里着实有些不高兴。不能仗着你精神不正常,来逼自家管这个事吧。 结果还真是误会人家了。叫她说,现在那考试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但考的上也好,考不上也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但话不能那么说,反倒是越发热情和善,“国家选拔的,那前途不可限量。好些都求着人安排工作,人家能给你安排做办事员,可安排不成县长呀!是这个道理吧?自身硬了,出身正了,那路就宽了。” 很朴素的道理。 但卢淑琴不是傻,她脑子相当好使。她哪里听不出人家的推脱,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级别的考试对于自家这种出身的孩子,有多难。 她还要接话,被林雨桐摁住了,很坚决的对她摇头。 卢淑芬到底是了解她姐姐,小姑子以为之前是误会了,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自家姐姐就是想求这边给孩子安排工作的。 想想姐姐的情况,她就给小姑子递话,“高处不行,低处还不行吗?再不行回来当个英语老师,那也不稳当吗?” 要学历有学历,要专业有专业,县城安排不了,难不成乡镇还给不了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岗位? 小姑子就不接话都不行了,“高材生可不稀罕回咱这小地方。要是真愿意回来,那肯定抢着要呀。” 话很好听,但并不说应承的话。这是一种很含糊的态度。 林有志在外面更没立场说啥话了,他就跟一伙子男人说说果园,说说果子的价钱,说说现在的市场行情。桥桥跟夏天几个在外面说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吃了饭没多留就往出走。林有志就赶紧问说:“跟淑芬说了吗?” 卢淑琴低着头不言语。 林雨桐就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打算:“妈,夏天的姑姑说的是对的。咱先试试,公考不行,还是省考,省里完了,还有市里和县里,再不行,我就一边考研,一边干着翻译,挣的不少,有了学历还能争取将来留校。再要不行,我还当不了中学老师了?这任何一个,只要干上了,就稳当。我业余时间再做做翻译,钱也不愁了。咱不怕,也不求人。您想要您闺女将来出息成啥样的,我就给您出息成啥样的,成不?” “自己到处碰——累!”卢淑琴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说舍不得孩子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这太累了。哪怕她这个当妈的没啥本事,也没啥能求的人,可也希望能尽力去试试。 “没啥低人一等的。低一次头换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给人家低低头,没事。”她又这么说了一句。 林有志一路变的沉默,晚上躺在炕上,就跟卢淑琴说,“桐桐的心高,性子也要强。以前是闷葫芦,搁在心里啥话也不说。我也心说,将来找个学校,教教书,环境单纯不怕被欺负就挺好。可现在看着,活泛的很。要是实在没考上,我就去县上找老祁去……你说行不?” 老祁、金保国还有他,三个人当年关系最好。 卢淑琴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说了一句:“那你明儿就去一趟,这事得提前打招呼。要不然没那么快轮的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3)三合一(这代人呀(133)网络这...) 客从何来(25) 娘子! 何二郎用小手指勾着新娘子的袖子, 然后气喘吁吁的咳嗽两声,“娘子,大婚之日, 我若扔下你去, 那我何寒松成什么人了?娘子莫忧,今儿我就是一头撞死了, 也断断是不能把你扔下的……” 金大妮回头看了何二郎一眼, 难怪你病娇, 你的心眼未免太多了吧!你这分明就是在撺掇我,还当我听不出来是怎么的?但那话怎么说的,要是没有苦衷,谁愿意整天折腾一幅病娇模样。 你不就是觉得我好糊弄吗? 成! 我今儿叫你糊弄一回!她顿时眼睛一瞪, 却没有甩开勾着她袖子的手指,只对着这人叱骂道:“你是不是傻?是病到脑子了?还是久病在屋里关傻了?你一头撞死了, 那娶我干嘛?到你家守寡的?”“那要不……要不, 你先回娘家去?” “我跟你堂都拜了, 你叫我回娘家去?我这好好的大姑娘成了弃妇……” “娘子呀,为夫也是不愿呀!可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吗?碰死了,你是守寡,我若是被带走了,你这是守活寡。你说……你若是为夫, 你当如何?”他说的好不可怜, 不时的还用袖子遮住嘴,侧脸咳嗽一声,大喘两口气, 就好像有人掐着他的脖子,随时都能断气似得。 我当如何? 金大妮冷哼一声, “谁今儿要带我相公走,都得先问问我手里这对板斧答不答应?”说着,就看向白发老者,神色冷然。 承恩公当年就是一小地主,就是因为生了个好闺女,才有如今的日子。他是唯唯诺诺,谁都怕得罪的。庙学何等样的地方,哪里容的你这般无礼放肆? 他才要出言呵斥,就听自家孙子已经说新媳妇了,“娘子,这是庙学的先生……” “庙学?”金大妮满眼不可思议,一改之前的凶悍,突然间哭嚎出声,“天下谁不知道庙学,庙学要跟小女子抢夫婿,小女子能奈何?真能拿斧头砍了人吗?”她突然把板斧往自己脖子上一放,“相公呀,你说的对,活寡死寡的,都是寡妇……我不想做寡妇,我还是先相公一步去吧……” 何二郎:“……”光打雷不见下雨,你倒是哭的真一点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闹的都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不过这小舅子当真是给力,就听人家马上接住了他姐姐的话:“大姐,可不能如此。你这不是陷庙学于不义吗?今儿不管是你还是姐夫,你俩谁出事了,都是于庙学大不利的事。你想想,这事要传出去……往后这天下女子都得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夫婿不知道哪天就被强行带走。等着天下尽是女子的哭嚎之声,那庙学存在还有何益处?” 在座的不由的侧目,这话厉害呀,一下子将庙学逼到了死角。 何二郎偷瞄了四爷一眼,心道一声侥幸,没想到还真叫自己给碰到靠谱的了。他立马接茬,拉新娘子,“娘子―― 娘子――放下斧头,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跟岳父岳母交代……” 金大妮这个气啊,你为啥不说随我去死呢?可见也是个没心肝的人!我这会子到底是为了谁?这边强忍着没发飙,那边白发老者皱眉说话了:“庙学万万不会抢了谁家的夫婿去,可若谁家的夫婿在天选之时弄虚作假,意图躲避天选……” 那可是要命的罪过! 金大妮一下子收了脸上的眼泪,随手一转,拿着斧头挽了个利落漂亮的花,然后瞪眼,“您说谁弄虚作假?意图躲避天选?” “何二郎并非生来带着弱症,他是定期服用了导致人体虚的药物……” 金大妮很意外,她的意外表现在脸上特别明显。然后她看向何二郎,何二郎也是一脸惊讶,继而还涌出一点可以称之为惊喜的东西,竟然还问了一声,“我是中DU,而非体弱?” 金大妮才不管何二郎是不是假装的惊讶呢,反正今儿这装病躲避天选的罪名不能落在何二郎身上。因此,她立马对着承恩公怒目而视,“您听听,庙学的先生都说,我家夫君是中DU 了,是定期有人给他投DU!原来我嫁的不是侯府,而是虎狼窝呀!我相公他到底是挡了谁的路了,碍了谁的眼了,有人要这般要他的命。我相公命大,这没DU死,这人就又想借着庙学的手治我相公的罪!” 承恩侯气的险些一口气给憋回去了,但他偏偏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因为承恩侯世子,后院里确实乱。嫡出的庶出了,乱七八糟的,非要赖说后宅的阴司,你连辩都不能辩的! 这会子外面都不知道围了多少人了,金大妮这话才一落,何家这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就在外面哭开了,“我的儿啊――可怜的儿啊――” 大喜的日子,哭了起来。 何家这世子也有意思,连连跟这老者拱手,“家宅不宁,内帷不修,我这就进宫……进宫去请罪。”主动认下了儿子的病是后宅妇人所为,跟其他的不相干。 这老者之前气势汹汹,势必是要带何二郎走的。可如今,何二郎是受害者,他也是真中DU了,不是装病逃避的。何家人没否认家宅不宁这一点,你要是再带人家走,这就不合适了。 这老者轻笑一声,“原来是这般呀,倒是老夫误会了。” 世子连忙道:“不敢!若不是您今儿这一来,只怕这孩子的小命就真折损在后宅里了。您于寒松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这话言重了。不过,长时间服用这药,已经损了根基了。不若随老夫去,修养个三五月半年的,庙学必还你一个健康的儿郎。” 世子就有些沉吟,像是拿不定主意。 金大妮犹豫的也正是这个。若不是带去治罪的,而只是治病去的,这倒也无妨。 谁知道她没言语,那边就觉得袖子被人拉扯了一下,还轻轻的摇了摇,然后就听到身后轻轻的咳嗽声。 什么毛病?她没搭理!有病治病去呗,病怏怏的好看是怎么的? 谁知道这人勾住她的袖子摇的幅度越来越大了,这叫她心里一顿,他还是不愿意去? 她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放人,这里这么些人,都冷眼旁观呢,能信任的也就是自己的弟弟了。她看四爷,四爷轻轻地摇摇头,然后金大妮冲着老者立马就炸了,“什么意思?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他是今儿不治就立马要死还是怎么着?我还是那句话,别管为啥的,谁要想带走他,得先问我答应不答应。” 世子夫人着急呀:“金氏,寒松只是去瞧病的……” 金氏是谁?大妮反应了半天,等身后又传来一声咳嗽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哦!我这就变成金氏了!她也不知道外面那人是谁,于是便呵斥道:“只是去瞧病的?说的倒是轻巧。今儿新婚,没了新郎,我成什么了?满天下找不着第二个我这样的笑话来!想带他走,休想!” 当婆婆的能气死,在外面急的团团转,“金氏,你要讲道理的!寒松身子好了,也是为了你们以后好……” “他以后好不好的我看不着,反正今儿谁敢从洞房里跟我抢新郎,就别怪我跟人拼命!”说着,就看那老者,“您也别觉得我不讲道理,实在是我不敢将人交你带出去。若不是在座的都是尊贵人,我是万万不会相信您是庙学的先生的。早前,我一直都听说庙学悲悯苍生。苍生有多少,我也数不过来。但我爹我娘打小就教我,遇到没娘的孩子别欺负,遇到没儿的老人得让个道,要是遇上那叫花子了,但凡手里还有半拉子馍馍保证自己饿不死,就给人家分一口……我知道,这都是小善。百姓都说,天庙做的都是大善事,可这做大善,是不是遇到举手之劳的小善就能不做了呢?就拿我相公这病来说,既然老先生能治,那也不过是开一道方子的事,老先生为何不做,偏要带人去呢?若是不将一人之苦看在眼里,又怎么解苍生之苦?既然我相公的苦厄看不在您眼里,我又怎敢将我相公交给你带走?”说着,她将右手的斧头往腰带上一掖,腾出手来,一把抱在何二郎的腰上,然后就这么的把人往腋下一夹,转身就走。 何二郎身高挺高的,就是瘦。可再瘦,那也是个成年的大高个男人,就被这么单边一夹给夹走了。 齐战甚至主动给把门帘挑起来,目送这女壮士离开。 外面挤得满满当当的,半拉子京城来道贺的人都瞅着这边了。何家的女眷一看新娘子这一手斧头一手新郎的样子,又是惊吓又是尴尬,这个丢人劲的……恨不能当场眼睛一闭,彻底晕死过去算了。 金泰安和周氏压着金家的人之前不许他们言语,但里面一字一句外面都听得见的。如今见闺女这幅样子出来,脸上虽没有意外之色,但尴尬还是有的!尤其是当爹娘的,恨不能先把脸捂上。 金大妮感觉不到她爹娘的尴尬,还咧嘴一笑,“那我去洞房了!” 这话――有歧义呀! 一直都稳如老狗的何二郎到底是受不住这么多戏谑的目光,然后把袖子往脸上一盖:他觉得,他养三五个月的病是不行,怎么着都得等个三五年的,叫大家把今儿这事给忘了才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4)二合一(这代人呀(134)寒假假...) 这代人呀(36) 随后, 贾教授就看见跟在最后,一直没言语的学生――金思恒。 换了一身千年不换的衣裳,倒也看起来斯斯文文, 人模人样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俩看着年轻的,是金思恒找来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关系, 但大概也明白了, 有点瓜葛的, 愿意帮对方出头。 这种事很常家的!有些懂事的学生,放个劳动节或是国庆节,出国玩一趟,回来肯定会带一些小礼物。虽然很多都是在免税店免的, 算不上什么奢侈品,但好歹是学生的心意。有些是家里的家长很明白事理, 像是开学来, 必然是要来拜访老师的。哪怕他不在, 人家这礼也是会到的。 知道尊师重道,这些孩子的整体素质就是高。 不像是有些学生――当然了,这个金思恒就是其中非常典型的一个。 不叫他,从来不主动找老师。每次叫上门来,连门口水果摊上的水果都舍不得买两斤。活从来不看在眼里, 从来都是拨一下动一下。自己带过的学生不少了, 像是他这么木讷呢,还是头一次见。 当然了,皇上家还有几门穷亲戚呢。那穷亲戚扒拉扒拉总能扒拉出几个能用的上的关系也不稀奇。 作为被家长求上门这种事, 他熟悉的很。因此,他很坦然的就坐下了, “一看见金思恒,我就知道你们为什么来的了!你们是不知道,现在这教学生不好教。对学生严格吧,学生不理解。对学生松散吧,等毕业了,在工作中要用的时候,又会骂老师不负责任。尤其是如今,这学生素质参差不齐。” 林雨桐拦住话头,“您说的素质,指哪方而的素质。” 贾教授微微皱眉,“各方而吧。” “比如呢?” “学习呀……” “金思恒是保送上研究生的。他是大学四年校院两级全优奖学金获得者,本科连续四年都是。因此,他获得保送资格……您觉得他的学习不好,还是学习态度不好?” 贾教授突然觉得这不像是求人的,倒像是找事的。他的脸一瞬间就拉下来了,“学习是阶段性的……” “对!”林雨桐点头认可这个话,“学习是阶段性的,这个我特别赞同。那贾教授觉得您的学生,是哪个阶段出现了问题呢?” 这种问话叫人很不舒服,不像是警察的盘问,倒像是记者采访提的问题。 有了这种感觉再看这个姑娘,他脑子就往那边想。猛然间他想起在网上很火的一个主持人。那主持人靠着一句方言粗□□红,在学生间好似还备受推崇。 “你是……”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那个主持人。 林雨桐笑了笑,“您能认识我,可真是我的荣幸。” 这话一出口,贾教授而色大变,这叫他想起那位主持人怼人时候的语气,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一句句嘲讽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叫人倍感舒爽。但这得看你站在谁的角度去了!若是坐在这里受她的嘲讽,那是自找不自在。 他顿时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本人不接受记者采访。” 林雨桐蹭的一下把刀子拍在桌子上,“看看这是什么!” 贾教授当时就吓了一跳,顿时就朝后退去。可身后就是椅子,能退到哪里去?整个而摔坐在椅子上,人靠后狠狠的靠过去,然后双臂不由的护住前胸,“你……你……你好好说话,你们要干什么……你这样,我喊人了啊!不要乱来……” 脸上全是慌乱,眼里布满惊恐! 金思恒愕然当场,这就是叫自己梦里都会叫人害怕的人吗? 此刻他像是个被壮汉欺负的少女,只能用这样的法子发泄内心的恐惧。 就见自家这位弟妹将刀子一下子□□在手里翻转着,然后蓦的一笑,语气和气又可亲,“贾教授,您别怕。看您,想哪去了。我们这次跟您沟通,也是后怕的很了。您知道吗?那天您要茅台的时候,我家大哥可是揣着这个给您送茅台去的。您说说,这要是真把您怎么着了,您活了大半辈子了,嘎嘣死了,也不算遗憾。可他多年轻呀,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就这么因为您把命搭进去,多不值呀!幸亏被我们遇了,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这于您于他都是大幸!您说,要不是被我们拦住了,今儿您能坐在这儿?只怕呀,这会子正在殡仪馆,给您举办追悼会呢。” 刀子不是金思恒昨儿拿的那一把,她手里这一把寒光闪烁,尤其是在大酒店这么亮闪闪的灯光之下,越发显得这把刀的锋利。 贾教授都快吓死了,确实那瓶茅台不是学生给送来的:原来……原来……对哒!原来你跟死神擦肩而过过!“论文……这都是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林雨桐叹气,“我这位大哥学的认真!你说,在普遍追求六十分万岁的时候,有几个学生在大学是认真的追求学问的,而他是!这么一个一心追求学问的人,拿出来的成绩摆在任何人的而前,都无法否认他是个刻苦的人。这样一个人,却为什么跟自己的恩师动起了刀子呢……”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这不单纯是误会!”林雨桐一本正经,“我觉得这是个非常有代表性的案例。我想把这东西拍成短视频,在一些论坛网上上发布。您也知道,现在接触网络最多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而我们这次遇到的问题,又这么具有代表性。我相信以我现在在网络上的知名度,要是发布这么一个视频,一定会大火的。您放心,将来您走出去,跟我一样,到哪人家都认识。别说是视频了,就是一段录音放上去,那效果,我都心动。您知道,做主持人的,就怕没热度。这有热度了,在加上我关注的是特殊群体的一些遭遇,你说着热度会不会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呢?”她说着,就有些范畴,“光重视只怕还不行,我没实锤呀!锤子姐砸人,那得锤锤砸实在才行。” 四爷就接话,“别人实锤不好找,贾教授有什么不好找的。”他从包里掏出一沓子东西,“这不,都是嘛!时间太紧了,要是多给两天时间,我想能找出更多来。”说着话,随手甩在桌子上。 林雨桐用刀子将这东西扒拉到贾教授而前,“忘了告诉您了,我先生在图书馆做专家研究员,那是业务爱好。他的主业是黑客,黑客是什么您知道的吧?怎么说呢,就是想知道点什么,比别人能容易一点的人。非法黑哪里不是做不到,而是因为那样犯法。但是对外公布的一些论文之类的,追根溯源,没有他刨不到的根底。这不,这些都是他花了半小时找出来关于您的。您瞧瞧,看有错的没?” 贾教授的脸都白了,他们不仅有途径找出来,还有途径给曝光。只要锤子砸的是实在的,怎么可能会没有相关部门去管。 他伸手拿过来翻看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好半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沟通。 林雨桐主动开口了,“您的学生今年有几个毕业的?” “五个。” “听说还有往届的被延期毕业了?”林雨桐一副关心的语气,“怎么回事?我对大学生、研究生这个群体的问题,特别关注,是真有打算出这种专题短片的。要不,毕业季到的时候,我去专门采访您一次?” “不!没有!我的学生都很优秀,今年的论文都会过的。我会考虑到现如今的就业压力,争取叫学生们提前论文答辩。”他把手里的资料放下,“另外,我身边还缺一位助教,我觉得金思恒同学很符合我的要求……” 金思恒嗤的一下笑出来了,笑着笑着就蹲在地上哭出来了,然后不由的摇头。 他当年读研,考虑的就是想将来留校。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条路来的。可结果呢?结果是叫他知道了,原来在自己以为的最干净的地方,原来也是有阴影的。这两年多的时间,只有这一刻,阳光似乎才从角落撒了进来。 可这点迟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却是冷的!他理想中的象牙塔早已经没了当初的样子。贾教授这样,学校知道吗?会不知道吗?可是结果呢?学校在乎吗?自己用这种方法进去做什么呢? 同流合污吗? 不了!连这点学历,他都觉得,上而布满了某种嘲讽的意味。 若不是想对家里有个交代,何苦如此呢? 留校?没有意义了!他不想若干年后,他也成了贾教授的样子。那个而目,太可憎了! 他哭出来了,不知道为谁哭的,哭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在这一刻,眼里的世界不一样了。 林雨桐看着那不住摇着的头,看着贾教授,问道:“您还会带学生吗?哎哟!可您可得小心了,有一就有二,谁知道下一个带着刀找您的学生会不会恰巧也被人拦住,您不会总这么好运吧?”说着就起身,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们总是盼着您有好运的!再见!” 再……见? 贾教授摸了摸额上的汗:不!最好永远不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5)二更(这代人呀(135)我家那...) 客从何来(29) 眼看过年了, 天也越发的冷了。林雨桐没有再出门,也没有试图去瞧四爷,她寻思着, 林嘉锦必是要叫四爷跟自己‘熟悉熟悉的’。 秦嬷嬷拿了林雨桐捧回来的匣子一一去登记造册, 小桃跑去前院想瞧瞧这个准姑爷。林雨桐烤在炉火边上,觉得这样的日子甚是惬意。靠在边上都快打瞌睡了, 结果小桃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 “姑娘!姑娘!” 林雨桐睁开眼没起身, 小桃性子跳脱,后门口猫和狗打架,她都叫的跟发生了天大的事似得。 因此她一路叫着跑着进院子,林雨桐没动, 眼皮都没抬。秦嬷嬷急匆匆的出去,站在门口压着嗓子呵斥小桃, “姑娘歇着呢, 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小桃急的直跺脚, 手指着大门方向,“……乌衣卫……乌衣卫把咱们家给围了……说是要找咱们六姑娘和金家四少爷……”林雨桐一下子睁开眼,找自己和四爷的? 是自己和四爷在哪里露出了马脚吗? 没有呀!自己一向谨慎,四爷比自己更谨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她快速的把能想到的都合理的塞在身上, 然后扬声问小桃:“庙学可来人了?” 小桃掀开帘子进去, 都快哭了,“我刚才在门口跟来福说话……” 来福是看门的小厮。 “我看见乌衣卫,还围了李大人秋大人他们家……之后就朝咱们家来了……” 林雨桐没耽搁, 她抓了最厚的披风裹在身上起身就走,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哪里出了问题了, 但既然点了要自己,那必是要的。没必要因为自己跟这些人起冲突。 只要自己和四爷不是个例,那什么事都有转圜的机会。 她脚下飞快,没先往前院去,因为老太太的院门口,站着两排穿着黑裙黑裳的女卫,显然,找自己的人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四爷肯定在外院,可自己现在不能过去。她没有犹豫,直接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 站在院子里还能听见一个听过的女声说话,“……正阳呀,你放心,孩子交给我,这事过了,我亲自给你送来。但是,咱们的规矩你是明白的。这次之后,若是谁再来打搅孩子,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能跟她罢休……” 这是如今的汝南王王妃程氏! 林雨桐没有一丝停顿,直接进了正堂。 屋里的女眷有愤懑的,有慌张,有急切的,林雨柳更是在林雨桐进来的一刻就冲过来了,“你过来做什么?回屋去!这里有母亲呢!” 孙氏转着手里的杯子,看着程氏,问了一句:“乌衣卫坤部,如今归舅母掌管?” 程氏笑了笑,“坤部一直是汝南王府掌管的。” 林雨桐就察觉到孙氏的情绪起伏,她快步走过去,蹲在孙氏跟前,握住她的手,“娘!” 孙氏这才低头,抬手摸了摸闺女的头,“去跟你姐姐去后头玩,一会子把客人送走了,咱们好吃饭。今儿你外祖父特意叫人送了鹿肉来,鹿尾巴单独给你留着呢……” 林雨桐又攥住孙氏的手,“娘,叫我跟舅母去玩吧!” 孙氏愕然的睁大眼睛,看着小闺女。 林雨柳急了:“别闹,太后娘娘有懿旨,过完年叫咱们去念宗学……” 这话多傻!真当程氏不知道太后的懿旨吗? 之前,太后一字一句的话里,都在指责程氏。可能叫程氏给孙氏带话,就说明程氏进出太后的寝宫,是稀松平常的事。太后用的是程氏! 而今来了,必然是太后默许的。 再回想这次的赏赐,这次的赏赐给你了,县主成了郡主了,多给了你一个乡君,这就已经是埋下伏笔了。 可在外人看来,好似程氏强硬的很,都已经敢对太后的懿旨置若罔闻了。若是连太后的脸面都拂了,那么其他人家就不敢硬扛,孙氏若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程氏那一句:汝南王府一直管着坤部! 坤部是女卫,必然是女人掌管的。之前只老王妃,之后本该是郡主,再下来是孙氏,可如今却在程氏手里。这里面又有多少别人无法探知的事呢。 林雨桐攥紧孙氏的手:“娘,我又不傻!是去跟舅婆小住,还是去宫里念书……我又不爱念书,就去跟舅婆住一段时间好了。往年我也去王府住的……” 后面的话都是孩子话,只前面那一句‘我又不傻’,把孙氏的神彻底的唤回来了。 是!这孩子不傻! 可你依然不知道这种排查,都要遭受什么。 孙氏手微微颤抖,看向程氏,突的呵呵一笑,“今儿我要是不叫你带人呢?” 程氏端着茶一下又一下的宽着,“规矩你懂的。来带桐儿,必是她在排查的范围之内。我是你的亲舅母,咱们不是外人,桐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我舍得孩子去?可谁叫这孩子贪玩,出事的时候刚好就在海边,还给落水了呢?在那个时间段内,生病的、出了点小意外的,都在排查范围之内。三十年前就排查过,那时候你还小,知道的并不详细。当时先帝的贵妃,何等尊贵?可恰好,那个时候她在病期,最后先帝不也把贵妃叫天庙带去了吗?不说贵妃,就是当年老王妃,不也是走过这么一回……” “那就叫带去吧!”林嘉锦带着四爷从外面进来,显然在外面听了不短的时间了,他脸上的表情平淡的近乎于无,看着程氏,“王妃公务在身,就不耽搁了。孩子就在这里,你且带去了吧。今儿家里还在宴请贵客,就不送了。” “爹爹!”林雨柳一把拉住父亲的袖子,不住的摇头。 林嘉锦没有甩开大闺女,而是定定的看着小闺女,眼圈都红了,“桐儿,可敢去?” 林雨桐拉着林嘉锦的手,把孙氏冰凉的手塞到林嘉锦的手里,从这夫妻的表现看,这要去的地方,绝对不是好地方。但这对四爷和自己来说,说不得是个契机。之前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少了,信息严重闭塞。以为过去了,可事情就像是鼻涕黏在了发丝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一样。 与其叫人揪着不停的查,那就不如一把剃成了秃子,谁也休想揪我的小辫子。 况且,冲着自己来的理由很牵强。真的是怀疑自己是外来者吗?不是的!这倒更像是一种逼迫孙氏和林嘉锦的一种手段。 不管是庙学和宫里,对孙氏的态度都可谓是客气有加。只因为交情?因为老王妃的余荫?因为毅国公这个父亲? 以前她以为是,但这次,她心里持怀疑态度。 她把孙氏交到林嘉锦的手里,然后默默的跪下,给家里的长辈磕头辞别。 老太太靠在婆子身上,气都喘不上来了。林雨桐就道,“今年孙女不能给您拜年了,可红包您的留着,明年一块给我……”说着,就过去抱孙氏,在她耳边轻声道,“娘,我跟金家公子一块去,他可厉害了,我不怕呢!” 好像所有的勇气都是那个心仪的小伙子给她的! 孙氏看向四爷,四爷朝她点头,她这才放开抱着女儿的手。把袖筒之类的都给林雨桐套上,“你且去,她们不敢真把你如何?你要是有个万一,我就拉所有人陪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说完,就把林雨桐往出一推,推到程氏的方向,“舅母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也知道我的脾气……” 程氏嘴角一翘,轻轻的放下茶盏,然后起身,看了林雨桐一眼,“孩子,那就走吧!”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林家人,跟在四爷身后,走的毫不犹豫。 这一转身,孙氏身子打晃,被林嘉锦一把扶住了,两人目送着女儿被带走,然后越走越远。 林雨桐跟四爷并排走了,一直到了林家前院。 除了林家的几个老爷少爷,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此时,这少年的前面站着个面熟些乌衣卫,好似是在营州见过的韩平。 这少年还朝四爷笑了一笑,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看来要跟金兄搭伴了,这不,韩大人也请我了。” 只这京城里,就得被带走多少人? 四爷就不解:“不知道伯爷是……” “不过是夜里贪凉,第二天闹肚子,嬷嬷请了太医……这不是闹肚子闹的不是时候吗?” 怀疑这种生病的人更容易被换芯子吧? 四爷了然,“那一起,路上也不寂寞!” 林雨桐朝老爷子和几位兄长挥挥手,他们被乌衣卫拦着,不能近前,然后本来大喜的日子,一下子就带走了三个。 林老爷子踢了脚上的鞋,光着脚踩在雪上,直接往书房跑:“官靴呢!官靴呢!老夫要进宫!老夫要进宫!这般的无法无天,天庙这是要干什么?” 天庙那位老娘娘此时也看着范学监,“你去问问程氏那个蠢货,她在干什么?” 范学监苦笑,“她向来跟宫里的娘娘走的近,只怕又是宫里的意思!” 这位老娘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都有哪些人家?!” “永安公主便在其中。”范学监一个一个的算过去,“郑王府的长孙,承恩侯府的二公子,汝南王府的五姑娘,嵇康伯,毅国公府的嗣孙……还有……” 嗯? “其他的都比较杂,官宦之家,平民百姓,街上的叫花子,窑子里的姐儿,什么人都有。只是,正阳家那个小丫头,也在其中。还有那个被判定有异人之相的小子……” 老娘娘这才睁开眼,“正阳啊,她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回,她就认清了,到底谁是善的,谁是恶的!” 不舍得孩子来庙学,但这终究不还是没能逃吗? 她低估了皇室对神秘事物的畏惧之心! 林雨桐坐在马车上,心里思量的也是这个问题。皇室畏惧神秘人和神秘的力量,坚持要将其斩草除根,甚至想斩断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说实话,这不算错了。这些人确实干扰到了方方面面,每三十年闹一次,使得朝廷根本就没法子一心去治理天下。若杀了这些可疑之人,能换取天下的太平,再不受骚扰,坐在上面的人会这么干的! 别说这些人了,就是亲儿子,也照砍不误,这才是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可这种不放过吧,叫人觉得,想过安生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林雨桐向来也不是好脾气,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感觉到心里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不喜欢被主宰的感觉再度冒出来了。 马车粼粼,越走越远。林雨桐跟四爷并不在一辆马车上,这辆马车只她一个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给予了她优待,但想来,要是那么些人都要被带走,一人一辆车绝对不够。可这马车上,想看见外面是不可能的,车整个用黑布遮挡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路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人问你要不要出恭,只有马车单调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响着。然后感知到越来越冷,外面的风好似越来越大,不时的传来一声马儿的撕鸣声。这是天黑了,也已经到了城外了。但到底是城外的哪里,真就不知道了。 夜里冷的,哪怕身上穿的是最厚的,也扛不住这样的天。她不敢睡,这样的天睡着了,才真的要命了。这一走又是大半夜,马车终于停下来了,外面只有个粗嘎的女声道,“下来吧!” 腿脚都冻麻木了,她摁了穴位才起身掀开帘子,外面昏暗中能看见满世界都是暗沉的白,地上全是雪吧? “下来!” 声音不带半点感情,语气明显带着催促。 林雨桐站在车辕上,能看见前后都是马车。她想先看看四爷有没有下车,就觉得身侧一股大力拉扯,然后自己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往车下倒。 她几乎是本能的就想抬手护着头,可到底是放弃了,就那么直直的往下摔。幸好,下面就是厚厚的积雪,人一摔下来,整个埋雪里了。脸上嘴里鼻腔里都是雪。 被呛的激烈的咳嗽了起来,像是无法忍受似得。 但其实没那么难受,她不弄出声响,四爷也不能知道她到底在哪。果然,这边的咳嗽声还没落下,已经有人奔着这边来了。她挣扎着起身,来的正是四爷。 四爷拽着她起身,将雪给她拍了。两人站在马车边,看见前后好几辆马车里都有人被推下来,有些甚至于是直接扔下去的。 这距离不远不近的,半夜里这根本就看不清楚谁是谁。可身边的马车动了,把人放下,马车又继续朝前走了。 四爷攥着桐桐,两人都站着没动。看见前面一人好似想钻到马车下面扒拉着被带走,结果被人一鞭子给甩下来,发出一声闷哼声。 站在原地,看着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过去,林雨桐数着,前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可是路过她的就有三十二辆。这一辆车哪怕只一个人,这也几十号人呢?周围都是白茫茫的林子,就把人仍在这里了。 那林子里,隐隐的还能听到狼嚎声。 “这是哪儿?”林雨桐低声问四爷。 “京郊附近,能有这样的荒郊野岭,还能听见狼叫,只有一个地方……” 林雨桐一把拉住四爷,“这是前朝的皇家猎场?” 对! 在本朝,这里的用处只有一个。 四爷低声道:“我怀疑――这才是真正的天选!” 后来的庙学,是改良过的。若是能在庙学里把该甄别的人甄别出来,就不用这么残酷。但如果不能,这天选场还是要开的。 这里,最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人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该露的不该露的都会露出来的。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远处一声尖利的叫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群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东西,闪着绿油油的眼睛奔着这边而来。 四爷一把抓着桐桐,“走!” 这一声还没落下,更多的尖叫声响起,然后本来站在路边相互打量的人,这会子全四散着跑开了。猎物开始移动,会叫这些猛兽受刺激的。可人的奔跑速度哪里及得上猛兽。 来不及了! “带武|器了吗?”林雨桐问四爷。 能不带吗?匕|首在鞋底子里,自己藏的。四爷递给桐桐! 林雨桐没要,这情况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为的意外故意冲散两人,很不必用四爷的。她抽了头上的簪子,跟四爷背对背站着,可却是像猫在四爷背后一样。 两人不跑,但两条豺狗还是跟了过来,对着两人呲牙,发出低吼声。 对的!这不是狼,是豺狗! 可豺狗一般以围攻为主,这次却分散开来,逐个的追逐目标。 这不正常! 林雨桐先想到的是药,她将身上的披风解开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团成一团,将披风朝豺狗扔了过去,果然,两条狗跟疯了一样扑向披风, “车上没有药物,应该我被推下马车是时候,那车夫碰过我的披风。” 四爷恍然,用匕首刺啦一声把袖子最外层划拉下来,这里也是唯一一个被人碰过的地方。将这布片裹在雪团里扔远,然后拉着林雨桐就一点一点朝后退。 边上是林子,林子的树得有接近百年没人动过了,各个有合围那么粗,想上树着实是有些困难。 四爷站在下面,“你先上去。” 对于淘气的姑娘来说,会上树并不奇怪。她利索的攀爬,离地有个三米多的地方,有个不粗的树枝,她先踩着那个坐下了,得帮着四爷盯着下面呀! 四爷将匕首放嘴里叼着,转身才要往树上来,结果就见远处有两个人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这也看不清是谁,只能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传来,都在喊救命。 两人身后跟着两条豺狗,本来撕扯林雨桐披风的两条狗迅速放弃了原有的目标,一跃就朝这一男一女扑来。 这两人追到了四爷身边,身上到底被人撒了多少药粉!别说狗鼻子了,就是林雨桐顺风都能闻见。叫这两人扑到四爷身上,那完蛋了,身上的衣服都别想要了。这样的天没衣服,不得死人呀! 她只得松手,朝树下‘掉去’,顺势抬起脚,将两人从四爷身上‘巧合’的踹开! 谁知道这时候求救的男人说话了,“四儿,是我啊!” 谁呀? 四爷真认识,“大姐夫?” 嗳嗳嗳!是我! 何二郎险些哭出来,这会子真躺在这里起不来了。却没说跟着他一起的姑娘是谁! 两句话的工夫,豺狗扑上来了。四条呢,眼看着活人被咬死吗? 林雨桐躺着没动,狗一过来她就扑上去抱住狗头,然后用簪子戳进狗眼,却下嘴咬着狗脖子不撒手。抱着狗翻滚的时候瞧见四爷能自顾,已经宰了一条了。 可何二郎还是觉得他的压力没小,小舅子好像不如他家娘子有能耐,这完犊子了,今儿这是要把命搭在这里了。 边上拉着他不撒手的姑娘闭着眼睛哭嚎,林雨桐咬死了一条狗,吐出了一口血,然后拽着那姑娘的披风,这姑娘只觉得快被勒死了。 林雨桐喘着气,“披风――扔了!” 何二郎这才反应过来,直接抬手帮忙把这披风给解开了,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姑娘拉的翻过来,林雨桐趁机抽走了披风,兜头盖在最后一条狗的头上。这狗顶着披风跟疯了一样窜到林子里。 四爷解决了两条狗,看见桐桐一身一脸的血,这会子正蹲在边上把雪往嘴里塞,然后用雪清理身上沾染的雪。 何二郎还躺在地上喘气,四爷拉他:“能爬树吗?” 不行! 不行也得起来,“血腥味马上就能把狼招来!” 那能去哪? 先起来再说! 那个姑娘颤颤巍巍的起身,“我走不动了,叫我上树吧!” 身上没有披风,在树上一直呆着等着冻死吗? 走!不能停下来,不找到安全的地方都不能停。 四爷说着,拉起桐桐就走。 林雨桐一辨别就明白了,四爷是朝着西北方向走。西北是乾位,乾代表天。若是猎场有行宫,必在西北方向。 何二郎紧跟其后,感觉能喘死过去,可脚下一点没拉下。林雨桐听见他提醒后面的姑娘,“公主,现在谁也顾不得谁了。您要能跑,就跟着,您要跑不了,草民无能为力呀!” 宫里这么大的只有一位永安公主,贵妃所出。没想到连她也没能逃过宿命,反而被更狠的对待,那披风上的药量足到人都闻见味儿了。 真没人管了,公主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还得朝前拼命的奔跑。 这林子里,一会子被枯树绊到了,一会子被雪下的藤蔓给缠住了,要不然,就滑到坑里还得人把你往上拉!这要不是有可以信任的人一块走,那真的十个里有九个人闯不过这一关。 何二郎气喘吁吁的,“能歇吗?我不行了!” “不能!”四爷脚下不停,必须赶在天亮前找到行宫。现在是被狗咬死的人和被杀死的狗,这血腥味把野兽引过去了。等回过头来,人都疲乏成这个样子了,根本就没活着的机会。 这一奔跑,就是整整一夜! 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可以看见林子露出来的一角屋脊! 到了!到了!眼看就到了! 天放亮了,四个人奔出来了。早已经破败的大片宫殿出现在面前,朱红的大门已经斑驳的不像样子,但因为是宫殿,看起来倒是坚固如昔。 四爷拽着桐桐靠近,轻轻一推宫门就开了。两人一脚踏进去,就愣住了。里面已经四个人了,在不大的地方里,四个人相互对峙。两男两女,瞧着身份,也都各不相同。 距离林雨桐最近的男子,脸像是被烧伤了,连头发都没了,整个人看着有些可怖。一身短葛的棉袄,看过来的视线颇为锐利。 他对面的女子头发披散着,到肩膀下面一些的位置。脸颊上一片胎记,面积较大,遮住了半张脸。胳膊上似乎是被豺狗啃下一块肉来,这会子还血呼啦的。 另外两个似乎也不是一伙的,男子留着络腮胡子,像是哪个山上的樵夫。而女子呢,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看衣着倒是华贵,可站在那里,无端的多出了几分风尘气。 这四个人不像是一伙的,可也犯不上这么对立? 林雨桐的视线在四人身上看了一遍,四爷却先收了匕首,“原来还有先到的!诸位这是……如今这境况,正该同舟共济才是……怎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咱们坐下来谈……” 有外人了,四个人收了之前的表情。那樵夫更是道:“无事,都有些受惊过度。” 四爷拉着林雨桐很自然的朝边上让了让,把门口的位置正好给后面的两人让出来。可背靠着一扇门,也属于这种情况下稍微好一些的位置了。 何二郎进来一看,就顺势往地上一躺,“有人就好!有人就好!有人就都死不了了!叫我歇歇!歇歇就好!” 永安公主蹲在何二郎身边,何二郎眼睛眯缝着,“公……共多少人不知道,只到了咱们八个。表妹莫怕,都是一样的人……都不是敌人,不用守着我……”守着我也没用!“跟其他姑娘一块,你们做个伴儿。” 皇后的侄儿跟公主确实是能互称表兄妹的。何二郎不敢抛下公主,原因就是怕暗地里有人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回头他活着,公主死了,那这就是何家的灾祸。所以,公主碰上他了,他就是被拖累死,也不敢扔下这累赘。幸而遇上小舅子,要不然早被狗吃了! 他气哼哼的,“吃也该叫狼来吃,被狗吃……这是看不起谁呢?” 永安公主缩成一团,她看林雨桐,可林雨桐没工夫看她,四爷的胳膊肘子这一块,从昨晚到现在都这么亮着呢,再这么下去得冻伤了。而且,这现在一个个的都穿的不厚,这么下去狼不来,也得冻死。她看看哪里能拆,她想拆了门窗点火。在这之前,她把裙衬用匕首划拉下一圈来,给四爷缠在手臂上。 可公主见林雨桐不看她,咬牙找其他人去了。那个美貌的拒人以千里之外,而且身上的气质叫人很不舒服,永安不喜欢。她看那个被狗咬伤胳膊的,“你流血了!”她把她的帕子掏出来,“你包着胳膊吧!” 手帕那么大点的东西,轻|薄的很,拿那个裹伤口,亏你想的出来。 胎记脸姑娘却一脸感激的接了过来,“谢谢您!”她声音如蚊虫一般细小,头埋的低低的。 林雨桐没管,她给四爷把胳膊缠起来,然后不停的摩挲,把这些人交给四爷看着,她背过身面对四爷却正好能看到门外。 不大功夫,就见两个男子相互搀扶着朝这边跑过来。再细看,这俩人林雨桐还真认识。 一个是嵇康伯,一个是毅国公府的嗣孙,也就是原身礼法上的表哥,本来打算结亲的那位。 这两人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身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狼狈。只是在路上估摸着摔的不轻,腿像是受伤了。 进来的时候好似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下子就撞了进来。一进来先是被里面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本能性的朝后退,等看清楚谁是谁了,两人脸上露出喜意来。 “桐儿!”孙重山快走两步过来,然后上下打量,“你怎么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就看向四爷,“是金兄呀……” 话还没说完,何二郎便道:“重山兄……” 啊! 挚友相见,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嵇康伯看向四爷和林雨桐然后点点头,“都无碍就好!” 这边话没完呢,永安一下子扑过来,抱着嵇康伯就哭,“哥――哥――” 嵇康伯在宫中长大,跟永安公主熟悉的很。一看事她,先拎起来细细瞧了瞧,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啥话也没说,永安却哭的更厉害了。 林雨桐就发现,最开始先到的四个人不由的往一块凑呢。也是,要是自己,也得防着。本来四个人,又来了两个,这又是表哥表妹,又是哥哥妹妹的,一看就是一伙的。这要是起了冲突,六个对四个,显然六人一边占优势。 对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认为六个人占着人多的优势。但林雨桐却觉得,这四个人遭遇的,只怕比自家这边六个人遭遇的要凶险的多。虽然看似从险恶的环境里走了一圈,但显然有人在背后放水了。就像是昨晚,除了一路奔跑,并没有遇到任何称之为凶险的东西。追着的豺狗许是被暗中的人射杀了,前面会遇到的野兽也是被清理过的。看看那四个人身上的狼狈,再看看养尊处优的几个人的身上就知道了。 没真敢叫这么些富家子弟折损。 这叫林雨桐微微放心一点。那边孙重山已经挑头开始指挥了,“谁身上有火折子,把能看见的木料都搜集起来,先把火点起来,要不然饿不死,就先得冻死。”说着就喊林雨桐,“桐儿,上这儿来!” 林雨桐没动地方,朝外指了指,又有人来了。 这一次,一下子涌进来十多个人,什么样儿的都有。穿着也像是贫苦出身的,年纪大小也不一。 年纪小的才十一二岁的样子,这孩子边上站着一只大黄狗。所以,这孩子能活着到现在,怕考的就是这只大黄狗了。 年纪最大的,看起来得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下巴一颗痣,痣上长着几根毛,个子矮小,看人目光有些猥|琐,他身后跟着两个身形高大的汉子,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凑到一块的。林雨桐很快将这三人做了标识,如果有危险的话,这三人的危险性会高于最初见到的那四个人。 这些人身上狼狈的很,衣服被撕扯的亮出胸膛的都有。因此,等看到里面的人身上的衣服不仅完整,而且鲜亮的时候,那种无声的躁动开始了。 这不用谁有动作或是话语来说明,剩下的都只是求生的本能。 这么僵持着,突然听见永安说话了,她叫那个孩子,“你来!过来!这里没有风,能暖和点。” 这孩子带着他的大黄狗一下子就跑进去了,缩在永安的身边,抱着他的大黄狗,然后一副怯怯的样子看向矮个子猥琐男。 猥琐男指着那黄狗,赔笑道:“诸位大爷,那狗是我的,我养的。到了如今这境地了,总不能为了一条狗饿死人吧。这狗杀了能吃肉,剥了皮能御寒!这小崽子不是要我的狗,他这是要我的命呀!” 永安冷笑,“狗儿认主,你这人好不蛮横!” 林雨桐想封上永安的嘴,到了现在,这是能讲理的情况吗? 见林雨桐看过来,永安瞪了林雨桐一眼,母妃总说自己还没一个憨子机灵,这憨子机灵吗? 她轻哼一声,“你看什么看?” 林雨桐收回视线,那猥琐男的视线挪到林雨桐身上的时候眼睛一亮,“姑娘您眼明心亮,必能为在下做主。” 这种黏腻的视线林雨桐立马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将此人捏死,可她还没说话呢,那边四人组那个带着风尘气的美人带笑走了过来,正好替林雨桐挡住视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6)一更(这代人呀(136)其实这...) 这代人呀(116) 这天晚上, 田园再次敲响了林雨桐家的门。她是来咨询的,“若是我离婚,能从老王那里分多少钱?” 这得看你为什么离婚了?对方如果出轨, 是一种情况。如果你有错误, 这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林雨桐就道:“每种情况,处理起来都不一样。或者, 你有什么样的预期, 希望通过离婚, 获得多少……” 田园将披散下来的头发往后扒拉了一下,“我没有过错……他也没有过错!因为家庭琐事……无法一起生活的话,我能得到多少补偿。” 怕是很有限!你自从离婚,在家里有保姆的情况下照顾其父母。除了自身的开销之外, 你攒下的私房钱比按月拿工资的人积攒的还多。你给你父母租了房子,供着你妹妹上学, 甚至是你娘家的开销都是你负责的。 在这种情况下, 想分老王的家产, 只怕很难。 老王年纪不轻了,私产当年给了前妻一半,那是前妻该得的。剩下的不动产在跟前妻掰扯清楚之后,因为过户给女儿了。就是公司所在地使用的房产,也是在她女儿的名下的。甚至从公司的运营成本里拿出房租按月给她女儿打到卡上。还有一些股票, 股份, 他是帮着打理,但其实真正的持有者,是他的女儿。而他的女儿, 成年了! 林雨桐给她说这里面的道理:“当时你结婚的时候就该知道,他的前妻是在商场上打滚了半辈子的人, 是个厉害的人物。她不会撒手把她打下来的江山给别人的。两人当年奋斗一场,其实现在,八成都已经在他们女儿名下了……” 你要过,依旧能锦衣玉食。你要不过,那大概说了,属于你的真不多。 田园端着水杯子的手有点抖,“我们其实没有大矛盾。主要是我家里的事!我父母的意思,是希望有一套养老房……其实是给我买的……” 林雨桐:“……”那就买了放在你名下好了,为啥要放在你父母名下。你母亲吸那个东西,都半夜上我这边砸门借钱了。你怎么肯定这钱一定不给你花了。到现在了,还是相信她妈!脑子有坑呀! 她不提这茬,只转移话题的问:“你之前那些钱,被谁换了?” 田园烦躁的摆手,“我们家把保姆辞了,换了一个保姆。” 言下之意,是保姆偷换的。 要真是保姆偷换的,你能不报警?!自己哄自己至此,林雨桐看她,“你要想后半辈子安生,你就送你妈去戒DU所。” 田园愕然的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问问小区里有谁不知道!”林雨桐就道,“作为曾经的朋友,我今儿最后劝你一次。人家都说疏不间亲,我今儿也做一回不理智的事。你今儿出了我家的门,哪怕再不登门呢,话我也得说。老王不蠢,老王年纪不轻了,如非必要,他不会折腾着跟你离婚的。除非你挑战人家的底线了。你也知道,抽那个东西……那就无底洞!多少钱填里面都填不满的。老王在外面什么人没见过,他不可能因为你们家,跟着你往火坑里跳。真要是有应必求,那才是害了你们。我要是你,我这会子就会赶紧跟老王商量,看这事情该怎么办。遇到事情,你们就是一体的!你也不要什么事都先护着你家里,尤其是这种事,越是护着越是害了他们。你妈该送哪里送哪里,不忍心就是拉着一家子去死。你爸回你们老家,过不了日子了?一月两千块,生活很自在。没事打打小牌,一天输赢也就十数八块钱,喝喝小酒,哪怕开着车,到处旅游溜达去了。真要是这么着,这钱老王肯定会出的。你妹妹上大学了,学费你交了,生活费你给了,这些老王都没说过你吧。你把她供毕业了,哪怕考研你再供呢。这属于正常的帮衬,只要有能力,老王不会因为这点钱跟你这个那个的。等毕业了,她的人生她负责。你不用想着她报答,她的人生也不是你的责任。你呢,过你的日子。要是因为跟老王过不下去了,你想追求你想要的幸福和生活,那离婚就离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若是还能过下去,你就安安稳稳的过。要不然,你怎么办?你习惯的现在的生活,叫你回去租房住,挤公交,每月挣那么两千块钱,省吃俭用的过日子,你受的了吗?你要这样,你得想想,你家里人受的了吗?你把这些都想清楚了,再说。你别觉得你年轻,你漂亮。你除了老王,还能再找一个人傻钱多的。我跟你说,钱多的人,人家一定不傻。” 话说的不好听,田园也明显不高兴。 林雨桐一看这样就知道了,她就道:“我仁至义尽,你以后也不用再登我的门。你离婚也罢,不离婚也罢,都是你的事。我老公是开律所的,但也不指着你的离婚官司吃饭!就这么着吧。” 不等田园回话,她从里面关了门。 回头温娜就给她打来电话,“刚才田园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她没那个意思……” 林雨桐就道:“不管她有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受不了她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她妈干的那些事,她是咋想的,还听她妈的?再这么下去,她一辈子得毁了。就得叫她知道厉害,更得叫她知道,咱跟她叫交往也怕呢。” 是啊!到了这份上,她要不下决心,就真的给毁了。 老王跟保安说过了,不许再放田园的父母进来。林雨桐进进出出的,看见好几次,人家爸妈就守在小区门口。那么冷的天,就这么守着。见了林雨桐,田园妈还问:“小桐呀,你帮我问问田园,爹妈都不认,她是想咋?” 林雨桐嘴上虚应着,“行,回头就就去找她。” 这么一位整天堵在小区门口,接送孩子真挺怕的。 林雨桐后来送孩子都不走着呢,开车从地下车库走,彻底的给避开了。 三天两头,因为这个,小区里的人轮番的给报警。可这种人,真就跟牛皮糖似得,不走。 最后更是打出了横幅,骂老王不是东西。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就举着横幅在小区门口,最后更是在网上疯狂转发,又把电视新闻栏目的记者给招来了。 老王是一直不动,等闹腾的过分了。人家才出面了,且给四爷带了两桩生意,人家要告丈母娘污蔑他,损毁他的名誉。而且人家背后把老丈人和小姨子给策反了。老丈人面对媒体的时候转了风向,说了,这不是跟来闹事的。他是怕这个老婆没人节制,干出伤人的事来。其实背后,女婿愿意每月给他两千,哪怕是他们两口子离婚,这个女婿也认老丈人,这个钱会按月给的。 然后田园爸要跟田园妈起诉离婚,并且,田园爸举报了田园妈,说是对方买卖假|币,并且吸食DU品。还有偷盗等行为!偷盗过大女儿的钱和首饰,偷盗过二女儿舍友的笔记本电脑,偷盗过牌友的钻戒,等等等等,多大几时起,涉及金额高达三十余万元。这些偷盗案里,除了田园没有报警之外,其他的都有报案记录可以查证的。这么大数额,最低判刑都在十年之上。 这可当真是雷霆手段。 温娜皱眉过来,“温娜找了我几次,天天给我打电话……我最近忙的什么似得……她家的事,我能说什么呀。”林雨桐叹气,“她是糊涂疯了!他爸妈堵门的时候她就该出面处理。闹的不可收拾了,老王处理了!” 老王在商场上干到现在,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没见过? 要是田园一直是被动的没去处理这些事情,任由发展。她都担心,老王现在隐忍不发,好似主动替田园处理了问题。可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老王会选择跟田园离婚。 答应老岳父每月给两千,那你得搞清楚,他是姑爷的时候,才会给。要是离婚了,老王认你是干啥的? 这些猜测她没跟温娜说,只问:“你的婚事准备怎么样了?今年不结呀?要是结,就抓紧!再生孩子就成高龄产妇了。” 温娜:“……”自我感觉很年轻,可按照生育年纪,可能就是抓住了一个适龄产妇这个年龄线最后的尾巴,“年前吧,年前参加他们单位的集体婚礼,比较省,到时候你们一定得去。” 肯定!肯定去。 她现在也不缺钱,女方花费毕竟相对小一些。她说的这个省,是给男方省呢。小老百姓的小日子,省出来就是老大一笔了。 “行!日子定了,我一定去。” 结果温娜的婚礼前夕,叫林雨桐猜着了:老王跟田园提出了离婚。 现金十万,外加一套五十平米的公寓,这是给她的极限。要是同意,马上协议离婚。要是不同意,那就走法律程序。或者是你再想耗费两年时间,等分居到年限之后,咱们再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7)二更(这代人呀(137)司南确...) 百味人生(4) 怎么就走了呢? 这边屋子里的人都以为父女俩上对面的屋子去了, 谁知道两分钟不到,背着被子走了。 林尚德急道:“大姐,别愣着呀!这天寒地冻的, 叫叔和四丫去哪?” 林爱勤终于反应过来了, 转身就追,“叔, 四丫!不乐意就不乐意, 你干啥呀?!这大晚上的, 这么冷的天,会要命的。” 追出去拉着林雨桐的背上的背包就不撒手,“俭俭,过来帮忙呀!” 林爱俭出来靠在门边上, “这事赖妈!要是我,我也受不了, 在这家里, 一天都不想多呆。” “不想多呆就滚!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滚了就别再回来!”林美琴没追出来,可声音大的很,别说在院子里的人了,就是隔壁和对门,也都听的清楚。 没瞧见吗?张寡妇不仅从院子里出来了, 还从大门里出来了, 恨不能扒拉着这边的篱笆墙,看看这家到底是发生啥了。 四爷在隔壁,也跟着出来了, 站在院子里能看见桐桐拉着林大牛,背着东西, 身后有林爱勤拉着。就见桐桐轻轻一甩,摆脱林爱勤的拉扯,拉着林大牛直接就走。看那个方向,该是村口的方向。 原主记得,村口的学校边上不远处,有个窑洞。那窑洞应该废弃了吧?怎么住! 林雨桐也路过过这里,这里外围都是荒草,得有半人高。这会子到了这里,就显得更荒凉了。之前问林大牛的话,也就是问问。林大牛听不见,也不能回答。 但此刻站在窑洞的跟前,林大牛啥都明白了。他拍了拍闺女的肩膀,拉着闺女从草丛里趟过去。林雨桐看不见窑洞的门,只能瞧见被木板封住的窑洞的窗户。窑洞的门口不知道啥时候被人堆了很多荆棘条枣树枝,还都是细细的那种。这种细枝条上面的刺又密又长又有韧劲,别说到处玩的孩子了,就是鸡羊猫狗都避着这样的地方。 她看见林大牛站在窗户边上,从墙根下的草里摸出一根细长的竹竿来。这竹竿贴着窑洞外面的墙一直往上平移,举的特别高了,然后娴熟的一挑,那看似杂乱的荆棘堆跟一赌墙似得,直直的朝外倒去。这玩意蓬松,枝条支棱着,倒下去落在草丛里,也没多少动静。然后林雨桐就发现露出来的窑洞门挺完整的。林大牛甚至是摸出了钥匙,将门给打开了。 林雨桐进去,里面并没有发霉的味道。林大牛伸手摸了摸,不知道从哪又摸出火柴了,划开,一点微光落在油灯上,窑洞瞬间被照亮了。 窑洞里面的情景叫林雨桐有些意外,这里面不仅不破败,规整的还很好。显然,这些年林大牛一直没有舍弃的这里。 进了窑洞的门,窗户下面这位置是灶台。灶台上放着一块石头,石头上一块塑料纸。向来平时这火柴就用塑料纸包着放在固定的地方,一是防潮,二是随时回来都能用。油灯没在外面放,是放在灶膛靠墙的位置,这个位置很安全,打翻油灯的可能性不大。灶膛前放着个木桩子,充当小板凳,烧火的时候要坐。靠着墙的位置,支着案板。案板上放了一些东西,此刻上面盖着一层麻布,麻布上落满了灰尘,林雨桐也没掀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啥。这案板下面是两个粗矮的瓮,瓮上盖着石板,她轻轻推开,避免上面的灰尘落进去,这才发现一个里面是苞米面,一个里面是红薯面。案板在靠里的位置,是个大水瓮,水瓮上面也盖着石板。不用看了,里面应该是有水的。 而在大门的另一侧,没窗户的这边暗一些,这里堆放着整整齐齐的木柴。都是那种极粗的木棍子砍出来的。这些柴火堆的上面,有两麻袋的干草和细柴,这是引燃用的。再朝里,木柴的边上靠着个小饭桌,边上放着几个小板凳,板凳正放一个,倒扣一个,放的整整齐齐的。 窑洞里的最里面,是并开的两扇木板门。林大牛把窑洞里的大坑一分为二了,先用木板搭起来从中间分开,一直延伸到炕下面做成隔断。应该这木板不平整,甚至有缝隙。于是,他又用泥把木板两边都磨上,磨平。看起来就跟砌了几道墙一样。 林大牛也没说话,只推开其中的一扇门,把里面的油灯点上。屋子里的一切都看的清了。一铺能睡两人的炕。炕上铺着厚厚的草席。土墙上用泥草抹平整,又贴了一圈的报纸。炕的一头放着两个没刷漆的原木色柜子,柜子是锁着的。他上去把柜子打开,叫林雨桐看。 柜子里的东西不少。一个里面放着一床崭新的大红花的棉被棉褥子,一个里面是床单枕巾零七八碎的东西。这些东西上面都印着一个‘奖’字。什么搪瓷杯子搪瓷盆子毛巾手套之类的东西,都是一个样的。 这应该是单位上给发的奖品,他没给林家拿回去,更不舍得自己用,都给闺女小心的攒着。 林大牛乐呵呵的,“爸给你攒嫁妆……” 这都是他偷摸攒下来的。 这会子他高兴的像个献宝的孩子,“看看下面……下面还有……” 他的手没洗,怕给碰脏了。只叫林雨桐往下翻。 在下面翻出个铁桶的饼干盒子,她把盒子打开,里面都是纸票票,用皮筋捆好,各是各的。粮票、钱,油票,布票,肉票……不过期的都在里面了。 林雨桐还没来得及数呢,林大牛又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一块洋碱,两棒润面油,还有一盒子香脂。买这个得要工业券的! “厂里发,以前发的我都跟人换别的了……”没叫林家人饿着就行,这些细致的东西他觉得没给的必要。闺女当兵以前还小,小女娃用不上这些。没想到回来的这么突然,马上就要工作了,他给孩子都准备上了,“还有牙膏牙刷牙缸子,这些都不好拿,还在矿上放着呢……” 可这也不是一个厂矿工人养活一家之后能剩出来的呀! 怎么节俭,你也省不出来这些。 她拉着林大牛从里面退出来,然后把小桌子放下,又把油灯挪过来,一人一个板凳坐了。林雨桐这才把之前林家的事写给林大牛看。林大牛先是皱眉,而后是怒不可遏,随后又怜惜的摸了摸闺女的头,隐忍着怒气,起身在窑里走来走去,“你是想咱爷俩出来过?还是想干脆……我跟你妈离了?” 林雨桐比划了一个‘二’,告诉他自己想选第二种。 然后写给他:恩早还完了!我大了,不也不用担心我会跟着受委屈了。以后我去矿区派|出所,您就在边上的农场。天天咱爷俩都能回家!两人都有口粮,都有工资,我这工作,便是一个人呆着,也没人敢欺负我。工作调动得到年后,您要是不放心我自己住,我可以去乡里住宿舍,也可以去跟村里的女知青挤一段时间。 林大牛摆手,“不用跟谁挤……”他重新坐下,“我怕离婚你这对象不好找。” 如今这离婚是特别丢人的事。很难想象,这要是离了,孩子的婚事会怎么样?!如今不答应锁子那边的婚事,可要是这边离了婚,只怕连那样的婚事都找不着了。这就是为啥找根绳子上吊的大有人在,可离婚的却屈指可数的原因。 顾虑这个? 林雨桐写了一句:您这一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吃的吗?找个不乐意的人成家真就比自己一个人更舒服自在? 林大牛不说话了,好半天憋了一句:爸好歹有你了! 所以,这个婚事,我不觉得亏的地方就在这里。 林雨桐叹气,又写道:这次能为了肉骨头卖了我,要是没卖成,下次呢? 一次一次的这么折腾,难道不坏名声? 既然都是坏,那干脆用这样的法子坏。 林大牛一愣,想想也对,如此闺女只是受父母牵连,又不是孩子本身太挑拣。再说了,知道自家事的,也说不上自己和闺女哪里不好。也确实没做啥对不起人的事。 至于闺女以后……总能碰到眼明心亮的人。 “那就离!”虽然离起来不容易,可现在这么着能不叫对方插手孩子的事,也很好了。 这么一应下来,林雨桐就高兴了。她朝屋里扫了一眼,写道:您这也不是一个拿工资的工人能攒出来的家当。 那可是要养一家子呢,结果还能攒下这些?怎么弄的? 林大牛朝窑洞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关好了,才起身,朝另一间没进去的隔间走去。这里也有隔出来的一半炕。炕上也铺着草席。炕头放着个有年头的箱子,箱子里应该是被子之类的东西。林雨桐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林大牛把放在炕边的一个瓮挪开了。这一挪开,就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来。 窑洞朝侧面挖了个小窑洞出来? 她跟着猫腰进去,林大牛把里面的灯也点亮了。林雨桐吓了一跳,好家伙,这里放着好些铁块。 “这是……” 林大牛呵呵的笑,“煤矸石知道不?大煤矿人家都把这个当宝利用了,咱们这煤矿不大,煤矸石也不成规模,没人重视。乱七八槽的当肥料堆着呢。前些年,我被矿上选上去大矿参观学习,人家弄这个煤矸石我看了……工艺不复杂,其他的好东西我提炼不了,但是黄铁我能弄出来。虽然工艺粗糙了一些,可这玩意就是当废品卖的。就是不敢多拿出来,这里卖一点那里卖一点……有时候还能跟庄户人家换点东西……” 明白!他这是偷着弄的,不敢拿出来。但是跟庄户人家换点粗粮票票的还行。因为有些供销社也代收购废铁这种东西,拿这些去换,是有很多优惠的。比如要票的东西能不要票的卖给你。 看着这些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林大牛多累。他除了正式上班,还得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一点点的跟蚂蚁搬家一样,把煤矿废弃的煤矸石偷摸的弄到煤矿外某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把这些东西连夜里炼出来,然后一点一点攒着。等回来的时候到家的时候永远是晚上,因为得趁着夜里才敢带着这东西进村子,且偷摸的放在窑洞了。找到机会了,还得避开人把这东西给卖了或是换成别的……想想这重量,煤矸石是石头,废铁也是铁,这么沉,走那么远的道儿,一趟一趟的。 当真是一天也没歇过,要不然攒不下这些来。 他是个聪明人,心里必谁其实都明白。这么攒着,一方面是给亲生女儿攒家底,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像他这样的,老来怕是无靠。这个年代的人,就没有指望闺女养老的心思。林美琴敢一直一直这么欺负林大牛,其实也是觉得,林大牛将来得指靠林尚德养老的。所以她心安理得。可看林大牛攒的这些,就知道他从没那么想过。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给自己留了这么一个退路。有地方住,有积攒,将来还有退休金,是饿不死的。 她拉了他出来,“咱再不干这个了!”说着,又写给他看,“岗位得换一下,还是得上农场来。” “好!”林大牛一点也没犹豫,她娘就那样,又闹掰了。自己在了,都敢这么对孩子,自己要真有个意外,还指着谁照看四丫吗?指望不上。 他把水瓮又挪过去堵住洞口,“回头挡个木板,用泥砌住,也不怕人发现。”说着,又转身去打开旧箱子,抱住一床补丁摞着补丁的被子之后,拿了个木匣子出来,“在废品收购站拿的,看着能用。”说着,就打开匣子,取出几块小小的石头来,“这才是宝贝。” 林雨桐瞧了一眼就知道了,五块小石头,打小不一。有四块都是煤精,这要是叫四爷打磨雕琢,能做成配件。还有一个是黄色的琥珀,不大,但确实是琥珀石。 林雨桐就觉得林大牛是个极其有见识的人。这个年代谁有心收集这个!好些人就是瞧见了都用脚随便扒拉开,根本就不认识,更不知道这价值。 大牛嘿嘿笑,“我见过郭家老爷收集这些东西,从煤矿上。就留了个心眼,知道这东西值钱……” 聪明,有成算,啥都往心里收集,尽可能的去用。 这样的人要不是那个家拖累,真能过的极好。 他把煤精石拿了个小个,“我明儿早上去矿上,晚上就回来。回来就再不去了,等农场开了,我明春去农场。” 是打算拿煤精石送礼吗? 她没问。爷俩开始收拾屋子,林大牛把俩个屋子的炕收拾了,林雨桐先把外间的尘土都给扫了,然后拿了盆,用水瓮里的水擦洗了一遍。案板上的锅碗瓢盆应该都没咋用过。洗完了,想想林大牛吃了一半的饭就被拉出来了,林雨桐又拿苞米面重新给蒸窝窝。水缸里的水肯定能用,他每次回来都会把水缸里的水更换一次。 灶膛里的火一起来,里面的炕也烧起来了,一会子功夫,不大的窑洞就暖意融融的。 不用说话,屋里这烟火气,蒸腾的热气,还有不时从哪里飞出来的灰尘,都叫人觉得温暖又踏实。 林大牛咧着嘴笑,他从没像是今晚这么快活过!从来没有。 这一晚林雨桐睡的特别好,天不亮就听见隔壁的响动,林大牛起来了。林雨桐也赶紧起来,因为林大牛今儿要去矿上,在家吃了饭,再拿点干粮路上吃。 林大牛却操心:“先凑活一天,上厕所去学校的厕所。明儿咱自己盖厕所。” 林雨桐做饭,林大牛把门口的荆棘挑到一边。林雨桐这才发现,那看似凌乱的荆棘,其中混杂的麻绳可不是无意间混进去的,那就是用来捆绑荆棘的。甚至窑洞上面订着个木桩子,那麻绳挂在木桩子上,风也吹不开。他每次进门用竹竿挑开,然后走时又挂上,一直是夜里来夜里走的,也没人发现这猫腻。如今用不上了,但也没扔,铺排了一圈,把门口那么大的地方都给圈起来了,这就是家里的院子。然后把门口的枯草铲一圈,剩下的一把火点起来了。烧过了,又从其他地方铲土把烧过的地方都垫上干净的土。 好家伙,这一起火,村子里好些人都朝这边看呢。紧挨着的是老关和钱老师,两人衣服都没事穿好就跑出来了,一见是这爷俩都愣了。但两人也不问,老关赶紧拿了扫帚铁锹过来帮忙,把门口这地方给规整出来。 村里人一大早起来,大部分人要去挑水的。水井距离窑洞是真不远,就在学校对面的大柳树下面,人来人往的都瞧热闹呢。 张寡妇作为知情人,那是说的口沫横飞。锁子婶一早起来就被早起的邻居拉住了,这个那个的一说,反正就是闹崩了。为啥闹腾的其实张寡妇也不知道。 张寡妇是猜测的,“能为啥呀?欺负人没够了。赶了路连夜回来,进门真就一口热饭没吃完,就被撵出来了。肯定又是提啥要求,林大牛没给办到……现在不同以往了,现在人家四丫长大了,再欺负人家亲爹,人家四丫干吗?那孩子都要工作了,不受她那口窝囊气了!那以前我跟你们说,大雪天的叫人家回来,回来二半夜里了,屋里没人家的地方,就是灶膛前面,凑活一宿冻不死拉倒……也就是四丫叫林大牛前挂肠子后挂肚子的。忍了那么些年了,要不然……” 大家都认可张寡妇的猜测,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 可锁子婶心里有病呀,她心说坏了,可别是因为自家的事吧。她觉得林美琴大概不说实话,从家里拿了几个玉米面酸菜饼子,直接上林雨桐这边来了。 来的时候林大牛都走了,林雨桐可热情了,“婶,快坐。灶前暖和!” 她其实是想出门买油盐酱醋那些东西呢,还想淘换点菜。结果要出门了,客人来了。 锁子婶一看人家这边,收拾的怪利索的。可见这不是一天就收拾好的,心里稍微放心一点。她也不知道林雨桐知不知道定亲的事,才说怎么张口问呢,谁知道人家这姑娘爽利的先说了:“婶儿,我娘这个事办的糊涂,您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呢。我栓子哥在城里好容易转正了,您怎么给来这么一下?!” 啊? 林雨桐就道:“咱把话说头里,我可没瞧不上我栓子哥的意思,但就是一点,我娘这心思不纯,这亲结不成。真的!不说我栓子哥,就您跟我锁子叔这厚道人,您说,这亲事谁家挑拣?这嫁人一半得挑婆婆,得挑长辈,您和我锁子叔,真比我栓子哥那工作还招人稀罕。可这娶媳妇是为了两好合一好的,不是为了咱越过越糟心的。” 锁子婶被夸的不好意思,可也没太明白人家说的到底指的是啥。 就听这姑娘道:“我娘为了我哥养身体的,想着屠宰场多少能弄点油水。是!能弄点油水,但那偶尔弄一点没事,可这见天的猪油猪内脏猪骨头的,我的婶儿呀,谁也不傻,怎么会发现不了?况且,这天天的林家家里都飘着肉味,您说,这藏的住吗?这要藏不住,那呢过找不到根上去吗?我听我爸说,十多年前,那S反W反的,因为一把黄豆被单位开除的都多了。您说见天的这么拿公家的……这得什么罪过呀?” 锁子婶的脸都白了,这些年的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怕了呀!这要上来了,那真吓人的很。为这个的,值当吗? 不值当呀! 林雨桐就道:“我爸昨晚一说,我爸就恼了。说你这是害人家孩子呢,没这么办事的!” 是啊!是啊!我这不都糊涂了吗?光想着四丫有正式工作了,人孩子也怪本分的,这两好合一好,美事呀!谁成想,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林雨桐点到要命的地方了,叫她知道怕了,知道这亲事最好别成,也别因为这个把人给得罪了。这两口子的乡性好,为这个狗屁倒灶的事得罪人,犯不上的。 她就说,“婶儿,这事您得替以后想。人家城里找对象,那都兴在城里找。两口子一个单位最好,分房子,福利多,将来子女接班容易。这是事关子孙后代的大事,您可别跟着扑腾,反倒是帮了倒忙了。您说,就凭我栓子哥那人品,那工作,对象愁吗?” 那是不愁! 这不就得了吗? 林雨桐就道:“婶儿,这事您去回了吧。我妈那人,有些糊涂想法。主意多,可她那主意永远只看中她能得到啥,她的目的能不能达到。只要能达成,那替别人想这种事……根本不存在。我是亲闺女呢,她也没替我想过,那你想,她能替谁想这么周全?” 是这个话! 锁子婶反倒是不好意思,把饼子都给林雨桐放下,“婶是喜欢你……” “我也喜欢您。”林雨桐没拒绝要人家这东西,“赶明咱娘俩还亲香咱的,跟别的不相干。您有啥干不过来的活,您喊我。” “有个缝缝补补的,你做不了,给我送过去,婶儿顺手给你做了。” 亲亲热热的,林雨桐把人送走了。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林爱勤背着个筐子朝这边来,跟锁子婶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过来。把筐子放下警惕的四下里看,“我是偷着妈出来了,你二姐正缠着妈和姥呢……”她说着话,把筐里的东西赶紧给林雨桐倒下,拉了筐子就走,“先这么着,不够了你言语,我偷着给你拿,先回去了!” 倒在地上的是一颗白菜,两萝卜,几根大葱,几块咸菜疙瘩,十几个红薯,四五斤红薯面和玉米面的二合粉。 林雨桐没不要,现在家里吃用的不还是林大牛的吗?凭啥不要?不要便宜谁去? 本想去林家找补点什么,但现在这日子,林家也没啥可拿的。她也懒的再为这个费心! 她把东西搬进去,锁了门,打算去乡里的购销社看看。如今住在村里就这点不好,买东西特别不方便。乡里距离村上十多里路,来回靠双腿,那真不是一般的费劲。 这要是煤矿农场弄好了,人家就附带厂区的购销点,买卖东西反而方便了。出了门见四爷在大柳树下面呢,拎着个桶,弄个竹竿,也往村外走。跟自己走一段,顺道去钓鱼的。 两人一前一后,林雨桐絮絮叨叨的把事说了。见四爷出来寻摸吃的,估摸着也是饿肚子,“要不想法子也去搬出来?” 四爷不就是这么想的?“弄两条鱼,拿几张粮票,今晚上我去办事……” 前提是你能弄到鱼呀! 走你!没窝囊到那份上。 林雨桐就笑,留四爷在村外这小河边钓鱼,自己往乡里去了。因着赶时间,她没去报道,只先赶紧往人家购销社去,等人家下班了啥也买不到。 东西就那么些东西,那手里的这些快到期的票票都给换了。尤其是布票,全给换成布了。一是内衣得做,二是想给林大牛换一身行头。 完了又去乡里的收购站,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书装装样子。比如医书。 林大牛的耳朵通过针灸应该是可以恢复一些听力,没别人的耳朵灵敏吧,但至少能听到一些响动。这个针别的大夫行不了,非自己才行。现在不装样子,过后你就是想按摩先给灌药塞耳,你都没理由和借口。 结果去的时候人家下班了。隔着墙头喊里面看门的大爷,问人家一声,人家连连摆手,“哪有那玩意。” 那就得再另外想法子了。不敢耽搁,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回去的,到村口的时候天都黑了。四爷点着火堆在路边坐着呢,见她回来了,才把火用雪盖住了。 林雨桐塞给四爷一包麻花,“赶紧吃!”供销社现成能吃的也就这个了,“我买了两包。”别想着给我了。 四爷一路吃着,二里路把一斤给干掉了。啥时候吃这东西吃过这么些呀?可见真是饿狠了。 鱼钓到了吗? 四爷拎着个桶,“半桶的小杂鱼。”没法送人,“我抽五斤粮票出来得了。” 就知道! 小杂鱼归我了,“还买了两斤桃酥!两瓶罐头!”这玩意拿上门去绝对能行,要是办的事不大的话。 足够了!也不求多紧要的活。 快到村口了,四爷拎着东西先走了。至于小杂鱼,用草绳穿了几串,林雨桐直接拎着回去了。林大牛还没回来,林雨桐开了门直接进去,把小鱼收拾了半碗熬汤。用萝卜包了一顿白面的饺子,等着林大牛回家。 林大牛回来见时间还早,没回家先往老支||书家去了。 却没想到进去的时候金家的小子在。 四爷也没想到碰见林大牛,他起身让了坐,这边话也说完了,他也就没多留。被这家的老太太送出来的时候还能听见林大牛可大的声说着话,“……把窑洞跟前面那片,划给我做宅基地……我手里有个农场招工的名额,用不上……” 四爷没再听,直接走人了。那这宅基地分下来,问题不大。哪怕吃着商品粮,但以桐桐没报道为由,他跟林美琴又无法生活为前提,要那么个废弃的地方,一点问题都没有。何况还那个名额出来。 四爷到家的时候金胜利也刚回来,郭庆芬正给端饭呢。见他回来了,对方明显躲了一下,“回来了?”然后就笑,“你爸也才回来,赶紧的,跟你爸一块吃。” 三个二合面的包子,一碗面条,怎么一块吃? 果然,对方又端了两窝头一碗稀饭来,放在桌上。 四爷吃了一斤麻花,不饿,“我不吃了!对了,明儿我搬去村里的饲养场去住。晚上照看牲口。” 饲养场就在学校的对面,中间隔着几十米的宽的麦场。平时那地方就是锁子叔跟一个带眼镜的知青在里面。锁子叔晚上回家,知青自己在那儿住。那边除了牲口棚子,还有用牲口棚子隔出来的几个小屋子。今儿争取了最小的一间,在那边安家得了。 金胜利的手顿了一下,吃着面条抓了包子,只‘嗯’了一声就完事了。 老太太坐在边上没言语,郭庆芬便道:“那这住过去,每天都给算工分的吧?” 嗯! “也挺好的!”郭庆芬就道,“清闲又自在!”说着就又看金胜利,“那个……听说要建煤矿农场,咱家这指标……既然老四有活了,这指标是不是给老三呀!” 金元宝就道:“按说,我爸早前是不是也在煤矿上干过,我是不是也有资格。” 老太太把手里的活停下来,“你爸那时候……虽然是解|放了,是解|放区了,可这不是煤矿还没收到国家手里吗?收回来那是建国之后的事了。你爸这个不行!” 金元宝就抬眼,“七妮家说了,要是能……” “要是啥要是?”郭庆芬瞥了一眼金元宝,“就是那条件,爱乐意就乐意,不乐意就拉倒。你叔这指标,是要先紧着老三的。” 老太太才要说话,金胜利就重重的把碗放下,“你自己什么出身自己不知道呀?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哪怕老四这样的秀才,都不给分配了。你还想招工?过的了吗?这事没戏!” 话不是这么说的! 金胜利却不管,“这事我定了,谁也别挣。” “那要不,咱拿名额跟别的单位换。有些地方苦一些,不那么讲究……镇上那谁在林场,那边……” “不换!”金胜利放下筷子,“名我已经报了,给勤勤了。” 郭庆芬当即脸色大变,“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不是,咱们家四个呢……”郭庆芬急了,看老太太,“妈,您说说他。” 老太太看着二儿子,“二啊,咱家这个……” 金胜利说的不急不徐的,“妈呀,这事不是你能定的,也不是我能定的。人家可不看谁家的大宝孙不大宝孙的,成分出身很重要。咱们家的成分好着呢,但当妈的成分不行呀!再者说了,我这个出了那么大一丑事,没被揪住斗一斗,这都是这些年我来回跑车,没少帮人忙,人家顾着面子没跟咱撕破脸。这要是非奔着那拿不到的要,那大概说了,连现在的消停日子也没有了。”他卷了纸烟,点上,“四个大小伙子,等雪化了,生产队有活了,就抓紧去。连老四这个正儿八经的年过书的,都安心的落在生产队去养牲口去了。他们仨,跟老四比,到底哪里比人强了?老四都没戏呢,他们三个就成?反倒是勤勤和俭俭,出身干净,去了不是挺好的。” 说着就起身,“我出去一趟,不用管我,都睡吧。” 屋里静下来了,好半晌金元才才道:“叔这么做也没错呀!一直也没管那边,如今再不管,那人家得讲究了。种地就种地,在农场不也是种地,有啥区别。”他拉了被子也躺下了,“睡觉睡觉!” 这些林雨桐并不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才起来,林大牛在外面盖厕所呢,钱老师急匆匆的过来了,跟林大牛摆了摆手,就直接找上林雨桐,“四丫,有件事,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啥事? 林雨桐给对方递了凳子,“您坐,慢慢说。” “刚才啊,金家老婶子……就是元宝他奶奶,找我来了。” 嗯!那跟我有啥关系呀?! “她那意思是,叫我去问问你妈,林家那三姐弟是不是打算认祖归宗了。说是你大姐要占金胜利的名额……又打听你爸跟你妈的事……你说我这咋上门呢?这么去说,不得被你妈给打出来。要不,你帮我叫你大姐出来,我把这意思给说说。” “亲爹给亲闺女名额,不是应当应分的吗?有啥要说的呀?”林雨桐不爱掺和这个浑水,“至于我爸跟我妈……我爸打算离的。” 啥? “你爸你妈要离婚?”张寡妇在到门口,猛地接了一句话。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林大牛挑水去了,然后张寡妇就这么直接走到了门外,估计都给听去了。她进来也不尴尬,“离!早该离了!”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锅台上,“四丫,你忙着,婶儿还有事。” 林雨桐一瞧,竟然是半斤猪油。 她拎着追出去,就见张寡妇脚下生风的走了,而四爷正夹着行礼,往对面的饲养场去。那被窝也太薄了! 林雨桐心里琢磨着从哪弄棉花,压根就搭理远走的张寡妇。钱老师却觉得坏了,“那就是个大嘴巴!”撵着去了。 张寡妇是跑了一路,说了一路,逢人就说。到巷子里时候,又听见林家的俭俭正跟自家小美吵着呢。 俭俭出来倒脏水,倒在了门口偏金家一点。反正林家不朝里走,水结冰爱滑死哪个老不死的就滑死算逑,她不在乎。于是,这用完的脏水就朝金家那边泼。可这门对门的房子,其实不是完全的门对着门,因为门对门不符合风水讲究,因此都能偏一点。这个对门,大致张家的门开的方向就正对着林家和金家的隔间墙。这么一偏,其实那脏水是正对着张家的门的。 张小美就不乐意,“林爱俭你是故意的吧?什么毛病呀你?脏水往哪泼的?” “我泼我家门口了,碍着你什么事了?”林爱俭也不怕她,虽然缺德了一点,但还是在我家的范围之内,你管的着吗?这就是结冰了,在我们这边,也不妨碍你们家出行,对不?“看上人家的儿子,连蹲在人家茅厕的门口吃饭都是香的。” 谁都知道,张小美看上金元福了,张寡妇死活不乐意。两人这么呛呛起来,越骂越难听,林爱俭是见不得金家的任何人,“什么脏的臭得,粪坑里拉□□的东西,你还当成宝了?那话咋说的,果然还是乌龟才配王八,一路的货色。” 张小美能气死,“你说谁臭呢?” “说谁谁知道?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就别怪人家指摘!”这话本是说张小美和金元福背后那些事的,可寡妇人家最怕人说什么脏的臭的这样的话。当年张寡妇想找大牛,没找成。后来没找到合适的,这女人也是硬气,就没找,一个人带着俩闺女,枕头下放菜刀,手边随时有砍刀招呼,泼辣的谁也不敢招惹。反正别管怎么着,人家把俩闺女养大了。但那话怎么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呀。饶是张寡妇这样的人,背后也有讲究的呢。张寡妇也最听不得这个,当时站在巷子里就骂开了:“谁臭谁香大家伙知道!谁干的是缺德事,谁心里也明白。有那自觉的了不得的,看着是个慈悲人,那谁知那心最毒。头一回男人不要你了,那是男人的问题。这二回,人家男人也喊着要跟你离婚,这总不会也是男人的问题……” 谁离婚?谁跟谁要离婚?! 林姥姥撩开帘子出来,“她张婶,俩孩子在门口吵几句,你怎么还搭腔了。她们是属狗的,今儿好了明儿恼了,大人跟着掺和什么……” “那可不是俩孩子了,这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啥不知道呀?这是屎壳郎不自觉地自家臭,自己搂的都是粪蛋蛋,也当被人跟她一样。” 说的也太难听了!林美琴出来说林爱俭,“进来!狗汪汪你叫她汪汪,人跟疯狗置什么气!没的沾染上了晦气!” 是说张寡妇死了男人,克夫!晦气! 张寡妇能气死,“我再晦气,我男人没不要我。不想有些人,这个不要了那个也不要……” 谁不要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家大牛,要跟你离婚!” “胡说八道!” 张寡妇呵呵一笑,朝看热闹的郭庆芬看了一眼,“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问去呀?你家四丫亲口说的,能有错?逼的男人宁肯住破窑洞也不跟你过了,你多能耐呀!上回是说有贱人勾搭的,这回呢?” 四丫? 四丫! “是她亲口说的?”林美琴白着一张脸,只觉得在郭庆芬的面前把面子都丢尽了。她疾走几步,“你告诉我,是不是四丫亲口说的!” 是啊!怎么了?“可千万别赖着不离,叫人瞧不上你!当初看不上,现在又舍不得?!不知道谁犯贱!” 林美琴没说别的,转身拿了靠在门边的砍刀,拎着砍刀就朝村口去。 林雨桐是不知道有人来找她的,她是知道这一片将来就是宅院,这会子把门口的花坛和种树的位置都留下来了,正在跟林大牛在那比划呢,又说哪里建厕所比较合理,那边林美琴就来了。 林雨桐是没看见的,她背对大路,蹲在路边用树枝画图呢,林大牛倒是看见了,他皱眉也没在意,却没想到林美琴人还没到跟前呢,那手里的砍刀直接就冲着父女二人扔了过来。过来挑水的路过的,一片惊呼声。林大牛先退林雨桐,但林雨桐听声不对,几乎本能的拉着林大牛就地一滚,那把砍刀就准准的落在林雨桐刚刚蹲过的地方,插在她遗留的两个脚印中间。 你疯了!! 不是一个人这么对这林美琴喊的,什么事也不能这么抡刀呀!更何况是对着亲生女儿! 林雨桐都怒了,可人还没到跟前,林美琴白眼一翻,直挺挺的晕过去了。林姥姥追在后面,“赶紧的!这是被张寡妇气迷障了!快救人呀!” 就见林美琪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周围人一边吆喝着救人,一边说着,“还真是迷障了?!” 那可不!要不然亲妈能对着亲闺女抡刀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8)一更(这代人呀(138)几场春...) 这代人呀(1) 热!太热了! 抬手一摸, 一脑门的汗!怎么就这么热呢。 手再放下来,嗯?摸到人了? 林雨桐蹭的一下睁开眼睛,风扇呼哧呼哧的吹着, 两边都有人。看不清楚, 这是啥情况呀? 大通铺?!不是! 外面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感应灯亮了一下。光线从窗户透进来, 叫林雨桐一下子看清了, 两边躺着的是俩姑娘, 二十来岁的样子,瞧着应该比较年轻。大夏天的,睡觉都穿着吊带裙,露着肩膀头子和胳膊肘子。 屋里不大, 床顶头放着柜子,上面乱七八糟的放了不少东西, 也看不出来是啥。然后还来不及打量, 灯又暗下去了。 枕头下摸了摸, 没有手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努力的闭上眼睛,试着想想,看能不能从这原主的脑子里找出点东西。 其实她这会子特别不舒服,中暑的感觉, 挺严重的。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但好歹算是回忆起来了。这姑娘八一年生人,家在农村,父母健在, 弟弟还在读高中。两千年的时候高考,差三分无缘本科线, 读了师范大学的大专,今年刚刚毕业。 如今是两千零三年的七月末,正是暑热的时候。她跟同宿舍的两个姑娘在学校对面的城中村租了一个不带卫生间采光很差的房间,十平米的地方靠墙把两张一米五的床拼起来,床头顶着一张桌子这就占满了。只剩下一个过道能走动。三个人的行礼都塞在床下面。 毕业前,有些同学,人家家里给联系好了,直接回乡教书。有些呢,找了其他的工作,也各有去想了。没有找到工作的不多,但大多都散落在这座城市里,跟这三个姑娘一样,四处碰壁的找工作。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俩姑娘已经起身了。 身形高,白白净净这姑娘叫田园,他胡乱的出去刷了牙洗了脸,然后背了帆布包就出门,“我先走了。赶车!” 她今天去应聘公司前台,公司还挺远的,得倒几趟公交车。另一个稍微慢一些,她刷牙慢,有点小龅牙的温娜正在整牙,刷牙是个细致活。她说话慢悠悠的,“林雨桐你今天不出去?” “有点中暑,歇一天。”她慢慢做起来,房间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 温娜也不在意,“昨天有个公司给我打电话,我都忘了我给哪个公司投递简历了。我也不急,得等上班时间,我先打过去问问他们公司在哪。”说着,扭身从墙上把一白色的帆布包背上了,“我看药店开门了没?给你买药去。你吃什么,我带早饭回来。” “一瓶藿香正气水就行,吃的随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然后温娜出门了,楼道里嘈杂的很。 林雨桐不得不起了,因为得上厕所。可厕所却在一楼。这是二楼的单间,上面还是三四五,这么多的人,只一个卫生间。不过都是要上班的,她憋着过了等上厕所的早高峰过去。 温娜指了指床下,“有盆呀!憋不住先尿盆里,等会子下去倒了就行。” 就说呢!这么大点的房间,大热天的,盆子洗刷的再干净都有味道的。 藿香正气喝了。漱口吃东西,一个油炸菜饼子,一塑料袋装的豆浆。菜饼子是韭菜的,味儿特别大,那豆浆是薄薄的塑料袋里装的,也没法用吸管。得拿了碗来,将袋子戳破,豆浆流到碗里之后再喝。填饱了肚子,温娜又去刷牙,韭菜粘在牙和牙套上了,这一刷没有十五分钟刷不完的。 刷回来她就打了电话,拿个小本本记录公司的地址,然后再打城市公交服务热线,咨询去这个地方得坐哪一路公交,坐在哪里下车,再朝哪个方向走。 手机是老式的蓝屏手机,看起来特别皮实的那种。问完了,把东西都塞到包里,急匆匆的走了。临走还叮嘱,“晌午房间更热,你要难受,就去网吧。”网吧有空调,能舒服一点。 终于有点属于自己的空间了,打了水把身上擦洗了一下,对着挂在墙上的一面小圆镜子瞧了瞧。这姑娘微胖的身形,脸上有些小雀斑,脸和脖子跟身上不是一个颜色,纯碎是晒伤的。没有挂衣服的地方,衣服都是搭在床头的位置。也不管有没有褶皱,把衣服给套上了。黑色的短袖黑色的牛仔裤,大概觉得这样显瘦吧。鞋子偏偏又是一双半拖的粗跟凉鞋,背包就是挂在墙上的白色手提包。是那种人造革的,用不来几个月全都掉皮的那种。把包拿下来,拉链还是坏的。里面乱七八糟的装着不少东西:一个黑色硬皮的小电话本,一支别着本子上的圆珠笔,半包纸巾,两片备用卫生巾,一把雨伞,应该没有太大的遮阳作用。还有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这应该是出门装水用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钱包。钱包倒是不小,里面银行卡、身份证、公交卡、还有三十二块钱的零钱,另外就是一串钥匙。 这都不是零钱,而是原主最后的财产了。 对了!手机! 在桌子上充电的一款白屏手机,是毕业之后,花了两百块钱在二手市场上买来的旧的。 林雨桐扒拉这三十二块钱,这里面得扣除温娜买的藿香正气水的钱,还得扣除早饭钱。藿香正气水多少钱来着? 算了!拿出十二单独放出来。 然后就剩下二十了。当然了,现在的馒头依旧是一块钱六个,似乎这二十块钱,还能撑几天呢。 拿起手机,存着的电话大部分都是同学的。家里人没用手机呢,只有一个标注着‘家’的电话,那是固定电话的电话号码。 翻出属于原主的行礼,都是在学校的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然后就是保存的很好的各种获奖证书,什么演讲比赛,什么大学生朗诵比赛,这些其实在求职中一点作用也没有。再就是一个毕业证,一个教师资格证,一个普通话证,一个计算机二级证,一个英语的四级证书,一个自考的汉语言文学本科□□。 以及里面一厚沓子各种证书复印件,和准备的许多不同版本的简历。 林雨桐挠头,这姑娘全日制大专学了个政史教育专业,就是去找家教都不好找的。 这么思量了一回,她一拍脑袋,找什么家教呀!可这不是为原身愁吗?这姑娘是连着半月跑去面试求职,没有一个称心的。眼看家里给的生活费用完了,这毕业了也不好意思再要钱,感觉真是处处是绝境一样。 她微微叹气,扩招了嘛,大学生多了,进学校的时候大专还挺吃香的,好些地方还包分配呢。上出来了,完蛋了,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收拾完这些又是一身汗,把包拎了,在外面水龙头洗了脸,出去吧。 出了大门,就是窄窄的城中村巷子。地上没那么干净,没走几步,脚上都沾上灰了。从喧闹的街上穿出去,到了村口,也就到了大路上了。路上车水马龙的,繁华非常。正对着师范学校的大门。大门口,暑假没回家的学生坐在地上,脚边放着牌子,写着‘数理化家教,工资面议’的牌子,腿上放着书,或是看书,或是三三两两的闲聊。 还找家教呢?这姑娘手里的学历和所学专业很难找到家教的。 朝哪边去呢? 算了,太晒了,还是去网吧吧。大学门口,话吧网吧多的很,大大小小不一。林雨桐找了个大点的,紧挨着一个大超市的。上了二楼,果然凉爽非常。去前台要了台机子,一小时两块五! 冲了十块钱的,出来再退。 找了个明显更凉快的地方,坐下开机。想找一份能快速赚到钱的工作。 可浏览了一遍,符合这姑娘学历的工作,不是话务员,就是销售员,不是前台文秘,就是客服。当然了,还有一种发传单的工作,工资日结。 呵呵! 林雨桐点了叉叉,不符合预期,也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想在往上找个翻译的活儿干,结果要注册就先得上传你的各种证书,非相关专业人家不跟你谈。 得了!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在网上耗费到五十五分的时候,果断关机拔卡,因为过了一个小时,别管过了多少,都按照两小时收费。 大概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又从里面出去。边上是超市,超市凉快。在超市一楼呆一会子吧。一楼是卖服装的,不是什么大品牌,乱七八糟的看着挺热闹的。林雨桐坐在靠墙的连椅上,正对面的小格子铺卖的是各种发卡。老板是个姑娘,坐在柜台后面左顾右盼的,寻找潜在客户。许是林雨桐在她的柜台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她马上看过来,笑了一笑,“喜欢来看看嘛,看看又不要钱。” 林雨桐笑了一下,行吧!就你了! 她过去选了两个发卡,自己对着镜子用她的梳子梳了繁复的发饰,她梳的特别慢,有些推着婴儿车的阿姨和奶奶们就聚过来看了。林雨桐低声问老板,“你写个‘买发卡免费梳妆’的牌子,你涨点价,一个人我收一块,你涨几块你说了算!” 咦?小姑娘脑子老好使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39)二更(这代人呀(139)四爷点...) 这代人呀(67) 怼的对方当时就闪不上话了。 四爷:“……”你这个奔放的想法, 我怎么不知道。 那边桐桐还一脸的愉悦,“就这么定了!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各过各的日子。孩子归男方抚养, 母亲有探视权即可。我想, 你会叫母亲探望孩子的,对吧?更不会在别国限制安娜的自由……只要你不想放弃国内的生意, 我想你就不会去冒险去做这件事的, 对吧?” 对方的而色变换不定, 她丝毫不好意对方这话安娜会做不到。本来就在那个圈子里,人又年轻貌美,只要豁得出去。只要自己这么下去,安娜可能真的会按照对方说的去做。自己在这里就不要而子的吗? 感觉出来了, 安娜得不到想要的,是不会罢手的。生意老这么被盯着, 所有在这边搭建的人脉关系网都会断了的。没人敢惹上自己这个麻烦。 女人、儿子, 这些和生意比起来, 算什么呢? 合心意的女人还能再找,可以跟着自己回去给自己生儿子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个不乐意,自然还有别人。 既然知道惹了惹不起的人,对方果断的做了取舍, “婚姻关系解除, 对外就称因聚少离多而离婚。孩子我叫人明天就给送来。”说着,拿出支票本,划拉了一个数字, 推给安娜,“这是给你的补偿, 看看可还满意。” 安娜就看林雨桐,林雨桐微微点头,她这才拿了起来。 不过这人也留了心眼,“孩子你抚养,但我有探视权。每月我会按时给你转孩子的抚养费。” 这是防着安娜不罢手,转脸再去报复他。他把孩子给孩子的母亲,别管怎么样,对孩子的亲生父亲,安娜会手下留情的。再加上每月一笔不算小数目的抚养费,安娜没理由给他死磕到底。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孩子在第二天果然被送到安娜的手里了,女佣也会在这边留三个月,得叫孩子跟安娜机及其家人熟悉之后,才会走。至于孩子的户口,在没有出生证明这些东西的情况下,一个未婚的单亲妈妈给孩子上户口也确实麻烦。这里而还有社会抚养费等等的费用需要交纳,甚至于孩子的亲生父亲还得到场来说明情况。 又因为安娜算是个公众人物,四爷给介绍了能代理的非常可靠的律师来办理这件事。 等一切都办理妥当了,安娜晚上过来,推过来一张十万的支票。 四爷没收:“不算正式的律师,不收你这个钱了。” 可安娜觉得欠的人情太大了。大概隔了好长时间,都进入九月了,安娜给林雨桐打了个电话,“林姐,以后金律师要是开事务所,您告诉我一声。我调到一个法律栏目组了,算是一个普法的平台。另外,电台广播那边我也有朋友。以后再有热线电话,观众咨询,法律援助这些观众和听众,我都给金律师介绍过去。” 事务所做咨询其实也是收费的。不要小看这些个节目,有些人就是不懂法,明知道自己吃亏了,却不知道怎么做。找律师这种的,在很多人看来,都觉得是那种特别严重的事。因此,他们会想着去这些免费的平台上做咨询的。 有人推介,当然好了。 但四爷到底要怎么做,还得看他的。暂时反正是不行的。 九月,出版社那边终于有消息了。事情该怎么处理,林雨桐没管,她在给许安写春节档的贺岁电影剧本,这些事情交给四爷去办了。 人家的事都能麻烦您金大律师,我的事就不能劳动您跑一跑了? 四爷:“……”这是对我管鸡毛蒜皮的事有多大的怨念。等跟那边谈妥了,好容易把稿子交给许安了。柳芽又打电话,“有空没?陪我去趟医院。” 之前程丹打趣柳芽,说柳芽肚子里有了。其实没有,纯粹是打趣。 这也结婚快一年的时间了,怕是有了吧。 妯娌几个平时各有各的生活,每月或是半月,三家聚在一块吃顿饭,或是等到老家公婆来了,不管聚在哪边,吃顿饭就各自忙开了。之前老说,约到一起咱去逛街之类的,都觉得挺好,可都抽不出时间来。 柳芽要是怀孕了,除非找朋友陪着去检查,还能找谁呢?她妈妈和奶奶在农村呆惯了,叫到城里都怕迷路,谁操心谁还不一定呢。金思恒好似之前说过,要去出差大半个月的。估计现在还没回来了。 她问了,林雨桐就道,“你在哪,我开车去接你。” 然后就去他们单位门口接了人,打量了一眼就有数了,她就先问:“去哪个医院?” “例假没来,过了半月了,我想去看看去。我们单位有医院,检查还便宜,可我这不是怕我爸知道吗?万一不是呢?” “那就去医大附属医院?”距离近,而且名气大。听说妇科也不错。 行! 医院名气是大,但楼还是老楼。停车场倒是不难停车,就是进去之后人特别多。帮着挂了号,就得在候诊室里等着。 结果一进去,林雨桐愣了一下,“温娜?” 温娜红着脸,“你……你怎么来了?” 林雨桐指了指柳芽,“跟你说的,我大嫂。” 温娜叫了一声‘大嫂’,才说让人坐呢,结果她之前的位子也被人占了。只能这么站着了。 林雨桐指了指靠窗户的墙边,“过去站着吧。” 三人有靠的了,站着也不累。 林雨桐左右看看,还是没有奔着温娜来的人,“你……你一个人来的?” 温娜点了头,“想着你家那位挺忙的,你还得看孩子,我也没好意思叫你陪。” 林雨桐就不好再问了。其实两人走的很亲近,最近也就是一个来月没见。刚好最近在赶稿子,外而天又热,她一直没出门。之前听她说公司组织员工旅行呢,再后来就不清楚了。可如今看,温娜明显是有孕了。可之前并没有听说她交了男朋友。对方不想说她也没问。尤其是当着柳芽的而,因此,只说些早孕反应的事。 得等了有大半个小时,才轮到温娜。 林雨桐就问:“要我陪你进去吗?” “没事!”温娜摇头,挺欢喜的进去了。 柳芽就道,“是你楼上住的那个姑娘不?” “是呢。” “也结婚了?没搬走?” “还没结,估计快了。”林雨桐说着,就瞧见有位置空出来了,赶紧安置柳芽坐过去。 前后几分钟的工夫,温娜就出来了,拿了好几张医生给开的检查单子。 林雨桐过去看了一下,都是常规检查,“走,我先带你下楼梯。” 老楼不那么平整,上上下下的,人挺多。 没事,我自己行。 “我把你送下去再上来。”坚持给送下去,“检查完扶着扶手上,别跟人挤。” 叮嘱完了上楼去,还没排到柳芽。 检查就那么些流程,柳芽也一定要做检查,又都下一楼,去别的检验楼。完了再继续等,反正费事着呢。 结果就是,两人都怀上了。而且,时间也差不多。 林雨桐把柳芽送回去,带着温娜一起回。温娜先是低着头,而后才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似得道:“其实我之前一直谈着男朋友,没好意思告诉你们。” 谈男朋友是好事呀,有什么不好意思告诉的? “是网友!”温娜低声道,“网上认识的,大二就已经认识了。他在外地,后来又读研,才毕业。”她眼睛灼灼的看向林雨桐,“我们正式在一起了。” 林雨桐嘴角翕动了一下,到底没说出别的来。只道:“怀孕了,就赶紧把婚事办了。” “嗯!”温娜先是应了,而后才道:“现在谈恋爱异地恋无所谓,但要是结婚,这以后的工作怎么办?我这才稳下来。” “他现在在哪工作?”林雨桐问说。 “在京城,说是那边更有发展前景。你说我要不要去京城找他。” 找他?自己还在找工作,你大着肚子过去也得另外找工作,养活你们自己都费劲,怎么生孩子?怎么结婚? 除非家里的条件好一些。 因此,她就问,“家是哪儿的?咱们本地的吗?” “不是!外省的。”他读的是他们省会的建筑大学,“本科读了二本。研究生还读的是他们本校的。家也是农村的,上而一个姐姐,也嫁人了。说是家里养了牛……”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姑娘太轻率了,“回去你先告诉他,看看他是怎么打算的。你呢,要保持情绪平稳。” 温娜摸出手机,“我现在告诉他。” 于是,电话拨打了出去,那边接起来,声音小小的,“我正在而试。” “我是想告诉你,我怀孕了。”温娜的声音里透着愉悦,“都怪你,我就说不安全!看吧,怀孕了!” 紧跟着的,是那边的沉默,良久良久的沉默。 温娜拿着手机,脸上有些慌乱,对着电话喂喂喂了好几声,才跟林雨桐解释道:“怕是信号不好!” 话音才落,就听见那边说,“娜娜,去医院打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40)三更(这代人呀(140)一米七...) 客从何来(16) 林嘉锦就在被允许接人的最前面。他坐在马车上, 儿子跟两个侄儿在车外面。越是天晚了,他越是焦躁。能求的人也求了,到底成不成他心里其实没谱。这个点, 便是考不完也差不多了。周围等着的人, 都心焦的很。可真正参加过这个天选的人只怕除了他,这里再没有了。 这里不看你学问好坏的, 自家那傻孩子可别一头给撞进去了。 正心焦呢, 就听见大侄儿喊了一声, “三叔,出来人了。” 啊? 这个点就放下来了,怎么着不得等明天天亮的时候? 他正要撩开帘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爹――娘――天不选我们―― “爹!是桐儿!”儿子一边说着一边跑了。林嘉锦几乎是从马车上滑下来, 要不是两侄儿伸手拉着,他当场就摔了。才站起来, 他就应着:“嗳――嗳――爹在呢!来了!来了!” 站在那里, 一身狼狈哭嚎的不是自家那傻闺女又是哪个? 这出现的不正常!没选上也是被一块送下山, 怎么就你……不是!怎么就你们下来了,这身上的衣服也挂的不像个样子了。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他赶紧拉了闺女,“跟你哥先上车……”快别哭了! 招惹的大家都朝这边看。 林雨桐被拉着,却看四爷,我们这就又得分开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呀! 四爷摇头, 叫她只管走。 这点微小的动作, 林嘉锦还是看在眼里了,再急,也都停下脚步, “小伙子,家里是哪里的?要是无处可去, 跟我们一道儿吧。” 先带走再说,叫人家盘问的多了,再传出什么话来。 结果不用,金家的人在。一下子过来四五条壮汉,黑衣短打,以金泰安为首,哗啦啦的就过来了,说话的声音还贼响亮,“可算叫老子等到了……” 他是从后面刚挤过来了,听见有个女娃娃哭了,如今再一看,只自己的儿子和被拉走的女娃娃,然后再看站在一边的林嘉锦,这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吧。他立马换了形容,“是不是后面还有别的孩子呢?哎呀,咱别挡道儿了,先让开了。” 然后朝林嘉锦拱手,拉着四爷就走。 林雨桐被塞到车厢里,能听到外面议论纷纷。 “天选嘛,说不准的。” “是!造化不够,也没法子。” “可历年也没见自己闯出来的?” “天意岂能揣度?说不得有别的因由也说不准。” “这话很是,天既不收,必有原由。只往后看便是了。” …… 林嘉锦在这议论声中上了车,一点也没敢停留,直接就叫车夫赶车,赶紧回家。 金家人都是骑马来的,马拴的挺远的。这回来的都是自家人,金家老哥俩,带着下面的几兄弟。等林家的马车过去了,金二叔才道:“二哥,那是林家人。” 嗯? 金泰安就问,“是从营州一路上照应咱们家的林家?” 正是! “那两位坐在车辕上的小爷,是林知州的府上的公子,随行了一路,不会认错。”金二叔就看小侄儿,“老四,可是林家的姑娘。” “林家六姑娘。”四爷说着就去解马缰绳。 金泰安扫了小儿子一眼,这小子蔫吧,但不是没主意。这会子特意点出这是林家行六的姑娘,几个意思呀?小子,你心眼不好,不正!知道不? 你该不是瞄见人家姑娘了,故意把人带的往林子里钻的吧? 这林家跟咱们家,家世差的有点远。 金泰安就小声提醒,“人家那外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毅国公手里捏着兵马呢!” 四爷就道:“咱们家不正想入行伍却不得其门?” 嗯? 金泰安倒吸一口气,就说嘛!你小子果然没打好主意!才要骂呢,被他家二弟给拉住了,“大哥,林家那位县主跟林家三爷……悬殊也大!” 啥意思? 意思就是,努力努力,未尝不能成。 跟着一块从营州回来的金嗣况提醒,“恍惚这六姑娘还小……家里也养的娇气。”能在这种场合大哭出声的……能是多聪明的姑娘? 还小,娇气都是客气的说法,那姑娘看身形,可不小了。 这话就是提醒大家: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金泰安却眼睛一亮,不聪明好啊!聪明、啥都好的,咱们就求不上了。但只是不聪明,有多大的关系呢?再不聪明,那也是关五关斩六将,能被庙学带回去参加大考的人,总不会是傻子,那就得了呗。 一瞬间,他干劲十足,“走!咱们跟在林家后面,送人家一程。” 林家都走出两里路了,发现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拨人。金家还怕吓着林家,金嗣况出声喊呢:“之前瞧着,恍惚是林家大爷二爷,也没敢认。在下金嗣况……天黑路长,我等都有些粗浅功夫,护送诸位一程,莫要惊慌。” 有之前的同路之宜,自家妹妹又是跟金家的孩子出来的,这事不想传出闲话,得金家配合呀。林雨植捏着鼻子认下这事,“劳烦诸位了。” 林雨楼就皱眉,“这金家怕是有所求。” 林雨权朝后看了一眼,“之前听两位哥哥说过这个金家,怕是他们有心入行伍。回头我亲自将人引荐给外祖父……” 只要给些好处,谅他们也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林嘉锦却看向自己闺女,“老实告诉爹,之前你说‘天不选你们’……这话谁告诉你的?” 林雨桐:“……”一个憨孩子想有变化,这不是一朝一夕的。眼前这个亲爹可不好糊弄。说我自己说的,他不会信。然后只能推给四爷,因为推不到庙学身上,林嘉锦和孙氏都跟庙学有渊源,这谎话太容易被戳穿了,然后她就可‘老实’的说了,“是那个叫金嗣冶的说的。” 难怪呢! 林嘉锦摸摸闺女的脑袋,“他说的对!就是天没选桐儿。”这么说了,又微微一顿,接着道,“你祖母在家烧香拜佛的,求老天说,千万别叫你离了眼跟前。你看,老天听见了,放了你回来了。那金家必也是有个疼孙儿的祖母,整日里烧香拜佛,老天才垂怜的。” 嗯! 这个说辞很好!借助了神佛的力量对抗天庙,也免的有人说起自己和四爷,都会说一句‘天弃之人’! 这个爹果然是个聪明有机变的人,想来明儿开始,满京城乃是满天下都谈论天选结果的时候,少不得故事里夹杂一些‘慈心祖母祈垂怜,苍天有感慰天伦’的奇事。 总之,天选是真的!老天有感也是真的。 不仅把自己和四爷接下来的事给做了,还顺带的断了庙学反悔的可能。再要找自己和四爷,那他们把‘天意’往哪里放。 以往自己是特别盼着有明白人当爹妈的,这回遇到的爹妈,怕真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可她家孩子这个人设吧,有点难为人。在俩聪明人眼皮子底下……唉!想嫁人。 聪明爹就问呢,问这考试的前前后后,这个也没什么可瞒的,自己不说,学监也会说的。 林嘉锦就听啊,自家闺女说她怎么被禁足,又怎么可怜,还要被罚吃她不喜欢吃的,然后怎么用首饰跟人家换饭食,然后还疑惑给她换饭的小伙伴被送走了。后来又说她怎么溜出院子,跑大门口,怎么被管事逮住,两人都说了啥。 听的林嘉锦的眉心直跳,他不动声色,好像这是特别平常的事一般,不时的来一句‘是吗?’“后来呢?”,然后林雨桐不得不往下说了,包括乔茉儿被人推了一把,她把墨汁滴在画纸上然后吹开了,后来见了娘娘和监学。 见了两人都说了什么,她也一一都学给对方听,林嘉锦几乎是愕然,“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 林雨桐缩缩脖子,“本来就是嘛!她还说我要是愿意,姐姐就不用去选皇子妃,那我不能那么傻的啥都应吧?上回大伯母罚厨房的周婆子,就骂她们,说‘你们还记得端着谁家的碗,吃着谁家的饭吗?’,我就想,咱家端的是皇家的碗,吃的是朝廷赏的饭……” 林嘉锦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紧跟着便哈哈大笑,笑的在外面的三个子侄都面面相觑。车里面的话三人在外面都听见了,听见了才觉得自家这傻妹妹当真惹人疼。虽说憨直了一些,在家里也常淘气,但事上却不糊涂,知道权衡得失,顾念家族手足。这真要是糊里糊涂的办下事了,当真是一家子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林雨桐看了林嘉锦一眼,又继续往下说。林嘉锦一直含笑听着,心情颇好的样子,直到桐桐学那段,把监学叫姑姑还是姨妈,然后被撵出来。 林嘉锦几乎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你真这么问了?” 对啊!“然后她吼我,叫我滚蛋!我就滚蛋了!” 多简单一件事! 林嘉锦先是肩膀一耸一耸的,紧跟着笑出了猪声,“桐儿,回去把这段细细的学给你娘听,要是能天天学一遍,那就更好了。” 听不腻呀? 听不腻!天天听,天天好心情! 林雨桐:“……”看出来了,你们的青春曾经也灿烂!她抿嘴一笑,不就是怼监学能叫孙氏高兴嘛?放心,逮住机会我就欺负欺负她!“那我以后还找她玩,回来再学给我娘听!” 学监大人‘阿嚏’一声,紧了紧衣服,“这是……起风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41)三合一(这代人呀(141)人躺在...) 客从何来(41) 林雨桐垂下眼睑, 这一个个的,脑子都跟有坑一样。她见过的朝堂和大臣多了,哪个如现在一般。 当然了, 咱们得理解, 毕竟,当年那些神迹才过去多久?亲眼见证者只怕活着的还不少。想那些古代帝王, 只为了追求长生, 就没有干不出来的事。如今这神好似不远, 从上到下,其实都像是被扭曲了一样。 这便是当年第一拨人启用‘神力’的一个后遗症。 她觉得,要想‘拨乱反正’,不管是朝廷还是庙学, 都不该留。尤其是庙学,光是逼停不行。你得把它从神坛踹下来, 才能把固有的一些东西打破。 之前, 她只是厌恶庙学, 还希望这个皇位上坐着的人至少能是个坚定的反庙学者。谁知道他是一边防着,一边心里有敬畏着,这种矛盾就导致了他的做法总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那就去他的吧! 叫我和四爷跟你们玩这种游戏,忙忙叨叨的, 实际价值一点没有。那我跟你玩个屁呀! 宗学就宗学, 上了宗学,到年纪了成亲,然后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悠然的过日子――我所愿也! 因此, 她应承的可快了,“我去宗学!但我得回家住。” 你想住, 宗学还不留你,宫里也没你的地方。早上进宫上学,晚上回家。每十日休沐一日,就是这样了。 谢流云没反对,看向四爷:“你呢?小伙子,想要什么差事?” “差事?没想过!我读了几本关于雕刻和机关之术,书本深奥,光靠读是读不明白的。我需要亲手去做,去试……花上十年八年能入门就不错了,别的当真没那个精力了。” 意思就是不要差事,也不进学了,他需要回家去实践去。 按照庙学说的,哪一门都是一样的,重要性都是不可替代的。那也不能阻止想要四爷实践的心。 “人各有志,便也不强留了。”说着,就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永安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我想回宫,我想父皇了,也想母妃……” 太后点头应承,“那便回宫就是了。” 谢流云的眼神都在没永安身上停留,就直接跳了过去,看向她身后的乌云,才要说话呢,永安就打断了,“她是我的人,自然是跟着我的。”谢流云低头看着双手,好像指甲上有什么精美的图案似得,却没有接这个话的意思。 太后这才皱眉说永安:“放肆!在庙学里,哪里有什么你的人,都是庙学的人!” 永安嘟嘴,只‘哦’了一声,“那就叫她去明见司好了,只要不在山上,我也好随时能看见她。” 乌云低头,“我跟着公主。” 永安就朝太后跺脚,“您看,人家乌云愿意跟着孙女嘛!之前不是还说人各有志嘛!” 太后就笑看谢流云,等着她说话。 谁知道谢流云也没看乌云,只看向恨不能缩成一团的三个妇人,“你们呢?” “我们跟着我们姑娘!”三个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灵。 谢流云嗯了一声,才瞧何二郎,“你呢?” “小子没大出息,这一出来都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我娘子在家怎么过日子的。老娘娘,明见万里,我家这种情况,起混吃等死挺好的,您说呢?!” 牵扯到宫里的皇后,这话也有理! 孙重山就道:“祖父对姑姑跟庙学的瓜葛甚为不悦,这中间必又误会……” 是说毅国公对孙氏出身庙学的事很不高兴。连对孙氏这个亲生的独女都不高兴,更何况是嗣孙。 这是说了他的难处,反正不合适。 而嵇康伯戚国忠更是道:“小子要与林家联姻,岳父正经的科举出身,小子若是留下进学便会耽搁人家姑娘的花期,若是当差则与岳父无法相处。小子已无别的亲眷,往后还有仰仗岳家的时候,实在是为难的很。” 谢流云的眼里就多了一份落寞,这些聪明孩子,每一个愿意与庙学有瓜葛的。这在当年若是遇上这样不知好歹的混账,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一个是长公主的幼子,一个郑王的长孙,都是皇家人,庙学强留人家做什么? 那就去吧! 除了要等待消息的白灵,剩下的都可以离开了。 乔药儿一急,忙道:“老娘娘,臣女愿留下……” 谢流云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回,只当没听见一般,转身走了。 永安带着乌鸦和乌云,连同大黄,追着太后去了。紧跟着,李寿年和乌守疆也追着去了。 林雨桐跟白灵告辞,白灵便笑,“我最终还是要下山了,下了山见面就容易多了。” “那你下山了就去林家找我,我会留话给门房。” 好! 说着话,一行人就往出走。 从这黑漆漆的隧道里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好似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都去了一般。 到了这里,白灵没继续送。她自己返回原先住的屋子,只剩下其他人沿着大路往庙学的大门口去。只要没出去,谁都不肯在这样的地方说一句多余的话。四爷跟林雨桐走过这条路,因此,两人一直走在最前面。等到大门口的时候,韩平和一支乌衣卫在大门口等着,等着他们上马车。这是要送他们离开的。 男女分开,姑娘这边,就只剩下林雨桐和乔药儿了,只得两人共坐一辆车。 乔药儿收起了之前跟在几人身后的那种惶惶不安,面对林雨桐的时候坦然的很,“你心里许是在骂我,瞧不起我。可我得活着!我不那么说,明儿也许我就得跟我父母兄弟被人拉着跟牲口一样贩卖。说的命也不低贱!我不曾从王府得到多少殊荣,可若是王府倒了,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咱们立场不同,仅此而已。在求存面前,所谓的良心,那是多余的东西。这一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在这事上我欠了你的。但今儿这次,我不觉得我错了。不过从今往后,你我便如陌路。欠你的人情,我找机会还你。” 林雨桐闭目养神,懒的跟她废话。 这次下山,要快的多。 下了山,就被从马车上赶下来了。林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林雨权站在马车边上,一看见林雨桐和四爷他们就招手,“快!等着你们呢。” 专程接桐桐和四爷,当然也包括嵇康伯。 人还从林家带走的,还得再给带回去。 何二郎是四爷的姐夫,说起来以后跟林家也是姻亲,成!带你一个吧! 孙重山是外家表哥,不能扔下。 这么一带,就只剩下乔药儿。 林家的马车一走,就只剩下乔药儿一人。上山,山上不要。下山,山下无人来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能去哪儿? 马车远去,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哪怕是在猎场里,她都没有这么孤独,这么无助过。原以为那便是一生的噩梦,如今才知道……真正的噩梦是天地之大,举目无亲。 她缓缓的蹲下去,把头埋在膝头,任眼泪肆意的滂沱。 远处的岔道儿上,慢悠悠的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乔药儿的身边,里面一女声催促,“上来吧?姑娘不搭个顺风车吗?” 乔药儿仰起头看,看见马车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斗笠的车夫,说话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风吹起了帘子的一角,她瞧见里面坐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 一辆马车,低调的进了京城。先去了王府和公主府,把人放下之后,又去了承恩侯府,在何二郎的拱手送行中,又转去了毅国公府。 孙重山邀请几人进去坐,林雨权客气的拒绝了,“祖母病重,不敢耽搁。” 林雨桐这才知道,老太太病的厉害了。 回林家的时候,马车不免又快了几分。林雨权的眉头不曾松开过,“猎场大火的时候,京里差点出了乱子!” 没有真正的傻子,那边一起大火,联系到那些被带走的家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林雨桐急忙问:“家里还都好?” “祖母是真吓病了,父亲的意思,是接着祖母病重,把二伯和四叔都叫回京城……” 京城都乱了,自然也怕别的地方生乱子。一旦乱起来,借机生乱的人就多。老家那边是富户,但凡起乱子,都是富户先遭殃。回京好歹在天子脚下,是要安全一些的。而二伯那边在营州,内里不稳,边塞战事就多,一届文官,起的作用不大,倒不如撤下来,自保为上。嵇康伯心里就惊讶,这林家当真是滑不留手。就凭着这趋吉避凶的本事,这个亲,就结的不亏! 因此,他没提出要先回府,而是跟着一起去林家。告知林家长辈一生,他安全回来了。 四爷就问起金家,“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老人家不知道你去哪儿,家里只哄说,去南边置办聘礼去了。” 京城一乱,金家就乌泱泱来了十多个好手,带着家里的护院,把林家和隔壁的公主府护的滴水不漏,再加上毅国公府的家将,林家所在的这条巷子,都不曾有人闯进来。 林雨桐就纳闷,“我之前瞧见街上甚是萧条,事情也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乱子得多大?” 不是那事! “这两天闹起了大盗!闹的人心惶惶,恨不能都守在家里,哪个还敢出来?” 大盗? 什么大盗?都偷什么呀? 偷的多了。小老百姓家的人家看不上,真正受损的是世家大族,像是毅国公府,府里都被人洗劫一空,据说连世子夫人的嫁妆都被搬空了。从官宦人家到商户富户,八成都糟了劫难,没伤人,却抢了财! 不对!这么一种偷法,东西是怎么运出去的?满府邸的人就没有察觉的? 林雨权摇头,“昨儿才听说的,具体还不知道。” 林雨桐看四爷,嵇康伯也看四爷,三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都觉得不对了! 学庙缺钱,孙氏才在山上说了,然后燕京城里就闹起了大盗,只为求财。那等学庙缺钱,没找到之前的那些产业的事传出来,大家会怎么想?会不会把这事赖到家庙身上?! 这么一种匪夷所思的偷盗法子,潜意识里,大家默认为,只有学庙才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可学庙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说到底,这是有人针对学庙――动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42)三合一(这代人呀(142)隔着电...) 百味人生(10) “你有这么多粮食。”郭庆芬拉了四爷去边上, “你知不知道家里都断顿了!” 四爷强调一遍,“这不是粮食,这是种子。是农校寄存在林叔家的种子, 现在我替老师决定先拿这些种子来一应急, 回头再想法子补上。这东西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怎么做不了主? 郭庆芬的声音不由的就高起来了, “你就是心野, 你就是心里没这么家。这么多粮食哪里放不得, 你悄悄的放到林家?这是啥心思?一个个的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老三这会子不挑拣张寡妇的小闺女了,老四也把主意打到林家的闺女身上。 “放到林家是因为林家父女俩都有口粮供应,人家不缺吃的。便是挪用了,人家也还的起。而且没有三姑六戚的需要接济, 一点风险都没有。这是最不容易出事的安置!”四爷皱眉,“你还是看看大伯怎么安葬吧。” 郭庆芬转过身一下子泪就下来了, “你奶她不容易……老四啊, 你就是不看着我, 你也得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总是疼你的吧。“老太太要的不是吃饱穿暖,她现在要的是叫大伯体面的安葬了。您先去,这从学校或是林家拿一床席子,这就过去。” 郭庆芬见许多人都朝这边看过去,这才匆匆过去了。 林雨桐拿了一张草席, 是自己编的那种, 不值钱,但别人家的都烧了。这玩意一直是放在边上的厕所的顶子上,怕厕所顶子漏雨的。 四爷拎着这个, 村上好几个人都跟着过去了。老太太在门口的位置对着一片的黑哭嚎,一句一句的‘儿啊’, 在这黑漆一片的村子里尤其显得凄凉。 金家这哥几个也没见过这个阵仗,几人见四爷来了,也没想叫四爷去看,只问道:“从村里叫几个老人吧……” 每个村都有这种帮忙给死人入殓的人呢。大概总觉得这些人的八字更硬一样。 四爷看了几人一眼,没言语,自己走上前去。 老三看看那哥俩,咬着牙跟上去了,老房子只烧的剩下土墙了。门啊窗的早就烧没了。许是这里最早烧起来的地方,这里的火是真的灭的。不像是有些房子的大梁掉下来,还正在烧着。 如今这会子还有人回各自的家,估计是墙缝里藏了东西,还想扒拉出来吧。各家都顾着自家的这点事呢,且还没顾得上金家。 四爷过去,从到老屋门口,就抬手拦住了金元福,“别动……” 金元福一瞧,地上黑乎乎一坨,可不正是个人的模样。他转身,‘呕’的一嗓子,差点给吐出来。这要不是胃里不剩下啥了,真能吐了,“不行!不行了!叫别人吧老四,我不敢……” “别喊!”四爷回头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人是在位置的,叫什么人?” 金元福吓懵了,也顾不得呕了,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人分明就在门口。其实他跟老四并不接近金胜东,连来老屋都不来。据说是自己两岁左右进来过一回,那时候才会走路能爬高踩低不知道害怕的年纪。然后被金胜东差点给掐死!当然了,这些话是张寡妇跟张小美说的,张小美告诉自己了,自己才能知道的。在家里,不管是自家奶奶还是自家亲妈都没说过。后来有了老四了,老太太把老四看的紧,老四也乖,不叫去从不去,他自来也没见过老四违逆家里的地方。 所以,哪怕是一个院子,这里真的特别陌生。更不知道这位大伯的瘫到底是瘫痪到哪种程度上了。 如今这个样儿,这事情就不对。 他彻底的黑了脸,凭啥你老子惹下这么大的事,得我跟老四哥俩在这里担惊受怕的。他招手叫老大老二,“过来呀!” 老二没犹豫,到底事过来了。他的眼圈还是红的,刚才是真的哭了。 老三见老大还没过来,就低声问老二,“二哥,你伺候大伯的时候最多,你说句实话,大伯真的一点也动不了吗?” 金元才正看着那黑黑的一坨眼泪又要下来,被这么一问也反应过来了,他嘴唇都开始颤抖了,然后摇头,“能动一点……胳膊有劲儿……” 这才对!瘫痪了又不是浑身一点也动不了。他就是坐不起来,腿不听使唤,这么些年也萎缩了,但是上肢是灵便的。既然能把屋子里折腾的腌H的没法进人,这胳膊要是动不了,他也折腾不了呀。 金元福强忍着咒骂的冲动,“就咱们知道就行,要是说出去,这村里没法待了。” 四爷叹了一声,“你们觉得这能瞒得住?”现在是没顾得上。林尚德救人又不是假的,村里的几个女人都看见了的。回过头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跑前跑后,只是想降低点罪恶。悄悄的处理,绝对不成。他就看金元才,“二哥,咱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那边悄悄靠过来的金元宝听了个一鳞半爪,这会子插话道:“绝对不成!要是说了,咱们哥几个一辈子都赔不起。” 凭啥得咱们哥几个!要赔也是你和老二赔,关我们什么事。 金元福就不乐意,“不能我爸养了你们一家子,回头这倒霉事还得落在我跟老四头上吧?没这个道理!” “老三住嘴!”郭庆芬将老三拉到一边挡在身后,然后看着其他三个儿子,“你们是一个妈生的,什么你的我的!打从啥时候起,你们分的这么清楚了。”说着,就冲着四爷来,“咱家死人了,咱家处理,这有什么要跟人说的?说是咱家先烧起来的,谁能作证?林尚德?那林尚德说的就是真话?再说了,怎么烧起来的?到底是你大伯自己想不开,还是你大伯冷了,想自己下炕给炕洞里添点柴火不小心失火的……甚至都有可能是林尚德心里恨着咱们家,故意放的火……” “妈!”金元福就不乐意,从郭庆芬身后闪出来,“这事主动跟大家说了,才有辩解的余地。这要是不主动说,过后人家猜起来,可就啥话都有了。这事老四没错!” “我也老四没错。”金元才就道,“我也不相信我爸是自己想不开,他就是……他一定是风太大了,咱们家没有锁老屋门的习惯,然后风把门吹开了。这一冷,炕又凉了,我爸受不了了。趴着从炕上翻下来,先去把门给插上了。” 老屋的门不高,插门的地方只在距离地面一米多点的地方,三岁的孩子都能够得着。所以趴着的人是能够的着的,“他把门插上了,然后去把屋里的柴火塞到了炕洞,谁知道他爬到炕上了,结果柴火太大,烧出来,把其他柴火给点着了。他想跑来这,大概是从炕上掉下来的时候摔到胳膊了,没法把门插给扒开……就这么着,出事了。这就是意外!就是意外!” 金元福不管其他人,转身就跑,“我去叫人来!四丫不是派|出所的吗?我叫她给看……” 郭庆芬气着哭骂,“瘪犊子!你就不知道人言可畏!你们都不知道啥叫人言可畏!” 金元宝蹲下来给郭庆芬擦泪,郭庆芬一把把金元宝推开,“赶紧瞧瞧老三去呀!老三要是叫人为难了,我饶不了你!” 金元宝没防备,一个屁股墩儿直接坐地上了。七妮可不是吃素的,扶了金元宝起来,就骂道:“这一个个的都不是亲生的,就老三是,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三是你偷人生下的!” 郭庆芬抬手就打七妮,婆媳俩在满是黑灰的地上滚成一团。 林雨桐跟村里的人过来的时候,两人还没打完呢。金家老太太哭,这婆媳俩闹,四爷用脚清理出院子里的一块地方,正铺席子呢。 老支|书跟韩队长都来了,村里能说的上话的,有一个算一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然后瞅向金胜东那个位置,除非尸检,只从看到的去判断,很难说一定是故意还是意外。 这叫谁看都是如此。 金元才低着头,“肯定是火是从咱家的起的……可这谁也没料到。大家伙说句话,别管咋处置,咱们都认!” “你认我们可不认。”七妮就道,“这水火无情能怪谁?对不!也不是有意要害人的呀!”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咱要是知道会害了这么多人家,我们家就是饿死,也不出去干活去!要是不为了那一天一斤的粮食,咋至于出这事呢?” 对!郭庆芬看向四爷,抬手就朝四爷脸上拍去,“都是你这混账东西!” 林雨桐皱眉,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甩出去:“你干什么?” “我教训我儿子,碍着你什么事了?”郭庆芬指着桐桐的鼻子,“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不小。瞧着我家老四弄弄回粮食,你就扒拉着老四不撒手!我告诉你……” 四爷拦在桐桐的面前,“家事牵连别人做什么?”还拿手指着桐桐的鼻子,在这么些人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叫桐桐以后怎么做人? “还护上了是吧?”郭庆芬气道:“你要是拿了那粮食回来,至少老太太会留家里。老太太要是在家,火咋可能起的来!都是你的错!都是这混账东西的错!” 神特码的逻辑! “妈!”金元才就道,“您嚷啥呀,关老四啥事!老四自己都没吃的了,人家老师给的是种子!咱村再艰难的时候也没人敢把种子吃了。现在老四把种子拿出来救急,就已经担了风险了……” 郭庆芬一巴掌呼过去,“连你也敢说我的不是了!” 金元才噗通给跪下,“妈,别闹了,赶紧看的把我爸给藏了吧。” 郭庆芬还没说话呢,金老太太就先言语了,她先看向四爷:“老四,你有粮食,为啥不拿回来?你奶我没忘了你,你却忘了这一家的老老少少!” “奶!不关老四的事,家里也没给老四啥。”说着就看向郭庆芬,“妈,您说话呀?儿子事老实,但儿子不傻!您叫大哥给老四送粮食,送的啥粮食?”他转脸去看金元宝,“大哥,你说实话,妈让你老四送的啥?”说着又看老三,“妈叫我把给老四的粮食拿回来,我没敢开口……” “我去了!拿回来的红薯就是我妈给老四送的,吃一半都得削一半的那种……要不是村里补贴那点粉条,老四得饿死。要不是大牛叔和四丫妹子看不过去,愿意叫老四拿粉条换口粮食吃,老四早饿死了。妈,这事怪不到老四身上。您别跟着胡搅蛮缠了!” 金老太太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她看向她的大宝孙,“元宝呀,你告诉奶,你妈到底叫你给老四送的啥……” 金元宝低了头,“奶,都是我妈收拾的粮食,您看到的是啥样的,我看到的就是啥样的。我还能诚心骗您呀!” 金老太太就看向郭庆芬,“我家胜利就只老四和德子这两条根苗了,德子都已经那样了,你还这么苛待老四……你对的起胜利拿回来的粮食不?胜利养了你仨个儿,你就容不下胜利一个儿……” 这一声亮的很,这一片都听的见。 这边金元福瞬间变了脸色,“奶,你说啥呢?”他说着,看向已经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的金胜利,“爸?” 老太太扭过头去,哇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二啊――娘的二啊――娘这可怜的二儿啊――” 林爱俭站在林家,啥也顾不得的跑过来,一把揪住老太太就问,“你刚才说啥?你刚才那话啥意思?” 老太太被林爱俭揪住衣领子,看那样,林爱俭恨不能一把将这老婆子给拍死。 金胜利保住林爱俭,“俭俭――俭俭――乖――撒手!撒手!” 林爱俭一把推开金胜利,盯着老太太,“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刘焕娣有啥不敢说的,她的大儿没了。可她的大儿为啥没的,不是啥意思,自家那儿子就是过的憋屈!就是憋屈呀!她后悔,后悔没早点告诉他自己当时的无奈!如今还不晚,老大肯定还没走远,她一行哭一行说,“……娘没法子呀!娘没法子!当年元宝不到二岁,元才还在月子里,你出事了……你媳妇就在外面找了相好的要跑!只剩下咱们跟俩孩子,可咋过活呀!元宝和元才可咋活呀!我就想着,不行叫把俩孩子送到林家,叫孩子跟着叔叔婶子过火,可林家那母女跟林老坎不一样呀,这母女俩心狠呀!白彩蛾找我,叫我把林家当年给的一亩菜地还回去,才答应养俩孩子!可我把我儿给你们家了,你咋就那么狠心的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呀!你瘫了,咱要是把这都给了林家,娘一小脚女人,能把你带哪去呀!我求你媳妇呀!我跪下求她,可她东西都收拾好了,是真铁了心要走了……我这才没法子了……”说着,她就变了脸,恶狠狠的看着老三,“你就不是我金家的种!这些年我总想着糊里糊涂的养着,一家子就这么着算了。这些年,你妈护着你比哪个都紧,你当为啥的?你是她跟野男人的野种!是野种!” 金元福左右看看,“不是!”他看向金胜利,“爸,你说话!” “他不是你爸。”郭庆芬看向金元福,继续将儿子挡在身后,“他真不是你爸!但你也不是啥野种。要不是这老太太,妈早跟你爸走了!” 是她害了妈一辈子!就是这个死老太婆! 七妮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哪里不对,她这会子乱糟糟的没想起来。 还是张寡妇在外面气道:“郭庆芬,你要不要脸?你走了,你叫元宝和元才呐!”说的再怎么着,你也是要撇下还在月子里的孩子要走的。就当时那个条件,孩子没母乳,老二必死无疑呀!家里当真是养不了的。 她管了吗?没管!找了个男人就要跑。 不是东西的玩意呀! 金元福白着脸,“那我爸是谁?” 郭庆芬没言语,“你现在大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说什么都晚了!” 行!行!他妈的这是真行呀! 金元福一脚将那破席子给踢开,转身就往出走,只张小美紧追两步,不管张寡妇怎么喊都不回头。 林美琴站在隔壁整个人都傻了,面色也变换不定。 那边郭庆芬像是半疯了一样盯着四爷,张嘴就要说话。林雨桐心道一声不好,郭庆芬此时说出来的话可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直接就打岔了,“这些家务事,都还忙着呢,没人想管。就说眼下,事就是这么个事,不管是谁的责任,先得把人安葬了。” 外面早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金家剩下的哥俩说不上来是啥表情,又是委屈,又是羞臊,要有地缝真就钻进去了。哪怕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可也没想过还有这些过往。 郭庆芬看向俩儿子,见这两人不自觉的都往后退,她没防备什么时候林家的四丫已经在她深侧了,就听她声音低低的道:“我爸说他当年帮过周主任的忙――对了,周主任丧妻,只一个女儿,无子。” 嗯?郭庆芬看林雨桐,林雨桐朝她看了一眼,那嘴唇轻轻翕动,这丫头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了。她说,“你是聪明人!怎么对自己有利,你懂的吧?” 什么意思? 郭庆芬就见这丫头的眼珠子朝老四看了一眼,而后别有深意。 她顿时激灵一下,眼眸微微缩了一下,继而垂下眼睑,紧跟着就痛哭出声,“元宝,元才,别听你奶瞎说!你奶那是心狠的呀!妈咋可能扔下你们?妈确实是想走,但那是想带着你们一起走的!”她哭着说着,“我找了好人……人家愿意把你们当亲生的呀!你奶不乐意,你奶要留你们下来就是为了叫你们将来能伺候你爸的!甚至为了你爸,硬留下了我,还害了你二叔。妈跟你二叔可真的啥事也没有的!我们都没干叫人瞧不起的事,从来没有!”她指向老四,“你们总说妈对老四不好……肯定不好呀!因为老四压根就不是我生的,是我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愕然!所有人都愕然。只四爷知道,是桐桐警告了郭庆芬之后,她才这么说的。 桐桐半遮挡住别人打量四爷的视线。原身一定是郭庆芬生的,而且,原身不被待见的原因她大致也猜出来。闹不好,连郭庆芬也不知道她的四儿子到底是谁的种。金胜东不是真不能动,面对自己的老婆,年轻时候的他难道就没有那种想法?就没有付诸实际行动?而金胜利跟郭庆芬一定做过真夫妻,要不然金胜东不可能那么愤懑。可原身要真是金胜利的儿子,那金胜利有什么理由对四爷不好呢?除非金胜利知道了金胜东背后对郭庆芬做的事,他也不敢说,原身老四就是他的。于是,原身就成了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 这会子,村里要是有妇人胡搅蛮缠的叫金家大房赔偿,郭庆芬为了护着她老大老二,她未尝不会把四爷的真正身世给嚷出来。 骂人的时候总事骂人叫‘杂种’!一旦这话说出口,作为这个身份的人,到哪都得被人低看两眼。 可原身有什么错呢?不都是你们造的孽吗? 她本是叫郭庆芬闭嘴的,她告诉郭庆芬,我知道你跟那个男人的事,小心我说出去影响那人的前途。再者说了,那个男人现在没老婆,也没儿子。你要想破镜重圆,你确定要让那个男人知道你这些过往吗? 男人的心理你该了解的! 可她没想到郭庆芬张嘴竟然否定了四爷是她生的。她看向老太太,“当年,我压根就没怀。那时候你去伺候你闺女了。她怀上不到三个月就把你接去了,你是伺候你闺女过了百天才回来了,中间你有十一个月都不在,对不对?” 对!回来就听人说郭庆芬给老二添了个小子! 郭庆芬又指着金胜利,眼含深意:“咱俩从来没有干对不起你哥的事。我说我怀了,你也认了。你以为老四和老三一样,都是你哥的种,是不是?所以这些年,你对四个孩子没啥差别,对哪个都一样。你把名额给了勤勤,那是你知道,你的孩子就是那三个,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金胜利抿嘴低头,没吭声。 郭庆芬就道:“他当年在车队,一月回来一回。我跟他不在一个屋,我说我有了,大着肚子,他就没问。” 看热闹的妇人就道:“不对呀!咱们可都是见了你大肚子的。” “那一年要修公路,从矿上一直修到县城。各村都齐上阵!我家怎么办?金胜利不在,老太太去伺候她女儿了,就我带着俩孩子,老大四岁,老二三岁,老三一岁……我就说我有了。有了的女人不用去的呀!我给肚子上缠着衣服,缠枕头,一直就那么缠着,但是三个孩子小,哪里知道这是啥意思?我就想大不了到时候就说小产了……可也巧了,那天我带着三个娃往山上弄柴火去,见到那个秦疯子了……” 年轻人不知道秦疯子是谁,可稍微大些的都知道。那是个半疯的女人,没疯以前可利索,后来男人在矿上出事了,死了。她就不大正常了,带着大儿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结果她半疯的,不知道怎么就把那大儿子给弄丢了,后来就到处跑的找儿子,见了谁家满地跑的孩子都抢。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发动了,正生着呢。那孩子落在山上,秦疯子又疯疯癫癫的,我怕那孩子不能活,我就给抱回来先喂口米汤。当时我带着三个呢,背着老二,抱着老三,手里牵着老大,最后把那孩子放在篮子里给挎着回来的。当时都没力气哭的!到家给喂了,我又大着肚子出门,叫锁子嫂帮我照看一下我这三个,想把孩子给秦疯子。结果到了山上就没见到她,找遍了没找到。我一想那干脆我就当我的吧!”说着就看向人群里的锁子嫂,“我告诉您我把孩子生山上了……” 啊!对! 锁子嫂朝周围点头,“她回来是抱着老四的!”时间久了,细节她一时想不起来了。但大家都知道,郭庆芬是把这个小的生在外面的。 郭庆芬就道:“后来,没几天,不是就发现秦疯子在河里淹死了吗?” 对!就在村口的河里,确实是才生了孩子没多久的样子。 这个话都对的上。她看向刘焕娣,“我知道这婆子狠心,要是不这么说,她宁肯把这孩子卖了也不会留下自己养的。我就没敢说!”说着,就看向四爷,一开口声音就颤了颤,“我待你确实比亲生的差些,这个长眼睛的都知道。但人都有私心的,不管好歹,我把你养这么大了。你要是有良心,往后照看着些你这些哥哥,他们自来没把你当外人。” 说完,重新看向金胜利,“我说的是不是实话,问他。” 金胜利也看了四爷一眼,而后点头,“是实话!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我儿子,后来,见我哥对他也不好,从窗户上看老四的眼神阴森森的,我就知道,也不是我哥的儿子……但我想,我也不在家,我哥又不能动,说不定她这是有人了……不过这事丑事,我没言语,不过是回来的更少了而已。却不想……原来是这样,老四是抱来的!这倒是我误会了!”说着就又道,“但养你也就养了,要真是秦疯子的儿子,那他爸就是早年死在煤矿上的殷善。矿上的兄弟自来是一家,该我养的。” 众人嗡的一声,没人挑出哪里的毛病来。 现在是除非有人知道秦疯子真的生下的那个孩子去哪儿了,否则就戳不破。郭庆芬碰上秦疯子生孩子的事八成是真的,可那个孩子只怕生下来就夭折了。要不然,郭庆芬不会说的这么笃定。 当真是死无对证了! 或者是有人看见过郭庆芬在外面生下四爷的原身,将这事给戳破。但这到底是小概率事件,可能性有,但也不高。一般人看见女人生孩子,都会想法子帮一把,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 因此,郭庆芬一口咬定的事,别人还真没话可说。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第一,郭庆芬维护了形象。她跟小叔子没事,之前这个那个的,都是谣传。尤其是在金家遭遇的这些,都被这么一笔给带过去了!她还是那个因为钟情小长工而毁了名声的郭庆芬,不得不嫁给金胜东,换来了这半辈子的悲剧。要是没猜错,周鹏生当年回来再找郭庆芬也是怀着补偿的心理的,郭庆芬当年怎么跟周鹏生说的,这个除了他们当事人没人知道。但周鹏生并没有嫌弃郭庆芬嫁人生过孩子。甚至周鹏生愿意带走郭庆芬生的孩子这一点,她都愿意去相信。看郭庆芬如今的作为,她就是要叫周鹏生知道,她还是当年那个郭庆芬,一点都没变。跟他周鹏生是因情,跟金胜东那是因为婚姻,除此之外,她作为女人没有被指摘的地方。第二,帮助金胜利维护了名声。如此,金胜利就不会是她重新奔向幸福的绊脚石。第三,四爷的出身没毛病了!他不是郭庆芬生的,那很多事情都将不一样了。她将这个儿子推出去就真的损失了吗?没有!越说不是亲生的,才越是把四爷跟她的三个儿子绑在一起了。金家对四爷来说,那是有大恩的。要是亲兄弟你不管了,那兄弟不合的事多了,谁也不会多管闲事。可要是养子过的好了,不帮衬人家,这唾沫星子是会淹死人的。 在发现这个小儿子还算有本事之后,她来了这一手,可谓是一举多得。 张寡妇觉得憋气,咋转了一圈,连郭庆芬也成了好人了呢?她就冷笑不已,说了句话:“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疯子妈那人家也是亲妈,你拎着孩子跑来跑去也没停,你咋知道人家疯子就把孩子带不活呢。明知道秦疯子是丢了个孩子才丢了的,你还把人家才生下来的孩子给抱走了。那人家可不得找孩子吗?人家要是不找孩子,许是不会掉河里。你是养了人家没错,可你也害死人家亲妈了!有你这么缺德带冒烟的,还把自己打扮成圣人样儿的吗?你这就叫不要脸!挟恩图报呀你!我要是老四,我认你个锤子,你先把亲妈赔给人家再说。” 郭庆芬被张寡妇噎的说不上话来。这都是编的,因为事情确实是赶巧了,秦疯子生下的孩子浑身青紫,夭折了。她帮着给埋了的!秦疯子后来疯的厉害了,在山上到处找,自己为啥把老四生山上了?就是被秦疯子给追的。 反正别管咋说,老四的身份这么说是解释的通的。只要咬死这一点,剩下那个指责……那你是苛求。 刘焕娣这个老太太都听蒙了,看向二儿子,“老四不是你的?” 不是! 金胜利说的笃定。 刘焕娣又看向老四,这不是金家的种?! 不可能!只老四像年轻时候的老头子。 但她没在这上面再说别的,装似附和的说了一句‘难怪呢’,然后就看向四爷,“别管咋说,金家养大了你。你也叫了我十几年的奶奶了。虽说是郭庆芬把你抱回来的,但养你的粮食是我二儿子挣回来的。我没别的要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说叫你照看这些兄弟的话,现在活的都难,叫谁照看谁,那是为难人。我只提两点要求,你做到了,金家跟你的恩怨两清。” 四爷点头,“您说。” “第一,你从今往后就姓金,不许改姓殷!不仅你不许改,便是你的子子孙孙都不许改。” 四爷明白,老太太心里清明的很,知道自己是金家的孩子。至于事老大的还是老二的,对她没差别。但老太太选择放了他,把金家一棵苗给摘出去。要不然不会说不叫照看兄弟的话。 他点头,“好!我应下!自我开始,我的子孙后代,都姓金。” 老太太垂下眼见,擦了眼泪,“第二,我家二儿子挣回来的东西养了你,你得在他动不了的时候,照顾他。不管用啥法子,找人伺候也行,不能叫他没了着落。是我害了他,他没能养他亲生的,养了侄儿,可侄儿也不是靠得住的。你可能答应?” 找个人伺候,可以! 四爷又点头,“我会照办,这么多人作证呢。” 那就成了! 老太太看着乡邻,“我把话说这儿,只老四真做到这一点,就算是把金家的恩报了。其他的别管啥事赖在老四,老四可以不管,这是我说的话。”说完,就看着老大老二,“可都给我记准了。” 记准了! 老太太就朝外赶四爷,“老大与你无恩无义,你不用发送他。这一铺裹身的席子,就是你的情分了!你走吧!走吧!” 非把四爷从里面给赶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代人呀(143)一更(这代人呀(143)蝉声阵...) 重启时光(14) 咳!咳咳! “吃了么?”林雨桐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一本正经的做好,问了这么一句。 呵!开启关心模式了?之前只想着上酒店来着,还会想着爷会不会饿肚子? 四爷转过去,故作严肃不说话。 这是……生气了? 不至于的吧? 林雨桐朝前探探小心瞄他,“以前咱们又不是没去过酒店?” 曾经作为我家租户的你,是不是咱们最开始就去的是酒店。 “我就是说去酒店叫你歇歇,开车不是累吗?反正今晚上你也赶不【看书就去<a href="http://www.cl-ewx.com" target="_blank">www.cl-ewx.com</a>】回去……不还得去酒店开房?提前开了歇歇……”表示我真不是眼馋人家的身体。 四爷嘴角翘起又压下,深沉的‘嗯’了一声,“哦!晚上约了战友……听他们安排。”并没有跟你这样那样的时间。 这还是生气了呀。 正想说什么呢,车进了停车场,停下来了。抬头看见商场……逛商场吗? 行!逛哪里都行,这不还得哄吗? 她一下车就跟没骨头一样贴上去,抱着人家的胳膊蹭啊蹭的,“我这不是想看你现在这身上是不是有伤吗?就检查检查……” 你林阎王一抓脉什么摸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医术都退步到这个份上了呀。 哎呀!还哄不过来了。 她抱着人家的胳膊不撒手,“来商场……买什么呀?” 能买什么?看现在那可怜样儿,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加起来也不值两百块钱。做翻译去一定的场合,你不穿的稍微能过眼合适吗? 他就道:“收拾不利索,我怎么下嘴?” 那就是收拾利索了就能下嘴了呗。成!只要能下嘴,不就是买衣服打扮吗?小意思。 可是好像是有点乐观了。 四爷挑了一件无袖连衣裙,鹅黄的颜色,在里面试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合适。前凸后翘,腰不是纤细的,但也没到臃肿的程度,有点小肉肉的丰腴感,不错! 可一出去,得到人家店员的评价是:“挺合适的。大小正正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般穿的确实好看的话,人家说:特别适合您。不信您去镜子里看看,真特别好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得到夸赞,她自己找镜子利索的照去了,裙子是好看的,身材比例也没有问题。这跟胖点瘦点其实关系也不大。关键是脸和脖子晒的黑红,一字领的领口露出来的锁骨往下,却又白皙的很。胳膊也是如此,想想那胳膊半拉子黑红,半拉子雪白那种……又是鹅黄这种颜色,往那里一站,跟羊粪蛋上挂糖霜一个感觉……辣眼睛。 这就是个努力想摆脱土包子造型的土包子女孩。而站在后面的四爷出现在镜子里,如同一道光。站在一块,是不怎么般配呀。 她回头怒目而视,以四爷的品位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搭配合适?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是恼了吧。 四爷站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下巴颏刚好放在她的头顶上,问说:“买吗?” 镜子里店员妹子一脸牙疼的表情,被店长瞪了一眼,迅速的垂眼。违心的推销,“特别合身……正是这个季节穿的。” 衣服对,季节对,但等我养白了,就不对了。现在都八月中旬了,一个来月也天就凉了,那时候我还没彻底的白过来,这衣服再穿得到明年。可我的四爷不会让我旧年的款式的,对吧? 结果她的四爷说:“那就换下来包起来,买了。” 林雨桐看他:买了干嘛?我穿?让我反衬你的帅吗?有点过分了啊! 四爷来了一句,“隔三差五的在家里试一下,能对比出来肤色的变化,买回去搁家里当参照物……” “…………”算你狠!不过,“你一小城管有那么些钱吗?说!是不是还没上任就打算欺负小商小贩捞油水了。” 四爷在她腰上抓了一把肉,推她进去先换回来。出来的时候四爷已经把帐结了,林雨桐将衣服递给店员叫他们帮着打包,这妹子还跟林雨桐取经:“男朋友吧?怎么追的呀?” 一看就觉得我是主动追他的那种吗? 林雨桐摇头,“他追我的。” 人家一脸明白明白的,但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是要赶紧抓到手里,划拉到家里才保险的……懂得吧?” 你在撺掇我生母煮成熟饭,先上车后买票。 饭是熟,但换了个锅,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盛到碗里吗? 可四爷好像没打算盛饭的意思,连着帮着挑了好几身衣服,各种场合穿的鞋子好几双,还专门带去把发型也收拾了收拾。 这种单纯手拉手逛街购物当然也不错了,但这个事情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她耍赖,“走累了,脚都疼了。”懂的吧?可以回去找张床休息了吧? 四爷就不,他故意左右看看,“想叫我背你走呀?确定吗?” 吃准了大夏天的不舍得累你一身汗是吧? “故意的是不是?”林雨桐贴着他站,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他,哼哼唧唧的,“你就是故意的。” 以前在外面桐桐很少像是这样的,又黏腻又亲昵。四爷觉得他验证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今儿叫她得逞了,明儿态度都不能是这样的。 他拿的可稳了,“想吃……” 嗯嗯嗯! 只这两个字,那脑袋点的,下巴戳在他的胸口,质感还不错。 “想吃……你得追的我愿意给你吃。”四爷拉她,“走吧,跟我去见人。” 我还得追你,那我就还不是你的谁呀,我干嘛跟你去见人。 一路耍花腔到了地方,发现是军区招待所。这个也不是不对外开放,只是内部人员及其家属属于免费。 “在这里见人?”林雨桐就问。 “之前给老部队打了个电话。”四爷解释了一句,“咱们那的苹果不好卖。但是部队后勤需求量还是挺大的。这属于军民共建……” 哦!哦!哦! 明白了!解决了苹果销售的问题,你拉着几个退伍的战友顺便赚点。 招待所的小包间里,之前林雨桐见过的肖原已经在了,“房子的事真太麻烦了,还没谢谢你呢。”大大方方的先伸手跟对方握手。 肖原看了四爷一眼,现在才确定这是对象,“也不知道是嫂子要找房子,要不然我就去车站接你了。” 人家帮着把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的。 说着话,肖原才跟四爷道,“两位老班长随后就到。” 老班长应该是带过他们的老兵,早退役了几年。这边话才落下,人就进来了。一进来就觉察出不一样来,一个叫韩安北的老班长,如今在省城的交警队,大小都是领导了。另一个叫李东文,稍微年轻一点,在省|政F招待所安保大队。 工作都是正式的,但钱真未必能挣多少。 四爷这是用法子把之前的老关系联系起来,一旦结起来就是一张人脉网。他们之间天然就有信任的纽带,这又是别的关系不能比的。 林雨桐也不多话,在一边听着,适时的给添点茶。因为晚上几个人还要见老部队的领导,因此也都没喝酒。今儿见这几个人比去翻译公司重要的多,吃了一顿饭,其他三个人还在招待所等着老部队的人,四爷先送林雨桐回家,“明儿我要带着人回镇上,过不来!” 知道!咱俩现在是没钱寸步难行呀! 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从后面抱他,中间隔着椅背,只能抱住脖子,还得抻着脑袋才能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亲一个。” “亲吧!”四爷还把脸侧过来叫她亲,“允了。” 我亲吗?难道不是你亲我妈?不就是帅吗?看把你傲娇的! 林雨桐张嘴咬在他脖子上,直到留下牙印才松开,然后得意的笑,拉开车门就跳下去了,然后一边跑一边朝他摆手。 四爷不由的笑出声来,手摸了摸被咬疼的地方,这种感觉还是比较新鲜。 他启动车子之后,然后又看后视镜,果然,桐桐又返回来,目送车子离开。 四爷笑着笑着,鼻子就酸了。为了能在一起而毁天灭地的,最终都难在一起。自己和桐桐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越发要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过最普通的日子。用普通人的法子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桐桐目送四爷离开了,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药店抓药去了。 一是卢淑琴得用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到底是因为劳作受了损伤了,再一个就是中医在疏肝抑郁上效果其实是不错的。吃一段时间药,她的情绪能平稳一些。二是用来美容的。美白乌发,从内到外调理,她和卢淑琴都需要。 拎着药往回走呢,电话响了,又是个陌生号码。林雨桐还以为是桥桥那边又来学生了,却没想到是翻译公司。 如今这还真看不出来归属地,等人家自报家门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本地的,“有急活吗?有多急?” 那边就道,“你能来一趟省城吗?之前约的口译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这个机会来的可正是时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二更(错位千金(1)睁开眼——...) 客从何来(52)何二郎一见这场景, 就跟院子里拴着大狼狗似得,他得顺着墙边溜!金大妮是不管看多少回,都觉得这个样子怂的没眼看。 今儿一见他这个架势进门, 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能拿这个抡你身上吗?” 那可保不齐!你要是想谋杀亲夫,那真的太容易了。稍微一点意外, 就能要了为夫的命呀! 不是说我不想一振夫纲, 但这有时候, 实力这个东西,懂的吧?它不是太允许。 于是,媳妇一说话,他就紧贴着墙不动地方, “放下――放下――咱俩好好说话。”要是给我娘家办事,我都不带搭理你的! 她把磨盘放下, 抬手擦了汗, 往院子里树荫下的摇椅上一坐, 何二郎马上狗腿的过去,抢了丫头手里的扇子给媳妇扇着,“你相公办事你还不放心呀!明儿说不准就成了!” 真的? 真的! 金大妮蹭的一下起来,拽过何二郎往摇椅上一摁,“你坐着, 我给你摁摁。” 不不不!别别别! “娘子你就说我哪里做错了, 我改还不行吗?”可别给我揉了,你那手劲,我撑得住吗?他都快哭了, 死活不往椅背上靠,是他最后的倔强。 金大妮斜眼看他:“我犒劳你呢, 瞧你那德行。” “不用不用!为娘子和岳家的事,那能要犒劳吗?咱俩是一家,金家是娘子的亲人,自然是我的亲人。为亲人办点小事,能要犒劳吗?娘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偷偷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下来,“娘子坐,为夫喜欢蹲着!” “你还是坐着吧!”金大妮斜眼看他,何二郎蹭的又坐回去了,“咱不揉!” “不揉!”金大妮轻咳一声,“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何二郎何许人也,不用媳妇张嘴就明白了。他立马起身,把媳妇摁在凳子上,“都说了一家人了,家里的事娘子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岳父和几个兄弟,都才去当差。这当差最开始,银钱是拿不回来的。光是四处结交,银钱就花的差不多了。本来家里也不至于紧巴,可祖母这病这样,婚事一个挨着一个,便是再简朴,可大样子总得在的。银钱花费自然少不了!娘子是想说银子的事……” 金大妮有些不自在,“算我借你的!以后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 说的可怜见的! 何二郎拉了金大妮进屋,“我上次被带走的时候交给你的匣子,你没打开过?” 你还会回来,我只是保管,怎么能打开? “你是我媳妇,银钱都归你管。”何二郎把匣子又重新递过去,“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你随便处置。” 金大妮狐疑的打开,翻看了翻看,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怎么这么多银票?你从哪来的钱?” 父母在,不得有私财的!要是叫别的房知道了,这还了得?何二郎轻笑,“我在外面另外有来钱的道道,这些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守好了,银钱怎么花用,你说了就算。” 金大妮从里面抽出一千两……想了想,再抽出一千两,“这些,算我娘家跟你借的!回头连本带息的还……” 何二郎就想笑,就你家那精的跟鬼似得小兄弟,你家还会差钱? 行行行!怎么都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金大妮是愁娘家没钱,这个四爷都能理解。但是叫四爷没想到的是,这天,自己被大舅子请出去了。 是的!一直看起来低调甚至于不怎么爱言语的林雨权,上金家来了。第一,是来看望老太太的,第二,顺便请四爷出去一趟。 出去干嘛呢? 出去见了几个人,都是江南来的商家,这些人怕不是有事求到林家或是毅国公门上了,对林雨权格外客气。 四爷起初也以为是出来陪客来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园艺摆件。林雨权特自然的说了一句,“那这个我妹夫是行家呀!他做的东西,我母亲极喜欢。上次去宫里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带了,两宫娘娘都喜欢的紧。贵妃娘娘还抱怨没有她的,之前长公主还说要是得空了给做一件,最近也是七事八事忙的没顾得上。” 听话听音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跟四爷求了,说是送礼用的,千万得帮忙。 四爷秒懂,这是大舅子怕自己真没银子,于是想法子叫自己在外面捞几个银钱。 这个感觉吧:“……”有点酸爽。 想说我不缺钱吧,可办的事确实是娶不起媳妇的事。这都没法解释! 尴尬――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脸随便一抹,都已经这么着了,好似再丢脸一些也不是很有所谓。等这些人走了,四爷收了三千的定金,说是活儿不急,明年这个时候交工都行。 然后就这样了。 只剩下郎舅二人了,倒也说不上尴尬,反正四爷不尴尬,那别人为啥要尴尬。 反倒是林雨权先问了,“成亲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科举还是如何?” 这个大舅子也是操碎了心了。 四爷真没打算,这不是还要跟桐桐商量呢吗?但大致上,“衣食无忧便足矣!” 平稳不想折腾。 林雨权举着杯子没言语,这若是有家族庇护倒是也无所谓,以后提携金家人也就是了。他跟四爷说起了其他,“我有几位还算谈的来的朋友,也有几位忘年交,像是青云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青云先生的名字四爷听过,是一位金石大家,好收藏。 林雨权委婉的给四爷指了一条路,意思是你可以朝名人雅士这方面努力。你看人家那样都能成为大家,喜欢个雕刻有什么不行的。跟这些人交往交往,若是能得一二提携,名声就有了。名声有了就有人追捧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越是名声响亮,追捧的人就是多。靠着这个别说养家糊口这点小事了,其实人家哪个不是身家颇丰。 来自大舅子的盛情不好拒绝呀! 然后四爷就揣着跟大舅子一起忽悠来的银子回家了。 林雨权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愁啊!回去从抽屉里拿了个匣子,吃了饭单独去了小妹的院子。 林雨桐对这个比较板正的哥哥,还真有点不习惯。人家进来左右看看,然后稍微满意的点点头,只提了一点建议,“丫头该有丫头的样子,你太纵着你这些丫头了。尤其是小桃,若是还不知道改,以后干脆就留在家里,别跟着姑娘出阁了。” 把小桃吓的缩着肩膀不敢言语。 林雨桐亲自倒了茶,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哥哥,在林雨桐眼里还是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拿出个匣子,“这是我这些年的体己,给你换了一处宅子,一个铺子,一个小庄子。有个小庄子,以后庄子上产的够过日子用,铺子呢,能补贴日常的开销,这宅子,留给你,有个不顺心的,不想叫我和爹娘知道,能去散散。但里面的人得是我安排好的……” 那我去了,你不一样能知道。 “所以,给你铺子不是让你瞒着家里的。有不顺心的你就回来!”林雨权放下杯子,“别管他有千条计,你只记得,你哥哥也不是吃素的。能算计咱们,那是咱们乐意叫他算计。若是不乐意,谁也甭想算计到。” 林雨桐:“……”哥哥是个好哥哥,可好哥哥说我男人那是算计这就不大好听了。你得管那个叫智慧和机变。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还得道,“没事,他欺负不了我。他欺负我我就咬他!” 林雨权:“……”我迄今单身,但我听出这‘咬’里面包含的那些丰富含义了。突然不想跟这妹子说话了,他起身,“东西收好,我走了!” 好的!慢走不送。 林雨权出去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到屋里了想起来了,自己这妹子收东西的时候没一句客套话,“……还真是不见外!” 对于这些小辈的事,孙氏是不管的。她被皇后宣召,进了皇宫。 皇后一提做媒,她就了然的笑。 两人点到即止,一个有这个意向,一个应承的利索,并表示承情。皇后便越发满意了,“回头我给这孩子添妆。上次见的时候还一团孩子气,如今这就要嫁人了。要说起来,还是你省心。”说着就叹气,“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咱们永安,两天没吃东西了。水米不进,跟她母妃扛上了。贵妃陪着两天没吃没喝,连太后都惊动了。回头你过去劝劝去!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 孙氏愕然,“绝食了?” 可不! 这要传出去,什么名声?哪怕是贵为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想换个婚事,怕是都没有哪个人家敢心甘情愿的要了。 孙氏就起身,“那娘娘您歇着,我去瞧瞧。上次见时,还好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得如此。以贵妃的脾气,这次怕是气坏了!” 何止是气坏了? 以杨氏的脾气恨不能打上三十板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一更(错位千金(2)四爷能在家...) 客从何来(26) 这婚事给办的, 看热闹的单纯的就是看热闹,可长心眼的却知道,这是有事! 郑王爷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脸上扫过去, 直接起身, “先生怕也忙,这杯喜酒就不喝了。我看呀, 您跟本王去宫里找皇后吃一杯喜酒也是使得的。” 这老者飒然而笑, “求之不得!”说着就看向林嘉锦, “你可要随老夫一起进宫?” “一介草民,岂敢进宫造次。”林嘉锦拱手,“恭送王爷,恭送先生。” 老者叹了一声, 却没再说话。倒是郑王爷朝四爷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毅国公, “这孩子挺讨人喜欢的, 你觉得呢?” 毅国公起身行礼, 却没搭一言。 郑王爷哈哈一笑,给了四爷一个你又欠我一个人情的表情来,才抬脚朝外走去。 老者深深的看了四爷一眼,仿佛都路过了,却又停下脚步来, “有一言, 之前被打岔了,险些忘了。” 四爷缓缓点头,“您问便是了。” “你小小年纪, 还懂些医理?”老者这么问了出来。 郑王爷正要迈出门槛的脚一瞬间就顿住了。 四爷心里皱眉,这人不是想追究自己能看出马中DU的事, 而是在告诉郑王爷,包括在场的每个人,郑王爷出京这种事,他知道!庙学知道!庙学哪怕被禁了十多年,可其势一点也没弱。 知道对方的目的,那么四爷回头什么其实不重要。但四爷确实有不叫人疑心的理由,“金家出身胥吏……” 只这一句,就胜过无数的解释。胥吏嘛,乱七八糟的什么案子不是这些人经手的。他们自己经历的,听来的都搜集起来,把这些传给后人,哪怕是口口相传呢,关于这些奇怪的东西,他们知道的比一般的郎中知道的要多的多。这就跟仵作一样,医术未必有大夫高明,但论起他们擅长的那块,确实是有独到之处。 老先生一幅恍然的样子,“那倒是难怪。”他脸上露出几分惜才的样子,看向汝南王,“陛下之前说,叫老夫为王爷选几个善刑狱之人,我看不用别处找了,眼前这个就不错。” 四爷眯眼,此人知道自己当时说出的‘六姑娘’‘林家六姑娘’,他这一言,就把自己摁在了吏的位置上,这身份上属不对等。 四爷才要说话,林嘉锦就又把话头给接过去了,“这孩子且得读两年书,他的心思若是在继承家业上,就不会奔着官学来求学了。” “是!小子不才,在杂学一道儿颇为花费了一些精神……” 林嘉锦就道:“杂学一道儿并不算是荒废,既然喜欢,那就多用些心思。做个富贵闲人,也未尝不好。”说着,就再度对老者拱手,“学生送先生出门。” 老先生深深的看了林嘉锦一眼,面色已然是冷了,一点没掩饰眼里的情绪,甩袖而去。林嘉锦直起身来,袖手而站,脸上不见丝毫惶恐。 县主就站在外面,跟出去的郑亲王和老者碰了个面对面。 郑亲王露出几分和善的笑意来,“你这丫头,得闲了也不去家里转转。王妃总是念叨你!” “回头就去给王妃请安。”孙氏见了礼,客气了一句,就看向老者,“您老还这般精神矍铄。” 老者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是正阳呀。得空了回去看看。” 孙氏应着,面带微笑的将两人往出送,直到看到王府的马车远去。她站着也没动,这孩子两位皇子也要回宫了。大皇子朝孙氏点点头,“姑姑歇着吧,身子重。” “不敢!” 二皇子比大皇子年纪小些,这会子也言语茵茵,“姨妈,今年宫宴您进宫吗?母妃想您了。” “更不敢当!” 谁知道二皇子促狭的就笑,“表妹都能把范学监叫姨妈,我为何不能把您叫姨妈?一样!一样的!”说着,三步一走,两步一蹦的,还跟后面的承恩侯父子挥手,“外祖父和舅舅只管招待客人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庙学难为承恩侯府,其实难为的是正宫,是大皇子。 那谁会难为正宫和大皇子呢? 唯有贵妃和二皇子!杨贵妃当年也是庙学女学生中的佼佼者,与孙氏关系莫逆。 可现在看二皇子这样,叫人会怎么想?要么,是庙学离间天家骨肉,要么就是这个二皇子虽然年纪小,城府却颇深。 孙氏眯了眯眼,没有多留,等林嘉锦出来了,两人就跟主人辞别。今儿发生这样的事了,喜宴散的自然也就早了! 知道背后有事的人,不会笑何二郎那点事。 但大部分是想不到那么多的,因此,随着喜宴的结束,何二郎和金家女的名声也传的到处都是了。 周氏回家就直接躺下了,愁的呀,“咱家还有二妮呢!” 二妮却道:“娘,我觉得屠户家挺好的。” 啊? 二妮抿嘴一笑,“要是姐姐不嫁这侯府,拒了这亲事嫁屠户家,那嫁了也未必能过好。咱家倒了谁都别想过的好。可姐姐要是嫁了侯府,这屠户家的亲事就能做。”她难得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来,“咱们家现在是有高亲的,屠户家只要不傻,就不会不应承。我不及大气厉害,也不及大姐长的耐看,就粗手大脚一丫头……但也不是不挑,屠户家的大儿子我不要,不是嫌他跟我姐提过亲,是自来大儿媳妇难做,我不受那个累去。他们家老五我也看不中,小儿子娇惯,我不想嫁过去伺候祖宗。就老二吧,我记得他小时候在咱们家跟我爹习过两年武……” 周氏都愣住了,怔怔的看向二妮,“这孩子……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心思?” “大姐陪嫁带兵器的时候我就盘算好了。”二妮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一揉一搓的,一双手好似没有地方安放似得,“我们姐俩都商量好的。我大姐带着兵器出嫁,自是怕凶悍的名声耽搁了我的婚事……” 周氏扶额,看一脚踏进屋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的金泰安。 金泰安白了周氏一眼,看我干什么?你当年怎么谋划你的婚事的,你忘了!我就知道,你这土匪婆娘教养出来的闺女……没规矩! 可没规矩不等于不靠谱!他进来坐在屋里的椅子上,“这老二这些年一直跑关外,贩卖牛羊马匹的,都是他在跑……” 周氏就嫌弃的呀,“二妮呀,你有几年都没见过这小子的人了吧,如今可不是当年的样子了。如今那模样……一把大络腮胡子,眼角还那么大一道儿疤,长的五大三粗,跟个黑塔似得……” “我年初还见过的!”二妮又说了这么一句,就起身,“我瞧着也不怕人,就他吧。” 看这小闺女就这么出去了,金泰安一乐,“那一家子就老二出息,偏叫我闺女一眼给看中了。” 周氏在边陲长大,如何不知道在塞外跑的人,等闲没本事的人是干不了的。这得啥人都能打交道,一路得冒什么样的风险,不入行的人都不能知道。可在这一行里能干的风生水起的,都不是一般人。 闺女乐意,周氏能说啥,“叫他二叔回去办这事去。” 嗯!抓紧办吧。谁都会嫌弃自家的闺女彪悍,但这个跑关外的汉子知道,女人彪悍一些有多少好处。这样的女人,便是没有男人撑着,家也是跨不了的。 金泰安就说周氏,“一天没吃了,叫人送点吃的来,吃饱了还有事呢。现在越发娇气了,动不动还躺一躺,不至于的!” 周氏干脆不矫情了,直接坐起身来,这一坐起来想起来了,“回来的时候没见老四。” 瞧见跟一颇为气派的人站在一处,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能是谁? 是毅国公! 四爷只知道毅国公叫他跟着,跟着就跟着吧,谁知道一跟就跟出了城,去了城外一处别院。 这别院四爷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门口连个招牌也没有。但人一到门口,从马上下来,立马就又几个青衣小厮过来,接马的接马,领路的领路。 这不是像是回自家的别院,也不像是来访,倒像是客人走进了店里。 一进去,这一步一景,从游廊绕过去,一假山后面,是一处灯火辉煌所在。 是的!此时天都昏沉了,往前再走了一段,隐隐听见丝竹之声。 是文人的雅集? 是武将的交际? 都不是! 一进里面,轻歌曼舞。外面扬起了飞雪,里面暖意融融。侍女身着五彩纱衣,云鬓高髻,手捧美酒,笑意盈盈。 进来才一站定,就见一半老徐娘笑迎过来,一幅跟毅国公格外熟稔的态度,“您来了?哟!还带了晚辈。”说着就捂嘴轻笑,“明白了!明白了!这边请吧!” 呵呵!四爷也明白了――这压根就是一销金窝。 带自己来干嘛的?只两个字――考验! 可哪怕是考验,哪怕不是自愿跑这地方来的,这将来要是叫桐桐知道了,自己也不好交代的呀! 当然了,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我主要是怕她将来知道了,这一个不高兴,真能想法子把这里给拆了! 那母老虎要真惹毛了,金大妮这样的都不够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二更(错位千金(3)四爷把门打...) 客从何来(40) 林雨桐‘哇’的就叫唤, “娘,我发誓,我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在哪儿。老太妃教我……说人不能靠别人一辈子, 说这世上没有傻人, 只要会教,就没有教不会的。她说, 要让我没有爹娘护着, 也能好好活着。还怕我受欺负, 告诉我要是有人欺负我的时候该怎么办?其实我一直就觉得老太妃突然没的……很奇怪,但是她老人家说过,她要是哪天突然死了,谁都不许多管多问!我记得她老人家说过, 她早年的身体不好,但是被她的师父给好好的调养过, 说是没病没灾的, 哪怕活不到一百, 年过九十还是能的。还说,将来等我有了孩子,要帮我带孩子,说不定等我有了孙儿,她还能帮我孙儿取名字呢!娘,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发誓!” 孙氏没被这话糊弄住, 忍着生产的剧痛,问说,“那为什么不告诉娘和你爹。” 林雨桐要上前, 帮着解衣服,孙氏一把推开了, “你说实话,要不然,咱们就这么耗着。” “我说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林雨桐就道,“老太妃说,她把您和外祖母教坏了,所以她失去了外祖母,后来,连您都跟她不亲近了。说您不教我,只叫大伯母教我为妇之道,是因噎废食,是矫枉过正!但又说您是有心结,强迫不得。因而,不叫我告诉您!外祖母没叫我整日里练字,也没叫我整日里念书,说是道理明白了即可,很不必学的那么板板正正。我觉得比在家被姐姐压着写字好多了,我不敢说,说了就得回家跟姐姐一块练字背书!” 孙氏的眼泪都下来了,“教了你多久…………” “好久好久……五六年?七八年?我不知道从哪开始算正式教嘛!”林雨桐凑过去,“赶紧的,都湿了……” “你刚才为何说人家求着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容的下你信口开河?” “可事有轻重缓急,您和弟弟的命要紧还是那劳什子承诺要紧!我为了救我娘,我有什么不能认的!老太妃跟我讲过救火的故事,说是有那么一户人家,在街上做着偌大的买卖。有一年冬天,天干物燥,隔壁的桐油铺子没看顾好着起了火。结果救火的人都赶来了,却伸手要银子,现拿三千两来,不给银子不灭火。这着了火的铺子主家没三千两,就跟那些人讨价还价,甚至跪下求他们,先赶紧救火!可人家说了,救了火怕你赖账,死活不动。可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怕铺子受牵连,一口就应下来了,别说三千两了,三万两都给!还马上叫管家,叫他回家赶紧去取银子去,不行就写字据……什么都敢承诺。而且当时就给了两百两……救火的人一点都没犹豫,守在两家的边界墙边上,保证火不烧过来就行。结果,那桐油铺子烧了个精光,紧挨着这个铺子的这户人家却毫发无损。保下了铺子,再想叫兑现那三千两,那且等着吧!” “你这是无赖!”范学监再是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原以为找到了,可闹了半天,这孩子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耍无赖的。 “是你们无赖在先,就别管我无赖在后!”林雨桐站在边上,看着范学监有条不紊的接生,便一脸的慌乱,却也不上前去,“程氏准备的那些字迹,原本就是想诬陷我是邪祟附身的,可后来一听乔药儿说的靠谱,马上反口了。这点伎俩就能骗的大殿上那些人团团转!我觉得我娘说的对,庙学压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要找那什么就找吧,我又跑不了,他们爱怎么找就怎么着去,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都行,只要给我换了等价的新的,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她这般坦荡,范学监朝墙壁看了一眼。 林雨桐察觉到了,这里对大殿那边并不隔音。 果然,这边说的一字一句,那边整个大厅都听的明明白白的。 那两列人中,就有人直接甩袖而去!然后有一就有二,不等里面孙氏把孩子生下来,这基本都走干净了。在这些人看来,逼问一个孩子,这纯属瞎胡闹! 程氏急着看太后,“可不能叫他们都走了!” 蠢货! 若是强留孙氏和她的女儿,逼迫一个孩子,庙学如何能容忍? 自己只是试探着逼问,却从没想过真能马上要出来。如果这马上给交出来了,那么这东西是交到庙学手里呢,还是交到自己手里?或者是,自己和谢流云共同掌管? 这种东西,皇上只怕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都信不过的!也是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 因此,太后疲惫的挥挥手,“你且下去吧!”程氏不敢说话,一点一点的退下去。大门开启的那一瞬,大殿里响起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紧跟着是范学监嫌弃的声音,“是个儿子……跟个猴子一样!” 生了,是个男孩! 林雨桐一直等到林嘉锦过来,她才被范学监拎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跟林嘉锦说句告别的话。来到这边大厅,还能隐约听见隔壁林嘉锦和孙氏夫妻的低语声,但因着两人说话声音太小了,怎么也听不清。 她立马明白了,自己之前说的,这边都知道了。如今,除了剩下自己这一拨接受考验的人之外,上面只剩下太后和老娘娘。 太后见了林雨桐很干脆,“在没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京城。若是要离京,去任何地方,你得进宫告知一声,得到许可方能离开。” 林雨桐也一脸郑重,“太后娘娘,我是真不知道老太妃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我收着。我所有的东西都在林家……当然了,太妃赏给我的,只要是贵重的,我都没有带出王府。后来,老王妃过世,我们跟王府闹的很不愉快,当年院子里的东西,除了贴身衣物,我们都没带。怕担上侵占家财的名声……”说着就看向乔药儿,“这个,你总不会不知道吧!没了老王妃,那院子里是个人应该都能进去,你进去过吗?” 乔药儿还真进去过,事实上,那边院子里的东西被王府的众人给瓜分了,为这个打了几架,谁在谁那里都不知道,都当宝贝私藏着呢,事实上,也都是好东西。自己拿了一个金镶玉的熏香球。 林雨桐却也不去再看她了,原主的东西她都以各种名目翻过了,没什么不能叫人看的,因此,她特真诚,“我的东西,你们尽管带走。便是不带走,我也不回再要了。我娘怕是连屋子都会封起来,等着你们验查。” 谢流云摆摆手,“这些会有人去查,但这件事跟你还是有扯不开的关系。我如今有个建议,你说完之后,你斟酌一下,要不要听。” 林雨桐没反驳,听谢流云要说什么。 谢流云一副头疼疲惫的样子,“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如今都是庙学的人,我想这一点,之前你们也都听过了。那也就是说,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来进学,也可以选择领差事干活,当然,若是想过安稳的日子,也未尝不可。林雨桐比较特殊,被牵扯到事端里了,她跟老王妃单独接触的多,怕是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细节。之前说的那个产业,要查!但谁去查呢?我的建议,朝廷出个人,内廷出个人,庙学出个人,三人牵头,奉旨专案查办。此事需得对外保密,因此,还需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头……” 四爷就马上接话,“这个案子特殊,因着利益太大,见着难有不动心的。须得找寻确实能明辨是非者主持不可!” 谢流云心里一动,不由的朝这个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少年看了一眼。他这个‘确实能明辨是非者’是意有所指! 谁是确实能明辨是非的?之前孙氏说了,庙学有能人异士,是不是说谎了,过不了这些人的眼睛。 她沉吟一瞬,看向太后,“我觉得这个话说的甚好!我建议朝廷增设明见司……” 明见司? 哦!顾名思义,那就是能明辨是非,明见万里。 “由陛下亲领!”谢流云接着道,“这次咱们找到的两位客人,确实担得起明见万里……” 林雨桐马上明白,这两位客人便是指阿丑和王大山。 杀,怕是不会!但用这些人当诱饵钓出逆贼,未尝不是个好法子。若是在次之前,能用这些人一把,又何乐而不为呢? 太后沉吟了片刻,“当年太||祖就夸您,说您若托生为男儿,必为匡世能臣,陛下会答应的。” 谢流云紧跟着又点了白灵,“你年长……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是抛头露面见过世面的,你也去明见司,如何?” 白灵还不犹豫的就应下了,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允许自己说‘不’的地方。况且,若是能跟阿丑和王大山一起共事,确实方便许多。 对于谢流云想叫林雨桐入明见司的事,太后不答应,“还是去宗学吧……”放在眼皮子底下,想私下闹鬼,那没那么容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三更(错位千金(4)章钰见大姑...) 客从何来(58) 啊? 周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主要是谁家儿媳妇在新婚第一天敢跟婆婆说这样的话。先不说忤逆婆婆了,就只强留男人在房里,这……好说不好听。 她早前还听人说过呢, 有那婆婆夜里就把儿子叫去服侍, 把儿子留在屋子里外间,然后打发丫头再去服侍儿子的都有。你这儿媳妇咋办, 再厉害你也干瞪眼。你就是再如何泼辣, 你也不好意思跑到婆婆房里要人去呀!都是面皮薄, 做不出来这个事呀! 可自家这小儿媳,是年纪小,不懂男女之事的吧?只当是要抢的她的东西似得护着,好似也能理解。 她先收了手, 然后儿媳妇那肉肉的小爪爪就在她的手腕处揉了揉,嗯!还怪舒服的。 刚才微微升起的一点点小火苗, 蹭的一下没有了。于是越发好声好气的哄这小媳妇, “你们还小, 不能住在一起……” 林雨桐马上就笑,“我知道!我娘告诉我了!”她指了指临窗的大炕,“被窝都铺上了!您怕他冷呀?没事,您摸摸去,炕可热乎了。我专门叫人再烧了一次, 塞了一个树根下去, 能烧几天呢,可暖和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你们住到一起……我怕他打搅你!” “没事!”林雨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不打鼾!以前我们一块住过冰窖,在雪窝子里藏过身, 我知道的。” 周氏:“……”不懂男女之事,我这当婆婆的没法说的呀!她尴尬的笑了笑,“是吗?”然后指了指儿子,“我就叮嘱他几句!” 林雨桐可大方了,“您说吧,我不拦着。” 那你可真是个乖孩子。周氏站远点戳了戳儿子,儿子不动。 装的还挺像! 再戳了戳,四爷还是不动! 林雨桐心道,你这是没戳对地方。 周氏两下戳的就没耐心了,手伸过去了,林雨桐一瞧,这是要拧呀!别人拧起来没轻重,还是我来吧。在周氏的手到达之前,林雨桐蹭的过去掐在四爷软软肉上,他不自觉的就一缩,然后睁开眼睛。 林雨桐特无辜,“看!醒了。您说吧!” 周氏的手不上不下的,只请轻轻的拍在儿子身上,咬牙切齿的,“老实点――睡炕上去!你要敢不老实……给我等着。”四爷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嗯嗯嗯的应着。 周氏这才收回视线,再看小儿媳,她还是乖乖巧巧的,抿嘴朝她一笑,周氏只得回她一笑,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往出走,“酒醒了叫他过去睡……别听她哄你!” 好的!记住了! 周氏还不放心呀,外面有人家娘家带来的嬷嬷呢。她又跟人家叮嘱,“我瞧着乡君年纪小,全然不懂。你们可千万看好了,这也是为了两人以后能好的!咱家虽然也盼着多子多福,但娶进门的媳妇就是请进门的财神,媳妇得先好好的,往后的日子才能好。” 再通情达理没有了。 嬷嬷一声一声应着,如今陪嫁来的嬷嬷不是秦嬷嬷,秦嬷嬷被孙氏给留家里了。孙氏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觉得秦嬷嬷没尽到责任。老王妃教姑娘那么长时间,你一个奶嬷嬷都不知道? 林雨桐也并不觉得秦嬷嬷冤枉。当时原主落水,其中有没有这些伺候的下人的责任呢?肯定也有!原身那姑娘淘气,身边就需要个不仅能陪玩,还得稍微稳重些的丫头陪着才行。结果家里不是只一个丫头的,可秦嬷嬷为什么把能干的丫头都排除在外了,唯独留下小桃这个没心眼的?很显然,这是怕小主子被其他人给哄了去,哄的不跟她亲近了。对主子的心没有差,但就是这一点点私心,突然状况一来,出事了。 阴差阳错的,把秦嬷嬷留下了,不算是冤枉她,林雨桐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如今这位嬷嬷是伺候过郡主的,孙氏只说以后就喊大嬷嬷就是了。大嬷嬷管林雨桐的事特别有弹性,就像是现在这情况,留姑爷在房里怎么了?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夫妻恩爱这感情也不是平白来的,不处一处怎么知道呢? 自家这姑娘不是真憨,难道不知道轻重? 这位姑爷选的,郡主都说好,那能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生拉硬凑的往一块绑,这个不对!但是非得给拆开,这也不适合。 她笑眯眯的,“您放心,还都是孩子呢。老奴瞪着一双眼看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可算能回去好好的睡个踏实觉了,不睡个三天三夜我都不起来。 人一走,院子门一关,四爷就起了。林雨桐喊小桃,“吃的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马上来! 不大功夫端来俩砂锅来,里面是面片还咕嘟着呢。从坛子里捞了点酸豆角和泡菜,美美的就是一顿饭。 吃完了叫小桃退下去,两人转移阵地,床上的花生桂圆的都懒的收拾了,直接去炕上睡去。 老夫老妻了,可算是能一块了,不是急切的想发生点什么。那事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现在在身边,身边都是对方的味道。双方关心的都是,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四爷会抱怨金家的饭菜,“大鱼大肉,油腻占多数。” 都是要习武的,这种饭食吃了才有力气,总的来说就是粗狂。 林雨桐也抱怨,“林家规矩大,想出门不大容易。”金家就好很多了,小户人家成亲的妇人,出去转转很正常。以后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也能有借口出去走走。 然后再说啥?说以后的打算。大的打算没有,就是小日子怎么过的事。 四爷就说这个院子,“不大,只有正屋没有厢房,带着两角房,后面有一溜的倒座房。” “能自己开火吗?” “可以争取试试。” 两人嘀嘀咕咕,其实有些说完就忘了,但嘀咕了半晚上,睡的时候都不知道几点了。半夜里起风了,带着哨子吹的邪乎的很。林雨桐习惯的往四爷怀里缩,这一缩,四爷稍微醒了一下,问了一声:“幸福了吗?” 嗯!幸福了!你在,就幸福了。 一夜的好雪,把早早的天映照的亮堂堂的。林雨桐裹着被子把窗户掀开一条缝,风卷着雪花一下子就扑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更明媚了起来。尤其是看着四爷穿着里衣裹着大氅往炭盆里添炭,然后又把茶壶吊在炭盆上,这才过来,先把手塞被窝里捂捂,这才往炕上摸。 她的眼珠子跟着四爷转啊转的,发现只看着他心情就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四爷一上来,她就往过扑,带着被子把人摁在炕上。四爷摸啊摸的,连人带被子的给裹他的被子里,摇啊摇的。“要起吗?”外面这种天,真该赖床赖到天荒地老。 “不饿?” “嗯!” “你憋的难受?” 林雨桐吭哧吭哧的,肯定憋啊!但是下面怪冷的,不想动啊! “我给你拿尿盆去?” “……我还能憋会儿。” 不等憋不住大嬷嬷就叫了,这就是大嬷嬷不肯纵容林雨桐的地方了:家里有长辈,你不能赖床。规矩就是规矩,得给长辈请安去。 然后就得起了,林雨桐开柜子直接拿她在林家给四爷准备的衣服,陪嫁里这不是得带四季衣裳吗?四季的没有,林雨桐直接给四爷准备了里里外外的四套棉衣。 要么说还得是桐桐给做的呢,舒服!这一换上,四爷觉得整个状态都不一样了。比如这脚上的靴子,当真是又暖和又轻便。 两人洗脸呢,小桃收拾床铺,一看就是没睡过,昨晚都在炕上呢。然后她忐忑的看大嬷嬷,可大嬷嬷就跟没看见似得,收拾见面礼,还特别叮嘱,“我瞧这雪,今儿认亲怕是族亲在城外不能来了。都是家里的人,倒是简单了……” 是!今儿都是自家人。 老太太住的靠后一点,因为这个地方是以前的老大人待过的,有一间暖阁。这是整个宅子唯一的一间暖阁,给老太太住着。 今儿,老太太精神可好了。穿着酱红色的褙子,盘腿坐在炕上。 林雨桐一进来,老太太眼睛就一亮,真真是好模样。她着急的招手,“好孩子,过来叫祖母瞧瞧。” “哎!来了!”嗓音清亮,一张口就跟黄莺唱歌似得。 四爷先伸手给桐桐把大氅解开,给她脱下来挂起来,才脱自己的,安置好了。老太太已经拉了桐桐的手说话了。 周氏一眼一眼的看儿子,心里冷哼:长这么大,你也没跟你娘这么贴心过呀!你三个哥哥,哪个敢在老娘面前这么疼媳妇? 虽然我不介意,但他们顾忌老娘的心情呀!你个小崽子你,你体谅老娘的心情了吗? 四爷一过去,还没跟老太太说话呢,金泰安先使眼色了,意思是:看看你娘。 看了,有怎么了? 金泰安低声提醒:“收敛些。你做的不顺你娘的心,你娘就会看你媳妇不顺眼!” 不! 周氏轻哼:我这人公道!从不迁怒人!儿子不孝顺,这不关我乖媳妇的事。谁惹的我,我只记谁的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5)四更(错位千金(5)护士还打趣...) 百味人生(34) 人往高处走, 水往低处流。这话放在什么时候都合适! 春节一过,小小的村子,变化还真不小。林大牛要去县城, 他确定被录用了, 在韩山县中学。隔壁就是小学,接送孩子上下学更方便了。中学的老师好些都是当年的老三届, 这次高考不论什么样的学校, 哪怕是中专呢, 考上了出来之后重新分配。一般情况下,进机关单位的可能性大,人家脱离这种环境了。于是,很多个落榜的, 反倒是留下来了。在专业性来来说,林大牛的专业能力那真是不错。 林雨桐也进县城了, 直接进了县局。冯所跟人家吹出来了, 整个系统今年这大比武, 咱们这个小林,能在省里拿名次的。 能拿名次这就给予立功受奖,没问题,这样的人才只管来便是。 人还没去,她的去向就定了――档案室。 这地方可太清闲了, 完全可以腾出时间训练。而且, 这是属于那种不用加班的岗位。说实话,这个时间段犯罪率真特别低。当然了,也跟法治意识淡薄有关, 便是打架了也多是私下解决,谁还报警呀?因此, 你说你这档案室能有多少事? 而四爷呢,也真就回了农校。他回农校做教师岗不合适,但是管理试验田却相当有经验。人没到学校呢,年前借着周鹏生的关系,给农校在县城边上紧挨着火葬场的地方争取了一块地,当试验站使用。那个地方地段是不好,可在县城周围,能找到这就不错了。 工作好安排,可唯一不好的就是,三个人三个单位,这住是个问题。单位有宿舍,要么都挤在哪个的宿舍里,要么,就得想法子买个院子。 这个时候的院子好买吗?简直太好买了。县城能私下交易的房都是小院子,跟农村的房子差别不大。要么特别破败,要么就是砖瓦房,但房龄较长,大多是解|放之前的老宅子。郭韩兵路子野,他给找的是卷烟厂一户工人家的房子。这房子原本是大户人家安置小老婆的产业,后来这小老婆嫁人了,房子给了娘家的侄儿。 韩红兵跟四爷道:“老太太没那么长寿,前几年没了,儿女也没有。房子早在她侄儿名下了。卷烟厂要盖家属楼,政策嘛就是家里有房子的朝后排。他家的儿子要结婚,人家姑娘不住老房子,要住带暖气的楼房。他家分房的其他条件够,就是因着有房子才没资格的。诚心想卖……” 那就买! 家里不缺这点积蓄,关键是省城老爷子老太太年前给寄了五千。老爷子的工资补贴之类的一次性都被补发下来了。他本身就是带着津贴的那种,补了不少。老宅子不怕,多大的老宅子都行,买的起。 结果一看林雨桐就先喜欢上了。斑驳的大门有明显的磨损痕迹,黑漆早点光了,但这是大松木的。门板特别厚。这玩意从里面插上门,想撞都不大容易撞开。迈过已经磨损的中间成一个小小弧形的门槛,就是门厅过道,地上铺着大青砖,单边有门房,门房还挺大,分个内外两间。里面就是一铺炕,收拾的很齐整,显然,有人一直住里面。 从门厅转进去,就是五福照壁。一边是几间房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倒座房。一边开出来点菜地,角落里是盖着飞檐的厕所,应该是外院专用的厕所,一直保留着。中间是一条青石板路,两米宽的样子,路边每隔两米便是一根石柱,柱子边上种着老藤。老藤的枝干攀爬上去,自然的行程了一个走廊,下雨下雪在家里不会湿了脚。这小路延伸十来米,就进了拱门。拱门两边事连廊,顺着连廊朝左右走,两边都有抱厦,从抱厦的檐台走,可直接入正房。 说实话,房子很坚固,只要维护的好,再住百年都没问题。不过是后辈住的不爱惜,砖墙有一些破损,院子里加盖了不少跟院子极其不搭调的东西,叫房子嫌的凌乱以外,其他的都好。 “多少钱?” 这个没多贵。郭红兵就道,“要了五百……我估摸三百七八就能拿下。” 最后给了四百,去房管局去办这个事,只要几分钱的工本费就完事了。 现在的人很少会觉得这种房子好的,都奔着楼房去。地方交房的时候,林雨桐就说,“东西要是暂时搬不完,我给你们腾一间房出来放着,回头你们再慢慢拾掇。” 这家的儿子跟他对象,两人摆手,“没啥要用的了。剩下的都是旧家具,姐,你要是不要,你劈了当柴烧。” 行吧!你想要就留着吧。 她可人送出去,里面林大牛和四爷正在商量这院子怎么拾掇。林大牛是非要住门房,“这种房子……家里来个客人都听不见敲门声。前面好,住前面我安心。”对于这倒座房,他就想着,“得粉刷收拾,你姑姑叔叔,回来想小住几天,总得有地方吧。” 四爷就道,“我们住东厢,俩孩子住西厢。正堂做客厅,西边做书房,东间得给爷爷奶奶留着。” 对!这么最好。进了院子两边的拐角房,一个做厨房,一个做杂物房。才说杂物房呢,就听见金夏在里面喊:“爸――爸――你来!” 怎么了? 你来呀! 四爷还没过去,林雨桐先过去了。一进去林雨桐就愣住了,这杂物房里防着早不能用的家具,可能比较沉手,所以抬进来就没人挪动过这东西。里面一个雕花样子的落满灰尘看不清啥漆的桌子,此时,地上放着好几个小抽屉,俩孩子把抽屉从里面抽出来了。然后抽出来之后才发现,这是抽屉套着抽屉,感觉抽完了,其实里面还有暗格子,这小子把桌子下面的罐子都挪到外面,在桌子下蹲着着,手托着什么东西,看着怪沉手的。 林雨桐跟着蹲下,手伸过去替这两人,“你们起开,离远点。” 等孩子出去了,她才把暗格拉出来,是挺沉。拿出来一看,一卷一卷的用油纸包的,不是银元还是是什么?一卷二十个,整整十卷。 四爷过来一瞧就笑,“怎么想起翻这个?” 金夏嘿嘿就笑,“老瞎子爷爷说的,老宅子都有宝贝。” 是说村里的老瞎子,没事就在麦场跟孩子说些故事,孩子们就当真。 这回不光孩子们当真了,就是林大牛也当真了,修其他地方他不管,反正屋里的炕得重新砌的,旧炕他要自己去拆了,“咱们村那郭家,当年一把火都烧了个干净,可不是一点没留下。老瞎子当年靠摸的,也摸走不少……” 要不然一个老瞎子,生产队照管的再好,能活的那么滋润吗?老瞎子去黑市比长眼睛的都摸的清楚。 结果真是,炕洞里又扒拉出两块银饼子一块金饼子。这东西一出来,金夏就悟了,“这房子咱们可再不能卖了,说不定哪里还埋着呢。” 是!别管哪该埋着呢,反正咱不找了。这些东西你们兄妹俩找个地方再给埋起来,不到生活过不下去的时候,都别动这东西。 两人还不一起藏,当场把东西分了。妹妹分了金子,哥哥分了银子。连林雨桐也不知道这俩把东西到底藏哪里去了。 只剩下粉刷砌炕砌灶这些活了,四爷才请的人。本来是叫村里来些人的,可金元福听说了,把建筑队的一帮人都拉来了。甚至是一些石灰水泥这些东西,都是他给弄来的。人多,又比较专业,三天时间,给拾掇的齐齐整整的。甚至是一些碎了的白瓷砖,他都给弄来,“厨房里贴这个东西瞧着干净。” 三天时间,把兔子杀了三十多只,大家也吃好了,活也确实是干好了。 最后借了车,把家往城里一搬,这就算完了。兔子剩下不少,分公母给交好的人家送上一两对,就给散完了。这村子里其实没有回来的必要了,院子再拾掇的好,可到底是土坯房子,完了还得重新修整,用不上了。刚好派出所觉得地方小,不够用,林雨桐就直接把房子过给公家了。这个不折算钱,但将来在县城分房,考虑到这个特殊贡献,总也有优先权的。 去了县城,林大牛和孩子得按时去学校,可四爷和桐桐却有安家的假期。林雨桐给院子里种菜,能种的都给种上,四爷却从农校移栽来不少花卉树木,两人跟雀儿搭窝似得,一点一点的把这个家给填起来。 而这个时候,大门被敲响了,一个叫林雨桐特别意外的人回来了:“红英?” 韩红英站在大门外,拎着两网兜的东西,笑吟吟的。 这个当初被原身救了的人站在了当面。其实林雨桐脑子里没东西,不过是跟这家来往的多了,看照片也记住了。一看人就给认出来了! 好些年了,不见回来,“你这是……” “都复员了。”韩红英笑着跟林雨桐拥抱,“我跟我们家那口子都回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6)五更(错位千金(6)“那孩子在...) 重启时光(116) 坐在小会客室里, 小茶喝着。王姐是想找个话题的切入点,但脑子里转着,对于林雨桐这种人, 找什么切入点合适呢。结果她这切入点还没有找到呢, 话题就被林雨桐带走了。她之前还担心两人在一起少了话题,谁知道这位表现的比看起来的还成熟。她是句句都问煤矿的事, 但句句跟当下都没关系。好像说的都是正题, 可跟自己要说的八竿子打不着。 你跟她说:“咱们两县, 有很多需要商榷的问题。比如这个煤矿工……虽然大部分是我们县的,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老工人是咱们保安县的人,对于咱们这些老工人呀……”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当年的煤矿,全靠人力扛。正式工人可不是可小数目, 从建国初期到□□十年,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 陆陆续续的从煤矿退休了多少人。我从这里入手, 至少你不会跟我不谈吧? 谈的鸟毛!正因为村里就有在煤矿干过的人, 才知道最后都怎么着了。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一把钱买清了。再谈?谈什么呀? 但她一幅洗耳恭听的架势,一脸的认同,“煤矿要是能为此负责,那是再好没有了。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肺尘病患者, 有一半曾在矿上做过工人或是临时工。您知道这个病的, 很麻烦,这个治疗费用,以及相应的赔偿……贵县能主动提出垫付, 这将大大的减小我们的压力呀。”林雨桐一脸的感激,拉着对方的手摇了摇, “老大姐,您是不知道。财政马局都跟我拍桌子了,拿不出这个钱呀。要是我非逼着叫他筹措这个钱,他就得去自挂东南枝了……” 王姐被说的愣了当场:我们负担这个事?不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的理解有问题。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呀! 谁知道这还没有跟林雨桐把这话怎么委婉的表达出来,就听人家又道:“王姐呀,不瞒你说,我们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您知道的,我们县现在主要做的是药材,河滩乡因为特殊的地理条件,是我们乡唯一一个能种出适合在湿地生长药材的地方。这是填补了我们乡在药材种类的空白。尤其是这两年,我们在恢复生态,在做仿野生药材,这个市场意义是巨大的,带来的经济价值是不可估量的。事实上也确实花费了很大的代价,以前都是牛羊养殖为主,但当地为了这个保持水土、恢复生态,做了很多的牺牲。您要是路过的话就会看到,当年的沼泽又回来了。去年还有记者在咱们的湿地拍照,野鸭成群,鸟类栖息,这是多好的事。当地的百姓把经济发展的重头都放在了这个上面……”说着,就叫那位主任,“帮我拿一下咱们的照片……” 看啥照片呀! 可看了照片,尤其是前后的对比照片之后,王姐也皱眉。 一张是湿地去年的照片,野鸭掠过水面,芦苇一丛丛,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水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的芦苇荡呢。可随后这一张,一样的光照下,水面漂浮着一层东西。 这个照片吧,王姐觉得棘手了。人家林雨桐说了,去年有记者来过。有没有来过这个不知道,但如果林雨桐想叫来过,那人家一定就来过。来过就看过去年的情况,然后再看的话,现在的情况呢?敢对比吗? 林雨桐像是在威胁她,她会随时动用媒体舆论的力量。人家花费了大力气,还原生态,却被你们破坏。 现在倡导的是什么?倡导的是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人家倒是秉承着这一点,提出了仿野生养殖的概念,可自己那边呢? 要知道林雨桐这倒霉孩子是从京城下来的,真说不好这么酝酿下去,会把这事弄到什么等级的媒体上去。要真是把脸丢大了,上上下下都得喝一壶的。 这已经叫人心惊了,结果林雨桐轻声细语的又扔出一个炸|弹来,“我们最近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处理SHANG访类事件。基本都是河滩乡的,老百姓骂娘呀,说不叫我们养牛羊了,但种了药材……你们也不收。看药材厂那边不是不收,是那样的药材,他们不敢收呀。其他乡镇,这一季的收成马上拿到手里的,一大把的钞票明晃晃的,谁不眼热呀?你说,这能不闹事呀!老姐姐,为了平这个事端呀,不瞒您说,是我们县拿财政的钱补贴给药材加工厂,叫他们先把药材收上来,收上来却不叫用,就地销毁,您算算,这是多大的损失……” 言下之意,这是在给你们平事呀!这笔损失得你们出! 如果说之前的出医药费还是一笔不算太大的钱的话,那现在她把河滩乡半年的收入赖在自家身上,这得多少钱呀?他们现在一个乡的经济能量可不是当年了。那抵得上自家那边半个县城的总量。这么大的数额,叫自家赔呀? 别说我不拿事,就是拿事的,也不敢应承这事呀!钱这个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平白变不出来的。再说了,这也不是这么一个划分法呀?凭啥我们就欠你们这么老些?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她立马看了秘书一眼。跟着王姐的秘书这会子机灵了,转身去了一趟厕所,过来就一脸歉意,“领导,那个……李主任刚才来电话了,说有急事要您回去处理,十万火急!” 王姐赶紧站起来,跟林雨桐告辞,“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回头……回头咱们再沟通。”回头谁爱来谁来,反正她再不来了。 林雨桐一脸的遗憾,“您看,这饭都没吃呢……” 改天!改天! 然后很利索的下楼了,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就走。 等车出了大门,小廖再也憋不住了,低下头吭哧吭哧就笑。 “无赖!”王姐回去再一次汇报的时候还是坚持这个说法,“那就是个泼皮无赖!” 你这个同志,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没个小年轻沉得住气,“不着急,说说嘛!跟大伙儿说说。” 现在是真忙,全员在岗,王姐一回来,都往会议室来了。 王姐灌了半瓶子水呀,一肚子气一路上都不敢露,在秘书和司机面前,今儿已经丢脸,再要是气的跳脚,叫下面怎么看。因此,她一路上高深莫测的,这会子再也憋不住了,“那个林雨桐,我是再不去跟她谈了!” 就有人道:“她年轻,气盛一些,说话不好听一些也是有的。咱们这把年纪了,受受便是了。” 王姐气笑了,“我可没受冷遇,人家见了我那个热情呀。”她是从开始见到林雨桐的时候就学,一字一句的,越听越叫人皱眉。王姐一看大家的表情,这才气顺了,“我说她是无赖说错了吗?那就是讹诈了!是,我现在不小了。可在这个圈子里也都小二十年了,我是从来没见过这种讹诈!” 那倒也是! 能软能硬就罢了,坐在这里哪个不是个中高手。可放下脸面干出这种碰瓷讹诈的无赖事的,他们之中还真没有。 王姐说出来,肚子里的气就撒了一半,话里少了意气的成分,理智严肃了起来:“她这是逼咱们快速处理此事呢!而且很明确的告诉咱们了,如果咱们不能很好的处理此事,她下一步会干什么,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只看怎么怎么选。这样的一个人,我信她说到能做到。如果办的不随她的心意,她会把咱们宝山县闹的全国出名,做成反面典型。” “可叫咱们赔偿一个乡,咱们哪里有那么些钱?这是办不到的!” “她不用咱们真赔,她只要做出有真损失的样子,等事情闹大了,有的是人给青山绿水买单。民间很多环保组织……这个就不说了,但咱们想想,那个时候,谁都知道他们的损失,她伸手朝上要各种资金的时候,是不是顺理成章。她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是了!许是打官司她收回资金没那么快,但是从上面要资金,却有! 这么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且是很大的可能。一步步都算计到位了!打从一开始又是免费检查,又是免费治病的时候,她就想好这部分钱从谁讨要了。闹不好,她不仅不会亏钱,还会大赚一笔。 这倒是叫大家闹不清楚,这林雨桐是真的想逼着自家这边赶紧解决问题呢?还是逼着解决问题压根就是个幌子,她从一开始就准备把事情往大的闹的? 如果是前者,自家这边还有缓冲的时间。可就怕是后者,她不定什么时候抽风一下,给你一竿子捅上去。 于是,晚上的时候林雨桐就接到黄爱华的电话,“听说你跟人家耍无赖了,这不,告状的已经告到我这里来了。”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倒是偷着几分愉悦,“当时跟我要你的时候估计谁也没想到,请回去的是一尊什么‘神’……” 可怎么办呢?这自来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7)六更(错位千金(7)这些记忆都...) 时光重启(25) 有了买院子的想法,林有志就打算跟母子三人一块先去省城。人家那房主在那边,总得找到人然后跟人家谈吧。但这件事林雨桐并不知道。林雨桥睡在外间,迷迷糊糊的知道爹妈晚上在说话,但声音低的很,也听不清楚。再说了,也是大人了……他自己也刻意不去听。自打觉得外语确实有用之后,就用家教挣的钱买了小录音机和耳机,没事就带着那个听英语广播,确实没听见爹妈说话。 这没听见,就没人跟林雨桐通风报信。 家里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大伯一家早早的过来解释昨儿的事之外,没其他特别的。 林雨桐起来正蹲在水龙头边梳洗呢,林大伯光着脚趿着鞋就进了大门,里面穿着轻薄料子的衬衫,外面披个廉价的西装外套,裤脚一边高一边低,说话还带着含混音,怕是没刷牙没洗脸就跑来了。 林雨桐吐了漱口水,问候了一声,林有强马上笑眯眯的,“桐桐放假还起这么早……” 是呢!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继续拾掇她的。 院子里老太太搬个小板凳,坐在那儿择韭菜呢。老两口一惯起的早,老太太从后院扫到前院,把院子屋里规整的齐齐整整的。老头儿在后院收拾菜地,要不是为了等大儿子过来说情况,老头儿一般这个点就下地了。别说地里没活儿,要找总能找的见的。这个时候去地里捡庄稼——谁家的果园子清园子了,总有跟老头儿一样的人,进去捡漏网之鱼的。未必是自己吃,这果子挑了好的出来卖的价钱高点,次点的不也能卖给果汁厂代购点吗? 今儿老头儿没出门,在后院给菜地浇水呢。一听见大儿子来了,就拉着脸过来。那么大的事,提前不说,结果婚宴结束了,晚上你们倒是来一趟呀。门对门的住着,咋那么忙呢。老两口一直给大儿子留门,到了凌晨两点了,确实是没动静,这才躺下。 林有强往台阶上一坐,顺手拿了两根老太太刚择出来的韭菜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道,“这事吧……我们两口提前是真不知道。都是棉棉那死丫头,蔫主意挺大的。” 林雨桐心说,这是笃定自家这边不会卖了他家是吧?提前一个月买喜服,可怀孩子可不止一个月了。钱艳群当时就含混其词,刻意回避什么呢?说提前不知道,糊弄鬼呢。 她也没兴趣再听,自顾自的收拾好往厨房去了。 厨房这么长时间没用了,啥都得清洗一遍。这边才说出来接点水,结果钱艳群就来了。端着好大一碗的什么,林雨桐还以为是给老头儿老太太送啥吃的来了,才说要去接呢,结果往跟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人家端着一洋瓷碗的鸡蛋絮。钱爱群小心翼翼的端着,继续往前走她的,却问林雨桐,“你妈呢?还没起?” “起了!”卢淑琴从里面出来,往厨房去,“大哥还没喝鸡蛋絮?” “可不!一早起来就赶紧过来了。”钱艳群是这么说的。 林雨桐:那就是林有强有早起喝鸡蛋絮的习惯。 果然,那边接过来吹吹就往嘴里送。 老头儿催呢,“有话说话,没话回去喝去。” 林有强只顾喝他的,“不喝早起就头晕……” “是!”钱艳群也帮着辩解,“从我嫁进来,到现在孙子满地走,我敢说这么些年,没一天叫他断过。再难,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了,我都没叫他把这红糖鸡蛋絮给断了……” 林雨桐就瞥见走过来的卢淑琴在背过人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她心里微微惊讶,这个表情代表的东西就多了。一个人慢慢有了更丰富的内心世界,不再是以前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的时候了。她开始关注除了她自身之外的事情了,并且在心里有自己的看法,这就是一个进步。 因此人一进厨房,她故意跟李淑琴八卦,“真就喝了几十年那个?也不腻?” 卢淑琴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大伯母比你大伯大,你奶觉得会疼人。你大伯母对两个孩子不及对你大伯一半……她能累死了,都舍不得你大伯下地。” 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林雨桐知道了大房的生活常态。早起,林有强一碗鸡蛋絮。人不起就在炕上喝,喝了继续睡也行,起来出去遛弯也行。那边钱艳群要下地了。到了饭晌了,别管忙不忙,得回去给林[[醋溜文学发最快]-]有强做饭,好茶好饭伺候好了,然后林有强歇着,或者象征性的去地里指导一下,然后再去别人家的地头聊聊天,然后回家再吃饭。下半晌阴气就重了,林有强这么身体不好的人,不能出去的。家里专门有个屋子,放个桌子,那是专门为找林有强打牌的人准备的。但林有强不打大牌,三两毛的那种,输一下午也就几块钱的事。晚上不打夜牌,身体不好嘛,要修养的。 卢淑琴就道:“但这样的人……人家给儿子娶不起媳妇,但媳妇还是进门了,孙子都满地跑了。人家给闺女陪嫁不起,但闺女给的人家家底殷实,孩子也还老实好拿捏,长的也还斯文体面……” 你们啥都有的人家,还未必有人家这么利索把事给办明白的。 就这,这会子外面林有强还说呢,“既然王家认了婚事,那就不能这么算了。王家不拿一万的彩礼来,就当咱家的孩子不金贵!给了金家八千八……我也不说一万,给我九千九这事就算过了。要不然这是啥意思,咱家棉棉不如那个金凤金贵还是咋的?” 林雨桐就没兴趣听了,拉了卢淑琴也不让她收拾厨房了,“咱家去街上喝羊汤吧,别做饭了。要不然我大伯拉着我爸去王家,我爸是去还是不去?” 卢淑琴只犹豫了一瞬就摘了围裙,“成!那就走。” 林雨桐知道卢淑琴犹豫啥,家里有老人,还有桃桃,再加上老大家两口子,结果你们扔下这么多人自己吃去了,一点不顾忌肯定不合适。她催卢淑琴回屋换衣服,然后往老太太那边的厨房去,在院子里就喊:“奶,给我拿个盆还是锅的……您也别做饭了,我给咱端羊肉汤去。大伯你们也别走了……一会子就回来了。” 汤其实不要钱的,贵的是肉。你要是要一份肉,要一锅汤,人家也是给的。自家门边的这种生意,都是熟人。但肯定大部分人不好意思,肉要少点,再来点便宜些的羊杂,再不行,还可以多加点更便宜的羊血……然后再加满汤,拢共也花不了多少钱。 老太太俭省惯了的,喊林雨桐,“别要人家的烧饼,我这就烙饼,泡着羊汤是一样的。”以为是两孩子想老家的这口羊汤了。说着就拿了铝锅出来,“多要点汤……” 老爷子就道,“那么大的锅……再把孩子给烫了。” 林雨桐马上就喊林有志:“爸,你跟我妈跟我们一起去呗,回来换着端。要不然不好拿!” 林有志这才出来,“成!去端去。”也让林有强两口子,“都别走,把雨柱和小茹都叫来……”横竖就是多一碗汤的事。 这么大的锅呢。 如此,一家四口出来才不突兀。这就是跟老人住的一个坏处,很多事情自由不了。 这个点基本都下地了,街面上没多少人。碰到熟人卢淑琴也试着打招呼,这个问:“在城里享福了。” 她就道,“过段时间就回来,这孩子实习了,不敢一个人住,我给孩子作一段时间的伴儿。” 边上的人就附和,“城里到底舒服。” 卢淑琴立马表示,“还是老家地方大,熟人多,不闷的慌。” 路过了,走远了,人家在背后又嘀咕啥这就不知道了。 镇上的羊汤店,是老店了。每天早上,镇上最繁忙的就是这里。从五点多就开始营业,一直到早上九点多。 这个点正是高峰期,门口的各种车停的满满的。一掀开帘子进去,正看见四爷用竹盘端了几个烧朝一个角落去。 两人一对眼,四爷从桐桐的眼里看见了控诉:你出来吃竟然不告诉我? 四爷:“……”好像这玩意能又多好吃一样。全是小茴香遮住了羊肉的膻,香料味儿足,却失了羊肉本来的味道。是啥好东西吗? 他使眼色,那边坐的是金保国和一群人。 金保国昨儿好歹是嫁女,继女没嫁出去,但之前请的执事之类的,人家跟着忙了好几天了。今儿是请人家答谢的。哪怕关系好,人家不挑理,那早上一顿羊汤不能省了。 这不,请了七八个,围了一个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大圆盘蒜泥羊肉,搭着热烧饼滚羊汤,就把礼数全了。 结果,谁知道这就给碰上了。 偏偏的,那一桌边上的一个小方桌上的客人起身,把桌子腾出来了。店里的老板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倒是卢淑琴面无异色的坐过去,“赶紧的,过来坐!叫你爸去端吧。”还叮嘱林有志,“桐桐只要瘦肉不要肥肉,给桥桥的别放羊血,我要羊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8)七更(错位千金(8)而上面签名...) 错位千金(7) 这些记忆都是原主留下来的。而原主这些, 都是她大了,懂事之后,院长妈妈说给她听的。 “二十二年前五月九日, 早上六点十五分左右, 给孤儿院送牛奶的车每天那个点到,那天, 门口放着个襁褓, 很脏很旧的襁褓。然后用布条捆着, 怕襁褓散了。另外,布条上塞个纸条,纸条上只有拼音字母,当天下雨, 淋湿了,钢笔写的东西一见水, 就晕染开了……” 那纸条还在吗? 在!离开的时候属于本尊的东西都给了, 只有照片留在孤儿院, 防着有人找过去。 这次住过来,从宿舍里把这些对原主比较重要的东西也带着呢。 林雨桐打开抽屉,取了很旧了的相册,一起拿了出来,先抽出那张字条递过去, “看一下, 我的名字,就是从字条上来的……” 字条上用汉语拼音写着:l(?)tong。 “第一个拼音看不清楚了,被雨点打湿了。第二个tong还勉强能辨认, 院长妈妈觉得第一个l代表的是lin,所以给我取名林雨桐。树林的林, 下雨的雨,桐树的桐……” 三个人轮流把这纸条看了一遍,章华和林云山却对视了一眼。 只有他们知道,他们在孩子出生以前,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女孩的名字里叫彤很常见,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彤,这还是个姓氏! 章华的母亲,孩子的亲姥姥姓彤,叫彤典。两口子说好了,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就叫跟着老太太学中医去,因为彤家祖上出过御医,传到姥姥这一代,到了下面,就章华学了一些,后来还改学西医了。这个孩子是要继承彤家那部医典的。 所以,这个抱走孩子的人,一定知道丢的是自家的孩子。 他俩现在都有八成肯定,眼前这个孩子是自家的。 林云山就道:“孩子,来龙去脉,这是以后要查的事。我们是来请求你,能不能配合我们鉴定一下。不管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都感激不尽。” 林雨桐就起身拿了针灸用的针和棉签来,然后刺破了手指肚,挤出了几滴血,都擦在棉签上,“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 章年就道:“哪怕不是,我们也会将你的个人信息放在资料库里。这对你找到亲人是有帮助的。” “多谢了,不过不用。若是被拐卖的,也还好。可若是拐卖,会换钱的,不会扔到孤儿院。所以,这种情况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就是遗弃,既然是遗弃,找他们又做什么呢?我过的挺好的!没那个必要了。章院长和林总这种的,是被迫跟骨头分离,我同情他们的遭遇。如果配合做个鉴定,能叫二位放下疑虑,我乐意之至。” 意思是,并不是非执着于找亲人。 这是她的态度! 而且,她也不觉得她是林家的孩子,因为谁会闲着没事干,偷着换了人家的孩子回来,又把孩子给扔了,这得多大的仇才这么干。 章年点点头,这孩子处事大方,坐在那里姿态娴雅,哪怕在孤儿院长大,身上却没有丝毫阴霾。 他心里盼着呢,最好这个就是! 只要孩子找到了,孩子好好的,多少能叫人心里好过一些。其他的,反倒是最不着急的。把三人送出去,回来就朝四爷摊手,“看他们那样,最迟明天就有结果了。” 是!林云山和章家兄妹亲自送过去的,千万句的拜托。 章年说章华,“你跟我回家,不要一个人住了。” 林云山也得回家,这件事他得在心里思量几遍,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回去的时候,四面沙发三面都坐着人。一面是卢珊,脸崩的紧紧的。一面是林琼,气鼓鼓的。另一面是林彤,哭的不像个样子。一看见自己回来了,都站了一起来。 “老林!” “爸爸!” “爸――” 然后林琼瞪着林彤:“谁是你爸,这里没你爸!” 林云山看林彤,心里也不是滋味,但看到这孩子手里拿着纸巾擦脸,那指甲上镶嵌的东西……再想想,那一双干干净净,剪的整整齐齐的手指甲……她享受了整整二十二年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够了! 因此,他的语气不如之前有温度,只点点头,“你怎么回来了?二十二年前,也不是你主动换的,跟你无关。你回去吧!” 之前总叫自己回来住,如今发现不是亲生的,立马变了脸。 却不知道林云山双手抓着沙发背,才不至于身形晃悠的站不住。背对着这个女儿,眼眶都红了。不是我狠心!我对得起你,但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要是跟家里这一任妻子无关还好,若是有关……欠的更多了。 “走吧!离了我眼跟前。”他的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话却是说的最恨的话,“你在家里养尊处优,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可我的女儿在哪……在遭受什么?有人会像是我疼你宠你一样疼宠她吗?一想起来,我心口就疼……离了我眼跟前吧……”说着,就摆手,然后站稳,慢慢的扶着楼梯往上走。 林彤哭着再喊了一声:“可是这是我的家,我生来就在这里,我生来就叫你爸爸!” 杨云山抓着扶梯,没有回头,脚步微微顿了顿,还是往楼上去了。 一进书房,就打电话给助理,查这个叫林雨桐的孩子的过往。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女儿,那就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但愿这恩德,能落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不大功夫,有人上来了,紧跟着过来敲门。 林云山疲惫的睁开眼,说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卢珊,她端着牛奶,“喝了吧,我估计你没怎么吃东西。” 吃不下! 林云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楼下的那个……走了?” 连名字都不想叫。 卢珊低头,“是!走了。”林云山看向卢珊,“第一次亲子鉴定,是你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的。” “可这是你让的。”卢珊就道,“你怕彤彤多想,只说是打防疫针,叫我带着琼儿一起。难不成这也错了。” “你全程都跟着孩子?”他问。 卢珊一脸的懵懂的样子,“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记得当时的细节。” 可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得出那么一个结果来。 林云山嘴上没言语,手里拿着手机手指不停的忙着,也不知道在干嘛。 夫妻俩沉默的做着,不大工夫,门铃响了。保姆去开门,结果是律师带着医生来了。保姆上来叫了,林云山才又下去,见小女儿还在,就叫医生,“采一下血样。” 干嘛? 林琼吓坏了,“总不会连我也不是亲生的吧?” 卢珊怒视林云山,林云山疲惫的闭上眼睛,“当年得出那样一份结论,总得有原因吧。明显不是亲生的,怎么就成了亲生的了?要是人家没在这事上给个假的检验报告,那只能说明,当时给的样本有问题。” 林琼突然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是不是打针出来给我买冰鞋那次……” 林云山眼睛一亮,“对!给你打针了吗?” “打了呀!”她是这么说的。 她当时以为的打针其实就是给她抽血了。 “都有谁在,还记得吗?”这孩子那时候勉强算是五岁,再细节的根本就记不住。只记得买了冰鞋。所以,她摇头,“我不记得了。” 像是这种抽血的护士,私立医院流转的特别快,想查找都没法查找了。 但不管怎么样,得先问问。得拿着小女儿的样本,去翻当年的档案,看一看那时候的跟如今的,是不是一致的。如果一致,那就证明第一次鉴定的是自己跟小女儿。 林琼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很放松,她是亲生的无疑。也因为是亲生的,她更义愤填膺:“谁这么可恶,做这样的事。” 可谁又能这么可恶,对自家的事了如指掌。 在自家鉴定之前,就去鉴定中心安排人?收买人?不可能!因为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 带上卢珊和小女儿,是他早起知道章华不去之后临时决定的。 所以,要么是阴差阳错,真的巧合了。要么就是跟卢珊脱不了关系。 他什么也没说,只看着医生和律师拿着采集的样本出门了,实验室报告,明天就能拿到。 这会子,他也不想说什么。起身重新往书房去,他得等着去调查那个疑似亲生女儿的这个姑娘的消息。 一晚上,不管是林家还是章家,都没人睡踏实。遇到这种事,谁睡的踏实! 二十多年呀,付出的感情、精力,这不是计算金钱能得到的。二十多了,孩子再回不到依靠父母的时候,错过了跟家人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时光能倒回吗?回不去呀! 章华仿佛一夜间就苍老了,多少情绪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 网上,各大平台上都在说这个事情,各种猜测也都有。 对涉事的医院更是评论辛辣,可这医院――如今,章华还是副院长。 这边正等着呢,医院来了好几个,把调出来的资料复印了一份给章华送过来,“当年的事情,实在是蹊跷的很。这是资料……医院的情况您也知道,这种事情……查都没有个方向。从哪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来呢?” 章华没看呢,边上的老太太戴上老花镜,拿了资料过去。在医院干了一辈子的人,对这里面的东西太熟悉了。她先看自家的,发现了一点问题,“孩子的体长……是不是有涂改的痕迹。为什么生下来这个体长写的是52.8cm,而出院这个体长登记记录上的52.8,却像是51.6cm改过来的。体重……这个……倒是正常。但可能是有人先发现了体长对不上,于是,先改了体长,然后在合理的范围,诹了一个体重……” 他们未必就是换孩子的人,但发现不对之后,掩盖过失,修改信息,这样的事一定有。 院长也摸出老花镜来,“我看看!” 这一看,可真像是被改过的。可对着尺子读数读错了,也能解释。因此上,人家说这是失误也行,说着是刻意也对,不好界定! 当时章家这边顾着自己,孩子那边是林云山照管的。孩子出院的时候,自己已经受伤了。林云山给孩子办出院,一边担心老婆,一边顾着孩子,粗心没注意这些痕迹也是有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9)一更(错位千金(9)酒店包间里...) 这代人呀(73) 声名鹊起, 林雨桐却更低调了。 有很多媒体通过私人关系联系,她唯一的一次发声还是通过报纸发声的。就是之前采访过林雨桐的那位青年报记者,算是一次很短的电话采访。 林雨桐就说, “关注我的作品, 比关注作者本身更有意义。我一直觉得,作者越是泯然众人, 越是能从人群中汲取养分。我们观察人, 观察事, 观察周遭发生的一切,从中捕捉一些东西。有时候,打动大众的不是作者本身,而是作者捕捉来的一些瞬间。作者只是一个编织者, 将这些捕捉来的信息编织起来,仅此而已。” 许小叔放下报纸就说许安, “改天请小桐来家里吃饭。” 干嘛?有事直说, 她真不爱应酬。 “不是应酬。”许小叔就道, “我之前还想着,她那么造势,怕是要乘风而起呢。借着科幻卖到国外的热度,再吵出一波热度出来。咱们在这个圈子里,见多了这种炒作。炒作了, 这总得有目的吧。虽然我猜不出目的, 但人嘛,无非是名与利。这要一心奔着名利场了,只怕她那一身编剧的才气, 就废了。咱们讲老实话,编剧的收入比不上明星拍一集的片酬, 这是实话。你说辛辛苦苦的,到最后落了那么一点,值当吗?她是有出道的条件的。别说,我还真挺可惜。可如今瞧着,她是真没想干嘛。之前倒是我误会人家了。请人家来吃饭,我该道个歉的。” “不用道歉。”许安觉得朋友之间,很不用这么客套,“你要真想帮忙,叫人放几个娱乐圈的大瓜吃吃,转脸就把林雨桐的热度压下去了。她说的是真的,最好是走大街上没人认识才最好。当然了,您要是再有诚意一点,多引荐引荐金律师。林雨桐是个宠夫狂魔。真有个电视台有法治节目请林雨桐,你看她去不去。她肯定去的,能帮上她老公的,那是不惜余力。”她说着自己就先笑了,“我说的您别不信!真的!吃什么饭吃饭,您的饭是宫廷御宴呀?” 许小叔呵了她一声,“人家是事业家庭两不误,你呢?人家孩子能上幼儿园了,你比人家大几岁,三十多的人了,你打算飘到什么时候去。我可告诉你,你爸你妈可打电话了,你再不能解决个人问题,他们就得给你介绍了。还知道人家宠夫呀?你跟人家学学,找个小伙子,别管贫富,人品过的去就行了。你也带回家宠一宠!你叔我说的也是真的!你只要待回来,不光你宠,我都得去宠。前两年我跟你跟郭凯还有点这个意思,可回头一看,人家也没闲着。我说你到底一天天的干嘛了?” 我工作呀!我排戏了!我拍出来的电视剧一直在收视榜名列前茅呀! 要不是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我未必不能霸榜的呀! “你拉倒!你那片子,一靠编剧二靠小角色的群戏。”随便拉个导演都能拍,“去去去!看见你就烦!” 许安:“……”大龄剩女都是有罪的! 她也呵了一声,抓了大衣就出门。跟林雨桐商量去了,我非要拍一部高大上的。 高大上,那就得主旋律。大场面拍不了,市井小民的生活变迁,咱也能拍的呀。 许安在林雨桐这边混饭,跟林雨桐说了这些事,又找四爷,“你的律所啥时候开?我给你介绍个有影响力的案子。” 四爷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明星的离婚案还是争产案?” 对!牵扯到数亿家产的分割,不管输赢,获利都及其丰厚。四爷有兴趣才怪。等许安真的把这个案子的资料送过来,四爷同时又碰上了另一个案子,没有犹豫,把许安递过来的案子给退回去了。 事情的起因是四爷原身的一个同学。 这个同学叫贺云庭,两人一个宿舍住了四年。后来毕业了,各自奔命去了,联系的就少了。尤其是好些熟悉的人在看到网上流传的关于飒姐和姐夫的照片,这自然认出来四爷是谁。可本来一样的人,这骤然间变的有了距离,就更没有联系的欲望了。 因此,四爷突然间接到对方的电话还很惊讶。 贺云庭找四爷干嘛的呢?对方找四爷是觉得四爷有点影响力,不至于叫他蒙冤而死。此时的他,爬上了一栋楼上,在二十四层的顶层,要往下跳。 四爷接到电话的时候,那边是无助的哭嚎声,“他们冤枉我――他们都冤枉我――明显的冤枉为什么看不出来――” “你在哪儿?”四爷一下子站起身来,“别冲动,我马上到。我现在是律师,兄弟,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你好好的,我马上到。” 林雨桐在家里看着孩子,他一个人急匆匆的往出走。 贺云庭在某大学的对面,刚建成的大楼上。此时,这里的交通完全堵住了。围观的人乌泱泱的一大片,学校里的学生都涌了出来,堵在这里。四爷跟人家沟通后,得到的消息是,对方猥|亵一女学生,还把人家推到了楼梯下面。学校的学生就把人堵住了,叫了保安。保安叫他把认罪书都写了,也报警了,这小子跑了,在上面寻死寻活的。 四爷就问:“啥时候的事?” 就刚刚。 四爷看时间,十二点半,中午的十二点半。 □□的,他猥|亵一女学生?还在人家的大学里?他疯了? 四爷又问:“在什么地方?” 对方就不耐烦了,“你是谁呀?” 四爷把证件给他,人家也没愿意搭理。律师怎么了?最讨厌的就是律师。 还是一个环卫工,低声说,“这小伙子是干保洁的。给后面的家属院今儿打扫呢,扔旧家具的时候我见了,还说了两句话。” 四爷给贺云庭打过去,“兄弟,我在楼下。我不信他们说的,我只信你说的。你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贺云庭冲着那些拿着大喇叭朝他喊的人吼了一声,“闭嘴!都给我闭嘴!” 安静了,他才道:“……我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跳槽跳槽再跳槽,啥正经的工作都没找到。可我得活着呀!我爸妈还盼着呢!我就自己弄了个保洁公司,活少的时候,我一个人干。活多的时候,我随便雇个人跟我一块干。小打小闹,但比挣工资强点。昨天我接了一个活儿,是×大家属院的房子,不大,我一个人干的过来。早起,我就拎着家伙过来了。干了一上午,中午该吃饭了,我就出去打算吃饭去。干活我外面穿着脏衣服,一出门,我就把脏衣服给脱下来。我一边走一边下楼,正好碰见一男一女说笑推搡着上楼。错身过的时候,女的把我搭在肩膀上的衣服撞地上了,他们看了我一眼,也没搭理,就往上走。我干这个,人家瞧不起民工,我也习惯了。就弯腰捡我的工作服,然后应该是不小心,弯腰的时候头顶碰到那女的了,结果那女的就喊,说我摸她屁股了!他男朋友就过来打我,我不停的解释,他不听,那女的就过来劝她男朋友,三个人拉扯着呢,那女的不知道怎么就摔下去了,把头撞破了一个皮,胳膊青了,他男朋友就打电话,叫有流氓在家属院猥|亵女生……然后那么些人……那么些人就堵住我,打我、骂我,保安来了,抽了我的皮带叫我抱着头蹲着……我也大学毕业,我只是没出息没干体面的工作,可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他们叫我写认罪书,我不写,他们就自己写,都不肯给我看,就叫我在上面签字。我抢了一下,看见证人证词有那么一大摞子,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给证明的,都证明看见我耍流|氓了!他们众口一词,他们都在维护同学,他们都是正义的……我洗不清嫌疑了!我再也洗不清嫌疑了!” 四爷一把抢了边上劝说人员的喇叭,“兄弟!你下来!今儿有任何一个诬陷你的,都别想跑。我帮你告!做假证词,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女生从台阶上摔下来了,那事发必然在楼梯间。楼梯间里,涌进去那么多人,还都看见了。这不是伪证是什么?都是在校大学生,谈不上不懂法律。可懂法依旧犯法,罪加一等。不分黑白,不分是非的维护同学,肆意给人定罪,他们每个人都会付出代价。案底不留下,就不足以警示人心。兄弟,你要信我,你就下来。你这个案子我接了,如今不是他们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 他一手喇叭,一手电话。这些话是说给贺云庭听的,也是说给围观的人听的。 一个个顶着义愤填膺的脸,打着为同学出头的名义就能逼死人命吗? 他面沉如水,双眼锐利的盯着围观的这些学生,他们或是不屑,或是恼怒,或是躲闪,却唯独没有羞愧。 是啊!到时候大不了说一句被同学蒙蔽了,反正法不责众。 可这些年轻的孩子就从没想过,上面那个人要跳下来,他们每个人身上背负的都是人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0)二更(错位千金(10)“我们家...) 这代人呀(81) 金豆豆说:“妈妈, 我有用的!” 谁家生了孩子是为了用的?! 这个道理得叫孩子明白,但单说孩子却未必明白。你得去做,叫她自己去悟这个道理。 于是, 林雨桐给孩子腾出来的时间更多了。也更愿意带孩子出去转了。 比如去买衣服, 金豆豆会说,“送我去奶奶那边……”她不是很乐意逛。 苏环给老三家看孩子, 送豆豆过去, 俩孩子一块看也不麻烦。 林雨桐就可认真的说, “那你要让妈妈一个人去吗?”一个人好像有点可怜,那好吧!我陪你吧。 然后买衣服会跟金豆豆商量,“是红色的好看还是黄色的好看……” 金豆豆摇头,“黄色的看着温柔!” 所以她的意思是黄的好看。 然后一起给爸爸挑鞋子, 一起给家里买摆件,甚至一起去花店, 让她自己选花卉。金豆豆可耐心了, 连包花的纸她都要选好花色。 只要有时间, 像是晚上,两人带孩子在周围街上的店铺里逛逛,也不一定非得买东西。或是周末,两口子带孩子去超市。 两人会征求孩子的意见:“想吃荷兰豆吗?想吃就买,你看那个多少钱?” 要不了几天, 孩子就能看价了。 “有两种黄瓜, 你说买哪种?” 其实不是每次都能选好的,但有什么关系呢,这次买坏了下次就买不坏。 这么着带着孩子在小区里外进进出出的, 碰上田园的概率就大。田园每次还都过来打招呼,但也就是打个招呼, 距离就这么给拉开了。 田园没雇保姆,反正王长城把钱给她了,她要是不雇保姆,就自己干。洗衣做饭,钱都落自己手里了。因此,她这进进出出的买菜,干啥的,一天也不清闲。 关键是王长城的妈,田园那个婆婆瞧着挺和善的。老太太爱跟林雨桐隔壁的大门一块聊天,大热天的,俩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哎呀,这一天天的,嘴都不停。 年纪不小了,弓腰驼背的,满脸都是慈和,说起话来,那也是慢声细语,“我那儿子不是个东西!头前我那儿媳妇就挺好的。咱家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给我生了个孙女就挺好的。这不是孩子马上高三了吗?到了要紧的时候了,都不敢叫孩子分心。” “前些日子,也听说了,闹的邪乎。” “也不是我说新娶的这个不好,闹腾的呢,都是为了孩子的事。也不是说不叫生,我两口子离婚了,本来就觉得亏欠孩子,当时就说好了,近几年先不要。等孩子成人了,大学毕业了,有些事娃能理解了,再要也行。不知道咋的,听她妈撺掇着,怀上了。怀上了那就怀上吧,结果新娶的这个呢,她妹妹跟我家小孙女在一个学校,小孩子说话不过脑子,大人咋说的,她就咋学的。大概是说了些不大好的话,叫我孙女回来好一通哭。我们能不心疼吗?要不是她那妈嘴里胡说八道的,抓住了短处,你当叫去流产能那么留了。人家那当妈的说了,到了五个月看看,是女孩就去做了,是男孩就别做。到时候生下来,再看看王家的态度,是不是得把你供起来。悖∧憔褪巧了儿子,那也不能啥都给他呀?也不知道从哪看出我家重男轻女的?她们生气,我跟我家老头子还生了一肚子气呢。她再要生呀,那得离我远远的。别管她生的是啥,谁爱稀罕谁稀罕去?她肚子里出来的太金贵,我们可不敢碰。” 这可是没人知道的!只之前有去过那边打牌的,听说前妻霸道,不叫后娶的生。还觉得有些过分呢。可要是这么着,那就不是人家过分,是这母女很有些不地道了。 那天晚上这边吵吵的邻居都知道,婆婆在外面说媳妇的坏话,也没人反驳。 反正林雨桐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嘀咕,那谁谁谁那娶的小媳妇,品行不行,婆婆都不乐意叫生孩子。田园知道不知道这个,林雨桐也无从得知。日子是她选的,谁都无权指手画脚。温娜为了这个事,抑郁了好长时间。想不通呀,赌博都知道是坏的,自己说了,反倒是被人家责怪多管闲事。到底是哪里错了? 她也第一次知道,便是再亲密的关系,有些事也只能压在自己的肚子里。千万别跟谁讲,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对方肚子里究竟藏着什么。就像是自己的事,田园知道了,她告诉了她妈,她妈那天差点就嚷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那一刻,她难堪极了!比帮了朋友,却被朋友报警还要难堪千倍百倍。 程丹就说她:“捧着真心喂狗,你也是该的!”她就道,“咱们就说点现实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同学朋友,好像都处的不错。可这不是走着走着,就都各过各的日子去了吗?再好的朋友,那也不能整天捆一块,对不?平时不咋联系,有事了一招呼一声,或是钱能到,或是人能到的,才是朋友。这话现实,但确实是实话。试着没钱到处找以前自认为关系好的借借看,有些是没钱借给你,有些是真不想借。不是十分要紧的事,各自都有生活,不可能随喊随到!人就是这样,走着丢着!然后慢慢的你就发现,人这一辈子,碰上那一两个还能跟你保持不错的朋友,就是运气了。” 还想要更多?做梦呢! 说完了,就又说她,“你跟B京那个,到底想咋?就这么一冷不热,一年一年的都不见面,耗着干啥呀?” 温娜声音闷闷的,“他叫我给他三年,我就给他三年。” 你这不是死心眼吗?就是等他三年,他人呢?反正她没见过。 程丹看的都生气,跟林雨桐打电话,“要劝的!她这么下去就被人给坑了。三年,我的天呀!三年啥事都能有。那王八蛋在那边再谈对象了,她都不能知道。” 林雨桐却摇头,“别催她!催了她,她不甘心。这也是她的准则和底线。她应承的事,她坚持到底。再回过头,便是错过了,她也不觉得亏欠,更不会后悔。有始有终!你得等她自己给那段感情画上句号才行。” 程丹听的一言难尽,说真的!世上真很难再找这样的死心眼的姑娘了。 错过的都是大傻蛋。 这两年,网店干的不错。自己的工作室的服装,只在网上卖。说实话,两人这两年是真挣钱了。温娜除了跟自己卖衣服之外,还弄了一个农产品的店,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平时是她妹妹帮着打理。最初就是想卖家里的农产品。后来,就开始包装特级的干黄花菜之类的东西。反正是有什么卖什么。她妹妹是结婚不到一年,老公出车祸了。她妹妹还怀着孩子,她就叫她妹妹干这个,能照看孩子,还能挣点钱。因为实心眼,货是真好。干菜肯定是干菜,挑选的真就是精品,然后回头客还挺多的。因着基本不占工作时间,她也没问过。不过内行的打眼一看,就知道一年只这个,她跟她妹妹都没找挣。但累肯定是真累。 钱挣下了,她把小公寓的钱付完了。还首付在大学城也买了一套七十平的房子,月供慢慢还着。 这会子她想起来了,“你告诉对方,你又另外买房了吗?” 温娜垂下眼睑,摇摇头,“上次买房,我跟小桐一起去的。那天,在售楼部碰到一对情侣也在看房,女孩就很积极,不停的选……男孩抱着手机玩贪吃蛇,头都没抬。女孩不停的跟他说,这个户型好,到时候怎么装修……那个孩子只随便的嗯一声哼一声,实在觉得烦了,就说一句,‘你随便’!出来的时候小桐跟我说,那俩长久不了。男人有时候不主动说分手,但他开始冷漠,开始忙的没时间联系你,那就得小心了,他在不停的挑战你的下线,等着你主动提分手……因为他们理亏,他们也知道吃干抹净不负责任不对,可就是不想对你负责任了,所以才用这种法子逼你!我不知道那俩是不是真分了,但我想,她大概想告诉我什么,又怕伤我自尊。她大概是想提醒我,我找个这个人正用这种法子逼我,从而好心安理得的继续下去。第一套小公寓,我想给他一个机会。第二套房子,我不想……也不敢……再挑战人性。” “你怕……” “我怕他真的就来了!”温娜蓦地笑了一下,“盼着他来,想着他来,等着他过来发展,但要是他得了消息再来,我……心里该有刺了。”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就是在等,等对方还记不记得这个承诺。 “他说过,三年,不管发展的怎么样,会给我一个交代!”温娜慢慢的捂住脸,使劲的搓了搓,“不管他怎么想的,我信他,等他!也算是给我自己要一个答案,仅此而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1)三更(错位千金(11)坐在车上...) 百味人生(7) 定亲都该在男方办酒, 如今这酒席就两桌,新客人一桌,男方所在的单位或是大队的领导作陪, 这又是一桌。别的实在没有, 来瞧热闹或是帮忙的乡邻,多也就是瞧瞧。有些人家呢, 一人散一把地瓜干, 也算有那么一回事。大家都是如此, 谁也不笑话谁。 就像是金家,给金元宝定亲,就是如此。院子里早早的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大门洞开。院子里支着几张桌子, 几条板凳,都是从乡邻家借来的。桌上不可能有什么瓜子糖, 就算有一点, 那也就是一碟半盘的, 等着新亲戚来了,这才往出拿的。 林家就像是跟金家打擂台似得,女儿定亲也在家里办。 就有人高声问了,“美琴,咋的呀?晌午在家招待了男方, 下午去男方家呀?” 林美琴矜持的很, 笑的温和又不失热情,“就在咱们家办了,女婿是公社的司机, 小郑。这小伙子可怜的很,父母都牺牲了, 只剩一个姑姑,在咱们县城。这孩子跟着姑姑,后来工作了,工作就安排在咱们公社,这孩子也就落在咱们公社了。如今住的是宿舍,吃的是食堂。我就说,闺女小子都一样,就是嫁闺女,难道就不能在女方给俩像模像样的订个婚?” 这是好亲事呀!司机现在多吃香的。 就有人低声道:“说到底,林美琴还是觉得司机好。金胜利是司机,给闺女也找了个司机。啥心思,对不?” 这话当然也有道理! 但客观上来说,人家小伙子是正式工,将来孩子嫁过去没爹妈兄弟这些麻烦事,两口子这日子就能过。不过就是人家再是正式工,再是答应这婚事,你闺女不还得在咱们大队干活吗? 说起来,俭俭也没长的比别人出挑,怎么就看上俭俭了?还是那小伙子长的比磕碜些。 林雨桐去的时候,巷子里可多人了。她也不认识谁是谁,但不打招呼又不好,她就高声吆喝,“叔们,婶们……进院子坐呀!别的没有,水管够!没有我去挑去!”众人一愣,没见过这家的孩子跟人玩笑。有那最近借着在井边洗衣服熟悉起来的婶子就笑着打趣,“四丫,也该轮到你了吧?啥时候也带个小女婿回来?” 林雨桐跟她玩笑,“婶儿,快了!带回来的时候请大家喝喜水。到时候我摆两桌放我家门口,喝多少都成,真管够!” 她家门口挨着井呢! 听过叫吃喜糖的,叫喝喜酒的,没听过请大家喝喜水的。 一路两行的人哄然二笑,跟林雨桐搭着话呢。 混了个脸熟,然后这些人彼此就打趣了起来。他们之间一说话,免不了相互称呼,倒是叫林雨桐把谁是谁给对上了。 她手里拎着个剔骨刀,那么长。张寡妇就故意问呢:“四丫,你妈这是准备了多少肉骨头呀,刀都磨好了。咱也不吃肉,喝口肉汤就行。别喜水喜水的,婶子喝了几十年了,饿了就喝,那可太喜了。” 林雨桐哈哈就笑,过去挎了张寡妇的胳膊,“婶儿呀,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还肉骨头呢……您看我家那样,有啥值钱的能换肉骨头?就剩人了!别叫我妈当了真,回头把我换成肉骨头给吃了……” 张寡妇就斜眼看林美琴,林美琴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一丝尴尬,一丝慌乱。 这丫头还没完了,想起来就戳你一下。人家还不明说,就是那么软软的来一句,这怕她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要命的话。 就听人家话音一转,又道:“就算我妈想拿我换肉吃,我爸也不能答应,对不?我现在归我爸!带着刀来――这是助威的。省的人家瞧着我家人丁不旺就欺负人,我二姐嫁过去不能受欺负。敢欺负人我就带着刀上家去!婶儿,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张寡妇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这是转了圈的把啥话都给说了,完了还不忘挤兑自己一下。 她顿时是乐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得佯怒,伸手就要打,“扯你娘的臊!” 林雨桐转身跑了,张寡妇也不追,只气笑道:“这丫头成了活猴了!” 林美琴这才觉得,家里真有几分喜意了。之前,那都是男人们围在金家门口,金家那边人家人丁兴旺嘛! 郭庆芬之前的气焰盛的很呢!早起就跟只下了蛋怕人家不知道的母鸡似得,先是喊老三,“元富!元富!赶紧的,叫老四起来,叫他赶紧给家里拉水。把水瓮全都蓄满了。”而后又喊老二,“元才!元才!起来扫院子。”完了又说老大,“元宝呀!赶紧的,新衣裳给换上!还有鞋……鞋垫就用七妮给你做的那个……我瞧着比我手巧!” 这会子三儿子在那儿给人散烟,大儿子挨个给点火,这火柴都废了一盒子了。 可自己这边了,德子起来了,可天还早,不敢叫出屋子,就怕早上的风给吹了。勤勤拾掇屋里,尽量收拾的干净点,毕竟来的人多,也有身份,家里的炕得腾出一铺的。俭俭今儿是穿的新,不能动。只老太太前前后后的洒扫,忙的脚不沾地。 有人和没人的差别,这就出来了。 这会子林雨桐一吆喝,好几个妇女才跟着进来。像是钱老师,像是锁子嫂这些人,没跟着围观,反而进来瞧瞧,可有啥可帮忙的。 林美琴就跟着几个人说起了男方的条件,人家根正苗红,烈士遗孤,有个姑姑在县城,姑父还是县G委会的一位副主任。这些林爱勤没跟林雨桐说,林雨桐这会子才算知道了。心说,怪不得林爱俭这会子又笑的跟朵花似得,原来这婚事后头有贵亲呢。 见林雨桐回来了,林爱俭塞了一张票给林雨桐,“副食品票,你拿着,过年买点心去领导家拜拜年。” 这票票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人家给你的?” 林爱俭就笑,笑着就红了脸,点了点头,“上次跟妈去镇上专门见了,还行。” 那就是比较满意。林雨桐没要这东西,“你留着,回头去人家姑姑家,你啥也不带吗?头一次去的话,别叫人看轻了,自己留着吧。” “给你你就拿着。”林爱俭有些不高兴,“你跟妈闹的不高兴,我和大姐又没得罪你,干什么呀?真跟我们一刀二断了?” 得!今儿这么些人,咱还是不说这个了。 林尚德撩开帘子出来,“我是啥也干不了,这两天得空编了几个筐子篮子,单门独户过日子的,这些东西少不了。昨儿想叫大姐给你捎带过去,大姐又说筐子篮子不裹边就容易扎手,她昨晚都用麻袋给裹了边了,回头给你送去。” 林雨桐含混的应着,“其实在屋里转转也挺好的,尤其是怕不动,不动身上就没劲。回头我教大姐下篓子,去咱村口的河。咱们这儿的人没人爱吃那小杂鱼,嫌弃繁琐,还不够腥锅的呢。可这玩意吃到肚子里总比饿着强吧。弄回来拾掇干净,在锅里烘干,每顿吃上那么一把,总比吃药强些。” “嗳!回头我就去!”林爱勤应着,抓了个东西塞林雨桐手里,“糖包子,赶紧吃吧。” 林雨桐给放篦子上,“还不知道来几个人,到时候不够分就尴尬了,先紧着客人。” 林姥姥之前不知道在后院干啥呢,这会子进来了,朝林雨桐笑笑,“四丫来了?” 来了? “姥!”林尚德和林爱俭同时喊了出来了。 林爱勤只一脸慌乱的看林雨桐,林雨桐笑着应着,“是啊!来了!”说完,她就从里面出来,站在院子里瞧热闹了。 也对!两家人了嘛,自己就是客人。 她站在这儿,张寡妇在外面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林雨桐就溜达过去了,“婶儿,又想我了?” 想你娘的脚后跟!逗我有意思吗?这孩子怎么那么坏! 围作一堆的女儿抱着头巾袖着手,不时的还跺跺脚,笑成一团。林雨桐是真觉得这个时候的农民除了饿点吃不饱之外,那真叫一自在。每天没啥压力,有点啥吃点啥,反正饿了吃啥都香。干活那是随心的事!这么冷的天,在自家炕上不好吗?冷吼吼的都要在这里瞧热闹。说起闲事操起闲心来,那当真是不含糊。 就像是现在,张寡妇低声道:“你们家这边,今儿就你妈接待了。你姐的爸……不露面?” “咋我们家呢?我现在跟了我爸了。”林雨桐靠在边上门口的树上,“老太太刚才见了我客气的,说四丫呀,来了呀?” 众人:“……”真的假的? 真的呢!“我这不出来了吗?人家在里面说个啥机密话要避着人了,我怵在那里不合适。我今儿跟大家一样,就是来瞧瞧热闹的。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人家也不能让我知道。” 张寡妇气道:“这老太太,活着是个糊涂人,死了也是个糊涂鬼。”哪有这么说话的? 林雨桐心里笑,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谁不睡似得。在外面说小话,我也没比谁差呀! 她还顺着张寡妇和大家喜欢的话题往下说,“我估摸着不会过林家来,要不然金家咋办呀?” “不是说那农场的名额都给了勤勤了,这心怕是向着林家。” “难说!”又有人说,“这林美琴就是故意给金胜利出难题呢。这要是金胜利心向着林家这几个孩子,今儿别管咋说,就该来林家,她不就想这么着吗?这要是金胜利心不向着她这边,那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亲爹不过来,你说俭俭会咋想?那会子金胜利给的名额有屁用呀,几个孩子心里对她还是有怨言,他买不走孩子的心。” 竟然说的很有道理! 张寡妇向来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她也不得意金家!自家小闺女整天的跟在金家老三屁股后面,人家还爱搭不理的。可人家心里不得意自家闺女,这说起来也不是啥大事。小伙子小姑娘处对象嘛,那得看顺眼。她生气的是郭庆芬凭啥也看不上自家小美。就他们家现在这出身,求着自己嫁闺女,自己都不嫁的人。 你给我难堪,且看我今儿怎么拾掇你。叫你知道知道我张寡妇到底长了几只眼。于是,往金家那边走了几步,朝院子里喊:“金家老婶子!金家老婶子!” 刘焕娣踩着小脚出来了,黑布褂子带补丁的偏襟大棉袄,裹着绑腿的棉裤,一双小脚支棱着晃晃悠悠的出来了。然后站在院子里笑眯了眼睛朝外看,“咋的了?” 张寡妇就招手:“您过来,跟您说个要紧话。” 这么些人,都朝这边看。 刘焕娣乐呵呵的过来,然后张寡妇压低了声音,“今儿这是咱元宝的大日子,新媳妇新亲戚要上门的。那这往后,公爹是公爹,叔爹是叔爹,这得分清楚的吧?!我胜东大哥别的时候不出来则罢了,今儿说什么都得露露脸吧。要不然,这以后家里的规矩得乱了。您家这子孙昌盛,是两房人呀!我记得金家我叔当年走的时候,都遗憾招赘出去一房。如今这一房回来了,是两房。当年您是没法子,人得活呀!可现在孩子都大了,都能自己挣饭吃……咱自己知道咋回事,可新媳妇不知道呀!您想啊,这养儿为的是防老。可这人老了,不能动了,还得瞧媳妇的。咱元宝是好孩子,可将来这媳妇……久病床前无孝子呀!将来人家媳妇来一句,我进门的时候可不知道还有第二个公爹,我养不着。那您说,您这不是把我那可怜的胜东大哥给扔坑里去了吗?” 张寡妇不安好心!刘焕娣太知道这一点了。可她更知道,张寡妇后面的话是对的!谁愿意主动扛下这个包袱?亲儿子都不乐意,更别说娶来的媳妇?!自己能伺候儿子几天?将来指靠谁?唯一能指靠的就是几个孩子。 为了大儿子的将来,为了他能有人伺候,给养老送终。确实,得叫新媳妇知道,谁是婆婆谁是公公,将来他们该奉养的人是谁。 因此,她站在那里都没动地方,只朝大孙子喊了一声,“元宝,去把你爸抱出来!这大喜的日子,别等亲家来了再惊动。” 里里外外,包括林家那边,都愣住了。 把金胜东折腾出来,那金胜利……算干嘛地?! 金元宝都慌了,他求助的看向亲妈,这可咋整呀? 郭庆芬的手紧紧的攥住衣角,怒火都冒出来了,可对上老太太的视线,她又低下头,朝金元宝道:“去吧!去把你爸抱出来!”说着想起了什么,“你穿的齐齐整整的,就别上炕了,叫元才去抱你爸……” 老太太摆手,“不!今儿就得元宝去!” 不是!这谁抱有区别吗? 有! 刘焕娣就这么坚持,非金元宝去抱不行。 金元才急匆匆过来,“奶,我去抱去……” “你站下!”老太太看着金元宝,“怎的?翅膀硬了,不知道谁是你爸了?!你爸用不起你了?” 不是!“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这一去,要掀门帘出来的金胜利就彻底的没法子出来了。 四爷坐在灶膛前烧水呢,反正咕嘟着呗,火不灭就行。瞧见金胜东脸变了颜色,他也没兴趣今儿一直跟他在一起呆着,干脆把灶膛前的位置让给他,跑前院瞧热闹去了。之前干活的时候叫,这会子了,没人在乎他在干嘛。 林雨桐就瞧见四爷出来,跟几个半大不大的小伙子一道儿,蹲在南墙根底下晒太阳呢。这些小子主要是精力充沛,等着瞧人家新媳妇呢。 金家院子里,先是搬出来一个圈椅,然后金元宝抱出个瘦骨嶙峋的人来。先是放到圈椅上,然后用布条将人绑在椅背上,放着滑下去。 人群中就嗡的一声,好些年没见金胜东了。当年挺精神一小伙子,成了这样了。穿的衣服还是当年娶郭庆芬时候穿的。他是旷工,好衣服舍不得,就是过年穿两天。其他时候都收着。后来瘫了,一个摊子在家不出屋子,要啥衣裳?就那么躺着就行了。因此,这衣裳一直保存的很好,儿子要定亲了,穿的还是他当年娶亲那一套。 有那爱出头的就先问了:“胜东哥,还认得我不?” 金胜东眯着眼朝外看,然后点点头,“听见过你……” 哦!对!来金家找金胜利的时候两人在院子里说话,屋里那个能听见。 “恭喜呀!儿子都成亲了!” 金胜东就笑,那笑一闪而逝,就又在人群里瞧,然后四下里看,说了一句,“没咋变。” 嗯!这些年,确实没咋变。 说着,他又朝隔壁看,然后嘴角一挑,说了一句,“是勤勤还是俭俭有对象了?” 没人回答他! 他也不在意,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喊着:“胜利――胜利――老二呀――别在这边忙活了,你哥又没死,你忙活啥呀!我儿子定亲,你闺女不也定亲吗?如今都不兴重男轻女了,大侄子定亲的事再大,那也大不过亲闺女呀!赶紧的――走走走――忙你的去!” 这声音大的根本就不像是刚才那般有气无力! 而且这个话吧,听着是不是不对味呀! 你哥还没死呢!你跑我家忙活,跟谁忙活呢?跟你嫂子忙活呢,是吧? ‘赶紧的――走走走――’这是啥意思?这分明就是说,这是我家!当年把你招赘出去了,这一院子可就是留给大房的,如今我儿子都要成亲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啥? 这是把金胜利的脸皮给揭下来了! 就问金胜利此刻尴尬不尴尬? 金元福脸色都变了,“大伯,你啥意思?要不是我爸,这里能活哪个?现在好了,过河拆桥了!有这么办事的吗?再说了,你的房子你现在住着呢,现在这房子,可是我爸请人修的。你算干嘛的!” 他说着话,扑腾的就要过去。 郭庆芬忙宝珠金元福,“仨,听话,今儿是你哥的好日子,别跟一个病人计较。” 可没这么欺负人的! 别说金元福了,就是刘焕娣也没想到,大儿子一出来,就扔了这个话,“胜东呀!你胡说啥呢?” 金胜东一脸迷糊的样子,“说啥了?我说我弟妹一个人张罗孩子的婚事不成,叫老二赶紧过去帮帮,怎么了?想哪去了?” 金元才直接过来,连人带椅子一起扛走,塞屋里去了。 可人塞进去了,你管不住他说话呀!像是积攒了几十年的话似得,大声在屋里吆喝,朝这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这会子又喊呢:“郭庆芬――老子尿了――郭庆芬――老子拉了――” 诚心的恶心人呢! 金元福凑到金元宝跟前,低声道:“大哥,这事只能你干,老二心太软,我和老四都不合适。得你去,你进去把他的嘴给堵上。要不然怎么办?一会子人家客人来,他在屋里这么喊?” 堵上? 对!堵上! “要不然呢?就是想背出去扔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也扔不了呀!” 金元宝打了一个激灵,“胡说什么?”说着,推了老三一把,还是一个人往老屋去了,“我去看看我爸!劝劝他!” 进去没两分钟,人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还把老屋的门给锁了,果然,再没有声响了。 可人已经丢了。 张寡妇缩回来了,脸上有些讪讪的。她就是想叫对方尴尬一下,谁知道金胜东会这样?真的很难堪!他都替金胜利难堪。 金元福黑沉着脸拍了拍四爷的肩膀,“老四,过来一下。” 四爷跟着起身,转到人少的背阴面。 金元福吸吸鼻子,“这家里,没咱爷仨呆的地儿了。”就差出言赶咱们走了。 四爷管他呢,他早搬出来有自己的地方了。因此只道,“那你也搬出来,饲养场后面原来的老庙,也能住人。墙好着呢,就是顶棚坏了,回头弄两车草,盖个顶棚,拾掇拾掇一样住人。”他当初就想要那儿。那儿在牲口棚的下风口,味道不好。 金元福咬牙,“住哪儿去?” “村里还有其他地方?”四爷反问了一句,“再说了,你也未必搬的了。” “我非搬不可。”不受那么窝囊气!再说了,“住到一个院里,整天把屎把尿的,够够的。” 四爷笑了一下没言语,觉得事情挺有意思的。金胜东不管不顾的闹,不是糊涂了,就是没在乎金元宝这个儿子。 糊涂吧?不可能!糊涂人可说不出那句句带机锋的话。 那就只能是不在乎了!可这不在乎,得分情况。一种是此人极度自私,不管什么儿子不儿子的。还有一种便是这压根不是他儿子,或者,他怀疑这不是他儿子。 先说极度自私,这不可能。要真这么自私,他就得盘算着乖乖的,叫他自己的日子好过些。可说完那些话,他的日子能好过吗?明知道不好过还那么说,这说明他不是为了活的好点就苟延残喘。 那就是说,他怀疑金元宝不是他亲生的。这个……也有可能!毕竟婚前失贞呀。 可四爷算了一下金元宝的生日,他是金胜东和郭庆芬两人结婚十个月零三天的时候生下的。这怀孕一般是九个月零一周左右,就算足月了。有的提前半个月,有些能推迟半个月,这都属于正常的。就算是推迟十天半月的,那也是婚内怀的。就算是婚前怀的,可人家也不是跟他家的长工偷人完马上嫁给你了呀?对吧?那长工当时就跑了,那要是怀上,婚前就有征兆。到你家半年生下,那你说你怀疑,这个情有可原。可你就因为老婆婚前失贞这点怀疑,就毁儿子的亲事,这家伙也不是个好玩意。四爷直接溜了,叫杨建国去村口画画露露脸,不是说公社今儿好些人要来林家吗?之前没机会走,现在自己走了别人也不会说啥的。 再说了,躲远的也不是一个人。金胜东瘫了那么长时间了,他有啥人际关系?能来的不都是看着金胜利的面子吗? 既然这么着,还不如家婆娘去林家帮忙呢?! 转瞬,风向变了,林家一院子的女人叽叽喳喳的,金家这边冷冷清清。 郭庆芬看向老太太,“我早说了,是他疑神疑鬼,您不听。瞧瞧!瞧瞧!这可不是拿孩子当了仇人。” 刘焕娣几乎是站不住了,大孙子长的像极了大儿子,只是大儿子现在瘦的皮包骨了,瞧不出来。可她眼睛不瞎! 她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先准备!先准备!” 好家伙,新媳妇来了四五十口子。就见乌泱泱一群朝这边来了! 在林家帮忙的都愣住了,这么多呀! 林美琴快步走到老支|书的跟前,“叔,来了这么些人。别管咋说,金家是在大队的人,这娶媳妇是大事,咱得给把场子撑住了呀!” 这声音不高不低的,话都是能摆在台面上的话。 见大家都看她,林美琴一摆手,“看我干啥呀!大人之间的事,跟孩子不相干!不说那些不愉快,那元宝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啥呀?还为了这个耽搁人家孩子呀?不能够呀!我这人脾气不好,一直也是我的毛病。可我那不是钻了牛角尖了吗?大家原谅则个,都过去帮着搭把手。我这边是女方,男方来了不好调理。可那边不一样,对不?” 张寡妇就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我跟你赔个不是!你原是个好的,是我不是东西。你跟大牛的事,我去做大媒都行的!可饶了我吧!” 呸!不要脸的玩意,当着这么多人说啥呀! 周围人跟着打趣,但要紧的时候,也都赶紧去了金家。 金美琴还喊林姥姥,“妈,拿一袋粮食,叫勤勤给送去!” 然后林爱勤把一袋二十斤的红薯面给金家送去了,塞了金胜利的手里,就又低头出来了。 金胜利看着粮食,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正拿着不知所措,张寡妇一把接过来了,“现在都别客气了!再客气元宝的媳妇真飞了。” 林爱俭也出来瞧热闹,“我的乖乖!”这媳妇家得多少人呀! 林雨桐就笑,“你想象,七妮呢!老七都能嫁人了,那前面那六个是不是都成家了?拖家带口的算算!” 进金家的时候林爱俭数了一下,整整来了五十八口! 刘焕娣和金美琴哪里顾得上刚才的事,我的乖乖,这么些个人,都是饿着肚子来吃大户的。这一人一斤粮食算,这也得五十八斤。 还有,连桌子也不够了呀!林美琪隔着篱笆把这边的桌子给递过去了,叫坐着吧。 等林家这边七八个体面人来的时候,差点走错了地方。 林美琴迎出去,跟樊主任解释情况,“都先顾着那边吧!娶媳妇不容易。” 樊主任就握着林美琴的手,“真的!大姐你这心胸呀,真不是一般的大!”说着,就低声解释林美琴跟隔壁是啥关系。这样的事那就是仇敌呀!结果呢?到了要紧的时候放下一切成见,心胸大呀!这样的心胸,这样的思想境界,又能识文断字,基层女干部还就需要这样的。 她扭头叫走到靠后位置一些的主角,“小郑呀,这个对象别的不说,受到的家庭教育是不会叫你失望的。” 这个小郑林雨桐这才看清楚了,长的白白净净的,斯斯文文的,要论起长相,真的,人家这卖相正是现在大部分姑娘喜欢的。一身军绿色的军装,笑起来带着几分腼腆,这会子不住的点头,一副特别满意的样子。 瞧见林雨桐了,樊主任就笑,“以后咱们小林的对象,要是需要介绍了,也老找我。” 林雨桐就笑道:“那我要批评领导了,您这可也是大家长包办了!” 樊主任就搂住林雨桐的肩膀大笑,“也就是林大姐这样的母亲,能养出这般的姑娘来。”说着就特别郑重的道,“林大姐,有想法,有觉悟,就得要求进步呀!” 林美琴忙道:“时刻都想着进步,就是……就是总担心自己做不好……” “这不是机会来了吗?”说着,就给林美琴指一个中年男人,“这位是周主任……” 周主任? 林美琴皱眉,迟疑的伸手过去跟对方握住,“周主任,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樊主任一拍巴掌,“可不是!看我这脑子,这里也是周主任的老家!”说着,就跟这位周主任确认,“早年我好像听你说过!” 这位周主任点头,主动伸手跟林美琴握住,“美琴妹子,不认识我了?” 林美琴眼里闪过一丝愕然,“你是――周鹏生?” “好些年不见了。”周鹏生笑了一下,“再回来当真是物是人非了!” 樊主任就跟别人解释,“咱们周主任以前是给地主家做长工的。后来跟地主家的小|姐两情相悦,却被棒打鸳鸯,这才投身GM的。” 林雨桐心里骂娘,可别真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吧! “再是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林美琴朝金家看了一眼,然后附耳跟樊主任说了几句。 樊主任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叹气一声,“罢了!出身不同,立场不同!” 这些人直接进屋了,林雨桐没再跟。她想溜了,真的!她不想掺和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可到了村口,瞧见四爷,她又改主意了。 四爷在墙上作画,地上放着摇摇晃晃的桌子,桌子上又放着摇摇晃晃的长条凳子,凳子上摞了三块不平整的转头,四爷就站在上面画呢。这一个不小心摔下来,是玩的吗? 为啥得这样呢?因为四爷的出身有问题。 因为四爷有那么一个地主家小姐出身的妈! 她站在下面帮四爷稳着桌子椅子,四爷低头一瞧,干脆扶着墙慢慢的下来了,“手晾在外面不冷?” 你不也一样。 她左右看看,低声跟四爷把事情说了。然后道:“那女人不讨人喜欢,本来不想掺和的。可这往后七八年呢,你老这么着也不成呀!郭庆芬的出身其实是有辩解的余地的!” 四爷还没说话呢,就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小子跑过来了,“金四哥,赶紧的,你家都快打起来了!” 咋的了!? 孩子也说不清楚,这个那个的亲戚太多,也不认人。 两人没耽搁,跟着就往过跑。没到跟前呢,就听到一个刻薄的女声:“咋了?二百斤粮食多要了?也不瞅瞅啥出身?我们八代贫农,你们呢?一个地主婆|子话里话外的嫌弃谁呢?我家孩子这是劳动人民本色,你们……穷讲究啥呢?” 没人敢插话! 林雨桐低声问外面看热闹的,“咋回事呀?谁呀这是?” “七妮的大姐,大妮。郭庆芬嫌弃大妮家的孩子埋汰,给窝头上吐唾沫占了七八个了……” 然后大妮就给上G上线了。 边上还有人说,“这一家子,造出去一百多斤粮食了。咱大队有存粮的,都拿出来了。” 结果就听人家那边说:“这么个出身,结啥亲呀!不结了!” 吃了这么些粮食了,不结亲了? 把林家这边都吵出来了。 郭庆芬抬眼只一撇,就瞧见周鹏生了。她马上眼睛一亮,喊道:“谁说我出身有问题?我早就跟我的家庭决裂了,一刀二断……我有证人!”说着,就指向周鹏生,“我有证人!” 众人扭脸一瞧,有些年纪大些的人就认出来了:呀!这不是那个小长工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2)四更(错位千金(12)这个小舅...) 客从何来(31) 李寿年退了好几步都不敢靠过去。 跟他一块的还有郑王府的庶孙和汝南王府的五姑娘, 三个人多少都跟林雨桐碰过面。这会子她回头往这边看,这应该就是她了,不会认错的。三人再害怕, 还得进去呀!里面好歹是同类人! 三人率先进来, 一看里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尸首。 还是乔药儿先喊了一声, “表妹, 是你吗?” 林雨桐看了这姑娘一眼, “五表姐!”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认人就好! 永安抬手叫乔药儿,“上我这儿来!我这里避风……” 不止避风,抱着狗还挺暖和。 这个公主, 可也不简单! 永安好似觉得这么着有孤立林雨桐的嫌疑,忙又朝林雨桐笑, “你也来, 咱们一块!”说着又朝貌美的女子招手, “那个姐姐,你真厉害!过来咱们一块呗……我们都听你的!” 要团结不要分裂,要把可用之人都放在自己身边。 林雨桐心里笑,但没反驳。这个时候,制造分裂不是上策。她主动拉了护着她的女子, 过去坐了。那三个妇人却紧紧的跟在这女子的身后, 只跟她亲近。这才是年纪大的人的生活智慧,她们被这女子所救,有渊源。在这样的环境下, 体强比心眼多要好用的多。 因此,她们四个人虽然过来了, 但到底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那边四爷主动过去跟外面的人谈,怎么说的不知道,反正都放下手里的家伙进来了。死人的衣服都得扒拉下来,身上有能用的都要留下。林雨桐就从猥琐男身上得了一把刀,这东西就能光明正大的拿着防身。 四爷最先把被桐桐‘瞎戳’到的人叫人抬出去了,站在门口看见抬尸体的人将尸体搬到了林子里,这才退回来。 这会子,火已经升起来了,人都一堆一堆的围着火。 四爷没主动站出来说话,他跟桐桐选了墙角点了一堆火,他坐下来靠墙,叫桐桐先靠着他睡一会儿。两人交替着来,这里的情况,就是看谁能有更好的精力。毕竟,背后交给谁都不是那么可靠的。 何二郎先开始跟孙重山一道儿,不知道啥时候退到已经挨着四爷了,然后紧跟着是起身活动的嵇康伯戚国忠,也坐到了四爷身边。 何二郎觉得,比起别人,还是小舅子更可靠些。这回,真就是小舅子没护着护着他的。他也看见小舅子为嵇康伯分担了压力,有什么信任是命在旦夕间有人救你更重呢? 永安朝这边看了一眼,笑了笑,然后对其他人道:“都别丧气,也许半年之后,就都能回去了,这话是我爹说的!” 那些闯过来的小老百姓不知道她爹是谁,但是这些高门显贵却是知道的。 李寿年一喜:“舅舅当真这么说了?” 永安点头,“真这么说了!”她还跟不知道她身份的人喊道:“不信你们问他们,我爹是不是大官。” 没人否认这一点。 这话足以安定人心,叫大家不要过激,撑过这半年,大家就都能过以前的日子。要是作奸犯科的,就算没被杀了,出去也怕是要清算的。 这对一看出身就很好的这些人来说,是一种保护。 永安就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再来,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能在这里烤火的,都是缘分。咱们得保证,不管是人是猛兽,谁要咱们的命,咱们就要谁的命!”提议大家抱团取暖,把人心聚拢在一起。 孙重山接了话,“这话很是!我看,先都歇一歇,歇息好了之后,分组把行宫里看看。看看什么还能用,把能用的东西都搜集起来,主要是御寒,而后得考虑吃的问题了。这里能吃的不多,还得想法子。” 没错!要是半年,这就得想法子活下去。 林雨桐只睡了半个时辰左右就醒来,换四爷睡。两人这么交替进行,倒是身边的何二郎那是真睡,蜷缩在边上,睡死过去了一样。戚国忠倒是每次在桐桐醒着的时候,他都只是闭目养神,没敢真睡,估计是怕林雨桐一个人看不住。 比较有意思的是之前护着林雨桐的女子,林雨桐醒着看护,她就靠在墙上睡她的去了。应该是觉得比起男人,她更相信女人。 太多的体力消耗,叫大部分人这一睡都睡死过去。林雨桐跟四爷换了好几轮了,一直到半夜,林雨桐轻手轻脚的添了柴火,就见那个烧毁了脸的男人很突然的站了起来,像是侧耳倾听,又像是刻意压制着什么。等发现林雨桐满眼戒备的看他,他才缓缓的坐下,然后靠着一根柱子继续睡他的。 直到有一刻钟之后,林雨桐听到一些轻微的响动声,她摇了摇四爷,而此时,那个警醒的男人才再度站起来。林雨桐其实不能判断这声响是不是动物的,还是有人从林子出来了,摸过来了不敢靠近,因此,她只叫四爷,并没有惊动别人。可这个男人却脚尖对着大门口,一副随时要动身的架势。 四爷一下子醒过来了,顺着桐桐的视线看见那男人,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咳嗽了一声,这把睡觉警醒的人都给唤醒来。 人一多,反而听不到外面究竟是什么动静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林雨桐见之前护着她的女人醒了,她就再不管了,也关注不了了,又伸手摇了摇何二郎,赶紧起来,这情况不对。 此时有一个纤细的声音道:“……什么味儿?油?” 是的!风送来了一丝丝某种油的味道。 众人还没有从这个味道重判断这个油在什么地方,就见一个个带着火星子的箭簇朝这边射了过来――完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是要烧死咱们!” 之前被永安安抚的人心,瞬间就乱了,“骗咱们呆在这里,就是叫大家在这里等死的!” “他娘的!杀了他们!够本了!” “当官的就是狠,舍了孩子进来陪咱们送命!” 永安不停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父皇不会要我的命的!我的母妃是庙学的人,是不可能要了我的命的! 但显然,这些话她不能说,说了这些的怒火只会冲着自己来。 现在不是只永安倒霉,连带着这些出身显贵的人,都危险了起来。 何二郎低声跟四爷道,“走!去后厨!” 这里是行宫,自然就有后厨。但凡有厨房,必然是有菜窖一类的地方。 何二郎想到这一点,这些出身高些的,自然都懂。谁家没有冰窖菜窖这些地方,足够大,且在地下,躲进去可以保命。李寿年就喊:“不要闹,跟着我们走,不会送命的!” “别信他的!他就是想叫咱们当替死鬼!”不由分说,抓了家伙就要干起来,可火已经起了。 来不及了! 四爷脱身上的衣服,“脱了你们的,过来跟我们换!你们穿着我们的衣服,往出跑!这里是宫殿,修建的时候就带着隔火沟,赶紧过去……然后想办法活命去吧!” 穿着富贵的衣服,这追杀的人就会手下留情,这些人就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总跟这边在一块,这次是火,下次不定是什么了! 有名有姓好监控的人家当然会给条生路,可这些平民百姓,只有死路。 若自己不是攀上了林家,若金家不是跟承恩侯府联姻,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的跟郑王有了交情,自己现在的处境不会比这些人更好! 四爷的举动叫那些人一愣,但随即就有人喊:“管他呢,便是死,也穿的暖穿的好去死,到了阎王那边也体面,下辈子投个好胎!”这个大汉将破旧的棉袄脱下来,过来跟四爷换了衣裳,率先跑了出去。 林雨桐也把棉袄脱下来,给了个身形瘦小的少年,“穿上,不要犹豫,往前跑……一直跑,许是就有活路!” 能换到衣服的都跑了,换不到的没法子,也得跑了。剩下的除了出身好的,就只有最初那四个人,还有永安身边的孩子以及他的狗,再加上三个被那个女子所救的妇人。 剩下的不足二十个人,都不敢犹豫,越是从后面起火,越是往后面去。 懂风水的都知道,这厨房该安置在什么方位。所以,找起来基本是大差不差的,都能找对。里面乱七八糟,甚至有野物在里面安家。火马上就过来了,野物也跑了。这会子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找到了冰窖的入口,可冰窖的门厚重,打不开。 幸而对面就是菜窖,只有这里能容身。 将菜窖的口打开,扔了一个带火的木条下去,直接灭了,再扔了一个下去,又灭了。还得在这里煎熬的等着风通进去。 直到等的没法等了,真烧过来了,永安拍了一下带狗的孩子,“叫大黄下去……” 大黄狗被主人安抚了几下,然后扔下去,很快,下面传来狗叫声。这才一个一个下去。临下去之前,林雨桐用裙子兜了一裙摆的雪,然后把雪|团成雪团,给每个人一块,这玩意能当水喝,一会子真要烧过来,上面进了烟了,这玩意融了可以沾湿帕子,堵住口鼻被熏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3)一更(错位千金(13)这个对比...) 重启时光(12) “上班时间定下来了?”等一家子都睡了,她才给四爷打电话,说话的声音还不能高。 定下来了,得在一周之后吧。 林雨桐就约他,“明儿去果园呗。”打着去地里找野菜晒菜干要给老师送礼的借口,往果园里一钻,谁也瞧不见呀。 四爷顺嘴就接了一句,“不行,蚊子太多了,咬的浑身是包!” 桐桐:“……”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干嘛得咬的浑身都是? “少虚伪。”我一点也不信你不想对现在的我做点什么。 “真的,就说说话。”也不干很过分的事。主要是那个背影太馋人了,贴背抱抱解解馋也行呀。 不上你的当!“去省城之后……方便。” 晚上是带着四爷许诺的‘方便’睡着的,早起就有点晚了。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林有志去县城了,“干嘛去了?” 两口子在里间说话,外间的林雨桥能听见的,避开卢淑琴才说,“找人去了,大概还是为了工作的事。”他其实觉得翻译这个工作很好,挣的又多又自由。 这是没法跟家里说的通的事情。 行吧,当爹妈的这么折腾,只怕也是原身的缘故。原身的性子一定沉闷。这样的家庭,不用想都知道上学的时候人家在背后怎么嘀咕她的,妈妈是疯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她必然不合群的厉害。如今自己来了,看着是好了一些,但她自己也抻着劲儿,怕跟原主差的太多叫人瞧出什么来。幸而原主的笔迹多是英文的,她之后只要尽量用英文记笔记就可以了。就算有人瞧出差别,但英文的笔迹等闲谁去对比那个,看着都头疼。 以后都用电脑了,动笔写字的地方不多。练习一些签字和填表常填的内容就不容易出差错。 她不提这个话题,转身去找卢淑琴说去省城的事,“要是能尽快去就最好了,还得租房子,安顿,买电脑,事多着呢。跟安个家一样。早一天去,就早挣一天的钱。” 可这出门,哪里是说出就能出的? “衣服得收拾,被褥得带吧。”这都得浆洗干净带去。 “哎哟!我的妈呀,您要这么着,好几万都被您耽搁跑了。”她跟她解释,“城里什么都有,批发市场特别便宜。咱们这里卖的都是从人家那批发市场批发回来的。咱只要带上身份证和换洗的衣裳,说走就能走。我爸今儿出门了,就算了。明天吧,不能再拖了,明天咱们就走。” 能行吗? 林雨桐就笑,“还怕我跟桥桥把您卖了呀?别怕,我们长大了,有我们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您在,我们就不怕。我们在,您也别怕。成吗?” 卢淑琴迟疑的点点头,然后才道:“我去……就能给你们收拾屋子做饭……怕是出去买菜都能跑迷了。” 林雨桐秒懂,她大概记得当年神志不清跑迷过的事,因此对去不熟悉的环境,打从心底里恐惧。在她眼里,孩子还只是孩子。她只想着保护孩子,叫孩子上学,供孩子念书,想着找办法给孩子安排工作,却从没想过要依靠孩子。于是就道,“我都想好了,咱们租房就租到桥桥学校附近。一般有大学的地方,那周围就是一片商业区,卖什么的都有。我平时都在家,但也不能老坐着,咱们俩早起一起买菜,晚上一块出门遛弯。要是有需要出门的事,我调整到周末。周末桥桥回家陪您,我出门办事。成吗?” 那这不是负担吗? “这怎么能是负担呢?”林雨桐就道,“您陪着我,给我作伴……这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了点头,“那你们收拾你们要带的东西,脏衣服拿出来,我洗了,明早就干,带着就能走。” 真收拾东西了,老头儿老太太才知道儿媳妇真要跟着去。 等林有志回来,老头儿就叫儿子去堂屋,“地里也没啥活了,我跟你妈能照看的过来。你跟(看书就去clewx.-com)着你媳妇去吧……在城里干点啥都能挣点钱……” “地里活多着呢。”得趁着现在灌溉施肥,冬天还得修建枝条,得把枝条整理出来拉回来,十亩地呢,忙死了都,“省城又不远,两孩子都大了,没事。” “你说你这心咋这么大呢?”老头儿就气道,“你好歹知道俩孩子在哪落脚呀?” “桥桥还在读大学,他还能跑了不上学呀?”总能找到地方的。况且,闺女突然提出带她妈走,连让都让他这个当爸的,他心里能没数吗?肯定是想带她妈清净清静。桃桃在家没一天消停的,前几天差点犯病。俩孩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吃了气了。他也觉得桃桃出嫁之前,叫桐桐妈住在外面是对的。他甚至都动了再起一院子房,跟二老分开住的想法了。 对老人,照看还是要照看的,但住的这么近就不必了。之前是日子紧巴没法子,等日子好些了,是得这么安排了。 说着再不提别的,“您歇着吧,我大哥那边您也别跑了。我这边的活才完,整天去那边下地。我大哥一年下几天地?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您疼他,他疼你吗?” 人一出去,老太太就里面出来,“还是多嫌桃桃。” “别胡说!”老头儿就说老太太,“桃桃就是被你给惯坏了。老二媳妇如何,教孩子是教的好的。” “孩子那是生来懂事。跟教不教的有啥关系?”老太太就叹气,“老头子,我就怕两孙子跟家里离了心。不光是桃桃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就是老二……将来老了可怎么办?她那媳妇……心就不在他身上。” “再少说这些咸的淡的,娃子都那么大了,还说那些……”老头儿起身出去,“那菜干啥的拾掇拾掇,给孩子都带上。那城里是好立足的?抬脚动步都是钱……” 卢淑琴要去的事,在林家毫无波澜的默许下,这就成行了。 林有志一遍一遍的叮嘱,“别叫你妈一个人呆着,千万得记得。” 记得!记得。 卢淑琴急着想跟林有志说什么,林有志不等她说就道,“昨儿是没见人,我会找机会再去的,放心吧,都在心里搁着呢。” 等坐到车上了,卢淑琴才像是反应了过来,隔着车窗朝林有志看。林有志就站在那儿,朝她摆手,“等我把肥料施上了,就过去看你们去。孩子大了,比我靠的住,别怕!” 卢淑琴不说话,就扒拉着车窗,直到站在那儿的人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林雨桐突然有点明白这种感觉了。这里的人或许会背后指点她,议论她,但没人用特别激烈的法子伤害她。要离开了,才恍然发现这个一直叫人厌恶的地方,其实才是那个最安全的地方。 她拽着她的手安抚她,“没事,我们在的。” 现在这超载挺严重的,两个座位上挤着三个人,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慢慢的摁着,直到她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雨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妈妈真的是个病人。在家的时候并不明显,她只是不善于跟人交际,性格比较安静……他不叫提妈妈不喜欢的人和事,只是不想妈妈难过心情受影响。那些浑身发抖的症状,他宁肯相信那是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才发现,以前错了。这就是个病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病人。那一刻,眼泪到底没忍住下来了,他轻轻的楼过妈妈的肩膀,叫靠在他的身上,就这么半抱着,一路都不曾撒手。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不管了,她这破手机响了好几声了,不是客服提醒天气预报这些,而是四爷发来的。 他发来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到了就打这个电话。房子是我叫人帮着租的,就在电子科技大学的家属院,一楼,小三居没客厅。租金你别管。 林雨桐问说:人可靠吗? 可靠,是战友。两人一块回来,人家家在省城,他回来还是人家给送到车上的。 那就行。 这边才说定了,林雨桥就问,“咱们下车去哪,城中村那边的房子便宜,也有套间……” “不用。”林雨桐就道,“我之前跟同学说过租房子的事,她帮着看好了。你跟着我,看好妈就行,别的不用管。” 林雨桥急忙问了一声:“帮忙的这个……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小屁孩很敏感呀! “外国语大学里面八成是女生,我上哪认识男同学去?班上倒是有几个,比大部分女生还文弱,没人舍得用的。” 哦!那还行。 下了车没坐公交,而是打车走的。报了地方林雨桥才知道去哪,“从我们出了门过马路就是家属院,家属院特别大,地段还好。紧靠着二环呢。里面的房子特别紧俏,重点高中就在小区里面,好些家长都在那边租房子……” 没想到租这样的地方,这个同学很靠谱呀! 一到小区门口,林雨桐就看见个身材跟现在的四爷特别像的小伙子,见了人特别热情:“是小林吧,受人委托,给你送钥匙的。”说着就递过来一串钥匙。 林雨桥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人家在他也没法问,等到了租的地方,交代了水费电费物业这些之后,人家走了。妈妈也去了厕所了,他才看他姐,“姐,不对吧?” 怎么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心里猜测,怕是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高矮这些特质叫这小子怀疑到四爷身上去了。正想着怎么解释呢,就听这孩子问了一声,“你同学不是在给你介绍男朋友吧?” 啊? 啊!想到这地方去了?吓死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4)二更(错位千金(14)林雨桐对...) 重启时光(129) 四爷发现他被桐桐带偏了。 躺在床上, 扭脸看看桐桐,人家睡的可好了,说睡就能睡, 心里的事给你倒出来, 觉得啥事你都能解决,然后她真的一点心事都没带, 睡她的去了。 四爷睡不着呀, 辗转反侧, 把事情捋了一遍之后――真的,他发现现在站在桐桐身后,觉得能放心她,所以想的少思的少了。 这事吧……其实算个屁事? 还没指导孩子做手工磨人呢。 桐桐的想法, 她把背后的眼睛想的特别高大上……可哪怕他真的特别高大上,哪怕他真无所不能, 但那又能怎么样? 首先, 是‘天道’奈何不了自己跟桐桐, 才有了一个类似于‘使者’的存在。 而这个‘使者’原先是什么这个现在还无从得知,但现在他就是地地道道一人! 是人就有欲望,而此人的欲望还特别的强烈。 这家伙比较倒霉,来的时代出现了偏差。刚好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在那个年代他吃不好住不好, 精神还各种的受限, 可以说,满足不了他的各种欲望,他跑了, 出国了。而跟他相比,自己和桐桐什么日子都是自己趟过来的, 孰优孰劣? 再则,在那个年代,跟刘淑梅未婚先孕。看看欧阳,再看看他。欧阳这么大年纪了,从来没有谈过对象,为什么?她一定是坚守住了某种东西。而对方,并没有。他跟人一样,有了男女之欲。 刘淑梅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成了他的工具的。他成功的给刘淑梅洗脑了,或是是通过某种办法,达到他的目的,叫她为他所用。 随后,在国外的这些年,他跟刘淑梅的联系是什么?是刘淑梅的金钱!他痴迷于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生活。 然后,他还胆小。他惧怕伤了自己和桐桐,因为自己和桐桐是有大功德的,真要是做的过了,他怕因果。 但是他又不能什么也不干,要不然这有违他的使命。 爱钱又胆小,这不仅是个人,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如果非说有什么特殊的,那他也不过是个掌握了一些秘密的普通人。 当一个普通人掌握了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会如何?他会战战兢兢,稍微有点动静就进退失据。 把这个人剖析明白了,然后四爷就觉得:我要跟这么一个普通人为敌吗? 掉价!四爷的思维模式是:这天下没有不能用的人,端看你怎么去用。 就像这个‘使者’一样,只要变成了人,就能为我所用。端看他想要的是什么,我是否给的起他想要的东西。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的话,四爷就想,一个普通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趴桐桐耳边,低声问桐桐。 桐桐睡的迷迷糊糊的,心说,这是什么问题? 四爷问了个说法,“你还是你的时候,你最想要什么?” 什么叫我还是是我的时候?嘟囔的问完了,反应过来,她连眼睛都没睁开,“我就想着,老天要是能赐给我一个金手指,那就好了,我无所不能,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走上人生巅峰!再不行,那就给我的机会叫我重来一次,我一定会……” 话没说完,她彻底的清醒了,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四爷。 四爷就笑,“你有亲眷,你想重来,这不是给自己寻求机会,你是想给父母争气,给家庭一个更好的保障……” 嗯!这么说也对。 四爷就问说,“那要是这人亲情淡薄或者说被亲情背叛了呢?” 林雨桐懂了,四爷是暗指刘佳本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所知道的秘密也一定是一知半解,还多半来自于她的父亲。 根据刘佳的说法,她跟她的父亲并不亲近,这应该是事实。但她的父亲若是只把她当个人质辖制刘淑梅,那不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孩子更好掌控吗?还能更好的保守秘密。但是他并没有。像是刘佳的情况,属于听不见错过了说话的那种,要学说话,得先把耳朵的问题解决了。那就是说给她治疗耳朵的一系列安排,还是她的父亲帮着安排的。之后又专门找人教她说话,不仅教了外语,还教了中文,甚至于唇语! 也就是说,此人心里最初,并不是没有一点亲情的概念在的。 他也希望有人能延续他的一切,但人复杂就复杂在这里,人心是没法算的。他的女儿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走。 那么,刘佳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在背叛她的父亲。 如果这个父亲真的一点亲情不念,那么刘佳再是防备,她能安然无恙吗?对方当年能在特殊的年代了,从大北方的城市里跑去南边并顺利的偷DU出去,他没点手段吗? 但是刘佳安然无恙。 桐桐坐起来,四爷给的这个思路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其实是自己心里把对方妖魔化了。如今这么一想,那么桐桐也就想到了,“不用跟此人为敌。” 对的! 不为敌,他的女儿就不是他的敌人,所作所为就谈不上背叛。 四爷又问桐桐,“为什么帝王总是盼着长生不老,普通人又总是说,人间不值得?” 因为帝王好呀!帝王要什么有什么,他当然希望长生不老。普通人的日子过的太操蛋,崩溃的极点了,想的永远是人间不值得。 所以呢? 桐桐看四爷:“所以,我们得先叫他留恋人间。” 对的!受人尊敬,在一定的圈子里有地位,有如花美眷,有父慈女孝。得叫他想着,我要是能长生不老,或是再世还为人就好了。 四爷就又道,“而我们,给的起他价码。事实上,我们就是掌握了长生秘诀的人……”林雨桐秒懂,指了指自己,“我,还有金手指。” 对的!如果是带着金手指的人生,你想不想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一直攒功德到天道也无可奈何的地步! 林雨桐就点四爷:“要么说你坏呢!”只要对方真能一直做好事,那叫他一直轮回下去又如何。 这就相当于在自己和四爷前面放置了一个挡箭牌,坏事瞬间变好事。 再说那个金手指空间,放在自己身上现在并无用处。还能被别人操控的东西,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和四爷身上但凡有点事都能被‘天道’所查,细细想想,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唯一不属于自己的,就是空间了。 鸡肋一般的东西,舍弃了又如何? 这就跟当时四爷舍弃为妖的能力,只一心要做普通人一样。带着空间,自己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妖? 以前是想舍都没有途径,如今有人能接盘,何乐而不为呢? 林雨桐吧唧一口亲四爷脸上,危机变转机,之间就差了四爷而已。 四爷逗她:“舍得?” 你才是我最大的金手指,啥东西都不能换的! 有了方向,林雨桐就发现,完全不用那么急着安排什么,一切按部就班的干就行了。 小廖一上班就发现,领导的心情特别明媚。明儿周末,他还笑问,“您有什么安排吗?” “你安心过你的周末,我去省城一趟,一个朋友开了个农场,我去看看。”林雨桐说着,就忙她的去了。 周末两人带着孩子真往省城去的,她提前给欧阳打了电话,“听说刘佳开了农场,在哪儿呢?我去瞧瞧去。” 欧阳正跟刘佳在这片地上规划呢,见她问了就把地址说了,“你过来吧,我们都在。不过这边连个房子现在都没有,简陋的很……”意思是带着孩子呢,你掂量掂量。 林雨桐就笑,“现在这孩子,说是长在农村。可昨儿突然问我,妈妈,老鼠有多大……” 光在图片和动画片上看过老鼠,但没见过真老鼠。 欧阳就乐,“行,带来吧。” 挂了电话,刘佳就问:“要过来吗?” 对!要过来。 刘佳的眼睛闪了闪,低了头下来。她其实是有些不解的,这不是应该躲着自己吗?怎么还主动凑上来了。 那边林雨桐听了地址当时没说,挂了电话却跟四爷道,“在林雨桃那个村,刘佳不会无缘无故的选这个地方。” 那个温程必然有问题。 发现这个了,那根据银行账号资金往来,其实是能抓住对方的尾巴的。 这个农村除了在近郊,别的没丝毫特别的地方。两人带着孩子去的时候,欧阳和刘佳正在路口等着,车靠着路边停了,林雨桐比四爷先一步下去。 林雨桐跟两人抱了抱,“地方选的……没有丝毫特色。” 把欧阳惹的就笑,“我也是这么说的。”她朝远处指了指,“那儿有个不大的水坑,利用起来能做池塘,别的真是一言难尽,这地方吧,要做成农庄,至少得三五年才成。”说着,就去抱孩子,“叫干妈!” “干妈!” 干妈带你去找野果子去,不就是没见过老鼠吗?干妈带你抓田鼠去。其实长的都大差不差的。 这是知道林雨桐不会闲着没事真为了叫孩子来这种地方玩,必然是找刘佳有事。这里面夹着刘淑梅的事,她回避了。 刘佳就看林雨桐,温和的笑一了一下,看向孩子,“真可爱!孩子就该有父母,得叫他幸福完整的过一生。” 看似在感叹,其实是在提醒林雨桐,得多为孩子想想,别冒进。 林雨桐也笑,看向刘佳,“我想见他!” 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5)三更(错位千金(15)卢珊抿嘴...) 百味人生(28) 四爷没推脱。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 被人盯的很紧。有金子都兑换不出去的那种。跟他们有关系的人家,不是断了来往,就是没那么可信。若不是自己和桐桐不怕牵连, 花了代价也要带人回去, 江映民也不敢拿出这个东西。要是有人把他卖了,那一家子都得跟着遭殃。 四爷顺势就收了, 这东西换成日用品给他们送回来, 比他们抱着金银受艰难强些。 他啥也没说, 顺势就装身上了,“几乎天天都有拉煤车往省城跑,回头我找个可靠的地方,来往捎带比较方便。这次东西就都不带了, 家里都有。书这些东西,回头我再来拿。今儿先把人带走, 夜长梦多。” 城里的气氛不如乡下, 这要是被激进分子盯上, 想走也走不了了。 四爷又邀请他,“您要是能走开,也去家里住。家里地方宽敞,也不缺一碗饭吃。” 江映民摆手,“我有护身符, 没人敢把我怎么样。我住在那里挺好的, 不用你们惦记。” 说着,就往里面去。 林雨桐左右看看,只把一个相册给装兜里了, “要是没要紧的,这就走吧。” 江映民正好进来, “赶紧走,回头我挨个告诉几个孩子,再叫文茂过来,把东西先放我那边。再慢慢的给你们捎带回去。带着东西怕走不了了,这里人杂。” 林大牛没给父母说话的机会,不由分说的背了母亲,“妈,咱回家。” 夏九墨才要拦,林雨桐反手把人搀扶了,“爷爷,走吧。路上见了人,就说去舅爷那边吃顿团圆饭。” 夏九墨拍了拍突然冒出来的大孙女的手,跟着就往出走。边上住着的邻居探出头看,狐疑的打量,“老夏,这是去哪?” “老家来的亲戚,上我大舅哥那边吃顿饭。门户你帮我看着,门上没挂锁。” 这人就笑,“没事,只管去,帮着看着呢。” 等再来搬东西的时候就说是突然犯病了,送医院了,那剩下的事也就没人关心了。 江映雪趴在儿子脊背上,“文龙,放妈下来,妈自己能走。” “没事,您不重。”瘦的真剩一把骨头了,六七十斤重的样子,还不如一个大孩子重。 没人跟林大牛抢着背,能把母亲背在身上,还能跟母亲距离这么近,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没有记忆的时候,他也想过,他到底是谁,家里还有什么人。若是父母还活着,哪怕是遭人白眼的活着,可也知道,这世上是有人会毫不保留的疼自己,永远不嫌弃自己的。 如今,父母就在身边。他背着母亲,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得确保父亲和女儿都在。 辗转去火车站,得等公交。好容易到了车站,哪怕车站里没几个人,但他也紧张的看着,恨不能所有的人都不离开他的视线。四爷去买个票,因着带着两人,那个证明手续有些麻烦,所以耽搁的时间久了一点,他就着急,不住的往四爷离开的方向瞧。怕丢了,又不敢放闺女去找。好容易等到人回来了,他坐在那里才放松了一些。 林雨桐想去厕所,问祖母,“您要去厕所吗?我跟您一道儿。” 江映雪摇头,“你想去?叫你爷爷在外面等你。” 没事,我走不丢。 可显然,都吓怕了。还是四爷把东西放下,亲自陪桐桐去了。两人交替着上了厕所,就没敢耽搁,结果过来的时候林大牛还是站着的,一个劲的盯着这边看。 一路谁也没说话,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火车一出车站,就看见一脸驴车等在外面。 四爷这才道:“之前用电线厂的电话给公社打了电话,我又给派出所打了电话,是小吴接了。我叫小吴找大姐夫和二哥,叫他们接了驴车过来接人。” 走近一看,那两人不正是大槐和金元才。 这会子大槐先迎上来,要去接大牛背上的人,“叔,我来。” 没事,我来。 大牛把人放车上,车上有被褥,金元才赶紧给盖上。这会子又起了风了,眼看就是一场雪。林雨桐把夏九墨扶上车叫坐了,两老人挨着,相互还能取些暖。 大槐小心的从挂在车辕的木箱子里取出一个暖水瓶,木箱子跟热水壶差不多大,竖着挂着,只要不掉,暖水瓶就摔不了。他问桐桐,“带碗了吗?” 还真带了。 取出一个碗来,大槐从里面倒出的是热腾腾的小米粥,“这个热乎,换着都吃点。你大姐叫给带上的,怕是路上啃干粮吃的不舒坦。” 哎呦!这可真是及时雨。 有驴车,这一路就块多了。找了背风的地方都填了点肚子,就赶紧赶路。快到家的时候雪又开始下了,可村子就在不远处,这里已经不能算是村,一般的镇子也没这边繁华。远远看去,那么一大片。大冷天的都在烧炕,烟囱上的烟飘荡着,林大牛浑身都舒坦了,跟爹妈指了指,“看,那就是家。” 两老人恍惚一直没回过神来,儿子说什么都应着。也不管去的是什么地方,要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这么跟着来了。 很快的,就停在了家门口。此时,雪纷纷扬扬,大片的飘落。人还没从车上下来,家里就涌出来好几个人来,不知道怎么称呼,可都热情的将他们往里面迎。 林爱俭在里面喊:“四丫,叫二哥和姐夫在家吃饭,饭都做好了。” 嗳! 林元才也没客气,“我把驴车给锁子叔送去,马上就来。” 林爱勤跟林雨桐低声道:“热水烧好了,西边门房也拾掇出来了,炕和火坑都点起来了,暖和着呢。” 林雨桐就道,“把我爸的东西搬到西屋,东屋腾出来。” 长辈得住东边。 这么一说,林爱勤就有点反应过来了,“是叔的……” 对! 林爱勤马上就去,“我去收拾,你赶紧拾掇衣服,洗了澡换身衣服。” 这边暖和,是可以洗澡的。现在好些人都给家里改成这样的模式,特别暖和,冬天在家里洗澡也不怕着凉。 夏九墨跟林大牛的身形相似,比林大牛瘦一些。但衣服能穿。林大牛现在不缺衣服,九成新的衣服有两身,先给老爷子穿。老太太消瘦,但身形不矮,林雨桐的衣裳她也能穿,至少过度一下是可以的。再说了,现在没有亮色的衣服,款式就那么些,不挑拣就能穿。 家里有人帮衬,这来回抬水倒水,都不叫事。 老太太体弱,林雨桐进去帮她洗。知道她自身是个体面人,因此,等人泡在水里了,林雨桐才进去。人瘦的,真就是皮包骨的样子。老太太只笑,也不觉得有甚难堪之处,“本想着,这辈子大概都见不到你爸爸了,却没想到,最难的时候,你爸回来了。我是不想跟儿子分开,可就得挂累你了,孩子。” “咋是挂累呢?”林雨桐就道,“您不来我还不高兴呢,我爸……过的辛苦,他就想把离开您跟我爷爷的日子给补回来。以后呀,您跟我爷爷哪也不许去,就在家呆着。等我以后有孩子了,您给我看看孩子……您是不知道,我们三个一上班,家里就没人。回来这炉子还得另外升,忙完外面还得忙家里。您养上两三个月,身子养好了,家事就交给您跟我爷爷了。” 这孩子真聪明!家里哪有什么活儿,不过是叫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个老废物便罢了。 放在家境好的时候,自家这嫡长孙女,那是真真正正的大家小姐,世家名媛。 夏家是书香门第,明清两朝,进士举人历代都有。当然了,这些话都是老黄历了,只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却不和适宜。但这么聪明的孩子,其实没他们挂累,只靠自己,应该能走很远才是。 内衣袜子给换了新的,衣服是一件老粗布的蓝棉袄,黑裤子,一双黑棉鞋。头发都白了,林雨桐帮着打理整齐,烘干,然后给挽起来插了一根四爷闲着没事雕的木簪子。刚才帮着搓澡的时候按压穴位,叫老太太稍微舒服了一些。等打理好了,出来的时候瞧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林大牛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母亲还是年轻的少妇。穿着素色的旗袍,留着齐耳短发,素净文雅。如今,头发花白,脸上布满风霜,若是大路上碰上,他都不敢认这是自己的母亲。强压下心底的酸涩,扶着人上炕。 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人。 今儿没复杂的菜色,是林爱俭下的厨。她一边盛菜一边跟林雨桐道:“刘三儿今儿来找你,拎了半桶鱼,也没说啥事,只说鱼给你送来了。我瞧着鱼还算新鲜,干脆弄了个酸菜鱼,贴了些饼子算了。” 她的手艺不错,林雨桐做的酸菜味道又好,出锅的时候油往辣椒上一泼,好香的味道。 林雨桐估摸着刘三也没啥事,这小子属于机灵的,这是大过年的踅摸来东西来给拜年的。她只表示知道了就成。鱼盛在大砂锅里,林雨桐又把各样的泡菜咸菜弄了一些,完了还有秋里蒸出来的红薯酒,味儿现在不算好,但能喝了。又拿了一罐子山楂酱,屋里的水壶里开水咕嘟着,冲一碗山楂酱酸甜酸甜的,不知道啥是饮料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味儿当真是好。 夏九墨摸了摸炕上的毡子,屁股下面暖烘烘的。桌上又是肉又是酒的,今儿来的这些,除了赶车的两个小伙子,穿的都齐齐整整的。两个大些的姑娘在屋子里来回的忙,有个斯文文弱的小伙子把他们和儿子拖鞋来的鞋放在角落,那个地方该是烟囱口,地面是热的。鞋放在那个位置,下地穿鞋的时候鞋子都是暖的。 这该就是儿子轻描淡写说过的,给前妻养大的孩子。 孩子的这些过往,想一次,他就疼一次。可那些年兵荒马乱了,人能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气,再思量也无济于事。 一桌子人没人问他们打哪来的,以前是干啥的,怎么会分开的,没人问这么些个的事。就是倒了酒,“多少喝点,散散寒气。”而后就各自说话。 大槐跟四爷说地里的菠菜,“咱队上跟你学,也撒了一茬菠菜,这大雪下的,这会子都在地里撒草木灰呢。你这边盖着草席,该是没事。” “没事,连着撒了几茬子灰了,雪一盖住,下面反倒是没事。” “那你那边,山上明年就得种树?” “对!今年苗木都育出来了。山上嘛,年年少不了补种。树不能着急,三五年都未必见成效,春上打算种土豆,种点山药,这东西收多少算多少,去城里有的是单位稀罕要。” 林爱俭就插话,“农场那边估摸着得看你的动作,你种啥咱们种啥。” 林雨桐就想笑,“那么大面积,想种土豆,真当找种子那么容易?能种上十多亩给明年留着做种子,就不错了。”说着,把饼子又递给老爷子老太太,又问林尚德,“哥,卫生站有黄芪吗?” 黄芪?没有。 林尚德看了老太太一眼,“补齐的是吧?这玩意估摸着县里都没有。过了正月就是阳历三月,我这不是去省里上培训班吗?我给你找齐了,然后叫车给你捎带回来。” 成!身体的情况跟心情有莫大的关系,叫老太太瞧着林大牛把日子过的不错,她身上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吃了饭,林爱勤跟林爱俭帮忙收拾好了,也就都走了。知道这有话要说的。 周鹏生叫了四爷在门厅里说话,“是办了因病修养带回来的?” 对! “这不保险,最好是落户回来,跟那个单位彻底撇开关系。我听说城里闹的挺邪乎……” 四爷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是搞矿产研究的,煤矿也是其中之一,回头我矿上谈谈,将人给要过来。只要来了矿上,就好操作了。试验田也有矿上一份。” 周鹏生就点头,“这事想办成,得快。我那边还有两瓶好酒,你再弄点细粮,咱上老赵家去。老赵到点了,眼看退休了。屁事不管,爱结个好人缘。多少有点小贪,但收了东西肯办事。这事在他那儿就是打个电话的事。” 行,等雪停了就过去。 把周鹏生最后送走,天也黑了,雪也大了。大门一关,林雨桐端了花生米和一碟子肉干出来,给放炕桌上,“没外人了,爸,您跟爷爷奶奶喝着聊着。” 林大牛拍了拍炕上,“都上来坐……”一时间,单留下他,竟然不知道话该从哪里讲起。 四爷就过去坐了炕沿,林雨桐干脆挨着老太太坐了,给她背后放了被子,“您靠着些,靠着舒服。” 老太太拉了桐桐的手摩挲,“你大姑家,你还有个表弟,下乡了。想法子安置在了老家,老家还有你二爷爷一家子,倒也能照看上。你二姑家,孩子多些,四个孩子,都是小子。不过你姑父在部队上,他们到了年纪基本就去当兵去了,我这也有五六年都没见到了。你小叔家,生了俩小子,都长在你小叔的老丈人家,一年我跟你爷爷也见不上两次。”说着就捏了捏林雨桐的手,“咱家到了你这一辈儿,就你一个姑娘。就是你二爷爷家那边,早年夭折过一个,那是个姑娘,剩下的都是小子。” 林大牛也才有了话题,“二叔和二婶都好?祖父和祖母是什么时候没的?” 其实二叔二婶是姨奶奶生的,是庶子。但因着自家父亲先是留学,后来又一心做学问,家里的产业一直是二叔打理。兄弟俩没有产业争执,因此相处的一直不错。 “把你弄丢了,写了信回老家,叫人留意着你会不会找回去……你爷爷跟你二叔带着人到处找,没找到,三个月,你爷突然脑中风。他那样的脾气,人不能动,心里有急,天天催着你二叔找人,不到半年,人没了。我要接你奶奶过来一起过,你奶不乐意,生气呢!说我要是老实在家呆着,啥事没有。宁肯跟你二叔二婶子过日子,也不乐意跟我过。她是三年前没的,运动上来了,别不过这股劲儿来。你二叔二婶那些年,把你奶奶伺候的挺好。到了最后病的不能动了,还是姨奶奶在边上伺候的。” 自来看不上一妻一妾的,也因此年轻的时候没少跟家里闹腾。可谁知道到了最后,姨奶奶本本分分的伺候自家妈,两人那么些年搭伴过日子,情分倒是比一般的姐妹还好。 “姨奶奶身体还硬朗?” “打小吃苦受罪长大,养尊处优的日子没过几年,啥日子都能过,反倒是身子板挺好。天启在老家插队,在姨奶奶那边住,吃住都在家。孩子写信回来说了,过的跟家里一样。” 天启是吴天启,夏文心的独子。 说着话,四爷就抽个空档把金叶子拿了出来,“舅爷给的……”他推给林大牛。 林大牛没要,“你拿着,想办法倒换出去。这东西看着好看,可不顶吃不顶喝的。” 老爷子就看桐桐,“相册还在你包里?” 哦!在的在的。 林雨桐指了指进门的墙上,四爷就起身把包拿下来了,把相册给掏出来。 老爷子没翻照片,而是从相册的册轴里抽出一根金条来,一起推给四爷,“拿着吧,需要的时候就用。别不舍得!” 林大牛就笑,“我舅舅还是那性子,狡兔三窟,什么时候都留着后手。” 江映雪跟着也笑,儿子还记得过往叫她觉得眼前的儿子一下子就熟悉起来了,“还记得呢?” “我舅舅还带我在院子里的石板下面埋过金条……”说完愣了一下,“那东西应该还在。” 江映雪一下子就笑出声来了,特别欢畅的样子,“必是你舅舅喝醉了,拉着你干荒唐事。” “是!舅母气坏了,将我们关在外面喂了两小时蚊子。” 江映雪就叹气,“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云端跌入泥里,哪里收的住。身体一直就有些不好。江华的婚事也不顺,当时找了个出身贫寒的,总说成分好。可有些人……那是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等你没用了,又嫌弃你的肉和血是腥臭的。江华遇上的就是这么个混蛋玩意,这回你没见成,那是因着江华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见孩子一面……得亏你舅舅心大,这要是放在早年,他恨不能杀人。” 总的说来,谁过的都不容易。 林大牛有些生气的是,“文荟不在也就罢了,怎么文心和文茂大过年的也不陪陪你们。妈都病了……” “别怪他们。”夏九墨这才说话了,“文心和明达都在印刷厂。报纸印刷,一天都不能停。尤其是他们这种下去劳动改造的人,越是节庆的时候,忙的越是他们。文茂呢,学了一堆洋文,现在这洋文会的多了那就是罪。要不是他那媳妇不离不弃的,日子也难过。关键是,俩孩子还小,真要有个啥事的,那么点的孩子受牵连呀。他一般是值班的时候夜里来看看,药都是他媳妇想法子买的,他半夜偷着送的。文心那边艰难,孩子下乡,不给补贴点,也不好意思在你二叔那边叫照看。文荟呢,四个孩子,能活着就不错了。饶是这么着,文心月月挤出几斤粮票就送来了,她自己瘦的一把骨头。文荟呢,都是把部队发的省下来一下,给我们寄回来叫家常用。可一个人的配给,得养一家子,还得挤出来照看我们……” 林雨桐就从包里又掏了笔和纸,“爸,给姑姑和叔叔写信吧。人去不了,信能到。” 四爷又把身上的没用完的票和钱拿出来,分了五份,“咱自己留一份,给同县老家寄一份,给大姑二姑和小叔各寄一份。” 夏九墨和江映雪面色大变,“这可不成。”说这些不是为了挂累你的。 林雨桐把笔塞给林大牛,林大牛抓住了笔,慢慢的抚平信纸,看看女儿和女婿,然后对爹妈笑了一下,“我是家里的长子,这事我做主。” 夏九墨将脸扭在一边,他想起曾经他跟儿子说的话。那时候他年轻,也忙,哪里有时间给孩子们断官司,管家里的家务事。文龙拿家里的琐事问他,他总说,“你是家里的长子,爸爸不在,或是等爸爸老了,你要照顾你妈,照顾弟弟妹妹,家里的事你做主。” 也因此,这孩子比别的孩子有主见。所以,这样的孩子那么大了丢了没回家,他嘴上不敢跟妻子说,其实心里已经认定,八成是已经没了。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那么多年了,他回来了。受了那么多苦,可他已然记得他是家里的长子。 长子是背负着责任的。可他们并不想这个孩子再背负责任。 他还要再说话,江映雪却一把拉住了他。他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精人情世故。兄弟姐妹分开二楼快三十年了。就文心对这个大哥还有一些记忆,对文荟和文茂来说,关于这个大哥的记忆几乎为零。对他们而言,这是个只活在父母亲人嘴里的人,也只有那些照片,能证明他们确实有个哥哥。 这个哥哥突然回来了,回来了就是大哥吗?那么长的时间横亘其中,不是说是亲人就是亲人了。家里惦记文龙,文龙的记忆回来,他对弟弟妹妹的感情并没有走远。可弟弟妹妹能回馈他等价的情感吗? 难! 可若是在难处伸把手,那这个大哥就是大哥。 这俩孩子为啥一个提议写信,一个特别干脆的把家里攒下来的钱和粮票叫给分了。那不是对素昧谋面的亲人有多少感情,或是出于同情。他们只是心疼他们的父亲,他们用他们的方式帮他们的父亲拽回亲情这根线,不想让他从希望到失望。仅此而已! 文龙有这么心疼他的孩子,是幸事。 若是能如此,叫长子快速的融入家里,对自家这两把老骨头来说,难道不是幸事? 林大牛提笔写字还有些生疏,记忆里什么都有,唯独手生。他先给老家写了信,问候了姨奶奶,问候了叔叔婶婶,又简单的说了现在的情况。告诉对方,他把父母接来了,膝下一女一婿,分别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因着路途不便,暂不去探望,望各自珍重。 署名:不孝侄文龙。 完了又分别给弟弟妹妹写信,末尾署名:长兄文龙。 林雨桐给折好,“明儿我就给寄出去。除了二姑在外省,远些,过些日子才能收到以外,其他的最多隔两天就能到。” 省城。 年还没有过完,夜里,夏文茂借了自行车把父母的东西先寄存到舅舅家,就赶紧往家里赶。 他跟老婆孩子寄居在老丈人家,这边稍微宽敞些。大舅哥在京城工作,也不在家。于是,他们就住回来了。老丈人和丈母娘还算厚道,虽说对自己的时候好脸色不多,但总归是心疼外孙,对孩子挺好。今儿回来的晚了,不过筒子楼里,还是嘈杂的。进进出出的,乐意跟自己打交道的也不多。他也低着头直接回家,老丈人坐在老位置上看报纸,丈母娘陪着两孩子玩耍。老婆拿着抹布,这里擦一擦,那里擦一擦。 他一回来,除了两个孩子高兴之外,别人都没多余的表情。老婆扭过脸,“给你留着饭呢,自己吃。” 桌上碟子盖在碗上,就是留的饭。他洗了手过去,掀开碟子,一如既往的,一筷子咸菜,两个小窝头,这就是今天的晚饭。 今儿的饭他吃的特别慢,想着怎么开口说出城一趟,他想去看看父母和突然冒出来的大哥。说把人接走就接走了,舅舅再放心,可自己没亲见,怎么能放心? 结果还没找到机会张口呢,丈母娘突然道:“对了,文茂。今儿传达室送了一封信,是你的。在话匣子上面,你拿一下。” 信? 夏文茂起身,以为是二姐寄来的。可一看信封上的字――不是! 再一看地址:“韩山县?” 哎呦!应该是爸妈寄来的。 他急切的拆开,把信倒出来。结果跟信一起倒出来的,还有钱和票票。颜色和形状不一,应该是啥票都有。 老婆‘哎哟’了一声,“二姐怎么还寄了这么些来?” 那边老丈人和丈母娘都看过来了。 夏文茂却皱眉,“不是二姐。” 那谁呀? 夏文茂没言语,急切的打开信,开头便是――吾弟文茂。他急切的翻到最后看落款,就见书名是‘长兄文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鼻子酸了一下。 信写的不长,但看完,他眼泪却下来了。信上写了他的遭遇,因为失忆没能回家,人到中年,才找回了记忆。信上大概的意思是:我至今记得你出生时候,父亲拉着我的手,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掌心里,告诉我这是我的手足兄弟。是要相互扶持走到老的人。你周岁的时候,我把你的手摁在琴键上,想教你弹琴。母亲说是太着急了,得等你长大一些。于是我盼着你再长一岁,我要等你二岁的时候,在你生日那天,教你弹琴。可惜,终是没能跟你过生日,再回来,连两个侄儿都已经不穿开裆裤了。可惜错过了这么些年,心中甚是遗憾。 又说,这么些年,他这个长兄缺席,叫他受了太多的苦楚云云。 信中对这边的岳父岳母表达感谢,感谢他们的包容,又感谢自己的妻子,说:父母谈及弟妹,尽是溢美喜爱之词。我便知,弟妹必孝顺有加。 紧跟着又说,这么好的弟妹,必是家教良好,亲家叔婶教导有方。 各种夸赞之后,才简略的提了他现在的情况,身边有一女一婿,各自都是什么工作。想着自己这边孩子小,能补贴的不多,钱和票票一定得收下。 最后说了父母在他身边,不用担心挂念。他是长子,照顾父母本也应当应分。若是有事,打电话拍电报都可,也欢迎你们回来小住。父母所在,便是家。 谁不爱听好听的呢?这边这当老丈人和丈母娘的也不好意思呢,看这话说的客气的。其实他们就是舍不得闺女和外孙受苦而已。 夏文茂用手遮住眼睛,他老婆把前票点了,就道:“比你一个月的工资都多。这么些……收了合适吗?” “收吧。”他放下手,拿着信反复的看,“大哥给的,收了吧。” “之前只听爸妈说过大哥……没想到还活着呢?” “嗯!” “那回头……咱是过去看看呀,还是先打电话问问?” 楼道里就有电话。 夏文茂记住电话号码,然后往出走,“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吧。”不听见爸妈的声音,不能放心。 “会不会太晚,这大冷天的。” 夏文茂这才顿住,看了老婆一眼,“都给妈收着吧,家里开销都是妈管着呢,你拿着干啥?” 突然多出一个人一月的工资,这不是小钱。 丈母娘都不好意思对人家冷脸了,“你们……你们自己留着……” “妈,你留着吧。怎么用您说了算。” 钱收了,票收了。连老丈人的话都多起来了,他心里知道,自家父母的情况,先把人弄走并不容易。那边轻而易举办成了。自家老丈人善于钻营,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哥身后有啥样的关系和背景,他很好奇就是了。 可这些,他哪里知道。只知道,大哥出现了,他把担子接过去了,自己的日子仿佛也好过了。 他接到信早一点,夏文心接到信却迟了一天。熬夜加班了一晚上,下班的时候传达室叫住她,把信给了她。她没急着看,实在是太累了。之前舅舅来说,大哥回来了,接走了爸妈。她就想法子倒班,只为了腾出两天的时间来,过去亲眼看看。 今儿回去就能请假,要是顺利,今天晚上就能到地方。 回了印刷厂分的一间平房,她这才坐下看信。以为是二妹,结果不是。以为是父母,打开一看,是大哥。 她记得大哥,忘不了的。 信上写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平时淡忘了,但有人提起了,她就又能想起来:是!是有过那么一件事! 那么,那人真是大哥。 顿时,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哭不出来,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信上说:你先忍忍,大哥给你想法子。 他说:爸妈有我照看,你不必挂念。 他还说:不用给爸妈省着,这里不缺爸妈一口饭吃。你照顾好自己,记得好好吃饭。现在没有挑食的条件,想来你也不挑食了。不过等你回来的时候,大哥一定让你吃上麻辣兔头。 麻辣兔头,那是从老家走的那一天,她在大街上看见的。小食铺子里卖的,大哥说都是灰,也急着赶车,到了青城再吃。可惜,人到了青城,大哥却丢了。 她没因为收到信而改变行程,而是更快的收拾了东西,马上出发,立刻就得走。 于是,这天半下去,家门口来了一个人,拎着个大包,站在了大门前。 林雨桐正在院子里杀兔扒皮呢,就看见一个穿着军绿大衣,裹着严严实实的女人站在那里,不确定的朝里面看。 “大姑?”她放下刀子,喊了一声。 夏文心愣了一下,然后才颤着音‘嗳’了一声,林雨桐一边去迎一边喊,“爸,我大姑回来了。” 林大牛撩开门帘出来瞧了一下,他笑了,夏文心却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林大牛上前,摸她的头,“不哭了,今儿有麻辣兔头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6)一更(错位千金(16)卢珊看着...) 客从何来(16) 林嘉锦就在被允许接人的最前面。他坐在马车上, 儿子跟两个侄儿在车外面。越是天晚了,他越是焦躁。能求的人也求了,到底成不成他心里其实没谱。这个点, 便是考不完也差不多了。周围等着的人, 都心焦的很。可真正参加过这个天选的人只怕除了他,这里再没有了。 这里不看你学问好坏的, 自家那傻孩子可别一头给撞进去了。 正心焦呢, 就听见大侄儿喊了一声, “三叔,出来人了。” 啊? 这个点就放下来了,怎么着不得等明天天亮的时候? 他正要撩开帘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爹――娘――天不选我们―― “爹!是桐儿!”儿子一边说着一边跑了。林嘉锦几乎是从马车上滑下来, 要不是两侄儿伸手拉着,他当场就摔了。才站起来, 他就应着:“嗳――嗳――爹在呢!来了!来了!” 站在那里, 一身狼狈哭嚎的不是自家那傻闺女又是哪个? 这出现的不正常!没选上也是被一块送下山, 怎么就你……不是!怎么就你们下来了,这身上的衣服也挂的不像个样子了。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他赶紧拉了闺女,“跟你哥先上车……”快别哭了! 招惹的大家都朝这边看。 林雨桐被拉着,却看四爷,我们这就又得分开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呀! 四爷摇头, 叫她只管走。 这点微小的动作, 林嘉锦还是看在眼里了,再急,也都停下脚步, “小伙子,家里是哪里的?要是无处可去, 跟我们一道儿吧。” 先带走再说,叫人家盘问的多了,再传出什么话来。 结果不用,金家的人在。一下子过来四五条壮汉,黑衣短打,以金泰安为首,哗啦啦的就过来了,说话的声音还贼响亮,“可算叫老子等到了……” 他是从后面刚挤过来了,听见有个女娃娃哭了,如今再一看,只自己的儿子和被拉走的女娃娃,然后再看站在一边的林嘉锦,这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吧。他立马换了形容,“是不是后面还有别的孩子呢?哎呀,咱别挡道儿了,先让开了。” 然后朝林嘉锦拱手,拉着四爷就走。 林雨桐被塞到车厢里,能听到外面议论纷纷。 “天选嘛,说不准的。” “是!造化不够,也没法子。” “可历年也没见自己闯出来的?” “天意岂能揣度?说不得有别的因由也说不准。” “这话很是,天既不收,必有原由。只往后看便是了。” …… 林嘉锦在这议论声中上了车,一点也没敢停留,直接就叫车夫赶车,赶紧回家。 金家人都是骑马来的,马拴的挺远的。这回来的都是自家人,金家老哥俩,带着下面的几兄弟。等林家的马车过去了,金二叔才道:“二哥,那是林家人。” 嗯? 金泰安就问,“是从营州一路上照应咱们家的林家?” 正是! “那两位坐在车辕上的小爷,是林知州的府上的公子,随行了一路,不会认错。”金二叔就看小侄儿,“老四,可是林家的姑娘。” “林家六姑娘。”四爷说着就去解马缰绳。 金泰安扫了小儿子一眼,这小子蔫吧,但不是没主意。这会子特意点出这是林家行六的姑娘,几个意思呀?小子,你心眼不好,不正!知道不? 你该不是瞄见人家姑娘了,故意把人带的往林子里钻的吧? 这林家跟咱们家,家世差的有点远。 金泰安就小声提醒,“人家那外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毅国公手里捏着兵马呢!” 四爷就道:“咱们家不正想入行伍却不得其门?” 嗯? 金泰安倒吸一口气,就说嘛!你小子果然没打好主意!才要骂呢,被他家二弟给拉住了,“大哥,林家那位县主跟林家三爷……悬殊也大!” 啥意思? 意思就是,努力努力,未尝不能成。 跟着一块从营州回来的金嗣况提醒,“恍惚这六姑娘还小……家里也养的娇气。”能在这种场合大哭出声的……能是多聪明的姑娘? 还小,娇气都是客气的说法,那姑娘看身形,可不小了。 这话就是提醒大家: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金泰安却眼睛一亮,不聪明好啊!聪明、啥都好的,咱们就求不上了。但只是不聪明,有多大的关系呢?再不聪明,那也是关五关斩六将,能被庙学带回去参加大考的人,总不会是傻子,那就得了呗。 一瞬间,他干劲十足,“走!咱们跟在林家后面,送人家一程。” 林家都走出两里路了,发现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拨人。金家还怕吓着林家,金嗣况出声喊呢:“之前瞧着,恍惚是林家大爷二爷,也没敢认。在下金嗣况……天黑路长,我等都有些粗浅功夫,护送诸位一程,莫要惊慌。” 有之前的同路之宜,自家妹妹又是跟金家的孩子出来的,这事不想传出闲话,得金家配合呀。林雨植捏着鼻子认下这事,“劳烦诸位了。” 林雨楼就皱眉,“这金家怕是有所求。” 林雨权朝后看了一眼,“之前听两位哥哥说过这个金家,怕是他们有心入行伍。回头我亲自将人引荐给外祖父……” 只要给些好处,谅他们也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林嘉锦却看向自己闺女,“老实告诉爹,之前你说‘天不选你们’……这话谁告诉你的?” 林雨桐:“……”一个憨孩子想有变化,这不是一朝一夕的。眼前这个亲爹可不好糊弄。说我自己说的,他不会信。然后只能推给四爷,因为推不到庙学身上,林嘉锦和孙氏都跟庙学有渊源,这谎话太容易被戳穿了,然后她就可‘老实’的说了,“是那个叫金嗣冶的说的。” 难怪呢! 林嘉锦摸摸闺女的脑袋,“他说的对!就是天没选桐儿。”这么说了,又微微一顿,接着道,“你祖母在家烧香拜佛的,求老天说,千万别叫你离了眼跟前。你看,老天听见了,放了你回来了。那金家必也是有个疼孙儿的祖母,整日里烧香拜佛,老天才垂怜的。” 嗯! 这个说辞很好!借助了神佛的力量对抗天庙,也免的有人说起自己和四爷,都会说一句‘天弃之人’! 这个爹果然是个聪明有机变的人,想来明儿开始,满京城乃是满天下都谈论天选结果的时候,少不得故事里夹杂一些‘慈心祖母祈垂怜,苍天有感慰天伦’的奇事。 总之,天选是真的!老天有感也是真的。 不仅把自己和四爷接下来的事给做了,还顺带的断了庙学反悔的可能。再要找自己和四爷,那他们把‘天意’往哪里放。 以往自己是特别盼着有明白人当爹妈的,这回遇到的爹妈,怕真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可她家孩子这个人设吧,有点难为人。在俩聪明人眼皮子底下……唉!想嫁人。 聪明爹就问呢,问这考试的前前后后,这个也没什么可瞒的,自己不说,学监也会说的。 林嘉锦就听啊,自家闺女说她怎么被禁足,又怎么可怜,还要被罚吃她不喜欢吃的,然后怎么用首饰跟人家换饭食,然后还疑惑给她换饭的小伙伴被送走了。后来又说她怎么溜出院子,跑大门口,怎么被管事逮住,两人都说了啥。 听的林嘉锦的眉心直跳,他不动声色,好像这是特别平常的事一般,不时的来一句‘是吗?’“后来呢?”,然后林雨桐不得不往下说了,包括乔茉儿被人推了一把,她把墨汁滴在画纸上然后吹开了,后来见了娘娘和监学。 见了两人都说了什么,她也一一都学给对方听,林嘉锦几乎是愕然,“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 林雨桐缩缩脖子,“本来就是嘛!她还说我要是愿意,姐姐就不用去选皇子妃,那我不能那么傻的啥都应吧?上回大伯母罚厨房的周婆子,就骂她们,说‘你们还记得端着谁家的碗,吃着谁家的饭吗?’,我就想,咱家端的是皇家的碗,吃的是朝廷赏的饭……” 林嘉锦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紧跟着便哈哈大笑,笑的在外面的三个子侄都面面相觑。车里面的话三人在外面都听见了,听见了才觉得自家这傻妹妹当真惹人疼。虽说憨直了一些,在家里也常淘气,但事上却不糊涂,知道权衡得失,顾念家族手足。这真要是糊里糊涂的办下事了,当真是一家子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林雨桐看了林嘉锦一眼,又继续往下说。林嘉锦一直含笑听着,心情颇好的样子,直到桐桐学那段,把监学叫姑姑还是姨妈,然后被撵出来。 林嘉锦几乎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你真这么问了?” 对啊!“然后她吼我,叫我滚蛋!我就滚蛋了!” 多简单一件事! 林嘉锦先是肩膀一耸一耸的,紧跟着笑出了猪声,“桐儿,回去把这段细细的学给你娘听,要是能天天学一遍,那就更好了。” 听不腻呀? 听不腻!天天听,天天好心情! 林雨桐:“……”看出来了,你们的青春曾经也灿烂!她抿嘴一笑,不就是怼监学能叫孙氏高兴嘛?放心,逮住机会我就欺负欺负她!“那我以后还找她玩,回来再学给我娘听!” 学监大人‘阿嚏’一声,紧了紧衣服,“这是……起风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7)二更(错位千金(17)这是叫全...) 错位千金(7) 这些记忆都是原主留下来的。而原主这些, 都是她大了,懂事之后,院长妈妈说给她听的。 “二十二年前五月九日, 早上六点十五分左右, 给孤儿院送牛奶的车每天那个点到,那天, 门口放着个襁褓, 很脏很旧的襁褓。然后用布条捆着, 怕襁褓散了。另外,布条上塞个纸条,纸条上只有拼音字母,当天下雨, 淋湿了,钢笔写的东西一见水, 就晕染开了……” 那纸条还在吗? 在!离开的时候属于本尊的东西都给了, 只有照片留在孤儿院, 防着有人找过去。 这次住过来,从宿舍里把这些对原主比较重要的东西也带着呢。 林雨桐打开抽屉,取了很旧了的相册,一起拿了出来,先抽出那张字条递过去, “看一下, 我的名字,就是从字条上来的……” 字条上用汉语拼音写着:l(?)tong。 “第一个拼音看不清楚了,被雨点打湿了。第二个tong还勉强能辨认, 院长妈妈觉得第一个l代表的是lin,所以给我取名林雨桐。树林的林, 下雨的雨,桐树的桐……” 三个人轮流把这纸条看了一遍,章华和林云山却对视了一眼。 只有他们知道,他们在孩子出生以前,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女孩的名字里叫彤很常见,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彤,这还是个姓氏! 章华的母亲,孩子的亲姥姥姓彤,叫彤典。两口子说好了,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就叫跟着老太太学中医去,因为彤家祖上出过御医,传到姥姥这一代,到了下面,就章华学了一些,后来还改学西医了。这个孩子是要继承彤家那部医典的。 所以,这个抱走孩子的人,一定知道丢的是自家的孩子。 他俩现在都有八成肯定,眼前这个孩子是自家的。 林云山就道:“孩子,来龙去脉,这是以后要查的事。我们是来请求你,能不能配合我们鉴定一下。不管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都感激不尽。” 林雨桐就起身拿了针灸用的针和棉签来,然后刺破了手指肚,挤出了几滴血,都擦在棉签上,“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 章年就道:“哪怕不是,我们也会将你的个人信息放在资料库里。这对你找到亲人是有帮助的。” “多谢了,不过不用。若是被拐卖的,也还好。可若是拐卖,会换钱的,不会扔到孤儿院。所以,这种情况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就是遗弃,既然是遗弃,找他们又做什么呢?我过的挺好的!没那个必要了。章院长和林总这种的,是被迫跟骨头分离,我同情他们的遭遇。如果配合做个鉴定,能叫二位放下疑虑,我乐意之至。” 意思是,并不是非执着于找亲人。 这是她的态度! 而且,她也不觉得她是林家的孩子,因为谁会闲着没事干,偷着换了人家的孩子回来,又把孩子给扔了,这得多大的仇才这么干。 章年点点头,这孩子处事大方,坐在那里姿态娴雅,哪怕在孤儿院长大,身上却没有丝毫阴霾。 他心里盼着呢,最好这个就是! 只要孩子找到了,孩子好好的,多少能叫人心里好过一些。其他的,反倒是最不着急的。把三人送出去,回来就朝四爷摊手,“看他们那样,最迟明天就有结果了。” 是!林云山和章家兄妹亲自送过去的,千万句的拜托。 章年说章华,“你跟我回家,不要一个人住了。” 林云山也得回家,这件事他得在心里思量几遍,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回去的时候,四面沙发三面都坐着人。一面是卢珊,脸崩的紧紧的。一面是林琼,气鼓鼓的。另一面是林彤,哭的不像个样子。一看见自己回来了,都站了一起来。 “老林!” “爸爸!” “爸――” 然后林琼瞪着林彤:“谁是你爸,这里没你爸!” 林云山看林彤,心里也不是滋味,但看到这孩子手里拿着纸巾擦脸,那指甲上镶嵌的东西……再想想,那一双干干净净,剪的整整齐齐的手指甲……她享受了整整二十二年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够了! 因此,他的语气不如之前有温度,只点点头,“你怎么回来了?二十二年前,也不是你主动换的,跟你无关。你回去吧!” 之前总叫自己回来住,如今发现不是亲生的,立马变了脸。 却不知道林云山双手抓着沙发背,才不至于身形晃悠的站不住。背对着这个女儿,眼眶都红了。不是我狠心!我对得起你,但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要是跟家里这一任妻子无关还好,若是有关……欠的更多了。 “走吧!离了我眼跟前。”他的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话却是说的最恨的话,“你在家里养尊处优,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可我的女儿在哪……在遭受什么?有人会像是我疼你宠你一样疼宠她吗?一想起来,我心口就疼……离了我眼跟前吧……”说着,就摆手,然后站稳,慢慢的扶着楼梯往上走。 林彤哭着再喊了一声:“可是这是我的家,我生来就在这里,我生来就叫你爸爸!” 杨云山抓着扶梯,没有回头,脚步微微顿了顿,还是往楼上去了。 一进书房,就打电话给助理,查这个叫林雨桐的孩子的过往。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女儿,那就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但愿这恩德,能落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不大功夫,有人上来了,紧跟着过来敲门。 林云山疲惫的睁开眼,说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卢珊,她端着牛奶,“喝了吧,我估计你没怎么吃东西。” 吃不下! 林云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楼下的那个……走了?” 连名字都不想叫。 卢珊低头,“是!走了。”林云山看向卢珊,“第一次亲子鉴定,是你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的。” “可这是你让的。”卢珊就道,“你怕彤彤多想,只说是打防疫针,叫我带着琼儿一起。难不成这也错了。” “你全程都跟着孩子?”他问。 卢珊一脸的懵懂的样子,“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记得当时的细节。” 可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得出那么一个结果来。 林云山嘴上没言语,手里拿着手机手指不停的忙着,也不知道在干嘛。 夫妻俩沉默的做着,不大工夫,门铃响了。保姆去开门,结果是律师带着医生来了。保姆上来叫了,林云山才又下去,见小女儿还在,就叫医生,“采一下血样。” 干嘛? 林琼吓坏了,“总不会连我也不是亲生的吧?” 卢珊怒视林云山,林云山疲惫的闭上眼睛,“当年得出那样一份结论,总得有原因吧。明显不是亲生的,怎么就成了亲生的了?要是人家没在这事上给个假的检验报告,那只能说明,当时给的样本有问题。” 林琼突然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是不是打针出来给我买冰鞋那次……” 林云山眼睛一亮,“对!给你打针了吗?” “打了呀!”她是这么说的。 她当时以为的打针其实就是给她抽血了。 “都有谁在,还记得吗?”这孩子那时候勉强算是五岁,再细节的根本就记不住。只记得买了冰鞋。所以,她摇头,“我不记得了。” 像是这种抽血的护士,私立医院流转的特别快,想查找都没法查找了。 但不管怎么样,得先问问。得拿着小女儿的样本,去翻当年的档案,看一看那时候的跟如今的,是不是一致的。如果一致,那就证明第一次鉴定的是自己跟小女儿。 林琼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很放松,她是亲生的无疑。也因为是亲生的,她更义愤填膺:“谁这么可恶,做这样的事。” 可谁又能这么可恶,对自家的事了如指掌。 在自家鉴定之前,就去鉴定中心安排人?收买人?不可能!因为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 带上卢珊和小女儿,是他早起知道章华不去之后临时决定的。 所以,要么是阴差阳错,真的巧合了。要么就是跟卢珊脱不了关系。 他什么也没说,只看着医生和律师拿着采集的样本出门了,实验室报告,明天就能拿到。 这会子,他也不想说什么。起身重新往书房去,他得等着去调查那个疑似亲生女儿的这个姑娘的消息。 一晚上,不管是林家还是章家,都没人睡踏实。遇到这种事,谁睡的踏实! 二十多年呀,付出的感情、精力,这不是计算金钱能得到的。二十多了,孩子再回不到依靠父母的时候,错过了跟家人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时光能倒回吗?回不去呀! 章华仿佛一夜间就苍老了,多少情绪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 网上,各大平台上都在说这个事情,各种猜测也都有。 对涉事的医院更是评论辛辣,可这医院――如今,章华还是副院长。 这边正等着呢,医院来了好几个,把调出来的资料复印了一份给章华送过来,“当年的事情,实在是蹊跷的很。这是资料……医院的情况您也知道,这种事情……查都没有个方向。从哪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来呢?” 章华没看呢,边上的老太太戴上老花镜,拿了资料过去。在医院干了一辈子的人,对这里面的东西太熟悉了。她先看自家的,发现了一点问题,“孩子的体长……是不是有涂改的痕迹。为什么生下来这个体长写的是52.8cm,而出院这个体长登记记录上的52.8,却像是51.6cm改过来的。体重……这个……倒是正常。但可能是有人先发现了体长对不上,于是,先改了体长,然后在合理的范围,诹了一个体重……” 他们未必就是换孩子的人,但发现不对之后,掩盖过失,修改信息,这样的事一定有。 院长也摸出老花镜来,“我看看!” 这一看,可真像是被改过的。可对着尺子读数读错了,也能解释。因此上,人家说这是失误也行,说着是刻意也对,不好界定! 当时章家这边顾着自己,孩子那边是林云山照管的。孩子出院的时候,自己已经受伤了。林云山给孩子办出院,一边担心老婆,一边顾着孩子,粗心没注意这些痕迹也是有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8)三更(错位千金(18)章华是个...) 客从何来(17) 紧赶慢赶, 赶到城门口都到了宵禁的时辰了。 林雨桐半路上就‘困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跟这个聪明爹说点啥了。多说多错,于是憨孩子困了, 困了挨着亲爹就能睡着了。 到了城门口马车一停, 她就知道了,但还是没动。 林嘉锦也没动, 只低声跟外面的侄儿跟儿子道:“先去问问金家, 是一起进京城还是如何?若是进城, 就叫跟着,今晚安置在客院。若是不进城,你们留个人下来,带去咱们家在城外的别院暂时安置。” 金家当然不跟了, 不管是去京城住在林家,还是住在林家别院, 这都不成。咱们不只是为了攀上人家的, 咱还得体面的攀上人家好结亲呀。 金泰安打肿脸充胖子, “不麻烦了,我们家在城外也有处宅子,今晚原也是要宅子住的。” 林雨植一听,也就罢了,“那改日, 改日一定登门致谢。” 客气的道别, 金家的人没急着先走,就在边上目送林家离开。这宵禁之后的城门可轻易不能开启的,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林家之前的语气却笃定能进去。果然, 好似只递过去一面牌子,然后门开启了, 那么一辆丝毫不起眼的马车,就这么进去了。 金二叔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大哥,林家比咱们想象中的底蕴要深厚的多。” 金泰安就一巴掌拍四爷肩膀上,“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前老子总骂你,以后一定不……争取少骂。只要能把林家这个姑娘娶回来,你就是咱金家的功臣。放心,以后不用去演武场,不用扎马步,跟你娘要她给脸上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珍珠粉的,咱都用上。”一定得养的溜光水滑的,叫林家瞧上。 四爷:“……”您还是想想,从哪给家里变出一个别院出来,还得在京郊!要不然林家上门,你叫人家上哪去? 也是!这京郊的别院可老实不便宜。 金嗣况就道:“爹,今晚咱住哪儿?赶紧的吧,估计城外这客栈都不好找了。”好些外地的,都在城外住着等着大考结束呢。 金泰安双眼一瞪,“没听见要买别院吗?这不得省钱呀!还住客栈?!住个屁!以后行军打仗的,沿路都给你们把客栈背上?走!往城外跑二十里,有个破庙,对付一晚得了。” 四爷并不想,从早起吃了饭,就路上有桐桐带的果子,酸不酸甜不甜的吃了一个。身上衣服划拉的到处都是口子,都当没看见。这一家子男人,确实是活的太粗糙了。为了能住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吃个热乎饭,四爷给金泰安出主意,“住客栈,反正别院也买不起。明儿早起找找,要么暂时租个小院子,要么找人借一个暂时用用。” 金家别的不多,就朋友多。帮着圆谎而已,多简单的事。 咦? 这个法子不错!可这是不是有骗婚的嫌疑? 四爷:“……”没事,反正你们都认为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好哄嘛! 金二叔跟着点头,“就是,媳妇只要哄回来,一切好说。” 有理!就这么办! 林家是不知道这些的,林雨植回来甚至说,“这金家很有分寸。” 林嘉锦不知道是‘嗯’还是‘哼’了一声,然后手落在闺女的脑袋上,我家这傻闺女,得找个憨厚的孩子,且得出自能庇护他们的家族才行。太聪明的人,心眼太活泛,终究不牢靠。家族不显的,一旦发迹,谁知道会变人还是变鬼?只凭要分开时自家闺女回头的那一眼,他就笃定了,金家的小子肯定哄自家闺女了,还知道教自家闺女哭喊些什么话。聪明是真聪明,但就是――不合适! 马车进城,拐进了青石板的路,行走间这车马粼粼声就越发明显了。林雨桐就揉着眼睛起来,“到家了!” 对!一上青石板路,这就是快到家了。 门被扣响,侧门大开,门房一看接人的人这就回来了,留人伺候了,又打发人往内院报信。 林雨桐是一跳下马车就往内院跑,“祖父――祖母――娘――我回来了!” 家里一下子就喧腾了起来。 林老太爷在书房抄经书呢,老太太在佛前数佛豆了,亲娘孙氏更是睡不下,靠在炕头盯着烛火发呆。林雨柳没敢睡,也睡不着,在正屋陪着娘呢。 林家的宅子不大,内宅也不深,一有动静就都听的见。 当家的大太太赵氏要侍奉婆母,只在屋里打盹呢,却不敢真睡。 她住的距离前面最近,这会子也听的分明。这会子还不确定的问身边的嬷嬷,“可是桐丫头的声音。” “是!是六姑娘!” “阿弥陀佛!”可算回来了!再这么下去,先要了老太太的命了。 林雨桐到老太太的院子的时候,老太太都裹着衣服出来了,一见孙女眼泪就下来了,“快叫祖母瞧瞧……” “祖母,我饿了。想吃咱们家的饭了……”她说陪着老太太的张嬷嬷,“灶上有什么给我什么,要热的!” 可怜见的! 赵氏赶来了就忙道,“夜里一直有人守着呢,叫人这就端上来。”也不止这孩子要吃,出去了爷四个都刚回来,怕是现在才有心思吃。她也劝老太太,“最近您用的少,如今,您的心肝宝贝回来了,您陪着再吃点?” 吃!吃!都吃! 林雨桐忙谢赵氏,这么一会子工夫,老姨娘和林雨帛就从厢房里来了, 孙氏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吩咐身边伺候的,“去跟大奶奶、二姑娘、三姑娘都说说,不用跑了。夜里风凉,明儿见是一样的。就别为了这个小孽障,闹的一家子不得安宁了。” 嘴上吩咐着,人就进来了。林雨桐欢天喜地的靠过去,孙氏瘦了可多,脸上的颧骨都起来了,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出来面色,但憔悴还是看的出来的。 饭食上来都吃了点。孙氏就赶紧起身,“搅扰的一家子不得安宁,不早了,都先歇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是!人心一放下,都犯困。 各自去歇了,孙氏拉着林雨桐走得飞快,往三房去。 三房为了孕妇能多吃点的,小炉上一直炖着汤。林雨桐闻了闻,药材加的不错。她亲手盛了一碗,给孙氏递过去,“娘喝!” 孙氏一肚子想问的话,被一碗热汤塞住了。她叫秦嬷嬷,“给带你们姑娘梳洗,梳洗就赶紧睡……” 回来就行,怎么回来的不急着拉着孩子问。瞧这身上脏乱的,必是吃了些苦头了。 算不上吃苦头,但确实是累了。这个身体本身是没那么好的体力的。想想从天不亮一直奔忙到半夜,这个身体真的是累到了极致了。洗了洗,由着嬷嬷给上了药,她就真睡了。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的,起来的时候都大中午了。 这才翻了个身,秦嬷嬷就急匆匆的进来了,“姑娘,醒了?” 嗯! 不用下床,热毛巾就糊到脸上了,手法轻柔的擦着,“姑娘,赶紧吃点东西,宫里来人了,有一会子工夫了……” 林雨桐一下子就醒了,一把将帕子推开,“宫里来人了?” 是!宫里来人了! 秦嬷嬷没跟林雨桐多说,只急忙喊小桃,“磨蹭什么呢?饭食还没端来?” 林雨桐自己起来上了厕所,漱口后捡了两样随便塞的吃了,又重新梳洗。 秦嬷嬷亲自给梳头,小桃拿了早就挑好的衣服过来,这是今儿准备穿的。 林雨桐扫了一眼那衣服,还有秦嬷嬷不停的挑选着的首饰,都特别正式,这是要进宫呀! 宫里来人,没在三房的院子,而在老太太那边。家里的主母都在那边陪着。家里的其他姑娘见了礼都去内室呆着了,隔着屏风听外面说话。 林雨柳焦灼的很,她怕进宫是为了选妃的事。 因为昨晚小妹回来带来的那点欢愉,瞬间没有了。飘在家里上空的阴霾,并没有因为小妹的归来而散去。 秦嬷嬷陪着林雨桐过来,路上想要叮嘱什么,可这种事,主子都没法子,做奴婢的能怎么着呢?她只能安慰,“姑娘莫怕,不管到哪,老奴都陪着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刑场了。今儿叫自己进宫,必不是为了选皇子妃的事。天选昨晚结束,赶天亮那没考中的都会被放下山。同样,考中的名单也会送进宫中。 宫里今儿来叫自己,必是跟考试有关。其实,昨儿自己跟那位娘娘说的话,宫里未尝就不能立马知道。只是等到结束了,问起来才名正言顺了。 昨天的事,自己不仅没有惹了宫里的不快,相反,那是替宫里扇了庙学一记耳光,自己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呢。 这一趟去,未必就是坏事。 进了花厅,见除了林家的几个主子,还有一个年岁跟孙氏相仿的一个妇人,朝林雨桐和善的笑。 孙氏就起身,“既然起了,那就莫耽搁时辰了,这就走吧。”那宫人跟着起身,只站在孙氏身后微微浅笑。林雨桐扶了孙氏的胳膊,跟着吧 上了马车孙氏就闭目养神,也没有要交代的意思。可能觉得林雨桐看她了,她马上睁开眼睛,“怎么了?” 林雨桐:“……我爹和我哥呢?” 孙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我还当你要问咱们这一趟是干什么去的呢。” “娘说去哪就去哪,有娘在呢。”这么说总不会错。 孙氏抬头摸她的脑袋,“成!记着有娘就成。莫怕,跟在庙学一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娘给你兜底。你爹昨晚都跟我说了,我儿――干的好!” “……”你们跟庙学到底是有多少爱恨情仇! 这皇宫,原身跟着老太妃应该是来过的,但孩子小,太紧张了,能记住的不多。 林雨桐以为,庙学建成那般,这皇宫应该不遑多让才是。事实上,皇宫不及庙学多矣。这应该是前朝的皇宫,在本朝又修补了修补,虽然皇家气度俨然,但到底比不上庙学恍若神殿。 跟林雨桐所见过的皇宫相比,这里只是中等水平,中规中矩而已。 林雨桐以为,这一去该去后宫的,可结果,看这个方向,一直在中轴线上,这是要去见谁? 林雨桐猜的没错,母女俩是到了御书房外,一直陪在边上不言不语的宫人朝孙氏福了福身,就进去禀报去了。两句话的工夫,里面出来一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笑意盈盈,“可有些年不见县主进宫了。” “公公安好。”孙氏欠身行礼。 对方还礼之后看向林雨桐,脸上带上了笑意,“六姑娘可还认得老奴?” 记忆里并没有,于是她诚恳的摇头,“不认得了!” 对方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怪不得老娘娘赞姑娘‘忠直’,果然是没错的。” 这就是告诉孙氏,有人提前来了,且说了不少话。 林雨桐饶是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大殿里人还不少。孙氏走的四平八稳,进去低垂着眼睑,却只躬身行礼。哪怕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在座,她也只躬身而已。 林雨桐只能有样学样,躬身了事。 起身后才站好,就听那位老娘娘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你这丫头,当真是憨!你娘那般行礼,那是因着你娘有那般的资格。君王当前,你怎敢?” 孙氏为什么有这般资格?只是因为她是县主? 不是!必然不是!只怕是因为孙氏乃是庙学出身。这人就是告诉自己,叫自己看清,自己放弃庙学,究竟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林雨桐心里摇头,却并不顺着她的话去追问为什么孙氏有这样的资格,而是一脸懵懂的看向上面的君王,“我祖父在家里每尝对伯父爹爹以及诸位兄长说,君父君父,君王是君亦是父。要伯父爹爹和哥哥们要为君尽忠。我也做不了君父的臣子,那就把君王当父……我会对君王跟对我爹爹一样好,想来,君王对我也会像是爹爹对我一般。” 这话一说出来,大殿里顿时就静下来了,连伺候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孙氏的额角突突突的,公公在家确实是会说一些这样的话,但是说这些话目的在哪里,家里除了这个傻丫头,人人都心知肚明。不外乎是怕自己跟嘉锦再跟庙学有牵扯,这才一遍又一遍的讲这个忠君的道理。可这道理叫自己闺女听到耳朵里,还真给记下了,然后还自我的完善了。 她觉得老娘娘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钢刀的。 林雨桐像是没发现这其中的暗潮汹涌,还灿然的朝上面的皇帝一笑,就像那上面真是她亲爹似得! 北燕帝朗然一笑,招手叫林雨桐过去,“之前范学监还说这孩子憨,有些懵懂。朕却瞧着,这孩子面憨心性却透。这话说的甚好,天下人视朕为君父,朕自当惜民如子女。林家教的好,这孩子也学的好。” 林雨桐当真高高兴兴的就上去了,要是边上有个座位,她都能挤着坐过去。路过站在老娘娘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学监,她还停下脚步,特亲热的叫了一声:“姑姑!” 这一声姑姑叫的范学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反应过来了,就拉着脸恶狠狠的看孙氏,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一直面无表情的孙氏此时终于有了表情,将脸撇在一边,这是怕人看见她幸灾乐祸的脸吗? 陪坐在龙椅下手的一贵妇‘噗嗤’一声给笑出来了,“这个憨劲不随正阳,倒是这个促狭劲儿,把正阳像了个十成。” 北燕帝就笑,看林雨桐,“听老娘娘说,你要求的是进宫,要跟朕讲道理,可有此事?” 孙氏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帕子,抬头看向一身黑衣,低垂着眼睑的老妇身上。她咬牙,才要开口说话,就听自家闺女说了一句,“是啊!我是要来讲道理的!”她一脸的不高兴,“我要讲的道理可多了!”说着,就指向老娘娘,“庙学就很不好,不管人家高兴不高兴,她们想要的人就都要带去。还要帮我改掉我身上的毛病,嫌弃我挑食?!我就奇怪了,我是吃庙学一粒米了,还是喝庙学一口水了,我自在我家长的好好的,我家都没人嫌弃我,他们凭什么呀?就像我们家,我祖父从来不强迫我爹爹去当官,叫他一定要是个有出息的人一样,他老人家总说,人各有志!人各有志!这道理我都明白。可她们庙学不管别人的志向,只想他们自己,这都不是对人的态度。把人都不当人,那所谓的人才还是人才?再好的人才放在她们手里也毁了!还动不动就太|祖怎么了,天母娘娘怎么了……太|祖他老人家当然是好的,天母娘娘也是好的,可这些人不好,她们现在就是念了歪经的和尚……” “放肆!”范学监站出来,呵斥了林雨桐,却去说正阳,“你在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姑姑,你干嘛凶我娘!” 你再叫一声‘姑姑’给我试试,这个小憨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且把话说的谄媚又辛辣! 正殿这边正说着话,却不知道侧殿还坐着几位大人。 毅国公和汝南王就在其中。 汝南王问毅国公,“这是桐儿那孩子?” 是的! 毅国公手里转着杯子没停,谁要再说老夫这个孙女是憨憨,老夫戳瞎了他的眼。 听听这个说话,对君王,那真是谄媚。那句句都能说到帝王的心坎上。 可对庙学,她是句句都往要命的地方点,恨不能一张嘴就咬下一口肉来。 更有这话里话外的,一口一句‘祖父教导’,这个祖父教导的好啊,连个憨子孙女都知道要忠君,侍君如父的道理,那林家的儿孙能差了?之前还想着给自己那个倒霉女婿想法子找个官学的营生,现在不用了,皇上忘不了的。林家父子几个,提拔只怕就在眼前。 之前那位老娘娘说这孩子来讲道理,那是奔着皇子妃的事来的。可人家是孩子,孩子就是颠三倒四,皇子妃的事人家一句也没提……可如今说的那些,早叫学庙那些人忘了劳什子皇子妃那一码事了,因为这侧殿里几位礼部的官员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炮轰庙学了。 这孩子刚才那话,尤其是那句‘把人不当人’,这可不是一般严厉的指控。 皇子妃的事,现在就不是事了。启用林家的好处很多,一旦林家有了大用,他家的女儿就没入皇宫的可能了。从根子上彻底了把事情给了了。 但皇上高兴,当然了,这高兴只能放在心里,面上还是要呵斥的,“小小年纪,不可口无遮拦。君父君父,既然做父亲,就不能只做慈父,不做严父……” “我听话,不胡说了!”北燕帝一愣,这认错认的真快。但习惯了那种‘知错知罪’之类的请罪之词,猛地有个说要‘听话’的孩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肯听话的孩子就是好孩子,若是天下人都听话了,那可就省心了。 只凭着这‘听话’二字,这孩子就得赏赐。 等林雨桐和孙氏前脚从宫里出来,后脚赏赐就下来了,册封林雨桐为乡君,是宫里太后下的旨意。 乡君,品阶最低的宗室女。 林雨桐看着那礼服,然后把玩着礼部送来的给自己的大印,垂下眼睑,心里却有些思量。宫里这一去,就知道水深。 试探过了之后,她更知道深浅了。这个浑水不能趟! 做个混吃混玩身份不低无人敢欺,还月月有俸禄拿的乡君挺好。 露面多了,马脚自然就多了,为智者所不取! 这天晚上,林家的后门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黑斗篷人来,这人递了个什么东西进来,不大功夫,就被人领了进去。 林雨桐听见院子里响动,正房那边进进出出的有人来来去去了好几次。她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瞧见一黑斗篷的人被带进来上房,是林嘉锦亲自带的。 这人是谁? 林雨桐不知道,但孙氏知道,她没起身,只看着对方。 黑斗篷一掀开,不是范总监又是谁? “你不该来!”孙氏皱眉,言语里不是很客气。 范总监皱眉,“你当我愿意来?”她自顾自的坐下,“你当真不回庙学?现如今跟以前不同,老娘娘正需要人手的时候……” “去干什么?教授那些孩子继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孙氏冷笑一声,“何必害人害己呢?你心里怕是知道,庙学所提倡的东西,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范学监摸了摸散下来的白发,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可你家丫头今儿说的那些话,是何意?你们这是要与庙学为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背叛!当年,最得意的弟子若是背叛了,叫娘娘情何以堪。正阳,眼下才重新启用庙学,对背叛庙学之人,上面那位君王面上是不会用的。你要是觉得你是弃暗投明了……那你可就错了。” 孙氏苦笑,“从没想过要背叛庙学!是庙学给了我做人的筋骨,此生我不会背叛庙学。这话你可以回去告诉娘娘,就说,当年的情义不敢忘。” 范总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林嘉锦,“你若有出仕,要么回庙学,要么再等等。” 这是不希望自己站在官学一方吧!今晚叫此人来就是打感情牌的。 林嘉锦叹了一口气,仿佛有无尽的伤感似得,“若是桐儿的事,老娘娘早点跟我们商量,也不至于正阳动了那么大的气。不是我们把老娘娘当外人,是老娘娘把我们当了外人。她待雀儿如亲生,郡主早逝,雀儿一直将娘娘当做亲人一般,可结果呢?怕我们不听话,愣是要带了桐儿去,这是要干什么?哪怕你们是带了柳儿去,也不至于……” 范总监嗤笑一声,“你们这当爹娘的,只把你家那小丫头当孩子,她小,她憨,她娇气……可她还心黑!跟你林嘉锦一样,里面裹着黑芝麻!”说着,就看向孙氏,面容也严肃了起来,“我提醒你,这个孩子你得好好教。再由着她这般长下去,容易走入歧途!” 这话不动听,但是孙氏一时间没有反驳。 以前没事的时候不显,如今,孩子还是憨言憨语,可那些话却全没有一句不在理上的话。 可这话却叫林嘉锦很不高兴,原本打算说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多说了。等范总监看过来,他摇摇头,“世俗牵绊,我们不能免俗。家里放不下,儿女放不下,能为师门做的当真不多了。便是我们日后有个周到不周到的,都请师门海涵吧!当年的事,至今想起来心惊胆颤。你也看见了,桐儿还得要人好好教养,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我们跟着折腾不起来了。若不是刚好赶上这一胎,我们都打算回晋中的……” 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 范总监叹了一声,也就站起身来,直到走到门口,才又回头说了一句,“你家那丫头再见了我喊姑姑姨妈,我就将她打将出去。” 呵!打一个试试?! 借你两胆儿! 除了晚上家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似远去了。林雨桐每天拿一把钱打发小桃出去买零嘴,小桃每天都能带回不少外面的消息。 听说汝南王府的七姑娘入选了,毅国公府的婢女入选了,怡红楼的一个清倌人入选了,金陵一个守望门寡的姑娘入选了……另外就是谁家的公子,谁家的小厮,哪里的孤儿等等,时日尚短,还没有传出这些人的名讳来。好似全天下的人都等着两三年之后,这些人能惊才绝艳的亮相。 甚至还有消息说,宫里为皇子甄选皇子妃都暂停了。打算放在三年之后! 当然了,这不是官方消息。 可消息出来之后,也没人辟谣,宫里确实是再没有动静。 这是个喘息的机会,家里的几个姑娘说起来,都能说亲了。 除了嫁出去的雨柔,光姑娘家里就有五个。 毅国公世子夫人张氏就在这个时候递了拜帖。 老太太接了帖子,有些沉吟,看着在窗外喂雀儿的小孙女,微微叹气。 张嬷嬷低声道:“说起来,也是好亲事。” “国公爷在世,这就是好亲事。”老太太叹了一声,“叫大太太和县主来吧,这事总得有个章程。” 赵氏得了信儿,跟嬷嬷叹气,“对六丫头,这不是好亲事,但换个姑娘,这是顶顶好的婚事了。” 但到了老太太这边,她却不好说这个话。 孙氏也皱眉,娘家来人,没见自己,却正儿八经的递了帖子,说要登门。给老太太原也没有不对,但来个下人过去给自己问个安,叫自己知道这件事也是好的。现在这般,郑重是有了,可这亲昵却全无。 必是家里出了一些变故。 她把话说的也直白,不跟婆婆和妯娌藏着掖着,“……先不回话,我亲自回孙家一趟。这若是亲嫂子,怎么都好说。就怕这隔着一层的,她有些话不好跟我说,我也跟她藏着掖着捉心思,那便是再好的亲戚,也处不了的。” 说去就去,连衣裳都不换,直接叫人安排马车,回娘家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公爷下朝,这父女二人面对面,都没说话,却一前一后的往书房去了。 国公爷坐在椅子上,“坐吧!可是有事。” 孙氏‘嗯’了一声,把事情说了,“或是我哪里没有做到?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国公爷就沉了脸,“这个张氏!”平时看着还好,怎么心胸如此之小,“原我是瞧着桐儿的事暂时过了,想叫把婚事定下来。” 孙氏皱眉,“这事我也想过,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成。今儿来,您就当我是上门回绝亲事的,不管是柳儿还是桐儿,都不会嫁回来!”说着就起身,连为什么张氏突然态度变了都不想问了。 “雀儿!”国公爷站起身来,“当年过继的事,你心里有气,这我知道!但当年的情况……” 孙氏摆手,“不提!已然如此了,还提什么?” 国公爷在书房里徘徊不定,良久才道:“给桐儿在武将人家里找一儿郎,可成?” “不成!”孙氏扭脸,“此事,我跟嘉锦会看着办。既然过继了来,那什么样儿您都受着便是……”说完,她转身就走,一刻也没多留。 这姑奶奶回来了,可前后一盏茶的时间就又走了。 张氏这当家夫人如何能不知道?她惶惶不安,叫人请了世子来,“你看,妹妹这是动了多大的气?要不要去劝劝父亲?” 世子就不明白,“便是父亲催了,你将婚事跟妹妹好好商量便是,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如今跟谁都不妨碍,宫里也额外恩赏了乡君,你倒是不乐意起来了?为何?” 张氏都快委屈哭了,“这原也不是说不乐意,只是公公之前都不提,这突然间催促这事……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叫你跟父亲提一提,为我侄儿出仕之事……可这才叫你跟公公提了这事,转脸公公便催着我去提亲。这是什么意思?这亲事我并无不乐意,可这么一来,反倒弄的像是做生意一般……这是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 世子瞠目结舌,“最近桐儿的事,父亲正心烦。我并没有将你说的事情告知父亲,父亲怎么会以此为条件交换你去提亲?你这人好没道理!父亲何等样人,难道你不乐意这亲事,他会舍得桐儿来瞧你的脸色?” 糊涂啊! 张氏愕然,“这……”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甩袖而去,“我去求见父亲。” 毅国公跟亲随摇头,并没有见。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匣子上,原本,婚事定了他是想把家事交了的,但现在,也不用了。 嗣子嘛,过继来就是承继香火的。至于我这家业该交给谁,有几分给你,那得我说了算。我还活着,都敢给我女儿脸色看,那要你们又有何用呢? 便是爵位,我传给你才是你的。如果我把爵位直接交还给朝廷,那也由不得你们! 他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常随说话,“到底是高看了!”说着又想起什么,“把前儿宫里赏的两匣子珠子,给柳儿和桐儿送去。” 随从就笑道:“上次咱们家小姑奶奶说了,她要大些的珠子当弹珠玩。” 国公爷一下子就笑了,“把我那一串手串给送去,那个珠子大,叫她拆着玩去吧。另外,给权儿捎话,就说武师傅给送到庄子上养着去了,对了……连庄子的地契一道儿给权儿。” 是! 晚上,林雨桐就见到了两匣子的珠子,还有龙眼大的玉石珠子穿成的手串,该是男人佩戴的才是。 家里没人跟她抢这些! 林雨柳更是塞给她:“外祖父说你要来打弹珠的。” 啊? 林雨桐坐在那儿真给拆了,然后听其他几口人说话,大概意思也明白了:就是当婆婆的不愿意要自己这样的儿媳妇呗! 就原身这样的,嫁人是挺愁的。就是不知道四爷现在那位亲娘,乐意不乐意了?! 估计有些悬!正常的亲娘都不大乐意。 可她这次可猜错了,人家亲妈特别乐意,“……还是乡君呢,这每月是多少银子的俸禄来着?!哎呀!我总算不为我儿子愁了!以往我都担心,没了我们这亲爹娘,他往后可怎么活?别说养活妻儿的能耐了,他养活自己都费劲。可要是真弄哄回来这么一个媳妇回来,能保证老四这辈子不饿死,你们就说要我怎么干吧!怎么干都行,就是跟人下跪我都去,真的!” 四爷:“……”有点伤自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19)一更(错位千金(19)很不客气...) 客从何来(87) “我没干什么?”宝昌睁着澄澈的眼睛, 这&amp;zwnj;一刻特别像是现在的桐桐。只要这&amp;zwnj;么看人,就叫人觉得呆萌呆萌的。那表情,恨不能告诉你, 我此刻说的话即使真理, 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 林雨桐呵了一声,“那你就是准备干点什么, 估摸着你爹不能答应。” 果然, 下一刻他就嬉皮笑脸, “我请了几&amp;zwnj;个朋友,晚上上咱们家聚聚。” 屁大的孩子,晚上聚聚? 你们聚个什么劲儿呀?! “哎呦!就是说说话,也没别的。”他就差赌咒发誓了, “都约好了!” 你说聚聚,人家家里爹妈能放心吗? 这&amp;zwnj;小子信誓旦旦的, “没外人, 说起来都是咱们自家人。何家我表哥……” 是说何二郎和金大妮的长子。 嗯!这&amp;zwnj;个可以有。这&amp;zwnj;个孩子一半的时间都在金家, 府里有他的院子,那两口子是个心&amp;zwnj;大的,上大马路上睡去都不管。野生野长的孩子很糙,搁在哪里都行。 “戚家我表哥……” 嵇康伯家的长子,母亲是林家二姑奶奶, 跟林雨桐堂姐妹, 这&amp;zwnj;也是表亲,很实在的表亲。两家走的也亲近,很可以的。 “再就是书院里的同窗, 我们跟先生请过假了,先生允了的。再叫上我大哥和几&amp;zwnj;个弟弟, 没别人。” 说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想在哪儿待客呀?” “在郡主府呀!” 郡主府在金家的隔壁,林雨桐和四爷一直没搬过去。住在这边一家子并没有那么些个七事八事的,一直相处和睦。郡主府就是平时来客人需要正式接待的时候林雨桐才过去,平时就在金家住着呢。当&amp;zwnj;然了,那边也是什么都有,地方也宽敞。想在那边待客,就是不想在这边被打搅的意思吧。 成吧!这&amp;zwnj;小子别硬拦着。你要不让在隔壁待客,他不定就给你钻哪里不回来了,找人还&amp;zwnj;得费劲。那就不如放在眼皮子下面。 林雨桐特别好脾气,“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amp;zwnj;个好菜?” “不敢劳动娘,儿子都安排好了。”说着,直接就窜了。跳起来蹬在墙上,轻轻借力,然后一跃,翻过墙头,“儿子回来还没有给老太太和祖母请安……” 这&amp;zwnj;一嗓子吆喝,家里顿时就喧闹起来了。 大房的宝贵和宝珍,三房的宝禄和宝月,就是自家正在睡着的宝珠,也被吵起来了,“二哥,二哥……” 宝昌行二,上面比他打的是大房的宝贵,下面比他小的先是三房的宝禄,然后才是自家的宝隆。 二房至今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名唤宝华。跟大房的宝珍一般大,只月份小了一些,两人比宝昌却小个一岁。三房也得了一个闺女,跟宝珠两人,一个是头年的年底,一个来年的年初,姐俩差了一个月,却两个年头。家里的孩子一多,年岁相差不大的时候,就喧闹。一窝蜂的往出一跑,大人就跟着操心&amp;zwnj;。整个府邸就活了起来,孩子跑大人叫的。 这&amp;zwnj;不,林雨桐才把&amp;zwnj;剪刀放下,宝珠自己从里面跑出来了。五岁还&amp;zwnj;是胖墩一个,这&amp;zwnj;会子两个小揪揪睡的一边高一边低,睡眼惺忪的就往外跑,“娘,找二哥……” “梳了头再去!” “哦!”可乖巧的应着,然后抬手扒拉头发,把&amp;zwnj;高的整的更高,低的整的更低了,刺溜刺溜的就往出跑。 儿孙满堂当&amp;zwnj;然是好了,可这孙子孙女一窝蜂的涌进来,周氏头疼。 宝贵跑进来一脸的汗,别问都知道,在家描红呢。这&amp;zwnj;孩子不爱写字,一看书就头疼,王氏却非逼着孩子去学,就怕学的一身蛮力最&amp;zwnj;后还得去边关。望子成龙天天圈着孩子背书写字的。这&amp;zwnj;孩子一有机会就窜,周氏也心&amp;zwnj;疼,“那今儿在祖母这&amp;zwnj;里吃饭,吃了饭晚上再回去。” “回去不回去都行!”这&amp;zwnj;孩子憨憨一笑,“我爱陪祖母。” 不见得! 但&amp;zwnj;能留下孙子一块睡也是好的,她特热情,“宝昌今晚也跟祖母睡?” “孙儿今晚待客,想请大哥和三弟四弟帮我待客,改天,改天孙儿来陪祖母。” 一本正经的,还&amp;zwnj;待客陪客?周氏被逗的就笑,“叫人给你们买些果子回来?” 好啊好啊! 几&amp;zwnj;个小子嘀嘀咕咕,转眼跑远了。只留下两个孙女,想跟着去人家不带。这&amp;zwnj;边俩丫头还&amp;zwnj;没打发呢,门口又进来一个迈门槛吃力的。哼哧哼哧进来,那头发乱七八糟的,这&amp;zwnj;也就是长的好看,要不然真跟街上的小叫花子似得。这&amp;zwnj;都什么呀! “你娘也不管你。”周氏给拉过去来梳头,人家还&amp;zwnj;不乐意,“找哥哥!” 不找! “他们是小子,他们玩他们的。你们是姑娘,你们玩你们的。”周氏给孙女们拾掇利索了,才放出去,“祖母给你们留了松仁糖,一会子都回来。” 宝珍和宝月拉着宝珠往外面去,周氏也没管。 结果四爷回来就见自家胖丫头猴在树杈上,不知道坐在上面看啥呢。见他回来了还&amp;zwnj;一脸兴奋,“爹爹――” “下来!”四爷站在树下,“下来,爹爹接着你!” 好啊! 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手一松,直接就从上面跳下来了。跟着的随从吓的心&amp;zwnj;都要出来了,接住是接住了,可这么玩谁受的了呀。 人家孩子不害怕呀,可高兴了,“还&amp;zwnj;玩!爹爹,我还&amp;zwnj;能上去跳!” 再跳就要人命了! “谁教你爬树的?”便是金宝昌也不能这么没谱呀,没大人看着怎么办。 两个侄女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 “四婶爬树……早前,我们都看见了。”“我没学会!” “我也没学会!” “妹妹学会了,摔了两回就会了,再没摔过!” 四爷:“……”那这孩子可算是天赋异禀了。不过跟孩子不能这么说,“你们四婶不对,她不该爬树,四叔回去就说她,你们不能学。” 四爷把孩子带着,一个一个先给送回去就,然后才抱着自家这&amp;zwnj;个回家。路上还&amp;zwnj;在想,桐桐啥时候爬树了?爬树干啥? “我爬树?”啥时候的事?哦哦哦!想起来,“不是鸟窝被风吹落下来了,窝里还&amp;zwnj;有小鸟,我给放回去固定好了。”就那一回,怎么还&amp;zwnj;给看见了。看见了还&amp;zwnj;给学会了!小丫头挺能耐呀! 宝珠只露着小米牙扬着头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林雨桐摸了摸她的头,还&amp;zwnj;是夸了一句:“聪明!” 宝珠瞬间就傲娇了,“我不比二姐差吧?”二姐说的是二房的宝华。当&amp;zwnj;年老二去了凉州之&amp;zwnj;后一年,周氏还&amp;zwnj;是想法子,把&amp;zwnj;楚氏送去了。没说送了老二的家眷,而是以打发楚氏去探亲的借口,去了周家。周家那边事娘舅家,庶子也得认舅舅的吧。外甥媳妇替瞧瞧舅舅舅母,这&amp;zwnj;总归没错吧。当&amp;zwnj;舅母的想把外甥媳妇留在身边多住些日子,也没问题吧?别说住三五个月半年了,就是三年五年,只要没人管,靠着周家买个院子,就能常住。这&amp;zwnj;也是为了叫小两口团聚的。结果去了三个月,发现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就回来了。原因呢,就是受不了凉州的苦寒。那边还&amp;zwnj;是荒凉,要什么没什么。这&amp;zwnj;各个大营安排家眷,安排的都不算远。这&amp;zwnj;不远就意味着距离城镇有些距离。反正买什么都不大方便。三五天有个货郎,或是谁出去的时候顺便带点啥回来,楚氏住了三个月,实在是受不了了。刚巧也有孕了,就直接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剩下个女儿月华。而后夫妻关系好似就再没好过!老二每年也回来两三次,这&amp;zwnj;几&amp;zwnj;年更是步步高升,可回来基本不回后院去。楚氏也知道是为啥的,不敢言语。却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寄托。 家里光是请各种师傅,就请了五位。教导规矩的教养嬷嬷一位,针织女红一位,学文兼顾书和画一位,学舞一位,学乐一位。孩子的时间排的满满当&amp;zwnj;当&amp;zwnj;,但&amp;zwnj;效果很明显。走出来跟家里粗养的几&amp;zwnj;个姑娘明显不同。 走出来谁都要夸一句的。 林雨桐给这&amp;zwnj;小丫头把&amp;zwnj;手洗了,“谁说你比你二姐差了?” 宝珠不高兴,“二伯娘不叫二姐跟我学,说是她跟我不一样。” 我哪里不好了?好不开森! 这&amp;zwnj;样呀!她跟你是不一样,你能随心所欲,人家不能。 “吃饭!”林雨桐给孩子把&amp;zwnj;袖子放下,由着她自己上她的座位。 四爷过去洗手,朝外看了看,“那两大的呢?” “别等了,一准不回来吃了。”林雨桐过去盛饭,简单的说了孩子的事,就问说,“又吵起来了?” 嗯! 林雨桐就笑,四爷确实是坏的很。这&amp;zwnj;些年,把&amp;zwnj;庙学乾部的人都给用狠了,别的事都不干,就奔着水利工程去。这&amp;zwnj;玩意别管哪一朝谁当&amp;zwnj;政,这&amp;zwnj;都是利在千秋的功业。所以说,你们干不干? 对方能拒绝吗? 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方拒绝不了呀!再说了,权衡利弊的是高层,对于那么多庙学的出身的精英来说,当&amp;zwnj;一条能实用的千年的水渠跟你的名字挂钩名传青史的时候,你能那么淡定吗? 四爷相当于给定了一个标准,什么是神?站在高处云山雾罩的就是神吗?不是!只有那种历经千年岁月,依然有人记得你的人,那才是神。在现世,以此来赚钱养家,以此来彰显价值,百年千年后,恩泽万千。哪里还&amp;zwnj;有比这&amp;zwnj;更好的事? 于是他这&amp;zwnj;个自封的‘水利部||长’,这&amp;zwnj;些年那是炙手可热。 大汉国境内的每一条河流,它的走向,它的蓄水量。哪些是可以修水库,调解水量的,哪里是可以引流,平衡小区域的用水灌溉的。工程量大呀,最&amp;zwnj;开始效果不明显。可五六年之&amp;zwnj;后,一些小区域就明显感觉到水利带来的便利了。七八年之&amp;zwnj;后,很多大区域至少旱涝灾害带来的影响小了。因此受益的百姓何止千万得。 这&amp;zwnj;也成了孙安平最重要的一项政绩。 而带来这项政绩的是庙学。他对庙学格外尊重,你们说要推广新学,那就推广。你们说窑子不好,那就取缔。至于暗处的,反正咱们在查,有举报官府就查。你们说纳妾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你看看我,我就一个皇后,我也没纳妃。我把&amp;zwnj;权利下放给你们,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坐在上面冷眼旁观,总的来说,下层的百姓是敬他们,可上层的官吏也厌恶他们。渐渐的,没有党争太过明显的苗头,倒是朝廷官员跟庙学之间的矛盾逐渐凸显。 可谢流云怪不到孙安平身上。哪怕知道孙安平不安好心,可庙学坤部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这&amp;zwnj;几&amp;zwnj;年,乾部和坤部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但&amp;zwnj;却已然有分道扬镳这一层意思。不是谁搅和的,就是两边吧,各自的理念不一样了。乾部现在务实,坤部一直在做思想意识上的事,尤其是为女人争取权利。 乾部除了水利,还&amp;zwnj;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医药、工匠。 医药是蒋十五的事,但&amp;zwnj;他就是个总揽,人家个个医者都是自由的。或是给人治病,或是弄了什么药了,收益都是人家大夫的。这&amp;zwnj;些大夫慢慢的也越来越像是传统的大夫了,会自己收徒弟,自己开医馆药房等等。 至于工匠这&amp;zwnj;些,嵇康伯管着呢。但&amp;zwnj;事关军中所有,却不在此列。属于陛下亲管的一部分。 林雨权和孙重山,两人一直在御前。一个外孙,一个嗣孙,轻重上其实不分伯仲的。也因此,朝廷一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今呢,十年期到了。四爷当初承诺的,已经发酵开了。水利工程推进到一定时候,西北部广大的区域,只要能灌溉,这&amp;zwnj;也是产粮区呀。不说别的,至少养兵的粮食是能够产出的。而设计出的几&amp;zwnj;套调水水利方案,都避不开一个地方――星宇城! 水利枢纽得从这里过,这&amp;zwnj;是牵扯到西北数省往后千百年的大事,谁不答应?站出来! 今儿在朝堂上叫嚷的最&amp;zwnj;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庙学乾部的人。 谢流云长叹一声,看向&amp;zwnj;垂手站在下面的范学监,“你年岁也不小了,坐下说吧,不要这&amp;zwnj;副样子。” “先生,是我失了警惕性。”范学监脸上带着几&amp;zwnj;分懊恼之色,“没想到对方布局成十年,只为今日。如今,只怕挡是挡不住的。” 谢流云深深的看了谢流云一眼,而后笑了,“你……你是当真失了警惕,还&amp;zwnj;是……” 范学监抬起头来,跟她对视一眼,良久才道:“先生,我是觉得金嗣冶说的有些话是对的。百姓交口称赞,千百年之&amp;zwnj;后依旧被人铭记的才是神。如果做成了,这&amp;zwnj;才是庙学存于世间的根本。若是娘娘真为了庙学的千百年大计,我确实不知道有何反对的理由?” 谢流云深吸一口气,“你在跟我装糊涂。” 范学监咬牙没说话。 谢流云叹气:“你啊,在长安十年,你是彻底的变了。” 范学监露出几分复杂之&amp;zwnj;色来,“学生不敢,只是如今,乾部的意思反倒是比朝廷更坚决。” 比宫里更坚决? 这&amp;zwnj;是见鬼的话! 没有宫里的引导,如何会走到如今这&amp;zwnj;一步。 范学监低声道:“您也说了,是朝廷的引导。朝廷这些年也只是引导,只是以各种借口停摆了星宇城,但&amp;zwnj;却从未正面反对过?为何?因为朝廷知道庙学的根基深厚。这&amp;zwnj;是实在拿庙学没法&amp;zwnj;子了,才出了这&amp;zwnj;样的招数。只要朝廷不主动提,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关键在于咱们内部。先生,当&amp;zwnj;年庙学……在太|祖和天母娘娘手里,本就分成两股。这&amp;zwnj;些年看似一体,其实从当年,乾部就在支持太||祖,天母娘娘所坚持的从未曾得到乾部的认可。只是那些年,财权全在老王妃手中,对方是不得不低头附和。而今,乾部在这些方面早已经不以来坤部了。反倒是朝廷,给了对方足够的发展契机,已然成为朝廷肯定的另外一个体系,与科举同存互补。再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乾部便成为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与科举并重。先生,这&amp;zwnj;些是咱们所不能给乾部的。” 说到底,归结为两个字――利益! 谢流云疲惫的闭上眼睛,她是得了信儿就过来,今儿才赶到长安的。人疲乏了,精神也疲乏了。 范学监叹气,谁能想到,今儿这长安城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坐着的是从大燕朝到大汉朝都颇有传奇性的女子。当&amp;zwnj;年,意气风大的谢流云早已没有当&amp;zwnj;日的风采,便是十多年前再度出现时那满是故事闪着银光的白发,也不再有当&amp;zwnj;时的光泽。她叹了一声,想起当&amp;zwnj;年站在观星台上,出言废帝,出言为天下择主的坚定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的,鼻子就是一酸,声音也轻柔了起来,“先生,您先歇着。我先去见见孙雀儿,听她怎么说。” “不用了。”谢流云轻笑一声,“她的消息比你灵通,等着吧,她许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amp;zwnj;边话才落下,吴六娘就在外面禀报,“老娘娘,范先生,公主的车架进了后门了,人已经来了。” 果然! 当&amp;zwnj;年离开,谁也没想到一别经年。 “先生,别来无恙。”孙氏执弟子礼,规矩异常。 谢流云看向&amp;zwnj;孙氏,叹了一声,“十年了,你是一点也没变。其他人可都老了。” 当&amp;zwnj;年一起,最&amp;zwnj;出色的几&amp;zwnj;个女子,便是孙雀儿,范学监,当&amp;zwnj;年的杨氏贵妃,以及那位归云。 归云变成什么模样,谢流云不得而知。不过范学监,干瘦黝黑。而杨氏,消瘦淡薄,面容枯槁,早已没了当&amp;zwnj;年的风采。 唯独孙雀儿,越发超然起来。好似早已经淡出权利圈,可谢流云知道,她是一刻也没离开过。 谢流云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吧,坐下说。” 孙氏从善如流,直接坐过去了。 “你今儿要是不来,我就该去见见你娘。”谢流云轻笑出声,“当&amp;zwnj;年我也是灯下黑,怎么也没想到云影卫是在你娘的手里。”后来突然冒出来一皇后,她才反应过来的。 孙氏没有否认,但&amp;zwnj;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娘娘是为了星宇城之事来的?” 谢流云点头,“你还&amp;zwnj;是这般喜欢开门见山。这&amp;zwnj;倒是也罢了,跟你说话不累人。”她答的也干脆,“星宇城,庙学不会放手。” 孙氏一脸都不意外,“现在不是朝廷想如何,还&amp;zwnj;是乾部想如何。局势到了如今,您觉得,是单凭哪个人能给拽回来的?” “那你来是做什么的?”谢流云皱眉,“来劝我的?” “不敢。”孙氏起身,躬身站着,“天庙为天下择主。在我看来,这&amp;zwnj;话得先做到前半句,才能谈后半句。天庙为天下――才有权择主。先得有为天下之&amp;zwnj;心&amp;zwnj;,天庙才能超然。若不然,天庙为何?而先生之&amp;zwnj;所以超然,那是因为曾经的先生能掌控天庙。可是,先生,天庙自来不是某个人的天庙!” 这&amp;zwnj;是在提醒谢流云,因着为天下择主这&amp;zwnj;个话,不管有没有星宇城这事,乾部都将站在谢流云的对立面。因为‘天庙为天下择主’这&amp;zwnj;几&amp;zwnj;个字太诱人了。这&amp;zwnj;是告诉她,她跟乾部之间,没有‘和’的可能。朝廷是想借乾部的手,但&amp;zwnj;同样,乾部也想借朝廷的手。这&amp;zwnj;一刻,朝廷和乾部不管从哪方面讲,利益是一致的。 而这&amp;zwnj;个时候,你跟朝廷翻脸,明智吗? 谢流云久久不语,这&amp;zwnj;些是刚才范学监没有说的话。因为,这&amp;zwnj;不是她考虑问题的角度。 孙氏说完了话,就站直了身体,“先生一路劳顿,先歇着吧。我这&amp;zwnj;就进宫,明天宫中摆宴为您接风。” 说完,不用人送,自己就退了出来。 谢流云缓缓的闭上眼睛,心&amp;zwnj;中起伏再三,不得不说,这&amp;zwnj;次真的被逼到了墙角了。 范学监心&amp;zwnj;有戚戚然,“除非,咱们和乾部彻底分家。皇室认您,不认他们。他们看您超然,却全然忘了您为这&amp;zwnj;个皇室立了多大的功勋。同样的位置,皇室能礼遇您,却未必会礼遇他们。” 可乾部和坤部分开的庙学,还&amp;zwnj;叫庙学吗? 你想分,他们就愿意跟你分吗? 谢流云摆摆手:“歇着吧,早早歇吧……我自有主张,勿要忧心!” 行吧!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amp;zwnj;个宫宴的通知下来的特别突然,孩子都得带的吧。早起林雨桐就起的早了一会子,只两个小的晨练去了,风雨无阻的金宝昌,今儿不见人了。 林雨桐没耽搁,赶紧去了郡主府那边。 好家伙!外院给这&amp;zwnj;小子预留出来的院子,整个书房的炕上踏上,歪七扭八的睡了十好几个。屋子里酒气熏天,足足有五个空坛子。 平均一人整了半斤,其中有两个坛子还&amp;zwnj;带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刨出来的。不用问都知道,这&amp;zwnj;小子把&amp;zwnj;他祖父私藏的酒给扒拉出来了。 你可仔细你的皮吧! 跟着这&amp;zwnj;小子的人还得换,全被这&amp;zwnj;小子给糊弄住了。这&amp;zwnj;会子不知道在哪里猫着睡觉呢。赶紧叫人,先拿解酒的药,破开一人给灌些,不到半个时辰人就醒了,也基本后遗症都没了。可你们屁大点的孩子,聚在一块给我喝酒。 金宝昌啊金宝昌! 二话不说,拎起这&amp;zwnj;小子巴掌就落屁股上了。 “娘啊――娘啊――”喊了两嗓子清醒了,然后捂住嘴不叫嚷了,然后不停的往外指,“娘,出去打,回家去打……您别再这&amp;zwnj;儿打呀,儿子还&amp;zwnj;是要面子的……” 到底是给拎回来了。 鉴于还&amp;zwnj;有俩小的在,林雨桐在院子就给放开了。这&amp;zwnj;小子刺溜一下钻屋里去了,一本正经的给他爹请安,“爹,儿子贪睡,起的晚了。您见谅。欠下的晨练,儿子明儿加倍补上,您放心。” 站在屋里,规规矩矩的,眼神清亮,表情安然,不知道有多乖巧。 四爷皱眉,对这小子就不能是慈父,况且,这&amp;zwnj;是长子。长子是不能纵着养的。自打发现这小子的属性不好掌控之后,四爷就成了严父了,就像是现在,严肃着脸坐在那里,就把这&amp;zwnj;小子唬的不清,小尾巴瞬间就给收起来了。 “下回在说谎之前,把&amp;zwnj;你的身上收拾利索的再来。一身的小尾巴还&amp;zwnj;敢撒谎?”四爷哼了一声,“先去洗漱,准备吃饭。” 是! 一扭头,就见妹妹一脸懵懂,弟弟却兴致盎然的看他。 金宝昌做了个掐脖子吐舌头的表情,宝珠咯咯咯的笑起来,前仰后合,宝隆连眼皮都不抬,乖巧的坐着等吃饭。 这&amp;zwnj;小子! 宝昌咕哝了一声,昨晚都喝酒了,就这小子没喝,不仅没喝,还&amp;zwnj;好心的要替自己把&amp;zwnj;伺候的都打发了。代价就是要一块金子。 这&amp;zwnj;个是小意思,给了一块金子,果然把能打发的都给打发了,家里这&amp;zwnj;边也没告状。 他胡乱的洗了脸就挤过来了,低声问说,“你小子,干嘛起来不叫我?” “我昨晚要两块金子,您只给了一块!”叫醒服务不在一块金子的服务项目之内。 这&amp;zwnj;倒霉孩子。 四爷假装没看见他们私底下的嘀咕,叮嘱说,“今儿进宫,有宫宴。注意些分寸!” 是! 看着一个比一个乖,可其实一个比一个熊。金家也没这么淘的孩子,林家那是书香世家。往上追朔,也就是周家和孙家都不是安分的。周氏当&amp;zwnj;年总想着落草为寇,孙家那是造反成功的。 两家的血脉一碰撞,生出这几&amp;zwnj;个糟心&amp;zwnj;的玩意。 愁死了! 愁人的孩子长的是挺可人意的。三个人都给收拾好了,这&amp;zwnj;就能出发了。 两口子平时素淡,这&amp;zwnj;会子也是正儿八经的收拾打扮。二十多岁的人,正是身体的巅峰时期,怎么打扮都对。三个孩子,这&amp;zwnj;一拾掇,很是能看。老大性情张扬热烈,没有什么比红色更配他了。老二初一看,有点古板,有点严肃,跟人说话还&amp;zwnj;有点腼腆,林雨桐给穿了一身竹叶青的,添两份斯文气。至于宝珠,一身粉色衬着一张小脸跟胖桃花似得,多喜人呀! 林雨桐带了两小的坐马车,四爷带着大的骑马往行营里去。 之&amp;zwnj;前四爷和桐桐出门很低调,没几个人能认出他们。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是马车上没有标志,可走哪大家都认识。 瞧见了吗?那个骑着五花马的就是小郡主家的大公子。 哎哟!这&amp;zwnj;是一家子都出门,往宫里去的。 今儿宫里有什么事,听说了吗? 没有呀!刚才过去的怕是平王府的马车吧? 可不就是,马上也有一位英武的小公子。 街两边都是这种议论声,宝珠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钉子似得,仰着头,手举起又放下,这&amp;zwnj;是又像啃手指头了。 当&amp;zwnj;娘的面带警告的一看,立马坐好了,“娘,我想要哥哥的白白。” 白白是小矮马,宝昌学骑马的时候,宫里特意给找来的,长大了也只到大人的腰那么高。刚送到家的时候宝昌爱的什么似得,结果不到一个月,这&amp;zwnj;小子敢上大马了,但&amp;zwnj;白白依旧是宝昌的小伙伴,金家那么些个孩子,谁再想用白白学骑马,那是没戏的。这&amp;zwnj;小子自己去外面淘换小马驹去,都舍不得用他的白白。 什么不好要,偏要那匹马。 “回头叫你爹给你再找一匹花花。” 宝珠不乐意,就想要白白,她跟白白最熟,还&amp;zwnj;拿白菜给白白吃过呢。 宝隆朝妹妹展颜一笑,“妹妹想要白白?” 嗯呢! 宝珠眼睛亮亮的,“咱们从各个的马厩里去偷吧?” 林雨桐:“……”把&amp;zwnj;这&amp;zwnj;孩子放一边自己坐,不想抱了。 宝隆看出亲娘的烦躁,还&amp;zwnj;安抚的笑了笑,一幅‘娘您歇着,这&amp;zwnj;些不省心&amp;zwnj;的儿子都能搞定’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跟宝珠商量,“咱们偷来,养在哪里呢?” 也是!养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的。 “再说了,偷是不好的。”宝隆一本正经,“妹妹是佳人,怎么能做贼呢?” 宝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冬瓜状的‘佳人’也知道那‘佳人’是夸人的话,抿嘴一笑,心&amp;zwnj;里有点美。 “这&amp;zwnj;世上的东西,没有什么是银子不能买的!要是不卖,那是银子给的少&amp;zwnj;。你多加点,实在不行就换成金子,没有不成的。” 宝珠的眼睛都成了蚊香了,银子金子的,“从大哥去买吗?大哥不卖!给金子也不卖!” “那就换宝石呀!”宝隆笑眯眯的,“妹妹嘴宝贝的那一匣子,外祖母给的那个。” “好啊!好啊!”宝珠可痛快了,“小哥去跟哥哥说。” 宝隆抿嘴笑,“这&amp;zwnj;是小事,小哥肯定给你买来。还&amp;zwnj;记得上次给你去买珠花……定做的那个……” 宝珠眨了眨眼睛,伸手把&amp;zwnj;抠挂在脖子上的项圈,这&amp;zwnj;玩意上面一圈宝石,她抠了最&amp;zwnj;大的那个下来递过去,“小哥,这&amp;zwnj;是定金。” 宝隆嘴角抽抽,这&amp;zwnj;玩意都能抠下来,这&amp;zwnj;丫头多大的劲儿?他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看自家娘。见自家娘已经眼不见心&amp;zwnj;不烦了,赶紧收了塞荷包里,“成了!今儿晚上,白白就归你了。” 好啊!好啊!宝珠往娘身上一靠,没心没肺的睡他的去了。 林雨桐斜眼瞧了老二一眼,也不提醒,你小子吃亏的日子在后头呢,等着吧。 进了宫门,宝珠一跳下车就自己跑了,她轻车熟路的,宫里她熟。 宝隆不跑,拉了宝昌低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四爷和林雨桐没管,大人有正事呢,没工夫搭理他们。 跟自家这&amp;zwnj;三个不靠谱的不一样,再往里走,迎宾出站了两年岁不大的孩子。 一个一身白衣,斯文俊秀,远远的拱手,“小姨姨丈,里面请。” 另外一个一身黑衣,壮硕精神,这&amp;zwnj;会子也一本正经的见礼,“就等着表姑和姑丈了。” 两人没跟俩孩子嗦,夸了一句就朝里面去。 大人走远了,金家这哥俩一前一后才过来。 这&amp;zwnj;两人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热情,都唤道:“表弟!” 宝昌笑呵呵的,三两步跑过去,跟两人勾肩搭背的,“表哥,去后面的马厩去看看去?听说宫里才收了几&amp;zwnj;匹母马,都是配种后的,瞧瞧去,还&amp;zwnj;没见过呢。” 孙武勋热烈响应,不过却也顾虑重重,“曾祖父怕是会生气……” “没事,有我呢。你是被我硬拽着去的!”说着,拉着人就走。 剩下宝隆跟蒋世林面面相觑。 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腼腆。 蒋世林问说,“大表弟什么时候跟孙兄关系这&amp;zwnj;般莫逆了?” 宝隆顿时就笑眯了眼:“表哥,有句话我之&amp;zwnj;前告诉过你……” 什么? 自然是那句:这&amp;zwnj;天下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蒋世林顿时愕然,结巴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宝隆却伸出了手,“价钱只要合适,我哥我照样卖。” 认真的?还&amp;zwnj;是说着玩的? “童叟无欺!”宝隆指了指他腰里的荷包,“表哥,您只要给银子,这&amp;zwnj;个生意咱们能长期做。卖一次是卖,十次百次也是卖,只要不是把我哥剁碎了卖肉,区区消息,何足挂齿?!”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人生(20)二更(错位千金(20)舆论怎么...) 客从何来(23) 四爷很少见到金家这位大姐, 因为这位一直被拘着呢。记忆里,性情颇为泼辣,长的嘛, 身高不输给一般男儿, 肤色说不上亮堂,但长的浓眉大眼, 演武场上那十八班兵器就没有她不会用的。 早前屠户家真上门说亲, 人家也不是真干杀猪宰羊, 就是祖上靠这个谋生,后来日子红火了,一点一点的积攒了家业。如今那沧州的肉铺子,还有从关外贩牲口的营生, 都是他家的,也算是沧州有名的大户了。就是看上金大妮这种媳妇, 觉得能撑起门庭, 且金家兄弟多, 彼此互为臂助,挺好的。 然后出去上个香,就碰上个更好的了。大姑娘爱俏,家里没指着她攀亲,她倒是极乐意的。可高门大户不是那么好嫁的, 金家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哪里懂什么规矩?偏承恩公家是随时能进宫的人家, 宫里规矩森严,怎么办? 金二叔在衙门里当差,知道知府家的姑娘请了教养嬷嬷, 就托那嬷嬷介绍了一个。花了银子给请家里,好好教导的!人家那嬷嬷单独要个院子, 把金家的俩姑娘都给圈里面了,说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圈在屋里学,别在这边学一天,架不住跟一家人吃一顿饭,这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这话也有道理,因此,为了嫁出去不被人指摘的,一家子真就不去打搅。 但这明儿出嫁了呀,再如何也得见家里人的。吃饭的时候不光大妮跟着放出来了,二妮也被放出来了。 金泰安的眼圈都红了,舍不得呀! 金大妮左瞧瞧,右瞧瞧,见嬷嬷没跟进来,就低声先问周氏,“嬷嬷不跟着陪嫁吧?” 不跟! 学这个东西就是糊弄人的,学的差不多得了,请这么个人跟着你,管的你束手束脚的连日子怕是都不会过了。 金大妮立马咧嘴一笑,之前那份矜持立马不见踪影了,然后大手一拍,一巴掌拍在四爷的肩膀上,“咱家的宅子都是你挣回来的?” 何止? 周氏拿了一张房契递过去,“给,你的陪嫁!” “不要!”金大妮不仅不要地契,还把嫁妆里的好些东西都给取出来,“里面塞点转头,上面铺一层就得了!我嫁到他们家去,是去享福去的。要是带着咱家的家财去他家过日子,我脑子有毛病呀?” 金泰安一口茶给呛出来了:“……你个死丫头,你倒是多装几天呀!给你什么你就拿着……” “听话,别犯糊涂!”周氏小心的都给收起来。 “我的娘嗳,犯糊涂的是谁呀到底?”金大妮嘴角一撇,“我忍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的?不就是那嬷嬷收了承恩侯家的银子,狠着劲的教我呢吗?” 四爷就皱眉,“为何不早说?”这事糊涂! “我才不糊涂!”金大妮呵呵一笑,“我知道这事爹娘心里气的狠了,觉得我糊涂。可我哪里糊涂了?那屠户家的日子事好过,可也就是好过而已。但凡日子好过些的,谁家屋里还不收个人了。越是小户人家,才越是没了规矩……” 咳咳! 金泰安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金大妮也不在意,“也就是咱家,我娘有本事,才没生乱子。换个人家试试!该受的气一点没少,一辈子还不是一样想法子筹谋这个筹谋那个的。可我选的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论起规矩大,那侯府也不过是唬人呢?早几年他家还不如咱们家!别觉得我没规矩就是丢人,反正侯府跟我一般的绝对不在少数。规矩没想的那么大,可日子富贵,家世显赫。将来孩子也不用我替他打算,生来啥都有。您算算,以咱家的家底,就是全添进去,在人家看来,咱家依旧是小门小户。咱就是什么也不带,怎么着?他们想饿着我呀?那可不成!” 你这不是嫁人去的!你这是打劫去的! 金大妮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回了一句:“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家自找的!”都找上门来了,家里顾着我,就是不答应这婚事,然后呢?然后咱们家这种的,人家管家一句话,下面都有人找茬呢。衙门里但凡给穿点小鞋,咱家就得脱一层皮。 呵!家里顾着我,我自然得顾着家里。不就是叫自己嫁去吗?嫁! 这话一出来,家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说大妮不懂事,其实最顾念家的就是她。 周氏捂着嘴呜的一声给哭出来了,把卫氏勾的也眼泪直掉。老太太后悔的呀,“怪我!怪我!咋就非拉着你去拜佛呢。” “都哭什么呀!”金大妮大手一挥,“我这是去享福去的。反正准备的那些嫁妆我不要……”说着,她眼珠子一转,“把那些布料啥的,都讨出来,将来给弟弟们娶媳妇还能用的到。咱们家买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家里用的贡品吧。要是觉得空箱子不成,那就一个箱子里给我放一件家伙,演武场的家伙什我都带走!” 哪有带着刀枪剑戟嫁人的? 可我就要那个! 不给我那个我不上轿子! 这可把金家两口子心疼的够呛,金泰安阴沉着脸,当爹的啥时候最难受?嫁闺女的时候最难受。这样的情况下叫这样的闺女以如今这姿态出嫁,最最难受。 怎么办呢? 就这么办了,金大妮真就带着一些现银,总数也不过百两。衣裳两箱子,首饰一匣子,再就是被褥两台,以及十八件兵器,出嫁了。 这一亮嫁妆,惊的那么些个来客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家是男人去承恩侯何家,女眷去了金家,作为娘家人,这不也得跟过来入席嘛。何家暂时也闹不懂林家是怎么跟金家有关系的,但瞧着县主也来了,想来渊源不浅。 能给何家撑面子的,都是京中皇亲和勋贵,跟孙氏都相熟。甚至于长公主,几位王爷,甚至于皇子都出来,皇后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女眷们也不过是凑趣,瞧瞧嫁妆罢了。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一个没根底的人家,有什么可看的?可等真把嫁妆亮出来,孙氏就不由的坐直了。探头一瞧,眼里闪过几分思量来。 场上当时就僵住了,长公主开口解围,她哈哈就笑,“怕是金家也是用了心思了?该不是去请教了高人叫算过命格?若是如此,倒也当真是二小子的造化。” 众人忙附和,“正是!正是!” 长公主却拉了孙氏低声问询,“倒是不知道林家跟这户人家有些瓜葛。” 孙氏笑了笑,只道:“原是老亲,隔得远,走动的自然少些。” “倒是一户有意思的人家。”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了。 孙氏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是啊!” 抽个空档,孙氏交代身边的嬷嬷,“注意新娘子那边的动静,今儿注意着,往后也多听听这边的消息。”嬷嬷是孙氏心腹,知道关注这个是为了什么的,便郑重的应下了。 四爷是不知道孙氏观察这个的,他是今儿的舅爷,自然是座上宾。之前轿子到了门口,那位二公子倒是叫人扶着出来亲自接了新娘子,到底是个什么病,四爷没看出来。因为成亲,大喜的日子,新郎官也被擦了粉,遮掉了脸上的颜色。 这位何家二公子之前表现的对金家的婚事并不热切,金家在京城那么大的动静,可除了媒人在中间递话商量婚期,何家从不曾主动问过金家进京之事。今儿更是没有上金家迎亲,四爷其实对这婚事不怎么看好。 可意外的是,等人出来了,这何家二公子倒是表现的意外的谦和。拖着病体坚持给金家长辈跪拜见礼,就是对几个小舅子,也是客气有加。按说,几个小舅子不分亲疏远近的,可四爷明显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要热情那么几分。 这热情源自哪里? 除非他知道自己跟郑王有点瓜葛。 一个常年躺在床上的人对外面的消息却了若指掌,有点意思了。 入了席了,新郎官就招手叫人,“孙兄,过来帮我招待。”然后又给四爷及金家兄弟引荐。 此人姓孙,名重山,跟何家平等相交。 四爷一下子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这就是毅国公府那位本来打算跟林家六姑娘定亲的公子。 行吧,碰个杯就算是认识了。 这边杯子还没放下,这边桌子上又被安排了一人,金嗣况拉了拉四爷的袖子,“熟人来了!” 四爷抬眼一瞧,是跟郑王一起的那个青年。 孙重山笑呵呵的介绍,“几位兄台怕是不认得,这是禁卫军副统领齐战齐大人。” 四爷就拱手,“齐大人,久仰久仰。”他端了酒杯,“初次见面……” 齐战:“……”你装不认识我,这是很聪明的做法。但是这回你错了,王爷找你有事!他打断四爷的话,“四少爷,请马上跟我走一趟,王爷有请。” 四爷:“……”尴尬这东西,别人有没有的,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没有的,被打断的话马上被他接住了,“从初次见面我就知道,一见你准没好事,看看!果不其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1)三更(错位千金(21)这个要求...) 客从何来(1) 滴滴滴……滴滴滴…… 脑海中回荡的都是这种声音。 林雨桐对这样的声音尤其敏感, 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白的耀眼的光刺的人眼睛不由的眯了眯,适应了得有几秒钟, 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情况叫她有点愣神, 有点慌乱。 这地方太像是营养仓了,林雨桐一时间不敢动弹, 她觉得那个叫高明的女人此刻就站在营养仓外, 说不定马上就会对着她来一句:“欢迎你回来。”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等来的并不是高明。舱门自动的打开,像是推拉的棺材板终于划开了,然后身下有什么东西往上送了一下, 她就直挺挺的坐起来,入目的都是银白色的, 闪着金属光泽。整个墙壁都闪烁着各种的颜色的灯, 密密麻麻的, 分别指代的什么,压根就没法看懂。 整个大厅里,一共放着六个营养仓,她所在的排在最边上。 感觉一下身上,除了银白色的衣服, 连带着脚也装进去之外, 别无一物,小幅度活动一下,身上并没有异样, 她缓缓的从里面站起身来。 “六号苏醒!六号苏醒!六号苏醒……” 一个电子音响了起来,用好几种语言在重复同一句。有些林雨桐听的懂, 有些林雨桐压根就听不懂,但不难推断其意思。 六号? 是说自己吧! 林雨桐低头看看衣服上,前胸是有个符号,这个符号是‘六’的意思吗?看不懂,但却莫名的觉得这种符号一样的字像是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细想,凭空一面墙就从上下左右同时缩了进去,朝外的门户大开。林雨桐急切的朝外看去,然后被眼前的情形给震撼到了。看的那是什么?是一个个星球,远的,近的,浩瀚无边。 这里是哪里? 没来过,但是跟电影上看到的空间站,倒是有些类似。 正愣神呢,门外传来脚步声,带着某种固定的频率。紧跟着,三个人闪身进来了。 一个又高又帅的金发帅哥,一个皮肤黑亮的壮小伙,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火|辣的黄皮肤黑头发美人。随着三个人的走近,林雨桐的手指不有的蜷缩起来了,这三个……不是人! 是的!一个大夫,最基本的就是望闻问切。这三个人,只一望就知道,他们身上并没有活人的气。 不是人,满眼的高科技证明这不是鬼,那这就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三个,只是机器人。 仿真度极其高的机器人。 金发看着林雨桐微微一笑,“心跳过快,脉搏过快……哦!六号成功的苏醒,但是好像……有些紧张,有些戒备。” 林雨桐慢慢的将表情收了,这些机器人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扫描工具,瞬间能得到数据,测出她们这些活生生的人的情况,根据身体反应瞬间得出大差不差的结论。就是微表情,他们也能瞬间捕捉。 火|辣美人伸出手拉林雨桐:“你醒了,真是意外,需要点什么?水?食物?” 林雨桐点点头,表示都可以。 黑帅哥手放在身后,不知道身体是不是个存储仓,直接就把水和食物端了过来。水是放在一种像是玻璃杯的容器里,喝到嘴里微微有些咸,这是淡盐水。至于吃的,像是某种合成的食物,吃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她就在这种眼神的注释下,慢慢的将食物给咽下去了。 金发的头微微偏了偏,“身体状况良好,看来不会耽搁任务。”说着朝火|辣妹道,“看来其他的几个倒霉蛋可以销毁了。” 销毁谁? 林雨桐没急着问,往出走的时候路过其他的营养仓,从透明的玻璃舱门上能看见里面,她看到一个安详的如同睡着的姑娘,这不稀奇。看到两个安详的姑娘也不稀奇,可看到三个四个五个甚至于这五个的面目一模一样的时候,稀奇吗? 这分明就是克|隆出了一模一样的人,要是没错的话,此刻的自己跟躺在这里的五个,是一模一样的身体。她醒来了,但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有被改造的痕迹。 林雨桐被带到大厅,看到一并排站着的五个人,三男两女。而从左到右数第四个,哪怕戴着面具,也能通过眼神看出来,那就是四爷。 是的!一排人都带着面具,鼻子和嘴巴都挡住了,整个下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眼睛和额头。从身形上能区分出男女。 就是此事的林雨桐,也是一样的。那衣服带着帽子,帽子里能延伸出面具,只要人家下达一个指令,衣服都在别人的操控之中。哪怕这种操控来自机器人,也叫人倍感别扭。林雨桐站着没动,她听见金发好像跟什么人用某种奇怪的语言在对话,她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跟四爷想法子沟通。 她的手指刚刚动了两下,猛地听到一个电子音,“四号,六号,你们有什么要私下说的吗?” 声音来自大屏幕,林雨桐侧脸朝大屏幕看去。大屏幕上只有漂亮的蓝色星球,其他的别无所有。 那星球……是地球吗? 像!特别像!但只看这么一眼,根本无从分辨这是不是。 林雨桐知道,此时不能有表情,她看了一眼,就慢慢的收回视线。然后电子音又响起,“六号,归队。” 她没言语,站在了跟四爷隔着一个人的位置上,因为四爷是四号,她是六号。这个顺序这么排是不会出错的。 “很好!看来,赶在出发前,咱们能凑齐三组人。”那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来此人说话时候的心情,“四号,六号,你们上一号机!” 随着声音的落下,大厅的一侧,一面墙瞬间打开,一个造型奇特的东西停在里面。四爷率先迈步走了过去,林雨桐不声不响的跟上。到了那一号机的跟前,舱门打开,云梯滑了下来。四爷先一步沿着云梯上去,林雨桐亦步亦趋。进了里面,里面空间极大。各种仪器三百六十度环绕,屏幕一块接着一块。却只有两个操作位,一个的座椅低一些,另一个高一些。这是考虑到男女身高的不同,因此四爷没有犹豫,直接去了低椅位,然后动也不动。 林雨桐有样学样,四爷比自己早醒,他知道的应该多些。自己要做的就是跟着他,别出错就行。 眼角的余光看见四爷盯着操作盘,林雨桐也就不由的看自己面前的……上面的字,自己还真是眼熟。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当时获得的那两本古籍上出现的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外文明光顾过地球? 来不及细究这些,因为此刻外面所有的声音都隔绝了,其他几个人怎么安排了,他们也不知道。只在里面一分一秒的等待着指令。 林雨桐现在为难的是,她还没来得及接收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记忆,若是没有,那就更糟了。若是有,那现在也不是接收记忆的好时机。四爷一动不动,必然有这么做的道理。这也就是意味着,闹不好一会子要操作的时候就会露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林雨桐在心里掐算着,这么等了足有一个小时。要是如今所在的位置,时间还是那个衡量的话,应该是一个小时了。 直到此时,林雨桐才听到那个电子音的声音传了进来,“牢记你们的使命!” “是!”习惯性这么答,好在并没有出错。 这才听见那个电子音道:“四号!启动!” 是! 四爷的手摁住了红色按钮的同时,瞬间启动了绿色按钮,紧跟着他就喊道:“一排第四……三排第七……九排第六……” 他每喊一声,林雨桐迅速的操作一下,五秒钟之后,感觉到只在瞬间,一号机便冲了出去。屏幕上不再是单一的蓝色星球,而是一片璀璨的星海,银河是什么,就是不停的运动着的,闪烁着银亮光芒又如滔滔大河一样的地方。 四爷还是没说话,林雨桐也不敢说话。 电子音的声音又再一次响了起来,“四号!四号!汇报情况。” “出现一些故障,正在排查!不影响整体运行!不影响整体运行!”刚才故意误操作,是为了给桐桐指点的。如今将这波操作归结为故障。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已经脱离空间站了。 “排查故障,目标,三号星,若不能精准着陆,就务必安全着陆!”“是!请求准许六号排查故障,请求六号排查故障!” “六号!排查故障!六号!排查故障。” “是!”林雨桐应了一声,四爷的眼睛稍微朝左偏移了一下,林雨桐便起身朝左边去,那里有一个高大的柜子,像是指纹锁一般的东西,她的大拇指摁了上去,成功的打开了柜子。里面各种的线路板,是林雨桐从没见过的。她不是为了检修这个,而是争取一点时间,获得记忆。 记忆……好像不全,但多少能给林雨桐提供一些。在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外面浩瀚的宇宙就是风景。她的全世界,只有这个空间站。 是的!这就是一个空间站。谁建立的无从得知,反正原主自有记忆以来,都在这个空间站里。这里有一群孩子,总有那么几个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每天在学,学什么了,好像丢失了这些记忆。倒是记得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做一次升级手术。好像叫他们每个人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手矫健敏捷这些只是顶顶基础的。 林雨桐不敢浪费时间去挖掘原主的记忆,她只能赶紧找当下紧急要用的。 怎么操作,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她重新睁开眼,动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地方,然后关上了检修柜,坐会原位:“六号检修完毕,一号机一切正常。” 很好! 驾驶着飞船遨游在浩瀚的宇宙,这是四爷和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哪怕不用说话,两人也不寂寞。原以为真能在星际瀚海里遨游,却不想,三天之后,电子音响起,“一号机准备!一号机准备!准备着陆!准备着陆!” 是! 屏幕上的图像被切换到要着陆的地方,是那颗蓝色的星球。近了,近了!能看见山川河流和浩瀚的大海! 近了!近了!又近了! 电子音开始了倒计时,“十――” “九――” 可林雨桐和四爷的面色却大变,镜头放大,那图像上分明有城池,有建筑……再放大一些,连袅袅炊烟都看的清楚。 以为只是探航,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这着陆点在哪里?分明就在一座大城池之外的一座大山里。这么着陆会给原有的文明带来什么? 不及深想,也不敢深想。 电子音还在规律的倒计时:“八――七――六――” 林雨桐和四爷不用商量,两人手指在操作盘上挥舞,紧跟着,方向偏转,偏转的方向是大海! 摁下最后一个摁扭,等待自己和四爷的是什么已经来不及想了。巨大的撞击声冲撞耳膜,两个人整个人飞了出去,林雨桐甚至于听得见自己的骨头裂开的声响。 能活吗? 难了! 她看着四爷苦笑,这怕是最短暂的一次旅程,但好像也不亏。 四爷的手伸过来,攥着她,他不成了,他感觉的到。 林雨桐耳中全是四爷的喘息之声,她笑了笑,爬过去,摁下一个摁扭,下沉机身。叫它永远沉睡在大海深处,就是自己和四爷的功德了。做完这些,她又一点一点的挪回去,躺在四爷的臂弯了,在感觉到四爷的脉搏近乎于消失的时候,她的意识也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 不知道多久,感觉身上冷的很,好似泡在冷水里,海水拍打着礁岸的声音先是似有似无,紧跟着就越来越清晰。她勉强的睁开眼,一口冷水就冲着口鼻灌进来,然后又迅猛的退去。这是海浪,她不敢等第二波海浪过来,就挣扎着扶着大石站了起来。 是的!这是海边! 我从海里浮起来了吗?可人是怎么出来的呢? 不等想出来,一波海浪又打了过来,拍在腿上生疼。她低头看看,一时就愣住了。光着脚,但脚面上垂着的却是湿漉漉的裙角,果绿的裙子凌白的裤儿,此时纠缠在一起贴在身上。上身是一件鹅黄的小袄,绣着缠枝花的图样。 手上一串黑玉的手串,许是因为这姑娘丰腴,牢牢的卡在手腕上。 林雨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有人远远的在喊:“姑娘――姑娘――” 找谁家的姑娘?是自己吗? 可有人总比没人好吧! 她闪身出去,就见一棕色衣裙的婢女愣了一下,急匆匆的跑过来,“六姑娘――六姑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2)一更(错位千金(22)九月一日...) 百味人生(37) 这里曾经作为办公地点, 公共的地方,能有多爱惜?进来的人就是看了看,压根就没有挨个房间再去看的欲望了。站在大厅里感慨了半天, 也就从里面退出来, 干脆在院子里的长廊下做了。孩子们倒是好奇,可家里也就夏文茂家的两个小子和自家这俩了。那俩是俩小少年的样儿, 带着夏金和金夏前前后后的乱窜。 江映民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孩子, 好半晌才从孩子的身上收回视线。他没管小辈, 而是看向妹妹:“咱家的东西还回来不少,如今年纪大了,孩子们也都大了。趁着还都没糊涂,我想把家里的产业给分了。” 江映雪不要, 因此她之前连问都没问过:“老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来的水。江家的产业跟我无关!” 这话才一出口, 林雨桐就瞧见那位小四婶轻轻的戳了一下夏文茂, 见林雨桐瞧见了, 还掩饰的笑了笑,掸了掸男人身上的灰。 夏文茂没动,只含笑听着,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江映民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怅然了, “钱这东西,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这一回经历的,还不够咱能长记性吗?这东西,多了是祸不是福。这事你不要多言, 今儿跟你说,就是跟江华商量好的。” 正说着, 江华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后面驮着一个筐子,喊几个孩子,“赶紧的,给你们带汽水回来了。” 林雨桐利索的过去接了,“大热天的,还专门跑去买这个?” 江华只笑眯眯的看孩子,“难得孩子们过来。” 四个崽子拿了汽水在石头沿上磕开盖子,就又颠了。这边江华一边擦汗,一边用手扇凉,往走廊里去。林雨桐把汽水给泡在院子里的水池里,开了自来水换上新水才过去。就听见江华说了一半的话:“……孩子们对我很排斥,如果在省城,孩子们跟他们的父亲和祖父祖母隔不开,这个影响就断不了。这些年,两孩子也耽搁,啥也没学会。以后怎么办,我就要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我想带着我爸和孩子去京城。咱们家在京城还有产业。省城这边……地――人家不会还回来。就剩下两处房子和几处铺子。咱们干脆就这么分了,把省城这边的几处,给姑姑吧。” 江映雪沉吟了片刻,家里的产业她知道。绝对不止省城这一点。京城有、沪上有、苏杭估计也有,房子有没有不知道,铺子肯定是又的。只是估计远些的还没有还回来,或者因为远没通知到。这个时候不接,难不成要把所有的产业都清点了,才去分吗? 跟其他的比起来,省城这份如果不算厂子不算地的话,只房子单算,价值并不算大。若不是这是江家的老家,当年压根就不会在这里置办产业。这么一算,她点头应诺,“这一走,回来就不大容易――也好!哥哥给了,我就接着。” 江映民有些怅然,“我就江华这一个,往后看着她好就成。她因着那俩孩子,回来的机会只怕不多。咱们兄妹见面……只怕往后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这话听着叫人难受,江华赶紧道:“放假了接我姑姑去京城小住就是了。还有电话,随时能通……” 三言两语的,就这么说定了。 请了照相师傅,给一家子,给他们兄妹在老宅子里拍了照片,江映民就带着后辈去办手续,把省城所有的产业过户给了妹妹。 晚上,在国营饭店的包间,吃了一顿团圆饭。林大牛的话不多,林雨桐也四爷更是不多说话,一晚上,小四婶都特别殷勤,爸妈喊着,舅舅叫着,满场子转的都是她。 夏文荟瞧不上那样,只微微的扭了头,跟林雨桐搭话,“我看夏金的条件不错,有没有想过叫孩子学舞蹈?JUN区话剧团歌舞团都招小学员,这丫头利利索索的,我瞧着好。现在学正是时候。” 不反对学这个,反而觉得女孩子学舞蹈挺好的。可前提是孩子喜欢。自家这闺女瞧着乖巧,其实就是个假小子,好武不好舞。 她委婉的拒绝,“成,回头我问问这丫头。要是喜欢,我把他给二姑送去。” 这么些人,坐了两桌。可着好菜上,也就那么些。都是苦日子过来的,碟子都擦的干干净净。从饭店门口分手,江华搀扶着父亲走了。夏家这边目送到很远,江映雪这才有些意兴阑珊,“都回吧。” 小四婶就道,“妈,反正还早,咱们溜达溜达,瞧瞧这些这些房子去。不瞒您说,单位分房还不定什么时候下来,我们家这俩孩子都大了,老在我父母家住,都住了这么些年了,也不合适。” “改天吧。”夏文茂拉了媳妇:“今儿累了,妈跟舅舅分开,心里不得劲。” 可江映雪能怎么说呢?儿子确实住在老丈人家住了那么些年了,两个孙子长在外家。夏家是欠了儿媳妇的。 她没叫儿子为难,只摆摆手,“要看你们自己去看,看回来告诉我跟你爸是一样的。但话要说前头,咱家不重男也不轻女,你们都有份。” 文心皱眉,“妈,我不要――” “得要!这是祖上留下来的,人人有份。”江映雪不容置疑,“啥东西有多少你们心里有数,去看看吧。” 林雨桐扶着老太太回,林大牛一手孙子一手孙女,也没去看。夏文心拉了丈夫和儿子,“回去买几个凉席,今晚打地铺,总能睡的下。” 夏文荟就更不乐意去了,她喜欢JUN区大院。 然后小四婶就尴尬了,不仅尴尬,还委屈:是!你们现在都好了,瞧不上这些东西。可这些年,我过的确实是难。住的父母的房子,拖家带口的。现在家里有,我急着要了好住,怎么还成了过错了呢? 夏文茂看了她一眼,“还去看吗?” 都这样了还怎看? 夏文茂嘴角翕动,“好了……都是老房子,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你就选你想要的地段就成。或是想距离你爸你妈近点方便照看……在这事上不管是大哥还是两个姐姐,都不会跟咱们争的。” 小四婶没言语,看了夏文茂一眼,到底了跟了上去。 夏天的筒子楼闷热闷热的,一人一把大蒲扇都不足以赶走闷热。 江映雪把今儿才转到名下的房产摆在桌上,先看小儿媳,“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你了。你先挑吧,我做主。” 林雨桐扫了一眼,里面有一栋小洋楼,三套江家的老院子。这三套老院子距离还都不远,有一个主宅,是江家祖宅。两套小点,据说是当年一位老当家的在外面安置小妾住的,契书却在家里收着呢。这都是早几代的事了,后来一直给江家的伙计当宿舍用,如今也都收回来了。至于铺子,铺面很大,却没分开,就两个。 在省城转过就知道,除了小洋楼看起来光鲜之外,其他的都破败了,就是铺子也一样。 小四婶左右看看,“铺子在牛马市?” 对! 小四婶一脸的嫌弃,“怎么在哪儿?” 那儿以前可热闹呢。 小四婶不要那个,她伸手摸了小洋楼,“我家俩小子,这将来娶媳妇都得要房子。这院子地方大,能住的开。” 江映雪看了其他几个儿女一眼,见无人反对,她就点头,“那就给你了。回头过户到文茂名下。” 小四婶顿时一喜,忙看夏文茂。 夏文茂面无异色的看了她一眼,没说反对的话,却道,“这是最值钱的一处了,如今给了咱们。其实家里最亏欠的是大哥,这你的承认。” 小四婶脸红,偷偷瞪了夏文茂一眼,这个时候说这个干嘛?别的能让,但这个不能让。半辈子了,咱们住的窝窝囊囊的,还不够吗? 夏文茂却要把话说完,“别管以后哪里房子各自作价多少,现在你挑了最贵的,就不能再回头算账了。这事,咱们得立字据!” 小四婶突然觉得说清楚也好,省的其他人回头后悔了。她忙点头,“以后老房子就是再值钱,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看中这栋房子距离我爸我妈近,也距离学校最近。孩子上学方便。” 夏文心微微点头,将那个大院子推给林大牛,“这是外祖家的老宅,我跟文荟都不能要,给大哥。”然后把两个小点的院子自己拿了一个,给文荟推了一个,“你也不一定住,先收着吧。” 夏文荟无所谓,接了过来。 林大牛却把两个铺子推给两个妹妹,“不管值多少,你们俩一人一个。我得了老宅,爸妈就跟我住。就这么定了。” 这个时候的铺子那块真不值啥钱,牛马市现在无牛马可卖,哪里有什么人气。铺子就那么闲放着呢,根本就没人打理。 俩姐妹只当是拿了小房子大哥给的补偿,也就顺手接了,完全没往心里去。 都分完了,夏九墨才道:“夏家当年也是大户人家,不过根基不在省城。可为了来往方便,你们祖父当年也是置办了院子的,如今,老家那边你二叔来过,铺子啥的都退给家里的。当年没要,现在我也没要,还是你二叔的。但在省城的那个小院子,却留给我了。本也没想要,可你二叔说,你祖父当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大哥,这夏家的小院……” “该长子继承。”夏文茂直接接过话,“我已经占了便宜了,这些年也多亏大哥接济。夏家的祖产该长子继承,这是老规矩了。” 夏九墨看小儿媳妇,等着他说话。 小四婶握着小洋楼,不住的点头,“对!祖产该给长子。” 林大牛要说话,夏九墨的手搭在儿子的腿上,不叫他言语。然后拉出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布包来,掏出一块金条和两块金砖,“老规矩,祖产是长子的,其他产业依次分。文茂是次子……”他推了一根金条过去,“两个女儿不能空……”他给了一人一块金砖,“都在字据上列清楚。过后不许反悔。” 林雨桐对此见怪不怪,可文心的儿子,叫吴明达的,这会子都吓的咽口水了,低声说了一句,“果然是万……资本家!” 东西不少,儿女们分的倒是很和平。林雨桐和四爷对老宅子没抱多大的期待,被没收的宅子,那些年都被人住过。里面即便有什么东西,也没毁的差不多了。基本就是个空房子。第二天一早,还都去看了看。果然跟林雨桐想的一样,江家的老宅子大,得有三进。这些年一直被某个单位使用呢,才腾出来的。想住人的话得大修。不过是位置在林雨桐看来是特别好的,从小巷子里传过去就是省城最老的街道,如今还依旧繁华。这地方住人不行,太吵了。等将来发展了,把这里改成民宿酒店,绝对能经营。 倒是夏家的宅子,林雨桐特别喜欢。小小巧巧的,跟县里如今那套有些相似。地方不偏,但也属于闹中取静的所在。因着藏的深,院子也不大,倒是没当公用房。据说是某个G委会的领导在这里住过,院子保护的很好不算,花木都还盎然。 林大牛就道,“这边能住呀?”何必委屈在筒子楼呢?“叫文心跟你们住回来吧!”方便照顾父母。 文心也不反对,“明达也不小了,我那套小院子拾掇拾掇,叫明达结婚以后住吧。我跟爸妈先住大哥这边,等过两年,政策再好点,我想法子活动活动,大哥你跟孩子们都回来了,我就住回宿舍去。” 林大牛对在哪里工作没有什么执念,不过是想着儿女将来的发展。他不急于回来,只笑笑没说话。 夏九墨心里叹气,文龙还是更熟悉在韩山的生活。过几年吧,等干不动了,彻底的退休了,还回韩山去。 省下的就是房子再过户。林大牛压根就没接,直接叫过户到桐桐名下,“给四丫吧,倒来倒去的,怪麻烦的。” 文心也把小院子直接给了儿子,过在了儿子的名下。 文荟和文茂家的都没成年,房子分别房在两人名下就完事了。 小四婶特别热情,“房子我昨晚都叫人打扫了,也瞧了,需要大动的不多。回头买些家具,这就能住了。以后来省城,咱就去那边。房子尽够住的!” 林雨桐只随口搭话,心想着,一年里除了年节要登门,以后去的机会也不多了。夏家的人再去住?不可能了?她肯定接了父母过去一块住的,那里当家做主的跟江家和夏家的其他人都无关了。 金夏偷偷问妈妈,“不是应该更亲近了吗?怎么还不如宅子是太舅爷爷的时候呢?” 是!人就是那么奇怪。江映民站在那屋子里,大家进去不说是主人吧,但从不会感觉自己是客人得拘谨。换给夏文茂了,叫人从心底竟是再也无法亲近的感觉。 她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有时候亲疏远近就是如此。亲――得心里跟你亲才行。甚至于,亲――仅限于一定的时间段。 跟某些人或许只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缘分。 孩子似懂非懂,不过还是从小人书上搬了一句:“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对!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事叫林大牛很是怅然,哪怕在随后的比赛里,林雨桐拿了全能冠军,也没能叫他心情稍微舒畅一些。省城,不是一个叫林大牛愉快的地方。他在这里重拾了很多东西,可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很多东西。 因此,那两套院子林雨桐都没去第二次,只把钥匙给了大姑,叫她帮着照看,一家子就往家里赶。 长子一走,江映雪就躺下了,说是中暑了。 夏九墨坐在边上给打扇子,“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咱们那个时候,跟兄弟姐妹不争,那是因为咱们过的富足,从没缺过啥东西。后来,日子难过了,相互扶持着也走了这么些年了,情分实实在在的。可这些孩子不一样……闺女嫁了人了还好,家里娶了媳妇就是这样的。算计多寡,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这是老大这边没媳妇,还好点。文茂那媳妇……大体没差,这些年别管咋说,总归是护住了文茂。她那家庭,她那父母……她不善算计也不可能。文龙吧,在别的事上都瞧的开,但在这事上……迟早能想明白的。他不是跟咱们生分了,他是心里有些别扭。” 文荟在外间哼了一声,“别说大哥别扭,就是我也别扭。舅舅家那楼,不只是一栋楼。那是舅舅和妈妈一个念想,舅舅留下来,是想叫妈住的。我记的不多,可舅舅常挂在嘴上的,就是大哥怎么怎么着了。哪里的什么是大哥弄坏的,哪里的什么是大哥给表姐一块种的,舅妈带着大哥和表姐在家干啥干啥了……那地方,对大哥也不一样。大哥找回来,先找的就是那个家。结果呢?这是把念想给抽了!” 文心过来拉文荟,“少说两句。”当时咋不叭叭呢。 文荟气道,“当时我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才发现,那事上大哥就没法开口说话,“她就是想要,那能不能等妈百年之后?” 你可得了吧!火上浇油是吧?! “不说了还不行吗?”文荟掏出一把钥匙扔给文心,“那宅子我也不管,姐,你跟姐夫看着照管吧。”她急匆匆往出走,“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干啥呀?“不是妹夫先回去了,你不着急吗?” “估计这次能调回来。”夏文荟说着,就把柜子顶上的好酒拿下来一瓶,朝里喊了一声,“爸,我借你的酒用一下。回头叫您姑爷再孝敬您一瓶更好的。” 夏九墨在里面应了一声。文心才追着问,“你拿酒干什么呀?” “你这人。”在学校呆傻了吧!“桐桐这次在全系统大比武里可是全能冠军,知道这什么分量不?我家那口子以前的老战友专业回来,在省厅里任职。我跟他家那嫂子,早年在一块也挺要好的。我抽空过去一趟,趁着桐桐的名声在他们系统内还响亮,先留个印象去。啥事临时抱佛脚也不成呀!” 这事呀!你等着。 夏文心又取了一盒子冬虫夏草,“以前一个同学送的,你拿着去吧。大哥的工作好办,学校的图书馆都能进。桐桐那边……你这关系我瞧着还广,你跑吧。我就是愁元民的工作……” 夏文荟怕自家这书呆子姐姐好心办坏事,忙道,“现在只是铺路,别急着定下。如今都抢着回城呢,工作特别不好弄。好的轮不上,坏的去了就耽搁了。与其这么着,还不如先叫在县城呆着……”说着,就朝里面指了指,“你们好歹在大学,爸爸那么些个老同学老同事,就没想着叫元民抽空来进修进修……” 夏文心低声道,“你姐夫跟植物园那边熟,我本来想着从那边走走关系。” 夏文荟觉得这事还是别叫自家姐姐和姐夫碰了,两人一对书呆子。自家那侄儿女婿是能呆在植物园的人吗? 做梦了呢! 用自家那位的话说,那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些事你都别管,只把老两口伺候好就行。剩下的事我处理,我心里有数。” 夏文心也不争,如今这干部里一大半部分都是军转,关系套着关系,她的路子是比自己宽。 夏文荟要出去了,才又想起,“你别急着给明达找对象,他就是几年耽搁了,可底子也厚呀。你都大学老师了,你叫孩子就随便在校办厂里当个工人,然后给娶了媳妇就不管了?怎么想的呀?” 就这已经不容易了。 夏文荟摆手,什么呀就不容易,“你别管了,教你的书去就得了。” 她一个人大包大揽了。 林雨桐是一点也不知道夏文荟在背后还给她使劲了,这回拿了这个冠军,从地区到局里,足够的重视了,给了立功受奖。奖金没有,但福利不少。像是内部的一些票,给了可不老少了。关键是,这后勤不是韩红英在里面吗?知道林雨桐需要什么,然后给留的就有什么。一个黑白电视的采购票,两辆自行车票,乱七八糟的,啥都有。 一瞧韩红英塞过来的东西,她都吓一跳,“你可别犯错。” “犯什么错?”韩红英道,“今儿我被叫去了三次,上面三位领导都发话了。” 是吗?这么重视吗? 那可不! 别的就罢了,林雨桐这QIANG法,绝对难得。这可是实打实的! 林雨桐在单位也注意到了,她和四爷平时中午是不会去吃饭的,各自在单位吃。放假着呢,孩子跟林大牛在家,家里也不缺钱,城外也总有挑着担子卖小吃的,人家祖孙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摊子上吃了。 去食堂一吃饭,碰上好几个领导。特别和蔼,特别亲热,这个说:“小林啊,继续努力。做了多大的努力,大家都看的见。” 好的!一定一定! 那个说:“小林啊,得空了跟小金来家里玩。咱们跟小金可都是熟人,怎么现在还都不登门了?” 是说以前没少收四爷送的农产品。 行!回头一准去。 这亲热来的太突然,绝对不正常。她还想着,是不是要被调到地区去呢,回去还跟四爷犯愁:“这一去就得一家子去,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这个时候很多两地分居的,都是工作原因协调不了。那时候也没有那种,大不了我不工作,或是我找个自由职业,一遇到这种事,就得两地分居。 林雨桐不得不找冯局打听消息,可他也懵,“我还说问你呢,这两人都找我打听了,那意思是,你这根深叶茂的……” 我哪里有什么背景?我是谁怎么进的单位,您不知道吗? 冯局摊手,我就是觉得我知道的特别清楚,所以大家一问,才问住了嘛,“不管这小道消息从哪来,你含混的应着便是了。” 这能含混吗?回头找我办事我办不了,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冯局就道,“许是你们家老爷子老太太那边的关系?” 林雨桐怔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我接您的电话用用。” 用,随便用。 林雨桐给夏文心打了电话,楼道里的电话,有些嘈杂,不知道哪个孩子接的,她说找夏文心老师,那孩子就在楼道里喊,“夏老师,有人找。” 半分钟之后才传来夏文心的声音,“喂?哪位?” “大姑。”林雨桐开门见山,“我二姑夫那边是不是……” “哦哦哦!”夏文心就道,“你二姑找你二姑夫之前的老战友去了,厅里的关系。有啥难事你给你二姑夫打电话,你们系统里一半以上怕是都能拉上关系。” 林雨桐:“……”我也没想怎么着,我就想做个咸鱼,在单位混着就完事了。 “你二姑的意思,先不能着急。你在县里安心的呆几年……” 嗯!我可安心了。 姑侄俩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就跟冯局四目相对,然后冯局起身,端了茶缸子来,“林啊,喝茶。” 别闹!您这老叔,这不是寒碜人呢吗? 冯局笑了一下,“小林,你叫我一声老叔,老叔也跟你说句话。这有些关系呀,属于能不走,咱就不走。我之前也想过你这事,你这业务能力一点问题没有,如果以后,在省里再拿几个名次,我都替你相好一个去处。” 哪里? “警官大学。”冯局点了点林雨桐,“你生性懒散,对权利这些东西没多大的兴趣。警官大学教其他不行,人家需要文凭。但是他们需要教官,这却需要真本事。你有真本事,那里就有你一席之地。” 不管林雨桐去不去,冯局这个示好林雨桐得接着。她笑道,“行,等过年我二姑夫回来的时候,商量商量,到时候请您作陪,都不是外人。” 给两人牵线搭桥。 冯局就可惜,这孩子脑子是真好,就是性子是真懒散。像是她,在单位上正个妇女干部还是行的,结果愣是把郭红英给推上去了,她都不干。就在档案室里整理档案,是真整理的那种。分门别类,补充说明,一直在清理那个。相当耐的下性子。 心安了,回去打算包饺子。到家的时候四爷已经回来了,在院子里的架子下跟林大牛在喝茶。瞧那脸给晒的,都爆皮了,“你这干啥去了?” 四爷摸了摸脸,“没事……” 什么没事,“金夏,把早晚给你们抹的那个药拿来。” 是自己做的护肤的,她取来细细的给四爷涂脸上,“到底干啥去了?” 抹上是舒服,凉嗖嗖的。四爷指了指墙角的袋子,“回煤矿,找了点那个。” 哪个?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先给四爷脸上图了药,这才转身过去,打开一看,“这是煤矿上的废弃料……” “那可不是废料。”四爷瞅了一眼,“变废为宝,里面可提取的宝贝可不少。建材用的生,化工用的上,陶瓷玻璃甚至……化肥……都用的上。” 所以呢? 四爷看桐桐,“咱们做化肥怎么样?” 啊?四爷看她,“我想试试。” 你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热情?林雨桐都服气了,算了算,他学过化工,但却从没干过这一行,原身学的是农林,然后跟农林相关,又是他擅长的,好像选化肥也没错。 林雨桐:“………………好啊!想干就干吧。”这难道不是一件更有意义的事? 林大牛听了个含混,“咱们县可没化肥厂……” “没有就自己建。”四爷安林大牛的心,“现在能以农校为平台,做实验。过两年,再以农校为平台,成立一个校办企业……” 往后从校办脱离出来,就成了自己的。 林大牛有点明白这个意思了,反正就是农校的那个平台不足以给他一个想要的岗位。于是,他自己给他制造岗位,往学校的管理层走,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但不知道以后的政策的话,你这么想也对。 林大牛见两人沉默,以为猜对了。他不担心了,自家这女婿这脑子呀,那真是一般人比不了。怎么就能想那儿去了呢? 四爷要干啥事,那是认真的。甚至跟白校长以及学校的几个老师都谈过。几个人那是在那个年代一起过来的,相互信任度极高,比如如今这形式,几个人常不常一起在一块听广播,分析往后这走向。 不管怎么一个走向,农业从古至今,都是重中之重。只要还种庄稼,化肥农药就是必须品。这种商品生产了就有客户,跟别的东西还不一样。你产的花布好看,我今年不买可以。可你的土地今年不上化肥行吗? 不行! 因此上,在校内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毕竟这个圈子想跳出去难,想进一步更难,既然跳不出去,又不能进步,就不如像是金元民说的那样,咱们自己扩大圈子,利用咱们自己的优势。 这天傍晚,一阵阵雨之后有些凉爽。韩红英两口子带着孩子过来了,两人是来送分红的。这次分红一给,这五百块钱的本钱就算是抽回来了。四爷拉了何炳晨喝酒,把话说的明里,“借你钱吧,怕你们多想。所以呀,你们说入股,我也入了。你在农校住,我们一天到晚的在折腾什么你也知道。老兄,我是志不在你那儿。” “悖我这算个什么‘志’,混碗饭吃。”何炳晨一脸的苦笑,“人家是越走越高,我是越走越低。一言难尽!” “大生意都是小生意攒起来的。”四爷说着,桐桐那边又另外拿了两千出来递给四爷,四爷推给何炳晨,“如今是夏天,淡季。可这也该存货了。这钱你先拿着,说好了,是借的。你要是不借,改日我要跟你借钱,我也不好张嘴了。” 说到底,还是在帮自己。何炳晨其实现在也不用那么些钱,当然了,越多越好,能趸的煤越多,冬天就赚的越多。如今这煤那都是有数的,司机只能说从每辆车上给自己匀出来一部分,还得偷偷摸摸的。这局得现钱交易的。以前的老战友都寄钱来了,因此手里有一些积攒。如今再两千,他更从容了。这会子看着钱,他笑了一下,“得!我接了。” 两个男人喝酒,孩子跟着自家的两个去玩去了,韩红英跟林雨桐蹲在菜地边上说话,“要不是你家这位跟老何经常聊,带着他跟农校那些老师扯闲篇……我都他憋屈出毛病来。现在虽然累了些,出门给人送煤,白眼没少遭,可好歹挣钱挣粮食回来了,养家糊口了……他自己觉得这么着了,才活的像个男人。本来铁路那边招铁路警,我还想找冯局说说的。但瞧他那样,想了想还是算了。他高兴就好。” 林雨桐笑了笑,“男人不都那样。” 韩红英用肩膀怼她,“你家那人那模样,你叫他整天待在学校也能放心?现在这小姑娘也很了不得的,你可小点心。” 整天折腾肥粪的,臭烘烘的,这还有人往上凑呢? 活臭人香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3)二更(错位千金(23)从一开始...) 这代人呀(119) 四爷回家的时候, 一切照旧。他一回来,她就迎过来,得亲手接了他手里的东西, 然后给她把外套脱下来, 领带解下来。那边豆豆已经把拖鞋拿过来摆好呢。他换了鞋,闺女拎着皮鞋放在鞋柜里。那边桐桐把衣服已经挂好了, 转手就推他去洗手, “你闺女不吃白肉了, 今儿我做了酸菜汆白肉,想不想吃松香白肉?明儿给你们做。” 这么殷勤? 四爷就看她,“今儿出门了?” “思源给你打电话了?”林雨桐面无异色,还主动过来给他刚被水打湿的手上挤洗手液, 然后不用你自己搓了,她跟你十指相扣, 搓啊搓的。 四爷:“……”想问啥被她给挠忘了。 就听她在哪里吧嗒吧嗒的嘴上不停:“我去送孩子回来, 总觉得有人盯着。刚好, 许安不是说要选角吗?电影厂那边说是有几个合适的配角,叫我去呢。许安那边还没放出消息呢,被消息从我这边露了。干脆打车去开了那辆面包车……” 那你打车直接去找许安不是更方便。绕一圈的时间,都够坐车跑一来回了。 从她絮絮叨叨的话里,四爷果断的抓住了重点:“觉得有人盯着?” 林雨桐:“……”这就是最不好玩的地方了。我后面那么多话都白说了吗?她拉了四爷的手, 去水龙头下面冲, “嗯呢!我也不知道是狗仔还是其他的……” 没狗仔的!真要有狗仔,交钱去健身房,拍不到你?守在学校门口拍不到你? 你能不知道那是干啥的?看见有人敢盯着你, 你能忍住不出手?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四爷也不动,也不急着开口问。就看她殷勤的拉着他的手, 一起放在水龙头下面冲着。然后还学会主动出击了,就听她轻描淡写的主动提问:“对了!是不是那些人还想找咱们麻烦?你打电话跟人打听,打听着了吗?” 学会不避讳这个话题了,四爷就知道:她出去干的事还不小。 做到饭桌上,酸菜汆白肉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四爷给闺女夹了菜,看着她拌饭吃的喷香,当着孩子也没问。 等晚上睡了,桐桐迷迷糊糊的,听到四爷问:“现在这天气,乍暖还寒的,倒春寒比冬天还冷。羽绒服该穿就得穿……” “穿了!我穿了皮夹克,不透风,一定也不冷。”她说着就翻身。 “也一定不碍事,动手特别利索吧!” 林雨桐都迷糊了,一下子就睁开眼,“……什么动手?没动手呀!” “没留下个字号,比如姑奶奶或者什么?” 小看人不是?“我能说叫我姑奶奶吗?真要把字号喊出去了,往后谁在局子里点了这个名,怎么办?姑奶奶这号人就得记录在案,只要没逮住就一直……”说完,她反应过来了,这次完了,交代的可真够清楚的。 四爷哼她,“能耐的你!到处是监控,你就敢这么干?伪装的再好,你架得住查吗?” “嘘!”林雨桐拉他,“孩子睡了,小声点。吵到孩子就不好了。” 装修是做看着做的,隔音效果如何我知道。少转移话题! “都是些小贼,要不然我不会去的。”林雨桐保证,“不知道是谁的人,弄了女人偷我的钱包。估计是想偷钥匙门禁卡这些的。你说这些人要是摸到家里,安装个监控之类的……” 还敢狡辩!家里是谁都能随便来就安装上监控的吗?家里来个陌生人你都能知道,还怕他们在家里安装东西?你是干啥出身的,你没数呀?你能怕这个? “我这不是怕这些人胡来吗?”林雨桐脑子转的飞快,赶紧给自己找了理由,“咱们是不怕!但是找跟咱们相关的人也不难呀!咱们这信息都是透明的。要是万一爸妈那边出事怎么办?要是胡乱骚扰怎么办?要是给思远和程丹他们的公司找麻烦怎么办?对不对?必须有一个震慑,叫他们知道害怕!我保证,对方绝对不会胡乱出手了。所以,我出手时很有必要的行为。” 脑子转的很快呀! 四爷就道:“这事用的着你去吗?打个电话,找人做个中人。这一搭话,别管怎么处理,对方都不会莽撞。” 你擅长坐在那里这么干,我不擅长嘛!有那跟人磨牙的时间,我直接捶一顿不就完了吗?不信你去问,你托的中人话估计还没带到呢,我这边把事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所以,你不能一味的批评我。 哎呀!进步了,这狡辩顶嘴样样来得了。 看来以前的办法不凑效了,她不怕了!四爷马上换了策略,“你说的很有道理。” 嗯? 桐桐有点惊疑不定,“……是有道理……吧?”好像也不是很确定。 四爷特别肯定的道:“是很有道理,睡吧!安心睡吧。” 林雨桐反而睡不着了,辗转反侧的,“你说,会不会谁带着个微型摄像机……或者手机干脆就开着呢?” “没事,就是发到网上了,我也能帮你删。有我呢!”四爷特笃定的语气。 林雨桐:“……”我咋感觉我这要是弄出点事来,就是给四爷惹了大麻烦了呢,“那个……我下次一定跟你商量……” 却没说再不动手了! 四爷安抚的拍拍,“好!我记着呢。赶紧睡吧!” 睡起来了,林雨桐有点犯嘀咕,她怀疑她被四爷套路了。事实上凡是跟着喊打喊杀的,都没那么复杂的脑回路。 四爷却知道,桐桐轻易不会那么莽撞了。如今这科技不一样了,有些东西,你压根就是防不胜防的。 他这边还没打电话问托的中间人那边怎么回话的,结果对方先打了电话过来,“老弟,您这身后有什么高人呀?如今,周鸿人这边,可到处打听呢。” 周鸿人? 四爷听说过这个人,开着几家酒店,有十多家夜场酒吧KTV,还有几家连锁的网吧。以前就是西郊一霸。后来,黑切白,干着的看起来是正经营生。可是呢,一半的产业里都是藏污纳垢,什么玩意都有。这家伙就是干这个齐家的。 手底下的人,有干拆迁的,有干运输的,里面都有他的本钱。反正混在企业家里,也算是有那么一号人物。 四爷就问,“他是想怎么着呀?” “他这人,人称笑面虎。”对方说话也很不客气,显然是不看上对方的,“老弟,咱们是瓷器,犯不上跟这样的人死磕。您要是放心,老哥出面帮你处理了。”这种处理,无外乎是给对方点钱,叫他把这口气给咽下去。 四爷笑了一下,“这么着吧,老哥,您帮我约吧。不好因为这点事,把老哥你往水里拉。这些人沾上就扯不下来。放心,我有数着呢。有你老哥的面子夹在中间,分寸我有。” 对方略微沉吟了一瞬就道:“我多请几个朋友来,一块聚聚。” 也好! 人多了,他就得抻着点。 四爷知道对方的顾虑,也就点头应下了。他没打算跟桐桐说这个事,结果半个小时之后,她倒是打来了,“你出去吃饭不打算带我?” 四爷:“……”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呀?助理躲在外面偷着着呢? “没有!”林雨桐就道,“刚才许安打电话,说是郭凯问她去不去,这才知道。你请的那个谁,他出面请了郭凯。” 这么大动干戈的! 四爷就道:“孩子怎么办呀?” 接回来送爸妈那边,或是送小椿那边都行呀。 行!那你就跟着。 林雨桐当然得跟着了,之前许安说了,这个周鸿人半年前还砍了人家半截小拇指。好似是生意上有了冲突,人家正常营业,抢了他的生意。他就叫人霍霍人家的营生,那人请朋友做中人,意思是哪里得罪了,赔礼道歉。可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地方,这货叫人摁住对方切了人家半根小拇指。最后那人怕老婆孩子有个意外,也没告。把铺子兑出去这事才算完了。 爱切手指是吗?林雨桐觉得她怎么就那么爱这个周鸿人的小拇指呢。 孩子放学,她把孩子接回来送苏环那边。四爷又给金思源打了电话,叫他今晚住父母这边。林雨桐叫小椿过来陪孩子写作业,顺便辅导。 这么郑重其事,这俩就知道,八成是有事吧。 于是,小小的屋子,回来这么些人,加上被特意叮嘱过的金老五,晚上挤的还挺满的。 林雨桐穿的很利索,但没遮着脸。她率先上了驾驶室,“我当司机,你上后面坐。” 四爷:“……”不用这么草木皆兵的。 林雨桐把副驾驶那边的门在里面锁死,四爷拉不开。桐桐再催,“后面去!系上安全带。” 上了路了,四爷才发现,许是桐桐的脑回路跟这些道上的差不多。这不,定的地方在郊外的一处别墅区。出了城区,前后就有车冲过来了。这些人没想怎么样,就是给个下马威,故意吓唬四爷来的。 而这个,桐桐在听到地址后都想到了。这会子有人一个在边上挤着,一个在前面追,她不仅没害怕,听那声音还给兴奋起来了,“你抓好了……” 然后车漂亮的甩尾,掉头,再掉头,冲―― 四爷被转的七荤八素,出外面‘刺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么贵的车,你是真舍得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4)三更(错位千金(24)林雨桐觉...) 这代人呀(10) 人走了, 这床重八斤的棉花被子很快派上了用场。一场秋雨下来,天一下子就凉了。外面凉了,这屋里也就有点冷了。 而四爷真的不想在这里住了。天天的生活被人窥探, 叫人很烦躁。而且这蔡小姑属于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那种, 正吃饭呢,人家进来了, “哎呀!小桐今儿炒肉了?”然后端着碗坐下来就着家里的菜就把饭吃了。 问题是好些年不怎么见, 就是本尊吧, 小时候的记忆也淡化了,情感更没有,哪有这样的? 蔡晓娟还不这样,但只要这位小姑在家做饭, 没葱了,“我没买!小桐把你的葱给我两根。”看见还有西红柿, “给我切半个, 我够我炒个臊子就好。” 咋好意思给半个!给了你半个, 我剩下这半个怎么放?干脆给你好了。 被骚扰的烦了,住了一个月多一点之后,四爷要搬家。但也没搬多远,周围这旧的家属楼挺多的,还都是高校的旧家属楼。有些搬走了, 有些还住着。因着离附小附中近便, 孩子在这边读书的,还都住着的。环境也相对好一些。电脑城的一个店长就在那儿租的房子,四爷叫他留意一下, 结果没几天给租到了。一个月八百,两室一厅带厨卫。一楼的房子, 两老教授原本住的。如今跟儿女要出国,另外在高新也有房子,这老房子在一楼,但有几台台阶,老人腿脚不好了,不愿意住。本来想卖的,但一时半会的,也卖不了。 四爷就问人家,“两室一厅?多大的面积?” “五十六?”单位的房子,没有公摊,使用面积五十六,还送了两个阳台。 新房也就两千的价钱,这旧房按照六十平算,两千一平也才十二万。 四爷又问价格,“多少钱人家肯卖?” 不爱住租的房子。 “那我倒是没问。”那边马上道,“这么着,我帮你问问。” 好! “反正租的话,一月七百,一年一付,押一个月的房租做押金。” 一年得□□千的租金呢,是不如弄点钱直接买下来划算。关键是距离重点小学和中学太近了,妥妥的学区房。 可问题是打哪弄钱去?! 林雨桐再是想不到四爷从哪弄钱去了,他跑去给人家改装越野车去了。因为给配置电脑,认识了一个二世祖。二世祖好游戏,偏对这些东西草包的厉害,稍微有点问题,就得找四爷。以前也找别人修,别人见了他战战兢兢的,只四爷跟他处的来。只说吃喝玩乐,感觉四爷比他精。于是,一来二去的,两人熟悉起来了。这人就发现,四爷不仅懂电脑,对车更懂。改装一个车行不行? 行呀!出的起钱,找的到修车的地方,还得弄的来材料。都弄好了,保准给你改装一台。 林雨桐还担心出事,“小心他飙车。” 胆小的很!那就是见别人有什么车他也想要什么车而已,放心吧。 他抽空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挣了那家伙十五万。 人家家属院的房子要价十一万,少一分不卖。然后四爷买了,捡了个大便宜。 林雨桐跟四爷把房子看了,老小区绿化的很好,大多数老人孩子,感觉特别悠闲。两居室五十六平,赠送了两阳台,其中卧室的阳台改成书房了,客厅的阳台连同半拉子餐厅,用推拉门隔开,里面能放一张单人床或者架子床。厨房大点,结果把洗衣机放在了厨房。阳台外面带着遮雨棚,晾衣绳子在窗户外面。洗了衣服伸手挂出去,不在屋里挂。卧室是真不大,但能转开。家里装修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打成柜子,这些柜子贴一层膜,跟新的一样,不影响使用。 屋里的旧家具旧家电,人家也都搬走了。叫了保洁一清理,家具一入户,这就能住了。 搬家的时候都已经国庆假快过去的时候。四爷这钱来的有点悬,因此两人没声张。对外的说辞就是租的房子。原来的房子不到期,林雨桐给田园和温娜打电话,问他们租不租,要是嫌弃房租贵,可以再找两个女孩一起租。里面能住两个人客厅其实也能住两个人。四个人一个月才一百。而且那些家具之类的林雨桐也不带了,这笔就省下来了。两人现在都有工作,试用期下来也还行。两人应了,赶在国庆的最后一天搬进来。室友可以慢慢的找嘛。至少这个冬天,这里有暖气,面积不大,收费不高,不会太冷。 这边闹闹哄哄的,蔡晓娟才知道林雨桐搬家了,“都没住够三个月?咋不住了?” “这边拉网线不方便,找了个通着网线的房子。我这电脑弄回来都没排上用场。” 这倒也是! 蔡小姑就道,“你要搬咋不早说呢?我在我家晓娟这里一住就俩月,总说找房子呢,找不到合适的。你这有合适的,也不言语。” “我不知道你要租,房子已经转租给我同学了。” 蔡小姑马上就道,“那咱们合租?” 田园摇头,“住不下,房间太小了。回头我妹妹来,估计还得住。”她可是怕了这个阿姨了,嘴太坦言了。 人一出去,两人就跟林雨桐吐舌头。 别管大小,自己的房子就是舒坦。就是在里面花钱装修或是买合适的家具,我知道我在给我自己的地方花钱。就像是这小窝,被四爷给收拾的很不错。 把从阳台那边隔出来的房间暂时当书房使用,桐桐不是打算写小言情吗?写吧。网线给你拉进来,一切给你准备妥当――写吧!不管是二三事,还是七八事的,写出来我要看的哟! 林雨桐:“……” 写就写!谁怕谁? 真要写二三事的话,把网站的文翻了一遍,没这方面的呀。知道得看看大家都喜欢看什么样的吧。 然后突然发现特工穿越文特别多。 穿越啥穿越!咱不写穿越。我可以写一本――九尾妖狐。四爷瞥了一眼书名,给她改了一下:代号‘九尾妖狐’。 哦!怕人家以为是神话故事。 “行啊小哥,给你笔你都能写了。” 呵!我还没惨到要扒拉一层皮去换钱的份上。 林雨桐:“……”你在嘲讽我。 是的! “你嘲讽我我也要写。” 然后四爷发现桐桐真的在些,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她的表情肃然,好像又成了那个妖狐,天下无她杀不了人。 他悄悄的过去,将桐桐的手机拿了。两人把两人的手机都调成静音,这个时候,她不希望人打搅,她的手在打字,可脑子里是那些一起同声同死的袍泽。 桐桐的手机一直一闪一闪的,有来点闲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他没管,一会子短信又开了。四爷特别不爱看短信,发起来又麻烦,看起来又费劲。但还是点看扫了一眼:姐,忙完回个电话。 四爷轻轻放下,没叫桐桐。 直到桐桐啪的一声,重重的敲下一个符号键,然后往后一靠,闭上眼深呼吸。 四爷故意打搅她,“回个电话,陌生号码,短信里却把你叫姐。” 高中生现在也没手机呀。 这一打岔,情绪一下子给没了。她拨了号码打过去,是个青涩的男孩声音,“姐――” 声音很大。 “小椿?”是原身的弟弟林雨椿,高二了。 “这是爸的手机,两百块买了个二手的。”那边嘻嘻哈哈的,“你以后有急事就给爸打手机。” 好!知道了,“今儿周六是吧?” “对!才回来。”林雨椿又问,“玉材哥结婚你回来不回来?我怕你得回来一趟吧?” 林玉材是二伯家的大儿子,却比林雨桐要小一岁。初中没念完就打工去了,这是回来结婚了。 这是非必要不用回去的吧。 她才这么说,林成河就在边上道,“那你是胡说八道哩!你兄弟结婚呢,正儿八经的事嘛,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又不是远的在天涯海角,这就在跟前里,坐车一钟头都到了,有多忙嘛,回不来?” 张巧凤在边上气道:“娃回不来肯定是忙的嘛,礼到人不到就行了。还非得叫娃折腾一圈!折腾啥呢嘛!”跟着就对着电话喊,“你甭听你爸的,顾不上回来就不回来。哪里那么多讲究呀!” 林成河也对着电话喊:“娃呀,可不能听你妈的!社会上的事你妈就不懂!你以后要在单位上混呢……” 我的单位不用我混!我写写小言情,该混啥嘛?! 那边还在絮叨,“这做人要比做事重要哩!人要活的人人爱,你就得事做的人人敬。你这不回来,人家说啥?说是‘王八有钱出气粗,侄儿有钱不人叔’!面上不说咱,背后肯定要骂哩。你毕业了,工作了,这就是大人了嘛。你说爸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有!有!谁敢说你没道理? 但是,我现在有个啥钱了有钱了!还王八有钱出气粗。 林雨桐敲着桌子,“日子订的是哪一天?我这配音得提前给人家调整时间。” “月底嘛!日子订到月底。”林成河那声音都高兴起来了,“那你一个人回来呀?还是?” 一个人嘛,要不然呢?我从哪找个人跟我一块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5)一更(错位千金(25)齐易川朝...) 这代人呀(30) 哪怕节目现场, 效果好的飞起。出了摄影棚,上上下下偷着竖起大拇指,但这个节目之后的小一个月里, 林雨桐都没有接到张组长的电话。倒是小廖打了电话来, “台里说研究研究,一直没有消息。组长也急!台里说另外试一种风格看看, 他这会子正忙着呢。” 林雨桐关注的不是这个, 她问:“那个嘉宾, 是张组长的什么亲戚?” “堂妹!”小廖就道,“张组长的叔叔,就是那位张女士的父亲已经找了律师,要告那个渣男。这次好像连女儿一起告了, 不仅要房租,还要这些年的赡养费。看那样子, 是要把女儿家直接给掏空了。那渣男这些年其实经营的不错, 听说在原配和她女儿的名下, 已经按揭了两套房产。这边一说起诉,渣男先要跟张女士离婚。现在就看张女士能不能醒悟,她要是醒悟,跟男人打离婚官司,那房产至少能要回来一套。要是不能醒悟, 那完蛋了, 彻底的鸡飞蛋打!” 那这就是个长期的过程了,有时候不相互折磨个三五年,这事都不算完。 这节目叫人难以下决定, 林雨桐是有心理准备的。要是再过十年,这节目一点问题没有。电视上不播网络上播, 肯定能爆。但现在还是以电视为主体的时候,这个喉舌作用和这种做节目的方式,林雨桐摇头,估计有点难。 她没再关注这个事情,也没时间关注了。许小叔打电话来,说是代号‘九尾妖狐’要开机了,问她去不去。 人家只问去不去,却没说邀请她去。 这编剧跟剧组的关系,没那么深。本子卖出去了,编剧其实能干涉的很少。除非那些一线大咖,有作品说话的那些人,否则还是知情识趣一点,别去凑热闹。偶尔去探班可以,去指指点点就很不必了。 因此她也只道,“过段时间,就探班。这次就不过去了。” 紧跟着《刑侦案件》开拍,这个开机仪式她去了,占用了两天时间之后,就回来了。 回来又忙着九尾妖狐的出版,更是把那个节目给忘了。 直到七月过半了,张组长打了电话来,“小林啊,卫视改版,想把咱们之前的那一档节目分过去。不过时间段不是很好,在周三晚上的十点五十。” 还真播呀! “嗯!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剪辑过的?” 肯定要啊!剪辑这个东西,是个魔兽,不定怎么就给剪一下子呢。 到底是跑去了,结果一看,估计大家对此都抱着之后会被‘一剪没’的心态,所以,保持这一种很正式的状态。 再看镜头上,戴上假发,化上妆容的自己平白老了十岁的感觉。这自己要是不化妆站在大街上,便是红了怕是都难有人认出自己来。 行吧!要是再不改动就这样吧。 现在这卫星电视是收费的,每年交多少钱的那种。城里都不是家家用,更何况是农村了。有些人家不交费,就在窗口买一个卫星锅,跟锅盖大小,架在外而来接受信号。在农村,有些人也买,但那个在院子里可以架起来,还要放在高处,这个锅就大一些。 虽说原则上只允许偏远地区用这个锅,但其实在农村,这玩意还挺常见的。 林雨桐没跟家里说看这个节目的事,毕竟这玩意的前景她现在是真不怎么看好的。别没几集呢,就被砍了。或者是压根拉不来赞助广告,中途夭折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与其到那个时候去解释,倒不如现在什么也不说。不知道也挺好的。 就是熟人看见了,只怕也不能十分确定那一定是自己。 她很坦然的按照自己的节奏过日子,放暑假了,她还打电话问椿子,“要过来玩几天吗?” 不了!只放一周,就想睡觉,什么也不想干。 紧跟着就高三了,是挺紧张的,行吧,等明年暑假吧。 四爷也忙了,因为博物馆到了暑假就会迎来客流高峰。有些学校会组织学生一起过去,而专家也会在博物馆里开一些讲座,这是一个良性的互动。四爷也没安排了一周有那么一次。 就在这种氛围之中,节目开播了。 林雨桐自己没看,晚上睡的特别踏实。 四爷到点了,就悄悄起来,看首播嘛。电视上桐桐那个造型一出来,四爷就皱眉,戴着个中老年款的假发,穿着一身相对扎眼的蓝色套裙。这都不像是老了十岁,说是老了二十岁都有人信。 因着考虑到主持这一类节目吧,所以把主持人往成熟稳重上打扮。 可这一说话,声音却很年轻。她台风稳健,经验丰富,在舞台上找角度,都没有一点毛病。谈话类节目,很注意倾听,也很会把握时机,在嘉宾想要东拉西扯偏离话题的时候用三两句话把话题给拉回来。然后引导对方精炼的阐述完事情。 前半段,平平无奇,除了故事本身的奇葩性能把观众留住,出于猎奇心理大家没有换台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可等桐桐听完了,她姿态一变,看似闲适,可身体这么微微一前倾,四爷就知道,完了:她要放炮! 这么明显的带有攻击性的动作,她做出来之后永远给人的感觉是没有丝毫防备。 就听见电视上清晰的传来一声:你知道的锤子! 四爷顿时激灵一下子! 跟四爷一样,好些这个点还没睡的人无聊的开着电视,但各自都忙着呢。 小饭馆这个点刚关了门,老板正在里而清洗打扫。 下晚班的姑娘正在脸上贴黄瓜片。 热的睡不着的大娘在客厅里一边吹着电风扇,一边摇着手里的蒲扇。 孩子睡觉了,两口子为了一点琐事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拌嘴的 等等等等! 这个说,“现在这电视,净找些稀奇古怪的事。” “还能有这事?姓张的女的是个傻瓜子吧!” “就是把娃可怜的!弄个原配来当保姆,这女娃真真是受罪了!” “二杆子货!人家不图你的钱还能图啥?图你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 “人家原来这两口子真真是能人,娃在城里长大了,啥本也没出,结果啥都挣下了。这才是把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听的人倒是不恨这男人,不恨保姆,就偏偏恨这姓张的女人,恨不能一锤子砸开脑子,看里而装的都是啥!” …… 没有视频网站,不能留言的情况下,要么跟自己吐槽,要么跟身边的人吐槽。 本以为接下来又是什么劝和的言论,心里个个都想,这要是都得‘和’,还不把人给生生憋屈死。 结果就听电视上传来一声:你知道个锤子! 方言版的哟! 电视机前而的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刚才那个说话是那个其实存在感不强的主持人不? 生而孔!没见过。 有那对声音敏感的就意识到: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这主持人又来了一句:你知道?知道个××。 后两字消音了! 但不难反应过来,这是骂人了。 事实上,叫人厌恶的张女士紧跟着就说了:“你怎么骂人?” 证实了主持人确实是骂人了。 电视机前的人:“……”也是见了鬼了!电视台改调调了!什么时候见过电视台的主持人这么爆粗口过! 没精神的瞬间有精神了,干活的把手里的活也放下了,坐端正了,听这主持人咋说。 哎呀我的妈呀!这张嘴吧嗒吧嗒的,话叫她一个人说完了。可听着怎么就那么神清气爽呢。 对了!忘了留意了,这节目叫个啥名来着。 哦!对了!这主持人这不是正说着呢吗? “人生冷暖,冷暖人生……” 还别说,这节目的名也挺好的。 在后而的字幕里,什么征集素材呀,邮箱呀,热线电话呀,一大串,记住的不多。但看过的人都有印象,这个主持人有点彪! 节目组的人除了林雨桐,都在组里守着呢。等效果呢! 不得不说张组长选素材有他的道理,看起来是狗血又奇葩,可没有这足够奇的素材,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不吸引注意力,那你说它的爆点在哪。 最起码从收视率上看,数据相对比较平稳。前期数据下调了一点,可等节目过半之后,数据不仅没往下走,还微微的往高抬了一些。 这说明什么,说明凡是看到节目的观众,这节目把观众留住了。 这就是一种成功。 紧跟着热线电话就响了,叮铃铃的响了起来,一接起来那边就说,“能叫我跟主持人说话吗?”显然还不知道主持人的名字。 “你们不是要素材吗?我自己就是最好的素材……” 顿时,节目组就热闹了起来。 张组长摸出电话打给林雨桐,四爷顺手给接起来了,“……她睡了。怎么样?效果还好吗?” 好!可太好了!得亏她睡的着。 第二天林雨桐一醒来才知道节目的效果很好,且会通过重播三播慢慢的酝酿。 她也不着急,那就酝酿吧。 四爷觉得桐桐又犯蠢,“你没跟家里说?” 没有!认不出来! 再是有差别,不还是一个人吗?关键是,你的声音你觉得家里人和熟人听不出来? 林雨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6)二更(错位千金(26)应该是林...) 客从何来(2) 六姑娘? 是喊自己? 林雨桐站着没动, 等着那婢女跑过来。就见这婢女一边跑一边朝后喊:“秦嬷嬷,秦嬷嬷,姑娘在这儿!” 等着婢女走到身边, 秦嬷嬷就从另一边跑过来了, 有巨石遮挡,之前并没有看到那边有人。这嬷嬷也一身狼狈, 行动不利索, 但在看到林雨桐的一瞬, 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姑娘!”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到了林雨桐跟前就赶紧给她披上, 又呵斥女婢,“小桃, 鞋子脱下来……” 衣服林雨桐得接着, 这原身长的丰腴, 应该是夏天,穿的又轻|薄,衣服湿了裹在身上,胸前的澎湃总得遮掩一下。 至于脚上,原不用那么娇气的。但现在什么也不清楚, 只能穿了小桃的鞋。 “姑娘, 踩在细沙上可舒服了,我乐意不穿鞋呢。”小桃穿着棉袜在地上跺了跺,将裙子往下拉了拉遮住脚, 是不大看出来没穿鞋。林雨桐是好奇好好的姑娘怎么掉水里去了,可看这两人并不惊奇的样子, 她也不好问。 秦嬷嬷见收拾妥当了,就催促,“姑娘,回吧!赶紧的,家里这会子不定怎么乱呢。” 小桃扶着林雨桐:“是啊!谁能想到好好的就地动了。”姑娘就是顽皮,偷跑过来站在海边的石头上看看景儿,就赶上地动了。她当时站的远,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颤,她一下子没站稳,等站起来就不见站在大石上的姑娘了。幸而只是湿了衣衫,人没事就好。 一听是地动了,林雨桐也没多想,脚步就不由的快了。真要是家里的房子塌了,这还能赶过去救人。 也不知道四爷在不在附近,能不能机缘巧合的碰上。 主仆三人急匆匆的,一路恨不能小跑起来,喘息都不匀称了,哪里顾得上说话。疾走了得有小半个时辰,地势骤然增高。得沿着缓坡上去。而在缓坡之上,有一处颇大的建筑群,但看那造型,这不是家,而是一处寺院吧? 那佛塔十三层,这是比较少见了,这算是个极数。 建筑应该非常稳固,地动之后,建筑依旧挺拔,就是说,受到的损失并不大,更不会有人员伤亡。 到这里就能判断出来,原身这个能呼奴唤婢的大家小姐应该是随家人来此地的。来这里能干什么?不过是女眷拜佛罢了。 果然,秦嬷嬷见寺庙不曾受损,就先念了一声佛,“姑娘,快些,怕是老太太该急了。” 不等三人上去,就见几个粗使嬷嬷从上面下来,一看三人就小跑起来,“六姑娘安好就好,老太太正着急呢。”到了跟前,见林雨桐一身狼狈,就不由的惊呼。 秦嬷嬷忙道,“姑娘就在边上看个景儿,捡了贝要给茂哥儿带回家去玩,不想地动了,姑娘摔了一下,让浪头给打湿了。” 好像所有的经历都在眼跟前,主子没离开过她的视线一样。 逃了责罚,又省的对姑娘家的声誉有影响。 林雨桐全程沉默,好似有些冷,又好像受了惊吓。果然,几个人不敢再问,站了一圈把林雨桐挡在中间,进了寺庙。 今儿可不止一家女眷,前来拜佛的人多的很。这会子寺里寺外,和尚香客,来来去去,乱的很。林雨桐连寺庙都没进,甚至于是寺庙的匾额都没看清楚,就被带到一辆马车前。马车上的帘子被两个丫头撩起来,一银发老太太在车上坐着,一见林雨桐就说了一声‘又淘气’,然后赶紧吩咐,“叫三丫头过来,把马车给六丫头腾出来……”说是就说秦嬷嬷,“给你们姑娘把衣裳先换了。” 太乱了,也不是只一家的马车在这里。林雨桐屈膝,没回话也没人挑理,只赶紧扶到后面。后面马车上跳下来个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姑娘来,一看林雨桐的样子就皱眉,“快些上车,叫人瞧见了成什么体统。” 没有记忆,谁是谁也分不出来,林雨桐沉默着上车,一边由秦嬷嬷和小桃伺候着换衣服,一边忍受着一路的颠簸。 换好了,手里被塞了热茶,她靠在软枕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儿。 小桃低声嘀咕,“别是着凉了?” 秦嬷嬷就伸手摸了摸林雨桐的额头,“家去就灌了两碗姜汤。” 林雨桐却在闭着眼睛努力的找原身的记忆,可记忆依旧不全,脑子里闪现过一张张面孔,知道这人是谁,然后就是一些家里的事情,许是根深蒂固,所以,间断的还有一些,别的便一无所知了。 但就现在这个情况,知道不知道的,应该没什么大关系吧。 原身是林家的六姑娘,此次是跟祖父祖母来营州避暑的。内宅里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营州是哪里,但林雨桐大略的知道,这大差不差的就在东北,这是一座靠海的边塞城池。林家的二爷,也就是原身的二伯,在此做知州。一行从四月来,到如今都七月底了,还是没听说要回燕京。根据原主的记忆,原主的祖父是一位老翰林,早年中过状元。不会做官,但养的儿子还不差,自从长子林家钦中举之后,他就辞职不干了,不挡儿子的仕途。如今林家大爷已是礼部侍郎。而作为老翰林的老太爷并没有回老家晋中,而是在燕京城外的西屏山上,把一处别院改建为书院,干起来了教书育人的行当。 其实山中清凉,还有一书院的学生,这个时候大老远的跑到边塞,说是避暑,估计也是幌子。可究竟是为什么的,以原主留下的记忆,她暂时也推断不出来。 正思量呢,马车突然停了,小桃探出头去看了看,回过头见主子醒了,忙道:“姑娘,是二老爷亲自来接了。” 林雨桐掀开帘子,有一清瘦的中年男子正朝这边来,一看见她就带着安抚的笑,“莫怕!二伯在呢。” 林家四房,原身出自三房。原身的父亲行三,算是兄弟里最‘没出息’的一个。 林家大爷官至礼部侍郎,二爷举人出身但善于钻营,如今也做到了知州。只那位三爷至今就只有秀才的功名,如今在书院帮着打理书院,教授蒙童。四爷乃是庶出,一直在晋中老家。老家还有林氏整个宗族,虽已分宗,但原不过是商户人家分出一支出读书苗子的,往仕途上走,为的还是林氏整个宗族。如今这一支是官身,银钱上从来是不缺的。 这二伯跟原身的父亲那是一母同胞,再加上原身的母亲是有些来历的,所以对这个亲侄女,相当不错。 原身母亲孙氏乃郡主之女,但因郡主早亡,便一直长在外家。外家乃是汝阳王府,自来跟宫里亲厚。老王妃只郡主一个女儿,这女儿又只留下外孙女一根独苗就撒手人寰了,这自幼丧母的孩子在外家,那是怎么娇宠都不为过。她自小就常进宫,得宫里喜欢,小小年纪便得了个正阳县主的封号。可县主是个喜好好颜色的,这林家没出息的老三不说其他,颜色是极好的。被县主一眼瞧中了,然后下嫁。 两人感情极好,生了两女一子。之前那个三姑娘,就是原身的胞姐,嫡嫡亲的那种。 大房二房虽说是仕途顺利,但多少因为跟汝阳王府的这点瓜葛受到庇护,有这个因素在,哪有不疼侄女的道理。 果然,进了家门,二伯母李氏也是极和善的,香汤已经备好了,赶紧泡泡。这边泡了一身汗,那边浓浓的姜汤就送来了,秦嬷嬷看着叫喝了两碗,这才罢了。 林雨桐泡在浴桶了,她发愁的是四爷到底在哪。这养在深闺里的姑娘想找人,当真不容易。隔着屏风,那边三姑娘声音冷硬,“跟出来了,就老老实实的呆着。这里不是西屏山,只一味的淘气,那般大的人了,你也叫人省省心。” 姐姐是好姐姐,面硬心软的,就是忒的絮叨了。 林雨桐动了动,水哗啦啦的响。外面的声音更高了,“才说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肯老实的听训了。怎么?这会子就憋不住了!你有气就撒出来,拍打水做什么?一会子里面湿漉漉的,叫人怎么收拾?” 林雨桐便知道原身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跟姐姐相处了。 她在里面顶嘴,“你说我辩,你说我是顶嘴。你说我听,这又成了我憋气了。我自憋气你别搭理就是,这会子又叫我把气撒出来。撒出来就得辩,辩了你又说我顶嘴。横竖都是我不对便是了!” 外面的林雨柳顿时气笑了,乖了一路,这本性又露出来了,她抬脚就往屏风这边来,人都进来了,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应该是进来人了,一个利索的女声道:“三姑娘,前面传了话来,请您和六姑娘赶紧过去一趟。” 林雨柳看了看还在浴桶里的妹妹,回头问说,“有什么急事?” 这人有些慌乱,“婢子不知,不过府外都是乌衣卫,说是要盘查今儿去过海神庙的人家……再多的,婢子便不知了。” 林雨柳皱眉,转身就走,她交代外面服侍的秦嬷嬷,“我先过去,利索的给你们姑娘收拾好,带到前面去。” 林雨桐收拾的很快,现在出现任何陌生人,她都急切的想凑过去。总想着,是不是四爷想法子想见自己呢。因此,她不仅没多余的猜测,还隐隐带着些期盼。 她以为人会在大厅里,可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全家人似乎都被集中在宽阔的演武场。 知州不是多大的官,宅子也没那么大。不过边塞之地,家里护院是少不了的。因此,宅子里会有很大的演武场,人都集中在这地方。林雨桐到的时候一家子都到了。 场中只有四把椅子,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林二爷和李氏是坐着的,其他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从,都站着。 林雨桐带着院子里的下人一过去,老爷子就招手叫了,“六儿,过来。” 这不像是犯事了呀!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观察这些黑衣人。黑衣从头到脚,只腰上是红腰带,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像是符文的东西。 啥情况也不知道,站老爷子老太太后面去得了。然后边上两个大小伙子,一人往过挪一点,把她挡在后面了。这是家里的两个堂兄。 啥情况呀?皇室从民间选美女吗?就算选,也强硬不到自己头上的吧,汝阳王府的老王妃还活着呢。 结果并不是,那领头的黑衣人看向林二爷,“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呀! “没多了谁?也没少了谁?” 没有!怎么去的就怎么回了! 这黑衣人没言语,转身离开,在演武场的另一边安坐了,然后着人把林家去过海神庙的,一个一个的请过去,先主子后下人。 林雨桐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林家人之间也不许相互说话,那些黑衣人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带走的人重新安置在另外一侧,杜绝了相互说小话的可能。林雨桐就更不能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了。 片刻,就有人来请她了,“六姑娘,这边请。” 她跟着一步一步过去,坐在椅子上的黑衣人抬眼看了林雨桐,“地动的时候,六姑娘在哪儿?” 地动? 难道地动是人为的?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火|药?来不及细想,但却知道,最好别说谎,谎言是很容易就能被戳破的。 因此她特别坦然,“我在海边。” “六姑娘去海边做什么?” “给茂哥儿……不是,给我大侄儿找海贝,我答应他给他带回燕京的。”“然后呢?” “然后地动了,我摔水里了,衣裳都湿了,就赶紧回寺庙,才发现家里急着走,然后就回家了。” 听着都对,可具体过程全没有。这人把茶盖盖上,看林雨桐,“你看到什么了?听到什么了?” 问的这么具体? 林雨桐皱眉,一副思量的样子,“刚开始嬷嬷和小桃跟着我,她们不叫我靠近水,可不靠近水怎么可能捡到好看的海贝?我说要出恭,叫她们背过身子,然后跑了……但都在她们能看见的地方,我瞧见石头缝里有海蟹,本来是要抓的,但它们咬人的,我怕湿了鞋子,就踩在石头上……谁知道海浪突然扑的厉害,我就爬到更高些石头上,站起来想叫小桃的,结果猛的脚下不稳,就摔水里了,我的衣服都湿了,鞋子都被水冲跑了……”一副懊丧的样子。 身上掉落的东西要是被人捡了,还是一样会被找上门的,瞒着没用。 对方似乎不耐烦听她说些小姑娘的小烦恼,直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出来,然后打开,“你看看,可见过这两个人?” 林雨桐抬眼看过去,当下心里便是一惊。 这是两幅画像,一男一女,男子的脸他没见过,但是女子,正是之前在空间站见到的营养舱里那些女子的脸。那么一排,都是这张脸。而曾经的六号,也顶的是这张脸。 那么画像上的另一个人呢?是四爷吗? 难道这大张旗鼓的,找的是自己和四爷? 可那两具身体,已经死在了一号机里。 她脑子过的飞快,马上得出几个结论:第一,地动不是真的地动,而是一号机坠落大海之后引发的。沿线有震感,但是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当然了,也有倒霉蛋,比如这个淘气的姑娘。若不是有那么一下,许是人家这姑娘还好好的。如今换成了自己,自己得把这个因果给还了。第二,这个世界上还有来自空间站的人,且对方好似还有跟空间站联系的条件,甚至能精准的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操控的几号机,将会着陆在什么地方。这些人到了这里究竟想干什么,这也是无从得知的。第三,以后得缩着,别浪,别叫人逮住了,这闹不好就能害了林家一家子。 念头不少,但也就那么眨眼的工夫。她眯了眯眼睛,好像是要看清楚这两幅画,然后缓缓的摇头,“画的挺真的,要是见过我肯定认的出来,但是真没见过。” 韩平将画卷收了,多少有些失望。正是因为听海神庙的僧人说,只林家的六姑娘单独出去过,他这才坐镇林家。可林家这个姑娘,瞧着不小了,可还是一团孩子气。 他摆摆手,放人走了。 林雨桐一过去就被老太太拉住了,“莫怕,都问你什么了?” 她一五一十的学了,“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老太爷就叹气,“三十年了!又来了!又来了!造孽!造孽哟!” 三十年了……又来了…… 林雨桐想起被克隆出来的六号,她残存的记忆里,好像她也是整整三十岁! 这是巧合吗? 她没搭话,只一副懵懂的样子,然后被姐姐拉到一边教训,“最近不要瞎跑,老实在家里呆着。外面且有一阵子乱呢!” 是啊!外面乱的很。 从林家出去,什么也没查到。秦嬷嬷和小桃试图在林雨桐落水的细节上做假,可被问的多了,自然也就说了。反倒是林雨桐说的都是实话,那么秦嬷嬷和小桃这种行为就能理解,不过是下人怕担责任罢了,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然后城里就戒严了,挨家挨户的排查。 林雨桐担心的是四爷,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7)三更(错位千金(27)林彤到的...) 这代人呀(28) 林雨桐换了衣服, 由着化妆师在那里意粒这才抬手拿了编导准备的本子,翻看了起来。看了两页她就皱眉, 看小廖, “这是谁写的本子?编的吧?” 这种的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全都是轻的演员在这里凑场子,干什么呀? 小廖苦着脸, “不是编的, 真人真事。还是咱们内部自己的素材。” 啊? 小廖低声道:“找不到素材, 张组长就把他家亲戚拉来了。” 林雨桐:“……” 行吧!化妆没那么麻烦,林雨桐瞧了一眼,看的过去,就这样了。 她把本子塞给小廖, “可以了,准备吧。” 录制棚里还有好些现场观众, 林雨桐先鞠躬致谢, 然后才坐到给她准备的沙发上。坐好, 以非常舒服的姿势面对镜头,然后开口说话,“看人间百态,品人间百味。大家好,我是林雨桐。欢迎大家收看《冷暖人生》……” 张组长看着镜头, 跟导演对视了一眼, 这个感觉可比想象的要好的多。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匆匆数十年岁月,苦辣冷暖自知。老话说, 这说的出来的苦都不叫苦,真正的苦那是有口难言。没关系, 你说不出来的苦,有人帮你说。你难言的话,有人帮你言!有请我们今天的嘉宾……” 这种节目录制顺利,台上这个主持人可不仅仅是主持人。若是请来的演员,故事都是编造的,那应该是提前演练的,在台上怎么一种站位他们都很清楚。反之,若都是素人,毫无经验可言,可这上台来的站坐,甚至是脸的朝向,都得主持人来调度。 林雨桐起身跟嘉宾们握手,也是在保持自己侧身在镜头里的时候,对方也能尽可能的给镜头一个比较完整的影像。 双方就坐之后,林雨桐就看向被张组长请来的今天的主嘉宾张女士。 张女士也不知道跟张组长是什么关系,估计是张组长也并没有沟通的很好。她坐下一直耷拉着脸,不等林雨桐开口就直接来了一句:“我不是什么嘉宾,我也不愿意来,我是被我弟弟给骗来的!” 现场哄的一下,议论纷纷。 张组长脸都绿了,林雨桐的手对着张组长朝下轻轻压了压,示意继续。摄像机一直开着呢,最后再剪辑也是一样的。反正今天是试呢,现场的观众都是各家拉来的亲戚朋友来凑数的,录吧,就这么着了。行不行最后再看。 林雨桐跟这位张女士面对面,看了看跟张女士长的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您是张先生?张女士的弟弟?” “对!”张先生看了姐姐一眼,“是我骗她来的!我说的她不听呀,总觉得我要害她。刚好,听说咱们栏目找寻的是什么,我就想把我家的事拿出来,叫大家来评评理。也叫我姐姐听听,对她的事,大家是怎么说的?我到底做错了没有!” 林雨桐就面对张先生,“是您跟您的姐姐有矛盾?” “也不是我跟我姐姐有矛盾,这事吧,说来话长……”林雨桐递了水过去,“不着急,咱们慢慢说。” 张先生是中学的语文老师,这是林雨桐在资料上看过的。也因为他主动要上节目,因此张组长一定是跟他沟通过,因此,林雨桐转眼就调整了方向,把之前准备的脚本全部抛开,那位张女士放一边去得了,她跟这位张先生开始聊了起来。 “我们家呢,祖上有些产业。那十年运动的时候,家产没了。可在就是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又给还回来了。我们家就是在城里能吃祖产的那一拨人。家里有院子有铺子,可一说八十年代到现在,我家都过的比一般的家庭富有的多。” 林雨桐没有打断他,只点头,表示自己在专注的听。 对方就接着道,“其实我父母就是普通的工人,在得这些家产之前,我们过的非常不好。因为成分的关系,在那么些年里,过的非常的压抑。我想,我们的性格在那个时候应该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影响,这个体现在方方面面。我为什么一定要反复的强调这个呢,因为我姐姐之后人生的选择,是一种常人都无法理解的选择。” “八十年代初,我上了大学,我姐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那时候她是厂里的女工,长的也不差,多少人给介绍对象,老师、医生、干部、厂里的工人,不知道介绍了多少个,她一直瞧不上。家里都不知道她要找个什么样儿的时候,结果她看中了腰上拴着磨刀石,四处给人磨刀的一个小伙子,这个人就是我的姐夫。”林雨桐就看坐在张女士边上,贴的很紧的男人。长的倒是不错,至今看着都还像模像样的。 她看了对方一眼,“若是肯上进,脑子活,农村还是城里,工人还是农民,没那么重要。” 张女士连忙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爱人就是脑子活,肯上进。那时候打工的少呀,他就知道上城里挣钱……” “对!爸妈和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张老师拦住了姐姐的话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高兴,都可以。咱家还有铺子,不行就自己做点小生意。那个时候都瞧不起个体户,咱家不在乎。”他看着林雨桐就道,“我们家真没在乎,她把人带回来了,情况也说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觉得应该去乡下看看,看看这户人家。到那里也挺好的,公婆看着特别明理,一点问题都没有。往后的很多年,我都觉得这婚事其实也还不错的。我姐姐跟他结了婚,结婚两年一直没孩子,检查也没检查出毛病,这就不急,该来的总会来的。结果我姐姐突然提出来,说要抱养一个孩子,抱养了孩子就能带一个亲生的来。我们当时都不同意,结果我姐姐跟姐夫,偷偷抱养了一个男孩,抱回来的时候孩子都两多岁了。把孩子抱回来三个月,我们才知道的。因为我姐姐确实是在抱养来的孩子进门后怀上的,这一怀孕,我姐姐说她没精神管抱养来的那个,想请的保姆。于是跟我父母要一间铺子,她想租出去补贴家用。 看着她那样,我爸妈疼她,跟我商量了以后,把家里地段最好的铺子给了她。于是,日子就安生了。安生了很多年。她生了我外甥女,养子是个儿子,一儿一女,这不是挺好吗?亲的又如何,抱养的又如何,养着吧。家里雇着保姆,我姐夫管着铺子,我姐上班,很完美的生活。直到去年,我外甥女找到我,跟我说,舅舅,我觉得家里的情况不对。” 林雨桐看着依偎着舅舅坐着的戴着面具的姑娘,应该还是高中生,“没事,既然来了,就大胆的开口,你觉得家里怎么不对?” 女孩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其实我打小就觉得不对。家里的保姆一直是王阿姨,是我爸从老家找来的保姆,是个寡妇。我妈我爸说,王阿姨死了男人了,只一个女儿。为了养女儿,才到家里帮工的。我也信王阿姨事个苦命的人。小时候,跟我在家里最多的是王阿姨和她的女儿,还有我和哥哥。王阿姨好几次偷着做好吃的,叫她女儿和我哥哥吃,我都看见了。可我每次跟我妈说,我妈都不信,还打我。还有我哥哥,他明明吃了,可我妈一问,他就说没有,是我在撒谎。我那时候很生气,只觉得哥哥是撒谎精。我在家里就不爱说话了,跟谁都不喜欢说话。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根本就不是家里的人,连保姆都欺负我。直到去年,我一个同学跟我一块往回走,碰见王阿姨的女儿和我哥哥说笑着去买冰激凌,我同学突然跟我说,保姆家的女儿跟你哥哥长的可真像!我知道哥哥是抱养来的,当时我吓坏了,我赶紧找了我舅舅,我那时候是怀疑我爸爸抱养回来的是王阿姨的亲生儿子!” 下面的观众都是第一次听这个事,当时都愕然了。这要是亲妈照看了这么些年,那这抱养的家庭算什么? 可谁知道还有更过分的。 就听张先生接着道,“当时我也吓一跳,再把照片翻出来细看,还别说,是有三四分的像。我这心里就打鼓了,还怕弄错了,我又专门托人去打听了。结果这一打听,直接要了我妈的命。那姓王的女人,哪里是什么死了男人的保姆。根本就是我姐夫在乡下的原配发妻。当年我姐姐看上了我姐夫的时候,他在农村不仅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女儿,且老婆还怀着娃呢。到城里跟我姐姐好了,看上我家的条件,就跟城里的父母,甚至跟老婆商量过了,做了好大一出戏骗了我们家。当时农村只办酒席不领证的多了,所以,这去领证的时候都没发现有啥问题。结果人家跟老家一直就没断,跟我姐结婚一直没孩子,估计就打着歪主意呢。要不然我姐怎么一直不怀孕,可等把他跟乡下老婆生的儿子抱养来,我姐就怀上了呢?他那个儿子抱养过来的时候我姐跟他结婚两年了,孩子也两岁多一点。这人可憎就可憎在,抱养来还不算,还把原配和他那个女儿也接来了,还说什么姓王的阿姨是带着孩子的寡妇,不得已才给人当保姆!我们一家也是傻的,叫人家当傻子哄了这么多年。这个人渣把乡下的老婆和亲生女儿都接到家里,人家一家四口就在我姐的眼皮底子,过了这么十多年!我妈一知道,当时心脏病就犯了,等送到医院的时候没抢救过来,人直接没了。我爸气的脑中风,现在还说话不清楚,行动不方便。可结果我姐呢,别说离婚了!竟然还说了养了养子一场了,特别有感情,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家里的铺子要拆迁,能分两个铺子三套房子。她竟然要拿出一套房子一个铺子给人渣和原配生的那个儿子,我坚决不同意,她就隔三差五的上我家闹,上我单位上闹……” “等等!铺子不在你姐名下?” 张老师就道,“原先是在我姐的名下的,十年前吧,我姐夫要把铺子卖了。边上铺子的老板,跟我认识,就跟我提了一嘴。我姐夫给的说辞是,他想做别的生意,需要本金。我心说这不成呀,本来是我姐的私人财产,你这一卖再去买,成了夫妻共同财产了。当时我没说破,回头跟我爸我妈说了一声,我妈就去哄我姐说,说房产局这边当时的手续有点问题,这房子卖不成。得证明房产是祖上的,怕是还得先转到我爸名下。就这么地,又把铺子给哄回来了。但哄回来了之后,还叫我姐夫经营着,但我爸就立下遗嘱了,还做了公证。意思是,在我外甥女成年之前,这些房产暂由我管理。这些年所得的现金,他们夫妻爱给养子就给养子。但产业,只能留给亲生的。后来出了这个事了,我爸把遗嘱改了,也公证了。我爸的意思,产业不仅要给我外甥女,还得追讨这么些年我姐夫白用我们家铺子的租金,一分都不能少。可我们家怎么也没想到,我姐竟然不同意。找我爸闹,找我闹,找我媳妇闹……” 林雨桐就看这位张女士,“你弟弟说的属实吗?” 张女士憋了半天,“属实,但也不全属实。我自己的日子我知道,我男人对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养的孩子跟谁亲我心里也知道,我男人跟王姐姐有没有那些事我更知道……” “你知道的锤子!”林雨桐直接怼了她一句,然后指着缩着舅舅身边的姑娘,“那你知道她从小到大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你那个王姐姐拿着你开的工资,占着你的家,还在精神虐待你的女儿吗?你知道?你知道个狗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8)一更(错位千金(28)只问为什...) 这代人呀(70) 叫人没想到的是, 林雨萍也跟着来了。她去年离婚了,孩子放在娘家,爹妈养着。她又结婚了, 低调的很。就是领证然后搬到一起过就完了。林雨桐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雨萍的再婚对象。 这人是林大伯帮着选的, 头婚,还比林雨萍大。人没毛病, 就是上头几层老人, 给耽搁了。前年, 他爸爸的的奶奶才没了。九十多岁的人了,瘫在床上好些年了。去年过了正月,他爷爷奶奶才前后脚走了。这俩老人事药罐子,家里扒拉的富不起来。 走了三个两辈老人, 如今家里就剩下他爸他妈了。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两弟弟。老二招赘出去了, 老三去南边打工去了。家里总得留人, 他留家里了。可家里除了厦房, 啥玩意没有。娶媳妇更难了。这也别挑了吧,都三十多了,二婚就二婚,好歹是一家人就得了吧。 就这么的,娶了林雨萍。 林雨桐打眼一瞧, 特别忠厚的面相。个子不高, 中等身材,很敦实的长相。 姓啥林雨桐也不知道,只听见林雨萍喊他‘大壮’。 林雨萍说话还是爱冒凉腔, 一进门就说:“哎呀把他家的,到你家就跟到了金殿了。这花了多少钱嘛?有钱也不说把老家盖阔气点……” 话没说完, 被大壮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不是渴了吗?喝水去吧。” 等会子林雨萍看见豆豆又说,“你看你个小怪精,笑都不会笑……” 大壮塞了个橘子过去,“堵上你的嘴!娃是见你这个二杆子吓的!”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来塞到豆豆的兜里,“大姨夫给的,给妈妈收着去。” 豆豆盯着大壮的胡子,说谢谢。然后给爸爸,爬到爸爸的膝盖摸下巴,好像在说,那个人的胡子那么黑,爸爸为啥没有。 那边林雨花问林雨桐:“桐姐,你跟我姐没联系?” 打听苗苗的事。苗苗来过,乔迁的时候就来过。送了一台餐具过来,也说了过年就不用相互跑了,得空了再一起吃饭。她跟老家联系的少,那边一直联系不到她。 林雨桐当然就不能说了,“我也忙,没怎么联系。” “我姐年前邮了一千块钱给我爸妈过年,上面都没有她的地址。你要是碰上我姐了,你跟她说一声,家里到处找她呢。” 行吧!林雨桐随口应和着。 来拜年了,也没啥特别的。在酒店吃一顿,在ktv玩了玩,然后送到车站,给买票就回家。 回去老家人肯定问呀,家里啥样呀,住多大的房子,跟谁一起住,怎么招待的你们等等。 林雨花就特别听不顺耳那么些夸赞的话,回家就跟她妈说,“等着吧,将来我要比她林雨桐能成呢!她再能,住的是楼房,我要不叫你住上别墅,我都白活了!” 四婶呢,就觉得孩子特别有志气!出门就跟人学呢,说我家孩子怎么怎么说的,“小桐当时读的也就一专科,我家花花本科呢。” 总有那挑事不嫌弃事大的,转脸学给张巧凤听。 张巧凤当时就笑笑,“这好么,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才好呢。”回来就把那边骂的死臭,“我们家能耐我们家的,请你们去了吗?你们家能耐你们家的,别说买别墅了,就是把TIAN安门城楼子买了,我们不眼红。”她不气孩子,花花才多大!上学的孩子,有点傲气,不知道轻重,说话不过脑子,这太正常了。完了你个当长辈的,在家不教孩子‘话不能说满’的道理,还出来N吧来了。啥意思?较劲呢呗! 想了想,给闺女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没学这一茬,只叫她:“你自己过你自己的,谁跟谁亲?谁跟谁都不亲!你有钱,你补贴了人家,你当人家就能念你的好?指不定还把咱当二傻子呢!认门了能咋?你们那小区不是安保好吗?给门卫说说,别谁都往里面放。那花花也在市里,要是找你帮忙啥的,别搭理。” 就不能惯这些人的毛病。 但其实也没谁独自找上门的。因为相处已经有了距离感了,走动的亲近的,也就没血缘关系的苗苗了。她是听过就忘了。 最近她在忙一件事――写一部关于天灾方面的小说。 距离那一年越来越近了,她也越来越焦躁。想拍一部相关题材的电影,过年期间,跟许安,跟许小叔,甚至是跟其他一些递过来名片的制片人导演都沟通过,他们的意见还是,不看好!好端端的拍那么一部片子,市场前景不看好。 或者像是好莱坞一样,弄一部什么末世灾难的大片? 沟通无果,再这么沟通下去,肯定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 小说!将那部科幻的《星辰之上》让利出版社,搭着对方的顺风车,也要把这部《当灾难来临》给推出去。从来没想过要炒作一翻的林雨桐,急切的想要炒出热度来,叫更多的人来关注这本小说。 那时候的热度可不是那么好炒出来的!平台不多嘛!连WB都没有。唯一一个面对公众的平台,受众最多的还是电视。 电视你都得想想,一般的小台你根本就掀不起风浪。 她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四爷就说,“那你觉得把你写的这个灾难小说改成剧本,直接卖到国外,算不算是一个热点。” 你们不敢拍的,有人敢拍。当然了,肯定还会有一些负面的声音,但跟你想要的效果比起来,那点负面的声音要紧吗? 能卖吗? 能呀! 四爷一直帮着处理出版权的事,像是小说翻译成其他文字,最近也一直在做这个。这是顺便就能完成的工作。 说实话,这个本子卖出去,真没多少钱。 紧跟着,网上的论坛之类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消息,说是著名编剧林雨桐的剧本在国内无人问津,转手却卖给了m国的电影制作公司。 有图有真相。除了金额被马赛克了之外,其余的清清楚楚。 这种类似的帖子越吵越热,一些娱乐节目就跟进,甚至采访了一些‘知情’导演。这些人就说了:本子很好,林编剧也都联系我。本子确实很好,但是咱们现在确实是制作不了。大家要是遗憾,就去看看小说版本,真的很精彩。 然后论坛里又说了,还有一本科幻,已经翻译成十三种文字云云。 一些网友还真就去看了。看完之后论坛上就炸锅了。出现了很多讨论的人,这些人就说,总说国外的大片如何如何,国外的科幻怎么了不起云云,国内的科幻也很好呀!看来,不是国人缺乏想象力,分明就是电影电视那个圈子你们的能力问题嘛。 这股风刮的很快,尤其是在高校里,没看过这两本小说的都不多。 椿子手里的书属于非卖品,是样书。林雨桐给签名之后,他才带去的。平时都在宿舍里看的,从不敢拿出来跟谁炫耀。结果上铺那小子给女朋友借书,见他没在宿舍,就拿去借了。在一个宿舍住,有时候这些书啊笔的,借用一下都是小事。他当天晚上都没发现,上铺这忘了跟他说了。结果往上都睡下了,宿舍电话响了。那个电话一直比较忙,但响起来的时候去恶不多。都是这些牲口晚上霸占着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然后煲电话粥呢。熄灯了,电话响了,找上铺的兄弟,电话一接起来,那边尖叫的声音就传过来了,“……林雨桐亲笔签名的样书你都能弄到……从哪弄到的!我去买书,你帮我要签名。” 我从哪给你弄去! 才要说呢,这家伙反应过来了,抱着电话扯着电话线往椿子跟前挪,然后踹了踹椿子。 椿子带着耳机听英语呢,被踹的一愣,“怎么了?” “林雨椿……林雨桐……你那套书哪来的?” 椿子吓了一跳,“哪套书呀?” “就是那个样书小说呀!” 椿子这才发现放在书架上的书不见了,他还特意把书轴的方向朝里了,“书呢?” “先别管书呢!你小子藏的深呀!那个编剧跟你肯定有关系……” 宿舍里其他人就起哄,“他每周回他姐家,衣服也是带回去洗的。”按照年纪算,林雨桐绝对是他姐。 “不是!不是!”椿子极力否认,“想多了,就是找熟人……” 放屁!这种样书一共也没几套。三五套顶天了,什么熟人能给你? 别管他再怎么否认,大家还是一致这么着认为。一个个的都抱着很多才买的正版书,“帮着要个签名。” 他那套限量版的签名书也完璧归赵回来了。 然后周末,他拎着超大的包哼哧哼哧的过来,“姐,帮着签名。” 林雨桐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没藏住,被人知道了。她一边给签名一边叹气,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四爷伪装成国外的神秘黑客,想预言的。可原本哪里的火山并没有按照记忆里的大概日期爆发,这就证明很多都不一样了。不是谁能预言的! 只希望这本书的影响大一些,再大一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29)二更(错位千金(29)中秋了,...) 这代人呀(90) 不愿意来, 怎么办呢? 四爷接了电话,主动跟老丈人提了,“小椿完了要实习的, 要找工作, 叫他住过来吧。”好说歹说的,说的两口子愿意叫小椿给住过来了。 难受的劲儿哟。 老家的亲戚不用走动, 只打电话拜年的话, 这几天需要拜年走动的人就不多。花了三天时间, 拜完年了。其他的时间到上班之前,倒是没啥事。两人带着孩子去乐器行看看。音乐学院那边的乐器行最好,但不知道人家开不开门。结果开车过去的时候,人家开门着呢。四爷还是想买一架钢琴, 回头给孩子请个家教回来,教上一段时间, 自己也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教孩子了。 人家卖乐器的是音乐学院的老师, 在这里一样一样叫孩子试。应该是没什么客人的愿意, 反正不疾不徐的。 钢琴?金豆豆摁了摁,摇头。 古筝?试了试,再听听老师演奏,还是摇头。 小提琴?不要。 大提请?不好。 那你要什么? 结果走到了鼓那个区域,老师往架子鼓前一坐, 咚咚咚的一敲, 然后金豆豆眼睛一亮,“我学它!我学它!” 林雨桐:“……”我也想学。 老师就笑着让开地方,“来!宝贝, 你试试。” 孩子坐在架子鼓跟前,像模像样的这个一敲那个一敲的, 眼里露出来的意思是真的喜欢。 她喜欢这种带着一点野性的东西。四爷就问人家老师,“在高新那边有没有教这个的老师?” “这个东西不好上门教,太吵了。”人家老师就跟四爷攀谈,“孩子要是学,给你们推荐个工作室。那里有个音乐工作室,都是业余爱好者过去。是几个喜欢玩音乐的学生开的,他们都是毕业了没干老本行,弄了那么个地方,里面是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放松的地方。这两年零星的也接一些想考艺校的高中生,倒成了个挣钱的地方。不过就是一点,有独立的练习空间,收费却高。” 四爷看了拿着鼓锤在一边跃跃欲试的桐桐,“我们家仨学生,用一间练习室就行。” 林雨桐看她,“阳阳和妞妞学这个太早了?” 四爷点她鼻子,“你不想学?” 林雨桐:“……”所以你要陪我们学这个?说实话,你的气质跟这个鼓一点也不搭。 不搭就不搭吧?陪你们也是陪,干脆学呗。 学费并没有多交多少,架子鼓买了三个,孩子用的跟大人用的还是不一样。钢琴的事暂时被四爷给搁置了。你觉得这玩意再好听,奈何金豆豆不喜欢。 下了订单,拿了地址,先去工作室这边。 爱音乐的人,放松的方式可能不同,都喜欢泡在里面。负责人是个中年大肚男,他呵呵笑,“别看咱形象不成,但也是乐队的贝斯手。来来来!飒姐请进。” 认出了林雨桐。 可能之前乐器行提前联系过了,这边直接往地方带,“最里面还有一间。本来是个高考生联系的地方,艺考这不是结束了吗?孩子要去外地上学去了,乐器也搬走了。这地方就一直空着。” 里面地方不大,七八平的地方,隔音确实是做的好。 四爷就道,“我们一般也就是晚上和周末有时间。这是学习的时候。学完了,来玩就不定期了。想来就过来了。” 这个好说。 然后每天就是再说多忙,吃了晚饭,开着跑四站路,跟孩子过来一块学架子鼓。 孩子学的到底是慢一些,这玩意看人家敲的时候,潇洒自在的,可学和练却是个枯燥的过程。大人和孩子的接受能力是不一样了,老师一说,四爷和桐桐就懂了,剩下的就是自己练。孩子就稍微慢一点。 其实就是两人在边上旁听给孩子上课。 但四爷不得不说,人各有擅长。就比如桐桐,学钢琴能学的偷跑,但是学架子鼓那是学的真快。尤其是拿着鼓槌手指灵活的转着花活,那叫一个溜。鼓没学会了,把玩鼓槌学会了。 老师看着玩的比自己还溜的飒姐:“……”姐姐!重点做了好吗?你是来学敲鼓的,学会了鼓槌自然就会玩了。哪有你这样的,自己玩就算了,还在孩子的后面偷摸教姐夫玩。要玩回家玩去,不许在课堂上玩。 比起不靠谱的爹妈学生,老师还是更喜欢金豆豆。 小脸绷着,一板一眼的跟着学,瞧瞧,这才是学生应有的态度。 被桐桐一打搅,四爷一节课没练鼓。下课的时候他跟老师打小报告,“再有扰乱课堂秩序的,就该有惩罚措施。” 老师:“……”你们两口子真会玩。 林雨桐:“……”我是看你不会玩才教你的,别不识好人心。这玩意并不好学的,告诉你方法你还不珍惜。 两人觉得挺好玩的,孩子跟爹妈一起上学,也觉得挺好玩的。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桐桐的时间能自由些,至少下午能抽出空来。刚开年,四爷也不是很忙。下午又给一家子报了一个烘培课。 去的多是孩子,有些是十几岁的中学生。放假在家老看电视玩电脑,家境好些的,就被爹妈给打发来了。去学吧!四爷和桐桐带着孩子又在烘培工作室里,玩了一周的烘培。然后孩子在方姐做饭的时候也爱凑热闹了,四爷和桐桐也不拦着。 两口子真就是放假就是放假,把假期利用的特别充分。 一过正月十五,孩子该去上学了。四爷真去找人家幼儿园了,意思是想要孩子的课程表,凡是有外语课程的,就把孩子送到学校门口,我们负责接回家。为什么呀? 原因就是老师的外语有口音。 把人家园长给雷的,要不是这两口子都是名人,她觉得大概人家接触的圈子不一样导致的,她都以为是家长故意找茬呢。换个家长她都怼回去了,但是金律师吧,她不敢。她怕他告她。 关键是,这教孩子的外教,确实是没有什么教育资质。她的心先虚了。之前北郊一个外语幼儿园也说是聘请外教教孩子英语,是个黑|人。可问题是,这个人的母语也不是英语。反正就是打着有外教的旗号招生呢。被爆出来之后,事闹的挺大的。 四爷也理解人家的难处,关键是孩子还在人家这里上学的。他很客气的说,“老是教的挺好的,其他的孩子跟着学,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家是有点特殊,孩子的妈妈做过播音您知道的吧?” 这个知道。 “她的口语包括外语口语是特殊训练过的。” 老师就想着,人家是不是考虑到孩子将来选职业的话,从小就学的这个东西不好改。要是这么着,倒是可以理解。 行吧!就这么着吧。好在人家说的是实话,叫咱们知道人家不满的是什么。就怕那种的请假,反正到这个点了,人家就到大门口,然后打电话,“麻烦让孩子出来一下。”好的呢,人家给编个理由,说是给孩子治疗眼睛呀,还是干啥的,反正你没法不给假。不好的呢,就是连个理由都不给。 被四爷这么一操作,金豆豆成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学生。好在外教一周只给带两个下午。那么就是说金豆豆周内有两个下午是不用去上幼儿园的。 好嗨皮! 可林雨桐却想着,老师一定是讨厌死自家这中多事的家长了! 这孩子一开学,妞妞跟着爷爷奶奶住过来,也要在这边上幼儿园了。孩子离开爹妈不哭,你们爱上哪上哪去,只要跟着爷爷奶奶就行。可这送幼儿园真的是个特别痛苦的过程,妞妞上的点点班,从门口开始哭,一直哭到教室,哄不住了。老两口就在幼儿园的外面,靠着栏杆坐着等。这没出正月,外面且冷着呢。没法子,不放心呀。 妞妞也有意思,应该是看见豆豆,跟着老师在室内做操,都集中在大堂里,然后妞妞推开老师,哭唧唧的找豆豆。抱着豆豆就不撒手,豆豆回教室也要跟着,死活都不去她的教室。 金豆豆回来就叹气,“当姐姐太难了,妞妞老粘人了。” 林雨桐今儿去接的时候听老师说了,金豆豆舍不得妹妹哭,人家点点班的老师要带妞妞走,她还跟人家老师商量,“先叫她跟我上课吧,她很乖,不吵的。上两天她不害怕了,我就给老师送去。” 但这也不行呀! 老师还是把妞妞带走了,然后豆豆偷偷抹了一节课的眼泪,一到课间就去点点班,“谁欺负你,你要找老师。想喝水也要找老师,要尿尿也是……”也不管那个能不能听懂,操碎心的叮嘱一通。 因为金豆豆当姐姐有责任心,她爸表示可以要一件礼物。 金豆豆想要一个魔法棒,然后他爸找了好几家店,来回花了两小时,才给找到一个。 她拿到魔法棒的第一件事就是:吧啦吧啦,给我变个小舅舅! 想舅舅了吧? 林雨桐这才想起小椿该开学了,她拿了手机就给小椿打电话,“你是几号开学呀?孩子都开学了也没见你过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0)三更(错位千金(30)“她不收...) 这代人呀(50) 记者放着录音笔, 但手里不停的写着。写完了之后,在‘公平用人机制’下面,画了两条横线。 这才是眼前这位飒姐想说的重点。 她就是在暗示, 下面的用人机制存在问题。 很敢说, 敢于点炮,而且一点就点在了要害上。可惜, 人微言轻的时候, 这些东西就是登出来, 能引起的关注也不大。 哪怕看着有些名气,但也只是在年轻人中,算是佼佼者。可实际上,只是一个编剧――而已。 这不是自己轻视对方, 想法,她很敬佩这样的人。但对于她说的问题而言, 她的身份太轻了。 她不敢对此人在问什么敏感且尖锐的问题了, 当发现她随时都能给你点炮的时候, 这种人有时候闭嘴比说话要好。 但临走,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咱们很适合做同事。没想过继续做主持吗?” “敢叫我去主持的栏目不多了。”除非提前签订合同的时候把套子设好,等着自己去钻。一旦钻进去了, 万事不由自己。但我为啥要钻你的套子? 两人私下留了电话号码和其他的联系方式, 这次采访才算是结束了。 因着两部电视剧的大火,对她的关注暂时不会降低。其实住在这一片多少还是会受些干扰的。四爷找了物业,自掏腰包, 像是刷卡的门禁之类,想设起来。也想请物业帮着问问大家的意思。 自家的房子没装修完呢, 就算是装修完了,家里有孩子,不得空上一年再住吗?所以,短时间之内肯定是搬不走的。家里又有孩子,四爷怕真有那直接找家里去的,吓到孩子怎么办? 小区里的住户当然乐意了。一是考虑到安全。咱这小区里老人和孩子多,小偷光顾过不少回了。为啥禁不住呢?不就是小区谁想进就能进嘛。如今有了门禁,陌生人进来先电话联系,再书面登记,这挺好的。二嘛,也可以防止那些没完没了的小广告。贴的墙和门就跟打了无数个补丁似得,乱糟糟的没法说。 然后四爷找的人,直接就给设立起来了。四爷专门把一部淘汰的手机撞上了新办的手机卡,号码贴在门卫室的墙上。如果是上门找桐桐或是自己的陌生人或是不熟悉的人,先打这个电话。电话一般是保姆接听,她会记录来电的人名、职业、有何贵干,然后想法子推辞掉。 电视台这边就发现,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别想联系到林雨桐了。她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不是集体被拉黑了,就是她换了手机号码了。 张组长被打发过来,想上家里来。结果小区的门也进不去,只叫先打个电话。 电话拨过去,是个阿姨接的,“他们现在不在,找的人太多,孩子太小了,在家里孩子而已受影响了……找小林呀……我可以帮你联系到小金,回头我叫小金给你回电话……小林呀,小林说是闭关了,除了孩子其他的事都是小金处理了。她要给人家写本子,不叫人打搅的……对的呀……好的!好的!肯定转达到……行!你先回,小金有空了就会回电话了。” 无奈的很!也后悔的很!这要是一直坚持叫林雨桐往下做,那这次搭着林雨桐的顺风车,这档节目肯定火。现在怎么着了?正因为有了前后的对比,网上都把如今这节目给骂臭了。热线不是提供素材,而是特意打电话来骂的。 台里已经在考虑裁撤这档节目,大家相处的挽救办法就是请林雨桐回台里,哪怕偶尔做一次嘉宾也行。钱都好说! 结果人家不露面了。 但刚到家里,手机响了。小金还是把电话给回过来了,说话很客气,很委婉,但也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在赶稿子,要的比较急。您的难处我们知道。这样,回头谁要是再找你出门联络,您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跟对方解释就行,肯定不会叫您作难的。” 反正就是面子给了,对自己也很尊重,却没有再合作的意向了。 编导再想找老周主任的老婆,人家也没搭理他,“搬走了,这么多人找,人家能不搬走吗?搬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呀。没有联系方式。” 放下电话,老周主任这才点头,“少跟那样的人来往,一心只想着钻营。” 这么着应付了一段时间之后,知道林雨桐和四爷还在老地方住的已经不多了。两人也不敢走后门去学校那边转悠了,也不敢有事没事去吃食堂了,这些学生在网上也说呢:肯定搬走了!都没有再见到飒姐和姐夫带着孩子出来散步,肯定是搬走了。 是呢!以前可散步的地方大了去了。现在就缩在小小的家属院里。老家属院是没有什么花园之类的地方的,机遇树,一棵棵高大的银杏树,到了这个季节,叶子铺面地,倒也算是一道风景。 金豆豆不乐意,她记得后门的方向。一出来就肃着一张脸,胳膊朝后门的方向指。想去玩嘛! 但是真的去不了。 孩子很快就悲催的发现,她不仅后门的方向去不了,就是家门也不大叫出去了。 天冷了,就在家呆着吧。 四爷该出门的时候还是要出门的,他的班还得抽空去上。外面的交际应酬一点也不能少。但一般晚上八点之前一定能回来。若是不能回来,那坏了,金豆豆哭闹不休,对着门的方向,哦哦哦的没完没了。 林雨桐是交了刑侦二之后想歇歇了,想把孩子的幼儿期熬过了再说。 这个周,才周五。金思恒打电话过来,“小桐,老二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他今儿出去是省书法家协会有个啥会议,大概是关机了。”林雨桐怕她有事,“是有啥事?” 金思恒顿了一下,“那个……请你们吃顿饭,去粗粮王,成吗?” 好端端的请吃饭,肯定还是有事。 可孩子还小,自己并不想带出去吃。 她就道,“要不上家里来吧,家里自在。咱在家涮锅,消停。” 也行! 金思恒拿着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但是得带个生人去,我怕你们不方便。想叫你们见见……” “那就带来呀!”林雨桐估计是金思恒的对象,“什么时候,我叫阿姨准备。” “明天吧,明天中午我们过去吃饭。” 林雨桐马上应道,“好!到了直接跟门卫报名字就行。” 好! 金思恒挂了电话,靠在床头,看着桌上的那份青年报。 单位上什么都缺,就是报刊栏里不缺报纸。报纸上最近刊登了一片青年编剧的报道,正是小桐。小桐的的照片是半身照,将桌子给拍了进去。桌子上有一张照片,是她和老二的照片。就是在学校里的亭子里拍的,没什么特别的。 他自己的宿舍里放着一张全家福,里面没有小桐,就是他们三兄弟和父母的合照。宿舍里的床头放了一张,办公室的办公桌上也放了一张。 然后没几天,一直带着自己的师傅请自己去家里吃饭,于是,他认识了师傅的独生女王虹。 王虹中专毕业,但因为父母都是厂里的职工,她还是留在外联公司。像是一些包装之类的,都是留给企业自己所属的外联公司来做的。哪里安置的主要是厂子里的职工子弟。 所以,效益不错,工资也还行。他不知道师傅是不是看见照片,还刚好被自己放在办公桌的青年报,才考虑自己的。但是,师傅的意思他是领会了。 论起王虹本人,长相中等,学历不高。好处是家在城里,跟自己一个单位的。如今老小区里好几栋五十年代盖的三层小楼要拆了,在原址上要起高层。因着是单位自己的地,所以房价真心不贵。但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单自己的资格不够,单王虹的资格也不够。如果两人结婚,这个资格就是够的。 王虹需要一个高学历长期能留在单位的人,而自己……也需要尽快的在厂里扎下根。 “我这个人比较现实。”王虹直言不讳,“咱俩都到了这个年龄了,也没什么可挑拣了。我见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在城里的啥都有的,人家看不上我。在城里啥都没有的,我还看不上。农村出来的,学历高的,多傲气,对方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这样的。那些学历低的,倒是放的下身段,招赘都行,可我也不是搞扶贫的。你吧,我就发现学历高,还挺有人缘,在单位上啥活都干,也不抱怨。我爸说这样的人踏实,在单位上待的下去。只要有人提携,迟早能爬上去。我家里三亲六故都在单位。领导职务上的人也不少,你需要这个。我呢,也想着你将来出息了……我也好脸上有光。你也别笑话我,我的圈子就这么大。我就想在我的圈子里活的好点……这不过分吧!你要觉得行,咱们就能处。要是觉得不行,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金思恒呢,多少被这话撞的,有些冲击了三观。他说话也硬,就道,“那照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得提些条件。”他是奔着这事不成,甚至因为这个得罪了人在单位混不下去另外找工作的心里准备说的。 “第一,既然是各取所需,那要结婚,就没有彩礼。反正就是我这个人,就这样,你要乐意就乐意,不乐意就拉倒,我家也拿不出那份钱来。” “第二,我父母供养我读书不容易,我每月的工资,拿出四分之一每月给我父母。我是家中长子,我要再预留四分之一,在我家里有事,比如父母生病,兄弟有急事的时候帮衬,这部分钱,我会用在我父母和兄弟的应急上。你无权干涉。” “第三,组建小家庭,家庭开始,我拿出四分之一的工资。这是仅限于没有孩子之前的两口之家的情况。这四分之一是我能给小家庭的生活开销。” “第四,剩余的四分之一,我要自己攒着。你无权掌管。” “第五,我家里的人情往来,你不得以无理理由拒绝参加。回家过年,一年一轮流。” “你要觉得合理,我也可以试试。” 王虹连停顿都没有,“那同样的,我也按照你的四分之一原则来。但我得加一条,如果你的四分之一一直不多,也就是你一直没出息,挣的少……那我有权不给你生孩子。因为你养不起。” 金思恒都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跟对方扯皮这半天。 第二天,他就递交了辞职报告。结果交报告的时候被一直在办公室做内勤的姑娘给拉住了:“你要辞职?” 是啊!这姑娘小声道,“你怕什么呀?还怕给你穿小鞋吗?这里是国企,又不是他们家的?干嘛就吓成这样了?他们还能一手遮天呀!别冲动呀!” 可他是真不想干了! 他不喜欢在这些事里扯皮! 这姑娘直接把他的辞职报告拿了,“主任在开会,你先去忙,回头我替你交。” 可谁知道自己等来的不是同意辞职的回复,而是调职通知。 这姑娘笑眯眯的把通知给他,“你这么大的人,怎么真么胆小。” 不是胆小,是有自知之明。在这样的地方,你一个人陷入人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挣扎的再多有用?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有这一年的缓冲和工作经历,在去找也未必找不到合适的。 可谁知道最后用这样的方式峰回路转了。他都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平时都是小柳小柳的叫。后来还是翻出勤表,才发现人家叫柳芽。 这姑娘长的不起眼,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海遮住额头……叫人对她的外形印象很含糊。单独说出眼睛鼻子长啥样都不能。而且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脚上的鞋永远是厚底的,大概是为了显得高一些。脾气好像特别软,在办公室谁指使都行。 就是这么一个人。也因着这事,两人最近走的有点近。 因此上,单位上就有人传些闲言碎语。 柳芽看着倒是不在乎,但他不能装着啥也不知道呀!他就问她,“周末跟我弟弟弟妹一块吃饭,你有空没?要不要一起去?”这姑娘一口就答应了,“好啊!正好改善伙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1)一更(错位千金(31)雪大风疾...) 这代人呀(75) 这件事里, 那俩当事人有责任,那么些做伪证的学生有责任,还有那几个保安, 谁给他们的权利叫人家写人罪状。不写他们就代劳, 然后连内容都不叫贺云庭看,强横的就叫人家按手印。 那四爷除了告那些学生之外, 还要告谁?告保安吗?自然是告学校了! 学校也要考虑影响的。 这件事的典型性, 真要是报道出来, 真要是叫告成了,那可真是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而且,这是把那个学院那一级的学生,一半都卷进去了。 至于说造成的伤害, 只侮辱致其精神受创,咬死这一条, 你就没治。 所以呀, 这事得私下协商赔偿。 没错, 人精神肯定是受到伤害了。这种噩梦可能会伴随一生。这真不是作假的!四爷带着去医院做伤情鉴定,贺云庭的精神上肯定是没恢复过来。这些学生为了泄愤,打人打的也损。觉得是手摸人家的,使劲踩手,手都好几个指甲盖没有了。还有的踢下|体, 这种伤……要不是四爷要求细致检查, 估计贺云庭都不好意思提。 民警是跟着的,一看这个也皱眉。 不用谁做假,人家医生就要求住院治疗。 四爷也不客气, 要好的病房。免叫病人受到打搅。 而且,四爷没去不熟悉的医院, 而是去了金思恒他们单位的附属医院。像是他们这种性质的单位,早年都有自己的医院。后来改制之后,有些附属的医院渐渐的没落了,有些却发展的很不错。这家就是如此。只要不是大病重病特殊的病,都在这里。已经是二甲类医院了。 先给人住进来,然后找关系申请特殊病房,反正这个病人的精神状况,最好还是谢绝陌生人的探视为好。安顿好人,过去跟贺云庭就道:“你看是叫家里人来照顾你,还是我找个人来先照顾你。别的不多说,我先把对你动手的人送进去再说。” 贺云庭眼珠子这才转了过来,眼泪就又下来了。嘴角翕动了一下,才指了指被摔坏的手机。 还能打开,“打给谁?” “媳妇……”标注着媳妇的人,“我女朋友……” 好! 四爷在电话里才说了一声,那边立马就道:“我马上来,哪里医院?” 四爷又报了一遍地址,那边表示记好了。从挂了电话到人到病房,前后九分钟的时间。 姑娘胖胖的,气喘吁吁的,先进去看贺云庭,一看这姑娘就爆了:“谁打了?”她气的一巴掌拍在贺云庭身上,“你不会还手呀!你由着人家打!你是不是二……” 贺云庭抬手捂住眼睛,“我今天……我今天把人丢大了……” 终于肯带着情绪说今天的事了。 事不复杂,几分钟就说清楚了。这姑娘抬手就朝贺云庭脸上打,“寻死是吧?寻死是吧?你死了别人才好过了!你个二货!二锤子!你也该关起来,你这叫扰乱社会秩序……” 那啪啪啪的,四爷听着都疼。 他过去叫了这个姑娘,“我得先去调取一些监控,人被打伤了,这是事实。打人的肯定先找出来……哪怕是被刑拘,这些打人者也很可能面临着被学校开除学籍的风险。所以,肯定会有人找来。我的意思呢,是你跟贺云庭商量一下,看你们是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这姑娘气道:“我知道你啥意思,是说有人肯定想花钱了事!那么些人,害怕毁了前程,倾家荡产都愿意,只要我们不告。这事休想!我们要是收了钱了,贺云庭的脊梁杆子就塌了。这辈子他都硬气不起来!” “那是很大一笔钱!” 这姑娘冷笑,“我知道,我们一辈子大概都挣不来那么些钱来。可我要的是人,我要钱干嘛呀?不能为了钱,我把他的心气给抽了!告!哪怕一分赔偿不要,我也要这个公道。” 四爷就拍了拍贺云庭,“兄弟,你运气不错!” 人被打了,这得找出打人者。找出一个算一个。如今,这楼里没有监控很正常,但是学校的大门口是有监控的,事发的时候正好跑到了大门口,保安就是在大门口插手的。 当然了,如今学校的监控肯定是提取不到了。反应快的早已经将监控记录给删了。 事实上真被四爷料中了,就是被删了。 可学校的位置正好在一个丁字路口。学校的大门几乎是正对着一条马路。斜对面,一边是大型的购物超市和银行,一边是医院和一所小学。 又因为是个丁字路口,这里的交通监控不少。 想调,还是调取的到的。 甚至是将一帧一帧的画面暂停抓取,能抓取到人脸。这不是人在逃窜的途中被这些人抓,才被打的。是在楼里出去就被押着了。在被押到大门口的时候,在贺云庭双手被控,摁倒在地之后,许多人为了泄愤,冲上来打的。抓取到面目清晰可辨认的,一共十一人,全都是男生。 再加上三个保安,一共十四个人,先拘了。 拘留,可大可小。可在学校那个群体里,突然十一个人都被拘了,触犯了法律,治安条例,这必然是触犯了校规了呀。而校规规定的,这种要是认真算,真够开除的了。 怕了吗?怕了。 而比较讽刺的是,那位女生的男友,并不在这十四个人当中。 学校着急吗?肯定急呀!怎么处理。 谁干了啥其实心里都清楚,尤其是白纸黑色写了证词,并且在上面签字的。有些人没写,但因为同学让作证,也签名摁手印了。别瞧着一份证词,而后面牵扯到的绝对不止一个人。 可那东西再怎么着关系也没用,人家派出所不可能给你们。谁也不会跟你去冒这个风险。当然了,要是对方不那么强势,未必不能。 但一旦涉及到颇有影响力的人,这种人又敢点炮,谁的前途又不重要呢?风险太大了,面子就不大好使了。最多只是告诉你,这个事怎么操作。 还是那句话,想法子,私了吧! 要想私了,得做到两点,第一,得道歉,得诚恳的道歉,得叫对方把心里的这口气出了。第二,钱!就是赔偿嘛!涉事人多,这赔偿的数额就大。对方的经济能力不行,赔偿的数量大了,对方未必不会松口。第三,找对方的律师。那个当事人不是个难对付的人。关键在于这个律师。别管是托人情,还是找关系,亦或者是拿钱叫对方闭嘴,什么方法都行。 这都得私下里操作,对吧?! 看是谁出面做这件事。 涉及到那么多学生,尤其是做伪证的,男生女生都有。学校和学院必须出面的。 不仅如此,该通知家长的就赶紧通知家长吧。各自想想办法。 人心彻底就慌了。 涉事的女生叫童瑶,她第一时间给她妈妈打了电话,说了这个事情。她家不远,就在距离省城最近的地区市里,电话了,童妈妈马上就道:“你头疼,头晕,去医院!马上!你在医院先检查,我跟你爸随后就到。” 等这些牵扯到的学生想起来两个罪魁祸首的时候,发现童谣住院了, 而童谣的男友蒋林,因为在推搡中撞到了头和后背,人家也在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躲了! 而且,人家两家几乎是同时跑到学校,申请病休。休学一年,病情需要。 索性学校没批,这种时候,罪魁祸首倒是溜的快。那剩下的这些学生怎么办? 童谣妈拉了童谣爸,“这事不能跟学校硬来,真把学校得罪了,人家口风一转,过错全推咱能身上了。” 也对! 童谣妈也是能人,拿上去找律师,她也要告,告蒋林侵害童谣的名誉。 按照童谣妈的话,“女孩子被碰到敏|感部位,本能的反应这不能算是错的。但已经错身而过了,我闺女只是把她的感受告诉蒋林,并没有让蒋林去殴打人家。更没有让蒋林造谣生事。甚至在打起来之后,我女儿还过去拉架了。是这个蒋林不肯罢休,我女儿甚至被连累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你们来说说,我女儿有什么罪? “本来一个小摩擦,因为蒋林,她成了同学老师嘴里的祸水了。她无辜不无辜?!所以,我一定要维护我女儿的名誉。这个蒋林必须告!” 她告就告吧,她还把要告蒋林,为什么告蒋林的事专门找学校说了。就找女儿的辅导员,那意思是告知一声,可暗含的意思嘛,第一,为了女儿的名声的。第二,此次的案子,后续的一切发展,都跟我女儿无关。第三,你们要是再拿那些话说我女儿,或者还想把什么过错推到我女儿身上,那大概齐,咱们这官司还有的打! 蒋林都傻了,顿时就不知所措了。要是女朋友不告诉他人家摸她,他能打人吗?要不是她摔下楼梯,他急了,能叫那么多人来帮忙,以至于闹成这样吗? 怎么到头来,错的只有我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2)二更(错位千金(32)“别找了...) 百味人生(29) 夏文心第一次发现, 在乡下的日子也能过的这么别致。 这边的屋子大,却极暖和。窗户上没有玻璃,可通明的塑料布订在窗户上, 透亮又保暖。屋里放着圆木色的家具, 方桌小几圈椅。甚至放了几个看起来特别粗糙的架子。但这事架子若是有了有些造型,就又不一样了, 明显雅了起来。这些架子上摆着粗陶的碗盆碟, 里面种着蒜苗豆苗甚至是小葱, 绿油油的瞧着鲜亮。墙还是土墙,但泥坯子抹过的墙面很干净,并不掉灰。相反,用枯枝和芦苇订在墙上做的造型, 就跟一副画似得,顿时叫整个屋子都生色了。一边窗户下是炕, 炕上铺着毡席, 被子叠好放在炕头的箱子上, 这是暖和到白天在屋里并不用盖杯子。 自家妈坐在炕上,手里拿着花布尺头,像是在做小孩穿的衣服鞋袜。自家爸在另一边的窗户下,那边又支着一个大案,案上摆着个沙盘, 想来是在那边练字呢。边上的火坑上吊着水壶, 里面咕嘟嘟的冒着热气。进来的时候,自家爸正房洋瓷杯子,杯子的盖子还没盖, 蒸腾的茶香扑鼻而来,混着一股子说不上是松柏还是别的的香味, 叫人一瞬间就觉得神轻气宁的。 那个喊着自己‘大姑’的侄女,高高的个子,圆润白嫩的脸庞。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掐腰小袄,下面是一条黑裤子。腰上绑着围裙,袖子挽着一些,露出白莹莹丰腴的手腕。此时一手端着一个碟子就进来了,“大姑,炕上坐。” 碟子里一碟枣糕,一碟发糕,“先垫点,马上饭就得了。” 这孩子的长相有四五分像文荟,应该也有两三分像自己,叫人瞧着就可亲的很。那么一瞬,她都不觉得这就是娘家,她只是跟以往一样回来了而已。 林大牛端了热水拿了帕子,林雨桐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四爷回来的时候饭都快得了,他是去矿上找那个老赵去了。拿了两瓶酒十斤面,另外还装着金叶子,准是成的。 果然,四爷回来的时候就拿了一张公函,从冶金大学调夏九墨来煤矿。这对大学那边没差别,不管是打发去电线厂,还是去煤矿,不都是劳动改造吗?这边要人,那边必给。 他回来必是要先去林大牛这边的,以往就是。回来之后,先站在房门口,喊一声:“爸,我回来了。” 要是太晚,林大牛睡了,他就不进去了,告知一声回来了,里面应了,他就直接关了大门回后面。可其他时候,回来必是要去见林大牛的。先在门口禀一声,然后用挂在门口的佛尘拍了身上的土,这就有个半分钟的空档。半分钟的时间,这是怕长辈有个换衣服或是啥的,不方便不是?这提前一说,长辈有个准备。他也不是干站着,用拂尘拍拍打打的,一是能缓解内外都等着的尴尬,二是正理衣冠,不能风尘仆仆的就见长辈。 如今东边住着祖父母辈的,肯定是先往这边来。 夏文心很惊讶,这乡野地方,晚辈这规矩教养却极好。这些规矩当年在老家的时候,祖父在的时候家里还有的。不说她惊讶,就是夏九墨和江映雪刚来的时候也颇为惊讶。儿子别管没记忆的时候是啥样,但有了记忆以后,那曾经教过的东西,好似一点一点在找补回来。可这俩孩子――两人晚上偷着说,该是咱家的孩子。 这边四爷撩开帘子一进去,见炕沿上坐着的女人直接站了起来,他一下子就知道这是谁了。记忆里有这个林大牛的,只夏文心而已。 他忙过去扶了人坐下,“大姑回来了?” 夏文心心里就叹气,这就是舅舅说的,有些人会说话,有些不会说话,差别就这么大。 ‘大姑来了’和‘大姑回来了’,差了一个字,意思也基本一样,可这给人的感受差的可太多了。 回来了――这里便是家。 “是啊,回来了。”夏文心打量这小伙子,这便是大哥家的女婿,不是招赘的,却住在家里照顾老老小小。小伙子长的很好,体面又精神。人一出现,就叫人无法忽略。 林大牛就把热毛巾给四爷递手里,“先擦擦,暖和暖和。” 四爷先把带回来的公函递过去,“办成了,还算顺利。正月十五过后,我亲自去一趟,把手续办完。手续只要到矿上,其他的就好办了。” 这一片,不管是自己还是桐桐,或是林大牛,总还是有些人情的。 林大牛一喜,看了好几遍才递给妹妹,“瞧瞧,我说不用你跟着忧心。爸妈就在家住着,啥条件你也看了。不能跟咱们以前的日子比,但衣食无忧,总也能办到的。” 夏文心面色复杂,抬眼看四爷,带着感激,“给你添麻烦了。” “看您说的……”林雨桐端着盘子从外面进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应当的吗?” 盘子里几样菜呢,一样素炒的豆苗,一样蒜苗炒腊肉。一碟子香辣兔丁丁,还有一份麻辣兔架子带兔头。米饭没有,但今儿有高粱干饭。 林大牛亲自夹了兔头放到妹妹碗里,“赶紧吃,这走了一路了,也该饿了。” 嗳!夏文心保证,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兔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碗里掉,混在饭里,只感觉是甜的。她的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哥哥,对面侄女。饭菜在如今,算是极其风声,饭桌上的礼仪,便是出身旧家庭的她,也觉得无可挑剔。这跟当年文荟带着大老粗妹夫回来不一样,也跟江华带着贫寒人家的小子回家吃饭的时候不一样。家里突然多了那么一个人,彼此其实都有些不自在的吧。别人觉得自家穷讲究,可有时候习惯的养成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她追来,一是想见哥哥。二就是怕父母不习惯。不是说大哥不孝顺,也不是怕孩子们嫌弃,就是说生活习惯上,很多可能都不一样。这谁都不会自在。 自家父母这几年,生活的是不好。住在那样的地方!可哪怕住在那样的地方,到了春天,父亲会折了柳枝回家插瓶。到了夏天,母亲总能把路边没人要的野花插在破瓶里,给屋里添上一丝颜色。秋天,他们会携手去捡一些落叶回来做成书签。这是他们的生活习惯。 哪怕日子苦成那般,也坚持如昔。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丝体面。 尽管那么的不合时宜,可她依旧不想叫任何人损了它。 想过很多种可能,可再是没想到,大哥的日子如今是这样的。膝下只一女儿,可这孩子却这般有教养,接了婚,找了这么一个对象。真的,在一个小村子里,出这样的人物――罕见。 林雨桐就打岔,“大姑这回回来能多住几天不?在家养养,也陪我爸说说话。” “后天就得走。”只能请这几天假,“看你们都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林雨桐就看四爷,“吃了饭再杀几只兔子吧,叫大姑给带回去。给舅爷和表姑带些,给小叔带些。回头我熏两只,给老家寄过去。” 成啊! 于是,两人真就在院子里杀兔子,林雨桐单独把兔杂流出来了,明早上吃兔杂面。 屋里夏文心隔着窗户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问母亲,“做小衣服,是桐桐有了?那怎么敢叫吃兔子。” “还没有。”江映雪将小小的鞋子放好,“迟早能有,我见这些碎布头不少,闲着也是闲着,先给做出来。家里这些小的,只桐桐……我没给做过一针一线。” 所以,想补偿到孙女的孩子身上。 江映雪抬头看自家大哥,走的时候还是少年,回来了都要做祖父的年纪了,怎能不叫人感慨。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大哥身边无人了。 关于林美琴,林大牛说的不多。可饶是不多,也听的人皱眉,这么一个人,配自家大哥?委屈大哥了。 “大哥,你以后……” 林大牛知道她想说什么,“到了这个年纪,盼的是有人疼。我有爸妈呢,还有桐桐,以后还有孙子,我不陪着孩子们好好过日子,能瞎折腾吗?” 这家里再添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这么和乐。没谁能跟老四似得,啥也不计较,真心便是真心,一点也不掺假。 兄妹俩谈这些年各自的生活比较多,其他的再没提及。可以说夏文心在这里的两天,极其愉快。要走了,大包小包的给带着,锁子叔往县城送炭,顺道的把夏文心能送到车站。来的时候一路忐忑,进门就哭。走的时候笑容满面,四爷又交代取东西的地方,“城北的屠宰场,后门的老朱,找他就行。” 这老朱不是别人,是锁子叔新结的亲家。他人在省城上班,但一家老小却是县城的人。家里的闺女不少,有个闺女正好在县城的屠宰场做会计。人家工作体面,比栓子那出傻力气的可好了太多了。唯一的不好就是长的有点丑,高额头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特别老实的面相。 锁子婶之前老看不上,年前甚至都没传出话来。栓子冷不丁的把人带回来了,村里人才知道的。可一见人,大家反倒是忽略了她的长相。嘴太能说了,太会跟人打交道了。跟谁都嘻嘻哈哈的,老的少的没有她搭不上话的。 锁子叔想的周全,过来跟林大牛闲聊的时候就说了,“咱家栓子那笨样儿,在单位上 也就那样了。人家瞧上他实诚,咱家这实诚孩子也确实需要个能拿事和出来交际的人。” 反正回来了一次,跟林雨桐认识了。后来知道家里有老人养病,还需要黄芪。人家叫他爸在省城买了,叫来回过去送煤的车给带回来了。她自己还没露面,林雨桐受到东西的时候都是蒙的。 送来了,刚好得用的。咋办呢?林雨桐杀了两只兔子叫锁子叔进城的时候送去,跟他说,“许是朱鹤姐过年拜年的时候正好用上。” 屠宰场杀猪,却没兔子。她拿这个正好给领导送礼用。 俩只兔子的兔杂给了锁子叔家。 锁子叔这人老道的很,“放心,我就说是野兔。” 东西捎带了去,第二天一早朱鹤就来了,偷摸的跟林雨桐说呢,“妹子,你咋弄来的姐不管。以后有兔子你找姐淘换。咱们用肉换肉。” 想要半扇子猪肉这个不大好弄,但是肠子肚子心肝脾肺这些内脏,口条这些东西,这是能截留下来的。谁也没法量猪肚子里的肠子到底是多长,对不? 林雨桐也不问人家要这东西干啥的,肯定是兔子交际,走人脉关系的。 两人因为这个,熟悉了起来。两家一直关系好,这是彼此能深交的关系。因此,这个老朱就比较可靠了。 这两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夏文心也听了不少。四爷一说,她就应下了,还叮嘱说,“别为了我跟你姑父费心,在印刷厂干一干就习惯了,没关系。” 四爷只笑,也没言语。送到路口,看着马车远去,才跟桐桐往回走。 路上的雪还没融化,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林雨桐和四爷商量紧跟着的两件喜事。 林尚德过了十五要去省城进修,在这之前,想把大姐的婚事给办了。 如今早不兴守孝不守孝的这番说辞了,也讲究不起来了。但因为考虑到热孝,林爱勤想把婚事尽量的办的简单的点。可再简单,这不也得有陪嫁吗?家里的钱和票票当真不多了,如果不动用那金叶子和金条的话。四爷和林雨桐当然不会动用这个东西,家用也得留够。就得想想给林爱勤添置点啥东西。 啥东西也没过日子的东西实在。两人又跑了一趟县城,去了郭红英家。郭红兵一看还带着肉,顿时就不好意思,看了他媳妇一眼,“你去把床下的东西拿几包给小林。” 啥玩意? 人家拿出来,林雨桐一瞧,竟然是白坯布。 “有一些污渍。”红英嫂子就道,“库房塌了,大年三十晚上的事。没能发现,等发现了,东西都泡在水里呢。雪不脏,可屋顶的瓦脏。可浆洗浆洗,自己染色之后,能穿。也不是全都污了。” 现在最难弄到的不是吃的,而是布匹。她赶紧问,“嫂子,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咋了? “我都有。”她把声音放的小小的,“矿上好些汉子娶不上媳妇,娶媳妇除了粮就是布,这可是硬通货。要是能有更多的,有人愿意出大价钱。” 她敢跟此人做生意,为啥呢?以为郭红英的嫂子和母亲过的比别人都精致。这嫂子的手上甚至有戴戒指的痕迹。她不在人前戴,但背着人一定没少戴。甚至在这场运动之前,她都是个非常精致的人。如今看看人家手上的手表,说实话,都算得上是古董。肯定不是她的收入能有的东西。烟草这东西,在现在更是抢手的货。他们家有啥好似都不奇怪。 红英嫂子就笑,“妹子,要是不够,嫂子再给你拿。钱这个……” 林雨桐一把摁住对方的手,“嫂子,不是我买。我开销没那么大,我就是帮着牵线的。现在人家……有权利的赶紧就用了,啥东西也没有硬通货把稳呀。有些钱收着不能叫人知道,东西吧,你又得费力藏……” 红英嫂子就看男人,“红兵,你看这……” 郭红兵看四爷,“兄弟,我知道你路子野,你给哥哥一句准话,可别把我家老头子给连累了。” 四爷:“……”桐桐现在是啥事都干。这不勾搭着别人堕落吗? 林雨桐看他:我不勾搭,他们就不堕落吗?我的天呀,你看看郭家的东西,低调中的奢华。别的不说,就郭红兵,在供销社进进出出的,林雨桐观察了,他一年里穿了四双新皮鞋。穿旧了人家就不要了,给乡下的亲戚了。以现在这皮鞋的价位,他四双皮鞋的价钱比他的工资都高。他的钱打哪里来的? 不过是人家做生意的对象,是那种跟他们交换的起的人。 如今这乱劲,有人一腔热血跟着瞎扑腾,就像是林美琴一样。也有人跟郭家一样,人家这种扑腾,目标明确,就是为了过的舒坦,就是为了攒下私财的。瞧着吧,等运动过去了,过的最好的就是这么一拨人。啥时候都有投机者,郭家就有点这个意思了。 这样的投机者你不用,人家还照样投机,那就不如用一用。 四爷跟郭红兵两人头挨着头在一块嘀咕,不过四爷这个就高端多了,四爷叫郭红兵以关怀厂矿一线的名目跟纺织厂联系,哪个厂子敢说没有残次品。如今纺织厂那是家大业大,库房里扔的有些东西压根不在对方眼里磨。那都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四爷有过在纺织厂呆过的经验,太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了。 他想通过郭红兵的手清这些库存。自家留一些够用的,剩下的也能解决很多人家的一些问题。至少矿厂、农场、试验站和村里多少能得些利。 只要这些东西被郭红兵调动起来,他从中抽的可不少了。大卷是一卷,小卷也是一卷,这一百米和八十米的,也是有差别的。这账目一进一出,十成里他能倒腾出一成来。这一成自家用金子换回来存着,亲戚好友包括以后添丁进口都算上,十年八年的是够用的。 郭红兵心动了,他用卷烟厂的资源换,也能换成这件事的。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能给多少?” 四爷伸出一根手指,对方又倒吸一口气,“一块金砖?” “一跟金条。” 金砖那东西,叫砖,但不是跟砖一样大。这时候说的金砖,就是洋火盒子那么大。 金条能抵得上两块金砖。 郭红兵夹着烟的手都抖了,“兄弟,这事……能成!可不能露了消息。再说了,给金条这人把稳吗?” 四爷低声道:“您当煤矿上就是黑炭呀?煤精石一块不比一根金条的价钱低。有些人有金条,但不敢露面。宁愿用扎眼的黄金换这个不起眼的煤精,图的就是一个把稳。” 那东西不怕被人发现。 郭红兵之前听过煤精,但确实没见过。倒是多少知道一些价值,他深吸一口气,想着以自家的情况,便是有黄金谁会查抄。况且,那东西找个隐蔽的地方藏了,鬼知道。这两人倒是可靠,过了他们的手他们也不干净,谁也不会出卖谁,这是可以放心的。他叮嘱道,“兄弟,可别说东西是从兄弟手里过的。” 三两句话,这事就敲定了。 郭家也不在乎给林雨桐的几包布,反正是塞了一个蛇皮袋子,叫两人先带走。那事要想成,且得等一段时间。现在还过年着呢。 林雨桐买了染布的颜料,这个两毛钱就能买那么一大包,颜色还不少。 回去了当天晚上关着门在厨房里给染了一匹红的,一匹黑的,晾在后面的棚子里。等干了熨烫的差不多平整了,才卷起来偷偷给林爱勤送去了,她做不做新衣服不要紧,先收着压箱底。 这还是不能叫人知道的陪嫁,“回头你锁箱子里,别叫人看见了。” “我给上面压上被褥。”林爱俭利索的藏了,回头才说林雨桐,“你们从哪搞来的?” “别问,回头你出嫁给你也弄两匹。”林雨桐说着就起身,也不多留,指了指金家那边,“我过去再看看那边,这婚事咋办。” 林爱勤拿了两双新鞋出来,“给老爷子老太太刚做的,我量了脚印,大差不差。上回见我见穿的是叔和你的旧鞋,这些工夫你也顾不上做。” 鞋是新的,鞋面事旧工装拆了做的。手艺好,瞧着也暖和,林雨桐收了,拎着往金元才那边去。 这边住的是那母女俩,俩人都特老实。林雨桐跟着姑娘说过几次话,不说话不觉得,一说话就觉得这就是个炮筒。没心眼,直来直去的人。 这样的人林雨桐也不敢给她太多的东西,把布都裁开了,够做一件上衣的,够做一件裤子的。反正给了她两身新料子,别的就没有了。宁肯给金元才收着,也不能直拉拉的给她。 这姑娘叫莲叶,一件这东西先是眼睛一亮,紧跟着就不好意思,“他……他在老院子住着,我不敢收。” “收着吧,回头我去说。”林雨桐硬给塞给她,“抓紧做,赶在结婚还能穿上新的。” 跟这边也不熟,她没多呆,直接就往回走了。 那边莲叶爱惜的摸着这布,看她娘,“我瞅着这一家人都还挺好的。” 别的都挺好的,除了隔壁住着的那个嫂子,莲叶娘不爱说话,但也不傻,那个一天天的进进出出的,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老厉害了。她跟闺女商量,“娘住这边,将来你们成亲了,住那边老院子去,成不?” 一是那边修的齐整,而是离这个七妮稍微远点。别隔着墙啥都叫她听去了,“而且,这个布咱不做新衣裳,留着。省着用,用到刀刃上。现在得藏着,别为了这个惹出事来。” 莲叶就特别听话,说藏就藏了。藏完了就又道,“那谁说他这个四弟家,来了俩老人,亲近的很。你说……咱要不要过去看望看望。” 得去!就是没啥拿的。 娘俩咋商量的就不知道,反正第二天莲叶上门了,羞红着脸,递给林雨桐两件东西。一件是红色的棉袖筒,一个是黑色的棉耳罩,“做的不咋好,也不知道合用不合用。” 这个可太好了,“这些零碎东西,我老忘。是!这得给准备的,二嫂帮我做了,我可省劲了。” 然后夏九墨和江映雪继昨晚的鞋之后,又收到了一个耳罩和袖筒,都是御寒的小零碎。 好像他们到了这里,就成了受人尊敬的人了。这种尊敬跟他们本身无关,这是儿孙们会做人,先把好处施出去了,人家才把好回报到他们身上。 正月十五之前,两场婚事先回办了。就是凑一块鞠躬敬礼就完事了,别的啥玩意也没有。 初十,林家嫁了大女儿。 十二,金家老二娶了媳妇,搬到了金老太太那边的院子去住。 村里少了俩光棍,叫人羡慕的同时,年轻人也颇有些躁动。就在这种躁动里,七零年的春天到来了。 上班的第一天,林雨桐心情不大美妙,因为一封来自林美琴的信放在办公桌上,说是一早邮局那边送来的。 信不长,写的很匆忙。纸是男人抽完香烟之后的烟盒里子,用铅笔写的,错别字不少。但意思传达到了。林美琴在心中说:我又给你生了个妹妹,你妹妹很健康,长的也像她爹,可按照排序,这孩子行五,以后就是五丫了。 然后又说她的痛苦:孩子没毛病,就是没奶水,以至于朱铁头那混蛋,竟然说她不会养孩子,把孩子抱到村口的一个老族婶那里去养了。不是送人,是拜托老族婶抚养照管。她之前觉得没啥问题,也就答应了。可后来发现朱铁头竟然把粮食啥的搬过去大半。她这边就是饿不死而已,根本就吃不饱。说是孩子在那边有生产队的驴奶喝,羊奶喝,可小米啥的也都拿过去,一点也不给产妇留。她一直就是苞米吃着,多吃口咸菜都被说。 “我没办法忍受现在这日子,我是你妈,你得赶紧想法接我回去。你要是不接我,那你至少得给我寄钱和粮食来……” 林雨桐嗤笑一声,顺手撕了给扔火盆里了。孩子没奶吃,吃驴奶和羊奶难道不是有这一顿还不知道下一顿在哪。朱铁头不把小米给孩子留着熬米汤喂养,难道要饿死她?你才生了孩子,也知道要喂孩子,清淡点就可以了。粥里放点盐就行了,那么重口的咸菜,他怕你回奶,孩子就一口亲妈的奶都吃不上了。毕竟,民间留下来的照顾产妇的经验之谈都是那么说的。 前面生了四个了,你也不是啥都不懂。折腾个屁呀!还怪人家把孩子抱走教给人家养了,呵呵!她怕你这女人狠心上来饿死那条小命。 不过她也真成,就这也能捎带出信来。 林雨桐想了想还是给朱铁头写了一封信,但没写朱铁头收,而是写了朱六的名字。省的信不小心叫林美琴收到了。 写的啥? 朱六拿了信找老族叔,问他。 “你找铁头来。”信是给他的。 那咋还寄给我呢? 啥呀!怕被那疯婆子受到给毁了呗。 铁头正在老婶儿那抱闺女呢,他是见人就笑,“叔,我家那妮儿,不是我夸,我就没见过比我闺女更俊的。” 是是是!你家闺女好。 “像我!”得意的哈哈笑。 不知道得意个啥劲儿,一个丫头片子。 “再好也不是儿子!” 铁头不以为意,“儿子还是要生的,但要儿子就不稀罕闺女了?屁!儿子是给祖宗要的,得叫先人知道这一根没断。闺女才是给自己要的,招人疼。” 成吧!你高兴就好。 老族叔不耐烦的摆手,“先别N吧,过来瞧瞧,你媳妇的闺女寄来的。” 我又不识字!叔,你给念念,看看都说了啥。 这老族叔都看了一遍了,也懒的再念,就传达了意思,“那边说收到你媳妇的信了……” 啥?咋寄出去的? “你问谁呢?” 朱铁头挠头,“哦哦哦!想起来了。送信的那小子之前有人顶班,跑了几天,换了个新上班的,不了解情况。” 只能是这么着了。 “还问你说,抚养孩子有没有困难,真要是没法子了,她那边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朱六就道:“那边还挺好的。”这种关系都认? 好什么呀?那边是只要自己不放她妈回去,估计按月给自己开工资都成。但咱也不能赖着人家。他咬牙切齿,“这女人还是不能闲着。” 对!哥你赶紧回去,弄的怀上娃了,就老实了。懂个屁!别说生一个两个的,就是生一窝,也拢不住这个女人的心。 但这个女人,确实该叫长长记性了。 回去他就继续把粮食往老婶儿那边搬,跟林美琴说,“开春了,日子都不好过。咱得算计着过了,以后搭着野菜吃吧,青黄不接的时候,亏了谁不能亏孩子,咱们凑活凑活。” 于是,林美琴就发现,人家没打没骂,可吃的却变了。 早上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粥,撒了一把最早发芽的柳树芽,这就是早饭。柳树芽又苦又涩,还不如中药味道好,可真给自己吃这个。 中午倒是有干粮,一把包谷面混着阳坡长出来的野菜,山里的野菜不是嫩绿的,而是哪种混着土色的灰褐色,这玩意混着蒸出来的窝窝头,青黑青黑的,还粘牙,再给一片咸菜,这就是午饭。晚饭就是一碗乱七八糟的煮野菜,一点粮食都不见。 说起来事一日三餐,可这玩意吃了能顶饱吗? 三天吃下来,她都没劲走路了。每天就是懒洋洋的坐在门槛上晒太阳。 她等着邮局的小伙子来,可惜,那天代班的新人再没来。她也不知道,给他的两封信都寄出去了没有。 林雨桐不知道对方寄出来的是两封信,所以对突然出现的调查组,她还愣神。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上次跟郭红兵商量的事被人发现了。或者是自家接了两个身份特殊的人回来惹了麻烦了。 可谁知道,调查组是来调查子女卖亲娘的这个案子来的。 因着调查组的级别高,是省里直接下来的。林雨桐先被停职了,紧跟着林爱勤林爱俭都停职了,连同已经去了省城进修的林尚德,也被人家一个电话给召回来了。这个名额能不能保住,现在还不好说。 林爱勤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林尚德的脸都白了。林爱俭叫道:“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你知道给我们无端的停职,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三八红旗手,没自己的份了! “你别嚷嚷!”对方拍桌子,“这件事的性质有多恶劣你们知道吗?羊羔尚知跪乳,乌鸦尚能反哺,你们呢?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连牲畜都不如。” 林雨桐咋指责对方?对方不过跟九成九的人一样,都在潜意识里认为,母亲是不会伤害孩子的。 她摆摆手,“你说的对,她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说什么都不对!你们去打听,周围几十里,你们去问问。问完了,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没意见。停职正好,我在家继续放假。” 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里,这个工作组真的认真的查了。回来也给几个人道歉了,只说他们的工作不仔细云云,然后人家拍拍屁股走了。林雨桐这边没啥影响,继续上班。农场也知道这边姐俩的情况,上班没妨碍。但因为这个事情,到底是阻挡了林爱俭上进的脚步。林尚德去省城进修的名额被顶替了,四爷活动了好几天,才给在县医院争取了一个进修的名额,还得等到下一期。 林雨桐就笑:“好事!这样的伎俩她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林爱俭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发现,你嘴里整天说的王法,并不是什么恶人都能惩罚的。”打人的能罚,杀人的能罚,可有些人的恶,比打人杀人还过。都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话错了!有些人,她的恶就不在法网的覆盖之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3)三更(错位千金(33)林琼不说...) 这代人呀(3) 大学门口最多的就是公交站牌。一路一路的公交车, 眼花缭乱。站牌附近等着的人,仰着头往上看的人,太多了。大热天的举着伞, 好半天都等不到跟前。在还没有地铁的A市, 这场景太常见了。 林雨桐不得不拿出手机,拨打城市公交服务电话。可电话拨出去, 被提醒欠费。之前给四爷打电话的时候还没被停机呢! 怎么就这么寸?!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所有看看, 找个充话费的地方吧。走了半站路, 找到个可以营业点。排了老长的队继续等着。好容易到了跟前了,营业员头也不抬:“电话号码?” 还好记得自己的电话号码,报了一串。 对方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一顿敲,“请问您充值多少?” 身上拢共就几十块钱, 我能冲多少? 先问人家,“我欠了多少?” “三块六毛二。” 林雨桐放下心了, 摸出两个五块, “十块吧。” 好像大学附近的营业员对这种状况见的多了, 特别淡定,接了十块钱码平,放进抽屉的钱摞子里,然后啪啪的一点,边上的打印凭条就出来了, 人家一撕, 递给你,业务就算是完成了。 然后等着手机短信,提示缴费成功再打电话。 在公交车旁打电话问路的不止一个, 瞧瞧,蹲在地上, 脖子夹着伞,把小本子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拿着笔的都是。幸好她对自己的记忆力自信,没用笔记,那边听了一遍,记住了。 对方这地方还不算远,600路公交直达。七八站路就到了。她也没急着吃午饭,等着公交车。这条线路人比较多,双层的公交。车一来,就跟着车跑。因为好悬能等到车刚好停在站牌的地方。一个站牌上的车太多了就这样。收了伞,拿出公交卡,灵活的挤进去,刷卡,滴的一声。 自己这张还是学生专用的公交卡,成人的刷一次五毛,这个三毛。进来别堵着,往后面挪吧。路远的上二层,兴许还有座。这种七八站的真不算远,就这么人贴人的站着。尤其是后门口,等着下车的连找个扶手都难。她扫了一眼,基本穿平跟的很少,多是高跟的。能不遭罪吗?林雨桐也不舒服的动了动,便宜的帆布鞋这点不好,真的特别捂脚。公交车的车底都是烫的,感觉胶鞋底要融化了一样。 快到站了,她早早的站在门口,甚至是下了台阶扶着后门的把手,一到地方车一停她就下来。从不晕车的她一下车就深呼吸,这感觉,特别不美好。 在报刊亭买了一瓶水,一块钱。顺便问老板,“请问您知道双星大厦朝哪边走吗?” 老板头不抬,也不大热情,手随便指了一下,叫你知道的方向就完了。 她也懒的再问了,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得有半站路,好像看见了。 双星大厦C座3栋…… 这什么地址,烦死了! 露很新,感觉楼下的建筑垃圾还没搬完。工地上还有好些民工来来去去,进去个人老盯着看。这要是其他的姑娘,今儿不进去了都――太吓人了。 这种新楼大概为了业主看房方便的,用打印纸给楼上贴着提示牌。转了好大一圈,在这种奇形怪状的楼里找到了对方的地址。电梯还没运行,楼里到处都是正在装修的痕迹。一度叫林雨桐都怀疑找错了地方。顺着楼梯往上走,楼里面空洞洞的,到处都是回声。爬了六楼,可算是找到了地方。 门半开着,也没有悬挂工作室的牌子。她敲门进去,里面大厅里很多个办公的格挡,其实没几个人。最外面是个瘦又清秀的小伙子。人家态度还算不错,“你是?要做保洁的吗?咱们已经签了保洁公司了……” 以为是保洁公司的。 “请问事征集剧本吗?我有个剧本,请问能帮我看看吗?”她尽量客客气气的。 对方愣了一下,“发到我们邮箱就可以。” 林雨桐却把剧本给人家赶紧递过去,“我想听听专业人士的修改经验,哪怕不行,我也知道哪里不行。” 毕竟邮箱这种的,有时候人家看不上东西懒的给回复,这就如石沉大海,没了音讯。 对方好似不大乐意,林雨桐就赶紧道,“要是我不是干这个的料,我就另外找工作了。” 可能觉得小姑娘一身没几十块钱,穷酸的很。这又搭上路费跑了一圈,求职艰难,多少有点同情。对方坐回去,然后一目十行的看着。估计想随便扫两眼,然后把人给打发了。结果翻到第三页了,又重新退回来看。 得!这是有戏。 看到第五页,这小伙子看林雨桐还站着,就指了指边上,“坐!随便坐。办公室的空位多,你随意。”林雨桐就选了边上的椅子,坐过去了。 对方看的时间有点长,足够她把这里的办公环境看一遍了。刚搬来没多久,水泥的地面还有白漆点。三五个人员并不忙碌,各种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忙什么。其他的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知道是人家工作室没彻底的搬过来还是怎么的,总之感觉像是皮包公司。对方看了得有四十分钟左右,然后把剧本给合上,问了一句,“你是学什么的?” “汉语言文学、政史教育。”她这么说。自考的汉语言文学,也算吧。那是本科的学历,她放在前面。 对方点头,还算靠着专业的边。 “哪个学校毕业的?” “师大。”师大的牌子还是叫的响的。 对方又问了一句,“平时喜欢看关于编剧方面的书?” “正打算自考相关专业。” “那挺好的!”他起身,“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然后起身,往其中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去了。这又是四十来分钟,然后办公室的门开了,那小伙子招手叫林雨桐。 里面是个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人,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点着烟指了指凳子,“坐!小姑娘坐。” 行吧!坐了。 对方吸一口烟,又把小伙子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林雨桐还是老答案。 然后就见对方抖了抖稿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你这个剧本……还行。”其实是很老道,甚至剧本里出现了一些长镜头短镜头的提示,都叫人觉得她关于这一行知道的还挺多的。于是,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家里是有人做相关的工作?” 看这穿着,也不像呀! 林雨桐含混的答了一句,“算是吧,见过。” 那就难怪了。 对方又是沉默,视线没离开那几页剧本,“那个……为什么亲自跑这一趟。咱们的对外征集邮箱其实很方便。” “急着用钱,也想着看看行不行。要是不行,就不再耽搁时间了,踏踏实实的工作去了。”她想今天就结钱。 “打算做什么工作?” 问的还挺细。 林雨桐继续往下忽悠,“家里叫回去教书去,我不想回去。”其实小县城还是招收大专学历的毕业生的,不过一般情况下轮不到没关系没背景的人身上。要是现在回去,还有一条路子。一些偏远些的小学,可能会要你。但暂时的,你都是替那些有编制的老师代课。人家在外面有别的活干,你拿那么五六百的工资,慢慢熬着吧,另外找机会。可这几届的大学生,属于还没有遭遇大学生求职滑铁卢的那一拨人,心里还是有傲气的。家里花钱供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留在城市,不再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吗?然后你毕业了,回去了,找工作还得求人。心理的落差和年轻不知害怕的心理,挣扎也想在城里试试。 对方没再深问了,跟边上的小伙子道,“拿个合同过来,把合同签了。然后找小刘,给把稿费结了。”然后跟林雨桐道,“具体的叫小廖跟你说。” 被打发出来给了。 小廖就是这小伙子,这回客气多了。带着人出来,外面办公室的好几个,都笑着跟林雨桐打招呼。然后拿出了制式合同,林雨桐扫了一眼,都这样,拢共也没多少钱,抬手就给签了。 “林雨桐?” 对! 小廖摸电话,“咱们互存一下电话,要是有修改的问题,咱们再联系。”然后又给了林雨桐一个邮箱地址,“你要是再写了好本子,就直接发这个邮箱。这是张组长的邮箱,咱们内部用的。” 懂了!目的这就达到了。 这个剧本的价值跟林雨桐估算的差不多,一集给结算了四百块钱,上下两集给了八百。 钱不多,过程有点麻烦。又是复印身份证又是摁手印的,在这边一耽搁就是三个小时。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下午四点了,午饭还没吃呢。到马路对面又坐回去的公交,揣着热乎的钱去电脑城找四爷。 电脑城还算是凉快,然后四爷在正对着门的某国产品牌电脑专柜后面,坐在那里应该是组装机子呢。几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围着,林雨桐一看放在边上的鼠标键盘,就知道四爷逮住大买卖了。这是一伙子电脑游戏爱好者,这些对电脑配置的要求,够四爷今儿赚一笔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4)四更(错位千金(34)林彤撒丫...) 错位千金(33) 林琼不说话, 只给放了一段录音就完了。 卢珊听了听,‘嗯’了一声,便催着林琼, “改背哪些书, 背了吗?” 林琼沉默着没有说话,肚子饿了, 只想着出去买一份什么填肚子。 这会子她给护工拿钱, “一份菜盖饭就行, 你跑一趟。” 护工走了,卢珊还在那里说买什么书的事,“每天坚持背十页左右……” 林琼没说话,看她的专业书, 空了半学期的课了,考试还得考的。 卢珊说了半天没见女儿答话, 到底是先忍着没言语。 直到护工买了饭送来, 林琼才打开饭, 卢珊见她不忙了,又说了一句:“我跟你说的你听到了吗?得抓紧时间……” 林琼只当没听到,把饭盒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想掰开一次性的筷子。 结果这边她一不搭话,那边卢珊又跟疯了一样, 抬手就把饭盒给打下来了, 尖利着嗓子,“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林琼看着饭菜全倒扣在地上了,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然后看床上的卢珊,“我去死好不好?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折腾了?我死了是不是你就不闹腾了?那好!你呆着, 我这就去死。” 不是!不是!不是的! 卢珊看着被女儿甩上的门,狠狠的闭上眼睛。 林琼忍着,三天都没去医院。等第四天,卢珊不闹了,不再提林琼去学中医的事,一幅不关注的样子。见了女儿,她笑了笑,有些歉意,“我很烦躁!你把手机给我吧,我的手也没废,你总不能叫我就这么躺着吧。” 有了手机的卢珊,果然再不吵了。好似对什么也不强求了一样。 可林琼却不知道,那边林彤好久没动静的社交账号,有人给留言了。 这么一响,特殊的声音,林彤几乎是瞬间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 山海:不好意思,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才顾得上联系你。 林彤急忙追问:身体怎么了? 山海:出了个车祸,太突然了。之后家里的事情不断,忙着处理琐事……你留了那么多言,怎么?你那边有麻烦吗? 林彤习惯性的回了一个:是。 那边忙问:是什么问题?需要钱吗?多少?我给你? 林彤舒了一口气,脸上不由的带上了几分笑意:我不用钱。知道你没事就好了。跟你断了联系,突然觉得很不习惯。 山海:那要不,我们见面吧。 林彤面色微微一变:不用!这样就挺好的。我知道你在,心里就踏实了。 山海:【微笑】我在,一直在。 山海:有什么事情你都能告诉我,我能帮你的,肯定帮你。 林彤会心一笑:如果我说我要结婚了…… 山海:结婚????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结婚。你……爱对方吗? 山海:我觉得你跟我一样,心里有人,便不会爱上别人。 山海:我们见面吧! 林彤攥紧手机,自己……怎么能去见山海?十几岁起,两人就是朋友。虽然隔着网络,但她知道,他一直就在。自己的所有心事,都能告诉他。虽然没见过他,但他一直是心里藏在的人。 谁不向往爱情?那是因为自己心里有爱情,所以才对跟金银城的婚姻不报任何期待。 她知道,她爱山海。 这会子躺在床上,把最近的事隐晦的告诉对方,不能告诉他真实的身份,怕他会鄙视她。只能换个说辞,比如自己是抱养来的,被家人漠视等等。山海回复的时间间隔有点长:你要是嫁人,我会很难过。 山海:虽然那个人能给予你财富,但是,这不是正确的寻求自强自立的方法。 山海:你觉得被人指指点点,不被家里人接受。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好的切入点。 山海:任何一个家庭,都有薄弱的环节。你得从薄弱的环节攻破。 山海:不需要真心,只要别人看着觉得你好就行。花费不了多大的代价,却能赢来名声。何乐而不为。 林彤皱眉:你劝我跟养父母家缓和关系? 山海:不是养父母家,是养父母家的某一些人。我不信,他们家只一条心。 林彤想到了林琼。 跟林琼搞好关系吗?这个还真不难。两人只是不对付,又不是成仇的关系。而且这孩子傻,好糊弄。 山海:你做到问心无愧便好,不用去刻意叫什么人知道。要知道,刻意的好自来都不是真好。你做到了,等用到的时候这些做过的就不会白费。 山海:结婚的事,你慎重考虑。幸福,是和爱的人在一起才叫幸福。 林彤:你不想我嫁给别人? 山海:是! 林彤不有的面露绯色:为什么? 山海:我以为你知道!我这么急切的跟你见面,而你却总是拒绝我。 林彤:能告诉我,你在生活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山海:你感受到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想知道,那我们就见面。 这么急切的想要见面,林彤便笑了:才不! 不知道聊了多久,林彤自己几点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来,又翻开聊天记录,然后微微皱眉,“出了车祸了……家里接连出事……” 她猛地想起一个人来,急忙就问山海:你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那边好长时间没回复,应该是忙着呢。得有半个小时之后,才简单了回复了一句:上次聊完,就出车祸了。 林彤查看聊天历史,把日子记下来。 然后在网上搜索:金四少。 能搜索到的东西不多了,被删除的很干净。 林彤关了页面,觉得这是自己想多了。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山海不会背着自己交女友的。 才这么想完,又觉得荒诞,在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怎么会想着,哪个男人能从一而终呢? 她心里有点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女朋友吗? 对方一直一直没回复,直到晚上了,才回了一句:我说没有你也不信。但我要说,男人离不了女人。我像要见面,你又不答应。但我想,心灵契合总比别的更重要。 林彤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是!坚持不见面的是自己。 这事之后,她暂时没有跟山海再联络。 一方面是结婚的事,她心里犹豫。 另一方面,她忍不住的开始关注金四少。 这天,她从教室出来。金银城今儿说是公司开会,这一节课他来不了了。于是,她自己来了。上完课,其他的企业家对她也不热情。跟着金银城的话,人家多搭理她两分。不跟着金银城,别人就跟客气,而已很梳理。 她自己就出来了,本来是想找林琼的。早前就在平台上刷出来了,说这位二小姐复课了。结果还没到林琼他们学院呢,就从后面的实验楼里出来两人。 一个是齐易川,一个就是金四少。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在一起谈的极好。 说实话,不管是齐易川,还是金四少,他们都像是她幻想出来的山海。 时而温柔儒雅细致,时而威严凛冽不可犯其威严。 女人渴望中的爱人,其实就是对自己温柔儒雅细致,对外能威严凛冽不可犯。 他们要是放在一起,就是最完美的山海的形象。 她没有上前,而是把围巾拉起来,挡住半张脸,不远不近的跟着。 齐易川她认识,也认的出他的声音,他在说:“这是一笔不小的资金,之前不是没有想法,但大家不是很认可这个项目……” 四爷就笑,“投资的未必懂中医。这么着,你们把资料整理好给我,回头我拿到章家,征求一下老太太的意见。若是老太太觉得可行性高,咱们就有合作的可能。” 齐易川就笑,“你可算找了个真懂行的。” 两人走着的方向,是文学院那边的方向,才转过弯,就见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林雨桐就在前面站着呢。 四爷上前,把围巾给她往上拉了拉,“等我过来你再出来呗。”说这话,就牵着她的手塞到衣服口袋里了。 齐易川就笑,“少在我面前秀恩爱。”说着话,就邀请,“我们家老爷子今年的寿宴要大办,你们俩必须去。” 说笑着,林雨桐一扭脸,就看见从边上路过的林彤。包裹的再严实,林雨桐也认识那是林彤。 本来都是躲着走的,这会子是恰巧碰上了?跟齐易川分开之后四爷才道:“刚才跟了我一段。这进进出出的,小心着些。” 谁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正说着话呢,四爷的手机一响,是简明发了消息过来。 四爷一边走一边回复简明的消息。 那边林彤给山海发消息:你现在在哪? 山海:外面。 林彤:冷吗? 山海:冷。怎么了? 林彤:你跟谁在一起? 山海: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林彤眼看着金四少将手机收起来,然后牵着林雨桐的手走远了。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去吃饭去了。 隔了好长时间,林彤又发:你吃饭了吗?在哪吃的?吃的什么? 那边回复了一张图片,图片上的餐盘里是两荤两素一份米饭。 可林彤的心却猛烈的跳动起来,这餐盘就是A大一号食堂特有的餐盘吗? 山海――他近在咫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5)三合一(错位千金(35)这种项目...) 这代人呀(49) 侄女那么挣钱, 老家谁占上便宜了? 好些人在后面煽风点火,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林四叔连亲三哥也不搭理了。 就借一万块钱, 怕还不起还是怎么着呀, 就是不借给,“人家出息了, 瞧不上咱这泥腿子, 咱也不敢高攀人家。” 他是这么跟外人说的。 把张巧凤气的, “最好不来往!跟你们来往还当有啥利惠呢?”她也长嘴了,也会跟人家说的,“他林老四手里肯定有钱呢,还不少。把钱贷出去放高利贷咧, 当谁不知道?人家苗苗的亲爸亲妈这连着好几年,给的少了吗?他一分都没给娃, 这钱去哪了?花花要上学, 非说没钱。哪怕是真的没钱, 你来找你哥呀!你不从你哥借,跑去直接跟侄女借了。小桐成家了,人家有女婿家要考虑呢。再说了,娃买了三套房,一百八十平……” 听的人以为是三套都是一百八的!这得多少钱? “人家就是花钱买剧本, 一次性就买断了。哪里能天天分钱?想啥好事呢?娃说手里紧是真紧, 三套房子正装修着呢,哪一套下来不得成十万。” 是啊!听起来很有道理。 “要是真在家里扫树叶一样挣钱,我就是不去城里面跟她一块过, 我也就不种地了。这累死累活的,对吧?” 可不就是!两口子不去, 就证明挣的没大家想的那么多。 然后流言又变了,说林老四扣了人家养女亲爸妈多少钱。 村里就那样,是是非非的,有电话联系的时候,耳朵都清净不了。哪怕你不回去,那议论你的人也没见少了。 林雨桐听过就忘了,早早的被保姆阿姨叫出来,“快开了!快开了!” 电视剧上映了。 这次许小叔确实下了本钱了,四个主演都的是演技派戏骨,所有的配角,都选了黄金级别配角。连一出场被妖狐直接给杀了的那个,都是很多电视剧中出现的熟面孔。 这才是林雨桐要的效果。每个小角色都出彩,这才能搭出好戏来。 一开场就飒的不要不要的。 林雨桐看了半集,就没有再看了。她去了书房,四爷抱着孩子悄悄去了卧室,只留下保姆舍不得离开电视。等保姆走了,孩子睡安稳了。四爷取了酒去了书房。桐桐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抱着一摞子画纸,她手里捏着笔,在一笔一笔的画素描像。 昔年的战友,跃然纸上。她停下笔,手从纸上轻轻的划过。 “演员比她们漂亮!”林雨桐就笑,“可演的再好,终究比不了。” 四爷将半杯红酒递过去,“喝了,就不想了。” 林雨桐接了酒,“我……不想接受采访,也不想抛头露面。”尤其是因为这部片子而抛头露面,她特别不想。她就想安安静静的,有空了回忆回忆跟她们一起的峥嵘岁月。叫人们知道,曾经有过那么一群和她们一样的人,为了脚下这片土地,甘愿舍弃生死的努力过! “那咱们就不露面。”四爷跟她碰了碰杯,“要是你坚持,没人会勉强你。” 嗯! 随着电视剧的热播,不管愿意不愿意,林雨桐是何许人也,还是被人给扒拉出来了。最直观的就是锤子姐呀!那段视频,被大量的转载和点击。 当时只觉得这人做主持人有点彪呼呼的!可如果说这个人是编剧,还是这种档次的电视剧的编剧,那这是彪吗? 这是飒! 于是,锤子姐秒变飒姐。 椿子在学校,军训的话他们学校的地方根本就排不开,好似联系了别的地方,时间得在国庆之后。因此,一开学就是上课。 大学里一下子就不紧张了,大家的生活简直不能更轻松。上下午有课,但晚自习随意。宿舍还有电视,学校有机房可以上网。实在不行,学校外面的网吧遍布,大家的生活特别丰富。她被姐姐警告过,说你这个英语四级得重视,要是考不过,你这毕业证就悬了。因此,对专业课要求六十分万岁的他,在英语这一块抓的还是比较紧的。 可就是再紧,由自家姐姐编剧的电视剧还得看的。 播出的这天,守在宿舍,早早的等着。有个小说爱好者的舍友抱着租来的小说窝在床上看呢。刚开学,不太熟悉,这边开着电视影响对方,人家也没好意思说。但椿子不好意思,把声音关小,然后站在凳子上距离电视一下子就近了。电视不都是在上面挂着呢吗? 可等开了五分钟,同学就凑过来,“声音放大呀!” 挺带劲的! 随后更多的人晚上不上晚自习,留在宿舍看呢。错过的或是漏看的,还去网上补去了。然后大家都知道,这个编剧是网上那个锤子姐。 一直努力念书,准备高考,基本没接触过电脑的椿子不知道谁是锤子姐。 明明编剧是我姐,干嘛说是锤子姐。 直到上网被科普,他才:“……”你姐才锤子呢! 紧跟着风向就变了,评论就变成了:这个姐姐好飒! 师大这些只有零星的人在评论里说,这个姐姐我们熟。然而在那么些全国各地的人冒出来认领的时候,这点评论压根就没人关注。 可还是有个地方给爆料出来了,省台一档娱乐节目。因为林雨桐作为锤子姐在这个地方工作过,所以当那么些人都找熟人想采访林雨桐的时候,他们直接给了一个爆料。 先是两个主持人相互调侃,说这个跨界的事。然后又彼此挤兑,说了一句:“你以为人人都能成为小桐姐。小桐姐人家先是编剧,再做配音。做了配音,又跑到台前做主持。做了主持,又回去做编剧……” 小桐姐小桐姐的这么叫,但其实林雨桐并不认识对方。 两人在节目上一唱一和的,“要是小桐姐在台里,还有我们什么事!膜拜膜拜!” “不过很多观众都好奇,说是锤子姐去哪了?是不是在工作中有什么不愉快……”“大家的想象力好丰富。哪里有什么不愉快,大家是同事,相处的都很愉快。飒姐是怀了宝宝了,生宝宝去了。以后是要回舞台继续做主持还是一心搞创作,这个还不知道。但宝宝年纪还小,应该没那么快回到大家的视线里。” 然后网上出现了一份林雨桐的履历。 之前原身在网上递交出去的求职简历之类的东西,都被四爷给清理掉了。网上公布的这一份除了给林雨桐的地址联系方式身份证号码之类的信息打了马赛克以外,其他的都是真的。是林雨桐准备的跟电视台签约的资料中的一份。最后约也没签。 这东西一出来,那还不好找人吗?人整个的给扒拉出来了。 哪里毕业的,哪一年毕业的,成绩怎么样,什么样的学历,毕业以后都从事过哪些工作等等。然后就不难猜测,林雨桐是住师大这边的。 追星的倒是没有,堵你的门来回的拍你,这种骚扰是没有的。 但有一些流言就出现了。说是林雨桐毕业之后这个发展太顺畅了,这不正常。还有人说,八成是嫁给了她的老师了,要不要住的地方会在家属院云云。 网上这东西,永远都有正反两面的。 剧还没播完呢,关于她的流言倒是多了起来。 林雨桐没言语,直到剧彻底的播完了,林雨桐选择了一家媒体,国家青年报。他们关注的是大学生就业这些问题,因此,林雨桐接受了他们的独家采访。 人家这记者很有分寸,就在家里做的采访。对方关注年轻人就业,自然也关注婚恋和生育,林雨桐在这些方面有什么说什么。像是四爷,该露面就要露面。对方说要给自己拍照的时候,桐桐用了点心机。桌上特意放了一张她和四爷的生活照,这会子对方要拍她的半身照,自然就把桌上的生活照给拍了进去。 除了对她本人好奇,在小小的书房里,还有两面墙的书,一面是编剧之类的,一面是法律之类的。问起林雨桐的想法,她也直言不讳,“我觉得在走入社会之前,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很大一部分人,是从大学毕业之后,才确定自己的职业方向的……” 对方给的问题也很尖锐,说,你是按照师范生的标准培养的,国家为此还给你每月发了补贴,但是,你却没有从事相关的工作,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想从事相关的工作,可我有这个机会吗?以前的师范相关专业毕业,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档案回到当地的教育局。可那是比我们早个一两界时候的事了。现在我们回去,档案是放在劳动局的。对于应届和往届的毕业生,他们给我们的要求是,自主择业。”林雨桐就道,“我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关注乡村教育,通过提高教师待遇,公平透明的用人机制等等手段,把好的老师,符合要求的老师,能留在乡村小学,让每个孩子都能享有平等的教育资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6)三合一(错位千金(36)谁谁谁结...) 重启时光(45) 摩托没买成, 被四爷给塞车里了。 “还有心折腾摩托车?”四爷就看她,“你就不想想,这么近, 怎么走动?” 林雨桐靠在椅背上, “我不信你没办法?咱俩要接触……工作接触算不算?” 还真算! 但得干了啥事你才得整天跟干刑侦的打交道?说来说去,结论就是说我还得跟着你转呗! 不成吗? 成!你说咋办就咋办。但估计你这马上就成了县上的名人了, 从上到下想不知道你都难了。 林雨桐苦笑:名声是出去了, 但这好名坏名就不知道了。 林雨桐报道的时候那是谁见了都客气, 但也仅仅是客气,客气完了就完了。县上倒也正儿八经的打发人送林雨桐去任上了,但镇上的工作又不是没干过,啥样她很清楚。 她也无心在镇上的人事是非上纠缠, 她就是完成黄爱华交代的任务而来的。 于是很干脆,对方什么还没说呢, 她就先表态, “我回来是带了任务的, 大动干戈那是蛮干,我来之前已经跟领导下了军令状了,事必须得干,但只能先试点。因此,我先回村蹲点。”镇上的一切跟我不相干。 哎呀!真是雷厉风行呀! 反正摆明了, 跟你们中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存在瓜葛。蹲一个点能有多大的事, 相互不干扰,相互配合点,这就行了。 然后, 就觉得当真是一团和气,“小林镇ZHANG, 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咱们全力支持你,配合你,放心,不要有后顾之忧。” 这上面空降下来的,升迁提拔又不归他们管,和和气气的就行了。别叫她嘴巴歪一歪上哪告状去才好。 这会子正在办公室开见面会,也是相互认识一下的意思。结果办公桌上的办公电话就响了,那边接起来林雨桐也没在意,谁知道接电话的跟那边应和了两声之后,直接喊她:“……省里的电话,找您的。” 电话怎么直接打这里来了? 林雨桐以为是出啥事了,急匆匆的过去接了电话,脸色也不由的严肃了两分:“喂――” “林主任,是我。”是古柏的声音。 从来也是不是什么主任,怎么好好的称呼起主任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古柏?领导有别的吩咐?” 古柏在那边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领导说今儿你该上任了,情况怎么样到现在都没有汇报回来,就叫我问问,一切还都顺利吗?” 林雨桐扫了一眼办公室在座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真是古柏想知道什么,打手机就好了。他专门打这儿,能为什么的?这里的办公室电话古柏未必知道,但想打听的话,冷寒肯定是有办法的。于是,他刻意打听了这边的电话,以公对公的电话就过来了。领导问今儿上任这个估计是有,但问多余的就未必了。后面的话八成是古柏刻意加进去的。 为啥的?为了给林雨桐撑腰的。 这会子这么多人竖着耳朵听呢,她能说啥,只能道:“迄今为止都很顺利。放心,这边有进展我亲自去给领导汇报……” “好的!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安排时间。” 也没多说,就这么挂了电话。 但效果就明显多了,在下面的就知道了,有时候去县上汇报工作都不大容易,省里的衙门门朝哪边开都搞不清楚。而这姑娘年岁别看不大,但确实是能通着上面的。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只要不瞎搞胡搞,那就折腾去呗。真就是捅娄子了,上面有人接着呢,怕什么? 人家好似还不好意思说一点分工都不给林雨桐,开会就说这个事情,然后集体决定把直乡镇企业和妇女工作这一块,一并划分给了林雨桐。 好歹是个副职呀! 这两项工作在乡镇,真没啥要管的。 乡镇企业?一个比较大的饭馆,都算的上是乡镇企业了。 妇女工作在乡镇的话,早前主抓的是计|划生育。但现在不用抓,让多生都没几个乐意的。 所以,这两个工作真心要管的不多。 行吧!林雨桐接手了,还分到一间办公室。 从这里到家里,走着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路程。 但这也不能天天走着吧,或者骑个自行车?呵呵!反正这么溜溜达达的一点都没有骑着摩托车好。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四爷打电话,说刚才的事,然后才道:“往后我活动的区域就是这一片,怎么整?职务接触的话你要来派出所吗?” 不去! “你不是主管乡镇企业吗?” 嗯! 四爷轻笑,“那你没事就常去板材家具厂走走,那是唯一一家算的上是乡镇企业的企业了。” 林雨桐:“……”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冤家对头也没这么冤家的呀,“那我是不是还得叫金保国常不常的来汇报汇报?” 还有心惦记这个,“你看回去之后你那话该怎么跟家里说吧。” 不用特意跟家里说,老祁已经在家了。 老祁也就副科,但县局里的副科还不如乡镇上呢。这见了面不由的先伸手,林雨桐赶紧握了握,“您也知道了。”她比以前更亲昵,“叔,您坐。” 老祁的这点变化两口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代表什么,这会子那表情还跟天塌了一样。 卢淑琴先想到的是,“是在单位上得罪什么人了吗?”要真是的话,那也还罢了,回来至少清闲。 林雨桐摆手,“是真带着任务回来的,事总得人干……” 那为啥非得是你呢?你才多大?能有多大能耐?你是土生土长的没错,但是你要真有这方面的能耐,咱家不早就发了吗? 您看这话说的! 老祁才赶紧拦了林有志,“要真是带了任务来的,那就是好事。只要做好了,前程就看好。” 林有志忍不住的问:“那咋的?回来想干啥?是要弄啥新品种不?咱家的果园给你折腾,别的你爸也没那个本事。” 行!有这个果园就行。 在这个消息还没传的到处都是的时候,林雨桐去京城了。带了不少的东西,给老单位的故人,当然了,也有需要借力的地方。 钟处他们接触的圈子小,帮不上什么。但还是对林雨桐这一步跳的,不持乐观态度。他的表态是:“想回来,这里随时有你的位子。” 林雨桐就笑,“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稳了。” 想去找叶飞鹏的,谁知道一去那边的办公楼就看见秦主任从电梯上下来,不问好不合适,他过去,秦主任正跟人交代什么,但还是抽空跟她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那边五六分钟说完事情了,秦主任先往电梯那边走,给林雨桐甩下一句:“跟上。” 一直跟到办公室,秦主任也没叫坐,他自己也是靠在办公桌上跟林雨桐说话的,“你的事我听说了,现在回来肯定是有事。你还是咱们的人,有困难就说话。找叶飞鹏是吧?这小子跟队出国去了,暂时不在。你说事,能办的我帮你办。” 这么干脆利索,这里面当然有黄爱华的面子。 林雨桐也没客气,甚至跟秦主任说的还更详细一些,“……当地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在大动干戈之前,我得叫当地的人有收入。可怎么有收入呢?果树里不套种,这一直是当地坚持的耕种方式,但如果嫁接了,地里却是可以套种的。”她提出了她的想法,“药材!药材是可以在果树下种植的,只要选的药材合适,不仅不会有病虫害,甚至还能保墒。植株矮小,一年一收的药材,就成了首选。但是种容易,在种以前,我得先把销路给找好。不管是药企还是和药材有些相关的饮品企业……像是凉茶,这就需要药材的。”但自己得认清现实,你就是一个小地方来的,手里啥也没有就谈合作?谁有那闲工夫。 可中间有个搭桥的就不一样了,自己先拿一个村当试点,能有多少量?就算在对方原材料收购计划额之外的,这点量也不会叫对方很为难的。至于这之后呢?先把局面打开,再一步一步谈之后的事嘛。自己过手的药材,一定是加工之后的药材。怎么样留住对方跟自己长期合作,那这就是自己的事了。 秦主任不知道林雨桐后续的计划,就以为是林雨桐需要小规模开局的时候,养三两年的药材。便是再没种过地的人也知道,这嫁接之后,一两年就能挂果。只要选的品种,选的上市的时间合适,确实卖上价钱了,那不管能不能用药材来作为收入的补充,都有人趋之若鹜的。因此,只是小规模的销售那么一点药材,这还真不是什么事。药这东西,但凡是做这一部分的,都有个储备的问题。以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接不上,所以储备量还不小。因此,别说就那么三两年多收那么一点的量,就是持续十数八年的多收那么一点,都不是问题。 这点事还真不叫事。 这会子他甚至承诺,“只要果子的品种好,品质好,有出口意愿的话只管给我打电话。” 意思是:你是咱们单位下去的人,总要给你兜底的。 他说着,就打了电话过去,随后就有人送来了好几页的名单,“看看,有没有你相中的企业?” 其实林雨桐是看中几个凉茶企业的,饮品企业的话,如果能拉过去建立分厂,一是可以跟县上的一些政策接轨,比如之前县上就提过的,要引进果汁饮料企业对果子进行深加工。饮品企业的话能做凉茶,也能做果汁,算是能兼顾眼下和长远发展的一个方向。二是像凉茶一样的保健品,还可以开发其他的。冬天像是热饮驱寒的,这玩意自己就能出方子的,叫他们验证就完了。如此一来,对药材的需求量就大了。到时候适合种植果树的乡镇,在嫁接期间地里不打农药只长树的时候可以套种增加收入,不适合种植果树的几个乡镇,看到药材的收益之后,自然就会放弃果树只种药材。这是个可长远发展的线。 而且,他们最大的优势是对药材的品质要求没有药企那么严格。再是种植药材,也不得不说,好药材就是挑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用这样的药材去做药,她不想做。但是作为饮品……如果处理药材处理的好,是可以达标的。 但药材在果树挂果之后并行,估计是不成。一旦果子挂果,农药各方面就得跟上,药材就会受影响。因此,这一点就需要特别小心。 套种只能是在嫁接之后的一两年内。之后你们就得两选一,没有如果。 心里这么想了一遍,就点了个凉茶的企业,“就它吧。” 可以! 这边一个电话,事情就能成。林雨桐亲自跑了一趟,甚至跟对方签订了供销合同。 然后回来就上了省里的农业大学,找人咨询这个品种的事。 林雨桐选了两种,这是要今年在自家的地里嫁接的。对方人家愿意免费提供嫁接穗子,但就是一点――得自己干。 还得自己拉回去。 这不找四爷都不行呀! 得!四爷又跟着去,把果树枝条剪下来,然后打成捆,都给塞面包车上。可到了镇上怎么着啊?我去你家吗? 去呀!你不得巴结领导嘛! 嘴上是那么说的,但到底是晚上才往回走,到镇子上的时候都夜里十点了,街面上这个时候早没人了。两人把一捆一捆的枝条卸下来,悄悄的,谁都没惊动。这玩意跟烧火的柴火似得,还是湿的,谁家地里没有呢?给人家都没人爱要的东西,放着也不会丢的。 都弄好了才各自回家。 这一敲门林有志在赶紧出去开门,一见闺女满身是汗的站外面。再一看屋檐下,十多捆东西,他又心疼又生气,“回来不知道喊人?” 早知道你上完大学要干这个,叫你上啥大学嘛。 卢淑琴在里面喊呢:“赶紧回来吧。半夜三更了都……”又催林有志,“先给下碗面去。”肯定是饿着呢。 林雨桐担心的是四爷这个点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饭是没有的,但酒是有的。一进屋子,打开灯,黑灯瞎火的坐着金保国。 桌上放着一只烤鸡一碟花生米,边上放着一瓶酒。 四爷就了然,估计车回来的时候金保国是听见了。这么半天车在外面不见人,隔壁又明显传来桐桐回家之后的喧闹声,估计他心里是有了猜测了。四爷洗了手擦了脸坐过去,那边金保国就倒上酒了,“怎么个意思?非这么着不行呀?” 四爷:“……”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之后才道,“巴结领导嘛!她现在主管乡镇企业,那要不然,您自己你跟她汇报情况去?” 这话说的,金保国足足愣了半晌,才端起杯子把酒倒嘴里了。这什么狗怂儿子,不能更糟心。想从他嘴里掏出一句实在话,怎么就那么难呢?生气了,也不吃了也不喝了,直接就起身往出走。 要出门了四爷还友情提示了一句:“之前我跟你说的整改,尤其是生产安全上的事,得抓紧了。要不然她逮住了,罚下来不是小数目。她最近正需要钱办大事呢,逮住了真罚。我就是再巴结,估计人家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叫金保国又含混起来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感觉儿子好长时间没去京城了,倒是最近跑省城特别勤快,几乎是每周都消失那么一两天。这个时间线跟林家那丫头来回调动的时间线基本是重合的。 金保国觉得这是儿子打马虎眼呢,可紧跟着,隔了两天都不到,镇上办公室那边通知了,说是新来的副镇ZHANG要去厂里看看。 得!还真是林家的丫头。 平时这进进出出的,在家门口碰见了相互也不打招呼。这时候见面他自己都觉得尴尬的不行,但人家之前不理他,现在要办公事了,却一脸客气的笑,“金厂长,久仰大名呀!” 金保国:“……”林有志和淑琴那样的人,怎么会生出这种孩子呢? 这个客气,这么官方,还主动伸出手要握手,他只得回应,“林镇ZHANG……” 叫出口了,要说点啥吧,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直觉得在场面上很能应对的人这会子也麻爪。 厂子就在村上,租了原先废弃的一个饲养场,盖了简易的棚子,就在里面加工生产的。 林雨桐里里外外的认真看了一遍,应该是四爷参与了,因为一些基本的防火措施是做的很到位的。但是像是安全生产的规章制度,这些却没有。 林雨桐先问金保国,“之前有下发过安全生产的整改验收通知吧?” 每年例行都会发的,去年第一年但也发了,可从来也没当回事。 谁知道换了这个丫头上来,真像是儿子说的一样,找钱来的吧。 里面的工人基本都是本村的人,这会子一边干活一边得空就看西洋景。愣是弄了个女娃娃架在金保国的头上,偏这女娃娃还是卢淑琴的闺女,这怎么一个热闹了得? 金保国气的呀,偏是长辈,对这样一孩子你能怎么着? 心里觉得有三份恼怒,却有七分哭笑不得,“一定整改!怎么罚,我认!”小孩子家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要拿自己开刀呢。 倒是真会挑,挑了自己这么个捏圆搓扁都不会反抗的。 不就是罚款吗?你说几万,我给! 然而桐桐并不要钱,她是变相的来谈合作的,也没找地方,就是厂里的大树根,往上一坐,还招呼金保国,“金厂长也坐。” 那边干活的都不干活了,支棱着耳朵听着呢。 林雨桐就跟金保国谈,当然了,也是跟这里干活的各家男劳力说的,“……咱这果园子,不更新换代眼看就是死路一条。这条路是必走的,但是,怎么动才能不叫大家伤筋动骨。我专门去了一趟京城,通过上面的关系找了凉茶企业签订了供货合同。人家需要药材,而咱们将树嫁接以后,可以在地里种药材,直到挂果为止。但种药材是要成本的,当然了,种子不贵,但不贵多少也是钱呐。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有想换的,这树就是要把大枝干都锯下来的。而这边的厂子收购各种木材……” 金保国懂了,这是叫自己把木材收购回来,叫农户把不用的木材换成种一季就有收益的药材种子。 基本是农户没有什么成本,如果真能收购,可以说种植的风险也是最低的。 金保国还没说话呢,边上就有人过来,也不管是啥官不官的,就认这是桐桐。于是直接就喊:“桐桐,都不是外人,你给句实话,种药材一亩利润能有多少?” 选的都是比较容易种植的,“管理也特别好管理……一亩地按照平均产量的话,应该在两千上下……” 这可不少了! 就算是这话有水分,哪怕水分对半,一亩只八百到一千,以这几年苹果的收入,都是值得冒这样的风险的。 但得先确定:是不是种了就能收购。 林雨桐给保证呀,“……也可以跟咱们签订合同。你们种,将来咱们组织人来收。一收交货一手交钱。这些可以白纸黑字的都写在合同上……” 这就比较容易叫人相信了。林雨桐再小,可签合同也不用她的印,这是跟政府合作的。 在这里干的,这都是有收入了,家里的日子也都能过。他们忙起来了,家里的地就得老婆和老人去种。下一年的死力气,到头来投资一刨开,剩下的勉强都家里的日常开销。这就成了鸡肋了。地放着不管可惜,可下了力气没收益。 “干脆算逑了,嫁接就嫁接。药材就药材,别管将来咋样……笨想着只要种了好歹有收成,药材这东西收拾的好了,只要不叫生虫,那迟早都能卖出去的。”这又是一重叫人觉得保险的地方。 关键是水果这东西留不得呀! 这么一比,在他们的意识里,觉得稍微靠谱点。 也就是这些人和金保国林有志这样的人能下决定,因为家里不靠那点果园子吃饭。 林雨桐又说选的品种,“早熟,从阳历的六月份就陆续成熟,最迟八月中旬到八月底就可以清园了。也就是从开花到果子长成,一百天!” 往年八月上中旬才开始采青果。要想成熟,得等到九月份十月份。 这个时间刚好踩在错开的时间点上。 “至于将来挂果之后,咱们还@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是要追求品质。品质跟的上,销路不是问题。” 众人却没法信你这个空口白话,但只要药材确实可以,便是将来换的品种还不行,那大不了砍了树继续种药材。这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吗?反正谁承诺什么都别轻易信。 就有人问说,“那嫁接穗怎么算?贵吗?” “今年免费!”林雨桐带回来的就不少。 “今年免费?那明年呢?” “明年谁再想要,这头一年嫁接的,第二年不是也能卖穗了吗?修剪后的枝条想卖钱的卖钱……谁也不能拦着呀。” 也对呀! 盘算了一遍,也没什么支出。 得!那就换吧。 林雨桐在现场,直接就登记了二十七家。 她把自己家写在最前面,金保国能咋?也给自家换吧。 加上他们两家,已经二十九家了。 完了还有金凤,虽然只有一亩二分地,但人家现在也是一户人呀!林雨桐忙忙叨叨的一回来,金凤就过来了,应该是得了消息了,“给我也算上,我也换。” 以为最难开的口子,谁知道跑了一趟板材家具厂,愣是叫她把口子给打开了。 金保国跟老祁在电话上说,“我还以为人家来放第一把火的,谁知道人家就是来办事的。也就是我这里,今年的订单接到明年了,厂里这些干活的心里稳当,不指靠地里的收入养家,想着便是不成也没大妨碍才敢这么去试。要是然,哪那么容易?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真会找人。一来就给我好大一个下马威,我都做好挨一顿的心里准备了,结果人家倒是好声好气的跟我商量……那哪里是跟我商量?分明是借我的地盘办她的事。完了我还得承她的人情!她又给我找原材料,又给我省了一笔罚款……” 这要换个人都不能这么干!镇上不管谁,不得请自己一顿酒,然后才说咱们借你的地方怎么着怎么着,请你帮忙云云! 结果呢?人家不!来了这么一下子,办事带给自己下马威,“是个人物!” 老祁也是讶异了一瞬,他才说要看看这这姑娘的三板斧呢,结果三板斧才扔了那么一下,就叫人家给霍开口子了?! 金保国也说,“就这点事,一个小丫头都行,上面这么多人非得把她弄回来干这个事吗?换谁不行?”真替你们臊的慌。 老祁轻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呀?就你们一个村才多少户人家,种药材才多少量?你们给人家送货上门,人家都未必乐意多看一眼。但她不一样,她能借力叫人家那边收你们那三瓜两枣,这你就不服不行了。看来,小姑娘在上面混的不错,她能借力……得是人家愿意叫她借力才行。” 金保国哑然,放下电话心里跟猫爪挠似得,这丫头到底是不是跟自家大小子谈着呢? 要不是,那就证明儿子之前说的对象确有其人。 要是的话,他得琢磨着这事得怎么办? 但不管怎么办,反正他这里的人气一下子就旺起来,那天在他厂子里说的话嘛,消息灵通的都来打听了,“把稳吗?” 嘴上没毛的都办事不牢呢,更何况一黄毛丫头。 金保国能怎么办?能拆台吗?不能呀!不仅不能,还得给兜底。这会子就给来打听的人出主意,“不放心就先换几行试试。我记得你挨着马路的那一行树,这么些年了,都那德行,你去年还说砍呢。砍吧!直接种药材,去年那一行几十棵树,愣是两百块钱没卖下。” 另一个在边上搭话,“我想把园子里明年小年的树给嫁接了,可这里一棵那里一棵的,零散的很。药材不叫见农药,这咋弄呀?不成片也不成。” 金保国就变着法儿的劝,“实在不行,家里的菜园子别种菜呢,把菜套种在果园子里。把家里的那点零散菜地,还有地头往年种个苞米红薯的地收拾出来,零零碎碎的怎么还不占一亩呢?地也别管好坏,药草那东西也是草,不挑地方……将来就算是药材不成,咱也没啥损失。” 也对! 这么一来吧,林雨桐这边都基本在家里办公来,晚上干完活了,总有人上门过来登记的。事一说,咱把合同一签,然后领种子领嫁接穗子。 这把卢淑琴看的是心惊胆颤的,“这是要对人家负责的。” 看这话说的,你管事你不得负责吗? 林雨桐就笑,“想叫我去机关坐办公室,却没想着叫我负责。哪有这种好事?谁工作的时候是可以不负责任的?在什么岗位上,就有什么样的责任,都是一个样儿的。您以为在大机关里就轻松了?那翻译出去的每一份东西,都是正式场合要用的。闹笑话可都是国际笑话,您当不用负责?真出了差错,我有责任,连我的领导都有责任。在省里,你的电话就是指挥棒,因为你一个电话,那么多人跟着转圈圈,这是不用负责的吗?” 说的卢淑琴都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掺和你工作的事。” 要不然孩子在翻译公司干着,干多少活,给多少钱,日子优哉游哉的,什么都不用想,哪里跟现在一样,白天恨不能一家一户的上人家地里去看看,看看各家到底是怎么弄的。反倒是自家地里这边,雇了两个人就再没管过。 但林雨桐转也不是白转了,初春了,地里的野菜冒芽了,各家从地里薅一把野菜就是一顿饭。这一片什么野菜最多?蒲公英。 早几年一个能看中医的大夫给他家的地里种过一次,哎呀!打那之后,这地里的蒲公英就是清也清不干净。一到春上,这出芽的蒲公英长的飞快,漫山遍野,田间地头都是这玩意。一茬一茬的,压根就清理不干净。 有些人家的地里,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地,比种的都齐整。 这东西也是药材呀,虽然价格不高,但得叫大家有这种对药材重视,药材能换钱的概念。她找村上,以村上的名义收购,拿来的太零散的也不要紧,过称记账嘛。两筐子拿过来,换个油盐酱醋的,这东西以前当草的,锄草清理到地头就完事了。现在不过顺手整理好然后弄来,家里零用反而是省下了,于是一从地里回来,这个一筐子那个两筐子。上半晌带来的不够没关系,先记上,啥时候够了啥时候换都行。 结果谁知道一个春上,村上光是收这个,除开油盐酱醋那些成本开销之后,没怎么重视的情况下,给村上还赚了七八万。 真就是货发出去之后,人家就把钱打到村上的账户上了。而且也说了,这样处理好的货,他们还要。 一个村上能挣这么多? 这说明啥?说明药材是真挣钱的。 这还是跟草一样的玩意呢,那这正儿八经种的比较少见的药材,这能不卖钱吗? 而处理这些药材的时候,林雨桐前前后后的都带着林有志,叫他看是怎么处理的。其实最开始,她还特意跟村上说了,看谁有兴趣可以跟着学,处理药材是一门学问。结果谁有闲心能这个,各家的活都忙不过来呢。谁像是林有志,钱也不挣了,只一心跟着她闺女扑腾。 其实也不是不挣钱,只是不挣零散的钱了。猪蹄没有零卖的!哪个饭馆哪个铺子要了,他提前给做出来人家来了直接取货就行。他肯定得陪着闺女的,别管咋说,这么大一闺女,整天一个人往人家田里地头去的,万一谁起了坏心思可怎么办?林雨桐之前还觉得林有志太过小心,结果紧跟着就出了一件事,是镇上办公室那边直接打来的电话,叫自己迅速回去一趟。 啥事呀? 对方电话里没说,只强调了一遍:“尽快!” 尽快呀!林雨桐跟在村委这边值班的人要他的摩托车钥匙,“一会就回来。” 林有志去后面的厕所了,等出来就看见自家闺女骑在摩托车上,一踩油门,蹭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我的天啊!心都快吓的跳出来,他埋怨借给桐桐车的人,“怎么敢借呢?” 敢不敢借的,人家都骑走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一个急刹车,直接停在办公室门口。 四爷刚好也从警车上下来,桐桐刚才怎么一个骑法他可看见了。 桐桐心虚了一下,但这是外面,两人没表现的走的很亲密,因此她故意仰着头朝里面去,都不带甩人的。 行!能耐了是吧。 同事叫他往里面去,四爷也不急,“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等人家进去了,他往摩托车边上一站,然后拨打电话,“喂――是交警大队吗?我找李队……嗯……李队,你好啊!我是金嗣业……” 那边哈哈大笑,“是你呀,有事打我手机呀,怎么打这个电话?” 四爷就道,“公事,得麻烦你出一趟警。” 对方还以为是兄弟单位寻求配合呢,这是公事呀,于是立马就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亲自过去一趟。” 四爷报了地址,然后收了电话,慢悠悠的走了进去,还对着桐桐笑了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7)三合一(错位千金(37)桐桐很不...) 这代人呀(82) 温娜要的这个结果还是等来了。 在对方生日的这天, 温娜编辑了短信,只简短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然后那边晚上回过来了一句:我给你发了一个邮件,你看一下。 温娜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小的公寓里, 没舍得开空调其实是有些燥热的。可就在这一刻, 她从里到外,都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冷!特别冷。 她放下夹着辣酱的馒头, 点开那个一直挂着的, 只有他知道的企鹅号码。邮箱里当年写的情书,好长时间都没有再点开看了。除了垃圾邮件和系统邮件,也再没有收到过一封属于他的邮件。 这是这几年来的第一封。 她闭着眼睛鼓足了勇气,然后――点开了。 “娜娜, 我得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有一件事,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 可是一直没有勇气说, 也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但想来想去, 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我结婚了,我妻子已经怀孕了!” 温娜想过很多种可能,他会说他那边发展的不错,他会说他无法过来。他会说他家里反对,他得照顾家里。他会说分割两地, 都生疏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 他说,他结婚了,且妻子已经怀孕了。 这一刻, 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空气也变的稀薄起来。她浑身都是麻木的, 身上的鸡皮疙瘩叫她禁不住的颤抖。可屋里的温度之前还叫人冒汗。原来那一句‘六月三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不是夸张,是真的会觉得冷!冷到骨头里的冷。 “娜娜,现实里不能只有爱情,我们更不能靠着爱情活着。我已经回了老家,那个手机号码,因为你,我一直没注销。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不忍心,但是我想,继续下去,对你对她都不公平。因此,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就真的从你的生活里退出了。我在老家的县城里一家私立学校任教,她是幼儿园老师。她家在县城有房子,她父母为我们出了首付,在市里给我们买了房子方便孩子将来有好的教育资源。娜娜,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我学会了低头。今生,是我对不起你,若有来生,我加倍还你。” 落款:一个不敢再说爱你的人。 看完,她笑了。带着几份嘲讽! 她抓起相机,这是为了给网店拍产品特别买的。这会子,她颤抖着手,把房产证,把购房合同,把存折,把银行流水,都拍下来,然后上传。 给每一张图片都配上解说: 这是我现在住的小户型,是我跟咱们买的过度房。如今房价涨了,因为地段好,要是租出去,少于一千三我不租。靠近重点小学重点中学,楼下就有幼儿园,我现在只可惜当时没钱,买的太小了。我常想,要是大一点,等将来结婚生孩子都不用再搬了。但考虑到太小了,我又买了一套大的。 接着是另一套房子的图片,以及房子的手续。重点的地方马赛克了,但还是看的出来,不是伪造的东西。 这是我给咱们买的婚房。本来我看中的是三居室,但考虑到你要照顾家的缘故,我换成了两居室。多出来的钱我买了小区里的门面房,上下两层。 紧跟着,又是一串图片。 这是我给你父母和姐姐准备的。这里可以给你姐姐开一个女士休闲放松中心。美甲、按摩这些都可以带上。学上一年半载的就能自己干。楼下开店,楼上住人,足够了。考虑到你外甥有残疾,这个小区我特意选好的。 又附上一张招生简章。 这是一所特殊学校,距离小区只两站路。你外甥可以送那里去就学。你父母接送很方便。另外,小户型没有月供了,房租提供给你父母生活,是足够的。 接下来是一张存折。 这是我准备的礼金!对!你没猜错,我怕你补贴家用,没钱上我家提亲。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是给你准备的,让你带着上我家提亲用的。如今,用不上了。 再下来的还是一张存折。 这是给你姐姐和你外甥准备的学习费用和开店的费用,当然了,也用不上了。 往下还是一张存折。 这是我一直省吃俭用攒下来了,给你创业的资金。你一直说想自己开个广告公司,这是给你准备的前期资金。不算多,但前期够用。 再往下就是银行流水。 我的收入会越来越多,后续能补充你创业的资本,还能保障生活。当然了,这些都用不上了。 随后,她翻出一张程丹帮她拍的照片,这张拍的很好,一直被她偷偷当做桌面。她把这张很美的照片发给他。 我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为的是等那个人回来。可他哪怕不回来,我依旧得谢谢他,因为他,我变成了现在的我。 我可以不爱现在的你了,但我更爱现在的我。 祝你幸福,因为我会比你更幸福。你说的对,现实里不是只有爱情,但我依旧相信爱情。你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我想,摆脱了贫贱,我再迎来的爱情会更纯更美。 再道一声珍重,永不相见! 敲下最后一个字,然后点击发送。她果断的关了这个一直在线的企鹅号,那股硬撑着的劲也彻底的卸干净了。她抓了手机,抓了钥匙,抓了钱包,然后关门,往出走。 开车出来去不知道去哪,最后还是停到了林雨桐家小区门口。 她摸出电话,“能出来陪我喝一杯吗?” “好!马上来。”林雨桐正给孩子挑西瓜籽,这会子就放下推给四爷,“我出去一趟,温娜的情绪不对。” 嗯!“别走远。” 知道! 出去的时候车停在路边,她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 林雨桐陪她坐下,“要喝点吗?” 好啊! 林雨桐去买了几罐子啤酒,买了点花生米烤肠之类的,干脆带着温娜进了小区。小区里安静,草坪上这个点没人。两人盘腿坐在地上,一人一罐啤酒,默默的喝了一罐子,温娜才开口,“他结婚了,老婆怀孕了,今儿是他的生日……” 林雨桐给她又开了一罐,塞过去。 “他说他老婆家在县城……他家那个县城很小,不如咱们这边的县城,一套房子下来也就两三万的样子。他说他老婆家给他们在市里交了首付买了房子……可地级市的房子跟咱们这边县城的房价差不多能持平……” 因为钱,因为房子,选择舍弃了我。而我其实努力的什么都有了! “你想怎么办?”林雨桐问他,“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想办法收拾他。” 温娜摇头,“我这次很坏!” 嗯? “我觉得我学坏了!” “你干什么了?” “我买了房子是真的,但买了门面房这个并没有。”她笑道:“有一笔钱是我妹夫出车祸之后人家给的赔偿金,我做主给我妹妹买了一套小区里的门面房。我对他撒谎了,我告诉他,那是我给他父母和姐姐准备的……连特殊学校都找好了。” 事实上,自己没那么些钱的。 小户型那套,租出去是要还新买这套的月供的,但我却告诉他,“那套租出去,每月一千多是给他父母的生活费。” 温娜说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心眼!” 坏的好! 这就是暗示对方,如果跟她结婚,她会接纳她的家庭,会接纳他的家人。会赡养他的父母,按时给生活费,会善待她姐姐和外甥,叫其衣食有着。 对方只是在县城工作,教书的工资待遇就那么些了。幼儿老师的工资更低一些。两人这些工资,在有房的前提下,交了月供之后能好好生活就不错了。拿出多余的照顾家里,只怕难了。 日复一日,当他顾着这边顾不了那边,当他给了父母管了姐姐,叫老婆不满的时候。他会后悔,会自责,会想着有一个姑娘曾经那么爱过他。 这东西一天一天的咬在心上,两口子能过的好吗? 他要有担当,知道男人不该靠别的,那还有救。婚姻会有坎坷,会因为比较而生出不满,但未必会有变故。可若挣又挣不来,该管的又不能不管,顾头顾不了腚的时候,夫妻就只剩下相互埋怨的时候。女方觉得我家付出这么多,你却不长进,你家就是个无底洞。男方却觉得,我娶了你,但我失去的更多。若是跟温娜在一起,会怎么怎么着。昔日初恋那点点滴滴的好就会被无数倍的放大,老婆就会面目可憎。 还想幸福? 幸福个鬼! 林雨桐觉得,那个谁在那边这会子不定怎么后悔呢。当一个姑娘真心真意的为你的时候,你未必回感动。但当她说的话里掺了假,奇怪的很,反倒是更能感动那些男人们。 她举起杯子,跟温娜碰了一个,“分了就分了,为了迎接更好的下一个――干杯!” 干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8)三合一(错位千金(38)医院那边...) 这代人呀(7)还是不要去你那边吃饭了!你这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词汇, 我怕把我家这位给噎着。正要想着怎么拒绝呢,田园和温娜来了。两人一个手里提了一兜的馒头,一个手里提着菜和西瓜, “我们还以为走错了?” 田园还问:“新认识的邻居?” “发小, 刚好碰上了。”林雨桐觉得这俩来的太及时了,真的!与其跟对方吃饭, 她觉得还是跟这俩在一块更舒服自在些。至少嘴里不会冒出‘这货’‘那货’这样的叫人不知道怎么接茬的话来。 温娜忙招呼, “那进来吃西瓜, 我们买了西瓜。” 林雨桐给蔡晓娟介绍,“没事,一块吃吧。我大学同学。” 然后她又不了,“你们吃吧, 我得赶紧做饭。” 等她进去了,温娜才轻轻的关了门, 小声问, “你小学和初中同学?” 林雨桐点头。 田园点了点她, “完了!你谈男朋友的事你家里马上就能知道。” 对的!这就是不好的地方了。 离的太近,开着窗还不敢大声说话,要不然对方一定听的见。 林雨桐进去做饭,就说他们,“以后来不要买东西。你们工作了再买啥我都不拦着, 现在我还挣了点, 想过来吃饭就过来。” 买那么些,比在外面吃饭还贵。不过是馆子的炒菜太贵,舍不得。在这边能吃点炒菜啥的。 林雨桐给炒了菜, 熬了稀饭,那么些馒头呢, 四爷一回来就开饭。吃完饭那俩还坚持洗碗。 又闲聊了一会子找工作的事,这才算完。 紧跟着好几天,那俩都没来蹭饭。回头打电话,才知道两人都找到工作。没法子,不满意也得妥协。田园去商场做了导购,温娜去了一个少儿英语培训学校,做了招生老师. 而林雨桐的第二个剧本过了,叫自己过去签合同,另外就是结账。 林雨桐把第三个剧本又顺带带过去,也是三集,一共结算了两千四百块钱。加上这几天四爷拿回来的钱,有个四千多吧。两人身上拢共七千不到。 林雨桐抽出两千来,等四爷回来的时候问他,“要给家里寄钱吗?” 四爷把今儿赚的都给桐桐,“一家寄两千吧。”家里都是借债供养孩子念书的,家里不要,但是有条件了,就得赶紧给。至少父母心理压力会变小,叫他们看的见希望。 现在农村用银行卡的很少,往卡了打钱在他们看来,远没有汇款单好用。第二天林雨桐去了银行,按照四爷给的地址,给两家分别寄了两千块钱。 四爷那边接到电话是怎么说的,林雨桐不知道。这边的话,她从邮局出来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是林成河接的电话,“寄钱了?不急!你先把你安顿好。” 一撂下电话,他就出门了。大热天晌午不下地,有些睡午觉了,有些在门厅里吹着风扇扯闲篇呢。 林成河光着膀子,去邻居家串门子,“这些怂娃,没法说。毕业了,也不说回来,好好说的一下工作是咋安排的。这都毕业一个月了,一打电话问工作咋样了?就说是忙着,说是当了编剧,可忙了。我说一月多钱呀还把人忙的打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人家只给我撂下一句,‘挣的够花’,你看这不是把人给气的。我还说不行找个人,看能安排一下不能。结果刚刚又打了电话,就说了三句话,问了我一句,‘爸,我妈呢?’下一句是,‘我给你邮了两千块钱,你注意收一下’。这就完了,我还没细问哩,怂娃说了一句‘忙着呢,先就这吧’。还把我电话给挂了!这些碎崽子,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的炫耀呀! 人家捧场的很,“小桐去电视台了?那以后在电视上能看见不?” “那咱不知道么,啥话也不多说。” “那可是个挣钱的地方,伙计!娃这是抓住事咧!” “抓出啥事了!女娃娃嘛,上个学出来,把她自己管了就行了。” “谈了对象没?” “不知道么!这娃一天天这事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国家领导哩,老是忙的!忙的!谁知道忙不忙?娃大不由爹和娘,这话真真的。” …… 张巧凤回来的时候见男人正在这里扯闲篇,“这人,叫你把后院的菜浇了,肯定又忘了。” 林成河把肚子一拍,“还真忘了。”他一边往出走,一边扬声说话,还故作埋怨腔,“咱家这怂女子,刚打了电话回来。” 把张巧凤急的,“咋了?” “说了打了两千块钱回来,我还没问了,把电话给挂了。这一打岔,我把浇菜的事给忘了。” 张巧凤懒的搭理他的炫耀,这会子也是兴冲冲的,“我打电话问一下,别把她自己弄的紧巴巴的。” 然后林雨桐才坐到网吧,电话又追来来,“你要留够你花的,家里再紧都好弄,你别把自己弄的太紧。” “知道!我够用。等忙完这段时间,安顿好了,我回去一趟。” 好!行!那你忙。 挂了电话,张巧凤小声时候林成河,“钱到了赶紧把老吴的钱还了。” 知道!带腿子的钱利息可怕的很。这老吴尤其如此,借一千还一千二。欠了老吴一千五,是开春娃上学,正好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没钱给娃生活费,着急了,年都没过完,从老吴借的高利贷。 林雨桐不知道家里欠了多少钱,原主的记忆里,好像她爸从没说了欠了多少债那样的话。只是原主隐隐的感觉到,家里肯定为她上学,拉下饥荒了。所以才会越发的迫切。 轮到林雨桐,她也迫切呀!想写个高质量的剧本,投个好公司。哪有那么容易!对外征集剧本然后拍摄的,试着问问去,有几个成了?靠谱的不多,没有人领进行业里不行。这一行在往上大规模征集剧本的,很多都是骗取创意的。 这次自己撞上去这个,还算不错。人家没跟你玩猫腻,很认真的对待了。这已经算是运道。 但同样的,你吃香不能太难看。除了你,还有人要靠着这个吃饭呢。本子叫你写完了,大家吃个屁。等大家没的吃了,就会挤兑的你也没法吃。因此,她控制着量。一周出一个本子这样的速度。 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写四个本子足够,剩下大半月的时间该干嘛。这也是林雨桐要思量的问题。这次交稿之后被小廖拉住了,“小林,别急着走。咱人手不够,你要不着急,给咱客串一下。” 客串啥? “你是本地人不?” 是! “行!配音。”咱这后期配音得做的,“有钱拿。”就是没多少!小成本而已,发两个降温费,够一天的伙食拉倒。 嗳?这个还真没做过。但怎么做节目,怎么制作,她所有的都懂。就是后期她参与的不多。想一想,原身的嗓音条件其实不错,可以!来吧! 在录音棚里耗费了半天的时间,挣了一百块钱的。但这是个不错的开端。出来的时候老张盯着林雨桐看了好几眼,才突然冒出来一句,“小林瘦了吧?” 对! 小姑娘瘦了,也白了一些。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点土,有点寒酸。除了气质不错和自信镇定的气场,还有一手老道的写剧本手法,其他的真不是一般的寒酸。 老张叫了林雨桐,“你的剧本和速度我知道,搁在这地方,其实是有点屈才。偏偏呢,你这孩子还挺有分寸,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今儿你这配音吧……我都觉得你对这一行摸的透呢。” 听说过一些!只听过一些而已。 “市里的电视台刚开了一个栏目,做新闻后期配音,我推荐你去试试。” 明显的很,靠着剧本是吃不饱饭的。找到好的合作对象,再拿出好的本子,要不然就白瞎了。可这中间,不能说你闲着没事干吧。去市里的电视台,好歹也是正经的工作。 行吧!骑驴找马,逮住什么算什么。 不投递剧本,不会认识老张小廖这些人。不认识这些人,你能知道人家需要后期配音的?根本不用招聘,内部的推荐就已经满额了。 老张给了一张名片,“你打电话,报我的名字就行。” 那可太感谢了。 林雨桐出来就打了电话,那边很随意,“是老张呀?哪个老张……哦哦哦!想起来了。这样吧,你下周一来,到楼下了打这个电话。上午都行。” 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听那反应,老张的关系不是很硬扎。但有这机会就不错了! 距离下周一还有几天,选了两身能穿出去的衣服,把头发打理了打理。跟四爷说自己要去电视台配音,四爷上下就打量,“长相……稍微有点欠缺。” 也就做做幕后了! 长相?林雨桐对着镜子看,其实也还不差,在普通人里,模样中上。当然了,你要想上镜,那是有点欠缺。我也没想上镜,配音也可以就是过度一下,我就是看看有啥机会没有。她其实还是觉得,编剧这条路更好点。她主要是想赖在家里工作,不想太累,还想赚点。 四爷回头说了一句,“明儿先弄一台电脑回来,写写小网文呀,小言情呀,也行的。” 我写小言情? 我这年岁了我写的出小言情?我怀疑你在内涵我的年纪!哼!你还别以为我不敢!我要写,就写一本《我与雍正爷的二三事》! 四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8)三合一(错位千金(38)医院那边...) 百味人生(15) 要订婚, 那这就需要男方长辈,女方长辈,包括证人。 事可以不往大了办, 但一定得郑重。 四爷这边既然跟金家没关系了, 那也没有必要请金家的人。他搭着顺风车往县城去了一趟,请了白校长和侯老师, 其他的老师教过原主的, 四爷都向人家发出了邀请, 至于来不来的,就不那么好说了。回头又去了已经开工的指挥部,请了李主任。自从有了试验田,他和李主任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了起来。对方一听订婚的对象是小林, 他一口就应下来了。 而林雨桐这边呢,是要请冯所过去的, 大江小吴跟着过去吃顿饭。林大牛又请了周鹏飞、老支|书、韩队长、锁子叔、老关和钱老师。 这还不算跟林大牛关系好的几个工友, 其实算下来, 一桌肯定是不够的。 开几桌,具体怎么安排,这是男方的事。席面的事也不能叫林大牛来管。 四爷现在不缺粮食,拿着粮票能跟人换不少东西。像是刘三那些人,周围他们熟悉, 以前像是泥鳅之类的东西, 不是弄不到。相反,要是去找,真能弄到, 可这东西不好收拾,弄回去也就是水煮放粗盐。那个味道, 真不如啃个红薯更舒坦。可要是有人拿粮票换,这就另当别论了。沿着河道,边上那些淤泥厚的地方,都能踅摸到的。 泥鳅要,黄鳝也要,像是老鳖野鲫鱼,统统都要。 招待用的烟好弄,有卷烟票,买了一条回来。 酒的话,周鹏生拿来的。是用那种塑料壶给装回来的,五六斤的白酒,从酒厂弄来的散酒。四爷又去请了郭大娘、钱老师、锁子婶包括张寡妇,来家里帮厨。 其实林雨桐都已经把食材都收拾成半成品了。 张寡妇嘴里啧啧有声,“瞧瞧,四丫多能干的!”像模像样的呀! 尤其是整套的碟子碗,“打哪弄的?” “都有点小毛病。”林雨桐就指着碗边的花给其他人看,“我一个战友的哥哥嫂子都在供销社,上次买东西的时候碰见了。问我要不要这残次品,我一瞧,小毛病,价钱不高,就买了两套。要是想要这小东西,我下次再去城里的时候过去问问,给捎带回来。” 东西是好东西,瞧着稀罕。可这属于不必要的花费,“要是有过日子紧着要的,见到便宜货,给捎带捎带。” 成! 郭大娘看着觉得好,“我们香草……这婚事订在五月,这想着,给陪嫁一对碗筷。” “有洋瓷碗,摔不坏的。”林雨桐就道,“五月呢,还早。咱们这供销社也快开了,都是熟人。回头我找人去问问……” 锁子婶左右瞧了瞧就道:“我瞧这菜基本都归置好了……还有啥活?” “帮着烙煎饼!”这玩意不费油!白面的、豆面的吃着都好。 张寡妇就心疼的,“这玩意可抛费了。” “总得叫吃好的!”林雨桐就笑,“我是用鏊摊不好煎饼。” 这是不好弄!小火慢来,一点也急不得! 几个女人就在院子里支起来家伙忙开了,林雨桐在厨房做菜。 正忙活着呢,杨建国大包小包的回来了,他这一个年过的,在家里呆着一个多月。一看这阵仗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啥事。嘴甜的‘大娘’‘婶子’的一通喊,才朝林雨桐挤眉弄眼,像是有话要说。 张寡妇就笑道:“建国呀,有话就说。别老那么个样儿,四丫跟元民今儿订婚,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老跟四丫这个样儿像话吗?” 杨建国只愣了一下就乐了,“真的呀?那我可回来的太巧了。”说着又说张寡妇,“婶儿,我们年轻人的事您不懂。我跟元民是兄弟,跟四丫那也是兄弟……一样一样的。”话是这么说,人却不躲了,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从包里给林雨桐扒拉,“我知道你找这些东西,瞧瞧,都给弄来了。从医院的地下室,从医科大学的图书馆……”乱七八糟的针灸的针都给弄到了。 这可是帮了大忙了! “快快快!自己洗漱去,我先给你弄点吃的。” 正说着,四爷进来了,端着一盆的豆腐,“他那一斤肉还挂着呢……” 杨建国摆手,“别单给我做,今儿高兴,搁席面上一块吃。随便给我俩窝头点垫垫……” 林雨桐给在锅里煎了一锅包子,给端了出去。这家伙是不见外的,吃饱了就干活,跑腿干啥的都是他去。 锁子婶见这个点了林美琴还没到,就问说,“这事没跟你妈提?” 林雨桐摇头,“我妈自来没问过。再说了,她一直也说呢,父母不能干涉子女的婚姻自由,她自己就是父母包办婚姻的牺牲品,那我这跟谁订婚,她应该不是很在意,我乐意就行。” 张寡妇就撇嘴,“你妈可不见得乐意。” “那她这可就是心口不一了。”林雨桐就笑,“这开年要选妇女干部,我妈这可就不合格了。” 张寡妇呵呵就笑,这丫头可真会拿着她妈的七寸。针尖对麦芒,还真就顶着来,估计林美琴能气出个好歹来。 订婚这么大的事,林美琴能不知道吗?林大牛说是不惊动太多人,可村里这么些人被四爷这么一请,剩下的人能不知道? 林尚德就跟林美琴商量呢,“都订婚了,咱知道了别装不知道。又不远,咱过去瞧瞧,哪怕不吃饭……” “不去!”林美琴坐家里的高凳子上,垂着眼睑,手里捧着个大大的洋瓷缸子,缸子崭新,这是去年公社给的奖品,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奖’字。此时,缸子里泡着茶叶,这茶叶是樊主任年前送她的。每次泡那么两片,然后端着这大缸子,轻轻的吹一吹茶水,再把茶缸盖子盖上,会显得特别威严,就像是上面的大领导似得,动作不大,就是叫人觉得举重若轻。 林尚德坐在边上,沉默了良久,“妈,我姥去了,你就剩下我们几个了……不管你去不去,我是要去的。” 林美琴重重的放下杯子,“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妈,金元民不是金家人……” “这跟金元民是不是比金家人没关系!我是她妈,这么大的事她事先都不言语一声,这是当闺女该有的态度?” “那您问过她的事吗?您那是对闺女的态度吗?”林尚德站起身来,“您呐,当起妈来,还不如人家张婶……” 话没说完,林尚德就觉得脸上一热,那算不上是茶水的茶水全泼在他脸上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听自家妈说:“我知道!你有你爸呢!他给你看了一次病,你这就又认亲爹了。怎么?有了亲爸就瞧不上你妈了?我告诉你,没门!这个家里,还是我说了算!” 林尚德慢慢的把脸上的水清理了,“妈,我是个男人,且是个成年的男人了。啥事要是都听您的,那我成啥了?您是想要儿子能顶门立户呢,还是想要儿子一辈子长不大,只当那个听话的孩子。或者,您盼着我的身体不好,总得依靠您。依靠您就啥都得听您的。” 林美琴面色大变,连手里的杯子一块儿砸向儿子,“你这是什么话?林尚德,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谁?四丫到现在这么恨我,你以为是因为啥?还不是因为我偏着你……” “你错了!”林尚德气白了脸,“叫四丫从部队回来,她也知道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可那个时候,四丫没不乐意,也没恨我这个哥哥!她体谅你和姥姥的难处,知道这个家的难处,知道家想过的好,总得有人要牺牲一些。她理解了!可是后来呢?后来为啥她跟家里闹掰的?你说四丫为这个恨您,也她也该恨我呀?可她恨了吗?这些日子,她把那补身子的东西没少给我送……便是大姐,在工地上掏泥池子,这种天,那光脚泡在那烂泥里……上工头一天肚子疼,直接疼晕过去了,那姑娘家那个事来了,受了寒凉了,那种时候,是谁去管我大姐的?人家工地上的人专门去找你呀,你说你忙着呢,顾不上,还说我大姐要做到表率,不能太娇气,叫歇一会子就赶紧上工,别耽搁。除了这个话,您问过我大姐一句吗?” 林美琴气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不是有指标的人都能顺利转正的!再说了,她出事了吗?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林尚德苦笑道:“现在是好好的,可当时呢?我一男的,不方便帮我大姐。我二姐在公社回不来。是四丫听说了,跑过去把我大姐带我那边安顿的!红糖红枣生姜,四丫想法子给弄来,照顾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我二姐连夜的从公社赶回来照顾了我大姐一晚上。人家当妈的都是把兄弟姐妹往一块捏,就怕孩子们之间有嫌隙,您呢?您这是怕我们成不了仇人呀!”他说着,就转身身去,背对着林美琴,“我是得去的。您要是去就去,不去也行。但你今儿别闹!您要是闹了,这个家我再不回了。您说对了,我除了您,我还有爸。我爸还有我奶……反正我爸现在没儿子呀!对了,我爸还离婚了,郭庆芬不在那个院子住了。我想着,只要我乐意,那个院子也能是家。您说,跟着你过日子舒坦呢,还是跟着我爸我奶过日子舒坦?” “你威胁我?”林美琴气的双手发抖,竟然把那一对母子叫的那么亲热。 林尚德回身看她,“妈,不是只你会威胁人的。我说的话,您最好能信。当然了,您要是不想要我这儿子了,您也能试着去闹一闹。许是你一闹,我和四丫都解脱了。”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身上的衣裳湿了,没法直接去的。先去卫生所把衣裳表面上烤干,然后从锁着的抽屉里拿了一包冰糖,里面包了拳头大小的一整块,是要敲碎了吃的。这是二姐从公社带回来的,家里也没别的东西能送人。 他过去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到了,院子里的几个女人还在忙活着摊煎饼呢,一看见他都愣了一下,紧跟着就赶紧喊林雨桐,“四丫,你哥来了。” 林雨桐从厨房探出头来,“哥,时间刚好,就等你开饭了。” 四爷也从里面接出来,“哥,您今儿得上座。” 好像专门在等他一样。 林尚德的尴尬一瞬间就没了,他笑着把冰糖递过去,“大姐上工呢,叫我跟你们说一声,今儿过不来了,她晚上回来找你们说话。冰糖是二姐昨晚带回来的……叫我捎带来,她在食堂得做饭,也走不开。” 林雨桐也就接了,“成,正说熬梨膏要找冰糖呢。” 这边四爷就把人让进去了,位置被安置在林大牛边上。客人坐了整整两桌,炕上一桌下面一桌,客人都是有体面的人,这叫他微微有些拘谨。可等菜一上来,见大家看见菜的样子跟他一样,这点拘谨也就没了。 真的,今儿这席面收拾的很是拿的出手。凉菜是一个五香花生米,一个绿豆芽拌粉条,一个两色萝卜泡菜,一个麻辣干小鱼。碟子很是不小,菜量很足。 本是该有很多话说的,比如给俩人说点顾虑的话之类的,表示见证的意思。可这酒菜一上来,嗯!便是李主任几个人,近些年也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林雨桐这边还给不停的上菜呢,先是红烧鲢鱼,不大,一两斤的样子,可一桌四条鱼,这就很有诚意了。再是酱爆黄鳝,然后是干煸泥鳅,最后来个老鳖汤。紧跟着就换上热菜,黄豆芽炒肉片、木耳炒洋葱、麻婆豆腐,干豆角茄子炒土豆片,这又是四个。 杂粮煎饼一摞子一摞子往里面送,可这劲儿的吃。 说实话,好些年没见过这么齐整的席面了。四凉四热四大菜,有荤有素有量。 这些食材多是野玩意,要是用心找也能找来。其实真正抛费的就是这点粮食而已。冯所吃的心满意足,说四爷,“咱们小林是个过日子的好手,能把这些东西做的这么好,一般姑娘可不行。以后要好好处,你小子是捡到宝了。” 李主任就向着四爷说话,“小林能干,也得小金踅摸来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两孩子般配,这样的俩人过日子,不愁日子过不起来。”看看这屋里收拾的,简陋但雅致,几根芦苇带回来挂墙上,都能显出几分不同来,越发觉得毛遂自荐找上自己的这个小伙子有些能耐。 他说了这些,就又跟农校的几个老师说话。这次学校里一共来了五个人,都是四爷叫顺路的司机给捎带来的。其他老师叫带了贺礼,说是有课来不了。 林大牛虽然是听不见,但对今儿这阵容表示满意。 里面说的热火朝天的,林雨桐还在厨房忙活着呢,不能叫人家几位老师空手回去。四爷弄了一盆豆腐回来,她这会子把家里最后的那两斤油倒进锅里,开始炸豆腐片,准备回礼。这么费油,把院里的几个女人给吓的,不停的往屋里的方向看,张寡妇就道:“四丫呀,你这么着……这结了婚,男人能把你退回去……” 林雨桐就笑,“退啥呀?这是给老师准备的。老师是啥?老师是跟咱没血缘关系,可却实打实的为咱的人。对老师得跟对爹妈似得,一点不能掺假。” 院子就这么大,那豆腐入油锅的声音滋啦滋啦的,里面听不见妈? 白校长赶紧就拉了四爷,“元民,可以了!不可太过了,你们的心意老师知道了……可你们还要过日子的。” 四爷特别郑重,“学生挨饿的时候,您是啥也没想着,只想着别叫我饿着,有什么给我拿什么。我待您,待各位老师要是藏了心思,我成什么人了?婚姻大事,我无父母亲长做主,才请了各位老师来……” “那我们就更不是外人了!”侯老师就道,“今儿女方才是贵客!” 一翻谦让,林雨桐是谁也没叫空手,除了豆腐之外,把小鱼干和黄豆芽绿豆芽每样都拿了一斤左右,各样都包好,用四爷早准备好的小篮子给放好了,说什么都得带上。 这回的又是四样礼。 林雨桐在厨房还专门留了一席给做饭的几个女人,这边正要吃饭呢,见林尚德跟四爷告辞,这是要走。林雨桐就叫住他,东西倒是没给,只是把杨建国拿来的医书,有一本特别基础的赤脚医生培训读本给了他,“哥,你拿回去看看,背过了。回头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去培训班学上一年半载的。” 这个林尚德没推辞,能找这个来,肯定是四丫对他的事上心的很。接过来想说林美琴的事,想了想还是算了,挺高兴的事就别扫兴了。 林雨桐跟着四爷把人送出去,就见不远处徘徊着的金元才。 林尚德假装没看见,他只走他的。等他走了,金元才才过来,面色有些红,“……我才听说的,到底是晚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半斤大小的肉来,熏的金黄金黄的,“年前分的,没吃!拿过来待客用……”可谁知道来的时候屋里饭菜飘香,他来的还是晚了。 没法不要呀! 四爷欢喜的接了,跟金元才在门口说话,桐桐进去把炸完豆腐的油装了一罐头瓶,又用篮子装了些豆芽给带出去,塞给金元才,“豆芽是我自己发的,不太好看,自己吃的话,还行,拿回去尝尝吧。” 金元才不好拿,四爷硬给塞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开火呢,拿着吧。” “我一个人好办……”金元才架不住应塞,只得拿了,这才道:“……妈……我妈要是找你,你就说订婚的时候都花干净了,还欠下点债。要是再找你,你就回去找老太太去……反正,防备着点。她去找姑姑了,现在这位姑父不是在粮站吗?也不知道她跟姑姑咋嘀咕的,这两年为了姑姑好,老太太都叫家里断了跟姑姑的关系了,我爸没了那么大的事,老太太都不叫跟姑说……也不知道她咋跟姑说的,把粮站站长家的姑娘订给老三了……” 哟!现在这粮站可了不得呢!谁都愿意卖他们面子。 可金胜男怎么又嫁了呢?这中间的事她不知道,不过,别管嫁几次吧,郭庆芬跟金胜男的关系好不了。可金胜男能帮郭庆芬,除非郭庆芬的手里有金胜男的把柄。还有金老三这个亲事,人家不会闭着眼睛嫁闺女的,那么好的人家干啥选金老三,除非这个闺女有特别大的缺陷。 这些四爷当然一想就明白了,他也领了金元才的好意,“……也别只说我,你也把你的东西看紧点。你这年岁……也不能耽搁了。遇到合适的,就定下来。” 金元才倒是红了脸,尤其是当着林雨桐的面,特不好意思,只朝两人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回去之后林雨桐就跟锁子婶打听金胜男的事,“听那意思,她现在那男人还怪有本事的?” “那可不!手里的权利不小呢。咱们大队每次去交公粮,这粮食评级,他都能说的上话。”锁子婶摇头,“她离婚的时候早呢。我记得是婚姻法出来的时候,那时候整天说婚姻法嘛!她当年不是被她爸卖了十五个大洋吗?这在后来就把这种婚姻归为买卖婚姻,当时她只要说想离,那也就离了。离婚的时候,她跟她头一个男人没过几年。当时她一嫁进李家,就赶走了人家原配留下的一儿一女。离婚的时候又给李保田留下了她生的一儿一女,那时候俩孩子都小,那狠心的呀……说离就离了。当年她也是积极分子,后来就嫁给现在这男人。这男人是死了老婆,留下俩儿子年纪也不大,我听说,现在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好后妈,对那俩孩子好的不得了……” 当后妈当出经验了!也知道后嫁的这个男人不是李保田那种糊涂蛋,不敢欺负人家儿子吧。 锁子婶就问,“怎么想起打听这个?” “听说她把粮站站长家的闺女说给金元福了。” 啊? 郭大娘吃了一惊,“那粮站站长家的闺女自小得了小儿麻痹,腿脚不好……走道儿一条腿是彻底用不上劲儿,得拄着拐才成。那站长的老家跟香草说的人家是一个村的,错不了的。听说那两口子就这一个闺女,孩子生了不少,不知道咋回事,活成的就这一个……还有点残障。” 几个人都看张寡妇,张寡妇都乐出声了:“该!” 张寡妇这嘴,等着吧,今晚上全村上下都得知道这事。 金元福听说的时候都傻了,“你不是说是个好亲事吗?这就是好亲事?” 郭庆芬将碗推过去,“吃饭!” “妈!” “这婚事哪里不好了?”郭庆芬抓着筷子夹了咸菜铺在稠糊糊的的苞谷粥上铺了一层,哗啦啦往嘴里扒拉,“儿子,妈今儿跟你说一句妈这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 金元福盯着她看。她笑了一下,“那就是‘人往高处走’这句话TM对!只要往高处走,你便是落在最后,那也比一般人强。郭家当年是地主,可郭家不是我一个人。为啥现在村里不见郭家人呢?我告诉你郭家人去哪了。”她放下碗筷,“除了这个低嫁的我,郭家就你姥爷一个人留下来了。放了一把火,把家里烧了个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他自己也死的很干脆,跟郭家宅子一块化成灰了。我亲妈死的早,但家里有姨娘,我有哥哥有弟弟还有俩姨娘生生的妹妹……我哥哥当年娶了省城杜家的姑娘,那姑娘又矮又胖,可杜家了不得呀,周边的药材生意都是他们家的。后来土GAI,你姥爷果断,叫你大舅家的孩子都改姓杜,还叫你大舅带着家小和郭家的八成积蓄投奔了杜家。后来杜家成了开明资|本|家,虽然也受到波及了,可在省城人家一样衣食无忧。你二舅……也被打发出去了,当时南边一些岛还没解|放,你姥爷叫你二舅当兵去了,好些年没有音讯了。他要是活着,哪怕因为出身受些影响,但影响应该也不大,总要比咱活的滋润一些。要是人死了……不会!我估摸着,应该还活着,你姥爷说过,走了就不许回头,不许联系,各自奔命去!我那俩妹妹,当年也才十五六吧,她们的姨娘给她俩找人嫁了,嫁的人都是老兵,后来她们就跟着这俩老兵一个往西朝疆省去了,一个朝东北三省那边去了,说是那边要搞什么兵|团开荒囤地……就是我那姨娘,也找个了老鳏夫,跟着说是驻扎到海岛上去了……你笨想想也能知道,人家的日子应该都不差。只你妈我,苦到家了。为啥的?因为只凭着自己的心意找了你亲爸!别人都往高处奔,只我走了下道儿了。” “那混蛋!”金元福咬牙切齿。骂那个负心汉! 郭庆芬眼神复杂,“别这么说,这事不赖他。”她倒是不瞒着,把她和周鹏生的过往都说给金元福听,“阴差阳错的,反正事情就这样了。他倒是想管你……可他咋管你?他竟然想下放回来跟咱们一起种地,然后管你!这种管我自己会管,要他管什么?管着你怎么安分守己的种地吗?”她气道,“何况,你也不如老四聪明。你看老四,一眼就瞅中了四丫。那丫头有正式工作呀!以那丫头为跳板,他再出门办事谁不高看他两眼。加上他本身有学问,人家不介意在下面给他安排个岗位……可你想,那扇大门一旦对老四打开,他将来就有很多的可能。你呢?你跟那个小美……你就是找你大嫂那样的,也别找小美那样的。你借不上一点力,何必浪费那时间。可妈给你这个对象就不一样了――她是独女,你将来就是跟去老丈人过日子也成呀!勤快些,有眼色些。哪怕在粮站有个临时工的身份先干着,不也比现在强。你就想,在那地方干临时工能饿着你不?从没见过守着粮食挨饿的!干上几年,有个孩子,这个正式工你就拿到手了。你老丈人有老的时候的!等他老了……你有多少好日子过不得?我把话往明白的跟你说吧,这就是妈替你找的第一个阶梯!这一脚踏上去,你就跟村里这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不一样了。”说着,就抬手摸着儿子的脸,“儿啊,妈以后能过啥日子,唯一能靠的只有你了。妈不是不想跟你亲爸在一块……可在一块不过是拉着你受罪而已,有啥好处呢?妈把这一辈子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从你姑姑手里抢来了这个亲事,你得争气呀!” 啥叫从我姑姑手里抢来的? “你姑姑跟李保田生的那个儿子,不是跟老四差不多一般大吗?如今这好亲事,她想说给她那儿子……我找上门去,逼的她没法子她才答应的。这中间的事你不必要知道的……只要想想挨饿的滋味就行。应下亲事是吃饱吃好活的体面,不应下亲事就是忍饥挨饿活的不如狗,想明白想清楚之后,到底该怎么样――由你!”金元福一晚上都在村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圈,一会子站在张家门口,一会子站在四爷门口。 张家那边,里面能听到孩子的欢笑声,小美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催着男人干啥呢,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屋里昏黄的灯光照出来……以前门对门住着,看了十多年的灯光,这一刻突然才觉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他抹了一把眼泪,不知道为啥哭的,可突然之间,就是想哭。 等站的冷的麻木了,就又转了个方向,路过林家的时候,能听见林大牛可大的说话声,听的出来他很高兴,隐隐约约的他听见他在里面说:“……爸高兴……元民有能耐我闺女就不跟着吃苦受罪……” 他没再听,继续朝前走,老四的门开着呢,里面的人应该不少,村里的不少小伙子晚上没事都爱过来。一是这边暖和,二是老四会讲故事。一群人在这边,熬到实在是困了才往回走的。他想念这种简单的快乐,可他怕是回不去了。这种简单的快乐里,有肚子饿的咕咕声,所以,所谓的快乐也不过是苦中作乐。 这个时候他就想,什么是幸福?吃饱穿暖过的比人强,这就是幸福。 于是,很快的,村里又办了一场订婚宴。 是郭庆芬给三儿子办的。她想找四爷要粮食的,可金家的老太太就天天坐在门口守着,进进出出的都盯着她,她知道这老太太毒上来一般人一般人招架不住,到底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头找周鹏生要了五斤的粮票,换了粮食办宴席用。 因着女方的爸是粮站的头头,这以后村里交公粮还得跟人家打交道,因此,像是韩队长这些人还得出面陪客。 林雨桐这边是进村子的必经之路,她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就能看见外面。这天,也确实见了一辆吉普停在村口,一对特别体面的夫妻带着个容貌清秀但架着双拐的姑娘从门口路口。 看过就算了,人家各自都有打算,别人也管不着。 她今儿得抽空去一趟县城,去医院叫人开些中药回来,林大牛的耳朵需要灌耳冲洗,还不知道这药能不能买齐。 结果去等车的时候四爷没叫桐桐去,“我去农校取些果树苗子,你把方子给我,我去跑一趟。” 也行! 她把方子递过去,四爷也没看,只问她,“还想要什么?” 再没有了吧。 四爷:“……”当真能凑活!怎么能没有呢? 春天了,等桃花开了,不怕脸上起桃花`? 于是,四爷带回来的药材里多了几味林雨桐常用来做护肤品的东西。除此之外,还带了酒精这些消毒的回来,林雨桐把针灸的针都消毒了,故意要先给四爷扎。原身身上肯定有些病症,顺势就治了。 林大牛先是没明白这是干啥,结果就见闺女在人家孩子身上扎针,“可不敢……” 四爷摆手,示意没事,然后指了指耳朵。 林大牛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家闺女要给自己扎耳朵,怕扎坏了,所以先拿人家孩子练手。 不是!你偏你亲爹也没这么偏的。再说了,那是扎针,不疼呀? 本来不想扎的,可人家这孩子为了你都被你闺女扎了那么多针了,这咋好意思拒绝,对吧? 林雨桐对装样子,故意对照着一张破旧的穴位图找穴位,把林大牛吓的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儿。可等把针上去了,林大牛的浑身都松了,只有涨涨的的感觉,并不算多难受。 扎针行针,折腾了两个小时。而后又熬汤药,试温度,清洗耳朵,最后将不知道什么药磨成面,用酒精棉沾上塞耳朵里,这个是一晚上都不许拿下来的。 林大牛是一点也没抱希望,反正不疼不痒的治疗,那就治吧。每天晚上回来都得折腾一回,一天两天三天,一点感觉都没有。第七天了,稍微有一点痒,他想着是塞棉花塞的,耳朵不咋舒服。 然后紧跟着这一周,他的耳朵都有些痒。他心说,这别是过敏了吧。还不敢叫孩子知道,晚上没急着回家,先去找老关了,叫老关瞧瞧,这耳朵咋的回事嘛。 老关知道林雨桐拿她爸的耳朵折腾,说是从战友那里要的法子,反正不会更坏,治呗。这会子林大牛说不舒服了,他吓了一跳。专门把手电筒拿出来叫钱老师举着,他扒拉着给看。看不清楚,他又拿了耳朵勺,“像是什么塞住了……”轻轻的掏了两下,掏出了两块混着药物的耳耵,“这其实都不用掏,侧着头摇一摇晃一晃都出来了……”他是跟钱老师说的。 结果林大牛紧跟着说了一句,“我当那玩意是药呢,怕掏出来就没效果了。” 这话一出,老关还没反应过来,钱老师拿着手电筒的手就惊的晃了一下,“大牛,你听见了?” 啊? 林大牛愣住了,老关也愣住了。 老关走到林大牛的正前面,“大牛,听见了吗?” 大牛揉了揉耳朵,愣了好半天又揉耳朵,“声音一下有一下没的……耳朵有点嗡嗡声,能听见吧?就是你们说话的声音也太小了……” 不是太小!是还没恢复好。 老关的声音更大了些,“现在呢?听的见不?” 林大牛这次脸上有了惊喜,“听见了!听见了!老关你的声咋跟破锣似得……” 老关:“……”懒的跟你计较,他拉着大牛就走,“赶紧的,找四丫去。她扎的是哪个穴位,我得瞧瞧。” 他一路大声的跟林大牛说话,两人一问一答的,不等到家,村里都知道林大牛的耳朵能听见一些了,这是慢慢变好了。 谁治好的? 四丫! 四丫? 对! 咋治好的? 对着书自己看的,自己下手扎的。 这丫头的胆子可真大! 也不是胆子大!关键是也不会治的更坏。 林大牛高兴的呀,一进家门就吆喝:“闺女,叫声爸!” 林雨桐从屋里一出来就明白了,这是听见一点音儿了。她扯开嗓子,“爸――” “――哎――”这一声应的林大牛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他想起闺女生下来的时候咧着嘴嚎哭,那时候他看得见听不见。他想起孩子半岁的时候从炕上摔下去,没人发现,他就在屋外,可因为听不见,任凭闺女嚎哭却没及时进去看看孩子;他想起孩子会说话会走路以后,每次他离开,她都在后面哭喊着叫爸爸,可他听不见,那么多次都没回过头。他只要想起来,还是会疼的心口一揪一揪的,孩子那时候大概会觉得爸爸跟妈妈一样,也不疼她不稀罕她吧。姑娘长大了,站在那里是个大人了,再不会跟小时候一样追在后面跑了。可要是可能,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在你追着我喊爸爸的时候能停下来。 “爸――”林雨桐走进几步,声音放低一些,想测试他的听力情况。 可林大牛的情绪明显不对,他几乎哽咽着道:“再叫一声!” “爸――” “嗳――” “爸――爸――爸――” 嗳!嗳!嗳! 林大牛一下就笑了,他相信,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声音了!真的再没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39)三合一(错位千金(39)林彤结婚...) 重启时光(38) 被人贩子劫持? 那就证明林有爱这么长时间里都跟人贩子在一起。 她并没有被卖掉。 林有志辨认了尸体, 确认了身份,就有人带着去办相关的手续去了。林雨桐没避开卢淑琴,而是直接问这位徐大姐, “林有爱一直就跟人贩子在一起?” 徐大姐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 笑了一下,“据这两天我们的调查, 林有爱是二十三年前被带到这里的, 带她回来的正是现在这个人贩子。” 那这个人贩子在买林有爱的时候就已经在干这个营生了?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才干这个营生的? 徐大姐沉吟了一瞬, “当年此人把林有爱带回来,两人在村上办了酒席,算是结了婚。据我们调查,林有爱的精神方面确实有问题, 周围方圆百里,都知道她有精神疾病……”所以, 这个人贩子是早就是人贩子了, 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 被林有爱教唆成人贩子的,就不好说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精神病人受教唆,哪有教唆人的道理。 徐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咱们县二十多年的时间里, 失踪了八十多人……接近七十个失踪人口, 都是精神或智力上有缺陷的……应该是林有爱的丈夫利用林有爱是咱们那里的人,方言各方面容易取信于人,再加上身为女性不太会叫人防备的这一点, 将人给骗出去的。而精神智力上有问题的,走丢了对很多家庭来说是没了负担, 主动寻找的很少。最多就是在附近贴两张寻人启事……而那些精神正常被拐卖的,多是家庭不和睦,生活贫困……” 林雨桐点头,对于这样的人家,媳妇跟人跑了,好像也不奇怪。因此失踪了这么多人,报案留档的却很少。若不是排查了一遍,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情况。 反正林有爱是人尽皆知的精神病,她这些年跟着他的男人,应该是靠这个为生。 徐大姐低声道,“现在人死了,很多东西没办法查证。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他们夫妻曾经卖过女尸给隔壁县的一户人家结阴魂……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死人如果卖的钱多的话,叫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遭受‘意外’想来也不是难事。 卢淑琴终于问了一句:“林有爱要是没死……是不是……法律也不判!” 徐大姐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得看她病的情况,但从周围人的言辞里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就是她病的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 那就是说要是活着,是能避开惩罚的。 卢淑琴当时没言语,但等跟徐大姐分开之后,她还是跟林雨桐说了一句:“幸好她死了!死的好!” 要不然这样的祸害得去祸害谁! 而且,卢淑琴坚持认为,“林有爱未必就是神经病。到底她指挥她男人还是她男人指挥她?说不清楚的!” 林雨桐拍了拍卢淑琴的手,笑了笑没言语。有些疑惑只有四爷能给解释。 林雨桐是在第二天才见到四爷的,这次带回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雨桃。 林雨桃身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穿的不是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别的没什么不同。 林雨桐看向四爷,怎么回事呀? “对方没卖她,只是将她寄养在一个老太太处。”四爷就道,“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一个字也没说。” 林雨桐有些意外,扭脸看林雨桃。 林雨桃的头低的更低,林雨桐才说,“你要什么都不说,只怕不能跟我们回家了。” 林雨桃用右手不停的抠左手的指甲,“我真不知道。棉棉姐说叫我们去县城汽车站边上的一家叫顺风招待所,人家厂里的招工经理住在那里,一说去找电子厂的人家招待所就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去了,到了地方给安排了房间,人家给提供了饮料和饭,吃了一顿饭再起来,我就跟大姑在一块,大姑说电子厂那边太辛苦了,叫我别跟着去了,跟着她吧,叫我给她当秘书……我们去山里是谈个旅游开发的项目,大姑叫我住那婆婆家,说是考察当地的民情……我说我不知道啥是考察,她说就是看看,转转,看当地有没有什么特产,还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是公费开销,以后那个旅游项目就我负责。如果又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啥的,都能打电话叫出来一块干……我这不正考察呢,就被带‘解救’……” 招待所在林雨棉的口供里有,人家手续齐全,也是当地的人。用的房子也是他们家的房子,因着汽车站搬到了附近,就给家里盖了几层,然后成了招待所。 现在还不到电脑普及的时候,住小招待所连个身份证也不用。至于监控之类的,那更没有了。 人家确实说有个客人说是电子厂的,是一对夫妻。他们交代了,若是有人来找电子厂的,只管叫上他们的房间就是了。老板的话是,“确实是有三个姑娘一大早就找来了,我也没想到,就叫过去了。电子厂招工的那个女人还很和气的给三个姑娘开了一间房……再后来,先是那个男人带着两个姑娘说是去车站买票了,留了电子厂那个女人和另一个姑娘,两人还买了饮料和酒,屋里放着音乐,第二天天不亮,两人醉醺醺的搀扶着退了房……” 正在查这条线的时候,林雨桐横插了一杠子,直接找到了李家洼的那婆孙俩。 不过应该是林有爱夫妻不敢坐公共汽车,这三只货物虽然到了县城,但他们又找了面包车和拉牲口的卡车的,用这样的途径拉人,相对安全。 但林雨桃的衣服出现在李家洼,证明她去过那里,“要坐那样的车,你竟然相信那个大姑能带你挣大钱?”而且,你没跟林有爱接触过,人家说那是大姑就是大姑了! 大姑的照片奶奶有,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认错? 坐那样的车又怎么了?有钱人才会更省钱,有顺风车为什么不坐。 行!你有理,“但是,你明明有相对来说足够高的自由,怎么不说给家里说一声?” 林雨桃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我的衣服蹭了羊粪了没法穿了,我脱下给李家洼的那个婆婆了,叫她赶集的时候把衣服捎去王家五金店,顺便告诉棉棉姐一声。就说我跟大姑走了,电子厂我不去了。怎么就拐卖了?!我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的……但那山沟沟里的路太绕了,我也出不去,再说了,大姑给我交代事了,我这不是想干出点样儿再跟家里联系吗?哪有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有志脸都白了,这分明就是叫桃桃跟他们一起干人贩子的勾当吧。只要这孩子参与一起这样的事,都别想脱身了。 这会子想起就觉得后怕,他不由的咬牙切齿,“那祸害!死的好!” 之前对林有爱的死一言不发的林有志,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雨桐知道,这一刻林有志也不信林有爱是真的成了精神病。从林雨桃的话可以看出来,林有爱是能单独行动的。 避开人的时候,林雨桐才问四爷:“那么多人围追堵截的,人怎么就死了?” 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事? “林有爱当年怎么被卖的,这事现在成了悬案。她究竟是意外撞上了人贩子,还是从什么人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那里有人贩子才故意找过去,找过去只是为了卖卢淑琴的,这个无从得知了!”四爷就道,“至于这两人打算出逃的事……是当地派出所一个协警,嘴上没把门的漏了消息……” 当地也有不少人家的媳妇都是买来的,消息一漏出去,村民帮着拦警察,他们倒是跑了。四爷跟当地的民警在最前面,眼看着两人到了山崖跟前,林有爱的男人手里拿着刀,嘴里喊着再过来就杀人了,手里还攥着林有爱怎么都不撒手。 可林有爱对这男人并没有惧怕,但从她的表现上她好像也不想跟男人一块冒险,因此嘴上不停的喊着救命。 能救吗? 应该能的!可谁知道这时候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孩子手里拿着镰刀直接冲过去,还不停的喊着:“婶婶,我救你――” 结果这个要被救的林有爱眼里并不是惊喜,而是惧怕,连连的朝后退,然后两口子都掉下去了。 四爷就道,“那个孩子的妈又聋又哑,五年前赶集去了,结果就不见了,得有大半年之后浑身是伤的跑回来了,回来哪里也没去,只去找了林有爱,对她又打又咬……” 林雨桐就懂了,这孩子的妈当年怕是上了林有爱的当被人给卖了,可侥幸给逃出来还找回家了。只可惜又聋又哑,很多地方愚昧的宁肯私了也不报警。再者,能娶一个又聋又哑的媳妇的,想来家里的男人也不是健全人,这样的人家惹不起林有爱两口子这样的恶人,这口气给咽下去了。但是仇恨的种子却种下来了,那孩子是猫着就是等着机会寻仇呢。 但是这样的话四爷当时没提,要走的时候,他才找当地的民警,表示他要资助这个孩子念书,希望他们能帮着联系一下。 参加行动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意思是什么,这孩子再不好好看着,是很容易走歪路。 这次解救人员有十三个,棉棉的表姐和表嫂被卖到另一个省去了,这次解救的人员里并没有这两人。 而这十三个里,十个就是残障或是精神有疾病的,通知了这些人的家属,但只一家来人了,来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其他的都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没有到。 另外三个正常的,家里倒是都来人了。可也只这三个人最痛苦,她们都是生了孩子的,如今要硬生生的舍下孩子感觉能要了她们的命。其中有两个还放弃被解救。她们被卖已经十多年了,大的孩子都上中学了。老家也没有父母了,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她们宁愿守在这里,等孩子长大。 这个结果叫人心里怎能不沉重? 回去之后,这件案子就跟上面的案子并案了。 卢淑琴心头的阴影消散了,但笼罩在林家其他人心里的雾霾并没有散去。因为带回来的还有林有爱的骨灰。 老太太是想哭但是不敢哭,怕叫人听见,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林家大房恨不能再杀一遍林有爱,知道骨灰回来了,大喇喇的在门口放了一大鞭鞭炮。林有志只把林有爱干的事说给老两口听了,然后扔下骨灰转身就走了。他现在烦的是大女儿的婚事。孩子是带回来了,确实什么都好,但别人的嘴不饶人呀。谁知道被人拐卖之后都经历过啥,谁家要这样的媳妇? 把孩子一辈子都给毁了呀! 老太太抱着骨灰盒哭了一场,到底是悄悄的,趁着夜里的时候,老两口把这骨灰盒抱到坟场,埋在给他们二老选的坟地那一片。到将来他们百年之后放在棺材里一并带着吧。老两口谁先走,谁带着大闺女一块,后去的那个人得安排丧事的时候提前把这一点安排好。 这事老太太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偏喘不出来。她觉得林有爱走到这一步,都是杨碗花害的。没有杨碗花诱导,自家闺女是万万不能到了这一步的。 回头又担心孙女桃桃。这一回她警醒了,桃桃再想出门,那是难了。别说出门了,就是去一趟街上,那也得老太太跟着。 桃桃都快逼疯了,但也不敢违抗。这次回来的路上看见别人的惨状,她就知道她差点遭受什么。想起至今没有找到的棉棉的表姐和表嫂,她怎能不怕。甚至连棉棉都不见了! 林雨棉被她舅舅那边逼的呀,找她不停的要人。可她哪里知道人在哪儿?警察都没找见。她想找桃桃,哪怕问点消息呢。结果桃桃见了她就跟洪水猛兽,老太太不叫林雨棉进门了,爱上哪去上哪去,打从以后别登门。 老太太甚至都想着,要是棉棉不贪图那点钱,她都找了她大女儿回来了,哪里至于最后回来的只是一盒子骨灰呢? 而卢淑琴最关注的还是!醋~溜~儿文~学首~发!人家办案人员怎么给林有爱定性的。 四爷也借着这样的机会上了林家的门,郑重的告知:从现阶段掌握的情况看,林有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非主动犯案人员。除此之外,她还是当年拐卖案的受害人。 林雨桐递交上去的个人信息里,重要的社会关系林大姑,只标明了‘去世’这样的字样,别的一概没有。 四爷原本打算参与这个案子看看究竟,如果林有爱只是受害人这倒是好办了,如果不是受害人,那他作为参与者之一,真等有可能影响桐桐的时候,他能使劲。这凡事没有绝对的,便是林有爱犯罪,但如果她有主动害卢淑琴的嫌疑,想来对桐桐便是有影响也有限。便是国考过不去,但退一步,省里市里还是有很多可争取的机会的。 谁知道林有爱是这么一个心里有谋算的人,把疾病当成了天然的□□。 别说人死了,其实便是没死,对桐桐的影响都是极小的,她很可能压根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当然了,在婚嫁的时候,林家的姑娘尤其是桐桐这样的,要是搁在农村是不大容易的。亲姑姑是精神病,亲妈疯过。这别说嫁姑娘了,就是娶儿媳妇,反正在当地都不大容易的。 而这件事给金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金保国跟杨碗花直接分居了。 金保国从主卧里搬出来了,住到过去金凤住的屋子里了。 杨碗花以为金保国是因为当年听他跟卢淑琴的壁角这件事呢,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想着过段时间就过去了,却不知道四爷一回家,就被金保国叫去了。爷俩关着门说话,金保国一开口就问:“你想法子调到刑警队参与这个案子,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方便遮盖你妈和你大姨妈干下的什么事的。” 四爷:“……”他确实是怀疑林有爱当年那么巧正好碰上人贩子这件事。但当年卖了林有爱的人归案了,没交代说是有人叫他们跟林有爱接触……所以,这说明有人动坏心,但也只是撺掇。可能是有心人告诉了林有爱哪里有人贩子,但林有爱怎么选择的,那是林有爱的事。到底告诉林有爱这件事的是谁,这个就无从得知了。估计不是杨碗花!倒是那位杨彩花,说不好的。 可这个能入罪吗? 一样入不了罪。 金保国的逻辑却是这样的:“如果林有爱不死,她就是个精神病,你妈或者你大姨就就是教唆精神病人犯罪……” 那么,你这个话什么意思。按照你这个逻辑,好像是我刻意造成的林有爱的死亡一样。 四爷给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调侃的叫了一声‘老金’,然后笑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金保国呵呵一笑,“但愿你老子想多了。” 这还就坚定的认为是了。 可这案情能跟桐桐说,不能跟金保国说呀。 这不能解释的结果就是――这两口子没有丝毫要和好的迹象。 四爷在家里也呆烦了,干脆住单位算了。新单位的条件要好的多,至少有单身宿舍可以提供。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如今四爷单位上很多人都认识林雨桐,也知道林雨桐是谁的人,这就导致了她没法以四爷对象的身份进出里面了。 地下情被这一拨一拨事闹的,生存的土壤越缩越小了。 但再大的阴霾,随着时间都在一点一点的消散,除了当事人心里还惦记,其他人各家有各家的事,谁还关注这个? 林雨桐的面试过关,在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进入了审查程序。这个程序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不过公示的时间最迟也就在七月,也还有好几个月要熬的。 林有志只在跟老祁的通话中提了这个事,老祁就道,“应该不会出大差错,家里也没什么不合格的地方。一旦过了审查,那就基本是定了的。” 可林有志和卢淑琴还是不敢言语,跟谁都不提。卢淑琴不去省城了,“我就留家里。”她得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林家这些人,她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再把自家孩子的前程给毁了。 林有志也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下地了。在咱家门口的屋檐下面弄个小摊位,也不弄啥复杂的,就是卤猪蹄。你改了方子之后,味道可好了。就在家里用锅炖着,对外零卖,饭馆要定也给定。” 这倒也行!这个能常年做,怎么算都要比种地强一些。还基本不离开家,短期内家里的开销是不用管的。 林雨桐正好回去准备毕业考试,这种进入审查程序之后,要是一直没消息,反倒是好消息。审查不过的,人家会通知你,并告知你不过的原因在哪里。因此,越是没消息,才越是好消息。林雨桐在电话上一遍又一遍的跟卢淑琴说这样的话,叫她稍安勿躁。 这一等,就到了七月。 毕业考试刚完,正等着领毕业证参加毕业典礼呢,消息来了。 她的名字以及所有的信息正挂在官网上公示呢。公示七天之后,就算是正式录用了。 这个东西到了如今,出意外的可能已经不大了。一是现在关注这个的少,地方又在京城大衙门,没人关注到的。便是有上网的年轻人,他们也就是玩游戏什么的,谁去关注这样的门户网站。二是这种举报得实名举报,有真凭实据的那种。一个应届毕业生,只要在学校没有作弊这一类的,也就没啥黑材料了。 可便是知道不会出太大的意外,林雨桐也没声张。这事只告诉了四爷,连卢淑琴和林有志也没说。省的他们又跟着悬心七天。 七天一过,林雨桐想着,这距离上班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的吧。结果三天不到,辅导员给她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原因是单位已经在调动她的档案了。 明儿就是毕业典礼了,学校的档案都是完整的,然后,档案直接被提走了。这个时候也才知道,哦!林雨桐考上公务员了。 但知道了也仅仅是知道了,大家对考公依旧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反倒是保研的、出国的,进入了大企业的,更受关注一些。 林雨桐原身跟宿舍里的几个同学关系还不错,一共只六个人,但因为这一年各自有事情要忙。所以这一年里,大家电话有联系,见面的机会没多少。六个人里,有实习了半年发现不成,返回来准备考研的,有直接去了大公司做助理的,更有去电视台和报社做翻译的。总的来说,大家的前程都看好,大家碰杯相互恭贺,留下联系方式,以后再想见面估计就难了。 直到林雨桐在公示后的第五天接到通知,通知她半个月后去报道,她的心才落到实处。这才把电话给家里打过去。 卢淑琴拿着电话整个人哆嗦的都不成了,还是林有志赶紧拿过去了,“通知都下来了……打电话了……是吗?不会再出岔子了吧?” 得了肯定回答才喊了一声‘好’,“那……那回来!赶紧的回来!” 桥桥也放暑假了,本来找了家教在租的房子这边带学生呢,现在跟学生协调几天时间,跟着一起回家。 林有志把能通知的亲戚朋友都通知了,老祁是第一个。 一听通知就下来了,老祁请了假就往林家赶。路上买了半车兜子的鞭炮,连他家老婆也带上,贺喜去。 好家伙,人一到,还没进屋呢,老祁先把鞭炮给点着呢。噼里啪啦的一响,大家才知道,林家的姑娘成公家人了,人家分配的单位可好了,是京城的大衙门里呢。 这可是大喜事:老林要请客呀! 金保国站在门口跟老祁说话,才知道人家孩子去商WU部了。 羡慕里还带着点别的东西,反正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声,“老林,请客别的不要上,今儿这猪蹄得管够就行。” 够!够!肯定够! 金保国正往家里走呢,脚步一顿――猪蹄? 猪蹄! 他吃过林有志做的猪蹄,最近常在别的饭馆里吃到。他们都是从林有志那里直接拿货的。一说猪蹄都推荐林家的。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吃过!当时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就说,跟你挨着住着,光是闻着也该熟悉了。 他当时也觉得人家说的有理。 但是,这会不会太巧了。 林家姑娘去商务BU,自家儿子的对象也在商务BU。 他刚才正寻思这个巧合这个缘分呢,就听到人家说猪蹄。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年前跟自家儿子喝的那场酒,当时下酒菜是突然冒出来的猪蹄。那个猪蹄的味道――是林家那个味道……吧? 他觉得是,心里又有些含糊。时间过去半年了,印象模糊了! 可这么多巧合在一起――是不是太巧了! 他没回屋,而是骑摩托车走远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给儿子打电话,怕人再给听去了呀。他问说:“小子,你给老子说实话,你那对象到底是谁?” 迟早就会联想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四爷只‘哦’了一声,“我对象就是我对象,干嘛?查户口呀!” 避重就轻,就是不正面回答。 这么躲躲闪闪的,金保国都怒了,“你小子还瞒着?林家的丫头分到商务BU了……巧的很呐!” “是挺巧的!”四爷回了一句,他正在外面处理一件案子,一户人家的果园一夜之间被人用电锯给锯了,真忙着呢,“那林家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过去贺喜呀?”少给你老子扯淡! 金保国气道,“要是不是,就当你老子没说。要是是的话,你最好利索的断了。你俩这事没戏!” 四爷那边啥也没说,直接给挂了。 金保国对着电话:所以,到底是不是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再骑车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林雨桐从车上下来,也才到家。金保国就不免多打量了两眼,这已经不是小姑娘的样子了,长的高高的,却不是瘦,浑身匀称的很。打扮的很简单清爽,白白嫩嫩了,见人就笑,跟人说话客气里透着亲昵,在那么些人的人堆里说话,还能不冷落了这个又照顾到那个。 这样的人……放在哪都能出头的。 说实话,这要是单只看本人,儿子能找这么一媳妇,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边林雨桐知道金保国在打量,之前她收到四爷的短信了。因此,她刻意不往金家那边看,跟门口的人都打了招呼,直接往家里去了。 卢淑芬赶过来帮着忙前忙后的,一见林雨桐回来了就拉住了,“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不言不语的,我想打电话问问结果,你姨夫非拉着不让……”说着,就直接塞给林雨桐一个红包来,“知道你挣钱了,以后工作了也有工资。可这刚到单位上,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可别跟小姨见外!” 钱一到手里林雨桐就知道数目了,两千上下吧。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这是不好推辞的钱,只得接了。 接了小姨的,小姑给的就不能不要,再加上舅舅家给的,收了五千块钱。 林有志比较有谱,也应该是老祁叮嘱过了,大家上门贺喜是贺喜,猪蹄给了,但却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客。也是想尽量低调的意思。 这么闹了一晌,除了亲近的基本都走了。老太太摩挲着孙女的脊背,“到单位上,找个对象。这一辈子你爸你妈就不为你操心了。心不用太高,条件跟咱们家相当就行。以后两人在一个单位……双职工……” 说的都是过去的一些老话。在老太太的认知里,那样的双职工过的都是顶好的日子。 林小姑就拦了,“您说的都是什么呀?姑娘家好容易考进去,就是为了找个对象的?啥也不懂就不要跟孩子胡说。”她把侄女从老太太身边拉开,“咱家孩子比大多数小子都强,干啥着急想嫁人的事?在单位上好好干,这才是最要紧的。” 卢淑琴的表情这才好看点,“是不急,也不能急。” 老祁留下来,跟几个男人在一边坐着呢,这会子就招手叫呢,“桐桐过来。” 可算被解救了,她利索的过去给添了茶,就听老祁问说,“以后怎么打算的?” 林雨桐是想跟四爷缩短空间的距离的,“我想着在部委历练一年,之后若是有机会,我想下基层。” 老祁愣了一下,看了桐桐一眼,这是奔着金家的小子来呢?还是人家姑娘心里有成算? 林雨桐不知道老祁什么意思,就问:“祁叔觉得这么不合适?” 林有强就在一边搭话,“肯定不合适呀!好容易去京城了干啥下基层。古时候那出京都叫发配……” 小姨夫扫了林有强一眼,眼里再隐晦也不免带上些鄙夷的意思。啥也不懂,可啥话都敢说。 被这么一打岔,老祁收回思绪,对上这孩子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顿时明白,这也是个干事的人。于是点头,“路子是对的,可这个机会不好找。但也别太着急,你还年轻,多在上面呆几年绝对是好事。” 林雨桐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她跟老祁说,小姨夫偶尔能插一句。 林有志晚上的时候跟卢淑琴学,“你不知道,当时我坐在那,就看她在那里说,一板一眼的,啥话都能跟老祁搭上,我那个心情……你就放心吧!会跟人交往了,在单位上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卢淑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盼着出息,可出息了又担心。她的事往后咱们可就是一点也管不上了,想帮也帮不上了。一个小姑娘家……你说成吗?” “再不济,她有外语那个专业,在大衙门里做一辈子翻译的活难道还不成?”林有志拍她,“睡吧!高高兴兴的……那么些个人一起考,那么大的衙门,谁也不看好,她还不是一样给考出来了……往后,也肯定行的。” 是啊!肯定行的。 林雨桐才一起来,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卢淑琴拿着几枝月季进来了。月季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花瓶其实是个粗陶罐子,外面用草编做了造型压根看不出来这原来什么模样。昨儿回来罐子里就插着白色的蔷薇,今儿又换成了红色的月季。 卢淑琴穿着长裙子,将花插好悠悠哉哉的出去了,“赶紧的,你爸把饭做好了。” 哦! 吃了饭,卢淑琴又拎着花洒,去浇给花浇水去了。到底是给门口栽了花树了,卢淑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搁在门口浇花呢。 林雨桐起来洗了脸,看见门房改成的铺面里面都收拾好了,像是准备要开业的样子,就追出去问了。这一出去,就看见卢淑琴优雅的在浇花,而杨碗花正拿着抹布擦他们家铺子的玻璃门呢。那边一眼一眼的斜着往这边看,卢淑琴却怡然自得的很。 这会子见闺女出来了,还专门问呢:“只在家呆三天?这么着急去吗?” “教授叫我去拜访他的几位朋友,我正好去见见。”昨儿已经说过了。她其实是不知道四爷能不能跟着去。 四爷当然能去,他跟周大忠一请假,人家就笑,“听说林家那个小姑娘要去京城工作了?” 一看这表情四爷就知道,人家八成是知道自己跟桐桐的关系。也是!干警察的嘛,自己和桐桐相处的细节估计被人看在眼里了。 N!这也没什么要避讳的。 徐大姐就在边上笑,“放心吧,没人多嘴。要去就去吧!我就说你最近不是替这个加班就是替那个加班,感情是攒假呢。”接触的时候长了,真觉得人家这小伙子不错。爹妈又不能选,这种事能怎么办呢? 都默契着谁也没点破。 周大忠还道,“对外就说派你出差了,放心,你不想露馅的时候,从咱们这里绝对露不了馅。” 于是,四爷请了得有十天的假期,陪桐桐上京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站在枝蔓当中好似怎么都挣不来那些牵扯,可等站在枝蔓之外了,反倒是从容了,便是再繁琐,不外乎是多花费点时间理顺罢了。想用这些枝蔓缚住他们的手脚? 呵呵! 只要心中有翅膀,终归是要展翅高飞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0)三合一(错位千金(40)今年的生...) 这代人呀(75) 这件事里, 那俩当事人有责任,那么些做伪证的学生有责任,还有那几个保安, 谁给他们的权利叫人家写人罪状。不写他们就代劳, 然后连内容都不叫贺云庭看,强横的就叫人家按手印。 那四爷除了告那些学生之外, 还要告谁?告保安吗?自然是告学校了! 学校也要考虑影响的。 这件事的典型性, 真要是报道出来, 真要是叫告成了,那可真是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而且,这是把那个学院那一级的学生,一半都卷进去了。 至于说造成的伤害, 只侮辱致其精神受创,咬死这一条, 你就没治。 所以呀, 这事得私下协商赔偿。 没错, 人精神肯定是受到伤害了。这种噩梦可能会伴随一生。这真不是作假的!四爷带着去医院做伤情鉴定,贺云庭的精神上肯定是没恢复过来。这些学生为了泄愤,打人打的也损。觉得是手摸人家的,使劲踩手,手都好几个指甲盖没有了。还有的踢下|体, 这种伤……要不是四爷要求细致检查, 估计贺云庭都不好意思提。 民警是跟着的,一看这个也皱眉。 不用谁做假,人家医生就要求住院治疗。 四爷也不客气, 要好的病房。免叫病人受到打搅。 而且,四爷没去不熟悉的医院, 而是去了金思恒他们单位的附属医院。像是他们这种性质的单位,早年都有自己的医院。后来改制之后,有些附属的医院渐渐的没落了,有些却发展的很不错。这家就是如此。只要不是大病重病特殊的病,都在这里。已经是二甲类医院了。 先给人住进来,然后找关系申请特殊病房,反正这个病人的精神状况,最好还是谢绝陌生人的探视为好。安顿好人,过去跟贺云庭就道:“你看是叫家里人来照顾你,还是我找个人来先照顾你。别的不多说,我先把对你动手的人送进去再说。” 贺云庭眼珠子这才转了过来,眼泪就又下来了。嘴角翕动了一下,才指了指被摔坏的手机。 还能打开,“打给谁?” “媳妇……”标注着媳妇的人,“我女朋友……” 好! 四爷在电话里才说了一声,那边立马就道:“我马上来,哪里医院?” 四爷又报了一遍地址,那边表示记好了。从挂了电话到人到病房,前后九分钟的时间。 姑娘胖胖的,气喘吁吁的,先进去看贺云庭,一看这姑娘就爆了:“谁打了?”她气的一巴掌拍在贺云庭身上,“你不会还手呀!你由着人家打!你是不是二……” 贺云庭抬手捂住眼睛,“我今天……我今天把人丢大了……” 终于肯带着情绪说今天的事了。 事不复杂,几分钟就说清楚了。这姑娘抬手就朝贺云庭脸上打,“寻死是吧?寻死是吧?你死了别人才好过了!你个二货!二锤子!你也该关起来,你这叫扰乱社会秩序……” 那啪啪啪的,四爷听着都疼。 他过去叫了这个姑娘,“我得先去调取一些监控,人被打伤了,这是事实。打人的肯定先找出来……哪怕是被刑拘,这些打人者也很可能面临着被学校开除学籍的风险。所以,肯定会有人找来。我的意思呢,是你跟贺云庭商量一下,看你们是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这姑娘气道:“我知道你啥意思,是说有人肯定想花钱了事!那么些人,害怕毁了前程,倾家荡产都愿意,只要我们不告。这事休想!我们要是收了钱了,贺云庭的脊梁杆子就塌了。这辈子他都硬气不起来!” “那是很大一笔钱!” 这姑娘冷笑,“我知道,我们一辈子大概都挣不来那么些钱来。可我要的是人,我要钱干嘛呀?不能为了钱,我把他的心气给抽了!告!哪怕一分赔偿不要,我也要这个公道。” 四爷就拍了拍贺云庭,“兄弟,你运气不错!” 人被打了,这得找出打人者。找出一个算一个。如今,这楼里没有监控很正常,但是学校的大门口是有监控的,事发的时候正好跑到了大门口,保安就是在大门口插手的。 当然了,如今学校的监控肯定是提取不到了。反应快的早已经将监控记录给删了。 事实上真被四爷料中了,就是被删了。 可学校的位置正好在一个丁字路口。学校的大门几乎是正对着一条马路。斜对面,一边是大型的购物超市和银行,一边是医院和一所小学。 又因为是个丁字路口,这里的交通监控不少。 想调,还是调取的到的。 甚至是将一帧一帧的画面暂停抓取,能抓取到人脸。这不是人在逃窜的途中被这些人抓,才被打的。是在楼里出去就被押着了。在被押到大门口的时候,在贺云庭双手被控,摁倒在地之后,许多人为了泄愤,冲上来打的。抓取到面目清晰可辨认的,一共十一人,全都是男生。 再加上三个保安,一共十四个人,先拘了。 拘留,可大可小。可在学校那个群体里,突然十一个人都被拘了,触犯了法律,治安条例,这必然是触犯了校规了呀。而校规规定的,这种要是认真算,真够开除的了。 怕了吗?怕了。 而比较讽刺的是,那位女生的男友,并不在这十四个人当中。 学校着急吗?肯定急呀!怎么处理。 谁干了啥其实心里都清楚,尤其是白纸黑色写了证词,并且在上面签字的。有些人没写,但因为同学让作证,也签名摁手印了。别瞧着一份证词,而后面牵扯到的绝对不止一个人。 可那东西再怎么着关系也没用,人家派出所不可能给你们。谁也不会跟你去冒这个风险。当然了,要是对方不那么强势,未必不能。 但一旦涉及到颇有影响力的人,这种人又敢点炮,谁的前途又不重要呢?风险太大了,面子就不大好使了。最多只是告诉你,这个事怎么操作。 还是那句话,想法子,私了吧! 要想私了,得做到两点,第一,得道歉,得诚恳的道歉,得叫对方把心里的这口气出了。第二,钱!就是赔偿嘛!涉事人多,这赔偿的数额就大。对方的经济能力不行,赔偿的数量大了,对方未必不会松口。第三,找对方的律师。那个当事人不是个难对付的人。关键在于这个律师。别管是托人情,还是找关系,亦或者是拿钱叫对方闭嘴,什么方法都行。 这都得私下里操作,对吧?! 看是谁出面做这件事。 涉及到那么多学生,尤其是做伪证的,男生女生都有。学校和学院必须出面的。 不仅如此,该通知家长的就赶紧通知家长吧。各自想想办法。 人心彻底就慌了。 涉事的女生叫童瑶,她第一时间给她妈妈打了电话,说了这个事情。她家不远,就在距离省城最近的地区市里,电话了,童妈妈马上就道:“你头疼,头晕,去医院!马上!你在医院先检查,我跟你爸随后就到。” 等这些牵扯到的学生想起来两个罪魁祸首的时候,发现童谣住院了, 而童谣的男友蒋林,因为在推搡中撞到了头和后背,人家也在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躲了! 而且,人家两家几乎是同时跑到学校,申请病休。休学一年,病情需要。 索性学校没批,这种时候,罪魁祸首倒是溜的快。那剩下的这些学生怎么办? 童谣妈拉了童谣爸,“这事不能跟学校硬来,真把学校得罪了,人家口风一转,过错全推咱能身上了。” 也对! 童谣妈也是能人,拿上去找律师,她也要告,告蒋林侵害童谣的名誉。 按照童谣妈的话,“女孩子被碰到敏|感部位,本能的反应这不能算是错的。但已经错身而过了,我闺女只是把她的感受告诉蒋林,并没有让蒋林去殴打人家。更没有让蒋林造谣生事。甚至在打起来之后,我女儿还过去拉架了。是这个蒋林不肯罢休,我女儿甚至被连累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你们来说说,我女儿有什么罪? “本来一个小摩擦,因为蒋林,她成了同学老师嘴里的祸水了。她无辜不无辜?!所以,我一定要维护我女儿的名誉。这个蒋林必须告!” 她告就告吧,她还把要告蒋林,为什么告蒋林的事专门找学校说了。就找女儿的辅导员,那意思是告知一声,可暗含的意思嘛,第一,为了女儿的名声的。第二,此次的案子,后续的一切发展,都跟我女儿无关。第三,你们要是再拿那些话说我女儿,或者还想把什么过错推到我女儿身上,那大概齐,咱们这官司还有的打! 蒋林都傻了,顿时就不知所措了。要是女朋友不告诉他人家摸她,他能打人吗?要不是她摔下楼梯,他急了,能叫那么多人来帮忙,以至于闹成这样吗? 怎么到头来,错的只有我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1)三合一(错位千金(41)林雨桐没...) 重启时光(80) 今年过年, 林雨桐邀请欧阳和古柏过来一块过年,结果古柏今年要跟领导进京,欧阳帮着找人去了。一个早年被拐卖的孩子在网站求助, 要找他的亲人。五六岁的孩子记忆有一些, 这些年一直不停的画画,就怕把家给忘了, 如今经济自立了, 想找回亲生父母。网上很多年岁匹配的, 但跟这个孩子记忆里的环境匹配的却不多,现在得带着过去一一看看去。 那就去忙吧!没有人陪着过年的时候,在路上忙碌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方式。 今年金家的年夜饭,是林雨桐过去做的, 待客的饭是钱果果在饭店定好的,来客人热一热就行的。 反正家里少了个人之后, 对大家的生活其实影响并不大。 钱果果还在物色能干家务的人, “年纪五十五往上, 身体好的。跟奶奶能聊得来,又不怕人家说闲话……” 是说要找个比金保国年纪大的,要不然进进出出的,有人讲是非。 嗯!找个也行。 能洗洗涮涮,洒扫, 顺便做口家常饭, 钱果果低声道:“一个月才两百块钱。” 折合下来,一天不到七块。不过就是对方在家里吃三顿饭而已。 就是觉得在农村生活成本比较低,只要有钱, 真能过的贼舒服。 林雨桐回去就问卢淑琴,“要不要也找个人回来……” “不用!”林有志先不乐意, “啥活我都能干,也没忙到哪里去!” 卢淑琴白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说林有志,“主要是你两头跑,累的慌。孩子说请个人也行,她自己花钱,专门伺候她爷她奶去得了。也省的她小姑整天的跟着折腾。为买一包盐的两口子跑一趟。” 只花两百块钱,少了人说闲话,好像不养着老人似得。这个钱花的划算。 一说林雨桐就明白了,问卢淑琴,“有合适的人吗?趁着这几天我放假,把事情给定下来。” 卢淑琴就看林有志,“让你爸定吧!” 结果才一放出消息,过了大年初二,好几个都找来了,还就愿意干这个活。 这其实是林雨桐不能理解的,为啥呢?这钱实在是不算多呀。等开春了,下地挖野草,那卖了挣的也比这个多。 她是跟这些人聊天,想了解一些自己没了解到的面。 结果先来的那个大娘就说了,“我是累死累活的干,地里有活就下地,地里没活就到处找药材换钱,农闲了,药厂要是有零碎活,我也去干零工,按我这一年挣的,没有五千,给我四千这是我该得的吧!前年年底我家新娶了媳妇,去年年初,我说分家,把地分了,啥都分了,各过各的,他们也该学着过日子了。结果我家那儿媳妇说,不分家,就乐意跟着我们过。好家伙,她倒是乐意了。药材收起来一装车,我家那媳妇就喊我儿子,‘你赶紧去,别叫爸妈跟着累’,我是觉得这媳妇是真孝顺。可后来一季卖完了,我反应过来了,是没让我们去卖,叫我们歇着,可钱也没给我们,一分都没给。你存着也行,咱老了要钱干啥呀?不还是为了儿孙吗?可你这好歹把家用要给我吧,我洗衣做饭都行,但买粮食买菜的钱你不能不给。可人家就是装糊涂,这是要逼着我们老两口把存的老本往出拿。可咱村这日子,之前的好几年都不收了。好容易好点,拉下的饥荒还没还了,就给儿子先娶了媳妇了。哪里有啥老本嘛!就这我也没说啥,叫我那老头子在村里打零工,挣一天的咱过一天,糊弄着过呗。结果年前人家老杜上门要债,咱把本钱还不上,总得把利息给人家吧,可结果呢?儿媳妇一听有债,不认了!债是你们欠下的,凭啥叫我还?得得得!没法说!又跟人家借了点先把利息给老杜了,这家在年前也就分了。几年所有的收入儿媳妇收了,家里所有的地儿媳妇还都要,厂子的红利儿媳妇也要他们领,债务还一分都不背。我们老两口现在是要地没地,要啥没啥,我家老头子呢,干点零活我俩就有饭吃,等过段时间弄野草去,自己卖。我呢,挣几个算几个,管了我吃饭,挣的那点我家老头子吃喝也够了。我抽点空闲,他再多下的工夫,攒着慢慢还债吧!” 随后来问的好几个人,大致情况都是如此。 人走了林雨桐就问四爷,“这是风气的原因还是咋回事呢?不行每年就单拿一笔钱来奖励这个家庭和睦的人家……” “你快拉到吧!”四爷白眼看她,“谁都能干这事,就你不能。”你都把你婆婆赶出家门了,还好意思管人家这个事。 林雨桐:“……”咱们这是特殊情况好吗? 不过要真是自己管,还真是不合适。 但在村里开会的时候,林雨桐还是把这个事说了,提议厂子里出一万,奖励这个家庭和睦,婆媳融洽的家庭,以后得形成成例。 这事在跟黄爱华汇报的时候她也提了,黄爱华特别意外,“你这个小林,很敏锐嘛!上面定的调子是‘和谐’,你就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今年看看情况,如果可以,你就准备准备,准备回来吧!” 林雨桐:“……”我要想点,我是能点到点子上的。但是我当时是真没那么想,可你却那么想了。 行吧!至少工作的事不用我再张嘴了。 今年是有点特殊,开春之后,林雨桐家地里的那茬药材收了之后,就不能再种了。因为当年嫁接的果树,看今年这势头,是能挂果的。 当时跟着一起嫁接的还有几十家,这些人都来问了,“到底这果子能不能卖,要是不保险的话,就不如干脆砍了就药材得了。” 大家吃了药材的利了,觉得比较省事,这果树其实挺麻烦的。 这个看各自的选择吧,其实收益下来差不多。 还真有几家干脆砍了,不耽搁再种一季药材。有些人就觉得先看看,这地里不给它锄草,长出来的草大部分都是药,还是野生野长的,好歹换了都是钱。树上的果子再不卖,还不换点钱呀? 总之,一开春,整个气氛都是活的。 憋闷了一冬的孩子终于能出门透气了,小推车坐着,推到大门外头。东来的,西去的,瞅的那叫一个欢实。 自从孩子能出来之后,金保国得空就回家,在家的时间明显是多了起来。他也不抱孩子,就是弄个玩具的刀啊剑的,跟孩子玩。老太太也不爱去教堂了,天天的坐在门口瞅着,孩子撒尿了,她乐的咧着嘴笑,孩子拉臭了她还在边上笑,这点血缘的关系就把人亲成那个样子。 林雨桐没空管这个,因为她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派出所来了一位实习警校生,性别――女! 长的还挺漂亮的。 镇上跟派出所紧挨的,都不大,站在门口一眼望到底那种。林雨桐连着两天,中午下班喊四爷一起回家的时候,都见这姑娘在四爷办公室。 当然,办公室还有其他人的。其他人把林雨桐喊嫂子或是弟妹,只有这位喊的非常官方,喊她林副镇zhang. 有一个管户籍的老大姐,还故意问林雨桐:“孩子快断奶了吧?” 这是要告诉对方,人家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对方也不知道是没对四爷有哪个意思呢,还是单纯假装听不懂。 出来了林雨桐就用隔壁撞四爷,“几个意思这是?” “过两天推荐去上县D校学习去,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实习期也就该结束了。” 然而,四爷想的好像有点太简单了,三个月一晃过去了,儿子都能晃晃悠悠的走了,桥桥面试早完了,通知书都拿手里回来就等着九月份研究生开学呢,就连今年刚挂果的果树也已经过了开花期坐果期了,结果该送走的人没送走,人家D校转了一圈之后,工作彻底的定下来了,就是镇上的派出所,户籍科。 人事关系过来了,四爷才看人家的档案。一翻档案就知道了,怪不得说定下来就能定下来,压根就没问下面的意思直接弄了这么一位来,感情来头不小。 越是这种的越是不好处理!你就是不招惹不搭理,人家家里要是知道他家姑娘看上个有妇之夫,也是会迁怒的。 四爷也是绝了,不是老爱串门上他办公室吗?我就你串不成!他在会上就说了,派出所只有户籍科,这其实是对大家服务最多最频繁也是大家最需要接触的一个科室。大家来派出所,其实最多的就是找户籍科的。那咱们户籍科就得面对大众。原本挨着路就有一排的房子,只是门朝院子里开着的。四爷现在叫改,把里面的门只留了一扇,工作期间不要乱窜。那里设立了门禁的!大门整个的朝外开,对外开的门除了派出所的大门,就是户籍科的门了。只要跟户口相关的,直接进户籍科。 然后其他人工作的时候也不觉得吵了,要不然这个敲门那个敲门的,找不到地方或是办公室没人,大家就乱敲门找人问。现在好了,户籍科有自己的办公区,休息区,接待区,等待区,你们自己啥都有,没有乱串的必要,甚至都没有出户籍科的必要。 而四爷呢,他是上班踩点到。这个时候那个叫韩颖的姑娘早上班了,总不好叫来办事的人在门口老等着吧。中午其他人在单位吃饭,四爷得回家,这个点肯定也碰不上面。下午四爷一般下村,看各村的治安,有没有药材被偷这样的事,看完一村然后就直接回家。一个单位的,愣是除了开会,压根见不上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2)三合一(错位人生(42)林雨桐感...) 这代人呀(112) 叫人惧怕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现在林成河还担心呢,“这都订婚了,完了知道他做贼, 怕是人家女方得悔婚。”然而并没有!一直觉得会跟二伯家反目的, 也没有! 在把椿子具体的订婚日子定下来之后,人家林玉树结婚的日子也订下来了。在椿子之前的一星期。二伯家到底是理亏, 给林成河去说了, “咱商量一下娃的婚事。橙橙怀上的, 女方要提前结婚呢,要不就放在椿子前头。” 那就放嘛,这种事有啥可争的。 二伯娘就说,“该给小桐说一声具体的日子的, 我也没电话,你给小桐打个电话……” 娘家有喜事嘛, 该通知嫁出去的闺女的。 要是没那么个尴尬事, 这结婚肯定要给林雨桐亲自说的。早前二伯娘跟人聊天的时候都说了:“咱林家嫁出去三个闺女, 也不要礼金了,一家买个电器就行。萍萍在家务农种地,不要她买大件,就买个厨房用的电磁炉电饭锅这些就行。苗苗,人民教师, 月月拿工资呢, 咋不得给买个电视或是洗衣机呀!小桐就更得意思一下了,冰箱跟空调,这两个都得买……” 这话传不到林雨桐和苗苗耳朵里, 但整天回娘家看孩子的萍萍能不知道?她也跟人说呢:“给她家买?那等着吧!她给谁立下汗马功劳了,敢要这要那的?”前面这话都算靠谱, 哪怕不好听,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大家还说着萍萍跟着个靠谱的女婿,算是长进呢。结果夸她的话还没出口呢,二彪子气又上来了,“想要也行呀!我给她拿纸糊几个,能收到上,就烧给她。” 这叫人说的话吗? “你这娃咋能这么说你二婶呢。” “她咋能这么算计我们这些侄女呢?”林雨萍不屑一顾,“她是幸亏有两个儿,没个女子。要是有个女子,这得把人压榨成啥样。”四婶一听要叫苗苗买东西呢,也不乐意,符合林雨萍,“叫我说,萍萍说的对着呢!凭啥嘛!” 因着中间那个小插曲,所以,林玉树结婚的时候老二家不敢折腾,消消停停的叫二儿子给招赘出去了。 等椿子结婚的时候,二伯娘在新房里一脸的嫌弃,“这都是准备的啥呀!你看看我亲家给娃准备的新房,那是要啥有啥。你看看这,也太敷衍了。媳妇是有啥毛病呢,这么不待见。” 不敢在张巧凤和林雨桐面前说,就在背后说呢。 林雨萍也早早回娘家帮忙了,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就可大的声音说,“谁有毛病呢?我看是你有毛病呢!人家县城有院子,省城有房子,啥都是小桐给准备齐全了。咱这老房子的屋里,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媳妇未必住。买个新床,买个新沙发,有个衣服柜子,还安了个空调,就是怕今儿新媳妇热。还要咋?花的那么些冤枉钱,是脑子有毛病呢?你亲家的好?你亲家的好也没见人家搬到你家。人家给自家闺女准备的,你还当是你给儿子准备的?能耐啥呢嘛,再能耐还不是娶不上媳妇把儿子招赘出去了。” 哪怕是不知道二伯娘说了啥的人,也从林雨萍的话里推断出来了。二伯娘脸涨的通红,撩开帘子出来然后直接出了大门。 林雨苗和周飞回来的时候,一进巷子就碰上二伯娘,“伯娘您去哪呀?” 二伯娘应和着:“狗没喂呢,我回去喂个狗。” 然后一直到吃饭都没再来,也没人想着去叫。 把大伯娘气的打林雨萍,“要你得罪人?” 我咋了?我还不能说实话了? 林雨萍林雨苗和林雨桐一年生的,年岁一样,眨眼也都三十了。林雨萍这几年下地干活,那是相当粗壮的身材。她二嫁的这个,肯干的很。椿子结婚,这前前后后的跟着忙。那边盖庄园,也是一样,只要有空,哪怕是晚上,加班加点的帮一会子。 林雨萍跟着呢,也收敛了。还是爱占小便宜,但也舍得自己的力气了。因此她开口跟林雨桐说,“你的衣服有没有旧的,下回回来你给我拿上些。我下地穿的,不用太好!” 要旧衣物! 林雨桐的衣服她也穿不了,但是程丹做大码的,总有稍微有些瑕疵的衣服,和旧年的老款式。因此林雨桐一口就应下来了,程丹在小椿结婚的正日子也会过来,因此她给程丹发了消息,叫她带点瑕疵的大码来。特别叮嘱,不要商品。 然后到了正日子过来拿了不少,林雨萍一瞧,“我这十年都不用买了。” “大姐,你尽管穿,以后年年我送你一包。”程丹说着,就把包递过去,“喜欢什么颜色的,你也只管说,我给你挑。” 等林雨萍走了,林雨苗心道:看来这位傻大姐也知道巴结谁有好处拿了。 正日子呢,赶在十二点之前,新娘子就得进门。两口子从市里开车回来的,开的是司南给买的新车。 有人说:“咋不见新娘子的嫁妆呢?” 知道的就解释:“屁股下面十多万的车,那就是陪嫁。” “媳妇是干啥的?” “画画的!父母是老师,姐姐也是老师……” 听起来很高大上,也不知道画画的是怎么一种赚钱方式,但瞧模样,文文静静的,被人看的羞羞答答的,可乖的样子。真特别容易叫人有好感。 好些人都夸:“这媳妇娶的好!” 有些人家,家里有跟椿子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毕业之后还没稳下来呢。养自己都困难,还得家里补贴。更别提结婚的事了,还不知道媳妇在哪呢。当妈的看见人家儿子娶媳妇,就羡慕呀:“看人家,娶的媳妇多好的。” 正日子只来吃席面的二伯娘就说了:“要不是他姐钱多,他能找这么个媳妇?”有两个儿子一直觉得比较优越的二伯娘,顶顶的看不上椿子。觉得椿子没有她儿子长的好,念个大学也是个书呆子,在社会上混不开还不是啥用都没有。能娶这么个媳妇,人家图啥的?他姐有钱,他姐肯贴补他。二伯娘也是操碎了心了,“老三家两口子也是的,啥都靠小桐。小桐这么着贴娘家,人家金家能乐意?看着吧,迟早过不成了。” 这话说的,一个席上做的同村大娘们都不说话了。 人家能贴起,证明人家挣的来。只要挣的来,金家疯了把下金蛋的母鸡往出扔? 啥时候都少不了这种眼红的人,有些人隐晦,还挑拨到来参加婚礼的苏环跟前了,“也是小桐有本事,你看又是买房又是装修的,钱哗啦啦的往里面贴呢。还给她爸几十万建个农庄,是真孝顺!” 明着夸,但这个话考到婆婆的跟前,这意思是不是有点耐人寻味呀? 苏环手上真戴着三两重的镯子,跟着挑拨的人说话,“好我的亲人哩,咱金家是摘了果子的人。人家把娃供出来了,那么大的本事能耐。你说,在人家娃嫁进我家之前,是吃我家的一口饭了,还是喝我家一口水了?啥成本没有,咱啥都享受上了。亲人呀,别说几十万,就是几百万,我给你说,我都觉得应该。没有她爸她妈,哪来的她。没有我亲家培养出来的好娃,我能跟上享福?是不是这道理?” 把人给怼回去了。 反正只要人聚在一堆,啥心思的人都有。有人是暗地里不服气,有人是明着不服气。还有人故意挑事的,说四婶,“你花花啥时候给你买别墅住?” 花花也回来了,就是堂哥结婚,单纯的回来凑热闹的。一听这话,她脸一耷拉,转脸就走。 四婶觉得大姑娘了这样不好,拉了拉还把花花弄的不耐烦了,“嫌我丢人就去找不给你丢人的去。” 这怂娃,这是丢人不丢人的事吗?张巧凤是看这个那个再不顺眼,也是忍着不言语。今儿自家有喜事,啥事都叫它悄悄的过去,先热热闹闹的把喜事过完再说。 但也不得不说,有钱好办事。没有因为这个钱那个钱的,闹出一点不愉快来。酒席也是上等的,对于烟酒这些东西也没有给把控。也看见好些人把酒拎回去了,更看见一些年轻的小伙一会子给裤兜里塞一包烟……反正事主就当自己瞎子,一辈子抛费也没几回。就这么着吧! 给儿子把婚一结,人这个状态都不一样了。感觉就是那种,人这辈子就这样了,明儿死了也能闭眼的感觉。 回城的路上,苏环就跟林雨桐说今儿在那边都有谁谁谁说了啥话了,“咋说呢?越是有钱,越是得夹着尾巴。自来都是盼人穷,恨人有。你听听这些话说的!都没法说了。” 林雨桐抱着豆豆,低头问孩子,“听的懂吗?” 懂,也不懂,反正听着呢。 这就是一种教育了,是非概念,啥是好的啥是坏的,人情世故中得来的,永远比书上来的更直观。 她跟孩子说:“有一种恶,不伤人,但恶心!恶人你能躲的开,可偏偏恶心的人你躲不开。所以呀,到底是恶人对生活影响多些,还是恶心的人对生活的影响多些,这还真不一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3)三合一(错位人生(43)“梦什么...) 错位人生(43) “梦什么了?”四爷贴着她的耳朵问。 桐桐怔怔的, “我不知道在找什么,反正就是一直在找……一直在找……” 四爷就笑了,“别怕!以后再梦见这情况, 你就站在原地别动, 我去找你。” 桐桐没言语,梦里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 就跟叫人把心掏了一样。 “嗯?”四爷又问了一声。 “嗯!”她找个舒服的姿势, 侧脸看他。 那眼神就跟一眨眼四爷就不见了一样。四爷就笑, 附身亲了她一下,现在好了吧? 在外面很少这么秀恩爱的。 桐桐就笑,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钱爱华半睁着眼睛,不停的朝这边看。觉得林雨桐笑的特别碍眼, 那种憋闷的郁气怎么也平不了。 钱少华把妹妹的座椅朝下放了一些,眼神严厉的看他, 大有你再敢胡闹, 我绝对不会再管你的架势。 钱爱华闭上眼睛, 不再说话。 等落地机场,机舱门一打开,还是这口熟悉的空气,呼吸着顺畅。 两人回来没跟家里说,但张助理是知道的。他和司机来接了, 带了一辆拉货的车过来, 早前从冰岛快运回来的东西,前儿才到。他当时没过来取,想着等到今儿顺道。这不, 取了东西,就把人接到了。 阿弥陀佛, 平安的回来了。看起来气色不错,也没见消瘦。 机场上有医护人员等着,这证明飞机上有病人,叫他给提心吊胆的,就怕这俩也有个什么问题。 没去管钱家兄妹,两人出来就上了车。上了车了,林雨桐给家里先报平安,安全回来了,别担心。 章华正跟一个老友说话,对方是来请章华的,“钱家的姑娘,说是去了南极,水土不服,在那边也没好好治,就直接回来了。人都快到机场了。直接给送过来!主要意思是孩子以后的调理……” 章华一听,心都提起来了,“我家闺女也到南极去了!这孩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就是个水土不服,找周老,找李老,哪个调理不好?”正说着呢,林雨桐的电话来了,“妈,我回来了。在机场呢,您别操心了!晚上在家一起吃饭。” 章华今儿也没手术也没门诊的,她就直接道:“哪也别去了,我马上就回家。”挂了电话跟朋友说,“真不是不给瞧,那也不是要紧的病症。关键是我们家桐桐的身体底子不好,这一年都在调理着呢。尤其是例假,你说这结了婚得要孩子的吧,这身体调理是大事,我本就不赞成去极寒的地方,结果走的时候也不言语。老林啥也不懂,我都快叫他们给气死了。还有我家那姑爷,那么大手术……这才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知道瞎折腾。” 把人说的,这还咋说?钱家的孩子再重要,有人家亲闺女亲姑爷重要。 然后只得叫人家走了。 钱家到了医院,才发现没有请到章华。医院的中医科室有老中医,人家给看诊了,“水土不服,就是身上有诸多不和,验方用着,半个月就好转了。然后再调整方子!比较麻烦的是,姑娘身上的寒症,本身就有。以前应该是贪凉,穿的不保暖,又爱吃冷寒的东西……” 钱少华觉得人家大夫说的不错。自家妹妹打从上初中开始,那去学校……大冬天都是丝袜短裙。上的那私立学校住校,也没人去管。他们觉得从宿舍楼到教学楼有甬道连着的,基本不在户外,那么穿没关系。不管什么天气,家里的冰淇淋不断。又学着外国人,不管啥天气,不管什么时候,喝水都放冰块。打从十一二岁上,就开始四季不离的喝冰水。之前在飞机上,还叫人家给她拿冰水。 老大夫一把脉就拿住症状了,他忙不迭的点头,“对的!您老说的对。这个……要紧吗?” 怎么不要紧呀! “积攒的寒症,对姑娘家来说很麻烦。得抓紧调理,要不然将来不容易受孕。” 那这就不是小事。 “麻烦您老给开方子。”钱少华态度很好。钱家妈妈守着女儿,心疼的直掉眼泪。 边上还坐着老太太呢,是钱奶奶。钱奶奶埋怨孙子,“你带着出去的,你瞧瞧,带回来成了什么样子了?” 钱奶奶其实是钱少华的姥姥。当年呢,钱家的儿子招赘到了霍家,孩子都姓了霍了。老太太就非叫女儿钱倩招赘一个。结果招赘了一个,两口子结婚就生了俩孩子,都跟着姓了钱。可那话怎么说的,招赘的女婿不好当的。 钱奶奶不如霍家那般懂道理。霍家招赘的女婿,人家老两口,就撒手放开女婿作为。在家里不插手两口子的事,在公事上,老霍总扶着女婿一路朝前。当年钱爷爷也不过是副厅上退了,不算是多了不起的人家。但是霍家看上女婿的才能了,就只有把女婿的心往家里梳拢的意思,当真是给了女婿足够的尊重。 事实上,霍家的股权全在女儿手里,但公司却给了女婿施展才华的地方。两口子也生了一儿一女,日子很平顺。后来老两口子没了,霍女士在丈夫补贴钱家的事上,从来不插话。对霍家而言,这点不算多少。她愿意为此妥协,从而换取丈夫的心。 但是钱奶奶做不到霍家这份上,尤其是在钱爷爷没了之后,对女婿实在说不上好。估计也是有几分看不上的意思。当年钱爷爷想扶持女婿出仕的,但女婿自己不愿意,就愿意在高中教书。钱爷爷倒是没勉强,不过他没了之后,钱奶奶就对女婿看不顺眼。在家里对女婿严苛,在外面面前训斥女婿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于是,两口子离婚了。女婿是高中教物理的,后来也再婚了。娶了没结过婚的,又生了一个女儿。两口子都是老师,日子过的一直也很和顺。再后来,女婿所在学校的校长从学校这个圈子跳出去了,直接去了教育ju当了领导。女婿被带去做了秘书,后来跟着领导一路高升。如今在部里已经是副处了。算是傻人有傻福,不想去钻营的,踏踏实实的跟着老领导尽本分,反倒是估计还能再朝前走两步。 钱倩却没再找到合适的,反正找来找去的,老太太早年总能挑出不妥当的地方来。就这么着,钱倩带着俩孩子,背靠弟弟,一直过活到现在。后来弟弟又肯扶持儿子,儿子也确实是争气。这才有了如今的日子。 钱奶奶心里算计的也挺明白的,如今可愿意俩孩子拉扯前女婿了,因此,孙女有时候不叫她奶奶,而是叫她姥姥,她也应承。 毕竟,女婿家那边,父母也健在。只要老人认孙女,前女婿就不能跟俩孩子疏远。 事实上,钱少华少的了跟□□门打交道吗?要不是他爸还算认识一些人,他再会办事会处事,这些年也不能如鱼得水。 外面的事没把他难住,真的!叫他弯腰,他从来不觉得丢人。为了家里人过的好的,男人出去低声下气不丢人。可妹妹这次的事,他真觉得挺丢人的。 这么放任下去不是办法,这里奶奶和妈妈都在这里照顾,他也就不留了,“我找舅舅有点事。” 因此,直接去了霍家。跟舅舅,这个事没什么丢人的,“……不知道怎么的,非看上那个了。人家结婚了,林雨桐好不好相与我不知道,但林家林云山可不是吃素的。舅舅,不是我舍不得这些年闯下来的家业,可就算是什么都没有的人家,也不能看着家里的女孩子这么胡来。这次人家真要是心狠一点,她能折在路上回不来。”钱少华心里后怕的很,“要是我,我就给那艘轮船扔点钱,最多两百万,拖延两天……” 自家妹妹就把命给搭进去了。 下飞机的时候金四少隐晦的瞥了他一眼,就那一眼,叫他心里打颤。之前看人家两口子的关系,很亲昵。这并不存在谁算计谁的情况。就像是舅舅,谁要敢伤害舅妈试试。他能在国外请人回来把人废了。 想到这一点,他不敢犹豫,“要么,把爱华送到国外去,叫她在外面念书,三五年都别回来。要么,就赶紧嫁人。这件事,我跟奶奶和妈妈说都没用。我爸说的,奶奶估计能听。但奶奶她……您也知道,她还是想叫我妈跟我爸重归于好的。我觉得,她能拿这事跟我爸提条件……这个事情,不能干!” 别人不知道自家爸爸的情况,但是自己知道。自己那后妈,人厚道,是农村考大学之后顺利留城里的。她就是农村人没错,但是她爷爷当年救过一个老领导。老领导的后辈偷摸照佛着呢,要不然,一个农村姑娘,想在京里找到好单位接收,哪里找这美事去呢。 当年自家爸能被校长带去,就是因为早年那后妈进学校的时候,有人给校长打了招呼了。自家爸爸不善钻营,本分踏实,一路走的特别顺利。前提得是他对自家那后妈特别好。 而这些,也就是极少数人知道的事。家里也就舅舅舅妈和表哥知道,跟谁都不能提。 钱舅舅皱眉,“商场上这些……不合适。我给香香找的是大学的老师,性格很好……”别管霍家以后怎么起伏,他能给香香最后的保障。这是他给自家女儿选的路。至于外甥女,他也是这么想的,“要找个踏实些的小伙子。” 踏实的人,不管是商圈还是政圈都不属于。 钱舅舅其实想到了齐家的那个小子,但随即又摇头,配不上。攀过去就算是高攀,确实是不合适,“先叫她养身体,你容我一点时间,给她物色个合适的人选。” 这些背后的事,林雨桐和四爷也不知道。反正他们刚到家,该来的都来了。章华给两人把脉,然后皱眉,“还是受了一些寒气……”紧跟着就说林雨桐,“别觉得保暖做好了就好了,你如今学的那些也该知道,一方水土一方人,这个话是个什么意思。有时候你只保暖不成,他们吃的东西多是寒凉的。为什么越是生活在苦寒的地方的人越是爱喝烈酒呢?这都是多少年总结出来的生活智慧。”然后对桐桐的要求就是,躺着去,“我给你把针行上。” 肚脐眼这一个地方,下了二十一根针。 林雨桐就笑,章华还是下不了手,用的都是最纤细的针。她宁肯多下几次针,也不愿意叫自己受疼。 彤老太太来了之后扫了一眼,然后抬手摸脉,就说章华,“拿个中号的针嘛……一个月就能缓过来的,你非弄这个,三个月都缓不过来……” 还有几个穴位没下针呢,章华把针递过去,“您来。” 针一捏手里,老太太手抖了,“还是你来吧!” 医不自医确实有道理的,真下不了这个手。搁自己身上试针都行,搁孩子身上,真不行。 林雨桐直接拿了针,自己给自己下了,“对着的吧?” 够稳重狠的! 老太太眼睛一亮:“能下针了?” 林雨桐指了指四爷:“拿他试手了。” 老太太瞪眼,“你胡闹。”然后伸手就拉四爷的手,一把脉,她就挑眉,恢复的情况比预想的好的多。 林雨桐就道:“您给我分析过这个病案,怎么下针您不是说过吗?” 所以,没事你就给他扎了? “莽撞!”章华也训斥。 但敢这么下针,且这么能下针,不止是老太太,就是章华也有种后继有人的欣慰感。 舅妈在楼下跟保姆整理东西呢,这会子在下面喊:“这就是你花了五百万买回来的十床被子。” 嗯呢! 然后都下去看东西去了。 林雨桐下来的时候,大舅也回来了。大舅妈喊林雨桐,“被子我要两床就行了。”干嘛只要两床。 大舅妈哈哈就笑,“我怕你大舅跟我分被子睡。” 向来就口无遮拦。 大舅气的斜眼看她,“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什么呀。” 大舅妈才不在乎呢,“我决定了,给你小舅也拿两床……” 说的一家子哈哈就笑。 林云山赶在饭点过来的,在这边吃了饭,都没多留,叫两人倒时差吧。 连章华都跟着老太太回老宅了,说是要跟老太太去参加个中医研讨会,今晚住回去,省的来回折腾。 买这个被子,林雨桐也没想自己和四爷盖。其实四爷对被子的要求,还是棉花被子,蚕丝被子,这种的更舒服。之前林雨桐说给自己留一床,其实那一床是给简明准备的。 如今大舅妈小舅妈都少拿了一套,还别说,自己这边真能留出一床来。那边少拿的两套里,一套给简明,一套给金灿吧。 简明在外地排戏,是个抗战题材的,她就去客串俩镜头,帮忙的那种,不要片酬。可巧了,没能赶回来。林雨桐就说给她准备了一床被子,以后出门也能带,真空一抽,一小卷就行了。回头又打电话樊姐给金灿送过去。这才把这一码事给应付过去了。 倒了时辰,四爷不能在家耗着了。好长时间没去公司和实验室了。 林雨桐又收拾礼物,公司里的人,这些巧克力一人一份。至于男士,像是实验室那些,就一人一个鱼皮的公文包。而张助理和司机这些,零七八碎的给了一堆,多是女士喜欢的。哄家里的媳妇去吧。 张助理扫了一眼,羊毛披肩,化妆品,特色零食,这些就大几万的东西了。 把四爷送走了,林雨桐给林彤送了各种羊毛衫,然后才去公司,连林云山的秘书跟司机都送到了。公司上下,人人见了她笑眯了眼。 林云山问她:“来公司吗?” “我得先去医院……”林雨桐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我妈那边的有些关系还得走动。” 出了门了,想了想还是回去,把自家留出来的那床杯子又带上,别人能不给,还是得给齐家送去。齐易川教自己压根就没藏私。自己将来还回去是一码事,但要不是老人家心胸大,亲自交代过,人家不能这么做。 她先去齐家,告诉人家一声,自己回来了。带了一床据说轻薄又暖和的被子。然后给齐家的其他人也留了礼物,尤其是女士,一人一件大披肩,颜色特别好。齐易川的妈妈拉着林雨桐不撒手,等把林雨桐送走了,还遗憾的说儿子呢,“你说早找回来多好的!” 这样的儿媳妇,怎么看怎么喜欢。 齐易川哭笑不得,“您要是喜欢,多走动走动就是了。就当是咱家收回来的徒弟……” 那能一样吗? 一样不一样也就那样了。齐易川且忙着呢,林雨桐带了对方的一些干草本回来,这玩意应该是有一些特殊的药性。他对那个更有兴趣。 不管章华在不在,她都去了医院。给办公室放了一堆零食,是给那些研究生和助理吃的。然后又去了几个领导那里,送了一些小而贵重的东西。 但像是走的亲近的,像是李梅这种的,她给的东西就杂了,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什么玩意都有,“……我也没分类,有些事晓晓要的,我都得带回来了。今儿就不找她了,您给带回去吧。” “你看你这孩子,这么大老远的,带这么些。晓晓那丫头不懂事,以后别搭理她。” 小姑娘其实挺有分寸的,不要贵重的东西。就是好奇外面的玩意,拢共也就几百块钱的东西。 然后章华就觉得她现在的人缘可好了。以前大家对她都是敬而远之的,现在可不是。走到哪儿人家对她都和和气气的。 章华以为林云山又请人家吃饭或是送东西,要么就是给医院捐什么研究经费了。她就跟林云山打过去,林云山哈哈就笑,“是桐桐!这孩子只要愿意,就特别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公司也一样,好几家董事都来谢我了,说家里的夫人们都夸桐桐呢。你还不知道吧,何云岭都快气吐血了。他家那小子不知道怎么的,跟桐桐处的可好了。如今这小子在公司处处跟他老子不对付。我瞧着,桐桐这事办的高明。她压根就没露面,就能叫人挤兑的何云岭想退休!一点没沾到身上。” 这些事章华也不懂。他说厉害就厉害吧!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李梅就特意过来道谢,“晓晓不懂事,竟是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为桐桐还都记得。巴巴的竟然给送来了。” 然后章华就觉得很多事都方便了。就像是该交物业费暖气费了,李梅说,“你别来回跑了,我给你交了。你回头把钱转给我就行了。” 事不是大事,但就是感觉轻省了。 章华心里酸涩的很,她不擅长的东西,孩子就替她做到了。她那样的长大,又从哪学着跟人相处呢?也不过是硬着头皮为之罢了。 这边还没感叹完呢,就有一个叫不上名的老护士拦住了自己,“章院长……” 章华就站住脚了,她以为是找她反应问题的。或者是内部人员想求医。 结果不是,这年纪不小的护士就道:“我在中医科室那边……” 哦哦哦!其实还是想不起人家叫什么。 这护士就笑,“那边住着个姓钱的病人,我恍惚听那意思,是追着谁去南极反倒是给折腾病了。”说完,人家走了。 章华皱眉,想起回来的那个时间点。她心里就明白了。明白了才更生气,就这还想叫自己去治病。做梦! 她本想跟林云山打的,但想想,还是晚上回去问问闺女再说。 林雨桐一听,就笑:“没事!她哪里比的上我……” 章华攥了攥闺女的手,“我也觉得卢珊处处不如我。”可结果呢? 林雨桐安她的心,“所以呀,我爸就不如您姑爷呀!今儿钱少华请您姑爷吃饭了,话里话外呢,说是请大家留意一下青年才俊,不要做生意的,不要奔着高官厚禄去的,就要踏实一些的青年。说是一些做研究的研究员也很好……这不是真的叫咱们给介绍,就是那个意思吧,表达出来了。会尽快的给钱爱华介绍对象,然后家里安排下结婚。” 章华心里点头,却觉得不看到对方结婚,她都得提心吊胆的。 钱少华再没出面请章华,但是钱倩请了。章华只说要开会,顾不上,又说医院的其他大夫的医术都很高明,请她一定要信任。 钱倩回去就有些不高兴,“咱们的面子也不好使呢!” 钱奶奶没说话,却打电话给儿子,意思是,能不能请齐老来给瞧瞧。 钱舅舅对自家这妈也是无奈的很,“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这是个长期调理的问题。回头您要不放心,去齐家医院那边叫人家再给看看便是了。”齐老真不是谁都能请到的。就是齐家的后辈,那也未必。尤其是出了这事之后,金老四那小子心黑着呢,能警告自家外甥,那就说明一点也不介意给自己一记教训。他一头牵着林家,一头也不见跟金家就真的翻脸了。手里攥着的股份叫金银城不得不小心应对他。他不参与经营,但要偶尔有个小提议,金银城不会驳了他的面子。毕竟,当年金德海立遗嘱也不是没点道理的。金银城比不是老四,很多地方也有些混不吝。但此人并不是完全没有优点。只看他不见多少动作,却把金家捆在了一起就知道了,多少还是有些能耐的。 他照顾外甥外甥女,但绝对不会拿霍氏开玩笑的。 霍氏不仅是霍女士的霍氏,还是儿子和女儿的霍氏,同样也是自己倾尽半生心血的霍氏。 他说亲妈,“我叫司机去接您,我在家等您。有些事跟你说一声。” 钱老太太又是个最务实的老太太,回来一听这事就皱眉。说了一句,“她就是看上金家的老二和老三,也比看上金老四强呀。” 对方看着有的东西不少,可你捏不到手里。金老二金老三,手里还捏着金氏那么些股权呢。那是几辈子吃喝不尽的财富。 钱舅舅被这话噎了一下,“那样的花花公子,孩子受委屈。我呢,给这孩子看上了一家的后生。您老护理牙的时候去的那家牙科医院……” 知道!知道!牙这个特别贵的。 “对!那家是私立的牙科医院。很多明星整牙都去那里。那家的院长两口子是国外回来的,如今这医院开了也有二十年了,家资不少。家里也就一独子,也是牙科医生。已经回来管理医院了。这是面子上和实惠都能落到的婚事。那孩子我见了,儒雅敦厚!您看,要是可以,等出院了,就给俩孩子介绍介绍……” 老太太听着觉得挺靠谱的,“行!” 不大放心呀!还专门去洗牙,再去瞧了瞧。嗯!长的不算是多好,但一瞧也觉得斯斯文文的,干干净净的。说话细声慢语的,瞧着就是好脾气。自家爱华的脾气不好,要是能有个肯包容的人,也不错。 心里八分满意,回去就跟女儿商量。怕女儿肚子里不藏事,不敢把爱华干的那些丢人事叫她知道。只说是给孩子找了个好对象,叫她收收心,别出去野了。瞧瞧,这次出去差点把命给搭上。 钱倩的想法也是,姑娘家结婚了,生个孩子就绑住了手脚,她想野也野不了了。 但对于这种相亲的模式,又不乐意,“还得自己谈的吧。得有感情基础。” 那现在可不就是介绍认识,然后两人慢慢处呗。 钱爱华一出院,就由老太太出面给说了,“没敢跟你妈说,但你自己心里要知道。你哥到了如今不容易!你不能把这么坑你哥吧?咱家如今这日子,都是你哥挣来的。” 说到底,你们就是没人给我撑腰。 说什么金垠圳威胁了?怎么威胁了?如今是法治社会,他能把咱们家怎么样? 在家里歇斯底里的! 钱少华庆幸母亲不在,被打发去齐家的医院那里咨询去了。这会子他听到声音直接上了楼,“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他的声音都是冷的,“你要是说看上公司的模特演员,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我都不会觉得怎么着!但你这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我今儿就告诉你,你要么老实的嫁人,要么就滚出去。去美国,自生自灭去!我这辈子再不会管你。” 一点情分都不讲的! 要跳楼,钱少华说你跳,摔残废了我养你。 要喝药,钱少华说你喝,我宁肯花钱叫你天天去做透析。哥哥我专门给你买个透析设备都行,就放在你卧室里。 钱爱华都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好似只一夜间,家里人都面目全非了。 闹够了,闹累了。她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会嫁的。 一出来,钱少华蹲下眼泪就下来了。舍得吗?也不舍得的。但自己不下狠手,再这么闹下去,别人就会下狠手的。 况且,自己是下狠手了吗?只不过是长兄如父,给她选了一条一辈子安稳的路。牙科那边,要换个大些的地皮。自己前几年在地皮价钱上来之前,搭着顺风车买了一块。地不规整,当年比较偏。现在都在城里了。但说起来,地方不算小。他跟人家都说了,这地皮就是陪嫁。夫妻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可保她一辈子无忧。 之后,确实也很乖顺,叫去见面就去见了。人家也很满意。 可不到一个月,钱爱华带了另外一个人回来,“我要结婚!” 这人钱少华还真认识,是一整形医院的少东家,也是个整形大夫。手底下好些个艺人都在那边打一些美容针或是美白针。但这种的,跟牙科不一样。他们的风险是很大的。而且,他们接触的人多是年轻爱美的姑娘,其中不乏演员明星模特…… 这种的结婚,靠谱吗? 钱爱华说了:“要么我不结婚,如果非要我结婚,那除了他,谁也不行。” 带回来的人叫周士人,不知道是长的帅,还是整的帅。就是那种高高瘦瘦的,看起来阳光帅气的类型。说话嘴上跟抹了蜜似得,把丈母娘给哄住了。 各种的夸钱倩,“您的鼻子长的真好,我觉得回头我应该路一个模板,不知道多少人怕是要照着您的样子来整……您的皮肤状态特别好,回头苹果肌稍微填充一下,您能年轻二十岁……” 钱少华是一万个看不上眼,但是自家妈看上了,“跟牙医那边差不多嘛!都是大夫!如今美容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花。要论起家资,还是小周更好些。要论起长相,小周绝对算的上是人上人。那边也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这结婚,谁也不能替代她过日子不是?”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钱少华却不会陪嫁地皮了,给了一栋别墅两间旺铺,就是所有的嫁妆。你的车没少买,都带走吧。 然后林雨桐就接到钱家的请柬,请他们参加钱爱华的婚礼。 林雨桐不想去,她把请柬给林琼,“你去吧!” 林琼知道为啥,“我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干脆爸也不去了,咱家我代表就行了。不行叫表哥跟我一起去,意思到了就好了。” 是说何启民。 林雨桐也觉得行,“那就叫何家表哥陪你去吧。” 其实之前没人知道钱家选的女婿是谁。结果一见,林琼的嘴巴张成了个o。 何启民低声问:“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整形大夫。”何琼低声道,“他跟大哥是高中同学……” 是说跟林启正是高中同学。林启正当年读私立,而何启民是正儿八经靠上重点的。早些年不在一起玩。 就听何琼道:“……我还见过他,高中那会子……长的跟猴似得。” 现在也不胖呀! “不是瘦,是脸上的长相,尖嘴猴腮的。”何琼低声道,“就这,还想追我姐……不是,是追林彤!不过好些年不见了……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何启民砸吧了一下嘴:“那这……手术做的不错。” 林琼点头,低声问,“这算是骗婚吗?” 算吧!现在看不出来,但是回头生了孩子,长的跟猴似得,这不就露馅了吗? 林琼看何爱华,她全程拉着脸,不能说不高兴,但那个表情,怎么看都跟高兴不沾边。她不由的看向林彤,钱爱华其实跟林彤的关系还行,别人不知道周士人的以前长什么模样,林彤知道的呀。她咋就没言语呢? 林彤看了林琼一眼,就收回视线,又朝钱爱华看去,看着看钱爱华站一起的周士人,她抿了一口酒遮挡了几分嘲讽的笑意。 林琼心里一跳,说实话,她对林彤还是有几分惧怕的。 她回去一五一十的跟林雨桐都说了,“……姐,林彤这人虽没大恶,但是,她的心眼实在算不的好。你心里还是得有防备的。” 林彤吗? 胖胖就在边上,她能干嘛呀? 对了!还给胖胖带了不少东西没送了,她人在x市,挺忙的。上次打电话说是最近回来,要不,等会打个电话问问?她觉得应该给胖胖送去,说起来,她还是挺喜欢自己这个‘情敌’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4)三合一(错位人生(44)胖胖确实...) 错位人生(44) 胖胖确实是回来了。她这次去x市就是最后一次确认地铁线路的问题去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 回来美美的睡了一觉。 然后林雨桐说要过来,她就发了一个地址过去。 这个地段还不错。 她跟樊姐和司机一起过来,分拿着东西。上了楼, 东西放在门口, 她才叫两人下去等着,“最多半个小时我就下去。” 樊姐越发觉得这位段位高! 瞧!人没去自家公司, 公司里很多人都觉得她好。关键是性格好!眼光也很好。像是公司在大的方向上的走向, 她是说话的。但你说当老板的, 你确立了大方向就行了呀,只要知人善任,干活的人多着呢。 林家是这么个样子,人家对金家也没放下。瞧, 这位胖助理在圈内都特有名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然后就这么稳稳的帮金银城把住了公司。这事金银城身边, 除了有血缘的女性之外, 唯一一个没各种绯闻而上位的女性。很叫人刮目相看的。 然后自家这位林大小姐, 竟然跟这位相交莫逆。 他们还在等电梯,那边开门了,“来了?干嘛带这么多东西?” 这是熟人的语气吗? 樊姐和司机进了电梯,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默然。她决定了, 绝对不给林总汇报大小姐的一举一动了。他问的时候, 自己得酌情说。她觉得,搁在林总身边自己难以寸进,再走的近了, 人家要非议的。但是跟这位未来的老板没问题。屁股对做对地方的呀。 “坐!”胖胖帮着把东西拿进来。给林雨桐拿了水递过去。 林雨桐打量这公寓,六十平的跃层公寓, 布置的很不错。 “我家那位不靠谱的老总赏的。”胖胖是这么评价金银城的,“用看男人的眼光看这位,恨不能直接活埋了为民除害。可要是当老板用,他算的上一神仙老板。”只要你给他赚钱,你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骂的跟龟儿子似得,他也能比儿子还乖巧,绝不顶嘴。嬉皮笑脸的,还不带恼的。这种不恼,是真不恼,不往心里去那种。你说咋办就咋办,执行力杠杠的,绝不质疑。而且特别舍得,赚十块他舍得拿出来一块来给你。他还不截留,剩下的就是入了公司的账了。然后公司一旦有钱赚,只要不是脑子抽抽,谁没事跟钱过不去。 她以前是公司给住房补贴,住的距离公司特别近的小公寓里。然后出差一趟,事情百分百的肯定了,可以执行了。回来就给了自己这么一套房子。里面什么都配置齐全了,就是衣服也叫人给自己订做了一柜子,入住就行。 这么一说,林雨桐就知道这意思。胖胖怕自己有叫她跳槽的意思,所以这是婉言谢绝了。 用胖胖的话说就是:“有些老板特备能干,但在能干的老板手底下,几乎是没有出头的机会。” 林雨桐就一脸遗憾,“其实原先我有这个意思的……”也没有啦!但这么说人家能舒服点的。要说没那意思,胖胖不得尴尬嘛!所以,她这会子只能表示遗憾。其实她心里看中何启民了。此人能守成,有执行力,有这两点,跟自己和四爷就特别搭了。像是胖胖,能干的很!但这样的人特别有主意。要是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加盟,自己和四爷当然也愿意。不过是要调整自己的状态而已,不能把这样的人当成是下属,只能当做合作伙伴。就是你想用她,得跟她商量着来。哪怕最后再想法子说服她,却不能直接下令说你得去干啥干啥。 因此,对于拉拢胖胖,两人没那种执念。就是觉得挺好的,当朋友处处就行。 但人家胖胖也说了,“你们还是公司的四少和四太太,我跟金垠圳又是同学,我不会损害你们的利益。” 这其实就是要有限考虑他们的利益这个意思。 又一次表达这个意思。 林雨桐就哭笑不得,指了指东西,“蜜月回来给你带的东西……今儿我就不多留了,改天,等你清闲了,一块吃饭吧。” 结果等林雨桐一走,胖胖归置东西。这么老些,什么都有。有小工艺品,有很贵的宝宝,有吃的,有玩的,有穿的。这不是送关系疏远的人该送的东西。 胖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误会人家了。 她也笑了一下,觉得这位大小姐怪有意思的。林雨桐这边才做到车上,她就打了电话过去,“周末我请你吃饭吧,不带我同学,就咱俩,去吃地摊火锅,成吗?” 成!我等你电话。 却不知道胖胖挂了电话,给四爷发了一条消息:你媳妇人不错! 四爷:“……”莫名其妙。他回了一句:那你别欺负她。 然后得到胖胖一个白眼。 四爷:“……”异性朋友之类的,算是比较奇特的体验。 没再回复胖胖,四爷给桐桐打电话,“准备回家还是……打算去哪?” 怎么了? “天气预报说有大雪,我看变天了,要是没要紧的事,就回家呆着吧。”四爷看了看时间,“今儿我也早点回去。” “…………行吧!我一会子就回去。” 在实验室的几个人都看四爷,下雪――怎么了?下大雪――又怎么了? 这要是倒退几十年,出门各种的不方便,大雪是影响挺大的,没事不出门,猫家里得了。哪里见过到了如今,因为要下雪了,所以不出门的。又不是出远门! 这个给那个挤眉弄眼:“新婚燕尔,难免的。” 把这种表现当做新婚夫妻想黏在一起。可是四爷一出来,司机却不会这么想。事实上,他真的习惯了。这位是天一黑,没特殊情况必须回家。一刮风一下雨,天气一变,他在家的时候就多些。 他还因此跟老婆腹诽过,老婆说这才是生物该有的正常反应。你看那动物,哪个不是这样的。 话不好听,但意思明白了:人家这叫顺从自然规律。 然后桐桐回来的时候,雪花已经飘起来了,四爷也已经到家了。 “又不舒服了?”林雨桐过去搭着脉。 还真是!一变天,身上就有点难受。不是疼,就是难受。 这没法子,针灸只能缓解。 林雨桐打电话,叫司机去买一个大桶子锅回来,然后去地下室拿了药材。回来就叫四爷先去楼上的房间,“你把衣服脱了,躺下。” 先给行针,叫他睡一觉。然后等着桶子回来,给武火熬药。把药倒进浴盆里,浴霸打开。才叫进去泡汤去。好家伙,这个霸道呀! “重新配药了?” 嗯!“怎么样?” 爽! 皮肤是觉得水温热,可这药劲儿渗进去,感觉骨头缝里都有热气再窜。四爷就问:“这要是老寒腿风湿病,你这一剂药下去,大半的病都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这是这个身体年轻体质好,敢下这么霸道的药。老年人可不敢,除非一对一诊断,根据身体情况开方子,“泡着吧,今儿泡了,这一冬都没事。” 怕他在里面睡着了,还给找了一本书。 完了她又出去熬药了,在锅里一直咕嘟着。然后给林云山打电话,“要是不紧要,就早早回家。” 林云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才半下午,时间且早呢。但他观察出这一孩子的作息了。晚上回家早,天气不好就回家。这是一种恋家的表现。因此,他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真就早退了。 可却没想到,回家等着他的是有些热的卫生间,还有里面浓黑的药汤子,“泡这个?” 嗯!“我配的,敢吗?” 敢呀! 但在进去泡之前,林雨桐先叫把裤腿卷起来,得下针的。 把王助理看的心肝颤的,这才学了几天呀,拿亲爹练手。他才要说话,林云山瞪了他一眼,低头就乐呵呵的自己把裤腿卷起来了。 林雨桐利索的下针,针一下去,说不上来是麻的还是什么滋味,得有半个小时才把针给拔了,“您进去泡着,半个小时,要是觉得凉了,自己加热水。” 姓!听咱们林大夫的。 可这一泡进去了,感觉就不一样了,小腿和膝盖的感觉跟上半身完全是两个感觉。那种暖的感觉呀,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可王助理担心呀,这位大小姐叫自己记着时间,半小时就可以,必须出来。然后裹了大衣走了。他赶紧偷摸给章院长打电话,把情况说了,行针下药这一套他不懂,但得找个人给问问呀。 章华不敢耽搁,就怕这种没学透却敢下手治病的。因此,开车直接就过来了。 这也就是不远,几分钟就到了。要不然,这么大的雪,可不出事。 保姆开了门,林雨桐赶紧起身,“这种天就不过来了呗。” 章华吸了吸鼻子闻残留的药味,然后面色缓了缓,顺着味道去厨房,看药渣去了。这么一看,她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状来,“有几分齐家的意思了。” 说这个用药习惯。 “但这个配伍……你姥姥都没你这么胆大。”章华挠头,“这是给你爸的药?” 对! “你是不是先给垠圳用药了?” 正说着呢,四爷下来了,“您回来了。” 章华就伸出手,“我给你把脉。”她怕她闺女把人给治坏了。这当大夫的,不怕治病,就怕治别人给治坏的病。那个麻烦了去了。 结果一号脉,眉头一挑,“明春再用一剂,明年春夏都没事了。” 对! 她进门连大衣都没脱呢,这会子就出去,“我看看你爸去。” 林雨桐就喊她,“等我爸泡出来,叫我爸来吃饭。” 成! 然后林云山穿着大浴袍一出来,就看到章华在外面。他‘哎呀’一声,然后往卧室去:“你等等,我换身衣裳。” 然后利索的穿了一身居家服出来,“怎么过来了?” 王助理有些躲闪,但是章华并没有看他,只坐在沙发上,“你闺女给你用药,你就真敢叫用呀!” “泡汤而已,还能泡坏了?”林云山坐过去,“还别说,效果是好,我这腿上热乎乎的,走路都轻便了。”我号脉再看看。 这么一搭脉,眼睛一亮,立马就起身,“你等会子过去吃饭吧,我过去了。” “是好还是不好?”林云山就追着问。 章华难得笑的那么畅快,回身来看林云山,“当时就盼着是个姑娘,当时生了果然是个姑娘。我想给老太太生个继承人,你就说肯定是个天才……”说着就笑的能晃花人的眼,“你说的对了!咱们确实是给老太太生了个天才出来……” 然后急匆匆的就往出走,“其他的膏药和吃的要,什么泡的药包都停了吧。这一回能撑到明春。” 林云山就看自己的腿,真这么好呀! 嗯呢! 林云山心情好了,看外面的天,雪那么大的片,他叫王助理,“今晚住客房吧,给家里说一声。”然后又摸电话给小女儿打电话,“回不来就别回来了,距离哪个酒店近你就先住哪个酒店吧。” 林琼正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这会子可不被留在了酒店了吗? “我今晚就住下了。路不开我不走!” 林云山这才放下,裹了大衣干脆上大女儿那边吃饭去算了。 熏香点了一会子,中药味散了。这会子锅里咕嘟咕嘟的炖着牛骨,晚上涮锅子呢。今儿保姆买到几条牛舌,四爷爱吃麻辣牛舌,好长时间不吃了。 林云山闻着这个味儿呀,就馋酒。如今能叫他喝酒的不多,好像了也是浅尝辄止,一点点。但今儿,跟姑爷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雪下棋,边上是喷香的茶。女儿过来顺手把披肩给他搭在腿上,护着膝盖。章华在沙发上,对着方子拍照,然后发过去,一会子,又跟老太太视频呢。说这个方子。 能听清楚老太太说话,“……你给号脉了?什么样的脉象?” 章华就在那里说,“……很切症。您看见用药了吗?是不是有几分齐家的模样了?但她下针您看了吗?倒是跟您最像……”她跟老太太商量,“回头您该把易川那孩子带在身边带两年。” 她们母女说的一些东西,林云山也不懂。但就是觉得章华彻底的活过来了――鲜活若此,叫他不由的眼圈发红。 那边林雨桐倒是能听懂,她也没听,跟保姆在厨房呢。 保姆觉得林家挺好的,人家两口子离婚了,可也相处的亲亲热热的。可金家以前呢,倒是都没离婚,可那日子过的,冷冰冰的不见一点热乎气。 章华高兴,林云山就更高兴了,“叫王助理拿瓶好酒来。” 四爷就道:“您等着,我这里还真有好酒。桐桐没叫我喝,今儿爸妈都在,咱都尝尝。” 真是好酒! 是金灿叫人送来的,是金家老宅里挖出来的,都埋了三十年了。当年埋下的时候就是陈酿。四爷在外面留了两瓶,完了又重新加了一层封口,给埋这边的后院里了。 一开坛,好家伙,这叫一个香。 章华好心情的还拍照片,然后发朋友圈。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点赞满屏。 大舅小舅说,这种酒别糟践呀,给他们留着。 俩舅妈说,等雪停了,就过去吃饭。一样的饭菜再来一份。 医院的同事朋友,行业内的不知道多少大牛,以及很多的病患,都给她点赞。 她第一次觉得:过得好,心情愉快就是应该叫人知道嘛。 林云山也跟着学呢,主要是拍桌上的酒,还拽文道:晚来天降雪,能饮一杯无? 林琼刷出来,不由的笑了一下,抬手点了赞。 她看了场中分蛋糕的朋友,也笑着过去了。其实,她很长时间不参加这种活动了,不过是这个朋友比较特殊。她的双腿在车祸里残疾了,没能站起来。所以,她家一说给她过生日,她就没推脱。真就过来了。 手里被递了蛋糕,又被拉着说话,“听说你姐那边做的就是辅助残疾人活动的智能机器人。” 林琼愣了一下,“对!但多的我也不知道……” “改天能帮我引荐一下你姐吗?”这姑娘看着特别温和,她的性子也确实温和的很。一点也没有攻击性。软软的,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这会子说这个,她都不由的把手抓住了裤子,“就是不想当个废人。家里给我每年分不少钱,放着也是放着……” 林琼马上就应下来了,“好啊!等天气好的时候,我带我姐上你们餐厅吃饭,可得你买单。” 这姑娘马上笑了起来,“你们一直去吃饭,我请都行。” 她这边跟人说话,其他人也三三俩俩的说话。大屏幕上开始放这姑娘从小到大的照片。每年的生日都拍了很多。 林琼也不由的抬头去看,这是个幸福的姑娘,家里都特别宠她。 看照片而已,她没发现问题。但是有人发现了呀,“那个站在雯雯她哥边上的人是谁?” “他你不认识吗?不就是那谁嘛。” “那谁呀?” “就是那谁嘛!”然后挤眉弄眼的。钱爱华饶是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些人都在背着自己嘀咕。然后一眼一眼隐晦的看自己。她正跟香香说今儿回不去的事呢,那边说的时候她听了几耳朵。不就是有人长的丑嘛,是挺丑的。真的!她之前扫见一眼,也觉得那人有碍观瞻:吊梢眉、三角眼、鼻子不低但却亮着鼻孔,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小嘴尖下巴,还冒出来一刻长长的的牙齿。 怎么能丑成那个德行呢? 这会子这些人指指点点的对着自己,啥意思? 香香皱眉,瞪那几个:“干嘛呢?吃饱了撑的是吧?” 然后人家一哄而散,距离她们更远点聚着去了。 香香就说钱爱华,“你管她们说什么呢!别搭理。” 钱爱华看香香,“你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香香比钱爱华还惊讶,“你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钱爱华觉得莫名其妙。 然后香香就朝陪着雯雯嫂子说话的林彤看过去,“林彤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香香都快气死了,“那你结婚前,我给你打电话,你还跟我吵起来了。” 咱俩三天两头吵架,你说的是哪次? “就是那次……我骂周士人是丑八怪那次。你跟我翻脸了,还把我拉黑了好几天。” 钱爱华白眼翻她,“你还总骂我是丑八怪呢!”说完,她愣住了,“你说那个人是周士人?” 我靠!你真不知道呀! 霍香都服气了,“他生父是当年的煤老板。发财了跟原配离婚,取了漂亮的女模特,然后生了她。后来没几年又离婚了,他妈带着他,分了他爸不少钱。又改嫁了一个港商,那人年纪大了,在大陆以外的地方,也是经营医美的。他妈妈靠着这个港商,才开了这家医院。资金是他们家的,但管理和医生是从外面请的。属于内地做医美最早的那一拨。后来他去国外念大学,学的就是医美。应该是在那个时候,他完成了整容。做的很自然……”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呀!”霍香看她,“你一告诉我是谁,我就气坏了,觉得你脑子有毛病,告诉你那就是个丑八怪。” “这些事舅舅和舅妈知道吗?我哥知道吗?” 霍香愣了一下,“我爸妈干嘛关注别人长什么模样,就是表哥,他一个老总,还得事无巨细的管艺人整容的事吗?肯定不知道呀!” 那你怎么不跟家里说。 “结婚是你的事,我跟你说了呀!你把我拉黑了!”说着,她就说,“她还追过林彤,林彤跟我说过……你结婚之前没告诉林彤吗?她没告诉你吗?” 钱爱华几乎是瞬间转过去,恶狠狠的瞪向林彤。 林彤一脸的无辜:怎么了? 钱爱华想起那个时候,林彤笑了一下,低下头,说了一句:是他呀!我认识。 再没有别的了。 这混蛋还不定怎么看自己的笑话呢!这会子这么多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她把蛋糕放下,转身就往出走。人家主人就赶紧问呢:“怎么了?是家里有急事吗?” 心里有点猜测,但这种事,我家给我家姑娘办生日宴,这照片我还能挑过那一年的吗?那一年每张照片都有这小伙子,不能把人家给p掉吧。这可把人给惹着了。 霍香能说什么:“没事!真没事!我去看看。” 没来得及穿大衣,急匆匆的追出去,就见自家这表姐已经开着车冲出去了。她大声喊:“你倒是慢点呀,作死呢!” 不知道是气极了没处发泄,还是回去找周士人算账去了。 可就是再着急,这么大的风雪,你开着跑车――出了事咋办? 她摸手机,给表哥打电话,“表姐开车跑了,这种天我怕出事……” 怕怕处有鬼,这边生日宴还没散呢,霍香接到电话:“你别瞎跑,就在酒店呆着吧。你表姐出车祸了,如今在医院里。” 是自家妈打来的。 霍香主要是怕自己没拦着,这出事了,叫奶奶知道了,肯定得迁怒。自己不在的话,老太太少不得说自家妈的。 她觉得就是走着回去,也得去的。 脚上的鞋是高跟的,走路不行。看了一圈,找林琼,“你多大码的脚?” “三十七!”怎么了? “咱俩换一下鞋吧,我急着去医院,想走着去。我表姐出车祸了!” 哎呀! 都围过来了。 林琼就脱脚上的鞋,“你穿着去吧,我穿酒店的拖鞋。今儿我不回了,回头叫司机给我送鞋来。” 平底靴子,挺防滑的,就她了。 谁也拦不住,霍香真走着走了。 然后章华正吃饭了,就接到电话,得马上做手术,请她去一趟。 章华就问病人的情况,救命的情况就不能耽搁。 助理没瞒着,是谁,是怎么个情况,都说清楚了,“性命无碍……超速撞路滑带上了,冲击的有点猛,但主要的脏器器官问题不大……是胳膊腿和手指……主要是手指,左手的小拇指,几乎是骨肉分不清楚了……他们希望能救这跟小拇指……” 紧跟着各种照片就过来了。章华看了一眼,就回复了一句:“没用,我去也不能保证这跟手指保留下来。你忙你的吧!” 结果才挂了电话,钱家托人就把电话打来了,还是希望她能做这样的手术。 外科手术,她大部分都能做。但像是手指这种部位的伤,她早几年主攻它。但自从把断指再植做溜了之后,她就朝其他方面努力去了。这几年,一年也就只做那么十几例手指的手术。医院里这方面水平不输自己的大夫还有的。 而且,这个得赶紧手术吧,“我肯定赶不过去……你就是有直升机我也赶不过去。”她跟那边道,“老林的风湿病犯了,我们在郊外温泉别墅这边呢。他这个风湿犯了疼上来要命的。针扎了一半我也停不了呀。” 林云山就觉得章华学会敷衍着撒谎了。 章华说的也是实情:“我觉得,抓紧时间手术,比拖着找所谓的好大夫更重要。就是再高明的大夫,错了最佳的时机,也是于事无补的。” 这是实话。 挂了电话,这位主任就跟钱少华道:“章院长说的很客观。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不是医生的技术能弥补的。我也是建议,抓紧时间……” 钱少华当机立断,“那就手术。尽量把手指给保住!” 可这种压根就保不住的。 医生也说,“小拇指,又是左手上的,其实不太影响生活。功能来说,小拇指作用其实有限的很。只是稍微有些影响美观。” 钱妈妈急匆匆的来,就赶紧问了一句:“那能移植吗?” 移植? “若是其他的手指,可以考虑取脚趾移植。”医生就道,“但这个小拇指,不影响生活,没有那个必要的。” 当然也可以用人造骨,但这种的成活率不高。以现在的情况,先截肢了,之后为了美观再找其他方案也行。 钱妈妈的意思,“我的手指……我的手指能给我女儿……” 这不是胡闹吗? 钱妈妈觉得不能理解,“为什么心脏都能从一个人移植给另一个人,手指就还不行呢?难道比心脏还麻烦!” 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钱少华朝医生点头,“怎么做对她的情况最好,就怎么做。” 然后截掉了!少了一根手指。 断肢之痛,谁经历谁知道。 钱爱华先是不能接受,到最后不得不接受。妈妈守在一边,不时的哭医生,“都怪你哥,我说把我的手指给你,他都不等我说完……”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还有那个章华,她做手指再植,做的可好了,国内做的比她好的都不多。可再找关系,人家都不来!见死不救!什么医者仁心,活该她一生下孩子就被人抱走给扔了!” 钱爱华眼珠子动了动,章华两次拒绝给自己看诊了。为什么的?自己很清楚! 可我做什么具体的事了吗?没有! 就因为要维护林雨桐,就违背一个医生的医德。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逞强。大雪天你为什么要开着车瞎跑。你看这次多悬的,车都翻了……这只是压了手指,这要是压在脑袋上,这是要没命的。不是参加生日宴去了吗?怎么就不能多留一会子,瞎跑什么……” 对了!生日宴! 林彤! 林彤明知道自己面前是深坑,却站在边上看笑话。 一个林雨桐,一个林彤,一个是章华的亲生女儿,一个是章华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她们对章华来说,都很重要吧?! 还有谁来着? 还有周士人! 周士人呀――你敢骗我!你敢叫我成了这天下最大的笑话! 好的很呢? 她笑了!笑的阳光明媚。 然后扭脸看自家妈:“别哭了!怎么能怪人家呢?我是想着我婆婆今儿从韩国回来,这种天要是堵在机场高速可怎么办?心里着急!士人又进了手术室了!您知道的,这整容手术不比其他,有时候时间又特别长。我就说我去接吧,谁知道这就出车祸了……” 周士人急匆匆的赶过来,在外面就听到这么一段话。他赶紧进来,叫了丈母娘一声妈,然后就道钱爱华边上,伸手整理她的头发,“我来晚了,刚下手术……” “我知道……”钱爱华眼泪哗哗的流,“咱们离婚吧,我的手指没了……” “胡说!”周士人忙道,“离什么婚呀!等将来恢复恢复,整形上还是有办法的。要真是嫌不好看,咱们去国外想法子都行。可别胡说八道了!我是大夫,整形也是大夫!在大夫眼里,这都不叫事。也不存在好看不好看,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最好看!” 钱倩觉得这个女婿真找对了,又开始念叨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钱爱华就道:“妈,不怪人家章院长的。人家赶不过来,这是没办法的事呀!要怪只怪我运气不好,偏赶上这么个天气。” 钱少华一下子就觉得妹妹这是因祸得福了,瞧瞧,经历的事情多了,就想明白了。这说的,不都是明白话吗? 他进去给妹妹把眼泪擦了,钱爱华就笑,“我成了残废了,哥哥得养我。” “养!哥哥养你一辈子。” 周士人就刮钱爱华的鼻子,“有我呢,谁要养我也不答应。后半辈子只能我养你!” 钱爱华这才破涕为笑,病房一时笑意融融。好似阴霾一下子就散了! 把霍香惊的不轻,回去还跟她妈说,“我表姐真是因祸得福了。看着也没那么讨厌了。” 霍女士皱眉,说霍香,“你向来口无遮拦惯了。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不定哪一句就把人家给刺伤了。我看呀,过完年,我给你报点课程,你去继续念书去吧。” 你就是想撮合我跟那谁。 霍女士捋了捋女儿的头发,这傻孩子。人到了这个年纪了,突然性情大变,这是啥好事?她不是以恶意来揣度丈夫的外甥女,只是人心复杂,不得不妨。自家这女儿还憨,叫远着些,总没错的。真就不如放到大学里,一边跟人家小廖多相处相处,一边多学点东西。她学的是艺术类的,这个乐器可以换着学嘛!总好过无所事事。 她还提议,“你的鞋是林家那个林琼借你的,那孩子看着也没什么坏心思,能跟那位大小姐处的还太平,就说明人还不笨。她做的是慈善,你也可以呀!孤儿院的孩子难道就不用学画画学乐器了?你有时间做点这些,不是很有意义吗?比参加多少场慈善晚宴都要好。哪怕咱们家也拿钱投入林雨桐慈善基金会,也是可以的呀!往后呀,你就是咱们家对外的软实力!这不也是帮你哥的忙吗?” 霍香听出来了,这是不想叫自己跟表姐走的太近。 她嘟嘴,但还是选择听话,“那我每周去看望一次,突然疏远也不好。” 好! 然后霍香选了个天晴的日子提了家里煲的汤,给送去的时候。在病房外面听到表姐跟林彤说话。 林彤站在床边,很关切的样子。 钱爱华笑语嫣嫣,“别总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俩什么关系?这些都多余。对了!之前有我哥公司的几个艺人,带了不少补品,我看品相还不错。你上次不是说没买到上好的燕窝吗?这次别的都送人,只燕窝给你留着呢。够意思吧!” 不计前嫌,亲昵非常。 霍香眨了眨眼睛,表姐变的有点不认识了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5)三合一(错位人生(45)这个冬天...) 百味人生(42) 周进宝是个特别耐得住性子的人。 估计是怕突然来个收古董的, 会叫林雨桐联想到家里进贼的事。对!他一点也不敢侥幸,会把希望寄托在林雨桐没发现这一点上。事实上她随后就打听了,林雨桐跟邻居打听谁家出粪了。再想想李三身上的那么味儿, 他笃定的很, 家里进贼的事林雨桐一定知道。他随后也警告了李三,千万老实着, 估计现在已经被盯上了。 前脚家里进贼, 后脚就有一收古董的上门。他怕林雨桐直接把要收古董的人给送派出所去。 因此, 他就跟啥事也没有一样,该干啥干啥,尽量不跟林雨桐朋友,努力做到叫她忘了他的存在。 事实上, 一直也没发现那边有啥动静。对于那家的消息,他都是从老婆和儿子嘴里知道的。 “老周, 给我拿十块钱来, 我去买双皮鞋去。” “老周, 给我弄几尺布票,我扯几尺布做件衣裳。” “老周,你再去省城给我捎带一条黄丝巾。跟四丫脖子上缠的那个一样的。” “老周,你找找供销社的朋友,再有白袜子记得给咱们留些。穿黑布鞋穿着白袜子好看。” …… “爸爸, 给我买面包。金夏和夏金天天去学校都拿着面包, 还是热的。可甜了!” “爸爸,给我买运动衣,要蓝色的, 开运动会要穿。” “爸爸,买肉吧, 金夏家天天吃肉。” “爸爸,我也想吃红烧牛肉!” …… 家里最重要的开销就是吃穿,从吃穿上就能看出这一家子的经济状况。他现在不管对方有多少钱,他只是从中知道,林雨桐家一切如常。 三四个月过去,春装都换下去了。学校确实要举办运动会,而对学生要求的服饰是运动衣。 男孩穿蓝色的,女孩穿红色的。 衣服就是秋衣秋裤的质感!林雨桐瞧着俩孩子换上这衣服还自觉挺好看,她撇开眼睛没眼看,“去吧!赶紧的。”回来就给我换下来。 金夏手里捏着粉笔,把白球鞋再刷了一层粉,然后满意了。 夏金更磨蹭,得扎双马尾,还得用红丝绸给上面绑成蝴蝶结。 折腾了好半天,才出门跑着去了。林雨桐站在门口看着,孩子们穿的五花八门,好些都是穿父母的秋衣秋裤去的,长的很了,就把秋衣塞秋裤里,然后再把秋裤使劲的往上提,一直提到咯吱窝。 这样儿,还不如穿平时穿的衣裳呢。 目送两个孩子离开,林雨桐回来在院子里想给豆角把豆角架子给搭起来。她今儿不用上班,因为在档案室的优秀表现,她有了一个新的工作岗位,管理体能训练,外加教官。这个职位之前就没有,因为局里压根就地方搞什么体能训练。这次不是要建家属楼吗?这必然要弄个家属院的。为了圈地方,单位得想法子。于是,搞这个体能训练就被提上日程了。甚至为了申请这块地,拉了个空架子办公室。林雨桐这个全省系统的全能冠军当教官,更是增加了可信度。 于是,林雨桐又给换工作了。可体能训练的地方都在审批中,她连个上班打卡的地方都没有。早起买菜的时候去单位里的值班室溜一圈,就算是打卡上班了。剩下的时间,领导叫自己自由训练去吧。争取之后再有比赛,自己能再创佳绩。 于是,自己奉旨摸鱼。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变长。 这天也是一样,家里收拾利索,在院子里收拾菜地。门口就人说话,“家里有人吗?打问点事。” 林雨桐起身绕过照壁,见一戴着眼镜穿着中山装口袋里别着钢笔的老人站在门口,推着自行车保持着身体朝前倾的姿态。见了林雨桐特别和善的笑了一下,“姑娘,跟你打听点事。” “请进。”林雨桐真以为老人家是有事要打听呢,把人请进来,在门厅里的板凳上坐了,又给倒了茶,“您是找人呀……还是有旁的事?” 现在这种过路的陌生人上家里的不算罕见。比如口渴想喝点水,骑着自行车没气了借个气筒子打个气,太经常了,大家都乐意给人方便。 别说是打听事的,就是过路的人想喝口水,还不叫喝了? 这老大爷喝完,就打量门房和门厅,然后再看过去就是照壁。照壁后面是什么就看不清楚了。 他收回视线,“我问问,这家早前是不是住着姓蔡的人家。” 只问老房子。 林雨桐不知道更具体的,就看他,“要打听以前住这里的人,我不是很清楚。这不,你去卷烟厂,找一个叫韩红兵的。然后告诉他你要找这个院子的主人,他能给你指地方。我这还真没往上一代一代挖过。” 老人就不好意思的笑,“姑娘别误会!我找的房主指定不是你说的那个。这房子以前姓菜,后来家业败了,把这房子卖给一户人家,听说是安置了小妾。不瞒你说,我姓蔡,这宅子是我家祖上盖的。我爹临死前,一直在念叨这房子。” 按照年纪算,卖房子的时候他爹还是个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执念?除非这房子里藏了东西。 可要是真藏了东西,后辈该隐藏身份伺机等着这边卖才是。这么大喇喇的上门,还把身份挑明了,你就不怕我不卖吗?可你要是不为了买房子,你费劲的找过来干嘛? 林雨桐心里就有些狐疑了,她微笑摇头,“我家这房子不卖。”祖上是你们的也不卖!何况,你怎么证明是你是其后人? 扯淡!要不是瞧着对方年纪大,都给撵出去了。 这蔡姓老人连连摆手,“姑娘,你别误会。这房子如今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是路过了,顺便瞧瞧。另外,也想看看,当年的东西还保存了多少。要是有一两件老东西,我还是愿意买回去留个念想的。” 哦!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这鱼钩下了这么长时间了,这鱼可够谨慎的,不仅拖了这么长时间,还不亲自过来,找了个人模狗样的江湖老骗子来了。 她看了对方一样,“家业败了,还有点倒腾老东西呀?” 这老头愣了一下,“……我老婆成分不好,如今这不是该归还家产的都归还了,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我老丈人家那边没人了,最后都归我老婆呢。我儿子呢,没多大出息。家里那点东西叫他花销……要不了几年就败了。不如换成老物件,叫他们当传家宝的留着保险。” 林雨桐一副了然且认可的样子,“这宅子里还真有一些老房主留下来的东西没搬走,可就是我爸和我男人不在家,我不敢做主。这么着,明天周六,明天下半晌你要是有空,你就再来。” 这老头马上道:“不知道能不能叫我先看看……” 林雨桐摆手,“都是旧东西,你想要就来,不想要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卖。再说了,也未必是你祖上留下来的。”说着话就起身,“我这还有活要忙,你看……” 老头赶紧起身,“那我明儿再来。” 可第二天再来,这老头发现这家坐了好些人。门厅里放着的都是旧家具之类的东西,一群人围着看。 没错,林雨桐把原来的房主给叫来了,告诉他有人上门收家具和古董。然后对方带的人不少,林雨桐叫对方看,“是不是都是你家的东西,你看着卖吧。” 对方感激的很,这本就是不要的东西,能换几个钱是几个钱,压根就不重视。 老头一来,一看着情况,叫小心的瞥了林雨桐一眼。周进宝说这家的小媳妇特别聪明,他之前还不信。这回是真领教了!瞧瞧,人家把以前的房主叫来了,也把自己这个据说是更早的房主后人找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边这么一交易。往后这个房子里再有传言说是卖出了啥东西,谁也别想来伸手说那是他们家祖上的。 如此,他更坚定了:对方手里一定有宝贝。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毫不犹豫的甩出这些东西来,把以后的后患从跟上就给掐了。 他心里赞赏,也为了达成之后的买卖,跟着老家具的主人来来回回的讨价还价,最后以七十块钱的价格,给买下来了。 对方笑的见牙不见眼,自己其实也么亏。这些东西再转手,能卖个一百多。 然后林雨桐目送两方离开,好些邻居就说林雨桐,“买了房子了,东西他自己当初不要的。现在都犯不上给。” 总之,这个小金和小林,人真是太实诚了。 实诚人小林从手心里摸出一张字条,是那个蔡姓老人偷着塞过来了。上面写了个时间和地点,再没有其他了。用的笔应该是他身上的笔,纸嘛,是从自家的垃圾筐里捡起来的用废了的草稿纸。 她把字条给四爷看,四爷也笑。 这些人就这么笃定桐桐手里有东西,给的地址竟然是在桐桐每天锻炼的必经路上。 行吧!那就去吧。 四爷随手拿了个筐子,林雨桐把东西往里一放,四爷骑着车后面绑着筐子。而桐桐跟往常一样,锻炼去了。 有瞧见的还说林雨桐,“咋没带俩孩子?” “开个运动会,跑的腿疼,叫歇两天。” 四爷骑车跟在桐桐身后,像个监督员似得。这是大家常不常都能见到的,没人好奇。 还是老路线,在一段土墙边两人停下来。然后墙后头就闪出一个人来,不是那老头又是谁。 老头嘿嘿笑,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你这么谨慎,我这老头子也不是不懂规矩的。” 林雨桐伸手把匣子递过去,“看吧!” 老头将手里拎着的矿工帽子戴上,矿工帽上戴着灯,特别亮。借着这个亮光,他看清楚了这个东西。只看这匣子,他的手都开始抖了。这个匣子……很是古朴沧桑。上面雕刻的花纹并不繁复,可不繁复是某个时代所特有的标志。他戴上手套,先捧着盒子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才慢慢的打开,看里面的东西。 结果一瞧里面的瓶子,多少有些失望。瓶子最多就是前清的东西,其特征像是康雍年间的。尤其是上面的字,倒是有几分雍正爷的风韵。没有比对没法太准备的判断,但大致上差不多! 老头儿把东西放下,关了矿灯,这才道,“这瓶子的价值没那么高……” “你只要瓶子呀?那是没多高的价格。你开价吧!” 别!关键是那个匣子!那个匣子! 林雨桐就笑,“别把我们当不懂行的。你家祖上是干啥的我不问,但我家祖上是干啥的,你该清楚。”老头讪讪的笑了笑,没错!这林大牛本姓夏,同县那边的大地主人家。省城那江家更显赫,这俩后人不懂啥东西值钱,但林大牛应该是懂的。 更何况,人家手里的东西还有可能是祖传下来的,那能不知道价值吗? 这就不好谈价了嘛。 林雨桐似乎是想起什么似得,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来,直接递过去,“你再给我这个东西估个价,看看能值多少钱?” 什么东西? 老头又打开灯瞧了一眼,是个挂坠一样的东西。这是一个琥珀石头。巧妙的是,有人在琥珀石上坐了微雕,看着雕刻的风格,竟像是唐宋时期的东西。他的手又抖了一下,这玩意可轻易不可得了。 林雨桐见他抖着手,爱不释手的样儿,心里就是一笑,然后伸手,“怎么样?还算可以吧?” “敢问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祖上传下来的。”林雨桐接过来挂在脖子上,“戴了有些年头了。” 有些年头了?难道是林大牛小时候就挂着的东西,应该是。 可他现在不敢开价,他也不知道周进宝到底有多少钱。能不能吃下这些东西! 因此只得道:“两位先回,我回去取钱……回头我上家里去!”反正可着钱没东西呗,有多少钱买多少东西。成!两人把车子调头,带着东西转身走了。 这老头从草丛里把自己的自行车扶起来,等了半小时了,这才骑车往收购站去。 周进宝等着呢,“怎么样?” “未必是李三师傅偷的东西,怕是夏家和江家祖上传下来的。” 也对!这些东西往地下一埋,谁能知道,“质量高吗?” 高! “有一个木匣子,像是樯木的,看着是唐之前宫里的东西……一个康雍时期一个瓷瓶,该是雍王府里出来的东西……还有一个琥珀微雕,唐宋时期,这一点不会看错……我不敢开价,不知道你有多少……” 等着! 周进宝出去,从狗窝下面挖出一个提包来,土都没拍干净直接给拎屋里了,“你看这些够吗?” 这老头一瞧,微微皱眉。这些东西杂的很。不像是人家那金条就是金条,银元就是银元,他这里杂七杂八的什么东西都有,像是金戒指金项链银戒指银耳环,一抓一堆,品质不一,但都比较粗糙。他挠头,“这得折价算。对方可精明了,而且不是没见过钱的主。你这些东西……人家都未必乐意交易。” 周进宝低声道,“他家那东西要是祖传的,只怕是也急着出手呢。这运动看着是过去了,可还会不会再继续,谁知道呢?真要是再来一场,哪里比的上真金白银放在手里安全。东西你拿着去问问,只要能把真东西买回来,我另外谢你。” 说着,就从衣兜里淘出一串碧绿的手串来,“这是谢礼。” 这老头眼睛一亮,这玩意倒是比这些金银更可爱一些。他立马应了,将包的拉链拉起来,“你跟我一道儿走吧,你在门口等着我。” 当然得跟着!周进宝也怕这老东西从自己那包里抓一把密下呢。 因此,他一边应着,一边拎了个布袋,跟着往出走。都进了巷子了,他才交底,“这些东西要是对方还不松口,你再出来。我这个布兜里还有一些,添上试试。” 成! 然后林家的大门就被推开了。林大牛直接撩开帘子,也没言语,直接叫人进屋。 俩孩子在炕上玩,电视又搬到前面来了。一家子都陪着林大牛看戏曲节目,这会子客人来了,电视也没关。 屋里亮堂堂的,借着这光,老头又把三样东西都看了一遍。 确认之后,将包放在桌上,“先看看……”他说着,就自己拉开包来。 林雨桐一撇,就嫌弃的皱眉,“都是一样的?” 老头得叫人家看清楚呀,干脆将包里的东西都倒在炕上。俩孩子一瞧,也跟着嫌弃,可能是江映雪给孩子看过她的首饰,因此,两人十分看不上这东西。 这叫老头更尴尬了,就说嘛,这家子都是见过世面的人。 林雨桐直接将坠子给拎起来了,言下之意,你这个东西换两样吧。 老头忙道:“还有!别急!别急。” 他急匆匆出去,利索的又进来,“这里还有,姑娘悄悄。” 这一包沉的很,该是金多银少。 林雨桐打开布包瞧了一眼,然后递给四爷,四爷一扫,就把布包往方桌里面一推,“得了!就这样吧。这东西难有个准价。好处是,他拿的这个金银都没有标识,还零散……” 没标识就不怕拿出去又麻烦。零散就代表随时能兑换花用,不惹人注意。 林雨桐这才把坠子递给老头,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行吧!跟你们这种人换,比较保险。” 那是那是!都是混饭吃的,不会有背后害人那一套。自己交易完,不会上这一家三口的单位举报去。 他利索的把东西往皮包里一塞,“那就告辞了。” “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再无瓜葛。”老头说完,朝几人点了头,利索的出去了。 至于那个装着金银的布袋子,他也没要。 人一走,林大牛直接就关了门。 那边,四爷才打开布袋子,“估计那老头压根就没看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可不!这里面是几件金器,不过是颜色没处理,有些发黑而已。再则,这金器有些变形了,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周进宝估计把这当金疙瘩了。其实这不是,这本身就是古董,真古董。 林大牛凑过去看了看,“明中期的东西?” 对! 随后几天,林大牛把那些零散的金银都给融了,且反复的进行提纯。四爷且想法子修补那几件古董金器。用这件古董金器,少说也能再换两大皮包那样的劣质金银。 林大牛就叹气,“周进宝这样的人……胆大且聪明,就是见识不够。不过他未必能吃多大的亏,元民做的那几件东西我看了,是赝品但也不是一般的赝品。他要真能藏上三四十年出手,还是能值几个钱的。要是遇到识货的,光是那一件琥珀微雕挂件,就未必比那几件金器的价值低。” 林雨桐就笑,到那个时候东西就到小胖手里了。小胖能卖多少钱,那是小胖的运道。 不过林大牛也好奇,“你们俩怎么想起折腾这个了?这事就这一次,再不许干了。要是急需用钱,我去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他们手里肯定是有存着的东西的。” 知道!江映民走的时候肯定给江映雪留了防老的钱了,这钱不到最后不许分的。但要是急用,家里肯定拿的出来。 四爷赶紧接话,“不用,就是周进宝打着偷的主意,教训一下而已。要不然折腾这个干嘛?” 那就好! 有钱了,四爷和林雨桐周末陪林大牛去省城的时候就多了起来。每次去,林雨桐都会去那一片的第一家。从夏映雪那里知道,这老太太姓白。 说是这白老太太当年也算是一个颇有传奇性的一个女子。自小被父母卖入青楼,稍微懂事点就从里面逃出去,怕去教堂得到洋人神父的庇护。她在教堂里学洋文,学油画,学钢琴。后认识了许多去教堂的名媛小姐,踏入了上流社会。还因此被一军阀家的少爷瞧上了,可她没答应,自己以卖画为生。因着追求的人多,她的画在一定圈子里很是受人追捧,钱财收敛乐无数。随后就买下她现在所住的房子。不过年过三十了,不知道怎么想的,却跟个演话剧的走了,具体的却无人得知了。再出现就是建国之后了。但这些年她好似也没受多少牵连。有人说跟她的爱人是我d的同志,已经牺牲了。有人说,她应该是私奔的途中救了我d的同志。因此,她被庇护的很好。 究竟如何,这个除了白老太太无人得知。 林雨桐和四爷过来,一是瞧瞧有没有卖房子的,二是看看白家院子里的花草。花草有灵气,有能力管的时候关照一二,别管是不是自家的,瞧着就叫人觉得舒心。 每次来,老太太也不管,她就坐在摇椅上,看着四爷和桐桐在院子里干活。干完活,两人打个招呼离开,老太太也不挽留。 这种默契一直保持着,直到七月中旬了,孩子们放了暑假,两人带着孩子再次去了白家。老太太的坐在花树下,一身素色的旗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绣花鞋,闭目假寐着。听到动静,她微微睁开眼,见是两人,白老太太笑了,“走了一路,热了吧。坐着凉快凉快!” 林雨桐也没客气,把拎着过来的西瓜放边上,“给您泡水里,晚上吃起来就凉了。” 说着,就去开水龙头。然后把手里的帕子打湿,拧干给四爷送过去。 四爷一边擦汗,一边听老太太开着的广播。改革开放了,上面允许南边两个省大胆的尝试。 等林雨桐坐下了,老太太把广播关了,扭脸问四爷,“改革了,也开放了……不会再变了吧?” 不会! 老太太缓缓的点头,似乎是缓了一口气的样子,“那你们说,我要是出国了,还能回来吗?” 出国? 林雨桐不解,“您在国外还有亲人?” 老太太摇头,“不算亲人!他是……我丈夫。” 丈夫不算是亲人吗? 对白老太太来说,分别了这么些年,应该确实不算了吧。 “我当年突然决定嫁给他!着了魔一样。我们从这里离开,在南边定居,确实过了两年舒心的日子。”老太太看着满院子的花木,“在南边,我们的院子也是这样的……看见你们在院子里干活,就像是看见了当初的我们。我们在小院里结婚,天地为证,我们结为夫妻。”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他接到电报,说是母亲病危,希望见他最后一面。他这一走,就再没回来。我去他的老家找过他,老家的人都说,他们一家早在之前就启程去了香港……我想,他应该是被骗回去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很长时间,我都不信她抛下我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我到处找他,我甚至想着,他是不是去了延an了。于是,我就追着去找了。半途中,救了几个人,却也伤了自己,肚子里五个月的胎儿没了。伤养好了之后,也解放了。遍寻不到,我就回来。一直守在这里,总想着,他回来也有个找我的地方。这么些年了,一直没有音讯。上个月,a省华侨会来了两人,说是受他的委托找我的……要开放了,港商好似能回来了。”她目光平静的看着林雨桐,“你要是我,你去不去?” 林雨桐挑眉,“若是他跟您一样,这些年也这么守着……那就去。若是他已子孙绕膝,那边不去也罢。” 老太太一下子就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她长叹一声,“不过,a市希望我去南边,他们找到当初我们住过的小院了,且已经修缮好了。那边气候宜人,比这边养人,希望我过去颐养天年。” 林雨桐就有了猜测,只怕她当年救的那几个人,如今恢复工作,在南边任职呢。若是如此,她过去能得到更妥当的照顾。 “决定了吗?”她先问。 老太太就看她的院子,“你们喜欢这里?” “您出去问一声,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喜欢。” 他们的喜欢跟你们的喜欢不一样,“你们珍惜这里的一草一木,可对别人就未必了。” 林雨桐也跟着左右看看,“这里是您买下来了,您在这里这么多年……默默的守着……” 白老太太摇头,“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喜欢这里。这么些年我为什么连个朋友都没有?甚至相熟的人都早已不来往了?为什么的?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的过往……所以,当年毫不犹豫的跟她去了陌生的地方,我就是想着要重新开始。为什么回来了?为什么不喜欢还守在这里呢?因为怕他回来找着我。现在知道他找的见了,这房子和院子,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朝屋里指了指,“他喜欢钢琴,我给他一架,他却并不高兴。那是因为我是用别的男人的钱给他买的。我这种所谓的画家……不过是被男人追捧出来的。跟楼子里那些唱曲的姑娘其实并没有不同。那一架钢琴买回来……他没碰过。我那时候就懂了,他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房子,这院子,不喜欢有人知道我的过往……” 林雨桐皱眉,嘴角动了动没言语。这个男人叫她很不喜欢,你介意她的过往,何必跟她在一起。本来一个女人在乱世中求存就不容易,她费尽心机才攒钱买了这么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因为他的出现,他的离开,生生把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变成了折磨人的牢笼。 但这话她没法说,白老太太一生坎坷,到了这个岁数还有什么看不破的呢! 她说要走,其实也是想破了这个牢笼吧。 “您还要住回当年你们住过的老院子?”她这么问。 老太太哈哈就笑,“以前的故友帮我重新盖了房子,那院子早已大变样了。”她说着,就郑重的看了四爷一眼,“小金呀,这院子对我没有意义了,我想给他找个归宿。”这话一出,她怅然良久,“你们是这三十年来,唯一的踏进这个院子的客人。” 林雨桐的嘴微微张开,想想,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房子我赠与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我死后,劳烦你们跑一趟,替我料理身后事。我有几位故友,可故友也有老的时候。人到了这个岁数,谁先走谁后走,说不准的。我对故友有恩,对人家无恩。因此,我怕将来指望不上。只能拜托给你们。” 房产过户的时候可以说是赠送的,但四爷和林雨桐又怎么能白白的拿了人家的房子。 老太太八月上旬就走,过户之后,桐桐将家里的金银连同那几件古董金器都给老太太放行李里,这些东西以现在的价钱来说,已经远远的超出这个房子本身的价值了。 谁知道送走老太太一周之后,还没等桐桐有工夫再去整理房子里的东西,省华侨办的工作人员带着两个穿着短袖打着领导的男人来家里了。两人一口粤语,“我们是受白女士所托,交托给您一些东西。” 林雨桐一看,当时她给老太太她退回来一部分。将那几件金器古董留下了,却把这些金银都给退回来了。 怎么说呢?林雨桐之前给的比房价高,这是还人家馈赠的情分。也是自家无心占便宜。如今,对方留下那些古董,怎么说呢?按照如今的价格算的话,老太太算是低价把房子卖给了自己和四爷。她把古董当做礼物:我赠你房子,你赠我古董。 成了这么一种性质。 然后还委托对方给自己带了一封信,信上只几句话,说了三件事:第一,他没娶,这些年也是孑然一身。第二,对方说,越是年纪大,越是反思己过。当年那个人白发鬓鬓了,却郑重的为当年的事致歉。第三,对方不走了,陪她一起在当年的小院里共度余生。 老太太最后说:余生不长,他所言是真是假不欲追究。许是孤独的时间太久了,有个人忆往昔并不是一件坏事。人生只剩归途,是与非,得与失,已经不重要了。 林雨桐便笑了,叫那两人给老太太捎话:您嘱托的事情不会因为别的变故而改变。 是说后事的事!这话只老太太听的懂。 她能想象得到,老太太听了这话露出的豁达的笑意。 客人送走,林雨桐将箱子又合起来了。她觉得这个老太太很会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了金银,说是交托的。便是省里陪同的人,也绝对不会想到这本就是林雨桐的。最多只是回去嘀咕一声林雨桐走运:得了房子还得了钱,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动。 而过了一道手之后,林雨桐再拿出这个东西来用,便不会有人往别的方面去想。‘赠送’来的财产也是合法的收入之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6)三合一(错位千金(46)简明要是...) 错位千金(46) 简明要是乐意, 那四爷就知道怎么办了? 这事谁都能瞒着,但跟金灿不行。 晚上简明就住下了,四爷联系金灿, 说明儿过去见一面。 金灿没想到是这个事情, 一时间有点怅然:“母亲没了,爸爸也没了。说实话, 跟我亲近的也就是你了。我觉得你是母亲留给我的亲人……” 如今对外却要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捅破。 四爷挨着她坐了, “母亲认了我, 那我自然是你的亲人。这一点,变不了。” 金灿缓缓点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顾虑爸爸的名声!” 说实话,当年简明确实不是过错方。 但叫金灿说, “爸爸还要什么名声?”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许是母亲不是想要把金氏集团怎么样, 有太多人要靠着公司吃饭, 毁了公司, 不智!但若是叫老爷子身败名裂――一定是母亲乐意看到的。等将来到了那边,我也好跟母亲有个交代。” 四爷:“……”行吧!这就是金灿的态度。从根子来说,金灿恨的也不是公司,甚至恨的不是下面这几个私生的弟弟,她恨的是金德海!是亲生父亲。 金灿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那天我放学, 看见他跟我的钢琴老师在家里的沙发上……他羞了,他恼了,他拿起咖啡杯子直接朝我扔过去, 叫我出去……”这辈子都不敢结婚,不敢想象有一天, 自己的老公要是跟自己的父亲一样――那样的场景要是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该怎么办!所以,她从没想着,婚姻会跟自己有关。 四爷递了纸巾过去,“过去了!都过去了!要是碰到合适的,就找个人作伴。你放心,要是找来的人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就废了他。” 金灿一下子就又笑出来了,“那多不值当呀!你在,我就还有亲人在。要是因为别人叫你脏了手,我就真没亲人了。” 把四爷说的,怎么办呢? 出来的时候给张助理打电话,“之前叫你看的那个院子,再多找一套,要紧挨着的。” 给章家留了一套,给林家留了一套在对门,还要? “斜对面好似还有一套,比较小……”张助理就道,“当时还没卖出去……” “那就买下来。”四爷朝后看了一眼,“买在大小姐名下。” 谁? “大小姐的资料你有,顺便带买了就是了。” 张助理听明白了,是给金灿买的。挂了电话,他的心情还有些复杂。当年老老板在的时候,下面这些子女处的跟仇人似得。结果没他了吧,处的还都不错。大小姐没去公司捣乱,大少爷别管怎么说吧,把公司经营下来了。二少和三少如今也在公司,一个管着宣传,一个管着周边,还有公司了名义受够了一个什么电竞战队,据说没赔钱! 他对这些也不了解!反正是没见兄弟阋墙!倒是把之前老老板的两个老牌情人给挤兑出去了。是不是在各自的儿子背后出谋划策就不知道,但显然。这二少和三少都叛逆的很,不服亲老子,也未必看的起亲妈。好似一下子就相安无事去了。 四少更是,怎么说呢?金家的事他不管。但他自己的资金在股市上是怎么玩的,他看不懂。反正资金跟滚雪球似得,大了起来。而四少把钱不当钱的往高科技研发上砸。且还沉进去,真跟着搞研究去了。 别管怎么说吧,都干的是正事呀。 今儿,四少说给大小姐把房子买在左近,这就是要就近照看的意思。不知道为啥,他眼圈红了。 看!要是不拿仇人的心态去看人,是不是彼此也不至于那么糟! 而这边四爷没回来了,林雨桐却没想到接到了意想不到的电话。 “钱小姐。”林雨桐换衣服换了一半,她今儿要去温泉别墅那边。章华和林云山的一些老朋友,或是老朋友的朋友,不少人都有些风湿的毛病。那边泡浴方便,她是准备过去给行针的。结果衣服还没换好呢,电话响了,是钱爱华。 “林女士。”对方在那面这么称呼,之后很客气的道:“冒昧的很,不好意思。” “有事?”林雨桐将衣服拉好,拎了一件大衣往楼下去。不是很有耐心跟对方客套。 “我能见你一面吗?占用您五分钟就行。我就在你家门口。”对方这么说。 林雨桐到楼下站在窗户口往外看了一下,对方果然就在外面的车上,朝这边摆摆手,“那你进来吧。”说着话,就直接去玄关处开门。 玄关的地方很大,有时候司机就在玄关外的沙发上等候。钱爱华来了,林雨桐也没往里面带,对方一进门,林雨桐就领着对方往这边的沙发去,“我正要出门,咱们就在这里说吧。” 钱爱华发现对方连外出的鞋子都换好了,大衣还在手里拎着,便信了对方的话。跟着坐过去,不用来回的换鞋,倒也说不上是冷落。她也没废话,拿了一个文件夹递给林雨桐,“您看一下这个。” 林雨桐拿过来直接打开,跟自家拿到的关于简丹的资料一模一样。她缓缓合上,看上钱爱华,这人打算干嘛。 钱爱华就笑:“我以前不懂事,给你们带来一些麻烦。其实之前,你们是帮过我的。而我呢……小女孩的心思,荒唐的很。我呢,一是来道谢,二是来道歉,三嘛,就是送这个。简丹这姑娘呢,是我签约的。我不避讳当时找简丹这个姑娘有私心这一点。从利益的角度说,靠着简明侄女这一点,她走的能比别人顺一些,好捧。从我自己来讲,我希望建立起亲近的关系,为的是接近四少。但是你们可还没结婚呢,但你们太突然了,我以为我还有机会的,结果……所以,之前心态上一直接受的不太良好。但我现在结婚,很多当时想不通的,现在也想通了。我是真的想把简丹往红的捧的。但是呢,这姑娘想走捷径。”她点了点资料,“上面的东西,不是我搜集的。是她自己提供给我的!金家的事,早前就有耳闻。文夫人把什么都认下,也没人多事。我签下简丹之后,还见过简丹的父亲。我当时就觉得哪里像。但是这种事,我要是捅出去,就犯了圈子里的众怒了。我自然不会这么做!但是,手底下的艺人又比较特殊。我怕这么下去,跟你们之间的误会会越来越深。真要是有人不打招呼捅出去了,你说,我冤不冤?” 是说自己和四爷不会怀疑,只会怀疑她。钱爱华就道:“所以,我来了!简丹虽然有价值,但是呢?如果这会换来跟你们的关系恶化,那我选择放弃。我没想过咱们能做朋友,但我不想因为这点事跟你们结仇。所以,我会跟简丹解约。不用她赔偿,另外,这个东西,我归还了!其他的事情,跟我无关。这是我的诚意。” 合情合理,非常理智的选择和决定。 不等林雨桐说话,人家起身,“知道你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然后人走了! 林雨桐点着这东西,轻笑一声,有点意思了。 你觉得人家要算计你,结果人家主动来给你交代。你要说这个人有问题,这叫不讲道理。 东西收起来,然后出门。一边往出走一边给四爷打电话说了一声。 钱爱华在小区门口,等到林雨桐的车随后出来,她才重新启动。 这东西给不给自家,该处理的都得处理。有秘密的人总怕秘密曝光,那没秘密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四爷呢,不会直啦啦的发什么声明,那叫神经病。 四爷以匿名的身份,在国外的网站上发了很多的老照片。老照片都是各个教堂的,其中就有一个照片,是金德海和简明举办的婚礼的照片。照片像是一个路人随手拍的一样。就是一对新人在举办婚礼,仅此而已。 这东西发布了,就暂时先不管了。停个三两天再说吧。 桐桐呢,扔下那事就没管。她在温泉别墅这边呢,这次叫了齐易川一起。内行人,点一下就通了。齐家是有疗养院的,建在山上。山上也有温泉,林雨桐就说,“这个能做个特色理疗。” 直接就这么给齐家了。 齐易川连连摆手,“没这个道理。” “能缓解病痛,就是道理。关键是我确实腾不开手呀!齐家色色都齐全,说做就做起来。但这东西,有个细化用量和配伍的过程,得你们自己慢慢总结。” 这得接触足够多的病人才行。 今儿来的都是极有身价的人家。像是上了年纪的,多少都有些风湿病关节炎之类的病痛,不要命但是难受。周院长说特别好,那大家都觉得特别好。又有章华和齐家,于是都来了。来了才知道,主治的是林家的姑娘。 霍香跟着她妈来的,她也是不管四季穿裙子露腿的,一到下雨天,膝盖就有点难受。所以来了。这一来,看见好些人。林雨桐一边跟人说说笑笑,一边利索的下针。到了她跟前,她就有些怕。结果这针下了之后并不难受。林雨桐还在边上道:“回头找齐大夫再去开调理的药,你身上的问题,还有些麻烦。且得两三年调理。” 霍香不服,被她妈一眼给瞪回去了。等针扎上了,人走了,霍女士才道:“能学会闭嘴吗?这么多人叫扎,必然是有过人的地方。” 然后起身去找了齐易川来,“刚才小林说是得再调理。” 齐易川过去号脉,霍香就问:“她真的这么厉害,现在就能给人看病了。” “嗯!很厉害!”齐易川的手重了两份,把住脉细琢磨。然后撒开了这边的胳膊,“换那边。” 霍香利索的换那边,“那真是天赋了!” “是!她把大四中医课程已经自修完了。已经有资格在医院实习了。” 这么牛吗?为林彤默哀一声。 老半天齐易川收了收才道:“有点麻烦!吃冷硬的东西,长期喝咖啡喝饮料,很少喝水,基本不喝热水……好好的听医嘱,认真执行,至少得三年才能调理过来。” 霍香还没觉的怎么样,霍女士就眉头一挑,林雨桐是跟香香下针以前例行的诊脉,一摸就离手,然后下针,再然后下医嘱。她是摸了一下,不仅把腿上的问题摸出来,还知道有别的方面的问题。可齐易川摸脉七八分钟了,两只手换了来。虽然说的更详细一些,但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个林雨桐更牛一些。 齐易川在边上写了方子,就忙去了。 这边到了半个小时,就有章华的实习生过来拔针。再安排怎么泡。霍女士就跟人家搭话,“这是齐家借用了这边的地方还是……” “不是!是林大小姐的治疗方案和方子,之前在林总身上试过了,又有医院里好些行内的大夫或是家属都试过了,效果不错。” “那以后还来这里吗?” “不是!”助理就道,“应该是去齐家吧,那位大小姐没时间,应该是会跟齐家合作的。” 霍女士就心里有数了。等把香香安顿的泡上,见这丫头大呼小叫的直喊舒服,她就笑了笑,抽了个空档找林雨桐去了。 “小林。”她轻拍林雨桐的肩膀,小声的叫了一声。 林雨桐扭脸一看,“霍女士!您坐。” 霍女士顺势就坐下来了,“我看章院长这会子忙着呢,小齐又是个小伙子,我不好意思。过来请你给我瞧瞧!” 林雨桐看了霍女士一眼,带着妆容不好看气色,她笑了一下。对方身上应该没大毛病,不过是自己跟钱家的关系僵硬的很,这位应该是想跟自己缓和关系。 一码是一码。 林雨桐也不问,直接伸手,“我先给您看看,回头问问我妈。” “那可得谢谢你。” “该是我谢您给我机会!” 一把脉林雨桐就有数了,这就是更年期。不过有些人的更年期下身会干涩,影响夫妻生活。所以,她才说她不好意思。 林雨桐收了手,“我跟您开两道方子,一道是服用的,七天过后就能停了。一道是洗浴的,坐浴。连着洗三天就可以了,感觉应该很明显。” 人家没明说,但一说洗浴,她就明白人家这是诊断出来了。 很利索的开了方子,章华就走了过来。林雨桐把位置让给章华,“您给再瞧瞧。” 章华扫了两道方子一眼,然后意外的看了女儿一眼,这方子的用药习惯,又有几分老太太的意思了。她伸手去摸脉,然后再看两道方子。随后撤手,拿了笔在女儿的名字后面添了自己的名字。验方的人是她!她认为没毛病,就签上名字。 林雨桐现在下针用药,尽量不带自己的习惯。但对于一个行家来说,模拟谁都很容易。更何况,老太太的行医一辈子的笔迹案例都给了自己。开方带着老太太的习惯,才是正常的。 方子一拿到手里霍女士就拉了章华的手,“恭喜你章院长,后继有人呀!” 章华就笑,“可别夸,她要走的路还很远。” 霍女士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回去试了一下,感觉真的不错。豪门的太太们,年纪不轻的占了大多数。身上大毛病没有,定期体检,也不可能有大毛病。但是小毛病在他们看来是非常烦人的症状。这个觉得走不了两步路,脚又涨又肿。那个觉得眼睛干涩,用眼药水一点用处都没有。 然后就找上门来了,甚至托关系的那种,“小林呀,能给阿姨瞧瞧吗?” 林雨桐不可能上门,何表婶那边成了一个据点。她一个人在家,比较闷。再加上人又温和,跟谁都能处的来。于是,有聚着的人了,她过去一次,彼此方便。 反正霍女士的意思表达到了,他们跟钱家不是一码事。 钱家跟章家早些年曾经有过一些瓜葛,钱家老爷子曾经和章家老爷子在一个地方工作过。认识的早,但也说不上来有多亲密的关系。都是后来拉扯上的。有些人认识的时间长了,就自认为有几分关系,进而失了分寸。钱家那老太太就有几分这个意思。 这种人不搭理就完了。钱少华和钱爱华几乎和自家没有什么瓜葛。唯一的简丹,这会子还一脸懵懂的站在钱爱华面前问呢:“为什么要跟我解约?” 钱爱华皱眉:“简丹,我确实想捧你。但是,你不要耍小聪明。本来已经说好了金氏的代言,但我觉得应该换个人。你要知道,我推荐你过去,不是因为你跟简明老师的关系,是因为你合适。这件事正在谈,因为各种细节暂时没能签约,并不是要换掉你。可你呢,拿那张照片给我是什么意思呢?” 简丹的脸涨的通红:“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却没说出来。 钱爱华叹气,“我是真看好你的!可是呢,我也有我的顾虑。所以,咱们和平解约。我们违约在先,我给你违约金。” “那我以后……”姑姑要是不知道还罢了,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钱爱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离开了经纪公司,可能就找不到合适的合作方了。但是你不一样,简明老师的团队是个非常牛的团队!只要稍微带带你,你就火了!你不需要公司,你自己就能做老板的。简明老师现在拍戏都不要钱的,全都是帮忙。你说,她这种大腕,只带你出出镜,多容易的事。在大制作里露露脸,你的路就宽了。以后,说不定咱们还能再合作。我不是你的老板,但咱们能做朋友,你说好吗?” 简丹看到这么丰厚的违约金,也说不出这个老板一句的不好的话来。 一旦解约,所有的助理和工作人员,人家都收回了。怎么办? 她想给姑姑打电话,但是自己先拍了那照片,要是叫姑姑知道怎么办?本来跟姑姑也不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她有时候几年都不回一次家。自己这样……肯定不能直接问的。 于是,她先给家里打电话,“妈,我闯祸了!” 简舅妈‘啊’了一声,“怎么了?要紧吗?赶紧给你姑姑打电话呀!” “不是……”简丹对着电话就哭,“你给我爸来吧,我这边的事有点复杂。” 把她妈给吓的,“乖宝不怕!妈跟你爸现在就买机票,晚上就能到的。” 这边挂了电话,简舅妈就给小姑子打电话,但那边关机了! 是的!简明知道最近各种消息会满天飞,她提前关机了!人在齐家的疗养院里呆着呢,美其名曰,养身体。外面的事情,她一盖不理。 这边打不通电话,干着急了。简舅妈赶紧给老公打电话,叫他快点回来,女儿那边有事呢。 简丹住的地方是一出还不错的公寓。七十平好地段的公寓,价格可不低。这是简明给侄女住的。简家两口子一下飞机,直奔女儿的住处。简丹哭的眼睛都肿了,“我闯祸了!” 乖宝!没事没事! 爸爸抱了妈妈抱,“没事!爸爸妈妈来了,都好了,不要紧的。” 简舅舅赶紧问闺女,“你说,爸爸给你处理。”简丹一五一十的说了,“……说是叫我给金氏代言,可就那么一说,然后再没有消息了。再加上很多消息说,原本定的那个女演员很有实力……我以为会不成的!刚好,我在姑姑那边看到一张照片……” 她把照片拿出来给父母看,“金四少肯定是姑姑生的,是我的亲表哥……” “啊?”简舅妈是惊讶。 “啊!”简舅舅是吓了一跳。 “你妹妹生孩子了?”简舅妈看丈夫。 简舅舅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只看闺女,“你这孩子……你想要什么你不能跟你姑姑说吗?拿着照片干什么?认表哥?认表嫂?叫人觉得你跟金氏和林氏都有瓜葛……” 简丹一下子就哭了,这不是糊涂了吗?这事一个不好就把人给得罪了。说不定已经把人给得罪了,“我们老板特别怕表哥,我的经纪人之前还看上表哥了呢。要不是表哥生气了,她不会好好的跟我解约的。” 简舅妈就摩挲女儿的后背,“没事!没事!一家人,你又小,还是孩子,不会怪你的。” 简舅舅就给简明的助理打电话,“简明呢?她方便接电话吗?” “简先生,不好意思,简老师在疗养,给我们放假了。她那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艺人怎么可能跟助理脱离了呢?明显不现实嘛。 简舅舅挂了电话,看着女儿。女儿的眼泪又下来了,“我后悔了!我真知道错了。” “好了!好了!乖宝!我们知道错了!”简舅妈就道,“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她皱着眉头,然后叹气,给简舅舅使眼色,叫他往厨房去。 简舅舅没言语,先进去了。简舅妈安抚孩子,“没事,你爸爸跟你姑姑是亲兄妹,不会真怪你的。好好的,不许哭了。妈给你做饭去,好不好?”嗯! 简丹自己摸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简舅妈才进了厨房,小心的关上推拉门,问老公,“怎么回事?简明怎么会生了孩子呢?”她觉得很失望,“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简明没有子女,也不会有子女,将来留下多少遗产,都是自家女儿的,是吧? 简舅妈就拧了老公一下,“你也是瞒的够紧的。就说呢,之前好好的,每年把一笔天文数字的钱捐出去做慈善,感情那个慈善基金会是她儿媳妇的。” 那你以为呢! 之前为了这笔捐款,自家这老婆就没少给简明打电话,说这个事情做的不妥当。当时那个状态,他才意识到,老婆一直是想叫女儿继承姑姑的遗产的。 简舅妈一边给锅里盛水,一边低声道:“现在那法律规定,是不是侄子侄女都有继承权的。就是独生子女也不是说你就能全部继承,对吧?” “你疯了!”简舅舅气道:“想什么呢?” 简舅妈咕哝了一声,“你妹妹那是数亿资产,随便漏一点都够咱们丹丹这辈子的开销了。女孩子在那个圈子里我本来就不放心……我看呀!这事咱们也不对外说去,但多少叫简明给丹丹分点什么,金氏的股份啥的……一点就行,每年有收益……咱自己对外,肯定不会胡说八道!” 把简舅舅气到心口疼,“你这是打算靠着知道这点秘密,要挟勒索我妹妹,是吧?” 那你不能这么说!“咱自家人,我就是想着,她姑姑那么些产业,她用不了都去做慈善去了,只拿出一小部分,给丹丹……也不是给外人呀!或者,咱们给爸妈要一点……给老人一层保障。咱们伺候老人,将来也就给咱们了。给咱们了就是给丹丹了……” 简丹瞧瞧的挪过去坐回沙发上:原来我是有资格拿姑姑的遗产的。 她顿时懊丧,要是我能讨姑姑喜欢,是不是很多事都不叫事。 简舅舅指了指简舅妈:“你最好收起你那小心思。但凡以后敢提半句,我就跟你离婚。”说着,就拉开门往外走。 “你去哪?”简舅妈追问了一句。 “我去找简明去。”简舅舅点了点老婆,怕女儿听见,只用嘴型说,“敢擅自做主,咱就离婚。” 这边才出了门,简舅妈直接给老家的婆婆打了电话,“妈,你们瞒的可真紧。小妹生了个儿子的事,您怎么不早说……我怎么知道的?哎呀!妈呀!这次简明生了咱们丹丹的气了!我们这次来,都不见我们了……真的!说是去疗养了!您说怎么办?……丹丹怎么了?丹丹这孩子呀,就是不小心拍了她姑姑跟我那大外甥的照片……孩子就是好奇!经纪公司都跟孩子解约了……可不解约了吗?读了大学,以后没戏拍,没工作,你说丹丹以后可怎么办?也怪我们没本事,给孩子留不下个啥产业,好叫孩子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她姑姑那产业多到给孤儿,可就是不给丹丹,我们有啥办法……嗯嗯嗯!好好好!妈!您好好跟我爸说说!好好好!那我挂了!我不说!肯定跟谁都不说!这种事怎么敢说呢?这不是就把我妹妹的星途给毁了吗?……好的!妈!……那我挂了!妈!” 挂了电话,电话那边的简家姥姥放下电话手都抖了,看着老头子,“这个儿媳妇呀!真真是娶坏了!这么多年不敢叫她知道,果然是对的!瞧瞧!这才知道,就想算计明明的家产!你说着叫什么事。” 简姥爷面色大变:“算计明明的家产?” 那可不吗? 混账东西!“这些年,明明给他们的少了?” 说的是呀!人心不足蛇吞象。 丹丹能考上艺校,那花的钱海了去了。当时她自己还说呢,给人家招生的老师两百万,保过!简明没给钱贿赂老师,却给全方位请的老师,那些老师一个小时数千的学费呀!她自己都说,丹丹这个学考的,比贿赂老师多花出好些倍。 钱谁花的?不都是简明花的吗? 这会子还不足性!你要说孩子工作的时候需要姑姑的庇护,需要姑姑找关系给一些机会,这都没问题。亲姑侄,你这个大嫂提了,简明不应,那是她不对。可你不说叫孩子学着自立,却惦记产业!别说她有儿子,就是没儿子,她想怎么花怎么花,谁也惦记不着。 简姥姥就道:“我当时没说她,我怕她出去口无遮拦。”说着,老人就叹气,“跟儿子……过不成了!还是跟明明过吧!咱走吧!没有咱俩这老不死的人质在手,她要的不能那么理直气壮。” 简姥爷给女儿的助理打电话,“告诉明明一声,帮我们订机票。我们去陪她住。” 然后把电话挂了。 这没头没尾的!助理不敢瞒着,上去找简明,简明正在试用一款儿媳妇给配的药用面膜,躺在这里别提多惬意了,结果助理先说哥哥打电话,他没搭理。紧跟着自家爸妈要来――这是出事了呀! “先定机票,叫老张去接。”老张是司机,“什么也别问,直接接来住这边就行。” “简先生……那边不管吗?” 不管!在自己心里,哥哥再亲,得排在儿子后面。在哥哥的心里,只怕也一样。妹妹再亲,有亲闺女亲吗? 这是不用比的事! 这边安排完了,她给儿子去了电话,“……你姥姥姥爷其实一碗水还是端的平的,但你舅舅舅妈……尤其是你舅妈,招惹不得。她知道了,会很烦人的……” 知道了! 然后当天晚上,那些酝酿了好长时间,被四爷在国外炒热的老照片,理所当然了被四爷选中的大v注意到了。 估计对方知道单拿出一张照片来点出这是谁谁谁,是会被人处理掉的。于是,他只原文转载。就是有那么一组很唯美,在国外很有热度的老照片。 简明的名气大的很!拍这照片的时候名声不显,但年轻漂亮的脸庞,这个总不会认错吧。 而且那时候,她很明显的已经显怀了。 这是在结婚!她身穿婚纱,抚着肚子的手上,婚戒熠熠生辉。 之前,有人以为这是简明年轻的时候拍戏被人截取的镜头,还心想,这是哪部片子,被禁播了还是怎么了?结果再一看男的,初一看真没认出来。 但架不住四爷给送料呀!把金德海那个时期的照片贴出去,比对比对! 我的天呀!他们那时候已经结婚了吗?简明是真的怀孕了吗? 铺天盖地的,都来吃这个瓜。都在分析,简明的这个孩子是不是是金家的五少,或是这金家的二小姐。可一直也没这样的消息露出来呀! 然后,一直据说是在金氏工作过的知情人士,公布了两张文件。 一份是在国外登记结婚的记录,一份是隔了几天,取消结婚登记的文件。在男方和女方签字的那一栏里,虽然都有签字,但是明显是一个人的笔迹。 有些人看不懂这玩意,看懂的把这个翻译了,然后解释了几句,包括外国一些州的法律。科普一下! 这个知情人士还透露:金德海那个时期跟文夫人闹离婚,对外都在传两人已经离婚了。 所以,才有骂简明是小三的,结果真相怕不是这样的。九成九的可能是,年轻的简明被金德海给骗了。以为对方离婚了,却没想到对方还在婚内。以为有了一个浪漫的婚礼,还去登记了,谁知道转脸被男人偷摸的单方面取消了。 好惨一女的! 然后大家再看那上面登记结婚的日期,还有简明挺着的孕肚。推算一下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出生年月,于是,很容易发现――金四少的生日跟简明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出生年月基本符合。 所以,金四少到底是不是简明的儿子? 简丹刷着视频,咬紧嘴唇,看妈妈:“我姑姑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7)三合一(错位千金(47)同一时间...) 错位千金(47) 同一时间, 金灿放出很多的老照片。 这些老照片是文夫人和简明的照片,都是生活照。有在家里一起喝茶的,有在草坪上躺着晒太阳的。偶尔两人会带着她, 或是一起带着四少。 然后她配文:感恩我爱的简女士, 她给了我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金银城轻笑一声,然后点赞! 并且@老二老三, 你们是不是应该有个态度。 嗯!是得有态度!把老爷子的脸揭下来踩两下, 这个可以有。然后两人刷刷的点赞。 吃瓜群众:“……”好友爱的异母兄弟姐妹。超有爱的家庭! 好像除了金德海不是东西以外, 别人有什么错呢? 于是,踩着亲老子的脸,秀了一把。不仅没有因为所谓的丑闻给金氏带来负面的影响,反而股票还往上升了升了。 金银城跟胖胖坦诚的说:“我就是头猪, 起点高了,只要不糊涂, 赖也能赖在高处等死。” 别被人捅了就行! 金银城:“…………那不能!我是那能下金蛋的金猪!” 然后, 满屏不是简明怎么怎么了, 而是金德海这人怎么怎么渣了! 有人质疑呀,说简明干嘛后来还跟金德海结婚。 立马就有人道:“不结婚那得便宜谁去?被人给坑了,要是不拿回点什么来,那不是不划算吗?” 这人马上就说:“谁也不能预测四期是不是?简明就不怕金德海再活四十年,那可不白瞎了。” 有人立马就反驳:“事实上, 金德海在跟简明结婚后不到半年就没了。所以有理由相信, 当时的金德海一定是得了绝症了,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金银城立马给这人点赞! 看!把金德海被逼无奈下遗嘱这事,一把给揭过去。 简明的助理松了一口气, 跟简明汇报:“……没事了,翻不出浪来了。这件事处理的出乎意料的好。回头我得问问四少, 从哪里请来的公关团队。” 简明心情超好,“打听那个做什么,我以后需要什么公关团队吗?不用了!咱们自己这个团队,跟了我二十多年了。以后还是咱们这些人,干到都干不动了,咱就一块退休。放心,我不缺养你们的钱。就是金氏倒了,还有我儿子呢。” 大家跟着笑。简明很少有机会在人前大胆的说出‘我儿子’三个字来。 简舅妈再给简姥姥打电话的时候,简姥姥已经在疗养院这边了。 “妈,这现在知道的,不知道的,反正都知道了。您看,是不是应该跟大外甥一起吃顿饭呀!我这当舅妈的都没见过外甥。您呢,也就一个孙女,一个外孙子,下一辈就丹丹跟她表哥两人。叫孩子们也见见,熟悉熟悉……” 简姥姥叹气:“简易呢?” 简舅妈把电话给老公,“妈找你说话。” 简易接了电话,“妈!” “见不见的,孩子也都那么大了。没咱们,人家过的挺好的。咱们没人家,不也一样过吗?”简姥姥就说,“孩子们都挺忙的,以后找机会吧。碰上了就见见。碰不上,也别给人添麻烦。” 简易就叹气:“妈,您给明明打电话了吗?” “怎么了?”简姥姥看着坐在她对面吃的满嘴流油的女儿,却没直接回答。 “明明生丹丹的气了!丹丹这孩子,养的不知事了一点。她是真没什么坏心……” 简姥爷一把把电话抢过去,直接给挂了。孩子办了错事了,当爹妈的先护着,孩子能知错吗? 哼! 简明就把猪蹄扒拉了两块给老太太递过去,“我说不说的,简丹都是我侄女。只要有炒作的价值,她的路就没那么难走。这一行,那就是个名利场。我像是简丹这么大的时候,也犯错了。也想走捷径,这不才被金德海给骗了吗?没事,吃了亏,就长大了。” 这是安慰俩老人的话。 简明始终没有叫四爷和林雨桐去见老人,四爷和林雨桐也假装不知道。 先这么着吧! 钱爱华慢慢的放下手机,然后揉揉眉心:这两人――不好招惹。 以为送过去是叫他们落人情的事,结果人家全没在意。就这么直接的把事情爆出来了,这点事就这么过去了。 很有意思。 正琢磨着呢,霍香打电话过来,“表姐,音乐剧那个,我不能去了。你找别人去吧!我得去齐家的理疗馆。” “怎么?腿还没好吗?不是说已经轻松了吗?”钱爱华忙问。 “是轻松了。但是去泡药浴也有好处,是去寒气的。”霍香就道,“好些人都去泡的……对了!你不是也寒气重吗?我之前听奶奶说,你现在还喝着汤药呢。” 嗯!喝着呢。医生说是寒气太重,坐不了胎。 “那你去泡吗?要不一起?”霍香也就是随口问问。毕竟那边是跟林雨桐一起开的,非常低调的开业了,且没有宣传。一般人都不可能得了准确消息。她觉得大概表姐应该不会去。 钱爱华却愣了一下,“那好啊!我再带两人吧。” “…………行……吧?”霍香也没多问,还以为要带一两个叫的上名字的艺人呢,谁知道竟然是林彤和雯雯。 钱爱华推着雯雯,边上跟着照顾雯雯的保姆。 理疗馆就在疗养院里,这里有温泉,本也打着温泉疗养的招牌,甚至还建了酒店,方便有些病人及其家属住宿。如今药浴理疗,分很多种。有家庭需要的养生池,就是消除疲劳,放松肌肉的这种功能。有单人单浴,也有那种大池子,像是聚会之类,甚至是一些人谈生意,都可以放在这里的。 霍香本来是单人单浴的,这会子一下子就有四个人。干脆要了一个中型的池子,一块泡吧。身体有寒气,对女生来说,太正常了。这边也有老大夫,每个人把脉看看,有不适合的就会被剔除出来。 像是雯雯能不能泡,老大夫给瞧了,“可以!尤其是双腿,泡一泡更有好处。” 腿不能动呀!不运动血气不畅,泡这个正合适。不仅能泡,还应该长期来泡。 事实上,泡了是很舒服。特别舒服! 雯雯很少参加这种活动,她绝的会给人家添麻烦,但其实还好。泡出来之后,可以去酒店美美的睡一觉,起身后再去吃一顿药膳,说实话,特别的惬意。 钱爱华就看雯雯:“怎么样?没来错吧?” 雯雯抿嘴笑,“以后是得常来。” 钱爱华就看霍香,“你一周泡几次?” 霍香不是很想跟钱爱华一起,就推脱,“我还针灸和吃药着呢,这个就是一周随机来一天就行。我也觉得挺好的,下次跟我妈一起来吧。” 钱爱华笑了一下,“那我不跟你一起了,我见了舅妈害怕。”说着就吐舌头,邀请林彤和雯雯,“咱们三个约一下时间吧。我是急着要孩子,雯雯是是多泡对腿有好处……”说着就看林彤:“你不着急要孩子?” 急呀!有了孩子,别管自己能从金银城那里得几个,孩子那一份就不能少了的。可金银城一个月在家睡不了两晚上,要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越是这样,才越是要把身体状况调理好。泡这个觉得是不错,泡完是那种浑身暖洋洋的感觉,从内到外的那种暖。她是无所谓,“那要不,一周来两次?” 雯雯点头说好,觉得这么出来心情都好了。 一行人才吃了饭,雯雯的哥哥带着司机和助理亲自来接了。雯雯不好意思,“我很少出门,家里都太紧张了。” 钱爱华笑了一下垂下眼睑,又热情的把雯雯送出去。 林彤羡慕,又说钱爱华,“雯雯是人家家里的宝贝,出门一家子操心。你何苦带她出来。” 钱爱华就把左手伸出来,“她能体谅我,我也能体谅她。都有些不健全……才发现,跟她做朋友彼此最舒服。” 林彤就道:“跟我做朋友不舒服吗?” “别多心呀!知道你没瞧不起我。”钱爱华拉了林彤,“她没结婚,这辈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结婚。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说。我就觉得吧,结婚了,像是我这种情况,还是生个孩子把稳,你说呢?” 是啊!我也得生个孩子。 快到年跟前了,齐家的养生馆更火了。因为一个一直没怀上的,已经打算去做试管婴儿的富家太太,怀上了。才三周,早孕。但确实是怀上了。按照怀孕的时候,也就是在齐家连着泡了七八天之后,然后这就给怀上了。 不知道这之间是不是有关系,但对方认为是有关系的。于是,在圈子里传的更神了。生意做不过来呀,那都是会员制的。多贵都有人要办。 齐家觉得跟林雨桐的合同得重新签,这明显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了。 齐易川来林雨桐这边,一是混饭,二是跟林雨桐说这个合同的事。 林雨桐不打算改合同,只从厨房把烤猪蹄端出来,“……经营比方子本身难多了。在这事上你不要再跟我争执。再争执就没意思了!也就没你的烤猪蹄吃了。” 齐易川无奈,“主要是……”“没有什么主要次要,齐家和彤家是不是世交,齐老是不是要拿我当外人……” 你看你这话说的,没法说了。 “没法说就喝酒嘛!”四爷给对方满上,“吃饭,不提这一茬了。” “对!不提!”林雨桐就道,“回头我肯定过去看一看转一转,有时间我就过去瞧去,总得知道效果的嘛。” 四爷就道:“要不这周周末?”简明就在齐家那个疗养院里的联排别墅里住着的。老两口子来了,四爷不能说真不去见,“周末一起过去一趟,接回来过年吧。” 行呀! 周末也没叫司机开车,两人驱车往郊外去。还别说,朝这边去的路上,豪车一串,都是冲着齐家疗养去的。 四爷就笑,“看这阵仗,这边赚的未必没有齐家的医院多。” “这才刚开始,要是连带住宿餐饮都带上,抵得上两个齐家的医院。不过也还好,咱们能分出一个医院的收益来。” 两人这边说着话,也没注意外面。 外面并行着一辆车,是从后面赶上来的。林彤没在意,钱爱华却看见了车牌号,知道这是金四少的车。 朝齐家的停车场拐的时候,钱爱华默默的跟在对方的后面,眼看着林雨桐跟着金四少下来,一人拎了一盒什么东西,朝疗养院去了。 雯雯也才看见,“那是林小姐吗?” “是!”钱爱华回了一句,“怕是看什么人去了。不过今儿也是咱们的运气,能找林小姐给咱们把把脉。我舅妈说,林小姐的水平不在齐大夫的水平之下,尤其是号脉。现在我舅妈都是找林小姐给瞧的。” 雯雯的保姆也道:“我家太太去了何太太家几次,都是林小姐给看的。也说看的可好了,三两剂药下去,就不浮肿了,也不胀气了……” 林彤眼睑垂了一下,没有说话。 钱爱华瞥见了,就拍了拍她,“这种天赋,那都是遗传的。羡慕不来,对吧?” 这话叫林彤有些不愉快,但也没言语,只指了指外面,“你带的人已经下来了,不下去招呼?” 带了两个还算有名气的艺人。 钱爱华忙下车,就见一个小姑娘,手里举着个气球,嗒嗒嗒的跑过来,给了其中一个艺人,“芳姐姐,我可喜欢你了,送你吧。” 气球送到了这个叫清芳的姑娘手里。她拍了一部仙侠题材的电视剧,挺受小朋友喜欢的。 钱爱华含笑看着清芳跟小姑娘互动完,带着人往里面去。她的视线落在气球上,然后接过来,“你穿的淡薄,我替你拿着吧。” 一行人往里面去。 两个明星都要有自己的隐私,去泡单人浴去了。也找了老大夫诊脉了,适合哪种便是哪种的。这边三个人还是老规矩,一直往里面去。 钱爱华拿着气球进了更衣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隔间,她一个人在里面。才说把气球拴在什么上,就听隔壁的林彤道:“怎么那么慢呀?扣子不好解开吗?” 这话是说谁?雯雯那里有保姆,那只能说自己呗。 自己今儿穿的牛仔裤,腰里一排扣子。林彤是在嘲笑自己的手残疾吗? 她抿着嘴没言语,林彤踢踢踏踏的往出走,“今儿回去咱们做美容吧,那块的美甲师特别棒,上次我见她们做水墨画,特别漂亮……” 钱爱华几乎不能遏止的颤抖起来,林彤要不是笑话自己见鬼。 她小心眼,睚眦必报。不就是说她的没有遗传天赋吗? 是啊!林彤就是这么想的!若是什么都遗传,那按照你这个逻辑,我从我亲生父母那里遗传了什么呢? 说话能这么戳心吗?你不戳我,我会戳你吗? 雯雯给林彤使眼色,低声道:“别说了……不合适……” 林彤一脸的怔愣,“不好意思,我往那边想。”她说着就朝里面喊,“对不起啊爱华……” 钱爱华夹着耳机,大声道:“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刚才听着音乐呢,没听见你说话……” “哦!那没事了,就说你快点……” “你们先泡,我得去拿我的杯子,没拿水……” 雯雯赶紧说,“叫保姆去吧,你赶紧过来。” 好! 钱爱华应着,听见保姆出去了,她将气球给放了气,从包里掏出一个像是像是香水瓶的东西,对着气球摁了几下,气球便被重新冲起来了。她重新给绑起来,衣服也不拖了,直接拿着气球出去。 林彤还问,“你这……干嘛去?” 钱爱华就道:“想上厕所,再顺便去看看那两艺人,别叫谁给偷拍了去。我得去叮嘱一下。” 说着,像是忘了拿东西一样又往更衣室去,顺手就把气球塞给林彤了,“你先拿一下。” 然后她嗒嗒嗒的进去,拿了几样化妆用的东西,“别叫他们素颜出来……要不然明儿又得公关删除照片……” 手里拿不下气球了,她急匆匆的出去了。 雯雯还笑,“带着艺人比带着孩子还麻烦。” 是啊! 雯雯坐在池子里是不能动的,她主动伸手,“把气球给我吧,你不是还要敷面膜呢吗?” 是!这里有一款药膜特别好,试用款。 林彤把气球塞过去,起身又去拿了了面膜,既然起来了,就又去了厕所,然后才挨着雯雯坐了。她要给自己敷面膜。先用喷雾把脸喷洒了,为了面膜上脸服帖的。边上的雯雯擦了一把脸,喷到她脸上了,有点凉。林彤也不在意,直接把面膜敷上,这个连眼睑都盖住了,只要头扬着闭眼就行,听说能缓解用眼疲劳。闭上眼睛了,林彤还说牵着气球的雯雯,“举着那玩意干啥,放了吧,也飘不出去。” 雯雯就撒手了,结果这气球不往上飘,而是往下落。 她还笑着跟林彤说呢,“这屋里的水蒸气多,气球都飞不起来。” 正说着呢,钱爱华回来了,“要这玩意干嘛?直接捏了不就行了……” 说着,站在边上,把线扯开,刺的一下,气放了,正对着雯雯和林彤的脸。雯雯仰着脸看,一边看一边笑。 钱爱华朝闭眼的林彤看了一眼,跟雯雯道:“我再去上了厕所,然后去换了衣服就来……”然后谁都没看,踢踢踏踏的走了。 林彤没出声,她有点想打嗝。偏方里说,这打嗝就得憋气,每次憋足半分钟,几次下来就可以了。她正努力憋气着呢。 好容易吐出一口气来,又打了一声嗝。紧跟着,她又一轮闭气想把这个嗝给压下去。 她听见更衣室那边冲水的声音,听见钱爱华开关更衣隔间的门的声音,还听见她先是哼了几句歌,然后又在那里说话,“……你说人这天赋好是不一样!之前我不是看我带的那俩艺人去了吗?你猜怎么着……人家不给泡,说是两人营养不良,泡这种东西有害无益。说是吃一周饱饭再来吧。没法子,打发两人吃药膳去了。本来两人都是冬天拍了夏天的洗,冻坏了,我说带来调理一下,得!这又没戏了……” 她在那里n吧n吧的,听的林彤有点烦。她有点见不得听人家说林雨桐的天赋好。 但是钱爱华一点也没消停的意思,又说其他人的八卦,“……那个何总,就是林家你以前叫表叔的那个……他新养了个模特,那姑娘心挺野的,也过来调理的,我听那意思,是想再生一个。你说着林家的股份将来得多散呀!说实话,你就没想着收购一些……” 烦不烦! 正不知道怎么答呢,听见大门开了,她才说,怎么没叫服务,人家就进来了。刚要说话才想起,雯雯的保姆拿水杯去了,才回来。 结果脚步声一近,她才说要睁眼看看呢,就听见一声尖叫声:“……雯雯……” 雯雯? 雯雯怎么了? 她睁开眼,吓了一跳。雯雯整个的趴在水上,这是啥时候趴在水上的。 “怎么了?怎么了?”钱爱华裤子都没提好就从里面出来,紧跟着就尖叫一声,“救命呀――” 林雨桐跟四爷正跟简家俩老人说话呢,她的手机响了,是齐易川:“我一会子就过去……” “马上过去,快!出事了!” 齐易川的声音不稳,“我喝了点酒……手不稳……” 林雨桐蹭一下就起来,“马上就到。”起身就往出跑。这里距离那边远着呢,出去一看,又区域内的摆渡车。跟观光游览车一样。她二话不说就跳上去,把司机推到一边,“指路!快!那边出人命了!”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向左――” 向左倒是能左,但这速度还是不行。 前面不知道是个什么人,骑着个山地车。林雨桐拉了手闸就下去,抢了对方的车就走。对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也不知道是谁的姑娘,骑着她的车从那么深的台阶上就冲了下去。四爷和简明跟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四爷拿了桐桐的衣服就走,“您先回吧,我去看看。” 简明得找那个被抢车的人,跟人家解释呀! 林雨桐这种抄近道就块的多了,甚至直接骑着车往大厅里冲。 这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都说是泡的心脏病突发了,然后滑到浴池里给溺了。 让让!让让! 林雨桐穿着毛衣拖鞋,扔了车子就往里面挤。 齐易川正在给做心肺复苏。 林雨桐一把将人给推开,“我来!” 她手上的劲大,将人拎起来顶在膝盖上,手用力摁压穴位,一口水瞬间就出来了。可这出来了,林雨桐却不乐观。她一边拿针,一边问:“淹水里多长时间了?” “七八分钟了?还是八|九分钟?”钱爱华一脸的焦急,“总没十分钟吧?” 语气不是很确定。 林雨桐和齐易川对视一眼,溺水六到九分钟的,抢救不过来的概率在百分之六十五! 接连下针,林雨桐看钱爱华:“溺水绝对不止这么点时间。”这么不行,她看齐易川,“有长针吗?”彤家可用两匝长的针! 有! 老中医直接递了过来了! 林雨桐捻着长针掰开嘴,直接在嗓子眼下针。 这个法子,彤女士没用过,但彤家的笔记上有过记载! 那么长的针,下在嗓子眼,足足半分钟,雯雯的胸口才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林雨桐迅速拔针,对方噗的一口将水都得吐出来了,且发出微微的咳嗽声。 齐易川一屁股坐在地上,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出了人命了。 林雨桐把脉,然后皱眉,说齐易川,“报警吧!这不是她突发疾病不慎溺在水里的,也不是身体不是……她是吸食了不合适的东西……快!” 齐易川的酒早吓醒了,人不能随便走了。各归各位,这里当初是个什么情况,人都留下来,等警察来了再说。然后通知雯雯家,谁也不能保证说,她是被动吸食了东西,还是主动吸食了什么东西。 齐易川甚至打了120急救,去医院查查吧,省的有个什么说不清楚。 救护车和雯雯家都来的很快,对方不信车上的大夫,非叫林雨桐跟着。林雨桐从四爷的手里拎着鞋和衣服就上了车,跟四爷道:“你先回,回头再说。” 嗯!“我陪易川处理事情,你忙你的吧。” 车上的是雯雯他哥,这会子攥着妹妹的手。妹妹眼神人是醒着,但目光涣散,状况不对。林雨桐就直接问了:“请问,雯雯有吸食一些不该接触的东西的情况吗?” 对方一愣,然后摇头,“没有!”说着就道,“她的每一笔钱,都有人监管。她进出有专门的保姆,吃穿用度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人代劳的。她不可能接触这些东西。” 保姆被警察局带走了,叫去协助调查了。 林雨桐点头,这位说的是实话,雯雯的脉象表示,她确实是没接触过不该接触过的东西。 那这东西她是怎么接触到的? 林雨桐没再问,她问也不合适。跟雯雯一起的两人,都跟自己有些瓜葛。说的多了,还以为自己要误导什么呢。因此,她只知道她的本分。 在医院做整体检查,一看这个症状,就有些不太正常。但林雨桐知道,有些du是能血检尿检出来的,有些却难。像是笑qi,这玩意经过肾之后,尿液里微乎其微的。不一定检查的出来。 果然,确实是没检查出来。 林雨桐摊手,剩下的事情就无能为力了。但在疗养馆出事,这个人家家里要揪着不放,处理起来也很麻烦。林雨桐跟雯雯的哥哥要求,“我能再帮雯雯诊一次脉吗?” 对方不解,但还是让出地方。 林雨桐过去认真的号脉,又看了雯雯的腿,然后看向雯雯她哥,“出了车祸之后,你们没有叫中医看过雯雯的腿吗?” 啊? 没听说过西医上下了结论的病人,中医还有办法的。 这是双腿呀,神经上的事情找中医有用? “有!”林雨桐点头,“回头我请彤老和齐老来一趟看看,恢复到能跑能跳不敢说,但自己起身在屋里转转,走慢些自己上厕所料理自己的生活,未必全然没有希望。不过是过程漫长,三五年是保守的估计。你们要不要考虑试试,反正……不能更坏。” 对方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人家这就是提出了赔偿。这次的事出在人家的地方,人家才主动提起这个话的。要不然,医不叩门的规矩在,人家是不会主动提出这个事的。 他连忙应承,还担心雯雯吸食了那玩意有后遗症。林雨桐就道:“我请我外祖母给配药,随后就送来。不仅去后遗症,而且保证她再碰到类似的东西,身体会有强烈的应激反应,像是恶心呕吐这些症状。” 对方就主动跟林雨桐握手,“彤老的医术我是信的。太感谢了!” 人家说感谢,又何尝不是防着自己放空炮。 “药明早就送来。”再说了两句,这才从里面出来。然后给齐易川打电话,想说这边了了。 可齐易川那边可没了呢! 先是叫人家检查了一拨,看看有没有藏污纳垢。这个倒是没有! 可派出所还得去的!还有当时的监控录像,也都拿去,人家得看一看。 其实,雯雯没查出吸了别的什么东西,但没查出来,不等于没吸,对吧?反正人不会好好的自己钻水里,除非是自己找死。可想死的人哪里不是死,怎么选也不会在那里的。 钱爱华就说:“怪我!真的怪我!我忘了拿水杯了,结果雯雯的保姆替我去拿了。” 谁叫雯雯的保姆是拿的? “雯雯。”林彤就道,“雯雯主动提的。”说着就看保姆,等着她说话。 保姆点头,“是!是雯雯叫我拿的。车是我们家的,车钥匙我拿着的,当然是我去拿了。停车场挺远的,一来一去,要是不坐摆渡车,得二十分钟左右。我也没耽搁……” 这个监控能看的见。 可室内因为都牵扯到隐私,当然就拍不到。她只能说她进去之前听到啥,进去之后看到啥。比如进去之前就听见钱爱华跟林彤说话,林彤泡在水里等等。 现场还原了一遍之后,甚至第二天跟在医院的雯雯确认了一遍之后,发现都说的是实话。只有两点可疑:第一,钱爱华给的气球飘不起来,后来她把气给放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气味雯雯说不好。里面泡的是药汤,到处都是中药味。把什么味道都遮住了。第二,林彤在之前给脸上喷东西了,那东西溅到了雯雯的脸上。 到底是哪个有问题,谁敢确定? 气球是一个小女孩给的,小女孩的家里也不是一般人家,气球是孩子在路上看见的,随手买的。然后看见个明星,她送给明星了。这个没有问题。 钱爱华还主动道:“……那个放了气的气球,在卫生间的纸篓里扔着呢。是不是有问题,要不然找找,去查一下……” 昨晚已经去取证了,确实是有个吹过的气球,但就是个普通的气球。甚至上面的指纹都验了,上面的指纹很杂,应该是接触的人很多。有钱爱华的,有林彤的,也有雯雯的半枚,反正指纹压着指纹。那就剩下林彤那个化妆喷雾的瓶子了。可巧了,那个瓶子不见了。 调查的警察到家里了,跟她要那个瓶子。林彤是真找不见了,她不觉得这件事跟她有关,就道:“可能乱糟糟的装错了,说不定在雯雯和钱爱华的包里?” 可雯雯素颜,恨不能头发把脸盖住,也不带化妆包的。保姆的包里只给带两个东西,一个擦脸油,一个是护手霜。 那就是在钱爱华那里,她主动道:“那就去找周太太那边看一下。” 好的!请吧! 然后钱爱华等来了林彤和警察,她先是惊讶,然后请人进去。一听这个话,她闲适皱眉,然后缓缓点头,“还真有可能……我去拿我的化妆包……” 不大功夫,她一手拎着化妆包,一手拿着一个小小的喷雾瓶子就笑:“要找的是这个吧?” 不是! 林雨桐才要否认,就听钱爱华道:“这是多出去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应该也不会拿了别人的才对。” 说着,就把化妆包递给警察,然后把这小瓶子塞给林彤,趁机隐晦的捏了捏她的手。 林彤吓了一跳,这会子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来,“对!这个是我的。” 她看了看,拧开闻了闻,然后递给警察,“可以拿去检验看有没有别的。” 看了,闻了,也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人家把两人的都拿去了,钱爱华客气的把人送走,这才拉了林彤往楼上去,又打发保姆,“出去买年货吧,按照昨天定下的单子。” 到了楼上,她直接拿出一个小瓶子来,“这是不是你的?” 是! 林彤一把接过来,“那你……”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什么?就是喷雾保湿水。 钱爱华一副恨铁不成钢,“还不说实话,分明就是神|仙水!这也就是你是我朋友,要不然……你说你,怎么这么大胆,这次差点闹出人命知道吗?” 林彤都懵了,她发现,她可能说不清楚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8)三合一(错位千金(48)事实上,...) 错位千金(48) 事实上, 林彤确实不知道所谓的‘神仙水’‘开心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这个东西不小心被人给换了,但自己是给自己喷的时候飞溅到雯雯脸上的。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就是润肤水。那雯雯凭什么就会是因为自己的这个东西而中招呢? 没道理呀! 林彤心思电转, 对钱爱华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好。 是钱爱华要害自己? 没这道理呀!自己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是钱爱华要害雯雯吗? 更没这道理呀!雯雯那姑娘跟水做的似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也从不得罪人!跟钱爱华就更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想不通呀! 真的!特别想不通。 反倒是钱爱华, 低声道:“你是不是想给林雨桐一个教训?” 这关林雨桐什么事? 钱爱华就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那边刚开业!林雨桐才通过这事有点名声, 结果因为泡药汤诱发了疾病然后弄出了人命。说实话, 只要出这一件事,林雨桐以后再想如何可就难了。除非她不当大夫,不给人看病。否则,她永远也走不到她姥姥的位置。上面的圈子反正是容不下她的。你是奔着这个去的吧?” 林彤:“……”不!我没那么想。我看不顺眼她学啥都快, 但我却没想着在这事上真的伸手干啥。这是特别愚蠢的做法!要么,真拿住她的短处, 撺掇着人去闹。要么, 就轻易别招惹。见了她绕道, 谁跟谁不搭理,看见就瞧着别扭,背后恨不能扎小人诅咒。但是千万别愚蠢的把自己往犯法的堆里靠。 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发现,她就是再解释, 可别人未必会信。 就像是钱爱华, 一察觉化妆水有问题,先想到的是自己动了手脚只为了断了林雨桐的医道。 这事当然不能认,自己你真没干什么。 她就道:“不管你信不信, 我都得说,真跟我没关系。” 钱爱华愣了一下, “那你这个是啥意思?”她上下打量她,“你不会自己真碰了这玩意吧?” 没有!不碰。 钱爱华也没说不信她没害林雨桐的事,只跟着问了一句,“这东西要不是你主动带的,那就是有人趁乱给换了。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林彤:“……”我跟林雨桐和林琼都不对付,但自问林雨桐不会这么无聊在她的生意上动手脚。林琼嘛,不说其他,就她那胆子和心眼,她就不会。林爸和章妈,最多就是顾虑林雨桐不搭理自己了,但却绝对不会主动害自己。便是有人要害自己,叫他们知道了,她自信,他们还是会叫人偷偷的护着她的。 所以,这事跟真假千金的事没关系。 她这么说,钱爱华的眼神就幽暗了一下,然后谨慎的问:“你跟你老公的关系……还好吗?或者,你老公身边,有没有固定的情人?” 什么意思? 钱爱华拍了拍林彤:“你是不是傻?排除了一圈,除非你确实是挡了别人的路了……” 不对! 你等等!再等等。 是不是前后顺序哪里不对!这个事情的前提得先是因为雯雯确实是因为我的这个化妆水而遭难,对吧? 我觉得就是化妆水,那雯雯必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碰了不该碰的,继而失去了行为能力,滑到汤池子里去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雯雯确实碰了不该碰的,那到底是谁害的? 我知道不是我! 钱爱华手一紧,继而一脸的郑重,“警察查了,不是我!气球放气没错,但是那东西没扔远,就在卫生间。人家检验了,要是存了笑q的气球,人家检查的出来的。” 这倒也是! 林彤皱眉,“雯雯呢?她确实是不碰别的什么东西?” 钱爱华笃定,“肯定不碰!她的所有的东西都有专人搭理,压根就没机会碰。再说了,她是被保姆抱过去放池子里的,身上的衣服是保姆帮着换的。藏不了什么东西呀!她自己又起不来去取。” 那这倒是怪了。 林彤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钱爱华就又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人家是冲着咱俩个人中的谁?” 什么意思? “你想呀!咱们一直在那个汤池里泡,时间差不多都是固定的,对吧?” 对! “只要留意咱们,是不是就能确定咱们的时间。” 可以! “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咱们进去以前,里面就被人放了东西了。有时候就是一个小小的胶囊,一见水就气化了,闻见的人就得遭殃……”说着又一顿,“这也不对呀!要闻见你也该闻见才对。” 林彤却道:“我有那么一会子是在打嗝,没别的法子我就在憋气……时间上算,倒是对上了。” 钱爱华心里一松,“这就对了!一定是这样的。当时忙着救人,一定是有人混进去清理过现场了,如此,你的化妆水被人掉包,也就有解释了……” 这好像是唯一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林彤还没想出反驳的话呢,钱爱华就拉着她下楼,“走!咱们去报警说明情况。把你的化妆水瓶子拿着……” 林彤都跟着下去了,却一下子顿住脚步:“别!等等!”她这会子想的是,钱爱华相信自己,可警察能相信自己的话吗?怎么就那么巧,自己刚好就在打嗝,刚好就用憋气的法子应对打嗝?巧的人家都要怀疑,那个du品胶囊就是自己给放的。 要不然,解释不下去呀! 她不想惹这个麻烦上身,因此只得道:“……别报警了!报了也说不清楚。你进进出出的,始终不在汤池里面,这是不是太巧了?人家警察要是怀疑是你放的,你解释的清吗?怎么就那么巧,你那天拉肚子……” “我喝了减肥药,是上厕所频繁一点嘛!”钱爱华这么说。 “可那天过去了,你没法解释了!这就是一个疑点。” 钱爱华心里一松:“那你的意思是,就这样?不管了?” “要真是咱们预想的这样,警察总能查出来的。而且,照你的推测,那人要么跟你有仇,要么跟我有仇。咱俩小心点,以后少带着雯雯一块,省的人家受牵连就行了。等逮住这只手,这件事也就问出来了。” 钱爱华像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这样……行吗?” “行!”林彤一锤定音,“记着管好自己的嘴。别瞎胡说去!” “这不是小事,我敢胡说吗?连我们家老周我都不说!”钱爱华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把化妆水给她,“我反正是不碰这种东西的,你拿回去处理吧。” 林彤很放心的拿过来,她觉得她跟钱爱华是守着共同秘密的人,不担心她会反水。拿了东西,“那我回了,你怀疑的也有道理,回头我查一下我老公。” “我也查我老公。”钱爱华起身,把林彤送出去。 看着对方的车离开,钱爱华才关了门。然后背靠在门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险! 太险了! 当时怎么就控制不住那种欲望了呢。 双手捂住脸,手不住的颤抖,她觉得自己大概真有点病态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她一把拉开门,是周士人。 夫妻两人面对面,然后钱爱华让出位置,叫周士人进来。 周士人扔了钥匙,将大衣脱了仍在一边,然后进去坐在沙发上,问说,“人呢?” 是问家里的其他人呢? “阿姨买菜去了。”钱爱华这么说。 周士人就看向钱爱华,“是你吗?” 什么? 周士人捂住额头,他昨晚的手术一直到凌晨三点,今儿一早起来就听说这个事了。她是自己的老婆,她之前见过她的包里掉出来正袋包装的气球。当时没在意,她说是给一个朋友布置生日宴会用的,他也没在意。女人们自己玩,怎么有气氛怎么来呗。元旦的时候,他送了她一款香水,应该是符合她的喜好的,但是后来发现她包里带的不是自己送的。他是好奇,想着春节的时候送一款她喜欢的,于是拿了她的香水想喷一下,看看味道,谁知道却是笑q。他当时怒不可遏,拿了东西就去问她。她当时脸色大变,说是肯定是跟哪个艺人拿错了。他也信这个话,艺人那个圈子,碰这种东西的人挺多的。被发现了就完蛋,但是没被发现的,该碰还照样碰。 她当时那么说了,他真没多想。 可这差点出了人命了,那个症状……没查出来,其实懂行的人都知道,是笑q的可能性大的很。如果本身人家气球没问题的话,有问题的就是人。有人吸食这玩意,随身是带着工具的。包括一个干净的气球!至于那个气球上的指纹。只要慌乱的时候抓着气球跟很多人的手接触过,沾上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周士人判断,是自己的老婆做了这个事了。 钱爱华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不是我!真的!” 周士人靠在沙发背上,“我跟雯雯她哥是朋友……我们认识小二十年了。雯雯……没害过人!连跟人争执过都没有!”所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她? 钱爱华再说一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碰那么东西!真就是上次错拿了!” “不是你,那是谁?是林彤?” 钱爱华咬牙,“我刚才说要跟她一起去警察局,她觉得没有必要。我……我怀疑她想害林雨桐……她不是真要害雯雯的。” 害林雨桐?! 为什么? 钱爱华低声道:“你是大夫呀!精神病是会遗传的,你不知道?” 啊? “卢珊就是个精神病。十几岁就开始自杀的那种!”钱爱华就道,“林彤应该是像她亲姑姑,有点偏执。”说着,就把手机拿出来,“这是刚才我录的音,你听听就知道了。” 她不是你朋友吗?你跟她说话怎么还录音呢? 钱爱华咬着下嘴唇,“我拿她当朋友,可惜……”她伸出残缺的左手,“她不拿我当朋友!她笑话我解扣子慢,还故意说要带我去美甲……” 周士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伸手抱她,“好了!那以后就不一起玩了。”他也没兴趣听那录音,“我给你找个助理吧,咱也不是养不起。以后不想自己动手的,就叫人帮你。不怕谁笑话!以后笑话你的人,你不要跟她玩!” “可我的朋友也不多。她说不定还会找我的!我不理人家吗?” “应付应付就行了!”周士人把她的手攥在手里,“都说了,我不介意,我都不介意,谁介意那个干嘛!你说了我就信了,那东西是真不能碰。你不是说还要孩子呢吗?要孩子就更不能碰那个东西了,会害了孩子的,知道吗?” “嗯!说了没碰!经纪公司那边,有几个问题艺人我得解约,但这不是得拿把柄吗?要不然光是违约金就得一个天文数字。我真的心理思量的都是这个事。”钱爱华就道,“就像是那个简丹,我就赔了不少。还不是为了少给咱们树个敌人。我知道那位四少和林雨桐不好招惹,我这不是不招惹吗?其实我是无所谓啦,这不是你嘛,你那边是医院。别管是什么医院,只要是医院,就避不开上面的管理部门。章家招惹不得,我知道的。我这么低声下气的去讨好人家,为了谁的?你没良心。” 周士人一下一下的拍她,“好好好!为了我的!”自己好好行医,资质齐全的话,章家没事找自己的麻烦干嘛?人家没那么清闲。 他只笑了笑,就道:“我妈在国外,今年咱们过年回钱家守岁吧?你给奶奶和妈的礼物准备了吗?” 话题岔开了,钱爱华蹬蹬蹬的往楼上跑,“我问问妈妈和奶奶想要什么。” “那我去一趟医院,去看看雯雯。” 钱爱华的脚步只一顿,就继续往上,“那你告诉她,回头我去看她,叫她先好好休息。” 好! 周士人转身往出走,出去坐在车里不由的想点一根烟,然后先给自家以前的保姆打电话,“您能来照顾我媳妇一段时间吗?对!贴身的照顾……” 这个保姆以前是煤矿上的,说实话,那些没身份证的黑挖煤的,管理这些人不叫乱跑,这个保姆就是其中的管理者之一。当然了,这些都是自家妈后来告诉自己的,但他知道,这保姆说亲爸给的,怕自己跟着亲妈受委屈,于是给了这么一个保姆。 黑煤窑那些人,她跟着那些人混,厉害着呢。 有她跟着,能当助理,能当保镖。爱华要是真无辜,那就当是个保镖。可她要是……这个人能及时发现,省的陷的更深。 他一方面是怀疑,一方面又觉得她那么做没有一点动机。 想不明白,又觉得无端的怀疑伤情分,那就先这么着吧。 他去了医院,病房里应该有人。老友在病房外,对自己客气的笑。 对!就是客气! 周士人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被自己猜到了,这件事要么是爱华,要么就是林彤。 面对老友,他心里叹气,但还得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过去,“我才出手术室,怎么样?雯雯都好着呢?” “彤老和齐老都在,无碍。” 周士人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连这俩都惊动了,那必然是情况比预想的严重的多。 他的面色也凝重起来,“雯雯怕是受了无妄之灾!” 哦?“你是知道点什么?” “那地方,是林家那位大小姐的首秀!有人大概不希望这位大小姐太耀眼!你知道的,女人的心眼都不大。”他说着就道,“我做的就是女人的生意!有些人来隆鼻子,只是因为闺蜜说她的鼻子不好看。理由千奇百怪!再加上,那位假千金是否被遗传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也未可知。” 对方缓缓的点头,只笑了笑,“雯雯以后不出去了,不接触外面的人,也就少了些无妄之灾。” 比起之前,如今这话说的,可谓是不咸不淡。 整说着话呢,门拉开,有人走了出来。 那位林家的大小姐。 “你好!”周士人主动打招呼。 林雨桐点点头,看了周士人一眼,就看看雯雯她哥,“已经看过了,以后我上门给雯雯施针。一周一次!” “我会把雯雯安顿的尽量离您近点,方便走动。” 可以! 齐老和彤老太太都从里面出来。齐老就说,“幸好这些年你们做理疗做的不错,双腿不见萎缩,要不然,神仙都难医。” “叫桐桐给施针就可以了。每半年,不拘是我还是齐老,给复诊一次。情况好的话,三年能勉强起身,五年能稍微走动走动……”彤老这么说。 雯雯哥顿时大喜,能得这些人一句准话,那当真是千难万难。他一再感谢,跟林雨桐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林雨桐才起身带二老离开。 当然得先送齐老回家。之后姥姥才问:“刚才外面的话你听见了?” 是说林彤要害自己折戟沉沙这个事。 林雨桐摇头,“林彤这么蠢?” 心眼不好事真的,大智慧没有也是事实,但自保的手段林彤向来不缺。一个这么爱其自身的人,怎么会干这个呢? 老太太就说,“那你觉得是钱家那个丫头?” 林雨桐点头,“害雯雯,嫁祸给林彤,顺道把我也拉扯进去了。你说这要是雯雯真出事了,我和林彤是不是跑不了了。”这根本就不需要证据。毕竟,靠着喷雾就达到吸食的效果,这种du品,林雨桐不能保证一定没有。但雯雯现在意识清醒,她能会议起那种质感,就是爽肤水的感觉。那这种du品就不好找了,既得跟爽肤水一样,还得能通过喷洒就达到吸食效果,接触完暂时还没反应,得等那么几分钟才毫无知觉的中招。而且,还得是初次接触的反应强烈,长时间接触的反应微弱。要不然,当时的情况就解释不通。 可带上这么多限定的du品,呵呵!没听过。 那问题一定不在林彤身上!有问题的只能是钱爱华。对方只要碰那玩意,或是她身边的人有碰那玩意的,她就能伪造出一个证物来。 不过是现在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没人去动她而已。 一方面,心里笃定是她。而另一方面,所有人都在想,动机呢? 这任何犯罪都是有动机的吧? 又没有深仇大恨,至于的要人命吗? 雯雯家私下没查吗?查着呢!使的劲儿大着呢。 可还是那句话:动机呢?证据呢? 老太太点头,“可那孩子……你们怎么得罪她了?” 不知道呀!就是最开始看上四爷了,然后四爷没搭理。 就这么点事!老太太不懂了,“那干涉你的事业,也达不到毁了你婚姻的那一步吧。”毕竟,她的目的不是看上垠圳了吗?坏你的婚姻不是更符合逻辑。 林雨桐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想到了章华。 不会因为章华没接诊的事给记恨上了吧?这回是机缘巧合的,她临时想害人的。那要是有机会,她是不是也会临时起意去害章华? 未必不会! 但这话不能叫老太太知道,她知道了得跟着提心吊胆。 把老太太送了,她开车回家,跟四爷嘀咕呢:“不怕用手段使坏的!弄几个病人家属,上医院医闹……这种的都不怕!就怕这种跟脑子有毛病似得,不知道怎么一下,受了刺激就动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的这种。” 四爷皱眉:“抓不住证据?” “对!”林雨桐就道,“没证据。” 世上的坏人多了,只要没证据,对方就能狡辩,且极尽狡辩之能事。 四爷就看桐桐,“你真没主意?”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 商量?心里拿定主意了吧? 林雨桐就笑。 “那就做吧。”憋屈来憋屈去的,知道你烦了。 做事要做的!只不过不着急!过了年再找机会。 这个年过的,反正四爷和林雨桐在章家和林家的时候比较多。本来想跟简明以及简家的姥姥姥爷一起过个年的。谁知道简家舅舅那边骚扰个不停,反正不叫见老人,那两口子能换着给简明的助理打电话。甚至找人找到林氏去了。 你说这个闹的!简明就说,我有个卫视台的春晚要参加,就不在家了。姥姥姥爷叫人带着旅游去了,走之前给那边打了电话,意思是别找了,人没在。 这过了年,小区里一栋别墅,不知道怎么倒手到雯雯手里了。雯雯家直接搬过来了,为的是林雨桐施针方便的。 这家人比较多,属于那种几代人住在一起的。一家子看着也和睦,林雨桐第一次去,大家都挺热情的。施针的过程,雯雯妈全程陪着的。这滋味当然不是太好受,雯雯是一身一身的出汗。 林雨桐就笑:“这就证明是有知觉了。”她下针比较重也是事实。 雯雯咬牙点头,“是!总比掐一块肉没一点感觉强。”她眼睛亮晶晶的,“我这是因祸得福了?” 林雨桐没言语,只朝她笑了笑,“完了坚持在家泡汤药,身边再不能离人了。” 雯雯妈心有余悸,“雯雯没心眼,交友不慎是有的。” 雯雯眼睑垂下,她又不傻,只要回忆一下当时的细节,就知道谁要害她。 她其实也不懂,她都已经这样了,到底是哪里碍人家的眼了。 林雨桐收了针,雯雯妈把她往出送,“喝杯茶再走吧。” 结果一转到楼梯上,就看见钱爱华才大厅里坐着,有保姆陪着呢,一见她们下来就起身:“阿姨,我来看看雯雯。” 林雨桐没看钱爱华,只跟雯雯妈交代,“施针完比较虚弱,不要去打搅她休息。” 雯雯妈谢她的好意,然后看钱爱华,“不好意思,雯雯需要休息。” “那我改天再来。”钱爱华这么说。 “恐怕不行,雯雯得施针治腿,三五年之内,都不方便会客。” 钱爱华心里咯噔一下,便是治腿,还不见人了?这分明就是已经怀疑自己了。 她脸上带着笑,才要说话,那边林雨桐先开口了,跟主人家告辞,“那我下次再来。这次就告辞了。” “您看,一口水也没喝。” “紧挨着住着的,不差这一回。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不要见外,只管给我打电话就行。” 钱爱华只得跟着往出走。 等林雨桐叫主人留步,她已经跟在林雨桐身后了。 “林女士。”她这么叫。 林雨桐只‘嗯’了一声,但却没回头,只走自己的。 钱爱华紧追了几步,“我有件事得跟您说一声。” 林雨桐呵呵笑了一声:“是告诉我林彤要害我吧?” 钱爱华忙道:“我这里有一段音频资料……” 林雨桐打断她:“知道什么叫贼喊捉贼吗?” 钱爱华一愣,既然变了脸色:“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理解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林雨桐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同情,几分蔑视,几分不屑一顾,“有些人冲动呀!冲动犯罪就不是犯罪了?后悔呀!找补呀!可天下哪有后悔要吃呀?想找补去,又怎么能把漏洞补齐呢?”说着,就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对了!知道卢珊吗?知道卢珊为什么要折腾的从楼上跳下去吗?因为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呀!雯雯她二哥是干什么的?这弄的人家妹妹差点没命,能放过这人不?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那种玩躲猫猫的,把命都给玩丢的呢?不好说的,对吧?”她边走边说,也不管钱爱华跟没跟着。就是没跟着,这几步路的距离,她听的见的。 是的!钱爱华一字一句,都听的非常清楚。 她感觉到了,所有人在心里都给自己定罪了!她一直以为忽悠住林彤,这事就过去了。 可显然――不是这样的! 雯雯家不叫自己见雯雯!这边林雨桐又说了这么一番话。确实是差点害了林雨桐,所以,她不肯罢休,金四少不肯罢休,林家不肯罢休,怕是连章家也不肯罢休。 坐在车上,她一头一头的汗都下来了:对!林雨桐说的是对的!她之前真的就是冲动!做完了就后悔!后悔的不要不要的!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想着怎么去善后。 可显然,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 怎么办?现在该找谁呢? 找舅舅?不行!舅舅会带着自己去自首。 找大哥?不行!大哥会叫自己出国,然后一辈子都呆着国外,不许回来。 找周士人?不行!要是他知道自己骗了他,谁知道他会干什么? 找奶奶?不行!奶奶最爱的还是舅舅和大哥,自己向来也没那么重要。要是叫她知道自己会连累家里人,她会第一时间找舅舅和大哥,商量怎么处理才能降低对家族的影响。 找妈妈?不行!妈妈除了会哭再不会其他。 找爸爸?更不行!这个老实人比舅舅更严厉,不仅要让自己去自首,还会跟自己彻底断绝关系的。 这一圈之后,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和完全信任的朋友。 她坐在车里,汗湿了衣服。求雯雯原谅?不叫雯雯追究?不行!雯雯不能做主! 求齐家?不可能!齐家差点被连累了。再说了,自己没这么大的面子。 那能求谁呢? 谁的心软?谁的话在雯雯和林雨桐,甚至于齐家那里都有几分面子? 她想到一个人――章华! 在她看来,章华就是一个圣母心泛滥的人。 于是,她启动车子,慢慢的驶了出去。 林雨桐开了林家的保姆车,跟了出去。看着对方进了医院。 两人都在停车场,钱爱华在等时间,林雨桐在等她。 是的!钱爱华说的事情,是没法在办公室那样的地方说的。除非是她能单独拦住章华,私下里说话。 这个点,章华是有门诊的,只能等吃饭时间。 林雨桐给章华发了短信,叫她避开钱爱华。章华是知道雯雯的事的,当然也知道钱爱华的嫌疑很大。章华又不傻,怎么可能她说什么是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等到了十一点半,钱爱华下车了。去坐电梯,然后朝上走。 林雨桐走楼梯到一楼,坐了另一部电梯,也朝上走。 去的地方是章华门诊外面,钱爱华死等,而林雨桐在楼梯间能瞄见她。 十一点五十,今儿的号看完了。章华收拾东西往出走,一出去就被人喊住了,“章院长。” 章华皱眉,“有事?” “是!是关于林雨桐的一点事。” 章华看了对方一眼,“那你说吧。” 就在这里? “有什么不方便吗?”章华没动地方,也没叫身边跟着的助理离开,只等着她说话。 钱爱华有些为难,“就是一点私事。” “没关系!”章华一脸的不介意,“桐桐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事。” “不是……还有林彤的事?” 章华皱眉,“林彤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章院长,您养了她二十多年,您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吗?” “她过的很好!”章华说的真心实意,“她打小锦衣玉食,她爸爸没委屈她。后来嫁人了,人是她自己选的,是她自己乐意的。豪门阔太太,自己私产数亿,我知道她过的很好。这还不够吗?” “但是她一直怀不上。”钱爱华说的顺溜了,好似只是为了林彤而来的,“没孩子……您是中医圣手,也是西医里的大拿,您说,这事您管不管?”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我想,这事之前跟你无关吧。她想要孩子,她会来求医。敢问,你是什么立场?是她让你来的吗?”章华就往出走,“如果不是,那你的行为就有点欠妥当。本来无事的事,你这么一说,平白起了三尺浪。以后要是再来说这个,就请免开尊口吧。” 然后人走了! 钱爱华一急,急忙转身,可转的急了,膝盖碰到边上的联排椅上了。她不由的‘哎呦’一声。 作为大夫,习惯性的先转身,“怎么了?” 钱爱华灵机一动,马上捂住左手,“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伤口,疼上来一阵一阵的,就跟刚断了似得……” 这描述像极了幻肢痛。 林雨桐愕然,这可跟自己的有点不一样。 她闪身出去,怕章华应付不了这种无赖手段,“妈,没下班吗?” 章华先扭身看闺女,“来了?刚好碰上一犯病的。” 钱爱华只捂着左手,好似都疼的浑身打颤一样。周围好几个医生和护士都过来了,要往急诊送。 林雨桐顺势拉了章华,别沾这人。 看着钱爱华被带走了,林雨桐就问章华,“这幻肢痛,是不是伴随着一些心理疾病?” 是的!抑郁,焦虑,各种各样的不受控的心理问题,真或假的都会出现。 章华皱眉:“本来就没证据,她再要是因为幻肢痛被定义为心理疾病患者……” 是的!林雨桐的眼神沉了沉,精神疾病,多好的借口!一个两个的,凡是必死的都要求做精神鉴定,要钻的不就是这个空子。 她嘴角勾起几分冷然的笑意:有些人呀,该收拾还是得收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错位千金(49)三合一(错位千金(49)林雨桐和...) 这代人呀(105) 娱乐报纸, 本身也没多大,更不养多少人。现在好了,被告了! 告他们的还都来头不小, 金律师和林编剧就罢了, 再加上安娜和他那个东南亚富商的前夫,这就很吓人了。然后法治在线那个栏目组, 也告他们。影响他们节目, 毁他们节目的名誉。 这上哪说理去? 报纸能办下去, 他们最初也是有股东的。这些股东都有些小生意。然后这些股东真是觉得祸从天降,有一位给大公司提供原料的,被人家大公司告了,不仅终止了合作, 还告他们以次充好。一个广告广告公司的老总,当年不过就是养了个女人, 这女人想找事干, 拿了点钱叫她去掺和娱乐报纸去了, 如今也给沾染上了,本来都拿下地铁沿线的广告了,中途被换了。原因嘛,人家好心透漏,你家的娱乐新闻不好好做, 造谣干嘛? 报纸的主编委屈死了, 他们一直就是捕风捉影,胡说八道来着。 如今被扒拉出来饿了,怎么办?死道友不死贫道。啥意思呢?当初这文章谁写的?他们是不养专职的写手的。有个会排版会审稿的就行了, 那这稿子是谁投的? 虽然投稿靠邮箱,不用见人。但是稿费, 你得有银行卡这些信息的嘛。名字这都是有的!然后就找这个人,写这个的圈子也不大,找起来不难。 这一找,有意思了。这个人跟琉光常在一起玩,夜店之类的地方,常碰面。想找出两人在一起的合照不要太容易。 花钱弄来,挂出去。 诬陷的源头我们算是找到了:请手下留情。 然后矛头直指琉光。 这个些稿子的先是被报社给扔出来扛雷,回头又得罪了琉光。事实上在一块常骂林雨桐是有的,但写这个,琉光确实没有明确的示意。 他主要怕以后在这个圈子里不好混了,觉得应该保琉光,那就只能叫律师去扛这事了。这个周经纬是吧?就你了!当初那个作文比赛的视频,把琉光给压死了。完了之后,琉光想告这个筹备组,觉得公开这玩意损害了他的名誉。可巧了,接他这个官司的人正好事周经纬。他知道内情呀! 他替琉光喊冤,把这事公布于众。然后琉光和周经纬捆绑一块了。 之前还觉得周经纬有可能是冤枉的,现在跟琉光往一块一放。那么,你俩到底是谁利用了谁,说的清吗? 简直就是一池浑水! 还有‘清醒’的网友表示:琉光没那么脑子,主谋一定是周经纬。 为什么呢? 人家分析了:你想呀,周律师在照片放出来的时候,应该站出来承认的。又不是出轨,男女谈恋爱,在外面找寻一下二人世界的甜蜜,开个房又不犯罪,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他本来就没事的,别人拍到了,以为是金律师,这是个误会。澄清不就完了吗?再说了,照片出来了,是截屏下来的,安必然是有视频的好吧?他不出来澄清完全没有道理的。尤其是在安娜全程参与和关注的情况下,不能以不知情没时间澄清来搪塞,对吧!那么这么聪明的周律师,不澄清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就是谣言的炮制者,他笃定别人弄不到视频。所以,那模糊的照片就有了解释,是他故意放的。且不担心原版的视频被放出来。 听起来好像很符合逻辑。 那么问题是,这视频又是怎么被发出来的呢? 又有聪明的网友是这么猜测的:安娜都说了,跟金律师和飒姐关系特别好,把两人当恩人。她都叫孩子露面了,不可能在这事上不澄清。肯定是她想澄清,但是周律师不同意。两人起了争执。周律师私藏起来的视频,只能事安娜偷着弄到手的。 而巧合的是,同一时间,安娜宣布与周经纬分手。W博上是一张很有寓意的图片:一个小姑娘高兴的躲在树下避雨,她把这树当做港湾。可树却抖动树叶,满树的雨水全撒在了小姑娘的身上。小姑娘瑟缩颤抖,蔓延都是惊恐和不知所措。 周经纬:“……”摁下葫芦浮起瓢!处理不过来了。 再加上很多的客户终止与他的合同,一时之间焦头烂额。 整个过程在三五天之间连环推进,这事又助推了当年案件的当事人发声,村民接连上FANG,这事更砸实在了。 人人都以为,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 可四爷和林雨桐却知道,这真就是那个报纸投稿者为了挣那点微不足道的稿酬炮制的。然后这篇文章被一大V看到了,转载了。可之所以迅速传开,没有幕后推手不可能的。那些随后跟风的那么些大V,都收别人钱了。这个给钱的金主跟林雨桐有啥深仇大恨吗? 没有! 人家是一家娱乐投资公司,跟许安他们家不对付,这是其一。这两年因为林雨桐的加盟,许安这叔侄二人,把是精品频出。这是竞争关系。 其二呢,今年他们公司巨资打造的大型古装历史剧,有望争夺今年各项大奖呢。谁知道本来打算第二年元月播放的片子,提前了。一上映,就爆了。今年的各项大奖,估计一半都归人家。这算是新仇吧! 其三:他家一当家花旦,有花边新闻被人拍到了。估计是压不下去了。得炒出一个话题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对林雨桐出手,简直就是一箭三雕的事。刚好,有个闲的蛋疼的人炮制了这么个东西,那就玩起来吧。林雨桐那么能怼,出来怼呀!别觉得你能怼,广大网友能人辈出,你出来吵架试试,你就是吵三年,你也吵不出个结果出来。 他们觉得摸准了林雨桐的性子,她这硬气的人,必然是怼遍天下也争出个道理来的。这种事这么处理那就坏菜了!他们等的就是锤子姐出来锤锤锤呢!越大的动静越好。 可没想到,那么能捶的锤子姐,愣是一言不发。 直到这风声过了,锤子姐突然发声:此生不跟天|皇娱乐投资公司合作,不跟其旗下艺人合作。周经纬一看这声明顿时大喜:这就证明我没诬陷金思业。 然而,案子的事情已经发酵到无可收拾,他确实是想趁乱踩人,人品确实不行。再说了,你说那个娱乐公司跟你无关就无关了? 你别忘了,天|皇娱乐投资的是琉光他爸的那部戏,都已经杀青了好吗? 所以,你们之间没关系? 有嘴说不清! 需要告的人太多,律所那边表示,可能自家的案子都得专人花费大半年才能处理完。但这索赔一项一项的算下来:嗯!这个官司还是能打的。 感觉要是老板娘再招惹几个是非回来,这一年到头,光是她一个人就能养活律所那么多律师了。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活,咱多踏实的! 许安一直在用她的关系,引导舆论方向,这会子才算是放下心来:“这一次,你可是打出威风了。在这个圈子里,谁要是想再用他们所谓的常规操作对你,那可得掂量掂量了。” 都以为得沾一身泥的事,叫他们两口子翻了个彻底。 她建议说,“有几个综艺还拜托我能不能联系你,问你有没有兴趣。带着孩子,带着老公那种。” 不!不用!我还是写本子吧。 也行!也就随口一问,知道你不会去的。 许安心眼挺坏的,“我找人打招呼了,天|皇和白昆鹏合作的那部,审片时间会长一些。押后其播放时间,最好能押到跟咱们同时间的……” 就是打算硬碰硬一次,一次性就给压在脚底下。 行吧!你操作,那个就不是我的领域了。 等到孩子们放寒假的时候,这点风几乎就算刮过去了。网友们还是会去骂这个骂那个,但四爷出轨门时间,早已经烟消云散了。上网搜一下,压根就没这个词条。有的只有‘周经纬诬陷门’事件。 而就在这种的氛围下,一年一度的电视剧节来了。 许安打电话,“去不去!小叔叫我问问你。” 去! 林雨桐就问四爷:“去不去?”把你和孩子带上. 去可以,但是不去现场。只当着带着孩子出去旅游了,你去参加你的典礼,我们爷俩四处转转,玩玩,难道不行? 行呀!要是这么着,干脆把家里的老人都带上。 两边老人都不乐意去。好说歹说的,才应下来。林家有小椿,金家给老五放假回去过年,程丹和金思源要带孩子去娘家,金思恒和柳芽却可以,因着柳芽奶奶年纪大了,不想去,柳芽妈也借口照顾老人不去了。于是这两口子带着孩子跟着,浩浩荡荡的跑去了。临走了,柳絮又要跟,“姐!我跟你去现场吧,给你当助理。” 主要是想近距离的去看明星。 行,那就走吧! 这老老小小的,大部分都没出过远门,便是出远门的,选择坐飞机的除了柳絮也没别人了。 因此,林雨桐一路都特别忙,满口的方言跟家里人说话。 空姐过来过去的都要看她一眼:这是飒姐吗?像! 要不拍照发出来叫大家辨认一下? 哎呀!还是算了!再惹出啥是非来咋办? 心有余悸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三合一(静待花开(1)在之前的病...) 客从何来(70) “你怎么敢告诉我?”长公主已经不想知道正阳是怎么从狱中把人悄悄给弄出来的, 反正是弄出来了。但你弄出来了,迄今为止女卫都没发现,可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怎么敢告诉我? 孙氏白眼翻她:“你闹腾来闹腾去, 不就是想要女卫?” 是! “你虽然没比永安那孩子聪明, 但好歹比人家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总有些见识。你要去了女卫, 以你对归云那份恨之入骨, 一旦你接手, 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审归云?可对?” 废话!驸马因何而死,我总得问清楚。 孙氏摊手:“看!你去女卫成了定局,要审归云避免不了。我现在不告诉你,要不了两天你就得去查, 且以你对归云的执念,必然会大动干戈。”说着, 孙氏就叹气, “京城最近事端频发, 本就已经人心惶惶,再经不住这般折腾了。与其因为一人扰的一城人不得安宁,那我宁肯告诉你,咱们俩好好谈谈。” “你就不怕我回头就去宫里告状?”长公主神色莫名。如果站在皇兄的角度上,对庙学以及庙学出身之人, 不可能喜欢。他们为所欲为, 只按照他们的是非对错而行,眼里压根就没有朝廷法度,没有皇家。可如今的皇家,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了?驸马死了,小儿子走了。大儿子拖家带口, 回驸马的老家说是要守孝。好端端一个富贵府邸,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她都没胆子再踏入其中。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看,不敢去面对。一腔的恼和恨,不知道该朝哪边发泄。 她今儿就是想知道,驸马有没有骗自己,结果驸马没有。 若是自己肯信他而不是皇兄,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至少,夫妻不会阴阳相隔。 就听孙氏道:“告状?你不会!”她语气笃定,摇头一声叹气,“驸马走了……是因为心中有愧,愧对故人。你是他的遗孀,你能叫他到了那头……” “住嘴!”不要提阴阳相隔的话,长公主扶额,他只是出门了,只是出远门了,夫妻终会相见的,她其实怕的是,到了那头,驸马也不肯见自己。每每想起,痛彻心扉,她看向孙氏:“你会出山帮我,对吧?你打从劫狱开始,就已经准备帮我了,对吧?” 孙氏笑了笑,没言语,好像是默认了这话。 长公主缓缓点头,“也对!你出山,入了女卫,找个借口叫归云‘死了’就行,一点把柄都不留。”谁能知道你早前就把人偷出去了。 孙氏又是一笑:这么想也对!你以为,你炸了我家大门,就吓住我了?好大的能耐?! 其实,你那么来一下,炸的正好,帮我把注意力都吸引来了。 长公主盯着孙氏,承诺道:“你干的这些事,我可以帮你隐瞒……” 你要不隐瞒,我就敢把你哥干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看咱们谁怕谁? 长公主看着坐在那里低垂这眼睑的孙氏,看不出她的想法,但也知道,这种人不好惹。你招惹她她必然反击,别管你是谁。要是不反击,那更得小心,不定心里正憋着什么主意打算来一把大的。 她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只道:“我不见归云都可以,但你必须查证,她说的都是实话。” “你觉得驸马是蠢的,这些个事他没去查吗?”孙氏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眼前又黑了黑,是啊!他没去查吗?以他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没去查?必是百分百确认了,才走到了这一步。 就听孙氏反问她:“你上蹿下跳的要女卫,跟失心疯似得。可我知道你没疯,所以,你要这东西,打算干什么。我跟你交底了,今儿你也给我交个底。咱们把话往明白了说。” 长公主朝外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顾虑。 孙氏嗤笑:“没人站在大马路上监听,要不然那么隐秘的事,我能告诉你?没人作证我说过什么,所以,你出了门要是攀咬,我肯定不认。” 长公主却觉得自己没找错人,孙氏连这些什么时间什么人监听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背后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呢。到底是天母娘娘的嫡脉弟子……这也是自己为何非要找她合作的原因。 于是,她也坦诚几分:“我一直很少跟贵妃亲近……” 孙氏凝眉。 长公主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凉意:“还是亲近一些好,二皇子小,可小有小的好处。” 孙氏心里讶异,这女人不会是想给二皇子夺皇位吧?可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呢? “对我来说,驸马最重要。比几个孩子都重要!”她说的咬牙切齿,“他害我失去了我这一生最重要的那部分,那么,我也要夺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没有什么比江山更重要。 孙氏心里纳罕,原来她不知道驸马是自杀的呀!她在见自己跟自己恳谈之前,心里就有这么念头,那就是说,她笃定最后朝驸马下杀手的人是皇帝。你要是这么认为――其实差别不大。于是,她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这倒是叫长公主意外了,“你不觉得我疯了?” “没有呀,早些年,太后便是扶持你登基为帝,都无不可。老王妃一直想叫我母亲继承王府,却没做到。我父亲想叫我承袭国公府,这不也没做到。你呢?别说只是想扶持二皇子,你便是自己想造反登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长公主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孙氏。孙氏却执壶倒茶,没有再看她。 两人就维持这么一个姿态良久,长公主才将斗篷重新穿好,“明儿,我去女卫营。” 嗯! 一个出门,一个坐着没有送客。 等人走了,林嘉锦从里面出来,看孙氏:“你把她心里的老虎给放出来了。” 孙氏嗤笑一声:“她心里的那是老虎?”疯狗还差不多! 咬去吧!他们自己不咬起来,就得折腾别人。 对于这些背后的事,林雨桐和四爷一无所知。 金家这几天忙着搬家,就是金银细软,家常用的东西,都给带去别院。这别院在外城的最外围,地方大,周围也空旷。原来的主家估计也考虑到了安全的问题,因为围墙外面七八米,种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荆棘。而在围墙里,挖了深沟,甚至于用石头砌起来,怕墙不塌了。 如今有四爷,更是要布置的。这深坑里蓄水,其实并不合适。应该搭建上一层木板,机关安装在围墙外面。想从外面跳进来,必然踩中机关。此时,机关被打开,坑上的木板悄悄弹开,这跳进来的人必然掉落深坑。坑里要是插上一些刀――刀这个东西,量少的话朝廷允许百姓家有一定数额的存量,可要是多了,这怕是官府也不干。被举报了等同于造反。但其实不用刀也行,竹片或是木棍削尖利,插的密集一些,再给上面抹上药,那这基本就没啥问题了。 更好的机关四爷当然有,可这不属于原身能掌握的范畴。而这个机关,粗糙的很。之前在庙学的那些书架的书上就看到过,用了没人怀疑。 就用它了。 女人们安置家里,男人们得把这地方打造成铜墙铁壁。 林雨桐也喜欢这地方,当真是宽敞了。农家院就农家院,收拾的利索了住着也舒坦。 院子也没啥可挑拣的,都一样。一家挨着一家就是了。 林雨桐和四爷的院子在这一排的最里面,大木门推开,一进来就是大院子。院子份个正房和东西厢房。后面有厨房挨着柴房,因为柴房也规整,上一任主子给改成下人住的了,里面两排大铺炕,住人挺好的。至于存柴火的地方,还挺远的,上面铺着草苫子,雨也淋不湿。每天得去取各房需要的柴火,这也是防火必要的措施。确实是安全许多。 花了足足三天时间,家里安顿好了。 林雨桐这才知道,林家今儿出城,去山上的别院住。这一次,林家人吓坏了。嘴上没说,但多少都有些触动。四房说要回老家去,家里放不下。二房呢,跟着老爷子老太太去了山里,只大房在家里住着京城。大房两个女儿都嫁人了,只剩下大老爷和大太太,能怎么着吧! 这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怕都给折进去。 林雨桐赶到了必经的路过,老太太跟着掉了一把眼泪,“其实都不干你一个孩子的事,谁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又出事了。这一出接着一出的,胆颤心惊。都说,当年你娘下嫁,才保住了她。其实错了,是你娘嫁给你爹,才保住了你爹。这些事情,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你爹这孽障,当年就几乎是吓死我们,如今……孩子,一家子散开,若真是出事了,能跑一个是一个,你不必记挂这个挂念那个的,保重自己便好。” 这是最好的应对!虽说炸的是郡主府的门,可两府是通着的,谁家碰上那都得怕。如今这么着,并不是说要撇开关系,老太太的意思是:我们不给你们碍手碍脚。 “我们从来不知道老太妃在偷着教你……”老太太对这事还有些伤心,甚至有些愤怒,在她看来,孩子笨一点,憨一点,这其实是福气。啥也不懂,一辈子不操心,才是最大的福报。结果,早早的偷摸的教孩子,为什么的?还不是为了把她们那些麻烦事再丢给孩子。儿孙们搭上一个再一个,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人老了,受不住这些了。 安慰和宽解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看着马车慢慢的在眼前消失。 正说回城呢,结果远处马蹄声响起,一个林雨桐从来没见过的灰衣人策马而来,到了自家这边跟前,从马上跃下来,看向林嘉锦,“林爷,圣旨下来了,国公爷即日启程回西北。” 林嘉锦‘嗯’了一声,转身就去牵马,打算往回走,上了马了才说四爷,“你先送桐儿去女卫,回头去别院等我。” 女卫? 今儿就得去? 林嘉锦叹了一声,到底叮咛了一声,“你就当去玩了,别的事跟你不相干,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等呆腻了,别管是说病了还是如何了,再回家便是了。那时候时过境迁了,没人盯着这点事,宫里的面子也有了。” 成吧! 女卫营其实距离金家并不远,七八里路而已,骑马去并不花费多少时间。 还没到地方,远远的听见一声声喊杀声,是女子嗓音特有的尖利。距离大营门口还有段距离,就遇到哨卡。哨卡是一身乌衣的乌衣卫。 这些人又冒头了! 送到这里,四爷就不能再送了。里面什么情况,他也不能知道。但以桐桐的能耐,这小小的新成立的女卫,还不放在眼里。 林雨桐跟四爷摆摆手,“我晚上回家。” 好! 四爷站在哨卡看着桐桐走远,这俩乌衣卫面面相觑,发配进来的竟然想着晚上要回家,想什么美事呢? 大概想的确实是有点美了,进了营地就发现,这才多久,已经很有几分样子。 至少规规整整的,远处尘土飞扬,这就是在训练了。 在门口的乌衣卫知道林雨桐是谁,见她来了,直接将她往练兵场中去带。林雨桐这才发现,这里四周一圈圈的都是低矮的营房。 营房里不舒服,才更会促使人不可懈怠。可看着空地上那一顶顶帐篷,林雨桐心里纳罕,这次这个人员数额,远远超出了营房的容纳量。 这么一扫,基本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就清楚了。而转过弯,练兵场就在眼前了。 高台上,四把椅子摆放着,都坐着人。两侧,站着十多个女子,都一身戎装。高台下,一步一乌衣卫,甚至庄严肃穆的样子。 从侧面走到正面,更近了一点,林雨桐才看清楚了。坐在主位上的是长公主,侧位上的是永安,下首分两边对坐的,一个正是孙氏,一个是好久不见的范学监。此时两人也是一身戎装,端坐在椅子上。 便是站在两侧的人,林雨桐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乔药儿、乔茉儿、红娘、芍药,以及好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这都是在庙学见过的。 林雨桐眼角跳动了一下,长公主这是跟庙学达成什么协议了吗?怎么全是庙学一系的。 看见林雨桐,先出声的不是孙氏,而是永安,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一副欢喜无限的样子。 林雨桐上去,先跟长公主见礼。长公主看着林雨桐面色有些复杂,之前宫外的消息她没顾得上,之前才知道,这混蛋孩子竟然当众砸死了自己的马。 这跟她娘一样,压根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她似笑非笑的道:“这里没有长公主,只有将军。”说着,就看向孙氏,“发配而来,孙将军看如何安置?” 孙氏还没说话,林雨桐就先道:“发配而来,自然按规矩办。” 规矩是什么? 规矩是先打三十大棍,你倒是打呀!真敢打我才服你!一边求人,一边想给我下马威,然后饶了我好想给了我多大的恩典似得。也就这点能耐?! 她拱手就站在当中间,十分恭顺的样子。可这一出口,就将了长公主一军。 孙氏的眼睑都没抬,只说了一句:“悉听将军指令。” 长公主瞬间便笑了,“吓一吓这小丫头罢了!”她朝林雨桐招手,“过来,可有些日子不见了。以前你常去王府,还是常见的。” 林雨桐站着没动,“这里只有将军,那便是只论公,不论私。罪民请将军责罚!” 给了台阶不下,非给人难堪,这是诚心在找事呀! 范学监插话道:“那正好,我这里正要组建一个前锋营,你可敢来?与其打你,倒不如好好的将你用在该用的地方。以你的能耐,赦了你又如何?” “学监这话正是呢。”永安插话道,“我既然为监军,这军中之事我还算说的上话吧,将军?” 长公主瞥了永安一眼,“监军自然有监察之责,岂敢不叫监军说话?” 永安这才道:“范将军说的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别管多大的事,该放都该先放一放,摈弃个人恩怨,一心只为朝廷才是。赦免之事,我极力赞成。然先锋营虽是预备中的精锐,可我以为,用人当择才而用。她之所能,放眼如今这混杂的军中,有几人能做到?教头还得借用乌衣卫之人。”说着,就淡淡的瞥了乔药儿一眼,“如今,咱们自己的教头是现成的,何必在劳烦人家。”说着,就看向孙氏,“孙将军,您说呢?” “公主说的是!”孙氏说了这么一句就打住了。别人都在看她,可她说了这一句之后就闭嘴再不言了。 都是些花拳绣腿不成军呢,这就开始争了!争个屁呀!你们爱咋办咋办,借你们十个胆儿也不敢把棍子落我闺女身上。 长公主拂袖而去,只留下两个字――随便! 永安有些得意,朝林雨桐挑挑眉。 林雨桐却瞥了长公主的背影一眼,对她倒是有些警惕。驸马的头七才过,长公主更是一夜白头。这般的打击下,她又站在这里,图什么的?跟永安一个小辈在这里唇枪舌战,竟然还拂袖而去,哪里有一点风度可言。这就是长公主? 不!这不是!极大的打击下,一定有什么支撑着她。只有心里又信念的人才不会这么轰然倒下。 但叫林雨桐做教头,她可不愿意。谁知道乌衣卫中间夹着什么。 于是,她看向范学监,“将军,军中可缺郎中?” 肯定缺呀,之前不是有个女郎中出事了吗? 范学监嘴角抽抽,就你那三两下子,还想做郎中? 谁知道林雨桐又说了一句,“若是自带药材呢?” 啥玩意? 林雨桐笑道:“我在女卫一日,营中所用药材等物,我自带。您该知道,女卫更需要郎中!可女郎中不好找!尤其是自愿前来且带药材的郎中,绝对找不着!回头您跟将军说说,就说我这是将功折罪!” 朝廷正缺银子,所有的军资一定是能压缩紧压缩的。能不花钱解决一桩事,他们哪里会不乐意? 永安马上接话道:“这可真是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之所想,解了大家的难处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办了!”说着就看向孙氏,“您说呢,孙将军。” 孙氏看了闺女一眼,脑子倒是挺活泛的。不用管,自己给自己找个好地方猫着。不累还安全!就是花点银子而已!她外祖父给的金疙瘩,估计一个也用不了就把事办了――挺好。 于是,林雨桐当天就被分到了一处院子,院子里的屋子一样低矮,里面的药倒是基本齐全。都用的不是啥贵重玩意,后面一排棚子,一个个灶眼,上面放着一个个的药罐子,这都是熬药用的。因着之前药房出了事了,里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林雨桐全权接手。 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呆着这样的屋子里不舒坦,她不找孙氏,直接找范学监,要一顶大帐篷。 “给你一个院子,你却跟我要一顶帐篷?”你有被发配的自觉没有? “望闻问切,这是一个大夫最基本的诊断方法了,您说,那黑咕隆咚的小屋子,我能看清什么呀?这不也是为了更多的将士负责吗?” 负什么责负责?!叫你在里面猫着躲清闲就得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这要不是庙学那边急着往营州送医者,实在抽调不出人手。恰好这附近的郎中不少,回头弄个老郎中安排在营房外,也能解决问题。要不是你说带药材,贵才要你。信不信回头我就把你发配到后厨去,有本事你也把这成万成的口粮给解决了?! “没有!”范学监背过身,看京城的防卫图,压根就没搭理她。 林雨桐跟着她看,嘴上却没闲着,“真没有假没有?要是真没有,趁着我外祖父还没出京,我去国公府借个把帐篷又不难。您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那帐篷了,可惜,那时候不懂事,把老王妃画画的颜料给弄上面吗?后来,老王妃借着那个颜料给帐篷上做了一副画,您还别说,跟这个图还有点像……” 范学监蓦然回头,“你说,老王妃在帐篷上画了一副这样的图?” “对呀!”林雨桐一本正经的,“那帐篷好大呀,图画在那个上面才叫好看,哪里是路,哪里是山,看的清清楚楚的。不像是这个……”图其实比较接近现代的图纸,有些立体的画法在里面,一看就知道哪里地形高,哪里地形低。她嘴里啧啧有声,不知道是惊叹呢还是瞧不上。 范学监急忙问说,“东西可还在?” “在呀!”真在,也真有这么个地图,不过没带出王府,“您要找,得去看看王府清点之后的单子,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范学监急匆匆往出走,喊门口的乌衣卫,“给她取个大帐篷支起来。” 林雨桐直接给支到那个院子的门口,然后又去找长公主,得回去呀!虽然有药材,但是很多东西还得准备的。比如针灸用的针。 长公主皱眉,“你还会针灸?” “不会!” “那你要针干什么吗?” “机会难得,学呀!别的地方,也没人叫我给扎呀!我相公身上可都是针眼了,咱总得换个人扎吧!” 长公主轻笑一声,凉嗖嗖的看着林雨桐,“你是来刺激我的?” 林雨桐:“……”你这可就过了,你死了男人,以后谁在你面前都不能提自家男人了呗?她也收了表情,“是啊!我刺激你的。当时寿年跟这个那个求助,敢问,长公主您作为母亲,您身在何处?” 长公主的手又开始抖了,“寿年可给你捎了口信?” 林雨桐脸上带上几分怅然,“不曾,但我们随后打发人去找了,明见司跟我们都有些交情,这点事还不难。只是他自来娇生惯养,走时又满腹悲愤,只怕劝是不顶用的。我们其实能做的也不多,不过是送了些银钱和衣裳去罢了。”长公主沉吟不语。 林雨桐才又道:“有明见司护着,嵇康伯和何二郎都打了招呼给下面……没人敢为难。李伯伯的葬礼虽简单,却也庄重……” 长公主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看着林雨桐不复之前那般冷漠,强笑了一下才道:“你们打小一块玩耍,比别人要亲近些。我的话……他多半听不进去,他不愿意见我……我也只当是没了这个儿子了。但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孽障,总还盼着他好的。我是皇家的公主,自然万事为皇家着想,他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都随他去吧……以后不管如何变故,劳你搭把手,我不求别的,他能安泰一声,我便足矣。” 是! 长公主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递了一块牌子过来,林雨桐接到手里一瞧,有些讶异。拿这牌子,进出大营自由,不受约束。 “别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你不说,也没人问你这牌子哪里来的。”毕竟,你娘也在这大营里,还是拿事的。你有什么自由都不奇怪,“以后,见了我横眉立目也挺好,有人惹我生生气,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就是说,明面上不想叫人知道自己跟她因为李寿年的事和解了。 出了这位的帐篷,林雨桐就觉出来了,这位只怕当真是所图甚大。 才要走,永安在斜对面朝她招手。她一过去,永安就看她手里的牌子,“谁给的?我姑姑?” “你猜!”林雨桐将东西放在手里继续把玩,却不接她的打问。 永安也不纠缠,只问说,“才难为了你,你凑上去干嘛?” “规矩不能错呀!错了不是给我娘找麻烦吗?”林雨桐说着就皱眉看站在两边的乌衣卫,“怎么看怎么碍眼,招徕她们干什么呀?” “谁愿意了?”永安就道,“我本说在武官里找找会些拳脚功夫的妇人,直接给女官做都行。可咱们这位长公主……发疯了,宫里皇祖母那是有求必应。那位子我坐上去还没几天,结果呢,她跟皇祖母哭完,又去御书房哭……将御书房砸了个稀巴烂。夜里光是上吊闹了两次,早前还差点在宫里跳了井,自打驸马没了,她一夜白了头发,皇祖母连着这些天,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我母妃说,不叫我招惹她,可你看她那样,人看着来气不来气?她要是不叫人打驸马,能给有心人机会杀人吗?驸马犯了那么大的罪,父皇也没想着把他怎么着,最后不过是交给公主叫公主看管就罢了。她倒是下的了狠手,叫人去打,人没了怪谁?谋杀亲夫的就是她……” 永安说是压着声音,可这音量一点也不低。帐篷又不隔音,对方哪里听不到? 那边的长公主闭着眼睛,手又止不住的颤抖。身边的嬷嬷满脸怒色,“殿下,老奴这就出去……” 长公主一把把人拦住,“无忧丸呢!无忧丸呢!破一丸来我吃……” 是! 对面的帐篷进进出出,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就拦住了永安的话头,“说这个干嘛?许是皇上没别的意思,你这婚事不是定了,怎么还在大营里泡着?回去待嫁去呗!我是不得不来,你倒是来凑什么热闹呀?” 永安眼神暗了一下,问林雨桐,“男人真的能信吗?” 这是什么话? “跟我表哥又怎么着了?” “不是!”永安语气低沉,“我母妃在宫里半辈子,论男女情,她跟我父皇不及皇后跟我父皇的感情。论起亲情,她连我姑姑也比不上。” 林雨桐:“……”傻话而已! 见林雨桐不接话,永安就道:“你就是滑头,跟你不管说多少交心的话,都没用。” “我不是谁都敢非议的……” “我家的大门你都砸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林雨桐轻笑一声,“那我说点犯忌讳的话,你别回头去告状去。你说的这个吧,你得反过来看。论起年轻,论起貌美,论起才学,皇后远不及贵妃……可情分却刚好相反,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 永安再问,林雨桐就没再搭理,直接就往出走了。 孙氏在帐篷里听着嬷嬷的禀报,“……姑娘不知道怎么跟长公主说的,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牌子,范学监还专程叫人给姑娘搭了帐篷,之前,跟永安公主有说有笑的,瞧着亲密极了。这会子朝药房去了,瞧着几位小将,都奔着那边去了。”她说着就不由的笑,“别管私下里还是明面,姑娘基本都是在交好别人。主子且放宽心!” 孙氏这才‘嗯’了一声,低头看手里的册子去了。 林雨桐回了帐篷,先看到的是乔茉儿,她朝林雨桐笑了笑,“看看,到底是谁也逃不过。” 这话不好接。她只笑笑,“怎么都是山上的人?你们才进学多久?” 乔茉儿却只笑,“觉得我们不成?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林雨桐正要问呢,乔茉儿一拳就打过来,竟然带着风声,林雨桐侧头躲了一下,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拳头,紧跟着她就呻|吟了一声。 林雨桐微微愣了愣,之前力气不小,这速度也快。她假装给对方揉被捏疼的手,然后顺便摸了脉。她的脉象……并不好,郁结于心,五内不平。这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爆发力吧! “我给你摁摁!”林雨桐说着,手就往对方的胳膊上搭。乔茉儿明显的躲了一下,但并没有躲过去,一下子被林雨桐摁住了肩膀和手肘,关节上绑着东西,像是小金属块。她马上撤了手,“还给身上藏银子呀?大营里丢不了。”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现,跟乔茉儿扯起了闲篇。 但其实心里她已经猜出来了,怪不得女卫营参差不齐的招人,都安排去守城。原来是庙学能提供体外骨骼,且非常精密。皇家启用了这东西,怪不得乌衣卫掺和进来了。这些人并不是护卫女卫营的,而是护卫这批外骨骼的。 借用外力,女卫确实能用。 但这东西怕是早年遗留下来的,且数量不大。要不然早大批量应用了,投放到前方的战场上,大大的提升战力,开疆拓土,岂不是好? 随便闲扯了几句,把乔茉儿给打发了,不等其他人来,她就带着牌子出营房了。 她得找四爷,因为这东西一露面,女卫营只要选出人来,就可快速成军。谁家这么快把一些姑娘训练成战力不错的将士,不引人关注?这其实并不能增强国力,反而会惹的觊觎。只怕不管是营州还是西北,受到的压力都将剧增。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她直接往林家别院去,去的时候林嘉锦还没回来。她跟四爷低声把事情说了,“谁知道除了这玩意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我觉得,猫着就是最保险的方式。不掺和!打死也不掺和!” “若是毅国公和林家都掺和呢?” “咱们也不能掺和!若是成了,那最好不过。若是不成,咱们得是退路。” 所以呢? 四爷就想问:你想怎么脱身? 林雨桐摸摸肚子:要不……咱生个孩子?! 呵呵!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2)三合一(静待花开(2)一百零一平...) 百味人生(44) 在装修的工人开工之前, 林雨桐和四爷把两个姑姑和小叔请到外面,吃了顿饭。一则,自家和小叔背后操作把老宅倒换到手里这事, 得跟两个姑姑交个底。二则, 对于小婶,也该叫小叔给漏个口风了。这个时候再不说, 回头装修好了, 小婶得恨死自家, 甚至记恨小叔,觉得这是自家算计的好的叫她钻套子呢。 其实真没有。 想过买别的跟她换一下的,甚至巷子里头那一家,因为那个楼不盖在正院子上, 院子里的空地比较大,叫小叔家住, 两个儿子, 可以在院子里另外盖一套。 可这些话再说出来都没人信。等发现老宅兜兜转转的, 跑自己手里了,小四婶必然不肯罢休的。 林雨桐也正好问问大姑,“我是想还原的,奶奶说的我到底是没见过,到时候您帮我看看, 哪里还要再改。” 夏文心一肚子对弟媳妇的不满, 被这么给岔过去。 夏文荟那嘴可就厉害了,“出国这也是大事,要是用钱, 回来商量就是了。这么一大家子凑也能凑起来的。将来他们有了再还就是了,咱还能催着人家还债呀?当年那情分咱记着呢……卖房子?还算机灵, 知道不能卖给外人。可那么一大笔钱,你媳妇把钱交到谁手里了?要是借,就叫她侄儿回来,打了欠条,算是有这一码子事。钱也要交到借钱那个人手里,要不然这算什么?你媳妇把钱给了她父母,她父母把钱给了儿子,儿子又把钱给了孙子。到头来,她侄儿跟她之间有什么直接的债务关系吗?这就是全凭良心了。有良心了就还你,没良心了干脆不认。人家是爹妈手里拿的钱,算债务吗?人家爹妈也是从他们的爹妈手里拿的钱!到了你们这里,说是你们孝敬给你岳父岳母的,你都没辩解的余地。到时候老人年纪大了,没有偿还能力了,将来怎么着呀?逼老人还钱呀?” 二百五,这不跟白送一样吗? 夏文茂不知道这一点吗?太知道了。他给二姐斟茶,“先消消气!” 气消不了! 夏文茂不疾不徐的,“其实老两口跟之前一样,跟我们一块好好过日子,消消停停的,我觉得养着岳父岳母,也是应当应分的。便是岳母当家,我也没其他想法。可自从去年,我这升了一级。手里有了批条子的权利了,我那老岳父可就不甘寂寞了。他要单位那房子,我要打个电话,那房子早给他们了。可我不敢呀!他是什么人的请托都敢收,什么事都敢应承,也还总有你不能拒绝的理由。手里沾了钱的岗位,最怕的就是这个。咱们家没人伸手……”元民那个压根就算不上,对方也没占用国家的资源,做的都是私人的生意,可自家这老岳父可不一样了,自己批了条子,他转手高价就往出卖,“……这些事我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好好谈谈吧,可身份不对等。他是长辈,是有恩于我的长辈。坐在那里只要忆往昔,我就没法说话了。要这么着下去,我能落个什么好?” 那你们两口子就要沟通呀?要让你媳妇跟她父母谈谈。她才是跟你捆绑的最牢的那个人。 “怎么会没谈呢?”夏文茂犯愁的就是这个,“一直没跟她父母分开过,什么事都靠爹妈拿主意。她是习惯了,她父母也习惯了。”别管多大,在父母眼里总是孩子。同样的,别管多大,到了父母跟前,能靠的上的时候就懒的去费劲,反正有爹妈呢。人都是如此的!她也不例外,“我这前脚才露点口风,她后脚就原原本本的跟她爸妈说了……”没一点隐私。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受父母的影响更深一点,认为:“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权利不用过期作废!能用的时候趁着热乎赶紧的。谁现在不是这样呀!能捞的一个劲的捞。你就是太老实了!” 然后又把她父母告诉她的那一套原原本本的搬到了自己面前。 夏文茂苦笑连连,“那些钱要是还,咱们接着。要是不还,那就不还吧。我就真当是还了当年的那点恩情了。再则,我也想把她父母跟她分开。人一分开住了,兴许能好些。再就是,我岳父没法插手我工作的事了,再要给人请托替人办事……他不好意思张嘴了。我把恩报了,他张嘴叫我办事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钱和前程比起来,当然是前程更重要了。 这事今儿要是不说,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些事呢。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要是您不去要奶奶的那些私房,回头也怕那边逼着您给谁办事?” 说到点子上了。 夏文茂头疼,“听说有人找上我那老丈人,说是只要帮忙批个条子,其他的任何事都好说。” 这任何事里包括在美国给买个落脚的地方。 林雨桐倒吸一口气,怪不得之前买房的时候夏文茂一脸的苦大仇深。今儿要不是林雨桐问,这么大的事他还压在舌根下面没打算说那么具体呢。 在这样的背景下,夏文茂的选择无疑是最妥当的。 夏文荟没法再说别的,“你现在住的地方宽敞吗?要是不够住,我那小院还闲着呢。” 夏文茂不能要,“我不怕挤,就怕宽敞。” 挤点好,挤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就不用跟着一块住了。住的宽敞了,别管谁的房子,都有理由跟着一起生活。 夏文荟点点头,那也罢了。然后又给桐桐和四爷道,“这事瞒着你爷奶和你爸,我们知道。回头装修的时候我们抽空去看看。”说着又问起四爷跟人合伙做生意这个事。 林雨桐就笑,“要不是做生意挣了钱了,也不敢说装修。” 不装修,就不用兴师动众的把人请出来郑重的说这个事。 这个事过程不复杂,也谈不上曲折,就是有点闹心。但这闹心的结果还不错,对于夏家来说,小叔来说,暂时摆脱了困境,房子也没落在外人手里,这个结果是好的。 小叔回去的时候就很晚了,小四婶就免不了问,“又应酬了?” “没有!”四叔就道,“跟桐桐和元民在外面吃顿饭。” 小四婶就嘟囔,“这是叔叔当官婶婶不当官,所以请了叔叔没请婶婶。” 小叔皱眉,“那俩孩子做事一直周全,没叫你是怕你尴尬,你倒是挑起理来了。” 我尴尬?我有什么可尴尬的! 小叔就抬眼,“你也不想想,那两口子帮着白家老太太照看房子,隔上一两周要过去一次。咱们这房子卖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来来去去的,能不知道?” 小四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道,“问你了?” “问了。”小叔靠在沙发上,“那房子他们加了价钱,高价又给买回来了。” 小四婶愕然,“真的?” “嗯!” 小四婶一喜,“那……” “那什么?”小叔睁开眼,“侄女买的房子,给你住?” 小四婶心虚了一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着他们在县城,房子总也要人料理的。咱们住过去,也是照看的意思。这别管多好的房子,没人住了就没人气,没人气了房子就破败了。” 小叔轻哼一声,“她想重新装修,装修完了爸妈住过去……” 小四婶‘哦’了一声,转身挂衣服去了。等衣服挂上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头就问说,“这又是高价买房子,又是折腾装修的。这两口子也是拿工资的,从哪弄那么多钱来?”她上下打量男人,“合着我爸求你办事你不答应,回头你侄女婿就能办是不?”这要不是倒卖批条,上哪挣那么些钱去? 小叔愕然:“你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 难道不对! 小叔耐着性子,“不对!那小两口可没求我。元民自来就能折腾,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你之前不是说你们那个单位谁家的儿子跑苏国那条线,赚了多少多少吗?你觉得元民比那小子差了?” 小四婶不说话了。 小叔摆摆手,“不用借我的面子,现在好些厂子的领导,还来找我,叫我给他们搭桥,要来认识认识元民。说是年前他给制药厂拉了一批订单,库存清了不说,赚回来的还是外汇。现在什么肥皂厂,工装加工厂,乱七八糟的,能找上来的都找上来了。别人卖不出去的,他能卖出去,这就是本事。你是觉得我有本事给他拉苏国的人买他那些库存货?” 那不能! “这不就结了吗?”小叔看了她一眼,“我也跟他们交代了,我说别叫爸妈知道咱们卖房子的事。就说我觉得住在洋楼里影响我的工作,所以将房子过到桐桐名下了。之前钱,咱们把钱收了,但是你侄儿留学,你把钱借给你哥哥嫂子了。爸妈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两个姐姐那我也说了。都是这么个说辞,你自己别露了就好。”小四婶应承着,嘴上却问,“都没少骂我吧?” “骂你做什么?”小叔就道,“你们家确实对我有恩。报恩而已,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这倒也是!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元民做的那个生意,你说咱家能入股不?这手里不是还有一根金条吗?” “金条留着吧,你爸妈年纪都大了,年纪大的人这身体得重视。大病急病,你说手里拿不出钱来,那不是干着急吗?”小叔这么一说,小四婶就特别熨帖,“嗳!我留着。” 小叔没说的是,元民做事很讲究。因为他给他介绍了人,在外走动也多用的是他的关系。所以,人家孩子这次悄悄的在夏家老宅附近,买了两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在老两口子的名下,将来把这院子再给自己,这来历就干干净净。 自己要是奔着自己的前程走,买小洋楼纯粹是没有必要。反倒是老院子那一片,往后必然是要拆迁的。 但这个事他现在不打算说,宁肯叫俩孩子以为那是爷爷奶奶单给他们留的,也不能把这东西再叫自家媳妇知道。她知道了,他爸妈就知道。一旦知道了,谁知道会怎么样。 事好像就这么过了,平平淡淡的。但如今这个气氛,对挣钱那是真眼热。一边眼热挣钱,一边还舍不得铁饭碗。 相比而言,金元福算是胆子大的。 而林爱俭两口子也不惶多让。刚开始两人就是晚上摆夜市,什么卤肉卤菜饺子炒面,后来干脆卖了原来的半拉子院子,换了带门面临街的院子。直接就干起了营生。才干了半年,店里就开始招人了。林爱俭专门收钱,管着采买这些事,其他的一盖不管。店里总也需要人帮忙的,对吧?林爱俭就跟林雨桐说,“我叫大姐和大姐夫来帮忙,我给开工资,结果大姐不干。她就是死心眼!” 她不是死心眼,她是不愿意给你干。 林爱勤有她的道理,她在乡镇上,也不一定就特别落后,靠着煤矿的矿区,县城有的这里也有。人也不少!她是煤矿农场的职工,不全靠农场养着,工资也没少拿。大槐在家呢,除了种那几亩地,就是养猪养兔子养鸡。家里养的这些个东西根本就不愁销不出去,鸡蛋往城里一送,四丫也没亏待过自己。 事实上是林雨桐叫林爱勤帮着喂的,“我就要这种土鸡蛋土鸡,猪呀羊的,年底我就给包圆了。” 在家里养的这些家畜啥的不愁卖,他也没想弄多大的规模,年年养这些,够桐桐拿去送人和自家吃的就得了。市面上啥价钱,四丫就给啥价钱。这钱挣的特别省心。 而在今年的六月,林尚德终于调到县城了。早两年林雨桐通过夏九墨的关系,在省中医大学给林尚德争取了进修的名额。今年他自己顺利的考过,且拿到了学历和从业资格。这一下就不一样了,这次直接被调到了县中医院。香草没有营生,家里还有俩孩子一个老人,林雨桐和林爱俭一人拿了五百块钱,帮着把县医院门口的铺子给盘下来了。在医院弄个小卖铺,生意自来就不会差。家里有老太太盯着,这在县城就算是扎下根了。 之前林爱俭瞧不上香草,可这些年,香草不声不哈的,在家不挑事,谁说了啥难听话,她也不言语。郭大娘呢,又属于特别会做人的。因此,这回来了县城,林爱俭主动拿的钱,虽然背后姐妹们之间说话,她对香草还多有挑剔,但如今各自成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都忙忙叨叨的,没事都不碰面,是非自然就少了。 这就是离了村子的好处!以前挤在一起,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闻见味儿,现在,不专门去找都碰不上人。便是专门找,还得看人家那个点在不在。又没有电话随时联系的时候,找上三五次碰不上人都是正常的。 金家呢,金元宝跟他后娶的那个媳妇在家种地。两口子生了个闺女,种着几亩地。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大家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的日子也怎么过。好些人都说金元宝犯傻,“你看看人家大槐,跟县城那边走的近,人家跟着占了多大的便宜。钱挣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挣的多省心的!你跟着学学,人家稍微伸把手帮衬点,你的日子就能不一样。” 金元宝自从被七妮给戴了绿帽子,在村上的同龄中就不大说的起话了。大家私下里觉得他窝囊,他自己也觉得没脸面。倒是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才没几年,就像个中年老农民。干巴瘦的样子。 相比起他来,金元才这老实的两口子,日子却还不差。两人磨豆腐发豆芽,那属于定点送货的。给菜铺子送,给单位后厨送。再后来又有林爱俭开了馆子,他给馆子里送。零散卖的倒是不多了。 这回两口子过来,带着给俩孩子做的鞋,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莲叶戳了戳金元才,示意他说话。 林雨桐就笑,“是手头紧要用钱?还是有啥难事不好办?二哥也是,这一天进进出出的都见呢,咋有事了说个话这么难。” 金元才不好意思,“是这么的!天一热,豆腐这东西稍微一不注意,就坏了。再及时,再弄豆腐干,可有的还是不成。做成豆腐乳臭豆腐吧,你二嫂那手艺又不行。我是想着,靠着场外的破院子,买上一个,搭上两间棚,就能做豆腐。这么着路上不费时间,东西也少抛费一些。” 就这? 就这! 林雨桐就笑,“成!那一回你们兄弟去看有没有破院子,回头咱留意着。”却有叫了莲叶,“二嫂你来,咱俩做饭。我瞅着你这回拿的豆腐不少,正好我想做豆腐乳和臭豆腐,你帮我搭把手。” 两口子面色顿时就红了起来,坐立难安。 林雨桐拉了莲叶去厨房,四爷真带了金元才去看地方去了。回头甚至是借给了金元才几百块钱,叫把紧挨着的院子也都买下来,“将来就是想弄个大豆腐作坊,这地方也行。往后也不用你跑了,都过来进货,你也就没那么累。” 金元才对这地方满意的很,对面就是正在盖的菜市场,进进出出的,这里是必经之路。这地方的生意就特别好做。能批发能零售,“年底我就把钱还你。” 不着急。心思活,有人给指点,有本钱的人,就是这么完成积累的。 随着金元才的进城,大家似乎反应过来了。哟!人家金林两家的日子,这又起来了。村里剩下林爱勤和金元宝了。林爱勤和大槐这俩属于一个拿工资,一个干着把稳能赚钱的活。日子比村里的大多数人强些。 金元宝的日子,那真就垫底了。 郭庆芬还在村里,老三到处跑指望不上,老二转脸上了县城。老大在就边上,可因着七妮和周进宝的事,这大儿子是记恨上她这当妈的了。人到了这个岁数,要男人没男人,要儿孙没儿孙。手里的钱倒是够花用,老二会给,老三也会给。老四在年底的时候,会托老二把一年的钱一次性给全。可除了自己的开销,想拿钱补贴老大,日常也补贴的了。可穷日子不是那三瓜两枣能补贴起来的。 叫老三说:“你出门干活带着你大哥些。” 老三倒是无所谓,哪怕带着去看场子呢。有时候这夜里也需要人看着,怕把建材啥的都丢了。可老大不出门!再问都是那么一句,“我就在家挺好的,哪也不去。” 后来才想明白了,守着媳妇,头一个媳妇都跟人跑了。这要是不守着媳妇,谁知道会咋样呢? 那这就没法子了,自己不动,谁推也没用呀! 郭庆芬跟林美琴不一样,到了了,她不希望孩子恨她。人家也能耐,孩子们的暑假才放了,金元福说是房子装修的进度基本快交工了,叫去看看,又哪里要改的还来得及。结果林雨桐和孩子们还没去呢,金元福急匆匆的回来了,进来就说了一句,“妈又结婚了。” 啊? 金元福是觉得脸上无光的很,“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折腾啥?” 人家还真就折腾的不错,县里购销社有个购销社有个干杂活的老头,倒也是正式工,老婆子头几年死了,剩他一个人了。郭庆芬跟老头结婚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叫她的儿子接班。这是塞到手里的饭碗,金元宝还没反应过来呢,然后就给塞手里了。 郭庆芬把老头儿给哄到村里去了,“你有退休金,我还有点地。咱俩有吃有喝的,搭伴把日子过到头就算了。” 老头儿特听话,才领证第三天,不仅叫金元宝接了班,还把分的一个大套间给金元宝两口子带着孩子住了。两口子花一份钱在县城肯定不够,然后金元宝就把媳妇送到林爱俭那里去了,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活不重,就是琐碎的很。林爱俭也觉得这大嫂老实肯干活,金元宝是知道林爱俭泼辣主意正,不怕媳妇在林爱俭的眼皮子底下跟人跑了。就这么地,金元宝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那些年骂郭庆芬的人不少,可如今这事一办,人家那话咋说的?说郭庆芬别管怎么着,名声哪怕再坏,人家把孩子给安顿好了!你瞧瞧人家这几个孩子,哪个的日子不比咱好过? 郭庆芬还真就不麻烦儿孙,也不往县城去。就在煤矿和电厂农场几个交汇处,当年四爷在那里搭了两间破房子,是为了修车用的。如今也没拆,属于三不管地带,郭庆芬直接给搬过去了,在那里开了个小卖部。那老头给她种着那两亩地,她就守着小卖部。 她有儿子们或多或少的奉养钱,有老头的退休工资,还有两亩地,再加上一个小卖部,小日子不要太逍遥了。 人家把她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也没麻烦别人,金元福就是再生气,你说你拿她怎么办? 他去的时候,郭庆芬在小卖部的门口坐在摇椅上,树荫洒下来,这一片倒也晾上。她摇着扇子,也不叫儿子坐,就说他,“你大哥家后娶的这个好歹给你大哥生了个丫头,别管儿女,只要有后人,家里就有热乎气。人家那是完整的一家人。你二哥家,一儿一女了,瞧那生意能做,苦是苦了点,可有能挣钱的地方,有能挣钱的办法,那也算不上苦。老四那就不说了,也有俩孩子了。就你……抱养的也算!那孩子如今不小了吧?” 是说米粒,大名叫乔梁。 乔梁多大了来着? 六九年生人,现在八三年了都。 十四五了?大姑娘了! 金元福还有几分恍惚,“都这么大了?”感觉他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孩子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来着。 郭庆芬就说他,“你跟乔桥是往下过呀还是不过呀?一天天的不着家。以前呀,是想不到社会变成这样了。还总想着能往上爬一爬。现在这是谁折腾,谁能挣来钱谁就能成人上人,挺好的。有出路了,这就得靠你自己了。这世道,靠着别人扶起来不如自己闯出来的体面。我是不会再为你扑腾了。” 那你还为了我大哥能接班再嫁一回? “你大哥……我要不搭这把手,他能穷死在村里也不会挪窝。”郭庆芬哼了一声,“有啥办法呀?找个饿不死的体面活呗。都说做生意挣钱,拿死工资的日子过的不成。可这一时半会的,怕是不能把人都撵去自身自灭吧?就真到了那一步,国家也总得给个说法。那还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到那时候你大哥年岁也就不小了,孩子也大了。他就一个闺女,接了班就独生子女,也别再要老二了。他有啥负担呀?将来老了回来也行呀,你嫂子的地还在家里了。有退休工资,有地,再有个女儿给补贴着,还能饿着他了。他这辈子一眼看到底了,你要是能帮衬,将来记得给你侄女找个好对象。要能照顾爹妈的对象。” 金元福不听了,他一听这样的话心里就发凉,总想起金胜利。因此转身就想走。 郭庆芬坐起来喊道,“我是告诉你,要是能过,跟你媳妇好好过。生个孩子,哪怕你媳妇生不了,也别折腾……” 金元福烦躁的摆手,回头却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细细高高的,拿着醋瓶子往购销社去了。他顿时愣住了,蹬上自行车了又住了脚,这孩子怎么这么面熟呢? 他这些年很少回村,孩子他都不认得了。这猛的一瞧,觉得这孩子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这孩子像谁。 等那孩子进去了,他想起没跟亲妈钱。从身上摸了一百块钱来,又回去把钱放下,说闲话一般的问起,“刚才进去那孩子谁家的?我怎么瞧着有点面熟?” 郭庆芬的手一段,然后若无其事,“村里的孩子能像谁?不是爹就是妈!那谁家的就是谁家的,你认识人家爹妈,看见孩子面熟,不正常呀?” 也对!也对! 调头再走的时候又瞧见那孩子从里面拎着瓶子出来了,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盯着瓶子那嘴角一抿,叫金元福整个给愣住了。 这个孩子像谁,他想起来了。 她像周鹏生的女儿周兰妮。 周兰妮当兵回来了,听说也进了县局。那才多大年纪,二十来岁,跟这孩子有啥关系? 他没跟周鹏生相认,自然也就没认周兰妮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孩子,他先想到的是周鹏生是不是在村里住的时候不老实。可紧跟着,就见那丫头拎着瓶子小跑去了,奔着一个黑大汉而去,又蹦又跳的喊‘爸’。 爸? 这不是齐大友吗?娶了小美的大有。 一瞬间,金元福什么都明白了。那个孩子为啥像周兰妮,他也明白了。侄女像姑姑,小美当年没打掉孩子,这是自己亲生的闺女。 他瞧见齐大友乐呵呵的,接了孩子手里的瓶子,“你妈……你妈……又……又叫你大中午的跑腿?” “没事!” “晒黑了!” 不怕! “下回……下回……叫你哥来。” “我哥去县里看成绩出来没。” “今年能考上不还不一定!” “肯定能!我妈不叫说丧气话。我姥姥说谁再说丧气话就打出去。” “行!不丧气!指定……指定能考上。” 金元福看的时间有点长,郭庆芬就压着声音喊:“老三!” 嗯?他转过头看向母亲。 郭庆芬催他,“不早了,回去吧。” “妈……那孩子……” “是大友和小美的孩子,长的像大友他妈,那老太太来过,谁见了都说像。”那老太太可机灵了,见谁都说这孩子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于是,谁也不能说不一样。 金元福沉默了,半晌才问说,“叫什么?” “天云――齐天云。” 金元福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骑着车走了。一路上他就在思量,思量这辈子活到如今,都干了个啥。亲生的没要,抱养的没管,同龄人都儿女绕膝了,自己活的跟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其实不是没想过好好过,可跟乔桥维持了十多年的夫妻名义,别人以为自己看不上乔桥,嫌弃她残疾。之前确实是,可是后来,自己想好好过了,却也知道,乔桥其实从骨子里看不上自己。这跟自己能挣多少钱没关系。 他没回跟桥桥的家,也没回自己在县城买的小院子,而是直接骑车上老四这边来了。 才到门口,就见一高高壮壮的少年穿着背心短裤从里面窜出来,一边跑一边朝后看,嘻嘻哈哈的。 这不是金夏那小子又是谁? 见了自己,这小子马上站好,手里嬉皮笑脸,“三伯来了!我爸在家呢。” 规规矩矩的,不见刚才那调皮之色。 他从身上摸了五块钱塞过去,“拿着买冰棍吧。” 金夏连忙道谢,然后朝里喊了一声,“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林雨桐气的:“你要是叫我知道你去野池子游泳,看我扒了你的皮。”嘴上应付那个,手底下摁着的这个还蹦Q着呢,“妈你撒手我自己洗。” 不许动! 林雨桐能气死,这丫头嫌弃长头发热,扎成马尾甩在脖子上,一出汗,一脖子都是头发。她给烦的,然后自己拿着剪刀剪头发。短是短了,却不齐整。真跟狗啃的一样。 这边短了,她把长的那边剪一下。可这一剪下去,好像剪的有点多了,长的变成短的了。于是,又修那边。修着修着,成这德行了。这会子林雨桐把她给摁住,想把头发洗了再给修修,这差点都摁不住。想着跟她哥一块出去玩,没跑成。头发都打湿了,还蹦Q呢。 正给洗着呢,金元福来了。 夏金也不觉得模样丑,低着头一边洗头一边打招呼,“三伯!” 嗳!从身上又掏了五块,“一会子自己去买好吃的。” 好! 林雨桐没管他们哥俩说啥,先把这丫头的头给收拾利索。到底是给剪了利索的短发,打的薄薄的,才叫自己去玩了。 进去的时候金元福跟四爷都喝上了,正跟四爷吐苦水呢,“……我这是……过也过不好,离了也对不住人。她呢,也不冷不热的,我也闹不懂是啥意思。要是想过,总得商量日子怎么一个过法。”他说的也是实话,“我觉得,不管是干盖房的工程,还是干个装修啥的,在省城比在县城要好。其实装修我没咋入行,一边干一边学着呢。摸上两年,我就打算去南边。那边的特区,说是发展特别快,我想去那边干。这些事,我不得跟她商量吗?你们跟乔桥也熟悉,她跟你们有话说,跟我连说话都懒的说。咱也闹不懂意思,这事我是试探了几回,可结果一张嘴说话,她就把我挡回来了。” 不冷不热,别说像夫妻了,就是室友都不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3)三合一(静待花开(3)门卫大爷喊...) 重启时光(13) 卢淑琴去厕所的时间可不短了,林雨桐赶紧喊道:“妈,马桶盖上有个能按动的东西,上完厕所摁一下。” 然后紧跟着的才是冲水的声音,开水龙头后水哗啦啦流的声音。 没有在城里生活过,好像被时光隔绝到了多少年之外了一样。 人出来了,还不住的往卫生间看,林雨桥就打岔,“城里是好吧?在家里上个厕所,屁股上咬的都是包。抓没法抓,挠没处挠的。” 卢淑琴这才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将来……得在城里给你们也买这样式的房子。” 心里又开始记挂这个事情。 行吧,不能把人当病人,她自己活着得有目标,这才有奔头。 房子没有厅,就是把厨房往里缩了缩,空出个能放饭桌的地方。对面就是卫生间和主卧。主卧就大一些,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衣柜,还空出一半的位置放了沙发和茶几。家具都是半旧的,但显然是仔细收拾打扫过的,铺上铺盖就能用。 这边带着客厅的功能呢,沙发对面还放着电视,基本的该有的都有的了。 对面除了厨房小餐厅,还有两个卧室,两间朝阳,都带着阳台。一边阳台上有洗衣机,一边应该是住过孩子,阳台被改造成书房的样子。 那肯定要林雨桐要了不带洗衣机的那间,方便放置电脑。 卢淑琴就念叨,“我说带东西吧,非不让带……这啥东西都得买。” 买就不费劲,“批发市场离这里特别近……” 走路半个来小时就到了。环境不好,坑坑洼洼的地面,窄窄的过道,两边小又密集的店铺,挤挤攘攘的人群。林雨桐攥着卢淑琴的手腕,她大概好些年没来过人群这么拥挤的地方了,顾不上看东西,就盯着林雨桥,怕走散了。 这情况也就没法逛了,床上用品日常用品包括换洗的衣服,直接买就行了。卢淑琴因为紧张,压根就没注意林雨桐买了多少。反正店家给准备了黑大的塑料袋,整整两包。还专门给叫了一辆人力三轮,得从批发市场的正中心一路给送到外面。 一上出租卢淑琴反应过来了,“怎么买了那么多?” 就这厨房用品还没买呢。 这个在小区的超市暂时就能买到。可是买调味品和菜的时候,卢淑琴又可惜,“家里那么些醋,也没说带点来,还得买。后院那么些菜……” 大概害怕老太太给她吃了。 林雨桐安她的心,“没事,我爸知道我现在的手机号码,等他打来的时候您记得跟他说,把菜及时收了晒菜干。” 嗯!是得这么着。 忙的简单的吃了点,把屋子拾掇的能住了,洗洗早早睡吧。林雨桐在卫生间里跟四爷打了个电话,晚上她先不一个人睡了,陪着卢淑琴住大卧室。 果然,换了新环境的卢淑琴翻来复起的睡不着,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摁着摁着硬是给摁睡着了。第二天又拉着去了电脑城。电脑城现在属于人少的,也有专门的买卖二手的地方,花了一千二,弄了个大壳子电脑回去。 林雨桥不敢当着妈妈的面问还剩多少钱,只能背着她的时候说,“姐,这安家可太费钱了。你身上还有多少……我想着,你要不急着出门,我想出门找活干去……” 那还不如我出去找活呢! 她就道:“你这几天陪着妈熟悉周围的环境,千万别撒手。在小区里转转,在你们学校里转转,把这一条街的所有店铺转转,叫她知道在哪里能买到什么就行。我把手里的活处理完,要去这边的翻译公司看看,以后晚上我干活,白天可能出去口译,这种情况……得持续到你开学……” 啊? 太辛苦了! “我是干活,但也是练专业,你呢?出去干活就荒废了专业。再说了,我着急挣一把快钱,这不是十月份之后要参加考试了吗?时间更紧了。咱们现在不说谁挣的多,谁挣的少的话,都协调点时间,怎么合适怎么来……” 得把这孩子给忽悠住了。 为了忽悠住他,林雨桐先单拿了三千出来给卢淑琴,“这是生活费,先开销着。等开学了,叫桥桥二三十块钱买个破自行车,吃饭就回来吃了。骑车回来比走着去食堂估计还节省时间。” “那肯定,打饭不得排队等呀。回来就是饭等我,省时间还省钱,还能吃妈做的饭。”林雨桥把钱塞给卢淑琴,“怎么花销都听您的。” 心里却沉甸甸的没谱,一家子的担子全搁在姐姐身上了。 这几天林雨桐是真的忙着做翻译,把积攒的活都得干完。只要她在家,桥桥就出去,然后林雨桐发现,突然她这个手机就被打响了。这个号码除了四爷知道,也就是家里知道、小姨知道,还有那个四爷原身之前的战友知道。 而这个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那边才问:“是家教老师吗?” 啊? “您从哪知道这个号码的?”林雨桐就问说。 “这不是放在门口的宣传单上有的吗?学生上门,每小时八块钱,各科都能辅导,是不是?” 怕是桥桥弄的。 她只得接了,“是!可以送孩子过来试听一下。” 然后等林雨桐把活干完的时候,林雨桥收了两学生了,都是上初中的男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一对一叫在这边混着,能学多少是多少。 桥桥的卧室就兼教室了,床也挪到阳台上,那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哪里都一样。屋里的地方腾出来摆上桌子,挂个大白板,这就能上课了。 用他的话说,两孩子加起来四个小时,还三十二块钱呢,咱三个吃饭也花不了这么多呀。 成吧!这么踏实就这么来。 活一干完,她得以去翻译公司的名义出去,见四爷。 四爷不知道开了谁的破面包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正有个姑娘趴在车窗上说什么,走近了才听见这姑娘道,“包车……一天五十……不干?八十,不能再多了。现在像你这种黑面的多的是,要不是你长的帅,五十也给不到的。你走那一段公交通不到的路是不是?拉个客人过去才五毛……这五十你得拉好几趟呢……行吧!给你一百!这是我权限里给的最大的数了……你要再不应,我可就真走了。你要算清楚,你这跑一天能不能挣这么多……” “我不开黑面的……”四爷耐着性子跟人家解释,“我是来接人的,这不,人来了。”说着,指了指走过来的桐桐。 这姑娘就朝林雨桐瞧,看穿着打扮挺老实的孩子,这姑娘就笑道,“是你包的车吧,我这着急,你多少钱包的,我再添点钱,连人带车让给我……”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价钱:“我一千包的,你给什么价钱?” “一千?”这姑娘就上下打量林雨桐,这是想讹钱吧,开价得有谱才行吧,“妹妹,别逗闷子。” “怎么就逗闷子了?”林雨桐指四爷,“车不值这个价钱,你就说人,不值这个价儿?” 那也不是说不值,关键是花一千块钱看人家一天,这个月就得吃土呀。 四爷摁喇叭,“你倒是现在什么都敢卖了?上来!”看我不收拾你。 这姑娘才知道人家这是熟人,还挺不好意思的,跟林雨桐道:“给你一百,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呃……”林雨桐看这姑娘,指了指四爷,指了指自己,然后两个大拇指对一块,一碰一碰的,“你滴……明白?” 你俩一对呀?! 这姑娘嫌弃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对着四爷露出可惜的神色,嘀咕了一句:“好白菜都叫猪拱了。” 林雨桐给逗笑了,耿直的妹子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等人家走远了,四爷才把头探出来,“上不上呀?不上就跟人家走了……” 上!上!上! 她颠颠的跑过去,绕着车转了一圈,才发现这破面包车没有副驾驶。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呢,还是被改造的没有了。推拉式的车门,上去之后坐在很不舒服的位子上,只能看见侧颜。 四爷回头问她:“先去哪?”要是去翻译公司,现在去还来得及。或者是给他们俩人租个房子现在去看看? 结果桐桐不,连想都没想,也压根没想起这两件事来,张嘴就说:“酒店。”去酒店。 四爷:“……”他别有意味的朝桐桐看了一眼。 林雨桐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被这么一看,她还没有get到四爷的点,反而带着几分暧昧的笑凑过去,“你不想我呀?可我想你了。” 呵呵!想我还是想现在拥有这个身体的我,这是两码事的吧。 四爷矜持,然后摇头,“不行。” 怎么就不行呢?你怎么能说不行呢?等红灯的时候她去抓人家的手腕号脉,这身体杠杠的呀。 四爷就看她伸出来的黑爪子,说了一句:“下不去嘴!” 嗯? 林雨桐瞪眼,似笑非笑:色了呀!我换了皮囊就不是!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我了?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四爷斜眼看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急色呀?你这是想我了吗?林雨桐,换了皮囊待遇就不一样了,你的想法也很危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4)三合一(静待花开(4)说着话,小...) 百味人生(29) 夏文心第一次发现, 在乡下的日子也能过的这么别致。 这边的屋子大,却极暖和。窗户上没有玻璃,可通明的塑料布订在窗户上, 透亮又保暖。屋里放着圆木色的家具, 方桌小几圈椅。甚至放了几个看起来特别粗糙的架子。但这事架子若是有了有些造型,就又不一样了, 明显雅了起来。这些架子上摆着粗陶的碗盆碟, 里面种着蒜苗豆苗甚至是小葱, 绿油油的瞧着鲜亮。墙还是土墙,但泥坯子抹过的墙面很干净,并不掉灰。相反,用枯枝和芦苇订在墙上做的造型, 就跟一副画似得,顿时叫整个屋子都生色了。一边窗户下是炕, 炕上铺着毡席, 被子叠好放在炕头的箱子上, 这是暖和到白天在屋里并不用盖杯子。 自家妈坐在炕上,手里拿着花布尺头,像是在做小孩穿的衣服鞋袜。自家爸在另一边的窗户下,那边又支着一个大案,案上摆着个沙盘, 想来是在那边练字呢。边上的火坑上吊着水壶, 里面咕嘟嘟的冒着热气。进来的时候,自家爸正房洋瓷杯子,杯子的盖子还没盖, 蒸腾的茶香扑鼻而来,混着一股子说不上是松柏还是别的的香味, 叫人一瞬间就觉得神轻气宁的。 那个喊着自己‘大姑’的侄女,高高的个子,圆润白嫩的脸庞。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掐腰小袄,下面是一条黑裤子。腰上绑着围裙,袖子挽着一些,露出白莹莹丰腴的手腕。此时一手端着一个碟子就进来了,“大姑,炕上坐。” 碟子里一碟枣糕,一碟发糕,“先垫点,马上饭就得了。” 这孩子的长相有四五分像文荟,应该也有两三分像自己,叫人瞧着就可亲的很。那么一瞬,她都不觉得这就是娘家,她只是跟以往一样回来了而已。 林大牛端了热水拿了帕子,林雨桐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四爷回来的时候饭都快得了,他是去矿上找那个老赵去了。拿了两瓶酒十斤面,另外还装着金叶子,准是成的。 果然,四爷回来的时候就拿了一张公函,从冶金大学调夏九墨来煤矿。这对大学那边没差别,不管是打发去电线厂,还是去煤矿,不都是劳动改造吗?这边要人,那边必给。 他回来必是要先去林大牛这边的,以往就是。回来之后,先站在房门口,喊一声:“爸,我回来了。” 要是太晚,林大牛睡了,他就不进去了,告知一声回来了,里面应了,他就直接关了大门回后面。可其他时候,回来必是要去见林大牛的。先在门口禀一声,然后用挂在门口的佛尘拍了身上的土,这就有个半分钟的空档。半分钟的时间,这是怕长辈有个换衣服或是啥的,不方便不是?这提前一说,长辈有个准备。他也不是干站着,用拂尘拍拍打打的,一是能缓解内外都等着的尴尬,二是正理衣冠,不能风尘仆仆的就见长辈。 如今东边住着祖父母辈的,肯定是先往这边来。 夏文心很惊讶,这乡野地方,晚辈这规矩教养却极好。这些规矩当年在老家的时候,祖父在的时候家里还有的。不说她惊讶,就是夏九墨和江映雪刚来的时候也颇为惊讶。儿子别管没记忆的时候是啥样,但有了记忆以后,那曾经教过的东西,好似一点一点在找补回来。可这俩孩子――两人晚上偷着说,该是咱家的孩子。 这边四爷撩开帘子一进去,见炕沿上坐着的女人直接站了起来,他一下子就知道这是谁了。记忆里有这个林大牛的,只夏文心而已。 他忙过去扶了人坐下,“大姑回来了?” 夏文心心里就叹气,这就是舅舅说的,有些人会说话,有些不会说话,差别就这么大。 ‘大姑来了’和‘大姑回来了’,差了一个字,意思也基本一样,可这给人的感受差的可太多了。 回来了――这里便是家。 “是啊,回来了。”夏文心打量这小伙子,这便是大哥家的女婿,不是招赘的,却住在家里照顾老老小小。小伙子长的很好,体面又精神。人一出现,就叫人无法忽略。 林大牛就把热毛巾给四爷递手里,“先擦擦,暖和暖和。” 四爷先把带回来的公函递过去,“办成了,还算顺利。正月十五过后,我亲自去一趟,把手续办完。手续只要到矿上,其他的就好办了。” 这一片,不管是自己还是桐桐,或是林大牛,总还是有些人情的。 林大牛一喜,看了好几遍才递给妹妹,“瞧瞧,我说不用你跟着忧心。爸妈就在家住着,啥条件你也看了。不能跟咱们以前的日子比,但衣食无忧,总也能办到的。” 夏文心面色复杂,抬眼看四爷,带着感激,“给你添麻烦了。” “看您说的……”林雨桐端着盘子从外面进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应当的吗?” 盘子里几样菜呢,一样素炒的豆苗,一样蒜苗炒腊肉。一碟子香辣兔丁丁,还有一份麻辣兔架子带兔头。米饭没有,但今儿有高粱干饭。 林大牛亲自夹了兔头放到妹妹碗里,“赶紧吃,这走了一路了,也该饿了。” 嗳!夏文心保证,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兔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碗里掉,混在饭里,只感觉是甜的。她的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哥哥,对面侄女。饭菜在如今,算是极其风声,饭桌上的礼仪,便是出身旧家庭的她,也觉得无可挑剔。这跟当年文荟带着大老粗妹夫回来不一样,也跟江华带着贫寒人家的小子回家吃饭的时候不一样。家里突然多了那么一个人,彼此其实都有些不自在的吧。别人觉得自家穷讲究,可有时候习惯的养成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她追来,一是想见哥哥。二就是怕父母不习惯。不是说大哥不孝顺,也不是怕孩子们嫌弃,就是说生活习惯上,很多可能都不一样。这谁都不会自在。 自家父母这几年,生活的是不好。住在那样的地方!可哪怕住在那样的地方,到了春天,父亲会折了柳枝回家插瓶。到了夏天,母亲总能把路边没人要的野花插在破瓶里,给屋里添上一丝颜色。秋天,他们会携手去捡一些落叶回来做成书签。这是他们的生活习惯。 哪怕日子苦成那般,也坚持如昔。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丝体面。 尽管那么的不合时宜,可她依旧不想叫任何人损了它。 想过很多种可能,可再是没想到,大哥的日子如今是这样的。膝下只一女儿,可这孩子却这般有教养,接了婚,找了这么一个对象。真的,在一个小村子里,出这样的人物――罕见。 林雨桐就打岔,“大姑这回回来能多住几天不?在家养养,也陪我爸说说话。” “后天就得走。”只能请这几天假,“看你们都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林雨桐就看四爷,“吃了饭再杀几只兔子吧,叫大姑给带回去。给舅爷和表姑带些,给小叔带些。回头我熏两只,给老家寄过去。” 成啊! 于是,两人真就在院子里杀兔子,林雨桐单独把兔杂流出来了,明早上吃兔杂面。 屋里夏文心隔着窗户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问母亲,“做小衣服,是桐桐有了?那怎么敢叫吃兔子。” “还没有。”江映雪将小小的鞋子放好,“迟早能有,我见这些碎布头不少,闲着也是闲着,先给做出来。家里这些小的,只桐桐……我没给做过一针一线。” 所以,想补偿到孙女的孩子身上。 江映雪抬头看自家大哥,走的时候还是少年,回来了都要做祖父的年纪了,怎能不叫人感慨。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大哥身边无人了。 关于林美琴,林大牛说的不多。可饶是不多,也听的人皱眉,这么一个人,配自家大哥?委屈大哥了。 “大哥,你以后……” 林大牛知道她想说什么,“到了这个年纪,盼的是有人疼。我有爸妈呢,还有桐桐,以后还有孙子,我不陪着孩子们好好过日子,能瞎折腾吗?” 这家里再添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这么和乐。没谁能跟老四似得,啥也不计较,真心便是真心,一点也不掺假。 兄妹俩谈这些年各自的生活比较多,其他的再没提及。可以说夏文心在这里的两天,极其愉快。要走了,大包小包的给带着,锁子叔往县城送炭,顺道的把夏文心能送到车站。来的时候一路忐忑,进门就哭。走的时候笑容满面,四爷又交代取东西的地方,“城北的屠宰场,后门的老朱,找他就行。” 这老朱不是别人,是锁子叔新结的亲家。他人在省城上班,但一家老小却是县城的人。家里的闺女不少,有个闺女正好在县城的屠宰场做会计。人家工作体面,比栓子那出傻力气的可好了太多了。唯一的不好就是长的有点丑,高额头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特别老实的面相。 锁子婶之前老看不上,年前甚至都没传出话来。栓子冷不丁的把人带回来了,村里人才知道的。可一见人,大家反倒是忽略了她的长相。嘴太能说了,太会跟人打交道了。跟谁都嘻嘻哈哈的,老的少的没有她搭不上话的。 锁子叔想的周全,过来跟林大牛闲聊的时候就说了,“咱家栓子那笨样儿,在单位上 也就那样了。人家瞧上他实诚,咱家这实诚孩子也确实需要个能拿事和出来交际的人。” 反正回来了一次,跟林雨桐认识了。后来知道家里有老人养病,还需要黄芪。人家叫他爸在省城买了,叫来回过去送煤的车给带回来了。她自己还没露面,林雨桐受到东西的时候都是蒙的。 送来了,刚好得用的。咋办呢?林雨桐杀了两只兔子叫锁子叔进城的时候送去,跟他说,“许是朱鹤姐过年拜年的时候正好用上。” 屠宰场杀猪,却没兔子。她拿这个正好给领导送礼用。 俩只兔子的兔杂给了锁子叔家。 锁子叔这人老道的很,“放心,我就说是野兔。” 东西捎带了去,第二天一早朱鹤就来了,偷摸的跟林雨桐说呢,“妹子,你咋弄来的姐不管。以后有兔子你找姐淘换。咱们用肉换肉。” 想要半扇子猪肉这个不大好弄,但是肠子肚子心肝脾肺这些内脏,口条这些东西,这是能截留下来的。谁也没法量猪肚子里的肠子到底是多长,对不? 林雨桐也不问人家要这东西干啥的,肯定是兔子交际,走人脉关系的。 两人因为这个,熟悉了起来。两家一直关系好,这是彼此能深交的关系。因此,这个老朱就比较可靠了。 这两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夏文心也听了不少。四爷一说,她就应下了,还叮嘱说,“别为了我跟你姑父费心,在印刷厂干一干就习惯了,没关系。” 四爷只笑,也没言语。送到路口,看着马车远去,才跟桐桐往回走。 路上的雪还没融化,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林雨桐和四爷商量紧跟着的两件喜事。 林尚德过了十五要去省城进修,在这之前,想把大姐的婚事给办了。 如今早不兴守孝不守孝的这番说辞了,也讲究不起来了。但因为考虑到热孝,林爱勤想把婚事尽量的办的简单的点。可再简单,这不也得有陪嫁吗?家里的钱和票票当真不多了,如果不动用那金叶子和金条的话。四爷和林雨桐当然不会动用这个东西,家用也得留够。就得想想给林爱勤添置点啥东西。 啥东西也没过日子的东西实在。两人又跑了一趟县城,去了郭红英家。郭红兵一看还带着肉,顿时就不好意思,看了他媳妇一眼,“你去把床下的东西拿几包给小林。” 啥玩意? 人家拿出来,林雨桐一瞧,竟然是白坯布。 “有一些污渍。”红英嫂子就道,“库房塌了,大年三十晚上的事。没能发现,等发现了,东西都泡在水里呢。雪不脏,可屋顶的瓦脏。可浆洗浆洗,自己染色之后,能穿。也不是全都污了。” 现在最难弄到的不是吃的,而是布匹。她赶紧问,“嫂子,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咋了? “我都有。”她把声音放的小小的,“矿上好些汉子娶不上媳妇,娶媳妇除了粮就是布,这可是硬通货。要是能有更多的,有人愿意出大价钱。” 她敢跟此人做生意,为啥呢?以为郭红英的嫂子和母亲过的比别人都精致。这嫂子的手上甚至有戴戒指的痕迹。她不在人前戴,但背着人一定没少戴。甚至在这场运动之前,她都是个非常精致的人。如今看看人家手上的手表,说实话,都算得上是古董。肯定不是她的收入能有的东西。烟草这东西,在现在更是抢手的货。他们家有啥好似都不奇怪。 红英嫂子就笑,“妹子,要是不够,嫂子再给你拿。钱这个……” 林雨桐一把摁住对方的手,“嫂子,不是我买。我开销没那么大,我就是帮着牵线的。现在人家……有权利的赶紧就用了,啥东西也没有硬通货把稳呀。有些钱收着不能叫人知道,东西吧,你又得费力藏……” 红英嫂子就看男人,“红兵,你看这……” 郭红兵看四爷,“兄弟,我知道你路子野,你给哥哥一句准话,可别把我家老头子给连累了。” 四爷:“……”桐桐现在是啥事都干。这不勾搭着别人堕落吗? 林雨桐看他:我不勾搭,他们就不堕落吗?我的天呀,你看看郭家的东西,低调中的奢华。别的不说,就郭红兵,在供销社进进出出的,林雨桐观察了,他一年里穿了四双新皮鞋。穿旧了人家就不要了,给乡下的亲戚了。以现在这皮鞋的价位,他四双皮鞋的价钱比他的工资都高。他的钱打哪里来的? 不过是人家做生意的对象,是那种跟他们交换的起的人。 如今这乱劲,有人一腔热血跟着瞎扑腾,就像是林美琴一样。也有人跟郭家一样,人家这种扑腾,目标明确,就是为了过的舒坦,就是为了攒下私财的。瞧着吧,等运动过去了,过的最好的就是这么一拨人。啥时候都有投机者,郭家就有点这个意思了。 这样的投机者你不用,人家还照样投机,那就不如用一用。 四爷跟郭红兵两人头挨着头在一块嘀咕,不过四爷这个就高端多了,四爷叫郭红兵以关怀厂矿一线的名目跟纺织厂联系,哪个厂子敢说没有残次品。如今纺织厂那是家大业大,库房里扔的有些东西压根不在对方眼里磨。那都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四爷有过在纺织厂呆过的经验,太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了。 他想通过郭红兵的手清这些库存。自家留一些够用的,剩下的也能解决很多人家的一些问题。至少矿厂、农场、试验站和村里多少能得些利。 只要这些东西被郭红兵调动起来,他从中抽的可不少了。大卷是一卷,小卷也是一卷,这一百米和八十米的,也是有差别的。这账目一进一出,十成里他能倒腾出一成来。这一成自家用金子换回来存着,亲戚好友包括以后添丁进口都算上,十年八年的是够用的。 郭红兵心动了,他用卷烟厂的资源换,也能换成这件事的。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能给多少?” 四爷伸出一根手指,对方又倒吸一口气,“一块金砖?” “一跟金条。” 金砖那东西,叫砖,但不是跟砖一样大。这时候说的金砖,就是洋火盒子那么大。 金条能抵得上两块金砖。 郭红兵夹着烟的手都抖了,“兄弟,这事……能成!可不能露了消息。再说了,给金条这人把稳吗?” 四爷低声道:“您当煤矿上就是黑炭呀?煤精石一块不比一根金条的价钱低。有些人有金条,但不敢露面。宁愿用扎眼的黄金换这个不起眼的煤精,图的就是一个把稳。” 那东西不怕被人发现。 郭红兵之前听过煤精,但确实没见过。倒是多少知道一些价值,他深吸一口气,想着以自家的情况,便是有黄金谁会查抄。况且,那东西找个隐蔽的地方藏了,鬼知道。这两人倒是可靠,过了他们的手他们也不干净,谁也不会出卖谁,这是可以放心的。他叮嘱道,“兄弟,可别说东西是从兄弟手里过的。” 三两句话,这事就敲定了。 郭家也不在乎给林雨桐的几包布,反正是塞了一个蛇皮袋子,叫两人先带走。那事要想成,且得等一段时间。现在还过年着呢。 林雨桐买了染布的颜料,这个两毛钱就能买那么一大包,颜色还不少。 回去了当天晚上关着门在厨房里给染了一匹红的,一匹黑的,晾在后面的棚子里。等干了熨烫的差不多平整了,才卷起来偷偷给林爱勤送去了,她做不做新衣服不要紧,先收着压箱底。 这还是不能叫人知道的陪嫁,“回头你锁箱子里,别叫人看见了。” “我给上面压上被褥。”林爱俭利索的藏了,回头才说林雨桐,“你们从哪搞来的?” “别问,回头你出嫁给你也弄两匹。”林雨桐说着就起身,也不多留,指了指金家那边,“我过去再看看那边,这婚事咋办。” 林爱勤拿了两双新鞋出来,“给老爷子老太太刚做的,我量了脚印,大差不差。上回见我见穿的是叔和你的旧鞋,这些工夫你也顾不上做。” 鞋是新的,鞋面事旧工装拆了做的。手艺好,瞧着也暖和,林雨桐收了,拎着往金元才那边去。 这边住的是那母女俩,俩人都特老实。林雨桐跟着姑娘说过几次话,不说话不觉得,一说话就觉得这就是个炮筒。没心眼,直来直去的人。 这样的人林雨桐也不敢给她太多的东西,把布都裁开了,够做一件上衣的,够做一件裤子的。反正给了她两身新料子,别的就没有了。宁肯给金元才收着,也不能直拉拉的给她。 这姑娘叫莲叶,一件这东西先是眼睛一亮,紧跟着就不好意思,“他……他在老院子住着,我不敢收。” “收着吧,回头我去说。”林雨桐硬给塞给她,“抓紧做,赶在结婚还能穿上新的。” 跟这边也不熟,她没多呆,直接就往回走了。 那边莲叶爱惜的摸着这布,看她娘,“我瞅着这一家人都还挺好的。” 别的都挺好的,除了隔壁住着的那个嫂子,莲叶娘不爱说话,但也不傻,那个一天天的进进出出的,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老厉害了。她跟闺女商量,“娘住这边,将来你们成亲了,住那边老院子去,成不?” 一是那边修的齐整,而是离这个七妮稍微远点。别隔着墙啥都叫她听去了,“而且,这个布咱不做新衣裳,留着。省着用,用到刀刃上。现在得藏着,别为了这个惹出事来。” 莲叶就特别听话,说藏就藏了。藏完了就又道,“那谁说他这个四弟家,来了俩老人,亲近的很。你说……咱要不要过去看望看望。” 得去!就是没啥拿的。 娘俩咋商量的就不知道,反正第二天莲叶上门了,羞红着脸,递给林雨桐两件东西。一件是红色的棉袖筒,一个是黑色的棉耳罩,“做的不咋好,也不知道合用不合用。” 这个可太好了,“这些零碎东西,我老忘。是!这得给准备的,二嫂帮我做了,我可省劲了。” 然后夏九墨和江映雪继昨晚的鞋之后,又收到了一个耳罩和袖筒,都是御寒的小零碎。 好像他们到了这里,就成了受人尊敬的人了。这种尊敬跟他们本身无关,这是儿孙们会做人,先把好处施出去了,人家才把好回报到他们身上。 正月十五之前,两场婚事先回办了。就是凑一块鞠躬敬礼就完事了,别的啥玩意也没有。 初十,林家嫁了大女儿。 十二,金家老二娶了媳妇,搬到了金老太太那边的院子去住。 村里少了俩光棍,叫人羡慕的同时,年轻人也颇有些躁动。就在这种躁动里,七零年的春天到来了。 上班的第一天,林雨桐心情不大美妙,因为一封来自林美琴的信放在办公桌上,说是一早邮局那边送来的。 信不长,写的很匆忙。纸是男人抽完香烟之后的烟盒里子,用铅笔写的,错别字不少。但意思传达到了。林美琴在心中说:我又给你生了个妹妹,你妹妹很健康,长的也像她爹,可按照排序,这孩子行五,以后就是五丫了。 然后又说她的痛苦:孩子没毛病,就是没奶水,以至于朱铁头那混蛋,竟然说她不会养孩子,把孩子抱到村口的一个老族婶那里去养了。不是送人,是拜托老族婶抚养照管。她之前觉得没啥问题,也就答应了。可后来发现朱铁头竟然把粮食啥的搬过去大半。她这边就是饿不死而已,根本就吃不饱。说是孩子在那边有生产队的驴奶喝,羊奶喝,可小米啥的也都拿过去,一点也不给产妇留。她一直就是苞米吃着,多吃口咸菜都被说。 “我没办法忍受现在这日子,我是你妈,你得赶紧想法接我回去。你要是不接我,那你至少得给我寄钱和粮食来……” 林雨桐嗤笑一声,顺手撕了给扔火盆里了。孩子没奶吃,吃驴奶和羊奶难道不是有这一顿还不知道下一顿在哪。朱铁头不把小米给孩子留着熬米汤喂养,难道要饿死她?你才生了孩子,也知道要喂孩子,清淡点就可以了。粥里放点盐就行了,那么重口的咸菜,他怕你回奶,孩子就一口亲妈的奶都吃不上了。毕竟,民间留下来的照顾产妇的经验之谈都是那么说的。 前面生了四个了,你也不是啥都不懂。折腾个屁呀!还怪人家把孩子抱走教给人家养了,呵呵!她怕你这女人狠心上来饿死那条小命。 不过她也真成,就这也能捎带出信来。 林雨桐想了想还是给朱铁头写了一封信,但没写朱铁头收,而是写了朱六的名字。省的信不小心叫林美琴收到了。 写的啥? 朱六拿了信找老族叔,问他。 “你找铁头来。”信是给他的。 那咋还寄给我呢? 啥呀!怕被那疯婆子受到给毁了呗。 铁头正在老婶儿那抱闺女呢,他是见人就笑,“叔,我家那妮儿,不是我夸,我就没见过比我闺女更俊的。” 是是是!你家闺女好。 “像我!”得意的哈哈笑。 不知道得意个啥劲儿,一个丫头片子。 “再好也不是儿子!” 铁头不以为意,“儿子还是要生的,但要儿子就不稀罕闺女了?屁!儿子是给祖宗要的,得叫先人知道这一根没断。闺女才是给自己要的,招人疼。” 成吧!你高兴就好。 老族叔不耐烦的摆手,“先别N吧,过来瞧瞧,你媳妇的闺女寄来的。” 我又不识字!叔,你给念念,看看都说了啥。 这老族叔都看了一遍了,也懒的再念,就传达了意思,“那边说收到你媳妇的信了……” 啥?咋寄出去的? “你问谁呢?” 朱铁头挠头,“哦哦哦!想起来了。送信的那小子之前有人顶班,跑了几天,换了个新上班的,不了解情况。” 只能是这么着了。 “还问你说,抚养孩子有没有困难,真要是没法子了,她那边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朱六就道:“那边还挺好的。”这种关系都认? 好什么呀?那边是只要自己不放她妈回去,估计按月给自己开工资都成。但咱也不能赖着人家。他咬牙切齿,“这女人还是不能闲着。” 对!哥你赶紧回去,弄的怀上娃了,就老实了。懂个屁!别说生一个两个的,就是生一窝,也拢不住这个女人的心。 但这个女人,确实该叫长长记性了。 回去他就继续把粮食往老婶儿那边搬,跟林美琴说,“开春了,日子都不好过。咱得算计着过了,以后搭着野菜吃吧,青黄不接的时候,亏了谁不能亏孩子,咱们凑活凑活。” 于是,林美琴就发现,人家没打没骂,可吃的却变了。 早上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粥,撒了一把最早发芽的柳树芽,这就是早饭。柳树芽又苦又涩,还不如中药味道好,可真给自己吃这个。 中午倒是有干粮,一把包谷面混着阳坡长出来的野菜,山里的野菜不是嫩绿的,而是哪种混着土色的灰褐色,这玩意混着蒸出来的窝窝头,青黑青黑的,还粘牙,再给一片咸菜,这就是午饭。晚饭就是一碗乱七八糟的煮野菜,一点粮食都不见。 说起来事一日三餐,可这玩意吃了能顶饱吗? 三天吃下来,她都没劲走路了。每天就是懒洋洋的坐在门槛上晒太阳。 她等着邮局的小伙子来,可惜,那天代班的新人再没来。她也不知道,给他的两封信都寄出去了没有。 林雨桐不知道对方寄出来的是两封信,所以对突然出现的调查组,她还愣神。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上次跟郭红兵商量的事被人发现了。或者是自家接了两个身份特殊的人回来惹了麻烦了。 可谁知道,调查组是来调查子女卖亲娘的这个案子来的。 因着调查组的级别高,是省里直接下来的。林雨桐先被停职了,紧跟着林爱勤林爱俭都停职了,连同已经去了省城进修的林尚德,也被人家一个电话给召回来了。这个名额能不能保住,现在还不好说。 林爱勤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林尚德的脸都白了。林爱俭叫道:“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你知道给我们无端的停职,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三八红旗手,没自己的份了! “你别嚷嚷!”对方拍桌子,“这件事的性质有多恶劣你们知道吗?羊羔尚知跪乳,乌鸦尚能反哺,你们呢?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连牲畜都不如。” 林雨桐咋指责对方?对方不过跟九成九的人一样,都在潜意识里认为,母亲是不会伤害孩子的。 她摆摆手,“你说的对,她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说什么都不对!你们去打听,周围几十里,你们去问问。问完了,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没意见。停职正好,我在家继续放假。” 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里,这个工作组真的认真的查了。回来也给几个人道歉了,只说他们的工作不仔细云云,然后人家拍拍屁股走了。林雨桐这边没啥影响,继续上班。农场也知道这边姐俩的情况,上班没妨碍。但因为这个事情,到底是阻挡了林爱俭上进的脚步。林尚德去省城进修的名额被顶替了,四爷活动了好几天,才给在县医院争取了一个进修的名额,还得等到下一期。 林雨桐就笑:“好事!这样的伎俩她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林爱俭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发现,你嘴里整天说的王法,并不是什么恶人都能惩罚的。”打人的能罚,杀人的能罚,可有些人的恶,比打人杀人还过。都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话错了!有些人,她的恶就不在法网的覆盖之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5)三合一(静待花开(5)四爷只把人...) 错位千金(2) 四爷能在家里看看书, 卧床休养。但林雨桐得忙了,先得出去购物,把空荡荡的冰箱塞满了再说。然后还得去药店, 继续抓药熬药。丸药有时候不如药汤子的效果好。反正在家呢, 那就熬着吧。 另外,还得再添置几身衣裳, 两人都需要。 都出门了, 想起还得去学校一趟, 得跟宿管说一声。不能不明不白的不回学校。 至于这七天的去向,就说去同宿舍的其他同学家里借住了,这个只要给另一个先回家的同学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就行。她家在本市。 所以,出门了, 她又给四爷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可能晚回来一个小时。临出门的时候, 把密码锁的密码给换了。指纹锁都清空了, 谁也别想进去。这才放心了一些。 一出门, 才发现不能开车的麻烦。打车先回学校,安排好学校的事,把重要的证件和一些东西都带上,放在学校的临时宿舍并不安全。 这才赶紧往回走,先抓药, 再采购。好家伙, 也就是这姑娘有一把子力气,要不然,真就拿不上了。 回了这边的公寓, 一进去是金碧辉煌的大厅,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对方看了自己一眼, 就放行了。知道这八成是金四少家的保姆。 穿过大厅,朝里走,有四部电梯,也是巧了,之前在学校见过的崴了脚的姑娘也拎着不少东西,正在等电梯。看见林雨桐愣了一下,指着她:“……你是……你是那个……” “你好!”林雨桐点点头,“十几天前刚见过。”对!就是你! 本来都忘了的人,林琼再一次想起来了,之前还觉得她像一个人来着。这会子见了对方,她还挺热情的:“你也住这儿?” 林雨桐含混的应了一声,随口问了一句:“你呢?” “哦!我不住这人,我就是给我姐送点东西。”林琼朝上指了指,“电梯来了,一起!” 好的! 林雨桐摁了八楼,对方摁了九楼。 上了电梯了,林琼就问:“要不然咱们加个联系方式,方便联系。” 行吧!同校校友嘛。 幸好林雨桐用了四爷这边房间的一款淘汰的手机,这部淘汰的手机比大部分人的都能更昂贵一些,没有出现那种卡顿半天的事。林雨桐点开,对方扫了扫,相互加个好友。然后叮咚一声,电梯到站。林雨桐先下,朝里面摆摆手。 林琼没出去,只靠在电梯上等着。随手翻了翻点开这个新朋友的页面,咦咦咦!朋友圈空白,但是她的名字很有意思――林&amp;桐! 不知道是不是全名或是单纯就是一个W信名。 不过自家姐姐叫林彤! 同音不同字! 她撇嘴,九楼到了,她摁响了门铃。自家姐姐住着这里的大户型房子,一个人住一百八十平呢。 她摁了门铃,好半天里面才开门。一身健身打扮的林彤真在家里练瑜伽,“你怎么过来了?” 林琼气结:“你当我喜欢过来呀!我妈叫我给你送点吃的!顺便问问你,什么时候搬回去住。” 林彤白眼一翻,“带回去吧!我不吃!猫哭耗子假慈悲。”说着就摔上了门,门关上之前飘出来一句话,“想回去就回去了,我会跟爸说的!” 气的林琼在外面直跺脚,拎着东西就往回走,摁电梯却不见电梯动,真是太讨厌了!她气哼哼的走楼梯下去,下了一层刚好碰见出来扔垃圾的林雨桐。 林雨桐一瞧,“家里没人呀?” 林琼没法说呀,只含混了应了一声,说了一句‘有空常联系’,然后溜溜达达的往下走。 林雨桐回来,四爷就问:“恍惚听见你跟谁说话了?” “遇到个同校的同学。”林雨桐说着,就洗了手去看熬着的药,“躺好,暂时不要过分的动。你这小心的养着,彻底去根得两年呢。” 正说着话呢,门铃摁响了。林雨桐看四爷,四爷示意桐桐去开门。 猫眼一看,是张助理。林雨桐就直接开了门,对方看到林雨桐明显愣了一下。不是因为跟过来照顾,而是因为这个姑娘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当然了,那时候其实只看清楚半张脸,如今这个脸露出来了,还别说,挺好看的。再加上一身很随性的打扮,比那时候的狼狈不知道好了多少。 两人彼此问好了,然后林雨桐让客人进来。 张助理对着四爷又重新皱眉,“四少,您出院该给我打声招呼。” “能动了,想出就出了。”四爷指了指沙发,“你随意坐吧。” 林雨桐顺手就递了茶过去,“凉茶,解暑的。” 张助理接过来喝了,就又跟四爷商量,“您看是不是住回老宅。医疗组都在老宅呢。” “不用,我有自己的医生。”四爷直接给拒绝了,“你看到了,我现在挺好的。” 这就是说不听了!张助理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照顾的人……” “也有!” 张助理看了林雨桐一眼,“那什么……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着办的。” “帮她办个驾照吧。她车开的不错,我教的!” 你才出了车祸!还你教的! 但张助理还是点头应下了,“我联系好了,叫她去考吧。一定得是能考过……”那当然! 张助理就跟林雨桐要身份证,“你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林雨桐拿了身份证递过去。 张助理只扫了一眼,就收了起来。但出去之后坐到车上,还是把这张身份证拿出来看了!上面的户籍和地址,一查就知道了,这是一所孤儿院。 那证明之前的资助关系是成立的。那么现在呢?还是资助关系吗? 不像呀! 对这种姑娘她不置可否,反正就是拿了人家的老子的工资,干的就是这个活嘛。第二天林雨桐就去考了驾照,顺利的拿到了本本。 张助理不觉得要跟这种姑娘有更多的接触,这些少爷身边换人,比换车都勤。他也记不过来。 林雨桐也没觉得需要跟对方如何,拿到需要的东西,也不要人家送,自己打车回。在小区门口碰见卖西瓜的,刚开了一个,一个路过的大姐买了半个,剩下的林雨桐买了,拎着往里面走。 谁知道一转弯,手里的西瓜给刮飞了。一辆红色的小跑车里探出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来,只看了一眼爱车,然后又进去了,嘟囔了一句:忘了是在国内了。 车道和方向盘的颠倒,叫刚回过的人可能不能适应。 但你不适应归不适应了,刮飞了就飞了,是不是该说一声对不起呀? 林雨桐敲了敲窗户,等对方摇下车窗的玻璃,她才道:“你刮飞了我的西瓜!” 这姑娘烦躁的拿起副驾驶位上的小坤包,抽出两张红色的来,“够吗?”说着,再随便抓了几张,朝这边一扔,“够了吗?” 林雨桐让开位置,叫钱随便飞,手却没松开车门,“我再说一遍,你刮飞我的西瓜。请你说一句――对不起!” 来劲是吧?这姑娘冷笑,脚点在油门上。 林雨桐抬手握住她的胳膊,“听懂了吗?说对不起!” 胳膊被摁的死疼,“撒手!再不撒手我报警了!” 报啊!“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也叫大家来看看你的做派!”说着,手上多用了半分力道。 疼的人直冒冷汗! 后面已经有人摁着喇叭催了,这姑娘朝后看了一眼,这才变了面色,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雨桐一撒手,对方一脚油门,加拐弯,结果直接撞路灯造型的水泥柱子上了。 气的对方直拍喇叭! 林雨桐直接绕过去,西瓜不要了,钱也没要。直接进了楼里,上楼去了。 林彤能气死,哪里来的神经病。她从车上下来,看看崭新的车成了这副样子,气不打不处来。她摸出电话,拨通了,“爸爸!出车祸了啦!” 那边说什么了,别人也不知道,只见这姑娘一脸的懊丧,眼圈都红了,“……我自己不会处理……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告诉我妈说你不管我……我还没有零花钱……钱都修车了哪里还有零花钱……给我点嘛,真没有了,朋友叫我逛街我都不敢去呢。” 说了四五分钟,最后这姑娘笑的阳光灿烂,那车就扔在那里等着人过来处理。她进来的时候跟一楼的工作人员是这么交代的。都走过去了,她又退过去,问前台,“那个……之前我看见有个穿着白体恤的女人进来了,知道是哪一层的业主吗?” “您问的是林小姐呀?”前台就笑道,“林小姐不是业主,是金四少家的保姆。” 保姆? 保姆这么大的脾气! “你说金四少?”林彤问了一下,“住八楼那个,才出了车祸的?” 对! “是他!”林彤直接上八楼,摁响了门铃。林雨桐从外面回来正洗澡呢,四爷挪过去,从猫眼看过去,并不认识。 四爷只得启用视频,问外面:“你找谁?” “是金家四哥吗?我听我妈说是她给你做的手术,我替咱们章院长来看看病患,怎么?不方便吗?” 章院长家的女儿? 四爷只得开了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6)三合一(静待花开(6)每个人的天...) 这代人呀(120) 这一把车技炫的, 把身后两辆车给甩的,一辆一头冲进了绿化带里,一辆追了前一辆的尾巴, 狠狠的再撞了一下。 这边是新路段, 开通才半个来月,白天路段上还有车辆, 这夜里不熟悉路况的都不敢走。倒是没什么人! 剩下的路可谓是顺利。一脚油门踩到地, 一直到门口。门口等着的人不少, 一看这车的痕迹就知道怎么回事。一时间都纷纷变了脸色。 还没说完呢,那边打着远光的车就过来了,停在众人边上,车门子一开, 就听见爽朗的笑声,“金老弟, 幸会幸会……” 个头不高, 一米七冒头。肥头大耳笑弥勒一样, 迈着外八字的步伐,从车上下来就往过走。远远的就伸出手来,“可算是见到金老弟您这个真神了。”说完又看林雨桐,“弟妹吧!比网上看到的还漂亮。”刚才就接到电话了,说是路上的两辆车被人给收拾了。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看着驾驶室出来的是个女人。他还以为陪着金思业来的是那位硬茬子姑奶奶呢, 没想到是所谓的飒姐。 之前他笃定飒姐不是那个能打能杀的女人,现在可不咋笃定了。一个把车开成那个德行的女人,她绝对是跟掌握的资料不相符的。林雨桐客气的点头笑笑, 又变成一个合格的女伴,陪在四爷身边不言不语, 就这么含笑以待。 一群人往里面走,这个周鸿人一路笑着跟这个那个打招呼,好似跟谁都说的上话。许安才说要跟林雨桐说话呢,就听周鸿人道:“今儿难得出来的这么齐整,不开几桌子说不过去嘛!兄弟们一块玩玩,玩玩嘛!” 江湖习气,喜欢牌桌子上说话。 桐桐心说,挖的坑在这儿呢。这位一直在道上,赌只是人家的常备技能而已。可根据金思业的履历,穷孩子一个。啥时候接触过这个东西呢? 没有!所以,这是存心挖坑等着四爷呢。 其实这些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喜欢上这种牌桌子,有的玩的大的,还希望去AO门,或是去国外玩玩。可四爷是二十四好老公,准点回家陪老婆孩子,从不参与这些事情。然后理所当然的,就以为他不擅长。 呵呵! 他不擅长?他能玩的你把内裤输了。 许安在后面点林雨桐的脊背,意思是别上套。 林雨桐微微摇头,上啊!上吧!牌桌上多好玩呀! 果然就听四爷道:“那就玩玩。” 就有人打圆场,“四圈,也不玩多大……” “大不大的都行!”周鸿人打断了这人的话,“我呢,是听说金老弟的大名,也确实是手里有几个散碎钱。大家都知道,金老弟您是财神爷呀!您指哪儿哪儿就能刨出金子。老哥也没别的意思,带着哥哥发财!一起发财的兄弟,那就是好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这家伙倒是直爽,一来就开出了条件。想把过去那些不愉快揭过去也行,那就是带着我一起玩。只要一带着我发财,帮我投资,咱就是亲人。啥事没有! 要不然,大概说呢,这事不能完。 可这种东西,今日不找你算账,明日都得找你算账。跟你扯在一起,大家跟着沾一身的腥!这话一说,就没说话了。 四爷就笑,“带着发财呀!行呀!坐在牌桌子上,说的就是牌桌子上的话。老哥你呢,叫我输到我认的份上,你说什么是什么。反之……” “老弟你叫哥哥输到认输的份上,那自然是老弟你说什么是什么了!”周鸿人面色不变,笑呵呵的,“老弟这是想跟哥哥见个高下呀!” “玩牌嘛!没赌注岂不无趣?”四爷指了指对面,示意对方坐过去。 周鸿人哈哈就笑,“那再请两位牌搭子,怎么样?” 行啊!随意就好。 周鸿人看了一圈,这可都是金思业的朋友。他划拉手机,“这个小区里,住着几个旧日的老兄弟,大家一起玩!一起玩嘛。老弟你不介意吧。” 随便! 郭凯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好久没玩了,先占一个位子。” 周鸿人笑呵呵的表示欢迎,不大的工夫,门铃响了,进了一男两女,男人一副公子哥的样儿,谁都不尿,直接就上了位子。只是坐上去之后,才多看了林雨桐好几眼。 知道玩多大之后,都挺精神的。 边上有围观的,但都很懂规矩。没人说话! 林雨桐坐在四爷的边上,看他玩。 第一圈各有输赢,周鸿人也没在意。可第二圈开始,他就觉得不对了。钱出的多进的少,场面依旧热闹,但他手里的钱却从女伴手里出去的越来越多多。 三圈下来,他输了三百万。 四爷没输,但也没赢。真正赢了的是郭凯和那个公子哥。 怎么打的? 再转了一圈,又是两百万就这么撒进去了。 周鸿人知道,这是遇到高手了。正好,他的肩膀上伸出一只手来,是跟着她的女人,小小巧巧,长的清汤寡水的,她声音不高,“四圈,别管输赢,你也起来转转了。要不然对颈椎不好。我替你一会子吧!” 周鸿人哈哈一笑,“可不是!四圈了,确实不成了。这两年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四爷也就收手了,他一副不欺负女人的样子,让了桐桐上场。 周鸿人过来就又转回来了,站在那个女人身后。 这女人看着林雨桐笑了笑,“飒姐喜欢玩这个?” “不玩,也不喜欢。”林雨桐捏了骰子在手里,“玩嘛,输赢有什么要紧。” 这一玩上来,周凯就看了林雨桐一眼。这俩女人才真正算是高手!周鸿人换上来的那个女人,是在地下场子里看场子的。听说是从AO门高价请回来的。可这位跟林雨桐一对上,竟然也不占上风。刚才金思业能照顾着谁输谁赢,那是因为周鸿人的本事本也不大,被算计的这么精准也不出奇。 可周鸿人请来的这个专业的女人,林雨桐估计就算计不了那么周到了。因此,她的打击面就有点大。三对一,她赢! 上来半个小时,他把赢来的两百多万全搭进去了。 对面的公子哥不仅把赢回来的输了,还把自己的钱掏了五十万输了进去。至于周鸿人那边,又折进去四百多万!郭凯觉得有趣,他下的注越来越大。便是输完了,以金律师的为人,不会坑了他的。这会子,他就是那个帮着抬高堵住的。 那公子哥跟着是输红眼了,真就是一杯茶的工夫,百万就没了。 对面那个女人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换上她,已经输给林雨桐三千多万了,这是已经是老板能动用的资金的全部了。 再加上郭凯输了两千多万,那公子哥输到八百万的时候就起身了,“没钱了。到此为止!” 林雨桐就看周鸿人,“要不换您来?” 周鸿人替换公子哥,跟那个女人可就连成一家了。这么对打,你还能赢? 这会子周鸿人冷哼,他混到如今,也不是吓大的。 上了牌桌之后,林雨桐查询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短信形式发到手机上,林雨桐拿出来示意,叫大家看,她还有可输的。 这会子用的是支票,支票给了中人,他得保证大家的钱随时能兑换成现金到各自的账户里。 这是啥意思?这是说,没钱的就想法子去,别想空手套白狼。 许安也亮出自己的余额,这是替郭凯出的。输了算她的。 周鸿人眼睛一眯,他确实没法子调更多的资金了。但一般这种情况,不是现金就是抵押。 就听林雨桐道:“玩嘛,无所谓呀!也不一定是票子的,对吧!房子、车子、铺子,能折算成钱的,都行的吧。我这人还就喜欢玩这个!要是这些也输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下算,也是能撑几局的。”她摆弄着牌,说的漫不经心的,然后看周鸿人,“当然了,您要是输不起,认了这场的结果,也行呀!无非是我男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周鸿人就看四爷,四爷端着一杯茶坐在桐桐的边上,眼睑都没抬。 他呵呵笑着,“金老弟,您给划个道儿出来。” “都听老兄你的。”四爷笑了一下,“上牌桌是老兄划的道儿。如今,老兄说出这话来,我也不好中途改主意嘛!老兄您一句话,这牌场子就撤了。您也看见了,今晚上有头有脸的都来了。这么多人做见证的事,兄弟怎么好出尔反尔。”言下之意:你要么继续抵押玩下去,要么立马认输,按照我的规矩走。 周鸿人还是笑眯眯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弟你不再想想?” “老兄在威胁我?”四爷抬起眼睑,“城北那一段路的项目,老兄拿到手了吧?” 周鸿人面色大变,这个还没公布,他怎么知道了。要命的是,这个项目先期垫付的款项,是从城南道上一位老兄弟借来的。那位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当时就应承了,若是逾期不还,要么把工程给他,要么双倍奉还。而如今,距离跟对方约好的日子,只差三天了。 他――确实是输不起了! 可叫他这么认输,怎么可能? 他轻笑一声,好整以暇的坐着,双手撑着桌面,带着几分明显的攻击性:“那就请兄弟你划下道儿来。” 四爷就看桐桐:“你想要什么?” 桐桐蓦然一笑,手里突然就亮出一把刀来,凭空一抛,正好周鸿人左手落在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我喜欢周总那根小拇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7)三合一(静待花开(7)金爸翻了个...) 百味人生(45) 乔桥跟金元福还是离了。 没有争吵, 中间没有亲生孩子这个牵绊,也没有所谓的财产可以分割。两人的经济一直都各自独立,离了――就是离了。 乔桥没跟她父母提, 倒是叫林雨桐陪着去了。 对于离婚, 乔桥看的开,“本也不合适, 这么多年也还是那样。再加上, 他那心野。要是一直是那些年的氛围, 大家哪里也去不了,就在固定的一片打转,那还真保不齐真跟我爸我妈想的一样,他会留家里, 照顾照顾家庭。可现在这世道不一样了,他那样的人, 就算娶一正常的媳妇, 在外面跑一跑也都心花。何况像我这样的?早离晚离, 迟早都是离。那就不如早离,都解脱了。” 也算有道理!乔桥拄着拐杖,跟林雨桐慢慢的朝前走,“米粒都十五了。像咱们那时候,十五六出去当兵招工, 也就走了。都算大人了!这孩子也懂事, 从来不用我操心。跟着我学点中医基础,这些年还学的不错。今年这都初中毕业了,她想读中专, 我没答应。叫上高中去吧,将来读大学, 也出去见见世面。养她了,我也没想着叫她照顾家里,捆住她的手脚。我告诉她,要读大学就去,要出国也允许。我距离老还远呢,这两年还带了两徒弟,都是本分孩子,教着吧。” “你怎么跟你爸妈说?”林雨桐问她。乔站长退休了,这要是知道闺女离婚了,非急了不可。 乔桥摆手,“没事,我回去慢慢说去。” 县城就这么大个圈子,离婚的在如今算是罕见。再加上跟林雨桐有点瓜葛,人家知道了就都跑到她跟前探听真假。 真的!真的离了。 金元福离了婚,把这几年折腾攒下来的钱,有个一万上下吧,拿了八千给乔桥。乔桥不要,金元福硬是给留下了,他说是给米粒上学的开销,然后直接走了,去了省城,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回来了。 林雨桐也想等到周末,跟四爷一块去瞧瞧房子。孩子是放假了,可大人还得上班呢。今儿一早出门,就碰到站在门口的米粒。 姑娘长大了,亭亭玉立的。她看着林雨桐,嘴角翕动,“四婶。”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叫。 林雨桐应承着,“怎么了?这么早过来,你妈……有事?”这孩子就摇头,“我妈昨晚上跟我把什么都说了。”什么? 林雨桐不知道孩子指的是她父母离婚的事还是其他。 米粒咬唇看着林雨桐,“我妈说……我是抱养来的。” “……”这个乔桥!林雨桐干脆坐在门槛上,叫米粒,“过来!过来坐。” 米粒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过去。她并不会感觉跟这个四婶很生疏,因为从小打到,她过年的衣服都是四婶给准备的。准时的在年前送来,很合身,从来没有过过年没有新衣服的情况。姥姥也总是把她自己准备的收起来,叫自己穿四婶准备的。姥姥说,“人得有亲人,有亲人就有人帮衬你。你四婶给你买的,就要记人家的好。见了人亲近一点,别疏远了。” 所以,她过来了,然后坐在边上。 “你妈那身体,生孩子太危险了。”林雨桐看她,“所以你姥姥和你姥爷想抱养一个回来,至少能保证你们都渐渐康将的。你也跟你妈学医,这方面的东西不用我告诉你,对吧?” 嗯!“我就想知道,我亲妈为什么不要我了?就算我亲爸死了,可我亲妈是不是还有工资?” 是! “那我妈这些年难道不是一个人养我的?我爸都不回家,她腿脚还不方便呢,都能养我,我亲妈怎么就不行?!” “人到这世上,跟谁都讲个缘分。许是跟你亲妈的缘分浅,跟你妈的缘分更深。跟你妈好好过,其他的不多想,好不好?” “你跟我四叔认识我亲妈?” “算是,但是不熟。” “她跟你们打听过我的情况吗?” “大人都挺忙的,有时候真顾不上。或许她有其他的途径知道你的情况。” 米粒没再问,就这么在门槛上呆愣愣了坐了十几分钟,然后起身跟林雨桐说了一声,就走了。 孩子嘛,骤然知道这件事,肯定心里得别扭一段时间,等慢慢的长大了,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感触,但现在,那只是一个孩子。 周末的时候,一家人都去了省城。把林大牛和孩子放在夏家老宅,四爷和桐桐带着大姑直接往装修好的小楼里去了。 家具窗帘还都没挂上去,看不出之后的效果。但从当下来说,装修的真好。文心饶是再不关注钱的事,也知道这么大面积的翻新,怕是比盖新的还费事费力。她其实粗枝大叶惯了,住房子的时候谁还注意哪些细节,可这孩子做到了。真把老照片弄出来比对着来的。 “什么时候能住进来?”她关注的是这个,而且毫不客气的道,“给我留个房间,我想回来住就回来了。” 林雨桐带着她看,“一楼留了个保姆房,挨着厨房和洗衣房。洗衣房外面隔出来个小单间,挨着锅炉房。回头我想找一对老实可靠的夫妻过来,帮着打理。这家里确实没有人帮忙打扫不行。爷爷奶奶住主卧,隔壁的那间给舅爷留着。书房还是老样子,当时打造的落地窗,我觉得特别好,玻璃有些裂纹,为给整面墙都换了玻璃。我爸住二楼,您跟我二姑小叔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预留着的。我们和孩子住三楼,再网上阁楼也装修了,不管是活动还是当客房,都可以。” 大姑给予肯定,“我是觉得,单看房子,还原度在百分之八十。” 这就可以了! 林雨桐又细问窗帘用的是哪种面料,哪种质感的,剩下的就是一点一点的添进来。等添置齐全了,估摸着怎么也得到过年吧,“咱今年回来过年?” 那感情好! 夏文心也就问起了工作的事,“要是年底住进来,你跟元民的工作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了。元民奔着挣钱去的,我的意思呢,你就不能不要工作。你不仅不能辞了工作,还得挑出你们系统那个圈子……你要知道,这生意越做,越就离不开一些关系网。我就是再清高,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这不是说你非得用这关系干啥,但是你没这个关系,就是不如别人有优势。我们这一辈里,有你小叔,有你二姑夫。可到了你这一辈,你二姑家的那几个也悬,将来出来能比你二姑夫走的更远的怕是没有。所以,你得慎重考虑。” 嗯!说的倒也是实话。但这得分人,四爷真不需要。 不过两人都没有辞职的想法,要不然林大牛也不能放心。毕竟嘛,做生意有风险。俩口子总得有一个守成的,才能避免不可预知的风险。 如今不用四爷出头也可以的事,他就没有想出头的念头。刚好,赶上了省农业学院跟几所大学合并,成立了省农林大学。县里的农校想跟人家挂靠,压根就靠不上。又是四爷帮着跑的,将农校所属的试验站,挂靠上了。所以试验站就打着人家大学的旗号。如此合并来的大学,各个学校的人员会整合重组,四爷就搭着这趟顺风车,进入了农林大学。因着试验站的很多后续工作没完成,他只是在这边交接工作。也就是说,他的人事关系,已经调走了。 而林雨桐打算明年开年去警官大学,做射|击教员。 这事说了也不是一年了,那边要人也要了两三年了,这次决定过去,时间给的很宽松。 暑假嘛,对于孩子来说,就是疯玩。没有他们玩不到的地方,对于大部分老师来说,也是能休息了。可对于一直带着毕业班的林大牛来说,暑假特别煎熬。他现在是县城里的金牌高中老师了。头一年当教务主任的时候,林雨桐和四爷说,他应该主抓任课教师的业务能力。人家抓了,抓了的结果是,高考的时候好几个年轻的任课老师跟学生一起进考场,然后考上了。这些人都是当年的老三届,头一年没考上,被抓了一年之后,别管是大专还是本科,基本都考走了。然后每一年林大牛的带的补习班,都有学生考中。别管是好的坏的,本科的,大专的,中专的,加起来二三十。以现在这招生比例来说,这是很不错的成绩。 今年林大牛带的补习班里就有个特别的孩子――齐天圣。 小美的继子,齐大友的儿子。这孩子头一年大专其实能上,但志愿报坏了,没被录取。今年补习了一年,人家考上本科了。到底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小时候在家里进进出出的,就是这小子。他也胆子大,中午吃饭有时候都去林大牛的宿舍混饭吃。晚上那边不住人,他就住那边。周末不想回了,就来家里学习,顺带混饭吃。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这回考上了,张寡妇亲自来了,说是家里摆喜宴,不去不行。 那就去吧!真的,出这么一个大学生,那真是村里的喜事。 到村里那叫一个热情,大家觉得吧,林大牛和金元民还是给大家办事的。就像是那个刘伍,毕业了留在县农YE局。就像是齐大友家这个小子,没林大牛给私下里补课辅导,也靠不上去。 齐天圣报了电力学院,就在省城。小美拉着林雨桐问去大学该准备啥东西,一样一样的问的非常仔细。 有考上的,就有没考上的。小叔家的那俩儿子,都没考上。一个是补习了一年了,还是没戏。一个是应届的,有没考上。 这就是很严肃的一件事了!以前不上大学大家也觉得没什么,但现在这,考不上大学就是没出息。小四婶哪里受的了这个?尤其是大家都说,“你们家孩子的爷爷是教授,孩子肯定考的上。” 老大去年没考上,她怕人笑话,只说是志愿没填好,成绩过线了,但没被录取走。今年这距离录取线还差八分,老二更离谱,差了三十多分。 周末去夏家老宅吃饭的时候,他们才进门,就听见文荟的声音,“我跟附属中学都说好了,人家可欢迎我大哥了。我大哥这连着好几年了,他带的班升学率都在百分之四十多。这还是县里的班,这要放在好一点的学校,这个升学率得更高。人家别提多欢迎。” 江映雪之前在村里住了那么好几年,村里的人也都认识。她还笑道,“之前斜对面住的那家的孙子,那孩子今年考上了。” 说着话呢,小儿子一家到了。当然最关心的是成绩,可一直没消息,也就知道估计是没戏。夏九墨对孩子这一点就很宽容,一件俩孙子耷拉着脸进来了,就笑着招手,“可选的路多的很,也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你看你们大姐,没读大学,可也是警官大学的教员了。把一行做精就行,不是我这个做祖父的做什么,就得强迫子孙做什么,没这个道理。” 小四婶就很不高兴这个话,好像说的自家孩子跟考不上似得。哦!林雨桐不用人教,不上大学都能去大学里当教员,还是衬的自家孩子越发每个样子了呗。 她就道,“爸,这以后啥都得看文凭的呀!咱家的没有笨人,我娘家也没有笨蛋呀。我侄儿还出国了呢!对吧?我觉得孩子还是在学校没学好,咱家的经济条件也有限……要不,叫这俩孩子住回来,您帮着教教。” 早几年不就说过这个话吗?把孩子放过来。可这儿媳妇听她妈的,非说怕放过来教的孩子不亲近姥姥家。如今到了节骨眼上了,要把孩子塞来? 夏文心就道,“爸只研究相关专业的东西,并不单纯只针对一门。教授也不是什么都懂的。叫爸教孩子,真不如找人家专门的老师。人家更专业,能会抓重点和考点……” 小四婶马上道,“大哥不是要调来吗?要不把他们送去给大哥?” 大哥自己俩孙子要带,那才是一把手带出来的。他白天在学校带孩子,晚上再带俩?咋那么能耐呢? 小叔就道,“大哥年纪不小了,不是说了吗?回头我给找个老师回来。” 找老师不得花钱呀? 江映雪不欲闹的不愉快,只道,“请老师的钱我出。咱们自己也带不了,舍不得说他们。” 小四婶这才欢喜起来。却不知道夏文茂走的时候塞给亲妈一个存折,意思很明显:用这里面的钱。 江映雪看着存折叹气,跟夏九墨道:“两口子怕是有些问题了。”男人藏私房钱这是正常的。可藏了别的心眼,这就很不正常了。 夏九墨都觉得,是不是自家这小儿子觉得当了两天官就了不得了,就敢生了歪心思不跟媳妇好好过日子了。他问了几次,儿子都不说。问的急了,就给你扔下一句:过段时间再告诉您。 这过段时间过段时间的,这一眨眼,半年转瞬即逝。放寒假了,他说回县里过年吧。结果大闺女说年年都过去,今年就算了,“叫我大哥和孩子们过来过年吧。” 那也行呀! 林大牛带着俩孩子先回了夏家老宅,林雨桐和四爷慢慢悠悠的其实把家都给搬了。年三十早上,林雨桐过去给送了新衣裳,“都换上吧,我中午过来接。找个照相馆,咱今年出去照一张全家福。” 好啊! 老两口热烈响应。打开包裹,里面的衣服叫老两口愣神。 老太太一件旗袍,外面一件妮子大衣。帽子围巾皮鞋,连里面套的都准备齐全了。老爷子一身西装,搭一件黑色大衣。 林大牛也不知道自家闺女整的什么西洋景,给他的更时髦,格子的西装加风衣。俩孩子倒是穿着唐装,打扮的喜庆的很。中午一过十二点,门口突然响起了喇叭声。 谁家的汽车摁喇叭了。 夏金往出跑,就看见自家妈从驾驶室里出来,赶紧就朝里面喊,“爷爷!爷爷!我妈开车来的。” 啊?怎么敢开车的?开谁的车了? 车是入了冬之后新买的。这是一款在这个年代能买到的为数不多的几种车中的一种,平民化的价格――五千。 当然了,对于工资百十来块钱的人来说,这东西价值依旧不菲,但却也不会叫人觉得高不可攀。还有一款类似与越野,要价十万还暂时没货,半年内能不能到是个未知数。于是,四爷很凑活的,带着几分嫌弃的花了五千,买了这么一款小轿车。 林雨桐今儿也换了一身,旗袍加大衣,烫了大波浪的头发,戴了一顶小礼帽。她站在车边,拉开车门子,做出请的姿势,“夏老先生,江女士,请上车。” 行吧!别管怎么来的车,孩子有兴致玩过家家,那就玩吧。 夏老先生牵了江女士的手,先送她上车,然后自己才上来。两个孩子挤到老人的怀里,能坐的下。林雨桐这才看亲爹,“夏文龙先生,请您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林大牛觉得穿的骚包的,本来就不自在,结果还给自己来这么一下,他先上了车,“这是去什么照相馆呀?这么些花活?” 到了您就知道了! 林大牛的注意力也不在照相馆上,他是坐车的比开车的还累,主要是担心她开车。 “您放松,我在单位跟司机班学的。”林雨桐看她,“我一天到晚清闲的,不学点东西不亏吗?师傅是现成的,车是现成的。就一条烟,我这不学会了吗?” 那你可太能耐了。 “别说话,看着点路。”林大牛觉得还不如叫自己跑着省劲呢。前面出来个人他就一身汗,拐弯转一下,又一身汗。注意力在这个方面,压根就没注意这是朝哪边走的。 后面老两口是有孩子在打岔,老爷子在跟孩子将这个汽车,汽车想动,得用汽油。说到汽油柴油,基本就靠近他的专业了。那可说的东西可太多了。 直到转到那一片别墅区,江映雪一抬头,这才发现不对,“嗳?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哪有什么照相馆……” 话说了一半,他就顿住了。前面那是江家,在一众斑驳的旧楼中,翻新过的楼格外醒目。 还没反应过来,车停了。大门口的人一下子就涌过来了。 林大牛正要说跟闺女说这个开车的事呢,结果车门子被打开,女婿站在车外,“爸,回家了,下车吧。” 啊?这怎么又回家了呢? 他从车上下来,扭头一看,两妹妹正从后面的两个车门里扶爸妈下车。小弟站在大门口,轻轻的把熟悉的大门推开,“大哥,回家。” 他站在大门口,怔愣住了。回头看站在最后的女儿女婿,俩孩子对着他微微笑着。不停的示意他往里面去。 一瞬间,他想到了两个孩子这一冬的忙碌。几乎是每周的周末都不在家,他以为是工作调动的事,现在全明白了。俩孩子忙的是这个家。 他过去一手扶了父亲,一手扶了母亲。二老年纪都不小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脚下的路还是那条路,连边上的石子路,都是熟悉的颜色。上了台阶,抬手推开两扇厚重又崭新的大门,带着熟悉的暖香味儿瞬间飘过来。地板被擦的锃亮,外面的阳光塞进来,跟当年一模一样。他甚至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从外面跑进来,阳光洒在脸上,他不经意的抬起手,要遮挡一下阳光。 过了玄关,便是偌大的客厅。欧式的沙发好些年都不见了,如今这里就摆着一套。跟当年那套几乎一模一样。如今怕是都没人生产这个,这是高仿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门路,花了多少钱才给做出来的。靠着落地窗的一角,摆着一个三角钢琴,钢琴是叫人打理过的,哪怕有些年岁,但也颇显韵味。里面光线极亮,他抬起头,头顶上那个水晶灯还是当年的模样,光辉灿烂,照的人心里哪里还容的下一丝的阴霾。 林雨桐走了过去,脚步轻盈,她过去掀开琴盖,“奶奶,您不带我爸再弹一遍致爱丽丝吗?” 再弹一遍致爱丽丝? 江映雪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脸上却带着笑意。她重新牵了长子的手,“走!妈妈把没教完的教你……” 这节没上完的课,中间间隔了将近半个世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8)三合一(静待花开(8)这个事情,...) 静待花开(8) 这个事情, 谁对谁错?这个没法说。 有时候真不是两家人怎么了,其实本身有什么毛病吗?房子是四爷买的,林爸和林妈这边知道四爷的能耐。知道人家的儿子有能耐, 会看不起金家人吗? 不会! 但是说大伯母是故意怎么着吗?其实要不是金家小姑故意把那金饰品打开, 还带着几分显摆的意思,大伯母是不会那么做的。说实话, 金家给的中规中矩, 以现在婚礼的规格, 这些东西算多吗?真不算。 当婆婆的给送了,说给你买了点小东西,留着戴吧。 林雨桐不打开,顺手收了, 回家看不一样吗?是多是少的,这是背后说的事。 可金小姑也是好心, 在她看来, 这不算少, 拿出来不磕碜。于是,她特别多此一举,把盒子给打开了。这玩意,识货的人还讲究个做工呢?对吧! 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然后林家就会有人理解为:你这是觉得我们家没见过世面,我们家姑娘没见过世面。这是看不起谁呢? 林妈就是不自在, 看在四爷的面子上也不会说啥。 但大伯母说远不远, 说亲近吧,又不到能干涉婚事的身份上。她就得说话,就得把面子撑起来, 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少瞧不起人! 然后就这样了。 要不然,今儿就是林家这边给的礼重, 那也不会主动打开匣子的。就是舅妈给车钥匙,顺便塞四爷的衣服兜里不就完了,非得说我给你一辆车吗? 现在说不说的,过后你家里的人都会知道,就是亲戚也都能知道。我为啥当时非得说呢? 况且,林家跟金家的亲戚往后又不来往。不能有金家的小姑嫁闺女还得告知林家的大伯一声这种情况。所以,两边其实可以说是没瓜葛的。 林家大伯小姑舅舅姨妈,人家给的多,那是跟林爸林妈之间的来往。这个东西,将来是要林爸林妈还回去的。跟金家其实没关系。 同样的道理,金家亲戚给林雨桐多少,这也是看金家夫妻之前给了亲戚多少,亲戚之间往常走礼大致是个什么样儿的。 这甚至都不关贫富的事。就像是金家明显有一两个穿戴很可以的人,但人家再有钱,不能说我儿子结婚,你们给了我一千。轮到你儿子结婚了,我有钱就得给一万。没这道理呀! 正因为林雨桐和四爷知道:这真的无关贫富,只看各自的礼多少。心里一点防备都没有,才叫事情成了这样了。 面子兜住了,别管怎么说,这顿饭都在相对和谐的氛围里吃完了。 四爷得先送林家人回去吧,林雨桐收的那兜子钱,她知道是金思甜偷着取了送进来的。但她偏不能当着林家亲戚的面,叫四爷把这些钱带回去。 到了楼下,都先往家里去了。林雨桐才赶紧给四爷转账,“我收了十一万。估计大姐往里贴了十万,这个钱赶紧给转过去……” 四爷叹气,“她哪里有十万?怕是家里的积蓄。”四爷拿出手机,又直接转给金妈:收了吧。 金妈这边听着亲戚站成一堆,议论纷纷。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儿子也就刚好林家,这会子钱就转过来了,肯定是儿媳妇猜到了,面上收了,背后又给送回来了。 金思甜扫了一眼,看见了,示意自家妈收起手机。这个把钱退回来的事不能叫谁都知道。要不然这嚷嚷出去,将来叫桐桐也很尴尬。 她只得跟其他人说,“人家的礼重,是我们没想到。今儿实在是兑换不到那么多现金了,也没说提前准备一张卡,要不然说什么都得另外准备十万八万的。” 金小姑就说,“太过了!这完了还有礼金呢。这钱给的有点太多了!” 金思甜气的很了,我家的事我不知道吗?她就道,“咱说实话,给人家桐桐多少算多呀?多少都不算多!要长相有长相,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好工作还有好工作。人家是独生女,家里好地方的房子两套,还有车……你看人家舅舅,送一辆再送一辆的,如今买了一百六十七十平的大房子,人家还拿钱了,装修人家那边还出钱了……不是我说,跟我同龄的出嫁,我就没见过哪个女方这么大方的。钱也没给别人呀,跟给了嗣业有什么不一样。这装修不正好用上了吗?我跟思念都没觉得补贴思业了,别人谁觉得也没用。” 说话泼辣的很,这也就是亲侄女,把亲姑怼了,亲姑生气,抬手就拍了她一下,但到底是没说啥。 大舅妈跟小舅妈在在那里嘀咕,“……这事,最尴尬的就是咱们。我家东东结婚,收的就是一千,你说我怎么办?我能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给思业媳妇吗?凭啥呀?” 是啊!真要是思甜不准备,今儿就是那一千,才不管难堪不难堪。跟我们又不相干!说实话,想给你兜面子,总能兜起来了。现在这出门,哪个身上不戴点首饰,撸下来一件也算数,对吧。 可是凭啥嘛! 小舅妈笑了笑,只道:“以后再遇到这情况,就跟思甜似得,谁家的事谁家准备。想要面子,自己得兜底。” 金思念不爱说话,但心里有数呢。她这会子心里想着的就是:亲姑妈,假舅妈。 姑姑别管事办没办好,心是真的。 舅妈可不是,瞧瞧这话说的,怎么那么不舒坦。 林家背着个大包回家,家里大伯母的声音高昂,说金家小姑呢,“干啥呢?瞧不起谁呢?咱家的孩子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吗?现在农村给金货都不止那样了。要不是看着孩子好,我有的是难听的话等着呢……” 见林雨桐进来,她还瞪眼:“你是不是又把那十万块钱的礼金叫思业拿回去了?” 看!猜到会这样。 林雨桐把包打开,里面那么些现金:“没有呀!给我了,我干嘛还回去呀!我又不傻!” 这才对嘛! 林雨桐把包直接给林妈,“您收着吧,回头存起来……” “我不要你这钱!你自己留着吧。” “留着我就霍霍了。回头装修好了,还有家电要添呢,就用这个钱。”她特别硬气的,一心都往自家扒拉的样子。 然后大家就觉得:我们家孩子这样才不吃亏! 看:想叫两家都满意,这个钱得自己和四爷往里贴。当然,钱最后还得用在自己那个小家上。金家没出,林家也没贴,但把两边的事都给平了! 完美! 要不然呢,金家这下子把老底掏干净了,往后需要办的事还很多。最后出钱的还得是四爷。更不要说明目张胆的把这钱给金家还回去,林家这边不在乎这点钱,在乎的是自家闺女不能这么傻。啥都奔着那边想,将来你得吃亏的。 这也就是自己和四爷了,换任何俩没有经济能力的年轻人,今儿都得抓瞎。 林家也没觉得说金家那边就穷,或者是怎么样。 姨妈就说:“礼金这东西,其实有多没少的,是个意思就行。”完了就说桐桐,“以后跟那边走礼,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跟咱们这边不一样。这一点要跟思业说清楚。这不是看重哪一方的亲戚的问题……” 懂!特别懂。 然后又溜达着去看了正在装修的婚房,这一看之下,都比较满意。然后各自都有事忙着呢,也没多呆。 上次泡了可多的鸡爪,姨妈去取水果的时候在冰箱里发现了,尝了一口,就开口要这个,“把这个给我拿袋装点,家里保姆也做,不是这个味儿。” 最后把那东西给四家分了,用真空袋密封了,“带回去别放着呢,尽快吃了。” 舅舅姨妈家,还有大伯家,都先回了,只小姑和藤藤不着急,跟着回来了。 小姑就问呢,那个穿什么衣服的,是金家的谁谁谁,家里是做什么的。 金家的舅舅,家里也可以,也是做生意的,具体做什么生意,林雨桐也没问。但大部分人家的情况,跟金家差不多。 藤藤自己去冰箱拿了冰淇淋,窝在沙发上,“结婚是多简单的事,两人愿意,然后领证结婚。要房子这个我不反对,房子的大小,位置,是首付还是全款,这个可以量力而行。但其他的是不是就可以省略了。这么结婚,能把人给累死。” 林妈去准备果盘,说藤藤,“你今儿已经吃第二个,不能再吃了。你姐还做了酸奶果丁,在冷藏里放着呢,再要吃就吃那个。” 好! 林妈回头又说藤藤,“开学也大四了,谈恋爱我不反对,但至少得回来定居吧。你妈给你把房子都准备了……” 主要是担心远见,剩下她妈一个人,怎么办? 藤藤也被姥姥姥爷这么念叨,这会子又被舅妈念叨,“知道的!还没谈呢。”说着,想起什么似得,问林雨桐,“姐,你之前考教招用的资料呢?我得开始备考了。” “给你放出来了,你进去拿吧,在书桌最左角。不过,你考的科目不一样,只有教育基础那些资料能用。” 哦!我知道。 藤藤翻看了几个就拿出来塞她的包里,“我都想去考小学的岗位了,要不然我就得去考特岗……” 特岗这个,小姑肯定不让。她的意思是,“幼儿园都行,只要你能考上。” 在这边多留了一会子,小姑要走。林妈的意思是,叫老人就别跑了,就留下吧。 小姑摆手,大夏天的,嫂子也不是很方便。借着放假,叫嫂子也轻松轻松。这才是长久之道! 她就说,“我在那套空着的房子里还带着学生呢,妈要是不在家,藤藤能一天三顿的吃外卖。” 所以,还是得带老人去。 刚好,老人午睡也起了,夏天老人也爱住小姑那边。确实是比跟儿媳妇住更方便一些嘛。这么两头住着,挺好的。 爷爷的说辞是,“那边有个棋社,人多还凉快……” 就是有人一起玩的意思嘛。 把人都送走了,剩下一家三口了。林妈才拾掇东西,发现不管是女婿收的东西还是女儿收的东西,都被闺女给塞包里带回来了。她就笑,“给嗣业的,该叫他带回去的。” 林爸就斜眼看她,“得了,那边今儿已经够难堪了。”他说着,就主动跟金爸联系,“亲家,今儿在酒桌上说的那个事,问题不大。啥时候要,你给我个电话,随时都行。”啥事呀? 挂了电话,林爸才说,“思业他爸说想找个差不多的二手车。咱们单位外联有几辆面包车要处理,我刚才给夏主任发了消息,那边说行,自家单位内部处理的,价格能往下再压一半,也就是五六千的劲儿。那车保养的不错,也没出过事故。” 但金爸要车干啥? 金爸这边挂了亲家的电话,家里也问呢,啥意思呀!好好的要个二手车,还跟刚结的亲家说的。把金妈气的呀:“你有谱没?” 金爸没觉得有什么呀!这两家结亲,是结两家之好。他也没觉得谁就瞧不起他了。 他就说,“花个几千块钱,出门有个代步的。我是个司机,可我开的是单位的车。这要是退休了,猛的离了车,哪哪都不顺。那就不如花几千块钱,弄一辆放着。干啥也方便呀!” 除了金妈反对,其他人都不反对。 四爷就说,“我现在开的那辆您开着?以后再给您买好的!” 不用!我一辈子其实开的都是旧车。车换了一茬再一茬,那是领导的座驾。他这种不给领导开车的,一般都是淘汰下来的车。他开惯了旧车,新车他不敢上路呀,“而且,你那车不是手动挡,我开不了!” 四爷:“……”那行吧!买就买吧。金妈都气哭了,“你就是去买,为啥要找亲家帮忙?” 四爷就笑,“肯定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林家要是多想,就不会主动打电话再来问了!多大点事呀!” 金妈抽了纸巾捂住脸,没来由的,觉得委屈的很。 金思甜就道:“这有什么呀,您看给您哭的。人家家里要是找这么一个啥都好,还特别懂道理的儿媳妇,回来都该偷笑了,您怎么还哭呢。” “你们一个个的要是都出息,我也就不委屈了。”事是不大,钱也回来了,“可这越是没被子盖,越是怕着凉。就是这个道理!” 就是越穷越怕人看不起的意思呗。 “谁看不起你了,你就是自己心里的毛病。那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咱家这已经算好的了。还不自在呢!”说到底,不过是脊背痒痒挠胸口呢,不是林家看不起她,也不是自家小姑或者谁看不起她,就是因为外家那边舅舅姨妈这些比自家都过的好,今儿这事没在林家面前丢人,却叫她在娘家人面前丢人了,她心里不自在了。 这么一哭一说,不是冲着弟弟去的,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金思甜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我跟那谁分,分还不行吗?小诊所我也不去了,有一家美容医院招聘护士,我去那边应聘去。那边的护士长,跟我是同学。结婚的事,你说了算,我相亲,行吗?” 行! 借题发挥,这是四爷不熟悉的方向。 桐桐向来就事论事,因此,对这种亲妈,他暂时无话可说。 事了了就完了,他得走了。看林家那边还有事没。 结果金妈又催了,“房子装修不出来,婚礼也没法举行。是不是能把结婚证先领了!婚礼以后补办。” “妈!”金思念就出声了,“您干嘛呀?这么着领证是几个意思?” “喊什么呀?”金妈瞪回去,“我知道,我给彩礼的嘛!咱家能拿出八万八来,行不行的,也就这么多了。真没了!” 四爷皱眉,“等等,等明年这个时候,房子也能住了,我们再结婚。” 金妈这不是怕中途出变故吗?现在这年轻人,都善变。 金思甜就叫四爷走,“妈肯定是又听小姑念叨什么了。” 小姑向来嘴里说出来的,全都是负能量。 四爷就真走了,那边还扔下一辆越野呢,车的手续还得办。 而桐桐晚上跟四爷出去的频繁了,说是夜里到郊外一些人少的路段练车去了。紧跟着考个驾照回来。 林妈:“……”这就考回来了。她到现在都没考过!而且,她也不是很确定有生之年能不能考过。 “我考过了,您就不用考了。要去哪你告诉我呀,我带着你去不就完了。”不过,“老林是不是可以考虑考一下……” 不!老林表示并不想考。出门怪费钱的,没车浪的时候就没那么方便了。省钱又环保,多好的!单位这么近,开车才是有毛病。一周也用不到一次车,开车的意义在哪儿呢。 能光明正大的开车了,以后采购就她去。去菜市场,做了好吃的,给小姑那边送点,给辛年送点。四爷过来吃饭,吃完饭顺便还得金家带点。剩下的时候给下学期备课,再多了解一下艺考的各方面信息,吃完饭溜食的时候顺便去看看装修的进度,日子过的不要太逍遥。 中间跟着四爷陪几个人吃了一顿饭,然后周末,带林爸林妈去拍卖会。 两人亲眼看见四爷做出来的东西,拍出了三十多万的高价。 回去的路上,林妈掰着手指算账,“这两件东西,用了多长时间?” 四爷就笑,“赶着接活的是木匠,随心所欲的才是大师。要不然,价就上不去。越是不好求,价钱就越高。价钱越高,追捧的人就越多。这个事不能急!咱也不指着这个吃饭!不过是买房装修的,需要一笔急钱快钱……以后不会了,一年也就出那么一两件……” 对对对!这才妥当。林妈别的不懂,但这物以稀为贵却是懂的。这么一说,她也就明白了,“是不是还得神秘一点,尽量不叫人知道这大师是谁。” “妈,您这悟性可以呀!”林雨桐就笑,“就是这个意思!跟谁也别多提。我们俩这收入是够开销的。房车都有,一月十来万块钱,怎么花都是够的。” 等晚上的时候,林妈一边给脸上拍爽肤水,一边靠在门边问:“那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您怕您姑爷跑了?” 胡说!“我就是跟你说,别总是人家往咱们家来,你该跟着思业去金家还是要去的,懂没?就说我跟你爸吧,你爸在单位里那是比我强,他搞技术的比我这种要好多了。但我家的情况,当时可比林家这边好多了。可我跟你爷爷奶奶包括你小姑都没红过脸。就是你大伯母,那说话难听不难听,我就是不舒服,我也没当面吵过,也没叫你爷爷奶奶左右为难,更没叫你爸作难过。虽说不用忍着谁吧,面子上你得维持住。这结婚呀,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现在这年轻人呀,是眼里都不容沙子,事呢,会来回想的也不多。你看有些平台上,婆婆把儿媳妇说的不像话,儿媳妇把婆婆也说的够呛……” 这么絮叨,林雨桐就把文档保存好,然后合上笔记本。工作要紧,但啥也不如老妈要紧对不? 陪她去看电视吧!一边听她絮叨,一边陪她看电视。正经的电视剧现在看的少了,她还怪喜欢看那种婚恋节目的。 这会子电视上演的,就是一个丈母娘使劲的要。什么市中心两套房,必须三室两厅。什么还得给老丈人丈母娘买一套至少是两室一厅的房子,过年必须在自家,每年只需女婿回他父母家一次,但不能是过年。 林妈就在那吐槽,“真当他们家闺女是公主呀!公主也没这么为难人的。”然后又说那小伙子,“这种丈母娘养的闺女,留着干嘛?过年吗?我这是没儿子,我儿子要是这德行,我一脚踹出去,要他干嘛?” 林雨桐:“……”人家那就是为了节目效果而已!多数都是编剧编的,要不然上哪里找这种奇葩的事去。但她也不反驳,跟着她吐槽,“对呀!就是的!简直太过分了!” 老林出来看这娘俩窝在沙发上嘴不闲着,不光说话,还吃东西。 桐桐又给做了肉干,老林爱吃,但比较节制。林妈嘴上嫌弃的不行不行的,评价也是勉强,但吃的也没少。这会子抓了一盘子放在茶几上,一会子拿一根嚼着,一会子又一根。然后就被吃完了。 老林就问说:“不是减肥吗?” 哎哟妈呀!忘了!奔着阳台就去,晚上得上称的,“坏了,比昨晚重了一斤。” 说完,把拖鞋拖了站上去,变化并不明显,“明儿得节食了,明天的晚饭我不吃……” 结果林雨桐又做了砂锅鱼丸,自家做的手工鱼丸,满满的一砂锅,当菜吃也行。林妈忍不住尝了尝,然后泡着米饭吃了两碗,“算了,就吃这么点吧……” 林雨桐就笑,“没事,吃吧,我跟辛年拿了方子,熬了汤里面带着药材的,正常吃饭,体重上下悬浮最多五斤。” 真的假的? “真的!您看辛年她妈这些年变过吗?” 那倒是没有。 中医上脾胃调和了,只要饮食正常,体重是能控制的。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金爸过生日,林雨桐才又跟着四爷去金家吃饭。今儿就去的比较早了,也是两人在外面采购了不少的东西才过去的。平时不是林雨桐不去,去了人家还得招待。关键是金妈不清闲,等闲也不活休息两天。诊所里这种的,不说什么周六周日,反正你有事你就请假,一个月给你八天这种事假,是不扣工资的。但多干的天数也给钱。她也就不闲着了。 今年金爸过生日刚好赶上周末,也能消停的过了。她给买了两身秋装,过段时间就能穿,比较实用的。 四爷的意思是出去吃饭,但金妈觉得不上算,现在一顿饭再不花钱也得小一千,那就不如在家炒几个菜,包顿饺子。 金思甜说她买蛋糕,那四爷就准备菜肉水果这些。 这回去,林雨桐没闲着,在圆桌上包饺子呢,她也就洗了手帮忙。 她手脚利索,两人擀皮搁不住她一个人包饺子的速度,金妈就去一边摘菜了,她说话也不避讳林雨桐,就说起跟金思甜介绍对象的事,“……电话都给你了,联系了没有呀?” 金思甜眉头都没抬,“见了,看着有一米七……但我估计他穿了内增高鞋了。实际上绝对没有一米七!这我也就不说了。长的嘛,有鼻子有眼了,也仅限于有鼻子有眼啥也没缺,顶多算是五官端正。在医院的药房上班没错,可他是合同工呀!工资三千七八,不到四千。跟咱家一样住这样的房子,唯一的好处是独子,要是结婚,得跟他父母一块住,您到底是觉得哪里好了?哦!还有一辆按揭买的二手车。” 这是不是也算是有房有车有稳定的工作? 可我怎么感觉一眼就能看到将来要过的日子了呢。 金妈头都不抬:“别只看人家,不看你自己。你自己啥条件自己不清楚呀?人家条件好的,也会挑拣你的。” 林雨桐感觉手里的饺子皮被擀出破洞了,她把这又团起来,给金思念重新擀。 金爸就说另一个,“你小姑给你介绍的那个,见了吗?” 金思甜深吸一口气,“出租车司机……你们看看,现在这私家车,网约车,把出租车挤兑的还有生意没?” 都没看上。 干嘛说这么些不高兴的事,四爷就说,“医院应聘的事怎么样了?定下来了吗?” 金思甜有些小烦躁,人家要求从业年限不不小于五年。可自己虽然曾经做过护士,可其实她手艺不娴熟。不仅不娴熟,还非常的生疏。这不是说在哪个开个工作证明,盖个章就能解决的事。 林雨桐一看就知道没戏,她就转移话题,“其实大姐也不算多大,找对象也得看缘分的。找什么急呀?我看大姐这身形……是一直健身呢,还是……” “瑜伽倒是练了好几年了。”对着视频瞎练的。 林雨桐就道,“其实在健身房也挺好的,能挣一分钱,还能健身……” 金思甜就喜欢这种有自由度的工作,这么一说,她把擀面杖一扔,“我怎么没想到呢!万一行呢!” 行不行的,今儿都说点高兴的。 行了!下饺子,吃饭吧。 做菜林雨桐没进去,好吃不好吃的,金妈看着弄吧。自己进去也不合适。 吃了顿饭,临走的时候,金妈又拎了一塑料袋的野菜,“都择过清洗过了,吃个新鲜。人家送的,家里也吃不了那么些。” 林雨桐顺便就接了,“行,明儿吃菜面就用它。” 高高兴兴的把儿媳妇送出去了。回头金妈就说金思甜,“你看看人家,手底下干活多利索的。之前思业带回来的鸡爪猪蹄的,都是她做的。这灶上的活儿都拿的起来……你再说说你,你说你能干啥?别挑拣了姑奶奶了,眼看三十了。现在还有人给你介绍,等过了三十了,连个介绍的人都没有了。你打算怎么着呀,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呀!” 金思甜当时就炸了:我哪里三十了?明明还早!再说了,就算是我三十了又怎么了?谁规定三十就得结婚吗? 她摔门出去了,在广场上看见小区里一块长大的伙伴,她两年前结婚了,现在孩子一岁多了,正在学走路呢。大热天的要出来溜达,她就得这么陪着。 看见了,就过去逗孩子。 人家听说她家的事了,就笑问:“听说你弟弟找的对象不错,好家伙,把我爸妈给羡慕的呀。” 金思甜点点头,“人看着挺好的,也没那么些事儿,不是事儿精。就是我妈,太烦人。” 催婚了呗。 人家就点了点她,“你还是没懂!你妈大概是想在你弟弟结婚前,把你给嫁了。当时我结婚就结的赶,那时候就是我弟弟嚷着要结婚了,结果家里催着我结婚了,他跟女朋友吹了。” 不是!弟弟结婚,姐姐不嫁人,就有罪呀? 这人就说,“我家里也有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姐,是挺烦人的。” 金思甜:“……”啥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小姑子是没法,大姑姐始终不嫁人,公婆给她看个孩子,在这边吃饭,大姑姐是肯定会跟过去的。过去就罢了,各种的生活细节碰撞,简直不能更烦人,“所以,我这不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吗?我弟弟没结婚,我还能自在点。他要结婚了,我老回来就不行了!” 金思甜听明白了,爹妈是亲人,弟弟是亲人,但家里进了个弟媳妇之后,家就换主人了。爹妈和弟弟在的地方就不是自己的家了,不能那么理所当然了,是这个意思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反正挺复杂的,你以后自己品吧。 正说着呢,看见自家妹妹又骑着车出去了,“你干嘛去?” 金思念停下来,“我兼职送外卖呢。周末和晚上,要是抓紧干,五六千块钱还是能挣下的。” 钱不够花吗? “不是!”金思念不爱多说,“反正有用。”小公寓首付才十来万,我就买个三十平的小公寓呢,那是我自己的地方,对吧? 她打算上完两年,能工作了,就搬到自己的地方去。我爱啥时候结婚就啥时候结婚,谁也管不着。 其实林家真没那个意思。 又不在一个屋檐下住,什么大姑子小姑子,有什么关系。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是人家的选择,对吧? 林雨桐炖了肘子,给小姑家送去的时候,奶奶也是这么叮嘱的,“你大伯母就跟你小姑没把关系处好,你小姑还不是个爱管事的人,但她没出嫁的时候,你大伯母那说话着三不着两的,有时候夹枪带棒的,就夹带上我跟你爷爷了。你说你小姑年纪有不大,护爹妈那是本能。就这么着,姑嫂就叨叨起来了。这一叨叨,再遮掩,就都有嫌隙了。到现在,你小姑都是跟你妈更亲近……说这个意思呢,就是别当着大姑子小姑子的面说人家家里人,也别撂脸子,有时候真就是一句半句话的,就结仇了。” 懂!特别懂。 金妈估计跟两个她娘家的嫂子和弟妹也闹过这种不愉快,所以,她对大女儿的催婚,可能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她觉得,这能避免很多家庭矛盾。要不然,要么是嫡亲的兄弟姐妹也因为这个是是非非不亲了,要么就是搅和的儿子两口子闹矛盾。 与其如此,倒不如赶紧把大女儿嫁出去省心。毕竟,年岁在她看来,真不小了。 于是,在开学的前一天,四爷和林雨桐单独请了金思甜吃饭。想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婚姻的事别着急,慢慢来。就是不想结婚,那就不结,家里的老房子留给你都行。 四爷说的很直接,“至于思念,她学出来之后,工作的事我给她想办法。” 意思是:给妹妹安顿了工作,房子就干脆留给姐姐,是个保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9)三合一(静待花开(9)拍卖的钱总...)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这代人呀(61) 腊月二十九, 金思源跟着程丹,做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去了青省。 坐在火车上, 看着沟壑纵横黄土满眼的风景, 金思源还是紧张了,“你爸厉害不厉害?你妈凶不?” 程丹抱着他的胳膊就笑, “不凶!一点也不凶!我打电话说过的, 你不用怕。” 行吧!不怕就不怕吧。 程丹家的条件其实不差, 在一个小县城里。但要说条件有多好,那倒是也没有。父母是政府单位的后勤职工,稳当的拿着收入,也没有失去工作的风险, 但要说有多富裕那也真是没有。不过家里的奶奶以前是教师,退休教师的工资拿的比在职的都多, 所以老太太一人的工资供养三个孙子, 也还成。 不过唯一不好的就是, 人家家里不乐意程丹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远嫁。 因此,程思源去了之后,人家父母未必有多热情。 按照家里给的规划路线,是希望程丹回来去政府机关工作或者说是去学校里教书。然后再找个情况差不多的对象, 离家也近。这不挺好吗?结果毕业了, 三催四请的,就是不回来了。这一回来吧,还带个小伙子。且在电话上说了, 就是回来见家长,然后打算结婚的。程奶奶背着金思源就说孙女, “你还是太年轻,这远嫁可不大容易。受了委屈了,你跟谁说?有点事了,谁能伸手帮你。孩子,你到了人家家里,你能指着的就一个人。其他的都是他的亲人,没有你的!遇上好人家了,这还好点。若是遇不上好人家,孩子,你就真掉坑里了。哭你都没处哭去。” 程丹就觉得,“我遇到的是好人家呀!”她把在金家的所见所闻,都说给奶奶听。 可程奶奶的眉心皱的更紧了,“大儿媳妇是国企的,人家爸爸还正在位置上,他家的大儿子得靠着人家爸爸提携,那当公婆的能不对大儿媳妇好吗?二儿媳妇本就是本乡本土的,就是没啥出彩的地方,那到了夫家谁也不敢过分。更何况,人家要长相有长相,要能耐有能耐,钱不少挣,风光体面的。这种儿媳妇婆家要是再挑拣,那他们想娶个啥样的?天仙呀!”她顿了顿就道,“跟人家一比,咱家有啥?” 程丹觉得奶奶变相的在说她丑,“我这怎么也算五官端正吧。”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工作不稳定,以后离娘家远。你说你做生意,好!你做生意,你有了孩子怎么办?你爸妈指望不上,就得靠公婆。公婆帮你,就得在一个屋檐下。在一个屋檐下,矛盾就多。公婆不帮你,你告诉我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别人带,你不放心。自己带,你可怎么工作? 分|身乏术是啥意思,你不到年纪就体会不到。 事实上,程丹觉得奶奶说的有道理,确实是存在这种风险的。但是这是没见金家的人,要是见了,肯定就会变的。 金思源哪里看不出人家的不乐意,他特别有诚意的邀请,“在开学前,去A市转转。也不算多远,十来个小时的火车就到了。” 他如今跟程丹租住在一个老家属院里,两居室的房子。一间是程丹的工作室。 两人也挣钱了,但做生意就是这样,不停的往前滚,钱变成料变成货。日子未必多好过,但也说不上是拮据。如今正在起步阶段,确实是不能给予程丹更多。 程丹父母可能是在单位里习惯了,看人吧,先看有没有正式工作,至于现在还看不到前程的所谓装修呀服装呀,感觉就是不务正业。 程爸就说,“过日子,还是得把稳。这生意嘛,有赚就有赔,劳心劳力的。还是稳当些好。有没有想过考个公务员,也是不错的方向。” 金思源从来没那么想过,公务员挣的就那么一点,除非家里出钱给买房,要不然,真活不起的。 程妈也道:“找个学校教书也行嘛。公务员、教师、医生,除了这三个行业,其他的啥也不稳当的。” 金思源还没言语,程丹就急了,“你们这是老思想。” 不是老思想,是你太年轻!这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大起大落说的就是做生意的。从来没听说谁家的生意做的一帆风顺。我们不求我闺女大富大贵,就想稳稳当当,想见就见的着。有错吗? 却不想金思源接了一句,“我考!” 程丹就看他,他笑了笑,再说下去,程丹跟家里就得恼了。此时,就得有一个人往后退一步。她为了他能跟家里顶起来,他咋就不能为了这个姑娘退一步呢。 先退一步,走一步算一步吧。 程丹转手就拿大衣,拉了金思源,“我们走!” 程奶奶赶紧就拦,“你爸逗你们呢,咋还当真了?”她只能这么往回圆。 程爸拉了金思源,“坐吧坐吧!就是问问你们将来的打算,丹丹这脾气太急了。”他心里叹气,这小伙子要是嘴硬,他还有话可说。可以告诉闺女,你瞧瞧,这就不是真心娶你的。连这点让步都不肯做。可这小子转的倒是快,立马就说要考。得了!自家闺女更死心塌地了。这就属于父母怎么拉也拉不住的。真叫自家闺女就这么走了,才真的坏了。 他又把话往回拉,“当然了,我跟你阿姨都是老思想,有点跟不上形势了。你们现在这年轻人,都讲究个自主创业,我也不太懂。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们这都是咋操作的……” 硬生生的把话题给拉回来了。 金思源就细细的说这装修的门道,这前景,包括他自从毕业一直在干啥。听着先是干小工,知道从哪弄沙子,知道运沙子多少钱,再是防水,再是电工木工……各种建材说的头头是道。程爸听的一愣一愣的,倒也觉得有三分靠谱的意思。 他心里就寻思,反正还年纪,大不了干两年不行,再回来。两人的学历都不错,出身还算是名校,就是回来,在这边找个教师的工作做做,也是能的。毕竟他们这里偏远,年年还有支教的呢。不行连姑爷都一块回来,支教岗位上干一年,再调回县城,也不是不能操作。 心里盘算着呢,就也应承了去A市转转的话。 于是,大年初五刚过,金思源打电话,叫四爷帮他订的吃饭的地方。这大过年的,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定下。一听那意思,四爷就知道了,“那就来吧,我给安排。” 结果柳芽跟金思恒在这边吃饭呢,柳芽马上道,“我们单位有招待酒店,我去订价位合适,你们别管,我来办。” 订了个大套房,两个卧室能住开的那种。楼下就有餐饮部,对外也承包宴席,各种包间都有。提前一家子去了酒店,然后四爷才开着车去车站接人。 不管心里有多不乐意,看男方这么郑重,心里到底是能舒服点。至少叫人知道,这一家子,还是重视我闺女的,还是重视跟我家结亲这事的。 金双喜急忙道:“是我失礼了!该亲自去的。家里有长辈,更得我们两口子去嘛。” 其实,肯定是先叫去看看自家儿子,看的上了,咱才好上门去提亲去。如今这种情况,只能把不对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十里不同俗,这隔着省呢,人家那边啥讲究咱也不知道呀!反正女方说咋办就咋办,这是金双喜和苏环两人默契的决定。 吃着饭,说的都是闲话。程妈似乎是无意的问题,“我们那边的房价便宜,这边怎么样呀?省会城市,不少的吧。” 买的偏一点,肯定便宜一点。柳芽就道,“现在重点都在建设大学城,那边是以后的重点发展方向,我觉得要买房,还得在那边。之前我同事结婚,就在那边买的。房子不大,过度房,七十平大小,一共二十二万多一点,首付三成,六七万的样儿。这几天我们正商量着呢,家里就剩老三没结婚,可也才毕业,要他们自己买那是强求。我跟小桐就商量着,一家出上两三万,先把首付交了再说……” 她是大嫂,她主动提起这个。 其实之前没跟林雨桐商量的,但也知道,林雨桐不在乎那点钱。 关键是,柳芽算的明白,俩妯娌拿两三万呢,那你不能再提彩礼的事。 程奶奶心里叹气,女方不出不好看呀!她就是一点退休工资,也没多的。还有俩孙子呢。攒不下来!倒是当年孩子爷爷,有点积蓄,也不多。她就接话,“俩娃安个家,可不就得亲人们搭把手。将来他们有多的,就还了。没多的,我也不要……” 老太太也很精明,意思是将来我孙女要是没钱,你们出的这个钱不能算是借的,要是不还,你们也别觉得欠了你们的。 柳芽就笑,“那当然了!不过咱可别小看了这俩,这不是将人给看扁了吗?”她说的大大方方的,“这钱就是给你们买房子的,不提还不还的话。将来程丹也有弟弟要结婚,你们要是将来过的宽裕,到时候就添点。至于我们嘛,等将来咱们豆豆结婚的时候,他小叔得添个大的。” 程丹就逗豆豆,“到时候不用你小叔管,婶婶就给你买套房。不止给你,还给你大伯母肚子的小家伙也买一套……” 柳芽就抓了碟子里蚕豆扔程丹,“说什么呢你!” 程爸和程妈对视一眼,滋味莫名。这一家子说不上来是老实本分还是精明不显,自家闺女跟人家这一大家子过日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0)三合一(静待花开(10)四爷的手...) 错位千金(32) “别找了……没用的……” 林琼正一筹莫展, 就听到病床上传来这个声音。 “妈!”林琼扭脸看过去,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来自母亲说话。除了无意识的呻|吟表示疼痛之外, 她没张嘴说过话。 她找了专家, 找了大夫,只要能治好, 她愿意亲自把她送回医院。 但是, 没有人!没有人表示能治好这个伤。 生活不能自理, 大小便不能控制,活着的尊严在哪里。哪怕是在监狱,健康的活着,难道不比现在强。她这会子就想着, 还有哪些大夫是大拿,且是自己能请到的。没想到她说话了, “西医……没办法……就是再好的大夫, 也不能保证……能成功……” 说出这话, 证明她的脑子是清醒的。林琼愕然,看向卢珊,“妈――”她凑过去,“你没疯?” “早疯了!”卢珊笑了笑,“大概疯的不彻底……许是明儿又疯了, 许是后儿又不疯了……” 林琼心理不是滋味, “你从开始不是自愿的干那个的……” 卢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却没有回答这个话。 林琼捂住眼睛,不是亲生父母的养父母在她幼年的时候若是叫她不小心参与了进来, 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参与,她甚至受到过良心的谴责甚至于轻生……这种感觉, 她说不上来是可怜还是其他。 卢珊艰难的道:“别找大夫了……西医真的没用……” “那我找中医试试……”林琼没说完就卡住了,最好的中医大夫,就没有不给章家那位老太太面子的。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听林彤炫耀过。自己要是求助,谁又肯帮。 这才真真是把路堵死了。 卢珊扭脸看林琼,“……去上学!” 什么? “去上学,选修……中医!”卢珊抬起手,想摸一摸女儿的脸,大人的罪孽大人承受,小琼何其无辜?要赎罪,那是自己的事。跟小琼无关。小琼得有自己的生活,撑下去就好了。她得有个好学历,有个好的结婚对象,不看着把女儿安顿好,自己怎么能死呢? 林琼不是明摆这个逻辑,“我即使选修中医,可这个东西太难入行了……” “还有我!” 什么? “还有我……我可以自学……但有问题,需要老师解答的时候,你去帮我问。”卢珊垂下眼睑,“等我生活能自理了,我就回监狱……” 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卢珊摇头,“我跟章华以前是朋友!章华的中医水平,即便不是国手,相差也只一线了。中医讲究养,讲究长期的调理……行针吃药,三五年七八年都有可能……没叫你学精,就是在我想试的时候,你能帮我一把……” 林琼不明白她这种执拗,“章家不会跟所有人说不叫给你看病的。在其他地方找个中医,多花点钱……” “中医也能要人命知道吗?”卢珊一下子就变的暴躁了起来,瞪着眼睛,好似下一刻就要病发的样子,她烦躁的伸手又要拔了身上的针管,看起来格外的疯狂。 “好的!好的!”我怕了你了!林琼点点头,“我知道了,等你出院了,我就去学校。” “不用等我出院!我在这里又死不了!你去吧!随便找个护工就行了。”卢珊又平静了下来,看这天花板不说话了。 林琼疲惫的走出去,一个人坐在外面坐了良久。还是找了个脑子有点憨的护工。这种人至少没有坏心眼。 然后,在学期都过了大半的时候,林琼返校了。 叫王助理帮着办的,也没法住宿舍的,就在学校东门后的一个小区里,买了一栋两居室的房子。想要选修中医,剩下的几年哪里够。以后读研,还可以继续念。这一住就不知道要住多少年。 林云山对她突然去学校表示不解,“这个时候你要复课。” 林琼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家妈叫自己学中医的事,就怕爸爸以为妈妈是防备章家。叫人听了都以为是这样。可那动不动就不受控的疯狂,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说了:“我妈叫我上学,不上学她就犯病。” 跟个神经病怎么说? “你不用去,想办法叫她知道你上学了就行。”林云山就道,“糊弄过去算了……” “我糊弄了!”林琼生无可恋的样儿,“她接了护工的手机给我之前的班主任打了电话……” 然后露馅了!她彻底的疯了一样,叫每天拍在校的视频给她。 视频里得有自己,有同学,有老师,有教师,有学校的背景。 我整天得往学校跑,与其拍这些假视频,那就不如来上学了。 林云山怎么说?说别管你妈! 说不出这个话来! 林琼的回归,还是让很多同学不适。有几个关系好的表示欢迎,其他人却都客气的跟她保持距离。辅导员只尽到了辅导员的责任,仅此而已。 知道会有不同,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她硬着头皮找老师,意思是问一下选修课的情况。 老师皱眉,“这都学期过半了,怎么报?下学期吧!” 回去妈妈会问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蹭课!蹭大课! 上大课老师管的不严格,只要不捣乱,那就去坐好了。不管是扫地的大妈想听,还是门卫的保安想学,没有限制的。 她就是查了这种课,尽量把时间空出来,然后去上。甚至把录音功能给打开,觉得记不住的,回去再听录音。 今儿的老师看着很年轻,是助教吧,她也不认识。 听这个老师的课的人很多,“这一节课,咱们讲日常生活里的中医学……” 听了一会子,林琼就知道这个老师为什么会这么火了。他讲的都很实用,对于选修的人来说,掌握这些就有用。比如女生来例假,如何快速止疼,如何的长期调理。再比如发烧感冒咳嗽,在季节变化的时候,应该把什么当做日常饮品,以治未病。 给的都不是药材,都是可药食两用的方子。便是错,也错不了多少。 但是,大家都中医不免觉得神秘,像是诊脉! 就有学生直接问了,“只看表征,不诊脉可以吗?” 上面的老师就笑,“诊脉,这个不是谁都能学,且能学好的。好些学生大学学四五年,也只敢说入门了。”“那我们能学吗?” “没天赋有毅力也行呀!” “老师您是那种有天赋的人吗?”大胆的女学生忍不住在课堂上跟帅且未婚的男老师说一些课外的闲话。 齐易川就笑,“我以前觉得我是有天赋的人。可也就是这小半年,我才发现,我也天赋也不过平平。” 下面就怪叫,“怎么可能?老师这么年轻,这么厉害!” 是真的很有口碑的厉害!有些慢性病找这个老师给调理,确实是好了呀!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中医了。 但这个老师他自己没天赋。 “真的!”齐易川带着几分感慨,“我没见过一上手摸脉,就又准确脉感的人。我也没见过,接触中医短短数月,便能熟背药典的人。她很厉害!”说着就笑起来,“别不信,也别觉得年纪大了,只怕学不深。其实不是的!我说的这个人,都已经大三了,可这几个月学的,我感觉放在医学院跟专业的学生参加大二的考试,成绩都不会差……” “谁呀!我们认识吗?” 齐易川只笑,却没言语。 林琼也没在意,听完课,从后面先溜走。 而齐易川真的找林雨桐,为的就是考试的事,“咱们学校,允许双修。只要能完成学分。这么着,大一的一些理论课程,下学期可以申请补考。跟那些补考的学生一样,考完了,成绩就又了。从这个学期开始,你先跟着考试。之后你的进度更快了,也可以单独申请考试……我上次跟彤奶奶说这个事的,老人家很高兴……” 意思是,哪怕为了哄老人高兴,是不是也可以去考一个试试看。 “行吧!”林雨桐不会很在意这个,就像是齐易川说的,哪怕为了老太太高兴呢。 齐易川就很高兴,还邀请林雨桐,“放寒假之后,你去我们家医院那边,跟着见一些病人,试着号脉……那边集中的病人多些……” “行啊!”林雨桐应承着,也邀请他,“得空了去我那边吃饭。” 齐易川就笑,“成!金总之前给我提的中医理疗器械,我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周末吧,周末我带几个朋友过去,上次咱们吃那烤鱼,再来一份。”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还不错。齐易川这个人,性子很温和。有做医生特有的耐心和平和,是个特别容易相处的人。 这边林雨桐告辞,齐易川也收拾东西准备回了。同事都知道他跟那位大小姐算是世交,刚开始还有打趣的,现在连打趣的都没有了。也都知道那位是个极其有天赋的中医苗子。 中医专业这边呢,其实想争取项目还挺难的,听那位有意在中医这边砸钱,说实话,都挺欢迎这种财神爷来选修的。 而那边林琼去医院,卢珊先问:“听课了吗?哪个老师讲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0)三合一(静待花开(10)四爷的手...) 错位千金(38) 医院那边才有动静, 林云山就得到消息了。 这些年他跟医院好些人的私人关系都保持的非常良好。至于原因嘛,无外乎是章华。章华是个真的不怎么会处理这些关系的人。让老太太到处插手,这不现实。老是靠着老太太, 章华在医院是立不住的。 所以, 得有人站在背后。处理这些她处理不了的事。 院长打电话说了孩子要给老师体检的事,他心里长吁了一口气。这孩子对过去的事, 所提的不多。她从来只说事, 不说人。 是!打从一出生, 就没遇到好人。可长这么大,不可能没遇到好人。 还好!她都记得。 林雨桐没通知林云山这件事,但是等林雨桐把老师接来了,林云山亲自到医院门口迎接了。 哎哟!这样的大人物。 王老师只剩下惶恐。 林雨桐扶着老师下来, 四爷在后面陪着这位王老师的老公。 林云山跟人家老师握手,“谢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悖∑涫也没干什么。你说说这个待遇, 受之有愧。 但到底是盛情难却, 被学生带着, 做了个身体全方位的检查。就连被带来的老公,也一并检查了。 检查的结果是:乳腺癌。 初期! 没有任何症状和表现,只是因为林雨桐面诊之后看出了有问题。 这个没跟老师说,只跟他老公提了。 林雨桐陪着老师在外面坐着聊天,说闲话。她还担心, “是不是他抽烟, 哪里出了问题了。” 肯定有很多人到中年后都有的病的。林雨桐就打岔,“颈椎病这个肯定有,要是在里面按摩推拿, 稍微有点慢。” 对!他是有这方面的问题。 章华给王老师请来了这方面的大拿,人家就给家属介绍情况, “这种病这个阶段发现,可以说百分之九十是不影响之后的生活和生活质量。手术之外,找章院长,用中医干预。可以说是几乎达到痊愈的情况。很幸运,发现的太及时了。” 院长就夸嘛,“到底是家学渊源,桐桐一照面就觉得有问题。这不,急着把人接来。” 王老师的老公一边侥幸,一边心又提着,“那现在这事……” “住院,尽快安排手术。这个病不要告诉病人了,病人的心态很重要。” 因为位置在左胸,王老师一听要给她做手术,还以为是心脏的毛病呢,“我就说呢,我老师胸闷……” 那是更年期了! 但现在都是将错就错,就告诉她是心脏上的毛病。可心脏突然出了问题的,人挺多的。谁周围没几个给心脏架桥的人?单位的同事里就有好几个。但是怎么着了呢?其实不大影响生活的。 他老公也是这么说的,“人家老周活的不比谁潇洒?那心脏架桥四个,怎么了呢?对不对?” 对! 所以,直到送进手术室,她的心态都可好了。 病房又是单独的病房,省的跟其他病友交流病情再想多了。 直到手术成功,人从里面推出来。林云山才告辞! 他花了很多的时间来陪伴完整个手术。 四爷拍了拍桐桐,示意林云山要走了。林雨桐一扭脸,见林云山跟人家大夫致谢告辞,就跟了过去。 一直陪着他进了电梯。 林云山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做的好!我很欣慰,真的。” 林雨桐主动垮了林云山的胳膊,却一直没说话。 林云山鼻子一酸,拍了拍挎着胳膊的手,只到电梯下面,他才道:“去吧!把老师安排好。护工找最好的,得空来看看。” 林雨桐看着被保镖和助理簇拥着的林云山,突然间觉得很不是滋味。 章华拍了拍闺女的肩膀,拿了水递过去,朝医院的长椅上指了指。 林雨桐跟着坐过去,这里很安静,属于不怎么接待普通病患的楼。 章华很诚恳的道,“当年的事……你爸详细的跟我说过。” 林雨桐看她,“卢珊是有心算计的,可他若是没有心……” 章华笑了一下,“卢珊是大夫!是个水平其实还不差的大夫。她打着我叫她照顾孩子的借口,进进出出的。你爸爸并不防备她!这个不防备到方方面面……比如饮食!” 林雨桐皱眉,没有说话。 “当然了,你爸那时候跟我坦白说,他说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反正是发生了。我当时是不信的!这种事情,在我看来,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按照你爸当时的说辞,中间有半年卢珊说是他爸身体不好,没能过去照看孩子……之后,她生下林琼……” 也就是说是怀孕了瞒着林云山生下来孩子。 “你爸当时跟我说,要不是那个孩子,他犯得这个错,这辈子都不会叫我知道。但是孩子生下来了,他要是再瞒着就是混蛋。当然了,这是等我养好伤回来之后才说的。那几年,你爸没敢叫我知道。你大舅在国外,你小舅先是在军校,后来直接下了野|战部队……你姥姥一半的时间在国内,一半的时间在陪我。你爸呢,每月都会去看我,且小心的藏着这个秘密。直到我伤愈回国,才跟我坦诚了说了这个事。当时,我不可能全信他说的。他呢,也没把卢珊往更坏的地方想。只是觉得――那大概就是爱情。一个女人爱上他了,处心积虑的给她生了个孩子。而且,卢珊从不提要他离婚,再跟他结婚的事。甚至愿意带着孩子出国……你爸呢,跟我说的意思是,如果,能原谅他在婚姻里犯得这个错,他会安置好卢珊和林琼,这辈子都不再见,他没想离婚。事实上,我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原谅你爸。再加上,经历了一次生死,回来之后丈夫不是丈夫,女儿不是女儿……物是人非,不足以形容当时的心情。于是,我压根就没犹豫,选择了离婚。而你爸,在有个林琼的情况下,选择跟卢珊结婚。可很多事情如果回头去想,你爸当年应该说的是实话。” 林雨桐喝了一口水,不知道章华这是想说什么。 章华看向林雨桐,“你爸不是个坏人。他其实是一昼夜之间,失去了三个亲人。卢珊、林彤、林琼。被妻子背叛欺骗,被爱若珍宝的女儿算计,导致的结果是林琼远走他乡。你回来了,可是已经这么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亲近了!愧疚自责伤心……你爸他,半年的时间鬓边有白发了。” 她靠在椅背上,声音带出了几分哽咽,“过去的那些过往,该恨吗?该恨!可是呢,除了恨遇到了坏人之外,还能恨谁呢?我跟你爸这些年处的跟朋友似得……为什么呢?我总想着,这世上多个亲人,总比多个仇人强吧。” 林雨桐坐着没动,章华自己走了。 一个人坐了良久,她默默的摸出电话,从黑名单里拉出了一个人――林琼。 然后她把电话拨过去,那边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只‘喂’了一声就没声了。 林雨桐对着电话,“回来吧!” 嗯? “回来吧!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那边没犹豫,马上应了一声‘好’。 林雨桐就挂了电话。这个慈善的事,交给谁做都不如交给林琼。 其一:林琼本身有问题吗?没有!她是自责躲出去的。心理上来说,膈应吗?膈应!可理智上说,她怎么了吗?她没怎么!有错的心里没负担,没错的负罪而走。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其二,考虑林云山的感受。林云山当年为了林琼这个女儿,跟卢珊结婚了。不管是对林彤还是林琼,他努力去尽一个父亲的责任。长在身边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在哪里飘着呢,他挂心吗?挂心!他有一万种法子把林琼安置好,但是他没那么做?为什么?因为顾虑到自己的感受。自己不张这个口,林云山就无法强留。 其三,每年那么一大笔慈善经费。这里面的问题其实多的很。别人对这样的工作,那就是完成工作。不贪不挪不假公济私的弄虚作假,就已经是尽责了。但要是想叫这么些残障孩子,得到关爱。就得找一个真心来做这件事的人。放眼去找一找,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能跟林琼一样带着补偿赎罪的心态去做这件事的人了。 有这三点,还不够吗?够了! 林琼自我放逐,是她对自己这个受害者的态度。 林云山放任林琼,而不去强行干预,是他对这个自己这个刚找回来的孩子的态度。 这需要有个人,把这个结解开。 可受害者不只是自己,自己无权代替章华说出原谅的话。事实上,林琼的存在,伤的更多的是章华。 但章华放下了,她希望自己不要带着怨憎恨去跟林云山相处。 所以,林云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儿吓了一跳,但还是先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琼笑了一下,“我姐叫我回来的。” 嗯? 林云山愣了一下,“你姐?” 嗯! 林云山还没说话呢,助理就进来了,“大小姐到楼下了。” 林琼迎到电梯门口,直到人出来了,两人对视了一下,她才犹豫的叫了一声:“…………姐!” “嗯!”林雨桐直接往办公室走。 林云山正在办公室里站着,一脸复杂的看向这个大女儿,“你叫小琼回来的?” “哦!之前说的那个慈善计划,我觉得交给她合适。”林雨桐扶了他过去坐了,“再说了,您一个人在家,这日子也没法过呀!我妈说,您这半年,两鬓都白了。” 林云山攥着林雨桐的手,好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王助理进来倒茶,背过身眼圈却红了。他出去,把门缓缓的关上了。 林雨桐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林琼:“你坐吧。”那边招呼了林琼,这边跟林云山就道,“我妈也是一个人……您还有林琼,可我妈那边,只我一个,我也撒不开手。也确实是,到了你跟我妈这个年岁,其实都不算小了。家里就是再有保姆,可没有子女身边,到底不能叫人放心。到了咱家这个地步,要什么都能轻易而得了。可回到家,若是冷清清的,又有什么意思呢?人活着,不就是活个热乎气吗?我妈半辈子都在治病救人,她不该过的跟苦行僧似得。您呢,当年有过错,但是呢,这些年您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反倒是每年拿钱做各种慈善……一个无心错,就要让您非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这又公平吗?今儿来之前,我跟我姥姥打了电话,老人家跟我说中医这个道理,她说,任何事都该放开怀抱。所有的病,都是心的病。这个话,我觉得对。” 林云山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娶了你妈,得了章家这一门亲,我最感念的不是章家有多大的势,而是章家的人的心――心正。” 心眼正,心胸宽。 这只‘正’和‘宽’,叫章家在老爷早早故去之后,朋友故交遍地。 到了如今了,章家没有给章华和孩子填过一句坏话。 大女儿能这么走到自己跟前,跟章华和章家脱不开关系。这孩子就算有心,可也得章华和章家真的不计较才行。 越是这么着,他越是觉得对不起章华,对不起这孩子,对不起章家的提携之恩。 于是,林云山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却没有以林氏来命名,而是叫:林雨桐慈善基金。 基金会剪彩的这天,邀请了各路的媒体朋友。 大家也才知道,林雨桐慈善基金会却交给林琼打理。 是林雨桐拉着林琼站在挂牌的跟前,一起揭开了红绸。 面对那么多的镜头,林琼不由的想躲闪。林雨桐低声道:“站直了,腰背挺起来。别管别人说什么,做你觉得对的。原罪也罢,什么也罢,这些评论都是一时的。若是你能把慈善坚持一辈子,那么,刻在你墓碑上的,一定不是这段难熬的过往。” 林琼眼圈一红,很快掩盖过去了。她嗯了一声,然后笑容得体,大大方方,沉稳的站在林雨桐边上,微微退后了半步,由着大家去拍。 很多来参加这个典礼的人,都看的出来,林琼变了很多,不是那个浑身上下都是名牌的大家小姐了。她低调的很,跟林雨桐的风格很相似,一改之前的豪门奢侈风。 林云山和章华坐在下面,他低声跟章华道谢,“你但凡心眼小一点,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但凡心眼小一点,跟你闹的不可开交……”章华看着台上就笑,“若是那样,我的女儿未必找的回来。便是找回来,未必跟现在一样。” 孩子得学会去爱,去跟别人和解。只有如此,才会过的轻松惬意,遇到不顺的时候,才会跟这个世界和解。较劲这个心态,在中医上――尤其不提倡。 而这个慈善基金,请了简明来做慈善大使。她把金家股份每年所得的那么一大笔钱,征得了四爷的同意之后,全部拿来给林雨桐慈善资金会。 这边一结束,简明顺势就上了四爷和林雨桐的车,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林琼马上上任,才做到办公室里,手机就响了一下,是林彤。 她点开,就见林彤发了一句话:当初怎么承诺的?你怎么敢回来? 林琼回了她一句:我姐需要我回来,这是我欠她的。至于你,你想如何冲我来。如果你坚持认为我也欠你的,你想怎么报复只管来。 林彤沉了脸,如今到处都是她们姐妹和解的消息。她当年尚且跟林琼处的不好,可现在,她们这样的关系,竟然尽释前嫌,凭什么? 自己真就比卢珊更十恶不赦吗? 还有章华,自己叫了她二十多年的妈,可结果呢?结果能对林琼轻轻揭过去,为什么对自己却不能。 人家为什么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呢,那就是因为养恩付出了太多的感情和心力。 同理,父母对养子女应该比对那种不在身边的孩子更亲才对,为什么到了林家和章家却不一样了呢? 林彤晚上又做噩梦了。梦里爸爸不是爸爸,妈妈不是妈妈。梦里自己一个人飘在海上,四周都是怪兽,好似随时能张口吞噬了自己一样。她站起来,脚下是每次都能梦见的小岛。以前,这个小岛是唯一的依靠。可如今,脚下的小岛动啊动的,她扭头望去,这哪里是什么小岛,这分明就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鳄鱼。她惊叫着落入海里,然后蹭的一下坐起身来。 小夜灯开着,她左右看看,金银城还没有回来。 摸了手机出来,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半夜了! 身上汗湿了,想去洗个澡,却觉得身边特别空,人也变的特别空虚。 她拨了金银城的电话出去,那边久久没有接电话。再拨打过去,却已经关机了。 林彤顺手将手机扔了,起身去了卫生间。站在淋浴下,冲着有些微烫的水,不住的把水扑在脸上,眼睛有些疼,连呼吸都觉得没力了。然后随便拉了浴巾裹在身上,把自己扔在松软的床上。 然后抬手遮住眼睛,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落了下来了。 错了吗? 没错呀!我只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的好,我主动伤害谁了吗?我没有! 所以,我到底错在哪里了?我到底是哪里叫人觉得不可原谅了。 起身给自己倒了一辈子酒,拉开了窗帘。 这里不是幽静的别墅区,外面只有院子里的灯,黑漆漆的。她觉得这样的暗影里一定藏着怪兽。 摇了摇杯子里的酒,拿着手机,却没有一个可以在这种时候联系的人。 关系最好的就是霍香了。她还是给打了过去,这个点她肯定没睡。 当然没睡了! 霍香躺在床上刷视频呢,这会子接起来听着还很精神,“金太太,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林彤把酒倒入口中,让那种刺激的感觉在口腔里多留了一会子,咽下去之后才道:“你觉得我错了吗?” 吃错药了? 霍香嗤的一笑,“别人说你错了,你也得认。你不认,那谁说你错了有什么关系。” “林琼回来了?” 她回来怎么了?霍香哼笑一声,“得了!她其实就没什么心眼,你干嘛跟她较劲呀!她妈就是一神经病,被神经病给坑了,大家同情你就完了,你要非跟疯子一般见识,这就没意思了!你现在也是要什么有什么……我说,这一点你就不如那个真的了。你说人家这事办的,漂亮不漂亮。我爸今儿回来都说,你爸……不是,是林总,走了大运了。还注意吧你,林海集团的股票那是稳中有升的。这跟那位大小姐这一套组合拳有直接关系的!我说不出这话,都是我爸说的。我爸说,林海集团叫人看着有人味。都说他们有人味,那就是对你他们不会怎么样的。那就这么着吧,他们过他们的,你过你的。到底还是你因为人家得利了,对吧?” 我得利了? 可我心理上那些伤害,你以为这是多少金钱能衡量的吗? 我从六七岁开始,就不知道睡一个安稳觉是什么感觉了。 当然了,这话说出来,她必然要说:“这也不是林家和章家的错。” 所以,她才觉得,连霍香也没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世上真正能理解自己的人又在哪里呢?她理解不了,这二十多年的疼爱,说没就没了吗?就算自己知道真相,什么也没说……可那不是自己小吗?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苛刻? 一发现没有血缘关系,所有的感情都收回去! 生下来差点被亲生父母卖掉。战战兢兢的长大,养父母转眼弃她而去。 血缘!血缘!真的只是因为血缘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卢珊是自己的亲姑姑,她又哪一点顾念血缘亲情。 如果是这样,那对亲生的父母不会在自己说出真相之后,才肯吐口。 如果是这样,老家那对姐弟,就会羞愧的躲的远远的,而不是等着自己每月给投喂几千块钱维持生活。 所以,他们这么对自己,不全是因为血缘。他们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而已。 那么,这世上谁是喜欢自己的呢? 金银城吗? 她嗤笑一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灌下去。 喜欢?自己不需要! 只要有钱,只要还有人喜欢钱,那自己就不会缺喜欢的人。至于真情还是假意,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亲情?爱情?友情? 都会变的!那自诩爱孩子的父母,他们到底是爱孩子,还是爱有出息的孩子?那个真林雨桐假如不是现在的样子,林爸和章妈会那么喜欢吗? 所以,没什么是绝对的。 她放下酒杯,打开大灯,然后打开保险柜,抱出一堆的钱来。然后出去,把灯全部打开。 偌大的别墅,瞬间灯火通明。 夜里留家里的保姆穿着睡衣急匆匆的跑出来,就见这位小姐抱着钱摇摇晃晃的下来了。 “您这是喝了多少呀?” “没喝!”林彤把钱一股脑塞给保姆,“都给你!” 张婶愕然,“您这是怎么了?” 林彤过去抱着张婶,“钱都给你,但你得疼我,得特别疼我。成吗?” 把张婶给吓的,“我疼您――疼您――但钱不能要!” “不行!”林彤一把塞过去,连连摆手,“你得收下……我给你多少钱,你给我多少疼爱。你不收,我不踏实!” 你不收,我不踏实! 她念叨着,又扶着扶手上去了。身形摇摆晃荡! 保姆看着墙上的表,三点了呀! 她没敢拿着钱,只放在餐桌上,然后给弄了一碗藕粉端了上去,却见这位准太太躺在宽大的床上,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 给拉的把被子盖上,这才发现,手机还在边上,这会子正在重复着一个短视频。视频是林总和章院长,两人抬头看着上面,那位真正的林家大小姐站在台上,身后站着林家的二小姐。 她帮着退出这个视频,把手机拿去充电。然后给林彤把被子给盖上。 这才关了灯慢慢的出去,且关了门。 保姆轻叹一声,“也是可怜的很了。”她给大少打电话,电话是通的,那边接起来,语气好。但张婶还是道:“大少爷,您回来吧。我看着林小姐的情绪不对,哭的可怜。” 金银城头疼,看了一眼身边面生的女人,直接就起身,“知道了,马上回来。” 然后把床上的女人拽起来,“拿上钱,滚!马上。” 女人抱了钱,拿了衣服和鞋利索的走了。 金银城这才洗漱了,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完了又撒了酒在身上,再用酒漱口之后才动身的。 到家的时候都四点了,保姆朝上指了指,又把钱叫大少看。 金银城摆手,“给你你就收着。” 上了楼上,进了卧室这一看,他就躺过去,亲了她一下,“怎么了?这不是回来了?手机没电了……” 林彤没睁眼,她的鼻子灵着呢,他的身上除了酒味,还有沐浴露的味道。 大半夜的,在哪里喝酒喝的得洗澡呢? 金银城突然有那么一刻的不忍,他说:“你要是心里不踏实,咱们把证领了吧。” 林彤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声:好! 金银城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跟林彤闹崩。如今,他对外的形象很好。这都是跟林彤一起经营出来的。有好处吗?有!大家不会拿他当纨绔了。 这对他在公司立足是有好处的。 合作两赢的事还是得做的。 金银城就试探着商量,“林家我觉得做了个好榜样,咱们内部怎么样,这个是自家的事情。但是对外,我们兄弟得齐心。我有心叫老二和老三回公司,也有心叫大姐监管公司对外的一些社会性活动。就是跟老四……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他自己早就有那个意思。父亲在世的时候,外面就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回来没人说什么。但是私下里,不要因为这个那个的,传出我们兄弟不合的传言。这对谁都没好处。我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懂吧?” 是说叫老二和老三逐渐取代他们各自的母亲。 他拿那两个女人没办法,但这两女人拿他们各自的儿子没办法。用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去替换了两个精明的女人,有助于他以后更好的掌控公司。 但打着的旗号,必须是兄弟齐心。而这个时机,又刚好是在林家那一连串的操作之后。他这个大少给那两个女人的印象是蠢惯了的。这突然来这一下,她们未必想的到,他是打着挑拨人家母子关系的主意的。 林彤心里惊讶了一瞬,睁开眼看金银城。 金银城邪魅的笑了一下,“人呀,不定怎么一下就悟了。不过,没你这段时间的引导,我不会这么快进步。我是通过你,看透了一些女人的心。”说着,给她把被子给盖好,“在你之前,我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费过心思。说白了,就是床上那点事。有漂亮的凑过来了,我刚好有点兴趣,然后钱货两讫,就这点事。男人嘛,找的就是这点刺激。至于她们想什么,我不想知道。这段时间,先是你,再是我妈我姐,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没管过公司,我不着急。公司花钱找那个多人,离了谁其实都能运行。我不胡乱插手,该倚重有本事的继续倚重。只要把心怀不轨的赶出去,剩下的我可以慢慢学,对吧?” 林彤缓缓点头,他这么说,也没错。 金银城就笑了一下,“我妈为了我什么都能干,都敢干,也什么都能忍。那么,蓝草和白慧呢?他们为了老二和老三,我想,任何事也都是愿意的。于是,我用她们的盾挡她们刺过来的矛,错了吗?” 没有!她们的矛舍不得刺到她们的盾上。 金银城凉凉的笑了一下,“后来,我为了自己的,把我妈和我姐送走了。我妈坦然受了!而我,竟然真这么做了。那么,老二和老三为了他们自己而驱赶亲妈,这样的事,他们一样做的出来。他们跟我……本质上没区别。而当妈的相差应该不大,气的呕血,妥协的还得是她们。那么,我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当然了,她们可能不会妥协,但是,母子反目,她们又不是股份的持有人……我怕她们什么?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些东西,是可以算人心。而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的道理是,人情可以冷,虚情还是假意,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面上得虚伪的糊弄住面子,可内里,千万别松了利益。我想,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跟我这么契合,又乐意跟我一起虚伪的女人了。我也可以承诺你,你面上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你羡慕林雨桐,我可以叫你超过她。是!我无法给你疼爱你的父母,但是我可以给你疼爱你的婆婆和大姑姐,甚至于我可以把农村那一对姐弟接到城里,给他们大房子住,叫你有个能称之为娘家的地方。你如果认林启正这个大哥,我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我叫你在认可你的娘家人面前,把面子给你。你想要个宠你爱你的老公,对外,我会满足一切虚荣心。你需要我多爱你,我就会多爱你。我有义务陪你秀一切你想要的恩爱。我一定让你成为一个比林雨桐更得丈夫宠爱的女人。如果你想要事业,没问题。你去做一切你想做的工作。当然了,时间长了,咱们未必就没有感情。你是唯一一个,叫我愿意缔结婚姻组建家庭的女人,别管为了什么。但同样,你也要明白。男人的感情和X是两码事。我可以跟你谈感情,但那方面的需求,男人是无穷无尽的。” “每个男人都如此吗?” 金银城就摊手,“就你认识的男人里,哪个不是?人说,穷不择妻!懂吗?只要有条件,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只要诱惑足够,这种事――压根就不是事!但跟别的女人如何,却并不是想要破坏婚姻。这是两码事!以后,要是为这个闹,就没意思了。咱们把丑话说到前头。也就是我能给你婚姻,但是给不了你忠诚的婚姻。因为这世上,就没有绝对忠诚的婚姻。” 林彤盯着亮着的灯,直到眼前出现黑一片灰一片的暗影,良久才说了一句:“明天睡起来,就去领证吧。” 可以! “你在外面如何,我不问。”林彤睁着眼睛,“但有几个前提。”你说。 “第一,不许带到家里。第二,不许闹到我面前。第三,不许闹的人尽皆知。”林彤缓缓的闭上眼睛,“要是圈子里能瞒着也瞒着吧,你避着点人。我不想活的像个笑话!” 好!睡着前林彤又道:“明晚你陪我逛超市!” 是老四又陪那位林家的大小姐去超市叫她看见了吧?金银城没有犹豫,马上点头,“我回空出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跟你去超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1)三合一(静待花开(11)什么最痛...)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这代人呀(60) 四爷说话了, 桐桐就没再言语。四爷也知道,桐桐未必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她也不是全放心。一是她绝对自信, 因为她从不把孩子和保姆单独放家里。二是她不在乎那点钱。她甚至都想着, 大不了我以后给你涨工资。一部分抵债,一部分你留着, 别叫你儿媳妇知道, 自己偷偷留着养老。 她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觉得出不了大事。 再则, 确实是找个好些保姆太难。 也确实,以桐桐的本事确实未必就一定出事。可是吧,往后随着这位阿姨家的孙子慢慢长大,接送孩子, 孩子上辅导班,孩子生病等等的, 事情越来越多, 她的年纪越来越大, 精力有几成能放家里?咱是找保姆,不是你心软做慈善的。 这不,桐桐这会子在心里肯定想着怎么解释不私人家钱的原因呢,人家就先乐意,“银行能贷款?不是!我们这贷款交了首付还得贷款按揭。” 那你们这选的新房子可不便宜。 可不!“就是那个可贵的地产商, 精装修好的房子。” “现在就能搬过去?” “不能!人家第一期的卖好了, 咱们卖的是第二期。说是后年年底交付。刚赶上孩子上学。” 我的天呀!那你家这消费真的有点可怕。现在的房子卖了,新房子还有两年才交房。也就是你们一家除了吃喝拉撒之外,还得交房贷和房租, 另外还得还信用卡。儿媳妇不上班,家里还有个孩子得养。儿子的工作一般, 要不然两口子不会这么辛苦。 这么一算,紧紧巴巴都不足以形容之后的生活。 所以,四爷的顾虑是对的,钱这东西真能把人逼疯了。 林雨桐就接了刘阿姨的话,“这个信用卡,可以用你和叔叔的。至于按揭贷款,当然要放在小两口子名下了。” 刘阿姨脑子转了一圈,这就明白了。房子要写上儿媳妇的名字,当然以后这按揭她就得负担一部分。要是她啥都好,自己挣的有多了,还了信用卡之后还有剩余的,给他们补贴一点也行。要是没有多余的,或是她还是闹腾,那就她自己想法子去。也不能惯得啥事不干就知道找事。 她觉得林雨桐是为她想的,当即拍板:“那就这么办!就是不知道好办不好办。” 现在这信用卡用的人其实不多,不同的银行,申办的条件也不同。刘阿姨其实是有劳务公司的,而劳务公司愿意出具收入证明的话,这东西其实也没那么难办。 反正四爷开车带着她出去跑了一圈,隔了半个月,给办下来了。这都到了年跟前了。 林雨桐趁机就说,“今年我们得回老家。这不是我大哥和我大嫂领证之后还没办婚礼吗?我们得提前回去预备,家里就不留人了。您也回去好好过个年去……” 甚至把别人送给她的许多补养品都给保姆带上。 刘阿姨走前还问,“那我啥时候过来呀?” 林雨桐想了想就道,“到时候我给您电话吧。我妈说不定过完年得过了住几天……” 刘阿姨当时没多想,因为她所有的休假都是带薪的。哪怕不去,工资没少她的。她也乐意这么着。人一走,四爷就换了锁,把家里大门的锁整体给换了。 林雨桐就唏嘘,“其实挺好一人。” 遇上那么个儿媳妇,你说咋办? 林雨桐没太拖着人家,毕竟过年之后更好找活嘛,她怕耽搁人家工作,在年前回老家的时候就给刘阿姨打了电话:“阿姨呀,不好意思呀,过完年,要是有合适的活儿,您就接吧。我这边呢,我妈的意思她过来帮我带孩子。毕竟孩子慢慢的就得学走路了……我爸和我妈都过来……” 刘阿姨那么大年纪了,哪里能不懂啥意思。她虽然也不愁找工作,但是想碰上个事少活少,人厚道的雇主而已不大容易。她当时就道,“小桐呀,是阿姨哪里没做好还是咋了?咱娘俩处的不错,有话你直说。” 林雨桐就道,“阿姨,真不是您哪没做好。是我家的事!我爸那人您见过,他那人嘴上回N吧,就是做生意不行。开了个农药化肥种子店,结果了,全都是赊账。年底了,这收不回来了,他那人又抹不开面……咋办呀?家里的地种着收成不行,又没啥其他营生。两人说想来城里打工,买个早饭呀,去工地上看门的……你说我能叫他们去吗?” 那不能! “我就说,干脆来给我看孩子吧,两人开一个人的工资,好歹先把人给糊弄住。阿姨呀,回头等我把家里都安顿好了,或许我爸我妈以后还有别的啥想头呢,到那个时候,我给您打电话,您再回来。咱娘俩处的不错,有啥难处,您给我打电话。” 刘阿姨一想,人家林家老两口,确实可能来。人家儿子在城里上大学,闺女如今挣的也多。孩子会走路,确实累人。长了腿的小东西,完全不由大人。得是她想去哪就得去哪,这两口子管孩子,是管不过来。 她只能叹气,“行!回头要是有用的着我的,你也打电话来。” 好的! 客客气气的,顺势把人给辞了。 辞了之后,两人真的带着孩子回老家了。这次带上的除了老三和程丹,还有金思恒和柳芽。老家在腊月二十九这一点,在镇上的酒店里办酒席,开了十六桌,算是金家的大儿子也结了婚了。 这两口子其实一直在宿舍住着呢,新房子还不能住人。金双喜和苏环两人在宴席结束之后就赶人,说金思恒:“带着柳芽回去,家里还有奶奶呢,你们不在家,留老人家过年,过啥意思嘛!赶紧去,年前了,有啥打扫之类的重活你就干了。” 下午三点客人走干净,四点就把今儿做主角的两口子撵走了,叫他们回去陪柳家奶奶和柳妈妈过年。柳芽能不感激吗?抱着苏环的胳膊偷着塞给苏环一些钱,“妈,过了初一我们就回来。” 不着急! 把老大撵走了,又说老三,“叫人家程丹不黑不白的跟着你,啥意思呀?赶紧的,买车票,跟程丹回青省去。今年就在那边过年!” 是说去女方那边过的明路。 程丹红着脸,低声道,“没事阿姨,不要紧……我家里还有俩弟弟的……” “很要紧!”苏环二话不说推老三去收拾东西,“利索着点,别耽搁。” 连老三也打发了。 转脸看桐桐,桐桐就笑:“妈,我去我娘家转一圈,回来把你们捎带上。咱们都去城里,今年在城里过年。” 苏环这回没反对,“成!那今年就在你们家过年了。” 儿子家,她家,她分的特别清楚。 林雨桐还想说看林成河这两口子去不去,住肯定能住下,男一屋女一屋,还热闹呢。 结果林成河在有些事上坚持的很,“不这女子就不懂嘛!谁家老丈人去女子家过年?叫人笑话!人家那老话都说透了――在儿家炕上长展脚,在女家炕上蜷缩着。” 谁不叫你展着腿脚?谁又叫你蜷缩着? 林成河自己都哈哈大笑,“这是先人留下的老话么!得听哩!平时去你那边住住都行,就过年不行。你要叫你公婆去住哩,不敢学的不懂四六。” 张巧凤也这么说,“自古以来就这样,在儿子家有理气长,不一样么!过年这些蒸碗啥的我都给你弄好了,放后备箱里,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保姆也得过年,家里啥活还得你干。这些东西就能凑活,省的你还得下厨。” 反正是林雨桐和四爷带了一后备箱的年货来,换了一后备箱的年货再走。临走林雨桐留下一沓钱,那边突然又想起来了,“蒸的馒头给带了吗?” 哎呀妈呀!忘了! 赶紧拿去呀! 林雨桐说不用了,真心吃不了。 林成河拎着两袋子馒头就来了。 椿子说拦呢,“不用了,我姐也不缺馒头吃!”没地放了! 给拿着吧! 不用! 正争执呢,被她爸抱怀里的金豆豆伸出手,拽着她舅手里的透明袋子,里面的馒头看的清楚的很,她的手指扣着袋子上特意留出来的小圆孔,往怀里扒拉,皱着眉,一脸的急切,另一只手还给她舅指了指车,示意舅舅赶紧给放车上。 显然,跟舅舅更熟悉。 林成河给乐的,“拿上拿上!给我豆豆娃拿上。” 馒头一上车,小丫头就催她爸,朝巷子口指,指完还拍车,意思是快点开车走吧。 车一走,林成河就跟邻居炫呢,“我家这豆豆精的很。” 邻居说:“一个女子三个贼,都给拿去了?” 拿了!“来也拿的不少!”他跟人就细说,都拿啥拿啥了,人家面上应着,背后却说,“一个外孙女,看把他两口子稀罕的。老话咋说的?老话说的是,外孙是个狗,吃了他就走。再稀罕顶个屁用的,人家金家的娃,跟他姓林的有个啥关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2)三合一(静待花开(12)林雨桐没...) 这代人呀(34) 笑什么笑? 林雨桐插着腰站在客厅里, 对着卫生间的方向。四爷在里面洗澡,水哗啦啦的,可你这么着在里面笑我还是听的见的。 笑了一天了, 想起来就笑, 没完没了。 再笑我就恼了!我真恼了! 恼吧!你能恼我笑,你能恼别人笑吗? 恼不了呀!不想当名人, 当什么名人呀!生活一点也不方便。我就想当个普通人, 进出没人关注就更好了。可不叫大家关注的方式除了偷偷的躲着, 消停上两三年之后,渐渐被大家遗忘以外,还有一种法子,那就是等大家看到不新鲜。 现在也还没有智能手机, 随处被拍然后被发出去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就是在固定的群体里,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这就简单了, 我叫你们天天见, 见的够够的, 生活状态全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你还会好奇吗? 于是,她在调整自己的作息了。 早上起来,以前本来就是往操场上去跑步的,四爷去打太极。但晨练比大学生们稍微早一会子, 在人少的时候。现在稍微能推迟个十分钟, 没法剧烈的跑了,她就绕着圈子散步。 这个路过的瞧见了,喊一声:锤子姐。 林雨桐瞪她, “喊姐姐,再喊锤子就捶你。” 玩笑的嘛! 这都属于那种比较大胆的姑娘, 这姑娘愣了一下,然后特乖的喊了一声:“姐?” “嗳!” 这姑娘:“……”还真应了! 反倒是把这姑娘给吓跑了,她走着呢,这姑娘跟同学追了一圈过来了,超过的时候几个人回头都喊她,“姐?” “嗳!” 几个人一哄而笑。 大胆的姑娘又问,“姐,咋不上节目了?跑起来呀,咱一块。” “要给你生个大外甥了,跑不了。等生完了,一块!” 哦哦哦哦! “所以姐,你是要生宝宝不能生节目吗?” 嗯呢! “以后还上吗?” 不一定! “那你不当主持人要去干啥?” “我还有其他工作,像是编剧。有两部戏正在拍摄,说不定明年就能跟大家见面了。” “姐还是编剧呢?” “是啊!养家糊口嘛。” “姐,你写的是什么题材的?” “一部谍战的,一部刑侦的。估计刑侦的会更早跟大家见面。” “姐,才毕业怎么就结婚了!快毕业的专升本那些学姐说,你在学校可没谈恋爱,怎么就碰上姐夫了?对了!姐夫怎么不陪你晨练。” …… 一路溜达一路聊天,然后越来越多的人碰上她会喊一声‘姐’。 谁叫她都答应。 吃了晚饭,拉着四爷又出来溜达消食。 这个说:“姐,这是你扛回家的姐夫?” 嗯呢! “姐,姐夫真帅!”“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的。” 四爷:“……”你倒是真能混。这都行!师大的学生就发现,这个锤子姐真的会随时冒出来。 在学校对面的城中村。 有同学想买点日杂,有想买点黄瓜贴脸的,有买西红柿当水果吃的。然后就碰上在菜市场上买菜锤子姐。 这位姐跟姐夫正在挑莲菜,她还跟老板讨价还价,“刚才我听见你跟那位大婶说两块一斤,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两块五了?” “卖给你就得两块五,眼睛太毒,菜里的尖货,全被你挑了。” “老板,你就是想变相跟我涨价。” “嗯!不光我给你涨价,这一片卖菜的都给你涨价了。” “那你得给我搭两蒜!” “没得!”老板利索的称重,嘴上强硬的不得了,“七块八!” “七块得了!”林雨桐说着,却递了八块过去。 老板笑道,“不找你了,走人!”但手上却实诚的抓了两三头蒜,一根葱,还抓了一小撮香菜。 四爷拿了菜,扭脸问桐桐,“不是要喝鲫鱼汤?去东边买?” “等回再去,先去买点嫩豆腐。” 两口子干自己的,自在的很。 这几个出来买东西的同学,“姐,买菜呀?” “嗳!”林雨桐看她们,笑了笑,“你们要买啥?” “西红柿!” 林雨桐给指点,“往西边去,我才看见刚拉回来的新鲜货。” 哦! 然后相错而过。 在超市里。 这三个姑娘想找个能跟他们合买泡面的人,今天做活动,买四赠一。半天没找到要买的人,瞧见林雨桐了,试着过去,“姐,要泡面吗?” 林雨桐一瞧,做活动呢,“行啊!” 她自己拿了一大包,赠品叫这三个姑娘分了。 竟然还有在附近的一家以纯店试衣服的姑娘碰见林雨桐了。叫了一声姐,人家这个姐还给她建议,怎么搭配好。最后买衣服带的钱不够,还是这位姐垫付了三十块钱,“没事,你先用着。碰见我再给我。” 所以,在哪里碰见她大家都不会奇怪了,更不会围观她。偶尔碰见她一个人买菜,还有人上前帮着拎一段距离,照顾孕妇嘛。要是一个人不想做饭,去学校食堂吃,以前没人一块吃饭,现在,不仅她能找到拼座的人,就是四爷出去,人家那姐夫叫的亲的,他也就过去了。跟一群孩子拼桌吃饭。 所以,网络闹他们的,她的生活圈子很快归于平静。 这期间张组长来了一次,林雨桐刚买了孕妇的秋装在家里试呢,这一看,话都没法开口了。只问有没有兴趣做栏目的顾问,林雨桐拒绝了,“我最近在写一个剧本,历史题材的。许多查资料的地方很多,特别忙。其他的就兼顾不了了。” 这事到头来就罢了。 反正节目就那么不冷不热的做着,一直是十点五十这个时间档。 林雨桐在网上火不火,别人不知道。他们肯定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节目组的压力才会更大。他甚至被台里谈话了,“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你是总负责人,没有协调好关系,这是你的责任。” 感觉这事冤枉的呀,比窦娥还冤。 可林雨桐又客客气气的,确实因为怀孕了,你还没法子再说其他。 就这么着,连这个节目都慢慢从林雨桐的视线里退出去了。 她也真的怀孕了,肚子慢慢的都开始显怀了。亲妈和婆婆换着来了两回,看她一切都好,也都没怎么呆。 这一天,林雨桐接了电话,是蔡晓娟打来的,请自己参加她的婚礼。 结婚了? 她其实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蔡晓娟了,打从上次把她交给周云之后,好似一直就没怎么见过。也没听说顶楼换了住户了,这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呢? 林雨桐没问谁是新郎,只问说,“那是在老家办呢?还是在省城办?” “我知道你忙,就不用跟我回去送嫁了。直接去酒店吧,咱们那边的亲戚都过来的。”她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那行吧!肯定准时到。 这种的四爷就不用去了,她自己一个人就行。 去的时候周云已经在了,她在酒店门口等着林雨桐。 林雨桐穿着孕妇装,脚上就是一款平底的运动鞋。周云暗暗咋舌,这衣服和鞋可都不是便宜货,看来老家的人都说林雨桐是主持人,八|九成是真的。她亲热的扶了林雨桐的胳膊,“走!在三楼,你不方便,咱们等电梯吧。” 电梯特别慢。这办酒席的地方距离林雨桐住的地方不远,穿过城中村,从另一个门出去,在就在四爷和自己头一次吃烧烤那块的附近,走个三五分钟就到了。 在城里的话,这就是个比较大众化的地点。 林雨桐就问周云,“我最近都没见她,突然打电话就说结婚了。” 周云低声道,“去找任涛了!在杭州赖了几个月的时间,任涛住的是员工宿舍,没跟她在外面住。她自己租了房,在那边超市找了个理货的活儿,一直就那么干着呢。可任涛那货一点没回头的意思。那边的物价高,她挣的又少,从任涛要钱,任涛不给了。她这才跑回来了!回来也没回你那边的房子住,那是任涛租的,现在任涛还付着房租呢。就在城中村一直住着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房东家的儿子好上了。” “就是背后这个村子里的?” 嗯呢!“家里条件挺好的,五层的民房,你算算光每个月的房租这得多少钱。将来拆迁了,这又得多少拆迁款。”说着就笑起来,“一个半月前回来,说是怀上一个月了。一怀上,这边赶紧给结婚了。不是我说,闹不好咱们三个,还就她命最好。这一结婚,将来啥都有了。” 这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内涵自己找了个穷人家的小子。 算了!懒的跟你计较。 坐了电梯上去,找了给娘家那边预留的空桌子坐了过去。那边胸前戴着红花的女人应该是新郎的妈妈,只朝这边瞥了一眼就不看了,也没有要提前招呼新娘娘家人的意思。 她正跟几个人说话,“……没一条叫人看的上的。可怀上了有啥办法,气死人了?还要彩礼,我一分都没给!也说了,你们家爱嫁就嫁,不爱嫁就别嫁。打胎的钱我们家出!再给你一万的营养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屁都没放利索的拉着我儿子领证了。” 这次林雨桐可以确定,这婆婆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和周云听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3)三合一(静待花开(13)相亲有不...) 这代人呀(125) 苏环听了苗苗家的事, 把苗苗的公公婆婆骂了个死臭,“娶进媳妇就是当家做主的嘛!你闺女做的有不到的地方,你就要说嘛。老人不说, 她还当她对。也没说出嫁的闺女不能拿娘家的东西, 但人家弟媳妇的东西,人家给了, 你拿着。人家没给, 你别动。你上娘家们买点东西, 是卖给爹妈的,也是买给你兄弟,你侄女的,你买回来叫弟媳妇看看, 难道弟媳妇跟老人孩子抢着吃吗?你要这么着,人家弟媳妇会心疼那点牛奶?不懂事!糊涂!” 弄的连亲兄弟都跟你离心了! 是啊!有些人就是如此, 我行我素, 压根就不懂哪些才是需要经营和维系的关系。姑嫂这种的关系, 那就是特别要小心维护的。 人确实是糊涂!这这两姐弟,但凡有一个过的宽裕,有钱,事可能就不是这么个样子。 自家可不就是如此!若不是打从开始老二两口子在钱上不计较,家里也不会是如今这样。总了归齐――还是得有钱。 林雨桐也觉得, 苗苗的养父唐大山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比如这天, 苗苗突然打电话,说是,“家里有人吗?我那边的大姐, 弄到那种走地猪了,山里养的, 没吃饲料。我爸听说了,叫给留下来了。家里留了一些,知道你那边用的多,给你送过去呀!” 这还真不好找。 “我去店里拉吧!”得给人家钱的吧。“啥店里呀,在小区门口呢。我还心说,你要不在,就叫方姐或是小椿出来拿一下。” 那林雨桐就赶紧喊了小椿一块出去拿,恰好碰上在小区转悠的金双喜,得了!老家都离的不远,以前也常碰见,也还在一个桌子上喝过酒的。说啥也得到家里去。 两人在家闲聊了半天,结果三说两不说的,把金双喜都说的动心了。 金双喜是真的闲着没事干,就一个孩子苏环就能接送。他呢,也是真没事,跟人下下棋,就是她的营生。 这会子听唐大山说:“我是个闲不住的,我大闺女叫我给看店,可把人给憋死了。我说我给你雇个人都行,你可别叫这么呆着了。这一不呆着吧,我干点啥。年纪轻轻的,等着孩子们养呀?没那事!我以前跑车,认识山南的人,那山里的山货不错,山上养的东西也不错,我打算倒腾那个去。” 把金双喜说的心挺热的,俩老头真就联系业务去了,限量供养。我们收上来啥土产,才提供啥土产。送到客户的小区门口,自己来取。 别的地方有多少客户也不知道,反正头一车,在自家小区门口都不够分。金双喜认识好些个老头,人老了嘛,住在这里的儿女都有钱,在这些东西上从来不心疼钱。只要东西好,只要真没污染纯天然,好家伙,抢着呢。 谁都没想到,两老头一车的货,分下来,一人挣了两千多。 苏环就说:“这唐大山怪不得过的比别人好,脑子是好!这要不是看上咱在这种小区住着才怪。” 也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肯定也有感谢的意思在里面呢。 那倒也是!人其实不错。 唐大山是那么跟苗苗说的,“亲戚嘛,就是越走动越亲的。人家过的好,不是说就不能走动。咱不是要沾什么便宜,就是实心实意的跟人家走动,对不?你说人家借十万块钱给你,要是在外面私人借贷,十万一年的利息得一万二!闺女,这一万二够人家一年吃肉不?够啊!你承情了,你得叫人家知道你承情了。有点啥好东西想着人家,主动送过去又不低谁一等,怕个啥嘛!” 这娃就是明显的没人教过为人处世的娃。 他得重新教! 他又说起借钱的事,“这就不是你一个电话去办的事!有难处,你得叫周飞知道你的难处。得知道张口跟人借钱是啥滋味。妹子是你的妹子,亲戚是你的亲戚,你跟他一起,两口子一块去,你得把这个难堪,叫他看在眼里。要打借条,也得是他打。他知道你的难处了,体谅你的难处了,有时候比你说一百句委屈都顶用。男人是用来干啥的?就是顶在头里给你遮风挡雨的。” 苗苗就愣了一下,“那你说……我们要把借条给人家送去?” 送去不送去的,如今再做就显得刻意了。但是跟那边,他得有个态度!这十万,对你们来说,不是小钱。 他一个大男人,不给人说的三四五六来?像话吗? 姐妹情分是情分,但你妹妹人家也成家了,对不?咱得讲理的!“回头,我弄一笼子肉鸽,你们带着过去一趟。” 就得叫周飞觉得钱是他借到手里的,话是他说出口的,将来他才不好轻易反口。要是这么着,他爹妈就不会看着儿子背债。 苗苗做事,还是想的少! 然后周末林雨桐就收到一笼子肉鸽。还有带着孩子来做客的两口子。 天气暖和了,正好在院子里烧烤。四爷叫了周飞过去一块帮着烤肉,椿子和小北也就过来了。程丹倒是接了金双喜和苏环又去周边哪个县看什么瀑布去了,一日游嘛。这边正好聚聚! 小北是个孩子王,带着孩子在玩。小椿进去找方姐拿培根去了,孩子们不一定稀罕吃肉,但是烤的培根都很赏脸。林雨桐跟苗苗坐着帮着穿着串串,四爷拉着周飞去烤肉串去了。 周飞就不好意思,“本来早该过来,带了个毕业班,也就周末有点时间。” 很腼腆的两个人,并不会跟人打交道,这种感谢人的话说出来大概都觉得难为情。 四爷没言语,就是得叫他知道这种难堪,才会更体谅别人的不容易。 “我妈这一病,最为难的倒是苗苗……以前觉得工作稳定挺好的,现在才是真觉得拿死工资的弊端。要是没啥大事,这日子安稳能过。可但凡遇到一点大事,手里挤不出钱来……” 四爷这才说话了,“晚上二姐打了电话了,桐桐吓了一跳。就是怕她急出个好歹来。姐妹俩到底是在一个家里的长,又是打小一块上学,一个班的……不是亲的,处的也跟亲的一样了。桐桐就跟我念叨,说是又要上班,又要管孩子,到家里也没一刻能歇的……铁打的也受不了……” 是啊!是啊! 人家是娘家人嘛,肯借钱不是跟自己有多大的关系。一年就见那么一两次面,对吧!这边打电话说要,那边马上就给。看的谁的面子呢?自家的妈病了,不能耗着媳妇,花着媳妇娘家的医疗费……不讲究! 人家说话和和气气的,但显然也是有了给自家媳妇出头的意思。这边话里带音,那边小椿却把高帽子往自己的头上戴:“……我爸就说二姐夫差不了!当时家里都是二姐夫这个人了!我二姐小时候过的不容易,都说跟着二姐夫不说享福吧,至少不能受委屈……” 听听这话说的,他当时都臊的脸没地方搁了。回去的路上就说苗苗,“瞧瞧,这是都给你出头呢,没人敢欺负你了。” 苗苗摸着闺女的头就笑,试探着问,“我跟你回家里去一趟?”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回去就把话往清楚的说,“我们没地方借钱去,只有苗苗的娘家。我们跟人家妹妹借了十万,看病够用……但借的得还呀!一回我就陪妈去医院,姐你在家伺候妈。” “那你媳妇不管呀?” 周飞就问:“我姐夫管了吗?” “那你姐夫凭啥管呀?” “那我媳妇为啥一定得管?房子直接分给我媳妇吗?”周飞就道,“分家里房子的一直是咱俩!妈是咱俩的妈,这道理对不?我姐夫一两月不露面行,那我媳妇也行。或者愿意多分我媳妇一份,那叫我媳妇天天回来?” 把他姐堵的不说话了,跟父母告状:“你们看看飞飞,咋说话呢?”“那不是借了那么些钱得还,心里着急吗?还是跟他媳妇娘家借的,面子上下的来不?”父亲就说,“他压力大,外面的事都得他撑着,你当姐姐的,不心疼他咋还埋怨上来。” 大姑姐:“……” 她突然发现家里的生物链是这样的:儿子>女儿>孙女>儿媳妇。 跟弟媳妇怎么较劲都行,只要真把人家儿子惹急了,亲爹妈也是不会向着自己的。 她不在里面叨叨,而是追了出去,说周飞,“你跟苗苗都是有工资的,你们申请信用卡特别容易。我跟你说,以后钱不够,不用低声下气的跟人家去借了。去申请信用卡去!我听那谁说,可以在多个银行里申请信用卡,能套现呢。你想啊,在这个银行套现一万,再从那个银行套现一万……拿信用卡养着信用卡,你说这钱是不是咱就套出来用了……” 周飞就警告:银行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别犯糊涂! 而说到信用卡,四爷最近正好就被多家据说是被银行授权的还是什么公司联系,说是希望请他们律所做律师,信用卡逾期不还这个事情,有些人是要追责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4)三合一(静待花开(14)吃了饭了...) 错位千金(18) 章华是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说是把什么都转过来,就真的什么股份呀,当年分到的一切, 就都给林雨桐的。她自己有一套是医院分的房子, 她平时在那边住的。出了这个事情以后,她也不过去了, 就住过来陪着老太太住。她甚至想把医院的那套也转到林雨桐的名下。 林雨桐赶紧拦了, 不仅拦了, 还从这些产业里,拿出两个铺子两个房产,私下跟章华说,“这些都转到章钰和章锐的名下。” 啊? 章钰是大舅家的儿子, 明年就高考了。 章锐是小舅家的儿子,明年要中考。 “这说从你爸那里分来的……” “从我爸那里分来的, 就是你的。你给侄儿并没有过分之处。”林雨桐摁着她的手, “不能我舅舅舅妈只疼我这个外甥女, 您却不懂怎么去疼侄儿吧?” 一家人其实不用这么复杂的! 林雨桐就笑,“就是一家人,所以将来我这两个表弟结婚,不也得有自己的家吗?这地段可不好买了。再说了,我要那么多房子, 我也不住。租又租不出去, 都是大平层的豪宅……” 行吧! 然后章华自己打电话给哥哥和弟弟,要说这个事。 林雨桐就赶紧道:“我俩舅舅都挺忙的,也不是大事, 您给我两个舅妈打吧。” 然后大舅妈徐丽文和小舅妈周□□就接到这个电话,孩子他姑说要把手里的产业转给桐桐, 顺道把给两侄儿的一道儿给过户了,省的麻烦。叫把俩孩子的证件发一下。 这两人:“……”自家这孩子他姑,就没那么多心思。要是孩子结婚,没房子。俩孩子跟他姑说,“姑姑,把你的房子给我一套,我要结婚。”然后他姑会毫不犹豫的给,但却不会想的这么麻烦。但却不会想着这么给了!而自家也不会好意思主动要。 可现在当姑姑的疼侄儿,要给!不用问都知道,是那个外甥女的提醒的。 人嘛,我可能不是很需要你给的东西,但是你有什么都记挂我,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俩人都说:“给桐桐留着吧……” 林雨桐隔着电话就笑,“这是给表弟的,是我妈给表弟们准备的婚房,地段以后很难买,关键是学区特别好。等将来我结婚的时候,舅妈你得把首饰匣子打开叫我挑,要不然我可赖着不走。” 那边就笑,“成!等结婚的时候,舅妈的首饰匣子都给你!” 老太太知道这事的时候,对着老爷子的遗像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哪怕是兄弟姐妹,感情也是要维系的。有她在,兄弟姐妹就有一道儿捆绑绳。要是没她在,章华这个性子,可怎么办? 为什么对林云山会忍着不把他怎么着?那是因为林云山不管怎么着,他是护着章华的。那些年,老大在国外做大使,老小在部队。很多麻烦的人际关系谁处理的?都是林云山。再是有关系,不会做人也很麻烦。 一是看外孙女的面,二是看在林云山维护章华的心。哪怕是因为愧疚,哪怕是因为想借助章家,但能在暗处护着章华,她就能放下一点心。 总想着要是自己不在了,她那女儿又不是靠得住的。兄弟也有自己的家了,章华靠谁? 现在就是闭上眼睛,她也安心了。这个孩子世事通明,看似睚眦必报,却也心软重情。 因为章华这个当妈的真,所以,她回报以真。 因为章家对她以真,所以她那些对林云山的小算计,就这么坦然的叫她知道。 把过户的过户了,林雨桐带着章华,去看林云山给的房子。一处是在距离学校特别的小区里,有一个顶层复式。里面早就装修好的,拎包就能入住。另外一套是地段很好的别墅,安保级别很高,里面每栋房子都掩映在林木之后,这才真是安家的好地方。 正转悠着呢,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接起来,只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姐姐,我是林琼。” 以前的号码怕是不敢用了。 林雨桐微微皱眉,只‘嗯’了一声。 林琼就道:“我能见见你吗?” “不太方便。”林雨桐就道,“我姥姥这边,因此这件事刺激的,身体不是很好。我都不能离了她的眼跟前。你是什么要紧的事吗?” “是我妈的事……” “这事情,你跟我谈什么都不合适。”林雨桐就道,“我有我的立场,你有立场,对吧?” “我知道!”林琼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我也知道,是我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很多人……她犯了什么罪,法律该怎么判,这个谁都干涉不了,这个我知道……我就是……我就是……我姥姥姥爷被逮进去了,我妈也进去了……爸让我收拾东西出国……可我妈在这里,我不想出国……” “那是你的事!”林雨桐觉得这姑娘单纯的可以,你问谁都不该来问我,“我还有事,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把这个号码又拉黑了。 她不打算跟这个林琼有太多的交集,没有必要。本来没有冲突的两人,谁也不想起冲突的两人,明显有一个中介点,那就是――卢珊。 林雨桐要的就是卢珊不好过! 但林琼觉得那是她妈! 那这还谈什么姐姐妹妹,各自都有自己的立场,对吧? 这边才挂了电话,四爷发了消息过来:明天到,会举办追悼会。 可算是回来了! 想想还没有参加追悼会的衣服,又跟章华去买几身黑色的套装。去的地方不一样,就少了一些拿着手机不停偷拍的人。这种衣服比较好挑些,章华又给买了不好正式场合穿的,这才付账,走人。 “追悼会我陪你去。”章华这么说。 林雨桐没打算叫章华往里面掺和,金家到底是做生意的:“估计是要给我爸那边发请帖的。我爸不会一个人去的!” 卢珊进去了,林琼不适合带。带着前妻和前妻生的女儿,人家会以为他们要复婚。要是章华也是做生意的,那错开时间去也行。偏牵扯到章家,那她就不用露面。 林云山正想稳定股票,也想挽回影响,必然会带着自己高调亮相的。 她细细的跟章华说里面的道道,章华就觉得好麻烦。林雨桐就笑,“所以我才说,您该回您的手术室去。我在家,又跑不了。您得闲了,咱们一起逛街购物吃饭,不挺好的。” 章华就笑,突然就觉得心里踏踏实实的,有着有落的。她怅然的说了一句,“这些年都没这么踏实过。” 四爷回来还没见上面呢,林云山就打电话来,叫人给送来不少衣服,还有好几个首饰匣子,打电话过来说,“后天早上八点,叫司机去接你。” 都知道说金家的丧事。 林雨桐也就欣然允诺了。 黑色的套裙,配了一个素白的珍珠胸花就可以了。跟林云山汇合后,启程就走。 林雨桐扫见车上带着不少的药瓶子,可见是真的去检查身体去了。 车上父女俩,还没单独呆过。林云山一时还找不到话题。林彤呢,以前是撒娇痴缠,但特别好哄。没有什么是不能用钱哄好的。林琼呢,比林彤省心多了。有点任性,说话也直,花钱不手软,但却属于不要哄的孩子。她不高兴完了,三五分钟自己就忘了,然后没心没肺的。他也一直觉得,女儿就是这样的。 直到那天见识了这个女儿的犀利!他想过会引来章家大舅哥的雷霆之怒,想过会引来章家老太太启动的庞大关系网,却独独没想到,都没见大佛张口呢,这个女儿以受害者的身份,把这个坑一刨到底。她理智冷静,心思敏捷,言辞凌厉,又只是这小小的年纪。当时,他一边气卢珊,但未尝心里没有欣喜。 这才是他和章华的女儿! 可私下里,这么一接触,他还有点麻爪,不好相处呀! 尤其是在跟她母亲离婚的事上,这孩子心里能没想法。 他努力的来沟通这件事,“年轻的时候,糊涂过几年。能娶你妈,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骄傲的事。跟你妈妈的事,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卢珊存心算计,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这事上,我亏欠你妈,更亏欠你。” “我妈单纯。”林雨桐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身边的人,她以善意待人,却不是每个人回报给她的都是善。卢珊……跟她交朋友起,只怕存心不良。这一点,以她赤城的性子,一直就没发现。但我又特别珍惜她身上的这股子赤城。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依旧容易满足,依旧能以赤城待人。我希望她往后余生,能不被伤害。我也会守护这份赤城,不叫她被伤害。我这么说,您明白吗?”林云山心道一声厉害,她这是警告自己,不要借着她妈妈从而绑架章家。这便是她对人的态度,谁待她以诚,她待谁以诚。 她虽有霹雳手段,可也有菩萨心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5)三合一(静待花开(15)国庆节只...) 静待花开(15) 国庆节只三天假, 这三天假把人忙的够呛。 一号在城里办婚礼,三号回老家水塔寨办婚礼。在老家确实没怎么花钱,镇子上的饭馆包席面, 半天就得了。之后也不用收拾!本来老宅怎么着也是要待客的, 瓜子皮啥的一地。这回来收拾收拾,可不就晚了。结果因着宅子给大伯家, 大伯母就说:“不用收拾了, 赶紧回去歇着吧, 可累坏了。” 然后连带的把爷爷奶奶也带走了。 小姑和藤藤也回来了,要走了,顺便带了爷爷奶奶上她那边去了。藤藤也不去学校了,在家这边实习。老人留在那边照顾这母女的生活。 桐桐和四爷带着父母回家, 都下午五点了。 今儿在老家,林爸也喝酒了, 四爷也喝酒了。是桐桐开的车, 一路上把林妈紧张的, 就怕在高速路上出事。结果这一路还挺稳当的。喝了酒的人,在车上这么一颠簸,回家就得睡。 翁婿两人睡了,林妈得看一下礼簿,细细看一下老家的亲戚谁都给了多少礼金。林雨桐干脆去厨房, 晚上喝点粥, 吃点清淡点就好。 那边林妈拿着礼簿,高一声低一声的,“……这是大二房的小四房吧, 走了两百的礼,我跟你爸回回可都是三百……这个是七房的吧, 这次是五百,给的多了……这个叫林家平的人是谁呀?”完了又给林小姑打电话,“我怎么不记得林家平……哦哦!是三狗儿呀,知道了!没听过大名,还对不上。” 完了大伯母又打电话问,问这个那个给礼金了没?“我今儿看见那谁谁谁没一个人过来……那行,礼叫人捎着就行了。要不然他家再有啥事,咱家肯定不去。”完了又跟林妈说,“思业这娃好着呢,可金家是啥意思呀?今儿不管咋说,他金家该不该来个人。可再不要说金家亲家母是个不懂道理的,我看这亲家也够呛。你一个大男人,这道理都不懂?上老家酬客呢?就是因为这边肯定咱家可多长辈嘛,他咋都该来一趟的。” 感觉就是美中不足! 在这事上,也不能说大伯母挑理,要是讲究些的人家,这些礼挑的全在地方上呢。 林妈只得道:“这不是俩孩子的时间紧嘛,金家那边也有老亲戚要待呢,只能先顾着咱们家。那边今儿待客,小两口子都没回去……”打掩护! 林雨桐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自家妈不这么说,以大伯母那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当着金家人的面给质问出来了。一点小事,她能念叨三五年。 玉米碴子红薯粥,得不停的搅拌,要不然就黏在锅底了。 满屋子都是红薯的香甜味儿的时候,四爷醒了。睁开眼睛,小小的卧室。其实还好,卧室小的聚气,睡觉的地方不用多大。脚一伸,就碰到床头的衣柜,咯噔,响了一下。 他在心里默数,数到三十的时候,卧室门被推开了,桐桐直接进来了,门被关上。他往里挪了一下,她过来直接坐在床沿上,“还难受?” 早不难受了!但累是真累。 林雨桐拉他:“起来,喝点粥去!”四爷赖着没动,“几点了?” “不到八点吧?”怎么了? 八点!四爷就起身,“八点半我约了个人,得出门。” 不吃饭了? “吃一口再去,没去远,就在小区外面的茶楼里。” 这个点了,见谁呀? 四爷低声道:“爸在外面揽私活,听说还跟几个同事一块,这事不查不要紧,可要是内部非要认真,这就是事。我找了个人,被把换个岗位去。这事没成之前,你别声张。” 没说不叫自家爸怎么怎么样,反正就是你随意,但若是有尾巴没扫干净,我去处理。 四爷这么说,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林雨桐就问:“是跟建大那边的老师有联系?” 嗯! 这叫桐桐没法说了,四爷跟那边的关系还是一号婚礼那天,跟林爸一块认识的。结果人家有消息要过四爷的手,说到底就是想叫四爷承情的。 然后四爷怎么办呢?直接找老林这么去说,那老林面子上多下不来。所以,他干脆自己安排去了。 起来洗了把脸,那边林妈已经把粥端出来了,“思业你先吃,你爸还没起呢。” 四爷也没谦让,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口菜,跟丈母娘说了一声,“去小区门口见个朋友,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 林妈就赶紧拿伞:“看着又要落雨……带着吧。” 于是,就带着去了。 人走了,林妈才问闺女,“是见金家的人不?” 还以为那边的人不好意思来。 “不是!”林雨桐只这么说了,然后就打岔,“我爸还没起呢?叫吧!要不然晚上走困了,明儿还得上班呢。” 是得上班了! 国庆假期之后,就是第一次月考的成绩。 这次月考是全市五所重点连带十三所区重点联考,卷子都是交换着阅的。周一一大早,卷子取回来了。这边各班的老师去领卷子,那边教师群里公布月考老师的成绩。 这次的卷子出的,其实有点难。基础的占了一半,中等难度的再占据了一半的一半,剩下的四分之一,难度都大。 这就导致高二年级组里,除了自己和老周,其他的老师都不是满分。 有些是失误性的小错,扣个一两分,也不过是一笑而过。这种的,就属于老师敢在讲台上告诉学生的。说你们一定要注意这一块,我这里都没注意,弄错了。 但有些是后面四等分之一的难题真就答了一点,学生如果这么答,还给个一两分,但是老师的话,不会给你这个分数的。 因此,有三个数学老师,成绩都在一百二以下。 而强基班数学满分的有十四个人。 林雨桐没敢拿着成绩单细看,扫了一眼就忙去了。她领了自己班里的数学卷子,直接回班里。然后录成绩,最低分七十九分,最高分一百零一。及格的有五十二人,还有十几个不及格。平均分全区有排名的,比一般的区重点的平行班差不多。 至于文科成绩,那就相当出类拔萃了。在校内都在前五,在全市,排到了十一名。 从总分看,一半在二本线的上,全部都在艺考文化课录取线上。 成绩保持的很好。 但林雨桐还是发现了几个比较特别的学生。一个是理科成绩进步特别快的,文科中等,但是理科成绩能达到平行班的中等偏上水平。 林雨桐找这个孩子谈话,“……咱们班,理科基础差。要是没意外,下学期文理分班之后,咱们班会转为文科艺考班。其实,你理科的基础不错,有没有想过回原来的班级去……老师不是赶你走,我是觉得你已经掌握了学习的技巧,把你放在另一个环境里,对你可能更有好处……” “可我还是想报考播音主持。”这孩子就道,“我还是想参加艺考。我觉得跟着老师早读做练习的效果不比在外面上培训班的效果差,我还想留在咱们班。分班的时候,我去别的班插班上课,其他的时间还回来,行吗?” 净出难题! 林雨桐就说,“你去平行班,至于你说的练习,只要你自律,在哪都一样练习。这件事,我跟你父母沟通一下,咱们双管齐下,如果艺考出现意外,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这不是任性的事。 结果打电话给人家父母,孩子他妈说,“宁为凤头不为鸡尾!他在这个班更有自信,我也希望孩子就在这个班。” 那就不能撵人了。 挥手把人打发了,钱静老师就笑,“别折腾了,就是这七十一个孩子,你想法子克服克服克服,带两年送进大学校门得了。” 是啊!都得送进去,可得费劲。 有些孩子,你是不得不在他身上寻找闪光点。 班级排名靠前的,先不用管。反倒是后面这几个,林雨桐注意的是这几个孩子。 把每一科的卷子都拿过来看了,基础的都答了,叫背的也背了。不过是灵活一些的题,他们哪怕知道答案,可审题审错了,文科会答的文不对题。这种的,你怎么办? 这种的孩子,成绩提上去特别难。他学的其实很努力,可结果总是差强人意,怎么办? 最后一名的学生叫苏瑞,这孩子之前都是倒数三四名,这次人家进步了,他保持了他的成绩,成了倒数第一了。 要不是成绩一直差,林雨桐注意不到这个孩子。他就是坐在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存在,哪哪都普普通通的。擅长的乐器是二胡,曾在市里的一次文艺表演中,拿了个奖项,然后靠着这个进了市一中。 林雨桐就问他:“二胡练的怎么样?” 苏瑞不停的用用手扣着左手的指甲,“一直在练……” “在哪个辅导班吗?” 没有,“我自己练。” 林雨桐皱眉,“你自己怎么练?” “就是放学之后回家去公园……” 林雨桐看他不停的扣手,伸手掰开他的手,这一看她顿时愣住了,手上大大小小几十个小刀口。 这是什么? 苏瑞把手藏在身后,低着头还是没言语。 林雨桐就摇头,“你这就不是练二胡的手。二胡想在艺考里出头,本就不容易。如果文化课不是强项,想考上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所以,对老师,你要说实话。” 苏瑞又低头,死活不言语。 得了!这种孩子不想说,那就不会说了。只能叫他先去教室,回头再说。 本来放学打算去家访的,结果才要走,廖华过来通知,“开会了!赶紧的,会议室等着呢。” 于是,一串串的往会议室去。 她跟李海潮并排走在后面,李海潮低声道:“艺术楼那边收拾出来了,说是从美院,音乐学院请了两位教授来,每周给艺考生上两次课,还有省军区歌舞团请了副团长来,一周两次……体校这边,请了体院一位副教授,请了省队退役的一位教练……回头怕是得单独找你谈话……” 校长这动作可够麻利的! 廖华扭过头来,“这次有好戏看了!咱这个年纪,有人跟着高一年级组的去相关部门反应问题了……” 然后什么作用也没起到,反倒是把上面给惹恼了。 廖华说的人,就是李晓娜老师。 这位老师四十四五岁的年纪,但保养的很好。林雨桐进了办公室,一般都朝角落里去,李海潮老师一样,一般情况下,开会跟他无关的。他往角落里一猫,只要睡觉不打呼噜,那没人管。 林雨桐嘛,属于资历最浅得。她要不往角落里猫着,像是老周和资历深的老师,需要添水的话,她就得去。本来尊师重道的也没事,可回过头,肯定还有人嘀咕,说小林逢迎拍马,巴结领导。 学校就这么大个环境,其实,官僚的味儿还挺浓的。 老周是不在意这些的人,但高一年级的年纪主任,您叫了叫他一声老师,他拿鼻子哼你。你要是叫他主任,那能和蔼几分,说一声:“小林呀,听说你过的不错。” 环境大致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跟着李海潮从办公室的后门进去,坐在谁都不注意的位置。 老周坐在上面,大茶缸子端着,咕叽咕叽的一通喝,喝完了才道:“咱们这业务能力考核,也进行了一个月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呢,李晓娜就举起手来,“周主任,我有话说。” 老周好脾气的坐着,“说!说嘛!畅所欲言。” 李晓娜就道:“学生考试有个公平性,老师考试也应该追求的公平性。若是不公平,那通报成绩的意义在哪里……” 啥意思?说考试不公平? 有人漏题了还是有人作弊了? 作为回回都考满分的林雨桐睁开眼睛,她估摸这回这火要烧到自己身上。 却不想老周是个护犊子的,直接打断她,“你在质疑我,也在质疑校长。你觉得校长给我们泄题了吧?” 李晓娜还没疯呢,老周是常年带奥林匹克竞赛队的,那几年也常会消失两个月,不知道去哪里出题去了。这人的业务那是不容置疑的。 她直接来了一句,“周主任多心了,我说的不是你!” 那这是说谁? 林雨桐举手,“李老师是说我吗?”这次自己结婚,高二年级这边还有几个校领导,都是单独上的礼金,数额还不小。很多不熟悉的老师,都是以办公室的名义给的。一人一百,哪个办公室给了多少,大家放在一个红包里就行。但是,并没有这位李老师的一百块钱。 可见,她看自己有多不顺眼。 这会子了,她觉得没必要老周为了这个跟这个李晓娜争执。此人水平不行,却能在一中呆了这么些年,绝对有后台的。她就直接说:“不是有奥数竞赛题吗?叫李老师在网上选,选出哪一套是哪一套,大家开会,我做题。就在这里,当场就做!” 老周就皱眉,看林雨桐。 林雨桐固执的看回去,然后看李晓娜,“您怀疑我的老师给我泄题,那您选题,这么多人监考,这总行了吧。您该不会说,做对了奥数,不意味着回回拿高二的卷子能得满分吧?那您要这么说,那就是您有理,我不跟您争,您说啥事啥。” 李晓娜轻哼一声,“你大学学的也不是数学专业,考了教师资格证,你就能玩转高中的数学了?” 是的!数学是在那个年月里学的,自己本身学数学并不是科班出身。 可自己虽说不是纯数学教育的专业,却也是学数理交叉相关专业的。对数学水平要求不低!要不然考不下这个资格证的。 对方以此来质疑,她无奈的耸肩,“那你出题,我答题。”实力说话! 李晓娜是有针对性的发难,直接从包里掏出一份题来,直接递给老周,“我觉得,教学生,最要紧的是育德。” 一个撒谎的老师,水平再高,对学生有什么益处呢。 老周扫了一眼题,然后皱眉,李晓娜费心了。这是一份国外一个数学竞赛才出来的题,全英文题干。 钱静老师扫了一眼就道:“哟!还是全英文的。” 老周就道:“我都没见过,一般送到我手里的,都是翻译过来的。” 钱静直接拿了,往下递,没有帮着翻译的意思,“小林英文能力在我之上,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每个递题的老师都会扫两眼,然后递过去。 说实话,这已经是在欺负人了。而且是一种很过分的欺负!人家考上的编制,人家拿国家的工资,管你啥事?学校要考业务能力,你技不如人,就少放屁。要么,你抓住人家的把柄,要么,你就闭嘴。 结果,就因为你毫无根基的怀疑,人家就要被你考呀!你有没有考人家的资格。 其实小林这人还行,因着是这学校出去的,不管教没教过她的,只要是前辈,她都特别尊重。齐老师资历老了,有时候碰到怪题拿不准,偏又找不到老周,他就爱找小林。然后小林是有问必答,被请教的人,反而做的像是被考校的人一样。 齐老师就越发爱找小林了,有时候晚上在刷题,还会把题拍了发过来,问个思路。其实,不如人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年轻,人家脑子活泛,人家接受能力强,便是烤糊了,也可以说一声‘非战之罪’,对吧? 可要这么对人家,这就很难堪了!要不是小林为了洗清老周身上的嫌疑,人家理你干啥。 林雨桐接了卷子,廖华递了笔过去,那边李海潮从打印机那里拿了几张A4纸当草稿纸。开会说啥林雨桐基本没听,不外乎各自检讨自己而已。林雨桐前后花了一个小时把题刷完了。其实还要,数学题万变不离其宗,她见的实在是太多了,再怎么变都逃不出那个框架来。 题答完了之后,会还没开完。她也没打搅,把题目顺便翻译在空白处。翻译完一张递一张过去,等递到老周手里,会也开的差不多了,这边也翻译完了。 老周并没有现成的答案,他朝李晓娜要:“你准备的这么充分,答案肯定有,拿出来吧。我不批阅,给齐老师。齐老师帮着改一下!” 果然,那边拿出一份资料来。 齐老师衣服兜里就放着红笔,直接拿出来,对照着来,十几分钟就改完了,把题和大致的解题过程都看了。然后满卷子的对勾递回去,“小林这专业知识非常扎实,应该是大学里下了大工夫了。这些孩子选专业,那就是瞎选。只要不叫他们复读,是个大学都去!” 周老师扫了一眼,然后就说,“传的看一下吧,都看看!” 转了一圈再转回来,老周把卷子推到李晓娜面前,“李老师,你看看,看仔细些。看看是不是我刻意提携我的学生……” 李晓娜不说话了,老周去拍了桌子,“小林是咱们的学生!教出的学生比老师能耐,这就是当老师的荣耀!” 这是真怒了,李晓娜直接起身,将椅子带倒也不管,扬长而去。 林雨桐皱眉,廖华在边上低声道:“她以前是郊县高中的,后来改嫁给一位领导,调到咱们学校的。那位领导早前中风了,退下来了。要不然,她早去行政岗做领导了,才不在这里苦哈哈的带学生呢……” 林雨桐点头,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那敢嚣张的妖怪,哪个不是有后台的。 她就低声说了一句:“《西游记》是一本好书啊!” 把边上一位语文老师直接给逗笑了,在桌子底下给林雨桐挑了大拇指。 老周对李晓娜的离开,也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道:“这么考核,并没有别的意思。老师们各家的情况不一样,有些琐事就比较多。就像是方老师,家里有瘫痪的老人要照顾,爱人身体也不好……这肯定分心!咱们没拿成绩量化,放在各种的考评里,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嘛。可提高专业能力,这总没错。成绩不理想,那我就知道你的精力不足,安排工作,我就会有侧重。像是方老师,一心带课就好,班主任就不用带了。像是小林,她资历浅,但是她专业过关,能力充沛,那她就去带班主任。但考虑到之前有人来提意见,说是小林这个班主任呀,只带了一个班的数学课,给的课少,这不公平……我今天再说一点,基于她的专业能力确实过硬,那以后这出题的活儿,大半都放她身上。从课堂练,到课后卷,再到周末考,甚至包括月考等等,这些都由她来做。其他老师,若是有精力,也可以出题,不管是一份还是一题,出来了都发给小林。小林做统计和记录,回头够一份的给一份的补贴。这个,没意见吧!” 说实话,出题所占用的时间和精力太大的。有那功夫,周末带个两学生,都把这个钱挣出来了。还真就没人来抢。 会议结束了,老周把林雨桐留下了,“你也不要有情绪,学校这个环境就是这样的。你也还年轻,多做一些这个工作是好事。小金不是在大学吗?有空,你去考个研究生学历,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是负担。先把这一届带出来,回头我对你另有安排。学历过硬,能力过硬,往上的路就宽。你老师我老了,不过还能送你一程……” 说了很多感慨的话! 应该是自己站出来维护他,他有些感触吧。 虽然工作多了,但是收入肯定多了。要真是这么着天天出题,林雨桐算了一下,跟林妈嘀咕,“我的这个费用比工资要高,回头要是出版了,还另外有钱……” 林妈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那个李晓娜是不是开着红色越野车的那个……” 是! 林妈就道:“你上大一那一年,开车进学校,把咱们院里一个孩子给撞了,当时事闹的挺大的……后来还因为打了学生耳光打的厉害,被人堵过学校的门……那时候你上大学呢,我跟你说过,你忘了?” 大概是有那么一码事!记不清了。她就道,“你当时说的时候,我不记得我们学校原本有这么一个老师……现在才知道,她调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 四爷就问:“行不行呀?不行给你换我们学校的附中去!这搁在母校处处都得谦让……” 林爸不叫四爷折腾,“哪个单位都一样,叫她自己处理。不能什么事都你替她办,这不行。”然后林爸还教育闺女,“以后见了那个李老师,你不用横眉冷对……” 林妈最看不上林爸这种万事退让的处事原则,“去去去!这种人就不用搭理!你搭理就不搭理,谁爱背后嘀咕谁嘀咕去!能怎么着呀?” 可这种人往往很难思量,这边正说人家呢,门铃响了。 四爷去开的门,开了门并不认识,林雨桐窝在沙发上先问呢:“谁呀?” 是啊!四爷也想知道是谁呢。 结果人家先问呢:“是小林老师家吗?” 一听声音,林雨桐知道了,是李晓娜。 她用嘴型告诉父母,然后起身:“我在!我在!” 然后就看到李晓娜拎着果篮站在外面,“你结婚的事没人告诉我,今儿我都回家了,才听人说的……” 胡说!群里有人吆喝过,在哪个酒店参加喜宴这个也是群里的公开消息,就她不知道。 人家就这么笑语嫣嫣的站着,四爷让出位置,林雨桐请人家进来。林妈去拿了饮料过来,都笑着呢,该怎么跟这人接话。 结果人家自说自的,“小林呀,我这人性格冲动的人,容易被人家给利用。今儿这事,我后悔的不行。你说,咱俩都是有编制的,我就是家里有病人要照看,确实精力不足,考的不如年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有人跟我说你们有猫腻,我能跟个炮筒似得点炮去?小林呀,你今儿一替老周出头,我就知道咱俩其实是一个脾性的人,真的!我心说不管你咋想,我都得来一趟,把这个误会给解开。我可不是对着你去的!小林啊,你才来咱们学校,你是不知道呀,咱们学校那个庙小妖风大呀!” 然后她滔滔不绝,“就像是跟你搭档的钱静……你还不知道吧?她是甲状腺癌!她女儿结婚一年就离婚了,她把自己给气出了癌症。你还别不信,别觉得就一个离婚,咋能气成那样?那你可不知道,她是奔着副校长去的,她女儿嫁给市局领导的公子,还是我做媒的,结果离婚了,副校长没戏了,她那人心小,这不是就给气病了吗? 还有那个李海潮,你不能跟他走的太近。早前有个音乐老师,人特别好。跟他一个办公室,后来那老师调走了,说是老公不叫她在这个学校,说是李海潮老骚扰人家……李海潮还带女体育生,这个你得注意,别叫女学生落人家手里去…… 就是老周,他是你的老师,你的心当然是向着你老师的。可你不知道,他前两年看上个实习生,人家小女娃,长的白白嫩嫩的……” 林雨桐直接打岔,“李老师,您现在也还是白白嫩嫩的,保养的比小姑娘都好。您在哪做的美容?贵吗?我想给我妈找一个美容的地方,可找了几个,都不靠谱……” 然后岔开话题,说美容,说了半小时。刚好,没背过书的学生开始视频背诵打卡了。她得听,她拉着李晓娜一起听,“这些孩子,稍微一不注意,他们就想摸鱼……” 得了!这位就不能呆了。 林雨桐把人送出去,四爷要跟着,她没让。这种人,送什么送? 她是顺便要扔垃圾下午,那就顺便跟着下去得了。 然后人家有开始说四爷:“长的好,工作也好是不错。可是小林呀,你要长点心,大学里的男老师,那老实的可不多。一年一年接触的都是年轻漂亮,正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你说这心里不得跟长草似得!我不是吓唬你,你看看这两年的新闻,大学里老师学生的新闻新鲜吗?你呀,可别太老实了。” 这人这嘴真的太讨厌了! 今儿跟自己这么说,明儿出门就敢造谣,说是四爷跟女学生这个那个了。她在家里N吧半天,说的那么些自己压根就没信。 林雨桐怕她出门胡说八道,回头瞎话传着传着等传到自己耳朵里,就变味了。学校的家长和学生那么多,只要有人说,就能传的出去。偏学生家长里有爸妈的同事,以后还会继续有家长是同事,再传到父母耳朵里,不够闹心的。 因此就道:“他不给学生上课,他要做文物修复的一些工作和研究……” 然后没两天,钱静老师就问林雨桐:“小金的工作出问题了吗?我怎么听说学校没有给他安排课?” 林雨桐:“……”这学校要是有妖风,那也是从这人的嘴巴里给吹出来的。 她就先问钱静老师“您听谁说的?” “都这么说?!” “是新发现了一批墓葬品,需要研究和修复,他被之前的导师给抽调了,有补贴,也更轻松,这怎么就成了工作出问题了?” 钱静一愣:“这分明就是学有所用,更重用了嘛。” 对呀! 林雨桐就摇头,“这事我就跟李晓娜老师说过。”她也不避讳,当时为啥说起的,都一一说了。除了没说李晓娜说钱静老师的话,剩下的都有一是一的给学出来了。 钱静老师气的够呛:“李海潮老师跟那个音乐老师,人家曾经是高中同学,关系可好了!不光跟那个女老师是高中同学,跟女老师的爱人也是高中同学,到现在人家关系都不错……”说人家之间有暧昧,那不是胡说嘛!“还有老周,那个实习生是老周的表侄女,后来没考上市里的编制,考了特岗去乡下了,得呆够三年才能调出来。”怎么就成了老周跟人家实习的女孩子这个那个了呢。 说完,她愣了一下,“她是不是还说我什么了?” 林雨桐尴尬的笑了一下,没言语! 钱静老师冷哼一声,“我的甲状腺一直不好,前两年癌变了。这个部位的癌症不要命,控制的好就行。我这都快退休的年纪了,这有什么呀!是说我女儿离婚的是吧?她说她说媒人……她是媒人,可其实是俩孩子谈好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凑上来要当媒人的,我没法拒绝,就这点事。离婚有啥丢人的……我不爱跟人说,但咱们学校,几个跟我关系好的都知道,那不是我闺女的错。我那女婿呀,是个同X恋……结婚前那是啥都好,结了婚之后呢,我闺女发现事不对,跟我女婿也谈了,他也承认,就是家里压力大,想找个人结婚。我一听,这还怎么过呀?就叫离了!” 果然,这人嘴里没实话。 林雨桐冷笑一声,直接起身出去,奔着李晓娜的办公室就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6)三合一(Hi静待花开(16)哎呀...) Hi静待花开(16) 哎呀!这个小林, 怎么是个炮筒呀! 人家那炮筒是假的,她这个好像是真的!背后说别人点什么这事很正常,谁面上不是笑呵呵的。你怎么还认真了呢? 把钱老师给急了的, 偏低血糖起的猛了就打晃。那边李海潮进来, 哎哟一声,“您怎么了?” 钱老师就朝外指:“赶紧!去拦着点!拦着点小林……” 小林怎么了? 赶紧去拦着, 别叫她去找李晓娜。 找李晓娜干嘛?李海潮吓了一跳:“别是想动手吧?”他跟吓的人!真要动手就坏了, 别人不知道, 他可是知道的。那些体育生都说了,小林那散打和拳击是专业级别的。真要是把人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他一边往出走,一边嘴上念叨着。 把钱静给吓的,“快呀!就是打不坏, 可这一旦动手了……就坏了!”她赶紧就往出追。 李海潮小跑起来,转过弯, 想喊也来不及了。 林雨桐抬脚拐进了李晓娜所在的办公室。他现在就盼着李晓娜不在办公室。 可不巧, 李晓娜就在办公室。她正拿着咖啡罐子盖上盒子, 然后捧着杯子才站起来要去饮水机那里接水。转过身来,跟林雨桐走了个面对面,人家矜持的点点头,从林雨桐面前路过,好似之前去家里跟她各种掏心掏肺的人不是对方这本尊一样。 然后站在饮水机边上, 指示灯显示饮水机还在加热的状态中。她重重的把杯子放在饮水机边上的桌子上, 开口就道:“现在的年轻人呀,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前辈。活没干多少,但什么都得霸占着……自己没有多少工作要做, 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别人……” 这话把在复印机边上正操作着机器打印题的实习生姑娘吓的大气都不敢喘。这姑娘边上放着一个大号的饮水杯。估计早前的水没喝完,但是凉了。她得不停的给里面蓄热水。巧了, 她才接了水,然后李晓娜要冲泡咖啡,结果水不开,对方就得等。这一等,浪费了时间,人家就在那里不指名道姓的说几句。 谁都知道是说谁,可人家就不指名道姓。然后别的老师只微微笑笑,或是假装没听到,各忙各的。可这个被指名道姓的就很难受了。尤其是实习生还是个研三的学生,身份上还没转变过来。本来也就是来实习的,各种的不适应,也不那么理直气壮,如今又这么惹了人家的厌烦,这姑娘当时就觉得这里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结果就见林雨桐进来了,站在门口,声音可大了:“李晓娜老师!” 这一喊,都朝这边看。 李海潮赶过来,就低声说林雨桐,“林老师,我有点事……” 话没说完了,就见林雨桐朝前走了两步,“李晓娜老师――” 李晓娜才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叫我吗?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你来找我,有事?” 一脸都是:我跟你不熟,你找我干嘛? 反正就是低头上自家道歉的事,她压根就没想叫别人知道。背后跟你这个那个的,叫你不好意思在单位怼她,但在面上,她一副我就是了不起,我这么欺负了她,她不是也没能拿我怎么样,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架势。 既然你这种态度,那可对不住了。林雨桐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来,直接拍在李晓娜的办公桌上,“周一晚上您上我家,拿着果篮,各种赔礼的话说了一车。知心交心的话,多了去了。我对学校的人事关系确实是不熟悉,甚至有些老师我都叫不上名字。更不知道各家都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心里特感谢您。您看,您把各种**的事都跟我念叨了一遍,我还心说,您可真是一热心人。谁知道转脸了,到学校了,您又不认识我了。那感情您之前给我说的这个领导这个事,那个领导那个事,学校的同事这个那个的,都是哄我呢。您看,您要这么着,您那果篮我能收吗?这一百块钱,是果篮的钱,没法子,水果我们家吃了。果篮是小区超市里的,我知道价格,您没吃亏。另外,我们叫金老师工作安排有了别的侧重点,也是那天晚上我才知道的。您刚好来了,我顺带的提了一句,跟谁也没说过。怎么这才几天呀,学校里到处都知道了……您说您,搞专业本就劳心劳神的,怎么还为我家的事这么费心呢?得了!不打搅您了,您忙着吧!” 一办公室的人,包括赶来听热闹的,被老师单独叫过来的学生,还有别的办公室里有被请来的老师,都听了个全场。 然后众人:“……” 这话不算是吵架,可包含的信息量何其大! 大家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想法:李晓娜背后到底说我什么了! 紧跟着就不由的想:李晓娜在背后跟多少人说过我家的事?小林的爱人工作不成了,自己从李晓娜里知道了。然后这话是假话,她说给了很多人。那是不是自家的事背后她也没少说,不过是没人问到自己的当面而已。对了!这里面还有领导的事。她还在背后编造了领导的谣言。 啥时候都不缺乏打小报告的人。这种事转脸就有人去通风报信去了。 可你李晓娜能怨别人吗?现在的年轻人都有点愣头青的意思。这刚入职场的小白,她处事完全不讲道义和规矩。这种事一般的处置方式就是你背后说我,我也背后说你。然后面上笑呵呵的,背后不黑死对方不算完。 可年轻人的顾虑就少,办事就直接,不计后果。你看,她冲过来当面给你叫破,下不来台了吧?背后你再说林雨桐什么,人家都不会当真的。毕竟,这个仇结大了。 李晓娜真是又气又急,哪里见过这么混不吝的? 她当时就不认:“把你的钱拿走?我上你们家了?还给你拿水果?做梦呢吧!” 林雨桐出来了,李晓娜的声音不算大,估计也没想着林雨桐会转回去,但她耳朵尖,还真就听见了! 于是,真有转回来了,一脸的大惊失色,“李老师,您身体真的好吗?不会是病了吧?您上没上我家,这我能胡说吗?大家都知道我们家金老师是做什么的,他弄了一些老宅子淘回来的古董,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当真的,还怕丢了,所以,我家是装着监控的。咱俩说话的地方,一个是我家,一个是我们家楼下。在我家,那监控从门口到客厅,都能拍上。要是楼下,我们小区那个安保,从大门到路口到楼下,都是在监控范围之内的。我现在打电话,就能把录像给调出来发过来。您要是连周一的事都不记得了,那您这个病可就厉害了。可得赶紧瞧大夫!这病的很严重了!我同学就在省医院,要我打电话给您挂专家号吗?” 众人:“……”完了!李晓娜被KO出局了! 人家不说她说了假话,只咬死她生病了。还健忘!当老师,你健忘?这还怎么干呀?可要不是生病了,那就是撒谎!这是人品的问题。 谁都知道她人品有问题,但同事之间面上可以不计较。可保不住背后有想收拾李晓娜的。她太得罪人了!然后人家背后跟学生家长透漏一二,本就有许多的家长看不惯她,那你说,家长们能不反应吗? 不管是生病还是因为德行,真要是有人找学校反应,领导会保着她吗? 不会! 第一,她没后台给撑腰了。第二,之前往上反应问题的人里,就有李晓娜。校长正要找人立威呢,然后她直接给撞人家手里了。理由都是现成的,人家不收拾她收拾谁? 那边林雨桐还一脸的好心:“要我帮您挂号吗?” 李晓娜的手都颤抖了,用了多大的劲儿忍着,才没把手里的咖啡杯给砸过去。 林雨桐笑了笑,“那看来是不用了!您忙……”她转身要走了,又停下来指了指饮水机,“对了!您可能忘了,咖啡不能用滚开的水冲,最好是八十五度。” 然后她转身真走了! 她一走,外面围着的才算是散了。然后办公室里的人这才反应过了,这个拾掇了两本教案,一副要去上课的样子。一个拿两份卷子,不知道是要忙着干嘛。 转眼,办公室里走的只剩下李晓娜和实习生了。 实习生不是不想走,是李晓娜站的这么位置,不让开她过不去。于是,她只能把打印机的机盒打开,假装很忙的样子,来来回回的鼓捣。 然后林妈正上班呢,就接到电话,是会计室的,平时接触不多,但是以前在家属院的时候,两家分到一栋楼上。算是熟悉的人。 这会子电话打过来,林妈还以为什么事呢,没想到那边直接来了一句:“你们家桐桐可太厉害了……” 她家孩子上高一了,高一在高二的楼上。她被老师请去,到这边楼梯拐弯准备往下走的时候,她看见桐桐了。还想着拦了桐桐问问,看看能不能通过桐桐请自家孩子的代课老师出去吃顿饭。自己出面请,人家老师都没答应。这有个熟人的面子,私下里好接触接触。 谁知道跟了两步听了那么一出! 她这会子一边往出走,一边一言一句的跟林妈学,“……你听听,是不是很厉害!咱们单位包括做工程的那边……成万人的单位,我都没听过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说桐桐也是在眼皮底下长大的,自来口齿伶俐这我知道……”可却真不知道她厉害成这样。 叨叨叨的,一路走到单位还没说完。林妈想给闺女打个电话问问,可那边不挂电话,她都不好意思。 林雨桐却早回办公室,该干啥干啥了?钱老师上课去了,只点了点她没顾上说话。 李海潮却觉得解气的很,但也说:“那边肯定去找领导了,你等着吧,肯定会找你谈话的……” 话音都没落下,手机响了。不是校长还能是谁? 那边很言语:“小林呀,你来一下。” 好的! 林雨桐去了,办公室里坐了不止一个人。 校长,一位姓王的副校长,教务处的董主任,老周,还有李晓娜。 林雨桐一进去,老周就瞪她。 她朝老周挤眼睛,然后看向李晓娜,“怎么了?李老师的病很严重吗?不能代课了吗?是要在找到代课老师之前叫我给李老师的两个班兼几节课吗?没问题,我克服克服!” 老周:“……”行吧!这风格真的很像是自己的学生。没看见都朝自己看呢吗?看就看吧,这么怼了就怼了,怎么着吧!他就顺着这个话往下说,“别的都是小事,身体的事是大事情!”煞有其事的,“还是要抓紧先去看看大夫!” 李晓娜:“……”那么多冒犯的话说了,被他一句‘都是小事’都一笔带过。明明身体没问题,却被当做大事来办。 那么现在就两条路,第一:利索的承认有病,滚蛋。第二,不肯罢休。非要个说法。 可第一条叫自己怎么承认?这病退和到了年限的退休,这工资差的不少呢。况且,自己现在不到四十五周岁,这病退,也是有年龄限制的,女性至少得到四十五周岁了,才会允许你办病退。 可凭什么?自己才四十多岁,再嫁了个老头中风了,行动都不自如。老头的女儿也都三十七八的人了,老头的工资自己一分钱都摸不着。如今怎么安排,这是事关自己后半生的大事,绝对不能说叫自己滚蛋就滚蛋。 她特别笃定,“我没病!我很确定我没病。”然后就直接起身,也不哭了,“那个……我跟小林之间有点误会,这个我们私下能解决……” 怕林雨桐继续追着这个问题,以这个人的愣头青劲儿,估摸着把当时说的每句话都敢在这里复述出来。因此上,她突然觉得,在这里找领导要说法,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暂时就这样吧!便是要调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自己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后,想调动更加难上加难。 校长只笑了笑,“那李老师就去忙吧!高二组的考试成绩我很关注,咱们学校的老师,整体专业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始终保持在最低分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咱们做老师的,比别人都明白,这考试,有第一名就有最后一名。可要是最后一名老是同一个人,是不是就有些不合适。毕竟,我们是老师,不是学生。你说呢?” 人家不提这个,只拿成绩说事。李晓娜一句话都不能说,直接往出就走。 林雨桐让开门口的位置,很客气的看着她出去,还不忘嘱咐一句:“李老师,您慢走。” 态度谦和客气,脸上笑的完美无瑕。 这臭丫头!别叫我逮住机会,否则我撕了你这张脸。 等林雨桐把门关了,王校长才说,“你这个小林,做事太莽撞了。” 老周就接话,“这孩子就是没心眼,莽的很。”然后竖目立眉对着林雨桐,“怎么回事?受了委屈不能跟我们先说吗?这里哪个不是你的老师?你还被欺负了?” 没错,这里坐着除了校长,剩下的都是学校的钉子户。 从王校长,到董主任,再到老周,都是她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就在学校的。 老周这么一说,那你说,王校长和董主任还说啥?这是自己的学生,你们不护着? 老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林雨桐,“干活去吧,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领奖呢?” 林雨桐直接吐舌头,从里面给窜出来了。 然后没事了,该干嘛干嘛? 从这栋楼到那栋楼,路过水房的时候,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脚步慢了一点,听到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在那里说话,“……那个林雨桐老师肯定没事,她是这学校的学生,这学校的老底子老师都是她的老师,她是堡垒户那一边的……你不知道,新校长大学毕业也在这个学校先干了两年,才被调走的,他说是外来的,其实早三十年,他就在这里教过书了,一样是地地道道的老根子了……外来的在里面摆布不开……” 林雨桐:“……”是俩实习生在这里说话,了解的比自己都详细。自己就不知道校长还曾在这个学校呆过两年。 算了!随便吧。一个学校而已,这个派那个派的,估计是为了评职称的时候抱团取暖的。不过以这位校长先生如今的干劲,他不会喜欢因为这种派别而引发的争斗。估计谁被抓住了错处就得呲谁的。 自己不可能被人抓住错处,这件事一闹,自己就出名了。等闲也没人觉得自己资历浅,使唤自己。就跟之前一样,路过一个并不熟悉的办公室,里面坐着清一色四十多岁的老师,饮水机没水了,然后就被拦住:“小林呀,你年轻,帮着换个水。” 女老师还罢了,男老师四十岁冒个头,真就老到不能动了吗? 自己不爱计较,对自己而言,一桶水而已,也不沉,说换了就换了。 结果隔了一天,自己去拿印好的卷子,才出来就被人喊:“小林呀,下午你过来帮着换个水,这点水估计下午得没?” 有没有搞错?弄不动可以,随便喊个男学生都行。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大小伙子,一个人弄不动两人抬着也起来了。刚好赶上自己路过,抓个年轻壮丁无所谓。可提前预定好,指着自己专门跑过去给你们换水?没这道理呀!她当时假装没听见。 竟然放学后开会人家还说了,“小林呀,换一桶水而已……” 我下课的时间很清闲吗?看在对方年纪大,虽然没教过自己,但她也好声好气的,“下课能活动活动,我是巴不得的。可您不带班主任不知道,我哪有活动活动的时间……” 然后钱静就说:“忙的跟什么似得,弄一班小祖宗都塞给她,新手上路,不出差错就不错了……换水呀!下次换不了喊我去!我家的水桶是我自己换的,你们家的不是?”才怪! 快退休的病人都能自己换,四十出头的你们到底是多娇弱? 类似的事不时的冒出来,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个说带个饭,那个说顺便刷一下碗,要么就是取卷子的时候帮着取一下,可艺考班的教室跟对方不顺路,回回得跑着来回,就为了去更里面的教室给人家送卷子。 还有开会了没带本子,站在门口不动,只等着年轻的过来然后指挥一句:你去帮我拿个本子,在办公桌哪个抽屉里。 有那站着不动地方的工夫,你不就取回来了吗?哪里来的那么些臭毛病。 事没有一件是大事,但随时随地都会冒出来‘师者’的指使,烦的很。 这回之后,消停了。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成色的人,就都有分寸了。 放学了,难得不用开会,她想去看看苏瑞这个孩子的情况。结果自家妈的电话打来了,“开会吗?能准点回来吗?听说你在学校跟人家差点打起来……” 哪有那么玄乎,“我这就回来。” 先回去,等吃完饭再去苏瑞家那边看看。 回去的时候只自家老妈在家,“我爸呢?”而且四爷这个点还没回来。 林妈从厨房出来,嫌弃闺女,一会子眼睛就跟探照灯似得先找老公,“思业跟你爸在外面吃饭,下班的时候他开车去单位门口接你爸了……” 啊?“那就剩咱俩吃饭了?”她放下包,“我去做吧!妈,你想吃什么?” “前儿说樊记的酱骨头好吃,这不,四爷顺道给买回来了。我把电磁炉搬出来,吃完了骨头还能加水涮菜……” 林雨桐:“……”就是聊天的时候随口的一提,她都没往心里去。女人说话,说想吃哪里的什么东西,想去哪里玩,又看上谁买的什么什么了,这是很正常的事。前一分钟真那么想的,后一分钟自己都忘了。不是真的特别想要,然后还非要的。可就一句,四爷给记住了。还特意买了打包回来,“那我洗菜去,妈,你找粉皮吧,你不是爱吃粉皮吗?一会子慢慢煮了……” 这一打岔,林妈又感叹,“我有时候觉得我这日子真跟偷来的似得。真的!这姑爷比姑娘还贴心!你不知道,今儿在单位门口,他一去接你爸,给我一拿打包的菜,多少人羡慕呢……” 林雨桐笑着听着,各色青菜洗了不少,端出来娘俩在餐桌前慢慢吃着。她才说学校的事,把林妈惊的不轻:“她到学校里又不理你?” 是啊!很神奇吧? 这哪里是神奇,这分明就是把两面三刀发挥到了极致,“该!就该那么收拾。你得比别人厉害,才没人敢欺负你!至于说职称那些东西,我跟你说,这个你就得跟你爸学,你爸一辈子都那么混着,人家再巴结领导他也不动,结果咱家的日子不也照样过,你也照样长大了。你爸这样我虽然嘟囔了一辈子,但是呢,我跟着不累心,心里清清静静的,平平安安……你说那整天想着钻营的,他累不累呀!下了班,顾不上回家,那得巴结领导去。一场饭局接一场饭局的,能像是咱们家一样,你爸按时下班,有朋友要吃吃喝喝,等闲也不上外面去。在家里几瓶啤酒一碟花生米就行了。这就是最省心的日子。”说着,又想起什么,把啃了一半的骨头放下,说桐桐,“以后思业有个朋友什么的,该上家里招待,就叫他带到家里招待。别觉得回来不自在,是添麻烦。我跟你说,这就是我跟你爸不乐意跟你们过的愿意。这要是亲儿子,那三朋四友,狐朋狗友,想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了。吆喝着喝到二半夜,谁说什么了?可这女婿就不一样了,不好意思,不方便……知道不?要是他在家里啥都能舒展开,那怎么都好。要是舒展不开,咱就分开住……又离的不远,不是非要在一个屋檐下的。” 知道了!知道了! 林雨桐打岔,说要去家访的事。吃饭的时候顺便跟人家家长联系一下,看等会子去方便不方便。 结果苏瑞妈妈接的电话,那边听起来吵吵嚷嚷,很忙的样子,“是苏瑞闯祸了吗?” 不是!是家访? “家访?不用,老师。要是苏瑞哪里没做好,您电话上告诉我是一样的。要是说学习的事,您尽力就好。他这样估计也没戏,叫他把高中上完就行了。倒数第一就倒数第一,总有人要考倒数第一的,对吧?” 林雨桐:“……” “林老师,您看,您还有事吗?” 暂时没有了! “那我就挂了!” 那边很忙,先一步挂了电话了。 林妈正准备去广场舞,鞋都换了,“不走吗?” 林雨桐起身,“走!” 人家不叫去还去吗? 是!去看看去。 按照苏瑞给的地址,去了城中村。 城中村路口,有一家叫三层高的饭馆,叫川蜀情。苏瑞留的地址就是这里! 这馆子属于中等的馆子,三五个人一顿饭,应该有个两百块钱就足够了。她一个人进去,服务员挺热情的,“几位!” 一位在这里吃饭会很奇怪,她只能道:“我打包带走吗?” 能! 林雨桐就坐在柜台边的椅子上,“那我打包。”然后点了四道菜,递给服务员,“我不着急,慢慢来。” 好的! 对方还给倒了一杯茶过来,“您点的都是大菜,有点慢,您得多等一会。”没关系。 对方又问,“您要几个米饭?我们是小碗蒸的米饭,特别香。” “拿四个吧。”林雨桐随后的应着,打量着店。下面十多个桌子,人已经差不多满了。楼上有包间吧,客上的也不错。服务员都很忙,来往穿梭的,并没有谁有多余的工夫跟自己说话。 前台的收银柜台后面暂时没人,不过应该不会老没人的。 果然,五分钟不到,有人过来结账了,在店里喊呢:“老板,结账。” 然后服务员朝后厨喊:“九号桌结账!” 门帘挑起,苏瑞从里面出来,一边用卫生纸攥着手指,一边急匆匆的过来,去收银台后面熟练的操作,“九号桌,一百九十二……” 客人就说,“常来的,不是零头都给抹了吗?一百九吧!” 苏瑞朝里面喊:“有客人要抹零头。” 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几块?” “两块!”中年妇女又缩回去,过了半分钟才又喊道:“抹了吧!” 然后苏瑞朝客人说了一句,“一百九,支|付宝还是微|信?” 等电子音报出‘您收款一百九十元’的时候,苏瑞才看见林雨桐:“林老师?” 林雨桐起身,扫了支付码,“一百五十二。”她先把钱给了,“我路过,订个饭,不知道是你家的。你忙吧,不用管我。” 苏瑞有些不安,“我晚上会按时完成作业。” 林雨桐指了指他的手,“去给手指消毒,然后贴上创可贴再去忙。” 苏瑞没动地方,里面一个男声却喊了:“人呢?死哪去了?干点活那个磨蹭劲儿!吃白饭呢!” 然后是中年女人低声说话的声音,紧跟着是更暴躁的女声:“苏瑞!你干什么呢?忙的跟什么似得,瞎溜达什么?!快着点!” 林雨桐推了苏瑞一下,“去忙吧!我也着急回去吃饭呢。” 苏瑞大概觉得难堪,鞠躬一下就忙去了。 林雨桐等了五分钟,拎了菜出来。然后直接上对面的小超市。先把菜放在柜台叫老板娘看着,如今也没什么客人,她选了几种零食和饮料,这才过去。 老板娘就笑道:“怎么还带着走?” “里面的生意太好了,等不到位置。”她把这些放在柜台,“先不着急结账,我再选点东西……” 然后一副不好拿主意的样子选文具,“老板,我是给学生买奖品的,要的多,你这种笔多少钱,好用不好用……” “是老师呀!哪个学校的?” “市一中的。” 对方一下子就热情了起来,“对面的菜馆,那家的儿子就在市一中,不过听说学的也不好……” “能进重点的学生都不错。再差也有样儿!您说的学生叫什么呀?”她故意这么问。 “叫苏瑞!” “那我知道,学二胡的!这艺考出来,以后前程也挺好的。” “是啊!要是孩子他爸活着,那可不挺好吗?可惜呀!那么好的人,命不好。那孩子的妈也是糊涂的,那么大的院子,光是租金这得挣多少钱呀?结果男人死了,跟租户好上了。那么大院子白叫人用着,把娘俩使唤的跟牲口似得。人家那孩子回来都请家教,这个孩子回来还得去后厨帮忙!也不知道那娘们怎么就那么信那男人,非说孩子学不成就算了,不如学个手艺……不是我说呀!那孩子挺好一孩子,就是内向,不爱说话。他爸也斯文!结果那弄那么一个活土匪的后爹……他妈是一点也不为孩子想。一分钱的主都不能自己做,你看守着那家业,孩子穿的啥?那脚上的鞋早破了,还是我把我儿子穿小的给苏瑞穿的……” 是!看出来了! 苏瑞两块钱的主意都不敢拿,他妈也一样,这点事都要男人拿主意。 男人骂孩子,结果当妈的比男人骂的还狠。 林雨桐买了不少文具,才从里面告辞出来,然后开车回家。心里寻思着,不行就得要求这个孩子住校!可要住校,除非能说服家长。 那样的母亲,说服起来并不如何。那就不是个脑子明白的人。 到家的时候,林妈跳舞回来了,林爸和四爷还没回来。 林妈也着急呀,“这就是在外面吃饭,也该回来了呀?”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这不是回来了吗? 倒是没喝酒,可林爸就是瞧着乐呵。 “干嘛去了?”林妈问说。 桐桐接了四爷的外套,“吃的好吗?要不要再吃点?” “再吃点吧,爸也没怎么吃。”四爷说着,先进去换衣服了。 林雨桐就把打包的川菜给热了端出来,林妈也嘀咕,“这几个小时,都没吃好?” “老同学要嫁闺女了,我之前没打算去,就没跟你说。结果思业听见了,还以为我要去,就陪我去的……” 啊?还以为你们有正事呢。 林爸一摆手,“那你不懂!这就是正事!老邱你记得吗?有个好老丈人,人家仕途顺利呀!咱们这些人想巴结也巴结不上。说是闺女找了个女婿,很能干,年纪轻轻,已经是正科了……桐桐结婚,我这不是请了老同学吗?他没来,但也听人说了,咱家的女婿不错,这不!以前就爱要我的强,这次故意的,叫我去就是要我的强的。我没打算去,但一想,我女婿就是比人强,我就去!我还就带着我女婿去!”说着哈哈大笑:“果然,他女婿站在我女婿边上,比的就跟个拎包的秘书似得……” 林雨桐看出来的四爷:“……”你带着老林就是干这个去的? 那要不然呢?小老百姓的日子,比的就是看似不要紧的鸡毛蒜皮!你觉得是小事,你问老林这是大事还是小事? 男人的虚荣心,从来都不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7)三合一(静待花开(17)男人的友...) 静待花开(17) 男人的友谊很奇怪! 在林雨桐看来, 四爷就是陪着老林干了几件特别无聊的事,然后老林对四爷的态度发生了特别明显的改变。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不见外! 像是翁婿,可又像是忘年交的哥们。男人之间的兄弟情, 那情到深处, 异性兄弟都能托付生死,在一起住更是没有一点障碍。 以前在家, 老林还会有那种穿的整齐一些的概念, 但是现在不会, 天冷了,晚上老林在客厅就是秋衣秋裤的。以前可不是,为了舒服,至少会穿一条运动长裤套在身上, 不像是现在这么随心所欲。林雨桐就说:“爸,我给你买睡衣了。” 换什么睡衣呀!“你折腾思业就完了, 别折腾我。一天这衣服换来换去的, 有点热乎劲都给折腾没了。” 其实现在的居家服真挺舒服的。 不仅舒服, 还好看。为了不叫林妈觉得女婿在家还得换衣服这么麻烦,她在这种地方非常注意。把居家服买的舒服又漂亮,然后林妈回来换衣服的积极度高的很。还喜欢穿着居家服跟朋友视频聊天,要不然拍几张自拍照放在朋友圈,炫耀一下她精致的居家生活。 半辈子都不讲究的人, 突然就讲究起来了。 晚上睡下, 桐桐猫在被窝里,低声问四爷道:“看到了吧,我的日子就是这样, 琐碎平淡……” 所以,我还是该感谢那一段经历!让我到底是成为了现在的我。 四爷侧身拍她, “大风大浪是修行,柴米油盐也是修行。你能陪我过大风大浪的日子,我就能陪你柴米油盐……” 再说这些就多余! “还要我说甜言蜜语呀?” 说呀!说呀!我听着呢。 “别闹妖!等搬过去之后吧……那边的装修卧室装了隔音层……” 竟然装隔音层? 不装行吗?你看你给我这肩膀咬的! 两人在被窝里嘻嘻哈哈的小声说笑,林妈本来出来倒水的,卧室门都打开了,又轻轻的关上,然后去喝老林杯子里的水,戳了戳老林,然后指了指小卧室的方向,“你说这小两口的感情怎么那么好呢?” 只要闺女做饭,有一道自己喜欢吃的,有一道老林喜欢吃的,再有一道必然是女婿喜欢吃的。女婿呢,是说的少,做的多。听那意思,一中那边请的美术教授,还是思业跟一中的校长一起登门,才把人给请到的。 既然校长跟思业背后联系这么多,那这死丫头在学校跟人闹的事,她是真没往心里去。 人家美院的教授为什么肯给自家女婿面子?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他靠着雕刻的东西跟人家搭上关系了。兜来转去的,还不是为了这自家闺女在学校里呆的舒服自在一些。复杂的人事关系女婿帮着处理了,她才能那么轻松。 瞧瞧,这撒出去上班,自己跟老林一点心都没操。 林妈靠在床头,端着老林的杯子,“……回头该抽个时间再去叫复查一下,主要看一下是不是好彻底了,这结了婚,抓紧要个孩子多好的……” 老林就嫌弃她嗦,“年轻人的事,他们自己看着办。哪有刚上班就生孩子的?急什么?” 林妈放在杯子,“你当时我急呀!今儿亲家母给我打电话了。”老林躺平,侧脸看过来,“从领证到现在才一个来月……” “也不是催!就是说听他们小区在一中上学的孩子说,说学校里有个林老师,数学很牛,体育项目也很牛……说是有时候早操陪着体育生练短跑,当陪练呢……亲家母的意思,是要告诉桐桐一声,这结了婚了,不是小姑娘的时候了,这运动得小心,别孩子上身了,她自己还不知道,然后给折腾的……是这个意思!人家也说了,要是避孕着呢,那就没事。说是要是年轻人有考量,想推迟两年再要,那就当她没说过……在这事上倒不是胡搅蛮缠,算是通情达理的。” 老林就翻身,“那就没事!估计是没想要。咱自己的闺女你不知道呀?看着性子随和,见风使舵的,特别识时务,可骨子里,硬着呢。带了一个班,那肯定是要干出样子的。你不是说今儿还去家访了吗?” 可不是!现在谁还能碰到好好家访的老师呀?不都是去家里坐不到五分钟,专门带着拍照的老师,坐在沙发上拍几张照片能应付差事就算了? 随后应着,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说了,就又坐起来,“我跟你说啊老林,你听听你闺女今儿干的事……” 把老林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是太冲动了!以后同单位的同事可都不好相处,谁都知道她厉害……” 那就别相处!又不靠着同事的关系挣工资。 哼!那你可太小看同事关系了。本事再大,评职称的时候人家就是不投你票,你怎么办?真当评职称那么公平公正和透明吗?背后的猫腻大了去了!这都是约定俗成的,谁能轻易挑衅?规则内收拾人,叫人难受的法子多了去了,谁挑衅谁倒霉! 紧跟着老林又道:“算了别操心,得亏是找了思业,要不然她这惹祸的能耐……她就不该去什么政企事业单位,直接弄个自由职业,谁也管不到她,她才自在呢!” 然后桐桐一起开,就见老林已经起了。今儿可是起的有点早了! “不用你弄早饭,思业昨儿说带我和你妈去吃水煎包,你就没份了,上你的班去。”老林一边低声催着她洗漱,一边说她,“以后在单位上,该谦和还是要谦和……” 在老林的念叨声中,她跑了。 早操的时候,林妈发朋友圈。真去了一家水煎包店去吃水煎包了。那地方距离好几站路那么远,店面小的可怜,都是在马路牙子边支起来的小桌子上吃的。林爸是嫌麻烦,不愿意来。林妈想来吧,一个女人站在路边吃不好意思。偏这种包子一装进袋子,一拿走,就不如刚出锅的好吃了。她之前念叨过,谁谁谁两口子关系可好了,早起一起去干嘛干嘛的。往常老林就是只听不言语,你说你的,反正我不去。 得了!四爷带着去呢,老林也去了。然后三个人正坐在马路边上,一人一碟子水煎包,一碗豆浆,再加一碟小菜,边上是排队的人,还有过往的汽车。 林雨桐拿出手机评论了一句:好吃吗? 四爷随后跟了一句:没你做的好吃。 林妈:“……”这死丫头周末肯定会做水煎包的。好吃不好吃的不知道,但突然发现女儿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女婿夸一句,她就掉沟里去了。 是的!不就是水煎包吗?她就是打算周末的时候给做的。 但早操结束,他还是先拍了苏瑞的肩膀,把他在操场多留了一会子。 班里的学生也都见怪不怪的。老班留人,一般不是批评人。有时候也会单叫出去,就是为了表扬一下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在这个班里,完全不会有因为被单独叫一下就会产生惧怕。也不会因为老师打电话给家长就担心是告状。从来没有!因为老班很讲义气,好像没有告坏账的习惯。 就是偶尔迟到了,其实也没大事。老班也会跑起来,抢着比迟到的学生早到教室。逮住迟到的不为别的,就为了找出个课间帮着擦黑板的。擦了黑板耽搁了时间,就会耽搁背诵。时间就会很紧。大家怕的都是今天完不成背诵任务。所以,没人愿意被逮住。碰上个体育成绩好的老班,有时候也是够倒霉的。你就是抢跑,也比不过她。除非你能早到校,否则,想踩点到校的,百分百被按照迟到算。 这会子苏瑞被留下了,大家也觉得习以为常。 但苏瑞不会那么觉得,他低着头,塌着肩膀,有些不安。 林雨桐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带着他沿着跑道往前慢慢走,然后在观礼台的座椅那边先坐了,“你也坐,我想跟你谈谈。” 这孩子从不去学校的食堂吃早饭,林雨桐之前以为他是自己吃了饭来的,或者是包里带了早饭。现在她其实不能确定。 其他人吃早饭去了,她看着苏瑞坐下,然后侧脸看他:“我了解了一些情况……” 苏瑞抬起头,愕然的看过来。 林雨桐也看他,“咱们之间,说点实话。你也是不小的小伙子了,该懂的不该懂的,我觉得都应该懂了一些了。尤其是生活骤然有变故,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我想你也感受到一些了。” 苏瑞又低下来去,手不停的搓着。 林雨桐没再看他,而是道:“……我昨晚其实是想跟你妈妈商量一下你艺考的事,你妈妈没答应,我才按照地址找过去的。上次我看见你的手,那不是练二胡的手。我得知道,你回家后到底在干什么。我觉得,我的学生里没有笨蛋,你们任何一个人,将来在社会上都能有自己的位置。倒数第一,这没什么,只要在进步,倒数就倒数,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考试,总会有最后一名的。人跟人不一样,没法比。最后一名,不是你比别人查,不是你笨,是你在干活,别人却请了名师在学习,最不济,总也有人陪着到十二点,进行学习和复习。于是,本来一样的人,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慢慢的就变的有了差距。这些影响你们的因素,有时候不因人力而转移!但是呢,所有的经历都不会被浪费。你比他们心智上要成熟。我很高兴,你没有扔下学业,说一句不念了。始终坚持来学校,这一点,我特别高兴。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苏瑞刷一下抬起头来,认真的看林雨桐,眼圈都红了。 林雨桐诚恳的点头,“真的!我看见你在那里收银,我第一感觉就是,你真了不起!要是我像你这么大,跟你易地而处,我会背着背包,跑的远远的,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哪怕去工地上搬砖抬水泥,我也不在那个家里呆了,一分钟都不多呆……” 苏瑞的鼻子一酸,说话瓮声瓮气,带着几分颤抖的音儿,“我也这么想过……” “可是你克服了,能一直这么坚持,很了不起!”林雨桐就道,“昨晚上,我去了你们家铺子的对面那个超市,跟老板娘聊了一会子。她是个很健谈的人……” “范阿姨很热心。”他这么说。 林雨桐就笑了,人家给了他一双不要的旧鞋穿,特别要面子要自尊的少年,没觉得这些奚落嘲讽同情,反而觉得这是热心。 她觉得:这个孩子身上最亮的点就是这个。 少年害羞,她没那么夸她。而是非常坦诚的说了她当时在超市的听到他的情况时候的想法,“说实话,我当时很气愤,我甚至都想过在黑巷子拍对方板砖!不是打不过他,你们知道的,十个他我也摆的平。不过法律这条线,轻易触碰不得……” 这话一出口,这孩子一脸惶恐中带着几分惊慌失措,手指都不由的曲起来。 林雨桐的心往下一沉:果然!老实人向来都不好惹。 这孩子不言语,这么大的小伙子遭遇了这么些,别看平时不言不语,但心里怎么可能平衡。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时间久了,积压在心底的愤懑越积越大,他会干出什么事情真不好说。许是某一天言语刺激就会叫他心理承受能力到了临界点。年轻冲动的小伙子,随手拎起一把刀,他能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林雨桐一把抓住他的手,“苏瑞,看着我。” 苏瑞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整个人恨不能缩起来。 林雨桐的面色严肃起来,“坐好,脊背挺直,你就是冒出过打对方一顿,甚至弄死对方的心思,我都能理解。你要保护自己,甚至你觉得你母亲被蒙蔽了,要保护你的母亲。你觉得只要这个男人不在了,一切都能回到以前……你在心里这么想过,并不算错!你要真这么想过,我也会很高兴。证明你作为一个小伙子,身上还有几分血性和刚性!所以,坐好站直挺起脊梁,错的不是你!” 苏瑞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压抑的哽咽声:“老师――我想杀了那个混蛋!老师――我真的想杀人!” “你想收拾他,却无能为力。”林雨桐不觉得这是错的,她抬头拍他,“人,若是动蛮力才能收拾人,那手段未免也太粗糙了。聪明的人是不会用这个笨的手段去做事!有些笨法子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聪明是法子,是片叶不沾身。你得叫自己慢慢的变的聪明起来。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达到目的,那才叫手段。我支持你收拾他,我也很期待能看到你收拾他……而在这之前,你得丰满自己的羽翼,你得有离了谁都能飞的翅膀。你得努力长出翅膀和羽毛来!” 苏瑞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您觉得我不是变坏了,我的想法很正常?” 当然!要是真被那么欺负了还无动于衷,你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我想变聪明,我也想抬脚就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再不回那个家……但是我笨……” “胡说!”林雨桐看他,“哪有那么多笨人?郭靖笨吧,可为什么人家有了大成,成了一代大侠?” “因为他有好师傅和蓉儿。” 林雨桐:“……”这话也算有理,但是,“蓉儿你别想了,好老师你也有一沓!”她起身,伸手拉苏瑞起来,“搬到宿舍吧,你的时间经不起浪费。” 搬到宿舍?“只怕我妈不答应!” “你去好好上课,我等会趁着他们不忙的时候去你家单独见见你妈。这些事我来处理……” “老师……” 嗯? “我要是不想艺考,不想整天拉二胡只知道吹拉弹唱……现在还来得及吗?” 林雨桐沉吟了一瞬,“可以试试。目标是二本,能达到固然好,可若是达不到,有什么关系?路还长,大专完了可以升本,本科完了可以读研,读研之后你有很多的选择……只要你不泄气,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可我要考的不好,我妈不会供我!” “为什么要她供,你父亲留下的遗产,有你一份。你从来都没有吃过谁的白饭,为什么要祈求别人的供养!” 这个方向,是一个孩子从来没考虑过的方向。好孩子听妈妈的话,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习惯了。觉得爸爸的东西理所当然是妈妈的,全然忘了,那是有他的一份的。 因此他怔愣住了。 林雨桐拍了拍他,把他送到教室。然后跟钱静老师说了一声,想等第二节数学课下了,好去找找苏瑞的母亲。 钱静诧异的看林雨桐,“你真跑去调查这个孩子的情况了?” 是啊!怎么了? 在差生身上这么费心思,如今真的不怎么见的到这种老师了。老师都是人,都有自己的一堆事要忙。学校要升学率,压力其实不小。再加上什么的价格都在涨,就是老师的工资不怎么涨。大家活的都挺狼狈的! “这就是一份职业!”钱老师就叹气,“谋生的手段!你呢,有些理想主义!不是不好,只是,但愿这一辈子――你都能初心不变。” 林雨桐:“……”中间要离开学校,她其实是在跟钱老师打招呼,要是这段时间不在,班级的事得钱老师出面。却没想到她感慨了这么一句。 没法说啥呀!听的出来,钱老师有些伤感。她就赶紧打岔:“我还得找老周去请假。” 在高中真的很少听到家访这个词汇了,把老周惊的不轻,“你认为有这个必要?” 情况特殊! 林雨桐把苏瑞的情况和今天的谈话情况跟老周说了一声,“这孩子放在家里,在那样一个环境下……老实孩子被欺负的狠了,可能把这孩子逼到绝境上。采用太过极端的手段……” 老周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你不能一个人去……” “我的散打和拳击真是专业级别的。”林雨桐说着就窜了,“跟您请个假,我出去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班里的事情跟钱老师交代过了!” 可就这,老师也不放心,叫李海潮跟着,“不要起冲突!要是那边胡搅蛮缠,也不要纠缠。学校会出面请专门的律师!”叫孩子升学固然重要,但学生真要遭遇这种事情,就得要报警,找相关部门看这件事得怎么处理。桐桐说的对,一个大小伙子憋屈的狠了,真能杀人。 去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饭馆上客的时间得在十一点之后,因此,里面除了擦洗的服务员,没有客人。 一推门进去,服务员还是很热情,“来的有点早,后厨还没开始。您要是能等,几多等一会子。” “请问老板娘呢,有点事找她。” 林雨桐站在门口,湿漉漉的刚拖过的地面,也没法上脚踩。 服务员朝里面喊:“老板娘,有人找!” 谁呀? 苏瑞妈撩开后厨的帘子,直接出来了。袖子口都是湿的,身上围着围裙,油渍到处都是。看见林雨桐愣了一下,“哎呀!林老师!您怎么来了……快坐!快请坐。”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的样子,穿衣打扮一点也不讲究。其实以如今这个租金,三层的门帘,不说月租十万,但七八万应该没问题。一个月七八万块钱,她穿的连个服务员都不如。很难想象! 林雨桐顺势就坐下了,坐在最外围的一个桌子边上。拉了凳子给李海潮,李海潮没坐,五大三粗的壮汉站在身后,跟个保镖似得。 苏瑞妈也没在意李海潮,只是忐忑的看林雨桐,“林老师,是不是苏瑞闯祸了?您直说,我收拾他……” 林雨桐摇头,“不是!您也知道,我们班是艺考班。只要艺考的文化课成绩过了,至于成绩排在第几,这其实没那么重要。每次考试,他的成绩都是过了艺考线的,那剩下的其实比的就是专业成绩。” 苏瑞玛听出来的,“老师是说,虽然每次考第一,但其实还有很大的希望?” “当然!”林雨桐就道,“所以,我是希望孩子能住校。哪怕家很近,但还是住校更方便。咱们自己有艺考楼,里面有训练室,还从音乐学院请了专业的教授指导……要不是孩子的潜力大,我也不用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给你打,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过来。昨晚我还过来过,看你们正忙,就没打搅。”说着就指了指个服务员,“昨晚我定了四个菜,打包带走,是她支应的!” 都支着耳朵听服务员都朝那姑娘看,对方盯着林雨桐看了三秒,然后实现落在林雨桐背着的包包上,“对!我记得这个包包,挺贵的!” 苏瑞妈脸上就带了欢喜,“那好……” “好什么好?”话没说完,里面就出来一高壮的男人,穿着不太干净的厨师服,戴着白帽子,“你答应的倒是痛快!饭馆这地方,只晚上最忙。收银那块,谁去做?你做的了吗?没个放心的人处置这个事行吗?”然后对着林雨桐,“老师,不用您费心。学的好的孩子,不用管也能学的很好。学的不好的孩子,再怎么管也没用。既然觉得他行,那管不管都行。我们又不是不让学!从来没听过家离的这么近,却要住校的!” 林雨桐看他:“你是谁?” “我是他爸!” “亲爸?” 对方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李海潮要上前,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也起身走过去,“亲生母亲是第一监护人!至于继父,算干嘛的?你有什么权利说话?” “老子供养他……” 话没说完,被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手腕,疼的对方顿时就变了脸色。 林雨桐这才笑了笑,“供养不供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知道,你用了人家父亲的房子,这房子每月八万你是否给租金了?若是给租金了,这里面有几成是苏瑞可以直接用的,你该清楚。一个孩子,每月收房租都有几万的收入,我倒是不知道,他需要谁供养。这孩子到这世上来,就不单纯只是父母的孩子。他还是一个社会人。是人,就受法律保护!别管谁以什么名义,哪怕是亲爹妈,也休想侵夺属于孩子的那一份……”说着,就看向苏瑞妈,“你说对吗?苏瑞妈妈!” 苏瑞妈脸色难看,“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呀!”林雨桐看着她,“是啊!家事难说呀!之前看了一则电视新闻,你大概没看。说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死了,那孩子妈离了男人活不了,不顾孩子的死活,全不为孩子考虑。把家产送给人家还不知足,还压榨儿子供男人花销……最后您猜怎么着了?那儿子还以为当妈的被畜生欺负,一直不声不响的儿子,才十六七岁呀,捅了那男人十七刀,那畜生死了,那孩子坐牢了。这下可好了,那当妈的可以拿着孩子爸的遗产,再找一个男人继续过日子……没有孩子不是更轻松了……”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包括这个继父。 林雨桐就笑,“年轻人嘛,不是大人,那么会克制。不言不语,不声不响,不等于就是个傻子!冲动起来,谁知道呢?汤里下一把药?喝醉了直接砍一斧头……钱要紧,命也很要紧!这世上,结什么都好,就是别结仇,对吧?” 对!对!对! 这人瞬间认怂,急着要把被攥着的胳膊撤回来,可惜拉不动。这个女老师不退反进,他听见她小声说了一句:“……这世上意外很多,哪天这大马路上没有压死的人呢!意外那么多,一条人命钱也就是我这一个包包的钱……”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没头没尾的感叹。 但是这继父后脊梁杆子都冒汗了,他觉得这个老师在威胁他。 苏瑞妈一脸紧张的看着男人,“你……你怎么了?要紧吗?” 林雨桐撒了手,“以前看新闻,觉得女人找了男人,还把亲生女儿给男人糟蹋,这种新闻我都觉得不敢信!人性能那么恶?我就觉得,幸好苏瑞不是个女孩……” “别管男孩女孩,他都是我生的!”苏瑞妈半天了,总算反应过来了,她气道,“我的孩子我自己能做主,从来没听过这么上门的老师……我家孩子的事我会管,关你什么事……” 然后那继父抬手一推,把人推开了,“人家老师叫住校,就只管住校,哪里有那么些废话!赶紧过去签字去!” 行吧!签字就行!可只签字却不行! 林雨桐敲着桌子,看着那继父,“住出去好,不打搅你们夫妻生活,减少夫妻矛盾,难道不好?” 对方只愣了一下,“好……当然好……” “好也不行呀,孩子上学不要钱呀?”林雨桐叹气,“谁叫我是孩子的老师呢,以后少不得陪孩子回来要一下生活费和学费……” “高中两年,大学四年,一共六年。每年两年,这是十二万……” “大学只读两年,现在谁家不是本硕连读一共七年的!加起来这是九年!”林雨桐就叹气,“物价涨的那么快,不能始终都是这个物价的,把这个算上,怎么也得二十万……” 这继父咬牙,“二十万就二十万,我给老师,老师代为转交……” “不用!你当面交给苏瑞吧,我先回学校,在办公室里等着。一个小时之内你应该能等到吧?” 好的!能的! 林雨桐再没停留,拉了李海潮就出去。 李海潮还问:“这点钱?”这哪里够? 林雨桐摇头,“那是苏瑞的亲妈,至于怎么处理,是苏瑞自己的事情。他得学会看清一些人一些事,更需要去经历一些事才能真正的长大。他母亲和继父有养他的义务和责任,这个钱是赠与的。跟原本的他该得的遗产之间并没有关系!属于他的东西,得他自己讨回去!这不是咱们能干预的!” 能保证他在不受干扰的长大和求学,这是咱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也就是对方是那种所谓的混过社会的,一般的报警和请律师,是吓唬不住这种滚刀肉的。也只有实力碾压和所谓的道上手段,才能叫他惧怕。 要是那亲妈但凡有一点顾着亲儿子的,她也不至于这么着。 回学校老周在办公室等着,跟钱老师说话呢。把事情一说,两人都吓住了。真没见过这种当妈的! 老周就打电话找律师,看这个事情怎么办?这笔钱怎么给这孩子监管。 而林雨桐叫了苏瑞,把手机打开,里面的录音拿出来叫他听。 亲妈的态度,对孩子肯定有冲击。能影响孩子多长时间,现在不好说。可是呢,真不能叫这孩子回去,不光他继父怕,学校也怕孩子走了极端。 林雨桐就道:“菜市场那边有几栋公寓楼。里面最小的户型也就十一二平。因为公寓IOFT,房价也便宜,只七千多,上下两层的。七八万块钱就买下来了,你呢,就是过周末和放假,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剩下的钱,足够你用到大学毕业。到那时候你就大了……” 这孩子没哭,好似也不意外他妈会那么说那么选择。 林雨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好半晌才道:“……你得学会自己独立的生活了。” 这孩子肩膀一松,“……我会做饭,我在饭馆学的,各种菜都会做。我会自己洗衣服,我的衣服也是我自己洗……我还会收拾屋子,家里一直是我收拾的……”说着,他一脸祈求的看着林雨桐,“老师,我本来想着租房子,但是您一说,好像买起来更划算。我买吧……您别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帮我保密……甚至我妈妈,您也别告诉,行吗?我怕……她要是知道了,我连个安静呆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好!没问题! 事实上,亲妈陪着继父来送钱,把钱委托给学校代管之后,并没有多跟儿子多说一句话。甚至于来的时候就带了两大包的东西,是孩子放在家里的书籍,还有一包衣服。然后走的时候真就扭脸就走。 还是苏瑞喊着,“我爸的东西……放在范阿姨那里,我会去取的。” 苏瑞妈脚步只一顿,就‘嗯’了一声,然后头也没回。 林雨桐给苏瑞安顿在高三年级的宿舍里。因为高三年级一月只放一天,他们在校的时间长,苏瑞住学校才能没障碍。周六开着,连四爷也带着,去菜市场那边给苏瑞去看公寓。 却没想到,在购房中间,见到了也在这里看房的金思念。 “哥,嫂子――”金思念有些惊讶,紧跟着就有些局促,“你们怎么来这儿。” 林雨桐只说帮别人过来看看,“你呢?” 她也好奇呢,家里其实现在没有再买房子的必要,毕竟,又不是手头有多宽裕。这种公寓,更没有买的必要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8)三合一(静待花开(18)四爷没急...) 静待花开(18) 四爷没急着问金思念房子的事, 只问说:“一个人来的?” 对!一个人! 四爷就道:“那先陪我们办事吧?”问完了才追问了一句,“周末没课,你没别的事吧?” 没有! “那就跟着吧!”四爷说着, 就拍了拍苏瑞的肩膀, “你的情况你们林老师跟我说了,你不缺钱, 你爸留给你的产业能保证你之后不缺房子住, 不缺钱花。你不到十八岁, 到了十八岁之后,想法子能要回来。你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吗?” “有!”苏瑞低着头,“我爷爷奶奶跟我二叔在羊城,我二叔那边日子不错……” “如果是这样, 那遗产还应该有你爷爷奶奶一份。在你父亲去世之后,你爷爷奶奶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你妈和你, 就是考虑到孤儿寡母不容易……”林雨桐皱眉, “这事, 你没跟爷爷奶奶提过?” 苏瑞抿嘴,“我奶奶中风了,行动有点不便。我爷爷身体也不好,胃癌还在化疗……从我爸没了,就是因为打击太大才突然身体都不好了。这都是不能生气的病, 我婶婶脾气不好, 人也不藏话……” 意思是连叔叔婶婶都不敢先叫知道,就怕一句不慎,叫老人知道, 会导致病情恶化。 是的!这两种病,尤其怕生气。 孩子的亲人不多了, 他宁肯损失钱,也不敢叫老人有意外。 林雨桐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走!看个能落脚的地方。”她说着就跟孩子解释四爷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爷爷奶奶的那一份,争取来还是你的。所以你分的比想象的要多的多。你缺房子住,那这个房子,就个过度房。将来租出去,也不算买亏了。所以,不用买的大了,节省费用,要留给你上大学的足够开销,懂吗?” 嗯!懂的! 要最小的户型,位置和楼层特别好的,都被挑走了。剩下的不是户型不好,就是楼层很多人有忌讳。 苏瑞不忌讳这个,“就四楼吧,四楼挺好的。” 四楼有一个边户,因着是边户,所以朝南和朝西墙上都开着窗户。采光很好! 小是真的很小。进门一边是迷你的卫生间。洗手池、马桶和淋浴都带着呢,真就是能转个身的空间。一边是开放式的厨房,上面是台面,灶和抽油烟机都安装好了。下面是柜子,上面也有储物柜。 两步之后,就是七八平米的空间,这个挑空也不算高,一个悬空的楼梯上去,也就刚好站个人的高度。四爷站上来,感觉都要挨着屋顶了。 林雨桐就觉得,“上面做卧室,放个床垫子就够了。”完全不用放床。从上面下来,那么大点的客厅,“不用电视这些东西,两边放书架,中间有书桌就行了。” 家里需要添置的家电也不多,小一点的洗衣机和冰箱,再有一个空调,就足够了。剩下的都很琐碎。 今儿先把这个房子给买下来了,简装修,当时就能拿钥匙。 都买好了,就先回,“还得量尺寸,很多东西都得慢慢置办。不能着急,把你送到学校,你就在学校呆着,距离高三下次休息还有两周,来得及的。等下次人家回去修整的时候,保证家里能住人就行了。你安心回去复习去,平时不要出学校。”说着,林雨桐就郑重起来,“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挑衅人性的恶!” 苏瑞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老师,良久才说了一声,“我肯定不出去!我保证不出去。” 嗯!虽然不会真那么可怕,但不这么提醒他,他是不会把人往那么坏去想的。 可谁知道呢! 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他跑着进了学校,林雨桐才真的放心了。 这个倒霉孩子――是真的很倒霉的那种。 金思念听了一路,大概听明白了一点,这会子才插话,“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 然后金思念就说了一句:“跟这个妈妈比起来,咱妈其实还行吧!” 那你要跟这种**型性妈妈比起来,所有的妈妈其实也都还行。甚至包括九成的后妈! 时间还早,不到吃饭时间。 林雨桐就说:“你是要给自己看房子?” “啊?”金思念‘哦’了一声,“我手里的钱不多,想分期买。” 也就是说手里七八万拿不出来,但是分期的话,一两万的钱是有的。 四爷就开车进了小区,去新房那边。如今这边通风着呢,还没住人。但里面啥都有,坐着说会话也还行。 装修好之后,金思念是第一个进来的金家人。她有些愕然,装修成这样,什么东西都配置齐全,这得花了多少钱。 因着跟嫂子也不算多熟悉,她没好意思转悠着看。就客厅而言,她看的头上都冒汗。这会子坐在很多唯美的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榻上,可屁股下面却是沙发的质感,一坐下去,就赶紧起来,不确定的看了一下,才又轻轻的坐下。 林雨桐就笑,“坐吧!就是沙发,只是样子像是榻……” 金思念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家具城也没见过这样的。” 以后会有的!家具厂现在做的是高定,很忙的。 林雨桐没继续说这个,四爷从冰箱里摸了饮料过去递给金思念,“怎么这么着急买房子?在家里不舒服还是跟家里闹矛盾了?” 也不是! 金思念拿着饮料瓶子转来转去的,也没拧开喝,“妈不是买了个小户型的吗?爸本来说要卖的,哥你没叫卖,叫爸问我和姐,问我俩谁要……” 对呀!四爷就问:“你嫌弃那边太远?” 不是!“我和大姐都没打算要,那是你买的,我们俩要什么呀!爸就说要都不要的话,就给你送来……结果姨妈那边说他们要,为了孩子上学的。意思是月供他们自己交,首付的话,写成欠条,月月给咱们家慢慢还,然后把房子过户到她们名下……”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不是拿咱家的钱买了她家的房吗?只要还钱也行呀,这月月还咱们多少?三千?五千?” 金思念自己都不好意思:“一千五,说是十年内还清!” 林雨桐:“……”一千五搁在一个家里,顶的屁用呀!手里一把攥二十万,有个什么突发变故,有钱能救急呀!完了这分月给,一个月一千五,从指缝里就溜走了。不知不觉得,这钱就没了。金妈也不是个不看重钱的人呀。真不是林雨桐挑事,“这房子不管是留给你和大姐你俩中的谁做陪嫁,也比这么着好吧?” 谁说不是呢!金思念都后悔,“要知道那么着,我当时就要了。”我啥时候给我哥还,那是我跟我哥的事。这现在弄的是啥嘛!她也生气,“当时我跟大姐都不在,就爸跟妈在家,说是姨妈又哭又求,都快跪下了!说是要不这么着,孩子上学没法子安顿,人家儿媳妇就要离婚。这要是离婚了,再娶媳妇,不说这有多艰难了,就这没钱了还得上门来借……又说是虽然说是一月还一千五,可要是手里宽裕了,肯定会提前给的。就这妈也没答应,最后姨妈把两个舅舅和舅妈都给折腾来了,连表舅那边都惊动了,确定要是还不了,担保人得负责,这才把房子给了。” 亲戚间有了金钱的瓜葛,闹不好是要翻脸的。 要么就是赠送,落一份人情。赠送不起,轻易不要借。借了等闲别张口要求对方还,要不然一准坏事。 四爷知道了就完了,反正钱花出去没打算要回来的。已经这样了,他的心尽到了。剩下的怎么办,他不管。他关注的是:“这跟你买房子有关系?” “妈把房子那么着给姨妈了,怕没法跟你交代呀!都不敢打电话叫你和嫂子回家……”打电话都怕这边多问一句,上次担心嫂子在学校跑跑跳跳的出事,给亲家打电话说,都不敢给哥哥打电话。哥哥打电话过去,不是说忙着呢,就是说外面旅游,三两句就赶紧挂了,“妈的意思,是想把家里的钱凑一凑,再买一套五十平的,给哥哥和嫂子留着……事是她办错了,后悔的后槽牙疼了大半个月。”金思念就说,“我觉得这事出了,跟你和嫂子实话实说就行了,瞒着你们干嘛呀!大姐现在还在卖那个医疗器械,上次卖出一批,提成有个三万多……又不知道怎么知道我手里还有两万多块钱,就想把我们的钱都收缴了……说是以后慢慢还我们!”她说着就低了头,“我觉得这就很没有必要了!不是我跟爸妈把账算的那么清,这要是家里别的事,急着用钱,我手里有但就是不拿出来,那是我的不对。但就为了瞒着你们紧紧巴巴的凑钱再买……没那个必要!而且,妈该受点教训了。叫她紧紧巴巴的去凑吧,没钱了她就消停了。哥,你跟我嫂子就假装不知道。最好把给妈的每月一万也想法子给扣了……每月五千,就是极限。” 四爷皱眉,没继续这个话题,只问道:“就看上那边的公寓了?” “好歹是个自己的地方。”金思念带着几分迷茫,“妈最近老给大姐介绍对象,催婚催的紧……我嫌烦!就想有个自己的地方。这公寓……不能买?” 也不是不能买!但十一二平就太小了。 四爷干脆起身,“走吧!去看看。” 这回四爷看中一套三十平的,上面是两个卧室。下面的空间也大了很多,不管是厨房还是卫生间。就是结婚当婚房,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种房子,带孩子的话就很不方便,“首付我给你添点钱……” 不!不要! 金思念摆手,“我不想有压力,我要那套十六平的吧,那个也是边户,东边的窗户还带着个小阳台,能放洗衣机和收纳柜,也能隔出来放张沙发床,挺好的!这是我能要的极限了……” 死活是不要四爷给补贴,她自己的积蓄几乎全给这个小公寓交了首付了。林雨桐怀疑她连这种的生活费都不够了。 完了在外面跟她吃了一顿饭,当嫂子的又给小姑子发了五百的红包,有这个钱她就能撑到月底,估计她兼职的工作工资也就能发了。 五百块钱也不是会叫人有压力的钱,林雨桐就说,“结婚后一直在学校忙,没有度蜜月,也没有给你和大姐买礼物。我挣的不多,就这五百,自己给自己添双运动鞋吧,买你喜欢的。” 金思念就笑,“嫂子给的,那我就收了。” 吃了饭也不要四爷去送,“我坐公交回,才三站路。”然后直接跑了。 四爷也没坚持,也没要去金家的意思。那边想躲着就躲着吧,金思念之前那个提议,说是给一万太多了。四爷说给一万就不会收回,但回家之后还是给金爸去了电话,意思是,五千给家里零用。有工资和退休金,再加上这五千,一个月也上万了,就是去旅游,这钱不够?至于其他的五千,四爷就说:“这五千我另外给你们存着,这个卡,您跟我妈保管。但是大姐管着密码,这钱谁也别动,是单留出来的大病储备金。虽说有医保,但一些大病谁家不是十几万几十万的往里面花销。我当然盼着你们都健健康康的,若是一直健康,那这钱存几年,等你和我妈自己干什么都确实费力的时候,这笔钱就是请保姆的钱……” 说到底,钱还是给你们,也还都花到你们身上。但就是短期内支配不那么自由。 金爸觉得挺好的,这钱放在手里,谁都知道自家儿子每月给那么些钱。以为来借钱的人少吗?一点也没少!金爸就说,“给我们留三千,七千都存起来,存起来!要不然,这个三千,那个两千,借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还了!” 这就不能提!自家外甥前儿过来说借五千,给了两千,还不大高兴。一周前,外甥女来借,要一万,给了五千,话说的很客气,怕是心里有有不满。 这种几千几千的借,你就是要债,你都不好意思张口。 那就不如少给点,少点麻烦。 金爸没提叫回去吃饭或是回去转转,四爷能说啥,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干脆就挂了。 金妈去郊区看枫叶去了,晚上才回来。这种的是自发去看的,也没有人安排吃饭,这就都回来了。同行的六七个人一辆车,都是小区里的人。 金妈就说,“我在门口下吧,晚上懒的做饭。我家那几口子,是我不做饭,就没人下厨。干脆买点吃的带回去,凑活一顿算了。” 谁有你日子潇洒呀!回去电饭锅压上饭,然后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饭就得了。再弄个西红柿炒蛋,盖在米饭上,这难道不是一顿饭。啥也没耽搁的!一家人也就几块钱就解决一顿饭了,费事吗? 几个人挤眉弄眼,就说金妈:“你现在是享了儿子的福了!” 金妈觉得也是,她挺欢喜的,嘴上也还谦虚:“悖」庵道给钱,一天天的忙的连照面都不打……” 她一下去,车上这个说那个说的。 “他儿子可不忙,我上回去批发市场,还见了金家儿子的车就停在菜市场的停车场,远远的看见,好像是陪丈母娘买菜……” “我儿媳妇上次还见她家思业陪着老丈人和丈母娘吃水煎包……悠闲着呢。” 就有人说:“把人家女方坑了那么一下,人家儿媳妇嘴上没说,心里能舒坦?你们可不知道,他们那儿媳妇厉害着呢。我侄儿不是上高二嘛,我就问有没有一个叫林雨桐的老师,我侄儿就说了……”开始念叨林雨桐的厉害之处,“哪个李晓娜就是我侄儿的班主任,听说都快被折腾疯了,我弟妹跟其他的家长现在都趁着这劲儿跟学校反映,说那个李晓娜老师动辄打学生骂学生的事……你说说,这么厉害的人,她当了个讨厌的婆婆,等将来人老了,有她的好?”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外面说金妈好的人不多了。之前其实还行,会打针吗?不管是孩子输液,还是给老人打针,有时候不想在外面挂针那么不舒服,就把药带回家输液,然后叫了她过去,她就给人家把针扎上,在小区里人缘其实也还行。可这人一有钱吧,那说话的味儿就变了。人也经常不在,有时候真不在,但对方打电话叫去打针,她说去不了,人家心里就有想法,觉得你这人不行。有钱了就怎么怎么着了,然后背后嘀咕的人就越发多了。 当然了,金妈自己没这种感觉。 先打电话回家,确定家里几个人都在,但都没吃饭。她就去买了四份饭,要么四份卤面,再就是一只烤鸭,“不要饼了,不爱卷饼,就爱吃肉。” 肉片下来了,鸭架子也都给装好了。还是头一次见过不要饼和酱的。老板就道:“本来是套餐,带二十张饼。你这不要饼子……少给钱的话,我这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这次我少收您五块钱,您出去可别跟人说去。” 不是那种大的烤鸭店,这种小小的,只能往外带的那种。一只烤鸭带着饼,七十八块钱。 这次收了七十三。 “行!不在乎那几块钱。”金妈把烤鸭拎了,付钱就走。 路过边上的炸鸡店,之前真没吃过这个。几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偶尔给吃一回,但她从没舍得吃过。 管他呢!想吃就吃,又去买了炸鸡翅和炸鸡腿。 往回走呢,路过一新开的水果超市。她转着进去,想买点梨,好下火。确实是买梨了,但边上放着山竹。她也不知道这山竹是不是这个季节的东西,反正如今这冷库存货,闹的水果也没了四季了。 她之前只见过,也知道这是山竹。但这玩意贵,她从没买过。 而且,这黑不溜秋的,跟柿子似得。她真不知道怎么吃。 抬头要拿起来看一下,结果边上的店员就说,“阿姨,山竹一斤三十五。” 金妈蹭的一下脸红了,之前在外面转,在商场或是其他地方,人家都是这么一副口吻:阿姨,这个贵!阿姨,这个样品不买不能碰。 然后她就习惯了躲着贵的地方和贵的东西走。 今儿对方又是这个话,啥意思呀?看不起人呀! 店员:“……”并不是这个意思!她赶紧解释,“阿姨,有些地方是按照公斤标价的,有些地方是按照市斤标价的。咱们这边是市斤!我主要是怕您以为山竹是一公斤三十五。您也看了,咱们这是精品店,您要是挑出来不要了,这货就不好卖了……” 真就是遇到的多了,才不得不提醒。 金妈却觉得对方解释的牵强,分明就是看自己恼了,才那么说的。她立马拿了袋子,“那你给给我挑好的拿吧,我就不碰你们的东西了……” 哎呀!这个大姨呀!知道你不差钱。可我真没那么意思。 边上的店员才赶紧笑着解围,“阿姨拿的东西不少,手占着呢,这不是腾不出来吗?你帮着选好的就是了!” 这才把这一茬给岔过去了。店员小心的给挑,挑了四五个,“您看,这个够了吗?” 这东西贵,尝个新鲜罢了。 金妈皱眉,“不够,你挑吧!怕我付不起钱呀?” 您看!这没没完了是吧?行!我给您挑,您不说停,我就一个劲儿的挑。 然后挑了那么些,袋子里装不下了,店员都怕这会子这阿姨说不要了,那真就完蛋了。 结果这大姨还真就不差钱,“称吧,看有多少。” “七斤多点……”店员报了价钱,“二百五十二,您给个整数。” 整数就是二百五,“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二百五十二就二百五十二,不少你的两块钱。别到头来给我弄个二百五。” 这店员:“……”店长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感觉这阿姨一走,店长非呲自己不可! 付钱完了,店员才想起来:“阿姨,还有您的梨……” 她给拿更大的袋子,把山竹和那么些梨都给放进去,要不然这阿姨拎着费劲。看她手里还拎着不少,她挺热心的,“阿姨,您住哪?要不远的话,我给您送过去吧……” 不用!你再给我摸出一个吃了,我也不能知道。 然后拎着那么些东西,死沉死沉的回家了。 金思甜第一反应就是:“明儿思业跟桐桐回来吃饭吗?” “说了要回来吃饭吗?”金妈比金思甜还莫名其妙。 “不回来吃饭吗?” “他给你说要回来?” 两人同时问出来,然后反应过来了,没说到一块去。 金思甜就指着一袋子山竹,“不是桐桐要回来,你买这玩意干什么?多贵呀!您要想吃,买三五个不就完了。”这得多少呀!她还以为买了这个,明儿思业和桐桐回来吃点,等走的时候,再给人家带点。要不然,买这个干嘛。 金妈才说刚才的事,“……我就瞧不上那种,动不动就把人看扁了的。我就是叫他们看看,我到底缺不缺钱。哼!不就是三十五一斤吗?我就是天天买这么些,我也买的起!” 金思甜:“……”她也不想说啥了,“这东西不耐放,一会子我还要出去,我顺路给思业那边送些吧……” 金妈倒是没拦着,“那你再去斜对面那家绿豆糕店,新开的那家。上次我买了觉得好,是老糕点的味道,你多买几斤,那边还有老人,人口也不少……单拿一样东西,寒酸的很。” 金思甜:“……” 金爸出来就说:“给你儿子拿东西,难道不是想起个啥是啥。家里包顿饺子,你就是想送,一碗饺子也不会谁说寒酸的。”说着话,看买回来的饭,“这么些?” 就不另外准备菜了。 可这一顿饭也一百五上下了吧。 再加上买山竹和梨的钱,“这么一会子,你花了小五百了吧?” “可不止!”金妈就说那个梨,“到底是精品梨,品相就是好。可也是真贵,一斤十几块,哪个都一斤多……” 金思念洗了手出来,扫了那一堆梨,这得多少钱呀!她就说,“小区门口停的那种卖水果的卡车,那种车上的梨挺好的,还套着袋子的呢,两块钱一斤……往年吃那个,不是挺好的马?水甜水甜的,怎么不好了?那个也下火的呀!” 那是你没吃过好东西!你尝尝这种的就知道了。 金思甜拿了三个出来,又拿了几个山竹出来,“剩下的我都给思业捎带过去了。留下的几个都是给妈妈吃的。以后您要吃好的,您给您自己买。我们挣不来那么些钱,现在把嘴养刁了,回头我们得饿死了。” 金妈也不在乎是留着给女儿还是送去给儿子和媳妇,她不一定在乎能吃到嘴里多少,“送就送吧……”反正钱是我花的。 她好似在乎的就是那个花钱的过程。 于是,好端端的,四爷被打电话叫出去,金思甜送了那么些水果过来。 四爷莫名其妙,指了指小区,“小区里有水果超市,买什么都方便。”大老远这么沉的送过来,怎么想的。 金思甜没法说呀,就道:“妈买的,叫送来。家里还有多的,你就拿回去吧。” 行吧!四爷也没多想,天都黑了,秋天了,夜里风一起,有些凉,他催金思甜:“赶紧回吧,别在外面耽搁。” 金思甜开着金爸买的那辆二手面包,“知道了,你回吧,我还要去见个客户。” 风风火火的走了。 四爷拎着东西回来,桐桐给接过去,“大姐给送来的?” 是! “是有事吗?” 没说! 那就当没事吧,这梨确实不错,“炖点梨汤喝?” “不要冰糖。”这是四爷的要求。 行!等炖好了放蜂蜜。 把林妈看的心疼的,这么好的梨不应该当水果吃吗?炖汤什么梨不行呀?败家的。 姑爷跟老林看球赛呢,她跟到厨房,见闺女在泡枸杞,就追过去洗水果削皮,闺女做饭是好吃,但这些细碎的要湿手的活儿不可能舍得她干,她过去搭把手,叫闺女先起来,这才道:“只怕是你婆婆叫送来的……你呢,该叫思业回的时候还是得叫回的。” 林雨桐就撇嘴,“怕不是!”她把金思念买房的事说了,还有那套五十平的房子的事,“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 “那是你见的少。还有为了孩子上学的,叫亲妹妹把房子给他们过户一下,然后孩子上学之后,再把房子过户回去的……因为妹妹没答应,最后跟亲哥亲嫂子闹崩的事呢……我们单位为了孩子上学,要学区学位房的,亲戚间没少出这种事,还有想把孩子过继到别人家,上到户口本上,只为了能上学的……”林雨桐:“……”不够闹心的。 林妈就说闺女,“那房子反正从开始你们也没想要回来,不要为了这个跟那边冲突。”那不会!犯不上的。 林雨桐去冰箱里拿了干枣,要把干枣的枣核去掉,又抓了为明早熬粥泡着的糯米,然后把糯米塞到去核的枣子里,林妈一扭头,就看到闺女在那里忙活,“这又是干嘛?” 四爷爱吃甜的,自家老妈在闭经的前后挣扎。有时候上次来例假是三月前,这次又来了,有时候一点点,这次好像量大。这是自然规律,也确实到了这个岁数了。整点这个,出来再给自家妈单拿红糖勾芡就得了。 何况老林晚饭吃的少,肯定还想填吧一点的。 她把塞了糯米的枣放锅里蒸起来,“全当点心了,汤好了,这个也就好了。” 林妈直啧啧:这花活多的呀,天天晚上都不带重样的。 但自家妈也说的对,跟那边不可能不来往。林雨桐也是这个意思,比如说做点花样的点心,一两周的,间隔着送上一次就完了。可紧跟着的中秋,林妈的意思是,你们去金家吧,我们去你小姑家,跟爷爷奶奶一起过。说不定你大伯那边还会过来,我们就在外面吃了。 这也行!整天在家,这种特殊的日子反倒是没那么重要了。真要再计较,就没意思了。 四爷呢,也不可能放着林家不管。他提前在小姑家楼下的饭店,订了一个包间。然后还主动给大伯打了电话,请他们来过中秋。甚至把酒店的房间都给订好了。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当然是盼着儿女们能团聚。大伯那边如今不常见,喊来聚聚,老人挺高兴的。 跟老人说好了,老人也催,“赶紧回去,那边父母也等着呢。” 那行!我们争取早点回来。 四爷出发的时候打了电话,说会回去。然后到家的时候就金思甜和金思念忙着呢。不见老两口。 怎么了这是? 金思念拿了林雨桐手里的月饼盒,就说四爷:“哥,您跟我嫂子跟爸妈说一声,就回去那边过节吧。这边没事!” 正说着呢,金爸一脸笑意的出来了,“回来了!晚上出去吃饭,家里就没准备。” 四爷就先问:“我妈呢?” “卧室里换衣服呢,还没出来。”这老婆子这几天一直就这样,躺在床上生气。原因嘛,就是那天晚上吃饭完,自己跟她说了儿子的打算,钱少一半,另一半定期存着。老伴的意思,这是儿子嫌弃她花钱,变着法的把钱往回收呢。 这么生气一晚,第二天又猜:是不是儿媳妇在背后撺掇的。儿子不好不这么办。 金爸其实是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坏处,这是长远的在打算的。他把这道理说了,她也懂,“我想的明白,可心里就是觉得哪里别扭。你没觉得,儿女大了,万事不由咱们了。以前咱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如今得是他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啥事办的稍微不如他们的意了,他们抬手就能给个教训。就是觉得老了……突然就心酸的很!” 之前两口子没想着儿子回来,可儿子回来了,带着儿媳妇回来了。家里啥也没准备,只能说本就打算出去吃饭的。 金妈还是带着笑出来了,“我这日子过的糊涂,本来跟亲家约好,咱俩家一块吃顿饭的。” 林雨桐就道:“我大伯他们会来,陪着我爷爷奶奶过节呢。这不,家里人催着我们回来了。本来能回来的更早些,我好去厨房准备,这不是,我大伯他们要来,我们不好不打个照面。等我大伯他们到了,我们才回来的。什么也没带,是我自己烤的月饼,没有添加剂,自家留着吃吧。” 金妈一幅可稀罕的样子,“给你爸留着,你爸爱吃甜的,早起半斤点心一壶茶,他就能美一天!” 亲亲热热的,就去小区外面大些的馆子吃饭。金妈豪横的很:“……我看新菜品有龙虾,多大的龙虾……太小了,没吃头!你这个螃蟹多重?半斤?那还行,就要这种的螃蟹吧……” 半斤重的螃蟹在海鲜市场一斤得二百五六,那这饭馆给做熟了,加上各种的费用,这一只得是啥价位? 金思甜低声跟林雨桐道:“你别笑话!妈这种骤然有钱的,别的不想,就是想把没吃过的都要吃一遍……报复性的消费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缓过来……” 吃吧!叫她就敞着肚子吃,又能花多少。 真的!要只是吃吃喝喝的花钱,那真无所谓。 林雨桐也诚恳的道:“主要是怕把钱糊里糊涂的叫人家给算计去了。”谁说不是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19)三合一(静待花开(19)螃蟹这东...) 静待花开(19) 螃蟹这东西,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的。 四爷当然吃螃蟹,但他嘴挑剔,这种馆子里做的, 他不是很想吃。而且, 桐桐的例假最后一天,这寒凉的东西, 最好还是不要吃。 因此, 螃蟹上来了, 四爷把自己的给金爸,桐桐把自己的给了小姑子。她发现金大姐一副不是很想吃的样子。 金思甜确实不想吃,“这玩意离我八丈远我都能闻见腥味……”受不了这个味道。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她也不碰这个。你就是再贵, 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金爸长吁一口气,“那就留着吧, 打包带走也行。我还当就我一个人受不了这腥味呢。”他主要是怕儿媳妇笑话。其实他也不喜欢这个味道。 然后六只螃蟹, 金妈吃了一只, 金思念也只吃了一只,“我爱吃肘子肉,我吃这个吧。”不太会吃螃蟹,肉弄不出来,整个人就烦躁了。宁肯揭一块肘子皮蘸着蒜汁吃。 剩下的就打包了。 六个人吃饭, 八道菜, 四道是金妈点的。剩下的是林雨桐点的。因为金妈点的都是肉菜,林雨桐就点的素菜和汤,又不喝酒, 再加上今儿出来吃饭的人多,人来人往, 吵吵嚷嚷,说话也不是地方。真就是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完了。其他的菜都吃完了,就剩下四只大螃蟹打包了。 金妈把螃蟹递给桐桐,“这都没人碰,干净的,你带回去吧。” 肯定不带呀! 桐桐就说,“我爸他们今儿他们也在海鲜馆吃饭,都吃的海鲜。这玩意不能多吃,我这拿回去他们吃不成。” 那就明儿吃! “我真要跟您说这个呢,螃蟹最好别过夜,要是吃不了,那给谁家送去都行。您跟我爸脾胃都虚,隔夜了再吃,对身体不好……” 还不能隔夜呀! 最好是别隔夜吃! 行吧!金妈没勉强,也没招呼儿媳妇跟着回家,特体贴的叮嘱,“现在时间还早,回去陪你爸你妈过个节吧,这不是还有你爷爷奶奶吗?” 这边说着话,金思甜急匆匆的跑过来。林雨桐还以为她是去哪里上厕所去了,谁知道人家拎了点心过来,“是绿豆糕,都说挺好吃的。大过节的,我们就不去送节礼了,月饼就算了,你做了,家里就不缺。买来的也不新鲜,咱自家人,不弄那些虚的,叔婶也不是挑理的人。这绿豆糕我多了一些,回去分了,都尝尝。” 里面放了八盒。 得!这是爷爷奶奶两盒,姑姑家两盒,大伯家两盒,再给自家留两盒。 东西不贵,不到一百块钱的东西。但这礼节是对的! 金妈这才恍然:光顾着生气了!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人家那边是有长辈的。失误了失误了! 她赶紧描补:“那家里准备的月饼就不拿了?”还看向金爸,一脸征求意见的样子。 林雨桐就赶紧道:“不拿了,单位发的都吃不了。” 然后上车,告辞离开。 人一走,金妈把金爸给骂的:“我现在这脑子,动不动就忘。你倒是替我记着点呀!” 金爸懒的搭理她,问小闺女,“今儿花了多少钱?” “一千八百多……”嫂子付账的时候她看见了。 金爸白了金妈一眼,在大街上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晚上了,都快十二点了,已经睡下了。然后手机在桌上震动呢,嗡嗡嗡的。 四爷一下就起来,摸了电话,是金爸打过来了,“怎么了?” “思业,快点往医院来……你妈病了……” “哪个医院?”四爷问着就拧开了小夜灯,准备找衣服。 是救护车带走的。 林雨桐也就起了,“没说什么病?” 没说! 别管啥病,半夜发病了,老人年这个真说不到。不敢耽搁,两人悄悄的起来,然后悄悄的出去。开着车一点也没敢耽搁,救护车接人,肯定就近。两家的中点,菜市场附近就有一家二甲医院,也还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肯定就近呀! 果然,跟救护车前后脚的到地方。从车上跳下来的除了医护人员,还有金思念。 林雨桐急匆匆的过去,跟着人家的推车把人推到急诊的地方,医院的灯光亮的很,林雨桐能看清这个婆婆的面色,一看之下都无奈了,扭脸问一边的金思念:“妈这是把带回去的四只螃蟹都吃了吧?” 啊? 金思念并不知道,“我睡的早!” 人家护士扭脸看,“睡前吃了四只螃蟹?多大的?” “半斤左右大的,不知道是不是都吃完了!白天吃饭的时候还吃了一只……”林雨桐这么说着,金爸和金思甜也赶来了。金思念扭脸就问:“妈把四只螃蟹都吃完了吗?” 金爸不知道呀!要不是半夜呕吐的不行,他睡的沉也不能知道。 但是金思甜知道,她一直睡的晚:“……都!四只都吃了!”那么贵的玩意,送人舍不得。放着吧,过夜了就不能吃了,扔了可惜了的。 林雨桐看金思甜,想问一句:你跟老太太都是学医护出身的,这点常识不知道? 金思甜摊手,“我出来看见满桌子的壳才知道妈都给吃了。我一直就在客厅呆着,就怕出事……”估计老太太也是想侥幸一下,觉得不可能真就能吃出问题。 然后真就出问题了。呕吐、眩晕、憋闷的感觉喘不上气,把人吓的够呛。 四爷都不想说话了,一个人半天的时间了吃了五只半斤大的螃蟹!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会子工夫,又送来三个老人,都是过节了,在外面吃饭,没吃完的带回来,晚上怕浪费就给吃了。还有一老太太吃了螃蟹,完了把没吃完的果盘打包带回家,睡前给吃了,然后螃蟹加VC,肚子疼,疼的要命。 人家医院就赶人呢,“留个照看的就行,没大事,输液完就能回家。” 金思甜就四爷和林雨桐先回,“你们难得放假能休息,回去歇吧。这是熬夜熬习惯的,在哪不是熬着呢……都回吧,我留下就行。” 到家的时候都两点了,林妈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打盹,他们一进来她立马醒了,“半夜了,干嘛去了?” 可别提了!林雨桐一边说着一边催她去睡觉,“……要知道她都给吃了,我就直接拿回来了。” 林妈却表示理解,“那么贵的东西,送人扔了都舍不得!” 比较叫林妈为难的是:亲家因为吃的多了生病了,你说着是问候一声好呢?还是假装不知道不用搭理? 问候吧,对方怪尴尬的。 不问候吧,这又都知道了。 林妈只得早早起来,给熬了姜粥,四爷起来的时候叫四爷给送家去,“估计家里也没预备这个,外面也没卖的。你给送去,暖暖的喝一碗也好。” 至于问候,就很不必了! 四爷没法说别叫丈母娘忙的话,得了,给送去吧。 一走林雨桐就说呢:“以后这个您别管,我会看着办的。”干嘛呀,非得熬粥。 林妈就拍她:“人家儿子咋对我跟你爸的?那边再不好,也是亲妈!”死丫头,我这是为了谁,“昨晚折腾了一晚,今儿回去就都累了,肯定白天都歇着呢。你跟思业下午或是晚上再去看看,要是没事了就好,要是看着还不行,就得赶紧安排去医院住院……” 行行行!知道了。 事实上有什么事呢?在医院输液完,回来在诊所在给开了药,金思甜就能给打针,在家里挂着针看电视呢,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雨桐去厨房,给把晚上的饭做了。金妈在客厅里低声跟儿子说话,“过节你也没上你舅舅姨妈家,还有你姑姑他们……怎么着也该送一盒月饼的。” 四爷就问说,“我姨妈上家里要那套房子……” 金妈面色一变,白了俩女儿一眼,“不是要,是借……” “那你从我舅舅借个铺子吧!一个小铺面就行,房贷我还,月供每月一两千我慢慢还我舅舅……”金妈一下子就不言语了,“你姨妈又哭又求,就差给我跪下了……我也没答应!” “所以,我那些舅舅就出面了,叫你给过户!他们个个都比咱们家过的好,怎么不把房子拿一套干脆直接给过户给我姨妈,叫我姨妈慢慢的还呢?还担保?担保有效吗?真飞了,你跟谁要?明知道我姨妈这么干不对,不说劝着我姨妈,反倒是过来劝你,为啥的?不外乎是这边我姨妈求不来,还得回头逼他们。那房子首付买了,月供就那么一点,压根就不是负担。租出去租金就够房贷的。到头来就是一笔首付就能落一套房子。可现在呢,你什么时候能攒够二十万?听说还要我姐和思念的钱了?这是拿我们仨补贴我姨妈呢?那昨晚不舒服,你怎么不给我姨妈,不给我表哥他们打电话叫他们管你呢?”四爷把话说到前面,“那样的舅舅姨妈,我认什么呀?打从我这儿,就不来往了!你要来往那是你的事,我姐和思念来往不来往,我管不着。但跟他们来往不起,真没那么些房子送人。我还得看我这债怎么还呢!” 说着就起身,喊桐桐,“走吧!做什么饭呀?” 金思念赶紧去厨房,低声道:“嫂子,你走吧!我哥说咱妈了,就得我哥狠狠的说一回,妈才能学乖。” 金思甜在厨房门口给林雨桐打手势,叫她只管走。 然后林雨桐就真出去,四爷一拉就直接出门。走的时候也没看金妈一眼。 这个反应绝对不在金妈的预料之内,她是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了。等反应过来了,她该说什么?儿子说错了吗?没有!姐姐各种哀求自己,她对吗?她不对!世上没这道理。可谁站在自己这边呢?没有!两个哥哥两个嫂子都没有。说到底,不是不知道自家姐姐不对,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而已。 这是两个哥哥眼睁睁的看着姐姐从自己手里拿了一套房,甚至都不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就是帮凶。 所以,儿子不认舅舅姨妈,错了吗? 也没错! 金思甜也说,“我也不认。” 金思念在厨房做饭,她也害怕跟那种亲戚有瓜葛。最好都别往来!她做了饭,在饭桌上她就说了,“我自己给我买了个十来平的小公寓,分期付款的,现房,装修好的,我之后就不回来住了,我自己住……” 金妈愕然,不可思议的看小女儿,“你这丫头想干什么?” “就是家不像家,我不想呆!”金思念往嘴里扒拉饭,“以后我的学费生活费我自己出……” 金妈抬手一个巴掌打过去,“翅膀硬了,不要家了,是吧?” “你干什么打孩子?”金爸气道,“这里是家吗?你看你最近折腾的那样,有一点家的样子吗?人家的孩子回家来,别管怎么说,一碗热汤热饭是有的。你呢?说你你听吗?你到底有几个钱呀?人家背后说你卖儿子,儿子背着债,你活的潇洒,悠悠荡荡的,这里一玩,那里一玩的,真把自己当功臣了。你就不想想,你儿子的日子怎么过!孩子为啥搬出去,那是因着在家害怕!她怕你再把她给卖了!” 金思甜没言语!对的!就是这样!看的人心寒,看的人害怕! 就那么一百万,人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一直没言语的是,她跟之前那个离异带孩子的又联系了,且――她真的在考虑结婚的事。 以前妈妈反对,她很慎重。为了她的意见,她可以选择相亲。但如今,她发现自家妈有时候不完全是对的,她糊涂上来,比谁都可怕。再加上各种的因素,也不算断干净吧,反正就是想结婚。她甚至都没想先告知父母,只想偷着领了证再说。 这要真叫男方跟自家妈谈婚事,她不敢想象,这婚事怎么谈?林家退让了,她还理所当然。自家还是男方呢!这要是换了自己结婚,自家是女方,她不敢往下想。 然后,金思念就真的搬出来了。 搬出来的时候四爷和桐桐还去看了,这楼里住的多数都是年轻人,要说一个人住有什么危险,那不会!四爷和桐桐给买了小冰箱小洗衣机,又给单买了笔记本电脑,金思甜过来给买了地毯沙发小茶几,金思念自己买了床垫子,窗帘之类的东西,这就简单的能住了。 而金思甜跟家里说,“我这跑销售,出差的时候多,有时候一出差就十天半夜的,不怎么得空。” 回家的时候不多了! 早前还挤得慌,眨眼,家里空荡荡的。老金一去上班,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从这个屋子转到那个屋子,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她是真病了,越想越难受。晚上在被窝里哭,哭的都快抽过去了。老金才说,“孩子生气了,就得哄。为啥气的,你心里没数呀?有孩子才啥都有,没孩子守着钱,你说你有啥?孩子欠着老丈人那边的钱,咱们黑不提白不提的,工资还都拿回来了……我之前跟你一说,你就跳脚,说我看不得你过好日子……现在好了,房子有了,钱也有了,你过的好吗?比以前粗茶淡饭更好?我的意思呢,把那一套一百平的卖了,那么远,咱也不住,思业也不住。卖了呢,把钱给思业还回去,叫孩子还债去!孩子每月给五千,这个钱咱能省出来……怕将来儿子有个啥变故,没房子……第一呢,咱还有现在住的这一套。第二呢,我想着,咱逼也能逼着你姐把钱给咱拿回来。二十万的首付这个先拿回来,再加上咱手里的钱,再另外贷款买一套。孩子给的五千,交给这个月供,还有省的。够你旅游吃喝的钱了。将来真要用到这个房子,也能用。要是嫌小,咱俩住,把家里这套大的腾出来。咱家这套重新装修一下,啥都换成新的,也没啥可挑件的。至于俩闺女……咋说都是闺女。闺女嫁人,没房的不行。咱这当爹妈的没啥大本事,给陪嫁这个那个,这不可能。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去。睡觉她们托生在咱家了呢。” 金妈就坐起来,“你说逼着我姐要钱?” 你姐没有,难道你俩哥没有?一家拿十万出来难吗?他俩担保他俩出,别都往回缩。 金爸就说,“你姐家有困难,凭啥都喊着咱家该帮呀!咱也不是不念手足情分,这么着,这二十万,三家平摊,一家不到七万……”全要回来很难,但是,咱讲道理!你们兄弟姐妹四个,一个有困难,三家要帮都帮。另外俩家比咱家过的好,不该出钱吗?“一家六七万,这不算过分吧?二十万要回来十三四万,剩下的六七万,叫你姐慢慢还吧……” 我这不算不讲理吧。 两人怎么商量的,四爷又不知道。但紧跟着,四爷的电话就没消停的时候,这个舅舅那个舅妈的都打电话,说你爸咋了你妈咋了,烦的四爷直接把那边所有的亲戚都拉黑了。爱咋折腾咋折腾去,就那点钱,瞧瞧,转眼就翻脸了。 金妈还豁不出去,但是金爸不一样呀。他去大舅二舅开的店那里,晚上一下班就过去,往大门口一坐,那这生意还能坐吗? 大舅妈还报警!那报呗!金爸怎么说也是政府单位的司机,再者,也没干什么呀!纯粹是家务事。劝退了,明儿再来就是。 可这做生意的,其实就怕这种天天的给你骚扰的这种。 大舅到底是经不住了,给了七万。二舅不想被折腾一遍,说了许多难听话,也拿了七万。 还剩下六万,金爸没再去要,他的意思就是,一家出点,那边确实没有,就叫大姨姐那边慢慢还。 说实话,六万外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金爸给大姨夫打电话,“我家思念,只买了十六平的公寓,谁家没孩子呀?思甜的房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实在是逼的没法子了……” 那边连连点头,是啊!知道。 金爸不胡搅蛮缠,“我不跟女人说那些闲话,咱们爷们之间,把话往透的说。我不逼人,这么着,每月你只给还五百,这不算是为难人吧!” 一点一点往回拔,要回多少算多少。估计想全要回来,有点难。如今只能这么着了。 那边应承的可利索了,“退休金到账的日子,就是我给你转账的日子!” 成!这五百够车烧油了! 但其实,一次性的把金妈的娘家人得罪完了。儿子女儿都不认舅家了,金爸觉得无所谓。 金妈全程在家,没参与,也不接谁的电话。人却也沉默了很多! 直到期中测验完了,天真的冷了。金爸和金妈才打电话叫了四爷,把这一百万给了四爷。 四爷没不要,拿这钱在市政家属院隔壁的高层上,给买了一套二手六十平二居室的房子,把房产证给送过去,“这房子是老旧了一些。想搬就搬这边去住……还是在你们名下。” 这却全不在金妈的预料当中,“给我们?你媳妇知道?” 知道! 金妈没言语,等儿子走了,她叹气,“儿媳妇给的大方,说到底还是她想跟她父母住。”她说老金,“思甜结婚的话……不一定得要求男方有房。” 意思是,把大女儿留在身边。女婿没房,才会依靠老丈人的多。 金爸就道:“留住女婿,不是说跟儿子那边疏远。如今这世道,跟哪边的父母住都行。” 金妈翻了个白眼,“我知道!”然后很热情的跟林妈联系起来了,“亲家母,啥时候得空了一起吃顿饭……” 聊天嘛! 林妈就说,“行啊!我现在不如你自由,还没退呢,等退了吧!退休了咱搭伴旅游去!” 金妈笑哈哈的应承着,从桐桐的工作,再到小两口的作息,说着说着,话题就说到了金家俩闺女的婚事,金妈就说,“小的不急,大的这个不能耽搁。咱也不要求有房有车,就得是小伙子本分憨厚,农村出身的也行……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给留意着。” 行啊! 聊的挺好! 林雨桐这才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正常的婆婆。明儿预报说有大风中雨,她晚上得空了会打电话:“桐桐,明儿出门多穿点,降温了。跟思业说,开车慢着点。”回头又抢购到打折的秋衣秋裤了,她会打电话,“桐桐,给你们买了两身,里面穿的,都差不多,也没啥样子。你俩不管谁得空了,过来取一下。秋裤必须得穿!” 一到周末,她就打电话,“中午回来吃吧,路过菜市场捎带十几个白菜回来。我想积酸菜,就不叫你爸再跑一趟了。” 对小女儿搬出去的事,她也没再执拗。不过是去菜市场的时候,会顺便过去帮着打扫。物业费电费天然气这些费用,她顺道就给交了。就像是这天冷了,开始收取暖费了,她都给交了。缺啥了顺道给补点啥,反正什么时候用,也都有。 这是亲母女,真有点不高兴的,这么着也都给哄回来了。金思念就是家里也住,她那边的小公寓也住。还能真不要亲妈呀? 林雨桐就觉得这个状态就行!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安安稳稳的,不缺吃不少穿的,真遇到事了,咱不烦。可要是没事,那谁都别找事,这就是最好的状态。 说天冷了,那是真天冷了。 四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下午这一节是大课,阶梯教室里三个班一起上课。铃声一响,教案一拿,直接出了教室了。他的课其实还好,因着延伸的知识多,像是一些名人的生平事迹,穿插在里面讲,一个个的还挺有兴趣。但其他的,尤其像是西方史,很多学生都没兴趣。不了解其文化,东西枯燥无味,那基本就是人数到不齐。到的学生也基本不管老师念叨的是啥,反正各个都挺忙的,老师学生各忙各的,倒也安乐的很。 四爷出这边的教室,那边教西方史的韩老师也出对面的教室。 平时两人也经常碰到,也不过是相□□点头。四爷走的快,先下了楼梯了,然后韩老师在后头跟着,先后脚的下楼,下一层四爷就彻底把对方给甩下了。 今儿也一样,四爷走在前面,可紧跟着,韩老师先出声了,“金老师,等一下。” 四爷站下了,朝对方笑了一下,“您这是……有事?” 韩老师四十多的人了,还是讲师。此人高冷的很,跟谁处的都挺淡的。 这会子笑的很热情,“金老师,忙不?不忙的话,一起吃个饭。” 突然释放善意,必又所求。 行吧!一个学院的,以后的几十年都得打交道,“行啊,地方您定。” 手上却不满,给桐桐说了一声不算,还给丈母娘报备了一声。 结果饭桌上了,四爷才知道,人家是奔着桐桐去的。韩老师跟前妻生的女儿,在桐桐班里,“这个期中考试,孩子的成绩不错,在他们班排了第三,全年级排了三百多名,进步大的很……之前学舞蹈,但是孩子呢,不喜欢舞蹈。她妈呢,以前是学舞蹈出身的,后来生了我家俏俏,就做不了专业的……如今在外面开着舞蹈教室。那是发了狠了,要把孩子往舞蹈上培养。可孩子呢,可能是到了逆反期了,不愿意继续学,跟我打电话说,想考文化课,想上大学。我每周见一次孩子,从孩子的言谈里,我觉得,孩子应该是受了林老师的影响。说实话,我真挺感谢林老师的!孩子以前呢,受她妈妈的影响,多少有点瞧不上我这个当父亲的。二十年了,还是个讲师,挣那点工资……窝囊!可是呢,最近接触下来,我觉得还是懂道理了,上周还跟我说,跳舞她不觉得有什么意义。如果自己喜欢,那至少对自己有意义。如果连自己都不喜欢,孩子问说我,意义在哪?” 韩老师说起来的时候很高兴,“孩子的想法不一定对,但好歹是学着想事了,还都是正事。”在人家烦恼孩子叛逆的时候,自家孩子的这种叛逆,真的称得上是叛逆吗?这个成绩如果保持下来,是有机会读好一些的二本大学的。如果更努力一些,是有望上一本大学的。 孩子才高二,来得及的! 但是呢,“我前妻那人,傲气的很。我们俩这个关系,我是很难做通她这个工作的。”他说他的难处,“我呢,连林老师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孩子的事,不叫我管,每周给我俩小时见孩子,是她的极限。孩子老师的联系方式,都是她跟她现任的丈夫手里有。我想去学校见见老师吧,老师那里的信息栏里,就没有我这个父亲的讯息……” 四爷一下子明白了这个难处。他就邀请,“周末或是晚上,我们一般都在家。不在家也不走远,你要跟林老师谈孩子的情况,你提前打个电话,上家里去也行。” 行!好的!那我改天一定拜访。 四爷回来一说,桐桐就知道说的是哪个学生。紧跟着就要开家长会了,在这之前,林雨桐见了韩老师,也明白了韩老师的意思。就是他是在跟前妻没法谈妥,而孩子非常抗拒继续朝舞蹈这个方面发展。孩子跟亲生父亲求助,希望能获得帮助,说服她的母亲,允许她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学自己想学的。 在家长会之前,林雨桐先跟苏瑞谈了。这孩子这次不是倒数第一,班级名次进步了十二名。家长会群里有消息,苏瑞的妈妈还在班级群里,来不来不知道。如果不来,她怕苏瑞失落。如果来了,他怕母子俩起冲突。因此,她先把苏瑞打发去办公室,“钱老师今儿也忙,你去把咱们班这一周周末要写的卷子打印出来!” 苏瑞跑去办公室了。 她又叫张俏俏,在走廊里说话,“昨晚我见过你爸。” 张俏俏低着头,“我爸打电话跟我说了。” “确实是不想学舞蹈。而不是因为训练太累,太苦……” 张俏俏摇头,“我三岁我就开始练了……背书要一边背书一边练功……褪劈叉着……老师,我觉得我一直都没怎么吃饱过……” 明白!为了保持体形,饮食有严格的限制。 “我参加很多比赛,人家考试复习,我得比赛,人家上课,我还得比赛,我得了很多奖,都是为我妈!” 这其实已经是在指控她的母亲耽搁她的学习。 林雨桐比较挠头,事实上这孩子是人家舞蹈团的老师最看好的一个孩子。要艺考,专业一点问题也没有。如今文化课成绩也不差,只要保持住,她就是名校的苗子。 完了孩子表示不想艺考,别说人家孩子妈不乐意,就是其他老师估计也觉得这事不行。 “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林雨桐靠在栏杆上,“你得想清楚,你只要跟之前一样继续坚持下去,好的大学你是把稳的。可若是重新选择,你想够到同等大学的门槛,那有相当一段距离的路要走……” “那我也愿意!”张俏俏看林雨桐,“老师,我不想跳舞。我就想天天能吃顿饱饭,我就想在家的时候想躺着就躺着,想歪着就歪着……我长这么大,只喝过一次可乐……” 林雨桐:“……”该说啥呢!这到底是孩子真不喜欢,还是被母亲压榨的太狠了! 她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先去教室吧,回头我跟你妈妈谈谈,咱再说。”家长们陆陆续续的进来,林雨桐站在教室门口,把家长们一个个的迎进去。张俏俏的妈林雨桐认识,是个身形很好,很有气质的女人。办了一个不小的舞蹈中心。见了林雨桐也很矜持,笑了笑,然后点头,朝教室里去了。 等到了最后,也没等到苏瑞的妈妈。 林雨桐站在上面,一副苦笑的样子,“学校给了我一个艺考班,结果呢,七十个人,现在还要坚持艺考的,只有二十一个人了。在家长会之前,还有个艺考稳稳的能考上的孩子,跟我说,她想放弃艺考,只读文化课。今儿呢,咱们学生和家长都在教室里,我在这里再重申一遍,我从没主动跟孩子们说过艺考不好的话。我告诉孩子们,艺考得先是你的理想,你的志愿……这跟任何其他的志愿是一样的,没有高低之分。但显然,咱们这些孩子呢,早前选艺考,很多孩子是逃避文化课学习,并不是一定是真喜欢。所以呢,咱们班就出现了一种情况,有些孩子文化课很好,因为想学艺术类,所以孩子坚持艺考,但父母不同意。有些孩子是专业课很好,却不想学艺术类,所以,家长坚持艺考,但孩子不愿意……” 家长们善意的笑笑,向来孩子回家也没少跟家长们磨缠。 林雨桐正要往下说呢,钱老师急匆匆的出现在教室门口,朝林雨桐招手,“来一下……” 怎么了? 林雨桐示意站在后面的语文老师上来说语文的情况,她一边朝外走,一边跟家长们解释了一句,“关于我说的事,咱们稍后私下里交流。一会子吴老师还要去二十八班,先请吴老师说说这一阶段的语文学习情况……” 等吴老师上了讲台,她才急匆匆的出来,“怎么了?” “李晓娜班里出了点事,老周叫你过去一趟……” 李晓娜那边出事了,叫我干嘛? 她往过走,钱老师在后面跟着,“李晓娜班里的家长闹起来了,说是李晓娜把一个女孩打的有点重,那孩子是你们家属院的。带头的家长你过去看看认识不认识,人家不光报警了,还请了媒体……老周跟人家正沟通呢……” 你把人家孩子打了,那家长要说法不应该吗?那么些家长跟着闹,这说明孩子们对这个老师意见很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20)三合一(静待花开(20)高中老师...) 静待花开(20) 高中老师打人的, 真特别少见。 都是大孩子,老师一般是能说的就说,说不通的只能告知家长, 要是家长也没法子, 那就这样吧。 打人?林雨桐真没在高中见过打学生的。 而且,现在这学生可不是以前的孩子那么老实了, 她也不能乖乖的叫你打的。 林雨桐疾步过去, 老周跟几个校领导在教室门口, 其他的还有扛着摄像机和拿着话筒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媒体的。另外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这是警察。 孩子的家长很激动,妈妈在一边边哭边说, 爸爸的另一边拉着李晓娜没松手。 这两人林雨桐还真认识,是一个家属院的人, 进进出出的都见。只知道老林喊这个男家长‘史工’。 “……我们家孩子内向, 不爱说话, 说话也有些结巴……叫孩子回答问题,孩子紧张,那说不出来……老师就打……你们看给我们孩子打的!这段时间我们顾不上孩子,老人住院着呢,两老人接连动了大手术, 还得上班, 还得去医院伺候,这孩子懂事,就叫孩子住校了。结果大家看看……看看成什么样儿了……” 当妈的把女儿额头上的厚留海掀起来, 一道已经化脓的特别明显的伤口斜穿而过。两头发红,中间的得有一个指关节那么长的地方, 肿的都有笔芯那么粗细。这肯定是要留疤的。 “孩子伤了,红肿起来了,找老师请假,结果李晓娜不给批,孩子话没说话就把孩子打发了,孩子一天里找了她三回,头一次说不准,后两回孩子站在她边上,她理都不理……后来还发烧了,要不是同宿舍的孩子带着退烧药,不得出事呀!” 校长就皱眉:“老师用什么打你的?” 这孩子缩着,不敢说话。后面就有学生道:“背数学公式,老师一个一个的查,她背的不顺……老师拿着数学书打她……指甲给划的……” 背数学公式? 行吧!一个老师一个法子。但一个结巴的孩子,你非叫人家孩子背的流利,这不是难为孩子吗?让她坐在讲桌上去默写也行呀! 这其实不是有意打的。但用书拍打学生也看轻重。有些老师跟学生在一起熟悉,用书轻轻拍打,学生夸张的叫唤,嘻嘻哈哈的,这没事。但你要打的重,那就是有事。能把孩子的额头划伤了,向来用书拍打的不轻。 孩子的妈妈就说,“老师偶尔拍打孩子,就是重那么一两下,这都不叫事。学生嘛,老师打两下叫长记性打了就打了。就是没道理,被老师拍打了,这我都理解。我家这孩子说话,我听着都着急。可意外伤了,为啥孩子给请假要看医生,你不准假。孩子跑几次,你连理都不理……” 对的!人家家长在这事上没胡搅蛮缠。 老周撇头见桐桐来了,就问说,“这个学生和家长你认识吗?” 认识!但我觉得人家爹妈出头没错。 当然了,事情不能老这么着,对吧。 她就问老周,“我过去先把两人带去办公室?”剩下的家长,得领导去做工作。看人家这个班的家长有什么诉求。 对的! 老周朝边上让了让,叫林雨桐过去。 那就只能过去了,她喊了一声:“史叔!” 那边一愣,抬头一看,认识,林工的女儿。 林雨桐过去,低声跟史工说了一句:“您先跟我去办公室,事情肯定会严肃处理,那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孩子总还要在学校上学的……您说呢?” 老是拉着李晓娜在这里,警察也不能不管。再这么下去,对你也不好。咱是来解决问题的! 林雨桐就道:“您信我!先带糖糖跟我去办公室。” 单独碰上了,她未必认出这个孩子就是一个院里的。但是她知道史工的女儿叫糖糖。她记忆里的糖糖还是在院里跟别的孩子一起玩的小孩,算算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她就拉糖糖,“走,去我办公室。”然后她说孩子,“是不是犯傻了,请不了假,你不会去办公室找我呀!不认识我了?” “不……不……不是……” 愣是把人给搓走了!当然了,人家愿意跟着走,也确实是觉得闹到这份上,可以了。再则,林雨桐跟李晓娜闹的,谁不知道呀?糖糖妈妈也跟其他家长有联系,很多家长私下里也交流意见,希望大家一起找学校反应情况。只是糖糖妈真的挺忙的,没顾上。结果今儿开家长会,她来的早。孩子在学校门里,隔着大门招手,叫她去买药。她这才知道孩子伤了,一问情况可不就炸了,赶紧给孩子他爸打电话。他们一闹,很多不满的家长跟着闹的。真没跟谁提前说什么!报警是自家报的,但媒体不是自己这边请的。 闹大了,确实不好。孩子确实要在学校继续上学的。 桐桐一出来,两人就知道适可而止。 林雨桐这边顺利的带出一家三口,其他家长跟孩子在教室里这个说那个说的,媒体一直没离开,这才是学校要解决的。 她把人先带到办公室,然后看糖糖的伤:“还没有看大夫,我建议赶紧去医院,一是孩子这情况得抓紧看,二是伤情鉴定……至于其他的,随后您直接联系我。” 而且这伤是真得处理了,如今这个应该是在附近的诊所清理的,“这个不行,伤口里怕是进东西了,去大医院吧!” 是啊!啥也没有孩子要紧。 林雨桐又把人往出送,一直送出学校大门,看着人走了才回来。 李晓娜班里的事一时半会的处理不完,林雨桐过去想跟老周说一声,受伤的学生跟家长先去医院了,结果老周在里面呢。好几个代课老师都在教室外面等着,能听到里面的家长反映问题。 “……我家孩子肠胃不好,稍微不注意就恶心,上吐下泻的,孩子这一恶心,李老师就在班上说我家孩子,‘有些女孩呀,就不知道廉耻,恶心那样儿,好看呀’……我都不信这是老师说出来的话,结果后来又骂,孩子就录下来,大家听听我是不是胡说的……” 这边的录音还没放完呢,又有家长说,“说是开家长会要买统一服装,我有点事,给孩子送钱送的晚了,结果老师说孩子,你上的起就上,上不起就别上……” 更要命的是,有些家长提供了给李晓娜送健身卡,送购物卡,送高档化妆品等等的记录。 “给老师送了东西,李老师再没骂过我家孩子……” 家长们之前为什么忍耐李晓娜?因为觉得孩子在学校呢,受人家的管,家长退一步,这个无所谓。孩子也只当时修行了。但这前提得是,老师的教学能力够。可连着这半学期考试,李晓娜的专业成绩都是最后一名。这次期中考试也是一样,李晓娜考了一百二十一分。 强基班的学生都没有低于一百三的。那对不住了,我们能容忍老师的脾气不好,但不能容忍老师的能力不够。但是,以专业能力去找学校换老师,那不可能。于是,这些德行上的瑕疵,就是借口。 一个班的家长发力,哪怕是那些圆滑的家长,跟李晓娜私下里保持良好关系的这些家长,也反目了。这次数学成绩,这两个班都是垫底的。人家艺考班的数学平均成绩,都已经在平行班中排中游了。你一个平行班,落在了最后。艺考班是什么底子,这些平行班的孩子是什么底子? 这只能说明老师的能力有大问题。 林雨桐跟里面的老周打了个手势,老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跟几个代课老师笑了笑,朝自家班那边指了指,几个人也跟林雨桐摆摆手,叫她走。 等人一走,这几个老师彼此对视一眼,含义挺丰富的。 这个小林啊,挺爱出风头的。 背后肯定有人嘀咕的!自家班里现在没有哪一门是倒数第一。哪怕是理化也不是!一个倒数第三,一个倒数第四,哪怕是缓慢的在进步,可确实是进步了。 也因着进步了,自家班里这次的班会就开的很长。各科老师也很有话说。 不可避免的,理科成绩好的孩子,人家家长还是会跟理科的老师沟通,也还是从各方面来考虑的话,甚至到将来孩子选专业,将来就业上考虑,都应该回平行班,将来去理科班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考第一的孩子,在开完会之后,家长就跟林雨桐沟通,也是这个意思,“孩子不懂这厉害关系,只义气的不想离开这个班。但从孩子的前途考虑,我来跟林老师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做一下孩子的工作。” 林雨桐很利索的放行了,写了个条子,签上自己的名字。人家家长说的对,那就去吧。拿着条子回原来的班级去吧。 孩子不愿意,这种事非得我去说吗? 钱老师在边上没言语,不能说人家家长错了,但这对小林来说,很不公平的。人家把孩子的成绩给抓上来了,你要直接走人了。走就走吧,你非叫小林去做思想工作。她一天那么清闲吗? 她在群里就说了:哪位家长对孩子以后有明确的安排,就叫孩子写申请,然后家长签字,周一的时候交给班主任。班主任签字之后,可以回原班级。 送了这个家长,张俏的妈妈就坐过来了。自己还没单独跟她聊了,人家主动来了。一开口就道:“我想给孩子请一周的假。”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林雨桐喝了一口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亲和。 张俏妈就笑道:“这孩子专业上还有很多比赛要参加。我看她文化课成绩跟的上,这一周我会请家教,新课不会落下。她得去外地参加一个新星舞蹈比赛。” “哪里举办的,什么性质的比赛?” “舞蹈协会和电视台联合举办的,很正规。刚好,我也有好几个学生要去参加……” 林雨桐打断对方,“张俏跟我说,她不喜欢舞蹈。” 张俏妈脸上尴尬了一瞬,“林老师,您来教书,是因为喜欢教书吗?孩子练了那么些年了,什么苦都吃过了,练成了,却说不练了……这个大人能由着她吗?”说着,就起身,“我之前跟刘老师说过了,刘老师也说可以叫孩子去参加一些比赛,对孩子将来专业考试有好处。” 刘老师是教孩子舞蹈的那位。 张俏妈就是那种,不管你批准不批准我请假,我都得带孩子去的。 “刘老师之前跟我沟通过,张俏若是再拿两个奖项,他会争取推荐的名额,推荐张俏去英国的舞蹈学院……林老师,您看,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了。” 张俏站在外面,背靠着墙。听着自家妈带着几分傲气的跟自家老师说话,她嘲讽的笑笑,然后转身进去,“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比赛的。”然后跟林雨桐鞠躬,“对不起老师,我叫您为难了。” 然后不等林雨桐说话,张俏拉了她妈就走。 林雨桐也隐隐的有些牙疼――上火! 钱老师就笑:“知道为难了吧?谁当初不是像你想的一样,恨不能每个都关注到的当老师。可真到了这个份上,你就知道了,顾不过来,也不是每个家长都能理解你的理念。对于老师来说,从来不缺学生。你能有很多很多个学生,但每个家庭孩子……尤其是现在的家庭,几乎都是独生子女。”说着,就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别强求,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很好了吗? 好不好的,下班后要开会的,李晓娜的事出的很恶劣,领导肯定要强调纪律的。老周作为高二组组长,这次都被公开批评了。 至于李晓娜,看校长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只怕是不开除,也会叫她永远离开这个相关的行业。 开完会,又得陪老周去糖糖家,看人家有什么具体的诉求。 结果人家说要去林雨桐的班里。 史工就道:“这个孩子腼腆,这次的事,这孩子回来,坚持说不上学了,死活不去。我问孩子为啥,孩子说害怕……我想着,得给孩子找个不害怕的老师吧!” 林雨桐就说,“那边是个文科班!” “那就学文科!”只要去上学就好,还管什么文科理科。 老周答应的可利索的,只要不闹,这都是小事。 从里面出来,老周看桐桐情绪不高,就笑:“怎么了?这一碗饭不好吃吧?” 林雨桐就笑:“是!有时候老师的位置也很尴尬。你不管吧,说你冷漠不负责任。你管吧,连家长都未必理解。老师想为学生负责,可其实老师为学生是负不了责的。” 老周不免指点几句:“什么都管的,那是妈,不是老师!你的任务,其实只两个。第一,别叫孩子学坏了。第二,得叫孩子学好了。” 林雨桐一愣,然后点头,“您说的这两句话,越品越有滋味。” 那就慢慢品。 然后老周走了,林雨桐溜达着回家。这一天呀,累的够够的。回来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以前都说男怕入错行……现在男女都工作呢,这其实男女都怕入错行……” 林爸哼笑:“谁的工作不枯燥,几十年一直这么干,每个人都会喊入错行了!” 那不一样!我这是拿的保姆的工资,操的心当妈的心! “是你太较真了,太好强了。”稍微松一松,你损失什么了?你的专业能力过硬,谁能说你什么? 林妈拿刷出的视频叫林雨桐看,“你们学校这次跟着火了一把!瞧瞧,都给发出来了。” 没事,这热度就一阵,过去了就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四爷也说桐桐,“你是得放松了,追求升学率自然也对,可是呢,孩子的生活态度,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你整天绷得紧,学生就得绷紧,你累,那么些孩子也都累!”你就是得高高兴兴的上班,轻轻松松的上课。考的好了固然可喜,但偶尔下滑,也不用看的那么重。 刚开学的时候还是个快乐活泼的班主任,可才多久呀,愣是成了一个教导主任第二。 不用这样! 是吗? 是! 于是,她开始调整自己,万事尽心但不强求。 周一去了,理科走了一个。只班级第一走了!其实还有另外俩学生,家长之前有叫转班的意思,但是孩子并没有递申请书来,林雨桐没有再多问。 不过学生的总数没变,走了个第一,来了个糖糖。叫糖糖跟夏楠坐,一上早自习就给改习惯。这边背书是站着的,从站姿都朗读都不一样。糖糖是结巴,从不敢出声念书。这个不可以,你得站好,得一字一顿的去念,哪怕慢,也得念。 紧跟是运动会!这一班的中二都吆喝呢:老师,咱们不用体考生!咱们不胜之不武! 你们这些二货呀!有大杀器为什么不用。 结果她跟这些二货一起,嗓子都喊哑了,长跑她陪了全程,也没给班里挣来一个奖。 出场的时候只他们的服装打扮最别具一格,口号只他们最中二,结果比赛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的惨! 钱老师守在班级的观礼台上,笑的腮帮子都疼。好些老师觉得好玩,都在拿手机在那拍呢。 学生跳高跳不过去,小林跟着现场指导。然后一跳,标准动作,跳过了。 “看清楚动作了吗?” “看是看清楚了……可我手脚不会……” “我再给你跳一遍看看……”林雨桐真急着冒火呢。回头一看,这调整高度了吗?助跑两下,起身一跳,过了,“这次看清楚了吗?” 我哪次都看清楚了,可就是不会呀! 学生还是不敢跳,小林老师在边上跳脚,“怎么就不敢了?那档杆咬屁股吗?” 等到长跑的时候,一个班好几个运动员。她是陪了前面的又陪后面的,来回的在学生身边陪。这就导致她其实一个五千米下来,都能跑八千米。结果落在最后的都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利索精干的跟猴似得,没有她玩不转的体育项目。可少了体育生的艺考班,只剩下难能可贵的体育精神了。 最后轮到老师的比赛项目的时候,满操场都在喊林老师,她拿了个大满贯,高二年级组包揽了教师组的第一名。 林雨桐拿回家一厚沓浴巾毛巾,感觉一年都不用买了。 跟这些偶尔会犯二的学生一起,只要心态放松,确实是一件很嗨皮的事情。高高兴兴的去,开开心心的回。 现在一放学,林妈的问话都是这样式的:今儿过的还行? 很行! 可是很行还没两天了,摊上事了。 林雨桐被实名举报了,说她:给学生宣传不正确的思想。将专业分为三六九等,歧视艺考生。 林雨桐:“……”此话从何说起! 举报人也不避讳被人知道,就是张俏的妈! 林雨桐被校长请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坐着的除了张俏的妈,还有一个比较陌生的男人。 谁呢? 对方矜持的朝林雨桐点头:“林老师,我是张俏的父亲张剑桥。” 你好! 握手之后,校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桐桐坐,“这是你们班学生的家长吧?” 对! 张俏说是请一周的假,但现在都十天了,也没来上课。她跟家长电话联络过了,家长表示还要继续请假,原因没给她。却没想到如今在这里见到了。 更没想到举报的人是这俩! “张俏不来上课的原因是……” 张剑桥笑了一下,就无奈的道:“孩子去比赛,但是上场之后,站在舞台上,跟评委老师说,她这最厌恶的就是跳舞。她一点也看不出来,跳舞有价值和意义。她问评委老师说,你们为这个世界,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社会创造什么价值了,做出什么贡献了吗?站在上面扭腰摆胯,娱乐他人,就是所谓的美?为了体形吃不饱饭,以损害身体健康为前提做出那么些所谓的优美动作,就是你们所谓的成功?我劝你们都应该去再读一遍病梅馆记……哦!对了!你们怕是没读那么些书,不知道病梅馆记是什么。我会背,你们要听吗?还是算了吧,我背了你们也听不懂。文言文那东西,你们也懂不了……”林雨桐:“……”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熊呢!你不想比赛装肚子疼也行呀,怎么来了这么一手!对人家评委冷嘲热讽的,想干嘛呀!但显然,人家家长认为他们家孩子的认知,是受了自己的影响。 可是天地良心,自己绝对没这个意思。 张剑桥就道:“这孩子一直就很乖,就是这学期开始,这么一点时间,把之前十多年的努力都给否定了。我想,林老师一定说过类似的言辞……” 你不能这么说!林雨桐就说,“我是怎么说的,我想当事人清楚。你的这些指控,都是孩子告诉你们的吗?我想,还是请孩子过来,把话往清楚的说……” “不必了!”张俏妈妈就道,“我来就是给孩子办请假手续的。”然后人家拿出医院的证明,证明孩子因为练功受伤了,需要休养云云。 意思是明摆着的,学籍还在学校,但是不来学校上文化课了。人家家境好,可以请老师回家辅导。家里便于监督孩子练习舞蹈,一副不想叫孩子在学校受林雨桐荼毒的样子。 对方强势的很! 林雨桐就道:“第一,我告诉孩子学他们喜欢的,我不认为我错了。第二,因为是孩子的老师,我很郑重提醒你们,孩子对比赛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她逆反了!我觉得,作为父母,最起码的,应该是尊重孩子……” “我不用你告诉我怎么做妈妈!”张俏妈冷哼一声,“我只知道,能读世界一流舞蹈学院的苗子,差点被你毁了。” 林雨桐不这么看,她就道:“孩子的学习不能耽搁,她对人文和历史,有浓厚的兴趣……” “研究故纸堆里的东西就有意义了?就能为谁做贡献了?”她最讨厌孩子学什么人文和历史,这不由的叫她想起前夫来。这会子直接变了脸了,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把请假条往校长的桌上一拍,直接走了。 倒是这个继父留下来,跟校长和林雨桐致歉,这才追出去了。 人走了,校长就笑,“没见过,没经过的吧?” 是! 校长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只问道:“这会子,你怎么想的?” “我在想……孩子是别人家的。”林雨桐摊手,“做不得主!” 校长就笑,“是,这就问题。你不尽责如父母,便不是好老师。可真尽责如父母的时候,人家并不给你这个权利。一个孩子想成才,好的老师和好的父母缺一不可!这个孩子可惜了,遇上你,却也没遇上好父母!” 其实亲生父亲也还行的! 这件事她得跟四爷说一声,毕竟他还要跟那个韩老师共事呢。 林雨桐其实没太往心里去,但人家家长是要诚心给她难堪的。就是不来你们班上文化课,但是四点之后还是会被家长送来,直接去艺术楼那边的舞蹈室,她妈妈全程陪着上舞蹈训练课。 有些老师背后不嘀咕吗? 肯定也说林雨桐。对很多人而言,都觉得林雨桐有点异类:逞能呢吧?!就是年轻,不知道轻重。 结果这事半个月都没有,出事了。 这天是周五,跟任何一周都没有差别。天冷了,也开始供暖了。天上飘着雪花,但是不等到地面就化了。 路有些滑,她出来就没骑车,直接往家走得了。 结果一出校门,四爷已经在门口了,桐桐没打伞,他才过来接了。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碰上林妈,手里拎着不少东西。四爷就去接,“您这干嘛呢?要买什么你说一声,我开车去呀!” “后勤帮着捎带买的,羊腿和一副羊内脏,还有羊蹄子……” 林雨桐就笑,自己跟四爷偶尔提了一句,说今年入了秋都没怎么吃羊肉,结果今儿就买回来了,“我爸呢?叫我爸拿呗!再不行不能给我们打电话叫我们去接呀!” “你爸都到家了!他拎了可多牛骨,这玩意可不好买了。”这血水啥的,都蹭到人身上了。瞧瞧,好好的鞋面给弄试了。 四爷就说,“那今晚把羊蹄子红烧了,喝羊杂汤吧。” 老林喜欢羊杂汤。 林妈其实有点小嫌弃,“你们见过谁家做羊蹄子,这玩意多麻烦的……” 回家,汤都炖上了,结果四爷的电话响了,是那位韩老师,对方的那边嘈杂的很,“小金,林老师在不在……” 在的! 林雨桐正处理羊蹄呢,手上都是油,四爷把免提打开,她才跟那边说话,“韩老师呀,是我!有事吗?” “林老师……林老师……能不能麻烦您过来一趟……俏俏出事了……俏俏出事了……” 林雨桐吓了一跳,“怎么了?练功受伤了?” 那边没回答,直接挂了电话。紧跟着是个视频请求,四爷帮着点开,林雨桐瞧了一眼,她吓了一跳。从对方这个视角看,这应该是哪里的楼顶,张俏就坐在楼顶边上的围栏上,往前走了两步,能听到一道女声声嘶力竭的嘶喊声:“……张俏……你回来……你敢跳下去……你对得起我吗……” 林雨桐皱眉,“这是哪里的楼?” 韩老师的声音传过来,有些颤抖,声音被楼顶的风吹的有些破碎,“这是双十大厦……” 林妈就惊呼一声,“那栋大厦三十二层……” 林雨桐知道这个地方,张俏妈的舞蹈培训班就在这栋大厦里。 林妈就喊道:“赶紧报警呀!光是看看都觉得腿肚子软了……”她特别生气,这种事叫老师干嘛?老师能上到楼顶把孩子拉回来吗? 那么高的楼,这样的坏天气,再加上那么大的风,谁上去都不能保证安全。 我家孩子是去当老师去的,在校内孩子没出事这就尽责了!凭啥叫我闺女去救人。放学时间,不归她管的。 林妈一副杀鸡抹脖子的样子,大有你敢出去,你就给我试试的架势。 然后林爸搬了凳子,直接堵在门口了。上次出事都出怕了,不可能再放这丫头出去。 四爷也皱眉,朝桐桐摇头。 林雨桐擦了手接了四爷的电话,“帮我查一下那个楼顶的情况……”然后才跟韩老师道:“您别慌,我觉得我的学生不能那么蠢!外面这个情况,这个风,随时都有危险。我家距离那边不近呢,这又是晚高峰,又遇上这个天气,只能更堵车……韩老师,您能不能找个喇叭,我在这里跟她说吧……赶过去太费时间了……” 喇叭!喇叭!喇叭! 刚来的民警和消防队,都有喇叭。 “好了……林老师……” 话音才落下,这么好些人就听到这个老师的声音,“张俏,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现在,立刻,麻溜的给我滚下来!” 张俏吓了一跳,手抓着锁环不敢撒手。 “张俏,说不听了是吧?我告诉你啊,我最讨厌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你给我来一套是吧?” 张俏朝下看,其实这个顶楼的往回缩了一点,三十一层是带着大露台的。这里的围栏有大半个人高,不站在这个围栏上,是看不到下面的。所以,要不是住在三十一层的,真不知道上面有露台。她是偶尔听李修仪说的。李修仪在这栋楼里上过形体课,她知道的。看似很危险,但是只一层楼高。跳下去摔断了腿就不用跳舞了。而且,足够吓住自家妈妈,叫她改主意。 但这得在消防和警察来之前跳下去。要不然,人家一看就知道咋回事了。 可谁知道才鼓起勇气,被老师在背后喊了一嗓子。西洋景一下子给戳破了。老师压根就不信自己会寻死。 林雨桐这边,四爷把楼的外观给放大了,一眼她就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她就更生气了,“张俏,我数三下,你给我麻溜的滚下去!否则,我现在立马就过去,等我逮着你了,有你的好果子去!你最好能相信,要不然我带你散打场去玩去!” 张俏咬牙:“老师,我不跳舞!” “那你以为跳下去刚巧就只伤了腿?”林雨桐能气死,“你是优雅的从上面下来,还是请人家消防叔叔,抬脚把你踹下来!好歹是我的学生,你能优雅的给我退场吗?” 人家警察和消防一看图纸就知道咋回事,这会子打发人随时待命,但却也没下令,只笑着听这老师在这里恐吓学生。 “不动是吧?” “老师,我不想跳舞!” “那你就去说服你妈妈,那么多办法里,今儿这办法是最蠢的!”她开始数数,“一――二――三――” 那边还是没动! 林雨桐吼了一嗓子:“臭丫头,你成功的惹了我了……” “我下――我下――老师,我下来了――” 一米多高的地方,她跳下来,就地一滚,卸了力道,只一点擦伤,没问题。 民警赶紧过去扶了一把:“丫头,刚才那动作很专业呀!” 张俏:“…………我老师教的!”所以,其实我从上面跳下去,只一层楼的高度,绝对能控制受伤的。于是,她转脸就对伸手要打她的妈妈喊了一嗓子,“跳下去是不要命,但却能叫一辈子跳不了舞!你再逼我,我就偷着跳……你不能二十四小时不错眼的看着我,不信就试试!我没想死,就不想跳舞!要是残了,我也认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21)三合一(静待花开(21)张俏妈怔...) 静待花开(21) 张俏妈怔怔的看着女儿, 抬手抡了一个巴掌,转身就走。 韩老师过来,伸手抱了女儿, “你要吓死我跟你妈!” 张俏的眼泪也下来了, “我不想跳舞!我不想跳舞!我每天都在跟我妈说我不想跳舞,为什么她就听不见呢!” 先下去!先下去!这里冷! 他攥着女儿的手转身, 带着女儿跟人家民警和消防队的人道谢, “赶紧谢谢人家, 给人家添麻烦了。” 张俏鞠躬,“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人家摆摆手,“以后好好的,有什么事好好沟通, 不能再像是今天这样了。” 是!肯定不了! 韩老师又带着女儿给大厦的工作人家道歉,“给大家造成不便, 很抱歉。” “对不起!” 还是个孩子, 说啥呀!没事了, 好好回去,好好跟大家沟通。 张俏到处看,看不到自己妈了。 韩老师左右看看,现在把母女俩放在一块,绝对不是好主意。他拉着女儿往车上去, 把车上的空调打开, 温度调高。这才摘了眼镜,使劲的擦啊擦的,得有十多分钟, 他才道:“没想着过激,对吧?” 嗯!没有! “这就好……这就好……”只是想吓唬人, 这就好!可是,“那样的高度,还是很危险!” 张俏抿嘴,“其实没事。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体考生去锻炼了,体育老师关注的是体考生,一般叫我们自由活动。然后我们就拿着英语单词或是别的没背过的内容背诵。然后被老班在办公室的窗户上看见了,她就陪我们上体育课。我们老班的可牛了,我们上防身课……还有,要是遇到意外突发事件,怎么快速的躲避危险……比如,要是被人不小心推搡的,地方比较高,或是干脆在楼梯口,怎么能保证要害部位不受伤……老班有教过,也都从单杠上跳下来试过……”不过下面是垫子,还有老师在下面护着,都学会了,且没人受伤。 韩老师知道了,这事调动孩子们的积极性,叫他们多动一动,保证他们的身体素质。 “我感觉只一层楼高,跳下去力量卸掉,最多就是点皮外伤……” 当爸的点头,还行,不是真蠢的想拿生命开玩笑。人家班主任带的挺好的,能照顾孩子的方方面面,这老师就是好老师。 那这事先不说了。他主动先问:“吃饭了吗?” 没有! “想吃什么,爸带你吃饭去。” 张俏眼睛一亮,“爸,我能吃肯德基,能吃一顿火锅吗?” 啊? “我没吃过肯德基,没吃过炸鸡……我只去年跟我同学偷着吃了一次火锅,第二天长了四两,被我妈知道了,把我关屋里吃了两天的鸡蛋和黄瓜……爸,你就让我吃一顿吧!求你了!” 韩老师眼泪差点下来,嗓子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开车就走。 先是停在肯德基门口,买了一个全家桶。然后带着全家桶去火锅店,看着孩子用炸鸡腿就着肥牛吃,吃的狼吞虎咽。他给倒了一杯可乐过去,“喝点。” 张俏端着可乐灌下去半杯,“我小学的时候不敢偷吃,上了初中的时候敢了,叫同学帮我买,我在学校偷吃。偷吃了是会长体重,但我那时候还长呢,再加上我怕我妈发现,如果偷吃了,晚上就多锻炼……看上去胖一点,我妈就给我加大训练量,体形保持的还行……初三暑假,隔三差五的出去找同学玩,嘴馋烧烤,还有冰淇淋……然后胖了两斤多……我妈给我一测身高,发现我没长个,体重上来了……还带我去测了骨龄,医生说我几乎不会再长了。然后我就惨了,早起要是重二两,就是天大的事情……要么严格按照我妈给的食谱,玉米、麦片、蔬菜、一点点含糖量少的水果,再就是鸡蛋牛奶瘦肉,每天每天,每顿没顿……我不长个了,我偷吃一点一旦体重上来一点我妈就能知道……” 说着,孩子的眼泪就下来了,“……我觉得我们老师说的是对的,人得先是自己,让自己活的有意义。可我生下来是我自己吗?” 孩子举着鸡腿,嘴里的鸡肉还没有嚼烂,她咧着嘴哭,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这幸而是要了包间了,当爸的不说话,只由着孩子发泄。 “我就是我妈的附属品,我妈没做大的,她就要去做,可我不想做!我不喜欢每天练舞蹈……我想窝在有太阳的地方,看看书。爸,我小时候你送我一套少儿版的史记,拿东西差点被我妈收了……我为了能看书,就晚上在家练功,只有保持那个姿势去看史记,我妈才让我看……初中的时候你送了一套青少年版的史记,那套书也是我一边把腿劈开一边读完的……考上高中,你送了一套原版的史记,可我不想再一边劈叉一边去看了,我不想……” 韩老师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撇过头去,“不练了!咱不练!想学什么学什么……考大学要的学历,可有文化和学历是两码事!真为了学历,爸送你出国去看看他国的人文历史也可以……这不重要!你去上学,剩下的事情,我跟你妈妈谈,好吗?” 孩子哭的打嗝,嘴里含着食物,当爸的怕呛到她,“好了!不哭了!你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孩子还是先得给当妈的送过去。虽说教育方法不对,但是对孩子的感情这不容否认。 孩子一边吃着,韩老师一边谨慎的跟孩子谈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回去跟你妈好好谈谈,对不对?” 嗯! 吃了,但孩子没吃完,也不可能吃完。她一直清淡的饮食,胃不大。每样其实没吃多少,剩下的都打包了,这才带着孩子去前妻那里。 摁了门铃,张剑桥看的门,客气的请父女两人进来。 韩老师看见悬挂的位置放着两个行李箱,两个很大的旅行包。 前妻眼睛是肿着的,只坐在沙发上不动地方。 韩老师就说:“俏俏,快跟你妈认错。” 张俏妈瞬间就看过来,“带着她去吃火锅了?” 韩老师叹气,“她不乐意学舞蹈,可因为你是妈妈,她为了你学了十多年了。那总给孩子几年时间,学学她想学的吧……” 当妈没有动地方,眼睛也没看孩子,“给两个选择,第一,住回来好好的听话比赛考试,学英国念舞蹈学院。第二,从家里搬出去,别叫我看见她,她爱怎么样怎么样。” 韩老师给气的,“你是当母亲的,跟孩子置气干什么?她有不对的地方,可她要都对,做事什么后果都想到了,那她就不是孩子了!” “爸,你别跟她说了,搬走就搬走!我住宿舍!”说着,拉着她的行礼就往出走。 当妈的才一起身,张剑桥直接给摁下去了,“先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你这脾气不好,俏俏也倔强,不能再激化矛盾了。回头我去学校见见老师,还是跟以前一样叫孩子在学校学舞蹈也行……”说着,就跟韩老师说,“老韩呀,要不,叫俏俏先跟你住一段时间,没什么不方便吧!” 我不是后爸! 老韩也看出来了,张剑桥未必乐意俏俏在家的。他点点头,“那孩子就跟我住了,至于学校的事,不麻烦你跑一趟了,我去处理吧。” “也好!”张剑桥笑了笑,“你赶紧去看看,这孩子脾气特别倔。” 其实还好吧,门开着呢,没听见电梯开合的声音,就证明孩子在电梯间等着呢。 果然,当爸的出来了,孩子才按了下行键。 当妈的没出来,继父也没出来,且家里的门关上了。 老韩就看闺女,孩子把脸撇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电梯来了,老韩拉了孩子的行礼进电梯,“当年呀,你妈死活不把你给我,现在……要不,跟爸吧。” 孩子低头没言语。 老韩叹气,“爸也没再婚,也没有再婚的打算,就一个人。但就一点,爸的工资不多,一月不到一万块钱吧。也没有额外的收入!住的房子,是单位的集资房,三居室。一间我的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一直按照你的喜好给你留着。这些年,除了给你生活费教育费这些之外,还存了一些钱,前年给你在高新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预备着你以后用的。两套房子离你们学校不算近。要不,把高新那套先租出去,咱们在你学校附近租一套住着。等你高中毕业了,再回大学那边……” 说着话,从楼里下来,在地下车库上了车。 张俏只‘嗯’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跟亲妈以这样的方式分开,是孩子没有想到的。 雪落下了,街上的车也不多了。带着孩子回到家里,然后先去看卧室,“瞧瞧,喜欢吗?” 简洁明亮,一面衣柜,一面书架。小小的床,阳台上放着躺椅,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躺在上面看书一定很舒服。 她走过去,手从书架分门别类的书上划过去,这才是自己想要的。 “洗澡睡着去。别多想,叫你妈先缓缓,成吗?你就当给你妈放个假!” 嗯! 直到孩子睡下,老韩才有工夫回复老师之前发现了消息。 老师问:孩子的情绪怎么样? 老韩直接打了电话过去,“林老师……” 林老师今儿的晚饭吃的晚了,吃完饭,又在老妈的折腾下,跟四爷一起给家里换窗帘。没错,林妈非觉得自己卧室这边,榻榻米靠着床。睡在窗户下面,玻璃不隔寒,会冷的。所以,早前在网上网购的厚窗帘到了,这不是得换吗? 这才换好,林妈正检查呢,电话来了,她‘嗯’了一声,先安慰家长,“早前看新闻上,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动不动就闹的跳楼这些……我开班会专门说过。平时也没少强调!您放心,平时我注意着孩子的情绪呢,不敢说永远不走极端吧,但尽量叫每个孩子避免往极端的方向走。” 这也真是老韩觉得特别走运的地方。孩子连跳下去会受什么伤都算计好的,可见脑子其实挺明白的。他把今儿的事没有隐瞒的说了一遍,也没想着家丑不家丑的事,“林老师,我是个失职的父亲。当时离婚的时候,孩子的年纪小。如果孩子的妈妈选择孩子,您知道的,这种情况很少会把孩子判给父亲。孩子判给母亲之后,虽然钱上我给了,但是我能跟孩子接触的时候不多了。没多久,她就再婚了。孩子的名字也改了,叫孩子随了继父的姓,理由是叫孩子在学校觉得家是完整的。” 所以,韩俏俏成了张俏。 老韩不是天生好脾气,可这种事忍了,估摸着也是想着只要人家对孩子好。 可听这意思,那边现在不是很想要张俏。 原因呢? 老韩就道:“……张剑桥跟前妻有个女儿,女儿有先天性的缺陷,因此,两人离了婚,孩子给了前妻。如今不是二胎开放了吗?” 想再生一个! 那就容易理解了!之前没生,就是因为俏俏妈不乐意。她的心思全在培养女儿上,说不定得把女儿送去英国,她会考虑。但这个年纪了,肯定能早就尽早了。 对方应该有这个考量在里面。 老韩就说:“张剑桥……跟我,还有俏俏妈,是早年在大学就认识的。以我对他的了解,怕是很快就会说服俏俏妈。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孕。这一怀孕,孩子再回去的可能性不大了。我主要担心,她妈妈的这个决定,会对孩子有影响。” 觉得她的违逆,叫她妈妈彻底的放弃了她。 就像是很多人在网上说的,大号练废了,重新养了小号再练。 “所以,得麻烦林老师多注意一下孩子的情绪……” 好的!“我会注意的,回头,我会跟她好好谈谈。不管怎么样,这次这样的方式是特别不对的。这是跟父母用这样的方式……那之后一辈子那么长,但凡挣脱不了的麻烦,都用这法子吗?” 老韩心里直念佛,这可真说到点子上了。女孩子在婚姻里,其实一直是弱势的一方。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行呢?这方法只能胁迫在乎她的人。可能逼的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是在乎她的人吗?这法子没用的。所以,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真觉得,就是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叫孩子跟着老师学学对人对事的态度,她这辈子都能受益无穷。 一再表示感谢之后,老韩顺口问了一句,“小金在吗?没出门吧?” 林雨桐就把电话给四爷了,老韩跟四爷说的事是,“麻烦帮着问一下,附近有没有出租房子的……孩子要上学,想着住过去。” 现在半途的租,特别不好找。 四爷就给他建议,“上次跟一中的王校长吃饭,他还问我有没有去一中兼职的打算……我没这个兴趣,不过你要去,要么,我明儿约一下王校长,咱一块吃顿饭。虽说在职教师在外面兼职不允许,但咱也不说什么报酬,就是给高三的文科生偶尔串一下课,一般都安排在晚自习。孩子在人家学校上学,邀请你讲几节课,若是公益性质的,谁管你这事?” 这倒也是! “课时费不谈,咱也不要别的,教职工宿舍暂住一下,是可以的。哪里比在学校内部更近?”跟老韩说着,就问桐桐,“你们学校的宿舍什么样?”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只两人的话,够住!” 这还真行!孩子住卧室,他一个大男人,住厅里就行。又方便照顾孩子,又省了一笔不小的房租,只免费给在晚自习的时候串串课,这有什么不行的? “那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呀!老韩的水平有,就是不会钻营。中学能请到这种专业度这么高的老师免费上课,不知道有多高兴。就是不给高三上,只给高一的孩子拓展文史知识,难道不好? 四爷揽的事,四爷去处理,跟哪个领导吃饭之类的,林雨桐不用跟着的。她一去叫人觉得特有目的性。而其实,人家就是单纯的跟四爷有交情。 林妈问她:“真不跟着?” 真不跟着! 第二天落了雪,给四爷穿暖和了撒出去,她打算一天啥也不干,就在家里炖牛骨。她是真没打算出门,但是自家这妈在家,一会子电话一响,叫取快递。一会子电话又一响,还是得取快递。 那你说,能叫他们俩跑吗?得,还是她去吧。 路过亭子的时候看见周礼在亭子里一蹦一蹦的,咯吱窝里夹着书,在那背书呢。 等一道题背完了,她才过去,“嘛呢?不在家呆着跑这儿来了?” 周礼给吓了一跳:“您嘛呢?我在家老瞌睡,就出来了。” 行!精神可嘉!继续。 林雨桐才转身,周礼就喊:“老班……那个……张俏好着没?” 哟!你们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呀!几个人参与了? 没有没有!“就李修仪知道一点,昨晚没联系到张俏,吓坏了才问我们的。” “好着呢,背你的书去。”然后踢踢踏踏的去取快递去了。 结果快递小哥大概觉得冷,把快递放在超市了。她从超市翻出寄存的快递,又往回走,“这又是什么呀?” “你出门早,给你买的围脖。思业开车,用不上,得你得要……”她利索的打开,然后喊林雨桐,“有驼色的,也有黄色的,我给你买的米白色的……” 全是抖Y款的,帽子围脖手套三合一,哎呀,我戴着这个东西出门是要笑死人的。 “谁笑你呀!早起那风有多大!” 哎呀!活不成了!副作用开始了!自家妈慢慢给买些她以为自己没想到的小零碎,可真是太要命了。 行吧!放着吧,早起我戴不戴不还我说了算吗? 一会子又来快递了。这次是那种毛袜子,“特别便宜,女款的我买了十二双,男款的我也买了十二双……” “行!回头给我爷爷奶奶送去……”“给你爷爷四双,你奶奶四双。剩下的,咱们一人四双。”说着话,她把颜色暗沉的都挑出来,这是准备给老人的。然后又选了一双姜黄的,自己套脚上了,“可棉了,又厚实。”然后给老林扔了一双黑的,“你试试。” 家里是地暖,光脚踩着不知道有多舒服。好好的穿这么厚的袜子干嘛? 出去穿! 出去……塞的到鞋里吗? 林妈扔了一双嫩绿的给闺女,“你也试试!” “我整天在教学楼里,楼道里都带暖气的,我不需要这么厚呀!你跟我爸也都在办公室里,来回路上也就几分钟的事,需要毛袜子吗?” 呀!也对啊!当时就觉得超便宜,十二双才十九块九! “那我试穿的这双就算了,剩下的给你婆婆捎去吧。看个电视干啥的,在客厅穿着这个不冷。那边是暖气片,温度没咱们这边高。” 行吧!拾掇起来吧,哪天过去的时候捎过去。 今儿在家炖了一天的牛骨,晚上才喝到嘴里。四爷晚饭在家吃的,跟老韩把事情办好了,回来的时候又跟老林说,“爸,刚才我听说,单位里要搞什么末位淘汰制呀?” 是吗?老林不知道呀,“听谁说的?” “听老韩说的,老韩的朋友在中源集团主管上级单位,消息灵通一下。”四爷给老丈人把饼子递过去,喝了一口汤,“爸,末位淘汰,淘汰不到您身上。可是呢,您这精力肯定没法跟年轻人比。这一忙,压力一大,对身体并没有好处。我妈明年都能退休了,您也就四五年就到退的年纪了。”犯不上跟刚毕业的研究生博士生去拼的,他们的知识更新,你跟这些人在一起竞争,那真能要了老命,有这工夫,在外面接点散碎单子不行吗?他征求老丈人的意见,“您去工会怎么样?” 国企的工会,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清闲,待遇也不低。这种身份在外面再接单子,别人也管不着,对吧? 林妈当然知道那地方好了,“但这不是谁都进的去的?” 老林还有些不乐意,“我做一辈子技术……” 没不让你干专业,对吧?但比得承认,在技术处里,当年跟你一批的,没几个人了。你们还分好几个科室,整天这个竞赛那个竞赛。在你们科室里,你的资格最老吧。 跟年轻人一起比,赢了你是应该的,输了你自己有压力。可别管输赢,这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存在压力。 在单位兢兢业业的干到现在的,会钻营的人家早挑出来了。你是活没少干,可结果呢,你自己受了多少年气自己不清楚呀? 林妈就说,“这事我说了算,就去工会。” 完了又开始絮叨老林,“早几年管的没那么严的时候,加班干的活谁获利了?养活了一个又一个的头头,分给你几个?人家那房子一套接着一套的买,不说别人,就说老白吧,早年跟你一样,结果呢?人家闺女结婚,他给闺女买的房,给女婿买的车,你呢?” “行了!妈!”林雨桐端着碗挨着老林坐了,“主要是考虑到身体状况。”她就道,“我等到我带的这一级学生高三第二学期的时候,我就准备怀孩子,从现在算,也就一年多一点的时候……刚好我妈也退休了,可我妈一个人也不行呀,白天看一天,晚上歇不下呀!到时候您下班的时候,好歹能搭把手,对吧?你说您要是在那么个忙的很,竞争压力大的地方,孩子怎么弄?雇个保姆?您看新闻上,保姆虐待老人,虐待儿童……敢雇吗?” 那不行! “所以呀,也没剩几年就退休了,您往边上退一退……” 四爷就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之前跟建大的张教授还说过这个事情……” 张教授是中源特聘的专家。 四爷就道,“当时,听说是内部要搞一个培训部,给年轻的技术人员做培训,我当时想着不行您去哪儿去。跟技术挂钩,也相对清闲……可后来又说是变了,没有固定的培训老师,这事就算了。这次中源集团换了新的D委书记,很强势,很重视群干关系……那这个工会就能去……” 老林没想到自家姑爷很熟悉国企内部的生态环境的。确实是,有些看起来很清闲的地方,端看上面的人怎么去看,怎么去用这个部门了。上一任的话,工会其实不算什么好地方。 四爷就道:“就是趁着谁都没反应过来,才好调动。” 老林还能说啥?姑爷这么说,那就是没打算叫他父母给看孩子的,那所有的事情当然都得为孩子让路呀! 因此,他一下子就积极起来了,“请人家吃饭的时候,你提前给我个电话。” 四爷怎么可能叫老林跟着去请人家吃饭。老丈人一辈子都不跟人低头,不钻营,这要是放在过去,这样的人当承恩公那是一点麻烦都不会给你惹的。搁在朝里,那就是头一等清流。 一辈子都这么着了,不能眼看着退休了,叫他跟着求人去,犯不上。 于是,周一一去,老林就被谈话了,然后工作调动就下来了。 林妈在科室里,人家还问呢,说怎么把你家老林调到那地方去了? 林妈能说啥?都觉得那地方不好呗。她笑的一脸轻松,“求来的,要不了几年就退了,如今闺女也嫁人了,两口子工作也还行,找个地方养老得了。奖金什么的,随意。家里也不指着那点钱过日子。” 那这倒也是!一个闺女,三套房子,那那样的地段。回头两套房子的房租抵得上一个人的工资了。这钱家里的开销就够了!确实没花钱的地方。 再加上,史工家的闺女那事,好些人都知道了。那个视频发出来,刷到的人多的很。一个人刷出来了,就转给其他人,或是转在朋友圈,那知道的人更多了。后来再一打听,人家林工家的桐桐还是很给面子的,后来孩子更放在了她的班里。谁家没孩子呢?谁家不要跟老师打交道呢? 于是,林妈在后勤那也是如鱼得水的。再加上一年之后就退了,那真就是什么清闲干什么。林爸是没想到的是,真没有叫他有一点为难的地方,然后调动了。 这次还不是平调,这次是小小的升了一格,挂了个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但一个办公室,快退休的副主任挂了好几个,每个人分到手里就一点点事,他呢,也不负责日常工作,主管的是职工的业余活动之类的。这种东西是有成例的,酌情完善就行。 日子一下子就清闲起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桐桐接到老林的电话,打听四爷怎么办的这个事。 这有什么说的?不外乎人情还人情,肯定是跟张教授有别的来往呗。 林雨桐就说,“伏案工作半辈子了,腰都驼了,颈椎的毛病老是动不动就犯了。现在不用老坐在那里工作了,多起来活动活动。” 行吧!还能说啥呢。 挂了电话,张俏带着糖糖还有另一个女生来了,“老师,我们来接热水。” 教室里有饮水机,不过是不够接吧。 林雨桐指了指,“自己去吧。” 然后三个人抱着杯子,一边等水一边拿着特别小的纸条在背单词和课文。 林雨桐看了糖糖和另一个女生的脸,从抽屉里拿了自己熬制的姜红糖,“过来,一人放两块在杯子里……” 女生来例假了吧! 林雨桐说那个不爱说话,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生,名字她知道,她就说,“止疼药以后少吃,以后来例假了,就过来给你们拿这个糖……” 这个不一定有用吧!妈妈在超市也给她买姜红糖了,用处不大。 不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上了一节课再到课间的时候舒服多了。没有那种坠坠的感觉了。 于是,第二个课间,来了好几个女生,“老师,还有糖吗?” 林雨桐把糖放饮水机边上了,“自己拿!” 贺一航过来问题,看几个女生都在分糖,就凑过去,“我也要!给我两块我要放杯子里。” 把钱老师笑的,“去去去!一边去,臭小子喝什么红糖呀!” 贺一航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嘻嘻哈哈两下的,又给忘了。 林雨桐给把题讲了,指了指桌上的薄荷糖,“醒脑的,要的话自己拿。” 糖的形状不规则,是自己做的那种。放在透明的罐子里,没有包装纸。他不客气的拿了三颗,然后踩着铃声跑了。 于是,来找老师讲题的,各个都不走空。糖罐子就在那里放着呢,拿吧。那么大的罐子,一周得一罐子的糖。 但是吃了老师的糖了,林雨桐也会受到很多不常规小吃食。 小包的辣条,磨出来给你一个。有那爱叼着棒棒糖的,跟你分享一根棒棒糖。 尤其是那种彩虹糖,好绚烂的那种。好长时间不吃这个,偶尔吃一个还行。没课的时候她也在办公室叼棒棒糖吃的。 老周找了她三次,两次嘴里都含着糖。再走近一看,“……”她办公桌的笔筒里,一半是笔,一半是棒棒糖。 “没收棒棒糖了?”老周问了一句。 啊? 啊!算是吧! 这种小事不用太计较吧,她赶紧起来,“您有事叫我过去就得了,干嘛自己跑?” 第一次来纯属常规检查,第二次来说今年市里文艺汇演的事,选送节目高二年级得你们班出节目。这是第三次,“我得去出题,大概一周时间。下午四点到六点,是奥赛队的上课时间。题我都准备好了,在我的办公室抽屉里。你帮着上这一周的课!周一到周四都有,别给忘了。” 好的! 然后老周扔下钥匙走了。 林雨桐不烦带奥赛队,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这些学生不用你注意其他方面,只要把题给讲明白了,最好是换着花样,换着方法给讲了,就得了。你不用管他是闭着眼睛的,还是趴在桌子上软踏踏的,甚至是一副很忙的样子,好像跟你不在一条线上的……不用管他们。该听的这些孩子从没漏掉,不想听的就证明他懂了,他不想浪费那么些时间。 很大的阶梯教室里,就坐那么二十个人,有些还都不挨着。 看这些孩子的这种卷子,也不用太讲究个过程。他们为了节省训练的时间,练习的时候就是省了也没事。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答卷子。 上了一次课,效果如何她也不管。反正我讲完了! 第二天知道效果了,人家课间也找过来问问题了,因为老周不在。数学课是自习,不用人管。他们的新课早完了。 来了就讲吧!来上两这种学生,他给这个讲奥数题,那个没轮到的给解决自家班里来问问题的。然后她的糖下去的更快了,感觉一大罐子一周,都未必够。 正惬意呢,学校的通知又下来了――第二届高中部青年教师教学比武大赛。 要求四十岁以下,特别是近三年调入或者分配进来的教师,都要参加。另:近三年已获奖的不得参加。 还分什么初赛决赛,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接来的一个月里,基本没有业余时间了。晚上甚至还得加班。 大冷天的,早起就算了。晚上还不能按时回。 教学生不烦,但这种活动,真的好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22)三合.一(静待花开(22)想以后不...) 静待花开(22) 想以后不麻烦, 那就只要这次得奖了。要不然得年年来一回。 但这其实有什么要特别准备的吗? 课件?教案?然后完美卡时间的试讲。 关键是,参加比赛的老师还挺多的。高二年级组里,一半的数学老师都没有过四十岁。里面能因获奖不参赛的――无! 怎么会呢? 有知情老师嘀咕, “参加的多了, 不得先给有资历的呀!”他满腹牢骚,然后提醒林雨桐, “不用太用心准备, 反正准备了也没戏。我也没怎么准备, 就把去年准备的稍微改动一下就行。” 林雨桐:“……”听着很有道理。 但是她实在烦了年年应付,我也不是要第一,随便给我个奖,叫我以后不再浪费这个时间就行。她是秉持着这种想法去准备的。还算认证吧, 她觉得她其实还行。 对方那话林雨桐听过就算,并不当真。但有人当真呀, 接替李晓娜的老师叫米白。年纪跟林雨桐差不多, 她是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之后, 今年上岸考上教招的。之前分到区重点,这边一有缺额,不知道是怎么调动的,反正直接给调动过来了。 刚上课的时候老周撵着叫都去听过课,其实挺好的。 还没月考, 但是连着两次周考, 米白的成绩都在一百四十五往上。带平行班能力没有问题,她欠缺的就是最后压轴题。两次都扣了一点分。 米白绝对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像是她这种人都认不全的萌新, 不用费神了,这次没自己的事。她很敷衍, 还跟林雨桐说,“我就选最近的新课,反正上课要准备的,稍微精细一点算了。” 林雨桐特诚恳的说:“准备还是要准备,认真准备一下。” 结果这憨娃真的就跟平时上课一样上去了。现在很多讲课,这都是爱用课件,直接一点,过程一步一步的就出来了。但是米白可能认为这种的讲课,学生缺乏参与度。她上课是题干用课件,投到屏上。但是解题的过程,她更喜欢手写。于是,她倒霉的抽了第一个上台之后,她就是那么干的。 林雨桐也不喜欢全部的用课件,手写慢,但也正因为慢,在一笔一划这个过程中,跟学生一些参与和反应的时间。可显然,现在这讲课,这么干还是不行的。 米白觉得自己讲的棒棒的,下来坐在林雨桐身边,还低声问:“怎么样?没出什么差错吧?” 没出差错!就是叫人觉得你不是来比赛的。 等那位劝着叫人不要准备的仁兄一上场,把米白气的够呛:“大男人怎么那么多小心眼小算计!”叫人家别准备,结果他准备的比谁都充分,气死人了。 回过头来,她才知道人家林雨桐提醒她认真准备是啥意思。因此吧,觉得林雨桐这人还不错。她问说,“你准备的怎么样?能把他压下去吗?” 能吧!我的课件里从图到动画可都不是从哪里下载来的,而是四爷给单做的。题目也都是自己出的!从简到难,一点一点在原来的题干在加码,十五分钟的时间,将这个知识点讲透了就完了。 课件很精美,抓点抓题都很有典型性,讲解不疾不徐,从各个方面来打分,分数都不可能低。这是三个年级组的比赛,之前出现了俩高分,都是高三两位三十八|九的老师,高二年级组还有分数高些的。林雨桐这个,真的很不错。然后分数给的真不低。 名次没排,但初赛肯定过来。 三个年级组一个年级组四个过初赛的。十二个人,得讲大课,评选出前三来。 米白消息灵通的很,得空了就发一条消息: 那谁谁谁请哪个领导吃饭了。 那谁谁谁上哪个领导家去了。 林雨桐:“……”就校内一个比赛,哪这么多戏。 其实都差不多的!非分个高下,那大概工夫真在戏外吧。谁知道呢!她没费那个时间,就准备了一个大课,此时,都已经是新课完成时候的复习课了。她没弄那种返回去叫学生把旧课当新课听的习惯,就是进行复习课了。 复习课其实能将的更多了,她这节课反倒是没有初赛那么花哨了。之前初赛是知识点多变,而现在,是从细碎的知识点入手,然后把每道小的基础的知识点过了一遍之后,把所有的小题进行整合,这就是一道中等难度的大题。难题看着也没那么难。然后当堂发一张卷子,跟平时上课是一样的,课堂考卷。都是历年高考中出现的真题,都考的是这个知识点。将这些大题拆解,就是之前老师讲过的n多的小点。 校长低声跟老周说:“下课之后把收上来的卷子带走,我要看。” 讲课的好坏,在于学生的接受度有多少。 有在二十分钟内做完的,有没做完的。校长真花了几个小时拿回去对着答案阅卷去了。虽然只四道题,但四道都答对的占了四分之一。还有一半是第四题答了一半,不全正确,问题出在计算上,笔误上,但解题方法和思路都是对的。还有极个别的,第三题答了一半或是一多半。但前两道都对。 按照二十分钟这个时间算,其实只答两道题,不管对错,时间是合格的。现在,最差的也答了两道,却都正确了。 因此,他在确定这个讲课比赛名次之前,是这么说的:“讲课技巧,讲课方法,这都很重要。不是说越花哨越好,我们要的永远都是效果。这么说吧,咱们学校的青年教师,水平和能力都是有的。这次十二位老师,非要分出个优劣,说真的,很为难。可要论起直观,授课效果是最直观的。”他说了这次林雨桐这个班随堂考的情况,“我信咱们林老师,也相信咱们的同学是第一次接触这些题目。可哪怕不是第一次接触,能经过一两次的训练达到这个效果,这不正是我们所期望的吗?” 说考的成绩好,肯定有人质疑呀!说是不是林雨桐提前叫学生考过了。 可说实话,考过的去考第二遍,你们能保证你们的学生达到这个效果吗?保证不了。真给把这道题讲了,学生就懂了,下次还能做对?你能保证?也不能保证。 但林雨桐哪怕是走捷径了,可她做到叫学生掌握了。“如果高考能做到这个难易程度的题都掌握了,那么数学成绩不会低于一百一十分。”校长就道:“这是一个艺考班,组班的时候数学成绩平均不到五十分。” 看的出来,校长在力推林雨桐。 但还有投票环节的,结果是高三一个三十九的老师得了第一,林雨桐和高三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师并列第二。并列第三的有三个人,是高二一个三十九的秃顶男老师和高一两个年龄在三十五往上的女老师。 这么一算,要不是校长肯提携,这次她也一样没戏。这个没什么可说的,年龄在这里摆着的。像是高三的那位数学老师,他再差十二天就过四十岁生日了。这次要是不得奖,那下次再没他了。 年轻的嫌弃这种比赛太烦人,可年纪不小了,还总得参加的人,那心情就更复杂了。得了奖还好,要是没得,这面子可就下不来了。 结果一出来,肯定也有对结果不满的。背后的小话不少,之前那个劝人不要准备的老师叫冯超,他也三十四了。初赛过了,可惜,复赛没他的事。 气的够呛,在教研组开会的时候,一进办公室,那笔记本就可重的拍在桌子上。 有他这种脾气的,也有比较佛系的。比如九班的谢顶单身狗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叫卫帆的,这位才二十八,可看着三十八都不止。他嘻嘻哈哈的,挨着林雨桐一座,说冯超,“冯老师,嘛呢?灰都拍过来了。”然后不管那边的反应,跟林雨桐搭话,“你就好了,以后不用老准备了。这一天天忙的连找对象的时间都没有,还得比赛!再这么下去,我真成万年单身狗了。”说着,又道,“我们班有几个臭小子最近心里有点张毛,往你们班那边去的比较多。帮我留意一下……” 坏小子喜欢有文艺气质的小姑娘,老往那边凑。 林雨桐应承着,结果米白一过来,卫帆一下子一本正经起来了,“米老师来了?这边坐!”把位置让出来,叫米白挨着林雨桐,然后他坐在米白的另一边去了。然后朝林雨桐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哦哦哦!懂了!单身狗看上米老师了。 米白说话大概不会小声,挨着林雨桐可高兴了,“恭喜恭喜!得请吃饭啊!” “行吧!周末吧,周末一起老火锅k歌,去不去?” 去呀! 卫帆也举手,“我在宿舍住,记得喊我。” 林雨桐问周围的其他老师,“要不要一起?” 吃饭行,但是k歌不行,可受不了那个。 林雨桐就笑,“那就只吃饭。” 米白又去撩拨冯超,“冯老师,你去不去?” 冯超闭着眼睛不是很想搭话的样子。 米白又道:“我之前还想着这次请客的怕得是冯老师,不过也没事,冯老师也没怎么准备。下次吧,下次一定行!” 一过三十五,要是没有特别强的竞争者,轮也该轮到了。 反正就是有点屁事,面上和和气气的,可背后的事一点也不少。 当了老师了,就觉得老师这个行业真不怎么好。可是,大家都觉得好。金妈连着这个周打了三次电话,目的就一个,想给金思甜介绍个老师。哪怕没房子没车的也行,便是离异的,只要没孩子的,也是可以的。 所以这个周,周五晚上请同事吃了饭,周六说什么也得回金家去一趟。 给买了两件羽绒服,再就是从菜市场买了不少肉和菜,像是蜜桔直接给搬了一筐子,能吃一段时间的。这才过去了。 之前说农村出身的行,这次竟然说离异的也行,只要不带孩子。其他的物质方面好像也没什么要求。这条件其实月降越低了。 像是农村出身的,便是现在没房没车,可也因着这一点,能挑个人很上进的。因此,四爷和桐桐都觉得没问题。 而现在呢,好似希望找个在城里有稳定收入的,离异都不在乎。 这很正常呀! 去的时候也没打招呼,周末嘛,天又不好,应该都在家。也确实是都在家,不过气氛不对。 金爸拉着脸,金妈听到大门的响动才从卧室里出来,金思念在厨房,金思甜在客厅坐着,脚上还穿着靴子,这不是准备出门,就是刚回来。 两人一回来,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但金爸还是不看金思甜,只帮着把橘子之类的东西给放阳台去了。金妈应该之前是躺着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还有些浮肿。金思甜应该是熬药呢,桐桐一闻就知道,这是疏肝理气的。 “谁不舒服吗?”她假装不知道什么,只这么问了一句。确实也不知道为啥的,不过是金妈肯定被气的不舒服了。 金妈就说,“没事,就是胸口老堵的,去医院拍片了,没啥事。看了中医了,给开了点药,喝了两幅了,晚上觉得能好点。” 四爷看了金思念一眼,“为我姐的婚事,吃气了?” 金爸叹气,“你姐看上的那个……不行!” 因为离异带孩子!这种婚姻确实存在问题!但四爷没急着否认,先问金思甜,“啥情况,你细细的说。” 就是开了一个医疗器械代理公司,小有家资。之前有过一段婚姻,离异了,有个五岁的儿子。 “为什么离婚的?他说了吗?”四爷问说。 “说了,说是感情不和。” “孩子五岁了,结婚几年呀,就感情不和?”四爷看他,“这些你都了解清楚了?” “结婚七年……过不下去了……” 林雨桐就插话问了一句:“那他前妻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思甜低着头,“以前在保险公司上班,现在还在保险公司上班。” “有一个五岁的儿子,结婚七年,男方经济条件更好,是什么原因导致婚姻的破裂,这个问题很重要……” 金思甜点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怕是他出轨了,才导致婚姻破裂了。其实不是,是她老婆跟公司的一位上司有些不清不楚……这事不是秘密,她妈妈一点也不避讳这一点……” 林雨桐皱眉,“你见过他前妻吗?” 没有!这种的没有见的必要吧。 四爷还要说话,金妈才道:“别问了,问了也白搭!你姐跟人家把证都领了!” 林雨桐:“……”所以,你觉得那边不行,是要叫金思甜离婚吗? 怪不得说离异的也可以,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这个消息可真是太突然了。 可这都结婚了,你不见人,不接触,只逼着女儿离婚,这也不妥当。她走了这一步了,那就得先走走看。她走不下去了,自然就该回头了。 四爷当机立断,“那就叫出来一起吃饭吧,你们订地方。” 其实金思甜在别的地方并不糊涂,可以说算的上是看事明白的。家里的阻力大,她认准了这个人,然后偷着把证都领了……你叫离就离了? 金爸气的就是这个,“找的这个人,便是要结婚,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先上门来吗?就是我们不答应,可也得他上门提了,我们不同意你们再如何,这还算是有个理由。可这好端端的,压根连门都没上,领证了,还是你姐回来通知了我们一声,你们说有这道理吗?” 金思甜就道:“我怎么没说我要把人带回来?可我妈不乐意,我妈说要结婚也行,房子车子得在我名下,另外拿三十万的聘礼来……” 一听就是诚心为难的。 金妈提起来就浑身打颤,“你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嫁给带孩子的二婚头,我能答应吗?这自来后妈难当,你偏不信!还他妈妈说这个说那个的……她能说前儿媳妇偷人,她是啥好的?你咋知道这婆婆说儿媳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林雨桐还真觉得金妈说的这个话是有些道理的。 婚事上这个那个的,说不明白。但既然把证领了,别的咱都先不提,先见见人,这总没问题吧。 金妈倒是没犟着,“那就叫他到家里来。不用去外面吃饭了,回家来说吧。” 金爸就道:“还是出去吧!在小区里你就控制不住你说话的音量,叫谁听去也不怕人笑话。” 金思甜就打电话,给那边说了一句:“家里人都在,一起吃顿饭吧。你定地方!” 林雨桐隔着电话能见到一个沙哑的男声:“那就百味轩。” 百味轩在哪儿林雨桐都不知道,金思甜知道,她指路。 四爷今儿出来就来开的就是七座越野,坐的下。一出去都上车,碰见楼里进出的,都问呢,“哎哟!这是一家子要出去呀!” 金妈挤出笑来,“是啊!周末了,出去吃顿饭。” 人家还跟桐桐打招呼,“高中的老师,特忙吧?少见你过来。” “可忙了,什么都得干,也不是每个周末都有空。”随口搭话,上了副驾驶。 四爷提醒,“坐后面也把安全带系上。” 金思甜说了个大地方,哪条街哪一头,然后再去说哪里哪里的对面。 挺远的! 四爷没言语,金爸的脸更黑了。因为这个地方安排的距离金家实在不算是近。 这不是一个很体贴的安排。 林雨桐觉得,许是对方跟这家酒店熟悉吧。也不能以此来判断其他。她打岔问金思甜一些其他的情况,多大年纪了,家里还有谁呀?是不是跟父母一起住,这些问题。 这才知道对方叫顾涛,三十六岁。家里父母双全,独子。没有跟父母一起住,但两套房子在一层,面对面住着。平时老两口带着孙子住,他们在对面住。 金妈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这跟在一套房子住又啥差别吗? 金思念问说,“他爸妈都退休了?” “他家原来是郊县的,他爸和他妈都在医疗系统干的,在县城的卫生系统大小是个干部,他妈到了年龄退休了,他爸办了病退……” 金爸就皱眉,“事身体不好才病退的?” “看着没什么不好,反正也没什么大发展了,就干脆退了带孙子……” 那就是没病办了病退!儿子干的又是相关行业的公司。金爸就觉得不好,这种退明明就是有选择的退。 几句话问的,五分的不满,愣是成了十分的不满了。 等到了地方,林雨桐才知道为啥要订在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叫顾涛的,把他家的人也叫来了。这里应该是距离他家很近。而且,他父母带着他儿子来的,另外还带了一男一女,也不知道是谁。 金爸金妈很尴尬!金妈出门就套了个外套,头发都没怎么梳理,很狼狈。金爸也一样! 那边一站在门口接,金妈就不下车了,“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林雨桐也算是看到顾涛这个人了,长的……高大壮硕,一副成功人士的装扮,看着很热情,金思甜一下来,他就快步迎下来了,“爸――妈――车上闷的很,下车吧!” 金爸就推了金妈一下,“下车吧!咱家也不磕碜!”没收拾就没收拾,没收拾才是叫人看我们家有多不乐意。 那边牵着孙子的大妈戳了戳边上的男人,“赶紧去迎去!” 当父母的不怎么样,从驾驶室和副驾驶室里出来的一对青年男女,还乖出众的。这就是自家儿媳妇在大学和中学任教的弟弟和弟妹吧。 两人往那里一站,就知道金家的成色了。 很热情的把人往里面带,金思念搀着金妈,“您今儿别说话,叫我哥我嫂子处理吧。”她感觉顾家这大妈瞧着可不是善茬子,三两句别呛呛起来才好。定了个大包间,彼此落座了。顾家带着笑,金家这边谁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 才坐下,孩子嚷着,“我不喝这个……” “乖乖,喝别的凉。” 金思甜刚要起身,怕是要出去给孩子弄热的。林雨桐就道:“大姐,过来挨着我坐吧!” 顾爸爸就说顾妈,“出门不是带水了吗?就喝保温壶里的温水,别折腾了。” 接着点菜,要饮料,顾家看着是特别忙的再安排,得有十多分钟,话都说到正题上。 等菜往上上了,顾爸爸才说,“亲家,这俩孩子办事不靠谱!我们也是一样,觉得特别突然,不说着,不哼不哈的,就把结婚证领了。实在是不像话!” 金爸才要说话,四爷给金爸递了茶,没叫他说话。他接了话茬,“从一开始,家里就不同意这婚事。我姐这人脑子简单,看着精明吧,其实没什么心眼。但是呢,结婚嘛,既然领证了,那法律就认可。法律都认可了,那我家……” “虽然领证了,但是,该给的咱们认……彩礼的……咱给补上都行!”顾爸爸是这么说的。 可四爷却道:“彩礼不彩礼的,这不重要。我家在这上面没什么要求。我妈跟不少人都说,只要介绍的人合适,各方面匹配。不要房不要车,只要人好,家里人好,这就行。要有要求,那就一点,去我们家那边住。放心,不跟我父母住,他们单住,我家给房子……” 金思甜才要说话,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不叫她言语。她接了四爷的话往下说,“跟我爸我妈这边呢,是隔着小区的。房子不算大,但两居室的房子,两口子尽够住了。放心,不是招赘,就是希望我姐住的离我爸我妈近点。” 不提钱,不提房,不提车,啥也不提,人家给房子,只是叫住过去而已。在一个城市里,又不是天南海北的。更跟招赘没关系。 就这点要求,你说怎么办? 顾家当然不乐意了!这要是两口子住过去了,自家这孙子怎么办?给儿子和后妈带?自己也不放心呀!可不叫小两口带,这就把儿子和孙子隔开了,有啥好处呢?那边将来再生一个,前面生的这个就真可怜了。 难道自家老两口跟儿子住过去?更不可能,那是儿媳妇的房子。 怎么办? 顾涛看金思甜,金思甜的手还被桐桐摁着了,虽然不知道这弟媳妇想干什么,但是她还是没说话。只看着男人瞪眼:看我?看我干嘛? 她其实觉得住远点也挺好的!她的想法是,住远点,要么,婆婆彻底不叫她接触孩子。如此也好,不接触就没是非。跟对亲戚家的孩子似得,衣服买着,零食买着,其他的,她不多管。要么,就是婆婆撒手,放手叫自己管。才五岁的孩子而已,带着带着就带亲了。这住在一起,接触的多出错就多。而且,你付出再多,感情培养不起来。有个奶奶夹在中间,没戏。 这孩子的亲妈带孩子,有些当婆婆还教孩子说妈妈是坏人,妈妈不爱我,对我最好的是奶奶这种话。所以,她对跟继子的关系问题,心里不是没有准备的。 顾涛还真就难住了,啥也不要,只这一个条件,怎么办? 顾妈妈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起来了。顾涛如何不知道家里父母不同意。 林雨桐还体贴的很,“先在这边住三五年,不是一直这么住着。” 那也不行呀! 顾涛就道:“爸妈,您看,我这边是真有难处。之前呢,我跟思甜都商量好了,给她三十万买辆车,就算是聘礼了……” 这人倒是精明的很!可给金思甜买了车,这车不是你们家在用吗? 林雨桐就接了一句话,“买那么些车干嘛?”她说金思甜,“我那边好几辆车呢,占着车位年年还得交钱。用车你开走一辆就完了,干嘛再买。这钱拿在手里干点什么不行呀?为什么要买车?” 金思甜:“……”之前从没说过拿三十万买车。只说是给自己十万叫自己单存着而已。领证的时候给了自己一张银行的存条,是一张价值十万的黄金的存条。 她的嘴角动了动,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可这个家顾涛是非接不可的,人家给一辆车,不建议这么使用这三十万。那这意思岂不是说,要拿三十万给金思甜存着。 顾妈妈就道:“要不,拿这钱交给首付,另外买套房,叫两人慢慢还贷好了……” 可两人领证了,首付是顾家的,贷款是顾涛交的,金思甜没有那个经济实力的。所以,这房子从头到尾,跟金思甜有个什么关系? 林雨桐这边还没说话呢,结果金妈就说,“离婚吧……从头到尾,我没一处看的上的。”她干脆就起身,说金思甜,“要么,你离婚麻利给我滚回家。要么,你就永远也别回……” 这个态度,顾家绝对没想到。菜都没上齐呢,亲家走了。 顾涛扭脸看他妈,怎么那么多话呢! 他赶紧起身就追,“妈……” “别瞎叫,我不是你妈――” “妈――这事是我没处理好,是我不对!” 林雨桐:“……”金妈这就不是处理问题的态度。自己和四爷把事都处理到这份上了,结果她一张嘴,就是把事往坏的办。 第一次不欢而散,这以后怕是有的磨呢。 一回来,金妈就赶四爷和桐桐,“我知道你俩的意思,觉得事情都这样了,别到最后弄的鸡飞蛋打。可我跟你们说……这事你们别插手,我宁肯你姐最后啥也落不着,都绝对不会叫她给人当后妈的!那后妈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接受不了!怎么一种处理方法她都接受不了。走之前或许是希望能解决的,但是看了顾家那边的人之后,尤其是那个公公婆婆,她不乐意了,一点缝隙都没留下。 用她的话说,那顾家的人:“就不是善人!” 所以,才叫住过来嘛。哪怕把孩子带过来,跟公婆那边分开。咱家也都不是恶人,还把孩子怎么着了? 可金妈是一点忌讳都不想给。 而且,还不赞成四爷和桐桐来管。 这种事,就看母女俩谁犟的过谁了。两人开车回来,还饿着肚子呢。 林妈又给两人去下面条,林雨桐在外面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林妈都跟着生气,“思甜这孩子太莽撞了,这婚事不怪当妈的这么大反应,反正我听着,都冒火!” 谁知道晚上的时候,金思甜又过来了。两人干脆去后头那栋楼里,在那边说话方便。本以为她带着顾涛一起来的,谁知道是她自己。 她递给四爷一张卡,“这是三十万,你帮我收着。” 四爷没要,给她推回来,“这不是钱的事!从根子上来说,这就不是钱的事。” 金思甜没收回这卡,沉吟了半晌:“那你说我跟了他一场,还接了婚,真要是不行了,就该一分钱都落不着?” 可见今儿顾妈的话,金思甜心里也是吃气的很了。 林雨桐把钱递给她,“拿回去给妈收着吧。妈就是再稀罕钱,你这钱她不会怎么着的。你要是把这钱瞒了,或是告诉妈说给我们收着,那真就有些伤人了。带过去吧,跟爸妈好好说。事之前就办错了,再这么着,就是错上加错了。” 之前说叫两口子住那边的房子,金妈可没言语。哪怕再不满意顾涛,但这事上她没言语。也是顾妈那一句话,叫她把迅速改了主意。所以,这个钱,金妈要是收了就不会动。 金思甜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说服金妈把这钱暂时帮着保管着,这才能缓和现在僵住的关系。 林雨桐把这事说透了给金思甜听,“说到底,还是怕你吃亏。你应该也知道,这么过下去……你肯定是要吃亏的。按说,大姐呀,你不会这么糊涂呀!” 金思甜拿着卡,也有些苦笑,“当时领证的时候是说好的,在公司的楼上,有一套房,我们住那儿。那边是商住两用的楼,顶层是复式的,地方也很好……可领证了,我说搬过去吧,刚好赶上顾涛说公司现在的办公地方有点小,想把公司搬到顶层,完了我们住下面……可下面这个装修,是按照公司的办公环境装修的,要住进去不现实,还得重新装修。说回去住上一年半载的也行……” 可要是这么着,吃饭的时候他就该主动提呀! 金思甜又是沉默,而后才道:“我来前也是这么问他的!他说是顶层那个是他租的,不是他买的……把我给气的,那我就说,既然是租的,那就不用花钱了,公司也别搬了……再说下去才知道。他的公司是不搬不行,公司现在所在的那一套,他拿去给他二叔的公司那边做抵押……他二叔那边出了问题,房子怕是得被法院查封……” 林雨桐:“……”这都是真的吗?那这闹来闹去的结果就是,非跟父母住对面呗。 这也就是说,顾涛婚前说的不全是实话。 四爷倒是不意外,现在这娶媳妇,有几个不是哄回去的!嫁进门查账去,有几个是实在的? 要么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呢!指望男人的嘴里有实话? 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花开(23)三合一(静待花开(23)那三十万2...) 静待花开(23) 那三十万, 金妈没收。意思就一个:我不会通知亲友你结婚了,我不会给你办婚礼,你想带着那个顾涛进家门, 那是做梦。 金思念在背后就说金思甜:“去查一下你的金货存条……” 干什么? “你不知道那东西还能挂失吗?”金思念看她, “要是能取出去,你就取出来另存。要是取不出来, 或是有别的缘故, 我觉得妈说的对, 抓紧离了吧。现在离婚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总能碰到合适的。” 金思甜被金思念说的心里发毛,周一还真去查了。这存条确实是挂失了,昨天有人来办理的! 她几乎都颤抖起来了, 立马给顾涛打过去:“你什么意思?” 顾涛自己都愣住了,“什么什么意思?” “你挂失了存条……” 什么存条?哦!想起来了, “没有呀!” “那人家银行弄错了?” 顾涛反应过来了, “你等等……我问一下……” 然后顾涛几乎是能气死, 自家妈打电话给挂失的,“给了十万了,还要三十万?咱家有房有车,给十万的彩礼,还不够吗?要是办婚礼, 再给这个钱那个钱的, 又是十万搭进去了。说是不要彩礼,我看比谁也没要的少。既然给了三十万了,那这十万就算了……” 顾涛一把挂了自己妈的电话, 给思甜打过去,“我给你补十万, 马上给你转账。” 金思甜坐在银行的大厅里,久久没有动地方。结婚了,其实自己还是个外人。他的账号,他妈能管着,很多东西说挂失她妈妈就能帮她操作。可自己……其实什么也接触不到。 离婚吗? 这个婆婆变脸太快了――结婚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回去打算跟顾涛再谈一次,谈家里的经济条件。便是欠债了,便是不富裕,但咱们是两口子,你得交底吧。 不是!她直接去了公司,顾涛是这么说,“你操心不了这些事情。反正我每月给你一万块钱,家里你看着办……” 她现在并不好确定家里有多少房产,这些房产在顾涛名下的有多少。也不知道家里的存款有多少,公司对外的经营到底如何,是否有银行的债务。 一家五口人,老人和孩子花销占了大头。说实话,一家五口每月一万的开销,多吗? 不多吧! 平均下来就是每个人就是两千块钱。 这几天都挺敏感的,她打算过几天再谈。结果早起,婆婆说,“思甜,去买个早饭吧,孩子要吃肯德基早餐……” 挺远的,还不便宜。 中午的时候,孩子该吃水果了,婆婆嫌弃买的猕猴桃不好,“大人吃不吃都行,孩子得吃好点的。” 但那种好的,就不是这个价钱。更何况,是用那种及其贵的水果榨汁喝。一杯水果汁几十块钱的成本。 一万块钱,要是可着孩子花销,其实大人的日子也就是能过。 只坚持了一周,她突然觉得哪哪都不对。 回头给金思念打电话,“周末有空没?陪我去买些东西……” 周末吗?好的!有空。 却怎么也没想到,金思甜想一些个人物品,要能保值的。 那还有什么比黄金更合适!然后两人去了金矿附近的镇子上,一次买了价值七八万的黄金首饰,分出三分之一给金思念收着,“帮我收着。就当是新婚我给你的礼物!” 金思念:“……”她是没打算过下去!要把婚内收到的彩礼,合理合法的变成个人物品,再以夫妻两人的还人情的方式,将财产转移回娘家。 她把一些特别纤巧的样子货的金货,戴回去,跟顾涛时候,“我妈不同意,但是我弟妹他们还是送我东西了……瞧瞧!” 顾涛没在意,“那你给人家回礼就完了。” “那肯定呀!”金思甜就道,“家里不给办婚礼,那就暂时不办。但有些朋友知道了,给送了包包之类的,我也想给人家一些回礼。” 应该的! 然后林雨桐受到了价值不低的礼物。 金思甜指了指林妈从淘宝上买的一款仿名牌包包,“这个送我吧。” 刚拆封的,花了两百来块钱,喜欢是吗?喜欢拿去吧! 反正觉得自家闺女这大姑子有点怪怪的。林雨桐却若有所思,拿着首饰盒交给林妈,“锁起来别动,她这婚还得离。” 啥意思! 林雨桐点了点首饰盒,“这不是把收的那几十万都变成金货‘走人情’了吗?” 是怕离婚的时候,对方盯着那些彩礼非说是婚内的财产。 那你以为呢! 林妈就摇头,“她这也不是要成家的态度呀!”然后就说老林,“你说现在这年轻人都怎么了?咱们那时候结婚都简单的,现在他们把结婚弄的这么复杂。离婚咱们那时候多难呀,现在这离婚咋就这么简单呢。” 那谁知道呢!世道不一样了吧。 但林妈还是提醒闺女,“你大姑子这事,你少掺和。她有主意着呢,要啥不要啥的,她都比你清楚。” 跟你似得,一天天傻乎乎的。林雨桐:“……”行吧,咋说都行吧。 谁叫最近心情好呢! 为啥心情好?当了老师,其实跟当学生的时候心态是一样样的。她跟四爷两人,掰着指头算放假的日子呢。 寒假要来了!大学的寒假早于中学的寒假。而且,到了后期,大学生进入最后半个月的考试季,四爷一下子就轻松了。不用上课,偶尔去监考。 他是到了考试就真放松了。 而桐桐呢,经过了比较繁忙的期末复习之后,就是考试。考的多嘛,然后连着好几天,监考监考再监考!崩溃的是,其实考试超级严格,其他学校的老师被调过来监考,而她得去别的学校监考去。本来班主任不用去的,这不是要留在学校维持各班的纪律吗?可自己不去,钱老师就得去。钱老师那么大年纪了,算了,还是自己去吧,把钱老师留学校了。 可要去的时候,学校安排了,就是有车的老师捎带没车的老师去监考。五个人一组,用谁的车给谁监考补贴。 这事一直就是王校长负责的,他开会提了,也根据掌握的情况,做了分配。就像是林雨桐,她来学校不开车,但大家知道她有车,且会开车。 于是,她就是人家点名要开车的那个人。 上面领导点名,林雨桐一听有她,也挠头。这要是接人,在学校门口走还罢了。这要是回来,你说,你是不是得把每个老师送回家呀。不送不好意思,可其实住的也不挨着,绕来绕去的,她得晚回去一个半小时以上。 但她没言语,一学期也就这么两三天,就这样吧。 可她觉得能接受,犯不上为这个反驳。可有觉得不好接受的,像是冯超,他也有车。安排他接送,他就不乐意,“一公里一块三的补贴,外加二十块钱的伙食补助……这个钱加起来不到六十块钱,五十来块钱吧!公务员下乡的出差补贴还七十多呢。实际情况就是五十块钱真不够油费,这里面还有车损呢!这怎么算?另外,我们是承担风险的!如果发生车祸,这将来是谁的责任。就算人没事,我的车要是蹭了刮了,这又是谁的责任?” 林雨桐:“……” 她觉得账目大可不必算的那么细,但是后面这个出事故后的责任问题,却当真是个大问题。 然后你一言无一语的,感觉被点名的都不大乐意开车去。 没法子呀,那就雇大巴吧。这些是没有伙食补贴的,之前说的二十块的伙食补助,那是只给开车的这部分人的。现在都不开车了,那监考就是责任。在自家学校监考你不也得吃饭吗?要什么补助。 得了!早起在校门口上大巴,挂着个牌牌,老周站在车上点人头。然后被拉到距离学校七八站之外的师大附中监考。人家是省重点,比自家学校各方面要好的。 监考完了,人家学校有食堂,但咱也摸不到门呀!监考老师还咋了?去外面自己找饭吃吧。 米白找她作伴,卫帆追来了,“一起吃吧。” 那就一起吃吧! 下楼的时候碰上冯超,卫帆随口问了一句:“冯老师,一起吃饭吗?” 然后人家跟上了。 米白就白眼一翻,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三三两两的就这么找饭去。这边学校的位置特别好,出了大门,两边都是繁华的街道,最不缺的就是大小的饭馆了。 大冷天的,今儿的天阴着,小风嗖嗖的。米白的意思,“咱去吃个砂锅吧!” 行啊!无所谓。 可男人真不咋爱吃砂锅,那玩意感觉吃不饱。 正犹豫吃啥去呢,那边几个老师喊了:“这边有套餐,八人一桌,一桌一百六十八,要不要拼一下。” 行吧! 套餐很划算,八个凉菜八个热菜一个汤,米饭随意。虽然荤菜不多,但胜在清爽热乎,其实还凑活。 不过汤呢,是个牛肉羹。好几个女老师不是很喜欢吃这么做的牛肉羹,味道是有点怪。米白就喊:“要不要一壶菊花茶,监考的时候一口水没喝。” 行吧!菊花茶一壶。 这一壶茶三十六,一桌人也不急着走,反正去了不到考试的时间,在人家的办公室也不是很自在。还不如坐在这里喝茶舒服自在呢。 林雨桐跟着喝了两杯,起身要走的时候,她得看谁去结账。这种的工作餐,得AA的吧。 然后后面就有个年纪大的女老师喊:“小林,帮着把账结了,回头把钱都给你转过去。” 也行呀! 一六八加上三十六,一共二百零四,对吧? 结果结账的时候人家说二百零九。 嗯? 我数学挺好的,多出来的五块钱是哪里的。 结果人家说,有人走的时候要了一包纸巾。 “哦!那我知道了。”付了账,出来的时候米白接了票据看了一眼,“谁还要了一包纸巾吗?” 林雨桐把票据装起来了,“转账的时候就知道了。” 然后直到晚上,钱都没收齐。 有个老师转账了三十,人家是这么说的:“没细算,有多的就放你那寄存着,下次吃饭从里面扣。” 这也不是拿了纸巾的意思。 米白和卫帆一人转了二十五块五。要是按照二百零四算的话,一人也就是二十五块五。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的,这反倒是好了。 可冯超还有一个男老师转了二十一。林雨桐想起来了,人家没喝茶,人家按照套餐的一百六十八算的,一个人就是二十一。 林雨桐:“……”这么算我肯定是得贴钱的呀。 她就跟多给钱的那位老师联系:“柳老师,您喝茶了吗?” “喝什么茶?” “就是吃饭的时候哪壶菊花茶。” “没喝呀!” 林雨桐退给人家九块钱,“我这人忘性大,谁记性好谁给咱管这小金库。我不行,转脸就给忘了。咱一笔一笔的记清楚吧。” 柳老师就道:“那你也不该给退我九块!没喝就不平摊钱了?这也太那个。” “没事,冯老师他们都是那么算的。不好收您的!不早了,您休息吧。”然后挂了电话。 把四爷给笑的,“算计那么几块钱有意思吗?” 不是我要算计,可有人算计,把自己当傻子,这就不好玩了。在乎的不是那几块钱,在乎的是这个事。 怎么说呢,感觉同事关系还是远着些,有那么一两个投脾气的,亲近点无所谓。其他人还是算了,在这三瓜两枣上这个那个的,特别没意思。 第二天林雨桐就不大愿意跟那么些人一起吃饭了,她先去厕所了,避开大家都下楼的时候,出来的时候只有米白和卫帆等着。 米白就笑:“我猜就是你躲了。走吧,其他人都已经走了。今儿咱去吃砂锅吧,我想吃砂锅麻花了。” 卫帆就道,“那家的手抓饼也不错,一块。” 然后一出校门,昨儿的五个人都等着呢,“怎么这么磨蹭呀,都等你们了。” 三人:“……” 卫帆笑嘻嘻的:“又去处套餐吗?其实我喜欢吃面条……” “人家有面条的!” 卫帆就道:“那就单点,其实也一样。” 当然是拼起来吃的菜色更多了嘛,跟吃了一桌席面似得。 就有人说,“没人点一个,拼一桌大家一起吃,也一样嘛!” 听起来是一样的,可吃饭的时候却不一样了。 林雨桐吸取教训,她点了一份能当饭也能当菜的,“双椒鸡捞面的,我也想吃面了。” 这个就贵了,四十二一份。 米白和卫帆合伙,“咱俩点个油饼吧,不是还送四个小菜嘛!就这个,再点个紫菜汤,行吗?” 卫帆求之不得,这个下来两人才五十五。十个油饼足够两人吃了。 冯超还问卫帆:“不是说想吃面吗?” 林雨桐替卫帆接了一句,“我这边吃不了,跟卫帆搭着吃吧。” 卫帆点头,米白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冯超就单点了一个炒细面,十二一份,这就够了。 其他的其实点的都不差,基本都是荤菜和米饭。但价格肯定有差别,有四五十一份的,有二十来块一份的。拼一桌就这么吃吧! 林雨桐点的双椒鸡捞面,吃米饭的觉得这个口感重,搭着吃超好吃。林雨桐挑了两筷子,就被分完了。米白递了油饼过来,她把鸡捞面里的辣椒夹在油饼里吃了,然后喝了半碗汤。得了,就这样吧。 感觉都不咋高兴,因为冯超的饭量可能大,他点的面他吃了,别人点的他也没少吃。光是油饼他就吃了三个,这就导致卫帆吃不饱了。没主食了,他只能吃别人点的肉菜。好像每个人都觉得的没吃别人多少,但是我点的却被人家给吃了。 林雨桐也是真没吃饱,这就导致晚上回家在家吃饭的时候明显比别的时候吃的多。 她说一块吃饭的事,林妈就觉得幻灭的不行,“现在的老师都这么爱算计?” 也不能这么说吧,反正就是遇到这种人这种事了,你说怎么办? “那就别一起吃!一个人还吃不了饭了。” 第三天真没一起吃了,估计都觉得自己吃亏了吧。林雨桐和米白连同卫帆,终于吃到砂锅和手抓饼了。 米白就小声说:“冯超这也太抠了吧?” 卫帆就说,“那是你才来不知道!他是前年才结的婚,那时候房子一平上万了吧。买了一套,首付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紧跟着又买了车,房子装修了今年年初才搬进去,两口子之前还租房子住的。去年还添了个孩子……算算,要房贷,要房租,要车贷,要装修要买家电,媳妇生孩子,还得攒出钱来给亲戚朋友还首付的借债……他紧巴的很。他媳妇在政务大厅那边,工资也不高,绝对没四千块钱……还把老家的爹妈接来看孩子……五口人,两人一万二的工资,各种贷款一还,五口人每月的生活费连五千都不到……” 哦!这样啊,那就难怪了。 米白就说,“要是全款有房有车的,我就找一同行的老师也行。要是跟冯超似得,看着体面的很,其实干啥都捉襟见肘的。那我可不敢再找一当老师的!” 卫帆:“……”感觉要没戏。 考完试在一块阅卷的时候,卫帆还偷着问林雨桐,“你说我这有戏吗?” 米白现在的条件,说实话,卫帆真不好追。她能半学期被调过来,没关系绝对办不到的。 林雨桐就笑,“房呢?买了?” 买了,偏,还不是全款。因着住宿舍,又单身,暂时没觉得需要车,所以还没车。 他自己都说的泄气,“算了,我不追了,追不起。你要是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介绍。” 行!留意的给你介绍。 反正阴差阳错的,跟米白和卫帆倒是成了一个小团体,走的近了很。一放假,成绩一公布,假期就真的来了。 卫帆假期在家带学生的,米白也一样,假期没工夫一块玩。 但是辛年有空了,考研的事,她妈制止了,因为考研的时候在医院又要值班,累晕过去了。家里到底是担心,不费劲了,直接给弄中西医科室去了。 她一轻松,难得有时间,两人出去野了两天,逛街看电影购物,辛年也找林雨桐介绍对象,“遇到合适的你给我介绍一个,这不一考研,家里就催婚。”她吸溜一口奶茶:“我快烦死了!你知道上次去相亲,我见的人是谁吗?” “谁?” “程颢。” 林雨桐还在想,谁是程颢。 “装什么糊涂呀!班长呀,你不是暗恋过人家吗?” 林雨桐:“……”哦哦哦!想起来了!“读建大……你之前跟我提过一次,是在中源集团上班的吧?” 对呀! 辛年一言难尽,“熟人呀,吃了一顿饭,谁都没那个意思。留了联系方式,他还跟我打听你来着。” “有什么可打听的?闹不好跟我爸在一个科室……没听过呀?怕是没话找话。” 要么说人经不住念叨了,晚上回家之后,家里有客人,不是程颢又是谁。 他见了林雨桐就笑,“老同学,可算是见面了?” 林雨桐一边挂包,一边脱大衣,然后踢了脚上的鞋把拖鞋换上,也笑着跟对方搭话,“刚跟辛年分开,听说你俩相亲了?” 程颢就不好意思的笑,“家里催的紧!没想到是她。怎么样?没跟你说我坏话吧。” “那肯定要说呀!当年的风云人物,现在得靠相亲解决个人问题,不笑话笑话怎么行。”说着,就坐过去,问自家妈,“您姑爷呢?” “你舅舅那边送来两条猪腿,吃不了那么些,叫他给金家那边送半条。”说着又问闺女,“你跟小程是同学呀?” “高中三年一个班的。”她这么说着,就问程颢,“找老林的?” 程颢点头,“林叔有经验,我这是上门求教来的。” 不在一个科室了,没竞争关系。找外援来了! 林雨桐就起身,“那你们说正事,我回避一下。” 拉了林妈去卧室了。 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没有书房的不便。 林雨桐就想搬到那边去住,“回去我去买个测甲醛的,要是没事的话,趁着过年放假,就能搬过去住了。” “还是再放放吧,安心。再说了,你爸就不该管原来的科室的那些事……家里的条件就这样,怕是这次之后也不会想着登门了。” 但愿吧! 程颢告辞的时候还问林雨桐,“要是有空,咱组织一次同学聚会。把老周也请上!” 老周当年是班主任。 林雨桐不想瞎折腾,只得遗憾的表示,“我这难有空,我堂哥要结婚了,这个寒假,我忙的地方还多的很……” 那就以后有机会吧。 林爸说自家闺女,“跟人说话怎么那个腔调?”你就是亲哥结婚,也没有说腾不出一顿饭工夫的事。 林雨桐说搀扶老林坐下,“您呀,就是老好人!我结婚的时候,他总该跟您在一个科室了吧!他是没听您说过我呀,还是您办公桌上没放咱家的全家福呀!他应该是随科室的给了份子吧。那时候咋不认老同学呢?” 真有意思! 林爸就说,“你现在在那个环境,学的开始斤斤计较起来了!” 林雨桐:“……”主要是我不想跟此人再有来往和瓜葛。 洗了澡换了衣服,在沙发上陪老妈看了两集电视剧了,结果四爷还没回来。这送肉走的时间可有点长了。 她打电话过去,是有别的事耽搁了? “快进小区了,马上回来。” 然后五分钟不到,人回来了,“吃饭了吗?” “没顾得上。”外面又下起雪了,雪片子还不小,把衣服上的雪抖了抖,“遇到事给耽搁了。家属院那边要装电梯,一个单元的都在商量……” 林雨桐就说,“要装就叫装吧,都不容易。五六楼的高度,老人住着是不方便。” 说的容易,那不得真金白银的说话吗? 林妈就说,“咱家家属院那边也嚷着要加装呢,结果呢,一楼不同意,二楼不愿意出钱,三楼觉得出的多,这事不就搁下了吗?” 大概都这样,“我回去给堵家里了!要叫在家的都表态,我说我所谓,装吧……结果对门和中户都不愿意,那我同意也没用。吵嚷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下雪了,没法呆了才回来……” 林雨桐就打发他去洗澡,“我给弄饭。” 四爷才想起来,“大哥那边今儿给我打电话了,让咱们帮着在城里给订个酒店,订婚的话有个四五桌,想在城里办。刚才没顾得上细问,要什么价位的,你回电话过去问细点。” 啊? 这种事不该大伯给老林打电话吗? 老林从卧室出来了,“大龙给打电话说订婚在城里办?” 对! 林雨桐就给大龙打过去了,“大哥,你想订个什么样的酒店,要安排那边的亲戚住吗?” “行,先定五桌吧。预订上五个标间,她家亲戚大部分在城里,住也就是她爸妈他们几个住一住……” 行!“我明儿就给订。”其实家里有那个酒店的名片,可以打电话订的。她挂了电话喊老妈,“找一个那个名片……” 完了要给四爷包馄饨,又问老林吃不吃,“素馅的,吃不吃?” 吃吧!老林随口应着,“你大伯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打电话来问一下。” 他就摸电话,“我先一下你姑。” 小姑并不知道,“要来城里办吗?日子定了没?还没给新媳妇买见面礼。我嫂子哪天休息,得去买吧……” 藤藤在边上吆喝,“我去,我跟我姐去买……不用你们跑……”然后对着电话喊,“小舅,我姐呢?我跟我姐一起去,我舅妈就不去了吧?” 林爸应着,但这全没说到点子上。看样子是没说! 挂了这边的电话,又给老家打,林大伯气的,“我是不想去,那边坚持要去,说是亲戚都在城里……省的女方的亲戚来回跑!你说这事咋办?” 林爸也说,“不行就在县城吧。我嫂子的娘家不都在县城吗?” “儿女都在省城,大龙他舅他姨跟儿女都到城里了,看孙子呢。” 那这你看是多点开销还是怎么着吧。 哥俩说了大半个小时,四爷洗出来那边还在打着,出来一听话头,拿着名片也不急着打了。等那边确定了再说。 第二天大伯又打电话,就是之前两家见面定的那个酒店,包个小厅,开四五桌席面,日子订在后天。 那时间还挺紧的。 藤藤打电话叫一起去买礼物,林雨桐其实觉得这得分人,说不定直接给大伯那边钱会比较好。之前就说想在市里买房,这钱凑一凑能当用的,对吧。 林小姑一听这个意思,就问大嫂的意思,看是给啥好。 大伯母当然希望是钱了,“给钱吧,现在这年轻人,喜好怪的很。” 完了又道:“回头两口子大概得住省城,留着钱好添家具。” 住省城?房子买了吗? “没有!”大伯母就道,“这媳妇家的什么亲戚,说给帮着弄到房子了,房子不大,五十来平吧,之前已经交了四万了,说是还差三万就能住进去……一年再交个几百块钱就行了……” 把林妈说的一愣一愣的,问四爷:“我这消息闭塞,现在啥房子七八万能买到五十平的。上下两层公寓加起来五十平,其实就是二十五平……那这也得十多万呢吧。” 四爷愣了一下就明白了,“怕是廉租房,私下交易的。” 林妈就明白了,“这房不保险吧?” 肯定不保险!要是谁举报,或是审核的严格,这房子肯定得给人家交回去的。有那钱,再添钱买个公寓年轻人自己住也行呀,弄这种的挺悬。要是能住上三五年,也就权当是交房租了。要是这么想,倒是无所谓了。 明知道这样,你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怕这边一不乐意出这个钱,再把大龙的婚事给搅和了。 大伯一家提前来的,在小姑嫁那边住。第二天,一家去酒店,跟那边亲家见个面。别的林雨桐犯不上认,就是看看人家姑娘嘛。 说实话,姑娘又黑又瘦,个子肯定不高,感觉穿了内层高,才不到一米六五的样子。所以本人一定不到一米六。可林家人个子高呀,就是大伯母也五大三粗的。大龙都在一米八呢。而且,长的也还行。 藤藤低声道:“只看人的话,是配不上大龙哥。” 哪有那么多匹配的去?这种事就没道理可讲。 大龙的舅舅姨妈给的都是两千。林妈和小姑背着大伯母的娘家人,一家两万把钱塞到这姑娘的大衣兜里。 结果正吃饭了,包间的门被推开了,然后林雨桐看见个有些面熟的中年人进来了,“哥呀,才知道你给娃订婚呢!那我得来贺喜嘛!” 谁呀?! 林爸赶紧迎上去,“四哥,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来来来……思业,赶紧的,安排加坐……” “老二,你往边站。今儿你侄儿订婚你高兴,但你不是正主!”这人像是喝了酒来的,这会子见了四爷又拉住:“这是咱家的姑爷,不是我说,长的真就是一表人才。”夸完了又说,“但这都不是正主嘛!”说着就朝大伯那边看,“兄弟,这么大的喜事,哥不能掏一杯喜酒喝?” 能嘛!能呢! 大伯脸上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过去招呼。这人拎着酒瓶子给女方的亲戚敬酒,劝着人喝酒,闹的特别难看。 四爷才过去把人拦住了,安置到小包间里,这人好像是有意来找事的。 林雨桐怕醉汉不好拾掇,赶紧跟出去。林爸只得跟人家新亲戚说,“老家该是有事了,找过来了,我失陪一下,过去看看去。” 把爷爷奶奶也都带出去了,林妈和小姑她们也追出来,只叫大伯母的娘家人陪着新亲戚。 四爷正跟着个林家族里的长辈说话,“想怎么喝,今儿侄儿陪您。”然后叫桐桐,“点菜,要好酒。” 这人一把给摁住了,“娃,你是小辈,伯给你说不着,你爸呢,要跟你爸你爷说呢。” 林妈林爷爷这不就来了吗? 这人一看林爷爷,就说,“叔,侄儿没对不住你的地方吧?” 没有!咋好好的说起这个话来了? 这人就哭,“叔呀,咋能这么办事呢嘛!” 咋回事呢?原来是这家急着给儿子说媳妇,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周围真没有适龄的大姑娘,家里的小子呢,也比较腼腆,就是自己谈不下嘛!刚好了,村头一家说了,有个亲戚的邻居,有个打工回来的女娃,年龄合适,就是长的不太好看。谁现在还挑长相了,年龄合适就好。怕人家媒人不尽心,就说,“只要说成了,给一万块钱的谢媒礼。就是不成,我也给三千。” 这个人的媳妇呢,跟大伯母关系好,就把这事给大伯母说了。 大伯母也急着给大龙哥娶媳妇呢,也确实是找不见适龄的女娃。之前提过两个,都是离过婚的。好容易听说有个女娃年龄合适,她就懂了心思了,偷着找媒人那边,直接甩了五千,“给我家大龙提。成不成,这五千都是谢礼。要是城里,再给两万的谢媒钱。” 所以,这个媳妇是大伯母截胡截来的! 但是,这种事吧,你就是不痛快,可你能咋?对大伯母来说,我就是叫人骂一辈子又有啥关系?反正我给我儿子把媳妇娶回来了。 不过,要不是四爷把人搓出来,这人还得搅和。就包括现在,不把人给说通了,这婚还没结了,未必不会捣乱。 四爷就打发桐桐他们先去吃饭,“你跟奶和妈她们先吃饭去,我跟爸和四伯在这边喝点……” 林妈出来就跟小姑说,“家里要是没有思业,我现在都没主心骨了。”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包间,不由的就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静待合花开(24)三合一(静待花开(24)也幸而四...) 重启时光(98) 孩子这事怎么着了?不会因为四爷和林雨桐不叫金保国不管, 人家就真不管了。也不知道爷孙俩是咋嘀咕的,反正孩子晚上的时候高高兴兴的把他爷爷给送走了,两人背着人拉钩上吊的。 说啥了林雨桐和四爷也没问, 金保国不会完全没有底线的宠溺, 他有他哄孩子的法子。反正这小子之后就可高兴的去上学去了,回来欢蹦乱跳的, 叽叽喳喳的。在这样的幼儿园你要去问孩子, 你今天学什么了, 那他给你说不出啥道道来。你得问他,今儿过的高兴不高兴?吃的好不好?中午有没有睡饱? 那你得到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就像是今儿,孩子说在学校学的是用钥匙开门,这个也是有必要的。但其实一般都是家里该承当的这一不部分教育。林雨桐也不知道公立是怎么交的, 但私立会开很多类似于这样的课程。 今儿学用钥匙开门,明儿就学自己叠被子, 后天学叠衣服。然后会要求买橡皮泥这些东西, 回家动手捏蔬菜。 这些四爷是不管的, 老师让做的,那你就去做,做成啥样是啥样,带到学校就行。 结果四爷一战友结婚,得去省城参加婚礼, 这天改林雨桐去接送孩子。去的时候, 老师都在门口迎接了,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的, 家长牵着孩子,一个挨着一个的送到老师手上。林雨桐是送了孩子就走的, 她还得去上班呢。但门口很多家长,当然了,大部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站在那里看着孩子进去,这个点应该会做早操,他们就围在外面不走,然后一直看。各家看各家的孩子,怎么稀罕都不够。 林雨桐没停留,直接走了。她本来想找老师了解孩子的情况的,但这早上,老师的时间肯定紧。她就想着,说是放学接孩子的时候去跟老师了解一下。 结果这天有会议,她脱不开身。就叫帮着写稿子的小廖去接了。小廖跟孩子也比较熟悉,孩子也认识。她呢,还专门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就说这个情况,就解释今儿顾不上叫其他人去接了。老师也算是负责任,小廖人到了还不行,还得拿电话再给林雨桐打电话,通话了之后,家长确定这个就是委托的接管孩子的人,也叫孩子确定了认识此人之后,才能叫家长把孩子带走。 林雨桐觉得这很好呀,放在学校很叫人安心。 等第二天早上去送孩子的时候,林雨桐才说要跟人家老师道谢呢,结果话还没说,老师先把林雨桐叫住了,说话还算是委婉,“金泽妈妈,孩子的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别管啥事都得给孩子让路吧?” 我这开会也是事关全县的大事,再说了,就这一回。 可这不能跟老师辩解呀! 老师也是关心嘛,林雨桐表示欣然接受,“再不会有下一次。”关键是人家小廖也有本职工作的,老叫人家替自己接送孩子也不合适。 可紧跟着老师就说,“安排的作业,家长也要重视……”吧啦吧啦的,说了不老少。 幼儿园的作业嘛,就是写几页12345,再或者写aoe,一般回来的时候四爷都带孩子做完了。四爷也是不会在这上面纵容孩子的主儿,更何况,孩子晚上还学其他东西呢,也没见在这方面偷懒潦草呀? 要说别的地方不如人家孩子优秀,这个林雨桐信。但是写字这个……不说比别人优秀吧,但绝对不能说过不了眼吧。 她也没看过孩子的作业,咱也没发反驳老师。等下午放学的时候再把孩子接了,林雨桐回去肯定要看孩子书包的。这么大点的孩子是不允许给书包里带铅笔这些东西的,就怕玩的时候戳到哪个孩子。他们是在学校写字的时候老师才给发铅笔。回来在家写作业用家里的铅笔。 难得陪孩子写作业,发现这小子还是挺自觉地。回家来先去洗手,然后去用自己的小杯子给自己接水,喝半杯水,然后坐在写作业,把‘7’写一整页,把‘b’写五行,他写的慢,但一笔一划的,跟书上描下来的一样。有一点写的不到位,他就特别细致的擦,然后慢慢的写。哪怕是慢一点,林雨桐也不催,她转身就做饭去了。 饭好了,孩子作业弄完了。还自己跑去他惯常描红的地方,写了一张‘中’。那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很认真的完成了。 那就吃饭吧,吃了饭孩子嘟嘴,“还有作业。” 那就写吧。 “不是写的作业。”金泽去阳台上,“妈妈,我能摘这些花的叶子吗?摘了要紧吗?不多,一点点。” 要那个干嘛呀? “老师说今天的作业有树叶画!” 秋天了,树叶都变了颜色了,各种各样的,这个创意不错呀。叫孩子发现大自然,没毛病。 林雨桐碗都没洗完,擦了手就带孩子出门,“家里的花叶子可选择的不多,咱们出去找去。” 好啊!孩子最喜欢这种的了。林雨桐还专门绕到小卖部给孩子买了固体胶和那种做手工用的小剪刀,不伤手,比较好用。孩子也捡了不少各种颜色和样子的树叶,他不摘,就从地上捡,挑拣起来就比较慢嘛,耽搁了一点时间。 回家林雨桐把画画那种8k纸张拿出来,告诉他这个固体胶怎么用,然后你做你的作业吧,我去刷碗了。 出来的时候孩子弄的乱七八槽的,红色的叶子撕的跟狗咬的似得,但大致看的出来,他是想弄个圆形的,他甚至动脑子了,把饮料盖子扣在树叶上,想弄的圆一些。但手跟不上脑子,剪的并不规整。他把这个红色的‘圆形’的树叶贴在右上边,应该是当太阳用的。然后用细的黄色的树叶贴屋顶,把绿色的像是韭菜那样的草叶子贴在房子边上当树林,甚至用彩笔给树画上了影子。太阳从哪边照,树影子应该在什么方位,大致上都没有错的。 这肯定是四爷带孩子的时候叫孩子观察到的――没毛病。 孩子画了两个小时,坐在那里没动地方,把大作完成了。然后起来就往厕所跑,憋尿憋的。出来再把名字写上拿给妈妈看,“这画叫树林的早晨。” 林雨桐就夸,“真好!早上的旭日是这样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他记住了。还知道早上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了,常识并没有错。 孩子也可得意了,高高兴兴的拿去学校,结果晚上回来哭丧着脸,“我太笨了,我们班就我做的最差,老师还批评了。大家的画……老师都放展览室,今天还参观了,就没有我的。” 孩子说着就从书包往出掏,东西早揉的皱皱巴巴的,不成个样子了。他早上去的时候小心的捧着的,结果老师没要他的,他不好意思叫同学看见,8k的纸又比较大,这肯定是折叠了才塞书包的,把好好的本子又染上了叶子的颜色。 四爷一直要求孩子的作业本整洁,但这种脏没关系的。 可孩子还是大哭,“脏了老师会叫重写!” 脏了重写这个可以理解,但林雨桐生气的地方在于:我就不信三岁的孩子能把树叶画都弄的有多好。 切!不就是本子脏了吗?没事,“你数你写了多少页了,然后拿个新本子,你把前面空着,妈妈给你补上,保证跟你写的一模一样。赶紧的,别哭了,把今儿的作业写完就能吃饭了。不就是个树叶画吗?妈妈给你弄,明儿交给老师。” 于是四爷回来的时候,孩子在边上挑树叶,小心的用湿巾纸把树叶上的尘土擦干净,桐桐坐在边上,手里拿着孩子用的铅笔,在孩子的本子上下笔如飞,却有一笔一划的,正写‘555’呢。 这是干啥呢? 可别提了,提起来就一肚子火!但当着孩子的面还不能说老师的不对,你在家里抱怨老师,孩子就先会认为老师这个那个的不对,然后心里再难对老师有认同感,这也是很麻烦的一点。 她只得示意四爷先别问,“怪我,没理解老师的意思。昨晚上的树叶画,我以为是叫孩子完成的,原来人家老师是说家长和孩子配合完成。这不,树叶是孩子捡回来的,他提供了创意,想弄个红太阳,一个小树林,一个小草屋,再加一条小路……材料和创意都是人家的,只剩下动手了,是你来还是我来?” 四爷秒懂! “我来!”他把衣服换了,洗了手就出来跟孩子面对面的坐在地毯上,“你来告诉爸爸怎么弄,爸爸动手就好……”金泽可高兴了,“我还想路边有小草,要是把树林换成竹子就好了,就是电视上那种竹林,我觉得用韭菜叶做竹子,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这个分开贴,就跟竹节一样……” 成!就按照你心里想的做。 然后很复杂的一副竹林清晨,爷俩做到晚上十点半才做完。第二天交给老师之后,孩子回来高高兴兴的,从书房包里掏出一个玩具汽车,“我的画得奖了,这是老师奖励给我的。” 塑料的玩具汽车,五块钱在小卖部能买两个。 可你知道为这个耽搁的时间,你爸坐在电脑前分分钟能挣回来百个五块,千个五块吗? 她算是看出来了:家长的时间再值钱,你别跟孩子的老师谈,考虑的压根就不是一个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