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续弦》 001章:三品大员 守在外面小丫鬟说“下雪了”时,沐芝兰正靠在炕上的大引枕上看邸抄。这是开年第一份邸抄,主要以皇帝的新春祝福为主,另外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是“兴女户”。 她因受邻居家瓦斯爆炸殃及,身死魂归此处已经年了。这里与她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不同,政治经济都不够发达,还处于封建士大夫时代。这里国号为周,天家姓刘,如今是宣宗元和年。她自元和初年来此,偶见邸抄,便养成了看邸抄的习惯。 大丫环枝儿坐在一旁打络,也不忘仔细她这边的动静,以便应时伺候。见她放下手中邸抄,枝儿忙奉上热茶和桂花糕道:“姑娘看了这半天了,仔细累到眼睛,歇息片刻,吃点茶果点心。” 沐芝兰接过她递上来的茶水,示意她将邸抄收起来。她看的这份是叶家专门派人去宫门外摘抄回来的,看完后,还要完好地还回藏书阁。 邸抄是官方报,主要是皇帝谕旨c臣僚奏议以及有关官员任免调迁等。其由中书省辖下的通政署收集抄录,由驿站传于四方,张贴宫门外c城门外c衙门外,公诸传抄。因受造纸术和印刷术的限制,要想看邸抄,必须去张贴处摘抄,有钱也很难买到成。 沐芝兰想着女户的事情,啜了一口茶,问道:“叶儿和妈妈几时回来?” 叶儿是沐芝兰另外一丫环,她姐姐出嫁,向沐芝兰告天假回家帮忙去了。沐芝兰的奶妈与叶儿姐姐的婆母私交不错,被请去当全福妈妈。枝儿虽说与叶儿姐姐私交也不错,可屋里不能少人伺候,只得留守了。 枝儿仔细收起邸抄,笑道:“说是辰时回来。姑娘且放心,就算叶儿不知道轻重,妈妈也是个懂礼知节的,不会误了时辰。” 沐芝兰放下手中的茶盅,捏了一块桂花糕,笑道:“我就那么一问,两天没见到人,怪想得慌的。你说明年你嫁了去,可怎么办?还不把人想死了去。” 枝儿比沐芝兰年长岁,七月份行过及笄礼后,被她老娘配给了门房叶管事的二小。枝儿长相在这府中算不上出众,胜在性沉稳,行事圆润周到,进退甚是得宜。 知道沐芝兰打趣自己,枝儿并不接话,转移话题道:“以后姑娘看什么的时候,注意一下眼睛,仔细累到了,成了东府二少爷那样的,可就麻烦了。” 东府二少爷是沐芝兰大舅家二表哥叶少华,读书过勤勉,得了近视,看人都眯细着眼。听说,初二他去外家,与几个表姐妹打招呼时,眯着眼看人家,被人说轻浅孟浪了,很是丢脸。 沐芝兰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又吃了两块糕,接过枝儿递上来的绢巾,刚擦上,就听到外面小丫鬟报道:“姑娘,红莲姐姐来了。” 须臾,帘被撩开,一个身穿桃红色比甲的少女,笑吟吟地进来,屈膝给沐芝兰行礼道:“给表姑娘请安。” “来炕上坐。”沐芝兰嘴角翘了翘,淡笑着问道:“外面挺冷的吧?” “可不,冷得很。”红莲哈着热气,顺势坐在炕边,笑着将此行的目的道了出来,“请表姑娘过去。” 她口中的既是沐芝兰的舅母也是沐芝兰的姑母。叶c沐两家如此联姻,并非是换亲。换亲只有乡下那些穷得成不起亲的人家,才会做的事情。叶c沐两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自然是不会如此作为的,之所以这般,是有缘由的。 “现在?”枝儿斟了两杯茶,先后递给沐芝兰和红莲。听闻红莲说请沐芝兰过去,颇有些讶然。这雪下了快一个时辰了,不会不知道的。怎会挑这么冷的天,请沐芝兰过去? “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沐芝兰心里也觉得莫名,因为天气冷,怕自个冻着了,连每天晨昏定醒的请安都免了。这时候唤自己过去,想必是要紧的事情了。 “没说,只让奴婢来请表姑娘过去。跟往日没什么不同,还遣人去外院请两位少爷到上房。”红莲啜了口茶,思量少顷,又轻声道,“老爷有个朋友来了。”最后又加了两个字“好像”。 闻言,沐芝兰眉头微微一挑,没再继续追问,起身下炕。枝儿是个机警的,忙吩咐守在外面的小丫鬟打热水进来,要伺候沐芝兰洗漱穿衣服。 半盏茶的功夫,沐芝兰就收拾停当了,接过红莲递上来的手炉,吩咐枝儿把屋里剩下几块糕点分给守门的小丫鬟吃。待枝儿恩威并重地赏了小丫鬟们,人才往上房而去。 红莲个最高撑着伞,为人遮去风雨。枝儿仔细着脚下,不时提点着沐芝兰,免得她摔倒或者绊倒了。 连着下了近一个时辰的雪,地面已经铺了一层白皑皑的寒霜。院中的花木全都笼罩上了一层薄薄得积雪,风吹过,歇在香椿树梢上的雪绒花簌簌落下,露出光秃秃的枝桠,看得人发冷。 平日里,她觉得自己住的兰苑距离上房还挺近的。今天只觉相隔千万里一般,走了好些步都没到。沐芝兰怕冷,只觉得吹来得风都带着冰刀,要割掉她的鼻头去。鼻水成冰,吸进心肺的都是凉气,她忍不住打了几个颤,暗骂了句,这该死的鬼天气。 沐芝兰的外祖父母已经去了,两个舅舅也分了家。因为姑母也是二舅母,所以沐芝兰一直跟着二舅一家生活。姑母是叶二舅的填房,一直无所出,视沐芝兰和她的两个表兄为己出,颇有贤名。沐芝兰真是佩服姑母的心态好,居然能跟叶二舅这样的人相敬如宾,安好日。 说起来,叶二舅也并不是什么个斯败类,只是有些个毛病,酷爱男风。听红莲的话中话,只怕叶二舅的这个朋友,与他是那种关系了。沐芝兰对此有些郁闷,每次叶二舅带这样的朋友回来,非得他们面前晃悠一圈不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算不体谅姑母的心情,也该顾虑一下两个儿的感受吧。 听说上一任舅母就是被叶二舅的一这样的朋友给气死的。当然这仅仅是听说,是真是假,沐芝兰不得而知。不过,她真是对叶二舅的这种做法不敢苟同。 胡思乱想着,就上了通向上房的抄手游廊。红莲收了油布伞,枝儿仔细拍了拍沐芝兰的大氅,免得积雪化成水,让沐芝兰受冻。不几步就到了上房门口,守门的两个小丫鬟很机灵,忙迎了上来。一个接了红莲手中的伞,一个打帘通报:“,表姑娘来了。” 帘一晃,绿云那种圆月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引着人进来,给沐芝兰行礼,并不多言,迳自伺候沐芝兰脱掉大氅,换新棉鞋。而后她引着枝儿去仆妇丫鬟回事暂作休息的外间烤火。红莲领着沐芝兰去了姑母日常居坐宴息的东间,回了话便悄声退了出去。 东间除了叶家几个大小主,叶二舅的那个朋友也在。沐芝兰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人家看,飞快扫一眼,有个大致印象,便优雅地向众人见礼,请安。 叶二舅作为这一府之尊,先发话道:“兰儿,来见过你陆叔父。” 沐芝兰再次飞快地扫了男人一眼,半垂着扇形睫羽,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男人见礼,道:“小女,见过陆伯父,给陆叔父请安。” 自沐芝兰进来,男人就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见她态恭谦,进退有礼,面色稍缓,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一番见礼后,沐芝兰坐到姑母的下,半垂着脑袋,盯着脚尖静听叶二舅与男人寒暄。两人开口谈的就是当下时政要闻,并未涉及故往交情之渊源。 这姓陆的男人,不知道叫什么,官居,听谈话好像是个将军。如此年轻的大员,除了能力卓绝之外,更重要的是后台足够硬。 沐芝兰睫毛上挑,偷觑他几眼,思忖道,叶家这种由商户漂白转成的书香门第,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自己来此年,也不曾见叶家往此等人家送礼。 叶二舅也算得上是个为会钻营的人,认识这样的人,不会不去套近乎的。叶二舅二十出头中了举人后,捐了从六员外郎,便没再继续仕途,而是专心经营自家的产业。就这年时间,叶家的产业翻了一倍。 沐芝兰正考虑着姓陆是叶二舅新欢的可能性,听姓陆的提到父亲的名讳,不由得竖耳倾听,看他如何言论。 姓陆的颇为唏嘘地道:“斯年如斯,没想到我与恩师一别,竟然是这般光景。” 沐芝兰现在身份不宜开口接话,而且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见姑母擦着眼角,眼泪涟涟地道:“家兄福薄。” 这两人一番交谈,沐芝兰才理清楚。这姓陆的并非跟叶家有什么关故,而是跟沐芝兰的父亲渊源匪浅。 事情是这样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02章:重建书院 沐芝兰的祖父c父亲被认为大c小惜朴先生,都是名震一时的大儒。祖父二十出头中了探花,父亲更胜一筹十七岁就中了状元。或许是命道不济,沐芝兰的父亲中状元之后,宦途踉跄。等到沐芝兰的祖父去世,他立志为父母各守墓七年,以此绝了继续仕途之。虽然官途不张,问却做得好,因向他求的人不少,便开了一间书院。姓陆的也曾去拜访过他,做过年生,随即元及第。从此,周国界也就形成了以沐芝兰之父为核心的淮左沐派。 一门甲,胜父,徒胜师。可想而知,这是多么轰动,这是何等的殊荣啊!只可惜那等荣光,没等沐芝兰看到就烟消云散了。不过,在这个时代,师徒关系犹如父关系,甚至胜过父。陆状元来看恩师之妹c恩师之女,自是再正常不过得了。若是他知道两人在京不来探望,那有辱师门,忘恩负义呢。 沐芝兰正天马行空地设想着不算远过去沐家是何等的门庭若市。想必那时候是这样的,谈笑唯才,往来无白丁,老师调素琴,生阅金经,众人大唱:“何陋之有?” 忽然想起《笑傲江湖》90版电影中唱《沧海一声笑》那段了,沐芝兰垂,咬着唇,力忍着笑,忽然听到姑母叫自己的名字,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面容惨淡地哀泣道:“姑母有何吩咐?” 沐思绮见她心不在焉,眉头微拢略一皱,很快舒展开来,略带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对陆道:“书院重建本乃是为国事尽力,为朝廷尽忠,是陛下给我等的体面。天可怜见,自兄长骤然而逝后,沐家门楣凋零,一门孤寡。虽有嗣承继香火,却着实是个不成器的。他连欺霸家产驱逐嗣父母嫡系血亲,此等丧心病狂灭天良之不孝不悌之事都能做得出来,以何德何能堪负如此重任?” 书院重建?沐芝兰眨了眨长而密的睫毛,思忖道,去年有份邸抄上提到宣宗即位年,却一直未曾开恩科,朝议次年九月,也就是今秋九月开恩科。皇帝此时让人来沐家提重建书院的事情,想必是另有打算吧。若是书院能重建,也算是功德一桩。年大计,教育为本嘛。 沐芝兰还在神游乱思,乍然听到那姓陆的说道:“正因为那沐宝树所作所为可耻之,为天下读书人所不齿,故而皇帝陛下希望由兰儿承继恩师血统,重建惜朴书院。” 重建书院?由她来主持?沐芝兰愕然。她一弱女仅仅因为祖父c父亲名气大,就接手重建书院的事情,这也扯。先不说她能力足不足,能不能撑得起先辈们的名声,就说这个世代的规矩,也不容许她一个女出面作为啊。还不被人当做过街老鼠打死,就算没有过街老鼠名头臭,也一定会被当成猴一样围观。 沐芝兰诽腹那个提该建议的人,咒骂对方是个千年只会数到七的王八。想想安娜,那个因为爱情抛弃一切,被圈驱逐,被群体孤立,进而被社会遗弃的女。结局是何等让人感叹唏嘘哦。双拳难敌四掌,更遑论一个人,还是一个弱女,就算由当权支持,还是会被社会所不容的。不然怎么会有革命一说,想想谭嗣同,想想康有为,想想梁启超,沐芝兰觉得还是算了。这种家国大事,平日看看当做闲时娱乐打发时间还成,让她演义给众人看,除非让她生不如死。 沐芝兰这厢下着决心,沐思绮那厢与丈夫对看一眼,淡瞥一眼目露凶光的沐芝兰,心底苦笑。父兄虽死,但是盛名犹在,为天下读书人所敬仰,此事不假。可如今沐家一门孤寡,若是贸然重开书院,只怕累及父兄名望,如此不如让书院湮没于历史中。这般犹能保存父兄英名,以免被宵小之徒抹黑玷污。 作如是想,沐思绮哀婉拒绝道:“兰儿虽系兄长嫡系,可惜是弱女小儿。承欢兄长膝下时,兄长怜她智质不佳,不求她读书几何,只求她此生求得良婿,安顺康健。待兄长去世后,妾身秉承兄长遗愿,将她养于深闺,虚张头发实无见识。这些年籍籍无名,由她出面,不但难负重任,更是难以服众啊。 为人女孝之终,虽说安身立命,有所建树,扬父母之名于天下。我辈愚钝,庶小民,不求建功,只愿守成,此也是孝之道。还望侍郎大人成全兰儿一片拳拳孝心。 咳咳,就算我等不怕天下人骂不知廉耻,侮辱先人,只怕会坏了一桩美事,丢了功德,折杀贵人的颜面。贵人自是宽宏大量,不计较我等愚笨,只恐坏了如此好的年大计。” 这话说的好,先摆明沐芝兰的身份,身为女,又智质平庸不堪重任,继而又道若是这般强行赶鸭上架,只怕届时会侮了先人名讳不说,更会让当权者丢颜面。就算丢面是小,可坏事儿就大了啊。 沐家果真是人才辈出,将门之后,不是犬女,姑母这口才还真是了得。沐芝兰徐徐吐了一口浊气,暂且把心搁置在肚里,安安稳稳地静观两人接下来如何交锋。 闻沐思绮此言,陆沉沉一笑道:“书院重建兹事体大,着实需要细细商谈。既然叶二只愿守成,我定会上报皇帝陛下,陛下宽厚仁德自不会不顾两位陈情,强行由两位闺阁女流来承继如此重任。莫说你等惶恐,我辈也甚感不安啊。届时少不得仰仗恩师与祖师的名望,届时还望二位好生守成。” 沐思绮忙作惶恐状,甚为感激地道:“多谢大人怜悯。若是能选任天下名士承继书院之辉煌,父兄地下有知也定会备感欣慰。我等愿意结草为报。” 沐芝兰却没沐思绮这般思量,这人话中有话,恩威并重。若只是为了借用沐家父名讳大可不必如此先礼后兵,对恩师之亲作出如是咄咄之态。只怕还有后手呢,沐芝兰的心不自觉地悬了起来。这个王八的士大夫时代啊,君权神授啊,皇帝最大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她还是小老姓。想想方孝孺,这封建时代的连坐法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帝金口一开,杀,那就是死伤无数。 果不其然,这陆真是个拿腔拿调拿人七寸的老手,还未等沐思绮神思归位,便又开口道:“叶二也应当知道,恩师名下有宝树那不成器的嗣。就算我等找到适合继任恩师所建书院之人,只恐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他话音落下,须臾之后,沐思绮揣摩不透他的想法,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之意如何?” 陆目光落在沐芝兰身上,微微一笑,而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就那么直勾勾地凝视着沐芝兰。好半晌,他才偏望向叶二舅,笑吟吟地问道:“陛下有意兴女户,想必叶员外郎应该知道了吧?” 叶二舅白皙的面庞带着笑,扫了妻一眼,忙恭敬地回道:“回大人话,下官已经知道。” 陆目光又回道沐芝兰身上,停留片刻,看了沐思绮一眼,将两人表情尽收眼底,才追问叶二舅道:“员外郎对此有何看法?” 叶二舅一脸惶恐,笑了笑,谨慎地偷觑陆一眼,磕磕巴巴地道:“下官,下官不知,不知该有何看法?下官愚钝,下官谨遵圣意。下官下官下官”连续个“下官”顿时惹毛了陆,冷眉横瞪了叶二舅一眼,吓得叶二舅话立马说流利。叶二舅侃侃而谈道:“下官觉得兹事体大,攸关国家社稷,姓民生。若是成则定会功在社稷,若是败” 陆见他言语吞吐,忍不住高声抢白道:“败了如何?” 瞧这人架势,听此人言语,只怕叶二舅不说个一二来一定不会轻饶的。若是叶二舅的一二说得不让他称心如意了,想必会剥叶二舅两层皮,就算用眼睛也算啊。 沐芝兰如坐针毡,有种家中安坐,祸从天降的惶恐c错愕和无奈之感。感交集之时,沐芝兰听叶二舅如此说道“败虽犹荣”,她好像笑。二舅这是打算打马虎眼啊,哎呀,可惜人家陆是个不打盹的老虎。只见他立时就恼了,冷哼一声道:“果真是腹中空空,草莽之徒,少见识。” 叶二舅心底苦笑,思忖道:兴女户且不说天下人如何说如何看了,就连后那关也过不了。如今皇帝虽坐龙位,可终究时日尚浅,如此着急推行新政,阻力何止一二,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沐芝兰心中撇了撇嘴,思忖道:兴女户此事可为,若是成,一则可以解放女性,二则可以增加劳动力,则也可以增强国之赋税,四则促进社会结构的变革。可是关键是此事如何做,若是一直法令推下去,只怕天下人难以接受,就算有人愿意接受,众口难调,又无章可循,且不说成与败,能不能开始还是个大问题呢。不过嘛,若是试点作为,抓典型,树典范,先给天下人一个甜头吃,也不一定不能作为嘛。改革有时候需要雷厉风行,可也需要和风细雨,徐徐图之啊。摸着石头过河,心里终究踏实一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03章: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一直当背景的叶家两位少爷,见父亲被陆如此傲慢对待,就算父亲不良,可心中仍是不悦。叶少是这西府的长,下一代的老大,平日最为叶二舅看重,毕竟他日后需要支撑门户。叶少虽说如今才不过十七岁,但因为家庭特殊,心思缜密,行事沉稳。见弟弟拳头紧握,晓得他心中有气,星目一横,示意他冷静,莫要闯祸。 天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乃一空谈尔啊。若想体面,就得有权有势有钱有人有背景。可惜两人如今还未功成名就,就算有热血,却只能暗自沸腾,不敢出言无状,以免触到了陆的霉头。若那时,只怕不但不能为父亲挣面,却让父亲身陷更堪危的境地。 这事儿不是没先例的,就说东府的老二叶少华,那个沐芝兰口中的“近视”。去年中秋时,他去参加朋友举行的宴。本是以会友的美好之事,却因替一同窗说话得罪贵人,被揍成猪头,躺了小半个月不算,还连累伯父大人差点吃官司。后来,还是父亲大人托了关系,给那贵人之母送了一寿山石,此事才得以善了。 因着陆的一声怒斥,众人思绪纷呈,各有思虑,却都不言。室内顿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除了陆的,其他人都轻不可闻。 好半晌,陆才轻咳一声,在座其他人面色不改,而心中却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安然啊。清过喉咙,陆面沉如水地道:“员外郎也不要整日想着如何做那经济之事,尸素皇禄,旷职废任。不思効毫分之报,尽是推搪之词。希望日后,能在进奏院见到员外郎的奏议。” 叶二舅忙起身,卑微地躬身向陆施之以礼,无比汗颜道:“下官惶恐,下官遵命。” 沐芝兰低垂着脑袋,灵动的眸却不停地转着,昭示着她内心思虑重重。这个人真是难伺候啊,表面上来慰问恩师之后,态却如此傲慢,实在是伪君之流。此辈之人,真乃竖! 杀了叶二舅的威风,陆才觉得有些舒畅,又继续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恩威并重的话。大意如此,他希望沐芝兰状告嗣兄不孝不悌,继而提出建女户,将沐宝树提出沐家大门,然后再将书院交由国家筹建。 嘶—— 沐芝兰吸口冷气,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人最终目的并不是重建什么书院,就算是,但也决计不会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很明白,就是让沐芝兰作“兴女户”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话说的好听,什么皇帝陛下怜悯,什么沐宝树作为为天下所不齿,丫丫呸的全是鬼话。别忘记了,这个鬼时代是以宗族为基础结构的社会。国家大事以国法为准,宗族内部之事若不违国法大统,皆以宗法为义。这是个典型的男权父系社会,宗法规定女是不得承继香火的,不然何必费心思过继嗣。 先提议让沐芝兰主持重建书院,与天下礼教,与天下男作对,如今范围划小了,让她跟淮左沐家整个家族作对。她命大?吃饱撑的了,跟那群据说顽固不化的八股先生们作对,只怕未等她将话说话,就被沉塘淹死了。 这人真是杀人不见血,先丢来一个他们无法承接的方案,然后再丢来一个他们不得不接受的方案。二选一,你放弃了第一个,那你必须接受第二个,不然你就是不识抬举,不给皇帝陛下面,判你个藐视权贵还是轻的,直接罢了你祖坟,让世人耻笑你祖宗。反正我手中有权,说你谋逆你就谋逆,说你藐视王法你就藐视王法。 还没上场对战,对方一个眼神丢过来就把他们砸死了。还说什么?什么也别说了,洗干净脖等着被砍吧,这都是迟早的。反正不是被皇帝陛下砍,就是被宗族族老们砍。 活着,安稳的活着,真难! 做人难,做个盛名之人的后代更难,尤其是个女后人。 陆的目的达到了,轻啜着茶,坐等沐思绮开口说话。 沐思绮真是为难得很,还说什么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沐芝兰任人宰割了。难道只能如此吗? 沐思绮不甘心,她好恨,当年兄长也曾为如今的皇帝陛下出谋划策,甚至因其受累,为先帝所不喜,为先帝的皇贵妃王氏所不容,只能归隐乡里,做个教书先生。如今为了他的大事,连兄长唯一的血脉也不放过吗? 沐思绮暗自思量着,银牙紧咬,攥紧拳头,努力做几次深呼吸,才平复情绪。她笑了笑道:“兴女户一事甚为重大,如何作为圣谕还未断。这般,这般擅自揣皇帝陛下圣意,只怕,不妥吧。呵呵。若是皇帝陛下真心需要我等效力,只要一纸令下,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等也是万死不辞。可是这么不明不白,只恐名不正言不顺,万一” 沐思绮话没说话,就停住了口,似笑非笑斜睨着陆,仔细捕捉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她不信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兴女户此等大事怎么会如此草草说与他们听呢?皇帝陛下,她也见过几面,是个谨慎稳妥之人,断不会做如此草率之事啊。想必是此人狐假虎威,借皇帝名头来敲山震虎。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万一不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你我擅自自主张,只怕到时候谁也得不到好去。这一点陆心里也很明白,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果真如陆峒所言,他的这位师姐是个了得人。他把话说得如山重,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已压得乱了阵脚。而她还能寻到这其中空隙,并快速出言反击,告诉他,你最好说的是实情,不然谁也别想讨得好去。 既然沐思绮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想必是另有打算吧,不妨探上一探。陆笑了笑道:“万一若何?” 沐思绮瞥了沐芝兰一眼,见她只是垂不言,并无惶恐无名之状,心中略安。她冷笑一声,并未回答陆的问话,反而做出一副可以商量的姿态来,说道:“且不说这些。并不是我等不愿意尽力而为,只是未得圣意,不敢妄自揣。妾身知道自身卑微,无福得见天颜,听说陆裴回来了,我想见他一见。若他说此事可为,我等定不推脱。还望侍郎大人成全。” 陆浓眉凝聚,做出沉思之状。良久,他才回神,沉吟道:“只怕陆将军时间紧张,难以抽身见阁下。难道你不信我?” 这话就问得有些心虚了。姑母自是不信这陆的,若是信自然不会说出要见陆裴的话来。只是这陆裴又是何人,怎的又出了一个将军,沐芝兰更是疑惑了。 她抬眸看向陆,仔细打量一下对方,容长脸,面白青须,深目高鼻,长相还算过得去。气场起初还是蛮强大的,但是此刻与姑母相较却已处于下风。 这人,这人是谁?沐芝兰十分费解,转而看向姑母。 沐思绮接收到沐芝兰的担忧,回之以安抚的眼神,继而一鼓作气坚定地道:“妾身说句妄自尊大的话。大人不需费周章,只需报上我的名讳,就说我想见他,那陆裴不敢不来。” 陆眉头拧得更很,面色阴沉几乎能拧出水来。他情绪不张,言语不善地道:“我非传话小儿。叶二若想尊大于陆将军前,那就请另请高明。” 气氛一时凝重起来,叶二舅是个知机的人,平日长袖善舞,如今便有了用处。他笑得一脸谦卑,起身向陆行礼,替沐思绮道歉道:“贱内出言无状,还望侍郎大人见谅。兴女户之事着实事关重大,贱内闺阁女流只是没有大人这般高瞻远瞩。待我好生教训她一番,让她知道大人的恩德。” “呵呵,你教训?员外郎你且说说你如何教训?你自己都还不解为何兴女户吧?”陆话锋一转,疾言厉色地道,“不要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误了贵人的事情,尔等皆等着人头落地吧。” “大人”叶二舅惶恐莫名,期期艾艾地叫出声来。而沐思绮则是俏脸阴沉,黑着脸,端了茶杯,大声道:“送客!” 自新皇登基以来,他何曾再受过如此慢待,恶狠狠地道:“告辞!” 说完拂袖而去。 沐思绮也针锋相对,字正腔圆地回道:“慢走,不送!” 叶二舅作为当家男人,见人走了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不时地说着好话。此时的陆正气得头上冒烟,叶二舅自然讨不得好去,吃了不少老鳖。 待人一走,叶少卿就坐不住了,狠狠地捶了一把桌,大骂一声:“竖,气煞老了。” 小孩说大人话,顿时惹得室内人大笑,气氛一时松快些。 叶二舅一回来,气氛立马又凝滞起来。他脸色严肃,扫了室内人一眼,朝大家长的位置而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04章:思路 待叶二舅坐定,沐思绮忙起身,向着他屈膝一福,告罪道:“妾身有罪,给老爷惹事了。若是他事,妾身都忍了。可这事明知不可为而为,这不是逼兰儿走那黄泉吗?兄嫂就芝兰这一个骨血,就算拼了我的命,我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叶二舅面色稍霁,微微抬下巴,示意沐思绮坐下说:“夫人不必为此介怀。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兰儿这般介入此事的,再陷入危恶之境。不过这事恐怕难以善了。” 听闻叶二舅如此说,室内气压骤然降了许多帕,气氛更为凝滞,众人情绪也为压抑。连外面伺候的丫鬟仆妇也感受到室内的凝重,跟着紧张起来,行事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生怕能出丁点声响来。 今天是正月初十,元宵未至,新年为走,就遇到这样倒霉大事。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春之要在佳节。这佳节都不佳了,头没开好,被人欺到门上来,你还不能还手,只能生闷气硬受着,任谁都郁闷。 沐思绮咂摸半天,才咬咬唇问叶二舅道:“老爷,可有主意?不如请东府的大老爷过府相商?” 叶二舅摆了摆手,端起画着花开富贵的紫砂茶杯,浅啜一口,低声道:“暂且不必,年节下东府事情较多,此事也须从长计议。正如夫人所想的那般,这位陆侍郎想来并未呈请圣意,而是自作主张。他升任户部侍郎个月未到,脚跟还未站稳,就像吃掉兴女户这等大事,给自己挣资本。就算咱们肯,可也不见得有人愿意此事成行。” 叶二舅的话说得虽然有些委婉,但是沐芝兰听得分明,且不说天下人如何看,就连后那一关也过不了。如今的天宣宗并非后廖氏的亲生,而是一刘姓宫女偶遇先帝德宗,春风一后产下的龙嗣。亲母之间因为政治c权力还会反目为仇的,更何况这对并不是亲生母的后与皇帝呢。 德宗早年政治上颇有作为,中年之后就开始偏听偏信,骄奢淫逸起来。年老迟暮时又犯了诸多任皇帝都会犯的大毛病,那就是顽固而多疑,放任嗣为帝位不懈地争斗,致使二十多个孩死伤过半,尤其是成年皇更是所剩无几。将死之日,在曾经的皇后c如今的后廖氏的提点下,德宗想到了他还有个生母身份卑贱c谨微慎行的皇小十。驾崩之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也是最后一次。当着朝中几位肱骨大臣的面,让内侍宣读了传位诏书。 朝堂更替自会又一番权力斗争的。如今帝弱后强,鹿死谁手,是个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就算问乞丐,乞丐也会笑问话的人白痴,这不是秃头上长虱明摆着后更厉害嘛。虽然她膝下无只有岩城与忻城公主这么两个女儿,可人家娘家给力。 兴女户那可是朝宗族开刀,问宗族夺产。如今未兴女户,那些寡妇们,也只有无守贞的寡妇,或者绝户在室女,只能继承丈夫或者父母成家产。另外的家产再分作二份,一份作为族中之置办祭田,修缮祠堂以及兴办族的经费,另外一份则多半归于嗣名下。至于如何分,各宗族也不同的。有些个守贞的寡妇性懦弱,争夺不过嗣的亲生父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产被人家欺霸。至于那些个要强的自然也有把钱财握得很死的,可寡妇门前终究是非多,依旧少不得任人欺凌。 一旦兴了女户,先不说钱财如何分配,就说那些个女身份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一旦享受知道自己不会过依附宗族也能生存下去,这些个女人就会不会那么乖巧地听从宗族的调遣。立了户,自然是要纳税的,纳税给国家,自然流不到宗族口袋中了。 人为财死,鸟为死亡,谁活着都是为了口饭吃。皇帝若是让天下宗族捐献点钱,充盈国库,一时两次也就罢了,想出这么一招,钱财是小,扰乱如今的礼法典范才是要紧的。 再说一些世家大族,大肆蓄奴,争夺国家人口。一旦兴女户的话,皇帝不会这么轻易地绕过去的。指不定会依照国之典,要求那些世家大族依法清点奴仆人口,多出来的就成了皇帝的了。 要知道这个社会还不够发达,人力是最重要的劳动力,也是最主要的创造财富的源泉。抢钱可以容忍,抢去人家的生财工具,这可是犯众怒的。就算天家的公主去打头阵都未必让这些大佬们满意c买账,更何况沐芝兰这么一个清名大儒之后呢? 这个时候,沐芝兰去打头阵,去吃螃蟹,那还不是等死。如今不听皇帝的话,可以不犯众怒,不做替死鬼。只要操作得当,就算将来皇帝当权也未必一定会身异处。趋利避害是人性最大的特点之一,谁都会想着去选择有利于自己的那条走去。 叶二舅和沐思绮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沐芝兰往死上走的。她死,他们也未必会落得好去。她活着,或许会遇到坎坷,保命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当然,沐芝兰也不会坐以待毙的。或许抗争了会死,但是不抗争就那么死了,多少会心有不甘的。已经那么窝囊地死了一次,她可不希望再来此。不过,她也不希望自己这次的人生旅途又多的风波。安安顺顺,健健康康,活到走不动,老死于床上,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叶二舅的话没说透,不过叶家长期开着类圆桌会议,彼此之间也颇有默契。他一个眼神,在座其他人都能明白他的大致意思,那就是绝对不能掺和进去。就算富贵险中求,也得看你有没有命享受了。 主题思想定了,接下来就要看如何布局了。以沐思绮的想法,布局应当是全面撒网,重点突破。所谓全面撒网,那就是把能找到的关系都用上。而重点突破呢,就是在这些人中优先一些皇帝c后的近臣,希望他们彼此“和平”解决,不要伤及他们这些“无辜之众”。 叶二舅微微颔,算是大致允了她的想法,不过具体如何实施还要由叶二舅掌托。强强联手,有商有量,最后还是得由他这个大家长做主才是。这是他身为男的权利,更是责任,也是体面。 叶二舅目光沉沉,思量良久,终究没说出如何操作。又啜口茶,看了看时间,快吃午饭了。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长在叶少身上,咳嗽一声道:“儿,奏议之事,你且替为父好生想上一想。” 沐芝兰掩袖而笑。 扫见叶少那张水波不兴的俊脸,对上他沉静的目光,沐芝兰觉得颇为尴尬。 自她来到此,叶二舅的奏议好像多半是叶少帮忙想的。当时她蛮愕然的,不过叶少倒是脸色淡淡,看得为平常。后来听说,叶少自过了童生试,就开始帮叶二舅想奏议了。 在座其他人对此早已是司空见惯了,并不觉得有丝毫不妥,反正也并非又叶少亲自操刀而作。他想好c写好之后,叶二舅择优c择需之选,或加或减,上司也不会追究什么的。 叶少五年前已经通过童生考试了,因为德宗暮年身体每年愈下,恩科也就暂停了。新皇虽登基年,但政事废待兴,一时顾不上恩科再举之事。不过这些年课业一直未曾丢下,叶家一直相信恩科会再举的。 哎,也对,人家可是作弊老手了。自己这般,反倒有些小家气,显得少见多怪了呢。 沐思绮唤红莲和绿云进来。绿云扶着她回了正房洗漱,叶二舅也一同陪去了。红莲去传饭,招呼小丫鬟摆餐具,伺候其他几个主洗漱。 开饭前的空隙,叶少卿朝沐芝兰挤眉弄眼,好似有话要说。 沐芝兰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轻声问道:“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叶少卿朝她招了招手,见沐芝兰不探过来倾听,这才掩着嘴巴,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沐芝兰他,轻声细语地问道。 不过她的眼睛却不忘朝叶少看去。 叶少扫了两人一眼,面色淡淡,依旧危襟正坐,并不理会他们。 叶少卿皱了皱眉头,瞪了沐芝兰一眼,低声道:“你过来,我跟你说,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他话音刚落,帘一晃,叶二舅闪身进来。瞧他对沐芝兰挤眉弄眼,叶二舅脸色微冷,正颜厉色地问道:“卿儿,这要吃饭了,你干什么?挤眉弄眼,鬼鬼祟祟,非君所为。” 叶少卿兴奋劲儿立马去了大半,有些沮丧地老实交代道:“回父亲大人,我没有做小人啊。我就是,就是想跟兰妹妹说过元宵去哪里玩的事情。都是大哥,明明是他的主意,却让我一个人说。” 因为年前,沐芝兰在京城过第一个元宵节的时候,走失被拐,差点被人卖到要窑里去。所以这两年的元宵节,沐芝兰只能在叶家院里过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05章:教子 以沐芝兰对叶少卿和叶少的了解,叶少卿所言半真半假。且看叶少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知道叶少卿会诬赖自己给他出什么过元宵的主意了。其实,叶少不笨,而且很聪慧,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被叶少卿这么欺负。或许是生母早逝,他怜惜弟弟年幼,才如此礼让吧。 真是个好哥哥! 如此感叹着,沐芝兰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鼻梁瞧。 叶二舅扫了大儿一眼,薄斥道:“儿,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跟弟弟一般胡闹。今年元宵节不但兰儿不准出去,你们哥俩也给我在家老实呆着。谁都不准出去,要放花,看灯,就在院里看个够。” 听闻他如此说,叶少和沐芝兰倒是无所谓,反正去不去就那么回事,年年元宵也不过一个样而已。不过叶少卿就没那么如意了,噘着嘴,瞪沐芝兰一眼,还念念有词地小声嘟噜起来。 叶二舅最不耐烦他娘们似的,今个心情不畅快,立时就火了起来。他伸手拨开捧着小薄被为他盖腿的小丫鬟,猛地拍了一把餐桌,正颜厉色地呵斥道:“滚出去!” 被拨开的小丫鬟“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室内人俱是一怔,心生怕意,停了下来。或站或坐,一律屏声敛眉,大气丝毫不敢出。 沐芝兰低垂着脑袋,目光快速扫了一圈。 对面的叶少卿低垂着脑袋,缩着肩膀,怯生生的,不见得是真怕了。而叶少仿若老僧入定一般,面色依旧淡淡地正襟危坐着。才十七岁,还算是少年郎,就有如此定力,真是难得啊。 小丫鬟跌坐在叶少左手侧的地上,眼睛红红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就那么怯生生地半趴半坐地上,也不知道伤到什么地方了,天寒地冻的。论说被叶二舅这么一呵斥,就算知道他呵斥叶少卿,这小丫鬟也该哧溜跑出去,认下来是呵斥自己的。如今她这么一叫,那就是朝叶二舅的怒火上浇油。 帘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地衣裙摩擦声,室内人如得了特赦一般,很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沐芝兰嘴角微勾,收回流转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安稳静坐。 须臾,帘被撩开,沐思绮带着绿云进来,见叶二舅面色凝重,目光落到小丫鬟身上,冷声道:“都是死人吗?杵着干什么?还不带下去,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绿云和红莲都是沐思绮调教出来的,见主发话了,也知机的。绿云接手了红莲传饭的工作。而红莲告了罪,吩咐别的丫鬟带人出去,也随即跟了去。 室内气氛又是一松,秩序恢复如常。 在场的人都知道,沐思绮让红莲跟着去,那丫头顶多被训斥几句,自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沐思绮盘腿跪坐在叶二舅左手侧的空位上,顺手将小薄被改在叶二舅的腿上,而后抬看向神色肃然的叶二舅,娇声道:“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管教好下人,冲撞了老爷。老爷,你大人大量,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这年节下的,图得就是个喜喜欢欢。看在妾身的面上,老爷就别在沉着脸,瞧着怪吓人的。” 叶二舅有了台阶下,脸色稍缓,轻哼一声,这事儿算是接过去了。他心里很清楚沐思绮一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选择了给妻这个面,没有当面戳破她维护叶少卿的谎言。可回头扫到叶少卿那副不知悔悟的脸,立时火气顿生,冲着沐思绮道:“慈母多败儿,你瞧瞧你把他们都惯成什么样了?犯了错,还不知悔改。来人,家法伺候。” 室内气氛再次凝滞起来。 沐思绮朝叶少卿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向叶二舅讨饶。她自己拉了一下叶二舅的衣袖,委委屈屈地道:“妾身,妾身好生羞愧啊。老爷把这个家交给妾身,妾身却妾身愿领家法。” 叶少推了弟弟一把,忙道:“爹爹,孩儿愿领家法。” 叶少卿一骨碌爬起来,朝叶二舅稽而拜,又磕了几个头,大声道:“孩儿愿领家法,不过孩儿不服,孩儿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你还顶嘴你?”叶二舅火气更胜,情绪已经游走在盛怒边缘,顺手拎起茶盅就朝叶少卿砸去。刚好在右脑门上,立时乌青一片。他心里微疼,口气却未软和下来,恨声道,“想明白错在哪里了没有?” “没有。”叶少卿嘴硬到底。 沐思绮想打圆场,可人家不领情,没办法,只好摆手示意丫鬟们都出去,免得伤了主的颜面。沐芝兰和叶少欲要出去,却听叶二舅冷喝一声道:“都给我站住。” “老爷,这年节下的”沐思绮不想事情闹大,忙出言打圆场,可话没说完就被叶二舅喝止住了。 “你住嘴。”叶二舅好似转到了发泄对象,冲沐思绮吼道,“你还姑息着他,你瞧瞧他现在的样。站没个站样,坐没个坐样,男孩没点男孩气概。行事鬼鬼祟祟,不求他成大器,立门户总是要立的吧。就他这副样都是被你惯的。” 当着孩的面,当着下的面,驳斥自己,这是第一次。沐思绮也觉得委屈,眼睛立马红了起来,嘴巴抿得紧紧。她很努力地压抑着欲哭的委屈,最终还是未能压抑住,眼泪从眼角溢出,抽泣起来。 沐芝兰与叶少对视一眼,都不大清楚今天叶二舅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平素里,他回来时也会教育教育孩,可没像今天这么固执,也没如今天这般不给沐思绮面。 因沐思绮哭了,叶二舅略觉得尴尬,嘴角翕翕,半晌才放软了声音,唤了一声“夫人”,停顿须臾,才继续劝道:“孩都在呢?” 沐思绮接过绿云递上来的绢巾,拭了拭眼角,才道:“是妾身没把孩教好,惹老爷生气,妾身甘愿受罚。” “夫人”叶二舅自嘲地笑了笑,扫了几个孩一眼,神色惘然,摆手示意道,“都坐吧。既然卿儿不知道错在何处,今天我就说给你听听。你听好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再犯,就算你母亲为你求情,也是不准的。还不谢你母亲。” 沐芝兰缓缓跪坐下来,垂着脑袋,心里却异常烦躁。沐思绮不是没有才德的女人,却依旧得不到丈夫的全然尊敬。任劳任怨地操持着家务,替他教育着孩,平日里倒还好,撞到他发火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被当做出气包。纵然如此,作妻的还是要顾及丈夫的颜面,就算他错了,你还不能反驳。 就刚才,叶二舅吼沐思绮时,若换做是沐芝兰,差不多就对吼过去了。谁怕谁,管他奶c奶的,先发火痛快了再说。像沐思绮这样,沐芝兰不但做不到,还会委屈死,会憋闷死的。 叶少卿隐忍着不快,却是真心实意向沐思绮道谢。而后正襟危坐,等着聆听叶二舅的教诲。 叶二舅瞥了他一眼,眉宇间依然有几分怒色,道:“错有。第一,错不知省,是为不自知。为人不欲求闻达于天下,但一定要反诸于身。自知方能自省,才行君之道,不立于危墙之下。第二,有何话不可于人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掩耳盗铃之事,却如此鬼鬼祟祟,可是君所为?连你妹妹都不如。你今年十五,到了束发之年,还整日与你妹妹嘻嘻笑笑,传出去让人知道了。你的名声不打紧,你妹妹还要嫁人呢?如此不知礼不知节,可是君所为?第,瞒天过海,当众撒谎,你当别人都是睁眼瞎,都是聋任由你欺瞒?每每做了错事,都一推六二五,推到你大哥身上去。此为不睦兄长,是为不悌。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细微处见真性情。小处不着力,大处如何成事?” 闻言,室内立时静默起来。叶二舅这话说的也不是全然不对。叶少卿今年十五了,眼瞅着要订婚成家立业了,确实需要有些大人模样。因为他生母去世时,他还十分年幼,大家都怜惜他。又没有叶少作为长承继宗族大任的压力,行事不免活泼一些。 叶二舅说完,沉吟片刻,又转向沐思绮。半晌,他眉头舒展,吩咐道:“夫人以后万不要再如此纵容于他。” 沐思绮颇为庄重地回道:“妾身记下了。” 叶二舅转而看向叶少卿,问道:“你可知错了?” 叶少卿“嗯”了一声,不过表情很明显,还是不服气的。 叶二舅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声音忍不住拔高几分,道:“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嗯?这是回答吗?我现在还没死呢,就这么不孝了。来人” 沐思绮没等他把话说完,忙道:“来人啊,把二少爷带回去,罚他今天不许吃午饭。把《孝经》和《论语》各抄一遍。” 叶二舅瞪了沐思绮一眼,却未再驳斥沐思绮。 见状,红莲忙带了叶少卿出去。 午饭吃得一肚慌张,都不得舒服,也就草草退了席面。 回去的上,沐芝兰听枝儿说了他们去之前的事情,才大致明白为何今天叶二舅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06章:听门 雪已经不下了,吃过午饭,喝了汤,身暖和些许,沐芝兰倒也不觉得冷。出了抄手游廊,沐芝兰就让连翘回去伺候沐思绮,迳自带着枝儿回去了。 见连翘走远了,枝儿才低声道:“屋里的香菱,小姐知道吧?她弟弟叫长生,跟二少爷的小厮来旺挺熟的。” 沐思绮当家,把后宅管理得很好。丫鬟c仆妇都比较谨慎,甚少敢公然议论主的。不过人都是有点窥私癖,私下里在一起还是会交流一下的,言语间多委婉罢了。 枝儿比沐芝兰本人大岁,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思维方式c生活习惯都与沐芝兰不大一样。起初来的时候,她这样拐着弯说话,沐芝兰还不大习惯,相处久了,摸到了门道,也就习以为常了。 沐芝兰偏看了枝儿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也是有些奇怪,这叶二舅好端端怎么就恼上叶少卿了。他平素也就那么个样,也没见叶二舅如此上纲上线的。他话说的虽然很在理,可仔细一想,反而有些蹊跷了。就好比平素跟你关系很好的人,对你的一些喜好并未有任何微词,忽然有一天拿着大理论来说教你,希望你改掉。你心里恐怕多少也是有些恼怒的吧。事情不一样,可理儿也就是这个理儿。 枝儿得了沐芝兰的允许,这才大胆起来,把打听来的一五一十地倒豆似的给倒了出来。她道:“事儿是年前出的。露水集时,二少爷带着来旺去凑热闹,上遇到乔老爷的儿,就发生了口角。说是乔老爷的儿先开的口,二少爷才回嘴骂过去的。两人还动了手,二少爷就带了来旺一个人,就吃了点亏。初六开市的时候,二少爷带人去市集上堵人,把乔老爷的儿打了一顿的。本来大家都不知道的,昨天老爷遇到了乔老爷。乔老爷因这事儿给了老爷难堪,老爷自然就知道了,这才一大早就回府了。” 回府后,叶二舅也没说什么事儿,只遣人去唤叶少和叶少卿兄弟两个到上房来。他话音刚落不久,陆就来访了,也就没来得及训斥两个孩,就出了沐芝兰这档事儿。 没想到这叶少卿还挺能忍的,露水集是去年年十了,到了今年初六才伺机报复。没想到平日里狗窝里放不住剩馍的人,竟然能忍一年。 沐芝兰眼睛骨碌一转,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儿。若是因为叶少卿在外面惹事生非恼了叶二舅,叶二舅却没以此事罚他。他那话说得重,可是内容却空洞得很,不过气倒是真的。 沐芝兰抿了抿唇,妙目一转,问枝儿道:“可知道二少爷为什么和那乔少爷起争执不?” 枝儿想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隔墙有耳。” 那就是回去再说了。 沐芝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弄得枝儿很尴尬。 枝儿半垂着脑袋,顺手为沐芝兰裹了裹大氅,低声说道:“奴婢可不敢私下议论主。” 电光石火间,沐芝兰恍悟出什么来。这里的主应该指得是叶二舅吧。听说叶二舅有个那种朋友,也姓乔。难不成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叶少卿才和乔少爷起得冲突。 沐芝兰还在神游,脚下已经踏入她所居住的兰苑的门口,听着枝儿道出姓陆的来头,也就进了屋。 原是她想错了,这个姓陆的并不是那个陆状元,而是去年上任的户部侍郎。虽然沐芝兰也看邸抄,但是不代表她什么消息都往脑袋里塞。像这户部侍郎陆贤,她就没什么印象。 守门的小丫鬟不在,时高时低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因为隔着帘,又有一段程,听不得清楚说什么。不过声音却很熟悉,是另外一个丫环叶儿的的。 把两个小丫鬟叫进去,门户都不顾了。难不成叶儿又充老大,在训人? 沐芝兰眉头微挑,觉得有些好笑。说起来这叶儿也不过比沐芝兰本尊大一岁,才入豆蔻,却比枝儿还老气横秋,说话办事都依着大人的样来。起初,沐芝兰当她是同行呢,试探了几次,才发觉借尸还魂这事儿不见得那么凑巧,人人都能赶上。还因此有些悻悻然,失落了好一段时间。 陌生的空间,陌生的时间,孑然一身守着这么大一个秘密,真是难为了沐芝兰。那世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呢。二十出头时也曾是个守不住秘密的小丫头,偶有心得就要与闺蜜分享一番。只是后来遇到些许事情,虽然不大,却足以让她明白,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此后,才谨言慎行起来。 枝儿心思细腻,见守门的丫鬟不在,又听到叶儿训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跟在沐芝兰右侧,略错后两c步,抬刚好看到沐芝兰抿着嘴角,似笑非笑,心中不免为叶儿担忧。 她咬咬唇,低声道:“姑娘,这叶儿越来越不像话了,且让奴婢进去瞧瞧。” 她先进去瞧瞧,万一有什么冲撞沐芝兰之处也可以提前有个防备。这位表姑娘自年前被拐病了一场后,性就沉闷很多,爱说不大说话。看上去挺温善的,可有些时候不经意间的笑,仿若洞察一切似的,让人不由得心中一紧。 虽说沐芝兰本尊年纪还小,可因有沐思绮叶家这么个厉害的主母从旁指导着,又多读了些书,之前行为做事都算不俗。如今被一个近十岁的灵魂寄居,闷是闷了些,性却更沉稳,反而愈发让人看不透了。她又没什么错的,为人处事都能占个理去,就算是孤女寄居于此,谁也不敢小觑了去。 之前也遇到过叶儿自作主张训小丫鬟的事情,沐芝兰当时没说什么,事后也没追究计较。枝儿知道这并不代表沐芝兰好糊弄。 确实如此,沐芝兰冷眼旁观,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暗示一下,是因为想看看身边这几个人的性情如何。 沐芝兰斜睨了枝儿一眼,对她的想法洞若观火,淡笑着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进去通禀,自己自有主张。 枝儿心中忐忑,脚底不免踌躇,慢了一步才轻巧地跟上沐芝兰,打算见机行事。 枝儿年岁大些,这年做事勤勉,一如既往,除了更懂事之外,反而没什么特别值得诟病的。奶妈忠厚端方,为人少了一份伶俐,却胜在真诚,确是忠仆不二人选。不过叶儿嘛,平日里活泼伶俐,敢说敢做,说不上轻狂不轻狂,毕竟年纪小,只是脾气有些大。 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沐芝兰都忍不住想起晴雯的下场。只有怜惜你的人才会纵容你,出了事情替你揽着。想着叶二舅教育叶少时候的恨铁不成钢,不管是因何故,他都希望自己的儿安顺康健吧。 作如此想,沐芝兰决定想仔细听听,看看情况,等一下少不得替叶儿好好断断官司。有理按有理的来,没理按没理的来,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自己不能改变现实社会的规则,那就不要纵容身边的人脱离现实规则。 合群才能融入,融入才有安全感。 这一点,沐芝兰深有体会。 到了门口,沐芝兰心思一敛,悄声静立,把屋内的话听得分明。 “听清楚了吧?这叫故剑情深,旧梳意重。” 这是叶儿的声音,分兴奋,五分得意,还有两分不屑。 “叶儿姐姐,这是真的吗?”其中一个叫青儿的守门丫鬟怯生生地问道。 “这还能有假,外面已经传开了。难道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会骗你吗?你有什么可骗的,没见识。”叶儿的兴奋变成了不满,不屑有了六分,恢复了往日的骄纵。 “奴婢,奴婢没有不信。”青儿似乎哭了,哭腔很明显。 “叶儿姐姐,我们不是不信,是还没听够,你再给我们讲讲好不好?”这个丫鬟叫红儿,平日不大说话,今个儿倒是机灵。说完还不怕叶儿不信一般,又加重口气道,“真的!真没听够啊。我我请你吃桂花糕,是姑娘赏的。” “谁吃你的口水。不就桂花糕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叶儿口气蛮横。 沐芝兰与枝儿互看一眼,很快错开。枝儿看得分明,她眼角溢满笑意,却未达眼底。 室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少时才又传出叶儿的声音。她道:“看在你们真想听,又没见识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们说道说道。记住了,只此一次,再也不跟你们说了。” 沐芝兰脚跟一转,倚墙而立,神色不明地望着院内的冬景——白雪化水已成冰,碧树枯枝未逢春——空旷而寂寞。 枝儿垂静立在她身侧,偷觑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身躯微僵,怯意已生,却不能作为。 室内的叶儿却一无所知,得意洋洋地讲着她的见闻:“连姑娘都不知道呢,是今天早上才贴在宫门口的。皇帝让人画了一把木剑和一把梳的画像,贴在宫门口。知道为什么?因为这是皇上和皇后的定情之物。知道什么是定情之物吗?哎,你们年纪小,还不知道嘻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07章:处罚 >求各种票票还有一更< 起风了,枝桠发出呜咽声,传耳际立时生凉,只击的人心猛地一收。 枝儿瞧沐芝兰猩猩红锦缎大氅边角翻飞,怕她生了风寒,顾不得甚多,上前一步,轻唤道:“姑娘,进屋吧,外面风大天寒。仔细病了,会要奴婢们的命的。” 话音未落,室内的高谈论阔戛然而止。 手炉的火蔫蔫得,风一吹,还真是冷。 沐芝兰没再固执,冲枝儿笑了笑,点了点头。 脚下微顿的片刻功夫,帘已经被撩开了。 叶儿领着青c红两个小丫鬟出来,见礼。 人没只看到沐芝兰猩红的后背,没看到表情,瞧见枝儿面如寒霜,心下一凛,全都有了惧意。 叫红儿的丫头最机警,第一个跪了下来,求沐芝兰:“奴婢失职,求姑娘责罚。” 不求开恩,求责罚,这丫头不简单啊。饶是沐芝兰自己,已经近十岁的人了,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反应便是如何辩解。 这丫头情商不低嘛! 沐芝兰思忖着,面沉如水地转过身来,目光在人身上逡巡片刻,尤其在红儿和叶儿身上略作停留。 枝儿狠狠地瞪了人一眼,忙打帘让沐芝兰进屋。 沐芝兰脚下微滞,落在叶儿脸上的目光微顿,感受到她的紧张,这才收回目光,不苟言笑地进了屋。 叶儿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地跟了进去。 沐芝兰回头,冷厉地扫了她一眼,而后掠过枝儿的面庞,一言不发地进了屋。 叶儿自是不敢再跟进去,青儿和红儿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各自担忧地站在门口,任由风吹着,瑟瑟发抖,不敢声言求饶。 枝儿随沐芝兰进了屋,在外室伺候她脱掉大氅,换上在火炉上靠着的棉拖鞋。瞧沐芝兰脸色因为室内气温升高变得红润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沐芝兰的表情,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内室。 进了内室,枝儿要扶沐芝兰上炕。沐芝兰摆手,身手矫捷地上去了。 见状,枝儿支着手,边揣沐芝兰的心思,边组织替人求情的语言来。 沐芝兰扫了她一眼,并未说如何处罚人,而是道:“上,你还有话没说完呢。现在回来了,说吧!” 枝儿瞧她对外面人一副不欲多谈的样,自然不敢触她霉头。可又想替人求情,且不说她和叶儿姐姐的关系,就说青c红两人,后面也是有管事妈妈照顾着呢。 这叶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丫鬟仆妇也是人,也有小社会。彼此沾亲带故,那是很自然的。枝儿等人都是叶家家生,仰着主鼻息,看着他们脸生活。主给一分颜面,就多得几分尊重,这是不假,可是要想混得好,府里一些有头有脸的管事也得打得上交道才成。 大家族生活就是这样,主们要争c要夺,下人们也要眼观六耳听八方,随时注意各方动态,以便为自己的竞争优势加码。 活着不容易,想活出个人样来,那更是不容易。 枝儿对未来定位很明确,二十岁出府嫁人,然后求沐芝兰给个管事妈妈做,想必能得一两分薄面。 叶家西府的人心里都很明白,沐芝兰是出不了叶家门的。大少爷叶少是指不上了,前任主母在世时,就给他订了闺中蜜友的女儿为妻。不过二少爷还在啊,二少爷叶少卿只比表姑娘沐芝兰大岁。两人年岁相当,以叶c沐两家的关系,他们两好搭一好,那是好上加好。虽说当家主母没明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以后是要成对的,现在不过是顾及脸面罢了。 就算将来大少奶奶主持中馈,也得等沐思绮发话才成。在沐思绮主持中馈这段时间里,谁得日最好过,用膝盖想也知道,只有沐芝兰夫妻两个的。不管事儿,不操心,吃穿用绝对不会少分毫的。 沐芝兰没她这么多弯弯绕绕,今天就是不想理会叶儿人。她想先将人晾上一晾,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这身体如今十二了,再过年就十五,接着就要议婚出嫁了。虽说府里盛传沐思绮有意撮合她和叶少卿,可那也得她愿意才成啊。 旁系代,直系五代都得注意来,结婚了说不定就生出个畸形儿来。她若是没见过,或许还会有些意动,听天由命得了。她前世见过一对夫妇,两人不知道有血脉关系的,连生个孩,都是畸形儿。 一万的不怕,就怕万一。 既然打定主意不在叶家混了,沐芝兰觉得是时候挑选一些身边人,好好走下去了。叶家人对她很好,她有点不思进取了。今日听了叶二舅训斥叶少卿的话,沐芝兰才有些意动,时间催人老啊。她才十二岁,可叶少卿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是的了,她不能这么混日下去。 还有那兴女户的事情。 日后,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打起精神来应付,去融入这个社会才行。 见枝儿嘴角翕翕,半晌还不着一眼,沐芝兰目光微沉,眼皮未翻,轻轻“嗯?”了一声,示意枝儿说话。 枝儿忙不迭地回神,说道:“奴婢被他们个气得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姑娘,外面冷天雪地的,让他们个在外室跪着反省吧。这大年节下的,罚得不得当了,折了福气可是不好呢。” 沐芝兰目光一凛,若利剑出鞘,寒光一闪扫在枝儿的脸上,似笑非笑地问道:“枝儿,你且说说,若是姑姑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罚?或者说我把他们交给姑姑,姑姑会怎么处置?” 枝儿倒吸一口气,立时跪了下来,哀求道:“姑娘不要啊。” 若是把人丢给沐思绮处置,自是不打不罚,可是也别想在这府里立足了。她绝对不想沐思绮不知道叶儿的所作所为,也就是看在沐芝兰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交给沐思绮处理,那就是说沐芝兰已经不准备容忍人了。 一个屋里的丫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个落不得好,也不见枝儿这个老大姐能落得上什么好来。 枝儿还在做心理斗争,想着如何组织语言,让沐芝兰改变心意,又听沐芝兰开口道:“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我最不耐烦谁动不动就跪了。有事说事。今天老爷罚二少爷的事情,你也是清楚的。那些话不用我重复,大致意思你也懂得。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是个好脾气的,就可以这么任性胡来?说起来也是我不够严谨。” 枝儿却是不敢起来,一脸慌张地发誓赌咒道:“奴婢,奴婢们绝对没看轻姑娘的意思。他们个年级毕竟还小,姑娘又是个宽仁的,少不得轻狂上了。求姑娘不要把他们交给夫人处置啊,夫人只是个宽厚的,可他们个的前程都没了。女儿身本就贱如草芥,如是再不能为家里分忧,那只有死一条了。前些年伺候姑娘的那几个人的下场,姑娘也很清楚的啊。” 年前,因为沐芝兰在元宵节被拐,身边伺候的丫鬟仆妇都没落得好去。沐思绮没打他们也没骂他们,情节严重的直接被丢到衙门去了。据说被卖到远的东北做苦奴去了。剩下的没赶出府,也没罚他们,就是不给安排活。 曾有个自认为比较有脸面的妈妈去求她,她冷眼一扫,滚茶直接泼了过去,问那妈妈道:“覆水可能收?” 自然是不能。 既然是不能,那就不收了。 几个人就那么被晾着,最后成了府中人人嫌弃,避之不及的怪物。 或投井,或撞墙,或是被强了而后疯疯傻傻不知去向,总之一句话,别惹沐思绮发火。 君动口不动手,口c手都不动的时候,那就是在动心了。心念一动,杀意顿起,如不见血不落鞘的剑,必有死伤才算了结。 都说为富不仁。我仁慈,你逾规,生死都是你自找的,与我何干。 或许这就是沐思绮的观点吧。 沐芝兰还在思虑,听到外面有了声响,不多时候叶儿推着青c红两人进来。 沐芝兰冷眼看着她。 叶儿看了枝儿跪在地上,很是一怔,而后心中一怕,话到唇边却又咽了回去。 未及深想,她就听沐芝兰开口冷声道:“这事儿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身边的人,我没加约束成了今天这个样。” 叶儿又一愣,不知道为何沐芝兰不但没责罚他们,还如此说。 青c红两人今年都十岁多点,饶是再机灵,阅历见识毕竟浅,自然不动沐芝兰为何这般。只想这沐芝兰是个宽厚仁慈的,原本突突跳着的心,渐渐减缓了频率,神色微微一松。 可他们瞧见枝儿神色惴惴,一副端恐惧的模样,心不由得一提,尤其是红儿,吓得连打了好几个激灵。她听娘说,要好好伺候表姑娘,犯了错不要顶嘴,要先承认错误。不怕打不怕罚,但求表姑娘不要赶走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08章:郑伯克段 》求各种票票。明天3更,分别是10点,19点,22点左右《 红儿的爹爹是叶家家生,娘亲却是外来户。不过红儿觉得她娘很厉害,不但认识字,还懂很多道理。可惜她娘身体不好,自生了她弟弟,就一直卧床不起,没法进府做事。她爹花钱托人才让她得了给表姑娘看门的职事。她可不想丢了活儿啊。 娘说,要好好伺候表姑娘,犯了错不要顶嘴,要先承认错误。不怕打不怕罚,但求表姑娘不要赶走她。 娘说,别看姑娘性好,可不是个软泥巴人呢。还说瞧瞧当家主母的行事风格,就知道了这表姑娘的性情多半是继承于她了。宽厚真宽厚,但是恼起来,也是个手段厉害,杀人不见血的。 一想到杀人,红儿忙跪下来,眼泪立马滚了出来,头磕得梆梆响,道:“表姑娘,奴婢有错,奴婢不该偷懒,没守好门户。求姑娘责罚呜呜,求姑娘责罚,不要赶我走。” 青儿看了看她,又看了枝儿和叶儿,见个人跪了两个,也跪了下来,红儿磕头,却没说话,只是干嚎起来。 一时间,沐芝兰头大如鼓,忍不住揉了揉阳穴。 见她面色不佳,枝儿忙拉叶儿跪下,又去呵斥青儿:“还不闭嘴。大年节下的,在姑娘面前哭,胆不小。” 红儿先止住哭的,青儿见她不哭了,看了枝儿一眼,也只敢耸肩不敢发出声来。 沐芝兰没什么尊卑观念,不耐烦让他们跪着回话,可是既然要开口行事,总要立个章程来。 良好开头是成功的一半。 纵然是万事开头难,既然打算要开了,那就得开好。 她不想操纵别人的人生,可如今这个社会,由不得她去提倡平等c自由c博爱。 沐芝兰正襟危坐,面沉如铁,正色道:“枝儿说的对,这大年节下的,哭不好,罚也不好。” 有人微微吐口气,沐芝兰看得分明,是叶儿。 这丫头到现在还存着侥幸心理,也怪自己,平日里纵着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这里是没规矩的。 未及等所有人把心放到肚里,沐芝兰话锋一转,又道:“但是不罚又说不过去。今日是没事,遇到的是我,事情也不紧急。假如是或者其他人,来传话,一个守门的人都不见,院里还乱糟糟的。传出去,我脸上没光,别人只当我年纪小,是个约束不住下面人的。再不济说我没本事管人,可是各位不一样。” 人人都会说话,但是好说话是德性,会说话那需要本事。能把人说的心服口服,不怕而敬畏,那需要懂艺术。 沐芝兰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开口。前世她是个半靠嘴皮吃饭的人,经常与人打交道,察言观色是必备的能力。 话说到这里就打住了,沐芝兰不说哪里不一样,只让他们自己想。至于如何想,想不想得明白,全靠个人悟性。 沐芝兰目光在四人身上流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叶儿这才心虚地低下头去,却没见丝毫愧疚之色。其他人则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惊了沐芝兰似的,都屏住呼吸,尽量低调。 沐芝兰凝视着叶儿,微微摇头。 岁看八十,虽说她现在年幼,积习不重,还可以改,可是人的秉性已经定了。只怕她以后不思感恩,反而会处处抱怨别人对她不公。 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或许这个要求大,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可是作为人,先第一点,你得愿意去反省,愿意去承认错误,才能改正。 强压牛头不喝水,凡是皆先内省,而外入,此乃正道。 室内静不可闻。 好半晌,沐芝兰才微微叹口气道:“谁做了什么,做的如何,大家都清楚。当然,我也清楚,谁心里都有杆秤。秤杆是咱们各自认为正确的事理,秤砣是人情。就算有时候你们做的事情,不那么在理,我也想着大家相处一场,终究是缘分一场。又念及你们年岁不大,终究有长大成熟稳重的时候。但须知道,凡事在一二,不可再四。就说枝儿吧,你遇到这种情况不下七次了吧?一次也没跟我说过,打算包庇下去,是吧?你觉得你宽容大量,可以替我当家做主了是吧?” 枝儿打个激灵,忙磕头认错道:“姑娘,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了?你还打算又下次,你们都打算还有下次是吧?”沐芝兰越说声音越高,眸光如寒刀,只是射得枝儿有话说不出口。 室内一时静不可闻,连叶儿身躯也忍不住发起抖来。 沐芝兰冷冷一笑,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希望这个院,大家一团和气,上下都有体面。可凡是都得能站住个理儿去。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事儿搁在外人眼里,你和房里的红莲换个位置。假如她没经过允许,次次都替拿主意,来教育你们。你们会怎么想?” 四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也不知道是在思过,还是在担忧。 一个宅住着,哪个院出了什么事情,很快就有人知道了。 沐芝兰在屋里训丫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当家主母沐思绮的耳朵里。 说给她听的正是红莲。 另外一个丫鬟绿云则去现场勘探去了。 沐思绮笑望着红莲,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自作主张被那个丫头抓住了把柄的?且说来,我也给你们断断官司。” “,奴婢哪里敢?”红莲偷觑了沐思绮一眼,见她笑盈盈的,并未打算放过她。她才有选择性地说了几件不轻不重,类似小丫鬟不听话,她教训几句的事情。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我一直惶恐不安,确实怕名不正言不顺,给抹黑。” 沐思绮半垂着眸,笑了笑道:“兰儿说得对,不过也不全对。有些事情呢,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你和绿云跟了我这些年,我哪里不知道你们的行。都是好的,就是有时候啊,心细了,反而不好。” 红莲忙笑道:“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 沐思绮端了茶盅,目光游移,并不怕红莲知道她在想事情。 红莲看了她好几眼,才轻声问道:“要不要怕个人过去给表姑娘撑撑场?自年前出了那事儿,表姑娘就不大爱说话了。本以为是被身边伺候的人寒了心,不愿意搭理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今个瞧着,表姑娘是个慈悲人,跟一样,都福泽厚的。” 沐思绮面色淡淡,笑了笑道:“还撑什么场啊?这会儿估计都散了。且看着吧。我们家兰儿啊,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绝对是漂亮的。” 又说了几句沐芝兰小时候的趣事儿,绿云俏脸红红地进来回话。 沐思绮正跟红莲说:“那时候,她才岁,陆状元到我们家的第一年。兰儿就问他,君自何处来,欲往何处去才那么小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多聪明啊。后来也不知道怎的,这丫头越长越拙了” “,奴婢回来了。”绿云笑吟吟地进来,快速地扫了两人一眼,而后向沐思绮讨茶吃。她道:“,先上口茶吃吧。我可是又一大箩筐话要说呢。” “得瑟的你。红莲伺候她,给她搬个锦杌,免得她坐地撒泼去了。”沐思绮见两人坐定了,忙道,“快说,快说,兰儿都说了什么?” 绿云笑道:“容秉啊。” 沐思绮骂了她一声:“你个小蹄,赶紧说,别卖关。” 绿云简明扼要地说了前序,而后才开始把沐芝兰说的话几乎一字不漏地了出来。 若是沐芝兰在,一定会佩服绿云的强大,甚至连她的表情都去了七八分呢。 “说到这儿,表姑娘就不说话了,哎呦,把奴婢的心吊得哦,七上八下的。”绿云说得屋里人都紧张起来。 红莲忙问道:“快说,表姑娘后来又说什么?” 绿云见沐思绮面露不愉,忙道:“就在我正着急,快跺脚的时候,表小姐终于又说话了。她道,‘说轻点你这是好心替我担着事儿,约束屋里的人,说重点你这是奴大欺主。我是傻了,还是是非不分了,需要你这么替我一二四五六七得顾着。’” “就是,就是。”红莲忙附和沐芝兰的话,“表姑娘自是聪慧绝伦的,怎么会傻呢?后面呢?” “后面啊?”绿云一脸茫然道,“后面,我后面没呢啊。” “你个死蹄。”红莲见她说半截话,气鼓鼓地骂了起来,“快说。” 绿云一脸严肃地道:“后来表姑娘就不说话了。” 停了半晌,她才道:“就停了这么长的时间。表姑娘才又开始说了起来。讲了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诸侯姓郑,因为是家中长,人称郑伯。因为他生产的时候脚踩莲花,让他母亲受了苦,他母亲很不喜欢他,就给他起名叫寤生,就是逆生的意思。后来他母亲又生了一个儿,是家中幼,被称为季叔” 待绿云说完,沐思绮点了点头道:“典故用得尚可,故事讲得勉强。不过已经不错了,才十二岁呢,引经据典的,不容易。几个丫鬟怎么处置的啊?说了一通废话,这个最重要得却给忘记说了,该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09章:爱情 》求收藏,求点击,求关注求各种票票今天更《 听完绿云的话,沐思绮犹有些不大相信,又问了一句:“兰儿真是这么说的?” “可不是。奴婢也觉得有些,有些雷声大雨点小,只怕以后更难约束住人呢。”绿云踌躇地说着话,看了一眼沐思绮,又道,“表姑娘心里慈悲,是不忍罚他们。既然让他们去管事妈妈哪里自己承认错误领罚,那就让管事妈妈给表姑娘撑撑场,免得让人觉得表姑娘好说话了。” 按照沐思绮的思,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总是要杀鸡儆猴,拿个露头青才是。她没想到,沐芝兰竟然轻飘飘地丢了一句“府里凡事都是有规矩的,自己去管事妈妈那里领罚吧”。 思量半晌,沐思绮抬眸对红莲道:“去跟家的说,让她意思意思就成了,年节下的,表姑娘也就那么一说。” “您怎么不给表姑娘撑腰啊?”绿云有些着急了。 红莲也望着沐思绮,很困惑,怎么公然让自己去告诉管事的给几个人放水呢?不该是狠狠地惩罚一番吗? 沐思绮靠在迎枕上,半眯着眼睛,仿若睡着了似的。好半晌,她才催促道:“还不去?我自有主张。” 她话音刚落,帘就被人撩开,响起了叶二舅的声音:“什么事儿自有主张啊?” 人急忙起身,沐思绮整理一下衣服,向叶二舅行礼道:“见过老爷。” 红莲和绿云也跟着行了礼。 叶二舅摆手让两人出去,看着沐思绮的玉面,盯得沐思绮有些不大自在。 等红莲和绿云走了,叶二舅上前一步,携起沐思绮的手,坐在炕上,笑道:“小生来向夫人请罪,还请夫人原谅小生鲁莽,当众给夫人难堪。这些年真是多亏了夫人,辛苦操持着这个家。” 沐思绮抽出手,不着痕迹地与他拉远几分距离,顺手斟了杯热茶递了上去:“老爷这话说得客气了。操持家务本来就是妾身的份内之事,哪里有什么辛苦。喝茶,我这里只有红茶。兰儿说冬天喝红茶暖胃,想着几个孩平日都来我这里问安,就没让人被绿茶。老爷将就将就吧” 见她半垂着脑袋,一脸沉静,口气淡然,叶二舅按住她忙碌的玉手,轻声问道:“思绮,这些年都过去了,难道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沐思绮神色微顿,再次抽出手,笑意从嘴角漫开,最终也未能到达眼底。她依旧笑着,如往常一般淡如幽兰,轻声对叶二舅道:“老爷这是哪里话?你我是夫妻,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哎,都过去了,算算一下都十多年了。” 十多年了,是啊,他们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这么耗下去呢? 叶二舅心里微微抽痛,曾经的妙龄女也已经到了花信之年。自己比她,想必走得比她早,她有没有孩傍身,不知道儿媳妇会不会真心孝顺呢。 叶二舅如此想着,盯着她问道:“卿儿和兰儿的婚事,你看着什么时候方便?” 沐思绮凝滞的目光略又些焦距,微皱眉头道:“老爷怎么想起这事儿来了?卿儿才十五,该是收收性好好读书的年纪,哪里能这么早就成家呢?再说兰儿也小着呢,才十二啊。我也知道府里传言很多,不过姻缘之事怕是有定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钦天监的于监正给兰儿批过命,说过不过十五不宜谈婚论嫁。你也别说我迷信,当时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谁想到隔天兰儿就出事了。这事儿再看看吧。” 言毕,屋静默下来,只有空气在流动。 沐思绮抚摸了一下左手腕上玉镯,沉吟片刻道:“不过说起来卿儿也到了说媒的年纪,读书是要的,亲事也得订。不如放出话去,咱们慢慢挑。年头挑到年尾总能挑上个上眼的。今年把儿的婚事办了,不耽误碧儿主持中馈,准备个一两年给卿儿办喜宴。” 叶二舅横了她一眼道:“说操持家务不辛苦的是你,现在还没娶媳妇呢,就想着一推六二五。你到底怎么想的呢?一点儿准信都没。” “老爷说的是。”沐思绮笑了笑,很爽快地应承下来。 她总是这样。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自己说什么她都说是,心里去自有主张。 叶二舅想了就生气,哼道:“是是是,我说的什么都是。我今天要睡在这里。” 沐思绮眉头一挑,斜睨了叶二舅一眼,眉宇间带几分轻蔑,嘴上却笑道:“是老爷。现在就要睡吗?我唤丫鬟来铺床。” 叶二舅立时生气了,一把抓住沐思绮的手腕,将她拉起来,圈在自己怀里,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的朱唇。 沐思绮挣扎片刻,就不挣扎了,一时间没了生气,目光冷冷地盯着叶二舅。 叶二舅觉得十分气馁,粗喘一口气,冷静下来,推开沐思绮,整了整衣服,丢下一句:“陆侍郎的事情,你暂时不用去找陆状元,我先打听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沐思绮只觉得羞愧万分,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待叶二舅前脚出了门,她后脚就躺在床上,咬着被角,隐忍地哭了起来。 家的按照府中旧例对枝儿c叶儿c红儿c青儿四人的处罚是 —— 被各自的爷娘老领回去好好教育一下,没打没骂也没不发月例。 至于伺候的人,叶家不大不小,找几个伺候沐芝兰的备胎丫鬟,那是绰绰有余。 天快黑的时候,沐芝兰的奶妈才回来,听说了下午的事情,也觉得沐芝兰罚得有些轻了。 她唠叨道:“姑娘就是心软了。既然罚了就当好生罚上一顿,让那些不经心伺候的都长长记性。各个都觉得姑娘好脾性。” 沐芝兰却自有她的想法。她一开始没立威,突然把威立起来了,不免让身边伺候的人缩手缩脚,反而怕了她。还给人留下一个心机重的印象。这样还不如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反正她也不是着急着嫁出去的,至少还有年时间呢。足够她好好威风一下得了。 有些事情适可而止,给人留下一线生机,也给彼此一个转换思想的时间。又不是敌人,何必赶尽杀绝,弄得自己刻薄寡恩。她还打算好好培养其中的几个,以后留着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呢。一个好汉还个帮呢。 事情一步一步来,先礼后兵,总不是为君之道吧。如今她理也摆清楚了,至于听不听,听多少,那就是个人的事情了。 沐芝兰知道奶妈对她忠心耿耿,不想她计较这些,挽着她的胳膊,歪着头问道:“妈妈,可是在外面听说什么故剑情深没?” “我就知道姑娘喜欢听,早就打听清楚。若不是上遇到熟人,早就回来了。”奶妈知道沐芝兰喜欢听外面的事儿,出去晃悠时听到好玩好笑的事情,都会留心记一下,回来说给沐芝兰听。 虽说她讲故事的能力不如绿云高超,甚至连叶儿都比不上。可是聊胜于无,更何况这是奶妈的一片心意,所以每次都作出一副急于知道或者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皇上和皇后是在寺院认识的。当时皇上病得起不了床,身边也没小厮伺候,大冬天的,差点冻过去。老天爷保佑,保佑咱们的真龙天啊”奶妈总是爱歪楼。 沐芝兰笑眯眯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皇后见皇上可怜,就把自己的半个馒头嚼嚼喂给皇上吃了。姑娘你想想,当时没水,天又冷,不嚼根本没法吃啊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然后呢?”沐芝兰继续问,免得奶妈继续再歪楼。 算起来,宣宗与谢氏不算是成亲,只能说是苟合,或者私奔。因为两人是私相授受,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到宣宗继位以后,宗室确实有人拿此事来诟病谢氏的妇德。可是皇上也还算是强悍,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杀出重围,带着谢氏入了皇宫,而且让谢氏做了中宫之位的。 这次贴告示找木剑和木梳,是因为皇后怀孕了,很想念以前的生活,想要寻旧物感怀一下。谁知道她富贵之后,旧时的东西竟然都没了影踪,所以这才想起曾经被人偷去的木剑和木梳来。 虽说奶妈讲得断断续续,毫无逻辑,但是沐芝兰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位大周宣宗与他的皇后谢氏的爱情,雷同于沐芝兰所知道汉代宣宗与许平君的浪漫。不知道这位谢皇后是否会比许平君幸运几分,得君王怜爱的同时,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次日一早,沐芝兰被生物钟叫醒,唤了几声枝儿,见进来是备胎玉莲,这才想起昨天的事情。揉了揉阳穴,沐芝兰做起来,让玉莲给自己穿衣服。 刚吃过早饭,叶少的丫鬟泼墨和叶少卿的丫鬟叮当就结伴而来了。两人来意一样,就是他们的主听说沐芝兰被欺负了,要替她教训人。 沐芝兰叹气。 断章取义啊,害死人! 奴大欺主,她只是打个比方而已,竟然让两人记下来,要上岗上线招待四个小女生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0章:闹腾 >求各种票票,求点击,求收藏。还有一更< “我们爷说了,这府里不管是谁,胆敢再做出奴大欺主这等恶事,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算一双,都给打死了去。”泼墨神色肃穆,眼神凌厉地扫了沐芝兰屋里下人一眼,见他们个个噤若寒蝉,神色才稍缓。 沐芝兰很想扶额,真心没想到平日里温尔雅的叶少居然也能说出这种杀伐严峻之话。难道是为了给自己撑场? 沐芝兰脾气好,那是因为觉得既然无伤大雅,又没妨害她的切身利益,放之任之。昨天是觉得不能这么混日了,才打算约束一下下面的人。而叶少是土生土长的大周人,很早就帮着叶二舅处理外院的事情,能这么快就站稳脚步,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只不过内c外院有别,有些事情内院人不大清楚而已。虽说如此,并不妨碍他们认清府中的一些事实。 叶家西府的人几乎知道,他们家老爷就是这府里的住客,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打个饥荒又走了。看起来很当家,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真正管事儿的还是和大少爷。内院是的天下,外院是大少爷的根据地。今天大少爷派了身边得力的丫鬟来传这话,那就表明大少爷力挺表姑娘到底的。 仿若证明在场人的猜测一般,泼墨又郑重地对沐芝兰道:“我们爷还让奴婢告诉姑娘,莫要把这里当别处,这里就是自己家。下人们不像样,该骂骂,该打打,就算打死了,还有府中老爷呢。别委屈了自己,让那些个没长眼睛的欺负了。” 沐芝兰胡思乱想,冲泼墨笑了笑道:“姑娘,回去秉了你们家爷,说我谢了他心意。我没把这府里当做别处,也没委屈。让他漫不要为此生气,年节下的,折了福气。” “表姑娘,您就是好脾气,好说话了,才让那些没长眼的以为您可以任由他们怠慢的。”闻沐芝兰那般说话,叮当也觉得沐芝兰好脾气了,立时替自家主叶少卿力挺沐芝兰,“我们家爷也让奴婢来传话。姑娘看哪个不顺眼,只管卖了去,咱再卖新的。年头换到年尾,定能换几个让姑娘顺心顺意的伺候人。不过是个玩意儿,何必那么投鼠忌器。我这妹是细瓷,那些玩意儿瓦砾都不是,没必要跟她们长脸。一个个再给脸不要脸,那就不是打屁股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这两兄弟骨里和表面上还真是不符呢。叶少平日里多温和一人,说出来的话火爆十足,倒是唧唧喳喳的叶少卿说得里气,跟暴发户似的,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送走了泼墨和叮当,沐芝兰看了屋里人一眼,瞧他们大气也不敢出,恭恭敬敬地站着。虽然有些叹气,可也没缓下面,跟他们说几句软和话。既然有人撑场,给她长面,她何必让那兄弟两个难堪,让人觉得自己扶不上墙。 花花轿人抬人。既然叶家两位小主抬举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自甘堕落,让身边人觉得自己真是泥捏的,好性,可以糊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沐芝兰对枝c叶等人的处置,自觉良好。她认为自己依照循序渐进c先礼后兵之君道来行事的,应该不无不妥,可事实上却 泼墨和叮当刚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沐芝兰正翻看去年十月份前后的邸抄,想找一下陆贤的简介。一般来说,邸抄上提到官员职位变动时,旁边还会加一行小字是对方简单介绍。刚翻到,就听到外室守门小丫鬟通秉:“姑娘,朱辉家的带着叶儿姑娘和刘平家的带着青儿姑娘来给姑娘磕头,您要不要见?” 沐芝兰正忙着查资料,没心思应付他们,头也没抬,对站在一旁伺候的秋菊道:“你去看看,让他们回去吧。” 秋菊应了声“是”,正准备出去,又被沐芝兰叫住了:“且慢着。” “是,姑娘还有什么吩咐?”秋菊一脸恭敬地看着沐芝兰,生怕自己出了点滴错。这多事之秋,多事不如少事,少事最好能成无事。 沐芝兰始终没找到写有陆贤的那份邸抄,微皱了一下眉头,放下手中的邸抄,心思回到院里的事情上。想着刚才丫鬟通秉的话,她心想道,不好好在家反思,来这里干什么? 她接过玉莲递上来的热茶,浅啜了一口,笑道:“玉莲这沏茶的手艺,不错嘛。” 前世她喜欢喝绿茶,来到这里后因为身体不好,肠胃受不得凉就改喝红茶了。茶嘛,除了茶叶质量好,还要沏茶人手艺好,才能双剑合璧,给茶的人一不一般的口感享受。 玉莲笑吟吟地道:“姑娘喜欢就好。” 沐芝兰偏凝视她一会儿,目光移到秋菊身上,肃然道:“你去告诉他们,我这段时间很忙,没空见他们。让他们想明白我为什么很忙之后,才来见我。去吧。” “是。”秋菊应声而去。 沐芝兰着茶,神思却早跑到天际之外去了,也不知道兴女户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善了。她不喜欢没有把握的事情,可又不想大包大揽,只觉得烦闷。 玉莲见沐芝兰心不在焉的,茶喝得不紧不慢,快见底了,忙笑道:“就算姑娘抬举我这手艺,也不能喝得这么贫。让人瞧去了,该说我没眼色,不给姑娘续杯了呢。” 沐芝兰笑了笑,问她道:“玉莲这沏茶的手艺跟谁的?” “跟身边的容妈妈的。”玉莲为沐芝兰续了杯,诚恳地说道,“容妈妈的手艺是跟的。别说咱们阖府上下没人比得上的手艺,只怕大周朝也找不出几个来。可惜已经封艺好些年了,我这都是皮毛。” “哦?”沐芝兰没想到沐思绮还有一手了不得的茶艺,一脸好奇地问道,“玉莲你骗我的吧?变着法拍马屁?” 说着还冲玉莲眨了眨眼睛,逗得玉莲哭笑不得。 “我可不敢骗姑娘,若是被两个少爷知道了,还不剥了奴婢的皮去。”玉莲恍觉说错话了,忙尴尬一下,弥补道,“我,我不是抱怨。” 沐芝兰好整以暇地看着玉莲,只看的玉莲发窘,才哈哈一笑道:“瞧你吓的。会茶艺,我怎么不知道?” 玉莲略有些惋惜地道:“容妈妈说十多年前,就封艺了,那时我也不过两c岁,姑娘自是不知道了。” 是哦,玉莲比自己大四岁呢,自己不知道是自然的。放下茶杯,沐芝兰看着自己还算纤细的手,嘟囔一声:“我怎么就不会呢?” “姑娘若是想,大可不必在这里唉声叹气,求了,就是封了艺,指点一二,应该会的吧?”说到后面,玉莲也有些犹豫了。 “还是算了。”沐芝兰很快拜托了那种艳羡之情,转而笑得一脸灿烂道,“一日不过餐,那么多也没用吧。艺多不压身不错,可贪多也嚼不烂啊。”说完又发起愁来,连连叹气道,“姑母给我请的女红师父过一阵就来了,可是我还没准备好,这可怎么办啊?我这么粗的手去捏针穿线,一定做不来。” 沐芝兰还在这里发苦似的牢骚,奶妈从外面进来,瞧见了,斜了玉莲一眼,哎呦道:“我的小祖宗,大过年的,你这哭丧个脸是要作甚啊?” 沐芝兰忙收了苦逼之色,笑吟吟地道:“没甚,没甚。妈妈怎的回来这么早?栓儿没事了吧?” 栓儿是院里一个仆妇的儿,吃坏了肚,一直拉稀。大过年的请大夫不好,知道奶妈略懂针灸,便请了奶妈去看看。 奶妈笑道:“没甚大碍。小孩贪嘴,吃了点生冷的,肠胃弱,就拉起肚来。隔盐灸了几柱,现在基本上好了。” “妈妈喝茶。”玉莲斟了杯热茶递了上去。 “谢谢玉莲姑娘啊。”奶妈接过茶,扫了一眼屋,问道,“秋菊姑娘不在?” “叶儿娘和青儿娘来给姑娘磕头,她去应承了。”玉莲说着,偷觑了沐芝兰一眼,见她笑盈盈的,心才放下来。 不多时候,秋菊进来了,给众人见了礼,看着沐芝兰拘谨道:“姑娘,奴婢无能,没把差事做好。” 沐芝兰正发呆,扫了她一眼,示意她有话直说。 秋菊握了握拳头,口齿清楚地道:“青儿娘不服气,说姑娘处事不公,明明是叶儿无力霸道欺负青儿,青儿才没做好本职的。姑娘却一竿把人都打了,她不服气。还扬言说,不见到姑娘,姑娘不给个说法,她就不走了。” “这个给脸不要脸的浪货。”未及沐芝兰发话,奶妈就愤愤然而起,问道,“她人呢?” 秋菊看着沐芝兰,见沐芝兰微微颔,这才道:“在院口跪着,奴婢,奴婢回来的时候,正哭着呢。” 奶妈更是恼怒,说道:“姑娘,我说你平日不该这么好脾气,现在一个守门丫鬟的娘都敢蹬鼻上脸,真翻了天了。且让老奴去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好歹。” 玉莲瞧沐芝兰不大愿意把事情闹大,又见奶妈激愤异常,忙出言安抚。“妈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你老且坐着,喝喝茶,这满屋都是人。让你去了,还不是打姑娘的脸,就她那身份让秋菊去就是给他面了。” 沐芝兰微微松口气,又秋菊道:“你可把我的话传到了,是如何传的,说给我听听。” 未等秋菊回话,小丫鬟又传话道:“姑娘,房里的绿云姐姐来了。” 来撑场的?沐芝兰下意识地如此想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1章:还闹 》求收藏,求票票,求推荐,求点击明天更100017002200《 沐芝兰示意玉莲出去看看,迎绿云进来,不经意间扫到了秋菊,只见她的脸竟比刚进来时候白了好几分。 记得谁提过一句,说秋菊娘跟青儿娘是亲姊妹,今个她差事办得不好 垂眸c抬眸的功夫,玉莲已经迎着绿云进来了。 绿云给沐芝兰行了礼,从了沐芝兰的吩咐,笑着坐了下来。 沐思绮身边的四大丫鬟,红莲c绿云c连翘c杏仁,平日里在府里行事,基本上代表的是沐思绮的姿态和体面。这后院没有老,独一份的老大就是沐思绮了。她身边的左膀右臂谁不高看一眼,就连奶妈也不敢小觑了去的。 有了时间的缓冲,奶妈脸色稍缓,甚至有些忐忑,笑得有些勉强地问道:“绿云姑娘这时候过来,可是为了叶儿娘和青儿娘的事情?” 沐芝兰瞥了秋菊一眼,只见她脸色又白几分,身躯微抖,将唇抿得紧紧的。看着挺老实的一丫头,别做了不该做的手脚。被青儿娘这么一闹腾,只怕四个丫鬟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就过去了。 绿云接过玉莲递上来的热茶,冲她微微点头,笑着回奶妈的道:“这些事啊,呵呵,可不敢去搅扰。昨个没睡踏实,今个有点不大舒服。” 言下之意就是让大家都放机灵点,现在正心情不好呢,别没事儿找事儿往枪口上撞。惹怒了后院老大,就等着吃不完兜着走吧。 沐芝兰垂下眼眸,扫了一眼炕上的邸抄,吩咐秋雨道:“把这些都收了,带个人和你一起把他们送到藏书阁去。” 秋雨如得赦令一般,屈膝行礼,应了是,小心翼翼地收了邸抄,唤了小丫鬟,匆忙而去了。 绿云瞥了秋菊一眼,表情淡淡的,转看向沐芝兰时已经是一脸笑意了。她笑语盈盈地道:“来了外客,让我请姑娘过去。”并未提外面的事情半句。 沐芝兰点了点头,由玉莲扶着下了炕,洗漱一番,留奶妈守屋,带着玉莲准备随绿云去上房。 刚出了屋,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争执声从院门口处传来。 “凭什么不让我见表姑娘?都是你们这帮混赃狗仗人势,还有你秋菊,你帮忙说话就算了,还在这里瞎起哄。你放开我,凭什么赶我走。表姑娘,你出来看看吧,这些个人欺负人了,借着你的名头在这里横行霸道,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是个声音尖细的女人在嚎哭。 闻言,玉莲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觑绿云和沐芝兰一眼,很是担心。说起来,秋菊女红做的不错,就是性有点软。今个这是她第一份差事就没办好,姑娘又怜惜她给了个机会,让她去善后,还是出了乱,真是够倒霉的。 绿云眉头凝了起来,一脸怒容,心里思忖道,少不得要惊动。哎,大年节下的,怎么这么多事儿?一个个都是吃饱撑得了。 沐芝兰倒是表情淡淡,也不觉得没体面,心里还在自嘲道,我怎么不睁开眼看看,难道我是老天爷吗?真心伤不起啊。 其实,她前世也不是什么良善人,骂街这种泼妇行为她也做过。她也是没办法啊。抗击小最直接最痛快的手段,就是破口大骂。 玉莲和绿云两人都想劝沐芝兰等一下,让他们处理过后,再继续前行,免得让这些腌臜事情污染了沐芝兰聪耳明目。 越走越近,争执的内容听得愈发分明。 尖细声的女人声音杂音很重,刺耳得很。她骂骂咧咧地道:“我的娘啊,这些龟孙王八蛋欺负我。我就不走,我不见到表姑娘我不走,凭什么她闺女做了错事,欺负人,让这些人替她担着。以为在表姑娘面前有点脸,就当自己是主,是千金小姐了吗?你想走,没都没有,今天不见到姑娘,评了理,咱们谁也别想走。” “都别闹了,赶紧回去,姨妈,等一下姑娘出来了,谁也落不上好”秋菊可怜巴巴的哀求声,显得异常虚弱。 “刘平家的你放手,你不走还不让我走。都是你个搅事儿精,看我不打死你” “娘,疼” “你还有脸哭看我不打死你” 沐芝兰等人走到门口时,正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青儿娘跪在地上抱住叶儿娘的腿,叶二娘一条腿跪着,一条腿站着,拽着叶儿的头发在打,青儿在一边干哭。秋菊急得要掉眼泪,边叫着“别打了,放手”,边去拉人。守门的两个婆都是老油条了,躲在院口旁边的小屋里,头也不露。 沐芝兰一走过来,风刮得脸有些僵冷,表情自是没那么温和。旁人看了,只当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玉莲暗叫坏了,绿云轻声叫了一声:“表姑娘。” 沐芝兰摸了摸鼻,目光一偏落在探头探脑的守门婆身上,吓得两个婆忙不迭地跑出来请安。 其中一个高个,黑脸带麻的婆,率先开口与外面闹成一团的人撇开关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绿云一眼,对沐芝兰道:“都知道表姑娘是个好脾气的,我们没闹,真的。” 矮胖一些的婆被她撞了一下,也忙附和道:“老婆也劝了,可是他们不听。我们没跟着起哄,还请姑娘明察。” 明察?我还大老爷呢?沐芝兰如此想着,猛地打了个喷嚏,接过玉莲递上来的帕,有些不耐烦地道:“知道了。” 院外正闹僵在一处的几个人也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了,尖细声的女人扯着喉咙哭道:“表姑娘,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你不能这样是非不分啊” 秋菊拉住要进院的她,嘴里高声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闭嘴。” 青儿一直劲儿的哭,哭得沐芝兰头大如鼓,扫到叶儿娘拉着叶儿要走,嘴角忍不住泛出冷笑来。 闯了祸,屁股也不擦就想跑啊。 沐芝兰最恨这种人。 前世,她总是被这种人欺负。惹了事情,然后丢给她,拍拍屁股走人了。因为法律上有那么点亲情关系,她又无可奈何。 虽说心里恼,轻蔑这种人,可是真让沐芝兰下杀伐决断之言,她也狠不下心。性眼不见为净,丢了个眼神给绿云,让她全权处置。 绿云跟着沐思绮时日不断,耳染目睹也了一些气来。她走上去,只轻轻喝了一声:“还不住手。” 几个争执不下的人立马停了下来。 见叶儿母女要走,绿云阴着声音道:“朱辉家的,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还不老实站着。没看见表姑娘出来了吗?不是要找人评理吗?姑娘在这里,你走什么?” 叶儿娘转过身,弓着身赔笑道:“绿云姑娘啊” 绿云冷哼一声。“老实站着吧。这会儿没功夫跟你唠嗑。” 见叶儿想去求沐芝兰,叶儿娘忙拉着她,捂住她的嘴。 秋菊面白如粉,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垂着脑袋,忍着眼泪,低声道:“绿云姐姐。” 绿云目光如寒刀扫了她一眼,盯着青儿娘冷冷一笑:“就你,还找表姑娘评理?” 说着,甩给青儿娘两耳刮。 青儿娘一下哭倒在地,尖声喊叫道:“没王法了,当着主的面,你个奴婢也敢打人。这是什么主,不给自己屋里人做主,还拉着别人一起来欺负。没法活了,这没法活了。” 这话就诛心了啊。当面,当着众人的面,张口说主家的坏话,就算沐芝兰不是叶家主,可也是叶家的客人。她这么不管不顾地嚎叫起来,在场的人除了沐芝兰微微皱眉,其他人都大骇。她不要命了吗?这话让沐思绮听了,可就不是打板的事儿了。谁不知道沐思绮把这个侄女看得跟眼珠似的,平日里比叶家两位少爷还娇惯着呢。 绿云气得直哆嗦,大喝一声道:“在这里乱喷什么粪。还不给我堵了嘴去了。” 守门婆脚下一轻,两步奔到青儿娘面前,一把推了碍手碍脚的秋菊,一个拉她起来,一个堵她的嘴。 青儿娘嚎叫声很快消失了,眼睛瞪得滚圆。青儿见到自家娘吃亏了,立马止住了哭,上去跟两个守门婆厮打起来。她小人一个,断胳膊小腿的,哪里是两个婆的对手,一下就跌在地上,又一次嚎叫起来。 这边官司还没断完,就见叶少带着丫鬟泼墨过来了。 他扫了众人一眼,看了泼墨一眼。 泼墨对他的示意心领神会,忙屈膝对他一福,走到绿云身边,问道:“姐姐赶紧带表姑娘去哪里吧,这里我来看着。” 绿云点了点头,很感激地看了泼墨一眼。 她转身去看向沐芝兰时,见叶少已经走到沐芝兰身边了。 “妹妹可是被吓到了?”叶少还处于变声期,声音低沉而粗哑,不是特别的好听。不过一脸殷勤的关心,大大弥补了这些不足。 “没。”沐芝兰摇了摇头,给了叶少一个大大的笑脸,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2章:陆状元 》求推荐,求收藏,求票票,今天更《 叶少还未到弱冠之年,故而束发未戴帽。还在年节下,他的服饰比往日要喜庆很多,朱红色圆领暗云纹锦袍,外面披着灰鼠皮的披风。容貌像叶二舅七八分,尤其是眉眼,星目剑眉悬胆鼻,区别处就在下颌。叶二舅和叶少卿都是方下巴,显得人异常刚硬。而叶少是尖下巴,嫩嫩的,比一般女儿家还要有肉感,也因而给他刚毅的男儿颜上添了一道柔彩。 刚柔并济?沐芝兰脑海里映出这么一个词儿,又想到相由心生,竟然莫名豁然开朗起来。 “过。”叶少温和地说道。 沐芝兰挑眉,余光扫到绿云和泼墨领着守门婆将人带走了。应该是去了后罩房,若是让客人瞧见了,那就失里c面了。 敛下心思,沐芝兰丢给叶少一个“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他俊脸微红,似乎有些羞赧。而后,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嗽,催促道:“母亲和客人都还等着妹妹,去得晚失礼过,不好。” “走吧!”沐芝兰冲他笑了笑。 今天天气还算可以,不过还是有风,吹得人依旧冷。 “妹妹近来身体可好些了?”叶少选了一个不算无关紧要的问题。沐芝兰身骨弱,这是众所周知的。 “还好吧。嗯,我不咳嗽。”沐芝兰想到他刚才掩饰,促狭地说道。 “还是要注意些,这天气乍暖还寒,最容易生病。”叶少有些心不在焉。 “多谢表哥关心。”起初,沐芝兰对称呼一个少年为表哥很不适应。做了一段“萝卜大小在辈上”的催眠,这才慢慢习惯。看,如今都叫得十分流畅了。 沉吟片刻,听着呜呜叫着的风声,沐芝兰吹了手炉中的银霜炭,低声问道:“表哥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迟疑半晌,叶少微微颔。 玉莲见两人有话说稍微落后几步,距离拿捏得刚好,不会跟丢两人,也听不大清楚两人交谈什么。 “母亲心情不大好。”叶少开场的语气有些微顿,似乎犹豫要不要告诉沐芝兰似的。 “我听绿云说了,昨晚姑母休息不大好。”沐芝兰有些奇怪,就因为沐思绮心情不好,他就纠结成这样啊。忽然想起《雷雨》,沐芝兰在心里“呸”了几声。 “父亲每次回来,母亲就会心不好,或顷刻,或几天,甚至会好长一段时间。”叶少眉头微皱,试探性地问道,“你没发现吗?” 是哦! 确实是这样的。 沐芝兰眉头微凝,脚下一滞,偏看向叶少,只看到尖下巴。 沐芝兰选择让叶少继续说下去,笑着说道:“我我没注意这些。我一向比较粗心。” 与叶少并肩而行,沐芝兰有些小挫败。17岁的叶少个真不低,比她高出一个半头去,跟他说话自个根本看不到表情,只能凭声音辨别他的情绪。她可不想仰着头走,不小心被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寒天冷月的,还不要了她小命。 半晌后,叶少微微叹口气,却停住了话题,转而嘱咐沐芝兰道:“我和二弟是外男,在母亲身边的孝顺的时间有限。劳烦妹妹多陪母亲说说话。” 沐芝兰“哦”了一声,偏头看向叶少,很好奇他为何跟自己说这话。听上去很无奈也很无力,仿若心中有万千愁肠拧在一处,无法纾解。 叶少也偏头看着沐芝兰,目光里带着期许,解释道:“母亲最喜欢你。” 沐芝兰很想警告叶少,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就算前世,很现代化的时代,人们对于这种继与继母关系暧昧还是很鄙视的。像这种礼教比较森严的地方,只怕更不被人所容。 沐芝兰还在胡思乱想,却听叶少道:“母亲为我和二弟付出很多。我们都知道的。我成家了,我会让碧儿好好孝顺母亲。” 碧儿是叶少的未婚妻,是他生母去世前给他订下来,表姨家的表妹。 沐芝兰闻言,心下一松,却还是觉得不踏实。她试探地赞道:“你对姑母真孝顺,姑母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但愿吧。”叶少露出一抹苦笑,嘴角动了动,似乎有话说,最终却没说出来。 沐芝兰心下大骇,生怕自己的臆测成了事实。她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表哥,你可要记住了,姑母虽是你的继母,可也是母亲啊。” 听了沐芝兰的话,叶少微微一怔,而后笑道:“我知道!母亲宅心仁厚,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孝顺她。” 说着话就快到上房了,两人停了交谈。 玉莲快走几步跟了上来,帮沐芝兰整理一下衣妆。 沐芝兰垂眸暗思叶少的心思,有些神游天际,心不在焉。抬眸,见叶二舅陪着一个比他高出半头,披了件荔色暗纹貂毛大氅男人,正往垂花门而去。 沐芝兰疑惑道,这人是谁? 叶家门户不算高,却是守礼人家,一般男客是不准入内院的。多半是在外院南房接待了,昨天陆贤进内院,是因为他与沐思绮相熟,又要见几个孩。 西府人口少,亲戚也不大多,走得比较近的也就叶少外家。至于他姑母沐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唯一的血亲也在他们家了。其他老亲,都是由长房接待的,不用二房费心。叶二舅朋友虽多,来府上访问的却很少。如今过年,访客更少,所以南房没怎么用。 怕冻着孩,又想着与陆贤是旧相识,可能要留饭,也就逾规一次。 说到这里,不免提一下叶家住房问题。 东府是祖宅五进五出的大宅,叶大舅一妻妾,个嫡两个庶,外加一嫡女两庶女。看着房大,但是人也多,反而有些紧张c拥挤了。沐芝兰就不大爱来他们这房,觉得吵杂不堪,没在西府呆着安静。 西府人口一直不多,叶二舅一直就一个妻,没纳妾。房分要次一些是进出的,其他都还不错。二舅又通庶务,手中有钱,可以置备新宅。只是一直没找到这样的地段和治安都好的地方。 不过,当初因为宅分得不均,叶少的生母曾闹过一场,最后被叶二舅拦下来,就不了了之了。沐思绮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一则是她嫁进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二则是他们这房人口不多,也就是叶少兄弟两个,并不觉得拥挤。 沐芝兰恍悟了。 这就是今天的客人吧?! 应当是沐家旧识。 对方似乎察觉到这边有人关注,停下脚步,朝这边看了过来。 按道理,沐芝兰应该垂静立,至少不应该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才是。 他的目光与沐芝兰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看不清表情,沐芝兰只觉得他扫过来那眼神儿有气势。再看看那通身气派,就是一典型的矜贵公哥儿。 很快,对方转,与叶二舅交谈着出了垂花门。 叶少见沐芝兰盯着人看,微微皱眉,轻咳一声,向沐芝兰介绍道:“这位就是今天的客人,咱们大周开国以来唯一元及第的状元。后来投笔从戎,如今是官居的大将军。” 虽说有些马后炮,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的。 沐芝兰听出叶少口中的羡慕,促狭地问道:“表哥可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叶少还在兀自沉思,没注意到沐芝兰的眸里的狡黠。 “仕宦当作执金吾”沐芝兰省略后面那句“娶妻当娶阴丽华”。她一个十二岁的姑娘,对着一个即将成年的男说出那句的话来,实在不大妥当,便随即拐了个弯,加了一个“吗?” 叶少听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什么仕宦当作执金吾?” 难道这个时代没有这个典故吗?沐芝兰有些汗颜,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叶少却是不信的,追问道,“妹妹老实交代了。你整日跟那些书在一起,不是看了什么不良的书,起了不良的念头了吧?” 沐芝兰更是大汗,眉头紧皱,横了叶少一眼:“表哥这话说得严重吧。什么叫做不良念头?你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女儿闺誉重于泰山啊,坏了,压死人,你不知道吗?” “妹妹莫生气,我错了。”叶少被沐芝兰的咄咄逼得大窘,摸了摸下颌。 “不接受。”沐芝兰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垂花门处。 叶少干巴巴地笑了笑,示意玉莲上去劝人。 沐芝兰瞧见他的小动作,问玉莲道:“你是听大少爷的,还是听我的?” 玉莲看了沐芝兰一眼,又看了叶少一眼,低声道:“奴婢,奴婢都奴婢听姑娘的。奴婢是姑娘的丫鬟,自然听姑娘的。”说着偷觑了叶少几眼,见他没生气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沐芝兰瞥了玉莲一眼,挑眉道:“那好,既然听我的,就别劝我,帮我骂大少爷。” “姑娘,这”玉莲看着两个主,真是左右为难了。 就在人还磨叽时,红莲从正房出来,走过来,给沐芝兰和叶少见礼。 她笑道:“姑娘怎的来得这么晚,客人都等不及了,有事已经先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3章:哑婆辞行 》求票票,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还有一更《 沐芝兰若是知道因这次的迟到,让她的未来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几乎是万劫不复。若能重来,她会向保证,向观音菩萨发誓,一定不会这么磨叽。不过眼下,她见红莲笑吟吟的,虽说也觉得很失礼很抱歉,却并没往心里去。 红莲又轻声向两人道了一句“昨天没休息好”,暗示沐思绮心情不大好,便去忙自己的差事去了。 沐芝兰与叶少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这才往上房而去。 小丫鬟打了帘,迎他们的是连翘和叶少身边丫鬟侍书。 侍书是刚才被叶少留在上房等着的,见他进来,忙伺候他脱掉大氅,换了暖和的棉拖鞋。 “表姑娘,我来。”连翘笑眯眯替沐芝兰脱掉大氅,递给一边伺候的小丫鬟,又捧着鞋让沐芝兰换。 享受着她热情而贴心的周到服务,沐芝兰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感觉自己在欺负小朋友。 连翘是沐思绮身边四大丫鬟中个最娇小的一个,说话软软的,一团孩气,很惹人爱。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笑起来月牙似的特可爱。 沐芝兰和叶少由连翘领着进了连着沐思绮卧室的西次间,而侍书随小丫鬟去了外间仆妇们暂时休息的暖房。 一进去,两人见沐思绮神色黯然地坐着,眼睛微红似乎哭过一般,互相使了个眼色,上前行礼:“给姑母(母亲)请安。” 沐思绮忙收了心思,表情温和地道:“坐吧。” 道了谢,沐芝兰和叶少跪坐在还有余温的锦绣蒲团上,由小丫鬟将小薄被盖在腿上,免得受了风寒。 这里椅不大多,一般都是跪坐,夏天是席配上草蒲团,冬天是毛毯或者锦铺配上修了花纹的锦绣蒲团。刚来的时候,沐芝兰很不适应,跪坐一段时间就觉得腿麻木欲断,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连翘指挥端着热茶和茶果进来的小丫鬟,轻巧地放在两人前面的案几上。见沐思绮摆手让他们出去,他们便悄无声息地退到厅堂守着。 沐思绮看向叶少,笑道:“师傅的事情,我跟陆状元说过了,可惜他现在不与官为伍,婉拒了。如今一朝天一朝臣,而且每个考官的喜好不同,却是不大好把握。不过,也别泄气,他答应帮忙推荐师傅的。等师傅寻来了,你可要用功上进,庶务上的事情还是还政给你父亲吧。” 叶少打算走仕途,去年恩科,他没参加。虽说这些年没把书落下,可终究没全身心投入,把握不是十分足。 族的西席是个老秀才,不大与时俱进。沐思绮思量着给他们兄弟两个请个西席,认真读一二年,再准备下场。 叶少先是遗憾,听说陆状元并未完全拒绝又一喜,听到最后,忍不住皱眉头,问道:“庶务之事,母亲可否跟父亲说过?” “这个你不用管了,万事有我呢。”沐思绮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啜了一口茶,望着垂喝茶的沐芝兰,问道,“你屋里的四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沐芝兰微微一怔,放下茶盅,觑了沐思绮一眼,道:“听姑母的。” 沐思绮盯了她一会儿,转问叶少:“兰儿处置四个丫鬟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是吧?” 叶少微微颔,而后正色道:“是的。对于那种刁奴,就该打”忌讳“死”字,他急刹车略过去,继续道,“那种刁奴留着也是祸害。” 沐思绮淡淡一笑道:“你去撂话,固然是给你妹妹长脸,让人因你的身份而怕兰儿,可这却不是真心敬畏。” 停顿半晌,沐芝兰和叶少都不说话,垂作沉思状。 沐思绮看着沐芝兰,问她道:“郑伯克段于鄢,这个典故你可记得是从哪里得知的?” “”沐芝兰心咯噔一跳,暗道,难道这个时代没有这个典故?又想起刚才叶少不知道“仕宦当作执吾金”,忍不住紧攥了一下手。 来此年,沐芝兰发现这里用的是汉字,书写是言,而说话则会掺杂一些俚语c白话。叶家书房里的书她大多看过了,有些书目这里也是有的呢。所以就有些想当然了。 沐思绮见她面色阴晴难定,垂了下眸,而后笑着向叶少道:“说起来,这个典故还是兰儿岁的时候,你姑父讲给她听的呢。没想到她现在还记得。” 沐芝兰微微松口气。 沐思绮继续道:“可惜得很。儿可还记得我们家的南阁?那里曾经是个宝库啊。里面有很多孤本,只可惜”目光飘渺,陷入了追忆。 好半晌,她才回神,对两人笑了笑道:“可惜有天晚上,不知道那个贼儿摸进去,被人发现后,竟然一把火烧个精光。” 沐芝兰和叶少连声道:“那是真可惜。” 正说着书的事情,外面丫鬟通秉,杏仁带着哑婆来给沐思绮磕头了。 沐思绮向两人解释道:“哑婆年纪大了,思念故土。求了我,想回南方养老,这是来辞行。”说着唤人进来回话。 沐思绮为人开明民主,家里不少事情都会跟沐芝兰等人提一下,或者商量一下。故而沐芝兰和叶少并未觉得不妥。 哑婆是沐思绮的乳娘,年近五十岁,身量魁梧,而面容却十分娟秀。与叶家有些家生奴才不同,她平日就住这府里的后罩房。 这西府的后罩房是的一进院,一部分房分派给比较体面的管事住,一部分当做仓库c柴房和杂物间。不大体面的都被安置在仆人们住的大杂院去了。一家一两间房,虽说不宽敞,可也能遮风挡雨。 乳娘自来到这叶家,虽说不大管事,却因为沐思绮多得几分体面,在后罩房得了一独间。她不会说话,性情又孤僻,平日除了来看望沐思绮,就在自己屋里做做针线,鲜少出门。 乳娘进来,跪在锦铺上,磕了个头。 沐思绮眼泪巴巴地对她道:“姆妈,之前一直没能找到可靠的人,我舍不得你。这次是陆状元,你要走,我就不拦着了。此去,想必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你要多多保重。若是过不下去了,你再回来了。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定不会让你饿着。”说着说哭得难以自已。 沐芝兰得了叶少投来的眼神儿,忙起身去劝沐思绮。 沐思绮这才止住哭,带着哭腔笑道:“我不哭,这是好事。好事嘛。兰儿去替姑姑把姆妈搀扶起来。你要替姑姑记住姆妈的样。去吧。” 沐芝兰总觉得沐思绮的说辞有点怪异,可又不知道怪在哪里,歪头看了看她,忙起身走过去把哑婆搀了起来。 哑婆看着沐芝兰泪眼婆娑,张嘴“啊”两声,见沐芝兰听不懂,表情有些着急。 沐芝兰很羞愧,她不懂哑语,回头看沐思绮。 沐思绮却对哑婆笑了笑道:“姆妈,你别担心兰儿。她聪明着呢,谁也骗不走。我也会看好她的。” 哦,原来哑婆是担心自己笨,被人骗走了啊。 送走哑婆,叶少借故辞去,留沐芝兰伺候沐思绮净面。 再次坐定时,丫鬟又上了热茶。 沐思绮向沐芝兰解释道:“你不记得了吧?也难怪,当时你病得厉害,昏睡了一个多月。起来好多事儿都不记得了。年前的元宵节你不是被人拐了吗?要不是哑婆,我真是没法向你父母交代啊。” 说起来哑婆还是沐芝兰的救命恩人呢,可惜沐芝兰对此一无所知,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印象。 或许是熟悉的人走了,引发了沐思绮的感性神经,她一直再回忆曾经他们在淮左的生活以及沐芝兰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日过得多快活哦。你小时候最爱过元宵节,特别喜欢灯笼,一看到红彤彤的东西,就叫笼,笼。哎,日过得真快,转眼你都成了大姑娘了,姑姑也老了哦。”语气很是感慨,“生活就像这杯茶,日越久,余味留存时间也长。历久弥新,久久不去。” “是啊。我们要珍惜时光,珍惜身边的人,是吧?姑母。”沐芝兰不大会用这里人的思维方式劝人,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来。 “是啊。”沐思绮转忧为喜,笑道,“我们兰儿长大了。金多,银多,不如米布日多。” 沐芝兰插科打诨道:“那我以后不要金银,只要米布,留着过日。” 沐思绮骂了她一声,又笑着感慨两声,而后旧话重提再次说起四个丫鬟处置的事情。 “你觉得你对四个人的安排,处置的如何?”沐思绮表情淡淡地问道。 “本来以为尚可,现在觉得大大的不妥。”沐芝兰涩然一笑。 “哦?”沐思绮露出一抹好奇,望着沐芝兰道,“怎么可不妥法,说来听听?” 之前,沐芝兰以为四个人去了管事那里“自”,管事的会按照府中的规矩做一番处置,算是给四人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等年过去了,再慢慢调教,毕竟还在年节下,粗暴了,折福气。只是没想到管事的只让四人回去面壁思过了。当时她还想着,这样也好,让四个人好好静心想想,自己也静心想想以后怎么“立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4章:变色 》求各种票票,点击,收藏,推荐,评论明天开始一天两更《 来此年,沐芝兰不是没想过立威,只是一直没想好该怎么立威。 她总觉得自己贸然占了这具身体,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府中的人对她都蛮客气的,她本身也不是个强悍霸道之人,就那么得过且过的。昨天她是临时有了好好生活下去的想法,然后就出了这么一桩事。临时起意,仓促而行,思虑没周全。 沐芝兰有些羞赧地自我分析道:“其实先应该负责的是我。不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嘛,我平日里不大理会屋里的事情,散漫惯了,才纵得屋里的人以为我是泥巴捏的。昨天,我也,也是临时起意想管一下的是我想的简单了。” 沐思绮听了沐芝兰的自我剖白,笑着道:“敢于承认错误就很好。姑姑知道你宅心仁厚,不忍心身边的人受罚,才让他们的亲人把他们接回去,反省一段时间。这种不管有理没理先各打二十大板的处理办法,不是不可以用。只是嘛,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四人一起犯错,连坐固然有效,但是当量刑,方能服人。不过嘛,有些事情你心里有个底,分清楚轻重缓急,理得出亲疏远近,至于如何做,这就要临时应变。替别人考虑没错,但是你要想到别人愿意不愿意接受,还有值不值得。” 沐芝兰听得有些羞愧了,很虚心地聆听着沐思绮的教诲。 沐思绮见她态颇好,心情大好,拉过沐芝兰的手,笑着拍了拍,道:“你还小。能想到押后处置,已经不错了。等开了年,天气好转了,你呀跟着我管家。先不慌着做决策,给我打打下手,摸摸这些个下人的脾气。看看他们之间是怎么互相打码头的。慢慢。” 沐芝兰恭谦地应道:“是。处处留心皆问,果真如此。原本只想着饿不着就万事大吉了。听姑母这么一说,才知道你平日里是多么辛苦了。” “瞧你这张嘴,一本正经地也恭维起人来了。”沐思绮瞪了沐芝兰一眼,心疼地摸了摸她白净的小脸,“若是你跟着你父母,一定比跟着我得多。这么聪明个孩呢。” 沐芝兰听这话,有些怪怪的,觉得沐思绮透过自己在看别人。 沐芝兰不着痕迹错开她的手,捧了一杯热茶给沐思绮。 两人又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话,听到守门的连翘等人向叶二舅行礼请安:“见过老爷,老爷大安。” 叶二舅没回应,须臾帘被撩开,他人闪身进来。 丫鬟跟进来,被他回头冷眼一扫,噤若寒蝉地退了出去。 叶二舅面色为难看,扫了沐芝兰一眼,口气生硬地吩咐道:“兰儿,你先回去,我有话跟你姑母说。” 沐芝兰看了沐思绮一眼,表示对叶二舅这般作态很担忧。 沐思绮冲她点了点头,淡笑着道:“去吧。” 沐芝兰走到叶二舅身边时,微微一福,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撩开帘,刚迈出后脚,就听到“澎”的一声,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是室内的一切被帘隔绝了。 连翘和杏仁遣送了小丫鬟出去守着,免得在这里听到了不该听得话传了出去。 沐芝兰这个客居的主,他们却是不敢硬生生地撵出去的。可也不能任由她这么站着,万一让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只怕问题会更大。最近这两天和老爷别扭闹得厉害。 其实,和老爷一直都分房而居的。别人都说老爷只是敬着这个给自己养大孩的续弦,事实上也不全是如此。好几次老爷表示要留宿,都被给气走了。哎,也不知道为什么。 连翘心里有万千想法,此时也不可能,也不会向沐芝兰道出的。她笑眯眯地望着沐芝兰,委婉地请她出去:“表姑娘,您看?” 沐芝兰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示意连翘不要出声,而后听到叶二舅气急败坏地声音。 他道:“思绮,你竟然答应了。你竟然答应了去兴女户。你想置我于何地?就算我叶豪,再不济,再对不起你” 他的话很快被沐思绮打断了。沐思绮声音透着几分悲怆,含恨道:“到了现在,你还觉得你只是对不起我,是吗?你从来没觉得良心不安过吗?这些年,这些年,我一直好自责,好自责啊” “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这么恨着我,一恨就恨了十年,是吧?”叶二舅几乎怒吼,而后便又是一阵乒乒乓乓声。屋里的茶盅家具想必受到了严重的波及。 “是。对,你说的都对,我恨你,恨不得你”沐思绮的声音戛然而止。 室内又脚步急速走动的声音,而后响起叶二舅狠毒的威胁:“信不信,我可以杀了你?嗯?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还不够吗?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冰做的。” “咳咳”好像是沐思绮的声音。 室内静了下来。 一般情况下,长辈们吵架,互相指责,掀对方老底时,晚辈应该离开的,以免长辈知道了颜面无存。可眼下的情况,沐芝兰不知道盛怒之下的叶二舅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她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然后见机行事,如何也不能让沐思绮吃了亏去。毕竟叶二舅是个大男人。 沐芝兰还真不大好站在门口继续听,看了一眼帘,大氅也没穿,就出了厅堂。 连翘怕她冻着了,忙拿了大氅跟了出去。 出了厅堂,沐芝兰站在抄手游廊上,被风吹得打了几个喷嚏,只得伸开胳膊穿了大氅。 她问连翘道:“昨天,是不是因为和老爷生气,才没休息好的?” 连翘抿着唇,帮她系住领结,而后接过小丫鬟递上来的沐芝兰来时穿的虎皮靴。她面色淡淡地道:“表姑娘,知道得多了不见得是好事儿。这天冷,您换了鞋,可别再停留了,赶紧回去。不然知道了,又要生气了。” 沐芝兰听她嘴巴紧,苦笑一下。这连翘看起来一团孩气,却是个嘴巴严实的,想从她口中打听点事儿真难。 沐芝兰决定接受连翘给的部分意见,穿了靴,唤玉莲,沿着上房的抄手游廊往外走。不过,她并没打算回去,而是去寻求叶少的帮助。想着之前叶少的吞吐之色,沐芝兰隐约觉得叶少知道些什么。 来这里年了,她还是没有家的感觉,没有丝毫安全感。因为没有多的期待,所以才会如此懈怠,啃着自己的老本,潜意识里排斥着这里。因着排斥,所以思维上不愿意接受这里,纵然有很多地方已经习惯如常,可终究觉得自己还是个过客所以凡事都不用心,更不尽心。 就像处置四个丫鬟的事情,若是用用心,用用脑,一开始就对四人处置一番,应该不会又后面这么大的风波。如今只怕是闹得人尽皆知,而且是以被人泼妇骂街的形式。 不能再这么得过且过下去了。 来此又如此好命的生活,那是上天眷顾,若是自己再不努力融入进去,只怕自己终究会被淘汰掉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习惯可以养成,而思维却不那么容易改变。想要在这里活得自在,就必须了解这里人的思维方式。 就好比,你去了国外,为了生存下去,要努力好当地的语言,与当地的人好好相处,才不会又被孤立感和失落。 对,要改变,就算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可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沐芝兰心中隐约如此做着决定,又想着叶二舅到底和沐思绮有什么样的苦大深仇呢。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刚才叶二舅一定掐了沐思绮的脖,而且还撂下话要杀了她。还有阿欣是谁? 叶少住在外院,要出垂花门。 沐芝兰让玉莲去传话,自己在垂花门口等着。 盯着垂花门的门口,她冷笑自嘲起来。 来此年了,她几乎没踏出去过呢。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难道这样自己就是千金小姐了吗?骨里终究有几分匪气,就算它们凝固了,可还是在灵魂中,到底会复苏起来的。 人之于世,争的就是一口气。 或是唉声叹气,或是扬眉吐气,或者是毫无生气。 沐芝兰觉得不能唉声叹气,也不想毫无生气,不求扬眉吐气,只要没人帮衬自己时自己不受气就好了。 玉莲去传话时,叶少卿正在叶少房里闹着玩儿,听说沐芝兰找,也就跟来了。 叶少率先开口道:“妹妹,出了何事?” 沐芝兰只让绿云传话,并未说沐思绮和叶二舅起争执的事情。 叶少卿见沐芝兰吞吐,摆手示意下人都离远点。 沐芝兰低声道:“姑母和舅舅起了争执,还砸了茶杯。” 叶少眉头紧凝,一言不发,就朝上房而去。 叶少卿骇然,为焦虑地道:“母亲可有吃亏?” 沐芝兰对叶少卿的问话很觉得愕然,他怎么开口就问沐思绮,不问自己的父亲呢? 虽说疑惑,可脚下没敢停顿。 人一前一后,领着丫鬟浩浩荡荡地朝上房奔去。 ps:不好意思,回来得晚,更新迟了。先放个草稿,有虫,一直努力捉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5章:掩饰 》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求各种票票偶们家产终于出了一成,只顾着欢喜去了,更新晚了,今天还是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叶二舅和沐思绮这厢。自沐芝兰出去求助叶少等人后,两人就没在闹了,严格上说是叶二舅没再跟沐思绮闹了。两人互看两厌地各坐一边,任由空气流动着一室的静默,不发一言。 沐芝兰一行人到了上房,没等小丫鬟打帘,叶少卿个莽撞鬼,一把将人拨开,嚷嚷道:“母亲,母亲可还安好?” 沐芝兰本想着他们在外面等着,见机行事。若是两人无事,只是口角争执,他们只当不知道悄声退下去。若是两人打了起来,确切地说是叶二舅对沐思绮动了武力,他们就找借口进去拦阻。被叶少卿这么一嚷嚷,他们个彻底暴露不说,之前沐芝兰偷听的事情也被曝光了。 沐芝兰皱了皱眉头,事已至此,不能退缩,只得硬着头皮而上了。沐芝兰落后一步,吩咐跟来的丫鬟不要都围在这里,这才跟叶少兄弟两个进了厅堂。 率先入内的叶少卿被杏仁拦住了,她毫不退让地道:“二少爷,和老爷正在里面商量事情。您有事情先等一下再回禀,可以吗?” “本少爷你也敢拦?母亲有个好歹,我唯你是问。”叶少卿说着要拨开杏仁,而杏仁如山一般岿然不动。 沐芝兰暗暗称奇,沐思绮身边这四个丫鬟各有特长呢。连翘娇俏嘴严,红莲老好人,绿云老成持重,这杏仁平日只觉得面冷,竟是个会武功的。 “二少爷”连翘怕杏仁伤了叶少卿,忙上前劝,还还未说话,众人就听到沐思绮的声音,“怎么了?” 连翘扫了人一眼,忙回道:“回禀,表姑娘,大少爷和二少爷来了,说有事要见您和老爷。” 闻言,沐芝兰垂眸,开始思考等一下进去该寻个什么样的借口。 连翘话音落了好半晌,室内的沐思绮和叶二舅都未在发话,叶少卿等不及了,伸手要撩帘进去,再次被杏仁拦下了。 叶少卿奈不得她如何,只冲着帘嚷嚷道:“母亲,我是卿儿啊,你可安好?” 室内传出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而后沐思绮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道:“都去东间等着吧,今天早点摆饭。” 沐芝兰知道沐思绮是不想在孩面前失了脸面,还愿意见人,那就问题不大,至少她还能撑得下去。 杏仁依旧守着西次间的帘,连翘唤了几个小丫鬟伺候沐芝兰人脱大氅c换鞋,又领着几个小丫鬟去东间打锦铺c放蒲团和案几。 以往沐芝兰不大注意这些事情,只关注自己那片小天地。今天起了心,观察着这些小丫鬟们。他们看似忙碌却并不慌乱,一切都在连翘的指挥下有秩序地进行着。连翘这边忙得不亦乐乎,而杏仁守着帘的脚步丝毫未动。 沐芝兰不由得佩服起沐思绮的不凡了。叶家不算大,可这放在她前世也是个中小企业。虽说规模不大,可内外团结,秩序井然。纵然自己实际年龄比沐思绮还大上一两岁,可让她治理这些人,若没有些时日,只怕根本驾驭不了。甚至可以说,就算给她足够的时日也不见得能把这些人调教成这样,各司其责,权责分明。 待沐芝兰等人在东间锦铺上坐定,正各怀心思地喝着茶,或焦虑或若有所思或面容矜持地坐等着。听到外面丫鬟给沐思绮和叶二舅请安,人俱放下手中茶杯,整了整衣衫,准备起身,等下给两位长辈见礼。 沐思绮和叶二舅如往常,依旧是叶二舅在前先行,而沐思绮紧随其后,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 叶少卿见两人进来了,第一个起身的,看了叶二舅一眼,快步到沐思绮身边,焦急地问道:“母亲你可还好?” 沐思绮觑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叶二舅,点了点叶少卿的脑门,故作生气地道:“我啊原本好得很,现在看到你,等一下饭都吃不下去了。你啊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原本母亲想,罚你天,好好面壁思过。若你表现良好,元宵节就带你出去看花灯。好了,现在我还没开口,你就又闯祸了。我是不管了,元宵节我们都出去,留你一个在家看门。” 叶少卿闻言,愣怔一下,有些不信地道:“母亲,您可不要骗我。妹妹说您被父亲欺负了,我” “胡说什么?”沐思绮遽然发怒,“芝兰,这话可是你说的?” 听到叶少卿傻愣话时,沐芝兰的脸就唰地红成一片,如今只觉得全身发烧,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要被叶少卿混蛋给害死。他是无心之言,可是沐思绮和叶二舅可不这么想呢。 “我”沐芝兰没那么说,但是她将两人起争执的事情告诉叶少和叶少卿。觉得委屈,可又不能红口白牙说谎话吧,嗫嚅了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句来。 叶少见叶少卿把事情弄糟糕了,忙起身替沐芝兰解围道:“母亲息怒。妹妹没如此说,是二弟听岔了。” 叶二舅面容严峻地率先坐到主位上,沐思绮则看了沐芝兰一眼,紧跟其后。 小丫鬟安顿两人的功夫,沐芝兰人再次坐定。叶少瞪着愣头愣脑的叶少卿一眼,又皱着眉头安抚沐芝兰。沐芝兰还是觉得很失落,暗恼自己莽撞了,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呢。 沐思绮看了叶二舅一眼,心里恼着他,表情却依旧淡然从容。转,她的目光在个孩脸上逡巡一圈,口气淡淡地问道:“兰儿,你到底给卿儿说了什么,让他这么激动啊?竟然小小年纪就把话听岔了。”摆明一副不相信叶少的样,却不戳破他们。 沐芝兰咬了咬唇,暗自发急,到底要怎么解释嘛,真是难为死人了。拳头攥紧,然后松开,她决定了就这么说吧。她脸颊带着霞色,不退不惧地道:“是我说的。说舅舅和姑母起了争执。我不该不受礼,得了舅舅吩咐我离开的命令,还站在那里,那里,偷听。我错了。” 沐思绮和叶二舅互看一眼,各自挑眉。而叶少盯着沐芝兰,微微松口气,开始说实话,后面就不容圆谎了。叶少卿则托着下巴,蹙着眉头,很抱歉地望着沐芝兰。他也后悔了,不该那么莽撞,把表妹给老实交代了。母亲最讨厌别人听风就是雨了,不知道表妹会不会受罚,又会受什么惩罚。 沐思绮组织一下语言,面色肃穆地道:“我和老爷确实起了点争执,不过并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们是夫妻,平日里一起生活,在有些事情上免不了会意见不统一。” 听沐思绮如此说,室内人情绪一松。 她没说两人没起争执,但是却告诫沐芝兰甚至其他人,至于为什么起争执不要去深究了。因为不是小辈们应该操心的事情,是他们夫妻两个之间的日常矛盾。 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可能不是那个样,可是为了能和谐生活在一起,不免要妥协,或者相互包庇隐瞒,给彼此留个立足的空间。 叶二舅接到沐思绮递上来的眼神儿,咳嗽一声,斥责道:“平日里瞧着兰儿是个稳重,今日看来并不是这样。我虽说不是你的父亲,可也有教养你的责任。虽是初犯,可不能纵容。还有卿儿,让你在屋里面壁思过,竟然不听,跑出来惹事生非。儿最为大哥,年纪最长,遇到这种事情,不但不去劝和弟弟妹妹,反而纵容。你们个,从今天下午起,都回房呆着,面壁思过天,各自把《孝经》抄一遍。咳咳,元宵节之前抄完,可以去看元宵节花灯,抄不完就在家呆着吧。”说完他又加了几句,“卿儿面壁思过还没完,如今又犯,两罪并罚,把《心经》也抄一遍。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中间,有谁让下人帮忙抄写的,罪加一等,元宵节过后,就等着挨板吧。” 沐芝兰和叶少就罢了,叶少卿是个坐不住的性,让他抄东西,还不如打他一顿来得痛快呢。可眼下他闯了祸,只得忍了,心里却还是愤愤不平,为什么他要两罪并罚。之前的事情,他根本没有错嘛。再想到元宵节还可以出去看花灯,他的郁闷才少了一些。 叶二舅扮了黑脸,宣布了对众人的处罚,沐思绮适时地出来扮红脸,做慈母。她微微笑着,假装嗔怒地嘱咐叶少卿道:“卿儿可不许再胡闹了。我这是好不容易才求得你父亲大人答应的呢。因为这事儿,刚才还在冲我吼,说我慈母多败儿。你可得给我争争气,不然我以后可就不帮你了。” 叶少卿忙恭敬地道:“多谢母亲大人。” 沐思绮冲他使了眼色,让他趁热打铁也谢谢叶二舅。叶少卿有点那么不情愿,可还是恭敬地道:“谢谢父亲大人。” 叶二舅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孽,还知道谢。” 沐思绮忙打圆场,笑嗔道:“老爷,你看看你,说了不生气的。又上火了吧。明明是心疼儿,还摆冷脸。” 叶二舅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沐思绮自动略过,笑着道:“你们可知道为何要带你们参加元宵节?”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6章:元宵节风波(上) 》求票票,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还有一更《 虽说沐芝兰人中至少有两人觉得沐思绮这是在转移话题,为的是掩盖她和叶二舅起争执的事实,可是谁也不会现在戳破她,更不会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此时,唯一该做的就是附和,随着沐思绮的话意儿问下去,然后把气氛弄得欢喜一些,冲淡之前的尴尬。可惜的是,沐芝兰还没会该怎么面不改色地讨好人,叶少很显然不擅长这个,所以重任就落在一向散漫任性的叶少卿身上。 叶少卿也不负众望。沐思绮话音落下不久,他偷觑了叶二舅几眼,忙欢喜地道:“母亲,为什么啊?您就不要卖关了,赶紧告诉我们吧。好母亲,您就告诉我们吧。” 沐芝兰微微松口气,有叶少卿这个愿意与沐思绮一张一合的,气氛果真要轻松一些。不管怎么样,沐思绮和叶二舅起争执的事情没再被追问算是好事,至少暂时是好事。 好比,你走的时候,看到熟人摔跤。若是对方能爬起来,你最好退避舍,免得对方尴尬。若是对方爬不起来,最好找个不相干的人把对方扶起来,也是未免对方尴尬的。她叫叶少兄弟两个来目的不是为了让沐思绮和叶二舅尴尬的。 只是,沐芝兰丝毫也理解不了沐思绮怎么能如此淡定而从容地继续维护着叶二舅。 说难听点,她怎么能这样在众人面前演戏,而且还能如此自然? 这得需要怎样的心理素质c多大的勇气以及多精湛的演技啊?! 一个人能把这个家里的主人伺候得都想着她的好,把这个家里的下人都调教得如此得力,平日又如此低调,该是多又城府啊。 就算没有恶意,但绝对是个高手,一个用心老谋深算的高手。 除了佩服,沐芝兰还有些许恐惧。 她的目光随着心念转动,落在沐思绮身上,只见沐思绮笑吟吟地望着叶二舅,道:“老爷,还是您来给孩们说吧,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叶少卿一听“高兴高兴”,目光落在叶二舅脸上,催促道:“父亲大人,快说,快说嘛。” 叶二舅瞪了叶少卿一眼,轻咳一声道:“郧西班元宵节的时候,会来京城表演。机会难得,所以就宽饶你们几个一次。” 沐芝兰不大清楚这个郧西班是做什么的,可叶少卿和叶少两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是十分清楚。不但叶少卿双眼迥然发亮,就连叶少也难得兴奋地问道:“真的吗?那真是好了。” 沐芝兰一脸迷茫,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哪个,不解地问道:“郧西班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唱戏的?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闻她如此询问,叶少卿一脸鄙视,哼了一声道:“叫见风就是雨,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沐芝兰嘴上没说,心里道,哼,你小样的,事情办砸了都怪你,还不告诉我。郧西班再厉害也不过是表演节目的,我什么娱乐节目没看过。就算电视上看的,也比你们知道得多,多得多。 叶少就要斯得多了,捱过了起初的兴奋,淡笑着向沐芝兰解释道:“郧西班可不是唱戏的,比唱戏得厉害多了” 叶少卿是个混账,他不说还不乐意让别人抢了先。叶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又抢着叫道:“我来说,我来说,马能跳火圈,狗熊会数数,还有猴,孔雀,哎,你不知道,跟你说,你也不知道” 他越说越乱,最后竟然爬起来,手脚并用地胡乱比划了起来。 沐芝兰听得虽然糊涂,但看了个大致明白,这郧西班应该是个马戏杂耍团。 哎呦,这都让他们兴奋成这样,把大卫科波菲尔或者刘谦给穿越来,指不定会轰动成什么样呢。当然是如果能的话,她也希望能啊。 沐思绮见叶少卿手舞足蹈,说得吐沫星满天飞,逗得屋里的人都想笑不敢笑,只劝道:“好了好了,卿儿别耍了,大家都笑话你呢。多大个人,还这样闹腾。先说好了,回去好好给我抄经。谁抄不完,或者被查出来让身边人帮忙抄了,那就等着在家守门吧。” 叶二舅也被叶少卿逗得没脾气,他这个儿啊,被沐思绮惯得无法无天。 年前,就因为乔老爷的儿说他面善,想和他一起耍耍。他就起了火,跟人冲突起来,吃了亏,年后一开市就又去找了回来。把乔老爷儿的牙齿都打掉了。乔老爷儿已经十九了,牙齿掉了可是长不出来了,说话漏风,被人起了外号叫乔漏。乔老爷家就这么一个成年儿,一屋小妾生的都是女儿,被人说“漏”还不气死了。然,乔老爷的儿也不是个什么良善之人。让他说,该打,打得好。只是现在不那么容易善了哦。 为了儿,乔老爷只得给这个独生镶上了金牙,可左右都觉得吃亏,就寻自个的晦气。这乔老爷居然搭上陆贤陆侍郎,把这事儿捅到陆侍郎那里去了。说起来小孩打架斗殴,也不过是些许小事,没什么了不得的。只是现在陆贤c陆峒都对他们家两个姓沐的女人有所图,以此事作为要挟算不上,但是稍做章他就官职不保了。其实一个从六员外郎,捐来时,也就是为了图个官身,免得妻儿见人就跪。若是没了官身,只怕别人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了呢。 如此想着,叶二舅不免来气,呵斥道:“你母亲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还不老实坐着。” 沐思绮朝叶少卿使了个眼色,忙唤连翘道:“带二少爷下去洗把脸,瞧瞧,啧啧,脏得跟老鼠似的。” 连翘应了是,给叶少卿行礼,请他跟着自己下去洗把脸。 待人走了,沐思绮把给叶少请西席的事情说了。她道:“既然儿有意走仕途,也该提前打算了。这庶务上的事情,以后就要多多劳烦老爷了。”说着给叶二舅斟了一杯茶,她又笑道,“妾身以茶代酒敬老爷,给老爷道辛苦了。老爷风里来雨里去,忙着一家的吃穿嚼用,才有我们的好日。” 叶二舅接了沐思绮的茶,一饮而尽,接过她手中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敬她道:“我也以茶代酒,敬夫人一杯。这些年,让你劳心劳力,操持着家里内外,也辛苦了。” 这两人在干什么? 沐芝兰十分不解,不由得迷惑地望向叶少。而叶少并无丝毫奇怪之色,仿若这是为稀疏平常之事一般。 看来,沐思绮和叶二舅是经常如此在孩们面前互相“体谅”对方的辛苦了,好以此教育孩们,父母都是很辛苦的。沐芝兰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这年,沐思绮和叶二舅几乎没怎么吵过架,平日里两人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不多时候,叶少卿进来,还是压抑不住兴奋之情,忙不跌地问叶二舅道:“父亲大人,我们要去搭棚吗?搭在哪里?” 叶二舅横他一眼道:“整日就只想着玩儿,好好担忧抄经的事情吧。抄不完,可是不许去的。搭不搭棚,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叶少卿立时焉了,嘟着嘴想说什么,被叶二舅冷厉的眼神儿一扫,忙抿着嘴不敢言论了。 因为郧西班的事情,这顿午饭吃得还算愉快。若不是叶二舅在座,面容严肃地阵着叶少卿,叶少卿一定会聒噪得别人都吃不下饭去。 饭后,叶二舅不经意地对沐思绮说:“我让平安去看场地了,下午就能确定在什么地方看比较好了。届时你再着手准备。虽说时间紧了些,东西还是要准备充足些。要去一整天,现在终是冷的。” 如此说,那是打算搭棚了,算是变相地回了叶少卿的问题。严格上来说,叶二舅不算坏人,也不算不负责的父亲。他和沐思绮配合得很好,严父慈母将这叶家二房打理得很和谐。若是沐芝兰没误听之前的争执,会觉得两人真的很不错。看待两人的关系时,也会停留在表面上。事实上,任何事情都可能又幕后,又别人所不知道的一面。 应承了叶二舅的话,沐思绮又开起了“圆桌会议”,询问沐芝兰人道:“你们可有什么特别想带去的没有?” 叶少卿第一个跳出来附和道:“母亲,我的千里眼,已经别忘了给我带上。有了它,就算千里之外,也能在眼前啊。” “好。”沐思绮一口应了下来,又问剩下的两人,“儿和兰儿呢?” 叶少看了沐芝兰一眼,示意她先说。 沐芝兰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节日庆典,只笑道:“一切听姑母安排。” 叶少看了她一眼,道:“元宵节要去一整天,想必要在外面吃饭了。餐具带不去,筷c勺要带上。还有手炉要多带几个,丫鬟选体格” 他话还没说完,沐思绮掩袖笑道:“儿处处为别人想,又能想的这么周全,真是长大。只是这些事情啊,你就别操心了,由母亲和你父亲在。你就把自己当个孩,好好耍上一会。明年可就没这样机会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7章:元宵节风波(中) 》求票票,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因为些许缘故,明天一更《 叶少知道自己今秋要成家。成家之后就是大人了,自然没有这样做无忧无虑的小孩的机会。沐芝兰虽说不知道原因,但是见叶少脸颊微红,自是不会多嘴去问。只有叶少卿这个只顾着玩的二愣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他一脸好奇和不解地问道:“母亲为什么哥哥明年就没这样的机会了?难道明年元宵节我们不去玩了吗?怎么可以这样啊?今年怎么可以把明年的事情也定下来,还有这么长时间呢。” 瞧他委屈的样,一屋人笑作一团。 沐思绮笑骂了他几句,便要赶着他们个人回去,赶紧抄书,免得元宵节被留家里守门,届时哭也不会有人理会的。可人嘴上应着,行动却异常迟缓,一个接一个地问问题c说闲话,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 瞧他们个墨迹,叶二舅与沐思绮互看一眼,颇有些无奈。刚巧丫鬟来禀,说总管平安求见叶二舅。叶二舅道了一声“让他等着”,起身走到帘前,又轻咳一声,转身嘱咐个孩道:“别闹得不像话了,尤其是卿儿,闹得你母亲不得安生。” 见他真走了,沐芝兰人这才安静下来,却都神色不安地望着沐芝兰。好像在说,我们都知道啊,您委屈了,别害怕,我们给你撑腰。 沐思绮被他们看得有些微窘,端起茶盅,将面孔掩在袅袅的水雾中,心思纷繁复杂。 最终还是叶少卿没耐住,他一扫刚才的撒泼耍赖,正儿八经地道:“母亲,你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们说吧。我们不会告诉父亲的。” 沐思绮放下茶盅,丽颜蒙上一层寒霜,冷声道:“卿儿,我也觉得你父亲说得很对,是我把你惯坏了。这种大不孝的话,怎么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他是你的父亲,在背后,当着你兄长的面,你如此议论你的父亲,可是君所为?若是你还当我是你的母亲,就好生反省,想想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叶少卿先是一怔,而后将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副“我到底哪里错了”的委屈模样。 沐思绮微微皱眉,目光扫了正襟危坐的叶少一眼,掠过沐芝兰半垂着的面孔,最后又落在叶少卿身上。 察觉个孩对她掩饰她和丈夫争执的事实并不那么满意,沐思绮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孩解释两人之间的恩怨。她和叶二舅之间的恩怨,是他们这一代人的恩怨。她不想把这些孩们也牵扯进去。可是看着这些孩的焦虑和对她的担忧,她半是宽慰半是哀伤,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叹口气,道:“你们要相信你们的父亲c舅舅,不是那种人。好了,今天闹了这么久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叶少卿还想说什么,却被叶少抢了先去,道:“既然母亲累了,那就好生休息,我们先回去吧。” 沐思绮微微颔道:“去吧。早点把书抄完,也好安心想想元宵节那天都带什么人,什么东西去。到时候好好耍上一耍。” 既然沐思绮已经这么说了,人在这么坐着,只能起到反作用,安慰不到沐思绮还有可能让她觉得难过。 人拜别沐思绮,一同出了上房。 叶少卿犹不大放心,问叶少道:“哥哥,母亲会不会” 叶少横了他一眼,口气严厉地斥责道:“你现在也不小了,凡事都要多想一二分,不要一惊一乍的。” “我怎么一惊一乍了?”叶少卿不服气,硬着脖道,“像你们这样,一棒槌打不出个屁来,就是多想一二分了?” 眼瞅着这兄弟两个红了脸,沐芝兰忙劝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吵到了姑姑,又惹她不痛快了。大人的事情,怎么处理,自有大人的道理。赶紧回去抄书,二表哥你的可是比我们都多哦,到时候抄不完,就把你留在家里。” 叶少卿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道:“全怪你。不和你说话。你看着吧,我一定会带着我的千里眼去的,到时候不给你看。” 沐芝兰对他的智商下限到底几何有些担心。他怎么不用脑想想,家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千里眼。去年叶二舅从白云城回来,可是带了把千里眼的。因为千里眼这种东西比较贵重,沐思绮等人玩性过了,就给他们收起来了。 闹了一通,人各自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上,沐芝兰问玉莲:“今天可有什么新闻,说来听听,被二少爷气得一肚火。” 她这是委婉地问玉莲可知道叶儿娘和青儿娘是如何处置的。也不知道玉莲是怎么听懂还是装糊涂,她想了一下道:“今天没什么新闻,都很平常。只听说元宵节要出行,大家都跃跃欲试。” 沐芝兰神色晦明不定,瞥了玉莲一眼,嘴角微微一勾,压下心中的疑问,顺着问了下去:“你呢?可想去?” 玉莲立马双眼放光,最后却遗憾地道:“听说郧西班那天会来表演,奴婢当然想去了。可是那天是奴婢当值,是去不成了。” “哦。”沐芝兰没大包大揽,许诺让她跟别人换班带她去,而是问道:“郧西班很出名吗?” “当然啦。”玉莲看了沐芝兰一眼,“姑娘不知道吗?郧西班大名鼎鼎的。咱们大周几乎无人不知呢。” 如果沐芝兰没看错的话,她眼眸带了些许鄙视呢。沐芝兰忍住踌躇嘴角的冲动,心中忍不住诽腹起来:无人不知?tv频道的娱乐吗?非常六加一?不,或者是芒果台的快乐大本营吧?也许是达人秀 不屑归不屑,沐芝兰依旧很好奇,能将一个类杂耍马戏团弄得全国皆知,人人推崇,在这种传媒不发达的地方,真心不容易的。 她想了一下,口气不大良善地道:“无人不知吗?我就没听说过呢。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也不一定呢。” 玉莲唯唯诺诺,没敢反驳她,只道:“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很好。不过以前可是很厉害的。他们能在从一个空箱里变成一个大活人来。他们每一届的班主都是德艺双馨的。上一届班主就因为不满王贵妃的飞扬跋扈,拒绝了先皇的诏令被杀了头的。” 原来又重大事件的宣扬,所以才名扬天下的啊。 人要出名猪要壮,靠得是啥? 是傻啊! 生命如可贵呐! 那班主真傻。 沐芝兰还在自己娱乐自己,又听玉莲道:“那班主有个变脸的看家本领,可惜现在失传了。因为他们一家都被杀头了,连襁褓中的小孩都没放过呢。真可惜。” “班主死了,为什么郧西班还在啊?”沐芝兰不解,又想着先帝王贵妃得势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玉莲年纪不大怎么会知道这事儿呢。她又问道,“你编得吧?” 玉莲忙澄清道:“是姑娘年幼,不大知道罢了。这事儿谁不知道。姑娘如果不信可以问叶妈妈,看奴婢有没有说谎骗人。班主一家死了,可郧西班其他人还在啊。因为郧西班班主死前,被逐出郧西班了啊。” 沐芝兰声音带拐弯地“哦?!”出声,表达自己的了解和对误解玉莲的抱歉。 这郧西班是因地名而得名的,原本是阳城郧西一带人闲来无事耍着玩。后来被一无名氏收编改良,有了几项可以拿得出手的活计后,便以卖艺为生。有供应,又符合市场需求,自然能继续发扬光大下去了。如今郧西班能发展到全国皆知,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而是经过了数年的变革和改良,才在姓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自王贵妃事件之后,郧西班就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归隐乡野,以务农为生了。如今强势回归,虽说不是众望所归,但绝对有很多人期待的。 得知了郧西班这番曲折的经历,沐芝兰再无丝毫的不满和鄙薄之情,内心充满敬仰。任何能够生存下来的艺术,数年屹立于世间而不倒,一定是凝结了不少优秀人才的心血和经历的。历经年,就算是棵树也能长出魂魄,何况是艺术呢?自然有其独特的风格和精神。 抄着书,很快到了元宵节这天。 这期间,沐芝兰没得到叶儿娘和青儿娘的丝毫消息。也不知道四人是怎么被处置的,是好是坏也没个说法,真是让人万分担忧。可没办法,她出不去,又撬不开身边人的嘴。玉莲和秋菊摇头,奶妈一听到这个话题,张口就骂四个人不知道好歹。无奈何,沐芝兰只当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 另外一件让沐芝兰气馁的事情,就是她未能从奶妈口中得知丝毫与沐思绮相关的话题。奶妈虽说是叶家家生,可因为父母在并不在府中伺候,而是在京郊一个庄上做管事,自小就生活在府外。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艾灸和推拿的原因。后来之所以跟着沐芝兰的母亲陪嫁到沐家,是因为她婆婆是沐芝兰母亲的乳娘,所以才跟过去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8章:元宵节风波(下) 》求推荐,求点击,求票票,求收藏,今天一更《 两件让她挂心的事情都没了着落,沐芝兰只得按下心思,好生把书抄了,仔细想想自己以后怎么办。好吃好穿并不代表就是好好生活着,人为什么活着,她又是为什么活着?想着这些个问题,日过得快。沐芝兰只觉眉头皱了一下,还没舒展开,就到了元宵节这天。 本来这天当值的是秋菊,前一天她求了沐芝兰,主动跟玉莲换了班。沐芝兰原以为是玉莲找她了,可瞧玉莲也一脸错愕,一副并不知情的样。沐芝兰问了几句,秋菊只说自己不大喜欢热闹。秋菊老实归老实,但性软和也不大机灵,出行确实不如玉莲是个好人选。 这天的天气还算可以,算得上这段时间最风和日丽的一日了。只是终究才初春,出行时依旧觉得风寒料峭透衣衫,还是冷的。 因为郧西班强势回归,京城几乎是万人空巷。京都又多达官贵人,车马排场一家比一家足。保险起见,叶二舅安排载物和载人的车分开走,物先行,人后走。几个爷们骑马,沐芝兰姑侄两个坐马车,除了大丫鬟坐车跟着,其他跟去的人都步行。 上人多,马车也是停停走走,时不时听到旁边传来口角或者吆喝着让以及吹口哨声。沐芝兰从未出过门,就算前世混迹在车流如织的大都市,她依旧心生好奇。委婉地问沐思绮,可否打开车窗帘,看看外面。得了沐思绮的应允,沐芝兰小小激动一下。 今天沐思绮的四个大丫鬟跟来了个,连翘c绿云和杏仁。绿云把帏帽给沐芝兰戴上,连翘帮她打了车帘,而杏仁一动不动地坐在沐思绮身边守着。 大周的京都为繁华,虽说没有沐芝兰前世所熟悉的林立的水泥墙高楼,却有真正古色古香的建筑。道的规划与沐芝兰的前世很像,以他们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两侧有栽种的青柏为花圃,次之是人行道,最后是商铺c客栈等贸易场所。 这里的为宽阔,沐芝兰目测能供四架由两匹马拉的马车,略有空余。后来才知道为什么,为了便利皇家依仗出行,因为皇帝的马车是九匹马拉的。九五至尊嘛! 沐芝兰欣赏着这里的风土,听着绿云娓娓道来的人情,兴致盎然到了点。真没想到绿云讲古说书的能力如此了得,竟然引得她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的问。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儿,不外乎这家铺有什么不一样的,特色是什么,有什么不一般的掌故,那家客栈的酒菜不错,都有什么花样。平凡至的事情,从绿云口中出来,只觉得颜色倍增,为引人瞩目。 玩笑了一阵,沐思绮唤沐芝兰不要闹了,老实坐着,小心受了风寒。绿云立马歇了话,沐芝兰确实觉得有些冷了,想着以后还可以出来走动,也就顺从了。 马车里干坐着无聊得紧,沐思绮就点了绿云讲笑话。见识过绿云的口水飞扬,沐芝兰也颇为期待。笑话其实讲得蛮不错,只可惜沐芝兰不大懂意思,不觉得好笑却也从了其他几个人哈哈一下。 正想着这就是差异,这就是代沟,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沐思绮隔着车帘问马夫:“出了何事?” 马夫是个十冒头的汉,说话瓮声瓮气的。他道:“回话,前头有车撞在一起了,起了争执。” 人多车多气也多,这种冲撞争执总是少不了的。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前面的争执依旧没解决掉,后面的人开始着急上火,开炮骂僵起来,口水喷到旁边人家身上,又多了一层磨嘴功。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听得人心浮躁。 沐芝兰抱着手炉,垂眸望着里面的炭火,想着前世繁华都市的大堵车,莫名地失落和悲伤—— 不管任何地方,都少不了纷争,只要是有人,甚至说有生物的地方。 等了一阵,沐思绮也有些皱眉头了,对马夫道:“叫平安过来,问老爷女眷在这里下车,可以不可以?” 不多时候,管家平安过来了。隔着帘,他恭敬地对沐思绮道:“老爷让奴才回禀,景王妃与岩城公主家的马车撞到一起去,波及到了淮阴侯和寿昌伯家。如今前头的也被堵了,这几家都是不大好惹的,只怕也不安稳,暂且等上片刻。” 景王妃的娘家也是后的娘家,岩城公主是后长女,淮阴侯与岩城公主关系暧昧,寿昌伯的伯夫人是后亲妹。虽说都与后有些个关系,可景王与岩城公主的长不对付,两家关系很恶劣。去年秋,景王派人打断了岩城公主长的腿,因为他抢了景王的生意。 这几家撞到了一起了,其他人也只能干等着,嘴上嚷嚷几句也就罢了,实质性的举动都不敢的。既是如此,沐思绮只得安稳继续坐等着。她吩咐平安去传话:嗯,知道了,让老爷和少爷们小心着些。离那些打打杀杀的地方远些。去吧。” 平安前脚走,叶少卿就骑着马过来了,嬉皮笑脸地要讨好沐思绮。这里人多车多,沐思绮怕他磕着碰着了,让他下马进车里,反正一时两刻也走不了。 他刚把马缰甩给小厮,就听到有人叫嚣道:“叶少卿你个龟儿,终于让老逮到你了。今个爷要当着大家伙的面,上了你这个王八犊。” 这骂声一起,沐芝兰所坐的马车立马成了焦点。等着畅通的人都其无聊,无事生非凑个热闹,有人叫好,有人吹口哨,更有人跟着那叫嚣的人围了过来。 见情况不大好,沐思绮顾不得许多,生怕叶少卿一个冲动跟人打起来了,忙让杏仁下车把他押上来。杏仁得令而去,押了正蠢蠢欲动要和人干架的叶少卿上了马车。 外面的叫嚣声越来越污秽,也越来越近。纵然是沐芝兰心理成熟,可也为害怕生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端来。 叶二舅和叶少在前头,听晓了这边的不好,忙回马赶了过来。有男人在外面护着,车里的女人们心略略安稳些。 叶少卿上了马车,沐思绮拉住他的胳膊,压着他坐在身边,冷脸问道:“你怎的惹了这恶霸的?” 这恶霸是谁? 原是岩城公主的胞妹,后次女忻城公主的儿乌仁,在京城出了名的爱玩相公。 沐芝兰常年不出门,家里的下人也不敢传这些污秽不堪的消息进去。她自是不知道的,不过见沐思绮皱眉,语气阴沉,便觉此人不大好惹了。 叶少卿睇了沐思绮一眼,脸红红的,低声道:“儿没惹他。” “没惹他,怎么点名带姓的骂你?”沐思绮显然不相信,面色冷硬地训斥叶少卿,“以前母亲总想着你年纪还小,只当不懂事胡闹。今天竟然惹到了这等恶霸。你怎么不想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惹不惹得起?这是个连皇上都无可奈何的人啊,你惹得起吗?卿儿啊,你让母亲失望了。” 叶少卿听着沐思绮的训斥,一句也不敢反驳。听了沐思绮最后那句话,他眼神稍暗,张嘴反驳道:“儿,儿没有惹他。母亲你要相信儿。我真没惹他。”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外面闹得已经不可开交了。乌仁带着小厮已经将叶家马车团团围住,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一句接一句地传过来,还有看笑话之人的哄笑和口哨声。 马忽然嘶鸣不已,显然是受了袭击。马车晃动几下,幸亏马夫技术了得,很快稳住了。 可就算这样,沐芝兰还是很害怕,真的很恐惧,心跳加速,有种濒临死亡的错觉。忆起瓦斯爆炸后,自己意识一点点昏沉的窒息之痛,她抱着手炉的手都颤抖不已。各种死法的可能性在她脑海出现,脸色煞白,却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 外面更加混乱不堪,叶二舅的呵斥声被湮没于咒骂叫嚣和哄笑声之中。马车又一次遇到袭击,好似被几个人围攻,车帘被人紧抓着,探出一张贼眉鼠眼的脸。 沐芝兰惊恐莫名地看着那人,正要尖叫,被绿云和连翘拉到一边,只见杏仁扔了一个不明物,正中那人印堂,嚎叫着松开手。 沐芝兰忽然想到自己带了匕过来的,忙放下手炉,取出藏在袖口的匕。这匕据说削铁如泥,是叶二舅两年前从白云城带回来,给沐思绮防身用的。沐芝兰见了喜欢,便央了来。她一直拿她当削水果刀用,来得时候也是临时起意。 她前世有个习惯喜欢在随身包中装把水果刀,用处颇多,主要是以防万一遇到歹徒,好做正当防卫。因为她十七c八岁时,有天下晚自习回家,被继母赶出去,差点被强\暴。幸亏身上带了刀,惶恐不安地掏出刀,撂了不要命得狠话,就那还险些保不住清白。 叶少卿虽说年纪小,到底是个男孩,平日里也干些打架斗殴的事情。起先有沐思绮压着,还能坐得住,这样两番次的马车被袭,家中女眷差点遭殃,他心里来了火气。 见他要起身下去,沐思绮呵斥道:“还要出去惹事生非,老实坐着。外面有你父亲和兄长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19章:冲突 》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今天一更《 出行之前,为应付突发事件,叶二舅挑选的家丁虽说不会拳脚功夫,但是胜在孔武有力。原以为能应付一阵,但事情远比叶二舅预计的要糟糕。这乌仁带的家丁并不是寻常家丁,而是些个练家。除了几个叫嚣得厉害得狗腿,几个动手的手上个个都是有功夫的。 勉强击退乌仁手下的第一波袭击后,叶二舅丝毫不敢大意,快速布防:“儿去守着你母亲的马车,平安保护好大少爷,其他人保护他们两个。今天凡是参与者皆有重赏。” 叶二舅的话音还没落,乌仁公鸭似的叫嚣声传了过来:“老匹夫,快把你的龟儿给大爷交出来。我数到,再不把人交出来,我定叫你们好看。我开始数了” “慢着!”叶二舅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陪着笑脸道,“咱们这是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敢问小公爷,孽是如何得罪了您?就算让我等死,也要死个明白,您说是吧?” “老东西,你还跟小公爷犟嘴,让你交了,你他\妈的,怎恁多废话,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叫你们都不得好死。”这次叫嚣的人不再是乌仁,而是他身边的一瘦长脸少年郎。瞧着衣着光鲜,却是个出口成脏的东西。 “小公爷的小东西,小公爷还没说话呢?你这么急赤白咧地做什么?这不是破坏小公爷的形象吗?”叶二舅稳坐高头大马上,一脸笑意地说道,“小公爷急公好义,这是众所周知。若是孽真做了什么天地难容的恶事,别说小公爷饶不了他,我头一个就不饶他。不过,恕在下愚笨,不知孽如何冒犯了小公爷。还请小公爷明示,免得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乌仁举着马缰指着叶二舅,再次操着他那公鸭般的嗓,一脸戾气地道:“你他c妈c的,跟老玩什么花花肠,让你把人交出来,是给你面。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爷身边的小东西是你能训斥的吗?小的们,给老上,干死一个,赏银十两,干死两个,赏银五十两。还不给老快点动手” 如今前后左右都被围堵住了,根本无处躲闪。叶二舅心里异常焦虑,一家老小都在这里,有个好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乌仁就是个混账,仗着母亲和祖母的权势,在京城横行霸道,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宣宗初登基时,他逼死了御史大夫的独,被宣宗狠狠教训一顿,这才老实一些。 所谓的老实,也不过是不惹大麻烦,但是小事接连不断。京城人对他几乎是避之不及,幸亏他只是爱玩相公,不好女色,不然这京城人家的好女儿不知道被他如何祸害呢。岩城公主的次就是个例,昨天晚上又有一个小妾吞金而亡了。 这些个皇亲国戚,简直是无法无天。叶二舅恨归恨,也知道当务之急并不是思虑它,而是想如何保全自己的家人。 外面的动静如何,沐芝兰不清楚,但两厢交谈的话,她可是听得分明。这小公爷真他\妈的不是东西,竟然不容人分辨,就要对他们喊打喊杀的。 人于慌乱之中,绝望时,恐惧到点,反而能冷静下来。沐芝兰听着外面喊打喊杀声,瞧着叶少卿如热锅蚂蚁一般想要冲出去跟人拼了,忙联合沐思绮喝止他,道:“你现在出去逞凶斗狠,又有什么用呢?你能以一当吗?你这样出去,只会添乱。” “难道你让我就这么坐以待毙吗?那比让我死还难受。”叶少卿急红了眼,如被装入牢笼的老虎一般怒吼不已,“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老要跟他娘c的王八羔,老不怕死,拼了” “啪”一声,沐思绮一耳刮打在叶少卿脸上,恨声道:“你去吧,就当我没养过你这个儿。你让我失望了。你去拼命?还没等你到人家跟前,你就没命了。就算你侥幸得手,你死了,我们这些人还有命活吗?你还认我这个母亲,就给我老实坐着,听我吩咐。” “哐”的一声,马车剧烈的晃动一下,紧接着马长嘶起来。很显然敌人袭击已经越来越近了。此时,需要当机立断,婆婆妈妈可能就死在暴乱之下了。就算现在反抗,也不见得有多少生还的机会,但是坐以待毙真让人觉得窝囊。 沐思绮见叶少卿冷静下来,忙喊杏仁道:“绿云c连翘脱掉二少爷的大氅和外衣。杏仁你跟二少爷换衣服。快!” 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礼节,各自忙了起来。沐芝兰看着绿云和连翘其麻利地扒掉叶少卿的衣服,又给他换上杏仁的,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眼里。 杏仁换上叶少卿的衣服后,未等沐思绮吩咐,就跳下马车。绿云在叶少卿脸上胡乱地涂抹着胭脂,连翘大喊道:“二少爷,你回来,你会送命的。” 听沐思绮让两人换衣服时,沐芝兰就想到可能是李代桃僵的金蝉脱壳之计,听到连翘故意放出口风,她立马也帮起腔来。为了增强叶少卿名字的曝光率,她什么都不喊,就反反复复地喊着“二少爷,少卿二少爷”,直喊得口干舌燥。 两人这么一喊,穿着叶少卿衣服的杏仁立马吸引了乌仁一部分手下的注意力。同时也吸引了叶家家丁的注意力,有些不明情况的还以为真是叶少卿,要上前护他。叶二舅和叶少见状,忙大喊道:“一部分人护住马车,一部分人保护二少爷,快!” 瞧着杏仁假扮的叶少卿身手矫健地跳来躲去的,身如泥鳅一般滑溜,不是没人怀疑。只是眼下大家一窝蜂都冲上去了,而且身后一直有人再喊“抓住那人,赏银” “一两” “二两” “两” 重赏之下,不管是不是乌仁的手下都只想着抓住那个人,发一笔大财,根本顾不得许多。 喧闹转移,沐芝兰依旧不敢松口气,攥着拳头,问沐思绮:“现在怎么办?” 沐思绮看了叶少卿一眼,一咬牙道:“卿儿,等一下一起下车。记住不要慌张,不要说话,见机行事。听到了没有?” 叶少卿咬了咬唇,一脸坚毅地点了点头,犹又些不放心杏仁,低声问道:“母亲,杏仁姐姐不会有事吧?” “担心你自己吧。”沐思绮横了他一眼,丝毫不担心杏仁的,“杏仁会自己想办法脱身的,你等一下也要见机行事。如果躲不过去,撒腿就跑,往人多的地方跑。记住了没有?” 一切交代妥当,沐思绮等人带着帏帽准备下马车。 叶少见连翘给沐思绮打帘,忙驱马上前,皱着眉头道:“母亲怎么下来了,此时不大安全,快快回车上去,这里有我和父亲。” 沐思绮并未接受他的意见,沉着脸,语气严肃地道:“马车里也不安全的。” 连翘和绿云扶着沐思绮先行,沐芝兰由叶少卿扶着紧随其后,下了马车。 叶少见状,也就不再言语了,而是示意没跟去的家丁护卫着他们五个。五个人的身躯很快被半掩起来,尤其是沐芝兰和叶少卿,连脸都看不得清楚。 叶家的马夫是个老手,这种人多车多的时候,最好靠边行,免得出了车祸,被左右夹击伤及无辜。所以沐芝兰等人所在的位置紧挨青柏隔离带。为避免被人偷袭,身后由叶少亲自把守着。 沐芝兰隐在一群高大男人的身后,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情形,只从缝隙里看到对方骑着的枣红色马的马腿。据她目测,双方距离不会操过十米,甚至八米都不到。中间有片空地,很显然是为了躲闪这厮,其他马车让出的,站着一排十几个抱着大刀的壮汉。 沐芝兰握了握袖中的匕,惴惴不安地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察觉到叶少卿身躯颤抖,沐芝兰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挺住。” 叶少卿给了她一个“知道了”的眼神,可身躯依旧颤抖不已。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沐芝兰掐了掐他胳膊内侧的肉,低声嘱咐道:“记住了,你要忍住。等一下,见不好,记得快点跑。” 或许是因为疼痛触发了身体的其他神经元,叶少卿的身躯果真不那么颤抖了。他忍着泫然欲滴的眼泪,低声回道:“好。” 乌仁并不算笨,或者说乌仁身边的人并不算笨。发现追叶少卿的人花费的时间过久之后,这才思虑跑走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叶少卿。一番计较后,见叶家妇孺下了马车,乌仁举着马缰指着他们道:“都他娘c的别给爷动,都给人站老实了,爷要查人。爷不信叶少卿能有那本事,居然甩爷的人二里地远。小们都给爷上,查查清楚。” 闻言,叶家这方的众人呼吸皆一凝。且不说知不知道叶少卿在里面了,有女眷在,若是被他们查了,以后他们叶家就别想出门了。可这乌仁根本就不是会讲道理的主,现在的情况着实很难。难不成真的要跟这些人拼了不成? 乌仁的手下根本不会顾虑叶家人的心思,得了乌仁的命令,只留下几个护卫乌仁的,其他都围了上来。至于其他旁观之人,只是冷眼看着,就算同情叶家,可也没谁敢伸头。 眼睁睁地看着乌仁的手下步步紧逼地围了过来,叶家人面面相觑,开始又慌乱的迹象。就在众人心散乱的那一刻,忽然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而且很快落在距离乌仁不远的空地上。 乌仁受了惊吓,开始大骂起来:“谁他娘c的敢害老,爷毁了他,娘c的,有种给老站出来哎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0章:狐假虎威 》求票票,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今天一更《 鞭炮声仍在继续,而乌仁公鸭嗓音却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不远处围观人群的倒吸冷气声。 “怎么了?”沐芝兰心知有异,警觉地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是她个矮,看不大清楚,只觉得有人在慌不迭地后退。 骑着高头大马的叶少面色遽变:“好像是老虎!” “老虎?!”沐芝兰的下巴都要掉了。她前世也在动物园见过,总觉得那么个庞然大物,就算关在笼里还是挺吓人的。现在被放出来,在拥挤的街道上招摇过市,难道就不怕伤及无辜吗? 叶二舅最先反应过来的,指挥道:“快,护着夫人c少爷,离开这里,进客栈。” 愣在那里的叶家家丁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扶着c护着叶家几个主往街道旁边的客栈撤去。 今天是元宵节,又有郧西班的强势回归,大街上的姓比往常多得多,本就是摩肩接踵,这么一慌乱更是混乱不堪。脑快c腿脚快的早早退到一边去了,往街道两旁的店铺冲去,而眼瞅着人越来越多,店小二吓得急速地掩上了门。慢一些的则惊惧地跌坐在地,动也不敢动弹,有的还双眼一翻昏了过去,有的哭爹叫娘 叶家算是腿脚比较快的,不管下人们如何,几个主人总算是平安进了客栈。沐芝兰和沐思绮被叶家的丫鬟和男人环护着,躲在一个靠近窗户的角落里。 这客栈本身不大,就一掌柜的和一店小二在守门,冲进来这么多人,他们想关门也没得关。别说客栈内了,就是客栈门口也是人满为患。 “这是谁他\娘的干的”有人情绪激动地大骂道。 “真他奶c奶c的没道德,王八犊”有一就有二,立马有人附和。 “岩城公主家的”有知道的人小声说了一句。 “操又是那个娘们”有人骂骂咧咧起来。 “去年,他们家恶奴”有人列陈岩城公主如何纵容家奴行凶。 “真恨不得景王打死了”有人痛陈她如何包庇儿。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听说了吧寿昌伯”还有人耻笑她跟哪个王公大臣有一腿。 从这些零零碎碎的谈话中,沐芝兰对岩城公主有个初步印象。这个女人初年因为忌惮先帝,嫁人后挺贤惠的,丈夫死了之后着一般妇人守了寡,得了一个贞节之名。她这个名头为当时的廖妃如今的后坐上皇后宝座还加了码。等先帝去世之后,廖氏独大,她就原形毕露,变得无法无天起来。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群情激昂地口诛讨伐了一阵岩城公主,也就是过过嘴瘾,根本无济于事。 “有知道的哼一声啊。”有人嚷着要求站在外面的人通风报信。 “还等着看郧西班呢”有人道出一部分人的心声。 “可惜了曹班主,那手变脸的绝活”有人开始惋惜起来。 渐渐的话题,变得轻松起来,甚至有人开始意识到身边人是异性。有人骂,有人羞涩躲避,还有人趁机吃豆腐的。骂人的,跺脚的,哼哼唧唧的 其实,有些人守在门外,并不见得安全。若是老虎突然发威朝这边奔过来,众人仍会四散而逃,可是现在大家却还能在这里骂娘。可见,安全感从来不是来自于房或者什么器具,而是心。人心安则灵魂安。 沐芝兰抬头望了一眼捂着她耳朵的沐思绮,只见她神色安详,眉目没有惊惶失措,却若有所思着。 “姑姑?”沐芝兰轻轻叫了一声,拉回了沐思绮的神思,“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沐思绮沉吟片刻,才有试探地说道,“兰儿,你觉得姑姑做的对吗?” “什么?”沐芝兰不知道她所问何事,一脸愕然。 “没什么。”沐思绮朝沐芝兰笑了笑,安抚她的不安。 没什么?没什么,为什么你会叹气呢? 沐芝兰歪头看着沐思绮,眨了眨眼睛,其好奇地问道:“到底什么事情?” 沐思绮微笑:“我在想外面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不让你们知道,是不是对的。以前总觉得你们还小,不用操心这些事情。现在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适当知道一点,免得遇到了措手不及。这天下之事,书本上说的只是一部分,而日常生活中,却又很多常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些父母可以帮你们处理,有些却需要你们自己处理。早一些知道,或许可以防微杜渐。” 没想到沐思绮会对自己说这个,这种时候不担心眼前的困境,反而担忧起对孩的教育是不是错了。沐芝兰一怔,随即笑道:“现在,还不晚哦。以后我就拜姑姑为师,好生着看透这个世界。” 自她没能好好处理四个丫鬟事件后,沐芝兰也深沉地做了自我反省。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来此,又没有丝毫的生存压力,总是念念不忘曾经熟悉的周遭环境,每日怠慢时光,既而不用心也不尽心地处理自己的生活。 她所自恃的聪慧,其实并不算什么,只是她对前世自己所经历的部分事情的了悟。而那些离智慧远得远,甚至不足以让她在这里立足,如果离开叶家c离开身边这些依仗。 现在她需要抛开过去,认真的经历当下,用心的活着。不然,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自己的自以为是和固步自封而害死。认清自己的位置,摆正心态,可以胆怯,但是不能不去努力。 “好。”沐思绮温柔地看着沐芝兰,微笑着,却并不那么开心。初十那天,陆贤因叶少卿和乔老爷儿的争执找上门来,借机说了建书院和兴女户的事情。次日,陆状元来府,虽说为陆贤的态道了歉,可并未软化对兴女户的执着,甚至还提到了那个人。 她欠了那个人一条命,不管是不是有心的,终究是要还的。她不能看着自己兄长唯一的骨血去历经浊浪,可是又必须走上那么一遭。唯一可做的就是,以人换人。可是眼下,不知为了何事叶少卿又惹上了乌仁。这些个皇亲国戚自来都不是善茬,十多年前她就领教过一次了。日后家中会出现怎么样的变过,她丝毫没有把握。 客栈原本喧闹的议论声渐渐歇了下来,好像前面出了什么变故。因为叶家一干人等处于较为靠里的角落,根本不清楚外面的状况,问别的人也是一问不知。好半晌,才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乌仁没逮叶少卿自是不死心,央了岩城公主家的老虎,狐假虎威地一个客栈一个店铺地人。 叶二舅瞪了叶少卿一眼,悄悄示意马夫将窗户砸了。马夫毁东西果真是一把好手,不过两下功夫窗户就被打开了。 “夫人,你带着孩跟着王五赶紧走。这里有我,不用担心。”叶二舅想得很清楚,既然乌仁下了这样的死心要抓住叶少卿,必然会波及到家人。他是男人留下来分散乌仁的注意力,让沐思绮带着孩离开,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 “老爷,你我夫妻一体,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舍你而去呢?”沐思绮并不接受他的好意,而是厉色吩咐叶少道,“儿你带着弟弟妹妹,跟着王五爷先走。” “现在不是逞意气的时候。”叶二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吩咐王五道,“带夫人走了。” 说话的功夫,叶少卿和沐芝兰已经先后被塞到窗户上,做了自由落体运动。两人屁股开花地跌坐在这客栈后院,幸亏院里没人,不然又会闹得鸡飞狗跳。 两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一致决定等着叶少和沐思绮下来。正着急着,抬头看到的是马夫王五。他胡邋遢,瞪着眼睛,对两人道:“快跑!” “啊,母亲和哥哥呢?”叶少卿问道。 “”沐芝兰沉吟顷刻,忙拉着叶少卿道,“别等了,赶紧跑。” “还有”叶少卿还要犟劲。 “你想死吗?”沐芝兰觉得自己这个外来者,不大清楚这里规则,也知道里面应该是出了大变故,不然不会连王五都丢下他们不管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们现在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避开风头再做他想。 沐芝兰快速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个叶少卿听,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扯,总算让叶少卿挪动了步。翻墙越院的功夫,他们没有,但是找门跑的气力还有一些。 找到了这院的出口,外面是一条狭长的斜巷。沐芝兰没出过门,不知道该往那边走,叶少卿似乎对这一带也不大熟悉。两人犹豫一下,最后沐芝兰拍板,往宅多的地方去。住宅越多的地方说明是巷深处,一般都距离大道远一些。 累得跟狗似的,实在跑不动的两人,屁股贴在墙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忽然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一跑来,连只猫叫声,都能吓破两人的胆,别说脚步声了。两人立时警觉,先是一怔,继而撒腿要跑,却撞到一个壮汉身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1章:动刀子 》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求各种关注,今天一更《 “哎呦”沐芝兰和叶少卿被壮汉双双撞跌坐在地上。他们是往回跑,之前并未瞧见壮汉的身影,这才转眼功夫就撞上了。两人顾不得深想,快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没追兵,才松口气。 转对上壮汉的利眸,两人惊恐莫名地望着他,胆怯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哟,你们撞到我,还问我干什么?”壮汉身高六尺有余,阔面大耳,深目高鼻。他一手抱臂,一手抿着张飞须,眯细着狭长的眼睛紧盯着叶少卿瞧,“小东西,你以为你穿成这样,大爷我就不识得你是个公的啊。” 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逼近,沐芝兰没打算跟这人纠缠,拉起叶少卿,也不道歉,撒腿就往前跑。可惜了,两人人小腿短,根本不是壮汉的对手。壮汉长臂一身,跟提溜小鸡仔似的把两人提溜起来了。 双脚突然离地,两人下意识地大喊大叫起来。壮汉听着两人惊惧交加的喊叫声,只觉得兴奋,大笑道:“小东西,撞了你大爷还想跑?看你们还跑不跑得掉。” 闻言,两人立马出言讨饶道:“不跑了。好汉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壮汉一直拎着两人确实费工夫,便将两人扔到墙根,抱着臂膀,狭长的眼睛半眯着,似笑非笑地道:“小东西,还想跑,你们跑得掉吗?”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沐芝兰想着各种求饶的话,可是却都哽在喉咙里,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好汉饶命”。 壮汉踢了踢叶少卿的腿,下巴微抬道:“小,穿成这样带着一个姑娘家,打算私奔吗?” “没”叶少卿惊魂未定,后背贴在墙根,脸色苍白,哆嗦的解释道,“她,她是我妹妹,我们被人追” “哦你们是小偷,是吧?”壮汉未等叶少卿把话说话,就自言自语地解释起来,“元宵节作案,是个好时候。偷到了什么宝贝了,来给大爷瞧瞧。” 不远处又传来脚步声,那“咚咚”的声响根本不像一般行人,好似 很快就有了答案。 “快,这一队往前去追,都给我仔细了,别让他跑了。” “是!” “这一队跟我来,快,快,后面的跟上” 一听就知道是在追人的,沐芝兰和叶少卿吓得腿软,靠着墙根哆嗦起来。 “奶c奶c的,这帮王八犊,跟狗似的咬着爷不放了。”壮汉踹了叶少卿一脚,提溜着两人,冷笑道,“算你们倒霉,给我起来。” 闻言,沐芝兰和叶少卿就明白了,对方是在追着壮汉。 人于慌乱时,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有时候是不大受人控制的。就比如此时此刻,沐芝兰明明怕的要死,可是她却扯着喉咙大声喊道:“来人啊,壮汉这里,救命啊,抢劫了” 壮汉一听急了,骂道:“小娼妇,竟然给爷玩阴的。”说着一耳刮扇沐芝兰的小脸上。 一时间,沐芝兰只觉得头冒金星,脸颊火辣辣地痛,眼泪溢出眼眶,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沐芝兰出言之初吓到了叶少卿,沐芝兰被打这会儿功夫,他终于回了神,见壮汉又要打沐芝兰,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张嘴咬了上去。 沐芝兰休息一会儿,感觉稍微好点,见壮汉正在用胳膊肘使劲地击打着叶少卿的后背,心下着急,可脚底无力。触到袖中的匕,她觉得脑袋轰一声,好似听到“干掉他”c“干掉他”c“干掉他” 紧盯着壮汉一下又一下地痛击叶少卿的后背,沐芝兰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飞速地站了起来,掏出刀朝壮汉的左侧小腹捅去。 壮汉毕竟是练家眼明手快,甩不掉跟狗皮膏药似的叶少卿,伸手拨开沐芝兰的匕那是绰绰有余。匕落在壮汉脚前,他眼眸阴狠瞪着沐芝兰,刚张嘴骂了一句“小娼妇”,却抱着左腿嗷嗷嚎叫起来。 沐芝兰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只见叶少卿举起匕猛地捅在壮汉的腹部。她猛地打了个激灵,脑袋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地望着壮汉的腹部,耳朵忽然也变得异常聪敏,甚至听到浸染衣物的血汩汩流出血管的声音。可,也很奇怪,明明有人逼近,而且不少,沐芝兰却听不到脚步声。 她没有害怕,没有恐慌,有的只是傻愣。她傻愣愣地站着,余光扫到穿着铠甲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而后将叶少卿和壮汉分开。仿若时间停止了,空气凝滞了,人来人往好似想象一般,胸中有口气憋在喉头如何也出不来。 “姑娘,姑娘”有人在叫她,沐芝兰有感觉,但是声音很细柔,如蚊嘤一般。 “姑娘!”沐芝兰感觉到有人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肩膀,痛得她打了一个激灵,跌倒在地。打了个嗝,这才有了正常的感觉。 壮汉已经被士兵捉住,往他们遇到壮汉之前逃跑的方向而去了。留下的四个士兵半蹲着,将沐芝兰和叶少卿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好似头目的人,看了一眼一脸呆滞的沐芝兰,盯着双手沾染着半凝固鲜血的叶少卿,问道:“你们没事吧?” 沐芝兰稍敛心神,盯着叶少卿手上的血,哆嗦地道:“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他,要掳,掳走我们,我们就跟他打,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没想杀人,没杀人,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哈哈哈有点意思”四个人笑得很大声,吓得沐芝兰脸色更为苍白。 沐芝兰很胆小,真的。自高中以后,她独自一人生活,会了绕着是非走。遇到不痛快的事情,她也会大声纵口国骂,但是逞凶斗狠自高中以后就与她绝缘了。第一次尝过亮刀的痛快后,她曾有段时间爱上了武力。至于后来为什么她放弃了,沐芝兰已经不大记得了,大约是过了青春年少的叛逆期。 但是杀人,这种的事情啊 没有这样的经历,面对这样的时刻,沐芝兰很无措。她挪了挪身躯,紧挨叶少卿跪坐着。叶少卿并不比她好多,傻愣愣的,面无血色,毫无生气。 其中那个领头的伸手拍了拍叶少卿的肩膀,对两人道:“就算你们是故意的也不会有人追究的。你们这次可是办了一件大好事啊。真是瞎猫撞死耗,走了狗屎运了。”说着又示意其他人将沐芝兰和叶少卿拉起来,“走,带他们一同回卫所,头还等着呢。” 话分两头,单说一方,且说叶家人合力将叶少卿和沐芝兰塞出窗户后的事情。 几乎是前后脚,客栈的人就发现叶家是乌仁所要找的人,便拦住了要跳窗而逃的叶少,推搡到了乌仁面前。 乌仁没瞧见叶少卿,又被身边狗腿撺掇几句,马鞭“嗖”的一声抽在了叶二舅身上。叶二舅下意识握马鞭的动作惹怒了乌仁。他眸阴冷,面色狰狞地吩咐手下:“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真他娘c的晦气,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蹬鼻上脸的,什么东西。” 他的话一起,一帮劳心劳力等着赏银的蛮汉个个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几个猥琐的瞧见有女眷,笑得一脸淫邪。 “来,爷不打你,爷来摸摸。” “滚,一边去。” “哟,还是个性烈的,爷喜欢” “嘿嘿,长得不错,小脸真俊,给爷笑一个。” “这老是老点,有风韵,不一般,来,爷陪你玩玩。” 听着那些浪语,叶二舅猛地扯了一把乌仁的马鞭,顷刻之间乌仁就从马背上半跌下来,右脚挂在脚踏上。那姿势要多难看又多难看。 有些个围观的胆大之人瞧见了发出了哄笑声,还有更大胆地出言道:“狠劲打!” 乌仁羞愤交加,边哎呦边推开围上来的狗腿,吆喝道:“都给我往死里打,一个都他奶c奶c的不放过。翻了天了,还不动手,都给我上!” 他这边吆喝,叶二舅也没坐以待毙,而是疾言厉色地吩咐道:“王五保护夫人,平安跟着大少爷,其他人愿意出力的出力,不愿意出力的都统统站到一边去。” 他不欲惹事,但是事情找上门来,眼睁睁地看着妻儿被人欺凌还真不是叶二舅的风格。早个一二十年,跟乌仁这般年纪时,叶二舅也是个二胡浪荡的主。成家前几年,他依旧没个安稳,直到娶了沐思绮之后,才渐渐收敛一些。 沐思绮之于叶二舅是不同的,至于为什么? 其实他自己都不大明白,就是特殊了些罢了。 就像很多年以后,沐芝兰从别人口中听说的那样—— 他们天生就是一对儿。 一对儿刺猬,只刺彼此,不殃及旁人。但若有一方受到伤害,另外一方必定会誓死维护。 他们的故事走得很套:青梅竹马的玩伴因故错身,喜结良缘时,各自已尘霜满面。 听完叶二舅的吩咐,沐思绮已全然了解他的想法和决心。就算这人曾经那么的对不起过自己,但是这一刻,他维护自己的决心,还是让沐思绮动容不已。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2章:真相的一部分 》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今天一更《 “豪哥!”自阿欣死后,这是沐思绮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如此称呼他。 叶二舅微的扬眉,回头看向她。 沐思绮深深看他一眼,张口欲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小心点!” 他微笑满面,没作回应,转而对王五道:“王五,点到为止,留活口。” 闻他此言,沐芝兰深吸一口,悬着的心微微放了些。 外人不知王五的厉害,但沐思绮深知,此人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死伤无数。 往前推十五年,不十年,在场的人听到王五这个名字大抵都会有一番计较。 德宗的废贵妃王氏,有一侄,族中排行第五。他不但人长得丰神俊朗,还有一手好厨艺,曾被德宗钦点为“金刀王五郎”。 后来王贵妃因巫蛊案被废,累及王氏一族被夷,族中无论男女老幼,共计一千八十五口,无一生还,皆沦为刀下亡魂。金刀王五郎也在其列,自此后再无人提起。 这位王五,自不是那金刀王五郎,但是与王五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姓王。 王五没回应叶二舅的吩咐。 可就在他出手的瞬间,众人皆知为何叶二舅要如此吩咐了。 可以说瞬间,几乎可以说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围着沐思绮的人全都倒地,蜷缩着身不住的呻吟起来。 乌仁和他的手下以及围观的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 指不定连被朝廷通缉两年的通天大盗段长宇都不及这人了得。 据说那段长宇出入侯门深宅如履平地,作案手法深为诡诈。除却偷盗金银财宝,而且必定奸杀一男,至于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皆有可能。 最可怕的是,已经两年了,段长宇仍未被缉拿归案。 有可靠小道消息传,段长宇如今身在石方,为石方国主效力。 但愿这位王五不是那位段长宇。 不少人如此愿望着! 如他们所愿,这位王五还真不是段长宇。 至少王五不猥琐,虽然人长得一把邋遢,不善言辞,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汉。 在沐思绮看来,这么一个顶级高手跟着叶二舅,并非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完全是走了狗屎运。 据说,据叶二舅洋洋得意地说过一次。 他说,这王五是个大孝,带着侄女杏仁卖身葬父时被他慧眼识珠给卖了回来。 沐思绮之所以如此怕王五动手,是有缘故的。 大抵九年前,沐芝兰的父亲,也就是沐思绮的兄长病逝,她去淮左奔丧,途中遇到一伙强盗,就是被王五击退的。以一当,绝无虚假。若说只是蛮力,可这人却毫发无伤。 且不说这些,就说乌仁以及乌仁手下见识了王五的厉害后,吓得连狠话都不敢丢,撒腿就要跑。可叶二舅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这么好端端地惹上了是非,总要知道缘故吧。 乌仁刚被手下扶上马,却见王五的马鞭朝他而来,还未惊呼出声,已经被马鞭缠住,很快从马摔落在地。 叶二舅蹲下来,拍了拍手,微抬下巴,笑道:“小公爷,我也不想这样,可事总要个曲直不是。就算孽顽劣,也没小公爷这样的胆识。小公爷,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咱们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辩驳辩驳。若真是孽不成器,冲撞了小公爷,咱们再商量,若是误会,那就请小公爷海涵我等冲撞了。” 乌仁起初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了,如今听叶二舅如此说,仿若遇到救星一般,忙道:“没,没得冲撞。完全是误会。” “哦?”叶二舅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那还请小公爷给说说如何个误会法,我们心里也有个底,看看是哪个混账居然这么陷害小公爷。” “是,乔,乔承继。”乌仁躲躲闪闪地说道。 这乔承继就是乔老爷的儿,之前跟叶少卿有冲突。听人说是个兔儿爷,想必如今是这小公爷的男宠。 叶二舅已经找人打听过了,不过眼下他却故作不知,皱了皱眉头,十分不解地问道:“乔承继?这人是谁?跟我们家有何冤仇?还请小公爷明示。” 乌仁扫了一眼立在叶二舅身边的王五,忸怩地说道:“他说,被叶少卿给,给强了,我,我气不过” 人群立马发出哄笑声,是那种很恶意,很恶意的笑声:“这人,这些人也逗了吧?” 事后,沐芝兰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事儿,又好气又好笑,捶着炕,骂了一句:“丫的,都什么人,什么事儿啊。” 这角恋,还是男男,就算这个社会其容忍龙阳君们,可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因为这事儿发生类仇杀事件,还真算得上奇闻一桩。选什么时候闹不好,还非要选在元宵节这天,这不明摆着让天下人耻笑他们仨吗? 据说叶二舅是有点那么个癖好,至于沐思绮如何能容忍,那就不是沐芝兰能理解的了。不过她在叶家这年倒真没听过叶家两位少爷有那方面的癖好。就算沐思绮管得再严,下人们私议主的事情也管不尽的。她之所以知道叶二舅酷爱男风,这事儿还是从下人口中听到的。 暂不说沐芝兰是怎么想的,就说叶二舅也不是个傻的。乌仁这话一出,若是他处置不当,人成虎,以讹传讹,叶少卿的名声全完了。叶少卿如今才十五岁,日后还要成家,这么一宣扬,立业上没大妨碍,成家可就要费些周折了。 叶二舅冷笑道:“小公爷这话可说不得。就算小公爷不拿自己的名声当回事儿,我那孽却不是这样的人。小公爷可是要好好想想。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事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不了就是一死。你说”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了。”乌仁见叶二舅变了脸,急速开口,接话道,“我说,我全说。我也不知道乔承继被强了没不过乔承继说,说叶家,就你们家有个大金矿,若是抓住了叶少卿,一定能落点好处的。” 闻言,叶二舅哈哈大笑道:“大金矿?小公爷,这话你也信啊?老少爷们,你们信吗?我们叶家有座大金矿?” “信!”不少围观的人哄笑出声。 “完了。”叶二舅瞪着眼睛,望向乌仁,似笑非笑地道,“小公爷,大家伙都信了我们家有座金矿。你就说实际了,这金矿到底在哪里?我也好去看看去。” 乌仁立时恼羞,骂起了乔承继,又哀求叶二舅放过自己:“叶老爷,你放过我吧,我是被乔承继骗了的。你就打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 “放了你可以,你得在大家伙面前,把我们家的金矿给说出来啊。”叶二舅缠上乌仁了,心里忍不住冷笑,活该你倒霉,谁让你撞了上来了。爷二十年前浑的时候,你小还不知道在娘肚里听什么恶心话呢。 乌仁又矢口否认道:“没,叶家没有金矿,是我,不,是乔承继胡说的。你们都别信,真的。信了就天打五雷轰。” “小公爷这不成吧?你也信了,怎的没天打五雷轰啊?不成,不成,小公爷今天一定得把我们叶家的金矿给说出来不成。不然你走了,大家伙都去我们家要,你说我们怎么办?”叶二舅丝毫不松口。 “老不玩了。嘿嘿,你敢杀了老吗?老的娘是公主,后是老外祖母,皇帝是老的舅舅,你敢杀老,老让你们全家陪葬。”兔急了果真是会咬人的。 “我们这些个草民,怎么敢杀小公爷。我想着小公爷也是被那歹人骗了。金矿我再找找,若是能找到了,一定跟小公爷说一声。”叶二舅总算松了口,见乌仁松了口气,忙又道,“不过嘛,小公爷你看,我们着冲撞了你,你事后可要海涵啊?不然我们家出丁点儿事儿,大家伙都会怀疑是你做的,你说是吧?” “海涵,一定海涵,绝对不让人找你们麻烦。不光这样,谁他娘c的敢找你们家的麻烦,老跟他们拼了。这样说可以了吧?”乌仁瞧见王五手指动了动,脸色一片灰白,心里想着,今天真他娘c的倒霉,姓乔的,爷不会放过你的。 叶二舅若是相信这乌仁的鬼话,他就不姓叶,不叫叶豪了。不过眼下也不能逼人甚,就算知道将来会有麻烦找上门,现在也得让乌仁走了。杀了乌仁,事情会更麻烦。想起忻城公主,叶二舅皱了皱眉头。忻城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叶二舅和沐思绮清楚得很。当年为了乌大郎,也就是乌仁的父亲,她可是没少陷害冉阿欣的。 这闹剧以叶家暂时性胜利而告罄,前也通得差不多了,大家伙也都准备散了。 沐思绮走到叶二舅身前,问道:“真没事?” “绮娘!”叶二舅收回目光,盯着沐思绮,笑得一脸欢喜,“没事,能有什么事儿。” “忻城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今年真是倒霉。”沐思绮一想到傲慢逼人的忻城公主,她就头大。这女人就是个疯。 当年为了乌大郎,竟然害得冉家一门被灭。虽然阿欣侥幸逃脱,来求助于她,结果又被叶二舅送给了刽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3章:后续一 》求推荐,求票票,求收藏,求点击,今天一更《 “表姑娘,二少爷,这可是怎么啦?”红莲见叶少卿不但打扮成女孩模样,还双手和前襟上满是血迹,吓得差点脚软。 沐芝兰和叶少卿两人到了卫所,并未受到刁难,也没被盘问多。问了两人与那壮汉相遇前因后果,晾了两人一会儿,就被送回了。 一上,沐芝兰和叶少卿都魂不守舍的,一个神情木呆,一个稍被碰触就一惊一乍的。到了叶家,或许是环境较为熟悉,两人情绪才渐渐平复。 沐芝兰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狠狠地干洗一把脸,有气无力地对红莲道:“旁的话一时两刻也说不清,去请大夫来先给二少爷瞧瞧。他这是受了惊吓。我去睡一觉。” 红莲忙应了是,指挥下人们给叶少卿洗漱换衣,又勒令此消息不得外传。又问道:“老爷c和大少爷,还有其他人呢?” 之前瞧沐芝兰和叶少卿被官兵送回来,红莲只顾着担心两人的情况,没想多。如今冷静下来,才觉得事情不大对。老爷和怎么会丢下二少爷和表姑娘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暂时还不清楚。哦,对了,你去派人找一下,应该还在朱雀街,找到了就把我和二少爷回来的事情说一声。”沐芝兰有些语无伦次,脑袋发紧,嗡嗡响个不停,又看了叶少卿一眼,嘱咐红莲道,“二少爷身边莫要少了人,一时半刻也不要少了。好生守着。” “是,奴婢这就安排。”红莲应承着,又遣人送沐芝兰回去,“墨菊送表姑娘回兰苑。” 红莲见沐芝兰被墨菊扶着往兰苑而去,忙遣稳妥的小厮拿了叶二舅的名帖去请大夫,又找个机灵小厮去寻叶二舅和沐思绮。 如此这番,她依旧丝毫不敢大意,又派了几个得力的小丫鬟去守着沐芝兰。 沐芝兰回到兰苑,连澡都未洗,直接爬上炕,蒙头呼呼大睡。 秋菊不知道怎么回事,伺候她睡下,忙拉墨菊到外间,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墨菊低声把沐芝兰和叶少卿回来时的情况说了一番,又咬耳朵道:“我也就跟你说说,你可不要外传,让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被红莲派过来的四个丫鬟已经进来了,忙住了嘴。 沐芝兰这厢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身不受控制一般,横躺着,先是在水面上漂,然后又在空中飘,心里很着急,想大叫却如何也发不出声来。忽然那壮汉的脸出现在沐芝兰的面前,笑得十分可恶,吓得沐芝兰一个激灵,就醒了。 天已经黑了,屋里掌了灯,灯火通明的。 沐芝兰睁开眼睛,瞧见是沐思绮,抱着她,哇哇大哭起来。自来到这里,她生活安逸富足,只要过得开心健康就可以了,从来不用为一些事情操心。贸贸然地遇到今天这种事情,沐芝兰受到的冲击大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她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自卑,其实自己在这个世界,本以为无亲无故没多牵挂,可是遇到危险困难了,还是希冀有人来安慰自己。 沐思绮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好了,乖孩,没事儿了。姑姑都听说了,过去,都过去了。好了,好了,别哭了。” 好生地哭了一通,沐芝兰这才觉得不好意思,伸手要揉眼睛,却被沐思绮抓住了。 “不能揉,小心揉皱了眼睛。”沐思绮用柔软的绢巾给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又吩咐丫鬟给沐芝兰准备浴汤,“表姑娘的浴汤准备好了没?” 外头小丫鬟道了一声:“回,已经好了。” 沐思绮对沐芝兰道:“你一连做了几个噩梦,说了一大通胡话,叫都叫不醒,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夫说不能动你,让瞧着你,梦魇出不来时再叫醒你。你这醒了,姑姑也就放心了。明早请香积寺的师傅来做场法事,什么鬼魅魍魉都近不了你的身了。” 沐芝兰心虚地觑了沐思绮一眼,带着哭腔问道:“姑姑,可还记得我说了什么?” “你乌鲁乌鲁的说了一大通咱们听不懂的话,哪里知道你说了什么?”沐思绮仔细观察着沐芝兰的神情,见她微微松口气,又道,“赶紧洗个澡,身上清爽一下,免得风寒了。” 沐芝兰应了是,由丫鬟伺候着进了净房。或许因为担心沐芝兰害怕,净房里也灯火通明,几近黎明前的曙光。 不一会儿,小丫鬟通秉叶二舅来了。 沐思绮领着丫鬟到厅堂迎接叶二舅,见了礼,坐定后,问道:“卿儿如今如何?” “不大好。”叶二舅眉头紧皱,丝毫不得舒展,微叹口气道,“没想到会生出这么多是非来。” “谁说不是。”沐思绮附和着,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轻声问道,“忻城公主那边怎么处理?” 叶二舅啜了一口茶,看了沐思绮一眼,低声道:“先看看,眼下两个孩要紧。外面的事情,你就操心了,一切由我呢。绮娘。” “嗯?”沐思绮听叶二舅叫自己的乳名,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假如咱们走上了冉家的旧,你会恨我吗?”叶二舅把心底最坏的打算说了出来。以忻城公主的疯狂劲儿,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情来。 “不知道。”沐思绮很诚实地说着,又宽慰他道,“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且看看,或许还有转机。就算她再厉害,也不是没有忌讳的。” 叶二舅沉吟片刻,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 沐芝兰洗好出来时,叶二舅已经出了兰苑。 这晚沐思绮没回去,而是陪她吃了晚饭,留下来陪她。 沐芝兰白天睡得多,晚上就有些失眠,辗转反侧的,闹得沐思绮也睡不安稳。 大冷天的就是睡不着,也不会半夜起来做什么事情。 沐思绮让丫鬟掌了灯,对沐芝兰道:“睡不着,就说说话吧。” 沐芝兰盯着帐篷顶,看着光影摇曳,嗫嚅道:“没什么想说的,就是睡不着。” “当时怕不怕?”沐思绮出言问道。怎么一回事,沐思绮已经知道了。叶二舅一回来就派人去卫所送了孝敬的钱,随便打听了一下来龙去脉。 “当时不怕。”沐芝兰嘴角泛着苦笑,“当时脑袋里的念头很疯狂,就是要干掉那个人。明明很却鬼使神差地做了。后来才害怕,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少卿呢?他还好吧?” “晚上说这些不好,算了,明天再说。”沐思绮声音沉沉,转而问道,“兰儿有什么想说的吗?” 沐芝兰沉默半晌,低声问道:“姑姑和舅舅是怎么回事?那天你们吵架,我们都很担心。” 沐思绮以手半遮着脸,沉默着,久得沐芝兰很愧疚了,才听她道:“你舅舅是个好人。是人都会有自私的想法。当时他也是无可奈何,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人。” 听着沐思绮这没头没尾的话,沐芝兰竟然没有丝毫的好奇心,只淡声道歉道:“我错了,不该让姑姑难过的。” 室内陷入沉默。 不久丫鬟将灯熄灭,沐芝兰也沉沉睡去。 次日,叶家请了香积寺的师傅们来做法事,驱赶魍魉鬼魅。 这法事一做七天,才算消停。 沐芝兰被沐思绮禁足,只能在屋里呆着,隔着窗棂听外面的师傅们念经。她提不起兴致,就懒散地躺着。 玉莲等人也都算是劫后余生,也没被安排值班伺候沐芝兰。法事一做完,奶妈就来向沐芝兰磕头告别。元宵节后不几日,她就向沐思绮讨了恩典,想跟着儿媳妇去京郊的庄上营生。 沐芝兰虽然心里难过,可也知道留住人留不住心。平日里觉得奶妈是个忠心的,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也不能怪别人,都是有儿有女有孙的人。谁家都是为了口饭而已。 叶少卿的情况不大好,一直高烧,断断续续直到法事停了,他才好一些,不过身却很弱,见不得风吹。 沐芝兰也出不去,只能让身边人去打听一下,知道他稍好,心里才痛快些。 这日天气不错,沐芝兰让人把窗户打开,瞧见外面的枯枝有抽芽的趋势,精神为之一振。 下午,叶少来看她,见她不似前几日精神倦怠,也有些高兴,随即跟她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啊?怎么会这样。”沐芝兰瞠目结舌地望着叶少,“那岩城公主还不气死了?” “谁说不是呢。”叶少见她并不见丝毫喜色,有些尴尬,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情,母亲不让我们告诉你。我想着你现在精神好一些,还是说给你听,你不要为那件事情有心结了。那人是该杀的,人人得而诛之。” “谁?”沐芝兰还在想岩城公主的事情。 话说元宵节那天,不光光是出了景王与岩城公主撞车,叶家被乌仁欺凌的事情,还出了一件大事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4章:后续二 》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今天一更《 元宵节那天,岩城公主家的马车与景王家的马车撞了,两家起了冲突,这些沐芝兰都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岩城公主竟然如此霸道,派家丁回去传话,将府中刚驯服不久的老虎拉出来,打算对付景王。 景王是德宗的侄,宣宗的堂弟,论说身份没有岩城公主尊贵的,不该如此骄横的。可是因为他得了后和皇帝的两道青眼,在宗室的地位颇为不凡,自有依仗,渐渐便骄横起来。他妻是后的亲侄女,嘴巴甜会来事儿,深得后欢心。而这岩城公主呢,自德宗去世之后,愈来愈不像话,而且总拿自己贞节名声给后坐上皇后宝座立功劳说事儿,母女间也渐渐有了嫌隙。 景王平日里也是爱骑马射箭的,见老虎大摇大摆的来了,丝毫不见慌张,一箭下去给射死了。如此,岩城公主就不乐意了,宣了家丁与景王对打。 元宵节,在京城闹事,一波又一波的,皇帝竟然一句话也不说的。等到岩城公主找后哭诉时,后就让皇帝去管。皇帝只说头疼,宣了京畿提督去调停此事。 京畿提督到了地方后,官司没判,直接问被困在街上的众人要钱。他的话是这么说的,他说:“这,岩城公主家的老虎被大家看了。景王呢,见义勇为,为免众人恐慌,除去了那大虫。如此闹得岩城公主不愉快,但是呢,错不在两人,而在众人,所以请大家自发一人奉上一钱替景王把这个钱换上。” 好家伙,这话一出,还不跟炸了锅似的。明明是这些个皇亲国戚闹事,他们成了殃及池鱼也就罢了,如今还要给这些个人埋单。 这也岂有此理。 真是,是可忍,熟不能忍? 就在众人群情激昂之时,提督大人不但不安抚,还命人带来了十只大老虎,将朱雀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一句废话也没说,直接让人狠狠地抽打了老虎一顿,弄得虎声震天,吓得众人也不敢这般那般讲价了,直接掏钱了事。 一人一不多,比起暴乱可能成为老虎口中肉想必,还算划算。 憋屈就憋屈吧,活着总比死了强,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 这大提督做的绝吧,后来又来了一个人,也挺绝的。 这人就是陆状元,深受皇帝倚重的陆大将军。 陆大将军策马前来,先是宣读圣旨,将大提督呵斥一番。 众人还当是皇帝要还钱给他们的,结果人家陆大将军说了,收钱劳民伤财,还钱一样劳民伤财,不如收缴国库,以资戍边将领。请众人事后到京畿卫所报备自己捐了多少钱,打算给众人立个功德薄。 陆大将军话说的漂亮,众人想着这钱也要不回来了,给岩城公主家,还不如上缴国库,至少还留个功德名。 岩城公主和景王眼睁睁地看着陆大将军着人大摇大摆地将一担又一担钱抬走了。景王没什么损失,反正他又不出钱,可岩城公主不一样。不但落了个坏名声,还鸡飞蛋打一场空。 岩城公主见陆大将军要走,就遣人拦了下来,质问他怎么可以如此草率行事。 陆大将军星目一扫(是叶少给沐芝兰说的,沐芝兰也不清楚到底扫了没有),轻飘飘地丢了一句:“公主殿下,提督大人不是早就为您准备了十只老虎了吗?” 然后,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岩城公主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谁让人家陆状元,陆大将军身份不一般呢。 话说这陆大将军的娘亲与后是表姐妹,当年王贵妃独宠于德宗时,为了难为廖后,做了一件为缺德的事儿。 这事儿不能说,说出来还真是缺德。 后来,沐芝兰知道这事儿,一口水喷在某人脸上,瞪着眼睛感叹道:“女人啊,何苦难为女人!”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跟沐芝兰和叶少卿有关。 起因还在壮汉身上。 这壮汉身份也不大常,就是那有案在逃了两年的段长宇。 据说他这次得了石方国密令来京都勘探消息的。不曾想一到京城,刚入陆大将军的所居住的威远侯府,就被人盯上了。 他这人有个习惯,自命不凡,不出手就罢了,一出手必定不能空手,不然就不是好兆头。 他本来想着逮住了叶少卿这小,奸c杀了,也不算空手,见见血,开开运,慢慢就顺溜了。 谁也不会想到他阴沟里翻了大帆船。 反正啊,就是倒了血霉! 叶家做法事时,这人被拉到菜市口砍头了,脑袋还在城门上挂了天。 这事儿过了也就过了,反正沐芝兰也没去看,做噩梦也绝对不会因为那颗脑袋。 倒是有件事,让沐芝兰以后的生活,几乎是噩梦连连。 因为忻城公主听说了叶少卿和沐芝兰走了狗屎运,撞翻了段长宇这个大帆船,又得知自己儿吃了亏,就起了心思。 她遣官媒上门来给沐芝兰提亲了,对象是她儿乌仁。 以沐芝兰状态好时候的话来说,这乌仁就是五大粗不成人,谁嫁给他就倒了八辈血霉。 这日,叶少吞吞吐吐了半晌,终究没把忻城公主来提亲的事儿说出来。 这日,沐芝兰状态也不大好,就没往心里去。 她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是二月二龙抬头后的次日,也就是二月初。 二月初这天,风和日丽。 一直在屋里闷了半个多月,沐芝兰觉得自己快发霉了,打算出去晒晒阳,吸收点阳气,让自己精气神儿足点。 外面的事情,沐芝兰所知不多,但是府里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 沐思绮不声不响地处理着这府中的人事,上个月底放了一批丫头出去,又许了一些想脱籍的奴仆恩典,让他们脱了奴籍。 如今她身边的丫鬟是玉莲c杏仁和绿云,秋菊被配了出去。据说枝儿也出嫁了,青儿和叶儿不知道如何,倒是红儿被重新起用,依旧在沐芝兰院里伺候着。 沐芝兰在抄手游廊里坐着看几个丫鬟打络的打络,做鞋的做鞋,忍不住深深的叹口气。 她以后该怎么办? 总不能依靠这叶家一辈吧? 靠山山倒,靠水水尽,只有靠自己才最实在。 可是她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算这个时代不要求女这样,她身体也确实不大好。 除了读书识字,手上真没点功夫,针线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来,反正一拿针她就打哈欠。 厨房吧,这样不大不小的家庭,也不用她亲自操刀,进厨房也不过动动嘴皮。 她前世不是个美食爱好者,经常方便面加快餐。厨艺指不定连厨房烧火丫头都不如呢。 琴棋书画,据说以前这身是会的,自她来了之后就不大摸了,所以除了书之外,她还真是无一用。 正想着自己的出,红莲领了沐思绮的命令来请沐芝兰去上房。 沐芝兰心思倦怠,丝毫没有打听小道消息的想法,沉默不语地到了上房。 与沐思绮见礼后,坐定,沐芝兰问道:“姑姑此时唤我前来,有何事吩咐?” 沐思绮摆摆手,示意丫鬟们都出去,有话单独与沐芝兰说。 沐芝兰见她郑重其事,也收了漫不经心,打起精神听起来。 沐思绮瞥了她一眼,柳眉微凝,沉声道:“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姑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上次你处置四个丫鬟的事情呢,我想着给你打鞭遛马个机会,自己去闯荡一下,先摸摸这后宅的深浅,慢慢教你。如今怕是不成了。” “哦?”沐芝兰疑惑地看着沐思绮,不过月余,怎么沐思绮会说此话呢?沐芝兰有些愕然。 沐思绮将忻城公主提亲的事情,以及她和叶二舅想得对策,如是如是地说了一番。最后,她叹气道:“实在没有办法。姑姑想着啊,咱们惹不起,就躲。淮左老家没什么亲戚在,把你送到京郊的唯恩寺去。” 这话什么意思?沐芝兰还有点不大明白, 沉思片刻,她蹙着眉头问道:“姑姑的意思是让我去寺里修行是吗?” “可以这么说,先去寺里躲一躲,唯恩寺的主持与你父亲,我的兄长有很深的交情,你去了定会生命无虞的。”沐思绮面色毅然,声音却十分哀戚,“不是姑姑和舅舅不想如此,如今是没办法。且等上两年,定会好转的。” 沐芝兰不想去寺里修行。不知道为何,她听不得念经声。别些个人听了会觉得心境坦荡,她会莫名想哭,悲不自禁。所以前世她觉得宗教确实能给人一宽慰,可自己却很少涉及其间。寺庙c教堂这些地方都鲜少去的。到了那种地方,她先天性的有种恐惧和恐慌感。有次她进去了,明明大大的阳,她却觉得冷风习习,从她脚踝吹过。此后,她一想起来就下意识的畏惧。 “姑姑,除了这个办法,可还有其他办法?”沐芝兰皱了皱眉头,向沐思绮解释自己的那种天然恐惧,“我真,真是害怕去那种地方。一想到就害怕,怕得宁愿,宁愿死。真的,我很怕去那种地方的。我不是不敬鬼神菩萨,是,是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5章:朝堂斗殴一 》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今天一更本周收过300的话,我下周会选天两更因为各种原因,暂时只能一更《 听闻沐芝兰如此说,沐思绮也很为难。她自来都没打算让沐芝兰出家做姑的。沐家就沐芝兰一个嫡系血脉了,她之前没想过让沐芝兰跟叶少卿配对,是因为有其他考量。她想给沐芝兰找个入赘夫,以后承继沐家血脉。 沐家几代人经营,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可也算殷实。就算过继嗣时,分出去不少,可留下来的也不少。她自己也有份嫁妆,将来如何分,都少不了沐芝兰一份的。 沐思绮想了想道:“等你舅舅回来,我再跟他商议一番,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先将沐芝兰送到唯恩寺去了。 沐芝兰啜着茶,沉默不语。因为这事儿来得确实有些突然,可以这么说今年比着过去的年都来得不同。她忍不住想,过去的年平静都是为了今年以及今后的生活做铺垫的吗?可惜的是老天没说,自己也没去想,进而蹉跎掉了。如果现在努力会不会晚了呢? 沐芝兰吁了一口浊气,有种时不待我的紧迫感,对未来也有些惶恐难安了。 事实上,这一年不光对于沐芝兰来说,她的生活比这过去年将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于大周的很多人来说都是非比寻常的一年。 沐芝兰听闻忻城公主求婚之事没出天,朝堂上发生了一件重大事情,甚至可以说前无古例后无覆辙。 二月初六这一天,天气很不错,和风日煦,春景盎然着一派生机。 朝堂大臣按时去上工,依旧论的是兴女户。兴女户这事自新年开朝以来,不论大小朝会都会论上一番。皇帝扔了议题,坐镇追查众位大臣讨论的进。大臣们也和往日没什么差别,支持的支持,反对的反对,再议的再议。 本来一切都很好,很正常,很平常,不少大臣准备喷几嘴口水,然后等着内侍宣布退早朝,他们各自回家吃饭,然后去官署上工。 说到大臣们上工的事情不免多说几句。这个时空的如同沐芝兰所熟悉的那个时空的历史进程相差不多,原始社会进化到奴隶社会,如今是封建士大夫时代。这里的历史记载,有类春秋战国时代,却没有类秦汉时代,民族大一统的时代政治经济制就类隋唐了,如今沐芝兰所处的社会有隋唐遗风但更多的宋明风韵。 用沐芝兰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个四不像的大杂烩。她甚至怀疑这个时代完全是被穿越者给改造的,因为很多地方都保有她所处时空的历史痕迹却并不那么自然。比如很多书籍,这里有,但是也有很多书籍这里没有。很多名人这里出现过,但是仅仅限于名字,有的被推崇未仙人。 口水一多,就扯的远了。话题重来,就说这大周朝的上工制吧。大约是早上五点左右开始上早朝,一般是议论到七点半左右,大臣稍微休息一下,到九点左右去官署上工做事儿,下午五点半下班。当然特殊时候另外再说。比如说皇帝国家有什么重大事情啦,国之庆典,国之战事,自然需要多议一阵。 这天到点之后,内侍去没说“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皇帝陛下翘着二郎腿斜靠在龙座上,左手握拳支在髋部,右手托着下巴,凤眸微眯,就那么似睡非睡地盯着众大臣喧闹。 皇帝陛下不说话,大臣们也不敢质问内侍怎么还不放话打下班铃让他们赶紧滚蛋。起初呢,大臣还有点小意见,嘟嘟囔囔想吸引皇帝陛下注意。渐渐的呢,他们都发现皇帝看人的眼神儿有变化了。具体怎么个变化法,他们也看不到,因为离得远了。但是感觉变了,没之前那么松散了。众大臣有种什么感觉呢,有种被藏匿于草丛中的蟒蛇随时随地盯着的那种冷凝之感。很快,大臣们收起轻慢之心,不再嘻嘻哈哈,而是敛声静气等着皇帝陛下发话。 朝堂上就那么静默了近半个小时,皇帝一动不动的也就那么歪靠了近半个小时,直到有位胆儿大御史王大夫长期启奏。 这位御史王大夫与陆状元是同科,状元老一,他老二就是个榜眼。才不错,做了榜眼,看人却没多少眼色。就算人家皇帝陛下想老虎打盹试试这些个大臣敢不敢糊弄他,可他也不该说出来,至少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皇帝陛下比成老虎。老虎才是兽之王,皇帝陛下是万王之王,是真龙天。就算皇帝陛下是老虎,除了老虎打盹,还有老虎发威呢。 这位御史王大夫,王榜眼的话,刚一落地,皇帝陛下就打了一个喷嚏。虽然声音一般,可听在大臣们的耳朵里那就是雷霆,响得很呢。不过皇帝陛下好脾性,并没发火,而是伸了伸懒腰,而是和蔼可亲地问大臣们话。 皇帝陛下问:“朕记得朕姊岩城加有十只老虎,不知那些个老虎是怎么打盹的呢。朕自幼生活在皇宫内院,而后于唯恩寺替先帝供养宝,不曾见到那大虫是何等模样。今日听了御史大夫的话,朕深觉要看上一看才是。朕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现在随身起程,去岩城公主府邸。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已经八点多了,跟着皇帝陛下浩浩荡荡到了岩城公主府邸差不多就十点了,就为了看老虎一眼,带这么多人去,似乎有点那个了 兴师动众了吧?! 大臣们互相看了几眼,大多数人不大同意皇帝去看老虎,就推了官望最高的礼部尚书叶大人来提点皇帝。他嗯嗯啊啊半天,听得皇帝只掏耳朵眼,才把话说完。还真是难为了这位八旬老大人了,如此年迈还来上工,这么早啊,真是勤快的老不死! 皇帝陛下也听得分明,这位老不死礼部尚书大人意思很明白,就是皇帝他这么一大早的为了看一只老虎跑到自己姐姐家去,不大合礼节,请他思。 思好啊,皇帝陛下一听他让自己思,就斜靠在龙座上,盯着这些个大臣瞧,又过了半小时。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半晌之后,又推举一个大人户部尚书冯大人来赞同皇帝去看老虎。户部尚书冯大人跟皇后沾亲带故,虽说他平日跟后走得近,但是因为他没大声反对兴女户,大臣们自动将他划为帝党一派。 户部尚书冯大人比礼部尚书叶大人年纪要轻一半,瘦长马脸,靶下巴,八字浓眉,反正看上去就是寒碜得喜庆一人。他挺会说话的,没说礼部尚书话不对,但是也没指责皇帝不该闹小孩脾气去看老虎,直接说:“皇帝陛下容禀。俗话说啊,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去岩城公主府邸看老虎可以是可以,不过还需要准备出行依仗。不如这样吧,陛下您先用膳,我等下去安排一番,请公主将老虎献上来。陛下,您看,您意下如何?” “如何?”皇帝陛下打了个哈欠,毫无仪态地又伸伸懒腰,以让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嘟囔道,“昨天我做了个梦,想到现在还没想出来到底怎么回事。真是费解。” 户部尚书冯大人立马拍马屁道:“陛下有何忧?我等愿为陛下解忧。” 皇帝陛下真好说话,伸了几次懒腰,才正襟危坐道:“这事儿啊说起来有点奇怪。昨天呢,嗯,不是今天一大早,朕做了个梦。你们猜朕梦到了什么?” “什么?”众位大臣一脸好奇。 皇帝陛下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朕啊,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猜不到” 众位大臣被皇帝那脸复杂的表情给糊弄住了,一致道:“臣等愚昧,猜不到,还请陛下明示。” “好吧,朕就告诉你们吧。”皇帝陛下一狠心,说出来了,“朕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天上有两个阳。有一群不知道是鸡还是鸭的东西,一会儿奔到东边阳那边去,一会儿奔到西边阳那边去,然后” 朝堂上异常静默,几乎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少大臣额头上都渗出汗来,皇帝陛下才哈哈一笑道:“然后他们都下蛋了,你们说好笑不好笑?是不是很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啊?” “陛下,此梦乃是预兆陛下不要兴女户啊。”礼部尚书叶大人第一个开口,呼哧呼哧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陛下,臣等不赞同陛下兴女户就是因此啊。傅大人你没有给皇帝陛下讲过前朝的旧故吗?前朝厉王宣德年间,后称王致使前朝衰败,此事你没有给皇帝陛下讲过吗?” 这位傅大人是皇帝陛下如今的老师。要说皇帝陛下如今已经年近旬,实际上才二十五岁半,但是大家都认为他近旬了。因为他以往的成长经历不大好,书读的不多,平日说话很粗俗,所以后就给他寻了个良师就是这位傅。 傅姓卫,是沐芝兰祖父的同窗好友,年过七旬,教皇帝还算正好。前朝旧事,他自是讲给过皇帝陛下听,可是皇帝陛下听没听进去是另外一回事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6章:朝堂斗殴二 这位卫傅比叶尚书年纪小不了几岁,平日最看不惯这老东西倚老卖老,如今竟然呵斥起他来了。别人敬重他年纪大了,说不好一句话给气死了,卫傅可不怕。既然姓叶的老不死的想开了口指责自己,他也不当那怕事儿的人。 说实话能来陛下眼前这朝堂上议朝政的至少是五,那个不是人精。皇帝陛下说的那个梦,指代已经很清楚了,两个阳分别是后和皇帝,至于那群不知道是鸡还是鸭的东西自然是指代他们这群大臣。皇帝陛下这是在示威,在告诉他们,爱卿们啊,你们见风使陀,当墙头草,朕不是不知道啊。但是皇帝陛下没说怎么处置,而胡乱凑了一个“然后他们都下蛋了”。这话就有猜头了,至于是继续下蛋,不是继续上工,还是被赶出朝堂,只怕皇帝也拿捏不大清楚吧。 自从皇帝登基以来,朝堂上除了少数几个是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其他的基本上还是德宗时期的老臣工。这些人之所以能保全下来,大多数依赖于后娘娘。就算皇帝想那他们开刀,想驱逐他们,确实需要思量一番。 这些大家心里都应该清楚,这位老不死的叶尚书也应该清楚。可他混蛋拎不清楚自己爬上来对抗皇帝也就罢了,干什么拉着他呢? 卫傅与沐芝兰的祖父有交情,也是看着沐芝兰的父亲长大了,曾经在沐家也见过皇帝陛下的。皇帝陛下能继承大统,诚然有后娘娘的功劳,但是他本人绝对不是个窝囊蛋才行啊。德宗时候,十多了皇啊,几个还是韬武略不输于人的,可是还是死了啊。活着才能去青山砍柴烧的。后娘娘年纪大了,皇帝陛下还年轻,就算自己老不死了,可孙后代还是有吧。 卫傅跟叶尚书两人在朝堂上开始是唇枪舌箭以朝政论是非,后来直接上升到攻讦彼此的人。两人越骂越激情,最后竟然用手中的持笏敲打起彼此的脑袋来。 皇帝陛下也不吭声,就那么一本正经地坐着,看着他们,眼瞅着两人脸上挂了彩,才让内侍把两人拉开。如此,皇帝陛下还不宣布退朝,竟然提议以武力来定要不要兴女户。 皇帝陛下的原话不大好说,大致意思是这样的:众位爱卿啊,你们讨论了这么多天呢,一直没把兴女户的事情跟论出个结果来。朕呢,今天看到两位大臣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尊严,斗得如此精彩,朕忽然觉得以武力论胜负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朕呢也听你们说得耳朵都磨出茧了。要想早点下朝,回家吃饭睡回笼觉再上工之类的话,那么就听朕的。现在各位分成派,支持者左边站,反对者右边站,再议者中间站。站好了之后,人一条线,再议者做仲裁,反对者和支持者对打,只打到剩下最后一人,论胜负。 皇帝陛下想得是很好,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样终究能分出个胜负来吧。可是大臣们也不都是吃干饭的。除了陆贤陆侍郎这位皇帝的铁杆支持者按照皇帝的话站在了左边,其他人都一派溜儿站到中间去了。 皇帝看了扶着额头大叹,众位爱卿真是朕的好臣工啊。不过这样也刚好,让支持者与再议者对打,那方赢就依那方的为准。 大臣们又不乐意了。这不明摆着还是再议吗?既然都上手了,干什么不一次解决掉。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臣先跑到皇帝指定的右边位置上去了。紧接着一溜烟的大臣也跑到反对那边去了。如此很快成了方,分别是支持者依旧是陆贤一人,反对者众多,再议者两。 皇帝看了之后,又说,这样不成啊。朕也是支持兴女户的,朕也得上手打啊。 皇帝撩着袖就要下来,却被内侍和禁卫军统领陆状元给拦住了。陆状元替代皇帝,与陆贤一队,挑战众位反对者。 这么一弄呢,其他大臣又犹豫不决了,虽说没多少人见过陆状元动手打架,可是人家是实打实的将军,不是花钱买的军功,是浴血奋战得来的。以他的脑指挥千军万马还真是可以的,但是嘛 就在众位大臣还在犹豫之际,皇帝让内侍宣布,以沙漏的时间,打架对打,那方赢就以那方为准。 赶鸭上架,那就打吧。 反对者这方互相看一下,决定用人海战术,将两人围起来群殴。 沐芝兰听说朝臣互殴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京城丰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各种说法都有,不过结局只有一个,就是众位大臣被陆状元殴打成猪头了,连老不死的叶尚书都未能幸免。 如此以来,兴女户的风向立马就有所转动了,很多人都以为兴女户会是势在必行的。是个明白人一看就知道了,这纯粹是皇帝陛下耍无赖嘛。让武将打臣,这这标准标的圈套。 可是叶二舅却不那么认为,皇帝一向隐忍,这次怎么会如此明白地说出两个阳的话,还让自己的心腹大臣动手打人,告诉那些鸡鸭不像的大臣们,“下蛋”是什么呢。当然他也不会跟一群妇孺说自己的看法。 晚饭后,沐芝兰陪沐思绮坐着喝茶,叶二舅考叶少的功课,最近叶少卿的病情又反复了,一直在他房里呆着。 叶二舅考完叶少的功课,对沐思绮道:“上次你说的郭先生,我找人打听过了,多在皇亲国戚之家走动,不大适合。他较为擅长诗词歌赋,儿走仕途,得更多是经济问。” 所谓经济问就是应试问而已,要说应试心得,沐芝兰自认为不必这里的举人们要少。她前世就是应试教下出来的高级翻译。一个不到十岁,没有特殊背景的女人,能成为驻欧大使馆的一名翻译,她过关斩将的次数可以想象得到的。 沐思绮听闻叶二舅如此说,知道他关心叶少的功课,也很高兴,忙问道:“那老爷有什么好的人选没?我毕竟是深居内宅,之前认识的那些高士只怕也与新朝不合。” 叶二舅沉吟片刻,道:“嗯,我有人选,不够要过上一段时间再说,如今朝堂也混乱着呢。” “是谁?”沐思绮有些好奇,这叶二舅以前可不是个爱读书的人,会有什么厉害的士呢? “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叶二舅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而是扔了一意外的炸弹,“卿儿的病时好时坏的,我打算把他送到白云城去。明日就起程,让王五护送。” “” 沐思绮c沐芝兰和叶少人互看一眼,没想到叶二舅突然做了这么个决定,之前可是一点儿征兆都没有的啊。 沐思绮不大放心地道:“去白云城做什么?卿儿还病着,大夫说要静养。” 叶二舅摸了摸胡须,皱了皱眉头,才道:“我找人打听过了,柳神医如今在白云城。听说给白云城城主治病呢,五年功夫是走不开的。把卿儿送过去治病是一,另外也为其他事情做个防范。” 至于做什么防范,他没说,沐思绮大体明白,只是沐芝兰和叶少一头雾水。不过作为小辈,长辈不说什么事情,他们也不好多插嘴问。 等叶二舅交代完了,沐思绮当即就遣人给叶少卿准备出行的东西,免得明日慌张。而后,她又把沐芝兰对寺庙的恐惧说给叶二舅听了。叶二舅想了一下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等等看。我已经托人给公主府的大管家送了厚礼,希望能起到作用。” 得了叶二舅的话,沐芝兰微微松口气,却又觉得自己任性了,为了自己的脾气,不知道会不会给叶家带来其他危难呢。 二月初七,马夫王五要护送叶少卿往白云城而去。为了送叶少卿,沐芝兰早早起床,出了垂花门,去看望叶少卿。比这元宵节前,叶少卿瘦了很多,脸色也很苍白,目光游移浮动,人看起来很萎靡不振。 送人出行,总是要送点出行礼的。沐芝兰针线功夫很差,自然没什么香囊之类的送,就想了一些笑话,写了下来,送叶少卿上看。 叶少卿接到沐芝兰的礼物时,翻了翻,还以为她抄的经书呢。听说是笑话,迫不及待地翻了翻,他笑道:“妹妹心思真巧,上正好可以解闷。” “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又不能让他们给你做吧,你就将就一二喽。”沐芝兰也有些不大好意思,而后有嘱咐道,“外面不必在家里,你多注意自己。好好恢复健康,不要多忧思。对了,上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也记录一下啊。到时候咱们可以通信,我也算是能见见外面的风土人情了。” 她这话还没落下,叶少进来了,忙附和道:“这话是正理。二弟你可以要记得啊。” 叶少卿接过叶少送来的房四宝,笑道:“大哥连这些都送来了,小弟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7章:突变(末日加更) 送叶少卿去白云城,就算沐芝兰在前世见惯了离别,也习惯了离别,可还是觉得很伤感。其实,伤感得何止沐芝兰一个呢。 叶少卿前脚走,沐思绮就唠叨上了,担心得很。一会儿担心叶少卿的病,一会儿担心出门在外,时不时地让人盯着有没有信儿来。 这日沐思绮找沐芝兰来上房,让她选今年春衫的款式和料。二月将尽了,月是花争艳斗春,要穿春衫了。叶家虽然不是豪富之家,也不是那种一年做的衣服能穿个四五年去。沐芝兰虚岁十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一年一个样,衣服自然也是一年一个样了。 “小姑娘家的,颜色不要素净的。月牙白换成薄荷色的。这个款式还可以”沐思绮指点着沐芝兰如何选布料,如何配衣服的颜色。 沐芝兰对服饰没多爱好,前世翻来覆去的几乎都是工装,居家也是黑白灰色为主,鲜少有艳色的衣物。一个是她前世的母亲去世得早,她跟继母关系不好,几个特别的女性朋友也不会指点她如何穿衣服的。加上工作的环境,在着装上要求以端庄为主,久而久之也就是形成那么一套穿衣习惯。 如今听沐思绮这么指点一二,忽然觉得什么样的年纪穿什么样的颜色,其实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比方说她现在才十岁,衣服艳丽点,显得人娇俏可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沐芝兰也不能免俗的啊。 沐思绮看了几样今年将要流行的男款服饰,又说起了叶少卿。“也不知道卿儿到了什么地方,这都大半个月了,怎么就没封信传回来呢?” 沐芝兰笑着劝慰道:“估计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姑姑也不要担心了。有时候,没消息其实也算一种好消息啊。” 沐芝兰这人性比较冷清,伤感也不过几天,倒是沐思绮愈发有祥林嫂的趋势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就算沐思绮是叶少卿的后娘,可沐思绮人心思正派,待叶家两个孩是打心眼里疼呢。 “但愿是。这人不再跟前,想着给他做衣服也没个把握。”沐思绮叹口气,吩咐红莲道,“这个时候大少爷该下了,你去看看。让他回来就到上房来,看看喜欢什么料,什么样式的衣服。” 红莲应声而去,杏仁领着成衣铺的人去了外间喝茶,沐芝兰扶着沐思绮坐下。 两人坐定,沐思绮对沐芝兰道:“吃过午饭,你就在这里午睡片刻,下午牙婆会带人上门,你选几个可心的人。绿云年纪也不小了,跟不了你多久。你选几个人,让她教教,以后使唤着顺手。” 就算来了年,沐芝兰对这里人把下人当畜生看待,还是不大认同,至少心理上没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她是好命到了这样的官宦富裕人家做主,万一是命不好做了下人,不知道会不会憋屈死呢。 “嗯,好的。”沐芝兰心里不大接受这种观点,但是不代表她就有勇气去反抗。她这么个人,跟豆虫似的,被驱赶才会动一下的懒蛋。不认同归不认同,认命的也会认命的。说起来也真是可悲,努力了这么久,她还真没发现自己在这里有什么喜好。 自叶少卿走了之后,沐思绮似乎为了转移那种伤感之情,就开始教沐芝兰宅门的管理艺术。说起来这宅门不大,可道道还真不少,当家主母不比沐芝兰知道的前世的企业女高管弱多少。沐思绮说了很多话,讲了很多道理。沐芝兰大致归纳一下:对夫君要敬重互爱,凡事做得恰如其分,让他永远都觉得需要你;对下人要恩威并重,仁而不纵,以沐芝兰处置四个丫鬟为例来说吧。 当时沐思绮知道后,为什么没让家里的管事按照老规矩罚几个人一顿呢。年节下不宜动刑罚是一,主要的是沐思绮想让沐芝兰自己立威。虽然明知道侄女这么做会有后续的闹腾,但是还是没让人重罚四人,就是想看看沐芝兰性如何,是不是个会拐弯的。若是遇到事情,立时喊打喊杀,这人本性只怕是个严峻的,遇到祸害处也没人真心相帮。 沐芝兰在接受沐思绮这番教育的同时,也是有自己的思量的。她这种教育是属于统治阶级内部中高层教育,天然就占据了统治地位,左右周旋得当,上下理顺,劳心节力。这种教育适合沐思绮这种天然的大家闺秀,可惜沐芝兰不大感兴趣。也不是说她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对统治别人,或者说宅斗是没兴趣的。 沐芝兰啜着茶,思忖着要不要培养自己一些女红方面的能力,至少将来落魄了,能缝补一下,免得衣不蔽体。沐思绮本来打算今年让她好好针线的,因为忻城公主来求婚的事情一直悬而未决,这事儿就暂时被耽搁了。 这天中午叶少没回来吃中午饭,说东府的二少爷请叶少去会朋友了。沐思绮听了就让丫鬟跟成衣铺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先回去,改日再相请。 叶少不会来,中午就沐思绮和沐芝兰两人吃饭,刚摆了桌,叶二舅从外面回来了。 沐思绮边让丫鬟给他准备餐具,边问道:“老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自被陆贤呵斥过之后,叶二舅也开始规规矩矩地上工了。他六从员外郎,不用上早朝,九点左右去上工就可以了。本来中午饭都是在官署解决的,家里送饭或者是在外面吃点。他这么突然回来了,沐思绮不免有些惊讶。 沐芝兰也有些好奇,最近的邸抄她一直在看。上面没多要事,基本上还是在为兴女户的事情争执。虽然上次陆状元胖揍了臣一顿,但是皇帝也没落得上什么好。那天之后有大半朝臣都请假了,说伤了筋骨。礼部尚书叶大人最为严重,躺在家里哼唧了好几天。 叶二舅与叶尚书是本家本族,前几天也带着厚礼上门拜访过了,不过被拒之门外了。说叶尚书病情严重,不能见客,让谅解。前天听说皇帝亲自去看望叶大人,叶大人才似乎好转一些,不过依旧不见客。 叶二舅坐定后,喝了一口茶,对沐思绮和沐芝兰道:“绮娘,送兰儿去唯恩寺,现在东西先不收拾了,人先送去。现在就走,马车我已经着人准备好了。” “老爷,出了何事,如此惊慌?”沐思绮闻言大骇,又怕耽误事儿,忙吩咐连翘,“去跟绿云和玉莲说一声,把表姑娘日常用的东西赶紧收拾一下,等一下随车走。” 叶二舅摆手道:“让杏仁随兰儿先行,他们两个慢慢收拾吧。” “好,听老爷的。”沐思绮忙应承了句,又转看上沐芝兰道,“兰儿,你先且随杏仁而去,随后绿云和玉莲就到了。” 叶二舅也加了一句:“让仁贵家的跟着一起去。大和尚喜欢喝茶。” 仁贵家的人称容妈妈,是沐思绮的陪房妈妈,沏茶是个好手。沐芝兰屋里的玉莲的手艺就是得了她的教授。 沐芝兰根本没有发问的机会,就被连翘和红莲伺候着带了帏帽,由容妈妈出了垂花门,上了停在外头的马车。 上了马车,沐芝兰先是恐慌,而后劝慰自己一番,渐渐冷静下来。容妈妈是个老人精,时时注意着外面动静。杏仁年纪不大,性却是古怪得很,不大说话,就那么坐着。自元宵节事情之后,杏仁在众多丫鬟中的威望一下升到了最高。大家都知道她手上有点功夫,没想到能顺利逃脱。只是她性格冷淡,纵然有人攀谈也不大接话,所以日还算是照旧过着。 送走了沐芝兰,沐思绮又着人好生收拾起沐芝兰的日常用,才问叶二舅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的让兰儿走的这么慌张?” 叶二舅面容严峻,待沐思绮示意丫鬟都出去后,才道:“昨天晚上,陆侍郎死了。上遇到一伙毛贼,抢劫不成,就把人打死了。” “啊?”沐思绮惊愕不定,看向叶二舅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最近皇上大力推行兴女户,惹了众怒,这是有人想警告皇上。”叶二舅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忙回神道,“这才只是开始。没想到皇帝陛下如此你知道为何我让兰儿如此着急地去唯恩寺吗?是因为忻城公主的儿乌仁被老虎伤了。不但忻城公主,岩城公主家,还有几个宗室弟,都没落到什么好处。” 自从岩城公主家是十只老虎后,忻城公主家的乌仁有事没事就跑去晃荡一下,希望讨一头来。如今正是兴头上,他自然跑得勤快。像这种事情一个人玩乐,终究没有一群人吆喝来得嗨皮。乌仁唤了他那群宗室弟的死党,本来打算今天去城郊的玉林山狩猎的。可是没想到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一鞭激怒了老虎,老虎发威。老虎横冲直撞把岩城家闹得鸡飞狗跳,好几个宗室弟都受伤了,乌仁尤其严重,只怕以后不能人道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沐思绮惊魂未定,如今一闹,上面那些天家血脉又少不了要斗了,下面这些姓更是要遭殃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8章:真相的二部分 “只说突然就发了威。老虎当场就被打死了。幸亏只有这么一头老虎出来行凶,若是十头”叶二舅如此说着,心里却又其他想法,思忖一下道,“听说那位驯兽人是郧西班出来的。” 郧西班? 皇后谢氏与郧西班有很深的渊源的。 沐思绮忽然想到这一点,便沉默不言,心跳得咚咚响,这种以牙还牙的手段,像了那个人。 叶二舅看了沐思绮一眼,继续道:“天是一定要变的。现在皇帝是逼着大臣们选,是跟着他还是跟着后。皇上忍了年,如今既然不打算忍下去了,想必还有后手。” “那,老爷的意思呢?”沐思绮想听听叶二舅的打算。如今新旧势力交替,如何站队是很重要的。 “我想了很久,不打算让儿走官仕途,我想让他走武官一途。”叶二舅看了沐思绮一眼,见她要反驳,忙道,“我知道你想说儿是长,需要支撑门户。不过眼下时局不容我们慢慢来。之前我还想着皇帝陛下找到兰儿是为了兴女户,如今想来只怕不是。” “这话如何说?”沐思绮听叶二舅如此说,惊得一身汗。如果找沐芝兰不是为了兴女户的事情,那是为了什么呢? “你想想兴女户是这么容易就能一下兴起来的吗?前朝旧例在那里摆着,世人多有顾虑,这是其一。其二是就算政策定下来,上行下效没个四五年光景也不会有什么成果的。为什么皇帝陛下独独选了这件事情作为对抗后的开场戏呢?”叶二舅逐步深入地分析起来,“明知道事情不可为,而态却如此坚决,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这恐怕只是声东击西之策,重点不在兴女户上,而在” 叶二舅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沐思绮凝眉沉思,外面传话说绿云和玉莲来了,她才回神。不管皇帝陛下如何打算,现在要先把沐芝兰去唯恩寺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沐思绮将绿云和玉莲叫来,好生嘱咐几句:“到了地方,切忌注意表姑娘的饮食和休息。不干净的东西不要入口,最近表姑娘休息不大好,晚上好生看顾着,莫要到那里生病了。金钱细软都带足了吧?到了唯恩寺,一要守规矩,二要凡是听容妈妈的。若是与表姑娘意见向左,就让容妈妈问问寺里的方丈。” 叶二舅听她安排完,也嘱咐两句:“到了地方,都机警些,陌生人之类的少接近。” 安排绿云和玉莲去了唯恩寺,叶二舅才继续之前的话题:“兴女户这事儿,暂时只怕是个幌。段长宇外逃了两年多都未能抓住,就算卿儿和兰儿运气大,撞上了他,让他阴沟里翻了船。可是若不是官兵追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抓到了人。外界都传段长宇效力于石方国主。历史上多少新帝登基,都是先安内而后攘外的。” 沐思绮大体明白了叶二舅的意思,皇帝陛下意在对外用兵,而兴女户只是噱头。先激发群臣对兴女户的反抗,双方争执不下之际,找个重大事情转移朝臣注意力。让双方都觉得可以接受的,那就是一致对外。就算朝臣再不愿意与皇帝陛下合作,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国土为人所侵占的。但是 “自年前石方与咱们大周签订了协议之后,并无冒犯之意,皇帝陛下如此做岂不是要先撕掉盟约?”沐思绮还是很有疑虑的。 过往沐思绮与皇帝陛下,与陆状元等人交往时,也曾参议朝政,但是有些事情她的见识终究要短了一层。倒是叶二舅长期在外行走,心思活络,又经常关注朝政,比沐思绮眼界更为宽广。 叶二舅道:“以前无冒犯之意不代表以后不会,而且有些事情不一定非得有事实才行的。不过这事儿暂时还难说。”他又说了一些对如今官场上的见解。 以叶二舅的看法,如今官场上,或者说今后四五年内,官场上必定会有一番厮杀。先不说叶少能不能考上,就算能够考上,官途也不大好走。如今叶二舅自己年纪不算大,他本身就是举人身份,先帝时候因为财政出现了问题,那一年出现了捐官热,他就赶上了时髦。 新朝已立,若想继续荣华富贵,福泽后代,那作为老就不能再混日了。富贵荣华自来都是险中求得了,这个时代不一定你多有才,但是你一定得有眼色,会选择大树乘凉。有沐家与陆状元,与皇帝,与谢氏的关系所在,叶二舅稍加努力,成为皇帝陛下的心腹的机会要比一般人大很多的。 叶二舅有如此打算,沐思绮自然不会拦着他。两人已经是夫妻,自当是一体。夫贵妻荣,丈夫想要发达,作为妻的有能力的条件下,还是要适当的帮扶一把。 沐思绮想了一下问道:“老爷可是与陆峒谈过了?” 叶二舅微微颔,看了沐思绮一眼,低声道:“我已经把我的意思传达过去了。至于进一步的动作,要看的就是我们的诚意了。绮娘,如今不比当年,你已经不是沐家少女郎,我也不是当年的愣头青。有些事情你得听我的,我不希望你参与的,你务必要尊重于我。” “老爷”沐思绮本来想反驳一二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妾身一切听老爷安排。” 叶二舅啜了一口茶,谨慎地解释道:“我知道你一直为冉阿欣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绮娘,你得想一想,如果阿欣没被暴露。我们设法隐匿一二,过些年朝廷下了赦令还能过去。当时情况已经到了那种程,官兵几乎逼上了门。隐匿一出,且不说你我自身难保,我叶家一脉也定然会没什么好下场的。我知道你为此事恨我,可就算事情再重来一次,我也会如此做的。” 沐思绮嘴角翕翕,有些道理她不是不懂。懂是一回事,可是接受,坦然的接受是另外一件事情。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叶二舅仿若想起什么似的,偏盯着沐思绮问道:“你可知道忻城公主为何要求娶兰儿?” 沐思绮一脸不解地道:“不是说看上了兰儿的贤惠淑德,福德深厚吗?” 叶二舅笑睨了沐思绮一眼,低声问道:“你可知道那乔漏如何得知叶家金矿一事的?是从乔老爷口中知道的,乔老爷是从陆贤那里听说的。叶家没有金矿,但是” 闻言,沐思绮身躯一僵,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为了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是指当年沐家书斋被烧一事,不但烧了诸多珍贵的孤本,还烧了一个传说。 沐家书斋的书是沐思绮的父亲和兄长多年心血,通过各种途径得来的孤本或者珍本。据说,就连沐思绮都不知道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据说,当年沐芝兰的父亲,沐思绮的兄长,在阳城顾家得了一本名为《山峦舆图》的堪舆图,上面有金矿c银矿等记载。这件事情一直再传,可是谁也没见过那本书。沐思绮也曾问过沐芝兰的父亲,到底有没有那本书。 当时,沐芝兰的父亲是这么说的。他笑道:“书,是有那本书,只是并无金矿c银矿记载。”沐思绮又问他书在哪里。沐芝兰的父亲说,书被冉家借去了。还笑着打趣沐思绮,要把那本书给沐思绮当陪嫁。 沐思绮把自己所知道的,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跟叶二舅说了个明白。 叶二舅浓眉紧拧,沉吟半晌,道:“话是如此说,但是禁不住一而再的传。都说当年冉家被诛一事是由忻城公主看上了乌大郎而起。我看未必。如今看着是国泰民安,国库只怕空得很。先帝在世时,前半生精进,后半生” 宗室又为庞大,钱财自来都是会咬人的。皇帝与后争夺,除了权力,更多得是金钱,是经济地位的争夺战争。在即将到来的权力斗争中,谁的经济实力雄厚,谁就有更大的把握。 沐思绮听他这么一说,思更加清晰了。皇帝此时提出兴女户,更多的是为了钱,为了国库的充盈。有钱粮才能牧姓。 当年,兴女户一事,也在沐家的书院讨论过。沐思绮听那些高士们说过,兴女户若想做得好,少不了两个个层面上的人支持。一个是士族,用现在话说就是绝对的统治阶级;一个是商人c农人c手工业者,尤其是商人手中有钱,提高他们的地位,会增加赋税,而农人又土地可以防止土地被隐匿,手工业者能够增加国家技艺方面的发展。除此之外,当然也少不了贵族皇室的支持。 沐思绮如此想着,又听叶二舅道:“我听人说,当年兄长借给冉家的那本书是假书。书虽然没了,但是最后一个见到书,或者记住书中内容的人还在。” “你说兰儿?!”沐思绮猛地站起来,瞪着叶二舅道,“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兰儿虽然生来与常人不同,可是聪慧也不过到岁而已。此后,她与一般孩并无不同,甚至比一般孩还要愚钝的。这件事绝对不能以讹传讹,如此下去,兰儿的命休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9章:唯恩寺 “话是如此说。江郎才尽者自是不乏其人,可是藏拙养慧者也不见得没有。”叶二舅并不认同沐思绮的观点,“就算兰儿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如少小聪慧,我们相信,可是别人不见得相信。” 叶二舅将别人两字咬得很重,沐思绮的心颤了颤,默默无语。按照叶二舅的想法,沐芝兰岂不是一直备受暗处那些人的关注? “年前,兰儿出事,哑婆为何如此巧地撞上了,还救出了兰儿?”叶二舅逐步把自己的考量说了出来。 见沐思绮做沉思状,叶二舅又道:“若真是要兰儿去兴女户,大可不必让陆贤这个与你并不大熟悉的人来传话。唯恩寺的方丈与皇帝陛下的关系,与兄长的关系,都比陆贤与你的关系要好。他做中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算你般不情愿,但是也会考虑一番吧。后来陆峒来了,虽说也说了兴女户的事情,但是态上并不强硬,反倒是还没有带走哑婆来得重要,之后就再也没有提及。卿儿与乔家小的事情并非大事,为何会闹到忻城公主哪里去呢?” “那,那我们把兰儿送到唯恩寺去,她会不会有危险?”沐思绮满是担忧地看着叶二舅,“怎么会是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啊。就算别人不知道那本书的真假,他应该知道的。” 叶二舅知道沐思绮口中的他是指代谁。这个他就是沐思绮的前未婚夫,冉让,冉家唯一的幸存者。当年,叶二舅为人所怂恿与姓卫一朋友打赌,赢了姓卫的未婚妻,也就是叶少的母亲。当然也因此与沐思绮失之交臂。他成家的当年,沐芝兰的母亲嫁给了沐芝兰的父亲,而沐思绮与冉让订婚。 冉让比沐思绮大十多岁,因为一直习内家功夫,所以才迟迟未婚。抛开其他的不说,叶二舅觉得冉让确实个君,遗憾的是君常为小人所构陷。他们成婚前夕,冉让犯了事情,德宗怜惜他的高才,免了死罪,让他受了腐刑。冉家灭门时,他因为早已被驱逐出冉家,故而没受到波及。 当年,得知此事时,沐思绮还暗自庆幸是老天保佑,如今想来,他为了活下去或许做了很多努力和挣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就算是她也没了年少时的天真,何况一个男人,一个一心一意想要建功立业的男人呢。为自己的家人陷害,落得如此下场,他心里一定很恨吧! 叶二舅斜了沐思绮一眼,沉吟片刻,安抚道:“想必他们也不确认兰儿是否知道那本书。就算为了得到那本书,他们也会想方设法保护兰儿的周全。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或许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忻城公主那里,得想个办法推搡一下的。他们是不会明面上保护兰儿的。” 沐思绮神色微敛,忙道:“一劳永逸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对兰儿有些不大好。” “哦?”叶二舅颇为感兴趣地看了沐思绮一眼,“说来听听。” 沐思绮啜了一口茶,才道:“你还记得于监正的话吧?兰儿不过十五岁不宜出嫁,否则” 叶二舅立马心领神会,笑道:“确实于兰儿来说有些妨碍。暂时顾不得那般多了。就用这个办法吧。不过这话最好从于监正口中说出去,不然” 沐思绮微微颔,道:“此事就劳烦老爷奔波了。” “我?”叶二舅微微挑眉头,讪笑道,“你也知道那老东西最看我不顺眼了。你还是遣人去说一下吧。” 沐思绮掩袖而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还是那么怕于老先生。” 叶二舅轻咳一声,嗯嗯哈哈半天,才道:“先这么说。” 沐思绮唤丫鬟摆饭,伺候叶二舅吃饭不提,且说沐芝兰这厢。 她原本以为唯恩寺会因为宣宗曾来此出家而香火繁盛,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还真不是所有的名人都能产生名人效应的,甚至连皇帝都不能。 唯恩寺坐落于大周京城丰都东南的唯恩山山脚下,其依山傍水而建,背靠两座卧佛峰,左右环绕山脉如青龙c白虎,脚下有一弯清泉潺潺而逝。用寺里的大师们说,此处自古大士垂化,环境清爽幽深,故而烟霞托迹,仙灵所隐。 先天环境不错,不过后天建筑就差了许多,山门寂落,寺内殿宇墙壁斑驳凋零,石径杂草丛生。初进山门时,她还以为到了什么破庙先歇脚呢,却没想到这里就是唯恩寺。 到了山门外,马夫停车,去敲门说明来意,沐芝兰人则留在车内等消息。 沐芝兰撩开帘,盯着没有门楹的山门,问道:“妈妈,这里是哪里?” 容妈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回姑娘话,这里就是唯恩寺啊。” “是吗?”沐芝兰小声嘟囔道,“看着不像。” 容妈笑得一团和气道:“姑娘这话如何说?难不成姑娘来过此处?” 沐芝兰摇头道:“来倒是没来过,只是想象过。跟我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年不说话的杏仁,忽然冷冰冰地丢了一句:“姑娘万不要因为这里破旧就小觑了这里的大师们。” 沐芝兰正要问为什么,马夫过来回话道:“表姑娘,知客师傅说需要姑娘自己亲自去,才让进的。” 沐芝兰扫了杏仁一眼,见她眉头挑了挑,心里暗忖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里想必是卧虎藏龙之处了。 沐芝兰与容妈妈对看一眼,见容妈妈微微颔,这才道:“且等上一下,这就下来。” 容妈妈为沐芝兰戴好帏帽,扶着沐芝兰下来,杏仁紧随两人身后。马夫简单交代一下刚才与知客师傅的谈话,就留在了马车上守着。 知客师傅是个光头,当然和尚本身也是光头。沐芝兰之所以第一印象是这人是光头,原因是他的头光得狠了,是那种明光发亮型的。人年纪不大,以沐芝兰的目测不会超过二十岁,五官周正,并没有什么超标的地方。 接客师傅并没有做自我介绍,见到人,面颊微红,很是腼腆地道:“各位女施主亲自前来回话,实在有劳了。” 沐芝兰忙回礼道:“不敢。师傅有什么问题,您就问吧。” 接客师傅觑了沐芝兰一眼,问道:“施主看我像什么?” 闻言沐芝兰微怔,与容妈妈和杏仁互看一眼,询问他们知道这知客师傅是什么意思。见两人微微摇头,沐芝兰也不妄自猜测知客师傅意思,而是笑道:“恕小女愚钝,不理知客师傅的意思,还请明示。” 知客师傅听闻沐知兰如此说,很着急,急得满头大汗,磕磕巴巴地道:“就是,就是施主看我像什么啊?” 沐芝兰凝了凝眉头,才笑道:“没看出知客师傅像什么。难道知客师傅看出我像什么了?” 知客师傅点了点头,对沐芝兰道:“我看施主像女菩萨。” “哦?”沐芝兰呵呵一笑道,“我看知客师傅像一坨屎。” 容妈妈和杏仁闻言大骇,忙拉沐芝兰的衣服,向知客师傅道歉道:“我们家表姑娘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知客师傅见谅。” 知客师傅却不觉得沐芝兰冒犯了自己,反而轻快地道:“施主果真知道这个公案。快请进,方丈十天前开始止语观,要到月十五出关。不过方丈早知道施主要来,已经为施主准备了功课。” 功课?沐芝兰一想到念经,心里就犯嘀咕,别让我念经,会冲撞神灵菩萨的啊。心中如此想,她嘴上却道:“有劳知师傅了,敢问知客师傅法名几何?” 知客师傅回道:“在下一个月前出的家,还在考察期,暂无法名。施主叫我知客师傅就成了。” 后来沐芝兰才知道,在唯恩寺出家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用现在话来说,你要在此出家,要现在这里住上一到年,做类似于那种义工的工作。一年后,若是你发心出家,就会给剃,剃之后先实习半年,做知客。半年后若依旧没有还俗的意愿,那就可以参禅打坐,按部就班的修行了。就算出家后,你依然可以还俗,这里不接受女众出家,男众的话可以出家七次还俗七次。 据说当年的宣宗虽曾来此,但是并不算出家,只算是供养佛法。所谓的供养佛法,就是不以心供养,以身,以物来供。说白了,就是宣宗心不在佛法中。事实上,唯恩寺也从来没承认宣宗在此处出家过,因为他不合格啊。纵然如此,并不代表宣宗不是个合格的人。合格的僧众是人,但是合格的世俗之人并不代表一定能做僧侣。 知客师傅领着沐芝兰一行人进了山门。 容妈妈想问沐芝兰刚才怎么回事,却觉得当着知客师傅的面不大好,就压下了心思。待到了客室,知客师傅走了,她才问道:“姑娘那么说,知客师傅为何不生气?” 沐芝兰把苏东坡和佛印关于一坨屎的公案说了出来,笑道:“你看别人是什么,你的心就是什么。不过这也难说得很,最难得是人的这张嘴啊。心口不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傍晚稍许,绿云和玉莲乘马车而来,知客师傅倒是没有为难于他们。知客师傅带他们到沐芝兰住的地方,也带了方丈给沐芝兰留的功课。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0章:说粤语的方丈(一) 》有亲说我是封建礼教的维护者真心伤不起一开始就是兴女户啊,这是本书的主线,不管情节还是什么都是为了这个服务的女主现阶段只是不作为而已,明哲保身《 方丈给沐芝兰留的功课并不是什么经,而是一本名为《了凡四训》的书。知客师傅说,方丈希望沐芝兰看完这本书后,能够有所了悟。 这本书,沐芝兰前世也曾看过,与《弟规》一起习的。当时是在她实习的公司,老板笃信佛陀教育,请了得道高僧来讲这些。那时候,或许是受公司气氛所染,反正对寺庙之类的并不如后来那么天然的恐惧。当然此时此刻接到这本书,沐芝兰的心情还是蛮激动,更多的是惊喜,犹如遇到老朋友一般。也因此对方丈有初步的好感。 本来容妈妈要送知客师傅出去了,却被一向冷眼旁观的杏仁抢了去。她笑道:“妈妈还要照顾表姑娘,送知客师傅就由我来吧。” 容妈妈微怔,看了沐芝兰一眼,见沐芝兰正翻书看,便笑着同意了:“快去快回,莫要耽搁了知客师傅的事情。” 杏仁应声而去。沐芝兰也没说什么,将书收好放在枕头下面,抬问绿云:“可知道府中出了什么事情,舅父大人让我如此匆忙来到这里?” 绿云摇了摇头道:“奴婢来的时候,和老爷正在谈事情,只是嘱咐奴婢好生伺候姑娘,并不曾提起其他。” 沐芝兰掩去疑惑,淡淡地“哦”了一声。余光扫了容妈妈人,见他们还在商议摆放行礼的事情,沐芝兰出言道:“妈妈,不必如此麻烦。如今你我客居在外,莫要讲什么排场,客随主便,讲个随和。大行不顾细谨,有些该省的就省了吧。” 容妈妈听沐芝兰如此说,忙又和绿云人将行礼好生归置一番,只拿了一些常用的茶具和洗漱用出来。 不多时候,杏仁回来了,一脸笑意地走到沐芝兰跟前,求道:“求表姑娘允我一件事情。” 沐芝兰正意兴阑珊地盯着窗棂发呆,听杏仁如此说,神情淡漠地问道:“什么事情?” 杏仁见沐芝兰脸色似乎不大好,有些犯难了,垂着脑袋,叹口气道:“还是算了。” 沐芝兰最听不得别人吞吞吐吐,叶二舅让她如此仓促离开叶家,她心里已经有些不大安稳了,又被杏仁这么一堵,更觉得忐忑不安。她忙问道:“可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杏仁姐姐莫要觉得抹不开面。你我如今客居于此,自当是要有商有量才是。” 杏仁的目光在沐芝兰的脸上逡巡半晌,又偷觑了容妈妈一眼,才咬了咬唇道:“奴婢听叔叔说,天下第一飞,云中雀,十年前在唯恩寺秘密剃出家了。将将奴婢去问了一下,此人果真在此。奴婢想去拜访他,求姑娘成全一二。” 杏仁是个女武痴,沐芝兰觉得不该打消人家积性,一个人,尤其是女性,在这个时代找个属于自己的活计还真是不容易。沐芝兰自然不会为难她的,同时也想看看那个云中雀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能被称为天下第一飞。沐芝兰也看过武打小说的,不过那种轻功之类的,总觉得有点吹,如今若能眼见一下,也算是幸事一桩。 她笑道:“这个有何难。不过啊,杏仁姐姐得带我去拜访一下那位天下第一飞,我也想去看看。” “不可,不可。”杏仁忙推拒道,“姑娘不可啊。他已经剃出家,自然是不恋红尘。奴婢如今也只是想去试试,能否求得一见。到时候还希望他指点奴婢一二。” 沐芝兰一脸惋惜地道:“想我还不比你,至少你出门比较方便,能见见外面的世面。我若是不得此次机会,只怕以后回去后就再无机会了。” 沐芝兰把自己说得异常可怜,难为得杏仁只好缴枪投降。杏仁小心翼翼地道:“不是奴婢不带表姑娘去拜访他。实在是有为难之处。姑娘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晓得这江湖中人的规矩。奴婢何必将姑娘牵扯进去呢?你我自是不同的。再过些年,姑娘就要寻个好人家嫁了去,这些乌七八糟,与你生活较远的事情,还是少知为妙,免得惹祸上身。” 以前只觉得杏仁冷脸,不大说话,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沐芝兰反觉得杏仁其实也是个通透伶俐之人。见她说的诚恳,沐芝兰也就打住了话题,不再恳求她带自己去拜访天下第一飞了,反而问她如何习得功夫。 杏仁生怕沐芝兰再提起要跟她一同拜访云中雀,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奴婢家世代以习武为生了,祖父和父亲在世时,家中有一镖局,因经营不善最终倒闭了。奴婢的母亲耐不过家中清贫就改嫁跟人走了,叔父无法只好自卖自身,进了府。” 这些事情,沐芝兰也听人说过了。谁人活着没个故事呢?你觉得别人的人生充满传奇,别人还以为你的人生与众不同呢。 等待方丈出关的这半个多月,叶家没传来消息,沐芝兰的在寺里的生活也很平静。寺里的僧侣并不要求沐芝兰一行人,与他们一般做早课,参禅打坐。只要按时吃饭,睡觉,不乱跑,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沐芝兰也曾问过要不要先去拜访一下方丈,就在他闭关的外面。知客师傅拒绝了,让等着方丈出关后,再见。方丈在后山的一个山洞中闭关,有个法师在守关,免得山中野兽c神灵不知觉冲撞到了方丈清修。 这段时间,沐芝兰闲着无事,把《了凡四训》翻译成口语讲解给容妈妈几个人听。绿云和玉莲见沐芝兰看书勤勉,怕耽误她的课业,守着她做了一些活计,给寺里的师傅们洗洗衣服,补补补丁之类的。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容妈妈就去厨房帮忙做斋饭,或者帮忙拾掇一下寺里的菜地。杏仁则为拜访到云中雀努力着,每天早饭前和晚饭后都会出去一炷香的功夫,练武。 转眼就到了方丈出关的那天。比平时早一个小时,沐芝兰被寺里的钟声叫醒了。之前,知客师傅来特意询问沐芝兰等人要不要去参加接迎方丈出关。在没有任何娱乐的地方,这样的活动确实让沐芝兰很兴奋一把。再说,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受方丈的庇佑,人家出关,自然要去恭贺的啊。 容妈妈推醒沐芝兰时,她还迷迷糊糊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困死了。” 容妈妈快速地说道:“今天方丈出关,姑娘赶紧起床吧,莫要耽误了吉时。” 沐芝兰揉了揉眼睛,道:“我给睡迷糊了。赶紧,赶紧别耽误了。” 昨天,知客师傅就来通知沐芝兰了,今天一早要到大殿集合,不吃早饭,行脚到后山,等着阳出来时候接方丈出关的。 沐芝兰在容妈妈等人的帮助下,利落地穿好衣服c洗漱,就往大殿而去了。 说起来,这唯恩寺庙的结构还真是简单,主建筑就一个大殿,并没有沐芝兰前世所见到的观音殿c天王殿之类,就一个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后面是师傅们居住的地方,右侧云水寮,是吃饭的地方。左后方是出恭的厕所,他们居住的香客室与厕所所在的方位一致,在大雄宝殿的左侧。他们居住的地方到大殿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 寺里的僧众早已经到了,正在商量事情。沐芝兰等人就寻了一个安静地方跪坐在蒲团上,静等他们商议完毕,然后跟着他们去后山接迎方丈出关。 见沐芝兰频频打哈欠,容妈妈不方便小声提醒她在大殿不要如此失态,只好扯了扯沐芝兰的衣服。沐芝兰掩着嘴,用目光询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容妈妈见寺里的僧众没注意他们的动静,才轻声提醒一番。 寺里的明面规矩,潜规则,容妈妈确实跟沐芝兰说过,不过她没大往心里去。一个是这里的师傅们不大拘谨,二个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又不是佛教徒,心里不敬,表面上恭敬反而失了赤诚。 正襟跪坐在蒲团上,左等右等,寺里的师傅们还是没讨论妥当。沐芝兰心中暗忖道,难道事情有变化,不去后山接迎方丈了? 正想着,方丈的大弟大和尚出言让大家都起来,动身去后山,接迎方丈出关。 后山说起来挺近的,可走起来还真是远得很。沐芝兰平日不大锻炼身体,又蒙蒙亮着,走这种山,没走远,就累得气喘吁吁,想躺尸。 杏仁见她不争气,想要背着她,沐芝兰摆了摆手。在叶家的时候,规矩得守着,不然不但害了自己,也会让身边的人没脸。到了这里,山高皇帝远,没得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的道理。走让人背着,她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的。 走了小半,寺里的师傅见沐芝兰等人确实累,就留了知客师傅陪着他们,其他人依旧继续。 歇脚的时候,沐芝兰擦着汗,看着知客师傅的光头,问他今天早上讨论什么。 知客师傅说:“接迎方丈出关,要对禅语的。师傅不会说官话,能听懂方丈说话的几个师兄也各自去了,留在寺里的师兄昨晚忽然病了,现在正着急,届时对不上禅语如何呢。” “哦”沐芝兰转睛一想,问道,“既然只有一个师兄听得懂,怎么不抬着他上去呢?” 知客师傅笑了笑道:“不是不想,是师兄实在病得过,到了山上只怕” 这事儿也真是赶巧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1章:说粤语的方丈(二) 》本闭关仪式是比较简单的,小痣有幸参加过一次,还得了一法师送的法宝,可惜小痣与佛法缘浅《 受沐芝兰小短腿的拖累,他们一行人走走停停,到后山方丈闭关之处时,接迎方丈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打禅语了。 唯恩寺的僧侣按照受戒不同,站位两排,左侧一排为受了比丘戒,右侧一排为受了沙弥戒的。知客师傅还处于实习期的沙弥,而沐芝兰等人是信众也被安排站在了右侧。 因为大家态都很庄重,沐芝兰也不敢乱看,双手合十随着众人念“南无阿弥陀佛”。不知道念了多少遍,执事僧侣忽然停了,字正腔圆地问道:“师傅闭关,可有所悟?” “咗悟!”回话人说得有点想粤语,声音中气十足。 闻此声,沐芝兰暗忖道,难道这位方丈大师说的是粤语了。她依旧双手合十,一双眼睛却骨碌转个不停。石洞用石块封住,中间留了一个小洞,洞内人的声音就从此小洞传出来的。 “有何悟?”执事僧侣再次问道。 沐芝兰心想道,不是听不懂吗?怎么能接得上话呢? 正思忖着,洞中人又说话了,这次沐芝兰敢肯定,十分肯定说话的人说的是粤语。他回话的大意类似平常心就是道心。 执事僧侣听了之后,迟迟不接话,场面一下冷寂下来了。 沐芝兰双手合十,偏头45°,看到东升的阳,嘴角噙着笑意。都说佛家讲求缘分,或者她跟这位方丈大师真的很有缘分。出关之际,唯一懂他说话的人竟然病了,而自己刚巧知道。 沐芝兰思量着要不要尝试一下,心咚咚跳个不停,望着那碗大的洞口,她恍惚觉得有条类似龙形的东西从里面喷薄而出。 双十合得更紧,沐芝兰拿定主意,借用佛家比较有名的一禅诗道:“春有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 场面一下热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沐芝兰身上。 站在沐芝兰前面的知客师傅,转头看着她,问道:“施主听得懂师傅的话吗?” 沐芝兰很想摸鼻,她前世干的就是翻译工作,算是有专长吧。从事翻译工作之前,曾经在深圳实习过一阵,深圳那地方各地人都有,各种方言都能听到。像粤语这种不算小众的话,她自然不陌生的。 沐芝兰微微颔,低声道:“碰巧而已。方丈大师的话大意如同上面那诗。” 执事僧侣不确信沐芝兰说的对不对,又向洞中人求教道:“敢问师傅,这位施主所言可对?” “赞!南无阿弥陀佛!” 得了洞中人的赞,众人便不再怀疑沐芝兰了。 执事僧侣唤沐芝兰上前,站到他身旁,充当他与洞中人打禅语的翻译。 以前沐芝兰总觉得这打禅语是很厉害的事情,总是要说得很意味深长,经过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沐芝兰才发现打禅语就是一种习心得。比如考试要有考试心得,这禅语就是闭关心得。 心之所到,即为禅语,不见于人,重在于己。 禅语大约打了半个小时,执事僧侣最后言了一个“赞!”,这个阶段便过去了,内外的人都念南无阿弥陀佛。念了n多遍之后,执事僧侣示意洞外的人后退十步。 沐芝兰被容妈妈等人护在身后,伸着脑袋,还没弄清楚接下来要干什么,就听到“轰隆”一声,堵着石洞的石块轰然而塌。 尘雾袅袅而升,一身披袈裟的朋克人士,脖上挂着一大串紫檀佛珠,左手拿着一小串佛珠,右手持禅杖,被位身着藏青色僧衣的朋克人士拥簇,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走了出来。 眼前的场景,真的让沐芝兰大吃一惊,电视剧里演的济公才会这么邋遢,但是人家还是光头呢,这几位大师尤其是方丈大师长发黑须,一点也不显老。真是好生奇怪啊! 沐芝兰还在愣神,就被容妈妈等人拉跪在地,听他们唱诵道:“恭迎师傅出关,南无阿弥陀佛!” 此时的沐芝兰对佛,对佛法了解甚浅,连皮毛都不如,只觉得跪拜挺诡异的。佛是觉者,觉者与他们平等,为什么要跪拜呢?后来,沐芝兰大致了悟了,所跪的不是此人,而是他高贵不可攀的灵魂。礼拜之处,彰显的是尊重。 且说这位方丈,据沐芝兰所知,他已经年过六旬了,可是除了有点邋遢,真的一点儿也不显老。头发乌黑发亮,胡须又密又长,身量高大威武,丝毫不见老态。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小,但是很贼,贼亮贼亮的,仿若能穿透人心,可又笑得一派祥和。 跟随他出关的位护法,身量与他不相上下,面相有凶有善,可俱都望之不会生惧,畏还是有的。 沐芝兰偷偷打量着四人,刚巧与方丈撞对眼了,她尴尬一笑,忙垂下眼帘。对于佛法,对于宗教,沐芝兰似乎天生就没有那种高看一眼的心,每每见到更多的是,哦,这样啊,便不会再深入了。 方丈大师将禅杖交给执事的大和尚,走到沐芝兰等人身边,朝他们几个双手合十,礼赞四人专程迎他出关。 沐芝兰看了容妈妈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容妈妈不提示,就胡乱回道:“师傅不用客气,我等也是凑凑热闹。”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默然。 容妈妈赶忙拉了拉沐芝兰的衣服,有点着急了。 方丈却抚摸着胡须,哈哈一笑,完全不放在心上。 沐芝兰见其他人面色不大好,轻声嘀咕道:“本身就是嘛。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我又不懂佛法,不就是凑热闹来的。就算菩萨在这里,我也不能违了心意,说我等是专程恭迎师傅出关的吧。” 你若问沐芝兰此时有何种心理,她一定会告诉你,没多想法,我就想这么说,就算全把他们都得罪了我也会说的。不然假惺惺的说自己如何信仰佛陀教育,届时人家让她念经,她还不得头胀如鼓,还是早点说清楚。 最油光的光头知客师傅对沐芝兰挺不错,忙上前要劝她,不要犯了众怒,方丈出关是大事。 沐芝兰撇了撇嘴,看着方丈大师,对知客师傅道:“你们家师傅再不会介意这些呢。分别心啊分别心,执著心啊执著心。不如佛门不见得离佛就远,入了佛门只算是比别人有个更好的环境聆听佛陀的教育而已。可是佛家不是说嘛,一日无常到。方知梦里人。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 方丈大师仰头哈哈一笑道:“赞,说得好!” 知客师傅听不懂,问沐芝兰道:“师傅他老人家说什么?” 沐芝兰冲他挑眉,得意洋洋地道:“你们家师傅说我说得好,赞美我呢。”想了一下,她诚实地道,“其实,师傅心慈赞我,我自己心里知道我是入不得门,与佛缘浅的。这些话都是胡言乱语的,做不得真。我连门都不入,怎能理解佛法之深广呢,只不过拾人牙慧,借他人所悟推搡一番罢了。” 知客师傅道:“你如此说就是慈悲啊。果报自受只有自己真正了悟了才能够消,施主且莫说与佛缘浅,来到此处,不管是何种缘由,都是与佛有缘分,具足善根的。” “哈哈,知客师傅,你莫要如此,你没瞧见你家师傅听你如此说不高兴了吗?”沐芝兰努嘴让知客师傅看看方丈大师的表情。 容妈妈怕沐芝兰再说了什么不当说的话,忙拉她坐在一边,绿云和玉莲守着她。而杏仁目光灼灼地盯着其中一个满脸凶煞的护法。 此时的方丈正坐在石凳上,凝神望着日出,其他僧众或盘膝而坐,或卧,或站,随侍在方丈身侧。风吹草动,晨露滴落,一切都很祥和,根本不见什么喜悲。 知客师傅盘腿坐在沐芝兰旁边,摇头道:“师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怎么会不高兴呢?女施主,你莫要诳语。” 沐芝兰挑眉,笑道:“知客师傅此话不对哦。我可说的不是诳语,有些话我说得,你可说不得。我听人说过哦,修行一途,管得住嘴是精进的一门哦。少言则善观,内省自察。多语则善观,外察他纠。他纠则易,自察则难。小施主我啊,窃以为知客师傅,之所以要先做知客师,不取法号,方丈师傅应该是希望知客师傅先过他纠这一关,再慢慢精进吧?” “这是寺里的规矩”知客师傅话音渐渐低了下去,凝眉沉思起来。 沐芝兰也不打搅他。 来这里半个多月,沐芝兰仔细观察过这里的人,也问过这里的规矩和章程。就好比他们来的那天,知客师傅为何会问苏东坡与佛印那个公案。 原是,那天知客师傅偷听到师兄们说那个公案,被上一任知客师傅知晓了,让他问沐芝兰的。沐芝兰要来的事情一个月前,叶家已经给寺里打过招呼了,所以众人并不奇怪。而且因为沐芝兰祖父c父亲名声甚大,所以僧侣们对她还是颇为好奇的。话说这好奇里,还带着些许试探,因为沐芝兰的父亲以不是佛门中人的身份辩得其中一位师兄离开唯恩寺,游走行脚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2章:方丈的由来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无,走得人多了便有了。这道理一样适用于一些规矩和章程上去的,有些东西日久天长,大家习以为常了,因为天然就有的,实际上并不然。任何一样规矩的产生,尤其是人为制定的规矩,都是尤其内涵所在,服务于部分人利益,或者多数人的利益。而寺里的规矩,自然是为了使得修行之人更为精进啦。 沐芝兰抱着膝盖半屈着,将脑袋放在膝盖上,单手拨弄着地上的草芽,心里想道:守规矩没错,破规矩也不见得有错,关键在于何时何种情况,世事无常,不能一概而论。生活在任何时候,都躲避不了大环境,如果掌握不了大环境,掌握自己的心态,这样也是一种不错的主导人生之道吧? 众人稍作休整就开始下山了,此时阳已经升起来了,比来时途要清楚得多。纵然如此,沐芝兰还是觉得要累死,才走几步就喘上了气儿了。 方丈大师虽说闭关这么久,可身体真不是盖的,走山健步如飞,丝毫不见疲色。沐芝兰见了很羡慕,一直嚷嚷着要跟杏仁武。杏仁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表姑娘别见风就是雨的。您这时候武早晚了。” 沐芝兰不服气,哼道:“勤能补拙,晓得不?我日练伏,夜练寒九,保准能成。” 杏仁依旧冷笑道:“别说那么大的话,姑娘每天跟我一样起床,蹲马步,两月就能走不喘了。” 沐芝兰想起初中c高中c大时期的军训,想起蹲马步就恨,摆摆手道:“蹲马步?还是算了,我担心把小腿蹲成大腿,大腿蹲成大象腿。格斗擒拿弄不好伤筋骨,我啊还是算了。不过我确实需要锻炼身体,从明天起,我要开始练瑜伽。瑜伽神功,天下第一。” 容妈妈听她说得越来越不靠谱,忙提点她如今是大庭广众之下,莫要失了礼仪让人笑话。 沐芝兰哪里肯听,反而越发张狂,唱起了山歌来。 唬得容妈妈等人,都以为她撞邪了,跑去找方丈给沐芝兰看看,只有杏仁跟着她。 杏仁横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没想到表姑娘也是性情中人。” 沐芝兰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如此山林美景,一板一眼,岂不是少了野趣。野趣野趣,野蛮之趣啊。” 杏仁见她快活,也只是淡淡笑了笑,道:“表姑娘是幸运的啊,遇到这样的和善人。不爱女红就不,爱读书就读书,就算是亲生母亲也不见得能做的如此宽容。” 沐芝兰闻言,收了心思,挑眉淡笑道:“是啊。我着实是个大大有福气的人。” 而容妈妈那厢,方丈大师只笑道:“十二c岁正是孩爱玩的时候,不必拘束,过几年就知道了。” 容妈妈也只得任由沐芝兰欢笑了。 下了山,容妈妈小小休息一番,留杏仁这个护卫型丫鬟跟着沐芝兰,带着绿云和玉莲去云水寮帮忙。 一整天下来,沐芝兰除了方丈出关的时候跟他对了几句话,下山就没见到他人。因为方丈师傅要休整一天。 次日,沐芝兰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走行事也都有章程。 早饭后,方丈大师在方丈室单独见了沐芝兰,还亲手给沐芝兰泡了一壶茶。 沐芝兰自来就不是个雅之人,对这些茶啊香啊的,就是个牛嚼牡丹型号的。 她见方丈茗得很有滋味,只慢慢轻啜,笑等着方丈大师开口说话。 方丈剃了胡须和头发,看起来更为慈善了。 方丈问了她在寺里居住可还习惯,又问了功课情况。 沐芝兰笑着说在寺里居住还算习惯,可终究不是家里,表明自己没有向佛之心,就是一俗人。 方丈并没有因为她说自己没有向佛之心而不愉,反而笑道:“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个人因缘个人了,此生不了待来生。施主不必为此烦恼。” 沐芝兰笑了笑道:“我并不为此烦恼,只是实话实说,免得借住于此,日后被逼念经。我这人有时候心直口快,冲撞了神灵也不大好的。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师傅为何给我留那样的功课?” 方丈一直垂眸,此时抬眸笑道:“信手而已。” “哦。”沐芝兰笑道,“我当是师傅晓得我的开悟能力,也就能看看那本书呢。” 方丈大师笑道:“你也就是那水平而已。” 沐芝兰道:“我确实就那水平罢了。” 两人说着没营养的话,彼此却觉得好似在打禅语,颇觉得痛快。 午饭前,方丈大师对沐芝兰说,他希望沐芝兰能做他的翻译,因为四月初八这天唯恩寺将有一场重大的浴佛仪式。这个仪式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接收一部分愿意在唯恩寺出家的人。 沐芝兰自然欣然同意了,能亲自参加这样的事情,总比坐在屋里来得痛快。 午饭结束后,方丈大师去休息了,沐芝兰找知客师傅问浴佛的事情。 知客师傅是参加过的,流程什么的都颇为知道,说的为详细。 此时,沐芝兰才了解唯恩寺的运行模式。 唯恩寺此仪式每年举行一次,宣宗初登基那一年,因为怕引起京城局势的动荡,没在全国范围内开放,只是在京都范围内接收了十人。如今寺里的这些僧众多半是那时候接收的。往届的僧侣要么游走行脚去了,要么去了别的寺庙挂单。 唯恩寺的方丈并不是有皇帝来推拒的,而是有寺林僧众选举出来通报朝廷,由朝廷聘任。唯恩寺的方丈并不是终身制的,每届换一次,也就是十年换一次人选。再换届时,将会有一场挑战赛。就是各地的寺庙推拒出一位人选,来唯恩寺与此为方丈斗佛法,让众人信服者便是下一任方丈了。 说起来坐在沐芝兰面前的这位方丈根本不会说官话却做了方丈,原因有点好笑。先帝中晚期朝政,杀戮颇多,上一任的唯恩寺的方丈因为替某位名士说话,被皇帝拉出去砍头了。这一任选举的时候,大家就推拒了这位不会说官话的小国王。现任方丈是南边一个叫栾国的小国王,因为慕大周化开明,来此留。一留多年,再也回不去了。 沐芝兰觉得如今这位唯恩寺方丈的故事颇有点地藏王菩萨的味道。她笑着把自己知道的典故说了出来:“你觉得是不是很像啊?” 知客师傅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脑袋,看着沐芝兰道:“我记得师兄说过,有人跟师傅说,将来有一天会有人为他加封号的。莫非就是姑娘不成?” 沐芝兰被他一惊一乍给吓到了,睁大眼睛道:“知客师傅,你可不要吓唬我哦?我这是乱说的啊。” 知客师傅却道:“我可没吓唬你。师傅如今还没法号呢。不信你去问问师叔,这事儿他最知道了。” 闻听知客师傅的话,沐芝兰满头黑线,撇嘴道:“你莫要一惊一乍,吓死人的哦。” 知客师傅却拉着沐芝兰要去找方丈大师。 沐芝兰不去,她暗恨自己话多,干什么做此联想,给自己找事儿呢。 知客师傅哪里肯依饶她,硬是拉着她去了。 方丈大师正在休息自然是不见人的,知客师傅便拉着沐芝兰去找大和尚。 大和尚是唯恩寺的执事僧的头目,寺里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由他一人打理的。至于方丈大师是个闲散人物,平日一钻研佛经为自己毕生的目标。 大和尚见两人拉扯不清,呵斥知客师傅道:“成何体统。” 知客师傅忙放手了,急忙地将沐芝兰说的故事说了一番,激动地道:“师傅果然是有来处的。” 大和尚望着沐芝兰道:“此事施主从何处得知的?我等怎从未听说过?” 沐芝兰垂着眼皮道:“我自己瞎编的。” 大和尚没说什么,只道:“且去吧,此事莫要声张。”说完又对知客师傅道,“四月初八将近,山门的事情要谨慎。” 知客师傅有些怏怏不快,与沐芝兰一同出来,问道:“真是你瞎编的吗?你们沐家不是有一个书斋吗?他们都说你们沐家的书都在你和你姑姑的脑里。施主莫要打诳语。” “什么叫打诳语?”沐芝兰有些气恼,“沐家书斋烧掉的时候,我不过四岁而已,那时候那般小,就算再聪明也记不得那么多书。还有什么我们沐家的书都在我和我姑姑的脑里,你就不会用正常人的脑想一想,这可能吗?不觉得是无稽之谈吗?怪不得你在这里做了这么久,还只是个知客师傅。听风就是雨,没自己的主心骨。不要再跟着我了,不想在和你说话了。本来只是好心给你讲个故事,你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沐芝兰说完,哼的一声走了。 次日,方丈又遣人来叫沐芝兰。沐芝兰想称病不去,可是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不过说了那么一则故事,何必心虚呢。 到了方丈室,方丈并没有问及地藏菩萨的事情,而是递给沐芝兰一本书,道:“施主看看,可认得此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3章:逢万必应 》推荐一个电视剧《风水世家》,好好看啊哈哈哈还有一更《 闻言,沐芝兰一脸茫然,眨了眨眼睛,接过书。书皮已经破损了,翻开一看,沐芝兰喃喃念出:“地藏菩萨本愿经,唐于阗国,藏沙门,实叉难陀,译” 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啊,地地道道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是唐朝藏法师的译本。 沐芝兰大惊,心潮翻涌,忙合上书。她紧盯着方丈大师,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略为平静些许,问道:“大师,这本书是怎么来的呢?” 难道方丈大师跟自己一样,是穿越重生而来的? 这里根本没有唐朝,此书一定是一个雷同于她的人带来的,或者是书写的。那人想必是个诚挚的佛教徒吧。 方丈大师垂眉,淡声解释道:“此书乃是你们沐家先祖留下的遗物。” “这,这这怎么可能?”沐芝兰心下更是骇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道她祖上就是穿c越而来的?因为沐家有穿c越者的血,所以她才会能穿c越? 方丈大师说道:“这本书是令尊借于老衲的,如今归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沐芝兰见方丈大师并未问及她的来处,心下有些虚,却又很想试探一番,便问道:“大师怎么看待这本经书?” 方丈抬眸看了看沐芝兰,却说起了这里佛教的来源:“大约春秋战国末期,距今约有近1500年之久了。从这块大陆之东又东的海之彼岸来了一个名叫冯婉莹的女施主。她带了佛陀的教育” 这是一个其复杂的故事,比佛教传入中土的过程更为诡异,更为让人觉得突兀不可琢磨,简直是一个不可能的传说。 大意是1500年前这块大陆还处于混乱的状态,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叫冯婉莹的女娃娃,以她坚韧不拔的意志和绝对崇高的精神,颂着六字大明咒,念着观音菩萨的名号,开启了佛陀教育的大门,引领无数此世间的人归附。而这本《地藏菩萨本愿经》是由这位冯姓女娃娃亲手书写的。这位冯姓女娃娃并没有如沐芝兰所想,归于西天灵山,得无量成就,而是嫁给了沐芝兰的先祖。 沐芝兰的先祖是当时北方一个小国的王,因遭兄长妒忌,被驱逐出境,成了别国的俘虏。因为受冯婉莹的恩德,得以摆脱俘虏身份,效忠于他被卖到的华国,成了一代战神。不过沐芝兰并不曾听沐思绮说过这位先祖。 所谓的冯婉莹嫁于沐芝兰的先祖,其事实是沐芝兰的先祖囚禁了这位冯姓女。 据说两人后来去了东之又东的海之彼岸。 沐芝兰听得一愣一愣的,垂着眉,心湖澎湃,不知该做何思量。 方丈大师沉默良久,才问道:“施主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呢?” 沐芝兰抬眸看着方丈大师,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我只会当做一个传说来听听而已。” 方丈大师笑道:“所以我看待那本经书,和姑娘听这故事一样。或许我也只会当做一个传说来翻翻。不予深究,有些东西是你我能力之外,那就不要过多追究。” “哦?”沐芝兰不大理解方丈大师想要表达什么。 “你觉得谁会无缘无故信奉一个女孩的话?把自己打扮成神灵的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迷惑人心,最终会被人心所抛弃的。” “” “因为她自己本身具备那种让人高不可攀的质,拥有世人所没有的坚韧和慈悲,所以她才会得到如此多人的信仰。施主不觉得如此吗?” “” “正如读书人对孔的敬仰,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吗?” “这个自然不是。”关于孔为何是圣人的问题,沐芝兰有自己的看法。 她道:“以小女拙见,孔之所以得到如此多人的尊崇,并非因为他是神灵,而是因为他是人,虽然有缺点,可有常人所没有的高贵格。可以仿效,可以习,甚至可以超越。经之为经,只是前人的走的一条可以为人指点迷津的途。孔所言也并非句句都必然遵从,但是他所行走的途,所思虑的,是可以复制,只是需要千万倍的努力。正如此间佛家所言,逢万必应。只要你真心诚意,努力为之,所以就会应允。并不是如神灵一般,求之可得,是需要你自身去领悟,去明达,才会有所得。书是死物,心是活物,死物变成活物才会发光。你如何看待并不重要,你去如何去做才最重要,是吗?” “然也,也非也!” “是哦鸡生蛋,蛋生鸡,本来就是个轮回问题。是先看待重要,还是先去做重要,其实是相辅相成的。你不去做,如何深入了解?你先有看法,又如何去做呢?哈哈确实是个有趣的问题。” “施主如今对佛法可有进一步的看法。佛并不是诵经一途。” “千人千法。只是我缘分浅,再说再说。”沐芝兰此时算是明白了,这位方丈大师绕了一个大圈,最终还是劝服自己去佛啊。可惜,她真心无感! “好说好说。”方丈大师并不勉强沐芝兰。 最终沐芝兰也没接那本《地藏菩萨本愿经》,宝物赠给所需要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她凡夫俗人一个,留着也只是当摆设物而已。 方丈大师也没有推拒,而是对沐芝兰道:“送佛送到西,施主若是有空,可以帮老衲多抄写几份,送与愿意请奉之人也算功德无量啊。” 沐芝兰哈哈一笑道:“功德且就算了。抄自然可以,只是一本抄下来不知要到何年月呢。且等我想想办法,再给大师回话,大师看如何?” “也好!”方丈大师依旧没有勉强沐芝兰。 沐芝兰自然不是打诳语的。之前她一直看邸抄,曾动过办邸抄的念头,只是那时她身处于叶家,无需为生计操劳,也没多动力。 来到唯恩寺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放c浪形骸c肆无忌惮,才有了别样的想法。她想改变一下这里的印刷技术,当然靠她一人是不可能的。今天听了大师的话,脑袋一时间有了一个想法。单靠她一人不成,靠寺林众人的坚韧和赤诚,就算她不大懂印刷术,经过众人摸,也会小有所成吧? 离开方丈室,沐芝兰回头看了一眼,脑海闪过这么一句话:这就是菩萨心肠啊! 她抬头看了看天,忽然大笑起来,心道:真是大言不惭,菩萨室内坐啊,而你这个小鬼,胆真大! 瞧见知客师傅往这边来,沐芝兰停了一下,等他走近,笑道:“知客师傅忙不忙?不忙,我找你帮忙啊。” 虽然昨天两人闹了不愉快,知客师傅也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自然没大往心里去。他忙道:“这会儿有些忙,正要找施主帮忙呢。且等一下,忙过去了,我这就去帮施主的忙。” 闻言,沐芝兰先是掩嘴笑,而后才道:“好的,好的,反正我现在也不忙。” 听她将忙字咬得很重,知客师傅也笑道:“确实不忙啊。昨日是小僧鲁莽,还望施主见谅。我不知道施主只是讲故事而已。” 沐芝兰却冲他眨了眨眼睛道:“哪里哪里,这确实是个故事,可哪里又不是故事呢?指不定若干年后,你我都会成为故事中人呢。” 知客师傅道:“这话也对。那我就按照我的本心,不把它当故事啦。我怎么都觉得那不是你胡编的故事。我就是觉得师傅是菩萨转世。” 沐芝兰很想扶额,可是想了想,她又有什么资格教育别人不要把人看做菩萨呢?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菩萨并不难,难得是如何有菩萨心。方丈大师的行高洁,虽然与自己所想的菩萨不一样,可也不见得不是菩萨啊。 如此想着,沐芝兰对知客师傅一拜道:“以师为父,乃是恩德之心。以师为菩萨,乃是菩萨之心。小女在这里恭贺知客师傅心之慈悲。不管你家师傅是不是菩萨转世,在你心里他已经如菩萨一般,这就是大修行啊。” 知客师傅正要回拜,却见方丈大师从方丈室内出来。 方丈大师对沐芝兰道:“施主莫要欺负于他。” 沐芝兰眼睛一转,大致明白了,这位知客师傅是个老实人,不如自己嘴上空话连篇,肚其实是个没货的东西。 她冲知客师傅讪笑起来。 知客师傅见方丈大师出来,忙双手合十道了来意:“师叔让徒儿来问师傅,何日将浴佛节的事情上奏朝廷?” 方丈大师说:“那就今日吧。明日是十八,到四月初八,刚好还有二十天,足够了。” 沐芝兰做了翻译。 知客师傅道了“然”。 方丈大师并没有留两人,而是独自一人往后山去了。 沐芝兰与知客师傅同行,问他道:“这事儿还要上报朝廷吗?”这算是变相的新闻发布会吧?借用邸抄,全国范围内发榜,这是厉害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4章:风雨前夕的笑谈 知客师傅听了沐芝兰的话,觉得她所言也并不是全然不对。他道:“是的。每年一次的浴佛节是国之大事,要上报朝廷,全国范围内发放邸抄,这样才可以遍选精良之士。我是得了上天的垂青,才能入这里的。” 沐芝兰道:“师傅这话不好哦。我倒是不觉得,来此就是与此有缘,是上天安排。多生感激之情,但是也不要妄自菲薄。就算天生愚钝者,努力精进也会有所得。就算天资聪颖者,整日以聪慧傲人也会有所损的。细水长流方能滴水穿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知客师傅道:“是。对了,施主找我什么事情?” 沐芝兰忙将自己改良印刷术的办法说了出来,看着知客师傅道:“你觉得怎么样?” 知客师傅道:“这个,这个不大清楚啊。总是要试过才知道的。” “也是。”沐芝兰说的这些确实有些想当然,她前世也不曾过关注过印刷术,这里也没有关于印刷术的记载。她现在说的办法,其实就是把雕版印刷改成活的。 不过知客师傅并没有拒绝,而是决定等浴佛节过去之后,帮沐芝兰的忙。现在浴佛节是大事情,马虎不得。 听知客师傅说下午他要去城里送消息,沐芝兰心下一动,忙道:“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自来到这里,叶家就没传过消息来,寺里的人也不会去宫门外抄邸抄,沐芝兰对外面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起初几天,沐芝兰担心,曾让杏仁去城里打听过消息,可是还没出山门就被寺里的师傅拦下来了。因为大和尚说,他们来时叶二舅派来的马夫送了一封信给他,让他注意他们一行五人,不要乱走动的。 知客师傅是守山门的人,知道这事儿,怎么会答应沐芝兰一同去呢,自然是不应了。 沐芝兰很遗憾地道:“我就知道。” 知客师傅笑道:“施主不用担心。师叔让我顺道去一趟叶府。” 沐芝兰对此很感激,可终究没有自己去看一看来得踏实。 傍晚时分,知客师傅还没回来,沐芝兰有点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地问容妈妈:“会不会出事了?” 容妈妈也担心,却安抚沐芝兰道:“此去途虽然不远,可要办的事情挺要紧的,应当明日就回来了,姑娘莫要担忧。” 昏沉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沐芝兰有些头疼,她只当是没休息好。可是吃过早饭,嗓也不大好了,她这才暗叫一声,不好,感冒了! 容妈妈知道了,边给她揉阳穴,边指挥绿云和玉莲去云水寮弄点姜水来。 杏仁比沐芝兰起得早,因为要练功嘛。回来听说沐芝兰感冒了,她对沐芝兰道:“等姑娘好了,还是跟我去蹲马步吧?你那瑜伽神功,还是算了。” 容妈妈白了杏仁一眼道:“你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且去帮忙打听一下寺里哪位师傅会治病哦。” 沐芝兰冲杏仁做了个鬼脸,杏仁微微摇头,应了是便出去了。 杏仁不大通庶务,根本就不会打听事儿,不但没找到会治病的师傅,还把沐芝兰感冒的事情弄得满寺皆知。 寺里师傅知道后的后果就是,把沐芝兰一行四人从寺里的客房提溜出来了,安置在云水寮旁边的一个小房里。那个小房是寺里放杂物的地方。 容妈妈气得不行。 她抱怨道:“寺里的师傅真是过分了,姑娘这般病着,还让咱们住在这种地方。真是可恶了。” 绿云和玉莲互看一眼,目光一致落在杏仁身上。杏仁却一脸茫然地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容妈妈气没处发,就拧了杏仁一把。 杏仁哎呦道:“干什么嘛?” 沐芝兰瞧他们几个闹,忙劝容妈妈道:“妈妈不要生气了嘛。寺里的师傅也不是有意的不是。我这病着,论理来说,是要隔离的。” 寺里要举行浴佛大事,她一病不打紧,传染给别人就不大好了。最要紧的是身边这四人,若是被感染就不好了,可惜寺里师傅们没有会治病的。 正愁着,知客师傅过来了。知客师傅把信递给玉莲,扬了扬手中的药包,对沐芝兰道:“施主真是有福报啊。” 容妈妈接过药,带着绿云去外面煎去了。因为沐芝兰爱生病,来的时候,带了药罐来,所以煎药也挺方便的。 沐芝兰接过信,并没有急于打开,而是笑问知客师傅道:“师傅如何知道小女生病了?” 知客师傅道:“我可不是未卜先知。如今城中在闹时疫,这是成药,陆将军担心寺里会有病情,就带了一些。这不就赶上了。施主是有大福报的。” “哦。”城里在闹时疫,也不知道叶家情况如何,沐芝兰又问道,“我家姑姑和舅舅,还有表哥,可都安好?” 知客师傅表情有些为难,想了想道:“我该怎么说呢?你家姑姑和舅舅都说一切安好。不过上来的时候,陆将军跟小僧说,说了一件事情,小僧,小僧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沐芝兰瞧他表情为难,言语吞吐,想必有隐情,忙打开信,一目十行地浏览一遍,忙问知客师傅道:“可是关于我及笄之前嫁人,将会克克夫克公婆?” 知客师傅骇然道:“施主是有大福报之人,怎会如此刻薄呢?定然是乱说。” 不是这事儿,哪有是何事? 见知客师傅吞吐,沐芝兰忙问道:“求师傅指点一二,不然小女心中难安。” 知客师傅道:“陆将军问小僧,施主与师傅可曾说过什么特殊的事情,比如《山峦舆图》。小僧说不知道,陆将军便没说什么了。” “哦。”沐芝兰心下狐疑,那本书她确实不曾读过。 知客师傅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沐芝兰仔细读了信,信上说,沐芝兰离开的当天,忻城公主就去叶家闹了,后来沐思绮和叶二舅不得已,就去钦天监要了于监正,合了两人八字,谁知道沐芝兰的命格如此歹毒,居然什么都克,只得让她继续寄居于寺中了。不过忻城公主不大相信这件事情,放了狠话,若是沐芝兰敢嫁人,就给叶家和娶沐芝兰的人好看。信中还说了叶少卿,说他如今还在上,一切都很安好,还专门写了信给沐芝兰。不过因为知客师傅来得急,又怕耽误他的正事儿,没能去取。等浴佛节的时候,会随最近的邸抄一并带去的,让沐芝兰不用挂念。 得知忻城公主去家中闹,其他人都还好,倒是容妈妈火气大得很,把忻城公主好生抱怨一番,言辞为刻薄和犀利。此时,沐芝兰才算是听说了冉阿欣这个人物。 药还挺有效的,沐芝兰吃了两幅药,睡了一晚,第二天身上就轻松很多。不过容妈妈担心病根没除去,不敢让她出去溜风。 知客师傅来过一趟,问了情况,也说了方丈大师的嘱咐,才回去了。 又休息一天,沐芝兰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容妈妈,可以出门了。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场景让沐芝兰愣了神,满院的官兵,拔草的拔草,平地的平地。 杏仁不多话,绿云道:“这些官兵是前日来的,帮寺里整治环境,维护治安。” 沐芝兰“哦”了一声,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原本以为唯恩寺不过如此,如今看来还挺受朝廷待见的嘛,派官兵来拔草,来维护治安。 “诺,那位就是陆状元。”杏仁指着一人,对沐芝兰道。 顺着杏仁的指点,沐芝兰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男的背影。不过见惯了这世间人的妆扮,虽然看不到这人的脸,可衣装还是可以推断一番的。 以沐芝兰所在位置来看:这位陆状元头戴束发银冠,身着一件粉白团花宽袖交领曲裾袍,从后领可以猜测到领口饰有同样的青砖色云纹刺绣,腰带底色是青砖色,铁红色镶于中间。且不说长相如何,但说这身妆扮和身量,气就不容小觑了。衣服颜色不惹眼,但是质地应当不凡的,低调而奢华,想必是个深沉内敛之人吧。 沐芝兰思虑着,问杏仁道:“你觉得这位陆状元如何?”虽说沐思绮也提过这位陆状元,不过沐芝兰对她印象真是没有的,当时只顾着担心,所以也没大仔细听。其实,沐思绮也就说过两次而已。 杏仁想了想道:“是个了不得人。” “哦?”沐芝兰很好奇地看着她道,“如何个了不得法?难道就因为他把那群成胖揍一顿?” 杏仁笑着摇头道:“胖揍?表姑娘真是有趣的人,每次说话都让人会心一笑。” 沐芝兰冲她做个鬼脸道:“客气客气。你倒是说说这位陆状元如何了得法?” 杏仁道:“我听叔叔说,他是冉家大公的关门弟。冉家大公,叫冉让。说起来,冉家大公与主母还有段渊源呢后来冉家大公因为受人陷害,受了腐刑,成了内侍,一直伺候着如今的陛下。后来他随陛下为先帝供养,身入唯恩寺,便认识了陆状元。” 听着杏仁的话,瞧她神采飞扬,大有指点江山的豪迈,沐芝兰眉一挑,问道:“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杏仁嘴角微挑,笑了笑道:“日后姑娘就知道了。别问我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 “好吧!”沐芝兰转而问绿云道,“你有没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也说来听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5章:近距离接触 绿云听到沐芝兰的话,晓得她在调戏自己,却一本正经地回道:“回表姑娘的话,奴婢没有什么不可以告诉表姑娘的。凡是不能说的,奴婢是不会说的。能说的自然都是能告诉表姑娘的。奴婢可不像杏仁,奴婢没什么秘密,奴婢是家生。” 绿云把家生个字咬得很重,还狠狠地白了杏仁一眼。 杏仁不明白她最近两天为何处处针对自己,秀眉一挑,哼道:“家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是家生,怎么着?你不服气啊?” “我,服,气,服气得很。”绿云见杏仁态不好,也来了火,哼道,“找个大夫都能找得满世界都知道,我服气得很” 沐芝兰适时地加了一个“那才怪!” 绿云听了很生气,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姑娘你就护着她吧,小心再护出第二个叶来。她在面前乖得跟只猫似的,哪里敢多话。今天竟然敢编排的是非,真是岂有此理。” “说我岂有此理,你才是莫名其妙呢。”杏仁平日不大说话,可吵起架来竟然也不是个吃素的,见绿云不服气,冷哼道,“不要以为你的那个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呢。你这样不是巴不得想会身边吗?可惜得很,你没红莲人缘好” “够了”没等杏仁继续说下去,沐芝兰扫了一眼委屈得脸颊通红的绿云,呵斥道,“斗斗嘴也就罢了,说这些干什么?平日里瞧着你们一个两个都还挺和气的,没想到个个心怀鬼胎。今天杏仁的话就当我没听到。杏仁给绿云道歉,因为你说得过分了。” 杏仁习武之人性情磊落,也觉得自己失言了,虽然有些别扭,还是上前给绿云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莽撞的。” 绿云哼了一声,却还是受了她的礼,低声道:“不管你心里怎么看过的,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下次你再做事情之前,好好思量一下,有些能不能说。” 因杏仁和绿云闹了不愉快,沐芝兰欣赏景色和官兵劳作的心情也没了,连带对陆状元的好奇心也烟消云散了。刚才她还想着用什么不着痕迹的办法,引起陆状元的注意,要看看这个男人长什么样。上次在叶家,因为两人距离的远并不曾看得仔细。 “绿云说的对,杏仁以后言语上要注意。就算再亲密的朋友,有些话也不能随意说的。”沐芝兰扫了杏仁一眼,目光落在绿云身上,安抚道,“绿云也是好心,有些话说的时候注意点方式。杏仁这人脾气,你比我要了解,就是直来直去的,不会弯弯绕绕。” 绿云和杏仁都应了是,表示受教了。 沐芝兰回头这会儿时间,陆状元转朝他们这边看来,正准备收回目光时,瞧见知客师傅朝沐芝兰那边走过去了。不多时候,见沐芝兰跟她的两个丫鬟说了几句话,两个丫鬟一个往后山而去,一个朝云水寮而去了,而沐芝兰则随知客师傅朝方丈室的方向走去。 陆状元跟身边的小厮交代几句,转身也朝方丈室的方向走去了。他人高马大,步幅也大,不多时就赶上了沐芝兰和知客师傅。 “知客师傅真是客气了。”知客师傅想跟沐芝兰粤语,沐芝兰自然是爽快答应了,还道,“不如这样,待浴佛节过去之后,到时候可以弄个培训班。我专门培训大家说师傅说的那种话,这样交流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知客师傅道谢道:“施主真是慈悲心啊。” 沐芝兰言笑晏晏地道:“力所能及而已。哎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生财之道了。” “什么生财之道?”声音从两人背后传过来。 沐芝兰和知客师傅忙回头看向来人。 虽然沐芝兰没大见过陆状元,但看他的衣着就知道是陆状元了。 知客师傅见过陆状元,虽然觉得他这么贸然问话有些突兀,却还是双手合十,笑道:“陆施主。” 沐芝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陆状元,先是因惊艳而愕然,而后听到知客师傅的话,随即定定心神,福身施礼道:“见过陆将军。” 为何不称呼陆状元而是称呼陆将军呢?因为这大周朝有个规矩的,状元只是清贵称呼,将军或者其他官职才是官场中人的合礼称谓。 这位陆将军比沐芝兰所想的要年轻一些,虽说他如今已经年近十,看上去却是二十四c五的模样,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眉眼,凤眸修眉,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十足。人虽长得斯,可气质上却丝毫没有一般读书人的弱,着实有几分状元将军的非凡。乍看此人挺低调亲和的,可浑身的气却是敛着凛然霸气,倒是真有点天下第一的气派。 陆状元趁知客师傅和沐芝兰见礼这空挡,好生将沐芝兰打量一番。没想到他曾经抱过的女娃娃已经有了亭亭玉立大姑娘的姿态,时光如梭,真是流转得快啊。不过到底年纪还小,总角还在,眉眼也未全开,漂亮中带着几分稚气,看上去煞是惹人爱。身量也颇为娇小,只到他腰部,齐腰高而已。装束淡雅,除了初见时愕然,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份淡定和从容,让恩师知道了,想必也会觉得宽慰吧。 两人与他见完礼,他也敛了心思,微微颔,问知客师傅道:“知客师傅带我这位小师妹可是要去见方丈大师?” 知客师傅听陆状元如此称呼沐芝兰,心里狐疑,嘴上却道:“是的。师傅寻沐施主有事要谈。” “哦?”陆峒笑道,“我正好也有事要与方丈大师说,不介意我们一道走吧?”目光落在沐芝兰身上。 沐芝兰垂眉不言,等着知客师傅应答,而心中却道,此时唤我师妹,可来寺之后也不曾见他拜访,不知道是何居心呢。 知客师傅为人诚挚而呆板,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沐芝兰道:“沐施主,你看?” 沐芝兰忙收了心思,对知客师傅道:“只有一途,自然是一道走了。” 陆状元看了看沐芝兰,见两人给他让,让他先行,也就没客气,稍微超两人一步。 人走动起来后,陆状元打破沉默,问沐芝兰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沐芝兰晙了知客师傅一眼,示意他开口说话,知客师傅却一副有心事的样,并没有接受她递上来的电波。沐芝兰只好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知客师傅想方丈大师的话,刚好小女略懂,便打算与小女讨教一番。” “哦?”陆状元作出一副很好奇的样,继续问道,“小师妹能听得懂方丈大师的说的话?跟何人的?” 这事儿在方丈出关那天,沐芝兰就想好如何应答了。她笑道:“自然是跟家父得了。” 陆状元闻言,哈哈一笑道:“倒是我唐突了。” 沐芝兰莞尔,而笑容却未达眼底,连方丈大师都知道沐芝兰的父亲会说粤语,而这位称呼自己为小师妹的师兄却问自己跟何人的。若他不是试探自己,就是是个寡恩薄意之人。思及知客师傅之前说的事情,沐芝兰心中警备加深。 倒不是陆状元不记事,而是沐芝兰的父亲确实不会说粤语。当年沐芝兰的父亲与方丈大师交流,多是由他来传话的。不过也难说,或许他离开沐家之后,恩师也了粤语,作如是想,陆状元稍微能接受一些。 陆状元压下心中遗留的疑惑,继而问道:“那生财之道,又是何事呢?” 沐芝兰笑得有些腼腆,吞吐了半晌,才道:“只是想来玩玩,在佛祖面前谈生财之道,实在罪过罪过。” 陆状元垂眉,掩去心中的复杂情绪,淡笑道:“既然说了,却说一半,只怕更是罪过吧?恩师曾说,为人当做坦荡君,事无不可对人言,此才是君之道啊。小师妹如此做法,我当要替师傅好好教导你一番呢。” 沐芝兰敛去笑意,抿了抿嘴角,才不咸不淡地道:“想着普天之下,能得状元公将军的教导之人,也不过尔尔,女更鲜。能得陆将军教导,是小女的荣幸。” 陆状元眄睨沐芝兰一眼,笑了笑道:“小师妹觉得我不够资格教导你?” “不敢!”事实上,沐芝兰心里还真不承陆状元的教导之情。之前还觉得他长得挺惊艳的,至少是她来此见到的最帅的帅哥了。可是他略有些强人所难的态,加上之前兴女户和建书院二选一的要挟,这些让沐芝兰对这人好感急速下降。 两人气氛骤降,知客师傅也察觉到了,忙道:“两位施主莫要为此伤了和气。其实,小僧一直不解,为何陆施主称呼沐施主为小师妹,两位年龄相差如此大?” 陆状元闭口不言,这问题只能沐芝兰回答了。 沐芝兰条理分明,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6章:事情真相三部分 听闻沐芝兰的解说,知客师傅这才恍悟道:“原来如此。此前师兄们总是把沐状元与陆状元分开说,小僧还当两人不认识呢,没想到两位竟然是师徒关系。” 虽然唯恩寺的僧人跟割韭菜似的,走一拨来一拨,可一些曾经发生在此的故事总会流传的。更何况陆状元与沐家父都如此出名,还与方丈大师交情不一般。知客师傅得了沐芝兰的点拨才弄明白两人关系,这除了说知客师傅迟钝意外,沐芝兰只能说,知客师傅,你好老实啊! 陆状元很明显感受到沐芝兰对他的不喜,嘴角泛笑,微微摇头,转而与知客师傅讲起当年他与宣宗在唯恩寺的境况来。 “当初我和陛下落脚于此时,知客师傅想必不过是个岁娃娃,而沐姑娘还未出生呢。”陆状元深深看了沐芝兰一眼,继而口吻颇为感慨地道,“说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十年有余了。当时知客师傅是方丈大师和大和尚呢。因为方丈大师不会说官话,仪琳方丈就让他选一个人结伴,方丈大师就选了当时最贪吃的大和尚。因为饭量大,经常闹饿肚,好几次偷吃差点被赶出去了,是方丈大师见他可怜才留他的。” 知客师傅道:“此事小僧也知晓的。师叔从来不避讳这一点。他常说,自己愚笨不及师傅万分之一,感念师傅为天下大众劳心,所以他劳力管教我们,只是尽绵薄之力。” “是啊。”陆状元笑道,“大和尚是个有情义的和尚。知道方丈大师不爱管这些闲事,所以这些年,寺里僧众走了一拨来一拨,他一直都在。说起来,若不是有大和尚,方丈大师一人,就算再有名望,也是独木难成林啊。” 方丈大师任唯恩寺的方丈,确实因为他身份特殊之故,可继任却完全因为他的名望和德。这一点,沐芝兰也是知道的,却没想过大和尚在方丈大师盛名之下也有这如此付出。居于此处多日,沐芝兰渐渐知道唯恩寺的僧侣的地位之崇高。这里就好比寺林的最高府,从这里出去的僧人去别处挂单都享有等同于六官的待遇。 “小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知客师傅看向陆状元。 “讲,有何不可?”陆状元为爽快地道。 “小僧,小僧把那日施主问小僧的话说与沐施主听了。”知客师傅说得为吞吐。 沐芝兰闻言,心中微诧,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半晌,瞧知客师傅脸颊微红,一脸抱歉,而陆状元神色淡然而目光却灼灼。沐芝兰随即明白了,陆状元当时应当嘱咐过知客师傅不要把那番话说与自己的听了。 沐芝兰冲知客师傅笑了笑,让他无须为此担忧,又笑着对陆状元道:“小女确实不曾读过什么山峦堪舆的书。将军是大之人,想必应该不会为此与小女生气吧?” 陆状元朗声笑道:“你有何过,我又有何气呢?” 人说着话,便到了方丈室外,沐芝兰和陆状元留步,知客师傅进内通秉。 陆状元凤眸细眯,盯着沐芝兰打量。 见他如此,沐芝兰面容淡淡,毫不避讳他的打量,还大大方方地抬眸与他对视。 陆状元见状,笑道:“阿兰不若小时调皮,却更是端淑。” 这典型的没话找话。沐芝兰暗忖道,嘴角噙着笑意道:“将军也不是少年郎了啊。” 话音刚落,知客师傅出来对两人道:“师傅请两位进去。” 陆状元和沐芝兰向他道了谢,一前一后进了方丈室,各自寻了蒲团,跪坐下来。 方丈大师依旧操着他那口粤语与两人交谈。他先看了一眼陆状元,转问沐芝兰道:“沐施主病大好了吧?” “已经大安了。”沐芝兰回着话,又向陆状元道谢,“多谢将军带来的灵丹妙药。” 两人自是又客气一番。 方丈大师再开口,便直入主题,对陆状元道:“裴,如今沐施主已经在了,你有什么话就当着老衲的面问吧。阿兰,裴问什么,若是你知就老实应了,晓得吗?” 阿兰,这个称呼,是沐芝兰第一次听到。先是陆状元,如今方丈大师也如此称呼自己,想必年幼时,身边较为亲近的人都如此称呼自己吧?不过为什么叶二舅和沐思绮却一直叫自己兰儿呢? 心下狐疑,沐芝兰嘴上却应道:“是,小女若是所知,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状元端起茶盅,浅啜了一口茶水,缓声道:“阿兰,当着方丈大师的面,我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曾读过《山峦堪舆》这本书?” 沐芝兰偏头,努嘴,眨了眨眼睛,微微摇头,做出一个很诚挚很苦恼,也很无辜的表情。顷刻后,她才道:“当真不曾读过,甚至不曾听过书名呢。不过” “不过什么?”陆状元目光灼热地盯着沐芝兰。 “不过,我很好奇,陆大将军为何对那本书如此好奇?”沐芝兰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陆状元。见他表情略带失落,沐芝兰心想,这本书是什么,让他如此积? 陆状元没开口,而是迳自端着茶盅,浅啜着茶。眉头深锁,一番很苦恼的样。 方丈大师出声解释道:“这本书是前朝遗物,记载了各地的山峦河川以及金银铜矿所在地。” 沐芝兰端茶盅的手一滞,目光落在陆状元身上,询问道:“如此说来,那本书当是为重要了。陆大将军为何问小女是否读过那本书?” 陆状元依旧不言,方丈大师再次出言解释一番:“最后一人见到此书的人,本是冉大郎,只是那本书不是真迹。” “哦?”沐芝兰思量一下,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此书原本是家父所藏,后来借给冉家公阅,却是假的。可,谁人又见过真迹呢?” 沐芝兰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半晌后,见两人都不言语,她冷笑道:“难道那位冉家公见过真迹,才说他拿的那本书是假的不成?” 方丈大师垂眉不言,甘做背景。 陆状元放下茶盅,凝视着沐芝兰带着讽笑的俏脸,解释道:“冉家公虽未见过此书真迹,但是确实有人见过此书真迹。” “哦?”沐芝兰正想着兴女户与这本书的关系,听陆状元如此说,忙敛下心思,定睛看着他,很是好奇地问道,“既然有人见过此书真迹,那就去找那人问上一问便可?”见陆状元沉吟不语,沐芝兰又加了一句,“小女真未曾读过。” 一室寂静,闷得沐芝兰心思沉沉。 好半晌,陆状元才开口道:“此事说来容易,可做来难。读过此书真迹的人,就是我的恩师,也就是令尊。” 沐芝兰更为不解了:“不是说冉公说他拿的那本书是假的吗?怎么又说我父亲大人是唯一见过真迹之人呢?” “此事说来话长。”陆状元口气有些生硬,甚至带点气急败坏,不怒而威扫了沐芝兰一眼,快速转向方丈大师道,“还是麻烦方丈大师来说吧。” 方丈大师面带笑意,对沐芝兰道:“这事情说起来是你们沐家的私事。当年你先祖并未带着冯婉莹去东之又东的海之彼岸,而是归于东南沿海一带,据说就是如今的白云城。而你们沐家一族分为支,分别是闽浙一带沐家,淮左沐家,阳城沐家。此书便是由阳城沐家一位闺阁女所作,因为身处内院,故而此书并未在外流通,后来此女嫁入阳城顾家为妇,便成了阳城顾家一脉的传家之宝。大抵是二十年前,令尊从阳城顾家高价买下此书。后来为了救陛下性命,曾将半册献于后,而另外半册便再无下落了。当年,令尊曾与陛下约定,若他日陛下登上龙位,不可以此书要挟沐家人性命。” 如此说来,这本书真的存在过,如今大白于天下的只是半册,曾经与父亲约定的皇帝陛下为了此书,要自毁誓言?怪不得陆状元不好言说,这里面夹杂着皇帝的是非呢。 沐芝兰正思量着,却又听方丈大师道:“你们沐家与叶家本是世交,你姑姑与你二舅舅年岁相差不大,家中长辈本欲为两人做媒,可惜中途出了岔。你姑姑之后连说四位郎君,却俱都突然夭亡。无奈之际,你父亲只得同意冉家大郎的要求,他娶你姑姑,而那半本书要做嫁妆” 最终冉大郎依旧没有逃脱被克的命运,先是弄得自己身残,后又弄得冉家被诛杀。不久,沐家因为郧西班的事情而备受牵连,沐思绮的婚事便一拖再拖,眼看就要到十八岁了,只得答应了叶二舅的求婚。当时叶少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叶二舅去沐家求婚也没避她。叶少的母亲提出一个条件,她死后沐思绮嫁入叶家可以,但是必须先喝绝育药。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沐思绮一直没有孩的缘故。 这是沐芝兰第一次听到沐思绮与叶二舅的故事,虽然方丈大师说得很简单,可沐芝兰还是听得心有余悸。这里面有多少无奈和命不由己啊。 “为何女十八岁之前一定要出嫁?”沐芝兰选了一个看似很白痴的问题问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7章:一步又一步 方丈大师和陆状元闻言互看一眼,对沐芝兰的问题很有些不解。全大周的女,尤其是沐芝兰这样士族出身的女,应该知道为什么才对啊。 陆状元刚动了动嘴唇,正解释,却听到室外有人通报:“将军,宫中来人了,请将军立刻进宫。” “知道了!”陆状元应了通报人的话,起身像方丈大师施礼,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沐芝兰一眼。 沐芝兰觉得他的眼神颇有深意,却不解为何,只好转而求助方丈大师:“大师,陆将军对我的回答似乎不大相信,这是为什么?” 方丈大师笑道:“既然认定是可能之事,你如此答复,他自然觉得不可信了。” 又说了几句话,方丈大师要参禅打坐,沐芝兰就告辞离去了。 回到住的地方,沐芝兰问容妈妈:“妈妈,为什女十八岁之前一定要出嫁?” 容妈妈放下手中活计,解释道:“大周律法规定的啊。凡是女满十八岁未出嫁者,一律归入妓户。” 听闻容妈妈如此说,沐芝兰眉头一皱,眼皮不自觉地跳了好几下,问道:“什么是妓户?” 容妈妈看了旁边的玉莲和绿云一眼,低声说:“可是谁跟表姑娘说了什么?怎么问起这事儿了?那种腌臜的人,表姑娘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杏仁从外面进来,听到这番对话,不顾容妈妈的警告,向沐芝兰解释道:“妓户,是大周朝最卑贱的籍贯。凡是打上妓户的女,孙世世代代都要操妓业。无论产男产女一律送入活人署,官衙只负责看护,喂养还是妓户本身提供银钱。这些妓户人家出来的孩命很苦,猪狗不如。男成人后被送入军营做最低等士兵,好命一些的去大户人家做小厮,样貌周全者就去了勾栏。若是女继续落妓户,或被送入勾栏,或被送入军营沦为营妓。下场其悲惨。有些妓户人家没有女儿可以上交,只能去外卖。还有一些人家一直没有男孩,就去妓户人家借种。这种的话,生女从母职,生男随父姓。” “生为女,沦入此道,真是生不如死!”沐芝兰忍不住唏嘘起来,“难道这些人就甘愿吗?” 容妈妈已经堵不住杏仁的嘴,便详细地跟沐芝兰说起这妓户的悲惨命运来:“谁甘愿啊?没人甘愿如此的。妓户人家至少要给政府上交一个女,不管是偷的抢的,还是自己生的,只要是女就可以了。像一些大户人家为了惩罚一些没规矩的妾或者仆人,就会把他们卖给妓户人家。一贱即贱,别想翻身” 这简直不人道了,没人性了,可怕了! 这样的鬼魅世道,如此做贱女性,真是 让人悲伤了! 沐芝兰算是半个历史迷,偶尔会做做考据党。唐朝律法中有类似的规定,“奴婢从母法”,就是母亲若是贱民,就算与贵族在一起,生下的女孩依旧是贱籍。最典型的就是《霍小玉传》中的霍小玉。 “难道就没有人反抗吗?”沐芝兰总觉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的。 “反抗?表姑娘,你啊别说笑了。”杏仁冷笑着接话道,“前朝的崇祯皇后就是例。这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谁也反抗不了。吃了你,你也只能认了,想活着就忍下去,哪怕和着泪也要往肚里吞。” 沐芝兰讷讷无言。 是晚,沐芝兰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成了妓户,过着生不如死的日,不堪忍受各种折磨,哭喊着醒过来。 “表姑娘,你怎么了?”容妈妈拍着她后背,急声询问道,“好些了吗?” 沐芝兰拍着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才道:“没事了,给我倒点水吧,我渴了。” “好!”容妈妈边应着边唤玉莲去倒温茶。 喝了半碗水,沐芝兰的情绪才稳定一些,盯着幽幽的油灯光,只觉得前途一片茫然。在这样随时都能把女人吃掉的地方,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呢?就算将来嫁了人,一样要遭受各种不平等待遇,而且日不见得过得如何好。 因这事儿,沐芝兰的情绪一直不大高,什么也不想做,吃了睡,睡了吃。好几次知客师傅来找她,都被沐芝兰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而外面却越发热闹了,唯恩寺来了不少人。听杏仁说,好多人是年前就来京了,就等着四月初八浴佛节的盛会呢。 杏仁说:“唯恩寺的法会,也是贱户人家提高身份的一个通道。佛家圣贤之一冯婉莹,当年还是乞户出身呢,后来才晋升为良民的,拥有姓氏的。咱们大周朝对这位圣贤很推崇,丰都的建成就这位圣贤的功劳。” “哦?”沐芝兰略有些兴趣,追问道,“如何说?” 杏仁笑道:“丰都是丰国的都城。这么说吧,凡是feng这姓氏的人家多半跟这位圣贤有些关系。” 沐芝兰笑道:“听起来还蛮传奇的。” 杏仁接口道:“是啊。寺林风雨这些年,算是最平等的地方了。至少不会歧视贱民。” 沐芝兰对杏仁的博,很有疑问。她盯着杏仁侧脸,看了半晌,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杏仁努努嘴道:“奴婢也是贱民啊。当初若不是老爷收留我和叔叔,我们就算不流落街头饿死,也会成为贱民,至少比现在更卑贱。我们家原本是良民,家变之后,只能与贱民为伍,见惯了贱民的各种喜悲。前几天我说了妓户的事情,原本以为表姑娘会骂我没廉耻,没想到竟然吓到了表姑娘。” 沐芝兰抿嘴不言。 杏仁笑了笑,可笑意并未达眼底,道:“摆脱贱户的途径很少的。就算做和尚,除了唯恩寺这里允许收留贱户,其他寺庙是不允许的。要么考杂科,考武科。可是就算你成功了,又能怎么样呢?一样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而已。” 沐芝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里的世代或许在大规律上遵循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可在现实社会中,政治地位是一切开始的。甚至可以说,想要在这个社会上混得好,钱不是最重要,不是最要的,最要的是政治地位。 就算想明白了,沐芝兰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为着无力,她觉得很疲惫,也很茫然,甚至觉得没信心能熬过未来无数的风雨。 “沐施主在吗?” 沐芝兰正迷茫着,听知客师傅叫自己,忙道:“在,进来吧。” 知客师傅进来,拘谨地一笑道:“沐施主今天可大安?” 沐芝兰回礼道:“大安了。知客师傅前来所为何事?” 知客师傅笑着说了来意:“不知道沐施主可愿意?” 沐芝兰道:“愿意,愿意。四月初一是吧?我一定去的。” 知客师傅笑着道:“那好,我这就回师叔的话。” 四月初一那天,唯恩寺有场小型法会,类似为四月初八约热的那种。因为方丈大师要出席,沐芝兰自然也要跟着去做翻译。有事情做,她的颓废之色才稍减一些。 四月芳菲天,冷热适中,就算露天坐在外面,顶着大阳,可沐芝兰也没觉得如何晒。倒是把容妈妈给心疼坏了,一心二心想给沐芝兰弄个帽戴着。 沐芝兰又不好推拒她的好意,只好委婉地道:“方丈大师那么坐着,我若是戴着帽,岂不是很失礼节?多晒晒阳,我这身体的阳气足,不大容易生病的。妈妈就不要左右为难了。” 容妈妈只得作罢,嘱咐道:“若是觉得不舒服啊,表姑娘可不要忍着。这几天和老爷就要来了,若是你有个好歹,我们几个就不要活了。” 沐芝兰笑着安抚她道:“妈妈不必如此,我会好生顾着身体的。” 与会人员大抵有余人,沐芝兰望着下面的人头。她心里想着,这些人多少是想改变自身地位的,又有多少是潜心向佛的,又有多少是来凑合混日的呢? 法会先由大和尚发言的,大和尚对唯恩寺的历史和规矩讲一番,然后才请方丈大师入主题。今天的主题是讲佛陀的四十八愿。沐芝兰前世略过一些,翻译起来并不是很难,她自己觉得还算是通俗易懂。 方丈大师讲完之后,有个提问环节。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言语差别很大,好多次都闹了笑话,幸亏沐芝兰水平还算不错,基本上都能为彼此做出还算令人满意的翻译。 寺林盛会很是难得,不少人抓住这个机会频频发问。问的问题也是参差不齐的,有的专业,有的不专业,当然少不了刁难质疑的。方丈大师为人谦和,尽量一一作答,虽然未能让人全然满意,可也没起什么大波澜。 错过了晚饭,闹到晚上近十点左右了,众人兴致依旧不减。多日不曾如此高强的工作,沐芝兰觉得有些受不住了,不过心情还是蛮不错的。最后由大和尚出面,以寺规为据,才让众人冷静下来,答应放方丈大师去休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8章:风雨来临一 披着星月回住处,沐芝兰觉得快饿死了。大快朵颐之后,被杏仁拉着在屋里消食。沐芝兰真心累,若不是杏仁手劲霸道,她根本不会走动的。 杏仁怕她睡着了,不停地跟她聊天:“姑娘觉得怎么样?四月初八浴佛节,至少要办七天,姑娘受得了吗?不行的话” “受得了啊。”沐芝兰睡眼朦胧地道,“这才是我要过的日啊。舞台这么大,我为什么要关在宅里,跟着一群同性斗来斗去呢?可惜我与佛缘浅,不然出家也是条出。当女人真他c妈c的辛苦!” “姑娘又说胡话呢?”容妈妈对沐芝兰的疯癫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一惊一乍了,因为被沐芝兰炸得麻木多了。 “我哪里有胡说?”沐芝兰吁口气道,“妈妈想一下,一旦女人嫁了人,是不是就只能围着夫君孩转了。为了得到夫君的宠爱,争风吃醋,那样会变成什么样?会很难看,会失去自我整日争来都去,不过为了那么一个人的怜惜。就算我命好,嫁个不娶妾的夫君,可哪有怎么样呢?想必周围的人都会说我不贤惠,逼着我给他纳妾,然后还是一堆糟心事儿。妈妈,我算是看明白了,女人就是辛苦活。真的是辛苦活啊。辛辛苦苦到头来,为了什么?名利不是自己的,是夫家的。金钱也不是自己的,是儿孙的。属于自己的就是吃苦受罪,真不觉得有什么好的。” 容妈妈闻言,惊呼道:“我的表姑娘哎,我的姑奶奶哎,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话是” “妈妈,你别劝我,我心里难过。”沐芝兰推开杏仁,将自己扔到床上,盯着帐顶,长长出口气道,“我心里的苦没人能明白的。在这个孤单的世界里,没有人体会这种心情,明明怕得要死,想要放弃,可是又不敢,也不能。这种心情,你们是不会理解的。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在那样的地方生活过,如今来到这里,就算再锦衣玉食,又如何能填补我心里的寂寞呢?呵呵,跟你们说,又有谁能明白呢?谁也不会明白的。” 室内一阵静默。 容妈妈推了推绿云,让她去开解沐芝兰。 绿云嗫嚅了半天,才道:“表姑娘不要如此伤心。你这样让奴婢们如何自处啊?奴婢们笨,不过你说出来,说出来就算不能全理解,心情也该痛快一些吧。” 沐芝兰甚至想发狠,最近她的心情就像一头困兽一般,很想肆无忌惮地胡乱闯,可是终究是不能呢。不但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身边这些人。自己是无辜的闯入者,他们也是无辜的本地人啊。何苦为难别人呢? 沐芝兰嘴角噙笑,深呼吸几次,才坐起来道:“就是烦而已。想想我比一些人幸福多了。哎,上帝为了关了一扇门,想必会为我打开一扇窗的。我要多看看窗外的景致,不能一直这么困于愁城,无事生叹。” 次日,沐芝兰聆听着寺里的晨钟迷糊地醒来,听到外面“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问在旁边伺候的玉莲道:“是不是下雨了?” “是的,姑娘。”玉莲将衣服捧给沐芝兰,柔声细气地解释道,“姑娘刚宿下,就下起了雨,到现在还没停呢。” 绿云c玉莲和容妈妈人会轮换着去寺里的云水寮帮忙做饭,杏仁跟沐芝兰差不多是个厨房白痴。去云水寮帮过一次忙,差点把云水寮给烧了,这之后大家就不让她去了。 没瞧见杏仁,沐芝兰问了一句:“杏仁人呢?” 玉莲蹲下来为沐芝兰整理下摆,低声道:“半夜起雨的时候,就起来了,说要去后山看看,到现在还没回来了。” 闻声,沐芝兰微微皱眉头,这个杏仁越来越古怪了。 玉莲见沐芝兰发呆,出言问道:“表姑娘,今天梳个什么发型?” 沐芝兰回神,看了她一眼道:“简单一点就可以了。杏仁没说去后山干什么吗?” “那就梳个丫髻吧?”见沐芝兰点头,玉莲边动梳边道,“杏仁没说干什么,好像她在后山养了个什么。杏仁没跟姑娘说吗?” 沐芝兰见玉莲似有话要说,扭头看向她,问道:“说什么?” 玉莲不着痕迹地摆正沐芝兰的脑袋,凑过来低声说:“杏仁养了一只大狗熊。” “啊?”沐芝兰看着铜镜中自己惊诧的表情,眨了眨眼睛,自己冲镜中人一笑道,“有这回事儿?当真。” 玉莲犹豫一下,喃声道:“可能是真的。我也是听绿云姐姐说的。她说,前几天她跟寺里的师傅去后山摘蘑菇,听到有狗熊叫。不一会儿,就见杏仁从狗熊叫的方向出来了。奴婢总觉得杏仁姐姐,嗯,很古怪。以前在府中,只觉得她人冷淡,没想到她的口才比她的伺候人的功夫还厉害。” 沐芝兰扑哧笑了出来,果真,以前都当杏仁是个冷清之人。可到底也不过才十六c七岁,终究还是有少年人的烂漫。或许她跟着自己觉得比较自然,所以话就不自觉多了吧。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冷风吹进来,紧接着就见披着蓑衣的杏仁进来了。 玉莲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表姑娘”,那意思就是希望不要沐芝兰说自己刚才说杏仁的坏话。 沐芝兰微微颔,听杏仁给自己见礼,“嗯”了一声,半晌才道:“杏仁,去后山做什么了?” 玉莲为沐芝兰梳好头了,见杏仁一身湿,忙道:“我去给杏仁姐姐倒热水。” 杏仁也不推拒,道了谢,脱掉蓑衣,问玉莲道:“这个放在哪里?” 玉莲接过来道:“谁家进门不先脱掉蓑衣。给我吧,刚好我去云水寮。” 杏仁“哦”了一声,递给玉莲,挠了挠头。待只省下沐芝兰和她了,她才解释道:“这外面没有走廊,雨还挺大的” 沐芝兰摆弄着手中的珠花,轻“嗯”一声,待杏仁走近,才抬眸问道:“听说你在后山养了一只狗熊?” “是绿云跟你说的吧?”杏仁一脸愤愤不平,而后又解释道,“我就知道,她还生我的气。没养狗熊。她看走眼了。我前几天见到一只狐狸,长得好漂亮,想抓来给姑娘玩玩。可惜那只大狗熊笨了,就掉进陷阱了。我已经把他放了。狗熊那么能吃,谁养得起。指不定饿急眼了,还把我吃掉呢。” 沐芝兰怕她真跟绿云有过节,反而不美,沉吟半晌,才道:“不是绿云告得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绿云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了。你这样说她,让她知道了,更生气。大家一起,和和气气的才好。莫要以小人之心君之腹。我早就想问你了,这不是一直等不到你自己来说,才问的。” “知道了。”杏仁先是忏悔,而后一脸沮丧地道,“气死我了,下了这么久的陷阱,这雨一下全泡汤了。我跟着脚印找了半山,总算找到狐狸的老窝了,可惜已经空了。” “你啊,也别没事儿找事儿了。”沐芝兰对她道,“别白费力气了。你就当老天下雨警告你,不要乱来。” 杏仁却不认同沐芝兰的观点:“尽人事听天命,总得试试才成。” 沐芝兰白了她一眼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不爱养那些东西,带毛毛的,别说养了,光是想想,浑身都痒死了。我不管,你抓住了,自己养,别让我瞧见了。” 沐芝兰对宠物敬谢不敏得很。想当年,她养什么死什么,真是养伤心了。 “好吧!”杏仁嘴上如此说,心中却道,自己养就自己养,怕什么。 吃过早饭,沐芝兰披着蓑衣由绿云陪着去了方丈室。在室外走廊碰到了急哄哄的知客师傅,沐芝兰问道:“怎么这么急?” 知客师傅双手合十,道了“南无阿弥陀佛”,对沐芝兰道:“城中出事了。师傅要进城,小僧要去安排一番。” “出了何事?”沐芝兰瞧他眉头紧锁,心知必然不是好事。 知客师傅抿了抿唇,低声道:“陆将军屠坊了。” “屠坊?”沐芝兰眨了眨眼睛,心中不确定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又问道,“什么屠坊?” 知客师傅还未回话,方丈的声音从方丈室内传了出来,问沐芝兰是不是在外面。 沐芝兰应了是,忙对知客师傅道:“知客师傅先去忙吧。” 进了方丈室内,沐芝兰发现室内已经坐满了人。在众人的注目下,沐芝兰尽量面带微笑,小心翼翼地走到方丈大师身边,跪坐下来。 所谓的屠坊,正如沐芝兰所想的那样,把一坊人全杀了。大周的京城丰都的结构与隋唐的长安城的布局有些相似,以坊为区来定居的。被屠杀的这坊是最下等的贱民居住的泽恩坊。自月起,城中就开始闹时疫,情况虽有所控制,可并不大理想。最近病情升级,泽恩坊出现了霍乱。 从众人的零星说辞中,沐芝兰拼凑出了大概情况。霍乱一起,就上报给了朝廷,皇帝宣了陆状元与宫廷御医协办此事,却没想到这位陆状元如此凶残,居然选择了屠坊。 沐芝兰见众人情绪激动,视陆状元为恶魔,忍不住转问方丈大师:“大师,您如何看待此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9章:风雨来临二 》有人要离场了,本来安排得好好的剧情,写到这里突然就那么想让角色戛然而止了,纠结了好久,翻来覆去,最终还是服从内心真的好纠结自认为不是后妈,可最终却把女主颠沛得孤身一人看到偶给女主前世的职业,亲们应该猜到点剧情走势吧ps:帮忙传晚了,不好意思《 方丈大师并未回答沐芝兰的问题,反而问她,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沐芝兰歪头,凝视着方丈大师,目光澄澈地问道:“这事儿是昨夜起的,雨也是昨夜下得,大师觉得是老天在为那些枉死的灵魂哭,还是不是呢?” 方丈大师表情丝毫未变,依旧从容淡定地反问沐芝兰:“施主觉得呢?” 沐芝兰微微摇头,转看了一眼面对他们而坐的僧侣和潜在僧侣们,而后垂眸道:“人在做,天在看。真相只有一个,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想必佛知道。不如问问佛怎么说。是说定业不可转,还是说因果终有报,抑或是雷劈恶人来个现世报,一切皆有” “可能”两字刚落音,方丈室内的众人就感受到一道亮光,而后连响个霹雷。不是闷雷哑雷,而是实打实的霹雷,那响声就好似在耳侧一般,震得人心都发颤。 “师傅,下了半宿的雨,溪水涨了很多,这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山。”知客师傅进来回这话的时候,众人还心有余悸。甚至有人暗自猜这难道真是上天的警示吗? “那就在寺里念经超吧。”沐芝兰心有余悸地翻译着大师的话,心中暗忖道,老天真是在警示什么吗? 知客师傅去大殿安排蒲团的事情,大和尚问方丈大师:“是念金刚经,还是大悲咒?” 方丈大师转看着沐芝兰,问她道:“施主觉得念什么经?” 沐芝兰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道:“我不知道。” 可方丈大师但笑不语地看着沐芝兰,好似她知道一般,或者说她说什么就念什么,一副你说我听的架势。 “要不问问佛?把两部经写在纸条上,选中哪一个就念哪一个?”她心想,这个你专业,问我干什么? 方丈大师微微摇头,却丝毫没打算放过沐芝兰。 一道电光再次划破天际,而后又是几个霹雷,不过方向在远方,听起来闷闷的。沐芝兰望着对面坐着的专业或者已经入门的半专业人士,他们表情复杂,有人皱眉头,有人张嘴,有人目光灼灼。又一个闷雷响起,电闪再次划过,沐芝兰明白了大师的意思了。她凝视着方丈大师,比之前更加坦荡地道:“还是方丈大师你们一起决定吧。我就是空摆着一个脑袋而已,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方丈大师收回目光,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道:“那就念大悲咒吧!” 寺里的僧众很虔诚,沐芝兰和她的丫鬟们也没敢偷懒,都安安分分地念了天夜经。沐芝兰以前想,自己若是念经,一定会打瞌睡,可是天下来,她还活着,甚至不觉得饿。 雨多了下一天,四月五日晚上才渐渐停歇。 山门外汪洋一片,不过一宿的功夫,水势渐渐下去了。 沐芝兰听寺里的僧人们说过,这唯恩寺的地理环境好,正建在龟壳上,再大的雨,也湮不了。可别的地方呢?比如京城,如今是个什么境况?沐芝兰很担心叶家人,真的很担心,不是那种置身事外的担心,而是亲人受困的真心实意的担心。 沐芝兰站在山门处,看着静静流淌的水,听着容妈妈讲旧故。说十五年前淮左的一场涝灾,死了多少人。是啊,这里靠天吃饭的,年景不好得多少人饿肚哦。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农忙了,如今正是庄稼的好时候,需要雨水可不需要涝灾。 四月初七,沐芝兰有些心神不安。她在方丈室外徘徊良久,最终还是进去了。 她问方丈大师:“明日的浴佛节,还继续吗?” 沐芝兰有些不想当翻译了,昨天山门外的水已经全退下去了,还有一个叫木瓜的年轻信众上了山。众人围着他问城中的情况。他说,如今京城出现了真假陆将军,因为大雨,如今还没个结论。不过城中的情况着实不大好,霍乱没大规模蔓延,可是现在很多人都得了斑痧,不过也不用担心,等天气好转,阴阳平和了就没事了。还用了一套五行相克的话来注解。 沐芝兰对五行什么的不大懂,听了旁人的解释,自己翻译成自己能理解话来说。是这样的,月属土,土中木。今年月偏燥,下点雨本是好事,能增强空气湿润,减少呼吸道方面的疾病。春瘟多呼吸道方面的疾病,就雷同于沐芝兰知道的流感。可是雨水过多,如今已经是四月。四月属火,水火交织就起了湿热。湿热久滞便成了毒,毒入体,就起了斑痧。听木瓜描述的情况来看,城中的人起了湿疹,齐腰而起。这确实是得等天气好,空气湿过重,病菌也会繁衍的,出了入口之外,人体皮肤也会其变化,这是自然的。 虽然沐芝兰不懂五行病理,但是她知道有句古话说,千寒易去,一湿难除。虽然等天气好了,就没事了,只怕会缠绵上一阵吧。 沐芝兰很担心叶家人的情况,这不一见到有人能上山,就思虑着下去瞧瞧。所以才问方丈大师的打算,因为明日就四月初八了。若是正常举行的话,叶家应该不会失约,会四月初八这天来看沐芝兰的。那她就等着,若是不正常举行,那她如何也要下山一趟,不然心里跟猫抓一般。 方丈大师看了沐芝兰一眼,笑道:“看天气吧。” 也就是说天气好那就照常,若是不好那就延迟。 沐芝兰抿了抿唇,“哦”了一声。沉吟良久,她对方丈大师道:“那天我不是故意落大师面的。只是那部经书不该由我说出来。我愿意当您得翻译,那是因为我力所能及。但是传播佛陀教育,而且以那种神化的方式,我无力承担的。方丈大师,还请你见谅。您也说过,任何被神化的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个善终,但是我不想被神化,更不想去误导别人神化自己。” 那部经书,方丈大师不是手握一两天了,可是依旧没见世面上有传播。沐芝兰起初并不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可是那天她跟知客师傅提及这部经书的时候,知客师傅沉思一下,反问她这是什么经书。当时沐芝兰心里想知客师傅可能还没入门,所以不知道,并没往心里去就岔开了话题。直到前些天,她跟知客师傅与寺里其他僧侣探讨活字印刷术的事情,别人也不熟悉这部经,沐芝兰才渐渐留了心。 作为一个佛教徒,或者佛陀教育的传播者,方丈大师不可能手握那么经典的一部经书自己私藏的。可是这么多人都不曾见过,为什么?总得有点缘故。至于为什么,沐芝兰只想着可能怕别人说是伪经书。那天方丈大师那么看着她,沐芝兰当时只顾着想老天是不是真来现世报。电闪雷鸣间,她明白过来方丈大师希望自己来推出那部经典时,她也有过犹豫,可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如今说来,原因很多。但是当时她做决定的时候,完全是凭心而行的。 方丈大师笑道:“施主不必烦恼。施主也奇怪为何这么经一直没流传吧?” 沐芝兰直视方丈,道:“是啊。” 方丈大师笑道:“此经曾经流传过。。” 沐芝兰垂眸,问道:“有人说是伪经吗?” 方丈大师摇了摇头道:“不是。” 沐芝兰不解地看向方丈大师,问道:“为什么?” 方丈大师道:“这部经典是冯婉莹唯一留下来的遗物。当年为了这部经典死了很多人。” 沐芝兰想到武打小说中,那些争抢武功秘籍的江湖人士,问道:“是因为很多人当宝物一样抢夺吗?” 方丈大师再次否决道:“不是。是人人弃之。” 这一点是沐芝兰所没想到的。她睁大眼睛道:“怎么会是这样呢?” 方丈大师道:“否泰来,生即死,死即生。” 沐芝兰想到那个世界的历史上曾有过灭佛运动,或许这里也是吧。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么佛家是不是这样,兴衰更替是恒长之理呢? 沐芝兰淡声道:“有人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好货也需识货人啊。我曾听说过一个故事”将西游记有选择地讲了一些,沐芝兰道,“看佛祖当年也曾问藏要钱呢。” 方丈大师看着沐芝兰笑道:“这不一样。兴起来的时候,不容易,可流传更不容易。若是没有断,而是溪水潺潺,润物细无声” 方丈大师的话,沐芝兰有些了解。她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只道:“我不大了解佛法。我自己认为,佛法不要当做信仰,不要当做精神寄托,或许才是长行之道。信仰论者多半会失意而归,而实践论者不见得都能成功,可有一便可能有二。大师若真想传播,也不是没有办法。大师能耐得住这些年的寂寞,为着修行,我想也能耐得住寂寞去世间走一趟。佛说,世间法皆是佛法。想必是有些道理的。经典活在人的心里那只是影,融入人的生活才是久道。我曾听人说过,密咒不再它秘不可言,而在于它于你的心秘不可言。实践者得之。我倒是又想到了逢万必应。” 方丈大师嘴角微动,好半晌才道:“施主虽不入佛门,却不见得不能入佛门。” “我不想的。”沐芝兰嘴角一挑,笑道,“不管大师作何打算,都请大师不要把我作为,嗯,后继者来考虑。” 方丈大师微微叹气道:“时不待我啊。” 沐芝兰见方丈大师皱眉头,轻声道:“时间是不会等待任何人的。但是机会还是可以创造的。” 方丈大师但笑不语。 沐芝兰觉得自己话有点多了,陪方丈大师枯坐一会,就起身告辞了。 住处只有绿云一个人守着屋,她见沐芝兰回来,神色严峻地道:“刚才那位木公来拜访表姑娘。听说表姑娘去了方丈室,又跟着杏仁去了后山。表姑娘,你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0章:风雨来临三 说起这位木瓜木公,长相倒是无甚出众之处,大街上一拉一大把的那种样貌。不开口说话,就是一老实巴交的木讷相,可一旦开了口那就是幽默风趣的张仪之才。说话风趣,见识广博,完全不像是个刚过弱冠的年轻公。 听知客师傅说木瓜是个大夫,不过沐芝兰除了跟寺里的僧侣打交道外,外来那些个人也就跟陆状元说过几句话,其他人都是不理会的。这木瓜来拜会自己,又跟杏仁一起走了,却是为何? 沐芝兰接过绿云递上来的茶,轻啜一口,问道:“木公,没说什么事情吗?” 绿云微微摇头道:“木公就在门口站了站,还是奴婢发现了,上前问的话。听说表姑娘去了方丈室,也没说什么就打算走。刚好杏仁姐姐回来了,说要去后山,那木公就跟去了。咱们来到这里,杏仁也就跟那位厉害的师傅对点脾气,平日里哪里会搭理这些个人。表姑娘还是注意点,这里不是府中,有个好坏传出去,想遮掩都没得法。这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名声就等于命,几乎可以这么说。 沐芝兰放下茶盅,看了绿云一眼道:“嗯,我知道了,等杏仁回来,你也提点一下她。有些话,总不能让我去说吧。” 绿云咬了咬唇,嘴上应了是,表情可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 以前只听说绿云性好,为人体贴周到,这些天细细相处下来,沐芝兰觉得她总是少了一份坦荡和大方。从协助管家上来说,绿云确实差了红莲一层。 沐芝兰垂眸道:“绿云姐姐是个伶俐人,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该是明白的。杏仁就那么一个性,直来直去的。有时候怄着气,别人不见得知道。有些话说透了,其实什么事儿也都没有了。你跟杏仁都是姑姑身边得力的,派你们跟着我,我也是很感激的。若是回去了,你们姐妹情意不如之前,让姑姑知道可是如何想呢?” 绿云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 沐芝兰微微叹气。 午饭前,杏仁从后山回来,沐芝兰当着绿云的面,问她去做什么了。 杏仁原本一脸喜气,瞧沐芝兰脸色不大好,下颌微收,道出实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不是杏仁与木公两个人一起去了后山,还有寺里的个师傅,不过个师傅在后,他们两个在前,所以让绿云误会了。 “去后山采药?”沐芝兰看了杏仁一眼,“采什么药?” 杏仁道:“不清楚,我对这里的植物不大熟悉,就是帮师傅们拿拿东西,爬上爬下的。找了满个山也没找到木公要找的那种药材。” 至于两人有没有把心里的疙瘩解开,沐芝兰觉得已经不是她的事情了。她能让两人面对面沟通一次,两次,再多的她也不会再插手的。个人因缘个人了,终究还是要看个人心性如何的。 四月初八,一早醒来,沐芝兰就问玉莲外面天气几何。玉莲说,天气很好,没下雨,还出了阳。见沐芝兰高兴,玉莲也很开心。她道:“今天来,表姑娘要好好问问,咱们何时能回家?” “想家了?”沐芝兰穿了衣服,坐下来让玉莲帮忙梳头,“我也想回去了。住一两天还不觉得,久了,总觉得这里不如家里方便。” 玉莲前些天跟容妈妈抱怨这里不如府里轻快,也抱怨过杏仁不做事,觉得不痛快。好不巧地被沐芝兰听到了,玉莲为此担忧了好几天,见沐芝兰没生气,这才敢近身伺候的。 天气好,浴佛节自然是照常进行了。沐芝兰因为要跟着方丈大师做翻译,就跟玉莲等人一起去山门那里凑热闹。吃过早饭,直接跟知客师傅去了方丈室。 方丈室内只有方丈大师一人,他如同往日一样从容淡定,可是沐芝兰总觉得有些差别。倒不是衣装上的,也不在表情上,感觉有些变化。 两人面对面跪坐在蒲团上,室内很安静,外面喧嚣传进来,仿若隔了一层。 方丈大师不说话,沐芝兰却不那么淡定,她很想出去看看热闹。 察觉到沐芝兰的焦躁,方丈大师半垂着眸道:“想出去看看,就出去看看,不用如此拘束。待我出去,要午饭后了。”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人家一般举行什么典礼,都要中午之前才好,这个时代都是午饭以后,大约是下午一点时分,这样才算是正时。若是夏天,此时还正是最热的时候,还不把人晒死了去。 沐芝兰心里胡乱想着,嘴上却道:“还是等着吧,我怕我姑姑来了找不到我人。这时候人多,乱跑很容易出事的。” 方丈大师抬眸看了看沐芝兰,带着笑意道:“阿兰是个诚实的孩。” 沐芝兰很想撇嘴,可却笑道:“谢谢大师夸奖。” 可惜的是,沐思绮并未来寻她。 午饭后,沐芝兰陪着方丈大师出席了这一届的浴佛节选僧大会。选僧大会的场地在大殿前面的空地上。她和方丈大师后背对着大殿,面对着众人。不过地势略高,她倒是能把众人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或许因为之前下雨的缘故,来观礼的人并不多,可也不算少。 方丈大师致了欢迎词,僧侣辩论会就开始了。 今天的选拔类似海选,凡是来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根据背诵四十八愿的情况来分组。之所以以四十八愿为标准分组,因为这里佛陀的基础教育就是先从四十八愿开始的。 组分为,上,中,下。上者多半是对佛理已经有一定深的习和领悟,属于那种能进高级班的人。中就是会背熟四十八愿,并有一定领悟能力的人。下就是不大会背书,但是愿意继续习的。 总监僧是大和尚,执行的是寺里的僧众们。执行分为四组,聆听简判,问答小解,接纳排行,最终申述。其中,聆听简判组的人最多,十六人;问答小解,四人;接纳排行,九人;最终申述人。 明天就开始以组评选,先是组中人对决,然后是由下组往上开始挑战,对决。一般是九组各选人,最后一天还有一个复赛加试阶段,可以另外多收人。相当于此次选僧大会,只招收十人。 那些没有选中的,若是出身好一点的,可以去找其他寺庙的方丈,来连缘。出身不好的,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或者打道回府。 最后一天,也就是第七天,皇帝或者皇帝派代表来列席,给被选拔出来的人发准僧籍。经过年的习,习期满之后,才能发僧籍的。 反正层层选拔下来,还着实挺难的。 今天可以说,除了方丈大师开头致辞,基本上就是枯坐着充当背景。沐芝兰半垂着脑袋,不停地打着哈欠。 四月初八这天,沐思绮并没有派人来,沐芝兰有些后悔了。早知道第一天只是当背景,她就先回城看看情况了。晚上,沐芝兰跟杏仁商量一下,让她第二天回城看看。 第二天,吃过早饭,沐芝兰送走杏仁,去了方丈室。方丈室内,除了方丈大师之外,还有九个其他寺庙的方丈。因为方丈大师不会说官话,沐芝兰见了人,只得自己自我介绍一番,才跪坐在方丈大师身边的蒲团上。 其他方丈并没有对沐芝兰的出现表现出不满或者鄙视之类的,倒是客客气气的。其中一个胖胖的和尚,坐得距离沐芝兰最近,笑问了沐芝兰几句。众位方丈一听说沐芝兰父亲的名字,倒是对她还多了一分看重。这让沐芝兰压力挺大的。 不知道往年方丈大师是怎么跟其他方丈交流的,反正今年是沐芝兰充当翻译的,其他方丈没什么质疑的,总体交流还算顺利。 听九个从城中来的方丈们说,城里的情况已经好转,但是南方下去了梅雨,有些地方旱得不得了。还有个方丈说,年景不好,势必会有民变。 沐芝兰听他们议论政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方丈大师的面孔,见他依旧淡然,心还是提得高高的。就算这些人再有政治身份,可以有些朝政还是不方便议论的啊。 下午,杏仁从城里回来了,对沐芝兰说,府上一切都好。因为现在不好走,等两天再来。除了带来叶少卿的消息和邸抄之外,杏仁还带来了一个让沐芝兰为错愕和欢喜的消息。就是沐思绮怀孕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沐芝兰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装一个鸡蛋了。而后,她拧了杏仁一把,见她跳脚,才道:“我的娘,原来是真的。几时的事情?现在姑姑的胃口如何?身体好不好?心情好不好?哎呀,我要回府。” 杏仁却告诉她,还不能回去。如今叶二舅已经被叶家逐出族谱了,都是因为忻城公主施压。 沐芝兰听了忍不住担忧:“忻城公主还没放弃吗?” 自然是没有放弃,不但没有放弃还变本加厉。居然逼得叶二舅被逐出族谱,真是 沐芝兰怔忡。 半晌,她才回神,让杏仁把府里的情况,说给其他个人听。 叶少卿的来信不多,就两封,一封是在上写的,一封是到了白云城写的。上的讲了沿途风景,说山野碧绿,生机盎然。白云城的那封信很厚,将白云城的风貌说得十分详细,从笔上来说,比上一封要讲究很多的,倒是不像是一个人所写的。不过有些用词确实是叶少卿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1章:风雨袭击一 》本作者是用手机传给我,然后我再帮忙整理这两天信号不好,现在才传过来,之前缺的都,今天会补上,不过没加更望各位谅解《 白云城的风貌与丰都不同,也与沐芝兰的想象不同。听方丈大师说白云城是冯婉莹最后的落脚处时,沐芝兰还以为白云城是佛塔林立之城了。倒是颇有她前世所熟悉的江南古镇的风貌。 对于叶二舅一家被逐出家族一事,绿云和玉莲都表现得为担忧和恐慌,倒是容妈妈并不觉得被逐出家族是什么坏事。 容妈妈单独对沐芝兰道:“逐出族谱也没什么可怕的。如今老爷有大少爷和二少爷,有有了身孕,开枝散叶,也不过是几代人的事情。是个能理事的,大少爷将来的媳妇也不是个弱的。现在看起来不好,将来不见得不好。” 听容妈妈这话,好似知道点什么。沐芝兰不免多看她一眼,问道:“妈妈可是知道什么?” “我一个奴婢,能知道什么?”容妈妈却滑头,被沐芝兰问得急了,才又道,“那个时候,表姑娘还没出生。嫁进来叶家费了一番周折。先头那个去了后,东府的想给咱们西府的二爷张罗婚事。被府中二爷拒绝了,这才不得已分家的。现在看着两府还过得去,不过是面上和和气气而已。私底下,不知道外头那些人怎么说呢。哎,我给表姑娘说这些干什么。” 沐芝兰知道沐思绮嫁进叶家不是那么顺利,不过没想过跟东府还有点关系。既然容妈妈都开口说了,她自然没有让容妈妈留半截话的道理,死缠硬磨地追问了好半晌,才将事情听个囫囵。 因为沐思绮名声不大好,叶大舅对这桩婚事一直持反对意见的,甚至威胁叶二舅逐他出族。叶二舅也是个硬脾气的执拗家伙,当年中了举人,花了大钱捐了从六员外郎。叶大舅从钦天监得了消息说叶二舅和沐思绮的八字相合,这才同意她进叶家门的。可是一直到五年前,叶大舅才以族长的名义让沐思绮进了叶家的宗庙。 容妈妈说完,忍不住感慨道:“人活一世,挣的就是一口气而已。这些年为了叶家,为了二老爷,两个少爷,鞍前马后的,为得是什么,不过就是图一个敬重而已。” 就图个敬重吗? 沐思绮的想法,沐芝兰不得而知,而容妈妈说得也并非全然正确。 想着事情,沐芝兰听容妈妈道:“如今怀着孕,奴婢看表姑娘还是写信让杏仁送回去了,别让她来得好。这浴佛节也就这几天就过去了,等结束了,表姑娘回城去,这样见面才妥当。” “我一时高兴得傻了,倒是没想到这些。”沐芝兰确实没想到,只顾着高兴了,“我这就写信去。” 容妈妈帮忙唤了杏仁过来,又仔细问了沐思绮的饮食起居状况,听杏仁语焉不详,有些不大放心。等沐芝兰写好信交代杏仁的时候,她一咬牙,问沐芝兰她明日可否跟杏仁一道回城。 让杏仁回去,主要是因为杏仁脚程快,在闯荡江湖方面别其他人有经验。听容妈妈要回去,沐芝兰挑了挑眉。若是往日让容妈妈回城也不妨事的,可如今却有些不大方便。伺候不伺候她倒是无所谓,如今寺里的饭菜基本上都是沐芝兰身边这些人插手做的,尤其容妈妈是个得力的。寺里的僧侣本就不多,如今又是浴佛节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容妈妈来此这些时日,有些事情都是做熟悉的了,若是让她走了,怕寺里不方便。当然,若是沐芝兰跟寺里的师傅们说一声,容妈妈回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回来了,若是容妈妈也走了,绿云和玉莲两个人心里指不定又是怎么想法呢。有些事情,沐芝兰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管。她的控制欲c权力欲c占有欲都不强,只要不过分,面上能过得去,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想了一下,沐芝兰对容妈妈道:“妈妈还是先别忙活着回去。先把寺里的事情给处理好了,咱们走也走得心安理得,也算是为姑姑肚里得孩做点好事。” 次日,吃过早饭,沐芝兰和容妈妈好生嘱咐了杏仁一番。尤其是容妈妈,让杏仁不紧回来,好生看看沐思绮的饮食起居,有什么不妥当的。待杏仁走了,沐芝兰开玩笑地问她:“妈妈为何这般紧张?就算是自家女儿恐怕也只能做到这般。” 容妈妈瞥了沐芝兰一眼,一脸感慨地道:“表姑娘还是小,等大了就知道了。是我们的天,是我们的地。是咱们这些个人的依仗,好,咱们都好。” 这话,沐芝兰有些明白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当然是一损俱损的。 与容妈妈告了别,沐芝兰依旧前往方丈室。 “沐姑娘请留步。”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沐芝兰停下来,回头看来人,是木瓜木公。 沐芝兰不着痕迹地扫了四周一眼,见四处开阔,潜意识地放下心来。她面带浅笑,微微一福,施礼道:“见过木公,不知木公唤小女所为何事?” 木瓜将沐芝兰先前下意识的举动尽收眼底,面色未变,一脸笑意地盯着沐芝兰的俏脸,暖声道:“听闻沐姑娘乃沐院长千金,早已心生仰慕。家师对令尊仰慕已久,若是得知在此遇到姑娘而不拜会,定会念叨在下不知礼节。前日特去拜会,姑娘去了方丈室,这才扑了空。听知客师傅说这些日沐姑娘要担当方丈大师翻译的重任,便不敢再打搅了,没想到今日在此偶遇,真是荣幸之至。” 听木瓜将话说得冠冕,又屡屡给父亲戴高帽,沐芝兰更是心生警觉。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道这人如此巧言令色,到底所为何事。莫不是也为了那本什么《山峦堪舆》的书?沐芝兰心中兀自打着突,嘴上回礼道:“木公客气了。小女很感念公对父亲的一片敬仰之心,只可惜小女生来愚钝,怕侮了公的荣幸。” 两人还在这里打,见知客师傅前来,沐芝兰好似得了救星一般,忙想着施礼问道:“知客师傅这是要去哪里?” 知客师傅与两人见礼,看了一眼木瓜,对沐芝兰道:“有两位同修身体不适,小僧前来寻木施主。” 沐芝兰朝木瓜点了点头,对知客师傅道:“那赶紧吧,我就不耽误你们的事情了。” 正准备离开,知客师傅却又叫住沐芝兰道:“沐施主且留步。师傅让小僧告诉施主,且歇上两天,不如去方丈室了。” “这是为何?”沐芝兰一脸不解地望着知客师傅,难不成方丈大师不需要翻译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她直接回城即可。 知客师傅解释道:“与会的方丈中有两位的懂师傅的话。这两日主要论及经典,恐施主为难。不过暂时施主也不能离去,最后一日,其他人都是要离去的,还是需要施主为师傅翻译的。” “哦。好的,我知道了。”沐芝兰冲知客师傅笑了笑,双手合十,回了一个“南无阿弥陀佛”,才转身回去。 听知客师傅的话,这几日想必会深入谈论佛法,方丈大师晓得她与佛法也就是个蜻蜓点水,皮毛尚且不懂甚多,更别说经典了。佛家经典很多都是艰涩难懂的,她会颂《心经》,可终究不晓得那是什么意思。 沐芝兰回去,翻着邸抄,忽然想起来最后一日的皇帝或者皇帝的代表要来,那她是就是要为高层做翻译了。如此想着,她盯着邸抄,微微摇头,自言自语道:“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还真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呢。” 作为驻欧大使馆的翻译人员,沐芝兰也不是没参与过国家领导人之间的高层会晤的翻译工作。良久未作了,如今这么一想,心情竟然忍不住激动起来。不过激动归激动,沐芝兰依旧对方丈大师不会说官话很好奇。就算一个白痴,在一个地方生活了近十年,也该能说上一两句才是。可是方丈大师不聋不哑也不笨,怎么就是不会说官话呢?而且听知客师傅说,方丈大师并不赞同让其他人习粤语。真是奇怪! 绿云进来,见沐芝兰捧着邸抄,坐着发呆,还当她未国家大事劳心劳力呢,上前打趣道:“可惜了表姑娘不是男儿身,若是男儿身,考个功名做了个状元,定能成为一个青天大老爷。” 沐芝兰收回心思,目光在邸抄上打了个转,投到绿云身上,撇了撇嘴道:“就算本姑娘是男儿身,也不屑去当那青天大老爷。” “那表姑娘是想干啥?”绿云一脸茫然地凑过来,看了一眼邸抄,目光在沐芝兰脸上打着转。半晌,她“哦”了一声,冲沐芝兰挤眉弄眼道,“莫不是表姑娘想进宫做娘娘?” 沐芝兰啜她一口道:“且收了你那心思吧。姑娘我还没那么没出息。” 绿云听她如此说,唬了一条,正色道:“表姑娘可是存了什么心思?可莫要那前朝崇祯皇后,那可没什么好下场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2章:风雨袭击二 前朝的崇祯皇后凭借自己的才貌,以一介乞女之身入宫为宫女,得遇崇祯帝而宠冠六宫,待崇祯帝死后改朝称女帝。这经历比沐芝兰从历史书上看过的武后更是厉害霸道。从乞丐女变成女帝,而且临朝称帝近半个世纪,可惜的是她下场不好,连慈禧好都没有。人家慈禧死后被扒了坟,她是生前被自己的面饿死在宫中。据说她的面中有一个是崇祯帝的孙,趁着她生病之际,联合宫人和外臣,将她圈禁起来。这个圈禁是真正的圈禁,盖了一个小黑屋,只留一个洞,让人给她送饭。 这死法跟沐芝兰所知道的齐桓公晚年很像,被自己身边的人圈禁饿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是必然的吗?沐芝兰不敢深究这个问题,当然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武后那样的强人。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而且没那个野心。 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当皇帝吃肉还不开心,还不如当乞丐有顿饱饭来的快活。曾经有段时间,沐芝兰的口号是,吃肉不开心,不如吃梅干菜。因为梅干菜可以扣肉啊! 瞧绿云吓得胆颤心惊的,沐芝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且放宽心吧。姑娘我还没那么没眼色,皇帝,后妃,那可不是一般人干的活。比那青天大老爷还难做,是全天下做难做的工作之一啊。姑娘我的心愿是,当个富婆就可以了。” “表姑娘可是吓死人了。”绿云拍了拍胸脯,夸张地安抚自己的心跳,对沐芝兰道,“但愿表姑娘不是说一套做一套才是啊。”说完又好似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生硬了,教训人似的,忙又道,“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送到宫中去啊。有出头的,可是不多,多半的老死宫中了。就算有些人家女儿送入宫中,得富贵的也有,可一旦跌落成泥,那就是万劫不复。且不说那崇祯皇后如何,就是那王贵妃,也是让人唏嘘不已的。” 王贵妃是先帝德宗的中年时期的宠妃,后来因为巫蛊案,连累她们王氏及其姻亲家族被诛杀,几乎殆尽。灭十族啊,堪比沐芝兰所知道的解缙了一般。十年富贵,万劫不复,这代价沉重了。 不过世事无常,或许有一天她迫不得已,可能会走上那条呢。沐芝兰如是想着,抿嘴笑道:“只要事情能由我做主,定然不会看着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 绿云的目光在沐芝兰身上又停留片刻,见她好似专心去研读邸抄,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犹豫地问道:“既然表姑娘并无你说的那种想法,可为何要看这种东西呢?” 沐芝兰再次抬眸,十分专注地盯着绿云的眼睛,道:“女儿家养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抬头就院里那片天,天长日久心胸就会变得狭窄。抬头就碗口大的一片天空,久而久之,就会坐井观天,妄自尊大或者麻木不仁。规矩可以锁住我们的身体,可是不能控制我们思想的自由。一个不会思考的人,那与活死人有什么区别呢? 我看邸抄,不过是想了解外面的事情,让自己知道天有多大,平日里那点哀怨情仇,与很多事情相比是多么不值得一提啊。我是人,我也有情绪烦扰,莫名看到有些人不顺眼,有些事情不顺意。可有些人遇到了洪涝灾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想想他们,我们的日过得还是很好的。人要感恩,要知足,知足者常乐,常乐惜福。” 听完沐芝兰的话,绿云抿了抿嘴,深深一福,由衷地道:“总说表姑娘是个明白人,是对的。” 本是玩笑闲话的,深说起来,反而沉重了。 待绿云出去了,沐芝兰吁了一口气,盯着门口的方向,心中道,我看邸抄完全是为了自保啊。 再次收回目光,沐芝兰专心于邸抄上。沐思绮给她准备的邸抄是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摘抄的。二月以及到月中下旬,邸抄主题依旧是兴女户,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节气农忙防病防疫之类的。月下旬以及最近的邸抄就是关于南方的涝灾和城中的病疫防御,并未提及陆状元屠坊一事。 木瓜来的时候,说了此事已经由陆状元屠坊变成了,真假陆状元的辨认了。他说,当时陆状元并不在城中,而是去白云城接柳神医为后治病去了。因为柳神医去仙岛采药去了,只能拐道去了兖州请柳神医的徒弟乐无。如此一来,陆状元不在京城的人证物证都有。随之而来的便是有人跳出来说,陆状元用的障眼法,屠坊的是他,而去请神医的则是另外一个人。因为陆状元自己会易容术。 这算不算打雀的被雀儿啄了眼呢?话又说回来了,陆状元如此,却也很明显是着了别人的道了。是不是大臣们为兴女户布的新陷阱,干掉陆状元这个皇帝的亲信大臣,折掉皇帝的翅翼等着皇帝老实呢? 沐芝兰想了一会儿,就抛之脑后了,因为上面有一件事情让沐芝兰很高兴。邸抄上说,截止到月底,朝廷收到各地上报来京赴考的人员名单,共计3324。大周共计十六道,十州,一八十九郡,近八县。每县生员大约是四十二人,是大周开国以来迄今为止,应考最多的一次。 来京的人多,除了客栈赚钱之外,就是一些书院c书斋,还有一些官员。沐芝兰也想起了之前自己与知客师傅提及的生财之道。四面八方而来的考生,并非都会说官话。据说,梁启超先生当年赴京考试时,因为官话说得不大流利,多为人嘲笑。 距金秋九月考试,还有近五个月的好时光,沐芝兰觉得可以用来生财。生财只是副产而已,她想着若是有一天真是把女户兴起来了,重建自家书院又有何不可呢?就算没有大儒,可做小启蒙教育,应该还可以吧?她也曾经在校混迹过一段时间,当过英语老师呢。而且前世读了那么多年书,教育嘛想着想着,沐芝兰叹口气,道:“祸害了我也就算了,我在祸害别人,那真是罪过罪过啊。应试教育害死人啊。” 午饭后,沐芝兰没事可做,就留在云水寮帮忙洗碗。容妈妈念叨个不停,如何也不愿意让她伸手做这些事情。她道:“让表姑娘做这些,我等哪里还有脸回去见。” 哎,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辈大一级也一样压死人的。沐芝兰暗叹着,就坐在旁边的木墩上,托着下巴看他们忙活。 寺里的烧火僧比知客师傅年长几岁,也是个木讷之人。他身量不高,一说两笑,还带酒窝。好几次,沐芝兰为他的酒窝着迷,笑盯着人家看,吓得烧火僧以为自己怎么了,一直唱佛号。沐芝兰掩着嘴在一边笑,逗够他了,就坦率地告诉他,说他的酒窝长得好,有佛相。 当时,沐芝兰是这么说的,“师傅一笑,就显佛相了,酒窝生得真好,平添几分佛根。” 这话一出去,不少人要看烧火僧的笑脸,要看他的酒窝如何个佛根法,弄得烧火僧烦躁不已。沐芝兰听说他烦恼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起来嗔恨心。为此,沐芝兰很后悔,专门向这位师傅道歉。不过道歉的时候,烧火僧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似乎想开了,有些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开朗,反倒对沐芝兰多了一份亲和。 他对沐芝兰说:“小僧比不得施主心胸开阔,哪里敢说原谅,是我原谅我自己的鲁莽。” 沐芝兰笑道:“终究是师傅心底宽善,不然也想不到克己呢。” 自此,两人算是有了这么一份情谊。当然是很纯,很洁的。 烧火僧见沐芝兰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目光乱撒,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上前道:“沐施主,可会下棋?” “下棋?”沐芝兰收回天马行空的乱思量,抬头盯着烧火僧,眨了眨眼睛,努努嘴道,“围棋只认识黑白,不会打谱。跳大井,还有五棋,我会的。师傅是找我下棋吗?” 烧火僧笑道:“见施主无事,想与施主对弈一盘。” 沐芝兰毫无起身的想法,盯着烧火僧的酒窝,笑眯眯地道:“可惜小女不会下棋哎。若是你愿意跟我跳大井,或者玩五棋,我倒是愿意哦。” 烧火僧眉头一挑,笑了笑道:“我也会跳大井的。” 沐芝兰起身,对烧火僧道:“看到师傅笑,我就会想起佛也会笑,尤其那酒窝,啧啧,真是有佛根了。” 烧火僧摇了摇头,笑道:“施主莫要打趣小僧了。” 沐芝兰画了方格,连上对角线,选了一个角形中画了一个圈做大井,扔给烧火僧一根木棍,自己也选了一个不同的。她边折木棍边跟烧火僧讲规矩,见烧火僧与自己知道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也就放下心来。 跳大井的最大规矩就是紧挨着井的那条边,不能走。谁走谁跳井,跳井者死。故而跳大井多半是先走的人赢,而后走的人输。如何定先走后走,那就是剪刀石头布,赌对弈双方的手气和运气了。不要小看这些小事情,其实涉及了很多东西,比如说博弈这门问。自古中国人就爱博弈,而且深谙博弈之道,才能将棋艺不断升华。简而言之,善弈者善谋,谋与权几乎相互依附的。 权谋。权谋啊,也是门艺术,是门问。 两人刚厮杀上,就听见知客师傅声音:“木施主这边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3章:风雨袭击三 顷刻,众人就见木瓜由知客师傅陪着进来了,面色如常,只是眼角没了往常的笑意,冷冷的,带点厉色。 沐芝兰等人都知道一定是出了事情,不过沐芝兰和容妈妈几个人算是寺里的客人有些话不方便问。烧火僧察觉气氛微妙,出言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知客师傅冲众人点了点头道:“寺里有几个同修身体不适,得了霍乱。木施主在查病原。” 闻言,沐芝兰和其他人对看一眼,表达了各自内心的不解和忧思,转而盯着木瓜,希望他能做个明确的解释。 木瓜并未出言解释,木瓜目光扫了一圈,寻到水缸的位置,快步走了过去。其他人也跟了过去,帮忙移开水缸上的木盖。木瓜伸手接过沐芝兰递上来的半个葫芦瓢,扫了她一眼,似乎再说“挺有眼色的嘛”。他舀了一瓢水,放到鼻下仔细嗅了嗅,而后问道:“寺里一直吃后山园溪的水吗?” 烧火僧双手合十道:“是的,寺里一直都是吃的园溪的水。” 木瓜毫不客气地将水瓢递给沐芝兰,又问道:“最近这次水是什么时候挑的?雨前还是雨后?最好能说是几号,何时。” 烧火僧想了一下道:“这水有雨前的也有雨后的。寺里原本是五天挑一次水,几位女施主来了之后用热水比较多,改为天挑一次了,现在是一天挑一次。最近一次是昨天下午挑的,今天的还没挑。” 听着烧火僧的回答,木瓜走向放置瓜果蔬菜的案几,问道:“这些瓜果蔬菜是从哪里来的?” 烧火僧回道:“这些瓜果蔬菜一些是寺里摘种的,一些是后山采摘的。野果和蘑菇都是后山采摘的,青菜是寺里种的。” 木瓜听了烧火僧的话,只点了点头,淡声道:“那没什么了。我建议水缸里的水全部换掉,尤其是缸底和缸壁刷干净。若是方便的话,最好现挑现吃,不方便的话。死水不要积攒,污浊沉淀,就容易生垢。污垢久滞滋生病根。少喝生水,多饮开水。” 待他讲完,还是未能去掉众人心头的疑虑。容妈妈看了看其他人,上前问道:“这些是霍乱的根源吗?” 木瓜回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这话说得似是而非,更令人忧心。 容妈妈道:“那现在怎么办?” 木瓜看了她一眼,笑道:“有我在,不用担心。如今这天气,不是五六月份,容易引发干霍乱。湿霍乱死不了人的。不过要注意周遭洁净。” 听木瓜如此说,容妈妈还是不放心,看了沐芝兰一眼,心里打起其他主意来。 等知客师傅随木瓜离开后,烧火僧紧跟其后出去叫人来帮忙清水缸里的水。容妈妈对沐芝兰道:“如今寺里发生了霍乱,那位木公虽说不会有大问题,不过也是不能保证的。山上缺医少药的,万一出现大问题,想走就难了。表姑娘,且等一下杏仁就要回来了,表姑娘借口府中有事,先行离去。” 绿云和玉莲也深觉容妈妈此言正确,顺着劝说道:“姑娘莫要一时心软误了时机啊。” 这不是心软不心软的问题,沐芝兰心里道,这也不是道德层面的问题,而是问题是否真的严重到要逃离此处的啊。说实话,若是问题真是严重到非得逃跑才能活下来,她绝对不会停留。但是听风就是雨,这样的作态,也不是她所喜欢的。 沐芝兰快速转动着脑筋,听到脚步声,笑道:“且等等看吧。” 容妈妈哪里肯听沐芝兰的,留绿云和玉莲在云水寮帮忙,寻了借口拉着沐芝兰出了云水寮。 “妈妈,且等等看,行吗?”沐芝兰拉住容妈妈,对她道,“且等等吧。如此听风就是雨,我们打头离去,只怕会引起骚乱” 容妈妈打断她的话,看了看四周,谨慎地道:“我的小祖宗哎,你这是闹什么别扭。霍乱可不是小事情,弄不好就要出人命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表姑娘,莫要为难老奴。” 两人回到住处,沐芝兰看着容妈妈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上前帮忙整理自己乱放的书籍,随口道:“就算要走,也须跟方丈大师说一声才是。难不成妈妈让我就这么偷偷摸摸地离去?再说,城中不知道又是怎么一番景象呢,说不定城中更糟糕” “我的祖宗,你就别乌鸦嘴了。”容妈妈听了沐芝兰乱说话,边恳求她边道,“小小孩说话没牢靠,做不得准。” 可是沐芝兰还真是长了一张乌鸦嘴,一语成谶,京城丰都如今霍乱再起。这是杏仁从山下带来的消息。 她咕噜咕噜喝了一肚温茶,对沐芝兰道:“让姑娘不要担心牵挂,府中一切都好。如今霍乱再起,c老爷和大少爷都不方便出门,让表姑娘安心在此住着,等疫症去了,再接表姑娘回去。” 容妈妈听了这话,瞪着眼睛问道:“此话当真?城中又闹霍乱。哎呦,这可怎么办啊,寺里也在闹霍乱,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杏仁眨了眨眼睛,转看向神色镇静的沐芝兰,问道,“表姑娘,此事当真?寺里也起了霍乱?” “嗯。”沐芝兰点了点头,坐下来,兀自倒了一杯茶,轻啜几口,才问道,“城中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杏仁快言快语道:“听说病患正在被运到西城,明日就开始全城戒严,隔离疫症了。本来东城门已经关了,我这是逃出来的。对了,好像有个叫乐无的名医在城中,听人说他是柳神医的徒弟。不过府中一切安好,老爷准备了好多药材。” 如此时候,除了等待和希冀不要出意外之外,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排解心中的担忧和彷徨。而坏的事情却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傍晚时分,寺里又多了几个人得了霍乱,木瓜说与之前的湿霍乱不同。以沐芝兰的理解,要么是进入霍乱二期,要么就是发生变异。想起,沐芝兰心吊得高高的,这里的医疗设施这么差,若是大规模的爆发疫症,那将会出现很残酷的局面。 沐芝兰坐卧难安,走来走去,扰得杏仁嘟囔道:“表姑娘,你莫要走来走去的,转得人头晕。” 沐芝兰扫了她一眼道:“天灾将至,岂能不慌啊。或许还能想办法规避,天灾来了,只能等死。霍乱,霍乱,霍乱,有没有什么特效药?” “有特效药?什么特效药?” 听杏仁反问,沐芝兰心烦,粗口道:“别问我,烦着呢。” 一定要先找到病原,然后针对性的消灭,不过环境也需要改善。寺里僧众颇多,避免感染,那么就要做好防范措施。沐芝兰越想越多,努力想着什么是霍乱,自己曾经是不是经历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沐芝兰记得,霍乱好像又叫搅肠痧,问题多半出在肠胃上。肠胃有问题得话,沐芝兰知道有个药,叫藿香正气水好像用过。她记得小时候,去乡下外婆家,吃了过气的西瓜闹肚,就喝了这种的东西,病就好了。她在这里好像没听说过藿香这类的药,或者听过也没往心里去。 对了,木瓜应该知道怎么做,他是大夫,听他言辞似乎对霍乱还是有些头绪的。沐芝兰如此想着,快速起身,要去找木瓜,与他商议。 容妈妈死死地拉着沐芝兰的胳膊,对她道:“姑娘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屋里。如今霍乱刚起,你往前凑,出了意外,我等玩死难辞其咎。姑娘也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别让奴婢们担心。你为府中的好好想想。费了如此多的功夫,莫不是就希望姑娘好生活下去,你可不要做傻事。” 杏仁c绿云c玉莲人也堵在门口,纷纷劝沐芝兰不要任性,如今是非常时期,还是好好呆着才是上策。不是他们不想逃走,而是这方圆里,几乎没有村落,自然不会有大夫。虽然这里也不安全,可是这里有大夫,对情况的发展还能做短期的预料和控制。一旦离开,无处可去,万一染上病疫,那就是大问题了。尤其是杏仁,这个从城中逃出来的家伙。她现在好生生的站着,不代表她没染上病疫。 如可奈何,沐芝兰只能坐着,脑袋里却还是不停地想着如何才能不坐以待毙。她这里还在想防疫措施,寺里的僧侣们已经开始根据木瓜的指示行动起来了。 两个师父过来,其中一个背着柴草,而一个举着火把,拎着一个瓦罐。 容妈妈问道:“师傅,这是要做什么?” 举着火把的师傅道:“木施主让小僧来点火熬醋。小僧不方便进去,还劳烦几位施主自己动手吧。” 这位师傅说着将火把递给杏仁,对容妈妈交代一番:“窗户打开,保持空气流通,最好现在把屋里都打扫一遍,角角落落都不要放过。见到老鼠之类的,不要杀生,将其驱赶即可。” 见师傅们拎着这些东西过来的时候,沐芝兰心中已经有底了,用醋消毒净化空气,而打扫卫生,就是避免出现鼠疫之类的问题。 既然是有利于众人之事,沐芝兰等人自然是不敢懈怠,在容妈妈的指导下很快忙碌起来。可就算这样,次日,沐芝兰还是听说寺中死人了。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本来应该丰都的忻城公主居然率众出现在唯恩寺。此行目的就是为了抓住沐芝兰这个祸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4章:袭击如此激烈一 旋闻此事,沐芝兰讶然无语。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跟这位公主有哪门过节,竟然被她如此逼迫。幸亏寺里的师傅们心眼好,着实讲义气,没把沐芝兰供出去,而是早早通知她带着身边人去后山暂时躲避一二。 杏仁平日喜好在后山游荡,虽不敢说对后山一花一木了若指掌,但是寻个把洞藏身绝对是轻而易举之事。他们藏身之处位于后山一名为狗耳尖的大石岩下,是一天然洞穴。洞顶有巨大的盘石覆盖,洞口为草木掩映,较为隐蔽。此洞前面为风箱沟,故而多风。沐芝兰一行人由杏仁领着,入洞即闻得风冲激沙石的砰訇声,加上五人行动声,只觉得声音颇为诡异,慑人心魂。一时间,谁也不敢多言,屏声跟着杏仁。洞内还算平旷,可容近二十众。洞面岩石布满青苔,空气潮湿,光线幽暗。再入深些许,便见一股泉流涌出地面,并未汇流成溪,而是形成一浅井。 杏仁轻车熟地寻到早先被滞留于此的火把,用引火石点燃,洞内立马亮堂许多。沐芝兰盯着汩汩而涌的泉流,伸手捏起一石头投入其中,立马听到“咚咚”的回音。 沐芝兰观察一下洞内环境,心下了悟,这洞是一天然的回音壁。杏仁可能来此的次数较多,故而并没觉得如何,倒是容妈妈人一脸惊愕。 杏仁从一洞穴内翻出几片肉干,分给四人,解释道:“我试过了,外面听不到的。” 沐芝兰接过肉干,吹了吹,问道:“你什么时候弄得这东西,怎的不早点贡献出来?” 杏仁笑着解释道:“是木公藏的。他说自己是无肉不欢,可是又不能在寺里吃。” 沐芝兰嚼着肉干,口感还可以,抬头问杏仁:“你跟木公挺熟的?还帮人家藏肉。” 见其他人盯着自己,杏仁忙道:“不算很熟的。我帮他藏肉是有求于他。他说能帮我抓到那只狐狸,我这次答应的。” 虽然她这么说,可其他人并不相信。容妈妈进一步追问道:“这位木公是什么地方人?师从何人?你可知道?” 杏仁“嗯”了一声,道:“听他跟寺里的师傅交谈,他应该是来自白云城,没说他师傅叫什么,倒是知道他有个师兄叫乐无。” 有东西在沐芝兰的脑海一闪而过,她喃喃问道:“白云城?” 杏仁点了点头,道:“他说从白云城来,不过是不是哪个地方的人就不知道了。” 沐芝兰嚼着肉干,努力想要抓住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可终究未能如愿。眨了眨眼睛,她看着四人,问杏仁道:“难道他师傅是柳神医?” “柳神医?”杏仁反问她。见沐芝兰不吭声,她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柳神医,名昆,字辅机,号一针。他确实有个徒弟叫乐无,不过,没听说他另外还有徒弟啊。他只有一个徒弟。木瓜,应该不是。” “或许是关门弟,不外传也有可能的。”沐芝兰解释着,心中还是觉得这木瓜的名字有点奇怪,“你怎么对这些人这么知道?” 杏仁一脸得意地道:“柳神医有个师兄,江湖人称卫一刀,顶尖刺客,可惜十多年前就死了。这个你们不知道了吧?这是江湖事啊。” 杏仁对江湖的熟知,多半来自于她叔父。因为他们家以前是开镖局的,所以江湖事情,还是知道的比较多。时不时说一两个江湖人名,故而现在她得瑟,其他人也没觉得如何奇怪。 沐芝兰笑睨着她,冷哼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不用得瑟,小心你哪天栽跟头了。” 杏仁哈哈一笑道:“我又不走江湖。” 容妈妈打了圆场,玉莲无聊追问杏仁江湖见闻,绿云坐在一旁听着。沐芝兰也不去凑趣,杏仁的江湖见闻直白无聊,从来不讲究什么悬念,直接是平铺直叙流,好多故事都是翻来覆去的。她寻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漫画,心里想着木瓜这个人。 且说寺内,因为僧侣交不出沐芝兰,惹得忻城公主大动肝火。 忻城公主芳容如花,身姿妖娆,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十出头的女人。她与方丈大师对坐,盯着方丈大师,咄咄逼人地道:“大师,最好把人交出来。你也知道,这方丈之位是怎么得来的,若是想继续坐下去,就得识相点。你以为你不开口说话官话,就可以久久远远地霸占住这个位置吗?让你生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方丈大师唇抿成一条线,看上去很平静,丝毫没有打算回话之意。 见他如此,忻城公主黑瞳里的墨色渐浓,暗示着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说话是吧?哼,还真是令人佩服,为了方丈之位,你还真是守信,竟然能十五年都不说一句官话。很好,你继续。”说完,她愤怒起身,走到方丈室门口,回身对方丈大师道,“再等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还不交出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方丈大师好似没听到一般,依旧老僧入定地坐着。待忻城公主脚步声走远,他微微叹口气,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大和尚和其他人进来,问道:“方丈,现在怎么办?” 方丈大师依旧用粤语对众人道:“召集众人,去后山。” 杏仁去望风,瞧见寺里起火,又见不远处人影绰绰,忙回洞对沐芝兰说了所见所闻。 容妈妈压低声音道:“寺里起火,难道忻城公主烧了唯恩寺?天老爷,这是要遭报应的啊。她怎么敢?” 杏仁道:“瞧这势头,像是来山的。” “现在怎么办?”绿云焦虑地问道,“我们会不会被抓到?” 杏仁摇摇头道:“不会。这个洞只有个人知道。” 容妈妈却质疑道:“这也保不齐的,那么多人,万一到了怎么办?” 是啊,谁也不敢保证。 忻城公主连寺都敢烧掉了,可看抓住沐芝兰的决心有多大。不过,如今一动不如一静,最好静观其变。 杏仁道:“等一会儿天略黑,我出去看一下。” 沐芝兰微微点头,心中十分纳闷。 正担心着,忽然听到洞口处好似有什么声响,五人立马心生警觉。杏仁快速熄灭火把,其他人屏住呼吸,大气丝毫不敢出。 惶恐忐忑之间,忽然听到一阵兽鸣。五人打个寒颤,杏仁低声解释道:“是熊。”而后又道,“只怕有人惹了狗熊了。” 黑漆漆的洞里,人的视觉立马减弱,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好似有什么往洞里来。玉莲紧紧抓着沐芝兰的胳膊,绿云靠着沐芝兰哆嗦个不停。沐芝兰也很害怕,这样的山林中,野兽出没,他们几个弱女,不知道能不能行。不过想到杏仁会武功,心里的紧张略缓一些。 杏仁侧耳凝听,好半晌后,低声道:“是蛇。” “蛇?”沐芝兰心一下停住了跳动,颤声问道,“有没有过来?我怕,怕那种东西哦。” 杏仁低声道:“别担心,不会过来,这洞里放了雄黄。” 可杏仁的话刚落,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的声音。沐芝兰辨别不出来,倒是杏仁低声道:“不好,出事了。” “什么事?”沐芝兰胆怯地问道。这荒山野岭的,真吓死人的。 杏仁道:“我也不知道,听声音好像蛇遇到什么麻烦,正在搏斗。” 搏斗?沐芝兰立马想蛇的天敌有那些,她只知道有老鹰,还有雕,其他的真想不起来。 沐芝兰问道:“现在怎么办?会不会过来?” 杏仁也不知道,只能道:“先别出声,等等看。” 洞外有一阵嘶鸣声,这次不是狗熊,而是老虎,或许距离比较远,声音不大,但是余音绵长。夜半随风来袭,还是听得人心惊肉跳。沐芝兰裹紧衣服,抓住杏仁的胳膊,胆怯地问道:“他们走了吗?还在打架吗?今天怎么了?兽出没吗?” 洞里回音过去,谁也不再说话。不多时候,蛇与不知名的动物搏斗升级,声音频频出来,声音细微而凄厉,入耳入心好似钢丝勒紧心脉,难受得紧。 沐芝兰屏住呼吸,抓住杏仁胳膊的手抖个不停,绿云和玉莲也瑟瑟发抖。容妈妈好像动了动位置,护在沐芝兰前面。 时间过得很慢,声音不时地传来,凌迟着人的神经。沐芝兰从来没有在野外生存的经历,这一夜真比看聊斋还要聊斋。 洞内境况让人胆寒,沐芝兰也无心洞外的境况,不过是不是的兽鸣声出来也足够她的神经喝一壶的。为了排解这种胆颤,沐芝兰握着杏仁的胳膊,低声道:“谁会讲笑话,讲一个吧?” 声音在洞中回转着,还未消失殆尽,其他人还在想笑话,动口传来咳嗽声。五个人抱成一团,都觉得喉咙痒,却不敢说话。 “出来吧,是我木瓜!” 木瓜的声音被洞壁回音几次,传到沐芝兰这里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杏仁耳朵尖,大声问道:“是木公吗?” “是!”木瓜的声音越来越近,而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杏仁用引火石点燃火把时,他的脚步声却忽然顿住,只听见“嗷嗷”声,声音比狗的声音脆一些。 杏仁对沐芝兰道:“是狐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5章:袭击如此猛烈二 》明天后开始恢复正常更新,14号上架,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会有个万字更,当然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上架感言之类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这里通知一下。亲爱的们,偶不要催更票,不要pk票,不要粉红票(有粉红可以给意千重大的《良婿》啊,我好喜欢的。求打赏,求正常订阅,还有关注,上架之后除了第一天和最后一天万字章之外,其他一日更。正常情况下4月应该完结《 得到木瓜的应答,杏仁有些欢喜,举着火把要往外走。而沐芝兰却没她这么乐观,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木瓜此时进来不知道是不是来抓她邀功的。而且她对蛇与其他野兽的搏斗,打心眼里恐惧和厌恶,害怕遭遇到血淋淋的场面。她拉住杏仁的胳膊,抬头看着她,目露恳求地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去。 杏仁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木瓜的声音再次传来:“杏仁姑娘,麻烦你过来了。”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杏仁回望着沐芝兰,以目光询问沐芝兰的意思,见沐芝兰松手,才出声应道:“好的,稍等一下,就来了。”说着把火把递给容妈妈,打算摸黑只身前往。 见状,沐芝兰出言道:“一起去吧,有什么问题,人多还好解决。” 这洞虽不算深,但是如今已经入夜了,火把所能照耀的范围也是很有限的。纵是杏仁会武功,视力佳,可行动终究又几分不便,也不知道木瓜那边遇到了什么问题。 听了沐芝兰的话,容妈妈c绿云和玉莲人也随即起身,互相看了一眼,并未多言。杏仁打头,其他人将沐芝兰围在中间,向洞口而去。 “停下来,且等着,我一个人上前就可以了。”看到举着火把的木瓜时,杏仁忽然如此说。 沐芝兰闻言,正要探头看看前面的情景,却被容妈妈和绿云挡住了视线。她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容妈妈力求镇定地道:“表姑娘闭上眼睛,不管有任何动静都不要睁开眼睛。” 她不说还好,如此说,反而勾起了沐芝兰的好奇心。沐芝兰偏头,透过绿云和容妈妈之间的空隙,目光触及到前方的场景,顿觉惊愕,心脉大震,脑袋一轰,灵魂出窍一般。 虽然光线不够足,而且又被容妈妈和绿云遮去了大半场景,但是目光所触及之处,真可谓是触目惊心。两条碗口大的长蛇,互相咬着彼此的尾巴,身躯错落地盘结在一起,皮肉模糊,想必旁边也是血迹斑斑吧。不过这两条蛇看上去已经死了,木瓜为何又叫杏仁过去呢。 沐芝兰这厢正在想着,只见杏仁从木瓜手中接过一根棍棒,与他一同挑起长蛇,朝洞外走去,一只红色的狐狸适时地出现在沐芝兰的注视中。真的很好看,赤红的毛发,像妖姬一样,让人忍不住赞叹。就在沐芝兰收回目光之际,那红狐回过头来,而眼睛发的却幽幽绿光,如狼一般,刚好与沐芝兰对眼。沐芝兰竟有几分胆寒,想起了电影画皮,想起了周迅那样一个精灵般存在。 红狐的目光只停留片刻,就转过头去,跟上了杏仁和木瓜的步伐。 待木瓜和杏仁回来,红狐并未跟来。沐芝兰向木瓜施礼道谢,顺口问了狐狸的下落。木瓜说,那狐狸本就不是他,是误闯进来的,如今已经走了。 沐芝兰暗忖,或许它真是山精。 容妈妈对这些并不大关心,而是快言问道:“木公,如今寺里是何种情形,我等可否回去?” 木瓜声色不动地道:“暂且在洞里待一晚,明日在回去吧。如今寺里一片狼藉,连大佛都无处安身了,何况是你我等人呢。” 闻他此言,沐芝兰并无甚多意外,之前寺里起火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咬咬唇,正欲问他,寺里的火是不是忻城公主放的,却听容妈妈道:“如此,那就劳烦木公去他处吧。” 沐芝兰微愕,疑惑地看着容妈妈的表情,实在想不通,她为何如此不通人情。不过瞧着她坚定的表情,沐芝兰很快了悟,礼法,对是礼法,礼法大如天啊。 想必容妈妈怕木瓜这未婚男人,与沐芝兰这未出阁的姑娘,两人待上一晚,哪怕无任何苟且,传出去也会损了沐芝兰的名节。以容妈妈为人谨慎,能说出如此话来维护沐芝兰,真的不奇怪。 木瓜嘴角噙笑道:“如此甚好。” 沐芝兰也不留他,想着他一个大男人,这乌黑麻漆的晚上,能自由进来,也能自由出去。不过他如此来一遭,没任何建树着实让人生疑。如此想着,沐芝兰有些疑虑要不要开口问上一问,却听木瓜道:“其实,即便是我出去了,这位妈妈担心的问题一样不会不存在的。” 所有人都陷入的沉思中,木瓜所言绝对是真的。就算他们没共处一夜,但是他与她们在此洞呆上一夜的事情,一旦传出去,沐芝兰的名声一样有污点的。沐芝兰倒是无所谓,她没什么阶级观念,也没什么要名节不要命的想法,只是碍于身边人的顾虑。 “木公前来想必是有事要说吧?”沐芝兰也不敢他打了,直言不讳地道,“什么事情,你不妨直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定然不会隐瞒。不过你也无须用名节这种事情来威胁于我等。” 木瓜见她坦诚,却也不含糊,直言道出自己所来目的:“我想求取姑娘。” 闻他此言,饶是杏仁那种冷清性也忍不住翻白眼。为了求取人家姑娘,就毁人家名节,真也不地道了。而且还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阴谋的心思,却打算走阳谋的线,真心不懂这人脑袋是怎么长的。 沐芝兰嘴角泛着笑,而笑意却未达眼底,半垂着眸,丝毫没有因他表白而就变现出羞涩了。待回音尽消了,沐芝兰抬眸看着他,笑得为温和,道:“若是为了那本《山峦堪舆》,大可不必。我没见过。我是实诚人。若是为了其他原因,也请说明白。当然,你说喜欢我,我会觉得很感激,但是我不能接受。” 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姑娘我不接受,郎儿你表白失败了。 木瓜闻言,摸了摸下巴,干笑两声道:“我,我不是为了那本《山峦堪舆》,也不是因为喜欢姑娘。” 他如此说,表情错愕的不光沐芝兰一个人了,其他人不但错愕,还无比生气郁闷,恨不得拿眼睛杀了木瓜。尤其是杏仁,装作准备回沐芝兰身边,上前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嘴上嘟囔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沐芝兰思虑一下,反而觉得木瓜这人挺有意思,倒是不妨深入交往一二。哪怕将来不成夫妻,摸摸性,若真是性情中人,倒不妨结交一二,做个朋友也未免不可。当然这些都是沐芝兰潜意识的想法,此时她脑里的想法就是,除了那本不知所谓的书之外,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呢? 沐芝兰一想到好玩的事情,睫毛就忍不住地一动再动,显得整个人很快活,很有灵气。众人都听到她不怒反笑地问道:“那却是为何?木公不妨说一说。” 木瓜摸了摸鼻,跺了跺脚,有些结巴地道:“在下,在下听闻,听闻,听闻” “听闻什么啊?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人了。”杏仁忽然发怒了,差点朝木瓜挥拳头,幸亏被沐芝兰及时止住了。她的声音不低,传入众人的耳朵,轰轰雷鸣一般,好半晌才散去。 沐芝兰不动声色地安抚过杏仁的不耐烦,继续问道:“木公有话不妨直说。论说我女儿家应该委婉一些的。”这话意思,小盆友,你就别娘们了,大方说吧,我听着呢。 木瓜看了杏仁一眼,被她白眼狠一计,忙缩了缩头,怯懦地道:“听闻姑娘八字硬,我想替在下幼弟求取姑娘。” 且,这人不但结巴,还大喘气,还一副娘娘腔。这样人的弟弟会是硬汉,沐芝兰倒不会想那么远,而其他四人则立马以他一人察他代都可能是个软和人了。 容妈妈是老姜,出口就直接驳得木瓜毫无反击之力:“如今深更半夜来访,纵然是没什么,可是说出去终究于我们家姑娘名声有碍。如此这般,公再说为令弟求取我家姑娘,诚心且不说,这方法还真是剑走偏锋地好啊。” 杏仁忽然来了一句:“木公,你不是地球人吧?说,是不是月亮上来祸害地球人的?没事儿找抽啊你?” 这些话都是沐芝兰时不时说出来的,有时候是一个人无聊抱怨,倒是没想到被杏仁听去且记下,还拿来活活用。真不要小看这些个人的接受能力,只要你说的对,让他们觉得有理,他们真会相信你的话的。 当时,沐芝兰说冯婉莹不是这个地方人的时候,用了那么一句:“想必不是地球人,不知道哪个星球来的,用那些精神鸦片祸害人的。”虽然冯婉莹带来了那本《地藏经》,可是冯婉莹的行径真的脱了沐芝兰认知,据说法力无边,能只手遮月。这人物的形象有点类似于黄帝与蚩尤干架时候,突然出现的九天玄女的形象,过于超过常人了。或许,冯婉莹是沐芝兰n代以后地球智能人。不过后来经沐芝兰确认,冯婉莹确实地球人,而且时间可考。她那神勇事迹也确实存在,至于为什么,沐芝兰不得而知。倒是沐芝兰之后n多n多年后,有后人提出这么一个观点,说初来者导致磁场偏离正常运行,继而发生诸多不合常理之事。不过这些沐芝兰都无从探究了,这里也不赘言。 且继续沐芝兰说了那么一句话,杏仁当时很不乐意,觉得沐芝兰这是在亵渎她的偶像。沐芝兰便硬着头皮胡乱解释一通。就说自己没亵渎冯婉莹的意思,觉得她应该是仙人,又解释了除了他们所处的地方之外,还有月亮,阳,以及其他星球。如何如何一番解释,又教她这些话什么时候是反讽,自己的语气不是讽刺是羡慕。这才安抚了杏仁的情绪,如今听她讽刺木瓜,沐芝兰深觉她并未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原谅自己亵渎她的偶像了。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却听到洞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什么动物在外爬行。沐芝兰不会辨认,而杏仁和木瓜似乎都是野外行走的高手,很快确认了,互看一眼。 木瓜道:“是蛇。” 杏仁道:“数量不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6章:袭击如此猛烈三 》痛哭流涕,我喜欢的一个作者,一直坑着,今天终于被寻到,发私信催更八理会我哭死了等了2年啊,我耐心十足吧哎,每过一段时间就去瞅瞅哭死了继续为意千重大的《良婿》求粉红《 一听到蛇,又听到杏仁说数量不少,沐芝兰下意识地就想起那部少年时代看过第一部恐怖片《人蛇大战》。虽然算不上很正宗的恐怖片,但是那是年幼,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此后也看过不少恐怖片,但是凡是涉及到动物复仇之类的,她都绕道了,真的是那时留下的心理阴影重了。 杏仁瞥了木瓜一眼,转而让容妈妈等人好好照顾沐芝兰,转身要去洞口一探究竟。木瓜摸了摸鼻,举着火把,跟了上去。 见两人走了,玉莲缩着肩膀,胆怯地问道:“我们会不会有事?” 容妈妈白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这时候大家心情都很浮躁。玉莲立时没了声音,绿云伸手要扶沐芝兰,却被她婉拒了。 此时此刻的沐芝兰心情复杂,潜意识里端害怕,而脊梁却挺得笔直,力地保持理智和镇静。以前她试想过,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那时,她想,自己一定先自杀,免得亲身经历那种被蛇吞噬的痛苦。如今,她依旧这么想,一但遇到蛇围攻,无法逃出升天,她想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杀吧。 沐芝兰的心随着脚步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一些为细弱的声音她似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就在她觉得耳朵处似乎有蚊嘤咛之声时,忽然有一不明物体从身后袭击而来,撞在她的后腿上,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东西已经向前逃窜而去。 玉莲和沐芝兰抱成一团,几乎同时惊叫出声:“有鬼啊!” 绿云在旁边跳脚,而最为镇定就是容妈妈面色也为苍白,出声道:“好了,别往前去了,免得碰到脏东西。” 好半晌,沐芝兰c玉莲和绿云才冷静下来。 杏仁和木瓜进来时,瞧见沐芝兰人瑟瑟发抖,便问容妈妈:“妈妈怎么了?” 容妈妈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番,杏仁与木瓜互看一眼。杏仁道:“刚才没瞧见什么东西进来啊。”木瓜没接口,而是道:“我去看看。” 黑漆漆的山洞里,外面有蛇,里面有不知名的东西,加上山洞的回音壁,沐芝兰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脚软得根本站不住,扶着杏仁和容妈妈的胳膊,哆嗦着开口问道:“杏仁,外面怎么样了?” 杏仁正伸着脑袋看前面,听她问,忙解释道:“外面不用担心。木公在洞口处撒了很多驱蛇虫的药物,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刚才真是没瞧见有什么进来的,难道” “别说。”绿云没等她说完,立时捂住她的嘴,摇头道,“别说话,怪吓人的。” 刚好一阵风从洞口吹来,呜咽声顿起,不一会儿几人的后背就觉得发凉,那种恐怖的压抑之感只让人没法呼吸。 不多一会儿,木瓜去而复返,笑着对五人道:“莫害怕,不是什么脏东西,是一只紫貂。” 貂为敏捷,刚才杏仁和木瓜驱赶蛇,又在洞口旁撒药,没注意到。如今听木瓜如此说,几个人的心这才落到肚里。 沐芝兰略略镇定一下心魂,胆怯地问道:“真是貂吗?会不会有危险?” 木瓜道:“那只貂要下崽了,我们最好不要去打扰它。” 这倒是,兔急了还咬人呢,别说这种怀着身孕的动物了,真是被惹急了,指不定怎么样呢。 几个人没再往洞里去,就原地休息了。这前蛇后貂的,谁也没再说让木瓜走的话了。而木瓜本人也不好跟五个女人挤,略略站了一会儿,咳嗽一声道:“我去里面看看那只紫貂。” 待木瓜走了,沐芝兰困意来袭,却不敢让自己睡着,只得打起精神,问杏仁道:“怎么会有蛇?” 杏仁想了一下道:“可能这洞原本就是蛇洞。” “哎呦,我的娘哎,你们别说那东西了,想想都吓人。”绿云立马要止住杏仁的话,玉莲点头附议。沐芝兰也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也暗暗觉得自己提出了话题。 沉静了好半晌,沐芝兰似睡非睡间,忽然又听到杏仁道:“外面有动静。” 木瓜似乎也听到了,忙出来,对杏仁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看看。” 沐芝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可是心跳依旧快得出奇,根本静不下来,也没力气想多,只是紧紧地握着杏仁的胳膊,有千言万语在脑海汇聚,却一言也说不出来。 她两辈,这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恐吓和折磨,神经如履薄冰,简直生不如死。其他人并不比沐芝兰的境况好多,连杏仁都被这一二再的突发情况弄得有些疲惫不堪了。 一直听不到木瓜的动静,沐芝兰等人既担心自己又担心外面的情况,却没人提议出去看看。因为出去看看的人只能是杏仁,但是杏仁如今几乎算是四人的保护伞。此时此刻,沐芝兰很清楚自己是多么懦弱和弱势了。自卑得无以复加,几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人,越想越难过。她又悲又怒又委屈又自卑,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就变得端的挫败。这种挫败感几乎吞噬了沐芝兰的理智,抱着容妈妈,泪水不自觉地潸然而下。 容妈妈抱着沐芝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宽慰道:“好孩,不怕啊,不怕。别哭了,这大半夜的,可别惊了山里的鬼怪别哭了。” 她不说还好,一如此说,沐芝兰竟哭得更为放肆。玉莲和绿云也被她感染,哭得一片狼藉,而杏仁眼圈红红的,眼角湿润一片。 木瓜进来瞧见这种场景,摸了半天下巴,才咳嗽出声道:“这,这是怎么了?” 杏仁一抹眼泪,率先开口道:“外面怎么了?” 木瓜目光落在沐芝兰身上,随即移开,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席地而坐,道:“夜黑没看清楚,好像是之前那只狐狸。” 沐芝兰等人渐渐止住了哭泣,可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众人相对而坐,待回音过去后,一时间洞里陷入了沉默。 等待是一场漫长的折磨,尤其在这种情况下,静寂得让人难以忍受。 她先开口,问木瓜道:“外面是怎么个情况?” 木瓜正闭眼假寐,闻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身前火把上,道:“暂时不清楚。” “火是谁放的?”杏仁出言问道。 “是方丈大师让人放的。”木瓜的话让五人错愕不已。 沐芝兰很不解地问道:“怎么是方丈大师让人放的火?不是忻城公主。” 木瓜苦笑一声道:“严格上来说是忻城公主和方丈大师一起放的火。忻城公主用火把试探方丈大师时,被他失手打落。而方丈室内地板上泼油脂,火就起来了。” 听木瓜如此说,方丈大师似乎有意葬身火海。沐芝兰眨了眨眼睛,问道:“难道方丈大师打算?” 木瓜摇头道:“不清楚。方丈室一起火,大和尚就甩人进去,把方丈大师背了出来。”他看了众人一眼,解释道,“方丈大师没受伤。事后,寺里的僧众都往后山来了。我也跟过来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我想着杏仁姑娘应该会带沐姑娘来这里,便寻来了。” 沐芝兰想起之前他求婚的话,看了容妈妈一眼,才又开口道:“木公为何要寻我,不妨直说。” 木瓜犹豫了好半晌,才道:“家弟的八字过弱,身体不好。于监正说需要找一个八字硬的人,中和一下,挡挡煞气。我听闻沐姑娘八字硬,所以这才寻来的。来之前已经去叶府拜访过了,姑娘的两位长辈已经同意为姑娘和家弟和八字。不过,我明日就要下山回去了。所以想提前打声招呼。” 他如此解释,沐芝兰虽然觉得还有些不妥当,不过却没多心思去深究。 木瓜见沐芝兰不说话,笑了笑道:“因为令姑提出的条件是让家弟入赘。我想问问沐姑娘的意思,若是八字合得,姑娘可否不赞同入赘。” 入赘不入赘,那都是后话,沐芝兰现在没有丝毫兴趣。现在她脑袋一片混沌,正苦恼眼下的境况呢。她道:“木公暂且不要说这些事情了。且等等看看我姑姑与舅舅的意思。” 木瓜犹又些不死心,欲要继续,洞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立时警觉,杏仁与木瓜快速起身,朝洞口而去。 很快,那只离去的赤狐出现在沐芝兰等人的视线中。她身量不高,抬头望着沐芝兰等人,似乎在判断沐芝兰等人会不会对它造成伤害。 沐芝兰仔细地打量着这只赤狐,周身的毛发火红火红的,眼睛发着幽幽绿光,在如此黑夜的深洞中如同幽灵一般。 不多时分,杏仁和木瓜与人交谈的声音传来进来,伴随的还有多人的脚步声。沐芝兰起身,那只狐狸转头,扭着俏臀朝洞口而去,步伐为悠闲,似乎不是为了离去,而是为了迎接什么人。 沐芝兰还在思虑发生了什么事情,“隆隆”震天的响声从洞外传进来,在洞里徘徊不断,只刺得人心惶惶,惊悸难捱。 余音还未散去,又有震天的隆隆声传来进来。随声音进来的还有被众人拥簇着的方丈大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7章:袭击如此猛烈四 》今天遇到一个很好玩的客户(小痣有开网店的),买了别人家产来骂我我的爷娘老,我屈死。小痣家的客服服务是999啊,满意超好的。哎,人在江湖漂,总是要挨刀。我忍了继续为意千重大的《良婿》求粉红票《 “大师。”沐芝兰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一身狼狈的方丈大师,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流转,并没看见大和尚和知客师傅。话说大和尚与方丈大师虽不是焦孟,但两人关系着实不一般,至少大和尚不会在此时丢下方丈大师而去的。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沐芝兰心下疑惑。不过眼下的情形也不容许她多想,其他人似乎也没心情让她询问。拥簇着方丈大师的僧众神色端凝,似经历过一场浩劫,现下颇有些心有余悸,惊魂未定。 洞外的人往里涌,而洞内的人只能往更深处走去,就如同拥挤的公交车,一旦有人挡道或者逆行,秩序立马混乱不堪。为了不挡道,沐芝兰丝毫没多想,就打了头,领着众人往洞内深处而去。 沐芝兰本以为那只貂会因为受到干扰而逃离,却没想到它只是藏身于一大石头后面。紫貂后爪收缩在肚腹下面,前爪触地,两耳耸立,双眼警戒地注视着上方的赤狐。而赤狐似乎对它很感兴趣,后爪着地,前爪搭在石头上,带着金毛边的尖耳竖,低头俯视着紫貂。 扶着方丈大师坐下,沐芝兰回头瞥了两只动物一眼,瞧它们并未打架的迹象,随而挨着方丈大师坐下。木瓜安置好方丈大师,蹑手蹑脚地走到紫貂身后,未等它反应,就捏住它的脖。半晌后,他回头对众人道:“受过重伤,快不行了。” 杏仁和几个胆大的僧侣围了上去,其中一个法师问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木瓜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就算不是这一次,它也快没命了。以我看这只貂至少活了十年了。” “十年?” “从来没听说过这里有貂。” “是啊。”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沐芝兰对貂的寿命长短几何从未了解过,只是知道狗最长可以活20年,就是藏獒。可惜她跟动物没缘分,养什么死什么。她还曾不服气,养了好几只狗啊猫啊的,结果是:养一只死一只,养两只死一双。自此后,她除了养自己,对养旁的,连人都几乎是敬谢不敏。对她老爹,也是钱来钱去的关系,甚少亲近。 话又说回来了,虽说沐芝兰不大了解貂,但是也知道貂这种动物一般生活的环境较为寒冷的地方。沐芝兰记得有个广告说,东北有宝,貂皮鹿茸乌拉草。可是丰都这地方的气候特点,类似于西安,似乎不大适宜貂生活。不过嘛,既然她都能来到这个地方了,万事皆有可能的。 在众僧唱佛号时,那只美丽到端的赤狐,转了一圈,矫捷一跳,卧在了方丈大师盘着的腿上,嘴巴触到了沐芝兰的手,吓得沐芝兰立马缩了缩手。 沐芝兰对上赤狐的绿眸,神情尴尬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傻,稳了稳心神,低声问方丈大师:“这狐狸是大师养的吗?跟您这么熟?” 方丈大师抚摸着狐狸脊背上的毛,目光柔和,微微笑着,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一般。他如是解释道:“倒不是我养的。这狐狸颇有些佛性,时常去听老衲讲佛,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竟然这般神奇。”沐芝兰瞧赤狐抬眸看自己,忙笑着夸了一句,“真有灵性,比我厉害多了。” 方丈大师偏看了沐芝兰一眼,淡淡地笑道:“它和那只紫貂,比你的年纪都大。其实,你小的时候,也见过他们,不过你不记得罢了。” 方丈大师的话只有部分人听得明白,那部分人中自然有沐芝兰,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问这两个家伙跟自己有何渊源,就听木瓜问道:“方丈大师何处此言?大师莫非知道紫貂和赤狐的来历?” 木瓜的问话一出,众人立马掩去声响,静等方丈大师解惑。方丈大师拍了拍赤狐,一双智慧的锐眸仿若穿透黑夜,回到了曾经,道:“具体多大,我也不知道,不过应当活得过十六年吧。” 沐芝兰的父亲第一任未婚妻是北疆人,家中驯养了狐狸和紫貂,将一对紫貂和一对红狐作为礼物送给了沐芝兰的父亲。后来,沐家出了变故,而沐父的第一任未婚妻不知所踪,这四只畜生便托给郧西班的班主照顾。紫貂和赤狐均下了崽,不过不大好养活,各自活下了一只。十五年前郧西班班主出事,紫貂和赤狐才又回到沐父身边。十年前,沐父将它们放养于此。这十年来,方丈大师一直未曾见过紫貂,倒是赤狐颇通人性。 方丈大师讲了这么一则故事,说五年前,他在后山闭关时,天降大雪下了天夜,往来无人迹。方丈大师衣着单薄几乎冻死山洞中,这赤狐不晓得从何得知方丈大师在洞中,竟然进了洞,以它的身给方丈大师暖脚。方丈大师感慨道:“虽不及碗米斗粮,而心甚暖,此乃佛之慈悲啊。” 听方丈大师如此说,沐芝兰想起高中时曾读过一篇,说一个作家去了东北原始森林。一日遇到瘴气,原本争斗不堪的狗熊,鹿,狼等动物,竟然互通有无,快速逃生了。当时,沐芝兰只觉得好玩,如今想来,在一个大的生态环境下,这个体系内的生物是相互依存的。平日或许内斗,一旦遇到危险,却能团结一致向外。 可惜紫貂命数已到,纵是沐芝兰等人心生慈悲,念佛号千万终究抵不过它的定业不可转。寺里的僧众为紫貂念了大悲咒,做了简单的超法事,打算等天亮后,将它仔细掩埋了。 时间在众人的忙碌中很快就流逝而去,就在沐芝兰的心情由悲转为平静时,洞外又一阵隆隆震天声。这一次连山洞的洞顶岩石都跌落下来,砸在某些人身上,洞内一片“哎呦”声。 “大师这是怎么了?”沐芝兰出言问一脸疲惫的方丈大师。她也顾不得许多,身不稳,只得方丈大师的胳膊稳住身体, 方丈大师目光沉沉,没打算回答沐芝兰的问题,而其中一位僧侣接口道:“山神发怒了!” “山神发怒了?”沐芝兰眨了眨眼睛,扫到赤狐的幽幽绿眸,打了个激灵,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地震?地震?怪不得之前山里的野兽名叫不已。” “不是地震。”木瓜刚才去看被岩石砸到的僧侣的伤势了,过来听到沐芝兰如此说,看了一脸淡定的方丈大师,略略沉吟道,“是火山喷发。” “火山喷发?”沐芝兰惊愕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是火山喷发?” 木瓜坐下来,伸手摸了摸赤狐的脊背,无视赤狐回不耐烦的警示,出言解释道:“我经历过。白云城东南的有一座岛,十多年前出现过一次火山喷发。听令尊说,此处有两座火山,是休眠火山。” 地质,沐芝兰不懂,但是火山还是知道的。日本的富士山就是火山,据说是休眠火山。有次去日本玩,听说据专家预测2015年富士山可能会喷发。另外长白山地区也有休眠火山。不过以这边人对地质不大灵光的记载,竟然出现休眠火山这个词儿。沐芝兰想,或许是她高看自己了,竟然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 木瓜见她沉思不语,又开口解释道:“有确切的史料记载,这里曾有两座火山喷发过,大约是一千五年前。” “我的天!”沐芝兰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或许一千五年前此处火山喷发时,冯婉莹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面蹦出来了。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而且是十分不负责任的臆想。 似乎怕沐芝兰不信,方丈大师也出言解释道:“佛历上有记载,佛历十五年,此处有火山喷发。因为土地肥沃,便于生存,冯居士才与众人在此开辟了唯恩寺。唯恩寺的意思就是,感恩上天赐福,无以为报,唯心而已。” “哦!”沐芝兰听闻方丈大师如此说,狠狠地嘲弄了自己一把。抬头瞧见木瓜c杏仁和方丈大师人都盯着自己看,充满莫名光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沐芝兰心里发憷,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紧张地问道,“你们,你们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又没说什么。” 木瓜冲沐芝兰笑了笑,杏仁也笑了笑,最后方丈大师说:“儒家,孟言,五年必有圣人出。老衲深以为然。” 沐芝兰张口结舌,瞪着方丈大师,指着自己,结巴地问道:“大师,不会以为我,我就是那个圣人吧?” 杏仁点了点头。 木瓜点了点头。 赤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面对着沐芝兰。 方丈大师凝视着沐芝兰微微笑着。 沐芝兰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恨不得自己一眨眼睛,眼前什么都消失了,自己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可是,任凭她如何眨眼睛,一切都是枉然。她只好自暴自弃地道:“我向佛祖发誓,向玉皇大帝发誓,我绝对不是那个圣人。真的。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我就是一小女人。孔曰:天下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我这么一个小女人,自然是最难养,最刁蛮的。” 杏仁嗤笑一声道:“就算不是你,相去不远。” 木瓜道:“是也!” 方丈大师道:“你有冯居士的血脉。” 电光雷火之间,沐芝兰似乎明白了,木瓜的求亲为了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8章:袭击如此猛烈五【大修,须看】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写死一个人,居然要用这么长的时间真想一笔带过x死了,女主终于怒了可素我不能啊砍死我吧,最近追追风魔了继续为意千重大大的《良婿》求粉红《 再说,就算沐芝兰身上再有冯婉莹的血脉,经过一千五年的稀释,那还剩什么啊。沐芝兰觉得他们有些莫名其妙,就算神再灵,你不去努力祈祷,按照神的旨意办事儿,神也不会保佑你的。沐芝兰觉得她上辈没做过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这辈到了这个地方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她去装模作样做神一般人物的后代,她自己都心虚得双腿打颤。 且不管这些人作何想法,沐芝兰打定主意,只要她还有一个活,决计不走这种歪门邪。那不是坑别人,那是坑自己,端着架上去,做不好被人恼了,那就是千夫所指,死得悲惨。可是万一她无可走,那她也不会为了什么大义,不干一些所谓的勾当。沐芝兰自觉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打算做什么具有民族气节的事情,她只想着安安生生的活着,就如此而已。 扫了众人一眼,沐芝兰将目光锁定在方丈大师身上,笑道:“我记得大师说过,把自己打扮成神的,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方丈大师回眸看了一眼沐芝兰,其他人神色各异,若有所思。不过眼下此等情形着实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杏仁和木瓜便与方丈大师一般没接话。 气氛一下凝滞下来,而活跃气氛好手的绿云,适时机地问其中一位法师,他们一行人离开寺后的事情。 那法师看了看方丈大师,见方丈大师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开口道出后续事态。忻城公主寻沐芝兰等人不到后,便将沐芝兰等人的物一而空,扔在寺庙中央点火烧了。还威胁方丈大师若是不交出沐芝兰等人就一把火把唯恩寺烧了。 按照这位法师的话,唯恩寺的火是忻城公主放的,与方丈大师没有丝毫关系。沐芝兰蹙着眉头,看向闭着眸端坐的方丈大师,又看了看木瓜。见木瓜神态自然,似乎并不觉法师话有不妥,沐芝兰心中微诧异。 待法师说到寺内起火,方丈大师带着他们来后山,而其中一部分人则跟着其他方丈下山回城时,沐芝兰心没来由地快跳几分。 沐芝兰眨了眨眼睛,问法师道:“大和尚和知客师傅也回城了吗?” “嗯。”法师点了点头,继而解释道,“唯恩寺千年禅寺,如今遭此厄难,定要有人禀明圣上,让天下人知道才行。” 听他如此说,沐芝兰顿时沉默下来。想必外人都会说是忻城公主火烧唯恩寺,届时大和尚和知客师傅将此事禀明朝廷,通告天下人知道。很显然忻城公主将成为众矢之的,最起码她的行动将会受到约束。 见方丈大师神态端和,沐芝兰真无法将一些类似阴谋诡计之类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可沐芝兰的直觉,方丈大师并没有表面上的软善可欺,不然他怎么能端坐这唯恩寺的方丈之位十五年之久呢? 很快话题转到了唯恩被破坏,接下来该如何修缮唯恩寺,而寺里的很多师傅发愿,此次从洞中出去,就下山化缘为修缮大佛贡献力量。 别人的交谈声中,沐芝兰的肚咕咕叫了几回,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饥饿交加,无食可觅,唯有打瞌睡,一觉睡去才能缓解那种欲c求而不得渴望。沐芝兰上下眼皮打着架,点头如捣蒜泥,频频打着哈欠,时不时竖起耳朵想要吸收一些有用的信息。 见她如此,容妈妈伸手扳过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困意似乎因有了容妈妈这个依靠而愈加放肆,骤然袭击,沐芝兰很快忘却了饥肠辘辘,进入了黑田梦乡。 其他人也都忙碌了一天,不少也是渐生困意,话题自是进行不下去了。谈话的人越来越少,声音愈来愈低,渐渐没有了。外面的隆隆鸣响已经停歇了,而风声因为洞内藏满了人也灌不进来。洞内人呼出的二氧化碳使得洞内气温骤然升高,虽说众人衣着不厚,却并不觉得寒冷,反而加剧了困意。洞内很快只有细细的呼吸声,静寂一片。 沐芝兰入了睡梦,全身放下戒备,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自己一下,也只是下意识地伸手将其驱赶,并未睁开眼睛。或许因为睡得浅,竟然做起了梦,而且梦境十分真实。 梦里也是夜晚,好似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洒落人间,碧水在雾气中荡漾,涟漪泛动着银辉,一切都那么静谧。人随月走,沐芝兰看到了月光下的叶家大宅却是火光一片,听不到仆妇们的哭喊声,只看见他们慌乱地想要逃窜,却很快火蛇绕身。那场景就如同她在欧洲看过的默剧,压抑得她想要尖叫,可是如同被人掐住喉咙一般,如何也叫不出声。她奋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如何也做不到,急得后背汗涔涔的。 “姑姑,姑姑,舅舅,表哥你们在哪里,在哪里?”沐芝兰发不出声来,只能在心中默问。火很快灭了,慌不择的仆妇一下如同鬼魂一般刹那间退散而去,叶家大宅的门被打开了。沐芝兰看到自己推开了大门,一步又一步地进了院,过了垂花门,入了上房的厅堂,进了姑姑的西次间。 一走来一个人都没有,而进入西次间的那一刻,却突然热闹起来。姑姑抱着一个漂亮得娃娃,对她笑道:“兰儿,这是你表弟,叫” 姑姑的话还没说完,红莲突然插嘴道:“,表姑娘才回来,且让她休息休息,您也休息一下。让我抱着小少爷吧。” 梦外的沐芝兰很生气,很想大声的质问红莲为什么打断沐思绮的话,而梦里的沐芝兰却笑着:“我不累。还是我来抱睿儿吧。” 就在她伸手去抱睿儿的一刹那,沐芝兰忽然被人推醒了,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叫:“表姑娘,表姑娘,表姑娘醒醒。” 沐芝兰心里烦恼,伸手推开那人的手,嘟囔一句:“一边去,我要抱睿儿。别烦!” “表姑娘,表姑娘醒来啦,阳出来了,醒来啦。”声音又高了几个分贝,说话的人几乎是贴在沐芝兰耳际说的。隐约觉得是红莲的声音,可沐芝兰又觉得不像。她心中不耐烦,便猛地坐正身体,想要看清楚那人,心中想,若是红莲,她一定要说她几句不可。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映入她眼帘的却是容妈妈c绿云c玉莲和杏仁四个人的脸,而且是交替出现的。四人似乎瞧见她醒来了,为了表现自己关心,互相推搡起来。 沐芝兰迷糊了好一会儿,伸手要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脸颊一脸狼藉。摸了再摸,沐芝兰确信自己真的哭了,却犹不大相信,抬头看了看四人,瞧他们都无比认真地看着自己,哑声问道:“我怎么了?哭了吗?” 容妈妈哀叹一声,杏仁人则是狠狠地点了点头,还是在一旁端坐的木瓜好心地解释道:“沐姑娘梦魇了,先是狼嚎不止,而后抽泣连连,反正就是哭个不休,闹得大家伙都没得安生。” “哦,啊?”起初沐芝兰的脑袋有些僵,思想意识和行为举止都慢好几拍,等她目光扫过其他人,好半天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才掩面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真不好意思。” 杏仁眼珠一斜,白眼一翻剜了木瓜一眼,言辞苍白地安慰了沐芝兰几句,进而问道:“姑娘到底做了什么噩梦?竟然一直哭个不休。” 木瓜毫不理会杏仁的白眼,上前来,冲沐芝兰笑道:“沐姑娘睡不怎么样,倒是梦还不错呢。任凭我们怎么问,沐姑娘就是咬紧牙关,只哭不言。说说看,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别个人被沐芝兰吵得没休息好,沐芝兰被梦折腾得也丝毫没有精神。昨天没吃饭,如今刚醒来,脑袋还一盆浆糊,只觉得梦不好,却丝毫没头绪。皱了好半天眉头,她对着一脸希冀的诸人,沮丧地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是大火烧了舅舅家的院,可姑姑生了个儿,我们都叫他睿儿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杏仁和木瓜犹有些不大死心,继续催促道:“你好好想想,休息一下,努力想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容妈妈见沐芝兰头疼苦恼,将杏仁扒到一边,吩咐绿云和玉莲道:“看着表姑娘,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她说着瞪了木瓜一眼,而脸皮厚如城墙的木瓜却丝毫不以为杵,竟然冲沐芝兰笑了笑,拱手表过歉意,又坐到方丈大师身边去了。 沐芝兰头疼,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央了玉莲给自己揉阳穴,任凭容妈妈拿绢巾给自己擦脸。而心里头空落落的,总觉得梦里的那场火烧得让人揪心。 一直在一旁未说话的方丈大师,忽然问了一句:“外面如何?” 这里面没有人能听得懂方丈大师的话,所有人都看向沐芝兰。被容妈妈提醒一句,沐芝兰才回神,歉然地请方丈大师再重复一遍。 费了一番功夫,这句话传到洞口,答复又如斯传回来,说,外面已经消停了,只是雾气很重,现在还不能出去,要等阳出来驱散瘴雾才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9章:袭击如此猛烈六 》明天上架了,我以后收心好好码字继续为意千重大大的《良婿》求粉红《 火山爆发时会喷出大量的火山灰和火山气体,甚至会携带夹杂一些较为轻质的岩石,而后随风散播到很远的地方,造成多地方连日的白昼昏暗。若是遇到狂风暴雨,则会下泥浆雨,导致山地泥石流c滑坡,而平原地区庄稼因得不到光照和有氧呼吸而窒息。 火山灰上扬到一定高会变成粉尘结晶体,悬浮在空气中,就成了浮尘。浮尘会作用于人体的体表肌肤,形成灼伤,造成一些意想不到的毁容。而火山气体主要含有硫这种化物质,比如说二氧化硫,以及一些其他有毒物质,甚至更多的是不明物质。有毒气体呢,则是通过人体呼吸系统,刺激人体的内脏器官,造成一些伤害。若是抵抗力弱的人很可能会被殃及性命。至于那些岩石随风散步的过程中,受到重力的牵引一般都会落下来,至于落于何地则要看老天爷了。当然还有可能被抛到外空去,如果作用力足够强大的话。 虽说沐芝兰对这些不懂,但是她晓得前世历史上有记载过1952年伦敦大雾事件,死亡几逾五千人之众。伦敦被称为雾都,尤其入了冬季之后。当时正值是冬季,城市燃煤量增加,冬季高气压作用下形成无风状态,粉尘颗粒大肆蓄积无法疏散,便和湿凝之气结合,积聚于大气层中,导致城市上空近一周烟雾弥漫。空气污染物蓄积,作用于人体的眼睛和呼吸道,导致多人染上呼吸道问题以及中毒。 想到这些,沐芝兰很担心外面的世界,会不会也是这个样。若是烟雾不随风而逝的话,那么受困的可能就是这火山附近的人。可具体附近到何种程,沐芝兰一点儿也没有约摸。而若是随风而逝的话,想必很多地方就会受到殃及,一旦进城,丰都的病疫定然会有增无减。这种时候,死人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越想越担心,沐芝兰真拍梦里那场大火寓意为烟雾弥漫c能见低的火山事件。若是那样的话,梦里的慌乱就可以解释了,但是后来姑姑却生了儿,还抱给她看。是不是说,叶家会遭此劫难,虽有些受损,但是并不未殃及到沐思绮等人呢? 但愿如此,沐芝兰心中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这般境遇之下,唯一祈求老天和神灵,才能得一时安心。可心终究是悬得高高的,难以真得安然。 就在沐芝兰惶恐至,坐立难安之时,洞外传来:“阳不出来了,可以走了。” 闻声,洞里的人精神为之一振,准备整装出洞,却被木瓜拦了下来。他以无比郑重的口吻对众人道:“且等等,我出去看看。” 听闻他如此说,洞内的人都停了出洞的准备,却没有移动出空间让木瓜出去。 “火山喷发后,阳光被遮住,风不走,恶魔就会趁此入侵人体。”他啰啰嗦嗦一大通,就是不走,“就算是有风,看不到阳,恶魔依旧未能被驱逐干净,仍然须小心为上。若是遇到下雨,那就更不能走了。东南岛屿的那场火山喷发,虽然在无人烟的地方,可是临海附近的渔村依旧有人被恶魔扼住了咽喉而死。一旦被恶魔扼住咽喉,袭击眼睛,就算药师佛菩萨在世也难救你一命,只能求佛祖下辈给个好轮回哦。” 杏仁听得不耐放,推了他一把道:“要去赶紧去,看了情况,再回来啰嗦。啰嗦死了,比娘们还娘们。” 沐芝兰晓得木瓜是好心,拍了拍杏仁肩膀,咳嗽一声,哑声解释道:“书上言,灾后有瘟。就算没有恶魔,而火山喷发以后,想必也有一些我们预料不到的情况。且让木医生出去探探究竟,他毕竟经历过火山喷发的情况,比咱们这些人盲人摸象能窥探全貌。” 木瓜瞥了杏仁一眼,扫视众人一圈,将他们表情尽收眼底,咳嗽一声道:“我出去瞧瞧,可总得有可走吧?” 法师们闻声,摸了摸光头,立时一片窸窸窣窣声,很快移动些许空间,让木瓜出去探个究竟。木瓜回头看了杏仁一眼,下巴微抬,作出一副不羁的倨傲神态来。 就算师傅们让出了道,可空间毕竟狭小,木瓜走起来依旧费劲儿。师傅们性托起他,一个接一个的将他拖到了洞口。 等待木瓜宣布结果的时间也是难熬的,法师们倒还好,虽说心中有忐忑,可有神佛偶像在,所以并没表现得过忧虑。沐芝兰几个人就有些差强人意了,甚至玉莲胆怯地缩了缩脖,小声问沐芝兰:“真有恶魔吗?我们会不会死掉?” 沐芝兰晓得木瓜口中的恶魔应当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魔鬼,而是一种有毒气体。若是前世医疗条件相对发达或许有办法,但是这里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沐芝兰拍了拍玉莲的手臂,自以为颇为大地叹了一句,“阎王让你更死,谁人敢留你到五更?” 玉莲原本就胆小害怕,听了沐芝兰的说辞,更是害怕,攀着沐芝兰的胳膊,带着哭腔道:“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活够。我弟弟才一岁,我爹爹身体不好。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绿云骂了她一句:“真没出息。”可脸色也是为惨白。 沐芝兰扫视着所有目光能触及的人,在座的诸多,除了那只赤狐,唯一方丈大师一人,端坐于斯处,如无人无碍之处,面容慈善,丝毫没有拘谨之色。可就算这样,沐芝兰依旧不大相信方丈大师真能将生死置之外。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会,依旧心有悸然,多是不甘。不过也难说,方外之人,心无挂碍,也不一定的。 作如是想,沐芝兰不免多看了方丈大师几眼。收回目光时,刚好落在那只赤狐身上,与赤狐对视半秒,沐芝兰暗忖道,自己智慧不达,境界难开,自然是心有挂碍了,不能以己之心他人之情。 木瓜出去,传来第一结论是:有风,能看到阳,但是阳有异光,暂时不宜出洞,还是稍等些许时分。 一直等到中午时分,沐芝兰的肚咕咕叫了好几遍,木瓜的第二个结论传了过来:可以出去了,但是切勿操之过急,不如等到明日再行。 如此大家又要在洞中呆了一夜了。沐芝兰又饿又渴,实在难受得想要打滚,揉着肚,向容妈妈撒娇道:“妈妈,我会得胃溃疡,以后会肠胃出血而死的。” 容妈妈唠叨了沐芝兰几句,杏仁大大咧咧地道:“要不咱们把那只貂剥皮吃掉吧?” 为了肚,沐芝兰自然是双手双脚赞同,可惜洞里n多双眼睛注目着他们,谁人敢吃啊。且忍耐吧,沐芝兰心中念叨着,饿了香,饱了臭。眼睛骨碌转了一圈,她道:“反正没事,不如说些笑话吧,也好转移这种困厄之情。” 其中一个法师道:“施主心不动,自然无觉,无觉自然不饿了。” 沐芝兰晓得佛家有个公案,就是那个风幡动是风动还是幡动,佛家大智慧者说是心动。这位法师的话与此多有相似。 人于穷无聊之际,哪怕身旁坐着佛菩萨,可能也会被自己的迷心所掩,无知则无畏。沐芝兰本着如此大无畏的精神,与此为法师打起了机锋。沐芝兰读的正宗佛经不多,但是这些佛家公案,她倒是看过一些,权当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故事而已。 沐芝兰前世口舌就算颇为锋利,后来做翻译又需要些许急智,加上她心态不刻板教条,多以顽童状态与法师对决。与法师几场公案轮下来,竟然将口口佛之经典的法师给绕到陷阱里去了。因着大家有共同的话题,洞里的僧侣与沐芝兰等人倒也聊得开心。 这么不知觉间,时间就滑溜过去了,又睡了一夜。不知别人如何,沐芝兰倒是一夜无梦,一早听到木瓜说可以出去了,顿觉精神大振,连肚饿竟减轻几分。 出洞之前,木瓜殷切地吩咐众人道:“出去时,记住用布掩住口舌和鼻孔,最好能将面目和手臂都遮住,不要让脏东西过多接触人体。” 很有持续地出了洞,沐芝兰初接受外界的强光,好半晌不适应,眯着眼睛抬头看天。天空雾蒙蒙的,好似蒙了一层纱,能看到空气中漂着的浮尘,有一些是不明颗粒的结晶体。 也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因为空气能见很差,基本上只能看清楚前面两米左右的东西。故而众人要一个扶着一个,免得有人掉队,就麻烦了。 “这能走吗?咳咳!”沐芝兰疑惑地看了看前面,也不知道寺里是怎么个情况呢,就这么莽莽撞撞的下去了。 方丈大师接口道:“唯恩寺的位置比较特殊,两座火山喷发并不会殃及于此。只是火山喷发后,应该会阻断回城的。” 沐芝兰又咳嗽几声,看着方丈大师道:“这样啊。” 方丈大师手持念珠,唱了一个阿弥陀佛,就径直先行了。 木瓜没有先走,而是留下来善后。见方丈大师走了,他出言解释道:“唯恩寺移其址,才得如今这等风水宝地。据传说,当年此地还是洪荒时,洪水泛滥,几乎是民不聊生,是上老君从天上扔下一个宝葫芦,外可以抗火,内可装水。” “还有此等事情?”沐芝兰脑袋木木的,也没心情暗忖是真是假,咳嗽着,揉了揉阳。 “呵呵。”木瓜笑了笑,迈步准备下去。 杏仁见沐芝兰揉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并未发烧,出言道:“姑娘,走吧!” “嗯!”两天没吃饭,又没休息,沐芝兰身体有些吃不消,刚走几步就喘上了。 大家状态都不怎么好,杏仁虽说要背沐芝兰下山,沐芝兰也不能接受的。容妈妈等人相互搀扶着,半走半歇地往山里去。空气能见只能说还好,能视,但是看不远。沐芝兰发觉,他们所经过之地,草木植被并未经过什么破坏,只是沾了湿露,碰触到就是一身脏污。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楔子 星月疏朗,孤岛露浓,桂林笼烟。 几间陋舍静卧在桂林深处,一时暗夜风疾,幢幢树影与室内幽光互应,犹如孤岛魍魉出没。 “他现在已经登上龙位了,你还有何话可说?”说话之人站在暗影中看不清面容,但声音冷冽如暗夜疾风。 “殿下,纵是如此,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图。”回话的人是个素袍男,修眉长眸,如月般温润隽永,神态与他的语气一般从容而淡定。 被称为殿下的男微微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素袍男环视在座另外两人一眼,嘴角噙笑道:“暗杀。” 另外两人中一彪形大汉道:“暗杀,可行。” 素袍男冲他摇了摇右手食指,挑眉道:“不是暗杀一人,而是一群人。郎,名单可都带来了?” 名为郎的锦袍男微微颔,从袖中取出一锦帛,递给素袍男道:“我所知道的都在这里了。不过其中有两人不可杀。” 素袍男抬眸看了他一眼,快速浏览一遍,递给被称为殿下的男人,道:“唯恩寺方丈和沐家人,不可暗杀,其他无不可。” 殿下接过名单,看了看,问道:“为何?” 彪形大汉也接口问道:“为何?莫不是你们不信在下?” 锦袍男扫了他一眼,垂眸解释道:“他们背后的人,咱们惹不起。” 彪形大汉与殿下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素袍男凝视着烛火,冷清地道:“唯恩寺方丈背后是后与栾国皇族,沐家在白云城挂了号的。这俩至少暂时还不能暗杀,就算要做也不能是咱们出手,尤其是沐家那个女娃。” 彪形大汉道:“不过是个女娃,有甚要紧?” 素袍男横了他一眼,锦袍男冷笑道:“有甚要紧,你且试试不就知道了?” 素袍男接口道:“元宵节要到了,是个机会,你大可一试。” 彪形大汉道:“有甚了得,且看我的,定要让她有出无回。” 素袍男垂眸浅笑,没打算与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转而向殿下解释道:“白云城这一代城主木灵儿与小惜朴先生关系匪浅。传言道,沐家书斋的书烧的只是副本,原本被秘藏在某地。” 彪形大汉不屑地道:“不过是些破书罢了,有甚了得?” 锦袍男挑眉道:“破书?那里面有唯恩寺地宫原图。” 彪形大汉道:“江湖传言,入地宫,得永生?你们也信啊。若那姓沐的真有地宫原图,他自己就入地宫永生去了,还弄这些干甚?” 其他人不言,心中都明白,小惜朴先生的坟只是衣冠冢而已。 很多年以后,沐芝兰从某人口中得知是晚的密谋,笑道:“确实是入地宫,得永生啊。你想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