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恋》 楔子 宽敞现代化的机场内,冷却悠坐在角落的一隅,静静等着一架从日本飞往英国的班机到达。 两天前,远在日本的母亲突然拨了通长途电话给她,说要来看看在异地求学的女儿过得好不好,电话那头尽是慈母对女儿的思念之情。 冷却悠绝美但冰封的脸庞,有一刹那如阳春白雪,融成一片亮丽的晶莹浅笑。 坐在她身旁的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着迷地望着她,痴迷的视线让冷却悠拧了下眉,戴上黑沉的墨镜。 突然之间,机场的广播传来急切的女音—— “各位乘客请注意,一架由日本成田机场飞往伦敦的JA-747班机,由于引擎不明原因着火,整架客机在伦敦外海爆炸,目前英国方面已经派员进行搜救,如有任何疑问请至柜台。各位乘客请注意……” 女播音员继续重复这灾难的消息,原本人来熙往的大厅,顿时静得听得到彼此沉重的心跳声。蓦地,不知是谁爆出第一声尖锐的哀号声,整个大厅顿时哀鸣遍野,有亲人在失事班机上的人不敢置信地抱头痛哭,让旁人不禁也侧首拭泪。 冷却悠由柜台接过罹难者的名单,墨镜后的眸子在看到母亲及继父的名字时,倏地大睁,手上的名单缓缓滑落在地…… 她无助地环住自己的身躯,却抵不住那沁冷的寒意,眼前一黑、脚一软,坠入无边的黑暗。 医院的消毒水味唤醒了冷却悠昏沉的意识,她的眼木然地望着头顶上白茫的天花板,勉力想维持面无表情,但两道凄楚的泪水早已沿着脸颊悄悄地滑落。 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克制悲深的呜咽,直到尝到了下唇的血味,才让她整个人转醒。 为什么?这些年,她独自一个人到异地求学,为的就是避开母亲,她害怕爱她的母亲因自己的不祥而受到伤害,所以刻意戴上冷漠面具,拒绝每个人的接近,没想到,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是个被上天诅咒的人,凡是靠近她、爱她的人必灾厄临身,这是她的宿命。 父亲因为她成了车下亡魂,哥哥为了救她而被河水冲走,村里的小孩拿着石头丢她、骂她是扫把星,大人看着她的目光满是鄙夷;只有母亲,一如往常地温柔对待她。 冷却悠的手松开紧握在手中的项链,水气满布的眼眸瞧着链中的字,一个龙飞凤舞的“悠”字,镂在项链上。 父亲去世后,母亲从不曾苛责她,甚至还亲手帮他们兄妹刻了一条项链,她是“悠”,哥哥是“真”,母亲说,爸爸不在了,从今以后三人更要同心协力,彼此照顾。 哥哥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三年,为了救她而被河水冲走,母亲是悲怆的,但为了不让自己面对外人的奚落,母亲毅然地答应来台湾做生意的日本人的求婚,远渡重洋就是为了保护她。 但是她怕了,她的身上背负着父亲和哥哥的性命,感情的神经早在哥哥死去的那一天便麻木了,她将自己关在无爱的塔里,用冰冷装饰自己,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关怀及爱。 所以她逃了,逃开了爱她的母亲,选择到英国留学,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被诅咒的宿命,没想到上天还是将爱她的人又给夺走了。 她屈服了,不愿再次承受这种锥心刺骨的痛,冷却悠默默地擦干泪水,眸子冻结成冰。 上天给她的血淋淋教训,让她彻底明白自己是个不祥的诅咒,从今以后,她不再爱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一辆辆名贵的车子陆陆续续驶进楼家半山坡的豪邸,宽大的庭院被灯火照耀得宛如白昼,中央的喷泉,在柔和的月光下划出一道道美丽的飞沫。 金碧辉煌的大厅,举目皆是在商场或政场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楼硕集团不愧是台湾的龙头企业,在座尽是达官贵人、冠盖云集。 蓦地,大厅入口掀起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身穿火红礼服的兰妮身上,她丰满的身材骄傲地展示在众人的眼前。 浣晴瞄了一眼丈夫,庆幸他不像其他男人一样,露出那种色狼的馋像。 “那不是成衣大王的女儿——兰妮吗?你瞧她的臀际没?竟然是镂空的!”首先发现兰妮臀际乾坤的人,口耳相传,很快的,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无不张着大眼盯着兰妮的臀部。 “我对那名银白色衣服的女子倒比较有兴趣。”其中说话的一名男子瞟着会场中的另一名女子,嘴角扬起一道笑,湛蓝的眼珠微微发亮。 “哦,多有兴趣?”刚和楼硕企业的总裁——楼展漠——寒暄完的傅斯阔,正准备走回妻子苏浣晴的身旁,冷不防听到这话,他停下脚步,黑眸对上蓝眸,不疾不徐地开口。 蓝眸的主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怎么,难道她是你老婆不成!”他挑衅地迎向傅斯阔的目光。 被宠坏的小鬼!傅斯阔眯起眼,又露出了他一贯的浅笑,这小鬼轮廓好深,他相信再过几年这蓝眸小鬼铁定可以迷惑众生,不过对他而言,充其量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罢了!傅斯阔嘴角的笑慢慢加深,他缓缓地伸出手…… 蓝眸的主人防备地瞪视伸来的巨灵之掌,左臂反应迅速地格开,不料傅斯阔的另一手展开突击,准确到达——蓝眸上的黑亮发梢。 傅斯阔左手摸着蓝眸小鬼的头,右手则紧抓住小鬼挣扎的双手,开玩笑,他可是教练级的柔道高手,这种十七、八岁的小鬼,来五个他也不怕。 众人不明所以,皆满心欢喜地看着傅斯阔“慈祥”地摸着高木司的头。 蓝色的怒火阵阵喷出,傅斯阔笑笑地将他抓近。这小鬼太爱面子了,不肯在人前示弱。“你猜对了,她真是我的妻子。”他用英语在小鬼的耳旁清楚地说道,随即放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妻子!高木司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忿忿地看着那头微笑的豹子离去。他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把自己当成乳臭未干的小鬼,没想到,刚才一时的冲动,竟成为那阴险男人的笑柄。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臂,他不顾众人的惊呼,风一般地冲出大厅。 傅斯阔从侍者手中拿了一杯鸡尾酒,悠闲地看着蓝眸小鬼逃离现场,嘴角浮起一丝慵懒的笑意,啧啧!这年轻人的脾气还真冲。 今晚的宴会高潮时段终于到来,始终待在楼上的楼夫人怀抱着刚满月的宝宝在楼展漠的扶持下,缓缓步下台阶。浣晴从没有看过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活脱脱像小说中走出来般,她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站定在大厅中央的璧人,两人含情脉脉的眼神,令她感动得想哭,不为什么,就为那流露在两人眼底的情意,她拭了拭微湿的眼眶,吸了吸鼻子。 待接受完众人的祝福,宴会的主人楼老先生和楼老太太开启了宴会的第一支舞,而楼展漠和楼夫人抱着宝宝又缓缓走上楼。 “斯阔,他们好幸福。”苏浣晴走回丈夫的身旁,欣羡地看着步上二楼的楼氏夫妇。 “我们也不错啊!”傅斯阔搂住她,走向舞池款款起舞。 “是啊,人家演爱情剧,我们两个来演就变成了喜剧。”浣晴捶打了丈夫的胸膛一下。 “好痛,这下变成悲剧了!”傅斯阔夸张地抚着胸口,拼命地喊痛。 浣晴禁不住被他逗笑开来,她将脸埋在丈夫身上,随着优美的音乐摇摆着身子,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阵阵温热。 “那不是冷却悠吗?”傅斯阔惊喜地叫道。 刚进入大厅的一男一女轻易地就攫住所有人的视线。 男子霸气的脸庞上,炯亮的眼透着精光,挺直的鼻梁显示他的不驯,紧抿的嘴唇充满男性的魅力,突出的轮廓造就出慑人的俊美。 一袭黑色的套装,衬出那女子的肌肤柔细胜雪,鹅蛋脸上的眸子被低垂的睫毛遮掩,只隐约可瞧见眸底的水光,软馥的唇瓣轻轻合着,绝美的小脸在灯光的照射下,令人叹为观止。 大厅内的人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路,让泽原拓北和冷却悠通行,他们出色的仪态就像天上遥不可及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泽原拓北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傲谑的笑意,对众人的注视不以为意,反而一一回视,相形之下,冷却悠精雕玉琢的脸上显得毫无表情。 泽原拓北的眸光瞥见楼展漠的身影,他朝冷却悠交代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冷却悠孤独的身影在这繁华的晚宴中形成强烈的对比。 没有人敢靠近,冷却悠浑身充满着排斥的气息,拒绝着任何人,周遭热烈的气氛无法侵入她的一方世界,她始终冷冷地望着前方,没有目标、没有焦距,宛如一缕孤魂。 “悠,好久不见!”傅斯阔携着妻子走到冷却悠的跟前。 冷却悠原本冷然的视线接触到眼前的男子时,眼里的冷霜乍然融化,流泄出一片的晶莹。 很快的,一贯的淡漠迅速取代了一闪而逝的光彩,冷却悠的情绪又回到冰点,仿佛刚才的那一抹光彩,只是众人的错觉。 冷却悠的细微变化没能闪过傅斯阔的眼睛,他对冷却悠淡漠的脸庞不以为许,反而宠溺地伸手揉揉她的头。“悠,你依然没变,还是冷冷的冰山美人,我还真怕有人把你溶化,就见不到你冻死人的表情了。” “对了,悠,我帮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苏浣晴。”傅斯阔帮两人互相介绍。 “浣晴,她是冷却悠,你应该记得,当年我们在学院的风光战绩,可真让那些英国佬佩服得不得了,要不是悠突然回日本,这段佳绩还会继续流传下去。”傅斯阔爽朗的笑声又将他们带回了在英国一起念书的回忆。 冷却悠脸上的冰霜暂落,她想起了那一段在学校时无忧无虑的时光,以及傅斯阔一向爽朗的笑,也惟有他不畏她的冷漠,屡次地接近她,硬要她同他一组参加学校的各项比赛,于是“东方奇迹”成了他们两人的代名词,几乎无论是校内或国际间的会赛,只要他们两人搭档,冠军无不手到擒来,校长甚至还颁发荣誉奖章给他们,这可是东方人校史上的第一位。 要不是母亲和继父突然去世,冷却悠也不会离开英国回到日本,原本柔和的脸庞又恢复了冰冷。 是啊,当时他们两人简直是校园里竞相追逐的焦点,校刊、报纸甚至远在台湾的媒体都曾远渡重洋专访他们,出色的外貌、丰富的内涵,迷惑了当时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自己,浣晴崇拜地望着傅斯阔。 “抱歉,阔你和悠坐下慢慢聊,我去一下化妆室。”浣晴欠欠身离开,久别重逢的人见面话一定特别多。 正当浣晴准备转身离开时,蓦地撞上一堵肉墙,她摸摸发疼的额头,泪水差点掉下来。 “对不起。”泽原拓北压下一身尊贵的气势,说着生硬的国语,安抚着眼前红了眼的泪人儿。 “泽原大哥,你撞到人,可得好好安慰人家啊!”高木司蓝眸闪着熠熠的光芒,他恶意地看向傅斯阔。刚刚他冲到门口时,刚好遇到泽原大哥和悠,于是他只好又跟着他们进来。 傅斯阔露出一贯的浅笑,走近苏浣晴的身边,将浣晴揽进自己的怀里。“我看看哪儿撞疼了。”拉开浣晴覆在额上的手,他微微一按。“会疼吗?” 浣晴摇了摇头,傅斯阔温柔地在她的额上轻吹。“好点没?” 浣晴点点头,将脸埋在傅斯阔身上,再也不愿移开。 泽原拓北看着冷却悠大理石般冰雕的容颜,一股怒气从中而生,他并未遗漏方才她脸庞短暂出现的温暖。这个认知让他的怒气更加猛烈,他粗鲁地拉住冷却悠的手。“悠,不替我们介绍吗?” “傅斯阔,泽原拓北。”她简短的介绍让傅斯阔不禁失笑,悠毕竟是悠,伸长的猿臂习惯性地要拍向她…… “别碰她!”泽原拓北将冷却悠拖向自己。 傅斯阔摆摆手,眼底充满兴味。“泽原拓北,掌控日本三大财团之一,幸会、幸会。”他伸出的手改朝向泽原拓北。 这男人气势不凡,五官有着浑然天成的尊贵,配得上悠,只不过狂妄的个性不改一改,想要追上悠恐怕还得经过一番努力,傅斯阔自顾自地笑了笑。 “悠,帮我介绍一下这蓝眼小鬼。”他瞄瞄泽原拓北旁的高木司。 高木司恼火地怒吼。“别叫我小鬼!”长健的身子猛地扑向前。 泽原拓北巨掌一把拉住高木司,悄声在他耳朵低语几句,只见他的蓝眼忿忿地瞪了傅斯阔一眼后,便退回泽原拓北的身后。 而傅斯阔仍然不知死活地直笑,眼眨也不眨,仿佛逗着一只被绑住的猛兽,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是我弟弟,高木司。”冷却悠冷冷的脸庞,不因适才的擦枪走火而有任何波动,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弟弟?要应付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你这个姐姐很不好当吧!”傅斯阔调侃道。 一身火红的兰妮花蝴蝶似地飞了过来,艳丽的眸子露骨地盯着泽原拓北,从刚刚这俊帅的男人走进来,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一直注意着泽原拓北的一举一动。 “浣晴,这位是谁?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再怎么笨的人,也能看出兰妮对泽原拓北的浑厚兴趣。 “这是泽原先生,来自日本,这是……”浣晴刚要介绍兰妮,就被打断。 “我自己自我介绍,我叫兰妮,是浣晴的好友。”她的手举向泽原拓北。 泽原拓北的薄唇咧开了了然的笑意,他极具绅士风度地握住兰妮的手。 兰妮的指甲轻刮着泽原拓北的手掌,大眼媚惑地凝视他,红艳的嘴角勾出一道诱人的弧线。 泽原拓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逼人的俊美脸庞玩味十足。 傅斯阔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电流,突感厌恶,他转向冷却悠说道:“我先走了,有空到我公司坐坐,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傅斯阔给了她一张名片之后,揽着浣晴离开。 他们离开后,兰妮挤进泽原拓北的身旁,手臂搭着泽原拓北,胸前若有似无地擦过泽原拓北的胸膛。 “泽原先生,音乐响起了,我们跳支舞好吗?”兰妮偎近他,低胸的礼服,人他一览无遗衣服内的春光。 泽原拓北睨了冷却悠一眼,眉宇恶意地扬起。“能和美人跳舞,是我的荣幸。”他挽着兰妮往舞池走去。 冷却悠静静地看着他们进入舞池,一股突来的烦躁让她喉咙干涩万分,她需要鸡尾酒的清凉。 “悠,你要去哪里?”始终待在一旁的高木司闷闷地说道。 傅斯阔的捉弄,让高木司体内的火气无处发泄,他的蓝眸内波涛汹涌,血气方刚的手扯住冷却悠。 “哗喇”的一裂声传来,冷却悠肩部的衣袖竟被拉出一道裂缝,露出一截雪白的凝脂。 冷却悠淡淡地看了高木司一眼,对裸露的香肩完全无动于衷,她走到桌子旁拿了一杯鸡尾酒,一口一口地轻啜着。 高木司看着她淡然的神情,忽然发觉自己在无理取闹。他埋头闷声说:“我先回饭店。”丢下话,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如果高木司有抬起头来,他会发现他最崇拜尊重的泽原拓北,此刻正用杀人般的目光怒视他。 兰妮整个人窝进了泽原拓北的怀里,她勾回泽原拓北的脸,嗔道:“泽原先生,你都不看人家!”她拉着他的手覆着臀际的心型镂空。 泽原拓北邪肆地一笑,俯下头亲昵地在她耳旁说道:“在这种场合,你要我怎么‘看’?”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给了她一记神魂颠倒的俊笑。“我该回去了,这几天,我住在国宾饭店,希望有机会再‘看’到你。”他放开她,退出舞池。 一件温暖宽大的外套覆住冷却悠的身子,她的眉眼一动也不动,对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皆不感兴趣。 “露出这么一大截手臂也不遮掩,你是不是故意要招蜂引蝶?”泽原拓北不满地说道。 招蜂引蝶?冷却悠几乎哑然失笑,适才他抱着的女人那样地穿着,那才叫招蜂引蝶吧! “回饭店休息了。”泽原拓北恼怒的视线盯向窥望冷却悠的男人,他有股冲动想挖出看到冷却悠藕臂人的眼睛。 冷却悠闻言放下酒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泽原拓北英气逼人的男性魅力在她身上完全无用武之地,他高傲的鼻梁喷着气,性感的嘴唇因挫败而抿成一直线。 泽原拓北看着她清丽的背影,百思不解为何世上那么多美艳的女人都巴不得黏着他,甚至是男人也对他恭敬有加,可为何她的态度却仿佛自己是个挥之不去的苍蝇般,避之惟恐不及,难道她是故意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如果是,那她成功了,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完完全全地挑起他的兴趣。 今晚头次见面的傅斯阔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一个是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关闭的女人,一个则是将所有事情都尽付笑容中的男人,这两个人过去到底有什么亲密关系?他发现自己迫切地想知道。 丽晶酒店的电梯里,一对耀眼迷人的男女,正盘踞在电梯的两方。 电梯无声地往上攀升,仿佛要将他们带往未知的天堂。 “看到旧情人抱着别的女人,不好受吧!”泽原拓北双手交叉于胸前,懒懒地靠向墙边,嘴角讥诮地撇开。 不理会泽原拓北的挖苦,冷却悠的眼始终望着电梯的楼示灯。 “真这么无动于衷,你够无情的。”泽原拓北不知什么时候燃起一根烟,徐徐地喷着烟雾。 冷却悠皱起眉头,迅速地按下下一层楼的楼数,她宁愿一步一步走上顶楼,也不愿和他共处一室。 泽原拓北在察觉她的举动后,一把拉过她的手,身子挡在她和开启的电梯门之间。 电梯门又迅速地合上,冷却悠有些恼怒地瞪视他。 “怎么,就为了一道该死的门,你就对我怒目相向……”他毫不怜惜地用力将她的身子拉向自己,嘴唇暧昧地凑近她的耳边。“还是你故意用怒气来遮掩你的心虚?” 泽原拓北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他有一股想要揍人的冲动,只要一想到她心里有其他的男人,他就难咽下那一口气。 “放开我!”冷却悠别开眼,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再次暴露在这个男人的面前。 泽原拓北见她将目光移开,心中的怒火更是,他将她推向角落,右手霸道地抬起她的下巴,逼得她抬头迎视他。 她不闪也不躲,就这样和他两两相望。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泽原拓北怒吼一声,火热的唇迅速地盖上她。 宛如亲吻一抹流动的云,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她的唇比他所碰过的任何女人都来得柔软,他托起她的头,不顾一切地加深这个问…… “咚”一声,清脆的铃声,提醒着电梯里的人,目的楼层已经到了,泽原拓北情难自己地结束这一吻,他缓缓睁开黑亮的双眼,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他的笑容维持不到两秒钟,就在他看见冷却悠意图用手背抹去他留下的痕迹时猝然粉碎。 “如果你敢抹去它,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优越感十足的他,从未如此挫败生气,她竟敢抹去他的吻,他的黑眼威胁地看着她。 从日本到台湾,甚至全世界,他看过的美女不计其数,只要他肯,谁不逢迎谄媚争上他的床,只有她、惟有她,一而再地向他男性的自尊挑战,不是冷若冰霜,就是视若无睹,谁说他是全日本最狂妄的男人,至少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冰、更傲,那就是她——冷却悠。 泽原拓北眯着眼看着她举到一半的手颓然放下。他不懂,为何此刻她竟柔顺得像猫一样,刚才她的挑衅仿佛全出自他的错觉,他甩甩头,按下开启的键钮。 电梯门“当”的一声开启,冷却悠暗自舒了一口气,走出这个封闭的空间。 “等等。”泽原拓北长腿跨出几大步后赶上她,他在她的门口挡住她。 “明天晚上,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台湾厂商八点在楼下大厅设宴,别忘了!”泽原拓北提醒她明天晚上的应酬。说来真是可笑,这原是她该做的事,这会儿反而是由他这个总裁提醒她。 “恩。”冷却悠不置可否地点头,素手握着门把,暗示泽原拓北他可以走了。 “你!”看她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泽原拓北的火气又升起,虽然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但他仍不免要火冒三丈。 今天公司濒临倒闭的人是她,完全是因为自己施恩,她家的企业才能勉强维持,没想到她的态度,倒像是他才是那个受人帮助的可怜虫。 他大手一挥,捉住她放在门把上的手。“搞清楚,今天需要帮助的人是你,不是我!”男性尊严被严重冒犯的泽原拓北,顾不得什么见鬼的绅士风度,威胁狂狠地看着她。 冷却悠蹙起眉头,掀起上唇想要说话,可是片刻之后,只有“我知道了”四个字吐出来。 又来了,他真搞不懂这个女人,每次挑衅他之后,就是这一副乖顺的模样,教他怒也不是,恨也不是,他陡然放开她的手,气冲冲地走回隔壁房里。 待他进到房间后,冷却悠吁了长长一口气,眉宇间尽是疲惫。她慢慢地打开房门,进入房中。 她不懂,为什么她特地戴起的冷漠面具,在这个男人和傅斯阔面前,特别容易粉碎,一个是用宠溺来包容她的冷漠,而另一个则是用狂妄的怒气来诘问她,她累得不愿再去想这烦人的事,锁上房门,她将自己关入无边的黑暗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不属于日本高纬度的干爽,台湾潮湿的空气让冷却悠的鼻子难过得发皱,她放弃再继续窝在床上,起身梳洗,十五分钟后,一个不施脂粉但却清丽脱俗的娇人儿映在房间里的镜子上。 冷却悠走出房门,走廊上没遇到半个人,看着司和泽原拓北依然紧闭的房门,她心念一转,随即走出饭店。 人来车往的热闹街头,她迷失了方向,不知要往东走或向西行,突然—— 一张特大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是傅斯阔。他一把挽住她的臂膀,拉着她走向他的车子。 坐进车子后,傅斯阔忙不迭地开口。“悠,要是我不守在你住的饭店门口,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去找我。”他极知冷却悠的个性,这小妮子独来独往惯了,要她主动去麻烦别人,等下辈子! “走,我今天带你到九份绕一圈,再去淡水吃海鲜,晚上再到猫空喝茶……”傅斯阔滔滔地念个不停,十足有做导游的潜力。 “你太太呢?” “浣晴她现在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我们晚上再接她一起出来吃饭,喝茶。”一想到他们几乎缠绵了一整夜,累得浣晴睡到连他出门都不知道,傅斯阔笑得像只满足的猫一样。 “我记得你跟我提过,你小时候也曾经住在台湾一阵子,你住在台湾哪里?” “南部。”冷却悠调整椅子的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些。 “南部实在太远了,不然就可以载你再次重温旧梦。”傅斯阔颇为遗憾地说。 “没关系。”冷却悠的嘴边淡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她今生最不愿想起的地方就是那里,那个让她童年梦醒的地方。 感觉到她的落寞,傅斯阔横过手来,拍拍她的肩。“悠,事情别全放在心里,你的肩膀无法承受那么多的负担,适时地发泄出来,比压在心中容易多了。”他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不明白她冷漠的原因是什么,但是看着她将自己的心禁锢,他就隐约地心疼。 “恩。”冷却悠点点头,将视线投到车窗外,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关心,别人只要往前一步,她便退后一步,可是她却始终无法拒绝傅斯阔对她的关心。从大学开始,一直到现在,傅斯阔的身影渐渐填满了她心中哥哥的位置,小时候哥哥的影像转为模糊,渐渐被他的脸所取代。她眨眨眼将眼里的雾气逼去,冷却悠是不掉眼泪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易逝,短短的一天,由清晨九份古朴的巷道穿梭中,到淡水的夕照下,他们于傍晚返回台北,由于冷却悠晚上必须随泽原拓北赴宴,所以猫空之行只好取消。 望着窗外拥挤的车阵,冷却悠看看手上的表,已经快七点了。 “你放心,七点三十分以前,我一定送你到国宾饭店。”傅斯阔踩下油门,车身在庞大的车阵中东钻西窜,险象环生。 “我应该去当赛车手的。”傅斯阔突然又发现了自己另一项天赋,得意地咧开嘴笑。 冷却悠一想到待会儿要面对泽原拓北,连傅斯阔的玩笑都笑不出来,她深吸一口气,缓和自己紧张的情绪。 “吱”一声,车子稳稳停在国宾饭店门口,时间刚好七点二十分,傅斯阔摇下车窗,对着急步走入饭店的冷却悠喊道:“悠,下次再到台北,别忘了找我。” 冷却悠缓缓回头,嘴角不自然地抿起,她已经太久没笑过了。 看着冷却悠僵硬的表情,傅斯阔明了地点点头,挥着手要她进去,她才转身踏进饭店。 三O二房里,一个高大的男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上的表情好似被激怒的战神,他的烦躁随着渐快的脚步而愈生高涨,手上的酒瓶已经被他喝得只剩一半,他抹了抹嘴上的酒渍,用力地坐进宽大的单人沙发内。 “泽原大哥,悠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你别着急。”高木司蓝眸此刻也焦急地瞅着。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想到她可能和昨日看到的那个男人私会去,泽原拓北心中就燃起一道怒火,他忿忿地灌了一口酒后,将玻璃瓶狠狠地往门边的墙壁砸去。 此时,冷却悠刚好打开房门,眼前猛然飞过来一个不明物体,她反射性地护住头脸,但是砸中墙壁的酒瓶碎片仍是划过她白细的手背及脚上,有些甚至还嵌进肉里。 她放开手,怔怔地看着手背上斑斑的红色血迹。 “悠!有没有受伤?”高木司一个箭步走到冷却悠的身边,抬起她被玻璃碎片划得伤痕累累的双手。 泽原拓北脸色铁青,双手用力抓紧沙发的扶手,紧得关节处都泛白了,他也想冲过去看看她的伤势,但是男性的狂妄自尊不容许他低下头,他压下心底的愧疚感,硬是坐在原处。 “泽原大哥,我先带悠去医院消毒。”高木司扶着她就要往外走,可是手刚碰到门把,又踅了回来。“泽原大哥,我不太会说中文,能不能请你一块儿去。” 泽原拓北脚已经站了起来,可是嘴巴仍不放过她。“何必去医院消毒?酒本身就具有消毒的功效。”他的手举起来要扶她—— “不用了,房里有备用的急救箱。”她闪过他的手,走到矮柜旁。 高木司跟了过去,帮她从矮柜中拿出急救箱。“悠,我帮你。”他从急救箱中拿出双氧水和夹子及棉花棒,准备为她做些简单的消毒。 泽原拓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摆什么脸色给他看,又凭什么不接受他的扶持,错的人又不是他,是她晚回来才引发他的怒潮……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我昨天不是才交代你今天晚上有宴会?是不是和情人玩得太凶忘了时间。女人,啧,往往为了私事而误了正事,你家的公司要靠你挽回,等下辈子吧!”泽原拓北气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高木司皱皱眉,泽原大哥今天是怎么了,从中午便不断地灌酒,不小心伤了悠后,还一直用言语刁难她,这实在不像一向高傲自视的泽原大哥。 “伤口处理好我马上下去,司,快一点!”冷却悠发现不让他的话刺伤自己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她握紧拳头,忍住想要反驳他的冲动。 泽原拓北看着鲜红的血丝沁出她的肌肤,强迫自己别心软,这只不过是个小伤而已,只是被玻璃碎片划过,流了一点血……是自己没有勇气道歉。 “悠,你忍着点,双氧水涂到伤口,会痛。”高木司已经把碎片拔干净,正准备帮她消毒。 冷却悠点点头,看着高木司将双氧水涂在伤口上,滋滋的双氧水正迅速地吞噬细菌,伤口的刺麻让她的眉头蹙了起来。 泽原拓北无法再正视她紧拧的眉头,他故意探了一下她的伤口,若无其事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死不了的,看你这模样,待会儿下去一定会吓到别人。” 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而且,等你们包好伤口,宴会早已结束了,我先下去,你们不用来了。”说完,用力地合上门。 “悠,我看还是去医院一趟好了,虽然我不太懂中文,但是你懂就行了!”高木司还是不放心地看着她的伤口。 “不用了,这些伤口不深,过几天就好了。” 冷却悠婉拒后,沉默的空气又开始挤压他们,高木司看着手里的双氧水,突然露出一抹笑。“悠,你不觉得我的架势很熟练?这可是拜学校那些家伙之赐,有些人就是会自动跑到你面前,让你揍他,等到揍完了,就莫名其妙地变成朋友,我这消毒的技术就是帮那些家伙疗伤时学的,技术还不赖吧!” 突然的歉疚萦上她的心,她虽然是她的姐姐,可是他的成长过程,她从未参与,仅有每年过年时公式化的会面,彼此用着陌生人的眼光互相打量。 她错了吗?她用冷漠隔起来的墙是不想让别人及自己再受到伤害的呀!从小到现在,每个爱她的人都为了她而丧生,爸爸、哥哥,甚至是妈妈和继父都是因为她的缘故而—— 她不愿让爱她的人再遭受不幸,所以刻意地戴上假面具就是不让人亲近她,可是看着高木司的笑靥,她心中渴求温情的需要猛地爆发,孤独的心从未像此刻般脆弱,微颤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爽朗的笑脸—— 高木司被她吓了一跳,悠从未主动和他讲过话,更遑论像个姐姐般地亲近他,可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真实地感受到悠的软化及亲近之意,他蓝眼里的光泽腼腆地闪了闪。“悠,这样子不像你……” 冷却悠如遭电极般缩回手,她是怎么了,不是不再亲近人了,怎么可以因为一时的脆弱而违例,万一司也……不行,她不允许再发生任何不幸,她掩藏好脆弱的情绪,再抬起头又回复了冷漠的冷却悠。 高木司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她像个姐姐的样子有什么不好,自己真是多嘴。“悠,其实你肯回来日本,我和妈妈都很高兴,而且你还一肩挑起高木家几乎倒闭的公司,没有怨言,这让身为男孩子的我非常歉疚,悠,谢谢你。”为了不让彼此再像陌生人,他将心底的话全盘托出。 “别说这话,你只是个学生,况且我也是……高木家的一份子。”冷却悠嗫嚅地开口,她不习惯这样低姿态的高木司,她倒宁愿他一如之前冷淡地待她。 “悠,你放心,有一天,我会像泽原大哥一样,让高木家在日本经济上也有一席之地。”高木司的眉头尽是信誓旦旦的自信。 高木会社在泽原拓北的支援下,已经步上正常营运的轨道,这趟的台湾之行,美其名是随着他们熟悉台湾的商场模式,可实际上,大部分的时间里,高木司仍是一个人在台北街头探险、闲逛,思及此,高木司不免有一丝愧疚。 冷却悠听到泽原拓北的名字,反感地握紧拳头,血丝又从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流出,她从没见过态度如此狂妄的男人,狂傲的个性不论在公事或私事上,都不许他人违逆,她自嘲地看看伤口,要等他道歉,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悠,别使力。”高木司制止她的动作。“别生泽原大哥的气,他从中午找不到你的人,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他很担心你。”高木司又开始帮她敷药。 冷却悠晦暗的眸子闪了闪。担心我?倒不如说是等着要刁难她,一想到他盛气凌人的态度,她的眉皱得更深了。 高木司看她眉头紧锁仍不能释怀,唉,这还用说吗?如果是自己怕早跳起来和泽原大哥拼了,哪能像悠一样静静地坐着。 他放下急救箱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凝视着黑绒绒的天空,微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像轻飘飘的棉絮。 冷却悠细细地看着这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黑亮发梢下的蓝眸像大海的浪潮,一波一波地释放出力量,黑色毛衣下的身材修长匀称,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他有一股教人捉摸不定的魅力,假如自己年轻个几岁也一定会喜欢上他的,冷却悠笑了笑。 高木司转身欲语,却不期然地看到她一闪而逝的微笑。“悠,你笑了,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美丽?冷漠的女人容易让男人退避三舍的。”他不赞同地看着她又把释出的笑容敛回。 望着冷却悠又回复那一贯的淡然表情,高木司无奈地耸了耸肩,将身子转向窗外。 冷却悠站了起来,走向窗边同他趴在窗台上,夜风吹起冷却悠乌黑的发丝,露出白皙的颈项。两人就这么无语地享受着陌生的亲情…… 搂着厂商送的“礼物”,泽原拓北脑袋浑沌地走在灯光昏黄的走廊上。 刚刚在楼下周旋时,心中干么一直惦着冷却悠的手,好几次都差点把酒泼在其他人的身上,等到一一干完厂商敬的酒后,他开始觉得不耐烦直想上楼,没想到台湾的厂商不由分说硬把一个女人塞进他怀中,他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搂着她慢慢地走回房。 “泽原总裁,是这一间吗?”他怀中的美女能说简单的日语,甜腻的口音浓得化不开。 泽原拓北随意一应,打开了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嫉妒得发红了眼,他从没看过冷却悠这般温柔地对着人浅笑,即使那个人是她弟弟也不行,熊熊的怒意驱散酒意,他霸道地大吼。“你们在做什么?” 原本倚在窗边闲谈的两人被他吓了一跳,俱皆皱眉以对。 “泽原大哥,宴会结束了?”高木司看着墙上的钟,时针才走到十的位置。 泽原拓北不耐地虚应,黑眼仍一迳盯着冷却悠,而后者冷漠地看他一眼后撇过脸。 “呃,这位是?”泽原拓北怀中的美女,接触到高木司刺探的目光,大眼闪烁,给了他一个挑逗的媚波。 “礼物。”泽原拓北眼波流转,大手紧搂住怀中的女人。“刚刚台湾的厂商一直夸说日本女人温柔,依我看哪,还是我怀里的女人比较听话、乖巧。”他俯近女人的颈边啃咬,女人则吃吃地笑着不停扭动身子。 高木司尴尬地来回看着悠及泽原拓北,泽原大哥在搞什么,要玩回自己房里玩,带来悠的房里做啥?莫非……一个奇特的想法跳入他脑中,从中午到现在泽原大哥种种不寻常的举动,似乎都冲着悠,难道他…… 原来如此!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瓜,恍然大悟,小时候对喜欢的女孩,还不是故意要惹她哭、惹她生气才罢休。他捂住咧开的嘴角,笑意在蓝眸中迸现,泽原大哥此刻像极了那个不知道表达自己情感的笨男骇。 冷却悠嘴角紧抿地看着泽原拓北搂着怀中的尤物大刺刺地坐进沙发里,突然心里出现前所未有的烦躁,泽原拓北似乎感觉到了她起伏的情绪,含笑地吻住了女子的嘴唇。 “口好渴呀!”一吻既罢,泽原拓北指尖划过女子的下唇,温柔无限地看着怀中女人。 女人摆动着曼妙的身材,起身为泽原拓北倒了一杯水。“茶来了。”青葱玉指就着晶莹的水晶杯,有说不出的性感。 泽原拓北张开嘴巴,暗示要女人喂他,女人也不含糊,红艳的嘴唇含吮了一口水后,慢慢凑近泽原拓北,将水注入他的唇中。 “哎呀,这边露出水渍了。”女人用滑溜的舌在泽原拓北的嘴角兜了一圈。 “悠,看看人家多体贴,学学她的温柔,女人板着脸是会讨人厌的。”泽原拓北慵懒地放松身子,任怀中的女子为他解开领带。 “这是我的房间。”冷却悠不想再看到他们之间恶心的暧昧镜头了,她打开房门,粉脸不满寒霜。 泽原拓北故意拍拍自己交叉的大腿。“对喔,我倒忘记了,这是你的房间,不是我的,抱歉、抱歉……”他搂着黏在身上的女人,心情极佳地站了起来。 经过冷却悠身边时,他突然回头坏坏地对她说:“晚安,春宵一刻值千金,千万不能浪费,我先回房了。” 跟在泽原拓北后头的高木司咧着嘴直笑,没想到两个成年人还会玩着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他扒扒松软的发丝,神情愉悦地回到自己房里。 关上房门后,悠软软地倒靠在门上,疲惫地将头埋进膝盖,分不清楚心里那股酸涩的刺痛是什么,没有焦点的瞳孔突然对上桌上的水晶杯,鲜红的唇印还留在上面,她嫌恶地闭上双眼,断绝一切的思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章 泽原拓北一回到房里,马上放开附在身上的女人,他松懈地伸展颀长的身躯,躺卧在大床上。 女人目光痴望着躺在床上的日本籍帅哥,想到待会儿将发生的事,她的体温就节节上升,能被这么帅的男人抱,她作梦也会笑。 慢慢拉开低胸礼服的拉链,垂涎的目光未曾离开过床上的男人,她的嘴边露出一到了然的笑。 呵,有些男人天生就是要女人像帝王般地服侍他,她慢慢抖落下礼服的束缚,微烫的身躯竟然因为期待而颤抖发疼着。 她踱到床边,修长的美腿跨过他的腰际,整个娇躯紧密地贴紧他,眼眸里尽是欲望的雾气。 白嫩的双臂环住他古铜的脖子,过度丰满的胸部挤压着他的胸,潮红的桃腮偎近他…… “你做什么!”泽原拓北挥开她不安分的手,不悦地扬起眉。 “做让我们两个人快乐的事。”她的腿磨蹭着他的下半身,两手绕到背后,解开胸罩,诱人心狂的两团白皙跳入他眼中。 “滚开!”泽原拓北一把推开她,嫌恶地站直身。 “你!”错愕及不信在女人的眼中交错。 “别烦我,床让你睡,明天早上再出去。”泽原拓北走进浴室用冷水冲掉残存的酒意。 “可是……我是来陪你的。”女人委屈万分又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健壮的背影。 泽原拓北拔掉水栓,哗啦啦的水声灌入两人的耳朵,他脑中灵光一现,快步走出浴室。 一反刚才的怒气,泽原拓北神情愉悦地扶起她。“先把衣服穿上,我想请你做项特别服务。”他抓起她脱落的礼服覆在她身上。 女人原本索然的媚眼又亮了起来,莫非眼前的这位帅哥有特别的癖好,喜欢穿着衣服做……她心底的那把熊熊烈火又燃了起来。 泽原拓北等她穿上衣服后,扶她坐在墙壁旁的沙发上,他咧开一个超级性感迷人的微笑。“能不能请你朝这面墙壁,呃……发出呻吟声。” 女人当场垮下脸,表情难以置信,难道他不行……可是看他长得这么雄壮威武又不太像,她狐疑地看着他无辜的笑脸。 “我愿意给你五倍的价钱,如何?”泽原拓北俯近她,试图用男性的魅力打动她。 女人又再次沉溺与泽原拓北洒下的魅惑中了,她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好、好,什么都好。”跟着两节手臂又要缠上他的颈项。 泽原拓北拉下她的手,摇摇头说:“你只要提供你美妙的声音就好了。”他退回床上,等着看她的表演。 女人怨怼的眸子望着他,哪有人只听声音,不真枪实弹上场的,接收到泽原拓北鼓励的眼神,她清了清喉咙,面对墙壁,开始她今晚的“工作”。 泽原拓北满意地听女人的呻吟声传入耳内,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女人的旁边,以备她不时之需…… 女人似乎愈叫愈上瘾,娇吟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上下起伏,宛如真有人亲密地爱抚着她。 他就不相信隔壁的冷却悠能睡得着,听说睡眠愈不足的女人,愈容易露出真实的一面,他等不及要看她破冰而出的情景了。 女人的呻吟声,此刻在他听来像是天籁般的悦耳,他扒扒发丝,手指有节奏地敲着细致的床单,思绪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冷却悠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女人的呻吟声似乎直接穿透墙壁,直直地传入她耳中,她牢牢地捂住耳朵,但断断续续的娇吟就是有办法钻进她的耳膜内。 她心中的死水,此刻宛如的滚水般,威胁着要喷溅出来。 气急败坏地拿起棉被覆住头脸,总算将声音给稍微压制住,可是闷热的空气几乎令她窒息,“唰”一声,她拉开温热的棉被,大里地呼吸新鲜空气,可是伴随而来的是纠缠不定的呻吟。 她怒气冲冲地滑下床,准备去敲泽原拓北的房门,可是手才一接触到冰凉的门锁,理智一下回到脑中,她何必为了一个狂妄的男人,而泄漏自己的情绪,说不定他这会儿正坐在房里等着她自投罗网,她慢慢地缩回手,回到温暖的被窝,回忆夹着女人的呻吟浪潮一波一波地袭向她…… 他一向是狂妄傲慢的,从第一次见面时,便是如此。 他从不遮掩他的不耐,在高木家的待客室,他霸占着一方,逼人的气势下,司的母亲也就是高木老爷娶的第三个老婆,如坐针毡…… 她低声下气地请求泽原拓北的宽贷,显然泽原拓北对此项提议完全不感兴趣,闲荡的目光落在中庭的池塘上,对于耳边的乞求,完全置若罔闻。 冷却悠拉开和室的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开门的声音让泽原拓北收回落在池塘上的眸子,定定地凝着眼前会让所有男人叹息的女人,完美精致的五官刻划在沉静的脸上,长密的睫毛不曾因他的凝视而颤动。 司的母亲是外国人,二十多年的日本生活,几乎除了眼睛及头发的颜色之外,她就像个正统地道的日本女性,具有女人十足的纤细、敏感。她将泽原拓北的惊艳看在眼里,嘴角露出这几日来的第一丝笑容,因为她似乎又看见高木家的曙光即将重现。 冷却悠默默地放下手中的茶具,正欲转身离去,司的母亲却开口要她留下。“悠,你也坐下来听听,毕竟你也是高木家的一份子。”她强调着悠的身份。 女人的吟哦声打断她的回忆,钻入她的耳膜里,冷却悠努力控制着莫名的怒气,翻身用枕头覆住耳朵,他不懂什么叫克制吗? 两具没有感情只有赤裸肉体的交缠,真能带来莫大的欢愉?她不懂,正如她不懂泽原拓北那天的眼神一般…… 她面无表情地坐下来,两眼看着手中的热茶,热气勃飞,思绪也随着那热气飘扬,直到一道调侃的男性声音插入。 “她是高木家的一份子?高木夫人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黑炯的眸子转向悠,像盯着猎物一样地逼视她。 “悠?你的名字是悠吧,你把悲伤的情绪掩饰得太好了,好得令人看不出来。”泽原拓北轻笑出声。 高木夫人急急解释。“泽原先生,悠她的个性内向,如有冒昧之处,敬请见谅。”绝不能让泽原对悠有不好的印象,现在她的希望全在悠身上了。 “是吗?我还以为高木集团已经不需要我了,高木小姐才会如此默不关心。”泽原拓北喝了一口热茶,淡淡地睨着她。 高木夫人露出尴尬的笑,她拉拉冷却悠的衣袖。“悠,先向泽原先生问好。” “泽原先生,日安。”冷却悠眉眼不抬,迳自低头问安。 若不是有看到她紧抿的小嘴开合,泽原拓北几乎要以为她真成了一座完美的雕像,冷冷矗立在一旁。 “高木夫人,关于你之前的提议,我还是想不出帮助你们我有任何的好处,除非你能提出更好的意见,否则这笔生意我可能要说抱歉了。”泽原拓北的视线在冷却悠的身上转动。 他无法理解,这么冷漠的女人怎会让自己的心起了骚动,他喜欢的一向是热情如火的女人,他强迫自己别再盯着冷却悠,可迷惑的目光却舍不得离开美得不可思议的她。 高木夫人脸上又开始苍白,她忘了泽原拓北在商场上的外号素有“吸血掮客”之称,他怎会放了高木集团这到嘴的肥肉。惊惶不定的眼顺着泽原拓北的视线望去—— 那是男人对女人极欲占有的眼光。 男人对于猎不到的猎物,总是虎视眈眈地紧盯着,冷却悠的天性,让泽原拓北起了征服的欲望,像泽原拓北这种傲视狂妄的人怎受得了悠的冷淡,高木夫人相信一有机会他一定会猛扑攫取。 “如果泽原先生肯帮高木集团度过这个难关,高木集团三分之一的股份将过户给您,另外,公司的常务董事也保留一席给您,请问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她绝不能让丈夫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一连串的跳票,使银行不敢借给高木任何一分钱,每天东京股市一开盘,高木集团股票便是跌停作收,临门催讨的债主愈来愈多,破产倒闭的危机愈来愈大,泽原集团的总裁泽原拓北就是看中高木集团还有潜力东山再起,准备一举吞并高木。 对于高木夫人的提议,泽原拓北不禁嗤笑一声。“我现在就可以拥有高木全部的股份,又何必帮助你?”他的资金足以买下不只十个高木集团,对于那塞牙缝的三分之一股份,他不屑为之。 “悠,你也求求泽原先生!”高木夫人冷汗一颗颗地流入衣襟内,她扯扯冷却悠的手,要悠说些话。 他双臂环抱地霸坐一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冷却悠。 迎向他大刺刺的侵略视线,冷却悠蹙起秀眉,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招惹了这个强势的男人,暗吸了一口气,乖顺地说道:“泽原先生,请你帮助高木家。” 她柔顺的态度反而引起他的不悦,黝黑的男性手掌伸向她—— 他支起她的下巴,残酷的笑意在黑眸闪现。“高木小姐,你怎么说得像背稿一样,难道不能稍微融入一些感情,毕竟,你也是高木家的一份子,不是吗?” 冷却悠的眸子闪过一丝愤怒,纵使他再有权势,能操控整个日本的经济,但对于她的情绪,他连掌握的资格都没有。 “看来高木集团真的是不需要我的帮助。”他放开手上的凝脂,可惜地说道。 刚才手上柔细的触感比他抱过的任何一个女人还教他悸动,他从未像此刻这么渴望一个女人过,他喝了一口热茶,试图平复心底汹涌的欲望。 高木夫人简直就要直接叫冷却悠献身,以换取高木集团残存的机会了,泽原拓北眼中闪耀的欲望,她怎会不懂,为了高木家,即使对不起悠,她也要奋力一试,毕竟这是高木家唯一的机会。 “泽原先生,您先不要生气,呃,悠,你先下去,我和泽原先生再谈一下。”高木夫人示意她先退下。 悠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只不过后来,她莫名其妙地成了高木集团的代理总裁,必须时时刻刻跟在泽原拓北的身边见习,接受他严苛的训练。 他说他的怒气勃发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可真是这样,他又何必留她在身边,徒若怒气,她好累,她并不想招惹任何人的。 女人的呻吟声还继续着,不过,她真的是筋疲力尽了,眼睑随着回忆的结束而慢慢闭上,只不过在梦中,泽原拓北抱着那女人的身影始终不忘纠缠着她。 清晨,冷却悠梳洗完毕,扑上了一点粉在从不施脂粉的脸上,掩盖住眼底下清晰可见的阴影。 打开房门,泽原拓北和女人抱在一块亲吻的画面就送到眼前,她双臂环胸,冷冷地端详他们。 泽原拓北的唇离开女人高噘的红唇,松开她围住自己颈项的手。“宝贝,你真甜。”他的唇又意犹未尽地亲了女人一下。 “宝贝,好了,你该走了。”他捂住女人凑过来的嘴巴。 “下次到台北,别忘了找我。”女人恋恋不舍地说道。 泽原拓北保证地点头,含笑望着她离去。 佳人走远后,泽原拓北神采飞扬的俊脸,对向索然的冷却悠。“昨夜还好睡吧!”他伸了个懒腰,制造些暧昧的假象。 冷却悠不理他的讪笑,迳自看着腕上的手表,提醒他楼硕公司的约会。 “你先到楼下吃个早餐等我,我随后就到。”泽原拓北初尝胜利的滋味,男性的薄唇弯起大大的弧度。 宽大的座车内,泽原拓北的嘴角始终愉悦地勾着,他舒适地伸长腿,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坐垫。 她高傲的面具终于有了破绽,她眼底的阴影就是最好的证明,即便她此刻再怎么冷然似冰,也瞒骗不了他。 长久在她面前居于劣势的情况有了逆转,迟来的胜利让他傲视的脸更添一丝狂妄。 昨日的狂嚣的今日松弛的闲散,泽原拓北的转变令冷却悠迷惘。 难道男人在发泄完身体的精力后,就会由一头凶暴的猛禽驯化为任人抚顺的无害牲畜。 他的狂妄自大,激起她血液里的反感,但是温和如暖阳的他,却也让她暂时放下防备的面具。 不!不对,再怎么温驯的豹子还是会伤人的,锐利有力的长爪随时准备捕获下一个毫无防备的猎物。 她敛起秀眉整理收拾波动的情绪,再次将自己关入冰冷的面具之下。 楼硕的总部大楼,雄伟地矗立在台北市,像个尊贵的王俯视着其他向他低伏臣服的建筑。 泽原拓北收起嘴角的浅笑,逼人的气势立即显现,傲气的俊美令人惊悸震慑。 电梯直达四十六楼的会议厅,叶红——楼硕集团总裁的秘书,笑吟吟地迎向他们两人,引他们进入宽敞明亮的会议厅。 “泽原先生,别来无恙。”自从三年前匆匆一瞥后,这几年叶红只在电话中帮大老板和泽原拓北联络过,见面倒是三年后的第一次。 泽原拓北给了她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叶秘书,确是好久不见了,日文讲得愈来愈好了。”他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圆脸的秘书。 “哪里,倒是泽原先生生意愈做愈大,男性魅力愈来愈强,每次到台湾来总会吸引台湾女性同胞的爱慕。”叶红将热咖啡放在他们的面前,也说起场面话来了。 “啧、啧,叶秘书,两、三年没见,你真的愈来愈会说话了。”泽原拓北的大男人心态得到很大的满足。 冷却悠喝了一口咖啡,温热的液体沿着胃壁流动,慢慢地充盈她空洞的胃腹。昨夜的无眠让她无胃口,面对着丰盛的早餐,她连动都不想动。 叶红好奇的目光探向冷却悠,大片的阳光似乎洒不进她特意形成的冷僻角落,冷艳的气质,让叶红也忍不住惊艳。“泽原先生,这是你的秘书吗?美得好脱俗。”她忍不住赞叹道。 “不是。”泽原拓北简单地略过,似乎故意冷落冷却悠。 人家不说,总不能拿枪押着人家说吧。叶红遗憾地瞄瞄完全不为所动的美女,暗暗可惜。 会议室的门开启,楼硕集团总裁——楼展漠,和两个常务董事依序走进。 泽原拓北堆起满脸的笑和楼展漠及几个常务董事热络地握手,商人的鹰隼目光闪现在他的眼底。 “楼,你的事业版图比台湾的外交国还多,台湾政府应该聘请你当首席顾问才对。”泽原拓北戏谑的玩笑让在场的人无不露出微笑,紧张严肃的气氛松懈不少。 楼展漠能感受到泽原拓北强烈的企图心及旺盛的精力,几乎和五年前的自己一样,是那么不顾一切地扩大事业版图。 如果不是因为他爱的人出现,或许此刻自己仍汲汲追求于名利,而遗漏了世间最大的幸福,他在泽原拓北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三年时间的洗礼在泽原拓北身上多了一股征服的气势,或许是因为他是带领泽原集团壮大的舵手,他的狂傲其来有自。泽原拓北从不压抑他狂妄的个性,甚至尽情地展露,他认为这是他应得的。 一次的跳票危机中,泽原老爷的颓然病倒,才使得泽原拓北有一展长才的机会,是他一手撑起泽原家的生存空间,并且披荆斩棘,突破重重难关,在日本泡沫经济中创造出属于泽原家的奇迹,而这项奇迹,则使泽原集团列入日本的三大财团之一。 “吸血掮客”是他的外号之一,他的外号有很多:兀鹰、吸血鬼……但最有名的还是“吸血掮客”,这些都是一些将公司卖给他的人取的。因为泽原拓北专门收购濒临倒闭的企业,整顿一番后,便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分割,卖给其他的财团,惟有他看中眼的才会留下经营。 泽原拓北毫不客气地棒打落水狗,公司的整体性与否他完全不放在眼里,一个完整的公司送到他手中,常被五马分尸,让那些被收购的公司老板对自己毕生的经营痛心疾首,对泽原拓北则怨恨有加。 “能在日本泡沫经济中安然度过的人不多,泽原先生您的领导能力真令人赞叹。”其中一位常务董事说道。 “客气了,楼硕集团能屡创高峰,才是泽原的借镜。”泽原拓北嘴巴说得谦虚,可态度狂妄得紧。 他是个牟取暴利的掮客,像条滑溜的鱼优游在日本的经济中。 “这位是?”另一位常务董事发现站在泽原拓北后方的美女眼睛一亮。 五杯咖啡端上桌,叶红拿着托盘随侍在侧,耳朵拉得高高的。 “这是高木集团的接班人——高木悠,她这次是来见习的。”他简单地说明高木家因为负责人飞机失事,由在英国的高木悠,也就是冷却悠接续家族企业,他则帮忙重建高木集团。 一般人只以为她是高木家的长女、高木悠,甚少人知道她其实是高木家的继女——从台湾来的冷却悠,那日高木夫人已将她的过往全都告诉泽原拓北了。 “这不像你的作风。”“吸血掮客”不吸血便不名副其实了。 “我只是想证明我也有重建的能力,而不只是一味地破坏。”泽原拓北轻描淡写地笑道。 轻松的寒暄后,他们讨论这一次新市镇的开发计划,有鉴于上一波的合作计划圆满完成,为两家集团获得五十亿的赢余,这次他们准备再度携手合作,再创另一个高峰。 听完分析技术人员及土木专家的分析报告后,大目标已然确立,主要就是短期、中期及长期的规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份记录本也愈来愈厚。 叶红打开会议室内的照明设备,再为每个人的杯子注入热腾腾的咖啡,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在六的方向了。 计划的纲要、目标规划,在双方无甚歧见下,顺利获得共识,原本预定三天的会议,将可浓缩为两天。或许,明天晚上就可以搭机返回日本了,泽原拓北在心底盘算着。 一位常务董事伸展着腰酸背痛的筋骨。“坐了一整天,不好好犒赏自己的胃,实在说不过去,总裁,我们是不是应该请泽原先生一同吃个饭?” 楼展漠惺惺相惜地拍拍泽原拓北的肩,说道:“泽原,不要推辞,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泽原拓北看了一眼身旁的冷却悠,不知为何,她苍白的脸,竟让自己感到阵阵难忍的心疼。 昨夜他的蓄意安排,使她的精神状况不佳,今天又开了一整天的会,他怕她的身子会不堪负荷。 “泽原兄,你放心,我们选的地方,高木小姐一定也能去。”常务董事以为泽原拓北的犹豫是因为女士在场不方便。 “悠,你要去吗?这可是男人间的聚会。”泽原拓北粗着声音说道,明明的希望她回饭店休息,但却故意用傲慢来掩饰。 冷却悠摇摇头,淡漠地说道:“你们请随意,我回饭店休息。” 她该不会又去找那个姓傅的吧!泽原拓北眯着眼打量她,心中猜疑不定,他一把拉起她的手走到窗边,用着极小却威胁性十足的口吻说道:“我让你回饭店,我让你休息的,不准你像荡妇一样再去会情郎,记住没!”恶狠狠的眸子紧盯着她。 听到他的威胁,冷却悠几乎失笑,他以为他是谁,救了高木集团,就自以为是天神,可以左右每个人的情绪吗?拨开他的手,她不应允也不拒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他们两人就这样地互相凝望,谁也不肯先将目光移开,直到另一位常务董事打趣地说道:“我真该死,泽原兄和高木小姐是一道的,谁也不肯漏了谁,我看,大家还是到你们下榻的饭店用餐好了,既可以体恤泽原兄心疼高木小姐的心意,也可以略尽地主之谊,真是两全其美,总裁,我这办法可行吧!”他以为泽原拓北和冷却悠是一对情侣,两人刚刚在窗边,正依依不舍地凝望道别。 楼展漠但笑不语,在泽原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五年前的影子,明明是极在乎对方,却偏偏摆出一副冷漠自傲的样子。骄傲,难道真是男人的通病! “叶秘书,请你叫司机在楼下先准备好。” “总裁、常董、泽原先生、高木小姐请慢走。”叶红按住电梯,将腰弯成九十度,恭送他们下楼。 唉!这些日本客人只要多来几趟,哪天百货公司征电梯小姐,或许她可以考虑看看了,叶红在心里想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四个衣冠楚楚的高大男人缓缓走出楼硕的总部大楼,尤以前头的两位俊美朗目、气势尊贵,一走出大楼,便攫住所有人的目光,女性同胞的眼目不转睛地亮了,而男性同胞的口望尘莫及地哑了。 冷却悠走在最后头,脸上仍是一贯的冷然,相异于其他人的高谈阔论,恍若她只是个漠不相关的陌生人。 披肩的长发被风扬起遮住心型的脸蛋,她微合上长睫以阻挡细小的风沙,刹那间,一辆墨绿色轿车直直地朝他们这个方向急驶而来—— 广场上的众人都被这辆来势汹汹的车子吓得抱头鼠窜。一时之间,泽原拓北和其他四人也被人潮给冲散,他焦虑地搜寻冷却悠的身影,一向自信的傲脸闪着惊慌的颜色,突然他低咒一声,长健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扑—— 男女的尖叫声突然从耳边爆开,冷却悠被盲目奔跑的人给撞倒在地上,待她睁开眼的时候,只见一辆庞大的绿色铁兽,张开死亡的血盆大口,准备一口吞噬她—— 吵杂慌乱的世界顿时成为一出默剧,男男女女的奔跑都成了慢动作,冷却悠可以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开始她的死亡计数。 她已经可以感受到周遭的空气因车子的疾冲,而产生强烈的对流,闭上眼睛,亲人的脸庞迅速从脑海中飞掠。突然,一个硕壮的身子及时抱住她,使劲一滚,身躯碰撞到地面的疼痛,昭告着他们逃离了死神的势力范围。 泽原拓北紧紧地搂住她,连背部的剧烈疼痛也不能使他的手松脱,他怕自己的手一放开,她的魂魄就要离他而去,他的心揪结成团,差点失去她的痛苦比背部的麻痛还令他疯狂。 轮胎狠狠摩擦地面的刺耳声,让泽原拓北浑沌的思绪清醒,他的手臂依然搂着冷却悠,黑忽的双眼燃起两把怒气冲天的火焰,肇祸的车子竟然好整以暇地停在他的前方—— 如果车主意图要压死泽原拓北及冷却悠,只需倒车一撞,两人必成为车下亡魂,可是车主始终不动如山,广场上的众人都被这狂飙的车子凝住了双眼,而忘了这是个法治的国家,有警察的存在。 几秒钟后,车主似乎对他所造成的震骇感到满意,“咻”一声,车身迅速地驶离众人的视线,只留下引擎的怒吼声。 要不是紧搂着怀里的人,泽原拓北此刻也许已经成为一个丧失理智的凶猛怒兽,扑向侵略到自己的挑衅者,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辆车早被他眼中的怒火给燃烧殆尽了。 最先恢复冷静的楼展漠,遥望渐行渐远的车辆,俊扬的眉拧结锁住,这辆车不像要伤人、倒是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对谁?是自己抑或泽原? 楼展漠伸出手拉起泽原拓北。“泽原,有没有受伤?”两个男人目光交错了一下,心中都有共同的疑问,到底那辆车是冲着谁来的? 泽原拓北摇摇头,背部的伤他还可以忍受,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他怀里的女人。“悠,你怎样,有没有受伤?”他的眼睛仔细地在她身上逡巡,不漏过任何一处。 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她看来没什么大碍,只除了脸色稍微苍白了点,还好刚才是用自己的身躯包裹住她,否则以她一身的弱骨,后果一定不堪设想,泽原拓北一想到刚才的千钧一发,心里就直冒冷汗。 冷却悠温顺地任泽原拓北搂在怀中,脑中因刚才的刺激而快速地回溯。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横过马路捡皮球的小女孩,正当她捡起皮球,咧嘴向父亲微笑时,一辆不及煞车的车子突然冲出,她愣住了不知道要跑,直到爸爸的身躯挡在车子和她之间,整个人被撞飞起来,高高地坠地,而皮球从她手中滑落,慢慢地滚到爸爸的身边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眼泪洗不掉爸爸的血,午夜梦回时,她常常独自饮泣,虽然妈妈、哥哥不曾苛责她,可是这样她的心里更难受、更痛苦…… 我是个不祥之人,爸爸、哥哥、妈妈全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不要再看到任何人因我而受到伤害,我没有被爱的权利,我只会为别人招致不幸。关上心扉,赶快回到那个冷漠的冷却悠,没人爱的冷却悠。 她强迫自己抽离泽原拓北的温暖怀抱,故意蹙起眉,面有愠色道:“你抓痛我了!”惊魂甫定的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温柔的抚慰,但她不能因为一时的软弱,而害了别人。 泽原拓北不敢置信地瞪着身前的女人,这冷血的女人不知感恩图报就算了,还反咬他一口,关怀的眸子起了变化,他毫不怜惜地一把拉近她,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救一只牲畜,都比救你这个冷血的女人好太多了!” 话一丢下,泽原拓北随即冷漠地转过身与楼展漠交谈,对她,他不屑一顾。 常务董事看到他们后,迅速地围拢过来,关心着彼此的状况。常务董事之一余悸犹存地擦擦冷汗。“台北的交通真是愈来愈可怕了,泽原兄,真羡慕你和高木小姐住在日本。” 另一名常务董事颇有同感地直点着头,然后问道:“总裁,我们还要去吃饭吗?” 楼展漠询问的眼光看向泽原拓北。 “去,当然去,而且还要去有美人作陪的地方,让美人儿为自己压压惊,去去霉运。”泽原拓北话一出,立刻引起一阵常董的赞同声。 “呃,高木小姐也一块去吗?”常务董事尴尬地指指冷却悠,有女人在场,男人要逢场作戏总是不太自在。 “不用理她,她自己可以回饭店。”泽原拓北绝情地说道。 “楼,赶快上车!”泽原拓北率先坐进早停在一旁的黑色大轿车,冷硬的面孔不曾望向冷却悠。 楼展漠在心底叹息,用言词的利刃刺伤自己爱的人,他在五年前就尝过了,那种滋味宛如一块大石压在心上,令人无法喘息,他帮冷却悠招了一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地点,付了车资后,才回到座车旁。 “你干么对她那么好?”泽原拓北狐疑地瞪向他。 “别逞强,这样做你才会放得下心和我们去吃饭。”楼展漠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笑后,迅速吩咐司机开车。 泽原拓北冷哼一声,狂傲的眸子望向窗外,不由自主地追逐起黄色计程车。 冷却悠回到饭店后,疲惫得不愿去想泽原拓北眼中的嫌恶。打开音乐,一室的声音驱走空洞的孤单,她走进浴室脱下衣服,明亮的镜子照出隐藏在衣服底下没被发现的青紫红肿,缓缓将身体泡在温水里,舒服的按摩浴缸让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冷却悠闭上眼睛,泽原拓北指控的目光赫然出现,她从水中直起身子,慌乱地睁开无助的大眼,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她的想像,冷却悠退回水里,将身子蜷成一团,无防备的脸上净是不曾在人前展露的柔弱。不知过了多久,身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放松,不知不觉地在热气缥缈的浴室中睡着了。 急促的敲门声,震醒了浴室中睡着的冷却悠,她匆忙地披上袍子,打开轰然作响的房门。 “唷,还没睡。”泽原拓北毫不客气地推开半合的门,步伐不稳地走进她的房里。 “有事吗?”浓烈的酒气,令冷却悠眉头紧锁。 “来看看你是不是又去会情郎了。”他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 “如果没事,我想休息了。”她下着逐客令,手仍握门把。 “你实在很冷血,你知不知道,从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我,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吗?”酒酣的黑眸有些迷惑地盯着她。 冷却悠差点哑然失笑,她为何要引起他的注意,这男人也未免太狂妄了。 “回答我!”他执意要得到她的回答。 她摇摇头,看着他的神情,仿佛正对着一个耍赖的小孩那般无奈。 他巍巍颤颤地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箝住她的下巴。“为什么你始终都在否认?”他黑亮的双眼带着不解的火光灼视她。 他的唇不容她否认地覆住她,他唇上的温热,让她有一丝慌乱。 他的手揽住她,持续地深吻着她,两人的心跳,如雷般地震动鼓噪,直到她的眼在看到他衣领上的唇印时,心口微微一震,整个人猛然脱离他的怀抱,反手推开他。 泽原拓北高大的身躯原就不稳,加上受到她双掌一推,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 冷却悠看他颓然地往后倒下去,惊慌得伸出手想拉住他,不料她的纤手反被他下坠的力量往下拖,整个身子直伏卧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他像一座山似地霸住地面,雄健的四肢四平八稳地摊开,密长的睫遮住他狂放的黑眼,规律的呼吸声从他挺直的鼻梁中呼出。 他温热的胸脯透过轻薄的衣裳偎暖了她的身子,她从不知道人的体温竟是如此暖和,有一刹那,冷却悠几乎不想离开他温暖的身子。 猛一咬牙,理智的冷却悠战胜脆弱的冷却悠,贴在他胸膛上的柔荑抽离,离开那热源。 她侧坐在他身躯的旁边,与他的高大颀长相比,她显得极为渺小柔弱,将螓首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她定定地望着他熟睡的脸庞。 她知道他是极受女人爱慕的,在他身边两年的期间,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形形色色的女人在他身边停停留留,她从未看过他真正在乎过哪个女人,霸道的眼只看得到他自己,周遭的人事物全不落入其中。 睡梦中,他的眉头依旧纠结,薄唇难耐地紧抿着,她突地伸手抚平他深锁的眉,等到发现自己的行为,她的手已眷恋上他脸庞上灼热的触感。 微弱的呓语从他口中传出,她俯低身子,想听清楚他说些什么,岂料,他猛地一翻身,竟将她的身子纳入怀抱中。 在被他环入怀中的一瞬间,冷却悠恼怒得以为他是装睡,故意要捉弄她,可是愤然的眼在看到他依然紧闭的眸子时,释然的歉意浮上她的脸,也就忘了要挣扎离开他灼热的怀抱中了。 她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汲取自己身子未曾有过的暖意,一贯冷然的脸庞转化成红艳的玫瑰。 “水……”他干涩的喉音呻吟出自己的需要。 冷却悠从他胸口微抬起头,目光正对上他干裂的薄唇。 冷却悠的身子离开难舍的热源,空洞的冷清又拂上了她,她迅速倒了一杯水回到他的身旁,抬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将水杯凑近他的嘴旁。 他如获甘霖地吞咽杯中的液体,及至杯底见空,他才又满足安然地睡去。 望着他再次沉睡的脸庞是那般纯然的俊美,不带任何的狂妄怒气,她包裹住心中的那层强硬外壳仿佛正慢慢地裂出一条缝,露出她脆弱无防的真心。 不,不能再暴露自己的心了,往日的伤痕一幕幕地掠过,她的保护壳不知不觉中又合上了。 墙上的钟显示时间已经十一点了,高木司也应该回来了吧,她轻轻地移下他的头,走到隔壁的房间,唤醒了高木司。 “泽原大哥怎么醉成这样!”走进冷却悠房里的高木司看到躺在地上的泽原拓北,也忍不住地皱起眉头。 “他和合作的台商一同吃饭。”她没忘记他们一行人最后决定前往的地点是一处温柔乡。 “悠,你别介意,这只是男人间的应酬。”高木司没忽略闪过她脸上的黯然。 “男人的应酬一定得要有女人在,才谈得下去吗?我倒觉得,这只是男人为了满足其劣根性的一种掩饰手段。”看着司扶抱起泽原拓北的身躯,她冷冷地说道。 好不容易把泽原大哥架上自己的肩膀,高木司暗叹了一口气。泽原大哥呀!我这么帮你讲话,请你也要帮帮自己的忙,别再让悠对你的印象更加恶劣了。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场合,不是你能轻易说不的。”高木司试图再为泽原拓北解释。 “依他的狂妄,没有人能勉强得了他。”她不相信泽原拓北会轻易地服从别人的话。 打开泽原拓北的房门,她帮着高木司将他放在宽大的床上后,走进浴室,扭了一条湿毛巾。 冷却悠手拿着湿润的毛巾,走出浴室,没想到触目所及的竟是一片古铜色的胸肌,她赧红了双颊,脚步不敢再向前迈进。 “悠,赶快帮泽原大哥擦擦身子,这样他才会睡得安稳些。”高木司看到悠走出来,忙不迭地提醒她,蓝眸里尽是难解的光芒。 “呃,司,你先帮他把衣服拉好。”冷却悠不习惯面对男人的赤裸胸膛。 “不成,拉上衣服,你怎么帮他净身,莫非……”高木司瞅着她回避的眸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笑意。 “你别胡说!”仿佛为了证明两人间的清白,她快步走到床边,拿着毛巾的手胡乱地擦着他的身子,脸蛋完全不敢迎视泽原拓北。 眼前羞怯的女人真的是又冷、又无心的冷却悠?不像,真的不像。 原来,冰山美人遇到爱的时候,也会像平凡人一样慌乱无措的,高木司的眸子闪着了然的蓝光。 “悠,力气放轻点,泽原大哥快被你磨掉一层皮了。” 冷却悠胀红了脸蛋,俏容一整,将手中的毛巾丢给了高木司。“司,我先回房,其余的就拜托你了。”她急匆匆地逃离那双带笑的蓝眸。 回到房里后,冷却悠的脚瘫软在地上,她的眼浮现的全是他结实灼热的身躯,而她的手全是他胸膛上的男性气息。 她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一具男人的躯体,有什么好惊慌失措,她的手抚上滚烫的脸庞,极力要克制排拒那无以名状的颤栗。 一夜之间,她与他之间由冰点升到沸点,她的唇上甚至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软弱的情感在浓雾中再次隐现,她想抵挡却发现自己难以抗拒。 不,我是上天的诅咒,任何亲近我的人,皆难逃死亡的劫运,我的灵魂注定永世得受折磨。 她的意识慢慢清朗,脆弱的情绪再次被遗忘放逐,她起身走进浴室,双手掬起沁凉的水拍向滚烫的脸,水的凉意让她瑟缩一下,她的心仿佛也随之缩回冷硬的壳中了。 这一夜,泡沫般的插曲正如夏夜的凉风,只吹拂一下,带来温热的气息,便消逝无踪了…… 泽原拓北在暖烘烘的阳光下悠然醒来,晕眩的头仍残存昨夜宿醉的刺痛。 他甩甩头,柔密的黑亮发丝垂落在他额上,俊美不羁的脸庞写满慵懒。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他优雅俊脸上的眉睫依旧紧闭,像个霸气的帝王般盘踞在床上,高大的身躯未曾移动,不耐地应哼声,在昭示门外的人,不要去惊醒他。 站在门外的冷却悠听到他的闷吼声,犹豫了一下,将唇附在门板上。“司机已经在饭店楼下等了,请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即被泽原拓北低沉的嗓音给切断。 “进来。”不容拂逆的声音响起。 任何人听到这狮吼般的命令,必定惊惧、惶然万分,但冷却悠却只是秀眉微拧,毫无惧意。 她旋开门,踏进满是阳光的暖室,刺眼的光线让她的眼睛眯了一下,再睁开眼时,正对上他审视的黑眸。 “昨夜,我何时回来?”他只记得醉酒后,便迷迷糊糊地坐上车回到饭店。 “十点钟左右。”她的眼睛逐渐适应房内刺眼的光线。 盯着她绝美冰颜上柔馥的红唇,他几乎想合印合上去,而这惯性的冲动,唤醒了他残缺不全的记忆。 “昨夜,我是不是有去你的房里过?”泽原拓北的眼疑惑地看着她脸庞迅速掠过的一丝红晕。 阳光充足的房内,冷却悠觉得冷汗一颗颗地滑落,他!该不会记起昨夜两人间的亲昵吧! “有没有?”狂傲的声音驾凌她的思想。 她咬牙地点点头,眉间跳动着紧张。 他仰睨着她,嘴角邪恶地上扬。“我记得我的唇好像碰到了香香软软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味道真是教人迷醉的香甜,如果能再让我尝一遍,教我死也甘愿。”他像只戏耍老鼠的猫,玩着欲擒故纵的游戏。 她急切地摇头,手下意识地捂住嘴唇,慌乱的眼心虚地回避他灼热的视线。 “哦,你不知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他支起臂,托着脸颊,被单从他赤裸的身上滑落至腰际。 冷却悠惊呼一声,迅速转过身去,热气薰得她满脸通红。 逗弄她的火苗熊熊燃起,他极度渴望能在她身上看到属于女人的羞怯柔弱。“对了,我还记得我好像有一团软馥的‘东西’拼命地偎紧我,要我给他温暖……”他放出引线,就等猎物上勾。 “你胡说!”她气恼地回过头,忿怒的火焰在眼中跳动,他怎可曲解事实,是他拖着她倒下的,不是她主动偎近的。 “道歉。”冷却悠得握紧拳头,才不会冲上前去掌掴那自负的眉眼。 道歉?泽原拓北从未说过这两个字,以前没有、现在及未来也不会有。他轻蔑地直笑。 由她激烈的反应,泽原拓北敏锐地嗅出自己胡诌的话,真有几分猜中。其实,他的记忆早在倒在地上时,便戛然而止,无论他怎么努力,后面的记忆仍像断线的风筝飘逝无踪。 “事实就是事实,何必否认?”他的薄称逸出嘲笑的弯度。 他的讽言狠狠地刺进她的心扉,她脸色苍白地移向门口,柔馥的嘴唇以被牙齿咬出些微的血迹。 “站住,你去哪里?”她受伤的脸庞像只手深深揪紧他的心,他不愿就此让她离去。 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头。 “是不是去向姓傅的哭诉!”难以控制的嫉妒涌上他的血液。 她的手停留在门把上,慢慢地回过身,冷冽的瞳孔凝住他。“如果必须藉着伤害我才能满足你可笑的狂妄,那我真替你感到可怜!”她丢下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泽原拓北的眼忿忿地瞪着那扇关起的门,奔腾的怒意使他俊美的容颜扭曲成狂野的残暴。 伤害你来满足可笑的狂妄,屁话!未遇见你之前,我泽原拓北就是狂嚣的人,何必要去伤害你才能满足,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吧! 仿佛藉着不断地贬低她,他的心才能舒服些,泽原拓北抗拒内心的愧疚,再一次让傲气掌管一切。 梳洗完毕,他施施然地下楼,在看到已坐进黑色轿车的冷却悠时,他的眼燃起一丝欢欣,他怕她一气之下真的去找那个姓傅的。 他一坐进来,空气中全是他跋扈的气息,她漠然地望想窗外,好像一只已不知自由滋味的囚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第二天的会议,比众人预期的还顺利,冷却悠手中的记录本,已经换了一本,随着决策一条条地拟订,正慢慢地增厚。 下午三点,在一片掌声的欢呼下,泽原拓北和楼展漠交握着双手,圆满地完成会议,这次的决议,预估会为台湾及日本在经济风暴的阴影下,拨开一道亮丽的奇迹。 会议结束后,泽原拓北极力婉拒楼展漠的邀约,表明他们想搭乘晚上的班机回到日本,这才得以脱身。 黑色大轿车来到饭店的门口,车身还未完全停止,冷却悠就打开车门,急着起身离开。 泽原拓北一把拉住她。“你想找死呀?”隐藏在凶狠目光下的是倏忽停止的心跳。 车子此刻已完全静止下来了,冷却悠挥开他的手,迅速地下车。 泽原拓北盯着她走进饭店的背影,太阳穴抽动不已,刚才在楼硕总部大楼时,她也是选择靠近楼展漠,也不愿接近他,活像他的身上撒了毒,一接近他,身子就会腐烂般。 他用力地甩上车门,脸上布满阴郁,也许是他脸上的狂暴使得人们震慑得自动让出一条路,他在电梯前唤住她。 “打手机叫司回来,我们搭今晚的飞机回日本。”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了,泽原拓北走进电梯后,冷却悠却依然站在外面。 “进来!”他瞧着她细致的脸庞,登时明白她的意图,他用低沉但不容蔑视的口吻唤她进来,他绝不会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冷却悠的眼的他的互相瞪视,谁也不肯让步,电梯门由于时间控制,又将缓缓地合上—— 他修长的手突然伸出,阻隔了电梯门的合并,他握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把她拽进电梯内。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去找那姓傅的!”泽原拓北在她耳旁恶狠狠地低语后,随即嫌恶地甩开她的手。 斑红的指痕浮现在她白皙的手臂,她身子痛,但心更痛,他的手只能伤害这外在的皮相,但他的话却可刺进皮肤,直到心脏。 为什么他对其他女人总是举止优雅、态度尊贵,而面对自己时,却像个刺猬,总要狠狠地伤过她才作罢,她并没有去招惹他,为何他就不能放过她。 泽原拓北在瞧见冷却悠手臂上的红痕时,神情僵硬,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愧疚的剑弩戳刺着他的每个细胞。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愿见到你对着别的男人微笑,你的笑只能属于我。突然之间,他全身如遭电殛,血管里的血液由心脏奔流到四肢百骸。 他屏气凝神地望着她,提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拼命震动,停驻在她脸上的视线,久到她疑惑地回视他。 他的两眼亮着热切难解的亮光,耳边如雷的巨响是他胸膛深处发出的呼啸,电梯内,不,应该说是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他,而另一个是她。 时间的齿轮停顿了,他缓缓地走向她,黑亮的眸子从未如此柔和。 她防备地看着他走向自己,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她的世界仿佛马上要遭逢巨变。 他的接近让她踉跄地退后,一直到她的背抵上冰凉的门角。 他的手臂伸向她! 清脆的铃声响起,电梯门开启,停在他们的楼层。 泽原拓北带着冷却悠走出电梯,看到她脸上的紧张时,他微微一笑。 “悠,快打电话给司,叫他回来,机票由我来订,我等不及要回日本了。”回日本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她坦诚爱意,无论是冷漠的悠,或忿怒的悠,只要是悠,他都会用整个生命去爱她。 回到房内,冷却悠打通高木司的手机,要他立即回来,俐落地整理着她带来的行李。 她静静地躺在整理完毕的床上,回想起泽原拓北灼热的目光,她不懂前一刻才嫌恶甩开她的人,下一秒竟可以用着热切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难道他又想捉弄她了,她实在不相信那个狂妄自负的男人。 隔房的泽原拓北急切地收拾衣物,咧开的嘴角让他的脸显得稚气,他压抑下想跑到悠面前,宣泄爱意的冲动,修长的腿在房内不停来回走动着,从小步到大步,甚至到最后的跑步,都无法比得上他心脏的跳动。 原来,承认爱上一个人是如此美好的事,恨不得能跑到爱人的面前,大声地告诉她。 从最初两人之间的敌意、她的冷意、忿意,着实令自己像一只狂暴的狮子,他是那么的在乎她,以至于他无法忍受她的漠视,拼命用狂烈的言词回敬她,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只要她肯给他机会,他甚至愿意把心掏出来让她验证。 在踏上日本国土的第一秒,他要紧紧地揽住她,对她表白他强烈的爱意…… “凉风总裁,您要的旅客名字已经订了位,时间是晚上的八点三十分,由台北出发,飞往成田机场。”凉风航空的柜台小姐说道。 总裁前些天,特地下了一道电话,命令他们一发现有这三位旅客订位时,要立即通知他。总裁下的命令,谁敢不从,他们每天都战战兢兢地扫瞄着旅客的名单,好不容易终于发现了这三个人的踪影。 “我知道了,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悦耳的中低男音传来,来不及驻留便已消失,柜台小姐懊恼地直瞧着只剩嘟嘟声的电话筒。 中正国际机场,冷却悠坐在日本凉风航空的贵宾室,美玉的双眸被乌黑的墨镜遮蔽,但仍不能掩住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冷艳气质。 她冷睨了旁坐正聊得高兴的两人,拿起膝上的皮包站了起来。 泽原拓北停止了说话,抬起头询问地望着她。 “我去透透气。”她将皮包挽在肩上,走出了贵宾室。 踏着光亮的瓷砖,她踱步到机场的大厅外,夜幕低垂的星空,每颗星子都竞相散发光芒,仿佛怕散发的亮度不够,人们就会忘记了它的存在。 天空看起来是那么深不可测,无底的漩涡将她的记忆卷回幼年最难忘的一个黑夜—— 那天,夜空仍然像个无底洞,仿佛威胁要吞没对她不敬的众人。 父亲去世后的半年,她依旧固执得不愿接受事实,童稚的心中总寸着疑问,为什么爸爸不和大家住在一快儿,要一个人住在河边。 有一天,她终于问了妈妈这个问题,没想到,妈妈的眼睛突然变得像兔子一样红红的,看起来好痛好痛。从此以后,她不再问妈妈这个问题了,因为她怕妈妈的眼睛又痛了起来。 天空呼呼地吹着狂风,斗大的雨珠倾盆而下,她穿着小雨衣,拿着雨伞要去帮爸爸遮雨,狂肆的风几乎要将她的身子吹倒,她害怕地蹲了下来,手中的雨伞仍握在她的小手里,她求着老天爷不要把她的雨伞吹走,这是要给爸爸遮雨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爸爸躺着的小河边,她刚把雨伞打开,没想到一阵狂风,将她的雨伞吹到了小河上,她着急地看着湍急的水流把她的雨伞给冲走,于是她急忙地伸出手去捞,可是她的手太短,根本捞不到,她往前跨了一步,没想到脚下一滑,将她的身子整个冲到了河里,她害怕地呼叫,水灌进了她的口、鼻,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捉住我!”如雷的吼声在她耳旁响起,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她怎么也睁都睁不开。 “悠!快醒醒。”她终于听清楚是谁在她耳边叫她了,是哥哥,他怎么也来了?这河好冷,一点也不好玩,她得赶快告诉哥哥才行。 “哥……”她才叫了一声哥哥,冰凉的河水立刻灌进口腔。 “别说话,你乖乖地别动,有哥哥在,别怕。”她完全地相信他,有哥哥在,她什么都不怕。 哥哥夹住她的身子,慢慢地涉过河水,她可以感受到脚下冰凉的河水好像很愤怒地要冲走她和哥哥。 哥哥将她的身子推向岸边,她躺在草上,眯着眼看着哥哥慢慢地要从河里爬起来,她想给哥哥一个笑,告诉他,她不害怕。可是她还来不及说,突然河水生气了,从前头轰隆隆地发出巨响,一个巨大的水波将哥哥给冲不见了…… 她想爬起来追哥哥,可是她好累,雨水不断打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好痛,心也好痛,她知道她的眼睛一定红得像小兔子一样,她不想回家,她要在这里陪着爸爸,等着哥哥,她知道哥哥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冷却悠几乎被这痛苦的回忆所击倒,她踉跄地将身子靠在墙壁,责罚的心跳动着父亲和哥哥的影子,她的身体像有千百支针在刺一般,痛得她的心几乎爆裂。 冷不防,一道刺鼻的味道捂住她的口鼻,她的心还来不及从自责的黑洞中脱出,她的身子却已倒向柔软的黑暗。 泽原拓北俊美的脸庞写着不耐及焦虑。悠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浓黑的双眉不驯地扬起。 正当他站起来要走出贵宾室时,一个小男孩先他一步推开门,走了进来。“请问谁是泽原拓北先生?”童稚的嗓音怯怯地开口。 泽原拓北疑问地看着身前的小孩。“有事吗?”他说着不太标准的国语。 “这是一个大哥哥要我交给你的。”小男孩将手中的信封拿给他后,便一溜烟地拉开门跑了出去,红扑扑的脸蛋着实可爱。 泽原拓北怔怔地望着手中的信封,不祥的念头在他的脑中乱窜。 他终于还是动手打开了信封,信封上的字体是他熟悉的日文,他迅速地浏览,深邃的黑眸燃起地狱般的火焰。 他捏紧手中的信纸,额上的青筋暴动,挺直的鼻翼怒张,神情狂暴。 高木司见泽原拓北面色凝重,急忙地起身。 “怎么了?”高木司忧心地问道。 泽原拓北脸色阴沉地将手中的纸条塞给他。 高木司拿起手中的信纸念道:“还记得两天前,用车子带给你们小小的警告吗?如果要让那女人活命,今晚十点,大运河旁的废仓库见。单独赴约,否则你今生别想再见到那女人了。” 高木司神色遽变,他看着下巴绷得死紧的泽原拓北。“泽原大哥,这……” “我一个人去,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我,我倒想会会到底日本有谁敢动我一根寒毛。”他的手握成愤怒的拳头,嘴角扯出一抹狂妄的笑。 “不向台湾警方报案吗?”猛虎难敌猴群,泽原大哥再神勇,万一对方人数众多,还是占不了任何上风。 “不!”他霍然吼道,他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他还没告诉她,他爱她,谁也不能带走她。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慌乱。“如果,我在十二点前没回来,你再报警,不用紧张,你先回饭店休息,我们今天不回日本了。” 泽原拓北控制住失序的情绪,果断的大脑又开始正常地运转。“我会回来的,你自个儿小心。”他拍拍高木司的背给他充满信心的保证,此刻就算有十个人拉住他,也阻止不了他旺盛的斗志。 “恩,你也小心。”高木司也把手搭在他肩上,两个男人交换了会心的一瞥。 阵阵的河风吹进微掩的门内,晕黄的灯泡被一阵阵的风吹得东摇西晃,将仓库内四个人的影子扭曲成奇形怪状的形体。 冷却悠的长睫微微颤动,心智由岑寂的黑暗渐渐清醒,男子的说话声陆陆续续传进她还昏沉的脑袋。 “凉风大哥,那小子真的会来吗?”木村一郎怀疑地看向冷却悠的方向。 被绑在椅子上的冷却悠僵直了背脊,有一刹那,冷却悠以为说话的男人发现了她已经醒来,冷汗直流下她的襟口。 知道她背后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背后还有一个男人。 “别心急,一郎,他一定会来的。”冷却悠身后的男人肯定的语气安抚着说话者的急切。 “可是,他真的会为了这个女人单枪赴会吗?”木村二郎怎么也不相信泽原拓北那种狂妄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前来赴会。 “一郎、二郎,你们难道往了两天前,我们的小小警告,当时泽原拓北拼了命保护的是谁?是她,你们面前的女子,要让泽原那种傲慢的人乖乖地束手就擒,非得靠她才行!”凉风真世用脚踢了踢冷却悠坐的椅子。 木村一郎走近冷却悠,霍然抬起她的下巴—— 冷却悠的眸子来不及掩蔽,赤裸裸地迎进木村一郎的瞳孔。 好清丽的脸庞,盈盈的水眸,挺直的鼻梁,明净的玉肤,只要是男人,谁抵抗得住她的绝色。 他怔怔盯着冷却悠的脸,直到凉风真世的一声冷哼,才把他打回现实。 天杀的!这个女人竟让他看痴了眼,木村一郎的脸整个烧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故意朝冷却悠的椅子踢了一脚。 原本就残破的椅子被他的粗脚一踢,摇摇欲晃的椅脚迅速解体,冷却悠从椅子上硬生生地跌下来。 冷却悠的手肘及脚关节处被分解的木椅划过几道红肿的痕迹,有的甚至沁出了血丝,木村一郎手忙脚乱像个做错事的小男孩,紧张地要扶起冷却悠,殊不知他不知克制的受劲反把冷却悠的手臂烙上了青紫的记号。 “一郎,小心点,泽原拓北可是会记仇的,万一你把咱们的贵宾给弄伤了,十个你都不够赔。”凉风真世悠闲地从椅子上站起,优雅的举止像来自欧洲古老贵族。 “高木小姐委屈你了。”凉风真世的手接过冷却悠,一道强烈的电流在他的指尖触及冷却悠时,同时通达心脏。 凉风真世俊美爽飒的脸庞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依然轻柔地扶起冷却悠,仿佛刚才的电流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冷却悠也感受到了那股悸动,她想旋过身去看扶她站起来的男人,可是那男人似乎明白她的意图,修长的手按住她的肩头。 “别试图转身,否则我会将你的眼睛蒙住。”凉风真世拉过一把椅子,推她坐下。 木村二郎警告地瞪视她,手中拿了一条绳索朝着冷却悠走来。 “别绑她,她不敢回头。”凉风真世淡淡地扫了她的手一眼,微沁的血丝从她的手里流出。 “他不会来的。”突然之间,冷却悠开口了。 木村二郎一把抓住冷却悠的头发,恶狠狠地怒道:“他如果不来,你这辈子再也别想回到日本。” 这女人是泽原拓北那小子的女人,何必对她这么好,哥哥和凉风大哥实在太体贴了,木村二郎正愁找不到机会发泄,冷却悠的话,正好让他可以把怒气发出。 “放开她。”凉风真世绝少动怒的眸子,隐约闪着怒意。 木村二郎震慑在凉风真世的怒气之下,他讪讪地收回手,慌乱的眼接触到冷却悠冷然的双眼,眸子里的冷光恍若在嘲笑他的懦弱。 没法想,原本收回的手,反而用力地甩向冷却悠的脸庞。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冷却悠细致的嘴角流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凉风真世霍然从她后面的椅子上站起,座椅被他猛然的动作翻倒,他的手紧握成拳。 木村一郎和二郎惶恐地看着他,未曾见过凉风真世动怒的二人,双脚不住地颤动。 凉风真世严厉地睨了他们一眼,唇边露出讥诮的笑。“回日本后,你们马上离开凉风家,凉风家不需要鲁莽的笨蛋。” 木村兄弟对他的笑不寒而栗,凉风大哥的笑比狂怒还令他们害怕,“叩”一声,兄弟俩的头不约而同地往地上叩,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凉风大哥,我们错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他们的头不住地猛往地上叩。此时的木村家宛如风中之烛,要是他们再失去凉风家的庇护,他们木村家就真的完了。 凉风真世厌烦地挥手制止他们的愚行,他靠近冷却悠的身后,修长的手指轻叩她的椅背。 “你为什么觉得他不会来?”轻柔的语气宛如聊天一般。 “他厌恶我的程度和刚刚打我的男人一样多。”她的话若来木村二郎一阵面红耳赤。 “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凉风真世沉吟道。如果泽原那狂小子真厌恶高木小姐,前天就不会舍身相救了。 “如果抓我是为了威胁他,那我可能要害你们失望了,他是不受任何人威胁的,即使是你——凉风集团的总裁,凉风真世。”冷却悠漠然地开口。 她的话引起木村兄弟的抽气声,却换来凉风真世朗朗地一笑。 凉风真世拍拍手。“高木小姐的观察力着实过人,何以见得我会是凉风真世?”他的黑眸中流露出欣赏。 “他们叫你凉风大哥不是吗?在日本敢公然挑衅泽原拓北的人,我想大概没有几人吧!” “呵,高木小姐是如此聪颖的女性,屈就于泽原狂小子的身边,实在可惜。”凉风真世笑着叹了一口气。 木村兄弟见情势丕变,面面相觑,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轰隆一声,仓库的门被人狠狠地踹开了。 凉风真世慢慢地退回阴暗的角落,一双眼注视着来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章 木村兄弟迅速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同仇敌忾地望着闯入者,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悠,你没事吧!”泽原拓北焦灼的眼在看到椅子上嘴角流着鲜血的冷却悠,狂暴的怒气从他的鼻中喷出。 冷却悠的眸子无法分辨门口的男人是出自自己的痴心妄想,还是真实的存在,她自嘲地摇摇头,他不可能来这里的!他现在应该在飞往日本的飞机上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废仓库,一缕深桎的悲哀攫住她。 她的唇边漾出一朵苦涩的笑,他是如此厌恶她,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出现在这里,她的心有股不可名状的抽痛,尖锐的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中。 “悠,你怎么了?快抬头看着我,我来了,你别怕。”泽原拓北焦急的声音让她霍然抬起头。 冷却悠张大美目望着门口的男人,站在那里的他宛如一尊战神,全身散发出狂烈的气势,她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美目迷惑地直望着他。 “你们互相看够了没,这废仓库不是要让你们谈情说爱的。”木村二郎从泽原拓北破门而入开始,便一直怒瞪着泽原拓北,没想到泽原拓北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迳自和那女人四目相望,简直不把他们兄弟放在眼里。 “你们是谁?引我现身的目的何在?”泽原拓北的眼染上了凶暴的色彩,对于敢侵犯他的人,他通常都以更激烈的手段加以回报。 刚刚才被凉风真世的怒气所震慑,现在木村兄弟又再次为泽原拓北的狷狂所胆寒,木村一郎犹豫地朝冷却悠背后的暗处看了一下,他开始怀疑惹火泽原拓北将是他们今生最大的麻烦。 木村二郎冒火地瞪向正犹豫退缩的哥哥,他快速走到冷却悠的身前,大掌猛捏住她的柔荑。“要想这个女人活命,你最好乖乖地束手就擒。” 木村二郎将手中的绳索丢向泽原拓北,要他绑住自己。 “你要是敢伤了她一根寒毛,我保证你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后悔招惹到我。”泽原拓北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 “哈、哈,笑话。”木村二郎干笑两声,抓着冷却悠的手不自然地颤抖着,他咒骂一声。“我偏要动这个女人,你能奈我何?”木村二郎用力将她从椅子上拖起狠狠地甩在地上。 冷却悠因身体的强烈撞击而痛出了泪水,她低伏着身子,不愿泽原拓北看到她狼狈的脸。 泽原拓北的心仿佛也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冷却悠眼角的泪水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痛楚。 木村二郎满意地看着泽原拓北苍白的脸,他的右脚挑衅地放在冷却悠身子的上方。“泽原拓北,你绑是不绑?”他的脚作状要往下踩。 “你敢!”泽原拓北咬着牙,发红了眼。 “有何不敢!”就在木村二郎要往下踩的一瞬间,冷却悠刚才坐着的椅子被人一踢,弹撞到木村二郎。 木村二郎被强劲力道的椅子一撞,整个人翻倒在地,他呆滞地趴在地上,脸上写满不信。 木村一郎见弟弟闯下大祸,着急地扶起冷却悠,诚惶诚恐的眼光投向黑暗的角落里。 “泽原拓北,你要想让这女人平安回去,就快点动手。”木村一郎现在只想赶快办完事,免得再生不必要的枝节。 泽原拓北将地上的绳索捡了起来,开始绑在自己的手上。“你们到底是谁?”泽原拓北的脑子开始过滤这两张有点面熟的脸庞。 “你竟然敢忘记?”木村二郎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尘,恼火地指控他。 前阵子,他们两个还陪同父亲一起去找过他,没想到一转身,这小子竟然把一切都忘光,活似他们三人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木村兄弟,怎么,后悔把公司卖给我,所以用这种下流的方法来威胁我,我现在终于明白,木村家今天会走到这般田地,不是没有原因的!”泽原拓北直言不讳地说道。 木村家父子三人将公司卖给他后,曾三番两次找过他,要他保证绝不裁任何的部门,不遣散任何一个员工,笑话!他真这么仁慈,倒不如公司收一收,改行当慈善家算了。 木村二郎气冲冲地冲向泽原拓北,不由分说,往他的肚腹就是一拳。 幸好泽原拓北的手已经绑住了,否则木村二郎这一拳怕还没打到他,自己就先被人家揍了。 泽原拓北闷哼一声,鄙夷地睨着木村二郎。“就这么点力,你可能要多打几拳,我才会有感觉。” 木村二郎气红了眼,抡起拳头一拳拳地喂在泽原拓北的身上,半晌,空洞的仓库内,不断发出硬物碰撞肉体的声音。 木村二郎气喘吁吁地甩甩发红、发痛的拳头,殴打泽原拓北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好。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减少了他的乐趣。 他想看泽原拓北这狂小子跪地求饶。 “一郎,你还不过来,难道你忘了爸爸就是被他害死的吗?”木村二郎吼叫着他哥哥。 木村一郎卷起衣袖,慢慢地走到泽原拓北面前,横竖的眉头满是愤恨。“第一拳,是为了我的父亲。”他一记右勾拳,打偏了泽原拓北的脸颊。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泽原拓北将瘀在口里的鲜血吐掉,粗喘着气。 “你还装傻,自从你将我们父子三人挡在门外时,就已经严重地伤害了我父亲,他一生心血的产业,落入你手上还不够,你竟还想拆解它,他会死都是被你逼的,你这个吸血的掮客。”木村二郎愈说愈气,他扑上来朝泽原拓北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第二拳,是为你这混球一点儿也不珍惜我父亲毕生创建的企业。”木村一郎拉开弟弟,狠狠地又往他的脸颊揍了一拳。 这一拳,泽原拓北的鼻梁流下了两道鲜血。 木村二郎阴森森地直笑。“泽原拓北,你怎么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汗水滑淌下他的伤口,剧痛的灼热使他的眉拧了起来。 “第三拳,是为了所有被你吞并的企业,因为你的势利,让多少人的毕生心血毁于一旦。”木村一郎握紧拳头毫不留情地挥向他的下巴。 泽原拓北脚下一个不稳,踉跄地往后倒去,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拼命地吸气。 他高大的身躯直直地瘫在地上,漫布全身的伤痕正开始渗出血丝,即使只是掀起嘴皮子说话,也会引起剧烈的疼痛,更别提移动身子了。 两到湿热的水气沿着脸庞,汇集到冷却悠的下巴,一滴、两滴、三滴……悄悄、无声地滑落,冷却悠无意识地抬手触碰了脸颊,才发现她的脸上早已满布泪水。 他的身躯每受一次重击,晶莹的泪珠便震动滑落,她止不住啊!就像她止不住她的心痛。 他为什么要来?他大可撇下她,恣意地回到日本,她只会惹恼他而已啊! 又是一掌落下,她紧闭着眼,不去看那噬血的画面,但凶狠的揍击声挟着拳风却充斥着她的耳边,她的泪珠宛如断线的珍珠,流泄不停…… 他为什么不挣脱手中的绳索,独自离去?他的毫不抵抗让她惶然、心慌。 刹那间,她有瞬间的晕眩失神,泽原拓北毫无生气的眼睑和小时倒在她脚边的爸爸相叠合,原本充沛的生命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地流失,她的脸色灰白,身子被恐惧的大手掐住。 “不!”她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 冷却悠扑到泽原拓北的身上,满溢的眼泪洒落在他身上。“不要再夺走他了,我已经背负两条生命,不要再让我成为罪人。”她伏在他身上,将隐藏在心中的痛,殷殷切切地哭出,哭得在场的木村兄弟放下拳头,怔愣得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哥哥的死已让她背起满是荆棘的十字架,这十几年来,她每一天都活在自责的阴影中,她的背甚至她的身体已经满是疮孔,再也禁不起针刺。 “悠,别哭。”她的泪比自己身上的伤还让他疼痛,泽原拓北想举起手拂去她的泪,可是终究力不从心。 他还醒着!乍然的喜悦让她委靡的心又活了过来。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湿润的脸颊上,她给了他一个绝美含泪的微笑。“我不哭。” 泽原拓北的拇指轻拂过她的颊,她从没对他怎么温柔地笑过,一切外在疼痛都没感觉了,他的身体被她的笑吹拂得轻飘飘的。 泽原拓北早了木村兄弟一眼,锐气的目光直射向暗处的角落。 “你可以出来了,趁我还有知觉,要打就快。”泽原拓北挣扎地起身,从牙关迸出这些话。 冷却悠挡在他上面,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他,美眸里尽是敌意。 凉风真世慢慢地从阴影现身,他踱到泽原拓北的身边,无云的眸子看不出有任何的想法。 “呵,凉风真世,久违了。”泽原拓北的嘴角困难地扯出一道笑意。 凉风真世也回他一笑,悠闲的态度,好似之前的一场恶斗全是想像。 “为什么?”泽原拓北问他。 凉风真世环着胸,居高临下地俯睨他,俊挺的眉头下是炯黑的大眼。 “是该有人提醒你,财富的累积不应该由别人的失败中取得的时候了,你的成功就代表着日本经济中有一些人的失败,假如你真有心经营,我想,‘吸血掮客’这个外号就不会出现在你身上,偏偏你食髓知味,别人一手建立的企业在你手中支解分割,教那些人颜面何存、情何以堪,这次的事只是冰山一角,你如果还想留下这条命,就好自为之。” “高木小姐,很抱歉,这原就不关你的时,还把你牵扯进来,你不必为泽原那狂小子内疚。倒是如果没有你,这小子可能会被打得更惨,说起来,泽原小子还倒得感谢你一番。”凉风真世看进高木悠的灵魂深处,突然,她脖颈上的一抹光华攫住他的视线。 凉风真世双眼紧盯着她的颈项,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看什么!”泽原拓北发现他的目光所在,狂怒地吼道。 凉风真世从容地走近高木悠,深邃的眼搜寻着她脸上的轮廓。 “这项链谁给你的?”他挑起她的项链,晶莹剔透的水晶上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悠”字。 他的眸子凝住她。 两人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同样长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俊美的脸庞,只不过出现在男性的脸上是十足英气,而在女性的脸上反而是绝美的容颜。 “这是我的。”冷却悠情不自禁地回答他。 在一旁的泽原拓北不是滋味地看着他们眉来眼去,要不是身上挂着伤,怕此时已经扑向凉风真世了。 “你的名字,中文名字!”凉风真世蹲在她的身前,眼里跳着狂喜的火焰。 “不要告诉他!” “冷却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泽原拓北满是醋意地望着她,而冷却悠却是一眨也不眨地和凉风真世互望。 “好,太好了。”凉风真世爽朗地大笑,大手宠溺地抚过她乌黑的秀发。 “你!”泽原拓北咬牙切齿地道。 熟悉的触感再次刷过她,她的唇边漾出一朵微笑。 “别对他笑,你只能对我一个人笑。”不顾狂喊时所牵扯的疼痛,泽原拓北眼冒金星地瞪着凉风真世。 “却悠,泽原这小子很是狂妄,你可得多费心了。”凉风真世用着字正腔圆的国语说道。 凉风真世一弹指,木村兄弟迅速来到他的身后。“走了,泽原,愿你记取今天的教训;另外,要是你敢惹悠伤心,我会让你悔恨一辈子,我保证。”他宛若正义正神,英姿飒飒地俯睨他。 凉风真世将冷却悠的皮包放回她的手中。“日本见了!”他洒脱地转过身。 木村兄弟心有不甘,但在凉风真世的喝示下,仍旧乖乖地尾随于后,临走前,他们还不忘瞪了泽原拓北一眼。 “别看了!”泽原拓北像个玩具被夺走的小孩,吃醋地闷道。 冷却悠将注意移回了躺在她身前的男人,可脸上却还停留着迷惘的表情。 泽原拓北气得闭上眼睛,拒绝看她。 冷却悠露出好笑的神情,这男人除下狂妄的因子后,怎么心智还像小孩儿一样胡闹。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走了。”冷却悠一脸惋惜地看着他。 泽原拓北火速地张开眼,迎进的是冷却悠眼中的缕缕笑意,他的心又被融化了,嘴角跟着她忍不住地也扬起一抹笑。 他好爱看她的笑,言教微微地眯起,红唇弯成新月的弧度,挂在她清丽脱俗的脸上,即使叫他看一辈子也不厌倦。 “我爱你!”泽原拓北压抑不住心中翻腾的爱意,脱口而出。 “爱我?”她重复他说的话,突然之间像是不明白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没错,我爱你,泽原拓北爱着高木悠!”他愈说愈大声,扯动了嘴边的伤口,撕痛令他的俊眉拧了起来。 “别说话,免得牵动伤口。”她放开他的手,从皮包里拿出手机和一张名片。 泽原拓北可以感受到她的回避,他不明白她怕的是什么,是怕他爱意不坚?抑或心有所属? 如果怀疑他爱得不够坚定,他愿意将他的心掏出来让她验证。 如果是她心有所属,不管是傅斯阔,或是凉风真世,他也会打倒情敌,将她的心给抢过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冷却悠这辈子是注定和他牵扯不清了。 疼痛的疲惫袭向他颀长的身子,泽原拓北闭上眼睛,坠入黑甜的梦乡。 傅斯阔开车往悠告诉他的运河方向,他的浓眉从坐上车后即从未舒坦过。 车子已经到了运河边,他放慢车速,一间间地搜寻着废弃的仓库,些微的光亮从其中一间透了出来,他踩下油门,向着唯一光亮的废仓库开去。 停下车,傅斯阔走进敞开的大门,悠立即迎了上来。 “阔,你终于来了。”冷却悠的眉间尽是脆弱。 “悠,你怎么了?”傅斯阔抚平她的眉头。 “泽原他受了伤,你能不能帮我送他到医院?”冷却悠的目光望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怎么受伤的?”傅斯阔走近泽原拓北仔细审查他身上的伤痕。 冷却悠不想把凉风真世供出,所以始终紧抿着唇。 “看起来他伤得不轻。”傅斯阔看着泽原拓北身上已经干涸的鲜血,打他的人似乎和他有深仇大恨,下手未曾留情。 冷却悠的身体颤栗,她咬着嘴唇,愧疚的神情,活像这一切全是她的错般。 “悠,待会儿我撑住他的身体,你尽量帮忙扶向另一边。”傅斯阔轻柔地扶起已经昏迷不醒的泽原拓北。 傅斯阔和冷却悠半抱半扶着泽原拓北往他的车子移动。途中,泽原拓北的眼睫稍微抬起了一下,随即又累得合上,只是手更加地紧紧颤握住她。 “我载你们到‘以仁医院’,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工作。”为了顾及到泽原拓北的伤势,傅斯阔的车子开得极为缓慢小心。 冷却悠从未这么仔细地瞧着泽原拓北,枕在她膝上的黑色头颅,虽然脸上满是血污,可是仍不能掩住他俊美的轮廓。 她拿起手帕细细地将他脸上的血渍擦掉,指尖轻触过他温热的脸庞,她的脸竟不可抑止地烧红。 “我的车子上有水,你要不要喂他喝一点?”傅斯阔拿出车上的矿泉水,递给在后座的她。 冷却悠把瓶塞旋开,移近他的嘴边,可是流进的水少,溢出来的水却打湿了她的衣服。 傅斯阔透过后照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悠,救人的时候,不用考虑到世俗的礼法,你慢慢喂,我先打个电话联络我那个朋友。” 傅斯阔按下前后座中间的黑色隔板,将悠和泽原拓北隔绝到属于他们私人的世界。 冷却悠粉脸胀红,拿着水的手微微抖动,差点洒了出来,虽然泽原拓北的眼睛未曾张开过,可冷却悠仍害怕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传进了他的耳中。 她将水含在口中,慢慢地俯向他的脸庞,他炽热的呼吸扑向她的嘴唇,让她的血液直冲到脸上,将口中的水哺喂到他干渴的口里后,她羞怯地看着他被水滋润过的薄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的唇,薄薄软软的触感,像朵冰凉的云,她口干舌燥地舔了舔自己的唇,不由自主地拿起手中的水往嘴里灌。 “水……”泽原拓北尝到了水的清凉,呓语着他的需要。 冷却悠又含了一口水,凑近他的嘴唇,他温顺地张口,接收一点一滴的清凉,他们四唇相接,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她几乎被他猛烈的吸吮给夺了呼吸,冰凉的水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他们两人唇齿间的热力。 泽原拓北仍处于昏迷中,惟有急切的唇舌苏醒着,她口中的芳香是他朝思暮想的味道,即使此刻的他脑中毫无意识,但是感官的唇舌早已用力地厮磨着想望已久的舌。 “我爱你!”沙哑但肯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冷却悠一窒,惊惧地想逃开,但他的手始终牢牢地握住她。 她没有爱人的权利,爱上她的人终究要以悲剧收场。她怜惜地抚上他的脸,为了她,他已经遍体鳞伤,这样还不够吗? 不,她不愿意看到他为了自己再受到伤害,真的,一次就够了,她明了他的心,可是她不能要,也不敢要,怕要了这颗心,就得失去他。 她无法再承受这种锥心泣血的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章 他们的车子到达医院时,就有一架担架和一位医生等待着他们,显然傅斯阔的朋友已作了最好的安排。 冷却悠随躺着的泽原拓北一同进了医院的病房,这病房除有一张病床,还有电视、电冰箱等设备,俨然就像一个小型的套房。 和朋友打过招呼的傅斯阔,也来到了泽原拓北的病房。 外科大夫和护士正为他身上的伤做着消毒包扎的工作。“我们必须为他全身做一次精密的检查,观察他的骨骼是否有受到损伤。”医生朝护士点了一下头。 “请你们两位先等一下,我们得推病人去检查。”护士和医生又将泽原拓北给推走了。 “悠,你睡一升秒,我帮你守着。”她眼下的阴影,映照出她的疲惫,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会儿也该休息一下了。 冷却悠顺从地趴在桌子上,可怎么也睡不着,她的心乱得厉害,房间里的消毒气味拉扯着她的神经。 她抬起头,支着腮,眼中毫无睡意,只有茫然的空洞。 “睡不着,愿不愿意和我说说话?”傅斯阔看出她的迷惑,开口问道。 “谈什么?”冷却悠将目光移向他。 “谈你对泽原先生的感觉。”傅斯阔的一句话,硬生生地将她从茫然中震醒。 “我对他没有什么感觉。”冷却悠淡淡地扯着嘴角,心深处却波涛汹涌。 “别口非心是。”傅斯阔压根儿就不相信她,要是她真的对泽原没感觉,她的脸上不会有掩饰不住的脆弱。 “我没有!”她急急地辩驳,却在接触他了然的目光时,心虚地把脸别开。 “那你脸上的泪痕是为了谁?悠,别再封闭自己的心,没有人能在无爱的世界上独自存活。” “我是个被诅咒的人,任何爱我的人都会受到伤害,你说我能怎么办?”她幽幽地说完后,绽出一朵苦涩的微笑。 “不会有人因为你的爱而受伤,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测,你不试试,怎会知道?”傅斯阔始终不明白悠为何一再排拒他人,因为爱她而受伤,这理由太荒谬了。 “有的,爸爸为了救我被车压死,哥哥为了救我被大水冲走,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妈妈为了来英国看我,而搭上死亡班机。你说,难道这一切都不该怪我吗?要是没有我,他们一个个都不会从世界上消失,都是因为我……”她将脸埋进手掌里轻声啜泣。 “你知道吗?每次半夜我总是被噩梦给惊醒,我肩上背负的十字架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冷却悠一鼓作气地喊完,这些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梦魇,像座耸立的冰山时时戳刺着她,让她温热的心慢慢转凉,变为冷漠。 她拉住他的衣袖,认真地问着傅斯阔,绝望的大眼满是凄然,痛苦。 “悠,那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担在自己身上,今天换作你看见亲人有危难时,我相信你也会奋不顾身地挺身相救,这是人之常情,非是你的过错。至于你母亲的死,你也要担在身上,这实在太离谱了。”傅斯阔拍拍她瘦削的背,她肩上所背负的重担该卸了下来。 “悠,你睁开眼睛,爱你甚于性命的每个人,他们实在不需要你不必要的自责。” “是吗?”冷却悠睁着恍惚的眸子。 “相信我,泽原拓北他如果真的爱你,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给他一次机会好吗?不要再抗拒你爱他的这份事实了。”傅斯阔帮着泽原拓北再三保证,看样子他得找时间和泽原拓北好好沟通一下。 她的心在泽原拓北单身前来的那一瞬间,便已缠落在他所布置的情网里了。 “可是……”已经将冰霜溶解的冷却悠,她的心就像个脆弱的瓷器一碰就碎。 “别可是了,泽原拓北狂傲得很,倒是你现在应该好好想个办法驯服他才是!”傅斯阔迫不及待地想到狂妄的泽原拓北化为绕指柔的模样。 扫落冰霜的娇俏脸上,尽是女人的羞怯,绝美的脸庞不再冰冻,而是等人呵护的柔弱。 泽原拓北的长睫眨了一下,随即皱紧了浓眉,几天的昏迷,他的身子僵硬酸痛,强烈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又合上了。 “光……”沙哑的声音惊醒浅睡的冷却悠。 微颤的睫毛,昭告着他已经醒来的事实,冷却悠俯近他,想听清楚他模糊的语音。 泽原拓北想抬起手遮住光线,却发现手怎么也使不上力,他咕哝地咒骂着这具仿佛不是他身体的躯壳。 冷却悠听到的就是他的咒骂,她呆楞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漾出了一朵清浅的笑。 这坏脾气的男人! 她站起身走到窗户旁,将窗帘整个拉上,室内立刻由灼热的红光换上晕黄的温和光辉。 她还未走到病床,就迎见他黑亮的两到视线,像黑暗中迎接飞机降落的两线火炬。 他们的视线交会在一起,直望进彼此灵魂的最深处,他的黑眸愈发晶亮,只因她脸上的不再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了。 泽原拓北挣扎地想要爬起,可缠在胸膛上的绷带和背脊的疼痛,却让他痛得直吸气。 冷却悠急忙地过去扶住他。“别使力,血会渗出来。”黑柔的发丝拂上他的胸前。 泽原拓北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的两眼闪着火花,大手承接住她黑柔的发丝。 他看着盈满双手的乌丝,这是梦吗?他抬起头看着她,她从不主动接近他的,更遑论让她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手。 冷却悠的脸洒上一层红纱,她还初嫩得不知如何应付他灼热的眼神。 “悠,我爱你,我爱你爱到发狂!”这些话,原想回到日本时才告诉她,可是泽原拓北再也锁不住他急切的爱意。 他昏迷时,脑海里惦记的就是这张容颜。他爱她眉间的倔,也爱她甩落的冷,更爱她整个人散发的冰艳。 冷却悠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她颤抖的唇无声地问道:“为什么?” 已稍微恢复力气的他,轻柔地将她揽坐在他的床边。“因为上天造了你,必定还造了一个深爱你的我,我从茫茫的人世间寻到了你,便不愿再放手,我爱你。”泽原拓北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撼动着冷却悠的灵魂。 “我不敢奢望你能爱我一如我爱你的那般深,请你试着接纳我,不要再拒绝我。”他的额抵着她的,黑亮的眸子锁着她。 回应他的,是她一记微弱的叹息,无论是福是祸,这次她都会生死相随,她的皓臂小心地圈住他,红艳的嘴唇无言地贴上他的。 泽原拓北像怕她又改变心意,不顾身体的疼痛紧紧地搂紧她,他的唇渴望地寻找她,用着难以扑灭的烈火燃烧着两人的感官,他疯狂地吸吮纠缠她,像只失了心的野兽。 冷却悠任由他摩擦吸吮着自己的唇瓣,她虚弱地攀附着他的身躯,直到手中的湿意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稍稍地推开他,挪起自己的身子。“你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我请护士过来帮你包扎。” “等一下。”泽原拓北叫住她。 冷却悠回头,看见他渴求的双眸。 “你让我再亲一下,这次我保证绝不用力。”泽原拓北将手放到身后,露出乖巧的笑。 泽原拓北看她似乎犹豫不决,于是又提出一个方案。“那你主动亲我,主控权在你,你随时都可以结束。”泽原拓北脸上尽是无害的笑。 冷却悠几乎失笑,谁会相信狂妄的泽原拓北脸上竟会出现无害的孩童神情,她放开脸上的笑意,缓缓地走向他。 她的唇熨着他的薄唇,两人的鼻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就在她要抽身时,泽原拓北懊恼地叫道:“才这么一下下,不算、不算。”他耍赖地要她再来一次。 她轻含住他抗议的唇舌,将他的不满足全吞入腹中,泽原拓北贪婪地狂吻她,两只毛手又自然地搭在她的身上。 “犯规!”冷却悠离开他的唇,吹散了两人间的迷恋气息。 这次,她直接用手捂住耳朵,不再理会他苦苦的恳求。 冷却悠走出房门就见到傅斯阔和高木司倚在墙上,高木司面红耳赤外加气急败坏地瞪着傅斯阔。 “悠,我实在无法再和这个家伙站在一起了。”高木司指着傅斯阔的鼻头,气愤地喊道。 “小鬼,对长辈要有礼貌,不可以直接指着长辈骂。”傅斯阔敲了一记高木司的头。 “妈的,我就爱指着你骂,你能怎样?”高木司学习到了他的精神领袖——泽原拓北的真传,狂妄的性子说爆即爆。 “小鬼,在淑女面前不能讲粗话,连这礼貌都不知道,我真替你感到羞愧。”傅斯阔摇摇头,嘴巴直嚷着“孺子不可教也”。 高木司这下可真气红了眼,他握紧双拳,准备将他的气愤付诸暴力了。 “司,傅大哥是跟你开玩笑。”冷却悠拉住他。“这些天都亏了傅大哥的帮忙,我们还没当面慎重地谢谢人家。”她提醒道。 那晚,高木司到医院后,冷却悠已经将大致的情形告诉他,但独漏凉风真世的名字,她不想他们回到日本后与他发生恩怨。 “谢谢你。”高木司将腰弯成九十度,蓝眸内满是不情不愿。 傅斯阔拍拍他的头颅,直赞道:“好孩子!” 高木司气冲冲地拨开他的手,两人又陷入开始的互瞪了。 冷却悠摇摇头,走向护理站。 护理站的小护士跟着冷却悠回到泽原拓北的病房时,他们两人还继续互瞪着。 他们两人随着两位女性走进病房内,高木司还是死命地瞪着傅斯阔的后脑。 他们两人的俊拓让小护士看直了眼,可两人眉宇间的神情又让她觉得有一丝怪异,她低声问着冷却悠。“他们是同性恋吗?” 这下,呆住的有三个人:冷却悠、傅斯阔和高木司同时呆若木鸡,他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泽原拓北首先爆出大笑,他的笑引发胸口的疼痛,笑和着痛逼得眼泪直窜。 冷却悠和傅斯阔也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只有高木司糗着脸,小护士则一脸莫名其妙。 冷却悠帮着小忽视重新更换绷带,包扎完毕,小护士开门离去,离去前还不忘以疑惑的眼神望一下那两位俊男。 “悠,我想单独和泽原先生说些话。” 冷却悠点点头,在泽原拓北背后垫个大枕头,让他能舒服地讲话。 她和高木司退出房门后,傅斯阔脸上玩笑的神情立即不见,他严厉地对着泽原拓北问道:“你爱悠吗?” “我爱她,甚于我的生命。”泽原拓北坚定地宣告。 “你比生命还爱她有什么用,你的命没了,最伤心的人还是她。”傅斯阔简单地将悠封闭自己的原因说出,他要泽原明白悠的恐惧。 “你如果真心爱她,就要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傅斯阔毫不放松,他要泽原拓北给他一个保证。 泽原拓北陷入天人交战的难题,他树立的敌人不在少数,他要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放心将悠交给你了。” 泽原拓北惊愕地抬起头,他不解地望着傅斯阔。 “你不再是以前那个狂妄的泽原拓北了,要是你还一如之前的狂傲,你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因为你太过自信,自认为没人能伤得了你,可是你犹豫了,你的犹豫让我相信你的诚心。”傅斯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 “祝福你了,举行婚礼时别忘了邀请我们。”傅斯阔又恢复儒雅的谦谦君子。 泽原拓北百感交集,他牢牢地握住傅斯阔的手,传达他的感激,没有了他的点醒,恐怕自己脱离不了这矛盾的迷沼。 “好了,让人看见,又会被质疑我们是不是同性恋了!”傅斯阔放开他的手,戏谑地笑道。 两个男人的笑声从屋内传到了走廊,高木司不以为然撇撇嘴。“傅老头搞什么,笑得好没礼貌。” 冷却悠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沉沉的笑声是她听到最美的天籁。 经过一个星期的疗养,泽原拓北执意要回到日本。 泽原拓北一下飞机,镁光灯此起彼落地响起,大批记者争先恐后地将麦克风伸到他的面前。 “泽原先生,请问您这次到台湾和楼硕集团合作计划,是否顺利?” “你们记者真是厉害,连我到台湾的目的都知道。”泽原拓北唇上的笑意没到达眼里。 刚刚那名发问的记者脸上的冷汗滑下衣襟,他觉得自己好像惹毛了一头狮子。 “没错,我是和楼硕集团商谈合作计划,详细的细节泽原集团的发言人会对外公布。” 泽原集团的人开始组成人墙,不再让那些记者靠近。 泽原拓北环着冷却悠视若无睹地向前走。“走慢点,你身上还扎着绷带。”冷却悠蹙起眉轻斥他。 “悠,你对我真好。”泽原拓北拍拍她的手,俊气的脸上飞扬着温柔。 冷却悠烧红了脸,对着他轻柔的软语,她的心不觉地就慌了。 被阻在人墙外的一名女记者似乎发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异状,她排除万难,将麦克风伸到高木悠面前。“高木小姐,请问你和泽原总裁是不是好事近了?”女记者大胆地臆测,她相信自己敏锐的第六感。 泽原拓北铁青了脸,他拨开麦克风,狂怒地说:“这是我们私人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女记者被他的怒气吓到,愣愣地呆在原地。 冷却悠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前进。 “怎么了?”泽原拓北停住脚步。 “你说过不再放纵自己的狂傲。”她决心要将他改造成新好男人。 泽原拓北垮下脸。“可是,这是我们的隐私,何必为外人道?” “你可以用更好的方法,而不是吓她。”冷却悠没忘记一开始也是对他的狂妄很“感冒”。 他无奈地放开她的手,走到女记者的身前。“为了弥补你,我决定给你一条独家,后天我和高木小姐将举行订婚茶会,满意了吧!” 旁边的记者全部哗然,有一名不怕死的年轻记者追了上来,又将麦克风伸到冷却悠的面前。“请问你这是你的意愿,还是被迫政策联姻?” 显然他已经忘记上次有名记者因惹毛泽原拓北,而一拳被打在地上,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 四周全都静了下来,没有人敢大声呼吸,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到泽原拓北身上。 泽原拓北额前青筋暴跳,他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冷不防一只软馥的手塞进他的掌中,他的指缠住她,手劲渐柔。 众人看着他放下挑高的眉头,心里的那颗石头也缓缓放下。 “我是真心想嫁给他。”冷却悠不自然地溢出一朵幸福的笑。 “各位,为了体恤大家的辛苦,后天我们的订婚茶会,将只邀请双方家长,不劳各位前往了。”泽原拓北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一直远远待在后头的高木司忍不住朗笑出声,泽原拓北大哥这招真绝,整得那些记者说不出话。 隔日,泽原拓北坐在宽大的办公室内,对面椅子上则坐着凶神恶煞的两个人。 “今天请你们两位过来,不是为了报仇,你们尽可放轻松。”泽原拓北的眉宇依然狂傲,但口气已有明显的克制。 “有什么事快说,我们木村兄弟可忙得很!”木村二郎凶恶地说。 木村一郎则偷偷望着泽原拓北旁的冷却悠。 “既然你们不想取回木村会社,那就算了。”泽原拓北可惜地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木村二郎激动地跳起来。 “我可以给你们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但是你们要保证公司未来的业绩要比以前好上一倍,否则我会毫不留情地卖掉它,懂了没!” 他们没听错吧,泽原拓北这“吸血掮客”竟要把公司还给他们,他的脑袋是不是被他们打坏了。 “你们没听错,把这份合约书拿回去,最好叫凉风真世那浑小子也帮你们看看,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再联络我。”泽原拓北站起来,准备送客。 泽原拓北的以德报怨让木村兄弟好生惭愧,从今以后要有人敢批评泽原先生,他们兄弟第一个不饶他。 木村兄弟离开后,冷却悠从后环住他的腰。“我以你为傲。”她将脸贴在他的后心。 “都是娘子教导有方,我爱你。”泽原拓北拿起她的手亲吻。 “你不用一直强调。”冷却悠娇颜酡红。 “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听到。”泽原拓北扳过她的身子,指尖抚过她细瓷般的肌肤。 “我该回去准备明天的订婚仪式了。”她慌乱地别开眼,怕自己迷失在他黝黑的双眼中。 “我陪你。”他拥住她,两人一同走出大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章 隆重简单的订婚茶会在泽原家的祖屋进行,深幽宽敞的庭宅是用上好原木构成,精致华丽,庭园中设置了冷泉清流和小巧的池塘,揉和了大自然优美的景致。 冷却悠穿着精致的锦缎和服,系着瑰丽的腰带,秀发整齐地绾在脑后,绾成高雅的髻,清丽的脸上薄施脂粉,更显绝艳柔美,令在场的女人皆自叹弗如。 深色的宽大和服,强调出泽原拓北身形的颀长、挺拔,俊美的脸庞,优雅的举止,折服了所有人,可他黑深的眸子投映的只有那抹纤柔的影子,望不进他人。 众人如痴如醉地着着金童玉女般的两人,赞叹的目光舍不得移开。 泽原拓北拿起水勺熟练地将冷泉水注入古典的陶杯后,仪式正式展开。 隆重简单的仪式过后,泽原家与高木家正式缔结联亲,鼓掌声响起,祝福这一对订婚的新人。 众人走后,泽原拓北环着冷却悠,缓缓地走在回廊上,静寂的空气中,隐约可以听到冷泉淙淙的水流声。 “这是你以后的家,还喜欢吗?”泽原拓北带着她绕着弯弯的回廊,仔细地解释每个部屋的用途。 他们站在一处小瀑布前,伸出手就可汲到清冽的水瀑,水瀑的飞沫轻轻刷过他们的脸颊。 冷却悠挽起水袖,伸出手感受水的凉意,顽皮的手在水间来回穿梭。 泽原拓北从背后圈住她,两手加入她的游戏,四只手在飞瀑间玩着迷藏。 “这瀑布好美。”冷却悠的脸贴在他的颊边,在水中的手被他牢牢攫住,十指交缠,灼热厚实的手掌与水的清泌让她浑身起了一阵轻颤。 “不在我眼中最美的还是你,这水瀑比不上你的冷艳,水波不及你肌肤的万分之一细柔。”泽原拓北扳过她的身子,黑眸定定地瞧着她。 “只希望你不要像水那么变化无常,让我爱你的心捉摸不定。”他的额抵着她轻轻说道。 冷却悠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水沫抑或泪水,她何其有幸可以得到他深浓的爱意,指尖颤抖地划过他俊美的轮廓,慢慢地将红唇偎近他。 泽原拓北难以拒绝这渴望至极的诱惑,闷吼一声,狂放地搂紧她,贪婪的舌尖缠住她,滑溜地舔拭,品尝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世界停止了转动,他们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只抚触到彼此的体温,只看得到彼此的身影。 他的手隔着外衣珍惜地覆住她的浑圆,战栗的酸麻使她全身瘫软,她红唇半启、喘息地说:“我的身子是属于你的,但别在这……”她不愿她的第一次在天幕的外室中草草地进行。 泽原拓北忍着爆炸的渴望,他收回手,平复狂烈的呼吸。“你这磨人精,下次你再这么做,我一定把耳朵塞住,不理你的哀求。” 冷却悠的眼闪过一丝愉悦,他要是双手都塞住耳朵,怎会有办法做! 东京新宿内尽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令人目不暇接的霓虹招牌使人眼花缭乱。 冷却悠坐在四十六楼高的广场饭店附设的咖啡厅内,隔着透明的橱窗看着来往的人潮。 暖暖的阳光洒落在冷却悠白皙的脸蛋,金纱似地粉裹住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宛如一具经由人工精细雕琢的瓷娃娃。 凉风真世走进饭店,清朗的眉宇搜寻着冷却悠的身影。他没多费功夫,只要顺着大部分男人的目光望去,就可以轻易地发现她。 凉风真世的嘴角扬起笑意,修长的腿走向她。 “你来多久了?”凉风真世拉开椅子坐下。 冷却悠对上他黑亮的眸子,她摇摇头。“刚到。” “吃过午饭了吗?想吃些什么?”凉风真世接过侍者的菜单,询问着她。 “我不饿,你请自便。” “我是有点饿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吃点东西。”凉风真世转头向侍者点了一套排餐。 “凉风先生邀我出来,有什么事?”冷却悠冷淡地说道。 她没忘记凉风真世曾狠狠地修理过泽原拓北,她还心有余悸。 “呵,你别紧张,我今天邀你出来,与泽原那狂小子无关。”他注意到她口中的敌意,朗朗地笑道。 “你幸福吗?”凉风真世没头没脑地突然问道。 冷却悠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那天记者采访你们的那一段我有看到,没想到泽原那么狂傲的人,会被你驯服。”凉风真世原以为那个年轻的记者会被泽原拓北揍倒,怎知冷却悠竟把泽原的怒火给浇熄了。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恭喜我?”冷却悠的眉轻轻拧起。 “这只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原因,你得先等我吃完饭才能知道。”凉风真世系好餐巾,准备大快朵颐桌上的食物。 冷却悠端起咖啡慢慢啜饮,眸光看着眼前英挺的男人。对了,就是这股复杂的熟悉感,那一夜,他带给她的就是这种莫名的感觉。 “会不会觉得我的脸似曾相识?”凉风真世放下刀叉,笑吟吟地望着她。 冷却悠抿着嘴,不发一言。 “有没有再回到台湾南部看过,出来燥热没变外,其余能变的都变了。”凉风真世感慨地说道。 “你调查我!”冷却悠生气地拿起皮包,准备起身离开。 凉风真世按住她的手,口气不再闲散。“悠,你真不认得我是谁吗?”两双同样幽亮的眸子凝着彼此。 她的脑际模模糊糊地浮现一个人,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她的哥哥早在很久以前便被水淹死了,冷却悠猛力摇摇头,想甩掉这荒唐的想法。 “别摇了,你应该唤我一声哥哥才对,悠。”凉风真世拿下脖项的一条链子。 冷却悠接过,一个龙飞凤舞的“真”字映入眼帘。 他……他是我哥哥?这上面的字是妈妈刻的,他们兄妹各有一条刻着自己名字的链子。 全身的血液告诉奔腾,几欲溢出体外,她不敢置信地紧抓住凉风真世的手臂。 “别激动,自从我们相逢的那一夜,我见到了你颈项中的链子,便明了这一切,我特意在台湾多待几天,就是想验证我的想法,如今真相大白,你真的是我妹妹。”凉风真世宠溺地拍着她的肩,缓缓说道。 冷却悠脑中闹哄哄的,听不下他的只字片语,她只相信自己手中的颈链,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和她拥有同样的项链,而这个人就是她哥哥——冷放真。 “当时我被河水冲到下游去,恰巧到台湾谈生意的凉风先生在河边发现奄奄一息的我,他特地带我回日本接受精密的医疗,才捡回我这条命,等到我病好了,曾回台湾一趟,可是妈妈和你早已不知去向,音信全无。”凉风真世擦拭她流下的泪水。 “没想到你们竟也到了日本,呵,这一圈可兜得真远。”凉风真世托起她的脸,眉宇尽是怜恤。 “哥哥……”冷却悠埋进他的怀里,像小时候受到委屈般,殷殷地埋在哥哥身上哭泣。 “别哭。”凉风真世拍着冷却悠的后背,轻抚她激越的情绪。 “帮我挂上链子,好吗?”凉风真世松开她,冷却悠将链子挂回他的脖子上。 “别再哭了,泽原要冲过来了。”凉风真世眼眸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一个显然怒气冲冲的男人。 泽原拓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招待生意上的客户到这间名闻遐迩的饭店吃饭,没想到竟让他撞见这一段亲密的镜头,他的未婚妻竟公然地帮凉风真世挂上颈链,他的两眼燃起两把熊熊烈火,额前的青筋暴跳抽动。 “你们在做什么!”泽原拓北怒吼出声。 “拓北,你别误会。”冷却悠泪痕未干的脸,更加深泽原拓北的怒气。 “我误会?为什么这么多男人你不搂,偏搂着他又哭又笑。”气极的泽原拓北历历地指控。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冷却悠无惧他高涨的怒焰,手抚上他的肩。 “别碰我!”泽原拓北嫌恶地甩开她的手。 “泽原,有事对着我来,别凶她。”凉风真世将冷却悠推到自己的身后,高大的身躯护着她。 殊不知此举,更卷起泽原拓北惊涛骇浪的怒涛,他拧起巨掌,不由分说便往凉风真世的脸颊挥去。 凉风真世不料他有此举,急急地躲过这乾坤的一拳,可第二拳硬生生地落在他的肚腹上。 他抱着肚子,想平缓灼热的痛意,该死,泽原拓北这小子拳劲竟然如此的大。冷却悠见凉风真世痛楚的神情,忙不迭地护住他,慌乱的大眼与泽原拓北的怒目相对。 她竟然护着别的男人,她竟然护着别的男人!泽原拓北的心狠狠地被撕裂,高举的手不顾一切地挥向她。 他的手掌硬生生地停落在冷却悠的颊旁,他恼怒地看着冷却悠闭上双眼,怎样这样下不了手。 冷却悠以为承受的会是肉体上的痛楚,没想到耳边传来的却是一阵嘲讽的笑,她疑惑地睁开眼。 “我懂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精心策划的,就等我这个傻子入瓮,把我打个半死再让冷却悠来左右我的想法,乖乖地让我放开木村会社这块肉,下一次,你们是不是要我把泽原集团整个让渡给你凉风集团?”泽原拓北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不要胡猜,我凉风集团还没不济到要用这种方法扩充势力。”凉风真世腹中的痛意稍减,他挺起腰杆面对泽原拓北。 “难道不是吗?只是我很好奇,冷却悠你会牺牲到何种程度,包不包括上床啊?”他轻佻的指尖划过冷却悠的颊。 “泽原,请你放尊重点。”凉风真世拍开他的手,又将冷却悠推到身后。 “她现在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该放尊重的人是你,凉风真世。”他们两人互不相让,像两只怒意燎原的狮子,黑深的眸子瞪着彼此。 “他是我哥哥。”站在凉风真世后头的冷却悠幽幽地开口。 “什么?哥哥,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泽原拓北挑起浓眉恶意地睨视她。“我看是‘干哥哥’才对吧!别喊错了,你哥哥早就死了,下次请换新一点的藉口。”泽原拓北无情地讥道。 “我没骗你。”冷却悠走到泽原拓北跟前,清丽的眸子坦然地对着他。 她知道泽原拓北此刻心中愤恨难消,急欲宣泄,所以用刺耳的话来伤她。 “你真以为我会再当一次傻子吗?”泽原拓北抬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地朝她说道。 突然镁光灯声音响起,泽原拓北等三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男记者忙不迭地朝他们三人拍照。 泽原拓北放开冷却悠,一把抓住男记者的衣领。“妈的,你拍什么拍!”他扯下男记者的摄影机,奋力往地上一丢。 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后,摄影机在地上裂了开来,里头的零件碎散四地,男记者脸色苍白地看着地上那具残缺不存的摄影机。 原以为会为电视台拍到超级大独家的画面,可他的美梦没两分钟就被泽原拓北野蛮地戳破了,而且还赔上了一太价值不菲的摄影机,但最令他害怕的还是泽原拓北的怒气,他突然想到上次有名记者就是因为惹毛泽原拓北,到现在还躺在医院下不了床。 “别打人!”冷却悠急急地唤住他。 男记者原本哭丧的脸听到这一声天籁,差点喜极而泣,他感激地瞥着冷却悠。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泽原拓北的眼轻蔑地弹向冷却悠,飞舞的拳头直没入男记者的腰腹。 “不要!”冷却悠牢牢地抱住泽原拓北又欲挥下的手臂。 “放开,不要以为我不会打你。”泽原拓北双眸危险地眯起,拳头愈发凝力绷紧。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不打人。”冷却悠搂紧他,倔强的眉眼和泽原拓北相互抗衡。 “你!”泽原拓北反抓住她的手,残暴地捏着。 她真笃定了自己不会打她吗? 她拿着他的爱当武器,一步一步地进逼他、惹怒他,有恃无恐。 什么见鬼的爱情,说穿了,还不只是让一个男人脆弱的东西罢了,泽原拓北心中风暴激荡,爱情的根苗被这一波狂肆的风暴,给连根拔起卷得消逝无踪了。 泽原拓北毫不留情地甩落冷却悠的手,同时也松开男记者的衣领。“摄影机的费用我会负责,另外——”泽原拓北慢条斯理地拉正男记者的衣襟刻意地提高声调,像只戏耍老鼠的猫,不怀好意地抛下诱饵。 男记者困难地吞了口口水,他提心吊胆地窥望泽原拓北。 “为了赔偿你肉体上的损失,我决定给你一条独家新闻。”泽原拓北的黑眼飘向冷却悠。 “请……请说。”男记者闻言,慌张地掏出纸笔。 “泽原拓北即日起与高木悠解除婚约,听清楚了没,要不要我再说一遍。”他好整以暇地说道,黯黑的眼始终未曾离开冷却悠。 泽原拓北的嘴角邪肆地勾起,从冷却悠血色抽离的小脸,他获得了报复的剧烈快感。 男记者张大嘴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语,他是不是听错了,泽原拓北竟要和两天前才订婚的高木小姐接触婚约,他几乎想请泽原拓北再重复一次,可是一接触他狂傲的眼,他又开不了口。 “泽原拓北,你别欺人太甚了,悠她是哪里对不起你,你非要这样羞辱她。”凉风真世拽住泽原拓北,两个身形同样高大的男人,散发出的气势,足以震垮任何人。 “别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要让出自己的女人,我没话说,但我总有拒绝的权利吧!”泽原拓北拂开他的手,若无其事地拍拍衣服的灰尘。 “我想,这里没我的事了吧!请容我先行告退,诸位,日安。”他欠欠身,傲慢地转身离开。 “你这混小子!”凉风真世又要扑向前,冷不防被一只手给拉住。 “悠,别拉我,我替你把这小子揍醒。” 冷却悠摇摇头。“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再说。” “你确定?”凉风真世半信半疑地瞧着她。 “恩,你的伤还疼不疼,我扶你到医院。” “不用了,倒是泽原拓北如果给你委屈受,你一定要告诉我,懂吗?”凉风真世扳过她的脸,要她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覆。 冷却悠淡出一抹笑,微微地点头,便要离开。 “对了,刚才泽原拓北说要解除婚姻的事,我会先用关系压下来,不让新闻发布,你不用担心。”凉风真世在门口唤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冷却悠走后,凉风真世转头向还呆在一旁的男记者,开始对他晓以大义,不能感抽空拨了通电话给电视台的总监。 今日,泽原拓北没到高木家接冷却悠一同上班,高木夫人讶异的目光投向她。 发生何事了?这两个如胶似漆的热恋男女,连一分钟都舍不得分开的啊!今日怎如此反常。 面对高木夫人的疑惑,冷却悠只是一句淡然地说道:“今天他有事。”便拿起皮包,开车往泽原总部大楼。 淡施的脂粉是为了掩饰昨夜的无眠,如云的秀发简单地绑扎于脑后,绝美脱俗的脸庞宛如一朵清新而淡雅的初荷。 她跨入总裁的专用电梯,直达四十二楼总裁办公室。 “泽原总裁,人家不会嘛,你再教我一次好不好?”慵懒的女音从虚掩的门传出。 冷却悠停下脚步,犹豫的手放在门把上。 “我把你教会,你要怎么报答我呢?”泽原拓北低沉的嗓音响起。 “您要什么,珠儿都愿意给。”女子娇媚地笑着。 冷却悠深吸了口气,手臂直直地将门推开。 泽原拓北颀长的身子由后贴合着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两人之间几无空隙,他的唇轻咬着怀里的混血美女的耳垂,雄健的手臂握住女子的手,两人站在小型的高尔夫球的人工绿地上,正准备挥杆。 突地,女子放开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旋过身,两手紧紧地圈住泽原拓北的颈项,丰满的红唇印上他邪笑的薄唇。 泽原拓北修长的手中仍握着高尔夫球杆,他像个尊贵的君王,一动也不动,任由身前的女人挑逗。 女人滑溜的小手伸进泽原拓北的丝质衬衫中来回地轻抚,另一手则拿起泽原拓北的掌,覆住自己胸前的浑圆。 泽原拓北勾起邪肆的嘴角,附在女子的耳边轻道:“别急,有人在看。” 珠儿不悦地瞪向来人,嘟囔地走开。 泽原拓北好整以暇地练习挥着手上的球杆。 “你来做什么?”一记完美的挥杆后,泽原拓北又拿出一颗球。 “拓北,我是来跟你解释昨天那件事。”冷却悠的眸子跟着他转动,她告诉自己别把他和别人的亲密举动当真,他是故意要折磨她的。 她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泄气,更不能放弃。 “如果你今天来,还是要告诉我,凉风真世是你哥哥,那你可以回去了,因为我不会相信。”泽原拓北丢下手上的球杆,定定地俯睨着她。 “他真是我哥哥。” “够了!”泽原拓北厌恶地吓阻她。 冷却悠黯然地垂下头,默默地走向她的办公桌。 “等等,你的办公桌改移到门口,我旁边的桌子由珠儿使用,珠儿现在是我的特助,有事找我的话,先经过她。”泽原拓北拥住珠儿,温柔地看着她。 冷却悠在心中叹了口气,点点头,开始收拾桌内的东西。 一整天下来,泽原拓北仿佛将冷却悠当隐形人般,恣意地与珠儿调笑,冷却悠几乎被强烈的妒意及痛苦所击倒,全靠藏在她心头那个温柔深情的男人影像,苦苦压抑着夺门而出的冲动。 “拓北,晚上的应酬,你带不带人家去嘛?”珠儿嘟起红唇,与泽原拓北挤在同一张椅子上。 “不带你去,我要带谁去?凭你的美丽一定可以迷倒所有的男人。”泽原拓北放下手中的文件,健壮的身子靠向椅背。 “那她呢?她以前也陪你一快应酬吗?”珠儿的唇瓣努努冷却悠,她不知道冷却悠是泽原拓北的未婚妻,而单纯地以为她只是泽原拓北的秘书。 “冷若冰霜的女人是会让男人倒足胃口的。”泽原拓北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冷却悠,其实他心底压根儿不让冷却悠去面对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才是真的。 珠儿吃吃地娇笑着,她整个人窝在泽原拓北的身上,狐媚地望着这长相俊美的男人。 “那我呢?”涂着蔻丹的指甲抚过泽原拓北的脸庞。 “这可要等到入夜后,我亲自验证才知道。”泽原拓北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胸膛迸出肆无忌惮的笑。 冷却悠心如刀割,她霍然地自椅子站起,踉跄地走出办公室。 泽原拓北的眼霎地布满阴霾的乌云,他抑下想冲上前去安慰她的冲动,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她自找的,伤他的人,他一个都不放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章 “我跟你们一块去。”冷却悠唤住正准备赴宴的泽原拓北。 泽原拓北穿上亚曼尼的西装,深色的昂贵西装,凸显他结实挺拔的身材,深邃轮廓上的俊逸眉头兴味十足地挑起。 “你不擅喝酒,不会与人周旋,去又有何用?”泽原拓北讥道。 珠儿搂住泽原拓北的手臂。“拓北,既然她想去,就让她去,哪有秘书不陪老板应酬的,让她学习一下也好。”拆穿了,她是想看冷却悠出丑,用冷却悠的呆板来衬托自己的热情明艳。 泽原拓北锁起浓眉盯着冷却悠,想到她的身体会沾染到别的男人气息后,他就发狂,可是极欲伤害她的邪恶声音又扬起——泽原拓北你这傻子,她都把你玩弄于股掌间了,你干么还替她想那么多! “既然珠儿都替你求情了,那就一块走吧!”他拥着珠儿大步地走出办公室,将冷却悠远远地甩在脑后。 望着他们相依离去的背影,冷却悠几乎要放弃了,挽回一个人的心竟然这么难,难道铁了心的男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唤不回吗? 缤纷热闹的夜生活在银座的酒吧内充分地展现,妖娆的女子穿梭在西装笔挺的男人间,迷乱荒淫的纸醉金迷,是每个男人心中最深的想望。 泽原拓北刚入座在这幽密却布置高雅的和室内,两为穿着艳丽和服的女伶风姿款摆地一拥而上,把珠儿挤到一边。 “泽原总裁,您好久没来了,春子好想您!”春子漾开甜腻的声音,占据泽原拓北胸前的极佳位置。 “我也想你呀!”泽原拓北轻啄了一下春子的红唇,以示证明。 “泽原总裁,那您想不想我?”跪坐在泽原拓北身后,轻捶着他宽肩的夏子嗔道。 “想,当然想!”泽原拓北右臂一伸,拉下夏子的颈项,仰起头,也给她一记热吻。 早该知道会是这番情景的,可是等到亲眼看见时,那针刺的锥心之痛比她预料地还疼上千倍万倍。 冷却悠别开头,不愿瞧见他被女人包围的身影,可耳朵却阻挡不了女人的娇笑声及他浑厚的嗓音钻入。 她的耳膜再也难以负荷泽原拓北与其他女人的调笑声,拧紧双拳,冷却悠霍地一声站起。 “失陪一下,我去化妆室。”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武装自己的心。 珠儿恨恨地盯着那两个女人,突地,她脑中灵光一现。“拓北,我也去化妆室一下。”珠儿轻轻拉上滑门,也走了出去。 须臾,叩叩两响之后,滑门再次被拉开。 走进来的是一名高大的男人,单眼皮,薄唇,白皙的皮肤,是位道地的日本美男子。 他打量着围绕在泽原拓北周身的女子。“泽原,艳福不浅哦!”嘴角扯出一道笑意。 “野城,你来迟了,该罚酒一杯。”泽原笑吟吟地朝春子示意。 春子立即偎到野城的怀里,殷勤地倒了一杯清酒。 野城靖天擒住春子的藕臂,唇就着春子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可得好生伺候这位欧盟的亚洲总裁,拿出你的绝活,务必让野城先生宾至如归,美人们,有没听见?”泽原拓北的身子慵懒地侧卧,任由美艳动人的夏子为他捶肩打背。 春子也按下野城的身子,开始在他的宽肩上揉捏。 夏子缓缓走到前头,轻拢衣袖,开始今晚的余兴表演——樱花舞。 泽原拓北支着下巴,女郎们曼妙的舞姿在他的黑瞳里闪映,可眼眸的余光却不时地溜向门口。 显然的,野城靖天的注意力也不全在舞者的身上,他邪肆的手掌在春子的和服内恣意地揉搓、轻抚。 夏子舞得淋漓尽致,可却只得到男人微薄的注意力,她嗔怨地看了两个男人精壮的身躯后,不情不愿地结束离开。 旖旎的春光和着女人的轻吟声在和室内蔓延,冷却悠轻巧地拉开滑门,见到的就是这副不堪的景象。 她静静地坐在靠门的位置,晶莹的眼覆上一层冷霜。 野城靖天黑森的头颅埋在春子的胸脯上,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泽原,三天前你不是才刚订婚,怎么把未婚妻冷落一旁,跑来这里寻欢呢?”低沉的嗓音不甚清晰。 “男人禁欲太久会伤身的。”泽原拓北嘲讽地瞟了坐在一旁的冷却悠一眼,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野城靖天埋在春子胸上的头抬了起来,他微微一愣,直到搞清楚泽原拓北话中的意思后,咧着嘴哈哈大笑。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还没有跟你未婚妻……”野城靖天拉开身上的女人,兴味十足地盯着他,玩笑似地说道。“是你无能,还是她太冷感了?”他曾有耳闻泽原拓北的未婚妻是一位冰山美人,可直到今日,仍无缘见到高木悠的庐山真面目。 “你猜呢?”泽原拓北的眼绕了冷却悠一圈,才又回到野城靖天身上。 “你都来这地方‘开荤’了,那还用说吗?”野城靖天轻佻地揽回春子软香的身子,脸庞埋进她的颈项中啃咬。 “既然她这么倒胃口,你倒说说看,为什么要娶她?”对于泽原拓北的心态,野城靖天好奇不已。 “野城,女人都是善于伪装的骗子。”泽原拓北眼中的怒焰射向冷却悠,一想到她联合凉风真世蒙骗他的事实,他眼里的火焰愈烧愈炽。 “她用冰冷引发我征服的野心,我被她的欲擒故纵给骗了。”看着冷却悠低垂的脸,泽原拓北勒令自己不得心软。 冷却悠的脸惨白一片,他的恨,竟如此浓烈…… 那个奄奄一息却还固执得说爱她的深情男人已经化为修罗,时时刻刻地折磨她的心。 不该撤下心防的,没有保护的心,连一颗砂子掉落,也会痛苦万分。 清脆的叩门声响起,唤起两个男人的注意,珠儿喜孜孜地走进。 她不知从哪找来一套和服穿在身上,风情万种地在泽原拓北跟前绕了一圈。 “拓北,好不好看?”珠儿站在冷却悠的旁边,欢愉的神情与冷却悠的落寞形成强烈对比。 泽原拓北将她拉进怀里,奖赏地吻住她。 一直伏在春子身上的野城靖天这才发现冷却悠的存在。天,好一个绝丽的美女,她的美让和室内其他的两名女子尽皆失色。 适才他和泽原说话时,注意力全放在怀里的女人身上,完全不知道这位陌生的美人何时降临,野城靖天推开春子,缓缓地走向她。 泽原拓北眯起眼看着野城靖天走向冷却悠,他全身的细胞倏地绷紧。 “泽原,这位是?”野城坐在冷却悠的身旁,发亮的眸光闪着惊艳。 “我的秘书,高木小姐。”泽原拓北闷闷地说道。 “秘书?哪种秘书?”野城靖天托着腮,细细地看着冷却悠,猿臂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揽向她。 吹弹可破的肌肤在近看之下更觉水嫩,美丽的大眼闪着冷光,诱人心痒的红唇直让他心猿意马。 “可有可无的那一种。”泽原拓北咬着牙,盯着野城靖天揽向冷却悠的手。 冷却悠蹙起秀眉,浑身散发出冷然的气息抗拒野城的接近,可野城的长臂不由分说地搂住她的腰际。 “放开我。”平板的声调,听不出她的情绪波动。 “够冷,我喜欢。”不同于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野城靖天的心被眼前冷艳无双的女人挑起。 冷却悠木然地任由他的唇覆住自己,她的眼移向泽原拓北,她要看他是否真能做到无动于衷的地步。 胸膛深处的惊涛怒吼只有泽原拓北自己听得到,她平静无波的眸子让泽原拓北心如刀割,他低下头看着握紧的拳头,心开始犹豫。 野城靖天不悦地扳过冷却悠的脸,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忽视他的存在。 用力地掐住她的下巴。“张开你的嘴。”野城靖天命令道。 冷却悠将泽原拓北的挣扎看在眼里,唇边绽开一朵凄楚的笑,承认吧!对他来说,男性的自尊心显然比对她的爱还重要多了。 得不到冷却悠顺从的野城,粗暴地撬开她的唇,准备霸王硬上弓。 不料,软馥的嘴还未尝到,温热的清酒迅雷不及掩耳地洒了他一身,野城的手反射性挥向攻击他的人。 “啪”一声,冷却悠伏在地上,白皙的脸颊浮现一道红痕。 春子吓得躲在角落,珠儿则伏进泽原拓北的怀里。 泽原拓北低咒一声,甩开珠儿,抡起拳头扑向野城,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 长发垂落,遮住了冷却悠的脸颊,谁也无法猜透她的心思。突地,她旋过身拉开滑门,头也不回地奔出和室。 滚烫的泪滑下灼痛的脸颊,冷却悠逃离酒吧后,一个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早春的夜里凉意逼人。 她轻抚着脸上肿胀的灼热,滚烫的泪水不住地滴落。别哭……她命令自己,可是泪珠儿仍不停地落下。 回复到以前那个冰封感情的冷却悠吧!少了这层冰膜,她的心比任何人还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是她办不到啊!她的心已经恋上了那个温柔待她的男人,是他的深情引她走出冰塔,她习惯了他温暖的臂弯,没有了他的呵护,她会枯萎而死的。 她的心被火煎熬着,不知何去何从。 凉风真世坐在加长型的黑色豪华轿车内,对面坐的是凉风水絮——他名义上的妹妹。 凉风水絮绞着手帕,软馥的身子移向椅垫的更深处,柔美白皙的脸庞隐于一片阴暗中。 藉着黑漆的阴影,盈盈的秋眸痴恋地偷偷瞥向凉风真世俊玉的脸庞。 凉风真世原本紧闭的眼,忽然睁开,直直地望向水絮。 凉风水絮一惊,鹿儿般的大眼慌忙地闭起,只有手中拧紧的手帕泄漏出她的紧张。 凉风真世俊朗的眉头疑惑地扬起,是错觉吗?他似乎察觉水絮正瞧着自己看。 好几次,当他不经意地捕捉到她眼里的余光时,她总是仓皇地移开视线。他不懂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最近为何老躲着他,以前总跟在身后的小女孩何时已经长大到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莫名的烦躁从体内窜出,他愤然地按下车窗,让清凉的空气吹熄自己突来的烦闷。 黑檀的眼掠过街道,倏地一道单薄熟悉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 “停车!”凉风真世急遽地下车,朝人影走去。 凉风真世像尊天神般地阻在冷却悠的身前。 冷却悠始终低垂的头,这才抬起。 “悠!”凉风真世震惊地看着眼前泪痕满布的人儿。 冷却悠下意识地捂住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肿胀。 凉风真世拉开她的手,瞪着她脸上的那一片红肿,黑忽的眼亮起一道狠光。 “是谁打的?是不是泽原那小子!”他怒不可遏地握住她的双手诘问冷却悠。 冷却悠摇摇头,眼眶里的泪珠随之甩落。 “他丧心病狂地打你,你还帮他掩饰!”凉风真世真恨自己没让木村兄弟把泽原拓北打死。 “真的不是他。”冷却悠无法说出难堪的那一幕。 “悠,你真傻。”凉风真世心疼地搂住她,大手拂去徘徊在她眼眶的泪。 “别哭。”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凉风真世怜惜地拥紧她。 “好一副感人的画面!”泽原拓北嫉妒的目光射向两人,拧紧的拳头藏在身后,怕自己一个冲动上前分开刺眼的两人。 凉风真世一听到泽原的声音,搂住冷却悠的手放开,拧握成拳,嘴角绽出一朵噬血的轻笑。 无预警的,霍的一声,斗大的拳头挥向泽原拓北。 泽原拓北机警地闪过,脸上的怒涛、狠劲与他旗鼓相当。 两个男人一来一往地挥拳扫腿,不相上下,谁也没占到便宜。可是由于泽原拓北适才刚与另一名男人激战过,脸上、身上早已带点伤,相形之下,衣冠楚楚的凉风真世显然比狼狈不整的泽原拓北更占上风。 冷却悠心力交瘁地上前,投身在两个男人之间,两个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见到他们如仇人般地厮杀。 两个男人挥向对方的拳头同时停在冷却悠的身侧,隔着她,他们怒瞪着彼此。 “悠,你让开,我帮你好好教训这浑小子!” “闪开,拳头可是不长眼的!” 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冷却悠的手分别探向两人紧握的拳头。 “你们将怒气发泄在我身上吧,叫我眼睁睁地看着最挚爱的两个男人拳脚相向,我办不到。”她把两人的拳头抵住自己。 凉风真世看了她一眼,松开紧握的拳,退至一旁。 泽原拓北的黑眼忽然看见冷却悠脸上的红肿,心软了下来,怜惜的指尖轻轻抚上那灼热的肿胀,冷却悠轻颤了下,眉眼儿轻蹙着。 “还痛吗?”他的俊脸一片煞白。 冷却悠摇摇头,皓白的指尖触向他嘴角的血渍。“你的伤——”手上的血渍,蚀痛了她的心。 泽原拓北还未出声,凉风真世倒先开口了。“哟,罪魁祸首心虚了,打都打了,现在才问痛,太慢了。” “谁是罪魁祸首,你别含血喷人。”他气急败坏地喊道。 “还会有谁,泽原,敢做就得敢当!”凉风真世将冷却悠拉向身后,活似泽原随时会再对悠饱以老拳。 泽原拓北的眼阴鸷地眯起。“是她说我打她的?” 凉风真世毫不考虑地点头,他没想到他这一点头,可害惨了冷却悠。 两声清脆的击掌声响后,泽原拓北讥诮地开口。“你的戏演得好极了,两个男人都被你玩弄在手里,这种滋味很棒吧!” 冷却悠苍白地摇摇头。“不是,我没有!” “没有?那凉风真世为什么该死地一口咬定是我打的,你究竟图的是什么?”泽原的眉宇恶狠狠地扬起。 “你别再咄咄逼人了,她什么也没说,倒是你,最好离她远远的,否则她身上受了任何损伤,我都会把帐记在你头上。”凉风真世黑眼里的怒火严重地警告他。 冷却悠扯住凉风真世的手臂,阻止他继续说出威胁泽原的话,满布泪水的大眼,凄然地望向泽原拓北,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泽原拓北凝视着她的眼,半晌,薄唇扯出一道讽笑。“如此美丽的双眼,底下竟全是欺瞒诈骗,冷却悠,收起你那哀怨的目光,我不会再被你生动的演技给骗了。” “泽原,你不要太嚣张。” “你说得对,我有时候的确狂妄了些,我现在才明白,要让一个冷血,而且诡计多端的女人融化,是一件多么难的事,这工作以后就交给你了,祝你早日成功!”泽原拓北戏谑地摆摆手。 “滚!”凉风真世大吼,恨不得泽原就此消失在这世上。 “啧啧,瞧见没,你够厉害了,堂堂凉风集团负责人为你失去以往的绅士风度,我何其荣幸能够当你的卒子。不过,下次叫我当卒子前,最好能先经过我的同意,否则,我不会再像这次这么好打发了。”弹弹衣摆上的灰尘后,泽原拓北潇洒地转身。 在与冷却悠擦身而过的瞬间,泽原拓北突然回头。“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非常后悔刚刚那一巴掌不是我打的!”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冷却悠浑身发冷,摇摇欲坠,为何他执意要曲解她、伤害她,难道她真的唤不回他了? 凉风真世牵着冷却悠坐进一直停在一旁等他的黑色轿车内。 “水絮,她是高木悠。”凉风真世为两人互相介绍。 凉风水絮黯然地看着眼前有着绝美容颜的女人,心微微地扯痛着。 适才他们争执的经过,她全看到了,凉风哥哥竟为了高木悠和别的男子大打出手,看着他对高木悠的轻怜蜜意,她心痛得别开眼,却挥不去已烙在心中的残酷景象。 冷却悠靠向车窗,疲惫地闭上双眼,梦中,泽原拓北凌厉的眼神却像硫酸一寸一寸地侵蚀她的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章 这一星期恍若一场极其残忍的鞭笞。 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天天引爆,茶余饭后,全日本人都在猜测泽原拓北下一个女伴会是谁,是如日中天的玉女红星,抑或手腕高明的交际名花,至于一星期前刚刚和他订婚的高木悠,早被健忘的人们丢弃在脑后了。 一次又一次,每每看到他怀抱着不同的佳丽,冷却悠的心上就划下一道道的伤口。 柔美的樱花被阵阵的春雨给打落在地上,冷却悠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片被雨打落的樱花瓣。 她的全身都湿透了,抖峭的寒意钻入她单薄的衣裳里,泽原宅前的路灯在雨丝中跳耀。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站了多久,泽原家的佣人告诉她泽原不方便见客后,她只是淡淡一笑。“我在门口等,等他方便之后,再来唤我。”随即,投入纷飞的雨丝之中。 脚站麻了,心却活了,打从决定要挽回他的心后,她没有像此刻般快活过、踏实过,她会等到唤她,即使得这样等上一夜,她也不在乎…… 泽原拓北忿然地放下窗帘,她究竟要站到什么时候,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全身都湿了吗? 雨雾中那抹单薄的人影揪得他的眼痛了起来,他移开眼,走回摆满名酒的矮桌旁。 珠儿迫不及待地迎向他,紧挨着他的身子坐下。“拓北,你老是站在窗边在看什么?窗外难道比我更好看吗?”她的手环上泽原拓北的颈项。 泽原拓北的脸上闪过一丝厌烦,他忍住想拉开珠儿的冲动,拿起桌上的清酒灌进喉咙中。 “今天人家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你都不理人家!”珠儿嘟起红艳的厚唇,哀怨地埋怨道。 泽原拓北睨了她一眼,张狂的脸上写满不悦。“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那就走人,我没强留你。”他又喝了一口酒。 精明的珠儿立即改变态度,她可怜兮兮地偎近泽原拓北,手臂伸进他的和服内。“对不起,你不要赶我走,我会乖乖的。” 泽原的眼又移向阒暗的窗外,绵密的雨丝依然下个不停,她走了吗?她的身子会不会不支而倒地?他猛一痉挛,脑海浮现出冷却悠蜷曲在冰冷的雨中,苍白的脸颊被雨水不停地拍打着。 “武伯、武伯!”他推开黏在他身上的珠儿,大声呼叫着管家。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武伯,拉开滑门,恭敬地低着头。 “叫高木悠进来。”他勉力维持冷静,不想他人看出他的心烦意乱。 “是的,少爷。”滑门再度合起。 和室内又恢复静默,只有淅沥沥的雨声不时穿梭回荡在室内。 泽原拓北支起额,侧卧在榻榻米上,森黑的眼瞳在长密的睫毛覆盖下,读不出他心中的想法,甚至连他自己对此刻的心思也矛盾不已。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冷却悠受苦,那比刨了他的心还让他觉得痛楚。可是一想到她对自己种种的欺骗,他又想狠狠地折磨她,他在自尊与爱情间挣扎。 珠儿明艳的脸庞闪过渴求的光芒,目光贪婪地注视着眼前慵懒俊美的男人,她想要他,她要他的手抚遍自己的身子,她要他的眼只看见自己。 珠儿缓缓地站起身,她的眼媚惑地勾着泽原,纤指熟练地拉开腰带,霎时,一个雪白的女性胴体,活色生香地展露在泽原拓北的面前。 “拓北,你叫高木悠做什么?看着我,我的身子为你燃烧,请你爱我,我一定会让你快乐。”她抓起泽原的大手覆住自己胸前的浑圆。 春意燎原的胴体,手下的暖香温玉一向是最能刺激男人的感官神经,泽原拓北当然也不例外,他大手机械式地揉搓她的浑圆,可心中的欲望却始终不曾激起。 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中了冷却悠的蛊,该死的,他使劲地加速手上的动作,想要丢开这种荒谬的想法。怀中的珠儿不能承受这股快感,娇媚的呻吟不住地逸出口。 冷却悠站在这扇滑门之外,已经三分钟了,单薄的纸门挡不住里头春意放浪的娇吟,原本欣喜的心慢慢下沉到冰冷的深渊。 突地,哗哗的水流声掩覆住女声,直闯入她的耳膜。 冷却悠侧过脸,寻至发声处,原本熄灭的火花有再次在她的眼底燃烧绽放。 那是上次她和泽原两人一同赏玩的小瀑布,闭上眼,她甚至还能感受到瀑布的飞沫,及泽原拓北的温柔爱语。 放在门上的手不再犹豫,她轻轻地拉开滑门,走了进去。 泽原拓北忽略了周遭的一切,黑眼直望着浑身湿透的冷却悠,抽痛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拓北,谢谢你让我进来。”她的唇边带着笑意,眼眸里无视于泽原怀中的珠儿。 泽原拓北冷哼一声,嘲讽地说道:“我可担不起让你受寒生病的大罪名。” 珠儿恨恨地瞪着冷却悠。“你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吗?”她的手臂占有地环住泽原拓北。 “是啊,我们正忙着,有什么快说!”泽原亲昵地拥紧珠儿,不耐烦地说道。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我今天来,就是要向你澄清、解释一切。”冷却悠不为所动,水眸定定地望着他。 “可我的身子正冒着火,你得让我先灭灭火,纾解一下。”泽原暧昧地说道。“或者,你怨意代替珠儿的位置,我倒也不反对。”他俯近冷却悠,邪肆的气息喷向她。 “我留下来,你是不是就愿意听我的解释?”冷却悠的脸颊酡红,但坚定地问道。 泽原愣了一会儿,唇角迸出恶意的邪笑。“那得要看你表现如何而定了!” 珠儿闻言,撑起形同赤裸的身子,惊讶地望向泽原拓北。“你好狠的心,竟为了她要赶走我,我不走!”她环住泽原拓北的腰,硬是不放开。 “呵,悠,展现你的决心,让珠儿心服口服吧!”泽原拓北一副隔岸观火,事不关己地说着。 冷却悠的耳边又传来瀑布的奔流声,潺潺的水声涌入她的心上,带来满满的勇气,她咬着牙,指尖轻启着衣襟上的纽扣,一颗又一颗。 湿答答的衣服坠地,清冷的空气拂上她的身躯,她寒颤的手臂环住了身躯。 泽原眯着的眼掠过她雪白的娇躯,两手牢牢地抓握身下的榻榻米,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拥紧她。 冷却悠的手伸向身后巍颤地解开胸罩的扣环,还来不及感应冰沁的寒意,泽原拓北解开和服,将冷却悠收入他的衣襟内,两具上身赤裸的身子相触,冷却悠的冰凉渐被他的滚烫所融化。 “珠儿,你可以走了。” 不甘泽原被抢走的珠儿,忿忿地爬起,她故意绕到泽原背后,也张开双臂环住泽原。 “我不走,凭什么她可以留下,而我必须离开!”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说什么她都不放手。 “她是我的未婚妻。”泽原嗓音中有一丝无法辩解的温柔。 珠儿瞪大了眼,原本缠住泽原的手臂垂了下来。“你没骗我?她真的是你未婚妻?”疑信参半的眼瞟向冷却悠。 一向以美女自居的珠儿,在细看过冷却悠后,也不得不承认冷却悠的绝色冷质。“既然她是你的未婚妻了,那我无话可说。不过,离婚后,记得通知我,拜拜。”珠儿恶劣地笑道,拽起外衣披在身上后,在泽原拓北的脸颊上留下一道唇印就离开了。 泽原拓北脱下身上的和服披在冷却悠的身上,裸着上身将滑门拉上。 “你怎么不让我脱完?”和服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体温,冷却悠揽紧和服,深深地吸汲。 “我不愿让别人看到你的身子,即使是女人也不行。”俊美的脸上狂傲与醋意交错。 冷却悠的脸上绽放出一朵夺人心魂的笑颜,她松开和服的腰带,纤柔的手探想他。 泽原目不转睛地看着和服下若隐若现的娇躯,适才珠儿无法激起的男性本能,这会儿全波浪而出了。 他修长的手迅速将她揽近,迫不及待的唇随即覆上,轻浅的唇瓣互碰后,他深吮舔舐她柔软的红唇,火焰般的窒热,由他的唇引爆,冲蚀她全身的感官神经。 他轻柔地放倒她的身子,他热烈的眼神在她迹近裸裎的身子上来回巡视。 冷却悠羞怯地想遮掩住自己,可泽原的手捉住她的两臂固定在她的头顶。“别遮,你不知道你有多美!”他的另一手从她酡红的脸庞,抚向细致的颈项,起伏的胸脯,一直下探…… 冷却悠无助地扭动着头,强烈的激情蔓延至四肢白骸。 他的唇吮咬着她胸前的粉红顶端,阳刚的身躯抵住她的温热,不解男女间私密情事的她紧抓着身下的丝绸和服,沉湎在他点燃的火焰中。 泽原拓北原本一丝不苟的黑发,狂野地散在脸上,她将盖在他脸上的发丝拨至脑后,两人目光交缠,唇舌探索着对方,仿佛要印证她对他的爱,她展现了义无返顾的决心。 当他再次含住她胸前的甜蜜时,一阵酥麻再次穿透她全身。“北……我……” 冷却悠口中虚弱地嘤咛出一连串的娇吟…… 泽原拓北也濒临爆炸边缘,他们的唇再次狂野地交缠,他粗重的呼吸一次又一次地喷向她。 “我等不及了——” 泽原拓北轻柔地陷进她的腿间,缓缓地推进,热汗顺着他的脸庞滴落,他无法控制自己,一记狂猛的推进,他进入了她,也冲破了那层薄膜。 痛楚过后的快感让她喊叫出声,身子激烈地拱起,让他更加深入。他抓紧她的臀,一遍又一遍地冲刺,就像一只力道强劲的矛紧紧地陷入,一点缝儿也不留。 “悠,我爱你——”泽原拓北狂吼出声。 五彩的光芒终于爆发在一片情海之上,单薄的纸门上,上演着一次又一次的激情。 冷却悠在被下伸展着疲惫的四肢,手臂探向昨夜温暖的泉涌,空无一物的感觉让她睁开眼。 拓北呢?她撑起身,亮敞的和室内空无一人,她的衣物整齐地摆放在脚旁。 等到她穿上衣服才发现有张纸条放在最下面,她好奇地拿起—— 悠,我爱你,我去为你摘取清晨的第一朵玫瑰。 她又唤回了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温柔解脱的笑意拂上她的眉睫。 冷却悠拉开滑门,决定跟他玩场小迷藏,她快速地通过曲折的回廊,清丽的脸上满是顽皮的笑意。 冷却悠刚下车就瞥见凉风真世的身影,她快步地走到他身旁。 “你怎么来了!”冷却悠打开门锁后,转头面对他。 “昨夜我打电话找你,你不在家,我有点担心。”凉风真世跟在她后头,走进了高木宅。 “昨夜我在泽原家过夜。”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相信我们是兄妹的事实?”凉风真世颇为讶异,泽原拓北有这么容易相信吗? 冷却悠摇摇头。“我才刚要解释,他就说事情都过去了,他不想再听。” “原来如此。”凉风真世盯着冷却悠脸上的红晕,挑高一边的长眉,泽原那小子没把悠吃了吧! “我知道他是爱着我的。”冷却悠避开凉风真世探询的目光,急急地解释。 “我没说什么呀?你为何如此急于解释。”凉风真世带笑的眼俯向她。 冷却悠俏脸低垂,更加说不出话。 凉风真世的手环上她的肩。“看着你幸福的小脸,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冷却悠的头无言地靠向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温柔。 泽原拓北手拿着娇艳欲滴的玫瑰,俊美的脸上神采飞扬,他轻慢地拉开滑门,怕惊醒还在睡梦中的娇人儿。 空荡无人的房间内,只有棉被整齐地叠放在角落,昨夜和他缠绵的人,仿佛化作一道轻烟,消失在空气中,若不是空气中余留着她特有的冷香,泽原拓北几乎要以为昨夜全是出自自己荒唐的想像。 泽原拓北翻遍了家中的每一寸土地,还是找不到悠,黑稠的眼写满慌乱。 “武伯!”泽原的暴喝声响彻云霄。 面对着主人的狂乱,管家武伯始终维持着一贯的冷静。“少爷,您找我?” “高木小姐人呢?”拧起浓眉的泽原拓北,脸上的愠色会将任何人吓倒退避三舍。 “高木小姐刚刚请司机载她回家了。”武伯一丝不苟地回答。 泽原拓北撇下武伯,迫不及待地奔向他的宝蓝色保时捷。 他松软乌黑的头发被风吹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扶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臂,潜藏着惊人的力道。 马路上的车子并不少,但自从这辆宝蓝色的保时捷闯入后,它俨如一道令人无法阻挡的蓝浪,肆意地超越、滑钻,将所有的车子远远地抛在脑后。 泽原拓北左手轻敲着方向盘,墨镜下的黑眼晃动着冷却悠柔美的身影。呵,才一下不见,他竟然相思成灾。悠,我真是爱惨你了。 宝蓝色的车身平稳止住,泽原拓北对着车镜扒扒被风吹乱的黑发,朝着镜中狂野又俊美的男人吹了声口哨后,长腿跨下车门。 他捧着玫瑰,正要按下门铃的时候,墨镜后的眼已等不及地望向里头的庭院。 他的手倏地收回,不可置信地扯下鼻梁上的墨镜,黑眼死命地瞪着庭院中的两人。 这不是真的!昨夜还和他温存缠绵的人竟在别的男人怀中巧笑倩兮。 她的笑声像把锐利的箭,狠狠地插入他的心脏,他痛彻心扉,四肢冰冷地僵化在门口。 泽原拓北,你真是个大傻瓜,被她骗了一次又一次,还不觉悟! 他苦涩地闭上双眼,涌上心头的却是昨夜的甜蜜。 不行,不能再让盲目的回忆左右自己,该彻底地忘了这一切了。 丢下手中的玫瑰,泽原拓北再睁开眼时,黑忽的眼中刻划着残忍的无情,他毅然地转身,开着车呼啸而去。 下午,他搂着珠儿在大批媒体记者的包围下,登上了飞往德国的班机。 冷却悠当天一直在家等着泽原拓北,在泽原登机往德国的刹那间,她同时收到了泽原拓北寄给她的快递。 原本带笑的眼在看完泽原给她的信后,全身冰冷一片,眼前黑浪袭来,坠入了无边的黑海里。 凉风真世坐在摆满日式及西式早点餐桌旁,习惯性地浏览着当天的早报。 凉风水絮的水眸怯怯地窥望着被报纸遮住大半身子的凉风真世,她的眼锁着他露在报纸后头的修长指尖。 被那双优美的手指抚过是什么感觉呢?是不是像座被冰雪覆盖的火山,既冰冷又火热。 凉风真世一记狂怒声,将凉风水絮游移的思绪全震回体内,凉风水絮捂住心口,脸颊酡红地望着怒气冲天的凉风真世。 “泽原集团总裁德国之行,身边人竟非他的未婚妻,是否表示,泽原集团与高木集团合作关系濒临破裂……” 耸动的文字旁,佐着一张泽原拓北亲密搂着女人的照片,凉风真世挺拔的身躯霍地从椅子上站起。 凉风真世怒红的眼在瞧见对面捂着心口的水絮时,压下浑身高涨的怒焰。 “对不起,吓着你了。”该死,他忘了水絮也在这里,他刚才突兀的举动,一定吓到她了。 凉风水絮摇摇头,绵密的长发遮住她低垂的脸颊。 凉风真世见她摇摇头,放下心口的大石。“我有事,先出门了。”他抓起外套,英风飒飒地转身离开。 凉风水絮痴恋地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身影,视线慢慢地移回到他刚坐过的位置,她撤下所有的佣人后,缓缓走到那张椅子旁,伸出手抚过椅背及把手,指尖在触及到椅子上的残存温热,她的红唇漾出一道灿美如彩虹的满足微笑。 凉风真世忧心忡忡地按下高木家的电铃,异常的静默笼罩在高木家的空气中。 不在,高木家的人都不在。管家面色凝重地告诉凉风真世,高木悠人在“日安医院”,高木夫人和高木司全在医院守护着她。 凉风真世焚心焦急地来到“日安医院”,守候在病房外的高木夫人讶异地迎向他。 “悠,她没事吧?”凉风真世忧心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她没事,医生说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了,劳烦你来,真是不好意思。”高木夫人有礼地弯腰答谢他。 “她怎会突然住院?”昨天报纸还没出现泽原的照片,照理,悠应该今天才会知道,怎么会昨天就住进医院,这其中必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高木夫人望着他关心的脸庞,脑海中浮现了昨天早上,她在窗外所隐隐看见的画面,凉风真世搂着悠,两人融洽的神情,非关爱情,倒像血浓于水的亲情。 也许是凉风真世脸上真挚的关心撼动了高木夫人,高木夫人毅然抽出袖里的信件递给他。 那是泽原写给冷却悠的信,凉风真世快速地读过—— 悠: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人应该在飞往德国的飞机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寂寞,因为我的身旁有个艳丽的珠儿陪伴我。 昨夜的一切,不代表什么,充其量也只不过你情我愿,男欢女爱各取所需罢了,至于那声“我爱你”千万别当真,任何男人在那关头,这句话十个有九个会说,不信,你可以问问凉风真世。 最后,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已经宣布解除婚约,否则,到时由我提出,就很羞辱人了。 泽原拓北 凉风真世狠狠地撕碎手上的纸张,发红的眼,怒气冲天。 泽原拓北,你够狠,我会让你悔不当初! 凉风真世进了病房看着冷却悠苍白的脸颊一会儿,心下有了决定,他走出病房,往院长室走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一章 一个星期后,泽原拓北回到了日本,在看到报上斗大的字体昭示着高木家解除了婚约时,好不容易恢复完整的心又抽痛了起来。 少窝囊了,那种女人现在还有什么好挂念的,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凉风真世怀里嘲笑着自己!他激愤地挥开穿蚀着脑中的身影,强迫自己看着书桌上铺陈的各式信件。 泽原拓北的注意力被其中一张印着某知名医院的信封给吸引住,他抽起它,不解地拆开信封,拿出里头的纸张。 DNA血液检验单?他的眉拧了起来。 直到他看到了检验单上头的两个名字,激动的手差点撕碎纸张。 高木悠和凉风真世的DNA检验相同,这代表什么?他霍地一声由沙发上站起来。 刹那间,泽原拓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不住脚。 难道他们真是兄妹? 早春的凉意中,冷汗流下了他的额际。 他早该知道的,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竟还如此地怀疑她,实在连个畜牲都不如。 一思及自己临走前写的那封羞辱加交的信,胸口自责的心跳声差点击溃他。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承受得了这样难堪的侮辱。 悠……她还愿意原谅我吗?一向狂傲的泽原拓北顿时手足无措,茫无头绪。 “少爷,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武伯恭敬地说道。 “车子?”泽原茫然的眼直望着武伯。 武伯镜片下的老眼闪了闪。“您不是要去高木家吗?” 这位自他出生便在泽原家的老仆,头一次得到他全副的注意,泽原审视着武伯镜片下的双眼,竟被其中的睿智所震慑。 泽原朗笑一声后,说道:“我是要去高木家没错,没错。”他拍拍武伯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泽原拓北离去后,武伯严肃的面容拉开了一道微笑,他虽然不明白少爷与高木小姐之间的曲折,但他看得出两人之间的情意。如今,少爷回来了,理所当然应前往高木家去挽回一切,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行径。 泽原火速地赶到了高木家,迎接他的是高木家的所有人给他的冷硬面孔,这其中还包括了高木司。 原本高木司单纯地以为冷却悠的住院只是身体不舒服引起,没想起隔日的报纸竟大幅地刊登高木家解除婚姻的报导,高木夫人无法面对高木司的诘问,只好将泽原拓北寄给高木悠的信拿给他看。孰知,高木司看完后,马上怒发冲冠地跑去泽原家登门问罪,幸好,泽原当时出国,才免于一场灾难。 如今,泽原亲自上门来,高木司焉有放过他之理。 和室内,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热烘烘的白雾由茶杯中缓缓上升,弥漫在两人之间。 “泽原先生,真难得您本人今天大驾光临,何必呢?捎封‘信’过来就可以了。”一向称泽原为大哥的他客套地近于苛刻,眼眸像两块冰雹射向泽原。 泽原拓北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数落的滋味,而且数落他的人竟还是以往最崇拜自己的小鬼,真是闷得可以。 “司,悠在吗?”抽掉不可一世的傲气,他硬挤出个笑脸,低声下气地问着。 高木司闲闲地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悠?”他微微提高声调。“不在!” “不在?她去哪里?”泽原狐疑地瞟向后室。 “怎么,不相信我,那你自己进去里头找。”高木司的蓝眸不悦地瞪视他。 “司,我……”傲气的泽原拓北竟被一个小鬼给逼得说不出话,这说出去,谁会相信。 “如果没其他事,你自便,我不送客。”高木司从榻榻米上站起,赶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等等,悠她去了哪里?我……我有话对她说。”他拉住高木司,英挺的脸上一片腼腆。 “用‘写信’的不就好了,你应该很在行才对!”高木司一想到悠苍白的脸,火气就翻腾上升。 依泽原以往的傲慢性子,此时早就拂袖而去,哪会任由一个小子侮慢,可他心中狂慢的一角早被冷却悠削软,并深深进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真挚的眼神对着高木司。“我爱她,没有了她,我会痛不欲生。” “咦,我好像记得某人曾说过不用担心他会寂寞,他身边多得是人陪伴。”高木司鄙夷地瞧着衣冠楚楚的泽原。 泽原拓北的俊脸一片煞白。“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如果要用死才可以让她原谅我,我宁愿一死以表示我的决心。”没有了她,他的生活就如同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请你自己下次当面将这段感人肺腑的话告诉悠,我忙,不送了。”高木司拍拍衣袖,冷冷地掉头而去。 高木司不原谅他的态度宛若一盆冷水,狠狠地泼洒在泽原的头上,他独自一人僵立在和室内,害怕失去悠的念头如火蔓延,烧上他的心,他紧绷地由口袋拿出香烟点燃,干紧的喉头苦涩地咽了一口口水,他还挽得回悠吗? 泽原拓北走后,冷却悠悄悄地推开滑门,她刚刚一直在隔壁的房间里,本以为他这次来是要作个结束,没想到他竟是要来挽回她,一再拒绝掉下的泪,还是决堤了,清丽的脸上珠泪点点。 自她在医院醒来后,便开始费心地筑了一道墙,不再让人窥探、进占,她以为自己的心已像无云的晴空,再无牵挂,可他刚刚的话,却教自己的内心又翻腾了起来,高筑的墙全都白费了力气、白费了力气啊! 泽原拓北几乎天天往高木家报到,他的身旁不再有美女相伴,可是他还是始终见不到冷却悠一面,天天在失望的深渊中游走。一到夜晚,他追赶着冷却悠的影子,辗转难以成眠,狂傲的脾气愈来愈火爆惊人。 这一天,他又从高木家锻羽而归,再次的受挫驱使着他前往酒吧里买醉,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醉意朦胧,摇摇晃晃地坐进了宝蓝色的保时捷,在月明星稀的公路上肆意地飞驰。 公路上的车子并不多,泽原拓北的宝蓝色保时捷像股激烈的蓝浪在车子间穿梭,他一个急速的转弯切入左侧的车道,就在他为自己精湛的技术感到得意之际,对面一辆大型的货车宛如脱缰的野马,失去控制地冲向他的车子,泽原拓北把方向盘一偏,脑中一片空白…… 满坑满谷的花篮从一间病房外直排到走廊,花篮上的纸条不乏一些日本政经方面特出的人士,病房上虽未署名,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三天前出了一场大车祸的日本商业巨子——泽原拓北。 “悠,该歇一歇了,你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过了。”凉风真世站在冷却悠消瘦的身影旁,忧心地看着她凹陷的脸颊几乎与躺在床上的泽原拓北一样苍白。 冷却悠摇摇头,纤柔的手牢牢地握着泽原拓北,仿佛她一放开,泽原就会被从窗缝钻进的阳光蒸发般。 “悠,你真傻,泽原这小子对你如此薄情,你还执迷不悔。”凉风真世为悠感到不值,他冷眼地瞧着病床上左手左脚上裹着石膏的泽原,左半边的脸上被玻璃给划了几道,报应!早该让这小子受一点苦了。 自从在获知泽原拓北出车祸后,悠便守在他的身边,从十六小时的紧急手术开始,悠一直在病房外枯等,分针一分一秒无情地移动,她的心也被那根针给绞得紧痛。 手术过后,加护病房的危险期,是最难熬、也最磨人的时候,冷却悠被绞痛的心还未平复,接着就被高高地吊起。 她后悔,后悔自己为何不及早原谅他,要是早原谅他,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冷却悠无法捱住差点失去他的恐慌,憔悴的眼眶里,泪珠儿还是落了下来。 她捂起了嘴,不致让口里的呜咽声脱出,她不想让凉风真世发觉她的异状。 “悠,我有事得先离开,记得照顾自己的身子,不要太劳累了。”凉风真世知道再怎么说,也劝不动她。他叹了一口气,拍拍冷却悠的肩膀后,走出了病房。 凉风真世稳健的步伐在想到待会儿得参加水絮订婚典礼时,蓦地犹豫起来,一阵苦涩翻搅到他的喉咙,他靠在墙壁上甩着头想破除那种不舒服的奇怪感受。 该死的,他着了什么魔,水絮要订婚,做哥哥的应该为她高兴才对,怎么自己从知道她要订婚后,心底直像有针在戳刺般。 不小心踢倒了几个大花篮后,凉风真世极力地控制自己乱烘烘的思绪,将花篮扶正后,他又回复了以往的冷静持然。果然,待会儿出现在会场的凉风真世又是一个魅力十足、举止优雅的男士了。 冷却悠细细地看着泽原拓北虚弱的脸庞,他不适合现在这副模样,他合该是自负狂傲的。醒醒,你醒醒,无论你醒来时有多霸道,我都愿意陪在你身旁,只要你醒来,求求你醒来…… 她的指尖抚过泽原没有受伤的右半脸,指尖的温暖肤触让她好不容易止泪的眼瞳又渐渐朦胧。 在得知他出车祸的霎时,颓然放下电话筒的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都是自己的错,要是自己早点原谅他,他就不会……不!要是他从没爱过自己,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他的脸庞一定还神采飞扬,不会像此刻虚弱地在死亡边界中徘徊,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往昔痛苦的梦魇又回头缠住了她,不祥的宿命狠狠地拖住她的脚往下拉,拉到黑暗孤独的深渊。 泽原拓北在死亡的边界中挣扎,她何尝不是呢?他的是身体上的折磨,她却是无形的鞭笞。 离开他的念头,自他脱离危险期后,便一直在她心头徘徊,也许分开,真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悠……”泽原拓北语呓地说着模糊不清的字眼,眉宇皱得紧绷。 冷却悠从自己的冥思中震醒,她欣喜地俯近他。三天了,昏迷整整三天了,他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哪怕是言不及义的一个字也可以。 “不……不要离开我,悠!”泽原拓北紧闭的黑眼突然睁开,冷却悠直直地望进那没有焦距的双眼。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身边。”她握住他的手,熨烫着自己的颊边。 泽原拓北无意识的目光透过她,两眼一闭又沉入黑暗的世界。 冷却悠愣愣地望着他又熟睡了的脸庞,刚刚的三秒钟,搅乱的好像只有自己。 而他无辜的睡脸,好似熟睡中的孩童,被噩梦惊醒后,又继续回到梦中。 盖好他适才挣脱的被子,冷却悠露出了潜沉许久的笑容,举棋不定的意念在刚刚脱口而出的保证中悄悄地决定了。 他的生命力感染了她,救赎了她惶惶然的自责、不安,牢牢地拉住了她往下掉的身子。 高木悠和泽原集团总裁重修旧好的新闻,如火如荼地出现在各大报纸及周刊上。据报导指出,泽原拓北因为此次的车祸,因祸得福,撞回了高木悠的心,近日内,泽原家将与高木家重缔婚配。 这是上次在饭店被泽原拓北殴打的男记者所揭露的,那名男记者是泽原拓北躺在医院的第二个礼拜后,唯一获准采访的记者。 那天,他如往常地前往电视台交新闻稿,突然来了一通上级的电话,指明要找他,他诚惶诚恐地接过电话,才知道原来是泽原家通知他的主管,只接受他的采访,要他准时赴约。 他猜想可能是因为上次在饭店的时候,泽原拓北因为打了他而觉得过意不去,可是泽原那种极自负的人会为了这点“打人”的小事,还牵挂至今吗?男记者摇摇头,甩开这种荒谬的想法。 他战战兢兢地坐在离病床还有一点距离的椅子上,胆小的眼不敢直视床上的男人,他身上的内伤提醒着自己,泽原的拳头硬得如石头。 冷却悠帮泽原将病床调高,在他的腰际放了一个枕头,顿时,泽原恍若君临天下,居高临下地睨视他。 他的冷汗滴下来,濡湿了他的记录簿,在问泽原问题时,他总是支支吾吾,辞不达意,好几次,都得靠在一旁的高木悠帮他表达真正的涵义。 男记者感激的目光投向她,听到泽原拓北要她也留下时,他松了好大一口气,说实在的,将他和泽原单独放在一个房间,就像把他和狮子单独关在一个牢笼中一样危险。不,还更要危险。 “你采访的人是我,干么盯着悠?”泽原拓北逐渐康复的脸庞,仍有些微的苍白,不过他眼中的噬人敌意可没半点儿消退。 可怜的小记者立即屈服在他狮吼的威吓中,他的脸此刻看起来还比泽原苍白,他拼命地摇头。“请原谅我,我没有看她!” “别这样。”坐在床侧的冷却悠谴责地轻打泽原握着她的大手。 “悠,我不喜欢有别的男人看你。”泽原拓北完全当男记者不在场般,轻易地说出他的醋意。 男记者瞪大眼想看又不敢看,泽原拓北被高木小姐微微的一斥后,竟像个吃着干醋的小伙子般,看来,泽原这霸道男人真被高木小姐给驯服了。 “我爱你!”他真把男记者当成房里无关紧要的摆饰,这情人的私语,堂而皇之地说出口。 在场的三个人,除了泽原拓北,其余皆红了双颊。 “以往这三个字,只有我俩独处的时候,我才会说出口,但是现在我敢公开,甚至抛弃我在人前所有的自尊,大声地说出口。悠,我爱你。”泽原包着绷带的手指紧紧地缠住她。 男记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溜出了温度急剧升高的病房。高木夫人含笑地问他,泽原和高木家重缔婚配的新闻明天会不会上报,他才发现里头正浓情蜜意的小俩口,竟然忘了跟他提这么重要的事,两人真的被爱给冲昏头了。 看着手中的记录簿,虽然记载了满满一大页,可是有一大半被自己的汗濡湿得无法辨识,叹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搁起记录簿,回去可有得忙了! 冷却悠酡红了双颊,轻靠在泽原拓北还缠着绷带的怀中。“可以吗?”她的指尖抚上那层层叠叠的白色绷带,怕压痛了他。 “当然可以。”他用没有上绷带的右手揽紧了她。 “悠,请你原谅我让你受的苦,我狂傲的自尊遮蔽了双眼,看不清事实。”前天,凉风真世把悠请出去后,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又是威胁又是怒斥,将一切事情用吼给他这只固执的驴听,原来那张DNA的检验单也是凉风真世的杰作。 冷却悠抬起头,明亮的双眸像两只剔透的琥珀。“我也要请你原谅,当我在质疑你的自尊与爱情的比重时,孰知,我自己也落入自尊的迷障而不知,我若是及早放下莫名的自尊来原谅你,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她心有余悸地颤抖着。 “悠,我爱你。”他的额抵着她的,温热的气息拂向她的唇。 “我也爱你。”语毕,她温柔的唇瓣贴向他的薄唇。 泽原拓北不顾身上的伤势,狂喜地拥紧她,她说她爱他!冷却悠爱泽原拓北,冷却悠爱泽原拓北! 泽原拓北的黑眸像是狂野的泼墨,他封住她吐露爱语的红艳唇瓣,舌尖毫不犹豫地探入渴望已久的唇内,肆意地吸吮啃吻。 “不行,你的伤还未痊愈。”冷却悠推开他愈来愈猛烈的攻势,怯怯的眼不敢直视他灼亮得像黑宝石的眸子。 “悠——”他可怜兮兮地叫着她。 “不行,得等你出院后才可以。”她干脆离床远一点,免得受不了他温柔的耳语。 “好,到时你可不能再食言了。”泽原拓北决定待会儿就叫人帮他办出院手续,他准备回家休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后记 还喜欢这本书吗?茉曦本人可喜欢得紧呢! 这本书写得颇为顺利,比起第一本的费时,这本可算得上是奇迹,至于接下来的第三本,唉!不提也罢。 本书大意就是在写一个狂霸男子和一个冰颜女子的爱情故事,不敢说写得很好,但至少我已经把要表达的那份感觉给写出来了,剩下的,就端看各位读者是否与我一样,心有所感了。 霸道男子的温柔是否更能让女人沉沦、迷惑?关于这点,剧中的女角应该最清楚吧,否则,在纷飞的雨丝下,她不会苦苦痴等着泽原拓北;在他的恶意挑衅下,她不会勇敢地献身,这一切,都只为挽回那个既温柔又霸道的男子。 如果,大家在看完这本书后,能对爱情有个美好的期待,对茉曦来说,这就够了。 下回再见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