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名将混三国》 正文 第一章 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 中平六年八月末,东汉京都雒阳,北阙甲第当中一座偌大的府邸中。 一位约摸二十岁的年轻人正倚着栏杆,静静地望着池塘。如此时节,池塘当中的荷花早已成残花败藕,不复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风采。然而,年轻人的目光却依旧深邃而悠远。仿佛,他望着的不是一个小小池塘,而是无垠的未来。 他,叫何咸,字悉文,是一个身体里居住着一千八百多年后灵魂的穿越者。 他应该很庆幸,因为他的穿越,绝对是众多穿越当中的顶级配置。 他的父亲,是这个王朝最高军政长官,大权独揽,声势如日中天。 他父亲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姑姑,是这个王朝至高无上的太后,后宫之主。 就连此时执掌着整个天下的那位天子,也是他父亲一手扶持上位的——这注定他父亲是实打实的从龙功臣,更是名副其实c手握实权的皇亲国戚,权倾天下。 因为这样,天下俊彦尽在他父亲幕府当中效力。连这个时代天下间最大一个家族最重视的公子,都要在他父亲麾下悉心出谋划策,不敢惹他父亲生气。 穿越到如此豪华配置的宿主身上,何咸应该没有任何遗憾了。毕竟,权势钱财对他而言不过过眼云烟,美女良宅他可尽情享用不尽。甚至,他若有心颠覆一个王朝,也不过翻手之间 只不过,这样的穿越顶级配置当中,出现了两个不太重要的小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他的父亲,前几天刚刚挂了。 嗯,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大。毕竟,身为嫡子,又在没有其他兄弟来争权的情况下,他会很轻松地继承父亲所有的爵位和权势,开启自己的时代。 第二个问题,好像也不太严重。 这个问题就是,嗯他的父亲名字叫何进,以前在南阳是个杀猪的——不错,他的父亲,就是汉末三国那个几乎跟笑话一样的大将军何进! “够了!还自我催眠个屁啊!”一想到这个自己根本无法绕过的坎儿,何咸当时就泪崩了:“中平六年八月末,这特么就是何进身亡,西北屠夫董卓入雒阳的日子!只要了解一点汉末三国历史的人都知道,董卓进京就是天下大乱的一个导火索。届时苍穹碎裂,日月无光,黑暗笼罩大地。汉室山河倾圮,草木成灰,四海沸腾如汤!” “更可怕的是,假如我记得没错。就在董卓入京的这段时日,自己这位何公子好像就被吓死了!”何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仔细回想一番,好像自己能够穿越过来,就是因为这位大将军的儿子奄奄一息,惊骇过度。 何咸现在很忧伤,也很绝望,刚才的自我催眠,一点都解决不了眼前实际的困境。 他将视线从荷花池中收回,便看到了偌大的府邸当中,几乎连一个仆役下人都没有。其中缘故,就是因为他知道董卓那群西凉土匪入雒阳后,必然不会放过这座庞大的府邸。由此,何咸穿越过来便放归解散了所有仆役下人,期望着那些人可以躲过这场劫难。 那些凶悍暴戾c目不识丁的羌胡,是真不会因为这是故大将军府便绕路走的——更不要说,一位新上台的权势者,要做的第一件事向来就是找上一位权势者清算,以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历史上,董卓也正是这样做的。 为稳定自己的权势,他迅速收编了何进和何苗部曲兵力,随即便对上一任的权势者何家开了刀。 得知何咸被吓死后,董卓很快就废了何进的外甥刘辩这个天子。不久后,他又赐给了何太后一杯鸩酒。 自此之后,何家这一支曾经煊赫的政治势力彻底烟消云散。 如果在平时,在穿越之前,看看何进的生平,何咸还会觉得何进自不量力,一个杀猪的不好好杀猪买肉,还以愚钝之才妄想将倾颓的汉室拉回正轨,实在有些搞笑。 但是,何咸穿越了,让本该一死百了的何公子又复活了。 事情大条了。 如果事情按照历史上那么发展的话,何咸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十分悲惨。 汉末乱世啊,真正人竞相食c匪寇横行,白骨枕藉c十室九空,鼓角争鸣c烽火连天的乱世! 从人数多达五千万的繁荣富强,一直杀到整个王朝只剩下不足六百万的乱世!更不要说,他穿越而来的身份还十分尴尬,正是新当权者要斩草除根的那颗小野草 一想到这些,何咸脸上的肌肉就开始不断颤抖,抓着栏杆的手也开始用力直至泛白:“不行,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虽然一下进入这种地狱模式,但身为光辉伟大的穿越者,我一定不能就这样放弃!” 可是,赌咒发誓了大半天,何咸终究还是无奈发现,此时的他根本拿董卓毫无办法。 后人都知道董卓是个魔头,是变态,是个残暴且弱智的家伙。但穿越前酷爱汉末三国的何咸却知道,真实的历史远没有那么简单。早期的董卓,也并非那么有勇无谋。 就拿董卓进入并控制雒阳的手段来说,便可看来他根本不是那种撞了狗屎运的家伙。 入雒阳之前,汉室也有忠贞大臣死命将董卓挡在了城外。可董卓就如一头嗅到了猎物血腥味儿的狼,屡屡抗诏不归,死死徘徊在雒阳之外,以至于他才能在北邙山遭遇到落难出逃的天子。 入雒阳之后,他所带兵马不过三千铁骑,在人口多达百万的帝都当中,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董卓灭了。董卓自己也知道,凭他三千骑兵想在洛阳城翻江倒海,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每隔四五天,就命令他的部队在深夜里,偷偷潜出洛阳,第二天早上,就战鼓狂擂,彩旗飘飘地进城来了。 搞了几个来回,所有人都以为,董卓的凉州兵团,正陆续赶来援助他了。就这样,董卓轻而易举地将雒阳城中那些外强中干的士大夫给唬住了。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何进和何苗生前的部队顺利接管。 如此的虎狼之胆及瞒天过海之计,根本便不是一个有勇无谋匹夫能干出来的。不管这计策是不是董卓想出来的,就凭他这样干成功了,就证明他乃非常之人。 “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何进这个大将军当得实在太失败了。手下根本没有一个忠心的部下,自己现在一个光杆儿司令去跟董卓掰腕子,结果只能是螳臂当车。” “更何况,现在也根本不是跟董卓较劲的时候。眼下董卓已经接收了雒阳所有的兵力,就连汉末第一骁将吕布听说也认了他当干爹。如今的董卓干掉自己,就跟捻死一只蚂蚁一样” “要是,穿越再早几天就好了。最起码,阻止何进入宫被杀,一切都来得及改写。可现在木已成舟,自己根本回天乏力” “要是我也有个金手指之类的就好了,汉末三国不是人混的时代呀。” 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何咸又无奈一笑。 以前他在网上看小说,很多人玩穿越,凭着先知先觉,一步步就统一了天下。 那个时候,他看得很爽。但是现在,他敢拍着胸脯保证,那些个写手们穿越成自己这么个状况,恐怕一心只希望自己手中有款ak47。 玩穿越,不带几个金手指,没准一开局就被哪儿的土匪一刀了账。尤其穿越汉末三国这种乱世,不是个特种兵王,根本连生存的能力都没有。 “苍天啊,大地啊,赐予我一款金手指吧!”何咸跪在了地上,满面悲凉地对着苍天祈祷。这一刻,他真的无比虔诚。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飘渺空冥的声音忽然在何咸耳边响起。 “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我们就满足你的愿望。地府全能输送人才系统20版,竭诚为您服务”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章 何府惊变 “何方妖孽,在此装神弄鬼?”听着耳边飘过的这道声音,何咸当即如受惊的耗子,支愣起耳朵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然而,四周仍旧空荡荡一片,看不到半个人影。 紧接着,何咸眼前却闪过一方淡蓝色的光屏,带着十足的高科技神秘色彩。光屏当中,一位看起来跟何咸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坐在豪华办公桌之后,身着一身职业西装,右手还托着一杯红酒,显得干练睿智又游刃有余。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崔钰,是地府人力资源和后勤保障部的部长。当然,你可能觉得这些有些陌生,不过通俗来讲,我就是你们阳间之人口中的崔判官。” “被孙悟空打得连生死薄都被迫修改了的那个崔判官?”何咸生前最喜欢没事儿钻研历史和神话,瞬间便说出了这人的光辉事迹。 果然,那自称崔判官的年轻人俊脸当即红了一瞬,有些恼羞成怒:“既然阁下如此善于交流,想必在汉末三国时代也会混得如鱼得水。如此,崔某便不必多此一举了”说罢,崔钰抬手似乎就想按动光屏,关闭这次洽谈。 “崔哥!”何咸当即大喊,节操瞬间丢弃一旁,声泪泣下地哭喊道:“崔哥,茫茫人海中你偏偏寻到我,穿越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啊!小弟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揭过刚才那一码吧。” “别攀关系,”崔钰一抬手,颇有些冷面无私的气势:“能找到你,只是因为你九世都积了阴德。加之地府最近正在推行人性化改革,所以才找你做一个试点。” “闲话少叙,我们地府全能输送人才系统经过了10版本的升级后,功能已十分完备。现在只想问你,你愿意不愿意接受我们这一款产品?” “我愿意!”不等崔钰再继续介绍他们的系统,何咸当即便点头答应。 他如此的干脆,让对面的崔钰都有些吃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们这款系统到底是做什么的?” 何咸两手一摊,一脸哭丧,十分实诚地回答道:“崔哥,就我目前这种状况,别说你们的地府送来的金手指,就是一瓶敌敌畏,我都能一口干下去” 这个回答不由令崔判官惊叹了一瞬,随即他那英俊的面容便掠过一丝赞许:“不错,小伙子,你很有潜力,我看好你哟。”说罢这句,崔判官便按动了光屏上一处地方,道:“地府全能输送人才系统开始载入” 终于等来有望翻身的时刻,何咸不由猛然从地上站起,摆出了双手托天的架势,期待着这改写他人生命运c甚至整个汉室历史的时刻。 然而,可惜的是,整个将军府后花园中仍旧一片冷清。只有池塘中的几条鲤鱼,似乎嫌水底太过气闷,游到了水面上吐了几个泡泡。 一时间,双手托天的何咸,觉得一百二十斤的自己就好像一个冷笑话。 “崔哥,好歹也是地府向阳间输送系统程序,没有电闪雷鸣之类的背景也就算了。至少,也该我全身痛楚无比,晕厥倒地吧?你们地府办事儿,也太过低调了吧?” 崔判官嘴角一撇,十分不屑回道:“那种不成熟的事情,在10版本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我们先进的20系统,自然不会那么没格调。就算之后也会让你全身痛楚无比,你也会甘之如饴的。” “之后,才全身痛楚?”何咸敏锐地把握住了这两个关键词,心里开始有些担忧起来:“崔哥,你不是说这20版本没有什么毒副作用吗?” “逆天改命,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能?更何况,我也说过了,就算会让你全身痛楚,你也会心甘情愿巴不得多来几回。”看着光屏上进度条已经完成,崔判官似乎已经失去了同何咸废话的兴趣:“好了,下载已经完成,你以后就是拥有金手指的人了。” “就这样便完事儿了?”何咸还是一脸欲求不满的模样:“你们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哎,哎崔哥,你别下线啊,至少,你得给我一个使用说明书吧?” “我们20系统最注重体验交互,使用说明书什么的,早就过时了。”崔判官伸出的手丝毫没有停留,坚定地关闭了通话。只不过,在最后的一瞬,他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鉴于你即将要面临的困境,我建议你尽快使用我们系统的试用服务。” 说罢,光屏陡然黯淡成一线,最终完全消逝不见。懵懵懂懂的何咸,用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脸,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幕好像春梦一般了无痕迹。 “即将面临的困境?启用系统的试用服务?”何咸喃喃自语,本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想法,他还是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道:“启用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试用服务!” 随着他心中默念的结束,一道冷冰冰的,似乎不含有任何感情的,金属式的声音陡然在何咸耳边响起。 “欢迎首位宿主使用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鉴于您即将面临的困境,系统已为您输送一位合适人物降临您的时空。” 何咸猛然睁开眼,天空还是那么明朗,树上的小鸟还在歌唱。可惜,他的面前仍旧空荡荡,丝毫没有出现什么大变活人这类的灵异事件! “骗子!都是骗子!”何咸陡然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一把将头上的发簪扯下摔在了地上:“地府这群骗子,老纸要去投诉你们!” 然而,就当何咸感觉自己被愚弄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前面庭院当中喧闹起来。何咸双眼一亮,来不及迟疑,当时撒开腿就穿过正堂向庭院跑去。 刚跑入正堂,何咸抬眼便看到一位老仆惊慌失措的向他跑来——虽然何咸穿越过来后,便决定将府中所有仆役下人全都放归解散。然而何进虽然智商不行,但为人宽厚仁笃,又是南阳屠户出身,一向宽待府中下人。由此,虽然大部分仆役下人都逃离了这是非之地,但府中仍旧剩下一些受过何进恩德的忠仆。 这位老仆便是其中之一,他一看到何咸,当即惶急呼道:“公子,快逃!”话音落下,何咸明显听到他身后还有一阵杂乱却躁动的声响。未及何咸反应,他陡然便看到一杆铁矟笔直地从老仆的胸膛中透体而出! 老仆至死都保持着伸手告诫何咸速逃的姿态,只是在他身体猛然一怔之后,嘴角不由汩汩吐出了血沫。老仆望着何咸的目光充满担忧悲悯,很快,他眼中的光亮便黯淡下去。 浓重的血腥味陡然传入何咸鼻中,脑袋犹如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何咸立时感到眼前一片空白:穿越过来后,他是这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死亡。这种凶酷暴戾的一幕,给了他这个从和平年代穿越而来平凡人重重一击! 这是乱世,真正的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在这个时代,杀个人,根本都不需要理由! 想到这里,惊愕当中的何咸才渐渐恢复了一丝神智。他缓缓抬头,才看到了老仆背后,是一个身穿皮裘c长着一副鹰钩鼻的羌胡骑士,双目中正闪着一股兴奋嗜血的光! 那种眼神,让何咸一瞬间想起了曾经电视里纪录片中的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章 突然出现的大汉 看到何咸被自己惊吓住的模样,那羌胡骑士似乎十分满足。他哇哇大叫一声,右臂陡然用力便将铁矟上老仆的尸体抬了起来。随后他再度一甩,那百十斤的尸体便向何咸狠狠砸来。 那一掷,羌胡骑士仿佛在扔一件垃圾! 然而,陡然反应过来的何咸,却根本来不及想什么。面对那飞来的尸体,他却如视若珍宝,飞速张开自己的双臂,想去将老仆的尸体接住。 可他却没有料到,这么一具百十斤的尸体,竟然被那羌胡骑士掷得犹如巨石。一下将他压到在地上,胸前痛闷无比。 羌胡得意嚣狂地一笑,那讥讽的神情立时让何咸大脑瞬间充血,双目也在那一刻变得赤红。他猛然起身,小心将身上的老仆尸体放好,对着那羌胡骑士大吼道:“狗日的,老子要你让你偿命!” 何咸平时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如果他还有退路,他就会慢慢往后退。但是如果让他觉得退无可退了,何咸马上就会变成一个光棍的人。那个时候,他爆发出来的能量,会比那些平时看上去就很凶的人更可怕。 这种性格,可以说是冲动,也可以说是有血性。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一幕,让何咸陡然觉得自己全身都要炸开,胸中一股滔天的怒火就想着用血来洗刷! 然而,面对何咸跑过来的拼命,马背上的羌胡骑士却根本不屑。 他只是微微偏移了一下马头,选准好角度,紧接着手中铁矟猛然一扫,强烈的劲声登时从何咸耳边闪过。他的腰腹被铁矟重重扫中,整个人就如皮球一般重重跌倒在正堂的铜柱上。 再度猛然起身,何咸还未冲上去,便感觉自己胸口一阵憋闷。忍不住一张口,一股鲜血便从口中吐出,整个身体也因为那口鲜血的吐出,一下变得萎靡起来。胸腹处的难受和疼痛瞬间袭来,就连后脑勺撞在铜柱时那昏沉感,也一并袭来。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何咸知道自己后脑已被撞出一个包。眼前的一切,顿时被一片乌黑的秀发遮挡——刚才他在后池园扔掉了发簪,此时又经这一番撞击,头上的发丝自然散乱了下来。 这一刻,嘴角含血c披头散发的何咸,仿佛就如地狱里的恶鬼。虽然他此时极其狼狈,但心中却暗自发誓,就算拼了自己的这条命,也要将那个可恶该死的羌胡杂种拉下马来! 只是,他想不通,为何那个羌胡骑士刚才随意地便屠杀了那名老仆。而自己明明也会被他轻易杀死,他却为何迟迟没有下手? “因为,老子要慢慢将你们这种狗东西慢慢玩死!要当着你的面,杀光你的下人,抢光你的东西!”马上的羌胡骑士似乎看出了何咸的疑问,嚣张地举矟对何咸说道。这一刻,他盯着何咸的眼神,就如野猫盯着一只耗子。 何咸这下明白了,自己一身锦缎儒袍,虽是守孝的素服,但昂贵的衣料还是表明了自己主人的身份。这羌胡应当久历汉地,非但通晓汉语,更明白汉人的习俗。从他刚才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他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何咸知道,自己这种在和平年代,最多只在少年时跟别人打过群架的人,根本无法同眼前这种身经百战c从尸山血海当中闯出来的悍卒对抗。 不过,盛怒到了极致,何咸反倒会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思索起如何才能杀掉这个羌胡杂种。 就在这个时候,他才渐渐意识到了正堂之外的骚乱——眼前这羌胡骑士明显就是有着编制的士卒,他怎么可能只一个人闯入这府邸! 紧接着,何咸便看到眼前的羌胡骑士一声呼哨。那原本只被战马撞开不大缝隙的正门,陡然四分五裂起来!三四匹战马同时冲入正堂当中,伴随着木屑乱飞,那种酷厉凶悍的飞纵场景,简直让何咸的心脏都为之骤停了一瞬! 这下,更不太可能杀死这些人了。 可也就是这时,何咸胸中的怒火却更加炽烈地蔓延起来。因为倚在铜柱的他正好透过那被撞坏的木门,看到前面庭院当中,将近几十个羌胡骑士正肆无忌惮地用马鞭驱赶羞辱着府中的下人。 一些美婢更是成了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他们呼啸从吓得脸色发白的美婢身边掠过,每次奔过都会狠狠扯下那些女婢身上的衣服! 更有一些没有见识的羌胡,已然下了马如鬼子进村一般,将庭院当中一些事物往马匹后的麻袋中装。这些久在边塞从未见过汉都雒阳繁华的家伙,甚至连庭院当中那些精美雕刻的假石都不放过。 而陆续闯入正堂的这些家伙,更是仿佛炸了锅。他们哇哇大叫着,不论案几上的笔墨纸砚,还是正堂中的帷幕摆设,一应不放过。有些早就习惯劫掠大户人家的羌胡,更是已闯过正堂,跑去了后方囤积粮食珠宝的后宅! 这是这些羌胡杂种的一场狂欢! 何咸知道,很快,当这些羌胡抢光府邸当中所有东西,当他们不再满足肆意欺凌那些美婢下人时,他们接下来会做的。就是杀光府邸当中所有的人,包括他何咸! 唯一能暂时留下性命的,恐怕就是那些美婢。但她们随后的命运,将生不如死! 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在这一刻,何咸也亲眼看到了这伙羌胡骑士的头领。 庭院当中,正矗立着一位身穿鱼鳞亮铠的年轻人,周围还有不少亲卫簇拥保护。那年轻人长相不差,只可惜脸上骄狂的放纵和嗜血的残忍,让何咸觉得他分外可憎,比适才杀死老仆的羌胡骑士更该死! 毕竟,造成这一切的,显然就是这个骄狂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肆无忌惮地狂笑着,他看着那些羌胡骑士杀烧抢掠,非但不阻止,反而大声高呼道:“儿郎们,尽情享受吧!何家覆灭就在今日,此后便是我们董家执掌这大汉王朝!” “这家伙,竟然是董卓的人?”听闻那年轻人一喊,何咸不由面露苦涩:如此看来,董卓果然惦记着何家。可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旦如此堂而皇之将何家斩草除根,他董卓就不怕千夫所指吗? 果然,此时的董卓,完全就是一个政治白痴! 虽然何进驭人无方,身死之后便无任何死忠部下,是汉末王朝的一个笑话。但何进毕竟也是大将军,更兢兢业业想要匡正汉室。他在朝廷当中也积攒了一定的声望,那些士大夫及武人部下,若得知董卓如此对待何家,必然会以此为借口对董卓群起攻之。 不过,这些跟何咸都没半点关系。他之所以会如此胡思乱想,完全是因为自己对眼前的困境根本束手无策。 “困境?”一想到这里,何咸忽然明白了什么:“之前崔判官说过我即将要面临困境,而试用系统的时候也提示过。那也就是说,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那么,系统推荐的那位合适人物,究竟会是谁?他到底会不会帮自己解决眼下的危机?”这一刻,绝望痛楚又愤怒不甘的何咸,已然完全将希望寄托在了地府那什么人才输送系统上。 也就是这时,他陡然便看到庭外又出变故。 一位虬髯壮硕的大汉,不知如何出现在了大门,看着庭院内如此群魔乱舞的一幕,大汉陡然怒目圆睁c虬须倒竖:“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等这些狗贼竟敢如此?” 言罢,大汉怒吼一声,陡然冲入那凶乱的铁骑当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章 壮士神威 “壮士当心,他们可都是征战塞外的悍卒,剽野凶悍,轻生忽死!”看到那员如熊罴般的壮汉冲入羌胡阵中,何咸忍不住高声提醒起来。 然而,闻言的大汉却豪迈一笑,朗声回道:“公子勿忧,区区几十狗贼,还不是某家敌手!既然他们轻生忽死,那某家便让他们真正死去好了!” 庭院中那年轻骑将陡然回首,他自然也听到了这位壮士如雷鸣一般的嗓音。不过,与何咸眼中的希冀不同,年轻骑将眼中更多的是不屑和恼怒:“区区一个无名草莽,也敢妄称游侠,学那除暴安良义举?上去两个人,杀了他!” 两汉以来,游侠之风日盛,上到贵族,下到平民,都有游侠之行。尤其到了东汉末年,游侠之势愈加蔓延。 盖其原因,除却华夏自古就有春秋侠义传承之外,便是因为东汉末年皇权旁落,外戚宦官轮流坐庄,他们手下的门生故吏c亲族家小在乡郡横行不法。朝廷无力惩治,便逼得有些人不得不凌驾律法之上,铤而走险。 到了汉末三国时期,游侠豪杰更是比比皆是,耳熟能详的人物便有后来的东吴大将甘宁c曹魏的恶来典韦,还有曾经仗剑铲除不法的徐庶。就连曹丕那首《白马行》,也极尽华丽辞藻描述歌颂了一位驰骋沙场c报国效命的游侠。 不过,游侠之风虽然盛行,但其中真正秉承忠义的游侠却是没有多少。更多的还是不少地痞无赖,恬不知耻披着游侠的外衣横行无忌,聚集起黑社会性质的团体欺压百姓。 由此,百姓对于游侠是既期望又失望,而且失望远远大于期望。至于豪门世族c军旅悍将,对于游侠这一团体更是不屑一顾。 此时冲将而来的这位壮汉,虽然气势雄浑不凡,可衣着褴褛c手无寸铁又孤身一人,自然上来便被那年轻骑将视为那种热血上涌的鲁莽游侠。在他看来,对付这种街头游侠,派去两个悍卒都是高看了。 壮汉显然也听出了年轻骑将语气中的轻蔑,他也不逞口舌之能,只是脚底骤然发力,身躯便如箭一般,向着当先冲来的一名羌胡骑士冲去。 那一瞬,何咸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即便他没有多少与骑兵对战的经验,却也知道这种鲁莽冲上来的做法完全就是在找死! 羌胡的战马虽然没有完全奔纵起来,但居高临下的骑士却可以将对手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只需对手自投罗网冲过来,一个迅捷快速的刺击,便可将对手轻易刺翻在地。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何咸不由瞠目结舌!令他深切感受到了古代猛将牛人的风采。 只见那马上的羌胡骑士,果然如何咸所料放慢了马速,准备一矛刺杀那壮士。然而,就在那矛尖即将刺入壮士宽阔健壮的胸膛时,壮士陡然一个旋身,精确地躲过了那狠毒的一矛! 不过,这只是躲过一次死亡。 骑士毕竟纵马而来,壮士虽然躲过了骑士的一矛,却无法躲避那高大战马的冲撞! 生活在前世的何咸,根本无法想象一匹高大剽悍战马冲撞而来的威势——也正因为他无知,先前才会鲁莽地冲向一名骑兵——可假如他有过一些同骑兵作战的经历,便知道战马即便没有完全奔纵起来,它的破坏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就算前世快速行驶的汽车,也无法带给一个人那种惊恐的感觉。 因为,战马是活物,是被训练成沙场上武器的活物! 遇到这种状况,战马绝不会简单地用躯体去冲撞敌人,而是会高高扬起前蹄,狠命踢踏敌人!尤其被战马那双铁蹄重重踩中的敌人,绝对会被战马连续狂暴地踩踏至死! 事实上,那名羌胡一击不中之下,果然也瞬间勒起了缰绳,操纵着战马便要踢踏壮士。 狂暴的西凉战马猛然被勒痛,不由狂性大发,嘶鸣一声高高扬起了前蹄。那一瞬,远在正堂的何咸都被惊出了冷汗,他不由再度惊惧开口喊道:“壮士,当心!” 然而,那名壮士却夷然不惧,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幕。面对狂暴的战马,他脚步再度一晃,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战马健壮前蹄的踢踏。随即,壮士怒吼一声道:“好畜生!”吼罢这句,壮士扬起粗壮的拳头,犹如重炮一般狠狠击在战马的脖颈处! 希律律 高大神骏的战马受此重击,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嘶鸣。整个马躯也因这凶悍猛力的一拳,陡然翻到在了地上。马上的骑士惊慌不已,来不及反应便被战马压在了底下,口吐鲜血。 这一击,登时令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壮士身上——不错,壮士出现时声势虽大。但这些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骄兵悍卒,也只在一瞬的惊愕后,便没将他放在心上。 然而,当这名壮士展露出如此神力后,他们的目光便变得不一样了。这个时候,他们眼中多了一丝慎重,一丝愤怒,以及无尽的兴奋和嗜血。 “一齐上,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剁成肉泥!”年轻的骑将俊脸也不由闪过一丝恼怒,气急败坏地再度下令喝道。 事实上,不用他下令,那些刚才还在凌辱美婢和抢夺财物的羌胡骑士,也都自动放弃了手上的事情,转而组成大小不一的骑阵,开始向那名壮士发起了冲锋。 从他们那一瞬间整齐而犀利的举动来看,这些羌胡虽然穷凶极恶,却的确都是沙场上的精锐悍卒。 只可惜,那名壮士显然更强! 两名同时奔骤到壮士面前的羌胡骑兵,齐齐刺出了狠毒的一击。可惜的是,壮士这次连他们操纵战马的机会都没给,猛然一个退身,两杆铁矟便被他稳稳地夹在了腋下。壮士再虎吼一声,两名羌胡骑兵当即被他从战马上举了起来! 紧接着,壮士一个旋转,连人带矛便将那两名骑兵扔入了冲来的十几人骑阵当中。顿时,庭院里那些骑兵被砸得人仰马翻。 壮士则抓住时机,凶悍如虎地冲入混乱不堪的敌阵,铁拳如锤,铜腿如槌,任何胆敢反抗的羌胡骑兵,在壮士的神威之下竟如纸糊的一般。不是被拳头打得吐血晕倒,就是被壮士一脚踢飞数丈! 这一幕,让正堂当中的何咸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真切的疼痛后,他才情不自禁地叫道:“我滴个乖乖,要不是清楚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东汉末,还以为这是在拍东方版的美国队长这猛男,他还是人吗?” 几乎就是一炷香的时间,这位壮士便解决了那些冲将而来的羌胡骑兵。何咸数了数,大概五十多名羌胡骑兵,在这位猛男的面前一个个就好像只会挨打的沙包。壮汉那超绝的武力和凶悍的威势,使得他就如虎入羊群,胜得轻而易举。 这时候,满庭院当中,除了被壮汉放倒起不来的士卒,就剩下那些可怜的战马都跑得远远的。然后,便是那些刚才还惊恐哭泣不已的美婢们,此时一个个眼冒星星,恨不得立刻便嫁给这位救命的壮士。 对于这一点,何咸一点都不介意嫉妒。毕竟,这时候连他都觉得,自己要是个女的,也会忍不住想着要跟这样的盖世英雄生一窝猴子。 终于,当一身凶悍煞气如地狱魔神走来的壮士,慢慢走向那个已经被震惊到脸色惨白的年轻骑将时。那年轻骑将仿佛已经被吓得傻掉,一个劲地操纵着战马向后退去,色厉胆荏地叫道:“你这个贱民,你想干什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壮汉冷笑不已,脚步丝毫不停:“某家不需知晓,亦懒得知晓!” 然而,已经站起来向庭院走去的何咸,此时面色却突然大变,又一次惊恐开口叫道:“壮士,小心!” 就在这一刻,壮士身后一名装晕的羌胡骑兵,陡然站起来掣出了腰间的环首刀向壮士扑去! 而那年轻的骑将,脸上的惊慌害怕立时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一股疯狂狰狞的嘴脸,挺起自己的长矛吼道:“有勇无谋的匹夫,授死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章 无名义传千秋 那年轻的骑将,竟然是个卑劣阴险的家伙! 他早就看出了壮士身后有手下装晕,才故意作出一副被吓傻的模样,用以迷惑壮士。直至手下掣出环首刀开始偷袭的时候,他才陡然露出凶狠的面目,与手下一前一后突袭壮士! 这一刻,何咸不顾身体的疼痛,加快了速度想要奔上前去推开那壮士。可无奈何进的府邸实在太广阔了,正堂到壮士的距离足有五十步,何咸就是有心也无力。 一时间,庭院当中那些下人美婢,也都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有些胆小的美婢,都吓得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壮士喋血倒下的惨状。 可那壮士看到何咸舍生赶来相救的急切,豪放的脸色不由露出了一丝暖意,来不及说话,他只是无视背后那扑将而来的羌胡骑士,以着比他更快的速度,直接向马上的年轻骑将冲去。 年轻的骑将武力显然要高于那些羌胡骑士,他刚才那一矛看起来也极为凶悍,然而待那壮士冲上来时,却又在半空陡然旋了一个圈儿,避过了被壮士抓住的可能。随后陡然手腕吐劲,矛尖瞬时闪烁不定地向壮士刺去! 只可惜,他计划虽好,却真的没有逃过这壮士的眼睛。吞吐不定的矛尖,对何咸来说是无解的一击,可对于这位壮士来说,却无异于班门弄斧。壮士瞬息便看出了那真正的矛尖欲刺向他的咽喉,当即举起双手护在了咽喉之前。 只听得‘铛’的一声,空气中溅起一星火光。 下一瞬,何咸才看到,那壮士的手腕之处,原来带着两块铁箍。铁箍看起来沉重无比,由此也让壮士出拳之时,更增威力。值此凶险之时,铁箍也可做格挡之用。如此看来,这位壮士绝非什么有勇无谋的匹夫,反而是位胆大心细之人。 直至此时,壮士才百忙中开口道:“公子无需多虑,区区鬼蜮伎俩,还骗不过某家之眼。” 说着这话,壮士格开那凶险的一矛后,再度长驱直入,一瞬间错过战马将马上的骑将如拎小鸡般拎了下来。随后陡然再一个转身,将那骑将的身子对向身后的羌胡骑兵。 红着眼尾随而来的羌胡骑兵,那一刀差点就砍在了骑将的身上。关键时刻,还是那骑将发出了一声犹如公鸡一般的惊惧喊叫:“快住手!你想要弑主不成?” 生死一线这时发出的声音,自然高亢尖利,一下让那羌胡骑兵反应了过来。然而,就在这时,壮士却陡然如扔垃圾般,将那年轻的骑将扔在一旁,举起粗壮如铜锤一般的拳头,狠狠向那偷袭的羌胡骑兵面门砸去! “壮士,请住手!”关键时刻,何咸又又一次开口。 这一刻,壮士都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就在拳头即将砸向那羌胡骑兵面门的时候,他还是陡然调转了拳向,伸手如爪,将那羌胡骑兵擒在了手中。 “公子,惩恶务尽,如这等人面兽心塞外羌胡,留之何用?”制住羌胡骑兵的壮士,面对何咸的妇人之仁不由有些动怒,厉色叱问道。 而这时何咸的脸上,却掠过了一丝阴狠的神色。此时他已看清,这名羌胡骑士就是刚刚当着自己面杀死何家老仆,并且羞辱欺凌他的那个畜生! 在那个时候,何咸便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杂种! 即便,在他前世整整二十八年的生涯中,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可面对这样连鬼都不如的家伙,何咸已坚定了自己的杀心! 他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对这位壮士深深一稽道:“壮士,在下非是不知这等豺狼之辈,记仇忘恩。我等汉人以德报怨之宽宏,对于这等狼心狗肺之徒来说不过软弱怯懦。” “之所以请壮士留手,是因此人亲手杀我何家一名忠仆。我身为主家,不能报此血仇,深以为耻。唯有请求壮士成人之美,令在下手刃此贼!” “狗汉人,你岂有这个胆!”被制住的羌胡骑士听何咸要杀亲手杀了自己,不由大叫起来,还做出狰狞嘴脸,妄想吓退何咸。 在他看来,司隶这里的汉人都不过只会动嘴不敢动手的羊,尤其像何咸这种养尊处优的豪门公子。至于杀人,更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的事。 可是,他没有想到,刚做出那等凶悍之状。何咸便陡然一巴掌扇在了那羌胡骑士的脸上:“狗贼,我在跟壮士说话,你这等畜生狂吠什么?” 见何咸果真出手,壮士显然也有些意外。事实上,他跟这羌胡骑士心中所想一样,认为何咸不过巧言无胆的豪门的公子哥儿。 可这一凶狠的巴掌下去,壮士不由对何咸有了一些改观,面露城切道:“公子既有如此护仆善心,春秋义胆,某家又岂敢不从?” 言罢,这位壮士当即扭断了那羌胡骑士的双臂,在他凄厉的狼嚎声中,又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后膝之上,登时令他跪倒在何咸面前。 可纵然受此剧痛,无力反抗,这羌胡骑士还是凶悍大骂不止:“狗汉人,杀人可不是杀鸡,你以为你有胆,可你真的行吗?哈哈哈” 羌胡骑士的叫嚣声音够大,可这时的何咸,却仿佛根本听不到。当他捡起地上的环首刀时,却清晰地听到了庭院中那些下人美婢们更加吃惊的抽气声。显然,自己这位一向温文尔雅的宿主,从来没有过如此一面。 再抬头的时候,他便看到了那些下人美婢们不敢置信的脸庞。这时,何咸笑了一笑,他觉得,自己这一笑想必十分阴狠而狰狞。 因为这一刻,他已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环首刀! 毫不迟疑,何咸狠命地一刀抹在了那羌胡骑士的脖颈上。他知道,这种环首刀虽然适合劈砍,但用来砍掉人的首级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他不是那位天生神力的壮士,也没有精湛的屠戮技巧。 只有这样,一刀抹喉,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热烫的鲜血陡然喷了何咸一头一脸,那种强烈的血腥味,瞬间让何咸出现了杀人的后遗症。一瞬间,他只觉自己的胸腹内翻江倒海,连跑去一旁的空隙都没有,他直接就捂着肚子呕吐了起来。 再然后,他才听到满庭院下人美婢的惊叫声。以及,刚刚好转一些,他便看到了那羌胡骑士至死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瞪着不甘的双眼,浸在血泊当中,恶心而惊怖。 于是,何咸又一次大吐特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到一只宽厚的手,轻轻拍打在他的后背。然后,何咸才赶忙开口:“壮士,壮士住手,你手腕上铁箍砸疼我了” 壮士这才收手,神色有些尴尬:“公子,失礼了。” “壮士无需如此,救下我府中一十六条人命大恩,何咸没齿难忘!”何咸当即忍着不适再度向壮士致谢,随即真切地开口向他问道:“不知壮士高姓大名,此等厚恩,咸必结草衔环以报。” 这壮士一副做好事儿不留名的雷锋精神,摆摆手道:“不过山中一猎户,岂敢劳公子记挂?” 但何咸却不这样认为,这位猛男兄赤手空拳一人能打五十羌胡骑兵,这可是天生的猛将。这等武力,恐怕比后来的虎痴许褚c恶来典韦都不差! 故此,何咸又一次情真意切说道:“壮士莫非瞧不起在下?” 何咸知道,这等游侠义士,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果然,这位壮士陡然变色,认真回道:“公子何出此言?在下出身卑贱,故而无名。不过,当年沧海君,倒是为在下取名,便为无名。” “无名却义留千古,这个名字极为贴切。那位沧海君,也的确是位等等。”何咸说这话的时候,不由恍然大惊道:“无名,难道你就是那位亲末汉初与留侯张良,在博浪沙刺杀始皇嬴政的力士?” 壮士这时露出如孩子般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拳回道:“正是在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章 又起杀心 竟然是他? 何咸这一刻,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然而,当他心头百转千回之后,便只留下了一句感叹:“还是多读书有好处啊!” 这位无名力士,或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真的就是一个无名之人。但这并不能表明他不值得被人记住,恰恰相反,此人侠气纵横c有春秋之义,绝不亚于荆轲c专诸c豫让这些名垂千古的刺客。 不过,纵然对于熟悉史书的何咸来说,他从历史隐秘的边角当中,也只知道这人那最惊天动地的一战。 当年暴秦统一天下,始皇严刑酷法致使天下怨载不已。汉初三杰当中的张良为报秦始皇灭韩国之仇,意欲刺杀秦始皇嬴政。然而,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策士,面对防备森严的始皇帝,迟迟找不到机会。 正当张良困顿无计的时候,他在淮阳遇到了沧海君。经沧海君推荐,他结识了这位无名力士。那一面,张良见这位无名力士可使一百二十斤铁锥,单人击杀熊罴,他便知道自己有了机会。 难得可贵的是,这位力士虽出身卑贱,不识字,却极为懂礼,更心怀天下。他感念苍生疾苦,也想为结束暴秦时代贡献一番心力。经与张良一番交流后,这位无名力士当即决定舍弃性命,助张良刺杀秦始皇。 由此,博浪沙一战,这位无名力士甩出锤弹截杀秦始皇。可惜的是,秦始皇生性多疑,每次出巡皆有好几辆四辕马车换着乘坐。无名力士虽然将马车砸得四分五裂,但却没有伤到秦始皇。随后,为掩护张良逃跑,这位无名力士与护卫秦始皇的数万虎狼秦兵戮战,最终战死博浪沙。 综合这一战,何咸立时明白了地府那什么什么系统的妙用:果然,这种时候,由这位嫉恶如仇的壮士出马,才是解救自己的最佳人选! 从这位无名力士的生平来看,他几乎就是何咸此时最需要的一位保镖。 此人武力过人,可使一百二十斤的铁锥,单人便可击杀熊罴。如此武力,与手持双戟逐虎过涧的典韦都不遑多让。而且他心怀天下又嫉恶如仇,胆大心细又知进退c懂礼仪。有他在何咸身边,不但让人安全感爆棚且倍儿有面子。 最后也最重要的一点,是何咸看到自己说出此人的来历时,力士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的光。这说明,无名力士对他何咸很有好感哇! 于是间,激动之下,何咸当即便握住无名的手道:“无名壮士倘若不弃,可否便留在府中,令在下略报救命之恩?” 说罢这话,何咸便看到了无名壮士脸上的抗拒。一瞬间,何咸便明白自己这番话说得太没有水平:这无名壮士显然不是施恩图报之人,而且,自己如此急迫就表达了拉拢人家的心思,也显得实在太功利了。 由此,不待无名壮士拒绝,何咸又赶紧补救道:“壮士勿要多心,只是眼下董卓入京,雒阳大乱,我何家更已是董卓眼中钉c肉中刺。壮士此番救得在下一时,却救不了一世,唯有壮士留在府中,才可保得这一府安宁。” 这话听起来好像还不如第一句,什么叫人家别多心,你都厚颜无耻地要求人家当你的保镖了,人家还怎么不多心? 而且,他一个人真能保护得整个何府的安危吗?董卓可不只是一个人,人家是十几万大军的老大,挥挥手就有无数西凉铁骑来踏破何家,无名壮士就算再能打,也不可能一个人打得过千军万马。 这要求,简直就是要人家命的无理要求! 可奇怪的是,无名壮士听完这番话,竟不由面色刚毅起来,义不容辞言道:“公子既敢为家而坚守,乃孝子丈夫所为。在下区区贱命,又岂敢不与公子生死与共?” 闻听无名壮士如此信口一诺,何咸在心中不由悠悠笑了起来。 是的,这个家伙性格平时看起来听平和,也有些血性。但最为难得的,就是他天生有着一种极强的适应能力。尤其对于这等古代世界,他因为前世酷爱历史c熟稔在胸,所以知道古代人同现代人在理念价值方面截然不同。 古代人重诺守义,最讲究雁过留声c人过留名。豪迈任侠之人,见他人越是有难,越会竭诚相助。即便这种帮助会赔上他们的性命,他们也往往在所不辞。 何咸用报恩的理由留不住无名壮士,可只要提出他仍旧处在危难当中,无名壮士便会义无反顾。 从这一点上来讲,古人在精神信仰领域,要比现代人强大丰富得多。 “可笑,简直可笑至极!”就在何咸默默在心中为自己的机智点一个赞的时候,一个阴鸷的不和谐声音却传了过来:“你们这些胆大无知的蠢货,伤了我亲卫部曲,得罪了我董璜,还想与我叔父为敌,简直不知‘死’字怎么写!” ‘董璜,董卓的侄子?就是历史上完全一个打酱油的,在董卓身死后被部下割了首级献功的那个小丑?’何咸这时才知道了他身后那名狂妄叫嚣年轻骑将的身份,一时间回头,不由露出了杀机四溢的光。 董璜这种家伙,显然就是那种睚眦必报c心胸狭隘的人。今日两人有了这一出儿,梁子便算是结下来了。对于这种人,前世何咸见过太多了,他知道自己哪怕此时跪在地上求董璜原谅,非但不会换来董璜的仁慈,更会让董璜肆无忌惮。 由此,何咸在心中当即便做出了一个令他都胆战心惊的决定:杀了这个董璜! 这个念头刚在脑中闪过,何咸便不由一阵胆寒。可最初的害怕过去之后,他却冷静发现,只有这样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是中平六年,到下一年开始便是群雄讨董的时候。在此之前,何咸只需在无名壮士的保护下跑出司隶,待关东群雄讨董的时候站出来,以着故大将军之子的身份招募兵马,怎么也能混个一方诸侯的角色。 届时,有着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和对历史的先知先觉,他便可以开启自己的汉末争霸大业。 如此想来,此时干掉董璜,只会对将来的争霸大业有益无害。 更不要说,经历了杀人后的呕吐不适后,何咸忽然便觉得:杀人这种事儿,好像只杀一个并不是那么过瘾 于是,这一瞬望着董璜的何咸,不由就痴痴笑了。不仅如此,他还忍不住舔了舔嘴角那已开始干涸的血液 表面上还有恃无恐在叫嚣的董璜,看到何咸竟露出那等令人心悸变态的笑容,面色忽然便闪过了一丝寒意:这个故大将军之子,难道已经疯了不成?不错,战场上不少杀过人的家伙,都会瞬间变得丧失理智,杀人如狂的 可是,就在何咸准备让无名壮士制住董璜,然后自己再给董璜捅上一刀的时候。他脑中那冷冰冰c金属式的声音却又陡然响起:“请宿主不要冲动,此番输送不过试用服务,不可被宿主永久使用。一炷香时间之后,无名力士便会回到地府当中。宿主若想杀掉董璜,单人匹马逃出戒备森严的雒阳,其成功概率为零” “什么?”何咸这下非但大惊失色,还差点大小便失禁,心中不由怒吼道:“你们这系统到底是不是金手指,还20版本!这么关键的时候,你竟然跟我说不行?” 可惜,回答何咸的,只有冷冰冰的沉默。系统仿佛死机了一般,根本懒得搭理何咸的抱怨。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洞开的府门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滚滚马蹄之声。紧接着,一员战将猛然纵马跃入庭院,疾声喝道:“司空钧令,召故大将军之子何咸入府!” 何咸这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回头诧异道:“啥?董胖子要见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章 你不就是曹操? 嘴里的话刚一出口,何咸就后悔了。 古代不比现在,一个人有姓有名c有字有号。直呼其名就是一种蔑称,更不要说他还喊了董卓为‘董胖子’。在古代这种骂人词汇都很贫瘠的时代,这种称呼几乎就算是骂街了,差不多摆明要跟董卓不死不休的那种。 何咸相信,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声音并不大。但声音再小,也被那已然赶到他身旁的骑将听到。 这下事情更大条了。 来人要是董卓的死忠粉,那何咸恐怕下一瞬就有被一刀两断的危险。 然而,当何咸和那名骑将不经意对视后,两人脸上却忽然都露出了震惊且蛋疼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何咸脸上是震惊的神情居多,而那位骑将则是疑惑蛋疼的神情多一些。 来的这员骑将可以说有些其貌不扬,身躯也并不魁伟,虽然也全身披挂。但跟盔明甲亮的骚包董璜比起来,他的装束还是显得很单调。 此时他右手倒提着一柄长槊,左手提着缰绳,脸上却装出了根本没有听到何咸刚才说什么的模样。只是,他那一双很是睿智且灵动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怪异盯着何咸。 而何咸这时表情便有些夸张了,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然张嘴都合拢不起来。右手还极为不礼貌地指着那骑将,激动地说道:“你,你不就是?” “公子,旧情少叙!曹某如今已是朝廷骁骑校尉,自当公事公办,你莫要多想!”马上骑士见何咸当下就要指出自己与其相识,当即断口呵斥道。 何咸何等聪慧之人,闻听此人之言,当即转了口风,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大叫道:“好你个曹操,你个臭不要脸的,还不速速将我家的爪黄飞电还我!” 何咸这一叫,登时让在场所有人将目光放在了曹操的坐骑上。这时所有人才看出,曹操虽然有些其貌不扬,但他胯下那坐骑却极为神骏! 那匹战马通体雪白,体态高大而庄严。修长而劲健的四肢一行一走之间,使得光滑富有活力的皮肤流动如冬日之雪。阳光中绽耀的鬃毛犹如万道丝线飞扬,骄傲的眼神似乎不屑眼前任何一人。 最令人醒目的,还是战马四蹄上那黄色犹如闪电留下的烙印,这等明显标识,无疑表明了此马的身份:爪黄飞电。 这匹马之所以会落入曹操胯下,便是因为这匹马是何进赠送的。 不得不说,何咸那位便宜老爹何进虽然出身微寒c才智不足。但为人自律严谨,勤勉为公,生活也没前几任大将军那般奢华无度。尤其在任用人才方面,更是大胆提拔,小心呵护,可谓宅心仁厚。 当初黄巾大乱,曹家上下打点为曹操谋来了骑都尉一职,率司隶征募而来的乡勇援助皇甫嵩。在都亭点兵领命的时候,大将军何进闻听曹操要入前线杀敌,便将自己的坐骑爪黄飞电牵出来赠与了曹操。 此后,何进便算与曹操有了交情。后来何进听袁绍之计引四方之兵威逼宦官时,曹操便曾苦劝何进道:“宦者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至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 从曹操这番惋惜激切的言辞当中可以看出,虽然他对何进使用昏招而极为不满,但更多还是一抹痛心疾首的惋惜。 并且,从董璜大闹将军府如此之久,何进以前所有部将都没有动静,唯独曹操出现这一点来看,他明显就是赶过来要救何咸的——可以说,此时的曹操,完全就是何咸的友军。 而在历史上,也的确如此。 何家彻底失势后,便在雒阳城中被董卓折腾得销声匿迹。唯一留下的血脉,便是何咸的妻子尹氏肚中的遗腹子。尹氏一个弱女子,之所以能存活下来并生下何晏,就是因为得到了曹操的庇护——恩,曹操纳了尹氏这位人妻,后来还当了何晏的便宜干爹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我媳妇儿呢? 何咸这时候才慌了起来。直到看见了曹操,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穿越过来后,从未见过自己的媳妇儿尹氏。而且,从这具身体的记忆当中,他得知自己就根本还未成亲!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是那位让自己穿越的大能心理变态,让自己在这一夫多妻的时代,也不能终结单身的命运。还是他大发慈悲,让自己避免了一穿越就当爹的尴尬? 毕竟,自己虽然身体是何咸的,可那尹氏肚子里的何晏,却不能完全算自己的而且,一穿越过来就要当爹,这感觉真的也挺怪异的。 仔细想想,这样好像也不错? 何咸挠了挠脑袋,忽然感觉眼前一切有点乱。毕竟,这会儿危险还没过去,自己就这么胡思乱想,思维也实在太发散了些。 “公子,曹某说过了,此番是为公事而来,公子休要在此多生事端!”曹操面上惊疑神色更甚,但迅速反应过来后,他再度佯怒,手上长槊也微微对准了何咸。 当然,曹操这样也就是做做样子。非但知晓曹操和何家关系的何咸不怕,就连一旁始终蓄势待发的无名力士,也感受到曹操根本没有一丝杀意,连动都没动。 但董璜不这么认为,他看到自己这里来援军了,登时又得瑟嚣张起来。起身拔剑指着何咸,边走边叫嚣道:“何咸,你现在知道怕了吧?叔父说是召见你,必是要将你何家斩草除根!” 何咸这时正心烦意乱,见董璜这蠢货又来作死,登时一个眼色暗示向无名。 无名力士果然是那种机敏而又胆大的优秀保镖,待董璜刚靠近他的攻击范围,登时上前一个擒拿。董璜连挥剑都反应不及,便被无名扭着胳膊踩在了脚下。 何咸这时狗仗人势,上前对着半跪在地的董璜就是两脚,边踹还边骂道:“人头猪脑的蠢货!你也不动动脑子,董胖呃,董公要是真想夷平我何家,还会派曹校尉来召见我?他只会秘密寻一个替死鬼,悄无声息地做掉我。反倒是你身为董公从子,竟然堂而皇之地纵兵乱闯将军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何咸这会儿是又气又怒,踹上的两脚丝毫不留情。毕竟,他刚才都想好干掉董璜了,可地府那狗屁系统不支持。现在曹操都赶来了,他更没了机会。这会儿正窝着一肚子火,董璜自己送来门来,何咸真得感谢董璜八辈儿祖宗。 不过,此时被晾在一旁的曹操就尴尬了。眼见何咸痛殴董璜,曹操还未反应过来,他身后跟来的那批强兵,却一瞬间摆出了战斗的姿态,前排那些弓弩手更是擎起了手中的利弩,对准了何咸。 利弩上弦的声音,终于惊醒了曹操。他当即猛然一抬手,示意自己的兵士莫要轻举妄动,紧接着便掣动爪黄飞电过来装好人,一槊架在何咸和董璜之间,喝道:“公子,此人乃董公从子,你莫非是对司空有所不满吗?” ‘我特么何止不满,我都想踹死那个死肥仔!’何咸心中狂乱吼着,可脸上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还趁机又踹了董璜一脚,才开口说道:“曹校尉误会了,董公平定雒阳内乱,乃汉室之功臣。家父泉下有知,想必亦欣慰不已。在下所恨的,只是这等不识大局c在司空脸上抹黑的蠢货,这种狗贼,不教训一顿就不知道长记性!” 曹操这时脸上的惊愕更浓了,他当然是见过何咸的。印象当中,何咸一直是那种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属于汉代那种标准的官二代,在老爹发家后就被教育得跟当下柔弱的士大夫一样。 可他没想到,眼前这位何咸不仅凶悍,而且语锋过人。尤其他只从自己前来,便推断出董卓不会堂而皇之地铲除何家,实在是一种老谋深算政客才有的敏锐。 这一刻,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何咸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章 董卓想要什么? “还不速速将董校尉扶下去!” 看不透归看不透,但明显在拉偏架的曹操,还是等何咸揍够了董璜之后,才开口向那些倒在地上呻吟乱叫的羌胡骑兵喝了一声。 一时间,满庭院装死哼叫的羌胡士兵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忍痛爬起来赶去搀扶董璜。事到如今,何咸也知事不可为,便向无名力士使了一个眼色。无名力士这才放开了董璜,一脚将董璜踹向了大门位置:“还不速去?若某家再见你一次,便再打一次!” “贱民!你们这些不知死活之徒,我董璜必要将尔等碎尸万段,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可怜的董璜这时已被打得口齿不清,可人家毕竟将门虎子,最后一刻还倒驴不倒架,临走之前不忘放狠话。 何咸这小爆脾气,气得当即就要脱鞋砸董璜。此时董璜同学似乎才想起这家伙就是块滚刀肉,吓得当即抱头,然后被一众羌胡骑兵们搀扶着狼狈离开这凶险之地。只不过,人影都到了街上,还大言不惭道:“何咸,面见我叔父之时,便是你死无葬身之地之日!” “我呸!什么狗屁玩意儿,打不过就想找家长。就这水平,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慢慢穿上靴子,何咸才懒得搭理董璜这种小瘪三。 此时曹操见事态终于平息,面色一凛,陡然挥手向身后士卒下令道:“尔等都退出去,没有将令不得入内!”说罢这句,待众士卒都退出将军府后,曹操才从爪黄飞电上跃下,露出真实忧心忡忡的神色向何咸言道:“公子,如今之势,何家危在旦夕” “何止危在旦夕,简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没有了外人,何咸也不再跟曹操客气,直接坦言道:“董卓,豺狼也,今入雒阳,乃祸乱汉室之始。我何家乃汉室外戚,曾权重一时,董卓若想掌兵权,必然要先解决何家。” 被何咸打断话语的曹操,闻听如此一言,虽然有些震惊,但面上也不由多了几分欣慰:“公子有此见识,果然乃将门虎子。只可惜,大将军不听曹某谏言,致使董卓入京唉!” 闻听一代奸雄曹操这时都发出了叹息,何咸此时心中更沉闷无比:不错,现在董卓派曹操来传召自己,显然不会简单地一刀斩讫,但这并不表明何咸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相反,董卓有此见识,才更令何咸头疼。 首先,对于董卓这位新入主雒阳的强权势力来说,何咸这位代表着旧势力的人物,必然是要打压的。而且,还得是那种杀人不见血的打压。 另外,就是何咸还不能完全判断出董卓要见自己究竟是何用意。或许这一次见面,董卓不会杀自己,但这位喜怒无常c杀人如麻的董屠夫岂是浪得虚名? 倘若这一次见面,董卓觉得自己连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随后自然会毫无忌惮地夷平何家。 将自己的小命儿赌在董卓的人品上,这个赌,何咸是打死都不敢的。 更不要说,见董卓之前,又发生了董璜这么一档子破事儿。再怎么说,董璜也是董卓的侄子,此番董璜必然跑去董卓那里告状了,万一董卓心情很不爽,直接下令给自己一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样一想,何咸忽然便意识到时间很紧迫了。他必须要赶在董璜告状之前跑去见董卓,至少,也得跟同董璜保持前后脚儿的功夫见到董卓。 不过心中虽然慌乱,但何咸也未曾因此乱了分寸。这时候他连董卓的用意都不清楚,稀里糊涂跑去见董卓,非但于事无补,更可能羊入虎口! ‘冷静,自己一定要先冷静!’当着曹操的面儿,何咸便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当他回头看到曹操那一脸诧异的表情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孟德兄,你说我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不?” 不错,现在虽然没有干掉董璜的,但逃跑计划仍然不受影响的。蝼蚁尚且偷生,动物遇到危险也会第一时间逃避,这属于生物的本能,何咸才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虽然系统提示他单身匹马跑出司隶的概率为零,但问题是,系统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个曹操啊! 三国历史上长跑健将冠军非刘备莫属,但曹大佬显然也是个中高手。历史上,就是他脱离董卓一路从司隶跑到了老家,还在半路上因为误杀了吕伯奢一家,留下了‘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千古名句。 然而,当何咸满怀希冀看着曹操,期望曹操壮志凌云地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一切都是小事儿的时候。曹操却再度怪异地看了一眼何咸,紧接着才悠悠一叹道:“悉文,你乃大将军后人,董卓的心腹之患。树大招风,他怎么可能不对你严防死守?” 何咸哀伤地点了点头,十分认同曹操这个观点。历史上,从董卓周围成功逃脱的,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就是袁绍c袁术兄弟这类的,属于豪门望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是司隶一带跺跺脚地面都要颤三颤的人物。由此,袁绍才有底气跟董卓炸刺儿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跑到河北。 另一种情况,就是曹操这类的。表面上臣服董卓,等董卓得意洋洋c毫无防备的时候,他就突然间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一溜烟儿跑出了司隶。这种做法,自然有曹操瞒天过海妙计的因素,但更多的原因,还是董卓觉得曹操这家伙对自己没有太大威胁。 可他何咸就惨了。 首先何家不过是个暴发户家族,而且现在还树倒猢狲散。偏偏何家又曾经权倾天下,军权在握。这便使得董卓恨不得两只眼都死死盯着何咸,说不定他何咸一出府门,董卓那里就会得到线报。 甚至,今日董璜纵乱将军府,恐怕就有这方面的因素。要不然雒阳永和里c步广里尽是高门甲第,哪一家都比大将军府富得流油,更适合羌胡骑兵劫掠,可董璜却哪家都不去,偏来了大将军府? 至于说笃信自己是穿越人士,来此注定是要改变历史c搅动风云,上来就要跟权势滔天的董卓硬刚的做法。何咸想了想,那不是勇敢和自信,是脑残。 既然跑不掉,那剩下的,只有‘稳住,我们能赢’的策略了——也就是说,他何咸必须暂时留在董卓的眼皮子底下,且还得让董卓觉得他十分有利用价值。 最后,那价值还要大到能让董卓忍下何咸揍他侄子的地步 ‘这特么怎么可能,简直就是地狱选题,根本无解嘛!’可一想到自己要拿出那么大的利用价值,何咸就忍不住狠命抓起自己满头的秀发,状若疯魔。 一旁无名力士和曹操心有不忍,欲开口劝慰。可就在两人还没开口的时候,何咸却突然停下了这个动作,一脸诡异地看着曹操:“孟德兄,你说董卓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曹操忽然一顿。 他虽然智计无双,但这些时日来,满心忧虑的都是汉室存亡c天下苍生c朝廷斗争及曹家安危这些事情。此时陡然被何咸一问,要以董卓逆贼的眼光看待问题,还真令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曹大佬毕竟是大佬,只是微微一愣后,他便迟疑开口道:“若以董卓那边塞武夫目光来看,如今他最需要的,恐怕就是军权在握吧?” “不错,就是军权在握,就是稳定!”何咸这时面色才有些晴朗,目光仿佛从重重浓雾当中看到了一缕光明:“稳定,压倒一切啊。而且,名正言顺的稳定,总比靠威吓利诱来得要踏实一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章 入司空府见董卓 初步想到了应对董卓的门路,何咸那惶急跳动的心才舒缓了一些。只是这时,一旁的无名力士却面露羞愧,何咸一眼扫过去,当即明白了什么。 因为何咸是宿主,系统会提早通知他无名力士不能久留这里。但对于无名力士,系统恐怕是到了最后一刻,才给他了这么一个提示。 由此,何咸当即便向无名力士开口言道:“壮士,可是还有他事须处理?” 无名力士闻听何咸此言,登时明白了何咸早就知道了他不能久留的消息,当即感激地向何咸抱拳道:“实在惭愧,在下忽然想起家中尚有杂事需料理。然在下既然许诺效忠公子,便必不会食言!” 望着无名力士那一张豪气而诚挚的脸,以及那目光中的侠义纵横。何咸在心中登时有了一个决定:以后只要自己有机会,一定要将这位无名力士永久留在自己身边!这样一位义薄云天又武力超绝的力士,留在地府那鬼地方简直就是浪费! 可惜,现在时机未到。何咸也只能忍痛继续说着谎话道:“既如此,壮士可先回家中处理琐事。待在下度过危机后,必倾尽全力寻觅壮士,竭诚扫榻相迎!”说罢,何咸伸出一只手,壮烈而坚定地言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无名力士狠狠与何咸对击一掌,两人不由相视大笑。 就在此时,何咸忽然听到脑中又传来那冷冰冰的金属声音:获得汉末三国重要人物曹操重视,声望点增长至100。 这么突兀的一个提示,登时让何咸将目光投在曹操身上。这一瞥让他陡然看到,曹操那精湛的目光当中,竟然有一丝的小羡慕。 摇头一想,何咸便明白其中原因了:虽然曹大佬没有看到无名力士的神威,但他这种精明之人,自然一入府便明白发生了何事。此时他虽然还不是后期那样争霸天下的奸雄,但囊括英才的心思却应该已然有了萌动。 故此,他看到自己竟收服了如此威猛壮士,自然对自己刮目相看。 至于那声望点,何咸不用猜也能想到:根据无数穿越小说的尿性,那大概就是自己用来召唤地府里人才的点数。 “公子,后会有期!”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无名力士纵然依依不舍,但最后还是向何咸深深抱拳施礼。 “后会有期!”何咸同样目送无名力士离去,深深一稽,久久不起。 果然,这一幕还是令曹操没有忍住,脱口赞道:“若得此忠义猛士护卫,悉文非但性命无虞,更有了晋身之资。千金易得,如此义士却难求啊” 可惜,何咸却无视曹操的这点小嫉妒,目光甚至还有些幽怨:曹大佬,你别太伤心,几年之后,你就会有许褚那位猛士。而且你只要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典韦猛男也不会那么早死。 “孟德,事不宜迟,我等还是速速去见董卓,万一董璜恶人先告状,我恐怕途中生变。”耽搁了这么久,何咸这时也紧张了起来。吩咐家仆请医匠疗伤及让家仆料理府邸后,他便向曹操催促道。 看着何咸那披头散发c满脸血污的模样,不由一惊道:“悉文,你便要如此面见董卓?” 何咸嘿嘿一笑:“就这样,这样挺好。” 曹大佬何等聪明,微微一愕便明白了何咸的用意。他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见何咸如今大异从前,也对何咸多了几分信心:“既如此,我便护送悉文前去。厅堂之上,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便先谢过孟德了。”何咸又是一礼,诚挚真心。这并非因他为人圆滑c讲究礼多人不怪,而是他对于此时还是爱国青年的曹操,确实很有好感。 已经翻身上马的曹操,只能受了这一礼。随即见家仆也为何咸牵来一匹良马后,他便扬起马鞭当前纵出将军府。 然而,刚跃出大门,曹操便听到身后一声呼喊:“孟德兄,救我!” 回头一看,纵然还忧心如焚的曹操,此时也忍不住乐了。 原来,何咸这位大将军之子因体弱多病,在骑术上根本一窍不通。那家仆恐怕也非时常照料何咸的贴心人,理所应当地便以为何咸也要骑马同曹操起行。 可想不到,何咸好不容易翻了两次上马后,也不知捉缰绳便一鞭子抽在马臀上。结果,战马一迈蹄子,何咸登时四仰八叉地跌在了地上。 幸亏那匹马是被驯服后的温顺良马,若是换上性情暴躁的烈马,乱蹄再一顿狂踩,何咸恐怕就要死得比他老爹更像一个冷笑话了。 为了不耽搁时间,无奈的曹操只能一马双人,带着何咸这个拖油瓶前行。也因为这个家伙半点不通马术,曹操还不得不放慢了马速,并且时不时无奈地抱怨一句:“悉文,无需抱我那么紧” 可上了马就晕菜的何咸,却倔强地摇头:“不,孟德,我怕” 可怜的曹操,感觉自己三十年的脸面,在这一刻都丢尽了。毕竟,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让不少府门中的人都探头探脑。那些高门豪宅里的奴仆们,最不乏八卦之心,想必明日雒阳城中,就会传出他曹操与何咸在马上不得不说的故事。 无奈之下,曹操只得再度放慢了行速,又在何咸的请求下讲述着雒阳如今的形势和风貌——两人都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显得略微自然那么一点点,并且还有转移注意力c避免晕马的可能。 八月末,已经算步入秋季了。今日天气还算不错,虽然木叶开始枯黄凋零,但阳光明媚,天气也不冷。 但据曹操说,从今年六月开始就一直下雨,不少地方都发了洪涝。董卓也就是以这个理由罢免的司空刘宏,然后他自己一屁股坐上了司空的位置。 天灾应人事,这是东汉儒家天人感应的基础思想理论。可怜东汉的三公,貌似就是为了灾异罢免而设置的。 如今董卓自然身在司空府,就在皇城之外。很快,爪黄飞电便将两人及一众兵马带到了雒阳皇宫。绵延参差的宫殿群出现在眼中,给何咸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巍峨高大c庄严恢宏c气势浩大。 雒阳皇宫建于夯土高台上,北倚邙山c南临洛水而建,包括东西南北四宫和永安宫,又以南宫和北宫为两大主体宫殿群,南宫在西周时就建成了,后吕不韦食邑雒阳十万户,再次修葺和扩建南宫,至后汉光武帝刘秀定都雒阳后,再次修葺南宫,天子朝会和后宫都在其中。 至明帝时,才修建北宫,两宫相隔一里,遥遥相望,分别占据雒阳城南北两半部分的中心位置,北宫地势更高,其间以曲折的空中阁道相连。 汉代的皇宫极为气派,从规模上讲,单只北宫的主殿德阳殿,东西长就达三十七丈多,其中可以容纳上万人,玉阶高达两丈,殿中还有喷泉,极其奢华。 皇宫之外还有高大的灵台,可观天文星象c妖祥灾异,有气势不凡的熹平碑林,共四十六块石碑,记载着最正统的儒家经典,还有极为有名的白马寺,佛教东传的祖庭。诸多胜景,令人目不暇接。 三公府位于南宫之外的东南角,何咸曹操从广阳门入城,沿着广阳大道一路向东,至开阳大道折向北,便到了三公府前。三公府第的建筑也极为豪华,几欲超出皇家宫殿。 东汉的三公是指太尉c司徒c司空,如今没有设丞相,三公就是天子之下最尊显的三个官职,官秩为一万石,象征着为臣的最高荣耀。虽然到了汉末三台权力日重,三公基本被架空,但董卓毫无疑问不在此列。 看着宏伟的司空府,何咸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才随曹操趋步进了司空府。 然而,就在他刚进入司空府时,便听到了一人怒火滔天的咆哮,那声音浑厚霸道,充斥着无尽的杀气:“岂有此理,着令杨定率三千铁骑,踏平何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章 乱世祸端董卓 门外曹操和何咸突然听到这声咆哮,当即不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紧张和忧惧。 然而,这个时候,乱世奸雄的急智便体现了出来。就在何咸还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曹操却不待门侧侍卫通报,已先发制人大叫了一声:“司空,属下奉命已将故大将军之子何悉文带到!” 这声音传入堂内,登时令堂中出现了一阵纷乱的吵闹,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 少时,才有两排持戟甲士从堂中走出,待到何咸面前时,领头甲士冷言喝道:“司空有令,何咸蓄意谋害同僚,乃戴罪之身,着利刃夹身入堂!” 利刃夹身,是封建王朝才特有的一种礼制,一般用在那些无诏入宫c或者深夜觐见天子大臣的身上。其用意,自然是天子要保证自身的安全。不过,在随后演化中,这种方式也渐渐被用来震慑和侮辱某人。 而此时的何咸不得不承认,古人想到这些封建陋习,还真特么管用! 在那领头甲士一声喝令下,何咸身旁立时便被四人围住,利刃出鞘的声音短促而果断,四柄寒光闪亮的登时从左右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其他持戟甲士也都不再虚擎着长戟,而是纷纷将戟刃对准了何咸。看着这些甲士那冷漠且凶狠的面色,何咸大脑登时嗡的一声,感觉自己差点被吓尿了! 前世在影视剧里看到这样俗套的桥段,何咸一定会嗤之以鼻。因为早就猜到剧情的他,知道那个被利刃夹身的人必然不会死,毕竟真想杀一个人,远不用如此麻烦。 可真到了自己的时候,他却格外佩服历史上那些被利刃加身,还气定神闲的猛士。 因为他知道,这些甲士脸上那表情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这些个在沙场上砍过无数人脑袋的骁锐,在抽刀举戟的那一瞬,便已激发了他们杀戮的欲望。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神,无不表明只要何咸稍有一丝异动,他们必然会很乐意且迅速地将何咸利刃分尸! 并且,如今他的状况,也不是什么董卓根本不会杀自己。事实上,董卓此举便表明他已然对自己有了极强的杀心!这一刻的自己,完全就如踩在悬崖上钢丝上跳舞。 这一刻,何咸额上陡然冷汗细密,腿肚子都开始不由自主打颤。甚至,他觉得自己连走路都不会了。 可理智偏偏却在不停地告诉他:千万不能怂!这个时候,越怂越会慌,越慌就越会出错。而一出错,死的也就越快! 于是,这一刻何咸只能默默闭上眼睛,自我催眠道:“这是在拍戏,在拍戏,拍戏,戏” 不得不说,人有时自欺欺人起来,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反正,当何咸深呼一口气睁开眼睛时,他便忽然觉得那些甲士非但没有之前那么凶狠,反而有些可爱:嗯,这些群众演员的演技可真高啊,表情都很到位 以至于,此时正在一旁正在解下兵刃的曹操,竟然还看到何咸嘴角略微翘起了一丝弧度。这一幕,登时让曹操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眼中再度露出了惊愕且欣慰的光。 而这一刻后,何咸的表情便真正放松了。因为随着曹操这个动作,何咸又听到了那冰冷的c金属声音:获得汉末三国重要人物曹操钦佩,声望点增长400,总计声望点500。 果然,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不过,领头甲士并未因何咸如此淡定便对何咸有什么好脸色。相反,他还狠狠瞪了一眼那些不中用的手下。随后才对何咸冷漠说道:“公子,请入堂。” 一进入司空府,何咸便再度感到一股逼人的的威势和震慑,这是司空府肃穆的布局造成的。汉唐宫殿多筑夯结构,恢弘而大气,最能令人感到自己的渺小。再加上两排持戈卫士威严肃立,兵镧上兵刃寒光闪亮,便更增肃杀之气。 不过,经历了刚才一关的何咸,已然对此有些麻木了。在他看来,只感觉这电影投资方真舍得下本儿,连这么良心的背景布局都弄出来了。 随后,被持刃带甲兵士围困的何咸,便坦然自若地直望上首,并以余光迅速扫了四周。 堂中大约有十几人,正上首坐的是个魁梧大汉,约莫四五十岁左右。此人虎背熊腰,头戴进贤冠,衣着相当华丽。只不过,那方脸上面带横肉,粗眉倒吊,隆鼻阔嘴,茂盛的胡子也十分奔放粗野,一双细眼睁合之间,还不时迸射出一股粗野凶狠的威势和煞气。 这样的人,首先便给人一种惧怕心理,让人觉得他非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此人,正是乱世的祸端:董卓。 至于堂中其他人,何咸没有时间细细打量,唯独看到的便是董璜正立在堂下,以一种自得虚妄的神情怨毒地盯着自己。那种目光,让人不由想起欲致你死地的蛇。 “故大将军之子何咸,见过司空大人。”何咸这会儿没空搭理董璜,先向上首的董卓躬身施礼,声音也不卑不亢。 上首董卓沉默着,没有发话,府堂中静得怕人。 毕竟,此时何咸满脸血污c披头散发模样,根本就不是面见三公该有的形象。这样的姿态,往轻了说,是何咸失仪;而往重了说,也可以理解为他故意辱没董卓,被董卓推出去砍了也是有可能的! 直有一炷香的时间,董卓都没有说话,神情阴鸷。显然他这位边塞武夫,也明白了何咸故意如此的用意。这时的他,其实已经在暗中压抑着心中的杀气。 堂中的气氛,便在此时愈加变得肃杀凝重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咸愈加感受到上首及周围传来的杀气。那些赤裸裸的杀机当中,带着讥讽c不屑,以及一种诛之而后快的迫切。杀气慢慢粘稠起来,包裹着何咸,几乎令他感到窒息。 然而,自从施礼开口之后,何咸便死死咬牙苦撑着。既未开口想董卓告罪,也未狡辩,只是努力保持着沉着的神情,对抗着这些杀气。 这是董卓和他麾下派系对自己的考量,也可以说是自己与董卓定力的一次较量,较量的结果,将决定着自己今后在董卓眼中的分量。 当然,较量失败,也可能是他何咸血溅当场。所以,这是一场沉默中的生死较量。只有真正的猛士,才能赌过这一关。 不错,这个时候,何咸就是在赌。他赌的,是董卓性情喜好,以及这个胖子的政治心胸。 然而,最后的一刻,何咸明显感受到董卓那起伏的胸膛愈加急促,隐忍的杀气也止不住喷薄而出。就在此时,一旁曹操见状,咬牙豁出来言道:“司空之令,是将悉文速速带来府中,故此悉文未及梳洗,还望司空见谅。” “哼!”董卓从鼻腔了轻蔑地哼出了一声,清晰表明他对曹操多管闲事的厌恶。 不过,也因曹操的解释,董卓也纾解了一番心中的忿怒,开口问道:“何咸,你莫非是对老夫心怀不满吗?” 这句话,仍旧冷气森森,杀机十足,尽显董卓这位边塞武夫张狂霸道的风格! 然而,这个时候,何咸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肯跟你废话的,便给了辩解的机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堂上辩冤 面对董卓刚才咄咄逼人的问题,何咸若张嘴就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那他绝对是脑残中的白痴,穿越大众中的耻辱。 故此,他十分面色恳切地回道:“汉室不幸,佞贼祸乱,先父空有报国之志,却被佞贼谋害,致使宫廷大乱,罪莫大矣。幸有司空戮力勤王,挟山岳之威c雷霆之势才得以平息。如今司空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兴邦匡国,在下见司空如见恩人,何谈心怀不满之说?” 何咸声音沉肃,不卑不亢,一字一句,清晰明白。非但避讳了曹操乃宦官之后,没有说宦官而只含糊说了佞贼祸乱,更还厚颜无耻将董卓描述成了汉室的大功臣。这番巧妙圆滑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 左右在座的几个文士不约而同暗自点头称许,一旁曹操也不由面露笑意,轻吁了一口气。 上首的董卓脸上的横肉更是舒展了一些,他久历边塞,何时享受过如此高妙的马屁?一时间,他望向何咸的眼神,也都不由和善了许多。 但这时董璜却站不住了,他想不通自己的叔父,怎么被何咸一句话就给灌得晕头转向,不由惊怒上前道:“叔父!此人巧舌如簧,奴颜媚骨,定有所图。若他真心视我董家为恩人,又岂会如此羞辱孩儿?” 董璜话落,董卓那和善的眼神果然又收敛了回去,神情也充斥了一丝被戏弄的羞恼:“何咸!今日之事,你又当如何解释?” “司空!”说到此时,何咸表现简直比董璜还激愤,不由上前迈了一步。然而,脖颈上的刀刃,却让他不由又撤了回来,可语气却明显愈发激动了:“司空,此事你可要为在下做主啊!” “唔?”从一开始,董卓看到何咸那狼狈的模样,就知道何咸必然会辩驳此事。可他却没想到,这何咸竟如此自来熟,竟还敢主动要求自己替他做主。 然而,就在董卓以为何咸要大打冤枉牌的时候,何咸却忽然又忧愤起来,叹息道:“罢了,此事想来还是在下不对。司空大人日理万机,在下却还要因这等琐事烦累司空,实在该死。” 何咸这一欲言又止,不仅显得他很懂事儿,还登时将董卓的好奇心理激了起来。董卓不由问道:“璜儿率兵巡街,你却遣刺客行刺,还言老夫乃汉室乱贼。如此所为,你怎还敢如此理直气壮?” “司空,冤枉啊!”听了董璜竟然编造了如此蹩脚的谎言,何咸真是不演戏都对不起董璜的弱智。一时间,他那表情悲愤至极,仿佛被一百名大汉糟蹋了一百遍的小姑娘一样,涕泪横流道:“司空,此事分明是董校尉纵兵劫掠将军府在先。在下静坐府中,祭悼亡父,却不料祸从天降!” 何咸话落,董卓这一瞬间脸色骤变,极度阴冷,当即斥骂董璜道:“竖子,你竟敢欺瞒老夫?” “叔父,我可是你亲侄子啊!血浓于水,叔父莫非相信他这外人,却不相信璜儿?”董璜也是胆大包天,在何咸说出真相之后,仍旧不见棺材不掉泪。甚至,他还恬不知耻伸着自己那被揍成的猪脸,哭喊道:“叔父,侄儿这般模样,难道还不是证据?” “这?”董卓毕竟只是一边塞武夫,对于这种混淆是非的断案,他非但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个耐心,不由又渐渐焦躁起来。 而这,也正是董璜想要的结果。他身为董卓从子,最熟悉董卓性情。一旦董卓遇到这等头疼的破事儿,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随心处置。而随心的结果,自然会倾向他这个自家人,而非何咸这种还是董家绊脚石的外人。 一看到董卓那气怒焦躁的模样,何咸也瞬间明白了董璜的阴险,当即便想开口辩驳。不过,就在他开口之前,座中一个头戴高冠的文士,则忽然蹙眉,看着董璜面露不悦,转向董卓施礼道:“司空,此事易尔。董校尉既然说是行刺在巡街时发生,那打斗之地必然在街上。而何公子,却说此事发生在府中” 经这文士一提醒,董卓当即明白过来,也不用派人查探,直接开口向曹操问道:“孟德,你至将军府时,可见打斗之处在何地?” “回司空,在将军府中。庭院一片狼藉,司空大人尽可派人查探。”曹操回答十分简短,却很是异样地看了一眼那开口的文士,面露不解。 何咸自然也很诧异,同样看了一眼那文士。只见那人一身玄衣,脸孔微长,眉目狭长,留八字须。精瘦当中带着一种沉默的精明,尤其目光内敛,令人不敢小觑。并且,此人面对董璜那怨恨的目光,也浑不在意,显然是在董卓心目中极为重要的人物。 起初,何咸还以为此人是自己便宜老爹麾下的旧臣,可看了半天,他还是不认识这人。更不明白这人身为董卓属下,为何会替自己说话。但不论如何,这人也算帮了自己一把,故此,何咸向这人展露了一下感激的微笑。 然而,此人却仍旧面色不变,对何咸的善意也视若不见。 这就比较尴尬了。 幸好,何咸这里只是一点小尴尬,而董璜那里,却要面对董卓滔天怒火。听闻董璜非但擅自劫掠将军府,还敢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董卓气得那奔放的胡子似乎都要飞起来。 董卓庞大的身躯陡然前倾,如雄狮咆哮般向董璜吼道:“董璜!老夫与你说过多少次,司隶雒阳非比边塞凉州,此处乃龙潭虎穴,牵一发而动全身!你非但不听老夫将令,竟还敢在闯祸之后欺瞒老夫,你当真以为老夫顾念亡兄之情,不敢处置你吗?” “叔父!莫要听他们胡言,这事发自然是先在街上。只因那时只是小规模乱斗,故而没有惊动他人,也没留下什么证据。可侄儿看到那贼人逃入将军府,又岂会不入府查探究竟?” 董璜此刻也如何咸一般涕泪横流,更拜伏在堂中喊冤道:“可侄儿却不曾想到,一入将军府,这狗贼竟敢率众围杀我等。倘若他真心感恩我们董家,又岂会得知侄儿身份后,还敢如此欲诛之而后快?” 这一番话,让何咸对董璜算是有了全新的认识。在此之前,他觉得董璜不过历史上一个打酱油的配角。可现在看来,哪怕只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字的人物,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何咸看来,成大事者需要的能力,首要有脑子之外,就是胆大心细脸皮厚。而这个董璜,四项当中已然占了两项。他敢纵兵故将军府,证明了他的狂妄自大。而在有人质疑自己的时候,非但没有做贼心虚,反而还能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实在是嗯,臭不要脸! 幸好,他何咸今日既然敢来,心底早就有了应对。要是连董璜这搬弄是非的一关都过不去,那还混个屁啊 “司空,假的永远是假的,无论怎样巧言舌辩,蓄意搬弄,假的也永远成不了真的。”何咸面庞冷静,甚至还带有一丝遗憾:“既然董校尉如此要置在下于死地,那在下也不得不奋起反击了。” “司空!是时董校尉带五十余骑闯府,在下不相信董校尉在反咬一口前,已然同那些亲卫悍卒交代过。司空大人只要寻人拷问一番那些亲卫,必然能得知事情真相!” 董卓闻言,当即猛地一拍案几,怒喝道:“杨定,带上你的手下,去问个清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瞧瞧我这假侄子! “叔父,切不可被奸人所蒙蔽,我们才是一家人啊”最后的一刻,董璜还在垂死挣扎,不过,从他那心虚的眼神中,何咸却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还我们才是一家人,去你大爷的相亲相爱一家人! 之所以敢谏言让董卓拷问董璜的部下,就是何咸已经看出董璜是那种吝啬寡恩的家伙。这种人对于自己的属下,向来视作工具草芥,认为部下为自己出生入死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在无名力士将那些西凉羌胡骑士全都揍趴下的时候,那些羌胡没有一个奋力保护董璜。而董璜言行举止之间,对于那些羌胡部下更是呼来喝去。这样狂妄虚骄的董璜,若说他在告黑状之前还会跟这些部下串通一下,那他就不是董璜,而是诸葛亮了。 很快,一个身穿两当铠脸凶悍暴戾的武将便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入了堂。随手将那人头丢在地上后,开口向董卓请功道:“司空,这些狗崽子刚开始还一个个都不说,老子砍了他们一个人头后,剩下的就全交代了!” 何咸一下就惊呆了:卧槽,这哪儿来的极品?这种倒灶的破事儿,你还敢向董卓邀功? 果然,上首的董卓简直快气疯了,抄起一个青铜酒爵便向那杨定砸了过去:“蠢货!问出究竟怎么一回事儿了吗?” 心有余悸躲过被开瓢儿命运的杨定,这才想起他处理的事情不那么光明伟大,吞吞吐吐道:“是董校尉纵兵劫掠将军府,若不是有一游侠出手相助,何公子想必早已休矣” 这话落下,满堂之人,除却那玄衣文士和曹操对何咸投去一抹赞赏之光外,剩下的人则都对董璜投去了戒备的眼神:这些西凉武将,虽然一个个都跟杨定一样是大老粗,但他们却都不是傻子。董璜如此人品展露在前,他们以后自然想着要离这两面三刀的家伙远一些。 而这样的结果,也是董卓最不想看到的。董璜的所作所为,简直丢尽了他董家的脸。一瞬间,董卓径直奔下首位,亲自一脚将董璜狠狠踹翻在地,掣剑大怒道:“逆子!你是想将我董家置于不忠不义之地否?若不是亡兄只有你这条血脉,老夫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司空,万万不可!”这个时候,不少董卓西凉嫡系武将全都上来拦住了董卓。毕竟,领导嘴上也说了,他不可能杀了董璜。这时候不出来给领导一个台阶下,那还当个屁小弟。 于是,整个大堂一下热闹起来。董卓见手下小弟还识相,自然要再度忿怒表现一番大义灭亲的举动。而那些将领也都一个个忠心不已的模样,狠命地拉着董卓。 偏偏当事人何咸,却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瞥着董璜,对其开口做出了一个‘傻逼’的嘴型。 董璜当然不可能明白‘傻逼’是何意,但从何咸那副洋洋自得的脸上,他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羞辱。 一时间,他双目充血,竟然直接暴怒吼道:“叔父!我可是你亲侄儿,你竟然为了何咸这个外人如此对我?我做这一切,不还是为了我们董家?可他何咸这种该死之人,竟然敢将侄儿殴打羞辱至如此模样他才是那该死之人!” “放肆!”董卓此刻更是大怒,又是一脚狠狠踢在董璜脸上,那一脚忿怒而发,直将董璜踢得口吐鲜血! 然而,这一瞬,董卓那赤红如噬人野兽的目光,却狠狠盯上了一旁的何咸。 何咸当然明白董卓为何会如此:不论怎么说,董璜始终是他的侄子,是董卓从心底都要向着的人。而何咸的出现,却逼得他不得不如此丢尽脸面。故此,董卓迁怒何咸也在情理当中。 毕竟再怎么说,董卓也不是公私分明的雄主,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的混世魔王。而且,董璜还死死咬住了一点:我是董家的人,你何咸这种落破户竟然敢打我,那就是不给董家面子! 这对于董卓这种向来被士大夫鄙视的边塞武人来说,简直就是逆鳞。虽然董卓不能明面上咆哮出来,但在心底却已将何咸嫉恨得欲杀之而后快! 好在,现在局势已基本上都在何咸的掌控之下,他敢逼董璜发疯,自然便有应对之策。面对董卓那狂怒狠毒的眼神,何咸则当即拜伏在地,惶恐回道:“司空,此事乃小侄不得已而为之啊!” “小侄?”董卓这一刻简直快要被气笑了: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敢有脸说自己是他的侄子? “司空大人替家严完成匡扶汉室的心愿,小侄在心中早已将司空大人视为恩人长辈。”面对董卓的嘲讽,何咸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诚心意切。随后,他又作出一番纠结之色,好似逼不得已才开口道:“小侄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董校尉闯府之时,高声大吼乃是奉了司空之命” “你放屁!”董璜大叫。 “什么?”董卓这一刻,也是大惊失色。可随后反应过来,又是狠狠一脚踩在董璜肚子上暴吼:“逆子,逆子!你莫非是想要我董家亡于雒阳不成?” 踩完这一脚,董卓犹自余怒未消,随即伸出铁扇一般的手掌,狠狠在董璜脸面上掴了十几下。才又一脚狠狠踹在董璜腰肋之处,将董璜踹出七尺之远,可见董卓此时的愤怒。 做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何咸,此时却在秀发的遮掩下,嘴角不屑撇出了一个弧度:他自然知道董卓为何会突然如此怒不可遏。 其中的原因,就是董卓如今真正能掌控的兵马实际上并不多,很有些外强中干的意思。 董卓刚入京时,大多数兵马都驻留在紧邻雒阳北部的河东郡,作为退路,由牛辅统领,而自己只带了三千轻骑疾奔雒阳。 三千兵马虽然乃天下骁锐,但数目着实不算多,特别是刚进雒阳时,比之雒阳各方势力拥有过万数人马,根本形不成强烈的军事威慑。由此,董卓才耍了那三千兵马来来回回进出城的瞒天过海之计,震慑得袁绍c袁术及满雒阳将领丝毫不敢妄动。 初步度过这关后,董卓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编了丁原何进c何苗及雒阳禁卫南北军各路兵马。此后才向西园八校尉出手,逼得一些人不是出走,就是投诚。 董卓由此这才军权在握。 只可惜,完成这一切,董卓只用了短短不过几天的功夫。这样囫囵鲸吞的副作用,就是使得董卓麾下势力混杂,军心未稳,随时可能发生变乱。加之他如今刚执掌大权,坐镇朝堂,要处理的事情千头万绪,使得他内心根本也没那么淡定,急需一个稳定的消化适应时期。 但仔细想想如今董卓麾下的势力,其实就可以看出,大部分的兵力都跟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进c何苗的部曲自不用说,那本来就是属于何家的。纵然何进和何苗兄弟再不合,他们这些部曲也是知道何咸的存在。 雒阳南军以前是宦官统领,这跟何咸没多大关系,但北军五营善战的兵士,则都是由士大夫充任,而那些士大夫则大多心向何进。 还有西园八校尉,虽然这支部队设立的缘由是汉灵帝为了抗衡何进。可惜的是,除了蹇硕那个宦官统领外,剩下那些将领以袁绍为首,早就成了何进的幕僚宾客。蹇硕死后,那些统领更是以何进麾下自居。 这样算来,董卓麾下的兵马,除却三千嫡系凉州兵,并州丁原的兵马和南军外,剩下都跟何家说着斩不断的关系。并且,这些兵马足足占董卓兵力的三分之二! 历史上,何咸被董卓入京的消息吓死,董卓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整编掉这些兵马。可现在何咸还活着,董卓只有要一点政治头脑,便一定要给何咸一个合理的处置,才能顺利掌权。 其中之一,自然是悄无声息地干掉何咸;而另一个,就是将何咸当做幌子也收拢在麾下。 做掉何咸自然干净彻底,但后遗症却很多,稍有不慎就可能激起兵士叛变。最稳妥的做法,就是选择第二条,给何咸一个不轻不重的衔职,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由此,当董卓得知董璜竟然高呼着自己的名号冲入了将军府,毫不遮掩地去杀何咸,董卓当然恨不得揍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子!毕竟,此事一旦传入军中,引起新收编的兵士叛变,那对于董卓来说不啻灭顶之灾! 于是,越想越气的董卓,看着倒地呻吟的董璜还是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叫道:“还敢有脸叫,来人,拖出去再打二十军棍!” 何咸当然不会同意喽,适时开口劝阻道:“司空不可,此事皆由在下所起,司空怪罪董校尉,岂非令侄儿更加难做?” 董卓脸一黑,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瞧瞧何贤侄,如何通情达理,顾全大局!董璜你这孽障,绝不能轻饶,给我打三十军棍!” 这下,何咸满意了,闭嘴不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堂上两谋士 “何咸,你挑拨我叔侄关系,有朝一日,我必然生啖汝肉!”被如拖死狗般拖下去的董璜,仍旧硬汉到家,让何咸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何咸也不在乎,他可没想着在雒阳一直呆下去,然后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这时候得罪董璜就得罪了,逃去关东的时候,还能将此事大吹大擂,当做戏耍董卓的一大资历呢。 可就当何咸认为事情已经解决完毕,自己可以拍拍屁股回家的时候。一旁那个一直蹙眉盯着何咸的玄衣文士,却忽然又开口了:“司空,儒观悉文将门虎子,有识有义,堪为国之栋梁。如此英才,司空岂能任其金珠蒙尘?” 儒? 李儒,李文优? 我去你十八代大爷啊!李儒你个王八蛋,你没事儿先帮老纸,然后又害老纸干啥!让董卓举荐自己做官,这不是将自己置于董卓眼皮子底下了? 那以后老纸还怎么逃? 此时已然回到上首的董卓,面色缓和了些。但面对何咸时,姿态却突然强势无比,双目中精光迸射,沉声道:“悉文,你可愿归顺本公?” 这一问,董卓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而凌厉!显然,经过董璜那一闹剧后,他对何咸的耐心已然不多了。 我愿意你个祖宗啊! 你个死肥又不是我未婚妻,凭啥如此要我说‘我愿意’! 何咸此时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可当他听清董卓那阴沉的声音后,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丝毫退路,只能装出欣喜的模样抱拳道:“小侄愿意,不过” 不待何咸说完,董卓直接挥手不耐打断道:“好,既如此,本公便上奏朝廷,表悉文为从事中郎。” 从事中郎乃郎官的一种,即省中之郎,为帝王近侍官。秩为比六百石,其职为管理车c骑c门户,担任皇帝的侍卫和随从。这样的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尤其对于何咸来说,董卓这还属于提拔栽培了。 何进在世时,从一个屠户一跃成了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故此心中每怀惴惴,行事一向谨慎低调。对于何咸的要求也很严,只让何咸在将军府担任了一个秩三百石的小掾吏。 今日董卓让何咸从一个秩三百石的小掾吏,一下升了秩比六百石的从事中郎,真的很算礼贤下士,很有胸襟和气魄了。 可这一刻,低垂着脑袋的何咸,脸色却阴沉无比。 假如此时何咸只是历史上那位何咸,恐怕真要佩服倾慕董卓胸襟如海了。然而,有着后世无数影视剧熏陶的穿越者何咸,却一眼洞破了董卓这番提拔的阴毒! 一旦他成为了朝中的从事中郎,那一举一动便皆在董卓的掌控之下。非但使得他逃离司隶的想法完全就成了泡影,更还要每时每刻夹紧尾巴乖乖做人。 更重要的是,如今从事中郎的顶头上司郎中令为何人? 何咸戒惧地看着一旁云淡风轻c身着玄衣的李儒,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不错,如今的郎中令,就是董卓心腹智囊李儒。让自己这么一个刚来乱世的小雏鸟,跟这位汉末三国第一出场的谋士耍心眼儿,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也完全明白了:董卓今日召见自己,恐怕就是为了这个时刻。给自己一个毫无实权的虚职,又放在李儒眼皮下底下。这样他非但搏得了提拔下士的好名声,更可名正言顺地整编收服麾下那些跟何家相近的兵马部曲。 这一刻,何咸不得不再度感慨: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家伙,果然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庆幸的是,何咸入司空府之前,已然做全了吹灯拔蜡的准备。面对董卓这天衣无缝的毒计,他当即拜伏在地,一副由衷恳切的语气高喊道:“在下谢过司空恩遇!今日之情,在下必当赴汤蹈火c效犬马之劳以报!” 董卓闻言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正欲挥手令何咸起身勉励一番,可这时何咸又一抬头,露出一张失望c纠结c痛苦不堪的脸:“然司空厚爱,在下却无法欣然领命。” 董卓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紧接着疯狂的杀气不可遏制,拍案而起道:“何咸,你莫非以为本公不敢杀你?” 事情至此,董卓对何咸最后一丝耐心已消磨殆尽,杀机毫不隐藏。可何咸却仍旧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还急忙将头塞在地上道:“司空恕罪,在下心中早已千肯万肯。只是家严亡故,在下不得不为其守孝,期间不得担任朝职” 此话落下,董卓当即为之气结,犹如被戳破的气球般颓然坐下。就连周围在座之人,也亦然无话可说,都未想到何咸竟还有如此底牌。 华夏是一个很讲究‘祖制’的国家,在以孝礼治国的汉代尤甚。凡事都要讲朝廷法度或者前朝‘故事’,这种因袭性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即便后来董卓一手遮天,可以将皇权都踩在脚下,但也不敢挑战这种传承了数百年c整个天下人都为之认可且坚守的传统。 而父亲亡故c儿子守孝这一传统,更可谓影响礼制的国之基石。由此,当何咸道出他因要守孝而不能出任朝职时,董卓是几乎没有任何借口否决的。 一时间,何咸犹如一位犀利的拳手,将董卓逼迫到了选择边缘:要么,忍下何咸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存在;要么,图穷匕见,一劳永逸! 由此,颓然之后的董卓,那双细缝当中的眼神,逐渐泛动跳跃着杀戮和妥协的纠结。大堂之上,更是静默无言,就连后来的奸雄曹操,这一刻面色也凝重无比。 而沉默的何咸,额角更是已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玩儿大了,让历史上凶残暴虐的董卓冷静权衡,这几乎就是在逼董卓凶性大发! 果然,一炷香之后,董卓最终没有忍下心底的暴虐之气,眼神变得阴冷而愤怒。他身体前倾,削薄冷酷的嘴唇蠕动,眼见就要吐出斩杀何咸的命令!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大堂却悠悠传来一个声音:“司空,何公子孝悌守礼,自当褒赏。然汉室如今朝廷不过大乱初定,疆域之内盗贼四起,正乃国难之时。值此时节,正该有何公子这等孝义之人辅佐匡正。” 何咸不由闻声望去,只见大堂角落上跪坐着一位四十余岁之人。在汉代,这样的年龄差不多可称作老者了。然此人虽胡须稀疏,却高冠长剑,不动如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削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半开半阖c精光四射,扭头看了一眼何咸时,目光却又古波不惊。 董卓那呼之欲出的杀气在这人的话下不由为之一滞,转头无不忿怨地问道:“文和,此言究竟何意?” 文和贾文和,贾诩——这个时代,最顶尖c最聪明的阴谋家之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毒计捧杀 贾诩,虽然字文和,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与“文和”没什么关系。 历史上,董卓被诛之后,远在陕县c华阴一带的几万西凉铁骑惶恐不安,就是贾诩这个绝顶谋士一言,使得东汉帝国都城长安的城头,刹那间便阴暗了下来。随着李傕c郭汜等人率领的几万西凉铁骑反戈一击,东汉便再也没有喘过气来。 一计可以危邦,片言可以乱国,正贾诩之谓也。 何咸并不明白,此时一向低调的贾诩为何会突然开口。但他却知道,贾诩若有害他之心,只需三言两语,自己必然尸首无存。 可令何咸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与他素昧平生c与何家毫无干系的贾诩,此时闻听董卓愠怒的问询,却淡淡回道:“司空,祖制虽不可破,但却也非没有转寰。自古便有金革之事不避孝一说,司空荐何公子朝职固然不妥,可若举荐为武职,便可夺情处置。” 贾诩话音落下,大堂内所有通晓礼制之人便已了然,深觉贾诩此人博学广识,应变自如。守孝一事虽然源于汉代,但远未到明清时那般严苛,通常百日便可斩哀。至于武职兵事上,更是谈不上让将领丁忧守孝。故而,倘若董卓肯举荐何咸为武职,那一切便迎刃而解。 董卓闻言,再不愿看何咸一眼,只是不耐开口道:“如此,老夫便举荐何咸为假司马一职。” 这一次,董卓连询问何咸意向的废话都没有,已然用低沉的语气和霸道的姿态,明确向何咸表达了他的意思:要么,接受给予的职位;要么,就去死! 这一刻,从董卓那毫不隐藏的杀气当中,何咸才知道他刚才的举动有多凶险和愚蠢。再怎么说,董卓也是匹西北的狼,而不是朝堂上耍弄权术的狐狸。 狼与狐狸最大的区别,就是狼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可以不计前方任何的阻碍,它们从来不缺正面厮杀的果决!此番,若不是贾诩这个绝顶的谋士向何咸伸出了援手,何咸恐怕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 想通这些,何咸再不敢多说废话,直接施礼应承道:“属下多谢司空大人厚爱!” “既如此,你且下去罢!”董卓大袖一挥,如赶垃圾般便让何咸下去。由此可见,他对何咸余怒未消。 何咸当即躬身告退,再不敢在这凶险的大堂多呆一刻。 值得高兴的是,他走到大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董璜被一群亲卫抬着。一看到何咸,董璜苍白的脸色瞬间涨血通红,目光也疯狂狠戾,嗓音如嚎:“何咸,我必亲手杀你,将你碎尸万段!” 原本不想搭理董璜的何咸,听闻这句话后,忽然止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董璜。那目光说不出的奇怪,声音也很是诡异:“董璜,如今整个司空麾下,谁都可以杀我,唯独你不行。” 或许被何咸那阴鸷的表情震住,也或许是挨了三十军棍后神志不清,董璜此番非但没有狂怒反驳,反而诧异地顺口问道:“为何?”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我不合。而且,司空大人刚刚举荐我为假司马。”说罢这句,何咸也不管董璜听懂听不懂,转身大步离去。 “非但没有杀你,反而举荐你为假司马?这不可能!”董璜犹自大叫,但已然离去的何咸对此充耳不闻。满心忧虑的他,已无心同一个蠢货浪费时间。 而何咸永远也不知道,就在他走向回府的路上时,司空府大堂上一片寂静。董卓不住喘着胸口的粗气,最终忍耐不住,猛然将案几上的所有事物一并抹翻在地:“不行!区区小儿竟敢在老夫面前耍弄聪明,老夫实难消这心头之恨!” 众人一见这场面,不由再度噤若寒蝉。一旁武将反应过后,当即跳出一人道:“司空大人尽可下令,末将必然将那小儿首级提来!” 留在大堂上的曹操闻言,急忙出列劝阻道:“司空大人万万不可,治国向来如此,更不可食言而肥。” “老夫知道!”董卓暴躁地又一把掀飞了眼前的案几,对着那出列的武将吼道:“滚回去!光知道打打杀杀,能治理好一个朝廷吗?” 来回踱走了几步,董卓才最终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了上首。睥睨环顾了一番堂下,才看向李儒问道:“文优,你观这何咸若何?” “少年英才,璞玉未雕。不过心思机巧,又不知进退。此番司空已收囊麾下,静观其变即可。”李儒沉吟一番,给予了这么一个评价。 然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开口补充道:“明公,此人干系甚大,不可一味威压。既然他已为假司马,不若干脆再提他半格,升为佐军司马,且不在他之上指派校尉或都尉,任其表现。如此一来,待水落石出之时,明公或取或舍,皆易决断。” 一旁曹操闻听李儒此言,不由将此话牢记在心。如他聪警之人,早已听出了李儒此计的阴毒:表面来看,李儒替何咸升了品秩,但他同时也让何咸暴露在了董卓那些如狼似虎的兵马眼下。 曹操统兵已然有段时日,自然知道军营各部曲之间的明争暗斗c倾轧比狠丝毫不亚于朝堂。何咸空顶着一个故大将军之子的名头,却不过一介文士,根本无法在群狼环伺中生存。一旦他被逼迫反击,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那董卓想要整治何咸,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可以说,李儒此计乃为捧杀,最是阴险不过。 由此,曹操当即便想替何咸转寰一番,可不待他开口,上首上董卓也已然明白李儒此计之妙,不由哈哈大笑道:“文优不愧智计无双,就依文优所言,老夫举荐他为佐军司马,看他到底心意如何!” “明公英明!”堂下一片称颂之声,一旁曹操知事已不可为,也只能滥竽充数,草草称颂了两句。 紧接着,一旁侍卫便搬来了新的案几,董卓也恢复了之前平静的神色,挥手继续处理政事道:“令奉先将那张辽带来,看他比之那何咸是否更识得些形势!” 大堂文武,一时也正襟危坐,气氛一如之前等候何咸入堂时。 但这时候已然走在了街上的何咸,半分没有躲过一劫的欣喜。出了司空府一放松下来,他心中陡然便是一阵深深疲惫,别看堂中的时间很短,又只是言语上的交锋,但实际上却是眨眼之间杀机处处,费尽了他的心思。 由此,走到路上的何咸,脑袋很是昏沉。可忽然间,脑中那冰冷的金属声音便忽然传来:获得汉末三国重要人物董卓重视,声望点增长1000,总计声望点1500。 “啥?咋回事儿?”突然被这个消息惊起来的何咸,不由脸露疑惑:“董卓那家伙,无论哪方面都不如曹老板吧?两人同样都是对我重视,董胖子带来的声望点怎么可能比曹老板高十倍?” 这个问题,何咸原本只是自言自语一番,并不指望脑中那个什么系统能给自己解释。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脑中那道声音竟然回复了:“声望点的来源,自然与当事人的权势地位有关。如今董卓在雒阳权重,自然要比曹操要高。” 何咸点点头,大概有些明白了:嗯,要装逼,就得去有权有势的人面前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不会骑马的司马 朝阳缓缓升起,犹如一只瑰丽轻柔的手,将笼罩在雒阳上空的黑暗薄纱缓缓揭开。恢弘而富有强烈历史感的汉代建筑,便渐渐显露在明媚的阳光下。 如今时节已进入秋季,虽然朝阳表明今日会是一个艳阳天,但也不会热,最是一年好时节。 然而床榻边的何咸,却耷拉个脑袋,身上还青一块c紫一块,脸色悲催不已。 昨日从董胖子手下捡回一条命的他,心神一下松懈,倒是拥有了一个婴儿般的睡眠嗯,就是睡一会儿c忍不住哭一会儿,然后再睡去,再哭一会儿的那种。 没办法,他愁啊! 经历了昨日的一幕,他终于算是看到了这个乱世前夕的冰山一角。更可怕的是,他深刻认识到了历史上这些人物,一个个都是牛人! 张狂霸道c喜怒无常的董卓,阴冷谨慎c寡言善谋的李儒,还有一言可活命也可杀人的贾诩自己那些个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在那些人面前几乎没啥作用。 可以说,昨天那一番经历,何咸是将一切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情况都准备充分了。面对董卓和李儒的步步威逼,他已然做到了见招拆招。可结果呢要不是贾诩不知为啥突发善心,自己早已刀斧加身,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而且,就算自己现在还活着,也已经输了。 得知自己为假司马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然成了董卓手中的玩物。想逃出这个雒阳城,暂时是没有任何机会了,并且一旦自己有什么行差踏错,董卓弄死自己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盘算了一夜,何咸觉得自己这段时日只有夹紧尾巴作人了。只要这段时日董璜不找自己麻烦,挨上个小半年待关东群雄起兵c董卓顾不上自己的时候,他说不定才有机会开启穿越者的正常模式。 至于脑中那什么人才输送系统,他自然也研究了一夜。可惜得出的结论是,暂时没个屁用。 根据系统的解释,它们就是负责将华夏五千年的名将良谋输送到何咸身边。这种输送分短暂输送和永久输送两种,短暂输送就如同上次召唤无名力士,办完事儿人家就拍拍屁股回地府了。只有永久输送,才能将他们留在这个时空。 其中所需要的代价,自然就是何咸在这个时空获得的声望点。于是,已然拥有了1500声望点的何咸,急匆匆地便想要永久召唤无名力士。结果系统回复1500声望点,只能让无名力士的屁永久留在何咸身边。 “如此一来,自己只能短暂召唤帮手了。那个价格倒是便宜,可也只能留着紧急时刻救命。”无奈拍打了两下脸的何咸,只有勉强打起精神,好让自己今天可以能够继续在这个乱世打打酱油。 他知道,今日董卓必然去参加朝会了。等差不多中午散朝的时候,自己应该就是假司马,要去西园上任了。 然而,当日上三竿的时候,何咸望着那美丽的艳阳天,忽然便觉得晴天响起了一个霹雳:“这是谁?谁让我又成了佐军司马!而且,上面还没有任何都尉或校尉罩着!” 拿着手中佐军司马腰牌和符令的何咸,非但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悲痛欲绝地向眼前那人问道——他不傻,曹操能看出来的凶险,他这个比曹操更在意自己小命的家伙,自然也看了出来。 “此乃郎中令李大人厚爱,何公子莫非有所不满?”送来腰牌和符令的那名文士,抬起眼皮看了何咸一眼,那目光中充满了打量的兴致。 “这简直!”何咸神色更加悲痛,怒不可遏。然而,就在那人以为自己要听到何咸不满董卓的真心话时,何咸却忽然转口道:“这简直太好了!李郎中如此抬爱,在下真不知何以为报!” 当着董卓手下人的面儿说董卓等人的坏话,何咸才不会那么蠢。不过他嘴上话虽如此,但这一刻心中却在流血:李儒,老纸恨你! 来人显然没有料到何咸年纪轻轻却如此善于隐藏,一时间,那眼中的狐疑也愈加浓重起来:“何公子,莫非你当真不怪罪李郎中?要知道,这佐军司马一职虽比假司马高了半格,可练兵统御c征战一方却非常人能胜任,且各营之间倾轧争夺在所难免,一旦有个闪失,司空大人可是要秉公处置的。” “大人何出此言?”何咸这时却一副正色,慨然回道:“司空及李郎中如此抬起在下,此乃在下福分。此等恩遇器重,在下呕心沥血也要给司空和李郎中长脸,岂能因惧怕困难便畏缩不前?” “唔如此便好。”来人看着何咸那一双坚定的面容,似乎愈加搞不懂何咸这个精神病了。 可就在他准备告辞的时候,何咸却一把又拉住此人,躬身问道:“不知大人名讳?”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何咸会问这个,但犹豫片刻,还是同样躬身行礼道:“在下忝为司空主薄,陇西田仪。” “见过田主薄,今日劳烦田主薄,改日咸必定设宴款待。”何咸说着,又补充道:“还有李郎中,必然要重谢。” “无妨无妨,分内之事。”田仪这下是彻底糊涂了:他原本从何咸的表情来看,以为何咸是恨李儒的。可现在何咸竟然会邀请他和李儒赴宴,这就让田仪不敢确定何咸究竟是何意思了。 “应当的,应当的。”见田仪也没多留的意思,何咸也就顺势送走了田仪。不过,在大门口的时候,何咸却当着满街的人又躬身向田仪行了一礼:“改日请帖必然送上,恳请田主薄和李郎中赏光。” 田仪同满街那些百姓一样,迷茫且略带震惊地看了何咸一眼,才上车走了。而回到府中的何咸,却不由笑了:田仪,就是那个董卓死后,绝望到扑在董卓身上的那个家伙啊。倒也是个质朴忠秉之人,值得结交。 随后,何咸又看了一眼眼前光屏上1600的声望点,不由摇了摇头:“曹老板,你可要好好努力向上爬啊。这么一个田仪的重视,都跟你一样了。” “来人!牵马,本司马要去上任了!”拿了腰牌和符令,自然要去西园点兵。事情已成定局,何咸躲避也逃不掉。 只不过,上来的那位仆役听何咸如此开口,不由迟疑道:“公子,真要牵马啊?” “呃”闻言的何咸一张脸不由涨红,忍不住捏了捏自己摔痛的胳膊,神色又开始悲愤莫名。 不错,他身上青一块c紫一块的伤痕,都是昨日从马上摔的。 昨天从司空府回来后,耻于连马都不会骑的何咸,当即便在庭院里练习起骑术来。可惜的是,无论是他还是原来的何咸,好像都不具备武将的潜力,除了一次次从马背上摔下来之外,还留下了一个看到高头大马就想打哆嗦的毛病。 “当然要牵马,你见过不骑马的司马吗?去,就跟我牵那匹天下无双c踏雪无痕c高大健壮的良驹来!”何咸信手一指,威武不凡。 仆役当即想到了府中那匹神骏威武的大宛象龙良驹,可顺着何咸手指看过去,他登时满头汗水不已:何咸指的,是马圈旁边驴圈里的一头驴 “何三,你觉得,本公子是不是跟那匹良驹很配?” “嗯。”可怜的仆役何三,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赶忙摇头。 可何咸却不在意,只是最终无奈叹了一口气:“可怜本公子,如今还不如那头驴。至少,它短期可没有杀身之祸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大道上的纵乱 中午过后,整个雒阳城便有些熙攘起来。因为汉代还讲究‘午时开市c日落散市’的规矩,城中百姓都只能在短短下午时间,进行必要或者不必要的交易。 而今日,大道上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令来来往往的百姓不由侧目。甚至,街上一些胆大的孩子,还会跟着那人疯跑一阵,然后再被家里大人呵斥着回来。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那个长相还挺清秀的年轻人,竟身穿素服,还骑着一头驴。当然,骑着一头驴也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他跟别人骑驴的方式十分不一样。 别人都是正常让驴驮着,可他却倒骑着驴。别人都用腿踢驴肚子来催促驴子行走或转向,可他却在驴的面前吊了一个青葵,还不时回头看看道路,然后扬一扬手中的青葵指挥那头可怜的驴子。 这样特立独行的举动,自然令雒阳城百姓男默女笑。而这样特立独行的人,自然也只有何咸。 此番入西园,他时间充裕,自然不想跟上次一样匆匆忙忙c被曹操带着差点颠碎屁股。既然已经来到了一千八百年前的汉代,还能徜徉在雒阳这极富历史沉淀的城市里,他自然要走马观花一番。 至于那些烦心事儿,他已经不烦了。毕竟,心烦也解决不了问题,何况他还是比较属于那种心大线条粗的人。 上一次,曹操虽然已经跟何咸介绍了一番雒阳,但那次曹操更多讲述了一下雒阳的形势。这一次,何咸优哉游哉走入这幅恢弘的画卷中,自然也将他脑中的认知的雒阳带入了进来。 雒阳城因位于洛水之北故名洛阳,又因汉属火德,刘秀定都洛阳后便将都城改为雒阳。整个雒阳城连同周边河南尹地区是块盆地,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南望伏牛山,北依王屋山,又据黄河之险,八面环山,五水绕城,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 中平元年,也就是六年前,黄巾乱起,灵帝任命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和北军五校尉营屯驻都亭,以镇京师。何进依据雒阳地形,于雒阳四周设置了函谷c伊阙c广成c大谷c轘辕c旋门c孟津c小平津八道关口,置八关都尉,以统领八关军政事务,拱卫京都。 这样一来,雒阳便处在八关当中,固若金汤。如此地势,没有十万兵马强攻半年,是不可能入雒阳的。故此,雒阳便成为了华夏历史十三朝的古都。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军事假设,一个王朝的兴盛衰亡,跟它首都地势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例如半年后的群雄讨董,关东群雄前期其实并没有什么作为,可董卓却已然被吓得主动放弃了雒阳,躲到了更远的长安。 而那一次迁都,对着整个雒阳来说,实在是一场灭顶之灾! 以何咸如今的实力,别说他可以站在风口浪尖c扭转日月旋转了,就是能不被历史洪流碾为齑粉,已十分不易。也就是说,这小半年的时间,就是老天留给他在雒阳折腾的黄金时期,能混成什么样,全看他的机遇和造化。 “管他呢,反正还有小半年时间。不能鲤鱼化龙,至少也能成忍者神龟,有一副能保护自己的坚硬外壳吧?”一边慢慢被驴驮着,一边想着,何咸觉得自己有种超然世外的高人风范。 然而,就在神思飞驰c不知所想的时候,何咸忽然被一阵嘈杂之声惊醒。面前一群百姓发足狂奔,神色惶怖,数百百姓如此蜂拥冲着他跑来,令何咸再也不能学着张果老同志倒骑驴,赶紧从驴身上跳下来,牵着驴躲在安全地方,然后拉住一个奔逃的百姓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汉子惊恐地甩开何咸的拉扯,急声叫道:“快逃吧!凉州兵和并州兵杀起来了!”说完这句,那汉子再度头也不回地跑掉。 听闻这个消息的何咸,第一反应也是赶紧逃。他是穿越者不错,可他不是红裤衩外穿的超人。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逃跑的一瞬,偶然一个回头,却让他的眼珠子都红了! 只见混乱的人群当中,两队兵马正将这广阳大道当成了战场,来回冲杀拼斗。一方明显人多,正杀得另一方节节败退。 不过,何咸对着这些什么凉州兵和并州兵没啥好感,他唯一气怒滔天的是,这两方无论哪一方都没将街上的百姓放在眼里,马蹄踏处,刀刃闪过,不是那些士卒惨死,大多都是来不及逃掉的百姓被他们如猪狗一般砍杀! 鲜血和哀嚎,这一幕仿佛瞬间激起了何咸体内当中的什么,他逆向站在那越来越近冲过来的乱兵面前,嘴角忍不住抿起一个冷酷的笑:“四十九c五十c五十一两方只有五十多人,一个无名足以应付!” 于是,他迅速点开眼前虚拟的系统光屏,在已召唤过的人物那唯一的选项中,点击了再度召唤!随即,何咸便看到自己1600的声望点,立时减少为了1100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羌胡骑兵已然冲入何咸的视线当中,他望着傻愣站在街上的何咸,不由狞笑愤怒叫道:“狗崽子,死开!” “该死的是你!”这一刻,何咸根本忘记的躲避。事实上,他也厌倦了躲避,昨日朝堂上遗留的压力,在这一刻让他统统化作了怒吼,还有一种不顾生死的忿怒。 然而,怒吼和忿怒,根本无法阻挡战马的冲锋,更无法将眼前那寒亮的兵刃抹去。可就在那羌胡骑士脸上的狞笑愈加兴奋骄狂时,他的神色却骤然变得惊怖莫名! “公子,闪开!”身后,无名力士那熟悉的声音传来! 何咸这一刻也骤然感到身后一股极强的劲风袭来,来不及思索,在那羌胡骑兵惊恐地挥不下手中环首刀时,他急速一个懒驴打滚扑到了一旁。 随即,他便听到了战马凄厉无比的嘶鸣,以及那羌胡骑士惊恐的乱叫。急忙回头时,何咸竟发现一柄巨大的铁锥重重砸在马头上,那战马头颅当即碎裂血溅!马上的羌胡骑士操纵不住战马,重重被战马庞大身躯压倒在地,筋骨断裂! 再回头,何咸便看到今日无名力士衣着还同上次一样。只不过今日他的手中,多了一柄那巨大的铁锥。铁锥呈六棱型,尖端开锋锐利,尾端连着一条铁链,铁链的末端便站着威武雄壮的无名。 “公子,今日唤无名前来,不知有何要事?”无名骤然一挥手,那沉重的铁锥便被他挟在了腋下。 “乱兵突纵城中,滥杀无辜,罪不可恕!恳请无名壮士出手,阻下这些乱兵!” 眼见前面那些乱兵还在互相残杀,屠戮着百姓,心怀侠义的无名顿时也如何咸红了眼,低吼应道:“此乃救民义举,况且已决意追随公子,无名自当效劳!只是不知,公子要属下如何阻止?” 何咸目光一闪,不由明白了无名的顾忌,可他却仍旧坚定回道:“无名不必顾虑,杀尽这些乱兵亦无妨!” “诺!”得到何咸这样的回复,无名壮士当即再不迟疑,怒吼一声挥舞手中铁链锥跃入战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无名,杀了他! ‘砰’! 铁锥飞窜,重重砸在一名羌胡骑士身上。羌胡士兵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当即倒飞着从战马上跌落下来,倒地吐血不止,须臾间便气绝身亡。 冲入乱兵当中的无名壮士,简直就是一头人形野兽。之前他单凭空手便可击败五十骑兵,此番手中又有了那条铁链锥,更是无人能敌。何咸看到,无名壮士根本无需用任何武技,只要将手中铁链锥挥舞起来,所有骑兵悍卒便都被他逼退。 随后,无名力士便如一匹敏锐的狼,察觉到周遭有人跃跃欲试,他便将铁锥砸过去。即便那人巧妙躲过,可铁锥却极其沉重,只要被铁锥擦到,也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一时间,原本两支狼群的争斗中,跃入了一头猛虎,登时使得战事呈现了一面倒的局面。 很快,由于无名力士这头猛虎的加入,那些凉州兵和并州兵便自然而然被分割了出来。他们各自聚在自己的队伍当中,哇哇大叫不止,可看到身旁那些惨死的士卒,却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这个时候,何咸知道自己该上场了。他以手势示意无名力士停手,随后才赶到无名力士身旁,大声喝道:“我乃西园佐军司马,尔等当街作乱,可知其罪?” “西园佐军司马?”出乎何咸意料的是,这些乱兵根本不在乎他们所犯罪过,反而对他的官职嗤之以鼻:“不过雒阳城中的无胆孬种,既不是凉州人,亦不是并州人,有什么资格敢管我们的事?” 人多势众的并州兵那一方,领头之人当即大怒出口,有恃无恐地嚷道:“老子是并州从事张文远大人麾下的斥候什长,今天定要杀光这些羌胡杂种!” 无名力士闻言,怒眉倒竖,也不见何时放下了铁链锥,赤手空拳便冲入了那三十余人的军阵当中。叫嚷的那个家伙刚想挥刀,无名力士也同时陡然猛喝:“你敢!” 那一吼犹猛虎出林,雷音滚滚,挥刀的什长当即被无名壮士威势吓得一滞。再反应过来后,便感觉自己双脚离地。 他竟已被无名力士单手举了起来! 斥候什长在半空拳打脚踢,想要无名力士将自己放下来。可无名力士却如怒目金刚,根本不在意这斥候什长的反击,直直举着这斥候什长走向何咸面前。随即见何咸微微点头后,他才猛然将这斥候什长掼在了地上,一时间,街道上尘土飞扬! “我家公子在此问话,尔等知道什么便回什么,再敢狂吠叫嚣,定取尔等狗命!”威吓完这句,无名力士重重一脚踹在这什长胸上,肋骨断裂声音清晰可闻。随后又一脚,如踢垃圾般将那将近二百斤的什长踢回了并州军阵当中。 如此暴烈有力的一击,让这些骄狂的士卒不由登时意识到了眼下的形势:原来,这位猛男是那小白脸的属下,怪不得那小白脸敢管他们并州人和凉州人的事儿 “汉军律七禁令五十四斩,其中有所到之地,凌虐其民,谓奸军一条,犯者斩之!尔等竟敢在堂堂天下脚下逞勇斗狠c滥杀无辜,罪不可恕!此事,究竟因何而起,尔等还不速速招来?” 在无名力士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何咸的这番话有了分量。只不过,这些人震服的还是无名力士的勇武,对于何咸这种公事公办的作派,他们目光当中大多还是不屑一顾。故而,他们也无一人率先开口。 无名力士见状不由火起,当即便踏前一步。 他这一动,那三十余并州悍卒当即吓得齐齐向后退一步。无名力士再一个回头,那些凉州羌胡也亦然。由此,无名力士也不再费劲,只伸出一指点了点并州兵和凉州兵两个领头之人,大喝道:“你们两个过来,回答公子问题,再敢有不屑举动,先斩尔等狗头立威!” 听到无名力士这样说,那战战兢兢出来的并州头目和并州头目,也知道何咸是管定今日之事了。故此,那凉州头目率先开口道:“我等乃凉州都督华雄麾下,今日奉命巡街,见这伙贼寇形迹可疑,身怀利刃,便上前盘查。却想不到,他们非但不配合,还对我们兵刃相向,分明就是想造反!” “放你娘的屁!”那并州头目登时也怒了,大叫道:“老子早就说过了,我们是并州从事张文远麾下的兵士,今日奉命将这三十新募兵丁带入西园,你们却横加阻拦,没事儿找事儿,分明就是你们凉州兵都是怂货,只会耍这些卑劣手段!” 只需这两句话,何咸便明白冲突的由来:董卓麾下,只有凉州兵和并州兵久镇边塞,且剽悍骄狂。自古文无第一c武无第二,这两方兵士聚在了一块儿,自然要争一个高下。故此,两方兵士彼此倾轧斗狠c冲突作乱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今日这两方撞在了一起,不管因为什么事儿,其实都会打起来。幸好,何咸也不想管他们这些并州c凉州的破事儿,知道他们只是冲突中杀红了眼才祸乱百姓后,便开口道:“你们凉州并州之争,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适才冲突当中,谁误伤了百姓?” “误伤了百姓?”听何咸竟然还在追究这个,那个凉州头目不由嗤笑不已。他耳侧一动,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时,神色立时又骄狂嚣张起来:“不过区区贱民而已,杀之不绝,斩之不尽,有何关系?” 随后,他似乎还洋洋自得对着身后士卒鼓噪道:“我等边塞男儿,哪个手下没有数条人命?恐怕只有那些并州软蛋,打不过我们,又杀红了眼,才敢杀些百姓充数儿!” 说罢这句,这凉州头目陡然便向后撤去。只可惜,在无名力士面前,他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无名力士一挥手,巨手便如擎小鸡般将那凉州头目拎在了手中,随即拧断了这凉州头目的双臂。在一声凄厉惨嚎中,才与何咸一同望向那烟尘滚滚的街道。 只见广阳大道上,一群铁骑汹涌而来,绵延成两条黑线,仿佛没个尽头。尘土飞扬中,高头大马,俱是大汉境内以一当百名动天下的西凉铁骑! 在此之前,何咸最多见过五十左右的西凉铁骑,而且还都没有结成阵势。可今日不同,两百精锐铁骑冲刺而来,浩浩荡荡,气势如虹。那种骄狂彪悍之气,随着战马奔腾愈加逼近,令人不由为之胆寒。 骑兵阵里那为首的那年轻骑将,一如凉州兵特有的骄横跋扈,根本不分是非皂白。人虽未至,却已平举着铁矟扬言高吼道:“无论何人,速速放开我凉州好男儿,否则杀无赦!” 想来,适才这凉州头目就是看到自己援军已至,觉得有了底气,便想趁机在何咸面前找回面子。 不怪他这样想,毕竟五十铁骑或许不是无名力士的对手。可两百铁骑结成军阵的一轮冲锋,必然会将无名力士斩于马下——陷入乱战的骑兵,与充分奔骤冲锋而来的骑兵军阵,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狗司马,还不速速放开我!”见何咸眼中也闪过胆寒之色,那凉州头目不由更加有恃无恐。 可何咸却回过头,有些同情地看了这名凉州头目,问道:“你刚才承认,乱战时故意杀戮了百姓?” “不错!” “那好。”何咸点头,转而对无名力士简单说道:“无名,杀了他。” “你敢!”凉州头目大惊,他想不到,眼前这看似文弱的司马,竟然是个二杆子。 可不待他再度乱叫,无名力士已将他高高举起。随后怒吼一声,重重将他的身躯抵在自己的右膝上。于是,他的惨叫戛然而止,身子也软趴趴地成了一堆烂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再次杀人 “狗贼,你找死!” 西凉铁骑前,英俊的骑将看到那文弱的青年,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处死了凉州士卒,面色上不由蓄满疯狂的杀机,挺着手中的铁矟便要取下那青年的性命! “小贼,休得猖狂!” 无名力士见状,也丝毫不迟疑,当即将手中的尸体向那迎面冲来的骑将砸去。随即俯身捡起铁链锥,面对两百精锐铁骑,他丝毫没有惧色,竟还要一人拒之! 可何咸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先制止住无名力士,随后就在那年轻骑将挥动铁矟挑开尸体时,陡然将自己的腰牌平举,大声喝道:“我乃董公今日新任命佐军司马,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这一次,何咸没有说自己要去西园任职,而是说自己刚被董卓任命。 虽然职位丝毫未变,但意思却大不一样。 董卓今日上朝人人皆知,若他刚刚被任命的佐军司马,下午就被人斩杀在广阳大街。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整个雒阳城里都没几人能顶得住董卓的怒火。 从这年轻骑将只带来了两百西凉铁骑来看,他也不会是品秩高过何咸的将领。最高的,也不过一曲的军侯。 果然,这年轻骑将闻言微微一愕,面色不由动摇。可下一瞬,他那平举的铁矟,仍旧指着何咸直冲而去! 那一刻,无名力士手中的铁链锥几乎就要出手。甚至,何咸佯装出的处变不惊的神色,也为之颤动了一分。 幸好,何咸随即便看到那骑将手中的铁矟,已然从自己的咽喉,转到了手上。随着轻微的一声响动,何咸便感到自己手中的腰牌被铁矟挑起,高高飞上半空。随即被那年轻骑将抓在手中。而何咸的手,却丝毫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由此看来,这名年轻骑将武力不俗,至少是有着一定家世传承的。毕竟,很多士卒都可以出尽全力,但如年轻骑将这样会收力的却没有几个。 而他之所以展露这一手,显然便是为了在何咸面前立威。故而,他捞住腰牌后直到战马快要撞上何咸的时候,才猛然一拉缰绳。勒得那匹高大的战马,两只碗口大地前蹄高高抬起,一阵灰尘直冲何咸脸上。 “大胆!”无名力士火气,大喝一声便要发作。但何咸却伸出了手,阻住了无名力士,随即开口向那年轻骑将不屑问道:“识字吗?看清楚腰牌上的字了吗?” 轰 战马前蹄落下,马上骑士端坐鞍桥。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何咸,锋利地目光有如实质。半晌,他才一字一顿地骄狂问道:“你决意要替这些并州佬出头?” 这番话,将他的自傲和敌视清晰可见。 可何咸不为所动,半分不被这骑将干扰,再度冷硬开口问道:“你是何人,身居何职,还不速速报来?” 年轻骑将面色陡然一红,显然他意识到了何咸看出自己的品秩不高,要以品秩来压制自己。不过,身为凉州人,他向来对何咸这种手无缚鸡之力c却只因出身便能混来官职的子弟看不上眼,闻听何咸如此不依不饶,他当即大怒挥鞭欲教训何咸道:“司隶的弱狗,你还没资格知道爷爷的姓名!” “找死!” 见这骑将如此乖戾,一旁怒不可遏的无名力士早已不耐。待那鞭子挥来之时,他猛然上前抓住鞭梢,随即用力一扯,直接将那骑将从战马上扯了下来。 跌落在地的骑将也算机警,登时便要打滚起身反击,然而无名力士仿佛早就料到他的打算,提前一步踏在他的胸前,直将他踩得口吐鲜血,狼狈不堪。 “狗东西,我乃华都督从子华安,你若敢伤我,我叔父必然不会放过你!”虽然被无名力士击败,但倒在地上的年轻骑将反而更加乖戾,怒声大吼道。而他带来的二百铁骑,也都纷纷进入战斗姿态,大声呵斥着何咸放人。 可当何咸听到这人的名字后,当即便不屑撇了撇嘴,随即上前两巴掌就抽在了华安的脸上:“华都督?华雄?你一个区区帐下全督的偏裨之将的侄子,竟然也有脸跟我叫嚣?你难道不知道,昨日司空从子董璜,刚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你,你就是那个故大将军之子何咸?”这华安虽然只是军中的一个小曲侯,可傍着他叔父是华雄,自然知道昨日之事。 可一时间,他看向何咸的眼神,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跃跃欲试起来。 何咸猛然一皱眉,立时便明白了这华安的想法,不由又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华安脸上:“狗东西,你是不是想要下令让这两百西凉铁骑杀了我,然后拿着这份功劳去跪舔董璜?” “不错!”年轻骑将挨了何咸这一巴掌,当即视为自己终生耻辱,竟不管不顾叫喊道:“儿郎们,给我杀了这狗东西,董校尉得知我等替他报得此仇,必然大大赏赐我等!” 此时距离何咸最近c也最有威胁的,并不是华安带来的二百铁骑,而是之前那十几个与并州兵争斗的凉州兵。他们其中一位正好站在何咸背后,闻听华安一声令下,双目登时赤红,举着手中环首刀便要从背后向何咸斩下! “公子,当心!” 无名力士自然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事实上,就在那些人眼中露出疯狂的冲动杀意时,他已然开始谨慎地开始护卫何咸。看到那名凉州兵举刀砍来,无名力士当即伸手,将何咸拉至一旁,随即又是顺势将手一横,使得那名凉州兵的鼻子,狠狠撞在了他手臂上的铁箍。 那名凉州兵惨嚎一声,登时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倒地。然而,还要制住华安的无名力士,却不得不停止了追击。更不要说,此时越来越多的凉州兵,已然举刀擎矛冲杀了过来! 这一刻,何咸当即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凶险。他没想到,这些凉州兵竟如此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他必须想出一个办法,稳定这个乱局。否则,他与无名力士,必然会被这些凉州铁骑乱刃分尸。 然后,他一抬头,看到了地上那凉州兵刚掉落的环首刀。 一个疯狂狠戾的念头,陡然在何咸脑中升起。嘈杂的喊叫声中,他脑中一抹杀机被陡然唤醒。于是,他快速跑到那倒地凉州兵的面前,赶在那凉州兵之前,捡起了那柄环首刀。 还捂着鼻子痛苦不堪的凉州兵看到这一幕,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和恐惧。可随后,他便哈哈大笑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怎么,你这是要杀人吗?” 这个凉州兵不相信,如何咸这种连杀鸡都不敢的高门子弟,会有胆杀人。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利刃入体的声音清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那柄环首刀,抬起头时,面对着双眸中寒光闪烁的何咸,脸色才变得惊愕异常:“你,你杀过人?” 何咸根本没有任何兴趣搭理这个凉州兵,一刀戳入这凉州兵的胸膛后,他陡然面对身后的西凉铁骑,义正言辞地喝道:“当街闹事,谋刺上官,此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法!不严惩不足以服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你再说一次试试? 整个广阳大道,霎时间安静下来。 不管是远处偷偷看热闹的百姓,还是那些汹涌喝叫的西凉铁骑,他们都没有想到,那个看似只会摇唇鼓舌还顽固不化的青年文士何咸,竟然毫不迟疑地用刀将一名凉州兵捅了一个对穿。 紧接着,当他们听清何咸那句话后,才更惊恐的看到。何咸握紧刀柄,轻轻一旋,那尚未死去的凉州兵面部剧烈抽搐,口中发出嗬嗬的呻吟。 然后这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把刀从凉州兵的胸膛抽出来,动作很慢,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亲手完成的珍品。鲜血顺着慢慢抽离的刀刃涌出来,腥味弥漫四周。 这一刻,整个广阳大道非但安静下来,更凝固了起来。 杀死一个人,对这些刀头舔血的凉州铁骑来说,并不算什么事儿。正如之前那个凉州头目所说,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几十条人命。 然而,何咸那一身素服的打扮,和他刚刚酷虐的杀人手法产生出来的反差,实在太颠覆这些凉州兵的认知。 在他们看来,杀人真的不难,只要情绪冲破了理智,谁都可以冲上去给人一刀。可如何咸这种杀人的时候,平静到在大队兵马冲来还不慌不忙,且还面露微笑,这就让他们胆寒了。 再之后,那些西凉铁骑便更加一动不动了。因为这个时候,何咸已然将那沾满血的环首刀,架在了华安的脖颈上。 “我相信,你们这些人会轻而易举地杀死我二人。不过,在此之前,我必然会一刀先结果了他的狗命!”何咸面对那些举步迟疑的西凉铁骑微微一笑,虽然他与无名力士两人势单力薄,可他却仿佛胜券在握:“军规律令你们或许会当成耳旁风,不过,华安要是死在你们眼前,想必你们也活不下去吧?” 汉承秦制,在军法这一块仍旧比较严苛。除却‘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之外,还有连坐制度,就是屯长死杀一屯c曲侯死杀一曲的做法。 这些凉州兵虽然骄纵不法,视军规为无物。但何咸却知道,越是这样不依靠军法的军队,他们的处事方式便越凶戾无理。倘若华安真的在这些凉州兵面前被何咸杀死,那么华雄必然会斩尽这两百凉州兵以泄其恨。 果然,闻听何咸如此一威胁,原本举步已然迟疑的这些凉州兵,更是一个个畏首缩尾,色厉胆荏起来。他们先前骄狂的气焰,逐步被何咸冷厉又有智慧含量的手段给打压下去。 但华安,显然不想因此便屈服。 他虽然也狗仗人势,但身为下层戮力向上爬的军官,他有着大部分凉州兵轻生忽死的气概。面对何咸那柄染血的环首刀,他只是咽下一口唾沫后,面色又变得乖戾起来:“狗贼,你有种杀了他,何不再杀了我,大家伙儿干脆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何咸转身,目光中尽是不屑:“谁给你的自信,以为你的狗命能跟我的命一样?我根本不用杀你,便能让你得到应有的惩戒。” “呸!”华安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显然将何咸这番话当成了狗屁。 但何咸却再度微微一笑,甚至还蹲下了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华安解释道:“我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可你知道我心中想些什么吗?” “不,这种问题对你来说实在太高深。你恐怕还不明白,为何我区区一个失势的故大将军之子,竟然会在殴打了司空从子后,非但没有身死,还当上了佐军司马吧?” 华安闻言眼神不由闪烁起来,虽然他从心底里仍不愿将何咸放在眼中。但他不得不承认,何咸这个高门子弟,与他往常所见的那些迂腐士大夫不同。从他举重若轻杀死一人的手段,还有那威猛过人的手下,以及颇有深意的话语,都看得出他的非同一般。 “何咸,你休要妖言惑众!司空大人可是我们凉州人,我们可是司空大人的嫡系。招惹了我们,就是在跟司空大人作对!”华安有些动摇了,在何咸那锐利的目光下,他不由将自己心中的底牌说了出来。 可这句话,对于何咸来说更像一个笑话:“董璜非但是凉州人,更还是司空的从子!可结果,就活生生摆在你眼前!” “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如何发展吧。”拍了拍华安的脸,何咸有恃无恐又高深莫测:“这么长时间了,掌管京畿治安的司隶校尉必然已闻风而动。届时,我便将你交给那司隶校尉。不提这些时日你们凉州兵横行不法的劣迹,就是此时你们二百余铁骑重重包围着我持矛相向,那司隶校尉只要不眼瞎,也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由此,只是凉州兵和并州兵的一场小冲突。嗯还是我已经制止住了的冲突,经由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一搅和,就演变成了一个大事件。纵然你叔父华雄有人脉,那也是你以下弑上,目无法纪!若往大了说,就是你想纵兵造反,要杀并州人,杀司隶人!”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你以为只凭你是凉州人一条,就可以令司空大人放过你一条狗命?”何咸冷漠地看着这华安,不由为这个没脑子的凉州武夫感到悲哀:“以前的司空是凉州人,会替你们凉州人撑腰。可他现在已经是大汉三公之一司空,是要做匡正乱世c青史留名的大臣。你以为就你这么一个个小小的曲侯,就会令司空心中的宏图大愿化为泡影?” “无知之徒,在雒阳这天子脚下,牵一发便可动全身。如你这只会恃勇逞凶之人,不过井底之蛙,注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岂不可笑!”说罢这句,何咸才骤然起身,猛然挥动自己的衣袖,抽在华安那惊恐不定的脸上。 “你,你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想干什么?”华安的心不争气地乱跳起来,他虽然蠢,但却没有蠢到连白痴的地步。何咸说的那些假设,他自然明白会成为现实。而到那个时候,莫说他还想活命,就是他的叔父华雄,恐怕也会因此事被牵连。 毕竟,这段时日,董卓也的确几番严辞勒令凉州兵马不可在雒阳城中造次。而凉c并两州之争,早就传入董卓耳中令其焦头烂额。董卓早就放出话来,要找几个出头鸟来斩杀立威。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替那些无辜被你们杀死的百姓讨个公道!”何咸一脚踹在华安脸上,怒火滔天地指着街上那些惨死的百姓,痛呼道:“百姓何罪,被你们这些畜生送入黄泉!若是杀你一人,能令这些百姓复活,我情愿将你碎尸万段!” “你,你只是为了替那些贱民伸冤?”华安听到何咸这个答案,一时竟有些想不通:这家伙,莫非吃饱撑的?那些贱民死便死了,又有何关系? 当然,不出意料的,何咸又一巴掌赏给了他:“你再说一个‘贱民’试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该来的都来了 此时的何咸还不知道,就在广阳城楼之上,两人已然看着他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 两人当中,一人赫然是曾经出手救过何咸的贾诩。另一人年纪却比贾诩小很多,却眉目之间,依稀与贾诩有着几分相似。一双兴奋雀跃的眼神,与贾诩那如寒潭一般不变的目光形成了强烈对比。 少年看模样也就十七八岁,正是热血跳涌c志纳天下的年纪。从城楼之上望去,何咸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不论是何咸怒斥凉c并两州乱兵的胆气,还是当着华安下令处死凉州头目的冷厉,抑或是斩杀凉州乱兵c威逼华安的机敏果断,都让城楼上的少年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与无名力士一起,护卫何咸大杀四方。 “父亲,你看何公子手指惨死的百姓,必然是在替那些无辜的百姓伸冤。如此心怀苍生又智勇双全之才,果然最终挥斥方遒,立鼎乾坤!”看到何咸又一巴掌抽在华安脸上,少年显然更激动了:“汉室有此英才乃为大幸,父亲何不助何公子一臂之力,令其等候到司隶校尉至,逞凶灭恶?” 贾诩缓缓将视线移向自己的这最小的三子贾玑,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却是不加掩饰的舔犊之情:“玑儿,你与两位兄长比起来,少了太多稳重。” 仗着父亲的宠爱,贾玑对此不以为然,摆摆手道:“有两位兄长随父亲足够了,孩儿还是放任自在点好些,省得家中总是阴气森森的。不知情的人进入咱家,还以为进了空宅” 面对贾玑的大胆,贾诩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如他这样无双的智者,自然明白自己儿子的秉性,更懂得因材施教。由此,贾诩便忽然转移了话题道:“依我看来,假如那位何公子真的智勇双全,那他便根本不会等到司隶校尉前来。” 这句话完全出乎贾玑的意料,登时引起了贾玑的兴趣:“为何?” 贾诩莞尔,笑着伸出手摇了摇道:“你猜?” “父亲” 贾诩了解自己的儿子,贾玑也当然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知道自己父亲说出这两字后,他倘若连一点都回答不出来,父亲必然会守口如瓶,活活憋死自己。故此,无论心情再怎么躁动,贾玑也只能沉下心来思忖父亲的论断。 毕竟,从他出生到现在,父亲的论断还没有一次出错。这便让年轻的贾玑,觉得更有挑战性。 好在,出生在贾诩那样的家中,耳濡目染下,贾玑对朝堂政治一事也颇有了解。只思忖了片刻,他便忽然拊掌道:“父亲,孩儿知道了。如今那司隶校尉乃是袁本初,正是害得何家落魄至此的罪魁祸首,袁本初若至,必然徒生枝节。何公子乃有气节之人,自然也不想借袁绍之手了结此事。” 贾诩默默点了点头,袁绍建议四方之兵威逼宦官c致使何进身亡之事已满城尽知。尤其后来何进与袁绍其实已然决裂,才表袁绍为司隶校尉,削去了袁绍统兵之权,明升暗降。 可袁绍为实现他个人的野望仍不罢休,在种劭已然阻住董卓入京脚步时。袁绍却秘密派人将京城大乱之事告知董卓,催促董卓入京,才酿成了今日局面。 可以说,何咸目前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司隶校尉袁绍。 “这只是其中之一,但不是最根本的原因。”看着贾玑开始沾沾自喜,贾诩不由开口教谕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昨日何公子诡计多施,已惹得司空忌惮不满。你说他若今日再惹出与凉州士卒不合一事,你说司空大人会如何处置?” “这?”贾玑脸色陡然一变,似乎也想到了那位喜怒无常c处置随心的董卓。一时间,他也不由替城楼下的何咸担忧起来:“若是这样,何公子真的要速速处理好此事才行。” “那就要看他,究竟是不是个聪明人了”贾诩这才将视线又转到了何咸身上,似乎城楼下此事,对于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消遣。 可他没想到,这一回头,他竟看到了何咸也悠悠抬头看向了城楼此处一眼。 这一刻,何咸发现了贾诩。 当然,这不是什么绝世智者之间的心灵感应,事实上,何咸这个时候的水平,连跟贾诩提鞋都不配。之所以他能有所发现,是因为系统的提示:获得三国重要人物贾诩的重视,声望点增长100,总计1358点。 看着那有零有整的声望点,何咸这时也大概明白了声望的来源:并非只有汉末三国重要人物的关注,他的声望才会增长。事实上,所有人的关注,他都能从其中获得声望。例如,得到贾诩重视后,他所有的声望点应该是1200,可剩下那158点声望,就是在场围观兵士和百姓贡献的。 想通了这些,何咸不由收回了望向城楼的目光,对自己接下来要走的道路,多了一分重要的明悟。 “何司马,今日之事,算是我们栽了!”又挨了何咸一巴掌的华安,这时早没了之前的骄狂,垂头丧气言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过我等?” “很简单,我出手的初衷,便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杀人偿命,自古皆然,至于你们凉c并两州兵马的破事儿,我懒得管,也不想管!”何咸高声回道,慨然无畏的声音震响广阳大道。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躲在军阵之外极远的百姓,不由将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在了何咸身上:曾几何时,他们见过如此不惜生死也为民请命的高门子弟! 一时间,何咸陡然看到,自己的声望点蹭蹭上扬。当即突破2000大关,并且随着百姓的传扬称颂,他知道这些声望点还会源源不绝。而这一回馈,也更加坚定了他走人民路线的决心。 “好,若只是如此,末将便满足公子要求!”华安眼色一厉,转头向那二百西凉铁骑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何公子的要求吗?” 二百西凉铁骑眼中登时再度闪耀起嗜血的光,可之前那十几个参与了混战,祸害了百姓的凉州兵却意识到了什么,不由惊惧向华安求情道:“曲侯,我们可都是凉州人,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十几杆铁矟已然从他们的背后戳入,将他们捅了一个对穿。那些杀了凉州兵的西凉铁骑,神色非但没有半点兔死狐悲,反而露着幸灾乐祸的不屑神情。 何咸当然明白,对于他们这种只追崇强者的野蛮部队来说,运气不好被人杀死,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什么同情和道理,在他们看来都是狗屁。 看着那些死不都瞑目的凉州兵,何咸自也不会给予他们多少怜悯。现在对于他来说,剩下的难题,便是那些并州兵了 于是,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自然而然转向了一旁的并州兵。 可就在此时,广阳大道的另一端,一支精骑也骤然出现。比起刚才西凉铁骑的雷声滚滚c声势骇人,这支骑兵则显得十分精悍轻剽,速度十分之快。领头之人,也十分年轻,纵声高吼道:“并州张辽有公事处置,百姓速速退却避让!” 何咸先是一愣,猛然意识到并州从事张文远,就是张辽时,他才微微一笑:不错,不该来的,至今未到。而该来的,都来齐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且慢! 奔至何咸的张辽,并未如华安那般作死式耀武扬威。事实上,当他看到场中已然不是厮杀场面时,便已然放缓了马速,主动避让来不及闪躲的百姓。 这与华安的骄狂一对比,便显出张辽还是很不屑恃强凌弱的。 不错,张辽不欺凌百姓的缘故,只是源于他武者的坚守。并不见得他将百姓看得如何重要,甚至,此时整个汉代最有见识的士大夫阶层,对于百姓也是最多出于一种怜悯的心态。 汉代以前,虽然有亚圣孟子提出‘民为贵c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但这种思想并未被统治阶层深切意识。直到唐太宗明确道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君民关系后,统治阶层才逐渐认识到广大百姓乃是一个王朝的基石。而在此之前的王朝,还只是将百姓当做封建王朝体系最底层的附庸。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不过二十岁的张辽便有如此坚守,还是很令何咸侧目的。并且,行至场中后,张辽也没有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耀武扬威,反而主动下马施礼。 这个时候,何咸自然忍不住仔细观瞧了一番这位未来的曹魏五子良将。只见张辽虽然年轻,但有八尺身高,披着厚实的两当铠,头戴虎獠盔,自有一番虎将的气势。古铜色的皮肤,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也显出一种勃勃的英气。 唯一的不足,便是张辽面部狭长,鼻尖鹰钩,一脸的桀骜不驯,属于相书上说的青锋之相——这种相貌的人,大多心高气傲,褊狭狠戾。 “在下乃并州从事张辽,闻听麾下士卒当街纵乱,特来处置。”张辽抱拳施礼,不过对象不是何咸,而是已经被何咸示意无名力士放了的华安。 从事乃郡守c刺史自行聘任的属官,秩六百石。按说张辽的品秩与何咸相当,不过由于何咸乃是朝廷征拜的佐军司马,张辽这等外官还是要低何咸半格的。假如张辽向何咸施礼,这还说得过去,然而他却向华安一个曲侯施礼,便算是折节礼遇了。 并且,从张辽开口便说自己麾下士卒纵乱,却半点不提凉州兵的不是。由此可见,张辽非但不屑恃强凌弱,还是一个颇讲道理的人。 由此一来,这便使得何咸对张辽的第一印象十分良好。即便,张辽好像将何咸当成了一个打酱油的喽罗。 此时早已被何咸打消了骄狂之气的华安,看到张辽足足带了五百并州精骑前来,自然也不敢炸刺儿,只是老实地回礼言道:“大人言重了,此事不过误会。凉州纵乱部下,皆已被在下正法,还望大人明鉴。” 说罢,华安一退身,露出了身后那些被铁矟捅死的凉州士卒。而这一刻,张辽的面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 谁都看得出来,华安表面上服软,可实际上却用了以退为进之计。用意便是告诉张辽:我麾下作乱的兵士,我都已诛杀掉了,你并州那边的士卒,自己看着办! 此时的何咸,仍旧一句话也没有说。虽然他知道,适才并州兵里的这些人比起凉州乱兵,的确没有刻意滥杀百姓。但杀红眼了的他们,也并未对百姓留手。由此可见,张辽的统御治下也有缺漏。 他当然想看看,张辽会如何处置此事。 “张铭出列!”面色阴鸷的张辽,此时头也未回怒声喝道。 “属下在!”适才被何咸问询的那名并州头目,登时挺胸站了出来。虽然,他从张辽那愠怒的口气中,听出了杀机。但站出来的这一刻,并没有半分迟疑。 “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与我一一道来!”张辽回头怒视那个张铭,此时眼中的杀机已毫不掩饰。 “回大人,属下奉大人之命,将新募三十余兵士带入营中。然半路上他们这些凉州兵士横加阻拦,羞辱我等。我等气不过,才与他们发生了冲突,误误杀了几名百姓” “误杀?”听闻这些兵士果然杀害了百姓,张辽那狭长的面庞阴沉地简直快要滴出水来,转口又问道:“我已得知今日这些凉州兵奉命巡街,难道他们阻拦你们时,没有告知你们吗?” “告,告知了不过,他们上来便恶语相向,还对我等拳打脚踢,要我等交出兵刃”见张辽怒色毫不遮掩,这个叫张铭的士卒急忙辩解。 “那你可否向他们出示腰牌,证明你们的身份?”可张辽却根本不理睬他的辩解,喝问打断道。 “不,不曾” “好!还算你敢作敢当。”张辽一脚将那张铭踹翻在地,对着身后的士卒喝令道:“张铭不识大体c罔顾军纪,致使两军当街冲突,酿成大祸,理应当斩!” “大人,可他们这些凉州兵,向来瞧不起我们并州人,屡屡无事生非”听闻自己竟然会是死罪,张铭自然不服,爬起来向张辽求情道。 可张辽却仍旧一脚踹上,转而悲愤喝道:“勿需多言!此非你今日闯祸之借口。”言罢,张辽又陡然抬头,向那些三十新募兵士怒吼道:“还有谁,适才在冲突中杀戮了百姓,是并州男儿的,给我主动站出来!” 在张辽那熊熊的杀机威迫下,刚才那些骄横的并州士卒都意识到了严酷的后果,一时间,竟没人敢站出来。 这一结果,自然使得一旁的华安冷笑不已。不过,何咸却看不惯他那种小人得志的模样,佯装抬手欲揍的模样,吓得华安当即收敛了放肆的神态。 “有胆杀人,没胆承认是吗?”张辽气怒更甚,恨铁不成钢,他陡然从战马上取下自己的长矛,指着那些并州士卒吼道:“我张辽征募尔等,是要得一支果敢善战c戮力杀敌的豪杰,而不是杀敌无方,屠民有术的败类!” “尔等俱为并州大好男儿,铁骨铮铮,明断是非。难道此时你们要我张辽当着雒阳百姓的面,告诉他们我并州男儿都是无胆认错的鼠辈?” 一席话,慨然刚烈,悲愤感人。那些被张辽用长矛指着的并州新兵,一时间犹如被架在火上炙烤般。不多时,便有一人站了出来,跪地道:“大人说得对,我刚才的确误杀了一名百姓,自当偿命!” “我!” “还有我!” 一时间,这些被张辽激愤的士卒,全都站了出来。何咸数了数,一共有七人。 “好!”这一刻,张辽虎目含泪,对着身后士卒吩咐道:“记下他们这些人籍贯姓名,以战死条件将抚恤送与他们家人。”说罢,张辽痛苦转身,不愿再看这些人面孔。同时,他那高高举起的手,也猛然挥落! “今世不幸,来世我等还愿做大人麾下的兵!”七人连带那张种临死面色不变,齐声大吼道。 利刃落下,头颅滚地 听完身后倒地之声,张辽也没向身后看一眼。反而更加恭敬地对华安一躬到底,噙泪问道:“张辽如此处置,不知这位大人以为如何?” “这,这”华安这时彻底傻了眼,他望望何咸,又看看张辽,真不明白,今日怎么一下碰上两个神经病:“张,张大人严明军纪,在,在下佩服。既,既然此间已然无事,那在下便且告退。” 说罢这话,华安当即便向上马开溜。站在这两个神经病面前,他深感压力山大。 然而,张辽却陡然冷下了声音,开口道:“且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傲气的张辽 “且慢!”张辽喝出这话时,身子仍旧是躬着的。 华安一见如此,才心知遇到了比自己更狠的角色,一时间,赶紧上前想搀扶起张辽。可哪知他用力搬了三下,张辽身子却纹丝不动。由此,华安这才胆寒,颤声向张辽问道:“不,不知大人还有何见教?” 张辽这才直起身来,将手中铁矛翻转:“大人自离去无妨,不过,在下却还有一句话要说。”说道这里,张辽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一字一顿狞然道:“今日之事,你们凉州人勉强占住一个理字,可日后大人若再无故与我并州男儿起冲突,那恐怕在下也便不能似今日这般礼数周全了。” 说着,张辽陡然将那已调转的铁矛,用力向地上一戳,竟将一尺多长的矛头生生插进了地下! 华安不由一阵愕然,心知今日之事算是跟张辽结下了梁子。胆寒之下,连招呼也不打,急忙带着自己两百凉州铁骑灰溜溜开去,犹如丧家之犬。 张辽直到望不见那群铁骑踪影后,才将目光投在了一旁始终未曾开口的何咸身上。眨动了两下眼皮,他才同样施礼道:“在下来时,便听闻佐军司马仗义出手,制止了此番冲突。此乃大恩,司马务必受在下一礼。” 而这一刻,何咸的面色却阴鸷了起来。因为,他直到现在仍旧没有听到系统的提示。显然,如张辽这等心高气傲之人,并非真心感谢何咸。从张辽适才的一番举动来看,他不过为人外宽内傲c行事谨慎,才如此这般多礼。 故此,何咸不由一阵腹诽:谁特么说穿越过来后,主角王霸之气侧漏,一震再震就能收服名将良谋的? 故而,对于张辽这一没有多少诚意的一礼,何咸视而不见,淡淡开口道:“将军不可手中无刃,无刃则无威。无名,将张从事铁矛取出。” 无名力士粗中有细,从何咸语气中便听出了何咸对张辽的不满,也有意震慑一番张辽。故而,他大步上前后,只伸出单手,便缓缓将张辽那柄铁矛拔出,面色丝毫不变:“张大人,请接矛。” 张辽看到无名力士竟一只手便将自己用尽全力的铁矛取出,不由面露异色。由此,当他看到无名力士递来铁矛时,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他自恃勇武,便也伸出了单手接矛。 只可惜,无名力士乃是可挥动一百二十斤铁链锥的猛男,天生神力。张辽虽然武力不俗,但在力气上,还远远不是无名力士的对手。由此,何咸看到张辽几番用力,直将脸色都憋得如煮熟的虾子后,仍未从无名手中取过长矛。 好在,正当张辽有些恼羞成怒,欲伸出双手来夺时。无名力士才主动放开了握矛的手,免去了张辽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清楚听到脑中那冷冰冰c此时他却感觉十分悦耳的提示声:获得汉末三国重要人物张辽的重视,声望点增长100,总计声望点2247。 由此,何咸此时才向张辽深施一礼,开口道:“害将军处死八名铁骨铮铮男儿,咸罪莫大矣。” 八名士卒的死去,毫无疑问是隔在何咸和张辽面前的一道坎儿。何咸当然可以选择闭口不谈,可他更知道,这件事不趁早同张辽说清楚,两人便无法做到坦诚以待。 “司马言重了,今日之事,若非司马出手相助,恐酿成更大事端。辽非不通情理之人,司马厚恩,辽没齿难忘。”这个时候,被折服了傲气的张辽,言谈当中才有了几分真心诚意。 不过,何咸在内心底还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张辽说他记得自己恩德,乃是因为自己阻止了这些并州兵闯下大祸。从这句话就可以得知,张辽心底上仍旧没有将百姓死活放在首位的。 不过,时代大环境如此,何咸也不能苛求什么。更何况他与张辽才初次相识,若交浅言深,反而多说无益。 正思忖间,脑中系统忽然提示无名力士出场时间已经耗尽。何咸不由有些念念不舍,一抬头,果然也看到了无名力士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很显然,此番何咸的表现,更加坚定了无名力士对辅佐何咸的信念。 只可惜,时机尚未成熟:永久召唤无名力士到身边,何咸早就看过了价格。嗯很贵,50000声望点。 “公子,此间之事已了,无名告退。”无名力士对何咸深深一礼,才拖着铁链锥离去。走至百姓身边时,那些百姓都自发让开道路,对无名力士深躬一礼。 何咸自然也不例外,高声喊道:“山高水长,你我却终有再见之时!” “公子但有吩咐,无名必竭命相助!”人群当中,无名再度向何咸一抱拳,豪迈大笑而去。 “真千古义士也。”虽然愈加搞不懂何咸与无名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张辽对无名力士发出由衷的赞叹。 从无名力士对何咸言听计从的表现,张辽起初只以为无名力士乃是何咸的家仆。这种情况,只会让张辽为无名力士如此无双猛将,因身份而明珠蒙尘感到遗憾。可随后无名力士来去自如的表现,便让张辽知晓眼前两人关系并非那么简单。 张辽很自傲,所以他自然知道无名力士这等人也有傲骨。可何咸却能够折服此等义士,只能说明何咸在某一方面,必然有着令无名力士倾慕的过人之处。 再联想到何咸之前的确阻止住了一场凉并两州,这几乎如仇眦兵士的争斗,便更证明何咸并非那等志大才疏c色厉胆薄的士家子弟。由此,这等心思一升起,张辽不由对何咸便有了几分结交之心。 “司马,不知欲去何处?”将目光从渐渐消失的无名力士身上移开后,张辽再向何咸开口时,便已经十分自然真诚了。 “奉司空大人之令,入西园典兵。”何咸无不相告。只不过,说完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便忽然望向了张辽身后一人。 那年轻人身着简朴,但光华内敛,显然不是寻常人物。他手持令牌而来,并未遭到张辽身后那些并州兵阻拦,反而令那些并州兵眼中隐隐露出尊崇之意。 来至何咸面前时,这年轻人便主动施礼开口道:“何公子,在下乃平津都尉之子贾玑,奉家父之命前来有一言告知公子。” 平津都尉,是贾诩的官衔,这个何咸当然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贾诩在城楼上看了半天自己演戏,既不帮忙也不帮腔,偏偏这个时候来放马后炮干嘛? 不过,震慑贾诩的威名,何咸的表现反而比那些不知情的士卒更加恭敬,躬身一礼道:“恳请贾公子指教。” “也没什么要事。”贾玑一见自己的偶像竟然向自己施礼,美得鼻涕泡儿都快冒出来了:“其实也不是我父亲让我来的,是我偷偷顺了他的令牌,来告知公子,我们从城楼上看到,司隶校尉就要带着人来了” “司隶校尉,袁绍那鳖孙子?”何咸一愣,当即明白了什么。 “不错,就是那整天装腔作势的孙子。所以,何公子您是不是该?”一听何咸果然厌恶袁绍,贾玑忽然有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哈哈大笑。 “不错,风紧扯乎,我该跑路了!”看着贾玑这小年轻也挺有意思,翻身上驴的何咸,百忙之中也不忘向贾玑眨了一下眼:“贾公子,你当真以为贾都尉会让你神不知c鬼不觉地顺走腰牌?虽然,他此番默许你来通知我,但为了表明不与我相熟,回府之后恐怕免不了要责罚一番公子” 洋洋得意的贾玑闻听此言,笑容不由凝固,懊悔不已:“果然,又中了父亲之计这下,恐怕又该被罚闭门思过了。” 于是,何咸骑着驴,急速便向西行;而贾玑,却卷起袍脚便向东跑。 被晾在一旁的张辽,看着这一幕不由莞尔一笑。对着身后士卒吩咐一番后,便大声向何咸高喊道:“公子,在下也正要去西园交令,不知公子可愿同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李儒再施毒计 广阳大道上,又出现了那位倒骑着驴的年轻人。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位骑着高头大马c威风凛凛的并州张辽。 两个人走到大道上,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怪异。毕竟,一个怎么看都像是避世的翩然佳公子,而另一位乃是征战沙场c血染征袍的悍将。两人的画风实在相差太多,怎么都有一种不和谐的味道。 可奇怪的是,两人一路上轻声慢谈,甚至还有时畅快大笑,便显得彷如相交多年的好友,让人又感觉两人走在一起好似又挺自然。 至于司隶校尉袁绍的事儿,何咸早就抛在了脑后。因为他知道,如袁绍那样的野心家,又处在雒阳这座暗潮汹涌的城池中,必然正在预谋着极大的阴谋——他那样的人,断然不会真正屈居董卓之人,认真行使他司隶校尉的职责。 更不要说,事发现场上,张辽已然吩咐那些凉州兵卒处理后事。袁绍即便赶到那里,最多也只能看到一地的鲜血,根本不会看到切实的证物。 由此,一方不想管,一个不想让人管。此事便会成为市井坊间百姓口中的一段传奇,却不会传入董卓耳中。毕竟,雒阳如今这么乱,何咸翻起的这朵小浪花,在滚滚波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切,何咸推测得基本没错,但有一点他却忽略了:董卓或许不会知道此事,但有一人,却是必然会知道的。 就在何咸与张辽缓步慢行至司空府的时候,一骑快马已然赶入了司空府。来人看起来十分熟悉司空府布局,直接绕过正堂,转而进入了后堂的议事厅。 那里,郎中令李儒端坐主位,正处理着司空府不,严格来说是整个雒阳城及天下的政务。骑士入眼便可看到,十几名书吏正在抄录c搬运着各式各样的文书,在李儒的指挥下,这些人匆忙而高效。 骑士入堂后,根本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躬身一礼,紧接着便将手中的简报递给了李儒。 此时李儒的案几上,已然堆满了无数的案牍,还有无数散碎的竹签与纸片。可当他接到这个简报扫过一眼时,却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咦,眼里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还未赴任,他便惹出了一桩祸事?这小子,倒是挺能折腾嘛。” 何咸在广阳大道上做出的这件事,显然引起了李儒的极大兴趣,他搁下正在书写的笔:“将此事一五一十说与我听。” 骑士自不敢怠慢,将何咸当时的表现原原本本告知了李儒。其中很多细节,骑士都说的十分详细,完全就是一个从始至终旁观完此事之人的那种严谨。 很快,骑士话落,李儒的眉头便蹙了起来:“你口中那个无名力士,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骑士当即拜倒在地,惭愧回道:“属下不知,好似他一直藏在百姓当中,闻听何司马呼唤后便突然出现在了当场。事毕之后,属下也曾令人追踪盯梢,可惜那人十分警觉,转入一僻静小巷后便消失不见。不过,属下已然确认,那人便是前番助何司马击退董校尉之人。” 李儒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无妨,不过一江湖草莽而已,于大局无碍。只不过,凉c并二州这些骄兵悍将,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说到这里,李儒不由抚额,将目光放在了案几上那些摊开的情报上。 昨夜,吴匡率属下突入左校尉夏牟营中索要军帐,两人冲突,吴匡火并夏牟,遂率其众投司空麾下。 昨日,奉车都尉董珉协故大将军部将张璋,率众欺凌助军左校尉赵融,强索辎重。 八月二十五日,凉州都督华雄突入中军校尉营中,抢两千石军粮而归。 八月二十四日,骑都尉吕布挑衅中郎将胡轸,挑其青绶羞辱。 案几上简报林林总总,全是军营当中相互倾轧c火并之事。李儒看到这些不由忧叹一声,心中愁苦不已:表面上来看,董卓尽收雒阳之兵,势力强横。但李儒却知道,这些兵将成分复杂c来源不同,行事更是肆无忌惮。长此以往,必然会酿成一场兵祸。 至于发生这种情况的根源,李儒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如今董卓权倾朝野,靠的就是这些兵势的威慑。由此,这些兵将皆以为他们助董卓身居高位,乃有功之人。可董卓迟迟未有封赏下来,他们自然心怀不满,屡屡造事。 可贸然封赏这些骄兵悍将更是不可,如今他们不过只有投效之功,便如此肆无忌惮。若再轻易给予封赏,非但不会遏制他们骄横的架势,更会助长其气焰。 为此,董卓甚至提出了令这些兵士劫掠雒阳三日的办法,来平息这些兵将骄怨之气。当然,此举被李儒断然拒绝了:董卓入京本就不得人心,未能服众,若再这般胡闹,必然自取灭亡。 为今之计,李儒只能靠自己那绵里藏针的手段,将那些骄兵悍将的怨气迁延一段时日,待董卓真正执掌了大权后,再做处置。 这样一来,何咸办出了这等事,对于李儒来说便正是时候了。 由此,李儒那冷抿的嘴唇不由翘动了一丝,开口道:“传令下去,将何公子之事散布出去,令各营尽知。” 骑士闻听此令,登时一头雾水,不解其意。想到之前李儒提到凉c并两州兵卒的之事,他便大胆开口询问道:“是将何公子扶助并州兵欺辱凉州兵一事夸大一番吗?” 李儒脸色陡然一冷,气愤不已:“若如此,你便自尽谢罪吧!难道你忘了,适才也是你说何公子之所以出手,皆因那些乱兵杀戮百姓吗?” 骑士悚然一惊,却仍旧不理解李儒的意思。不过,李儒既然已说明了重点,他便当即点头道:“属下明白,这就动用各渠道,将何公子心系苍生c力护百姓之事传扬出去。” 李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这才像样,退下吧。” 骑士当即恭敬再施一礼,似乎得了李儒这一夸奖,比得了两块马蹄金还要高兴。 李儒则才悠悠提起刚才搁下的笔,脸上不由掠过了一丝轻松的笑意:“那些骄兵悍将,早就有心思将目光放在雒阳百姓身上了。只不过,这些蠢货却不知道,雒阳高门甲第无数,各势力脉络也千丝万缕,一旦兴此祸乱,开罪了那些豪门士族,司空都无法收场。” 李儒这声音不大,但正好能被他下首的田仪听到。田仪虽比那骑士更有见识,但也没有想通为何李儒将何咸之事传扬出去,便可迁延那些骄兵悍将怒火。故此,他不由开口道:“李郎中,区区一个何咸,缘何能令那些骄兵悍将低头?” 李儒晒然一笑:“因为,他乃故大将军之子。” 田仪一愣,当即明白了其中关窍:何咸品秩不高,但身份却极为重要。倘若将他护卫百姓一事大肆宣扬,首先何进c何苗那些部将兵士会收敛一些。其次惶惶不安的西园军,也会因此与这两支部曲关系而缓和点。并州兵那里,虽然不知吕布会作何感想,但张辽想必会支持的。 如此一来,董卓麾下四大势力,有三派至少会观望一番。唯独凉州一派,便要视何咸为眼中钉了,可他们纵然想劫掠雒阳,也要先过了何咸这一关。 可以说,李儒这一计,歹毒异常,一下将何咸置于了风口浪尖上。 一时间,田仪看向李儒的眼光更不由谨慎了许多。然而想到何咸还曾要邀请他赴宴,他便有些心下不忍,向李儒问道:“何公子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如何能挡得住凉州那些骄兵悍将欺压?” “挡不住也好。”李儒再度一笑,神色平静而冷漠:“他一个落败之子,能为董公奉效这么点心力,也算死得其所了。董公借此正好整饬一番最骄横纵乱的凉州麾下,其他各派势力亦然会有所忌惮。只需一段时日后董公真正权倾天下,再调和这些派系兵马岂非易如反掌?” 田仪闻言心中陡然一惊,手中狼毫笔不由掉落在竹简上,泅湿了一大片,仿若流淌的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嫌士兵多的司马 倒骑着驴的何咸,远不知自己已成为李儒手中的一枚棋子。确切来说,这时的他,才堪堪来到了西园。 一路上,他与张辽聊了不少军旅之事,大受裨益。而此时的张辽,也对何咸大升相识恨晚之感。毕竟,何咸前世从网络上看到的很多知识不是白给的,忽悠住如今只有二十多岁的张辽自然绰绰有余。 在张辽看来,何咸简直就是一颗蒙尘的明珠,是一位绝对的可造之才。一路上从何咸的言谈当中,张辽感觉出何咸虽然对汉代军旅之事还不明了,然而他的思路却极为舒展,天马行空。很多思维和角度,都是张辽从未想到过的。 甚至何咸往往一句随口之语,都有让张辽茅塞顿开之感,很多治军统兵的症结都被何咸一语道破。 由此,到达西园营门时,看到那些侍卫阻拦何咸,张辽已不自觉动怒道:“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此乃故大将军之子,奉命前来典兵任职,你们岂敢阻拦!” 这些站岗的侍卫最有眼色,营中那些人物属于狠角色,他们都门清儿。张辽毫无疑问是其中一位,此时见张辽对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如此在意,他们当即放弃了盘查,躬身请礼道:“公子速速请进,是否有事需在下代劳?” 何咸入西园,完全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这时候自然需要一个跑腿带路的。见那侍卫这般机灵,不由开口道:“如此甚好。” 可张辽却好像已经有些不舍得离开何咸了,打断何咸道:“悉文,我入营不过交令而已。悉文若时间宽裕,不若等我片刻,我带你办理那些杂事如何?” 何咸一扭头,登时便甜甜地笑了:“文远太客气了,悉文感激不尽。” “你我何须客气,悉文便在此等候一番,辽去去便回。”说罢这句,张辽拍马便入大营。一路上,张辽胯下那匹神骏的战马因为要与一头驴同行,早就憋坏了,此时直接向何咸扬起一蓬烟尘。 何咸挥挥袖子,自然不会计较这点。立在园门之中,他仔细观瞧了一番这西园军营。 放眼所见,西园内便是宽阔而平整的校场上,地面上铺着细碎的沙子和石头,在明媚的阳光下如同铺了一层白雪,校场四周是营房和兵器架,再远处就是参差的假山c树木c宫殿和高大的围墙。 西园,西园显然这里曾是一处皇家园林,至于中间的校场和营房,明显是后来改建的。 西园本是位于雒阳城西二十里处的皇家园林,中平五年,天子刘宏将西园进行改造,移除假山,伐掉树木,建了校场和营房。八月,在此地招募壮丁,组建西园八军,以蹇硕c袁绍c鲍鸿c曹操c赵融c冯芳c夏牟c淳于琼为西园八校尉,又以宦官蹇硕为八校尉之首,统领西园兵马,以制衡大将军何进。 不过次年,也就是中平六年四月,年仅三十三岁的天子刘宏因纵欲过度,在南宫嘉德殿驾崩,谥号孝灵皇帝,其长子刘辩在母舅大将军何进的拥立下顺利继位。上军校尉骞硕则奉刘宏遗命欲立刘辩之弟刘协为帝,便暗中联合十常侍谋诛大将军何进,不料反被十常侍出卖,秘密告发给何进。何进便命黄门令逮捕蹇硕,轻松将其处死。 蹇硕死后,大将军何进便掌控了西园八军。 再之后,雒阳就仿佛后世的横店,一幕幕大戏接连上映。何咸老爹何进终于有了话语权,欲匡正汉室,可他麾下那些以袁绍为首的士大夫幕僚,却谏言宦官乃汉廷毒瘤,必然要斩草除根。偏偏何家又是靠着宦官起家,何进迟疑不定,难以抉择。 于是,就有了袁绍建召四方之兵威逼宦官之举。宦官闻讯后拼死反击,致使皇宫大乱,何进被杀。随后袁绍这伙野心愤青率兵冲入禁中,将宫中无须之人尽皆斩杀,总算达成了士大夫斩除宦官的宏愿。只可惜天子和陈留王被宦官劫持到了邙山,被董卓轻而易举地摘取了胜利果实。 因此现在的西园中,屯驻的都是董卓麾下的兵马。凉州兵c并州兵c何进何苗部曲还有以前的西园军,乱糟糟的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弱肉强食在这里表现极为明显,完全上演着原始的丛林法则。 “希望,自己来这里,就是一个打酱油的。董卓和李儒那俩王八蛋好像开始瞄上我了,那他们总不会给自己一支完整编制的部兵吧?”何咸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一副老狐狸谋算的模样。 来此的路上,何咸从张辽口中已然得知了东汉军队编制。 东汉的军队编制主要是沿袭秦制,稍作改编,从下到上依次是伍c什c队c屯c曲c部c营,至于每级编制的人数则是以二与五的倍数为计算,二是分左c右,五则是前c后c左c右c中。 最基础的编制单位是伍,一伍五人,设有伍长。 左右两伍为一什,一什十人,设有什长。 前c后c左c右c中,五什为一队,一队五十人,设有队率。 左右两队为一屯,一屯百人,设有屯长。 至于多少屯为一曲则是不定的,编制少的为左右两屯组成一曲二百人,满编的则是前后左右中五屯组成一曲五百人,曲设有曲军侯,也称军侯,军侯配有副手,称为假侯。 曲之上是部,部也没有定员,编制少的是两小曲组成一部四百人,满编的则是前后左右中五大曲组成一部两千五百人,部设有佐军司马,配有副手,称假司马。 何咸如今的职务就是佐军司马,在他看来,董卓和李儒让自己当这个么职务,不过就是为了稳定军心,让何进何苗部曲c西园军还有中央禁军什么的,知道董卓还是很仁慈的,是会提携后辈的好人。 故此,何咸以为董卓和李儒安排自己这么个职务,也就是个面子工程。给自己一个四百人编制的小部,让自己装着玩儿就可以了。 然而,当张辽带着何咸来到那整整两千五百人的面前时,何咸的嘴巴都合不住了。因为他看到,这两千五百人不但一个都不少,而且还各个身强力壮c精神饱满,都没有一个老弱病残孕呃,这些士卒都是男的,自然不会怀孕。 可之所以何咸会如此思维混乱,是因为他根本搞不清,董卓和李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之前听说自己由假司马被提为了佐军司马,何咸还以为是董胖子脑子抽疯。听闻了汉代军队编制后,何咸依旧坚定认为自己只会有四百人的小部。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彻底傻眼了。 要知道,两千五百人就算在战场上,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战力了。董胖子不,李儒那个王八蛋到底想要干甚么! “文,文远,我没看错,这些都是我的兵?”恍恍惚惚间,何咸仍旧有些飘,以为自己在做梦。 张辽却有些遗憾,叹息道:“嗯,是少了些。不过公子大才,日后必然能执掌千军万马,建功立业!” 看着张辽那鼓励的微笑,何咸也只能傻傻地扯出一抹苦笑:大哥啊,我不是嫌人少,而是嫌人太多了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钢刀还是肥肉? 治下统兵一事,何咸对自己早有一个清晰而准确的认知:那就是嘴上天下无敌,做起来有心无力。 何咸是粗神经,但不是傻子。别看他与张辽对于军旅之事聊得热火朝天c头头是道,把后来的五子良将之一都忽悠晕了,可真让他去统领一部兵马,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首先的一条,何咸他没有威信。 前世的他,只有微信。可那微信非威信,完全没个屁用。要想让二千五百名猛男听自己的,凭什么? 自然是要有独特人格魅力c铁腕的手段以及超越常人的本事儿才能令人信服,这些综合起来,那才是威信。 可何咸有什么,他只有一脑子跨越时代的知识。虽然这些东西极为宝贵,但在视武力为一切的军营当中,那些东西是不会立竿见影有效的。总不能,让何咸对着这些大兵哥开展洗脑教育吧? 可以说,这些大兵中随便一个,都能将何咸撂倒。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毕竟,据说这两千五百大兵是何进曾经的部曲,而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在军中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人气的。 “咳咳那个,诸位好,我是何咸,就是你们曾经上司大将军的儿子,今日很荣幸能见到大家。”张辽走后,站在高台上的何咸憋半天,面对两千五百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只憋出了这么个烂俗的开场白。 可两千五百名士卒却忽然齐声大呼一声:“见过公子!” 声音整齐划一,气冲霄汉,让台上的何咸都吓了一跳。可反应过来后,何咸眼光却忽然一亮:好像,自己捡到宝了啊 前世在网络上,何咸曾经看到一篇关于古代军队强大分级的文章。上面说古代军队强大与否可以从其外在表现体现出来,大致分为四等。 第四等的军队自然是乌合之众,他们没有军纪,四处抢劫,没有纪律。这样的军队只要受到有组织的军队的打击,就会一哄而散,他们绝对算不上强大。 第三等的军队有着完整的组织结构,他们军容整齐,步伐一致,但斗志不高,士气不盛。他们虽然比第四等要强,但只要遇到更有战斗力的敌人,也必然会被打败。他们也算不上强大。 第二等的军队不但有统一的指挥系统,装备精良,而且士气高涨,在行军途中经常会喊出两句“杀敌报国”的口号,士兵们都急于表现自己的英勇。这一档次的军队有气势c有冲劲。他们不畏惧任何敌人,可以称得上是强大的军队,但很遗憾的是,他们也不是最强大的。 最强大的军队,何咸当然知道,但没必要这会儿说出来。因为他眼前的这支军队,显然短期时间内达不到那种规格。甚至,他们此时的表现都达不到第二等。 但幸运的是,这支军队显然已经达到了第三等军队的要求。虽然刚才只是一声整齐划一的回复,但往往细节最见本质:若非他们训练有素,怎么可能回答如此整齐? 再看看这些士卒的站位,虽然还不如后世小学生站队,可也算军容整齐了。要知道,汉代可没有站队的训练,这些士卒能不动身子地站在一处听何咸讲话,已然是很高的素养了。 公正的说,李儒给何咸的这一部兵马,底子很不错。不过,越是这样,何咸忽然便越心慌。于是,简单说了一些假大空的官话后,何咸当即便将军中的假司马唤了过来。 假司马,是佐军司马的副手,但没有实权,只有听令跑腿的份儿。不过,也因为如此,假司马往往是最了解军队的人。 “属下许凉,拜见公子!”很快,一位看起来就很威猛的人站在了何咸面前。此人年岁三十有余,脸上有疤,看起来就是一位敢打敢冲的汉子。 何咸则当即便握住了许凉的手,阻止了许凉的行礼:“许叔父,切莫如此多礼,显得生分了。” 这时候,何咸已经看出来了,此人他认识。当然,不是穿越后的何咸,而是穿越前的那个大将军之子。 此人之前就是何进麾下的司马,由何进从征讨叛乱中擢拔出来,对何进可谓忠心耿耿。何进被杀时,也是此人怒而率众冲击皇宫,奋死为何进报仇。何咸当初在大将军府为掾吏,自然是见过这位许凉的。 被何咸一声‘许叔父’唤出口,许凉看起来动容不已,虎目都含起了泪:“大将军枉死,幸公子无碍。许凉纵是万死,也要助公子重振门楣,匡扶汉室!” 何咸听闻此言,不由也是心中感动。但感动的同时,他反而更慌了:李儒非但给了自己一支底子很不错的兵马,更还留给自己这样一位忠于何家的司马,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想起这些,何咸便不由有些焦躁,直入主题道:“许叔父,我想知道,这支兵马为何会成了我的麾下?” 许凉一愣,诧异回道:“难道公子不是得了佐军司马一职?” 这样的回答,令何咸不由一头黑线,他只能换一种说法问道:“那个,许叔父,我是说在我来之前,家父的兵马都如何了?这支兵马,又为何被郎中令调配至我麾下?” “大将军枉故之后,我等这些兵马便无人管辖统御,朝廷又迟迟未降下诏令安置。众人心思惶惶,不知该何去何从。然此时董卓入京,许以我等高官厚禄,百般拉拢。故此,那些见利忘义之徒,皆带领麾下投奔董卓而去。” 许凉说的这点,何咸从史书上也知道一些:不怪何进c何苗这些个部曲这么快便见风使舵,实在是董卓锁定目标太精准,出手也快。 作为大将军和车骑将军的私人部曲,这些兵马跟主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是不怎么受朝廷辖制的。主帅死了,他们这些人便失去了靠山。 董卓入京时便摆出了三千兵马来来回回的瞒天之计,这些部曲自然被威慑住。随后董卓再许以利益拉拢,他们自然半推半就。毕竟,董卓也是武人,比起朝中那些清高的士大夫们更让这些人放心,于是何氏兄弟的部曲很快归附也就顺理成章了。 “大将军麾下大部分部曲,被吴匡c张璋等人拉去,属下不耻他们所为,但困限于品秩,也只保留住了这两千五百忠心的好儿郎。然而,随着董卓势力越大,属下也觉独木难支。” “前些时日闻听董卓欲打乱我等编制,属下便想着率兵杀出雒阳。后又闻听公子为佐军司马统御我等,属下便率众在此等候公子调遣。”说到这里,许凉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庆幸:“苍天怜见,属下今日果真等到了公子!” “等等,你说董卓之前便想打乱你们的编制?”何咸何等聪明,从许凉话中便寻摸出了些蛛丝马迹:“也就是说,咱们这支兵马,其实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的确如此。”许凉眉目凝重,此时也显得忧心忡忡:“属下之前便听闻,凉州那里有中郎将胡轸c董越c段煨等人觊觎,并州有骑都尉吕布,就连吴匡c张璋c伍宕这些无耻之徒,也想要染指” 许凉说罢,何咸的神色也便冷肃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当然明白了李儒的用意:好你个臭不要脸的李儒,居然这样害老纸!之前还以为你是将一柄钢刀给了我这样柔弱的孩童,想不到你却是向我扔下了这样一块被群狼环伺的肥肉! 这特么纯粹是想让我当诱饵,成为董卓稳定大局的牺牲品啊! “好,好,好!”想通这点的何咸,不由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每说一遍,他面上的杀机便浓重了一分。李儒这等杀人不见血的毒计,已然将何咸骨子里那股狠戾的劲头儿给激发了出来:“既然你想要我稳定大局,那我偏把这军营搅个天翻地覆!” 正在此时,一名传令陡然纵马前来,看到何咸也不下马施礼,直接在马上骄狂言道:“何司马,属下奉吴司马c张司马c伍司马大人之令,邀公子明晚入营赴宴,庆公子接掌大将军基业!” 见这传令如此无礼,许凉当即大怒。可正要教训这传令时,一旁何咸却嘿嘿笑了:“来得好哇,这么快就有人送菜了。回复那三个王八蛋,他们既然有脸请,我便必定到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巧过刀门 轻柔的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将西园这偌大的军营缓缓笼罩其中,而此时的何咸,已然在这个军营度过一个夜晚了。 昨天得到了吴匡c张璋c伍宕三个家伙的联袂邀请后,何咸便窝在营帐当中,仔细地消化了一番脑中的记忆及前世的一些资料。可惜的是,无论是这具宿主的记忆还是前世网络的资料,都为何咸提供不了多少帮助。 当然,这其中的缘故,并不是因为吴匡c张璋c伍宕三人如何强大神秘。相反,是这三个家伙实在太过打酱油了。假如按照‘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都不是省油灯’这个理论,那么这三个家伙充其量就是三根蜡烛,非但省油,更可能不费油。 可即便如此,何咸也不得不承认,就算这三根蜡烛,也是摆在自己面前的一道难关。毕竟,这三人毫无疑问都是上过战场的将领,跟何咸这种只杀过两人的小菜鸟不是一个档次。另外,三人的兵马加起来,也是何咸手下兵力的三倍有余。 最后一点,就是酒宴设在了吴匡的营帐当中,何咸是赴宴之人。也就是说,人家还占了主场优势。 思来想去,浑浑噩噩度过一天后,何咸还是觉得自己只有一个办法:借助地府的输送系统,给他们来一个出其不意。剩下的,就靠自己的随机应变。 “董卓那里的大风大浪都过去了,总不至于在这三条小泥沟里翻船吧?”装束完毕后,何咸努力回忆了一番这宿主那迂腐文士的举动,然后便慢悠悠地走出了营帐。 营帐之外,许凉已经带着数百名亲卫等候。看到何咸出现,许凉当即便上前道:“公子,自古酒无好酒c宴无好宴,既然公子决定见那三位无耻之徒一面,便让属下护卫公子一同前去!” 可何咸却摆了摆手,接过一名侍卫给他前来的小毛驴,一脸沉凝大义:“许叔父的心意,咸心领了。然此事攸关何家声誉,他们既然自取其辱,我又惧有之?” 看着何咸一意孤行的模样,许凉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失望:果然,自家这位公子,果然已经读书读傻了。军营丛林中,向来讲究弱肉强食,这何咸竟以为他可以单靠满嘴的仁义道德,便能令那三只禽兽低头吗? 可许凉却不知道,他在打量着何咸,何咸其实也在观察着许凉。见许凉眉目微垂,何咸便知道自己这种表现忽悠不了许凉。故而,何咸当即转变策略,一把将许凉拉至耳边,轻声交代道:“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许叔父,我执意留你在营中,正是为了多一层保障啊” 许凉一愣,有些惊异地看着正向自己眨眼的何咸。这一下,他的心忽然便落在了肚子里,抱拳向何咸保证道:“公子放心,今夜我等士卒必然枕戈待旦,护卫公子周全。吴匡营中但凡有一丝异动,我等必然竭力全力杀奔前去,救公子出来!” “如此,便有劳叔父了。”何咸这才抱了抱拳,带着二十几名看起来就很勇猛的侍卫,慢悠悠地朝吴匡营中走去。 很快,一行二十余人便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吴匡营中,通报了姓名之后,守门兵士当即放行。只不过,刚走不过百步,何咸的脸色就变了。 只见前方大帐高卷帘帐,让人入眼便看到八盏等人高的铜人高灯分列两侧,四张绿玉案恰到好处地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全然没有整肃的宾主席次。 案几上面,摆放着足量诱人的肉食和酒水。迎面屏风上还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铜镜,使得营帐更显开阔深邃。中央空阔处则是两丈见方的一片大红地毡,没有一张座案。 如此豪华的布置,显示出了设宴之人的诚意。可偏偏就是营帐之前,二十名精壮士卒却对搭长刀,布出了十道冷森森的刀门!那刀刃闪耀的寒光,在摇曳不定的营火中,更增一抹阴森森的瘆人气氛。 何咸假如想要入帐赴宴,必然要穿过这十道刀门。可刀门这种布置,就是傻子也明白其中用意:你小子别管何等身份,只要低着头过了这刀门,那入帐后也别想将头抬起来! 故而,一见营帐外如此布置,何咸身后那二十名亲卫当即面露怒色。其中一位领头的屯长,更是赫然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便要将那刀门一一斩开。 只不过,就在他到刚刚抽出一半时,一只温润的手便拦住了他。何咸歪着头看着营帐内空无一人,不由露出了鄙夷的笑容,立于刀门外朗朗开口道:“故大将军之子何咸,受邀前来赴宴!” 一声落下,营帐之内还是毫无回音,连个鬼影都没出现。 由此,何咸脸上的不屑之意更加明显,当即便说道:“既然主人未至,想必这宴会也无诚意。既如此,我等改日再来!” 说罢,何咸头也不回,说走就走。身后那二十名亲卫虽然不解,可一见何咸做事如此干脆果断,不由也转身随何咸离去。 然而,何咸刚走到营门,便听那大帐之前有人高声呼喊:“公子,公子留步!” 何咸微微一笑:小样儿,请我来赴宴必是有贪图,偏偏还装起大尾巴狼了。我就这么假意一走,你们还不是得乖乖出来迎接? 果然,当何咸转而换上一副平静的面色时回头,便看到一名武将装束的汉子,正匆匆地从帐中跑出。当他跑到刀门之前时,看到那些士卒还傻乎乎架着刀门阵,不由佯装大怒喝道:“还不赶快放下,来人乃是我等故主之子,你们这是亮威风吓唬谁?” 说着,这汉子便举着刀胡乱得将那刀门斩乱,冲到何咸面前连连施礼解释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实是这军营乱事频发,需以军威镇压。却忘了今夜公子前来,唐突了公子,万望公子莫要见怪。” 何咸瞅眼看着这汉子,当即便认出此人乃吴匡。这个家伙,对何进还是很忠心的,当初何进死后,他一时激愤又受人挑唆,一刀便斩了向来与何进不同心的何苗——嗯,怎么说呢,是个二杆子一样的将领。 此时的吴匡,被何咸那双如秋水一般明澈的眼睛看得心虚不已,正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何咸忽然便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道:“吴司马多虑了,这统兵驭下,咸自忖不如司马。还请司马念在亡父的薄面,不吝赐教,多多指点在下。” 吴匡一愣,反应过来后又连连称‘不敢’,随即又拱着手,将何咸请入大帐中。至于何咸带来的那二十名余侍卫,自然留在了帐门守护。 一入帐,何咸这下便看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大帐,此时已然多出了两人,正是张璋和伍宕。两人看到何咸被吴匡恭迎着入帐,脸色当即跟吞了苍蝇一般,难看至极。 何咸心中嘿嘿一笑,瞬间便将这三人划为了两派:张璋和伍宕,这两人显然就是找茬儿的。吴匡这蠢货,看来是利欲熏心,被这两人怂恿了。 由此,何咸也没给张璋和伍宕什么好脸色,大咧咧地便在一张空案几上跪坐下来:嗯,这鸿门宴,就要开场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美人计 不得不说,大帐之内的气氛,尴尬,很尴尬。 何咸主动落席后,张璋和伍宕两人脸色更难看了。在他们两人的印象中,何咸就是那种唯唯诺诺c不上台面的嗯,杂品二代。 何进曾为当朝大将军,权势滔天,按说何咸当是毫无争议的官二代。可他这官二代却跑偏了,非但没有半分骄奢纵糜的习气,还跟着一大群士大夫学了什么经书。由此,本来一个可以好好为非作歹的家伙,就成了一个文不成c武不就的废物。 这样的人,在张璋和伍宕这种行伍出身的武人来看,一个刀门阵就会被吓得尿裤子。随后酒宴之上,还不任他们予取予求? 可此时何咸的表现,那叫一个进退有据,不卑不亢。一身的气质,虽然没有沙场上悍将那般勇猛锐利,但也如青松翠竹,刚直不屈,让这两家伙感到怪异之余,又不由自惭形秽。 此时的何咸,其实也如张璋c伍宕两人所料,正在内心中鄙夷着这两家伙。不为其他,就为刚才蹩脚的刀门阵,以及这大帐里的布置,他想不鄙夷这两人都不行:粗俗,没品,而且还小家子气,太小家子气了 首先就是这宴会,布置也要用心一点嘛。虽然案几酒食有了,屏风红毡也不缺。可偏偏营帐角落,编钟挨着兵镧,瑶琴旁又是竹简战策。整个一个不伦不类,没一点品味。 还有,就是这坐席的设置。不管怎么说,何咸也是这三人故主的儿子,如今又与这三人平级,理应居上首而坐。可他们偏偏弄了这样不分宾主的坐席方式,一下暴露了他们的心虚。 尤其,何咸尚未入帐,张璋和伍宕就先抢了前面两张坐席。这就更显得两人粗俗无知,心黑还脸皮薄,小家子气暴露无遗。 由此一来,双方谁都看不上谁,连假意的寒暄都懒得开口。便让夹在一旁的吴匡,抓耳挠腮地跟吃了辣椒的猴儿一样。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帐内四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连帐外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卒,都忍不住心中嘀咕:不是说宴会吗?怎么搞得跟来吊丧一样,怪瘆人的 终于,最先沉不住气的吴匡,负责起了调动气氛的任务。他先跟个白痴一样嘿嘿尬笑了一下,才端起酒盏道:“今日乃公子任职司马,乃天大喜事。我等当满饮此盏,为公子贺!” 吴匡这里已端起了酒盏,何咸客随主便,也举起了酒盏。留着两撇胡须瘦脸的伍宕,看起来是个圆滑c爱钻营的家伙,也举起酒盏露出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正是如此,公子只见了司空大人一面,便如此平步青云,可见何家重振门楣,指日可待。” 最后剩下张璋,脸上的怒容仍旧未加掩饰。不过见三人都举着酒盏,他才不情愿地将酒盏一横,生硬吐了一句话道:“来,干了此盏!” 开场酒,喝得就这么没滋没味,虚情假意的。 此时何咸心中已有几分不耐,准备速战速决。可想不到,吴匡却好像完成了一件很光荣的大事一样,看起来十分自豪,一挥手,豪气十足地吩咐道:“有酒岂能无舞?姑娘们,出来献艺了!” 还没咽下第一口酒的何咸,噗得一下就呛了起来,看着吴匡都惊呆了:匡哥啊,你生在这个时代简直屈才了,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当个公关,必然是一把好手儿啊!尤其后面那一声‘姑娘们’高亢而骄傲的呼唤,实在太有青楼老鸨的风范了 也就是何咸这么一呛,宴会的气氛一下便活跃起来。伍宕当即就明白了笑点,不由也跟着大笑起来,就连一直想摆着李逵脸的张璋,也忍不住破了功。 好在吴匡除了气急时容易被人忽悠怂恿外,平时看起来也是个挺随和人,面对三人的笑声也不以为意。 很快,七八名轻纱单薄的舞姬便鱼贯而入,可怜兮兮挤在兵镧和堆满战策地图旁的乐师,也适时演奏起了乐器。一时间,随着舞姬的一个起舞手势,大帐里才看起来有了几分宴会的味道。 “贤侄,这些可是我们特意从雒阳章台里请来的名姬,舞技超群,贤侄可是有眼福了。”一看何咸见到那些舞姬时眼珠子就开始发直,伍宕眼珠一转,便与何咸攀谈了起来:“而且,这几名舞姬可都还是处子之身,贤侄若是看上眼,大可带回侍寝暖床。” 所谓章台,就是青楼,汉代青楼产业还没有唐宋时期那般兴盛。此时还没有青楼这个说法,因前汉长安城有章台街,是青楼集中之处,所以时人便以章台称呼烟花场所。由此走马章台,也便成了寻花觅柳的一个成语。 值得一提的是,汉代青楼多以歌姬为主,明目张胆从事皮肉生意的并不多。到了后汉,定都雒阳,儒学盛行,青楼更是大大减少了。由此,伍宕说这几位舞姬仍乃处子之身,也是很正常的。 何咸一听此言,登时好似被那些舞姬完全吸引,眼珠子更是在各个燕瘦环肥的舞姬身上瞄,直接敷衍地抱了抱拳向伍宕道:“那就承蒙叔父厚爱了。” 见何咸头也不回,伍宕嘴角不由撇起一抹鄙夷:果然是没有尝过女人滋味的雏儿,定力不足啊。先前还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一见这些个骚货就原形毕露了。不过,贤侄大可放心,这些舞姬绝对都是处子,你伍叔父前几日可都一一试过了! 想到这得意之处,伍宕不由又向场中的舞姬使了一个眼色。很快,帐中的乐调就变得糜丽起来,场中舞姬的动作也更大胆快速了起来。 翩翩起舞间,偶尔一个稍微快速的动作变幻,就漏出了脂玉般的大腿。其中几位大胆的舞姬,更是在顾盼之间对何咸轻颦一笑,撩得何咸的魂儿都轻了二两。 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别说何咸,就是想一直绷着脸的张璋,面色也不由舒展了不少。随着舞蹈的愈加欢快大胆,何咸也好似彻底放松了起来,不但频频饮下伍宕和吴匡的敬酒,还激动地指着那领舞的舞姬道:“快看,快看姑娘那小腰儿。哎哟,这能解锁多少姿势?” “解锁姿势?”伍宕虽是风月老手儿,但这句话他还是听不懂的。好在,男人之间生来就有这种默契,他虽然不明白何咸的意思,可从何咸那猥琐激动的眼神中,便已心领神会,不由哈哈大笑道:“贤侄,不如今夜便将她们全都带回去,慢慢那个解锁一番?” “真的?”何咸一听这话,嗓音都有些发颤,眼中那跃跃欲试的激动简直都能溢出来:“叔父如此厚爱,咸真不知何以为报” 伍宕悠悠一笑,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张璋。张璋也默默点了点头,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两人有了这个共识,伍宕不由再度开口道:“贤侄,你出身高门,又心地仁善,是治国揽政的良才。可这军营乃下贱凶险之地,非是你以诚待人便能统御好的。” 何咸摇摇头,装作不懂道:“伍叔父意思是?” “贤侄,叔父们都是你父亲部将,自然都是向着你的。”伍宕拍住了何咸的肩膀,用一抹很温情的语调继续说道:“不若,你暂且将麾下兵马交付与我等,由叔父们代为统御。如此一来,你尽可一方面苦研经书,一方面那个解锁姿势,这样还不会令司空怪罪,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很精彩的表演 舞姬一个广舞袖挥在了何咸脸上,连带着她身上那浓烈的香粉,也留在了何咸的鼻尖。就在伍宕循循诱导何咸的时刻,她又来了这么诱惑的一击。 果然,何咸好似一下陷入了极其纠结的困境中。一方面他痴痴望着那舞姬那含情脉脉的笑和妖娆的小蛮腰儿,一方面看起来又舍不得手中的兵权,左右思量,难下决断。 伍宕一看这种情形,当即又向张璋那里瞟了一眼。张璋会意,陡然起身穿过那些跳舞的舞姬,面色不善地向何咸说道:“贤侄,你可要想好了,统御一部远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如今司空大人初掌大权,可麾下各派系内讧不止,随时一个不小心,就有丧命的危险!” 何咸这会儿一副完全被吓到了的模样,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吧?我看那些士卒们,对我都挺听话的” “听话?哼!”张璋鼻孔里轻蔑一哼,不耐烦地赶跑那些跳舞的舞姬,一挥手道:“带上来!” 话音刚落,两名容貌猛恶的侍卫,拖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犯人便来到了帐中。那犯人看起来已受尽折磨,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何咸心中一惊,虽不知张璋到底是何用意,但脸色却渐渐阴冷了下来。 “贤侄,你可知此人为谁?”张璋一脚踏在了那直接瘫在地上的囚犯身上,眼中射出一抹兴奋暴虐又洋洋自得的光:“他就是我亲卫当中的一员!而他之所以被我折磨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个跟随了三年的亲卫,想要刺杀我!” “这,这怎么可能?”何咸还不确定张璋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能先表现出一脸惊恐诧异的神色。 “因为这个家伙,除了是我的亲卫之外,还是赵融的族人!”张璋说着此话,忽然便大怒起来,猛然掣出腰间的利刃,一刀便砍在了那人的脖颈上。颈段一分为二,鲜血陡然喷溅而出,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大帐,让人忍不住心惊胆寒。 更主要是,张璋这一刀根本毫无预兆,偏偏那一刀又极其狠酷。那等杀人如屠鸡的凶蛮气势一散发出来,的确让人在毫无准备下很吓一跳。 这一下,何咸的脸色都白了,直接从坐席上向后缩了两缩。在张璋和伍宕看来,这就是一个书呆子被吓住的正常反应,两人面色不由骄矜起来,眉目间充满了对何咸已丝毫不掩饰的不屑。 至于吴匡,几乎跟何咸一样大惊失色。显然,张璋和伍宕要搞的这一出,并没有提前告知他。 “这人跟了我三年,却忽然间便要杀我。而我对此根本一无所知,若不是平日戒备森严,睡觉都抱着刀子,说不定还真让这狗贼得了手!” 张璋一把拎起那还嘀嘀嗒嗒流血的人头,走向何咸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狞笑道:“而这人,不过只是十几次刺杀我的其中之一。几千人里,还不知这样的人隐藏了多少。贤侄,你现在还以为军营很安全吗?” “这,这?”何咸呐呐不能言,完全就是大脑已经被吓得一片空白的表现。 伍宕这时也适时开口,推开一旁的张璋,温言向何咸说道:“贤侄,别看你张叔父行事粗俗,可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不这样,你怎么能明白这军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这不,叔父,你们刚才说,会替我统管那些杀人的家伙?”何咸浑身颤抖,几乎语不成句,只能断断续续说着。 张璋和伍宕见何咸这等反应,不由得意一笑:事情,成了! 可想不到,就当他们觉得已完美演完这出好戏时,何咸那惊恐的面色忽然又平静了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忽然转口说道:“既,既然如此,我那些兵马,就更不能交给你们了!” “贤侄果然知进退c识大体”伍宕再度温情笑了起来,可当他终于听清何咸的话后,不由傻了眼:“贤,贤侄,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既然这样,那更不能让叔父费心操劳了。我年轻力壮,还扛得住。”何咸莞尔一笑,说完这话后,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了几个铜板,十分大气地排在了案几上:“承蒙叔父费心了。先是刀门阵c又是舞姬献媚,最后还有杀鸡骇猴。尤其两位叔父这一红一黑的配合,简直精妙无双,实在太精彩了!” “小子,你敢耍我们!”张璋这时候才明白何咸一直将他和伍宕当倡优了,瞬间怒发冲冠。 尤其何咸最后只排出七文大钱,这特么是打发叫花子呢?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由此,张璋再也不绷着了,直接露出了他那粗疏凶蛮的本性,直接将那染血的大刀猛地一横,指着何咸道:“小子,进了此帐,今日你是愿交兵权得交,不愿交也得交!” 这时候,何咸才露出了自己的本面目,面对张璋那大刀丝毫不惧,只是扭头向伍宕笑着问道:“伍叔父,你的意思呢?” “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伍宕也气疯了,他自忖智计无双,是这些大老粗武人里的一股清流。可想不到,何咸从始至终都把他当只猴子,岂能不让他原形毕露? “这就对了嘛,既然要当婊子,就别想立牌坊。”何咸毫不留情地讥讽伍宕一句,紧接着又向吴匡问道:“吴叔父,你呢,也想要侄儿的兵权吗?” “这”吴匡一下便傻了,情急之下便将实话都说了出来:“公子,此事我一无所知。原本以为他二人欲帮衬你一把,我自然乐见其成,可想不到事情竟会搞成如此模样。” 何咸龇牙一乐:“早看出来了。” “这便好,这便好”吴匡陡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不对劲儿了:不对啊,现在何咸为鱼肉,张璋和伍宕可是刀俎,我这是松个什么气呀? 果然,吴匡随即便看到张璋和伍宕两人,用一种怨毒气怒的眼神瞟了自己一眼。吴匡心中一惊,可陡然又有些焦炸了起来:搞什么!老子又没做错什么,向来忠心大将军。反倒是你们两个二五仔,在我的军营里耍什么威风? “小子,聪明是一件好事儿,可到处显摆聪明却是一件最蠢的事儿。”隐忍半天的伍宕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同样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你手无缚鸡之力,恐怕连杀鸡都不敢,难道还想力敌我二人不成?” 话音落下,伍宕猛地将手中的酒盏摔落在了地上。一时间,帐外那些就要冲进来救何咸的亲卫,登时被忽然涌来的士卒用利刃架住了脖颈。 吴匡看着这一幕,才终于醒悟过来:“你们两个怪不得,之前我就奇怪,你们赴宴为何带这么多亲卫,还鬼鬼祟祟藏起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老吴!”见吴匡如此气愤,伍宕不由大喝一声:“得到了兵马,我俩分你一千!” “你,你们?”伍宕的一句话,陡然如一盆凉水浇灭了吴匡的愤怒。乱世天下,兵权就是命根子,他虽然忠心何进,但远未到许凉那种将性命都交付到信仰的份儿上。听闻伍宕的承诺,他不由迟疑了一瞬,开口向何咸说道:“贤侄,此事我觉得还可以商议商议” 何咸仍旧平静一笑,并未因吴匡的反水而动怒,只是淡淡回道:“可我却不想浪费时间,同你们商议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参乘樊哙前来护主! “小子,你这是在找死!”张璋闻听何咸如此有恃无恐,登时杀机毕露,举刀便要劈了何咸。 “住手!” “住手!” “住手!” 三个不同的声音,陡然急促地响在大帐当中。其中两声,自然是吴匡和伍宕的,他二人毕竟曾是何进的部将,倘若何咸要是死在了这里,那他们的声望不,这两家伙根本也没什么声望。可人活一世,总还是要脸的。 弑杀旧主之子,这样的名声要是传了出去,他们虽不至于在雒阳寸步难行,但受人鄙夷却是一定的。否则,吕布为何武冠天下,可他仍旧臭名远扬,被凉州及司隶各部之人所不齿?还不是因为他投靠董卓的时候,一刀干掉了丁原嘛。 而且,吕布投靠董卓,好歹还占着大义的名头。不管世人如何评论雒阳祸乱的风云,这时候董卓毕竟是把持着天子的权臣,丁原与董卓作对那属于犯上作乱。可即便如此,吕布的名声在雒阳城里也是臭大街了。 而张璋c伍宕c吴匡这三人,一旦杀了何咸,那性质可比吕布恶劣百倍! 何进不管怎么说,人家最多属于才智不足,可却没做错什么事儿。又值此时何家破败,三人真要动了手,那非但属于不忠不义,更还欺凌孤弱,三人绝对会被雒阳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们麾下的士卒,更会因此离心,叛逃不断。 由此,张璋和伍宕虽然很眼馋何咸麾下那两千五百兵士,可他们还是设下了这等酒宴,想要软硬兼施c巧取豪夺,用比较平和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由此,在张璋犯浑的一刻,他们才会厉声喝止。 只不过,第三个声音,有些突兀,也有些尴尬——因为,那是何咸喊的 但何咸也委屈啊。 毕竟,他刚从另个世界来到这个乱世没多久,虽然也杀了两个人,可这还不足以让他练就一颗不怕死的钢铁心脏。而且,张璋这种粗人,犯起浑来可是不管不顾的,何咸也不想自己真的就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只不过,他这么一喊后,宴会上他他始终表现出来的智珠在握c刚硬不屈形象,嗯一下崩塌了。 由此,张璋手中佩刀陡然一个转向,只在何咸脸皮上掠了一圈儿,收刀后便与伍宕一齐露出了满意的笑。就连一旁的吴匡,也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这个墙头草,究竟有啥资格好失望的。 但不管怎么说,何咸破功了,大帐内的气氛一下又回到了之前。张璋c伍宕二人再度盛气凌人起来,而何咸,只能再度寻找契机,努力扳回局面。 “两位叔父,你们就不想想,杀了我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何咸咽了一口唾沫,也有些自责。连带着他的语气,也有些外强中干起来。 张璋和伍宕两人睥睨不屑,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可这时候,何咸却开始笑了:“两位叔父,不是以为我只是在说名声之事吧?用我一条命不过换来那不值钱的名声,这等蠢事儿,咸还是懒得多费唇舌的。” “那你想说什么?”伍宕毕竟自忖聪明,经何咸这么一撩,他自然忍不住开口。 “伍叔父就没有想想,先父亡故,何家便已风雨凋零,可为何司空大人只召见在下一次,非但没斩草除根,还赏赐了在下司马这一高职?”见鱼儿上钩,何咸的自信也恢复了起来,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还是司空大人得知在下鲁莽痛殴董校尉之后” “嘶” 伍宕一下傻了,不由两指顺着自己的两撇胡须抚弄下来,蹙眉深思起来。只可惜,以他这种只有小聪明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如何咸这般跨越一千八百年c站在历史大背景的角度来看待问题。他的眼界和见识,还远不能助他拨开脑中的迷雾。 但他却明白,此事太过蹊跷古怪。而且,幕后的原因也极为重要:董卓那等凶名在外的魔王,竟能在何咸打了他侄子后还提拔何咸。那就证明何咸对董卓绝对是有利用价值的,一旦自己不知深浅杀了何咸,那董卓岂不是要? 一想到这里,伍宕当即有些胆寒起来。再抬头看向何咸的眼神,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然而,何咸对付这种自作聪明的人有两把刷子,但对于如张璋这种粗疏凶蛮的家伙却不好使了。 张璋这种人属于典型‘有事做了再想,想了再后悔’的二货,见伍宕竟然被何咸一句话震住了,不由气恼叫道:“好,那我们可以不杀你,但夺了你的兵符印信,你能奈我等何?” 伍宕一愣,旋即醒悟过来:“妙哉,非但要夺了他的兵符印信,还要逼他写出自愿让权的证言。由此,即便闹到司空那里,我等也不惧!”说罢这句,伍宕这浑身冒坏水儿家伙又得瑟起来:“别严刑拷打,用几样让人看不出外伤又让他生不如死的法子。这小子贪生怕死,根本不是什么硬骨头!” “早该如此,还费这么半天劲!”张璋大笑,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神便盯上了何咸。 而这时的何咸,却好似认命般双手一摊:“果然,最后还是要闹个不欢而散啊两位叔父,你们这么蠢都知道多带些士卒,凭何以为我真的就只带了二十名亲卫,便傻乎乎地来赴这鸿门宴?” “你是说?”张璋和伍宕大奇,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后招。可随后,俩人便忽然惊诧了起来。 只见营帐之外,一名猛男如一头狂躁的犀牛般闯入了帐中。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更不知道他如何便出现在了帐外。四名亲卫反应过来的侍卫连忙擎刀阻拦,然而那猛士却手持巨盾用力一撞,四名士卒竟如真被一头犀牛撞上般,直接飞倒在帐中。 而那一猛士,随后则杀气腾腾如出铁笼的老虎扑进了宴席中。一手擎着盾,一手拎着三尺长厚背斩骨刀,声若洪雷:“主公,参乘樊哙前来护主!” 看到此人如此威势,何咸心气儿才终于一松,语气都有些幽怨:“你怎么才来呀” 是的,何咸现在真的很幽怨。 在张璋一刀就要斩过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打开了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原本,他还打算召唤已经同他相熟的无名,然而,那个时候,系统却推荐了另外一人,告诉何咸那人是最适合解救他的人选。 那一刻,何咸一方面与张璋c伍宕虚以委蛇,在他们心里种下‘董卓很器重我,你们不要乱来’的种子,一方面瞟了一眼系统推荐之人的召唤点数:500。 这个点数,与召唤无名相同。何咸当即便选择了信任地府系统:毕竟,老麻烦人家无名也不好。而且,多熟悉熟悉其他人物貌似也不错。 可500声望点投进去后,何咸半天都没等到那人。幸好,关键时刻,面向帐外的他率先看到了帐外的异动,才稳稳地在张璋c伍宕和吴匡面前装了一次逼。 到了樊哙冲进来后,他心里忽然就忍不住乐开了花:地府这升级版的系统,果然靠谱儿!这场宴会摆明就是鸿门宴,系统便送来了大保镖樊哙,简直太对路了! 而且,任何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樊哙在鸿门宴上的表现,实在太霸气c太高调了。一时间,何咸都忍不住感叹:“大戏的高潮部分,终于上演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樊哙不按常理出牌! 四名被樊哙撞到的侍卫,虽然痛疼难忍,但想到在上司面前丢了面子后更会丢掉性命,一个个不由又咬牙都站了起来,悍不畏死地再度向樊哙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帐外张璋和伍宕的士卒都也反应了过来,同时也冲过来一小队士卒,想要与帐内四名兵士里应外合将樊哙当场斩杀。然而,面对这些杂鱼,樊哙根本连瞧都懒得瞧。 他丢掉手中大盾,屈身大步上前,单手便擒住了一名帐内冲来的士卒,一个旋身如扔铁饼般将他扔了出去。哇哇大叫的士卒惊恐万分,正好将帐外冲来的士卒撞得七倒八歪。 随后,樊哙故技重施,一个都没浪费又将剩下三个侍卫依葫芦画瓢般扔了出去。宽广的帐门外,登时倒下了一堆活人。樊哙随即捡起大盾上前,瞅准最上面一个还未趴起来的士卒,一盾拍在他士卒背上,登时将那士卒打得哭爹喊娘:“都给老子趴着,谁敢乱动,下一次就没这么好受了!” 帐门被堵,更多的士卒登时再难冲入。一些弓箭手见状便要放箭,可樊哙反应更快,直接将吴匡提在了面前,怒吼道:“来啊,有胆便射呀!” “放下,快放下!”吴匡那公鸭一般的嗓子再度响起,跟老太婆丢了大孙子一样惨绝人寰,然后就是带着哭腔的喊叫:“何公子,老张老伍,我觉得此事儿还可以再商议,再商议商议啊” 张璋c伍宕两人这时已完全傻眼了,两人虽不通文墨,基本上属于文盲。可‘樊哙’这位猛男及‘鸿门宴’事件,实在太家喻户晓,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由此,看到樊哙闯入大帐自报家门的时候,两人虽然对樊哙的勇悍震惊不已,但同时脑中也不由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这是哪儿跑来的一个精神病?还参乘樊哙,那官职和人物可都是三百多年的! 然而,震惊且感觉荒诞过后,他们便看到了樊哙仅凭一人之力,三下两下竟将他们几十名侍卫干翻,且成功阻止士卒杀入帐中——这份勇武和手段简直令他们叹为观止!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的同时,也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信息:此人纵然不是樊哙,却也丝毫不亚于秦汉时的那位猛将! 再当他们看到樊哙如拎小鸡般将吴匡拎在身前当挡箭牌时,登时又被樊哙这份临危不惧的镇定和狠辣震慑。以至于吴匡的嗓音虽已极其惊恐高亢,两人却一时竟恍若未闻,尚未反应过来。 唯独何咸震惊中带着十足的敬佩,忍不住高声赞叹了一声:“樊哥威武!真乃不折不扣的猛士!” 张璋和伍宕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可樊哙如猛虎般跃入帐中,一下使得帐内的局势逆转。两人此时已如骑虎难下,除却慌忙喝令帐外那些弓箭手退下之外,还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樊哙这勇武异常的猛男。 而此时的樊哙,看到那些弓箭手已然退下,便也将三魂儿被吓掉了两魂儿的吴匡丢在了一旁。陡然转身之后,立即又吓得张璋和伍宕两人差点一个趔趄栽倒。 因为此刻的樊哙身上那股煞气实在太浓郁了,他双目中冒着熊熊怒火,头发上指,眼角仿佛都要睁裂了。一副逮住谁便要拼命的架势,再加上他本来身形猛恶c气势夺人,此番如此这般盛怒凌人,登时让人有种被择人而噬猛兽盯上的胆寒。 好在伍宕应变能力比较强,想到此人自称秦汉猛士樊哙,佯装镇定便大喝了一声:“果然一条好汉!来人,赏此人一坛酒。” 酒宴当中,自不缺美酒,一名侍卫战战兢兢地捧着一坛酒走向樊哙。可樊哙只是一个瞪眼,如猛虎睥睨。那原本已被樊哙一身煞气吓得心惊胆颤的侍卫,竟然直接跌倒在地,鬼叫一声落荒而逃。 好在那坛酒未被跌碎,樊哙一手拍开酒封,站着如鲸鱼吞水,哗啦哗啦地便把一坛酒喝得精光。此等豪迈气势和不顾生死的猛悍,再度令张璋和伍宕瞠目结舌。 好在两人此时看到眼前这位猛男,真的如鸿门宴中那位樊哙那般表现,心中也稍定了几分。毕竟,鸿门宴上,樊哙虽勇悍异常,却也最终没有与西楚霸王项羽拼命。这样的历史结果,还是挺能让张璋和伍宕两人感到心安的。 况且,眼前此人自称樊哙,那他们两人岂不便是那勇冠千古的霸王项羽?这样的一个角色代入,实在让两人这种行伍出身的将领感到无上光荣。 于是,也不待伍宕开口,张璋便抢先说道:“壮哉!来人,再赏此人一块猪彘肩!” 又一个侍卫战战兢兢上前,他倒是比刚才那个侍卫聪明,根本不敢看樊哙的眼睛。放下那块猪彘肩后急忙一溜烟跑开,当真动若脱兔,迅捷异常。 这时的何咸看到那侍卫送来的果然是一块生猪彘肩后,眼神激动地几乎就要放出光来:要知道,历史上猛男樊哙就将这块生猪彘肩,放在盾牌上,用刀斩掉骨头,一口口将生肉大嚼着吞了下去! 就是这一幕,令武力毫无争议千古第一的霸王项羽,那位力可扛鼎c骁勇异常的西楚霸王项羽,也都被生猛的樊哙给惊呆了! 那场景,不得不说很重口。可问题是,那场景也的确很骇人c很劲爆啊! 虽然前世的何咸,也经常从网络上看到些不做死就不会死的雷人视频。可那些视频毕竟只是视频,隔着一片虚无的网络,带给人的冲击力还是很打折扣的。现在,那些雷人视频播主的祖师爷就在现场,要生猛地给何咸表演一番,这怎能不让他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果然,樊哙看到那块猪彘肩,也丝毫没犹豫。当真将盾牌覆在地上,又将猪彘肩摆在了盾牌之上,那猛恶的眼神,看着那块猪彘肩犹如看到杀父仇人一般。 谁都知道,下一刻,樊哙便要将这块猪彘肩生吃进肚子里!由此,这一刻,帐内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连呼吸都放缓了频率,生怕惊扰了这位千古猛士的表演。 然后,何咸看到,樊哙举起了手中的斩骨刀 然后,何咸听到,樊哙鼻孔里的气息也粗重了许多 然后,何咸忽然又看到,樊哙那快要睁裂的眼眶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得意的笑 不对! 这丝笑意是个什么意思? 可就在何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樊哙身子忽然前倾,伸出空闲的左手如苍鹰擒兔,迅疾地一把将凑过来观瞧的张璋脑袋薅在手中。这一突然的袭击,直接将张璋庞大的身子拽到在地,脑袋正巧跌在盾牌之上,距离那块猪彘肩只有一寸。 紧接着,就在所有人来惊呼都没有发出之时,樊哙那高举起的斩骨刀,一刀便剁在了张璋的脖颈上! 血光四溅! 人首两分! 凶蛮骄横的张璋,根本连一丝反抗都未做出,便被樊哙砍了脑袋! 随后,被喷出了一头一脸鲜血的樊哙也不迟疑。起身又如猛虎般扑在伍宕身前,手中巨大的斩骨刀再度发威,一个横掠,只见火光下寒光一闪,伍宕整个人竟被樊哙从腹部处一刀两断! 电光火石间,樊哙连斩这两人,才忽然纵声大笑:“哈哈哈老子早就想这么做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你快回来...... 樊哙的笑声,充满纵意狂放的恣嚣。那种杀人如麻又凶悍无比的形象,令在场之人除了惊愕之外,还是惊愕。 尤其帐中的吴匡,更是除何咸之外最近距离目睹这一幕惨案的人。他呆呆望着地上张璋的无头尸首和一分为二惨死的伍宕,整个人完全进入了一种呆若木鸡的状态,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反应。 然而,他没反应过来,樊哙却反应过来了。 陡然又如猛虎回头般望见身后的吴匡,樊哙不由好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狞笑道:“嘿嘿,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说罢这句,樊哙陡然如猛虎扑食般跃到了吴匡面前,手中那锋利的斩骨刀如泰山压顶般向吴匡劈去,口中还大声喝道:“杂鱼,去死吧!” “樊哥,这个不可以杀!”何咸惊呆了。反应过来后,他立刻身子前倾,嘴巴大张,伸手向前,做出了尔康呼喊紫薇一样的姿势,口中惊叫不停。 而面对樊哙这等猛士的凶戾一击,已经被吓傻掉了的吴匡,只能哇哇大叫看着那染血的斩骨刀,狠狠劈向自己的头顶。 这一幕大戏到了这里,已经完全脱离了剧本,混乱荒唐到了极点。何咸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剧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幸好,就当那大刀距离吴匡头皮还有一寸的距离时,忽然停止了下来。可怜的吴匡,望着近在咫尺的樊哙,只愣愣地翻了翻两下眼皮,然后十分光棍地被吓晕了过去 “我也没想杀他,只不过没想到他如此不经吓而已。”樊哙此时心情好像平复了很多,宽厚的嘴唇欢快翻动着,似乎觉得自己还很有幽默感。 可谁会认为刚才那一幕是个玩笑啊! 真的,何咸已经惊呆了。 不,确切来说,何咸这会儿已完全傻掉了。他愣愣看着如精神病一样的樊哙,大脑都死机了:不对啊,这不对啊,历史上的鸿门宴,不该是这样啊 历史上的鸿门宴,不是樊哙猛男眉头都不皱,跟贝爷一样就把那块猪彘肩生吃了吗? 然后,然后就是霸王项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又极为欣赏樊哙,吩咐人又赏赐樊哙一坛酒吗? 再之后,不是樊哙猛男又灌了一坛酒,酒冲胸脯,仿若恶浪当前,终于忍不住向项羽训话了吗? 他不是气壮如山c声势如雷,将霸王项羽训得如孙子一样吗? 然后不是项羽见樊哙那般英勇过人,理直气壮,便偃旗息鼓不再做作了吗? 按照这样的流程,此时的樊哙猛男不是也应该吃完生猪彘肩c再喝完一坛酒,然后将张璋和伍宕骂得狗血淋头。使得张璋伍宕知晓自己占据道义高点,又得董卓宠信。然后他俩信誓旦旦保证会洗心革面,以后非但不抢夺自己的兵权,还会看在自己便宜老爹的面子上帮衬着自己,同仇敌忾对付那些凉州兵吗? 如此这般,不才是汉末三国时代版的“鸿门宴”吗? 怎么到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樊哙猛男,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悲愤的何咸,越想越气愤,忍不住便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向樊哙吼了过去。可静静听完何咸大叫的樊哙,忽然一个回头,对何咸又露出了那抹怪异的笑:“小子,你为何会如此天真?” 何咸先是一惊,但笃信樊哙不会杀自己后,才镇定开口道:“系统推荐你过来,不就是因为你在历史上有过这样的壮举吗?” 樊哙嘴角不屑一撇,俯身将染血的那块猪彘肩举到了何咸面前,无不鄙夷地说道:“这玩意儿,你愿意吃吗?” 何咸摇摇头,还是一脸无知的白痴模样。 樊哙陡然就怒了,一把将那那块猪彘肩摔在了地上:“你都不愿吃,凭啥以为我就喜欢吃?你知不知道,鸿门宴上吃完那块猪彘肩,我回营后足足吐了三天!” 何咸再度惊呆了,一脸呆若木鸡:啥?樊哙猛男原来不是天赋异禀,他原来不喜欢吃生猪彘肩的? “废话,我又不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当然不喜欢吃生猪彘肩!只不过那时生死当前,沛公眼见便有刀斧加身的危险,我哪里还顾得上猪彘肩是生的还是熟的?” 樊哙猛男都开始咆哮了,可何咸不知为何,却感觉从樊哙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委屈:给人当马仔,实在不容易啊原来历史,根本不是我们想当然的历史。 可就在何咸对樊哙深表同情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拿眼怪异地盯着樊哙问道:“那历史上,你怎么不一刀砍了项羽?” “我当然想。” 樊哙脱口而出,可随后他那猛恶的面容上,却罕见地闪过一丝脸红,粗猛的声调也突然小了许多:“可我觉得,我根本不是项羽的对手。那一次,我的确是带着拼命的心要与项羽一战。可刚一入帐,项羽便陡然起身按剑,气势如龙,虽然相距足有二十步,可他那周身犀利的杀气却刺得我肌肤都一阵生疼。” 樊哙悠悠抬头,目光深邃散漫,好似一下又回到了那楚汉相争时金戈铁马的时候:“后来战场上几番交锋,我才知道我果然不是项羽的对手。那个以一己之勇,在钜鹿将秦军六十万悍卒杀得大败的霸王,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倘若鸿门宴上,我贸然对他出手,恐怕非但难以解救沛公,更可能身死当场” 听着这位汉初猛士的追忆,何咸一时也不由感慨良多:两千多年后的人,都以为樊哙乃一员猛将,有勇无谋。可事实上,乱世大浪淘沙,哪有后人认为地那么简单?樊哙假如真傻得跟二杆子一样,怎么可能成为前汉大将军,又怎么可能名留千古? 怪不得,此时樊哙斩了张璋伍宕,才会纵声狂笑,说他早就想这么干了。想必当时的他,也是几番想着干脆便与项羽拼个你死我活算了。可为了刘邦的大业,他只能一方面忍着惊惧的胆寒,一方面又要强撑着气势与项羽斗智斗勇。 由此看来,樊哙非但是被历史低估的一个人,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猛士。 这一瞬,何咸甚至都想着自己是不是等攒够足够声望点后,将这位猛士也永久召唤过来。如此一来,曹老板那里有虎痴而来,自己这里有无名和樊哙,也是黄金顶配。 可就在何咸对樊哙的印象大幅度转好的时候,樊哙却环顾了一周,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事情已经办完了,那我便回去了。下次再有这等好事儿,记得再唤我。” 说罢这句,樊哙转身便走向了大帐的屏风之后,紧接着何咸便清晰听到一声利刃割开布帐的声音。随即大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最后很快一切又消匿于无形。 ‘果然不愧是杀猪屠狗的仗义之人,连性子都这么急躁,说走就走。’呆呆望着那镶嵌着巨大铜镜的屏风,何咸不由对樊哙升起了几分敬佩之情,忍不住嘴角一挑道:“不过,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然而,刚说完这句话后,何咸忽然便后悔了。他陡然转身对着巨大的铜镜呼喊起来,又一次做出了尔康呼唤紫薇的动作,甚至他感觉那一刻他鼻孔都大了一圈:“樊哥,你回来,快回来,你这样做人不厚道啊!” 因为这个时候,何咸已看到帐外那些七倒八歪的士卒,已如苏醒的丧尸般一个个站了起来。他们双眼凶狠而阴鸷,齐刷刷地望着何咸便如望着一只猎物。在他们身后,几十名弓箭手更已拉紧了弓弦 适才,樊哙还在帐的时候,他们忌惮樊哙的勇武还不敢有所动作。可现在樊哙一离去,他们看到主将惨死,一个个便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而这一刻,何咸几乎欲哭无泪,满脑子只回荡着前世的一首歌:樊哙,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别让我的心空如大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立誓自救 何咸不清楚,樊哙是因为惧怕这些士卒反击,丢下自己提前逃去;还是他本来就这么性急心粗,以为事情已经搞定了,才回到了地府。 但他此时却清楚,自己绝不可能如樊哙那般轻松从这帐里走去了。 按照汉代的军律,这些士卒必然会被斩首的。且不说军律上本就严苛,有屯长死杀一屯c曲侯死杀一曲的连坐之法。就说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护卫张璋和伍宕,可张璋伍宕两人身死,他们却安然无恙这一条,便注定他们必然难逃一死。 这些士卒想到这一条,不由便要想着取下何咸的首级。如此一来,至少还有将功补过的可能。故而,这一刻,他们看向何咸的眼神都阴狠如狼。 被群狼环伺的何咸,这一刻心思也百转千回。他努力克制着令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可脑中却怎么也止不住那可悲的念头:果然,董卓那里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却要在这小阴沟里翻船 这一刻,他不是没有想过打开输送系统,将樊哙或者无名召唤过来替自己解围。可气人的是,他此时才发现,那狗屁坑爹的输送系统竟然还有召唤限制:一天之内,只能召唤一次! 虽然,这个限制在平时看起来根本无关紧要,可在这一刻,何咸几乎有掐死地府研发这系统人员的冲动。 ‘果然,输送系统只是一个辅助,关键时刻,求人终不如求己。’想着这些,急怒攻心又惊惧胆寒的何咸,感觉自己的所有情绪达到一个顶点后,反而令自己进入了一种极度平静的怪异状态。 他仔细环顾了一番大帐,默默计算着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将处理事情的轻重缓急划分了一下后,初步有了应对这次劫难的办法。 而这时,帐外那些士卒的情绪也似乎酝酿到了一个顶点。其中一个好似在士卒当中有些威望的头目,蓄怒已满后陡然开口吼道:“弟兄们,主将已死,我们必被牵连,只有杀” “慢!”何咸陡然推开挡在面前护卫自己的侍卒,声音大得吓人。 这一声大叫,令帐外那些即将爆发的士卒不由停滞了一瞬,因为他们赫然看到,此时走出来的何咸,手中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我乃故大将军之子何咸,张璋伍宕此二贼设下鸿门宴,欲剥夺在下兵权。幸得壮士营救,斩杀此二獠!”何咸声音朗朗,将事件简单地向帐外那些士卒陈述了一番,先扣死了张璋伍宕二人不忠不义在先。 不过,何咸也知道,跟这些只在乎自己生死的士卒讲什么情怀忠义,是没个屁用的。想要这些士卒放过自己,必须拿出点他们在意的内容来。由此,何咸下一句话便直言不讳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今夜未护卫住这二贼,必然是要受军法处置的!不过,我却有一个法子,可保你们无恙!” 果然,这一句出口,效果要比刚才那句胜百倍。那些原本已不耐何咸巧辩的士卒,闻听何咸竟然能保下他们性命,当即有些动容。其中那个刚才那准备煽动士卒杀掉何咸的头目,更是率先开口问道:“公子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说出这句谎话的何咸,面上没有半点脸红,眼神甚至还挺真挚:“只要你们今夜投入我帐下,便是我的麾下。届时即便有人问罪,我亦然会告知你们乃家父旧部,不忿张璋伍宕此二贼欺凌幼主,忠义当前,我看何人还会处置尔等!” “这?”听闻何咸竟然说出这等解决办法,这些士卒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信任何咸。不过,也正因这样的疑惑,他们对何咸的杀意反而再度降低了不少。 其实这也难怪,他们毕竟是张璋和伍宕等人的心腹亲信,跟那些普通士卒比起来还是比较有地位的。而一旦归入何咸麾下,别说亲卫的身份不可得,就是以后的生死都要受何咸拿捏。一旦何咸秋后算账,这些人便连反抗的能力都没了。 看着这些士卒的犹疑,何咸眼珠一转,大概便猜出了这些人的顾忌,不由忽然开口大喝道:“本司马问你们,张璋伍宕二人,可曾对尔等赏罚分明,可曾公正治军?” “不曾”这一问,登时令下面那些士卒开口,眼神也有些愤慨起来。 其中一些士卒更是忍不住开口道:“张璋此人,凶蛮暴戾,每每寻故鞭笞我等,令我们忍无可忍。可他却洋洋自得,以为如此这般我等便会怕他。” “伍宕此人生性悭吝,军粮银钱次次克扣。营中那些重要职位,皆由他亲信族人担任,那些贼子狗仗人势,更屡屡欺凌我等” 听闻士卒如此抱怨,何咸心中也镇定了许多。事实上,从酒宴中观察张璋和伍宕二人,他便看出此二人根本不是什么领兵治军的大将,此番略施小计,果然令这些士卒想起了这二人的劣迹。 “诸位,诸位安静!”足足等了两柱香的时间,何咸任由这些士卒将张璋c伍宕二人的劣迹公诸于众,同时感觉这些足够引得这些士卒愤慨后,他才压着手掌示意这些士卒继续听他讲:“诸位,良禽择木而栖,壮士自然也需寻良主而侍。更何况,你们原本便是先父旧部,转投在下帐中,也根本不算背主。” 说完这句,何咸知晓火候还不够,又上前一步狠狠加了一把火道:“家父当年仁慈统兵,在下耳濡目染,自引以为荣,更决意悉心效仿。今夜在何咸看来,便是一场考验,故此,咸在此立誓,必保得诸位平安,若有反悔,愿受天雷殛身!” 此言落下,帐外这些士卒自然热血沸腾,对何咸再无怀疑。毕竟汉代时候,立誓是很庄重的承诺,最讲究‘人无信则不立’的信念。这个时代的人们,往往都会为了誓言而不顾生死。 这种信诺,不是古人迷信无知c害怕背弃誓言后会遭天谴。而是我们华夏汉族存身立命的信仰,是堂堂正正传承文明的基石! “公子大义,我等愿归效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有誓言在前,这些士卒再没有诛杀何咸的心思,反而被何咸这一番高风亮节震服,同样庄重立下誓言。 这一场劫难,何咸也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接下来,他才唤人用水泼醒了吴匡,在吴匡还浑浑噩噩的时候,直接开口道:“吴叔父,还请传令放侄儿回营。” “哦,回营对对,回营,来人快护送公子回营。”吴匡这时看起来真的很狼狈,好像三魂六魄还未全回到身上一样。故而,他更不理解,为何张璋和伍宕的亲卫,看起来一个个都成了何咸的士卒? 同时,他更不理解,为何今夜顺利逃过一劫的何咸,面上非但没有庆幸喜悦之色,反而还一副杀气腾腾c阴鸷无比的模样? 可就在何咸准备转身而去的时候,他陡然听到了帐外又传来一阵骚动之声,一名传令当即小跑着入帐,惊慌开口道:“大人,不好了,许凉他疯了,带着全部士卒向着我营杀了过来,声称要斩了司马,救回何司马” “唔?终究还是来了。”听闻这个消息的何咸,非但不震惊,脸色还没那么阴沉了。不过,他却也没出营制止许凉的意思,反而一屁股又坐在了那血腥逼人的营帐内,冷硬说道:“不过,他们来得还是有些太晚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许凉请罪 收服张璋伍宕亲卫后的何咸,的确应该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可他却没有,因为许凉应该很早便来救自己的。 他不相信,之前樊哙在营帐中搞出那么大动静,惊得张璋和伍宕亲卫都要冲入帐中时,许凉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毕竟,张璋c伍宕c吴匡还有许凉这四人原本都是何进旧部,他们麾下的士卒虽然属于不同的编制,但若说士卒间连一点消息往来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纵然许凉得到消息稍微晚一点,但两营同在西园之内,又因俱是何进旧部而同在一片区域。何咸他骑着毛驴都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可许凉竟然在将近半个时辰后才赶到这里! 这样的事实,让何咸细思极恐。故而,他非但不会有什么庆幸喜悦的神色,只会更加阴鸷而愤怒。 “吴叔父,可遣人前去告知许司马在下无恙,令其不可乱来。”虽然是在吴匡的营中,但此时的何咸却比吴匡更像东道主。 思忖片刻后,他解下腰间玉决,在一片竹简上寥寥写了几笔后,又向吴匡吩咐道:“带着这些作为信物,告诉许司马,若要想见我,让人一人前来此帐!” 看着何咸这等作派,分明已有了几分不怒而威的胆识气势,吴匡闻言不由周身一凛,恭敬抱拳回道:“诺!属下这便差人去办。” 何咸与吴匡同为佐军司马,可此时被何咸惊慑住的吴匡,不知不觉便称呼自己为何咸属下。不过,何咸也无意纠正这点——这时候,可不是表现他宽仁懂礼的时候。 随着一队士卒手擎火把出去,帐外的嘈乱很快平息下来。看到许凉还算听从自己的命令,何咸眼神不由和缓了一分,但面上的冷寒气息仍旧浓郁。他举起酒盏,缓缓喝下那早已冷却多时的残酒,等待着后续。 那队士卒很快便出现在视线当中,同时,他们之前的一个高大汉子也急速飞奔过来。何咸身后那些侍卫当即警觉,同时抽刀护卫喝道:“来人止步!” 幸好,来的那人也根本没有靠近何咸的意思,刚跑入帐中,他便匍倒拜伏在地,痛悔不已呼道:“属下许凉来迟,害公子受惊,万请公子治罪!” 何咸这一刻豁然站了起来,激动异常! 就在那些侍卫还未反应过来拦住他的时候,他已然跑到了许凉面前,欲小心翼翼地将许凉搀扶起来:“许叔父,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怪何咸反应如此剧烈,实是因为许凉此时的模样令人心悸:他右臂上鲜血淋漓,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根本未曾包扎,不停地流着血。身上盔甲也被利刃砍得破碎不堪,到处都沾着血块和碎肉,尤其小腹上,更还插着半截箭头! 可以想象,许凉中了那箭后,是如何直接掰断箭杆继续戮力血战的。 从他此时的伤痕来看,许凉竟是经历一场血战之后才赶来的这里。并且,他念念不忘的还是何咸的安危,即便看到何咸无恙之后,仍旧愧疚难当,直言自己愧对了何咸的信任。 “医匠,来人,速将医匠请来!”看到许凉这一惨状,何咸当即便尽消对许凉的怒气,更为自己之前的怀疑感到羞愧。故此,他此时几乎是咆哮着向吴匡吩咐喊道。 吴匡也丝毫不敢有何怨言,不说他本就是何进旧部,就说今夜他差点害得何咸丢掉兵权,而且还表露出了自己也想染指何咸兵权的意思,何咸没跟他反目便都是好的。 更不要说,这一刻吴匡也隐隐感觉,许凉的受伤也跟今夜的宴会有关。 “公子果然无恙,真乃大将军保佑,否则,属下真万死难恕其罪!”许凉倔强地不肯起身,也不接受医匠的救治,仍旧以头伏地向何咸请罪。 何咸又不敢强硬乱动许凉,但也对许凉如此愚忠有些怒了:“治个屁罪!我连究竟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如何治你的罪?赶来起来令医匠为你诊治,你也速速将今夜之事尽数告知!” 听了何咸这番重话,许凉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愚忠了,这才起身允许医匠剥掉盔甲诊治,同时开口道:“我等原本待公子赴宴后便时刻关注营中动静,听闻帐中大乱时,属下便欲率众将士强攻此营救出公子。然正当属下点齐兵马而来时,一队西凉铁骑及数百弓手却阻住了属下。” “来人乃奉车都尉麾下,口称我等已被收编,令我等缴械归顺。属下未见来人拿出印信,又惦记公子安危,便不愿理睬那些狗贼。” “孰料那等西凉狗贼平日骄横惯了,见我等不从他令,便下令弓手放箭震慑我等。属下情急之下,不得已率众反击,击溃那伙西凉狗贼之后才匆忙赶至此处。万幸公子福泽深厚,安然无恙。” 许凉的话不多,叙述也很平淡,但何咸可以想象那时状况有多难缠,更可以想象许凉是如何身先士卒c戮力拼杀才击溃那些骄横勇悍的西凉羌胡。只不过,他听完之后还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不解问道:“奉车都尉,来人是董珉的部下?” “是,来人上来便报了名号,而且那些羌胡俱身穿兵甲,显然乃义从羌无疑。”许凉面色同样凝重,又陡然拜伏在地上,请罪道:“属下处事不周,为公子招惹了大敌,还望公子斩下属下头颅,换取董都尉宽宥。” “狗屁!”何咸当时就怒了,气愤叫道:“董王八竟敢派人带兵害我,我岂能善罢甘休?” 一声‘董王八’登时将一旁的吴匡吓得面色煞白,毕竟,董珉可是董卓的亲弟弟,可不是他吴匡敢招惹的人物。听闻何咸竟有与董珉为敌的想法,吴匡不由赶紧开口道:“公子,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据属下所知,董都尉昨日已被司空擢为折冲将军,率部下前往长安御敌去了。” “前往长安御敌?”何咸眉头更紧,但还是比较相信这个消息的。毕竟,如今汉朝第一大将皇甫嵩还在西边镇守,并对董卓入京之举颇为不满,董卓不做一些应对是不可能的。且此举事关董卓生死成败,他自然要派自己最亲信的弟弟前往。 “假如不是董珉,那又会是何人?”何咸疑惑了,目光不由投在了地上仍未拖走的张璋尸首上:“而且,那伙西凉羌胡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蹊跷了一些”说着这些,何咸又将目光盯在了吴匡身上,似乎他已经察觉了什么,只等吴匡坦白。 被何咸那种阴涔涔的目光盯着,吴匡果然面色更加苍白,迟疑开口道:“公子,张璋早先便与董将军相厚。而且属下也曾听闻,他曾向董将军讨要了一队西凉铁骑。” “这便是了。董珉乃司空亲弟,倘若也想吞并我这一部,根本没有必要派人诈取。”何咸这才将目光从吴匡身上收回来,但眼角深处还是不由掠过了一丝气怒:吴匡这家伙,虽然极力将自己撇得清白,但此事他显然是知道的。 这样看来,张璋伍宕这两人为谋夺自己兵权可谓煞费苦心:他们请自己赴宴,其实就是调虎离山,这个时候张璋再派一队西凉铁骑诈取。如此一来,不管自己答应不答应,他们都能将生米煮成熟饭。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召唤樊哙,也没想到许凉忠于自己敢与董珉为敌。由此,他们非但没将饭煮熟,反而将自己的小命儿也搭了进去。 “那么,既然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我若不投桃报李,也实在显得有些不懂礼数了。”何咸悠悠转过案几上张璋的首级,拍了拍张璋那血污的脸后,眼中不由燃起了一丝冷焰,陡然下令道:“许凉接令,带上所有兄弟,我们去张璋和伍宕的军营里转一圈儿!” 许凉一惊,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喜上眉梢,慨然应诺道:“属下遵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谋划夺兵 “公子万万不可!” 吴匡万万没想到,自己眼前这位印象中宽仁有度c恭顺谦和的旧主之子,此时竟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去张璋和伍宕营中抢夺他们的兵马! 虽然,酒宴上何咸的一番表现早已颠覆了吴匡对何咸的认知。可他却仍旧不敢想象,如今这位旧主之子,非但智勇聪慧,更如此百无禁忌c强势夺人。吴匡登时有些慌了,连忙跑在何咸面前阻拦起来。 “吴司马,莫非在你看来,只可张璋伍宕巧取豪夺我的兵权,我难道便不能反戈一击?”何咸停下了脚步,脸色却陡然冷厉。 抬头略微看到何咸眼中那暴露的杀机,吴匡只觉一时芒刺在背。他知道,这是何咸已然对他失去耐心的表现。纵然他与何咸平级,纵然此时身在自己营中,可吴匡看到这年轻人凶悍的眼神,却升不起一丝敢反抗的心思。 “公子误会了,属下万没有那等想法。”吴匡连忙抱拳,撇清这个误会。 然而,情急之间,吴匡又说不出什么。毕竟,对于何咸如此鲁莽的决定,他只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并未有什么令人信服的道理。 此时的何咸,对于眼前这位吴匡也感到很无奈:历史上,吴匡这家伙几乎没留下什么记载。除却他忠心何进c被人怂恿着一刀干掉何进外,就是他率众寻夏牟的麻烦,也是一刀砍了对方。 从这两件事儿上,吴匡更应该是张璋之流的家伙。可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吴匡,分明就是一个畏头缩尾c做事瞻前顾后的蠢货。 难道,自己碰到的是一个假吴匡? 不过,吴匡这等做法,也真的提醒了何咸。毕竟,畏头缩尾从另一角度来说也算谨慎周全。事实上,就在何咸起身之后,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决定虽然看起来很霸气,但也的确有些太草率了。 自己不是张璋c伍宕之流,这种有娘便是娘的中层将领,对于董卓来说多一个不多c少一个也没啥。可他何咸的身份,却对董卓来说十分敏感。倘若他真的大张旗鼓端了张璋和伍宕的老窝儿,就算董卓懒得搭理,李儒那毒士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但是,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这绝不属于何咸的作派。 由此,他反倒有些感激吴匡,使得自己可以自然地坐回案席,仔细思索出一个万全之计。 “吴叔父,我这佐军军司马的满编是二千五百人。倘若超过了这个编制,会有什么后果?”坐回案席后的何咸眼珠转了几圈,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好似不相干的问题。 吴匡也有些发愣,没想到何咸竟然是这种军事上的白痴。不过,这样的问题,也让吴匡感觉这才是以前那个在大将军府中不喜兵事的何咸。由此,他的回答也自然也许多:“公子,若这般只能两种可能,一者是得董公青睐,擢升品秩,好使得公子名正言顺。而另者便是多出的兵马被董公调走,归入其他编制。” “既如此,那张璋c伍宕此二贼,为何还要谋夺我兵权?难道这俩货以为夺了我的兵权,就可以高升一级?” “公子有所不知,自董公入京之后,我等非董卓凉州嫡系部曲,皆被凉州将领欺凌侵夺。公子只知张璋从董珉那里讨要了一队西凉铁骑,却不知张璋麾下一千壮卒已被董珉收走。这还是张璋与董珉相厚的缘故,伍宕那里,恐怕只剩半数士卒,其余皆被凉州将领借故侵夺。” 说到这里,吴匡不由一把辛酸泪,指着自己的军营道:“属下士卒也只剩半数。若非如此,属下也不会受董珉挑唆,寻旧仇赵融滋事,并吞其部曲。若不如此,我等日后名不副实,更难以在军中立足。” “嘁,还以为张璋c伍宕多厉害,原来不过是大鱼口中的小鱼。不过,如此说来,军中倾轧c侵夺兵马之事很寻常喽?只要不超过的满编太多,董卓其实也懒得管?”何咸灵动的眼珠又转了一圈儿,有些明白董卓的用意了。 其实这也不高深,不过就是侵夺兵权最常见的方式。董卓纵容部下将领如此,便有了擢升部下的口实,他擢升自己的嫡系将领后,进一步又给了这些将领侵夺其他兵马的权力。如此循环往复之下,所有兵权自然尽归他董胖子。 这样看来,此番何咸对付张璋和伍宕的兵马,只要不过分超过自己的编制,那董卓是懒得管的。 毕竟,他那些部下还一屁股屎,董卓若公然偏袒,那在这等各军人心惶惶的状况下,是很容易出现叛乱的。反倒是默认军营中弱肉强食的潜规则,董卓才能闷声发大财,赚得不那么难看。 但显而易见的是,何咸是不可能尽数吞并张璋和伍宕兵马的。毕竟,他这个佐军司马一职很微妙,是李儒故意试探自己给的一个品秩。更没有可能在他上任一天后,因侵夺了张璋和伍宕的兵力就给他加官进爵。毕竟,董卓不是何进,又不是何咸他便宜的老爹。 ‘要不,自己也学吕布那个二皮脸,认董卓当个干爹?’ 这个念头刚升起,何咸忍不住便对自己升起了极大的鄙视:呸,这种方式太没品,太丢穿越人士的脸了。而且,就算自己愿意,董卓也不是朱厚照,没事儿喜欢收一百个义子。 “既然不能独吞,那只能找人合伙了”何咸很快便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同时心中立时便浮现了一个合适人选:张辽。 从张辽还要征募新兵的情况来看,张辽的编制显然是不满编的;而以张辽的能力和背靠吕布那二皮脸,他保住那些兵马也是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何咸知晓张辽的品性,且如今他与张辽关系十分融洽,此时送张辽一份厚礼,张辽必然是会记下这份恩情。 唯一可惜的是,张辽是并州将领。 如今凉c并两州之兵的纷争雒阳百姓都知道,何咸若如此光明正大拉张辽下水,那反会让董卓以为他与并州人勾连,更遭董卓忌惮愤恨。 由此,何咸还必须再拉一个凉州人过来。这样,董卓即便怪罪下来,可一来木已成舟,二来何咸至少表面上还看起来不偏不倚,倒让董卓不好责备了。 只是那些凉州将领,唉,一个个都是狗肉难上席面。 董卓凉州军团的组织,老大是董卓;往下是几个中郎将,如牛辅c董越c段煨c胡轸等;中郎将下面是校尉,如李傕c郭汜c樊稠c张济等。当然,还有什么华雄c李蒙c杨定c董璜c董珉这一大群龙套。 假如何咸遇到了董卓这些凉州军团,他真想对着这些凉州军团说一句心里话:“诸位,不是误会,我不是针对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就是因为这是事实。 董卓这群凉州将领,各个都是烧杀抢掠c欺负老百姓的好手儿,也是内斗内行c外斗外行的高人。可真正说战场御敌c斩旗夺帅,这些人完全都只能是垃圾。即便是华雄,恐怕也没有多厉害,至少,历史上的他可没有演义当中那么传奇的战绩。 “不过,若说董卓手下连一个拿得出手的武将都没有,这似乎也是不客观的”何咸学着伍宕的模样,捋了捋自己无须的下颌,倒真从这些瘸子里想到了一位真正的将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行,就他了! 在董卓将校当中,他不是凉州人,但却是董卓极为信任的将领。他的名字:徐荣。 这位徐荣,是董卓将校体系中极为少见的一位。 他是辽东人,是个象张辽一样的忠勇之士。董卓同关东群雄作战时,他曾在荥阳大破曹操,几乎将其生擒;又在梁东打败孙坚,那一战中,孙坚因常戴一方颜色鲜明的赤色头巾,徐荣便率部盯着赤色头巾紧追不舍,逼得孙坚不得已脱下头巾给部将祖茂戴上,才得以侥幸逃脱。 那一仗,成为孙坚历史上败得最惨的一仗。数万江南精兵和新召集的豫州军全线溃败,孙坚只和十几个骑兵突围逃出。 曹操c孙坚均是三国名将,却都败在徐荣手下,徐荣的勇武可见一斑。但何咸看重徐荣,可不只看重徐荣的勇武和作战能力。 后来董卓灭亡,王允那个家伙不懂应时而变化,激得凉州叛军打回长安的时。王允曾派徐荣和胡轸带长安城里的董卓旧部前去迎击,可这些旧部和凉州叛军本就是一家子,由胡轸带着都临阵投降了。只有徐荣宁死不降,战败被杀,其忠心如此。 当然,徐荣的忠不是忠于朝廷,而是忠于职守,这点儿和张辽也很像。 可以说,徐荣是一个不亚于张辽的名将,可惜他没有张辽那么好的运气,他没有遇到明主,就毫无价值的死去了,如一粒微尘,消失在后人的视线里。 命运就是如此弄人,那些在历史长河中闪耀的将星,需要的不仅是才能,也有运气。在那些闪亮的将星背后,不知有多少中途夭折的英才! “而且,此时的徐荣已然是中郎将级别,一旦将他拉下水。非但可借此事与徐荣结个善缘,更可以令徐荣替自己遮挡住这片风雨”一想到这些,何咸更觉得将徐荣拉下水实在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拉徐荣下水也不是什么风险都没有。 与如今不过二十余岁c且还只是个并州从事的张辽不同,已然接近四十岁的徐荣,此时已是中郎将级别。何咸将一千左右的兵马送与张辽,那属于厚礼。可对于徐荣来说,那便是可有可无的薄礼了。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徐荣忠于职守的品性。 从徐荣的生平经历来看,他可不是热衷争权夺利的小人。一旦得知何咸欲吞并张璋伍宕兵马,即便张璋伍宕两人不轨在先,徐荣也一定会秉公职守,上报此事交由董卓定夺。 那样一来,何咸忙里忙外大半天,全都鸡飞蛋打了。 “想送点好处,就是看重人家忠于职守;可又因为人家忠于职守,非但不会收这点好处,还会搅了自己的好事儿”权衡利弊分析完一切后,何咸不由感觉自己的脑仁儿很疼:“这特么还真是个两难命题,比‘生存还是死亡’还难抉择” 何咸真没想到,只是料理一番自己便宜老爹的旧部,便如此麻烦。 这一切,皆因他在董卓麾下处处被掣肘,一举一动都要深思熟虑。如此夹着尾巴算计,实在让他感觉太熬人了。 “不拉徐荣下水,难道要将曹老板拉来?”排除了徐荣,何咸又想到了曹操。 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否决了:别看曹操如今跟董卓关系好像还不错,但何咸知道董卓对曹操,那是跟对自己没啥两样的,都不过在利用而已。在董卓的心中,曹操的分量跟徐荣比起来,实在相差太远。并且,曹操很快就会外逃,那些兵马给了曹操完全就是肉包子打狗。 看着何咸在席位上神神叨叨c举棋不定大半天,一旁的许凉有些焦躁起来:“今夜动静不小,公子宜速做决断,若惹得别营前来,我等则进退两难,沦为俎上鱼肉!” 何咸闻言幽怨抬头,他何尝不知事情严重。可问题是,他一人智短,身边连个参谋智囊都没有,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等,谁说自己没有参谋的?’何咸抬头看看帐外的夜色,不由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公子,如今已子时过半。时不我待,还请公子速做决断”吴匡唤来军中计时的更士问清了时间,同样也催促何咸赶紧拿个章程。 可何咸这时候却不着急了,挥挥手对帐中所有人言道:“知道了,你们都先出去。嗯,记得走时放下帘帐。”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何咸在卖弄什么玄虚。可这场酒宴下来后,何咸威势渐长,这些人也无所不从,也只能一头雾水地怏怏出帐,并依照何咸吩咐将营帐遮得严严实实。 待众人离去之后,何咸赶紧贼兮兮地打开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果然看到自己又可能召唤了——子时就是晚间十一点至一点的时辰,子时过半自然是指已经过了晚间十二点。也就是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当即,他便启动了新的一轮召唤:目标很明确,这一次,他需要一位谋士。 “鉴于当前状况,系统已筛选出最合适人选,请问是否同意系统推荐人选?”脑中的冰冷金属声再度响起,令何咸不由感到一阵小纠结。 何咸这时也发现了,系统推荐的人选并非百分百靠谱儿。召唤而来的人选完全根据事件,并不考虑何咸的需求,同时更跟来人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比如无名与他惺惺相惜,做事也总是尽善尽美,每次都等到系统倒计时他才离去;而樊哙出场只解决了“鸿门宴”后,便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了。 思忖片刻,何咸便拒绝系统道:“我选择自主召唤,此番欲请韬略鼻祖c兵家之宗吕尚太公襄助。” 既然要召,还是短暂的租赁,自然就要最好的。最主要的是,提前给人家打好关系,方便以后永久召唤才是王道。 吕尚这个名字世人可能有些不熟悉,但他另一个名字绝对家喻户晓——姜子牙。 这位奠定周朝八百年基业的圣人,可是先后辅佐了六位周王,从这样的事迹来看。老爷子即便不是位强迫症患者,也绝对属于忠于职守的那种人,断然不会事情不办利索之前就拍拍屁股走人的。 可系统的回复,一句话就让何咸的梦想破灭了:“5000声望点!” “那汉初三杰,开国功臣的留侯张良呢?” “4500声望点!” “春秋第一霸的主谋者,管仲管夷吾?” “4500声望点!” “奇谋成霸业,经常为巨贾的范蠡?” “4500声望点!” “计关王朝兴衰成败的李斯,这家伙可害死了韩非子,应该便宜不少吧?” “3500声望点!” 嗯,是便宜了1000声望点。但问题是,何咸的声望点还是不够。 无奈之下,何咸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并且他也意识到了,他能想到的这几位,除了张良好像有些符合条件外,其他那几位都是治理天下的良相之才,还真不是耍阴谋诡计的阴毒策士:“那你说,你们系统推荐来的那个家伙,需要多少声望点?” “300声望点!” “行,就他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声望点的何咸,最终还是屈服在了价格面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老纸打死你个死宦官! 300声望点,何咸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召唤来个什么人物。他唯一知道的,这个人随时会出现在这个帐篷当中。 这一次召唤,他特意要求系统,直接将召唤人物投放在他身边。打算两人在这幽闭的空间内将计策搞定后,便让那人再神不知c鬼不觉地回到地府。 不是何咸有心独吞那人锦囊妙计的功劳,实在是若今夜连续出现两位神秘人物,何咸都不知该如何跟其他人解释——这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可是他保命的底牌。尤其目前他还在董卓眼皮子底下,还是尽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可就在何咸左等右等c那人还迟迟未来的时候,帐外的一阵邪风忽然顺着樊哙割开的那道口子便吹入了帐内。何咸扭头一看,登时看到四盏铜人油灯被吹灭了两盏。剩下两盏中,早有一盏在樊哙争斗的时候便已熄灭。一时间,整个营帐内瞬间变得漆黑幽暗起来。 何咸第一次接触如此诡异的情景,心中忍不住有些发毛。正准备引燃那三盏铜人油灯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极其阴柔的声音:“桀桀公子,咱家从地府里寻你来了。” 何咸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脸色瞬间煞白无比。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那幽暗阴森的角落中,竟隐隐绰绰站着一个人影! 而且,刚才那人的声音实在怪异无比,令人毛骨悚然。更令何咸胆战心惊的是,此人明明正缓缓向自己走来,可却没有半分脚步声,完全如飘过来一般!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何咸不断向后退着,说话都开始打颤儿。不怪他如此胆小,实在此时无论背景c光线c声音所有一切,实在太符合鬼片的元素。 更何况,穿越这等离奇的事件都发生了,再出现一点灵异事件还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地府那只有鬼怪特产的地方,他又不是没接触过! 慢慢走向何咸的那人忽然一愣,见何咸竟是这般反应,不由更加得意了:“桀桀公子若是只有这点胆识,可就太令咱家失望了。咱家从地府当中前来,自然是鬼喽。”说完这句,这人好像还娇羞地掩齿一笑,似乎很为自己的幽默感到欣悦。 然而,就在此人刚说完这话时,他忽然便感到一股劲风从头顶飞来。紧接着便是何咸不要命地招呼,一勺一勺狠狠敲在那人的头顶上:“老纸敲死你,敲死你!就算你是鬼,老纸也要跟你拼一拼!” “哎呦公子饶命,饶命啊”那人没想到何咸竟然是这种货色,逼急了就跟兔子一样乱咬人。登时便何咸敲得抱头鼠窜,跑到了唯一一盏铜人油灯下:“公子别打咱家了,咱家可是来给公子献策的啊!” 听着此人如此呼喊,何咸当然知道了这家伙就是被召唤而来的谋士。可借着那铜人油灯看到这人容貌装扮后,何咸一下子又傻眼了,连适才匆忙中拎起那舀酒的木勺都忘了放下来。 这人,竟然是个太监! 不对,确切来说,这人是个宦官。因为他那一身玄色华贵的衣袍,明显乃秦时宦官特有的装束,在他的腰间,还悬着一排细碎的穗子——继承了宿主所有记忆的何咸,知晓这种服饰是秦朝时在非常正式的场合,才被当值的高阶宦官穿在身上的。 再看此人面相,居然鹤发童颜。一张脸乍看很是平凡,却总带着一种让人愿意亲近信服的喜庆。白皙光滑皮肤,看起来很是保养有术,下颌间光溜溜地连一根胡须都没有。 唯独令何咸不喜欢的是,这人的眼睛白多黑少,顾盼之间总闪着一抹狡诈阴险的光。仿佛一潭污秽的池塘里,正咕嘟嘟往外冒着什么坏水儿。 一看这人心虚害怕的眼神儿,何咸不知为何便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厌恶,语气也不由重了一丝:“说!你到底是何人,系统怎么推荐了你这么一个宦官来?” “咱家乃大秦丞相!”见何咸好像有些瞧不起自己,这人不由狠狠震了一下宽大的袖袍,想摆出一股气势不凡的姿态来。无奈终究是个阉人,那动作矫揉造作,跟东施效颦一样。 但‘大秦丞相’这四个字明显还是惊到了何咸,毕竟,他怎么没想到来人身份竟然如此之高。 那人见果然震住了何咸,不由又洋洋自得起来,伸出兰花指又想摆谱儿。然而,何咸眼珠略微一转后,蓦然便怒发冲冠,手中木勺又狠狠敲了过去:“还大秦丞相?我打死你这个阉货!欺负我不懂历史是不是?整个大秦王朝唯一一个宦官丞相,只有那个祸国殃民的赵高!” 只要是个华夏人,对赵高这阉货大名都可谓如雷贯耳,此君是大秦王朝覆灭的罪魁祸首。除了蒙蔽圣听c陷害忠良之外,就从来不干什么好事儿! 发动沙丘政变,假传诏令让公子扶苏c大将蒙恬自杀;嫉贤妒能,陷害李斯斩掉秦国这擎天之柱,逼得名将章邯不得不投降项羽;朝堂上还指鹿为马威逼大臣;望夷宫中又弑杀秦二世;最后竟然异想天开,妄图当千古第一宦官皇帝! 这家伙,可以说就是那种脚底长疮c头顶流脓,内斗内行c外斗外行,活着浪费空气c死了都污染大地的极品! 总之,秦朝的覆灭,赵高功绩彪炳! 一时间,何咸面色阴晴不定,眼里闪过浓浓的杀机:要不要自己一刀把这个祸害剁了,让这家伙再死一次? 不料赵高这个人最喜欢暗中观察人的表情,此时一下子发现何咸那缕杀机,登时惊了一跳,忙道:“公子,我来可是给公子献计的呀。” 何咸没想到赵高观察这么敏锐,他扬了杨眉,问了一句:“你刚才走路为何没有半点声音?” 一听何咸问这个,赵高这货不由又笑了个菊花满脸,骄傲回道:“公子,这可是咱家的独门绝技。你想想,皇宫当中凶险万分,伴君如伴虎。万一你脚步重一些,惊扰了圣上,那岂不是就被圣上一刀斩了?” ‘果然小人啊,这点小心思c小能耐都有脸拿出来炫耀。’何咸嘴一撇,感觉自己跟赵高这种人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脸色一沉便进入正题道:“这里发生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地府这系统可不是白研发的。我等若不知何事,又岂能帮得上公子?” “那好,如今之计,为之奈何?”何咸开口问道,那手却不由摸向了一旁的环首刀:他决定,一旦赵高是来消遣自己的,自己一定要他尝尝再死一次是啥滋味! 可想不到,赵高同志却骄矜地阴阴一笑,开口回道:“公子,别的事儿不敢说,这种颠倒乾坤c混淆是非之事,可是咱家专长啊” 何咸一愣,皱眉想了想,不由哀叹道:“老东西,你说的还真没错。小爷如今在董卓帐下,就是要颠倒乾坤c混淆是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军营动乱 营帐之外,许凉望着被夜风吹动的灯火,神色焦虑。 一旁更加不堪的吴匡,来来回回在许凉面前踱步不停。此时心里的焦躁担忧,可比他当初等候自家媳妇临盆时还要紧张。好几次,吴匡都想偷偷从帐外那个大口子处,偷偷看看何咸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毕竟,在刚才两柱香的时间里,帐内的动静可不小,远不是一个人独处能弄出来的。可每当吴匡想偷偷摸摸看上一眼的时候,一旁的许凉总是拎着他的衣甲将他拎起来。 “老许!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懂变通?”吴匡有些焦躁,第四次被许凉揪起来的时候,他忍无可忍吼道:“你我本同是佐军司马,就因为你公然顶撞董公,才被降格成了假司马。现在公子都在里面半天了,你就不怕公子出了什么意外?” 可许凉虽然担忧比吴匡更甚,却依旧摆着那万年不变的冰霜脸:“公子说过,这期间不允许我等偷窥。” “你呀唉!”遇到许凉这等愚忠之人,吴匡最终无可奈何。 “许叔父做得对,军令如山,正当如此!”就在许凉和吴匡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何咸笑吟吟地从营帐中走了出来。脸上桃花烂漫,好似跟黄鼠狼偷了谁家鸡一样。 “公子,可是有对策了?”许凉和吴匡两人急忙迎上,异口同声问道。 何咸脸色不由掠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恢复刚才的狡黠,大言不惭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罢这句,何咸不自觉地学着赵高的模样,震了震自己的衣袍,看向刚被自己收服的张璋和伍宕亲卫,妖娆地一挥手道:“你,还有你,对,就是你们两个贼眉鼠眼的,过来。” 两名看起来很精明的亲卫被何咸挑出来,一头雾水地走向何咸行礼。何咸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向其中一个问道:“你是张璋的亲卫?” “回公子,小人正是。” “好,拿着这印信,去张璋营中便说这里发生了动乱,张璋命你调全部兵马前来平乱!” 许凉和吴匡两人这才看到,何咸不知何时将张璋和伍宕两人的腰符取了过来。那亲卫接过腰符,似乎想问什么,但终究没胆子开口。 随后,问清另一人是伍宕的亲卫后,何咸故技重施,吩咐那人去伍宕营中调动兵马。 许凉和吴匡两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知何咸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吴匡更是焦急说道:“公子,我等的兵马虽然占优,可张璋伍宕兵马合为一股,也不容小觑。何况这些兵马均乃大将军部曲,公子为何要这般自相残杀,让那些凉州人c并州人看我们的笑话?” 何咸觑了吴匡一眼,并未搭理他,反而自顾自地又唤来自己的两名亲卫。他抹了几把血在那二人身上,随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一片竹简向其中一人吩咐道:“拿着这片竹简,速去并州从事张文远那里。看过竹简之后,他自会领兵前来。” 紧接着,何咸又对着另一位亲卫吩咐道:“你去凉州军营那里,告知徐荣这里发生了动乱,请求他来平乱。记住,一定要装得像一点,徐荣若有怀疑,你便说你只看到营中厮杀一片,你是慌不择路才跑到徐荣军营的,知道了吗?” 吩咐完这些,何咸这才冷森森地回过头望向了吴匡,用一种极其诡异地声音说道:“吴叔父,接下来可全看你的了” 被何咸那冷厉的眼神一扫,吴匡不由觉得这秋风一阵萧瑟,令他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不过一炷香时间,张璋和伍宕两部三千余兵马皆全副武装赶至吴匡营外。他们远远便望到,吴匡营中一片嘈乱,所有人马均在疯狂乱战,营中火光冲天,让人根本看不出营中究竟发生了何等变故,只知情况一片危急。 那两名被何咸派去的亲卫也挺机灵,看到此状,当即明白了何咸的用意,两人一碰面便开启了影帝演技,一人先面色惊惶叫道:“如此危矣!我等主公均在营中,这可如何是好?” “还愣着干什么,司马令我回营调动兵马,自然是要诛杀乱兵,救出司马!”另一人扭头便对身后兵马大吼道:“兄弟们,冲啊!” “冲啊!” 在一片混乱之前,没有人能保持冷静的思考。被两人这么一煽动,三千余兵马皆不由分说,便要向吴匡营中冲去。无奈吴匡大营辕门紧闭,他们虽人多势众,可一时之间没有拔营利器,只能一面在营外鼓噪,一面令人合力撞门。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感到营中的骚乱平息了一些。火光当中,一名身穿素服的年轻人悠悠从火光中走出,看到这群大头兵如此好忽悠,不由微微一笑:“大家如此配合,那就让大戏来得更精彩些罢!” 营外兵马没几个听到何咸说什么,即便听到了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下一瞬,他们的眼睛就被刺激得红了。 只见何咸一手拎着一颗首级,站在辕门内二十步的方位,大声喊道:“张璋c伍宕二贼设宴谋夺在下兵权,幸得吴司马幡然悔悟c弃暗投明,才斩杀了二贼。尔等莫非要执迷不悟,为虎作伥不成?” 说罢,何咸猛然一个潇洒地射门动作,一脚一个将张璋和伍宕的人头当球一样踢飞到了辕门之外。那些攻营的士卒或许没有听清何咸说什么,然而捡到张璋c伍宕二人首级后,傻子都明白发生了何事。一时间群情激愤,嘶吼乱叫着便向吴匡大营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不这样不行啊! 汉代军律毕竟严苛,他们若在营中不知司马死去还好。现在看到了主将的人头还不卖命,必然会受到军法处置! 军营辕门不同于城门,虽然坚固,却非牢不可破。三千余兵马群情激奋,几番撞击后,登时将辕门撞翻。 可正当他们准备冲入营中大杀一番时,却发现身后的黑暗瞬间被驱尽,变成了一片白光:不知什么时候就埋伏在这里的一支兵马,一齐点燃了火把! 忍痛骑在战马上的许凉,看着这些兵马犹如看着一群跳梁小丑,大声吼道:“尔等擅离营地,攻杀袍泽,意欲何为?” 张璋和伍宕这三千兵马,一时间不由胆寒:前面吴匡营中的动乱已经平息,所有兵马已组成一个圆阵向他们缓缓压来。身后许凉那里也有两千步卒方阵,如此内外夹击之下,他们的胜率着实不高。 不过,这并不表明他们没有一战之力。至少,打不过还可以跑 然而,就当这个念头闪在那些群龙无首的士卒脑中时,他们耳膜中又灌满了隆隆巨响,仔细分辨才发现是无数骑兵冲锋时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巨响令营地都为之战栗颤抖:布成锥型冲锋阵的并州精锐铁骑正从正面突击过来! 当前的张辽逸兴遄飞,豪迈爽朗,挥手令麾下一千铁骑变幻成两道铁流围住那三千兵马后,才大笑着向何咸喊道:“悉文,张辽前来助你平乱!” 张璋和伍宕三千士卒瞬间战意尽失:这下,连跑都跑不了了。两条腿的,怎么可能跑过四条腿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各有所得,各有所谋 李儒面色凝肃地看着前方,一只手仿佛没意识地把玩着案几上的一块羊脂石砚。这种浓重认真的神色已经很少出现在他脸上了,但今天,他却保持了这种状态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李儒的面前,站着四个神态各异的四个人。 徐荣一脸平淡,方正的脸庞上带着一股子军人的刻板和冷漠。 张辽面色同样平静,不过好似知晓着什么,偏执的青锋面相上,看起来还带着些许喜意。 吴匡最是不平静,虽然低垂着脑袋,但李儒还是能发现他一双眼珠总是时不时瞟向一旁的何咸。 而何咸的表现,就让李儒有些气愤了。因为这个家伙笑嘻嘻地没个正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尤其那双桃花眼,更是不卑不亢地迎着李儒的锐利的目光,仿佛在说:文优啊,你猜得没错,这一切都是我搞的鬼。可你能奈我何,你来搞我啊,来呀 看着那目光,李儒把玩着羊脂玉石砚的手不由攥紧。可少时他便无奈舒展,叹了口气向徐荣问道:“徐中郎,依你说来,此事便是张璋c伍宕二人胆大妄为,调兵围攻吴匡大营,威逼何咸交出兵马。结果吴匡力护公正,才斩杀了张璋伍宕二人,随后你与张辽接到何咸求援,引兵才平定了叛乱?” 徐荣踏前一步,身姿挺得极其笔直,不偏不倚回道:“末将赶至吴匡大营时,的确看到张璋伍宕兵马手持利刃c作乱攻营。至于事件起因,末将则是从何司马c吴司马口中得知。” 李儒微微一叹,以他多年在阴谋圈儿里打滚的经历,听了徐荣这番话后,便知道徐荣被何咸给卖了。 可无奈,这事件听起来合情合理,滴水不漏,他根本找不出破绽。李儒甚至都可以猜出来,真正知晓事情真相的那些人,早就被何咸收拢成了心腹。自己即便想派人潜入调查,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调查不出什么,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故而,李儒只能佯装大怒,拍案喝道:“何咸!我可是知张璋和伍宕麾下,至少还有三千兵马,怎么最后徐中郎交出来的,只剩一千人?” 何咸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或许,是被其他派系的将校给吞了吧?反正,军营中相互倾轧c你争我夺之事早已司空见惯,李郎中不可能一无所知。” “你!”李儒大怒,这次是真怒了:他还没有见过,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然而,当李儒那愤怒的眼神碰上何咸的目光时,他却不由微怔了一下,瞬间躲避了起来:此刻何咸的目光中丝毫没有那些混不在乎的随意,然而清澈明亮如一把利剑,将自己的鬼蜮心思照得一清二楚,令李儒气势不由为之一滞。 毕竟,李儒也知道,这等事情之所以会发生。从他建议董卓任命何咸为佐军司马时便已注定,真要论起来,他才是罪魁祸首。 不过,这一切不正是自己想看到的结果吗?可为何明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偏偏自己一看到那小子,就觉得是那小子戏弄了自己? 李儒再度叹了一口气,便想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会面。然而,就在他抬手准备令四人退下时,何咸突然又开口道:“李郎中,既然张璋伍宕二人兵马名存实亡,为何不干脆将那一千人编入徐中郎麾下?毕竟,若非此番徐中郎引兵平乱,西园恐乱成一团” “放肆!此事自由司空定夺,你区区一佐军司马,莫非想僭越不成?”李儒真是被何咸给气到了,面色一厉,不由想着敲打何咸一番道:“本郎中倒是很奇怪,为何徐中郎赶至营外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为何偏偏又是徐中郎,而非其他将校?” 何咸丝毫不惧,看向李儒的眼神就如看一个傻子:“或许,是徐中郎的营地距离吴司马营地最近的缘故吧?在下只是派人前去求援,也不知会是徐中郎前来。” 李儒再度为之气遏:徐荣受凉州将领排挤,营地的确在凉州营地最边缘,可如此便恰恰最接近吴匡的营地。如此说来,何咸派出求援的亲卫,最可能撞入的也就是徐荣营中。 由此一来,李儒更不愿意多看何咸一眼,如赶苍蝇般挥手向何咸等人说道:“既如此,事情已明,尔等便退下吧。” “喏。”徐荣c张辽c吴匡三人皆躬身行礼,告退而去。唯有何咸,说了这句后,又开口向李儒道:“李郎中擢拔在下,在下无以为报。四日后在下休沐,不知李郎中可否赏脸莅临寒舍,喝在下几杯薄酒?” 说着这话,何咸还向一旁田仪眨了眨眼,意思想让田仪一起劝劝李儒。可田仪却尴尬急了,心道:这孩子怎么如此没眼色,没看到李郎中对你早就厌烦了,你怎么还没脸没皮地请人家? 果然,李儒一听这话,眉梢间不耐之色陡显,呵斥道:“何咸,你还在守孝!期间需禁一切宴饮欢曲,追忆先人。张璋伍宕二人诓你有要事相商,本郎中便不责罚了,你岂敢” 李儒话音未落,何咸当即惶恐告罪:“在下唐突,万望郎中令恕罪!” 田仪见李儒如此震怒,怕李儒处置何咸,不由想上前说些公道话。可不料李儒眉目一蹙,陡然又转口道:“不过,你初但大任,一些事宜的确需有人指点。既如此,四日之后,某便入府一叙,但无须备酒,淡茶便好。” “如此多谢郎中令,何咸告退。”见李儒果然答应了自己的邀请,何咸便姿态恭敬,亦步亦趋退出了大堂。 堂外,三人皆在等候何咸。 吴匡和张辽自是要与何咸一同回营的,徐荣却只是悠悠望着何咸,直到何咸被看得心里都开始发毛时,徐荣才开口道:“何公子,军旅之人,还是当以建功立业为己任。鬼蜮伎俩害人害己,还当敬而远之为妙。” 何咸当然明白徐荣这是在告诫自己,深深一礼后,什么话都没说。徐荣也知一切尽在不言中,拍了拍何咸的肩膀后,纵马先行。 大堂中,田仪此时却百思不得其解,待看到何咸等人身影都消失不见后,才开口向李儒问道:“文优,此事便当真如此罢了?” 李儒收起面色的颓败,又换上了那个掌控一切智者的冷静风姿:“自然便当如此,我之前将这枚棋子放置棋盘之上,打得便是这般主意。” “那一千兵卒,是否奏请司空编入徐中郎麾下?” “嗯,何咸和张辽各得了一千兵卒,剩下这一千兵卒便交与徐荣好了。这小子既然已如此算计好了,我便从了他心意。毕竟,他已当着徐荣之面已说出此事,我若是反驳,倒让他小瞧了我。” “那,那此事是否还需调查?”田仪有些跟不上李儒思路,感觉李儒的话他都能听懂,但其中意思,他又好似一无所知。 李儒看出了田仪的困惑,似乎是想挽回几分刚才在何咸面前丢失的面子,开口向田仪解释道:“此事其实没必要知晓那般清楚,不过何进旧部的内讧而已。何咸纵然智计过人,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可困囿于佐军司马的职位,不可能壮大多少。反而是这一番折腾,令他暴露了底牌。” 看着田仪还是一知半解,李儒不由将事情挑白了道:“司空治军看似粗疏,但却奉行了弱肉强食的法则。如边塞牧羊一般,只需寻出羊几群中的头羊,酌情应对,自然便掌控了所有羊群。如今我投入何咸这枚棋子,他又做出这般大事,已然将所有羊群的注意力引去,正有利于我等分化掌控。” 听李儒如此解释,田仪方才恍然大悟,不由佩服道:“一切还仗郎中令这等绵里藏针手法及高屋建瓴眼光,才能为司空大人保驾护航。” 李儒听罢,不由自矜一笑,许久才又悠悠开口:“不过,我倒是还真小瞧了这屠户之子。看来,有些事需加快一些进程了” 田仪一愣,不由想起了当初李儒派人宣扬何咸为百姓伸冤之事,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暴涨的声望点 “喝!” “哈!” 一大清早,何咸便被外面操练的喊叫声吵醒。还未开口,帐外一名侍卫便打来了一盆洗脸水,端到了何咸面前:“公子,你醒了?” “军营当中,唤我司马便好。还有,以后这侍候人的事,就不用你做了。”何咸一把将脸栽清凉的水中,瞬间感觉头脑清爽了不少。 想起前两日之事,何咸不由憋着气在盆里沉思了片刻:赵高那断子绝孙的货,还真有两把刷子。本来是自己干掉张璋伍宕的罪过,经由他那么调转乾坤后,一切还就真瞒天过海了。 这等计策,看起来并不高明,可却阴柔至极。只需四两之力便拨动了千斤,让何咸一下认知到了在乱波谲诡秘的政治场上,有一个策士在身边出谋划策有多重要。 ‘究竟,是该先将无名召唤过来,保障自己的安全;还是先弄来一个策士,让自己既可未雨绸缪又可有备无患?’ 何咸很头疼,不由将头抬出了脸盆外。 可擦脸时回头却惊愕看到,那个侍卫竟一脸痛苦委屈的表情:“公子不,司马,小人哪里做得不对,司马尽可以打骂叱喝小人,只求司马不要将小人赶走!” “我何时说要赶你走了?”何咸当即扶起眼前这惊惶的侍卫,用真切的眼神望着他,拍着他肩膀坚定说道:“你是我的侍卫,是我的袍泽,是以后在战场上会用性命来保护我的人。这样的身份,你应该享有骄傲,侍候我的这种粗贱活计,并不是应该由你这等英勇可信之人来做的!” “司马”侍卫怎么都没想到何咸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一时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就连退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望着那侍卫跟喝醉了酒一般走出去,何咸不由露齿一笑:可爱的古人啊,就是好忽悠。如此一来,我的声望点至少又会增长2点吧? 现在何咸已基本摸清地府那系统的声望增长模式了,除却对历史有影响的大人物,剩下的芸芸众生,好像都被系统默认为1点的声望。 不过,那只是起始点,比如一名百姓或士兵重视何咸,那何咸就会获得1点声望。可若他们信任何咸,那声望点还会倍增。基本模式就是重视c信任c钦佩,而增长的声望点便依次为1点c2点c4点。 例如,曹操算是这个时代的重要人物,对何咸的重视是100声望点,可后来何咸入司空时被刀斧加身而不惧,使得曹操一下由重视跃过信任而达到了钦佩,何咸便直接获得了400声望点。 当然,钦佩之上,应该还有更高级别。只不过,目前何咸还没有能力达到那个水准。 刚才何咸一句话把那侍卫感动得差点流泪,觉得这怎么也到了信任的级别,所以他觉得自己又会增长2点声望。虽然,这对于永久召唤无名力士或者一名优秀的策士来说,不过沧海一粟。但蚊子腿小也是肉,集腋成裘c聚沙成塔,大成功都是源于小积累嘛。 只不过,当何咸打开系统面板,看到自己已有的声望点时,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32485点! 何咸清楚记得,昨天的时候,自己的声望还只有区区4000多些。由此,他不信邪地又搓了一把脸,睁大自己的狗眼再仔细看了一遍后,才发现那数字果然不一样了。 嗯,变成了了32689点!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儿?”何咸捂着脑袋就瘫在了床榻上,一脸的震惊和恐惧。 即便,他知道这事儿看起来就跟中了彩票儿一样。然而,不怪何咸有被害妄想症,实在是因为穿到了这波诡云谲的乱世中,他想不震惊c不害怕都不行。 毕竟,这可是没有手机c没有互联网的汉代,所有的消息不可能一下子呈现这种爆发性的增长。即便何咸也觉得自己搞定张璋c伍宕的事情很劲爆,可这声望增长地也实在太夸张了。 事若反常必有妖。 何咸断定自己那瞬间升起的惊慌不安,根本不是什么被害妄想症,而是真的有人在幕后折腾自己。 “该不会又是李儒那个王八蛋吧?”松开脑袋的何咸,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李儒:没有什么证据,完全就是直觉。 “只不过,李儒那王八蛋用的又是什么手段?难道,他就不知这样反而会弄巧成拙吗?”甩甩头,胡思乱想了半天的何咸,还是不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甚至到了最后,他连这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都分不清了。 毕竟,就算有人在暗地里折腾自己,可自己也因此得到了大量的声望点。如此算来,李儒究竟是害了自己还是帮了自己,还说不清呢。 既然想不通,那干脆就不想。何咸这种粗线条的家伙,向来不是一根筋的家伙。胡乱吃完早饭,他便撩起了帐帘,走出这狭窄的小营帐,迎向了光明的新天地。 只可惜,今天的阳光并不明媚,还有些阴天的架势。不过,校场上的兵卒们,却一个个露着比阳光还明媚的笑脸,操练的劲头儿很足。 何咸唤上了许凉陪同,然后绕着校场溜达了一圈儿,搞清楚了不少汉代军营的一些事项。 屯驻在西园的这支兵马,是属于野战序列的,与那些宫中宿卫c城门守卫c司隶兵吏还有执金吾这些身怀职责的序列不同。西园这支大军平时除了操练之外,剩下就是哪里有战事杀向哪里。 而汉代的操练方式,也差不多跟何咸前世从网络上了解的差不多,主要分为了单兵技能训练和阵列训练。 单兵技能训练就是体能和技能训练,体能训练很好理解,技能训练就是让一个士兵学会握紧矛,会刺击,会杀敌;而阵列训练便是令士卒组成各式样的军阵,懂得听旗令,协同配合袍泽进退。 至于兵种的划分,在何咸这支编制里倒没有那么精细。这些部曲大部分都是长矛手,原因自然就是长矛造价十分便宜,必要时一根木头棍子就削尖了也能当长矛使。而诸如战马c环首刀c大盾c弓弩这些兵器,都是很高昂的战资,这支部曲目前是不可能领得到的。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一些勤务兵c传令兵这样的士卒,主要负责搬运辎重c埋灶做饭c击鼓鸣金c警戒护卫c传递消息等事务。 据许凉说,这两日,他一般上午令士兵操练体能和技能,下午操练阵列。可何咸默默转了大半天后,还是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因为,所有士兵看到他之后,一个个忽然就跟打了鸡血般,操练得更加卖力了。那种激动的神情,远不是一个小士卒看到上司观摩便想表现一番。 这些士卒看到何咸时,目光炯炯,眼含敬佩,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坚定。让何咸感觉愧不敢当的同时,还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就连一旁的许凉,一上午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很不对味儿。那炽烈的目光就跟幽怨多时的女子终于看到了自己归来的情郎一般,让何咸不由感觉菊花微凉,心中惴惴。 终于,直到上午操练结束时,一名主动端来一碗水的传令兵,才道出了原因:“司马戮力护卫司隶百姓,锄强扶弱,心怀苍生,当真是我等愿效死力的好司马!” “啥?不是你从哪儿得知的此事?”端着水的何咸当时就把水洒了半碗,他没想到,自己声望点骤涨,不是因为张璋伍宕一事,反而是前几日他入营前在广阳大道上那件破事儿。 要知道,汉代军纪森严,这些士卒在军营不能说与世隔绝,可也不可能这么快得知自己在雒阳大道弄出的那件事儿。 “整个军营早就传开了啊!”这士卒还有些天然呆,挠了挠脑袋道:“我也不记得谁跟我说的了,反正整个军营的人全都知道了,司马真是我们心中的盖世英雄!” “整个军营?”何咸这下吓得连剩下那半碗水都洒了,颤颤巍巍道:“你说的整个军营,是指我们这一营,还是整个西园?” “当然是整个西园!”士卒骄傲得挺起胸回道。 何咸就那么愣愣地看着这质朴的士卒,都想不通他为何那么骄傲:老纸马上大难临头了,你这么骄傲高兴个屁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坐论时局 “孟德,你确定非但整个西园都知道那事儿,连雒阳的百姓都知道了?”营帐当中,何咸席地而坐,却怎么看都像屁股上长了痔疮一样,坐立不安。 休沐之日未到,按照军纪何咸是不能擅离军营的。不过,曹操却不同,他虽被董卓擢为骁骑校尉,但手下兵马早就被董卓瓜分一空。由此曹操虽然担着骁骑校尉的职,却不过一员光杆儿司令,手中毫无实务,故而他才能在军营中进出自由。 得知了自己声望点猛涨之事,何咸当即便想到了拜托曹操打探一番,可曹操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手下并没有多少势力,也只打探出了何咸之名在军营和雒阳城中人人尽知的消息。至于说这个消息是不是李儒故意宣扬,如何宣扬的,曹操也无能为力。 可越是这样,何咸便越发心惊:汉代市井百姓对于一件事向来口口相传,是很需要一段时间的。而且,还会遵循着边际效应递减下去。按照何咸的估计,就算雒阳百姓觉得他们遇到了锄强扶弱的救星,各个都是义务宣传员,何咸也认为自己那项壮举待热点谢幕时,最多能收获5000左右的声望点。 毕竟,大多数听了另一个人说一件很劲爆的话题,最多也就能记住这件事儿而已,远不会因为一个故事便刻意重视起故事里的那个人。除非,故事里的那人,跟他有着切实的利益纠缠。 如此看来,李儒这次的宣扬,非但加大了力度,更有了针对性。这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怎能不让何咸忧心忡忡? 但曹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于何咸还探查这等小事儿,他更忧虑朝堂上的大事:“悉文,平地乍起惊雷,雒阳不宁啊。而你木秀于林,更使得司空大人开始真正对你何家动手了” 何咸一时也从曹操口中听出了些味道,不由问道:“孟德何出此言?” “昨日,司空大人下令将何苗尸首挖出来,肢解后弃于道旁,又派人杀了何苗的母亲舞阳君!” “什么?”何咸闻言,不由更加心惊胆颤:这消息加上他声望点暴涨一事,令何咸陡然感觉司空府那里已投出了一张大网,并且正开始慢慢收缩,欲将他何咸勒死于网中。 不动何进却专门动何苗,这显然也是有用意的:何进再怎么说,于士大夫和雒阳百姓而言,还是位一心办事儿的大将军。纵然才智不足,却也得士大夫阶层和百姓的惋惜。 可那个何苗却不同,他向来与何进政见不合,亲近宦官,董卓拿他动刀,株连到舞阳君,显然经过了一系列的仔细谋划。 汉朝故事,天子年幼,不是辅弼大臣主政,便是太后垂帘,要么就是外戚专权。董卓一介外来的武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没有资格主持朝堂大局的。 可现在,董卓开始对何家动手了! 这说明,董卓已然掌控并稳固了绝对的兵权,有了枪杆子之后的他,开始讨要印把子了。而他首先开始做的,就是将上一任印把子的执掌者何家势力彻底诛除! 何苗c舞阳君之事显然只是一碟开胃小菜,董卓真正要对付的,毫无疑问就是可以对他制造阻碍的天子刘辩和何太后! 何太后是何进的亲妹妹,何咸的姑姑,更重要的是,她乃后宫之主,至少名义上是有垂帘之权的。 天子刘辩,是何进的外甥,何咸的表弟。虽然现在年幼,但毕竟一朝天子,迟早有亲政的一天。 这两人,都是挡在董卓只手遮天道路上的障碍,必然要诛之而后快。 “何苗生前迎奉宦官,为天下人所不容。董司空如此所为,朝堂公卿亦无话可说。然董卓狼子野心,又有李儒为之谋划,此事断然没有这么简单。我总感觉,这幕后必然还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后招。” 如今的曹操还是一枚不折不扣的爱国青年,政治嗅觉已异常敏锐。只可惜,他不是穿越人士,虽然嗅到了董卓此举的凶戾,却猜不出董卓后续的大招。隐隐之间,他只觉察出董卓会向何家下手,出于对何咸的好感,他才将此事告知了何咸。 何咸默默一叹,扳着指头数了数:没错,已经到时候了。 “孟德,你说的没错,雒阳要变天了”何咸这下不再忧心如焚,而是饮下了一盏酒,满嘴酸涩:“假如我猜得不错,董卓这两天便要行废立之事了。” “废立?”毫无心理准备的曹操,猛然听到何咸这番话,登时将酒盏都掉在了地上,震惊异常:“他董卓不过一边塞武人,上不得朝堂公卿之心,下未有天下信服之声望。如此废立大事,他岂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看着曹操此时还一副迂腐愤青的模样,悲哀的何咸眼中不由流露出了‘孩子你还小c还天真’的眼神,悠悠回了一句道:“若董卓偏偏如此,尔等有何对策?” “这?”曹操一下愣住了,随后不由冷汗涔涔,猛然醒悟到满朝公卿,根本没有办法对付董卓这匹恶狼。 在汉朝三百多年的政治斗争中,大多都是掌握朝堂者得天下。承平已久的士大夫们以为这次政治斗争还是老一套,所以还正在积极协商谋划着利益的划分,准备着建立新一轮的执政朝堂,并未将董卓这一粗鄙的武人放在眼中。 就连曹操,虽然意识到此番状况不同往常,但也未曾想过太多。否则,他也不会轻易便将手下的兵马任由董卓吞并。 可现在经由何咸一提醒,曹操便愕然发现,董卓假如真正要行废立之事,那些只有言舌的士大夫,还真没有任何力量同掌控着雒阳所有绝对兵力的董卓抗衡。 “悉文,此事攸关汉家社稷,你缘何断定董卓会行废立大事?”虽然心底已经相信了,但毕竟事情太过震惊,曹操一时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 何咸苦涩地嗤笑一声:“孟德,人最可悲的,便是将自己的想法加诸他人身上,认为一切都理所应当。董卓是一匹来自凉州的恶狼,满朝士大夫却是皓首穷经的羊,以羊的思维来揣测狼的行为,本来就荒谬至极。” “董卓出身边塞,那里民尚习武,轻生忽死。出身在那里的董卓自然养成一身任性豪侠之气,这样的人,若在太平时节,至多为一个戍守边疆的校尉。可无奈天下大乱,董卓仗着一身武力东拼西杀,官爵不断加身。然而,讨伐黄巾一战,朝廷便将他罢职,他岂能甘心?” “更何况时值朝廷昏暗,宦官弄权。皇甫嵩将军屡立战功,名扬天下,可就因得罪宦官便被朝廷制裁。你说目睹这一切的董卓,会生出何等心思?” “他,他会拥兵自重?”顺应着何咸的逻辑,未来的奸雄毫无意外地说出这个答案。 “不错,”回忆着脑中的资料,何咸进一步将董卓剖析:“从三年前与羌人一战中,便可看出董卓对汉廷已毫无敬畏。司空张温因错用荡寇将军周慎致使战机错失,董卓一怒便敢不奉军命,脱离大军入扶风独自驻扎。” “此后,董卓在边塞战事中苦心经营,已然有了不小的势力。朝廷见凉州战事趋于和缓,担忧董卓尾大不掉,便想收缴董卓兵权,拜董卓为少府。可董卓却公然上书推辞,拒不任职!” “直至后来,朝廷将并州牧如此实权重职授予董卓,董卓仍旧上书要将自己的部曲带上。那个时候,董卓已经和朝廷开始讨价还价了,由此可见,他心目当中朝廷已毫无威信可言,更不会对此有半分忠诚。” “现在,董卓入京控制了绝对的兵权。如此一个天赐良机摆在他面前,你说他还会如何?”何咸身子微微前倾,带着几分促狭c几分悲凉向曹操问道。 “他,他会建立一个只听命自己的朝廷!”曹操脑中‘轰’地一声炸响,感觉有什么东西摧毁了自己之前的所有认知和坚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利用曹操 “不错。可以说,董卓当初入京的时候,这等心思已然萌发。可怜满朝公卿还如懵懂孩童,一个个以为董卓不过粗鄙武人,难等大雅之堂,简直可笑!”何咸神色落寞,语气却不由带上了几分嘲讽。 而此时的曹操,却一时难以消化如此震惊的事实,平日睿智精明的思维都陷入了迟滞:“可即便董卓欲独掌朝廷,悉文为何又断定董卓会行废立之举?此等大事,有违君臣之道,为天下所不容,他董卓难道不怕因此而尽失天下人之心吗?” “孟德,他董卓毕竟只是一边塞武人。武人是什么,是操刀上战场就要拼命的主儿,不是坐在朝堂中谋定后动的士大夫!董卓目前想要的就是独掌朝廷,所以他想到就会做,至于结果,那是他做完才会考虑的。” 看着眼前的曹操还执迷不悟,距离未来的奸雄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何咸一时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冲动:“至于说我为何断定董卓会行废立大事,是因为这样做是董卓最快捷c最高效,实现独掌朝廷的唯一做法。” 既然话已挑明,而且酒入愁肠愁更愁,何咸干脆决定一吐为快,伸出一个指头向继续曹操解释道:“我那个姑姑,那个屠户家出来的女儿,根本不懂家国大事。除了心思阴毒之外,毫无政治头脑,可偏偏依照汉家故事,天子年幼则由太后摄政,发布诏命的权力就在我那傻姑姑手中,你说如此阻碍董卓专权的大障碍,董卓会不会一脚踹开?” 说完这句,何咸又伸出第二个指头:“除此之外,此举还可为自己专权找到依据。董卓入京时便言自己与董太后同族,他废立天子立陈留王后,便能与董太后扯上关系。如此,他董卓便可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外戚,这样就符合了汉家外戚专权的惯例。” 汉灵帝一共留有两子,一位是当今的天子刘辩,何咸的表弟。另一位乃是陈留王刘协,刘协是灵帝宠爱的王美人所生,王美人被何太后毒死后,刘协便被灵帝的母亲董太后抚养。 董卓自称与董太后同族,陈留王刘协又被董太后抚养,那立了陈留王的董卓自然就是外戚,这样他掌权就名正言顺了。 更有利的是,灵帝死后何氏与董氏争权,何进在宦官的帮助下消灭了董氏势力,弄死了董太后,那董卓掌权就没有太后的约束——这简直和上天故意安排好的一样,这样的好事董卓岂会错过? 终于详细地解释完第二条,何咸有些不耐地伸出了第三个指头:“董卓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但他是外来武人,在朝廷中没有根基,朝中保皇派的势力还很大。这个时候换一个新皇帝,新皇帝和朝中大臣没有瓜葛,董卓就很容易控制,而皇帝年幼没有根基,又很难图谋董卓。如此一来,董卓的权力便可谓稳如泰山。” “有了这三条好处,你说董卓那匹恶狼会不会心动?心动之后,他又会不会行动?” 望着何咸那张疯癫中带着一丝绝望的脸,此时曹操断定自己的面色必然比何咸更绝望。想着汉室即将面临着如此灭顶之灾,反应过来的曹操,反倒升起了一股背水而战的决绝。 “既然董卓如此猖逆,那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少时我便联络朝中公卿,如此合满朝公卿之力,不信董卓真的敢不顾群情汹汹,肆意妄为!” “满朝公卿,那些士大夫?”何咸再度绝望一笑,嘴角止不住一片鄙夷:“孟德,你未免也太高看那些士大夫了。董卓是狼,他们却是一只只的狐狸。我敢断定,此番废立大事,他们非但不会阻止,反倒会顺水推舟。” “这不可能!”长久以来深受忠君思想的曹操,听到何咸如此断言,当即反驳回去。 “怎么不可能?”何咸故技重施,又伸出了一根指头道:“孟德,你要知道,当初我父亲是受这些士大夫鼓动才去诛杀宦官的,结果家父却被宦官杀死,家父之死他们难辞其咎!何太后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何家人,你说这些士大夫会不会惧怕我那傻姑姑的报复?” “另外,我那个傻姑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也一向只会宠信宦官。可士大夫们却在家父死后,不顾皇权威仪,几乎当着我姑姑的面将宦官斩尽杀绝。你说已然犯下如此滔天之罪的他们,还会容我那傻姑姑安稳地坐在太后之位上吗?” “如此说来,董卓入京后迅速掌控兵权,也是这些士大夫忽视纵容所致。若非他们一心谋划着朝堂,想着分割压制皇权,董卓也不会如此顺利崛起。”曹操这时终于体会到何咸此时的心情了,他发觉,那是一种对于未来洪流毫无抵抗的恐惧,一种明知自己要被吞没却无可奈何的悲凉。 “对付董卓最佳的时机,就是他入京时只有三千兵马的时候。可惜,色厉胆薄的袁绍却被董卓骗住了。而不通兵事的士大夫还一心蝇营狗苟,图谋着权势利益。现在董卓已然做大,便是这汉室和士大夫品尝自酿苦果的时候了。” “如此说来,我等如今只是砧板上的鱼肉?”曹操彻底绝望了,他固守忠君报国的信念被何咸轻易击垮,已然令他陷入迷茫,不知自己的出路该在何方。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觉得未卜先知的何咸乃不世出的大才,不由开口言道:“既如此,悉文随我一并逃出雒阳罢。董卓可在雒阳一手遮天,可出了雒阳,我等便如蛟龙入海。届时广发檄文c号召天下群雄讨贼,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何咸闻言眼睛不由一亮,他没想到曹操果然这么快便谋划到了群雄讨董的策略。不过,很快他眼中那丝亮光就被一盏残酒浇灭了,放下酒盏的何咸只能怏怏说道:“此事孟德可行,我却不可。如今董卓已然对何家动手,又岂能放过我这何家独子?说不得,只要我一出这营帐,便有无数李儒密探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说完这句,看曹操还欲再劝,何咸干脆伸出手阻止道:“我现在也明白了,为何李儒会那般宣扬我力护百姓的举动。因为对付当今天子和何太后,董卓可行废立之事。可对付我,他却没光明正大的借口,故而只能借刀杀人。” “欲行废立大事,董卓毫无疑问要仰仗手下兵马的支持。但要动用这些刚收编的兵马,董卓必然要行重赏。满朝公卿董卓现在不能动,董卓日后治理天下还要依靠他们。剩下的,就只有雒阳的百姓。” “此时李儒又将我推上前台,让我成为那些将校劫掠百姓的障碍,自然是想借那些将校的手杀掉我。如此一来,日后董卓即便放纵那些兵马将校劫掠百姓,他也会借杀我之事勒令那些将校不可太过分,这样他又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哼哼,李儒之谋,果然一步三计,歹毒至极” 何咸说完,手中酒盏缓然跌地,他也直挺挺躺倒,看似已醉卧不醒。 曹操惆然无比,却也只能接下身后披风替何咸盖上,随后喃喃念道:“不行,此等大事,我必然要与本初商议一番” 说罢,曹操匆匆离开营帐。而营帐当中的何咸,这时却睁开了明亮的眼神,望着曹操离去的背影狡黠一笑,丝毫没有醉酒的模样。 “哎呦,公子这演技,当真惟妙惟肖,令咱家自愧不如啊”屏风之后,赵高那阉人的妖娆身影,这时也缓缓走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要变天了 “公子,此人可是后来的曹魏太祖,你如此欺瞒利用,不怕他日后醒悟报复?”赵高掐着兰花指,嘴上虽然说得严重,但神情却丝毫不以为意。 何咸一头栽进脸盆里,清醒了酒气后,才开口回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我自身难保,别说利用曹操了,就是让我杀了那个表弟天子,我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桀桀公子果然行事狠辣,心思阴沉,颇有本丞相几分风范。”看到何咸抬头,身为狗腿的赵高职业病登时发作,自然而然地将一块毛巾递向了何咸。 接过毛巾的何咸并未擦脸,反而一毛巾甩在了赵高身上:“有你几分风范?我要是混到跟你一样遗臭万年,还不如直接自刎以谢天下。”说完这句,何咸才擦了擦脸,端正地坐在茵毯坐席上:“别废话了,你说我们这次计策会不会成功?” “自然会成功。”赵高面色如常,仍旧眯着眼笑得让人心悸。仿佛刚才何咸的责骂不是侮辱,反而是称赞一般,继续大言不惭道:“曹孟德如今还是袁绍的奔走之友,公子将董卓废立大事提前告知于他,且将所有常规应对之策都堵死,那袁绍闻听此事,必然会加快密谋关东起兵之事。” “如此一来,董卓便知晓他在朝中如何孤立。届时公子再展露出几分本领,令董卓以为公子有意投效,他岂还会赶尽杀绝?”说罢这句,赵高还忍不住自卖自夸地总结道:“一味的迎奉会让人觉得廉价,可雪中送炭,便会让人珍惜难得了。” 说实话,被赵高这样遗臭千古的乱臣给自己讲这些大道理,何咸是很抗拒的。可细细听后,何咸又不得不承认,说到蛊惑人心c巧言令色这方面,赵高绝对是千百年的个中高手,大奸似忠。 事实上,得知自己力护百姓的事被广为传扬后,何咸便召唤出来的赵高商议。毕竟是穿越人士,何咸很快便想到自己树大招风后,会惹得那些凉州将校们不快。再联想到董卓手下那些将校,就是在废立皇帝后劫掠雒阳百姓时,他与赵高便猜测出李儒这是将他当做了靶子。 按照赵高的说法,如今何咸跑又跑不了c反抗又没有能力。唯一的办法,只能曲意奉承,让董卓以为他何咸会成为自己的马仔。 得到这个计策的何咸,当下就想跑到司空府向董卓表忠心。可赵高却又拉住了何咸,告诉何咸说董卓如今收编了雒阳绝对的兵力,又在图谋废立大事,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此时何咸跑去向董卓表忠心,董卓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反倒是一刀砍了何咸,好顺理成章地再将何咸手下的将近三千兵马收编过去。 那个时候,何咸气得就想用酒勺子捶死赵高。可赵高却依旧不慌不忙,告知了何咸利用曹操向袁绍通风报信之策。如此一来,袁绍这些日后反董卓的家伙,必然会比历史上更早图谋,更激烈地反抗董卓。 那时的董卓便会知晓他在世族豪门眼中,不过一条粗鄙无知的野狗。直到那个时候,何咸再想办法投靠过去,董卓才会懂得珍惜。毕竟,再怎么说,何咸还有故大将军之子这个身份。废立大事上,何咸都同意大义灭亲,董卓岂能不感激涕零? 至于说这样会对不起天子刘辩和何太后,何咸是没一点心理压力的。毕竟,穿越过来的何咸根本不是历史上的何咸,而且,即便是历史上那位何咸,对于刘辩和何太后也没有什么好感。 当初何进诛杀宦官,虽然偏激了一点,但也可谓挽救汉室倾颓的一项壮举。然而就是何太后的无知,多方阻挠,才致使何进被宦官所杀。 从这一点上来说,何太后反倒是害死自己兄长的罪人。可她直到如今还执迷不悟,仍旧叫嚣着要严惩那些士大夫,实在无可救药。 至于天子刘辩,为人轻佻c毫无威仪,自小随着道士长大,只知吃喝玩乐。遇到凶神恶煞的董卓被吓得便口不能言,实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与深受儒家经学教导的何咸根本不是一路人。故此,何咸对那个刘辩也没多少好感。 “公子,此计虽妙,却不能立竿见影。所谓远水难救近火,这些时日公子务必当心。待守得云开见月明,公子可不要忘了咱家”看着时辰快到了,赵高不由掐着兰花指又嘱咐了一句,但心底却已经做好了被何咸嘲笑的准备。毕竟,他也知道,何咸其实是很看不起他的。 然而,出乎赵高意料的是,何咸这次非但没有嘲讽他,反而很认真地回头问了他一句:“赵高,你已经算是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了。若你有机会重新选择一次,你还会那样祸乱秦朝吗?” 始终保持在赵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静静站在营帐中思忖了片刻,想到了自己遭受无妄之灾的阉刑,想到自己在秦宫受到了种种鄙夷白眼,也想到了宫廷斗争中那些凶险波谲。最后他悠然一笑,才更认真地回道:“若有机会,咱家还会是历史上那个赵高!世人不容我赵高,我又何必容于世人?” 说罢这句,赵高身影渐渐变淡,最终消逝于无形。 何咸望着这一幕,也只能自嘲一笑:“终究是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俗人啊,你赵高愤恨世人不容于你,就没想过自己从未干过一点人事儿?自己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儿吗?” 可以想象,若非何咸有能将赵高从地府召唤过来的能力,赵高是断然不会这般尽心竭力替何咸出谋划策的。 不过,这些对于何咸来说没有多大影响,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决定了他何咸死死捏住了赵高的尾巴,让赵高那妖孽翻不起半点浪来。 想完这些,何咸不由走出了自己的营帐。看到帐外天高云淡,是一个不错的深秋之日。此时,校场上众士卒刚刚操练完毕,看到何咸露面,不由都露出敬佩仰慕的神情。 何咸露齿一笑,不由挥手打招呼道:“同志们好!” “公子好!”眼前一屯一百士卒,齐齐立定高声向何咸回道。 “同志们辛苦了!” “为大汉服务!”一百士卒再度脸色一凛,齐齐喊出这一回答。 “好,这次总算都记牢了。少时膳堂加餐,好好犒劳一番大伙儿!”何咸满意点头,就为了这么一个口号,他足足教导了这些士卒三天。 留下那些激动的士卒,何咸不由逸兴遄飞,迈着螃蟹步继续检阅其他屯的士卒。 只不过,刚没走两步,他便看到头上淡淡的白云被远处一片阴云缓缓吞噬,校场上也平白刮起了一阵凉风。这奇异的景象令何咸不由抬头,望着那缓缓变幻的天宇悠悠说道:“风云变幻,隐含杀机,果然天应人事。雒阳城上,该变天了” 此话一出,旁边士卒不由更加崇敬莫名。一名屯长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公子,莫非还动这观云望气之术?” “阿嚏!”何咸一个喷嚏打出来,望着那屯长哭笑不得:“望你个头啊,变天了,要下雨了,赶紧收衣服了!不行,这阴风阵阵的,老感觉有人正在算计着我,我得回营多添件衣服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华雄、董璜 第六感这种东西,不但女人有,事实证明,穿越人士更有。而且,通常要比一般女人还敏锐。 这次何咸的第六感没有错,就在西园军营当中,有一人正在惦记着他。 华安骑着战马回到营中,抬头看了一眼天气,发现云层已经很低了,仿佛就要落下来压到头盔顶上似的。在前面,几缕阳光透过城墙般厚实的云壳,为灰扑扑的天空增添了几条金线。 然而,那几条金线丝毫驱散不了华安脸上的阴鸷。自从上次雒阳大街上之事结束后,华安便以为他不会再跟那个何咸有什么交集。可谁曾想,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此事又被宣扬到了甚嚣尘上的地步。皇城周边那些最关心政治的破落户,已然开始打探谁是当日凉州兵的头目了。 “这件事,若是让叔父知道了,少不了自己要挨上一顿训斥。说不定,一顿鞭子都是少不了的。”华安有些垂头丧气,他那个叔父华雄的脾性暴躁骄横,倘若知道是自己在何咸那个失了势的故大将军之子面前,丢了凉州人的面子,必然会暴跳如雷。 “只希望,这个传言早点过去罢。”华安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付这等传闻,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司空大人开始要对何家动手了,还将何苗的尸首肢解丢弃在大街上,这种劲爆的政治八卦,想必很快会掩盖住那个传闻。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汗臭和血腥气便逐渐浓密起来。华雄军营当中,出现了一撮一撮聚拢在一起的人群。这些人装备精良,却志骄意满,人不是聚在一起公然饮酒,便是围在一起摇骰赌博,叫嚷之声不绝于耳。 华安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他自己无事的时候,也时常如此。生在凉州的粗野汉子,保不定哪天就会尸首分家,能痛快一天自然便赚了一天。 可再向前走出中军帐的时候,华安的脸色就变了,远远他便听见皮鞭啪啪作响和粗野的破口大骂:“并州的狗杂种!活该杀千刀的贼胚子,居然敢惹我们凉州人,活腻了是吧?” 帐下全督华雄,生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虬髯浓密。在凉州兵团当中,无人不知他的勇猛和暴躁。此时高大威猛的他,在深秋的季节仍旧赤着脊背,狠命将一个士兵吊起来毒打。 华雄每一鞭挥下去,必定带起一串飞溅的血珠。受刑之兵早挨不住,昏死了过去,纵然如此,华雄犹自不解气,又一连打了二三十鞭,这才气喘吁吁地住了手。 听到身后有响动,华雄猛然回头,整个人一下透出一股剽悍和煞气,赤红的眼睛仿若一头饿极了的狼,瓮声瓮气地向华安问道:“华安,军营中有人传闻,雒阳街上丢我们凉州人脸的就是你?” 华安陡然一惊,面色‘唰’地一下惨白。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都已经传到了军营当中。 一看到华安这等反应,华雄岂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拎着那血淋淋的鞭子大步上前,一鞭子就朝华安的脸上抽去:“杂种!你爹是战死沙场的好汉,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软蛋!我们凉州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华雄那一鞭又快又狠,丝毫没念在华安是他侄子的份上留手。华安当即被华雄一鞭子抽翻下马,倒在地上不住捂着头翻滚。可华雄一见华安这等怂样,更是怒从心头起,一鞭接着一鞭狠命抽下去,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飞起一阵尘土,打得华安鬼哭狼嚎。 “杂种!废物!软蛋!”华雄越抽越怒,直看到营中士卒都用一种惊异惧怕的眼神看向他时,华雄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又一鞭子抽向身旁的亲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拿我的盔甲战刃过来,去并州军营算账!” 那个被吊打的士卒是并州人,吕布自从杀了丁原归附董卓后,董卓便不断掺沙子,将不少并州兵都调入了凉州兵营,借以削弱控制吕布。并州士卒们当然不会大肆宣扬何咸,只是道出了张辽的名头,故而华雄便以为此事的主角是张辽。 这时候华安已经被华雄抽得只躺在地上乱哼哼,哪里还敢起来一五一十地将过程告知华雄。可就在华雄穿戴完毕,杀气腾腾地带着手下兵马即将冲向并州军营时,一名西凉骑士却忽然驰来:“都督且慢,董校尉有情!” “董校尉?” 华雄赤红的眼睛一下亮了:‘董’这个姓如今在雒阳可是金贵无比,华雄军职虽为都督,可这却不是后来周瑜担任那等统御全军的大都督,只是董卓设在军中的偏裨之位。 他这样的军职,比起董校尉而言根本无法同日而语。更不要说,如今雒阳城里的唯一一个董校尉,还是董卓的亲侄子。 “算张辽那狗贼幸运!”华雄怒气冲冲地丢掉了手中的鞭子,回过头看向那来请自己的骑士后已点头哈腰,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适才的凶悍霸道早丢到九霄云外:“烦请小哥引路,末将这便前去。” 那骑士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毕竟华雄那副尊容整天一副凶戾霸道,此时忽然把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实在也是件很恐怖的事。 而董璜,惦记何咸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不比董卓,董卓虽出身县尉之家,但少年时便入羌胡之地游历,几番生死摸爬滚打,一身战功也是实打实拿命拼出来的。 可董璜出生时,董家已然崛起,锦衣玉食的董璜在男丁稀少的董家自小便颇得宠爱,养成了一身骄纵跋扈c睚眦必报的脾性。从来要风得风c要雨得雨的他,何曾受过哪怕一点点的不顺心? 可那个何咸,非但将他打得跟狗一般,更巧言令色让自己的叔父当着满司空要员的面,重重责打了他三十军棍! 司空府上的那一幕屈辱,无时无刻不啃噬着董璜的五脏六腑。养伤的这些时日,他更是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仇恨,早已让董璜将何咸视为眼中钉c肉中刺,一日不除,他便一日难安。 前些时日,闻听何咸竟然杀了何进旧部张璋c伍宕,董璜简直欣喜若狂。他最喜欢看何咸狗咬狗,顺便他还可以痛打落水狗。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几番差人联络凉州将校攻讦何咸,只换来了董卓一句不痛不痒的回复:“好好养伤,军营之事暂不用你劳心。” 这样的回复,让董璜对何咸的忌惮之心愈加浓重。他看得出来,何咸不知用了何等手段,蒙蔽了自己的叔父,更挑拨淡了自己与叔父的感情。 这样的发现,使得董璜意识到仗着董卓的宠信杀死何咸已然不可能,他必须用更迅速c更彻底的方法解决何咸。 终于,雒阳一事上,他瞅到了机会:凉州第一猛将华雄,杀一个何咸,岂非跟杀一只鸡般轻松? 而且,董璜相信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说服华雄那个莽夫去办这件事儿。由此,在等待华雄的这段时间里,董璜便阴阴地瞪着自己那双鼠目,不时闪过一丝丝怨毒仇恨的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阴险毒谋 董璜府中后堂,这午后的时候竟然还点着几盏座灯,在户外阴沉天气衬托下,显得一片昏黄,幽暗混沌。 董璜身穿一身绣金红衣,长发披散,斜躺在华贵的短榻上。对待宾客,他原本不该如此傲慢无礼,然而华雄在他眼中实在不过一件工具而已,董璜岂会毕恭毕敬地招待?更何况,他身上杖责之伤未愈,也不可能端坐如仪。 在董璜的左右,各有一名纱衣半裸的女子偎依着,她们随意在董璜身上抚摸着,就象哄弄一个婴孩。董璜醉眼朦胧,一动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还有几名纱衣透明的妙龄少女在轻歌曼舞,几乎是清晰可见的雪白肉体飘飘忽忽,无声的扭动着。编钟下的乐师们也似睡非睡,音乐节奏松缓,若断若续,飘渺得好象梦中游丝这一片艳丽侈糜,当真令人目瞪口呆。 土包子华雄更是惊呆了,如他这等沙场搏命的莽夫,满脑子想的都是大块儿吃肉c大碗儿喝酒,最大的抱负也是多砍几个敌将博得董卓青睐,让他可以更大块儿地吃肉,更大碗儿喝酒 由此,华雄入后堂都半个时辰了,非但没感觉到受宠若惊,反而被董璜这般奢靡的作派惊得浑身僵硬,一言一行都施展不开。 卧榻上的董璜见华雄这幅拘谨的模样,更觉得自己这一番招待算是喂了狗。由此,不耐的董璜便打算不再浪费时间。他一把推开身旁的舞姬,堂中那些歌姬乐师便也识相退下。 “华都督,在下可是听闻,令侄在广阳大道上被那何咸羞辱。如华都督这等英雄盖世的人物,难道就这般轻易咽下这口气了吗?”说罢这话,董璜斜着眼睛瞟了华雄一眼,他觉得自己将话说到这等地步,华雄总该明白今日自己为何宴请他了。 然而,华雄却仍旧一副痴傻逢迎的蠢样,根本没听懂董璜话中的用意。毕竟,这半个时辰以来,董璜一直跟他说什么胡女歌姬c飞鹰走狗c摇骰射覆。这些纨绔子弟的玩意儿,华雄完全就是一窍不通。此时闻听董璜开口,华雄只是下意识地哼了两声应诺。 ‘蠢货!简直已经蠢到家了!’董璜心中腹诽,看着华雄还在如牛嚼牡丹般饮着自己的佳酿,不由勃然变色道:“华都督,难道令侄丢尽了我们凉州人的脸面,华都督就要这般忍气吞声?凉州第一猛将,莫非便只有这点胆量?” 董璜声音陡然拔高,这次华雄想听不清也不可能了。再看董璜如此气愤,还以为董璜是在气华安,不由慌忙开口回道:“董校尉莫怒,末将这便将那不成器的混账带来,交由校尉处置!” 说罢,华雄还真的起身,一副怒气冲冲要抓人的模样。董璜这时在卧榻上气得嘴角直抽抽儿,忍不住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案几大喝道:“我要你那混账侄子有什么用?” “末将这就带兵闯入那并州军营,将那张辽擒来向校尉谢罪!”华雄这时也慌了,猛然拜倒在地解释道:“不瞒校尉,若非校尉相请,末将正准备率兵马踏并州军营!” 董璜一张脸已经被气得犹如煮熟的虾子,气冲斗牛之间,他抄起案几上酒樽便向华雄砸去:“羞辱你那不成器侄子的,是佐军司马何咸,那个故大将军之子!害我在叔父面前丢尽颜面的,也是那狗贼!若非如此,我何必请你这等莽夫前来” 董璜话未说完,陡然便看到华雄猛地躲过了那酒樽,脸色攸然大变。毕竟是凉州第一猛将,发怒起来的华雄,还是很有股子逼人的煞气。一时间,董璜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将心里的实话都不由吐了出来。 “董校尉,莫要欺人太甚。末将虽品秩不如你,却也非你帐下士卒,还犯不着受你这等羞辱!”看着自己眼前的案几,华雄陡然也是一掌拍了下去。那一掌劲力十足,直接将结实的漆木案几拍了个粉碎。 这一掌下去,华雄扭头便要离去。董璜怔怔看着那案几,不由悔怒交加,心底一个声音在叫嚣狂吼:‘华雄,小爷用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居然敢如此对我?’ 可一想到何咸带给自己更屈辱的折磨,董璜竟罕见地忍住了自己骄纵跋扈的脾性,随后咬着牙喊道:“华都督且慢!” 华雄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再转过身时,他适才那副沙场悍将的煞气陡然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一抹欣喜贪婪的面孔——只见董璜手中,竟然拿着一块都尉的腰牌和印信。 这个都尉一职,是董璜费尽心思讨好董卓才换来的。 董卓无子,董璜便将自己宠爱的侍妾都送与了董卓,可谓又忍下了一重屈辱。随后才借西陲不稳之故,力荐华雄为都尉。董卓见董璜还有几分正经心思,也知他在何咸那里受了委屈,便同意了董璜这建议。 “华都督,”看到华雄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董璜心中不由将华雄又看轻了几分。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谦逊模样道:“适才璜多有冒犯,非针对都督,实不忍我凉州悍卒被那个奸贼戏弄欺辱!璜久闻华都督武力无双,勇冠三军,今日邀都督前来,正是要借都督之威,彻底铲灭那奸贼!” 其实听闻广阳大道那事乃是何咸作祟后,华雄便已准备回营调兵去寻何咸晦气。没想到,董璜为此事竟然会拿出一个都尉的职衔,这真是令华雄欣喜若狂。 不过,纵然心中已千肯万肯了。但华雄刚才毕竟摆出了一副刚正不屈的姿态,此时又立刻答应,实在显得太没骨气。 由此,华雄又装模作样了一番,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道:“既是为我等凉州人出气,华某自义不容辞。只是不知,董校尉想如何对付那何咸?” 终于等到这一刻,董璜眼中不由闪起炽烈而怨毒的火焰,咬牙切齿道:“将何咸擒来由我亲自处置,我早已为他备下了九道大刑!他部下那些兵卒,尽由你吞并,待用兵之时,令其为先驱!” 华雄悚然一惊,他没想到董璜恨何咸竟已到了如此地步。一时间,他亦踌躇起来:“董校尉,这军营倾轧董公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闹得如此厉害,是否太过了?” “怕什么?”见华雄萌生退意,董璜更是忍不住身子前倾:“何咸杀了张璋c伍宕,不也无事?难道我叔父还会为那么一个外人,责罚我等不成?” “这?”华雄虽然粗疏暴躁,但也不是无脑之人。就凭何咸本是董家最大的绊脚石,却能在雒阳混得风生水起这件事来看,何咸必然有着常人难及的地方。再加上董璜如此明目张胆地怂恿,华雄愈加心中惴惴。 可董璜这时却如被刺激到了野兽,猛然咆哮道:“不用担忧!实话告诉你,杀何咸此事非我一人心思,乃是我等凉州将校共愿。军中将校早有劫掠雒阳百姓心思,可郎中令竟然大肆宣扬何咸护卫百姓一事,压制我等!” “他何咸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蛊惑我叔父,与我等凉州将校为敌!华都督若杀了那狗贼,乃我等所有凉州将校之心愿。届时叔父纵然想责罚,我等凉州将校借此发难,叔父又岂能犯了众怒,寒了我等之心?” “好!既如此,那末将这便将那狗贼擒与校尉!”华雄闷头喝下一盏酒,转身便要离去。 “不急,不急华都督武力无双,必然手到擒来,也不差这一两日。”董璜此时倒不心急了,但眼中那丝阴毒却更加闪亮:明日,便是董卓召群臣商议废立大事,那时必然要借兵马之威。他就是要等那个时候再动手,如此一来,董卓在那等关键时期,自然会优先笼络凉州将校之心。 那个时候,让华雄去斩杀何咸,才是最佳时机——为了这一切,董璜足足盘算了数日,他绝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只可惜,董璜永远都不知道,今日何咸已召唤了赵高,不能再召唤任何一位猛将护卫。也就是说,他所谓的算无遗策,恰恰使得他错失了一次最佳的时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诡异的废立 天空依然很阴暗,厚重的云层经历了昨日的一场秋雨释放后,似乎仍旧没有倾泻完天上的郁垒。比起前两天的压抑,今日阴蒙蒙的天气看起来更加诡异。 徘徊在军营辕门之内的何咸,不顾地面上的泥泞来回踱步。脸上的焦灼和担忧则如后世那些等待产房外初为人父的准爸爸一样,感觉浑身有劲没地方使,又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终于,当看到营外一骑溅着泥点飞驰而来时,何咸赶忙迎上去。那骑士一看何咸亲自来迎,急忙勒住马缰,堪堪在何咸面前两步距离停了下来。 “公子,小人骑术不精”骑士急忙下马,看着自己马匹溅到何咸素服上的泥点,连连告罪。 何咸哪有心思顾及这些,一把捉住那人的手问道:“朝堂上可是有消息了?” “小人正是为此事而来。”那骑士当即回复,然而扫了一眼四周后,便提醒何咸道:“公子,辕门之地人多嘴杂,而且小人身份” 何咸会意,当即止住了询问的心思,拉着那骑士便入了自己的营帐。放下营帐的时候,何咸还小心地观察了一番四周的情况,总感觉那群大兵中有着李儒派来的眼睛。 不过,曹操既然敢派此人来,想必此人的身份应该是很安全的。而且此人十分警惕机灵,不似寻常小卒。不由得,何咸扭头便多嘴问了一句:“不知义士如何称呼?” “小人卞秉,身微名贱,不足挂齿。”骑士拱手回道。 何咸一愣,不由咧嘴乐了:这曹操,还真够鸡贼的,竟然将自己的小舅子派了过来。 这个卞秉,正是曹操那位赫赫有名媳妇卞氏的弟弟。此人虽才具不足,但为人谨慎,又粗通武略文墨,应该是个曹操用着很放心的人物。 这个时候,卞氏还只是曹操的一个妾室,不被人重视。而卞秉更未在军中担任军职,被人盯上的概率几乎为零。 从曹操这会儿用人方面,便可看出他的心细之处。不过,同时也可以看出曹操如今真的潜龙在渊,身边根本没有多少亲信,这等通风报信的小事都只能将自己的小舅子派过来。 “孟德既遣你前来,想必董卓已真的召集群臣商讨废立一事了?”两人接头时间不可能太长,简单的开场白后,何咸便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公子神机妙算。”卞秉是真的很敬佩地看了一眼何咸,想来曹操并没有对卞秉隐瞒何咸最早道出董卓有废立之心一事:“今日朝会,董卓调兵兵马沿途布防,明为护卫警戒,实为震慑群臣。” “朝会之上,诸事未提,董卓便言‘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政。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c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何如?’。一番话直言废立,令满朝公卿惶恐不安。” 何咸点了点头,这些跟历史的轨迹一模一样。并且,从董卓刚才那一番话中可以看出,董卓废立皇帝之心早有预谋,竟还在朝堂上援引了前朝‘伊尹c霍光故事’。 伊尹是商朝开国君主汤所指定的辅政大臣,霍光是汉武帝指定的辅政大臣,在他们辅政期间均曾废立过皇帝,保证了江山社稷的稳定,被后人所称颂。 董卓之所以提到他们,一来表明自己这是在遵循朝廷的惯例,以塞士大夫之口。二来也是为给自己的行动寻找依据。这背后,瞎子也能看出有李儒等人的精心谋划。 不过,既然历史轨迹没变,这对于何咸来说便是一件好事儿。由此,心中放松下来的何咸不由接着问道:“满朝公卿如何反应?” 卞秉听闻何咸如此询问,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更加敬佩的神色,拱手回道:“满朝公卿皆议论纷纷,惶恐不敢言。唯有卢尚书直言上谏,反对废立一事。董卓忿怒,欲杀卢尚书,幸得群臣劝谏,卢尚书才只被罢官。随后董卓乾坤独断,在群臣惶怖中决议废立。” “唔反对声果然很微弱啊,除了忠君刚正的卢植老爷子之外,竟然便没一人站出来。”何咸捋着下巴喃喃说道,眼中不由却对朝堂上那些士大夫流露出了几分鄙夷。 不过,整件事听完这里,也让何咸感到几分诧异:“董卓今日才提起废立一事,难道随后便举行了废立仪式?” “不错,太傅袁隗在董卓威逼之下,只得解帝玺绶,以奉陈留王。随后扶弘农王下殿,北面称臣。太后鲠涕,群臣含悲,莫敢言者。再之后,董卓便下令昭告天下,改元永汉。” “进行得倒挺快啊”何咸再度笑了:就算寻常百姓娶个媳妇,也得张罗筹备不少时日。可废立一事乃天下大事,董卓竟然就在一个朝会上搞定了。除却能证明董卓如今权势滔天之外,就只能给何咸一种狗急跳墙的急迫和焦躁之感了。 这样看来,董卓在废立一事上,并非顺风顺水。否则的话,他之前精心谋划许久,必然是想办得漂漂亮亮的。可现在却办得如此虎头蛇尾c干涩潦草,那只能说明,董卓已然认识到他在士人当中不过一滩烂狗屎。 纵然此次废立,于董卓和士大夫来说,都是有利无弊之事。可那些士大夫还是摆出了一副忠臣的模样,黑锅全让董卓给背上了。 想到这些,何咸不由明白了什么,开口又向卞秉问道:“那废立一事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诡异之事?” 卞秉莞尔一笑,显然得了曹操的交代,知道何咸问的是什么,直言不讳道:“前日公子告知姐夫废立一事后,姐夫当即寻司隶校尉等人商议。时至尾声,司隶校尉忽然被董卓唤去” 何咸眯眼一笑,无不讽刺言道:“想必那袁绍必然不从董卓的淫威,与董卓闹得不欢而散喽?” 卞秉机灵之人,自然知晓何家和袁家的恩怨,故而哂笑一声后,便坦然言道:“的确如公子所料。据闻董卓对袁绍说‘皇帝冲暗,非万乘之主。陈留王犹胜,今欲立之’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袁校尉勃然变色,横刀在手怒叱董卓。满堂将校无一敢阻,如今不知去向何方。” “董卓与袁绍之间的密会,最多只有董卓一些心腹之人在场。倘若真如你所言,董卓被袁绍气势所夺,不敢妄动。董卓那些亲信,又岂敢将此等丢人现眼之事向外宣扬?”何咸对于这等说法嗤之以鼻,一针见血指出后还补充道:“更何况,不过昨夜之事,如何便快传得满城皆知?” 卞秉一惊,不由心领神会道:“公子是说,此事乃袁校尉刻意?” 何咸并未回答卞秉的话,只是抬头悠悠叹了一声:“雒阳城中,藏了不少大导演啊。” 事情到了这里,何咸基本上已明白了事件的原貌:从董卓召袁绍议事一举来看,他废立之前,是跟满朝公卿大臣打过招呼的,并且是得到那些士大夫默许的。可他没想到的是,士大夫虽然同意废立皇帝,却根本不会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中遗臭万年。 故而,朝堂上的一幕,深深地刺激了董卓。使得他武人暴躁的本性完全流露出来,快刀斩乱麻地了结了废立一事。想必这个时候,董卓正在自己堂院当中,气得跳脚大骂,摔盆砸锅呢。 事情进行到这里,可以说一切都在何咸的预料当中。现在,他唯独缺的,就是找机会去见董卓了。 而就在此时,营帐外忽然一阵嘈乱,人喊马嘶之声不绝于耳。何咸先是一惊,可随后思忖片刻便又笑了起来:“真是瞌睡了送枕头,要什么来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小样儿,你来呀...... 得了何咸交代后的卞秉,偷偷地从后营溜了出去。看着卞秉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何咸才施施然地整理了一番衣冠,装作慌里慌张的模样跑来辕门。 此时辕门一片乱糟糟,看着外面叫嚷的那些士卒,何咸脑中蓦然便闪过一个词儿:来者不善。 且不说那群人一个个顶盔掼甲c杀气腾腾,明显就是来找茬儿的模样。就是领头那位将领,一副凶神恶煞的长相,何咸也不会认为这群人是代表司空大人来给自己送温暖来了。 不过,纵然心中已有了准备,也大概知道这群人为何而来。但看到那领头将领浑身透出的那股剽悍和煞气,便知此人是位货真价实c浴血疆场的宿将。一时间,那强大的气场也压得何咸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大汉高坐马上,抬起手中大刀指着何咸,神情倨傲无礼:“你就是何咸?” “正是。”何咸眉头微挑,心中很是不爽。 不过他也未轻举妄动,毕竟虽然他明确知道这家伙是来找茬儿的,但还不清楚这会是何等程度的找茬儿。若是只仗着自己是凉州人来欺负自己这位失了势的公子,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忽悠他一番也就罢了。可若是别有意图,或者就是要将自己往死里整的,那就不好说了。 “不知将军高姓大名,何咸又何时得罪了将军?”直到此时,何咸还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 这大汉显然很为自己的名字感到自豪,闻言后更加一张脸不由更加傲慢张狂,横刀立马地说道:“我乃华雄!” “华雄?就是那个哈哈哈。”一听这个名字,华雄身上再多的煞气也不能令何咸忌惮了。甚至,这个名字一出现后,何咸都觉得华雄身上那股煞气都是一种讽刺。 古往今来,不少壮志未酬的名将令人扼腕叹息,也有籍籍无名的将领死于非命。可华雄偏偏不在这两者之间——这位大将可谓赫赫有名,可他却因为被人杀得出名的。 何咸可以断定,若不是罗贯中老爷子为了烘托关二爷的威武形象,将孙坚的功劳安在了关二爷身上的话,那华雄只可能是一个可悲的二流武将。 当然,没人否认华雄的武力。但问题真的是,华雄这个名字之所以能被后人皆知,最大的缘故还是因为后人更想知道他究竟是被谁杀的 何咸的此时反应,当即比任何游戏中的嘲讽技能更能令人怒发冲冠。尤其华雄这等暴躁自傲之人,更是瞬间被气得三尸炸神:整个西园军营,谁听到自己的大名,不是被吓得浑身发抖c噤若寒蝉?可这个该死的何咸,听到自己大名之后竟忽然笑了起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更可恶的是,什么叫‘华雄?就是那个哈哈哈’? 那个‘哈哈哈’是个什么鬼?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暴怒之下的华雄,再无心思同何咸废话。他猛然掣动战马,奔骤如雷。赶至辕门侧的鹿砦时,陡然大吼一声扬起手中的大刀,竟一人一刀将那鹿砦挑了起来,直接在空中劈了个四分五裂! 被华雄如此神威震慑,满营将士无不变色。就连何咸身旁的许凉,也不由皱紧了眉头,开口向何咸附耳说道:“公子,此人武力强横,麾下那一千余铁骑更是骁锐。一旦冲突起来,我等并无胜算。” 话虽这样说,但当华雄冲破鹿砦的时候,许凉随即也大喝一声。一众士卒皆在许凉号令下,围成一个圆形的长枪阵,将何咸死死护卫其中。营中其他军士也都闻令而动,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地将华雄极其铁骑包围起来。 不过,情况也的确如许凉所说,华雄此番带来的一千铁骑皆乃善战之士。他们纵马往来突纵,不时冲破那些赶来围困的士卒。看到那些士卒在战马铁蹄下吓得脸色惨白,不由怪笑连连,嚣张无比。 此时华雄才感觉找回了几分面子,立于何咸面前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手中大刀,声音傲慢:“何咸,本督刚被司空擢为都尉,手下兵士却不满编制。闻听你麾下士卒远超一部,今特意前来调兵!你若速速交出两千人,今日便相安无事。如若敢抗命,军法从事!” 何咸麾下士卒的确是超过编制的,盖因他杀了张璋c伍宕之后,从两人那里选了一千人充入军营。不过纵然如此,何咸手下也只有三千余人。毕竟,当初许凉领兵同张璋那只骑兵弓手厮杀一番后,也折损了一些兵马。 可现在华雄张口便要何咸交出两千人,分明就是将何咸往死里逼。一时间,闻听华雄如此要求,许凉等不少忠于何咸的将领,既愤慨又不敢轻举妄动。 包括何咸,这时也望着华雄一脸凝重。不过,与那些将领不同的是,何咸看着华雄的眼神中,多出了那么一丝丝的疑惑。 “何咸,本都尉此番奉命而来,你岂敢抗命不遵?须知如今董公已然废立了皇帝,正是需加备兵马震慑宵小之时,尔等还不速速安排妥当!”说到这里,华雄顿了顿,又语气着重补充道:“记住,某只要壮士,可不要滥竽充数的杂碎!” 说罢这句,华雄张狂大笑,视何咸这偌大的军营为无物。然而,刚笑了两声,华雄的脸色便奇怪了起来,因为这时候,他看到何咸竟然也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还那么诡异! 正当华雄作怒叱喝何咸为何发笑时,却不料何咸快他一步,脸色骤然大变,厉声喝道:“华雄,你好大的够胆,那人明确说你只从我这里调一千五百人便可,你缘何又多报了五百之数?” “放屁,董校尉明明说是要让调两千人,激怒于你”华雄条件反射地回口,然而反应过来后,不由恼羞成怒:“小贼,你竟然诈我?” “当然是在诈你。”何咸这才笑得灿烂,笑得明媚,轻拍着手讥讽道:“我刚才就会怀疑,如你这等粗蛮武夫,若想讨要我兵马直接明抢才对,可你说出了我麾下超过编制这个借口。”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还说出了司空废立皇帝一事,借加备警戒一事为由言多必失,得意忘形说的就是你这种蠢货!”骂完华雄,何咸心中不由又升起一丝恼恨:董璜,你这小王八蛋,还没完没了是吧? 华雄被何咸戳破计谋,面上神情一僵,登时彻底恼羞成怒,手中大刀挥动,喝道:“不管是何借口,今日某家便要知道,你这两千兵马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交你大爷!”何咸破口大骂,犹如泼妇般喊道:“你为司空大人卖命,我等又何尝不是司空麾下铁血将士?想要兵马,找你老母生去,少来本公子这里丢人现眼!” 所谓骂人不揭短,何咸这狠毒的骂法,就算在后世也是跟阴损的,更何况这还是在饱受儒家礼仪熏陶的汉代? 华雄一听这话,登时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戾色,当即策马向前喝道:“黄口孺子!竟敢违抗军令,欺辱上官,且吃某一刀!” 未待守护何咸的士卒反应过来,华雄一人竟如虎入羊群,劈涛斩浪般杀了过来!那等威势,果然不愧凉州第一猛将! 然而,这些惊惶悸怖的将领和士卒,甚至包括华雄,都没发现何咸大骂华雄的时候,神情已有些明显轻松起来了。甚至,就在华雄策马冲来之时,他那神情更是有恃无恐,最后甚至还勾了勾手指,对着华雄贱模贱样调戏道:“小样儿,你来呀,来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霸王项羽的一击! 天气越来越阴沉了,云层好似要扣在军营中一般,让人觉得窒息。然而暴怒中的华雄却不在意这些,他唯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一刀下去,能给这昏暗的天色增加一丝血色的亮彩。 尤其,对面那个该死的何咸,竟然还在不知死活地挑衅他! 看着何咸那贱兮兮的嘴脸,华雄的气势不由随着战马的突进逐渐攀升。他发誓,待自己冲到那小贼面前时,一定不会轻易就让那小贼解脱。必然要将他挑在自己的刀尖上,让他在痛苦惨嚎中慢慢体会死亡前的恐惧! 然而,就在华雄的突进愈加勇猛,许凉紧握大刀,指节都开始泛白时,何咸的笑意却丝毫不减,一种莫名的气势忽然出现在军营当中,使得整个嘈乱的军营瞬间停滞下来,天地为之变色。 轰隆隆 一阵响亮的滚雷从头顶上炸响,随后那划裂云层的闪电,好像惊醒了什么,又好像给人以某种预兆。令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极有默契地移向了军营的一处。 就在何咸右方大约六丈的地方,位于圆阵边缘的一侧,一人一骑忽然突兀地出现在嘈乱的军营中。他上半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余晖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下半身竟然是滚滚流动的黑焰,犹如九幽地府中的怨气,翻滚飘荡,令人心悸。 这一人一骑与军营格格不入,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便令人感觉如梦似幻。仿佛“他”根本不是人,而是刚才那条闪电送来的战神,从天宫降落到凡尘。 这一刻,华雄的全部精神都被“他”所震慑,浑然忘却了一切。不再继续向前突纵,也未转身便逃,只是愣愣停在原地,神情异常凝重。 “战神”歪了歪头,向阵心走去。所有将士都被他惊人的气势所倾倒,不自觉便让出一条通道。 耳际一声长嘶,华雄全身一震,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眼前的,的确只是一人一骑。 可是,他却带给所有人以千军万马的压迫。 他下半身那滚滚流动的黑焰,原来是一匹巨大的黑色战马。战马雄劲而孤傲,碗大的马蹄踩在土地上,每一步都那么雄健有力,仿佛踩在他的心坎儿最恐惧的部位。 硕大的马身,使得它看起来便好似一匹强横的怪兽!通体如黑色绸缎的皮毛油光闪亮,立于猎猎的狂风当中,便如亘古巨岩上流动的黑色岩浆。唯有那飘纵的鬃毛随风而舞,使得它那四蹄白亮的马脚,犹如踏在云端。 这人上半身的银色光芒来自于手中的兵刃。那是一杆硕大无朋的大枪,枪身通体漆黑,却毫光隐显。枪柄比一般的战枪长出将近一半,碗口粗细。枪刃足有四尺余,极宽极锐,在阴沉的云层下闪耀着惊心动魄的锋芒。 可以想象,这样一柄长枪,只需一个横扫,便是百军辟易。随意一个长刺,便可直接连人带马捅一个通透! 比起华雄一身鱼鳞重甲,此人身上只穿着一件纯白色锦袍,狂风中猎猎作响。反射着大枪的冷冷寒光,锦袍竟予人一种金属质地感。洁白的锦袍与他跨马巨大战马飘逸的鬃毛不断飞舞,黑白两种强烈的色差,竟予人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这样的一位战神,已经很难让人注意他的容貌。然而,何咸还是看到此人异常英俊,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充满男性特有的刚硬坚毅之感。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带着睥睨天下的不屑和孤傲。尤其他一双眼中竟然有两个瞳仁,闪动着有如刀锋一般的光芒,正冷冷地注视着何咸。 “此番唤我前来,便是想要我击败这蟊贼?”战神声音很缓,却很厚重,带着一股久远的气息,还有对这世间的愤郁。 这时的何咸,在此人强大的气场下,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同样是人,这个人竟然如此气贯长虹,凌绝山巅! 不过,很快何咸也便释然了: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华夏历史上,最公认毫无疑义的战神——西楚霸王项羽! 这一次召唤,只是一次简单的短暂租赁,却整整花了何咸3000声望点。是无名力士和樊哙的六倍,赵高的十倍! 可此时看到项羽之后,何咸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值这个价儿!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价位出场,都还是友情价了。 本着‘一回生c两回熟’的召唤原则,何咸第一想召唤的是无名或者樊哙。但他随即便想到这两人似乎都不合适:无名武力虽然绝对不亚于华雄,但两次战斗中,何咸发现无名从来不马战。想来因为他曾经只是穷困的猎户,应该是没有机会骑马的。 樊哙随刘邦东征西讨,自然是会骑马的。但可惜的,樊哙这人太跳脱,何咸不确定樊哙这次会不会又坑自己。毕竟,击败华雄并不算完,他麾下还有一千西凉铁骑呢。 由此,系统便给予了何咸推荐人选。但推荐那人并不是项羽,而是一位价值1000声望点的武将。可这些天何咸声望点暴涨,一时也有些暴发户的豪气,任性之下便主要要求召唤自己最崇拜的西楚霸王项羽。 “有劳霸王了,只需击败此人便好,不需伤他性命。”好半天才从项羽那无意的气势禁锢下挣脱出来,何咸才施了一礼道。 华雄毕竟是凉州有名的战将,一旦这会儿就给弄死,他也不太好向董卓交代。 项羽淡淡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他便将目光投在了华雄身上。 一时间,华雄猛然悚立,感觉到一股疯狂的杀气在他的眉眼间流窜。心中忽悠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四周的空气正在逐渐凝固,将他紧紧包裹几近窒息! 冷汗一滴滴地冒出来,而内心惊恐更是难以言喻:对面那人还没有丝毫举动,但所散发气势的压迫感竟使自己呼吸困难c无法行动。能够将武功练到这个境界,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华雄?似乎有所耳闻。不过不论你是谁,有机会败在我项羽之手却不死,足以吹嘘一生了。”项羽冷冷地道,面对华雄,他语气中似乎更夹杂着一丝嘲讽。 “项羽?”华雄纵声大笑,他毕竟也是汉末一流武将。虽然未入超一流之选,但武道已初登门庭。这么长的时间,足以他挣脱项羽的禁锢了:“你若是西楚霸王,那我岂不是” 华雄的笑只笑了一半儿,随后便尴尬地停了下来:因为他想了想所有强大的武将,却无一人是项羽的敌手。 然而,这也足以激怒项羽了。 “你前来送死罢,对付你这样的杂碎,我无需主动出招!”项羽大枪一招,直指华雄喝道,音洪叱咤,犹如雷鸣。 华雄被项羽的气势压得死死的,便知自己毫无办法,只能奋死一搏。由此,他也不再逞口舌之能,大吼一声再度策马飞速奔来。手中大刀半途中变幻无方,几乎亮花了人眼。 然而,项羽却只嘴角撇动了一丝,极为不屑。 终于,华雄长刀犹如闪电般劈来。可惜的是,此时的何咸根本不通武道,丝毫没有看出来这一劈究竟有多大力道,或者有多精妙。他唯一知道的,只是从华雄那乖张暴戾的脸上,看出华雄已然使出了平生最强力的一击。 “霸王,当心!”这一刻,何咸的心直接提了起来,不自觉便发出警示。 然而,项羽却浑然未觉,只是右手开始挥动。大枪化作一条优美的曲线,没有带起丝毫气流c无声无息地割向华雄的左颈。 那一瞬,何咸似乎看到项羽的眉梢挑起一丝不耐,半途之中手腕微微转动。原本利刃割破华雄脖颈的一击,便变成大枪犹如一柄硕大的苍蝇拍,直接一拍便将华雄从马上拍了下去。半空中华雄口吐鲜血不止,跟《唐伯虎点秋香》中那个对穿肠一样。 一时间,整个军营寂然无声,仿若凝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啊? 一招! 不,确切来说,项羽只用了半招,便将凉州第一猛将华雄拍在了地上。两人武力差若天渊,不由令在场所有人寒气直冒。 但何咸不属于这一行列,与其他人不同,因为他不需要忧虑项羽是敌是友这一问题。此时的他,两眼金星直冒,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一股奇异的c说不出来的感觉油然而生,令他望着项羽那魁伟的背影都不禁痴住了。 当然,何咸并没有被项羽如此精彩的一击给掰弯了,开始就这样不分时间场合地犯花痴。此时的他,其实正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当中:西楚霸王项羽如此勇力,简直世间罕有匹敌!并且,从历史上此人的赫赫战绩就可看出,他其实是完全有能力一统天下的。 历史上的项羽,最大的缺陷就是他不善用人,性格又刚愎自用。才会在一次次的绝对优势下,使得刘邦那个老流氓能越挫越勇c屡败屡战,最后乌江逼得项羽自刎。 然而,这样的缺陷在何咸这里完全不是问题! 不会用人吗?不要紧,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什么样的人才都能弄来!用得不舒心,咱就换个用。 刚愎自用,不善政务吗?也不要紧,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任何谋国良才c智计策士都能过来出谋划策c运筹帷幄! 这样看来,何咸只需永久召唤来项羽担任自己的先锋大将军,那只要再给他配上一些合适的辅佐人才,汉末三国就会跟玩儿一样,尽数落入何咸手中。那样的场景,单单只是憧憬一下,何咸都觉得自己激动地就要打尿颤儿 也就是这一瞬间,何咸忽然明白了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的意义:只要自己无脑地令项羽攻城拔寨c所向无前,那自己的声望便会滚滚而来。继而再用那些声望召唤来辅佐项羽的人才,那平定天下,一统大汉十三州指日可待! 一条充满光辉和鲜花的大道,仿佛就在何咸眼前徐徐展开 “诸位将士勿要惊惶,此人乃在下好友,特来襄助!”反应过来后的何咸,大踏步走向校场高台,指着项羽大声向全营将士宣布起来。 这一刻,项羽巍峨不动,犹如高山。锦白的披风和通体幽黑的乌骓鬃发,就在猎猎狂风中飘舞。一招之后,他那泄露出的汹涌滔天杀气,在战场上缓缓蔓延,令空气中的猎猎狂风,都开始尖啸肆虐起来! 全营将士看到项羽如此风采,再听到此人乃何咸的好友,登时士气大震。忽然便爆发出犹如山崩海啸般的欢呼之声。一瞬间,整座大营犹如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忽然爆发,炽烈的战意席卷天地,令那一千西凉铁骑不由为之一滞,气势顿消。 “众将士结阵!此役指挥权由在下好友接任,众将士务必戮力同心,击溃这些作乱的西凉铁骑!”高台上何咸一看这等情况,登时意识到士气可用。不由再度高声嘶吼起来,意图一鼓作气将华雄及他的西凉铁骑驱逐出营。 果然,这一声嘶吼过后,三千余将士的嘶吼更加汹涌狂热。整个军营似乎瞬间被点燃,只待接下来激动人心的一战。 反观华雄西凉铁骑那边,士气已然跌落到了谷底。几名亲卫将华雄拖回阵中后,华雄只是暗自吐血不止,丝毫没有半分能力令西凉铁骑士气重振。 事情发展到了这等地步,何咸相信,其实根本不用项羽出马。只需他轻轻将大枪一招,发出一个进攻的命令。华雄及他的西凉铁骑,必然会在自营将士火一般的战意下,迅速消融退却。 这一刻,何咸脑中只剩下一个激动的感受:果然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3000声望点召唤来西楚霸王项羽,一点都不吃亏! 一想到项羽只是出场几分钟,瞬间便令自己的将士面貌焕然一新,轻轻松松地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何咸真心为自己选择了自主召唤点了个赞,更对项羽感激莫名加崇拜不已。不由得,他便将崇拜和感激的眼神,投向了一旁的项羽。 然而,这一眼望过去之后,何咸忽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便被冻僵了! 校场之上,项羽冷如刀锋的眼眸正戏谑地望着何咸,嘴角的那丝轻蔑冷笑,就如看一只自不量力的蛆虫正试图从阴沟里爬出来。 终于,当何咸的诧异和惊惧写在脸上后,项羽似乎才有些厌倦,但语气中的嘲讽却不由更浓:“好友?如你这般无能软弱之人,有何资格与我为友?” 何咸脸色瞬间煞白,项羽那重瞳骤然蔑视的一瞬,强烈的屈辱感,使得何咸仿若被万箭穿心。这种他从未预料到的状况,令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 也就是项羽说罢这一句的一瞬,滚滚如浪潮翻涌的军营士气,也不由彷如被冰海覆盖一般,瞬间熄灭无形。满营将士都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高台上窘态百出的何咸和傲然如巍峨高山的项羽。 看到这两人如此不同的反应,满营将士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就在整个军营陷于尴尬的凝滞时,项羽则骤然策动自己胯下的乌骓,高吼一声道:“召唤之恩已报,你我日后两不相干!汉末三国乱世早有耳闻,此等大乱天下,正是霸王再现之时!” 言罢,乌骓发出雷霆一般的咆哮之声,仰天长嘶一声之后,犹如一柄黑色无俦的重盾,狠狠撞向前方那无人指挥的西凉骑阵! 乌骓的咆哮之声,终于令何咸恢复了一瞬的清醒,他朝着项羽驰去的方向大吼一声问道:“霸王,你要去哪儿啊” “江东之地,才是某锦衣炫耀之所!待某重拾三万精锐,必然扫灭汉室,复我大楚山河!”项羽仰天长啸,胸中恣意豪豪飘荡天宇,令人不由心驰神摇。 一时间,迅如雷火的一人一骑,便如一枚重炮突入了西凉铁骑阵中。 高台上的何咸分明看到,那些骁勇悍战的西凉铁骑,竟无一人是项羽的一合之敌。 项羽几乎只是随意挥动着手臂,便轻而易举地突破那方敌阵。没有人能抵抗,没有人敢反抗,甚至迟滞他一瞬都不可能。 到了最后,何咸只看到西凉骑阵中裂开了一道细线,线条飞速延伸。左右两侧不由烟尘滚滚,间或还有一片残肢断臂和飞溅的鲜血夹杂其中。很快,那条细线突骤至营门,项羽一人一骑轻松突围,视这偌大的军营根本如无物! 霸王之威,竟勇悍至斯! 直至一炷香的时间后,何咸才堪堪反应过来,可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静。 然而,最后他望着项羽那头也不回的背影,却不由皱起了眉毛,感慨道:“这西楚霸王难道是个白痴吗?只是被自己从地府中召唤出来,就以为从今往后便鸟归山林c龙入渊海了?幼稚,太幼稚了” 说罢这句,何咸‘吧嗒’一下跳下高台,看了一眼还不停吐血的华雄。随即又狠声狠色地对那些惊魂未定的西凉铁骑一吓唬,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打哆嗦后,才狐假虎威地诈唬道:“还不走?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啊?” 那些西凉铁骑一听这话,才如梦方醒。一个个飞速收拾着残兵败将的尸首,拖着死狗一样的华雄,鸡飞狗跳地仓惶逃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从长计议 夜幕缓缓覆盖在雒阳上空,给这座繁华的城市一抹无声的静谧。大街小巷当中,都已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唯有皇城外的司空府中,却仍旧灯火通明。 郎中令李儒紧蹙着眉头走下马车,面色上写满了疲惫,但脚步却很匆匆。然而,当他刚跨入府邸大门的时候,便听到堂中传来一声惨叫之声。紧接着,李儒便看到两名侍卫拖着一名身穿儒袍的男子而出,随着侍卫的前行,一条粗重的血迹赫然铺开在地,刺目无比。 李儒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他抬头看向两名侍卫当中的一位。那名侍卫则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李儒心中一凛,便知道今夜董卓的情绪极为暴躁。 “是文优吗?”未及李儒多想,堂中已传来董卓的问询之声。那语气中,有着压制不住的怒意。 “是在下。”李儒回应了一声,趋步进入了正堂。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看到了满地的杯盘狼藉,以及董卓正收在鞘中带血的剑。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董卓杀了一人之后,怒气非但没有平息多少,反而更加暴躁起来:“那些公卿大臣简直欺人太甚!尤其那个袁家,太傅袁隗已然批准了废立的表文,可袁绍非但竟然偷偷溜了,还在城中大肆造谣生势。” 说道这句,董卓猛然掣出鞘中那把染血的宝剑,勃然作色道:“他们这是在故意羞辱老夫,将老夫当猴儿耍!” 李儒微微一叹,说实话他虽然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却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等地步。朝堂中那些士大夫,不愧都是百年的豪门望族,早已将政治倾轧之术练得炉火纯青。 此番废立皇帝一事,分明是董卓集团与士大夫集团皆大欢喜之事。可他们一个个都自保有术,在关键时刻背叛了董卓。 由此,废立大典一事只得草草了结。此事算是给了塞外向来说一不二,生杀予夺的董卓狠狠一巴掌,令董卓的怒火已然积蓄到了顶点。 “文优,都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要老夫迁就那些士大夫不成?”董卓咆哮上前,手中染血宝剑微微颤抖,看样子董卓随时可能一剑结果了李儒。 然而,李儒却纹丝未动。他抬起头,仔细望了一眼董卓那双充血愤怒的眼神,随后才镇定回了两个字:“不错。” “文优,你亦敢辱我?”董卓更加怒发如狂,一剑直接从李儒头上掠过! 剑刃割裂的青丝缓缓掉落在地上,李儒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更别说面色有何变化了:“董公若想为周公伊尹,自该忍辱负重;若董公想为王莽,大可烧杀抢掠一番。这两种结果皆在董公一念之间,万望董公深思。” “若老夫便是想当那王莽呢?”董卓仍旧愤愤不平,远没有因为李儒一句话而消怒。 “若董公为王莽,那在下便是王盛!”李儒缓缓吐出这番话,随后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冠,恭敬而隆重地缓缓拜倒在董卓面前。 董卓虽为边塞武人,但毕竟出身都尉之家,少时也是粗识文墨的。况且王莽篡汉一事不过二百年,董卓对于这等事迹还是有所耳闻的。 当年王莽篡汉称帝之时,理由便是有人拿出了一份天书,托言说是高祖寄给王莽的。令王莽继任汉室,并重用十二位刚正之士拱卫新朝。其中一人不过街头坊间卖烧饼的小贩,只因那符命当中有他的名字,便由此一步登天,成了王莽新朝的崇新公。 后来,天下大乱,反兵攻入长安之时,王莽身边所有人都四散而逃。唯有那个卖烧饼的小贩王盛,在最后关头还替王莽挡了一剑,算是尽忠而死。 此番李儒以古事喻现实,表明就算董卓欲与天下为敌,他李儒也会尽忠到最后一刻。 看到李儒如此表态,董卓不由嗟叹一声,收起手中利剑扶起李儒道:“文优,是老夫一时鲁莽了。其实老夫心中也明白,占住这雒阳城不成问题,与天下人为敌亦不是问题。可真正治理天下c教化万民,靠的还是那些士大夫,而不是老夫手下那些武夫” 见董卓有此见识,李儒不由真心回了一句:“董公英明。” 董卓无奈苦笑,肥胖的身躯重重坐在在胡床之上,道:“由此看来,老夫日后想必还需忍辱负重” 见董卓如此一番颓丧模样,李儒此时才露出智珠在握的笑意,踏前一步慨然言道:“董公如今重兵在握,龙骧虎步,天下何人不仰其鼻息?此番废立一事,虽不十全十美,然对于董公来说,不过飞石击水,试出了那些士大夫的虚伪。董公若后退一步,他们必然得寸进尺!” 闻听李儒如此论断,董卓瞬间身体前倾,开口言道:“文优此话何解?” 李儒淡然一笑,开口回道:“董公,士大夫之势,不过在朝堂之间。可他们最可笑的一点,也正是如此。想必此时,这些公卿大臣还以为凭借朝堂悠悠之口,便可将董公弃之如敝屣。可他们却不知,如今整个雒阳c乃至整个天下皆在董公一念之间。董公只需向他们露一露獠牙,便可令他们知道,如今天下何人才是执牛耳者!” 李儒这一言落下,司空中堂仿佛都拂过一阵阴风,令人不由感觉毛骨悚然。可董卓听闻此话,却不由哈哈大笑,畅快至极:“文优此言,甚得吾心!”笑罢之后,董卓才继续问道:“只是不知,这威慑一事当如何徐徐图之?” 李儒成竹在胸,言若江河道:“董公如今司空一职,不过借‘久雨不停’天灾才罢免了刘弘。然司空一职虽位列三公,却不过主管天地水土之事。董公若想令满朝公卿知其雄心,则当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董卓并不喜欢李儒这般高深曲折的说法,不过思忖片刻之后,他便明白道:“文优之意莫非要老夫当三公之首?” 三公之首便是太尉,掌管天下兵马。如今的董卓不过初步掌控雒阳的一位迷茫武人,还未到后面那等目空一切的地步。这个时候的他,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以后会重启前汉相国制度,担任相国乃至太师之职。 “非但如此,董公最好还要向朝廷讨来斧钺符节。如此一来,董公非但可名正言顺执掌天下兵马,得斧钺符节之后,更有先斩后奏之权!届时,那些士大夫才会看到,真正掌控雒阳的军力都在何人手中!” 李儒镇定而从容地将这一番说完,可他的眼中,却不由燃起一丝熊熊的野望之火,似乎要烧尽这整个雒阳。 受李儒激励,董卓胸中亦然感受到了一股难以遏制的跳动,不由憧憬起自己日后的辉煌。想到此处,他不由站立起身,豪情万丈:“得文优一人,足抵十万凉州铁骑!如今雒阳兵马皆在老夫之手,何人敢杵逆半分?” 可话刚出口,董卓忽然便想起了什么,如鲠在喉,面色难看:“何进旧部当中,还有一子尚未除去” 李儒自然知董卓说的乃是何咸,不由自信一笑道:“董公勿忧,前些时日,儒已将何咸护卫雒阳百姓一事大肆宣扬,令其成为凉州将领眼中刺。前些时日,董校尉向董公与华雄讨要都尉一职,想必正是为此。若儒所料不差,今夜便有捷报传来。” 李儒话音刚落,一名传令竟真的出现在大堂之中。董卓见李儒如此神机妙算,不由更加恣意开怀。 然而,当两人都等待着那传令的好消息时,那传令却面色纠结地报道:“禀告司空c郎中令。今日午时都尉华雄入何司马大营讨要兵马,却被何司马营中将士击败,吐血不止,伤重难愈” 李儒脸上那自信的笑容瞬间凝固,而董卓面色更加精彩。真正听清消息之后,他陡然大怒,一剑砍向那传令吼道:“这不可能!明日,将那何咸唤来,老夫亲自砍了他脑袋!” 一剑被董卓劈死的传令,自然不可能再回答董卓的话。可震惊了半刻的李儒,却不由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开口道:“董公,这何咸大有蹊跷,每每出人意料我等,当从长计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二进宫见董卓 躺在营帐中的卧榻上,何咸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的界面。看到上面一张发灰的头像时,才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报复性的微笑:“羽哥啊,你说你咋那么天真呢?你再怎么牛,也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整个地府?” 界面上项羽的头像丝毫没有变化,但何咸却感觉,他似乎看到了项羽在地府中正如被困住的野兽一般在嘶吼咆哮。 不过,这一次召唤项羽,也的确给了何咸很大的教训,那就是: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别特么胡乱召唤! 项羽的名头是大,武力也很猛,可这次召唤过来后,比得上召唤无名吗?客观点说,就他在场上傲慢桀骜的表现,连喜欢半路撂挑子的樊哙都不如。 这次事件后,何咸深切认识到,地府给他送来的这些人才,都是活生生c具有丰富情感和人生经历的人。他们绝不是什么提线木偶,更不会一看到自己的绝世美颜,就拜倒在自己无边魅力之下。 他们当中有些人虽然能力很大,但并不一定就对自己的帮助很大。尤其他们的喜好厌恶c性格思想,更直接决定着能跟自己走多久。 也就是说,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其实也就是给自己多了一条人才召唤通道。并不能让自己轻易得到一群要武力有武力c要智力有智力,光卖命干活儿不要报酬又对自己绝对忠心的手下。 这样的发现,说实话,让何咸一时还有些伤感——毕竟,无论怎么看,自己的故事好像跟那些要风得风c要雨得雨,泡个妞儿都还妹子倒贴的穿越小说主角不太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华雄事件都过了一夜了,董胖那里怎么一点动静还没有?” 哀叹一声关闭了系统界面后,何咸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现在董胖已经被满朝公卿大臣给涮了一把,正是寂寞空虚冷c自己可趁虚而入的时候。而且华雄那家伙在凉州将校当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在自己军营里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后,董胖怎么着也该召自己问罪了吧?” 话音刚落,营帐门帘便被人挑了起来。吴匡看到侧卧在横塌上何咸那妖娆的身姿,喉结不由耸动了一番,似乎就要吐出来。 幸好,他超强的心理素质非但阻止了他如此失礼的生理反应,更使得他脸上换上了一副平静中略带谄媚的表情:“公子,田主薄求见。” 吴匡出现在这大帐中,何咸一点都不意外。 当何咸干掉张璋伍宕二人的时候,吴匡便已表现出向何咸靠拢的迹象。随后华雄事件出现,吴匡便干脆堂而皇之地以何咸旧部自称,撵都撵不走。 不仅何咸这一军营如此,事实上,整个西园军营已然尽是这般情况。董胖放任各派兵马倾轧,直接造成的结果便是大鱼吃小鱼。剩下的大鱼们,便各成体系。 凉州兵马有着董胖的撑腰,这段时日已然成了巨大的鲸鱼;并州兵马那里以吕布为首,也算一条凶猛的鲨鱼;北军五营那里因为董卓之前拉拢袁家,拜袁术为后将军,由此那里便以袁术为首;南军及宫中宿卫等兵力,那是牢牢把控在郎中令李儒手中的,任何人都不敢染指。 最后何进何苗旧部这一块,早已被各路兵马吞噬地只剩下一堆渣儿。随后何咸横空出世,这支势力才算在西园中独树一帜。嗯不是鲸鱼也不是鲨鱼,最多就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快让他进来,算了,还是我出去迎接吧。”听闻田仪到来,何咸立马就意识到他此番的来意,翻身下榻穿上靴子便带着吴匡走了出去。 “田主薄,久候了。”一出营门,便看到了正在四处观瞧着自己军营的田仪。何咸微微抬手一礼,脸上的笑容便如今日的阳光一般和煦明媚。 田仪却很悲悯地看着何咸这样还没心没肺的笑,语气沉重说道:“何司马,董公派我前来召司马前去议事。” 田仪话音未落,便见一名侍卫已将一头小毛驴牵了过来,何咸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毛驴背上后便道:“那就劳烦主薄带路了” 田仪惊愕地看了一眼何咸的座驾,面部表情十分精彩。他震惊于何咸早就料到了董卓会相召的镇定,更震惊何咸的座驾竟然如此简约亲民。 直待心头的震惊滚滚流过后,田仪随后才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何,何司马在下此番乘车而来,若司马不嫌弃,不妨” “那敢情好。”一听有车坐,何咸立即从毛驴背上跳下来,脸上的笑容浑似位质朴的乡间少年郎。惊得一旁的田仪c吴匡还有众亲卫们一阵阵无语。 一路无话。 坐上了马车的何咸,忽然便变得很安静。而一旁的田仪,则好几次欲言又止。两人便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缓缓行到了司空府。 不过,下车之时,何咸却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对还在车中的田仪说道:“田主薄,酒宴一事,不知主薄可还记得?” “酒宴?”田仪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何咸问的什么。 之前何咸曾经邀请过他和李儒等人入府赴宴,但值何咸休沐之日,董卓却搞起了废立大典。田仪李儒两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而何咸也因敕令不得擅离军营,由此,这场酒宴才一直耽搁到了这个时候。 只是,田仪怎么都没想到,都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何咸他怎么还有心思提什么酒宴的事? 难道说? 再一次被何咸惊住的田仪,思忖了很久后才开口回道:“若司马此番安然无恙,在下必定入府拜访。” 何咸嘿嘿一笑:“那就一言为定。” 田仪愣愣看着何咸一步步走入司空府,那目光,仿佛就如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事实上,他已知道,今日董卓召何咸前来,就是为了除掉何家这最后一块绊脚石。 果然,何咸刚走入司空府,田仪便听到了一声极为突兀的惨叫。田仪脸色瞬间大变,急步跑入府中,便看到两名侍卫拖着一具尸体出来。那人腰悬利剑,与何咸刚才的装束一般无二。 这一刻,田仪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何感受。看着那尸体被一步步拖远,他只能默默地说上一句:“看来,那场酒宴在下无需参加了” 然而,就在田仪话音刚落的时候,一旁熟悉的声音却已响起:“田主薄,怎能如此出尔反尔?” 田仪扭头一看,发生何咸正站在院中一处角落静静看着自己。田仪再回头看向那具尸体,才看到那尸体面目早就被鲜血沾污,可那身形比起何咸来,似乎矮了几分。他之所以会将那具尸体误认为是何咸,无非先入为主的缘故。 然而,经历了这一幕后,田仪似乎对何咸又多了几分悲悯,不由开口言道:“何司马,见到司空大人后,切勿多言乱讲在下,在下亦然会为司马求情一二。” 何咸并未领受田仪的好意,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具尸体一眼,开口向他面前解下佩剑的侍卫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侍卫冷冷一笑,开口道:“侍御史扰龙宗,因身带利剑入内,被司空当场斩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该来的,果然又来了 再次看到董卓,何咸明显看到董卓面上的杀机已毫不掩饰。一双细缝眼中凶光跳动,显然刚才杀死扰龙宗,并未让他气消。 一方丝巾缓缓擦拭在那柄上镶嵌着宝石的华美长剑。何咸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从董卓那微微颤抖的手上,就可以看出他正在酝酿着杀心。 毕竟,心狠手辣的董卓,不会因为杀一个人后还手发抖。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正在兴奋地颤抖——那是即将杀人前的兴奋。 可纵然知晓了董卓有些强烈的杀心,何咸却仍旧跟无事人一般,施施然地行礼道:“属下何咸拜见董公,愿董公依旧英武勃发,可手刃千人!” 这话落下,董卓擦拭利剑的手都不由停了下来。他见过不少凶悍的将领,也看得出哪些人的镇定是真的,哪些人是在佯装。可像何咸这种明知自己想要杀他,还如此游刃有余,甚至还敢说这些不咸不淡恭维话的,这还真是第一个。 不过,昨夜他已跟李儒商议过,虽然何咸的表现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但如今局势,这个何咸留着的价值已不如死去。 故而,董卓也不废话,直言呵斥道:“何咸,老夫念你父亲勤勉,才拜你为佐军司马。却不料你竟肆意妄为c目无军纪,殴打上官!” 说罢,董卓利剑长指,厉声喝道:“何咸,你可知罪?” 何咸抬头,看着张牙舞爪的董卓,心中却不由冷笑。这个时候,他已看出,董胖实际上已被严重的挫败感击垮了:一个人,只有在无助的时候,才会用暴力掩饰自己的无能。侍御史扰龙宗一事,其实便是明证。 要知道,这里毕竟是司空府,是董卓的老巢。不说厅堂两侧那些顶盔掼甲的将校,就说门外严阵以待的侍卫,便足以制服一个只拿佩剑当装饰的文人。可董卓却偏偏以扰龙宗意图不轨之名杀了他,这就不单单是一件事关董卓性情或失礼方面的小事。 董卓这么做,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既为了防备别人行刺,更为了向那些不服他c且心怀叵测的士人们发出警告。 不过,董卓此时毕竟杀机勃勃,还有急不可耐,这个时候刺激他绝不是上上之选。由此,何咸便装出一副懵懂的表情,惶恐回道:“董公明鉴,属下并未殴打华都尉,尽是一个疯癫兵士所为。” “疯癫兵士?”董卓自然知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由开口问道:“便是那个自称西楚霸王再世之人?” “不错。”何咸一耸肩,好似还挺后怕的样子:“董公,军营凶险之地,属下今日回想起,仍担惊不已。” 见何咸如此光棍地将罪责推在一个“疯子”头上,董卓还真拿何咸这条泥鳅没办法。毕竟,项羽早已生不见人c死不见尸,他若要就凭这点处死何咸,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何咸一入堂表现得都十分得体,也实在让董卓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一时间,董卓也只有被气得更加暴躁,一团怒火憋在心里,难受至极。只是,他握着剑柄的手却越发稳了 而这时,一旁静静看着何咸表演的李儒,便开口说了一句很阴阳怪气的问话:“何司马,你身边的疯癫不名之人,未免有些太多了吧?先是有江湖草莽仗义出手,后有豪情义士樊哙酒宴救人,昨日又出了一个霸王项羽。莫非,这一切都是巧合不成?” “应该,大概,可能就是这样吧?”何咸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的模样。反正他笃信李儒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自己无论怎么否认都行。 “胡说八道!”李儒愤然拍案,一双眼睛忽然变得阴冷如毒蛇,开口言道:“若如儒所料,这些所谓的无名疯士,皆乃故大将军与你留下的!” 何咸这才悚然一惊,开始凝重地望向了李儒:这一番话听起来很平常,却句句诛心,分明是在指责他蓄养死士,刻意与凉州将校为敌。这样的罪责一旦扣在头上,自己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故而,这个时候何咸不等其他人继续污蔑,赶忙将自己已编好的借口拿了出来,对着李儒说道:“郎中令切莫乱言,此事接二连三发生之后,属下也觉蹊跷。故而昨夜翻阅古籍,才找到一些古例。” 李儒眼皮一抬,并未继续污蔑打压何咸。事实上,他这般试探,也是想知道此事的真相。毕竟,说什么何进手下有那些厉害之人,他李儒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不说那个擅使铁链锥的猛士,就是那两位自称‘樊哙’和‘项羽’之人,怎么看都是人中虎豹,若真为何进部下,早就脱颖而出了。 “董公,郎中令可知,久经战阵的一些老兵,都会患上疯癫之症?”何咸回忆着前世从电视上看到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侃侃而谈道:“属下翻阅了一些史书c医书,看到秦国大将白起最嗜杀人,王翦嗜好狩猎。还有不少老兵夜梦惊醒,一些将领阳亢难忍,一刻都离不开女人,没有女人的时候,甚至会用母牛代替。” 何咸这话一说完,大堂内都是吸气的声音。除却那些文士感觉匪夷所思之外,便是那些将校都多多少少想起,自己营中不少老兵确实都有些不对劲。 尤其主位上的董卓,他少年时便游历塞外羌胡之地,又统领大军十几年,最知何咸这番话并未胡说八道。 事实上,董卓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就是患病之人。远离了刀光剑影的战场后,董卓发现自己内心焦躁之余,剩下的便越来越渴望杀戮。 “想着古籍上这些记载,属下便认为,那樊哙和项羽两人,想必就是患病之人。他们久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进行生死搏杀,心境情绪必然已与常人不同。故而,他们想象自己乃猛士樊哙和霸王项羽,也不足为怪。” 对于自己能将樊哙和项羽之事,和战后应激障碍联系起来,何咸还是很得意非凡的。毕竟,这种解释明显就是最容易令人信服的解释。 然而,不待他高兴,一旁李儒便再度狠狠拍响了案几,驳斥道:“一派胡言!那些患病老兵想象自己乃百年之前猛士不假,可没人听说过,想象成一人便有那人武力的!” 何咸挠挠头,对于李儒这样的反驳,他也无话可说。毕竟,樊哙干掉张璋伍宕那两个蠢货还好说,可华雄的武力,在整个军营都是尽知的。 一个老兵纵然发疯,也不可能一招就将华雄打得吐血。再结合项羽那天拉风的出场装备,那乌骓马c霸王枪,何咸是怎么都解释不了的。 不过,幸运的是,何咸也根本用不着解释。他只需一推三六五,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向李儒言道:“此事属下也极为难解,不知郎中令可有见教?” “你!”李儒被噎得丝毫没脾气,毕竟相继出现的三人,一个个都神秘地不见踪影,他也根本说不出合理的解释来。反倒为了维持他董卓麾下第一谋士的形象,李儒只能心虚地回答道:“军中奇人异士不知几何,偶然出现如此二人,也非是没有可能。” “郎中令高见。”何咸躬身施礼,赶紧一个马屁奉上。 话题谈论到了这里,何咸已成功得将董卓要杀他一事,转变成了讨论神秘樊哙和项羽的猜测,大大消解了董卓对他的杀心。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董卓这个边塞武夫c杀人狂魔,却好似一心要置他于死地。见华雄一事已不能将何咸治罪,他竟直言不讳问道:“老夫已废立了皇帝,何咸,你以为此事如何?” 何咸心头不由一沉:该来的,果然还是又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直言论汉室 司空府大堂上,何咸整肃了一番自己的衣冠,郑重地对董卓拜倒在地,语气异常平静回道:“董公一心为汉室社稷,为天下苍生,不惜背负千古骂名,实在我朝第一敢为秉公之臣。属下能为董公部下,甚有荣焉。” 这番恭维之话,说的可谓肉麻之极。然何咸面色真挚,声情并茂,实在让人看不出他任何一丝假意敷衍之态。 董卓也未曾想到,自己在何咸心目中竟是如此光辉伟大的形象,一时间,他都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乖孩子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人却激愤开言道:“何咸,好个舐痈吮痔之徒!今见董公得势,便极力奉承,莫非忘了那废去的少帝,也算你何家之人?” 何咸抬头,看到了一张愤怒的脸庞。董卓长史刘艾并指如剑,正义正言辞地呵斥着自己。 然而,这一刻何咸心中更怒,直接起身便骂道:“狗眼无珠之人,竟敢在此狂吠!董公此举应天顺民,尔在此胡乱攀咬,莫非质疑董公废立之举?” 不怪何咸如此愤怒,实在他愤怒有理由。 整个大堂上,何咸并不知道想置自己死地的人有多少,但他却没想到这个刘艾如此阴险。比起李儒刚才那种似是而非的指责,刘艾这番话简直更为诛心! 何咸已经看出,李儒对自己杀机是有,但没有那么激愤直接。可刘艾却直接说出少帝刘辩乃是何家人,这分明就是想将让董卓当场杀了自己! 至于这个刘艾为何会如此,何咸大概也猜出了一些:他与刘艾平素无冤无仇,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政见上的不合。 可以想象,刘艾贵为汉室宗亲,对于董卓废立之举是很不忿的。但迫于董卓的威势,他不敢挺身而出。于是,他便想令何咸被董卓所杀,继而激起满朝公卿大臣对董卓的仇恨攻伐。 可以说,这种人是何咸最恨之入骨c最看不起的一类人。自恃身份高贵,总想着以天下为己任,却又行事卑鄙c心无仁德,简直死不足惜。 得亏他何咸也不是吃素的,否则,就刚才那一番话,董卓真可能先一剑杀了自己再找什么破借口。 果然,听闻刘艾明显有质疑自己之意,董卓当即面色骤变,阴冷向刘艾问道:“刘长史,你适才之言,究竟什么意思?” 被董卓那细眯的眼缝一盯,刘艾仿佛一下被抽去了脊梁骨,赶紧躬身施礼回道:“董公勿要多想,属下只是认为这何咸不顾血脉亲情,口蜜腹剑,必是奸佞之人。” “奸你大爷!”何咸得理不饶人,看样子若不是怕冒犯董卓,他真想上前揍刘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如你这等小人,才会用你那阴暗心理揣度他人。我是何家人不假,可更是司空属下,汉朝臣子!董公此番光明坦荡向在下询问废立之事,你却心怀阴毒,欲害我性命,此举究竟为何?” 上次何咸见董卓的时候,刘艾便知何咸乃善辩之人,可他没想到何咸竟然如此雄辩滔滔。一时间,刘艾被何咸逼得无路可退,只得连连认错向董卓说道:“董公明鉴,属下一心向着董公,只怕董公被奸人蒙蔽” “被人蒙蔽?”董卓十分厌恶地瞥了刘艾一眼,恼怒道:“莫非在刘长史心中,老夫便是那等庸聩不堪之徒?” “不敢,不敢董公,属下绝无此意!”刘艾这时已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仿若一条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狗。 好在董卓的心思也根本不在刘艾身上,呵斥他起身后,便又饶有兴致地用那带着杀机的眼神望向何咸:“何咸,刘长史虽然口说无凭,但老夫也知血浓于水。对于废立之事,你莫非一丝不满都无?” 何咸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真正考验自己生死的一刻。随后,他才平静言道:“少帝为人轻佻,不学无术,难为中兴之君。陈留王聪敏睿智,有司空辅佐,必可再现汉室辉煌。于公来说,属下毫无异议。” “于公来说?”一旁李儒这时脸色也凝重起来,逼迫一句道:“那于私来说,你便心怀不满了?” “非也。”何咸转身又向李儒行了一礼,才解释道:“先父立志便要澄清朝堂,重兴汉室,属下不才,亦知晓先父良苦之心。故而,于私来讲,属下亦觉董公此举英明。只是” “只是什么?”不待李儒询问,主位上董卓此时亦有些急迫。 “只是满朝公卿皆心怀鬼胎c愚信祖制,其心可诛!”何咸堂堂一言落下,登时惊得满堂一片吸气之声。 尤其董卓,更是想不到何咸竟然会说出如此话语。此番废立一事,他几乎被那些士大夫玩弄于股掌之中,心中早已愤愤不平,气怒难消。然而,何咸竟一句话直指士大夫心怀鬼胎,实在大快董卓之心。 由此,董卓身子都忍不住前倾,兴趣勃勃地向何咸问道:“此言何解?” “董公欲中兴汉室,重建朝政,本一心为公。可笑那些道貌岸然的士大夫,一个个却痴愚蠢笨,又各怀私心,令人不耻。” 说罢这句,何咸踏前一步,言论如凿道:“汉室何以衰微至斯?非是忠臣无能c能臣不忠,亦然不是桓帝昏庸c灵帝暗弱,实乃自和帝以来已有百年,汉室一大堆幼帝,好几家外戚,再加上层出不穷的宦官与族党,朝政就在这几极之间来回摆动。如此才导致朝政昏暗,各方势力争权夺势,致使天下一片糜烂。” 这些话直揭汉室百年,董卓还有些听不懂。但一旁的李儒,却不由面色大变,惊诧开口问道:“悉文此言,莫非是指那些士大夫朝臣,亦是宦官c外戚之后的毒瘤?” 说实话,李儒是一位优秀的策士,但却不是一位统筹帷幄的治国之才。他虽然有辅佐董卓重建政权c千古留名的野心,但对于董卓这位武人掌权后如何理国c如何贯彻信念c构建规划,他也愁眉不展。 这其实不怪他,毕竟何咸的见识早已跳出了历史的局限性。而如李儒这等困囿一片黑暗中的人,只能一点点地摸索。 “不错。”看到李儒一下听出自己话中的深意,何咸不由再度对李儒刮目相看:“属下并非说所有士大夫都愚痴不堪,然朝堂上这些不少既得利益者,却有意无意阻碍了司空的脚步。” “废一无能天子,立一贤明帝王,只能解决一时之困。而汉室毒瘤宦官c外戚虽致百年祸乱,却也其兴也勃c其终也忽,不过疥癣之疾。然百年士族豪强却已在汉室根深蒂固,若不解决此等固疾,汉室无力回天矣。” “不错,汉室未见百年宦官c亦未见百年外戚,然百年士族豪强则比比皆是。”李儒手指不由叩动起案几,面有所思,极为困难地顺着何咸的思路说下去道:“士族豪强尾大不掉,百姓只能托庇这些人。若这些豪强士族皆奉公教化,善待百姓,汉室则可有太平之年。” “然这百年来朝政黑暗,宦官外戚争权不断,士族豪强又在幕后推波助澜,致使天下民无所依,家破人亡。再加上天灾动乱,百姓只得揭竿而起,致使天下大乱。数年前蚁贼横行天下,便是因此。” 蚁贼c蛾贼说的都是黄巾之乱,李儒一番话说未说出汉室土地兼并c贫富差距扩大的根本乱源,但也说到了点子上。 见自己一番点拨,就让李儒有此觉悟,何咸不由有些欣慰,如一位经塾的先生,背起手来对唯一的一个学生点头鼓励。 而李儒,则真如一位学生般,忍不住向何咸请教道:“悉文,如你所言,既道出汉室祸源,那可有解决之道?” 何咸一甩袖子,自信英发:“自然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司空府大堂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怪异。 堂中那素服单袍的青年,原本应该是待宰的羔羊。可他此时却傲然站于堂中,挥斥方遒。 原本那些一句话就可以令他人头落地的掌权者,却只能用或无知c或疑惑c或崇敬的眼神望着他,小心翼翼地听着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生怕漏掉只言片语。 甚至,就连整个汉朝目前最高的掌权者,动动嘴皮子便可调动十万大军的董卓,亦然不敢打断何咸,只能压低了声音暴躁地训斥一旁的田仪:“还傻愣着干什么!悉文这些话老夫虽然听不懂,但文优的反应老夫却是能看懂的。你还不速速记录下来?记住,要一字不差!” 眼观六路的何咸,自然发现了这一幕。看着被董卓训斥得面红耳赤的田仪,慌忙找寻着笔墨,何咸故意放缓了语速,给了田仪充分的记录时间。而这一小细节,自然换来了田仪感激的眼神。 “汉之固疾,不在朝堂党争,而在社稷民心。”何咸开口便直指汉室衰亡的根本原因,自信从容:“诸位只见改朝换代,皆有新兴势力推翻旧王朝,却都忽略了每次王朝更迭,都有广大百姓的推波助澜。人心向背之势,可见一斑。” “先贤亚圣孟子便有言:‘民为贵c社稷次之,君为轻’,此句微言大义,深得教化统御精要。一个良序安宁的王朝,必然君民相洽,如鱼得水。而中间负责维持整个朝政运行的阶层,不论宦官c外戚抑或士大夫,皆不过沟通融洽两者的媒介。” 说到这里,何咸为加深自己论点的说服力,还举出了当年前汉的例子:“高祖龙兴之后,吕后当权,作乱朝政。当年朝政倾轧酷烈异常,吕氏专权独大,群臣恨不得生啖其肉,比之如今混乱百倍。然结果呢?天下依旧太平,王朝稳如泰山。” 这个例子,何咸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年吕雉把持朝政的时候,对待刘氏子弟那叫一个严防死守,打压群臣雷厉风行。一代女强人吕雉专权后滥杀无辜c铲除异己,搞得整个朝堂风气可谓乌烟瘴气。 可后世司马迁在《史记·吕太后本纪》里对吕雉的评价还是挺高的。司马老先生的原话是: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司马迁老先生用他宏大的历史观来概括,就是说生活在吕雉主政专权时代里的百姓,日子过得还是挺不错的。只不过就是宫廷斗争打得太激烈,吕氏本家势力太过嚣张而已。 “何咸,你好狗胆!”听闻何咸竟捧出了吕雉的例子,身为汉室宗亲的刘艾又忍不住了,大怒吼道:“吕后目无祖制c牝鸡司晨,为天理所不容。若非后来朝堂重归正统,岂能有汉室三百余年基业?” 何咸瞥了一眼刘艾,有些懒得搭理这种食古不化的蠢人,淡淡一句话噎回去道:“那当年怎么没有蚁贼作乱,没有天下大乱?” “你信口雌黄c数典忘宗,区区一个品秩六百石的佐军司马,南阳屠户之子,竟然妄议朝政啊!” 刘艾还在滔滔不穷地骂得正过瘾,可忽然间便看到一大块巴掌朝着他脸上呼去。刘艾一文弱书生,当即被那巴掌扇得直接倒地转了三圈,再抬头时嘴里含着血,门牙好像都掉了半颗。 然后,他就看到了董卓那张暴怒的脸,指着他大叫道:“来人,将这狗东西给老夫拖出去杖毙!” 刘艾当时就傻了,看着自己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起,不由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放声大哭求饶道:“董公饶命,饶命啊!” 一旁的李儒看着刘艾那混样,亦然不由摇头。然而,他当初劝董卓任刘艾为长史,就是想让董卓有个亲近士人和宗亲的表态而已。 不过这样的家伙,说杀就杀了,的确还是有些不妥。毕竟如今局势尚未明朗,董卓贸然激怒士人和宗亲,后果还是有些严重的。 于是,李儒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堂上董卓看到这一幕,却仍旧余怒未消。然而此时他还非后来那暴虐自大c目中无人的魔王,此时的他对于李儒还是言听计从的。 由此,董卓只能几乎跳着脚大骂道:“先别打死,给老夫慢慢打,打到悉文论完这治世之道再说!” ‘哟?’何咸一听这话,不由挑了挑眉头,心中有了计量:看来,自己得多忽悠一会儿了。 由此,看着刘艾如被拖疯狗一般拖去。何咸故意在随后的论述中,夹杂了大量的个人感悟,那语速也都尽量放缓了不少。 可惜的是,李儒不是吃素的,听了何咸大量论述了天子c朝堂和百姓的关系后,他便明白了何咸的用意。对于何咸这等小心眼儿,忍不住苦笑起来:“悉文之意,是要劝司空俯身亲近百姓,打压朝堂公卿c豪门世族吧?” “不错,正当如此。”心中哀叹一声,见李儒实在不好忽悠,何咸也只能拿出点干货道:“司空乃边塞武人出身,如今朝堂风气早就固执不化,司空无论如何俯身亲近士人,这些士人心底也是难以真心效命的。而整个王朝的基石又是百姓民心,董公何不去繁入简c直抵核心?” “让我们去讨好那些泥腿子?简直天大的笑话!”一侧凉州武将终于听懂了这些,不由激愤上前,大言不惭道:“那些泥腿子软弱无能,杀他们跟杀牛羊无异。且天下这般贱民千千万,根本杀之不绝,有何必要?” “也没啥必要。”何咸斜了一眼那个五大三粗c骄横跋扈的将领,也没心思搞清楚这又是哪个蠢货,只是随口又讥讽道:“而且,这些百姓愚昧无知,还一盘散沙,杀多少都没啥关系。” “正是如此!”这将领见何咸服软,不由大乐。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后,又不由指着何咸的鼻子大骂道:“不对,你小子是在嘲笑我?” “当然是在嘲弄你!”眼见何咸就要说出治世的良策,却被这么一个蠢货搅乱,李儒这平时都信奉静可积威的策士,也不由想杀人:“天下百姓千千万,又杀之不绝。可你若得罪尽了这些人,只需一人揭竿而起,百姓立即景从,届时面对千千万百姓,你有几把刀够杀的?” 李儒不是傻子,更不是偏听偏信的人。对于何咸一番忽悠,他当然不可能立马就转变了想法。不过,正因为他是聪明人,他也看出满朝公卿大臣,对董卓这等边塞武夫的无尽鄙夷和坚决抵制。 他认为,何咸这条大路不管是否正确。但对于董卓来说,有一条新路可以走,却绝对是一件好事儿。 更何况,一个区区弱冠之年的人,胸中便由此韬略见解,也绝非常人——这些,才是李儒转变了对何咸看法的根本原因。 不过,有了这些也不足。李儒还要试试何咸的真实水平究竟到了哪里,故而,他停顿了一瞬,转口又向何咸问道:“不过悉文,当年蚁贼之乱,也算天下震动。可为何这大汉王朝,仍旧没有灭亡?” 何咸有些不悦地轻蔑一笑,脱口而出道:“简单。因为百姓毕竟民智未开,还感念着汉朝的好,有苟且偷生的心思。换句话说,就是汉朝气数未尽。”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张角之流,不过土鳖,麾下黄巾蚁贼亦然乌合之众。可倘若有见识手段都一流的豪强士族领导,郎中令觉得汉朝还能苟延残喘下去吗?” 何咸云淡风轻这番话落下,眼神忽如利剑般直射李儒。一时间,向来积威甚重的李儒,也不由垂首,不敢与何咸对视。 “那悉文,话已至此,治世之策总该说了吧?”诸位上董卓摆摆手,有些厌烦这中间一大段烦人的插曲,竟直接走下主位,和颜悦色地向何咸问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治世之策 “自古无万世之法,更无永久治世良策。” 何咸看着缓缓走来的董卓,这时心中再无惊惧心思,反而觉得这个尚未犯下令人发指罪恶的魔王还有些可爱。 于是,他接下来真心实意地说道:“如董公这等状况,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加强权力!” 说完这句,何咸连看都不看董卓何等震惊的脸色,袖袍一拜道:“司空之位,太屈居董公了。依属下之见,董公统领天下兵马,大将军一职名至实归。只可惜,汉朝祖制,这大将军尊职自孝武帝之后,一般都由外戚担任。董公纵然有治世良策,亦要如履薄冰,不可过分激起士人c宗亲愤慨,予他们口实。” “如此,太尉一职,董公必然要拿到手中。最好,还要取得斧钺符节,享军中先斩后奏之权!” 董卓闻言,肥胖的身子不由微微一抖,目光不由望向了同样惊愕的李儒身上:这个何咸,竟道出了他们昨夜密议的结论,而且理由都如出一辙! 这一结论,可谓是在权力火海中跳舞的董卓唯一出路。能说出这点的,非但可见他广博眼界和犀利眼神,更可看出这是真心实意在为他董卓着想。 何咸有此言论,使得董卓的眼神也不由热切了许多,直接拍上了何咸的肩膀继续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董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才可贯彻治世之策。”何咸歪着头想了想,将自己前世看到封建王朝治世观念的变迁,寻摸着冰山一角出来道:“董公若想为周公c伊尹,必要先收天下人望。而汉室祸乱至今,百姓最困苦c盼之久矣的便是田地。” 封建王朝时代,土地就是命根子,是一切安定的基石,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一个农民,只要有了土地,那他就是有产阶级,除非被逼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否则是根本不可能造反的。孟子说的‘有恒产则有恒心’,便是这个意思。 “董公若想收人望民心,之前要做什么样子工程都无所谓,但编户齐民c度田均给却是必须要落实的。此举非但可瓦解豪强士族势力,亦是统御安抚百姓的前提。” “若董公手下连户籍田亩这两件事都贯彻不下去,不知民所在,不知其情况,那安抚教化便为一纸空文。国之不国,全养肥了那些跟董公争权捣乱的世族豪强。” “妙哉!”主薄田仪记录到这里,不由击掌而叹:“当年高祖入咸阳,一时忘乎所以。唯有萧何令重兵将秦朝典籍文图把守,保存了下来。后楚汉相争,高祖亦然靠着行坐一隅便知天下事,才击溃霸王项羽。悉文此编户齐民c度田均给之策,乃重建天下典籍文图之基石,当为治世妙策。” 说完这话,田仪便看到董卓和李儒两人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一时想起刘艾的下场,田仪登时如芒刺在背,吓得嘴皮直哆嗦。然而,就在他准备告罪求饶的时候,董卓却忽然开口道:“田主薄,你说的不错!” “田主薄这也是福灵心至,一语中的,可谓良才。”李儒也笑盈盈地夸赞了起来。可惜的是,平日李儒阴冷惯了,这一夸赞反而令田仪又多了几个哆嗦。 “编户齐民c度田均给之后,董公便为万民之首,天下归心。之后改革税赋c轻徭薄役方能顺理成章,日后但有问题,皆可应时而对。总之,待天下晏然,民乐丰足时,谁人还能动摇董公地位?” 何咸这些话,说到底还是老生常谈。不过,世间之事也大多如此,越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也越是极难完成的大事儿。 好在他此番提出的解决方案十分有针对性,又自成体系,还是令一旁的李儒c田仪等人频频点头。 尤其李儒,听闻何咸这番规划甚至还举一反三,开始试着同何咸讨论道:“悉文,你这治世之道的确独辟蹊径。然董公毕竟边塞武人,不得朝臣之心,若想达成如此盛景,必然举步维艰。尤其此举可谓为天下先,贸然行之必然凶险更甚。不知此事悉文可有见教?” 何咸又一次笑了,不是他得瑟,而是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个伪命题:“李郎中,世间万事都知易行难,属下这治世之策,也不过为董公多提供了一条道路而已。其中过程的种种,远不是我们在此闭门造车能推算出来的,而是要扎扎实实做出来的。” 李儒自然不可能被何咸如此忽悠过去,不过不待他继续开口,何咸便已伸出手阻止道:“至于李郎中所说那些,属下也有中庸圆滑之道。王朝自建立也有千年历史,不说周礼传承,便说春秋百家争鸣,先贤其实也早已将解决之道辩论出来。尤其孝武帝采取‘罢黜百家c独尊儒术’后,更是为那些士大夫们套上了政治道义的枷锁。” “排除儒家‘天人感应’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整个儒家精要还是讲究以仁德治理天下的。士族家中那些大夫,也都信奉这一套。从这一点来说,士大夫当中有很大部分是值得我们争取的,可以利用的。故而,士大夫以出身来攻讦董公,董公亦然可以春秋古礼c儒家理念反击那些士大夫。”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李儒眼中神光跳动,他听出了何咸这番话里的狡黠。 “不错,就是这样。”看着董卓那一脸听不懂,感觉快要生无可恋的模样,何咸干脆白话直说:“士大夫会以传统c祖制c前朝惯例故事来针对我们,那我们自然要以他们坚守的东西来反击。只要我们的主线政策不动摇,那在此期间找出玩儿这些玩得很溜的士大夫,让他们相互攻讦,董公自然可稳坐钓鱼台,隔岸观火” “很溜?”别说董卓,就是李儒也不可能一时听懂何咸这样的形容词。好在,董卓还是大体上听懂了何咸的意思,不由更加眉飞色舞:“悉文啊,你可真是老夫的及时雨” “及时雨?”何咸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跟那奸狠腹黑的宋江扯上了。不过,仔细想想他如今在董卓手下底出的这些馊主意,也的确跟宋江差不多。 可以拍着胸脯的说,董卓假如真要进行这样的改革,那他失败的可能至少占八成。 毕竟,历史从来没有那么简单,也不是什么势力随随便便就能玩儿得转的。董卓自入京想建立一个自己心目中的朝廷时,他其实就已经走在了这个时代的对立面。 但话又说回来,何咸这些想法也不是在忽悠董卓。因为,倘若有一天他成了一方诸侯,也会照着这样的路子走下去。 只不过,相比起董卓,他多了千年的阅历和眼界。很多东西他就算不能预料,也能触类旁通,成功率就更大了一些而已。 既然历史注定要向着那个大方向前进,那何咸自然不介意让董卓去第一个吃螃蟹。这样,就算董卓失败了,他至少也有了教训,也撬动了这铁硬时代的一角,方便他接着走下去。 故而,这些想法在脑中飞速走了一遍后,何咸接下来的笑容更加和煦谦逊了许多,开口道:“董公,除此之外,我们其实还可以改革朝堂体系,一点点渗透调整。再不济,董公军权在握,我们还可以找匈奴c鲜卑c羌人打几架,转移国内矛盾嘛。反正,事在人为,做了总有成功的可能,可不做,就只能坐困愁城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无聊的日子 笼罩在雒阳上空的阴云,随着日子的流逝,便一朵接着一朵悄无声息地消弭了。 很多雒阳百姓都很惊讶。毕竟,久在皇城根儿下生活的他们都很有敏锐的政治嗅觉,总觉得废立皇帝这样的大事儿,不可能连一点血都不流。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十几天前的朝会上,司空董卓宣布废除了少帝刘辩,扶陈留王刘协登基。事情就这么简单,除却这十几日雒阳大道上的兵马调动有些频繁之外,并未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政治变动。 这让很多雒阳百姓都从心底都暗松了一口气,随着日子的流逝,城中紧张的气氛也略微缓和了起来,就连城门开启的时间都有了些许延长。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靠一番滔滔言论便扭转了雒阳大变的何咸,却在自己营帐的辕门口呆呆发愣。 只有他一人知道,历史上董卓废立皇帝之后,为了褒奖犒赏自己那些如狼似虎c野性难驯的将士,下令让他们在雒阳城中大肆‘搜牢’。 在历史上那段灰暗的时日,雒阳百姓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甚至更有一个村落百姓正在看社戏,却被冲锋而来的西凉铁骑尽皆斩杀,首级被带到皇城。凉州将领厚颜无耻地宣布他们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向朝廷讨要军功。 “虽然,成功忽悠了董卓走亲民路线,暂时避免了这次搜牢劫难。但董卓目前只是靠着强硬军令压制着那些骄兵悍将,并未真正解决掉根本问题。这样下去,雒阳城中迟早会憋出更大的变故来” 来到营帐之外,喂了马厩中他那头特立独行的毛驴一些干草,看着那毛驴吃得津津有味,何咸忍不住有些感叹:“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不过,话说回来,下次再见董卓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隐患彻底解决才好” 随手捋了捋毛驴身上的毛,何咸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个董卓,心中难免又是一阵腹诽:“董卓那头顺毛驴,我已经很捋着他的脾气点拨他了。那些理论规划,都是我绞尽脑汁回忆前世网络资料才整理出来的治世之策,可谓万金难求!” “可董卓那么喜怒由心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吝啬的家伙,为何到了现在都没一点表示?不说加官进爵,至少要赏给我几个可心听话的美人儿过来吧?” 何咸很郁闷,真的很郁闷。 一方面,他担忧着董卓强硬压制那些凉州兵将会酿制什么大祸。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献给了董卓那么一份大礼,董卓连一点回报都没给,他觉得很委屈。 十几天前,就在何咸在司空府言辞滔滔忽悠了一番后,董卓当时还显得十分激动兴奋。可转眼让何咸先回去后,他就连一个屁都没放,好像彻底忘记了何咸这个人一样。甚至,就连答应了必然会赴宴的田仪,也找理由推辞没来。 百无聊赖地又在军营里晃了半圈,何咸一转头便看到了远处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c鬼鬼祟祟的吴匡和许凉。 当然,许凉没有指指点点,也没鬼鬼祟祟,主要是吴匡那家伙,一看就正在跟许凉说着自己的什么坏话。 “老吴,过来!藏什么藏,我都看到你了。”招了招手,何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喊道。 “公子,公子,我刚才没说您坏话。就是问问老许,看看公子是不是觉得这军营日子太清苦了,属下琢磨着要不要给公子找些乐子”已经被何咸彻底驯服的吴匡,这时候半点都不像上过战场的悍将,反而一副标准狗腿的模样。 “别扯淡,要你打听的事儿,你打听到了吗?”不怪何咸恨铁不成钢,实在吴匡这家伙太不中用。 这些时日,何咸已经同曹操断了联系,仔细想想,这段时日曹操也应该跑陈留竖大旗造反去了,何咸也不想在董卓眼皮子底下跟曹操多扯什么关系。于是,一些打探消息的事儿,便全交由了吴匡。 然而,比起曹操来,吴匡实在就是个草包。 何咸让他打听一下朝堂中最近发生什么大事儿,可吴匡打听到的,不是什么董卓朝会上威逼公卿c自己当了太尉,就是董卓这些天打算革新政治,要大力延揽隐士的消息。 这些东西,还都是何咸告诉董卓去玩儿的,对于何咸来说基本上就是废话。而这次,看吴匡那一脸为难的模样,何咸便知道他让吴匡打探关中及周边消息的任务,恐怕又没怎么完成。 “公子,公子,属下听说皇甫将军在关西听闻董卓废立一事,震怒异常,欲起兵讨伐董卓,复汉室正统。”吴匡纠结了半天,总算说出来一个看起来还有价值的消息。 可何咸却一脸嫌弃:“又是听章台里那些歌姬说的吧?老吴啊,你也是我父亲的旧部了,怎么就哎,不说了,好鼓无须重捶,你还是好好训练你那些不成器的兵吧。” “公子,怎么,难道这消息是假的?”一见何咸如此失望,吴匡当即就好像要被主家抛弃的宠物一样,焦急而惊惶。 “也不算是假的。”何咸摆摆手,有些不耐地解释道:“只是这消息太外围了,你想想,皇甫将军那是多么一个愚忠的人。曾经剿灭蚁贼叛乱,对汉室立下赫赫战功,名扬天下。” “可就是这样威名赫赫的人,任凭朝廷对他搓扁揉圆。跟厕筹一样,说用就用,说扔就扔,他老人家都一点怨言都没有。这样的人,听说董卓废立了天子,他能不起兵讨伐吗?” “也是。”吴匡这下又被何咸征服了,不由连连点头。 “公子,既然消息是真的,那你为何又要说这消息太‘外围’了?”一旁沉默的许凉,听了这话也不由颌首,忍不住问道:“‘扯淡’的意思,属下已经懂了,可这‘外围’又是什么意思?” “‘外围’啊,就是说这消息太边缘哎,就是太不确切,没什么意义。”许凉是从始至终就对何咸忠心耿耿的将领,何咸自然不能跟对待吴匡一样敷衍,不得不又解释道:“你看,这皇甫将军要讨伐董卓一事,有点政治常识的人都能猜出来。可何时讨伐,如何进军,率多少人讨伐,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不清楚这些,这条消息根本就没用。” 许凉深深点头,也忍不住剜了一眼吴匡。吴匡惧怕敬服何咸,但却不服许凉,不由忍不住回嘴道:“老许,你别那个对,用公子的话就是‘得瑟’。有本事儿,你去打探这些消息?我看呀,你连这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可我麾下的兵士,哪个不比你手下那些废物厉害?”许凉一横眼,又是一击。 “你!” “行了,别吵了,本公子正烦着呢,没功夫哄你们。”何咸虽然年轻,但一来身份上来就是两人的旧主之子,二来这些时日的表现也让两人极为佩服。他这话一出口,两人倒真像斗气的孩子一样,只敢不停地吹胡子瞪眼睛,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今天是我的休沐之日,军营里还得靠你们两个忙活。别找事儿,也别怕事儿,知道了吗?” “公子放心,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吴匡又赶紧讨乖,可何咸一瞪眼,他就又蔫了,惹得一旁许凉嘴角不由一撇。 可就在何咸牵着小毛驴准备回府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辕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一个机灵的少年通报了身份后直接向何咸一礼,开口道:“何司马,我家大人前来赴宴了,不知公子可愿同行?” “这田主薄,如今都会摆谱儿了。以前都直接下马车来,现在都会使唤你来了。”何咸听后不由一乐,正愁没有消息来源,这田仪来得可算正是时候。 “田主薄也在车中。”少年又一躬身,道:“不过,我家大人不是田主薄。” “不是田主薄?”何咸一愣,“那会是谁?” “郎中令李大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汉代的混血美女! 时下有一句话:天下繁华在雒阳,雒阳繁华在东市。 雒阳东市街面有十几丈开阔,时近中午,秋高气爽,清风徐徐。东市中间两排百年古树夹着御道,树干苍劲拙朴,木叶萧萧飘落。大道两侧店铺栉比鳞次,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还价讨价,吆喝声声,秋意的肃杀中又带着繁荣。 这里汇聚着来自各州各郡乃至异国他乡的各色物产,粮食c肉食c蔬菜c布帛丝绸c珍宝珠玉c车辆马匹等衣食住行所需什么都有。往来商贩,汉人胡人,馆舍酒肆,处处可见,皆由东市令管理,每日白天午时之后开市,夜晚闭市。 掀着车窗帘看到雒阳如此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何咸也不由老怀堪慰,感觉自己冒死在董卓那个杀人魔王前忽悠一番,也算值了。 不过,说到他为何坐在车里还这么不老实,除却东市实在繁华热闹,挠得他心痒痒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车里的气氛有些太怎么说呢,反正坐在这车里,总让何咸想起前世张宇的一首歌: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屋檐下,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说着不着边的话,让整个场面更加尴尬。 虽然,今天没有下雨,但车里的场景实在太符合这首歌的开头了。李儒一脸沉凝地坐在正中,平日就阴沉的他,此时更显得仿佛何咸跟田仪欠了他二百文钱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何咸还跟田仪说了些不着边的废话,可看李儒一点接话的意思都没有,何咸也只好识相地掀开窗帘看窗外了。 然后,何咸就不由自主地哼唱道:“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影下你的影子多么可爱” 想不到,这时候李儒却突然转过头,开口问道:“悉文,这是什么曲调?” “哦,流行”何咸一愣,很快又转口道:“南阳的一种小调,难登大雅之堂,不过胜在颇有野趣。” “唔,不错。”李儒点头,然后又不说话了。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车外那机灵的少年刚好将车停了下来,对着车内的李儒说道:“大人,到了。” 这时候,李儒好像才完全恢复正常,露出了一抹有些微妙的笑容,对着何咸长篇大论道:“悉文,前些时日得你盛情相邀,我和田主薄也都应邀了。然公事繁忙,实在脱不开身,故此今日特意选了此地,算是我等向悉文赔罪。” 何咸掀着车窗,正好看到马车停在了一栋豪华的酒楼前。 从吴匡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口中得知,这座酒楼可是东市中最有特色的一个酒肆,酒肆完全主打西域风格。里面不但供应特色水果和菜品,还有最上等的葡萄酒,不过价格极高。除此之外更有风情美艳的胡姬表演歌舞,尽显异域风情,寻常人没有千金之资是不敢进这里的。 看着那酒肆装修地跟后世仿古四星大酒楼的气派,何咸又想了想如今自己囊中羞涩,还真没敢说出自己掏钱的话来。 尴尬地下了车之后,便看到这座酒楼乃一座三层木楼,既显得古色古香,又颇有异域风情,楼前斜挂一面写着‘醉东方’的酒旗迎风招展。既宣称了酒家特色的酒品,又颇有雅意。 据吴匡那个花酒常客所言,这家酒楼曾令前汉那位著名的喜剧演员东方朔经常光顾。不过,何咸看着酒楼明显建成不过数年的模样,知道这样的传言也就能忽悠一下吴匡这种土鳖了。 尚未近前,何咸便眼神一亮。不同于汉代那些矜持的酒楼,这家酒楼门前居然侍立着两位美丽的女酒保,卷发碧眼,高鼻深目,一身绮丽的异域服饰装扮,额间佩饰,头戴湖绿长纱,面如银莲,长裙披帛,尽显异域风情。 这份营销手段,让何咸惊异胡姬美女的风情外,又怀疑酒家主人是不是也是位穿越者。 两名女酒保看到何咸等人,当即热情欢迎。虽然两名胡姬的汉话略显生硬,但她们洋溢的笑容却让何咸大感亲切。毕竟,汉人自古矜持,酒楼大门纵然敞开,也给人一种爱来不来的感觉,而这里胡姬的大胆热情,一下让何咸找到了前世的影子。 有意思的是,何咸随后发现李儒对这家酒楼十分熟悉,不待两位胡姬引领,直接便上了三楼。 酒家楼内的装饰更尽显西域之风,不同于汉族的低案长席,而是布置着两尺高的胡凳和三四尺高的胡桌,样式虽然还有些笨拙,但已经令前世习惯了高桌高椅的何咸,又大生熟悉之感。 三楼也不小,但被隔成了几间雅间,胡姬酒保引着他们进了一个靠窗的雅间,雅间里摆放着精致的青铜c象牙饰品,木墙上描画着迥异汉族之风的绮丽花纹,还有如同蝌蚪小蛇一般的文字。 何咸仔细看了看,发现不是拉丁文,倒是跟阿拉伯文有些相似。不过,他来这里是要向李儒和田仪套取朝廷和天下情报的,也没心思研究这些。 三人入座后,很快雅间门便被人轻敲,李儒唤一声‘进’后。何咸便感一阵香风袭来,不由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栗色云鬓,眉毛弯弯,水汪汪的眸子微显褐色。不过,与门口那两位明显异族的女子比起来,这位女子面容线条还是很显柔润,鼻梁和颧骨也没那么突出。 这个发现让何咸不由一愣:想不到,在汉末时代,自己竟看到了一位混血美女!要知道,汉代不比唐代,中原人士与异族人之间的大防,可还是很森严的,丝毫不啻于洪水猛兽。 这究竟是哪位革命先驱,在汉代如此古板僵硬的时代,就跟西域人谱写了如此跨越了民族之间的旷世之恋? 然而话说回来,混血美女之所以能得到后世之人的青睐,在基因角度来讲实在是有道理的。眼前这位混血美女便充分融合了汉族与异族的优点,婉约娴静的气质当中,不乏西域的热情和奔放,嘴角时不时就带着一丝讨人的笑意,尤其胸前的峰峦更是伟岸,将女性的美感一下展露无疑。 如此霸道的身材和艳光逼人,以至于何咸一时之间竟连她的年龄也看不出来了。他两世为人,却还没见过如此妩媚而有风情的混血女子,不由连声赞道:“早就听闻醉东方酒肆的主家风采绝世,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呐。” “咯咯咯咯”中原人比较含蓄矜持,这位老板娘似乎还从来没有被这么直接的夸赞过,一时喜得眉花眼笑:“这位贵客,多谢夸赞,妾身不胜荣幸。” 她声音中带着一股天然的娇柔宛转,眼波荡漾,妩媚勾人,一笑起来更显魅力四射,连整个屋子里也仿佛突然之间充满了风情。 扑面而来的风情让何咸不禁心跳加快,而就是此时,一旁的李儒忽然开口道:“悉文果然风流少年,识香惜玉。不过,此位主家的风情,你却尚未领略。” 说罢这句,李儒好似忽然一变脸,成了风月场所的老客般,吩咐这异族女子道:“还是老样子随意上些酒水,但求主家献舞一曲助兴。” 这异族女子似乎跟李儒很熟,应答之后,便下去准备了。趁此时机,何咸忍不住向李儒问道:“李郎中,你刚才说这主家的风情我尚未领略,莫非是指她的舞技?” 李儒浅浅一笑,谦虚地捋须说道:“悉文,你我今日不在司空府中。儒虽虚长些年月,但对你的学识可谓敬佩不已。今日这等场所,你我莫非还不能以表字相称?” “兄长说笑了,早就对兄长仰慕已久,有心结交,只怕唐突了兄长。”看样子,这酒家的老板娘真有两把刷子,这时候别说让何咸与李儒称兄道弟,就是让他喊李儒叔都行。毕竟,咱华夏人一向懂礼貌,讲究尊老爱幼嘛 “哪里哪里。”没想到何咸这么厚脸皮的李儒,脸色有那么一瞬的尴尬,但好在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过,就在他又要说些什么客套话的时候,何咸却急不可耐道:“兄长,别客气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待会儿会有胡旋舞?” 见何咸如此失礼,李儒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意外:“哦,悉文原来也知这胡旋舞?不错,这主家的绝技,便是能在一方丝帛上,赤足跳上一整曲的胡旋舞。整个雒阳贵胄世家但有喜事,都要重金才能请她献上一舞。悉文,今日你可算有眼福了。” 何咸愣愣地点头,神色都看起来有些痴傻。随后见李儒和田仪都一副吃惊的样子,他才有所感觉,赶紧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这美女要送给我? 老板娘准备的时间很短,几乎就在何咸发完愣的时候,艳丽无双的她又带着一阵香风飘入了雅间。 随同她而来的,还有一大群侍者和乐师,都是胡人。手中所捧的美食和乐器也都带着十足的异域风情。胡姬侍者流水般将美食一一摆在胡桌上,笑盈盈地前来,又留下热情的微笑而去。而在这个时候,那些乐师也都已准备就绪了。 何咸倒了一口葡萄酒,轻轻摇晃着琥珀色的酒皿,待葡萄酒与空气充分接触氧化后,他才深深嗅了一口。随后轻抿一口,待微涩甘甜的酒液与舌头极尽缠绵一番后,才吞入腹内,脸上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混血老板娘看到何咸如此专业的品酒动作,美目不由一亮,望向何咸的眼神中不由多了一分欣赏。随即,她弯下身,将腿上的沙丽打了两个结,巧笑生辉道:“既然李大人盛情相邀,妾身便献丑了。” 这一刻,换成何咸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连端着的酒皿都毫不犹豫地丢在了桌上。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何咸忽然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炽热了。 眼前这位明丽的少女,她的微笑仿佛春花绽放,在欢快明朗的胡乐中,婀娜多姿的她便赤着晶莹剔透的双足,站在不过一丈方圆的圆毯上,飞速地旋转跳跃着。 那变化多样的舞姿动态和腾踏跳跃旋转的高难度技巧,让何咸心中更是痒痒的,仿佛看到了一只在花丛中穿梭嬉戏的蝴蝶。随着音乐愈加激昂快速,她的舞姿也愈发梦幻。何咸从未想到过,人类的腰肢和双足竟能那般配合,演绎出如此惊心动魄的舞姿。 甚至,当最后音乐骤然停止的时候,何咸都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去搀扶那胡姬老板娘。可站起身之后,才发现老板娘并非出了事故跌倒在地,而是刻意以这种勾人心魄的蹲旋结束了这一舞。 “悉文啊悉文,果然乃怜香惜玉之人。”一曲终罢,李儒满意地看着何咸刚才骤然担忧的神情,开口言道:“如何?在下说过,此舞绝不会令悉文失望吧?” “简直美轮美奂,精彩至极!”何咸激掌赞道,仿佛不这样就不能表达他的激动心情。 “得公子一番称赞,妾身不胜荣幸。”收舞之后的胡姬老板娘面色有些潮红,刚才激烈的动作,让她不由有些气喘。不过,她还是尽到了地主之谊,走向何咸面前为何咸斟满了一杯葡萄酒。 在她倒酒的时候,那炽热的身子几乎就贴着何咸。刚才激烈的动作使得她身上的香气和魅力,进一步大幅度释放出来,令血气方刚的何咸几乎手足无措,难以自持。 短短斟酒的那一刻,何咸感觉自己迎来了人生的巅峰。 “公子,请慢用。”看着何咸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蛮腰,混血老板娘也没有像汉家女子一般动怒,仍旧明媚一笑后,才扭动着那如葱段儿一般的蛮腰离去。 “悉文,悉文”田仪呼唤了好几声之后,忍不住以手遮在何咸眼前晃了晃,才将如坠梦中的何咸唤醒:“究竟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啊?” “啊?什么如何?”何咸刚才一双眼睛光盯着美艳的老板娘了,根本没有听清李儒和田仪说了什么。 “李大人说若悉文喜欢,便将此女送与悉文如何?”田仪又问,同时还不由向李儒一笑,目光暧昧。 “啊?”何咸一愣,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要是这老板娘跟了我,何人还能替李大人打探情报?” 何咸一语落下,李儒举箸的手猛然僵在半空,而另一旁的田仪则一脸震惊看着李儒。整个雅间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就连旁边乐师的音乐也不由停滞了一瞬。 也就是那一瞬后,李儒飞速地恢复了平静的脸色,眼神却锐利如刀地望向何咸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何咸赶忙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离开座位向李儒赔礼告罪道:“在下心直口快,还望郎中令大人勿怪。” “我是在问你,你是如何知道她是为收集打探情报的?”李儒语气未变,依旧低沉,再度追问了一遍。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嘛。”何咸知道自己想要真正让李儒对自己刮目相看,便不能藏拙,只能锋芒毕露。 故而,他整理了一番思绪,开口解释道:“有汉以来,先有张骞凿空西域,后有班定远深入虎穴。故此,胡人入雒阳倒不为奇,可是若是能在雒阳置下醉东方酒楼这偌大的产业,那便远非普通商队能做得到了。” “眼前这些装饰c美食c器皿,显然都是从西域之地运来的。人走来雒阳容易,可这些货物运到雒阳却极难。这其中,必然需有一条稳定的商路。” “再者,这位老板娘精明干练,的确是经商的好手。然汉代男尊女卑,她纵然再左右逢源,可背后若无大势力支持,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说完这些,何咸才总结道:“眼下雒阳城中,能掌控一条从西域途径凉州c再到雒阳商路的,唯有司空大人。同样,这位美女老板娘一位弱女子,背后若没有司空大人关照,也根本无法在雒阳立足。” “不过,司空大人身居高位,所思所想皆家国大事。对于醉东方酒楼这点小产业,自然顾及不暇,而其他将校又皆不是有心经商之人。顺着这条思路推断,这醉东方酒楼幕后之人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悉文,莫非只是看了一眼这酒楼,你便推断出这些?”李儒实在有些吃惊,他想过何咸很厉害,可他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低估何咸了。 “当然不可能。”见气氛缓和了下来,何咸才从容一笑,有些害羞地补充道:“主要一上来李郎中对这里表现太熟悉了,那进入自如的气派,远非一般熟客。在下也是结合这点,才推算出来的。” “可是,说来说去悉文,你还是没有说你如何知道,这些胡姬女子和那嗯,还有混血老板娘就是替李郎中收集打探情报的。”田仪听完何咸的解释,仍旧感觉匪夷所思。 “这就更简单了。”何咸拍了拍手,干脆也就坐回了原位,夹了一口菜才道:“酒肆之地,又有胡姬美女,最是能汇集天下各地情报。况且刚才李郎中自己刚才也说了,这位混血美女在雒阳城极富盛名,许多世族贵胄都愿重金请她一舞,这样绝佳的情报来源,如李郎中这般智虑深远之人若是放过,那简直就是浪费。” “叹为观止,叹为观止,想不到悉文竟如此见微知著,窥一眼而知全豹,在下不及也。”田仪这下是真惊了,让何咸又一次收获了400声望点。 不过,亮了一手儿之后的何咸,这时候面色却忽然开始凝重起来。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那看似平静的李儒,缓缓开口道:“只是在下不知,李郎中为何会如此割爱,将这么一位可人送与在下?” 说这话的时候,何咸心中不由暗骂:李儒啊李儒,你可真毒啊。竟然想派这么一位厉害的美女来盯着自己,果真很舍得下本儿啊! 李儒面色当即一怒,不悦回道:“悉文,适才为兄说过了,你我二人关系匪浅,你怎么刚才又称呼为兄李郎中了?来,罚酒,罚酒” 李儒一耍赖,一旁田仪也赶紧接上,端着酒皿就向何咸递过去:“不错,该罚,该罚!” 何咸自然识趣,乖乖饮下了那杯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这小手儿可真软 华夏是最早酿造出酒的国度,自然也就成了最早诞生酒桌文化的国度。而不论汉朝还是一千八百多年后的现代社会,酒桌文化一般都有三个境界。 酝酿情绪,客气小酌,此为一境界;酒入肝肠,豪言壮语,渐入佳境,此为二境界;以酒当水,狂喝乱灌,呼倒喝醉,此为三境界。 要想说事,以上三境界,如果放在一境界,火候不到,办事不佳;如果放在三境界,想说事却说不了,说了可能酒醒后会不认账。所以,最好是放在二境界,只要张嘴出口,一拍即成。 于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何咸和李儒田仪三人,不由自主都眯了一下眼睛,彼此都有了那么个默契:火候儿到了,是时候谈点正事儿了。 不过,三人毕竟第一次宴饮,这时候就干巴巴地说正事儿,还是有些尴尬。好在李儒精明严谨之人,早就作了应对,拍了拍手道:“来人,侍候我等饮酒。” 三人第一次接触,自然不可能密谋什么大事儿,所以唤些美丽热情的胡姬前来也不怕她们偷听。反倒是气氛打活之后,更有利于交谈。 毕竟嘛,男人这种物种,无论在哪个朝代,面对漂亮女人的时候,话总是会多一些c会卖弄一些的。 话音落下,一大群美丽的舞姬便如穿花蝴蝶般飞入雅间。那些长相有些平凡c蒙着面巾但身材很是霸道的胡姬美女,当即就在乐师的伴奏下表演起了群舞。虽然这些美女舞姿并没有胡姬老板娘那般惊艳,但胜在人多,更有了配合的动作。 她们动作轻盈明快,舞姿变化多端,长袖旋转飞舞,如同天魔幻动,徘徊绕指,浑身环钏铃铛急鸣,也颇为美妙动人。看得何咸亦然不由目眩神驰,忍不住连连击节赞叹,充分领略了胡舞的刚健明快c飞扬奔放,又不乏婀娜俏丽c轻盈柔软之美。 其余那四位长相和身材都一流的胡姬,便依偎陪在了李儒和田仪身侧。 看着这两人左拥右抱,被如花似玉的胡姬美女热情招待侍候,何咸心中不由升起了一抹觉悟:妈的,不管在哪个朝代,还是得有钱啊!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蠢,偌大的一个将军府,说散尽家财就散了,脑子有坑啊! 不过,除了心中这股强烈的奋发冲动之外,何咸最大的激愤还是另一件事儿:李儒你什么意思?你们两个温香软玉在怀,却让我这么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干看着?你们还是不是人! 这一瞬,何咸已经下定决心,草草再跟这两个禽兽喝两盏酒就走人,什么大事儿要事儿c打探情报啥的,小爷不要了! 可就在何咸愤慨之际,忽然一只素手轻拎酒壶出现在他眼前,另一只手随后执起何咸的酒盏。皓白的柔荑戴着银色手链,与纤细的玉指丹蔻搭配,尽显优雅妩媚。加上胸前那直欲裂衣而出的饱满,晃的何咸有些眼花,阵阵幽香入鼻,更令他心跳加快。 抬头一看,那熟悉的味道果然是混血美艳老板娘。就这么一瞬,何咸忽然感觉李儒亲切可爱极了,居然如此懂得自己的心意! 不得不说,这位混血老板娘一出场,立时便让满座的胡姬失去了光彩。 她那一举一动饱含万种风情,令一侧已然美女在怀的李儒和田仪,也忍不住时不时的偷偷瞥她,显然那绝色妩媚之姿令二人也难以自已。 何咸满饮了一杯,借着酒意,细细端详着近在眼前的绝美容颜。随后嘴角邪魅的笑容乍现,顺手便将混血老板娘搂在了怀中:这种时候,自己还不主动,那简直就是脑子又有坑了! 果然,混血老板娘也没有丝毫拒绝,反倒回给何咸一个妩媚的微笑。逢场作戏这种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儒既然特意让她来陪何咸,那意思实在再明显不过了。 “悉文,如今汉室倾颓,山河激荡,社稷将倾。董公欲挽狂澜于既倒,必然需大智之才辅佐。悉文十几日前一番滔滔博论,当真令我等茅塞顿开,有如拨云见日之感。今日邀悉文前来,一方面是要为迟迟未赴悉文之宴致歉,另一方面便是还有些要务请悉文指点。” “指点愧不敢当,李兄但有所问,在下知无不言。”何咸在这种场合上最游刃有余,一方面对混血老板娘悄言调戏,一方面又一脸正气地回答着李儒。 事实上,从他猜出这个地方是李儒专门搜罗情报的基地时,他便隐约感觉李儒要跟他说些朝堂和四方的事情。 毕竟,他的那一番治世之策也只是个模糊的构想和大纲,只能起到高屋建瓴的作用。真正实施起来,很多问题都还要精益求精,容不得半点疏忽。 只不过,何咸没有想通的是,从李儒如此隆重且舍得下本钱的作派来看,董胖那里显然将自己的治世之策当成了重中之重。可为何一连十几日,董胖这看起来马上就要搞大动作了,却还不将自己提拔提拔? 幸好,这点疑惑对何咸来说并不重要,他也不太想同董卓集团走那么近。此番能从李儒田仪这里获取第一手的朝廷和四方情报,对他来说便很足够了。更不要说,他还结识了混血老板娘这位妙人。 “悉文之前所言,董公必须亲民积威,方能立于不败之地。然这自古以来,都是令自上出,董公自边塞而来,手下并未有任何经世良才。即便想广积人望,造福社稷,亦然先做到政令通达。如此一来,笼络士人之举势在必行。” 李儒斟酌着将这番话道出,随后看着那手越发放肆,心思也开始飘忽的何咸。不由有些恼怒地微微磕了磕胡桌提醒何咸,开口道:“悉文,此话你以为如何?” “很对。”何咸应了一声,被混血老板娘拍掉一次的狗爪子,又一次开始去摸人家的小手儿。 “悉文!”这下不但李儒面色阴沉,就连田仪也赶紧出来打圆场:“此事关乎董公大业,一举一动皆可酿至大祸,你且可如此儿戏?” 见两人都面色微恼,何咸也只能叹息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清了清嗓子后郑重说道:“二位无需这般严肃动怒,此事在下早有论言。治大国如烹小鲜,无需那般僵硬刻板,随时品味调整方位正途。如今董公朝廷根基不稳,加强权力自然势在必行。至于笼络士人用以安抚百姓,亦然不与董公大业冲突,何乐而不为?” 何咸一番话看似飘忽,但句句切中时势,也极有见地。李儒听后这才脸色稍霁,抿了一口酒又道:“如此说来,悉文也是赞同此举了?” “举措得当便可,若游刃有余则更为上佳。”何咸一乐,仿若世外高人:“最重要的,是火候儿。只要火候儿把握得准,又能让那些士人难以拒绝,自然能收奇效。” 话刚说完,何咸忽然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小手覆上。自然而然地,他就翻手上来与那下手十指相扣,然后他便看到了混血老板娘嘴角那极富魅惑的笑。 这一瞬,何咸的骨头都酥了起来,心中不由称赞李儒老狐狸厉害:这美人计,用得也太牛了吧?合着我替董胖出主意,就能得到一点奖赏?不过,话说回来,这小手儿可真软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周公恐惧流言日 有了混血美艳老板娘的明确暗示,何咸的心思登时就活泛起来了。这一下,不用李儒刻意提醒,他的注意力也开始放在了话题上。 “既然悉文也认为此举可行,那为兄也不讳言。前日董公被天子拜为太尉后,便准备率百官上书,请求重审陈蕃c窦武党人之案董公要以德服人,收拢士人之心。” 噗!何咸一口酒喷出,董卓要以德服人?这是本时代最大的笑话么? 可是,这一口酒喷出之后,再看李儒那认真的神色,何咸的面色也不由慢慢变了:这李儒,果然不简单啊 陈蕃c窦武一事,可谓是当世士人心中最大的一根刺。 窦武是东汉王朝一个著名的外戚。跟何咸那个便宜老爹何进不同,窦武出身于东汉的权贵世家,其先辈大将军窦宪首开东汉历史上外戚专权的先河。 窦家和皇室同气连枝,不是窦家公子娶公主,就是窦家的女儿嫁到皇宫做皇后,掌权日久,家族势力非常庞大。 而窦武虽出身权贵,但他饱读经书,诲人不倦,又清身嫉恶,仗义疏财,救过很多受迫害的正直士人。因此名满天下,深得人心,被士人推举为“三君”之一,位列当时的其它名士如“八俊”c“八顾”c“八及”c“八厨”之上。 至于陈蕃,也是“三君”之一,此人仕途有些坎坷,但最终位列太尉c太傅之尊位,在任期间忠君c报国c辅社稷之危,面君直言,不避生死。完全是封建王朝忠臣的楷模,言谈坐卧都体现着天中先贤的风范。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窦武和陈蕃二人,就是当世士人心目中的神! 然而,这两人在对抗大宦官王甫c曹节的时候,却被两位宦官用卑劣的计谋击败。导致窦武自杀,窦氏的宗亲c宾客c姻属及陈蕃等士人全部遇害。值得一提的是,当时陈蕃已白发苍苍,却被宦官及侍卫在狱中活活打死。 这一惨案,就是在何咸初中历史课本当中,也提过的东汉末两次‘党锢之祸’的后一次。两位忠贞为国的义士,死后却还被宦官污蔑成乱贼,直至现在他们都没被正名,令士人每每提起都泣血扼腕不已。 此时听闻李儒提及此事,何咸蓦然又想到一事,不由开口问道:“除此之外,董公是否还要决定以公卿子弟为郎官,补宦官之缺侍奉宫内?” 李儒一惊,想不到何咸竟如此举一反三,不由回道:“正是如此。” 这一下,何咸沉默了。就连明丽无双的混血老板娘,给他递来的那盏殷红如血的葡萄酒都恍若未见。 可以说,自从二十一年前窦武c陈蕃谋诛宦官时起,士人便渴望荡涤朝堂皇宫,将宦官这一群体赶出政治体系——因为这件事,就在袁绍劝何进诛杀宦官的时候,也曾提过! 由此可见,士人对于这一政治目标如何盼如甘霖。 然而,二十一年前,窦武失败。几个月前,何进也失败了。现在,居然要被武人董卓实现了,实在是历史的莫大讽刺。 可排除这一讽刺意味的话,李儒劝董卓从这里下手拉拢士人,可谓直切要害。甚至可以说是上赶着卖乖,士人渴望着这些,董胖便巴巴地帮士人办成这两件事儿。此举非但让何咸看到了李儒的厉害,更让他看到了董卓此刻革新政治的决心和渴望。 不得不说,这一件事可谓董胖少有的仁政了。 这一刻,何咸不由想到了白居易的那首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倘若历史只定格在这一刻,董卓这个家伙还真不是在跟天下人开玩笑,他特么的还真是一位大大的忠臣! 由此,出于对这份隐匿在历史长河中的感动,何咸认真地c几乎一字一句地向李儒说道:“李兄,此事不可为!” “为何?”李儒当即面色一变,惊诧不已。事实上,他刚才也在欣赏着何咸少有的慎重神色,感觉自己还是能震住何咸的。可这一句话入耳,他几乎感觉如遭雷殛。 “恩要自淡而浓,威须自严而宽。”何咸一语道破天机,娓娓言道:“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一向不会懂得珍惜。即便那件东西,是他们梦寐以求二十多年的。如今士人万般渴望的便是如此,董公若如此轻易给了他们,他们或许会有一段时日的感恩,可时日一久,必然会怀恨在心。” “怀恨在心?”这个词在田仪听来,简直不可思议:“悉文,我们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给了他们,不求他们感恩戴德也便罢了,你又怎么会认为他们会怀恨在心?” “因为,这东西不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而是被一个他们鄙夷蔑视的武人手中得来的。如此一来,他们不会觉得这东西可贵,反而只会认识到皇权的衰败不堪。届时,董公欲以天子正统名望统御这些士人,你觉得他们还会遵从吗?” 李儒蹙眉思忖很久,最后脸色才舒展开口,摆手道:“悉文未免太危言耸听了,以如今董公之势,若不行此重恩,如何能得士人之心?乌鸦尚知反哺,更何况这些饱读诗书c忠孝节义的士大夫?” 何咸一愣,忍不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李儒和田仪。这时候,他忽然感觉认识李儒和田仪很久了,两人的性格便他一眼看透。 李儒精明狡猾,说话时总喜欢眯着眼睛,摸着八字须,想法较多,这是一种自负的表现。而田仪则话语较少,面容微显木讷,性格稳中,想来作为主簿董卓用起来也比较放心。 可是这两人却有一个共同的软肋,说起来甚至让何咸感到有些可笑:他们两人,实在都太天真了。 田仪不用说,有些学识,办事也踏实,但坏心思是没有的。而李儒看似精明,但他的精明中又带着自负,导致他有些容不得别人比他更有见地。 而这一点,恐怕就是贾诩虽然身在董卓麾下,却极为低调的缘故。因为真正的顶级谋士贾诩早就看出了李儒这一点,才不愿遭李儒忌惮,徒惹麻烦。 而再深一层,这其实也怪不到李儒和田仪头上。毕竟何咸也知道,这两人虽如今得董卓信任重用,一朝得势,但他们都非出身世族豪门。 在这个普遍注重出身门第的时代,他们一入雒阳被那些名士明嘲暗讽,难免会自卑。也由此,他们才会生出劝董卓向士人俯身的建议,以此希望也进入名门高士的行列。 由此,见两人一个不敢置信,一个不以为意,何咸适才那份感动也就渐渐淡了。毕竟,从根本来说,董卓的为人和性格,也不是能够拯救这个乱世的人。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导致自己牵连太多,反倒将自己赔进去。 “既然二位都以为此举可行,那在下也无话可说。反正匡扶社稷任重道远,也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用一个几乎毫无代价的请愿,换来士人的一时拥护,也算利大于弊。”何咸微微一笑,这才饮下了混血老板娘递来的葡萄酒,随后桃花眼一眨,示意老板娘再主动将手放在他手上。 然而,混血老板娘只是悠悠看了何咸一眼,眼神很奇怪。她非但没有照做,反而还疏远了一分。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很敏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雅间内,气氛一时又有些低沉。适才的话题,让三人彼此都更了解了对方几分,但理念和观点的不合,又让他们彼此感到几丝失望。 好在有八面玲珑的混血老板娘在,冷场的状况自然是不会出现的。老板娘先是带动着胡姬们又向三人敬了一杯酒,又主动问起了三人胡人与汉家女子的不同之处。 男人对于女人的话题,那向来都是一致的。尤其何咸偶尔一两句点睛之句,登时令整个酒宴的气氛重新热闹活跃了起来。 不过,三人这种人毕竟不可能跟那些商客百姓一般,就女子的话题一直讨论到散席。不过有意思的是,接下来的话题何咸明显主动了许多,开始主动向李儒和田仪两人套取情报。 这期间,他几番转换话题,诱导李儒田仪谈到了青州黄巾军c西河白波军c太行黑山军,还有凉州马腾韩遂等乱军上面。而对于如此乱局,何咸的一些见解,也令李儒和田仪赞叹不已,对他高看了很多。 待何咸觉得已有些醉眼惺忪,估摸着李儒和田仪比他更不堪时,他便开始单刀直入,又转回原来话题道:“二位兄长,董公既然打算要一展身手,笼络士人,中兴汉室。不知除了上述举动之外,可还有其他良策?” 果然,田仪丝毫不觉有异,开口便说道:“董公自从表现出欲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姿态后,便有外朝两位士人主动投靠。其中一人乃城门校尉伍琼,另一人乃尚书周毖。尤其周毖此人,与董公同乡不说,其父周慎更与董公共讨过凉州叛乱的边章c韩遂,交情匪浅。董公如今对此二人听之信之,令我等甚为艳羡。” “哦?不知此二人进谏了何等妙策,令董公这般器重?”何咸脸色不由一凛:这两位汉末超级大间谍,已经开始粉墨登场了吗? 后人都知道关东群雄起兵讨伐了董卓,但很少有人知道,那些起兵讨伐董卓的士人们,都是董卓一手给放出去的。而建议董卓外放士人的,正是伍琼和周毖这二位,两人的无间道,玩得那叫一个666。 果然,李儒闻言后便开口回道:“此二人向董公进言,要拉拢士人,必先征召名士,一扫朝堂窠臼浑浊。此举,与悉文所言收士人为己用如出一辙,董公当即应允,授予两人全权之便。此外,二人还建议外放名士,以掌控地方州郡,如此朝堂地方皆囊入董公手下,天下可定也。” ‘简直扯淡!’何咸心中不由腹诽,深深为董胖这个冤大头感到悲哀:是谁给你董胖这猪头的自信,以为征召来的名士就会为你所用,放出去的名士就会替你干活儿?整个天下大乱,就是从这里开始知道不知道? 想到这些,何咸不由眉头轻蹙,继续问道:“不知董公征兆何方名士?” 李儒又卖弄地抚起自己的八字须,回忆着说道:“大儒荀爽荀慈明c陈纪陈元方c韩融韩元长c申屠子龙c蔡邕蔡伯喈皆在征兆之列,若能收而用之,党人世家折服,董公名望大涨矣。” “哦?”何咸不置可否地又问:“那董公要外放重用哪些名士?” 李儒道:“尚书韩馥韩文节c侍中刘岱刘公山c陈留名士孔伷孔公绪,东平名士张邈c张超兄弟,颖川名士张咨张子议” 李儒说起来一众名士如数家珍,何咸却暗下叹气:果然,这些名士一个个都是后来讨伐董卓的主力。如今却被董卓一手撒出去,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儿。 李儒虽然喝了不少,但毕竟也会察言观色,看到何咸这时又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不由奇道:“莫非悉文以为此举不妥乎?” 何咸本不愿意再多说,可这时混血老板娘却恰好在此时又给他斟了一盏酒。放下酒盏后,那芊芊素手非但主动覆在了何咸的掌中,更牵引着何咸揽住了自己的蛮腰。 一时间,何咸脸色纠结万分。毕竟他知道,自己若说不出什么来,混血老板娘立刻就会将自己的手再给推回去。这一刻,他忍不住腹诽起来:美女,这李儒是你爹啊?你这么卖力帮他,他都知道吗? 然而,心中争斗了片刻,何咸最终还是自我安慰英雄难过美人关,放缓语速沉吟说道:“地方守牧权重,可自募兵马,军政集于一身。如今董公将这些名士外放,若是彼等联合起来,招兵买马,一旦作乱,恐怕后患无穷。” “悉文多虑了。”李儒自傲一笑,胸有成竹地摇头回道:董公外放守牧,并非没有思量,天下世家皆看汝南袁氏与弘农杨氏,如今杨彪c袁隗皆在京师,又将荀爽c陈纪c韩融c蔡邕诸大儒召进京师,尽在董公掌控之中。而诸如韩馥c刘岱c孔伷c张邈c张咨外放之辈,皆不晓兵事,名望亦稍逊,实在不足为惧。” 何咸歪着头想了想,发现这历史果然还挺有趣儿:这董胖虽然是个政治白痴,但绝不是傻子。即便他是傻子,李儒也不可能是个瞎子。按照他们这种逻辑,把没用的都扔出去,留下有名望的重量级名士,还的确是种办法。 这就好比董胖看住了庙,就不怕和尚们能飞出天去。因为在董胖等人看来,方丈还在他们手中,那些小和尚岂能不投鼠忌器?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如今的士人早已同以前的士人不同了。新兴的一代士人,早就同董卓一样对汉室失望透顶,已不将皇权正统放在眼中。 更何况,董胖废立一事正好给了他们口实。故而这些人一到四方,立时便打着勤王口号,掀起了讨伐董卓的浪潮。 想到这些,何咸还真有些纠结自己要不要再提醒一下李儒。正在犹豫间,他果然看到身旁美艳的混血老板娘又准备要将自己的手推出去。 何咸暗叹一声,为了那片刻的软玉温存,最终还是开口道:“李兄,莫要忘了袁绍。袁绍在外,其名望绝非一般人能比。” “袁绍?”李儒一听这个名字,登时便想起了何家与袁绍之间的恩怨,不由摇头轻看了何咸,开口道:“悉文委实多虑了,袁氏家主袁隗尚在京师,且淮南袁氏根基在汝南。如今袁绍在河北,一无根基,二顾忌袁氏满门老小,又岂敢妄动?” 见李儒如此小瞧自己,何咸不由有些动怒,正色道:“袁绍枭雄心性,在京师时便沽名钓誉,上蹿下跳,欲借先父之后铲除宦官,成就他士人第一人的地位。如今身在河北,正如蛟龙脱困,一旦发难,董公又能奈何?” 听出何咸的语气有些骄纵,李儒亦然开始不满,反驳道:“悉文太过危言耸听!袁绍纵然心怀不轨,但素重名望。若行此那不忠不孝之事,天下士人又当如何看他?更何况关东之地民风孱弱,非出精兵之地,士人个个空谈阔论,不晓兵事,纵然有一两个士人起兵,又能成什么气候?” 两人话说到这等地步,雅间中隐隐已有火药味。 田仪在一旁见状,赶紧劝和道:“李郎中,悉文此言虽有偏颇,但也是在为董公考虑。看在悉文志虑忠纯片诚心的份儿上,李郎中便不要同悉文计较了。” 被田仪这一斡旋,李儒和何咸也都发觉了自己有些失礼。不过,李儒毕竟矜持,还是何咸先致歉道:“在下无知,言出无状,还望李郎中见谅。” “无妨无妨,悉文一心为董公,此事我当在董公面前褒奖一番。”李儒也敷衍了一句,算是揭过了这一争论。 言谈至此,何咸这时已没有半分心情同两人继续饮酒了——有些事,他这个穿越人士知道就好了,泄露太多反而无益。 而他这时其实也看出来了,无论董胖c李狐狸还是田仪,对那些名士的品性和节操都看得高了。尤其董卓掌控雒阳c身居太尉之位后,非但他手下将校骄纵之气暴涨,就连李儒这等谋士也都傲气满满。 之前,他们没有一个笼统的治世之策,还显得有些色厉内荏。可听完自己一番忽悠,又经过这十几天闭门造车后,便以为他们已由内到外掌控了全局。变得只一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听不进别人劝言,妄自尊大。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何咸主动将自己的手从混血老板娘蛮腰中抽出,开始思忖着抽身之策。然而,就在此时,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嘈乱之声,将雅间里的胡乐都盖住了,令人心烦不喜。 本以为只是街上的一些口角,可想不到何咸一推窗,竟看到街道上无数人正在吵吵嚷嚷,更还有一些持刀带甲的卫士参与其中,局势明显一触即发。 李儒起身也看到这幕,正欲遣人出去制止,可何咸却突然开口道:“区区小事,李郎中尽可安坐在此,待在下出去瞧瞧热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我好像恋爱了...... 手中拎着李儒郎中令的腰牌,嘴里哼着小曲儿的何咸,慢悠悠地便出了醉东方酒楼。此时,他的心情十分愉快,不止能摆脱李儒那个傲气自负的家伙,还因为他自穿越后,一直都在期盼着这幕剧情。 大街上两派立刻就要刀兵相向,可自己却横空出世,轻轻松松搞定,那该是何等的气派?更不要说,他那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还需要声望点,自己这么一弄,岂能不让满街百姓拍手称赞,声望点还不蹭蹭上涨? 如今何咸的声望点在经历了李儒的大肆宣扬后,已然达到了恐怖的40000点,距离永久召唤出无名都只差10000点。 基于此,何咸心中已经决定,除非必要,否则绝不拿出李儒的腰牌来狐假虎威。毕竟,那样一来,自己可装不了逼,获得的声望点也是会打不少折扣。 “这等万众瞩目的时候,要是能再有一位美女,就更完美了。”走出酒楼的那一刻,何咸还在幻想:“虽说那位混血老板娘已经很极品,可她毕竟是李儒的人,能看不能吃,太让人窝心了” 然而,何咸不知道,就在他还惦记着混血老板娘的时候,雅间中的人也在惦记着他。 李儒掀着窗户的一道缝隙,静静看着何咸出现在街道上,适才醉眼惺忪的模样立时消失不见,周身不由散发着策士的冷酷和淡漠。他头也不回,便向混血老板娘问道:“媚儿,你觉此人如何?” 此时混血老板娘根本没有适才半分的风情万种,那会勾人的明眸中也尽是冰冷和厌恶:“他很好色,也很贪婪。可同时他又聪明敏锐,隐忍克制。看似玩世不恭c锋芒毕露,却偏偏还有保留,媚儿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人。” “唔能得媚儿这般评价之人,也算人中龙凤了。”李儒放下窗户,似乎觉得窗外之事花费不少多长时间,便转过身来向着混血老板娘笑道:“我也觉得,此人乃是大智之才,某些方面甚至还在我之上。” 说到这里,李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转厉:“只可惜,此人之心根本不在董公身上,非是我等一路人。这样的人,若不能收为己用,必然要斩草除根,早绝后患!” 一旁田仪性情纯笃,听闻李儒说竟要杀了何咸,不由急忙开口劝道:“李郎中,此人不过弱冠年华便如此不凡,假以时日必然为董公臂膀。董公为大业,都可真心同外朝那些士人合作,为何偏偏容不下此人?更何况依我看,此人也并非不能收为己用。” 见田仪如此紧张,李儒这才收敛了脸上的冷硬,摆手道:“田主薄莫要多虑,目前此人便在我等眼下,又势单力孤,翻不起什么风浪。我等日后只需见机拉拢,打磨掉他的散漫之气,自能将此人收董公麾下。来,饮酒,为董公日后能再得一智囊贺!” 三人举盏,李儒和田仪倒是一饮而尽,唯有那美艳的混血老板娘,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李儒,小声自语了一句:“父亲,这样的人,恐怕心怀天下,不是那么容易被收服的” 只可惜,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模糊。田仪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因为没听清混血老板娘的话语,也就摇摇头不再关注。至于李儒,举起酒樽的手,却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后,随即恢复如常。 雅间内三人心思各异,可何咸的心思却半点都不在他们三人身上。此时任性傲娇的他,走路就像一只螃蟹。加上葡萄酒后劲儿还有些大,他还不由有些摇摆了起来。连带着那心情,也越发雀跃起来。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到,大街上真的有美女!而且,好像街面上的冲突源头,就是那位美女! 十几丈宽阔的大道上人群汹涌,嘈乱不堪。然而,当何咸看到那美人的第一眼,街面上的所有嘈杂混论,便仿佛全都虚幻成了无物。 那是一位白衣女子,她只静静站立在人群环伺中央,便仿若从月宫之下走出来的仙人。 窈窕的身材在风中亭亭玉立,乌黑的秀发偶尔被风撩起,吹在她的胸前。单单只是这一景,便让何咸感觉看到了一副无暇而充满神韵的仕女图。 那一袭洁净的月色袍子,衣衫轻柔,可在女子轻盈瘦弱的身上,却显得有些肥大。但紧紧贴在胸前衣袍起伏褶皱中,隐隐现出她胸前娇美的峰壑。大袖卷角之处,玉一般的皓腕之下,是一双晶莹剔透的手。 之所以何咸看到了她的身材c她的胸c他的手,是因为他看不到女子的容貌。 女子脸上覆着一方面纱,遮挡了仕女图中本该最美丽的画面。然而,无须揭开那方面纱,何咸便知道这女子必然倾国倾城。那两条如青黛的眉,一双幽凉的明眸,只在她转过来的那一刹那,就照亮了他的心扉。 那一瞬风致,让何咸感觉自己已经恋爱 是的,是恋爱,不是占有或征服。 不同的女人,给男人的感觉是不同的。 醉东方酒楼里的那位老板娘,算是何咸见过最明艳的人了,她那舞姿也盖世无双。然而,混血老板娘给何咸的感觉,便如一片热情洋溢的异域沙漠,让人忍不住想呐喊c想踏足。 可眼前这位女子,文静婉约地便如沙漠中的一汪清泉。让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心中便充满了甜蜜的幸福和宁静的温馨,想要守护。 由此,酒意上涌的何咸,忽然间什么理智都被强烈的情感压制。他大步走到白衣女子的身边,用尽全身最大力气向着四周所有人吼道:“都住手!此事在下管定了!” 或许是何咸的嗓门太大,也或许是他的声音太突兀高亢。一时间,整个大道忽然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呆呆望着何咸这位不知从哪儿跑来的愣头青,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何咸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一嗓子竟然便让群雄辟易,不由洋洋自得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然而,就在他还没开始得瑟的时候,整条大道上忽然就如煮沸的粥一般,爆发出了比之前更汹涌混乱的态势。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所有人的目标都很一致。 “你算老几啊?竟然在在此嚣张!” “蔡大家神仙一般的人儿,岂用你这等纨绔子弟守护?” “小子,在我们面前装大尾巴狼,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兄弟们,上啊,先揍这小子一顿再说!” “哎,哎大哥,我错了,雅蠛蝶!”被一顿老拳招呼上的何咸,立时就痿了下来。好在他虽然喝了点酒有些反应缓慢,但毕竟不傻,抢先一步跑到了白衣女子的身后,又一次扯着嗓子大叫道:“诸位冷静,冷静啊,勿要伤了蔡大家!” 等等,蔡大家? 这位少女,难道就是汉末三国有名的才女蔡琰,蔡文姬? ‘大家’这个称谓,在汉代可是十分讲究的。虽然这不是什么官职,但却要比一般官职更要耀眼。只有那些名望之高,才华之强,光芒之盛,得世人认可之人,才担得起这样的称呼。 而整个汉末三国,只有一位女子担得起这个称呼。并且,还是在她只有十几岁的时候。 那位女子便是蔡琰,蔡文姬。不,确切来说,应该是蔡昭姬。文姬是后人避讳晋文帝司马昭之名,才改成文姬的。 而蔡琰之所以有如此名望,盖因她有个名士父亲。她随父亲北奔五原,南逃吴地,风霜雨雪,尽皆历遍。在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位弱女子仅凭这点,足以令无数士子汗颜。 更遑论蔡琰还才情极高,满腹经纶,有过目不忘之能。且还精通音律,绕梁三日,书笔作画也无所不通。 这样一位天才少女,实在当得上‘大家’之名。 果然,何咸将蔡琰当挡箭牌后,那些汹涌的人群立时不再鼓噪。仿佛走近蔡琰一步,都会冒犯了女神。只不过,他们那一双双眼睛,都愤恨得仿佛要吞了何咸一般。 终于,蔡琰也忍不住小声开口怒斥:“公子,你摸够了吗?” 何咸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慌忙之间,自己竟然双手一直推着蔡琰的腰!怪不得,那些护花使者们,一个个都想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事情到了这里,何咸隐隐地悲哀感觉到:好像,似乎,好好的一段英雄救美c见义勇为剧情,让自己一不小心给演砸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兄弟们,不要怂,就是干! 开场的不顺,让何咸的酒意一下醒了不少。他赶忙将自己的手从蔡琰的腰上放下,又拱手向周围那些护花使者致歉。众人见这货竟然是个二杆子加傻子,也就没心情再过多为难他。 毕竟,何咸带来的不过一个小插曲,他们真正的外敌还未解决。 此时已悄然无形混到了蔡琰身旁的何咸,眼睛也开始渐渐清明凝重,缓缓打量起场上对峙的两方。 何咸看到蔡琰这一方的人,除却一些腰间跟自己一样佩着玉的士子之外,就是身穿布衣的平民。 不过,这些平民与大街上那些纯良怯懦的百姓不同,他们虽也有面黄肌瘦之人,但脸上的桀骜之气却非常明显。不少还手持利刃,仿佛只待一人令下,他们就要扑向对面一方大开杀戒,丝毫不在意王法刑律。 这样的装束和桀骜的气质,让何咸立时想到了一种身份:游侠。 两汉以来游侠之风极盛,上到贵族,下到平民,都有游侠之行。例如典韦c徐庶这两位,包括董卓,早年也都是游侠。一些地方豪强聚拢轻侠,结交权贵,横行一方,便是官府也不敢多问。待到后来天下大乱的时候,这些游侠甚至都是各地方军的主力。 至于与游侠们对峙的另一方,则是五十左右的凉州精兵。 这五十人里至少有三十人是手上染过鲜血的羌胡悍卒,他们人数虽少,但面对这些游侠却气势更胜一筹。领头之人,则明显是豪强贵胄府中管家一类的角色,年纪好似还不到三十,但尖嘴猴腮的模样,一看就是标准的狗腿。 “蔡大家,我家公子盛情邀请,你又何必拒绝?此时还聚拢了这么些个无赖,若是惹怒了我家公子,你可知这些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那狗腿虽然令人厌恶,但何咸不得不承认,这人脑子的确是够使的。 现在何咸差不多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董卓那里大力拉拢士人,自然不会放过名满天下的蔡邕。于是蔡邕到了雒阳面见董卓,蔡琰便随着父亲一起乔迁到了雒阳。然而蔡琰名声丝毫不亚于她的父亲,又是世人传唱的才女兼美女,自然惹来了浪荡贵胄的觊觎。 若是那浪荡贵胄真心相邀,或许也不会有这档子事儿,偏偏这浪荡子弟的狗腿非但带着五十军士相逼,更还摆出了不请到蔡琰不罢休的跋扈姿态,实在令人厌恶异常。 蔡琰何许人也?无需主动开口,自有这些爱管闲事的游侠出手。于是,事情便成了眼下这等状况。 而这狗腿一句话点到了这些游侠会因蔡琰而获罪,便让蔡琰背负上了枷锁。如蔡琰这等知书达理之人,自然是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连累众人的。 一时之间,何咸明显看到蔡琰的身子明显颤抖一下,那面纱上的一双娥眉,也不由蹙了起来。 “诸位且散去吧。”蔡琰思忖了片刻,随后便开口向周围游侠劝道:“今日之事,不过小事尔。此乃天子脚下,京都重地,小女子不信有人会敢如此践踏王法,强掳民女!” 蔡琰的声音很好听,不疾不徐,很有一种知性的从容。更重要的是,她此番虽话不多,但字字珠玑。先是聪慧地劝解众游侠散去,随即再给来人扣上一个强掳民女的罪行。循序渐进,有章有法,的确是游历过地方有见识的奇女子。 果然,那狗腿一听蔡琰如此说来,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忌惮退却之意。显然没料到蔡琰一位女子,也是如此慧眼如炬c言辞如刀之人。 可就在那狗腿气势被蔡琰压下去的时候,一人忽然开口道:“蔡大家勿须顾虑,我等皆贱命一条,能为蔡大家仗义护卫,也是我等荣幸。今日有我等在下,我看何人敢动蔡大家分毫!” “不错,晴天白日,朗朗乾坤,不信还没王法了!” “对,我们誓死守卫蔡大家!” “” 众士子游侠一听那人号召,登时再度群情激奋。一个个跟打了鸡血般,要从身于护卫女神的大任当中。然而,何咸看到这一幕,不由轻撇了一嘴:“简直一群白痴!” 现在何咸算看出来了,要是没有这群脑残士子游侠,蔡琰一人早就将这事儿解决了。毕竟再怎么说,这里可是雒阳,来人就算有十个狗胆,也不可能敢将蔡琰这么一位名满天下的才女绑架过去。 可偏偏这么些自以为维护正义的家伙,反而绑缚了蔡琰的手脚。 那狗腿正愁没有说法,一见有人这就主动送了过来,不由得意喝道:“好一个蔡大家,竟敢怂恿这些无赖贱民污蔑我等,意图不轨!来人,将这些聚众作乱之徒全都抓起来。尤其那主谋,更不能放过,某要亲自交予董校尉审理!” “董校尉?”何咸听到这里,越来越感觉这剧情狗血了。尤其这狗腿口中的董校尉,更是让何咸想到了一个人。 嗯,确切来说,那是一个脑残。 要知道,此番董卓征召士人为官,心情是极为迫切的。尤其征召蔡邕的时候,蔡邕不耻董卓武人的身份托病拒绝。可董卓却锲而不舍,直接动用武力威胁,这才将蔡邕召到了雒阳。 不过历史上,蔡邕到了雒阳后,董卓也没亏待他。一连三日的时间内,便给蔡邕升官三次。 这等器重与抬举,简直世所罕见! 现在,虽然董卓还没有一连三次给蔡邕升官。但他直接以武力胁迫的事迹,已传扬了出去。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现在谁跟蔡家为敌,那就是不给董卓脸! 整个雒阳当中,敢不给董卓脸又觊觎蔡琰美色,还是一个校尉的家伙。何咸估摸着,除了董璜之外再无他人——只有他那个从边塞走出来又突然暴发的家伙,才会仗着自己是董卓的侄子胡作非为。 也只有他那种脑残,才会以为董卓这次征召名士,只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可就在何咸打算静观其变的时候,一阵悦耳焦急的声音却传入了他的耳中:“公子慧眼,还望公子仗义出手相助。” 何咸猛然一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开口之人道:“蔡大家,你是在跟我说话?” “适才众人皆群情激奋,唯有公子面露不屑,想来公子也看出了此事宜解不宜结。妾身乃一女子,话若多说,非但无益,反倒只会令两方更加敌视,故此妾身恳请公子仗义相助,劝解一番。” 何咸愣愣抬头看向那一双明眸,忽然忍不住便笑了:他想过蔡琰很聪明,但没想到蔡琰竟然这么聪明。 从时间上推断,蔡琰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可就是在这样的年纪,她非但在数百人中看到了自己不同的反应,更清楚这个时候她不能再开口!这份聪慧,简直让何咸感觉叹为观止。 因为,这个时候,蔡琰还真的不宜再开口。 一来,她是这件事的主要受害人,又是美女。无论她再怎么劝那些游侠,反倒只会激起游侠们护卫的决心。这些热血上头的游侠们,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会轻易在蔡琰的劝说下退去的。 二来,蔡琰之前已经劝过这些游侠了,这时候若再开口,未免会寒了这些人的心。这种时候,只有一个局外人代替她陈述出利弊,才有可能令这些游侠退去。只要这些游侠肯退去,此事自解。 从蔡琰这缜密洞察的心思来说,她真的非常聪慧。 “蔡大家勿忧,在下之前便说要管此事,此时岂会袖手旁观?”何咸微笑着答应了蔡琰的请求。紧接着向前走了两步后,再度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诸位,冷静,请听我说!” 剑拔弩张的双方,顿时又被何咸的喊叫声吸引。所有人都怒视回头,想看看这二杆子又想搞什么名堂。 而就在蔡琰那希冀的目光中,何咸忽然狡黠一笑,陡然开口叫道:“兄弟们,都这时候了,还愣着干什么。不要怂,就是干!冲啊,揍死这些没眼力的狗贼!” 一句话落,蔡琰那明亮希冀的眼神,登时仿佛被雷殛中了般,猛然瞪大了几许,面纱下花容失色。 而那些热血上涌的游侠,则纷纷畅快地应和大吼一声,挥起拳头就向那些五十名悍卒冲了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贱人就是矫情 替蔡琰陈述利弊,劝这些游侠士子们离开? 何咸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不愿那样做。 要是那样,他怎么能独领风骚,让这些游侠士子敬佩自己,获得声望? 要是那样,他又怎么能给蔡琰留下深刻印象,让她念念不忘? 要是那样,他何咸哪还是个合格的穿越者? 更何况,猜到那狗腿背后之人就是董璜后,何咸就更不会那样做了。毕竟,董璜这脑残的事儿,他何咸要是不给搅合大了,简直天理不容! 数百人打五十人,结果很容易预料。 说到战场征伐,那五十悍卒可能骁勇异常,组成军阵可能会手刃百人。可说到街头斗殴,这些游侠的战斗力却与他们不相上下。毕竟,这里是雒阳,双方虽然都带着刀刃,却都有常识,知道是不能动用的。 凉州那些兵卒里,是董卓下了严令,谁敢动刀子,董卓就让他们挨刀子;游侠这里,更是轻易不用刀的,毕竟都是混社会的,他们可不是傻子。 何咸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才会煽动这些游侠围攻那些凉州士卒。 一阵混乱后,何咸很快便看到数百人将那五十人给淹没了起来。趁着混乱的功夫,他也忍不住钻上前去狠狠踹了那狗腿两脚,打得那狗腿哭爹喊娘时,才意犹未尽地退了出来。 一回头,正好迎向了蔡琰那双气愤幽怨的明眸:“公子,妾身只是请你劝走这些游侠,你为何要害他们?” “害他们?”何咸装出一副无辜脸,指着那些揍人正起劲的游侠们道:“我分明是在帮他们实现护花的心愿。” 蔡琰这下真生气了,不由娇怒叱道:“公子,你可知你鼓动这些游侠打得可是何人手下?” “不就是中军校尉董璜手下的那些狗腿嘛。”何咸却早已成竹在胸,拍拍手道:“别说这些狗腿了,就是董璜我都打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公子你,”蔡琰美目不由再度微圆,不敢置信地望着何咸道:“你原来早就看出来了难道,你就是那位护卫百姓的故大将军之子?” 何咸没有回答,傲然地一挺胸,以着四十五度的角度看着啥都没有c只有几片云彩的天空。 这一刻,他又重新觉得自己是这幕大戏里的主角,忧郁却又光彩夺目,令美人倾心不已。 可就在此时,场面却忽然再度反转。 只见前方痛打那些狗腿的游侠们,一个个忽然痛呼出声,狼狈地退下下来。紧接着,所有人一阵大乱,纷纷大叫着向后跑去,边跑还边惊恐地大叫道:“有狗啊,好凶猛的狗!” “只是一群狗而已,有什么好怕?”何咸有些落寞地将目光放下来,转头向对面看去。然而,就是那一眼,他忽然便大叫起来:“卧槽!那是什么玩意儿?” 何咸转头的一瞬,正好看到一条凶猛的野兽,朝着一名游侠扑过去。那野兽动作极为迅疾有力,惊怒的游侠直接抽出了刀子,想要劈向野兽。可野兽却极为敏捷,后腿一蹬便改变方向咬向了游侠的手臂,顿时鲜血如注,游侠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更恐怖的是,这种野兽还不止一条。每一条都力大无穷,一个扑击便能将人轻易扑倒在地。七八条这样的野兽冲突在人群中,来回撕咬,攻守默契,竟然十分娴熟! 一时间,随着这些野兽的加入,顿时令那些游侠荒落而逃。等这些人都跑到了蔡琰和何咸的身后时,何咸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董璜今日没有骑马,而是乘坐了一台软辇,想来屁股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他阴鸷地盯着那些已被打成了落水狗的手下,眉梢轻轻突跳,显然愤怒至极。 “公子,这些贱民公然作乱,竟然敢围攻我等!”那狗腿一看到董璜,就跟见了亲爹一样,哭喊着便上前告状去了。 可董璜的眼神根本没看他,终于在人群中看到白衣似雪的蔡琰时,他那眼神忽然亮了,变得炽烈无比,似乎就要焚尽蔡琰娇美的身躯一般。 被董璜如此那些侵略如火的眼神看着,蔡琰很是厌恶不已。加之她也害怕那些虎视眈眈的恶犬,不由便向何咸身边靠了靠,似乎想要寻找一份依靠。 这时何咸的目光也很凝重,他直直看着那七八条已经停止了攻击的庞然大犬,感觉仿佛见到了鬼:怎么可能?这些家伙似乎是獒? 獒,据说是诞生在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畔的物种,后来生活在中亚高原上。身体强壮,头部硕大,是种极为凶猛的犬类。 穿越到现在,何咸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汉末看到这等熟悉的物种。眼前这这八条獒犬个个都半人多高,吼声类似狮子,张牙舞爪地颇为吓人。似乎只待董璜一声呼喝,便会朝着自己扑来,直接将自己可怜的小身板儿撕成碎片! 这时,董璜也发现了何咸。瞬息间,董璜的身子倾了起来,眼里冒出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机,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你?” 单单两个字,可声音却像是从地府冰冷的三途河中泛起来一般,怨恨阴毒。 何咸这时候目光已从那些獒犬身上收了回来,望向董璜灿烂一笑,开口打招呼道:“不错,正是我。那个嗯,屁股还没好?” 董璜骤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身上的杀机简直浓郁地犹如实质,他身子似乎都想一瞬间从软辇上扑下来。 然而,一声从獒犬口中呜咽出的低沉咆哮,将董璜的神智唤了回来。他陡然恣意狂笑,指着何咸蔑视道:“今日,你将死得十分凄惨!这些獒犬,可都是宫中御苑的斗犬,乃先帝用来与狮c熊等猛兽相搏取乐的名犬,凶狠异常。” 说到这里,董璜好像激动地已经开始发抖,带着几分疯狂继续说道:“死在它们的口中,也正是你这等贱人的归宿!” “不好!”醉东方酒楼上的李儒看到这一幕,面色不由大变。 他之前是有机会救下何咸的。只不过,刚才看到何咸竟然怂恿那些游侠殴打凉州兵卒。李儒自然不会现身,也不会给何咸什么好脸色。 随后,董璜的出现,李儒便想着借用两人之间的恩怨,煞一煞何咸的骄矜之心。可他没想到,董璜竟然如此不知轻重,竟然想要那些獒犬杀了何咸! 身为凉州人,厌恶何咸唆使那些游侠殴打凉州兵卒是一回事,可让何咸死在自己眼皮底下,那就是另一回事! 可以说,现在董卓的大业,是受何咸那治世之策影响的。虽然李儒的理念并不与何咸合拍,但他也没有自负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何咸的才智和谨慎,李儒还是极为欣赏的。而且他也坚信,只要自己收服了何咸,必然会对董卓的大业有莫大的好处。 在李儒这种策士眼中,董卓的雄图大计才是根本。为了这些,他可以拼尽自己的一生及一切。区区几十名小卒的性命实在不足为道,更不要说,何咸也没伤了他们的性命。 可董璜这个不及何咸百分之一的蠢货,竟然敢杀何咸!这彻底激怒了李儒,让他从心底上对一些事有了改变:董公身旁那些亲族蠢货,绝不能再宽纵下去! 要知道,何咸献出治世之策后,董卓当即便要提拔何咸入府中。就是因为董璜等人从中作梗,才会董卓游移不定,继而自己才会前来试探何咸。 可现在看来,那些亲族蠢货跟何咸之间的恩怨,已开始影响到了整个董卓的大业! 此时的李儒,心中又急又悔,却又只能惊惧地仿佛被凛冬的寒风肆虐。他甚至不顾身份,直接在窗户上喊道:“董校尉,千万住手!” 然而,抬头看了一眼窗户旁的李儒,何咸却似笑非笑,对着董璜说道:“别那么多废话了,贱人,就是这么矫情!” 被李儒一声喝下的董璜,似乎也在权衡着什么。然而此时被何咸这一言激怒,双目不由又陡然赤红,对着那些獒犬猛然下令道:“撕了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杀猪屠狗是好职业 “撕了他!” 这一声咬牙切齿的命令,蕴含了董璜对何咸刻骨铭心的恨。也就是这一声命令,令整个大道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何咸亲眼看到,蔡琰那如秋水一般的眼中,再没有了之前的气怒和责怨,瞬间转变成深深的担忧。 那些士子游侠,除却担忧之外,更多了无尽的敬佩。在他们看来,勇于对抗董家恶贼,直面那些凶悍獒犬c护卫蔡大家的何咸,才是真正的义士! 獒犬猛然窜跳,速度之快,仿佛只在街道上划出了八道影子。 酒楼上,李儒并没有听清何咸向董璜说了什么,他只看到董璜那蠢货丝毫不在意自己,悍然下令要杀了何咸。这一瞬,他眼中的痛切和愤恨,简直都能满溢出来。甚至,他身旁美艳的混血老板娘,也不由张大了嘴巴,发出了心底间突然的担忧。 只有董璜那热切疯狂的眼神,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突兀。看着八条獒犬齐齐向何咸扑去,他甚至忍不住想引吭高歌,抒发自己报复的痛快和嚣张。 这一瞬,何咸其实已紧紧攥紧了拳头,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腿软想逃的惊恐和胆怯。但出于对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的信任,他还是死死将双腿钉在了地上,一动一动,面色云淡风轻。 腥风突至,何咸看到八条獒犬中最强壮的一条,正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扑来。那长满锋利犬齿的口中,呼出来的不仅有食肉的腥臭气,更有令人胆寒惊悸的狂暴嗜血。 “啊!” 就在獒犬即将扑倒何咸的一瞬,距离他最近的蔡琰,甚至已忍不住发出了急促的惊叫。她双目狠狠闭上,不忍看到何咸喉管被撕裂,随后被群獒撕碎的惨烈一幕。 “啊?” 就在蔡琰发出惊叫的同一瞬,董璜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疯狂的报复快意,瞬间凝固成了混乱难看的神情,滑稽又令人恶心。 紧接着,大街上所有人才发出一声惊叹。因为他们亲眼看到,那原本该扑倒何咸的獒犬,就在要得手的一瞬,仿佛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一般,呜咽惨叫着便止住了冲势。仅仅在撞到何咸之后,它夹起尾巴撒腿便跑,那狼狈的模样,简直就是一条可怜的丧家之犬。 其他七条獒犬,也都跟那条獒犬一样。没有起跳扑击何咸的幸运些,惨叫一声转头就跑。而已经扑击起来的,便急速转变方向,倒在地上滚几个圈后,也起身便呜咽着乱跑。那架势,仿佛骤然遇到了天敌。 “回来,撕了他,撕了他啊!”董璜拼命大叫,可那些獒犬却丝毫不予理会。甚至,一些想要讨好董璜的士卒前去拦截獒犬,却直接被獒犬反扑撞开,惹得众人哄笑不已。 “别人最起码还能让狗仗人势,董璜啊董璜,你说说你,怎么连人仗狗势都做得如此失败?”虽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嘴损的何咸,起身拍拍土后便直接给了董璜致命一击。 “你是说我不如狗?”董璜大怒,看样子若不是屁股伤痛未愈,他都会扑下来狠狠咬何咸几口。 不过,他那凶狠的模样还未做出,便羞恼地无地自容:刚才那句话,蠢得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这下,街上数百士人游侠,以及围观而来的百姓,更是笑个不停。被嘲笑声包围的董璜,一时间羞恼c愤恨c气怒攻心,简直就如狂风暴雨漩涡中的一叶扁舟。他所有的骄傲c自大,都被摧残殆尽,令他无地自容。 趁着这个时候,何咸才回头看向自己身后,查探一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点,知道是自己召唤了地府人物过来帮助了自己。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猛人,能将那些气焰嚣张c凶猛无比的獒犬吓得如此屁滚尿流。 华夏历史上,令三军辟易的猛将不少。可令獒犬如此胆寒的,何咸还真想不出来是哪位。 可不知为何,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心底悠悠地便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当他看清身后那人的时候,何咸忽然就释然了。 来人,不是陌生人,而是曾经帮助过他一次的汉初猛将樊哙。 嗯,就是那位做事做一半便喜欢开溜的樊哙——酒宴上的那次帮助,让何咸对这位猛将可谓印象颇深,也怨念颇深 此时的樊哙,站在何咸身后,还有些茫然地挖着鼻孔。看到何咸转过头来,他才露出一个笑脸,憨厚地拍拍何咸肩膀道:“公子,咱们又见面了。这次唤我前来,是不是要请我喝酒吃肉?” “吃饭?”何咸本想抱怨一番,可听了樊哙如此厚颜无耻的请求后,他突然也有些懵了:“你们那里的人,还用吃饭吗?” “在那里肯定不用,不过公子既然唤了过来,我们自与常人无异。”樊哙简单回道,环顾了一圈后,有些失望地又道:“公子真不是请我来吃饭?那就是唤我前来杀人?” “杀人?董璜现在还不能杀,不过揍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还是可以的等等,”何咸这时候更懵了,不信邪地向樊哙身后望了望,似乎想要找出那位凶神恶煞c能令獒犬屁滚尿流的猛人。 可看了半天,他发现眼前只有这位还略带着憨厚的樊哙:“刚才那些獒犬,是怎么回事儿?” 何咸不否认樊哙很猛,但他不认为一位猛将只是站在自己身后,就能将那些獒犬吓成那样。毕竟,那些獒犬都是敢跟狮熊相搏杀的猛兽,就算是项羽前来,那也只会让人觉得英武不凡c杀气凛然,可不见得就能吓得那些獒犬屁滚尿流吧? 然而,何咸千思万想,却被樊哙的回答一下给噎住了。甚至,让他久久都喘不过气来。 因为,樊哙突然得意骄傲了起来,大声回道:“公子是说那些狗啊,太简单了!某家自幼便以屠狗为业,死在某手下的狗不下万余!更何况,某家最喜狗肉,尤其越凶的狗,肉味越香浓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某家所到之处,所有狗都逃之不及。” 这样的答案,一下击碎了何咸的幻想。 不过,细细想来,这好像也是实情。 马和狗这些动物最是通灵,如樊哙这种屠狗专业户,简直就是狗的天敌。万只狗的冤魂气息缠绕,那些獒犬感应到了,自然吓得屁滚尿流。 当然,这样的回答,还不至于让何咸噎住。他之所以被樊哙噎得喘不过气来,是因为樊哙随后又说了一句:“对了,公子好像也是屠户出身,啧啧不行啊,还得多练练。” 就是这句话,让何咸无言以对: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的确是屠户之子,可杀猪的是自己的便宜老爹,自己又没杀过,怎么可能令那些獒犬害怕? 再说了,樊哙啊,你怎么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杀猪屠狗,真不见得是什么令人感觉很骄傲的职业啊 这句话,何咸很想说出口来。可话刚到嘴边,他忽然又想起一人:张飞张翼德。 这位未来的蜀国车骑将军,虽然出身豪强,又善书法画仕女图。但似乎,他这个豪强就是一位杀猪的——虽然,这没啥证据,但世人都这样认为。 再算上自己那便宜老爹,杀猪的就在汉末三国出现两位大将军。就算樊哙时代,还有一位不杀猪却善分猪肉的陈平,由此,杀猪的里面又多一位丞相。 如此看来,这杀猪屠狗卖肉,还真是一门了不得的职业。 说实话,何咸是真没啥职业歧视。可此时被樊哙用那种恨其不争的眼神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憋屈c很难受,很有种想哭的冲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董公子,请自重! 被樊哙那奇怪的逻辑和神秘的职业荣誉感带偏,站在大街上的何咸,很有一大会儿的时间,都处于一种迷茫状态中。 可此时此景,的确根本不可能让何咸安静地思考人生。就在他一脸痴呆的时候,一声犹如发狂般的怒吼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何咸,你该死,而且今日你也必将死在我手下!” 软辇上的董璜已经快要疯了,一向骄横跋扈的他,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屈辱。更可恶的是,那接二连三的屈辱,还都是一个人带给他的。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在华雄斩杀何咸失败,而董璜又阻止叔公董卓提拔何咸反倒换来一阵臭骂后,他还想过就让何咸姑且再得意一段时间。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都不主动找何咸了,何咸这个狗贼反倒还敢坏自己的好事!还敢让自己在这群贱民游侠面前受如此屈辱! 一时间,无尽的怨恨冲晕了董璜的理智,他赤红着眼睛,极尽杀机和怒气对着所有人嘶吼道:“我乃太尉从子董璜,今日便要杀了这狗贼。谁若敢拦我,我必千倍百倍报复!” 这一声落下,那些士人和游侠不由都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流出惊恐和忌惮之色:原本,在他们看来,此事也就是一位纨绔无赖欺辱蔡大家。可想不到,这纨绔无赖竟然会是董卓的亲侄子! 董卓如今在雒阳的名头可谓如日中天,凶名赫赫。士家豪族纵然心底极为不屑,可在冷硬的刀枪面前,也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更不要说,这些士子和游侠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能量,岂敢沾染上这等丧命的凶事? 最重要的是,何咸是哪根葱? 他又不是名满天下又娇美无双的才女兼美女,这些士人和游侠根本都不认识他。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素昧平生之人,就将自己的小命儿赔上? 对于这点,董璜显然也是知道的。他就是要如此先孤立何咸,再想着欣赏完何咸激愤又惊恐的表情,然后再令他死在自己面前——只有如此的折磨,才能让董璜从身心上都得到满足。 看到那些之前还义愤填膺的士子和游侠果然纷纷退却,董璜面上不由浮出一片讥讽得意之色。 然而,就当他准备拿何咸开刀的时候,一声轻柔婉转却蕴含着浩然坚毅气度的女声突兀传来:“董公乃当朝巨擎,国之栋梁,如今更在为中兴汉室而招贤纳士,革新祛垢。阁下乃董公从子,难道在董公谆谆教导之下,便只学得如此仗势欺人,作践王法不成?” 何咸扭头一看,发现开口之人果然是蔡琰。 一时间,他对蔡琰的好感更是再度上了一个层次:这女子看起来软弱,实则外柔内刚,既有审时度势的聪慧,又有不畏权贵的刚直,实在乃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被蔡琰这等浩然正气所激励,一时间场上的士子游侠,也不由自惭形秽起来。区区一个弱女子犹敢如此,他们七尺男儿又岂能甘于人后? 由此,那些刚刚不由后退了一步的士子游侠,又纷纷上前迈了一步向蔡琰和何咸靠拢,用行动来表达他们的立场。 “大丈夫做事,岂由得你这等女子信口雌黄?”董璜闻言大怒,此时他再无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怨毒地望向蔡琰,仿佛要生啖其肉。 蔡琰被他这等怨毒的眼神一瞪,夷然不惧。可就在她准备再度开口时,一旁的何咸却已忍不住了:“蔡大家,自古英雄救美比比皆是,何时又需美女救英雄了?更何况,对付这种只会狂吠的畜生,也是要讲究方法的。” “什么方法?”蔡琰一愣,这一刻,她像是一位向何咸讨教的学子。 “办法当然就是”何咸阴阴一笑,看到樊哙已然听从自己的吩咐,如出笼的猛虎般冲向董璜,何咸这才悠悠说道:“对付这种畜生,自然就是要以暴制暴,只有打服了,他以后才不敢招惹你!” “哎哟!狗贼乃敢!” 何咸话音未落,董璜那里的惨叫声已然适时传来。蔡琰抬眼望去,一双美目不由第三次睁大。她看到,一名猛士竟然举起了一名凉州羌胡,狠狠朝董璜的软辇砸了过去! 此番董璜前来只带了几个随从,并未带兵马。之前那五十凉州士卒,大多也都被士子和游侠们打得爬不起来。 樊哙这等猛将突入其中,更是如虎入羊群。当前那个敢抵抗的羌胡,自然就成了樊哙立威的工具,被樊哙一挥手擎起,冲着董璜便砸了过去。 那四名抬着软辇的轿夫,看到一个人哇哇乱叫着飞来,赶紧扔下肩头上的软辇慌忙逃命。 软辇上本来屁股就没好清的董璜,一下失重被扔在了地上,屁股结结实实与坚硬的青石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这等疼上加疼的伤害,让他这位纵然上过战场的武将,也差点哭了出来! 可他尚未起身狂怒,紧接着便被樊哙欺上,狠狠给了他两巴掌。这两巴掌樊哙一点都没留余地,蒲扇大的手掌再加上一身的勇力,当即将董璜打得口吐鲜血,眼冒金星。 “你敢打我?”口齿不清c还吐了一口血的董璜,这一刻直接被打懵了。 樊哙根本没有用语言回答,而是直接又抬起脚,狠狠印在了董璜的脸上。直踢得董璜向后翻了一个圈,趴在地上如一条死狗。 这一幕看得何咸都觉得牙酸,也觉得可笑:董璜你什么高级人物?别说在华夏历史上你连个渣渣都算不上,就算在汉末三国你也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官二代。樊哙这种猛人,那可是敢跟华夏第一神将项羽都顶牛的家伙,他打你那还不跟打小鸡子一样,根本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 “何咸?”好在樊哙下手虽然粗鲁,但总算还有分寸。趴在地上的董璜挣扎片刻,又凭着一股子极强的怨怒站了起来,如疯魔般对着何咸便扑了过来:“今日,我要生啖汝肉,食汝血,方能解心头之恨!” 樊哙一看这家伙还挺顽强,便准备再给他补上一脚。可就在他半路准备出手的时候,何咸却忽然开口道:“别拦他,放他过来。” 说话这话,何咸立时扯乱头上的发髻,又弄乱身上的衣袍。随即对着疯魔般扑来的董璜,直接双手抱头蜷曲起身体,做好了一切挨打的准备。 已经疯了一样的董璜,根本不会想何咸为何要如此,气怒冲天的他如鬣狗般扑了上去,狠狠一口便咬在了何咸的屁股上! “啊!卧槽,你说到做到,还真咬啊!”何咸这一动作,惊呆了一众人。而他的这一惨嚎,更是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狠啊,实在太狠了 “住手!” 就在何咸疼得用手乱挠董璜脸的时候,醉东方酒楼门口,终于出现了李儒慌乱的身影。当他看到堂堂太尉从子和故大将军之子两人,竟如街头无赖般在大道上如此惨烈混战,脸色直接便青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将两人分开,快分开!” 李儒真是被气疯了,因为此时他已发现,现场可谓一片狼藉。更可恶的是,他这堂堂郎中令,雒阳实际掌权者心腹的话,竟然没人听从! 不认识他的那些游侠,根本不将他当一根葱。认识他的凉州士卒,一个个又都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最后还是那四个轿夫和不忍心再看何咸受伤害的游侠,才将地上的厮打的两人扯开。 “放开我,放开我!我乃太尉从子,今日誓杀这狗贼!”董璜真的疯了,此时口中全是对自己身份的执念和对何咸刻骨的仇恨。 然后,面色阴沉如刀的李儒,则当着满街人的面,气极而笑地狠狠给了董璜一巴掌:“董公子,请自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你来瞎凑什么热闹? “臣为上为德,为下为民。这句话说的乃是伊尹为臣之道,应当上辅天子,下济黎庶。群臣当一心以事君,如此政事方能为善。这里的一心,就是一德的意思。” 蔡邕耐心地向董卓阐述着自己的思想,他的声音淳厚而温润,丝毫没因长篇大论而变得枯涩。这一刻,面对着世人皆畏之如虎的董卓,他只觉得看到了一位全身心为汉室的赤臣。 “此言出自《咸有一德》之章,其中一句为上为下,便是《咸有一德》的要旨精秘所在。董公若想上辅天子,下济黎庶,自当效伊尹之行,如此方可天下归心,海内宴清。” 蔡邕的声音还在继续,董卓的专注亦然没有分散。说实话,董卓对于这些佶屈聱牙的东西根本不感兴趣,但就如一千人就有一千哈姆雷特一般,董卓从蔡邕的讲述当中,还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夺权的方式! 他记得十几天前,一个年轻人也曾对他提及过伊尹这个人。 只不过,那个年轻人比蔡邕更犀利c更直接,他甚至更说过,无论周公c伊尹还是霍光,其实同王莽都是一样的。他们当政之时,都是绝对的权臣。都能令群臣俯首,顺行自己的意志。 之所以结局不同,无非成王败寇而已。 而他董卓如今要做的,其实就是这样的权臣。顺着这样的观点解读,董卓这等边塞武夫,竟觉得自己从儒家经典中学到了不少。 然而,就在董卓沉浸在自己的文海当中时,一声凄厉的嚎叫犹如夜枭啼哭,一下将他惊了起来。 “叔父,你可要为侄儿做主啊!”路上还被随从搀扶的董璜,一看到董卓当即就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大堂,嚎了一声就放声大哭,似乎受尽了人间的苦难。 董卓被人惊扰,气怒之下便想杀人。可一看到自己的亲侄儿竟然口吐鲜血c浑身乌青,狼狈到了极致,一时间他的怒火更加忿旺,恨不得当即将敢如此殴打他侄儿的凶手斩成肉酱。 然而,就在他动怒之时,余光却瞟到了那坐而论道的蔡邕。 他看到蔡邕那般有雅量的大儒,竟然眉头轻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和厌恶之色。 董卓生性粗野,平日原本不会注意也不会在意这些。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他正一心扑在自己的宏图大业上,心之所念,自然便更加关注许多。加之他听从伍琼c周毖之言,欲礼贤下士尽收士人之望,自然更在意蔡邕这等大儒的一举一动。 这一关注,令董卓立时便明白蔡邕这是在鄙夷自己武人的粗鲁暴躁之气,更厌恶董璜如此搅扰了蔡邕的讲学。 故此,董卓也极为难得地先压制了自己的火气,转而训斥董璜道:“有事慢慢说,如此哭嚎惨叫,成何体统!况且你乃军中之将,如此不堪,岂非败坏军威?” 正准备痛诉何咸罪行c为自己喊冤的董璜,骤然听到董卓如此态度,当即彷如见了鬼,脱口而出道:“叔父,你可是得了疯癫之症,性情怎如此大变?” 蔡邕这时终于忍不住了,悠悠开口道:“子不言父过。董公虽非公子生父,却胜过亲父。如此不敬,乃为不孝!” 董璜一肚子委屈正等着董卓为自己报仇,眼见一个糟老头子竟然如此直叱自己,当即怒骂道:“老东西,你乃何人,岂敢管我董家之事?” 蔡邕一下惊了,他从开始见董卓一直到现在,只觉董卓虽粗俗,却也非不可教导的莽夫。可董璜这一声叱喝,一下将他身为大儒的傲气给击碎了,也让开始怀疑董卓适才的举止都不过伪装。 一时间,蔡邕是又气又恼,又感觉无地自容,当即愤愤起身道:“公子言之有理,老夫山野之人,实在冒犯权贵威严了。” 一看董璜上来就将自己费尽心机c不惜以武力相胁的蔡邕要给气走,董卓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的怒气,一脚狠狠踹在董璜身上怒骂道:“小畜生,给老夫住嘴!不对,还不速速向蔡大家赔罪!” “老夫承受不起!”蔡邕哪里领情,抬腿执意要走。董卓想要亲自去拦,又怕激怒这刚正的老头儿,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可就在蔡邕刚走两步的时候,他忽然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堂外惊异道:“琰儿,你为何来此?” 非但是蔡琰,还有何咸,李儒等人,也一并走到了堂中。看到披头散发还一瘸一拐的何咸,以及满脸阴沉的李儒,蔡邕当即明白他是不能就这样轻易离去了。 李儒c何咸等人一入堂,自然先向董卓施了一礼。 尤其何咸,纵然一瘸一拐c满身伤痕,可施礼之前还是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忍痛行下标准的拜见之礼后,更是让蔡邕不由颌首赞许。 这一刻,看到与董璜年岁相差无比的何咸,如此这般便获得了蔡邕的好感,董卓只觉自己一张脸简直已经被董璜丢尽了。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就连董卓也不得不承认,在教养方面,何咸与董璜,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货比货要扔! 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一刻的董卓,在周围气氛的影响下,也不由对董璜升起了不小的嫌弃。而且,从只有董璜和何咸两人身上带伤的情况来看,董卓已基本猜出发生什么事了。 故而,待何咸等人施完礼之后。董卓先是狠狠瞪了一眼董璜,示意他不要再呼喊乱叫,随后才对着李儒问道:“文优,究竟发生了何事?” “回董公,今日在下协田主薄宴请何司马,商议董公大业细则。偶听街上嘈杂,何司马便下楼查看,结果与董公子发生了冲突,在满街百姓面前互殴”李儒这番话说的很简洁,但同时也是最佳之言。 事情的全貌,李儒自然知晓,他隐瞒大部分不说,便是偏袒了董璜。而对于何咸来讲,李儒此番话也弱化了事件的性质,不至于令董卓暴怒牵连。 假如董卓按照这样的性质定罪,最多只会对董璜和何咸两人稍作惩戒。 这是李儒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毕竟,董璜是董卓的亲侄子,李儒也深知疏不间亲的道理;同时为了何咸能够为董卓出谋划策,李儒更想保下何咸。 然而,这等和稀泥的说法,换来的却是董璜眼中极度的仇怨,以及何咸嘴角的不屑。 率先发难的,自然是满心被仇恨和屈辱折磨的董璜,听完李儒这番话,董璜当即破口大骂道:“李儒你放屁!他何咸令人偷袭,分明是在与我董家为敌!他这种何家余孽,就不该留在世上,李儒你心怀不轨,非但当众羞辱给了我一巴掌,更劝叔父养虎为患,究竟是何居心?” 李儒那么阴沉的人,闻听董璜如此诛心之言,猛得变色。这一刻,他一把将自己的官冠扯了下来,连带着自己的符印,一并放在了地上。 随后对着董卓拜倒决然言道:“董公,在下蒙董公器重,简拔于微末。自忖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未尝敢有二心。今日公子竟有疑心,在下恳请董公收回郎中令符印,容许在下回归故里!” 田仪为人宽厚,却也有春秋之义,见董璜如此污蔑李儒,他一时激愤,也不容将自己的官冠及符印奉上,拜倒在地道:“董公,属下愿与李郎中一并辞官,还望董公恩允!” 到了这个时候,何咸几乎想也不想,自然而然地拜倒在地:“董公,在下也愿奉上司马一职,只愿在雒阳苟延残喘一生” 李儒和田仪两人当即瞪了过来,眼神幽怨:你来瞎凑什么热闹?我们被逼得要辞官,还不都是你给闹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蔡琰直言 事情到了这里大条了。 先不说李儒,就只说忠厚宽笃的田仪。他是董卓府中的主薄,表面上只是负责掌管文书的佐吏,可实际上主薄通常参赞机要。董卓及重要文职官员不在的时候,他还要总领府事。 前一点,田仪在参赞机要方面虽有些欠缺,但他为人谨慎忠厚,办事认真,是董卓用得极为放心的一个人。 最重要的一点,董卓毕竟是边塞武人,难得士大夫阶层信任。凉州那战乱之地能出田仪这么一位寒士辅佐他,实在是董卓的幸运。 另外李儒才智无双,沉稳狠辣,更是董卓不可或缺的一条臂膀。在董卓的亲信体系当中,李儒一向担任着总秘书长的职责。可以说,董卓要是少了李儒,连最基本的太尉府琐事都处理不开,更不要说董卓如今还想打造一个自己心仪的朝廷。 现在,虽说董璜是董卓的亲侄子,可一上来就逼得李儒和田仪这两位董卓难得信任c也不可或缺的两大文职闹辞职,这实在太让董卓难堪了。 尤其这三人无论怎么说,也都是董卓的亲信。暗地里谁也看不起谁不要紧,可如此堂而皇之地闹内讧,实际上就是变相在羞辱董卓统御无方。 更不要说此时还当着蔡邕c蔡琰c何咸这些外人的面,更相当于狠狠抽了董卓一巴掌。 可在这件事上,董卓一点也怪罪不到李儒和田仪头上。毕竟此事是董璜逼迫在先,李儒和田仪只能被迫反击。 所以,董卓一腔又恼又恨的怒火,便一股脑儿撒在董璜头上:“简直岂有此理!老夫只知你仗着祖母宠溺,为所欲为,却不料你竟如此无法无天!文优和田主薄向来忠心耿耿,岂是会有二心之人?” 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向董璜怒吼的时候,董卓其实很想同时报以拳脚,以表达自己对董璜的失望和愤恨。可惜当着蔡邕这等大儒的面,他真不好将动辄打骂的凶狠拿出来,只能用满脸的怒容和怒气冲冲的大喝,来表述着他的立场。 看着董卓那咆哮的凶猛面容,以及恨不得一脚踹自己脸上的冲动,董璜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他在大街上遭遇的屈辱已经够严重了,支持他来到这里的信念,就是笃定自己的叔父一定会替自己出口气,杀了那个该死的何咸。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与自己有些血脉之亲的叔父,竟然会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对待自己。 但董璜他仍不罢休,他坚信自己的叔父内心其实还是向着自己的。或许只是因为一些朝堂的政事,叔父才不得不给李儒和田仪几分薄面。 由此,董璜眼珠转了一圈,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来道:“叔父,此事确非小侄惹祸在先,实乃何咸他无事生非!叔父如今执掌朝廷重权,乃天下所系。可他何咸三番两次羞辱小侄,将我董家脸面踩在脚底,如此所为,岂非说明他何家贼心不死,欲与我董家为敌?” “更甚者,他何咸处心积虑结交叔父麾下重属。如今更迷惑地郎中令和主薄二人是非不分,以辞官来胁迫叔父。”说到这里,董璜吃力的跪在当地,虽然腹股骨折之处痛彻心扉,他依旧不肯站起来:“叔父,小侄一心为何家计,万望叔父体察!” 这一番话比起刚才的胡乱撕咬,显然上了不少档次。含沙射影指摘何咸包藏祸心,全力与董家为敌。依着董卓在边塞对付那些羌胡的粗暴做法,很可能就会因此将何咸推出去一刀斩讫。 可一旁的李儒,却暗自叹息了一声,为董璜的无知感到悲哀。或许,董璜这家伙是被何咸三番两次坑傻了,连污蔑的本事儿都忘记了。 如今的董卓一心扑在大业上面,最厌恶的便是有人将他董家这一小家挂在嘴上。毕竟,董卓如今所谋所做都是国事。可董璜开口闭嘴董家,很会让人认为董卓所作所为,就是在为一己私利而弄权。 更重要的是,董璜根本不知道十几日前,何咸一番治世之策,可谓给董卓今后的大业指出了一条大道。董卓不怕何咸跟自己手下人走得过近,相反他最怕何咸疏远太尉府。 毕竟,如何咸这种已表露出自己价值的人,董卓更多考虑的是如何收为己用,而不是随意诛杀。若何咸一副拒董卓千里之外的模样,反倒才会让董卓左右为难,不知该是杀还是留。 果然不出李儒所料,董卓听完这番话,皱着眉头便道:“悉文同文优c田主薄结交之事,是老夫授意的。所商议之事,皆乃家国重情。” 说完这句,董卓似乎也很奇怪,不由便多嘴问了一句:“你说悉文无事生非,难道只是你走在大街上,他便主动寻你滋事不成?” “这?”董璜一时语噎。从刚才董卓那一番话中他已听出,如今自己的叔父倒好似是何咸的叔父。此时此景,他断然不敢引火烧身。故此,他只能支支吾吾答道:“这,这是因为小侄倾慕蔡大家风采,想邀蔡大家入府一叙” 一听董璜竟然主动邀请蔡琰,董卓的面色立时好转了不少,当即勉励董璜道:“璜儿总算有心了,凉州征战可马上杀敌,可雒阳治世则需蔡家这等治学大儒。昭姬虽年幼,却名满天下,才华斐然,璜儿多向昭姬姑娘讨教一番,自然大有裨益。” 说罢,董卓还主动拍了拍蔡邕的肩膀,得意非凡道:“老夫刚向伯喈讨论经典,璜儿便主动邀请昭姬,此乃一番佳话。想必雒阳士林百姓闻之,必然交口称赞。” 何咸死死盯着自己的脚面,一点都不敢抬头。因为他实在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露出自己努力憋笑的面孔:董胖啊,你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就你侄儿那副癞蛤蟆的德行,他邀请蔡琰,哪会是向蔡琰讨教学问?你董胖好歹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咋还那么天真呢? 果然,蔡琰一听董卓这话,当即冷声回道:“董公厚爱,妾身可担当不起。” 这一句话,直如西伯利亚的寒流,立时将董卓脸上那股热切给冰封住。董璜则陡然起身,双目死死瞪着蔡琰以示威胁。 可蔡琰却丝毫不看董璜一眼,不疾不徐再度向董卓施了一礼后,才开口解释道:“董公子遣恶奴五十余人前来围困妾身,妾身实不知是相邀还是绑缚,不敢前去。可恶奴却咄咄相逼,污蔑妾身唆使街上士人游侠作乱。若非何公子解救,妾身恐怕早已人在军牢当中,又岂敢向董公子教授学问?” “混账!”听闻董璜竟然做出这等仗势欺人的蠢事,董卓一时间只觉自己的老脸都丢到了家。 一时间,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脚狠狠踹在董璜脸上,暴喝道:“好啊,董璜,你如今越来越威风,越来越有本事儿了。这等当街强抢的下作之事,你都做得出来!老夫真不知,你究竟还瞒着老夫做了何等无法无天之罪行!” “叔父,这贱妇血口喷人,叔父万不可信啊!”董璜慌乱间再度争辩,因为他知道,蔡琰刚才那番话,已然令董卓猜忌起自己! 这对于只有董卓这一靠山的董璜来说,绝对是不能容忍之事。 可惜,他这一喊,却直接将他埋葬在了深渊谷底。 蔡琰闻听董璜如此卑劣,不由娇叱出声道:“如董公子所说,随后你纵恶犬撕咬无辜士子游侠。狂言你乃董家之人,誓要诛杀何公子一事,也是妾身诬陷不成?天理昭昭,千目所见,你董公子敢欺鬼神良知,妾身却无此脸面胆量!” “什么?”这一喝,非董卓出口,而是一旁蔡邕。他身为人父,闻听自己女儿竟受如此屈辱,纵然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爆发了:“董公威势,老夫方才领略了。请恕老夫年迈德薄,不堪驱使,求董公放老夫一条生路罢!” 董卓这时候的手,还搭在蔡邕的肩膀上。可此时此景对于董卓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讽刺。一时间,他还不敢相信蔡琰之语,只好想眼神转向了一旁静默无语的李儒。 而李儒,只能缓缓地点了点头,认同了此事。随后他又叹息着摇了摇头,表示董璜的愚蠢,才使得自己也无法瞒住此事了。 “董璜!”得知了一切的董卓,这一刻怒吼滔滔,仿佛决堤的怒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分道扬镳 一旁从始至终没有说过几句话的何咸,闻听董卓突然暴吼,也不由被震得全身一哆嗦。不过,这一哆嗦可不是害怕的胆颤,而是兴奋的激动——他知道,今日董璜算完了,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其实从开始令樊哙揍董璜起,何咸便知道自己立于在不败之地:董璜的失败,不只是因为他的愚蠢,看不清时势,而是因为他根本不了解董卓。 从边塞苦寒战乱之地走出的董卓,一步步感受着汉室的衰亡,早就诞生了一颗渴望改变这个世界的火热之心。 然而,董璜出生时董家已然崛起,骄横逼人。但纵然有着他人无以伦比的学习条件,可这位公子哥却根本不思上进,只知道享受着董家威势带给他的特权。 在他的心中,也一直没有将天下和董家联系在一起,只以为靠着董卓这颗大树便可为所欲为。 可以说,这样的董璜,对于董卓来说完全只是负累。纵然有血脉的亲情维系着,然而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c喜爱憎恶,董卓也不可能无私到全心全意为董璜擦屁股的地步。 所以,当董璜非但不能给董卓一丝助力,反而只会给董卓添乱的时候,董卓对董璜的失望便会如期而至。加之今日董璜步步出错,更是踩在了董卓的底线之外,难免令董卓一度怒火滔天。 何咸估摸着,这等程度的怒火。纵然不会令董卓完全放弃董璜,也会令董璜短期内失势,无法再找自己的麻烦。 事实上,何咸猜测得也没错。 此番完全对董璜冷了心的董卓,也懒得假模假样地让兵士杖责董璜,而是忽然心如死灰般叹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滔天怒火,开口说道:“田主薄,撤出老夫奏董璜为侍中的上表。还有那中军校尉一职,董璜你也多日未曾履责,一并交出来罢。” “叔父!”听闻这个处置的董璜,猛然如跟要被扫地出门的狗一般,飞快抱住了董卓的大腿苦求道:“叔父为何要如此?我等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正是兴盛董家之时,叔父你为何要自断臂膀?” 董璜慌了,也害怕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不只是董卓罢免了他的军职如此简单。而是董卓彻底将才排除在了权力中心之外! 而他一旦失去了这些,虽然可仍可保一世无忧。可比起他如今予取予求c威风八面的境况,简直天渊之别。 天下没有一个男子不恋权,权力这味毒药,最令男子疯狂,九死不悔。尤其对于董璜这种还曾深深品尝过这味毒药的人,让他骤然失去,更是如夺去他的性命。 然而,董卓却一脚将董璜踹飞了出去,怒其不争喝道:“是老夫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而你只会坐享其成!老夫原本想着,自己既然无子,多年之后的基业自会由你继承。可如今看来,你非但不思进取,反倒只会惹是生非,心中想的和手上做的,没有一件心怀天下之事!老夫若是执迷不悟,反倒不是帮你,而是在害你!” 一席话如雷音滚滚,回荡在太尉府大堂。非但李儒c田仪等人变色,就连何咸也不由抬头愕然地看着董卓。 在后人及何咸的眼中,董卓一向只是作乱天下c屠戮苍生的混世魔王。可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穿越历史长河走来,竟然看到了董卓还有如此明智果断的一面。 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应当。能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纯粹暴躁c嗜杀成性的武夫,也不可能成为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单纯将历史众多复杂因素导致的事件,归咎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上,实在太幼稚太主观了。 好在事情如今成了这种结局,对何咸来说也挺合适的。 没有了董璜这个恶心虫捣乱,何咸便可以安安稳稳在董卓麾下混到关东群雄起事。在此期间,董卓的所作所为还可能会向着自己的治世方针所靠拢。只要对天下黎庶有利,何咸也会尽力能献策便献策c能帮就帮的。 甚至,辅佐董卓打造一个新的朝廷,一个为国为民c对整个汉族百姓负责的集权政府,何咸也不会排斥。 毕竟从根本上来说,关东群雄起事讨董,说白了就是关西武人和关东士人一次抢夺权力的战争。要是董卓能令天下一统c万民安泰,何咸不介意站在董卓这一方。 然而,就在何咸认为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一名婢女忽然从内堂中走来,施礼开口道:“董公,老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何咸便看到一位鹤发老妪被人搀扶着走来,老妪手持一方龙头拐杖,衣着身为华贵耀眼。她步履虽然老迈,可一步步却极为沉稳,随着她出现,那龙头拐杖磕地的声响便好似战场上的击鼓般,声声击打在人的心上。 抬头看了那老妪一眼,何咸心中不由凝重了几分。老妪面貌看似慈祥,可岁月累积的威势却印在了她一举一动之上——这位老妪,就是后来被董卓封为池阳君的母亲。 “孩儿拜见母亲。”汉代以孝治天下,董卓虽然年纪也有五十多岁,更贵为三公之首的太尉。可面对自己无权无势的母亲,也是要主动行礼的。 剩下董璜c李儒c田仪c蔡琰c何咸这些小辈,自然也要行拜见之礼。唯有蔡邕年长不少,又为客人,才能对董母施了躬身礼。 “都免礼吧。”董母入座之后,很是和蔼地说道。然而,当她看到董璜和何咸一身伤时,不由面色微变,开口向董卓道:“老身前来,不过想告诫孩儿你求学可以,却不要废寝忘食,毕竟你也不是当年游历羌胡的少年了。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有要事在忙?” “回母亲,”董卓执礼甚恭,可见他对自己的母亲是真心敬重孝顺的:“璜儿当街纵凶,唐突了孩儿好不容易请来的蔡家父女,更与悉文起了冲突。种种所为孟浪跋扈,难堪大任,孩儿便想罢了他校尉一职,令其在家闭门思过。” “祖母冤枉啊,分明是这何家余孽仇视我董家,指使恶人殴打孙儿。祖母仔细看看,这狡诈之贼毫发无伤,只是扯烂了衣衫弄乱发髻迷惑叔父。可孙儿却伤痕累累c痛不欲生!”看到董母出现的那一瞬,董璜眼中便亮出了光彩。毕竟董家第三代当中,只有他一个男丁。 俗话说,小儿子c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更不要说,董璜如今还是董家的独苗儿,一枝独秀。 何咸一下就看出来了,从老太天一出场,董璜其实已然可以高枕无忧了。 果然,董母闻听此言,当即便厉声作色道:“闭嘴!出去打架打输了,还有脸喊冤?我们董家,何时出了你这种孬种?” 何咸闻言不由一叹,一股淡淡却沉痛的破灭感充斥了他的心间:老太太表面上训斥了董璜,可实际上,却轻飘飘地将这件事定义了成了小辈之间的打闹。其中的袒护之意,就是聋子也听得出来。 这番话,自然登时惹得李儒不悦。他可深知董璜和何咸的仇怨到了何等程度,当即开口便道:“老夫人,此事非那么简单” 可不等李儒说完,董母便直接打断道:“都是年轻人,有什么简单复杂的?更何况,董家未来的基业也是璜儿的,你们这些人,也当好好教导璜儿一番。” 说罢这句,董母又望向了何咸,慈祥开口道:“老身听过你的名字,也知道你是少年英才。不过,既然投靠了我们董家,便要清楚尊卑。你们现在年轻,打打闹闹的老身不计较,可以后却要好生相处,你晓得了吗?” 何咸抬头当即灿烂一笑,异常谦逊真诚地回道:“老夫人言之有理,是小子孟浪了,日后必然改过。” 此言一出,董卓c李儒c田仪三人登时色变。他们齐齐望着何咸那看似真诚的脸,不由心中惊悸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何咸看似退让了,可实际上却已与他们分道扬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负负得正 牵着自己的小毛驴回到将军府,入眼便看到了前院满地的落叶。这样的场景,难免给何咸一种落寞萧瑟的悲凉感。 幸运的是,府中仅剩不多的仆役,非但仍旧没有离去,反而在主动清扫着落叶。看到何咸归来,这些仆役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向他施礼问安。 “将驴身上的东西卸下来,搬到库房中。再将它带到驴厩里,喂一些好草料。”吩咐几名仆役之后,何咸便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卧房,半路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转头交代众仆役一声道:“今日府中,或许会有贵客到访。” 何咸卧室陈设极为朴素,细梁低檐,素纱薄板,尚不及寻常郡守之家。盖因他那便宜老爹何进忠厚简朴,对何咸要求又极为严格,所以这间卧室只有一张漆成黑色的枣木案几,上面搁着一盏铜制的鹤嘴油灯和笔墨竹简。 卧室另一侧,摆置着一个书架,上面放着为数不少的竹简卷帙。一扇绘有龙凤的亮漆竹屏风立在当中,将整个房间隔成了两半,算是这屋中最为贵重之物。 何咸走入屏风之后,便仿佛将自己隔绝在了一个私密空间。空气中流动的,只有他那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还是太鲁莽自负了。太尉府里的那一幕,显然让董卓c李儒等人,都察觉到了自己的二心。”何咸坐在案几之前,无聊地拨弄着鹤嘴油灯的灯捻,心思却已飘到了之前:“或许,我应该再隐忍一下的。” 对于董母和稀泥的调解,何咸心中其实极为厌恶。 其中的原因,并非他乃什么刻板固执之人,坚持着什么‘好人就要得到奖赏,坏人就该受到惩罚’可笑的信念,而是因为通过董母的态度,让何咸认清了一些事实。 亲疏有别,就算拼尽十二分的努力,自己也只能在董卓那里混成一个家奴的身份! 在汉代,除却少量的先贤智者,大部分人都只有‘家天下’的概念,这与何咸在后世培养出来‘天下为公’信念完全不同。在封建时代,这其实是最为显著的一个特征,甚至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为佐证。 在汉代人看来,天下就是一个家族的。当年汉高祖刘邦回乡的时候,便曾得意洋洋地向他的父亲夸耀他挣下的这份家业。 基于这样的思想,人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与何咸完全不同。在董家人看来,何咸不过他们手下的鹰犬,一个家奴。他的最大价值,也就是能为董家所用而已。 所以,董母的做法不是昏聩,只不过她直接了一点,想当然了一点。事实上,董卓也是这样的,只不过董卓毕竟走在前台,知晓他未尽的事业有多艰难,才会对何咸多番容忍,做一做表面文章而已。 从这一点上来说,董卓永远不会是何咸实现抱负的人选。董卓做事的出发点,首先是董家,其次才是他的大业——换句更确切的说法,董卓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董家。 所以,太尉府上,何咸只是反讽地退让一番,董卓非但没想过坚持公平公正处置董璜,而是蓦然便对他何咸升起了强烈的杀机。 若非在李儒迟疑一番后,用坚决的眼神制止董卓,想必董卓那个时候就会动手斩草除根。 于是,整个事件便稀里糊涂地虎头蛇尾结束。 董璜什么处罚都没有受到,而何咸,则得到了董母赐予的一些慰问性礼品。一场生死相争,就在董母这位不通政治的老太太调解下,转化成了‘小孩子不懂事打架’的性质,最后还以董家宽厚容忍的方式荒谬结束。 想到这样的结果,何咸忽然又不觉得自己太锋芒毕露了:既然跟董家尿不到一个壶里,那早点挑破这一点也没啥关系。 “只不过,这样一来,董卓对自己的杀心恐怕又要大作了。”想起太尉府董卓目送自己离开的一幕,何咸心里难免胆寒。 那一刻,他深深感觉到董卓的眼神在自己背后忽明忽暗,跳跃着晦暗的杀机。 在雒阳城里折腾了一圈之后,何咸发现自己仍旧只在原地转圈。 虽然耍了一些小聪明,也献上了自己的治世之策,让董卓看到了他的价值,给予了他佐军司马一职。可说到底,他仍旧只是董卓手下的一条可怜虫,随时随地都有被捏死的可能。 一想到这里,何咸只觉自己头皮发痒,狠狠将双手插入头发中挠了一遍后,仍旧百无一策。 可就在此时,一名毛躁的仆役忽然推门,叫了一声:“公子,有位僧人前来化缘,不知是不是公子口中的贵客”说完这句,仆役又哆嗦了一下,补充了一句道:“那僧人看起来很凶,不像是个正经的僧人。” “僧人,和尚?”何咸双手举着头走出屏风,露出了跟那仆役一样的疑惑脸:“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不管怎么说,先让他进来吧。” 仆役点点头,一头雾水地离去了。 随着他离去,何咸面上也一头雾水,喃喃自语道:“华夏历史上,有和尚是超级谋士的吗?而且还很凶,难道是系统出错,将鲁智深给召了过来?” 不错,一想到自己在董卓麾下小命岌岌可危,何咸回到自己府中时,便花费了600声望点召唤了一位谋士,期望借助系统的力量,给自己今后的人生指一条明路。而且,熟悉系统套路的他,这次还特意遵从了系统推荐的人才。 只不过,现在看来,不是系统出错了,就是真有一个和尚来这里化缘。 好在,没等何咸疑惑多久,那仆役便将那名僧人带了进来。仆役好像很怕那僧人,禀告了一声就跟兔子般溜走了。而何咸抬头看到那僧人的第一眼,忽然便感觉自己眼睛被刺痛了一般。 来人的确是个僧人,一身黑色缁衣,头顶光光,举步走来,自有出尘之意。只是他高颧竖耳,鼻尖唇薄,一双三角精光四射,配上那削瘦嶙峋的骨架,犹如一头瘦虎,少了几分祥和。 看到何咸,这位僧人当即手捻佛珠,口颂禅语道:“阿弥陀佛,可是施主唤贫僧前来?” 何咸看着这僧人形象,忽然间便有所明悟,不由开口也问道:“敢问大师,莫非就是道衍和尚?” 僧人微微一笑,不带半分骄矜,从容回道:“正是贫僧。” 一见这僧人承认身份,何咸忍不住就浑身打起了哆嗦,口中也情不自禁说道:“这,这什么破系统,怎么将他给召唤了过来这不是逼着我造反吗?” 等等,好像我即便要造反,也是造董卓的反。这时候系统将道衍召唤过来,好像叫那个负负得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别说了,我今天就开始造反! 姚广孝,明初的长洲人,换在汉末三国时代,他就是吴郡人,出生于至元十五年。 出生于乱世的他从小好学,擅长吟诗作画,十四岁出家为僧,取名道衍。交际广泛,当时的名士如杨基c宋濂等人和他关系都不错。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僧人。在出家之前,他也曾饱读诗书,历经坎坷,满怀报国之志却无处容身。 而且,就算后来出家当了和尚,他也不学佛经,更不学当时流行的程朱理学和经世之道。假如这还不令人感到惊奇,那他的师父必然会让人大吃一惊。 因为这位道衍和尚的师父,并不是某位寺庙当中的高僧,而是一名道士! 一个和尚,居然拜道士为师父,这简直让人摸不清头脑。从未听说过宗教信仰这种事儿,还能这样兼容并蓄的。中世纪时期那些欧洲人假如有姚广孝这样开放的心态,恐怕也不会搞什么十字军东征了。 不过,姚广孝这位道衍和尚,似乎天生下来就是让人摸不清头脑的。 他的那位道士师傅是个不简单的人,名字叫席应真。此人也是个奇人,身为道士,不去炼丹修道,却专修阴阳术数之学。 所谓阴阳术数之学来源悠久,其内容庞杂,包括算卦c占卜c天文c权谋机断等,这些玩意在当时的人看来是旁门左道,君子之流往往不屑一顾。但实际上,阴阳学中蕴含着对社会现实的深刻理解和分析,是前人经验的总结和概括。 话说回来,学习这门学问的一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也不学这些,因为明代的科举也不考阴阳学。 但身怀此学之人,往往有吞食天地之志,改朝换代之谋。用何咸前世的话说,就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此外,学这门学问还是有一定的生活保障的,搞不成阴谋还可以去摆摊算命实现再就业。 但姚广孝并不会算命,他只被人算过一次命。 早年姚广孝游览嵩山寺时,相士袁珙看他面相说道:“你是个奇特的僧人!三角眼眶,形同病虎,天性必然,嗜好杀戮!”并且,袁珙还断言姚广孝是祸国乱世之人。 世人都愿听好话,一般人听到这些,恐怕早就上去揍袁珙了。可姚广孝听后却大喜过望,认为袁珙是在夸他。这一点,倒是跟《三国演义》中许劭评定曹操为“治世之能臣c乱世之奸雄”的桥段,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不管怎么说,师父是个不炼丹的道士,姚广孝一个不念经的和尚,学的又是一支旁门左道。姚广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步步成长起来,最终成长为了一个阴谋家。 终于,读了很多书c见过大世面c了解人性的丑恶c掌握了权力斗争手段的姚广孝,希望自己能够做出一番事业。然而,历史并未给他机会。 洪武八年,姚广孝以通儒僧人的身份被朱元璋召入京师应试,却没被授为僧官,只获赐僧衣。毕竟,他不是那种掌握圣人之言c君子之道的治世之臣。在处理公务和理清国家大事方面,他似乎也不怎么擅长。 姚广孝这位道衍和尚,他就是治世之臣的反面,属于乱世之臣。他掌握的是阴谋诡计,权谋手段,精通厚黑学。这样只能乱世而不能治世的人,自然不是平定一统的时代所需要的。 直至五年后,他才被人推荐入天界寺,谋取了一僧职。 而这一年,他已四十八岁了。 两年后,他毅然决然地跟随燕王朱棣去了北平,在庆寿寺做了主持。只不过,如果他真的只做主持的话,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了。 这位本该在寺里念经的和尚实在不称职,他主要的活动地域并不是寺庙,而是王府,他日复一日c年复一年的用同一个命题劝说着朱棣——造反。 从后来的史实看,道衍这个人并不贪图官位,也不喜爱钱财。一个不求名不求利的人,却整天把造反这种事情放在嘴边,唯恐天下不乱,是很奇怪的,他到底图什么呢? 很明显,道衍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也不是那种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造反又不是什么好的娱乐活动,为何他会如此热衷? 如果从这个人的经历来分析,应该是不难找到答案的,驱动他的是两个字——抱负。 道衍是一个失落的人,他学贯古今c胸有韬略,却因为种种原因得不到重用,在被朱棣带回北平的那年,他已经五十岁了。 青春岁月一去不返,时间的流逝增加了他脸上的皱纹,却也磨炼了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使得这个本应在家养老的人变成了一个火药桶,只要有合适的引线和时机就会爆炸。 朱棣就是那根引线,风云际会的时代就是时机。 之后发生的事情,后世之人都知道了,那便是道衍和尚功夫不负苦心人,真的让朱棣造了反。并且,他非但让朱棣在造反的道路上狂飙猛进,最后还造就了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位以亲王身份造反成功的壮举! 现在,系统将他派到了何咸身边,让这位天生的造反阴谋家,走到了比明初更风云际会c山河破碎的时代。 何咸难以想象,这位道衍和尚接下来与他的一番话,会给这个时代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 两杯热水,摆在了何咸和道衍的面前。 虽然何咸很想奉上一杯香茗,表示自己对这位猛人的诚意。可惜汉代只有煮茶,没有明代时已清香宜人的泡茶。 幸运的是,喝什么并不重要,两人其实也根本不在乎。接下来要谈的,才是重中之重。 热气氤氲,袅袅地飘在道衍面前,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何咸则有些紧张地摸着水碗,似乎期望热水的温度,驱赶他心中的寒意。 看到这一幕,道衍和尚忍不住笑了:“施主,莫非没有造反的胆气?” 道衍和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何咸的手忍不住又颤抖了一番。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也知道造反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可道衍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这等丢命的活动说出来,何咸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也是,施主乃穿越人士,比起这个时代的人,多出了一千八百年的知识。胸中所怀c腹中韬略,其实并不比和尚差多少。甚至单从眼界来说,施主比和尚更宽广。”道衍眯起了眼,悠悠喝了口水。可他的目光,却仿佛在打量着何咸的灵魂。 然而,就在何咸组织了一番语言,准备开口的时候。道衍忽然毫无征兆地将水碗砸在了案几上,声色俱厉地向何咸吼道:“可正因为如此,施主死时,必然会被烈油烹煮,千刀万剐,难留全尸!” 语破天惊,道衍如晨钟暮鼓的咆哮,直刺何咸的灵魂,令他逃无可逃,忍不住凄厉大叫道:“不要再说了,我决定了,就从今日开始造董卓的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梦想的国度 只是简单的开场白,何咸便见识到了华夏这些阴谋家的狰狞。也不得不承认,道衍实在是位天生的造反家,蛊惑人心的好手儿。 刚才那一手儿,他玩儿得十分干脆,也十分漂亮。 何咸知道,从穿越开始到现在,他其实已经有些沉沦腐化了。毕竟,这时候的董卓还不是后来目中无人c杀人如麻的魔王。而他仗着自己的小聪明,辗转腾挪之间,也的确获得了一丝喘息苟安的空间。 这样的状态,让他失去了刚穿越时就明白要举旗造反的勇气,成为了一只温水当中的青蛙。 可道衍的一声怒吼,让他一下从日常的侥幸苟且中惊醒过来,彻底将心中最深处的惊惧暴露了出来。 道衍说得一点都没错,越是在董卓麾下沉沦苟且,最后也会死得越惨。华夏五千年的残酷历史,早就证明了韩信临死前的一句真理:狡兔死c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何咸越是帮董卓出谋划策,苟且偷安,其实也越是在被董卓的权势缓慢蚕食。一旦等他没有多少价值c或者有人可以替代的时候,董卓必然会毫不留情地用残酷的手段处死他,来向世人证明自己的绝对权威。 毕竟,何咸的身份以及他与董家并不美好的开端,注定了他就是董卓展示权力的最好靶子。而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何咸就会发现自己连一点自保和反抗能力都没有。 这样的苟且,毫无疑问就是在作茧自缚c自掘坟墓。唯有被道衍如此断然喝醒,及时抽身另谋出路,才是最佳的选择。 “大师,我如今麾下最多只有四千兵卒。且处在董卓严密监视之下,即便想造反,亦然毫无办法”深刻认识到了道衍的厉害,何咸不自觉地改变了对姚广孝的称呼。 可谁知姚广孝却直接一挥手,霸气打断何咸道:“公子切莫先说这些,贫僧只想与公子探讨一番。若公子当真要造反,这汉室十三州,公子欲寻何地为立身之基?” 何咸再一次被姚广孝的霸气给震惊到了,只觉脑中一大堆的话根本无用武之地,唯有顺着姚广孝的思路开口问道:“就跟我前世玩游戏一样?” “不错,人生一世,不过游戏一场。我等在此不过探讨一番,又有何不可?”端着茶碗的姚广孝笑了,高高颧骨上的一双三角眼,仿若恶魔的诱惑,让何咸难以拒绝。 然而,何咸憋了半天,仍旧没个说法,最后急得他都开始抓耳挠腮:没穿越时,总想到了乱世如何龙起云涌,各种王霸战略层出不穷。可真到了要用的时候,却连一个像样的规划都说不出来,实在太丢人了。 事实上,何咸这些表现也是穿越人士的通病:借助一千八年多年的知识和眼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不成问题。可真到了细致严谨的规划上,穿越众往往眼高手低,总觉得自己跟这个乱世隔着千山万水。即便弄出一个规划来,也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 好在道衍和尚一点都不着急,一双精光湛湛的眼中尽是鼓励:“既然公子尚无规划,那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如何?不论是对这个乱世的认知c大势,甚至各州各郡的风土人情都可。” 姚广孝如此一开导,何咸脑中一大堆的想法,还真如滔滔洪水找到了倾泻口。一时间,何咸张口便说道:“大汉四百年至今,两极分化日益难制,豪强兼并田地,大家兼役小民,富者兼役贫民,乃至富者连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积重难返。” “故此,张角一呼,百万黄巾影从,而后朝廷放宽政令,豪强募兵纳民,又导致地方权柄日重,汉室威望日轻,人心思乱,乱势汹汹。” “董卓纵然兵锋强劲,却困囿于出身c眼界和历史局限性等诸多缘故无力收拾局势。只能使得诸侯并起,战乱不止,生灵涂炭,且日复严峻。几十年群雄混战之后,大汉五千万子民十不存一,中原白骨枕籍,十室九空,此实大祸,更胜秦末!” “故而百年之后,西北异族雄起,肆虐中原,汉民有存亡之难!五胡乱华之惨景,更将千年汉族文明践踏殆尽,耀眼辉煌被异族蛮夷踩入脚下” 听到何咸所说,姚广孝脸上笑容退去,神色也凝重起来:汉末三国时局混乱,他身为明代之人,自然也知结果。但何咸系统地将这百年祸端的因果一一解析出来,也令他开始对何咸刮目相看。 “既如此,汉末三国已成无解棋局,若令公子解棋,该当如何?”姚广孝轻轻放下水碗,生怕搅扰了何咸的思绪。 “若要解这困棋,自当有一天纵之才横空出世。招揽天下豪杰,齐心合力,外却匈奴等异族,内扫诸侯强阀,重建秩序,重修政理。收地方兵权,以归中枢,军政分离,使州郡无作乱能力。” “单有武功,仍旧不足,文治方面,也当开科取士,广纳人才,不分世家寒门,使天下有能之士皆为国用。” “至于民生一块,便应控制世家膨胀,打击不法豪强,重新分配田地。如此文治武功内政三管齐下,才能还百姓一个期望,开一个四海清平c天下安定的盛世!” 说完这里,慷慨激昂的何咸不由又变得有些低沉,有些艰难地叹息道:“只可惜,汉末三国的天纵之才实在太多了,各地能人异士c能臣名将,一一登上舞台,才使得中期成了三国鼎立之势。” “若汉末只有一个曹孟德,那天下也能早日回归一个稳定的王朝时代。纵然曹孟德之法并未解决汉末痼疾根源,却也能使得汉族延续发展,不会出现五胡乱华之难。只可惜,汉末三国人才实在太多c太优秀了” 说到这里,何咸也无奈地摊了摊手,总结道:“这其实也是历史的必然发展规律,不可能一蹴而就。若这时代真有如我所说,有那般博古通今c经天纬地之人,那汉族封建王朝必然会大步跃向唐宋时代,领先世界民族之林百年c千年,成为地球中心最辉煌c最文明c最耀眼的民族!” 话说到这里,何咸眼中亦然露出憧憬之态。身为一个华夏人,没有人不想亲眼见一见盛唐富宋的天朝美景。 在那样的朝代,世界万国之人不辞万里c以最赤诚朝圣之心踏上这片土地,都会感到与有荣焉。 他们费尽心思也愿将自国命脉与汉族搭上,他们最勇武的战士以能为汉族效命而感到无上荣光,他们最美丽的女人会因为怀上汉民的血脉骄傲,他们的王子公主听说能到天朝学习而欣喜若狂 “那样的时代,才是汉人心目中最理想的朝代啊。”何咸语气空冥,彷如梦语低吟。 就连姚广孝这位只会搞破坏不会建设的和尚,也不由因何咸这番情怀而动容。好在,他毕竟明白自己的任务,定了定心神后又开口道:“若有那样的天纵之才,那他若沦落到了公子这处境,该如何兴王霸之业,踏出建设天朝上国的第一步?” 何咸一愣,忽然明白了姚广孝的意思。可也是这时,他脑中的思绪已完全爆发,一片宏伟的蓝图正徐徐展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我给大师换碗蜜浆来...... “若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非要找一处龙兴之地,那我便选择并州!”何咸这次语气不再犹豫,反而坚定如铁,一语定乾坤。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没有一块稳定的根据地,便如同落叶浮萍,四处漂泊,难以成事。 早期的刘备,就吃这样的亏。刀光血影之年,他在战场上频繁摇动一面上书“平原刘玄德”的旗帜,颠簸了十多年,却没有搞出一点名堂。反倒得诸葛亮相助,有了三分天下之计后,才厚积薄发,成就一番帝业。 姚广孝眼中炯炯的神光转动了一轮,不置可否,反而追问道:“汉室十三州,公子为何偏偏选择并州?” “此事顺应天道,非一成不变。秦踞肴函之固c奋六世余烈终成霸业;汉高祖刘邦以汉中之地为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扫宇内;光武帝刘秀以大河之北雄壮兵锐,争霸天下;乃至南宋失了燕云十六州,亦可偏安百余年各时代龙兴之地不同,唯有相时相势而动,方为正途。” 何咸让思绪在历史长河中徜徉一番,才回到当下的汉末三国时代,解释道:“看当今天下,大河以北,地域广阔,山海夹峙,然幽州公孙瓒势力先成,拥数万步骑,窥伺冀州,不可小觑。” “冀州实乃上上之地,然州牧韩文节捷足先登,袁本初又奔于渤海,兼声名著于天下,非是久居人下之辈,故而冀州不久当属袁本初。数年之内,河北为公孙瓒与袁本初争雄之地,短时间内不可贪图觊觎。” “大河以南,兖c豫c青c徐,黄巾盘旋,诸侯遍地,争斗难休。局势瞬息万变,如暴雨终日,非是明智之人立业之地。” “淮泗之间,袁氏根基所在也,袁公路为袁氏嫡子,号召名士豪杰襄助,短期内便可成一时之雄,亦难以图之。” “江东之地,有大江为屏,易守难攻,可谓立业之地。然则豪民遍地,山越纵横,地势繁复,骑兵难行,要定其地,非十年不成。且有荆州制其地,守则易,出则难,要跨江入淮,横扫中原,遥遥难期。若要谋长远,图天下,此非上佳之地。” “西南益州之地,自成天府之国。然则远离中原,道路艰难,又有刘焉盘踞成势,一时难以图之,亦非上佳之地。” “至于凉州乃苦寒边塞之地,地广人稀,异族纵横,难为王霸之地。观后汉初隗嚣,便知结果,此地艰难多于益助,不足谋也。” 何咸蘸着水碗中的热水,在案几上将大汉十三州一一圈点画下。待语音停顿之后,水迹缓缓模糊,只剩下两处他尚未说到之地:“放眼天下,最合适穿越人士立业之地,便是关中与并州。” “不过,半年之后,董卓便会西迁京都,占据关中之地。董卓纵然无谋,自招祸乱,然凉州铁骑锋锐不可挡。唯有董卓死后,才可徐徐图之。如此算来,当今天下,只有并州之地可为龙兴之地。” “并州啊”姚广孝眼皮眨了眨,想喝口水,但发现碗中已经没水了:“并州初为唐尧的封国。虞舜因为冀青二州太广,遂将冀东恒山之地分出来,叫做并州。春秋时候,并州为晋国之地,等到了战国,并州又为赵国。” “后始皇一统天下,设天下为三十六个郡,并州属蒙恬所辖,以御匈奴。至汉朝,武帝置十三个州,并州下又上党c太原c云中c上郡c雁门c代郡c定襄c五原c西河c朔方十郡。最后东汉时期,则少了代郡,剩下九郡。” 姚广孝将并州的前世今生说了一遍,随后便如一位点评家般,解析起并州的优势:“并州西有大河为屏,东有太行为阻,北乃大漠c阴山,南有首阳c底柱c析城c王屋等山,附近河流交错,更南还有孟津c潼关及汾水c漳水。此地山河环绕,易守难攻,确为一处上佳之地。” “况且并州畜牧发达,可产良马;河道纵横,渔业可兴;山地延绵,林木广袤;更善晋阳一地还有煤c铁,唐代杜甫便曾有首诗说‘焉得并州快剪刀,翦取吴松半江水’,可见晋阳冶炼业之盛。” 说完优势,陶醉其中的姚广孝才睁开了眼,有些玩味地看着何咸,继续说起劣势来:“然相较于中原之地,并州并未沃野千里之地,田亩不多,不知公子如何应对?” 何咸皱眉想了想,才勉强想到了一个解决之道:“并州我记得有一处是河北平原吧?那里耕种面积应该不少。更何况,并州民尚耕战,非用太多田亩,若遏制豪强,编户齐民,其耕种面积应该还是可以保障的。” “善。”姚广孝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并州乃边塞之地,异族凶悍,来去如风,公子如何御之?” “这?”何咸一时语塞,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解决方案。 历史上,战力这东西似乎和地域有着严格的区分,越往北的民族战力就越是彪悍,越往南,那里的民族战力就越衰弱。 这很可能和食物来源的难易程度有关,北方寒冷贫瘠,想要吃饱饭就需要人不断地和天争,和地斗,和严酷的自然环境作战。人苦到一定程度,性命这东西就不重要了,所以战场上拼命,对于他们来说仿佛如吃饭喝水般天经地义。 可中原和南方不同,湿润的气候和肥沃的土壤保证了食物的来源丰富,尤其南方哪怕吃野果子都饿不死人。所以他们就少了一份和天作战的韧劲,一旦血气之勇消失,就会一溃千里。 中国历史上政权的建立,基本上都是从北向南统一的,很少有南方政权可以统一北方的,即使有最后也难逃被北方政权消灭的命运。 在汉朝十三州中,并州算是北方苦寒之地,可对于更北方的民族来说,并州那里的百姓仍旧是绵软的汉民。尤其汉末三国时代,中原混战不休,异族趁机崛起的比比皆是。何咸能到想到的,便有匈奴c鲜卑c乌丸这三大民族。 在并州那种地方图谋发展,就要做好随时遭受异族频繁掳掠的心理准备。而如何咸这种一穷二白去那里起家的,基本上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命运。搞不好不用参与什么诸侯争霸,直接就被凶悍的异族给灭了。 由此,何咸下意识地向道衍和尚问道:“如大师所言,那何处才是龙兴之地?” 道衍微微一笑,开口道:“公子适才说过关中一地,贫僧便觉得不错。关中左有崤函之固,右连陇渭之富,沃野千里,山河四塞。向南可图巴蜀之饶,向西可通凉州,此乃千里天府之国也。西秦和高祖皆是以此为基,东向夺取天下,公子若以此为基业,则大有可为。” “可半年后董卓便会西迁,届时关中之地便为董卓所有。那样一来,有个屁用?”何咸之所以认定并州,其实就是因为他知道并州在短期内一直都是无主之地。河北袁绍在数年之后,才会击败黑山贼,令他的外甥高干当并州牧。 “以并州之遥,公子如何抵达?纵然抵达,又如何抵御戎狄?”姚广孝手一摊,仿佛就是在故意气何咸。 “你!”何咸怒到极点,忽然抓起了水碗,看样子想在道衍和尚那光光的头上给他开个瓢儿。 可姚广孝却忽然一凛,如猛虎巡山,冷冷说道:“公子,贫僧不才,却也在庙中习过些许武艺,更随燕王上过战场” 何咸一愣,陡然换上一副笑脸,讪讪说道:“大师误会了,这不没水了嘛,我去给大师倒些蜜浆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劝说造反进行时 一碗蜜浆放在了案几上,可案几两旁的人,却相顾无言。卧室里的气氛,也一下变得很尴尬。 当然,尴尬的只是何咸一人。 道衍和尚仍旧一副风淡云轻的世外高人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啜饮着碗里的蜜浆。偶尔抬眼看看好似便秘一般的何咸,仿佛正在享受着这一切。 于是,何咸心中忍不住便浮起一丝怨念:我恨这些世外高人 然而幽怨归幽怨,今日毕竟是何咸有求于人,也只能艰难地将心中那丝不满收敛起来,换上一副笑脸继续向道衍和尚问道:“大师,我等在此妄论天下,无异于纸上谈兵。如此空费口舌,又有何用?” 可道衍似乎没有听出何咸语中的失落,反而自顾自地又开口说道:“真正说来,关中和并州其实皆公子龙兴之地。若公子能据雍凉而连幽并,守太行与崤函,坐观诸侯争斗,收并凉精卒,退胡虏,平白波,定黑山,抚黎庶,奉天子,致贤才,讨不臣,待时机成熟,再率百万之师东向,济天下大难,则可定霸王之业。” “别扯淡了”何咸真有些丧气,连带着语气也有些不敬:“我们目前连到底是先谋并州还是先谋关中都没定下来,你现在又要让我将并州和关中都拿下来,这不就是吹牛不上税吗?” 这个时候的何咸再无之前的兴奋激动,目光已落回到眼下的现实:“如今的我,连一郡之地都拿不下来,现在说什么王霸之业,还不如谈论一下如何炖王八” 面对何咸的不敬,道衍仍旧没有动怒,好像他的涵养已突破天际,真正达到了唾面自干的境界。 甚至,他悠悠放下水碗的时候,还真接着何咸的话继续问道:“公子言之有理,此时谈论关中c并州,实在任重道远。反倒不如商议一番如何取下一郡,毕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道衍自顾自地说着,猛然一抬眼便看到了何咸右手又忍不住扣紧了水碗。可他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仍旧不疾不徐地如一位友人向何咸探讨道:“若果真如此,公子以为眼下我等当取哪一郡为好?” 面对这样喋喋不休如唐僧c甚至还跟二傻子一样问个没完的道衍和尚,何咸心中已然开始暴走了。然而,就在他准备想要将道衍和尚撵走的时候,道衍和尚似乎有些不小心,手捏着那陶瓷水碗微一用力,登时将那陶瓷水碗捏了个粉碎! 这一手,可十足震惊了何咸。 要知道,那陶瓷碗看似一点都不结实,可因为碗是圆形结构,所以受力面积是会被均摊在整个碗上的。要想捏碎这样的一个陶瓷水碗,必须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指力。这原理就跟一个人可以轻易磕开一个鸡蛋,却无法用全力捏碎一个鸡蛋一样。 可道衍和尚就那样轻轻松松地捏碎了,而且,他的手掌还丝毫未损!可见他那指力的强劲及对力道的纯熟掌控,何咸甚至忍不住想到,那只看似枯瘦的手若放在自己的肩膀,会如何轻易捏碎自己的骨头 更可恶的是,姚广孝这道衍和尚足足喝了一碗水和一碗蜜浆,始终都没弄坏那方水碗。偏偏在自己准备破口大骂赶他走之前,就巧而又巧地捏碎了那方水碗这其中的震慑之意,就算何咸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于是,都已经卡在了喉咙里的怒气,何咸却再怎么也吼不敢出来了。相反,他的大脑还开启了极速的运转,努力想着姚广孝的问题,力求给这位道衍和尚一个完美的答案。 “若,若非要选一郡谋取,且只以当前我等状况”关中和并州各郡的信息,犹如纷乱的雪片般在何咸的大脑中飞舞,在姚广孝的一番强势威慑下,何咸发现自己竟然好像被逼出了潜力,迅速地在脑中浏览了一遍。 可思来想去,他仍旧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郡。毕竟,并州那里离自己太远,不是士家林立就是盗匪横行,要么就是地势险峻c难以发展。 而关中那一片,何咸更不予考虑,毕竟半年后董卓就会迁都长安,届时整个关中就处在董卓的眼皮子底下,何咸无论在哪个郡都搅不起什么风浪来。 可就在何咸准备承认自己无能的时候,他忽然便看到了道衍和尚,伸出了那只刚刚捏碎碗的手,似乎就要拍向自己的肩膀,而且嘴上还说道:“公子,无须焦急,我们时间还多得很,慢慢想” 看着道衍那真诚的笑脸,何咸却仿佛看到了荒野上那凶残的野狼,尤其那只枯瘦的手,更仿佛是无常索命的铁链。 一时间,何咸吓得都快哭了,大脑也拼尽了全力,爆发出了超强的运算分析能力和筛选能力。 然后,就当道衍和尚的手距离他的肩膀还有一寸的距离时,何咸忽然感觉自己脑中闪过了一道闪电,猛然间想到了一个郡。 “河东郡!”何咸大叫着,带着些许的哭音儿:“我们最适合发展的一个郡,就是河东郡!” “公子何出此言?”姚广孝收回了自己的手,看样子好像有些惋惜。 “河东属司隶之地,处于关东与并州交会之地,西通关中,北通并州,南通雒阳,东向河北,又地势高峻,西南黄河半绕,东部太行为屏,只需谨守险关,则万军难攻。且地狭人稠,有白波c匈奴,以战养卒,历练兵士,又可收为己用,壮大势力。” 何咸这番话说的极为迅速,分析也可谓面面俱到,尤其最后还怕姚广孝不甘心再伸出手一般,又补充道:“而且,河东还有一利,殊为难得。” “哦?”道衍和尚笑了笑,似乎早已猜出了何咸的未尽之言,但还是开口问道:“不知是何利,让公子如此重视?” “乱世之中,盐铁粮食重于金钱珠玉,河东郡富藏精铁,更有盐池,自古以来便供给关中c并州与中原之地。我等只要掌控盐池,既可自足,又可以之与四方换取粮食c马匹和铁器,岂非善哉!” “好!好一个河东盐!”道衍和尚闻言,不由抚掌大笑。他那只手也终于拍在了何咸肩膀上,只不过他没有捏碎何咸的骨头,而是由衷地表达着自己的欣赏。 自古以来,盐与铁就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自从那位天才丞相管仲,发明了盐铁国营之后,历朝历代更是将此当做国之命脉。尤其汉武帝时期,为征讨匈奴还特意任命桑弘羊和张汤将盐铁专营制定成了律法,才使得汉朝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横扫匈奴。 军事战争毫无疑问要以经济为基础,诚如何咸所言,只要掌控了河东盐,那就能迅速积累起财富。至少短期内军资方面是不用发愁了,崛起速度也不知会加快多少倍。 “既如此,公子王霸之谋已成,贫僧也当告辞了。”就在何咸再度开始洋洋得意的时候,道衍和尚却攸然起身,看样子竟要离去。 何咸一愣,看着道衍和尚那貌似单薄的背影,陡然间便意识到了这位华夏历史上最优秀造反阴谋家的精妙厉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位道衍和尚的智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用句时髦的话来说,姚广孝从来不是造反阴谋家,他只是造反阴谋家的启蒙者。他最厉害之处,不是他如何经天纬地c如何才智过人,而是他独一无二的诱导之术。 往往在不经意间,姚广孝非但挑动起了造反家心底的热血和野望。更在不知不觉间,就向那位造反阴谋家绘出了一副壮阔波澜又精致至极的画卷。 回想起与道衍交谈的不长时间,何咸才意识到: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掉入了道衍的诱惑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系统升级了 与姚广孝交谈的时间不过一炷香,但若细细回想起来,那一炷香的时间里,每分每秒都有玄机。 姚广孝先让何咸勾勒出成为这个时代执掌者的美妙场景,挑动起了他造反的冲动。随后又用极有针对性的商议方式,让他从大到小c从远及近说出了造反的具体规划。 毕竟,何咸可是一个有着一千八百多年知识的穿越人士,前世又在网上极其痴迷汉末三国。如他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连一点改变历史的想法都没有? 姚广孝非但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更巧用手段话术c循序渐进地让何咸将他前世的想法,一层层转化为了可实行的规划。 表面来看,姚广孝与何咸探讨的那些,好像都是不切实际的虚妄之言。可只要反过来,其实就可以看出,他就是要让何咸先谋河东,继而积蓄实力,将触手缓缓伸向并州。待时局大变,董卓身死之时,便可趁此天赐良机,一口将关中也吞下来。 “公子,其实你也根本不用局囿什么关中并州。若是这个时代的人,贫僧会建议他稳扎稳打。可如公子这样的穿越人士,最大的优势其实是在对时势的把控。倘若非要先河东c再并州然后关中,反而舍本逐末。毕竟,世间没有一成不变之局势,相应的也就没有一成不变的战略。” 姚广孝悠悠说完,一只脚已踏上了门槛。那枯瘦的背影在这一刻,也不由变得神秘伟岸起来,令何咸目驰神摇。 只不过,就在道衍和尚飘飘欲仙,即将离开这个卧室的时候。何咸也突然反应了过来,猛然大步跑到了姚广孝的背后,一把抱住了姚广孝的大腿,哭喊求道:“大师,你还不能走。” 姚广孝并没有何咸预料得那般气急败坏,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回头看着趴在地上的何咸,微笑问道:“公子,现在倒舍不得贫僧了?” “嗯。”何咸乖乖地点头,好似听话的中华田园犬。 “公子可是想问,如今你困于董卓麾下,根本难以脱身,又当如何谋取河东之地?”姚广孝转身,悠悠又走回卧室当中。不过,他却没有坐回案几一旁,反而站着看向了案几上那破碎的碗,神色肃穆,似乎在跟何咸打什么禅机。 何咸何等鸡贼之人,当时便明白了姚广孝的用意,开口道:“大师稍安勿躁,在下这就去再拿一个碗来。” “拿两个。” “我的那个碗没坏啊”何咸这下就有些搞不懂了,屋子里只有他跟道衍和尚两个人,案几上放三个碗干什么? “因为公子的脱困之策,贫僧亦束手无策。但公子福泽深厚,得地府之力相助,贫僧虽无能,可地府中却有一人,或许能解公子之忧。” “那也没必要再拿一个碗。”听闻姚广孝这番解释,何咸有些灰心丧气:“地府那群人也不知什么毛病,设定了一天只能召唤一次的条件。今日我已经召唤了你,便再也召唤不来其他人了。” 虽然嘴上说着这话,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就打开了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当何咸看到那召唤界面仍旧闪亮的时候,他忽然就傻眼了:这怎么还能召唤? 不信邪的何咸上看下看,仔仔细细将召唤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系统有什么不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脑中许久未听见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不用再乱看了,得到你的反馈之后,我们发现一天只能召唤一次这个限制的确不尽完美。本着全心全意为宿主服务的理念,地府特意对系统进行了一次升级。” 何咸抬头一眼,果然发现了这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的确有了一点不同:就是最上面的名称,由系统20版本变成了21版 这样的发现,还真让何咸一阵无语,忍不住吐槽道:“判官大哥啊,你说你们地府怎么什么事都弄得如此低调?系统植入我脑中的时候,云淡风轻;我第一次召唤出无名的时候,仍旧云淡风轻;现在系统都升级了,我还是连一个提示都没有收到,你们你们未免也太淡定些了吧?” 脑海中,崔判官并未搭理何咸,以着一如既往的沉默,表达了他对这个凡人的不屑。 好在,何咸也不计较这些,毕竟系统的升级也是一件好事儿。他更在意的是,让姚广孝这位华夏超级优秀的造反阴谋家都认可的人,究竟是哪一路大神。 开启召唤界面,熟悉的流程再一次绽放于眼前。只不过,当系统问及此次召唤是要自主召唤还是遵从系统推荐的时候,何咸开口向姚广孝问道:“大师,我该召唤谁?” 姚广孝悠悠开口,说出了一个让何咸十分陌生的名字:“沈富,沈仲荣。” “也是明朝人?”搜遍了脑中所有的知识,何咸都没想起这人究竟是谁。 “算是吧。”这话更玄妙,弄得何咸更加一头雾水。 不过,看着姚广孝微微捻动了一下佛珠,何咸便知道自己的废话让姚广孝有些不耐了。再看他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此时何咸也只能选择相信他,对着系统默念道:“选择自主召唤,召唤沈富沈仲荣。” 系统很快有了反应,可当召唤开启的时候,何咸便发现那个沈富竟然十分便宜:临时召唤他一次,花费居然只需200声望点。这样的价格,就是何咸召唤那遗臭万年的赵高大宦官时,都没这么便宜。 只需200声望点,而且还在历史上名不经传这两项加在一块儿,一时让何咸都有些笃定,姚广孝就是在拿自己开涮。 好在何咸现在已有40000多声望点,标准的土豪一枚。而召唤过程也很短暂,何咸又选择了直接将人召唤到身旁。不多时,他便看到姚广孝尖竖着如狼的耳朵陡然动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笑意:“他来了。” 何咸一脸纠结地转过屏风,果然便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四五十年岁,头戴着东坡巾,身穿栗色蝙蝠暗花八宝氅衣,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卧室那面屏风,口中还喃喃自语道:“用料乃上等丝绢,轻柔细密。下笔优美细腻,与秦时粗犷大气截然不同,确是后汉工艺无疑。” 听到此人这番话,何咸蓦然就觉得有些头疼:自己身在汉末三国,这里的东西自然都是后汉的。所有召唤来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只有这家伙还要从屏风的用料c笔法上来判断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好在就当何咸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跟这人打招呼的时候,姚广孝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此人后施了一个佛礼道:“阿弥陀佛,贫僧贸然相召,还望沈大官人见谅。” 一看到姚广孝,这人似乎很是有些畏惧,直接越过何咸,客气向姚广孝施礼道:“荣国公言重了,如此礼遇,令草民惶恐。国公若不弃,直呼草民俗名万三即可。” “沈万三?这个名字挺有意思,挺熟悉的”何咸嘿嘿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脸色忽然便僵硬起来,仿佛失声般艰难地问道:“你就是元末明初富甲天下c资助朱元璋修缮南京城的沈万三?哎呀,活生生的财神爷啊,失敬失敬” 一听说这人就是明初第一富豪沈万三,小市民的何咸当即就不淡定了,来回在卧室里翻找着什么:“香呢?拜神用的香哪儿去了?我得赶紧烧两柱拜拜,好让沈大财神保佑我财源广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令人动容的巨量黄金 沈万三,这个名字可谓家喻户晓。假如有个生意人说他连沈万三都不知道,那基本上就可以判定,他不过只是突然暴富的土鳖。 沈万三的事迹,由于历史久远以及华夏向来对商业遏制的缘故,只能湮灭在历史长河当中。然而,从史书流出一星半点的记载以及百姓口口相传的传奇来看,沈万三毫无疑问是华夏漫长历史上一个值得提及的富贾商人。 这个人如何发迹c如何富甲天下都已不是亮点,他最辉煌的事迹,便是以卑贱商贾的身份同至高无上的皇权角斗。 在民间传奇中,沈万三以一区区商贾身份,竟然自费包揽了修筑南京聚宝门至水西门一段城墙,其中还包括廓房c街道c桥梁c水关和署邸等相关工程。甚至还超额修筑了廊庑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所耗费的钱财不计其数。 他不仅延请一流的营造匠师,还整天在工地上督促进度,检查质量。尽管一些朱元璋派去的检校常去工地制造事端,捞取油水,沈万三却依然比皇家修筑的城墙提前三天完成。 随后,沈万三又提出打算以百万两黄金,代替皇帝犒赏三军。这样逾制的举动,最终使得朱元璋龙颜大怒,将沈万三家产籍没,发配充军道云南边陲。 如此悲情的结局,自然令沈万三的名字长久地流传在后人心中。有人甚至以他的事迹,在更深层次上探讨中国近百年积弱的滥觞。 不过,对于姚广孝来说,沈万三似乎仍旧只是低贱的商贾,而且是一位对政治很感兴趣c颇有野心却不得其法进入的可怜人。 由此,他对沈万三的态度,丝毫没有何咸那般热切,只是淡淡说道:“沈大官人,在地府时你便同贫僧说过,发现了汉末的一个大秘密,可令人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不知此言为真?” “富可敌国?”何咸一听到这个字眼,整个眼睛都似乎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芒。然后,他就如一个神经病般变得极为暴躁:“香呢?我记得这屋子里至少是有熏香的!穿越的梦想就要在眼前实现了,绝不能因为几柱香这点小事儿而毁掉!” 看着何咸上蹿下跳c将整个卧室折腾得一团糟的时候,姚广孝已经用力握紧了自己的右手,眉梢突突跳动着,显然正在用自己佛性来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凶性。幸好,沈万三随后的一句话,让何咸感觉瞬间跌入了冰窖,一动也不动。 “公子,不用找香拜草民了。草民的确知道就在公子眼下有滔天的财富,可问题是这笔财富公子根本无法染指。” “为什么?”好一阵的沉寂后,何咸这位小市民忽然爆发出了凶猛的咆哮,语气中的躁怒和不甘,吓得沈万三都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姚广孝这时终于忍不住了,他发现,自己之前苦心积虑才勾起了何咸造反的冲动。可现在看来,自己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早知如此,只需搬出钱财这一条,就可以让何咸操起刀子跟董卓拼命了。 故此,凶性盖过佛性的道衍和尚,忍无可忍地对着何咸怒吼道:“给贫僧安生坐好!先听完沈大官人的话。” 被人断了财路的何咸,很想扑上去就跟姚广孝拼命,可余光瞟到案几上那破碎的水碗时,他还是识相地坐回了席位上。 不过,坐下之后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变得无精打采。 道衍和尚这位清心寡欲的出家人被被逼得厉色一怒后,也觉得自己行为太过不妥,不由尴尬地诵了一声佛号,恢复了平静后才清了清嗓子对沈万三说道:“沈大官人,请继续吧。” 虽然目前还没搞清楚姚广孝和何咸到底什么关系,不过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沈万三立时显得神采飞扬起来,连带着腰都挺直了几分:“不知荣国公注意过没有,自大汉开国以来,汉高祖登位赏赐功臣黄金都千斤百斤计算,到武帝犒劳卫青伐匈奴,一次赏赐黄金二十万斤,国库依然剩余有黄金二十万斤。” 听到这么巨大的数字,一旁何咸不由抬起了头,屏住了呼吸。就连一向视钱财为无物的姚广孝,也不由更加认真起来,耐心留意沈万三的每个字。毕竟,虽然汉斤只有何咸时代的市斤的一半,可沈万三口中动辄万斤以计,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或许因为这样的财富数目过于巨大,沈万三随后也不由放轻了声音,几乎耳语一般道:“至王莽篡汉时,挥霍无度。但到光武中兴时,府藏黄金以万斤为一匮,依然存有六十匮,他处还有十余匮。” “中兴之后,汉室不再赐予功臣黄金,常以封邑或者粮米代之。但到了汉末,国库空虚,竟然连千斤黄金都凑不足。虽然其间有大兴佛法寺庙的费金c有各地灾荒的赈济c有平复盗匪外患的花费等等损耗但更有丝绸的对外贸易和大秦帝国的巨额黄金流入。” 说到这里,沈万三咳嗽一声,捻须缓缓道:“只要有心之人,将数百年国库收支计算一番。便可看出终汉两朝,国库黄金便无故短缺了三分之一,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咸吸了一口气,精神陡然振作起来:“沈大官人的意思莫非是” 沈万三神秘而狡猾地一笑,露出了他身为明初第一富贾的骄傲来:“这批消失的巨额黄金,前前后后地算起来大约有四十万斤,公子想知道它们的下落么?” 何咸只觉得血液都沸腾起来:“愿闻其详!”真要能得到如此巨量的黄金,他哪里还愁眼前这点小事?即便买下半个天下不成问题!天下太平,就指日可待了! 见何咸如此心急,沈万三却不直说,故意卖个关子道:“公子穿越以来,可曾了解过大汉的国库收入都投向哪些方面?” 何咸心急如焚,却偏偏不敢开罪眼前这活财神,只有赔笑道:“在下孤陋寡闻,还请沈大官人明示。” “‘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乾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沈万三念了一段何咸没听过过的古文,随后才解释道:“这是《礼记·王制》中的话,就是天子将狩猎田耕所得分为三份,一用于祭祀;二用于馈赠和封赏;三用于君王享用。” 何咸似懂非懂地听着,只是用心暗记。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沈万三这位明初第一富商,果然是个有知识c有文化的儒商,不是随随便便暴发起来的土鳖。 “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历代汉帝对礼法都非常重视。公子想象一下,倘若三分之一的国库收入都用于君王的个人享用,他哪怕再能花钱,生前也花不完这许多罢?” “生前?难道是”何咸陡然明白了沈万三的意思,不禁目瞪口呆:“大官人是想说,大量藏金都被帝王用于了陵墓?” 虽然何咸是问话的句式,但他的口气却极为确定。 因为这一刹那,他已经想到秦汉时期,厚葬的风气可是很盛行的!往往一位诸侯王的陪葬品,可以塞满半个山脉!《汉书》当中,更有上至天子c下至庶民‘皆虚地上以实地下’的记载。 数以万计的黄巾珠宝埋在地下,当然会使得国库的财富生生减少三分之一。 更值得讽刺的是,率先提出薄葬的人,就是后来靠着盗掘陵墓发家的曹操。想必曹操也是想到了自己死后,会因为庞大的财富使得自己死后都不得安宁,才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一想到这些,何咸身上忽然便升起一股遏制不住的激动。可很快,看到沈万三和道衍那副惋惜的神情,他便明白了什么。 一时的激情,瞬间被寒风吹灭,使得他又乖乖坐回了席位上无精打采,变回一只失去肥嫩肉骨头的中华田园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算无遗策姚广孝 卧室里的密谈,当然不会因为何咸再度灰心丧气而终止。但不可避免的是,接下来气氛明显比之前低沉了许多。 沈大官人这时也忍不住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按大汉律规,汉天子在位第二年就开始兴建自己的山陵。武帝在位五十四年,经营茂陵五十三年。待到武帝驾崩,茂陵中已经被金银珠宝帛书史册等东西塞满而‘不能容物’。后来赤眉军掘墓取物,竭尽全力才拿走了其中的一半!到汉末时有人依然在里面找到了珠玉。” “所以,沈大官人口中的滔天财富,其实就是指的司隶一带大大小小的古陵?”真正从沈万三口中得到答案后,何咸语气里没有一丝丝的兴奋,反而只有说不清的暴躁:“那些财富,别说现在根本看不到,就算看得到,我也根本无法染指!” “若是那样,不说满朝公卿悠悠众口,直接会用唾沫星子将我淹死。就是董卓得知了此事,也会第一个砍下我的脑袋!” “谁告诉你,那些财富是给你准备的?”姚广孝恨铁不成钢地望向何咸,眼中止不住流露出一抹疑惑:生活在何咸那个丰繁富足时代的人,为何都那么爱财如命?在那样灿烂文明的时代,他们明明有着古人难以企及的见识和智慧,为何偏偏都将理想和报复磨灭在了日常蹉跎之上? 可惜何咸不能理解姚广孝眼中的疑惑,他用自己在姚广孝看来一如既往的聪明劲儿思忖片刻后,当即脱口问道:“大师的意思,是要我将这笔财富不,是将这个烫手山芋献给董卓,好让董卓用来赏赐他麾下那些欲壑难填的将士,换来司隶百姓一带的安泰?” 沈万三听到这席话,亦然忍不住点头道:“大师妙计非凡。那巨量的财富埋在地下,于黎庶生计而言丝毫无用。反倒不如启用起来,即便落在那些将士手中,也会经过买卖流通到司隶民间。如此一来,司隶一带必然因此而兴盛。” 这话落入何咸耳中,也令何咸眼神不由一亮:从沈万三这样的商人角度来看,事实的确是这样。毕竟汉末民生凋敝,民间经济活力不足,其中的制约因素就是流通货币的短缺。 而且,让董卓在早期便得到这笔财富,想必也会稍稍遏制他的贪欲。不至于令董卓如历史上那般熔毁铜人,铸造小钱肆意掠夺民间财富,将整个司隶关中一带经济搞得雪上加霜。 至于说朝堂上那些公卿大臣的反对,就让董胖那壮硕的身躯去抗便好了。反正何咸现在也不打算再跟着董卓混了,给董胖送上这样一杯鸩酒解渴,也会转移一番董卓对他的注意力,削减缓解下对自己的杀机。 如此看来,姚广孝这条妙计,当真是一石二鸟的阴毒计策。而且,还让董卓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实在高明又险恶。 只不过,当何咸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姚广孝的时候,姚广孝却仍旧只是微微一笑,不屑说道:“贫僧费尽心思令公子从地府将沈大官人唤来,难道只是为了让公子向董卓献媚邀功?” “这?”道衍和尚这句禅语实在太深奥,何咸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试探着猜测道:“难道此事,会令董卓心甘情愿地将河东郡让与在下?” 何咸一直没有忘记,他召唤姚广孝前来,就是为自己今后谋个出路。 之前道衍已轻易地帮他谋划出如何顺天应势c先小后大的造反方针,已令何咸叹为观止c感激莫名。不过,直到召唤出沈万三道出汉末巨量财富之秘后,姚广孝仍旧没有告诉他如何摆脱董卓,开启造反大业的具体办法。 而如姚广孝这种算无遗策的阴谋大师,自然是不能遗漏这一点的。所以,何咸便大胆猜测,这一切其实都跟自己要如何造反有关。 果然,这样的猜测换来了姚广孝赞许的一笑:“公子颇有慧根,如此敏锐犀利,更胜燕王殿下。” “得了吧。”何咸可不敢接受道衍的恭维,摆手说道:“当年燕王朱棣迟迟不造反,不是人家不敢,只是不愿意而已。若不是朱允炆身旁那个志大才疏的书呆子黄子澄出馊主意,逼得燕王朱棣毫无活路,恐怕也不会出现明成祖靖难这历史事件。” 任何历史事件,都不会只有单方面的因素。早就领悟到了这点的何咸,也不想在朱棣问题上跟姚广孝产生什么争辩。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自己如何才能摆脱董卓,独立创业。 好在姚广孝也不计较何咸的无礼,感念着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他快人快语道:“贫僧被公子召唤之时,便已知公子处境。若按贫僧所料,董卓对公子的确有杀心,但好在公子卓尔不凡,也让正谋取权势的董卓动了惜才之念,更令郎中令李儒和主薄田仪对公子青睐有加。如若董卓想杀公子,李儒和田仪必然劝阻,如此算来,公子被杀的可能只剩下三成。” “三成?”何咸开始急眼了,“就是一成都不行,那可是我的小命儿!” “公子勿忧,这只是公子未向董卓献宝之前的估算。如若公子解决董卓眼下燃眉之急,董卓必然只会对公子剩下一成杀心。”姚广孝止住激动的何咸,细斯慢理地分析道:“不过,公子与董家的冲突已不可调和,留公子在雒阳,必然只会加剧。” “故而,依贫僧所料,郎中令李儒能为董卓建议的,就是将公子外调出去。只要公子挣脱雒阳这樊笼,便如鱼入深渊c鸟飞高林。待群雄讨董之时,公子应时而变c建功立业,打出令人信服的能力来,届时再召贫僧前来,想必谋求河东一郡当不是什么难事。” 何咸凝重地点了点头,这时候他已真正认可了姚广孝的实力:所谓一步三计c算无遗策形容的恐怕就是姚广孝这样的策士大师了。 虽然,他还未见过汉末三国真正策士的厉害,但有李儒在前当对比,何咸发现李儒也就是个给姚广孝打下手的角色。 不愧是言锋如屠刀c只言片语就改换了一个朝代的牛人,天生的造反阴谋家! 这样的家伙,何咸觉得,只要自己一日造反还未成功,就少不了要向这位和尚求教。 也就是这一瞬,何咸已经决定:这位道衍和尚,也是自己要永久召唤的对象!而且,优先程度似乎还要排在能保障自己性命的无名之前。 然而,就在何咸心中已然如此认定时,姚广孝仿佛就是一只能量无穷的机器猫,又给何咸奉上了一个惊喜:“公子,适才所言皆乃贫僧猜测,虽有七成可能,但也不能尽数依赖。如今董卓麾下凉州兵与并州兵争斗如仇眦,董卓若问及公子此事,公子可道出令凉州兵守御京城c并州兵屯驻城外的建言。” “此乃何故?”何咸不解,以他的智慧,目前真的很难理解道衍那天马行空的谋划。 “人都是有潜意识的,这个公子想必比贫僧更知晓。其实公子与董璜你死我活的争斗,正如凉州兵与并州兵争雄。只要董卓听到将两派兵马分离的谏言,必然会想到将公子外调躲避董璜的主意。” “而一旦如此,这样的主意便会令董卓认为是自己想出来的。这样的诱导,比他人千言万语的劝谏都有效果。” 何咸张着嘴,愣愣看着姚广孝的身躯缓缓消逝在眼前,心中只剩无尽的崇拜敬服:这位道衍和尚,幸好没生活在他那个时代。否则,仅凭刚才这一手儿漂亮心理诱导,哪怕只从推销员干起,也能混上著名品牌的大华夏区域代理的金领职位。 不幸好他没生活在前世。否则,凭他那天生要造反的信念,说不定都能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是杀还是留? “简直岂有此理!” 董卓暴怒地掀翻面前的案几,吓得堂内那些侍卫女婢慌忙拜倒在地。堂下的李儒和田仪,则只能无奈垂首,无辜地忍受着董卓的滔天怒火。 对于董卓为何会如此,李儒和田仪心中其实是明白的。而且,他们更明白,董卓此时的暴怒不可避免。 究其原因,还得从何咸离去之前说起。 那个时候,董卓已然做好了处置董璜c演绎一番大义灭亲的戏码。如此一来,便可借由蔡邕之口,向那些士大夫传达自己的英明和戮力匡扶汉室的决心。然而,董母的出现,非但令董卓灵感一现的大戏化作了笑话,更令何咸心生叛离。 假如仅仅如此,董卓也不会如此勃然大怒,最多只会冲动地派人前去诛杀何咸,以求斩草除根。可最可恶的是,董卓以为自己听从了董母之言,也算奉行了汉代以孝治天下的原则,起码会赢得蔡邕的好感。 故而,董卓还洋洋自得留下蔡邕一同进膳,并在席间询问了一番蔡邕对自己做法的意见。蔡邕并未明确回答,只是说了曾子侍孝这一典故。粗鄙不文的董卓当即以为蔡邕是在称赞自己有先贤之德,高兴地还主动向蔡邕敬了几樽酒。 然而,待蔡邕离去之后,李儒才敢解释了曾子侍孝的典故。故事讲的是,曾子在耕田的时候,不小心锄掉了一颗秧苗,惹得他那暴躁的父亲大怒,直接用粗棍子将曾子打晕了。而苏醒后的曾子,第一句话便是问他父亲伤到手了没有。 曾子的老师孔子听闻了此事,当即狠狠教训了曾子一番,言这种做法完全就是愚孝。听完这样的解释董卓才明白,原来蔡邕竟然是在讥讽自己是非不分,愚不可及! 被文化人这样拐弯抹角地骂了一通,他的怒气当然难以遏制。可偏偏这个时候,军营里又传来了吕布率并州狼骑突纵凉州兵营的消息,如此不顺的事情赶到一块儿,不令董卓暴怒,简直都不可能。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在董卓掀翻那方案几之前,还亲手将留在府中邀宠卖乖的董璜狠揍了一番——失去了董母的庇护,可怜的董璜被打得哭爹喊娘,那凄惨的模样,令一旁的李儒和田仪看着都觉得牙酸。 估计,这次没有两个月,董璜别说下床,估计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了。 “一个弑杀上官的狼崽子,还有一个连爹都没了屠户子,竟然都敢如此小觑老夫!” 董卓暴躁地在堂中来回走动着,思忖着吕布如今乃并州将领之首,他还真的不能轻易处置。一腔滚滚的怒火顿时便转移到了何咸身上,不由喝令道:“杨定,你率两千凉州铁骑,将那个何家子给老夫带来,老夫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傲气如此猖狂!” “董公不可!”闻听董卓如此一言,田仪当即拜倒求情道:“悉文虽年少,却乃不世之才。董公欲谋大业,必然要广纳贤才,收拢名望,方能成就一番伟业。” “荒唐!”董卓重重叱喝,犹如一头雄狮般咆哮道:“老夫如今已尽掌军权,世人皆要仰其鼻息,如今废立大典已成,外朝士大夫亦然衷心投效。老夫之前善待那个失了势的何家子,不过隐忍之时的权宜之策,孰料这屠户子如此不识抬举,留之何用?” “董公,悉文不过年轻气盛,更何况他不忿之人不过董校尉,并未对董公有所不敬。”田仪被董卓那凶悍的气势压迫,只能苦苦求情。同时一双眼睛不住向李儒瞟去,期望李儒可以帮他一把。 然而,李儒却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对眼前两人的争辩充耳不闻。 直至董卓一意孤行,再度下令让杨定前去捉拿何咸时,李儒才悠悠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董公言之有理,这何咸虽有才智,然心性不定又桀骜不驯,留之无益,不若斩草除根。” “李郎中?”田仪愣愣听着李儒的这番话,仿佛不认识李儒一般。 董卓则畅快大笑,不由颌首称赞道:“果然不愧乃老夫智囊,果敢犀利。留着那何家子只能令老夫威风扫地,趁早铲除,也好早日清净。” “如此一来,董公身旁只留属下与田主薄二人面对满朝公卿。那些公卿大臣浸家族各个浸淫朝堂百年,深谙政治图谋之术。属下与田主薄必然竭心尽力,为董公挡下外朝唇枪舌剑c阴谋诡计。”李儒一脸平淡,语气却略带慷慨激昂。只不过,这番话不明不白的话,总让人听出一丝戏谑的味道来。 董卓虽仍在盛怒当中,但毕竟还未被盛怒冲昏头脑,闻听李儒如此一言,不由眯起了眼睛注视着李儒道:“文优何出此言?” “属下不过据实而论尔。”李儒不卑不亢,甚至还直面着董卓凶光毕露的眼睛,开口言道:“董公以为外朝士人已然归心,然属下看来却实则相反。之前属下与那何家子在醉东方酒楼一叙,虽觉那何家子太过小题大做,但也觉得外朝那些士人举动太过诡异。” “诡异?”董卓粗重的眉头蹙了起来,塞外荒野上培养出他野兽的直觉,让他感到了几分阴冷凶险的味道。 “自光武中兴以来,士人势力大减。执掌朝堂者若非外戚,便乃宦官。如董公这等边塞武人,向来被排挤在政治权力之外,更无执掌朝堂的先例。” 顿了一顿,李儒又直言不讳道:“我等比之外戚c宦官,犹若粗鄙野人,难入那些士大夫之眼。如今废立大典一事刚毕,便有士人主动投效,献言进策,如此奴颜媚骨,董公难道不觉蹊跷?” “天下军权皆在老夫手中,他人谁敢不从?”董卓再度咆哮起来,可谁都听得出,这话里多了一丝色厉内荏的味道。 李儒则更加上前一步,急速言道:“董公可塞外讨羌胡,却不能雒阳治天下。一入这雒阳皇笼,便乃这些士大夫主场。而他们,各个都是熟稔朝堂权力纷争的狐狸!” 董卓这时已听出了李儒真实的意思,不由气急败坏怒道:“那老夫要你们何用?” “属下已说过,愿与田主薄呕心沥血,保得董公大业不失。”李儒再度重复了一番适才之前,可这话听在董卓耳中,非是效忠之言,更觉有几分胁迫的刺耳。 “李文优!”董卓气得浑身直哆嗦,猛然掣出腰间利剑来,挥舞着向李儒走去:“你莫非恃宠而骄,欲以下犯上不成?” “属下不过据实而言,望董公明鉴。”李儒寸步不让,更不打算拜倒求饶。 一时间,董卓张牙舞爪的凶恶,只能在李儒那一张平淡的面庞下消解。他颓然地收起手中的利剑,却面色涨红,心有不甘开口道:“如你所说,那屠户子真有替老夫挡下外朝那些心怀不轨的士大夫?” “恐力有不逮。”李儒摇头。 虽然他觉得自己已两次低估了何咸,但若说何咸能以一人之力,抵得住满朝公卿大臣那些连绵不绝又绵里藏针的毒计,李儒还是觉得何咸不够格。 “不过,有些东西属下却是可以确定的。”李儒闭了闭眼,思忖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悉文虽与董校尉不合,乃至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确如田主薄所言,悉文对董公确是没有多少敌意。之前一幕,也不过他年轻气盛,愤恨董公处置不公而已。” “更重要的一点,是悉文非但心怀黎庶,欲借董公之手施展抱负,却对权力无恋。”将自己与何咸接触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想一遍后,李儒最后慎之又慎地说道:“更重要的一点,是悉文对外朝那些士大夫并无好感,尤其对如今士林扛鼎第一人的袁绍,更有杀父之仇。” “之前在酒楼当中,他便对士人种种所为,皆抱有谨慎怀疑之心。仅凭这点,属下认为董公当摒弃前嫌,用此人为谋,以抵外朝士大夫无声无息的政治攻伐。” 董卓一时沉默不语,冷静下来的他,心中其实已完全接受了李儒的观点。 只不过,向来骄横惯了的他,想到自己竟要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屠户子低头,难免觉得憋屈跌份儿。 好在,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侍卫战战兢兢上堂:“董公,佐军司马何咸求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属下前来请罪 高踞在主位上的董卓,一双眼睛阴沉而冷漠。但若是有人仔细观瞧,便可看出他眼窝深处,流转着一丝不忿的纠结——此时的他,真不知究竟该以何等态度对待这个何咸。 既怕自己骄横凶戾,吓得这屠户子不敢开口;又怕自己一旦放下威势后,会令这何家子不知天高地厚。一时间,这位纵横西北的凶悍野狼,也觉得很委屈憋闷:毕竟,若在边塞之地,如何咸这种家伙,他董卓说杀早就杀了,根本无需如此。 好在一看到何咸那畏头畏尾的模样,董卓那纠结的心忽然便放松了。此时的何咸,举止神态就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却又无可奈何的小媳妇儿一样,那等比董卓更纠结的姿态,令董卓一看到,心中不由便止不住想笑。 还未开口,何咸主动就拜倒在了堂下,用一种异样尴尬的声调施礼道:“属下拜见董公。” “哼!”虽然心中的怒气在看到何咸的时候就已经消了一半,但听着何咸那不情不愿的语调,董卓还是没给何咸好脸色看:“悉文,此番去而复返,究竟所为何事?” “属下,属下”何咸扭捏了片刻,随后才一咬牙道:“属下此番前来,是来向董公请罪的。” “哦?”董卓这下有些发愣了,不由开口问道:“你何罪之有?” “属下对董校尉所为,实乃深恶痛绝。然回到府中之后,想到董校尉毕竟乃董家人,属下与董校尉为敌,便是与董公为敌。故而”说到这里,何咸抬起头,小心翼翼看了一脸董卓脸色后,才又继续说道:“故而属下怕董公一怒之下,将小人处斩,小人在府中惊惧莫名,思来想去便来向董公求情了。” 这话一出口,非但主位上董卓一脸诧异,就连一旁的李儒和田仪都憋得差不多要笑出来:这何咸究竟在搞什么鬼,如何直白的话语,也太耿直了些吧? 无语的董卓停顿了足有两息的时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怒道:“混账!老夫在你眼中,便是那等是非不分c公报私仇之人?” “当然”何咸脱口而出,可瞬间反应过来后,又急忙改口道:“当然不是!董公威名赫赫c龙行虎步,正乃予杀予夺之人不对,属下的意思是董公威名播于海内,谁人敢杵逆?也不对,属下的意思其实是” “够了!”董卓这时都被何咸给气晕了,不过,经何咸这么无厘头的一搞,蓦然间他倒发现自己对这个屠户子真没什么杀机了。想着何咸也算有趣之人,不由便逗着他来了一句道:“你既然前来求情,难道就这般空口白牙前来?” 董卓本也是喜怒由心之人,这句话其实不过无心之言,根本也没想着何咸能说出什么来。然而,就当他准备再训斥勉励何咸两句,便让他回去时。却见何咸猛然抬头,用异常凝重而认真的声音说道:“为求董公赦免,属下特意带来了四十万斤黄金。” “四十万斤黄金”董卓脸上那刚刚准备绽放出的笑意,立时凝固了。陡然间他豁然起身,抽出腰间利剑喝道:“何咸,你莫非以为老夫整日无所事事,需要你来这般消遣不成?” “董公息怒!”何咸慌忙将头伏在地上,声音惶恐:“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同董公说笑。” “混账!” 董卓勃然大怒,大步走向堂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何咸。看样子,他真有可能就此一剑斩了何咸。 然而,就在这一刻,蹙眉沉思的李儒也忍不住开口了:“悉文,董公如今执掌朝堂,公事繁重,你岂可如此大放厥词?” “郎中令明鉴,属下在府中校对良久,若未有确实证据,岂敢拿项上人头前来戏弄董公?” “校对良久?”这个词令李儒蓦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失口言道:“你所说那四十万斤黄金,莫非是指?”后面那四个字实在太过大逆不道,以如今董卓尚未一手遮天的权势,使得李儒还不敢轻易诉诸口外。 但何咸却没有那个忌讳,直言不讳道:“不错,正是司隶一带那大大小小的皇陵墓葬!”说罢这句,何咸又捋了捋思路,将沈万三告知他的证据,向董卓等人转述了一番。 “这?”董卓听罢两眼发直,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自老夫执掌国帑之后,见先帝存储十万斤黄金便觉贪婪无度。可想不到司隶一带,竟然还埋藏如此巨量宝藏” 一旁的田仪也早就傻眼了,表现还不如董卓。唯有李儒还能保持住几分沉稳策士的风采,思忖片刻后向何咸问道:“悉文,你今日无故道出如此巨量宝藏,究竟意欲何为?” “属下早知董公治世如逆水行舟,艰难异常。尤其属下提出亲黎庶c稳根基的治世之策,更惹得那些从凉州追随董公而来的兵将心生不满。早在废立大典之前,凉并兵将便有洗劫雒阳之意,全赖董公强令勒止。” “然此番废立之后,董公为拉拢亲近士大夫,便并未大肆以官职封赏那些将校,却惹得全营上下心生怨念。”何咸一字一句斟酌着用词,最后松了一口气才一语道尽:“属下心念此事久矣,直至今日才想出此策,期望可将功抵罪。” “何咸,你是欲置董公于大逆不道之地吗?毁人陵墓,亵渎前人,你这是要让董公成为众矢之的,与全天下为敌!”李儒蓦然大喝,声色俱厉。看那情景,幸好他手中没有利器,否则必然会替董卓斩下何咸的脑袋。 然而,面对李儒如此杀气十足的呵斥,何咸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在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郎中令此言差矣,董公乃汉室擎天保驾之人,岂能做出如此悖逆人伦的丑事?然君忧臣辱c君辱臣死,我等身为董公属下,必然要替董公分忧” “悉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怎么一点都听不懂?”田仪越发觉得周遭的气氛怪异无比,如此这等心思纯朴之人,还真的不适应这样阴谋的氛围。 他这一开口,也正好提醒了董卓。 环视一周,董卓发现堂中也并未他人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田仪摆摆手说道:“伟正,此间无事,你暂且退下。记得吩咐侍卫,任何人等皆不可入此堂。有敢强闯者,杀无赦!” 听着董卓口中杀机凛然的话语,田仪蓦然明白了些什么,快步垂首退下。并且,走到堂门之时,他还贴心地掩好了大门。 如此一来,整个大堂中便只剩下董卓c李儒c何咸三人。堂中的光线,也瞬间昏暗了下来,正适合将人心底中的阴暗道出。 “悉文,你究竟何意,此番你可直言了吧?”董卓悠悠走回主位,语气异常复杂阴冷。 何咸也只敢胆怯地抬头看了一眼董卓,随后匆匆垂首,忽然说出了一句与此事完全不相干的话:“属下闻听董公麾下凉c并两派兵士争斗不休,冲突不断。虓虎吕布更是屡屡挑衅凉州将领,令董公嫡系将校大为不满” 李儒闻言悚然一惊,不由双目炯炯地看向何咸,果然发现何咸那双眼中,也正闪烁着幽幽的冷焰。由此,李儒忍不住开口道:“吕都尉何时得罪了悉文?” “并不相识,更谈不上得罪。”何咸如实回答。 李儒回想着自己密探送来的情报,也的确未听说过何咸与吕布有任何交集。故而,他才悠悠一笑:“如此看来,悉文果然乃一心为董卓着想之人。” 可这时候主位上的董卓,却已经忍受不了李儒和何咸二人打哑谜,不由怒哼一声道:“文优c悉文二人究竟有何妙策,何不直言?” 见李儒欲开口回复,何咸却早有准备,抢先一步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计策道出:“董公,如今凉c并两州之兵争斗不休,董公可命令调并州兵马驻扎营外,暗地里却可令骑都尉吕布盗掘皇陵。如此一来,吕布有此罪责在身,必然只能倾心依附董公。而一旦东窗事发,董公也可” 后面的话,何咸其实已不用再说,他相信董卓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这句话的重点其实也不在最后一句,故而最后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道:“只要将凉c并二州兵马分开,董公便可进退自如,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分开之后?便可进退自如,皆在掌握中吗?”董卓悠悠看着何咸,一时间,他非但意识到了何咸对自己的巨大价值,更明白了该如何处置这个何家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离开雒阳 “45262点声望” 从军帐里的卧榻里翻身而起,何咸便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看着上面已然停止的数字。不由陷入了沉思,嘟囔了一句道:“在雒阳中折腾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只有这么点声望值” 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可是何咸在这个乱世生存发展的根本,每天醒来睁开眼就关注自己的声望点,已经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然而,随着李儒不再刻意针对何咸,不再替他免费宣传,这些时日何咸声望的增长,几乎已陷入了停滞的状态。 除了昨日在太尉府里,用结合了道衍和尚及沈万三的升级版计策,将董卓和李儒两人忽悠得一震再震,收获了两人一些声望点之外。何咸发现,自己好像已再无声望进项。 最可恨的,就是他费尽心思在大街上大出风头c救下蔡琰一事,收获得声望点竟然只有2000左右。打听了一下原因后,何咸才悲哀地发现,原来不是他越能折腾,就越能换来声望点的。 例如,昨日大街上大多是游侠和士子,可游侠这一阶层,人家根本不在乎何咸这种官二代。 至于那些士子,口中传扬的除了蔡琰大美女如何临危不惧c怒叱董璜的凛凛傲骨和才艳绝伦之外,剩下何咸这个人物,在士子口中便连个配角都不是,最多也就是个哗众取宠的丑角。 这样的发现,也让何咸认识到了一个深刻的真理:想要出名,炒作才是第一位。没有一支跟李儒那样专业的团队暗地里替你宣扬,你蹦跶地越欢,也就是只蚂蚱。 “看来留在雒阳,意义已经不大了。只可惜,才刚刚结识了美艳无双的混血老板娘,还有温婉智慧的才女蔡琰,尚未开启浪漫的言情路线,自己就要离去了。”何咸语气悠悠,面容悲戚。 他不是为自己感到悲伤,而是为混血老板娘和蔡琰感到遗憾。好像是与他错失交臂,这两位美女便损失了一大笔财富一样。 “没办法,好男儿总是志在四方的。也是时候挣脱樊笼,在广阔的大海里扑腾了”信手撩开帐帘,入眼便是大片灿烂的阳光照耀在何咸年轻的面庞,连带着他的心情也由阴暗转为了明媚。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是个适合搬家的好日子。 一到帐外,何咸就看到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几十辆马车与牛车散乱地停在营中,士兵们把一顶顶帐子拆卸c折叠c捆好搁到车上,还有望楼c栅栏c鹿砦什么的,也都要拆散了带走。整个营地热火朝天,乱哄哄的一片。 尤其令何咸满意的是,不少马车和牛车之上,满载着闪耀着危险光芒的军械战甲。全营将士也都换上了厚重保暖的秋装,还有来回巡查督促着兵士搬迁的许凉和吴匡,更已鸟枪换炮,穿上了厚实的两当铠。顾盼投足之下,颇有几分大将的风采。 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就是昨日何咸的一番诱导,使得董卓意识到继续将何咸留在雒阳,难免会令自己在大业和董家之间左右为难。 故而,同李儒商议一番后,董卓表示为褒扬何咸的妙计,亲口允诺拨付给他大量军资。同时迁何咸为别部司马,调入小平津任职。 别部司马与何咸现在这个佐军司马同级,但实权更大,盖因佐军司马是固定编制,所领兵马最多就是两千五百人,又要完全服从于所属都尉和校尉。而别部司马却能独自统领一营,麾下士兵数目不定,没有编制限制,如同后世的独立团,自主性很大。 令何咸以别部司马的职位调入小平津,显然给了何咸更大的自主性。不过,小平津那里毕竟还有都尉镇守,何咸这别部司马仍旧要听命统御。如此一来,便使得何咸既不能挣脱董卓和李儒的掌控,又在一定空间里有了辗转腾挪的可能。 从这样微妙的任命中便可看出,董卓和李儒已对何咸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他们似乎想要看看何咸能不能再带给他们一些更大的惊喜。 “公子,整理得已经差不多了,是否这就向小平津进发?”吴匡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屁颠颠地赶到骑着毛驴的何咸面前,矮着身子谦卑地开口请示道。 何咸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认真地说道:“吴叔父,此番小侄入小平津,非是游山玩水。你执意相随,莫非舍得下这雒阳的繁华?” 听闻此话的吴匡脸色陡然凝重了许多,思忖片刻后认真回道:“公子无须多言,末将虽愚钝,却也不是那晕头之人。雒阳的确繁华,然虎狼盘踞,暗潮汹涌。如末将这等中庸之才,若不寻一主公投效,必然会被人啃噬得尸骨无存。公子若怜悯末将,便请让末将鞍前马后c侍奉公子。” 吴匡执意跟随一事,何咸早已预料。 如今整个雒阳兵力,早已在之前的倾轧争斗中完成了重组。此时雒阳城中,基本上再无什么南军宿卫c北军五营以及何家旧部这三支兵力,除却后将军袁术南奔时,带走一部分精锐北军将士之外,剩下的已尽数被董卓麾下的凉州兵将和并州兵将吞并。 眼下何咸和吴匡麾下的四千人,就是躲过了历史进程c硕果仅存的何家旧部。如今吴匡手中不过一千余兵力,若留在雒阳又没有何咸照应,迟早会成为一员光杆司令。 由此,此番他彻底选择跟随何咸,也算明智之举。 “也罢。既然叔父心意已定,小侄自无所不允。”迎着头上灿烂的朝阳,何咸振臂发出了诚挚的誓言:“此番入小平津,何咸愿与诸位荣辱与共c生死相依!” 这本该是一副很壮烈c令人动容的场景。可惜的是,假如何咸此时骑得不是一头低矮的毛驴,而是一匹健壮战马的话,想必效果会更好一些。 幸好,四千余早已熟悉认可了何咸的士卒,并未因他的坐骑而有半分小瞧。反而齐齐望向何咸,顿枪立誓道:“愿誓死追随公子!” “出发!”何咸大手一挥,这支在雒阳笼中囚禁了一月之久的飞鸟,终于面对外面广阔的天宇张开了翅膀。 从西园军营到小平津,不但要横穿雒阳,还要翻过北邙山。整个路程足有八九十里,士卒们推着辎重车赶路,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 到了将近黄昏时,何咸这支部队才堪堪绕过雒阳城,抵达到邙山脚下。此时一众士卒早已疲惫困乏,何咸便让士卒在邙山脚下就地扎营,埋灶做饭。 入夜之前,何咸又吩咐许凉和吴匡二人检查了一番辎重。 至于巡逻值夜一事倒不用操心,毕竟这才刚出雒阳,在董卓这头老虎的眼皮子底下,安全问题还是暂时不用操心的。 躺在厚实暖和的卧榻上,何咸又将今日行军之事在脑中默默过了一遍。毕竟他虽然在军营里混了将近两月,但真正说到行军一事,他还是头一回,谨慎一些自然是无大错的。 只不过,将所有事儿都确认了一遍无误后,躺下的何咸仍旧没有半分困意,还是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给遗漏了。 帐内的蜡烛忽然闪烁了一下,何咸的思维也随之一跳。 猛然翻身坐起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卧槽!忘了问董卓和李儒,那平津都尉到底是何人了?自己现在可是董卓凉州将校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要是落在了个一根筋c就要替凉州人出气的都尉手中,恐怕此行就是羊入虎口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平津都尉真是平津都尉? 早晨醒来,睁眼便看到明媚的阳光,总是让人心情愉悦。深秋的阳光洒在枯叶凋零的树干上,几乎毫无遮挡,更让人可以尽情享受这温暖的一刻。 北邙山位于雒阳城北,绵延在雒阳与黄河之间。东西横跨渑池c新安c雒阳c孟津c偃师c巩县六县,长三百八十余里,南北也有三四十里,丘陵起伏,沟谷处处,成为雒阳北部的天然屏障。 北邙山水深土厚,枕山蹬河,也是绝佳的风水宝地,是以后人有云:生于苏杭,葬于北邙。 自东周以来,多名帝王葬于此地,仅东汉一朝就有五位,距离雒阳最近的是冲帝刘炳的怀陵和灵帝的文陵,再往北便是顺帝刘保的宪陵c安帝刘祜的恭陵以及北麓黄河边上光武帝刘秀的原陵。 因为帝陵需要文武大臣定期祭祀和参谒,所以邙山道修建的也极为宽阔平整,故此,何咸这支部队虽在山中行军,却也畅行无阻。在许凉的指挥下,士卒们三人或四人一排,排成一条长长的纵队穿行于平坦的山路之间。 他们各自扛着手中的武器或旗帜低头急行,比起总指挥官何咸的心不在焉和许凉的踌躇满志,他们似乎更加专注于脚下的道路。以差不多急行军的速度,却仍旧可以保持队列的整齐划一,足以显示出这支部队良好的素质。 一路闷头赶路,时间自然过得很快。 到了傍晚,当一轮明月升起的时候,这支部队终于抵达平县。 由此一来,摆在何咸面前的便剩下了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行军,赶在深夜之前进入小平津渡口驻地;另一个就是就此在此屯扎,等明日天亮的时候再从容不迫地赶到小平津驻地。 “主公,天色虽然不早了,但从平县到小平津渡口也不过三四里路程。不若我们便再辛苦一下,直接进入小平津驻地报道罢?”出了雒阳之后,许凉和吴匡二人便对何咸改了称呼。这种变化,表明他们已改变了对何咸和立场和态度。 许凉是个直爽的军人,做事最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他提出这个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并且,这也是大多数士卒们的心思:毕竟已经辛苦赶了一天路了,再劳累半个多时辰也不算什么,入驻地宿营总比在平县扰民令他们心里踏实一些。 不过,对于这个提议,何咸只是诡秘地一笑,直接否决道:“我们不过调入小平津驻防,又非战场急行救援,无需这般匆促。传令下去,今夜我等便在平县扎营休整,明日再赶赴小平津不迟。” 许凉有些诧异,不过出于对何咸的绝对信任,他也便下去这般传令了。 何咸则趁着士卒埋锅造饭c安营搭帐的时候,赶到了平县郊外的一处小山丘上。眼望着天边徐徐降下的落日,他说出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期望吴匡带回来的会是个好消息,否则的话,我也只能再度借助地府系统的帮助了” 就在昨夜意识到自己还不清楚平津都尉究竟何人时,何咸今日一大早便让吴匡骑着快马向小平津赶去。明着是向平津都尉禀告自己已然前来的消息,实则却是去探查平津都尉是敌是友。 虽然何咸觉得以如今他跟李儒的关系,李儒应该不会将他扔到一个仇视自己的都尉手下。不过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李儒疏忽了这一点,那对于李儒来说,不过一次小小的失误,但对于何咸来说,就会是致命的凶险。 毕竟,这可不是讲究人人平等c生命可贵的后世。在后世,得罪了上司顶多就是撂挑子不干,说不定来能来一次潇洒任性的辞职表演。 可在汉代这等封建强权时代,又是动辄打杀的军营中,可没有太强的规则约束。与上司相处必须毕恭毕敬,否则便是被人斩了也不会有人过问。 何咸已经计划过,假如那个平津都尉能够自己相处,那他就在小平津养精蓄锐,蛰伏下来以待天时。可若那平津都尉是那种信奉‘凉州人就是高人一等’的家伙,何咸便打算启动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召唤出一位顶级的刺客干掉那个家伙。 华夏历史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刺客这种神秘的人士。他们强大c悲情c勇敢无畏,有着誓死捍卫承诺的决心和能力。 尤其在还没有大一统的春秋时代,这些神秘的人更是活跃于历史精彩纷呈的舞台上,演绎着一幕幕或悲壮c或慷凉c或豪气的故事。甚至,不少刺客还成为了那个时代的主角,间接或直接改写了历史。 以至于太史公在《史记》当中,专门写下了《刺客列传》来感怀着他对这些人的敬慕。而千年之后,何咸也会偶然间升起一丝悸动。 尤其这一次,他甚至想过,假如自己真的决定要行刺,系统会不会将荆轲输送过来?会不会令他手中的那把淬毒匕首沾染热血,一偿荆轲及后人心中之愿? 然而,当明月已高悬夜空,给平县洒下一片清辉,也带回了吴匡这个密探后。何咸这位小婊砸,便已将荆轲这位悲情英雄抛到了九霄云外。 “吴叔父,那个平津都尉,真的是平津都尉?”何咸懊恼地坐在卧榻上,听闻吴匡带回来的消息后,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位白痴。 吴匡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开口道:“主公无需如此,之前在雒阳主公百般算计,劳心费力,今日偶有疏漏也属正常。既然平津都尉是那人,我等也便可略微松一口气了。” “这倒是。”何咸拍着脑袋苦笑了一声,不过也未就此掉以轻心,还是开口说道:“不过我等毕竟仍身在董卓掌控之中,万事仍需小心谨慎。此番虽不必担忧上司责难,不过小平津那里也不太平。西北有黑山贼蠢蠢欲动,东北又不乏白波贼肆虐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狗日的世道!” 吴匡怃然不语,却对何咸这番话深以为然。即便如他这等借着乱世才崛起的战将,也不由对着帐中摇曳晃动的灯火幽幽一叹。 第二日一早,部队便绕过平县,直奔平县西北三四里外的小平津渡口驻地。 小平津关建于邙山北麓山口中断处,牢牢卡住了从平津渡口至雒阳的要道,整座关楼宽十二丈,高九丈,俯瞰关楼外宽阔的平津渡口滩地,两侧是高山,高山之上还有箭塔,可谓易守难攻。 关楼之内,则是长达三四里的谷地,建有练兵的校场c营房c膳堂和一些防御工事,小平津的守军便驻扎在这里。 这一带也是平县的北乡,散居着不少百姓。因为靠近渡口,还有不少客舍c馆驿和店铺,供渡口来往的行人吃饭和休息。 因为有吴匡提前通报,小平津驻地早已准备了饭食。何咸让许凉c吴匡两个司马带着士兵们先安顿下来吃饭,自己则去拜见平津都尉。 因为早就知道了平津都尉的身份,何咸入帐中尚未开言,便忍不住一乐:“属下别部司马何咸拜见都尉。”说罢这句,不待那人开口,他便自动起了身,然后死皮赖脸地又说道:“从今日起,属下性命前程便全托付给都尉了。” “呵呵,公子在雒阳呼风唤雨c声名远播,乃董公麾下名人。老夫年迈体衰c智虑不足,可经不起公子折腾”主位上那人摇头叹息,显然与何咸相识。 “怎么会?贾都尉今年不过四十余岁,正是男人的黄金年岁,又岂可如此妄自菲薄?”何咸继续无耻,一双灵动的眼睛,已瞄上了主位上的贾诩。 不错,主位之上那人四十上下,面容清癯,颌下微须,笑容清淡温和,面部线条有着凉州人特有的硬朗,又散发着浓郁的文士气质,赫然便是已跟他有过几回交集的贾诩贾文和! 这个时代超一流的谋士,一个丝毫不亚于道衍和尚的牛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还是我占便宜了 “闻听公子入小平津就任,在下可是欣喜欲狂。只盼公子早日到来,以解云渺只思。” 何咸走向贾诩一半儿时便被人截胡了,定睛一看,原来是贾诩的幼子贾玑。这家伙在雒阳的时候,好像就挺崇拜何咸的。如今能与偶像朝夕相处,自然喜不自胜。 何咸对贾玑显然不太感兴趣,虽说这家伙在历史上当了魏国的驸马都尉,也有一个关内侯的爵位。不过好似因为奉行他老爹韬光养晦的信条,在三国后期的官二代们中并不怎么出彩。 不过,纵然心里这么想,何咸这种人精却半点也未表露出来。同样热情地向贾玑回了一礼后,才开口道:“能与小公子为友,在下倍感荣幸。” 贾玑只说自己钦慕何咸,何咸却一下说两人已经是朋友。一下不仅让贾玑心花怒放,又间接地拉近了一番同贾诩的关系。 贾诩眼皮微抬,对何咸这点小聪明不以为意。见何咸如此轻佻,又迫切想与自己拉近关系,一时间便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悉文,归于老夫帐下,你便当真如此高兴?” 何咸一愣,并不理解贾诩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本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原则,他便开口回道:“小子久闻先生大名,知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熟读兵书,精通谋略,算无遗策,可比张子房,实是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到了先生麾下,正是天意,此后若能得先生指点一番,三生有幸矣。” 这番话何咸虽是在拍马屁,但其中九成都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身为穿越人士,他要比当时这些人更知晓贾诩的能耐。 原以为这番话说完,贾诩纵然不会受用,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感。然而何咸没想到,贾诩听了此话之后,却十分失望地悠悠一叹道:“还以为公子已然知晓了郎中令此举深意,却不料公子认为调入小平津只是为了躲灾避难。” 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何咸脑中炸响,几乎不假思索,何咸脱口而出便道:“李儒那毒狐狸,还在想着害我?” 何咸花费800声望点召唤出道衍和尚及沈万三,将司隶一带四十万斤黄金献予董卓,求的就是他这次能够在外蛰伏c韬光养晦。随后等到明年关东群雄讨董时,再借助他对历史的先知先觉,钻几个空子立一些军功,刷几波声望。 待时机成熟之后,他便永久召唤出一票历史上谋臣名将,进入风云激荡的大乱世,践行道衍和尚那谋取江山之路。从此与汉末三国各路诸侯英豪一争高下,与虎贲男儿笑傲天下,执掌权柄,美女在怀,何其美哉! 可听贾诩的意思,自己都将四十万斤黄金献上了,李儒还是没有放弃算计自己这种强烈的憋屈儿感,让何咸有种当即召唤出荆轲,令其混入雒阳干掉李儒的冲动! “李儒这毒狐狸,做人简直太不厚道!”何咸愤愤挥舞着拳头叫嚣着,一点都不在乎贾诩父子会向李儒打小报告。因为从历史上来看,贾诩跟李儒根本不是一路人。 果然,贾玑听到何咸如此不将李儒放在眼里,非但不觉得惊惧,反而眼睛发亮。而贾诩虽然蹙起了眉头,却也非厌恶何咸对李儒不敬,只是嫌他太过轻佻冲动,才轻喝了一声:“军营重地,何司马慎言!” 何咸一愣,随即想起李儒手下可能有一支无孔不入的密间特务,不由赶紧闭上了嘴巴。 见何咸秒怂之后,贾诩才有心情继续说道:“悉文也莫要太过强求李郎中,董公如今虽声势滔天,然可安置悉文之处,排除那些凉州将领麾下及战乱纷争之地,也只有这小平津了。” 小平津是雒阳北边门户,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不过根据何咸的印象,小平津这里相较渑池c陕县一带还是比较太平的。 直至讨董联盟建立后,也只遭受了一次战役,而且那场仗还是董卓这边打赢了。这样算下来,李儒将自己特意调入贾诩麾下,显然很替何咸着想。 一想到这些,何咸当即便要开口询问,不过贾诩似乎早有准备,挥手阻止何咸后主动开口解释道:“小平津一带相较他处,的确太平一些。然如今天下乱象已现,董公欲扭转乾坤,无奈却操之过急,入主雒阳不过旬月便废立天子,更是致使各地群情汹汹。” 说到这里,贾诩停顿了片刻,将案几上一片木简递给何咸道:“悉文,你可曾听闻过白波贼?” “白波贼?”身为汉末三国迷,何咸当然听说说这支部队。 白波贼是黄巾余部,在去年兴起于并州西河郡白波谷,故得此名。今年四月灵帝驾崩,自己那便宜老爹何进和宦官争权,之后又是董卓进京,朝中大乱,没有能力派兵讨伐,因此队伍壮大起来。 到了现在,白波贼愈演愈烈,发展至十几万人,历史上下个月的时候他们就会攻打司隶河东郡。董卓派女婿牛辅带兵讨伐,从十一月打到第二年的一月,不能取胜。随后白波贼有趁势南下的趋势,令三面受敌的董卓焦头烂额不已。 想到这些,何咸看向那木简,上面记录的果然是白波贼开始肆虐河东郡的报告。不过,河东郡与小平津毕竟还有段距离,而且前面还有董卓女婿牛辅顶着,好像跟他关系不太大。 然而,贾诩似乎看出了何咸的疑惑,开口道:“未雨绸缪总胜过临时抱佛脚,小平津虽说距离河东郡还有些距离,然战事凶险,谁又能保证此处不受祸害?” 听到这里,何咸仍旧一头雾水:“贾都尉,事儿倒是这么个事儿。不过,这些似乎跟李郎中针对我似乎并未半分联系。” “天下万事,皆有联系,悉文你只要细心观察,自然能看到其中脉络。”贾诩此时好像颇有耐心,谆谆教导着何咸道:“白波贼肆虐,董公必然会派兵讨伐。然一旦战火开启,必然牵连甚广。” “最明显的,便是前线一旦不敌,必然要派各地兵力增援。原本小平津只有不到三千人,镇守此地足矣。可李郎中却提前将悉文四千步卒派至此地,其中用意,你难道还不知吗?” “先生是说,李郎中派小子至此处,就是为了以后增援?”在贾诩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下,何咸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 历史上,小平津平静就是因为这里兵力不多。可因为自己的乱入,这里一下多了一倍以上的兵力。而且,这里距离河东显然要比雒阳更近 果然,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谋士,就不会是省油的灯! 自己若是能帮上忙,展露出头角,董卓必然更加器重自己;而一旦自己失败,董卓也知自己不过不通兵事的谋略之才,届时收服自己更加得心应手——这李儒一步三计,实在太可怕了! “如此一来,在董公尚未出兵讨伐白波贼之前,我等便要更加精炼强兵,以备战时之用了?”想到眼见就要到来的战斗,何咸这时自然更加渴望贾诩能好生指点自己一番:“先生学贯古今,精通兵事,小子愿日日聆听教诲,只求以后学以致用!” “善。”贾诩点头,这时好像才有些累了,勉励了何咸一番后,便令何咸退下了。 只不过,当何咸躬身告退的时候,总觉得贾诩和贾玑的眼神有些奇怪。然而细细回想一番,又想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妥,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去。 当他走出帐外,被凉风猛然一吹,才忽然醒悟过来,忍不住一拍脑门儿道:“完了,被贾诩给忽悠了。小平津不过三千人,可自己手下却有四千人,贾诩搬出白波贼这目前看不见c摸不着的威胁,又狐假虎威借李儒的势来压自己,分明就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嘛” 不过,想通这些后,何咸又忍不住晒然一笑:“贾诩老头儿啊,我根本就没打算以下犯上,而你却要因此悉心教导我。这样算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下马威另有深意 何咸离开后,贾诩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在灯烛下继续看起书来。 贾玑见状,不由向贾诩问道:“父亲,这何公子虽然看起来孟浪冲动一些,然对待父亲却是极为亲切尊敬的。既如此,父亲又何必如此算计他?” 听到询问,贾诩抬头看了自己这个年少敦厚又热血冲动的儿子,不由凝眉摇头,忽然开口问了儿子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玑儿,你觉得何咸此人如何?” 一听父亲问起自己的偶像,贾玑一下就像后世那些追星的迷弟,滔滔不绝道:“何公子虽故大将军之子,然待人坦诚,令人如沐春风。尤其他心怀天下,体恤黎庶,为此更不止一次得罪董公从子。此事雒阳路人皆知,父亲又何必多此一问?” 见儿子对何咸推崇备至,贾诩显然更加忧虑:“如你所言,为父若待何咸以诚,他便会相助老夫制衡王方?” “制衡王方?”贾玑一愣,他丝毫没有想到今日父亲给何咸下马威,竟然还有这等深意。 王方乃地道的凉州人,跟华雄一样是帐下都督,此人桀骜不驯,难以管束。贾诩以文职担任都尉,早已令王方心生不满,整日自行其事不说,还曾不止一次叫嚣要给贾诩一点厉害瞧瞧。 贾诩从雒阳到小平津也不过比何咸早了半月,这半月时间里,他一直对王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贾诩麾下亲信部曲不过百人,自然难与统辖两千余人的王方抗衡。加之他对董卓所为也多有不满,懒得过多涉及政事,使得王方便以为贾诩怕了他,更加放纵骄横。 可贾玑却没想到,原本贾诩早就有了整治王方之意。 之前贾诩实力不足,又不想因借势生事导致锋芒崭露,遭董卓惦记,算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现在何咸的到来,正好给了贾诩一个契机,只要何咸能够压制王方,而贾诩又牢牢掌控着何咸,那这小平津才真正算是贾诩的治下。 由此看来,贾诩之前对何咸做的一切,不过一道开胃菜。 “父亲既然有求何公子,更该待人以诚。如此欺瞒利用何公子,一旦何公子察觉,岂非鸡飞蛋打?”想到上述的一切,贾玑对贾诩的做法更加不满起来。 谁知贾诩冷冷一哼,对贾玑教训道:“玑儿,你太过年轻了。王方草莽之辈,强力压服便可,然何咸如你所说,心怀天下,志略不小,这等人便如猛虎,如不上枷锁,待他锐气骄纵时,反噬其主,你当如何?” “这?”听父亲竟然如此评价自己心中文质彬彬的偶像,贾玑看起来好像一下难以接受:“父亲,何公子不会是那种人吧?” “西园营中,他杀父亲旧部吞并兵马;太尉府中,他结交李郎中和田主薄;就算在凶名赫赫的董公面前,他也几番献策出计,巧于应对。更不要提他还胆大妄为与凉州将领交恶,可如今他非但无事,还能令董公庇护将其调入小平津。如此本事儿,换做你,你行吗?” 叱完这些,贾诩见自己儿子一副偶像破灭的颓然,不由又软下心来,总结说道:“老夫也知道,他这等所为,其中大部分是为了自保。但也正因为如此,老夫才要调教他一番。能闯祸还会躲祸不算本事儿,能不闯祸就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才是本事儿!” “如此说来,这何公子还真非池中之物。”听闻父亲只是要调教一番何咸,贾玑不知为何又忽然高兴了起来,兴奋开口道:“既然何公子如此有本事,那孩儿更觉此人可交。” 贾诩闻言不由一头黑线,跟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他在外呼风唤雨c智谋通天,可对于教导一个一点都不像自己c而且思维很奇葩的儿子,他还真觉得满腹的韬略毫无用武之地。 最后思忖了一番,他才悠悠叹了口气,想到了一个法子:“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便多多与他相善。反正以老夫看来,他虽然轻佻孟浪,却也聪慧有谋,本性也不坏。” “真的?”贾玑大喜,不由问了一句。 “为父何时说过假话?”贾诩又冷哼一声,指着帐门道:“出去罢,看你的心思,早就想要去找他了。” 贾玑喜不自胜,当即拔腿便走。好在走了一半儿,他才想起来,又向贾诩施了一礼,这才快步离去。 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贾诩不由头疼抚额,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下自己想不悉心教导他也不成了” 说完这句,贾诩又低头看书,只是嘴角不自觉已勾起一抹微笑,也不知他在笑什么。 半个时辰后,何咸帐中。 瞪着一双迷糊的眼睛,何咸对着贾玑问道:“王方,那是什么鬼?” 贾玑当即满脸涨红,想起自己这半个时辰来的作为,感觉自己就是个十足十的坑爹货。 从贾诩帐中离开后,贾玑便跑来找何咸鬼混。 纯洁又热血的少年,自然想打听一番何咸的英雄事迹。虽然他对何咸大部分事迹已了如指掌,但就跟后世那些追星族一样,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怎么能和偶像近距离接触更有诱惑力? 这时的何咸,也正苦苦思索着贾诩为何要给自己下马威。毕竟在他印象中,贾诩虽然智谋通天,却一向是个极为低调的人,更没什么野心。这样的人,犯不着刻意针对他的。 贾玑主动跑了过来,对于何咸来说简直就是瞌睡了来了枕头。何咸两世为人,早就看出了贾玑这个年轻人热血上头,对自己还有那满溢的崇拜感。由此,添油加醋将自己的故事讲述得天花乱坠后,他便不露声色地刺探起了贾玑。 在自己偶像和煦温暖的笑容下,贾玑这位汉代的追星族显然没什么抵抗力。稀里糊涂地便将贾诩想借何咸之手,压制王方的图谋给讲了出来,甚至还替何咸忧心起来。直到何咸念叨出王方的名字后,贾玑才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将老爹给买了。 偶像何咸这时自然顾不上安慰受伤的粉丝,他将脑海里的记忆翻了一遍,最后才得到了一个信息:王方,凉州人,董卓部将。 这样的家伙,在历史上纯粹就是打酱油的。甚至,再度苦思冥想了一阵后,何咸才记起这位老兄的一点点事迹。 那是贾诩挑起天下大乱,凉州兵反攻长安的时候。李傕郭汜这两个马仔级别的人成了老大,誓要替董卓报仇,一路联络三辅之地的凉州旧部,樊稠c李蒙c王方等部才陆续加入。 是的,可怜的王方在史书上就这么悲催,作为配角中的配角被提及了一笔而已。 攻陷长安后,李傕郭汜等人大肆欺凌汉献帝,要官要爵。然后那个时候,史书上就没王方的记载了。由此看来,这位仁兄不是在攻陷长安那么简单的战役里战死了,就是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被一群马仔给排挤出了政治圈。 或许,就是因为这位仁兄如此不出众。所以罗贯中老爷子在写《三国演义》的时候,便让他成了西凉锦马超的垫脚石,说他被十七岁的马超一矛给秒了 “就这样一个三流都不算的家伙,还需我来对付?”何咸骄矜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那笑容就变成了苦笑:“好像,就是这样连三流都算不上的家伙,我也打不过” 这可咋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既来之,则混之 何咸说的没错,他的确打不过王方。不过,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算能打得过,也根本不能打。 从贾玑的话里,他已经听出来了,老狐狸贾诩贾诩这次利用自己的目标,是压服王方,让王方敬畏听命自己。毕竟,无论从贾诩本身也是凉州人,还是他如今在董卓麾下效命一事来看,自己单纯将王方揍一顿,是得不到贾诩想要结果的。 “暴力可以终结问题,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何咸挠着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在帐中来回踱步。此时贾玑已经被他送走了,大帐里一时间显得有些空荡。 这样的环境,使得何咸忍不住又想召唤地府一位智者来替自己排忧解难。不过,理智却告诉他,自己若是那样滥用地府能力,迟早会令自己养成惰性,继而成为一个脑袋空空的蠢货。 从项羽的表现上,何咸已然知道,地府中那些谋臣名将虽然不会背叛自己,但若想让他们真心实意听命效力,还需他有足够的魅力和能力。而对付一个连三流武将都算不上的王方,还要借助地府之力,那显得实在太窝囊了。 “淡定,淡定,自己一定要淡定,才能不被情绪所困恼,才有可能想出解决之道。”在心中慢慢告诫着自己,何咸缓缓坐回茵毯上,想到了前世网络上的一个分析方法。 他先深吸了一口气,才取出了一篇空白的竹简,提笔念叨道:“自己来小平津是为了什么?” 心中想着这个问题,他随即信笔便写出了答案:韬光养晦,暗中积攒实力。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如何积攒实力? 何咸默默想了想,很快也就写下了答案:积攒足够的声望点,永久召唤出一名统兵之将。 是的,要永久召唤,而不是跟之前一样挤牙膏一样租赁。毕竟这么多次短暂召唤之后,他也看出来了,那种短暂方式只能应急,解决自己一时之需。只有永久召唤出地府中那些优秀的谋臣武将,他的心中才会收获一份沉甸甸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眼下何咸麾下虽说已有许凉和吴匡二人,可客观一点来讲,这两人还不是能够扶持他挣脱困境的好帮手。 许凉刚正耿直,武力也可以,但指挥作战方面显然不是什么大将之材,否则也不可能在史书上默默无名;至于吴匡,武力还不如许凉,为人倒是有点圆滑。托付他办一些杂事还可以,要真让他领军打仗,恐怕他倒是愿意,可何咸心里却一点都没谱儿。 当然,何咸一点都不怀疑两人对自己的忠诚,更承认两人是合格甚至优秀的属下。只不过,在他如今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两人的能力确实有些不足以帮何咸潜龙升渊。 问题一层层被细化c推进,何咸也越发觉得自己思路开始清晰。由此,第三个问题也就适时浮现在眼前:如何才能积攒足够的声望点? 这个问题,也是很实际的多重问题,因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有一个前提:多少声望点,才算足够的声望点? 从无名武力堪比汉末三国许褚c典韦,而永久召唤无名需要50000声望点来换算。何咸觉得,自己若是想要永久召唤出一位统率能力一流的大将,付出的声望点至少也得50000。 现在他只差4000余声望点便可达到,单单短暂召唤无名或者樊哙暴打一顿王方,对于他提升声望c永久召唤人物几乎没什么帮助。 这样一想,标准答案也就出来了:只有真正压服王方,继而令王方麾下那三千余羌胡士卒也对自己信服,再杂七杂八算上自己士卒的进一步信任c还有贾诩c贾玑等人的重视,才有可能圆满积攒够50000声望点,达成自己所愿及完成贾诩的托付。 这简直就是双赢。 所以,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才能让压服王方? 何咸呆呆看着竹简上自己写下的答案,猛然间就暴走了:“坑爹呢这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自己还瞎分析个鬼哟!” 也不能完全这样说,毕竟这番分析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至少经历了这么一番由浅入深c化繁为简的分析过程,何咸真切认识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他还真不能简单如莽夫一般,将王方痛打一顿了事。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自己对那个王方一无所知,只因为自己的大计需要和贾诩想要,自己就异想天开地去对付人家,也实在太奇葩了。” 何咸悠悠收拾好竹简和笔,自我安慰道:“说不定人家王方也是一位好同志,虽然可能不服贾诩。可自己一表人才c玉树临风,还有穿越人士主角光环,王霸气十足。说不定人家一见自己便纳头就拜c甘愿臣服呢。那些穿越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一天的时间,何咸就在这样纠结困苦中度过。 好在今日他也没什么事,除了拜见贾诩之外,剩下安置士卒这类杂事贾诩早已安排妥当,许凉和吴匡二人足以应对,更何况他还忽悠了贾玑在一旁帮忙。 也就晚上的时候,贾玑又来了一趟,告知何咸明日一早贾诩要点兵操练。何咸也没多想,便点头示意贾玑自己知晓了。 第二天一早,小平津营中号角声大作,早有准备的何咸带着四千士卒已来到了校场。高台之上,贾诩一身戎装,站立得笔直,干净利落,比起昨日的儒雅藏拙气息来,今日他多了几分锋芒欲绽的犀利。 看着校场中的四千兵卒,贾诩不由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其中缘故,除了何咸在号角声之前迅速赶来校场外,便是这四千士卒的精气神都十分英武饱满。 这一点,何咸真的还要感激董卓。来小平津前,董卓亲口允诺给何咸部下拨付了一笔军资,其中就包括崭新的秋装。 四千士卒统一穿着威武的军装,这种场面还是很有冲击力的。毕竟,相比起乱世中大部分人们削尖了木棍就上战场的杂牌军来说,统一的装束上来就给人一股精兵的印象。 “贾都尉。”同样一身戎装的何咸先抱拳向贾诩行了个军礼,然后命许凉c吴匡等司马c曲侯速速集合士卒。 很快,四千士卒迅速集结成队,整齐肃静,没有喧哗。 这四千人何咸已探过底,有一半都是上过战场的精悍老兵,底子本来就好,再加上他们已在西园军中接受过何咸指点的队形训练,一时间那整齐划一c令行禁止的气势已经初步显现,令贾诩心中暗赞,对何咸这个年轻小子又高看了一眼。 待四千士卒集结完毕,三声号角堪堪响罢。 当前何咸面色肃然,环顾一圈,迎着众士卒目光,声音清朗醇厚:“众将士,我等从军报国,都是大汉的刚烈好男儿。今日驻守此处,归于贾都尉统率,更乃幸事!” 言罢,何咸回身又面向贾诩,恭敬行礼:“别部司马何咸率手下四千一百二十七人,拜见贾都尉,我等愿听候贾都尉调遣,赴汤蹈火,一往无前!” 刷! 四千余将士齐齐行礼,大吼道:“拜见贾都尉!愿赴汤蹈火!一往无前!” 波涛骇浪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在山谷间回荡,惊得飞鸟乱起林间。 贾诩身边的贾玑看着这个场面,激动得身子颤栗。贾诩却神情自若,面带微笑,双手虚抬,声音没有何咸的清朗,却更显醇厚:“诸将士请起。” 何咸收礼,随即又望了望这偌大的校场,面色不由转入了冷厉:今日贾诩点兵,自然不可能只知会自己。可三声号角声已毕,王方率领的部下却连身影都未出现这已然是在以下犯上! 这不仅晾了贾诩的面子,更让自己和四千士卒成了一个笑话——如此桀骜骄横的三流武将,也确实该修理一番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狠人贾诩 随着日头越来越高,何咸心中的杀机也越来越狂野。 人的确是很受环境影响的,前世何咸连鸡都没杀过。可自从穿越到这个乱世,还亲手杀过人之后,他便感觉出心中某一处的暴戾之气被激活了起来。 不过,眼下还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今日点兵,为的就是明正身份,故而,何咸也不待贾诩开口,便主动一挥手令许凉将一沓士卒名册呈给了贾诩。 这是军营里最基本的交接,贾诩身为小平津都尉,若连这些名册都没有,一切军令调遣也只能是空文。 高台上贾诩显然对何咸这番举动很满意,接过名册后更是连翻都未翻阅,直接又交给了一旁的贾玑。随后,贾诩一抱拳向何咸及一众士卒言道:“今日一切,便要多倚赖悉文和诸位将士了。” “请都尉放心!”何咸声音铿锵,又朝许凉和吴匡及一众士兵高喝道:“贾都尉乃高士大才,何咸敬佩不已。谁若是敢违命不遵,有不恭不敬之处,莫怪咸翻脸无情!” “诺!”一众将士齐声大吼。这些士卒都是他父亲的旧部,又见识过何咸在雒阳搅动风雨,对何咸可谓言听计从。 再度听闻何咸当众表示效忠,纵然贾诩对何咸还有几丝偏见,但也非铁石之人,不由对何咸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在贾诩再度要开口时,校场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何咸清楚看到,高台上贾诩虽面色未变,但嘴角的那丝笑意已然消泯,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目光微微下垂。 随即,何咸回头便看到,一曲五百人左右的骑兵凶悍冲入校场,马上骑士皆穿皮甲裘装,手持铁矟,乃标准的西凉铁骑。 五百骑士奔行当中迅速汇集成锋矢之阵,马蹄翻飞c铁矟如林。气势汹汹中升腾着滚滚杀机,似乎竟是要冲毁何咸麾下方阵! 一瞬间,何咸当即凛然,高声怒喝道:“列阵迎敌!有敢上前者,杀无赦!” 许凉和吴匡两人闻言,当即翻身上马,高吼着列阵迎敌的口号。阵中各曲侯c屯长则层层下令指挥,只在瞬息间,这支四千人的军阵当即前队转身,后队变作前队。士卒立时大喝一声,齐齐将手中长矛插入土中,组成一个简单的拒马阵。 倘若从高空俯瞰,便可看到这支方阵一瞬间就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四面环刺,犹如一只感受到了危险的刺猬。 然而,就在何咸满心焦怒,最前方士卒面对羌胡骑兵时眼神也开始变得凝重狂暴时,那即将冲入何咸方阵的骑兵却轰然碎裂,五百骑兵讥讽着叫嚣着从阵型外围奔驰而过,绕着校场来回奔纵着,无所顾忌地奚落着这只过分紧张的刺猬。 很快,骑兵之后,又有一大群羌胡士卒乱哄哄赶来。那些羌胡步卒一个个军纪散漫,好似来看热闹般涌入校场。顿时,原本肃杀的点兵仪式被他们糟蹋殆尽,使得何咸面色不由变得铁青。 “好了,儿郎们,今日都尉点兵,还不速速集合列阵?”骑兵阵中,一名身披甲胄c手持大斧的黄脸大汉叫嚣着,虽然口中在责叱着部下,但语气中的跋扈傲慢却毫不掩饰。 五百骑兵和两千步卒乱哄哄地集合到了一旁,与何咸那四千步卒泾渭分明。他们的阵列可谓步骑相杂c混乱不堪,而且身上的军装也各色各样。 但何咸却不得不承认,这支羌胡士卒的凶悍气势远胜自己麾下。至少,他们眼中一个个闪动着轻生忽死的疯狂,令人不由心悸胆寒。 “贾都尉。”适才那领军将领下马,只是向贾诩遥遥抱拳敷衍行了一礼,便大步走向何咸,大笑着说道:“你就是何司马吧?看起来很年轻c很瘦弱嘛。不过,嫩虽然嫩了点,正好在军中好生打磨打磨。”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驻守小平津里早前的一支部队司马王方。此时与何咸对话神态颇为轻慢,言辞当中更是嗤笑何咸年轻不经事。 虽然心中已有杀意,但何咸却更不屑王方这等伎俩,一眼便看出这货不过有勇无谋的匹夫。 故而,他只是笑了笑,神态平和,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王方的轻慢和嘲笑,抱拳为礼回道:“何咸见过王司马,今后你我同袍,同在贾都督麾下效命,还需相互扶持,同舟共济才是。” “相互扶持,何司马说的好!”王方哈哈大笑,随即止了笑声,面色骤然大变,转身对着身后羌胡士卒大声说道:“儿郎们听到了吗?就这么一群连枪都握不稳的怂货,竟然还想与我等凉州精锐平起平坐!” “同舟共济?简直笑话,上了战场,不被这群软蛋害得丢命都不错了!” “别说上战场,就是刚才我等诈唬一番,我便看到有人都吓尿了!” “与这群软蛋为伍,简直就是我们的耻辱!” “董公如今真是糊涂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召到军营里,这是让我们没事儿逗猫遛狗吗?” 一众羌胡士卒见王方带头挑衅,不由一个个大声鼓噪起来,整个校场脸面一时变得混乱起来。何咸麾下士卒各个义愤填膺,眼中喷火,可没有何咸的命令,他们也不能冲上去。 一时间,何咸士卒的忍让,更令这些羌胡士卒肆无忌惮,各种污言碎语耻笑不停。 不过,这时候何咸却不由笑了,转头悠悠望向了高台上的贾诩。 “怎么,小子,受了欺负就要找大人?”王方看到何咸转向贾诩,不由也斜着眼睛望向了贾诩,阴阳怪气地说道:“军中向来以强者为尊,如你这等怂包软蛋,只会卖弄口舌的家伙,还是赶紧滚回家吃奶去罢!” 何咸仍旧不动声色,只是嘴角的那抹阴沉笑意更加明显了:王方表面上在辱骂自己,可实际上却在指桑骂槐折辱贾诩。如此一来,这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荣辱了,而是事关贾诩威信和手段。 他在等,等贾诩的反击。 他知道,既然贾诩今日决定要对付这个不知死活的王方,必然已准备了后手。果然,贾诩虽然仍旧面色不变,不过何咸却看到贾诩那低垂的手,却轻轻摆动了一下幅度。 一旁面色激愤的贾玑看到这一微小的动作,不由大喜,厉声喝道:“动手!” 话音刚落,何咸只听空气中陡然传来一阵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崩断了一般。紧接着就是锐利刺耳的空气尖啸声传来,何咸尚未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见刚才羌胡阵中一名叫嚣的羌胡步卒,被四支利弩刺穿胸膛,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羌胡乱阵更加混乱,何咸陡然反应过来,大喝一声道:“保护都尉!” 然而,未待何咸麾下那些士卒反应过来,贾诩已然悠悠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却陡然盖过了校场上的嘈乱声:“污蔑董公者已伏诛,尔等无需慌乱!” “贾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反应过来的王方当即大怒,正欲同贾诩翻脸,可一听贾诩刚才之语,不由遏声,面色陡变:好像,刚才就是自己这个无脑的部下说董公糊涂的 一想到这里,王方忽然便明白自己这是中了贾诩的计策了:原以为自己迟迟不来校场,可以羞辱贾诩一番,随后再令自己的羌胡铁骑,狠狠奚落嘲讽一番这些从雒阳来的软蛋兵,自己就可以成为这小平津的第一人。 可想不到,眼前这何咸虽然年纪轻,可却极有城府。任凭自己百般羞辱,他却一言不发生生忍了下来,就等着自己犯错。更可恨的是那贾诩,平日一番窝囊的模样,一旦动手便这么狠! 更更可恶的是,自己还根本不敢反抗c也不能反抗! 贾诩分明抓住了自己的痛脚,杀这个羌胡士卒杀得有理有据。就算争辩到董卓那里,董卓不但会力挺贾诩,还会将自己一撸到底。 一时间,王方害怕了。他这种只会动嘴的,显然惹不起贾诩这种又敢动手c又会动脑的狠人。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才不过开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老狐狸,老纸恨你! 顾虑越多,胆气便越会不足。此时的王方,便陷入了这种此消彼长的状态中。更可怕的是,他还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贾诩需要的,正是这一点。 就在王方脸色阴沉如水c看起来冷硬无比时,贾诩已再度先发制人,掣出腰间佩剑直指王方喝道:“王方,董公待你不薄,你缘何心生怨怼,起了反叛之心?” “什么?”王方脸色再度一变,此时已不是阴沉,而是彻底的惊恐。 董卓魔王之名天下皆知,根本不是他一小小都督可以抗衡的,甚至让他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升起,当下他吓得赶紧开口反驳吼道:“贾诩,你这是在血口喷人!” “放肆!”贾诩大怒,抬步开始向校场走去,同时更一步一句道:“若非有了反叛之心,你部下这些人缘何会公然污蔑董公?若非有了反叛之心,今日点兵你为何迟迟不到,触犯慢军之罪?若非有了反叛之心,你为何又要三番五次扬言要诛杀老夫?” 贾诩一连三声叱喝,犹如滚滚雷音雷殛入王方心防,将他之前骄横跋扈的心思轰得粉碎。这一刻,人高马大的王方立于枯瘦的贾诩面前,却如一只螳螂面对急速行驶而来的车轮,除却被碾得粉身碎骨的恐惧之外,再无其他感想。 “都尉,属下实无此心,万望都尉明鉴。”心防被滔天的洪水淹没冲毁,王方便彻底成了贾诩掌中的玩物。当着全营七千余士卒的面,他直接面色惨白地拜倒在地,乞求着贾诩的宽恕。 毕竟,贾诩口中这些罪状,他一条都否认不了。 此事不揭破还好,可一旦被贾诩上报到董卓案几之上,王方明白自己立时便会迎来董卓的责罚。而依董卓向来凶狠的治军手段来看,他身首异处恐怕还是轻的,被抄家灭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贾诩再如何隐藏实力,也是凉州硕果不多的名士,在董卓心目中是很有些份量的。可如他王方这等草莽武夫,董卓麾下却车载斗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这一刻,一旁的何咸也真正见识到了,贾诩这位后来名震天下鬼狐的能耐:言锋本无刃,可出自贾诩这等超一流的策士口中,那便字字如刀! 而贾诩之所以能达到此时的威势效果,更是因他将时机c分寸c细节都处理到了妙到毫巅的地步。如此一来,风云际会,腐朽化作神奇,令王方除却俯首屈服之外,再无抵抗之力。 有过这一出之后,王方以后在贾诩面前必然再也抬不起头,他麾下的士卒也真正认识到谁才是小平津的执牛耳者。 日后只消贾诩将真正治军的手段再拿出一点点,恩威并用,王方个人的印记就会彻底从那些羌胡士卒身上抹去,成为完全听命贾诩的部下。 只不过,事情发展到这里,何咸却觉得心中郁结无比,浑身也都难受别扭:自己昨天想了一夜,还不知道从何下手对付这位反派角色。可想不到一见面,自己还未出手,这位王方大哥就先蠢得将自己给作死了。 这么一种专门牺牲自己c成全别人的做法,实在让何咸不知是该感到庆幸释然,还是因自己连出拳机会都没有而感到惋惜 可就在何咸以为贾诩已然震慑住了王方,此事便要结束时。贾诩却忽然悠悠地望了他何咸一眼,就是那晦暗不明的一眼,让何咸心中忽然突生警兆。 “王方,老夫乃小平津都尉,营中之事不分大小巨细皆要向董公奏报。”贾诩收起佩剑,目光却仍旧咄咄逼人。不过,他的语气这时又好似带上了几丝调侃的意味:“若你为都尉,今日之事当如何奏报董公?” “都尉饶命!”贾诩那轻飘飘的声音,此时落入王方耳中不啻夺命的钢刀,吓得他嗓音都开始颤抖:“属下从今往后,愿听命都尉调遣,效犬马之劳!” “老夫乃平津都尉,调遣尔等c统御一方自乃董公赐予的权力。如你这般说来,老夫还须求着你不成?” “都尉言之有理,都尉都尉饶命啊!”王方磕头如捣蒜,在性命面前,什么骄傲和自尊都得先丢在一旁。 事实上,如他这等莽夫落得今日下场,也在情理之中。身为一个属下,没头没脑地就公然跟顶头上司对着干,这样的蠢货也算百里难寻了。换做何咸,人家至少还读过《水浒传》,知道下属要想上位,怎么着也要跟宋江一样,先把老大架空了再说。 不过,贾诩现在废话这么多,究竟又是想干什么?还有,他又不是怀春少女,刚才瞟自己那么一眼是个什么意思? 按照现在贾诩已完全掌控了局面的情况,他无论是想彻底捏死王方,让王方在军营毫无威信;抑或想恩威并施,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都轻而易举。偏偏这样拿捏折磨着王方,非但不会有什么作用,更会让王方在反应过来后怀恨在心。 然后,毫无征兆地,何咸便想到了刚才贾诩望向自己的那怪异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贾诩似乎要将这件事跟自己扯上关系。 果然,就在何咸心慌意乱的时候,贾诩那醇厚的声音却传入他耳中:“悉文,依你之见,今日之事老夫当如何处置妥当一些?” 何咸脸色一变,看着贾诩那笑眯眯的脸,就想上去揍他一个桃花开:贾诩,你好毒,老纸恨你! “都尉,王司马乃凉州宿将,对董公也向来忠心耿耿。既然他今日已然知错,都尉不妨放王司马一马。”何咸气势弱弱地敷衍了一句,显然不想惹火烧身。 然而,贾诩岂能让何咸如愿,当即便面色一冷呵斥道:“悉文莫非是想要老夫渎职不成?” “你!”何咸心中憋屈,恨不得当场就跟贾诩翻脸。可胳膊扭不过大腿,他想着既然不能卖人情,那干脆斩草除根,能死道友也不死贫道,咬牙开口回道:“既如此,都尉当明正军纪,以慢军之罪,处斩王司马!” “狗崽子,你敢!”一听何咸竟如此心狠手辣,王方气得当即想要站起来砍翻何咸。毕竟,他现在是惹不过贾诩,但何咸还未让他放在眼里。 然而,王方尚未动手,贾诩又冷面开口,悠悠说道:“王司马毕竟乃凉州宿将,且这次也不过初犯,若是一刀斩杀,也显得老夫太过冷面无情了。” 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滚滚在何咸胸膛中流转,炽烈的杀意难以抑制,使得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看起来都有些扭曲。然而,理智尚存的他,只能低垂着自己的目光,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道:莫冲动,莫冲动,冲动是魔鬼。贾诩这种老妖孽,自会有天收 足有三息的时间后,何咸那英俊扭曲的脸,才慢慢挂上了一丝伪装难看的笑意,艰难开口道:“既然都尉有心放过王司马,又不愿枉顾军纪,那只能将王司马处以杖责之刑,以儆效尤。” 这话一落入贾诩耳中,他那冷面忧愁的面色便忽然如春雪遇阳,非但消融不见更变得和煦而温暖:“悉文果然少年英才,智虑百出。如此一来,即可明正军纪又可保全王司马性命,实乃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 分明是你还成功将王方的怨恨转嫁到我身上,然后你就可以悠哉悠哉地隔岸观火,尽数将小平津里这两支部队玩弄于股掌之中吧? 老狐狸啊老狐狸,你浑身这么多心眼儿,很容易没朋友的好不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开始修行的小狐狸 校场上,王方当着七千士卒的面,重重挨了整整三十军棍。而执行军法之人,还是何咸麾下的许凉和吴匡二人。 只不过,这一次虽然狠狠虐了欺辱自己的王方,可何咸心里一点快感都没有。相反,一想起王方最后被亲卫拖着离去时那怨毒的眼神,何咸就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了一样,浑身凉飕飕的。 其实说到这一点,何咸也真的很无语c很郁闷。在他看来,造成王方这一悲惨结局的缘故,最大责任还是他咎由自取,其次就是贾诩太阴险:你王方就算要怨恨,也该怨恨贾诩太卑鄙,你怨恨我这么一个听命行事的家伙干什么? 虽说我也想过要搞你,可你都没给我机会出手就将自己给作死了,偏偏最后你还那么强烈地怨恨上我你让我也很无奈好不好? 然而,道理虽然很简单明了,但一点都改变不了既成的结果。王方毕竟只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又蠢又容易迁怒别人c且还欺软怕硬的货。 点兵仪式上,贾诩獠牙尽出,吓得他一点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升起。偷鸡不成蚀把米下,他除了将满腔的怨恨转移到何咸身上之外,再无他法。 可以想象,现在王方已丝毫不敢奢念自己可以成为小平津第一人了。他现在最急需做的,就是尽快挽回自己在七千士卒面前丢的脸,然后将何咸狠狠踩在脚底,至少也要当上小平津军营的第二人。 “老狐狸啊老狐狸,你这一计可真够毒的。平时不出手,一出手就彻底解决了所有问题。”嘴里忍不住碎碎念叨着贾诩,坐回营帐中的何咸除了唉声叹气之外,还是唉声叹气。 然后,他便看到帐帘一掀,鬼鬼祟祟的贾玑溜了进来。 何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哼道:“贾玑啊贾玑,亏我还将你当朋友。你爹这么处心积虑地折腾我,你就不能提前给我打声招呼?” 毕竟是贾诩的儿子,贾玑的智商还是在线的。事实上,点兵仪式一事毕了,想通了贾诩用意的他,便在帐中跟贾诩争论了一番。可惜的是,凭他那点水平,非但没有埋怨上贾诩,反倒又被贾诩训斥了一顿。 “现在可好,你老爹已彻底奠定了小平津最高统帅的地位,只要安安稳稳地最在中军帐里,随意对我和王方拉拢打压,他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我跟王方争斗不休,你爹的地位就不会有丝毫动摇。”满肚子怨气的河虾正愁找不到发泄口,此时贾玑露面,可谓正撞在枪口上。 “兄长切莫动气,此事也怪不得父亲。”在贾诩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的贾玑,到了这个还要低三下气,实在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兄长若设身处地替家父想想,他也只能如此。王方鲁莽桀骜,向来不服家父管束,而你又率四千精兵至此,家父若不巧妙设计一番,他在这小平津岂非成了一具泥雕木偶?” 何咸苦笑着点了点头,争权夺利这种事根本说不上谁对谁错,主要看你屁股坐哪边。贾诩毕竟是小平津都尉,承担的责任永远是第一位的。若因不能统御部下而被董卓砍了脑袋,那岂非是更倒霉的冤大头? 只能说,贾诩在这事儿做得有些不地道。毕竟何咸至少在表现上,还是一副真心来投的做派,可贾诩跟却暗地里却处处给何咸设了套。 “好了,事已至此,也多说无益。”何咸再怎么说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跟王方那种货色有着本质的区别。见贾玑也不容易,口气不由软了下来:“说罢,你此番来找我所为何事?” “无事。”贾玑的脸色变得扭捏了,在何咸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他才开口道:“是家父差我前来,告知兄长若想学些兵法战策,尽可去家父那里讨教。” “嘿!”何咸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起身脱下靴子就要砸贾玑:“天下的聪明事儿都要你老贾家的人办了是不是,你老爹真当我是二傻子啊?如今王方恨我恨得正牙根儿痒痒,我若是再有事没事往你父亲营帐里跑,王方还不气得杀了我?” 贾玑也是个机灵人,一见何咸都脱了靴子,他扭头就往账外跑。跑到帐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将贾诩的话交代道完:“家父说了,你爱来便来,若是今夜不来,以后就永远没机会了!” “我去你个没机会,中军帐又不是窑子,还爱来不来!”何咸狠狠将手里靴子向贾玑砸去,一点都没留手。无奈贾玑跑得实在太快,那靴子除了砸到了飘动的帐帘外,连贾玑的影子都没挨着。 贾玑一离去,光着一只脚的何咸心情顿时更加不好了。因为他知道,他今天晚上是一定会去见贾诩的。 乱世三国啊,烽火狼烟四起啊。自己身为穿越人士,注定是要笑傲风云,仗剑平天下的,不提前学些兵书战策又怎么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贾诩这样做其实也是在向何咸示好了。毕竟,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向来是收服人心的不二手法。而贾诩又这般对症下药,令何咸连一点拒绝的可能都没有。 只不过,当送来靴子的亲卫告诉何咸,他看到贾玑又向王方营帐中走去后,何咸就气得想召唤荆轲刺杀贾诩了:不用问,贾玑肯定是受了贾诩的指示,去给王方送温暖了。最有可能的,除了好言宽慰之外,还会给王方送去一些上好的疗伤药物 这老狐狸,做事还真滴水不漏! 不过生气归生气,抱怨归抱怨,贾诩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还是让何咸服气了。毕竟他昨天想了一整天,都想不出如何搞定王方,而贾诩只不过牛刀小试,非但搞定了王方,连带着还搞定了自己这份拨弄人心c翻云覆雨的本事儿,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这样看来,自己搞定王方的事宜要加快进度了。毕竟,贾诩想要的,可不是单单靠着属下内斗来稳定自己的权势。而自己想要的,也远不止将王方揍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趁着王方最近时日负伤不能掌军,自己不搞定小动作,实在太对不起这个良机了。” 经历今日一事,何咸也非一无所获。虽然贾诩的手段他用不上,不过若说拐骗收服王方部下的心,他已然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这件事儿自己若想办成,还真离不开老狐狸的支持。”何咸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脑中思索着自己计划的事宜,眼中不由露出了一抹幽幽的亮光。若是贾玑在此,他恐怕会惊讶得叫出来。 因为,贾诩偶有妙计心得的时候,面色就是这么一副模样。假如说贾诩是只修炼千年成精的狐狸,那此时的何咸,分明就是一只也开始修行的小狐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求学兵法 何咸很想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去找贾诩商议自己的计划。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刚吃过中饭,正是军营里人多嘴杂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跑去骚扰贾诩了。 变化的开端,始于何咸翻开了《孙子兵法》。 对于拐带羌胡士卒之心一事,何咸并未考虑太久。毕竟他的计策并不难,操作起来也简单,关键只要贾诩肯推波助澜c大力支持便好。由此,趁着无事,何咸想起自己还要学习一下兵书战策,便翻开了从府中带来的《孙子兵法》。 翻开之前,何咸还有些自得的。毕竟穿越之前他也是大学毕业,虽然后世大学生已满地走,但能上大学说明何咸至少是苦学了十几年的一个人。相比起汉代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文盲的人来说,他绝对属于博学之士。 再算上汉代没有网络,连印刷技术都没有,书籍难以传播。人们说是求学,可读过的书籍其实并不多,只有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才可能藏书百卷。可即便如此,跟何咸这种随意能够获取各种知识的现代人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然而刚一翻开竹简,何咸就觉得一阵头大。 繁体字并不是问题,以前的“何咸”并非文盲,联系着他留下来的记忆,何咸还是能认出个差不离来。 问题在于,古人的书写c阅读习惯和现代人完全不一样。 自上而下,从右到左的读倒也罢了,何咸虽然不习惯,但是他可以慢慢适应。 可问题在于,何咸翻看竹简之后,他才发现这个时代,是没有句号逗号感叹号的,什么标点符号都没有。 汉朝其实已经出现了原始的标点符号,也就是所谓的“句读”,可这只是小范围内的运用,而且基本上都是读书人本人根据自己对书籍的理解,加的一些断句而已。 以何进杀猪出身的知识素养,他能给《孙子兵法》做句读?那他早就不会死得那么窝囊了。 因此,何咸从府中带来的这本《孙子兵法》,是连半个句读都没有的。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学过的一段读下来,何咸都已经读得咬牙切齿了。 学过的,知道意思的,何咸还能勉强读下去。 但是到后面,很多篇章何咸连看都没看过,根本就不知道意思。不知道意思,不能理解,也就没有办法通读一遍,更加无法理解,就此陷入了一个恶性死循环中。 “这书没法读了!” 整篇下来,何咸只能将《孙子兵法》上面的字读下来,感觉上面的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块一大堆,何咸就一点都不认识了。这样的话,他连“不求甚解”的地步都没达到,相当于把一道精美的饭菜直接咽进喉咙里,既浪费又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 “怪不得古代需要学馆,需要老师来讲解。要是不这样,一个人在家自学,非学成精神分裂不可。”嘴上念叨着这些,何咸无奈,只能抱上《孙子兵法》就去找贾诩了。 一路穿过不少羌胡士卒怨恨和别有用心的眼睛,何咸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行走在狼群中的小白兔。那些羌胡士卒各个生性桀骜,教化未开,若是忽然冲出来几个发疯的士卒要砍自己,何咸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的。 这种事儿在何咸那个时代很难见到,但在这种人吃人的乱世,什么破事儿都不算稀罕。更不要说这里还是让人精神极度压抑的军营,保不齐有几个精神不正常的,那才是正常情况。 好在一路无事。除了几个明目张胆去向王方通风报信外,其他羌胡士卒看着何咸周围威风凛凛c手持钢刀侍卫的阴冷目光,都只是不甘地泯下了他们眼中的杀机。 到了贾诩中军帐时,何咸令侍卫守在账外,才在贾玑的引领下进入了帐中。主位上的贾诩还是在静静看书,丝毫没有见到何咸便露出什么愧疚或别扭的神情来。 好在何咸也不计较这些,毕竟这是封建强权时代,贾诩身为上位者本就有这样的资格。见贾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何咸也只好低眉顺目,施礼道:“都尉大人,小子新读《孙子兵法》,其中不解之处比比皆是,恳请都尉百忙中指点一番。” 见何咸也识时务,语气里也没多少怨怼的意思,贾诩也不由放下了手中竹简,抬眼开口问道:“悉文何处不解?” 将一大摞竹简放在地上,何咸面色看起来有些羞涩:“喏,就是这些,帐中还有一大摞” 任凭贾诩养气功夫再佳,他这时眉眼也不由突突直跳。眼前这些竹简,差不多就是《孙子兵法》的一半了,可何咸却说他都不懂,还言明帐中还有一大摞。这分明就是他想让自己当自己的贴身先生,贾诩见状不由脸色一寒:“你也曾拜帝师求学,颇有功底,又乃将门虎子,怎么可能对兵书战策一无所知?” “家父出身微末,不过一朝得志,处理公务尚且不暇,又哪有时间精研兵书战策。府中这些藏书,不过装点门面罢了。”何咸也实诚,回答了贾诩这一问题后,又摊手继续说道:“至于帝师所教,不过清平治世之学,非戡乱之法。更何况大汉承平已久,世间风气早已虚骄自满,士大夫更少有知兵事者。” 贾诩闻后这才了然点头,尤其对何咸后一句颇有惺惺相惜之意。故而,他一腔的不满也就消解了不少。再想到自己也需借助何咸来教导自己的儿子,便也只能委屈自己道:“既如此,你日后上午可掌兵操练,下午则来此处进学。” “谢都尉!”得贾诩这么一位名师指点,可谓万金难求。 事实上,何咸这时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孙子兵法》之后还有《孙膑兵法》,《孙斌兵法》之外又有《太公兵法》c《尉缭子》c《司马法》c《吴子》c《六韬》自己只要想学,就能跟贾诩结下师徒之谊。 对付贾诩这种脑袋比他聪明c心眼儿还比他多c手段又比他厉害的人,何咸能够采取的,便是见效最慢c但效果却是最好的一个方法:真心与他结交。 何咸始终坚信一个原则,无论历史上再威名赫赫c抑或光耀千秋c再或遗臭万年之人,他们在自己的时代里,也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c喜好憎恶,这些情绪综合起来,就是他的感情。 真心结交这种方式,虽然看起来起效很慢,也很容易失败。但这种方式,却是人类相处最正确的方法。因为这种做法的前提已排除了功利c计较和利益,所以一旦起效,得到的回报也是最纯粹的。 何咸并不厌恶贾诩,相反他对于这位能让一千八百年后的人,仍旧褒贬不一的历史人物很感兴趣。而目前贾诩的所作所为,也让何咸很是服气。虽说贾诩也设计过何咸,但他并无恶意,更不想杀了何咸。 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真心和时间c再加上以后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一系列事件,来跟贾诩结下一股羁绊。 若成,他便多了一位超一流的策士在旁辅佐;若败,他也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这样来上一波,何咸并不觉得自己吃亏。 而同时,贾诩似乎也想到了这层,他用那已饱经风霜的睿智眼睛,再度慎重地看了何咸一眼。随后,他便想到了与何咸一样的结果。 于是,他欣慰一笑后,不由板起了面孔,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将竹简抱到案几上来,老夫与你讲述一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换本书来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何咸端坐在案几旁边,手上捧着一卷《孙子兵法》。贾玑歪着脑袋,拼命挤着偷看。贾诩则坐在主位,缓缓诵读,抑扬顿挫,节奏分明。 “这是孙武告诫后人的一句话,意思是战争取胜的前提在于筹划周密。筹划周密,取胜的条件多,便可能胜敌;筹划疏漏,取胜的条件少,就会失败。至于根本没有筹划的c没有取胜条件的,必然会失败。我等开战之前,需谨记此条,不可不查,避免必败之战。” 贾诩的讲解深入浅出,不时还信手拈来与之相关的一两个典故,丰富生动的古代战例让何咸听得是津津有味。 突然,贾诩注意到,在他讲解的时候,何咸不断地在竹简上面点点画画。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个奇怪的符号,有小小的圈圈,也有弯弯曲曲的一些东西。 “此乃何物?” 贾诩指着逐渐上面的符号,皱眉问道。 但凡知识广博之人,都是爱书之人,最看不得别人浪费c毁坏书籍的行为。尤其何咸事先都不曾禀告,便胆敢恣意在竹简上勾画,更让贾诩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好在何咸最会察言观色,一看贾诩这等神色,当即解释道:“这《孙子兵法》没有断句,小子若是自己看书,连通读都做不到。都尉公务繁忙,亦然不可能十三篇兵法讲解几十遍,故而小子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在其中断句的地方做个标记。这样即便没有都尉教导,小子至少也知道该如何读了。” 贾诩不是不知变通之人,事实上他思维极为舒展。或许比不上郭嘉那么天马行空,但足以令他不固执僵化。故而,他不再多言,而是一把拿过竹简,死死地盯着上面那些“奇怪”的符号。 贾玑很紧张,毕竟他想学兵法很久了,但贾诩一直没有答应教他。今日他是沾了何咸的便宜才能旁听,若是因为这点事惹怒了贾诩,他会很幽怨的。由此,他用手捅了捅何咸,示意何咸赶紧向贾诩认错。 但何咸却很坦然,理都没理焦急的贾玑。 正当贾玑气得想拧何咸的时候,贾诩却忽然狠狠一拍桌子:“妙呀!老夫早就觉得,书中语句没有断句,要读懂非常困难,哪怕是一些浅显易懂的语句,也有可能因为断句不同而产生不同的理解。老夫曾听闻,有人在书中以‘圈点’断句,取得奇效,却始终不曾真个看见。” “这下好了,用你这种断句方法,我辈读书人就能少挠多少次头了!” 贾诩非常兴奋,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这些“标记”到底有多大的用处。 “来,给老夫讲讲,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这叫逗号,小子用这个标记,表示在这里句义未完,但需要停顿。” “那这个小圆圈?” “这叫句号,表示一句话已经说完,停顿时间更长。” “那这个奇怪符号呢?” “这叫感叹号,表示着重强调一件事。像刚才‘而况于无算乎’这个地方就可以使用。” 贾诩抚掌大叹:“真妙呀,老夫听闻那‘圈点’不过是在断句的地方用笔点一下以作标记,初闻还觉奇妙,如今和你这标记一比,‘圈点’却是粗陋不堪了。” 何咸心道那是当然,中间可是差了上千年的演变,最开始的标点怎么能和发展完善的标点符号相比。 表面上,何咸却是一副谦恭的模样:“小子也是从一本古籍上面偶然看到,说可以用不同的标记给句子断句,那本古籍似乎称之为‘句读’,如今学生不过是大胆尝试而已。” “嗯,老夫观你这些符号,便是以句号和逗号为主,称为‘句读’倒也恰当。”贾诩抚须点头,随后又问道:“不过,那本古籍呢?” 何咸一愣,随即作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小子当年年少无知,不爱惜书籍,拿去如厕了” “老夫打死你这败家子!” 贾诩挥手欲打,这种事儿换成贾玑,按照早就该跑了。毕竟这会贾诩也已经教完了《孙子兵法》的计篇,用意也就是让何咸回去沉淀沉淀,吸收吸收。按照以何咸跳脱的性子,也会知意而去的。 可这会儿何咸却一动不动,悠悠一叹道:“都尉,那本古籍小子已然尽知,就算损毁也可再写一篇出来。” 贾诩何等聪明之人,从何咸那愁苦的语气中,自然听出了何咸另有忧思。不过,正是因为贾诩知道何咸为何发愁,所以他也便无言,等待着何咸的下文。 何咸这会儿的确发愁,因为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带错书了。《孙子兵法》一共十三篇,其中分为计篇c作战c谋攻c形篇c势篇c虚实c军争c九变c行军c地形c九地c火攻c用间。这十三篇博大精深,足可以让何咸学习揣摩一辈子。 但问题是现在何咸想着趁王方不能掌军时,将他手下羌胡部曲的心拐带过来。这样的话,他就需要用到一些治军c励士c练兵的兵书著作。 此事之前他心中已有所想,但听闻了贾诩讲解了《孙子兵法》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计划其实有些想当然,必须同贾诩先认真商议一番。 “都尉,小子想让我麾下步卒,同王方麾下那些羌胡兵士打上一场。”既然已决定真心结交贾诩,何咸也不打算同贾诩耍什么滑头,干脆开口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何兄你疯了?”贾玑一听何咸这话,直接从案几一侧跳了起来:“如今你跟王方的仇怨满营皆知,且凉州羌胡与其他将兵更是一向冲突不合,若再让这些士卒动起手来,岂非天下大乱?” 贾玑神色惶急,显然比起王方来,他更在意何咸。不过,看到贾诩向他一瞪眼,他就如见了猫的老鼠,乖乖坐了回去。 “继续。”贾诩瞪完贾玑,喝了一口茶,才开口道:“说说你是如何想到这等办法的?” “小子认为,不管这些兵卒是如何参军的,但到了这个军营里,他们便是大汉的士卒。如今董公麾下虽各派兵系乱斗,但军营当中还是向来以强者为尊。只要小子能把控到士卒这些心理,便能让他们认可小子,再加上都尉赏罚分明c处置公允,这军营未必就不能铁板一块!” “凉州羌胡战力,远在你部下之上。”贾诩听完何咸此话,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何咸当然明白贾诩的意思,解释道:“小子当然知晓这一点,不过一支军队可不是只有战斗力便行的。我麾下虽然单打独斗不如羌胡士卒,但若说到军容整肃c令行禁止方面,却是凉州羌胡拍马也比不上的。” 贾诩眼神眨动,当时便明白了何咸的意思:“你是说,让两方士卒通过比斗知道彼此各有千秋?随后我等再引导此风气,上进者赏c倦堕诋毁者罚,进而让两方不知不觉融为一体?” “正是如此。” 贾诩闻言后,略微思忖了片刻,随即才欣慰一笑道:“就依你之言,此事你来主导,老夫幕后把控。” 何咸一抬头,脸色不由就腻歪起来:又是幕后?老贾啊,你是内心多阴暗,才老想着躲在幕后不露头儿? 不过,好事儿就是贾诩也同意自己的歪点子,还幕后支持,这让何咸感到十分安心。由此,他喜滋滋地躬身告退,想着明日自己该如何处理此事了。 可就在何咸刚走到一半的时候,贾诩的声音又悠悠传来:“明日下午换《吴子》过来,《孙子兵法》暂时先别学了。” “为何?”何咸不解,转头问道。 “《吴子》中有治军c励士两篇,正符合你当下的需求。”贾诩挥挥手,言简意赅,似乎他也要思索一些事,顾不上搭理何咸了。 可何咸却抿嘴一笑,知道自己与贾诩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不由开口道:“明日小子就将句读之法默写出来,交予都尉。” 贾诩一愣,随即点点头,看着何咸的背影又多了一分满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两派公平一战 翌日一早,何咸掀开帐帘,只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这样沉闷的天气让他的心情陡然有些不爽,不过一想到今天是要看人打架的一天,他的心情忽然就好多了。 很快,当何咸收拾完毕时,校场上的号角也响了起来。他当即集结自己的部下,赶到了校场。 这一次,那些凉州羌胡已开始零零散散向校场跑来——军营当中还吊着昨日被贾诩令人射死的士卒,清楚地让这些羌胡知晓了他们的都尉是个什么样的狠人。 何咸转头看着那些羌胡士卒片刻,随即便自信地笑了起来:看得出来,这些羌胡士卒平日骄纵惯了,在王方那个蠢货的带领下,根本没有上下一心的概念。集合起来也都是各顾各,散沙一片。 这样的士卒,个体的战斗力或许会很强,但到了战场就只会是墙头草。打得顺利时,他们可能一个个猛如虎;可一旦打得不顺,这些人士气一堕,就会变成满山乱跑的兔子。 高台上的贾诩仍旧一身戎装,腰佩利剑。 看到全营士卒在号角三声之前都赶到了校场,他才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诸位,我等参军入伍,保家卫国,都是想以命为自己搏一个前程。战场死杀,马革裹尸纵然壮烈,但贾某更愿诸位建功立业c出人头地。故而在此小平津驻扎,苦练技艺,方是我等必备之要务。” 场下众士卒一片肃然,贾诩这番话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些人入了军营,便早有了步入战场的心理准备,甚至其中不少人更见识过战场的惨烈,深知平日操练的重要性。 然而,正当他们都准备听贾诩如何指点他们操练时,贾诩却忽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昨日老夫与何司马商议了一番,深觉何司马乃将门虎子,才智不凡。尤为难得的是,何司马对练兵一道颇有见解,老夫今日特意请何司马前来指导诸位操练!” 何咸脸色当即一黑:老贾,你真是卖得一手好队友就你这样儿的,在乱世竞技这场游戏里,谁敢跟你合作打排位? 而校场众人一听贾诩此言,立时便分成了两派:何咸一部各个神采飞扬,还傻乎乎地为他们的司马能得都尉如此信赖而高兴;可凉州羌胡士卒那里,便一个个面有不忿,嘈杂之声四起。然而经历了昨日一事后,他们虽然嘈杂,却对贾诩敢怒不敢言,各自只在底下交头接耳抱怨,不敢公然叫嚷反对。 何咸也知今日是福不是祸,是祸他也躲不过。当即走上高台,先向贾诩施了一礼后,才用尽最大力气的声音喊道:“肃静!” 这一声效果并不大,但配合贾诩身后那些弓弩手又架起了弓弩后,效果登时便显著了起来。 何咸也不计较,只赶紧将自己昨日想到的说辞阐述出来:“诸位也都看到了,小平津中目前共有两部兵马,在下觉得两部兵马各有千秋,既要操练,自然要各取所长。” 说罢这句,何咸故意又表现出自己的民主,补充一句道:“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司隶良家子而已,不过软蛋怂包,有什么本事儿值得我们可学的?” “战场厮杀,老子一个能杀他们十个。狗屁的各有千秋,分明自己往脸上贴金!” “就是,我们凉州子弟骁勇善战,哪用得着向软蛋怂包学习?” “” 何咸不比贾诩,他的威望根本还没在这些羌胡士卒心目中建立起来。再加上凉州士卒乃董卓嫡系,向来骄横无比,自然不会承认何咸部下有多厉害。一时间,校场上羌胡士卒人声鼎沸,各种嘲讽的言语接连不断,令何咸部下根本难以忍受。 很快,许凉第一个便忍不住了,对着高台上何咸大吼叫道:“司马,既然他们不服,我们便打到他们服为止!” 许凉一开口,其他士卒自然立时附和起来,纷纷叫道:“对,打到他们服为止!” 见火气已经被自己成功挑起,何咸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压下校场上声音道:“不错,多说无益,还是要手底下才能见真章。” 说罢他转头看向那些羌胡士卒,淡淡问道:“尔等可敢接下这挑战?” 羌胡士卒自然受不了这等激将,登时再度鼓噪起来,扬言要应战。见时机已经成熟,何咸再一次压下了两方的鼓噪,道:“好,既然如此,两方便各出五百人,选用木矛作为武器,不得伤残对方,公平一战,如何?” 羌胡士卒里又有人得瑟起来,对着何咸不屑喊道:“既要比斗,自然伤残难免。男儿若无这等胆气,还来参军作甚?” “放肆!”何咸当即大怒,扬起手示意身后弓弩手瞄准刚才开口之人,冷面呵斥道:“既入军营,便是大汉铁血儿郎!你们的血和命,是要用在捍卫大汉c建功立业上的,岂能无谓浪费在军营切磋之上?再敢言此内讧之言,杀无赦!” 这开口之人也是个二货,虽然羌胡士卒各个轻生忽死,但也不代表他们就那么急着去地府报道。故而他这一句话落下,非但引来何咸怒斥,他身旁那些袍泽也都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在这等氛围及利弩的威胁下,他当即就软了下去。 这样一个插曲,也让何咸初步在士卒心目中获得了一点点声望。至少,他不必再那么费劲喊话,便已经可以令这些人竖起耳朵专心听自己演讲。 “好,既然两方已无异议,那便准备上场!”何咸高吼一声,随即等待着两方各自挑选出战之人。同时还令人搬来了一大堆小包的生石灰,吩咐士卒必须在绑在无刃的矛头上,演练时身上被捅上白灰便判作阵亡。 两方五百将士共一千人很快挑选完毕,各自手持蘸着白灰的长矛当作武器严阵以待。 不过,两方士卒的神色却完全不一样,羌胡士卒那里虽然说是一个阵,但其实就是五百人挤在了一堆,每个人脸上还都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好似接下来挑落何咸的步卒就该天经地义一般。 相反,何咸这一部却阵容严整,士卒也各个义愤填膺,胸中都憋着一股怒气。就等着何咸下令之后,狠揍那些骄狂的羌胡士卒。何咸看到这一幕不由暗自点了点头:唔,不错嘛,军心可用。 校场上金鼓随即被人擂响,二十八位光膀大汉从四面八方擂响令人热血沸腾的大鼓,一面擂还一面应和着鼓点大声吼道:“战!战!战!” 很快,壮烈激昂的鼓声点燃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战意。无论何咸士卒还是羌胡士卒,这一刻也都杵着手中的兵刃,一下下顿地齐声高吼起来:“战!战!战!” 终于,当一通鼓声响罢,两方的战意已经炽烈如岩浆濒临爆发时,何咸在灰蒙蒙的天宇下,果断而激昂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嘶声高吼道:“开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胜不能骄 “列阵!” 何咸命令一下达,立于阵型中央的许凉便高声吼道。他的声音高亢浑厚,足以令五百士卒听得清清楚楚。一瞬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五百士卒聚精会神地抓紧手中的长矛,矛尖斜挑,死死盯着前方已然冲来的羌胡士卒。 不得不说,凉州羌胡的作战风格十分勇悍。当何咸命令下达之后,根本无须有人下令,他们便已自发举着长矛奔纵了起来。挤成一堆的人群轰然分裂散开,仿若一头头嗅到了猎物气味出击的狼。 两阵尚未接触,但羌胡士卒的气势好似已完全压倒了何咸这五百人。看着这些人疯狂地扑纵而来,堪堪列好军阵的何咸步卒当中,很多人都滴下了冷汗,呼吸变得急促。虽然他们明知这只是一场演练,但凶悍的凉州羌胡让他们彷如坠入真刀实枪的战场。 “无须紧张,记得平日我们的操练便好。”许凉虽然不是什么独当一面的大将,但应对这千人的厮杀,他应对起来显然游刃有余,看到最先跑来的凉州羌胡已经距离自己军阵还剩下二十步,他当即又发出了一个明确无误的指令:“聚!” 听到命令,士兵们齐刷刷地向右侧的同伴挤过去,让彼此身体靠得紧紧的,一点缝隙不留。这是抵御敌兵冲击的必要措施,一则让阵型变得更加致密;二则让士兵彼此夹紧,即使有人想转身逃走也不可能。 许凉嘴唇紧抿,不再给出任何指示。他已经看到,那些羌胡士卒冲击的步伐因为自军阵型的变化而迟疑了一瞬。而且,他们太自大了,毫无章法的冲击虽然带给了他们无尽的勇气,但也令他们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 虽然还未交战,但许凉知道,自己这方已然赢了。 “杀!”待到最先的凉州羌胡已然冲入攻击范围时,许凉毫不迟疑地下达了指令。 “杀!”随着许凉指令下达后的瞬间,前排二十名士卒齐齐刺出了手中的长矛。 随后,那些冲来的凉州羌胡士卒便愕然看到,自己还未出招,身上已被点了白灰。而且每个人身上至少都有三处白灰印记,那一瞬间,他们才明白何咸士卒聚合在一起同时刺击,便相当于三四个士卒同时对付他们一个。 “收!”许凉再度大喝,士卒也在同一时间收起长矛。 那些身上已经沾上了白灰的羌胡士卒,虽然满心忿怒和疑惑,但他们却还不是不认账的无赖,只能灰头土脸地倒地,示意他们已经被击杀。 “杀!” 许凉又一次大吼,士卒齐齐向前迈进一步,然后再度重复之间的刺击动作。 就在这样的循环反复当中,何咸五百士卒势如破竹,一次次击倒下眼前的羌胡士卒。对于这种阵法,个体战斗能力极强羌胡士卒却根本没法子对抗。他们当中凶悍的佼佼者,也只能在矛林刺击之前,击倒一名士卒然后“以命换命”。 但这样的做法显然并没有多大作用,前排一名士卒退下,他后面的士卒立即就会补全之前的空位。整个军阵还是坚定不移地向前迈进着,犹如一台精密收割的仪器,将羌胡士卒一步步吞噬,最后咬得连一点渣都未剩下。 “禀告司马,我方伤亡二十七人,对方五百士卒尽数被击杀!”待到视野之外再无一个立着的凉州羌胡后,许凉越阵而出,对着何咸汇报到。 “公子威武!”一旁观战的士卒齐齐大喝,战胜者的姿态尽显无疑。 相反,凉州羌胡那一边却愁云惨淡。从场上退下来的士卒,有的至今仍旧一头雾水。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己那般骁勇善战,可刚才就跟纯洁无邪的傻蛋一样,上去就送了菜? 剩下那些旁观的士卒,虽然大部分也想不明白,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即便想狡辩也说不出任何借口来。 当然,其中的缘何何咸是十分清楚的:战场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单挑,要是那样的话,军阵也就毫无意义了。他以五百人的合击之阵对付这么一群只知横冲直撞的羌胡士卒,胜了才正常,要是输了那才是见了鬼了。 在雒阳西园的两个月,何咸这个司马也不是吃白饭的。虽然他不太懂古代的操练方式,但看到许凉更多还是操练士卒基本功的时候,他便与许凉商议了一番,在军阵操练中加入了站军姿c列队形c齐步走和左转右转的军训内容。 起先许凉也不知耍那样的花架子有什么用,但很快他发现士卒掌握了这些内容后,对阵型操练一下得心应手后,他便感悟出了这种操练的妙用。继而便将这些操练模式作为了基础训练,令士卒每日苦练。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如此一来,这场演练何咸这方自然胜得轻轻松松。更不要说,为了激励士卒,何咸还在开战之前,故意挑拨起了羌胡士卒的骄横之气,引得自方同仇敌忾。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高台上贾诩看着何咸,不由悠悠念出了这一句:他没想到,昨夜自己刚教了何咸这么一计,何咸今日便学以致用起来。 “可是父亲,这样一来,羌胡士卒岂非更加仇视何兄?”贾玑刚才也未何咸一方获胜而热血沸腾,可冷静下来后,他又开始替何咸担忧起来。毕竟,何咸需要的不是击败凉州羌胡,而是收服他们的心。 贾诩有些气恼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虽然不太想搭理,但想到那毕竟是自己的种,他还是只能白了一眼道:“你以为这就是他今日要做的?这一切不过刚开始,凉州羌胡士卒骄横已久,他若不先打消这些羌胡士卒的傲气,又该如何统御指点?” 果然,贾玑看向下面的羌胡士卒,一个个都犹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不是在气苦,就是抓耳挠腮想着他们为何会一败涂地。之前对何咸士卒的不屑和蔑视,早已不见。 不过,两方毕竟公平比对了一场,胜负虽然使得有人欣喜有人愁,但之前两方对峙的压抑和阴郁气氛,却也因这场比斗而一扫而空。 高台上的何咸面色自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淡然,甚至,看到己方士卒已然有人开始想讥讽羌胡士卒时,他当即冷冷地向那名士卒瞪去,肃声道:“适才演练比斗,胜负已分。但尔等不要忘了,此番演练我只是想要你们知晓两方不同而已。一旦上了战场,从此我们就是袍泽兄弟,是肝胆相照的战友!” 校场上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不止何咸的部下,包括那些凉州羌胡士卒,也都缓缓低下了头。显然,何咸的一番话给了他们很深的一层触动。而他们其实也都知道,一旦上了战场,不管他们如何不认可c不愿意,站在他们周围的只能是现在他们看到的人。 此时两派相争越是厉害,到了战场相互拆台的隐患也就越高。由此导致他们更快一步走向死亡的几率,也就越大。 那么,此时两派如此仇视,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嫌自己在这世上活得不耐烦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答案,只不过,此时的他们没有一个愿意率先承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士卒都是熊孩子 看着下面所有士卒都露出了思索的模样,何咸大概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 事实上,两派相争已久,只靠着一场演练番演讲根本不可能化解。意识形态分歧这种事儿,说简单也简单,可说严重也的确十分严重。 不过,现在能让两方人都静下心来,想起这个问题。那就相当于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只要他日后勤加灌溉施肥,终能让种子破土而出,冲破他们心中意识形态那层隔膜。 故此,何咸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忽然又转回到原点,对着自己的士卒说道:“身为我等大汉军营中的好男儿,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明辨是非。” 说罢,何咸一指那些羌胡士卒,又沉声道:“今日,这些湟中同袍虽然战败,但他们也让尔等见识到了什么是凶悍,什么是奋不顾身。面对你们已然苦练两月的军阵,他们仍旧不退缩c不逃避,虽败犹荣,是不折不扣好士卒。这一点上,他们是你们的榜样,我等需敬佩而不是耻笑。” 说罢,何咸以身作则,当即向那五百湟中羌胡施了一个抱拳礼,以示敬意。 何咸一动,他部下四千余人,也都立时齐刷刷转身,朝那五百名羌胡士卒行礼。 那些羌胡兵眼里露出震惊c复杂的神色,他们中的大多数也都条件反射地向何咸部下回了一礼。剩下那些小部分,心中脑中一片混乱,可在大多数人的影响下,也赶紧补了一礼。 这一举动,也是何咸昨夜便想好的。他的部卒他自己心中清楚,早已对自己归心,唯命是从。所以,何咸只需带头如此,他们必然会上行下效。但湟中羌胡对何咸来说完全是外人,他若强行要求这些羌胡士卒施礼,恐怕就会触发他们的逆反心理。 只有这样以身作则带领着自己的部下向凉州羌胡表达敬意,才会收到良好的效果,消减两方的仇视心理。 做完这一切之后,何咸看到那些羌胡士卒望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了。他们眼中的敌意渐渐被敬意取代,也没有再如以前一般表露出强烈的反感。不过,细心的何咸还是发现,这些羌胡士卒眼中仍旧有着一丝难以描述的愤慨。 这一点,何咸也早有预料,自然知晓这些羌胡士卒在愤慨着什么:本来他们是董卓的嫡系,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可现在一番演练他们大败亏输,何咸又带领着士卒主动向他们行礼。表面上,何咸打压了自军,但在另一层面上却让这些羌胡士卒完全陷入了被动。 这样一套下来,两方的地位其实便翻转了过来。 没有平等的地位,便无法真正消除隔阂,更不可能会有良好的互动。这个道理,何咸前世就懂了:穷屌丝就算卖肾买苹果手机送女神,也得不到女神的身,更得不到女神的心。 故而,何咸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这些羌胡士卒再度抬起头来。环顾那一片垂头丧气的羌胡士卒,他再度望向自己的部下沉声说道:“真正的战场上,不会如我等这般公平。同样数量c同样武器你们或许能够取胜,可你们是否想过,万一敌人是骑兵呢?” “万一,敌人先来一阵箭雨呢?” “又万一,敌人数量实在太多,已然冲散你们的阵型,逼得你们要独自作战呢?” 何咸每一声下去,都让他的部下面色冷凝一分,这些部下也清楚知道,何咸口中的情况是绝对会出现的。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以他们现在的素养和能力,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由此,一名士卒当即举手示意,待何咸同意后,他才大声问道:“司马,若是如此,我等该怎么办?” “好问题!”何咸先是大力赞赏了这名士卒,但随后他又两手一摊,开口道:“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那位当得到夸奖的士卒,一听何咸竟然会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惊得嘴巴都张开了。 不过,心思活泛的吴匡却看到了何咸眼中的一抹促狭,不由一巴掌拍在了那士卒的脑门儿上:“你还当真了啊,司马这是在逗你玩儿呢。” 整个校场登时一片大笑,不仅何咸的部下,包括那些羌胡士卒也不由笑了起来。在苦闷清冷的军营里,他们还真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司马。 “答案其实就摆在你们面前。”待场下的士卒笑得差不多的时候,何咸一压手,剩余的笑声登时停下。随后,他一挥手指向那些羌胡士卒,带着骄傲的笑容高声言道:“若论天下骑兵精锐,谁敢与我等西凉铁骑争锋?他们阵战或许不行,但骑马c射箭c还有单打独斗的本领却举世无双,凉州男儿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司马说得对!我们凉州湟中男儿,别的不行,在马上打仗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本事儿!”凉州羌胡士卒登时哗然起来,他们一个个都没想到,这个司隶一部的司马,竟然会替他们拔份儿。 “射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小时候牧羊,用石子就能打中五十步内的羊眼。” “不错,纵横天下,便属我们凉州铁骑!” “若是真有能抗衡一二的,也只有并州那群狼崽子,不过”这里又一个二货出现了,话未说完,他旁边一个队率一巴掌就拍在了他后脑勺儿上:“胡嚷嚷什么,司马问你这些了吗?连个里外话音儿都听不出来,你脑袋里长得都是铁疙瘩?” 那凉州士卒还有些委屈:“可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何咸暗自一笑,却装作了没听见两人的交谈。随即换上一副激昂的面色,猛然挥手道:“不错!我等凉州男儿便是如此优秀。只要敌人不是他们,我等有何惧哉?就算敌人是骑兵,会射箭,又有什么可怕?只要我等向凉州兄弟学会这些,比他们还会马战c还要射的准,比他们还不怕死,那他们还有赢我们的可能吗?” “没有!没有!没有!”四方战鼓在这一刻齐鸣,场上七千士卒再不分什么司隶凉州c什么良家子和卑贱的凉州籍,也不分什么汉人和羌胡,都齐齐用兵刃用力杵着大地怒吼着,尽情表达着他们的激动。 “好!”何咸一挥手,对着凉州羌胡喊道:“那就出来几个会骑马c能射箭的出来演练一番!刚才竟司隶一部出风头了,你们就那么甘心吗?” “不甘心!”凉州羌胡一声大吼,他们当中骑术精湛c射箭精准的士卒,当即被同伴催促着,在空地上表演起来。 而这时的何咸,其实已经没有心思观瞧了。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空地上的马术和箭术吸引,他赶紧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唉呀妈呀,没想到给这些人洗个脑,还是个体力活儿 “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谿;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惧死。悉文虽未学到孙子这句,但此番所为已有吴起吮脓之精髓。老夫果然没有说错,悉文真乃将门虎子。”贾诩看着场下司隶和凉州两部难得一见的亲密热闹,不由发出了一声很奇怪的感叹。 “婴儿,爱子?他们哪有那么可爱,一个个都是不懂事儿的熊孩子!我还得教他们知礼节c明是非”话刚说到这里,何咸忽然停住不说了。 看着场下的士卒,再望望身后的贾诩,他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错觉:好像,下面那七千大汉都是他的孩子,而贾诩就是那睿智但轻易不管事儿的爹。自己的角色,就是那个劳心费力c含辛茹苦的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书中自有答案 时光一旦被赋予了意义,流逝地便格外快。 反正不知道校场上那些士卒怎么想,何咸就觉得自己还没做什么,上午的时光便已悄然过去。好在,解散士卒时看到一些司隶士卒和羌胡士卒还微笑道别,他便觉得这一上午没有虚度。 早上操练之后,便是中饭。 在秦汉时代,人们一般都只吃两餐,早上叫大食,吃得多,因为要干一天的活,晚上叫小食,吃完了睡觉,所以吃得少一点。不过到了东汉末年,除了极贫困的农人,人们已经都改变三餐了。 军营里因为一天都要操练,所以一日三餐是必然的。中饭过后,便是下午。 不过对何咸来说,这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因为在这个下午,他还必须解决一些事情。 从早上的一番作为来看,小平津两派人马已初步消除了隔阂,开始有了交流沟通的意向。但何咸知道,若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指导方针,放任这两派士卒自主接触的话。那结果可能不是两派越走越近,而是有可能因为两方接触频繁再起祸端。 毕竟,从短的来说,这两派士卒自董卓入京后就彼此仇视。而从远的来说,这些来自凉州湟中的士卒,跟司隶一带的六郡良家子,可是有着将近二百年的恩怨。 当年光武中兴之时,国力疲敝,无力顾忌凉州事务。故此刘秀便曾立下诏令,凉州之人不得内迁。这原本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可笑经历了将近两百后,这条诏令却演变成了天下人耻笑凉州人的资本。 后汉之人,由此皆将凉州之人视作贱民。是以后来‘凉州三明’当中的张奂,立下平羌大功,都不求升赏,只愿籍贯内迁弘农,为的就是子孙不再受欺压。 而这些还只是司隶一带士卒同凉州人的恩怨,若再算上那些羌胡士卒,更还掺杂了汉人与异族人几百年的仇恨。 这些浓得都无解的恩怨,何咸若是认为凭借自己上午一场演讲,就能化干戈为玉帛,那他也就太傻太天真了。 所以这个下午,他必须想出一条完美的解决方案来。 虽然大体上他已想到了让两派士卒取长补短的方法,但如何操作c如何落实细节,中间出了问题又该如何解决,这一系列真正的实务他还没有一点头绪。 “这种大事儿,是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要操心的吗?”一想到这些,何咸便狠狠将一团黍米塞入口中,嚼得咬牙切齿,面目可憎:“这问题是该董卓c李儒这些大人物操心的,最起码,也得是贾诩那个平津都尉。可现在莫名其妙就成了自己的事儿,真让人火大!” “不行,这些事儿不能这么算了。我一个刚刚弱冠c却尚未成家的柔弱少年,这样的重担可扛不来。这样的大事儿,就是赖,也得将老贾那老狐狸拖下水。”想到今天下午自己还要向贾诩那里求学,何咸当即就想有了坑人的想法。 没办法,他虽然是穿越人士,但毕竟不是奥特曼。雒阳华盖之下,他可以利用对历史的熟知同董卓c同李儒畅谈天下,可真要落实到这种实务上面,恰恰是他的软肋。 想好了就去做,反正他已被逼到了这份上,脸面矜持还有节操什么的,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再度抱着一摞兵书,何咸走向了中军帐的路上。令他欣慰的是,今日羌胡士卒的目光已与昨日不同。虽然大多数羌胡士卒还对他抱有怀疑的看法,但也有一些心思单纯的羌胡士卒,已然开始主动向何咸行礼。 这是一个好现象。 看到那些羌胡士卒凶悍的脸庞上露出淳朴的笑容,何咸便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世上的一丝美好。就为了守护这些,他决定死皮赖脸也要将贾诩搞定。 由此,气势汹汹的他大踏步就迈入了贾诩的帐篷。这一次,何咸决定自己先发制人,故而当即便中气十足地喊道:“贾都尉,小子前来讨教了!” 说是讨教,可看那模样,却跟讨账差不多。 宠辱不惊的贾诩咽下最后一筷子菜,抬头看了何咸一眼后,才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来了?”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至极的话语,却让何咸见识了贾诩那‘一切尽在掌控’的气度。一时间,何咸路上积攒的气势忽然变犹如被利剑刺破的皮囊,一下泄气了不少,他只能怏怏地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来了。” “东西带来了吗?”贾诩令亲卫收拾了一番案几,又开口问道。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挥了挥手,示意何咸坐到案几旁来。 这时候,满嘴还嚼着饭的贾玑便也凑了过来,贼兮兮地好似偷油的耗子:“父亲,又要传授何兄兵法吗?” 何咸和贾诩都没搭理贾玑的废话,何咸将一摞《吴子》放在案几上,开口道:“《吴子》六篇,我带来了治兵一篇。可” 何咸刚想继续说他今天其实不只是简单地要让贾诩教导他兵法的,可贾诩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何咸的举动,淡然挥手打断何咸的话道:“既然带来了兵书,那便开始吧。” 贾诩的讲解仍旧深入浅出,仍旧旁征博引,将《吴子》一书的精髓娓娓讲述出来。然而何咸心中毕竟有事,即便耐着心思听下去,思绪仍旧会被小平津两派士卒的未来搅乱。故而,他这一番表现,在贾诩看来便是心不在焉。 “所谓治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挡,退不可追,前却有节,左右应麾,虽绝成陈,虽散成行。”贾诩念出治兵当中的一句,将目光斜在何咸身上,带着一分愠怒问道:“悉文,此言何意?” 何咸当即警醒过来,看着身旁贾玑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当即不屑一笑,郎朗开口道:“吴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所谓治理良好的军队,就是平时守礼法,战时有威势,前进时锐不可挡,后退时速不可追,前进后退有节制,左右移动听指挥,虽被隔断仍能保持各自的阵形,虽被冲散仍能恢复行列。” 毕竟是穿越人士,是初中和高中学习过文言文解析的人。何咸阅读这些古文最大的障碍是断句,并非翻译。虽然他不见得能做到深解其意c学以致用,但领悟到其中的道理,对于他还是没有多少难度的。 不过,越是解释这些,何咸便越是烦躁,干脆直接将后面的一段也给翻译了:“军队当中,上下之间同安乐c共患难,这种军队,能团结一致而不会离散,能连续作战而不会疲惫,无论用它指向哪里,谁也不能阻挡。这种军队,便可以称作父子兵。” 贾玑一张脸立时目瞪口呆,而贾诩亦然不由对何咸刮目相看。毕竟,何咸明明已心不在焉,却还能如此精确地解析出这番话,显然他已经属于古人天资聪颖当中的行列了。 而这时,趁着自己小小震住了贾诩一眼,何咸当即将自己的疑惑道了出来:“可是都尉,小子何时才能得到这样一支强兵?如今我部兵马和凉州羌胡的关系不过刚有起色,若不善加引导,放任自流,恐怕你我心血就此将功亏一篑。” 贾诩闻言,不由高深莫测一笑,指着摊开的竹简道:“那你以为老夫今日要你将此物带来,只是为了让你炫耀聪慧?” 何咸一愣,猛然便明白了:“都尉,你是说这书中有答案?” 贾诩嘴唇翕动,高傲地回了两个字:“废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为啥他俩更像父子? 一听说贾诩早有办法,何咸的精神状态立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忽然一屁股将身旁的贾玑挤在一旁,端起案几上的茶碗谄媚说道:“都尉,喝茶。” “不渴。”贾诩心头好笑,不由也傲娇了起来。 可何咸的厚脸皮,哪里是汉代人能招架的?被贾诩一声噎了回来,何咸非但不气恼,反而又起身来到了贾诩背后,轻轻按摩着贾诩的肩膀奉承道:“都尉日理万机,这身体可一定要保养好了。都尉健康,就是我等的幸运。贾玑,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给都尉捶腿?” 贾玑尚未弱冠,何咸又仗着他向来与贾玑兄弟相称。故而此时直呼贾玑其名,非但不是侮辱贾玑,反而更显得两人亲热。 不过,贾玑却实在看不了何咸这幅嘴脸,心头不由念叨:这是我爹,又不是你爹,你怎么表现得比我还积极? 贾诩不算什么刚正固执之人,但在汉代这种很注重礼仪的时代,何咸如此跳脱,还是让贾诩很难接受的。可正当他准备结束这种荒唐时,却忽然发现何咸的手法竟十分高明,不一会儿便让他浑身酥软,筋骨松弛。 一时间,贾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微微闭上眼睛,口中还说道:“玑儿,未曾听到悉文所言吗?难道为父指导你兵法,还换不来你尽一点孝心?” 贾玑嘴巴立时张大得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他想不通这个何咸究竟有什么妖法,短短不过两天,竟然让自己不苟言笑的父亲转了性。故而,贾玑也只能乖乖上前,轻轻捶着贾诩的腿抱怨道:“父亲,你堕落了” “放肆!”贾诩还未开口,何咸倒先急了:“贾大人乃你生身父亲,你为人子,自当尽心服侍奉养。更遑论都尉还乃小平津都尉,执掌小平津大小一应事务,更是劳心劳力,此时都还得为司隶兵卒和凉州羌胡团结一事而操劳” 贾诩苦笑看着何咸教训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升起了一抹感叹:果然,贾玑才是自己的亲儿子。毕竟,何咸这么拐弯抹角,还是念念不忘军营之事。 不过好在,自己身边多这么一个家伙,好像还不错。 故而,贾诩摆摆手,指了指《吴子》上的一段话,开口道:“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何咸当即放弃了继续给贾诩按摩,那份果断和急切,就跟寻欢客提起了裤子就要离去一样。这一动作,更让贾诩摇头苦笑不已。 捧起书简,何咸看到那一段话是:故用兵之法:教戎为先。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 简单的一句话,意思也很简单。甚至直接从字面意思来看,这段话与解决眼下问题根本没有任何关联。可何咸却瞬息间便觉察到了什么,抱着竹简皱眉苦思不已。 贾玑也伸着脑袋上前看了一眼,却十分疑惑不解:“父亲,这不过是寻常练兵之法,理所应当之事,又与团结司隶部卒和凉州羌胡有何关系?” 见自己儿子如此毛躁,又不肯动脑,贾诩不由失望一叹。不过,在何咸没开口之前,他却仍旧不答,只是腿一伸道:“继续捶。” “哦。”贾玑看看贾诩,又看看何咸,真搞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教戎为先,教戎为先”何咸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四个字,脑袋里一大堆东西好似伸出了无数条线,漂浮在他眼前相互缠绕。突然一道闪光划过,那些线索猛然纠结到了一处:“不错,就是教戎为先!” “何兄,你想到了?”见何咸恍然大悟,边捶腿边思索的贾玑也猛然一震,开口问道。 “不错,都尉真乃大才也!”何咸回头看着眯着眼睛享受的贾诩,忽然觉得这老狐狸简直就是神仙,如此复杂的问题,他竟然能用如此简单的办法解决:“表面来看,这只是简单的练兵之法,可实际上,吴子这一番话也可以从另一种角度来理解。” “何兄,究竟何意,你倒是赶紧说呀。”贾玑也激动地站了起来,可手刚一停,贾诩便微微哼了一声。无奈之下,他只能再度蹲伏在地上继续跟贾诩敲腿,但眼里的急切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从一开始,都尉和我便想让司隶部卒和凉州羌胡取长补短,共同操练。借助这样的方式,两方才能捐弃前嫌,一同向着强兵的目标迈进。假以时日,两者必然交融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不错。”见何咸激动的模样,贾玑还是不明白:“这些我等昨日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为何今日又旧话重提?” 何咸一瞟贾玑,自己都觉得这贾玑太年轻,忍不住揶揄道:“操练操练,你以为练兵就是让这两方混在一起就行了?万一凉州羌胡站军姿冒了火,又被司隶部卒看到说了两句,你说他们会不会因为一句可轻可重的话就打起来?” “或者,由于汉人与羌胡恩怨都可追溯百年。万一羌胡士卒教导司隶士卒时,故意耍弄司隶士卒又该如何?司隶士卒会不会受不了这股恶气,挑动两方大打出手一番?” “再或者”何咸还想继续教训贾玑,可贾玑只听了这两个可能,便明白知易行难,要让两方真正交互起来有多困难。一时间,他赶紧阻住何咸,问道:“那该怎么办?” “当然是教戎为先,一人学战,才能教成千人。”何咸指着竹简上的这段话,一层层替贾玑剖析道:“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为何要跟着另一个人学?” “自然是因为人家会呀。” “不错,都尉就是告诉我们,必须选出一些典型来。要那种骑射和纪律性都良好的士卒,成为全军的楷模,这样才能让司隶士卒和羌胡都信服。”畅想着心中的勾画,何咸语句越来越激动:“不,我们其实更可以趁王方这蠢货不捣乱的时候,将小平津的军制改一下,让所有人都从头做起!” 闻听到这里,贾诩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真没想到何咸会如此举一反三,不由大感兴趣:“悉文,你的意思是从今以后,小平津再不分司隶部卒和羌胡,只按操练成绩说话?” “不错,就是这样!”何咸邪邪一笑,只要这样,他才能将贾诩拉下水,更能从根本上扭转两派不合的弊端。 故而,接下来何咸滔滔不绝道:“都尉,其实我们除却更改这些部卒的职衔外,还可以再辅助一些其他措施。例如军营军纪实在太过严苛,士卒时常心怀戒惧,难以敞开心胸;还有,军营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也不利于两派士卒交流” “静气静心,方能条理不乱。”贾诩这时也直起了身子,告诫了何咸一句后,他又忍不住催促道:“先说说你想如何更改小平津军制” “是这样,若想如此,必然需都尉大力支持”何咸也不藏私,当即便把他的扩散思维一一道出。 贾诩在一旁侧耳聆听,间或动容,间或蹙眉,后来直接开口指点一两句。再后来就是何咸提议,贾诩补漏查遗,给出意见。而两人四眼一亮c会心一笑的场景,也就多了起来。 可两人谈得投机,一旁贾玑却成了傻子。因为他发现两人谈论的东西,他只有小部分能听懂,大部分连蒙带猜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唯一让他高兴的,就是他知道从明日起,那些士卒们恐怕要倒霉了。 不过,很快贾玑就又郁闷了:贾诩和何咸谈得实在太久也太合拍了,尤其两人在谈到彼此认同的话题时,那相视一笑的奸诈,简直就像两只狐狸在密谋着什么。 于是,贾玑看看贾诩,又看看何咸,忍不住开始怀疑:这究竟怎么回事儿,为何他们两人看起来,更像一对儿父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一视同仁 “老狐狸啊老狐狸,他怎么就那么厉害呢?”从卧榻上起来,何咸罕见地没有当即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查看自己的声望点,而是不由自主念叨起了贾诩。 昨日与贾诩一番探讨,两人足足说到了夜幕降临时分。就连晚饭,何咸也是在贾诩营帐里吃的。 那一下午,两人细细商讨了小平津的部卒编制c兵士来源以及下一步的练兵方阵和计划。贾玑那个家伙也没闲着,被两人当作了免费的笔吏,足足记录了一下午。 不得不说,贾诩真的是这个时代超一流的策士。熟读兵书,精通韬略,尤其对于人心的把控和未雨绸缪方面见解十分独到。往往寥寥几句话便一针见血,令何咸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好在,何咸毕竟是穿越人士,庞大的知识量和新奇大胆的思维也让贾诩刮目相看。其中一些他的设想虽然没有那么细致完善,但那宛若神来之笔的构思,也令贾诩暗赞不已。 这样的一番探讨,在贾玑这种不知情的人眼中,两人似乎已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但事实上何咸却知道,自己同贾诩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说其他,就说昨日自己还没头没脑c不知如何是好,可前日贾诩便已让自己换上了《吴子》一书,且能精确从书中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贾诩的谋算早已领先自己不知多少步。 “目前有老狐狸在小平津罩着,自己永久召唤谋士的步骤,看来暂时就可以先推迟一下。”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何咸眼珠溜溜转动,开始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这样看来,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下,说不定等白波贼作乱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永久召唤出一位优秀的统帅。” “只要自己一进入战争的快车道,那声望点必然飞起。待风云涌动之时,也就是自己翱翔九天之际。”身为一位穿越众,何咸自然知晓战争是最能提升声望的方式,任何炒作c造星活动都不可能比得上。 事关生存与死亡的人物,永远是人们最值得优先重视关注的对象。 想到这里,何咸不由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看到今日自己的声望果然增长了500左右,不由斗志昂扬,利索干脆地洗漱完毕,便走出了营帐。 至于今天天气如何,何咸根本没在意:生活有了奔头儿和目标,就算天上下刀子,何咸都觉得老天爷很给力。 号角声响起,小平津士卒尽数到齐。 校场上人都站得满满的,值得令何咸欣慰的一点是,虽然今日司隶部卒和凉州羌胡两支部队仍旧站得泾渭分明。但凉州羌胡那里,已经有人开始自发学着司隶部卒严整的队列和站姿,不像以往两日那样乱哄哄挤在一块儿。 虽然,这一点表现极不显眼,但何咸却没有忽略,而是当即便鼓励说道:“不错,今日凉州袍泽中已然有了军人意识的萌发,开始自发列队战军姿,值得称赞。” 那些被何咸表扬到的羌胡士卒,不由再度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不过,很快他们也发现,今日集合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平津都尉贾诩大人并未出现在高台上,而高台上那人竟然是何咸。 看出这些士卒们眼中的疑惑,何咸也不卖关子,目光冷峻地扫过众人后,伸出三根指头道:“今日有三件事需要宣布。第一,你们也看到了,从今日起,负责大家操练的人便是在下。” 说罢这句,何咸向身后看了一眼,示意贾玑那浑小子出来捧哏。只可惜,贾玑昨夜过得实在太凄惨,他白天就记录了一下午。可贾诩阅罢修改后,又让贾玑誊写了一遍。这样一来,贾诩手里就有一份留作备用,何咸手里这一份便可拿来讲解和应用。 老天爷呐,贾诩和何咸昨日足足谈了一下午。两人嘴皮子一碰就是一句话,可写在竹简上那得足足大半篇,贾玑更是抄到了半夜才堪堪抄完,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又起来,就算他年轻撑得住,可年轻人也更贪睡啊! 由此,此时睡眼惺忪的贾玑根本没看到何咸的眼神儿,直到何咸气得暗哼一声。贾玑才猛然从瞌睡中惊醒,手中举着贾诩的印信道:“父亲昨日已授权何司马,全权负责军营操练一事。何司马之言便乃家父之言,若有人不满,可向家父申诉。” 校场下众人闻听此消息,都没什么反对声音,也不觉得如何突然。毕竟昨日何咸的表现十分抢眼,也很亲善,让这些士卒都升不起恶感。更何况贾玑还说了,假如他们有什么不满,还可以找贾诩申诉。 既然注定要有人当这么个上司,那何咸这位至少看起来一视同仁的家伙,目前看来也挺凑合的。 只是没有人看到,贾玑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何咸却忍不住撇了撇嘴唇:单纯的傻孩子们啊,你以为我想出来站这个前台?这还不都是贾诩逼的!你们这些人啊,就没一个看出老贾狐狸此举的深意。 我出来当这个管事的恶人,他贾诩就彻底隐于幕后当好人了。 这样一来,他跟你们这些士卒中间就隔了一层。随着距离和等级愈加拉开,你们以后只会愈加觉得他神秘威严,而他以后却只需掌握好我一个人,就相当于掌握了你们所有人,对小平津的掌控也就越得心应手 前世大公司的老板们,都是这样玩儿的。什么叫管理的艺术,这就是! “好,既然诸位没有什么异议,那我就继续宣布第二件事。”收起自己对贾诩无力的幽怨,何咸表面上还是一副初掌大权谨慎冷静的面容,慨然说道:“经过昨日在下与贾都尉的一番商议,决定从即日起,小平津不论司隶部卒还是凉州旧部,皆享受同等待遇。” 此言一出,校场下喜出望外的不是何咸部下,而是凉州羌胡。因为按照大汉军制,凉州羌胡这些部队其实并不属于朝廷正规军制,换句话说,这些兵都是董卓自己掏腰包养活的,所以这些人才会对董卓忠心耿耿。 可今日何咸说他们与司隶部卒享受同等待遇,那便是说他们从此以后,便有了固定的军饷,同时董卓赏赐也不会因此断绝。这相当于平白增加了收入,这样的一件好事儿砸到头上,岂能不让他们惊喜? 相反,何咸旧部听说这消息后,虽未出现什么反对之声,但他们脸上那丝不愿不甘的情绪却还是显露了出来。每个人心中都忍不住在想: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到这小平津后,处处给那些羌胡拔份,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嫡系呀? 可他们这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何咸的眼睛,更逃不过贾诩的算计。事实上,昨日同贾诩商议此事,贾诩便道出何咸这般亲凉州羌胡,必然会致使他嫡系部卒离心。好在,对于这些,何咸也早有应对方案。 于是,他望向校场下自己的部卒,不由失笑道:“怎么,难道你们不愿自己的袍泽兄弟,与你们享受同样待遇?” “当然不是。”许凉当即率先开口回道,可回头看向身后那些不甘的士卒,他也只能寻了个尴尬的理由,替自己这些人争取道:“司马,我等只是觉得我们也都是司马旧部,一路随司马赶赴此地,自问也恪尽职守c奉力效命。” 沉吟了片刻,许凉最终还是抬起头,艰难地继续说道:“可司马始终未曾对我等有过赏赐,反倒上来先替这些凉州羌呃,凉州兄弟谋来好待遇。不说什么亲疏远近,单按功劳苦劳来算,司马也当先替我们着想啊。” “嗯,许司马言之有理。”看着许凉那么一个大老粗的武将,对自己磕磕绊绊说出这番话,何咸也知道自己此举确实有些寒了自军将士们的心。但他只是假模假样地装作思考了一番,随即便开口笑道:“所以,我也为你们谋取了福利。” “来人,抬上来!”何咸吩咐,高台上断断续续有亲卫抬上箱子,那些箱子没有一个合上的,高高摞起的铜钱和布帛,顿时让校场下的士卒们都睁大了眼睛。 那一双双的眼睛里,都有着掩饰不住的贪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财帛就是动力 何咸并不忌讳别人的贪婪,因为他自己也不能免俗。 他早就知道,这些欲望不管说是原罪也好,还是进取之意也罢。反正假如人类没有这点驱动力,那社会也不会滚滚向前发展。 由此,何咸当下便走过去,一脚踹翻了其中的一个箱子,里面的钱帛“哗啦”一声撒了一地。士兵们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这位司马。 何咸威严地望着他们,把脚踏在半倾的箱子上,大声喊道:“诸军听令!” 士兵们的鼓噪平息了。 “在下知执掌一军,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功必赏c过必罚。昨日一番演练,司隶五百步卒以实战方式,证明了他们已优异地完成了在下的训练。这是听命奉力,是功劳,就该赏!”说罢这些,何咸当即望向许凉喊道:“许司马!” “末将在!” “你来负责,令昨日参加演练的五百士卒每人领铜钱百枚,布帛十匹。” “末将遵命!” 这些钱财自然来源于何咸从董卓那里得来的赏赐。而且他相信,凭借他献出四十万斤黄金的功劳,以后要想再得到比这高数倍的赏赐,也只是开口一句话的事儿。 毕竟,董卓是穷凶极恶之人,却不是吝啬且功过不分之人。而且以他与李儒和田仪的关系,令其从中照应一番,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何咸还知道,他对自己部下的掌控绝对可以,但对于那些凉州羌胡来说,还是十分微弱的。与其跟他们说什么大道理,还不如以赤裸裸的利益相诱。但这些凉州羌胡又都是喂不熟的狼崽子,所以,让他们能看到却不能得到,这种方式才最挠人心。 故此,看着那些司隶部卒一个个捧着铜钱和布帛下场,何咸清楚看到了那些凉州羌胡,以及自己未得到赏赐士卒眼中更热切的贪婪和嫉妒。甚至,就在那将近半个时辰分发赏赐的时间里,他都感觉到整个校场的气氛变得渐渐凶戾起来。 是那些人压低了呼吸传来沉闷的声响,也是那些人目光在空气中接触c又陡然错开的敏感。 终于,五百人领赏赐的戏码结束。何咸也好似听到了场下齐齐的一声叹息,那叹息声里除却嫉妒和不甘之外,还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意味。 何咸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当他再度看向校场上那些人的时候,他便感觉自己看向了一群饥饿的野兽! 作为人,他们刚刚如释重负,因为不必忍受看着别人吃肉的痛苦了。可这种痛苦过后,他们的不甘又急速上涌起来:凭什么他们能领到赏赐,自己却没有? 偏偏何咸还火上加油,对着这些士卒问道:“羡慕吗?嫉妒吗?” 几个还能沉得住气的家伙,闷声闷气地斗胆开口回道:“回司马,我们不嫉妒。” “不嫉妒你个屁!”两日来一直文质彬彬的何咸,忽然就爆了粗口,对着场下士卒吼道:“同样是人,凭什么人家能得赏钱,你们就没有?凭什么你们要看着他们吃肉喝酒,休沐放假的时候还能去雒阳城里找女人快活一晚,神清气爽的回来,而你们就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解决?你们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如何才能得到这些?” “是啊,凭什么?”昨天那个二货登时又出现了,登时举着手里的钢刀吼着嗓子叫嚷道:“老子今晚就抢了他们的钱,夺了他们的布帛!” 何咸一下就呆了,本来睡眼惺忪的贾玑听到这么个回答,噗嗤一下就笑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响声当即便回荡在校场上。 那二货捂住自己的脑脖子,委屈地向身边的老兵问道:“二叔,你怎么又打我,是司马大人问我该怎么做的” 老兵都没空搭理那二货,他侄子没听懂何咸的话,老兵却是听懂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闪着光,不敢置信地向何咸问道:“司马大人,你是说我们也可以得到这些赏赐?” “当然!”何咸再度攒足刚才的气势,继续给这些人画大饼道:“本司马说过,功必赏c过必罚,他们勤苦操练就是功,自然要赏。非但这次要赏,以后操练优秀,我还要赏。可你们若也想得到这些赏赐,就要比他们更刻苦,更优秀才行!” “可是司马大人,这不公平!”凉州老兵激愤起来,大叫道:“他们得司马指点,早已在西园军营练过,可我们一无所知,现在要同他们比,根本不公平。” “当然不公平,所以我也根本不会让你们同这些司隶部卒比,你只要跟凉州兄弟比,比他们更早学会如何听号令c懂旗语,那你就不但能得到赏赐,还能成为军队的教官。” “教官?”老兵不懂这教官是什么官,但他却知道,这一定是好事。 “不错,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三件事。”何咸目光越过这名老兵,再度看向校场上那些已经被勾起活泛心思的士卒,朗声道:“昨日一番演练,便是要你们知晓司隶部卒和凉州部卒的优劣,其中的用意自然想要两方要取长补短,使得我等士卒皆成为融两地之长的超级士卒。” “若想达成这样的目标,那便得有优秀的教官来教导,所以我首先要从军营里挑选出优秀的教官。同时我还要开启灵活的末位奖惩机制,使得能者上c庸者下!最没用的垃圾,别说没有赏赐,就连军籍也要给你们取消,以后就在民夫辎重队里干你们的苦役去罢!” 一听说何咸竟然要如此大刀阔斧,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开始认真听讲起来。 属于何咸麾下的,他们当中有人得了赏赐,自然想更进一步;而没得到的,更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尤其凉州羌胡那里,甚至比何咸一部还要紧张和仔细。 其中缘故,盖因王方那家伙毫无统御手段又任人唯亲,早就将军营搞得乌烟瘴气,士卒们根本就没有一个心服的。此番王方被打压下去,这些士卒得到了公平竞争的机会,又在财帛的刺激下野望勃发,自然想出人头地。 “司马大人,那教官要如何选拔,我们如何才能当上教官?”还是那位老兵,听完何咸这番话后,第一个便把握到了问题的核心。 “很简单。”何咸一挥手,大声宣布道:“从明天开始,不论你们是部卒推举,还是毛遂自荐,亦或本来就在军中担任着军职。只要你们觉得自己有一技之长,有统御部下的能力,都可以来我这里报名。只要能得到部卒的认可,能服众,就可以担任以后军队的教官!” 说罢这些,何咸望着台下那些各怀心思的士卒,又扔了一颗重磅炸弹:“但是,不管多少人报名,最后我只会留下十四名教官。” 如今整个小平津能战的人数是七千人,却只选出十四名教官那就意味着一个教官要教导五百人?这样的话,那一个教官岂非便相当于一位曲侯? “不错,你们想得一点都没错。这十四名教官一旦确定,就是统御五百人的曲侯!”将诱饵抛下之后,何咸这才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至于曲侯的待遇,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所以,我决定今天下午便放弃操练,给你们时间来思索,作决定。” “明天一早,我们便开始教官选拔!”终于煽动完毕,何咸大手一挥,潇洒无比:“解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我还是觉得他才是你儿子 这天下午,何咸便贼兮兮地抱着兵书去了贾诩的军帐。两日接触之后,贾诩c何咸和贾玑其实也形成了一套固定的流程。 刚开始,自然是贾诩先同何咸和贾玑讲解一篇兵法。随后两人便会就操练士卒一事,结合着兵书探讨一番,而可怜的贾玑便自动沦为抄写员,苦哈哈地在一旁抄录。 “悉文,此番你将士卒的野望都调动了起来,还要他们自动选择教官。如此所为,难道不怕出什么意外吗?”今日讲解完兵法之后,贾诩似乎比何咸还急切,主动询问起了何咸所为。 “都尉,这就叫鲶鱼效应算了,这个你不懂。小子的意思是我们其实已经将局面打开了,让士卒们有了上升和奋斗的机会。这时候让他们自发选拔,反而比我们盲目挑选要好得多。” “毕竟能服人的,除了要有一技之长外,更要有处事公正的能力以及令人信服的魅力。那些东西可不是什么军职能代表的,士卒服谁不服谁,他们其实心里最有数儿。” 何咸扒拉了一口饭,用自己最熟悉的讲话方式开始同贾诩探讨起来。毕竟贾诩可谓这个世代最聪明一类人当中一员,他根本不必担心自己的一些新鲜名词令贾诩听不懂。 “如此一来,我们非但省了不少力气,更还能得到士卒的诚心认可。日后只要都尉管住我,我管住那些教官,教官再管住底下的士卒,整个小平津军营便形成了一套自上而下的体系,最是稳固可靠,而且还便捷简单。” “可说来说去,这挑选教官跟我们令两派融洽相处,究竟有什么关系?”贾玑搁下了自己的笔,总觉得自己的思维跟这两人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上行下效你懂不懂?”何咸这两天其实也大概琢磨出,贾诩让自己儿子同自己走这么近的缘故了,所以平时也不时指点贾玑一番:“贸然让七千士卒融合起来,那就是忙死我也办不到。可我只要掌握了这些教官,采用末位淘汰机制和奖惩制度,逼得他们只能自发融洽两派关系,那你说这是不是相当于我多了十四名帮手?” “而这十四名教官手下又有屯长c队率c什长c伍长帮扶,这样一层层下来,谁敢挑拨两派内斗,那就接连触犯了一伍什队屯乃至一曲一部的利益,整个军营都会同他为敌。你说这样谁还会吃饱了撑得,去做那些意识形态斗争的闲事儿?” 贾玑一头雾水,何咸的话他有的听得懂,有的实在不理解:“意识形态斗争又是何意?” 正嚼着饭的何咸一下就呆了,他愣愣看着贾玑,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确切解释。毕竟,这是两种思维的碰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就是懂,不懂就是说破天也不好解释。 然而,一直未开口的贾诩此时却悠悠开口道:“你为己争,不为利争,只为意气之争,想必便是悉文所说的意识形态斗争。” 何咸这下又呆了:老狐狸果然厉害,这番领悟力,可谓博古通今了。 贾诩眼皮一抬,似乎接收了何咸的另类称赞。随后又忽然诡秘一笑,开口问道:“悉文出身簪缨之家,为何会对军营底层士卒这般了解?” “什么簪缨世族,我爹就是个杀猪的。姑母入宫之前,小子也没少在南阳市井中厮混。”何咸打了个哈哈,他可不想让贾诩知晓自己前世只是一名小底层。随后又怕贾诩起疑,又画蛇添足道:“主要还是小子天资聪颖c无师自通嘛。” 贾诩莞尔一笑,也不再追根问底,开始指点何咸道:“军营中的确自有一套规矩,不过并非如市井那般有分寸,不知此处悉文可曾想过?” “谢都尉提醒。”何咸嘴上道谢,可随后就又直接扒拉起饭来,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这点小子也有思量,军营凶险之地,小子自然不会不防。今日中午,小子已令民夫中的石匠将新军法刻在了石碑上,并再度聚兵宣诵了三遍,警告他们不可乱来。” 何咸口中的新军规,是他跟贾诩两人,结合秦汉传统‘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修改完善后的军法。在何咸看来,传统的军规虽然表面看能使得军纪严明c军心一统,但事迹效果其实很差强人意。 其中原因就是传统军规太严苛了,只要犯了其中一条就是杀头,别无二话。在这样的军规下,士卒只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而且,军规是死的,军纪严明还是要靠执行。不分轻重对错一律斩杀,只会使得士卒有事不敢上报,然后私下内部处理,由此便会产生拉帮结派c明争暗斗,老兵欺负新兵等等这样的后果。 故而,何咸提出新军规要依时而定c依轻重量刑c教化为主的方针。 首先将军规拆分成战时和非战时两种情况,其次再依触犯军规的性质来定罪,最后还不能单纯以处罚为目的。必须要以处罚和教化相结合的方式,使得士卒知错能改,从心底认同并敬畏军规。 不过说着说着,何咸倒是越来越上心了,放下了碗筷道:“不过白日恐怕还不会有什么事,但晚上会不会发生什么,一切就难说了。为防万无一失,此事还需都尉大力支持。” 贾诩斜眼瞟了何咸一眼,早就看出何咸又打算坑自己,却也只能无奈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父亲,圣人有言,非礼勿言”贾玑又一次张大了嘴巴,他都不知道这两天自己因吃惊都张了几次嘴,仿佛比他十八年的总和还多。 “孔子的意思是不符合礼教和破坏道德的话不要说,并非让你不能骂人。你这些年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连圣人的意思都不理解,还想来教训为父?”贾诩狠狠瞪了贾玑一眼,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毕竟,有何咸这个思维恢阔灵活的穿越者在,贾诩是越看自己儿子越觉得糟心。 何咸嘿嘿一笑,人家的家事儿他一个外人不好插嘴,只能继续刚才的公事说道:“其实小子也盼望着今晚能发生点事儿,毕竟军纪碑立起来了,不染点血总没几分凶气。” 顿了一下,何咸思忖片刻后又改口道:“不过此事先不急,总会有蠢货撞枪口上的。今夜最重要的,还是不能使军营因一些争斗引发大的内讧。” “那该如何?”贾玑犹如一只单纯的兔子,主动将自己送上了门儿。 何咸嘿嘿一笑,拍了拍贾玑的肩膀道:“只有劳烦玑弟费心了,今夜你带上都尉的部曲巡营,就为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不行!”贾玑当时就彪了,委屈大叫道:“你吃完饭就走了,我还要誊写修改一遍你俩的记录。明日还要陪你点兵,你到底要不要我睡觉了?” 话刚说完,贾玑便看到了贾诩和何咸那两张冷硬的脸庞。一时间,他自己就先服了软:“要不,请许司马和吴司马前来,帮我分担一下?” “他俩不合适。”何咸当即就拒绝了,不是他狠心,实在这事儿只有贾玑合适:“他俩是我的部下,前去巡查凉州营更容易惹出事端。只有你,身为都尉亲子,谁人都要给你几分面子。同时,你又是凉州人,还与我相善,两派士卒都认可。最重要的是,你饱读诗书,劝解开导方面也有能力。” 贾玑还是十万个不愿意,可一听何咸说自己如此重要,心头不免又升起几分自得。 最后,还是贾诩一锤定音道:“今晚玑儿你去巡营,年轻人吃点苦c熬点夜算什么?至于明日,你就不用陪悉文点兵了。” 贾玑满脸挫败,那股幽怨简直浓得化不开:“父亲,你跟孩儿说实话,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儿子?孩儿怎么觉得,何兄才是您的骨肉?” “老夫打死你这不孝的兔崽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教官选出 这一晚上,何咸睡得并不踏实。 虽然他不但让贾玑带着贾诩的部曲巡营,还特意安排了许凉c吴匡两人率亲信精锐轮流警戒以防万一。但这一夜,毕竟是小平津变动最大的一夜。 顺利熬过这一夜,何咸相信自己就能一步步收服全营将士之心;可一旦今夜事情发生了不可控的内讧,那真有可能引起朝堂震动,后果不堪设想。 月凉如水,静谧下的军营看似毫无波动,但深处的潜流已涌动。也不知会如何纠缠冲撞,更不知会将这一夜演化成怎样的夜晚。 好在,老天似乎也心软了一次。似乎为何咸穿越过来之后,真正开始踏踏实实办事的努力而眷顾了他一下。 当何咸第六次醒来后,发现营帐里已然有了几分光亮。他快步掀开帐帘时,便看到了黛蓝色的天幕下,东方一抹彩霞已然出现,红日即将跳跃出天边。 这一夜安然无事! “好冷啊”搓着手感受着初冬的寒意,何咸的脸却在笑着。 然后,他便看到了中军帐那里,帐前的灯火尚未熄灭。而灯火一闪间,那里的帐帘也飘动了一下。 “老贾狐狸啊,看你平日稳如泰山的模样,想不到原来也在担忧着这一夜。”口上调侃着,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因为何咸知道,贾诩必然也准备了后手,甚至恐怕连自己此番失算后的对策都想了出来。 一时间,何咸也对贾诩这只老狐狸升起了一丝说不出的感动:“要是能让这只老狐狸归心,自己恐怕要省一大半的心。只可惜,虽然我看起来也是穿越主角,却没有人家主角那种王霸气一放,就让顶尖谋士誓死效忠的传奇能力。” 趁着整个军营还未苏醒,何咸也不打算继续睡了。用冷水搓了一把脸后,他又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46830点声望值。 “很好,距离自己第一位永久武将又近了些。”看到这样的数值,何咸是应该高兴的,毕竟这就是他这些时日努力成果的具现。唯一令他感到有些惋惜的,就是第一位永久武将不是无名。 那位义薄云天c武力超绝又懂礼敏锐的力士,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极为优秀的。只可惜,他并不是能够统御大军纵横披靡的统御型将领。虽然造成这样的原因,是现实的压迫,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的承诺,何咸就觉得自己是个负心人。 “希望无名不会怪罪自己。”何咸默默念叨着,然后他便看到帐中的光亮又明显了不少,帐外也传来了吃早饭的刁斗声。 吃罢早饭,军营里的号角声便准时响起。精神亢奋的何咸此时并不觉得困顿,反而神采奕奕,带着自己的部卒大踏步赶到了校场。 经历了一下午及一夜自我选拨后,十四名教官已齐齐站在了高台之下。 何咸扫过这些人后,发觉情况跟自己估算地差不多:司隶旧部这里并未有多少变动,大部分还是以前的曲侯,只有一位曲侯让贤,令自己的副手进位。 凉州这一部便有意思很多,六名教官,其中两名竟然是何咸熟悉的那叔侄,就是那睿稳的老兵和他二货侄子。其他两位是地道的羌胡,因为常年骑马,罗圈腿特征很是明显。剩下两个何咸有些印象,是王方身旁的亲卫,恐怕还可能有子侄故旧的关系。 “这十四位教官,可是你们认可信服,并真心推选出来之人?”扫过这些教官之后,何咸面向校场上士卒大声问询道。 但两部的回答却截然不同。司隶一部异口同声,声壮山河。可凉州一部那里却一片沉默,没有人认可,也没有人反对。 何咸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司隶一部那里自不用说。那些曲侯本就是大浪淘沙出来的真金,在军中甚有威望,士卒们自然信服。而凉州一部那里,完全就是博弈出来的结果了。 那两位叔侄,恐怕代表的就是凉州步卒一派;两位羌胡,代表着羌胡这些异族骑兵;剩下王方的两位亲信,自然就代表着王方的势力了。 何咸未来之时,王方亲信一派自然一家独大,肆意欺辱部下将士。但如今王方失势,剩下两派便强硬抢夺下四名教官的位置,同时又极为微妙地未将那一派赶尽杀绝,显然也留了后手。 这样博弈出来的结果,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节奏。故而底下的士卒也心中惴惴,自然不可能跟司隶一部一样。 “好。既然如此,我便要同这十四名教官商议一番操练事宜。今日尔等先自由操练,少时自有教官回来指导。”说罢这些,何咸利索跳下高台,便朝着贾诩的中军帐走去。 十四名教官当即尾随,脸色神色各异,让前方的何咸忍不住心中暗笑。 齐齐拜见过贾诩后,何咸这次得到了一张坐席。这是贾诩特意在替何咸拔份,显示他这别部司马在军营一人之下c千人之上的地位。 看到众人眼中再度闪烁后,何咸也不再费心思同他们打马虎眼,开口沉声道:“今后全营会分为十四曲,你们就是他们的教官,暂代曲侯之职。具体部卒的划分,都尉已然分好,待会儿你们会领到军名册,一并下发的还有训练大纲,上面有具体训练要求和考核标准。” “诸位回去后,便照着大纲训练本曲,自认为达到标准,就可以到这里来要求考核。考核达标之后,会下发下一阶段大纲,最先完成全部训练的,便可得到赏赐。” 顿了一下,何咸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道:“另外,连续三次率先通过的,教官直接升为曲侯,还有特别奖励。可若有三次都垫底的,官降一级!怎么都烂泥扶不上墙的士卒,直接扔民夫辎重队里!” 何咸说完,帐中一片安静,众人都在消化刚得到的信息。何咸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发扬了一下民主道:“有问题现在可以提出。” “我有问题!”又是那个二货,第一个大声问道:“司马大人,我们营里就这么多人,你把人赶入民夫辎重队里,那少了人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总算不脑残,何咸回答道:“首先,都尉和我想要的都是精兵,少一些人没关系。另外就是士卒既然可以到辎重队,辎重队里民夫自然也可以充入营里来。昨天我不小心将士卒的待遇跟那些民夫泄露了一点,他们可都是很希望有空缺好赶紧补上去的。” “哦哦,人不少就行。”二货点了点头,根本没理解何咸这句话的险恶用心。倒是一旁的其他教官,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毕竟如此一来,士卒以后都得凭真本事儿在军营里立足了,搞关系拉帮派什么的就不好使了。这些当官儿的真要跟都尉和何咸对着干,首先就得把自己搭进去。 “还有问题吗?”何咸又扫了这些人一眼,态度十分温和。 “我有。”一名羌胡教官开口了:“司马大人,属下之前士卒都是骑兵,大人重新混编,莫非是要取消骑兵建制吗?” “当然不会。”何咸摇头。开玩笑,骑兵可是古代战争中的坦克,是最犀利的一把利剑,他除非傻了才会取消骑兵建制:“这个都尉和我自有安排,会在以后的兵种划分中重建骑兵,并且会抬升骑兵在营中的地位和待遇。” “那些之前是骑兵的人,比普通士卒有更多的优势,只要撑过前两轮的训练即可。届时,我希望看到你会是那个骑兵曲侯。” 羌胡士卒被何咸一番温言鼓励,不由心头大喜,大声回道:“必不会让司马失望!” “好了,既然没问题了,就来领军名册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四个指头 中军帐里,两侧侍卫按刀而立,神色冷漠。 虽然从这些教官进入帐中后,他们连一个动作c连一个表情都没做过。但身上那股逼人的凌厉气息,却已让帐内的气氛有些冷肃。 这些侍卫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必要的。虽然事情看起来开始一切都挺顺利,但何咸知道,接下来就会是这些侍卫展露威慑的时候了。 十四名教官依次上前领取了军名册和大纲,这些人能做到军营里中级军官的位置,自然不是大字不识一筐的文盲。当然,饱读经书那是不可能的,充其量也就是何咸前世小学三年级半的水平,勉强能够认全上面的字理解意思而已。 当他们翻开训练大纲的时候,所有人脸色当即就变了。尤其王方亲信中的一个,更是直接开口向何咸质问道:“司马大人,这些操练我们都不会,怎么去教士卒?” “不会就去学,去练嘛。要是觉得在士卒面前练丢面子,那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何咸淡淡一摆手,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地十分随意:“要知道,权力越大,责任自然也就越大。要想拿曲侯的待遇,自然得拿出曲侯的本事儿来。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换个人来。” “你!”在王方手下骄横惯了的此人,当即就想发飙。可这时那些侍卫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尤其贾诩还特意向他瞟了一眼,这人立刻就不敢再言语了。 自从贾诩当众收拾了王方之后,他的威信在军营当中一下竖立了起来。尤其随后他又隐于幕后,轻松操纵着何咸料理一切,使得众士卒们对贾诩更加讳莫如深。 一支飞出去的利箭,远没有搭在弓弦上引而不发让人恐惧。如今何咸就像那发出去的利箭,士卒还有勇气敢跟他大吵大嚷,可对于贾诩这支引而不发的利箭,却极为惧怕。 “我先在这里给你们透个底,免得以后你们认为我坑了你们。”何咸这次很慎重地扫过这些自信十足的教官,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个古怪的笑意:“在都尉及我的手下,想当好一名优秀的曲侯,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我也敢向你们保证,首先我绝不会亏待你们。另外就是经历了这一遭后,你们以后在别的军营,至少可以当一个司马。” “司马大人尽可指教,我等洗耳恭听。”还是那位凉州老兵明事理,见何咸神情慎重而古怪,知晓下面一番话才是重点。 “嗯,首先呢,士卒们推选你们为教官,只能说明你们很得士卒拥戴。但光有这一点是不行的,我们毕竟是军人,是要打仗的c要流血的,如何能让士卒打胜仗,就成了我们必要的责任。这一点,你们认同吧?” “我们认同。”十四名教官齐齐点头,这番道理他们自然都懂,而且他们其实比何咸感触更深。毕竟何咸说不定还可以不亲上战场,但冲锋陷阵却总少不了他们。 “可以说,你们每个人都关乎着五百人的性命生死,所以对于你们的训练,更要强于普通士卒。”喝了一口水,何咸便伸出了四个指头道:“对于你们的强化训练,主要包括四个方面。” “第一,就是队列的训练,包括大纲里的站军姿c齐步走c左右转等基本训练,以及还有军营里各项号令c旗语等。”何咸压下一根手指,解释道:“一场战役,不会是两个人的斗殴,也不是几千几万人打群架,取得胜利的一个基础,就是士卒们令行禁止,越是纪律严明c组织严谨的军队越能胜利,这点你们认同吧?” 十四名教官思忖了片刻,相互用眼神在空气中交流了一番,随后齐声回道:“我们认同。” 何咸不由莞尔,这个人反应早在他意料当中。其实最早一次司隶部卒和凉州部卒的演练,除了打压一番凉州部卒的骄横之外,何咸就是想让他们见识到纪律和组织性的重要。 “第二,就是你们平日的操练了,其中包括基本功训练和阵列训练。这些直接关乎到士卒在战场上的生死,想必我不用多强调什么,你们心里自然清楚。” 压下第二个指头,这个解释何咸做得很是简单流畅。毕竟这些都是汉代军营最司空见惯的操练,教官们甚至比何咸更有发言权。 “上述这两项,就是你们要带领普通士卒训练的,至于第三项内容嘛”说到这里,何咸脸上那丝古怪的笑意更加明显了:“第三项内容,就是包括你们在内,军营里中下级军官们必须加强识文断字的学习。” “识文断字?包括我们?”十四名教官一下傻眼了,包括何咸以前的曲侯也一样。他们纷纷惊呼出声,又掏了掏耳朵,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样。 何咸点点头,示意他们没有听错,还揶揄道:“识文断字啊,阅览兵书啊,这可是士人们才享有的权利,贾大人百忙当中都肯为你们付出,你们怎么好像一个个还不乐意的模样?” 听到这里,正位上的贾诩脸色瞬间微变了一下,面色不善地瞪了何咸一眼。 看到父亲的惊讶,贾玑不由在心里向何咸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偶像,竟然连父亲都敢坑,厉害,实在厉害! 然而,贾玑脸上的笑意还未绽放出来,贾诩的一句话就立时让他萎了:“不错,吾儿平日还要抄录文书,整理军营大小事宜,他身无军职,不领朝廷半分俸禄却还要夜间无偿教尔等识文断字,尔等莫非还不领情?” 此话一落,众教官无言以对,贾玑更是直接哭了:你们两个坏大人,就只会欺负我这么个纯洁的好孩纸! “司马大人”凉州那位二货显然是个不爱学习的主儿,这次为了可以不学习,他竟然灵光一闪找到了个理由:“司马大人说的前两项,还跟士卒有关,可战场打仗靠得是胆气c是武力,识文断字又有什么用?” “当然没用,所以普通士卒就不强求他们学习了。”何咸有意调戏一下这个二货,故意说了这句,看到那二货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随后才继续说道:“不过你们可就不行了,不识字就不能读书,不读书就没见识,你们每个人都是要对五百士卒性命负责的,一点兵法都不懂c没见识,那对部下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汉代军营,九成以上的人都是文盲。能写出自己名字的,都可以自豪地说一声我会识字,不是文盲了,看过一本书以上的,那绝对是稀缺人才。 就算这些教官,也只是能认一些简单的字而已,恐怕连写都不会,更谈不上读过几本兵书了。 如果只是要一个士兵听从命令,让前进就前进,让后退就后退,让砍人就砍人。那不识字,没见识也没多大关系。 可是,作为军官就不同了。 军队之中,伍长c什长这样的军官,虽然麾下只有那么几个人,看似无足轻重,实际上却是一支军队中的骨干部分,他们既要听从上级命令,又要负责指挥手下的几个士兵。是何咸同普通士卒沟通的重要桥梁,这样的话,只会抽刀子砍人就不太合适了。 至于说曲侯这样的中级军官那就更不要说了,他们有时候甚至会独自领兵,到那个时候,他们若只凭直觉或者直接选择蛮干,那结果自然很可能会平白葬送掉部下士卒的性命。 这个道理一讲出来,所有教官也没理由反驳。 那二货当即垂头丧气,又有些懊恼,最后憋出一句道:“司马大人,还有第四条呢,您直接说出来吧,省得让我们挠心。” “第四条,假如你们聪明,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何咸点了点他案几上的军名册,不由微微一笑。 一众教官赶紧翻开自己手中的军名册,其中那个早就对何咸不满的王方亲信,匆匆扫过一眼后,当即大怒叫嚷道:“何咸,你个狗日的东西竟然敢耍老子?” 何咸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营帐中两侧侍卫瞬间抽出了腰间的钢刀。而始终站在何咸身旁不语的许凉和吴匡,更是踏步上前,杀气腾腾!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又杀一个傻侄子 所有教官看到,他们手中的军名册里,司隶部卒和凉州部卒都被打散分开,每个曲当中都有一半司隶部卒和凉州部卒。完全没有清一色的司隶部卒,也没有清一色的凉州部卒。 如今军营里司隶部卒和凉州部卒,虽然没之前那么剑拔弩张c相互倾轧。但两方的恩怨只是暂时被按压了下去,被未完全消除。如此贸然将两方士卒放在一个曲当中,一个不好就会惹出祸事来。 更不要说,这些教官本人也有着鲜明的倾向。表现比较明显的,就是王方手下那两个亲信及那两位羌胡教官。不过,羌胡教官那里,更多的还是担忧司隶那些出身良家子的部卒会不服他们,而王方那两名亲信,则本身即是仇视司隶部卒的代表。 “老子之前在军营,只要管好手下的儿郎就行了,偏偏你到来之后,乱整这么多幺蛾子。现在可好,你竟然还想让那些怂包软蛋归入我们凉州阵营来,简直痴心妄想!” 那名王方亲信隐忍到现在,终于原形毕露,将手中军名册一摔,大骂道:“你这种连战场都没上过一次的狗东西,知道什么是打仗。什么都不懂,就敢同我们说这么一大堆没用的屁道理!” “老子告诉你,打仗就是用刀枪逼着那些怂包软蛋冲上去,冲散他们的阵型,我们凉州男儿再一轮冲锋就能取胜!”说罢这些,这人开始煽动身旁的凉州教官:“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然而,他期望的激烈回应并未出现。 他这种人根本不知道,正确的道理其实就是明事理之人中间最好的沟通桥梁。这些教官能被士卒们推选出来,自然有他们明事理c处事公正的原因。由此,在他这种偏见甚浓之人眼中的无用道理,却恰恰能够让这些教官信服。 这个王方亲信的脸色顿时变了,在没有得到凉州教官回应之后,他也陡然察觉到了军帐里气氛肃杀起来。 尤其许凉和吴匡两人步步紧逼,手中兵刃闪烁,显然已动了杀机。更让他胆寒的,是主位上的贾诩这个时候竟保持了沉默,而左侧案几上的何咸却冷硬地点了点头。 “何咸,你想干什么?”这名王方亲信开始后退,急忙将自己的底牌揭开:“我乃胡杰,是中郎将胡珍的从子!你当初令人殴打叔父爱将华雄,叔父早已想要对付你,若非董公和李郎中压着,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哦胡珍的侄子啊。”何咸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了然的神情。 可那副了然神情,很快就被无情的嘲讽所掩盖,使得何咸的语气也充满了鄙夷:“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侄子有什么好骄傲的,董公的侄子我都照打不误。你一个中郎将的侄子,还在我眼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吴司马c许司马,杀了他,枭首示众!”何咸猛然下令,语气中不留一点余地。他知道,留着这样的人在军中,远比留着一个无能的曲侯更可怕。 一个见到武力比自己高人紧逼而来,便吓得只会仗势欺人的货。这种自己贪生怕死c却还不将他人性命放在眼中的东西,杀了他正好为新军规增加一点震慑力。 “何咸你敢!” 胡杰怕了,他想让那些凉州教官帮自己一把。可那些凉州教官却站在了一旁,虽然脸色铁青,却绝无出手的意思。 于是他又向贾诩求情:“都尉大人,我们可都是凉州人,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司隶狗杀了我?”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无论战时非战时,都乃杀头的大罪!”贾诩开口了,可语气比何咸更冷漠c更狠厉:“贾某虽是凉州人,却更是一军都尉!” 话音落下,许凉已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刀。然而吴匡此时却猛然一个纵跃,以着更加凶悍的气势跳到了胡杰身前,手中的拍髀(匕首)猛然捅入胡杰的腹腔。胡杰只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喊声,随即脑袋一歪便没了声息。 “就这样的怂货软蛋,还敢辱骂我家公子,我呸!”吴匡面对面唾了胡杰一口,才伸手推开了胡杰的尸体。 这时胡杰腹腔的鲜血才大量涌流出来,刺鼻的血腥味当即传遍整个军帐。 一旁的许凉则不满地瞪了吴匡一眼,似乎嫌吴匡将尸体弄得如此恶心。但他随后还是踏步上前,一刀就剁下了胡杰的脑袋,提着首级便向营外走去示众。 何咸不由看了吴匡一眼,他没有想到吴匡还有如此凶悍的一面。想想当初吴匡在自己面前,优柔寡断地就像个草包。 不过随后仔细想想,何咸也就释然了:历史上,这吴匡好像就是这德行,平时没啥本事儿,在乱世中只能打酱油。可被人一激,他就热血上头,提着刀就敢杀何苗。 其实这一幕,何咸应该高兴。毕竟,吴匡显然真心认同了自己,才会展露出自己凶悍的一面。要是对自己有一丝的迟疑,他恐怕就还是一副草包的模样。 另外一个让何咸感到诧异的家伙,就是贾玑那小子了。 当胡杰被杀之后,何咸第一眼看向的其实并不是吴匡,而是贾玑。毕竟,贾玑可能第一次见到这种杀人的场面。 他原本想着贾玑也会同自己第一次一样,吐个天翻地覆,可想不到贾玑非但很平静,眼中甚至还有几分兴奋的情绪在跳动。 ‘这家伙,恐怕跟吴匡差不多,也有着双重人格。平时没什么,一见血恐怕就兴奋得变成魔了。’何咸心中胆寒着,暗暗决定以后自己能不欺负这家伙,还是不欺负得好 胡杰无头的尸体很快被侍卫清理出去,面色铁青的何咸只能再度主持这个会议。 看着帐内一众神态不一的教官脸色,他开口问道:“此人意图挑唆尔等围攻我,破坏都尉练兵大计,罪不容诛。这属于公事,与此番我等商议练兵无关,尔等无需戒惧。” 说罢这些,何咸才摆摆手继续开口道:“对于这第四项内容,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提。只要出于公心,不夹杂私怨,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原以为这样凶戾的场景出现后,自己再怎么表明态度,这些教官也会顾虑。可想不到,还就真有胆儿大的。 嗯,对,就是那个二货。 他似乎对胡杰的死没多大感觉,只是挠着头纠结道:“司马大人啊,司隶兵和凉州兵不合,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他们尿不到一壶啊” “没尿你怎么知道。”何咸看着这个活宝,忽然想笑,可为了大局只能冷着脸道:“先尿尿试试,实在尿不到一壶的话” “怎么着?”二货闷声问道。 “那你就尿裤子吧。”何咸冷冷丢下一句,然后才解释道:“这第四项其实就是考验你们统御的能力,司隶兵和凉州兵c汉人和羌胡不合乃军中大忌。” “一旦上了战场,更是致命的凶险。在这一点上,我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只有十四人,就还有人不服我。” “那咋办?”二货又问,完全没听出何咸在嘲讽。 “凉拌!”对付这样心机纯良的家伙,何咸也没办法了,只能不再拐弯抹角,一五一十道:“这不给了你们训练大纲了,你们自己先练,练好了就教给士卒,让他们每天欲仙欲死,将全身的精力都折腾出来。我就不信,他们累个半死之后,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司隶兵和凉州兵!” “这样就能行?” “当然还不够。”何咸一指地上的血迹,倾囊相授道:“这不我已经给你们做了表率,遇到就是吃饱撑的找事儿的家伙,就送来这里!还有操练得好的,帮助其他士卒的,你们也要留点心,也送到这里来。” “干啥?”二货有些急了,“人家练得好,还帮助别人,你也要杀人家?” “不是杀,是挑出来赶紧换了你这个蠢货!”何咸都被这二货逼急了,气急败坏道:“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事情也交代完了,你们赶紧下去分领士卒去。” “总之,刻苦努力c上进拼搏的,必然前途无量;偷奸耍滑c心怀不轨的,就去看看刚才被晾出来的脑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屠户儿子咋还怕刀啊? 从中军帐里出来后,十四名教官脸色十分凝重。 毕竟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们也都反应过来了:要想当好小平津的曲侯,拿高工资c好待遇,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可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首先,他们不但要同士卒们一样操练,还要比普通士卒多出两项训练。其次就是他们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上了何咸的贼船,要想船不沉,就只能与何咸同舟共济。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选择退出,毕竟这时候就退位让贤,也就显得太没面子了。更何况,何咸公布出来的小平津曲侯待遇也的确天下少有,足足比别的军营高出三倍。而且,还是一点克扣都没有的那种。 就因为这事儿,那个胡杰的脑袋都没起到太大的震慑作用。 那些凉州士卒听说教官空出来一位,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上位,都差点打了起来。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们仍旧平衡着选择了一位王方的亲信充当了教官。 不过,这位教官比起胡杰就不一样了。 假如说胡杰是凉州一部当中鹰派,力主高倡‘凉州士卒至上’原则。那这位新的教官便是凉州一部中的鸽派,虽然也抵触各派士卒,却没有那么激进,也不想主动惹事儿。 不管怎么说,反正在贾诩撑腰c何咸作怪的大势下,这些士卒都暂时无可奈何地倒在了糖衣炮弹面前。为了以后的好日子,他们只能屈辱地接受了分曲的要求,开始与他们尿不到一壶的人,尝试着能否尿到一壶。 分完曲领完人之后,这些教官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将新部下拉出来操练,开始训练大纲中的第一项:站军姿。 毕竟,早日达到要求c考核完毕,就能拿到第二部分的训练大纲。连续三次都第一的话,那高工资c好待遇也就板上钉钉了。更不要说,每次第一,何咸还说会有特别的奖励。 在这样的激励下,所有士卒都想早日完成操练。然而训练一开始,教官们便发现问题了:因为每一曲当中都有司隶部卒和凉州部卒,两方的表现一下明显出了差异。 司隶部卒因为早先就有些训练经验,所以站军姿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毫无难度。一个个站得笔直挺拔,在初冬的校场上犹如一颗颗青松。反观凉州一部,一个个东倒西歪的c浑身乱颤的c还有弯腰驼背罗圈腿儿的,简直就是一团糟。 这样的问题,不论对于司隶教官还是凉州教官来说,都很难在一两天内解决。 司隶教官虽然精通c也知道要点,可曲中凉州士卒拉后腿,他们只能耐下心来一个个教导。至于凉州教官就更加不堪了,他们中有的人试着站了一会儿,发现还没一炷香时间,身体就开始酸软起来,不由自主开始晃动。 这样的一幕,显然让一直遭受凉州部欺辱的司隶士卒觉察到了优越感,神色不由开始轻视起那些凉州部卒。 可这个苗头刚一出现,就被教官一巴掌抽后脑勺儿上去了:“笑什么笑!你自己会有个屁用,全曲通过才有奖励。你屯下也有一半的凉州兄弟,要是他们耽误了老子考核过关,老子先把你撸下去!” 屯长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反应过来后他也急了,一巴掌就又抽在了一个司隶队率的头上:“笑个屁啊,教官把我撸下来之前,信不信我先撸了你?” 然后这屯长又赶紧将屯下的凉州队率召集起来:“兄弟们,听我说,这站军姿并不难,重点是别跟平常一样用脚后跟儿蹬地,用前脚掌支撑身体就能绷直得多” 司隶队率又赶紧去训底下的什长,凉州队率也赶紧将手下的司隶部卒召集过来:“兄弟,别傻练了,快来教教我们。谁教得好,我让他当什长!” 一曲有了动静,另一曲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事实证明,人被逼到一定份儿上,办法绝对比困难多。在绝对够的利益刺激下,成见这些东西根本难以阻挡。 高台之上,何咸望着乱糟糟的校场,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轻松的感觉。之前他一个人对付整个军营的偏见,说心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就算有贾诩在背后指点撑腰,他也要冲锋在前c谋划万千。 现在,他终于捋清了思路,找到了办法,顺利地将锅甩了出去。 最重要的是,在这过程中,他还建立了一套自己独特的练兵手法,改革了汉代军制的弊端——这样的经历,对于他未来的成长来说,可是极为重要的。 从此之后,何咸麾下的士卒不管成千还是上万,都可以用这样的模板来统御,还保证能够令他轻松得到一支纪律良好c组织严谨且极富战斗力的部队。 这样的体系建设,使得他在以后乱世那些诸侯还要采用纠合私家部曲c抓壮丁的模式组建大军时,便远远领先了一大步。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能看到如此深远一点的。 何咸身后的贾玑看着何咸一副踌躇满志c逸兴遄飞的模样,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何兄,小弟跟随父亲在别的军营也见识过。那里翻来覆去,也就是操练士卒基本功和阵型训练,你却忽然整出这么多花样,有用吗?” 何咸悠悠回头,并未回答,只是给了贾玑一个含义颇深的笑容。同时,那双眼神还附赠了一个明显的涵义:你懂个屁! 贾玑这就委屈了,一时声音也着急了些:“何兄,有话不妨明说。小弟虚心请教,你时常这幅爱搭不理的模样,莫非瞧不起小弟吗?” 听着贾玑明显有些变调的音线,何咸一下想到了这位贾玑同志,还有可能是位双重性格的心理变态者。 一时间,他那脸上的笑容就谦逊和煦了许多,赶紧开口狡辩道:“贤弟何出此言,为兄刚才不过在想着该如何解答而已。” “怎么,难道这里面很有学问吗?”贾玑不清楚何咸为何一下对自己这么友好,但想着这是好事儿,他不由便笑了一下。 可在何咸这种有先入为主的人眼中,贾玑这一笑那就恐怖了:果然是心理变态的家伙,刚才还怒气冲冲想杀人,现在竟然又对我笑了太可怕了。 “贤弟,你有所不知,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脑中组织着语言,何咸慢慢解释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贤弟你只看到这些教官声嘶力竭c痛苦不堪,其实这不过万事开头难而已,等以后他们磨合差不多了,也就轻松了。同时,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一下就成了将将之人,只需运筹帷幄,就能事半功倍?” 贾玑一头雾水地摇摇头,这些统御的大道理,对于他这位十八岁的少年来说,实在有些高深了:“何兄,这些大道理我不懂,也暂时不想懂。我只想知道,你就这样让他们站着,他们就会捐弃前嫌,勠力同心?” “可别小看这个站军姿。”何咸说到这里,不由会心一笑:“这是军人的第一课,也是一切军事动作之母。不管之前什么人,入了军营其实就应该先学会站军姿,只有拔好了军姿,才能和寻常老百姓区别开来,才能以此为基础,进行下一步训练。” “站军姿之后,他们就要学会听口令行动,在千千万万次的训练中,严格服从命令就会成为他们身体和意识的一部分。即便面对刀山火海,他们潜意识里也会首先想到听从命令。你想想,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了,你还会想着去排挤他们c欺负他们吗?” 说到这里,何咸最终还是没忍住,夸耀道:“你再想想,那种士气不高盘散沙的军队,遇到这样一支铁血军队,结果又会是怎样?” 贾玑听到这里,眼神不由一眯,猛地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何咸一见贾玑这个动作,当即吓得面如土色:“贤弟,贤弟你这是要干啥?这操练方式虽然在这个时代可谓举世无双,可我也一五一十告知都尉了。我都这样了,你就不用杀人灭口了吧?” “何兄何出此言?小弟不过是觉听君一席话c胜读十年书,才想着将这把西域得来的名贵匕首献予兄长。一来可当做礼物,二来兄长也可以拿来防身” 贾玑挠着头,一副不解地看着怪异的何咸:怎么一个杀猪屠户的儿子,还害怕刀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转折点 五日过后,小平津军营迎来了第一次考核。令何咸没有想到的是,前来申请考核的,并不是他旧部司隶教官,而是凉州一部的那位老兵。 五百人站在寒风凛冽的校场上,纹丝不动,每个士卒都抬头挺胸c目视前方,甚至连眼珠都不转动一分,犹如五百尊冷酷的石俑。他们身上那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c虽千万人吾往矣军人的魂,在他们周遭流动,令人不敢侧目,遍体生寒。 毫无疑问,这样优秀的表现,获得了贾诩和何咸的认可,考核通过! 其实这几天,何咸也打探了这位老兵的来历,随着了解的深入,他发现这名老兵能在七千人中脱颖而出并不是偶然。 此人来自陇西,姓李。 不错,正是前汉飞将军李广的后人。只不过经历几百年后,他这一支已然成为了李家的旁系偏支。但李家的本事儿却没有在这个老李身上断绝,此人精通战技,尤其骑射功夫更在全营首屈一指。加之他为人有威严c处事公正,所以士卒们都很服他。 还有老李那个二货侄子,能被士卒推选为教官,也不全是沾老李的光。 那个二货虽然脑袋不灵光,却实实在在乃军中的力士,百斤的石锁那二货能不喘气地拎十下。虽然比不过无名那样能将一百二十斤的铁链锤当武器使,但在军营里也是一号人物了。 打探到这里,何咸也就没有太过关注这个李家这俩叔侄了。因为他相信在自己的一套选拔培养机制当中,这俩叔侄要是真有过人之处,必然能脱颖而出。 只是他没想到,老李这么快就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很好!”何咸当即走下高台,亲手将下一阶段的训练大纲交给老李,充分表示了对老李的喜爱:“你已经比其他曲领先了一步,作为全营的开门红,我自然还要给你一个满意的奖励!” 说罢,何咸又一次十分土豪地一挥手,道:“来,抬上来!” 贾诩那些亲卫又是将一个个大箱子抬上高台,众人眼神登时就红了,因为他们看到那些箱子里虽然不是铜钱和财帛,却是比铜钱和财帛更令他们眼红心动的兵刃! 寒光闪闪的环首刀,包裹着铁皮的大盾,全身金属打造的大戟,还有一张张坚韧的长弓和锋利的箭矢在清一色的长枪兵眼中,这些兵刃就是他们的情人,就是他们的性命! 只有有点军事常识的人就知道,长枪兵在战争中死伤是最高的。因为任何一个人被抓人军营,首先就会安排成为长枪手。 其中的缘故,只因长枪只需两个动作就能杀敌,也由此,这样的兵种往往会成为战场上的炮灰。 其他兵种,无论是刀盾手,还是弓箭手,都是死伤比较低的兵种。刀盾手一般作为战局陷入胶着时的突进兵,不但伤亡概率低,获得军功的机会也往往是长枪手的好几倍。至于弓箭手,则更不用多说。 “老李,你现在已经通过第一阶段训练,第二阶段想必也会快于其他曲完成。”何咸将一张他特意选好的一石硬弓递给老李,接着说道:“从第三阶段开始,你就会进行到士卒的战斗技能和阵型操练。而这个阶段,就是我们军营开始划分兵种的时候。” “通过第二阶段训练后,你曲下的士卒其实已经是合格的士兵了,他们懂号令,服从命令,必要时都可以上战场。不过,我知道你们当中不少人都是已经上过战场的精锐,所以我不能让你们跟炮灰一样那么没价值。你们当中的一些人,会在第三阶段中成为更高级的兵种,享受更高的待遇。” “司马大人,这究竟该如何挑选?”老李懵愣愣地接过硬弓,虽然他跟部下的士卒一样,被何咸这番鼓舞的话说得感觉很热血c很光荣,但他对于这位‘脑洞颇大’上司的一些新奇想法,总是有些跟不上节奏。 “很简单,全营通过第二阶段考核的士卒,就是军营里的三等兵。到了第三阶段,他们就可以根据自身的能力来选择以后要成为的兵种,单体格斗能力优良的士卒,可以选择成为刀盾手;有射箭天赋的,可以选择成为弓箭手;纪律性和组织性很强的士卒,可以选择成为大戟士” 说到这里,何咸看向之前那位羌胡骑兵教官说道:“有骑术技艺的,自然可以选择成为骑兵。” “司马大人,可我们早已是合格的骑兵。”羌胡教官有些着急,何咸这种模式让他明白了一步领先就步步领先,单靠着他们曾经的老本儿,恐怕是混不开的。 “你们只是合格的骑士,而非合格的骑兵!”何咸这次开口便没之前那般和煦了,直言不讳道:“此时你们连基本的站军姿都达不到,更不懂号令旗语。这样的你们送入战场,只能发动一轮冲锋,能回来多少士卒全都听天由命,更遑论配合战友完成穿插分割c迂回偷袭等战术!” 说罢这句,何咸甚至上前一步,信誓旦旦地说道:“而且我相信,在你骑士经历中,必然也经历不少一骑出错,致使整支骑兵都葬送的悲剧。有着如此的弊端,你还敢拍着胸膛说自己是合格的骑兵不成!” 羌胡教官一下气势尽消,悲痛的双眼中也闪过了那一次难忘的惨烈记忆:那时他还只是董公麾下的一名普通骑兵,他清楚记得面对羌胡两千骑兵时,只因王方一个错误的眼神,一名骑兵已呼喊着冲锋上前。随后事情就变得混乱起来,所有骑兵也都胡乱地跟着冲了出去。 结果自然一点都不意外,五百骑兵对上两千骑兵,死伤惨重。若不是随后援军赶来,他也要丧命其中。 假如当时那些兄弟都懂号令c令行禁止,那最多只会死去一个骑手,绝不会连累一曲将士死伤殆尽!包括自己的兄长还死得那么冤,被羌胡的战马踩成了一滩肉泥。 “身为军人,首先的就是服从军令!不懂号令,没有这份觉悟,那爬得越高,害死的袍泽也就越多!”何咸一双眼睛如利剑死死盯着那羌胡教官,质问道:“现在,你还认为我处事不公吗?” “司马大人深谋远虑,处事皆出自公心,属下认罚!”羌胡教官一下拜倒在何咸面前,想起自己对何咸恶意的揣测,不由呜咽起来。 “是个真性情的汉子,不过军营里可以流血,却不能流泪!”何咸没有伸手去扶这位羌胡教官,而是怒声呵斥道:“堂堂正正地站起来,用尽全力训练好自己的士卒,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 “诺!”这一瞬,羌胡教官挺得笔直,对何咸已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这一次,看到那些士卒上前领奖赏,校场下的士卒眼中少了几分贪婪和热切,多了几分沉重的思索。尤其那些心中还抱有成见c故意拖后腿的人,更加沉默羞愧:何咸诚心待人,自己却在害人害己,这一切难道都值得吗? 何咸却望着这些士卒动容的思索,却不由转过了身,对着一脸目瞪口呆的贾玑,悄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他知道,今天是个转折点。嗯,一个很好的转折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告诉他,把书换回来吧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又有教官申请考核。 过关之后,教官得到了第二阶段的训练大纲,发现上面是要求训练稍息c立正c整齐c向左向右向后转等八项基本动作,后面都有详细的训练要领。 进入到第二阶段,教官们欣喜地发现,虽然科目复杂了,但士卒的进度明显加快了。经过第一阶段的锤炼,兵士们服从命令的意识已然萌芽,在此基础上学习动作c领悟要领,似乎就变得不是那么难了。 第二阶段考核率先通过的,自然还是老李那支曲。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古训不是白说的。 不过老李的优势也没之前那么明显了,全营上下在何咸的整治下,竞争意识已被成功激起,上进的士卒不仅白天在校场上训练,晚上还要挑灯夜战,唯恐落在别人后头,就想抢到别人前头。 这已然不仅仅是赏赐的问题,经历这么些天后,各曲的荣誉感也渐渐萌发。至于说什么司隶兵和凉州兵的成见,早就被士卒扔到了一边:开玩笑,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让自己晋升一级,成为更高级的兵种? 这样的氛围,连老谋深算的狐狸贾诩都惊动了。许久没有挪窝儿的贾诩在儿子的吹嘘下,难得地出来参观了一下现在的军营。当他看到校场上那热火朝天的场面,一支支严整的队伍,整齐划一的动作时,也都深深的震撼了。 事实上,不仅是贾诩,就连天天监督这些士卒训练的何咸,有时都不敢相信那些龙精虎猛又精气神爆满的士卒,竟然会是自己训练出来的。 其实偶尔想想,他也知道这属于正常情况,毕竟这些将士虽算不上精锐,但绝对有着精兵的底子。之前有王方那个害群之马存在,整个军营才一片乌烟瘴气c乱糟糟地不成样子。 可自己将前世军训的手法搬过来,将之确立为训练的首要任务后,士卒们就有了军人的样子,看起来自然如脱胎换骨一般。 回到中军帐里的贾诩,这一次罕见地拿起竹简却读不进一个字,最终看着不时扭头看向军营外操练的贾玑,贾诩道了一句:“这个悉文,果然不简单啊。” “那是自然,儿子认下的兄长,自然是人中龙凤。”贾玑自然更加崇拜何咸,看到贾诩夸赞何咸,他高兴得仿佛自己得了称赞一样。 “之前兄长为民请命之事便不说了,此番练兵,兄长甚有独到之处。董公麾下各派兵马倾轧纷争不停,可兄长却能令小平津士卒放下成见c拧成一股绳,这份本事儿,连父亲常称赞的中郎将徐荣都做不到。” “徐中郎善训精卒,与悉文这等操练各有千秋。”贾诩回了一句,但说罢之后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转而又问道:“听说,他这两天已经要打算,教那些中下级军官识文断字了?” “嗯,”贾玑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兴奋道:“之前孩儿很是不愿的,但看到这些教官c屯长c队率那般尽心竭力操练士卒,孩儿也想尽一份心力。更主要的是,那些冥顽不灵c打定决心要跟王方那蠢货混到底的家伙们,已经被兄长剔除出去了。” “哦?”贾诩没想到何咸的操练还能起到大浪淘沙的作用,不由颇感兴趣道:“没有引起军营骚动,显然是士卒都认可同意的,这点殊难可贵,悉文是如何办到的?” 这些时日贾诩仍旧教导何咸兵法,不过因为河东白波贼那里战事比较糜烂,他的注意力便大多放在了动荡的局势上。对于何咸如今如何整顿全营,他还真的没有太多过问。 “听起来很复杂,但实施起来一点都不难。”贾玑笑了笑,能在自己父亲面前卖弄一下,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简直棒极了:“兄长在士卒操练进行到第三阶段,开始兵种划分的时候,便开启了挑战模式。” “挑战模式?”贾诩蹙起了眉头,他虽然思维广博,但贾玑给出的语境太少,他一时还猜不出这新鲜名词到底何意,只能开口问道:“记得悉文跟老夫说过,第三阶段是训练士卒的战斗技能和阵型,目的是为了选拔各类精兵。为何到了这个阶段,他又开启了挑战模式?” “兄长说第一第二阶段,重在培养士卒的军人素质;第三阶段就是训练士卒的技能了,可到了第三阶段,士卒的天赋就占了很大优势。” “这种训练的成果,就看士卒的个人造化了。所以他为了能令全营上下一心,便开启了挑战模式。令优秀出色的士卒可以从伍长开始,一直挑战到队率,得到全队拥护之后,就能成为新的队率。” “一名队率指挥五十人,属于军队里很敏感的一个军职,若武力不强自然难以服众。相反,普通士卒只要懂号令c敢打敢杀,能以血气之勇激励士卒也便可以胜任。再往上晋级,就要看他的全面能力是否合适,我等也就要介入考察了。” 贾诩点了点头,认同了何咸的做法:“如此一来,强者上,庸者下,倒是充分借助了军营的规则,非但使得军营中上进的强者士卒有了晋身渠道,又未胡乱破坏军营森严的威信。这个悉文,倒真是会图省心,将他能掌控的都抓在了手心,又借助这些人再自上而下统御全军。” “不过,他这样做,如何便使得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被剔除了出去?”贾诩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可话一出口,他就了然了。 首先何咸用激励手段使得全营上进,那些阳奉阴违c扯后腿的家伙自然会被教官们上报。何咸如今已得全营士卒之心,处置那些家伙易如反掌,一级级就将那些家伙打到了队率行列。 到了这里,那些家伙又会被上进的强者士卒挑战,从队率又会跌落到什长c伍长。最后恐怕就连普通士卒都不可得,直接被扫入民夫辎重队里。 这样整个军营从上到下c又自下而上自动完成了一次清洗,那些连第一阶段都过不去的家伙,下场自然很可悲。 果然,贾玑的说法跟贾诩所想相差无几。现在整个军营生机勃勃,不上进就只能落后,落后就要挨打。如此一来,经历这番锤炼下来的士卒,各个都可以说是精兵了。 这个时候,的确是该将精力放在那些军官的教导上,才能使得整个军营在军事素养建设上更进一步。 想到这些,贾诩一时也察觉到了何咸在这一番练兵中的成长。由此,他轻轻磕动了几下案几,开口向贾玑说道:“回去告诉悉文,从今日下午起,他开始学《孙子兵法》。” “父亲?”贾玑闻言不由动容。 这些天他也在学习兵法,自然知晓《吴子》倾向练兵治军,而《孙子兵法》更侧重鬼谋实战。 贾诩教人一向应时而变,现在忽然让何咸换回《孙子兵法》,除却贾诩觉得何咸在练兵上已教无可教之外,剩下的原因,恐怕就是接下来何咸很快要用到《孙子兵法》。 “你猜得不错,河东那里,董公已然决定出兵讨伐了。”贾诩从案几上掏出一片木牍,语气中听不出喜或忧。 “可是,”贾玑接过木牍,并未查看,而是为难着说道:“我听说王方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贾诩闻言,目光不由看向了帐外那肃冷的天气,悠悠回道:“那这次,就要看悉文的造化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贾诩怕何咸 “父亲有经天纬地之才,算无遗策,平日教导兄长,已有师徒之谊。若兄长不日便要奉命出征讨伐白波贼,父亲何不在此之前帮兄长一把,替他处置掉那个王方?” 都说出嫁的闺女胳膊肘往外拐,可贾诩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真感觉他养了十八年的猪被何咸给拱了。非但不替他这个老爹考虑,反而还想着让自己帮何咸。 偏偏贾玑这时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继续说道:“毕竟那个王方已恨兄长入骨,一旦两人同上战场,王方公报私仇,那兄长便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贾诩眉锋猛然一蹙,因为他知道贾玑的话,极有可能会成为现实。王方那等不识大体的鲁莽之辈,肯定会在战场上给何咸使个什么绊子,如此一来,何咸必然性命堪忧。 然而,贾诩深深思索了片刻后,看着贾玑那双恳切的眼神,却沉重而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可,为父不能替悉文扫除这后顾之忧?” “为何?”贾玑一下慌了,脸色惊骇,不敢置信地质问贾诩道:“父亲为何会说出如此绝情之言,莫非父亲还对兄长抱有偏见不成?” “为父的确对他有偏见,但还不至于到了要他性命的地步。况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时日悉文所作所为,为父看在眼中,亦念在心中。” 贾诩摆了摆手,似乎有些无奈:“只可惜,在这件事上,他只能靠自己。为父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然算仁至义尽了。” 贾玑再度上前一步,显然要再度质问贾诩。然而贾诩却挥手打断了贾玑那毫无意义的举动,开口道:“为父知道你要问什么,但在此之前,为父却想先问你一句:你说董公和李郎中对悉文放心吗?” “兄长乃故大将军之子,是挡在董公威凌天下的绊脚石。若非兄长几番巧施妙计应对,恐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兄长被调入小平津任职,也是董公和李郎中不得已而为之,两人又岂会对兄长放心?” 看到自己的儿子其实并不傻,贾诩也有些老怀堪慰,继续问道:“那你又知道李郎中,为何要将悉文调入此处?” 贾玑越来越迷糊了,但面对自己这位高深莫测的父亲,他还是忍着胸中的焦躁回道:“父亲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董公将兄长调入此处,既可避免兄长与董璜相争,又可将兄长控制在眼下,方便图谋利用等等,父亲的意思是?” 见自己的儿子终于开了窍儿,贾诩也没心情同他打哑谜了,直接道破天机:“不错,一方面是小平津距离雒阳快马不过半日路程,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小平津的都尉是为父,还有一名司马是王方!” “李郎中早知为父不喜参与朝堂纷争,乃明哲保身之人。而王方又乃地道的凉州人,向来鄙夷司隶一部,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王方就是李郎中牵制悉文的一枚棋子。” “何咸击败王方或许在李郎中意料之中,可一旦为父参与其中,那你说李郎中又会怎么想?上报到董公那里,又会如何置喙为父?” 毕竟是贾诩的儿子,贾玑纵然只有十八岁,亦然也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其中牵连凶险万分。并且他还知道,以着贾诩那种韬光养晦的处事态度,必然是不肯将自己搭进去的。 不过,贾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眼珠一转道:“父亲,此事又不用你亲自动手,只要你出个主意,让儿子告知兄长,那父亲岂非又帮了兄长,又神不知鬼不觉?” 贾诩苦笑一声,随后又忍不住深深一叹:“玑儿,悉文究竟向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使得你竟如此帮着他这个外人?” “孩儿只是觉得与兄长意气相投。”贾玑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与何咸相处这么长时间,何咸除了偶尔教导他一番之外,并未给过他什么好处。反倒是贾玑,还送了一柄名贵的匕首给何咸,可惜他没敢接,看到那匕首就吓跑了 贾诩再度连连苦笑不已,最终实话实说道:“你以为为父连这点都没想到?李儒麾下密间的确遍布各处,可老夫身旁却绝无一人!况且,就算为父帮了悉文被李儒知晓,为父也自有办法转圜。” 贾诩说出这话,那等超一流策士的孤傲和自负顿时显露无疑,令贾玑一时都忍不住想为他这个牛逼的老爹鼓个掌。 可下一刻,他忽然就更搞不懂了:“父亲既然根本不惧那李儒,为何又不肯出手相助?” “因为为父不怕李儒,却怕他何咸啊!”贾诩失声叹息道,面上的苦笑简直犹如一颗熟透的苦瓜。 “怕兄长?”贾玑当时就乐了,连连摆手道:“父亲别开玩笑了,难道你帮了兄长,兄长还会卖了你不成?” 话刚说到这里,贾玑的脸色也渐渐发苦起来。此时他不由想起了何咸出鬼点子时那张狐狸脸,忽然明白父亲的担忧了,有气无力道:“父亲说的不错,兄长还真会将父亲卖了,好让父亲一辈子为他出谋划策。” “所以,为父才不能如此上赶着帮他。”贾诩这时似乎也想到了何咸,不由觉得又气又好笑。 但很快他的面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开口道:“如今董公看似独掌朝廷,但志骄意满。滥施恩德,行事全无筹划,看似慷慨,实则乱政。如今天下各处暗潮汹涌,董公却执迷不醒,大乱之年,想必就在眼前。” “何咸此人,机巧善谋,聪颖过人。尤其在天下大势上,更有犀利独到见解,绝非志大才疏之人。且他在雒阳城中几番收邀人心,更在董公麾下游刃有余,广结善缘,时刻在为乱世崛起做准备。如此野望勃勃之人,为父实难知他日后结局如何。” “父亲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贾玑对于这一点十分不认同,争辩道:“兄长的确心系天下,怜悯苍生,可若这边判定兄长野心勃勃,实在有些偏颇。” 贾诩当即不屑地觑了贾玑一眼,道:“若你为何咸,得知自己乃董公眼中钉c肉中刺,还会不择一切手段掌握一支完全听命自己的部曲吗?以他那等聪慧之人,焉能不知此等自保手段,简直愚蠢至极?” “那军职不也是父亲”贾玑又想争辩,可话刚说到这里,他忽然便明白了:“原来父亲早在雒阳之时,便想测试兄长是否有野心?” 贾诩不言,但神态已然默认了。 贾玑这个时候亦然不再言语,仔细想想何咸的所作所为之后,他才不得不承认何咸的确有心怀天下的一面,但也有要凭借自己之力改换这个天下的雄心。 这些时日,他同何咸攀谈,也感觉出何咸对于世间英雄皆有一种凌驾之上的超然。他偶尔透露出的一些治世之策,更是旷古未闻。 有着如此特立独行思想之人,断然不会屈身在一方诸侯之下,借助他人力量完成自己夙愿的。 “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依为父看来,悉文非愚钝之人。此事为父能看出来,他想必也会有所察觉。”说到这里,贾诩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他还未看出来,不是还有你这个传声筒吗?” 贾玑闻言,忽然不由得就高兴了起来:“不错,兄长怎么可能会斗不过王方那莽夫?孩儿这就去告知兄长,想必他闻听之后,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王方复出 王方走出营帐,忽然发现这个军营一下变了。变得天翻地覆,变得他根本都不认识了。 最直观的表现,是他这向来喧嚣无比的营帐周围,竟然空荡荡地没几个人。走出营帐之后,他非但没有看到士卒们望向自己敬畏的眼神,更没有之前那么多人对自己嘘寒问暖c曲意逢迎。 这样的落差感,令王方一下回想起自己之前哪次出行,不是步骑杂列c前呼后拥?就算吃个饭,也是众士卒连番敬酒c肆意痛快! 原本他还想着此番自己伤愈之后,定要重拾旧河山,将何咸那等小人踩在脚底,一解心头怨气。可如此帐前冷落鞍马稀的景象,一下令他感觉自己的威信受到了莫大的挑衅,不由怒声喝一句道:“胡杰何在?” 一名脸色阴鸷的士卒鬼鬼祟祟地跑来,王方认出他乃自己最宠信的亲卫,可看他如今身上的装束,竟是破破烂烂的民夫打扮:“都督,胡杰被司隶人给杀了” “什么?”王方当即大怒,胡杰可是中郎将胡珍的从子,可是王方都不敢轻易的得罪的人物。 一想到胡珍的滔天之怒,王方也顾不得质问他为何穿着民夫的装束了,当即火冒三丈吼道:“还不速速集合兄弟,为胡杰报仇?” “集合不起来了。”那民夫一脸哭腔,似乎受了万年的委屈,开口道:“都督大人,现在全营的兄弟,都被何咸那个狗司马给拐跑了,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啊” “怎么回事儿?老子不过休息不过半个月,军营怎么一下就成这样了?”身为一营都督,王方半个月来对军营发生之事一无所知。问起这个问题来,他非但不脸红,反而还怒气冲天:“怎么没人向老子汇报这些,老子平日亏待了你们吗?” 阴鸷士卒一抬头,面色就更加阴鸷了,心中腹诽道:我们之前都争着向你汇报,你可从来不听也就罢了,还尽叱喝我等大惊小怪,坏了你养伤的心情,对我等是又叫又骂。现在没人向你汇报了,又都成了我们的错? 可这话他却不能跟王方明说,只好顺着王方的心思,将天大的黑锅都扣在何咸头上。说何咸尽数搬弄着是非,污蔑何咸耍弄权术,将整个军营搞得哀鸿遍野,所有凉州士卒都只能屈服在何咸的淫威下。 幸好呢,大家伙们都在暗自励精图治,就等着王方这位英明神武的神赶紧复原,好拯救他们于水火当中。 “岂有此理!”王方一听说何咸非但对小平津军制胡乱瞎搞,更还逼迫自己的手下与那些司隶软蛋沆瀣一气,登时就炸了:“简直岂有此理,我等凉州好男儿,岂能同那些司隶猪狗为伍!” 在王方看来,凉州人已受尽了世人将近二百年的欺压。如今风水轮流转,董老大带着他们凉州铁骑踏入司隶,这天下便已经是凉州人的天下,是该凉州人向那些世人收回一些利息的时候。 想想那些没骨气的凉州士卒,王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这时早操结束,王方抬头便看到一大堆凉州人和司隶人勾肩搭背c有说有笑地走来,更是火冒三丈,怒声大喝道:“尔等都在干什么,如尔等这般没血性之人,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王方手下的兵!老子,丢不起那人!” 早操归来的士卒们一下就愣了,首先他们并不清楚那个看起来跟神经病一样的家伙,吼着的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随后看清那人是王方之后,他们也就释然了,同时也懒得搭理了。 因为今天大家伙操练得都不错,司马大人决定要组织一场蹴鞠比赛,胜者就有额外奖励。大家伙为了能在赛场上一展风采,暗地里都挑灯苦练好几回了,哪能让一个神经病家伙的叫嚷给坏了心情? 再说了,当你王方手下的兵很光荣吗?不是挨打受训,就是当你个人刷威风的工具,别说赏赐和尊重了,你给过我们尊严和晋身渠道吗?给过我们展露实力的机会吗?你当我们天生受虐狂吗? 经历了阳光的洗礼,自然在没有人喜欢被阴暗侵袭。 一时间,士卒们都认为,既然王方喜欢这样不知所谓的叫嚷,就让他一个人表演独角戏好了。 “你,你,还有你,过来!”王方看到自己一声威风十足的话,已然将那些十足们吓得愣愣发呆是的,这个可怜的家伙,这会儿以为众士卒定定地看着自己,感觉他重新掌握了权势,不由信手将那六名曲侯叫到了身边:“集合好你们的手下,随我教训一番那个何咸,为胡杰报仇!” 话音刚落,王方忽然看到这六名曲侯眼中蓦然闪过一丝杀机,王方登时有些宽慰:不错,毕竟还是热血剽悍的凉州男儿,一听说要随自己打架,眼神儿还是那么凌厉,杀气还是那么霸气。 可王方如此单纯,他身旁那个民夫却知道,刚才这六名曲侯的杀气,那可是向着王方的!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选择跟随这样蠢萌的上司,究竟是对是错了:“都督大人,有话慢慢说,速回帐中详谈,详谈。” 王方当然不愿意被这个家伙扯入营帐,可一想到此人乃自己绝对的亲信,而场中又有不少司隶士卒对自己怒目而视。一时间,他也觉得自己适才所为有了鲁莽了,不由愠怒对着那六名曲侯吩咐道:“将你们的曲侯唤来,入帐同我秘议。” 直至此时,可怜的王方还不知道眼前这六人就是曲侯,他只是从这六人的装束上看出六人有别于其他人,才将这六个衣甲鲜明的士卒唤了过来。 在他理所应当的逻辑里,这六人并非自己的亲信,自然不可能是统御六曲的曲侯,由此他才会如此吩咐。 他这一番话,更令一旁的那个民夫感觉羞愤难当,急急将王方拉入了帐中,当即便开口说道:“都督大人不可啊!那何咸如今可是都尉眼中的红人,更是令董公侧目的人物!” “什么?”王方这时也有些反应过来了,适才听闻胡杰被杀,可何咸仍旧安然无恙时,他也觉得很奇怪。 毕竟,胡珍护短军中人人皆知,之前何咸命人殴打胡珍爱将华雄,胡珍不报复也就算了。可这次何咸直接杀了他侄子,胡珍却仍旧没有动作。 胡珍会怕何咸,当然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件事儿被上面的人给强力压了下来,敕令胡珍不可轻举妄动。 而能令已为中郎将c更乃凉州豪族的胡珍忍下如此屈辱之人,除却董卓之外,再无他人!一想到这些,王方不由失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董公为何会这般偏爱这屠家子?” “非是偏爱,恐怕董公是认为这小子有利用之处吧?”那民夫斟酌着语气,将自己的猜想道出:“属下其实也不全知,只听闻这小子将小平津练兵之法整理了一番,由都尉上交给了董公。董公向来为麾下各派倾轧不断而忧心,这练兵之法似乎颇对董公心思,故而赏赐了他不少军资。” “董公糊涂!”王方闻言不由扼腕叹息,痛惜说道:“如今这天下是我们凉州人的天下,谁不服我们就杀谁,直到杀服为止不就行了?看来这何咸也是个蛊乱董公的佞贼!” “可是,董公如今已经被这些人给蒙蔽了啊”那民夫低着头,也感到深深无奈。 “那该如何是好?”两个家伙,一个粗鄙无谋莽夫,一个钻营奉承的小兵儿,只能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泼妇一般的何咸 王方营帐那里愁云惨淡,可何咸这里,也没有其乐融融。相反,何咸的反应,甚至比王方还激烈。 “你这老爹也太不仗义了吧?”何咸举着手里的马靴,作势就要向贾玑砸去:“我入小平津这大半个月以来表现如何,你爹总是看在眼里的吧?就算你爹心肠冷硬,你总不是瞎子吧?” 何咸越说越怒,甚至还有一股忍不住的焦躁感:“这大半个月来,我与士卒同吃同住,倾力教导,也算尽职尽责了吧?身为别部司马的本分,我是一点都没落下吧?” “除此以外,我还每日每夜想着如何激励士卒c改革军制,融洽全营。直至现在已经将小平津全营上下士卒都打造有了精兵的模样,这份功劳,你爹总赖不掉吧?” “就算这样你爹还铁石心肠,可我还大公无私地将这份训练手册上交,让你爹在董胖面前挣足了面子。结果,你爹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合着上战场送死这事儿我去,抗住雒阳那里的压力c训练士卒这黑锅也我来背,然后好处你们全得着?” 何咸说罢这话,那火气和怨气真是来回交织,蹭蹭上涌:七天啊,再过七天时间,他就要西进支援牛辅大军讨伐白波贼。按照董卓的调拨军令,小平津这里只留下都尉贾诩和两千兵卒镇守,他与王方都要前去战场。 现在王方伤势好转,必然会开始兴风作雨。 虽然何咸不认为这等蠢货,能在自己铁板一块的军营里搞出什么花样,但他却知道,一旦上了战场,只要王方有意给自己使那么一下绊子,自己的小命儿就可能彻底交代在那里! “兄长,此事也怪不得家父,他毕竟是小平津都尉,你在他手下尽职尽责都是应该的。至于说到他明哲保身这方面,那也是人各有志,你也不能强求” 看着何咸那怒气冲冲的模样,贾玑说实话很想开溜。可他也知道,贾诩与何咸之间只有他能相互劝解一番。否则两人一旦互生嫌隙,他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行!我知道了,那从明天起,就让你爹亲自去操练那些士卒吧!反正我折腾出来的这些东西,你爹知道得不比我少,甚至还更胜一筹。我以后只会跟王方一样,每日喝喝酒c唱唱歌,快活起来,反正在你爹眼里,这也算尽了本分!” 贾玑当即大惊失色,慌乱无比。 身为当事人,他最知道此番小平津能脱胎换骨成功,除却何咸这般闻所未闻的练兵方式之外。更重要的缘故,就是何咸能从董卓那里搞来大笔的军资钱帛。 简单来说,何咸这等练兵方式就是末位淘汰加奖惩。所谓的人心所向,其实就是用大量钱财砸出来的——当然,何咸的练兵手册如今已然趋于完善,士卒已有了明确的上升渠道和流程,以后如此练兵不用钱财也可以。 但问题是,目前小平津这个军营不行。 作为第一个试点,何咸可谓倾尽全力,带入了浓重的奖惩必施的意味,而且还是重赏的那种。假如此时何咸一旦撂挑子,士卒少了大量的财帛激励,必然会心生倦怠,从而使得小平津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而贾诩能弄来大量财帛吗? 毫无疑问答案是肯定的,但有所得必有所失。贾诩若想牢牢把控住小平津的军心,那就必然要崭露锋芒,为董卓谋划更多才能换来大量财帛。可这样做,恰恰又与他明哲保身c韬光养晦的原则不符。 从这点上来说,贾诩的确是亏欠何咸的。 由此贾玑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只能委曲求全道:“兄长,你何必像个怨妇这般胡搅蛮缠?你其实也知道,我爹不是,家父心中还是向着你的。” “我泼妇?我蛮不讲理?”何咸一听这个,登时就炸了,手里马靴狠狠扔了出去,大吼道:“滚!你给我滚!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泼妇!” 从何咸营帐里跑出来的贾玑,真可谓屁滚尿流。 他实在没想到,何咸一旦发起疯来,别看手无缚鸡之力,可绝对能让那些泼辣的关中婆娘都退避三舍。好在,他也知道,何咸能这样痛快淋漓地发泄出来,也证明他至少不会心里记仇。 毕竟,这么些时日接触下来,贾玑对何咸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何咸若真怨恨上一个人,那绝对会暗戳戳的,不露声色的那种,甚至当面都能对那个露出笑脸。而此番何咸只是吵闹抱怨了一番,看样子他也就是想过个嘴瘾。 如此一来,贾玑此番前来通风报信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但他想不通的是,平日里极有肚量且随和的何咸,今日为何会这般张牙舞爪c暴躁不安?难道,他这个大男人也跟那些泼辣的婆娘一般,每月都有那么固定的几天? 贾玑刚突发奇想到这里,就听到营帐里何咸又开始狂躁大叫了几声,中间好像还传来了铜盆跌落在地的声响。一听到营帐里这样的动静,贾玑脸色再度大变,贼兮兮地一溜烟就跑远了。 在营帐里发泄了一番的何咸,最终也只能捡起那被他摔在地上的铜盆,随后唉声叹气地坐回案几:“特么的,声望点还是不够,时间却已经不多了” 何咸今天的心情的确不好,事实上,是非常不好。 在贾玑来之前,何咸其实已经得知王方走出营帐的消息,如今整个小平津军营,几乎人人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士卒。而且他也深知王方这个家伙的存在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由此自然也会派人多加留意。 然后,他便得知了王方刚走出营帐,便想召集旧部针对自己的消息。 虽然此事不知为何半途不了了之,但何咸心中却因此郁结了块垒。可偏偏这个时候,贾玑又跑过来,非但告知了他不日即将出征的消息,更告知贾诩不会帮自己的消息。 然而,这两件事连接到达,不过也只是令何咸情绪暴走的导火索而已。他真正忿怒不已的事情,是看到今日自己的声望点竟然停止了增长,而且稳稳地卡在了一个很敏感的数字上:49837点。 这样的数字,看起来距离何咸期待已久的50000声望点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却也是何咸难以逾越的天渊。 自从得到这款金手指之后,何咸几乎每日都在研究声望点的获取。 按照系统给出那种重视c信任c倾慕这种由淡而浓方式,何咸绝望地发现,一旦自己的声望点停止增长,那他不是要更换地图,在其他陌生人面前装逼;就是要做出一件打破往常的轰动之事,令这些依然熟悉他的人,转而对自己的印象更进一层。 现在,他人在小平津军营,必然不能随意更改地图。若说等到了战场,再凑齐50000声望点召唤出永久武将,可能就有些来不及了——毕竟,战场上一切都瞬息万变,而新来的将领,至少也需要跟将士有个彼此熟悉的过程。 由此,摆在何咸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搞定王方,令全营士卒进一步对自己刮目相看! “可是,这件事毕竟不是个小事儿。贾诩不帮忙,自己要是胡乱瞎搞的话,很可能会前功尽弃。”何咸痛苦地挠着自己的头发,情不自禁地打开了召唤页面,眼神纠结而迷离:“难道说,自己要孤注一掷,再度短暂召唤一位谋士商议?” 是维持现状,保持自己目前难得的声望点?还是破而后立,或者准确说,干脆破罐子破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江小白,姜小白? “召!既然有这样的金手指,为何还不用?”纠结了大半个早上的何咸,咬牙切齿地对着空无一人的营帐叫唤道,感觉自己终于开窍了。 之前纠结的缘故,不过一方面自己吝啬那些好不容易得来的声望点,以及担忧自己是否会成为地府那个系统的附庸,变得只会依赖那个系统。但现在,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何咸忽然觉得自己开悟了,有种得道高僧的超然。 “不就是担心声望点嘛,可那玩意儿岂是能攒下来的?跟前世的软妹币一样,那玩意儿得是靠投入才能挣出来的,攒可带不来新的收入。” 自言自语着,何咸越说越觉得自己精神升华了一层:“还有怕依赖系统,简直就是扯淡。有帮手不知道使用,那才是真正的傻蛋。人类之所以强过其他动物,就是懂得寻求帮助c协同共助嘛。” “更何况,自己不过穿越不到三个月的菜鸟,还在新手村里打转。这时候正是多多见识c多多学习的时候,固步自封才是阻碍自己成长的大忌。” 自我分析完毕之后,何咸觉得自己已然驱除了心魔,开始心安理得地打开了召唤页面。机械而冰冷的声音又在他脑中响起:根据宿主目前面临的困境,系统已然有推荐人选,需要声望点700。 “700声望点?你抢钱啊!”刚才的超然感悟,瞬间在沉重的价格面前被击碎。何咸皱着眉头,发现自己终究还是个俗人加吝啬鬼:“我选择自主召唤不行吗?赵高,我选择召唤赵高,那个家伙出馊主意害人最有一套了,而且只需要300声望点。”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片刻,随后才悠悠回复道:“若是宿主只希望花费声望点少一些便可解决眼前困境,地府中还有一位负责眼前困境的人物,所需声望点只要200。” 何咸有些发愣,倒不是他不相信系统的话,而是奇怪系统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在自己脑中一闪而过,他随后便立即分析起自主召唤和推荐召唤的优劣来。 自主召唤的话,何咸能想到的人就只能是赵高。当然,道衍和尚姚广孝肯定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人家的出场费可是赵高的一倍。不过说到赵高,这家伙虽然深谙权力规则,眼神毒辣,但整人方面好像一直都是靠着欺上瞒下的手段,狐假虎威借助着皇权的威势来压人。 可现在,自己的上司贾诩已经明确跟自己划清了界限,赵高好像想借势也借不到哪里去。而且,那货对付的人也都是精英人士,大多使用绵里藏针的手段。如王方这等鲁莽的草包,真要让赵高来细细对付,恐怕也会让王方苦不堪言,但花费的时日恐怕也会长一些。 而系统的推荐召唤,虽然说有时会可能不太靠谱儿,但推荐的人物用来解决当前问题,那绝对是专业对口的。更何况,那位仁兄的需要的出场费还很低 想到这里,何咸再不迟疑:“选择推荐召唤,直接召唤至我营帐内。” 话音落下,何咸看到自己声望值凭空消失了200点,忽然有种淡淡的肉痛之感:穷的时候割肉也不觉得疼,偏偏就是这种自己只差一点就能人生圆满的时候,忽然再来一刀,让人好心酸。 然而,当何咸回头看到身后那人时,不知为何,就感觉营帐里吹来了一阵暖风,抚慰了他那受伤的心。 那个人并不英俊,甚至可以说有些平凡。但他只是往那里一站,就让人感觉站在了一台中央大空调旁边一样,如沐春风——那种强烈的人格魅力,仿佛有着什么奇特魔力,让女人不由想亲近,男人希望结交。 何咸还算表现良好,因为他有过这样的经历。前世他的一个朋友,就有着这样天生的气质,让人一见如故,感觉温暖,所有人都愿意和这样的人交往。似乎一见到他,心情都会不由自主轻松起来。 后来,随着与那位朋友熟悉,何咸也明白了人家这种魅力的由来。这样的人,性格通常十分宽厚,对人彬彬有礼,他看到陌生人的时候,通常也是会用最大的善意来接触他人。 遇到需要帮助的朋友,非但礼遇有加,而且做得十分体贴人心。这样的人,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来形容并不过分。 所以,再度找到这种感觉,何咸主动便开口招呼道:“不知来者何人?咸在此有礼了。” 那人没有何咸这般拘谨,微微一笑道:“公子不必客气,寡嗯,在下姓姜,名小白。” “江小白?”何咸有些傻眼,“那不是一种酒吗?” 虽然前世何咸不是什么贪杯之人,但对于江小白大名也是略有耳闻的。一提起这三个字,他脑中当即浮现起那简单酒瓶上,印着一个头发浓黑c大眼发亮的男孩。酒瓶之上还通常印着一些鸡汤文,例如‘从来没有什么突然想起,只不过从未忘记’这类。 “酒?”姜小白一听这个词儿,眼神忽然就亮了:“公子也是好酒之人?这杯中之物,玄妙无穷啊。少饮则舒筋活血,多饮入无我之境” 一听这位仁兄上来就跑题,何咸赶紧打住道:“先生,此番我等在军营当中,无事不可饮酒,还望先生海涵。不过若先生能一解眼下困境,在下必然备下醇酒款待先生。” “便是那王方之事?”姜小白捋了捋下颌胡须,不由笑道:“此事易尔,公子与王方之间,不曾有何仇怨。只需公子肯折节相交,悉心同王方交流一番,以德报怨,必然可冰释前嫌,戮力携手” “别开这种世纪玩笑了,”不等姜小白把话说完,何咸就笑了:“王方那等草莽之徒,岂会肯听在下之言?就算在下想以怨报德,那也找对人才行?那样的家伙”脑中想着当初王方挨军仗之后那怨恨恶毒的眼中,何咸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入王方就是羊送虎口。 可这位姜小白同志也早有所料,这时也同样打断何咸的话道:“公子这就执迷了,公子如此认为,焉知那王方不是也与公子一般?公子这里防备着王方纵乱,焉知王方那里又岂能不怕公子以势压人?毕竟,如今军营权威,可在公子之手。主客易位之下,王方又怎会不想化干戈为玉帛?” 听这位姜小白先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何咸不由间也信了几分。 毕竟,对于地府系统推荐来的人物,他还是有着几分信任的。只不过,这种事儿实在有些颠覆何咸常识,使得他不由追问道:“先生,这以德报怨当真会有如此神效?” “那是自然,德乃天下公理,更乃人性光辉。若非有德,我等何必苟活一世?若非求德,我等何必自省终生?”一谈到‘德’这一话题,姜小白似乎颇为精通,也很怡然:“更何况,君子求诸已,小人求诸人,公子主动折节求睦,只求问心无愧,又有何不妥?” 何咸这下有些被震撼住了,想想他前世那浮躁空虚的社会,谁还有人会这般重德修身?可往往就是这样的品德修养,往小了说,是个人的精神信仰,往大了说,就是治国安邦的不世之法。 此时用来调节两人之间的恩怨,以德报怨似乎的确行得通。 想到这里,何咸不由说道:“先生所言不差,春秋时便有齐桓公以德报怨,得管仲为相,成就五霸其一之伟业等等,齐桓公的名字,似乎就是小白,他的姓也乃姜姓。适才先生还自称寡,寡人?难道说?” 姜小白再度和煦点头,温言笑道:“不错,后世所称的春秋五霸之一齐桓公,正乃寡人是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乱世,不相信恩德 走在向王方握手言和的路上,何咸仍旧忍不住自责: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得那么冷酷无情c阴险卑劣了呢?虽然眼看着还有几个月就是乱世三国,可越是乱世离乱,越是需要有仁c有德。 乱世,更需要爱啊! “或许,就是因为跟贾诩那种老狐狸待得时间太长了。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权衡利弊,都将自己给污染了。”将一口大黑锅稳稳扣在贾诩身上后,何咸才觉得浑身有些轻松,继续带着亲卫向着王方的营帐走去。 然而,距离王方营帐不过三十步时,何咸的眉头便已深深皱了起来。 在他眼前,一大堆普通士卒和辎重民夫,正兴致勃勃地吵嚷着,聚在一起当众赌博。在这些人周边,甚至还有几个空了的酒坛子,劣酒味道弥漫,早已让这些人没了军人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何咸当即面色转冷,对着身后许凉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这些家伙到底都是什么人,为何已将军营搞得这般乌烟瘴气?” “司马,属下也不知此处为何这般状况。”被何咸质问的许凉脸色同样铁青,但他虽然搞不清为何会这般,却知道该怎么做。当下,许凉一挥手,对着身后亲卫吩咐道:“全都拿下!” 一时间,如狼似虎的亲卫大喝持刀上前,犹如虎入羊群般冲入那群士卒当中。那些士卒大多数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然被亲卫摁倒在地,剩下有几个反应过来的,也因为饮酒而醉得没几分战力,被亲卫合力擒拿下来。 “狗司马,你还敢来这里?”被摁倒在地的一个民夫叫嚣道,面色狰狞不屑,对着何咸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狗司马,这里可不是你来撒野的地方。不就是什么每月的军饷吗?老子不要了,从此以后就跟着王都督快活!” “一个只会折腾人的狗东西,到了战场就是任人屠宰的命!可怜你们这些蠢货,竟然还被他骗得团团转,他这种小白脸,能带领你们打赢仗?你们的命交到他手上,难道就不害怕吗?” 几个被亲卫摁倒的士卒民夫,在酒精的刺激下,又恢复到了从前桀骜的模样。也或许,是他们曾经高高在上的生活被何咸摧毁之后,他们说出了心中隐秘的怨恨。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这些士卒民夫望向何咸的眼神,有忿怒c有怨毒c有凶戾,但却没有半丝一名军人见到长官时的敬畏,更没有知晓自己祸乱军营的愧疚。 何咸当然明白为何这些人一下变成了这样,所有的原因,不过就是他们身后的营帐。里面的那个王方已经行走自如了,他们以为有人可以替他们撑腰了。 “聚众赌博,公然饮酒,藐视上司,三罪并罚,尔等足够砍脑袋了!”许凉面对这些人对何咸冷嘲暗讽,早已怒发冲冠,抱拳向何咸言道:“司马,便令处决了他们,以正军法!” 被杀气覆盖着脸面的何咸,几乎在一瞬间便想同意许凉的请求。然而,理智在最后一瞬还是占据了上风,想到此番来寻王方的目的,何咸很艰难地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暂且扣押,待我见过王方再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何咸掀开王方帐帘时,登时差点便被一股更浓重的酒味呛了个跟头。随后看到王方营帐中的情景,更是让何咸瞬间怒意升腾至了顶点! 大帐当中,王方高踞主位,早已喝得醉眼惺忪。军帐两侧案席,不少民夫装扮的士卒早已东倒西歪。若只是这些,何咸也不会怒发冲冠,只因大帐中央,还有不少民妇装扮的女子。 她们在这些士卒强迫下哭泣着扭动着腰肢,更有一些士卒还搂上了民妇强行灌酒取乐,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简直令何咸胸中的杀意冲天而起! “来啊,儿郎们,尽情喝酒!”已然喝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王方,此时看到何咸入帐,似乎瞬间清明了许多。不过他刻意忽略了何咸,大声叫嚣示威道:“儿郎们跟着我,有酒有肉有女子,要什么有什么!日后沙场搏命,儿郎们只需跟随我冲锋一番,战功更是唾手可得!” 说罢这句,王方这才特意瞟了何咸一眼,高声叫嚷道:“反倒是营外那群废物c蠢货,被人当了猴儿耍,还以为就能在战场上保得性命,简直放屁!老子跟随董老大几番出生入死才换来这都督一职,一个狗屁屠户之子,竟然还厚颜无耻在此卖弄,岂不可笑?” “都督言之有理!”一名抱着村妇的凉州士卒登时应和,举着酒盏大叫道:“明日,我等便将这番道理告知其他兄弟,好让兄弟们知晓,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许凉!”何咸一听这话,来之前什么握手言和的想法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怒喝出声道:“将这些家伙统统给拿下!”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何咸才明白世上就是有一些渣滓废物,本性除了自甘堕落之外,便是还会拉着别人一同堕落。 这种人别说用恩义c品德来感悟,就是他将一颗真心呈放在他们面前,他们这些狼心狗肺之徒也会就着酒吃了! 此时跟随何咸入帐的,不过十名侍卫。而大帐当中,却足有王方二十余亲信。然而,这些亲卫闻听何咸一令,毫无畏惧便在许凉的带领下,向着这些乱卒冲去。 “何咸你敢!”王方这时也豁然起身,抄起一柄钢刀劈断了案几,怒声吼道:“儿郎们,还愣着干什么!这司隶的狗司隶竟然要火并同僚,此事就算闹到董公那里,我们也不理亏!” 王方一声喧喝,那些醉酒的士卒也都抄起了利刃。见此情况,许凉当即立断,对着那已然冲上前去的亲卫喝令道:“保护司马!” 一时间,何咸十名亲卫同王方二十余亲信持刃对峙,一副剑拔弩张的凶险态势。王方骄横的脸上,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何咸,杀机盈然。可同时顾忌何咸身旁如怒目金刚的许凉,却也未敢先发制人。 倒是何咸,这时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扫视了一眼王方后,并未多言。反倒是目光落在那些惊恐不安的村妇身上时,莞尔一笑道:“美女们,还愣着干什么?” 其中一名看起来机灵的村妇,当即明白了何咸的意思,来不及道谢,当即带头撒腿便跑。其他村妇见状,也都反应过来纷纷逃出帐中。那些王方亲信有意阻拦,可在何咸亲卫虎视眈眈之下,却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司马,吴匡尚在操练士卒,只需派一亲卫告知,他必会率七千士卒赶来相助。”看着帐中的架势,许凉悄然向何咸咬耳朵道。 王方这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握着钢刀的手不由一紧,面上杀机毕露,似乎下一瞬就要跟何咸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就在他准备着怒吼一声开干时,却忽然看到何咸微微摇了摇头:“不可。王方这等蠢货想要鱼死网破,用他们的烂命换我们的性命,那可是大大地赚了。我们可不是他那样的脑残,断然不会做这等赔本儿买卖。” 还有一句话,何咸并没有明说:就眼前这些事情,一旦传到董卓耳中,董卓必然只会采取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随意处置一番。这对王方来说不算什么,可一旦如此,他何咸辛辛苦苦在军营里建立起的威信,就要遭受打击了。 事实上,何咸才大概猜出来了,王方这种浑人就是打得这样的主意。他知道自己已无法在军营里夺回权势,便想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式,来恶心抹黑对手。 由此,面对这一场凶险的博弈,何咸似乎只当成了一场闹剧,不由冷笑道:“王方,今日就闹到这里了,如何?” 王方嘿嘿一哼,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好,还算你识时务,今日便放你一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齐桓公的威势 初冬的天气,一向都是灰蒙蒙的,一如何咸此时的脸色。 回自己军帐的路上,何咸沉默不语。连带着身后的许凉和众侍卫,也都感到了暴雨来临来的压抑。 “公子,我等还是召集众人,将那个不识时务的王方绳之以法!倘若公子就此忍气吞声,那我等半月以来的努力,将尽皆化作乌有!”许凉路上越想越气,忍不住再度向何咸建议到。 然而,何咸仍旧没有松口,甚至这次连个解释都没有。 只不过,众人都有感觉,何咸在听到这番话后,脸色却变得愈加冷厉忿怒起来,仿若厚积的阴云上又覆盖了一丝铅灰浓云。 事实上,何咸何尝不想如此。然而,他更知道此事万万不可。 说起来,这其实就是一心向办实事儿,与那些专门挑刺儿之人间的区别:何咸这里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想将小平津士卒打造成一支精兵,可王方这种人全不在意,他只需看到何咸受挫,便会升起莫大的快感。 何咸是建设者,有着太多的顾虑,深知牵一发而动全身。可王方却属于破坏者,全无顾忌,只想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这就好比一个手脚被束缚的人,去对抗一个全副武装的贼徒。所以,第一番交锋,何咸看似未丢面子,但实际上已输下了一城。 今日过后,全军营所有人都会知晓,他何咸其实拿王方也毫无办法。再加上王方那些亲信肆意挑唆,很快一些意志不坚的士卒,就会被王方重新拉回泥渊当中。 “我怎么那么天真,就信了他的邪!”走到自己营帐前时,何咸挥散了侍卫,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穿越过来也已经快三个月了,怎么一听说系统推荐,人家还是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就相信了王方那种家伙能被恩德所感化?” 一想起这些,何咸便越自责,当初他看到闯入自己府中那些桀骜的羌胡,便知道这些人就是一群狼,只会服从强者。 可三个月后,他却因为相信系统c崇信名人效应,将自己弄到了如此被动的地步! 随后,一掀开帐帘,何咸的怒气就更加炽烈:只见那位小白先生还未离去,正悠悠坐在案几上,小口抿着一瓶白酒,啧啧称赞,一副悠然自得c乐不思蜀的模样。 何咸这时可不管这位小白为何还未回归地府,也不想知道这两千多年的人物,手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瓶江小白瓶装酒。 他一看到齐桓公,当即两眼就红了:“好你个姜小白,你还真敢留在这里!说,你是不是地府派来故意整我的?” 说着这话,何咸撸起袖子露出自己柔嫩无力的拳头,快步就想上前揍人。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打不过看起来已然五十岁左右的齐桓公,但一时气怒冲顶,他暗下决心,就是打不过也要咬齐桓公两口解恨。 可距离在齐桓公还有一步这时,何咸却愕然停住了脚步,甚至脸上的怒气也被惊慌和谄媚所替代:“姜先生,我就是跟您开个玩笑,玩笑而已”说着,何咸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手指,想将自己脖颈之前的那把铜剑推开。 不错,就在何咸冲到齐桓公还有一步的时候,齐桓公那副悠然自得的姿态瞬间不见。陡然之间,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造型古朴的铜剑,抵在了何咸的眼前。 就那一瞬间出手之后,之前那位让人如沐春风的小白似乎一下消失,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威凌天下的春秋霸主! 这一瞬,何咸清楚地感觉到了齐桓公那股磅礴的威戾,他的目光,犹如手中的铜剑一般锋锐无比,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一时间,何咸那伸出的小手,根本未曾碰上那剑刃,便已然被吓得缩了回去。 ‘地府,地府不对,系统,系统快出来啊。你们程序出问题了,召唤而来的人要弑主了。’ 生死一线之间,何咸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的金手指。 然而,系统给出的回答,却一下让他差点翻了白眼吓晕过去:本系统只提供输送服务,具体使用方法不妥,导致人物反叛弑杀宿主,与系统毫无关系。一经输送,概不负责。 ‘纳尼?’何咸一下抽抽儿了起来,一股冰冷的气流瞬间从尾椎骨窜到了全身各处:‘你们这系统还不负责宿主的生命安全?那我之前所认为的召唤人物不可能背叛自己,也是异想天开了?’ “华夏历史任何人物,都是独立的个体存在,他们完全拥有着生前的记忆,情感以及个人性格。宿主从哪里认为,这些人物都会百分百效忠宿主?” “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现在才得到这个答案的何咸,一瞬间感觉如五雷轰顶。再想起自己之前吃饱撑得召唤项羽,那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拿自己的小命儿来实验啊! ‘先不管这些,我既然能够将他们召唤过来,那能不能赶紧将他们再送回地府?’看着眼前齐桓公那已微微眯起的眼睛,何咸这时也顾不上担忧了。他怕自己要是在罗嗦一会儿,自己可能就要去地府报道了。 “不可以,宿主只有消费声望点延长他们存在的权利,没有将他们送回地府的能力。他们在召唤期间,只有自己决定回归,才会提前消失。”说罢这句,系统又再度阐明了它的原则:“还是那句话,一经输送,地府概不负责。” ‘我去你大爷个不负责!你们地府这没良心的公司,这样一款连安全都不能保障的产品,你们也敢胡乱推出来坑害消费者?还21版本,版你大爷!’ 何咸心中在哀嚎c在怒吼。可表面上,他还得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谁知道这位姜小白霸主,是不是精神变态啊。自己不装着点,恐怕下一瞬人家那把剑就刺过来了! 而且,从齐桓公握剑姿态的淡定来看,他必然已用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杀了不少人!这种情况,就算何咸呼救,齐桓公也能赶在亲卫入帐之前,先结果了自己。 可是,对付这样一位毫无逻辑的家伙,何咸目前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真的想不通,为何一个人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截然不同,杀机四溢。若说是因为自己入帐时冒犯了他,可他之前的表现,也根本不是这样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样子啊。 然而,就在何咸一筹莫展,在齐桓公目光下都快要吓尿的时候,齐桓公的眉梢忽然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冷厉威凌的气势一下彷如冬雪消融,随后他那如春风般的一笑,更是使得之前那副令人忍不住想亲近的气质又回到了身上:“公子,如何?是不是感觉很刺激,人生处处充满惊喜?” “惊惊喜,喜,喜欢得不得了”此时何咸早已懵圈儿了,智商根本不在线。毕竟,任谁遇到这样一位说变脸就变脸,而且还变得那么彻底的家伙,都会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精神病。 可是,就在何咸还一头雾水的时候,齐桓公忽然又充满睿智地一笑:“公子,此番之后,可曾明白了寡人教与公子的统御之道?” “啥?”何咸张着嘴,浑然一个白痴的模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其恩如海,其威如狱! “公子,你太让寡人失望了。”齐桓公看着二傻子一样的何咸,一声忧叹长长回荡在帐中。 此时何咸就好像蠢笨不堪的小学生一样,看着教导主任如此失落,不由心中惴惴:“姜先生,小子少不经事,愚钝不堪,还望先生指点。” 见何咸还算上道,这位和煦的霸主似乎也不打算刁难何咸,直言回道:“公子,寡人颠沛流离多年,自忖已阅尽世间百态。可纵然如此,人心一事,寡人仍旧不敢断言。不过,统御一法,寡人倒也颇有些心得。” 何咸当即整理了一番衣裳,恭敬一礼,等待着齐桓公的未尽之言。 “以德报怨,此事自然可行得。不过此事却有一前提,便是那人必然是知恩图报之士,且他绝对有着足够的价值。如王方那等草莽鼠辈,狼心狗肺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公子又何必折辱自己?” 何咸一头黑线,忍不住腹诽道:‘大叔,这馊主意还不是你给我出的。而且,我刚开始还是理智的,就是你一番摇唇鼓舌,才让我信了你的邪。’ 可这话何咸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只能憋得自己脸红脖子粗。 齐桓公一见何咸这等模样,当即也忍不住晒然一笑:“公子不必如此,寡人之所以如此,并非特意消遣公子。只是寡人也非那些纵横之士,难以用只言片语便令公子明白寡人意思。况且,此举其实也需公子亲身诚意为之,若提前知晓缘故,反倒不美。” “知易行难,此道理小子自然懂得。况且先生也是助小子而来,小子万不敢心有怨念。”何咸自然是个讲道理的人,齐桓公这话一出口,何咸当即以礼还礼。 不过,直到现在,他仍旧不清楚齐桓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急之下,不由催促道:“只是小子不知,先生究竟要如何处置此事?” “自是如寡人适才对待公子这般。”齐桓公先是微微一笑,随即又带上了一抹适才威凌的气势,缓缓而沉重地言道:“欲要驭下,必要人知晓其恩如海,其威如狱!两者缺一不可,公子要谨记于心。” “其恩如海,其威如狱?”何咸脸色肃然,深深被这八个字震撼到了,脑中华夏五千年帝皇的所作所为一幕幕回闪在眼前,他猛然意识到大多英明神武的雄主,都拥有着这等铁血的手腕和如渊的胸怀。 一时间,何咸也不由感慨道:“原来,君心难测,就是源出于此” “不错,欲为人中之雄,自要行常人不为之事,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而最根本的一点,公子要学会冷酷。”齐桓公说到这里,眼神幽幽,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但随后却悠然一笑,自得逍遥。 可何咸这时面色却疑惑且为难,他一下意识到了齐桓公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历史上,只要是独掌大权之人,无一不冷酷无情。他们口中称孤道寡,就是他们心底最孤寂的写照。 如何咸这样的穿越人士,显然不愿承受这些。毕竟他本身随和的性情,也与这种冷酷无情相排斥。 “姜先生之言不无道理,然世间之事并无绝对。华夏五千年,君臣相知相宜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就算统兵驭下,也有不少以仁著称的儒将。” “公子误解冷酷一词的意思了。”齐桓公摆摆手,示意何咸不必那么紧张:“所谓冷酷,并非公子以后便要与仁慈c温和之类的名词说再见。这种心如铁石c冷酷无情,不是对待属下c朋友c黎庶的,而是对待敌人的。并且,公子还要比其他人更无情。” “所谓仁不带兵,义不行贾,冷酷不是残忍,不是杀戮无辜的老百姓,而是坚忍。比如公子的一个很好的朋友触犯了军纪,但你为了执行军纪,一定要杀了他。只有这样,公子才能控制军队,即使他是你最要好的朋友,甚至是你的亲人,你也要这样做。” “这才是真正的冷酷!”齐桓公一语落下,掷地有声,面色的决然更是令何咸不由心下凛然。 “姜先生之言,是说如今王方这伙害群之马,如今已是小子的敌人?”何咸体味了一番齐桓公的话,不由有所感悟:“如此,对待他们,小子便应当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不留余地?” “公子聪慧,天资过人,寡人所说之意,自是如此。”齐桓公此时满意地看着何咸,似乎对何咸越来越有兴趣。 “可是,小子并不懂驭人之术,如何才能令王方这等混不吝的滚刀肉畏之如虎?”皱眉苦思的何咸,觉得自己好像领悟了很多,可似乎又什么都没领悟:“难道,小子现在就点齐兵马,将王方那伙人杀个片甲不留?” 何咸迟疑着说出这番话,可内心里却总觉得这样很不对:虽说他的确可以这样做,但这样做的后果却很难料理。 首先就是王方乃董卓和李儒牵制自己的一枚棋子,自己若是真的将他一刀砍了,那董卓和李儒必然还会派来更难对付的棋子,如此自己日后更是疲于应对。 还有,这样做虽然表面上斩草除根了,但这种方式其实治标不治本。更有可能造成的后果,还可能会是全营将士与自己离心离德,自己就会成为第二个王方:毕竟,这种暴力镇压诛杀的手段,实在太没品c太不得人心了。没有一个士卒,愿意跟着一个凶戾残暴的将领。 “人心c统御c手段,”齐桓公似乎已然看出了何咸的担忧,依次缓缓伸出了三个手指:“公子,莫要忘了,此番我等交谈重点是这三点。欲得人心,首先得明敌我;欲统御得当,更要有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何咸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脑海之中一片思绪升腾沉浮。 隐隐之间,他好似把握住了什么,不由脱口而出道:“姜先生是说,人人其实都有弱点,一个人最坚强的并不是他的肉体,而是他的坚守和信仰。只要小子从这点入手,击破他赖以骄傲的地方,小子就可以从他的精神上消灭这个家伙?” 齐桓公那睿智的眼睛不由大亮,好似他从砂砾中发现了珍珠:“不错,正是如此。只不过,公子真的知道如何做了吗?” 何咸微微一笑,隐藏不住其中的冷酷,一如冬日的飘雪:“自然知晓。从今日起,小子非但不会再去找王方的麻烦,更会勒令全营将士加倍操练,为日后的征讨白波贼做准备。” “如此一来,公子麾下将士岂不人人愤慨c怒公子不争?王方那些亲信,岂非更加肆无忌惮,大肆怂恿拉拢那些心志不坚的士卒?”齐桓公嘴上说着这等担忧之言,可面上的神色却异常轻松,丝毫没有半分担忧的意思。 “姜先生今日要小子前去寻王方以德报怨,不正是为了这等效果?王方那等无谋草莽,不也正是以为他可呼风唤雨c人人敬仰?” 何咸这时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了,同时,笑中的杀气也似乎凝如实质:“其恩如海,小子自忖已经做到了。而真到了那等地步,就是小子让他们品尝到其威如狱的时候!” “公子大才,这乱世风云,必将有公子一席之地!”齐桓公这才畅快大笑,随后渐渐消逝,满意而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撂挑子的何咸 “叔,这事儿该咋办啊!”凉州那位孔武有力的二货同志,焦急地缠着老李抱怨:“那些王方的亲信们,今早又来我们那里闹事儿了,又拉走了十几个不出操的兄弟,司马大人也不管管,这军营全乱套了!” 老李眉头紧皱,他参军这么多年,除却沙场上的凶残见识过不少,也见识过两部不合的危害。眼见着整个小平津军营已然走向欣欣向荣的局面,可王方这个搅屎棍一出现,瞬间就将司马大人筹划好的前景破坏地一干二净。 虽说现在王方那些害群之马只拉走了数百人,但这种趋势却还是很明显的。老李知道,人要学好挺难,可若说跟着别人偷懒耍滑c帮腔帮闲,那可是谁都会的。 幸好,军中大部分兄弟在这个半个月里都已走上了正轨,不愿再过那种鬼混的日子,可司马大人这两天一点表示都没有,就实在太让士卒们愤慨了。 “小黑,你如今已是司马大人的亲卫了,司马大人这两天就真的什么都没做?”老李一面紧盯着校场上的士卒,一面忧心忡忡地向他侄子问道。 说到这点,老李也更感激何咸了。他那个侄子自己心里清楚,战场上砍人那是一个顶十个,可若说到指挥一曲带兵打仗,那绝对是不够格的。可偏偏他又有一身的力气,心思也耿正,这样的人,当个普通士卒也太屈才了。 然而,随着何咸提出兵种划分之后,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侄儿就一路过关斩将,非但成为了可以领普通士卒三倍军饷的骑兵,更被何咸选为了亲卫来培养。 要知道,现在的何咸声望那可是在小平津里一人之下c千人之上。给司马大人当亲卫,那可是军营里公认给个屯长都不换的好兵种,让人羡慕不已。 “没有。除了整日在营帐里写写画画,让我们加倍训练之外,就什么都没干了。”二货小黑搔了搔脑袋,一头雾水,随后便又小声说道:“叔儿,你说司马大人是不是真怕了那王方了?” “放屁!”老李一巴掌又扣在了小黑头上,气鼓鼓地叫嚷道:“司马大人那可是真正的懂兵之人,文心武胆。在雒阳城里杀张璋c伍宕,连董老大的侄子都敢揍,岂会怕那小小的王方?” “可是可是司马大人真的打不过王方。”小黑摸着脑袋,再一次感到十分委屈。 “你懂个屁!打仗跟斗殴一样吗?”老李这会儿也被侄儿烦出火气了,气得开口问道:“若是司马大人下令让你砍了王方,你现在会不会迟疑?” “当然不会!”小黑一听这个就激动了,双眼放光:“那王八蛋敢欺负我们司马,祸乱整个军营,我现在就去砍了他!” “不错,你不会迟疑,他们也都不会!你说我们这么多人都挺司马,司马大人要真想干翻那王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唉,你等等,你去哪儿?你个憨货,还真现在就去砍人啊?” 摊着这么个侄子,老李真是操碎了心,连扯带拽地才将小黑拉住,叮嘱他道:“司马大人必定在琢磨着什么主意呢,你就待在司马大人身旁,好好护卫着。我琢磨着,这种乱象,最多在持续三天就够了。” “要是三天之后,还是这样呢?”小黑还是不服气,还想着现在就干掉王方,还军营一个清明:“叔儿,我一条贱命不值钱,能让司马大人不操心,我就值了。” “你懂个屁!”老李又狠狠教训了一番小黑,随后才用他那沧桑深邃地眼神,望向那帐帘紧闭的何咸营帐,随后又看了看那人声鼎沸c乱糟糟一片的王方营帐,眼神慢慢变得冷厉:“要是三天之后还是这样,那也用不着你动手了” 这样的情景,几乎在军营各地里上演着。士卒也是人,自然看得出谁是真心对他们好的,谁不将他们当人看。 何咸的公平公正c以恩待人,早已俘获了这些曾经桀骜不逊凉州士卒的心,这些士卒第一次感受到了跟着一个人有奔头儿c有荣誉的温暖和责任感。所以,当王方想将军营再折腾回原来那等乌烟瘴气的时候,他们心里都在憋着一股火儿。 只不过,何咸这两天的表现实在太不堪了。自从那次他与王方对峙之后,便什么动作都没有,甚至连一个表示都没有。这样的情景,在士卒们眼中,自然就是何咸拿王方毫无办法。 更令士卒愤慨的是,何咸非但严令禁止士卒去找王方及亲信的麻烦,这两天还突然加大了对士卒们的训练量,将士卒们折腾地筋疲力尽。一些吃不消的c意志不坚定的士卒,被王方亲信们一忽悠,渐渐就掉了队。整个军营,眼看着就在往糜烂方向发展着。 面对这种情况,非但许凉c吴匡等高级将领急得冒火,就连贾玑也天天往何咸营帐里跑,不停劝说着何咸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自己老爹不帮他,他就撒手不管了。 可何咸只是淡淡看着贾玑苦口婆心,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告诉你,已经晚了,公子我以后就这样,你们爱咋咋地” “你!”贾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何咸,忽然就跟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一样,狠狠一跺脚,气愤说道:“算我看错了人,你以后就这样罢!” 望着贾玑那愤怒的背影,何咸神秘莫测地微微一笑,不由悠悠叹道:“还是太年轻呀,你看看你那狐狸老爹,多能沉得住气?” 跑回自己老爹中军帐里的贾玑,真是一肚子苦水儿不知道该如何诉说。看着贾诩仍旧四平八稳地在读书,他不由气得大叫道:“父亲,都这时候了,你还读什么书!现在何咸真的怪罪你了,他都不管这座军营了?” 贾诩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仍旧聚精会神地看着竹简上的文字,随意敷衍了贾玑一句:“谁说他不管了,这两日,他不是还加大了对士卒的训练量吗?” “他这是在自毁长城!”贾玑这下真气得跳了起来,愤怒说道:“如今王方亲信四处造谣,说只要跟着他就能大块吃肉c大碗喝酒,好多意志不坚定的士卒,都被王方忽悠了过去。现在何咸还不想着拉拢士卒,偏偏还加重训练强度,这不是逼着士卒向王方靠拢吗?” “那些士卒也不是没有跟过王方,现在被人一两句话就拉拢走,说明心里其实还是不认可悉文的。既然他们不认可,悉文强留下来,又有何用?” “这?”贾玑不明白,怎么摆在眼前傻子都明白的道理,自己还是说不过老爹。一时间无语后,他才反应过来:“父亲,你难道不懂,这样下去军心就散了!” “呵呵,”贾诩这才合上竹简,望向那摇曳不停的烛火,好似从中看到了一片腥风血雨,不由痛苦一笑道:“你又哪里会知道,他其实就是一直在等那一天呢?这小平津军营,没几日恐怕就要变天了” “父亲”贾玑愣愣望着眼前的贾诩,没由来地就感受到一股子凝肃的杀气,心下凛然,面上呆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立威服人 高台上的何咸,一人足足砍了二十三颗人头才停手。但这非表明他已经准备收手,只不过他手中那柄鬼头刀已然被开始卷了刃,而此时也不需要他亲自行刑c震慑将士后,他才令刽子手上台行刑。 这期间,校场上的气氛极其诡异,所有士卒都愣愣地看着,高台上那位文弱的司马高举鬼头刀c再狠狠挥落,随着那年轻司马每一次动作,总会有一颗头颅滚落高台。那些受刑之人,破口大骂者有之c哭喊求饶者有之,其中还不乏死前咒下恶毒誓言之人。然而,高台上那位看似文弱的司马,除却同第一个士卒说过一句话之后,便再未同这些受刑之人说过半句话。甚至 他面上的神情,除却稍显疲累之外,连其他的情绪波动多没有。 可惊涛骇浪一般的情绪,却在每个士卒心海中涌动。 今日的天气很冷,可他们的心却更冷,不少人额角都滴落出了冷汗。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高台上那个文弱司马的一举一动,同时心底涌动的滚滚之潮,正在剧烈地刷新着他们对这位司马的认知。有些人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曾干过的好事,吓得腿软,摇摇欲坠有些人则白着脸,想同其他人讨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口还有些平日紧随何咸之人,这时更加面色苍白,毕竟平日他们偶然与司 马交谈,似乎并不怎么恭敬 “吴司马,时日有限,烦请念得快一些。”何咸将鬼头刀扔在一旁,接过侍卫递来的丝巾擦了擦手,便坐回了高台上的主位上,监督着之后的行刑。 “是,好的,公子不,司马大人。”吴匡这时都看起来有些呆滞,说话也没平时那么利索。再之后,吴匡又请了贾玑一齐来宣布罪状,两人念够十人之后,便有士卒将那十人拎上高台。何咸也不废话,用两根指头从木质鱼筒里拈出一根竹签,暗青色的竹签顶端削成了尖锐的剑形,看上去阴沉肃 杀如同真正的一把利剑。 他略抬手肘,把竹签轻轻地抛了出去:“已验明正身,罪证属实,斩!” 竹签画过一道弧线,跌落在铺满黄沙的地面上。高台上的十名刽子手便大喝一声,双手紧握宽刃大刀猛然下挥。 铁刃轻易切开血肉,砍断颈骨,把整个头颅从一具具高大的身躯上斩下来。不少头颅都滚到高台下,污秽异常,只有满是不甘和愤懑的眼神,与何咸漠然的双眸彼此对视,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的竹签,何咸随后又扔出去了两支,砍头的速度的确加快了不少。 五十三颗人头堆在高台之下的一个斜坡中,静悄悄地不动,温热的鲜血四处流淌,在人头堆处汇聚成了一条小溪。腥臭的味道开始弥漫,即便在天高深远的冬季,也使得这片校场宛如人间地狱。 直到吴匡和贾玑合起手中的竹简,所有士卒才都微不可查地从心底吐出了一口气。 何咸这才踩着已然没过脚底的血迹,来到校场士卒面前。尚未开口,只是凌厉的眼神一扫,那些士卒当即军姿站得笔直,又一次死死憋住了呼吸,全场鸦雀无声。 “死罪之人皆已处置,现在,该是那些心志不坚c蛇鼠两端家伙们接受制裁了。”何咸望了一眼那些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士卒,无不鄙夷。“其实,你们都是聪明人,比起这些带头儿祸乱军营的家伙,你们巧妙地避开了死罪,选择了不反对c也不站队的方式。不过,你们同时也是最蠢之人,因为在军营里,最不招人待见的,就是你们这种看似 没主意c却只有小聪明的家伙!”话音落下,他这次也不让吴匡和贾玑宣布罪状了,直接将那一大摞竹简扔在那些士卒脚下,对着那些五花大绑的罪徒怒吼道:“上面有名字的,都自动上去接受杖刑。至于要挨多少军棍,自己同那些执刑者 去报。报得多了,算你们倒霉,要是报得少了,就加倍处置!”一百六十三个附随闹事的士卒挨个儿上台,想着自己的罪状,都咬着牙报了五十军棍二百三十七个缺席操练的士卒,随后也上了高台,报了三十军棍还有一些藐视过何咸,暗地里说过何咸坏话的家伙 ,也都不打自招,上去领了二十军棍。 何咸随后也不说话,只是踢开挡在他面前的一颗头颅,又重新坐回了主位上,慢慢翻检着那些受刑之人的名单。 就在数百个士卒被扒掉下裳趴成一排,接受着处置时,他就一动不动地冷着脸看着,听着木棍打在肉上的声音起此彼伏,听着这些人哭喊连天。 整整一上午,半点操练都没有进行。时间就在这样的行刑当中度过,直到所有人都行完刑之后,何咸才再度站起身来,对着那些趴在一旁不敢动弹c也不能动弹,还有校场上那些一点刑罚都未挨过的士卒宣道:“将那五十三颗首级堆在军纪碑 之下三日,好好让后来人知晓一番军纪的重要!”看着那一颗颗死不瞑目的脑袋被堆在军纪碑下,士卒们这时已说不出心中是何感想。这块石碑是何咸老爹何进当初修建小平津关留下的余料,搁置在校场,本身并不算什么。问题是他们每日操练都能看到 ,一想到接下来三日操练都要对着这些脑袋,那是何等诡异。 更何况,这些人并非死在战场上,而是因违反了军纪被斩首示众,这样的死法实在毫无光彩可言。 一想到这些,在场士卒无不感到一阵森寒涌上心头,暗下决心就算不识字,也得赶紧将新军规背下。以免自己死了之后还要被砍下脑袋,让那么多袍泽日日看着c鄙夷着。 也就是这一瞬间,这块军纪碑在士卒们心中的分量便大不同以前了。面对那么一块冰冷的石碑,他们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升起了一丝敬畏。做完这一切,何咸明白自己已然让这些士卒都感受到了其威如狱的味道,想着统御部下还要恩威并施,他随即便再度宣布道:“想必尔等也已知晓,三日之后,我等便要前去讨伐白波贼。这些时日,加倍 训练尔等便是为了此事,三日后,所有通过考核之人,都可随本司马前去建功立业!” “誓死追随司马!”底下士卒闻言当即一扫惊惧之情,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 这些时日,他们天天操练,早就想真刀真枪寻人干上几场了。毕竟,操练的赏赐虽好,但毕竟战场上的军功来,还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这些参了军的汉子,这些在乱世中苦苦挣扎的野兽,他们比任何人都喜欢听到战事。在何咸的赏罚机制磨炼下,他们早已将战争同军功c同赏赐联系到了一起。 百姓们闻之惊恐的战事,在这些人耳中便是喜讯!更何况,这次出征的士卒还要经过考核,那更是一种荣耀种认可! 由此,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只要自己从小平津中走出,那便已是精兵! 从此之后,他们便可以走向热血澎湃的战场,走向滚滚而来的财富!有何咸那样功必赏c过必罚的司马,他们根本不必操心克扣军功这类破事儿。只不过,一些心思严谨之人,望着高台上意气风发的何咸,还是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担忧:今日司马震慑了全军,令所有士卒肃然。可是,王方归来之后,他又该如何应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名的愤怒! 此时,远在小平津之外的王方,根本不知道军营里发生了何事。 此时他正激情四溢地操纵着胯下那匹心爱的骏马,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个身材窈窕的农妇,止不住流露出得意骄恣的嚣狂:“小美人儿,今日你是逃不掉的,乖乖跟军爷回军营,让军爷好生宠爱你一番。”发足狂奔的农妇面色凄惶,死命拽着她逃命的丈夫,猛然一个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块绊倒在地。农妇被丈夫带着一个趔趄,也重重扑倒在地,臂弯里的竹篮滚落一旁,里面用麻布包裹着不多的粟米泼洒开 来。 王方愈加兴奋起来,他喜欢看到人们这样软弱无助的面孔,这样的绝望惊恐的面孔,让王方感到自己拥有着无上的权力。由此,看到这对苦命鸳鸯已然逃不出自己的掌心,王方不由纵声大笑起来:“小美人儿,跟着那样的无用鬼,你只连粟米都食不饱。可跟了军爷之后,天天有酒有肉!你旁边的废物,就让军爷替你了结了罢 !” 王方已然看出,这美人身旁的男人是个寒士,是他最痛恨的一类人。可偏偏这是这种百无一用的书生,却总能娶到贤良淑德的美娇娘。 再加上这些时日有何咸的出现,使得王方对读书人更加恨之入骨。此时他突发奇想,要让自己的战马狠狠踩死这种废物,让那美人儿为自己的无知选择感到后悔! 一时间,不知为何,王方越发觉得那慌乱惊恐的男人脸面,像极了那个何咸。 由此,当他猛然勒紧缰绳的时候,心情忽然恣意地不得了!只要下一瞬,他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何咸”死在马蹄之下,他就可以抱起那小美人儿潇洒离去,好生在军帐里快活一番。 可就在战马吃痛高高扬起铁蹄的时候,王方忽然没由来地感到一股惊悸。那是多年战场上杀伐感应出来的敏锐,他陡然环顾四周,想要看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只是扭头的一瞬间,王方的脸色立时就变了。那个正向他冲来的c身形魁伟的壮汉实在太显眼了,更不要说,他手里还提着一大团哗啦啦作响的铁链,铁链之前,更坠有一大块尖锐的方铁锥! “贼子敢尔?”那名壮汉陡然定身,腰胯骤然用力,手腕上的铁链忽然便如粗重却灵活的蟒蛇向王方窜来! “来者何人?”王方嘴上大叫着,可面对那劲力十足飞来的铁链锥,他根本没有半分抵抗的心思。仗着娴熟的马术,他猛然一个翻身,直接从战马上滚落了下来。 接下来一幕,王方的骤然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看到那铁链锥,狠狠砸在了战马的头部。 坚硬的马骨在铁链锥的雷霆之势下,仿若一个西瓜猛然爆裂开来。虽然,王方并不知道西瓜为何物,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的脑袋跟马头替换一下,感受自己受到那一锥之时的恐怖。高大的战马连一声悲鸣都没来得及发出,扬起的双蹄已然无力,笨重的身躯斜斜向王方砸去。使得惊骇之中的王方陡然惊醒,一个懒驴打滚才躲过了战马压身的惨境。尚未起身,王方便已惊惧着大喊下令 道:“快上,给我拦住他!” 王方并未喊出杀了他这样的命令,因为他知道自己带来的三十多名士卒,根本不可能是那人的对手。 那样的人猛恶如虎c强壮如熊,放在军中便是千人难敌的猛将。跟随自己而来的那三十几人,恐怕都挡不住壮汉一炷香的时间。果然,接下来的情况同王方想象地一样。他身后跟来的一个士卒,高喊着举刀便向那壮汉冲去。可壮汉却随意一挥手,那条铁链就如夺命的阎罗索,士卒只是被铁链甩中,已然高飞上天,口吐鲜血不止。 士卒身后那些被铁链锥砸中的人,更是当场筋骨断折,死状惨不忍睹。 壮汉再度大吼,一个旋身之后,铁链再度回旋。堪堪冲上来的七八名士卒又如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发出痛苦至极的哀嚎。剩下还有十几个士卒,随后便看到那七八名士卒,重重跌在冰冷的土地上。直接跌断脖子的还好,一死百了。可那些断腿断脚的士卒,却求死不能,只能发出如挨了一刀的猪般高亢凄惨嚎声,令人毛骨悚 然。只是两招,两招过后,剩下那十几名士卒反应过来,一个个如疯了一般转头便向回跑。幸运的是,王方身为这些士卒的都督,在逃跑此事上也比这些士卒机灵。当他喊出让这些士卒挡住那壮汉的时候,已 然发足狂奔了。 可这时王方便开始怨恨自己那匹战马了:跟随他出来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被何咸黜废到了普通士卒和民夫的家伙,三十多人里面只有王方有一匹马。 适才追赶戏耍那些百姓的时候,王方自然可以一马当先c享尽追赶的乐趣快意,可这也使得他成为了距离那壮汉最近的人。 虽然他反应的确比那些士卒快上几分,可跑开的效果却大不如意:士卒们只要往后跑两步,就能脱离铁链的攻击范围。可王方已然提前跑了两步,却还只能更加努力。 更可怕的是,他已然发现,那个不知从何出现的壮汉目标,好像就是自己!“贼子休走!公子虽说令某家饶你一命,可却未让你如此轻易离去!”无名力士平生最恨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面对秦朝苛酷法令他都会舍身刺嬴政,此时看到王方竟如此丧心病狂将百姓当作猎物,早已怒 意填胸。 口中吼着,无名手中自是不停,他大步上前,望着前方王方狼狈的背影不由冷笑连连。 王方将百姓当作猎物,无名此时自然也不介意将王方当成戏耍的对象,待手中的铁链锥呼啸转足了力道,王方也以为他逃出了铁链攻击范围时,无名才大喝一声:“中!” 铁锥如炮弹一般飞出,笔直地牵引着铁链。待铁锥飞过王方身前时,无名随即手腕狠抖c腰部发力,那铁链随即如灵蛇般在铁锥的牵引下,牢牢拴住了王方。 紧接着,无名力士大喝一声,猛然一个回拽。还努力向前奔跑的王方,直接哇哇大叫着被无名力士拉了回来。道路上之前还惊恐不安的百姓,看到无名力士竟有如此神力,当即振奋异常。就连那位姿色中上的妇人,这时看向自己温润却软弱的丈夫,一时间似乎也不由恍惚了一瞬:乱世当前,似乎的确是寻一位伟 丈夫才有安全感啊一旁她的丈夫心中登时升起莫大的恐慌,感觉比刚才王方追杀还危险,他当即抱住自己的媳妇儿说道:“秀娘,为夫不读书了,这就去小平津投军去!听闻小平津司马何公子公正严明c极得民心,为夫给他 当个幕僚去,也好有些猛壮之士能保护秀娘!” 无名这时当然不知道自己差点拆散了一对鸳鸯,此时他大步走向那跌到在地上口吐鲜血的王方,面色憎恶道:“公子虽说留下你的狗命更有用处,不过,他却允诺某家,可以给你留一些终生难忘的教训!” “你家公子乃何人?”王方大叫着,慌忙摸向一旁地上的钢刀。 然而,无名却一脚踩在了王方手上,慢慢地c细致地,一根根踩断王方的手指后,才开口回道:“我家公子乃小平津别部司马何咸,你回营之后,自可找他求证!” “啊啊,何咸,老子要杀了你!啊!”王方痛苦大叫,又怒又恐的折磨令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于是,无名替他做出了决定,最后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胳膊上,让王方当即求饶道:“壮士,不敢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还差一点火候儿 当王方被抬回军营的时候,正值士卒吃午饭。 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c右手根根手指红肿c胳膊都被踩断的王方时,整个军营瞬间掀起一阵喧哗,消息如风卷树林般扩散了出去。 老李哼着小曲儿c扒拉着饭,听着自己那个二货侄儿,绘声绘色描述王方的惨状,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之前还让你加倍小心护卫司马,现在看来,司马大人早有准备。老李我是白操这份儿闲心了。” 二货黑子同样嘿嘿笑道:“叔儿,你是没见到,王方那脸色儿简直精彩极了。又气又恨c又惊又恐,尤其那抹幽怨委屈和无可奈何,真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笑。” “呸!”老李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讥讽道:“那等狗东西,宰了都不冤枉,现在公子只让他吃点苦头,算他命好!” “叔儿,你说的真对。”二货黑子这时也扬眉吐气起来,好似是自己动手教训了王方一般,不过,一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向叔父问道:“对了,叔儿,你说司马大人是如何教训得王方?” 老李扒拉的筷子猛然停下了,回头望了望那一如平常的何咸营帐,不由感叹道:“咱这位司马公子,看来还有不少帮手呢,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黑子,你以后跟着公子,可要多学多看着点。”例如这样的议论在军营里遍地都是,只不过当所有人都讨论到何咸是如何下得手时,他们无一不沉默了起来:那些之前就担忧何咸要跟王方有场恶斗的士卒,想到这里无不觉得何咸算无遗策,布置机密。 明里杀鸡儆猴,整肃军营暗地里就下黑手,将王方这个最大的障碍也给解决了。 这个年轻的司马,果然是个狠辣又有手段的主儿不过,跟着这样的上司,省心痛快啊! 至于说剩下一些连这点都没想到的士卒,更是将何咸崇拜到了神一样的地步。就连得了贾诩指点,知道何咸今日又会大动作的贾玑,也不由一蹦三跳地回到了中军帐,向背对着他的贾诩兴奋说道:“父亲,兄长果然好手段,用雷霆手段整肃军营,又巧设计谋伏击王方。这一明一暗双 管齐下,使得全营士卒皆肃然不已,对兄长已敬畏有加。” 可贾诩转过身来,却给了贾玑一个严酷的面容,哼道:“这很值得高兴吗?今日过后,小平津全营将士只知有他何咸,谁还会在意为父这个都尉?”贾玑先是一愣,随即看出贾诩不过佯怒,不由倒了一盏热水递给贾诩道:“父亲,这不是也您咎由自取吗?若早日父亲襄助兄长,兄长又岂会如此?更何况,兄长纵然尽得全营将士之心,他也不会恃威而骄 ,跟父亲作对嘛。” “他还没你那么蠢,这件事儿,还不得老夫替他担下来?”贾诩也知今日走到这步,也是自己默许纵容的,之所以心气儿不顺,主要原因就是他也被何咸给惊住了。相比起贾玑,贾诩自然看得更透彻,一想到何咸之前故意向王方示弱,随后等着那些墙头草士卒们一个个自动跳出来,何咸再用雷霆手段威慑。同时又令人伏击王方,让军营所有士卒都看到这等高明而狠 辣的手段,已非寻常兵家所能做到。此时的何咸,隐隐已有几分枭雄的气质!一想到这些,贾诩就头疼他究竟该如此措辞上报此事。毕竟,李儒也不是吃素的主儿,何咸在小平津期间进步如此神速,他若是一点都不提及,李儒日后必然怪罪。可若是一丝不露地上报,李儒又会对何 咸忌惮不已,必然会想方设法打压何咸,折断何咸已然扬起的羽翼。 此时再看到自己的儿子还被何咸迷得不知南北,贾诩更是一肚子火气上涌,猛然又一拍案几问道:“王方被打死了没有?”“没有,但医匠回报,说王方右臂骨折,指骨尽碎,短期内是上不了战场了。”贾玑起初脸色还是笑着的,但说着说着,他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了:“父亲,三日之后便是讨伐白波贼之时,兄长偏偏这个时候 命人将王方打成这样,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而且,他还特意安排士卒全都看到,就是为了让王方在军营里威信全无!”贾诩这个气哟,觉得自己的肝儿都隐隐发痛:自己的蠢儿子,原来现在才想到这一层,真是无可救药了 “那,那父亲该如何上报?”贾玑这才慌了,可接下来的那句话,差点让贾诩又忍不住想吐出一口老血来:“那父亲该如何替兄长隐瞒,如何保全兄长?” 合着,何咸才是你亲兄长,我这老头儿就不是你亲爹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操心他的安危,你怎么就看不出你老爹也左右为难? “隐瞒个屁!保全个屁!”沉稳低调的贾诩终于暴走了,连连将案几上的书简向贾玑砸去:“老夫自然如实上报,王方不是说他是被一名使百斤铁链锥的壮士偷袭的吗?老夫就将此事如实上报!” “可王方还说了,那壮士亲口说他是兄长的手下”贾玑连连躲避,狼狈不堪之余,一颗心还是牵挂着何咸。 “老夫打死你个蠢货!”贾诩这下真急了,直接真人上场要捶贾玑:“王方说了你就信?你是听见了还是看见了?整个小平津谁不知王方与悉文有隙,老夫这般上报,更是避免了王方污蔑悉文你懂不懂?” 为了能救何咸兄长,贾玑也是拼了,挨着老爹的几拳都没跑,还在担忧说着:“父亲,那李儒怎能会不知道无名力士就是兄长的手下?雒阳城里,痛殴董璜的就是那位铁锥力士!” “你都知道,李儒会不知道?”贾诩几拳下去,也死心了。毕竟这几拳贾玑屁事儿没有,贾诩还觉得自己手疼。 由此,他认命般坐回主位向贾玑解释道:“为父提及这点,便是为了让李儒将注意力放在那无名力士身上,由此一来,此事老夫也算上报了重要情报,可对于悉文来说,又丝毫无碍。” “怎么可能会无碍?”贾玑还是不懂,真心不明白这些狐狸们整天在耍什么诡计。 “因为雒阳城里,李儒查了将近两月,都未查到那位无名力士的蛛丝马迹。而在小平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你都未曾见过那无名力士出现悉文身旁,李儒更不可能查到任何线索。” 说罢这些,贾诩这时也困惑起来,不过口中还是继续说道:“就算李儒会查到些什么,那悉文也早已到了河东” 贾玑这才双眼一亮,不由拊掌大喜道:“原来父亲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然妙计!不过话说回来,兄长除却本身智谋出众c敏而好学又学以致用之外,他剩下最神秘的,就是那些个神秘人暗中襄助” 贾玑逸兴遄飞,似乎也在想着自己会不会得到那些神勇而又重义的游侠青睐。可贾诩却眉头紧蹙,这一刻他忽然惊觉,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何咸这点。 而且,仔细回想何咸在小平津的一个月时间,他也从未觉察出何咸有蓄养死士的迹象。那么,何咸又是如何联络无名力士偷袭王方的? 或者应该说,今夜军营是否还会有变故?毕竟,以贾诩这等老谋深算之人来看,何咸今日虽双管齐下,看似雷厉风行,但还差了一点火候儿:一点让王方升不起半分对抗之心c以及令全营士卒完全将何咸视若神明的火候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猪刀早已难耐了! 在一般人甚至一流策士看来,何咸震慑军营的做法已然完美无瑕。可在超一流策士贾诩的眼中,何咸的谋略仍旧有一丝不完美。对于士卒来说,他们在五十三颗人头及漫成小溪的血潭中,已然见识到了何咸的威戾,令他们再不敢对何咸升起半分反抗之心。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当这些士卒回想起这一事件时,他们或许就会觉 得何咸有一丝卑劣。 毕竟,何咸是命人在半路上袭击了王方。这种手段,在一向讲究真刀真枪的军营里,就是下作的手法,并不是军营里铁血刚直汉子们认可的强硬。 而对于王方来说,反作用则会来得更快一些。毫无疑问,当无名踩着王方手指的时候,王方对于何咸的惊惧可谓到了极点。可是,当他回到熟悉的军营,看着周围处处让他感到安全,而何咸身旁并没有无名护卫时,王方的惊惧随即就会被无尽的愤怒 所替代。 更不要说,这个时候何咸已然趁他不在的时候,狠狠处置了他所有的亲信,所有的倚赖。这样的境遇,会将王方直接逼迫成何咸不死不休的敌人。 当然,这些小瑕疵并不会成为大问题。士卒们三日后就会随何咸出征,在以后的征途中,他们会继续领略何咸的手段,一次次或改变或加深他们对何咸的认知。 而对于王方来说,他现在实力尽毁,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同何咸叫板。只要在何咸出征前的三日内,他搞不出翻天覆地的动作,何咸营中第一人的地位便稳如泰山。 这一点小瑕疵,不过一点点的小隐患而已虽然有些不完美,但并不会上升到必须处理的地步。 由此,贾诩虽然看出了这一点,隐隐间还有些怀疑。 但同时,他并不认为何咸还会有什么动作。毕竟,以何咸的年岁和能力,若是连这一点点小瑕疵c小隐患,都可以做到毫无遗漏的话,那何咸便真的太可怕了。 可是,这一夜,还是出事情了。 当军营里已掌起火把时,贾诩预料到的小隐患开始有了一丝小爆发。躺在卧榻上的王方,被周身的痛楚折磨地不能入睡,寒冷的天气,使得他这一刻迫切需要一晚热肉汤来温暖身体。 由此,看着自己军帐中那些垂头丧气c心惊胆战的属下,王方向其中一人喝令道:“去,吩咐伙房炖一碗羊肉汤来,老子要喝碗汤驱寒。” “跟谁当老子呢?”被王方喝令的那位士卒当即便跳了起来,脸色阴狠,纠结万分。他早先就被无名的猛恶吓破了胆子,再想到那无名力士竟是何咸的手下,他更是忧心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在军营里待下去。心情郁结之下,越发觉得跟着王方没有前途,此时王方非但拿不出一个主意,还对他吆五喝六,登时令这位士卒炸了毛:“你还以为这小平津是你的天下不成,还想如此将牛马般使唤我们?什么东西!老子 现在就不干了,自己去何司马那里领了军棍,以后好好操练,重新混个人样儿出来!” “狗东西!你敢对我如此无礼?”王方大怒,可身负重伤的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士卒愤愤离去。 随后,又有七八名士卒想通了局势,留给王方一个大白眼后转身离去。曾经热闹喧嚣的宽大军帐,此时除了王方之外,就只剩下五六个死忠分子。并且,这五六个死忠分子看向王方也没什么好眼色。 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开王方,并非被王方巨大的魅力所折服。而是他们深知自己所犯罪行深重,即便想转投门面,到了何咸那里也只能先挨上一刀。 如此众叛亲离c威严扫地的景象,一下让王方从床榻上翻身起来,他左手抄起兵镧上一柄环首刀,怒不可遏吼道:“何咸,老子要砍了你的脑袋!”这本是一句泄愤的吼叫,然而,就当这句话吼出之后,王方一下有了明悟:不错,所有的一切,都是何咸搞出来的。只要自己在今夜砍了何咸的脑袋,自己曾经的一切便都会回来。包括权力c威势c整个 军营任我行的自在和恣意!这个念头一萌发,随后便如毒草般迅速蔓延,驱使着王方急不可耐地便要行动。由此,他望向那紧存的六名手下,不由狠声狰狞道:“今夜,你等六人制造些动静出来,引开何咸营帐前的那些侍卫。老子随 即潜入何咸帐中,一刀剁了他的狗头!” 六名士卒你看看我c我看看你,都没个主意。然而,这些跟着王方多年的家伙,也一个个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儿,想着他们如今已然毫无退路,随即也便面色一戾。 可就在这六人准备应承下来的时候,一人忽然开口迟疑着问道:“老大,你难道不怕拿拎着铁链锥的无名力士吗?”“怕个鬼!”王方这一刻忽然灵醒通透,叫嚷骂道:“在小平津里待了将近一个月,你可曾见过那无名力士出现在何咸身旁?那个力士无疑就是雒阳城中伤董公子的凶手,只要老子一刀剁了何咸,再下令全营 将士搜捕那该死的力士,绑缚进献给董公子,何愁荣华富贵?” 一想到这些,王方简直就要为自己的聪明机智鼓掌了。只不过,当他回头看向那开口之人时,却觉得那人十分面生,不由疑惑问道:“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哦,某家不过一个杀狗的,不值一提。”那人憨憨地笑了,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柄厚背斩骨刀,笑得便更加诡异了:“某家这把刀,可是好久没杀过狗了” “老大,小心!他不是我们的人!”一名士卒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杀狗的精神病是如何混入军帐的,但多年战场上的养出的谨慎和狠厉,还是令他在一瞬间抽出环首刀劈向那人。 登时,血光四溅,尸首两分。 只不过,死掉的并不是那位杀狗的壮汉,而是那名士卒。 厚背斩骨刀一下抹断了士卒的脖子,壮汉这时大笑着跳了起来:“何家公子果然够意思,这样的好事儿真的没忘了俺樊哙!哈哈来啊,小子们,你家樊爷爷的杀猪刀早已饥渴难耐了!”吼罢这句,樊哙犹如虎入羊群,面对那五个早就被吓傻的士卒,他一刀一个将这五人当成了五条狗宰杀。血光飞溅中,他甚至还拎着一名士卒的半爿尸身,当作武器砸在了王方头上,随后一个撩阴腿,狠 狠踢在了王方的两胯之间。 猛地夹紧了双腿的王方,发出了一声犹如公鸡打鸣的惨嚎。樊哙随后一刀挥砍而去,直接将王方一头乌黑的秀发给剃了个秃瓢儿,可偏偏他刀法极其精准,连王方的头皮上一丝油皮儿都没刮到。 紧接着,樊哙看着跪在地上吓出了一滩黄尿的王方,不由有些欲求不满:“只有六条狗和你这么个软蛋,实在太不尽兴了。好在那何家公子也已交代了某家,除了不可伤你性命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何咸?”王方心胆俱碎,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你怎么也是他的手下,他明明两次都可以杀我,为何还要如此折磨我?”“因为,何家那小子说了,一个活着的你,比死了更有价值。更何况,他想杀你,还不是挥挥手的一件小事儿?”樊哙嘿嘿笑了,可这一刻,他那洁白的一口好牙在王方眼中却犹如剔骨的钢刃:“既然无名废 了你的右手,那现在,就让某家废了你的左臂如何?”“啊!不!”王方再度惨嚎,伴随着一声清晰的骨折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永久武将是美女! “听说了吗?”大清早小平津军营里,虽然天上都飘起了蒙蒙细雪,可士卒们的八卦之情却极其火热:“王方昨夜不知被何人袭击,被人发现时,哎呦左臂骨折,身上足有百余处刀伤,那副惨样,听说吓得 屎尿和血都混在了一起,要多惨就有多惨。”“呸!”另一名正在盛饭的士卒狠狠唾了一口唾沫,无不鄙夷道:“那狗东西,就是被千刀万剐都不过分。这些年,多少士卒死于他的鞭挞酷刑之下?多少百姓丧命在他和他那些狗腿子手中?要我说,司马公 子还是心太软了,那样的狗东西,就该一刀刀剐了都不解恨。” “哎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哈,王方那狗东西是该死。可这事儿你怎么往司马身上扣?” “你难道不知道?”这名士卒显然得到了最新的情报,立时被众人奉为了上宾,洋洋说道:“今日早上,都尉和司马联袂去探望王方那狗东西,可你们知道如何?” “如何?”众士卒一下有了精神,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王方那狗东西一见咱们的司马公子啊,吓得浑身浑身如筛糠,那面色白得啊,比这雪都白!听说他被吓晕之前,哭求着都尉黜了司马一职,只要能远离司马公子,让他回凉州当个小兵他都干!” 这士卒越说越得意,当下就将自己的结论道了出来:“你们看啊,那王方被司马公子吓成那样,这事儿不是司马公子干的,还有谁?”“原来如此。”众士卒好似瞬间大悟,随后又有人开口道:“如此看来,我们司马简直神人也!之前我还以为司马公子派人偷袭王方是怕了他,想不到司马公子根本就没将王方放在眼里。看司马公子这手段, 他杀死王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此话一出,登时成为了军营所有士卒的共识。 不错,之前无名截击王方而令士卒猜测疑惑的小隐患,不是何咸当面澄清,更不是他真人上场击败王方可以解决。 真正的解决方式就是如此,将神秘再度演绎淋漓尽致,直至超出士卒的猜测疑惑的界限后,他们便会对这份神秘产生敬畏之心。 这是何咸独特的手法。毕竟,他并非一名武力强劲的战将,可以光明正大地令士卒心服口服。他必须挣脱军营里的那些观念困囿,另辟蹊径用超出士卒们认知的手段,赢得所有士卒的敬畏。 至于王方那里,更是半分隐患都不会再有。说实话,此时的王方还没有精神错乱,何咸都挺佩服那位精神坚强的汉子了。 由此一来,何咸可谓尽收军营士卒之心。 这一连串手段尽出,非但令士卒重视他c信任他c更毫无条件地敬畏他。七千士卒的敬慕,使得何咸的声望点已成指数级上涨。甚至他还收到了超一流策士贾诩的信任和认可,给他贡献了400声望点。 由此,回到自己营帐打开召唤界面的何咸,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个令他满意的声望值:51239点。 这样的点数,非但补偿回了他召唤无名和樊哙的花费,更使得他在穿越三个月后,在面临真正战场之前,终于可一偿夙愿,永久召唤出一位高明的武将。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何咸,还是逃脱不了选择困难症的折磨:难得第一次永久性召唤,究竟该召唤谁呢? 无名? 显然是不行的。 这一次召唤,可以说是何咸以后腾飞的。无名虽然是位极为优秀的保镖和伙伴,但统兵作战方面并不是他的专长。 剩下一个何咸熟悉并且声望点足够的,自然就是樊哙了。 樊哙身为刘邦的保镖,武力自然无需置疑。更难得是,比起无名,樊哙还有着丰富的带兵作战的经验,可谓保镖兼战将为一身的优秀人选。 然而,何咸心中仍旧觉得有些不靠谱儿。毕竟,樊哙给他的印象就是勇则勇矣,却有些有勇无谋的味道。面对几万c甚至十几万的白波贼,更多的还是要靠谋略,勇武其实并不可恃。而且樊哙为人也有些随心所欲,并不是何咸可以轻易掌控的人 物。 剩下最后的一个选择,就是听从系统安排,看看推荐人物究竟是何人。 但这样的做法也很令何咸蛋疼,霸王项羽已经给何咸上了一场生动的课程,使得何咸知晓这些人一旦来到这个时空,其性格做派和个人倾向那是十分鲜明的。 并且,狗屁系统还声称一旦输送完毕,之后发生任何事件概不负责。这这要是召唤过来安禄山c陈友谅或者黄巢一类的人物,那何咸岂不是要哭死? 由此,当系统那冷冰冰的机械声音第三次询问他的时候,何咸仍旧不知该如何取舍。痛定思痛之后,他还是开口说道:“系统,我选择自主召唤,召唤汉初大将樊哙!” 然而,这一次系统并没有如之前几次那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划去何咸的声望点,然后跟甩包袱一样丢下一员武将。 相反,系统沉默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似乎也感受到了何咸的纠结,破天荒地再次确认道:“请问宿主已然下定决心要永久召唤樊哙将军吗?一旦决定,宿主将再无反悔的机会!” “当然没有!”何咸这会儿的嗓音都带起了哭腔,这三个月以来,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苦,深夜里沾湿了多少枕巾。而且,这还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永久召唤,其意义和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他要经历一个晚上成为男 人这等光辉而神圣的事件。越想到这些,何咸的心就越如泡在苦酒一般沉浮,声泪俱下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破系统让我没有丝毫选择。哪怕你们给出几个备选人物,然后排除一个最高分个最低分,给我一个差不多的人选也行 啊!”系统接下来回答的声音仍旧冰冷机械,可何咸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丝嗤之以鼻的意味:“那等过时的方式,只在10版本时才有。人类的智商,怎么可能抵得过我们复杂的运算和筛选?我们每次推荐的人物, 都是将宿主所对应的事件环境,同历史人物的生平遭遇所匹配,随后给出最合适的人选。”“可你们却不保证他们的忠诚!”对于系统这样没由来的自信,何咸简直有些抓狂:“系统只是冷冰冰的系统,根本不会运算分析到人类丰富的情感。没有忠诚,没有这个前提,我就是召唤来兵祖孙武来都没 用!” “兵祖孙武?”系统声音有些疑惑,随即很认真地鄙夷了何咸一句:“你想得美,永久召唤孙武的声望需500000点。” “那是你们的定价根本不合理。”何咸此时其实已没心情同系统胡扯,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还是举了一个例子道:“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你们竟然只要200一次的出场费,实在太瞧不起人了!”这个时候,何咸只想让系统赶紧将樊哙输送过来,然后开启自己人生的大征程。可想不到,系统沉默片刻后竟然回复道:“感谢您的反馈,经重新评估之后,发现推荐人选所需的声望点的确有失偏颇。鉴于 您给予的意见,系统将在近期进行一次升级优化,使之更注重交互体验性。” 说罢这句,系统又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继续回复道:“鉴于您这次反馈信息极有价值,我们将就宿主此次永久召唤,额外提供一次人物信息。” 这可是意外之喜,何咸几乎不假思索,登时便问道:“假如我选择推荐召唤,那这次推荐的人选是否乃一位忠贞之士?” “此问题系统无法解答,系统无法运算分析人类丰富复杂的情感。”这声音传入何咸的耳中,他当即就觉得有些耳熟。随后反应过来这话就是自己说的,何咸就感觉自己竟然被一款系统给打脸了。 可就算这样了,系统似乎还是不想放过何咸,又开口道:“况且,此次额外提供的信息,也非宿主询问,而是我们主动奉送。” 说罢这句,系统随后言简意赅地说了三个字。就是这三个字,一下令何咸眼睛都放了光,再没有丝毫犹豫地便拍板儿决定道:“就这个了!就是孙武来我也不换了!” 系统说出的那三个字:是美女嗯,不错,这句话的意思是何咸第一次永久召唤来的武将,居然是名女性。而且,还是一位美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永久增益能力? 所谓穿越人士的终极梦想,总结起来无非就一句话: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并且严格来说,后一句比前一句更有诱惑。毕竟,即便拥有予杀予夺的滔天威势,那也得醒着,不能瞎胡来。可醉卧美人膝,却是恣无忌惮的潇洒和无上的乐事! 何咸从来不是什么圣人,相反,他就是一个俗人。并且,是在男女一事上比汉代男人还要俗的俗人。 汉代女子在男尊女卑的礼教束缚下,天生就是弱者。由此,汉代男人在骨子里上是将女人看作附属品,有着高高在上优越感的。 可在何咸那个时代,男女都是平等的,那个时代女人中不少都是强者,是掌权者。她们走路带风c说话声音都高八度,将一些懦弱不上进的男人压得都喘不过气来。 就算有温婉如水的女子,那也只可远观不可高攀。在何咸那个时代,为追求一位品性容貌上佳的美女,那得挖空心思c费尽精力,得把自己练就成魅力无边c跟时刻开屏的雄孔雀一样。由此,这位前世早已到了婚配年龄,却迟迟没有良偶与他良缘天成的可怜男子,一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与一位英姿飒爽的美女将军一同征战沙场,在一次次血与火的考验中磨炼出坚不可摧又柔情似水的革 命友谊。他的冲动立刻将理智吞噬得连渣都不剩,脑子一热便同意了系统的推荐召唤。可是,真真儿看到自己那一大串的声望值瞬间只剩下个零头儿时,何咸的理智才微微复苏,脸色也不由恐慌起来,开口问了系统一个很白痴的问题:“系统,演义和话本儿当中那些虚构的人物,你们地府里 有吗?” “地府输送的人物,自然都是曾经在历史上活跃过的真实人物。那些只存在演义和话本儿中的虚构人物,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地府的输送名单当中?” 冰冷而机械的声音落下,何咸也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c面若考妣:完了,又被系统给坑了!果然,人不能单身太久,否则智商都会退步 华夏浩瀚历史长河中,无数名人轶事车载斗量。单是巾帼英雄,后人闭着眼睛便可以道出四位:花木兰c樊梨花c穆桂英c梁红玉。 可问题是,故事人物归人物,却不能较真儿。因为一旦较真儿,便可发现历史有时其实挺苍白无趣的。最直观来说,四大巾帼英雄其中,就有三位是虚构出来的。花木兰,这位人物可谓家喻户晓,何咸前世上初中的时候还背过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然而,木兰辞可谓世人皆知,可花木兰这位巾帼人物却在史料上并无记载,真实性并不可考。花木兰的事迹 传至今,主要归功于木兰辞这一方民歌的绝唱。 樊梨花,这位巾帼英雄就更属于演义中人物,学术上来讲这是位虚构人物,通俗来说就是:假的。 穆桂英,这位巾帼英雄比樊梨花更家喻户晓,甚至比起花木兰也不遑多让。然而,懂点宋朝历史的人就知道,这位人物也是演义人物。通俗来说:假的。只有最后一位梁红玉这位巾帼女英雄,她才真正出现过在史料中。只可惜,这位巾帼英雄之所以上榜,并非因为她乃一代军神,而是因为她身世曲折c伴夫征讨的忠贞刚烈。公正来讲,梁红玉的确是位奇 女子,但并非将才,更非帅才。 四个巾帼红颜,三个都是子虚乌有,最后一位还并非合适的人选。这让何咸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儿,绞尽脑汁之下,他苦思冥想,才想到了一位真正巾帼名将。 一位非但真实活跃过在历史,更是唯一一位作为王朝名将,被单独立传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秦良玉。这位明末著名女将,史载胆智过人,擅长骑射,又擅长作文章,姿态风度娴静文雅。行军治兵,号令严明,所领军队号称白杆兵,远近闻名。殊为难得的是,她还参与平定播州杨应龙之乱及奢崇明叛乱, 是一位真正有着大将之才的巾帼战将。 一想到这位人物,何咸就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语气艰涩地向系统问道:“系统,那这次输送而来的战将,可是秦良玉秦将军?” 问这句话的时候,何咸双眼中蕴满着祈盼,可怜兮兮地犹如一只讨食的小狗。然而,系统却半分未顾虑过他那颗随时会跌入深渊的心,更没有因他的卖萌而语气和缓,只是简短而无情地回复道:“不是。”“不是秦良玉,难道是梁红玉?”何咸这下真恨不得跟泼妇一样双手拍打着地面,忍不住干嚎道:“人家梁美女伴夫出征多年,伉俪情深,就算到了这个乱世,也看不上自己啊!更何况,入河东征讨白波贼可 是人家乱世崛起的第一步,至关重要,梁美女也不是女军神一般的人物,她来也没啥大用哇”“而且,假如梁美女真的天香国色。那到了战场上,除了会让自己人心猿意马之外。恐怕还会令敌人立即兽性大发,士气高昂。在冷兵器时代,带着一位漂亮女人上战场,绝对是一件愚蠢地不能再愚蠢的事 情。” “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从心理和生理上都是有道理的。所谓慈不掌兵c义不行贾,女人天生心肠柔弱,妇人之仁说的就是这些女人。”此时打开了话匣子的何咸,就如一位喋喋不休的怨妇。理智终于占据了上风后,他将一切不利的因素全都考虑到了:“若是领兵作战,她该救时舍不得去救,不该救时偏偏冲动去救,岂非苦了麾下将士?若 是没有令士卒们信服的统御能力,军营里出现一个女人,最大的可能反而会先出现一场动乱”可是,系统永远只是冰冷而无情的运算程序,对于何咸这些抱怨,它根本不会给予半分怜悯,只会按照程序设定宣布道:“第一次永久召唤已然完成,输送而来的女将已然降临这个时空。永久召唤的附加能 力,也将同时启动。” “永久召唤的附加能力?”一听到系统说出这句话,怨妇何咸忽然精神一震,猛然想到了什么:“系统,你是说我永久召唤来一名人物,还会单独给予我能力增益?” 何咸记得,第一次被植入这款系统的时候,崔判官曾经跟他说过,短暂召唤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毒副作用。可若是永久召唤,那副作用好像是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是全身痛楚不堪啊!”话未说完,何咸忽然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升腾起来,那种力量霸道而蛮横,犹如一头犀牛般在何咸体内横冲直撞起来。所过之处,如火烤c如针灸,那种从内 至外的疼痛,令他当即便失声痛喊起来。然而,嘶吼并不能减轻何咸半分痛楚,强大的力量仿佛如一只无形的手,将何咸狠狠拎起,又重重砸入地面。几乎一瞬间,何咸身上的汗水便涔涔而出,将厚重的衣袍就浸湿。然而,那股痛不欲生的感觉 ,却仿佛仍旧遥遥无期。 于是,倒在地上打滚的何咸,忽然间便看到了被他撞到的兵镧上短斧。几乎没有思考,何咸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拎起那柄短斧对着自己的前脑门儿狠狠一拍! 然后,整个世界,忽然就安静了。昏迷之前,何咸唯一看到的就是亲卫们一个个慌乱赶来,而他也最终吐出了自己怨气极深的一句话:“系统,我是召唤了一位人物,并非要生出来一个人物,老纸恨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司马是不是傻了? 当何咸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神智还是一片混沌。可紧接着,他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此时映入何咸眼帘的,是贾玑那张熟悉的面孔。然而由于仰视的角度,平时贾玑那张英俊的瓜子脸,此时落在何咸眼中是那么肥硕丑陋。更可怕的是,贾玑竟然还一往情深地嘟起了嘴巴,正要含情脉脉地 落在他的嘴上! 事关自己穿越后的初吻,关键的一瞬,何咸猛然惊醒。条件反射下直接一个大嘴巴就向贾玑抽了过去,语气还异常惊惧地叫喊道:“贾玑,你要干什么?” 再之后,何咸忽然就惊了。因为接连发现的三件事,让他一下产生了轻微的精神错乱。首先一件事,就是他发现自己军帐中,并非只有贾玑一个人。许凉c吴匡c还有贾诩,乃至那十四名曲侯这些人物一个都不少,除此之外,更还有两位医匠。一大堆人满满当当地站在军帐中,看着自己就 仿佛在看一只怪物。 接下来的一件事,就连何咸自己都难以理解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力气大了许多,挨了自己一巴掌的贾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随即就直接飞了开去! 没错,是飞了起来。 他直接向后仰倒c身子脱离了重力的束缚,一下撞飞在一名曲侯的怀中。那巨大的力道,甚至撞得那位孔武有力的曲侯都后退了一步,更直观的效果,是贾玑的半张脸瞬间便红肿了起来! 何咸承认,刚才情急之下,自己的确爆发了平生最迅猛的力气。可自己的小身板儿他心里有数儿,就算超潜力发挥,他也只能将贾玑抽得发懵,绝不可能会让贾玑跟中了一拳一样那样飞出去。 最后一件事,也是何咸最心中恐慌c悲愤c乃至惊惧欲死的一件事: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扒下了裤子! 是的,是裤子。 汉代是有裤子的。只不过这个时代的裤子并没有裆,而是两件跟圆筒绑腿一样的厚衣料用细带捆在腿部,起到御寒的作用。也就是说,何咸现在下身还是有遮掩物的。 可即便如此,何咸也清晰感觉到,自己胯部隐隐发痛,菊花微凉! 只要是穿越人士,一瞬间都会联想到自己刚才遭遇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由此一来,何咸这时也根本顾不上思考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营帐,更不会对自己刚抽飞了贾玑感到歉意不,确切来说,一想到贾玑刚才那副玷污自己的情景,何咸就想一刀剁了那个禽兽! “你,你们!”这一刻,何咸紧紧捂着自己的下身,神情悲愤莫名到了极点,语气也如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高亢尖利:“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禽兽,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一时间,整个大帐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所有人,包括平日神秘低调的贾诩这位超一流策士,都愣愣地看着何咸,面色极其羞赧难看,一脸的不知所谓。幸好,贾玑这时候却怒不可遏又委屈异常,捂着脸就对何咸咆哮道:“兄长,不是你曾经告诉小弟,遇到有人昏迷时可用这种人工呼吸的方式助其复苏吗?在下为了兄长性命,豁去脸面和名节,可换来的 ,难道就是这一巴掌吗!嘶还是如此狠毒的一巴掌。” “不是问你这些!”何咸也不甘示弱,看到这位禽兽竟然还如此强词夺理,他简直羞愤难当:“我是说,你,你们扒了我的裤子之后都做了什么?”这句话吼出去之后,即便何咸是男人,可他这一瞬心中也莫名感到了一股浓重的悲愤:自己的脸面啊,自己昨日狠下心肠杀了五十三人杀出来的威名啊这些,全都化为泡影了!可怜自己穿越三个月来小心 翼翼c殚精竭虑打造出的英名,全都毁了! 遇到这种天杀的破事儿,自己真该跟一位刚烈女子一样,一头撞死啊!自己以后就这样羞耻地活着,简直简直就是造孽啊! 一时间,这话问出去之后,就连刚才气势汹汹的贾玑,也无言以对。好在帐中一位年长的医匠还见多识广,镇定下来向何咸解释道:“司马大人早时无故晕厥,都尉急命小人前来诊治。可小人把脉之后,发现司马大人血气蓬勃c中气十足,并未有半分病相。唯有面部耳鼻口 目七窍及胯部流出淤血,故而小人才扒下司马大人裤子欲一探究竟”“七窍流血?还是淤血,还有胯部?”何咸这才猛地一摸自己的屁股,看到自己手上果然摸出一滩黑紫腥臭的脓血之后,登时脸色就更苍白了。随后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发现面部七窍果然也有少许脓 血流出之后,他才相信了医匠的解释。 这样一来,何咸也便大概猜出了自己晕倒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显然,自己的晕厥震惊了整个军营,吓得贾诩这位超一流的谋士也无计可施,只好请来营中医匠来救治。 然而医匠探查一番后,发现自己除了晕厥和流脓血之外并无大碍。由此,忧心自己的贾玑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人工呼吸,几番心理挣扎之后,他便毅然决然地准备献身救治自己 这样想想,自己情急之下给了人家一巴掌,也其实挺一点都不冤枉那个小子:自己好歹也是军中的二号人物,如此败坏威名的糗事,他难道就不知道先将无关人等赶出去,然后再救自己吗? 可是,自己突然晕厥且迟迟不醒,确实也让人焦心担忧。就连一向算无遗策的贾诩都没想到这点,这就只能说明这些人真是关心则乱,实在是心里乱了分寸了。 想到这里,何咸心里不由暖暖的。再望向贾玑那张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半张脸,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自己是怎么忽然间就晕倒的? 对了,是自己终于第一次永久召唤来了一位地府人物,系统开启了增益自己的功能。才使得自己难以忍受那剧烈的疼痛,情急之间,用一柄短斧自己拍晕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何咸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他当即转身,一挥手狠狠劈向了卧榻前的案几。案几应力而响,登时从中断为两截,木屑横飞。 然后,何咸惊了,帐中一应人也都惊了:那个案几的木料并不结实,而且何咸还是从中间最不受力的地方劈砍,自然容易被劈为两段。这份力道,可以说帐中的武将都能做到。 然而,之前的何咸却绝不属于这一行列! 而且,做完这些的何咸,似乎陡然明白了什么,他大步走向帐帘豁然掀开,果然发现自己看到了一片新世界! 不,确切来说,军营还是之前的样子。 只不过此时落入何咸感官当中,却大异之前。往常何咸拉开帐帘,最多看到校场中那模糊的军纪碑。然而此时他非但清楚看到那块石碑的形状,甚至连碑上军纪碑这三个巨大的石刻都能看清。 这种清晰明亮的感觉,就仿佛他前世做了激光手术一样,终于摘掉了眼镜。 并且,除了目力之外,何咸感觉自己的听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营帐不远处那些亲卫的窃窃私语,他发现自己只要专神倾听,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还有嗅觉,帐外军营清冷的空气,远处马圈里传来的马粪味,以及伙房正在烹煮的饭香气,都被他的鼻子灵敏地辨别出来。 一时间,何咸忽然有种感觉自己脱胎换骨c洗精伐髓的不错,自己耳鼻口目七窍流出脓血,不正是武侠玄幻中,那些高手洗精伐髓后才会出现的症状吗?怪不得,怪不得乱世当中,不少人都醉心武道。甚至有些武力强横的家伙,都信奉武道为最强,只会以着手中的兵刃和麾下的士卒来解决问题实在是这种全身充满力量c浑身热血纵横的感觉,太给人 一种凌驾他人的错觉了。 这种感觉令人激奋痴迷不已又难以言述,就跟前世一位喜爱健身的人,永远同一位宅男讲述不出运动后的快感一样。 只不过,系统略微增强了自己的体力和大幅提升了五官感触这还好理解,可自己胯部也流出了脓血,这又是个啥意思? 然而,还未待何咸想通这一点,不远处两位亲卫的谈论就让何咸当即老脸一红。 “黑子,你说司马大人是不是晕倒后就傻了?”“是啊”那位老李的侄子小黑,此时也一脸疑惑不已:“司马大人怎么光着两条腿就跑出来了?嘿,你还别说,司马大人就是跟我们不一样,那两条腿真他娘的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美女战将终于来了 向贾玑致以最真诚的歉意,又向帐中所有人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已然无碍之后,何咸才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人。 当然,临走之前,他对许凉c吴匡以及那十四名曲侯和两位医匠下达了严令,不准在军营当中谣传自己晕厥一事。至于贾诩父子,何咸自然用不着吩咐,贾诩毫无疑问要比他懂得如此处理这种怪事。 可真当所有人都走光之后,何咸望着空荡荡的大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沐浴洗净身子之后,他就只能对着那架兵镧发呆。 系统似乎真的又开始进行升级了,除却能查看一下声望点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回应。由此,何咸只能犹如白痴般思考两个问题:我的美女将领呢?还有我胯部那里洗精伐髓,究竟增强了什么功能? 第一位问题很让何咸纠结,第二个问题更容易让人想偏,可两个问题一块儿想 “不可能的。自己穿越过来,所有迹象都表明这是铁血争霸的系统流,可不是什么邪恶肮脏的后宫种马流。”何咸抱着自己的脑袋使劲摇晃着,一想到以后画风可能会突变,他就感觉自己实在太不纯洁了。 然而,就在何咸还在恐慌自己的未来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忽然传入他的耳中。紧接着他就听到双脚落在地上的声音,一个人正急匆匆地朝着自己的营帐赶来。 “启禀司马,营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是司马大人府中的婢女,有要事求见司马。”来人果然是一位传令兵,说罢这个消息便等候着何咸的回答。 早已装出一副凛然架势的何咸,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从半眯着的眼睛里,忽然就看到了那传令兵猛然一个哆嗦。 看到这个景象,何咸便明白自己的赫赫凶威还未在军营里堕落,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嗯,将她带来算了,还是本司马亲自去迎罢,她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婢女。”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出现在营门之外的,就是何咸第一位永久召唤而来的女将。由此,他带着传令便走出了营帐。 早有知情识趣的侍卫牵来何咸的宝马嗯,那头嘴里还咀嚼着干草的小毛驴。 小平津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毕竟也是供七千多人活动的军营,以至于从营门到何咸的营帐,自然要骑马前来禀报消息。 这一刻,何咸也下意识地接过拴着小毛驴的缰绳,可就在他准备上驴的时候,忽然瞥到了那传令兵的战马。 那是一匹棕色的战马,目光明亮,高大健壮。从它光滑的皮毛和壮硕的躯体来看,它的主人一直将它照顾地很好。 但不管怎么说,那其实就是一匹普通的战马。在拥有着五百多匹战马的小平津当中,它只是其中的一匹。 然而,这一瞬何咸的眼神忽然凝固了。 因为就在他瞥到这匹战马的一瞬间,他那清澈的瞳孔当中,忽然掠过一幕幕操纵战马的技术。那些如何在战马身上保持平衡c如何与坐骑沟通驱策的要点,统统如旧时的记忆一般在他脑海中流过。 甚至,只是看到这匹战马的第一眼,何咸就已然判断出这匹战马十分温顺。就是这一刻,他忽然有种明悟,知晓自己双腿髀肉处为何会排出那些污臭的脓血了。 于是,在传令和亲卫诧异的眼神下,何咸犹如着了魔一般放开了手中的缰绳,慢慢朝着那匹温顺的战马走去。随后,他拍了拍战马细窄的脸面,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战马微微喷吐了一口气,示意它并不抗拒。随后,何咸陡然踏上单边的皮质马镫,一跃而起,稳稳坐在了战马背上! “驾!”微微一操纵马缰,他的动作丝毫不像一位从马上跌落十几次的菜鸡。何咸双腿宽松而严紧地夹住马腹,微微一合,战马立时奔纵了起来。 感受着耳旁吹过的凉风,何咸一时间不由心境大好。纵马驰骋的那抹潇洒快意,终于在他穿越三个月后无声无息地到来。这一刻,凉风带起他飞扬的发角,吹开他宽大的袖袍,使得他竟要凌风而去一般。 甚至,在奔纵途中,他更看到了许凉和吴匡惊诧的目光。为了验证系统强化他的胯部就是为了使得他可以骑马,他还渐渐地加快了马速,发现自己果然可以如多年的骑手一般得心应手! 于是,整个军营里,顿时传来了何咸惬意c不加掩饰的大笑。 只不过,有一点小遗憾便是,那位傻乎乎站在何咸营帐的传令,一脸疑惑地向那位亲卫说道:“黑子,你说司马大人是不是真的傻了?” 小黑也忧心忡忡地看着何咸大笑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中午的时候光着两条腿就跑出了营帐。可现在营门明明在南边,他骑着马往北边跑什么?”“咦?司马大人好像反应过来了,他开始往回赶了。果然是傻了,你看他脸红的,分明刚刚才反应过来啊?不好!他怎么直接就走了,我的马!”传令傻愣愣地看着何咸,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 ,已尽数被何咸听入了耳中。 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何咸为了报复他,就暂时征用了他的战马。 于是,这位无辜的传令,只能可怜兮兮地接过善解人意小黑手中的缰绳,看向那还在咀嚼着干草的驴脸 恶作剧得逞的何咸,自然不会等候他身后那卖力催赶着毛驴的传令。在战马的优良速度之下,他很快来到了营门之前,看到了那名已等候他多时的女子。 然后,何咸就被丽色亮瞎了眼,很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唾沫 眼前这位女将,实在太国色了! 毫不夸张地说,这位美女要是到了雒阳,她一人都能撑起一家章台馆!站在何咸面前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左右岁的少女,在寒意微凉的冬日,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烟笼拖地百水裙,领口处缀着月牙白色的锦缎宽边,山峦便在这月白锦缎之下高高耸起,现出上方大片雪白的肌肤 。一条与领口缀边一致的月牙白锦缎腰带,系出窄而窈窕的腰身,仅堪一握的细腰愈发显得胸前惊人的雄伟。外罩绣金氅衣,纹有海棠盛放,乌黑的青丝盘成流云髻,斜插一只精致的孔雀金步摇,典雅端庄 。这是何咸第一次见到如此华美而雍容的宫装,然而,这件华美的宫装同少女绝美的容色比起来,便根本不值一提。尤其少女嘴角那一抹极其开朗明亮的浅笑,让何咸一下感觉三魂七魄都被少女勾了去等等 ,好像有些不对。 是的! 不是不对,而是很不对! 首先,这位少女身上穿的,根本不是汉代的服饰!汉代以孝治天下,女性服饰也偏重于婉约庄重,而如少女身上这等隆重而华美,还露出胸前一片白皙丰腴的宫装,分明是隋唐时才有的宫装! 更重要的是,这位少女她不能被称呼为少女。因为她的发髻盘成了流云髻,那分明是出阁女子才会梳拢的发髻! 然而,就在何咸准备开口向这位少女哦不,是少妇,询问她究竟是隋唐何人的时候。女子也堪堪打量完何咸,嘴角的浅笑缓缓绽放成了温婉明媚的笑意,朱唇轻启道:“来了?” 在女子雍容华贵却又温婉宜人的笑容下,何咸这位前世的老光棍儿一下被电到了,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下意识点头道:“嗯,我来了。” “那我们走吧?”女子再度开口,虽然问话句式,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直到这时,何咸才看到她身旁还立着一匹发色纯白的高大战马。女子随即一翻身,犹如花蝶飞舞,很快便纵马奔入了军营。 被美女迷得神魂颠倒的何咸,这时也傻愣愣地操纵着自己的战马,跟随女子而去。如此古怪的一幕,直接看呆了把守营门的两排士卒。 “你说这是司马大人府中的婢女?这等装扮,这份气质,说是公主都有人信啊”“你们知道个屁,司马大人早就亲口说她不是什么寻常婢女了。”气喘吁吁骑着毛驴堪堪赶来的传令,这时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你看司马大人对她的态度,那分明等等,你说她会不会是司马大人的正妻啊 ?” “嗯,我看像!”“我看也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行军途中 在小平津西北方向几十里外,一支军队正在徐徐前进。 这是一支步骑混编的部队,两侧的散骑始终与主队保持着一百步的距离,中央的步卒排成松散的行军队形,矛手与戟手在外,弓手在内,每三个人还抬着一面大盾。可知兵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部队十分不简单。他们非但兵种齐全,士卒也军纪严明,在行军途中几乎没有什么喧闹。而且行军阵型外松内紧,一旦有什么情况出现,他们会立刻变成一把锋锐的尖刀 或坚实的盾牌。 这支步骑混杂的部队向着西开去。他们的速度够不上急行军,但也绝对不慢。斥候不断往来驰骋,把四周的情况汇总到主将这里来。 然而,比起那些各自扛着手中的武器或旗帜低头急行的士卒来,那位年轻的主将却显得逊色很多。面对斥候的汇报,他似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双眼睛只顾着瞟向身旁的绝色美女。 毫无疑问,这支军队就是从小平津赶往河东助牛辅平叛的何咸部下。经历了小平津一个月左右加强训练之后,这精挑细选而出的五千士卒,果然各个有了精兵的模样。行军途中阵列严整c令行禁止。 有着这样一支远远超越三国初期各势力的部下,何咸此番出征应该是踌躇满志的。毕竟,经历了三个月的沉淀,他整个人及部下士卒都如一柄刚刚淬火完毕的利刃,时刻等待着青锋出鞘的战斗。 可就是因为身旁那位浅笑嫣然的美女,让何咸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这位何咸第一次永久召唤而来的美女战将,在小平津军营中也逗留了两日。可直到如今大军出征,何咸仍旧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人。 这样的问题,何咸并不是没有亲口问过。事实上,当美女入驻军营的第一天晚上,心不在焉忙完公务的何咸,当即赶去了美女的单人营帐,询问了她这个问题。 可一回想到那一夜,何咸就觉得蛋疼无比。 那一夜,美女望着何咸求知欲极强的眼神,仍旧回了他一个婉约的笑容,说了一句:“公子既然召唤妾身来到了这汉末乱世,妾身必然竭尽所能报答公子恩情。难道公子知晓了这点,还不放心吗?” 何咸能放心个屁啊! 他虽然有些粗神经,可事关一支军队的安危,更攸关一场战役的胜负,甚至还直接影响着他今后的布局,他哪能不问个清楚? 可是当何咸再度郑重强调这个问题之后,那美女却仍旧嫣然一笑,回了一句:“公子既然如此执着,不妨将妾身当成花木兰即可。” 得到这样的答案,何咸当时看向这位美女,脑中便浮现了一抹疑虑:这美女,该不是个傻姑娘吧? 关于四大巾帼英雄的事迹,何咸早就询问过系统。地府只能召唤出来曾经在历史上活跃过的人物,根本不会将那些演义虚构的人物输送过来。关于花木兰此人,何咸也曾认真想过。或许北魏或者隋朝的时候,的确有过一位替父从军的巾帼英雄。但史料中却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记载,花木兰事迹也只存在后来的话本演义当中,那就只能说明这位巾 帼人物极有可能就是虚构出来的。可这位美女却说自己是花木兰,假如她不是将何咸当傻子,那就只能说明她是一位傻白甜了:美女,咱虽然穿越了,可咱这穿越风格也是很严谨的好不好?是诸多不正常穿越大剧中极少数的正常大剧,你 非要带偏整个画风干什么? 话题谈到这里,自然无法再进行下去。 随后的两天,何咸自然加大了对这位美女的关注。然后,他就发现了这位美女同那些他召唤而来的人物,有着很大的不同。 她似乎对荡平这个乱世,还天下一个靖平,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在军营中的两日,她一不检阅士卒,二不主动同何咸交流亲近。尤其对于扳倒何咸成为军营中的第一人,更是没有半分意向。 好像,她被召唤来到这个乱世,就是来参加一场免费的旅游一样。 两日内,这位美女进出最多的地方,竟然是贾诩的营帐。根据她的说法,是贾诩帐中的藏书很多,她少不了有问题向贾诩请教。然后,何咸就转变攻略从贾诩那里旁敲侧击。但碍于贾诩实在太狡猾,何咸的旁敲侧击也只能从边边角角进行,忙活一下午来,弄得就跟隔靴搔痒一样。最后什么重要的情报都没得到,还被贾诩套去了不 少消息。 不过,若说一点情报也没套出来,也是不严谨的。 何咸从贾诩那里得来的情报,总结起来就一条:这位美女很不简单,对统兵作战极为精通,竟然让贾诩这样的老狐狸都赞不绝口。说此番出征,有这位巾帼红颜相伴,何咸可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至于说美女身份这样敏感的问题,何咸自然是不敢开口向贾诩试探的:人是你带入营中的,你都说不出她的身份,反而向贾诩求证,那不是请等着贾诩怀疑吗? 虽然对这位美女会统兵c会作战一事,何咸目前还是很持怀疑态度。但通过这两日后,他也的确发现这位美女十分不简单。因为自从她入驻军营后,整个军营竟然连一点骚动都没有。 七千雄性荷尔蒙泛滥的军营啊,七千个看到母猪都觉得赛过貂蝉的猛男,竟然就没有因为这位倾城国色美女的出现,而产生任何动乱事件。 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军营里都可以称为离奇了。 然而,何咸惶惶不安等待了两日之后,真的发现军营中那些饥渴的猛男们,除了偶尔议论一下这位美女的绝色之外,便是对这位美女执礼而待,恭敬异常。 之所以能够造成这样的结果,何咸也想过原因。其中的一点,就是这位美女很低调,而且是那种高贵又神秘的低调。 她入营时自报乃将军府的女婢,可却穿着一件这个时代士卒闻所未闻的盛重宫装,牵着一匹足以卖到二十万钱的白马。如此极大的反差,再加上她举止雍容c华贵有度,一下便让士卒们升起了敬畏之心。 毕竟,那些士卒的心思,何咸也是大概能猜到的。 假如这位美女只是如王方抢来那些民妇一样的姿色和气质,那他何咸收留那样一位女子,必然会让那些士卒心生不满。 可偏偏这位美女身世离奇c举止贵气逼人,这就同那些底层士卒拉开了遥不可及的距离。使得士卒们的贪婪觊觎之心因为美女的高不可攀,一下就成了自惭形秽的自卑。他们除了仰望之外,便别无奢求。甚至,何咸都想到,自己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她故意做出那等疏离的举动也是有目的的。毕竟她在地府中知道自己已然稳固掌握了军心,由此她便在士卒面前表露出对自己都不卑不亢的举动,那些士卒便 只能将她的身份往高处想 甚至,最大的可能就是?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再度惊讶地看向那位美女。然而,这位美女还是仍旧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淡淡回了何咸一个娇羞的侧颜。一旁的贾玑看到这幕,不由发酸道:“兄长,小弟知晓你们伉俪情深。可我们这时毕竟是在行军,你们收敛点好不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然......自然是没有的 那位美女说她是我媳妇儿? 行军途中,听了贾玑这番话的何咸,整个人一下傻了。 可傻过之后,他又忽然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全营将士对于军中多了这么一位美女,竟没起什么波澜怪不得,贾诩一听到自己询问那美女的事情,眼神儿就笑眯眯的。 只有这位美女有意无意给了他人暗示,说她是自己的妻子,整个军营的士卒才会对她那般恭敬。而贾诩那老狐狸也不会对她大肆防范,甚至还悉心指点她。 从这一手段来说,这位美女还真是女人中的女人,一下就将女人最大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面对军营第二人c那位凶神恶煞的司马大人妻子,谁敢生出什么觊觎之心?不要忘了,二十三名触犯了军纪的士卒,就亲手被司马大人砍了脑袋。别说你敢对人家的媳妇儿起什么歹心,就是多看人家一眼 ,司马大人说不定就会眼珠子都抠了你! 面对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但毫无疑问是自己得意弟子的媳妇儿,贾诩这位长辈就算心思诡谲,那也是会不自觉升起几分爱惜之心的。再加上这位美女若真懂一些兵法战策,贾诩恐怕更是会爱屋及乌。 而收获了全营士卒敬畏以及贾诩认可的这位美女,仔细算来,她其实什么都没付出。毕竟,何咸心里完全清楚,这位美女可没有真的喜欢上自己。 至少目前两人的关系,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别说什么夫妻之间红袖添香夜伴读的旖旎了,就是何咸想牵一下人家的小手儿,都会毫不意外地换来一个大耳刮子。 “厉害啊,厉害”想通了这一点,何咸再度望向身旁这位看似婉约娇羞的美女时,目光攸然就变了。只不过,华夏两千年封建时代,女性不是一直受着礼教精神压迫,在婚姻大事儿上都自己做不了主吗?怎么这位美女好像丝毫不将自己的名节当回事儿,刚降临这个时空,就把自己的名声都扔到历史角落 了? 于是,在众人都默默行军的时候,何咸悄悄凑上这位美女身旁,轻声问道:“美女,我不问你是谁了,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唐朝时代的人?” 美女好似瞬间红了脸,躲闪了一下,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更是感叹司马大人命好啊,非但娶了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人家还舍命陪夫君征战沙场,真是羡煞旁人啊! 可何咸却一点感触都没有,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嗯,只能是唐朝的人了。只有那个崇尚道教c兼容并蓄的开放朝代,只有那个唯一诞生了一位女皇帝的朝代,女性才会如此开放包容c胆大洒脱。 话题进行到这里,其实也就结束了,但何咸没有想到,这位美女此时却又主动开口向他问道:“不知对于此番征讨白波贼一战,公子可心有定计?”何咸一愣,随后看到美女认真的神态,他便示意两人脱离部队远一些,同时下令让那些斥候将情报汇集到贾玑那里后,何咸才开口回道:“此番出征,非我本意。然汉末乱世已始,我也只能暂且随波逐流, 韬光隐晦。” “此番征战,可是我第一次领兵出征,对于自己之后的声望大有裨益。故而,此番我不想过分改变历史,但却要打出自己的名号出来。” 听到这里,美女也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回道:“公子深谋远虑,进退有度,妾身佩服。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知面对这十数万白波贼,公子可有见教?”“见教谈不上,但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何咸摆了摆手,回想着出征前贾诩跟他说过的局势,以及自己前世对于白波贼的了解,谦逊说道:“据我所知,白波贼乃黄巾余部,于去年二月兴起于并州西河郡白波 谷,故得此名。时值今年局势动荡,朝廷内乱不休,白波贼因此壮大开来。” “有意思的是,此番抄略河东郡县,非白波贼主导,乃是南匈奴单于於夫罗逼不得已所为。”看着眼前美女认真而专注地听着自己侃侃而谈,何咸不由也升起几分得色,继续说道:“原本白波贼纵然兵聚十万,却也不过乌合之众,只意图偏安一隅。可恰恰南匈奴单于於夫罗领兵助汉廷平定叛乱时, 南匈奴内乱,杀於夫罗之父另立单于。” “於夫罗指阙自讼,却因汉廷灵帝驾崩而自顾不暇。时值此时,困于汉地的於夫罗已走投无路,遂率数千骑与白波贼计议合兵寇掠郡县。” 说罢这些,何咸看向这神秘美女,等待着她的回复。 “如此说来,白波贼此番有十万悍勇步卒,更得数千匈奴铁骑相助。而我等兵马不过三万,此番又时值冬日,地无余粮,弓弩难兴,董卓西凉铁骑优势尽失,为何他仍执意出兵征讨?” 何咸这时再度认真看向面前的美女,才发现贾诩的确没有说错。这位妹子还真不是什么花瓶,一句话就道出了此番董卓出征的大不利。 “不错,董胖此举实乃急功近利之举。想必身在雒阳的他,已然目中无人c骄虚自大起来。不过,此番征讨最主要的,还是政治需要。”说到这里,何咸不由面露冷笑,望向雒阳的方向:“董卓入主雒阳之后,不思恩泽百姓,反大力擢拔名士以收拢声望。自此之后,他已认为天下尽在手中,故而在月初之时进位相国,位在三公之上,赞拜不 名c入朝不趋c剑履上殿。如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那与此番征讨白波贼又有何关系?”美女仍旧巧笑嫣然,声音依旧婉约动耳。 可不知为何,何咸却从她的明眸中看出了一丝好笑。似乎,这位美女早就知晓了来龙去脉,此番不过在考校他一般。 不过,那种神情也只是游离不显,恍然一瞬后,何咸就只能看到美女眼中的认真和专注,以及对自己滔滔不绝大论的崇拜。何咸摇了摇头,撇过这一丝恍然,继续说道:“董卓入主雒阳后,为集权揽势,可谓雷厉风行c毫无政治风度。甚至更不顾群情汹汹,执意废立天子以巩固自己的权力。时值此时,他又进位相国,自然要拿 出一些功绩出来以堵住悠悠之口。” “说到功绩,出身武人的董卓,除却征讨白波贼之外,还能做出何事转移朝堂注意力呢?”何咸语气仍旧鄙夷,显然在内心中极不认同董卓这一败笔。“况且,河东一郡乃司隶重地,一旦十万白波贼占据河东,则可轻易进入关中和雒阳。董卓毕竟外来之人,看似张牙舞爪,可内心却虚得很。故而,他即便也知晓平定河东叛乱之事不可为,却也要抱着侥幸 心理试上一试。”“如此说来,此番出征我军兵力不盛c天时不佳,更失了人和。”美女此时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了,笑容当中的考校意味也不加掩饰:“可公子却还想在此境遇中,火中取栗,打出自己的威名,岂非痴人说梦 ?” “这?”何咸脸上的洋洋自得瞬间凝固,果然美女图穷匕见的一击,最为致命。然而,不待何咸想出什么狡辩之词,美女又进一步说道:“况且,公子还乃凉州人眼中钉c肉中刺,此番河东将校皆董卓心腹,统军之人更乃董卓女婿。公子此番前去,必然处处遭受排挤,如此内忧外患, 如何还能大展拳脚?” “这?”何咸又一次面色僵硬,随后无可奈何地委屈回道:“正是因此,我才召唤你前来相助嘛美女,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妙策,能够扭转乾坤?”美女嫣然一笑,灿若花绽,朱唇轻启悠悠回道:“自然自然是没有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剂良药 河东郡在两汉以来便是京畿七郡之一,由司隶校尉直接监管,属于“三河”之一。境内土地肥沃,成为关中和雒阳的粮仓,又有盐池和铁矿等战略物资,因而极为重要。但比之河内与河南,河东郡的地位更 凸显在军事方面。从地形看,河东郡与关中长安和雒阳呈三角之势。无论定都长安或雒阳,河东都是前沿防线,又处于天下枢纽。向西是关中和凉州,向北直抵并州和幽州,向东是进入冀州与兖州,向南则是弘农c雒阳与 豫州c荆州。且山河险要,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此地更是董卓的后方,河东一旦有失,董卓便断了后路,难以回到关中。所以他一直将最信任的女婿牛辅留在河东镇守,此番闻听河东白波贼肆虐,更是不顾兵法大忌,抽调各方兵力平定叛乱。 经历一日行军后,何咸部队已进入河东郡最南端的大阳县。选择了一处依林近水的地方安营后,大军便在此处驻扎休整。 入夜时分,何咸的营帐中仍旧灯火通明,他手捧着一卷已然断过句的孙子兵法,却根本读不进几个字。 毕竟,真正一面临战场,他才感觉到书本上的知识同实际情况是很不一样的。很多东西古人先贤都已提过,可真正面对起来,那些东西就成了一团浆糊,让何咸不由心浮气躁。可以说,穿越过来这三个月以来,他比起前世的自己已然长进了不少。然而,面对前世他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战争,此时脑中只装了一本不生不熟孙子兵法的他,仍旧是个局外人,根本做不到活学 活用,更到达不了融会贯通的地步。 在何咸看来,孙子兵法中有句话说得十分正确: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这句话非但说出了战争的规律,更道出了一位名将的素养。纵观汉末三国名将,能做到这点的,何咸认为只有那位后来的奸雄曹操。 可以说,如今的曹操还是汉末大潮中不怎么起眼的一个人物,但风云际会后,他的天赋便会充分的发挥出来。那时候的曹操,思维极为舒展开放,将兵行诡道之旨演绎得无比充分。 劫烧乌巢之粮,曹操用兵神速,硬是在袁绍援军堪堪抵达前的一刹那,大功克成。 破张绣,曹操故意安步当车,以日行里的速度诱敌深入,再反戈一击。 袭击乌丸,曹操甘冒奇险,先故设迷障,再精兵突进,在谁也没有料到的时刻,谁也没有料到的地点,突然一彪军杀出。 战吕布,曹操计谋百出,时而诈死诱吕布来袭,时而让妇女充任疑兵,时而又布置间谍以为内应,终使吕布计穷智竭,在白门楼束手就擒。 之后还有逼公孙康斩二袁之头,“抹书间韩遂”,皆显出其灵活应变c计出当场的智慧。可以想象,要成为曹操那样军神一样的人物,需要经历多少血与火的历练。只有一次次将士卒当作最卑贱的草芥挥洒出去,用无数人的性命才能换来这样的经验和自信。而这些,还要建立在那位统帅有着 极高天赋的基础上。 何咸自忖,他如今实在做不到这一点。 别说跟日后的曹操相比,就是普通的一位二流武将,何咸认为自己甚至都不是对手。再想到进入河东郡之后,他不仅要考虑白波贼,更要考虑背后捅来的刀子一时间,他更是焦头烂额不已。 然而,就在他心神不定的时候,一双莲足已悄然来到他身旁。美女身上的香气,更是如一道安神药,令何咸不由从焦躁的情绪中安定了一丝。 “公子又在苦读兵书了?冬夜苦寒,公子还是先喝完热汤再用功不迟。”美女将一个托盘放在何咸案几上,顺势收走了何咸的兵书。 何咸也不计较,只是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临时抱佛脚罢了,以我的天资,恐怕究其一生都不会成为什么名将。” “公子何出此言?”美女定定地看着何咸,不解说道:“妾身不才,却也见过不少名将良才。比起那些人,初出茅庐的公子纵论局势,已然颇有名将风采,公子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因为如今河东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白波贼如何寇略郡县,我等究竟该如何应对,我心里一点谱儿都没有。就算我了解自己的部下,可知己不知彼,犹如盲人摸象,怎可能又破敌之策?”说到这里,何咸有些痛苦地捂向脑袋:“更何况,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此去河东。最大的敌人恐怕还不是白波贼,反而是那些凉州兵将。如此内忧外患,我竟然还想着建功立业,打出自己的威名,实在太夜 郎自大了。” 堪堪说完这些,何咸又望向美女那张绝美的脸庞,再一次侥幸问道:“美女,都这个时候了,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行不?之前我胆敢抱有幻想,就是指望着你能祝我一臂之力”然而,美女似乎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何咸最后一句话,反而仍旧如一位贤妻良母般浅笑着宽慰何咸道:“公子无须忧虑,征战之前,河东统帅那里自然会将河东局势c白波贼动向详细告知公子。如今公子不过 司马一职,到达战场之前自然一无所知。此番公子以司马一职,却惦记中郎将职责,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至于说防范凉州兵将暗地里捅刀子一事,公子更无须忧愁。当初在雒阳城中,董卓李儒眼下,公子机智多变,仗着系统之助,几番扭转乾坤。如今远离董卓李儒,只需对付那些历史上声名不显的牛辅,岂 非更加得心应手?” 美女一番体贴入微的话,犹如一阵清风登时将何咸心头的焦躁吹散。他愣愣看着美女的双眸,不由茅塞顿开:“不错啊!牛辅可是领军的统帅,此番战役无论胜负,他要负主要责任。我一个虾兵蟹将,在这里替他操什么心?如此说来,此番我等只需明哲保身,至少也能混个 全须全尾。”美女再度嫣然一笑,虽然何咸这番话很没志气,但她却一点都不嫌弃,反而认同何咸道:“公子所言极是,随机应变,见机行事才是公子的长项。至于说运筹帷幄c决胜千里,这些还等到公子需独领一军时 考虑。不过,想必那个时候,公子也已然召唤过来了几位善谋之士。” “你说的实在太对了!”此时何咸如梦方醒,猛然就意识到一个男人,一个陷入人生低谷的男人,身旁有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女人,那该是多大的幸运。 不管这位美女是不是军事天才,反正今夜在这一件事上,何咸就觉得自己那50000声望点花得一点都不冤。而就在他满心雀跃的时候,他再度看向美女绝世的容颜,忽然就觉得他不再跟之前一样贪恋她的美色了。而是感觉自己触到了这位美女比容貌更美丽的品质,让他在这一瞬间心柔如絮,忍不住想与她有进 一步的交流和贴近。 可惜,就在何咸心里升起那微妙的化学反应时,美女却好似一无所知。宽慰完毕的她,起身盈盈告退。 直到这时,何咸才攸然惊醒,不由伸出手呼喊道:“美女,你刚才那一番妙论,是否就是我等入河东之后的策略?嗯,那个随机应变c向势而动?” 美女悄然回首,不由神秘笑道:“公子说是,那就算是喽。” 那一笑,让这营帐里的灯火似乎都明亮了几分。而何咸,则痴迷地望着美女的背影,不由暗自一拍大腿,开口道:“妈的,这妞儿真正点,绝对贤妻良母的好人选!就连背影都这么好看,屁股真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友军更是敌人! 大阳县是古虞国之地,北倚中条山,南接黄河,自古便是河东与中原的粮运c盐运和行军要道。 境内有茅津渡c大阳渡两大古渡,加上洪阳c郖津几个小渡口,直面黄河对岸的弘农郡陕县,因在大河之阳,故名大阳。假道伐虢c唇亡齿寒c伯乐相马c按图索骥等故事均发生在此地。 来河东之前,何咸便从贾诩那里听过河东地形复杂,但直到进入大阳县境内,他才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一路走来,他们已经翻过了七八条沟壑,大多沟壑都深有百丈,宽达数里,长不见头尾。部队上坡下沟,车辆行路极为艰难,行军速度也减缓了不少。 而据当地人说,仅一个大阳县就有大沟小壑三千余条,令何咸不禁咂舌。难怪董卓麾下最精锐的飞熊骑,在河东征战一年多也难以彻底击败白波军,在这种地形之下,骑兵的优势根本难以发挥。而白波军却是能攻能守,一旦失利,随时可以退入山岭或沟壑,山岭和沟壑又多半 相连,根本不惧董卓的兵马追到。 不过这些沟壑中多有山泉和溪水,加之竹林草木丰茂,也是百姓取水和牧牛的重要依靠,从民生上讲,这些沟壑也是极为有利的。 除了地形,何咸一路还看到了不少堡坞,数目之多,令他不由皱眉。这些堡坞大多是豪强所建,但也有不少是朝廷所建。后汉羌乱以来,羌族几次东进南下,曾一度入寇河东,直至河内,对都城雒阳造成很大威胁。汉朝兵力薄弱,无力抵抗,只能大肆建堡坞,设鸣鼓,在 河东与河内形成一道防御带,拱卫雒阳。 这些坞堡的存在,可谓有弊有利。它既是豪强自据县乡的毒瘤,但同样也能保护百姓免遭异族和匪寇劫掠,河东百姓几番经历战乱,至今却仍旧能有六十万人口,就是因为有这些堡坞的保护。“过了大阳县,我等便要进军安邑。安邑乃河东治所,也是牛辅驻军之地。到达安邑之后休整一两日,想必牛辅便要布属对白波贼的作乱策略了。”合起手中的羊皮地图,何咸声音中气十足,气色看起来明 显比昨日好了很多。 贾玑见状嘿嘿地猥琐一笑,不由望向了何咸身旁的美女:他的营帐紧挨着何咸,昨夜美女前去探望何咸,他自然是看到了。 然而,面对贾玑这一笑,脸皮厚的何咸却不以为耻,反而骄傲地挑衅了贾玑一眼。 贾玑随即一愣,想到人家夜晚能有绝色大美女相陪,自己却只干喝了一肚子冷风。这一对比后,面色登时就垮了下来:是啊,自己瞎得意个屁啊! 不过,心中块垒尽去之后,何咸也不由注意到了这个贾玑,疑惑问道:“贾玑,你文不成c武不就,到了战场也是个拖累,为何你父亲执意让我带你入河东?” “兄长,你这话就扎心了啊”跟着何咸,贾玑自然学了不少新鲜名词:“什么叫我百无一用,父亲让我跟着你,可是为了保护你的!” “保护我?”何咸面露不屑,根本没将贾玑这番话放心上:就贾玑的武力,他何咸一个都能打十嗯,打三个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瞧着何咸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儿,年轻气盛的贾玑当即就想反驳。然而,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这时候一位斥候将一段奇怪的情报告知了何咸:“司马大人,前方三里处,有一波难民逃窜,人数 大概三百有余。他们身后,还有步骑尾衔追杀。” “还未至安邑,便有白波贼出没?河东局势,难道已然糜烂至斯?”贾玑当即大惊失色,虽然一路上他看起来并不担心,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心中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然而何咸的面色却忽然变得很冷厉,鄙夷说道:“谁说那些人是白波贼了?董卓手下那些狗杂种,恐怕比白波贼更为祸民间!”“怎么,怎么可能?”贾玑当即更惊,脱口而出道:“董公命兵将平乱,自是为了保境安民,那些兵将又岂会戕害百姓?”然而,刚说完这番话,贾玑不由便想起了小平津的杨定,以及身后那些之前桀骜不 逊c目无法纪的凉州兵将。 整个凉州军团当中,除却中郎将徐荣部下军纪严明之外,就少有不劫掠百姓的。一想到这些,他的面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何咸现在可没空安慰贾玑,他猛然举起右手,让队伍停止前进。看到部下果然令行禁止后,才高声下令道:“列阵,准备战斗!” 命令下达之后,士卒迅速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变动着阵型。但贾玑显然有些慌乱,见何咸如此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不由开口道:“兄长,是敌是友尚未分明,还是先派一支游骑上前探探情况为好。” 这是持重之论,许凉和吴匡闻言也表示赞同。 可何咸却在此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强硬,暴喝道:“若他们没有追杀百姓,我自会同他们解释。若他们当着我的面屠戮百姓,那不管他们是何人,对于我来说,就只能是敌人!” 就在何咸说话之时,他身后的部下已然逐渐由一字长蛇向前推成了三个方阵,戟兵矛兵在前,盾兵分布两翼,刀兵夹杂于中,弓兵则在三个方阵保护下,呈一个扇面分散开来这是标准的对骑阵势。一旦开战,最前方中央的矛兵会组成拒马阵,阻挡骑兵的冲锋,戟兵会借助长柄兵刃的优势击杀。两侧的盾兵会将骑兵的迂回道路封闭起来,刀手则趁机掩杀。同时,弓兵还会负责遮断战场c狙杀敌骑的 任务,切断骑兵前后之间的联系。能够在行军中如此迅捷变阵且不乱的部队,可不多见,何咸治军的手段,从此已可见一斑。就连他身旁一直未曾出声的神秘美女,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莞尔:昨夜她刚说何咸有名将风采,今日何咸便崭露 了锋芒。 一时间,严谨的部队一下变得杀气腾腾。可何咸仍旧不满足,继续开口下令道:“骑兵先行绕过战场,负责堵住那支部队的退路!” “司马大人”负责统御那五百骑兵的曲侯,此时有些迟疑:“前面有可能是友军” 何咸回头望着这位曲侯,忽然就笑了,阴森森说道:“那你是不是也想跟他们一样去劫掠百姓,然后决心当我的敌人?” 羌胡曲侯先是周身猛然一悚,随后面色就狰狞起来,对着身后骑兵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行动?要是跑了一个敌人,老子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五百铁骑绝尘而去,只一炷香的时间便消失不见。 也就是此时,何咸的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因为此时他已看到前方烟尘滚滚,那波惊恐不堪的难民已然出现在他眼前。再极目远眺,何咸果然看到了不足百人的骑兵,正带着二百余士卒追杀着这些难民。 冰凉的铁矟刺出,一大蓬温热的鲜血立时泼洒在寒冷的土地上。而持着铁矟的骑兵,则嚣张狂笑不已。一幕幕丑陋残酷的景象在何咸眼前掠过,他看到那些步骑已不是人,而是该死的杂种! 近了,很快就要近了!何咸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铁枪,他感觉自己杀这些杂种,毫无心理负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抱歉,我跟他不熟 一位农妇抱着怀中的孩子,拼命向前奔逃着。在她的身旁,还有大量跟她一样仓皇的百姓。听着身后那讨命的马蹄声,农妇虽然早已浑身无力,双腿酸痛不已,可一想到自己怀中的孩子,她还是努力不停 歇地继续跑着。 虽已是十一月天寒地冻的天气,可由于剧烈的奔跑,农妇早已大汗淋漓,黏住了她额上的发丝,遮挡着她看不清前方。事实上,她这时也根本顾不得向前看一眼,只是死死看着脚下的地面。然而,当她偶然抬头一望的时候,她蓦然感觉自己整个心都飞出了胸膛。巨大的恐惧犹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令她在奔跑之余不禁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惊恐叫声,随即整个人一下跌倒在地上。不过,出于母性 的本能,在倒地的一瞬,她还是扭转了一下角度,将孩子死死护在了怀里。 然后,眼泪瞬间变充斥了她的眼眶,令她惊恐不安的脸庞上写满了绝望:前方,是一支整整齐齐的军队,而且比起身后那些残忍的畜生,这支军队更加杀气盈天! 与农妇的反应一般无二,不少百姓看到那支队伍后,都被吓得不知所措。此时的他们,就仿佛跌入渔网里的鱼,好似逃生无望。然而,就在泪水流满了面颊之时,农妇忽然听到前方那支部队正大声宣布着什么。这一发现,让她的神志稍稍回归,她侧耳倾听,才透过嘈乱的声响听到前方那支部队,竟然要他们继续奔逃,只是不要冲 散阵型,躲在部队之后就可安全! 农妇在那一瞬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前面那支军队,分明跟她身后的部队穿着同样的衣甲,拿着同样冰冷的武器,打着一样的旗帜! 不,唯一不一样的是,那支军队的中心,一位身穿铁甲的年轻公子,正在极力呼喊着。他的眼中,根本没有那些杀人恶鬼的狠毒和骄狂。 一时间,女人的第六感发挥了作用。她想到后面的人已然杀戮起百姓,可这支部队毕竟还未动手。就算同样是死,跑过这一段儿能再活一会儿也是好的。怀着这样的想法,农妇再度鼓足力气,按照那些士卒的吩咐绕过了方阵,一下扑倒在那年轻将领的马下。这时候,她忽然认为自己死定了,可想不到,那年轻将领竟然对她微微一笑道:“大姐,不用怕,就 在这里等着,看我们替你宰了这些狗杂种!” 农妇脸色一下僵住了,随即她想到自己丈夫为保护自己和孩子,惨死在那些畜生的刀下。她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惨烈的哭嚎:“杀!杀了那些狗杂种!” 听着这声惨绝人寰的呼喊,何咸一时间也悲愤不已,大声嘶吼道:“杀!杀了这些狗杂种!” 军令一下,那些弓手瞬间松开了弓弦!由于天气寒冷,二百张弓直接崩断了数十根弓弦。可即便如此,一片遮盖了阴冷苍宇的毒牙,也狠狠攒射到了那些步骑当中。还在拼命追赶杀戮着百姓的凉州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一支支利箭刺 穿了身躯。 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那支步骑混杂的部队立时惊乱起来。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才出现了一支铁血部队。可看到这支部队竟然是自己人,这些步骑不由大怒惊叫起来。 何咸冷冷听着那些步骑的咒骂c质疑还有求饶,可面色却未有一丝变动,只是再度一挥手道:“二段射,仍旧抛射,放!分割他们的步骑!” 话音落下,第二轮抛射又落入敌军阵中。这个时候,冲在前方的骑兵再也不能同背后的步卒保持在一起,拥有着机动力的骑兵,也都明白了眼前这支军队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凉州人剽悍的胆气被激起,他们随即组成一小股冲击阵型,狠狠向着 前方方阵冲去。 “拒马阵,立!”何咸死死看着局势,果断再度下令。 最前方的矛手也听到了他们曲侯的嘶吼,一时间纷纷将手中长矛杵在地上,用全身的力气压紧,使之斜斜指向前方的骑兵。 那些骑兵显然没有见过如此训练有素的部队,望着前方陡然立起的矛林,他们有的仍旧猛冲而去,有的却惊骇地勒起了缰绳,而有的则是调转马头想从一旁迂回凿击。 只可惜,这样混乱的变动,使得他们的冲击阵型一下变得更加混乱。第三轮平射已然发威,将他们冲在最前方的骑兵射成了刺猬。 随后那些侥幸松散零碎的骑兵撞入拒马阵中,一下被锋利的长矛刺穿马躯,骑士被甩落矛林当中,当即肠穿肚烂,死的不能再死。即便有几个踩着同伴尸体冲入拒马阵的骑兵,也完全失去了战马的冲力。一杆杆大戟就在矛林中凌空出现,狠狠啄在战马的头颅,将战马当场击杀。马上的骑士一跌落地面,随即就被数把利刃砍成了肉泥 。 “围!”何咸再度下令,矛林大戟阵两侧的盾兵和刀手迅速冲上来,将那些试图穿插的骑兵死死挡在拒马阵之前。没有角度冲破大盾的骑兵,最后只能被这些人逼着赶到了拒马阵之前,被大戟啄翻在地。这个时候,那二百步卒也堪堪被围困在内。看到他们的骑兵在一轮冲锋下就被杀得一干二净,他们胆寒了,害怕了,有的扔下武器表示投降,有的则在下级军官的组织下,对着还未合拢的薄弱缺口狠冲而 去。 不过,这样的反击显然是没有多大作用。 惊慌不安又没有统一指挥的他们,就如无头的苍蝇。即便有一两伍找对了突围方向,却也因为人手过少,被大盾之后的刀手轻易斩杀。至于那些放下了武器的士卒,则死得更快。 一时间,围拢的阵型再度散开。 只不过,这一次散开之后,不少士卒手中的环首刀都沾染了血迹。阵心当中,更是躺着一大片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人临死都是跪着的,似乎在后悔他们参与了这次劫掠百姓。 当然,这些自然不是全部,一些早就见势不妙的老兵油子,在开战之前就扭头向回跑去。不过何咸并不担心,他相信自己的骑兵,可不会跟这支废物骑兵一样,只会欺负劫掠老百姓。果然,很快那支骑兵就露出了狰狞的獠牙,那些原以为逃出生天的兵痞,在五百骑兵的冲锋下,只剩下被踩成一滩烂泥的下场。出于何咸的要求,那个骑兵曲侯还是拎着一个被吓得屎尿横流的士卒,扔在 了何咸马前。 “将军,将军,我们是友军啊,友军啊”吓破胆的那个家伙,语无伦次,只会说着友军二字。 “不错,我们是友军。”何咸冷冷一笑,随即问道:“只是不知,你们这些人究竟乃何人部下?” “我们是校尉郭汜部下!”见何咸承认他们是友军,这家伙当即报出了他们的编制,然后一脸祈盼地向何咸问道:“不知将军可曾认识我家校尉?” “郭汜,那个盗马的郭阿多嘛。”何咸再度笑了起来,望着面前这一片狼藉的尸首,他忽然就有了该如何在河东混下去的策略。由此,这使得他面上的笑容愈来愈和煦。可就在那士卒以为自己可以活命的时候,何咸忽然猛地一枪刺入他的咽喉:“抱歉,我只是听过他的名字,跟他并不熟,更不会是一类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别样的安抚军心之法 自大阳县起,何咸这支部队一路上便开始剿杀的事业。终于抵达安邑之前,他已经诛杀了三波凉州兵匪,以及两波不长眼的小股流匪。当然,这几波剿杀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做到跟第一次那样一人不留。经历这两日后,何咸这支与众不同的部队名声已然在河东地界上传来。一些凉州兵将闻听何咸之名,便开始逃之夭夭,纵然何咸派骑兵追 杀,也会跑掉一些漏网之鱼。 不过,何咸对此并不介意。毕竟,在他的计划中,也没打算跟那些凉州兵将尿一个壶里。有那些家伙跑回去通风报信,也正合了何咸的心意。 但是,这样做的副作用也逐渐凸显了出来。这两日当中,贾玑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不复之前的潇洒开怀。就连许凉c吴匡等人,有时看向何咸,也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至于那些士卒,白日行军的时候倒是没多大反应,不过夜间扎营的时候,那 些士卒也不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何咸当然明白这是什么缘故。 乱世将临,欺凌劫掠百姓之事在军中早已成为了潜规则,甚至不少军队c尤其董卓这样的凉州军队,更是将劫掠几日当成了对士卒的奖赏。对于何咸那些老部下来说,他们或许还不会对护民一事反感。但对于那些凉州士卒来说,何咸的做法就令他们微微动摇起来:大战在即,寸功未立,却为了保护一些毫无关系的百姓,便杀戮与他们来自一 个地方的凉州友军,得罪安邑城里的将领,司马公子这是活腻歪了吗? 针对这一情况,何咸特意在进入安邑的前一天,提早安了营。尚未入夜,他便将贾玑c许凉c吴匡以及那十四名曲侯唤到了自己营帐当中。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大帐当中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何咸脸色阴鸷地很怕。经历了小平津那一番其威如狱的手段后,这位前世平凡无奇的年轻人,身上已然莫名多出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让这些杀人不眨 眼的军中悍卒在面对他的时候,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唯一让这些人感到心安的,是何咸的身旁坐着那位国色天香的美女。与何咸阴鸷的脸色不同,美女的浅笑带着一副抚慰安定人心的魅力,才让这些猛男们有些安心。“坐!”何咸一挥手,语气似乎有些焦躁,扫视了一番帐下后开口道:“我知道自小平津中整治王方之后,你们对我已多有畏惧,有些事再不复之前一般对我畅所欲言。但我也知道,行军作战单靠我一人根本 不行。所以,今夜唤你们前来,就是想听一听你们对我护民一事的看法。”众属下彼此对望了一眼,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好在有许凉这样的老干部,心思也耿直,当即起身说道:“司马,原本军中便有严令,欺凌弱小c扰民侵害者杀无赦,这一点我等并不反对。只不过一路行来 ,我军并未有触犯军法之事,可司马擅作主张,杀戮那些劫掠百姓的友军之举,却已使得军中人心惶惶。”何咸点点头,他知道要解开众属下的心结,必然要先让他们畅所欲言。由此,他努力佯装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使之看起来不那么阴沉,随后才向众人再度问道:“许司马所言有理,你们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再度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很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在了那位美女身上,看到那位美女微微颔首示意无事之后,才有一位羌胡曲侯站起来道:“司马,属下出身塞外,自会骑马时便随 部族劫掠。随后加入董公麾下,亦然不曾收到如此约束。这乱世当中,强者生,弱者死,此乃常事,何必太过在意?”此言一出,那些凉州曲侯纷纷附和,甚至一些司隶曲侯闻言也不由意动。然而,未待何咸勃然大怒,一旁贾玑却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破口大骂道:“简直放屁!天下大乱之时,正该是尔等浴血拼杀,建功 立业,平定乱世之时。” “尔等所食军饷c所拿俸禄,哪一样不是百姓供给?那些凉州兵将禽兽不如,在下不必多言,想不到你们接受教诲多日,竟然也这般狼心狗肺!” 贾玑这番话可谓平地一声雷,虽然他在军中并无职务。但一来他是贾诩之子,二来就是小平津半月来,都是他一直教导着这些曲侯。从某种意义来说,许凉c吴匡这两人都是贾玑的学生。这些大老粗虽然杀人丝毫不眨眼,但学习半个月之后,对知识却已天然地抱有敬畏之心,此时见他们气得贾玑这位小老师如此大怒,一个个都羞愧地 抬不起头来。有着贾玑这样自动打头阵,何咸身上的压力也一下减轻了不少。但同时他也知道,跟这些大老粗们讲这些大道理是没多大用的,故而,他随后接口言道:“贾先生所言不差,不过想必你们未必能听得进去。 毕竟这乱世当中,没有哪支军队不劫掠百姓。大势如此,你们自然觉得天经地义。”说到这里,何咸一指刚才率先倡议劫掠无罪的羌胡曲侯,问道:“你生于边塞苦寒之地,又受汉人百年压迫,这些我不否认。你追随部族劫掠,也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这也天经地义。不过,我只想问你一点 ,自从你归入我麾下之后,可曾缺吃少穿?” “不曾。”羌胡曲侯是桀骜,但还不至于不要脸,故而耿直回道:“自从追随司马之后,非但不缺吃少穿,更一文不少领到军饷。而且还饷粮比别营高出三倍,且不时得司马赏赐。” “那些赏赐是你自己努力赚来的,不必多言。”何咸一摆手,简单略过这一段后,随即再度向那曲侯问道:“若我告知你,这些军饷都是来自百姓,你还会劫掠他们吗?” 羌胡曲侯一脸愤懑,显然这样的说法他并不认同。毕竟,在羌胡的传统中,可没有知恩图报这一条。 但何咸不等他回答,猛然厉声喝道:“你是不是觉得百姓没有刀枪,没有对抗你们的勇气,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凌杀戮?告诉你,这样的狗东西老子最看不起,见一个就要杀一个!”“真有本事儿的,就跟老子去战场跟那些贼寇拼命去!去他们那里抢,去他们那里夺,那才是真正的强者所为!有老子在,老子敢保证谁也抹灭不了你们的军功,谁也少不了你们该得的赏赐!你口中的强者 ,不过是最无能c最愚蠢也最恶心的孬种!欺凌弱小,还说自己是强者,我呸!你不要脸,老子还想要!”这句话吼出,那位羌胡曲侯一下又羞又愧。不错,他们不懂取之于民c用之于民的大道理,也不懂知恩图报,但他们却崇尚强者。如何咸所说,欺凌弱小实在太没品c太掉价儿,简直丢自己的人,丢整个 军队的脸! 可何咸到此还不罢休,又猛地跳起来对着那些司隶曲侯骂道:“你们本就是汉民,也都起于微末,怎么?现在能吃饱了,手里有刀了,身旁有弟兄了,就忘本了是不是,就学着不要脸是不是?” “告诉你们,我何咸这支部队,就是要带领天下大好男儿,剿灭贼寇,讨伐不义,建功立业的部队!没有胆子的,不懂军纪要义,不知恩图报的废物孬种,一个个都趁早给我滚蛋!”“至于到了安邑如何,这些不用你们操心,本司马自有应对。”说罢这些,何咸一指帐外,下令道:“回去将这番话逐级告诉士卒去。告诉他们,想改投门庭的,到了安邑老子亲自给他们找好下家,绝不强留 !但只要留在营中的,就得给我做出点好男儿的气概来,给这支部队挣下脸来!”“好了,都滚出去。跟你们混久了,本司马原本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也都变得如此粗野不堪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到达安邑 “公子适才威风大震,一言而定乾坤,当真男儿气概冲天,令妾身倾心侧目不已。”待一众属下都出去之后,美女亲手为何咸披上了一件披风。巧笑嫣然之间,还调侃了何咸一句。面对这位神秘的美女,何咸也只能无奈一笑:“没办法的事儿,军中这些士卒都是些大老粗。大道理在他们这里是说不通的,只有这般将上将的意愿和信念灌输给他们,才能令他们不越雷池一步。等日后有 了一片根据地后,再开展军民一家亲的教育活动,想必那时他们才会懂得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爱之若狡童,敬之若严师,用之若土芥。”美女悠悠道出这句话,随后望着何咸继续道:“统御这支部队,公子早就心怀敬畏面对士卒的不解顽愚,公子也如对狡童般有了应对之策。待日后真正上了战场 ,公子再可以做到视这些士兵如土芥一样毫不珍惜,那便是员合格的名将了。”“哪有那么简单。”对于美女这番褒扬,何咸还没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程度,只是摆手说道:“名将之路何其艰难,况且我也不愿意成为那样的名将。不过美女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一支部队,其实有时就是一个 大号的熊孩子。道理不用多讲,但一定要让他们知晓大丈夫生逢乱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第二日天色一亮,大军用过早饭再度行进的时候,何咸果然发现这些士卒精神面貌跟前两日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他们仍旧默默低头赶路,但面上再无忧愁,偶然抬头望向自己,也是一副热血沸腾c士为 知己者死的神态。昨天夜里,当那些曲侯一层层将何咸的话传递到军营当中,这些士卒便一下有了觉悟:原来,乱世当中欺凌弱小c劫掠百姓的那些兵,在司马眼中都不过些愚蠢的孬种软蛋。只有如他们这样不扰民c敢于 同乱世抗争的士卒,才是被司马敬重的强者。 这样的一种认识,让何咸这支部队不知不觉间便诞生了一丝优越感,让他们感受到了自己与那些孬种软蛋的差别。 而这些东西,就是这支部队军魂萌发的。只要何咸日后悉心浇灌,再用不断的胜利才强化士卒们的这种心理暗示,那他们以后必然会自觉遵守军法,更会在战斗中奋不顾死,从此无敌于天下。当太阳终于升到正空的时候,他们这支部队也终于遥遥看到了安邑城的轮廓。何咸令部队减缓行军速度,正欲遣吴匡前去安邑城向牛辅汇报,却不料一旁的贾玑忽然开口道:“兄长,此事还是交由小弟处理 为好。” 何咸不解,却见贾玑悠悠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小弟早就说过,家父派小弟前来,是为了保护兄长。” 看贾玑如此卖关子,何咸也不废话,直接一巴掌抽在了贾玑的后脑勺儿上:“有屁快放,再跟我打哑谜,我先打你一顿!”“兄长,你最近可是越来越粗鲁了”贾玑不由抱怨了一句,可一看到何咸又扬起的手,他赶紧服软道:“家父与牛辅本是同乡旧识,交情匪浅。此番派小弟前来,也便是让小弟在兄长和牛辅之间转圜一二, 有家父这层薄面在,牛中郎不论如何也会照拂兄长几分的。” 何咸听完这番话,愣愣地看着贾玑,一时间,他真是感觉贾老狐狸神机妙算,将自己的心思都猜透了。 不,严格来说,贾诩这番所为,已然可以算作未卜先知了。 事实上,当何咸从小平津处出发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河东那些凉州兵将。直到何咸斩杀了郭汜那些祸害百姓的乱兵之后,他才有了明确的方针:交好牛辅,然后跟那些凉州兵将死命唱反调儿。牛辅是河东战场的大军统帅,何咸要是跟牛辅唱反调,那绝对是活得不耐烦了。但偏偏何咸又跟这些凉州兵将不是一路人,所以早晚都会有冲突。故而,能不能抱上牛辅的大腿,就成了他在河东能不能混 下去的关键。按照何咸的想法,交好牛辅得靠从地府里召唤出赵高,让那个最善阿谀奉承的家伙教自己几招。可想不到远在小平津的贾诩,早在他出征之前,便不吭不响地替他铺好了路。甚至,为了能尽最大可能保护 好自己,贾诩都狠心将自己的幼子派了过来。 一想到这里,何咸心中不由有些感动的,感觉自己一个月来替贾诩操练兵马的苦心并没有白费。贾诩的那颗冷心,终究还是被自己用诚意给捂热了。 由此,何咸激动地不由又一巴掌拍在了贾玑的后脑勺儿:“还愣着干什么,你爹好不容易肯关照我一次,你还赶紧麻溜儿地去拍牛辅的马屁?” “兄长,我大小在军中也是一号人物,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贾玑有些生气了。想着自己替何咸干活儿,却还要遭受如此待遇,登时就有些想要造反了。 然后,他就看到何咸悠悠抽出了马鞭 再之后,贾玑快马加鞭地就向安邑城中跑去,耳边还听到何咸怒不可遏地叫嚷:“小兔崽子,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还支使不动你了!” 待看不到贾玑背影之后,何咸就率领着部下缓缓向安邑城靠近。同时,还仔细观瞧起这座河东治所。 安邑就在河东盐池的东北,乃夏朝古都,有禹都安邑之说。战国前期,魏国国都便定居此处。自秦之后,安邑也一直是河东郡的治所。 有着如此深厚的历史积淀,安邑城自然恢弘壮阔,虽然比不得雒阳c长安这些大城市。但规模也在各郡治所中跻身前三,加之此地又乃兵家必争之地,饱经战火荼毒的城墙更是给人一股厚重的沧桑感。 还未到安邑城前,何咸就看到大量的民夫被征发起来,在士卒的监督下修缮着城墙。一筐筐夯土被运到城上,被民夫们巧妙地修补在城墙的缺口创伤上。 不过,从民夫那麻木的神情及凉州兵卒凶残的鞭挞,何咸初步知晓了牛辅的才干:也就是个三流的武将。 事关防备白波贼的进讨,却还要如此凶暴地对待百姓,简直自招祸害。 原本这些民夫并不知晓城墙的弱点,可经过这一番修缮之后,他们一个个就会成为白波贼的内线。只要战事不利,这些受够了凉州兵将欺压的百姓,想必会争先恐后地去当内应。 不过,再一想白波贼那些家伙也是寇略郡县而来,也不会善待百姓。所以,想来去当内应的人也不会太多 怎么说呢,白波贼跟牛辅这两支部队算是菜鸡互啄,可怜遭灾的,就只有当地的百姓。 然而,就在何咸胡思乱想着这些的时候,前方安邑忽然城门大开,一队西凉铁骑当即汹涌而出,数千人马以着排山倒海的态势一下向着何咸这一部冲来。 为首一员武将,竟然在大冬天里光着上身,挥舞着大刀便嘶吼着奔纵而来:“何咸,你家爷爷郭汜在此,还不奉上你的狗头?” 何咸眼神一凛,看着郭汜也就杨定这货的水平,不由轻蔑一笑,对着身后将士高声呼喊道:“儿郎们,这些孬种软蛋来向我们充大尾巴狼了,我们当如何?” “战!战!战!”非但何咸的老部下,就是那些凉州兵将一时也都放声大笑,随后战意冲天。“好,列阵迎敌!”何咸猛然一挥手,五千士卒登时如流水般迅速而有条理地汇成标准地对骑阵型,矛戟微斜,弓弩上弦,随时应对着可能的偷袭。更难得的是,他们的战意和杀气,比那些冲来的西凉铁骑更凶悍c更骄狂!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痛骂郭汜 嗖嗖嗖嗖! 一百五十多支利箭脱弦的声音是那么紧促c那么狠辣,漫天的箭雨当即飞跃半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后,狠狠插在坚硬的冻土当中。那些操纵着战马急促冲锋的凉州将士,看到如此一幕,当即下意识地狠狠拉起了缰绳。战马吃痛齐齐扬起双蹄止步长嘶,使得它们身后的骑士不得不也骤然拉起缰绳,或操纵着战马急速拐道。一时间,密 集的冲锋阵型就在这片箭雨面前,变得混乱不堪。 尤其冲在最前方的郭汜,他更是清楚看到了那十几支就插在他战马蹄前的箭簇!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已然失了势的故大将军之子,一个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大夫。竟然有着如此狠辣的胆气,还掌握着如此一支唯命是从的精兵!更重要的还是,他真的敢对自己放箭! 这已然不是自信,而是嚣张! 面对纵横塞外的西凉铁骑,威名赫赫的西凉铁骑,他竟然真的敢扬威立马!直到这个时候,郭汜才知道他真的判断错了,在他看来,何咸这种读书读傻了的家伙,见到自己的部下劫掠百姓后,出于义愤才做出了下令诛杀的决定。而他的这种决定,必然会使得那些深知军营潜规则 的士卒极度不满。 只要自己在此带领着铁骑威吓一番,他必然就会失去部下的支持,从而沦为自己任杀任夺的对象。 可现在他才知道,何咸竟然有着如此高超的统御手段,那些士卒明知他们已然羊入虎口,却仍旧对何咸如此信任!更恐怖的是,他们竟然还一个个战意冲天,分明有着要与何咸生死与共的觉悟! 这份治军手段,郭汜自忖他根本难以望其项背。 更可恶的是,他还射出了这一轮箭雨虽然这轮箭雨未伤一人,但效果却比击杀了数百人还要有效果。 毕竟,两军还是友军! 何咸这一举动,可以算作先礼后兵。而郭汜如此不由分说地冲突而来,说严重一点,都可能会被何咸反咬一口,说他郭汜在造反作乱! 由此,郭汜只能含恨地勒住战马,纵声吼道:“何咸,你无故伏杀我部下三百余人,今日我定要向你讨个公道!”何咸一听这话就乐了,不由分说便破口大骂道:“郭汜匹夫!尔尸位素餐之辈,奉董公之命征讨白波贼叛乱,一战未打便纵容部下劫掠百姓c杀戮无辜。如尔这等是非不分c黑白不辨的蠢货,就该穿着女人 衣服躲在营帐里一辈子不见人,还敢有脸在我面前满嘴喷粪?”郭汜只气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身子抖成一团,双腿用力,不自觉地那战马就往前行,恨不得一口将何咸给咬着吃了:“狗杂种,你敢骂我?我堂堂凉州好男儿,为国效命,劫掠一些 卑贱百姓又有何罪过?”一见郭汜如此上道儿,何咸心底更加偷着乐,表面上却扬鞭一指郭汜,更加疾言厉色喝骂道:“狗贼!你也是大汉之人,也食大汉之米!也是父精母血所养!也是穿着一身人皮站着走路!可你这等狼心狗肺 之徒,竟敢说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言!董公命你为将,就是令你吊民伐罪,平定叛乱。可你这畜生却枉顾军令,滥杀无辜,不思平叛,反倒想逼着河东再起祸端!”“狗东西!你如此毫无人性,简直禽兽不如。你有什么本事儿,有什么能力代表董公麾下的天下好男儿?告诉你,头上青天尚在,神明难欺,你这等屠戮百姓c滥杀无辜的狗贼便乃董公麾下将校之耻,大好 男儿皆恨不得食尔之肉,饮尔之血。你这种狗东西,多活一日都是罪孽,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胡说八道!” 骂道这里,郭汜明显已然招架不住,整个人都咬牙切齿有些魔怔起来。可就当以为何咸要停下来的时候,何咸却咽了一口唾沫,再接再厉又开始了。“郭阿多啊郭阿多,你一盗马狗贼,一畜生禽兽,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间!我要是你,早就已发遮面c出门都要嘴里含根厕筹就算你死,有何脸面见你祖宗?你死之后,有何脸面见你爹娘?你死之后,你 后人有何面目活于世上?”“告诉我,当着这数千将士,你敢不敢拍着胸膛,说说你是如何未见白波贼就吓得屁滚尿流,面对天下黎民又是如何狠酷无情的?这话老子替你记住,以后再亲口教会你的后人,让他们知道你这种杂碎是个 什么货色,看看你的后人会不会因你而羞愤自杀!”这一番臭骂下去,何咸觉得比起演义里诸葛亮骂王朗也差不多了,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演义里人家诸葛先生还是很文雅的,可他这种骂法不仅狠毒,还将郭汜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进去,可谓阴损 至极。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没一点心理负担。 如郭汜这种狗东西,杀了都嫌脏了刀,更别说骂两句了。 而且,这也是何咸入安邑前的必要策略:毕竟,屠戮百姓这种事儿,闹到董卓那里最后的结果也就是不了了之。可何咸身为别部司马,却擅自处决了品秩还比他高一级的校尉部下,那简直就是犯上作乱。 按照正常程序,何咸即便对郭汜部下屠戮百姓不忿,也得上报牛辅,交由牛辅处置。可他却先斩后奏,僭越了权限,怎么论都是他要先受罚的。 故而,何咸根本不与郭汜说什么是非曲直,就是一顿痛快大骂过去。逼得郭汜乱中出错,将事情闹大c闹得一团糟。到时候就算郭汜申诉起来,那也是公说公有理c婆说婆有理。果然,活在汉代孝礼治天下的郭汜,上来就被何咸这一顿阴损骂街给骂得一佛升天c二佛出世。紧咬的牙都快咬碎了,暴怒间催动战马就向何咸冲来过来:“我乃董公麾下校尉,你看何人敢放箭杀我!何咸 ,今日就是要仗势欺人,就是要取你狗头!”看着郭汜如此穷凶恶极地冲来,何咸非但没有半分惧色,更是还颇有兴致地对着身后士卒教训道:“都看着点,这就是反面教材。以后要是谁被人骂了之后,就没脑子跟疯狗一样冲上去,就别说是我麾下的 兵。” 区区郭汜,三流的统御,最多二流的武力,这种货色放在华夏历史猛将当中,连打酱油都不够格。何咸默默打开召唤面板,都还有心情想要找一位比樊哙都物美价廉的武将。 然而,就在他还准备跟已然升级后的22版系统讨价还价的时候,忽然便感到自己身旁掠过了一阵风。紧接着,他看向前方,不由面色大变急声吼道:“回来!媳妇儿你这是要干啥儿!” 战场当中,一位身穿百花战袍的英武女将,手持一杆银枪已冲向了郭汜。在郭汜那满身横肉c面色狰狞的对比下,那位神秘女子显得那么纤弱无力,似乎,她只是战马受惊才乱入了战场然而,暴怒当中的郭汜,已然根本分不清这些。他只知道,此时挡在自己眼前的人,都得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移情别恋的何咸 何咸想过许凉会冲上去,也想过吴匡会冲上去,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过,那位一向温婉浅笑的神秘美女,竟然会冲上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的都惊骇了。只听一声大吼,郭汜犹如噬人的野兽,在战马如飞下,已急速奔纵到神秘美女两丈之间。暴怒之中的他,根本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长相,手中大刀已然高举过顶,带着风雷之声,犹如猛虎下山般狠狠劈向神 秘美女的臻首。那一刀,郭汜看起来用尽了全部的力量。那般狂猛的力气,即便对方与他力气相当,在他先发制人之下,也绝对抵挡不下来。即便远在战场之外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郭汜那一刀蕴含着怨愤滔天的气势, 竟给人一种山崩地裂的威戾。然而,就在那一瞬,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只见那位神秘美女马术竟极为精湛,纤腰一扭,整个人都滑落在了战马的腹侧。郭汜这霸道迅猛的一刀,忽然间失去了目标,使得他只能跟一个傻子般茫 然四顾。 随后,就在两马相交的一瞬之前,一杆银枪突兀从斜刺里杀出,郭汜大惊失色之下,连连收刀格挡。可银枪随后一摆,连消带打,直接让郭汜的这一放手也落了空。最后当两马真正相错的时候,神秘美女已然跃在了马背之上,顺势反手一挥,那长枪便如铁鞭般重重抽在郭汜的后背,一条粗大的红肿枪痕当即出现在郭汜的背后,他整个人也不由向前倾倒,从战马上栽 落了下来。 整个交战过程看似冗长,可却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对于何咸这等门外汉来说,他更是只看到了神秘美女犹如蝴蝶般在战马上翻飞了一阵,紧接着就是郭汜口吐鲜血从马背上栽了下来。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两骑一合即分,随后敌将倒地战败的惊艳。还是让他心摇神驰不已,整个人都望着那神秘美女靓丽的身影痴迷了:“我的天,不行了,我的心肝儿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哎呦,这妞儿一 下惊艳到我了,我想抱着她的大腿唱征服。”此时何咸的感觉,跟他在雒阳城广阳大道上遇到蔡琰时,是完全不同的。蔡琰同样温婉,但温婉当中更是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知性美。那种美好,让人感到圣洁,忍不住想亲近,想跟这样有品位c有内涵 的美女谈恋爱。 可此时这位神秘美女陡然间的角色变幻,就如一记重拳出击,狠狠砸在了何咸的心间。非但让何咸对她的印象一下天翻地覆,更深深地扭转了何咸对她的感觉。怎么说呢,假如之前美女温言指点的善解人意,让何咸觉得自己多了一位知心红颜的话。那此时知心红颜一下又变身成了英姿飒爽c武力不凡的女武神,就让何咸感觉自己这位孤苦可怜的穿越儿,一下找 到了无所不能的亲妈 一时间,想到自己竟有这种可耻的冲动,何咸这等厚脸皮都开始悄悄脸红了。幸好,整个部队里的所有人都张大着嘴巴跟个傻子一样,还在呆呆地回忆着那一幕,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直到美女在战场上绕了一圈,回到自家阵营前,猛然举起手中的银枪时。何咸和所有士卒才都醒悟过来,纷纷忍不住高吼起来:“夫人威武,夫人威武!” 一时间,郭汜那边士卒各个垂头丧气不已,再无战意。 起先,他们当中也有人看出了这名敌将乃是女将,但绝大多数还是没有看清的。此时闻听他们勇武的郭校尉,竟然被一个女人一枪抽飞在地,他们羞愧地简直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就是看到敌方骑兵如此反应,还在高声呼喊的何咸忽然醒悟了过来:这位神秘美女此番出战,跟自己骂郭汜一样,都是有预谋的! 在小平津的时候,这位神秘美女有意无意,给全营将士暗示她乃自己妻子的印象。靠着这样的错觉,整个军营无人敢对她不敬。甚至,包括许凉c吴匡还有那十四位曲侯,都已然将她当作了主母来看待。可到了安邑之后,单凭何咸的威名便力有不逮了。在整个将近三万战力的这座城池当中,何咸的兵力并不占优势。其他各部的风言风语必然会迅速兴起,且传遍整个城池,届时自己就会被传成醉迷美色的 纨绔公子,甚至在军议时都会被人借此攻讦。 可现在,这位美女一枪抽飞郭汜之后,境况便一下不同了。郭汜再怎么混账,他也是安邑城中武力的代名词,最不济,也是与李傕同列的存在。 如此一来,这位神秘美女此举,非但没不会令何咸受牵连,更用她的实力,让何咸的部曲在安邑城一下打响了名声!想到这一点,何咸再度望向这位绝世的美女,眼中的爱慕情愫便再也隐藏不住:如此一位人美波大身材好,还善解人意会安慰,更有着一身好武力且低调不行的女人,简直就是汉末乱世绝佳好媳妇儿的模 范代表。 比起什么贤内助,人家由内到外,从生理安全到心理抚慰都能提供最优良的帮助! 放着这样的美女自己还不去追,简直脑子进水了! 更不要说,她现在还自投罗网带着何氏家媳的帽子,这简直就是老天开眼了啊! 然而,就在何咸想入非非的时候,他忽然就看到了美女向他投来的那一抹危险光芒,警示他不要乱生什么鬼心思。 就是那一瞬间,感受到美女冰冷的疏离之意,何咸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有心,但恐怕人家无意。直到此时,自己还不知道人家究竟是谁 情之一事,果然有毒。 只是这么略一触及,就令人如此难受。 不过,转瞬之后,何咸就嘿嘿地笑了起来:自己,难道还想跟前世一样那么悲催吗?前世的何咸,真的算一位好男人,对于自己的终生大事,有着极强的责任感。总觉得一位女生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自己,那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由此,他总想着自己奋斗c奋斗c再奋斗,等物质条件好 一些之后,才去接受对方的托付。可是,就在他的不解风情当中,不少女子都只能望而却步。有时一个好女生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男人提供的物质,更希望看到他对自己的付出和承诺。有那样一份真情,好女生真的会觉得有情饮水也能饱 。所以,何咸前世那样将责任压在心底的做法,非但找不到能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好女人,反而只会在功成名就后招惹一些贪婪钱财的拜金女。在最需要的年纪去追求自己最需要的爱情,才是爱情伟大和神奇 的所在。 经历了前世悲催的何咸,在这一刻忽然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喜欢就去追!追不上就软磨硬泡,软磨硬泡还不行,那就用强!你连用强都不敢,凭什么还说爱她? 不过,抬头又看到女武神将银枪一挥,登时切碎了天边的阳光时,何咸忽然就转变了思路:用强实在太没品了,咱可是两世为人,要智取,智取! 对不起了蔡琰,我的初恋。你我缘分已尽,我已找到我的灵魂伴侣了下定了决心的何咸,不由深情地望向了雒阳,挥挥手,在心里与自己认为的初恋说了再见。 怎么说呢,异地恋嘛,结局总是不完美的。就像那首歌唱的:爱最苦,莫过于分离两地,情义无法传递而此时雒阳蔡府中的蔡琰,面对着庭院里的一株无叶梧桐,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周身一阵恶寒:“天气果然冷了,看来,是要再多加些衣物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咱俩很熟吗? 郭汜被神秘美女一枪扫落在地后,半天都没爬起来。好不容易爬起来之后,又再度翻身上马,大吼着朝神秘美女冲来。此时神秘美女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何咸这里,听闻身后郭汜竟然不死心,不由娥眉一蹙,凛凛间便又杀气浮现。正欲转身再给郭汜一个深刻难忘的教训时,何咸出现上前一步道:“此等小事,不劳夫人动手。 ” 美女脸色一诧,随即颇有意味地盯了何咸一眼:适才何咸虽然跟着大军一齐乱喊,那是因为他看到自己武力后激动莫名。可现在何咸故意在全军面前称呼自己是他的夫人,其中用意昭然若揭。 可惜的是,美女还真不能当着这五千人几那两千余西凉铁骑的面,就此跟何咸翻脸。这种小不忍则乱大谋的蠢事儿,她自然不会去做。 由此,气颓之下的她,只能再度用颇含威胁的目光瞪了何咸一眼,表面上却装出了一副夫唱妇随的温柔:“一切劳烦公子做主。”一个称夫人,一个却仍旧称公子,这样的称呼非但没让士卒们疑惑,反而让他们一个个跟情圣般了然起来:尚未完婚嘛,女儿家面皮儿薄嘛还有,主母大人心软,是在照顾我们这群单身狗啊!哪像公 子,只装了几天的正经,现在就忍不住向我们秀恩爱了不过,幽怨归幽怨。看到郭汜那王八蛋竟然没脸没皮地还敢偷袭自家的主母,许凉c吴匡还有十四名曲侯当即就忍不住了,跟随着何咸越众而出。齐齐将神秘美女护在背后,猛然亮出兵刃大喝道:“郭汜狗 贼,你好大的脸!” 许凉c吴匡以及那十四名曲侯,都是要喊你好大的胆,可不料何咸率先喊出你好大的脸后,他们陡然反应到那个字更有杀伤力,一时间,他们又齐齐大喝了一遍:“对,你好大的脸啊!”见自己的手下如此上道,何咸不由也狗仗人势起来,得意洋洋地对着狂怒不已,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的郭汜喝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好男儿行径啊!打不过我家夫人也就算了,输了再爬起来搞偷袭,真是丢 尽了老爷们儿的脸!” 这番话,看似何咸在向郭汜叱喝,但他却用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让郭汜手下的那些西凉铁骑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那些本来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西凉铁骑,更是脸红地跟猴屁股一样:跟着郭汜这样的蠢货校尉,实在太没脸了,以后在安邑城中,他们就别想再抬起头来! 可这话,也更加深深地刺痛了郭汜,已经陷入魔怔当中郭汜,此时再也忍不住满心的羞耻,状若厉鬼般大叫起来:“何咸,今日不杀汝,我誓不为人!” 一刀再度狠狠劈出,登时被七八杆各式各样的兵刃架起,剩下七八杆兵刃的主人也是动了真火,不分轻重地向郭汜身上各处要害招呼过去。 一时间,郭汜左支右拙,根本难以抵挡:他本就不是踏入武道之门的超一流高手,此时面对整整十六人的齐攻,哪里又能抵挡得住?更可恶的是,此时他被这些壮汉群殴,身边还根本没有一个亲卫部将前来救援。毕竟,烧晕了脑子的郭汜可以不要脸,但他麾下那些将士却还想要:本来输了丢人也就算了,偏偏又去偷袭人家,这会儿被 人打死都没理。 而且,何咸那张利嘴实在太厉害了。之前就将郭汜骂得狗血淋头,现在跑过去救郭汜,一旦被何咸的毒舌喷上,恶名声一传出去,恐怕后半辈子都要担心被人指着背后骂娘。所幸郭汜已被激出了狂性,手中大刀翻飞,完全就是不死不休的打法。许凉c吴匡及那十四位曲侯也得了何咸命令,不许伤了郭汜性命,下手也都有了迟疑。一时间,倒是让郭汜大涨了几分威风,好似他 一人独战何咸麾下十六名好手一般。 不过,这样的闹剧也就到此结束了。 毕竟,何咸敢站出来,可不仅仅是仗着许凉c吴匡还有那十四名曲侯的势。他真正在等的人,还是安邑城里的牛辅。 从郭汜出场到现在,少说也有两炷香的时候了。牛辅就算再统御无方,这城外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他耳中。再加上贾玑这位亲何派在场,他这位中郎将想不出来调解都不行。 果然,就在何咸还在看部下耍猴儿的时候。一队兵马又从城门中冲出,为首一人尚未抵达现场,便已纵声高呼起来:“住手,统统给本中郎住手!” 何咸嘿嘿一笑,登时示意自家的手下不必再逗弄郭汜。郭汜倒是想仍不罢休,然而气喘吁吁的他,此时除了跟狗一样狠命喘气儿之外,根本连胳膊都抬不动了。 待到牛辅赶来,何咸当即面色一怔:不是因为牛辅有何特异之处,而是他愕然发现牛辅身旁除了贾玑和一众亲卫之外,竟然还带着一个女人。 只不过,那女人可跟何咸身旁的绝世美女不同。她根本让人看不出长相,脸上被横七竖八的油彩涂满,身上也穿着杂乱的兽皮。更诡异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披头散发,手里还拿着缀满了珠玉和骨头的一根棍子。若不是她胸前伟岸的波涛,昭示着她的性 别,何咸都以为这是从深山里跑出的野人。 不过,穿越这种离奇事儿都被何咸碰上,使得他面对这位极富后现代主义装扮的女人也没有多少大惊小怪。由此,出于刚才对人家不礼貌的盯视,何咸便向那女人投去了歉意的一笑。 意外的是,那个女人仿佛很受宠若惊一样,当即回给了何咸一个卑谦的笑,露出一口好看且整齐的白牙。 何咸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太放心上。紧接着,他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牛辅身上。 与想象中不同,董卓的女婿牛辅并非那种满面虬髯c虎背熊腰的关西大汉,而是一个颇为儒雅的中年人,面相也并不凶悍,反而有几分柔和。 随后何咸想想也觉得理所应当,董卓麾下并不缺战场上敢拼敢杀的悍将,但一个能让他嫁下女儿c且很是放心的人物,必然是一位看起来就稳重可靠的人。 不过,虽然牛辅一出场并没给何咸半分凶神恶煞的气势,但何咸也不会因此而小瞧了牛辅。 穿越到现在,他早已知晓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家伙,没一个人是省油的灯。更不要说,眼前的牛辅还是董卓麾下,除董珉和董璜之后的第三号人物,掌控着董卓麾下最精锐的飞熊军。 就在何咸准备向牛辅见礼的时候,他的脸一下就黑了。因为他发现,牛辅这家伙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未来的媳妇儿! 由此,何咸当下重重咳嗽了一声,待牛辅反应过来后,他才抱拳施礼道:“属下别部司马何咸,率五千小平津援军赶至安邑,前来拜见牛中郎!” “拜见牛中郎!”五千将士早就得了何咸示意,上来就狠拍一下牛辅的马屁。不过,此时何咸却有些后悔:早知牛辅是个好色之徒,自己才不会这样安排呢。 然而,何咸想不到的是,牛辅反应过来后,却一下好像跟何咸很亲近,笑呵呵地说道:“悉文公子乃是文武全才,董公和李郎中早已知晓过本中郎。今后,你我可要通力合作,戮力讨贼才好。” 何咸被牛辅那笑眯眯的脸色和如此谦逊和蔼的语气给弄懵了,不由眨巴着他的大眼睛看向牛辅:老兄,咱俩很熟吗? 可牛辅好像也是个妙人,竟然还回了何咸一个微妙的眼神儿,随后又示意何咸看向那个神秘美女,以及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时间,何咸更懵了:因为咱俩都带着个女人,就成知己了?这牛辅,脑子有病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自己作死的郭汜 五千精锐兵刃齐出,杀气腾腾。 对面两千铁骑虽已然颜面不在,但矗立在参差不齐的箭簇之后,也仍旧给人一抹凶悍的残影。冷风偶尔刮过,吹动战旗猎猎,怎么看这场调解也是很激动人心的一刻。 毕竟,此事往小了说,关系着何咸和郭汜两部究竟会握手言和,还是两人日后更会斗个你死我活。一旦往大了说,那就会关系着整个河东战场的走向,甚至还关乎着新任相国董卓的执政能力和脸面! 然而,调解一开始,局面立刻就变成了泼妇骂街。“牛中郎,何咸狗贼杀我部下,视我等凉州儿郎如猪狗。更以下犯上,叱骂末将,其罪当诛!”郭汜喘气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见牛辅和何咸两人好像王八看绿豆一样,都快要对上眼儿了,赶紧开口向牛辅 申诉起来。见郭汜这家伙此时竟然学聪明,都会先发制人了,何咸当即也不甘示弱,义愤填膺抱拳向牛辅言道:“牛中郎,郭汜匹夫竟要作乱!属下刚入安邑,此人便率兵前来袭杀我部。在我部放箭示警之后,仍旧执 意诛杀属下。不知这匹夫所为,究竟是奉了董公之命,还是牛中郎授意指使?” 郭汜这才猛然一愣,发现自己好像中何咸的圈套了:本来就是何咸的错,可怎么被这家伙倒打一耙,反倒是自己的罪行比他还严重?一时间,郭汜根本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时牛辅身后一位颇有儒将风采的家伙忽然开口叱喝道:“荒唐!分明是你何咸擅自诛杀我等凉州男儿在先,郭校尉不过对你稍加惩戒。你如此尖嘴利牙,混淆是非,难 道以为牛中郎好欺不成?” “牛中郎在此,何用你这狗贼多嘴!”何咸也不管那人是谁,张口便反驳道:“手无凋令,擅自出兵屠戮友军,此乃罪大恶极。究竟是谁不将牛中郎放在眼里,还用你这狗贼狡辩?” 说罢这句,何咸仍旧不放过郭汜,继续喝道:“郭汜!你究竟如何对董公心怀不满,竟胆敢勾结白波贼在安邑作乱?” “何咸狗贼,诬我清白,我要杀了你!”郭汜就是一个张狂暴躁的莽夫,马匪出身。早前就被何咸骂得生不如死,此时发现何咸竟还如此颠倒黑白,不由狂性大发,当着牛辅的面又要动手。 何咸却根本不怕他,牛辅不在的时候,他都能把郭汜当猴儿耍。现在牛辅在场,他要是还能被郭汜伤一根毫毛,那才是见了鬼了。 果然郭汜刚一有动作,牛辅身后一众武将亲卫登时齐齐戒备,刀刃出鞘大声吼道:“郭汜尔敢!” 一时间,这情景反倒郭汜真的被何咸说中,恼羞成怒要造反似的。 而这一切,正是何咸想要达到的结果。他擅自诛杀那些屠戮百姓的凉州士卒,在这个军营中是很难得到支持的。正义在特权和利益面前,有时也脆弱地不堪一击。尤其遭遇到真心要整治何咸的人,更是会拿他以下犯上c僭越处事的痛脚来大作 文章。原本的计划,是何咸单独先拜会一下牛辅,搞好关系后再随机应变。可如今郭汜主动跳出来,又这么无脑行事,一下就让何咸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这时候,他只要胡搅蛮缠,狠咬着郭汜叛乱之举不放, 那他就有了腾挪的空间。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要么牛辅公正不偏地处置何咸和郭汜,要么就是和稀泥一样对何咸和郭汜各打五十大板。反正不管怎么说,拉一个郭汜垫背之后,何咸这个无赖就算稳赚不赔了。 然而,就当何咸麾下五千兵马c郭汜手下两千铁骑亲信部曲,还有一大票牛辅自带的一大票将士等着牛辅开口时。所有人竟惊愕发现,牛辅的眼神却投向了身旁那个女人上。 何咸尚未想到这个什么缘故,然而,牛辅身后又一面相堂堂c眼神温和的将领慌忙说道:“牛中郎,此乃军务,当由中郎一言而决。若要求教鬼神,恐有失中郎将威名。” 何咸眼神猛地一亮,恨不得拍一下自己的脑袋:不错,那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一位巫祝!毫不客气地说,整个汉代历史,是一段充斥着极强封建迷信的时代,尤其以图谶最为显眼。所谓图谶,通俗地说,就是一些方术大师发明出来的,能够预言未来的预言书。它始于秦,发展到王莽新朝时, 在社会上已形成一股研究风气。刘秀起兵时,就是凭着赤伏符中“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这句谶语起家,后来果然荡平四海,安定天下,使得代表火德的大汉延续至今。所以自光武中兴以降,上至皇家下至 百姓无不大力钻研此术。 到了后汉数十年来,一些方士又把神仙长生c鬼神祭祷c谶纬符箓等方术杂糅一起,视黄帝c老子为神仙,形成了原始道教。最早的就是天师道,取原始巫道而代之。 不过,有其利就有其弊,天师道算是这场封建大迷信中的一股清流。但更多的还是由于泥沙俱下,大量巫道秽教横行世间。最典型的,自然就是祸乱天下的太平道黄巾起义。 而在史书中,明确就记载过牛辅此人性格优柔寡断,性格多疑,最为崇信巫祝。 这样的家伙,身旁带一位巫女实在太正常了。可叹自己看这位极富后现代主义巫师职业装扮的巫女看了半天了,竟然还以为人家是什么深山野人或者是搞什么行为艺术的。 而从牛辅因为属下争执不休,都不自觉地向那巫女请示一事来看,可见那巫女对牛辅来说有多重要。 一时间,何咸眼神眨动,不由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牛辅身后的贾玑一看到何咸这幅神情,登时也忍不住撇撇嘴:这家伙,笑得如此阴险,必然又是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可就在何咸还想着如何借助这位巫女抱上牛辅的大腿时,一旁的郭汜已怒不可遏,手中鞭子当即向那巫女抽去,大喝道:“这等巫女乱言误军,留之不祥,便该尽早诛除!” 马鞭如毒蛇般向巫女卷去,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可知郭汜早将满腔的恶气,化作劲力发泄在巫女身上。 然而,就在鞭稍即将抽在巫女的面庞上时,一杆银枪陡然出现,微一抖动,幻作一道银芒便将鞭子绕在了枪刃之上。随即趁郭汜愕然之间,神秘美女略一用力,便将郭汜的马鞭夺了过去。 郭汜陡然大怒,这已是神秘美女第二次令他在众目睽睽下丢人失脸了。可就在郭汜正欲耍狂之时,一声比他更忿怒的声音陡然灌入他的耳中:“郭汜,你好大的胆子!屡屡对本中郎不尊,此番又明目张胆截杀友军,本中郎看你即便不是同白波贼勾结,也已然胆大妄为,不知军 法为何物了!时至今日,你尚未将虎符印信交出,莫非就是想谋反不成?”闻听牛辅如此大怒,更直叱他有意谋反,郭汜再乖张也吓得立刻滚下马来,对着牛辅告罪道:“牛中郎,末将乃董公一手擢拔上来的,对董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至于虎符印信,末将少时便奉入牛中郎手 中。”说罢这句,郭汜还有所不甘,正欲将何咸一块拉下水。却不料他还未开口,便见何咸已然将虎符印信以及部下兵册递给了牛辅:“牛中郎,郭汜入安邑三日有余,尚未交出虎符印信,还私自调动兵马结论百 姓,致使我军失信于民。更甚者,若他与白波贼串通,不知已走漏了我军多少情报动向啊” 郭汜两眼一黑,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双目冒火地盯着何咸:“狗贼,你血口喷人,我定与你势不两立!” “那你就不要想有什么势力了!”牛辅阴狠地扫了郭汜一眼,随即向身后那些将领问道:“还有哪些狗贼,正与白波贼勾结,本中郎必一字不漏告知董公!”这一刻,那些骄横的校尉不由望向郭汜,眼神一个个锐利如刀,恨不得将郭汜千刀万剐了才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智商不如驴 夜幕缓缓降临在安邑城上,望着头上的满天星斗,何咸一时不由有些痴迷。 浩瀚星河中光芒璀璨,昭示着明日必然会是一个好天气。穿越以来,他好像记得自己这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星河夜幕。 不过,一想到不久后这片大地上便是烽烟四起,金戈铁马血流漂橹。他就觉得,这样的一个好夜色,实在就是对历史的一种讽刺。 “兄长,你这是在夜观天象?”身后,贾玑的声音悠悠传来,似乎还带着几分震惊。毕竟,跟随何咸也有一个月时间了,他可没见过何咸还有这等本事儿。 “观个屁的天象,我这是在感悟一下天地的真理,熏陶洗涤一下心灵。整天跟这些兵痞莽夫混在一块儿,我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都快要一去不复返了。” 贾玑有些内伤地一撇嘴,腹诽道:“分明是你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这会儿还矫情起来,装文青了。” 一瞥见贾玑那戏谑的眼神儿,何咸不知道为何自己就想伸手揍他,不过看在今夜如此美景下,他还是略微忍耐了一下,拉着贾玑进了营帐问道:“探查清楚了吗?” 说到正事,贾玑的脸色当即也慎重了几分,开口道:“探查清楚了。整个安邑城中算上我部,一共五支部队。其中牛辅麾下的飞熊军自不要多说,约一万人,装备极为精良,士卒剽悍勇猛。”何咸微微点头,今日入安邑之后,他便派出了贾玑打探安邑城中的局势。到了安邑之后,何咸才发现贾诩的名头有多管用。许多凉州将校一听贾玑乃贾诩之子,都不由上前见礼,对待贾玑可比对待他何咸 恭敬友爱多了。 这样的一个优势,何咸自然不会放过,没等贾玑得瑟一炷香的时间,何咸便将他撒出去打探情报了。 说到牛辅,今日何咸算是有了初步印象。怎么说呢,除了感觉有些怪之外,就是觉得牛辅对自己并没有多少排斥感。不过史书中也明确记载了牛辅懦弱多疑这一点,何咸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毕竟,从今日牛辅处置自己和郭汜一事来看,这个牛辅是很有些手段的。虽然他还是偏向了自己,但却借此收了那些桀骜骄纵将领的虎符印信。这一手儿不可谓不漂亮:还是那句话,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的家伙,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 “除此之外,就是兄长今日戏耍的郭汜一部,约有八千余人。三千西凉铁骑,五千余步卒。至于郭汜乃凉州张掖人,马匪出身,作战勇猛,性情粗野残暴,是董公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尖刀。” “尖刀?”何咸撇了撇嘴,鄙夷道:“暴躁无谋的匹夫而已,也就能在战场上打打前锋罢了。” 贾玑也点点头,并未反驳。自小从他父亲那里接受的谋战思想,也使得他看不上郭汜这等有勇无谋的匹夫。故此,他随后又继续说道:“剩下一部,便是李傕。手下也有八千余人,同样三千铁骑,五千步卒。此人乃北地郡泥阳人,善于用兵,作战勇猛,性格诡谲,有辩才。自称是飞将军李广之十世孙,是董公最 为信重的一员将领。不过此人与牛辅一样,都偏好鬼神巫道之术。”“就是今日早先还助郭汜攻讦我,随后在被牛辅喝令交出虎符之后,又怨毒盯向郭汜之人?”何咸对于李傕还有些印象,一经贾玑提起,他当即想到了那个相貌清雅的家伙。记得李傕蓄着一抹漂亮的颌须, 颇有几分儒将的风采。不过,那双眼睛倒是隐藏着不易察觉的自傲和凌厉。 相比起郭汜,这个李傕恐怕还上点档次。何咸暗暗将此人记在心中之后,又挠挠头向贾玑问道:“这两个显然都会是我们以后的绊脚石,难道安邑城中,除了牛辅之外,连一支中立部队都没有?”“自然是有的。”贾玑此时自矜地一笑,有些显摆的意味:“最后一部,就是张济的麾下。这支部队不足七千人,却有着四千的铁骑。此人乃武威人,与家父还有牛辅是老乡,而且张济与家父颇有些交情,对 家父很是尊敬。” 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何咸不由眉开眼笑:“张济,就是今日那位劝说牛辅不要听信巫女之言的那个中年人吧?从此人今日始终未开口,只提醒牛辅一事来看,他想必是不愿掺和到派系之争当中的。” “这样的人,不需我们主动拉拢,主要我等一心为公,奋力讨贼。张济自然会秉持公心,同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 说到这里,何咸又继续谋划起来:“如此看来,我们只需按照原计划抱上牛辅的大腿,再得到张济的信任支持,还是可以压过李傕和郭汜那二贼的。这安邑城局势,也没我们想象地那般恶劣嘛。”贾玑也认同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毕竟都是奉了董公之命平定白波贼的,派系之争在外敌之前,自然还是要先放在一旁的。只要我等秉持正道,李傕郭汜纵然想从中作乱,也要考虑一下后果。故而,内斗 无须兄长费心,如何对付白波贼才是重心。” “这个暂且不急。”何咸摆手打断贾玑的论断,老成持重地说道:“饭要一口口吃,我们初来乍到,还是要先稳定根基为好。我让你打听的那个巫女,你有消息了吗?”问道这个问题,贾玑的面色明显有些难看,甚至还带着一丝反感向何咸说道:“兄长,图谶巫道不可取。更何况那巫女乃牛中郎近人,你又有了嫂夫人这等美娇娘虽然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寻常。可嫂夫人随 兄长出征,情深义重,兄长岂可如此凉薄,得陇望蜀?” “得陇望蜀?”何咸张着嘴巴都快傻了,好半天反应过来后,才一巴掌抽在贾玑的后脑勺儿上:“你是说我想勾搭那个巫女?在你眼中,我的审美水平就这样?” “难道不是吗?谁知道你们这些人都什么品味。至少,据说牛中郎便常言那巫女美艳无双” 何咸当下更怒了,他不明白贾玑为何一下就将自己跟牛辅归成了一类人。随即想想,贾玑的意思大概就是在讽刺他跟牛辅,都是那种初穷乍富的土鳖:何咸本来可能是子承父业要杀猪的,可他姑姑一人得道,何家便随着鸡犬升天。至于牛辅,史书中并未提及他出身名门,他的 发迹,也就是从娶了董卓女儿那会儿开始。 从这一点来讲,何咸和牛辅还真勉强算是一类人。 可即便如此,什么叫你们这些人都什么品味?难道我们是土鳖,就连正常的审美都不能有了吗?就在何咸忍不住又要揍贾玑的时候,帐帘忽然被人掀起,一阵香风飘入何咸和贾玑鼻中:“牛辅的确没有乱言,那巫女的确美艳无双。只不过为了避人耳目,她才不得不着奇装异服c油彩涂脸,让自己看起 来像个野人。” 何咸纳闷地抬头看着走进来的神秘美女,不由愣愣问道:“你已经私会过她了?” “自然。”神秘美女嫣然点头,一双明眸看向何咸,似乎早将何咸那鬼蜮心思看了个通透:“你不是就想让我同她结交,重金收买,然后收她为己用吗?” 一直听到这里的贾玑,看着何咸这“两口子”忽然就觉得有些恐怖了:原来,何咸让自己打探那巫女之事,是要走收买的路线。 那巫女今日就差点被郭汜鞭打,想来她在军中根本得不到什么尊敬,更没什么地位。可偏偏她说的话,最是能让牛辅听进去兄长利用了这点,正是四两拨千斤的妙计。 可这些还并不算什么,更有趣的是,他这个计划显然还未同嫂夫人商议,嫂夫人便已然看出了兄长的心思。不声不响之间,已然将这件事儿给摆平了! 在这样精于谋算的“两口子”面前,贾玑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大概就好像何咸之前骑过的那头驴一样 可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令贾玑难以理解的是。何咸听完这位神秘美女的一番话后,竟然猛地一拍大腿,大叫道:“夫人,我终于知道你究竟是谁了!”你自己的妻子,你还不知道她是谁?看着一脸惊喜的何咸,贾玑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子已全乱了,智商恐怕连头驴都不如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一样的牛辅 脱口而出那句话的时候,何咸其实就后悔了:毕竟,贾玑不可能真的蠢得跟一头驴一样,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显然已经引起了贾玑的怀疑。 由此,何咸也根本不客气,便对贾玑说道:“我们夫妇接下来要谈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你确定自己还要旁听吗?” 贾玑一副如坠梦中的懵呆,也不知道他听到何咸的话没,反正他没吭声,站起身来就离开了营帐。估计这一次,没有半个时辰,贾玑还清醒不过来。 随着贾玑离去,神秘美女似乎对何咸猜到自己身份一事颇感兴趣,嘴边的笑容不由里多了些有趣的媚意:“那夫君尽管直言,妾身乃为何人?” 一看到神秘美女不同于往日的婉约,反而带着一种隐约的挑逗,何咸当即仿佛受了什么鼓舞,信心十足地言道:“你就是南宋那个著名奸贼秦桧的妻子王氏!” 神秘美女显然愕然了一瞬,随即笑意越发浓了,很是玩味地上下看了何咸一阵,忽然失笑道:“公子,你缘何猜测妾身乃什么王氏?”刚才还称呼夫君,现在转头就换成了公子,何咸一时间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答案了,但还是佯装镇定解释道:“历史上秦桧被金兵掳掠之后,传闻他之所以能够苟活下来,就是因为他的妻子王氏,跟金军统 帅完颜昌的妻子成为闺蜜。” “而我入河东,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要得到牛辅的信任和支持。故而,系统才推荐了你,令你交好那位巫女,重走当年的夫人路线。”“公子假如只有这等本事儿,也太令妾身失望了。不说其他,就说那个王氏,她能一枪挑落那个郭汜吗?”原本神秘美女正襟危坐,可这时候姿态却有些慵懒下来,斜倚着身后的靠垫,肆无忌惮地展露着完 美有致的玲珑身躯,懒洋洋地回答着。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懒洋洋的话语,却让何咸一下感觉自己愚不可及:不错,别说王氏没有那个武力,就说这位美女刚出场的时候,分明穿着隋唐时的雍贵宫装,便知她绝不可能是南宋时期的人。 隋唐时期,武力过人,难道她真的是花木兰?何咸很气馁地摇了摇头,当即就否决了这个判断:别说历史上没有花木兰这位巾帼英雄,就算有,流传花木兰的时代也是北魏,虽然说隋朝的也有,但却不是主流。而且古诗中的木兰是农家出身,根本不 可能有这位美女那等雍容强大的气场。一个女人身上华贵而不骄奢的涵养,可不是说一般人想装就能装出来的。不说在这男尊女卑时代里,军营里那些骄横的士卒在她面前,自然而然地甘心伏低做小。就说她此时一个无意识的诱惑,也是这般 只令人感觉妩媚却丝毫不觉放浪。 何咸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挫败感,只能手一摊道:“在下才疏学浅,实在猜不出美女何方高人。”“如此便闲话少叙,我们还是先来谈谈正事。”美女嘴角一抿,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也不知她此时到底对何咸是何看法,反正语气仍旧婉约温馨道:“今夜妾身前去探望了那巫女,正值她梳洗卸妆,故而 看到了她无双的容貌。不过,妾身入室之前,却还看到了一人。” “最多略有姿色而已,比起美女你来,恐怕便是云雀之于凤凰。”何咸拍了美女一记马屁,随即又老谋深算地说道:“从她屋中离去那人,想必就是牛辅吧?” 美女微微一惊,媚态慢慢消敛,认真地看了何咸一眼,坐直了身躯:“公子如何得知?”“猜的。”何咸老实说道,不过随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猜测:“牛辅发迹是他成了董卓女婿之后的事,女家强而男家弱的婚姻,虽说不是没有琴瑟和谐的例子,但概率毕竟太低了。照推测下去,牛辅想必是很 难一振夫纲的。”“又值汉代,男权时代,牛辅身为一军统帅,为弥补自己心里的空虚遗憾,自然就会出去偷吃。”这个推测,何咸也不是没有根据的。今日初见的时候,牛辅忽然看向何咸就很亲热,眼中还闪着那种男人都 懂的光,何咸大概就猜出牛辅跟那巫女有一腿了。 只不过,当时何咸以为牛辅的口味那么重,喜欢找巫女这样野人装束的女子。但现在确认那巫女也是有几分姿色的时候,何咸就一下全明白了。整个汉代军中将领,只有牛辅和他身边带着女人,虽然一个名义是巫女,一个名义上是妻子。但不管怎样,牛辅一下就将何咸当成是同道之人了。这样的羁绊,令牛辅一下感觉自己不孤单了,自然觉得跟 何咸很有共同话题。 至于牛辅为何又会说那巫女美艳无双,那是因为牛辅真的觉得那位巫女美艳绝伦啊!当然,这可能不是指巫女长相方面,而是指牛辅的个人感受。 想想吧,肃杀铁血的大营里,还是一位可以沟通鬼神的神秘巫祝,而且牛辅又是背着自己的妻子去偷腥这等刺激绝伦的事儿,牛辅恐怕是忍都忍不住。 可他又偏偏不能说,就只能拐弯抹角地称赞巫女美艳无双。如此一来,众人只会觉得他牛辅信鬼神信到了审美都出了问题,可谁又知,他牛辅其实是如此一位闷骚的男人? 洋洋自得地将自己一番分析道出,何咸还没来得及骄傲,就看到那位美女已面若寒霜,轻啐了一口道:“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何咸嘿嘿一笑,听出美女并非真的生气后,才有意无意地说道:“我可不是那样的人。”这话跟美女之前的媚笑一样,都有点调戏的意味。但有意思的是,这位神秘美女今日看出何咸对她心思已不同之前后,此时非但如白日那般疏离冷眼,反倒故意似的,眼神里再度媚意盈盈,声音更是酥媚 入骨:“公子,既已穿越,好不容易到了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就没想过大享齐人之福,醉卧花丛当中?” 何咸当即一本正经,转换话题道:“此乃闲话,我更知道的是,美女你为何刻意要向我提及牛辅夜访巫女一事?” “公子难道不想借此事要挟牛辅,当做最后保命的手段?”见何咸避开了自己的问题,美女显然气馁了一下。 因为她也感觉得出,何咸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快了。之前未入安邑之时,他还忧心忡忡c茫然无措,可真入了这安邑城中,何咸反倒积极应对,从容自若。这份天赋,实在令人刮目相看。“不妥。”对于美女的多思,何咸身为当事人倒没什么感觉,只是仍旧谋划着道:“这时代又没有录像设备,连搞个偷拍当证据都不行。一旦曝出此事,那就得捉奸捉双才成。如此一来,反倒成了跟牛辅鱼死 网破,与我们抱牛辅大腿的策略不符。”“现在我们知道了此事,恰恰应当尽可能地收买那个巫女。毕竟,巫女在牛辅那里只不过一具玩物,得不到什么太多的好处。那些军中将校更是视巫女为邪秽,动辄鞭打辱骂。我们却重金贿赂和友情收买, 这条路是很走得通的。” “为何?”美女似乎有些明知故问,最后还很没道理地问了一句:“公子莫非想要怜香惜玉?”“当然不是。”何咸摆手,这时候的他分明就是一位只会权衡利益的冰冷策士:“因为这位巫女的价值,同我们之前的判断已然不一样了。她现在不仅是牛辅的精神导师,更能对牛辅吹枕边风!天知道女人的 枕边风有多厉害,多少王朝都是被女人给吹没的。” 一听何咸如此诋毁女人,美女不由脸色一冷,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就走了。何咸反应过来,不由伸手呼唤道:“唉,唉,我没说你啊。苍天可鉴,我可是一心盼着你给我吹枕边风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北地枪王张绣 看着天上明媚的阳光,何咸的心情一时也很明亮。 昨夜将安邑城的局势了然于胸之后,他便不再是那忧天的杞人,而是犹如一只饥渴的耗子。而且还是一只正用灵敏的嗅觉寻觅着方向,时刻准备在这一场战争盛宴中捞上一笔,然后迅速全身而退的耗子。 不错,真正进入安邑城之后,且谋划了自保之术的何咸,心中的小野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用过早饭之后,何咸便接过亲卫递来的缰绳,跨上战马便带着吴匡c许凉两位司马,以及贾玑准备出营:今日是牛辅召集众将商议征讨白波贼的日子,也是他真正要了解自己面对什么样敌人的日子。因此 ,他一点都不想迟到。 不过,就在何咸准备掣动缰绳的时候,忽然就奇怪地转过头,向身后三人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我们好像少了点什么?” 吴匡c许凉还有贾玑三人环顾了一圈,又看了看四周的亲卫,便觉得没少什么。可彼此对视一眼后,还又真感觉少了什么一样,但究竟少了什么,他们一时也说不上来。 最后还是贾玑年轻反应活,望着何咸空荡荡的右侧,不由一拍大腿道:“兄长,你少了美娇妻,我们少了主母,自然觉得不自在!” 何咸反应过来后也愣了一下:不错,还真是因为少了那位神秘美女,感觉就不自在了。不得不说,美女的魅力就是大,只是不过十天的时间,就让人对她有了念念不忘的羁绊。 一时间,何咸当即便吩咐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贾玑闻言,当即就美滋滋地去请那位神秘美女了。有趣的是,这位美女也早已装束了完毕,只是一见何咸便开口道:“公子,此番毕竟是军中商议征讨大事,妾身一介妇人,倘若出席,未免有些不妥。” 此话一落,没等何咸开口,贾玑就先说道:“嫂夫人不必计较,在下不过一介白身,还不是照样出席?” 美女看起来还有些犹豫,这下吴匡和许凉两人也不干了,纷纷信誓旦旦开口道:“主母无须担忧,席间若有贼子胆敢乱言,我等必不给他们留情面!” 何咸这时就有些郁闷了,从美女那故作善解人意的眼神里,他早就看出了更深一层的意味:这分明是美女在对他示威呢。昨夜他调戏了一番美女,美女今日便让他看看,她在军中也是很有一定地位的 哎,女人家的心思,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也让男人体会到时,忍不住会心一笑。 由此,何咸也不废话,笑着说道:“赶紧上马走吧,我军军议便从未避讳过你,此番军议也自不例外。更不要说,我正是要带上你,好生煞一煞那些凉州骄兵悍将的威风。” 听到此话,美女这才嫣然一笑,陡然翻身跃马,并辔与何咸同行。随行许凉c吴匡还有贾玑见状,这才感觉一切圆满。五人意气风发,不由同时齐齐策动缰绳,催动战马道:“驾!” 牛辅召开军议的地方并不在郡守府,而是安邑宫。安邑宫是前汉时修建的行宫,虽然至今已然残破,却也是一等一的居处。五人一路驰骋,豪情满怀,令来往百姓不由侧目。不多时便已来到宫前,何咸率先解鞍下马,以为他们一行人来得已经够早了,可想不到马厩当中,已然有两匹雄俊的战马在啃食着草料。何咸看着其中一 匹,认出那是昨日张济的坐骑。 “听闻军议便来得如此之早,看来这张济当真乃一心秉公,勠力讨贼的刚正之士。”何咸捋了捋自己无须的下巴,从细节中推测出结论,心中不由有了几分计较。 五人随后步入正堂,便看到牛辅端坐主位。左侧席位之上坐着张济,而张济身后矗立一人,却是一位极为年轻的少年。看其年岁,似乎比何咸还要小几岁,却生却剑眉星目,俊秀异常。 何咸当即便被那年轻人吸引住了。当然,他注意到那年轻人不是因为小伙儿长得十分帅气。而是那年轻人一脸冷峻,目光如电,整个人立在那里,背部挺得笔直,便如一支刚劲的幼松。浑身的气质,也如一根绷满的弓弦,好似随时便会离 弦而飞一般。 更令何咸惊愕的是,年轻人怀中,还抱着一杆粗长铁枪,两条浓眉间锁着浓重的忧色。看着那杆大铁枪,何咸一瞬间便认出了那人的身份:张济的从子,张绣! 这可是一位真正优良的战将,比起李傕c郭汜这些货色来,实在高出了不止一筹。从他此时的站姿就可以看出,张绣平日就是一位很自律c且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一个人。 而且,他的武力也很是不容小觑。民间野史当中,还有的说他是北地枪王,枪神童渊的徒弟,是赵云和张任的师弟。 故而,拜见过牛辅后,何咸在向张济见礼时,不由明知故问了一句:“张校尉,在下观你身后此位小将军甚是神采逼人,英武非凡,不知乃是何人?” 听何咸如此称赞自己的侄子,张济自然大觉面上有光,嘴上却谦虚说道:“此乃在下从子,张绣。”说罢,张济转头向张绣吩咐道:“绣儿,还不来见过你何叔父?” 何咸一听差点笑破肚皮,赶紧回礼道:“切不可如此,张叔父与先父同辈,小侄与张绣当以兄弟相称。” 这话一出,张绣适才难堪的脸色也登时和缓了不少,上前向何咸见礼道:“小弟张绣,见过兄长。”说罢这话,张绣又看了看何咸身后的神秘美女,眉头微蹙了一分,却也没说什么。 寒暄已毕,何咸当下寻了张济的下首位置坐了下来。张济还谦让了几下,言何咸乃故大将军之子,身份尊贵。但何咸却坚持自己不过别部司马一职,不可僭越。这一举动,自然又令牛辅和张济感到一丝欣慰。毕竟,何咸尚未至安邑,便敢擅自斩杀郭汜部下,上来给人一种年少骄狂c不好约束的印象。可此时他这般谦逊懂礼,自然很是扭转了几分牛辅和张济等人 对他的印象。 很快,李傕和郭汜两人也带着他们部下司马而来。不过,经历了昨日一事后,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再不复之前骄横跋扈的模样。 尤其郭汜,当看到何咸身后那位美女时,更是忍不住便要勃然作色。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李傕一把拉住,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c自取其辱。 何咸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眨巴了一下眼睛,也没主动挑事儿:今日他是来听取战略消息的,可没心思耍猴儿。 各部下汇集一堂,牛辅也不再端着架子,命人将河东一郡的兽皮图铺开后,便开口道:“董公集结我等讨贼,便是要平定河东这白波贼之乱。幸得董公神威,我等尚未出战,已获捷报!” 何咸一听这话就傻眼了,什么仰仗董胖的神威就有捷报了?十万白波贼的胆子莫非比耗子还小,只听说董胖要讨伐他们,就吓得躲进深山老林不敢出来了?然而,面对何咸质疑的眼神,牛辅却丝毫没有脸红,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适才前线传来最新战报,叛将张杨攻打壶关不成,已于南匈奴单于栾提於夫罗逃至上党。白波贼已失臂膀,正是我等建功立业c 报效董公之时!”这话传入耳中,何咸整个人又有些思密达:什么叫张杨和於夫罗逃窜至上党了?分明是河东郡坞堡甚多,这些家伙嫌骨头难啃,转而劫掠上党郡去了!还有,这上党郡难道就不是大汉的疆域了,上党的百 姓就不是大汉的子民了吗? 牛辅这种闷骚男人的清新脑回路,还真不是何咸这种正常人能够理解的。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之时,却听得李傕和郭汜等人,齐齐高呼了起来:“董公神武!”一时间,屁股都抬起来的何咸,又坐了回去:跟这些脑残,分明是讲不出什么道理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画地为牢也是计? 坐在下首位置的何咸,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眉色更加忧虑的张绣一眼。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张绣这位可怜孩子,为何一开始就愁眉深锁了: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中郎将统领大军,此番讨伐白波贼一役, 前途实在堪忧 不过,牛辅适才一番话中,何咸还是听到了一些他感兴趣的内容:叛将张杨。 张杨,字稚叔,并州云中人。早些年与吕布c张辽同属丁原麾下,后来张杨和张辽被丁原一道派到西园,先后投靠蹇硕和大将军何进。 随后二人又被何咸那位便宜老爹何进一道被派出去募兵,不过张辽主要是在河内河东两郡,而张杨却回了并州,张辽距离雒阳近,先回了雒阳,张杨却一直没有消息。在何咸的印象里,张杨为人厚道,是个挺忠笃的人。而且历史上张杨两番收留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吕布,可谓是个极念旧情的人。只是何咸没想到,这白波贼之乱中,也有张杨的身影,而且沦落成匪还和南 匈奴勾搭在一起了。不过想想也是,张杨募兵期间,雒阳风云变色,何进很快就倒了台,换上了董卓坐庄。张辽募兵回来时,正赶上董卓入京,他毫无选择余地,只好委身在了董卓麾下。后来吕布杀丁原投靠董卓,张辽才算 是寻到了并州军组织。可张杨情况却不同,想必他募兵完毕时,董卓已废立了天子。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近在眼前,张杨除非是傻了才会率兵投靠董卓。然而在并州他又丝毫找不到组织,除了落草为寇c靠劫掠维持之外,恐怕别 无他法。照这样看来,这个张杨,其实是个可争取的人物。毕竟他也算是何进部下,而何咸跟张辽关系也不错,若是能让张杨旧友张辽书信一封,何咸觉得还是有七成把握的。只可惜,张杨如今流窜到了上党,想 要联络恐怕还要颇费一番功夫。 心中暗暗记下此事,何咸这时也不由蹙起了眉头,继续听牛辅长篇大论畅想未来。 “白波贼看似人多势众,却不过一盘散沙,断然不是我等西凉铁骑对手。然此番贼寇来势汹汹,若要尽除也非一朝之功,我等自不可贸然轻动,稳扎稳打方为上策。”听着牛辅这一番废话,何咸实在有些无语。因为直到此时,他根本不知道牛辅想要干什么:若说牛辅言於夫罗和张杨一事,还算鼓舞士气的话,那他接下来自然该有进讨之策。毕竟,他随后也说白波贼一 盘散沙,在何咸看来更应逐个击破才是。可最后,牛辅又冒出了一个稳扎稳打的战略,实在让何咸搞不懂这闷骚男的战略方针。 更令何咸困惑的是,牛辅直到此时也算说了一大堆了,但关于白波贼到底人数几何,将领何人,动向意图如何,统统一概没提。也不知牛辅究竟是不知道,还是根本就是脑中没这些概念。 故而,觉得再听下去可能就要精神分裂不可的何咸,当即站了起来抱拳道:“牛中郎,在下初来乍到,尚不知白波详情,不知可否劳中郎告知一番?”牛辅闻言,也似乎如梦游初醒一般,拍着脑袋道:“哦,正是如此。本中郎醉心河东战事,终日谋划,倒忘了这些。”说罢这些,他才面向地图似乎想要讲述一番白波贼的状况,可愣了一下后,又忽然向张 济说道:“张校尉一直兵临前线,对白波贼知之甚详,不如便由张校尉代劳。”何咸这一下就对牛辅死心了:合着你光惦记着河东战事了,却连白波贼状况都没搞清?就这水平,实在连纸上谈兵的赵括都不如。人家赵括怎么说也是饱读兵书,可你牛辅完全就凭着感觉制定讨贼战略啊 ?难怪历史上董卓死后,本该是凉州军一哥的牛辅,却可怜兮兮地被一胡人砍了脑袋。想来这家伙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号,也就是因为闷骚的性格和迎奉董卓的小聪明了。让这样的家伙才统领大军剿灭白波贼 ,以至于后来河东局势糜烂,董卓还真算是自作自受。好在张济还没让何咸失望,谦让一番后来到地图面前,登时便展露了出一位合格将领的素养,当即开口道:“白波贼乃黄巾蛾贼余孽,因于河西郡白波谷起事而得名。其统帅乃河西人郭太,此人出身匪寇, 于近些年朝廷无力征讨时趁机壮大。麾下约有两万余贼寇,乃我军心腹之患,目前正屯驻汾河西岸一线。” 何咸这才满意点头,看到那铺着兽皮地图的竹筐中放着些木俑,他当即拿出一具放在张济所指的汾河西岸。 “除郭太一部之外,趁势而起的匪寇,还有四部:韩暹c胡才c李乐c杨奉,此四部麾下皆有万余人,也皆乃趁势而起作乱之徒,名义上虽奉郭太为首,实则各自为战。” 说罢这句,张杨一指太原郡:“韩暹一部见南匈奴强攻河东未果,已屯兵太原郡南部,意欲劫掠太原,正与太原郡兵交锋,暂时无意南下河东。”何咸点点头,又将一具兵俑放在太原南部。张济见状,也拎出两具兵俑,放在上党西侧一线道:“至于胡才c李乐两部则尾随於夫罗,看似要学那螳螂捕蝉c黄雀在后之事。然这两部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 毕竟这两部若事有不虞,也有东进南下之意。” 最后,张济一指河东郡最北方的扬县,开口道:“杨奉一部,屯兵于此。此部已攻破扬县,正是得陇望蜀之时,不可不防。” 五具木俑摆在兽皮地图之上,瞬间令人对整个河东郡白波贼患有了直观的认识。 然而,郭太麾下两万余众,其他各部也有万余人的兵力,也让堂中众将面色不由凝重起来。一抹沉甸甸的压迫缓缓升起,使得大堂里的气氛也随之沉闷起来。 不过,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何咸。 不是他心大,实在因这样的局势远远好于他当初的预料。当初未入安邑时,他只听闻河东白波贼有十万余众,来势汹汹,实在吓得他都有些茫然无措。 可此番经张济一概述分析之后,他才发现河东的局势原来并没有想象地那么糟。虽然白波贼的确至少有六万余人,但也比之前听闻到的十万人已少了四万。 更重要的是,张济还道出了白波贼看似铁板一块c实则一盘散沙的状况,这又比何咸之前预料白波贼众志成城的状况好了很多。不过,就在何咸想着自己这一部如何能火中取栗之时,闷骚男牛辅又陡然开口,强行给自己加戏道:“诸位无须如此忧虑,本中郎适才已然说过,白波贼看似来势汹汹,实则难成气候。不过,念在贼众兵力 远胜我等,本中郎决议以画地为牢之计,遏制贼势,待其士气消堕c兵疲粮尽之时,再决一死战!” 听着牛辅慷慨激昂的话语,何咸真觉得自己想不出戏都难:大哥,三十六计我学过,可也没听说过画地为牢这个典故也成了一计。你这乱用成语的本事儿,都是跟谁学的? 还有,你这画地为牢一计,到底往哪儿画啊? 看着何咸幽怨的眼神,牛辅似乎感觉自己卓越的军事智慧受到了挑衅,当即在兽皮地图上一划道:“就此汾河c平阳一线,我军构筑防线,誓不可令贼众跨越一步!”何咸一脸愁苦,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牛辅:大哥,这战略怎么说也算是以逸待劳吧,跟画地为牢有个屁关系?还有,你真以为在地图上一画,就能挡住白波贼六万大军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思诡谲属李傕 停留在牛辅主持的军议中,何咸忽然找到了一种他曾经都有些遗忘的感觉:便秘。 画地为牢怎么能是一战略呢?除却这是一个成语典故之外,明明还是一首歌嘛算了,这些人反正也不知道羽泉。 这一瞬,何咸深深感觉到了自己这个穿越人士与土著之间的代沟。 真的,牛辅这种狗屁不通c异想天开的战略,实在让何咸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毕竟,牛辅的一番战略中槽点实在太密集了。即便何咸只是一位军事半吊子,但听闻张济的讲述之后,他也意识到此时正是大军分进合击的时候。整个白波贼看似人数众多,但各自为战,分明就给了西凉军逐个击破的机会。而且,集中主要力量击破 白波各部,更是有效稳定局势,威慑白波贼肆虐的有效手段。 放着这样的天赐良机不去进攻,反而还想着固守,这简直就是最愚蠢的做法。延误战机不说,还会令白波贼气焰更加嚣张,整个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由此,何咸当即再也忍不住,开口试探了一句问道:“牛中郎,我等大军新至,士卒锐气正盛,正乃军心可用之时。趁此良机,我等为何不主动出击,挫一番贼兵威势。”要说牛辅还真是性格优柔寡断,闻听何咸当众反驳他的战略,他也未逞一军统帅的威风一言否决,反而忧心忡忡言道:“悉文言之有理,然我军骑兵颇多,河东地形又颇有曲折崎岖,不利骑兵作战。况天寒 地冻,也非骑兵逞威之时,如此天时地利皆不在我手。贸然领军浪战,若不分胜负还好,一旦被白波贼围困,反倒重创军威”牛辅言罢,一旁始终未开言的李傕,这时也骄矜地捋了捋颌下髭须,无不骄狂地讽刺何咸道:“黄口孺子,未曾领军作战过一次,便敢如此乱言军事!你可知战场凶险,风云莫测,一旦有所疏忽,便会令全 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何咸觑了李傕一眼,根本懒得搭理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反倒牛辅适才一番似是而非的回答,以及他眼中那掩饰不掉的躲闪,让何咸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不怪牛辅如此优柔寡断,实在是站在他的角度来看,采取保守的战略就是他最佳的选择:他本身并无将才,然得董卓器重,却成为统领了一军的中郎将,还奉命讨伐如此人数众多c局势汹涌的白波贼叛乱 。 面临这等难关,他若大军得胜自然不必多说。可一旦战败,他所仰仗董卓才得来的权势,恐怕就会因此一去不复返。故而,对于他来说,此番征讨不言有功,但求无过,才是最恰当的做法。 也由此,牛辅才会在军议一开始,便一而再c再而三强调固守策略。 想通这点,何咸在心底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毕竟,此时的牛辅就好像一个装睡的人,你再如何将所有正确的道理摆在面前,他都不会清醒过来的。 不过,何咸不准备为难牛辅,却不见得他就会连带着放过李傕。既然到安邑他便知道自己逃不掉李傕和郭汜这俩货的攻讦,所以也就根本没打算忍气吞声。故此,他随后便向李傕施了一礼,谦逊回道:“李校尉所言极是,在下不通军事,的确比不过李校尉南征北讨c用 兵如神。” 见何咸这就服软,李傕不由轻蔑一笑。然而,就在他得意之时,却看到了张济身后的张绣忽然也忍不住轻蔑一笑。一时间,李傕再蠢也明白过来了:何咸刚才哪里是在夸他,分明是他损他!从军这么多年,他李傕虽然自视甚高,可还真没什么 拿得出手的战绩。 何咸那样一伏低做小,登时就让李傕自大跋扈的一面展露无疑。再加上他还自称乃飞将军李广的十世孙,却如此平庸无能,更令人觉得他除却只会装腔作势之外,完全就是一个无能的草包! 一瞬间,李傕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大怒喝道:“黄口小儿,你敢辱我?” 何咸这下才猛然变色,骄矜地蔑视着李傕道:“辱你又如何?尸位素餐的狗东西,忝为校尉一职,从军以来败多胜少,简直丢尽了李家的脸!” “董公心仁,尚不降罪于你,可你这等狗东西非但不心怀感恩,反倒只会逞凶弄奸!军议当中,尔腹内毫无一策,如泥俑石胎,放去守墓也比再此令人厌恶强百倍!” “你,你简直该死!”李傕这种货,其实比郭汜更受不了激。本身就是个装腔作势的货,平日全靠着自以为是活着,现在何咸一言骂道他的痛处,登时令他这种只有小聪明的家伙暴露了虚弱的本质。急怒之下,竟然当着牛辅的 挥刀向何咸砍去。何咸自然不傻,看到李傕发怒,第一反应就是向身后的美女旁退去。果然,这一退之后,一柄利剑陡然灿出亮眼的光华,灵动流转一瞬之后,何咸便只听到金属相撞的叮当声。随后的一幕,便是神秘美女 一剑架在了李傕脖颈上。 何咸一下就笑了,因为看清楚之后,他才发现李傕的脖颈上不仅有神秘美女手中的利剑,还有一杆大铁枪抵着他的咽喉。铁枪的主人,自然是一直静默无声的张绣。 “绣儿!”张济陡然大怒,立即开口喝道:“你岂敢如此无礼,还不速速放下手中铁枪!”可张绣这次却没有听从张济的话,但杀气毕露之后,他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收场。毕竟,适才那一枪,他也是不耻李傕平日骄横,情急之下忍不住出手。可现在说放下就放下,非但张绣自己气不过,还更 显出他对李傕有敌意。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何咸却忽然开口道:“牛中郎在前,狗贼便欲行凶,你还究竟有没有将牛中郎放在眼里?” 张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下也附和一声道:“不错,军议席间如此无礼,究竟意欲何为?” 这下张济也愣了,反应过来后,也忽然转了口风:“绣儿忠心护卫牛中郎,秉守军议威仪,确该如此!”这话一出口,就连李傕身后那些准备鼓噪的司马也不敢再动了:何咸一番话就将事件性质给变了,这时候他们若是再敢出手,那何咸说不定下面就要污蔑他们要杀牛辅造反了!而且,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过 ,你没看郭汜那货这会儿就很老实没动吗?牛辅刚才也有些不知所措,一见何咸已然为此事定下了基调,不由也借坡下驴喝问道:“李傕,军议席间,你究竟意欲何为?适才悉文质疑本中郎战略,本中郎亦然就事论事,而你不过口舌之争,便如此要 取悉文性命,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中郎将,还有没有董公!” 佩刀被打落在地,脖子上架着寒森森的利剑。此时的李傕完全不复刚才的志得意满,只能嗫嚅着请罪道:“牛中郎恕罪,末将适才不过一时激愤”“哼!”牛辅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回头就给何咸一个赞许的笑:李傕和郭汜这俩货,从来就没将他牛辅放在眼中。牛辅早在他们二人军营中便过传言,此二人多番言他牛辅不过仗着董卓女婿才坐上了高位 ,实则屁本事儿都没有。 这话虽然是实话可身为下属,这话他们怎么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由此,纵然两人乃牛辅部下,也是凉州嫡系之人,可牛辅对这两人却向来没什么好感。 反倒是何咸到了这两日,两番顶撞李傕c郭汜,他牛辅就可居中调停,将二人挫扁揉圆,第一次让牛辅感受到了原来当中郎将是如此的威风! 像何咸这种知情识趣的下属,牛辅不喜欢,难道会傻了去喜欢李傕c郭汜这俩货? 可是,就在何咸觉得他已然又赢一局的时候,李傕却悠悠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望着兽皮地图缓缓笑了。就是这一瞬间,何咸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果然,李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和狡诈,忽然抱拳开口向牛辅说道:“牛中郎固守之策甚为精妙。末将与郭校尉愿为中郎先驱,屯驻汾河一线,遏制郭太兵锋!” 牛辅根本不知李傕此言是计,闻听李傕忽然支持起自己,当即拍板儿道:“稚然果然不愧忠贞善战之士,便依稚然所请!”说罢这句,牛辅这才望着兽皮地图,脸色忽然后悔纠结起来:汾河一地有人屯驻了,那何咸该派到哪儿?自己刚才是不是无意间就把何咸给卖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部屯驻平阳! 看着主位上那一脸愧疚的牛辅,何咸脑中不由冒出一句话: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有时候,神坑队友的骚操作,真的能将你坑出天际,还让你根本毫无办法。毫无疑问,此时牛辅就是天字一号的坑货。 表面来看,屯驻汾河一线要面白对波贼最精锐c人数也众多的郭太一部。可只要瞅一眼兽皮地图便可看出,平阳一地其实才是最凶险的地方。 平阳县一地,北方有攻破了扬县的杨奉一部在虎视眈眈,西方有郭太在蠢蠢欲动,就算东面也有随时可能反戈一击的李乐c胡才两部。甚至韩暹c於夫罗忽然重兵集结图谋平阳县,也不见得没有可能。更可怕的是,一旦何咸屯兵于此,那他便相当于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李傕和郭汜这两人。白波贼虽然乃乌合之众,但保不齐也有些懂兵法的。至少,何咸就知道未来的五子良将之一的徐晃,便在杨奉麾下 。 一旦这些白波贼突发奇想,率重兵抄略何咸的后方,那负责抵御的李傕c郭汜二部到底“力有未逮”还是“有意纵敌”,可就说不清楚了。 不,何咸这时其实已可以百分百保证,一旦白波贼抄略平阳县后方,李傕和郭汜两部必然会让他置于四面包围的境地。毕竟,以如今他跟李傕郭汜二人的仇恨来看,这种事儿简直就是明摆着的。 可是,现在牛辅已经同意了李傕的请求,现在何咸再去计较,显然只会令牛辅为难。一时间,何咸望着李傕那阴狠而得意的狞笑,心中忽然升起一刀砍了这货的冲动。 这时,大堂中已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 牛辅自知理亏,当然不会主动要求何咸屯驻平阳而何咸自然也不会自动去接下这凶险的差事儿,剩下张济叔侄,两人属于中立派,更不会开口得罪任何一方。只可惜,沉默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在牛辅的歉意眼神c李傕和郭汜乖张诡笑c以及张济叔侄爱莫能助的神情下,何咸思索再三,还是觉得生存问题压倒一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牛辅了,当 即便要开口拒绝屯驻平阳。 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身后一人忽然开口言道:“牛中郎,我部便屯驻平阳一地!”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何咸脑子仿佛炸了一般迅速回头,却看到了那位神秘美女的一脸坚决。这一刻,何咸双目喷火,很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收回这句话,或者干脆直接叱骂那美女两句。可是,神秘美女一双明眸中除了刚毅的坚决之外,剩下的就是无比的自信,以及那一丝对何咸的深切渴望。毕竟,她其实也知道,将何咸置于平阳县,非但使得何咸性命难保,更可能葬送何咸麾下五千男 儿的性命!何咸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乎,这一刻他面对着那位神秘美女,眼中不停跳跃着惊愕c质疑以及深深的愤怒。他死死握着自己的掌心:假如这里不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一定会对这位神秘美女痛吼大骂 起来。 然而,他不能。 由此,他只能让胸中炽烈的情绪烧得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生怕自己一忍不住,就会将满腔怨恨倾泻出来。 可就在这一刻,一旁郭汜终于再也忍不住,不由奚落何咸道:“今日果然开了眼界,原来何司马一部不是男人当家,而是女人做主!如此看来,何司马这一部,不妨称作娘子军更为贴切!”在郭汜的认为当中,何咸是绝对不会傻到自投罗网的。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这一刻,却陡然听到何咸厉声咆哮道:“你知道个屁!适才不过我懒得开口,才由内人代劳。反倒是你郭阿多,连我家内人都打不 过,你何不穿上女装招摇过市,好让士卒都见识一番的你的本来面目!” “何咸!你找死!” 郭汜当即大怒,一只手当即就摸向了腰间的佩刀。 然而,就在这一瞬,他忽然看到那位神秘美女同时冷笑着提起了利剑,眼中杀机四溢,明显要再给个留一个深刻的教训。而且,一旁的张绣竟然也挺直了他的脊背,手中铁枪似乎又要施威。这等时刻,郭汜郭大校尉岂能畏惧,自然就当了一把好汉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那种好汉,他暴怒之后摸了摸自己的佩刀后,又讪讪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既然何司马如此有胆主动请缨,牛中郎又 岂能寒了何司马这一腔杀敌报效之情?” 说罢这话,郭汜将得意的目光投向了牛辅,可令他想不到的是,牛辅这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直接呛了郭汜一句:“如此分兵屯驻,本中郎自有决断,岂用你操这个闲心?” 牛辅是优柔寡断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傻。 此时此景,他已看出何咸其实中了李傕之计,而造成这样后果的,他牛辅还是罪魁祸首。由此,一看到郭汜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一肚子的愧疚之气的牛辅,登时便向郭汜吼了过去。 吼罢郭汜,见木已成舟,牛辅也只能歉意地看向何咸,温言说道:“悉文此番屯驻平阳,凶险异常。此等报效董公之志,本中郎亦然钦佩不已,奏报董公战报上,本中郎必然会褒扬一番。” 说罢,牛辅又从案几上拿出一块虎符,交给何咸道:“此乃本中郎麾下义从羌一部,为首司马名曰胡赤儿,勇猛善战。此番本中郎将其交与悉文调遣,助悉文构筑防线。”何咸默默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那块虎符:一旦入驻平阳,他面对的动辄就是数万人的白波贼,多胡赤儿那一部两千五百人也无济于事。而且义从羌军纪比凉州士卒更为散漫难驯,一旦他统率这一部, 反倒还会令他分出精力c花费心思收服,得不偿失。 故而,何咸只是深深向牛辅施了一礼,开口道:“中郎将说笑了,听奉上令,杀敌报国自当属下本分。反倒牛中郎在此运筹帷幄,殚精竭虑,令属下敬佩不已。” 这话一开口,非但李傕和郭汜两人的脸色变了,就连张济叔侄的脸色也变了:毕竟,何咸如此大公无私c舍生赴命之举,实在与他们认知的那个骄狂无礼c好斗狡辩的何咸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尤其张济叔侄,他们军议前见何咸时已对何咸大有改观,此时又被何咸如此高风亮节的情怀所打动,不由彼此深深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冲动。反应最大的,自然还是那位性格柔懦c闷骚感性的牛辅牛中郎。这一刻,他望着何咸那张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然,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多好的下属啊,多善解人意的下属啊上司有错在先,非但不抱怨c不 抗拒,反而还一心担忧着上司。 这样的好下属,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给派到平阳去了呢?早知如此,就该让李傕和郭汜那俩混蛋去啊! 由此,牛辅一下抓住了何咸的手,动情说道:“悉文,以后军务但有所求,本中郎必竭尽所能办到!” 两个男人的手一握,也让胸中热血上涌的张济忍不住了,当即开口道:“牛中郎,末将也愿屯驻平呃,平阳县后方,拱卫何司马嗯,以及李校尉和郭校尉。” 何咸这下才眼神一动,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有张济叔侄在自己后方,总算不用担心李傕和郭汜那俩货从背后给自己捅刀子了 不过,心中略略宽慰了一丝后,他还是忍不住将眼神投向了一旁神秘美女。这一刻,他眼神冷厉而决然,下定决心比要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神秘美女眼神同何咸在半空接触了一瞬,随即错开,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虚无,也不知她此时到底在想着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历史上的两位平阳公主 下达了开赴平阳县的军令后,军营里又是一片嘈乱。 士卒们在各级指挥官的吆喝下,将一捆捆闪耀着危险金属锋芒的弓箭捆扎完毕,装在牛车之上。还有大量的粮秣c腊肉,也满满当当装了几十辆大车。 或许是牛辅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何咸,所以此番出征拨掉物资,何咸一部领到的军需足足与李傕c郭汜两部相当。要知道,李傕郭汜乃是校尉,麾下都有八千将士,而且还有极费粮秣的三千战马。可何咸一部只有五千将士c五百战马,这样的军需,足以他在平阳县里支持一个月了。甚至,省吃俭用一点,他都能支持 到过年。 不过,相对于军营的嘈杂,何咸的中军帐却一片沉寂。罕见地正襟危坐的他,正默默观瞧着自己的召唤页面,同时在等待那个该来的人。值得欣慰的是,何咸发现出兵河东的确是很正确的选择。短短数日之间,他那已然见底的声望点,又突飞猛进,达到了恐怖的21395点。这其中的来源,有他一路上救护的百姓感恩,也有叱骂郭汜名动安邑 城,还有令牛辅这位手握大军的钦佩信赖。 不过,再高的声望点,也解不了他的忧伤。毕竟,这些时日以来,他对那位神秘美女已经有了极大的好感,甚至下定决心要得到她的心。 也是因为如此,他在军议之时,才用尽全力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选择了信任她。此时何咸等待的,只是希望那位神秘美女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这一刻,何咸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何心情:有感觉到背叛的痛心,也有期待美女完美解释的不安,还有她迟迟未至的失落。那些复杂的情愫在他体内交缠酝酿,令他心境无比杂乱,根本没有端坐如仪般的平 静。 终于,帐帘轻启,香风袅袅。 何咸看着端着一个木盘的美女,仍旧觉得她是那么的美。她的神态气质,还是令人惊艳不已。故而,这一恍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开口问道:“来了?” 美女轻点臻首,也只是开口回道:“嗯,我来了。” 此话落下,何咸忍不住猛然抬头:这一句话,他实在太熟悉了。 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在小平津军营当中,两人就是说的这一番话。只不过,今日两日的角色,一下调转了过来。 想到那一幕,何咸的心不由柔软了许多,他拍拍了自己一旁的茵毯,开口道:“坐吧,军议一事,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话虽生硬了一些,但语气中已丝毫没有半分怨怼。 这样的胸怀,显然令神秘美女感动了一丝。她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放下了盛着一碗热汤的木盘,翩翩地坐在了何咸身侧。 此人两人相距不过寸许,美女身上的香气传入何咸鼻中,令他不由升起一抹旖旎的情愫。微微侧首,看向烛光下的美女,一时更觉这位美女实在是上天的宠儿,她细腻的肌肤好似都在烛火中闪着微光。“军议席间,李傕先发制人,而牛辅也推波助澜。那时我等若要否决屯驻平阳,必然会令牛辅难堪。”神秘美女主动开口,但语速却很慢,似乎她要好生组织一番语言:“得罪牛辅,与我等入安邑之前的计议 相悖,故而,我阻止了你。” 说完这些,神秘美女似乎仍旧觉得理由不充分,又补充了一句道:“在我想来,此番我等不若先答应下来,一旦事有不虞,便禀告牛辅再抽身而退。如此也算给了牛辅台阶,不会使两方关系弄得太僵。” 两人很近,美女说话之时,热气不由呼在何咸脸上,让何咸感觉有些痒。 不过,何咸也不愿躲开这股气息,只是凝视了美女那躲闪的眼神后,叹息一句道:“这不是根本原因,我虽然不善察言观色,但真话假话还是听得出的。” 被何咸一句道破实情,美女也不由有些怃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还算不会察言观色?董卓那乱世魔王都被耍得团团转,你要是不会察言观色,天下就没人会了。” 她这话说的很轻,也很模糊,在何咸听来就好似无意识的呓语。由此,何咸也不作声,只是静静等待着美女的回复。 终于,美女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望向何咸,露出一个无奈还带有一丝不甘的笑容:“好吧,你赢了。” “我赢了?”何咸眨巴了一下眼睛,虽然两人此时四目相对,很有几分味道。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还是令他一头雾水,也无心体会这一刻的温馨。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份了吗?”美女又笑了一下,眉眼弯弯,与她平日的温婉大步相同,似乎多了几分少女的调皮。 何咸则悚然一动,当即明白过来,开口道:“你是说,你执意令我屯驻平阳,与你的真实身份有关?” “不错。”美女这才畅怀,双臂扬起,作出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因为平阳一地,就是我的封地啊”“你的封地?”何咸被这样的信息惊得大脑迅速运转,几乎是想到便说道:“你拥有平阳一县为封地,也就是说,你便是皇亲国戚了?历史上似乎还未有女战将被皇帝赏赐一县为封地的,这样说来,你的身份 就只能是公主。而如你这样有封地的公主,自然要冠名为平阳公主”说到这里,何咸忽然不说了,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美女,眼中不停变幻着震惊c欣喜c兴奋的光芒。直到最后,待那些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后,他才苦笑着说道:“我真傻,真的,当初你便说自己是 花木兰,如此明显的提示,我竟然视而不见” 华夏历史上,平阳公主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位。只是何咸能想到的,便有汉景帝之女c后汉明帝女儿c晋武帝女儿c北魏广平王女儿以及唐高祖第三女。 这些平阳公主当中,最著名的只有两位。而这两位,一生都颇具传奇色彩。她们两位一乃汉景帝之女,另外一位就是唐高祖第三女。 第一位平阳公主或许很多后人也不太熟悉,但她身旁的两个男人,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胞弟,就是前汉赫赫有名的汉武大帝而她的丈夫,就是远征匈奴,令其不敢南下牧马的汉大将军卫青!不过,眼前这位美女显然不会是汉景帝的女儿。毕竟一来汉景帝女儿虽然是卫青的妻子,但历史上并未记载她有着可以击败郭汜的武力。而且,眼前这位美女刚出场时便穿着一件盛大雍贵的唐朝宫装,这 昭示着她只会是唐高祖李渊的第三女。 有趣的是,这两位平阳公主虽然距离历史有八百年之远,可她们身边却有着极其相似的两位男人。 这位唐朝的平阳公主胞弟,身份同样很煊赫,一点都不比汉武大帝逊色。毕竟,天可汗唐太宗李世民,也可谓乃千古一帝!其赫赫威名,足以在历史长河的帝皇星辰中与汉武帝交相辉映。而她的丈夫,虽然不比卫青出名,却也非寻常之辈。那个男人,也是平定异族的猛男英才,他就是谯国襄公柴绍,唐初赫赫有名的大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曾参与过平定东突厥战役,最终还灭掉了 东突厥。 有这样的情敌在前,何咸忽然觉得亚历山大:自己要追这位平阳公主,真算是无知者无畏了。 难道,自己要就此放弃吗? 当然不!她可是唐朝那位最无以伦比的平阳公主啊,这要是万一追上了我滴个老天爷,实在太有面子c太幸福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那敢情好啊! 在何咸前世那个时代,位于山西c河北两省交界处的太行山脉西侧,有一座名闻天下的关隘,那就是长城第九关娘子关。 这一关隘在汉代时候还被称为苇泽关,但到了唐代,因为平阳公主曾率军驻扎于此,所以改为娘子关。 郭汜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军议时讥讽何咸部下乃“娘子军”,无意间还道出了历史的一段军事奇谈。因为在唐初的时候,真的就有一支猛锐敢战c军纪严明的部队,这支部队的番号就是“娘子军”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支有正式建制,及正式番号的娘子军。而他们的统帅,正是何咸眼前的这位平阳公主 。 就是此时这位婉约倾城c丝毫不显名将铁血风范的女人,却堪称乃华夏历史上最杰出的女性军事统帅之一。历史上记载,这位平阳公主既继承了父亲李渊精明务实的政治头脑,又继承了她母亲窦氏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胆识和血性。在隋末唐初那个兵戈横行c以武力争胜的大乱局中,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不可 多得的女中豪杰c巾帼英雄,其才识胆略丝毫不逊色她的兄弟们。 当李渊挥师南下c西进关中的时候,这位胆识过人c智勇双全的平阳公主,在长安附近已做出了令男儿都愧色的骄人战绩。大业十三年五月,即李渊起兵前夕,在长安任职的柴绍收到了李渊托人送来的一封密信,让他火速赶往太原。接到即将举事的消息后,柴绍既感到兴奋和喜悦,又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他担心的并非起 义能否成功,而是他这一走,他的妻子怎么办? 这位顾国又顾家的好男人,不得不向他的妻子平阳公主吐露了自己的不安“尊公举兵,我们一道同行不太可能,你独自留在这里又有危险,怎么办?” “郎君只管速行,”平阳公主不假思索地说,“我一妇人,容易藏匿,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就这样,柴绍走了。他的背后有一位识大体的女人,让他心无旁骛。 然而,柴绍怎么都没想到。平阳公主并没有远逃异地,也没有就近躲藏,而是做了一件让柴绍c李渊以及其他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举兵。 这位平阳公主第一时间赶回位于户县今陕西户县的庄园,变卖了所有家产,然后用这笔钱开始招兵买马,积极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一方面响应李渊的晋阳起兵,同时又做李渊进兵关中的内应。当时的长安附近已经有多支变民军在活动,平阳公主凭借自己的犀利的眼光和精准的局势分析,纵横捭阖,远交近攻,将兵法外交之策发挥得淋漓尽致。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她一只素手轻轻拨开面前的 迷雾,运用非凡的才能和魅力建立了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她借助父亲的威势,派遣家童马三宝前去游说关中势力强大的何潘仁一部。马三宝对何潘仁晓以利害,何潘仁权衡再三,最终选择归附平阳公主。 何潘仁归附之后,平阳公主当即命他与另一支义军李神通联兵进攻户县,迅速将其攻克,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其后,平阳公主又命马三宝先后说服了关中李仲文c向善志c丘师利等部义军。 至此,长安附近的变民义军,全都投到了平阳公主的麾下。 李渊绝对没料到,他的兵锋尚未进抵关中,他女儿就已经在隋王朝的心脏附近狠狠插上了一颗钉子。此后,隋朝的长安留守频频派遣军队前来进攻户县,却屡屡被马三宝和何潘仁击败。当李渊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地向关中挺进的同时,平阳公主也在长安外围攻城略地,先后攻克盩厔c武功c始平等地,一时间声威大振。平阳公主治军严明,所到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所以远近少壮纷纷 奔赴到她的义旗之下,部众迅速增至七万人。 直到这个时候,平阳公主才将她在关中举义,并节节胜利的消息送到了李渊的军营中,让李渊大喜过望。李渊渡河之后,立刻命柴绍前往南山秦岭迎接平阳公主。李世民进军渭北时,平阳公主与柴绍率精锐一万余人北上与他会师。在围攻长安之前,李渊授予了平阳公主与柴绍“各置幕府”的权力,也就是让他们夫妻各自拥有自己的直系部队。十一月,李世民c平阳 公主和柴绍这支部队,攻破长安。 长安之战后,平阳公主便奉命防守李家的大本营山西,其驻守的地方就是娘子关。娘子关位于今山西省平定县东北的绵山上,山西一地乃中原和关中地区的屏障,而绵山则乃进出山西的咽喉。无绵山娘子关则山西风雨飘摇,而无山西则中原和关中不稳。此驻防要务虽比不得同时期李世民在关中东征西讨那般耀眼,却是李世民得以尽展神威的坚强后盾,更乃李家的命脉所系。由此可见,那时平 阳公主的军事才能已令天下人折服。 可惜的是,这位功盖天下的平阳公主,在六年后便忽然暴病而亡。史书上之所以确切记录了一位女子的死讯,而是因为她的葬礼与众不同,是以军礼下葬的。是时礼官言女人用军礼下葬与古制不合,悲痛莫名的李渊当即怒斥礼官,言平阳公主又何曾是寻常女子。故而,这位平阳公主不仅破例以军礼安葬,还按照谥法所谓“明德有功曰昭”,谥平阳公主为“昭”, 这就是后世称她为“平阳昭公主”的由来。 这位平阳公主,是唐代第一个有谥号的公主。也是中国封建史上,唯一一个由军队为她举殡的女子。 真正的生荣死哀。 脑中任由这一幕幕史料流淌,何咸再望向眼前这位婉约雍容的女子,忽然便忍不住问道:“民间流传的巾帼英雄花木兰,到底是不是你?还有,你的名字是不是李秀宁?”历史有时真的很讽刺,平阳公主如此威名赫赫的人,却并未在历史上留下名字。可见华夏封建时代的男人,多么大男子主义加小心眼儿。后世人人都认为这位平阳公主名曰李秀宁,其实这名字不过被人杜 撰出来的。 至于为何又问这位平阳公主是不是花木兰,是因为后世有人考证,花木兰的原型人物其实就是平阳公主。 其中证据之一,就是木兰的名字。其中兰字可做花解,代表女子。而木兰即木子,合起来就是李字,正是平阳公主的姓。 还有木兰诗虽然最早出自北朝乐府,但最后成型却是在隋唐。除此之外,花木兰从军抗击的外族是突厥,也正是平阳公主的主要作战对手这一。最后,在以唐朝为背景的和戏曲中,木兰最后被封为“武昭公主”。在地方志中,木兰被封为“武昭将军”或“昭烈将军”。在地方信仰中,木兰成为地方神,称为“昭烈娘娘”或“昭烈小娘子”。而平阳公主 的谥号即为“昭”。 这种种巧合,若说是历史的玩笑,可能性未免不大。但若说这些就可以断定平阳公主就是花木兰原型,却也没人敢下这个定论。 此时何咸就看着活生生的平阳公主坐在自己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就要解开这历史一大疑团了。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平阳公主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从何咸那急切的眼神中又找回了胜利的味道,声音不由又充盈了一抹说不出的妩媚:“公子,既已知晓妾身真实身份,难道还想得陇望蜀不成?知晓妾 身名讳之后,是不是又想令妾身以身相许?” 何咸激动地一拍大腿,没心没肺地脱口而出:“那敢情好啊!”话音一落,平阳公主的笑意登时变得肃杀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那就先不入城了 五百匹战马踏破黎明的安宁,在萧瑟的大道上急速奔驰着,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但阵型却丝毫不乱。隆隆的马蹄声犹如沉闷的雷声,滚滚远去,让安邑城的百姓望着渐渐落下的烟尘不由松了一口气。 直到今日早晨,何咸仍旧没有知晓平阳公主的真实姓名。不过,这个时候,他望着身后五百骑兵,便觉得那其实也不重要了。昨夜两人一番商议之后,今日早晨何咸便听取了平阳公主的建议,率领这五百铁骑先赶赴平阳。按照平阳公主的说法,既然战略已定,那多拖一刻,就多一份被动,平阳一地形势错综复杂,她不可想在自 军还未屯驻平阳的时候,便已收到平阳被白波贼攻破的消息。故此,前世戎马的平阳公主告知何咸一个简单的道理兵贵神速。在今日天亮之后,何咸便将领取辎重c组织士卒拔营的工作交给了贾玑c许凉和吴匡,然后他与平阳公主带着最具有机动力的先头骑兵 部队向着平阳急速前进。 至于说为何一定要屯驻平阳县,这个问题已不再是问题了。 事实上,当昨夜何咸得知平阳公主的真实身份后,他就很自觉地没有再往这个问题上深入:平阳公主的身份,就是对于这个问题的最好解答。可以说,有着前世那等赫赫功绩的平阳公主,一旦回到了平阳,就相当于回到了她的主场。在那样的地方,她说不定可以绽放出比前世更耀眼的光芒。至少,那里的山川地形,她早已了然于胸。面对错综 复杂的形势,她也早有过经验而这些,恐怕就是系统极力推荐她的缘故。 何咸从来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定局,那他随后便坚定地选择信任这位平阳公主。 一路上,何咸这支队伍陆续看到大量的百姓携家带口地逃难,从这些落难百姓口中,何咸得知了平阳县尚未被攻破的消息。 不过,他更是闻听到了不少的坏消息:白波贼渠帅杨奉攻陷扬县后,兵威正盛,已几番出兵攻打平阳县。胡才c李乐两部闻知,也欲前来分一杯羹,平阳县形势岌岌可危! 这样的消息,使得麾下的骑兵出征的兴奋,已逐渐被沉重的战争压力所取代。何咸身为统帅,而且还是初次领率一军征讨的统帅,情绪上更是忧心如焚。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进入平阳地界之前。 平阳公主谨慎地先派了两位斥候入平阳打探了一番,得知平阳县仍旧未被白波贼占据之后,这支部队才快马加鞭地赶向了平阳县城。 尚未入城,何咸便感到了一股浓重的山雨欲来味道。低矮的县城城墙上还插着几支利箭,不少地方儿甚至塌陷了下去,下方火油倾倒的痕迹十分明显,将墙皮熏得黝黑。 可以想象,这小小的县城,经历了几次c甚至十几次白波贼肆虐。得益于这地方民风彪悍,平阳县才未被攻破。 一众骑兵上前,当即引发了城墙上民兵的关注。何咸手持腰牌印信,对着城墙上的民兵大声喊道:“中郎将牛辅麾下别部司马何咸,奉命前来安民讨贼,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意想中民兵欢呼雀跃的情景并未发生,城墙上不足一百的民兵你看看我c我看看你,除了议论纷纷之外,便无更多的反应。残破的城门仍旧静静关闭着,根本没有半分要打开的迹象。何咸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不得民心的后果,自己这支部队清一色的西凉铁骑装扮,被早就闻听凉州兵将残暴不仁的河东民兵当成了劫难。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支五百精锐的骑兵,恐怕比那些白 波贼更加可怕。 千辛万苦赶到了平阳,却被拦在了城门外,这简直就是像个讽刺的笑话。更何况,他们这一行人在此逗留越久,越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没办法,何咸随后只能做出一番穷凶极恶的面色,再度对着城墙上百姓怒吼道:“尔等都听清楚了,我等乃太尉董公麾下!给尔等一息的时间,速速打开城门。否则,待四万讨贼大军亲至之时,必然踏破城 池,鸡犬不留!” 平阳公主和五百早就被何咸驯化的西凉铁骑,听到这番话,当即不敢置信地望着何咸。然而,未待他们开口,就看到那残破的城门发出难听的声音,缓缓被人打了开来 这一下,平阳公主也不由高看了何咸一眼,开口道:“你倒是蛮有些小聪明。” “就是卑劣了点,不过,管用就行。”何咸呵呵一笑,自我嘲讽了一句,随即下令让五百铁骑冲入城池当中。当最后一名骑兵也越过城门一线后,残破的城门便再度被人合力关住。何咸扫视了一番立在城门后那些一脸不知所措的民兵,换下刚才凶恶的表情,忽然露齿一笑道:“诸位无须惊慌,适才不过权宜之计尔 。本司马乃故大将军何进独子何咸,虽委身董公麾下,却非那般残害百姓c凶暴不仁之徒。” 或许是何咸还算入眼的长相以及那讨喜的桃花眼,给了这些民兵一丝心安也或许真的是何进的名声的确比董卓好太多,总之不管怎么说,民兵听闻何咸说完这番话后,登时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其中一位四十余岁,明显是这些民兵首领的汉子,主动向前对何咸施了一个军礼,开口道:“大人,小人乃平阳县尉卫风,已奉命抵抗白波贼寇旬月。今日终盼天军至此,小人及平阳百姓拜谢大人救命之恩 !”“卫县尉及众义士勠力抗敌,乃大汉忠良血勇之士,本司马奉牛中郎之命,全权督查平阳战事,有权赏赐。少时,县尉将各义士功绩报来,本司马必当按军功授赏!”这话何咸说得诚心实意,要是没有这些 人,平阳恐早已陷落。他于小平津练兵时已早有心得,知此等褒赏必会得平阳百姓爱戴,更会激励他自己麾下将士日后奋勇杀敌。果然,此言一出,卫风及那不足百人的将士看向何咸的眼神登时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平阳本地人,原本只想保卫同县百姓不受白波贼劫掠,可没想到这位年轻司马如此称赞他们,还给他们赏赐,当即使 得他们不由齐声喝道:“愿听从司马统帅,再立战功!” 五百自视甚高的西凉铁骑被这些义兵抢了风头,也不由都暗暗憋足了一股劲儿。一路上那种被沉重战争压力的低糜士气不由一扫而空,只盼着白波贼再度攻城,他们好让这些义兵知晓谁才是真正的勇士。何咸敏锐地感觉出自己一番话,已悄然改变了一丝局势,心情也随之好转了不少。不过,再度环顾了一圈那些义兵之后,他才疑惑地向卫风问道:“县令呢?这等守卫县城之职,难道不该县令身先士卒吗? ” 卫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跑了” 何咸闻言,不由也是一脸黑线。可惜他只是军中将领,无权过问政事,也只能作罢。但随后卫风的一句话,登时让他双目一亮。 “司马大人,小人适才并非阻拦司马入营,只是这旬月以来,白波贼杨奉一部三日一攻城。今日又该是他们前来袭扰平阳的日子了”“三日一攻城?今天正是他们要来的时候?”何咸不由望了一眼旁边的平阳公主,眼睛都眯了起来。见平阳公主也微微点头后,他才璀然一笑道:“既然我们来得这么巧,那就先不入城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你真是乌鸦嘴 躲在四面八方都有风的树林里,何咸被冻得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鼻子,面上的神情甚是幽怨。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他的双手还要捂在下裳的裆部,让自己的小何咸都缩成了一团。对于一名骑兵来说,手是冬天必然要保暖的。因为随后一旦开战,无论操纵缰绳还是举枪杀敌,全要靠一双温暖而灵活的手。这时候假如手被冻僵,那在随后的战场上,可不仅仅是丧失战斗力那么简单, 而是可能直接将自己的小命儿葬送进去。 而全身最热c可以暖手的地方,就只有那个部位了。由此,在西凉铁骑那些老兵的指点下,何咸这位自诩文质彬彬的公子,也只能依着葫芦画瓢。 这样的举动,使得他再度深切认识道:从了军之后,还想保持什么儒雅的风度,简直就是扯淡。像自己这等中低级将领,只会在粗鄙的道路上跟脱了缰的野狗般,一路风驰电掣下去“都穿越三个多月了,你难道连手套都没发明出来?”双手捂在耸立峰峦中的平阳公主,此时脸色也十分幽怨。毕竟,她可谓军中的女神,一举一动都令士卒们倾心不已。可现在只能采用如此羞耻的手法取 暖,实在让她这位公主很难堪。 可闻听了这个问题的何咸,目光却一下从平阳公主那被手撑得更加饱满的胸前移开,惊愕开口问道:“难道华夏在唐初的时候,便已然有了手套?”说起来历史有时也挺有意思的,例如手套这种实用性十分强的事物,在漫长的华夏历史中并未出现。究其原因,是因为华夏古代的衣袍都十分宽大,尤其袖口更可以让双手交叉进去以遮挡取暖。这样一来 就形成了灯下黑,使得善于发明的华夏人竟没发明出手套来。所以手套这种事物,最早被发现于西方,但也不是作为实用,而是装饰礼仪用品。华夏历史上什么时候出现手套,并没有详细而严谨的记载,何咸也只知道在晚清的时候,这种事物已然流行开来当然 ,也是作为装饰礼仪用途的。看着何咸惊讶的表情,平阳公主不由苦笑着摇头:“唐初时候,自然也没发明手套,否则远征雪域大漠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将士被冻坏双手了。只不过公子并不能将妾身当成纯正的古人看待,妾身在地 府当中,也是会知晓些世间沧桑变化的。” “那为何无名c樊哙还有项羽这些人,他们好像看起来就一点改变都没有?”何咸又忍不住问道。 “因人而异吧。”平阳公主并未详细解答这个问题,只是给了何咸如此一个简约却不简单的回答。何咸自然一下就明白了:无名c樊哙还有项羽这些武人,一看就不是那种喜欢接触新鲜事物的家伙。反倒是赵高c道衍和尚c沈万三这些脑子活的家伙,似乎都跟平阳公主差不多,多多少少知晓一点历史 的发展和变动。 其证据就是,沈万三生活的时代明明比道衍和尚靠前,可他却知道姚广孝的功绩和死后追赠的荣国公爵位。由此,何咸随后就只能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终于解答了平阳公主的疑问:“别说手套了,看到这些骑兵的时候,我连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以及马蹄铁都想到了。只不过,咱现在不还是在给董卓打工嘛。这 个时候就将发明创造搞出来,本就冠绝天下的西凉铁骑战力就会更上一层楼。这万一改变了历史,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公子”这一下,平阳公主不由笑得更苦了:“你分明就是鸡贼,想着自己以后脱离董卓之后,再借用这些简易却实用的东西,抢得争霸乱世的先机。” 被平阳公主一语道出自己那小心思,饶是何咸脸比城墙还厚,也不由涨红了一分:“美女,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嘛。” 说罢这句,他又赶忙左右四顾,转移话题道:“该死,都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未看到白波贼攻扰平阳,我们是不是被那个卫风给骗了?”平阳公主明知何咸的小心思,却也没再揭破,只是将手掏出来后哈了一口气道:“不会,之前派遣的那两名斥候,也打探到了白波贼三日一攻城的消息,这与卫风所言状况符合。而且,若是换作是我,也会 如此。”“此话何意?”三日一攻城,而且人数并不多,这显然不是攻城的最佳方式。何咸虽只是个半吊子的兵家,却也知晓攻城就要如潮水般连绵不绝,才能快速耗尽守城士卒的锐气和力气,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 “那是逼不得已或者志在必得时,才会采用的攻城手段。”见何咸对战争只有如此粗浅的认知,平阳公主不由教导何咸道:“但凡战争,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才是上上之策。”“如今白波贼肆虐,河东各县皆惶惶不安。三日一攻城看似没有任何效果,却让平阳县守兵和百姓随时处在战争的威胁下,久而久之,守城义军士气必然被缓慢消磨殆尽,白波贼最后只需发动一次强硬的攻 城战,必然会轻易破城。”“由此看来,不是杨奉有些本事儿,就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或许,就可能是那位五子良将之一的徐晃。”说到这里,平阳公主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忧色,躲开何咸的目光,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只希望我 们的运气没有不会那么差,赶上白波贼最后一次凶狠的攻城。”虽然平阳公主的声音很小了,但这话事关何咸的生死,他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耳中,不由有些气急败坏地抱怨道:“美女,你也算历史上的名将了,如此重大的隐患,你怎么现在才说?这要是真碰上杨奉 最后一次攻城,我们是救还是不救!” “当然要救!”平阳公主面色一凛,女军神的气势不由使得看起来凌厉了许多:“任何名将,也不可能保证每场战斗都会百分百取胜!照你这样来说,那秦末的章邯以及元末的王保保,难道就不是名将了?” 被平阳公主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制,何咸一下就软了下来。 更重要的是,人家的话也确实在理:虽然章邯被项羽打得落花流水,王保保也在徐达和常遇春等人兵锋下,几次败退得如丧家之犬,可后世任何一位史学家,都不会不承认这两位不是一代名将。 “战场从来不是可以用常理推断的地方,要想胜利,兵行险招有时也是必要的。”平阳公主仍不罢休,继续点醒着何咸,冷厉说道:“身为一军统帅不,身为一个男人,你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何咸一张脸顿时比苦瓜还苦,此时他唯一乞求的,就是这一次他们运气不会那么背。 然而,世间之事有时就是如此。越是恐惧,灾难就来得越那么猝不及防。 就在何咸满心祈祷着老天能再开一次眼的时候,一名斥候惶急飞驰而来,人未下马便高声回报道:“司马大人,白波贼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只有千余人,而是足有万人之多!”何咸来不及责怪这位嘴大没把门儿的斥候,当即将手从下裳中抽出来翻身上马。一出树林,他果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犹如蚁群的白波贼,正蜂拥着向平阳城开进,这些头裹着黄巾的民众汇聚在一起,简直就 是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海洋!随后赶来的平阳公主,看到这一幕,面色也不由变得十分凝重。何咸微微转头,只能悲愤地对着平阳公主腹诽道:“你简直就是乌鸦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眼见玄机 在赶来平阳之前,杨奉一万余人的白波贼对何咸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概念。可此番当他真正看到这支人马的时候,才感受到了人海的震撼。 树林之外,入眼所见就是汹汹人潮,除了人之外,还是人。那一座孤零零的平阳县低矮城池,在一万人的包围下,好似一叶扁舟,此时竟显得那么渺小无助。 人数上千,无际无边人数上万,则可接地连天!滚滚的黄色布条汹涌着,汇聚着,在领头将领的带动下,他们漫卷而动,同时呐喊着,鼓噪着,气势犹如磅礴无边的怒海狂潮。这样的情景,给何咸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些黄潮一个涌动,就可能将平阳城 池淹没其中。 远在树林的何咸都如此,他真不敢想象,那些应该没受过什么军事操练的民兵,会不会就此被吓得腿软!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当中或许有几个缉捕盗匪的府吏,但绝大多数都是日出而作c日落而息的百姓。即便经历了旬月白波贼的小规模攻城,见识过了血和火以及战场的残酷,但也绝对不能就拿他们当做真 正的士兵。 即便一些入了军营的士卒,面对这等人数悬殊的一战,或许也会被吓得弃城而逃。而且,即便遇到这样溃逃的士卒,何咸也不会过多责难毕竟这样的战役,在他看来完全无异于送死! “公主,若是城墙上那些民兵弃城而逃,那我们该这么办?”形势严峻,何咸看着面前倾城的美女,也不由改换了称呼。 “那我们只能退兵!”平阳公主的语气比何咸更加冷酷,坚决而理智地道出了这样的回答:“假如他们不战而降,即便我们出击,也会得到群蚁吞象的悲惨下场!毕竟,我们只有五百骑兵!” 何咸立时沉默不语,第一次感受到了战场的残酷和无奈。 不错,平阳公主的确是华夏历史上少有的女性名将,甚至不比一位男性名将逊色。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做出最明智的选择,而不可能扭转乾坤。 这一刻,何咸甚至都希望平阳县的民兵放弃抵抗,只要这样做,可以换来一县百姓的性命。然而,从白波贼劣迹来看,这种情况似乎并不会发生。自从汉室朝廷剿灭黄巾起义之后,这些盗寇蚁贼已然变得更加怯懦和丧心病狂:对于强悍的敌人,他们越来越畏惧,可对于弱小的百姓,他们却视为 仇眦。 可令何咸没有料到的是,城墙上的义兵在最初的慌乱和战栗之后,他们并没有一哄而散。这期间,并没有善于鼓舞士气的名将在激励士气,他们之所以还站在城墙上,完全是因为他们要守护身后的亲人! 这样的局势,令何咸不知是该敬佩他们的勇敢节义,还是惋惜他们的坚持和无畏。 这一刻,何咸只能再度向平阳公主问道:“义兵并未后退,我们又该怎么办!” 问出这一句之后,何咸甚至有些愤恨自己。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虽然得贾诩精心指导了吴子和孙子兵法,可真正到了这样一念之间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大脑里就全是浆糊。很多学过的兵法这一刻在他脑中来回沉浮纠缠,却令他根 本想不出一条办法来。 幸好,他有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给他贴身奉送了一位好参谋。然而,就在何咸满怀希望等着这位参谋给出他期冀的答案时,平阳公主却只是简短回道:“我们看着!” 说罢这句,平阳公主再没给出何咸任何解释,而面色大变的何咸也未追根问底。因为就在此时,平阳城外的白波贼,已悍然发动了攻势!何咸隐约看到,白波贼当中一员衣甲鲜明的头目,对着平阳城发出几句呼喊后,便猛然一挥手,令前排千余人发动了冲锋。那些人当即嘶吼着冲向平阳城,似乎想要在头目和同伴面前,漂亮地拿下这座城 池。 直到他们冲入城墙百步距离的时候,平阳城上才稀稀落落地射下几支羽箭。毕竟只是一座县城,不可能会有防守城池的摧山弩。即便那些弓箭,也可能只是一些猎弓,威力根本比不上军中的长弓。 值得庆幸的是,那些白波贼也没什么攻城利器,既没有云梯车,亦没有投石机和冲车。那些白波贼只抬着由树木打造的木梯汹涌而上,至于冲击城门的工具,则是由几十人抬着的一根巨大木桩。 甚至,这千余人当中,竟没有一个射手对着城墙仰射还击。可是他们仗着人多,仍旧气势如虹,悍不畏死地迅速向平阳城冲去。 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也几乎毫发无损。毕竟平阳城上的射手也不是什么神箭手,短暂的射击只造成了十几个白波贼受伤的效果。 下一刻,那些木梯就要搭在城墙上,巨大的木桩也要开始冲击城门。可就在这一刻,何咸偶尔一回头,却看到了平阳公主那严峻冷漠的绝美脸庞上,竟流露出了一丝鄙夷的味道。 看到了何咸的诧异,平阳公主也从容不迫地解释道:“白波贼的那位统帅,太不堪了,最多三流武将而已。” “此话怎讲?”在这位不动如山的女军神面前,何咸这个初临战场的菜鸟,只能如小学生般诚恳请教。 “若是我来指挥这场攻城,必然会令麾下士卒至少鼓噪两炷香的时间,再悍然发动攻城。”平阳公主轻蔑回道,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道:“即便攻城,也不会如此这般只派千余人。” 何咸还是有些不懂,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笨,但这些战场经验只能从一次次的拼杀中领悟。书本上学来的知识终究浅薄,不会令他一下达到触类旁通点就透的境地。平阳公主只能详细解释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白波贼有万余人,足是守兵的百倍。如此兵力悬殊,攻城一方最应该做的,就是令士卒鼓噪示威。可白波贼如此匆促便发动了攻城,一下令守城义兵进入 了血气翻涌的拼杀当中,殊为不智。”“更大的败笔,就是他们既然已决定攻城,却只派出了千人。”平阳公主嘴角勾起了一个嘲弄的笑意后,才继续说道:“既然之前他们已经数次攻城,那对于守城义兵究竟人数几何,战力如何早已了如指掌, 如此却再派出千余人攻城,便已不是什么试探,只能说明白波贼头目骄虚之心已现。”说罢这句,平阳公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由颇有意味地又笑了一下,道:“如此看来,我们便可知晓攻城的头目是杨奉,而不会是徐晃。并且,杨奉也并不信任徐晃。只要你能击败杨奉一部,还是很有机 会招揽过来那位名将的。” 这一次,何咸终于听懂了,也明白了平阳公主最后为何会做出那样的论断。 从此时白波如此无谋的攻城手段来看,统军之人必然只是个三流武将。而之前白波贼却做出了三日一攻城如此精妙的战术,这就可以判断出,给杨奉出主意的就是徐晃。 因为假如此番指挥攻城的人乃是徐晃,他既然已想出三日一攻城的攻心战术,那么他必然会将全军压上迅速攻破平阳城。或者如平阳公主所说那般,令士卒鼓噪示威震喝守城义兵后,再发动悍然总攻。至于平阳公主又论断杨奉并不信任徐晃,也是可以从这点可以看。因为之前杨奉听取了徐晃的意见,可在真正一决胜负的时候,又刻意这般卖弄。显然就是想让徐晃知晓,他杨奉有没有徐晃出主意,都能 攻破平阳城。 更甚至,在攻城之前,徐晃应该还劝谏过杨奉。可杨奉仍旧如此一意孤行,这就表明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 而且从时间上判断,杨奉攻破徐晃的家乡扬县,也不过旬月时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尤其徐晃还曾经是扬县的府吏,这就更让杨奉不会轻易信任徐晃了。 “你就看了这战局一眼,便分析出了这么多东西?”此时的何咸,见平阳公主如此见微知著,而且还分析地头头是道,真的被震撼到了。 可平阳公主这次却不笑了,只是理所当然地回答:“自当如此。而且我分析得还不多,若换你那位老师来,恐怕都能分析出徐晃在杨奉中的境遇,以及此时的心态转变。”对于平阳公主的谦虚,何咸只能点了点头,这次他不敢再腹诽了,只是心悦诚服地称赞道:“高,实在是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正在此时! 有人说过,战争是一门天才的艺术。 前世从未经历过战争的何咸,对此还曾十分向往。可这次真正面临战争,他首先体验到的就是战场的残酷和无奈。 然而,此番听完平阳公主的分析,他才真正意识到这句话很正确。在生死存亡的时刻,战争中蕴含着残酷的血和美,的确只能被那些天才看透和领悟。 只是,一阵心神激荡之后,何咸忽然又反应了过来:领悟这些艺术美感有个屁用! 纵然你通过一场战争将敌人祖宗八辈都分析出来了,可该输的还是要输。就如此时自己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白波贼攻城,仍旧束手无策! 然而未待何咸将这个抱怨发出来,平阳公主已然从他陡然转变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随即用一抹很奇妙的语气说道:“这场战斗,我们还有机会!” 何咸脸上颓败的神情顿时都狂喜所取代,迅速开口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杨奉及麾下白波贼虚骄浪战,正应骄兵必败之言。我等正可趁势而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需搅乱战场,未尝不可以少胜多,赢下此局!” “那还等什么,此时平阳城岌岌可危,正是我等扭转乾坤之时!”何咸激动不已,这种困境忽然看到光的感觉,实在让人心神雀跃,难以自持。 可平阳公主此时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晦涩:“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这一下,何咸真的怒了:说能赢是你,现在又说还不是时候。难道你们这些天才统帅,就喜欢这样逗人玩儿吗?面对何咸的怒火,平阳公主非但夷然不惧,反倒还露出了一抹略带失望的神情:“公子,你真的很有天分,统御练兵某些方面,你甚至已然隐隐胜过妾身一筹。只可惜你虽天资聪慧,也善活学活用,但这次 毕竟是你初次面对真正的战斗,尚未洞彻领悟战争的玄妙,故而在这方面仍旧稚嫩如懵懂幼童。” “这话我认,而且也服气。只是,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何咸从来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一般情况下,他甚至都不会这样焦躁地跟平阳公主这样的美女说话。 可此时毕竟事关平阳一城的安危,一县百姓的生死。平阳公主却冷酷地犹如一个局外人,这种冰冷的残酷,实在让何咸难以接受。纵然,他心底也知道,为将者其实必然就要如此。“此时杨奉不过遣千余人攻城,九千余众仍旧作壁上观。一旦我等此时冲杀过去,杨奉只需分出兵力阻拦,我等必然陷入苦战。非但不能解救平阳城,更会令气急败坏的杨奉下令加紧攻城,反而使得平阳城 更快失守!”何咸沉默了,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解释,他实在找不出任何反驳的地方。不过,他仍旧记得平阳公主说过自军还有希望,于是,他仿若一位最虔诚的信徒,对着自己信仰的神灵问道:“那么,什么时候才是我 们的机会?”“待平阳城义军抵住这第一波攻城,杨奉恼羞成怒下令全军总攻之时,我们才可趁势杀出。那时白波贼全军士气骄纵,必然想不到身后会突然杀出一支伏兵。只要我等打出声势,必然会令白波贼全盘混乱, 届时才有可能大获全胜!”说罢这句,平阳公主似乎不甘地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随后才艰难开口道:“但这也只是最理想的状况,为确保万无一失,公子还需召唤一名武力强悍且最善统御骑兵的猛将!只有那名猛将突进够凶c够快 ,才能打乱白波贼阵型,才能令敌军陷入混乱。而鉴于白波贼中还有徐晃存在,妾身并无把握能做到这点。”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能祈祷,平阳守军能够顶住这第一轮攻势了?”何咸面沉如水,再度望向那已然陷入生死力搏的平阳城头,心海已如怒潮翻涌。 “还要祈祷妾身的判断没错,杨奉已虚骄不耐,会在第一轮攻城失利后,恼羞成怒发动总攻。”平阳公主的目光也同样放在了平阳城头,眼眸中的火焰幽幽跳动,令她的美多了一抹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可惜,何咸已无心欣赏,他只是极目远眺,才能看到平阳城上的守军正在声嘶力竭的呼喊拼杀。面对那些犹如蚂蚁一般冲来的白波贼,这些守军挺起无畏的胸膛,以着何咸想象不到的英勇抵抗着。 他隐约看到了,一名义兵大叫着用拒杆推开搭在城垛上的木梯。可就在这一瞬,他被冲上来的白波贼砍在胸腹上。可这样仍未令他屈服,仍旧大喊着奋力推开木梯,随即抱着砍他的白波贼跃下了城墙。 他隐约看到了,几名义兵背靠背围成一个小型的阵型,疯了一般砍杀着那些登城的白波贼。即便前面之人浑身受创c血流如注,可为了保卫身后的战友,他却仍旧酣呼狂战,直至力竭倒地。 他隐约看到,卫风早已成了一个血人,面对贼兵的攻城。卫风除却身先士卒之外,还指挥着众人用拒杆奋力推到那些木梯。只是,在酣战的空隙中,他的眼神始终死死望着何咸所在的树林,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直至一个失神之间,一个贼兵从背后偷袭,随后他被数杆长枪贯穿身体,仍旧不肯倒下,以刀杵着身体,遥望着何咸 的方向。整个平阳城上,虽然只是数百人的厮杀,可战况之惨烈却令人泣血。尤其卫风死前那一眼,更是令何咸眼泪骤然迸发出来。这一刻,他回首厉声咆哮着阻止了麾下激愤骑兵出击的请求,随即转头已泪流满 面。或许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也或许是足有一个时辰。反正何咸触目所见,从平阳城头到城尾,无数锐利的利器在对砍对杀,鏖战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城墙上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尸体很快垒了起来,双 方就踩在伤者c死者上继续厮杀,惨叫呐喊声接连不断。终于,第一波攻城的白波贼在留下一城墙的尸体后,锐气尽失。虽然平阳城头上只剩下三十余名义兵,可他们却已然不敢再进攻了,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那些还剩数百的白波贼扔下了攻城门的巨木,还 有木梯及手中的兵刃,乱喊乱叫着逃回了自军阵营当中。这时候,何咸看到白波贼军阵当中,那个头目似乎大喝了一声什么,数百衣甲齐备的锐士越众而出。将那些逃回来的贼兵一一砍翻在地,那些尚未逃回阵中的贼兵,陡然反应过来,又大叫着返回城墙冲锋 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白波贼阵中那个头目又发出了一声大喝,高举的大刀猛然麾下。九千余众贼军登时齐声高呼,犹如潮水涌动,向着平阳城发起了总攻! 也就是这一刻,何咸猛然挥手擦干了眼泪,等着赤红的眼睛用嘶哑的声音向平阳公主问道:“现在,是不是该我们出场了?”平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才用激愤决然的声音回答道:“不错,正在此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霸王再临 召唤界面迅速涌动着,流转的漩云犹如海涡,正汹涌地从地府当中抽取着一位猛将,撕裂阴阳界限降临这个时空。 何咸这次选择了地府推荐召唤,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次会召唤过来何人。他只知道,这次自己整整花费了1000声望点,才换来了此人的短暂前来。所以,他只希望这次地府不会令他失望。 然而,当旋转的云涡终于停止,何咸看向自己四周时,面色不由浮现了一丝明悟:果然是他! 西楚霸王项羽,再度出现在何咸的眼前。 只不过,比起第一次降临,此时的项羽脸色极为阴鸷。跨骑着乌骓马从树林中缓缓走出,他仿佛就是一柄欲屠尽这个不公世界的妖刀。 想到第一次项羽要挣脱的景象,何咸蓦然想通了什么。而他现在需要的,也正是这位华夏历史上武力之最c也极善统御骑兵的霸王战神的滔滔不甘怒火。甚至,何咸还觉得,此时项羽的怒火还不够。 于是,面对项羽那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杀机,竟然主动开口嘲讽道:“羽哥,你现在怎么越混越惨了?堂堂华夏历史公认的战神,如今出场费竟然如此便宜?” 身价的变化,显然是上次何咸误打误撞,使得系统升级调整之后的作用。但他故意这般说,便是要在项羽心头上再扎上一根刺。 项羽微微低沉的头颅猛然抬起,那双复瞳当中登时射出两道犹如实质的精光,锐利如刀,令何咸瞬间感觉胸口一阵沉痛。骇然之间,何咸发觉自己已气血不顺,身体后仰仿佛如遭重击。 所幸,西楚霸王用威势震喝了他之后,便明白了这不过乃何咸的激将之法。由此,项羽轻蔑一笑,用那金属交戈般的嗓音向何咸问道:“那如今我的出场费是多少?” 何咸微微伸出了一个指头,道:“以前是三个指头,剩下只用伸出一个指头。”“哼!”项羽再度冷哼,虽然他已识破何咸的激将之法,然而心高气傲的他,却仍旧觉得胸中杀意滔滔。感受至此,项羽不由再度看了一眼何咸,悠悠说道:“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不过,这些小伎俩以后 还是莫要再用,以免贻笑大方。” 何咸却似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管用就行。” 项羽懒得再同眼前这只蝼蚁攀谈,之所以刚才说了两句,无非因为他知道何咸召唤他来此为了何事。而这种事,正是项羽此时最需要的他需要一场恣意痛快的杀戮,来平息自己不能重见天日的愤懑。 由此,他的目光在何咸身上打量了一番后,随即就落在了平阳公主身上,开口道:“给你二百骑兵,少时你从左侧杀出,无须纵深突进,只需轻抄游击,尽可能扰乱敌军。” 平阳公主并不认识项羽,但从项羽那极富标识性的破军枪和乌骓马上,也猜出了项羽的身份。此时又在项羽不可一世的霸气中,感受到了极强的压力,不由慎重地缓缓点头道:“妾身必不辱使命!” “很好,”项羽嘴角轻扬,转动了一下破军大枪,随即对着那些西凉铁骑喝道:“儿郎们,今日将会是你等最荣幸之日,也会是你们手刃敌酋c回味一生的一战!” 此言落下,五百西凉铁骑当即纵声大呼。 虽然他们并不知晓眼前之人乃何人,也不清楚自己的司马为何将指挥权就交给了这个人,但他们却从看到项羽的第一眼,就被项羽独特的风姿魅力所折服,甘效死命。 计议已定,项羽猛然调转马头,便欲冲入敌阵。然而,就在这一刻,何咸忽然开口大叫:“等一下,你们都去杀敌了,我这统帅该做什么?”项羽回头,手中破军枪差点忍不住就要挑了何咸。幸好平阳公主心细,当即开口回道:“你乃一军统帅,军心士气所系。更何况此战胜负难料,我军还需后续作战统筹,万不可轻涉险地,在此静候佳音便可 。” 亲眼看着之前平阳城义兵奋勇拼杀,壮志盈胸的何咸当即一口回绝:“不!你们有武将的骄傲,我也有统帅的尊严,纵然不能轻涉战场,我亦要有所作为。”说罢这句,何咸也知时机紧迫,当即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对平阳公主道出:“你之前说过,战争,就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如今敌我人数悬殊,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犹嫌不足,我欲带士卒隐匿林 中,佯装援军,助尔等破贼。” “鬼蜮伎俩,何足挂齿!”项羽眉梢突跳,如他这样骄傲到了极点的勇战人物,自然不屑何咸这等诡计。 可平阳公主却甚为讶然地看了何咸一眼,随即点头开口赞同道:“不错,此计可行!”一人同意,一人不屑,何咸知项羽刚愎自用,也知自己此时根本不可能压服这位霸王。故而,他又直接言道:“羽哥,我只需数骑足矣,纵然此计无效,亦然不会影响大局。更何况,此事也非是你能阻止的 。” 说罢,何咸傲然一挺胸,极度自信地对着五百铁骑喝道:“愿随我留下来的,站出来!” 然而,这一声喝令下去,他忽然自己意想中的齐声应和并未出现。五百铁骑一个个眼神躲闪,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般,只希望此刻自己是个透明人。 何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小平津操练了这些家伙足足一月有余,又当着他们的面砍下那些乱军的脑袋震慑。可在项羽的绝世威姿之下,他们竟然一个个就叛了变! 这样的结果,让何咸看起来就像个二傻子。 也就是这样戏剧性的效果,使得项羽的杀意顿时尽消,饶有兴致地看着何咸如何收拾残局。 一时间,何咸也毫无办法,只能一指这支骑兵,大声喝问道:“你们究竟什么意思?” 骑兵阵中的曲侯这时不得不开口解释:“司马,我等男儿生当酣战,死当马革裹尸。平阳城上那些义兵不过百姓,亦然悍不畏死,我等岂能甘于人后?” “我这是兵不厌诈,是为了尽可能赢得这场险战,同样至关重要!”何咸大吼,虽然得知骑兵是受平阳城义兵激励,才会这般想要奋勇杀敌。可事关面子,又关乎战局,他自然也很生气。 “别罗嗦了,贼众快要破城了!”平阳公主此时断然怒斥,银枪随意一点:“你,你,你,还有你们这几个,留下来保护司马,听命行事!” 那几个被平阳公主点到的骑兵,一个个顿时面若考妣,但由于无条件服从军令已然开始植根他们的心中。他们纵然不愿,却也有气无力地走向了何咸身边。 这一插曲过后,项羽和平阳公主则率领麾下铁骑,悍然冲向了战场! 何咸看着这支骑兵犹如一柄利剑出鞘而去,不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西楚霸王又如何,还不是被我逼出了火气,并且还只能乖乖痛快发泄在这场战斗中? 感念完这些,何咸随即警醒,一巴掌拍向那个还艳羡同伴杀入敌阵英姿的什长:“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在这里作用比他们大多了!还不速速去砍些树枝来,绑在马尾上?” “啊?”骑兵什长直接傻了,“司马大人,我们至关重要的事情,就是做这些?”“不止这些,你们随后还要扛起旌旗,在树林外缘来回奔跃,让贼兵以为我等大军已至!”何咸又是一巴掌拍过去,恨铁不成钢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赶紧去照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矫如鹰隼 “汉中郎将牛辅麾下别部司马先锐已至,贼众还不速速束手?”就在白波贼的木梯即将再度搭上平阳城头的时候,一声清越的女音陡然传遍整个战场。冬日冷阳之下,一马当先的平阳公主纵马赶来,英姿飒爽。身后二百西凉铁骑滚滚随行,几乎踏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 这一变故,立刻使得白波贼众的注意力,转向了平阳公主这支骑兵身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苦撑了旬月的平阳城前竟然迎来了援军,而且还是一位倾国无双女将率领的援军。 不过,一瞬间的愕然之后,他们的表情迅速就变了。这些骄纵狂妄的白波贼,并未因这支援军的出现而变得惊恐混乱。事实上,当他们看到援军只有两百骑的时候,已面露不屑之色。尤其看出领军之人,竟然还是一位倾城绝伦的美人时,他们的目光已变得 火热c贪婪以及更加狂暴。 “他们只有两百人,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不足为惧!”阵心的杨奉大吼一声,得意而骄狂:“前去灭了他们,活捉那个女将,留着让大伙儿乐呵乐呵!”随着平阳公主的出场,整个白波贼众的士气非但没有消沉,反而被激得更加凶悍起来。然而也正因如此,那些不谙军阵的士卒,胡乱地挥舞着兵刃冲向平阳公主这支骑兵,顿时使得全力冲锋的阵型一下变 得嘈乱起来。平阳城上只剩下十几名精疲力竭的义兵,只需轻轻一触便可崩溃,这样无趣的战果自然不是这些被激起凶性的白波贼想要的。相反,将那个看起来英武美艳的女将围困起来,肆意挑逗,那才是战场上的享 受!一时间,抱着这样想法的白波贼众,纷纷涌向平阳公主这支骑兵。从何咸的角度来看,整个白波贼众的阵型,就仿佛被一大块强力的磁铁吸附一样,纷杂地扭动着,甚至阵型密集处已然出现了自相踩踏的 景象。 而平阳公主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前世多年的戎马生涯早就令她知道,自己一出场会引发出怎样的混乱:热血上涌的男人,往往就相当于烧坏脑子的白痴,只会给她提供最佳的舞台。于是,她并未带领着铁骑迎面直接冲入贼众当中,而是借助着骑兵的机动力,在战场外缘来回奔骤了几圈,使得已然混乱的白波贼阵型更乱如蚁粥时。她才面色一凛,旋即寻到一处最薄弱的缺口,厮杀了 进去。 “名将风姿,果然令人叹为观止!”始终默默关注着战场局势的何咸,看到平阳公主这一举动,当即忍不住拊掌激赞起来。在他看来,白波贼众虽然人数众多,可被平阳公主两百人牵着鼻子之后,已然分不清东西南北。可机动灵活的平阳公主,却如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鹰隼,在空中划过几道迷惑的剪影后,便迅捷有力地俯冲而 下,一击而中! 这份指挥美感,当真将战争升华到了艺术层级!故而,意料当中的结果也随之出现了,混乱不堪的白波贼根本抵挡不住平阳公主这支骑兵的突进。不说他们早已敌我不分脑子浆糊,便说他们没有巨盾c没有长枪c没有弓弩,也根本无法抵御这个时 代精锐西凉铁骑的冲锋!刹那间,白波贼众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无数身上连皮甲都没有的贼兵被铁矟挑起,甩在一旁,随即被同伴踩成肉泥。许多根本还不知道骑兵究竟在何处的白波贼,只能愕然回头,才看到跨骑在高头大马 上西凉骑士狰狞的笑脸和冷硬的铁矟。一马当先的平阳公主则更是耀眼无比,手中长枪挥舞如飘落的雪花,只是但凡沾染到那些锋芒的贼众,都会很快成为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除此之外,她还负责着整支骑兵的突进方向,随时调转着马头 ,引领着身后骑士杀向白波贼众最混乱c最薄弱的环节。此时这一支两百人的骑兵,便仿佛一只锋利无比的手术刀,正在迅速切割着白波贼的外缘,却绝不深入。随着它一层层地搅动c杀戮,肉眼可见之下,整个白波贼众立时更加散漫狂躁。可却根本抓不住骑 兵的一点背影,更谈不上剿杀。 “围起来,将他们围起来!”杨奉这下不再嚣张了,而是气急败坏起来:“我们足足有万余众,怎么可能被两百人击乱!给我围起来,形成一个包围圈,死死将他们勒在人群当中!”客观来说,杨奉的命令并没有错:骑兵的优势在于突进,尤其西凉铁骑更注重战马的爆发力。没有专门对付骑兵器具的白波贼,只能用人数和性命围上去,使得骑兵丧失冲锋的优势,才能取得极其惨重的 胜利。可惜的是,杨奉高估了自己的统御能力和这些白波贼的素质。他的命令虽然下达了,可遵从命令的白波贼并没有多少。大部分白波贼还是如傻子般被平阳公主戏弄着c杀戮着,偶尔一次深入,令白波贼感 觉他们围困有望时,平阳公主便会迅速调转方向,杀出重围。 很快,整个白波贼阵型被平阳公主这二百骑兵搅得一团糟。杨奉也觉察到了,有时手下过多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他想指挥大军合围,可那些蠢货就只会跟着马屁股乱跑。非但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使得整个大军一下陷入了无序的混乱中,自己的命令就 算下达,也形同放屁。不过,他也并不太担心,毕竟敌人只有二百骑,自己却有万余众。就算这一万人站着不动让敌人杀,也会杀到他们兵刃迟钝c战马瘫倒,更不要说,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获胜的 一方,仍旧会是自己。可就在他这个自我安慰的想法刚萌发的时候,杨奉忽然嗅到一股极其危险的味道。他耳朵猛然一颤,透过嘈乱的战场听到了一阵更加清晰的马蹄声。遽然回首时,他那张无奈羞恼的脸,已然变得惊恐不已 :敌人竟还有一支骑兵! “儿郎们,终于该我们大展神威了!”项羽压抑着心中的炽烈,双目不由变得湛亮起来。他想过那位女将也是何咸召唤来的名将,但却没有想到这位女将,竟然能将自己的意图完成得如此完美!不错,五百骑兵冲击九千余人的军阵,在项羽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项羽之所以还是分兵让平阳公主牵制贼众,而是因为他信不过手下这支骑兵。在项羽看来,这支骑兵的确算得精锐,但毕竟不是追随 自己南征北战的江东虎骑!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有些高估那些贼众了。也罢,就惬意地大杀一场,将自己滔天的不甘都倾泻在这场杀戮之中,让这个时代,也知晓一番霸王的威名! 思绪至此,项羽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说不出的笑意,不经意瞟了一眼之前的树林,想到:也让那个有意思的小子,知晓真正的战斗,是不需要什么诡计的! 可就在项羽已然在乌骓马的飞跃下进入战场,准备让破军枪饮下第一滴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树林当中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鼓噪! 项羽骤然回头,只见那片树林当中,竟然烟尘滚滚,枯叶乱飞。几杆旌旗在林中忽隐忽现,有人正扯着嗓子高呼道:“汉中郎将牛辅麾下李傕率八千铁骑前来讨贼!” “汉中郎将牛辅麾下郭汜校尉率八千铁骑前来助战!” “汉中郎将牛辅麾下张济校尉率七千西凉男儿领取军功!” “汉中郎将牛辅麾下别部司马何咸主力已至,敌军还不速速投降?” 项羽耳力过人,他听得出,那些声音当中嗓音最尖的c最让他讨厌的,就是何咸在呼嚷乱叫“真是大煞风景啊”看着前方那些迅速胆寒的贼众,项羽陡然觉得这场战斗没了激情,只剩下更切齿的暴躁:“一个人,竟如此讨厌地毁了这场杀戮盛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来了?冲我们来了? 纵然项羽已被毁坏了心情,但他的杀意却愈加浓郁。尤其,他仍旧是那位力能扛鼎c斩将夺旗的无双悍将。 手中霸王破军枪只是随意挥出,锋芒所及,那些白波贼寇已身首异处乌骓巨马一个突进跳跃,白波贼众便纷纷惊恐躲闪,慌乱一团。来不及躲闪的,只能被乌骓马踏碎胸膛,死不瞑目。 一踏入这个战场,项羽就是当之无愧的神,无人能挡,也无法阻挡。 他杀过去,凶悍的贼寇就如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迅速腐朽破碎开来他冲过去,就如一柄灼热的刀子切割着奶油,瞬间融化分解开来。 只要他跃入战场,就是一副华丽而壮美的画卷。跃马当前的项羽,仿佛带着血和风,带着死亡的阴影。挡在他面前的,无论是兵刃还是人马肢体,都只有被轻易粉碎割裂的下场。从何咸的角度来看,假如说灵活矫捷的平阳公主是一只苍鹰,那霸王项羽就是一头狰狞的远古巨兽。隆隆踏地而来,一往无前。身在三百铁骑之前的项羽就是最锋利的刃,急速地割裂着敌人的防线。烟尘 滚滚中除却敌人的尸首和断裂的兵刃,就是一条笔直通向杨奉的血路。在项羽迅猛的攻势之下,整个白波贼杨奉一部,就如同一位臃肿而头脑混乱的巨人。非但组织不起一次有力的反击,更被平阳公主牵制着自相攻杀。尤其何咸这里的鼓噪喧哗,更是令整个白波贼心惊胆战 ,自乱阵脚。 这时杨奉也不再气急败坏地指挥那些白波贼众了,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然看到项羽正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那奇异而巨大的霸王破军枪,雄俊而健硕的乌骓马,以及掩盖在银白色狮盔兜鍪下阴鸷而霸烈的脸。早已映寒了杨奉的眼,使得他的心仿佛在尖啸的狂风中被狠狠摧残! 他亲眼看到,那个神勇无敌的悍将,借助着战马的狂暴冲势,轻易地便洞穿了一名白波贼的身躯,血肉之躯在那杆长枪之下脆弱地犹如稻草。 可即便如此,那位悍将仍旧不停,就这样穿过一个又一个白波贼的躯体,直至他大吼一声,那些尸体就如破布一般被甩落在军阵各处,鲜血断肢乱溅! 仅是如此匪夷所思的巨力,已然令杨奉升不起一丝争斗之心。更可怕的是,杨奉还看到,那人早已将杀戮演化成了一种艺术。更多的时候,那人只是纵马跃过,手中大枪挥舞c寒光闪烁,随即就是那些愣着原地的白波贼要害处多出了一个血洞。直至那匹健硕神速的巨马冲出几丈远之后,他们才不甘倒地,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九千余人的军阵在这样的武神面前,不过就是个摆设!他身后骁勇的三百铁骑,也只能勉强跟随着继续扩大战果。 可就是这样,他冲向前,前面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三百铁骑随后跟上,血肉的缺口就被一层层撕裂,逐渐扩大至整个军阵的溃乱。 不,不能再这样令他肆无忌惮下去!杨奉举起了手中的大刀,似乎想要抗争一下。 然而,就在这一瞬,项羽似乎略有感觉,猛然一抬头,那双凶戾的重瞳当中瞬间映入了杨奉的影子。项羽狂傲地一笑,猛然将手中的长枪,直接在虚空中指向了距离他还有十几丈的杨奉身上。 就是这一虚指,杨奉却似乎感到自己已然被那杆铁枪洞穿了灵魂,阴冷的气息瞬间流遍全身,使得他头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终于反应过来后,杨奉当即大叫,调转马头迅速向后逃窜而去! “哈哈哈无胆鼠辈,尚不如一屠户子!”看到这一幕的项羽,不由恣意狂笑。 只是他这句话,一下令躲在树林里的何咸郁闷了起来:什么叫还不如一屠户子?那屠户子到底说的是谁? 应该是樊哙吧? 毕竟,跟项羽交过手的,也只有樊哙了。 不过,樊哙似乎不是屠户子,直接就是屠户吧?好像,历史上没记载樊哙的老爹,也是个杀猪屠狗之辈 我呸! 自己还在这里替项羽乱解释个屁啊! 不想承认又怎样,项羽口中的屠户子,说的就是自己! 将自己与杨奉这等三流武将相比较,也不知项羽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不过,从项羽一向眼高于顶的尿性来看,他这样说,似乎是夸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由此说来,自己似乎还应该骄傲一下?毕竟,历史上项羽好像可没夸过什么人 胡思乱想着,何咸就越想越郁闷。不过,这也是个好现象,因为眼前的局势已然给予了他胡思乱想的心情。 当杨奉丢下贼众开始逃窜之后,白波贼众也发现了战局的变动。一时间,整个白波贼兵败如山倒,瞬间分崩离析开来。 何咸清楚看到,那些人贼寇飞快丢了兵刃四下逃窜,犹如兔子。适才的骄纵之气立时变成了惶惶不安的恐惧,让人看起来觉得格外讽刺。 更讽刺的是,何咸这里明明只有数骑,而且呐喊鼓噪了半天也没冲出一支真正的大军来。可那些已被吓破胆子的贼寇,却都极有默契地选择了其他方向逃窜,丝毫不敢来此探查一番虚实。 由此可见,自己的虚张声势一计,的确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毕竟,从常理上来说,假如没有庞大援军已至的心理压力,这些仗着人数众多的贼寇,也不会溃散地如此轻易c如此迅速。 只不过,足足一万余众的贼人当中,也不尽是如此。 何咸就挺稀罕地看到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在一位将领的指挥下,似乎要阻拦大军的溃退。可惜的是,大势所驱之下,他和部下数百人的努力,丝毫换不来任何效果。“这样的局势下,要想阻止大军溃败,唯一的可能就是率众击杀我这里的疑兵。只要树林当中烟尘不起c落叶不再纷舞,援军已至的恐惧压力立时解除。届时,得知受骗的白波贼必然恼羞成怒,反戈一击也 不是没有可能” 捏着自己的下巴,何咸这位初临战场的菜鸟,竟还颇有闲心地替白波贼分析了起来。不过,就在他想到这些的时候,眼神渐渐变得疑惑起来:“咦,那数百人怎么不斩杀威慑溃逃的败兵了?他们集合起来,好像朝自己这里冲来了?嗯,好像就是朝着自己来的,那领头手持大斧的年轻人,看 起来也是个大将之材嘛。”“等等!”猛然惊醒的何咸,看着那支数百人汹汹而来,登时傻眼了起来:“他们是冲自己来的啊!自己这里,可只有十几人,连支撑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可能!而且,领头那个年轻人虎背熊腰c手持大斧,一 看就是位猛将啊!” “等会儿,手持大斧?”何咸脑中瞬间将汉末武将的资料过了一遍,他猛然想到,喜欢玩斧头的那位猛男,就是徐晃啊! 也只有这位未来的五子良将,才能在大军溃败之时,清晰地分析出局势关键所在,从而想要力转乾坤! 特喵的,徐晃你今年才二十多岁,要不要这么厉害啊!为什么每个能在历史上留名的家伙,就都不是省油的灯!平阳公主和项羽,你们怎么就没拦住这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迷之自信 何咸嘴上抱怨,但其实心中也完全明白,在万余人的大混战中,要想拦住徐晃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不是说项羽和平阳公主没那个能力,而是说概率特别低。从现在徐晃只穿着一件裘皮甲,连个兜鍪都没有,只能扎着一方黄巾的穷酸样儿,以及他只能指挥几百人队伍来看,此时徐晃在杨奉部下是很没得 到什么器重的。 目标如此之小,徐晃在万余人当中被两人撞上,自然不太可能。更不要说,此时白波贼大军溃相初现,正是项羽和平阳公主合兵尾衔追杀,扩大战果c制造更大混乱的关键时机。别说两人身在远处根本不知晓这里发生了何事,就算看到了,他们也来不及杀出重重白波 贼赶来救下何咸。 现在,摆在何咸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他现在就翻身上马,即刻开溜另一个就是他在这里跟徐晃死磕到底,让徐晃知道一番他也是位纯爷们儿! 第一个选择,何咸知道自己的性命可得以保全。 数百人当中只有徐晃及十几人骑着马,自己和手下四散而逃。徐晃追上来,且砍了自己脑袋的概率同样不大。毕竟,此时徐晃满心担忧的,应该是如何激励白波贼反击,而不会是一心抢什么人头。只不过,这样的选择后果,可能就会导致项羽和平阳公主奋力拼杀而来的战果烟消云散。可以想象,一旦徐晃这数百人立在树林旁齐齐大喝,那些溃逃的士卒发现树林里根本没有汉室援军,必然就会恼羞 成怒。反戈一击下,两方生死胜负,一切难以预料。 第二个选择,自然可以可以个屁! 第二个选择只会让徐晃擎着自己的脑袋,更加清楚明白地告诉那些白波贼他们中计了,然后那些白波贼就会更加恼羞成怒,嗷嗷叫着跟项羽和平阳公主拼命! 这样看来,摆在何咸面前最明智的决定,就是他迅速上马开溜儿。“所谓兵败如山倒,连杨奉都跑了,白波贼纵然知晓他们被骗了,反戈一击的可能性也不大吧?”大脑急速运转着,何咸努力分析着两方的形势:“况且,以项羽霸王之勇c平阳公主之犀利,就算白波贼被徐 晃劝动,两人也会迅速平息白波贼反击的苗头儿吧?毕竟,这两位名将可不是什么浪得虚名之辈!” 无论怎么分析,得出的结论就是何咸要当一把好汉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那种好汉。 可是,不知为何,望着徐晃气势汹汹而来,何咸忽然就升起一种迷之自信。在心底的深处,他深深地坚定徐晃不会杀自己。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表明此番徐晃就是要大杀特杀的。但何咸就是感觉自己此番没有性命之忧,那种强烈的信念,也不知从何而起,就牢牢占据着他的脑海。 于是,犹如陷入了魔怔一般的何咸,非但不准备跑。反而还好以整暇地依偎在了一颗树下,翘起二郎腿等待着徐晃。 “敌将休要再虚张声势,林中只有数骑奔纵鼓噪,儿郎们速随我斩下敌将首级!”看到这一幕的徐晃,似乎被何咸嚣张的表现激出了真火,誓要一斧头剁了他的狗头不可。 然而,就在那数位骑兵赶来要救护何咸时,何咸却猛然翻身而起,对着来将厉声喝道:“徐晃,徐公明,难道你执意要取我首级不成?” 被一个素昧平生之人陡然喝出自己的名字,这样的惊愕还是很明显的。徐晃挥舞而下的斧头也不由停在了半空,勒住缰绳询问道:“阁下何人,为何知晓某家姓名?” 何咸此时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所有判断的前提,便是眼前来乃徐晃。一旦认错了人,那乐子恐怕就大了。“我乃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徐晃,莫非真的已甘愿将父母给予的清白之身玷污不成!你也曾为大汉府吏,也食大汉俸禄,莫非忠心二字在你眼中,便一文不值?莫非你徐晃也是那狼心狗肺c祸乱天下 之徒!” 假如说之前何咸的喝问,还让徐晃惊愕的话,那现在这番话就如一柄利剑,狠狠刺入了徐晃心房中最脆弱的部位。 与一般奸猾的小吏不同,徐晃生性笃厚,志在报国,委身白波贼是他当前最切骨的痛。此时被何咸一言喝问出来,徐晃当真如感觉被洪钟之音震喝,心乱不已,诸多情绪迅速蔓延起来。看到愧疚c羞惭还有不甘的挣扎在徐晃面上来回变幻,何咸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徐晃果然是这个时代正统的名将,是那种的心怀汉室名将!历史上,就是他劝说杨奉归顺李傕,也是他在献帝东归之时,奋 力护佑,甘效犬马之劳。 直到局势没那么杀气腾腾之时,何咸才有心情打量了一番这位未来的名将。只可惜,徐晃的尊容实在有些不敢恭维,眉毛极粗,眼睛却很小,倒是肥厚的嘴唇显出几分忠厚。 这样的长相,若排除徐晃那魁伟雄壮的身形,恐怕将他扔在田间地头儿当中,一下就找不到了。 只不过,徐晃接下来的一句话,立时让何咸想起了一句古训:人不可貌相。 “为贼,不过乃是杨渠帅允诺不杀扬县父老。是时,杨渠帅率众攻城,徐某也曾苦战数月!”说到这里,徐晃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怒气,似乎在愤恨那个时候扬县为何没有援军。 可他毕竟不敢将这等话说出口,只是叹息了一声后,继续说道:“扬县势微,徐某苦撑两月之后,仍无力回天。杨渠帅也念在下忠勇,承诺在下只要归顺,便不妄杀扬县一人。在下苦无良策,只能屈从。”这句话出口,何咸再度望向徐晃,忽然便觉得他那憨厚的方脸如岩石般沉稳。而且,还饱刻下了刀斧的创伤。可以想象,当杨奉提出那个条件时,徐晃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背弃了自己的信念,委身事 贼。 不过,这个时候对徐晃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故而,何咸虽心底敬佩,但面上却做出一番不屑之色,开口道:“这便是你教授杨奉三日一攻城,劫掠平阳县的理由?这就是你让这支白波贼肆虐河东,使得大汉一郡烽烟四起的借口?这就是你徐晃助纣为 虐,还妄想着乞求大汉百姓原谅的托辞?” “住口!”徐晃勃然大怒,一张方脸已被激得通红:“徐某也曾是良家子,自知当尽忠报效。无奈天下大乱,群盗四起,徐某感念杨渠帅恩德,只能信守承诺!” “简直狗屁!”何咸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徐晃大骂道:“徐晃你也是通晓事理之人,难道便如此狭隘!信守承诺那也得分对象,一个杀人犯帮了你一次,你就要帮他杀更多无辜良善的人?”“你!”徐晃再怒,大斧亦然再度嘤嘤颤抖。然而,平日轻若无物的大斧却始终没有再度举起来,徐晃最终喟叹一声,放下斧头道:“将军微言大义,徐某敬佩。区区数骑虚张声势便使得万余大军军心溃散 ,也乃智将所为。然杨渠帅毕竟信守承诺,徐某也不能做那无信无义之人,只望将军早日平定贼乱,徐晃必负荆请罪,任由将军驱使!” 说罢,徐晃调转马头,对着麾下喝令道:“撤退!此间之事,尔等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明白了吗?”看着这位饱受信诺和忠诚煎熬的执拗名将,何咸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待徐晃准备策缰之时,他还是想到了一句话:“公明,在下乃何咸,字悉文,故大将军之子。既然你日后乃我帐下之将,你自 需知晓我的身份。” 徐晃宽厚的背影猛然一缰,却没回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声催促了一声战马,狠狠抽动了一鞭子,随即绝尘而去。望着徐晃远去的背影,何咸这才深深吁了一口气,随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哎呦妈呀,以后这种凶险的事儿,自己可再也不玩儿了。那染血的斧头真他娘的吓人,单是看着就差点让人家尿裤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嘴贱讨人嫌 何咸终于入了平阳县府衙。 两日后,贾玑c吴匡c许凉三人率领着主力也赶赴入了平阳,接管并开始重新加固城防。 之前的那场壮烈而传奇的大战仿若南柯一梦,平阳城中所剩不多的百姓,看着威武的大军入城,也由之前绝望仿徨变得有了几分希冀。只是城外负责清理尸体的劳役,却足足辛苦了三日。 “战死的那些义兵尸首都找到了吗?他们的亲属亲人,都给予抚恤关照了吗?”坐在府衙正位的何咸,面色平静地问出这句话。 贾玑翻了翻手中的竹简,看了一眼后回道:“皆是平阳本地人,除却六名猎户流民之人,身份都已确认。家属亲人,也都给予了合理的抚恤。”“很好,”何咸这才点了点头,进入平阳县这三天时间里,他一直在关注着此事。之前一战能够大获全胜,可以说就是因为那些义兵誓死不退,才给予了他机会,这些人非但功不可没,其志节更当载入史册 。 故而,何咸随即又开口说道:“将这些义士名籍都编入军籍。” “兄长!”贾玑不由动容,惶声劝阻道:“军籍乃是贱籍,一旦这些义士被编入军籍,恐大失人心。”汉末实在有个有意思的阶级朝代,贱籍这个词其实还不是真正的政治身份,只有那些失去了田地的佃户c僮客c奴婢默认是社会阶级的最底层。在此之上,便是普通编入民籍的百姓。再往上,就是良家子 了。 良家子,指的是三代之内没有犯法之人的家族。这样出身的人,是有资格被选入朝廷禁卫c入署为郎的,所以比普通百姓要高一级。良家子之上,就是时代的统治阶级士大夫贵族和皇族了。如此看来,良家子才可入选军士,那军籍应该是挺光荣高大上的。可到了后汉末,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朝廷单靠良家子之军,根本无力对抗日益汹涌的叛乱。故而,朝廷只能将不少的罪徒c流民c游侠 c家丁仆役编入军中,也就使得军籍渐渐成为了世人鄙夷的贱籍。“那是别的军籍!我麾下士卒,皆乃抛头颅c洒热血,为国捐躯尽忠的好男儿,岂能一概而论!”何咸豁然而起,胸中之激愤一时难以抑制。然而,也就是这一瞬,他忽然看到了贾玑眼中的诧异。再看吴匡 和许凉,也皆对自己这番反应大惊失色。 一时间,何咸意识到自己经历第一场战斗后,性情开始变得有些偏执暴躁了。这是杀气入心的后遗症,必须正视和调解。故而,顿了一下恢复下心情后,他才挤出一个笑容转口说道:“不错,刚委派你处理县衙政务,便有如此缜密心思了。你说的也有道理,此事秘密进行便好,不可声张。待日后我为麾下士卒争取来切实利益 c提升军籍荣誉后,再宣扬不迟。” 听到何咸夸奖,贾玑这小年轻脸色一下又自然了,开口又道:“兄长,我还想到一事。此番兄长以五百骑大破万余白波贼,乃不世之功,当刻碑留念。” 何咸当即摇了摇头,笑道:“馊主意。此事虽千真万确,但传入那些凉州将领耳中,岂非更遭他们嫉恨?”又顿了一下,何咸好像想到了什么,举一反三道:“不过你这提议也启发了我,此事虽不宜大肆宣扬,但在平阳县中却是有必要的。不过碑文上内容需修改一番,要着重表彰那几十名平阳义士誓死守城的气 节刚烈。”贾玑眼神一亮,不由猜到了何咸此举的用意:眼前重中之重,还是平定白波贼之乱。有如此慷慨壮烈的事迹刻于碑上,非但会令平阳县百姓感恩戴德,更会令营中男儿暗下立誓c争先效仿。而何咸花费的 ,仅仅是一块石头和几位石匠的劳力。“刻碑完成之时,我自当亲自出场宣扬一番。”说罢这句,何咸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吴匡,开口言道:“三日一战,我军五百精骑大破杨奉一部,斩敌一千有余,逐杀无算,不知到了今日,杨奉一部是何状况 ?”堂中之人一听这个问题,面色登时激动起来,都感受到了何咸欲反守为攻的心思。可吴匡却脸色很是难看,迟疑半天,才羞愧回道:“回司马,斥候探查三日后,并未有详尽消息。唯一知晓的,便是此战之 后,杨奉一部并未伤筋动骨。” “怎么可能?”何咸可是亲眼看到杨奉手下那一万人,是如何狼奔豕突c四下溃逃的,那等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架势,分明就是杨奉一部就此退出风云舞台的前兆。可现在,吴匡竟然告诉自己那么精彩艰难c风骚绝伦的一 战,几乎相当于没打?“公子,此事并不难理解。”平阳公主见何咸如此想当然,开口解释道:“我等入平阳时,杨奉一部已盘踞扬县有段时日。大军一溃败,看似杂乱无章,四下而逃。但只要那些败兵度过危机后,还是会去扬县 汇合的。毕竟,乱世当中,他们这些流寇贼盗若不抱成一团,只会死得更快。”“所以,以妾身来看,这三日杨奉想必便是在扬县收拢溃兵。平阳距扬县毕竟不远,三日时间也足够杨奉恢复元气了。”说完这句,平阳公主见何咸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又鼓励了一句道:“不过公子也无须 如此消沉,三日前一战,我等虽未将杨奉一部彻底剿灭,但在斗志士气上,早已击溃白波贼锐气。”“也就是说,我们之前那一战,没有在上消灭敌人,只是在精神上摧毁了他们?”何咸还是有些不开心,挠着脑袋道:“这不胡扯嘛,打仗在我看来就跟谈恋爱一人,得到身体才是最终胜利,得到精神那 只是自欺欺人” 话音刚落,何咸一抬头,忽然便觉得堂中气氛很冷。而且,平阳公主那张原本温婉的脸,也变得很黑。 “兄长,县中还有杂事要忙,小弟暂且告退。”贾玑最聪明,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主公,城防加固乃是要事,属下需去督查一番。”许凉紧随其后,也活学活用。 “主公,贼兵情报一事属下愧疚不已,这便去再派斥候,务必将贼众消息打探清楚。”吴匡最纠结,按说他不应该走,毕竟这里好像还需要他。可看到贾玑和许凉都走了,他也不敢留了。这种情况,弄得何咸也都想跑。可身为当事人,他只能讪讪一笑,绞尽脑汁地解释道:“公主,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搞对象这事儿还是要认真动感情的,毕竟,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为繁衍后代也不 对!” 此时的何咸,真恨汉代都是矮桌案几,若是到了宋朝,他至少可以躲在桌子底下藏一藏。可现在,背后除了屏风,就什么都没有 然而,就在他以为平阳公主要大发雌威的时候,却恍然听到一句很认真的话:“你说的不错。” “啥?”何咸登时傻眼了,愣愣看着平阳公主:“美女,我记得还生有两个儿子,不是什么弯女呀” “我是指你说没有完全消灭杨奉一部这话没错!你这家伙,脑子里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事实证明,涵养再好c胸大脾性再好的公主,也是有底线的。紧接着,何咸就看到平阳公主那只纤纤玉手,一掌就拍碎了他面前的案几,杀机凛凛如战场上的凶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仗还要懂心理学 事实还证明,找女票最好还是找胸大脾气好c知识涵养高的。 因为平阳公主虽然一掌拍碎了何咸面前的案几,但最终也没跟泼妇悍女一样,将那一掌拍在何咸的身上。“不用再装了,你故意惹怒妾身,就是想让那三人识趣离开吧?”眨动着一双闪着智慧光芒明眸的平阳公主,回到了自己案席之上,悠悠坐下后又开口道:“公子其实是想知晓,妾身对眼前形势有何看法吧? ”缩成一团的何咸这时也坐回了原位,面色也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不错,如今河东形势,比起历史上你在关中起事时大同小异,错综复杂无比。我正是要借助你一双慧眼,看破眼前局势,方可胸有成竹c 进退自如。”何咸说的不错,眼下河东的局势,跟平阳公主历史上关中起事的确很是相似。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义军乱贼,而且各方势力皆纠缠不清。此时何咸一旦不管不顾地就赶去扬县揍杨奉,有可能大胜而归,但 更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捅了马蜂窝。历史上,平阳公主面对这等境况,先谋定而后动。她将别人看来死地一般的局势,巧手一转就化成了自己的优势那等眼力和精准的判断,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放着这样一位高明的参谋不来讨教,那何 咸就实在是个二傻子。 可惜,就当何咸期待着平阳公主素手拨开他眼前迷雾的时候,平阳公主却只能微微摇了摇头,遗憾说道:“妾身做不到” 何咸神色诧异了一分,但并未大惊小怪,因为他知道平阳公主还有后文。“妾身当年在关中起事之前,是有过充分考量的。是时,关中各义军乱匪,妾身早已派人探查清楚。包括兵力几何c势力范围c头目性情c以及各势力之间关系,妾身皆了如指掌。故此,有了这些前提,妾 身才知道何人可抚c何人当攻c何人又可以暂且不顾。”说罢这些,平阳公主将回忆的眼神收回来,放在了如今的河东局势上:“然今日不同往日,牛辅并非一员名将,对于白波贼各部的刺探只触及皮毛。失去了这些情报支持,妾身倘若信口开河,无异于纸上谈 兵,非但不能替公子指出一条明路,更会令我军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何咸受教般地认真点了点头:历史书上大多记载的,都是平阳公主在关中的赫赫传奇战功和犀利精准的眼光手段。但却不会记录,为了达到这些,平阳公主事先进行了多少次探查c做了多少分析准备工作 。 就如那些号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天才谋士,世人只看到决胜千里的神奇,却不知道运筹帷幄背后要花费的心血。不过,身为战争学堂一年级菜鸟的何咸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公主,你这话就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了吧?你说摸清敌军的兵力c势力范围以及军心士气这些我可以理解,可我们只是在跟他们打仗,又不是要 给他们说媒,了解他们的性格脾气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平阳公主摇了摇头,诲人不倦地再度教导着何咸:“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往往都决定着战争的走向和结局。而且,我也不单是只了解那些头目的秉性,也包括这支部队的过往所为。”看着何咸仍旧一头雾水,平阳公主干脆举起了例子:“例如,你之前从徐晃那里得知,杨奉攻破扬县后,并未纵兵杀戮扬县百姓。从这里我们其实就可以判断出,杨奉这一部贼寇在白波贼中还是有一定原则 的。其次,就是杨奉在他那一部也有一定的威望,至少,他可以约束住手下那些贼寇。” “然后呢?”何咸还是不太懂,犹如一个徘徊在迷雾山路前的少年,似乎看到了什么却得其门而不得入。“然后,再结合杨奉在此番攻伐平阳城一役,就可以判断出他军事指挥才能一般,但性格却偏执自矜。这样的人,在经历了如此一场惨败之后,是绝对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只不过如今他元气未复c又士 气低糜,故而才未对平阳城发动报复性进攻。但可以肯定,只要一有机会,他绝对不会不想一雪前耻。” “嗯”被平阳公主精辟分析完全折服的何咸,这会儿根本跟不上思路,只能点了点头示意他听见了。 是听见了,而不是听懂了。所以,平阳公主最后直接将结论抛了出来:“基于这些判断,对于杨奉一部,我们最佳的选择就是再一次击败他,随后再同他商议投诚一事。毕竟,杨奉这一部并不算罪大恶极,只要收服了杨奉,借助他的 威望就可以掌握他手下的白波贼。” “等等”何咸现在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运行速度根本跟不上平阳公主的思路:“你之前不是还说杨奉为人偏执自矜,这矜持骄傲的家伙,哪能轻易被人收服?” “所以,妾身才说,我们要再一次击败他。”见何咸终于有些开窍儿,平阳公主此时才妩媚地笑了起来,犹如百花盛开:“没有这个前提,你现在去收服杨奉,他必然只会砍了你派去使者的脑袋。”“哦原来如此!”何咸这下恍然大悟,不由被平阳公主这位睿智的女军神深深折服。只不过,就是这么一恍然的时间,他忽然又想到了一点:“不对啊,既然我们都第二次击败他了,杨奉一部说不定都灰飞烟 灭了,为何还要劝降?” 话刚一出口,何咸就后悔了,因为这个问题太没技术含量了。之前平阳公主也说了,是击败,而不是攻占:一旦自军攻占了扬县,那杨奉必然已是阶下囚,劝不劝降的根本没必要可一旦是跟之前一样的交战,那结果就会跟这次差不多,杨奉总有残兵败将会逃回扬 县的。届时只要自军一围城,派人前去劝降杨奉就是最佳的方案。 两次战败,杨奉骄矜之心被打掉,再加上徐晃那位心向自己的“内应”一怂恿,归顺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又因为杨奉在他那一部有一定的威望,那他麾下白波贼叛乱的概率也会很低“乖乖,真没想到,这战争打仗竟然还跟心理学有关,真是长了见识!”想通这些的何咸一方面仍旧对平阳公主敬佩不已,而另一方面却已跃跃欲试个不停:“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兵扬县啊!杨奉如今 部下人数跟我们差不多,可战斗力就差远了,打他简直就跟玩儿一样!”又一次,何咸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不废话嘛,要是能主动出兵,平阳公主这位军神早就建议了。现在不是还不清楚郭太c韩暹c李乐c胡才那些白波贼到底如何了嘛,要是杨奉跟这些家伙关系很好,联 络了他们共同对付自己,那自己贸然出兵,跟上赶着去送人头有啥区别? “那么,我们该从哪里搞来这些情报呢?”终于搞清楚自己当前最需要什么的何咸,忍不住挠起了脑袋。 可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入堂,禀告道:“司马,府外有一名女子,言乃司马府中婢女,有要事相告。”何咸一愣,忽然就扭头看向了平阳公主:这桥段儿,咋这么熟悉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还真是一位小婢女 何咸十分笃定,这次来的绝不是什么自己府中的婢女。因为,首先他没有召唤,另外就是他府中的婢女也不可能从雒阳跑到平阳县来。 汹汹乱世,尤其平阳县还是战场前线,一个弱女子说跑来就跑来,那这乱世也太不认真了一点。 不过,经历了最开始的诧异后,何咸随即还是对传令言道:“放她进来。” 不管到底是谁又在出什么幺蛾子,见肯定是要见的。再怎么说,这平阳县眼下也是何咸的主场,而且还有平阳公主这位可兼职女保镖的美女在此,他的性命至少是安全的。 很快,那婢女被传令带了上来,何咸抬头看了一眼,当时就有些发傻:还真是一位小婢女呀 来人看起来最多十四岁,白莹如玉的小脸,稚气未脱,乌溜溜的眼珠子像幽处闪亮的星子。肌肤白嫩,五官精致无一处不妥,真是美人胚子一个。 何咸当时脑袋就大了,以为谁家的闺女跑丢了。可这位小婢女一开口,立刻就让何咸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奴婢拜见公子,贺公子平阳大捷,壮我军威!”小丫头声音很清脆,好似一只活泼的百灵鸟。但何咸却再度审视了一番这小丫头:她说自己是将军府的婢女,那就表明她来自雒阳,可她却知晓平阳一事。若说她是本地人,那也不应该如此奇怪,毕竟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可说不出什么壮我军威这 样的话。 尤其此时小丫头眼睛一眨一眨的,分明就是在卖弄这小丫头,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婢女。 由此,何咸微微直起了身子,阴沉问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对于自己这番话,何咸还是很有自信的。再怎么说,他也亲手砍下过别人的脑袋,也见识了战场惨烈的厮杀,虽说比起项羽那种滔天盖地的杀机来还不算什么,但用来吓住一个小丫头,应该是没什么难度 的。可令何咸没有想到的是,那小丫头似乎对自己的威压没一点反应,反而还笑嘻嘻说道:“公子果然薄情之人,我家主人说了,纵然酒楼倾情一舞,投怀送抱,也难以留住公子的心。果然,不过月余,公子已 然将我家主人忘了一干二净” “瞎说什么呢!”心虚地看了一旁不动声色的平阳公主,何咸赶紧制止了这多嘴小丫头的话,然后还画蛇添足地向平阳公主解释了一句:“都是应酬,应酬场上的事儿” 平阳公主连理都没理何咸,神色平静就如一潭静谧的湖水,弄得何咸反而感觉更尴尬了。 不过,这时何咸也终于明白这小丫头究竟是何人派来的了:醉东方酒楼的老板娘,那位替李儒搜集各地情报的混血美女! 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何咸这里缺情报,李儒那间谍头子就将人送了过来。 由此,何咸直接一伸手,对小丫头说道:“拿来。” 小丫头眨巴一下眼睛,一脸迷糊:“什么?” “情报啊。” “没有。” 何咸一下被噎住了,有些气急败坏道:“那你来干什么?” “告知公子,我家主人两日后便会赶来平阳县。”小丫头说完这些,随后才一伸手笑道:“拿来。” “什么?”这会儿,是何咸傻了。 “赏钱啊”小丫头开始急了,“主人说过了,只要告诉公子这些,公子就会给我赏钱的。” 何咸摇摇头,还真不能让一个小丫头瞧不起,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铜钱后问道:“你家主人尚未至此,为何你已经到了?” “因为我本就是平阳人啊。” 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离去,何咸一时收起身子,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看来,李儒已经知晓此间之事了。而且,他令这个小丫头言乃我府中婢女,这分明就是在提醒我,他也知晓了你的存在。” “无妨,妾身乃公子召唤而来,又有地府系统掩护,查无可查,就算李儒知晓也只会是个无头谜案。恐怕也正是因此,李儒才会如此虚张声势,好让公子先露出破绽。” 平阳公主看起来比何咸镇定多了,侧目望了一眼何咸,继续言道:“妾身倒是更在意这个小丫头的主人,身在雒阳竟能令平阳县之人前来传递消息。如此看来,她似乎掌握了不少情报。” 何咸不由面露苦笑,抚额发愁:毒士李儒手下的美女间谍,那样八面玲珑的人,掌握的情报能少得了吗?就是不知道,李儒现在把她派过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当下,何咸便简单地向平阳公主介绍了一下那位老板娘。不过,过程中自然就略过了他在醉东方酒楼,如何同老板娘的旖旎。“公子无须担忧,如今河东一地对于公子来说,不过扬名立万的舞台。可对于李儒及董卓来说,却是事关大业的关键所在。以此推来,李儒和董卓在河东一事上,比公子更为上心。”平阳公主旁观者清,早 已猜出了李儒的用意:“依妾身看,李儒此番将那人派人,想必只是为了助公子平灭白波贼。” “助我?我真不觉得李儒能那好心。”何咸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平阳公主的话,毕竟他是真正同李儒打过交道的人,对于李儒的心狠手辣颇有感受。 或许,在董璜那等蠢货眼中,何咸跟李儒的关系十分融洽密切。但当事两人却知道,他们不过彼此相互利用的关系。一旦彼此利用的纽带断裂,两人成了仇敌,那最先会做的,就是先干掉对方。 尤其现在李儒还掌握着主动权,何咸对这条毒蛇,自然更加抱以十二分的小心和谨慎。见何咸此时“谈李色变”的模样,平阳公主难免又摇了摇头:她见证了何咸一步步成长,甚至在某些地方,何咸成长的速度都令她叹为观止。不过,一旦回归本性,何咸身上那种小人物的气质,还是会不经 意流露出来,成为阻碍他大步向前的障碍。对于男人这种毛病,平阳公主自然是有针对办法的。她知道男人有时很强大睿智,但有时也会很胆怯愚蠢,当男人处于胆怯愚蠢阶段的时候,女人只需给男人一点动力点甜头儿,或者一点激将法也 是可以的。于是,平阳公主微微一笑,嘴角不由带出了几许妩媚的风韵,连声音随后也腻了起来:“公子,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艳福,公子向来自诩魅力无双,连妾身这等沙场上的悍妇都敢觊觎。莫非此番区区一个弱女 子,就让公子望而却步?” 果然,一听这话,何咸立刻就跳了起来,挥手道:“瞎说什么呢!本公子英俊潇洒c帅气无比,魅力早已突破天际。那混血美女主动上门,恐怕都不是李儒授意,而是因挂念本公子才不惜匆匆赶来!” 见何咸果然跟头蠢驴一样上当了,平阳公主接下来的笑意不由更加别有风情,煽风点火道:“那万一她真的就是被李儒授意而来呢?难道,公子不怕那李儒吗?” “有什么好怕的!”何咸义正言辞,信心十足:“李儒那等老毒物,哪里懂得情之一字令人难以自持?他授意那混血美女而来,不过羊入虎口,本公子正好让李儒赔了夫人又折兵!”“公子有如此自信,那妾身这就拭目以待喽。”平阳公主终于站了起来,笑得那么惬意满足,临走之时,还不忘叮嘱何咸一句:“公子莫要食言而肥,依妾身看来,这混血美人对于公子日后的大计,可不亚于 任何一位名将呢。”何咸一愣,随即就摸不清头脑了:等等,她这话什么意思?怂恿我去勾搭别的女人,难道她就不吃醋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柳媚儿入城 两天时间里,何咸一直在思索着他跟平阳公主之间的关系。不过,得出的结论却让他很悲观:客观来说,平阳公主其实根本没怎么将他放在心里 不过,这样的情况反而是正常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纵观平阳公主一生,以及她身边的男人,都实在太优秀了。她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身世c眼界c能力都乃当世一流,就算在隋末唐初群星璀璨的年代,她的光芒也令不少才华纵横的男子不敢争辉。 相较而言,此时的何咸更像是一位蹒跚学步的幼童。很多时候,平阳公主还充当着教导老师的角色。 两人能力如此不对等,何咸自然难以走进平阳公主的内心男人终究只有展现了自己的价值,才有魅力令女人倾心。 不过,坏消息虽然如此残酷,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经过何咸仔细论证分析:自己虽然没有走进平阳公主的心里,但应该已走进了平阳公主的眼里。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平阳公主刚来这个时空的时候,那云淡风轻的姿态,好似参加汉末三国观光游一般。可到了如今,她非但已沉入这场游戏当中,更会时不时地耐下心来教导自己。 若不是放在眼中在意,又岂会这般投入且乐在其中? 只能说,自己想要追到平阳公主,呃怎么说呢,前途是光明的,希望也是有的,只不过道路十分曲折艰难,任重而道远啊! 时间就在何咸胡思乱想中缓缓度过。这两日,除却想这些男女为情所困之事,何咸还巡防了一番城墙,出席了纪念誓死守卫平阳城义士的立碑活动。至于张榜安民c巩固战备以及四下派出斥候之事,何咸都交由贾玑c许凉还有吴匡负责,且 晚上还要召集这几人前来汇报情况,督促落实。 第三日,就在何咸准备着联络一番已驻防在他身后的张济一部时,他得到了混血美女入平阳的消息。 对于这位雪中送炭的混血美女,何咸觉得还是要表示下自己真挚的诚意,出府迎接一下的。只不过,当他唤上一众亲卫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些亲卫的神色都极为奇怪。 怎么说呢,不是忧虑战事的不安,也不是驱使他们一早上整队出发的不满。何咸认真揣摩一番,感觉那是一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纠结,以及夹带着一丝对自己的看不惯? 这样的发现,让已经扬起马鞭的何咸,不由又停了下来。他环顾了一圈,最终选中亲卫中间那个双目炯炯瞪着自己的黑子,挥手问道:“小黑,你似乎不满意本司马亲自去迎接那位姑娘?” 被何咸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奸诈神色盯着,二货黑子一时就蔫儿了下来,收起了自己眼神儿,摇摇头说道:“属下不敢!” “不敢?”何咸再度一笑,身子也俯了下来:“也就是说,心里还是不愿喽?”二货黑子虽然武力不差,但心性太纯良了,一下就被何咸套住,竟然点头承认道:“是!”说罢这句,黑子似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又上前一步道:“司马大人,大丈夫当知恩图报,主母追随司马一路至此, 更有救命之恩,司马大人不该始乱终弃!” 一听这话,何咸就一脑门儿黑线,想不通自己就是去迎接下一个送情报的,怎么就成了陈世美c西门庆了? 是,熟知历史的人知道陈世美是被冤枉的。可何咸这时不管这些,他只觉自己比陈世美还冤 然而,当他真正看到那位混血美女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亲卫对自己有所误会,实在太正常了。 因为这位混血美女入平阳的架势,实在太怎么说呢,有些隆重,也有些争风吃醋的狗血味道。 与平阳公主单人入军营不同,此番混血美女足足带了二百西凉铁骑前来护送!那些铁骑将士一个个顶盔掼甲c人高马壮,气势剽悍,迎着冬日的寒风立在城外,很是给人一抹强烈的视觉冲击。 不过,这些也可以理解,毕竟是李儒麾下的美女特务,甚至还有可能是头号特务。李儒为保障她的安危,派遣这些铁骑护送也不无不妥。只是,若单单这些铁骑也就罢了。混血美女此番还坐着一辆华贵马车,朱漆车轮,窗牖严实。两匹枣红色辕马身上的胸绦刚刚卸掉,轭衡落地,机灵讨喜的车夫恭敬站在车旁。车后还插着一面旗子,上面 绣着一条金龙,与平阳县里的马车气质截然不同。 不仅如此,何咸还知道,马车当中铺着厚厚暖人的兽皮茵毯。还有暖壶等物,坐在里面,就会令人感觉如度春日。 因为这辆马车,何咸曾经坐过! 这辆马车,分明就是李儒带着何咸入醉东方酒楼时的那辆马车。包括那名机灵的车夫,也是李儒身旁贴心的小厮! 这样的一幕,令何咸眉头不由便蹙了起来。而当他终于望向混血美女的时候,神色更渐渐变得有些阴鸷。混血美女今日穿着一件紧俏的裘衣,不同于汉族女子的端庄,这身贴合身材曲线的皮裘一下将混血美女的异域风情勾勒出来。尤其她胸前还围了一块火红色的狐裘,更将她明艳无双的容貌和气质衬托了出 来。她整个人立在马车之前,便如一株开满朱红色之花的玉树,晶莹绚丽,给这片冬日一下增添了别样的魅惑。更主要的是,她面对那些城门兵丁视而不见,高高在上的气质显露无疑。可一看到何咸,却缓缓 低下了头,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仿若多日的忧思一下被撞破,令人倍感楚楚可怜。再看她是身后,还立着四名娇俏可人的小丫头,两日前来报信的小丫头赫然在其中。马车之后,甚至还带着不少居家之物。这样的排场,既给人一种千里寻夫的忠贞,又有盛气凌人c誓要争夺正妻名分的 决然。 这样的一幕,别说何咸手下那些早就得到消息的亲卫们误会。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跟这位混血美女真有什么瓜葛。 一时间,何咸心头不由更加冰冷,也不下马便开口言道:“姑娘奉李郎中之命赶赴此处,一路辛苦,还请入城歇息。” 何咸这番话,就是在向身边亲卫及那些守城将士表明自己的立场:自己的确认识这位姑娘,不过两人之间完全只是公事来往,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混血美女却没有动作,而是抬头看了一眼何咸,随即又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此番妾身虽奉命而来,但其中缘故,更在公子身上。”何咸眉头紧蹙,他听得出来混血美女就是故意想要他人误会。一时间,他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美女,你又不是找不到好婆家,这般逢场作戏作践自己,究竟意欲如何?难道,真的是生活在戏中久了,连 现实和虚幻都分不清了吗?不过,好歹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见混血美女的确有所预谋,他反倒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微微一笑后,便翻身下马来到混血美女身旁,恭敬一礼道:“不管姑娘为何而来,入了平阳便是客。更遑论姑娘 此来意义重大,何某自当盛情以待。” 何咸话说到这里,混血美女就是想再纠缠,也不好启齿。幽怨地瞪了何咸一眼后,便悠悠进入了平阳城。重新翻身上马的何咸,望着混血美女那高挑婀娜的背影,不由嘿嘿一笑,随即对着城墙上的兵士喊道:“都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司马如此魅力无边吗?不错,本司马就是这么英俊潇洒,引得各路美女争相来 此!” 众士卒和亲卫一听何咸这话,纷纷扭过头不想认这位长官:这不明摆着的吗?人家姑娘排场大,那是因为背后有雒阳李郎中在撑腰,跟你何咸没啥关系。要真是你的相好,你能对人家那么客气吗? 何咸这下心里就笑了:之前我不承认,你们都乱想歪。现在我都承认了,你们咋还不信了呢?人呢,果然还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更何况假的就是假的,是装不出来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身如蒲柳 柳媚儿手捧着一盅煮茶,神色凝怔,热气袅袅当中,她似乎已魂游天外。 许久之后,待雾气都模糊了她那张精致的脸庞时,她才苦笑了一声,悠悠叹道:“父亲,女儿好像太大意了” 一想到城门前那个人,柳媚儿便不知自己此时究竟是何心情。 疑惑吗? 当然是有一些的。 她的确没有想到,一个人经历了短短一个多月之后,变化竟然会那么大。 初见何咸的时候,说实话,柳媚儿是没怎么将何咸放在眼中的。毕竟,雒阳城中她见过无数的高门才士,那些人当中不乏坐怀不乱的高士。可何咸呢,在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表露出了垂涎的模样。 虽然,他的那种垂涎更多是一种欣赏和肯定。但在柳媚儿看来,如此轻易就被美色所迷的男人,跟自己父亲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柳媚儿对何咸有些疑惑了。虽然天下大势c朝堂纷争她并不太懂,但何咸竟能令自己的父亲隐隐动怒,这便说明何咸有着极其开阔的眼界和心胸。可惜,他的那番见解,还是在自己 的魅惑引导下说出来的,这就让柳媚儿感到了几分卖弄的意味。 那场酒宴结束之后,柳媚儿对于何咸的印象,也不过是个恃才傲物c骄矜自大的狂生。而且,他还沉于美色,定力不足,即便偶有锋芒毕露的时候,可也只给人一种暴雨不终朝的虚妄。 最后,再看到何咸于大街上哗众取宠,煽动那些士子游侠围攻董璜时,柳媚儿更觉得何咸没什么城府c且不识时务。 这样的家伙,自然也可取之处,但总体来说,柳媚儿觉得此人也就是个跳梁小丑式样的人物。或许,凭借着聪明才智,他会折腾一段时日,但在大浪淘沙的乱世中,恐怕就会湮灭于无形。 然而,今日再度重逢,柳媚儿便觉得何咸,已同一个月前的那个小丑不同。 虽然,他看起来还是那么轻浮,也口无遮拦卖弄自己的聪明。但与之前不同,他这次卖弄就很有些游刃有余的意味,轻易地就将自己制造的误会打散。 更难得可贵的是,他的那丝轻浮似乎也成了伪装。在偶尔的一瞬间,柳媚儿似乎觉得何咸已脱胎换骨,那丝轻浮的背后是冰冷沉静的本相,有着岩石般方稳的气度。“毕竟是练兵一月之人,自然多了男儿坚忍的气概。又得贾诩教导,还亲手斩下几十名乱兵的首级,他能有这番成长,也在意料之中了。”回想着何咸这一个月来的经历,柳媚儿对何咸的转变做出了自己的 分析。 可很快,她又有些愤怒起来:“但这并不能解释,他今日会对我如此冷淡!” 在柳媚儿的判断当中,何咸好色是第一印象,也是她认定的软肋。故而,今日她才会如此这般隆重盛装,只为让何咸一时情迷,陷入自己的圈套当中。 说起来,对于这些柳媚儿心里是很抗拒的。毕竟,这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李儒的授意。她想不通,自己那位眼高于顶的父亲,为何会那般看重何咸。记得从雒阳出发之前,李儒便亲口对她说道:“老夫还是小瞧悉文了,原以为他只是文治之才,却不料他竟是出将入相的人物。牛辅怯弱,求稳无谋,反倒是悉文竟以五百铁骑大破杨奉万余贼众!媚儿,此 番你入平阳,必要令他痴迷于你,好令他为董公大业尽一番心力。” 对于自己这位父亲,柳媚儿说不出是恨还是怕。毕竟,她只是李儒与域外女子一夜欢愉的产物,李儒引以为耻,非但不认,更连姓都只令她自取。 蒲柳之身,柔弱无依。所以,柳媚儿便以柳字作为了自己的姓氏。 可自幼成长在李家,见识过李儒种种手段的她,又不得不惧怕。所以,当李儒提出这样的要求时,柳媚儿根本没有勇气拒绝。 但不管是恨还是怕,柳媚儿对于李儒的才识能力还是很钦佩的。而且,卑微的身世也让她不觉得魅惑何咸有什么难堪。只不过,她认为李儒实在太小题大做了。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今日一见,何咸似乎并不是印象中那般好色之人。而这样的发现,与她的分析判断根本不符! 她印象中的何咸,是自己一引诱,就会将才学见解卖弄的浪荡公子。 她见到的何咸,是为了能在才女蔡琰露脸,就不知死活的蠢货。 她资料中,也是一位来路不明女子闯入军营,何咸便默认了那女子乃他的妻子。这样定力不足c见色脑热的家伙,柳媚儿认为自己此番只要做出倾心相寻的假象,何咸必然就会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要这样的误会在军中传开,那她柳媚儿随后只需弄些手段挤走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就 会成为何咸身旁唯一的女人。 那样,她便完成了李儒交付予她的任务。届时,何咸的一举一动思一想,都逃不过李儒的眼睛。 可结果,却不是这样。 柳媚儿看得出,何咸仍旧震惊于自己的美艳,但比起醉东方酒楼里的意乱情迷,他却已冷静克制太多,而且还游刃有余地化解了自己制造出来的误会。 “是一开始自己的分析就出了差错,还是这一个月来,他改变了太多?”柳媚儿拿不准了,对于这个让自己判断失误的男人,不知不觉间,她就多了一分兴趣。 也就是此时,门被人推开了,小丫头恭敬地一施礼道:“主人,何公子派人前来,说要召开军议,请主人入席。” 柳媚儿点点头,看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竹简:那些竹简上记载着这一年来白波贼所有动向,她早已熟稔于胸。 “知道了,你将这些竹简交与来人,我这就前去。” 柳媚儿笑了起来,神色一时便明艳了起来。因为这时候她已醒悟过来:通过那些只字片语来分析判断何咸,似乎不是正确的途径。要想完成父亲交与的任务,她正好有着绝佳的机会。 于是,在小丫头抱着竹简交给门外传令的时候,柳媚儿看向了梳妆台上的铜镜,轻补了一点胭脂。看着自己有别于中原女子的精致美貌后,满意地笑了笑,起身随着传令来到了府衙正堂。 赶到之时,她看到何咸正百无聊赖地盯着一张兽皮地图。在何咸的周围,立着三人也皱眉不已。柳媚儿回忆一番,便认出那三人乃贾玑c许凉还有吴匡。 “美女,你终于来了!”看到自己入内,何咸当即起身招呼。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才开口问道:“不知美女芳名,老是这样称呼似乎也不太妥当” 柳媚儿娥眉一下就蹙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原来何咸并不是浮夸,他好像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看到容貌靓丽之人就大胆称呼美女。这与中原男子的含蓄一点都不一样当然,她更不知道,在何咸那个时代,帅哥美女就只 是称呼,你可千万别当真 “妾身柳媚儿,乃李郎中家中婢女。”柳媚儿施了一礼,说到自己身份的时候,面色不由掠过一丝迟疑和尴尬。 不过,何咸似乎只想知道她的名字,并不在意她的身份。柳媚儿见状也心轻了不少,主动将话题引向军事道:“妾身奉李郎中之命,探查河东白波贼情报已有一年余,略有心得,还望能助公子绵薄之力。” “不急不急。”何咸摆摆手,开口道:“还有一位美女呢,等她来了,咱再商议不迟。咦,她来了。”柳媚儿微微回头,却顿时生出邹忌见徐公之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尴尬的介绍 单论容貌,柳媚儿绝对不会因平阳公主的出场便心中剧震。 甚至,客观来说,柳媚儿那种混血的精致,更给人一种新奇的异域风情。虽然,汉代的审美并不推崇这样的美,但柳媚儿却知道何咸不这样认为。 令她一看到平阳公主就不由自卑的缘故,是因为平阳公主的气度。她就那么信步缓缓走来,不失女子的柔美,却也有男儿的风骨。更为难得的是,柳媚儿分明看到,那位身穿百花战甲的高挑女子一入堂,贾玑c许凉和吴匡三人面色立时认真起来那是对待尊敬之人才 会有的下意识举动。 以一弱女子之身,非但能在军营当中如鱼得水,更能令何咸心腹属下敬佩。这样的女子,实在超出了柳媚儿的想象。 更不要说,那缓缓走来女子身上,还有着一种柳媚儿看不穿的雍容华贵。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高高在上,却一点都不让人感到盛气凌人。 那样的气质,便如圆月当空,褪去了寻常女子的浮华造作,更加透明纯净,落满一地清辉。 一时间,柳媚儿忽然有些明悟,不由看向了一旁笑盈盈的何咸:有如此出色的女子在侧,他的确不会再被那些庸脂俗粉遮眼。也因如此,何咸才会一下对自己那般冷淡。 然而,不管柳媚儿此时心中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何咸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平阳战事上面。待平阳公主进入大堂时,他便准备简单介绍一番:“媚儿,此乃乃在下一位故交好友,精通兵谋,武力精湛” 闻听何咸开口介绍,柳媚儿脸色一时更加怃伤:介绍引荐这等细节,很容易看出亲疏尊卑。一般而言,介绍人总是将客人引荐给主人。所以,此番何咸将柳媚儿这位客人,介绍给平阳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这恰恰说明在何咸心里,平阳公主已属于自己人,而与何咸早有过一次见面的柳媚儿只 是个外人。 这种最自然的反应,也最见真实。 但假如只是这样,还不算什么,因为介绍他人还有一种情况,往往是将卑者引荐向尊者 柳媚儿入城时便遭挫败,在屋中歇息时又自怜感伤了一番,入堂后再被平阳公主大气而雍容的气度震动。心思正是敏感之时,故而不自觉便联想到了这些,认为自己在何咸心中无法同那位美人相提并论。 一时间,她心中不由苦涩不已,不知该如何排解女儿家的心思,往往就是这么无常而脆弱。 可就在随后的一瞬间,柳媚儿的心情忽然又好转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何咸愣愣地看着那位美人,满脸纠结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按照介绍流程,何咸将自己介绍给那位美人后,自然就该向自己介绍那位美人。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何咸竟然没有开口,反而一脸为难。 难道,他连这位美人的名字都不知晓吗?一瞬间,柳媚儿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再看向何咸时,眼神忽然就变得奇怪起来:难道,这个家伙从来不问女子姓名的吗?对自己是,对这位美女也是 不对,这样一位气质高贵的女子,又与何咸相伴了将近半月,且传言她还是何咸的正妻何咸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位女子名讳的。 那结论就只剩下一条了:何咸口中所谓两人乃故交好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两人的关系,或许不过点头之交而已,更不可能如自己认为那般,这位美人同何咸已然倾心相盟c以身相许。 由此一来,柳媚儿蓦然便有一种山穷水尽疑无路c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之感:他们两人关系不过泛泛,那便说明自己还有机会。自己的任务,只不过刚刚开始,根本谈不上失败! 不过,就在柳媚儿心中大定c转忧为安的时候,何咸也终于开口了:“呃,那个秀宁,这是媚儿,可是专门儿从雒阳给我们来送情报的大美女。”平阳公主脸色瞬间颤动了一分,似乎有些嗔怒,也有些无奈:自己的确没告知过何咸真实姓名,可不知道你继续努力问就好了,装什么亲密熟络?假如这样也就罢了,还偏偏将后世杜撰的那个姓名拿来应 急,也真不知何咸狗脑子都想些什么 这样的小细节,自然又没逃过柳媚儿的眼睛。虽然她猜不出何咸为何又道出了这位美人的名字,但从美女诧异且略带厌恶的反应来看,何咸这次恐怕是自作聪明了。 两位大美女的第一次见面,就在何咸这番荒诞的介绍下结束。经历了这一插曲,何咸也颇有无趣,赶紧坐回主位将话题转到了战事上面:“诸位也都知晓,前五日我军大破杨奉一部,阻止了白波贼破城,这一战举不可谓不精彩。然而,平阳城外仍三面皆敌,白波贼寇 各部纷杂肆虐,我等若想彻底平定贼患,必然要先做到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说到这里,何咸和煦而得意地一笑,看向柳媚儿道:“幸天佑汉室,正当我等一筹莫展时,媚儿姑娘雪中送炭而来。” 此时心中块垒尽消的柳媚儿,已然恢复到了平时魅惑众生的从容和妩媚,起身言道:“公子过奖了,妾身不过奉命行事,对河东一地略有了解而已。” 嘴上这么说,她却随后一摆手,让传令将一摞竹简抱上来:“这些情报,皆乃妾身统计白波贼各部一年所为。不敢说面面俱到,只希望对公子及诸位略有帮助。” 何咸接过竹简,拿出一篇随意看了一眼,当即就惊叹了:这篇竹简上,不仅详细记录了白波贼的所作所为。而且在事件下方,柳媚儿还用娟秀的小字作了批注,以及写上了自己的看法和推测。何咸虽然没做过情报工作,但他至少知道情报这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搞的。首先情报纷杂混乱,必须得有一双慧眼,去伪存真。其次,在这过程中还需要有一定的筛选能力,不是任何真实情报就有意义的 。 最后,还得有超过常人的分析能力,因为情报这些东西毕竟是死的,只有经过整理总结之后才能算是情报。 可柳媚儿拿来的这些情报,非但都是详细c可验证的情报,更难得的是她还一一批注解析过这样一来,这些情报反而就不重要了,因为眼前这个柳媚儿,就是一个活动的真实情报库! 可以想象,这位混血美女是如何白日长袖善舞c周旋在那些别有所图的人身旁。而到了晚上,她便一人枯灯静坐,对着一大堆杂乱的竹简筛选c整理c分析c批注。 这样的一个女人,可以说已丝毫不亚于那些运筹帷幄的策士了。纵然不出醉东方酒楼,四方动向也皆入她眼。 怪不得平阳公主说,这样的一个女人,重要性一点都不亚于名将呢。得到她,几乎就相当于得到了四方的耳目有着后世情报思维的何咸,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由此,何咸当即也不看那些情报了,直接开口道:“既如此,那便请媚儿姑娘将河东白波贼各部介绍一番。我等当下战略,皆赖媚儿姑娘的分析指点!” 柳媚儿闻言神色不由一变,不敢置信问道:“公子,你是说要让妾身纵论这军事?”“怎么,不敢吗?”何咸眉眼弯弯,笑得很有魅惑性:“在下观媚儿姑娘,可不是那种只会在深闺中幽怨的小女儿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十项全能内助 柳媚儿轻轻捏了捏拢在袖中的素手,这是她在情绪波动时的小习惯。望着正位上那个何咸,柳媚儿又一次觉得自己看错了他。 这个何咸,他竟然有魄力让一女子纵谈战事。而且,他还明言接下来的战略制定,完全建立在自己的分析下! 这样的一份信任交托,让柳媚儿一时心湖骤起:纵然在李儒手下,她也从未得到过如此的器重。“媚儿姑娘也不用太过紧张,情报分析不过军议常事,更何况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我手上,于情于理来说,媚儿姑娘都不过是来帮我们的。既然如此,为何不畅所欲言一番?”见自己的激将好像将柳媚儿给吓 到了,何咸又转而换上了鼓励的语气。 眼下柳媚儿在何咸眼中就是个大宝贝儿,他当然会拿出十二分热情和耐心。 在何咸鼓励下的微笑下,柳媚儿也终于遏制住心底的冲动,努力平静了一番心境后,才开口道:“河东一部白波贼妾身的确有所分析,不过纵论一番未免延误军机。不如就请公子提问,妾身解答如何?” 柳媚儿毕竟自忖身世卑微,思忖了片刻,给出了这样一个折中的建议。 何咸点了点头,也对柳媚儿多了一分认知,开口问道:“汾河一线,郭太那里有何异动?”“暂无。”柳媚儿无须回忆,脱口而出道:“李傕c郭汜大军已至汾河东岸,构筑防线,郭太不知我军虚实,未敢轻举妄动,只发动了两次小规模试探。不过,平阳一事已传入郭太耳中,不排除郭太举兵援助 杨奉的可能。” 何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平阳公主,随后又问道:“那韩暹一部如何?”“损兵折将,不足为虑。”柳媚儿这次回答就自信了许多,面露不屑道:“妾身观白波贼各部中,只有韩暹一部毫无章法,野狗一般。韩暹此人不过匪寇出身,趁乱而起后便肆无忌惮。然眼界智谋均不入流, 一年来败多胜少,更与白波贼各部不睦。此番攻打太原,更是吃了个大亏。” “也就是说,韩暹是没有能力c也没意向来助杨奉了?”听到这个好消息,何咸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问道:“李乐c胡才二部呢?还有南匈奴於夫罗c张杨这两部,目前境况如何?”这时柳媚儿也听出何咸的问题很有针对性,都是围绕白波各部会不会救援杨奉而出。一时间,她面色也沉凝了起来:“李乐c胡才二部在白波贼众当中并不显眼,从两人甘随於夫罗c张杨之后便可看出。然 二人倒是与杨奉交情相厚,若公子出兵扬县,此两人必会引兵相救。” 这句话落下,大堂内不由陷入一阵沉默当中。 事实上,何咸这五日内按兵不动,就是担忧自军一动,会直接引发河东局势全盘变动。而现在从柳媚儿的分析来看,他之前的谨慎做法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可这样一来,整个战局一下又陷入了僵局。 何咸不动,不代表白波贼不会动。如今乱世汹汹,又值冬季异族抄略频繁。朝廷大军毫无作为,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助纣为虐。 何咸可知道,时间现在根本不站在他们这一方。随着时间推移,百姓们只会迫于生计被白波贼席卷裹挟,最终等白波贼逐渐壮大到不可收拾时,他就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历史上,牛辅一军就是在汾河c平阳一线跟白波贼对峙数月,徒劳无功。而在此消彼长之下,白波贼随后便攻破这一防线,侵入河东郡治所安邑以及闻喜c绛邑一带,致使河东形势一片糜烂! 可是,贸然出兵扬县,又会陷入白波贼的围剿当中。更可恶的是,李傕c郭汜那等目光短浅的蠢货,恐怕就盼着那一刻呢。一旦自己在扬县的战事陷入胶着,两人若有意放纵郭太大军截断自己后路,那自己一部就成了孤军深入,到时候恐怕死状都会十分凄 惨。 那么转变目标,跟李傕c郭汜合兵先灭了郭太? 也不行。 不说白波贼仍旧又汇聚一块的可能,就说自己到了汾河一线,恐怕还要先跟李傕c郭汜这两部过过招。内忧外患之下,死得只会更快。 就在何咸一筹莫展之时,平阳公主忽然开口向柳媚儿问道:“郭太c李乐c胡才三人性情如何?” 柳媚儿诧异地看了平阳公主一眼,之前,柳媚儿以为何咸请这位美人入席,不过是何咸想在美人面前卖弄。可此时见何咸及他人都一副平静的神色,她便知何咸是真的不忌讳女人参与战事。故而,柳媚儿虽不理解这位“秀宁姑娘”此言何意,但还是如实回道:“郭太为人暴躁无谋,刚戾好杀,其麾下部众也乃穷凶极恶之辈。所过之处,如若反抗,则鸡犬不留,即便开城投诚,郭太亦然视心情而 定,多有屠戮之举。” “至于李乐c胡才二部,倒未尝如此这般残虐,虽亦有屠戮之举,但二人并非嗜杀之辈。此二人当中,李乐生性多疑,惜命异常,走卧言谈皆亲卫傍身胡才心思诡谲,好谋无断,常以白波贼智将自诩。”听完这些,何咸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愣愣地看着平阳公主。在他看来,柳媚儿说的已很详细直观了:河东这伙白波贼,那可是在共同理念下起来的创业公司,虽说不是什么铁板一块的革命同盟,但 人家也保持着一方有难c他方支援的良好局面。 这样的状况,自己只要一动手,就会受到其他几部的围殴。若何咸是牛辅,还能灵活调动c四下寻找漏洞逐一击破或者也可有意识地故布迷局,待两方兵力集结完毕后来一场大决战。 可偏偏现在何咸手下只有五千人,最多还能拉来一个张济。这样对付起数倍的敌人来,实在一筹莫展。 这时候,别说什么统帅的性情了,就是你把统帅的生辰八字都打听出来,也没个卵用。毕竟,无数事件早已证明,搞什么封建迷信巫蛊,是咒不死人的。 然而,平阳公主就是平阳公主。闻听了柳媚儿的话后,眉色顿时舒展了起来,仿若轻风吹散阴云。随后,她望向何咸,坚定而认真地说道:“郭太那里两万余众,妾身可以拖下来。” “脱下来?脱什么?”何咸根本没听懂,傻乎乎地问道:“也不是怎么个脱法儿?” “既然郭太刚戾嗜杀,那就让他杀好了。只要他们不杀我们,我们自然就有了攻讨杨奉的时机。” “哦拖延的拖啊。”何咸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但听着平阳公主这口气,他还是不相信地一摆手道:“别开玩笑了,郭太又不是你家僮客苍头,凭啥你不让他出兵,他就要听你的?” “他当然不会听我的,可一旦汾河一线战事紧急,你说他还会不会分兵来援杨奉?”平阳公主越说越邪乎儿,好像打仗就跟玩儿一样。 何咸这下沉默了,满脸便秘的神情,就等着平阳公主赶紧道破天机。“公子初入平阳,便以五百铁骑大破杨奉万余众,倘若这消息传入郭汜耳中,公子说那位暴躁自大的郭阿多,会不会急不可耐出兵攻伐郭太,涨一涨凉州人的脸面?”平阳公主嘴角弯弯,似乎蕴含了无数的 智慧。何咸眼神一下就亮了:他可以肯定,郭汜那蠢货得知了这消息,必然就会跟吃了辣椒的野狗一样,疯狂攻击骚扰郭太一部!郭太那里可没有柳媚儿这样的情报专家,遭遇这等状况,他最直接的反应自然就 是收兵自守。 如此一来,郭太纵然得知杨奉也遭遇了汉军的攻讨,也不会轻易援救。毕竟,越是如此,郭太便越觉得汉军凶猛,他也越应该先当一当孙子,把自己先照顾好。一时间,何咸再看向那位云淡风轻的平阳公主,就觉得人家完全是老天的杰作:美貌c智慧c武力,什么都不缺!这样的好女人,真不是什么贤内助,而是十项全能内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吹牛不上税 郭太一部,乃是河东白波贼人数最多的一部。少了这么一个威胁,何咸一下感觉心头搬掉了一块大石头。 不过,还有李乐c胡才这两块小石头。 而且,按照柳媚儿的说法,这两部跟杨奉关系还很铁。并且,这两部一旦有所动作,还可能将於夫罗c张杨这帮子货也勾搭过来。 毕竟,於夫罗和张杨这两部日子听说过得并不怎么好,而且这两部人马在群雄讨董时就是墙头草。假如河东局势有变,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脑子一抽跑来凑热闹。 然而,就在何咸等着平阳公主红唇轻启,再度飘飘然说出令这些杂七杂八人马也退却的妙计时,平阳公主却似乎变得慵懒了起来,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却就是没有下文。 直到何咸看见平阳公主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他才恍然大悟:她竟然在等自己将退敌妙策说出来! 从一开始,何咸就知道平阳公主是个不贪功c不恋权c不爱出风头的女人。毕竟,女人想要的一切,她曾经都得到过了。所以,假如不是必要,她是不会让自己的光芒掩盖住自己的。 也正是因为她不与人争的大气和睿智,符合了女子上善若水的天道,赢得了全营将士衷心的爱戴和尊敬。 而此时此景,聪明的平阳公主更会小心收敛自己的锋芒。因为眼下还有柳媚儿这位情报专家在场:她若展露太多,一来会引来柳媚儿更多的关注,二来也会让何咸在柳媚儿面前失去魅力。 毕竟,柳媚儿入平阳之前,平阳公主便说过了要看何咸展示他突破天际的魅力。眼下如此绝佳时机,她又怎么会越俎代庖? 只是,平阳公主的出发点是好的,用意也是善良的。然而,此刻面色平静的何咸,早已在心底泪流满面: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不错,如今的何咸在穿越经历诸多磨砺之后,比起前世时实在太强了:他会察言观色c会忽悠c会求助和揣摩c会活学活用以及举一反三c触类旁通。尤其在心志和坚韧方面,更是有着长足的进步。 可问题是,再怎么进步,他也只是来这个乱世三个多月的菜鸟,并没有一下就脱胎换骨成了妖孽。 偏偏平阳公主就属于妖孽级别的高人,让何咸一下达到跟平阳公主一样的水平,举重若轻地张张嘴就令数万大军不战而退,显然还是不太可能的。 然而,就在何咸为难之际,平阳公主非但不帮忙,反而还帮倒忙:“公子,此等雕虫小技,想必公子早已料到。既如此,公子何不将退却李乐c胡才两部之计道出?” “嗯”何咸面色仍旧平静,只是摸了摸案几上的水碗,脸色有些不愉:“水已凉,心不静,无趣啊无趣贾玑,还不速速换盏热水来?” 无趣个屁啊! 让贾玑换水也只拖延不了多长时间,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想出策略来! 可是,就在贾玑一脸郁闷的时候,柳媚儿却忽然起身,乖巧地捧起了那碗凉水:“公子静坐便好,此等侍奉小事,乃妾身分内之事。” 何咸这下更哀叹了,从柳媚儿的举动来看,女人果然都倾慕有本事儿的人。 也由此,何咸大脑更加急速运转起来,那呼呼的思考声都仿佛狂风一般:平阳公主最大的特点,就是见微知著,适才问清郭太性情及他那一部作风后,便想出了令郭汜前去撩拨的妙计。 照这样的思路来看,解决胡才c李乐之法,也就在这上面。 难道,需要令张济一部去揍那两部,使得这两人不敢轻举妄动? 不可能。 先不说人家张济根本没有这个义务,就说自己一个别部司马,再巧舌如簧,也煽动不了张济脱离自军战线跑去上党那里瞎胡闹。张济心向自己是一回事儿,可还远到不了唯命是从的地步。更何况,胡才c李乐一部同郭太那里情况还不一样。郭太那里人多势众c气焰嚣张,郭汜去撩拨一番,郭太就算固守,也会是守中有攻,打个你来我往c你死我活的。可李乐c胡才这里一向没什么胆子, 张济要是真的突袭一下子,说不定这俩货更觉得没啥安全感,找杨奉汇合了呢。 等等那俩家伙一个惜命怕死,一个好谋无断,说白了就是胆小鸡贼嘛。对付这样的敌人,撩拨不可行,但虚张声势却很对路就在何咸刚想到这里的时候,一只素手将一碗水端上了何咸的案几。水正温,美人的目光也明媚如水。何咸伸手接过,可手指不由碰到了柳媚儿的指节,两人目光在空中一接触,又迅速避开,一丝说不出 的情愫,就开始在两人心湖中荡漾了起来。 也就是这时,一向以妩媚开放示人的柳媚儿似乎有些心慌,开口问道:“公子,可将退敌之策道出了吗?” 何咸慢慢饮下了一口水,眼神已经镇定而从容,笑意也不由多了几分魅力:“自然。”说罢这句,似是调戏又似认真,何咸又说道:“不过此事还需媚儿姑娘襄助。”柳媚儿面色不由一冷,她又察觉到了何咸之前那等轻浮。然而,何咸却不以为意,认真而缓慢地继续说道:“如今李乐c胡才二部活跃在上党,而媚儿姑娘的情报仍旧不断,如此看来,想必我军在上党也有 耳目喽?” “这是自然。”见何咸说的认真,柳媚儿一时也不由疑惑起来。但她却还不相信,自己真会有什么用。 “那上党的情报既然能传入此处,想必媚儿姑娘也自有手段,将此处的情报传入上党喽?” “这是自然。”柳媚儿这次回复一字不差,可语气却已与上次大不相同。毕竟,从何咸半分都不轻视女子的做法来看,柳媚儿隐隐觉得自己在这里或许真的会有一番作为。“那就好。”何咸这时也最终满意地笑了起来,自信而从容地说道:“那就请媚儿姑娘将皇甫将军已率四万关中精锐,赶赴河东平定白波贼寇的消息,散布至李乐c胡才二部耳中!同时,还有河内太守朱儁击 破黑山贼,得朝廷拨付三万大军北上进讨白波贼c黑山贼的消息也散布出去。假如可以,於夫罗和张杨那里,也不要放过!” 这话简直石破天惊,柳媚儿闻言,非但花容失色,更愣愣向后退了一步。那双明眸看着何咸,就跟看个傻子一样。 其中缘故,实在是这消息太劲爆c太荒谬了:虽然这个时代吹牛不上税,可何咸也实在太能吹了! 汉末第一名将皇甫嵩手里有四万精锐关中军不假,但那是皇甫嵩抵御凉州羌胡叛乱的,可不敢轻动。而且,世人都知皇甫嵩乃忠臣,对于董卓废立天子一事大为愤慨,人家凭什么帮董卓打白波贼?还有第二名将朱儁一事,他击破黑山贼进犯河内一事是真的,但朱儁同皇甫嵩一样,也是大汉忠臣,表面上跟董卓结交不假,可谁不知董卓对朱儁那叫一个忌惮不已。董卓吃错药了,还会拨付朱儁大军, 令他北上讨贼?不过,排除这些破绽百出,这两条假消息也的确分量十足。换上一般心脏不好的白波贼,恐怕都能被吓过去。毕竟,皇甫嵩和朱儁两人加起来就是七万大军,而且还都是精锐。最主要的是,这俩人可都是 真正的猛人! 当年黄巾起义厉害吧?张角揭竿而起,百万余众响应,八州震动席卷天下,可最后结果呢,还不是被皇甫嵩和朱儁这两位名将,靠着七拼八凑的部队就给平定了?你们白波贼这点黄巾小余孽,在人家两大名家七万大军c两面包 抄之下,那还是跟小鸡崽子似的? “公,公子,此消息太过夸张了吧?”别说柳媚儿了,这会儿贾玑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但平阳公主却陡然起身,激掌而赞道:“公子果然神机妙算,如此慑敌一计既出,李乐c胡才等部必然军心惶惶,躲入深山不敢露面。我军趁此时机再破杨奉,便如一招破局,进退自如!” 可贾玑还是觉得这太儿戏,质疑道:“可李乐胡才会相信吗?” 何咸这会儿是真气贾玑不开窍儿,要不是当着柳媚儿的面,他真想给贾玑后脑勺儿一巴掌:“我问你,李乐胡才知道朝堂争斗c天下大势吗?” “不知道。”贾玑摇摇头。 “那他们清楚皇甫将军c朱太守与董公之间的关系吗?” “他们不过是些草寇,哪里知晓这些!”“这不就结了!”何咸恨铁不成钢,教训道:“李乐胡才不知天下大势c不知道朝堂争斗,也不知道董公与皇甫嵩c朱太守不睦。他们只知道我们和皇甫将军c朱太守都是兵,他们是贼,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 我们要打他们?”“呃”贾玑这才幡然醒悟,大赞道:“兄长果然厉害,用计天马行空,不拘泥形式,应时而下c应人而用,当真精彩绝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兵临扬县 迎着猎猎的北风,看着旗帜强劲地翻滚卷动。身后还有七百骑紧紧跟随,再之后是四千余儿郎大踏步急速行军。这一刻,何咸终于找到了穿越乱世的豪情壮志。 而这一天,自他入平阳后,已足足等了七天。 前三天,他整顿城防c安顿民心,谨慎地采取了按兵不动的策略。 又两天,柳媚儿入平阳,将河东一地白波贼情报尽数告知。何咸等人也因此设下了针对杨奉的战略,悍然决定出兵。不过,真正达到扬县的时候,就又是两天后了。这两日时间里,他犹如趴在蛛网中心的毒蛛一般,探听到李乐c胡才以及於夫罗c张杨等部果然中了自己的慑敌之计,藏入了太行山的老林当中后,才将平 阳城交给了张济。 平阳城目前是何咸的老窝儿,此番他即便倾巢而出,也要先保证平阳城不失。由此,他便邀请张济率三千步卒接管了城防。至于张济麾下那四千铁骑,则由张绣率领,前去汾河一线骚扰郭太一部。郭汜毕竟不是何咸的亲儿子,何咸要是直接将自己击败杨奉的消息告知郭汜,郭汜也不见得就会乖乖听话跟郭太死磕。但若是让张绣带去这样的消息,且张绣还一副少年不服气的模样,几番攻击郭太一部 欲立战功。那别说郭汜,就是李傕那等心思阴沉的家伙,恐怕都会蠢蠢欲动。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已然万事俱备,就差何咸一举再度击溃杨奉了。部队到达扬县之后,何咸当即选了一处背靠山丘的地形下令安营。在士卒们不解的目光下,何咸又带着七百铁骑前去扬县视察敌情原本何咸手下只有五百铁骑,但柳媚儿入平阳时又带了二百。如何咸 这样的家伙,自然不会轻易放着这二百战力回雒阳,连蒙带骗就将他们编入了自己的骑兵营中。 七百铁骑,面对白波贼根本没有多少马的步卒,何咸打不过也能跑对于这位惜命的家伙而言,这才是他敢前去视察敌情的底气。更不要说,他还将平阳公主也带上了。与何咸预料的差不多,扬县城上的白波贼看到远处汉军伐木安营,又见到何咸这么一支彪悍的骑兵如神兵天降,一个个被吓得惊慌失措。不少人在城墙上来回奔走叫嚷着,似乎想组织起同伴们防守,但叫 嚷了半天,那些白波贼仍旧一团乱糟糟。 不过,很快何咸就看到一支部队登上了城墙,为首一人指挥着手下亲卫,蛮横却极有效率地让那些慌乱的白波贼依城垛而守,组织好了抵御攻城的战前准备。 不过,何咸看着那位手持大斧厉声喝嚷的徐晃,还是忍不住笑了:公明啊,我这清一色都是骑兵,攻个毛城啊,你这么紧张干啥?看来,你虽然天资很高,可距离名将之路,还是差些火候呢。 然而,平阳公主看到这一幕,却不由赞赏点头道:“这徐晃果然不愧汉末名将。” 何咸有些疑惑,反驳道:“公主,我们清一色骑兵,分明就不是攻城的部队。徐晃却仍旧厉声整肃,岂非多此一举?”平阳公主又一次觑了何咸一眼,解释道:“白波贼向来打家劫舍惯了,根本没有多少守城的经验。徐晃纵然明知你不会攻城,也要借此整肃一番。否则,一旦大战开启,他们还是这般散漫惊恐,岂非更容易 被我们一鼓而下?” 何咸这才服气了,原来,自己才是距离名将很远的那个家伙。有了对白波贼初步直观的认知,何咸也就准备打道回府。不过,临走之前,他望着城头上那眉宇间忧色甚浓的徐晃,不由又想起了什么,在马上施了一礼,高声喊道:“公明,数日不见,仍旧如此风采依旧 ,威风凛凛!” 徐晃显然没料到何咸如此鸡贼,竟然当着这么多的白波贼喊出了他的字。然而,出于他笃厚懂礼的性情,他虽不愿,也不耻何咸这等行径,但也淡淡地向何咸回了一礼:“劳将军挂念,在下一切安好。” “那好!”何咸扬起马鞭,重重给了战马一鞭后,才对徐晃说道:“我等男儿,便当沙场一决雌雄。改日再见,你我是敌非友,还望公明奋力一战,莫让在下失望才好。” 说罢这句,何咸调转马头而去。 跟随在他身旁的平阳公主,这时望着何咸,不由觉得这何咸虽然有些方面很稚嫩,但有些方面却机灵得过人:“有你这番话,徐晃恐怕想奋勇一战,都不可能了。” “当然,这事儿传入杨奉耳中,杨奉还能让徐晃负责扬县防守,我就敬杨奉是条汉子!”何咸又是鸡贼一笑:反间计,这等套路,早就被历史证明无数次了,既防不胜防又极为有效。并且,出于谨慎,何咸还未将徐晃坑死:他只是当着众人的面道出自己认识徐晃,却没说什么更引杨奉猜忌的话语。如此一来,杨奉恐怕只会更加不信任徐晃,或者直接将徐晃监禁起来,但还不会伤及徐 晃性命。 毕竟,杨奉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而且与徐晃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纵然他不信任徐晃的忠诚,也会顾忌大敌当前c斩杀自军大将的坏影响。这样一来,杨奉只要没傻到家,徐晃性命是暂且无碍的。巡视一番之后,营地也初具规模,何咸解鞍下马步入自己的军帐。正准备翻一翻孙子兵法,却听到帐外有人窃窃私语,何咸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放下竹简大声道:“你们三个,别偷偷摸摸的了,赶 紧给我滚进来!” 帐帘被掀起,贾玑c许凉c吴匡三人脸色古怪地走了进来。三人一入帐,也不施礼,就你看看我,我推推你,都在怂恿着他人先开口。 看着三人如此模样,何咸当然知道是何缘故。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摆出一张冷脸明知故问道:“身为军中司马,有话直言,如此扭捏,是要出嫁还是内急?” 被何咸如此一问,三人更加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许凉和吴匡两个狐狸无良,一把将贾玑推了上前,开口道:“主公,贾小弟有事要说!” 贾玑这就郁闷了,反正记忆当中跟了何咸,好像什么背锅的事儿都是他。现在就连许凉和吴匡也学坏了,都开始欺负他了。 然而,毕竟已被推了出来,贾玑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口道:“兄长,小弟的确有事不明,还望兄长解惑。” 说罢这句,贾玑的脸色就有些急切,语气也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兄长,我军已至扬县,为何不动?要知道,士卒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群雄激愤,就等兄长一声令下,攻破扬县了!” 何咸当然知道这些,抛开五百铁骑不谈,就说那些步卒,从小平津赶到扬县憋了多长时间的劲儿?就等着在战场上建功立业c斩获军功了。 毕竟,一来士卒知道何咸向来是赏罚分明的好上官,不会贪墨他们的军功二来平阳县义兵的作为,也早就将他们男儿血勇激励了起来。 更别说那亲眼见证了平阳义兵血战的铁骑:今日视察扬县的时候,何咸就看到那些铁骑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铁矟,就等着冲上去踏破扬县。 不过,军心可用是好事儿,如此焦躁就不妥了。 何咸看着贾玑年轻激愤的脸庞,还有许凉和吴匡一副期待的模样,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回复:“那依你之见,我等眼下该如何行动?” 贾玑一听这话,当即开口道:“我军士气正盛,应趁敌军尚未反应过来时,立刻发动深夜攻城,必可一举大破敌军!”何咸一下就笑了:虽然比起平阳公主,我显得还很嫩。可孩子,你比我还嫩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秘的七百骑 “贾玑,小平津一月,跟着你父亲倒是学了不少兵法嘛。”看着骄傲如只小公鸡般的贾玑,何咸不由便说出了这么一句调侃的话。可激愤骄矜的贾玑却没听出何咸的调侃之意,反而以为何咸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由再接再厉言道:“得父亲教诲,颇感兵法精妙。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正乃兵法精妙。此时我军正是攻击的最好时 机,兄长切不可延误了战机!” 贾玑这番话口气有些重了,都有那么一丝教训何咸的意思在其中。 不过何咸与贾玑关系早已情同兄弟,闻听此言也不会放在心里,只是默默摇头道:“想必你父亲听到这番话,必定会”说到这里,何咸故意停顿了片刻,然后嘿嘿一笑:“揍你个满头包!”贾玑正洋洋得意等着何咸夸赞自己呢,一听这话登时变了脸色。可看着何咸那认真而坚定的论断,他一时又泛起了年轻人的火气,反驳道:“兄长,莫要忘了时不我待,我军此番征讨,是用谋略牵制住各部 白波贼才换来的时间。一旦各部白波贼反应过来,包剿合围,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下,何咸想不认真解释也不行了。他扫过许凉和吴匡,见两人也都同意贾玑说法后,才缓缓而认真地回复道:“正是因为如此,我等才不能贸然攻城!兵法精妙,在于变化无端,应时应地而动。”“起初我军突入平阳,攻其不备,才会大破敌军。然如今我军与敌军兵力相当,战力恐更在其上。故而扬县白波贼也知我军强盛,必不敢轻动,况且千攻万战,伐城最难,白波贼虽然士气低糜c又无守城利 器,然毕竟还有六千之数。我军一旦久攻不下,时间越久,反而祸患越大,强势攻城之举,断不可行!” 说到这里,何咸看到贾玑仍想反驳,当即也知贾玑意思,直接一挥手阻止道:“不用多言,我知道你是想劝我深夜袭城,即便不成也要连番强攻,如此必有克日破城之时。” “只是你想过没有,我部面对的不仅只有扬县一城,而是整个河东白波贼寇。一旦强攻,纵然破城亦损失惨重。届时再遭郭汜c李傕欺凌,我等又当如何应对,又如何平定他部白波贼?” “这” 贾玑一下语塞,他的确没有料到,何咸的眼界一直如此开阔,并未局限于一城一县。而且他也明白,如他那般强硬出击,结果必然会损失惨重。 被何咸如此充足有理的话说服,贾玑一时也失了激骄之气,不由垂头丧气问道:“那如兄长之见,我等又当如何?” 何咸这才嘿嘿一笑,恢复到了平日那等跳脱又带有几分神秘的模样:“我们不去打杨奉,自然要杨奉来打我们喽”贾玑c许凉c吴匡三人又开始彼此对视,随后三人齐齐看向何咸,感觉这位司马大人已精神错乱了:你自己都说了,人家都士气低糜,吓得跟鹌鹑一样,又哪里还会主动来打我们?更何况,你攻城不容易 ,人家攻我们营地就容易吗? 人家凭啥听你的话,你要人家进攻就进攻? 可是,随后不管三人如此拐弯抹角打探,何咸就是铁了心不再开口。弄到最后,三人直接惹怒了何咸,被何咸勒令着轮流守营,让他们在大冬天夜里冻得鼻涕直流翌日一早,何咸就又带着七百铁骑还有平阳公主去了扬县城前。还在补觉中的三人,对于此事一无所知,只是第二日c第三日后,他们才发现何咸这两天原来雷打不动,吃过早饭就带着七百铁骑上扬县去 了。而且,三人还发现,这七百铁骑那叫一个个去得高兴c回来得尽兴。可三人想打探的时候,这些家伙们似乎早得了何咸的授意,一个个都神秘笑着回道:“此乃军事机密,司马大人不可令我等泄露。对了, 司马有令,今日将营地再后撤三里。” “又撤?”三人都有些要疯了的意思,尤其贾玑更是跺脚道:“都已经撤两回了,再撤下去,我们都要撤回平阳县了!” “这是司马的命令,”羌胡铁骑曲侯笑得很是畅快,随后又将一片竹简递给了贾玑:“还有,这是司马大人的密令,要你们后撤三里之后再看。” 贾玑c许凉c吴匡三人就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惧于何咸的威势,也不敢不从。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里的士卒只是抱怨激愤。可扬县里的杨奉,已经被气得暴跳如雷了。 一名白波小兵儿急匆匆地跑入府衙,见到杨奉就苦着一张脸禀告道:“渠帅,他们那些人今日又来了!” 杨奉一巴掌就拍在了案几之上,犹如一头发怒的老虎,咬牙切齿问道:“他们今日,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来羞辱本帅?” “他们,他们”小兵抬抬头看着杨奉,迟疑着不敢说。杨奉却豁然抽出了腰刀,一刀剁在案几上,怒喝道:“说!” “他们,他们今日让士卒在城前蹴鞠。那个敌将还鼓动着我们下注去赌输赢,说渠帅既然是缩头乌龟,他不妨给大伙儿来点乐子,好让兄弟们挨冻也舒服点”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杨奉疯了,挥舞着手中的腰刀叫嚷道:“不过一屠户之子,竟然如此羞辱本帅!他当真以为,凭着手下七百铁骑,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小兵儿又抬抬头,嘴角不由撇过一丝不屑:别嘴上说得厉害,人家那敌将不也是说了,只靠七百铁骑就吓得你杨奉屁滚尿流。而且,今天听说那敌将又让士卒将营地后撤了三里,摆明了就是欺负你杨奉胆 小如鼠。 一看到那小兵儿那样的表情,杨奉这会儿终于跟炮仗一样就炸了,他大吼一声道:“传令下去,点齐兵马,今日我等便屠尽这群苍蝇,好让那屠户子知晓羞辱本帅的代价!”“渠帅万万不可!”一旁徐晃闻听此言,虽然明知自己已被杨奉猜忌,但信守承诺的他还是劝阻道:“属下听闻那敌将狡诈多端c行事每每剑走偏锋。此番他只以七百铁骑前来挑衅,必然是计,一旦我等失了 城墙之固,必会被敌将围而歼之!”“徐晃,徐公明!”暴怒当中的杨奉就如一条疯狗,正是逮谁咬谁的时候:“你与那敌将之事,以为本帅不知吗?本帅待你不薄,可你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不知道,今日我等士卒又逃了几十人? 照这样下去” 说到这里,杨奉立时反应过来,猛然刹车改口恨恨骂道:“本帅看那个何咸打得就是这般主意,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渠帅,敌军兵势正盛,却又这般狡诈挑衅,其中必然有诈。”徐晃心思透亮,然而性情敦笃之人又大多口拙。此时他别无他法,只能拜倒在地,扯住杨奉的衣角阻拦道:“渠帅,渠帅万万不可中那敌将之计 啊!”“徐晃,你莫非以为本帅真不敢杀你乎?”杨奉双目泛红,这个时候,他越看徐晃越觉得可恶,当即大怒喝道:“来人,将他关入大牢,待本帅旗开得胜之后,再杀他立威!到时候,我看何人有异议,何人敢 阻拦!”杨奉大踏步离开府衙,此时的他,背影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之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该我们追你们了! 扬县城外,寒风中连续冻了三天的何咸,这时候精神头儿也不怎么好。 他看着那仍旧紧闭的城门,不由吸溜儿一下鼻涕,向着身旁的铁骑曲侯问道:“什么时辰了?” 铁骑曲侯看了看日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就有了明确的判断:“午时了。司马,我们是不是又要回营了?” 何咸吐了一口唾沫,也觉得饿得前心贴后背,点点头道:“嗯,让兄弟们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再来。” 话音刚落,就见那始终关闭的城门忽然有了动静。 城门缓缓被人打开,缝隙越来越大。何咸的眼睛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城门裂开的缝隙,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大门已向自己敞开,立刻翻身上马,眼泪激动地就差点流出来,吼道:“兄弟们,苦尽甘来啊!”终于看到城门口那一大群头裹着黄巾的白波贼冲出来,何咸的眼睛当时就绿了,仿佛看到一大波的军功正向自己涌来。于是,他立时停直了身子,对着前来的杨奉一部大喊道:“杨奉小儿,终于有胆出来了 ,今日就让你见识一番本公子的厉害!” 杨奉本来打算什么话都不说就开打的,可一听何咸这话,他一时也有些疑惑,不由回问道:“你什么意思?莫非之前那番大战,不是你所为?”“当然不是!”何咸面色凶戾,气急败坏一般吼道:“那支铁骑乃张济从子张绣,带着一个娘们儿所为。可笑你杨奉如此不经打,居然败了!今日,本公子便要用七百铁骑踏破扬县,好让那张绣得知本公子才 是用兵如神的高人!” 杨奉一下就笑了,他迟迟不敢出战的缘故,就是惧怕上次的铁血悍将。可现在见何咸一部手下的确没有女将,也没那日神勇如虎的猛将,登时放下了一半的警惧之心。 又见何咸如此视征战如儿戏,口中还叫嚷着要压过那位神威悍将一头,不由冷笑道:“那好,便让本帅见识一番公子的用兵如神!” 言罢,杨奉面色一凛,举刀下劈道:“儿郎们,随我冲!” 杨奉话音一落,何咸那里也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上!” 杨奉一听这话,心下对何咸的不屑再度满溢:什么狗屁东西!你的命是命,士卒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仗着老爹的荫庇,得了一个军职就如此不将麾下士卒放在眼里,士卒又岂能拼死效命? 这个时候,杨奉已完全将何咸当成了那种不通兵事又骄虚自大的官二代。在杨奉看来,自己击败这七百余骑,斩下何咸的人头不过翻手之间! 这一刻,杨奉甚至感谢老天给他送来这样一个骄狂的蠢货了:只要砍下何咸的人头,他就可以一鼓作气攻破汉军大营。届时,他杨奉曾经丢掉的,便一并捡了回来,而且还会得到一大笔的辎重!有了这样骄人的战绩,自己在白波贼当中必然声名大振。而且,还可以将这何咸的人头送去李乐c胡才那里那两个蠢货,平日酒场上说什么与自己肝胆相照,可一到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就跑得连个 人影都找不到!自己此番斩获这等大捷,正可好生臊一臊他们的脸面! 一想到这些,杨奉胸中的战意豪情就如那猎猎的寒风般鼓荡。纵马上前时,他果然看到那些西凉铁骑一个个毫无战心,七百铁骑乱哄哄地操纵着战马,竟然没有一个敢直面自己的。 那些铁骑仿佛已抱定了敷衍了事的决心,分散开来寻着自己军阵的边角骚扰,就是不敢深入突进其中。一时间,战场上颠覆常识的一幕出现了:按说应当长驱直入的锋锐骑兵,竟然在五千步卒的冲锋下溃乱了!白波贼们挥舞着长矛赶着四条腿的骑兵,如狼似虎,而本应屠戮如恶鬼的西凉铁骑,竟然跟受惊 的兔子一样,拼命操纵着自己的战马向外跑去。整个战场,一瞬间就四面开花,而杨奉的心底也乐开了花:西凉铁骑最令人惊惧的就是他们的突进爆发能力,可如今他们毫无战意,摆明了就是在糊弄那个何咸。失去了紧密的突进阵型,就算这支骑兵还 没有失去机动能力,那最后也只会一哄而散。这个时候,杨奉看着气急败坏叫嚷的何咸,就更觉得像在看一个滑稽的戏子。因为此时这位自诩“用兵如神”的何咸,几乎是哭嚷着吼道:“你们冲啊,上啊!你们可都是骑兵,怎么可能连步卒都打不过!顶 住,快给我顶住!” 杨奉这个时候已没心情怜悯这只可怜虫了,他当即纵马狂奔,手中大刀高高举起: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只要冲过去砍下那可怜虫的脑袋,想象中的一切就全都有了! 然而,就在杨奉恣意狂奔着,期待着令自己热血沸腾的那一刻时。他忽然发现,对面的何咸竟然看到了他! 两人的目光在嘈乱的战场上一触,场面不知为何瞬间有些尴尬。因为,随后的何咸就仿佛挣脱了束缚的鸡,又如被大汉追赶的小姑娘,发出了一声极其尖利的叫喊,仿佛给整个战场洒下一地鸡毛:“天啊!救命啊,杨奉要杀我了!我可是大将军之子,未来的军神,绝不 能死在这里!救命啊,你们快给我挡住啊!”杨奉满腔的杀机,被何咸这么一喊,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可再一想两人的立场,杨奉当时就彪了:“站住!你这小贼别跑,三日来你欺我辱我,此时又有何脸面如此落荒而逃,吃 本帅一刀!” “不跑是傻子,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本公子还有四千精锐,改日必踏破哎呦,救命啊,你怎么还追上来了?” “小贼,你给我站住!” 杨奉疯了,这下是真被气疯了:他自揭竿以来,虽算不上身经百战,但也见识过不少敌将。可如何咸这种前倨后恭c臭不要脸的,实在颠覆了他的认知。 一时间,杨奉也动了真火,下定决心要亲手砍了何咸的首级。 毕竟,这场仗虽然看起来更像个闹剧,但杨奉早已看出这是一场美好的闹剧。大好的时机就摆在眼前,千载难逢,他是怎么都不想让何咸就这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一时间,整个战场顿时鸡飞狗跳。 何咸一跑,那些西凉铁骑更如得到了命令般,迅速摆脱白波贼调转马头就撤。杨奉甚至看到,有些西凉铁骑甚至故意奚落何咸,一个个从何咸身旁呼啸而过,完全没有保护何咸的意思。 这样的情景,更加坚定了杨奉要砍了何咸的决心。于是他扭头对着身后白波贼大声吼道:“儿郎们,今日我军大胜,却无战功。给我追上去,杀一人赏钱,杀三人升官儿,抢到什么,尽数归尔等所有!”众白波贼心头的怨气不比杨奉少,整日看着这七百西凉铁骑耀武扬威,他们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此时赶上这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又闻听还能升官发财,顿时感觉双腿就生出了力气,飞一般追着马 屁股狂奔起来。只不过,两条腿的终究跑不过四条腿儿。足足追赶了半个时辰后,杨奉也开始觉得奇怪了:毕竟,这么长时间了,依战马的速度,前面的西凉铁骑早就应该摆脱了自军。可那支铁骑就仿佛要吊着他们一样 ,跑得不快也不慢。而且,眼前的地形,也不怎么妙啊:此时西凉铁骑已跑入一条低矮平缓的山谷当中,两面虽不是什么险地,可也看不到背后的情形。一旦汉军有所埋伏,从两面俯冲而下,那自己这支已精疲力竭的疲兵, 必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杨奉陡然一勒马缰,举刀喝令道:“停!此地远离扬县,恐有伏兵” 话未说完,杨奉就看到前面的西凉铁骑也停止了逃窜,阵中的何咸笑吟吟地越众而出:“杨奉,你知不知道,有件事儿其实挺令人伤感的?” “何事?”杨奉心中突升警兆,此时看着那浪荡的何咸,觉得这年轻人似乎没那么简单。 “就是当你意识到中埋伏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何咸一如世外高人般感叹着,随后陡然变了脸色,大喝道:“追我们追得挺得意是吧?现在,该我们追你们了!”话音一落,一支鸣镝尖锐地飞入空中,山谷两面陡然人声鼎沸,以逸待劳且憋了半个多月的三千汉军,在许凉和吴匡的带领下飞冲了下来。已列好阵型的西凉铁骑,也陡然变幻出了锋锐无俦的锋矢阵,急速地反冲而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咋那么天真? 这一次,当西凉铁骑接触到白波贼阵型之后,杨奉才知道这支兵种为何冠绝天下。 当七百西凉铁骑此番拿出真正实力后,杨奉亲眼看到,自己的军阵就如同沙滩上的泥俑,瞬间就被捅成了粉碎。西凉铁骑凶悍的攻击,直如一柄利剑,剑光及体之处,登时血色四溅。这一次,七百西凉铁骑轻易地冲入了白波贼阵型当中。他们的突击的方式属于典型的西凉式冲锋,与乌丸骑战法最大的不同是,西凉铁骑的冲锋并不完全依靠马匹的冲击力,而是强调在高速运动时的多点 进攻。因为他们胯下的凉州大马虽然爆发力十足,但耐力却比不上那些矮小的乌丸战马。所以,西凉铁骑的标准战斗方式,都是手持铁矟,接战后先俯身去刺捅,一击松手,再拿出马战专用的长刀向下挥劈,同时马匹还前蹄拼命踢踏。在这样迅猛的进攻之下,白波贼根本束手无策,无法结成 阵势与之对抗,只能拼命挥舞手里的武器进行一对一的对抗。 可是步卒对抗骑兵,简直就相当于找死。更不要说,此时的白波贼足足奔跑了半个时辰,手脚都累得发软,再被三方围剿,毫无战心。一时间许多人被铁矟刺穿或被长刀劈中,金属刺入血肉的钝声与惨呼声此起彼伏。即使举盾也没用,没了战友 的掩护,他们往往会被骏马一蹄踏裂,整个人都震落在地,被随后而至的乱军践踏而死 然而,这样凶猛的冲锋还只是开胃菜。两方扑击而下的汉军,更是爆发出了比西凉铁骑更凶悍的攻势。这些步卒不比连日来一直立功的骑兵,心中早就憋足了劲。此时在许凉和吴匡的带领下,他们一个个犹如下山的猛虎,对着已然陷入混乱的 绵羊展开了大肆杀戮c侵吞。遭遇着如此沉重而惨烈的打击,白波贼的战斗意志登时被击垮了,无数白波贼再也不听号令,扔下了兵刃转头就逃。只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样的做法于事无补,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的白波贼,根本没有体力 跑得过那些龙精虎猛的汉军,以及骑着骏马的西凉铁骑。 尤其这支汉军极为阴毒,他们从两方山谷俯冲而下之下,便已然提前封堵住了出口。这样的情形,只能逼着那些逃生无望的白波贼爆发出最后的体力和勇力,与汉军决一死战。 杨奉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举刀纵吼道:“儿郎们,今日我等逃生无望,正是有死无生c奋勇死战之时!”可是,就在杨奉刚吼出这句话的时候,两柄大刀已然破空而来。一刀砍向他的脑袋,一刀袭向他的腰腹,逼得他只能收刀自守。而就在此时,汉军当中也传出了一句与这惨烈战场极其不和谐的声音:“谁说 你们今日有死无生?生活如此美好,干嘛那么急着去地府报道?” 被十几名亲卫护卫着的何咸,并未参与这场厮杀。此时的他正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战场上的局势,看到时机已然成熟,便大声喊道:“不管其他各部如何,我何咸在此立誓,只要尔等放下兵刃投降,必然能保下一条性命。甚至,改过自新后,我还会令你们成 为有尊严c有产业的良民!” “你放屁!”杨奉纵声大吼,他当然知道何咸此时一番话,比西凉铁骑的突击和三千汉军的围剿更有杀伤力。然而,就在他准备驳斥这番话的时候,那两柄大刀陡然蕴上了更强的怒意,劈头盖脸地再度向他身上招呼起 来,打断了杨奉随后的话。 看着杨奉被许凉和吴匡逼得只能自保,何咸便知道自己有着充分发挥的舞台。由此,他换上了一副认真而严肃的面容,深沉却嘹亮地向着战场上的白波贼呼喊道:“我知道,乱世天下,尔等委身事贼,不过求一生存。在此之前,尔等也都是良善无辜的百姓,是大汉的良民。是这乱世 ,将你们逼成了恶鬼,让你们成了野兽!”“所以,我同情你们的遭遇,却不会免除你们的罪责。但同时我也可以保证,只要你们此时放下兵刃,改过自新,就会有活下来的机会,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此时的何咸声音威严铁血,却不失仁慈:“ 所以,放下屠刀,是你们眼下唯一的出路!” 这一番话落下,立时犹如一阵波涛涌过整个战场。在森寒的刀枪和凶悍强大的面前,何咸这番话立时成为了黑暗中的一道光明。 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白波贼,早已被眼前的惨状吓破了胆子,几乎条件反射一般丢掉了手中的木矛,拜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涕泪横流喊叫着:“我投降,我投降,我还不想死啊!”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一名汉军大汉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向他砍去。此时毫无抵抗之力的他,只能痛苦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好似等了很久,他都没有等到那剧烈疼痛的一刀,只有那汉军士卒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他娘的,你小子倒是机灵!” 被踹了一脚的少年好像傻了一般,根本没有多少反应。他只是双眼迷茫地看着那些穷凶极恶的汉军士卒,一个个凶猛地从他身旁冲过,仿佛没看到他一样。 再回头,看到那些同样扔掉了武器,也没被汉军杀害的同伴时,少年才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他不由放声大哭,撕心裂肺:“我也不想打仗,不想杀人啊!”无论西凉铁骑还是汉军士卒,他们的令行禁止一下让何咸的承诺成为了活命的保障。在这样铁一般的现实下,杨奉再也无力反驳。他看到,入眼所见之处,白波贼几乎已再无反抗之人,整个战场的形势迅 速呈现出了雪崩般的态势。 由此,此时的杨奉也放弃了最后的努力,他边战边退,组织呼喝着自己的心腹人马:“儿郎们随我冲啊,只要杀出重围,赶赴扬县,我等就还有东山再起之机!” 而何咸,则悠悠望着这一幕,眼中不由露出了几分怜悯。 不过,势关成败的这刻,他也顾不上感叹杨奉的勇武和毅力,只是再度大声开口道:“杨奉,你也三四十岁的人了,咋还这么天真呢?天真也就罢了,你怎么连人数都数不清了?” 杨奉陡然抬头,已不顾什么生死了,只想死个明白,厉声问道:“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你看,铁骑七百,两方冲来的步卒各一千五,算起来我军此番一共出动了三千七百人。可我全营一共五千余人,是不是还少一千五百人?” 这一刻,杨奉陡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面色大骇。 然而,此时许凉和吴匡的大刀也接踵而至。只不过,就在两柄大刀即将斩杀杨奉之时,两柄大刀同时极有默契地改砍为拍,将杨奉从马上拍落了下来。 早有一旁士卒准备多时,待杨奉一落马,他们便手持长矛大戟制住杨奉起身挣扎。随即,又有四名军卒将杨奉绑缚了起来。 直到杨奉被押到何咸面前的时候,他犹挣动大骂不止。不过,何咸随后一句话,就让杨奉瞬间如遭雷殛,一下闭上了嘴,面若考妣。“扬县的白波贼都被我引出来了,城防空虚。这时候派一千五百人攻城,人数是不是太多了些?而且,那员女将也太厉害,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三千七百名汉军押解着人数差不多的白波贼俘虏,浩浩荡荡地向扬县开进。 走在队伍中央的何咸,偶尔回头看一眼垂头丧气的杨奉,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不怪他如此得瑟,实在是心情太美丽了。 他这初出雒阳的真正一战,不但取得了辉煌的大胜,更胜得实在漂亮。三千七百名手下,战死的人数都不超过三十人,而且还虏获了四千余人的白波贼。这样的大胜,虽然在华夏历史中惊艳绝伦的战例中并不算什么,但何咸却已十分满意。毕竟这样的胜利,才符合他对胜利的理解: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像什么杀敌一千c自伤八百的那种胜利 ,在何咸看来那根本就是在做赔本儿生意。 而且,更重要的是,经历这场胜利之后,他距离拥有第二位永久武将已指日可待。 早在跟杨奉开战之前,何咸在牛辅麾下便显得十分风骚,声望值已恢复到20000余点。此番经历两场大捷之后,他的声望更是一下增长到了42864点。其中的来源,自然是杨奉这一部万余人。 第一次五百铁骑解困平阳县的时候,何咸的声望点并没有出现爆发式的增长。毕竟那一场战斗他并未亲临前线,以至于杨奉第二次同何咸交战的时候,还不知道那场漂亮的一战有何咸的参与。 但这一战之后,杨奉这些人自然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何咸的认知一下就到了难以描述的境地。 可以想象,一名普通白波贼在生死一线的时刻,对那位一言赦下他们性命之人会是如何铭记感激。由此,虽然此番杨奉麾下的人马已经少了一半,但他们每个人都给何咸贡献出了超过2点的声望值。 这其中再加上何咸之前在平阳县的立碑激励,声望点自然一下就突破了40000大关。 并且,这还只是开始。 现在扬县大捷的消息还未传扬出去。一旦这样的消息传入河东地界c传入雒阳c传入白波贼其他各部,何咸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声望点会达到怎样恐怖的地步。 毕竟,这可是战争。 在乱世当中,谁会打仗这样消息可谓是最抢眼c也最会让人记住讨论的消息。这跟他之前在雒阳怂恿那些士子游侠打架,却还没怎么让那些人记住自己的名字,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果然,战争才是最能令人铭记的伤痕,也是投机者的天堂。”想着这样的美事儿,还悠悠地装了一把文青。此时的何咸不由觉得刮来的寒风都没那么冷了,就连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他都不觉得很饿。 现在的他,美得屁股上插根儿窜天猴儿,就能飞天上去。很快,扬县那并不恢弘也不壮阔的城郭便隐隐出现在眼前。士卒们奋力拼杀了一阵,也都很是疲累,看到扬县城郭后不由加快了几分步伐。就连何咸,也忍不住挥动了一下马鞭,催促胯下那匹战马快上一 些。 此时,扬县的城门自然是敞开的。 何咸入眼看到的,就是那位笑意盈盈的平阳公主,此时她跨骑在那匹雪白的战马上,美艳无双的笑容真的已然倾城:“恭贺公子大胜而归,妾身已令人安排好了饭食,为公子接风洗尘,更为大宴三军!” 此言一出,何咸麾下士卒皆轰然称谢,就连何咸也不由莞尔:果然不愧是名留千史的女名将,非但心细,更做事滴水不漏。如此暖心的安排,那些士卒怎会不在心中感激涕零? 假如说最先出现在小平津的平阳公主,还需要借助“何咸妻子”这个假身份混迹军营。那经历了这些时日的相处后,平阳公主早已用自己的独特的魅力和领军手段,赢来了士卒的衷心认可和拥戴。 何咸甚至觉得,一旦他跟平阳公主出现了争执,纵然士卒部下碍于军令服从自己,可心底恐怕都是会向着平阳公主的。 不过,就在所有士卒都欢欣不已的时候,何咸还是多看了平阳公主一眼。平阳公主自然知晓何咸的意思,嘴角的笑意更是满溢出来一般,随即侧了侧马身,露出身后那个人影来。 一看到那人的造型,何咸当即就忍不住笑了:只见大冬天里,徐晃袒露着精壮的上半身,双手反绑在后。那条条腱子肉之后,还插着几根荆条。 当着城前将近万人的面,徐晃也不迟疑,大步走向何咸,拜服在地道:“公子用兵如神,收复扬县,救民于水火。罪徒徐晃,特来负荆请罪。若公子不弃,徐晃愿遵从当初誓言,奉公子为主!” 看着徐晃那一副认真而慎重的表情,何咸真的很努力才忍住没笑出来。不过,就在他准备下马搀扶起徐晃的时候,却看到徐晃那张凝重的脸色之后还有一抹深深的忧色,而且看向自己时也欲言又止。 这样的发现,使得何咸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挑眉向徐晃问道:“公明,可是还有话要说?”被何咸看破自己的心思,徐晃面色一下更加凝重起来,但最后他还是重重在地上一俯首,艰难开口道:“主公,在下已知毫无请求的脸面和资格。然请恕徐晃无耻,恳请主公莫要大开杀戒,行杀降震慑之举 !” 这一下,何咸再也笑不出来了。虽然徐晃这个请求很没有必要,但也正是这一番话,令何咸看出了徐晃日后能够成为魏国五子良将之一绝非幸至:不管其他名将如何,但徐晃以一介草莽流寇之身,却惦记苍生黎庶,这份仁心,就注定他 必会有所不凡。 只有心中有信念,才会支撑着自己一路前行。由此,何咸当即下马,双手搀扶起徐晃道:“公明仁爱有义,志节高弘,真乃世之良将也。这些白波贼众,我也知乃是被乱世逼迫的良善百姓,为求生存才化身为鬼c落草为寇,虽有罪责在身,但罪不至死 。公明放心,有本公子一日在,这些人便不会遭那断命一刀。” “主公”徐晃此刻闻言,不由虎目含泪,非但没被何咸扶起,更将头深深埋在地上道:“主公深明大义,仁爱有容,徐晃自今之后愿剖胆沥胆以报!苍天在上,神明可鉴,若有二心,甘受神雷殛之!” “谢公子活命之恩!”身后白波贼再一次听到何咸保证他们不会惨遭屠戮,不由也纷纷拜倒在地谢恩。 “公子仁德,我等誓死追随公子!”那些将士也第一次感到仁德的力量,不由也对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誉有了更深的认知,对何咸更已忠心到底。 倒是何咸,一时还不太习惯这等万众瞩目c万众崇拜的感觉。回首看着这万人似乎要将他奉作神明,虽然那虚荣心立时膨胀到满足,可一时也有些小惴惴。 终于腹中一阵雷鸣后,何咸才机智上线,豪迈上马一挥手:“今儿大喜的日子,都先吃饭!一顿饭不能满足,咱吃两顿!”说罢这句,何咸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有肉,管饱!”顿时,城外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欢呼。没之前感人,但更真实,也更入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攻心招抚为上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扬县城中到处都是欢乐的海洋。百姓们走在街上,看到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忍不住谈论起这支入驻的军队。 与其他凶神恶煞的军队不同,这支军队非但不劫掠任何财物,更反过来帮助百姓们修缮房屋c挑水送粮。 这样的一支军队,在汉末乱世那些动辄劫掠c抓壮丁的军队当中,简直就是一股清流。一些年纪大的老人,都忍不住饱含着热泪说自己活了快一辈子了,也没见过这样好的军队。 当然,这样的做法,目前也就只有何咸这么一支军队能做会做。 首先,他的统兵理念与那些乱世诸侯完全不同,就是要扎根百姓,为天下苍生黎庶谋安康太平的。其次,便是他也有足够的财力和人力。人力方面,自然就是那些俘获的白波贼。相较于其他的白波贼,杨奉这一部真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贼寇这从杨奉能信守承诺不屠戮扬县一事就可以看出,也因为如此,何咸才没有对这支白波贼大开 杀戒。 不过,这些人毕竟落草为寇,死罪可免c活罪难饶,不惩治一番是不可能的。否则,仁爱一旦滥施,就是纵容,是比严酷更盲目的罪恶。至于财力方面,便是因为何咸乃正儿八经的朝廷军,是属于上面有人的政府军。除却粮饷有稳定的供应之外,他的战功自然也有人买账。并且,杨奉这两年也攒下了一点家底儿,全弄到了扬县,结果何咸 一入城,这些家底儿也就成了何咸的战利品。 站在城墙上俯视着扬县城里一片欣欣向荣的风貌,以及过路百姓抬头看到自己时,都恭敬施上一礼再继续赶路的谢意,何咸不由也有些意气风发。 不过,世事总是难以十全十美的,摆在何咸面前的,就有一点让他郁闷的小事儿:杨奉这家伙,说什么也不投降 “公明,你说杨奉,是不是抹不开面子啊?”何咸挠挠头,想着昨日劝降杨奉的一幕,就忍不住想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于情于理,杨奉都只有归降这一条路走。可令何咸郁闷的是,人家杨奉也明确承认自己除却死之外,就只有投降一路。但人家同时也表明了立场:就算投降,老子也不会降你!你这小 贼,奸诈多谋,非纯良之辈,降于你麾下,老子心不甘情不愿!“主公,杨帅杨奉性格骄矜,又极爱脸面,此番不愿降服主公,也在意料之中。”徐晃面色有些为难,毕竟刚接触何咸,他还不太了解何咸的性情,只能一板一眼地说道:“若主公欲真心收服杨奉,只需放缓 些时日,消磨掉杨奉骄矜之心,自然得偿所愿。”何咸这下就笑了,摆摆手道:“没有那个必要,得公明一人,便乃此番最大的荣幸。至于杨奉在我看来,不过一鹿,与公明这头虓虎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既如此,他愿降便降,不愿降的话,我便将他交给 牛中郎好了,也好让牛中郎在董公面前挣份颜面。”这话何咸一点都没掺假,他之所以想要收服杨奉,无非是想借着杨奉之名,保证那些白波贼不乱闹事儿而已。不过,那番大战之后,他发现这些白波贼对自己甚为敬畏,反倒没怎么将杨奉放在心里。有了 这个前提,杨奉降或不降,对何咸来说意义真的不大。 不过,既然说到了白波贼,何咸便忍不住向徐晃问道:“公明,我欲平定河东白波贼患,还百姓一个太平光景,不知公明有何见教?” “主公神机妙算,心中自有定论,属下不敢乱言。”徐晃抱拳为礼,神态看起来还有些惶恐。何咸一愣,随即便明白徐晃初降自己,心怀戒惧,以为自己这番话是在试探他呢。故而,何咸拍了拍徐晃宽厚的肩膀道:“公明,那我虽曾对敌,但初见之时,我便看出你乃非常之人,忠笃信诺。我虽不才 ,但也不会对自己人耍些无聊的把戏,公明不必时常如此拘谨。时间长了,你自然知我是怎样一人。”闻听何咸这般一言,徐晃那坚毅的脸庞不由感怀了一瞬,随即再度抱拳道:“主公但有所问,属下虽愚钝,也不敢不言。依在下之见,主公若想靠兵锋神谋平定河东白波贼之乱,恐乃一时之计,非长远之策 。河东之患,不在白波贼,而在朝堂。” “哦?”何咸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徐晃竟然有如此眼界,不由再度感叹自己捡到了一块宝,开口问道:“公明此言何意?但请直言,若有妙论,我必然重赏。”“属下不敢。”徐晃又一次谦恭施礼之后,那如岩石一般的面庞上,才露出了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继续开口道:“主公,天下大势徐晃不敢置喙。只以杨奉一部来看,属下便知主公招降收纳之策方为上 途。”“去年冬月,杨奉一部还不过百余人的小股贼寇,属下也曾奉命与之交战,胜多败少,也算保得一方平安。然今年此时,主公已看到杨奉一部势力已突飞猛进。在此之前,属下也曾困惑不已,然看到杨奉部 下不少百姓也乃扬县之人后,属下才明白其中缘由。”话说到这里,何咸已不用徐晃继续阐述,便已明白徐晃之意:“时局动荡,天下纷乱,致使民不聊生,走投无路之下,揭竿而起也就成了唯一的出路。大汉百年滥觞,早已成了固疾沉疴,而河东白波贼不过 表象”说到这里,何咸面色也不由怃悲起来,想到曾经给董卓的建言,何咸便感觉凡事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在自己提过的治世之策当中,便有亲抚黎庶c编户齐民,静养生息的策略。可董卓身在朝堂局中,双 眼一心只想着权力纷争,对苍生祸疾视而不见,只做些广征名士收拢人望的面子工程。 这样的做法,在何咸看来非但舍本逐末,反而还会自招祸端。毕竟,汉末这个时代士大夫何其骄矜,董卓纵然用强权武力将那些名士征兆过来,也只能得到他们的人,而得不到他们的心。那些士大夫可是这个时代绝对的中流砥柱,跟前世的女孩子不一样。前世的女孩子你得不到人家的心,最多不能解锁新姿势。可这些士大夫,你让他们那么骄傲的心俯屈在你这粗鄙武人的脚下,人家自然 只会想着如何扳倒你,然后再踩上一万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依何咸来看,要想在乱世当中有所作为,首要的就是秉持信仰,有自己的执政理念。有了这个前提,其他所谓声望c人才这些才会如被磁石吸引着一般投来,而且来的还是志同道合的人才和自己想要的声 望。 剩下反对自己,那就想方设法干他丫的。只要最后世间只剩下自己一种声音,而且这声音还符合历史潮流,那就是一段百年的盛世太平。 可惜的是,以目前何咸如今的身份,他就算懂这些也没个屁用。 故而,一阵气苦之后,何咸只能回归问题的源头,开口道:“如公明所言,这攻略河东白波贼,当以攻心为上c攻兵为下喽?” “主公英明,属下得逢明主,实乃三生有幸。”徐晃表面忠厚,但眼力心思却很是不差,从刚才何咸一番感叹来看,他已知何咸之心远不在河东一郡。 “既如此,我等该召开军议,商讨一番下一步的进军策略了。”何咸心中已有大概方略,颇有些踌躇满志的模样。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匆匆登上城墙,向何咸禀告道:“司马大人,牛中郎已至平阳县,召司马大人前去商议军务。”何咸微微一笑,心情陡然更好:牛辅啊,屁颠颠儿地都跑到平阳县了,是赶着要给自己送赏赐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牛辅属驴的? 对于牛辅入平阳的原因,何咸认为除却自己在扬县这里表现十分风骚抢眼,惹得牛辅心花怒放之外,他就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对于牛辅的为人性格,何咸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并且,今后平定白波贼一事,何咸也需牛辅鼎力支持,方可改变策略。此时牛辅相召,可谓正是时候。 故而,对于此番入平阳,他并未多想,只拉上了贾玑随行。一路上,两人同十几名亲卫纵马扬鞭。感受着扬县至平阳县这一带终于恢复了平静,何咸不由面露欣慰之色。寒风虽然料峭,可穿越之后的有所作为,还是使得他心中蓄满了暖意,不惧这乱世冬日的严寒 。 一个时辰之后,一众人马已赶赴至平阳府衙。通报一番后,何咸与贾玑二人昂然而入。 坐在正位上处理公务的牛辅看到二人,不由起身大笑,称赞而道:“悉文,董公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愧是出将入相的年少英才。扬县一战,几乎未损兵力便平灭杨奉一部,此等战功,古之少有!” 看着牛辅果然是因自己的大捷,而屁颠颠儿赶到平阳,何咸面上不由也泛起了几分笑意。不过,他还是恭敬地先施了一礼后,才开口言道:“牛中郎谬赞了,小子不胜惶恐。” “好!居功而不自傲,本中郎就喜欢悉文这样有能力又谦逊懂礼的年轻人。”牛辅重重地拍了几下何咸的肩膀,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 说罢,他又从案几上拿出一封竹简,递给何咸道:“不过,有功必赏乃是本中郎分内之事。你看,此封奏报,便是本中郎为悉文请赏而书。”何咸展开竹简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自己此番如何智计破敌c如何以少胜多。篇幅上尽是赞美褒扬之言,的确是牛辅写给董卓的请功奏报。一时间,何咸望着这位并不在历史上显名的闷骚男,觉得这人 虽然能力平庸,但也是一位可结交之人。 故而,何咸也诚心实意地向牛辅深深一礼,感激言道:“属下多谢牛中郎提拔,愿在中郎帐下戮力杀敌,报效董公!” 看到何咸如此谦逊低调,牛辅显然对何咸更加满意了几分。 他回到主位,又让何咸和贾玑入座后,才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不错,我等奉命征讨在外,便是为了报效董公,搏一个封妻荫子的前程。董公向来慷慨,只要尔等用心讨贼,董公必然不会亏待尔等。”这种场面话,何咸自然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董胖的确不吝啬,不过那也得看人。要是凉州武将取得这样的大胜,董卓必然不吝重赏。可这场大胜偏偏是自己取得的,那董卓激动之余,恐怕也会为如何赏 赐自己而头疼。不过,就在何咸准备接过话头儿,将自己想要转变征讨白波贼方略一事告知牛辅,请求牛辅大力支持的时候。牛辅又望着何咸笑了笑,用一种略带不好意思的语气说道:“不过,此番悉文大破贼军,虽大涨 我军兵威。但身为一方统帅,本中郎也不好让悉文专美于前,故而,对于之后如何平定白波贼,本中郎倒有一个不情之请。” 何咸眉色一时便蹙起了起来,不知道为何,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绝没什么好事儿。然而,如今他毕竟还要抱牛辅的大腿,只能顺势说道:“牛中郎尽管直言,只要对平定贼患有利,属下必然无所不允。”牛辅面露不悦,毕竟何咸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毕竟还有各前提。在牛辅看来,他身为何咸上官,一言既出,何咸便该不打折扣执行。之前一番客套话,不过也就是客套话,可何咸却偏偏认 真了起来,还拿捏起了架子。 故而,牛辅正起了脸色,陡然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需借悉文俘获的那些白波贼首级一用!” 此言一出,何咸也瞬间变了脸色:自己要保全那些白波贼性命之语,犹在昨日,更是当着扬县城前数万之士面前慨然允诺!然而,今日牛辅便要诛尽那些白波贼,这其中显然有奸人作祟! 更主要的是,何咸接下来还要借这些白波贼的性命,来大肆阐述他对河东贼患的认知和分析。更要用这些白波贼的性命,作为招抚其他白波各部回归田园c安心当良民的有力证据和表率。 可以说,牛辅这一军令要是落实下去,非但他何咸成了言而无信c说话如放屁的窝囊废。更会使得整个河东局势瞬间江河日下,令那些已经落了草的白波贼,豁出老命也要造反到底。 想到这些,何咸当即便勃然变色,开口拒绝道:“牛中郎,此事万万不可!”何咸接下来还想将自己的一腔理由c以及此事的莫大干系尽数道出。然而,不等何咸继续开口,牛辅同样已勃然大怒,砰地一下拍在案几上,眼露杀机地盯着何咸,森然道:“何咸,莫要不识好歹!本中郎 抬得起你,也踩得下你。河东之事,本中郎一言而决,适才不过知会你一声,想不到你还真以为本中郎没几分脾气!” 看着牛辅愤怒的神色,何咸不禁心底直冒寒气。不过,他也是机灵之人,知晓此时自己无论再怎么开口,都只会令牛辅暴怒。故而,他立刻就将眼神瞅向了一旁的贾玑。贾玑也震惊于牛辅口中的决定,直至何咸那急迫凝重的眼神投来,他才反应过来,匆忙起身道:“牛中郎,此事必有误会,兄长绝非恃才傲物之人,更不会对中郎将有所不满。屠戮白波贼寇一事,非但不会 震慑白波贼寇,只会令贼寇毫无退路,殊死一搏” “够了!”牛辅面色铁青,站起身来焦躁地走了两步,最后狞笑着言道:“贾玑,本中郎的确敬佩你父,但也不会因此就让你这黄口小儿在此信口雌黄!诛杀白波贼俘虏一事,本中郎心中自有计较!”训斥罢贾玑,牛辅又来回在大堂中踱步,步伐越走越急:“好你个何咸,果然奸诈虚伪,骄恣自大!表面上口口声声尊重我,可一旦本中郎要你办点小事儿,你就敢直言拒绝。你以为,军令如山这句话,莫 非是笑话不成?” 说到后来,牛辅声色俱厉,竟然是大发雷霆。 但何咸却敏锐地从牛辅这番话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这番话,显然是他人在牛辅耳边进献了谗言之后,牛辅才如此恼羞成怒的。 毕竟,之前牛辅还写好了奏报为自己请功,显然也不认为自己是那种骄恣自大之人。可惜的是,自己根本不知此事,又因白波贼一事与牛辅起了争执,才让牛辅一瞬间气急败坏。 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何咸和贾玑自然还想要解释。但想不到闷骚的牛辅被伤了自尊心后,还真的挺受伤,竟然不给他们机会,直接大踏步转身进了内宅。 大堂中,留着何咸和贾玑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肚子的无奈和委屈不由涌出。 最终何咸百感交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这牛辅,今天是忘了吃药了吗?怎么跟属驴的一样,说变脸就变脸,还犟得要命?”贾玑一想牛辅愤怒时拉长的脸,还真觉得跟驴脸挺像。一时间,不由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好好看门的贾玑 深夜,黯淡无光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之后,使得平阳城犹如墨染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偶有一阵寒风吹过光秃秃的树,卷起地上的泥尘,更给这个夜色增加了几分诡秘和阴冷。 贾玑深一脚c浅一脚地跟着前面的何咸,越走越心慌。他不知道,在这连狗都懒得叫的深更半夜,何咸将他拉出来所为何事。 贾玑只知道,何咸拉自己起来的时候,一脸严肃和神秘。所以,他决定也如那些身负重任的人一样,这个时候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在寒风中冻了足有一炷香时间,贾玑发现何咸竟然走到了一条崎岖的小巷中,更诡异的是,小巷的最末端的一家屋中,竟然还飘着一星火光。 待走到近前,贾玑愕然发现这是一家卖羊杂碎汤的小店。而且,在这深更半夜宵禁的时刻,这家小店居然还开着门。何咸大踏步地走入了小店当中,正当贾玑也准备跟进去的时候,却见何咸已阻止了他,吩咐道:“你在这里看着,要是有巡逻的兵士来,你就给打发走,别让他们进来。放心,一会儿给你一碗羊杂汤驱寒。 ” 何咸这话很奇怪,但这一晚上所有事儿都透露着古怪,于是,贾玑也就仿佛懂了什么一样,慎重而严肃地点了点头。 门很快被关上了。 贾玑就蹲在门外,搓着冻得发疼的手,忽然就感觉自己又被何咸给坑了:因为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看门狗。 可就在贾玑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那门并没被何咸关严实。于是,他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支起耳朵,真跟一条看门狗一样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来了?” 这是何咸的声音,贾玑很熟悉。可是接下来的一个声音,就让贾玑蓦然怒火上涌起来。 “嗯,妾身来了” 妾身?是个女的?这样的消息一入贾玑的脑中,登时让贾玑感到了无比的羞辱:好你个何咸,自己背着美娇妻出来偷吃就也算了,竟然还敢让自己替你守门儿? 更可恶的是,你竟然还只给我一碗羊杂汤? 我贾玑好歹也是堂堂平津都尉的儿子,你何咸如此所为,你,你这是在作践谁呢? 想到这里,贾玑当即怒不可遏地冲入了店中。他看到,这家店很小,大概只有普通人家一间半厢房那么大。屋子里面是一口硕大的铁釜,里面咕嘟咕嘟正煮着酱黄色的浓汤,灶边的墙已经被熏得油黑。铁釜边摆着一大堆做燃料的麦梗,不时有麦屑飞进锅里,混杂在说不清是什么器官的羊杂碎中。房子大梁上则用铁钩挂着两头被切去了一半的羊,几把木柄的薄刃屠刀摆在一旁,整个屋子充满了羊肉的膻 味。 只是,这么小的店里,却没有何咸的身影。只有店角落有一个雅间一样的小房间,里面还幽幽亮着灯火。 看到贾玑闯进来,一个老人好似店家老板的模样,慌张地就迎了上来:“公子,你乃何人,前来寻谁?”老人大约五十多岁,两边的颧骨发红,脸上的沟壑纵横,眼睛夹杂在皱纹中几乎分辨不出来,一口歪斜的大黄牙。看到这样的老人,贾玑也不愿动粗,只是对着里面的一个雅间嚷道:“狗男女,你们给我滚 出来!” 这一嚷,何咸立时就出来了。 不过,与贾玑想象中被撞破奸情的慌张不同,何咸是怒气冲天地走了出来。看到贾玑后,上去就是一巴掌:“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让你看个门儿你都看不好,还来这里坏事儿!” 贾玑这就怒了,他见过厚颜无耻之人,可从未见过何咸这等出来偷吃而且还气势汹汹的家伙。于是,贾玑当即大怒道:“何咸,我从未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家中有那等美艳无双又对你情深义重的娇妻你不宠幸,出来偷吃还敢这般理直气壮!还让我放风,事后还只给我一碗羊杂汤?你,你简 直就不是人,禽兽不如!” 一听贾玑这话,何咸忍不住就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的道:“我深夜出来,还偷腥?贾玑啊贾玑,枉你也算出身书香之家,不跟你爹一样满腹韬略也就罢了,怎么还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肮脏思想?” “休要抵赖!”贾玑铁面如霜,一指那里间:“这深更半夜的,这诡异的小店,还有刚才的女音,你还想抵赖?” 贾玑义愤填膺,看样子很想进去捉奸捉双。然而他刚走一步,里间的帘子已别人掀了起来:“妾身见过贾公子,辛苦贾公子了。” 一看到那个女人,贾玑一下张大了嘴巴,可随后他又露出了懊恼不已的神色。不待何咸开口,他就自己抽了自己一嘴巴,然后乖乖地出去站岗放风了。 “毛里毛躁的,那碗羊杂汤,你也别想喝了。”何咸看到贾玑那副模样,忍不住又刺激了他一句。 贾玑这下还挺乖,自知理亏后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道:“哦。” 其他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贾玑其实也认识。不,确切来说,贾玑只是见过几面而已:那个女子,正是跟在牛辅身旁形影不离的巫女。 早在平阳县之时,贾玑就听到过何咸与平阳公主商议重金收买这位巫女一事。而且,他还知道此事似乎已经办成了。故而,今夜何咸密会这巫女,显然就是为了打探牛辅白日为何那般古怪一事。 这样的发现,既让贾玑觉得何咸如今越来越深不可测。可同时,心底也有点小遗憾:这剧情,怎么就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呢? 不过,不管这个深夜贾玑内心多么惆怅。小店里间当中,何咸与那位巫女神色却已然变得凝重起来。 “也就是说,牛辅接到了董卓的书信,上面告诫牛辅此番平定白波贼必然要斩草除根。故此,牛辅今日才会想着借我麾下那些白波贼的首级前去请功?” 听到巫女给出的情报后,何咸的脸色不由得不凝重:董卓生性嗜杀,好大喜功,能有这样的命令给牛辅,是一点都不奇怪的。更何况,这段时期董卓废立天子后,又弥补过错一般广征名士,在朝堂上姿态一直摆得不算太高。可身为武人,他自然知晓刀锋的威力。故而他便想借河东一地白波贼的血,来让天下人看看,他董卓非但 会废立c会收拢名望,还会打仗,会杀人,会平定一方! 更重要的是,他董卓就是想借那些白波贼寇的血,让天下人看清楚,如今刀把子是握在谁的手里! 由此一来,这件事就非只是河东白波贼一事了,更关系着董卓的颜面和政治目的。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不太好办啊然而,就在何咸已然头疼不已的时候,巫女又悠悠开口说道:“非只是如此,其实接到董公书信之后,牛辅也未想到斩杀公子麾下那些白波贼寇。只是昨日李傕c郭汜前来之后,在牛辅面前说了不少公子的 坏话,全赖妾身虚以为蛇,牛辅才未相信。” 说到这里,巫女顿了一顿,何咸却已会意,将一块马蹄金不露声色地塞入了巫女的手中。 “可之后,李傕便向牛辅道出讨要公子麾下白波贼寇的首级,说是用来震慑郭太一部,也可试探公子是否真心敬畏牛辅”“李傕吗?”何咸静静重复着这个人的名字,神色阴冷,仿佛一头厉兽正在咀嚼着李傕的血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就等你这句话 将近天要明的时候,何咸和贾玑在这家小店中各喝了一碗羊杂汤,啃了几块胡饼。而那位巫女已在两人之前离去:她背着牛辅偷偷跑出来,自然不可能如何咸和贾玑这般从容。 不过,羊杂汤虽然味美驱寒,但何咸和贾玑两人脸上却都没有笑意。心中的寒冷,还是从脚底一路冒到后脑勺儿。 吃罢饭,何咸排出一摞铜钱。这些铜钱自然远远高出了羊杂汤和胡饼的价格,算是何咸付给老板提供密会地点的报酬。 老板待两人走后,才悠悠收起了铜钱,收起了案几上的碗筷。不过,接下来他并未洗碗或擦拭案几,而是从灶台的角落中掏出了几片竹简,研好墨水之后,对着笔尖哈了一口气,认真地在竹简上写道:永汉元年十二月六日晨,别部司马于平阳城密会牛辅心腹巫女, 知李傕构陷一事。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如枯叶一般就要逝去的羊杂店老板,竟然是一位密间眼线。当然,他也不会知道,就在几日后,永汉这个年号就会被废除。 回到驿站之后的何咸,自然不知晓羊杂店发生的一切。之所以选择那个羊杂店,只不过他当初驻屯平阳城的时候,无意发现这家店夜不关门而已。 那时他满心忧虑的还是杨奉一部,时间也仓促,对于这家店也只调查出老板是个凉州塞外的羌人,孤苦无依。故而,他今夜才选择了那家小店。躺在卧榻上的何咸,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并不是因为窗外严寒,而是满心焦虑烧得他难以入眠:他可以暂时忍受李傕这样背后捅他一刀子,但他目前却无法破眼前的局。因为此事上并不见得李傕有多厉害 ,只是这个心思诡谲的家伙恰逢其会,一下让自己跌入了深渊,撞入了复杂难解的圈套当中。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点背儿,不过收留一些白波贼而已,竟会跟董卓的朝堂策略有了冲突。 这样算下来,何咸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李傕,甚至也不是牛辅,而是那个如今坐拥朝堂c手握重权的董胖子。并且,他还知道,如今的董卓越发志得意满c骄纵虚妄,耳中越来越难以听进别人的意见。 尤其,是他的意见。 怎么办? 何咸看了看召唤系统上的声望点,一时间只有苦笑:他娘的,只有请高人来办了! 只是,为何老是这样,总在自己还差那么一丢丢就可以永久召唤武将的时候,就要让自己跟割肉一般再拿出来些声望点? 不错,现在何咸的声望点:49618。 他的战功传扬至全军之后,声望立时再度大涨,就差那么一丢丢,便可以第二次永久召唤武将了。 虽然,这次只需要拿出一点零头儿来用于短暂召唤,可何咸还是觉得很蛋疼。 这次召唤,何咸选择了系统推荐召唤。因为他觉得自己召唤过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专业对口的:姚广孝精于布局谋略,赵高差不多是个搅屎棍,姜小白同志帝皇之术很王道c也很霸道。但这三位似乎都不是那种能抽丝剥茧,而且能令他人改 变主意继而扭转大局的谋士。 召唤界面风云涌动,旋涡越来越急,何咸眼巴巴地看着仄窄的房屋,不知道这次会出现一位怎样不凡的谋士。他唯一知道的,这位谋士出场费还不算高:400声望点。 好在,就在何咸还满心期待又担忧的时候,一个人便凭空出现,扑通一下趴在了房中的案几上。 那是个男人,确切来说,是个糟老头子。 不是何咸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位仁兄太不讲究了,一身破袍子又脏又皱,头上的发簪好像就是一根筷子。而且那筷子也没起到多少作用,乱蓬蓬的灰白头发都可以让麻雀在他头上安窝了。更令何咸皱眉的是,这位糟老头儿一身的酒气,醉眼惺忪,两只眼睛仿佛都没有焦距。这样的精神状态,别说出谋划策了,就是连说话都磕绊:“韩,韩信,竖子,竖子!枉你腹中有百万甲兵,战无不胜攻 无不克,可就是不敢反,最后竟死于妇人之手!害得老夫还要在刘邦老儿面前巧言求生,老夫誓要生啖汝肉!”咆哮完这句,这老头儿随后似乎又感怀起来,不由又哭了起来:“然而,你韩信也是千年难寻的一代军神,老夫能与你结识,也算荣幸。你威名赫赫,对待士卒如弃子,可偏偏视老夫为友,老夫老夫甚是想 念你啊。” 看到这老头儿这么一哭,何咸也想哭了:老头儿这等精神错乱的模样,直接送精神病院比较合适何咸最担忧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因为地府那狗屁人才输送系统,判断自己所需人才的时候,只会根据历史人物的经历和专长来推荐相符的人才。可那位仁兄到底是何精神状态,或者说他的喜好厌恶,统统 不在系统的考虑当中。这样看来,这位老头儿就是极为典型的一个例子。虽然,何咸知道这位老头儿很牛逼:从老头儿宽袍大袖这等秦末汉初的装束,再联系到他一出现就痛呼韩信事迹来看,这老头儿应该就是韩信麾下的那位 著名策士,蒯通。 蒯通,范阳人,本名蒯彻,后来为避汉武帝之讳而改名为通。 学术宗派出身:纵横家。 为人特点:谁给钱,就给谁办事。 历史上记载蒯通辩才无双,善于陈说利害,曾为韩信谋士,先后献灭齐之策和三分天下之计。韩信死后被刘邦捉拿后释放,后成为相国曹参的宾客。据传,东汉末年刘表的谋臣蒯良c蒯越就是其后裔。对于这位蒯通,何咸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历史上他的灭齐之策,说是乱齐之策更为妥当。毕竟,当时刘邦麾下的说客郦食其已经说服了齐国。可蒯通为了一己扬名,便怂恿韩信挥兵突进,致使郦食其被 活活烹死。 而他的三分天下之计,说白了就是怂恿韩信谋反。其目的,蒯通也就想要搏一个封侯拜相c千古留名。 这样的家伙,说他是姚广孝,还贬低了姚广孝。抛去大义不论,毕竟姚广孝所为也算顺势而起,而蒯通呢,真不见得有姚广孝的那番谋略。 故而,看到蒯通又哭又闹,何咸也没搭理他。只是深深皱起了眉头,心疼地再度打开了召唤系统:既然这个看起来用不上,那就再召唤一个好了。虽然,又要花一笔声望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可就当何咸都不准备搭理蒯通的时候,蒯通这老头儿此时却忽然阴森森地看向了何咸。仔细观瞧了一番何咸那不屑且无奈的脸色后,蒯通不由勃然大怒,开口叫道:“竖子!难道,就连你这等黄口小儿,也 敢小觑老夫不成?”何咸没想到这蒯通竟然还是个人来疯,不过,仗着自己已经强化了些身体,他也不惧这老头儿。思忖了一会儿,何咸忽然便微微一笑,开口道:“不错,我就是看不起你。蒯彻啊蒯彻,你说你有啥能让我看 得上的呢?” 蒯通高傲地一笑,愤而作声道:“就凭你眼下困境,在老夫看来,破局不过探囊取物尔!”这一下,何咸在心底,真的笑了:嘿,老头儿,就等你这句话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杨奉比徐晃值钱? 激将蒯通,并不是何咸一开始就升起的主意。准确来说,是蒯通主动送来了这个弱点,随后被何咸敏锐地捕捉到了。 如蒯通这样的狂生,他们最受不了的,其实就是别人的冷眼。尤其是他们还都看不上眼的蠢货,竟然也敢瞧不起他们。当初蒯通之所以害郦食其,根本原因还是蒯通的野心。但这其中,并不排除蒯通嫉恨郦食其的缘故:因为那个时候,郦食其作为刘邦麾下的谋客,已名扬天下。而他屈居韩信麾下,却始终默默无闻。在嫉 妒的火焰炙烤下,或许蒯通就在某个深夜当中,心底便闪过了一丝决然和阴冷。 这样不甘人下的狂生,对其用激将法简直就是对症下药何咸这时心中很自得,以为自己的洞察人心之术,又有了长进。 可是,就在他以为自己已得其法的时候,蒯通那双醉眼惺忪的眼睛看着何咸,忽悠便幽幽地笑了:“小子,有点意思,竟然还想激将老夫再看你穿越之后的种种所为,也真令老夫觉得有些意外了。” 何咸神色一凛,他不知道自己何处露出了破绽。但就在他准备弥补的时候,蒯通却已然伸出了手,骄傲地阻止道:“莫要班门弄斧了,你虽得过历史上的名谋指点,但毕竟还太嫩了些。这些东西,不是你知道了就能领悟的,更不是领悟了就能融会贯通c 运用自如的。” “你”何咸有些气馁,也有些愤怒,但最后还是故作矜持,保持住了平静的脸色:“蒯彻,历史上记载你言辩无双,现在看来,你也只有这点道行嘛。” “负隅顽抗,徒留笑柄。”蒯通毫不客气地训斥何咸,随即一伸手,道:“拿来。” “什么?” “酒!” 何咸一愣,随即再度佯装轻蔑一笑:“有倒是有,但你不配享用。” “呵呵,”蒯通这下又毫不客气地笑了,鄙夷道:“老夫既然被你召唤而来,左右无事,你若肯虚心求教,老夫说不定还会真的指点你一番。可你如此矫揉造作,实在令老夫厌恶!”何咸也笑了,虽然他也觉得两人冷笑来c冷笑去,跟俩神经病一样。但遇到蒯通这样的极品,他还真是不冷笑不足以表达自己的骄傲:“别整这些虚的,口说无凭,有本事儿你倒是拿出一个解我燃眉之急的 妙计来。若是你真有本事儿,非但有酒c还会有肉,我更会伏低做小c陪吃陪睡不对,陪吃陪喝!” 蒯通龇着牙就乐了,真跟一个二傻子一样:“小子,还想诓老夫?老夫若是告知你妙计,你到时却翻脸不认人,老夫又能奈你何?” 被蒯通一下道破自己的计谋,何咸不由有些脸红。好在混汉末也有段时日了,他脸皮也够厚,继续说道:“你以为全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得了。”蒯通摇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不用那些厉害的计谋,老夫只需道出一件事儿,你自会伏低做小。”说罢,蒯通似乎还有些别扭,嘟囔了一句:“简直笑话,老夫不信连你这样的黄口孺子都收拾不 了了” 何咸当即正襟危坐,等待着蒯通的高论。不过,那姿态还是装得足足的,好似他是不耻下问一般。 “还记得那个杨奉吧?”蒯通开口,嘴角不由就撇了下去,鄙夷何咸道:“你真觉得那个人不如徐晃?”“废话。”何咸理直气壮,都懒得同蒯通争辩:“徐晃什么人,杨奉什么人,你虽是汉初之人,但想必也了解过后世之事吧?这两人,一个乃天上的雄鹰,前程不可限量。一个不过地上的野兔,在乱世里都安 不下一个窝,这两人难道有可比性?”“当然没有。”蒯通这次倒是没反驳何咸,只是脸上的不屑神态愈加明显:“从长远来看,徐晃的作用显然会在杨奉之上。可从眼下来看,一个杨奉,却是抵得上十个徐晃都不止。可笑你从后世而来,以为自 己提前预知了历史,拾得了宝玉,却放弃了一座金山。竟因为杨奉才能平庸,便懒得招募说降!” 何咸这下神态认真起来了,虽然他还不知道为何蒯通说出这等断言,但从蒯通身上那副绝对的自信来看,这糟老头儿似乎真的很有两把刷子。 好在蒯通也不吊何咸的胃口,随后就解答道:“你就没想想,假如你招募说降了杨奉,并尽最大努力许给他高官厚禄c锦衣宝车,让他带着这些入上党走一圈儿,会出现什么后果?” “这?”何咸一下子惊起来了,巨大的冲击震撼使得他不由在屋中来回踱步,最后,他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还真特么是个蠢货,这么本儿小利大的一盘好生意,竟然视而不见!” 不用蒯通多言,何咸就能想到,一旦事情如蒯通所言,那躲在上党深山老林的李乐c胡才两部,看到杨奉归顺汉室之后,竟然小日子一下过得如此光鲜,自然也会忍不住蠢蠢欲动。 而且,这两人同杨奉关系据说还不差。要是杨奉再那么怂恿一番,这两部率众来投,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这两部白波贼一旦有了动作,於夫罗和张杨也可能会心有异动。最起码,他们也会保持一个观望的态度。那个时候,自己只要挥兵北上灭了韩暹,整个河东就只剩下郭太一部。届时,敌寡我众,形 势一片大好,玩儿死郭太真的不要太容易! 从这个角度来说,蒯通说的还真一点都没错:此时的杨奉,真的抵得上十个徐晃。毕竟,白波贼所有人都知晓杨奉,可徐晃是哪根葱,白波贼就一概不知了。 想到这些,何咸望着天边已经泛白的亮色,又看了看眼前的糟老头子,不由得深深点了点头:他服气了。 非但服气了,何咸还忍不住感慨:华夏五千年,能人异士实在太多太璀璨了。一个在历史上并不如何出彩的蒯通,竟然也如此令人刮目相看。于是,何咸收起自己那伪装的傲气,忽然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开门对驿站的驿卒吩咐道:“劳烦小哥,来一坛精酿的好酒,再来些野味美食。”说着,何咸便将一大串铜钱塞给了那驿卒,看那少年是个憨厚 之人,他又说道:“剩下的钱,便感谢小哥劳累跑腿儿了。” 驿站的小哥从来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何咸这样客气的司马,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死活不敢多收何咸的钱。最后还是何咸硬塞入他手中,驿站小哥才一溜烟儿地跑去置办了。办完这些,回到屋里的何咸,就露出了跟二傻子一样谄媚的笑。而且,那诡异的笑容还持续不停,吓得蒯通都往后缩了缩。然而,何咸却根本没打算放过蒯通,一下就扑到了蒯通面前,吓得蒯通差点失声 大嚷起来。可很快,蒯通那惊恐的表情,渐渐地就被无比舒服的享受神色所替代了。何咸也不停地替蒯通捏着肩膀,舒活着筋骨:“蒯大爷,人这一上了岁数儿啊,就得要常按摩按摩,让筋骨都放松放松您觉得这力道 还行不,用不用我再给您敲敲背?” 蒯通哈哈大笑,回头望了一眼何咸,不由道:“脸皮够厚,能屈能伸。小子,你这做派,倒有几分刘邦的风范。” 听蒯通直言刘邦的名,何咸就知道蒯通是看不上刘邦的,当即回嘴道:“瞧您说的,那刘邦就是个无赖,我总比他要强点儿吧?”“哈哈哈,这下倒更像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知识啊,都学杂了 不得不说,何咸将采办的任务交给快递小哥不对,交给驿站小哥,是个很明智的决定。在汉代这种下午才能做生意的时代,又值平阳城还处于战争前线的时候,能用三炷香时间就弄来半只熏兔c两斤腊 肉,还有一只野鸡这样的饭食,也就只有驿站小哥这种本地人兼消息灵通的快递员才能办到了。 更为难得的是,驿站小哥还从驿站的膳堂拿来了些胡饼,又端来了一缸酱菜和腌制的秋葵,最后加上那一坛子精酿酒。案几上这下有荤有素c有酒有肉,很是像模像样了。 然而,何咸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一坛子酒眼见就要到底了,而且他都很用心地在一旁陪吃陪喝。可蒯通却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是为报刚才自己的一箭之仇,始终没有将应对眼前困局妙策说出来的意思。 “蒯大爷,你看这时间都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您就该回地府报道了”一边将温好的酒给蒯通端过去,何咸一边拐弯抹角磨缠着蒯通。可蒯通快似乎喝飘了,他看着何咸,那双原本就醉眼惺忪的眼睛现在更加浑浊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来利往,恩恩怨怨何时了啊功名利禄,不过如过眼云烟,人生一世,不 过如白驹过隙,生死富贵皆是梦,唯有青山不老,共秋水长流!” 听着这话,何咸似乎也有些感悟。 不过,沉吟片刻后,他还是对蒯通这样的想法不以为然:蒯通算是经历了历史洗礼的失败者,会有这样的悲凉失落的感悟不足为奇。但他一番话开口闭口都离不开利,格局还是太小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将有限的生命和精力,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的事业上去。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有些冠冕堂皇,但实际上,这正是一个人类在得到生存基础上的一种崇高信仰。尤其,对于何咸这种穿越人士来说,上天既然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自然要活得精彩c活得漂亮,更活 得有意义而无悔! 由此,对于蒯通适才的一番感叹,何咸并未附和。可尽管如此,想不到蒯通竟然还是看出了何咸的心思,不由嗤笑道:“怎么,小子,你又在心里嘲笑我?” “没有,”何咸摇摇头,急忙否认:“坚决没有。” “没有就对了!”蒯通这才有些满意,脸上却无不哀伤地说道:“利,左为禾,右为刀,禾永远都躲不过刀的割杀,这就是真实的人性!你还小,还不懂这世界的丑陋和肮脏!” 何咸有些无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胯间,嘟囔了一句:“不小了啊” “别嬉皮笑脸的!”蒯通似乎有些生气。随后看着何咸不以为意的模样,忽然又笑了,笑得很是阴险,有种狐狸捉住肥鸡时的得意和狡黠:“你不是想知道如何应付眼前的困局吗?老夫现在就告诉你” “真的?”何咸有些奇怪,毕竟之前他苦求了大半天,蒯通都没有松口。可现在他却主要奉送上来,实在有些诡异。 “自然是真的。”蒯通随口回复了一句,随即便板起了脸,一副教学先生的模样循循诱导道:“知道你如今最大的困局,在何人身上吗?” “自然是董胖子。”何咸想都没想,便说出了这个答案。在他看来,这也是正确答案,毕竟如今董卓仿佛挡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他想撼撼不动,想搬也搬不走。可蒯通却十分失望,用手中油腻腻的筷子当即敲了何咸一脑袋:“错!董卓所下军令,自然有他的政治考量,但也要知道董卓不是白痴!他先为河东太守,又为并州牧,岂能不知河东局势?他如今执掌朝政 ,你觉得他是想损兵折将也换不来一场大胜,还是愿不费兵戈就赢来河东宴清?” 何咸被蒯通说懵了,可仔细一想,发现事实的确如此。 然而,不等他表达自己的见解,蒯通又快人快语道:“你之所以觉得董卓是最大的障碍,无非知晓自己的话传不入董卓耳中,甚至,恐怕还有相反的作用。可你想过没有,你不说,却可以令他人代劳。”说到这里,蒯通叹了一口气,似乎也觉得何咸有些本事儿:“你刻意交好李儒,现在就能派上用场。李儒虽不是你推心置腹之友,但为了董卓大业,他还是会帮你这个忙的。再加上董卓最信任的牛辅上言, 令董卓改变心意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知道了。”被蒯通一句话点醒,何咸忽然茅塞顿开:“我现在最大的障碍,其实在牛辅身上。此人联系着董卓和李傕,正是枢纽一般的人物。搞不定他,我上不能劝董卓改变心意,下不能安心对付李傕! ” “不错,孺子可教。”蒯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又一次诡异地笑了:“那对付牛辅,你有什么良策吗?” 何咸瞬间脸苦,端起酒就向蒯通敬酒,意思很明显:我要是有办法,还要劳您从地府来过来一趟吗? 可出乎何咸意料的是,这位嗜酒如命c似乎要用酒浇灭千古愁的蒯通,此时却没有伸手接过那樽酒。他此时认真而严肃地看了何咸一眼,开口道:“欲要言辩服人,必先揣摩其情。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者,不能隐其情 ,必出其变。” “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其所亲,知其所安。夫情变于内者,形见于外,故常必以其者而知其隐者,此所以谓测深探情。”背完这一段,蒯通看着一脸呆傻的何咸,不由再度微微笑道,又继续背道:“摩者,揣之术也。内符者,揣之主也。用之有道,其道必隐。微摩之以其索欲,测而探之,内符必应其索应也,必有为之。故 微而去之,是谓塞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无患。” 将这些佶屈聱牙的段落背诵下来之后,蒯通无不得意,奚落何咸道:“小子,知道我适才说的这番话意思吗?” 何咸愣愣地点头,开口道:“知道啊” 蒯通脸上得意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他想不通自己引以为傲的秘术,何咸竟然会知晓,不由怀疑道:“胡说!有本事儿你解析下来。”“一句一句解析太麻烦了。”何咸看起来还是有些呆傻,但说话却不磕绊:“你刚才背诵的是鬼谷子的揣篇和摩篇,意思是要想说服别人,必然得先揣摩那个人的性情和心理。他高兴的时候,就要让他更 高兴说漏嘴他恐惧的时候,就得加重他的恐惧,令他透露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和动机。”“至于摩篇,说的就是人内心的只要有感情,必然会表现于外,必然会做出一些反应和动作。高明的揣测者,往往不露声色就能成事,还不留下隐患。”说到这里,何咸也卖弄了一下道:“正所谓古之善摩者 ,如操钩而临深渊,饵而投之,必得鱼焉。” 蒯通这下真的惊了,他用颤抖的筷子指着何咸:“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何咸落寞一笑,脸色不由变得很古怪:蒯大爷,你这位纵横家,算是鬼谷子先生的徒子徒孙,自然将这些奉为瑰宝。可你也与社会太脱节了,在我们那个时代,这些书籍满大街都是。 在盛行鸡汤文的那段时候,别说鬼谷子,就是曾国潘成功学c王阳明心学或者国外的成功学著作,爱书上进的小青年几乎人手一本呐 可是,就在何咸刚刚苦笑完,他脑袋上就重重地又挨了蒯通一筷子:“既然这等秘术你都知晓,那你怎么还不知道学以致用!”何咸捂着脑袋,这下笑得更苦c更委屈了:“蒯大爷啊,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时代的人!这知识啊,都学杂了,一时半会儿的,我哪儿能想得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没白挨打 “什么都学杂了,分明是你只学了皮毛,丝毫不会学以致用而已!”蒯通蒯大爷似乎真的被气着了,又是一筷子狠狠敲在何咸的脑袋上,丝毫再不给他争辩的机会:“既然你已知晓这揣摩二篇,此时对上牛辅 ,有何感想?” 痛苦捂着脑袋的何咸,神情十分幽怨。毕竟,在军营当中,五千铁血杀伐的汉子对他可谓敬畏如神明。可在蒯通的面前,他只有挨筷子的份儿。 而且,他也发现了现代人跟古代人却是有差别,古人虽然接触书籍的机会不多,但也因为如此,他们通常将一本书都研习到融会贯通的地步。 可现代人虽然接触知识实在太容易c太广博了,所以也就有了泛而不精的毛病。更常见的情况,就是一个人家中可能书籍百卷,可通常连书的前三页都没翻完。 由此,对于蒯通这个问题,何咸想了想,最后只能老实地摇头:“没啥感想,还是毫无头绪” “朽木不可雕也!”蒯通愤愤地又扬起了筷子,可这次何咸却有了准备,一把抓住蒯通老头儿的手:“蒯大爷,您别打了,你光这样,就是敲碎我脑袋也没用啊”蒯通看起来还通情达理,默默地也就点点头,可就在何咸刚松开蒯通的手。蒯通忽然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又一筷子敲在了何咸的脑袋上:“老夫自然也知道打你没什么用,但不打你,老夫实在难 解这心头怨气!” 何咸这下都想哭了,可毕竟有求于人,他也不能转身离去。只能默默挪了挪屁股,离开这位明显内分泌失调的蒯通攻击范围。“牛辅为人优柔寡断,怯懦多疑,这样的人,本应威吓恐惧最佳。不过,以你目前的身份,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既如此,你只有将他哄高兴了,才能揣摩住他的心理,令他心甘情愿且不知不觉地为你办事儿 。” 蒯通看到何咸挨打怕了的样子,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恨铁不成钢,也不会宽慰鼓励。反倒是这样将对策讲出来,说明他已然不怎么生气了。 何咸闻言亦不由点头,说实话,要是他昨日就能想起鬼谷子这篇文,提前洞察了牛辅的心理,也就不会直言拒绝,惹得牛辅勃然大怒了。 “可是,蒯大爷,即便我现在知晓了这番道理,但木已成舟,我又当如何弥补?”懊恼归懊恼,幸好何咸从来不是个向后看的人,遇到了问题他更多还是想的如何解决。 蒯通不是一个好老师。但他也知道,不让何咸思考,自己就将答案讲出来,那此事过后,何咸仍旧不会有多少长进。 于是,蒯大爷气哼哼地饮下那樽酒,没好气地回道:“自己想,想想老夫之前说过的所有话。要是有如此之多的提示,你仍旧没有感悟,那也只能证明你没纵横家的天资!” “纵横家”何咸不由苦笑,摇摇头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纵横家,甚至,我根本不知道我属于哪一家。”好在,穿越也有段时间,更经历了不少事的何咸,也知道蒯通这是为他好。故而,这一刻,他端坐起来,仔细而认真地凝视着蒯通,观察着蒯通的一举一动,似乎想将自己代入蒯通内心那纵横捭阖的世界 。 很快,蒯通说过的话,就如录音机一般在何咸的脑海中回荡,一遍又一遍。在这样的催眠下,何咸似乎也感受到了蒯通内心中,那股气吞天下的野望和勾心斗角的精明。有了这似虚而实的感悟,何咸便将问题放在眼前,思绪萦绕,犹如飞联的线条一般开始在脑中生发c缠绕:很显然,他最终的结果,是要牛辅认同自己招抚白波贼的战略,上书董卓。只有这样,他才能令 李儒和牛辅二人双管齐下,劝说住董卓改变心意。 但问题是,现在牛辅同他之间已然有了裂痕,这样的关系让牛辅帮助自己,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么,他当前要做的,就是先修补好与牛辅之间的裂痕。 就是这点,该从哪里入手呢? 何咸冥思苦想,总觉得自己思绪很清晰c逻辑也明确。然而这些线索当中,却差了明显的一环,让所有的思绪和逻辑都连接不起来。 适才蒯通所讲的揣篇和摩篇,更多倾向于临场应用的技巧和指导方针。不过,其中也有提纲挈领的要旨:要想说服他人,必先了解其情。 牛辅生自己气的原因,自己其实已经找到了:一是董卓给予他的压力,二来就是李傕从中作梗。自己偏偏毫不知情,一下触了牛辅的逆鳞,才会使得牛辅翻脸变色。 那了解情况后,就该对症下药了:牛辅为人怯懦多疑,优柔寡断,这样的人,心思是很容易动摇的。只要自己能够给予他足够大的利益! 想到这里,何咸脑中不由亮光一闪,忽然就找到了问题的症核,也明白了蒯通为何那般感叹一个利字! 因为,在纵横家眼中,这天下的确就只是因利而动c逐利而往啊!这一刻,何咸神色怃然,不由感觉自己从一个冰冷c肮脏c丑陋的世界里走了一圈,感慨着重复了蒯通的一句话:“利,左为禾,右为刀,禾永远都躲不过刀的割杀。这就是真实的人性,天下熙熙,皆为利 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见何咸已有顿悟,蒯通一双醉眼惺忪的眸子,这一刻不由光彩大亮:“小子,明白了?”“明白了。”何咸神色悲悯,随后又有些幽怨:“蒯大爷,我们那个时代,虽不完美,但也算多彩。纯洁的人,也是能在那里找到美好的,而我,曾经也算是其中的一员。为何,遇到了你们之后,你们偏偏要 让小子接触这世界肮脏c丑陋的一面?” 蒯通嘴一撇,再度面露不屑:“那你说说,前世的你,有什么成就?” 何咸一愣,随即就更幽怨了:“前世的我,那个,那个默默无闻c庸庸碌碌”“这就对了!不是这世界肮脏丑陋,而是这就是真实的世界!你若只想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自然可选择浅薄单纯。可若你想有所作为,就不能随心而欲!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你以为都只是气运加身c天 命所归吗?” 蒯通突发感慨,不由神色幽冷,目色绵长:“只有你洞察了世界的本质,才能顺应这个世界。你所厌恶c不喜欢的阴谋诡计,有时也的确令人心生反感畏惧。可问题是,那些东西,的确有用啊” 何咸这次不由神色一凛,对着这位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儿深深一礼:“先生教导,小子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蒯通这一次也终于欣慰一笑,眼中也闪过一丝神采:“地府千年,能结识你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子,老夫也算不枉此游了。多谢公子款待,望改日有缘再会!” 说罢,蒯通身影缓缓虚化,最终消逝无形。那被他举在半空的筷子,也陡然一声掉落在地。何咸捡起那双筷子,不知为何,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笑道:“这几筷子,的确没白挨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枕边风的厉害 平阳府衙内宅中,隐隐传出一阵男子沉闷的喘息声和女子的轻微的呻吟声。 寒冷的冬日当中,两具身躯在卧榻上抵死纠缠着。巫女偶然露出的肌肤并不雪白,但却很细腻健康,闪动着一种迷人的色彩。 只不过,此时她低垂的神情有些痛苦。雌伏在牛辅身上的她,此时感觉到今日牛辅的动作十分粗野狂暴他似乎并不是在享受男女之欢的愉悦,而是在奋力发泄着愤怒。 这样粗暴的动作对于巫女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她很厌恶这种感觉。可想到乱世当中那些寻常百姓连死都不可得的惨状,她却只能默默忍受。 不知不觉间,她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一些美好的事物之上:比如,一位来自雒阳的公子脸上那迷人的微笑,还有他悄悄塞给自己的一块马蹄金。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块马蹄金。好在,很快牛辅的动作便越来越急速,巫女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了。她急忙从自己的幻想中走出,配合着牛辅频繁的动作发出一阵急促又略带渴盼的声音。紧接着,牛辅那沉重的身躯,就重重趴在了她 的身上。 巫女翻过身来,露出了一副满足而幸福的微笑,轻抚着牛辅的肩膀,腻声说道:“将军,今日你好勇猛啊” 然而,今日牛辅并未同平时一般露出得意骄傲的笑容,而是阴鸷着脸庞自言自语道:“该死的何咸,区区一介屠户之子,竟然也敢不将本中郎放在眼中!” 巫女的手陡然一停。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妩媚的神态,装作惊讶的模样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听闻巫女如此开口,牛辅的脸色一时更加阴鸷,一想到何咸那双招人迷的桃花眼,牛辅的声音陡然阴冷了许多:“怎么,你莫非看上了那个小白脸?”巫女闻言豁然起身,丝毫不顾自己那晶莹健康的身躯,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怒斥牛辅道:“将军此言何意?妾身之所以问及此事,乃是因那何咸入将军麾下之时,妾身便为将军卜算了一卦。天神木比塔告 知妾身,那何咸乃是将军命中的福星,会助将军鸿途大进。将军适才之言,莫非在怀疑妾身对将军的一往深情不成?”牛辅一听巫女这般所言,心中的愧疚立时席卷而来。巫女早猜出牛辅这般反应,又蓦然从枕下掏出一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将军若不信妾身,妾身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不若就此一死,以证清白 !” 牛辅一见巫女这般动作,那心中的感动登时如黄河泛滥起来,赶紧抄手夺过那柄匕首,哄劝着巫女道:“哎呦,本中郎的小心肝儿啊,你怎么这么刚烈呢?适才是本中郎错了,该打,该打”巫女也根本没打算就此撒手人寰,否则也不会任由牛辅轻易夺下那柄匕首。此时见目的已然达到,她便见好就收,依偎在牛辅的胸前道:“将军,天神木比塔是不会骗妾身的。只是不知,将军此番如何与那 何咸起了误会?” 牛辅这种闷骚男,哪里招架得住如此柔情攻势,脑子一晕,一五一十地就将什么事儿都倒了出来。 巫女早知其中缘由,此时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皱娥眉道:“想来,董公的军令,就是在考验将军与那何咸之间的羁绊了。只是那李傕,着实可恨,竟然如此挑拨离间!” 这巫女是个极聪明的女人,知道有些话说到一定份上,就可住口了。剩下的未尽之言,让他人自己想出来,才最有用。果然,搂着巫女的牛辅脸色不由又渐渐阴鸷起来,不过此时他的阴鸷不是针对何咸,而是李傕:在很早之前,巫女就跟他说过,李傕c郭汜这二人是他命中的凶星。牛辅对此也一直深信不疑,毕竟,李傕 c郭汜二人骄横的表现,牛辅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c记在心中的。反倒是何咸,牛辅想到这个年轻人似乎并未给过自己难堪,相反对自己还挺尊重。就算昨日冲突,牛辅发现也是自己先起的无名之火,何咸只是表达了他不同的观点而已。并且,即便被自己咆哮了一番, 何咸仍旧没有任何怨言。 这事儿,要换在李傕和郭汜身上,牛辅简直都不敢想象!因为这种事儿根本不会发生:他牛辅智谋粗鄙,根本就不敢在李傕c郭汜这二人面前耍威风。 这样思维一转换,牛辅登时就觉得有些愧疚何咸了:自己咋就这样了呢?受李傕c郭汜二人压迫时间太久了,怎么遇到真心尊重自己的属下,反而就不珍惜了呢?而且,牛辅这时更反应了过来:董公军令三日前才到自己手上,李傕怎么一下就提出了利用此事让自己针对何咸?而且,自己也未曾召唤李傕,怎么自己一刚到平阳,李傕便接踵而至,还赶在了何咸的前 面? 种种细节一想通,牛辅登时忍不住勃然大怒:好你个李傕,在本中郎身旁安排密间不说,竟然还敢将本中郎当枪使!不,这根本就是将本中郎当猴儿耍,而且还是不给扔个果子的那种! 牛辅怒了,这下真心怒了。他匆匆穿上衣甲,就准备找李傕算账,可刚穿戴完毕,他就忽然想到:李傕已经回汾河前线了,自己脑子这是被驴踢了吗? 可就在牛辅不知道自己该干啥的时候,门外一名传令小心翼翼地在外禀告道:“中郎将大人,别部司马何咸求见。” 牛辅一下就立了起来:“快传,算了,还是本中郎亲自出去迎接!” 说罢这句,牛辅便大步不停地离去。 床榻上的巫女望着牛辅的背影,一时目色复杂,随后她从床下的木匣中取出一块马蹄金,不由捧在手心痴痴地凝望了起来。 何咸自然不知内宅发生那旖旎又精彩绝伦的事儿,不过他却知道,巫女应该已经按照自己吩咐劝说过牛辅了。 可惜的是,巫女这个助力毕竟还是外力,真正能搞定牛辅的,还是此番他与牛辅的一番面谈。 然而,看到牛辅一脸急切地出来迎接自己,何咸一下就惊了:牛哥,你这是多听那巫女的话啊。早知如此,我就该给人家两块马蹄金的,人家这水平技术,这演技,在前世拿小金人能拿到手软!这个时候,何咸知道正是自己该主动出击的一刻,故而,他正了正神,极其恭敬道:“牛中郎,昨天属下语无伦次,还望牛中郎原谅。中郎身负董公重托,殚精竭力报效,属下不体谅中郎苦心,反而惹得中 郎生气,实在罪莫大焉!” 说罢,何咸又煽情地一拜:“属下前来领罚,只愿中郎务必保重,莫要被属下这等杀才气坏了身子。” 这番话一出口,牛辅非但脚步又加快了,眼眶都有些湿润:什么是好属下,这就是啊!自己受了委屈,非但不抱怨,还担忧着领导的身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对这样衷心的好属下有所怀疑? 不对,自己这是修了几辈子福,命中才有这样的福星啊! 一时间,牛辅赶紧上前扶起何咸,感动道:“悉文切莫这般说,昨日之事,全赖本中郎。是那狗日的李傕,想要害我俩离心离德!” 何咸眼神不由一亮:鬼谷子揣篇中说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就容易吐露真言,果然一点都不差啊!还有那巫女,凭她给牛辅灌的汤,就值三块马蹄金!凭人家那演技,就算要三块马蹄金,还都是友情价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话术扭乾坤 有时候,事情进行得太顺利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何咸眼下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牛辅一激动,一下就跟自己推心置腹了。可问题是,以何咸目前这种身份和情况,要是顺着牛辅的话说,那就很容易走上两人一起声讨李傕的话题上。 这样一来,何咸的目的性就太明显了,不符合鬼谷子那种能成其事而无患和潜谋于无形的要义。鬼谷子一书从来不是什么儒家仁爱学说,它崇尚权谋策略,讲究言谈辩论的技巧。最主要的精髓,更是装完逼就跑和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风骚。就是说你办成了事儿,还让别人察觉不到一 点意图,更不会留下什么隐患。而且,再算上之前蒯大爷的指点:天下熙熙c皆为利来,天下攘攘c皆为利往的宗旨,此时的何咸还未给牛辅足够的利益,这时候就算心灵跟牛辅贴得很近。可没有实际的利益联系,何咸也达不到自己的 目的。 由此,何咸当即便决定:不能被牛辅带偏节奏。 他只是佯装了一下惊讶和愤慨,随即便抱拳言道:“牛中郎,此事属下必然要与那李傕不死不休!然而,属下此番前来,非是为此事,而是因牛中郎上奏董卓的战报,属下觉得不妥,故而重写了一封。”牛辅性情多变,此时见何咸没按自己的思路走,反而还说自己写的奏报不合适,面色就有些不喜。不过,这点小事儿还转变不了他对何咸的愧疚,故而便开口道:“也罢,既然悉文认为奏报有所不实,单独 上奏一封也是应该的。” “还请牛中郎过目。”何咸心中微微一笑,将早上加班写好的奏报呈了上去。 牛辅这会儿就纳闷了:你说我写的不妥,那就是对我有意见喽。可既然你对我有意见,为何还主动让我看你的奏报?不过,纳闷归纳闷,牛辅还是接过了何咸的奏报,慢慢展开细读。读着读着,他脸色就变得精彩极了,先是惊异,继而疑惑,紧接着看向何咸那温暖的眼神,牛辅简直就是狂喜:这个何咸,实在太会做人 ,太会来事儿了! 这封奏报,战况结果是一样的。只不过,牛辅奏报中所有一切都是何咸的功劳,可何咸这封奏报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在何咸的奏报中,他说自己是领悟到了牛辅的战略布置的精髓,才守中有攻,动静自如的。而且,何咸还说他击败杨奉的那一役,分明是得到了牛辅的指点跟大力支持,才能取得骄人的成绩。 换句话说,牛辅的奏报,那就是何咸的独秀。可何咸这份奏报上,说功劳自己的确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最最重要的,那是仰仗了董公的神威,更有睿智无双c运筹帷幄牛中郎的提前谋划和苦心指点! 牛辅看罢,先是羞愧地脸红脖子粗。可随后,心底一股很爽很爽的感觉就升腾了起来,紧接着他就觉得,何咸这封奏报说的对啊! 自己布置防线,不是为了守中有攻,先守后攻吗? 还有,自己不也说了,此番出兵就是为了平定白波贼嘛,光靠守怎么能行?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何咸领悟到了,其他人都那么蠢呢? 这个想法一出,牛辅不知道董卓信不信,反正他自己已经信了! 一时间,牛辅不由又想起了李傕c郭汜等人的奏报,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傕c郭汜那边,虚报战功c谎报战功的事儿多了,不说鸡毛蒜皮的小胜,有时这俩家伙更无中生有,拿些子虚乌有的奏报让自己向董公那里请功。可就是那样的奏报,俩人也从来没提过他牛辅的英明决 策和悉心指点! 那俩家伙,完全就是将自己当枪使,当跳板!一想到这里,牛辅对那俩货的恨意是蹭蹭上涨,对何咸的爱意,那是满意地都快溢出水了。 故而,牛辅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便道:“悉文此封奏报正合我意,可惜,可惜董公不知前线状况,下令非要我等狠辣决绝,立我军威。可悉文所举,已然证明白波贼之患当抚不当剿” 看到牛辅那一系列的神色变幻,以及又一次吐露实情,何咸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抛出自己的目的,郑重其事地沉声说道:“牛中郎,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平定一方事关天下大局,更攸关董公大业。董公此番将此重任交付牛中郎,想必看重的便是牛中郎这等锐利眼力 及韬略如神。” 牛辅这下脸色很古怪,他很多疑,所以他不知道何咸这番话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毕竟,自己几斤几两,牛辅心里还是有点逼数儿的。可是当牛辅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何咸的时候,就看到了何咸那一张略微忧愁但极为清澈的眼神。那种真切的眼神,晃得牛辅的心一下都软了: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可何咸这位属下,竟然如此坚信自己就是 那等睿智而英明的统帅! 什么叫赤子之诚?这就是啊! 并且,长期生活在董卓的阴影下,说牛辅没有一丝想反抗之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人都有骄傲和虚荣心,牛辅又何尝不想让董卓高看自己一眼? 故而,在何咸那温热而坚定的眼神下,牛辅立时满腔感动,开口便道:“悉文言之有理,董公毕竟离河东已久,不知河东局势。我等身为属下,自当敢言直谏,方为诤属所为。” 看到牛辅的反应,何咸不由心中暗喜:适才他正是用了鬼谷子的话术,先揣摩透了牛辅的心意,然后又用了鬼谷子心理策略的第五篇“飞箝”“飞”是称赞之意,“箝”是钳制之意。 “飞箝”就是称赞的同时,向对象灌输自己的观点,加以控制。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看似话语不多,却深合“上兵伐谋”的心理战术。此时的牛辅,浑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何咸语境中的猎物。但此刻绝对不能疏忽大意,由此,何咸又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董公刚戾,牛中郎若是直言,必然惹得董公不快。”说罢这句,何咸又装出来回走动思考的模样,随即又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若是同他人一 起进谏,与牛中郎遥相呼应,想必效果要好很多” 牛辅这时心中又是一层满满的感动:多好的下属啊,全心全意为领导着想,自己这位领导,必不能寒了下属的心哇。 于是,牛辅灵光一闪,忽然便开口道:“悉文,你与郎中令不是交好?此事你可修书一封,令其劝谏一番董公,如此双管齐下,董公岂会不重视?” “妙哉!”何咸猛然一捶拳,惊喜地望着牛辅:“牛中郎果然神机妙算,智谋过人,属下佩服!” 牛辅不由骄矜地笑了起来。这一刻,何咸在心底不由也笑了起来:现在,咱可以谈谈李傕那个王八蛋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牛辅的九阳神功 何咸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直言李傕的坏话,那样的挑拨离间,实在太没技术含量了。从之前牛辅直言狗日的李傕,他就知道已成功挑起了牛辅对李傕的厌恶。接下来他要做的,只需在正常的交谈中,偶尔不露声色地提及一下李傕的名字,和他所做的居心叵测之事,牛辅对李傕的厌恶和怒 意就会如洪水般泛滥起来。故而,何咸此时仍旧一脸凝重的模样,开口道:“牛中郎,如今我军旗开得胜,正是一鼓作气扩大战果之时。属下想挥军北上,一举歼灭韩暹一部,令杨奉见识到我等大军的恩威,招抚过来收为己用。只要 杨奉在我军得受荣华,必然会令李乐c胡才两部游移难定。届时再令杨奉游说一番,河东白波贼患便可平定大半!”得到柳媚儿情报的何咸,知晓真正跟朝廷作对的白波贼,只有郭太和韩暹两部。这两部一个穷凶极恶,一个胡滥劫掠,属于白波贼当中的鹰派。相较而言,郭太一部还是比较难啃的骨头。所以,何咸便准 备将接下来的兵锋,先对上韩暹那支胡乱妄为的一部。乱世征伐,尤其对付这些已然揭竿而起的贼寇,只有劝诱一法是很单薄无力的。由此,对于如韩暹这种冥顽不灵的贼寇,何咸也不介意露一露獠牙。如此恩威并施之下,才会令他的劝降显得是一门极好的 出路。征讨完韩暹这一波下来,何咸相信自己就有十足的资本收服杨奉。而经过了蒯通的指点,何咸自然也不会放弃用最小的成本,换来最大利益的胜利:待这些白波部众都被料理完毕之后,何咸只需大军西向 ,灭掉郭太实在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就在何咸为自己这先易后难c恩威并用的战略而心底自得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主位上的牛辅面色竟渐渐凝重起来,稍有不悦道:“悉文此举虽妙,可如此一来,这河东大功岂非尽入悉文之手?” 何咸一脸疑惑,根本不明白牛辅这话什么意思,随即开口道:“此乃中郎谋略得当,难道中郎并非这般考量?” 从牛辅称赞这一计策来看,何咸知道牛辅顾虑的并不是计策本身。而且,他句话其实还有一层深意,那就是他表明了自己还会将这份大功让与牛辅。 牛辅不是傻子,不可能连这一点都听不出来。可令何咸诧异的是,他看到牛辅虽然的确意动了几分,可随后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一下,看着牛辅陷入纠结的沉思中,何咸的心也不由渐渐下沉。毕竟,眼前之事实在太诡异了:牛辅赞同这样的战略,也对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战功垂涎不已,可偏偏如此他还是不同意。这就说明,牛 辅有不得轻言的顾虑。 这一瞬,何咸再度回忆着鬼谷子的揣篇,仔细观察着牛辅的神色。 此时牛辅心神已乱,他也不是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中但有所想,就一定会从神色举止上透露出来的。 很快,何咸就发现,低垂着脑袋纠结的牛辅,那眼神不是偷偷瞟向自己,就是摸向案几上一封竹简。 何咸如今目力惊人,他看到那封竹简露出的尾部绘有北斗七星与紫微星,还封有太尉印玺如此精致的竹简加上印玺,便可知这封竹简就是董卓交予牛辅的信件。 这样的发现,再加上牛辅不时瞟向自己的为难,答案已呼之欲出了:董卓在信件当中,恐怕刻意提及了让牛辅压制自己!巫女既然知晓了董卓令牛辅在河东狠酷镇压白波贼的消息,必然也知晓这一点,毕竟如董卓那样粗疏之人,不可能还会特意给牛辅写两封信。之所以那个巫女没有告知自己,就是她不想让自己知道这点, 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想到这里,何咸心中不由有了决定:看来,要加大对那位巫女的贿赂力度啊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等程度,何咸也无可奈何。毕竟,让牛辅上言劝谏董卓改变对河东的策略,已然是极限了。牛辅长期生活在董卓的威压下,而自己身份还如此敏感,让他反抗董卓这样的密令, 牛辅是打死也没这个胆子的。 故而,何咸心中虽极为不屑,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求教的模样:“属下愚钝,既然中郎将并非这等意思,那属下究竟该如何施为,还请中郎将明示。” 牛辅有个屁明示啊! 对于整个河东形势,他完全就是一头雾水。可问题是何咸将他捧得太高了,这个时候,他要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也太丢人丢到家了。一时间,牛辅只能支支吾吾,左顾而言其他:“呃这河东贼患,悉文旗开得胜,大涨我军军威,吾心甚慰那,那个,对,先易后难之策,是非我等沙场男儿所为。若依本中郎来看,我等血性男儿便当迎难而 上c遇强则强!” 何咸心底噗嗤一下就笑了:大哥,你这是在练九阳神功吗?还遇强则强,你咋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呢?可就在何咸想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继续劝说牛辅的时候,牛辅却好似忽然灵光一闪,还真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悉文,依本中郎之见,我等便应汇聚兵力,一举击溃郭太之部。如此强敌伏诛,剩下那些白波 余孽自不足为虑!” 何咸脸色一下僵硬起来,目色也有种说不出的感悟:莫非,历史的惯性作用果真如此强大不可更改? 这一啄一饮之间,早有天定?何咸当然知道牛辅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因为董卓密令他要压制自己,所以牛辅干脆就来一锅大杂烩,让自己也上汾河前线。如此一来,打赢了郭太一部,那就是大家的功劳,董卓自不会说什么就算战事 迁延不决,自己也在河东无所作为,牛辅也算完成了董卓交付的任务。 再退一步讲,就算此役败了,牛辅或许都可能将这个拿来当借口,使得董卓不会轻易责罚自己。 可以说,这一手算盘打得很精。 只可惜,这完全就是一笔烂账。 毕竟,他跟李傕和郭汜早有仇怨在身,一旦到了汾河前线。恐怕跟郭太作战都是次要,两方内斗才是要务。如此派系内讧,非但不能给郭太造成更大的压力,反而还会给郭太以喘息之机。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何咸旗开得胜的优势就完全被抹灭了。 一旦汾河战线这里战事迁延不决,那韩暹c李乐c胡才包括於夫罗c张杨等部,必然会渐渐联合起来。 毕竟,何咸的慑敌之计可诓骗不了李乐c胡才二部太久,而且这期间牛辅显然是不会对这白波贼众进行劝降,待这些白波贼寇渐渐升起兔死狐悲之感时,恐怕也就是他们众志成城之时。 如此一来,牛辅一军击败白波贼的胜率大大降低。甚至还会出现历史上白波贼攻破防线,大举侵入内腹,致使河东局势一片糜烂的境况。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就是董卓丝毫不信任他何咸。不,这已并不是不信任,而是处心积虑地防范和打压! 幸运的是,对于这个问题,何咸早有心理准备。他也不是什么贱到热恋贴冷屁股的人,既然董卓这么上赶着作死,何咸自然也不会拦着。 故而,何咸只是顺从地一抱拳,对着牛辅言道:“既然中郎将有令,属下自无所不从!” “只是”说罢刚才一番话,何咸又不由面露难色:“那属下那些白波俘虏,还要杀吗?中郎将日后还需用他们,来劝诱其他白波余部吗?” 牛辅听罢,看牛辅一脸忐忑的模样,不由开怀大笑道:“自然不需杀了,待击破郭太一部,这些人自有大用!悉文的招抚之策,也是本中郎之意啊!” 何咸不由心底冷笑不已:大哥,你还真贪啊,啥好处都不想放过。待你击破郭太一部时,那些白波贼的孩子恐怕都会打酱油了 可就在此时,牛辅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道:“不好!悉文,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昨天告诉我?昨日早上,李傕已拿我将令,吩咐他侄儿李利率一千铁骑入扬县诛杀那些白波俘虏了!” “什么!”何咸一下张目结舌,真觉牛辅这种货,就是坑出天际的猪队友。枉费他在蒯通面前那般伏低做小装孙子,才换来今日结果。可想不到这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不过,下一瞬何咸低垂的脸庞上,忽然就诡异地笑了起来:扬县城中,可还有那位公主在。一个小小的李利,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可还差远了! 不过,这事儿也给何咸提了一个醒:有牛辅这等不靠谱儿的猪队友,他一旦入汾河前线,必须得有自保的手段。 由此,何咸当即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想不到那李傕如此胆大妄为,戏辱中郎!这还只是属下与他分开的结果,若属下一入汾河前线,还不被李傕和郭汜生吞活剥了?” 牛辅这时也恨意滔天,脑袋一热,当即拿出自己的符印交给何咸道:“悉文,从今日起,你便是河东战事的监军,有节制全军之权!速速拿着这块符令,赶赴扬县救下那些白波俘虏唉,希望还来得及。” 何咸目的已然达到,什么都没说,接过符令向牛辅施了一礼便匆匆离去。牛辅看着何咸的背影,不由焦急愤怒地在堂中走来走去,最终一把掀翻了案几,大骂道:“狗日的李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李利入扬县 纵马奔驰在扬县的路上,李利望着身后西凉铁骑马背上的财物,不由豪情满怀。 再想到扬县城中唾手可得的功勋,他那英俊的面庞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张绣,纵然你枪法出众,那又如何?跟着那样一位窝囊的叔父,你注定只能被我踩在脚底下! 分别身为李傕和张济的侄子,在凉州军中,李利与张绣毫无疑问是众人瞩目的对象。与雒阳城中的董璜不同,这两位没有太过显赫叔父的照应,他们的名声都是一刀一枪从尸山血海当中拼杀出来的。 不过,比起寡言却刚烈犀利的张绣来,李利显然不怎么被人看好。但李利从不妄自菲薄,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一位比张绣强大且善谋的叔父,在李傕的悉心培养下,他的战功向来不会在张绣之下。 就如这一次,他只要冲出扬县,亮出牛辅的符令,便可以轻易地将那四千余手无寸铁的白波贼寇斩杀。届时,叔父再上书一封奏报,自己必然会再度得董公的青睐,声名大噪。 这可是十拿十稳的军功,比起张绣的浴血拼杀,来得实在不费吹灰之力。并且,如此一来,他还可以狠狠地替叔父出一口气,令那个该死的何咸,知道一番什么叫做尊卑有别! 一想到那个何咸,李利便气得牙根儿痒痒:从年岁来论,这个何咸显然就该跟自己和张绣争一争长短。可想不到,这个死了爹的杂种,竟然骄恣狂妄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鬼招数,竟然同中郎将牛辅走得十分近,一下跃过了他和张绣,直接同他叔父和郭汜争锋起来。而且,从第一轮的交锋来看,这个何咸似乎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不过,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经历这日之后,那个该死的何咸就会被打回原形,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想到这些,李利不由催促了一番麾下铁骑的速度。毕竟,按照正常的行军,他昨日就该到达扬县的。只不过,这种奉命出营的差事儿,一般而言就是一趟福利。所以,按照凉州军中的潜规则,李利便放纵 士卒在周边乡里劫掠了一番,直至今日才赶赴扬县县城。 得益于牛辅的符令,李利这一千人在进入扬县的时候,并未受到阻拦。故此,李利也不废话,直接率领铁骑奔赴县衙。 他知道,如今县衙便是整个扬县的枢纽所在,何咸的五千兵卒除却日常轮流驻防警戒之外,其他将士都围绕着县衙驻扎。 至于军营中的首脑人物及亲卫,更是就住在县衙当中这也战时最常见的情况,毕竟县衙乃县城的中心所在。指挥调度皆由县衙所发,可以最大可能保证军令下达后被迅速执行。 此番李利手持牛辅将令,又特意为羞辱何咸而来,自不会客气。遥望着县衙已近在眼前,李利非但丝毫不减缓马速,反而想着直接带领铁骑冲入县衙当中,将里外统统围住! 然而,就在他距离县衙还有七十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人高声大喊道:“来将何人,速速通报性命及所为何事,否则,我等将视为敌军!”李利昂首,看到县衙周围已被密密麻麻的帐篷所包围,县衙周遭的房屋当中,也影影绰绰露出身穿皮甲士卒的身影。不过,他丝毫没将这句话放在耳中,只是轻蔑一笑道:“儿郎们,随我冲,给这些敢向我 等狂吠的蠢货一个下马威!” 然而,话音刚落,李利便蓦然看到头顶上一片灰暗。 无数支利箭在半空中都遮断了天边的朝阳,箭簇如飞蝗一般落下,狠狠锲入宽阔的黄土道路上。李利惊骇之余迅速拉起马缰,吃痛的战马陡然人立而起,扬天长嘶! 李利身体顿时腾空起来,好在他马术精湛,在半空时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令自己与战马形成一个整体。 可惜的是,他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一千西凉铁骑,那些他身后的亲卫没有他这般敏锐,愕然止步之时,整个身子不由从战马上飞了出去,重重扑在李利的背后。 李利惨嚎一声,再也无法维持平衡,只能同那群西凉铁骑一齐栽倒在黄土地面上。就在他嘴巴里塞了一嘴泥而勃然大怒的一瞬,一支利箭铮地一声,死死地钉在了距离他头皮三寸的地方。 李利一时不由胆寒,冷汗瞬间便流出来了。 可以想象,要不是他骤然回头寻找那个撞飞自己的家伙,躲开了一点点角度。那一支利箭就会狠狠刺入他的头皮,带走他的性命!可即便如此死里逃生,李利仍旧心胆俱裂。从他趴在地上的角度看去,眼前一片都是死死刺入硬土当中的利箭,那密集的箭杆,仿佛田间的麦子。偶有跌落在地的利箭,铁质箭头上也不由闪过一丝丝冷幽 的金属光芒,看得李利不由头皮发麻! 幸好对面这一轮箭雨,也只是想起到震慑的目的,并未想着真正射杀他们。否则,只能在街道上排成密集阵型的西凉铁骑,必然会在第一轮箭雨下躺下百十名将士的尸体。 可即便如此,李利回头也愕然发现,自己的骑阵已完全乱了。 适才一阵慌乱止步,使得自阵相互冲撞,人仰马翻,混乱无比。若不是一轮箭雨后何咸军再无动作,他们这支骑阵就可以会因混乱时的自相踩踏,死伤近百! 不过,纵然战马都在最快的时间内被安抚下来,可仍旧有不少骑兵跌了个头破血流。不少可怜的骑兵还被马蹄踩了几脚,骨折之人恐怕不在少数。 一时间,这支气势汹汹而来的骑兵,顿时犹如被拔了毛的公鸡,非但威风不在,反而显得狼狈异常。 紧接着,李利又听到了一声洪亮的鼓声。随即整个县衙当中,梆子声响成一片,连绵不绝。 李利听得出来,这是县衙中的那些士卒在发出警戒。这样的响动会有两个作用,其一就是令大清早还未出门的百姓,赶紧关紧门窗,避免卷入接下来的恶战。另一种作用,便是刚刚起身的李利看到了县衙门前,已然冲出了一直阵列严整的部队。这支部队最前方是一排由三人抬着的盾墙,中间是手持长矛和大戟的步卒。在此中央,还有一些刀手混在其中。另外 ,抬眼可以望到的高处,皆有弓箭手拉满了弓弦,眼神冰冷。 看到自己这支部队乃是清一色的骑兵,前来的将领当即高吼了一声:“变阵!” 话音刚落,那些大盾立时变得更加严密起来,长矛手迅速上前,将斜指着朝阳的长矛架在巨盾之上。顿时,这样一支从容不迫地对步卒军阵,立时又变成了标准的对骑方阵。 随后,李利便又听到了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回首一望,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支七百人的铁骑,死死封堵住了李利的退路。 被巨大杀意笼罩其中的李利部队,立时便如狂暴汪洋中的一叶扁舟。李利知道,只要自己说错任何一句话,这支军队立时就会如野兽撕碎他们。 不过,就在前方步卒和身后铁骑,已经将他挤压到几乎快无生存空间时,李利忽然反应了过来,狼狈的年轻面孔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有恃无恐的笑意。他站起身来,高高举起手中的符令,用尽力气得意喊道:“奉牛中郎之命,前来斩杀白波余孽,尔等还不速速让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们说了都不算 许凉紧紧锁着眉头,虽然他已经看清楚了那个年轻将领手中的符令,也认出了来人乃李傕的侄子。但他思忖再三,仍旧对身侧一名亲卫吩咐道:“将那块符令拿来,以辨真伪!” 李利不屑一笑,当即将手中的符令抛给了那名亲卫。亲卫递给许凉,令许凉紧锁的眉头立时再度紧蹙一分,仿佛一团绑缚成死结的铁链。 身为多年的将领,许凉自然一眼便看出这块符令是真的:青铜的材质,上面还熔铸成睚眦吞口的形状,符令正面刻有中郎将符四字,背后还有朝廷考工令铸造的篆文。 寻常之人,连见都不会见过,更别提私铸伪造了。更不要说,一般人根本没有这样的胆子,毕竟跟军权有关的事项,只要胆敢涉及便是抄灭全族的重罪。其实,在李利亮出那符令的一瞬,许凉便认定这块符令是真的。之所以如此,是他根本不愿接受这样的军令。毕竟,他虽然想不出此事可能攸关到整个河东的战局,但也知道自己一旦遵从了这样的军令, 自家的司马必然会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许凉坚信,何咸必然不会同意这样荒唐的军令。故而,他再一次冷峻开口道:“中郎将的手令呢?” 汉代军制,如李利这样的行动,必然是双令在手的:符令证明李利有动手的权力,而手令上便写明此次李利前来的任务。 一般而言,看到符令之后,将领是无须再看手令的。毕竟,谁也不会蠢到伪传军令,因为事后李利还要向牛辅复命,一旦他伪传军令或有僭越之事,那军法可不会是什么摆设。 可这一举动,却令李利更加趾高气昂起来,他从怀中掏出牛辅的手令,再一次抛在地上道:“好,便让你死了这份儿心,今日,小爷必让那何咸声名扫地!”李利根本不惧许凉知晓他今日的真实目的,事实上他也知道,许凉这个时候想必已经猜出自己前来的用意。他目光轻蔑的仰视着骑在战马上的许凉,静静欣赏着许凉脸上那副忿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 。 怎么说呢,李利就喜欢看到被人这样一幅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模样,对于张绣如此,对于这个许凉也不例外。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当许凉接过那张木牍时,许凉竟然看都不看,直接掰成了两段,丢弃在地上。随即,许凉厉声对着身后士卒吼道:“李利伪传军令,意图谋反,儿郎们速将这伙反贼砍成肉酱!” 李利陡然大惊,他想不到许凉竟然敢如此。更可恶的是,那些士卒竟然都如傻子一般,丝毫不质疑许凉的军令,便要冲杀过来!然而,毕竟也是在刀山火海当中闯出来的青年才俊,李利同董璜实在不是一个档次。陡然一惊之后,他当即便做出了反应,厉声喝止住了身后那些纵马便要应战的西凉铁骑,随即又大吼一声下令道:“都放 下武器,谁也不许动手!”说罢这句,李利更是大步向前跨上,对着远处那些高地的弓箭手喊道:“我乃校尉李傕麾下佐军司马李利,奉中郎将牛辅之命前来斩杀白波俘虏!今日我便站在这儿,我看谁敢违抗军令,谁敢杀戮友军c造 反叛乱!” “住手,统统住手!” 遥遥赶来的吴匡和贾玑二人齐声大吼,从传令口中,他们已然知晓此间之事。看到许凉竟要使得何咸及五千士卒一下成为反贼,两人不由同时惊怒开口。 堪堪赶到许凉身侧,怒不可遏的吴匡,当即就是一拳狠狠捶在了许凉的肩膀上:“老许,你疯了不成!莫非要陷公子于不忠不义之地?”许凉自知理亏,可作出刚才的决定,他已然激愤难当。此时又被吴匡当中打了一拳,不由怒气更盛,张口便向吴匡咆哮道:“你知道个屁,这小贼此番前来是要杀光那些白波俘虏!公子可是当着万人的面, 承诺了两次要保下那些人的性命,你现在让他杀了,那让公子以后如何做人,又有何颜面服众?” “可这是军令!”吴匡也怒了,挥手又想揍许凉。 许凉一把抓住吴匡的胳膊,脸红气怒道:“这不是公子的令,我许凉可不认什么狗屁” “住口!”就在许凉激愤即将酿成大错的时候,贾玑也咆哮了起来:“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也住手!”“不!”许凉惊愕了一瞬,虽然他很感谢贾玑适时制止了他酿成大祸,但此时他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贾公子,你并无军职在身,此乃军事,自当由我许凉做主。我许凉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此番杀了这小 贼,我便向牛中郎认罪!” “你一个人担得起来吗?”吴匡也吼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喷了许凉一脸唾沫星子:“老子才是佐军司马,你不过只是一个假司马。公子不在,这里就该听我的!” “我看谁听!” “我看谁敢不听!” 士卒们看着两位司马争来吵去,一时间也头疼不已。性情暴躁的,早就想冲出去砍了那些狗贼,可性情沉稳的,却一把拉住那想冲出去的。一时间,整个军阵也乱糟糟的,谁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眼看着两位司马立刻就要打起来了,李利却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指着许凉和吴匡还有贾玑三人拍手道:“精彩,精彩,实在太精彩了。儿郎们,看到没?狗咬狗,一嘴毛。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就要先内讧 起来了!” “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许凉陡然大怒,猛然掣出自己的大刀,纵马便欲前去砍了李利的脑袋。可一旁的吴匡和贾玑二人,虽然也对李利恨之入骨c怒目而视,却也同时死死拉住许凉的马缰,不让他冲动做出蠢事。 就在这个时候,场中的李利忽然眼珠一转,他陡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一个十分阴险c毒辣,且杀人于无形的主意。这一刻,他狞笑着回首,让天边的朝阳照亮了他那如毒蛇一般阴冷的面庞。他随后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令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也让许凉c吴匡还有贾玑三人顿时感觉一股寒意蓦然从背后升起,冻僵了 他们的身子和头脑。“儿郎们,此番我等前来,可是奉命行事。既是诛杀白波俘虏,岂能不广而告之,以壮声色?”李利继续狞笑,笑容却如今日阴冷的天气,令天边的朝阳似乎都瞬间阴冷黯淡了下来:“儿郎们,齐声大吼我们 前来的任务,让全城百姓知晓我们来过,也即将要做什么!” “奉中郎将牛辅大人之命,前来斩杀白波贼俘虏!” “奉中郎将牛辅大人之命,前来斩杀白波贼俘虏!” “奉中郎将牛辅大人之命,前来斩杀白波贼俘虏!”一千名西凉铁骑刚开始只是奉命行事,可喊出第一句的时候,他们便陡然明白了这番话的厉害。继而第二声c第三声接连不断,声震山河,滚滚的音浪如波涛般传开,隐约传入扬县全城的百姓耳中以及, 那些白波贼俘虏的耳中。不错,李利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那五千余的白波贼,虽然此时他们必然手无寸铁,但毫无疑问他们也是上过战场的贼寇。坐以待毙决然不会是他们的选择,只要他们听到这些呼喊,必定会心下惶恐,只 要有人一鼓噪煽动,必然就是一片不可收拾的内乱! 而他李利,完全可以将此事上奏给牛辅,非但可以告何咸一个治军不严之罪,更可以让所有人知晓何咸是何等无能之人! 一瞬间,许凉c吴匡c贾玑三人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后果。原本还死死拉着许凉马缰的吴匡,这时却陡然暴怒,大喝一声道:“李利,我干你十八代祖宗!住口,给老子住口,老子要杀了你!”此时一手死拽着许凉马缰的贾玑,眼疾手快地又拽住了吴匡的马缰。他怎么都没想到,何咸那个家伙平日看起来好像十分不着调,且还时不时主动惹是生非。可关键时刻,他一不在,这支部曲立时群龙无 首,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不过,一想起何咸,贾玑脑中立时又闪过一个人。 一时间,他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道:“都别乱动,这个军营你俩说了都不算。但兄长不在,还有一人能说了算!” “何人?”许凉和吴匡这时倒异口同声。 贾玑神情一松,竟然还露出了一抹笑意:“兄长的夫人” “哈哈哈”听到这话的李利,简直差点笑破了肚子:“军机大事,你们竟然要让一个娘们儿拿主意。果然,你们这群软蛋,只是一群娘子军!” 李利以为,他这话出口,必然会令这支部队暴怒狂乱。可想不到,非但那些士卒,就连许凉和吴匡也拿一种看脑残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紧接着,那两人下令让士卒看着自己这支铁骑后,他们与贾玑竟真的转身回县衙去找那个娘们儿问计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两个女人的首次交锋 县衙内宅,平阳公主拿着一面铜镜,照了照脸上的花钿,然后用尖利的指甲一点点刮下来,放进一个小锦盒里。 柳媚儿在一旁嘴上说着一些女儿家的趣闻,眼神却在一眨不眨,盯着平阳公主的一举一动。她看到平阳公主拢住了背后披散的乌黑秀发,随手拿起了一支镶玉步摇,这些动作本是女人梳妆常见的动作。但不知为何,柳媚儿总觉得眼前这位精致美艳的女人,在做这些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地从容 大气。 由此,柳媚儿明眸眨动了一分,当即开口道:“姐姐,还是让妹妹帮你吧。” 平阳公主并未拒绝,口中称谢后很自然地挪动了一下位置,方便柳媚儿帮她梳拢秀发。这样的动作,令柳媚儿一瞬间便知晓:这位女人必然出自大户之家,对于他人侍候梳拢之事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就在柳媚儿已经帮平阳公主盘好发髻,平阳公主即将插上那支镶玉步摇时,两人忽然听到了一阵连绵不绝的鼓声和梆子声。那一瞬,柳媚儿陡然从铜镜里看到,平阳公主的拿着步摇的手陡然停在 了半空,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而盈满杀气的光。 那种目光,柳媚儿很熟悉,那是很多大将在突闻战事时最直接的反应。而且,柳媚儿搭在平阳公主身上的手,也敏锐感觉到平阳公主身体瞬间一阵紧绷,犹如即将扑食的雌豹。 可就在那一瞬后,柳媚儿便看到一张疑惑且略带害怕的俏颜,她的手也感觉到平阳公主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瞬,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发生什么事儿了,外面怎么乱糟糟的?”平阳公主开口问道,顺便将那支步摇稳稳地插在了自己头上,甚至她还问了一句:“好看吗?”“姐姐丽质天生,怎么打扮都好看。”柳媚儿也展颜一笑,可随后她却脸色陡然一变,阴冷而略带讽刺地言道:“至于外面发生了何事,若妹妹猜测的不错,应当是李傕的从子李利奉中郎将牛辅之命,率西凉 铁骑前来扬县斩杀白波俘虏!” 医者华佗所著青囊书有言:“人以眴时最朴”。意思是说人在受到惊吓时,他的瞬时反应最为体现出本心。 虽然此时青囊书并未问世,但柳媚儿却深深懂得那句话的意思。她之所以这般,就是想要在平阳公主猝不及防的时候,看清她最真实的一面。 她做到了,不过,很快她就后悔这样做了。 因为,平阳公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一抹轻松而解脱的笑意:“你果然一直在盯着我,装了这些天,我也的确装累了不过,你想好这样做的后果了吗?” 平阳公主在笑,但她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明眸当中的森寒,犹如庖丁手中的解牛刀,以无厚入有间,坚定地渗透进柳媚儿身体的每一寸肌理。“妹妹,你不用怕,你是李郎中派来监视夫君的密间。我再怎么蠢,也不会做出杀了你这样的举动。”平阳公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且饶有兴致地围绕着柳媚儿走了一圈,然后继续说道:“我只是奇怪,并未 有人前来告知,你如何便知晓了县衙外之事?”在平阳公主陡然绽露出的气场面前,柳媚儿感觉自己全身都好像麻木了,不听自己使唤了。不过,坚韧的意志让她还未放弃抵抗,她艰难地昂起头,努力作出如平阳公主一般的笑:“既然姐姐如此深藏不露 ,那不妨猜测一番?” “我非寻常女子,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心情!”平阳公主并未顺着柳媚儿的语境思路走,反而一摆手道:“我做事向来只考虑后果,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说到这里,平阳公主俯下身来,直视着柳媚儿的眼睛冷厉开口道:“所以,我现在只想知道,李儒是否已经做好了逼反我家夫君的决心!”被如此事关重大的话语击中,柳媚儿仿佛中了一箭,身子不由后仰了一下,面色苍白:她不傻,事实上她还十分聪明机敏。只不过,身为女子又没有接受过系统而良好的教育,使得她的眼界并不宽阔,做 不到知一反三的推论。 然而,此时平阳公主直言不讳地将最坏的恶果摆在她面前,一下让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身为一名密间,职业的敏感让柳媚儿从来就不相信,何咸会真心诚意屈服在董卓麾下。非但是她,包括李儒c董卓也都有这样的担忧。 在她看来,如今何咸之所以跟随董卓,只是因为毫无选择以及还有着看似不错的未来。所以,此时的他还能与董卓和平共处。 可是,这并不说明何咸就是一只软柿子,尤其现在何咸还握有一定的实力! 更可怕的是,柳媚儿之前认为何咸不过恃才傲物c百无一用的狂生。可此番击败杨奉一部,真切让柳媚儿见识到了何咸的用兵之法。 再联系到她近日收到关东各地的情报,那片大地上举动正如何咸之前所料一般,正在风起云涌酝酿着一场惊天的风暴。柳媚儿不敢想象,假如这个时候将何咸逼反,会造成怎样不可收拾的后果! 这时何咸手中有着五千精卒,以及四千余感恩戴德的白波俘虏,还有董卓牛辅大量拨付的军资,又占据着杨县且深得民心。只要他振臂一呼,整个扬县易主不过翻手之间。 而且,以何咸的才能,他必然还会将周边那些白波贼联络起来。甚至,曾经大将军旧部的张杨,以及穷途末路的南匈奴单于於夫罗也会归附。 届时,何咸手下的兵力会超过四万!拥有人数如此众多的部卒,困守扬县自然会是个笑话,何咸下一步必然会反戈一击,南下与牛辅大军战成一团。届时,整个河东局势立时陷入一片糜烂,董卓西归之路被切断,只能困守雒阳。那时关东群 雄一旦起兵,后果将 那样的后果,柳媚儿根本想都不敢想。由此,她当即从袖中掏出了一片竹简,递给了平阳公主道:“姐姐请看。”平阳公主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用手掠过了一下柳媚儿的脸:“不用担忧,我家夫君忠心耿耿c心系苍生,又怎么可能造反呢?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哪能不知道跟那些贼寇混着一块儿根本没有前途,只会被 天下人共诛之呢?” “姐姐适才是在诈我?”柳媚儿定了定心神,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此:何咸或许有造反的可能,但他绝不会这么蠢。至于说如自己想象地那样急速扩充部卒,更是不可能。 毕竟,何咸的身份得不到白波贼的真心认同,而南匈奴於夫罗也狼子野心。届时各股势力混杂一块儿,何咸也只能南下赌上一把转移部卒注意力了,否则这些势力内斗就够他先喝一壶的。 只可惜,现在木已成舟。柳媚儿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眼前这个比自己聪明多了的女人给吓住了。“永汉元年十二月六日晨,别部司马于平阳城密会牛辅心腹巫女,知李傕构陷一事。”平阳公主缓缓将竹简上的字读出,随后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此事乃李傕从中作梗,而夫君也知晓了此事?这 样看来,夫君想必很快就会归来处理此事了” “哼,不见得吧?”柳媚儿心有不甘,不由反驳了一句:“此事李傕做得毒辣且隐秘,何咸不见得就能解决。即便可以,也根本来不及了!” “你怎么能如此小瞧我家夫君呢?”平阳公主再度一笑,神态中似乎还有些妩媚。柳媚儿看得出,那种妩媚和自信,是一个女人充分相信一个男人才会有的表露。 这一刻,不知为何,柳媚儿忽然心中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酸痛:自己的任务,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有这样一位女人挡在身前,她恐怕都入不了何咸的眼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贾玑c许凉c吴匡三人匆匆入内,三人神色惶急。可一看到平阳公主,三人又同时一愣,似乎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平阳公主却从容地又坐回了自己的梳妆台,背对着那三人道:“你们三个,是为李利那个蠢货而来吗?” 三人一听这话,登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神仙:“主母嫂夫人神机妙算,恳请主母嫂夫人出手相助!” 平阳公主最后照了一下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带着一点抱怨道:“些许小事儿,还劳妾身出手。你们三个大男人呀,真是越来越惫懒了,待夫君归来,必让夫君狠狠责罚你们”三人一愣,可听到平阳公主只说他们懒,却半分没说他们没用,知道这是亲近他们,不由放松地嘿嘿笑了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陪我演一场戏 “主母,事已至此,如之奈何?”许凉当先屈身开口,目光诚挚无比。 吴匡见状,不由也赶紧上前:“主母,李利此人欺人太甚,如今还在令麾下骑兵胡喊乱言,动摇军心,其心可诛!” 两人你一言c我一语,当即就将事情经过说了个七七八八。这一次,两人倒是和平起来了,反而还极有默契地用一种期盼的眼神望着平阳公主,好像就等着平阳公主振臂一呼,竖旗造反一样。 这两人也看出来了,只要平阳公主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以何咸平时对待平阳公主恭敬的模样,他是一定只会说些什么革命有理c造反无罪来支持的。 由此,两人说这番话的时候,望向柳媚儿的眼神儿就不由带上了一抹凶戾。柳媚儿此时亦然不由神色冷冽,感觉自己误入了一场不属于自己c也不欢迎自己的大戏当中。 可谁知面对许凉和吴匡两人的小心思及大情怀,平阳公主只是淡然一笑,坐在卧榻之上慵懒地伸了一下腰。仿佛面对这足以改变何咸命运及扬县数万性命的大事,轻松地似乎就如要考虑今晚吃什么一样。 “警戒鼓已经敲了,想必全城百姓暂时无虞。许叔,那个徐晃还在吗?”平阳公主语气很平淡,问出了这样一句似乎无关的问题。 “徐晃及其他曲侯正在门外候命,主母是让属下将他唤来?”许凉根本不解其意,但却半分不敢催促平阳公主,反而贴心地如此回答道。 “烦劳许叔了。”平阳公主挥了挥手,看样子还有些百无聊赖。 很快,面色沉凝的徐晃进入屋中,看到平阳公主当即拜倒在地:“主母,属下已闻听城内之事。主母但有差遣,属下万死不辞!” 徐晃的话,倒是令平阳公主愣了一下,反问道:“妾身不过一妇道人家,李利又有军令在前,公明为何断定妾身不会奉命斩杀那些白波俘虏?” “主公乃心怀天下之人,言而有信,属下相信主公必然不会从此乱命。主公如此英杰,主母必然也乃巾帼红颜,故而属下断定主母不会如此轻易妥协!” “好!”平阳公主闻听此言,身上那股慵懒的气质顿时不见,豁然起身玉立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公明,从此时起,你便乃军中曲侯。你麾下那二百余将士,也皆正式编入我军麾下!”“你即刻奉命将那些白波俘虏带入后营安置,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需要多少人手,务必劝抚住他们!此事,许叔会率两千步卒协同你。”说罢这句,平阳公主看到许凉已慨然领命后,又看向徐晃慨言问道:“ 此事攸关全军安稳,不知公明可有此胆色能力?” “属下必尽心竭力,不负主母重托!”徐晃闻言,更是激慨不已,起身之后又向许凉施了一礼,便大步前去召唤旧部处置此事了。毕竟,身为未来的名将,他已然看出平阳公主吩咐此事,乃眼下重中之重。 许凉的反应慢了一拍,但也只是瞬间之后,便也明白此举的重要,他当即抱拳言道:“请主母放心,此事属下必会以徐晃为首,属下只率兵以为后援,决不干涉徐晃施为。”毕竟也是军中宿将,许凉这时已然明白,如今能劝抚住那些白波贼的,只有同样出身白波贼c且效忠自己这一方的徐晃。并且,平阳公主还提前预支了徐晃的奖赏,这更使得知恩图报的徐晃会尽上十二分 的努力。 “许叔深明大义,夫君有许叔这等良将,真乃三生有幸。”平阳公主见许凉已看破这层,不由开口称赞道。 许凉闻言大喜,连走出去的脚步似乎都是飘的。吴匡见状,不由也急了起来:“主母,老许有如此要务在身,那属下该做什么?” 见许凉已然走远,平阳公主这才甜美一笑,道:“吴叔父要做之事,要比许叔父重要十倍c也难上十倍!”仿佛是配合自己这句话,平阳公主此时的脸色也已然变得凝重无比。 吴匡闻听自己的任务要比许凉重要艰难,不由大喜,但同时也有一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不由沉声问道:“不知主母究竟要让属下做什么,赴汤蹈火,属下在所不惜!”“吴叔父,不必如此言重,此事倒没有多少危险,只是极考验人的智谋口才。此等重任,非吴叔父不可担当。”平阳公主吊足了吴匡胃口,在吴匡都恨不得刺血立誓的时候,才开口道:“吴叔父,你也知夫君 一直想劝降那个杨奉吧?”“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早就该一刀杀”吴匡毕竟不是许凉,话刚说到这里,他忽然就反应过来了:“主母的意思是,要让属下秘密带着他,看一看其他凉州兵将对待白波贼的态度?好让那个还装腔作势的蠢 货,知晓一番他的处境?” “果然是吴叔父,一点就透,妾身这些手段,在吴叔父面前当真只能算是献丑了。”平阳公主又是一句称赞献上,登时美得吴匡鼻涕泡儿都快冒出来了,屁颠颠地就施了一礼下去操办了。 房间之内,一时就剩下了目瞪口呆的贾玑,以及面色极为冷峻的柳媚儿。平阳公主看着贾玑皱眉沉思的模样,不由笑盈盈地问道:“看出些什么了吗?”“嫂夫人当乃神人也。”这是贾玑第一次如此不吝称赞平阳公主,激动万分:“纷杂乱事当中,嫂夫人非但慧眼如炬,看出事件轻重缓急,更三言两语c举重若轻便处置妥当,如此手段,恐怕家父在此也只能 做到这般滴水不漏了。” 平阳公主眉眼弯弯,似乎很享受贾玑的夸赞:“还有呢?” “还有?”毕竟是贾诩的亲儿子,经平阳公主如此一点拨,贾玑也立时反应过来:“还有就是嫂夫人识人而用,当真妙到毫巅。徐晃忠心有谋,又与白波俘虏亲近,嫂夫人便不吝重赏收拢其心。” “许凉刚正耿直,若与李利会面必然冲突不断。故而嫂夫人便将他调入后营,远离李利。” “吴匡性格圆滑,但喜冲动,可嫂夫人却用杨奉绑住了他,令他即便想冲动也会顾虑几番。如此这二人皆有所用,又不损害大局,嫂夫人这等手段,当真令贾玑叹为观止。” 平阳公主面上的笑意不由更加浓了,可仍旧还是那句话:“还有呢?” “还有?”这下贾玑真的猜不出来了,只能认输求教道:“小弟学艺不精,恳请嫂夫人明言。” “你呀,聪明是聪明,可惜想的都不是地方。我那些心思手段,的确挺得意,可让你说出来后,你觉得我还会开心吗?”平阳公主这下变了脸色,慎重地先告诫了贾玑这一点,随后才开口道:“李利有恃无恐而来,气焰必定骄嚣。对付这样的骄兵悍将,强硬还击必然只能一拍两散c鱼死网破,可若是我们伏低做小c麻痹其心 ,自然能等到夫君归来” 贾玑这下深深地向平阳公主施了一礼,这样隆重的礼节,他除却对自己父亲之外,连对何咸都未施过。 平阳公主却淡然地受了这一礼,随即才换上轻松的语气:“既然你都明白了,那还不赶紧出去准备?” “诺!小弟这就去吩咐大摆筵席,为李利李司马接风洗尘!”贾玑先是欢快一笑,随后想到何咸回来后,必然会将李利收拾得连他叔父都认不出来,那笑容不由更加风骚了。 一时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又剩下了平阳公主和柳媚儿两位美女。 只不过,此时柳媚儿神色阴鸷地简直快要滴出水来,她缓缓抬头看向云淡风轻的平阳公主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普天之下,怎会有你这样的奇女子?”“哈哈哈”这一次,平阳公主肆无忌惮地畅笑起来,笑着简直花枝乱颤。可随后,她就再度俯下身来,对着柳媚儿笑着言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那些人你也看到了。我能劝服他们不反,更能 一句话就让他们杀光李利那些人!” 柳媚儿闻言周身不由一悚,她可真真儿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手段。想到这个女人当真有那样的狠厉和魄力,她不由颓然低头,心灰意懒地问道:“那你究竟要我做什么?”“陪我演一场戏。”平阳公主这句话出口,锐利如剑,不容置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赶着作死 李利骄嚣地立在场中,令士卒继续呼喊着他们的口号。 看着场中那些不甘不忿却无可奈何的士卒,李利感觉自己已然轻飘飘的,似乎要飞上天一般如他这样喜欢别人挫败感的家伙,此时一下享受着三千余人的痛苦,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可惜的是,他随后就看到许凉匆匆赶回了此地。正当李利想着继续刺激这个无脑的蠢货时,却见许凉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两千步卒便呼啸而去。 这一情景,瞬间让李利感觉少了很多的乐趣,使得他显得有些焦躁。不过很快,许凉离去之后,一名女将竟然纵马而来。分涛裂浪般驱开了那些士卒,娇艳的面色上涌动着无尽的杀气,一时让李利眼前一亮。这个时候,他已然认出来了,眼前这女子,想必就是何咸的妻子 ,那三人口中的主事人。 当何咸到达安邑的时候,李利并未在城中,故而他并未见过平阳公主。不过,对于这个女人他自然也有所耳闻。传闻她竟然击败了武力强横c性情暴戾的郭汜,这样的武力令李利不由忌惮。不过,随后当他听闻这个女子,竟然主要要求何咸屯扎平阳的时候,李利便对于这个 女人失去了兴趣。在李利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山野当中的粗鄙女子。纵然武力不凡,可毕竟只是女人,丝毫不懂兵法韬略。虽然何咸在平阳城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但李利却仍不以为意:毕竟,何咸的胜利,在李利看来也不 过是侥幸走了狗屎运而已。 只不过,此时当他真正看到平阳公主的时候,却没想到何咸那个杂碎竟有如此的艳福,他的妻子竟然是这等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即便那张俏丽的容颜上布满杀机,可在李利这种自认沙场战将的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匹令人难以抗拒的烈性胭脂马! 由此,面对平阳公主的冲锋,李利丝毫不惧。只是如之前一般张开了双臂,大声喝道:“本司马奉命行事,尔等妇道人家,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李利原以为这样的话可以震慑住冲过来的女人,可他没有想到,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竟然挺枪大喝一声道:“只要杀光你们,便没有人知晓此间之事!” 真的是胸大无脑啊! 李利不由感慨,可同时这一瞬间,他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脑中不由又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女子虽然粗鄙浅薄,但毫无疑问乃是世间难得的尤物。如此美色,凭什么何咸可得,自己就不能? 李利这一瞬真的感觉自己蠢到家了,生死攸关之时,非但不考虑如何自保,竟然还想着一亲芳泽只能说,眼前这个女子,实在太令人忍不住垂涎三尺,为之神魂颠倒。 紧接着,李利就看到女子手中的银枪,在自己的眼前遽然放大。在那一瞬间,李利才感受到死亡的冰寒和恐惧。 然而,也就是这一瞬,他攸然听到女子身后,又传来一声清晰且别有风味的女音:“住手!” 就是这一瞬间,李利看到即将刺入自己眼中的银枪尖刃消失了。随即他肩膀骤然一痛,整个身子被银枪狠狠抽飞了开来。 然而,就在半空当中,李利看到平阳公主身后,一名长相怪异却颇有异域风情的女子,正纵马向着自己赶来,口中还呼喝道:“尔等莫非要谋反不成!” 平阳公主看到柳媚儿,绝美的面庞上杀机更甚,银枪一挺轻蔑言道:“妾身忘了,这扬县城中,还有你这李儒的耳目!也好,今日妾身就将你这狐媚子一并除掉,省得你整日勾引我家夫君!” 柳媚儿纵马掠过平阳公主,随即在李利倒地之处停马,不屑冷笑道:“你既已知妾身乃李郎中耳目,难道还以为今日之事,你还能瞒过李郎中不成?” “你!”平阳公主银牙暗咬,颇有一番无可奈何的意味。 此时柳媚儿却已不再搭理平阳公主,下马搀扶起李利,柔声问道:“公子无恙乎?” 李利几乎下意识地就与这位女子保持了一定距离,虽然他也很垂涎眼前这位怪异美感的女子,但他更恐惧李儒。不过,平阳公主的所作所为,已然彻底激起了李利的不耐,他手持牛辅符令,再度喝令道:“我乃奉中郎将牛辅之命,前来诛杀白波俘虏,尔等莫非要抗命不成!儿郎们,纵马冲入军营,大开杀戒,我看何 人敢拦截我等!” 就在李利刚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察到柳媚儿搀扶着他的手蓦然一紧,紧接着就是一阵香风袭来,柳媚儿贴耳向他言道:“公子,何咸已尾大不掉,此乃天赐良机。” 这番话,李利根本没有听懂。可蹙眉深思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不由厉声喝止那些鼓噪的西凉铁骑道:“慢着!” 关于李儒和何咸交好一事,李利虽远在河东,也是有所耳闻的。此等怪异之事,他自然也问过李傕,那时李傕便曾不屑言道:“李郎中何许人也,岂会真心同那屠家子结交?不过董公初至雒阳,不欲引起朝堂动荡c雒阳士卒人心惶惶之故,才令李郎中与那何咸虚以为蛇 而已。一旦何咸再无用处,董卓和李郎中必然会立即除掉那块绊脚石!” 而如此,董卓在雒阳已废立天下,天下兵权尽归掌中,且更最大可能地消除何家隐患。这个时候,何咸显然已毫无用处,正是除之而后快之时。 无奈,这个时候何咸不知如何竟已归董卓麾下,若无故诛杀,必然有损董卓声望。唯一的办法,只有何咸作乱反叛,董卓才能光明正大的诛除! 想通这些,李利当即以为自己明白了这位李儒耳目至此的目的,不由会心一笑道:“姑娘好手段,属下已然知晓李郎中深意。想不到此番属下奉命诛杀白波俘虏,竟然还能得如此大功一件!” 见李利果真上钩,柳媚儿此时也笑得诚心实意,不由点头道:“如此,就看公子施为了” 李利面色不由大喜,当即踏前一步,对着平阳公主呵斥道:“我等奉命而来,虽有要务在身,却直至此时仍粒米未进,这难道就是何咸的待客之道吗?” “你找死!”平阳公主登时大怒,看样子又要一枪刺来。不过,这次也不用柳媚儿开口了,贾玑已然急匆匆赶来,狠命地拉住了平阳公主:“嫂夫人,我等请你前来是为解决争端,你怎么如此冲动鲁莽!你可知晓,一旦此事泄露出来,兄长立时便成那抗命不遵之 将,非但兄长有性命之虞,就连我等也会被牵连。届时,董公数万铁骑前来征伐,你如何抵御,你这不是陷兄长于死地之中吗?” 平阳公主这时一下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随即转向李利呵斥道:“李利,你可以杀了那些白波俘虏,杀完之后立刻给我滚!” 看着平阳公主如此不堪的表现,李利却笑了起来:果然胸大无脑啊,也不知何咸那般狡诈阴险之徒,是如何看上她这种女人的 由此,李利便不疾不徐回道:“抱歉,已经晚了。此番,我等要痛饮一番,方能杀个尽兴!” “你!”平阳公主双目喷火,看起来似乎又要暴走。 可李利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得寸进尺道:“还得有你作陪”这一刻,贾玑不由深深地低下了头,为李利表示默哀:孩子,你还真是上赶着作死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爷来好好伺候你! 一路上快马加鞭的何咸匆匆赶回了扬县,虽然扬县与平阳县之间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但这段时间里,他的心情可谓波涛起伏c焦虑万千。 虽然,他心中笃定平阳公主能料理好这一突发状况,但毕竟李傕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李利那家伙,在历史上也算有那么一点点名气,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蠢货。 再加上他麾下还有一千西凉铁骑,一旦冲突起来,不管自军结果是胜是败,可从自己的大计来看,就已然一败涂地了。 单靠着五千士卒和扬县一地,就揭竿而起,在乱世风云当中闯出一片天地来,这有可能吗? 答案是当然有可能的。 可若说到只有五千士卒和扬县一地,就要面临如今天下最强势的董卓,成为他的眼中钉c肉中刺。那就非但没有打下一片天地的可能,还要祈祷自己死得不要太惨了。 更何况,暂时屈身在董卓麾下,何咸还能捞够更多更大的利益。这个时候就下了董卓这艘还未沉没的宝船,实在是极不明智的做法。 幸好,赶赴到城中时,并没有看到喊杀声一片的场景,这让何咸不由松了一口气。几十骑纵马快速奔入城中,何咸想第一时间就想得知府衙的情况。 大街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这样的场景又让何咸的心不由一紧。但值得欣慰的是,他也并未看到什么厮杀的痕迹。 然而,就在他的小心肝刚刚平缓下来时,他又看到了府衙之前,那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箭簇 从城门到县衙这短短的路程,何咸感觉比从平阳奔回扬县还让他惊心动魄,小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好在,最终看到县衙也一副无事的模样,他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当中。只不过,接下来一个更大的疑惑就浮现在了脑海:李利和那一千西凉铁骑到哪里去了? 随后解鞍下马,自有自家的士卒前来,何咸正欲向这位侍从询问一番此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就在此时,他看到府衙的侧门当中,忽然闪出了两道身影。 那两人跨上战马之后,立时飞纵起来。可惜,两人还未奔纵出十步,两支阴冷的利箭不知从何处射出,登时将那两人射落在马下。 这一情景,令何咸立时抽出了腰间的利刃。可很快他就看到府衙门后,露出了贾玑那贼兮兮的身影:“小样儿,还想着通风报信,嫂夫人神机妙算,还能让你们跑掉不成?” 随后,贾玑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手给薅了出来,正欲惊惧大喊,可看清是何咸后,不由又惊喜莫名道:“兄长,你回来了?”说罢,贾玑似乎又有点不乐意,抱怨了一点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何咸气得一巴掌就抽在了贾玑的后脑勺儿上,这些时日他也发现了,贾玑根本不是什么双重人格的心理变态,就是年轻人一股毛躁胆大的浪劲儿不知该怎么抒发。 这种熊孩子,贾诩既然交给了他,他就有义务好好管教一番:“快,还快个屁!给我好好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哦,那两个倒霉蛋儿啊”一说到这个,贾玑眼睛就冒光:“那两个家伙是李利的亲卫,估计是被李利派出城外给李傕郭汜通风报信的。李利这个时候,估计还在做着里应外合c踏平扬县的春秋美梦呢,孰 不知他们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嫂夫人的慧眼。”说罢这些,收拾那两人尸体的士卒也回来了,果然从那两个尸体当中摸出了两封信件。何咸取过一看,内容一模一样,想必李利也是怕事出意外,故意派了两人,令他们出城后就分开两路传递消息。只不 过他没想到,还未出县衙,这两人就被干掉了。 看清竹简上的内容时,何咸一下魂儿都冒出了体外,那几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字眼赫然在列:什么何咸今日必反,什么此乃天赐良机,什么今日大事必成 这简直就是造孽啊!平阳公主,好歹我也是你名义上的老公摊上你这样一位老婆,我何愁不死无葬生之地哇。手握着这两封信件,何咸不仅心在颤抖,身子更是已抖个不停。 可贾玑却拿过来看了一眼,随手就扔在了一旁:“兄长,此番归来,你是否已经有了解扬县困局之策?” 这一下,何咸就醒悟过来了:对呀,我已经说服了牛辅,还当上了这支大军的监军。李利这家伙就是幺蛾子整得再大,自己也会岿然不动。而且,就凭那两封李利的亲笔密信,自己都能倒打一耙! 由此,何咸一下就激动了,又是一巴掌拍在了贾玑的后脑勺儿上:“败家玩意儿,你乱扔什么,那可是证据!以后祸害李傕c郭汜,那两封密信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又被何咸抽了一巴掌,贾玑真委屈得想挠何咸。可一听到何咸后面的话,他登时就是一激灵,屁颠颠地跑去又捡起了那两封密信,十分珍重地交给了何咸。 然后又谄媚地揽住何咸的肩膀,边走边说道:“兄长,嫂夫人真乃巾帼不让须眉,这一番鱼目混珠之计,当真将李利耍得团团转” 从后宅绕入前堂的时候,何咸已然心花怒放不已,他想到过平阳公主可以摆平这件事儿,却没想到平阳公主能这么漂亮地摆平。一时间,越听贾玑说得精彩,他越忍不住想蹦跶两下。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前堂的帷幕之后。这时候,何咸便看到吴匡正派着两人押着杨奉在那里偷听。对于这种八卦之事,何咸自然也兴趣颇高,以手示意吴匡等人不要声张后,就躲在了帷帐之后也加入了听 墙根儿的活动。 耳边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声乐激昂明快,显然是柳媚儿在让自己的小侍女们跳胡舞取悦李利c拖延时间。 一听这熟悉的音律,何咸不由想到了当初在醉东方酒楼见识到柳媚儿的那段胡旋舞,那不堪一握的小腰儿,饱满欲出的峰峦,以及最后收舞的惊艳,立时让他在心情放松后升起了一丝旖旎之念。 不过,就在此时,何咸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女声。平阳公主的音色很急躁,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怒气:“李利,酒也喝了,饭也吃了,你是否当立即斩了那些白波俘虏,然后滚蛋!” 何咸眉头不由一蹙,印象当中,平阳公主从来没有过这般粗鄙焦躁。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平阳公主之名早已传遍河东军中,李利再怎么无知也是听闻过的。 若平阳公主以平日那等睿智有谋的形象示人,李利自然心中生疑。可一旦平阳公主伪装成这等胸大无脑c只是颇有些武力的粗俗女子,李利就会放下戒心,在柳媚儿的推波助澜下自以为得计。 不过,安排杨奉听墙角,又故意说出同意诛杀白波俘虏,这又是什么鬼? 回头看了一眼,何咸果然看到杨奉暴怒不已,回来挣扎不断。要不是嘴里塞了麻布,左右又有士卒利刃夹身,他恐怕早就冲了出去。 “事先声明,那些白波俘虏你杀便杀了,可杨奉此人我等留有大用,你必须留下他的性命!”这是平阳公主又一次告诫,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显得那么白痴 果然,一见平阳公主如此天真无谋,李利当即恣意狂笑道:“杨奉可是白波贼酋,他的脑袋可比那些白波俘虏值钱!此人的首级,我必然要取在手中交予董公,挂在雒阳城门上示众!”杨奉闻言,瞬间不再暴怒,仿佛犹如被利剑刺穿的皮囊一般。何咸悠悠看着杨奉的反应,不由了然于胸:原来,平阳公主还有收服杨奉的想法只可惜,董卓的败笔和牛辅的蠢计,使得自己利用招抚李乐 c胡才的计策已化成泡影,这个杨奉已然没什么大用了。 毕竟,他只是杨奉,在特定的情境中,他能抵得上十个徐晃。可一旦失去那个机会,他不过一个三流武将。而且,还是一个看不上自己这个小小别部司马的三流武将。 可以说,平阳公主这番苦心算是白费了。不过,就在何咸准备现身了结这一无趣闹剧的时候,李利嚣张的声音又传入他耳中:“夫人,若要在下饶过那杨奉也不是不可,只要夫人过来亲自为在下斟满一樽酒,好生服侍一番,在下说不定会考虑考虑 ” 这,这是在调戏自己媳妇儿?何咸一愣,随即暴怒起来,风一般就冲出了帷帐。路过平阳公主的案几时,他还顺就抄起了一具青铜酒爵,照着李利的脑袋就拍了下去:“狗崽子,你胆子不小啊,还要小爷的夫人敬酒,还服侍你,小爷现 在就好生伺候你一番!” 李利早就喝了个七荤八素,否则也没胆子当着李儒的耳目柳媚儿说出这等调戏之言。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何咸,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就被何咸干翻在地。 何咸丝毫不留手,一下下拍在李利的头上,直接给李利开了瓢儿,血顿时就从头顶上流了一地 而平阳公主看到这一幕,非但不惊诧,反而立时换上了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低声垂泣道:“夫君,此人欺负妾身” 何咸一下热血上涌,照准地方,一脚就狠狠踹在了李利的裤裆之处。顿时,一声凄厉的惨嚎,便尖利而持久地回荡在府衙前堂。毕竟,何咸可没承诺什么只踹一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是喜欢滥杀的人吗? 扬县军营当中,老李与几名曲侯,正小心翼翼地陪着一名李利西凉铁骑的曲侯。 老李年岁大了,经历的事儿也多。他虽然不知道今日为何军令一日三变,让人毫无头绪。可出于军人的天职,他仍旧服从了命令:陪好眼前这位骄纵的曲侯。 不管怎么说,军营清苦,今日能有酒有肉,也算是一场福利了。只不过,在场何咸麾下的曲侯,一个个都觉得这场酒宴十分没有滋味。非但如此,他们还觉得太过窝火。 “我跟你们讲,你们归入那个狗屁何咸麾下,就由一匹狼成了一条任人摆置的狗!跟着那样的草包有什么意思,既不能大碗喝酒c大块吃肉,又不能纵马扬鞭,予取予夺,你说你们当这兵还有什么意思!”李利麾下那名曲侯猛地灌了一碗酒,抹去下颌的酒渍,说得唾沫星乱飞。老李旁边一名较年轻的曲侯实在憋不过,回了一句鄙夷道:“欺辱百姓,好大的威风!我们跟随司马攻破了扬县,大败白波杨奉一部 ,你们又做了什么?” “狗崽子,你说什么?”那李利麾下的曲侯一听这话,当即将酒碗一摔,横起刀就要耍威风。 老李眼疾手快,立时摁住那曲侯,低三下四赔礼道:“老弟,老弟!这娃还小,还不懂事儿,你跟他计较什么?来来,今日可算沾了老弟的光,要不跟着那司马,我们根本喝不上一碗酒” “哈哈哈”这曲侯拍着老李的肩膀,得意非凡:“还是老哥明事理,这话我爱听,来,给我满上!” 老李又小心翼翼地给他满上,碰到了刚才那年轻曲侯阴鸷隐忍的脸。看到那曲侯正摸向自己腰间的刀,老李一把按住他的手,冷厉地小声说道:“服从命令,相信司马大人!” 就是这番话,让那名年轻的曲侯止住了冲动,脸上挤出了一抹难看不甘的笑意。 很快,帐帘被小黑掀了起来。 老李一看到跟随司马大人的侄子回来了,当即明白了什么事儿。小黑又附耳在老李耳旁说了些什么,老李登时大喜,转身环顾自己一圈人,使了一个眼色。 众人会意,脸上的喜色止都止不住。 偏偏李利那个曲侯还不知道,还在大放厥词道:“要我说,念在你们也是凉州老乡,赶紧归投我们李校尉麾下得了。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混,保证好处你们想都想不到!”老李这就笑了:“老弟啊,你或许不知道,跟着我们这位校尉。酒是不常喝,可这肉我们平日可没少吃,而且,老哥我的粮饷足抵得上老弟三倍,且还不算战功的奖赏。哦,看到帐外那辆车没?上面的事物 都是老哥的,够我家黑子讨个好小娘了” “一车的铜钱和布帛,还有粟米?”那曲侯傻眼了,他跟着李利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多的财物。 “唔也不能这么说。”老李摇了摇头,然后就在那曲侯神色略微好转一下后,他又开口说道:“毕竟,那车子还有拉车的驽马,也是我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无形装逼,最为致命啊! 身为何咸麾下最杰出的曲侯,老李这一下都用出了何咸装逼的精髓。 “怎么样,老弟,你看老哥还用跟着你混吗?不如,你投在我们麾下,让老哥照顾照顾你如何?” “狗东西,你敢消遣老子?”这曲侯立时怒了,从老李这番话里,他当然听出了老李的调侃和嘲讽。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抽出刀来。因为他刚一有动作,一只大脚就狠狠印在了他的脸上。黑子可是能举百斤石锁十下的猛士,这一脚下去,那曲侯当即眼冒金星,鼻血横流。 正惊怒之间,他陡然便发现自己已经被五六把刀子架在了身上。再望向老李,他愕然发现适才窝囊恭顺如田间地头儿老大爷的老李,一下透露出了百战悍卒的气势,还有一种他根本学不来的从容淡然。 “年轻人,要爱惜生命。”老李开口淡淡说道。 倒在地上的曲侯,立时感觉到一股森森的寒意。他知道,这不是架在他身上兵器本身的温度,而是因为这些悍卒杀过太多人带来的杀意。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儿?”曲侯骇然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们的酒,不是那么轻易让人白喝的”老李又一次淡淡回道,但下一瞬,他便脸色一正,对着那些人吩咐道:“带走!” 看着军营里一个个被刀架着出来的家伙,何咸忍不住拍拍手,对着身后的贾玑道:“你看,我就说过让这些中级军官识文断字c多点学问没错吧?这场戏,你看他们一个个演得多精彩?” 当然,整座军营不可能就以这样的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一些零星的杀戮和战斗也是有的,尤其李利亲卫那一座大营里,更是厮杀成了一片。不过,因为何咸是有心算无心,所以那里的厮杀,何咸的士卒也没有直接同李利亲卫贴身肉搏。而是让人一轮火箭先射进去,再令重盾兵围成一圈,将那些浑身着火的家伙赶回火场。至于赶不走的,则被 一杆杆长矛搠死。死硬的分子,用这种强硬无情的手段杀戮干净军中的曲侯及低级军官,被何咸部下以多击少俘获。剩下那些普通的西凉铁骑,对付起来就更简单了,憋了半天闷气的许凉和吴匡,正带着三千士卒将他们 重重包围了起来。 那些西凉铁骑的确骁勇善战,是马上一等一的好男儿。可问题是,现在他们可没马,而且大部分都喝得晕头转向。更不要说他们还一个个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得不到上面任何的指令。 在冰冷的利刃面前,倒是有几个仗着酒劲喊杀过来。可被许凉一刀刀剁成几截后,那些剩下的士卒立时清醒理智了许多。 踩着流血不多却坚硬无比的土地,何咸分开了人群,出现在那些惊恐不安c又焦躁忿怒的西凉铁骑面前:“诸位,看清这张脸,我就是何咸。”这话一落下,那些西凉铁骑将士不由一阵哗然。激愤者有之c叫嚣者有之c咒骂者有之,当然,也有一些见势不妙求饶的。不过何咸都恍若未闻,压下双手道:“尔等不用担心,李利谋反,你们尚且不知, 此事与你们无关。” 这话落下,那些西凉铁骑更是哗然,不少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握紧了刀枪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然而,何咸却异常沉稳地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吵闹,淡淡开口道:“都肃静。” 这样的一句话,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不过,这也在何咸的意料之中,由此,他微微一挥手,三百名弓弩手立时从层层叠叠的盾矛阵中露了出来,拉紧的弓弦和绞起的弩弦在如此嘈乱的环境中仍旧清晰可闻。那些鼓噪的西凉铁骑们,在幽冷的 箭头之下,一个个都遵从了何咸的命令,不敢再做出半分响动。 “司马大人,你说此事与我们无关,是否要放我们一条生路?”沉默片刻后,还是有一名胆大的西凉铁骑开口了。 “当然,”何咸显得很无辜,摊开手道:“我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吗?我连白波贼都不愿杀,杀你们又不能报军功” 这句话让那些西凉铁骑一个个放了心:的确,从传闻当中,他们还真没有听说过何咸滥杀的事迹。更何况,两家毕竟还是友军,杀了他们当反贼上报军功,此举实在太不要脸了。 这样的事儿,他们的上司李傕和李利能做出来,何咸似乎还真不是那样不要脸的人。 由此,当下又有人问:“司马大人,既然不准备杀我们,那你想怎么办?” “没啥,就是你们吃了我的,也喝了我的,总得认账付账吧?你们的战马,我已经收缴了,不过显然还不够。所以,你们的兵刃c战甲,也得拿来抵债!” “放屁!”一名西凉铁骑当即怒了,大吼道:“一匹凉州战马能值万钱,你那些饭食,难道都是金子做的吗?” 嗖! 一支利箭划出尖利的声响,狠狠刺入适才开口那人的面门之上。那人惨叫一声,立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一滩鲜血缓缓沁入坚硬的土地。 “怎么,难道你们有意见?”何咸仍旧笑着,但在那名尸体的映衬下,他此时的笑却那么令人胆寒。 于是,这些西凉铁骑都知道该怎么做了。最后,这些被扒了皮甲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西凉铁骑,一个个欲哭无泪:何咸!你果然不嗜杀,可你这样,比杀了我们还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竟是这样的公主? 张济一脸纠结地叩开了扬县的大门,看着何咸押着那不足一千c在寒风里冻得跟鹌鹑一样的将士,他的脸色不由就更加纠结了。尤其当张济看到一个头上缠着厚厚纱布,还被人抬着且昏迷不醒的李利时,张济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苦笑道:“悉文,李傕心思诡谲,睚眦必报。此番你如此得罪了他,恐怕他就是拼着不顾大局 ,也要致你于死地!” 可何咸似乎并未听到张济的劝诫,只是公事公办地抱拳施礼道:“此番押送,有劳张校尉了。” 张济看着何咸那张年轻但建议的面庞,似乎读懂了这位年轻人眼神里的决然。一时间,他也知道自己不用多说什么,只是同样抱拳回礼道:“既如此,还望公子保重!” 说罢,张济一挥手,便欲令自己的兵士押解这些人带入平阳交予牛辅处置。不过,迟疑了片刻后,张济忽然又纵马奔回,对着何咸言道:“公子,在下从子也在汾河前线。公子神机妙算,用兵如神,若有可能,还望公子照看指点一番。此事,在下自会告知绣儿,令其以长辈之礼待 公子。”一听到张济又想让张绣认自己这个叔儿,何咸就是再冷峻的面庞,也不由变得苦笑起来:“张校尉言重了,在下观张司马一表人才,英武不凡,也有意结交亲近。至于说称呼方面,我与张司马年岁相近,以 兄弟相称便可,张叔父就不要乱我们的辈分了。” 听何咸刚开始还是称自己张校尉,到了后来就改为了张叔父,张济自然听出何咸这番话并未在敷衍自己。他再度说了些客气的话语,才转身告辞离去。 望着张济渐渐走远的背影,何咸不由也缓缓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这时,身后一阵悦耳的女音传来:“夫君真是个怪人,当初屠剿那些祸乱百姓的凉州兵,本该交予牛辅处置,夫君却先斩后奏。可如今这些一千西凉铁骑已沦为砧板上的鱼肉,夫君可予取予求,甚至收入麾 下也易如反掌,偏偏夫君又循规蹈矩起来。” 何咸那沉凝的心思,顿时被平阳公主这句话给弄乱了,回头看向那一脸好似懵懂的绝美容颜,止不住苦笑摇头。 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他在河东根本未站稳脚跟,自然要闹出一些动静引得牛辅注意。现在已成功抱上了牛辅的大腿,那一定要表现得乖一点,才能让牛辅放心。 这变化之道,看似玄妙无穷,不过以平阳公主的智慧,根本不用解释事实上,她这番话也根本没在向何咸请教,仅仅在调侃何咸而已。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何咸才觉得有些好笑:自从柳媚儿看破她的惊艳才绝之后,平阳公主好像一下放飞了自我,越来越热衷演戏了。以前她可是很介意自己上赶着称呼她为夫人的,可前日自己冲出来胖揍 了李利一顿后,平阳公主口中的夫君二字是越来越顺口了。 既然便宜已经送上门了,何咸也不是那种有便宜不占的傻蛋。 故而,他嘿嘿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就秀起了恩爱:“夫人所言极是,为夫就是个怪人。不过,今日你我二人还有要事需忙。眼下之事已罢,夫人还不速速随为夫回府?” 说着这话的时候,何咸还用他那讨人喜的桃花眼,扑闪扑闪地向平阳公主抛去了一抹暧昧的电光。 平阳公主这次没再用刀子一样的眼神回瞪何咸,反而一下霞飞双颊,低下了自己的臻首,轻声回道:“一切就依夫君” 这一瞬,何咸心湖不由荡起一阵涟漪。因为平阳公主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娇羞。 大早上随着何咸出来的士卒,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何咸猝不及防地给喂了一口狗粮,不由羡慕嫉妒恨不已。 唯有同样身为女子的柳媚儿,却幽幽地望着这二人,神色狐疑又不屑。可心底的那丝苦涩,却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可是,看着何咸和平阳公主离去的背影,柳媚儿最后也不得不承认:“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的玉人” 为情而苦的女子,最多不过单相思。 可柳媚儿却不同,她对何咸探究的兴趣大于爱慕,偏偏还身负李儒交予她的任务,且离成功还那么遥遥无期这样的柳媚儿,心中非只有自苦。种种悲愁的情绪不一而足,令她最后不由只好幽幽一叹。 此时的何咸当然不知道自己已让一位美人心碎,他正站在一盆炭火之前,扭捏地脱着自己的铁甲。 平阳公主静静地站在何咸身旁看着何咸的窘态,不时抿嘴一笑。见何咸最后只脱得还剩一件单衣却不想再脱后,她顿时笑得更加明媚了,几乎是命令一般的语气说道:“脱下来!” 何咸眼神幽怨,嗫嚅道:“还是留一件吧” 平阳公主这就笑得非但明媚,而且妩媚起来了。她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何咸身上的单衣,用力一扯:“还是让妾身来服侍夫君罢!” 撕拉一声,那件丝绸贴身的单衣被撕成了两爿,心慌意乱的何咸,不知为何忽然就用手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一刻,屋子里的气氛一下更加诡异了。看着何咸那欲遮还露的上身,平阳公主非但没有半分女儿家的羞涩,反而一副专业品评人一般的架势,啧啧称奇:“想不到地府永久增益改造的能力如此出众,夫君穿起铁甲来玉树临风,可此时看来却挺有 料儿嘛,真真儿是穿衣显瘦c脱衣有肉” 这番话一传入耳中,何咸看着平阳公主的眼神登时就变了: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平阳公主 不过,听闻平阳公主这么一说,何咸一时也想起了什么。登时放下手臂走向了卧室旁的铜镜面前,陡然看到铜镜里的人影,他一时还真有些认不出来了。 由于风吹日晒的沧桑和系统改造的结果,何咸原本细瘦的身躯变得宽肩细腰,全身肌肉浑圆匀称,乌黑的头发直挺地绑在皮牟上,肤色由近于透明的苍白转变为隐隐发亮的古铜。 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件之后,他脸上那清秀稚气的脸颊也微微拉长,薄薄的嘴唇上挂着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只有那两道浓眉和一条秀气挺拔的鼻梁,还依稀可以看出从前那个柔弱公子的影子。 最令何咸满意的,是他那一双灵活而多变的眼睛。在主人的情绪酝酿下,时而深邃难测,时而锐如鹰隼,时而忧郁感伤,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 “夫君这样一位美男子,以后不知会迷倒多少无知少女。可惜,如此大好的本钱,夫君竟然不知利用,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好皮囊。” 平阳公主这番话意有所指,沉浸在自己改变中的何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公主,你这话是何意思?” “柳媚儿啊”平阳公主说到这个女子,眼中不由掠过一丝调侃的轻松:“如今那位美娇娘看向夫君的眼神,可跟荒野上的母狼一般。夫君这些时日忙于正事,却冷落了她,实在让美人心碎泪垂” 何咸点了点头,他知道,在人类漫长的进化当中,美丽和漂亮其实也是一种武器。平阳公主就将这柄无形且危险的武器,发挥得淋漓尽致,轻而易举地笼络住了全营将士以及自己的心。 不过,很快何咸又摇摇头,踟蹰言道:“那可是一朵沾染着毒性的罂粟花,我势力未成之前,还是敬而远之为妙。而且,我怀疑她跟李儒之间,也不只是上下级那么简单” “话是如此,可夫君莫要忘了,友情之上c爱情之下,还有一种状态,叫做暧昧”平阳公主巧笑嫣然,似诱惑,又似一位智者。何咸这下再度不淡定了:这啥意思,你要教我泡妞儿?你都想上你,你却拿我当兄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平阳公主的建议 前世有着太多失败教训的何咸,深知此时他与平阳公主的关系,已经在一系列莫名的接触下,拐进了一条友谊的错车道。故而他当机立断,抛开这个错误的话题,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一步步走向平阳公主。 在前世,何咸不过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没有什么出众的容貌和气质。可现在不同,鸟枪换炮的他,自然想尝试一番美男诱惑的巨大威力。随着何咸的脚步愈加逼近,何咸发现那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别的不说,就眼下这股氛围,实在太应情应景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何咸还光着上身,露着古铜色又健美的身材,极富雄性生物的侵略 诱惑。 更不要说在走路的同时,何咸还嘴角上扬,眼睛也因自信和恶作剧的兴奋,不由闪出一道道锐利而玩世不恭的光。由此,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每走一步,平阳公主脸上的笑意就愈发凝重。到了离她还有三步的时候,平阳公主脸上的笑意已然不显,而是变得有些心慌意乱起来:此时的平阳公主臻首轻垂,俏颜绯红,眼 睛的余光,忍不住向自己投来,又一闪而逝。 终究是女儿身啊无论在战场上怎样英武如女军神,还是在府衙当中运筹帷幄如天才策士。可回归到两性的本源,她的心底还是有一处柔弱,等待着男人的守护。这是何咸此时对平阳公主反应做出的判断。这样的反馈,使得何咸愈加自信大胆,待他走到平阳公主身前一步的时候,仍旧不停。被何咸逼迫的平阳公主不由向后退去,一步步退到了角落,最终退无可退。那种犹如小鹿惊慌却逃无可逃的羞涩惊慌 ,立时让何咸的嘴角不由再度上扬。于是,他猛然伸出一只手,挨着平阳公主的臻首拍在了墙上,随即身子前倾,直视平阳公主躲闪的眼神。心中酝酿好的台词,已开始迫不及待地出口:“公主,你知道吗,你很美,但你的眼睛却没有我的好 看” “什么?”平阳公主一时有些诧异,但女军神的傲气又令她当即反问道:“为何?” “因为,我的眼中有你啊”何咸大招终于放出,这一刻,他心中其实也无比激动:壁咚啊,再加上前世的情话,这样的大杀器拿出来,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难以招架! 然而,就在何咸以为自己已大功告成之时,他忽然发现低垂着臻首的平阳公主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戏谑。 这一瞬,何咸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紧接着,他果然就看到再度抬起头的平阳公主,适才那一副少女娇羞的神态陡然不见。那一副嚣张恣意以及计谋得逞的神情,就犹如君临天下的御姐女皇,立时给何咸头上重重泼了一桶凉水:“哈哈哈夫君 ,想不到你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嘛。这手段要是用在柳媚儿身上,妾身保证她定会一夜无眠,满脑子都会想着夫君的一举一动!” 说罢这句,平阳公主伸出自己的食指,轻轻挑起了何咸的下巴。这一刻,两人攻守之势陡然易位,何咸看着平阳公主这时的眼神,都感到害怕:那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神,正在审视自己宠物的眼神。 唯一值得何咸骄傲的是,他这只宠物,似乎很得主人的欢喜啊呸,自己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可是,这还没完,就在何咸都准备举手投降的时候。平阳公主似乎才在兴头儿上,她看到何咸垂头丧气地转身,不由一巴掌拍在了何咸挺翘的屁股上:“夫君,加油哟,汉末的情圣届,终将有夫君的一席之 地!” 这一巴掌,何咸猝不及防,在有些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极为清脆。这一巴掌,也直接将何咸的自信给拍散了,他心中有点害怕,更有些恼火。但不管怎么说,他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的段位,跟平阳公主比起来差远了想想也是,人家是经历了一世的女神,又聪慧 铁血,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自己这种小儿科的勾引,只会自取其辱。 于是,何咸捂着自己的屁股,委屈又没好气地说道:“行了,眼下我们就要领兵入汾河前线了,还不速速办正事儿!” 说罢,何咸身子前倾,趴在了案几之上,顺手还从笔筒当中抽出了一根毛笔咬在了嘴上。平阳公主被何咸凶了一句,也不生气,而是从兵镧上取下那柄小短斧,微微寒凉地一笑,吓得何咸立时又一哆嗦。 两人如此怪异的举动,根本就不像一对正常夫妇的所为。不过,怎么说呢,这两人也从来不是一对儿真正的恩爱夫妻。 何咸口中那要避开其他人耳目c且还只能让平阳公主帮忙的重要之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他永久召唤武将痛楚难忍的时候,用那小短斧一斧子拍晕他! 何咸相信,以平阳公主的手段,做这件事儿简直轻而易举。 不错,从平阳县归来之后,何咸的声望点已然达到了召唤无名的标准。之前扬县事态紧急,他没有时间召唤,但现在将李利和那些西凉将士送走之后,何咸便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然而,就在他默默打开召唤面板的时候,却抬头看到平阳公主撅了一下那丰满性感的朱唇,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有些顾忌的模样。 这样的一幕,让何咸不由注意起来,吐掉嘴里的毛笔开口道:“公主,难道你有话要说?” 平阳公主无意识地翻动了一下手中的短斧,来回走了两步才开口说道:“公子,妾身以为此番召唤,还是当慎重一些为好。” “公主此言何意?”何咸蹙起了眉头,对于召唤无名一事,他一直愧疚在心。 不过,他也知道平阳公主不是那等信口开河之人。所以她的意见,何咸还是会考虑一番的。“无名力士妾身也有所耳闻,可惜此人并非将才。以公子眼下状况,妾身以为再召唤一位有着大将之材的人物才好。”既然已经开了口,平阳公主也不是扭捏之人。不待何咸继续询问,她便又言道:“公子可 曾想过,那将近五千白波俘虏如何处置?” “自当先令他们以劳赎罪,随后用小平津练兵之法,祛其孱弱,留其精壮,收编入军”何咸话刚说到这里,面色忽然就变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平阳公主的深意。 由于此番他是用计击破杨奉一部,所以收拢的俘虏有四千余众。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贼寇,属于极佳的士卒苗子。就算剔除掉一部分,那也至少会被收编三千人。 如此一来,他麾下可调动的兵力一下就达到了八千! 这样的兵力,说多不多,说少自然是不少的。最明显的,就是李傕和郭汜乃是两名校尉,麾下也只有不满员的八千士卒。可何咸,如今不过还是比校尉低一格的别部司马。 虽说别部司马的编制没有定员,但约定俗成之下,何咸最多只能统御五千兵马。一旦超过这样的编制,所有人的眼睛都会死死盯在他的身上,发出同样一个疑问:你想干啥?更不要说,如今何咸同董卓的关系还极其敏感。牛辅上报战功的奏表显然已经到了董卓的手上,可何咸都这般谦逊,将战功分给了牛辅大半,可董卓的赏赐却仍旧没有下来。由此可见,董卓对他这块烫手 山芋有多纠结。 越是如此,何咸越不能动作过大,引起董卓的猜忌。毕竟,董卓此人喜怒由心,一旦何咸行差踏错一步,非但会将好事儿变成坏事儿,还可能从钢丝上掉下去,摔入无尽的深渊当中。 想到这些,何咸不由语气凝重地问向平阳公主:“那依公主之见,此番如之奈何?”“召唤一名绝对忠心公子c且有大将之才的武将,统御这些白波贼寇。且暗中化兵为贼,潜入深山,以避董卓耳目,为公子日后所谋积蓄实力!”平阳公主语气斩钉截铁,长身玉立有着令人不可置疑的风采 气度。 何咸望之不由目眩神迷,条件反射地开口问道:“公主这般所言,可是心中已有了人选?” “唐开国大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这一,骠骑大将军程知节。”平阳公主俏颜如牡丹怒放,充满着对唐朝那个大王朝的骄傲:“不过,这个名字你可能有些陌生。但他另一个人名字,你必然知晓。”平阳公主最后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三个字:“程咬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还是无名好 猝不及防一下听到那位人物的大名,何咸差点没蹦起来。 公正来说,程咬金是一位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在历代有关隋唐的演义和评书中,这个人一直具有很高的知名度,用“妇孺皆知”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时至今日,华夏老百姓对“半路杀出个程咬金”c“程咬金的三板斧”这些俗谚依然耳熟能详c津津乐道。不过在正史中,程咬金使用的武器却不是笨拙的斧头,而是灵活多变的长矛以及破阵犀利的马槊。 而且,他使用“程咬金”这个搞笑名字的时间也很短,加入瓦岗不久就改了一个很严肃的名字程知节,此后也一直以此名行世。可是,程咬金这个名字基本上家喻户晓,但“程知节”在民间却鲜为人知。然而,这个人的生平虽然不像演义描述的那么色彩斑斓,但是在隋末唐初波澜壮阔的历史上,他也的确是响当当的传奇人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程知节都和另一位家喻户晓的骁将秦琼秦叔宝绑在一起 ,联袂演绎了一幕幕乱世英雄的成长历程。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瓦岗覆灭,两人一起归降了王世充后来,他们不满王世充的为人,又向唐朝投诚,效力于秦王李世民,屡立战功武德九年公元626年,他们又追随李世民参与了玄武门 之变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他们又一同进入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行列。此时平阳公主提起此人,想来就是看重了程咬金的性情能力,以及他曾经有过在乱世沉浮的经历。尤其,此人根本不是演义中的那等无谋粗人,而是正儿八经骁勇又心细的悍将,更难得的是,他还有 着落草为寇的经历。 让这位曾经领导过瓦岗军最精锐的内军,统御那几千白波贼寇,显然不在话下。这样的人,就算将他扔在一个山沟里,他也能混得多姿多彩,有酒有肉。 可以说,程咬金毫无疑问完全满足平阳公主口中的要求。并且,何咸查探了一番,发现程咬金需要的召唤点也是50000。 一切看起来都挺合理。 不过,何咸还是发现了一处漏洞,迟疑问道:“公主,你说程咬金有大将之才,最适合统御那支白波贼我相信,可他与我素未谋面,你缘何就能断定他会对我忠心耿耿?”听着这话,平阳公主意识到何咸显然被程咬金这个名字给惊倒了,不由更加容光焕发,给了何咸一个媚眼道:“他或许不会对夫君忠心耿耿,可若他看到妾身,必然只会俯首称臣!对妾身忠心,难道就不等 同对夫君忠心吗?”听到平阳公主又将称呼换回了夫君,何咸的老脸一下就红了。毕竟,这个问题实在太白痴了:历史上,平阳公主与李世民相厚,而程咬金乃李世民麾下宿将。看到旧主的同胞姐妹,而且还是雄才伟略丝毫 不亚于李世民的平阳公主,程咬金又岂会生出什么二心?由此一来,何咸就可以将这支白波贼撒入河东深山当中,为自己日后图谋河东狠狠锲下了一枚钉子。更重要的是,有了程咬金这枚暗棋之后,何咸很多在董卓眼皮子底下不能自己办的事儿,都可以交给他 。 如此明暗互补,双管齐下,的确是图谋天下的一招妙棋。 只是,就在全身都洋溢着心动不如行动的时候,何咸还是难以下定决心。毕竟,如此一来,这就要他第二次失信于无名了。 怀着这样的顾虑,何咸自然忍不住多想了两层。很快,他神色中就露出了一丝怪异,随即凝重地摇摇头道:“此举不妥。” “为何?”平阳公主的反应很平淡,似乎这样的答案早在她意料之中。看到平阳公主如此反应,何咸的脸色更加怪异了,但还是缓缓说道:“因为这将近五千白波贼之事,牛辅已知。而且,纵然董卓粗疏忽略了这将近五千的白波贼不翼而飞,可李儒却一定不会不知道。更何况 ,眼下我们这里还有一位柳媚儿。” 平阳公主安静地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似乎认同了何咸的观点。可何咸这时儿却更加疑惑了:平阳公主文武双全,纵然不是那种算无遗策的超一流谋士,却也不根本不可能说出有着如此重大的漏洞的一策。而且,从她平淡的反应来看,她似乎也早猜出来自己能看破这 一点。 那么,这样一举就十分没有必要了啊平阳公主偏偏又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来,究竟是何意思? 试探自己是否真心要反董卓? 没道理这些时日自己的大业谋划没少跟她商议,她早就知道自己跟董卓不是一条心,也尿不到一个壶里。 那就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接受这样的阴谋诡计? 更不可能啊自己从哪一点来看,都是最喜欢耍弄计谋的家伙。对于这样的阴谋诡计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难道是想知道自己是否对她真心? 何咸脑袋猛地一摇,觉得这个想法更荒谬:就算试探,平阳公主也会劝诱自己召唤华夏那些名流千古的美女,而不是程咬金那位猛男。这样的试探,最多只能试探出自己的那啥取向没问题。 那么,剩下只有最后一个可能了。 何咸最后认真地看向平阳公主,一副若有所悟的神色,拱手施礼道:“公主为在下贴心筹划,在下感激不尽。想必此事,公主是欲提醒自己以后当可如此所为?” 平阳公主一愣,脸色闪过一丝慌乱,可很快她就恢复到平日温婉的模样,回礼言道:“公子言重了,此事也乃妾身一时兴起,不可操之过急。公子既然不介意,那妾身便安心了。” 说罢这句,平阳公主好像还有些不甘心,又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公子重情重义,妾身佩服之至,只是不知,此番公子执意召唤无名力士,难道只是为了兑现承诺?” 平阳公主的意思还是很明显:无名力士的确是万夫莫敌的猛士,但他却不是统御征伐的将才。以你何咸目前的状况,最适合的毫无疑问是武将才对。 可何咸却毫无防备,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公主此言差矣,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不可一概而论。在下此番执意召唤无名,除却兑现承诺之外,更是看重无名的忠诚侠义诺千金。” “更重要的是,有这样的义士组建一支亲卫护卫,在下就是睡觉也安心许多啊。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就要入汾河前线了,而李傕c郭汜可是对我恨之入骨” 平阳公主一下傻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何咸执意召唤无名,竟是如此简单的原因:这孩子,怕死啊 由此,平阳公主当即明眸一眨,神色忽然又变得妩媚,充满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声音甜腻:“夫君,说到保护一事,妾身也可啊。更何况,你我本是夫妻,由妾身贴身护卫,夫君何愁性命有虞?” 何咸脑袋一热,鼻血差点喷出来,抬头看着平阳公主毫不介意地展露着玲珑有致的身段,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同意。 幸好,之前的一幕以及屁股上的掌印还在深深地提醒着何咸,眼前这位平阳公主就是个妖精,你要是信了她这话,真想着那等好事儿,她立时就能把你剁了喂狗。 于是,带着无比的痛心,何咸挤出一丝苦笑:“还是不用劳烦夫人了” 平阳公主也不恼,只是不经意地又翻动了手上的短斧,笑盈盈问道:“既然夫君心意已定,不知是否已召唤完毕?” 何咸愣愣点头:“适才说话的时候,已经召唤完啊!雅蠛蝶!” 话未说完,平阳公主就化作一阵香风,迅疾扑向了何咸,一斧柄就狠狠砸在了何咸的后脑勺儿。 看着可怜的何咸倒地,平阳公主似乎犹不解恨,上前还踹了他几脚发泄道:“让你敢拒绝本宫!让你还不愿召唤我盛唐名将!本宫不踹你两脚,实难消心头之恨!” 没错,昏迷中的何咸永远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就是如此古怪:平阳公主提前将布置暗棋的计策说出来,就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盛世王朝有着极强的荣誉感和骄傲。不过,华夏任何一段王朝,有哪个不值得开创名将为之自豪的呢?现在,何咸麾下只有盛唐名将,可华夏却还有强汉c富宋c刚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你不会显摆吗? 一支将近万人的部队,行进在扬县西南五十里的地方。 他们仍旧采用着步骑混杂的编制,以及外松内紧的阵型行军。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外部游走的斥候游骑多了不少,而且阵型中间还多了将近五千押送粮草辎重的白波贼俘虏。 这支俘虏大军,由一位面色宽厚的曲侯率领着。跨骑着战马的徐晃,来回奔纵在白波贼阵型当中,面色忧虑,不时高声呼喊着为这些俘虏们鼓劲儿。然而,即便如此,这支白波贼俘虏的士气仍旧不高,连带着整支大军的行军速度也被拖慢。但徐晃忧虑地还不只是这些,精通兵法的他得知,一旦自己这支部队遭遇战斗,那以白波贼俘虏这样的状态,定 然会趁机逃窜。届时甚至会引起整支军队的混乱,乃至于输掉一场战役。 由此,苦于无策的徐晃奔纵到了何咸面前,为难说道:“主公,如今这些白波贼士气低糜,心生逃意。一旦” 何咸神色飘忽,右手一只捂着自己的左胸,似乎没听到徐晃的话。甚至,就在徐晃诉苦的时候,他还眼神幽怨地瞅着身旁的平阳公主,那副模样换在一位女子身上,端得是楚楚可怜。 徐晃顿时更加焦虑了。然而,就在他以为何咸根本没认真听的时候,何咸却忽然伸出了左手,有气无力地言道:“公明啊,白波贼俘虏士气如此低糜,还不是你给折腾的?” 徐晃闻言,顿时惊惧无比,看样子便要下马请罪。可何咸却又摆了摆手,眉色有些不悦:“公明,你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如此谨小慎微?”徐晃这下更尴尬局促了,也不知道是该请罪,还是该说些什么。好在何咸也没为难徐晃的意思,接下来便又言道:“公明啊,你说你一路上来回奔走,呼喊着我放过那些白波军是恩德,是宽恕,你说这样, 他们士气能高吗?” 徐晃愣了一下,不解问道:“我等聚众作乱,本来就是死罪。主公仁厚,不惜与李傕撕破脸也要保下我等性命,我等自当知恩图报!”何咸再度无奈地笑了一下:“公明,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忠义志节c知恩图报的。再说,我与李傕之间本就有仇,保下你们也是我必须要做的,算不上什么恩德。最主要的是,你悄悄去问问,你觉得那些 白波军哪个觉得他们该死?算了,你现在屁股坐在我这边,那些白波军想必也不会同你讲真话了。” “主公”何咸的这番话完全颠覆了徐晃的认识观,他一时有些难以理解。毕竟,此时的他还只是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纵然战术战役眼光独到,但对于人心把控,还远比不上何咸两世为人。前世何咸就读过一篇文章,讲的是一位国外的记者去监狱采访,得出的结论令他张目结舌:那些犯人,每个人都能说出数百条借口,来论述他们偷盗时打开保险柜有多无奈c抢劫杀人时有多惶恐。哪怕其 中最罪大恶极的罪犯,也不认为发生那些罪恶,是他们的错。 人性善变丑陋,自古皆然。 所以,何咸只能耐下心来向徐晃解释道:“恩情这种东西,最不值钱了。更不要说,还是这种所谓的救命之恩。这些白波军没一个觉得他们该死,他们只会认为自己跟了杨奉那个蠢货,打了败仗而已。” 一旁徐晃皱眉倾听,随即默默点头。显然他虽然还年轻,但名将的天赋却让他很快转变了思路,跟上了何咸的步伐。“所以,你这一路上来回奔走呼喊知恩图报那些话,非但不会令这些白波军士气高昂,反倒只会让他们更加厌恶你。更严重的是,他们更会抱怨命运不公c时运不济。这样下去,他们自然愈加低糜c愤懑。 ” 徐晃怃然,但随后还是开口言道:“主公言之有理。只是不知如今境况,我等如之奈何?” 何咸这时很想装一把逼,让徐晃自己想出办法来。可惜他没有时间,只能将计策说出来:“公明啊,你难道不会显摆吗?” “显摆?”徐晃嘴巴一下张大了,根本不明白何咸在说什么。 “你是我军的曲侯了吧?麾下那一百余心腹也领到粮饷了吧?”何咸说到这里,眼珠子不由一转,嘴角就露出了促狭的笑意:“有了这些,你难道不知道去显摆一下,让那些白波军羡慕嫉妒恨吗?” “可是,如此一来,那些白波军岂非更会愤恨我等?”“当然会!”何咸气得哟,感觉昨天被平沿公主踹到的胸口又在隐隐作痛:“可你身为一军曲侯,现在麾下才一百士卒,你觉得这合适吗?那些白波军就是现成的兵源,你不显摆,不勾起他们的,怎么能 让他们有盼头儿c有动力?有了盼头儿和动力,他们还愤恨个屁啊。” “吊一颗秋葵在眼前,驴子自然会跑得快,比鞭子抽有用多了。当初,我还骑驴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徐晃闻计大喜,当即就要去奉命显摆。可何咸这时又拉住了他,郑重其事地告诫道:“公明,计策再好也需好的实施方法,这其中学问,你也需好生琢磨一番。” 徐晃再度驻马,看向何咸时目光不由又多了几分感动和钦佩,抱拳一礼道:“属下多谢主公指点,此恩没齿难忘!” 看着徐晃离去的背影,何咸这下才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毕竟,能教育一番未来的五子良将,这份成就感还是很值得暗爽的。 可就在此时,一旁的平阳公主又媚笑了起来,一副崇敬无比的模样道:“夫君洞彻人心,令妾身心慕不已” “夫,夫人”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何咸都有些肝儿颤。毕竟他不是傻子,醒来时从伤痕上就推断出自己遭遇了平阳公主怎样的怒火。可此时当着全军的耳目,他又不能不这样称呼。由此,称呼一番之后,两人就走到了队伍的边缘,何咸当下就有些悲愤起来:“公主,你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如此报复我?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无名到底去了哪里?为何我们都离开了扬县, 无名还未出现?” “永久召唤可不比短暂召唤,地府再神通,也得有一段时间给我们安植身份吧?”平阳公主完全略过了何咸的上半句,仿佛她根本没对何咸做过什么恶行。 “安植身份?”这四个字一下让何咸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难道你们跟我一样,来到这个时空都是有身份证不是,都是有身份的?” “当然。”平阳公主骄矜地一扬头,露出白皙颀长如天鹅般的一段美颈。显然,她对自己植入的身份十分满意。 何咸疑惑地看着平阳公主,也不知道她在骄傲着什么。不过想想平阳公主来的时候就很晚,现在无名还没出现也属正常情况,他就安心了。 就在此时,一位游哨上前,抱拳向何咸汇报道:“司马大人,前方三里之处有人卫护百姓而战,其中一人手持铁链锥,独战五十余先行劫掠的凉州铁骑,还有数百凉州步卒尚未赶至!” 何咸闻言,登时纵马扬鞭,还不忘下令道:“骑兵随我先行,后续步卒交由贾玑c吴匡c许凉三人负责跟进!”“无名,坚持住,我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偷袭无名 “给某家去死!” 无名怒吼一声,手中铁链锥再度如毒蛇一般飞出,直接洞穿一名西凉铁骑的胸膛。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阴险的西凉铁骑已然从他斜边侧冲来,锋锐的铁矟正刺向无名的后腰。 无名再度大吼一声,不退反进,双臂陡然一阖,铁矟前顿时溅出一星火花。马上骑士却惊慌失措不已,毕竟,他全力驾驭战马冲刺,力度可谓不大。可这位大汉竟然以肉身之力,竟然挡开了自己的偷袭! 纵然他仗了手腕处铁箍的作用,也在瞬间用了一种巧妙的借力打力技巧。可一人一马的力道却被他顶得自己差点铁矟脱手,这份神力实在骇人听闻。可未待这西凉铁骑惊惧,他陡然便赶到自己的身子从战马上飞了下来。无名力士一手揪来,他轻飘飘地就如一根稻草被扔在了半空。紧接着又被无名赶上,一脚在半空就踹断了肋骨,正好撞在三名冲锋而 来的铁骑面前,立时让那三骑人仰马翻。 紧接着,无名捡起地上的铁链锥,又是一招横扫八荒。那些堪堪冲上来的铁骑,又猝不及防被铁链锥扫中,筋骨断裂坠马而亡。 环顾四周,除却那些惊惶不安的百姓,就是一地的尸体和四处奔走的战马。看到周围已无敌手,无名才猛地一个趔趄,瘫在地上气喘吁吁起来:“见,见到公子后,务必让公子给某家换件武器” 是的,杀五十余西凉铁骑对无名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是那铁链锥足足有一百二十斤,你抡几下试试?也就是无名天生神力,换成何咸估计抡两下腰就断了 可就在无名想到何咸,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时。他忽然又猛地抬头,虎目当中不由露出一丝凝重:只见远处数百凉州步卒正凶悍地赶来,犹如一小股涌动的兽群,杀机逼人。 无名陡然深吸一口气,豁然再度站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铁链锥。下一刻,他才想起了什么,吩咐那些吓傻了百姓道:“尔等速速逃难,扬县城中有位何公子,尔等投奔何公子必然无恙!” “恩公!”周围百姓一时感慨万千,纷纷拜倒在地慨然道:“我等愿与恩公共生死!”“休要胡言!行侠仗义乃某家本愿,纵然死在此处亦死得其所。尔等不通武技,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此时按说正该是无名静气调养c恢复力气之时。毕竟,那数百士卒他也不放在眼里。然而,为了劝导 这些百姓,他又不得不大声开言消耗体力。 可就在无名以为他已经将道理讲得很明白的时候,那些百姓还是不肯离去。 无名当即大怒,就想要驱赶这些百姓速速逃命。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却抱住无名的大腿一下就哭了:“恩公,不是我们不想逃,是我们根本逃不掉啊!你看,后面又来了一群人,还是清一色的铁骑!”无名心中惊惧不已,再看那支部队竟然足有七百左右的铁骑,他更是心生寒意:毕竟此番穿越,自己是为了同何咸汇合,然而途中遇到此事,他又不能见死不救。死在这里倒不算什么,无名可惜何咸那500 00声望点因此而打了水漂儿然而,便是在这等必死的情况下,无名仍旧没有想过抛弃这些百姓独自逃亡。这种做法,在何咸看来就是蠢c就是一根筋。可对于无名来说,这就是他存身立命的信仰这两种观念,说不上谁对谁错, 只是古今时代变迁的不同。 何咸的做法,是个人遇到危难时最明智的选择。但无名的做法虽然看似愚蠢,却会激励着后来人奋进不息不过,就在无名抱有死志,准备同这些害民贼同归于尽时,他忽然看到了后来那支骑兵忽然亮出了旗号:一杆素色的旗面上,硕大的何字龙飞凤舞,迎风招展,猎猎生威之余竟有一种凌空飞出,择人而噬 的感觉。这一刻,面色凝肃的无名望着那杆大旗,忽然便露出了暖心的笑容。仿佛骑兵当前那位奔纵而来的年轻人一落入他眼中,立时就让他全身心松驰了,熨贴了。虽然面前还有数百穷凶极恶鼓噪的凉州步卒, 却是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烟尘四起间,黑压压的七百铁骑汇聚成一股锋锐的锥形阵。虽然他们人数并不多,但齐步而来的气势,让大地也开始抖动。 有百姓也看到了那杆旗帜,眼中忽然升起了莫名的希望,大喊道:“是何公子,他们是专门护卫我们百姓,诛杀那些恶贼的何公子部下!” 这一嗓音喊出,百姓们陡然都想起了什么,心中一下安稳了,踏实了,觉得那气势汹汹而来的数百步卒,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反倒是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凉州步卒,看清那旗帜后,登时一阵混乱。紧接着,他们便听到了一句暴怒的喝骂:“记吃不记打的狗崽子们,你家何小爷又来替天行道了!” “快跑啊,是那个专门儿屠戮友军的疯子来了!” “跑快点啊,那个疯子是连我们校尉都敢打的混蛋啊!” “老天啊,你怎么把那个疯子给派到汾河前线了什么,不是老天,是牛辅那王八蛋?老子恨牛辅!”不错,对于河东的百姓来说,何咸的守护神,是大好人。可对于这些祸乱百姓的凉州士卒来说,何咸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加变态:有哪个司马,不好好跟校尉大人好生相处,还非要杀他们这些小兵儿耍威 风的啊 可是,抱怨归抱怨,愤恨归愤恨,该逃跑的时候,他们却半点都不敢停留。毕竟何咸喜爱屠戮友军的声名在外,之前在大阳县,他对待友军甚至都用了兵法,还围追堵截,杀一个片甲不留呢。 这一次,何咸自然也不打算例外。 不过,冲至无名身前的时候,他就带着十几名亲卫偏离了阵型,交由那些铁骑继续追击那些凉州步卒。他则翻身下马,兴冲冲地与无名来了个拥抱,大笑道:“无名义士,我们可是终于重逢了!” 可无名却一下闪过了何咸的拥抱,有些局促道:“公子,某家身上染血,恐污了公子的衣甲。”何咸赶来的这一期间,无名已然向百姓们打探了何咸为何能令他们如此激动。得知何咸在河东的作为后,无名再度庆幸自己没有选错效忠的主公。可一想到自己竟然让主公冒着凶险来救,他便愈加觉得愧 对何咸。 何咸这时也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才想到无名是古人,是很腼腆讲礼的,根本接受不了自己这种前世热情奔放的拥抱。 由此,气氛一时有些怎么说呢,反正跟何咸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再度看到无名,何咸仍旧是激动不已。虽然此时无名身上的衣衫被泼上一片片血污,看上去狰狞无比。可这样的无名,才是他心中那位宛若蚩尤再世c怒目金刚的无名。 何咸毕竟是何咸,眼珠一转后,不由嘿嘿一笑,随即又脸色骤变:“不好,无名你看身后!” 无名心忧何咸安危,立时如猎豹般紧绷起了身子,扭头向后望去。可何咸却趁此时机,一把抱住了无名,得意笑道:“哈哈,无名,还不是被我偷袭到了” 话音未落,何咸忽然就觉得自己在天上飞。 然后,他发现自己真的在天上飞:无名可是超一流的高手,一旦进入战斗状态,那反应何其灵敏?何咸刚一抱上去,无名当即拧身扭胯,捉起何咸的手就是一记漂亮凶狠地过肩摔卧槽!这下死定了空中的何咸,脑子里只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么个被自己人误杀的死法儿,应该是穿越众里死得最窝囊的一种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鸡肋的被动技能 经历解救百姓的一个小插曲后,何咸的部队继续行进。 无名坐在一匹健壮的战马上,整个歪歪斜斜,双手拼命抓住马鬃防止自己掉下去。可怜那匹战马驮着无名沉重的身躯已然十分辛苦,还要时不时被无名揪下一把马鬃,整个眼眶都是眼泪汪汪的。 然而,它却不敢尥蹶子,因为之前它就有过这样的举动。可无名驯马的方式十分粗暴,就是揽住战马的身躯来回抡,抡了几次之后,这匹战马就明白了它今后的命运有多么凄惨 队伍中央的何咸这时也眼泪汪汪的,虽然从无名手下死里逃生,他应该感到庆幸。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因为无名这一次无心的举动,让他发现了一个事实。 嗯,一个可悲的事实:这次地府永久增益他的能力,就是皮糙肉厚抗摔打 当何咸没被无名一下摔死后,他立时就明白了他之所以会活下来,就是因为永久召唤无名过来,自己又得到了一份永久增益的能力。 然后,趁着后军步卒未至c前方铁骑追剿凉州铁骑还未归来的空隙。何咸便与无名c平阳公主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好生试验了一番他的新能力。 可是,结果却令何咸欲哭无泪。经历了几番试验之后,何咸最终不得不承认,此番他得到的地府永久增益能力十分鸡肋:他既没有力气增长,也没有行动变得更敏捷,脑子里也没浮现过当初会骑马那样的神奇技能,更没有过目不忘c或 者大脑如计算机一般精确的逆天效果。 唯一的效果,就是无名摔打了他几下后,他都没有一下嗝屁儿。 当然,腰酸背疼腿抽筋这样的痛楚,他还是不能幸免的。最后,恼羞成怒的何咸,甚至还想让无名在他身上划一刀,试试看他有没有跟金刚狼一样的快速恢复能力。可惜的是,无名打死也不敢那样做,而何咸狠了狠心,再狠了狠心,也没狠下心来亲自在身上划 一刀 假如,场中只有何咸和无名的话,试验到此也就结束了。 然而,何咸忘了,他身旁还有一位平阳公主。并且,何咸还完全不知道他这次的召唤,很令平阳公主那颗骄傲的心受到了挫败 于是,平阳公主忽然媚笑诱惑,何咸当即一头雾水又以为自己桃花运忽然降临。可下一瞬间,他就惊惧痛苦大叫起来,大腿上不知何时,已被平阳公主划了一刀,血流如注 再之后,神奇的一幕并未出现。而何咸也只能捂着大腿对着平阳公主咆哮道:“公主,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们一路征战下来,都毫无疑问表明这是穿越乱世争霸的剧情,又不是科幻电影,地府哪儿可能会给我那么变态鬼扯的自我修复能 力啊!” “没试过,你怎么会知道?”平阳公主收起手中的匕首,脸上的媚笑自然化成了舒心的嘲笑:不知从何时起,看到何咸受苦受难,平阳公主就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快感怎么说呢,专业来讲,之前何咸从平阳公主那里获得的,就是主动技能。而这次从无名这里获得的,明显就是被动技能。唯一的作用,就是他可能会在嘈乱的战场中增强些生存的概率。并且,那概率也很 有限,毕竟他只能皮糙肉厚抗摔打,而不是刀枪不入c快速修复。 只能说,这样的被动技能,聊胜于无。 由此,当那七百铁骑拎着血淋淋的脑袋前来报功时,何咸的并没有如寻常一般称赞他们,只是淡淡问道:“有逃掉的吗?” 铁骑曲侯立时露出了惭愧的表情,下马请罪道:“属下无能,跑掉了大概百人左右。” 然后,何咸这才笑了:“你们做得很对,留下那些活口,正好让李傕和郭汜手下的败类知晓,我军已至,他们别想再跟以前一般肆无忌惮了!”紧接着,何咸又一瘸一拐地告知那些百姓,不要继续向着扬县或者平阳县逃难,而是嘱咐他们向安邑或大阳县逃难。事实上,当何咸领军赶赴汾河前线的时候,他已然张榜告知扬县和平阳县的百姓,都躲 入安邑之地。 因为,对于此番征讨郭太,他并没有多少信心。董公的猜忌和牛辅的自作聪明,已然让河东一片大好的局势,变得一片晦暗不明。加之何咸也并未想着过度改变历史,而且火中取栗c刷得名望召唤名将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谋划抽身 之计了。故而,何咸故技重施,在明明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汾河前线的时候,他却故意放缓了行军速度,选择在荒郊野外扎营。这样的军令,引得士卒们一片不满,毕竟,如今寒冬腊月还要如此折腾在野外宿营 ,实在只能证明何咸的脑袋被驴踢了。 可抱怨归抱怨,如今何咸的威信在军中已然树立,士卒纵然心有不满,也只能依令行事。于是,在明月高悬的时分,何咸的中军帐当中又悠悠亮起了几盏灯火。立于何咸面前的是一男一女两人,高大魁梧的无名和温婉美艳的平阳公主。只不过,此时两人的面色十分难看,虽未怒目而视,可空气中隐隐流动的征伐气味,却逼得何咸只能趴在案几上瑟瑟发抖又无可 奈何。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二人是何咸绝对的心腹,是比许凉c吴匡c徐晃c贾玑还要信任的人。可是,就是这两位让何咸最在意的人,却让他此时左右为难。事件的起因很简单,之所以今夜扎营野外,就是何咸需要谋划好自己下一步的方略。只要是穿越人士,都知道今年底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相比起关东群雄讨董的大战役而言,讨伐白波贼这等战 役无异于就是小打小闹了。 毫无疑问,那样风起云涌的大战役,才是何咸刷一波声望的最佳舞台。所以,他需要一位谋士来指点自己如何脱离河东战场这个小泥潭,奔向群雄讨董的大戏台。 这样的谋划,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至少,何咸c平阳公主和无名氏三人,根本拿不出一个妥当的方案来:何咸的确有了很大的成长和进步,但他的谋略却属于那种鸡贼式的耍小聪明,和高屋建瓴洞察历史的开阔。在真正务实方面,他还稚 嫩了一些。平阳公主眼光犀利,手段也不差,但她的长处还是在军中的统御和战场上的纵横捭阖,外加对形势和人心的洞察。可跳出整个战略之后,女性的细腻和睿智,并不能帮助她在这等混杂敏感的事件中独领风 骚。 至于无名那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启动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召唤来一位最佳的谋士来帮何咸,显然就是眼下最好的方式。 可是,偏偏在这里出现了问题:无名和平阳公主两人都提名了人物。 无名提出的人物,毫无疑问是张良,他与张良在东海时便惺惺相惜,更在博浪沙同生共死。而且,张良在华夏历史上几乎就是智慧的代名词,后来的谋士即便智冠天下,也只能被人称为谋如子房。 所以,无名提名张良,何咸一点都不惊讶。 而平阳公主提到的那一位,何咸也一点不惊讶。因为,平阳公主提名的那位人物是房玄龄这位老兄,是唐初最杰出的一位谋士。他协助李世民经营四方,削平群雄,参与玄武门之变的策划,帮李世民谋得了帝王之位,天可汗李世民称赞这位老兄有筹谋帷幄,定社稷之功。就算是在华夏历史长 河中,他也与处事果断的杜如晦合称“房谋杜断”,为后世良相的典范。 这两位人物,毫无疑问都能解决何咸眼下的问题。 只是,无名和平阳公主却不知道,何咸心中也有一位提名:道衍和尚跟咱也算熟人儿,咱这次把他唤来加深一下感情,不好吗? 出乎何咸意料的是,他刚提名这位人物,无名和平阳公主却瞬间放弃了彼此的对抗,异口同声回道:“不好!”所以,事情到了这里,大条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先揍他一顿 “公子,子房先生智冠绝伦,算无遗策,乃天下不,乃整个历史上都不可多得的谋士。有子房先生出马,此等小事儿必然手到擒来。”无名就是无名,解决问题都形容得那么英武霸气,连手到擒来这个成 语都用出来了。“公子,子房先生之谋,的确天下无出其右。然如此鼎鼎有名之士,所需声望点必然不菲。更何况,眼下之事也并非束手无策的难题,公子请子房先生出马,难道不觉得大材小用?”平阳公主语气恭顺温婉 ,在外人面前,她一直以这样的面貌示人。只不过,今日她别有所求,语气自然更加婉约了几分。 无名厌恶地看了身旁平阳公主一眼,真心觉得这个女人实在不讨人喜:公子是要成大业的人,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公子还会因为便宜了200声望点,就选用你提名的那个人物吗?可这时平阳公主幽幽地看着天真的无名,心中却稳操胜券:无名啊无名,你终究结识这位公子没多长时间,你真的以为他会在意那200声望点吗?告诉你,他当然会在意,而且,以他那死抠儿的德行,非 但在意,更是会介意啊!只可惜,当平阳公主以为她即将胜利的时候,却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输了。因为她忘了,房玄龄虽然需要800声望点,比张良的1000声望点少了200。可问题是,何咸心目中的道衍和尚,却只需要600声望 点“两位,这召唤谋士其实就跟买东西一样的,我们讲究点物美价廉不好吗?”何咸捂着脑袋,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这样。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召唤其他人物的时候 ,一定要避开这两人! 这个时候,何咸其实已经看出一点苗头儿了,而且还隐隐约约觉察了上次平阳公主建议他召唤程咬金的原因:说实话,这种事儿换他身上也这样,谁不喜欢跟自己熟悉的c同时代的人多交流沟通一会儿? 更主要的是,自己还掌握着这些人物永久来临这个时空的权力。多接触一会儿,就越会被历史那位人物所震惊c感染,以后也会自然而然地想永久召唤过来。 而平阳公主和无名怎么说也是出于公心,是想真心帮助他何咸的。这样看来,他们那一点点的私心,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何咸也没有责怪两人的理由。 可惜,他那番话刚抛出来,无名和平阳公主两人立时又同仇敌忾,共同反对道:“不行,事关公子日后的大业,岂可如此草率!” “那我就将三人都召唤过来,这样总可以了吧?”何咸有些抓狂,直起身子就喊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然后,就换来了平阳公主和无名更强烈的反对。无名怒目而视,平阳公主也脸色铁青:“公子,此举万万不可!”不用两人提醒,何咸话音一出口,他就知道这实在是一个馊到不能再馊的主意:无论张良c房玄龄,抑或是姚广孝,这三人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佼佼者,天生的策士。这样出口就能搅乱一片江山的人物, 怎么可能没一点傲气? 这召唤人物,真的不是上街买菜。张良c房玄龄这两人何咸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一旦自己真那样做了,道衍和尚绝对会在有机会的情况下,捏碎自己的骨头 而且,这样做的后果,还可能产生何咸极不愿意看到的一种情况:同行是冤家,相亲相爱的可能性不大,相争相杀的例子倒比比皆是。 君不见,鬼谷子老先生就开了这样的先河,他手下的徒弟孙膑对庞涓,张仪对苏秦,相争相杀到了何等惨烈的地步?再加上法家李斯对韩非子,让何咸都有理由相信,同行就是生死的冤家。 假如,这还不足以为例的话,还有前些时日何咸召唤出来的蒯通,他跟郦食其不是也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些例子,只证明了一个千古颠扑不破的真理:市场不相信眼泪。同行的相争相斗不是宿命,更不是偶然的,而是市场竞争的必然结果。尤其现在何咸还要向这些人请教,一旦他弄成三人同时出现的状况,三人即便不相争相杀,那也可能会因为何咸如此轻慢他们,使得他们对何咸产生极大的恶感:毕竟,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想着让 他们帮你何咸打天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 无奈之下,何咸只有也放弃了自己的坚持,摊手道:“这样,咱们仨谁也别争了,就让系统推荐如何?” 这样的办法,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无名和平阳公主对视了一眼,也都只能不甘地点头道:“就依公子所言。” 何咸叹了一口气,静静地打开了地府召唤界面。往常这个时候,他都有一种激动感。这今日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他只祈求那位人物赶紧出现,然后赶紧解决掉自己的烦心事儿就得了。 不过很快,何咸就又欣慰了许多:这次召唤,竟然只花了200的声望点。 难道,姜小白那位中央大空调一样的暖男,又要来给自己上人生哲学课了吗?可是,当何咸看清楚营帐内忽然出现的那个人时,他却发现那人根本不是姜小白。来人背对着何咸,穿得倒是很随意,不过眼见的是跟无名一个时代的服饰。他梳着嘈乱的发髻,从后背来看,跟蒯通倒是 有些相像。 不过,蒯通不是这个价儿,而且就算来了也必然醉醺醺的。可这位老兄却十分清醒,手里好像还拨着什么,不时往嘴里放一颗,嚼得咯嘣带响,然后一张嘴,就很没素质地吐出两片花生壳来。 何咸捏着那花生壳看了半天,感觉自己头有点疼:为啥这些召唤的人物,总能带来一些奇怪的东西。姜小白能弄来江小白瓶装酒,这位大哥就能弄来花生。 就算何咸知识不咋滴,他也知道花生原产于南美洲,而这位大哥身穿秦汉时的服饰,根本不可能拨着花生解馋难道说,这些召唤人物假如愿意,其实是能将跨时代的事物带到这个时空的? 不过,就在何咸还真疑惑这些的时候,那位大哥似乎发现了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之地。起身看了看何咸等人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小子,就是你将朕唤来此处的?” “朕?”一听这个称呼,何咸就蹙起了眉头,看着这黄脸汉子那一张马脸还有挺直的鼻梁,以及一副无赖的德行,心中立时就有了答案。不过,他还是狐疑地望了一眼身旁的无名:“无名,你不认识他吗?” 无名摇摇头,也是一副疑惑的模样。 何咸这才一拍脑袋:忘了,刘邦和无名虽然是一个时代,但无名是至死都没见过刘邦的 见何咸如此无礼,刘邦登时有些怒,振臂一招道:“小子,朕降临这时空,还不速速行礼拜见?告诉你,朕乃真龙天子,昔,朕母见一龙盘桓于上,乃孕,遂有朕。朕自斩白蛇起义”看着刘邦在自己眼前大放厥词,何咸忍不住歪起了脑袋,噗嗤一笑对着无名言道:“不认识最好,帮公子一个忙,揍他一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刘邦不简单 无名对何咸的忠诚毋庸置疑,别说他不知道眼前此人就是刘邦,就算知道了,那也照揍不误:秦始皇那千古一帝,无名都敢刺杀,揍一个汉高祖又能如何?不过,机敏的无名也听出了何咸语气中的调侃,知晓何咸并不是要自己真的去揍那个马脸汉子,而只是吓唬他一番。于是,无名上前一只手就将刘邦拎了起来,在他眼前晃动着钵大的拳头道:“无论你乃何 人,能来到此处,都是公子相召,你最好识相点儿!”“朕又不想来!”刘邦当时就吓傻了,被无名这么一吓,脸上登时呈现出了一种很奇特的表情。似乎又想陪个笑脸认怂,又想摆着皇帝的谱儿装逼,两只小眼睛还滴溜溜儿乱转:“樊哙,樊哙何在,速速前来 救朕!” 一听刘邦喊出樊哙,何咸忽然想起自己跟樊哙也算熟人了。看在樊哙的面子上,他摆摆手道:“无名,放他下来吧。”可以说,对待所有人召唤人物,何咸都没有过如此无礼。不过,这一次对象是刘邦,他还真得这样。即便刘邦是汉朝的创建者,被奉为高祖一般的人物。即便因为他,汉人从此有了一个永恒的名字:汉族 。 因为这位高祖皇帝,真的就是一位无赖。不让他知道厉害,他是不会拿正眼儿瞧你的。 刘邦,生于公元前256年,字季,家中兄弟四人,他排行老三,外号刘三。籍贯呢,是江苏省沛县丰邑。 这位高祖皇帝,祖上至少三代农民。可他却是一个职业的无赖,特能吹牛和耍赖,算是华夏厚黑学的鼻祖人物。 年轻时期的刘邦,真的是一个一不做二不休的流氓加无赖。 所谓一不做,即坚守不爱劳动的习惯。 二不休,即喝酒c泡妞两样什么时候都不能少。 刘邦被刘太公养那么大,从未为家里分担点什么,农忙时节刘太公想叫他一起下田,刘三却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赖在王大妈c武大娘的酒馆里,就是赖到情妇曹氏长子刘肥生母床上去了。 刘太公没读过书,想了半天都找不到一个狠毒的词来骂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个词:无赖。 除却年轻时的荒唐事儿,刘邦这家伙在后来打天下的时候,也无赖到了家。 历史上,当郦食其怀着兴奋的心情去见刘邦时,只见刘邦正坐在床上,闭着眼享受着足底按摩,而给他做足底的还是两个可爱的小妹。 这还算好的。 因为曾经有过儒生求见刘邦,刘邦直接摘了人家的帽子往里面撒尿! 就连九江王英布穷困去投刘邦的时候,刘邦也是摆出对待郦食其的德行,气得英布差点要拔剑自刎。 这样的家伙,其实跟曹操有点像,得意的时候尾巴就翘上天了。不过,曹操是得意时才去搞张绣的婶子,刘邦是恨不得整天都翘着尾巴这样的家伙,真的不先吓唬一下根本不行。 但话说回来,能打下一片江山的家伙,显然不是易与的人物。只不过,何咸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系统为何推荐了刘邦过来:这家伙身上哪点优秀品质,符合自己眼下的要求了? 于是,何咸一抬眼,开口问道:“刘三儿,你有办法能让董卓调我参与对抗关东群雄?” 这个问题,是摆在何咸面前最需迫切解决的。因为历史上牛辅c李傕c郭汜这些家伙一直没有参与对抗关东群雄。直到后来朱儁起兵的时候,李傕郭汜才被董卓从河东调了回去。 现在何咸有军令在身,忽然抽身而去,假如没有个合适的理由,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大胆小贼,你敢如此对朕!”刘邦再度大怒,举起手里的花生看样子就想砸何咸。 何咸无奈叹息一声,又一挥手道:“无名,揍他!” “别,别,小兄弟,有话好商量嘛。朕若此番帮了你,你如何报答朕?”刘邦显然服软了,但天生的无赖气质让他竟还想着讨价还价。 何咸头不由一疼,想起刘邦这家伙好像也经历过严刑拷打,而且还无赖硬气到家。这家伙假如打定主意不帮自己,那200声望点也就白扔了。 于是,何咸想了想才开口道:“这汉朝马上就要亡了,你知道的吧?” 刘邦一下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再度变得怒气冲冲:“不肖子孙!朕当年披荆斩棘c九死一生才打下这汉朝江山,想不到竟然被这些不肖子孙给祸害成这副模样!” 何咸嘿嘿一笑,摊手道:“你看,现在祸害这大汉江山的可是董卓,而我就是要反董卓的。这样算来,我也算间接帮了你,你说这样的结果,还不算给你的好处吗?” 刘邦来回走了两步,再回头的时候,看何咸就顺眼多了:“好小子,有朕的几分风范。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实际上还不是什么都没付出?就冲你小子如此厚颜无耻,朕就帮你这一回!” 何咸一脸苦笑:果然,自己这小忽悠,碰上这位忽悠鼻祖,实在有些不够看的。 不过,刘邦这时倒是兴致冲冲,主动上前坐到了何咸身旁,还塞了半把花生给何咸道:“小子,你现在想去对抗关东群雄,说简单也简单,也说难也挺难啊” 何咸拨了一颗花生,塞进嘴里,然后给了刘邦一个白眼:这不废话嘛。可刘邦却半点不以为意,脸皮厚就有这好处。他继续开口道:“小子,朕先跟你说说这难的。”说到这里,刘邦放下手里的花生,伸出一个指头道:“远离雒阳,你有了折腾的天地,但同时也让董卓对你的需 求消散了不少。现在你不过一个能领兵作战的将领,这样的人物,董卓并不缺少。” 何咸脸色不由一变,意识到刘邦说的很有道理,当下那态度就恭敬了许多。 可刘邦却仍旧不以为意,伸出第二个指头道:“你的反意,也太明显了点。勾搭牛辅身旁的巫女,竟然让李儒知晓了。还有,你几番针对董卓爱将李傕c郭汜,你真以为董卓会放任你为所欲为?” 何咸再度神色一凛,他之前只以为自己脱离河东战场很难,可现在经刘邦一分析,他发现自己其实就站在了覆灭的悬崖边儿上! 可这还没完,刘邦紧接着伸出第三个手指,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还有你的身份,实在太敏感,而且你如今也算羽翼渐丰,若真到了对抗关东群雄的前线,董卓难道不会怕临阵投降?” “有这三点,董卓还没将你砍了,都算是好的。就算他不砍你,也会安安稳稳地将你放在身后,让你连一点蹦跶的空间都没有!” 刘邦得意洋洋说出这番话,何咸却仿佛被壮汉糟蹋过的小姑娘一样心死如灰,不由绝望向刘邦言道:“刘三儿不,陛下,如此说来,我岂非要被困死在河东一地?” 可谁知刘邦嘿嘿一笑,十分大气地拍着何咸的肩膀安慰道:“年轻人,别这么听风就是雨嘛。办法总比困难多,当年朕被雍齿背叛,输得连底裤都没了,还不是从项羽那里借来了兵,东山再起?”一听这个,何咸眼神儿当即亮了起来。这下,他知道系统为何推荐刘邦过来了:这位无赖,都能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手里借来最重要的兵马。此番只是让董卓改变心意,岂非嗯,无名咋说来着,对,手到擒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跟刘邦很像? “陛下,如你所言,此番我当跑到董卓那里,求他放过我?”何咸赶紧拨了两颗花生,但没放进自己嘴里,而是放在了案几上,方便刘邦取用。 这时刘邦看着何咸的眼光就更有意思了,他一半的目光就在夸奖何咸:小子,挺上道儿啊 而另一半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现在是领兵在外的将领,无故回雒阳去求董卓,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何咸赶紧又拨了两颗花生,虽然这点贿赂根本不算什么,但两人之间看的就是一个态度:“陛下,我是说我上书,上书请求董卓还不行?” 刘邦嘿嘿一笑,塞了两颗何咸拨好的花生:“当然不行。” 然后,何咸拨好的两颗花生正要放在案几上。可一听刘邦这话,他登时就拐了一个弯儿,将那两颗花生扔在了自己嘴里:“那我该怎么办?” 一旁的平阳公主和无名看着两人如此鸡贼且斤斤计较,忽然就觉得这两人谈话就跟一场有趣的好戏一样,止不住就坐了下来,看着两人在这里耍活宝一样表演。刘邦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见何咸如此无赖,反倒觉得何咸跟他是一路人,又自己拨起了花生继续说道:“小子,你先别急呀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现在只知道你的难处,还不知道自己的优 势,又怎么能兵出奇招取胜?” 何咸没说话,但手里的花生,又开始放在案几上了。“小子,依朕看来,你有两大优势。一个是虽然董卓对你的需求减消了,但你在河东这里干得还不错。照朕来看,董卓这期间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对你动手了,不过,牛辅将你扬县大捷的战报一呈上去,立时 又让董卓减缓了对你的杀机。” 何咸点了点头,从董卓刚开始下令让牛辅压制自己,到近来这两天自己在河东这里搞风搞雨,可董卓那里却一点责备都没下来。这样的情况,显然正应了刘邦的分析。“另一个,就是你虽然跳脱了一些,但还没傻到家。虽然你跟李傕c郭汜两人针锋相对,可却取得了牛辅的信任。而且,跟张济一部的关系似乎也不差。这样一来,你跟李傕c郭汜的矛盾,至少可以说成性 情不合,还不至于让董卓认定你就是在跟他凉州军团作对。” 何咸又点了点头,道:“依陛下所言,我跟董卓之间,目前其实正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关系阶段中。这样的关系,使得董卓既不会轻易杀我,但也绝对不会顺着我的心意办事儿,对吧?” “嘿嘿小子,不错,有悟性!”刘邦这下看起来更喜欢何咸了,再度拍了拍何咸的肩膀:“那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何咸拨着花生的动作一下停止了,他瞪着一双吃惊的桃花眼看着刘邦,一头雾水:啥,啥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您老人家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可是,在刘邦这等无赖面前,何咸知道他虽然可以稍微软一点态度,但绝对不能跟对付姚广孝c齐桓公和蒯通那样虚心求教。因为一旦如此,刘邦的尾巴就该翘上天去了,他这一得瑟起来,你无论怎么求 他,他都要好生折腾你一番。 由此,何咸眼珠子一转,当即就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陛下的意思是,我要反其道而行之?” “狗小子,果然不错。”刘邦果然中计,以为何咸真的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卖关子:“对,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你想入雒阳前线对抗关东群雄,董卓是绝对不会遂你心意的。” “所以,在河东这里你就打假赛c踢假球,同时不停地给董卓上书,言你这监军根本统御不了李傕c郭汜。就在董卓对你失望透顶的时候,你再来一场辉煌的胜利,让董卓心怀愧疚!”何咸双眼蓦然一亮,他想到董卓那喜怒由心的性情,不由觉得刘邦这个计策实在可行:越是董卓这种随心所欲的家伙,处置事情来就越会草率。而刘邦这一计策,正好巧妙得拿捏住了董卓的心思,使得董 卓不知不觉掉入这种情绪陷阱中。 那样一来,自己想要做什么,恐怕就易如反掌了。可刘邦这时候却一巴掌就抽在了何咸的后脑勺儿上,那动作和神情跟何咸抽贾玑一模一样:“易如反掌个屁!你要是以为自己取胜之后,就可以要求入雒阳前线抗击关东群雄,董卓立刻就会一刀砍了你!你 以为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这样反的?你以为李儒是吃白饭的,你身边那个美女小间谍是聋子瞎子不成?” “这不是你说的吗?”何咸有些急了,也理解了被人抽后脑勺儿确实不好受:“不这样办,那我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上书请求回小平津了,这样你既能落个不愿同凉州兵将争功的好印象,又能让董卓和李儒觉得亏待了你!”“可是如此一来,我如何入前线对抗关东群雄刷一波声望?”何咸这下真懵了:小平津那里可是贾诩镇守,他虽然跟贾诩关系不错,但绝对到不了贾诩会跟他闹革命的地步。一旦自己再回到小平津,那无 论做起什么事来,有贾狐狸盯着可比李儒厉害多了,掣肘重重。 可刘邦一听何咸这话,立时气得大叫了起来:“好小子,你竟然敢诈朕!原以为你都知道了,想不到是在跟朕打马虎眼!” 说罢这话,刘邦也不停留,怒气冲冲地就化作一团虚影离去。留下何咸和无名两人面面相觑,一副云山雾罩的痴傻模样。 倒是平阳公主,好像是明白了刘邦的意思,看着好戏落幕,起身一笑道:“回了,今儿这密议倒是挺有趣。以后公子要是有机会,可得跟这位开国无赖好生聊聊” “为啥?”何咸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天字号的一个大傻子,感觉今夜不论是谁,说的话都挺有深意的。 可奇怪的是,无名这次却好像听懂了,也起身向何咸施了一礼道:“公子尽请参详,有某家护卫,公子无须担忧。” “哎哎,你们,你们咋又和好了?”何咸想追出去,可看两人如此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追上去说啥,只能任由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营帐。 刚一出营帐,平阳公主就忍不住回头,看向无名言道:“贾玑常说,公子跟贾诩有些相像。可今日见了这一幕,我倒觉得他更像那个刘邦。” 无名虽然不太喜欢这位看起来就很有上位者气息的平阳公主,可听了这话,他却也认同点头:“公子仁义无双,心怀苍生。只是这脸皮厚c手段多,爱耍小聪明这性子,还真跟那个刘邦挺像”“嗯哼。”平阳公主傲娇又得意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道:“不过,这刘邦也是个人物,汉朝就是他打下来的。成大事者,若不胆大心黑脸皮厚一些,还真不可能在乱世中生存下来。这样看来,我们可算是 找了个好主公” 无名先点点头,可随后又摇了摇头,含混的说道:“你们这些大人物的话,我也听不太懂。只希望公子以后还是多像某家心目中那样多一些,这样的作为还是少一些为好。” 平阳公主这下仔细而严肃地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无名,随即不由嫣然一笑,似乎看透了无名的本质:“你呀,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愿听懂而已。看来,公子那50000声望点花得并不冤枉。” 无名叹息一声,并未再说什么。他只是唤来何咸那二十余名亲卫,交代了一番今夜值守的要求,如今他已是何咸的亲卫统领:白日的一番血战以及你一地的西凉铁骑尸体,让这些士卒都无名投以敬佩的目光。由此,何咸对无名的任命, 每个士卒都很服气。而就在无名刚吩咐完这些的时候,他忽然便听到帐中何咸发出一句极为懊恼的声音:“我真是蠢啊!小平津本来就是雒阳前线,历史上讨董爆发的一战就在小平津,我竟然因为这样的灯下黑,被刘邦那大无 赖给鄙视了”无名这才微微一笑:这样有趣的公子,才有点他心目中明主的模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至汾河 凛冽的寒风从河岸刮来,使得何咸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俯瞰着河岸滩涂地上一片片的营帐,一双剑眉不由深深地皱了起来:他知道,望见的这一片营帐,就是汾河前线。在结冰的汾河对岸,郭太一部的营帐同样连绵不绝。 这预示着此番何咸接下来的征战,将是一场极耗时间的拉锯战。毕竟,双方都拥有着数万的兵士,这样一场庞大的战役,假如两方都没有出现什么致命失误,打上几个月并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何咸却根本等不起。刘邦是一个伟大的人物,可惜他并不是一位出色的统帅。他只告诉何咸必须先在这个前线上踢假球c打假赛,但却没有告知何咸如何在关键点上,取得那重要一战的胜利。恰恰相反,刘邦的整个计策,又 却要求何咸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毕竟,现在已经中平六年十二月中旬了,到了月底的时候,关东群雄的联盟便已初步建立。那个时候,袁绍就会在雒阳北面的河内郡集结重兵。而在那之前,何咸必须完成手上河东的一系列事情。 “传令下去,让士卒按照预定的方位安营扎寨。”拉动缰绳离开这座小山丘的时候,何咸仍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惆怅言道:“作为在河东最后的一场决战,这样的规模绝对够格了。”寒风吹拂起了平阳公主乌黑的发丝,这一次,她罕见地没有露出温婉鼓励的笑意:毕竟,表面来看,何咸一方虽然也有三万余众的大军。但实际上这一次大战,何咸是要以自己五千兵力,面对白波贼当中 最穷凶极恶的郭太两万人。 而且,在这期间,他还要抵挡住李傕和郭汜从背后捅来的暗刀。 这样的一战,作为何咸踏入群雄讨董乱世风云中的决战,的确很够格。出乎所有人意料,何咸并未选择与李傕争夺中军营,而是选择在了后营构筑防御工事。在山丘上俯瞰的时候,何咸便发现自己这一方采取的是一种很常见的对敌扎营之法,见于司马法一书当中,分前 c后c左c右c中五营,帅营在中,其他四营分布东南西北四方,以四拱一,彼此策应。这等扎营的方式,最大的优点便是稳妥,中军居内牢不可破c指挥四面各营又如膂臂使,即便遇到夜袭,各营之间也可彼此照应。不过,缺点就是这样扎营方式实在太稳妥了,进取之意略显不足,整场胜 利的关键全靠中军统御之人的谋略。 在何咸来此之前,位于帅营的自然是号称儒将的李傕。然而如今何咸有牛辅任命的监军之权,按照汉代军制,何咸是有权力位居中军c节制各营的。 不过,为了贯彻刘邦的方略,何咸并未选择跟李傕冲突,而是低调地选择在后营一片空地上安营扎寨。 很快,一堆堆的篝火被点燃起来。 这不是何咸想开什么烧烤会,而是扎营之前需要点燃火堆,将土烧热,然后再移帐于其上这是何咸从张辽那里学来的扎营手法,张辽乃雁门人,那里与塞外相接,天寒地冻,这么扎营可以保暖。 正当何咸烤着火堆思忖着接下来的战略时,一队西凉已凶悍冲入他营地之中,何咸抬头一看,随即便冷下了脸庞。 来人自然是李傕c郭汜以及各营统兵将领,何咸本来想连身都不起。不过看到李傕身后竟然还有张绣时,他才勉为其难地起身,迎风而立。 这对人奔至何咸五步之时才勒住了马缰,当前李傕更是有意给何咸一个下马威,故意当战马即将冲上何咸面前时才猛然勒动马缰。战马吃痛,登时扬起两只碗口大地前蹄踢腾,一阵灰尘直冲何咸的脸上。 然而,何咸却连动也不动,只是冷笑着看着李傕那愤怒的脸庞。 就在李傕扬鞭准备开口叱喝之时,忽然一人凶猛如虎而出,一拳便捣在了那还扬蹄踢腾的战马脖颈。战马陡然吃惊,肉眼可见地是它的后蹄都疼得颤抖了一瞬,随即悲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战马上的李傕更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好在他乃精通马术,在战马倒地之时立时翻身踢开战马,在地上滚落一圈之后才卸下坠落的力道。刚一爬起,适才骄横愤怒的脸庞顿时再度扭曲。 然而未待他开口,何咸却已然冷冷言道:“李傕,你若再敢乱动一分,死的可不止一匹战马如此简单了!” 李傕这才回首,赫然看到自己那匹心爱的照夜白战马此时竟已倒在地上口吐血沫,这匹高大健壮的战马拼命地试图再度站起来,可努力了两下之后,最终四蹄一蹬永远地僵在了地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傕才看清何咸身旁不知何时已然立了一位魁伟的壮汉。那壮汉穿着一身不合体的皮甲,肌肉盘虬的手臂仿佛蕴涵着无穷的力量。他没有带头盔,乱蓬蓬的头发随便在头顶上被皮牟扎紧,仿佛没了那皮牟,他那怒气就会将头发顶起来一般。粗糙的脸上全是漆黑刚硬的短须,毛茸茸地露出一双虎目。在篝火光中忽明忽暗地闪烁,仿佛 一团怒焰就在他的眼中燃烧。 李傕看到这位巨大的壮汉并没有拿武器,但从他刚才那迅猛的一拳来看,他若想杀死自己也根本不需要武器。尤其此时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杀气,仿佛与周围的火光溶为一体,显得愈加神勇无敌。再一微微回头,李傕还看到了平阳公主那只晶莹如玉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同时,还有一位面色憨厚却持斧而立的威猛大汉,也隐隐向自己逼了过来。更不要说此时许凉c吴匡以及何咸麾下那十四名 曲侯,已然准备着下达列阵迎敌的命令。 一时间,李傕胆气立时被如此的架势给震住了。他想不到,仅仅只是数日不见,何咸身旁除却武力不凡的平阳公主,竟然还多了两位有着猛将之姿的人物。 然而,此番他毕竟已对何咸到来作好了应对。虽然何咸没如他想象那般趾高气昂,但他也要这样兴师问罪,激化何咸同各部之间的矛盾。 由此,李傕虽然身子不敢动了,但嘴上却没有丝毫软弱,叱喝道:“何咸,你将本校尉从子置于了何处?” 听闻李傕只是这样的手段,何咸不由轻看了李傕,开口回道:“李利蓄意谋反,被我缉拿,我自然交付予中郎将大人处置。” 何咸嘴上说的简单,但实际上情况并非如此。谋反这一罪状显然是何咸污蔑,不过,他在令张济将李利押送给牛辅的时候,顺便还给牛辅带去了一封信,信中提及了春秋战国时期,各国派遣质子一事。 这样的一封信看似没有与李利一事风牛马不相及,可何咸相信,只要牛辅身旁的巫女看到那封信,必然会理解自己的意思,劝牛辅将李利扣在身旁以牵制李傕。 毕竟,李利一事闹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牛辅不会承担责任,而李傕也不敢同牛辅鱼死网破,将牛辅出尔反尔的事件闹到董卓那里。反倒是何咸这样阴毒的手法,却让牛辅一下抓住了李傕的软肋。 然而,令何咸意外的是,他话音落下之后,李傕还没多大的反应。反倒是来人当中的一位马上将领勃然变色,持刀大怒道:“何咸,你这是在跟我们凉州人为敌!” 何咸不由回头,因为这声音十分陌生,而且这人的汉话也十分含混。 待看清这人头顶光光,只在脑际边留着不少小辫儿时,何咸便一下意识到这个家伙是个胡人。嗯从他有异于其他胡人的长相来看,至少是个混血胡人。 由此,他当即开口问道:“胡赤儿?”问完这句,何咸还是疑惑不解:不是说混血基因强大吗?怎么柳媚儿就那么好看,这家伙反而更丑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妾身帮你摁住 “放肆!本都尉乃董公擢拔的厉威都尉,你不过一别部司马,岂敢如此直呼本都尉名讳!”胡赤儿一听何咸之言,当即擎刀大怒,对着何咸厉声喝骂起来。 然而,未待他的刀尖点到何咸的头盔上。无名已然闷哼了一声,身子微倾,犹如蓄势待发的扑食猛虎这样的威慑,登时使得胡赤儿意识到了危机,不甘地收起了挑衅之举。 何咸对于胡赤儿这种无聊的举动已然有些见怪不怪,深知这些粗鄙的武夫就这德行。更知道身为混血胡人,胡赤儿如此这般粗蛮跋扈,其实是源于心底深深的自卑。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胡赤儿什么时候就成了都尉?记得刚入安邑的时候,牛辅还曾给过自己符令,言自己可节制胡赤儿这一部。那个时候,胡赤儿分明只是一别部司马,与自己同级。 见何咸疑惑,一旁张绣却是为外冷内热的老实孩子,开口向何咸解释道:“兄长,昨日董公嘉奖之令已然送至此处,我等校尉之下将领皆秩升一级。兄长乃首功之人,莫非没得到封赏?” “嘉奖令?” 何咸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骤然回头望向身后那辆马车,眼中流露出一丝忿怒的光:柳媚儿!还真是对李儒和董卓忠心耿耿啊,竟连这样的消息都不告知自己! 但转过头来时,他已然面色平和,拱手向东南道:“董公此举必有深意,属下不敢妄加揣测。只是不知,胡都尉因何而得了封赏?” “自然是我等”胡赤儿刚说到这里,一旁的郭汜已然大喝制止道:“住口!不说话难道能憋死你?”胡赤儿当即醒悟:之前张绣已然说了,他们获得封赏是因为何咸在河东打开了局面。而何咸还偏偏明知故问,这要是顺着何咸的话说下去,就成了他们借何咸之功升上来,此时还反倒要厚颜无耻攻讦何咸 。 更甚至,凭着何咸那一张利口,都能忽悠着自己说出董老大赏罚不明的话来。要是真闹成那样,胡赤儿就成了天字一号的蠢蛋。 一时间,胡赤儿气怒攻心,恨不得一刀劈了何咸。 可看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无名,以及躺在地上已然开始冰冷的战马,平时粗横暴躁的胡赤儿却怎么也不敢再造次。到了这里,李傕郭汜带来这些兵将气势汹汹的嚣张,已被何咸几句轻飘飘的话连消带打给压制下去。不过,此事也怪不上这些人,毕竟这些家伙当中,除了李傕还有点辩才之外,剩下不是如郭汜一样的败 军之将,就是张绣这样心向何咸的内应,然后就是胡赤儿这般粗鄙无谋的莽夫。 让这些人跟何咸这个人精儿玩心眼儿,实在太难为他们了。 但心中有了他事要处理的何咸,也对应付这些蠢货们失去了兴趣,干脆一摆手面向李傕道:“李傕,别玩儿这些虚的了,本监军只想知晓,尔等究竟意欲何为?”“沙场征伐,事关麾下无数将士生死!”李傕这时倒一副慷慨激昂c体恤属下的模样,开口道:“汝不过一黄口小儿,初临战场,巧言蛊惑才令牛中郎赐予你监军之职。你若以为仗着牛中郎之势,便可狐假虎 威,害我凉州大好男儿性命,简直痴人说梦!” “滚蛋!”何咸不待李傕抒发情感完毕,直接就爆了粗口:“小爷也没心思同你们这些蠢货搅在一起,丢了身份!从今往后,这汾河前线之事一切照旧,小爷来这里只是打酱油的。” 李傕当然不明白打酱油是个什么意思,但却听明白了何咸的意思。 只不过,这番话何咸说的十分不客气,而他又没想到自己目的竟会如此轻易达成,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傻愣愣地立在当场,脸色青一阵c白一阵的,好不尴尬。 何咸可不管李傕的什么狗屁颜面,说罢这句,只对张绣微微点头示意了一番,便对着那些凉州兵将龇牙一乐:“怎么,还想等着本监军请你们吃饭不成?” 这是何咸式的逐客令。 众将闻言,目光一时都投向了李傕。 只有胡赤儿这个夯货,竟然先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如此说来,我等今后还可以劫掠百姓c补充军需了?” 何咸脸色瞬时一冷,随后那笑容就变得很是阴寒诡厉:“你可以试试,正好也给诸位做一做榜样” 胡赤儿这一次直接被气得呜哇乱叫,也不知吼得是什么胡人的言语。反正何咸只看到,就在胡赤儿红着眼睛要冲过来的时候,李傕和郭汜两人一左一右抓住了胡赤儿,大吼着呵斥他不可轻举妄动。 最终,胡赤儿也没冲回来。 反倒是李傕离开之时,何咸恍惚看到李傕眼中闪过一丝极为隐秘又诡诈的笑意。可再仔细看时,就只能看到李傕远去的背影。“兄长,那胡赤儿乃牛中郎心腹爱将,被擢为都尉之后,牛中郎又拨付他三千精卒供其调遣,足见牛中郎对其重视。然此人粗鄙暴躁c有勇无谋,最易被人利用。兄长未至之前,李傕郭汜已然几番鼓动胡赤 儿与兄长为敌,此番对峙,胡赤儿必然会彻底转向李傕郭汜一部。”待李傕郭汜等人走后,滞留在此地的张绣,忧心忡忡地向何咸提醒了一句:如今整个河东谁都知道张济与何咸走得较近,张绣在汾河前线也备受排挤。此番闻听何咸已至,他也干脆顺了自己的心思,直接 就站在了何咸这一方。 毕竟,此时的张绣才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又心高气傲。军营里这等拉帮结派c勾心斗角之举,最是令他反感厌恶不已。故此,这阶段的他行为处事,还是很随心随性的,并没有张济那般圆滑老到。 听了张绣这一言,何咸眉头也不由微蹙了起来:李傕此番前来,怎么说呢,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无非就是拉拢大多数凉州将领,共同对抗自己这个新来监军。 这样的做法,虽然比王方那等蠢货高明了不少。但不知为何,何咸仍旧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静待其变。 由此拱手向张绣致以谢意之后,何咸又同张绣交谈了一番河东前线的战况局势。待天色渐渐晚了下来,营地的帐篷也已搭建完毕后,张绣才告辞离去。 用过饭,何咸并未召唤自己麾下的将士,反而对着帐外的黑子吩咐道:“将柳姑娘请入帐来。” 黑子张着嘴巴看着何咸竟然当着平阳公主的面,说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可随即又看到何咸那一张阴鸷的脸庞时,他便什么都没说,急匆匆地跑去传令了。 走入营帐里的何咸,一摆战袍坐入主位之上,开始把玩起那柄贾玑赠予他的匕首。平阳公主脸色亦然不太好看,但却已然猜到了何咸的心思,不由开口道:“公子,莫非要驱逐那柳媚儿不成?” “如今看来,留此人在侧,弊大于利,不如早除!”何咸冷硬开口,似乎不容回绝。而这次,平阳公主竟也没罕见地再鼓励何咸勾搭柳媚儿,反而一副同仇敌忾地言道:“不错,李儒也太过异想天开了。以为只派了一个长得好看c却不能用的女人,就想让公子俯首听命不成?如今公子可是 大军在握,独征在外,振臂一呼c揭竿而起不过一句话尔!” 何咸阴沉的心思登时被平阳公主这番话给击散了,他哭笑不得地说道:“公主,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揭竿而起,只会死得更快你不妨直言,此番究竟想让我如何?” 平阳公主忽然诡秘地一笑,随后霸气地语出惊人:“强了她!这女子不善武艺,只要她敢入此营,妾身就帮夫君摁住她手脚!如此一来,夫君晚上能多一暖床的小妾,妾身这里也能得一使唤的丫鬟!”刚刚走到帐外的柳媚儿,听到帐内这番话,猛地就腿一软,花容失色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就在眼前 柳媚儿还是一步迈入了何咸的营帐当中,非但不是心惊胆战地进入,反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愠怒。 因为就在她花容失色的一瞬,随即又听到了何咸的回复。“夫人说笑了,那柳媚儿人如其名,烟行媚视,我若将她收入房门,日后头顶上岂非要顶着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更何况,夫人仪态万千,端庄贤淑,岂不胜过那柳媚儿百倍?如此珠玉在前,在下又岂会弃 珠玉而捡砂砾?” 于是,帐帘陡然被掀开,气氛一下变得很诡异:柳媚儿直视着何咸的眼,何咸也一脸诧异地看着柳媚儿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接触,一道咄咄逼人,另一道则很快溃不成军。 只剩下平阳公主饶有兴致来回看了看两人,随即向后伸展了一下美妙窈窕的身躯,进入了看戏的状态。 “公子乃故大将军之子,出身名门乃簪缨之后。如此背后议论妾身这等弱女子,恐非君子所为吧?”柳媚儿并未向何咸施礼,而是直接这般软中带硬向何咸发出了责难。可话刚一落下,柳媚儿忽然发现何咸的目光变得疏离而淡漠起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下头开始转动手中的匕首,开口言道:“此番在下唤媚儿姑娘前来,只是想知道,郎中令将媚儿姑娘派来究竟 所为何事?”柳媚儿一怔,不明白何咸什么意思,但还是将那冠冕堂皇的理由道了出来:“郎中令忧心河东战事,妾身手中正好有些河东战事的情报。此事,想必不用妾身多言。”她语气淡漠,似乎不想同何咸过多纠缠 这个话题。 “那你的意思,也就是我只能知晓郎中令让我干什么,而我却不能知晓郎中令那边的情报喽?”但何咸并没有放过柳媚儿,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手蓦然一停,抬头再度看向了她。 这一次,柳媚儿忽然从何咸的眼中,读到了一股危险的意味。 于是,她当即寸步不让,凝肃开口道:“郎中令掌管机要,而你不过一别部司马,自当听命行事!”听到柳媚儿如此直白而强硬的话语,何咸似乎并没有动怒,而是双手一摊道:“那依媚儿姑娘之见,我身为监军,既不能统御全军,又不知敌情,还要时刻担忧着那些凉州兵将把在下生吞活剥如此内忧外 患c处处掣肘,不知媚儿姑娘有何妙策,可令在下报效朝廷,斩敌立功?”“这!”柳媚儿脸色蓦然一白,何咸这番话虽然没有当初平阳公主威胁要自立那般直白,可其中的用意也昭然若揭。更可恶的是,这种含混不定的质问更加用心歹毒,稍有不慎,她就会令自己陷入何咸的 语言陷阱当中。 或者说,她现在已经陷进去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还真说不出一个有力的辩驳。 由此,她只能佯装云淡风轻的模样,开口道:“这便是司马大人之事了,司马大人用兵如神c统御有方,平阳那等险地大人都能起死回生,想必应对此事也应当不费吹灰之力。” “嗯”何咸说这个字眼的时候,拉长了尾音,还深深地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柳媚儿的观点。可就在柳媚儿以为自己躲过这轮责难的时候,何咸忽然又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开口言道:“然后,就是本公子在汾河前线再度九死一生取得战功,李傕c郭汜以及其他凉州将领各晋升一级,接着他们便可以用 更大的品秩威势来压制在下。而且,在这种事儿发生的时候,在下还无辜无知地如一介懵童,任由这些人奚落?” 柳媚儿脸色再度苍白,慌乱如一团毒草在她心中迅速蔓延。她花容失色,随即外厉内荏地陡然大怒喝道:“何咸,你岂敢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言?” 可想不到何咸也忽然起身暴怒,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柳媚儿叫道:“媚儿姑娘,你看我像不像一头驴?” 这样好笑的问题,本来应该博得美人一笑的。然而,柳媚儿非但没笑,脸色反而变得更阴沉:“不知公子此言何意?” “没什么意思。”何咸一摆手,又坐回了席位上,仿佛刚才的动怒只是一场幻觉:“我只是觉得,郎中令府中即便养头驴,也不会只让驴拉磨,而不会让驴吃草,更不会让一群豺狼还整天盯着那头驴吧?” 柳媚儿瞬间低敛了眼皮,败下阵来,不敢再看何咸那玩味的眼神。 毕竟她也知道,李儒并非那般蠢不可及之人,也并没有限制她向何咸这里通报一些这样的消息。之所以会出现今日的事件,还是因为她心有不忿。在她看来,如何咸那等思虑周全之人,应当是主动向她探听情报的。如此一来,她便掌握了那么一丝丝的主动权,显得自己至少还有些用处。尤其平阳公主展露她那真实而强大的姿态后,柳媚儿更觉自己 毫无资格与平阳公主一较高下。 在如此深深的无力和自卑之下,她心底便期望何咸会主动一些。这种心理其实很矛盾。毕竟,眼睁睁看着一位自己曾经瞧不上的人,一下竟变得自己竟高攀不起,这种转变是很需要时间来消化的。只可惜,紧迫的局势并没有给柳媚儿这种调整的时间,使得今日她只能 再度被何咸羞辱,而且还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样的窘境,让她不由想到了一个词:咎由自取。 由此,柳媚儿只能放软了语气,对着何咸冷言问道:“那么,不知公子想要媚儿如何弥补?” “不需要!”何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混血美女,心中只剩下无力。这种转变其实也很奇妙。在前世的时候,若有这样的美女会同自己说上一番话,他都会觉得很幸运。可如今,当他真正执掌了一部,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后,他才意识到美色在权力的较量中,其实连一块 砝码都算不上。得出这样的感觉,是因为柳媚儿来到军中之后的表现,跟平阳公主比起来实在差太远了。她下不能让士卒归心,上又不知出自怎样的别扭,不肯与自己接近。这样的作为,让何咸只能认为她只是李儒派来 的耳目,渐渐使得之前对她的欣赏爱慕消磨殆尽,以至于到现在生出驱逐她的心思。然而,就在何咸开口便要说出他要将柳媚儿送回雒阳的一刻,始终在旁不发一言的平阳公主忽然倾起了身子,语气严谨地向柳媚儿言道:“李郎中非愚不可及之人,而统御一术,也并非郎中令为上,我等为 下,他便可为所欲为。”顿了一下,平阳公主忽然直视着柳媚儿的眼睛,语出如剑,叱喝如刀:“事实上,如今这等状况,分明是郎中令在逼夫君反叛自保!妾身很想知道,郎中令究竟给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使得他如此笃定夫君不 会揭竿自立!” 再一次被平阳公主这等凌厉的军神气势震慑,柳媚儿没由来地便后退了一步,在这等强硬的气势之下,她仿佛如一朵倔强的野草在寒风中摇晃。最终,她一直保持着高昂的臻首,终于低了下来。 这一刻,她似乎已经认命。 可也就是这一刻,她望向何咸忽然一笑,似乎有些释然,开口道:“郎中令自然不会那般蠢不可及,他给出的条件,就在眼前!只可惜,妾身无能,将所有事都办砸了” 这话出口,柳媚儿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这话出口,平阳公主也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随即缓缓坐回了案几,凌厉的气势登时消失不见。 这话出口,何咸却还有些想不明白,他望着柳媚儿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以及艳丽无双的面靥,不由开口问道:“就在眼前?李郎中是将你送给了我,还是指他的情报机构?”这一下,柳媚儿妩媚地嫣然一笑,仿若冬日的凛梅盛开:“这就看公子的手段了,若是得到了妾身的心,自然两者皆得。若公子只想一夕贪欢,妾身也必让公子终身难忘,好让公子知晓什么样的女人,才是 珠玉”说罢,柳媚儿示威一般的看了平阳公主一眼,却只换来了平阳公主放肆玩味的大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菜鸡互啄 “杀!”豪迈热血的冲杀声打破了汾河的宁静,放眼望去,无数头裹黄巾的白波贼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向着对岸杀去。他们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阵型也十分散乱,但高呼的口号令他们看起来也有些杀意惊天c悍不 畏死。 不管怎么说,这些贼寇冲过来了! “儿郎们,今日便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面对这些怒吼冲锋而来的白波贼,胡赤儿也举刀高吼了起来。随着他的命令下达,数十队铁骑驱赶着一些衣衫褴褛c面黄肌瘦的士卒出来。 站在远处山丘上的何咸,认出那支部队就是军营里的刑徒营。通俗来讲,就是炮灰营。这一营的兵士都跟何咸营中的白波俘虏一样,不算作正式的编制,所有待遇也是军营里最差的。而且,刑徒营中也基本上没有军法约束,死亡概率极高军营当中留着这样的一支队伍,只为用来当作炮 灰。 数百名刑徒被西凉铁骑用利刃逼着上了战场,他们同样挥舞着木矛大吼着,疯狂如濒死的野兽。因为他们都知道,冲上去或许九死一生,但若敢后退,必然会被西凉铁骑斩成肉酱! 两支部队很快在汾河东侧的滩涂地相遇,碰撞在了一起,血腥残忍的杀戮也在同一时间爆发。双方都拿着手中最廉价的兵刃,拼了命要夺取对方的性命。 何咸就看到,不少刑徒被白波贼砍成了几段,肠穿肚烂血流满地也有刑徒一矛捅在白波贼的肚子中,然后夺过白波贼手里的环首刀疯狂厮杀。 只在瞬间,战斗一下就惨烈了起来。可阵前李傕郭汜还有胡赤儿等人,却都是一副束手旁观的幸灾乐祸,仿佛眼前的残酷搏杀跟他们没一点关系似的。他们这些所谓的大将对着前方的战场指指点点,大声议论叫嚷,与其说是在打仗,不如说 是在看戏。 这样的态度,立时令何咸面上升起了一丝厌恶,回首向着柳媚儿问道:“你们凉州人,打仗难道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柳媚儿的脸色也很难看。她虽然经历过不少这个乱世百姓没经历过的残酷,但如此令人齿冷以及残忍的战役,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时候,她强忍着自己腹内翻江倒海的难受,不想在何咸面前失了面子 。 昨夜一场交涉之后,何咸c平阳公主和柳媚儿便约法三章。两方约定从昨夜起,要捐弃前嫌,戮力为董公效命。 何咸这里,可以从柳媚儿那里得到必要的情报。而作为回报,何咸则允诺更大限度地对柳媚儿保持公开。包括柳媚儿可以如平阳公主一样出席军议,以及眼下这样的战场旁观。 至于说如何得到柳媚儿的身和心,这样的话题,双方很默契地并没有深入。不过即便如此,两方也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更进了一层。或者说,被更紧密地绑在了一起。“虽然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但妾身平日也有所耳闻。开战之前,凉州将领通常令那些刑徒冲上前去扰乱敌军的阵脚,继而再出动西凉铁骑发动一轮冲锋。”柳媚儿深吸了两口气,才觉得腹内没那么难受, 脸色苍白地向何咸回道。 何咸听闻之后,微微摇了摇头,却并未再说什么。 很快,那些冲上去的刑徒已然被数倍的白波贼包围了起来,何咸眼神猛地一跳动,转头便看向了身后的平阳公主。果然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平阳公主也神色一动。 随后,便是胡赤儿再度高声怒吼道:“儿郎们,敌阵已乱,正是我等大展神威之时!” 两千铁骑随即齐声应和,声若惊雷。滚滚的马蹄声顿时掩盖住了战场上的喊杀声,冠绝天下的西凉铁骑在胡赤儿的带领下,悍然冲入了那乱如沸粥一般的战圈当中。 不得不承认,胡赤儿还是有一定水准的,此时他选取的时机,正是冲将而来三千白波贼同五六百刑徒杀得难解难分之时。 可怜的白波贼显然又一次中了凉州军的圈套,或者说,他们对此就根本束手无策。当这三千人以为自己已经取得阶段性胜利的时候,丝毫不知道真正的杀招已向他们砍来。西凉铁骑的战力自不用多言,面对这样一支忽然冲入的铁骑,战场上的三千白波贼根本束手无策。不懂军阵的他们,又没有得到果敢而正确的指令,他们只能拼命挥舞着手里的武器,与这支剽悍的骑兵进 行肉搏。但结果只是他们被铁矟刺穿或被长刀劈中,金属刺入血肉的钝声与惨呼声此起彼伏。 更多的,则是那些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白波贼,被高大的骏马一蹄踏裂,整个人都震落在地上,再被随后而至的铁骑践踏成一滩肉泥 战场上的胡赤儿显然更加兴奋勇猛,冲杀当中,他还不停呼吼着指令,指挥着身后的西凉骑兵们时而分进,时而合击,在战乱中井然有序地围攻着那支白波贼。 何咸清楚看到,那些可怜的白波贼只支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完全混乱了。他们惊恐地哇哇乱叫,把惊恐传染给旁边的同袍。 随后整个白波贼便沦为砧板上的鱼肉,彻底崩盘了。 许多骑士挥舞着长刀冲进去,杀死两三个人,再呼啸着冲进战场,重新结队,再从另外一个方向踏入,令白波贼无所适从。胡车儿浑身全是血,却更加勇猛酣战,这一役中他至少手刃了五十名白波贼。 不过,就在何咸以为这场毫无意义的试探交战即将结束时,对岸的白波贼似乎也焦躁了起来。下一瞬间,何咸看到已经被打出火气的郭太,又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贼众。 这样的变数倒出乎何咸的意料。在他看来,两方这场战役根本是没有必要的:毕竟在他来此之前,双方已不知爆发了多少次这样的战斗。这样的战役,一般只是用来检验对方的士气和状态,从而为决战做好充分的准备,可现在白波贼却 再度派出了一支队伍,显然意有所图。“公子,你这就是当局者迷了。我军骤至,又挟扬县大胜,若郭太不能在这场试探性的交战中取得上风,恐怕会逐渐影响大营的士气。故而,他再度投入一军,就是想要打出一些起色来,占一占上风。”平 阳公主倒是一副旁观者清的模样,轻而易举地洞察了对面白波贼统帅的心思。 “哦,原来如此。”何咸点了点头,随即就望向了山丘下的胡赤儿,不由戏谑地开口:“那面对胡赤儿的求援,我们应不应该伸出援手?” “这个,就全凭公子做主了。”平阳公主淡淡一笑,并未给出意见。 “何咸,狗崽子!我等前线各部均已上阵杀敌,你这部尚未效力,还不速速派兵前来营救我等?”胡赤儿在阵中大吼着,看那样子,若不是何咸不在眼前,他都要一刀砍了何咸。 于是,何咸已经举到了一半的手,又悠悠地放了下来,抽了抽鼻子说道:“第一次见求人还有这样的。既然如此,那他就跟那些白波贼寇再玩一会儿吧,看看李傕郭汜是否会舍得派兵援救。” “兄长,这样恐怕不好吧?”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张绣,见何咸竟如此明目张胆,当着柳媚儿的面便拒绝胡赤儿的求援,完全就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可想不到,柳媚儿却微微一笑,学着平阳公主温婉恭顺的模样道:“公子乃监军,此等军事自然全凭公子做主。”随后,何咸就操纵着马缰,缓缓离开了这座山丘。只不过离去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对这场战役下了一个评价:“菜鸡互啄,索然无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上书这种小事儿 “公子,为何你会说适才那场战役是菜鸡互啄,此言究竟何意?”忙完一些杂事的柳媚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困惑,开口向营帐中正手捧兵书的何咸问道。 何咸微微抬头,看了柳媚儿一眼,随口吩咐道:“玑弟,你跟媚儿姑娘解释一番。” 正奋笔疾书替何咸写着上报董卓文书的贾玑,听到这话后,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露出了一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兄长,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挺想知道”何咸这就有些不淡定了,扫视了一眼营帐,发现并没有平阳公主俏丽的身影时,他只能放下手中的竹简无奈言道:“因为这场战役本来就是菜鸡互啄,甚至可以说毫无必要。白波贼那里虽然悍勇敢战,然士 气败坏,完全毫无章法。至于胡赤儿那一部,更是蠢不可及。” 涉及到战事,柳媚儿立时放下了平日伪装的妩媚,贾玑也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但何咸却有些心不在焉,不待两人继续提问,他便一语道出了答案:“汾河滩涂之地,且已结冰,这样的地形竟然用骑兵,胡赤儿的脑袋估计被驴踢过!”柳媚儿仍旧不解其意,但一旁的贾玑却因为读了两本儿兵书,瞬间反应了过来:“不错,滩涂之地人走尚且艰难,更遑论还结了冰。在如此地形上动用骑兵,简直就是糟蹋战马!在那样的地形上,敌军连陷 马坑都不用,直接就能让胡赤儿的骑兵减员三成!” 这一下,柳媚儿彻底明白了:地形不利,导致胡赤儿一场战役下来损伤不小。即便他看似击败了三千甚至更多的白波贼,可若算上战马骨折这样的损失来,这样的战役也只能杀敌一千c自损八百。 一时间,柳媚儿不由柳眉倒竖,叱喝道:“既如此,公子为何不早说!我凉州大好男儿,岂非白白死在了战场之上?” 何咸这一下脸色陡然冷厉起来,双目如剑一般直刺柳媚儿,质问道:“你真想要同我辩论这个问题?”“事关将士生死,岂可不论!你身为监军,明知此役不可取,为何还要令那些士卒枉死?”毕竟是李儒的女儿,多年来要绝对忠心李儒c敬畏董卓的信念已深入她的骨髓。此时遇到这等事,柳媚儿又一次忍 不住爆发了起来。 也就是这一瞬,她忽然看到何咸那阴沉的眼中,竟多出了一丝厌恶! 那一道眼神,瞬间深深刺痛了柳媚儿的心。 她曾见过何咸投向自己不少的眼神,有过贪婪c有过迷恋c有过疏离c也有愤怒,这些眼神虽然也很让她在意,但却没有一次令自己生出刺痛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很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丝希望,却陡然间又被自己的冲动和愚蠢毁坏了。由此,不知不觉间,柳媚儿随后的语气便软了下来:“公子,妾身又冒犯了,还请公子恕罪。然此事毕竟”“没什么毕竟,”见柳媚儿终于懂得了些分寸,何咸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凌厉逼人,而是放下了竹简叹息了一句道:“这种事儿,即便我跟他们说了,结果又能如何?你以为那些视我为仇眦的骄兵悍将们,会因 为这件事而感激我?” 柳媚儿当即沉默了,不得不承认假如何咸告知了胡赤儿这些,胡赤儿非但不会感激何咸,更会以此为借口攻讦何咸。 毕竟,如今汾河军营已清晰分成了两派。在这种党派的意气之争中,立场就是第一位的,其他任何不论好的坏的举动,都只会成为派系之争的借口。 然而,身为心思细腻女人的柳媚儿,却从何咸这一声叹息当中,还听出了一丝异常模糊的情绪。由此,她忍不住问道:“公子,莫非还有未尽之意?” 何咸奇怪地看了柳媚儿一眼,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敏锐了。不过转瞬一想,他才发现以前柳媚儿也没这样。好像,经历昨夜她将自己的底牌揭开之后,整个人就开始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只在何咸脑中停留了一秒,毕竟男人心粗,即便有所察觉却也懒得多想。并且,他还真的有些烦闷,故而脱口便说道:“我是在为今日战场上徒亡的刑徒营感到悲戚。”此言一出,贾玑也不由感同身受,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一些:“打仗这种事儿,简单来说,其实就是比死人。谁能使自己死得少让敌人死得多,谁就赢了。多少名将其实不过都是这么出来的,他们的名字被无 数人传颂崇拜,可是又有谁会记得住,在一场一场的血战背后有多少小兵倒在泥水和草地上,任人踏过自己的尸体呢?” 感怀了一下,贾玑似乎今日别有一丝无奈,又继续说道:“不过,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胡赤儿此番所为,也是凉州人对阵杀敌的传统。至少,他们的死为后来的袍泽换来杀敌的机会,也算死得其所。”“我当然知晓这些,”何咸此时神色也有些痛苦,自从他独掌一部后,便渐渐了解到战争的冷酷。只不过,他对于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思想,还是有些抵触:“我只是觉得,他们死得应该更有尊严一些,而不 是被人用刀枪驱赶着上战场。更可恶的是,即便胜利之后,也没人将功劳算在他们身上。”“板荡折冲之死士,自该荣誉加身!”何咸话音刚落下,平阳公主已掀开帐帘步入。顿时,飒爽英姿的她与精致风情的柳媚儿交相辉映,令营帐里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几分:“夫君有如此爱民如子之仁心,日 后苦战之时,必有为夫君不惜效死命之士!”平阳公主的话很激昂,大步走向自己席位的她,显然也在为今日的菜鸡互啄一战而感到忿怒。虽然,她也知道这样做是何咸实现最终大业之前的无奈。但身为名将,看了这么一场蹩脚的战斗,还是令她感 到很是窝火。 这种感觉,就跟一位手谈高手,看到两个臭棋篓子下棋一样。明明那两个臭棋篓子走棋烂到了家,可偏偏观棋的高手还不能指点纠正。故而,愠怒之余,平阳公主只能一掌拍在了案几上:“大好士卒跟着那般庸聩之将,真乃暴殄天物!更可恶的是,郭太一部明明只有两万余众,可李傕郭汜至此之后,几番血战,竟打得郭太一部反倒拥兵三 万余众!” 这样的消息,何咸自然也是知道的。非但如此,他更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自己随便召唤一个无名,就能让无名遇上凉州兵将劫掠百姓。由此可见,这支数万的凉州兵将已然将方圆十几里祸害成了什么样子。百姓们除却逃亡避难之外,自然只 剩下加入白波贼这条路了。 不过,平阳公主可从来不是这种喜爱抱怨的女人啊何咸愣愣瞅着今日一反常态的平阳公主,思忖着是不是平阳公主的亲戚来了。 可不待何咸得出结论,平阳公主似乎余怒难消,再一次不忿开口道:“夫君,你可知妾身入帐前看到了什么?” 何咸当然懵懂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然知晓平阳公主此番所为,必有深意了。 “妾身看到那胡赤儿竟率兵欲冲击我营!幸好无名在外巡营警戒,将那胡赤儿痛揍了一顿。孰料那胡赤儿竟是块滚刀肉,竟扬言必要诛杀夫君,至死方休!”说罢这句,平阳公主快速地扫视了一眼面色瞬间苍白的柳媚儿,才又气势汹汹言道:“若依夫君之计,招抚为主,攻心为上,郭太一部早已剿灭。可恨那些庸聩蠢将,致使汾河一线贼势汹汹不说,还有脸借 夫君之功耀武扬威,简直恬不知耻,误国误民,败坏董公大业!” 败坏董公大业这一句话出口,柳媚儿再也坐不下了,起身便告辞道:“公子,妾身手上仍有杂事,就此告退。” 说罢,不待何咸回话,柳媚儿便急匆匆离去。步伐再没平日的摇曳,反而显得有几分焦急。 到了这个时候,何咸终于如梦方醒。看了一眼身旁还在苦思冥想如何上书的贾玑,他不由坏笑道:“玑弟,这份奏表不用写了,已然有人替你代劳了” 贾玑懵懂地一抬头:“谁呀我写这么半天可谓绞尽脑汁。而且,如此文采斐然c催人泪下的奏表,眼看就要完成了呀!”可这时,平阳公主却忍不住莞尔一笑,丝毫不见刚才的忿怒,而是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文章再好,也得看是谁写的。你下笔千言,或许还比不上人家寥寥几字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女人如鸡蛋 贾玑满脸郁闷地离开了营帐,手里还捧着自己未就的奏表。一路上,他周身散发的怨气,就好似半生都怀才不遇的落魄书生,令士卒们纷纷避让不已。 而营帐中的两人,自然没将贾玑的小怨气放在心里。平阳公主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何咸也捧起了竹简,似笑非笑地开口道:“公主,这样欺负柳媚儿不通兵事时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从柳媚儿脸色一开始煞白,何咸便猜出了平阳公主入帐,就是在含沙射影。但何咸不得不承认,平阳公主入场的时机以及精湛的表现,实在太令他大开眼界。可以说,平阳公主这一举,一下令柳媚儿成为 了他们的内线。 何咸都能猜到,柳媚儿之所以急匆匆离去,就是因为平阳公主的一番话令她坐立不安。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她必然会用特有的渠道,将平阳公主刚才那番话转述给李儒。 至于柳媚儿为什么要这样做,原因其实很简单。毕竟,她的屁股一直就是坐在董卓那一边儿的,而河东局势,可是董卓眼下最忧心的一件事,柳媚儿自然不会不上心。 然后,就是今日她见识到了胡赤儿的所为,经何咸一解释后,也自然明白了这是何等庸将才能做出的蠢事。 再被平阳公主提醒汾河一线,郭太一部已由两万余众激增至三万众后。不用平阳公主或何咸多费口舌,她自己就能将其中的因果联系到一起。 更不要说,郭太一部激增三万余众的消息,还是她自己探明出来的这跟平阳公主和何咸无关,不存在两人恶意中伤的可能。 由此,李傕郭汜这些蠢人越折腾c白波贼越强大的铁证摆在眼前,自然使得柳媚儿一下相信了平阳公主的论断。 这样看来,平阳公主似乎并没有信口雌黄。可何咸却知道,这种粗浅的论断,也只能骗骗柳媚儿那样的女子。毕竟,白波贼越打越强大,其中自然有凉州军劫掠c不得民心的缘故,但也有后汉百年痼疾一朝爆发的原因。而且,还要算上如今时局动 荡c人心离乱等等各方面因素。 单纯将河东白波贼壮大,跟李傕郭汜等人无谋乱战牵扯到一块儿,武断地做出因果联系来,显然是不客观且有失公允的。不过,听闻何咸如此调侃自己,平阳公主却难得露出了小女儿家的模样,白了何咸一眼道:“妾身如此绞尽脑汁,还不是为了夫君着想?更何况,柳媚儿除却上奏此事之外,出于职责也会提及一番李傕郭汜 以及胡赤儿对夫君的敌意。” “如此一来,得知汾河前线战况的李儒,必然会毫无条件地站在夫君这一方,开口帮腔劝诱董卓。” “夫人所言极是。”何咸淡淡一笑,不再同平阳公主争辩。因为刚才平阳公主那一记白眼的动人风情,已让他受用无穷。可平阳公主却似乎来了兴致,趴起身子凑到案几上看着何咸道:“夫君想过没有,有柳媚儿这条内线在,我们实施大业可谓轻而易举。刘邦只想过让夫君踢假球c打假赛来麻痹董卓。可柳媚儿这一封密信上 去,使得李儒只需在董卓耳边提及两句,便抵得上夫君把将士性命扔在战场来演戏c上数封奏表来博取董卓同情要强得多!”何咸这下脸色认真了许多,用心地思考起平阳公主的话来:他知道很多计策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万变不离其宗。就如平阳公主所言,柳媚儿的一封信,的确比他在汾河一线佯装几场败仗c牺牲些将士 性命还有效。毕竟,疏不间亲。何咸跟董卓可是隔着立场和理念不同的巨大鸿沟,疏离太多了。而柳媚儿却直接联系着李儒,李儒又直接联系着董卓。尤其在李儒还绝对相信柳媚儿的情况下,柳媚儿甚至就相当于直接 联系着董卓。 除柳媚儿之外,何咸不是没想过动用牛辅。但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董卓是信任牛辅,但却不会听从牛辅的意见这从董卓只给凉州兵将封赏一事,就可看出。这件事儿说起来其实也挺戏剧的:当初何咸忽悠牛辅的时候,改了牛辅请功的奏书。为使两封奏书一致,牛辅后来自然又修改了自己的版本,上面便无意写了一句,说何咸之所以能取得扬县大捷,跟李傕 郭汜等人驻守汾河前线是分不开的。牛辅也就是随意提了一笔,想令他的奏书可信度更高一些而已。可到了董卓那里,偏了心的董卓就只看到了那一句。由此,董卓便重重赏赐了牛辅及汾河前线这些凉州将领,却对何咸这位首功之人视而不 见。 这样的结果,便可看出董卓多拿牛辅不当回事儿了。 要是何咸此时麻烦牛辅,一旦让牛辅挨了董卓臭骂,反而会坏了两人目前来不之易的蜜月般关系。 “所以,夫君搞定柳媚儿,是在为将士们的性命负责,也是为夫君日后的大业负责!”平阳公主明眸眨动,忽然便下了这样的论断。 何咸凝重的脸庞立时崩溃了,他想不到平阳公主这弯儿拐得如此之大,还急促,差点将他的思维也带沟里。 可就在何咸哭笑不得,准备阻止平阳公主在这跑偏的思路上继续驰骋时,平阳公主却早已一骑绝尘,继续怂恿着何咸道:“夫君难道没有发现,今日柳媚儿对待夫君的态度便已大不同以往。” 这句话,倒是让何咸一下想到了适才柳媚儿的异样,不由言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过,这是为什么?”“夫君不是女子,自然不知女子心思的微妙。”说到泡妞,平阳公主似乎一下变得有些兴奋:“女子情感细腻,患得患失,这与男子不同。但妾身告诉夫君,世间女子,无论如何百变不同,但她们其实都是鸡 蛋。” “鸡蛋?”这个比喻何咸实在闻所未闻,即便他理智上觉得这话题再继续下去不妥,可好奇心和求知欲还是令他开口继续问道:“此言何意?”“外壳坚硬,内心嘛”说到这里,平阳公主俏靥上不由飞过两朵绯红,随即转变话题道:“男人攻破女人,其实就是要攻破女人伪装的那层坚硬外壳。如柳媚儿这样的女人,表面看来烟行媚视,可这不过她 自卑的伪装。” “昨夜我等逼出她的底牌,其实就相当于夫君敲开了她坚硬外壳的一道缝。只要夫君乘胜追击,她那层外壳必然冰消瓦解。”说到这里,平阳公主又神秘一笑,道:“其实像柳媚儿这样的女人,妾身敢断定,最是坚贞不二的刚烈女子。公子一旦完全攻破她那层外壳,得到她的心,那今后不管是生是死,她都只会对公子忠贞不渝, 甚至背叛李儒也不在话下!” 这一番金玉之言入耳,何咸只觉有如天籁,比什么圣人之言c心灵鸡汤都更让他的心灵悸动。一时间,激动的他不由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呀,大哥,我怎么没早点认识你!” 可这话一出口,何咸忽然就愣了,平阳公主的脸也唰地一下冷了。 但反应过来后,何咸不知为何还有点小委屈:你瞧平阳公主刚才的语气,还有那番精辟的讲述,哪是一位女子向男子说的话?分明就是一位情圣大哥,在谆谆教导着一位情场屡战屡败的菜鸟嘛。可这点委屈尚未消解,紧接着一股烦躁不耐的情绪又骤然浮起,令何咸脸色又低沉了起来:一位美女,还是你倾心的美女,却如此悉心教导你去勾搭别的女人。这只能说明,她不想跟你有进一步的发展, 所以才想让你尽早心有所属。 一时间,营帐里的气氛忽然有些凝固。 平阳公主怒气未消,而何咸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阴沉。两人目光都没有任何接触,只有彼此的呼吸,在空旷的营帐里似乎都清晰可闻。最后,还是何咸率先挥手,打断了这个话题:“不管柳媚儿能在董卓那里拖多久,我们最终还是要赶在董卓耐心消磨殆尽之前,在汾河这里打上一场漂亮的胜仗。此事若无头绪,其他一切皆是虚妄,不知公 主可有何妙策?”“尚无一策。”平阳公主摇了摇头,似乎也从刚才的冷场中恢复了过来:“倘若只有公子一部,想必公子也能打得有声有色。可如今李傕郭汜掣肘,我等再有妙计,也会被这些家伙搅局,只有待一个合适时机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等方有机会。” “那在此之前,我等仍旧静观其变?”何咸这话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果然,平阳公主随后也只能点了点头。两人再度相对一望,不由再度徒生尴尬。由此,平阳公主随即起身告退,离开了营帐。 何咸也落寞地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发现他已没心情看下去哪怕一个字。 但他不知,平阳公主走出大帐后,望着那清冷却高远的天,却毫无预兆地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丝毫不复之前的尴尬冷漠。那明媚的笑,一瞬间似乎都映亮了冬日的天。毕竟,平阳公主也是女人,她也有自己的伪装和敏感的心只不过,她的伪装更高明了一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破敌之策何其多? 站在山丘上眺望着战场的何咸,神色渐渐变得阴鸷而鄙夷。因为他看到,两千铁骑仍旧不顾战马的损伤,悍然冲入了白波贼阵中。攻势仍旧犀利,鲜血和四肢也仍旧飞溅,人体如稻草一般在冰冷的滩涂地上倒下。可高大昂贵的战马,也一次次哀鸣扑倒在地,连带 着马上的骑士被踩成了肉泥。 唯一与上次胡赤儿不同的是,这次出战乃是军营最前线的郭汜。这个蠢货并没有向何咸求援,反而在击溃白波贼后,对着山丘上的何咸纵声大吼,宣布他又打胜了一场战役。 山丘上的何咸,在策动缰绳隐没在山丘之前,则一如既往地伸出中指冷蔑地回了一句:“菜鸡!” 这是何咸入汾河前线后看到的第三场战役,每次双方都扔下数百人尸体之后,就各回各家c各找各妈。这样的战斗在何咸看来,非但已经不是菜鸡互啄,而是在拿将士们的性命和无数的财粮在胡闹! “此番战况与前两次一般无二,公子心中早有预料,为何还这般面色不愉?”跟在何咸身后的柳媚儿,的确越来越关注何咸了。此时何咸脸上那细微的悲凉之意,也被她捕捉到了。 这样的举动,自然换来了平阳公主别有深意的一笑。何咸回头没好气地瞪了平阳公主一眼,才开口向柳媚儿言道:“兵书有云: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 师举矣。”“这句话的意思是,战争是最烧钱烧粮的一场活动,即便每日屯驻,也会消耗数额巨大的钱粮。李傕c郭汜如此无能,空耗国力,而李郎中却要在雒阳殚精竭虑c甚至不惜背上害民之名为此筹措军资,我又 岂能不为李郎中忧虑?”说到这里,何咸已然一番痛心疾首的神情,继续引经据典道:“更何况,孙武还言,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故而当其用战也胜。意思便是一旦开战便贵在速胜,久必生变。可叹李 傕郭汜这等庸碌之将,不知道董公及李郎中用心良苦,还恬不知耻上报胜战糊弄,简直该杀!” 话音落下,何咸便看到柳媚儿面色一片冷肃,心知自己又成功忽悠住了这位混血美女这一手段,自然是从平阳公主那里学来的。何咸本身也不傻,依葫芦画瓢自然没有半分难度。 这算得上利用吗? 当然算。 不过,何咸半点没有心理负担:毕竟,这个时候的柳媚儿,其实也在利用着自己。两方既然彼此利用,那也就谈不上什么谁对不起谁了。不过,接下来柳媚儿的一番话,还是让何咸微微有些吃惊。因为柳媚儿没有问遇到此等境况该如何,反而寻根求源向何咸问道:“公子,为何扬县一战,公子兵力少于白波贼众,依旧可以少胜多c独战速决 。而汾河一线,妾身也将郭太情报告知了李傕郭汜等人,可这里的战事便如此迁延甚久,毫无头绪?” 听到这个问题,非但贾玑c许凉c吴匡c徐晃等人凑上前来,就连何咸本人也不由双眼一亮。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有水平了。前世的何咸,看到历史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搞不懂为什么同样数万人的大会战,有的就能你来我往地打上一年半载,而有些战役便稀里哗啦地草草结束了。可现在真正穿越到这个冷兵器乱世,身临 其境之后,何咸才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一将无能,累死全军。”何咸忍不住微微一笑,便给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然后不待众人询问,他便煞有介事地继续解释起来:“就拿眼下这场战役来说,假如我乃统帅且上下一心,击败郭太一 部不出旬月。毕竟,郭太并非什么用兵如神的名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公子莫要妄言,太尉长史刘艾曾言李傕性情勇猛,用兵多变,乃一员不可多得的智将。”柳媚儿用一种认真的眼神看着何咸,但怎么也隐不去那认真中的一丝玩味:“如此智将尚不能轻言破敌,公子又敢夸 下这等海口?” “不可多得?”何咸轻蔑一笑,不由抓了一把空气挥散在半空,戏谑道:“的确是不可多得,有这么一个就能让汾河局势糜烂,再多几个,董公大业恐怕都能被毁于一旦。”何咸当然看出了柳媚儿眼中的那丝玩味,但他不以为意,因为柳媚儿这个小手段他早已见识过:当初在醉东方酒楼,柳媚儿就是用自己的美色,勾搭着自己向李儒说出外放士人的看法。这一次,她虽然当 着众人的面无法用美色引诱,但却提到了刘艾。 不错,就是那个当着董卓的面,想一言致何咸死地的那个刘氏宗亲柳媚儿这样的手法虽然大异之前,但目的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想挑动起何咸的情绪波动,进而让何咸说出心中的真话来。 可惜的是,柳媚儿还不知道雒阳醉东方酒楼那次,何咸说出的话本来就是要说的,与她的美色引诱其实并没太大的关系。而她由此得出何咸喜爱卖弄c贪恋美色的结论,自然也站不住脚。 就如这次,何咸还会继续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但这跟柳媚儿提起刘艾丝毫无关,纯粹因为何咸根本无须隐瞒。 “在下不知道刘艾那个瞎子,从哪儿看出来李傕有用兵之才的。要依在下来看,李傕这个家伙,本事儿是有那么一点点,心眼儿也不少,可惜全都没用在正道儿上,完全一个内斗内行c外斗外行的蠢货。”何咸偏了偏头,也想起了史书上的确记载了刘艾言李傕c郭汜两人特牛,说孙坚都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可只要了解一点历史,就会知道那纯粹是刘艾在忽悠董卓呢。而董卓,也完全将刘艾这句话当放屁, 理都没理刘艾。“从李傕能够蛊惑牛中郎,离间牛中郎与在下关系一事来看,李傕的确心思诡谲。不过,这点诡谲心思,他却不知用在兵法诡道上,整天就知自视甚高c搬弄是非搞些内斗。让这样的家伙统军,比起胡赤儿 这等无谋莽夫还不如。” “公子慎言!”柳媚儿不满地蹙起了娥眉,挑衅一般言道:“李傕虽战绩平平,但声名在凉州军中也属卓著,凉州军中,并无一人言李傕乃无能之辈。公子如此小觑李傕,莫非有良策破敌?”面对柳媚儿的质疑,何咸这次倒丝毫不恼,随意转身对着汾河挥手言道:“就拿适才一战来说,你也看到了每次都是虚骄的白波贼主动发起进攻。既如此,何不派人提前隐匿在河谷之后,待两军交战正酣时 ,突出百人斩断河道。如此,白波贼先锐岂非再无退路?” 柳媚儿眼神登时一亮,她看到了何咸手指的河谷,也看到了汾河中央的冰层。也因此,她知晓何咸这一计非但可使白波先锐覆没,更能给予白波贼极大的士气打击。 “还有,你再看白波贼的营帐,毫无章法,杂乱不堪。而且夜间也无刁斗传信,巡逻警戒更是松懈异常。如此大好战机,李傕为何就没想过用数百精锐铁骑夜袭踏营?”柳媚儿这次眼睛不再发亮了,而是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何咸:她看出来了,滩涂坎坷之地不适合骑兵冲锋,可白波贼扎营之地乃是平地,正是骑兵逞威之所。而且,白波贼军纪散漫,一旦遭遇突袭必然陷 入混乱,继而全营崩盘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轻轻松松说出这两方破敌之策,何咸却似乎才刚刚热身,嘴角邪恶地一笑后,又开口说道:“更不要说白波贼虚骄好胜这一软肋,我们也可以利用。既然他们想打,那就满足他们,每日寻数百将士前去白 波贼营前搦战,看那郭太会不会沉得住气?”“公子是欲派遣一支精兵强将,待激愤的郭太出战时一举歼灭,如此便可擒贼擒王,使得白波贼一部群龙无首?”柳媚儿这下真的惊叹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人,脑子里竟有着如 此狠辣诡谲的手段,而且好像还连绵不绝c用之不竭。“什么擒贼擒王?”何咸根本没注意到柳媚儿的惊叹,继续畅想着自己的阴毒诡计,极其无耻地言道:“直接激怒郭太冲过来,随后突发一轮箭雨射死丫的!兵者诡道,连这个都不懂,死了也白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柳媚儿的背叛 何咸足足说了六条针对郭太一部的毒计,就在他准备说第七条的时候,才觉察到周围一片寂静:柳媚儿c吴匡c许凉c贾玑还有徐晃c张绣这些人,一个个都跟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尤其无名这时吃惊得眼 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仿佛第一次认识何咸。唯有平阳公主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俏靥上笑意盈盈,似乎在为何咸的进步感到骄傲可平阳公主的反应可不能当成大众的正常反应!她是天之骄女c是妖孽,她胸中的破敌之策,绝对比何咸更多c更 狠。这一瞬,何咸才觉察到自己太卖弄了,赶紧打住这个话题,装出一番就事论事的模样道:“所以,在下才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但凡有位有勇有谋c为董公着想的名将在此,不需数万兵马,只需数千士卒便 可大破郭太一部。” 他刻意咬重了数千士卒这四个关键的字眼,显然意有所指。然后,何咸就用一副守株待兔的眼神看向柳媚儿。 只可惜,一向精明的柳媚儿已经被何咸如此之多且阴毒的战策,惊得早不知东西南北。被何咸那么一看,她好像还有些慌乱,反应片刻后才开口道:“那,那李傕如此不堪,为何白波贼还未攻破我军?” 何咸一下就傻了,他不知道柳媚儿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一个白痴的话题。毕竟,他刚才所言数千士卒指的就是自己一部,只期望柳媚儿上书给李儒,让李儒劝诱董卓给予自己真正的监军之权。 如今他来汾河前线已然七日却毫无战功,这样的时间用来麻痹董卓c调动董卓情绪的目的已然达到。 再过几天,关东那里就会传来起兵的消息,何咸必须赶在关东那里真正起事之前,来一场漂亮的胜仗如此搔到董卓痒点,他才能行刘邦那瞒天过海之计,跑回小平津安静地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李傕郭汜这些家伙不将牛辅当颗蒜,但董卓的命令他们是绝对不敢不听从的。只要有了这么一层保障,只要他们不再碍事儿,何咸就能独领风骚一举击破郭太毕竟,他那没说出来的第七条毒计,才是 他这些天来想到最切实可行也最狠的一计。 可如此关键的时候,柳媚儿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鬼扯淡的问题,实在不亚于焚琴煮鹤,大煞风景。故而,何咸只是随意敷衍两句道:“因为在下之前说过了,郭太也是个草包。这样一来,一个半斤个八两,两方都不懂兵法精妙,还不肯痛快地一决胜负,偏要东施效颦学古时兵家搦战应战,自然就打 成了眼下这等菜鸡互琢的局面。” 柳媚儿这下深深地沉默了,因为她想到了这些时日李傕郭汜等人上奏的战报。那些奏报上都言他们如此殚精竭虑,在刀枪火海中悍不畏死与敌军拼杀,九死一生才仰仗董公的神威取得了胜利。 在此之前,柳媚儿也觉得李傕郭汜等人确实尽责,毕竟这些时日他看到的只有何咸按兵不动,而李傕郭汜等部屡屡同白波贼贼寇交锋,并且两方的死伤也历历在目。 这样的奏报,任谁看起来都是真实而可信的。 然而,经历了何咸如此一番精辟而深刻的分析之后,柳媚儿此时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这些无能之将,竟然如此将董公戏弄于掌中!还敢厚颜无耻地讨要功绩! 可这些,怪得上他们吗? 从某种层面来说,李傕郭汜也算戮力奋战了,他们并没有玩忽职守。他们只是能力不足,看不破制胜的关键而已。 所以,这样的事件,只能总结成何咸的那句话:一将无能,累死全军。 柳媚儿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李傕郭汜面对的只是郭太这等草莽匹夫。假如他们真面对一位精通兵法的战将,例如何咸这种的,那河东局势恐怕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这里的她,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却内心焦虑的何咸。柳媚儿在犹豫,在纠结:是不是应该上书给父亲,让何咸放开手脚c尽早终结河东战事? 毕竟,从何咸已然可以反叛董公却至今未反叛,而且还心忧汾河战事的举动来看,他好像只是单纯地想有所作为:只是不想让那些咄咄逼人c蛮不讲理的凉州兵将掣肘,难道这样的要求,也算过分吗? 难道一个人的出身,就该这样被残忍地决定了命运? 不知不觉间,柳媚儿也想到了自己:她为李儒也算呕心沥血,甚至都要将性命和感情全都奉献出来。可这又换来了什么? 是李儒认她这个女儿,还是对她展露过一丝暖心的笑颜? 从山丘到营帐的一段路上,柳媚儿一直魂不守舍。她不傻,再怎么惊讶也听得出何咸那番话的深意,但因为心有顾虑,她只能继续犹豫纠结。 由此,这一路上,她究竟抬头看了何咸几次,她都记不清。 种种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让本就烦躁的柳媚儿更加愤懑不堪。回到营帐之后,她猛地将自己的精致好看的臻首,扎入了铜盆里的凉水当中,让那刺骨的寒意刺激自己冷静一些。 许久之后,柳媚儿才将头从铜盆当中抬出,她没有擦拭,一双眼中闪着幽冷的光。再度沉默了片刻之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才擦干了脸面,开口向帐外唤道:“李优,你进来。” 帐帘掀动,一位机灵的小厮走入了帐中。 看到柳媚儿此时景象后,他不由惊愕了一瞬。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很聪明地没有问些不该问的废话。 假如何咸在此,一定就会认出这个少年,就是当初陪同他和李儒田仪,一起去醉东方酒楼的那个小厮,是李儒的心腹之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少年很是机灵有眼力,办事也妥当。所以李儒才将他表当中的一个优赐予这个小厮,并赐予了他李姓。“李优,夜深人静之后,你避开营中的耳目,去李傕帐中走一遭,将这些战策交予李傕。”柳媚儿用一种很凝重甚至带有杀机的语气,一条条将何咸刚提到的六条破敌之策尽数道出。随后,她又叮嘱李优道 :“事关汾河前线胜败,你知道失败会是什么后果。” 李优周身一悚,少年的跳脱和机灵之色立时不见,而是换上了一副戒惧谨慎的神情,躬身低声回道:“属下知晓,必不辱使命。” 夜,很快降临,可端坐在营帐中的柳媚儿,却身处黑暗中,双眼一眨不眨:她在等,等李优的回复。 忍受心中刀割一般的痛楚,柳媚儿才做出了这样的抉择。她知道这样做背叛了何咸,可在等待的这一下午中,她又一遍遍地默默地在告诫着自己没有做错。 可是,那种愧疚的折磨但她却无法逃避,使得这一下午的时间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帐帘再度被人掀开,不敢点灯的柳媚儿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只能用自己干涩嘶哑的声音喝道:“何人!” 然后,她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声音:是李优。 可就在柳媚儿觉得这一天终于熬过去的时候,她却看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身影,觉得李优的反应很不对劲。 一时间,一阵刺骨的冰寒从她身上涌过,她艰难地开口问道:“任务失败了?” “不。”李优陡然拜倒在了地上,开口道:“任务没有失败,何咸也未曾发现属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柳媚儿急怒大喝,声音高亢而嘶哑,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是李傕言这些战策都不过纸上谈兵,百无一用。他还叱喝属下乃何咸的密间,若非属下亮出主公符令,李傕早已将属下斩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柳媚儿一下慌乱了,她气愤地想起身,可久坐使得她身体早已麻木,竟一下跌落地上。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忿怒问道:“李傕怎么能将你认作何咸的密间,他难道不知你是我带来 之人?” “属下说了”李优想扶起柳媚儿,可与柳媚儿那等杀气盈天的眼神一对视,他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李傕说说小姐不过一介婢女,是李郎中送给何咸的玩物,早已被何咸蛊惑还犹不自知”这话落下,柳媚儿再也忍不住心中激荡的怒火,犹如一头受伤的银狐发出了凄厉的咒怨:“李傕!你这天下最蠢的蠢货,该杀,该死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李儒再劝董卓 李儒在太尉府办公,已然十多天了。这十多天的时间里,他没有离开过一步。从河东战事一起,安抚雒阳乃至谋划天下的工作,就落在了他的肩上。各地的文书奏报如雪片般飞入他的案几上,几乎每一份都加盖着“急报”的符印,都要他代替董卓来做出决断这是信任,也是沉重 的责任。 但这些对于李儒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一介寒门出身,想要的就是如今的权力和地位。虽然辛苦了一些,但能将心中的野望泼洒在大汉这一片广袤的疆域上,李儒便觉得自己站在了世人难以企及的地方。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将油灯剔亮一些,把裹在身上的大裘又紧了紧。连续数天的熬夜,让这位阴冷低沉的毒士也显得憔悴起来,细微的皱纹在眼角额间悄然滋生,那本该精心搭理的胡须,也开始变 得有些杂乱扭曲。这些时日来,令李儒忧心的事件的确不少。首当其冲的,就是关东那些士人的反应,从那一封封的奏报当中,李儒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压抑。想到这些,他便想到当初醉东方里那个年轻人曾告诫自己,外放 士人不亚于自掘坟墓。 现在,那番当初自己不以为意的话,正渐渐酝酿成现实如此沉重的一巴掌,让李儒不由有些心力憔悴。 不过,相对于关东之事,李儒还是更在意河东的局势。只要河东稳定,那李儒便有信心将局势扳回来。可一想到何咸战事,李儒就又绕不过那个年轻人。 “何咸,何悉文真是让人头疼呐。” 李儒随手拿起一封奏报,看到又是凉州将领在攻讦何咸。其中不少有诛心之言,弹劾何咸居心叵测c按兵不动勾结白波欲图谋反。对于这些奏报,李儒都一一搁置在了一旁,不予理会。这时田仪起身,将竹炉里残留的灰烬捅了捅,几点有气无力的火星闪了闪,随即熄灭。他无奈地把目光投向李儒,李儒看了眼快被冻住的砚台墨池,叹了口气,挥动了一下手掌。田仪连忙取来几截炭棍丢 入炉中,趴在地上拼命吹气。 火苗腾地从炉中又冒了出来,屋子里的温度略微上升了一些。李儒搓搓手,正准备继续批阅文书,却看到一位玄衣劲士入内,将一封竹简递给了他。 李儒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澜,但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喜意:他当然知道,刚才那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传令,而是他派给柳媚儿手下最精锐的密间。 然而,展开那封竹简扫视一眼后,李儒的神色便遽然大变。再度深沉地一字一句将竹简上的文字读完后,李儒当即起身道:“不行,我当速速去见董公!” “李郎中,此时已乃深夜,董公或已就寝。有什么急事,难道不能明日再通报?”田仪有些不解,与李儒相识这些长时间,他从未见过李儒出现过如此慌乱的模样。 “再晚,河东危矣!”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李儒便匆匆离去。 当李儒见到董卓的时候,看到董卓那一张愠怒的脸,他便知道这个时候吵醒董卓的确不是什么好时机。此时董卓双眼浮肿惺忪,显然醉酒刚刚睡下没多久,就被自己搅扰了起来。 可事关河东局势,李儒也不顾什么了,当即恭敬施礼道:“董公,属下恳请董公敕下军令,擢何咸为都尉一职,且行监军之权,节制各部统御汾河前线战事!” “何咸?”董卓一听这个名字,陡然便觉一股气焰难平,尤其听到李儒如此建议,更是愤恨不已:“那屠家子还未反乎?” 李儒一下拜倒在冰凉的地板上,闻听这话之后陡然只觉自己的心更凉。他聪明绝顶,自然从这一番话中已听出了董卓的心思:将何咸外派出去之后,董卓在心腹之人的轮番攻讦下,已然对何咸起了杀心。刚才那句话,分明就是董卓期盼着何咸早日谋反,然后好被光明正大地 诛除!这其中的缘故,李儒自然知晓。远离了雒阳之后,何咸的作用已然可有可无,但他的身份却始终是梗在董卓心中的一根刺。尤其何咸之前处事还十分高调,更是惹怒羞辱了董家,令董家上下对何咸恨之入 骨。 如今董卓已大权在握,牺牲数千将士拔掉心头的一根刺。这样的做法对于董卓来说,实在很稀松平常。 “董公,河东一线,全赖悉文戮力讨贼,平灭杨奉一部。此乃是功,更是报效董公之举,董公岂能如此盼着悉文谋反?”“李儒!”宿醉难受的董卓显然没有什么耐性,他陡然起身咆哮大怒道:“你欺老夫眼瞎耳聋不成!他何咸在河东不听老夫之命收容白波俘虏,还屡屡暗算中伤老夫心腹爱将。如今屯驻汾河前线已有十日,却 半分捷报都未传来,只会写些污蔑我凉州将士的奏报,他这不是心怀不满又是什么?” “你李儒难道已经蠢到,认为他这个何家子真会忠心为老夫效命不成!”最后这话出口,董卓已声色俱厉,杀意滔天。“董公,河东白波肆虐,当抚不当剿,属下早有劝言。至于暗算中伤董公爱将之事,实在李傕郭汜等人挑衅在先,欲置悉文于死地,悉文才不得不反击。董公不见牛中郎和张校尉,都对悉文赞誉有加”说 这话的时候,李儒真庆幸自己向董卓隐瞒了何咸勾结牛辅身侧巫女一事,否则何咸早已身首异处。 “那是牛辅和张济这两个蠢货不知老夫心思!”不待李儒说完,董卓已不想多留,烦躁摆手言道:“正好,你今日来了,写一封敕令调何咸回京,老夫自会处置此事。” “董公万万不可!”李儒跪地趴伏上前,死死拽住董卓的下裳衣角,悲戚道:“董公若如此,则河东不保矣!”说罢这句,李儒忽然目光一凛,豁出去快速言狠厉言道:“不瞒董公,李傕郭汜等将实在庸碌之辈,奋战月余只见捷报频传,可白波贼寇却愈加汹汹不绝!唯有悉文一部,大破杨奉c攻取扬县乃实打实的战 绩。属下更有可靠情报,若令悉文统军,郭太一部旬月可破!” 话音刚落,李儒便突感脖颈之处一阵冰凉,还有一丝刺痛。 再度抬头时,他便看到董卓手持利剑架在他的脖颈上,狞声笑道:“李儒,你这是要用身家性命,为那个屠户子担保吗?” “董公”李儒一时惊愕不已,他想不到董卓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对于何咸究竟会不会反,李儒心中其实也没底。但他可以确认的是,何咸对关东那些士人并无好感,尤其说他与袁绍有杀父之仇,也丝毫不为过。可董卓这一方的敌意又如此明显且咄咄逼人,分明就是在 逼着何咸反叛。 李儒浑身血液冰寒,深思良久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何咸不会反,但他可能会自立。 不过,刚想到这里,李儒就为自己的这个荒诞的念头感到可笑:若是自立,他何咸一面要面对自己这一方的怒火,一方还要与天下士人为敌。除非他是傻子,否则不会这般无谋。 由此,李儒放开了董卓的下裳,再度恭敬地向董卓施了一礼,语气凝肃言道:“属下愿为悉文担保,只要董公待悉文以诚,悉文必定会拿出令董公满意的战报。” 董卓这下迟疑了,他愤恨何咸不假,但并未将何咸放在眼里。 可他却极为了解李儒,知晓李儒深沉凉薄,追随自己多年从未为人担保过什么。适才他故意那般,就是想绝了李儒的心思。 可想不到 一时间,董卓不由心烦意乱,躁怒不已。 而就在此时,李儒又清冷地言道:“董公,不过让悉文试上一番而已。胜了,则我等后方无虞,威慑天下。败了,董公责令悉文回京请罪,他究竟是忠是奸,不就一目了然?” “那届时,老夫难道也要取了你性命不成?”董卓诧异了,这番话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李儒都是站在自己一方的。 可他之前?“之前不过戏言尔,属下不欠他何悉文什么,自不会替他担保。”李儒这时聪明地抽身而退,智珠在握:“属下想了想,这何悉文毕竟是挡在董公之前绊脚石,用之则可,无须太过恩宠。都尉一职,等他击破 郭太一部再给不迟,至于节制各部,董公可明令如此,暗令则让李傕郭汜等部保存实力,如此也不会坏了河东大局。”董卓这才哈哈大笑,急忙扶起李儒道:“文优啊文优,果不愧知老夫心意之人。适才之举,可真将老夫都骗过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是时候了...... 董卓的钧令,在李儒的特意安排下,以着最快的速度送往了汾河前线。 当何咸接到这封军令的同时,柳媚儿的案几上也同样摆上了一份书信。只不过,她的这封书信当中,非但有董卓的钧令,更有董卓对于李傕等人下达的密令。看到李儒得到自己那份详尽而深刻的情报,仍旧只换来了这样一封糊弄人的钧令,向来只以妩媚和清冷示人的柳媚儿,这一刻憔悴的容颜上不由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位尊而寡恩多疑,真不知道董卓你究竟 在意不在意河东的局势” 这句话出口后,柳媚儿自己先被吓了一跳: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未敢这样直接提及董卓的名讳,即便身旁无人c心中自语的时候。 好在就是此时,一名婢女盈盈入内,拜见柳媚儿道:“司马请柳姑娘入席军议。” 柳媚儿一听到司马这个词,不知为何便心虚了一瞬。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梳妆一番,柳媚儿走入了何咸的军帐当中。 此时众人尚未到来,只有何咸一人看着那片竹简喜不自胜。不过,当他抬头看到柳媚儿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柳姑娘,你这是受什么委屈了?”来之前柳媚儿也看过铜镜,她知道自己经历了这两天的磨难后,神色憔悴得简直难以入目。即便用了不少妆饰,可也难以掩住她心底的巨大失落和悲愤。故而平日妩媚迷人的她,此时看起来倒有些像被人 抛弃的怨妇。 不过,听到何咸这样关注自己,柳媚儿心中还是升起了几分暖意,她施了一礼道:“妾身偶感风寒而已,并未大碍,不劳司马挂心。”这番谎话编得自己都不相信,何咸那等人精儿当然更不会相信。他一双眼睛上上下下c仔仔细细观量了柳媚儿一番,就在柳媚儿心虚地以为自己那些小动作,已被何咸识破的时候,何咸却突然一笑,悠悠 说道:“是时候了” 柳媚儿心中不由剧震,但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反问道:“什么是时候了,又该是什么时候了?” “腊月已过半,再有半月就该是春天了。媚儿姑娘,也该找个郎君呵护爱惜了,省得寒冬难捱自苦” 心虚且神思杂乱的柳媚儿,一瞬间并未听出何咸的调侃之言,可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帐帘却被人掀开,许凉c吴匡和贾玑三人联袂而来,徐晃还有那十四名曲侯也鱼贯而入。 这个时候,柳媚儿就算想回击也不合时宜。故而只能恨恨地瞪了何咸一眼,不甘地坐在席位上。 最后入场的,自然是御姐霸气的平阳公主。 可走过柳媚儿身侧时,平阳公主也不由惊叹了一瞬,忽然开口道:“媚儿,你这是早让你从了夫君,可你就是执拗,结果只能这般自苦,真真儿是何必呢” 众将这可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平阳公主原来早就同意何咸纳了柳媚儿,而且好像还一副极力撮合的模样。一时间,这些人望向何咸不由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眼神:多好的媳妇儿,不但能陪君征战沙场,还一点不善妒,这样的万中无一的奇女子只能说,司马大人这是祖坟冒了青烟,不,这等福气,是祖坟都着火 了啊! 满帐当中,只有柳媚儿被气得七窍生烟。可偏偏众人在席,她又不能失了风度,只能佯装淡然一笑道:“李姊说笑了,妾身可没李姊这般福分。”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容接着就有些妩媚的意味了:“有李姊这等珠玉在前,司马对妾身 这颗砂砾恐不屑一顾呢。” 何咸脸色一僵,登时觉得大帐内的气氛很不对劲:他没想到女人竟这般记仇,但他却知道,任由这两个女人说下去,这军议就没法儿开了。 于是,他将手中的竹简拍在案几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后,才开口道:“董公钧令已至,命本司马为汾河前线监军。”众人一时还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也有反应快的,听出了这个任命是董卓下达的,而不是牛辅那个不管事儿中郎将任命的。这其中的含金量可大不相同,由此便当先站起来躬身一礼道:“恭喜司马,名至实 归。” 有人带头儿,自然就有人不甘落后,一时间,整座营帐里皆是道喜的声音。而主位上的何咸,看起来也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柳媚儿见状,娥眉不由便蹙了起来,不知出于何等心思,她也冲动地站了起来道:“司马,李傕郭汜乃董董公心腹爱将,骄横跋扈久矣。这些人连牛中郎之命,尚且敢阳奉阴违,司马若以为有了董公之命, 便可令其俯首,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说完这话,柳媚儿忽然便看到平阳公主那促狭好看的眼神儿。一时间,她心头不由更加慌乱不已: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抱怨董卓不公,现在又想都没想便提醒何咸不要得意忘形自己何时就变成这幅模样 了? 这一刻,柳媚儿只希望何咸能对她厉声叱喝,好打消自己的一番多情。可想不到,何咸脸上的笑意虽然收敛了不少,但却没有半分怒意,反而还用一种肯定赞赏的神情道:“媚儿姑娘言之有理,李傕郭汜那些蠢货,可不是一封钧令就甘伏低做小的。不过,有诸位戮力襄助,我 等又何须那等酒囊饭袋?” 说着,何咸又将董卓的钧令一扬,带着几分鄙夷的语气道:“董公这份钧令,只要能让那群蠢货不再上蹿下跳,阻碍我等施为,便已足够!” 这番话可谓十分精彩,既没寒了柳媚儿的心,又提升了众将的士气。一时间,这些被激励起的司马曲侯,无不高声响应,求战请命不绝于耳。 这一刻,柳媚儿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席位,一双明眸愣愣看着坐在主位上,指点江山的何咸。那妩媚清冷的神色,不知不觉就与往常大不相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倾慕。 而平阳公主看到这幕,不禁微微摇头不语,心中默念道:完了完了,这小丫头已经跑不掉了就算何咸无意,情种已经柳媚儿心中种下,只待生根发芽。 可眼看着自己一手促成的美事儿,平阳公主却陡然发现,心底没有升出那种解脱的释然。 从她发现何咸对自己有觊觎之心时,平阳公主便想方设法摆脱何咸的单相思。毕竟,她曾经历一位男子为权力而抛弃了自己,再遇到乱世这样豪情满怀之人,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疏离躲避。 当柳媚儿入平阳城之后,平阳公主便知有了应对之策。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不遗余力地开始撮合着何咸与柳媚儿。 只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平阳公主却发现柳媚儿那多情而患得患失的眼神,仿佛一下成了两道魔咒,让她心底不知不觉升起了一丝苦涩:就好像,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珍品,要被人夺去了一般。 然而,被两位绝世美女挂念的当事人,根本没察觉出这场军议与以往有何不同。何咸只是淡然地压下那些将领的请愿,早有预谋地唤出一个人的名字:“公明!”徐晃并未主动请命,毕竟身为一员降将,而且还是飞速窜上曲侯要位的他,是不敢同这些何咸心腹争功的。但此时何咸有命,他当即兴奋起身,抱拳应诺道:“属下在!属下愿为先锋,斩旗夺帅,为主公效 死!” “死什么死的,打仗这么好玩儿的美事儿,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干啥?”何咸摆摆手就乐了,丝毫没有半分出战在即的热血刚烈,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让你在那些白波俘虏面前显摆一事,你办得如何了?” “呃?”徐晃这个内伤啊,差点让何咸给噎死,但反应过来后还是如实回道:“属下得主公指点,又思虑了一番,觉得不能让那些白波俘虏轻易加入编制。”“故而,属下这些事都只在暗中进行,令那些白波贼自发打听,属下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由此直至今日,属下除之前百余名心腹外,只收编了一百多名心思单纯c孔武有力的士卒,目前麾下刚好三百人,还 有二百人名额。” “公明谨思慎行,深解其意,果然不愧良将之才,此事办得漂亮!”何咸闻言不由大喜,倒是令一旁将领都傻了眼:怎么办事儿如此慢c如此没效率,反而还得夸奖了呢?“公明,再拿出五十人的名额。少时一战,就看你这一部大放异彩!”何咸霸气挥手,气吞万里如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胡闹一样的出战 万众瞩目的何咸一部出战,终于出现了。这一次,何咸没有站在营地后的山丘上,而是穿着将近四十斤的铁甲,跨骑着高大骏马出现在汾河的滩涂前线之上。随着战马的奔纵,甲叶震颤碰撞出有节奏的声响,身后一袭厚实的赤色披风飘展,英武 帅气到简直令人目眩神迷的地步。尤其他勒停战马之时,平阳公主也同一时间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两匹战马在汾河前线嘶吼高昂,儒雅俊秀的战将身边,还陪伴着一位倾城绝世又英姿逼人的美女战将这等风采情景,只需定格一秒,就 是一副可以当做壁纸的唯美画卷。 携美入沙场,视群贼如无物。铁血柔情,尽在一掌挥散当中。此等豪迈放纵,人生能有几回?如此骚包的一幕,莫说对岸那些白波贼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自营当中的李傕郭汜亦然不由微微色变。即便如今对何咸最愤恨不已的胡赤儿,也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开口道:“别的不说,这小子出场的气势, 可真是有看头儿” 暴躁骄横的郭汜,这一刻也不由低下头颅,不得不承认道:“尤其那女将武力过人,即便不通战术统御,单是领军冲突一番,也能重挫白波贼士气。” 唯有李傕阴鸷地看着何咸麾下,那些精悍的锐卒在有条不紊地构建着阵型。看到何咸果然没有出动西凉铁骑之后,他脸上不由掠过一丝羞恼的怨气。 可这股怨气又无处发泄,他只能恨恨地鄙夷了一句道:“哗众取宠,不知所谓!若这小贼以为这样便可击败白波贼寇,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此言一出,众凉州将领一想到白波贼凶悍的战力,以及他们这些时日苦战无功的结果,不由纷纷附和起李傕的断言。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何咸初战告捷,胜得轻而易举,那就相当于将他们一个个都踩在了 脚下,宣布他们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庸将!可即便这一刻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对何咸升起了杀机,但眼下毕竟还有董卓的钧令在前,尤其还当着白波贼寇的面,他们再怎么冲动,也不能做出什么内讧之举再蠢的将领也知道将帅不合c兵分两派乃 是战场中的大忌,一旦让白波贼看了笑话,又传到了董卓耳中,他们必然会死得很惨。 汾河对岸的白波贼看到今日不同以往的一幕,再看着何咸一部阵型异常严谨c刀枪异常雪亮,战意无比高昂的姿态,阵中不由一阵哗然。虽然只有两千人,可这支部队却脚步如同一人迈出般严整:他们从容不迫,带着百战精卒的煞气。巨盾在前,矛林斜指,中间还混杂着灵活的刀手及弓弩手。这样毫无破绽的圆形之阵,无论从哪个方向冲 杀,都只能让人感到绝望! 两千精卒在何咸的带领下,走出军营前五十步时顿下了盾牌。何咸扬手一招,那圆形阵便再度变换,大盾兵和长矛手齐齐排成一列,组成了一刀盾墙。刀手和弓弩手在后,时刻准备接应。但这样的阵型变换,也让白波贼寇和那些凉州将领疑惑了起来:之前的圆形阵虽不算犀利的进攻阵型,但也可勉强说是对战的阵型。可此时这样的阵型,分明就是一副防守的姿态难道说,何咸不是要用 这两千先锐交战? 但这些已来不及考虑了,就在何咸变阵的同时,对面的白波贼已惊喜莫名地发动了冲锋。他们的将领也并非庸才,自然一眼看出何咸临时变阵,正是他们的机会! 三千名白波贼寇踏冰而来,狂野嘶吼着挥舞手中的兵刃,看样子想用气势吓破何咸这一部的胆子。然而何咸却连看都不看那些汹涌冲将上来的贼兵,只是转过头对着徐晃笑道:“公明,该你上场表演了” “主公!”徐晃那张憨厚的方脸上,正急剧变幻着愤怒c羞愤c犹豫及一丝敬畏的神情,最后他一咬牙,对着何咸抱拳请命道:“主公,就让属下率众冲杀一番,属下保证必能旗开得胜!” “废话,要是只想击败那些白波贼,还用得着你出马?”何咸撇嘴一笑,充分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徐晃的痛苦之上:“别磨蹭了,军议时我们就商讨过这个问题了,此乃军令!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徐晃极为悲愤地将目光扫视在许凉c吴匡还有那十四名曲侯的身上,期望着他们有人可以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 可惜的是,徐晃虽然为人很低调,也没惹得这些何咸旧部厌恶,甚至不少人还很挺跟他说得来。但何咸威望实在太盛,这些人只能一个个将头低了下去,随后又忍不住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这一下,徐晃彻底绝望了,他只能悲愤地向何咸一抱拳:“属下遵命!”然后一招手,对着身后数千白波贼呼喝道:“儿郎们,随我来!” 四千余的白波俘虏看起来并没有徐晃那般悲愤,听到这个军令后,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乱糟糟奔向前线:这些人手中没有任何兵刃,却好像丝毫不担心他们的性命。 然而,白波贼阵中的郭太看到这一幕,忽然忍不住勃然大怒:“狗贼!竟然想要我等自相残杀,简直该死,该杀啊!” 一旁偏将见状,不由开口问道:“渠帅,那我等是否该鸣金退兵?” “不,继续擂鼓!”郭太眼中闪过一丝暴躁的杀机,凶狠而无情:“那些人既然投靠了官兵,就是我们的敌人!黄天是不会宽恕他们的,杀,继续杀,让所有人知晓背叛黄天的后果!” 鼓声愈加急促,杀意迅速覆盖整个战场。 然而,激昂的鼓声却没有激起那三千先锋的士气。毕竟,看着那群穿着与同样粗布麻衣的白波俘虏,这些先锋中不少人还看到似曾相识的面孔 一瞬间,他们犹豫了:杀那些拼死冲来的刑徒营他们不会犹豫,可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袍泽兄弟,他们却实在难以下手。只是,就在他们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化身为鬼的时候,白波先锋却忽然看到对面那些俘虏脸上并没有死到临头的惊恐,反而一副跟见到了亲人不,跟见到了一群跑来的战功钱粮们一般,都激动得兴奋了起 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一声愉悦的欢呼,随即在一位憨厚雄壮的将领指挥下,迅速扯起来一条两丈长的条幅,上面赫然写着十二个大字:军民一家亲,自己人不打自己人!这一下,更让那些冲上来的白波先锋傻眼了当然,他们不是被那宣传标语给震惊了,毕竟这三千人里,认识字的根本没几个。他们惊叹的是,面前那些白波俘虏一个个愈加躁动了起来,激动地都开始 敲锣打鼓呼喊起来。 “缴械不杀!兄弟们,何司马仁厚,最是优待俘虏!” “兄弟们,早上还没吃饭吧?快来尝尝咱这个羊肉饼,还热乎着呢,专门儿给你留的,只要加入咱这边儿,以后这样的美食天天管饱!” “兄弟们,还傻愣着干啥?你还在拼命啊前方深渊,身后地狱,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快加入朝廷大军深造,劳动两年,出来之后又是清白良民一条!有重大立功,立时就能成为何公子部下,军饷是别营三倍,还有奖赏,绝不克扣!” “造反风险高,全家都被抄加入朝廷来,快活又逍遥!” 这一下,三千白波先锋真真儿傻了。标语他们看不懂,可这浓浓的乡音他们是听得懂的。只是他们想不通,这些俘虏怎么都一个个怎么如此不可理喻:难道,那个什么何公子,都给他们灌了汤不成? 然而,不管这些白波先锋如何惊愕傻眼,何咸看着这一幕却好似极为得意。看到徐晃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他还不忘落井下石道:“公明,别愣着啊,赶紧指挥起来,让兄弟们躁起来,弄点感染力出来!”徐晃泪眼汪汪看着眼前一幕如闹剧般的战场,这一刻,他手持大斧,忽然有种想抹脖子的冲动:为将者,为将者沦落到这份儿上,简直该自刎谢罪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司马大人跑哪儿了? “何咸,屠户子如此所为,尚且不如戏子倡优!”李傕望着前方的闹剧,脸色瞬间如冰雪消融,笑得骄纵而得意:“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此屠户子不知为将之尊,不知战场惨烈,竟如此异想天开想要劝诱 那些白波贼投诚,简直贻笑大方!此子,不足为患!”“就是!看之前那圆形之阵,还以为这小子有两下子。想不到只是虚有其表,果然不过杀猪的后人,做事也只能逗人一笑尔!”郭汜这下也忍不住恣意大笑起来:自从一遇到何咸,他始终被压制c被羞辱。 今日有此机会嘲讽何咸,简直令他心结大解,笑得无比痛快尽兴。 胡赤儿这会儿非但自己笑了,更忍不住指着战场叫道:“小贼,果真蠢如猪狗!哈哈哈” 这些凉州将领看着前线的一幕,不由笑得肆无忌惮。 一时间,上行下效,那些观战的凉州士卒,也不由指指点点,如看戏一般看着何咸在阵前那般丢脸。尤其看到何咸还一副不以为耻c反以为荣地向他们伸出一根中指后,这些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凉州兵将这里可以尽情取笑何咸,可郭太此时已双目通红,他遥看着凉州军营一片鼓噪,不由以为那些兵将在奚落自己的无能。 尤其战场上那三千先锋,还一个个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更使得郭太感觉自己的脸,正在被人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在抽! “派执法队出来,弓箭手,给我射,让那些狗杂种知道,不冲上去就去死!”郭太暴躁地来回策动着自己的战马。这一刻,若不是他还残存着几分理智,都想下令让全军发起总攻! 稀稀落落的弓箭从背后射来,毫无防备的白波先锋顿时被射到一片。愤怒回头之后,他们看到一排手持利刃的执法队已站在了自己前排,大声喝令道:“渠帅有令,杀光那些敌兵。怯懦不战者,杀无赦!” 此令一出,非但那些白波先锋悲愤异常,就连何咸面色也不由一变。 不过,何咸反应也相当快,立时便大吼一声道:“兄弟们,加入我们,就是一家人,本司马绝不会滥杀无辜!” “信你个鬼!”一名暴躁的白波先锋这会儿已被那些鼓声锣声,还有人喊马嘶弄得情绪失控,大吼一声道:“这些年,你们害了我们多少良善百姓,官兵的话就不能信!杀啊,兄弟们!” 一人带头儿,那些白波先锋蓦然一下就想到这段时期里,凉州兵将是如何残忍对待他们的。多少次,他们都将俘获的白波俘虏当着他们的面阵斩,这样的仇恨早已浓得化不开。 何咸今日这等举动,在这样的仇恨之下立时显得太过轻浮,异想天开。 由此,这一瞬,他只能面对着三千彻底被激起了凶性的白波先锋。 幸好,这种情况也早在何咸的意料当中。 看到那些白波先锋悍不畏死地喊杀过来,徐晃却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白波俘虏下令道:“好了,兄弟们,今日就到此结束,回去有肉管饱!” 一时间,这些白波俘虏再度发出一阵欢悦的呼喊声,紧接着这些人一个个拿出当初战场上逃跑的本事儿,转瞬就从裂开的盾墙大道中跑回了军营。甚至,他们还没忘将那宣传横幅收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何咸也只能叹息一声,微微挥下了手。 这一刻,那两千真正的悍卒则大步向前,阵后的弓弩手也立时从令,将手中的弓箭狠狠射出! 数千支利箭飞上高空,带来一片骇人的阴云,那些还在冲锋途中的一名白波老兵看到这景象,当即魂飞魄散。一边拼命打滚寻找着遮掩物,一边声嘶力竭呼喊道:“散开,快散开!” 密集的箭雨之声嗖嗖落下,带着令人血液都冰凉的寒意。 然而,趴在一块低矮土堆后的白波老兵,除了听到一阵金属叩响冰层的声音外,竟愕然地发现没有听到任何一声惨呼。 他颤巍巍地露出自己的头,发现那数千弓箭竟然根本没射向自军,就算冲得最快的白波先锋,也只看到箭镞才落在自己的五步之前。 这名白波老兵当即就傻了,紧接着就怒了:败家子,这可是将近一千支的箭啊,竟然就这样白扔了!那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司马,究竟想干什么? 很快,这命老兵就知道了。 只见那些精悍的官兵,在放完这轮弓箭后,又齐齐吼了一句:“兄弟们,自己人不杀自己人!” 喊罢这句,那两千看起来战无不胜的悍卒,竟然就这样灰溜溜地退走了! 老兵揉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直到最后,他还看到那名身穿铁甲的年轻公子,还对着自己喊道:“兄弟们,相信我,我叫何咸,乃当朝故大将军之子,跟那些凉州兵将不是一路人,你们可以打听打听!” 话未说完,老兵就看到那位何咸公子,被身旁一名暴怒的美女战扯着扔入了自军营中。老兵眨动着眼皮,嘀咕了一句:“何咸,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不管怎么说,何咸入汾河的一战,就这样稀里糊涂c虎头蛇尾且丢人到家地结束了。 幸运的是,这只是一场试探性的交战,三千白波贼先锐再怎么也不可能真的攻入凉州军营。事实上,一轮箭雨后,这些白波先锋便捡起冰层上弓箭,回去交差了。 何咸的军营在后营,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这支部队毫无意外地,被无数自发围观的凉州兵将羞辱。各种难听的话语传入耳中,激得何咸麾下那些血性汉子差点想拔刀相向。 然而,何咸一路上严词喝令,死死将这股势头儿给压了下去。 终于回到自己军营,营帐里登时就炸了锅。这一下,非但徐晃,就连许凉c吴匡及十四名曲侯都忍受不了,纷纷表示要跟力劝何咸,一洗前耻。 然而,就在众人吵吵嚷嚷大半天后,徐晃第一个反应过来了:“都别瞎嚷嚷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主公怎么还未到来?” “对啊,主公究竟去哪儿了?”众人这才如梦方醒,在大帐里茫然四顾。最后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怎么连主母也未至,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一旁还傻乎乎的贾玑,仿佛要将贾玑生吞活剥了一般。这一瞬,贾玑生生打了一个冷战,不由得便双手环胸,一步步后退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想知晓你究竟将主公和主母藏哪里了!”众人齐齐紧逼,那模样就如同群狼围住了一只小白兔。 贾玑这会儿也想起来了,快到营帐的时候就是他跟何咸并行,而且何咸还跟他说了一句话后才离开的。这时候,众人不问他才怪。 可贾玑却无比委屈,赌咒发誓道:“兄长只跟我说他内急,要去方便一下,其他的真没跟我说什么!” 可惜,这话根本没人信。 这时贾玑不由想起了何咸离去那邪魅的笑容,顿时明白自己又被坑了:“诸位,冷静,冷静!我猜想兄长必然料到尔等会如此,才会借着尿遁躲开了” “胡说!主公向来有担当,岂是那等无赖之人?”许凉最是忠心何咸之人,听闻贾玑竟如此污蔑何咸,当即开口驳斥了回去。 贾玑皱眉想想,也想到自从何咸领军之后,所有事都是他一人承担。而且何咸在这些司马曲侯中甚有威望,似乎也根本不需要这般东躲西藏 于是,这个无限接近正确答案的推测,就这样在群情汹汹当中被湮灭了。而此时,正悠闲地躲在徐晃帐中的何咸,则忍不住对着平阳公主露齿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说那些家伙,究竟会闹到什么时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就不告诉你 一天的时间里,没人找到何咸和平阳公主的一点踪迹,倒是到了晚上,有人看见平阳公主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只可惜,这样的消息没一点用处:大晚上的跑去主母的营帐,你是想干什么? 众司马曲侯望着那营帐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谁都不敢迈出那一步。于是众人最后商议了一番,决定明日就算将军营翻个底儿朝天,也一定要将司马大人找出来。 第二日天一亮,众人用过早饭,就等着徐晃带头儿开启寻找主公的大业。然而,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徐晃的脸色一大早就显得十分阴鸷。 吴匡平日跟徐晃关系不错,便率先开口问道:“公明,发生了何事?” “无事。”徐晃摇摇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那我等这就开始找寻主公?” “不用了,主公就在帐中候着我们。”徐晃说完,然后就大步走向了何咸的营帐。 众人见状,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想了半天他们也想不出究竟哪儿不对劲,也只好随着徐晃一同走入了营帐。 一入帐,果然便见何咸大马金刀地坐在营帐当中。看到众人之后,他甚至还很亲切地笑着招呼一声:“都来了?” 众人闻言才如梦方醒,纷纷向何咸见礼,紧接着,众人便将眼神投向了徐晃身上:毫无疑问,劝说何咸改变心意最合适的人,就是徐晃。只要徐晃带头儿,他们就可以一起附和着劝谏 众将领鼓了鼓劲儿,都下定了决心:哪怕挨着何咸的臭骂,也不要如昨日那般丢人现眼了! 随后他们就欣喜地看到徐晃接受到了信号,大步上前抱拳慨然道:“主公,属下请命,再度率白波俘虏招抚那些贼寇!” “不错,我等等等!”众人轰然一齐上前。可终于听清徐晃的话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傻了眼:公明,你大早上吃错药了吗? 可想不到,卑鄙无耻的何咸,就在这个时候一拍案几,大声言道:“好!诸位如此众志成城,是个好兆头!由此看来,今日我等必然能招抚过来一些白波兄弟!” “主公!”许凉看着这情形,怎么也忍不住了。然而,他几次挤眉弄眼向徐晃示意,可徐晃就仿佛海岸边的礁石一般不为所动。 无可奈何之下,许凉只好亲自上阵。 可刚向前一步,许凉就看到了何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紧接着,许凉尚未开口,何咸倒是别有深意地先说了一句:“许叔父,难道有事儿要说吗?” 跟了何咸这么长时间,许凉再怎么耿直,也听出何咸语气不对劲了。 尤其那声许叔父,除却两人亲近闲聊时,何咸在正式场合便很少用了。这一刻,许凉抬头对上何咸的眼神,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然而,令许凉吃惊的是,他竟发现何咸的目光中有一丝祈求的意味。 当然,除却那么一点点祈盼之外,何咸的目光仍旧坚定明亮,有着绝对令人信服的信念。 许凉揉了揉眼,随后不由自主地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平阳公主身上。平阳公主仍旧一副笑意盈盈的婉约模样,却在不经意间却微微摇了摇头。 一时间,许凉似乎有所明悟,转口言道:“主公,昨日乃吴司马部下护卫,今日不知是否该属下上场了?” 何咸闻言当即大喜,赞赏道:“许叔父如此纯笃报国,本司马又岂能寒了叔父这拳拳之心?”“你,你们怎么能这样?”贾玑这下真搞不明白了,他想不到昨夜商议好的,怎么一到现在全都变了味儿。冲动的少年再一次犯蠢,出列言道:“兄长,事实已然证明,这招抚之策对郭太一部并无作用,反而 只会令我等蒙羞,成为军中的耻辱。既如此,兄长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因为,我们不需要真正招抚过来那些白波兄弟。当然,能招抚过来自然最好。”何咸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笑了起来:“至于说什么蒙羞耻辱,我倒没怎么觉得。就算有,身为一部司马,最首当其冲 也是我,你们激动个啥劲儿?” 贾玑立时语塞,因为何咸这番话并没有错。 事实上,昨日一场闹剧下来,何咸之名已经成了军中的笑柄。哪怕一些辎重民夫,也都在讥讽着何咸不通军事,说他就该子承父业c做好杀猪的老本行 而这些司马曲侯之所以愤慨不已,最大的原因也就是源于此。尤其身为何咸的铁粉,贾玑更是受不了,几乎恨铁不成钢一般劝言道:“兄长乃故大将军之子,也是家父的得意门生,更是取得扬县大捷的智将!李傕郭汜等凉州兵将如此羞辱兄长的脸面,兄长怎可还如此 忍气吞声?” “脸面?”何咸一指着自己的脸,浑然一个无赖的模样:“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只要能击败郭太,还河东百姓一片清平世界,我连节操都能丢了,脸面这玩意儿又算什么?” 看何咸如此烂泥扶不上墙,贾玑也有些生气了:“不管兄长怎么说,反正此番出战,在下不想去丢人现眼了!” “你想多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去。帐中还有一众军务尚未处理,你就替我代劳罢。”说着何咸一挥手,好似早有准备一般,两名亲卫便抬着一摞竹简放在了贾玑的面前。 看着那堆积地如小山一般的军务,贾玑隐隐间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何咸坑了:“兄长,我刚刚就是随便说说,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啊” “晚了!”何咸可不给贾玑这个机会,随后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扫视那些曲侯道:“你们有谁还想留下的?” 众曲侯周身一凛,顿时声壮山河:“愿随主公誓死拼杀!” “这才乖嘛。”何咸得意一笑,大手一挥道:“出发!” 众人当即领命,回各营点齐兵马开始在校场上集结。何咸则整理了一下衣袍,正准备出帐时,却忽然看到柳媚儿正悠悠地看着自己。 “公子,昨日可是躲到了徐司马营中?” 何咸歪了歪头,想了想便承认道:“不错。” “众人群情汹汹,公子便暂避锋芒。而对付这些人中最是有发言权的徐曲侯,公子便守株待兔,劝说徐曲侯改变了心意。由此使得此番力劝群龙无首,公子一语定乾坤如此避重就轻,真乃妙计。” 贾玑一听这话,猛地一拍脑门儿后悔不已。 可看破了何咸手段的柳媚儿,此时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得色,反而愈加疑惑:“只是妾身不知,公子究竟用何话劝慰住了刚正恪守的徐曲侯?并且,如此执意驱策部下做那无用之举,究竟所为何意?” 何咸歪了歪头,忽然便走向柳媚儿案几之前,猛地俯身直视柳媚儿那精致好看的明眸,淡淡一笑轻言诱惑道:“你想知道啊?” 柳媚儿被何咸如此突袭,不由自主地就想躲避。可当着平阳公主和贾玑的面,她又不想弱了气势,便挺起了胸膛柔媚地笑道:“妾身愚钝,自想让公子指点一番。” 可何咸这时却忽然大笑不止,起身悠悠哼道:“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唱着这首前世的儿歌,何咸心情极为愉悦,大步走出了营帐。 柳媚儿望着何咸的背影,也不知是怒还是气。反正那白皙的双颊上,陡然飞过一片娇羞的绯红,仿佛令她连日来的憔悴一扫而光。“徐晃出身贫寒,心系百姓,而且又有过落草为寇的经历。只要吃准这点,他哪能不想多救护一些被白波贼裹挟的百姓?”平阳公主愤愤起身,对着柳媚儿居高临下言道:“如此简单的问题,还用去问他吗? 哼” 柳媚儿先是脸色一厉,可随后看着平阳公主明显动怒的倩影,不知为何便又笑得更加迷人了。 一旁的贾玑傻傻地看着这一幕,隐隐间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啥都没抓住。一时间,他只能望着那小山般的竹简发愁:“智商是硬伤啊。我以前觉得自己挺聪明能干的啊,怎么跟这几个人精儿到了一块儿后,感觉自己就是个二傻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终于等到你 一连三日,何咸用自己的“愚蠢”,证明了他就是个不通战事c滥施仁爱的草包。这三天时间里,他每次都积极出战,大清早地便来到汾河滩涂前线,然后雷打不动地开始起自己滑稽的表演。之后的情形,便是那些白波先锐,轻易冲散了何咸部下那四千余白波俘虏,然后又神勇地“击退 ”了两千名精悍的士卒。 当然,也有与第一次不同的事情发生,便是这几日那些白波先锐再也捡不到箭簇了:毕竟是战略物资,何咸一部就是再有钱,也不能那样祸祸。 当天边最后的一丝阴沉黑暗被光明驱散后,便迎来了新的一天。虽然这一天的寒风冻得人刺骨,但何咸营帐里的气氛却异常焦躁。“主公!我们这些时日究竟在做什么?”吴匡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这人不算性格暴躁,但受不了刺激,而且受刺激之后比一般人还冲动。此时他来回在大帐里走动着,对着何咸叫嚷道:“主公,就算你神机妙 算,做出这番举动必有深意,也当让我们知晓一番吧?” 可何咸这时候完全就像一个无赖一般,盘着腿坐在正位上,还打着哈欠:“有文雅和粗鄙的两种解释,叔父你想听哪一种?” “不管哪一种,我只想听真话!”吴匡咆哮了起来,他身后那十四名曲侯见状,也一齐上前抱拳请求道:“请主公明言!” “嗯,那好。”何咸拍拍嘴,困意没那么明显后,才继续说道:“文雅点说法,就是鬼谷子有云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见,尔等当明白智藏于阴,而事显于外。”吴匡和这十四名曲侯都是接受过贾玑指导的,可惜那毕竟是个速成班,而且还因战事的关系时断时续。所以这番话他们一个个听得云山雾罩,登时就没了脾气。吴匡也不由老脸一红,尴尬说道:“主公 ,那我们还是听个粗鄙点的说法吧?”“粗鄙点的啊粗鄙点的就是,我他娘的当然有想法儿,可惜就是不能告诉你们这些缺心眼儿的!若是全军人人都能得知其中利害,那还算什么他娘的秘密军机!”说完这句,何咸深深叹息了一声,感觉自己 已经离那手持羽扇c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儒将之路,越来越远了 “可是,主公” 一见何咸如今这般无赖,吴匡也想拿出当初的将痞德性,来跟何咸掰扯一番。可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忽然看到正位上的何咸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庄严肃穆地缓缓站立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这几日背后议论何咸无武将之容的将领们非常吃惊。紧接着,何咸那肃杀的表情和严厉的语气,便令人喘不过气,使得这些将领都不由自主低着头听他训话。“我知道这些天你们都很困惑,也很恼怒,没有关系,因为我也不喜欢如此憋屈。但此时河东几十万百姓,正处在白波贼寇肆虐的恐惧当中!诸位若只是想跟李傕郭汜一般,在战场挥霍一番血勇之气,死了 赢个为国捐躯的名头,我并不阻拦。” 说到这里,何咸猛地拔出利剑,剑指营外,声若裂帛:“但若想凭借真正的一战,还河东百姓一个清平,给他们一丝安全,我恳请诸位再忍辱几日。相信我,到水落石出那一刻,必不会令诸位失望!” 看着帐中这些沉默的将领,何咸面上不由浮起了一抹无力和祈求,他深深向这些将领一礼,随后用极为诚挚c温和的口味结束了这次训话:“诸位,拜托了” 众人们听到了这句话,都抬起头来,他们惊奇的发现,何咸的眼中竟似含着泪水。 什么都不用说了。对于这些在刀口上度日的人来说,他们都明白忍辱是一件多么困难丢脸的事。可他们的主公,非但独自一人将这些扛了下来,还要如此谦卑地赢取他们的信任:既然主公已有妙策,他们又何必那样冥顽不 灵? 于是,众将齐齐躬身一礼,再度掀开了营帐,迎着那些嘲讽的眼神和无边的谩骂走了出去。而帐中的何咸则悄悄地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望着案几上盛放着凉水的盅碗道:“幸好身旁就有道具,否则让我即兴表演,还真哭不出来不过,今天总算糊弄过去了,明天恐怕就不好说了。柳姑娘,你那 边情报怎么样了?” 柳媚儿张着嘴巴看着何咸由一副悲戚诚挚的良友,迅速转变成一位冷静无情的将领,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不,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主将如此欺骗麾下的! 好在已猜出了何咸用意的她,也没惊讶多久,便取出一方木牍念道:“昨夜,郭太斩杀十四名白波先锐,鞭挞七十九人,其理由是那些白波先锐有投敌迹象,以此震吓军心。” 何咸摸了摸自己已长出几根青葱胡须的下巴,随后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如此看来,或许不用等到明天,今日一战,我军便会有所斩获!”说罢这句,何咸绰起兵镧上的铁枪,大步离开了营帐。 而柳媚儿则习惯性地将臻首歪向一旁,媚笑道:“李姊,你说公子如此,难道真只是为了动摇白波贼寇军心?”适才还笑意盈盈的平阳公主,一听柳媚儿此言,不由厌恶地蹙起了娥眉。不过,她也明白这是柳媚儿故意在激怒自己,随即便回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与其琢磨男人的心,不如好生琢磨一番战场的局 势。” “你以为军心战意不重要吗?古往今来所有兵书都强调一个势,这势虽然看不到c摸不着,可其内在就是指的军心战意。把控住了这点,便把握住了制胜的关键!” 柳媚儿垂首,似乎若有所思。 然而很快她就抬头,对着平阳公主灿烂一笑道:“姊姊不愧战场军神,一眼便洞破这等玄机。妾身愚钝,拍马莫及,不过” 说到这里,柳媚儿故意顿了一下,随后又妩媚一笑道:“不过妾身觉得,只要琢磨透了公子的心,也就琢磨透了这战场形势。” 已走到帐门的平阳公主闻听这话,英武的娇躯不由一僵。可随后她也没回头,更未反驳,便继续离开了营帐。 此时汾河前线,四千余白波俘虏喊得已没前几日那般卖力了。 毕竟四天时间里,他们没人拉来一位白波贼,显然没什么动力了。反倒是凉州兵将的嘲讽愈加肆无忌惮,吵得何咸心烦意乱。 于是,何咸振臂举枪一指,对着那些凉州兵将喝道:“都他娘的给本公子住口!” 话音落下,整个兵营一片肃静。可随后,更加汹涌的嘲讽铺天盖地而来,使得何咸好似完全在自取其辱。无奈之下,何咸只好将目光放在了那些冲过来的白波先锐身上。可这一看,他脸色登时惊悚了起来:此时今日那三千白波先锐竟比前几日凶猛了太多,他们虽然不在胡乱挥舞着兵刃吼叫,却脚步如飞,那 种积蓄着压抑杀气的威迫感,甚至让何咸的呼吸都不由一滞。 就连一旁的平阳公主也不由花容失色,想不通今日这些白波贼为何会如此凶悍逼人。无名浑身肌肉立时紧绷起来,时刻准备着掩护何咸撤退。 然而,就在无名尚未提醒的时候,何咸已然惊惧大叫了起来:“将士们,情形有些不对,撤,快撤!” 一声令下,四千白波俘虏当即迅速开始闪入盾墙之后。然而,那些白波先锐冲得实在太快了,与之前四天犹豫不决的情形完全天差地别。 就在那些白波俘虏还未完全躲入盾墙之后的时候,那些白波先锐已经冲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这一下,何咸再无办法,只能嘶声厉吼道:“弓弩手,准备!” 无数支弓弦被无数双手拉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无数条逐渐收紧的绞索。由于天寒地冻,不少弓弦尚未拉满便已断裂,可此时此景,何咸根本来不及在意! 可就在何咸忍不住要吼出发射命令时,对面白波先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不要放箭,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我们是来投降的!” “”何咸先是同平阳公主和无名对视了一眼,紧接着才被一股狂喜的情绪席卷全身,忍不住对着那些白波先锐高歌一曲:“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兄弟们啊,你们怎么才来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章 武器不太顺手 三千白波先锐丢下武器跑来投降,这样的场景很是让人感到震撼。但假如没有接下来的场景,何咸的脸色或许不会一瞬间变得那么难看。就在那些白波先锐冲入何咸阵营中时,之前还慌着逃命的白波俘虏,则一下又跳了回来。这些家伙一个个就跟章台里的老鸨,看到了新来的姑娘一般,笑得嘴都歪了,上前拉住一名白波先锐的手就急忙说 道:“大兄弟,你可算来了,记住登记名册的时候报我的名啊” “哎哎,兄弟你可算来了,快来快来,里边请司马大人早就为你们备好了早饭,吃完饭,记得报我的名啊!”“哎,兄弟别听他们瞎忽悠,我可是咱俘虏营里的万事通。有什么不懂的,以后都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生孩子,我啥忙都能帮上一点就是要记住,登记名册的时候,一定要报我的名啊! ” 三千白波先锐一下就傻眼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些白波俘虏前辈们实在太热情c太友好了,一走到他们跟前,就跟找到了组织c看到了亲人一样。 只是不知道为啥他们总希望我们登记名册的时候,要报他们的名呢?还有,之前还一副喜极欲泣的司马公子,怎么脸色渐渐阴鸷起来了? “行了,都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等回了营里,本公子再给你们拿一个章程。” 四天时间一个都不来,可一来就三千人,这些有机会转正的白波俘虏,自然一个个跟前世看到了超市大减价的大妈们一样疯狂了起来。 不过,你以为他真的脸色阴鸷? 根本不存在的。 也就是陡然看到这些“大妈们”如此没素质的拉人,搞得自己这一部跟没品位的传销组织一样,何咸才会皱起眉头。 事实上,刚吼完这句,看到身后一片惊讶得合不拢嘴的那些凉州兵将时,他又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 带着三千新增的俘虏,何咸这一次回营,特意放慢了速度:没错,就是故意为了气那些凉州兵将!数千将士这一次再没有灰溜溜地低眉耷眼,而是趾高气昂地阔步前行。尤其那些白波俘虏前辈,这次也终于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回营途中还忍不住吹起了口哨儿,羞臊着那些之前嘲笑他们的凉州兵将 。 这一次,凉州兵将们也真的惊愕加傻眼了。 在他们的征战生涯当中,或许都听过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句话,可他们敢赌咒发誓,绝对没有亲眼见过。现在,活生生的铁证就摆在眼前,使得他们根本不得不相信! 更有意思的是,这些大兵们并没有多么高深的兵法知识,理解不了何咸为何会不费一兵一卒就招抚到了三千白波先锐。看到这一幕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主将,难道是猪吗? 明明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招抚敌军,为何还让自己那样去送死!而且,他们无能也就算了,偏偏还煽动着自己来嘲笑人家何咸,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家何咸狠狠地打了脸? 不,这已经不算打脸。 可以说,何咸现在就是踩着李傕郭汜等凉州将领们的脸,在冰冷的地上狠狠摩擦! 也因为感受到了数万士卒的仇怨愤恨,以及何咸那一部的趾高气昂,这些凉州将领们的脸才一会儿白会儿青,简直就是在用丰富的脸色变幻,来演绎什么叫无地自容。 “这小贼,这小贼怎么可能?”胡赤儿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似乎想劈砍掉眼前的幻境一样,狂怒叫道:“那些白波贼,难道都是傻子不成?”“不是他们傻,而是那个屠户子一直将我们当傻子戏弄!”李傕双目赤红,咬牙切齿说着这番话时,狰狞得就如一头丧心病狂的恶鬼:“一定是他早就与郭太勾结串通,才故意用了如此阴毒的手法,使得我等 在此大失颜面,威风扫地!”对于李傕这种自矜且心思诡谲之人来说,任何脱离他认识范畴的事情,都会被他自动转化成阴谋论。毕竟,在他这种人心中,从来没有什么仁爱c尊重以及感同身受这些字眼。而且多思且自满的性格,也 使得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狭隘和无知。 所以,何咸勾结郭太如此不合情理的解释,就成了李傕认为最合理的可能。否则,这让他根本无法解释眼前之事,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狗贼,人赃俱获,我看他还如何狡辩!”郭汜此时也气冲斗牛,话音刚落,便带着自己的亲卫冲到了何咸面前,扬刀立马喝道:“小贼,你还有何话要说!” 郭汜这番气势冲冲的出场,立时引得新招降的白波俘虏一阵骚动。对于何咸及部下还有那些已经熟悉何咸作风的老一辈白波俘虏来说,这是一场大胜,一场值得炫耀的事情。可对于这些新降的白波俘虏来说,这是一次他们赌着性命走向的一条未知旅途。任何的风吹草动 ,都会让他们那颗敏感而惊惧的心震颤。 幸运的是,何咸的反应瞬间安了他们的心。 因为何咸根本没有对郭汜有过半分解释,直接便破口大骂道:“好狗不挡道,滚开!” 这样的方式简单粗暴,但也最有效c最合那些白波俘虏的心思。然而,白波俘虏们虽然不再骚动,可被何咸当着数万人骂了的郭汜,却已不只是骚动,完全就是在震动。 是的,郭汜已被气得浑身颤抖起来,尤其腮边没二两肉的他还被气得嘴皮子直哆嗦,更是令他显得怒不可遏:“小,小贼,你敢辱我?” 何咸却云淡风轻地摆摆手,说出了一个事实:“又不是第一次了,有啥不敢的?” “狗贼,授死吧!”郭汜陡然双眼圆睁,几近碎裂,那是人愤怒到了极点才有的反应。他狠狠策动战马,赤红着眼珠就向何咸冲来,身上那股子凉州儿郎悍不畏死的狠劲顿时爆发出来。看样子这一次出击,不斩下何咸的人头 他已誓不罢休! 大刀被含怒扬起,带着凛凛如狂风般的杀机。然而,被这股杀机席卷裹挟的何咸,眼神讥诮,似乎在看一个白痴。随后,他轻轻开口吩咐道:“留他一条狗命,好歹他也算一位剧情人物。” 众人听到这个命令,根本不解其中的意思:什么叫剧情人物?或者说,假如郭汜不是那个什么剧情人物,你何咸便要杀了他? 可很快,所有观战的将士们便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他们更加不敢置信。那已经张开了嘴巴的家伙,则再度感觉自己的嘴巴陡然又扩大的一轮。面对这位凉州悍将的扑击,何咸背后只是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应和声。一人飞快纵马而出,手中硕大的狼牙棒一抖,直接将张济那扬起的大刀拍飞了出去。紧接着两马交错的一瞬,那人虎吼一声,单手便将 郭汜入拎小鸡般拎了起来,纵马狂奔!人在半空的郭汜似乎根本没有反应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随着战马的狂奔,大量冷空气灌入他的口鼻之中,才使得他手脚乱舞c哇哇怪叫。可战马的猛士丝毫没搭理郭汜,看到前方梳着一杆巨大的大纛之 后,他冷冷一笑,挥手如丢垃圾般将郭汜砸在了那大纛之上! 咔擦一声,所有人都好似感觉到了自己骨头被砸断的声音,不由周身一紧。但实际上,那是郭汜砸断大纛的声音虽然他的骨头也的确断了几根,但声响却没有那般清脆可闻。 紧接着,所有人才看到,郭汜那雄壮的身子仿佛粘在了大纛之上一般,仿佛保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才在重力的作用下使得他从那里迅速滑落,扑通一下摔落在地上。 郭汜就奇形怪状地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假如不是眼珠还间或转动两轮,就仿佛堆积在案板上的一堆烂肉。 此时,那猛士才勒停战马。 寒风也在这一瞬怒号起来,无名就一言不发地矗立在众人面前,单手握着那看起来便令人心悸的狼牙棒,犹如一尊生铁铸就的鬼神。 最后,他还是开口了:“公子,这武器不太顺手” “改日给你换个趁手的,看你的作战风格,我心里已经有谱儿了。”何咸灿烂一笑,回了一句。 随后,他便将阴冷的眼神投向了李傕和胡赤儿那一边。只见惊怒的胡赤儿看到无名的神威,气焰陡然消弭了下去。而李傕脸色铁青,那一双细长的眼中,好似闪过了一丝更加恶毒阴诡的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我好像把腰扭了...... 天幕由明亮转为灰暗,似乎只在一眨眼的功夫。毕竟冬日天短,营中的士卒刚放下碗筷,看向对面的袍泽的时候,便觉得有些模糊。再抬头望向天宇时,便看到隐隐之间,已经开始有星辰在闪烁了。 相对于安静的天宇,何咸这一营却十分热闹。毕竟今日他们取得了不小的胜利,更重要的是,何咸还当着数万凉州兵将的面,狠狠打了他们的脸。四日来的憋屈和愤懑,在白日的时候一扫而空,留给了这些士卒无尽的兴奋和谈资,使得这些士卒们此 时忍不住议论纷纷。 “你说我们司马大人怎么脑子里就有那么多计策呢?”一名在外围辕门看守的年轻卫兵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他的同伴是个老兵,哈哈一笑:“别说你不知道,就是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是第一次见这样不费一刀一枪,就招抚过来三千敌军的。” 年轻卫兵思忖了片刻,喃喃道:“我觉得吧,还是司马对我们太好了,那些白波贼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选哪边儿才是对的。”老兵微微一笑:“没那么简单,我觉得还是司马的声名的关系。这一路上我们多少次护卫百姓,为保下之前那批白波俘虏,司马大人可谓同李傕斗智斗勇,大名早就传出去了。要是没有司马的仁德之名,你 看那些白波贼敢投李傕郭汜那些王八蛋麾下吗?”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到另外一名士兵走了过来。他面相很陌生,引得这两位守卫立时将长矛架起,厉声喝道:“什么人?口令!” 那士兵似乎被吓了一跳,赶紧抱拳道:“鸡肋!” 听到这声口令,守卫神色放缓了一些。虽然他们不懂司马传下来的口令这般怪异,但这人显然说得没错。年轻的守卫这就要放那人进去,可老兵却犹疑地看了那人一眼:“你是何人部下,哪个编制的?” 那士兵苦笑道:“我是假司马许凉大人的麾下,奉命前去”说到这里,这人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惊惧,猛然伸手一指老兵的身后叫道:“那是什么?” 老兵猛然回头,然而就在此时,一支阴冷的利箭陡然从那名士兵的身后射出,正射中了老兵的胸膛!老兵不敢置信地捂着胸膛倒地,他想不通为何敌人会在黑夜如此精准地射中自己。可倒地前看到辕门的灯火时,他忽然有了明悟:是火光暴露了自己。偷袭自己的射箭之人,定然是一位神箭手,而且是那 种能夜视百步的神箭手。 老兵当即就反应过来自营遇到了奸细,可全身的力气迅速流去,使得他嘴里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临死前的最后一眼,老兵瞳孔中映入他年轻同伴捂着喉咙倒地的模样。那名士兵默默收起拍髀,迅速将这两具尸首扶起来靠在辕门两侧,将长矛塞回到尸体手里,然后走进门内。周围人影杂乱,呼喊声此起彼伏,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异状这个时候,整个大营里不少士卒也 看到了乱入的飞箭,都迅速反应起来,反而忽略了此处。 那士兵也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迅速跑入了营门。在他身后,则有十几名穿着凉州兵服的壮士,也飞速地涌入辕门之内。 最先骚动起来的地方,毫无疑问是白波俘虏营。 那里的俘虏白日才刚刚归顺,而且也感受到了安全,正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可外面的人喊马嘶,立时让一些精神紧张c心怀忐忑的俘虏乱喊乱叫了起来。很快,整个营便迅速嘈乱了起来。 不过,这里也是最先被安抚下来的一营。徐晃光着膀子跨骑着战马,指挥着自己的部下高声呼喊着自己人不杀自己人的口号,喝令这些俘虏们都不许跑出营帐。 这样迅捷而有效的方法,一下抓住了那些白波俘虏的心:白波俘虏们只要不想死,就不会跑出营帐,而他们不跑出营帐,就不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只会让混乱很快平息下来。其他各营的反应也很迅速,由于是垂直而有效的统御方式,各司马曲侯立刻喝令下一级军官列阵迎敌。命令被一层层传递下去,无数士卒在各自的营帐前聚集起来,按照长官们的要求结阵,等候下一步的 命令。整个军营迅速被调动起来,这样的方式毫无疑问可以使得混乱被尽快遏制。然而,他们却没有料到,涌进来的那一批人似乎很熟悉何咸营帐的布局,他们绕过马厩,躲避过严厉的军令和数千人的眼睛,迅 速在何咸的营帐边缘分散开来。 刺杀随即再度开始。这些人分别从各自的方向发起了冲锋,他们眼神淡漠,面无表情,从不会高吼着什么为自己壮胆。他们总在悄无声息之间跳出来,然后手法狠辣地同那些守卫着何咸的亲卫拼杀。就算挨了一刀或者一枪, 也只会发出轻微的闷哼。这时整个军营,还在被那些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矢搅得头晕,毕竟这里可是凉州军营的最后方,理论上可是距离敌军最远也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当何咸营帐之外已经开始惨酷的战斗时,那些司马曲侯都 还未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过,这些混进来的刺客也不好受。因为他们没有想到何咸的亲卫,在混乱当中也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其中一位肤色黝黑的亲卫更是难缠,非但武力不凡,力气更是惊人,他正抓着一名刺客的狠命摔打,还一边大叫道:“有我黑子在这里,你 们谁也别想伤司马一根毫毛!” 话音刚落,一柄拍髀就从黑暗中无声袭来。这些刺客十分专业,他们非但四面出击,更交替岔开了出击的时间。由此,这一刺可谓防不胜防,阴狠毒辣。 可就在那柄拍髀即将刺入黑子的后背时,一只巨手忽然出现。 刺客惊愕地抬头,就看到无名嘿嘿冷笑一声,手微一用力,直接将他的手腕捏碎了。可怜的刺客这才发出了第一声痛苦的惨嚎,可随后无名便双手扭断了他的脖子,结束了他的痛苦。 “是内贼,”看着那刺客竟然穿着凉州兵的军服,无名脸色有些凝肃。黑暗中又不便混战,他当即下令大喝道:“将营帐周遭的灯火全点起来!”话音刚落,这些刺客们似乎有些狗急跳墙的意味。一时间,不少刺客都冲向营帐,企图用利刃划破帐布突入其中。只可惜,这样冲动的做法,使得那些亲卫更加一下辨明了敌人,乱刃齐出之下,刺客纷纷 倒地身亡。 只有一名幸运的刺客冲入营帐当中,他不管身后的亲卫追赶,迅速跑到床榻边。看到床榻上的厚厚兽皮下果然躺着一人,喜不自胜,猛然飞扑上去,狠狠将拍髀刺入了兽皮当中! “扑哧”! 利器刺入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无名发出一声震天的痛苦怒吼,他大步赶上前去,疯了一般将那保持着刺击动作的刺客抓在了手中。孔武有力的臂膀将其高高抛起,随后右膝重重顶在那人的后腰脊椎上。 然而,杀了这名刺客并未让无名的痛楚减轻多少,他一把掀开了床榻上的兽皮,随后便瞪大了双眼:兽皮下塞了一大团的衣物,却根本没有何咸的身影。 无名一下傻眼了,他清晰听到了利刃刺入身体声音,那绝不是幻觉。 “统领,你看!”黑子这时忽然开口,语气十分怪异。 无名回头,这才看到刚才那名刺客胸前流出了血迹,而无名清楚记得自己并未动用过兵刃“别乱看了,快抚我起来,哎呦,我好像把腰扭了”床榻之后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那手里,还拿着一柄染血的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分析刺杀背后主谋 事情到此就很明显了。刺客一冲入营帐当中,鸡贼怕死的何咸早已佯装好了“自己”躺在床榻上的假象,而他则飞速地擎着一把利剑躲在了床榻的背后。待刺客飞扑上来的时候,何咸也骤然出手,在刺客措手不及的同时,一剑洞 穿了刺客的胸膛。 只不过,在这一电光火石的过程中。这货因为不通武艺,刺杀的时候扭到了腰,又跌回了床榻之后 脑补了适才凶险一幕的无名,这时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苦笑。然而,更多的愧疚感还是令他拜服在地,自责言道:“公子,属下护卫不利,恳请公子责罚!” 何咸将剑扔在了一旁,一手支着腰,一手摆了摆道:“此事与你无关,这场刺杀毫无疑问是人精心设计好的。若不是近些时日由你及时整顿扩充了亲卫,想必今夜就是我命丧九泉之时。”话音刚落,平阳公主和柳媚儿两人便已冲入了帐内,紧随其后的,还有光着膀子的徐晃以及许凉c吴匡c贾玑一群人。看到何咸无恙,这些人才都松了一口气,齐齐拜倒在地道:“属下无能,致使刺客惊扰 了主公,还望主公降罪。” 何咸很为这些麾下的忠心感到骄傲,但同时也有点小幽怨,忍不住将可怜的眼神儿投向了平阳公主:假如咱俩假戏真做,你我共宿一帐,那我的腰恐怕就不会这样了 然而,平阳公主根本没有看到何咸这点小幽怨。此时的她,再不复以往婉约大气的气质,绝世倾城的面靥上似乎布了一层寒霜。 她大步走向众人之前,第一次喧宾夺主当着何咸的面儿,呵斥这些将领道:“都还愣着干什么,此事攸关夫君生死,请罪又有何用!”众人一时愣愣抬头,谁都没想到平阳公主会用这样的语气同他们说话。然而,平阳公主却用阴鸷而锐利的眼神扫视着他们,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雌豹,凶狠而霸气:“不管是谁,本宫我必然要将幕后主谋揪出 来!” 话音落下,犹如虎啸山林,登时令群兽战栗不已。那些原本还震惊平阳公主转变的将领,神色也立时一凛,同仇敌忾抱拳回道:“主母但有令下,我等无所不从!”“这还像样!”平阳公主猛然一甩背后的披风,直接便坐在了何咸的床榻上,语出如箭般飞速吩咐道:“许凉,你将这些刺客的尸首都搬进来,仔细查验!吴匡,你带着麾下曲侯,去营中打探消息,之前两炷 香内发生的事情,我要一条不漏地知晓!徐晃,你去白波俘虏营中,看看有没有心怀不轨之徒,但有怀疑,当即审讯不必顾虑!”得了命令的司马曲侯,一个个阴鸷地脸庞大步而出,看那模样,好似要去跟人拼命一样。何咸也被平阳公主这一爆发给惊住了,不由嗫嚅了一句:“没必要搞得如此吧?只是一场刺杀,而且我也没什么大事 儿” “有事就已经晚了!”平阳公主女皇御姐的气势再一次威凌,直接对着何咸便叱道:“你给我闭嘴,此事由我全权负责!” 何咸,贾玑甚至包括无名这三个大男人,不由齐齐缩了缩身子。 尤其贾玑竟然还忍不住向何咸,投去了一抹怜悯的目光:兄长,怪不得你迟迟不肯与嫂夫人完婚,不肯同宿一帐。原来不是为了什么以身作则,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哇 在平阳公主雌威大作之下,各司马和曲侯的效率显然比平时快了许多。何咸感觉只是略略披上一件大氅的功夫,那些出去的司马曲侯便一个个走了回来。 最先前来汇报的是还没顾上穿一件衣服的徐晃,他拜倒在地道:“回主母,白波俘虏营中并未异状,那些俘虏只是担忧我等言而无信,才会受惊乱逃,并非有人怂恿煽动。” 话未说完,徐晃就感到冰凉的脊背被一股热气覆盖。一抬头,他才看到何咸将刚披上的大氅盖在了自己身上:“主公” 何咸不等徐晃开口,便摆手道:“还有什么情况吗?”徐晃想了一想,随后才谨慎开口道:“有一件小事儿。一名白波贼起夜偷懒,就在自己营帐的门口方便,他那座营帐靠近马厩。据他说,好像迷迷糊糊看到一群人,绕过马厩潜伏到主公的营帐四周。不过接 下来就是白波营大乱,他也不敢确定看到的是否属实。” 徐晃话音刚落,许凉便走了进来。他先询问了一番部下,随后便命人将十七名刺客的尸体被士卒搬了进来,包括那些尸首不全的家伙,也被勉强拼凑了起来。 这些人都刚死不久,血液仍未流尽。一时间,浓郁的血腥味在营帐中蔓延,引得柳媚儿不由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但平阳公主似乎并不在意,她那样一位绝世动人的美女,就在这么一堆令人不寒而栗的尸首中翻翻拣拣,丝毫不在意血污弄脏了她华贵的衣裙和洁白细腻的手指。 仔细看了一遍后,她才起身蹙眉说道:“的确是我军兵士的衣甲,但他们都不是沙场的悍卒,而是一群专业的刺客。”看到何咸不解的眼神,平阳公主则翻开一名刺客的手掌解释道:“倘若是军中悍卒,从他们展露的战斗力来看,这样的悍卒必然会被上司赏识,被挑选出来联系射箭。可他们却都只是手掌有茧,而指肚上没 有,这说明他们只是单兵拼杀技艺很高,却不会射箭。”说罢这些,平阳公主又踢了踢那可怜家伙的大腿道:“并且,他们也不太会骑马,他们下肢虽然粗壮,却没有常年骑马造成腿内侧的摩痕。一个精锐的士卒被埋没情有可原,但十七名士卒都是这样,这就不 太可能了。” “主母说的不错。”无名这时也从那些尸首中站了起来,拎着一截断臂向何咸说道:“公子你看,他们这些人的臂膀上都有一道这样的旧伤痕,便说明他们乃受雇的刺客。”何咸一看那伤痕便明白了:当初他召唤过来无名后,无名就要用刀子在手臂上割开一片血肉,然后还要用手指蘸着血擦拭何咸的剑身。按照无名的说法,这是春秋时代流传下来的死士效忠仪式,意为“以肉 为剑,以血为刃”,是将自己化为主家的利刃,兵毁人亡,在所不惜。当然,何咸断然拒绝了无名这样变态的请求,为此他还安抚了无名很久。可这些刺客手臂上都是如此,这便说明他们是奉了主家的命令来行刺何咸即便这次没有全军覆没,他们也会在被俘时想法自尽 ,不留活口。 怎么说呢,这支刺杀团队,不仅专业,而且有着一定的历史底蕴。由此也可推断,他们绝不会受雇于郭太那样的白波贼。毕竟那些草寇刚兴起不过一年多,还不太可能接触到这样顶级的刺杀团队。 紧接着,吴匡也赶了回来,他的任务最繁琐,但带来的消息也最多。 随后,经过柳媚儿的分析,他们便整理出刺客们清晰的行动路线这是从那些被刺客拔除的暗哨和岗楼士卒的尸体身上得来的判断。按照柳媚儿的说法,这支刺客团队先是由辕门混入,期间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掩护。就在大营骤遭袭击时,他们趁着这段时间,熟稔地躲过了何咸营中的暗哨和岗楼监视,继而通过马厩绕到了何咸营 帐的外缘 而从弓箭射入自营的角度来看,那些配合刺客的家伙们,就躲在胡赤儿的望楼当中! 而就在大家渐渐拨开迷雾的时候,贾玑却端着一柄拍髀看了很久,随后才面色冷凝地将那柄拍髀交给了何咸:“兄长,你看这拍髀的柄端。” 何咸接过匕首,清晰看到拍髀的柄部,刻着一行篆体小字:考工令! 考工令是大汉朝廷打造兵器的官署,掌管着弓c箭c刀c枪c铠c胄的制作,是军事装备c军需物资的制作与管理的机构,相当于后勤部。也就是说,这支刺杀团队用的竟然是军用良品!“公子,前番董卓嘉奖汾河前线将领,便曾奖赏胡赤儿一部五十柄考工令出品的兵刃!”柳媚儿一时不由想起这个情报,俏丽精致的面庞瞬间变得杀机盈天。而且,这一次她是当着外人的面,直接呼出了董 卓的名讳,可见她这次内心有多么失望c多么愤慨!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真相已水落石出之时,何咸却与平阳公主对视一眼,随后淡淡笑道:“李傕这狗东西,还真是内斗内行。怂恿胡赤儿与我不睦,原来最后就是想这般栽赃嫁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别拍我大腿了行吗? 何咸一句话出口,整个营帐瞬间似乎停滞了一瞬。每个人的脸上,都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最年轻的贾玑。他看着何咸和平阳公主,完全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怜悯表情:“兄长,现在所有证据都表明此次刺杀乃胡赤儿所为,你怎么会认为是李傕?虽然我等知晓你与李傕之 间的仇怨不啻于炭冰难容,但就算你想将此事跟李傕联系上,至少也得有些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贾玑话话,众人也都一副赞同的神情,随即等待着何咸开口。然后,他们就很奇怪地看到,何咸竟然也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怜悯表情看完贾玑,又扫向了他们。或许是众人天真无邪的表情实在太纯正,何咸还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句:“你们都觉得他的话言之有理? ” 众人齐齐点头,唯有两人默然不语。 柳媚儿和无名彼此对视了一眼后,柳媚儿先开口道:“公子,妾身倒是觉得此事背后似乎有李傕的影子,可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妾身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何咸点了点头,这一次终于对众人的智商有了明确的认识。不过,他却没想到无名这样看似粗疏简单的猛士,竟然会赞同自己,不由开口问道:“无名,你是觉得哪里不对?” “直觉。”无名很简单地回了这一句,之后再没有任何解释,噎得何咸都有些翻白眼。 “好,既然你们想要解释,我就给你们解释一番。”何咸伸手拿来一些碗盅笔筒的事物,在案几上粗略摆出自营的布置图来:“首先,胡赤儿不过一位汉羌混血的别部司马,而且还是近几日刚升上来的。” “这样的家伙,充其量就比郭太那些白波贼高那么一个档次。就他这样的货色,能接触到这样专业的刺客,并以汉羌混血的身份令这些刺客认他为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就觉得何咸这番话虽然着眼点很偏,但却很有道理。 “其次,你们来看,这支刺客团队是由辕门混迹而入的。”何咸一指代表着辕门的水碗,随后又点了点一旁代表望楼箭塔的笔架:“在此期间,为使我营混乱,还有冷箭射入营中混淆视线。”紧接着,何咸灵巧的手指绕过案几上的碗盅说道:“而且,他们随后的行进路线,显然之前就有过计划的。知晓如何才能迅速接近我的营帐,又不会被人发觉。更重要的是,他们还穿着凉州士卒的衣甲,甚 至还应该知晓今夜的口令。”说完这些,何咸才胸有成竹地下了论断:“由此看来,这一次刺杀是经过一系列踩点之后,精心密谋的。这样一次堪称绝妙的刺杀行动,你们觉得胡赤儿那等粗横无谋的将领能够筹划得出来?那样的家伙, 就算想杀人,也只会直来直去带着兵士踏营,而不会选择这等突然袭击的刺杀方式。” 众人不由自主想起了胡赤儿平日来的暴躁表现,再看着案几上那些错乱的碗盅笔筒,登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认可了何咸的推论。 “最后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前几日胡赤儿得到了董公赐予的五十口利刃。就算他蠢到了家要想刺杀我,你们觉得他还会让这些刺客,专门带上这些极容易暴露身份的兵刃?” “只是杀人而已,什么样的刀刃不能用,非要用上价值连城c董公亲赐的考工令拍髀?” 这样三条理由拿出来,众人一时不由都信了何咸的判断。 但贾玑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疑惑开口问道:“可那些拍髀毕竟只有胡赤儿营中才有,而且,冷箭也正是从胡赤儿营中射出。这两点,兄长又该如何解释?”“解释个屁解释。”看着贾玑非但没醒悟,反而钻入了牛角尖,何咸不由叹了一口气道:“李傕乃董公爱将,你今日没得董公赐予的考工令利刃,你知道他之前没有得到过?至于说冷箭之事,你莫要忘了,此 营当中前c中c左右四营皆由李傕督掌,他安排一些射手入胡赤儿营中,岂非轻而易举?” “李傕自称李广十世孙,未从军之前,想必就跟那些江湖人士有着密切的往来。更何况,这些时日,也只有他的心腹兵士出入我营当中,探听过口令和军营布局。” 说到这里,何咸的脸色不由变得沉凝了起来,意有所指地望了柳媚儿一眼,随后缓慢地开口道:“最重要的是,你们难道没有想过,我若遇刺身亡,谁会得到最大的利益?” “这!公子是说?”柳媚儿脸色陡然大变,一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错,这就是李傕下得一招好棋!”何咸愤怒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那些碗盅笔筒不由一跳:“我若遇刺身亡,依照凉州兵将一向瓜分吞并的霸道,他们必然会在短短几日内将此营吞并!如此一来,这整 个汾河前线又会重新落入李傕之手。”“干了脏活儿,还不想脏自己的手,最后只想着尽得好处。”何咸阴冷地笑了起来,面色现出一股深深的鄙夷嘲讽之色:“若将这等本事儿用在战场上,想必早就大破郭太一部。可惜,这个家伙只是个百年难 得一见的内斗内行c外斗外行的极品!” 这一番话出口,营帐内所有人都不由面色沉凝,忿恨之色难以抑制。可柳媚儿这一刻的表现,却似乎比那些血气旺盛的武将们更加激烈。她娇弱的身躯不由微微颤抖,俏丽精致的脸庞上竟浮现出一抹急迫难忍的杀机:“公子,既然已知幕后主谋,何不就此将李傕招来问罪? ”柳媚儿这是第一次表现出站在何咸这一边的倾向,而且这种倾向还如此浓厚愤慨。一时间,那些武将们不由对柳媚儿升出了几分好感,同时齐齐抱拳请命道:“请主公下令,末将必踏破李傕军营,将这狗贼 带到主公面前谢罪!”“踏破李傕军营,将其擒来治罪?”何咸不由回头,跟看怪物一般看着这些属下:“你们都疯了不成?想没想过一旦你们如此所为,那便是板上钉钉地造反!还有,什么擒来李傕问罪,李傕是傻子吗,你们让 他招供就招供?证据呢,你们有证据吗?” 这话犹如寒冷的凉风,一下扑灭了众将士心头的怒火。 众人再一次深深感觉他们跟白痴一样,面面相觑不已:主公,别玩儿我们了行不?刚才,不是你说李傕派人杀你吗? 可抱怨归抱怨,委屈归委屈。这些人在军营中厮混了这么些年,自然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以简单直白解决的。 至少,眼下这件事儿就属于其中之一。一时间,何咸似乎也有些烦躁,挥了挥手便想这些人退下。可就在此时,沉默了很久的平阳公主却看着一地的尸首,忽然露出了神秘而渗人的笑意,悠悠说道:“夫君,此事虽令人窝火,但以妾身看来,未 尝不是一件好事儿”何咸这下终于跟所有人一样了,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向了平阳公主。可火光摇曳下,平阳公主却面色凝静,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既然士卒们都被吵起来了,那就再辛苦一番,我等干脆就此结束这 汾河之战如何?” 这句话,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可何咸却不由一愣,接着猛然一拍大腿道:“公夫人是说那件事儿?” 平阳公主淡淡点头,莞尔一笑道:“正是那件事儿。”可贾玑却苦着一张脸,哀求道:“兄长,我不管你说的哪件事儿。就有一件事儿以后你能不能别做了你激动拍自己大腿就行,你拍我大腿干啥?你现在手劲儿多大啊,都拍红了你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半夜出兵? 李傕营帐中的灯火一直没有熄灭。 他阴鸷地盯着营帐中的兵镧,看着上面的兵刃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中闪耀着危险的冷光,等待着消息。 一人匆匆从李傕帐后的密道步入营中,不曾施礼便开口言道:“校尉,何咸营中灯火通明,兵戈肃凝,却未传出何咸遇刺的消息。由此看来,此番暗杀失败了!” 李傕陡然起身,却生生忍住了已经到了喉间的怒吼。这样的怒火憋在胸中,使得他犹如一头焦渴的野兽,随后的声音也变得极为沙哑沉闷:“你确定?” “属下确定。”那人看到李傕如此反应,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惧意。可李傕这时却好似一只变色龙,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的神色,捋着自己的长须开口道:“无妨,派去那些人都乃死士,临行前便服了毒药。更何况本校尉已将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何咸逃得一条小命, 也只会去找胡赤儿的麻烦,正有利于本校尉从中调和渔利。” 说到这里,李傕忽然又蹙起了眉头,猛地转身言道:“不对,既然刺杀已然失败,为何何咸营中迟迟未有动作?难道,这小贼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成?” 那人抬起头,似乎想说些什么来回复李傕,然而何咸的举动实在太怪异,他想了一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回复。反倒是李傕,这时候又自言自语道:“唔,如此看来,那小贼还真能忍。他也知晓擅自攻伐胡赤儿一营,正中本校尉之计。无妨无妨,木已成舟,何咸今日不动手,改日只需本校尉挑拨一番,必会激得胡赤 儿与何咸相争。” 直到这个时候,拜倒在地的那人才终于能接上一句话:“校尉神机妙算,属下敬佩弗如。” 李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线,走向前去亲手搀扶起那人道:“你也辛苦了,还是速速回营歇息去罢” “谢校尉啊!”那人受宠若惊的神色尚未褪去,紧接着就被惊骇莫名覆盖。而且,他最后的一声惨嚎也极为沉闷,因为李傕在用拍髀捅入他腹部的同时,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看着那死士缓缓到底,李傕才恨恨地用案几上的丝巾,擦了擦拍髀上的血迹,羞恼道:“敬佩?敬佩又有何用!如今整件事儿只有你这位神箭手知晓,你死了才是对本校尉最好的报答!” 做完这些,李傕才弄乱了自己的发髻,使得自己看起来凌乱不堪。紧接着,他向着营外怒吼道:“有刺客,有刺客!速来护我!” 此言落下,登时有几十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冲入帐中。未待这些人开口,李傕先发制人勃然大怒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此人为何会闯入我帐中?” 这个问题,这些亲卫们自然难以解释。毕竟,李傕行事一向诡秘,身边神秘人实在太多。可这话并不能说出来,亲卫们只能拜倒在地请罪。 “加派人手护卫,此事不许声张!”李傕看似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但还是冷静地下达了命令:“将此人抬出去喂狗,再有奸细出入营中,拿你们是问!” 在寒风里冻了半夜的亲卫,又劈头盖脸地受了这一顿责骂,心中自然升起一股怨愤。可他们只是亲卫,只能默默忍受下来。 然而,就在这些亲卫刚出来没多久,又有一名亲卫入帐,胆颤着开口道:“校尉,监军派人前来传达军令” 李傕悚然一动,目光锐利如剑,他不自觉掏出了手中的拍髀道:“你说什么?” 那亲卫抬头,猛地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再度重复道:“监,监军派人前来传令” “来者何人?” “乃平津都尉之子,贾玑。” 李傕面上的神色迅速变幻了几下,随后才用仍旧带着浓厚的不解语气,开口道:“让他进来罢。” 亲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才躬身退下。 很快,面色凝肃的贾玑便步入帐中,简单向李傕施了一礼后,便公事公办的模样刻板言道:“李校尉,监军有令,今夜起兵奇袭白波大营!”“什么!”李傕一听这个军令,登时便立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小贼难道疯了不成?夜间作战向来乃用兵大忌,岂可如此胡乱施为!更何况,我部将士早已睡下,骤然唤醒莫说整兵突袭敌营,便是发生营啸 也有可能。此乃乱命,请恕本校尉难以从命!” 客观来讲,夜间袭营的确乃用兵大忌。自古以来确实也有夜战,但绝不像三国演义当中那么多,规模更没用那么大。因为古代士卒很少吃到荤腥食物,营养不足导致很多人都患有夜盲症。这样就会造成士卒夜间难以视物,即便聚起火把, 也看不到太远。 尤其是大规模的夜战,最容易造成部队指挥失控,陷入无序的混乱状态。如此混战一番,自己人互伤的概率并不比敌人低,再加上互相践踏等因素,战损比并不划算。 所以,夜战的精髓在于集结少数精锐部队,在有效的指挥和严明的军纪保证下,实施夜间骚扰c奇袭,给敌方造成巨大混乱。由此才可在混战中取利,是以弱击强c以少对多的选择。 不过,此时李傕道出这番理由,不过借口而已。 他真正震惊的是,何咸为何会突然下达这样一条军令:毕竟,刺杀之事还近在眼前,可何咸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使得多疑的李傕,几乎下意识地便拒绝了何咸的军令。 而贾玑似乎料到了李傕会如此拒绝,面色一变后,便上前装模作样地强硬言道:“监军乃董公亲命之职,有权统御节制全军,李校尉莫非要杵逆董公c抗命不遵不成?” “放肆!” 骄矜的李傕,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如此威迫自己,当即一拍案几勃然大怒起来。可就在他后面的话尚未出口,帐帘忽然又被人掀起,郭汜胡赤儿等凉州将领鱼贯而入,一个个带着被人深夜吵醒的躁怒。 这些人也不顾贾玑在场,开口便向李傕叫嚷道:“狗屁监军,滥施军令,公报私仇!” 贾玑闻言脸色不由一凝,叱喝道:“胡言乱语,此番突袭敌营,监军愿身先士卒c以身作则,尔等究竟意欲何为?” “老子不管他不去,反正老子不去!”郭汜吊着半个胳膊大声嚷叫着,虽然很狼狈,但气焰嚣张无比。完全一副你能奈老子如何的乖张,外加破罐子破摔的无赖做派白日里遭受无名那样胖揍的羞辱,已经让他进一步同何咸撕破了脸皮,明 目张胆地就要同何咸作对到底。随后胡赤儿更是说话不过大脑,挥舞着拳头叫道:“莫要拿着鸡毛当令箭,董公心向我等凉州嫡系部下何人不知?就算那封钧令之下,也有密令要我等保存实力。小贼这等乱命,即便闹到董公那里,我等也 不怕!” 贾玑这一次真的面色大变,他想不到自己竟无意间得知了这等秘密。一时间,贾玑看着这些叫嚷不休c骄横跋扈的凉州将领,心中蓦然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悲愤:凉州有此等骄兵悍将,何愁天下不乱! 可就在这等乱象之下,贾玑却不知为何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内心的深处,他那本就已经贴近何咸的心,更坚定地对何咸升起了一丝说不出的信任和依赖。 由此,这样的决定萌发之后,他再看那些凉州将领的狰狞暴躁的脸庞,便觉得异常丑陋。 故而,贾玑也不再多言,只是拱手言道:“既然诸位已然有了决定,那便固守营盘好了。只是,待我等大获全胜之后,尔等莫要悔不当初!”李傕闻言,那双细长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恶毒,不由亦阴诡地一笑:“也希望监军一部损兵折将之后,能长点教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白波斥候 一名白波斥候哈了一口热气在手上,瘦弱的战马在一旁也受不了这样的严寒,不停踢踏着四蹄。斥候捋了捋心爱战马的鬃毛,想将战马安抚下来,可这显然没有多大的作用。 “还有一炷香时间就能回营了,倒时候,我给你弄些饱腹的好豆料。”斥候喃喃自语着安抚着战马,可望向对面凉州大营的面色,却仍旧显得很疑惑。 就在不久之前,他看到凉州大营的后方忽然灯火大作,似乎还有一阵喧嚣嘈乱。然而,那阵动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样的一幕显然属于异常情况,但斥候思忖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不上报这件事毕竟他没有什么准确的判定,拿着这次的情报上去,换来的恐怕不是郭太的奖赏,反倒极有可能是一顿鞭子。 不想到今日中午营地里发生的一幕,斥候觉得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丢掉自己的性命。 “这该死的乱世!”斥候低声咒骂了一声,再抬头看了一眼浓黑的天色,他已准备牵着战马返回营地好生睡上一觉。 挣扎在这乱世,能睡上一个好觉,多活上那么一天,也就算赚了一天。 可就在这斥候最后望了凉州大营一眼,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动静。遽然回头时,斥候已然将拍髀掏了出来。可下一瞬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感到背后已经被一柄刀子抵住。 这位出身游侠的斥候,立时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前来偷袭他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至少两个人。一个在暗处制造点声响吸引自己的注意,而另一个则趁机扑出来制服自己。 这一瞬,斥候周身不由一寒,他知道自己可能睡不上这最后一次好觉了。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手持刀子的那人并没有继续抹杀的动作,反而是前面那个人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 “回去告诉郭太,少时便会有凉州军夜袭大营。”蒙面的黑衣人说话压抑了声音,明显怕被人听出来。 丢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斥候就感到自己的后背一松,抵着的刀子不见了。再匆忙回头的时候,他便看到那人快速奔跳了几次,很快就隐匿在浓浓的黑夜当中。 直到这个时候,斥候身上的冷汗才瞬间落下。巨大的惊恐随即传来,使得腿软的他一下坐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然而,一想到那人传来的可怕消息,他又不及思考,立刻跨上战马拼命抽打着马鞭,飞速向自军营中奔去。 只可惜,假如这位斥候再细心镇静一些,他就可以发现,今夜其实并不是只来了两个人还有另外一人,躲在一处凹坑当中,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了一体,静静地将这一幕全都看入了眼中。 待这名白波贼斥候离去之后,老李才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悠悠叹道:“监军大人虽然年轻,却乃兵家后起之秀,料事如神呐” 一直被白波斥候细心呵护的战马,此时也似乎体察到了主人的心情,顶着风飞奔起来。很快,斥候便听到人声渐渐嘈杂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冲入了自军营地。 经历了这一路的奔波后,斥候也反应过来那条可怕的消息实在诡异。由此,他不由放缓了战马的步伐。再往前走,汗臭和血腥气逐渐浓密起来,在营帐的壕沟中,出现了一撮一撮聚拢在一起的人群。褴褛的军服,破烂的铠甲,满头满脸肮脏不堪的头发和胡须。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c表情麻木地或坐或躺, 有的在抓身上的虱子,有的在抠脚丫子上的血泡和污泥,还有的索性一动不动地趴着,活象是发臭的死尸。 这些白波贼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头上都裹着已经看不清是黄色的布条,然后在这根本不能御寒的壕沟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斥候对于这等景象已见怪不怪,他跳下地牵着马继续前行,就这么在人群中穿行了大约两里,他抬头向不远处的山坡顶望去,只见几面旌旗歪歪斜斜地插着,在风里围着旗杆乱转。 每杆旌旗之上,都插着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有的头颅还很新鲜,正缓缓地滴着残留的血液这些人,就是被冠上了通敌c扰乱军心还有对黄天不敬的罪名,被郭太斩首之后挂在了旗杆上今日那三千先锐投敌之后,惹得本就脾气暴躁c几番鞭挞麾下的郭太暴怒。中午时分,他当着数万士卒 的面,亲手将这些曾经议论过何咸一部的士卒砍了脑袋! 而这些人,还算是幸运的。 最可怜的就是那些被郭太怀疑有意通敌的家伙,直接以有可能通敌的罪名,被拉下去打了八十军棍。 一般很强壮的士卒,挨上五十军棍之后,也得躺床榻休养两个多月。八十军棍下来,那些被打残的士卒已生不如死。甚至有十几名士卒头领,直接被郭太授意活活打死! 这一举动,弄得整个军营人心惶惶,每个人都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而且,郭太对于凉州军营里的情报也愈加不耐烦。回禀时稍不合他心意,他便毒打一顿,甚至直接下令斩杀。 惨状历历在目,使得斥候决定要隐瞒凉州大营的异状。可是,刚才的诡异之事,却使得他又不敢不上报。 现在,斥候唯一希望的,就是郭太现在心情会好一些。不过,这显然不太可能,任何人从沉睡中被唤醒,还是在这寒冷的冬夜,脾气都不会很好。由此,斥候首当其冲地便挨了一鞭子:“狗杂种!究竟有何事唤醒本大帅,若没有重要情报,老子一定活剐了你! ” 起床之后的郭太只披了一件兽皮,当即便拿起了床榻上的鞭子,劈头盖脸地便向那斥候抽了过去,破口大骂道:“狗杂种,你哑巴了不成,到底发生了何事,还不快说!” 斥候早已因脸颊上撕裂般的剧痛疼得脑袋一晕,站都站不稳,不由自主重重跌倒后,才连忙趴在地上哭喊道:“渠帅,渠帅,不要再打了属下,属下有重要情报!少时,少时凉州那边就会有人奇袭我营!”郭太一听这个回答,啪地一鞭子又重重抽在了斥候的脑袋上,直抽得那斥候耳朵里都流出血来,他才恨恨停手骂道:“狗杂种,如此重要的情报,你为何现在才说!狗东西,耽误了本帅的大计,本帅绝不饶 你!”说罢这句,郭太似乎犹不尽兴,又是一鞭子落在那斥候的脚下,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飞起一阵尘土:“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前去传令,将全营将士都集合起来。本帅要关门打狗,打一个翻身的大胜仗 ,看谁还敢想着投敌叛变!” 疼痛难忍的斥候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可他也不蠢到主动告知郭太,这条情报来得很诡异。 赶在郭太又要一鞭子挥下来之前,斥候急忙连滚带爬地就要跑出营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郭太那最后一鞭子还是没有放过他。准确无误地抽在他的后背,带起一串血珠后,郭太才气急败坏地大骂道:“狗东西,你跑什么跑!” 这一次,斥候反而不感觉到疼了。他下意识想到郭太已发现了这条情报的诡异,以为自己死期将至。然而,就在他准备哭求郭太放过自己的时候,郭太又忽然大声叫嚷道:“不需要将全营将士都集合起来了,那些狗崽子们如今都想着投敌,根本靠不住!就将本帅的亲兵三千人唤来,本帅要身先士卒,杀敌 军一个措手不及!” “渠帅英明!”那斥候这时大喜过望,慌忙拍了郭太这个马屁,急匆匆跑出了营帐。 “狗东西,就这么一句话,还算是人话!”郭太嘿嘿一笑,得意地像一头嗅到猎物气味的野兽。可事实上,直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想到问问斥候如何得来了这条情报。更没想着要问前来袭营之人乃是何人,又会出动多少兵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我们送温暖来了 一千匹高大健壮的凉州大马奔驰起来,声势应该是极为浩大的。然而,此时这支骑兵渡过汾河时,只发出了略微沉闷的声响。轻盈的他们,在夜幕下的冰层上只留下一道道的剪影,仿佛深夜里的幽灵。 徐晃跨骑着一匹硕大不凡的战马,神情严峻,宛若碣石般沉稳。这一刻,他也说不出自己是何心情:既有出征建立功勋的热血和躁动,可内心深处,也有一团浓浓的不解。徐晃可以解释他此时为何身后会有一千名骑士,也能解释这支骑兵一齐奔纵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这一千骑兵显然是两个曲。徐晃麾下原本只有二百余白波贼,但此番出征,何咸却临时拨付给了他五百骑 兵。 如今何咸麾下一共有一千二百名西凉铁骑:眼前的一千骑兵,以及二百名何咸的亲卫。 经历了刺杀一事后,无名当即蛮横地将那二百名上马可为骑手c下马能结阵杀敌,单兵作战还极为强劲的精卒,收编成了何咸的亲卫这样的决定,自然获得了所有将领的一致通过。新增出来的骑兵,是何咸在扬县缴获了李利战马后组建起来的骑兵曲这对于何咸一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他的操练手法已然使得麾下的不少士卒成为了优秀的骑兵。之所以一直没有扩建骑兵一曲, 只因为没有充足的战马。 从这一角度来说,李利真是何咸的贵人:毕竟,李利可是给何咸足足送来了将近一千匹战马,完全可以使何咸组建起一支一千七百名的骑兵营。 但何咸之所以还保留了五百匹战马,自然是为了奖惩机制的需要鸡贼的这位别部司马,正用那五百匹战马吊着麾下士卒的上进热情,刺激着他们奋勇拼搏向上呢。眼下出动的一千骑兵,是何咸除亲卫之外能调动的所有骑兵。并且,这一次他并未派出一位司马指挥,而是让徐晃暂时统御着另一曲,独领这一支骑兵这样的做法,对于徐晃来说是莫大的信任,也使 得他将其当成了誓不可辜负的责任。此时一千骑兵没有发出惊人的声响,是因为每匹战马都包裹了厚厚的麻布。按照何咸的解释,这样的做法可使得战马更好地通过汾河的冰层,不至于因为打滑而损伤马蹄。同时,如此隐秘的行军,也是奇 袭的必要前提。 假如只是这样的话,徐晃必然会拼尽所有的勇力,来报答何咸的知遇之恩。甚至即便此番出征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死战,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然而,身为未来曹魏五子良将之一的徐晃,还是比其他曲侯多想到了一些不该曲侯关注的问题。 例如,徐晃怎么也想不通,何咸为何会在遭遇一场刺杀c且已猜测出幕后主谋后,却要急不可耐地发动这样一场匆促的夜袭! 并且,他还光明正大地将如此隐秘的消息告知了李傕。虽然徐晃也猜测到了,自营半夜发动一次这样的袭营,必然会惊动李傕。但如这般将消息告知李傕,却极有可能换来李傕的反噬从李傕一向视何咸为仇眦,且不惜派人暗杀的举动来看,此番李傕必然 会将此消息通报给郭太。并且还会冷酷无情地选择隔岸观火,残忍地看着自己一部覆灭! 假如徐晃是李傕,他一定会这样做:毕竟,这样做简直比暗杀更有效果,而且成本极低!何咸的此等做法,完全就是自寻死路。可当徐晃在出征前将这番担忧道出的时候,何咸却只与那位漂亮地不像话的主母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后,他上前拍着徐晃的肩膀,用凝重而低沉的声音问道:“公明,你相 信我吗?” 徐晃当然选择再度劝谏何咸,可何咸竟充耳不闻,再度凝重而低沉地问道:“公明,你相信我吗?” “属下为愿主公赴汤蹈火!”这是徐晃被逼问了三次之后,给出的回答。那个时候,徐晃已然做好了为何咸捐躯的心理准备。 然而,随后当他听闻了何咸的一番布置和安排之后,他心中的疑问非但没有得到解除,反而令他更加后悔说出了那番愿效死的话 只是,这个时候,说那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渡过汾河之后,郭太大营中的灯火,已忽明忽暗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徐晃当即下令放缓了马速,同时矛摘钩c刀出鞘,转入临战状态。做完这些之后,这支一千名训练有素的骑兵已悄悄地逼近宿营地。徐晃舔了舔被冻得发青的嘴唇,一边缓慢地操纵着战马,一边谨慎地观察着敌营。值得庆幸的是,敌营防备十分松懈,徐晃甚至没有看到多少望楼和哨岗,就连来回巡梭的警备也不过逡巡在大营的半里之 内。 这样松懈的防守,是很利于自己一方发起骤然突袭的。然而,就在另一曲侯已迫不及待准备伏低身子,做好冲锋的姿态时,徐晃粗重的眉毛却猛然一挑,他看到了郭太大营之外一条奇怪的宽大壕沟那里看似平静,可徐晃却看到了壕沟之内有人影在黑夜中 频繁闪动! “不好,敌营早已准备,我们暴露了!”徐晃当即大喊一声,擎斧便下令撤退。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咚c咚c咚”沉闷的战鼓响起,眼前浓重的夜色瞬间变成了白昼:无数的火把举起,三千名白波精锐从壕沟中跃出,出现在徐晃的眼前! 没有密集的箭雨,没有骑兵的冲锋可怜穷酸的白波贼,即便最精锐的郭太部曲,也没有这样的装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徐晃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敌阵冲出来之后,瞬间竖立起了一人多高的巨大橹盾,随着鼓点缓缓地压过来就象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墙。这种橹盾底部可以深深刺入泥土,立稳之后无论是 弓箭还是兵器都可以抵挡,是活动的堡垒工事。 更可怕的是,巨盾上端露出后面无数高举的矛尖。看到那些长矛,徐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长矛长度大约有普通长矛的三倍,是骑兵冲锋的克星。如果他继续冲锋,一排排平伸的长矛会形成刺墙,保证连敌人的头发都没有摸到,马匹和骑士已经被 刺成肉串。 很显然,眼前这支兵马绝对是白波贼绝对的精锐。 徐晃回头看着身边一千骑兵,脸色不由更加严峻起来:他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敌军非但有准备,而且还特意针对他们这支骑兵布置好了应对!以这点兵力冲上去,简直和鸡蛋碰石头没什么两样。 所以,徐晃当机立断下达撤退的命令,就是唯一且正确的军令。 一瞬间,这支原本已经做好了冲锋准备的骑兵,立刻在敌军步步紧逼之下调转了马头。虽然这其中必不可免地产生了一阵混乱,但好在平日严格的训练,使得这一阵混乱并未持续多久。 可惜,就是那么一瞬的时间,对白波贼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们在郭太的指挥下,已然逼近了上来。此时最前方的徐晃,已然看到了郭太正跨骑在一匹战马上得意地叫嚷:“黄天的子民啊,冲上去将这些苍天的走狗包围起来,统统给我诛杀干净!” 这一刻,徐晃大斧横扫,一斧扫断了七八杆长矛。就在这一瞬,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没完全遵从何咸的指令。 虽然,那些指令在徐晃看来简直就是作死,但一诺既出的徐晃,就是死也会兑现。由此,徐晃匆匆调转马头之时,还在百忙中回头,将手放在嘴旁,做出了一个极为滑稽的表情,然后悲愤地喊出何咸交代他的那番话:“黄天的兄弟们,我们来给你们送温暖了,跟着我们走,吃喝不用愁! ”“敌将,你这是在找死!”郭太一看这敌将竟然临死之前,还不忘挑动他的麾下投敌,登时怒发冲冠吼道:“给我追,给我将眼前这些人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华夏兵法之精妙 穿越之前何咸很难想象,为何古代战争中,很多在局外人看来明显是诡计的战法,却那么容易地让将领们上了当。 那个时候还不懂兵法精妙的何咸,只能认为战场的汉子和将领火气和气性都比较大。被人一激就有些受不了,然后就跟中了游戏里的嘲讽技能一样变得无脑起来。 但真正穿越过来c开始真正接触兵书和真实的战场之后,何咸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就拿他之前引诱杨奉一部的战例来说,杨奉难道真的就蠢得看不出,七百骑前来明目张胆搦战是诡计? 当然不可能。 在何咸看来,杨奉的确有些心眼儿不够数儿。但问题是杨奉的智商,绝对在正常人的及格线上。 他之所以会选择出城应战,完全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设身处地想一想,当时何咸七百骑连日在城前耀武扬威c尽情羞辱,汉营还一连几日后撤。这些举动都明白无误地向杨奉传递了一个信息:杨奉,你就是不行,我何咸想怎么玩儿你就怎么玩儿! 假如只是这样,杨奉最多当看场戏,绝对不会冲动地率兵前去应战。可是,再加上之前平阳县一场大败,扬县所有白波贼都心思惶惶不安,这就足以致命了。 那个时候,扬县的白波贼已然出现逃兵的状况。而何咸又这般耀武扬威地羞辱,这样假如杨奉还不做出一些反应,结果便显而易见。 躲在城中只会坐以待毙,出去搏一搏,还有可能翻盘这样的选择摆在眼前,杨奉出城应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样的道理换在此时的郭太身上,也完全适用:假如双方只是第一次交战,那郭太绝对不会下达命令去追杀徐晃。毕竟,他虽然草莽出身,性格也暴躁,可绝对不会蠢到会用步卒去追赶骑兵。 正常的情况,郭太只会吓退徐晃之后,回营庆祝这一场胜利。 可是眼下,他却不得不如此。 因为几日前,何咸已然用那些白波俘虏劝诱走了他三千士卒! 并且,那还只是派出去接战的先锋。如今白波营中数万白波贼苦战月余无功,军心已开始困疲,一旦任由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郭太就会看到自己的部卒一水儿一水儿地被何咸忽悠过去。 然后,他只能剩下一些誓死跟随他到底,但士气早已跌落到了谷底的白波精锐,同实力暴增的凉州军对抗那样的结果,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出来。 甚至,即便是此时,郭太也只敢动用自己的心腹三千精锐。因为他真怕一旦全营出动,那些早有投敌之意的白波贼会突然反水!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郭太便不能只吓退徐晃便安然回营。他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战功来,挽救军营颓跌的士气,激励起那些白波贼继续随他奋战到底。 华夏兵法之精妙,其实就在这里不身临其境c不知全局因果,根本都看不懂。 “黄天的子民,冲上去,杀光他们!”郭太狂怒地叫嚷着,挥舞着马鞭驱赶着那些抬着沉重橹盾的步卒。战阵两侧的督战队则半举大刀,严厉地监视着任何可能出现的逃兵。步卒追赶骑兵,对于再强壮的士卒来说,也是极费体力的一件事情。每个白波士卒都开始气喘吁吁,不时有士卒摔倒在光滑的冰面上,被后续的袍泽踩得浑身是伤。但这些还不足以使得这支部队变得暴躁 愤怒,真正的愤怒,其实来自战阵两侧的督战队。 要知道,这三千人已然是郭太的心腹,可即便如此,郭太却仍旧动用了督战队这算什么?这分明是郭太对他们也不信任!当然,乱世当中,除却何咸一部,其他各部队根本没什么荣誉感和自尊之类的东西。但是,人类的情感是共通的,即便这些白波贼没有什么荣誉和自尊,可他们也不会甘心被那些督战队用威胁和叱喝吼叫 ,如驱赶着牲畜一般驱赶着自己! 假如郭太此时稍微冷静一下,他其实就可以发现追赶途中的这个苗头儿。 然而,他却一直没有发现。这其中除了他为人粗鄙c性情暴躁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前方的徐晃一边逃跑,还一边不停地羞辱戏弄着郭太和这支部队! “儿郎们,跟紧一些,过了汾河,我们就是一家人!来来来,没事儿跑两步,千万别掉队啊” “兄弟们,大半夜出来锻炼锻炼也挺好。到了营中,你会发现司马大人已为你们准备好了热饭!” “兄弟们,跟了司马大人,想当良民就能回去务农,想当士兵就有粮饷,比造反强上百倍!” 徐晃一边这样喊着,还一边下令让那些游刃有余的骑兵也大声呼喊。 战斗发展到里这里,完全就是一场闹剧:得亏白波精锐当中没有弓箭手,否则追赶途中来两箭,也不会让徐晃这支骑兵部队气氛如此嚣张轻松。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徐晃也隐约看出一些端倪了:从主公交代下来这些奇怪口号来看,自己一部必然还有后手儿!否则,你真当主公是吃饱撑的,没事儿大半夜让自己的骑兵出来溜溜弯儿? 只可惜,意想中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响起。这个时候,徐晃和这一千骑兵,已经跑过了汾河中的那座低矮山丘:按照徐晃的推测,最适合埋伏的地方,就是何咸曾经提过的那个地方。而且,何咸也绝对清楚,毕竟当初论战的时候,是他提出过要在 那里掩藏伏兵! 可是,直至徐晃跑过那片山丘之后,仍旧没有发生什么:这让徐晃的心开始不断下沉。他知道,那个地方真的极其重要,因为一旦渡过那片低矮的山丘,郭太纵然再狂躁也会警觉起来。 而且,白波贼的体力已明显开始不支了。郭太怎么也不会傻到让这么一群精疲力尽的步卒,去贸然冲击凉州大营 可就在徐晃以为这一场深夜会战,就是自己那位不着调主公导演的一场闹剧时。徐晃忽然惊喜地发现,那支追赶着自己的白波精锐阵中,忽然惨嚎声响起了一片。 紧接着,他便看到一股庞大的黑色阴影从背后冲入了白波阵中,以着强横无比的摧毁姿态,横冲直撞地碾压着白波贼早已首尾不接c混乱松懈的阵中! 那等攻势,如狂风暴雨般迅疾而无情。当前一员小将白袍银枪,声如寒冷的东风席卷了整个战场:“凉州校尉张济部下张绣,奉监军之命前来讨贼!” 这样的变故,令徐晃一瞬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看到那足足有三千人的西凉铁骑,是从敌方后阵如摧枯拉朽般摧残着白波贼敌阵时,徐晃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主公竟是这般神机妙算! 显而易见,在引蛇出洞后,何咸早就给郭太准备了一份出人意表的礼物。这份礼物,就是张绣所带领的三千铁骑:这支铁骑,早已埋伏在那片低矮的山丘之后。徐晃的军队逃来,张绣不接应,白波贼的追兵到了,张绣也不截击。可等到郭太一部全部通过后,张绣才命令西凉铁 骑从后面发动起了突然袭击! 别小看这一细节。徐晃已然洞察出这一细节背后的巨大差距:假如只是自军逃至此处,张绣便率兵接应或截杀白波贼,那显然也会打白波贼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样一来,白波贼便有可能在付出一定伤亡后,组织起一道盾墙 边战边退。 可如这般从背后骤然杀出,迅速摧毁那些跑在后方的大盾兵,便可进一步全歼郭太一部。甚至,还有郭太的首级 一想到这里,徐晃骤然惊醒,擎斧发出了一声如狼嚎般的叫嚷:“儿郎们,冲啊,郭太首级就在前方!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不错,老天给到了眼前的功劳就在眼前,还不知道领取,那简直就是缺心眼儿加白痴脑残! 这一吼落下,一千铁骑也骤然反应了过来。一时间,这支刚才还嚣张放松的骑兵,陡然如看到了猎物的狼群,汹汹掉头凶狠扑击而上! 而就在凉州大营的前线,被二百亲卫环拱护卫的何咸,则笑嘻嘻地对着贾玑伸出了手:“怎么样,我就说徐晃不用交代,也会反扑厮杀回去的吧?”贾玑痛苦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二十文还带着体温的铜钱,不情愿地交给了何咸:“兄长,你与属下赌博,可不是什么好领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郭太,授首! 战斗刚一打响,胜败其实便已经注定了。 郭太惊恐地看到,后面那支骑兵来得实在太猛烈c太凶悍了。那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冲锋,让人真的感觉就站在千倾巨浪面前一般无力抵抗,只能被巨浪重重拍倒c席卷,进而碾碎成为一团血肉泡沫。 身旁的士卒拼命大叫着c嘶吼着,可是在浓黑的夜色当中,他们的嘶吼和乱叫丝毫不能为增加半分战斗力。反而只会让敌军轻易地发现他们,进而刺穿或砍翻他们的身躯。 更可恶的是,这种惊恐乱叫,还迅速传染到周围的袍泽身上,使得那些白波士卒也开始变得急剧惊恐混乱起来。 郭太来回操纵着焦躁不安的战马,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向何处突围。他只看到,在自己的前方,那个手持巨斧的敌军将领,犹如鬼神一般在自军阵中冲突而来。手中的大斧被他挥舞地犹如稻草,无数人头就在火光中激飞而起,脖腔中随即喷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徐晃的戎 装。郭太再一回头,又看到无数西凉铁骑凶悍而来,强壮而高大的战马轻易地踏破那些巨大的橹盾,顶着盾牌的士卒整个人都被震倒在地。可前方的西凉铁蹄根本不在意,因为后续的铁骑随即便将那些可怜的 士卒踩成了肉泥。在这些西凉铁骑当中,最耀眼的还是那位白袍银枪的小将。他那杆巨大的银枪仿佛讨命的鬼链,每一枪挥出,必然有一名或者多名白波贼死不瞑目地倒下。然而白袍小将却视若不见,他的眼神依旧如这个 夜晚一般寒冷,无情地带领着身后的铁骑突入c再突入。 这个时候,无论再正确的军令,也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 因为这个时候,郭太发现那些督战队都已然开始落荒而逃。幸运的是,黑夜当中,敌军两支骑兵虽然前后夹击,但两翼却没有敌兵,这使得那些督战队不由庆幸了几分。 看到这一幕,郭太迅速用力勒定了马头,准备向着侧翼的方向突围。 然而,就在他还未催动战马的时候,他便看到那些刚逃没两步的督战队们,忽然齐齐发出一声刺耳战栗的叫喊!紧接着,郭太便不由自主地用手挡住了双眼:两翼方向忽然各出现一支步卒,他们同时点燃了火把。强烈的光线瞬间晃得人眼睛刺痛无比,可比这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么多的火把,便代表了同样数量甚至 更多的敌人! “何咸,你这是要赶尽杀绝,简直心狠手辣!”郭太凄厉地咆哮着,巨大的光亮也使得他看到了前方好以整暇的何咸。“这怎么能算我心狠手辣呢?”听到这句的何咸,却十分不认同郭太的观点,他摇摇头,带着惋惜的眼神看着郭太道:“刚才张绣一部算是在下为尊驾精心准备的惊喜,而这两支步卒,最多只能算是附送的纪 念品。毕竟,在下可是一位严谨的人,唯恐尊驾今夜玩得不够尽兴,失了礼数” 郭太当然听不到何咸的这番回答。 事实上,就算他能听到,此时恐怕也没心情同何咸斗嘴皮子此时前后两支西凉铁骑都已锲入他的军阵当中,如入无人之境般狂杀乱砍,早已打得他这一支白波精锐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时候,郭太已不用再考虑该下达军令分兵抵抗,还是选择一个方向突围。 因为这个时候,何咸这支大军已然完全将他逼入了死境,只有奋力拼杀,才能死得有尊严一些。 一般来讲,就算是这种围歼战,围三阙一才是最有效的方式:留下一处可供敌军逃窜的方向,会使得心存侥幸的敌军更迅速地丧失战斗力,战斗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 何咸并不是不知道这一兵法常识,但他却没有采用因为他的战斗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让这支白波贼上天无路c下地无门,就是要斩下郭太的首级! 郭太一个人脑袋其实并不值钱,但它的意义却非比寻常:只要得到那颗脑袋,何咸就可以骄傲地宣布,他取得了河东白波贼之乱的决定性胜利。 这样一来,他整个河东战场火中取栗的大战略,才算完美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挥挥手,不留遗憾地离开这一片赋予了军事淬炼的兵戈战火之地。 而且这一次,何咸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且拥有着绝对的实力! 他利用李傕深夜暗杀他之后的游移不定,牵制住了凉州大营那些蠢货们前来争功捣乱。 他利用凉州李傕那个蠢货自以为是的聪明,以及对自己深切的仇恨,成功将今夜自军要袭营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引了郭太这条小菜青蛇出洞。 他更充分利用了自己的招抚之术,将白波大营的军心士气降低至最低。逼得郭太只能孤注一掷,然后义无反顾地,一头撞入了自己精心设下的陷阱当中。在这个陷阱当中,后有北地枪王张绣逞威恃勇,前有五子良将徐晃奋力拼杀,左右两翼还有许凉和吴匡各率一千五百悍勇士卒包抄此番何咸一共出动了整整七千人的兵力,而且还是步骑兵种默契配合 ,又占尽先机。 小小的郭太,这个只在史书中被寥寥提及了一笔的草莽人物,究竟何德何能,才会享受到如此隆重而精密的兵谋盛宴? 他这样的草莽人物,又岂能如兵家名将韩信那般背水一战,杀出重围? 当然没可能。 所以,何咸最后看到的一幕,便是张绣始终沉凝着的脸忽然变得狂喜。只可惜,待他那致命的一枪从背后悄无声息地刺出之时,郭太却骤然策动了战马,身子快速前行躲开了那必中的一枪。 这当然不是郭太神功已成,仅凭风声便判断出张绣在背后偷袭。 他之所以阴差阳错地急速策动战马,是因为他看到徐晃已挟裹着无边的杀气,朝着自己凶悍冲来。此时徐晃那一张沉稳的脸,因为看到张绣即将得手,忽然变得焦躁而狂怒。这样的神色,对于郭太来说无疑就是一种挑衅。由此,郭太骤然策动战马,向着此时他早恨之入骨的徐晃冲了过去:他对自己的武力很有信心,他也决定,即便今夜自己会战死这汾河冰层之上,也要先砍 了那个可恶敌将的脑袋! 大刀含怒出手,带着郭太无尽的杀意,隐隐之间似乎都割开了空气,发出一阵咆哮之声。这一刻,郭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留给自己的只有心中仅存的骄傲:务必要斩下徐晃首级的那份骄傲。 可徐晃看到张绣失手之后,脸色却忽然变得平静起来。 他在马上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躯体,拎着那乌黑锃亮的斧子快速前行。终于待已经看清郭太狰狞的面容时,他才骤然大吼一声:“郭太,授首!” 伴随着徐晃话音落下的,是徐晃腰部陡然一扭,双臂千钧的力气,使得大斧快逾闪电地在黑夜里划过一道轨迹。斧刃迅疾而有力地从郭太右肩劈入,犀利而明快。 郭太一愣,陡然觉得右肩一阵剧痛。 在战马相错的一瞬,他侧头一看,看到那把乌黑锃亮的斧子斜斜地楔入自己的身体。郭太惊怒之下,竟还拔出环首刀去砍徐晃,徐晃当即松开斧子避开。 可随后,就当郭太以为这一回合结束时,徐晃也同样掏出了环首刀,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挥! 一瞬间,郭太的头颅高高飞起! 徐晃也在同一时间死死勒住了战马,战马猛然吃痛扬起双蹄,那倾仰的角度简直令人发指。可徐晃却仍旧一手死死揪住了缰绳,一手举刀一刺,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那半空中掉落的首级。 再之后,卡在郭太身上的大斧才陡然掉落在地,所有人看到了令他们惊骇欲裂的情景:郭太那无头的上下身子,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分开了,内脏与鲜血狂泻而出。随后,上半截身子便轰然落地。 原来,在大斧劈入郭太身体的时候,郭太已然身亡。 他之所以还能够挥出一刀,完全源自死后深深的执念,而且,那一刀绝对致命第一次极快杀出一人的新兵,通常都会因为这样的“死后一击”而与敌人同归于尽。 故而,徐晃这神勇的一幕,深深地印在了那些火光当中,也印在了那些参战士卒的眼中。嘈乱的汾河战场,在这一刻为之凝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事了拂衣去 中平六年十二月十八日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当何咸带着将近三千白波俘虏赶至凉州大营的时候,整个凉州军营灯火通明,人喊马嘶。很快,顶盔掼甲却一脸气急败坏的李傕郭汜等人,便对着阵前何咸质问道:“何咸,郭太人呢?” 何咸看了天边露出的鱼肚白,心情似乎很不错,淡淡地一摊手,露齿无辜地笑道:“不知道啊” 此话一落,何咸身后所有士卒,包括他身边的心腹将校都目瞪口呆。 “你!”李傕更是被气得七窍生烟。他发誓,这一刻他恨不得想咬何咸两口。 汾河那一战,自然被有心之人看在了眼中,这其中当然包括李傕。只不过,他料定何咸会被郭太一部打得溃不成军。 可想不到,随后传来的消息,竟是何咸与张绣在汾河前线大破白波精锐!李傕惊疑不定,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个结果。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派人将那些刚躺回床榻上的凉州将领呼喊了起来。随后又费尽口舌,才让那些暴躁无谋的蠢货,相信他们可能再一次被何咸 骗了。再之后,就是全营惊炸而起。睡至凌晨最困之时的凉州桀骜士卒,因为这样的军令差点没酿成一场兵变。李傕这些人又焦头烂额地浪费不少时间集结好了部下,可赶至辕门之后,却发现了何咸已得胜归来 ! 这番来回折腾的恶气,简直能让人气死之后,再被气活过来。李傕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他闻听何咸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之后,只觉得自己被气得眼前都骤然一黑。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才能继续开口叱问道:“你适才分明与白波先锐交战,后传令又报你率军奇袭白 波大营,此时焉能不知郭太去向?”作为这些凉州将领当中比较有脑子的李傕,自然当先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不管何咸此番究竟取得了何等战功,只有郭太的首级才是最重要的。一旦何咸得到了郭太的首级,那今夜之事传入董卓耳中,他 们这些凉州将领就成了最蠢c最无能还最没用的白痴! “李校尉想多了,白波大营可是还有两万余众。而且天色将明,奇袭已成空谈,在下不过率军去白波大营查探了一番虚实而已,并未同白波贼寇交战。想必那郭太,还在营中气得暴跳如雷吧” “你是说,你深夜击败白波先锐之后,并未趁胜奇袭白波大营?”李傕这下有些傻眼,他狐疑地看着何咸,难以想象这奸猾的小贼会犯这等粗浅的错误。 “是或不是,李校尉前去查探一番不就知晓了?”何咸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颇有些兴致阑珊的意味,摆手道:“行了,本监军困了,该回去歇息了” 说罢,何咸一挥手,这支押着将近四千余白波俘虏的大军,就此从李傕等人阴冷的眼皮下走去。 看着何咸那副神态轻松的模样,李傕却觉得心中有一股野火在熊熊燃烧着,全身被巨大的羞辱感刺激得难受不堪他当然不相信何咸刚才的一番话,可是,他又舍不得那唾手可得的战功。 不,那是他唯一可以弥补自己一生最大败笔的可能! 故而,李傕脸色铁青了半天后,仍旧挥动马鞭下令道:“全军出发,兵伐白波大营!” 看着数万大军滚滚从自己身后奔远,何咸不由怜悯地摇了摇头,感叹道:“人果然是受驱使的动物,如李傕那等多疑诡谲之人,竟然也会被这等粗鄙的计策骗到。” 张绣同样也看着李傕等人滚滚远去,不由蹙眉担忧道:“兄长,我等适才分明突袭了白波大营,你为何要骗那李傕?” 何咸一回头,灿烂一笑。 张绣说的没错,取得郭太首级之后,何咸当即全军进发,挑着郭太的首级去白波大营中转了一圈儿之前何咸的招抚已令那些白波贼多无战心,此时又见郭太人头,登时便分裂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不管何咸如何宣传诱导,就是不降,连滚带爬地便向茫茫的沟壑深处四散而逃。看着那些誓死不降的汉子们绝尘的身影,何咸只做出了一个反应:卧槽,他们跑得还真蛮潇洒果断的 剩下的一派,自然便成了俘虏。 不过,这样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两千余左右。 毕竟,郭太这一部在整个河东白波贼当中,还属于很纯粹的造反组织。即便白波大营里已士气低靡c群龙无首,既然两万士卒根本升不起与何咸一战的心思,却也只有这两千愿意束手归降。 可不知为何,张绣却好似从何咸那一笑当中看出了一丝阴冷。然而,随后他就发现何咸仍旧笑得那么单纯:“我就是骗他了,他能拿我怎样?” 张绣一愕,可随后又不由附和一笑道:“兄长言之有理,对付那等人无须客气。只是不知,接下来兄长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先回平阳报功。”何咸随意地回了这一句,然后又诡秘地一笑:“你速速回营收拾,少时李傕一无所获回来寻不到我,恐怕会迁怒于你” “竟需这般匆忙吗?” 张绣有些不解,在他看来,何咸已取得了汾河战线的大捷,正是威名如日中天之时。若挟此威势号令李傕郭汜等部,纵然李傕郭汜等人不从,他们麾下的凉州将士恐怕也会颇有怨怼。 正所谓人心所向c大势所趋,就是这个道理。 可何咸的做法,却仿佛一位厌倦了倾轧争斗的老人,对唾手可得的威势权力避之不及这样消极避世的做法,在正锐意进取年纪的张绣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张绣最不可思议的,就是面对那将近两万白波贼的逃窜,何咸只用了一个穷寇莫追的理由,便任由那些白波贼离去这自然谈不上枉纵那些白波贼,毕竟,张绣也觉得那些丧家之犬已难成气候。 可若将这两件事儿联系起来,张绣便觉得何咸好似在出征前便做好了退路。故而此时他种种所为,才让人看起来觉得别有深意。 果然,张绣这样疑问的表情,也换来了何咸讳莫如深的一笑:“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们啊,还是早走早安生,免得夜长梦多。” 何咸就这样淡淡摆手离去,指挥着他那已然疲累不已的士卒开始拆卸着帐篷,将辎重等物搬在车上。 张绣驻马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想弄清楚何咸究竟意欲何为。 可无论他怎么想破脑筋,眼前还只浮过何咸那一抹淡淡却神秘的笑脸,如同一层浓雾,让他看不破背后的真实。 “罢了,或许人各有志,也或许兄长别有所图。但不管怎么说,那些阴谋之中的争斗,我还是远离为好。”默默说完这些,张绣才下令回营,同何咸一样开始着撤军的准备。这个时候,黛蓝色的天空中已泛起一片乳白。太阳就要出来了,随着那片白色逐渐扩大,黑暗则在缓缓减退。浅蓝色透亮的天,铺满高空的云,一望无垠的汾河冰面以及眼前绵延营帐的巨大轮廓,都慢慢 地清晰可见起来。何咸似乎有所感应,忽然抬头看向天空,一轮金红色的霞光猛然跳出地平线,仿佛将云层都点燃了。火一般漫烧天际,将视野之外的边缘都勾勒出一道金边。太阳太阳越升越高,多姿多彩的光辉向下延伸 ,照亮了大地的一半。 “再见了,河东。或许有一日,我还会再回来。”何咸默默在心底对自己说道,看到士卒已收束完毕,他才大手一挥道:“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怒火中烧有气急败坏不已的李傕郭汜等人,才率领着大军归来。他们看着这空荡荡的一片营地,不由都傻了眼,尤其李傕更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悲号道:“何咸,有种你给我回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李儒这两天看起来更加憔悴了,细微的皱纹在他眼角额间已然明显起来,许久没有打理的胡须也起了卷,乱糟糟地极不美观。 可纵然如此,李儒仍旧紧蹙着眉头,捻着一绺长须嗟叹不已。此时摆在他案几之上的,是一方木盒还有三封竹简。 木盒是打开的,里面用石灰硝制完毕的郭太头颅,正空洞地望着天。那三封竹简也是展开的,上面分别有别部司马何咸c中郎将牛辅c以及柳媚儿的署名。 至于这三封竹简之侧,还有一堆堆杂乱的竹简,则是来自于汾河前线李傕郭汜等人的奏报。李儒直接看都未看,气怒地将其扫落在一旁。 “悉文啊悉文,你这究竟是何用意?”李儒拿起何咸那封奏报,再度看了一遍,苦笑着摇了摇头。“李中郎,董公因我出身心怀顾虑,我能体谅。不过凉州将领视我为仇眦,我却很害怕。所以我已经移兵平阳,托庇在牛中郎帐下。反正河东战事已取得决定性胜利,我也不想令董公和你太过为难,更不愿 再同那些凉州将领勾心斗角c抢功夺权。若是有可能,我决意不再参与河东战事,还请李中郎劝说董公准许我回小平津。” 平白直叙的笔法,让李儒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由吃了一惊。毕竟,后汉行文讲究辞藻优美简洁,这样的叙述方式可谓下里巴人。而何咸之前的奏报虽无甚文采,却也算得上中规中矩。 可一想到何咸那等随心所欲的性子,以及此番事件的严重,李儒便明白了:这封奏报非贾玑代笔,乃是何咸亲笔所书。更令李儒哭笑不得的是,他以为看完正文了,可翻到竹简背后之后,又看到何咸还补充了一句话:“对了,此番河东大捷,我也不想要什么功劳,只想来点实际的奖赏一下部下。当然,这样的奖赏愈多愈好 ,最好能够我攒下日后娶妻的聘礼” “悉文啊悉文,你这是在以退为进,还是只想明哲保身?”李儒纠结无比地放下这封书信,转而看到一旁的牛辅奏报,只扫了一眼,当即扔在了一旁:那封奏报中,牛辅大书特书他是如何悉心指点何咸,如何费尽心思调和何咸跟凉州各部的关系反正大概意思就 一点,没他牛辅在平阳坐镇遥指,何咸根本不可能取得汾河大捷。 这样的话,在李儒看来,简直如同放屁! 最后,他又拿起了柳媚儿的密报。 可只看了不过一遍,李儒便脸色骤然大变:他知道何咸在汾河前线与李傕郭汜不睦,甚至可以说两方势同水火都不为过。可他断然没有想到,何咸竟然在自己军营遭遇了一次刺杀! 这封密信当中,柳媚儿自然将何咸的推测也一同上报了。李儒仔细推敲一番,面色更加沉凝,几乎能能滴出水来因为凭借他的直觉和缜密的心思,已然看出何咸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 当然,何咸没有切实钉死李傕暗杀的证据。但是!此乃军营里的阴谋争斗倾轧,不是什么两人之间单纯的仇怨,哪又需要什么证据! 尤其,对于李儒这种完全浸泡在政治阴谋当中的人来说,他更明白,有时候仅仅只是推测就足以代表着事实。更遑论,何咸的推测还完全合情合理! 看完柳媚儿的汇报,李儒几乎感觉自己都坐不住了。可身为策士的严谨和克制,在这一刻发挥起了作用。李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将阴冷的目光看向了木盒中的郭太首级上别人很厌恶忌讳这等事物,可李儒却不排斥。相反,看到人死后的悲凉李儒反而会渐渐沉下心来,使得他的心绪更加平静一些, 也更加敏锐一些。李儒知道,他现在务必要从这几封奏报和书信的字里行间,还原出汾河一战的始末。甚至,来信之人的所有意图,他也要尽皆捕捉虽然柳媚儿已初步在此事上做了整理和分析,但李儒还是更倾向于自 己的判断。 于是,他又将牛辅的奏报捡了回来。同时,还将之前扫落在一旁的李傕郭汜等人的奏报,也都一一摊开细细分析揣测。 很快,李儒又一次气怒地扫落了李傕郭汜等人的奏报:这些奏报当中,除却李傕诚惶诚恐地请求董公宽恕之外,剩下那些凉州粗鄙将领,都将此番汾河大捷他们却无尺寸之功的责任,推到了何咸身上!这就让李儒有了更明晰的判断:何咸与这些凉州将校,的确尿不到一个壶里,且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另外,这也进一步印证李傕绝对谋划了刺杀何咸,否则,如李傕那般自矜之人,不可能一反常态 如此谦卑。 倒是牛辅的那封华而不实的奏报,反而令李儒升起了一丝兴趣:牛辅之前的奏报一向简洁明了,可自从何咸入河东之后,牛辅的奏报便开始变得华而不实且洋洋自得起来。 这其中自然有何咸取得了两场大捷,给他牛辅长脸的缘故。但李儒更认为这样的转变中,还有何咸的怂恿和蛊惑。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现象。 何咸还费心怂恿蛊惑牛辅,便说明他是很理智且聪明的。虽然之前柳媚儿送来的密报言何咸或有反意,可从他还费心迎奉牛辅的做法来看,这种推测是站不住脚的:毕竟,牛辅再如何被何咸蛊惑怂恿,也不会蠢到举兵反叛。那何咸肯同牛辅交好的原因,就只剩 下他想抱一个粗腿这样的解释了。 至于说何咸这样做是为了麻痹牛辅,李儒根本考虑都没考虑:就以牛辅那等愚钝的资质,何咸卖了他都能让他帮着数钱,那还用得着费心去麻痹吗? 捋清这些思路后,李儒就将眼神再度投向了何咸的书信上。 他看得出来,何咸之所以用这等毫无文采的笔法写信,不只是因为惫懒,反而还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 很快,李儒也觉得自己这个判断有些太主观了。所以,他又开始一字一句地开始琢磨何咸这封书信的用意。表面来看,这封书信就之是何咸在阐述自己的意向,言他想回小平津里安静地做一个美男子。但是在李儒这等有心之人看来,这封信就完全没有那么简单了。只可惜,这等平铺直叙的笔法,完全避免了文 言文那种被断章取义的可能。 由此,李儒看得都开始眼酸时,也没看出什么来。 可就在李儒气馁地准备要放弃之时,他忽然又想到了这封书信的背面。于是,李儒飞速抓起竹简翻面,仔细看着上面的字句。 很快,李儒随即会心地笑了起来:“悉文啊悉文,想不到你真正的用意竟在此处!若非我也有些见识,还真差点没看出来。你小子,竟然还想学秦时名将王翦自污保身” 李儒所说的典故,是秦朝平灭六国之时,王翦率秦国举国之兵六十万兵伐楚国。临出征之前,王翦再三请求秦王嬴政赏赐他珠玉良田美宅。 众属下大为不解,以为王翦老糊涂了,竟然贪图那些身外之物。可王翦却解释说秦王嬴政生性多疑且残暴,他若不以此自污声名,秦王哪能放心派他出征? 而这封书信何咸大肆向董卓讨要钱粮,还打着赏赐部下的旗号这在李儒看来,分明与王翦自污保身一计如出一辙! 这样的发现,也令李儒终于有拨云见日的豁然:何咸还是心向董公的!只不过这次他在河东战场受了委屈,才要耍一耍小性子。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这个简单的道理,李儒当然懂。由此,他便明白了接下来上报董卓的时候要干什么了,并且,他还下了决心,就算董卓这次再逼他为何咸担保,也要替何咸要来令其满意的赏赐来! 怎么说呢,李儒的这一番分析,正好印证了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到,何咸这等前世的屁民,本来就很贪财!他留言想要些金珠钱财,真的就只是想要金珠钱财,跟王翦老将军可没半点关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吃顿火锅都不安生 躲在平阳城中吃着火锅唱着歌的何咸,自然不知道他的那封信,让李儒引发了多少猜想。 何咸这时当然没有在唱歌,但确实在吃着火锅。 汉代自然是没有火锅的,不过有穿越人士降临,这些都不是问题。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摆脱河东大战之后的何咸,就越发想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汉代没有锅,只有釜,就是跟鼎差不多一样的器皿。不过何咸在军营里转了一圈儿,就找到了一堆包裹在圆盾上的铁皮,让铁匠加工一番,就弄成了一个圆形的简易小锅。 燃料问题也好解决,汉代是有炭的,不过不是煤炭而是木炭。雒阳山中产的精炭无烟,正好避免了烟熏火燎的尴尬。此时何咸将锅盖掀开,锅里铺着一层鸡,一层鸭,一层羊肉,都切成整齐的长条,错落码放的十分巧妙,在滚沸的鲜汤中也没散乱。之外又有白菜萝卜和豆腐点缀其间,用清淡中和肥美,正得中华美食之 精髓。 火锅旁放着几样精致的小吃点心,还温了一壶好酒。何咸与平阳公主c无名还有贾玑便就着火锅小酌起来,真是其乐无穷。 当然,按照何咸的意思,他还想将吴匡c许凉和徐晃等人也请来。可那些个食古不化的汉代人,说什么尊卑有别,愣是不敢来。“寒冬腊月,围着这这个火锅,喝着上好的美酒,兄长真是会享受。”贾玑夹一片肥嫩的肉片,送入口中享受的吧唧起来。很快就发出了一声愉悦的赞叹声,感慨道:“跟了兄长,小弟非但知晓了这兵法韬 略人外有人,更知晓这十八年的日子也白活了。” “出息!”何咸瞥了贾玑一眼,但心中其实也止不住热泪盈眶:终于尝到了前世的味道,就是少了芝麻酱c酱油c孜然c辣椒c香油等佐料,也少了粉丝c金针菇c面条和土豆 总之,前世的时候不觉生活有多美好,可一被扔到这比解放前还解放前的封建社会,何咸才深有感触。 想到这里,何咸不由又闷了一碗小酒,然后心情忽然又畅快了:虽然这酒喝起来有些怪,还有些酸气,但这种纯天然无公害更没勾兑的粮食酒,在他那个时代可不太好找。 最主要的是,喝酒看个气氛,人生在于过程嘛。前世的什么游戏,可没让他感觉人生如此精彩,活着这么有意义。 很快,何咸与贾玑两人开始贫嘴起来。平阳公主和无名,显然不是怎么注重口腹之欲的人,此番品尝到了如此美味的火锅,立时拿出了武将的气魄,你争我夺,下筷入飞,使得他们连话都懒得说。 一时间,四人神色很是愉悦,桌上的气氛也很和谐热闹。 终于,何咸将最后一片肉放入嘴里,四人都捂着肚子靠在了矮凳消食儿。贾玑喝了一口热水漱漱口,随即问起了今后的打算:“兄长,你说我们这次有可能心想事成,被调回小平津驻防吗?”“听天由命吧。”何咸性格中有积极进取的一面,但一松懈下来,就有点得过且过的意味:“柳媚儿应该早将我跟凉州将领不合的消息告知了李儒,只要李儒还想用我,应该就不会再逼着我跟李傕郭汜等人搅 和在一起。”说到这里,何咸突然又忍不住一笑:“其实想想我也挺可怜的,雒阳有董卓一家子恨我入骨,我回不了雒阳河东这里又跟李傕郭汜等人结下了深仇大恨,也呆不得。混了这么长时间,也就你爹那里的小平 津,还有我个容身之所。” 何咸当然是在跟贾玑胡口调侃。因为在他看来,此番他能回小平津一事,应该是十拿九稳的。毕竟一代流氓皇帝刘邦给出的主意,质量还是很有保证的。 而且就在昨天,何咸又得知了董卓进位相国的消息,位在三公之上,赞拜不名c入朝不趋c剑履上殿,如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个时候,将郭太授首的消息上报给董卓,无异于锦上添花。又加上柳媚儿如今明显心向自己这一方,密信中再推波助澜一番,李儒是没有理由不将自己调回小平津的。更不要说,关东群雄那里偷偷摸摸的动静,也该传入了李儒耳中。就算是为了未雨绸缪,李儒也 会将自己调回小平津驻防的。 现在何咸所担心的,反倒是董卓会不会擢拔他。 此时何咸麾下算上那些白波俘虏,已经超过了一万人的规模。这个时候,假如董卓不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官职,他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毕竟这些白波俘虏,都是至少上过一次战场的人,良好的当兵苗子。而且由于董卓没有明确拿出如何安置这些俘虏的方案,所以这些人想要从军的意愿还是很强烈的。 何咸巡视过一圈儿,也让那八千余白波贼做过必要的检验。发现他就算要淘汰掉大部分,至少也能招抚来两千左右优良的精卒,正好给徐晃这位何咸心中内定的佐军司马统御。 只不过,这块肥肉,何咸是看得很牢,却还是被人惦记上了。而且,一提起那人,他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小脾气。 正想到这里,门外就有传令前来禀报:“司马大人,杨奉又来求见了。” 一听这个名字,何咸就忍不住露出一丝厌恶之色。不过,闭目思忖了一瞬后,他还是开口道:“老拖着也不是办法,就让他进来罢。” 很快,杨奉便脸色阴沉地挟怒而来。 一看到何咸这四人坐没个坐相,还一副杯盘狼藉的模样,更加气怒汹汹:“何咸,你莫非没将我放在眼里?” 一听这话,何咸当即就挑起了眉,然后点点头认真说道:“不错,我的确没将你放在眼里。” “你!”杨奉勃然大怒,大步上前边走边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我的确曾败于你手。可你不过凭一些阴谋诡计才暗算了我,胜之不武,又算什么本事儿!” 可面对杨奉的气势汹汹,何咸这时候却显然异常举重若轻。 看到无名就要有所动作,何咸直接摆了摆手制止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别误会,我是不将你放在眼中,可你当初不是誓死不肯降我,也不将我放在眼中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计较?” 杨奉步子陡然一停,看着何咸的面色就变得很奇怪:怎么说呢,何咸的一番话很令人火大,但却没有很刻意地盛气凌人,反而一副就事论事的姿态。 而且仔细听听,这番话好像还有那么一丝道理一时间,杨奉就被何咸这种怪逻辑给绕进去了。 可终于反应过来后,他才又炸呼呼地一怒,拍着案几叫道:“少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本司马也不管你看不看起得,就想知道,你难道连牛中郎的也不放在眼中,要公然违抗军令不成!” 不错,现在的杨奉同何咸一样,都是别部司马。 在入汾河之前,何咸就将已然没用了的杨奉扔给了牛辅。可牛辅这家伙,简直就是何咸见过最坑的队友,没有之一。没等何咸归来平阳县,牛辅就上奏董卓招安了杨奉,给了他别部司马一职。 假如只是这样,也跟何咸没半分关系。 可问题是牛辅派这家伙去劝诱胡才c李乐,杨奉却嫌自己是个光杆儿司令不威风。正好何咸归来了,还带着八千余白波俘虏,这就让杨奉不得不心动了。 而牛辅或许是被杨奉弄烦了,转手又将杨奉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扔给了何咸。杨奉提出的要求是:他出身白波贼,那白波俘虏自然就是他的。当然,徐晃也是他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传说中的打脸 何咸目色幽幽地看着杨奉,那眼神儿,就像在看一只即将要绝种的珍稀动物: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有那么一瞬间,何咸还真想就将那八千白波俘虏给了杨奉,然后看着杨奉是怎么被人玩儿死的。想想他何咸吧,同样是别部司马,而且有着董卓和牛辅给予的监军职权,还在河东战场上光芒璀璨。可纵然如此,他手握着五千二百名的精卒,还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杨奉就这么一个降将,寸功未立 ,便敢直接讨要八千白波俘虏 何咸真不知道,这种家伙是怎么在乱世大风云当中生存下去的。难怪这家伙后来混得那么悲惨,最后还被刘备同志诱杀。 听听,是诱杀这得是多缺心眼儿,才能死得这么窝囊? 如果只是这样,何咸也犯不着同杨奉同志动气。问题是他竟然还想将徐晃讨要回去,徐晃明白无误地拒绝他之后,杨奉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让何咸来强迫徐晃了。 怎么说呢,杨奉这种做法,说作死是绝对正确的,说他厚颜无耻也是没差的。但何咸不能理解的,就是杨奉那神奇的脑回路:我是你爹啊,凭啥该这么惯着你? 于是,何咸就很奇怪地向杨奉问道:“杨司马,你可知道此般之事,别人也曾做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奉有些听不太懂何咸的话:咱这不是正商量着嘛,你嫌人太多,我们可以再谈谈嘛。漫天要价c坐地还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嘛。 何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此时终于明白了:杨奉这家伙的逻辑,根本就没跟他在一个频道上。 由此,他也干脆挑明了说道:“如你这般从我这里虎口夺食的,前两个是张璋和伍宕,后一个是还是有凉州第一猛将之称的华雄。这三人的下场,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何咸以为他将话说到这里,杨奉也该识趣了。可令他目瞪口呆的是,人家杨奉还真不憷,风光霁月一般挥手言道:“何咸,你休要吓唬本司马,雒阳之事本司马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当初那三人巧取豪夺本就犯了军中忌讳。可此番本司马 前来讨要兵马,乃是奉了牛中郎之命,你岂敢不从?” 这时候何咸再度仔细看了杨奉一眼,终于有些明白杨奉的底气所在了。 不过,这个发现,也令他哭笑不得:“杨奉,你真以为我跟牛中郎之间发生了什么隔阂,你便可拿着鸡毛当令箭,来我这里坑蒙拐骗了?”何咸说的没错,这几天他跟牛辅之间的关系的确有些微妙。其中的缘故,自然就是何咸上书想回小平津驻防,而牛辅舍不得何咸如此暖心还主动送功劳的属下,百般挽留不已。最终见何咸去意已决,牛辅 就耍了一番小脾气,将何咸臭骂了一顿。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儿传入了杨奉耳中,让这样奴颜媚骨的家伙以为嗅到了什么机会。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搞风搞雨,想从中渔利捞一笔政治资本。 可惜杨奉这等草莽之徒的小聪明,连李傕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何咸表面上是跟牛辅有些不愉快,但那根本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只不过何咸的拒绝太过明确,让牛辅这位闷骚男的自尊心有些受不了而已。 实际上,两人之间的利益连接还是很牢固的。可以确定的说,牛辅现在最信任和喜欢的属下,还是何咸。而何咸,也不会因为牛辅这次小脾气就心怀怨恨。毕竟,同在董卓麾下,两人说不定下次就会再度共赴战场。那个时候,牛辅仍旧需要何咸来奉送战功,而何咸也会抱上牛辅的大腿为自己遮风挡雨这样的利益联系,才是何咸与牛辅之间的本质羁绊。 平日一些什么小吵小闹,最多就是两人关系当中的一点调剂。 甚至,杨奉根本不知道,牛辅将他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推给何咸的同时,就明确表示他只不过根本懒得搭理这种倒灶事儿,想借何咸之手打压一番杨奉而已。 毕竟,现在牛辅也被何咸调教得有些会当领导了。既然何咸明确表示要走,那自然要趁他还在的时候能用一次算一次。 果然,何咸这番话一出口,杨奉随即便变得开始色厉内荏起来:“休要胡言乱语!本司马可是得了牛中郎明确口令,才来这里向你讨要兵马战将的。你若不从,便如同谋反!” 事情闹到这里,何咸已经觉得很没什么意思了。 由此,他直接抬起了手,对无名吩咐道:“劳烦了,既然吃饱了就活动活动消消食儿,打他一个半死丢出去好了。反正我已经拖了几天,还给过他眼色,既然他如此不开眼,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无名嘿嘿一笑,巨大魁梧的身子一站起,立时就给杨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只见无名刚抬腿走了一步,杨奉就直接向后跳了一步:“何咸,你竟然令属下殴打同僚,你这简直就是犯上作乱!唉,你站住何咸,你身为区区别部司马,竟然手握万余人精卒,此事我定要上奏董公,治 你一个僭越之罪!”话刚说到这里,柳媚儿盈盈而来,看到杨奉之后根本视若无物,款摆摇曳间媚笑舒展,声音甜腻地说道:“恭喜公子,董公钧令已下,擢公子为折冲都尉,回小平津驻防。除此之外,还赏赐钱粮辎重赏赐无 算,就连公子在雒阳城中的故大将军府中,董公也派去了不少奴仆美婢。” 何咸愣愣听完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很高兴,也有点意外。 毕竟,他虽然确信刘邦的计策会有效,但没想到董卓竟如此任性,心花怒放之下,便将自己想要的赏赐都给了当然,他不知道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李儒同志的功劳。 再之后,何咸便还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眼前的情景他很熟悉,但怎么也想不出来这究竟在哪儿发生过一样。 于是,他茫然四顾,终于看到了杨奉那铁青的脸时,猛然间一拍大腿:“果然是这样,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这幕剧情,分明就是传说中的打脸嘛” 而此时的贾玑骤然痛呼一声,语调异常幽怨:“兄长,说过多少次了,激动的时候就拍自己的大腿,能不能别拍我的!” 可何咸丝毫不管这个,猛然收起狂喜的笑容,然后佯装出了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情,正襟危坐c语调深沉地说道:“杨司马,现在你还觉得本都尉,无权统御万余人部下吗?”杨奉的脸直接由青转黑,他也没想到生活如此戏剧,这么狗血的事情就发生了自己身上。而且,自己还是那可怜的丑角。一时间,杨奉又想很尽职地说一些场面话。可无名却没那个耐心,又大步向前踏了 一步。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这位别部司马便如兔子一样直接跳出了屋门。不错,是那种被惊吓到了且发出了一声怪叫地跳开,然后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间屋子。望着杨奉那狼狈的背影,何咸忍不住摇头苦笑:“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毕竟跳晚了一步,就会被无名扔出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竟然失眠了 在平阳城中最后这一个晚上,躺在床榻上的何咸,难免舒服地吐了一口气。 可随后翻了几下身,发现自己还是睡不着后,他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又一次失眠了。 何咸不明白,为何自己就不跟那些穿越当中的主角一样?人家那些主角们,一个个好像天生就是改变历史的雄主,神经和意志硬得就跟钢丝一样。而且那些主角们,除了王霸气一震再震招抚名将谋臣之外,便是铁血征伐c争霸天下。偶尔有个生活的小插曲,那就是混迹花丛,惹得历史上那些美女才女们一个个春心荡漾,非君不嫁之后,他们才勉为 其难地跟开恩一样大手一挥将其收入后宫然后,何咸想想自己穿越之后的所作所为,发现跟那些主角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在这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里,他借助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离开了雒阳那个狼窝。有了一支绝对忠心自己的部下,更打 出了自己的名号,获得了不小的声望。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永久召唤来了平阳公主和无名。至于说软实力方面的进步,何咸的收获也很多,进步也很神速:他从一个曾经只会雾里看花c隔岸观火评析历史的平凡人,在经历了历史上诸多谋士的指点后,渐渐懂得了统御c懂得了练兵c懂得了阴谋 韬略,懂得了权力利益和纷争。 最后,他还从一个对冷兵器战争只有模糊概念的现代人,长成为了会在战场上耍些阴谋诡计的半吊子智将。 可以说,这四个月时间的明枪暗箭及惊心动魄,比他前世四十年过得还要精彩。 在这样的路程中,他的性情和心志也渐渐变得成熟c稳重c睿智且理性。以至于再次遇到杨奉这样的蠢货蠢事儿时,他非但没有半点当初的惊恐和担忧,反而处理得举重若轻,随意自如。 如此看来,何咸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有着这样的舒心成果,他应该会有一个安详而踏实的睡眠。 可偏偏就是这样,何咸这些天居然失眠了! 因为这些时日一松懈下来,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很虚幻,却又很可怕的事:作为一位穿越人士,他好像已渐渐改变了历史。 未穿越之前,何咸在闲得蛋疼的时候,还真分析过这种穿越事件。 在他看来,穿越之后的蝴蝶效应是必然存在的。但由于刚刚穿越过去,一个人的影响还没有大到影响历史轨迹的地步,所以历史的车轮,还会滚滚地按照既定的方向迈进。 可蝴蝶效应中最操蛋的一件事就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儿,就让历史莫名其妙地发生了改变。而这样一来,就使得穿越人士的先知先觉,反而变成了最大的障碍。 生搬硬套地按照记忆中的历史来,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因为如此,何咸虽然好几次可以召唤出历史上著名的刺客,干掉挡在自己面前的绊脚石例如李傕郭汜这些厌烦的家伙。可就因为那些人也是重要的历史人物,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也正是因为这个,使得他明明可以在汾河前线尽获全功,却还是放走了两万余众的白波贼寇历史上,白波贼没有在这个时候覆灭。 如果任由历史照常发展,何咸起码还能根据历史事件,做出正确的应对。可一旦杀掉李傕c郭汜等人或者直接覆灭了白波贼,就等于把历史推向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向。 陌生的方向,等于更加没有把握的方向。其实客观来说,历史脱离轨迹其实也不算什么。因为只有你有足够强的实力,历史最终会顺应你的意志而转移自古以来那些雄才大略的帝皇和英雄,他们同样看不到未来,可最后还不是站在了历史的 顶点? 可问题是,现在的何咸看似羽翼渐丰。但实际上,他的生死存亡还是捏在董卓的手里。董卓现在想弄死他,还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仍旧很心虚,活得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样的隐忧,对于一位生活在安全有保障的现代人来说,无疑就是一种折磨种压力。 所以,这些天何咸莫名其妙地,就担忧起他这四个月里的所作所为,究竟哪里影响了历史。还是说,历史惯性会出乎意料的坚强,仍旧还没动摇半分? 这是一个很玄妙又很哲学的问题换句话说,这也是一个吃饱撑的问题。 然而,何咸就陷入了这样的困扰中。虽然他也知道有可能明日一早启程小平津后,这些问题就可能不再是问题。但显然,他这一夜是别想安然入睡了。 然后,何咸静静看着那未灭烛火中照出的一方小天地,忽然就觉得一切都很陌生。周围那些古色古香但简陋的陈设,与他的存在似乎一点都不协调。 一瞬间,他的心情不由更加低落起来:因为他可悲地发现,自己身边连一个说话解闷儿的人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志同道合的灵魂知己了。 无名c吴匡c许凉还有徐晃这些人神经比较粗大,是无法理解何咸这种小情思的。贾玑倒是可以,但何咸怕把贾玑给说傻了 平阳公主或许会对这样的哲学问题感兴趣,但何咸却不想去找平阳公主:如今他还在追求平阳公主,当然不想让平阳公主误会,他大半夜就想找人聊聊人生和什么穿越影响。 于是,何咸默默打开了召唤系统,打算召一位人生导师前来为自己解惑。可一看到自己的声望点数,何咸忽然又有点想哭。 不是因为声望点太少了,而是因为太多了。幽幽荧亮的召唤面板上,清晰无误地写着:54386点。 “又能永久召唤了。可这样的点数,是应该再攒攒召唤姚广孝,还是再召唤来一位武将,来与徐晃一同统御白波俘虏?” 何咸痛苦地捂着脑袋,觉得自己现在特矫情:以前事关生死的时候,他召唤起来竟然都会肉疼。现在可以安安生生c无风无浪地召唤一次,自然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并且,一想到永久召唤还要被敲晕一次,他就更郁闷了。 “要最便宜的,能解答我此时心中困惑,给我一个安稳睡眠的人来。”无病呻吟了半天后,何咸还是想着先把今夜应付过去,暂时召唤一位人生兼哲学导师过来。 “200声望点。”系统很快给了价格,声音冰冷地就没一点人味儿,丝毫不考虑何咸此时的心情。 “也不算贵,就当奢侈一回。”连续几日的失眠让何咸有些脑仁儿疼,点头就同意了支付,也懒得跟系统废话。 交易一完成,系统面板当即变幻,中央变为一团浓厚的云雾开始急速旋转着,抽取着一名智者降临这个世间。何咸这会儿一下就变得精神了,他很期待来人:因为200声望点,一下让他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能跟他逗逗嘴皮子的流氓刘邦,另一个是跟中央大空调一样的暖男姜小白。反正这两人各有特色,也都能跟 他聊得来。 退一步讲,只要来的不是没事儿用筷子敲他的蒯通,或者是动不动捏碎一个碗的姚广孝,何咸就很欣慰开心了。 就算系统召来华佗,给他来一剂麻沸散,能让他安稳睡一觉,何咸也能接受不过想到华佗眼下就活在这个时空,这个可能性是应该是不存在的。 然而,当系统停止运转之后,何咸却发现来人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任何一位。 当然,这不是最震撼的。最令他震撼的是,这人身高竟足有九尺多,立在何咸面前就跟电线杆子一样。 最最重要的是,这人胸前还蓄有一副美髯,打理得极为漂亮还飘逸。而且,这人头上还裹着一方青巾! 于是乎,何咸立马就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也不管自己春光外泄,便疑惑又带些惶恐问道:“关,关二哥不,关叔叔,你怎么来了?” 那人看了何咸一眼,忽然就笑了。 他笑得跟姜小白一样,很是令人感到亲切。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就让何咸傻眼了。 “关二哥?关羽关云长?”那人一捋美髯,得意言道:“他哪儿有我帅?整天戴个绿帽子,生怕被人不知道他夫妻生活多不和谐一样”何咸三观一下碎裂了,忍不住言道:“大哥,你这不也戴着个绿帽子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娱乐明星鼻祖东方朔 话刚出口,何咸就意识到自己又嘴贱了。 尤其看到对面这人的个头儿,他就一阵心慌:虽然永久召唤过来平阳公主后,身体有了一定的增幅。尤其永久召唤来无名后,还具有了被动抗揍的神奇能力可问题是假如挨了打,身体还是会痛的! 最主要的是,他今夜只是失眠而已,又不是有着什么特殊癖好的受虐狂然而,就在何咸都准备捂好脑袋的时候,那位高大的帅哥却和煦一笑,坐在了床榻上道:“那可不一样。虽然我不清楚关二哥夫妻生活是否和美,但我可是流连花丛中的情圣。天下各色美女,环肥燕瘦也好 ,秀外慧中也罢,我已尽皆采撷,乃千古一段佳话。” “情圣?难道,你是那位奉旨填词的柳永柳三变?”何咸有些疑惑,看着眼前这人,觉得怎么也不像是柳永。 要知道,柳永可是屡试不中,才一心填词的。而他的词也大多寒蝉凄切,悲凉婉约。可眼前这人眼中神光四射c精神焕发,哪有半分屡试不中c蹉跎一生的悲凉? 可说到华夏史上的情圣,何咸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位柳大才子了。据说那位情圣柳永,本是世家子弟,生得俊美无双c才华举世无双,更有一颗细腻温柔之心。他的悲剧谁都知道,一首落第之后的鹤冲天,便被以仁慈著称的大宋官家,打入了另册,命他且去浅斟低唱, 要这浮名作甚?” 这下,大宋朝少了一名学养深厚的官员,却多了个奉旨填词柳三变。 从此柳永便终日流连于坊曲之间,在花柳丛中寻找精神的寄托。而京城的名妓们也给了他,能给他的一切。 柳永没有正经营生,家里也断了他的财源,京城的名妓便争着养他。名妓散尽千金,只求柳七官人与之一寝,求得一词一诗。 柳永去世后,各妓家还纷纷主动凑份子,将丧事办得风风光光。出殡那天,汴京城里无一个妓家不到,哭声震天。从此每年的清明节,都成了她们给柳七上坟的日子。 可以说,大宋朝男人最羡慕的就是柳永他就是男人的梦想,女人的偶像,名副其实的情圣。 可就在何咸都准备感慨的时候,那人却伸手拍醒了何咸,摇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猜猜?” 何咸一愣,看着这人自来熟的架势,忽然就觉得这人挺有趣。而当脑中一闪过有趣这个词儿后,他忽然就反应过来了:“你,你就是被后人称为智圣的东方朔?” 东方朔登时起身,优雅地一躬礼,翩翩言道:“正是在下。” 听完这句,何咸一下如丧考妣,对着还未关闭的系统悲愤吼道:“系统,我要找能指点人生道理和探讨哲学的导师,你给我弄来一个娱乐明星鼻祖干什么?”系统很罕见地给出了一句回答,而且还一字一句异常认真:“鉴于宿主并未有任何实质问题,只不过情绪消沉c内分泌略微有些失调,所以我们才推荐了东方朔。希望用幽默来冲消悲伤,以豁达品味人生, 愿宿主的此番交流,能品悟东方朔的人生处世哲学。” 系统回答完毕,再不给半分何咸抱怨的机会,立时便悠悠关闭。而何咸仍旧不放弃,破口大骂:“你才内分泌失调,你们地府全都内分泌失调!” 骂完这句,何咸只能傻楞着看着已恢复了正常的视线,脑中不由飘来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就是报应啊 入河东之后,他将杨奉气得内伤,令李傕恨得吐血,还将郭汜被胖揍两顿,更打得李利昏迷不醒。这些人的悲惨,已不是内分泌失调那么简单。可想不到最后到了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不过,悲愤归悲愤,但何咸却不得不承认,东方朔确实是一位极为合适的人选。他敢保证,东方朔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失眠是个啥玩意儿。 纵观东方朔一生,说得不好听,只有四个字:玩世不恭可说得好听点,那就是三个字:乐逍遥。 在东方朔看来,人生不枉来一回,何不放歌逍遥游? 读过庄子或陶渊明的都知道,所谓逍遥游,就是逃避俗世,归隐江湖山泽。以青山为伴,以绿水为友,以蓝天为被,以苍野为床,喝歌纵歌,任意飘摇。 可是,东方朔却不然。人家还不稀罕庄子的逍遥,觉得那是不上档次的隐者生活。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东方朔做的,就是庙堂之上那个放荡不羁的大隐者。 他这人天生放达,不拘小节。叫他跑腿打杂,不合他性子。如果叫他戴上高官之帽,替天地立命,为百姓谋生,似乎,他也没那个兴趣。 在汉武帝那个时代,他注定就是一个替人找乐子玩的人当然是最高级别的那种,专替皇帝找乐子,然后蹭点肉,磨点钱财,拿些帛,以此养家糊口,逍遥度日。 不过,你若以为东方朔只是一个小丑,那就大错特错了。历史上的东方朔可谓聪明绝顶,很诡,很逗,也很滑。 他能出诡逗滑,就是因为他有大智慧。 历史上,汉武帝刘彻身边的郎官天天说东方朔是个神经病。然而,刘彻却一笑,这样替东方朔圆场道:如果东方朔不搞怪,你们哪个能比得上他? 刘彻的评价是中肯的。如果东方朔一本正经,整天衣冠整齐,工作认真,按时上班下班。那么,刘彻身边那些郎官,早就低头叫东方朔一声大人了。因为东方朔的才情c经论,甚至兵法韬略都有颇高的造诣,是顶尖天才当中的 一员,几百年才出一个的那种。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雄才伟略的汉武帝,同样绝顶聪明的人。在那样英武绝伦的帝皇手下,东方朔这样的妖孽已无施展才能的空间。所以,他选了大隐之路,因为他深刻地洞穿了时代和个人的命运。 从此,东方朔便经常陪刘彻一起喝酒。他的任务就是,每次喝酒,必须逗皇帝开心。 据司马迁说,刘彻和东方朔喝那么多酒,没有一次不开心的。刘彻一开心,就会随手赏赐。皇帝有赏,东方朔从来不会拒绝。非但不拒,反而能多蹭就多蹭。 比如,刘彻请他吃饭。饭饱酒足,段子也听够了。那么,东方朔就会告诉刘彻说,我该走了,剩下的肉就让我打包回家吧。 二米一高的大男人打包,似乎很少见。既然你爱蹭这个便宜,那就打吧。东方朔一不害羞,二不含糊,三从不犹豫。每次打包,都是直接将衣服裹起大肉就走人,从不回头,也不猥琐。 吃肉打包,那对刘彻来说,都是小意思。 除此之外,刘彻还常赐东方朔钱和帛。东方朔身体一转,低头一溜,就拿这些外块跑到长安街上泡妞去了。对东方朔来说,打包有准则,赚钱有门道,泡妞也有要求。长安的女子,无论长相,不管贤良,只要愿意跟他玩的,也不管你是否爱他爱得死去来,没有他一天都过不下去的,他会很明白地告诉你,你跟 我在一起的时间,只能是一年。 为什么是一年?这样包二奶,成本是不是太大了呢? 成本大,无所谓。只要东方朔喜欢就行。不就是个钱嘛,刘彻就是东方朔的银行,荤段子和谜语就是东方朔的密码。想取多少,都是拍拍脑袋之间的事。可惜那个时代没有娱记,假如有,那么东方朔将天天都上八卦新闻头条。娱记只要收买被东方朔抛弃的一两个女人,随便都能编出一部我和东方朔,不得不说的故事或者是我和东方朔的幸福往事 等。 这就是东方朔,比柳永更逍遥c更有智慧生活的一个人。 想完东方朔的生平,何咸忽然就觉得自己的问题,都不好意思开口:“东方大哥,我想找你聊聊人生”果然,东方朔头一回,微笑道:“我觉得,还是谈谈你身边的那两个女人比较有意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东方朔的生活哲学 听完东方朔刚才那番话,何咸已经不怕挨打了,他现在只想打人。然而,还是看了看东方朔的个头儿,何咸就又放下了这股冲动:虽然史书中没有记载东方朔武力超凡,但别忘了他可是西汉人。自宋之前,基本上就没什么很明显文武之分,那时君子都讲究六艺,其中就 包括射箭和骑马。 汉唐时代的谋士,讲究的可是出将入相。包括贾诩这样的谋士,必要时也能上战场砍人的。更何况东方朔博学多才,又喜欢钻研一些杂学,谁知道他有没有练过两手儿? 再者说,东方朔来此也是为了帮助自己,虽说何咸严重怀疑东方朔能胜任。但他也不能两人就这样打一架,然后各回各家c各找各妈吧? 由此,何咸只能摊手言道:“咱还是聊聊召唤这简单的话题吧?你说我是该再一次永久召唤一位武将,还是攒攒召唤道衍和尚?” 东方朔接着摇头:“咱还是聊聊你的女人吧,召唤那点小事儿,待会儿再说。” 遇到这样的东方朔,何咸还真没办法,摊手道:“好,那咱就聊聊我身边女人的事儿。你先说,这跟我失眠有什么联系?”何意故意咬重了身边这两个字,因为那两位美女,可还都不是他的女人。“当然有关系!”东方朔看着何咸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愤神情,点着何咸的脑袋道:“你想想,假如今夜有平阳公主或是柳媚儿在侧。这寒冬之日,温香软玉在怀,数不尽的儿女情长,道不尽的恩爱绵延, 你还有这功夫儿多愁善感,想什么人生和历史吗?” 何咸眼珠一眯,不由自主就幻想起了东方朔口中的情景。 很快想到美妙之处,他当即忍不住就嘿嘿傻笑,感觉东方朔说的还真有道理:自己睡不着,又不是什么身体疾病,纯粹就是吃饱撑的。要是佳人共枕c红袖添香,肯定一觉到天亮,说不定都不起不来床 不过,很快何咸就醒悟了,忍不住拍了一下东方朔的大腿道:“东方大哥,你别忽悠人行不行?那样我是不考虑蝴蝶效应和历史惯性了,可我不考虑,这隐患难道就不存在了?” “那你现在考虑了,可有结果吗?这种事儿,玄妙莫测,人力岂能究极?”东方朔疼得直龇牙咧嘴,语气自然一点都不客气。 “呃”何咸当即哑口无言。“杞人忧天,又有何用?倒不如及时行乐,逍遥痛快。当真事情不可逆转之时,你也无怨无悔。说不定,正是你积极面对,反倒那个时候已然有了对抗的实力。”东方朔不愧是个妙人,说罢这番至理名言后 ,他还挑了一下何咸的下巴,笑道:“怎样,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对倒是对”何咸感觉自己被一个男人撩了,可又很享受:“只是觉得你这应对办法有些鬼扯。”“什么叫鬼扯?”东方朔不干了,还真的吹了一下胡子c瞪起了眼睛,满满的喜感:“用你那个世界的话说,你就是个直男。你可莫小看了这女子,天生阴阳,各占一半,阴阳调和,方为生活。你以为穿越过 来铁血征伐,整天泡在阴谋诡计里不得喘息那是生活?那不是生活,是!”“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柴米油盐,就是儿女情长语短,就是在生存当中寻找快乐和意义。当然,你非说宏图伟业是生活也对,但太狭隘单一。你应该宽容豁达起来,感悟每一天的喜怒哀乐,在这些当中畅 游享受,用智慧扭转,用情感来填满,这才叫生活!” 何咸愣愣看着长篇大论的东方朔,感觉这真是一位人生大师。而更重要的是,人家非但说到了,更做到了! 一时间,激动的何咸不由脱口喊出了口号:“不错,我要生活,我要泡妞,我不想穿越后还是单身狗!”“这就对了。”东方朔赞许地拍了拍何咸的肩膀,笑眯眯地道:“有就说出来,说出来之后就去做。河东杀人的大仗都打过来了,你还怕搞不定两个女人?等你搞定了这两个女人,夜夜笙歌,哪还会担忧 什么失眠?” “等等,两个女人?”何咸一听到这个,眼神立时变得很奇怪,既有向往,也有担忧:“我可是从一夫一妻世界里过来的,深受爱情要坚贞的教导思想。而且这样做,不是很对不起” “对不起你个头啊。”东方朔这下就笑了,直勾勾地盯着何咸道:“小子,你这就不实诚了。我问你,假如我真能让你二美俱得,你是想还是不想?”“当然想。”何咸几乎脱口而出,可说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然而,被东方朔那潇洒而温情的目光一盯,何咸就感觉有什么魔力,继续开口道:“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一次,连古代这点特权都不享受,那不 是白穿越了一趟?”“这不就得了。”东方朔一摊手,可随后的话就又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正因为如此,我才这样劝导你。从本心来看,你还是不差的,不是那种四处留情c祸害人家姑娘的纨绔。所以,有花折时堪需折。年 轻人,美好的人生就在前方等着你。” “可是,我折不到,而且还差点闪了腰”想起自己撩平阳公主,反被人家调戏的一幕,何咸这个大男人竟然脸红了。 一听这话,东方朔这下笑得更欢了:“我也奇怪,你明明都已折下了柳媚儿,为何非要舍近求远,还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就不知道先直接向李儒那里提亲,搞定柳媚儿?” “提亲?”何咸一下就傻了,迷糊了半天才道:“我孝期未满,而且我也不知道柳媚儿同意不同意。一旦此事定下,更不知道平阳公主会不会伤心”“未满个屁,何进又不是你真爹。孝期未满,你还不是照样饮酒吃火锅?”东方朔简单揭过这一不是问题的问题,紧接着便道:“你先别想平阳公主,就以你目前的状况来说,柳媚儿所掌握的情报资源,你是 不是需要牢牢把握在手里?”“你不要忘了,男人是权力动物,女人可是感情动物。你不给柳媚儿这样的名分和承诺,她凭何背叛李儒,就凭你长得帅?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啊,小子!”说到最后,东方朔也狠狠地拍了一下何咸大腿, 算是报了之前的一箭之仇。 这下何咸也龇牙咧嘴,却也感悟颇深,更觉得东方朔这人有意思了:“你说的不错,我是早该如此,可平阳公主那里” “一鸟在手,不胜过二鸟在林?”东方朔怜惜似地叹了口气,对何咸言道:“你放心,你只要敢纳柳媚儿为妾,平阳公主必然会给你脸色,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你是别想舒心了。” “那你还这样撺掇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真心喜欢平阳公主。”“整个地府都快知道了!”见自己戏弄住了何咸,东方朔这下放声大笑,拍着何咸肩膀道:“你小子就是命好,身在福中都不知福。你以为平阳公主对你没好感?若非这样,她为何又要极力撮合你跟柳媚儿来 试探你?还有,她若不喜欢你,何必还背着你正妻之名,自误误人?” “女人嘛,总是这样。小心思太多,你猜也猜不出来,还很容易情绪化,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孔子怎么说来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说完这句,东方朔鼓励一般言道:“放心,只要你不作死,继续追求,撑过那一段艰苦时期,她最终会跟你走到一起的。也只有这样,才是生活嘛” 得东方朔这一番话,何咸瞬间豁然开朗,不由深深一礼道:“东方大师,你不仅解了我的心结,更包办了我的终生大事儿。此恩如海,小子铭记在心!”“还没呢。”东方朔这位历史上好像挺不靠谱儿的人,这一刻却变得十分靠谱儿:“历史变幻一事,我无能为力,只有你奋力拼搏争取了。不过,召唤那点小事儿,你还是先永久召唤一位武将统御部下为好。 ”“为何?”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何咸,还在为自己即将摆脱单身狗而兴奋,这时难免有些不太明白东方朔的意思:“眼下就是群雄讨董的剧情,这可是汉末三国当中极为重要的一役,若无良谋在侧,在下怕 ”“怕什么怕?”东方朔这时身形已经逐渐虚幻,只留下那睿智而洒脱的笑意:“群雄讨董一役之时,你人在小平津,贾文和亦在。难道,贾文和就不算一名良谋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蟑螂、螳螂和牛郎 冬日的太阳从来就没有什么热情,躲在阴冷的云层之后,稀稀落落地散发着一些光芒,跟在敷衍人似的。 然而,从屋内走入军营的何咸,却感觉神清气爽。嘴角边的笑意,几乎都能满溢出来,见到谁都露齿一笑,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让人感到温暖和煦。 柳媚儿就看到了何咸那样的笑,而且那笑容还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原本,柳媚儿是想找何咸汇报一些琐事,可上来便被何咸那动人的微笑给击中。本就别怀心意的少女,一下就被定在了原地。从女人的直觉上来判断,她看出何咸那股笑意是由心的,与往常他心情好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这一次那和煦的笑意里,却多了一分亲切和说不出来的喜悦,是那种男人见到自己喜欢事物的 笑。 柳媚儿很敏感,她看得出来,何咸那份笑意当中的一丝深情,只留给了自己和后至的平阳公主。对于那些士卒和将领,他的笑就只是由心而和煦,并未夹杂多余的色彩。 “公子”好不容易从这份笑意中挣脱出来,柳媚儿才想到自己还有事要禀告。可她刚一开口,何咸却忽然伸出手指挡在了她的唇前,极富挑逗意味地说道:“媚儿,你我相识已久,更在河东战场上携手配合,关系早 已非同一般。公子这等称呼,实在太见外了。”柳媚儿先是一愣,毕竟那一声媚儿更让她有些猝不及防,甚至让她都以为今日何咸换了一个人。不过,想想何咸这番话也属实,她不由便也媚笑了起来,调戏一般对着何咸问道:“既如此,妾身便称呼何 郎如何?” 郎这个称呼,在汉代还是很寻常的,例如周瑜就常被人称作美周郎。不过,在所有人都称呼何咸为主公c公子c司马的军营中,柳媚儿若特例称呼何咸为何郎,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她自然知晓其中的不同,故而这番话柳媚儿也未当真,只是以为何咸今日心情好,故意与自己调侃而已。可想不到何咸听到这里,忽然便又一笑:“那真是庆幸,在下姓何,而不是姓张或者唐。” “张郎,唐郎?”柳媚儿还不太懂何咸的幽默,不过随后也反应了过来。蟑螂这个名词,在汉代自然不是指那种神奇的生物小强。这个时候,蟑螂被称作蜚蠊c负盘,属虫豸里的一种。但螳螂这个词,却是在汉代之前便有记载了。可考证的就是螳螂捕蝉c黄雀在后这个成语, 诞生在春秋。 一想到螳螂,柳媚儿当即便忍不住一笑。可她随后就发现,何咸笑得更猥琐:“幸好,我也不姓牛” 牛郎这个,本来还是一段神话传奇的主角,可惜到了何咸那个时代,就成了那种特殊职业的代名词。一想到这里,何咸就觉得他那个时代的人,思想都太不纯洁了。“何郎,汾河一线白波贼被李傕郭汜等人驱赶。走投无路之下,陆续流窜至太原c上党一带,已被韩暹c李乐c胡才等部收编”虽然不明白何咸今日为何如此愉悦,柳媚儿也不想坏了何咸心情。可事关河 东大局,她顿了一顿,还是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然而,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何咸却好似对此不以为意,直接扭头回了一句:“李傕郭汜又开始作死了吗?不过,这已经与我无关了” 柳媚儿张了张嘴,饱满的峰峦也因急促而跳动了一下多年忠于李儒和董卓的信念,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弭掉的。 可很快,她便垂下了臻首,失落言道:“何郎言之有理,李傕郭汜交横跋扈,何郎纵有良策,这些人也只会置之不理。这河东战事,有何郎在那般内忧外患下诛除郭太贼酋,已是万幸。” 何咸笑了笑,听出了柳媚儿的心理转变,宽慰似地拍了拍她尖俏的肩膀。柳媚儿微微一愣,最后也未躲开。 倒是何咸,随后又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对着已然收整完毕的众士卒下令道:“弟兄们,走喽,回小平津去!”平阳公主就在一旁,静静地看完何咸和柳媚儿的交谈。心思比柳媚儿更加敏锐的她,自然也发现何咸今日有所不同。甚至,她还看出,何咸上马的姿势比寻常熟稔利索了许多,而且他还是沐浴之后才来到 的军营。不是休沐之日却特意洗了澡,而且身手比以往更加灵活矫健,并且对待柳媚儿还那般游刃有余且顺手揩油这些细节,在别人看来似乎不算什么。但平阳公主,却一下猜出何咸昨夜肯定又永久召唤了一位历 史人物。 并且她还知道,新召唤而来的那人,肯定不是汉初的樊哙或者唐初的程咬金。因为假如是这两人,何咸昨夜必然会唤自己或无名前去打晕他,而不是这样悄悄的瞒着他两人。 一时间,这眼前种种的一切,让平阳公主感到了一丝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开始朝着不可确定的方向发展起来。 于是,在并辔与何咸行走在军阵时,平阳公主看着何咸毫无察觉,忽然开口便问道:“夫君,新召唤来的同伴在何方?” “还不知道呢可能系统还未给他安植身份吧。”何咸下意识地开口便说出了此话。可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平阳公主那一张蓄满了危险的面庞:“你,你在诈我?” “兵不厌诈。”平阳公主冷冷地吐出这句话,随即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柳媚儿,再度冷言问道:“夫君非但瞒着妾身召唤来了一位武将,更还想给妾身找一位妹妹吧?” “没,没有的事儿,哈,哈哈哈”何咸掩饰地大笑起来,可即便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必然十分白痴。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有这么一位见微知著c心思敏慧的女人在身边,自己以后几乎就别想有什么秘密可言因为直至这个时候,何咸都不明白自己何时何处便泄露了秘密。 看到何咸这幅模样,平阳公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 但渐渐的,心底那一丝不安,却又令她不由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有事情果然出了变故的小担忧,又还有期盼着这些变化,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新的刺激。于是,在这样怪异的情愫驱使下,平阳公主举起自己两支纤纤玉指,指了指自己的明眸,然后又狠狠地指向何咸,面色凶狠又隐带一丝调皮。她在用决心郑重地告诉何咸:以后,我会死死看紧你的,会双 目炯炯眨不眨地看紧你的! 何咸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 毕竟,相识这么长时间,平阳公主可是第一次对他做如此有趣的动作。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就开始拉近,变得平等起来。 于是,心思放松的何咸很快就有些困顿起来。毕竟,他昨夜相当于根本没睡。找东方朔解开心结之后,他又永久召唤了另一位武将,再用斧柄将自己拍晕早上神清气爽地起来,那是心结尽祛c精神焕发的缘故。可现在一进入漫长无趣的行军途中, 困意自然就犯了上来。 心细的平阳公主很快就发现,何咸的头一点一顿地在马上晃悠。 回头看向柳媚儿也发现了这一幕,她嘴角忽然就翘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声音魅惑地向何咸说道:“夫君,既然困顿不方便策马,不若便与妾身共骑一马?” “好。”困意上头的何咸,也没想那么多。听闻有这等好事儿,自然点头应允。 何咸当即就跃上了平阳公主的战马,可平阳公主还未来得及向身后柳媚儿,发出得意示威的笑,忽然就感到自己的纤腰被人环住了。 非但如此,何咸更得寸进尺地将头都靠着了她的肩膀上。并且,他似乎还有些不满意,抽了抽鼻子吹开了平阳公主几根令他痒痒的发丝,喃喃说道:“这才是生活啊” 被环住纤腰的一瞬,平阳公主身子立时就紧绷了起来,进入了武者反击的状态。然而,随后被何咸那一股热气吹在耳垂,她整个身子一下便传来一抹异样的感觉。 微微回头,看到何咸很快就进入睡眠当中。棱角分明的脸庞,此时安然恬静地如与世无争的婴儿。一时间,平阳公主的身子就酥软了下来。也不知随后想起了什么,便任由何咸趴伏在自己背后,还空出了一只手护住何咸,防止他从马上跌下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动乱序幕开启 回归小平津的路程有些长,但何咸并没有觉得无趣。 这三日的时间里,他遵循着东方朔的逍遥哲学,心胸渐渐豁达放开,感悟着路途上的风景。冬日的萧瑟并未令他低糜,他反而每日都面色和煦,向每个人露出笑容。然而,当看到小平津已遥遥在望的时候,何咸的笑容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焦虑:都已经四天了,他还未看到第三位永久召唤来的武将前来向他报道。并且,他也不知道这一次永久召唤,他得到的增益是什么 。 不过,就在他准备同无名和平阳公主私下说一下此事时,忽然便听到身旁贾玑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喊声:“兄长,快看,父亲亲自前来迎接我们了!” 何咸抬头一看,只见前方果然出现了一支步卒,擎着旌旗c带着锣鼓陈列在小平津营门两侧。当前一人面容清癯,颌下微须,笑容清淡温和。 此时的贾诩,虽然仍旧低调,但身上却还没历史上那等装痴卖傻c深藏不露的深沉。似乎,看到自己得意弟子归来,他也难抑心中的喜悦之情。 贾玑第一个便纵马奔向了贾诩,何咸等人自然也不例外,下达了令部下加速前进的军令后,他便也纵马追随在了贾玑的身后。 只是一看到贾诩父子相见的情景,何咸不由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贾玑奔到贾玑面前后,当即翻身下马,对贾诩施了一大礼。可见此番征伐之后,贾玑也成熟了不少,更侧面感受到了父亲的韬略能力,由此,他随后一番话可谓发自肺腑:“父亲,孩儿回来了!此番河 东一战,孩儿不时想起父亲教诲,深有感悟。” 贾诩自然也高兴地点点头,前去扶起贾玑问道:“悉文呢?” 正在起身的贾玑身子一下便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贾诩,愣愣问道:“父亲,你跟孩儿说实话,兄长是不是乃父亲亲生骨肉,孩儿只是父亲在路边捡来的?” 贾诩一听这等混账话,托着贾玑双肩的手猛地就放了下来:“竖子!你跟悉文在河东苦战旬月,就学会了这样气老夫?” 扑通一下倒在地上的贾玑,那可是委屈至极:“哪有看到亲生儿子回来不激动,反倒先问弟子的?父亲如此偏心,怎能怪孩儿多想?”这时何咸也下了马,听到贾玑又在讨打,赶紧上去一脚踹在贾玑屁股上道:“去去去,校尉寻在下,必然有要事相商,你在这里耽误什么事儿?”说罢这句,何咸也施施然地拜在地上,开口道:“弟子拜见师 父,恭贺师父荣升校尉,祝师父仕途高歌猛进。” 归来之时,贾诩已被董卓擢为讨虏校尉一事,何咸已然知晓了。名义上董卓擢升贾诩是因为贾诩练兵有方,但实际上,何咸和贾诩都知道,这不过仍旧是李儒想让贾诩继续看着何咸的一点小手段罢了。汉代军制,都尉和校尉的官秩虽然名义上是平级,但实际上校尉要略高半格。主要体现在都尉是地方州郡编制类官员,而校尉则是中央编制类官员。如都尉董卓便可直接任命,而校尉他则要上表天子任命 ,虽然不过是个形式问题,但可见差异了。 这样将贾诩稍稍升那么一下,正好可以令其继续统御何咸。可何咸明明知道贾诩没有进军仕途的心思,他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在贾诩面前讨贱。故而,一听何咸这等祝词,贾诩更是连扶都不扶。也学着何咸的模样轻踹了一脚,打趣道:“竟说些混账话,你们了两个,没一个让老夫省心的!入营之后,速来老夫帐中报道。”说罢这句,贾诩转头就走 回了军营。但转过身后,这只老狐狸还是没憋住偷笑了起来。 “恭贺公子大胜归来!”贾诩一走,那些前来迎接的士卒,便敲锣打鼓开始呼喊起来,气氛相当热烈。尤其看着追随着何咸出征归来的袍泽,得来的战利品都用车拉。这些人一个个更就开始炸了,转口呼道:“恳请公子下次出征, 务必带上我等!” “机会有的是,尔等不必担忧。”重新跨上战马的何咸,便如领导下乡一样挥舞着手,喜气洋洋地对着这些红眼士卒回道。 入营之后,何咸当即便将安顿之事交由了那些曲侯负责,他则带着平阳公主c无名c柳媚儿c徐晃c许凉和吴匡等人,步入了贾诩的营帐。 徐晃是在汾河大捷,因手刃郭太的大功,被何咸上奏擢升为了佐军司马,已与许凉c吴匡两人平级。至于贾玑,更是早就在帐中等候了。 看到何咸再次拜见,贾诩坦然受了这一礼,令这些人都坐下。随后,贾诩那清冷睿智的眼神,略过了何咸和平阳公主等人,投在了柳媚儿身上:“柳姑娘,关东之事,想必你早已知晓了吧?” 何咸诧异地看了贾诩一眼,没想到贾诩早就知道了柳媚儿的身份。 不过,柳媚儿的反应倒很平静,起身从容自如地回道:“回校尉,妾身自然知晓。”在何咸军营里已习惯了畅所欲言的她,这时候隐然也有几分女策士的风范了,回答地不卑不亢。贾诩的眼皮垂了垂,似乎没想到这位少女会有如此气度,由此,他随后便开口道:“既如此,老夫便烦请姑娘将此事讲述一番。”说完这句,贾诩又看向身后的贾玑:“也好让犬子知晓,老夫为何上来便问悉 文的消息。” 贾诩的语气很轻松,但早知历史轨迹的何咸c平阳公主和无名三人,面色却不由凝重起来。唯有徐晃c许凉还有吴匡三人,还是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样。而柳媚儿的神情,则更加凝重。只不过开口之前,她倒是先向何咸这里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歉意关东之事,因为机密异常,所以没有李儒的允许,这些时日柳媚儿一直在瞒着何咸。纵然她这样 做一点错都没有,可不知为何此时被贾诩点破之后,她就不由心虚了起来。何咸倒是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得意:在此之前,柳媚儿可是没有这等情绪的。这样的举动,说明这位美女已然开始在意自己的喜怒了。也由此,他不由更加坚定了走东方朔路线的决心,赶紧将柳媚儿给 收了。 “三日前,东郡太守桥瑁诈冒三公移书,传檄关东州郡。檄文上历数相国罪恶,称天子被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 柳媚儿一言落下,满帐皆惊,纵然何咸c平阳公主和无名已然猜到关东动向,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仍旧感到有些震撼。 臣子诈冒三公书信,传檄四方共举义兵,在这些人耳中,自然是以下犯上,祸乱天下之举。但对于何咸这等知情之人看来,这更是一个信号,一个天下大乱的信号。 这个乱世,不管何咸是期待还是抗拒,它终究在历史的车轮滚滚碾动中如期而至。自此之后,皇权将不复威慑,群雄割据四方,一个人吃人的弱肉强食时代,就此缓缓地c悲惨地c壮烈地展开而震惊过后的何咸,忽然就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丫的,自己那第三位永久武将到底跑哪儿了,那货该不会被关东群雄拐去了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群雄讨董就是一场阴谋? “不知有多少州郡响应?聚拢了多少兵马?”平阳公主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柳媚儿,问出了这个众人都很在意的问题。 何咸也赶紧竖起了耳朵,生怕自己的穿越引起什么蝴蝶效应,导致参与关东群雄的人数暴增。可一抬头看向柳媚儿,他就发现柳媚儿也别有深意地回了平阳公主一眼。 这下何咸就郁闷了:两位大姐啊,咱现在可是在商议天下大事,你们能不能别跟演甄嬛传一样搞这些宫斗戏码了?好在两位都是影帝级别的人物,纵然心中已情绪翻涌,可柳媚儿随后便面色如常地回道:“勃海太守袁绍c后将军袁术c冀州牧韩馥c东郡太守桥瑁c豫州刺史孔伷c兖州刺史刘岱c河内太守王匡c陈留太 守张邈c广陵太守张超c山阳太守袁遗c济北相鲍信十一路皆已响应。” 说罢这些,柳媚儿又看向了何咸,继续说道:“还有原西园军假司马张杨c匈奴单于於夫罗这两支部队,袁绍也派人前去交涉,大有响应的意向。据推算,此番关东群贼聚拢兵力当不下十万。”何咸当然知道柳媚儿为何会看自己一眼,毕竟张杨和於夫罗那两位,在河东的时候差点就是自己的对手。不过,这两支部队毕竟只是小蚂蚱,何咸并未太过在意。反倒是听到关东群雄仍旧历史上这几路后 ,他略略安了安心。至于柳媚儿口中的十万余兵马,何咸更没怎么放在心上。比起河东十万白波贼来,这些关东群雄的兵力水分无疑更大。白波贼那里最多夸大了一些人数,且各自为战,但人家毕竟有着生死看淡c不服就干 跟政府军斗到底的蛮气。 而关东群雄这些人,虽然人数或许还少报了。但领导们一个个可都是人精,高谈阔论c耍弄权术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儿。可说到戮力讨董c众志成城中兴汉室,那纯粹就是在放屁。 更何况关东一带承平已久,那里的士卒战斗力实在堪忧。想当年,一场黄巾农民起义,就让关东各地焦头烂额。而且这些士人当中懂得兵法韬略会打仗的,撑死也就只有曹操曹孟德了。 “对了,曹孟德呢?”一想起这人,何咸不由疑惑地问向了柳媚儿。 “曹孟德?”柳媚儿回忆了一下,才开口回道:“此人倒也在群贼当中,似乎还是首倡讨伐董公之人。不过此人阉宦之后,名望比之诸守牧略有不如,若是起兵的话,当在陈留太守张邈麾下。” 听完这句,何咸便默默地点了点头:未来的曹魏基业奠基人啊,汉末三事韬略无出其右的大能,在创业之初竟如此不被人重视。这次讨董行动失败,也是活该! 可一想到曹操仍旧如历史一般首倡讨伐董卓,何咸还是有些不理解。 要知道,曹操如今还是爱国青年不假,但他绝不是什么傻大头。历史上他逃奔陈留c倡议群雄讨董,是因为董卓在雒阳里胡作非为。曹操见董卓非安邦定国之人,才愤然起兵的。可现在,董卓撑死了最大的罪过也就是废立了天子,假如这事儿在曹操眼中也是不可磨灭罪过的话,那曹操也未免太不像曹操了。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废立天子一事还十分符合士人的利益,已经三十 来岁的曹操不可能连这点都看不出。 由此,何咸疑惑开口道:“属下与曹孟德相识,此人非冲动鲁莽之人,怎会如此大逆不道首倡讨伐董公?” 柳媚儿眼神躲闪,显然又有事瞒着何咸。这一刻,何咸的脸色就有些阴沉了:他可以理解柳媚儿瞒着关东起兵的机密要事,可现在这些事儿都已经摆在台面上了,柳媚儿看样子竟还不愿将曹操首倡起兵的隐情说出来,这就让何咸厌恶柳媚儿的小 心思实在太多。不过,贾诩随后的一番话,却一下让何咸明白了柳媚儿其实也另有苦衷:“悉文有所不知,你征讨白波之时,董公愈加也目中无人c狂妄自负,竟下令让麾下士卒洗掠雒阳,冒充军功。想必曹孟德必然看到 那般景象,才会奔逃陈留愤而起兵。” 何咸闻言,一下不由惊叹了起来:他想不到,历史的惯性竟然如此强大。他分明已为董卓提供了盗取皇陵的办法来安抚麾下将校,可想不到董卓这个蠢货,最后还是做出了这等大失民心之事! 不过仔细想想,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出身边塞豪强的董卓,从来就没有将百姓们放在眼中,何咸的办法只能解一时之急,却不能一劳永逸。再加上那些别有用心的士人假意迎奉,使得董卓以为自己已大权在握c天下尽在掌中。这骄虚之 心一满,他更没有初入雒阳时的谨慎和克制。 就这种缺乏成就大事的襟怀气度,以及仿佛暴发户一般的粗鄙行径,也难怪士人视董卓如土鳖。 总体来说,无论是征讨还是被讨两方,都在上赶着作死。 幸好,对于这种狗咬狗一嘴毛的倒灶事儿,何咸早就有了应对:既然两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自然就要站在赢的一方。 这个时候,或许是贾诩觉得自己也有些多言了,又转换了风向开口道:“不论如何,此番关东群贼起兵,乃犯上作乱之举!自此之后,臣不臣,君不君,何谈治世?此等关东士人其心可诛,罪不容赦!” 看着贾诩这种深谋远虑的谋士说着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心头纵然有些压力,可何咸还是忍不住一笑道:“师父,这分明就是关东士人蓄谋已久c里应外合的一场阴谋,师父不会没看出来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都将诧异的目光投在了何咸身上,唯有贾诩倒是一脸苦笑,摇摇头道:“想不到悉文也已看出这其中阴诡,倒也省去了老夫一番口舌。既如此,你便将此事解析一番,告知众将。”何咸起身领命,让贾玑将主位后的兽皮地图摊开在地上,开口道:“诸位请看,当初乃周毖c伍琼二人建议董公京官外任以控制四方,故而韩馥出任冀州牧,刘岱出任兖州刺史,孔伷出任豫州刺史,张邈出 任陈留太守,张咨出任南阳太守。”“这五个人中前四个,都成为此时起兵讨伐董公的群贼之一,最后那个南阳太守张咨虽然没有起兵,但袁术在他地盘里起兵,他竟然都没有干涉!还有那河内太守王匡,也正是在此期间被董公任命的。这一 切,难道是巧合吗,难道不是关东群贼为讨伐董公所做的准备吗?” 众人一时惊诧不已,可纷纷看向地图思忖一番,竟发现事实果如何咸所说一般微妙而诡异。说罢这些,何咸淡然一笑,又分别在雒阳北c动c南三方点了点,继续道:“诸位请看这袁绍c袁术c还有曹孟德的出逃方向。按说他们纵然下定了决心离开雒阳要讨伐董公,那去自己的老家招兵买马是最 容易的,毕竟他们的老窝儿,才有家族的支持和家族在地方上的影响。”“如此,袁绍和袁术应该去豫州的汝南郡,曹操应该去沛国的谯县,可这三人没有,袁绍去了冀州,袁术去了南阳,曹操去了陈留。而且在此之后不久,属于士人集团的韩馥出任冀州牧,张咨出任南阳太守 ,张邈出任陈留太守,刚好可以和他们联合这难道不应看做是事先预谋好的吗?” 众人被何咸一言点醒,不由看着地图登时越看越心头寒气直冒:袁绍c韩馥c王匡在北张邈c曹操c孔伷c刘岱在东袁术c张咨在南,正好从北c东c南三个方向对京师雒阳形成了包围之势。这等态势,假如说一切都只是巧合,那也太不将历史当盘儿菜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季孙之忧 一番论述,可谓技惊四座。但所有人都不清楚,何咸其实在说完这番论述后,自己也深有感悟。其中的原因,是这番论述根本不是他自己想到的,而是剽窃了后世之人对汉末群雄讨董的推论和分析。也正是这番从历史隐秘细节中抽丝剥茧的分析c大胆假设的推论,让何咸明白了为何历史的惯性如此 强大。 因为这一次群雄讨董,分明就是酝酿了好几个月的阴谋这几乎就是历史的必然。无论他何咸穿越不穿越,董卓注定要遭受这一波。 不过想到这些,何咸在深刻感悟之中,忽然也就有些怃然,不由便对着贾诩问道:“师父,事儿倒是这么一个事儿,可我等又当如何?” 贾诩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才言道:“关东群贼起兵,震惊海内,事关天下兴亡。然董公看似权倾朝野,却也掣肘颇多。以此看来,我等目前只能谨守关隘,训养士卒,以备用兵之日。”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何咸的意料,他不由疑惑问道:“师父,关东守牧此番起兵,明曰义举,实是各怀私心,纵然其中有一二有识之士,怕也难以统合诸军,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如此金玉其内c败絮其中, 董公当以迅雷之势c分而破之,为何师父却言董公掣肘颇多?”这下轮到贾诩站起身来,绕着那摊在地上的兽皮地图上走了一圈,随后看向何咸言道:“悉文你年轻进取,自是好事,然天下大事,非只是这般简单。你只看到了关东群贼阴险蓄谋,又各怀私心的本质,却 料敌未先料己,以至于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说罢这句,贾诩见何咸面犹不解,不由蹲下身来指在河东一处解释道:“悉文你虽斩杀白波贼酋,然斩草未尽。老夫听闻白波乱贼已在上党一线重新聚集,大有死灰复燃之势。且李傕郭汜等鲁莽之徒,不知 恩威并用,大肆在河东一地施虐,致河东形势一片糜烂。”“河东战事迁延未决,董公便被困在一隅之地的雒阳,四面受敌。且董公麾下精锐士卒皆乃凉州之人,恋乡情结极重,若西返凉州之路被切断,必然军心大乱。如此一来,莫说与关东群贼对垒,恐届时不战 已自败。” 何咸那双讨喜的桃花眼微微一眯,不由承认贾诩此言有理。 只不过,他终究在河东一地改变了一下历史,最不济也比历史上白波贼发展至十万余,威胁河东治所安邑那等形势要好很多。 故而,何咸便又言道:“师父,此事当算一隐忧,却未到伤及筋骨的地步。想必董公雄烈,不会仅仅因此便不敢出兵平灭关东群贼吧?” “河东隐患,不过其一矣。”贾诩淡淡看了一眼如今有些志得意满的何咸,发觉自己这位弟子经历河东一役后,确实自信了很多。 然骄兵必败的铁律,贾诩是极为深知的。故而,本着敲点一番何咸的意思,贾诩又继续指向地图上陇右一带道:“这一处,便是董公又一隐忧。” 何咸定睛一看,不由心下怃然:那一处,分明就是汉末第一名将皇甫嵩所在之地。 “皇甫将军之名威震天下,而屯驻陇右一带士卒,又皆乃久经战阵c对抗反叛羌胡的精锐,战力极强。且扶风太守盖勋也乃一员允文允武的名将,更极力支持皇甫将军东进讨伐董公。” “此番关东群贼起兵,董公对此已寝食难安。若皇甫将军起兵响应关东群贼,那以皇甫将军用兵之韬略,董公立时将面临灭顶之灾!” 何咸这一下目瞪口呆,他的确一直忽略了陇右的皇甫嵩。毕竟,历史上被董卓一纸诏书召入了雒阳,麾下四万精锐士卒皆归了董公统御。 可现在经贾诩一点破,他才发现历史不能那般想当然。至少,在事情未成定局之前,他便不能将皇甫嵩这一重大隐患视而不见。这个时候,何咸看向贾诩的目光已然凝肃了许多,之前的一丝骄矜之心早已随风而去。可贾诩却似乎不想止步于此,最后一手又竟指向了雒阳,断言道:“前两处隐忧还不过疥癣之疾,然此处却乃真正致命 隐患所在!”此言一出,何咸立时大为不解,甚至都以为贾诩喝高了:“师父,雒阳一带乃古都之所,俯瞰天下。此地东有成皋险隘,西有崤山为屏障,北靠黄河天堑,南有伊水和洛水围绕。且当年黄巾之乱时,先父又 在雒阳设置八关拱卫,如此四面皆有地势护体,可谓固若金汤。师父又怎能说,此地乃董公最大隐患?” 贾诩淡然地摆了摆手,忧叹了一句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贾诩这句话很是颇含深意,且他至此也就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言。帐下武将如许凉c吴匡c无名甚至包括徐晃c柳媚儿,一时都不知贾诩何意。然而,何咸却身形微微一震,随即对贾诩露出了无以复加的 敬佩眼神。 这句话出自论语中季氏将伐颛臾一篇,说的是鲁大夫季孙要攻打鲁国的附庸颛臾,而孔子指出季孙的优患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的勾心斗尾。 以古事喻现实,这是时人最喜欢的说话方式。此时贾诩抬出这番典故,隐喻董卓乃季孙,而关东群雄不过颛臾,那一切就很明了贾诩的意思,是说董卓真正的忧患,就在雒阳之内的那些士人身上!自董卓掌权之后,在李儒的谋划下,他是想着通过和士人的积极合作,稳固自己的统治基础。然后再依靠士人的支持逐步削平地方势力,一统天下。毕竟,董卓也知他能马上取江山,却不可能马上治江山 ,真正掌握着王朝命脉的,还是牢不可摧的士人集团。 因此,董卓在掌权后的四个月里对士人非常信任。甚至可以说是慌不迭的用一张热乎乎的胖脸,贴向了士人的冷屁股。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信任换来的,却是士人起兵讨伐他的阴谋顺利实施! 这时候,要派兵讨伐士人的叛乱吗? 对于以袁绍为首的士人武装,董卓应该是有自信有取胜把握的。毕竟那些士人都没有带兵经验,只会高谈阔论,所带之兵也都没有经过大战锻炼,不是他那虎狼之师的对手。 但若要出兵讨伐,派兵少不够用派兵多了,朝中那些士人怎么办? 董卓虽然靠武力控制了朝廷,但他作为外来的武人,在朝中没有根基,相反倒是士人的势力在雒阳盘根错节。若大军外出,朝中士人趁机发动叛乱,那他董卓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以说,关外的群雄一盘散沙,难以聚集成一股真正的势力。可董卓这里更是内忧外患,朝不保夕。 听贾诩这么一分析后,何咸不由动容懊恼:他知道历史上董卓打败了关东诸侯,便以为这一切很容易。可没想到董卓当前处境竟如此凶险,一步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早知道如此,自己在河东的时候,就应该反了他娘的!果然,这没文化还真不行啊 而这时候,何咸又止不住想起了那个至今还要无音讯c令他蛋疼的第三位武将,更加懊恼不已:早知道如此,就该先将姚广孝召唤出来的。说不定有姚广孝的贴身指导,自己现在都已经造反成功了。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神机妙算属贾诩 想到自己竟然错失了一个绝佳的造反时机,何咸的心情瞬间低落了起来。怏怏不乐地坐回案席之后,便开始一言不发。 贾诩见状,还以为自己的打压有些过头儿了,不由抚须一笑,宽慰何咸道:“悉文无须担忧,董公眼下形势虽十万火急,却也未到山穷水尽之时。最不济,迁都长安暂避锋芒,也可保下半壁江山。” 何咸抬了抬头,随后就跟瘟鸡一样又有气无力地垂下了:董卓那里的倒灶破事儿,他才不在乎呢。 不过,贾诩既然开口,何咸身为晚辈又算人家的半个弟子,自然不能就这样把贾诩晾在一旁。故而,他很是敷衍地回了一句:“师父,如此说来,我等应当如何应对?”贾诩蹙了蹙眉,显然对何咸这般消极的反应有所不满。贾玑见状,急忙出来圆场道:“兄长,父亲之前便已言过,我等自当按兵不动,厉兵秣马c整练士卒。待董公料理好那些内忧外患之事,便是我等建功 立业c痛击反贼之时。”“不错,除此之外,我等务必还要谨守小平津,不可被贼兵所趁。虽如今关东群贼还不过在筹备造势之中,然我等却不可能掉以轻心。”见今日之事已向众将阐述完毕,贾诩随即坐回了主位,大手一挥道:“ 尔等可听清楚了吗?” “诺!”何咸当即带头儿,起身领命。身后各将领也齐齐一礼,面容凝肃。 可就在何咸准备告退的时候,却又听到贾诩开口道:“悉文同李姑娘暂且留下,老夫还有些琐事要交代。” 何咸和平阳公主一愣,自是一头雾水地停下了脚步。可就在贾玑还勤快地向贾诩和何咸c平阳公主备茶的时候,贾诩竟然又开口向贾玑说道:“你也先退下。” “啊?”贾玑相当c十分地不解,他以为再机密的事儿,自己这位亲儿子应当不算外人了。可想不到,贾诩竟然连自己都不让留。 可就在贾玑准备抗议的时候,却看到贾诩疲惫而凝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贾玑脸色也立时沉凝了几分,躬身言道:“孩儿告退。” 何咸和平阳公主两人对视一眼,不由也为贾诩这一举动而惊讶疑惑。同时,两人也深知贾诩接下来要同他们谈的,必然是十分机密之事,不由也将心情调整到了沉重而谨慎的状态。 可想不到,贾诩沉默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却忽然开口问道:“悉文,老夫知你与李姑娘有婚约在身,只是不知你等可曾完婚?” 何咸那脸色一瞬间哭笑不得,他真搞不懂贾诩这超一流谋士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一时间,他与平阳公主对视了一眼,不由同时开口道:“尚未完婚。” 贾诩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道:“也该如此,悉文正值孝期,且父亲毕竟乃大将军。若是已完婚,老夫自然有所耳闻” 说罢这句,贾诩又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停顿。 何咸和平阳公主再度对视了一眼,都觉贾诩今日十分怪异。最后,还是何咸大着胆子问道:“师父,你留我二人下来,不会是想为我们证婚吧?” 贾诩一愣,看到何咸竟提出了令自己作为长辈证婚一事。他眉色一凝之后,随即便露出了一抹温煦而无悔的笑意,好似就在这一瞬,他做出了什么决定。 紧接着,贾诩从身后书架上抽出一封竹简,扔在案几上对何咸言道:“悉文,这封奏书你也附议,签上自己的名字罢。” 何咸这时更加觉得贾诩今日不正常了,疑惑地摊开那封竹简,一目十行看罢之后,不由震撼异常,惶恐问道:“师父,这,这是?” 贾诩这时表现却十分平静,一拂过这篇竹简,淡然回道:“此乃老夫上书董卓诏令皇甫将军回京之计。皇甫将军用兵如神,韬略满腹,若是他起兵响应关东群贼,则董公朝不保夕。” 看到竹简上的内容,何咸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刚才想问的其实是:“师父,你这是要作何?”“自是为了救你这小子。”贾诩眯了眯眼,但随后看向何咸年轻的面庞又充满了慈爱:“你胸怀大志,也如曹孟德一般看出董公非安邦济世之人。可你虽年轻,想不到却要比那曹孟德还沉稳,一直隐忍到此时 都未有所动作。” 说罢这句,贾诩又忍不住悲悯一叹,道:“也不知道老夫此举,究竟是济世,还是乱武” 何咸此时心中剧震,他当然知道历史上皇甫嵩收到董卓诏令,便默默整理好了行装,赶回了雒阳受尽屈辱。而由此一来,四万精锐关西士卒尽入董卓之手,使得董卓一跃成为汉末最手握精兵的强阀。 或许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底气,董卓才敢跟关东群雄一较高下。只是,何咸没有想到,这条毒计竟然出自贾诩之手!“也非如此,纵然老夫不上书,想必那李儒也会想到这层。”看出何咸的疑问后,贾诩这时倒很谦虚低调:“你也不必忧虑,此计必然会奏效。世人看不破皇甫嵩,以为他名震天下,乃匡扶社稷之人。然老夫 却知皇甫嵩生性谨慎,更顾及声名,自不会响应关东群贼。” “可,可是,仅仅一纸诏令,便可令天下第一名将乖乖束手不成?”虽然历史已经给了答案,可其中的原因至今都是一个谜。 后世之人都用愚忠来解释皇甫嵩的所作所为,可何咸却知道历史不可能这般简单,皇甫嵩也不可能是那样单一而苍白的人物。这一次,何咸觉得自己又触及到了历史的秘辛。 而贾诩也没有令何咸失望,简单一句话便一针见血:“悉文莫要忘了,皇甫嵩他也是关西之人!”何咸起初还有些不解,但仔细思忖了一番汉末权力纷争之后,他便明白了贾诩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董卓和皇甫嵩都属于关西人,而关东士人,却在后汉百年朝堂上占据绝对的优势。这两大利益集团的争斗 虽未摆在明面,但何咸却知道关东士族为了牢牢掌控权柄,曾不止一次极力打压关西集团。所以,在这一次密谋了足足几个月的滔天阴谋中,袁绍等人根本未想过联络皇甫嵩一同起事!因为在这些关东士人的眼中,皇甫嵩只不过是比董卓要好上一些的武将而已,可他绝没有资格参与这场匡扶汉 室的荣耀之战。 因为那些骄傲自大的关东士人,绝对不允许皇甫嵩这位关西人的声望,再一次凌驾他们之上!皇甫嵩自然不会意识不到这点,甚至他可能想得更远:一旦董卓迁都长安避开关东群雄的锋芒,转而单独对付他皇甫嵩。那关东群雄必然会见死不救,而董卓又有着天子的大义,皇甫嵩那时就会沦为反贼 盗寇!一旦那样,皇甫嵩非但声名尽堕,且整个家族都会蒙羞。在汉代这个先家后国的时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结果的。故而,看似只是轻飘飘的一纸诏令,实则重逾千斤,压得那位汉末第一名将也 无法抗拒。 “那,那这跟弟子又有何关系?”想通这一切,何咸还是有些搞不明白。毕竟皇甫嵩和关东士人这些事儿,怎么看都跟他隔着十万八千里。 “因为,董公闻听关东群雄起事之后。非但忌惮河东白波贼c陇西皇甫嵩,还有朝中那些士人,更会对你杀心大起!”贾诩忽然吐字如剑,一句一剑刺向毫无防备的何咸,使得何咸一时间竟在如此言锋下,不禁微微后退了一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三管齐下 “岂会如此?”何咸面色惨白,语气惶恐。贾诩刚才那一番话毕竟事关他的生死,如他这等怕死之人,最是在意无比。 可贾诩却峰眉一挑,反问道:“为何不会如此?悉文,你难道现在还不知自己已大难临头了吗!” “弟子委实不知,还望师父指点。”何咸撩起战袍前摆,艰难地拜倒在地。他这一身铁甲足有四十斤左右,所谓兵戈不见礼,就是这个缘故。 然而,向来极少为难何咸的贾诩,看到何咸行此大礼后,却仍旧未开口。他只是装作喝起茶来,同时用余光瞟了一眼还立在一侧的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这时的脸色也很是沉凝,不说汉代男尊女卑,就是现代人也讲究夫妻一体。此时何咸拜倒在地,她纵然还未与何咸完婚,也当俯首一同请求贾诩的。 一时间,平阳公主和贾诩的目光在空气中不经意相遇,又迅速错开。两人各怀心思,这一相遇,登时令彼此明白了什么。 这一微妙的对视之后,平阳公主才敛起了战裙,与何咸并肩拜伏在一起,道:“校尉,恳请救夫君一命。” “都起来吧。”贾诩这才开口,心中似乎有了分寸,目光再度环过何咸和平阳公主后,露出了一抹满意却又颇含深意的苦笑,言道:“悉文,你想想那柳姑娘言关东群贼起兵,是打的什么旗号?” “矫三公密信,言天子被威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何咸记性很好,自然一下便将这旗号说了出来。可说完这句,他仍旧不明白贾诩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平阳公主在一瞬间的恍然后,猛然便担忧地望向了何咸。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觉得一股冷森森的阴谋,已笼罩在了自己身上,可他仍旧一无所知 。 世事便是如此,谋人容易料己难。何咸身在庐山当中,自然一时难以看清全面目。 故而,贾诩也不再折磨何咸,悠悠说道:“悉文,你以为那些关东群贼口中受威逼的天子,乃是董公所立的那位吗?”“不是董公所立那位,还能是”何咸机械地问着这句话,可话刚说到这里,他不由面色铁青,激愤难当:“贱人,简直一群贱人,为一己之私心,竟要将少帝逼入绝境!而且,连我也要受到株连!狗日的袁 绍,昔日在先父麾下,先父也未曾亏待于他,想不到他竟如此狠毒阴险!”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了解这盘大阴谋的全貌。也明白了东郡太守桥瑁为何伪造了三公文书,而不是天子的密令。因为这些关东士人,就根本不承认董卓所立的汉献帝,所以只好假托三公的名义“三公 ”无疑是皇帝c董卓以下最大的官儿了。 最重要的是,三公还都是士人。这一点尤为重要,因为桥瑁既然伪造文书,也可以伪造刘辩的密令。就跟后来历史上几次针对曹操的阴谋,都假托汉献帝之名一样。但桥瑁没有,因为这些关东士人也知道何家人跟他们不对付,所以也未 想着让刘辩沾上这等荣光。 也就是说,这场讨董战争,从头至尾就是关东士人折腾出来的一场秀只有借讨伐董卓之名,他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将各地军政大权抓在手中,才能分疆裂土,实现他们的个人野心! 也难怪这些讨董群雄们,在讨伐董卓的时候,根本就没几个真正出兵的。可他何咸,却一下成为了这场巨大阴谋当中的牺牲品。因为在董卓看来,那些关东士人不承认他立的皇帝,剩下的就只有汉少帝刘辩了。这样一来,非但刘辩一下性命岌岌可危,连带着刘辩的表兄何咸, 也成了董卓务必要铲除殆尽的隐患。毕竟,假如何咸一旦造反响应关东群雄,那他董卓就在道义正统上更加难以站稳脚跟。董卓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是什么善于驭下之人,边塞征讨的野蛮征服中,只给董卓提供了一种解决问题的途 径:杀! “师父,你令弟子在此篇上书中署名,难道就是为了让弟子向董公表忠心?”何咸这时才如梦方醒,没想到贾诩非但看破了这一凶险,更早就为他想到了应对之策。 一时间,何咸不由满心感动,再度诚心实意地拜伏在地道:“师父此举之恩,胜同再造。弟子有生之年,必将师父视如生父,竭诚以待。”“将心比心罢了。你初入小平津,便以赤子之心相待,老夫虽凉薄了一些,却也非冷血无情之人。”贾诩叹了一口气,看向案几上的竹简,不由感叹道:“只是可怜那皇甫将军,一世英名,竟毁于老夫之手。 ” “师父切莫自责,此乃时也c命也,皇甫将军虽忠正仁笃c身负滔天之功。可毕竟太过愚忠,不懂天下大势,沦落至此也属命运弄人。”何咸并非贬低皇甫嵩,实在是皇甫嵩这人,在这一方面的缺陷十分明显:早在皇甫嵩歼灭黄巾军之后,手握重兵,威震天下。凉州名士阎忠劝他带兵杀奔京师,废黜昏君,自立为帝,皇甫嵩却以不想背负 叛臣之名给拒绝了。 后来朝廷征召董卓还朝,让董卓把本部兵交给皇甫嵩统领,董卓不从。皇甫郦便劝皇甫嵩以不服诏令的罪名诛杀董卓,以除后患,可皇甫嵩又以不能背负擅杀大臣的罪名为由给拒绝了。 现在关东群雄起兵讨伐董卓,盖勋劝皇甫嵩起兵响应,和关东士人东西夹击消灭董卓,匡扶社稷,皇甫嵩却又拒绝了! 皇甫嵩作为一代名将,不缺乏谋略和魄力。他所缺乏的是政治头脑,因此一再错失良机董卓虽然是造成天下大乱的直接罪人,可皇甫嵩的愚忠却无异于帮凶。 听闻何咸劝慰,贾诩也只能悲悯一笑:“皇甫将军名满天下,董公纵然视为隐患,也会顾忌几分。倒是你,如今还自身难保。你以为,就凭这一份附议,你便能逃过那一刀?” “恳请师父指教。”何咸也不是傻子,尤其在攸关他小命儿的时候,思维更是会迸发活跃起来。他这个时候也看出,光是这一附议可能会安一安董卓的杀心。但想让董卓放心,那简直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要出兵,你要违抗我这校尉的军令,痛击王匡。拿出切实的行动来表明你与袁绍不共戴天,而且痛击王匡一战必然要取胜!如此,才能给董公一个满意的交代。”贾诩起身,再度斩钉截铁的言道 。这一刻,汉末超一流策士的冷傲风范,尽显其中。何咸闻言登时心神大定,完全明白了贾诩的用意:只有自己出兵打王匡,才能让董卓明白自己是铁了心要跟袁绍死磕到底。而且只有打赢了,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否则,河东那两场大胜,还不足以令董 卓舍不得杀自己。 然而,就在何咸以为他终于全都明白了贾诩的深意时,一旁的平阳公主却又开口:“非但如此,夫君还要尽快向李郎中下聘,将柳媚儿纳为小妾!” “夫人,你别闹”何咸想当然之下,自然就是这样的反应。 然而,话音未落,他却看到了平阳公主脸上那寒如冷霜的威凛。 可只是一瞬间,平阳公主便又笑靥如花,十足一位体贴聪慧的贤良妻子模样:“夫君以为校尉故意留下妾身,且询问我等婚事,难道只是因为校尉大人关心夫君吗?”何咸再度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帐中愣多少回了。可略微一想,他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缘故:柳媚儿是李儒的眼线,只有自己下聘纳柳媚儿为妾,才能表示他愿意暴露在李儒的耳目之下。只有这样,李 儒才会对自己放心。只有李儒放心,董卓才也会放心。 可以说,贾诩为了救自己,一下使出了三管齐下的计策。而且这三条,缺一不可鬼狐贾诩,算无遗策,果然名不虚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们先办正事儿 红烛流泪,光彩在满是红色的内屋当中,反射出都令人有些头晕的喜色来。 柳媚儿端在梳妆台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身后两位侍女娴熟而喜悦地为她装扮着,似乎在用尽所有的美好想象来打造一件艺术品。当两人终于收手之时,不由都看得有些呆了,一名女婢当即忍不住惊叹开口道:“主人,你真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小姑娘,搜肠刮肚想说一些赞叹的词句,可憋到最后,她还是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道 :“你真是好看极了。” 柳媚儿仍旧面无表情,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在屋中来来回回忙碌着的健妇,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先出去。” “主家,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等还需”负责婚礼女方这里筹备的老妪,有些不喜地回道。然而,未待她将话讲完,柳媚儿忽然声色俱厉,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尖利喝道:“我让你们都先出去!” 这一声叱喝,好似母兽濒死前的暴戾哀鸣,吓得那些女婢健妇立时一个个面色惊慌地作鸟兽散。 直到这个时候,原本热闹的屋宅一下变得冷清起来。窗外,仍旧喧闹道贺之声不绝于耳,可在柳媚儿耳中,这些都早已无声。 她静静站在铜镜之前,发现自己今日的确很漂亮,美不胜收。一袭大红色的吉袍裹身,外披也是红色的御寒皮裘,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吉服选用了上等的丝绢,褶褶生辉如皓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柳媚儿每走一步,步态都显 得十分雍容柔美。三千栗色发丝已然不见,被灿若星辰一般的吉冠覆盖,吉冠后那支步摇上的飞凰,更是好似要轻鸣振翅一般。只有一缕发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 花瓣般的娇嫩可爱。 一时间,东方的古典喜庆和她的异域妩媚完美结合在一起,美得几乎惊心动魄。 “父亲,你交付给女儿的任务,今日总算达成了。”柳媚儿看着镜中犹如礼物一般的自己,越看越厌恶。假如有可能,她真希望可以将身上的吉服连同自己都撕成粉碎。三日之前,柳媚儿得到了李儒的亲笔回信,上面称赞了她在何咸身旁的所作所为,更为她能成为何咸的小妾而感到欣慰。作为回报,李儒在信中给予了柳媚儿最想要的回报:他已经对外承认了柳媚儿乃自 己的私生女,准许柳媚儿认祖归宗 李家的女儿,但因为是一个私生女的身份,李儒也不可能公明正大的宣扬可就是这个,却是柳媚儿之前为之奋斗的希冀。 只是,如今终于心想事成,柳媚儿却已然没有多少感觉。 此时她除却对这桩交易一般的婚姻,感到愤怒和无奈之外,就只剩下了对何咸的无边揣测:那个男人,会真心对待自己吗? 柳媚儿不敢否认自己的情感,当她听闻何咸向李儒提亲的时候,那一瞬,她是惊喜莫名的:虽然,她一直欺骗自己是因完成了任务而喜悦,但实际上,她也知道那个男人已成功地走进了她的心中。这其中的转变一言难尽,柳媚儿甚至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醒来就想看到何咸的身影,每天花费不少的时间装扮,就为了看到何咸眼中那一抹的赞叹。甚至,偶尔闲暇的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地 想着何咸在想着什么,需要些什么 她只记得,当初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还是骄傲的c不屑的。 可随着到达小平津,再到河东,看着何咸一次次出乎自己的意料,听着他有别人于这个时代的惊人之语,她便渐渐开始成为围绕何咸而飞舞的蝴蝶。“乱世当中,能寻觅这样一位男子,也算是自己的幸运了。”柳媚儿端起案几上的合卺酒,喝了一口感受那苦涩之后的甘甜,才继续欺骗着自己:“自己生来就是这样的命运,如今心想事成,还在不甘心着什 么呢?” 说罢,柳媚儿便试图挤出一抹喜悦的笑容,打算将那些轰走的奴婢唤回来。 然而,那一抹虚假的笑容终究没有绽放。她失败之后,又陡然一把将梳妆台上的所有事物挥在地上:“可是我的身份,我的使命,终究与他相悖!未来如何,我当如何!” 何咸当然不知道内宅中发生的这一切,他只是看到了柳媚儿被众人簇拥而来,美若天仙。在众人热闹的起哄之下,他手执柳媚儿之手,向天地和作为师长的贾诩行礼,激动地完成了这次简易的婚礼。 毕竟事急从权,此次成婚,婚前纳采c问名c纳吉c纳征c请期等仪式一切从简。而且还是纳妾,假如何咸不愿宣扬,只用一顶软轿将柳媚儿抬回府中也可。不过,虽然何咸也知这本质是一场政治交易。但毕竟是穿越来的第一次婚礼,更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娶上媳妇。由此,在一切从简的基础上,何咸还是动用了小平津的所有人力物力,将这场婚礼在短暂的 时间里办得风风光光。 锣鼓喧闹,士卒同庆,整个小平津除却那些奉命巡梭值岗的士卒,都享用着何咸的喜宴,恭祝着他们的司马大人纳娶了美娇娘。就连那些有职责在身的士卒,也会在换岗之后,得到一顿丰盛的晚宴。 可是,当何咸半醉着走入喜宅,看到那被柳媚儿扫落在地的饰品妆箧,他还是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他便看到,不待自己亲手挑开红盖头,柳媚儿已亲手揭开,露出了一张绝美却冷若冰霜的面靥。 何咸猛地就向后跳了一步,脸色大变道:“媚儿,成婚大好的喜事儿,你为何手持利刃?” “结发才为夫妻,夫君莫非不愿同媚儿结发携手?”说着这句,柳媚儿又看向了案几上的合卺酒,眼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道:“还是说,夫君连合卺酒也不愿同媚儿共饮?”何咸这才知道柳媚儿手中的利刃,原来是结发用的。不过,作为两世的光棍,此时的何咸早已迫不及待,拿过柳媚儿手中的利刃扔在一旁道:“都不过些仪式而已,只要你我夫妻一心,比什么都强。来,媚 儿,我们该办正事儿了” 柳媚儿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她果然看清,何咸的确是个好色之徒。而且,纳自己为妾也只是为了利用,竟连成婚当天,他都不愿与自己许下誓言。 然而,这就是她的命。 于是,柳媚儿认命一般,亲手解开了自己的红色吉服,面无表情地躺倒在床榻,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言道:“既已为夫君之人,夫君尽可任意施为” 何咸闻言,自如纵马杀入战场的武将,热血沸腾。起初,柳媚儿还十分抗拒,想保留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何咸这位前世早已阅尽繁华的老司机,动作虽然笨拙,可花招儿却挺多。甚至,有些动作和手法,让作为以色侍人c早就被 李儒命人调教指点过的柳媚儿,都没见识过! 柳媚儿也想较劲一般不欲何咸得手,可这等回归人性本源的敦伦之事,她纵然理论知识丰富,可毕竟初为人妇且毫无经验,又怎么可能抵挡? 一时间,感受到何咸的激动和火热,她忽然也有些迷醉:好像,结发携手和合卺酒,真的不过仪式 芙蓉暖帐欢。 这一夜,柳媚儿这位坚贞却如一张白纸的少女,就这般沦陷在了何咸的折腾之下。 翌日一早,当阳光洒入新房,柳媚儿睁眼看着身旁的何咸,不知为何便脱口而出道:“夫君” 这个称呼一出口,柳媚儿蓦然便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软了,接下来的话也就更顺口了:“父亲将妾身许配夫君,别有所图,夫君可要多多提防。” 何咸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再度一个翻身:“那些都是小事儿,我们先办正事儿”“呜夫君!”柳媚儿娇呼一声,可随后便又一次彻底沦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新年出兵 万里彤云低压苍穹,天地间昏蒙蒙一片。北风凛冽的呼啸着,冰寒刺入骨髓,令人都无法睁眼。鹅毛大的雪花片片飞落,山河一片苍茫,行人飞鸟绝迹。 数百里邙山已被大雪积封,宽阔的小平津渡口,积雪足有半尺之厚。放眼四望,白茫茫一片,大河之上,更是冰冻三尺。 何咸面色悲苦地望着这苍茫大地,面色悲苦,如丧考妣:“这真不是什么出征的好日子啊” 在何咸的身后,一千七百名西凉铁骑矗立,大雪落在铁骑的身上,很快便将他们层层覆盖。只有战马喷出的白气,昭示着他们还是一群活物。 然而,就是这样沉默凝肃,才愈见这支西凉铁骑乃冠绝天下的精锐。毕竟,董卓麾下西凉铁骑可谓兵威煊赫,但唯有他手下这支西凉铁骑,非但能侵袭如火,还能这般不动如山。 只是,一想到今日出征,何咸心中还是一万个幽怨:要知道,这一天可是新年啊。而且,他才刚娶了一位如花似乎的美娇娘,正是食骨知髓c享受人生美好的时候。 一想起柳媚儿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儿,何咸心中不由一阵燥热。可想到今早柳媚儿催促他上阵时说的话,何咸就觉一桶凉水浇在了头上。 “夫君,此战乃夫君博取董卓信任,攸关生死一役。儿女情长,非大丈夫所为。”说到这里的时候,柳媚儿愈加娇羞,还脸红着小声喃喃絮叨了一句:“更何况,这些时日,媚儿早不堪夫君征伐” 成婚之后,何咸明显感觉柳媚儿的心,开始渐渐扑在了自己身上。 对于这样的转变,何咸早在意料之中:柳媚儿就是那种自卑又要强的女人,而且她的经历而导致她的心犹如无根浮萍。此时她终于寻到了一处安心之所,自然会竭尽全力护卫住比她生命还重要的归宿。 也因为这样,两人之前一些隔阂和猜忌,全都在水乳交融中尽皆消释。唯一的遗憾,就是柳媚儿毕竟在凉州那等地方长大,与汉家女子还是有些不同:汉家女子无不盼望自己丈夫平安,可凉州那里的女子都以丈夫为英雄为荣。甚至,就因为今日何咸要出征,柳媚儿都三天没 让何咸碰她,务必保证何咸精力充沛 不管别人如何认为柳媚儿通情达理识大体,反正何咸是感觉:摊上这样一位媳妇儿,自己何愁不会殒命战场? 一想起柳媚儿,何咸不由也会想起平阳公主。可一想到平阳公主,何咸不由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平阳公主并未随他一同出征。 自从那日从贾诩帐中走出之后,何咸便感觉他与平阳公主之间,多了一层说不出的隔阂。这些时日,虽然平阳公主仍旧如往常一样,但何咸还是感觉到平阳公主眼中多了一抹说不出的哀怨。 此番出征奇袭王匡,是早就定下的战略,平阳公主自然知晓。一般这种征伐,何咸是不开口平阳公主也会随行的。可这次,何咸亲自去请平阳公主的时候,平阳公主却幽幽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公子,如今你手下已有良将,且征伐一事不可避免。难道公子便愿躲在妾身一妇人罗裙之下,令人耻笑不成?” 平阳公主言之有理,又心怀怨怼,何咸自不敢再强求。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娶了柳媚儿,就注定要熬上这么一段尴尬的时期。“主公,今日新年之日,王匡守军必然松懈。加之大雪飘落,敌军斥候也会视线受阻。此番奇袭,我等必然可大获全胜!”徐晃身上腾腾冒着热气,与哀怨的何咸的不同,如今已成了佐军司马的他,早已闻 战而喜。 此番奇袭,何咸动用的乃是整编完毕的骑兵。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支战力乃是何咸麾下最精锐c最勇猛的部队,最重要的是,这支部队尚未有司马统领! 徐晃虽为佐军司马,可麾下仍旧只有二百余白波老卒。此番何咸未选用许凉c吴匡这两位旧部心腹,却偏偏命他统领暂时统领这支铁骑,其用意昭然若揭。 对于这等信任和荣誉,徐晃是拼了命都要拿下的。此时,他胸腔中的那颗心,早已火热而激昂。 “校尉大人的妙计,自然算无遗策。更何况今日正值新年,本都尉又岂能不带着大家搞点年货?”何咸这时也抛开杂念,高声向身后西凉铁骑呼道,激励着这些精锐骑士的士气和战意。 不过刚说完这话,何咸就放小了声音,对着身旁的无名问道:“情报那边怎么样了?”无名淡然一笑,开口言道:“公子放心,清风岭渡口当中只有王匡两千步卒。与公明所言一样,守备十分松懈。王匡主力则屯驻在河内的平阴县,与清风岭渡口相互策应。我军如此出其不意,必然能赶在王 匡主力来援之前,大获全胜!” 说完这句,无名又不由蹙了蹙眉,慎重地补充道:“然而,这些时日讨董联盟声势愈加壮大,王匡也陆续向清风岭渡口调兵。一旦此番奇袭正巧遭遇王匡增兵,我等将陷入一场苦战。” 无名虽前世只是一位游侠,但除却义薄云天之外,还心细如发。这些时日跟随何咸,他成长得很快,使得何咸已然拿他当一位后备的将领来看待。“无妨,哪有什么绝对取胜的战役。更何况,纵然王匡增兵已至,也不过为我等多贡献一些年货而已!”何咸豪气满怀。早在河东扬县击溃杨奉的时候,平阳公主已告诉过他,哪怕是最一流的名将,也不可 能预判眼前一战会百分百打胜。 有着这样的觉悟,何咸大手一挥,一千七百名铁骑便冒着大雪踏过了冰冻的黄河,向着隔岸的清风岭渡口缓慢挺近。清风岭渡口乃河内郡斜通小平津的渡口,王匡被拜为河内太守之后,当即占据这个渡口与小平津隔黄河对峙。好在这个时候关东群雄才刚刚起兵,尚未对雒阳形成三面包围之势。目前整个河内郡,也只有 王匡这等名不经传的庸将驻守。 由此,何咸就要在这个时间段打一个闪电偷袭战,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安董胖子之心。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何咸此番还是有着八分的胜算。 首先的一点,就是如今无论关东群雄还是董卓,都还处在相互筹备的阶段中,口号喊得震天响,但都还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此时忽然出兵,正可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而且,今日的大雪,也为何咸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此外,便是何咸此番出征带的是清一色的铁骑,纵然大雪封路奔行不便,可也比步卒要迅捷得多。来去如风,攻守随意,可谓以己之长攻子之短。 最后的一点,就是王匡这个家伙实在上不了什么台面。 历史上记载这王匡,就是十足一个伪君子,以前还算轻财好施。可袁绍一宣布起兵,这家伙鼻孔朝天c趋炎附势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 此番为了替袁绍筹措军备,王匡当即撕下他那伪装的面孔,拷问官民,暴敛钱财,手下一帮将士暗地里奸淫掳掠,弄得河内一片乌烟瘴气。 何咸就想不通了,自己那个便宜老爹,以前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恶心的玩意儿? 不错,王匡也曾是何进的旧部这也是何咸的一点依仗,打这种不成器的叛贼,他有着先天的大义优势。很快,黄河冰河渐渐没于马蹄之后,大雪覆盖下的清风岭渡口已遥遥在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马踏敌营 大雪越来越急,簌簌白雪将整个天地都覆盖成了一片苍茫。驻守在这样的雪中,青峰渡口前哨的那个小兵感觉自己就处在一片白夜当中,什么都看不清。连续三个时辰的蹲守,使得这名小兵又冷又疲惫,他抱着号角不停的在原地踏着步,虽然这样会干扰他的听力,让他难以专心的应敌。但是不这样的话,他绝对会因为寒冷而害上伤寒,并且,这期间他已 经连着打了多少个喷嚏了。 “该死的王匡,大过年的也不给发些冬装御寒。平时躲在营帐里还能将就,可躲在这破架子上面,哪能能受得了?” 一想起王匡,这名小兵就气得牙根儿痒痒。王匡这些时日如何荼毒河内百姓,他们这些部下自然知晓。可气人的是,王匡搜刮了不少,却都腆着脸将那些钱财上交给了袁绍,反倒对他们这样的部下不理不问。尤其看到王匡派人护送那些珠宝的时候,他那模样简直就像极了被抽去了脊梁c摇尾讨好的一条狗 。 “说什么为了狗屁大义和天子,还不如一件皮裘顶用!”小兵越想越气,可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远处苍茫的盲点处似乎有白影一闪。 他先是一惊,随后赶紧揉揉眼睛细看:白雪仍旧簌簌不停,可一群仿佛雪夜里的鬼魅,却忽然出现在了前面百步。 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时候钻到自己眼前的?小兵刚想到这里,忽然便一阵心惊,身为哨兵的警觉令他立刻拿起号角。可刚要准备吹响,一排箭簇带着尖细的破空声便飞了过来。锋利的箭头从他身上一穿而过,鲜红滚烫的血登时就洒在白如细粉雪上 ,殷红一片。 解决掉哨兵之后,何咸挥了挥手,对徐晃下达了命令:“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等全部冲入营帐之后,再发动总攻。”徐晃得令,带着一千五百名骑士便以扇形的阵型,缓缓向青峰渡口靠摸近。这些战马都提前裹好了麻布,马上的骑士也都咬着树枝防止发出声音。虽然这样还不能使得他们的摸近一点声响都没有,但大雪 簌簌的降落,却为这次奇袭做了最好的掩护。这样的鬼日子,除了那些哨兵,没一个士卒愿意走出营帐。这就更使得徐晃这支部队清理障碍十分轻易,等那些骑士搬开鹿角,确认营地之前连壕沟都没有之时,徐晃耳朵蓦然一竖,擎起弓箭便要营帐外 一名无意出来方便的士卒放箭。 然而,严寒的天气,使得徐晃在放箭的一瞬拉断了弓弦。那士卒骤然看到这么一大群敌军已摸进了营中,登时大叫了起来:“不好了,有人劫营啊!” 徐晃当即骤然纵马,一斧头便将那人的脑袋砍下下来。随后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大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随本将冲,踏破敌营!” 凄厉的叫喊声打破了营地的寂静,战马陡然奔纵起来,西凉勇士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青峰渡口里人影幢幢,有人衣冠不整的闯出帐,有人在大叫,有人在奔逃。整个大营,一瞬间就忙乱起来。 但西凉铁骑们并没有任何急躁,他们任由冰冷的雪花覆盖了双眼,随后融化下去。这样他们的眼神就显得更冷静c更淡漠,这是久经沙场当中才练出的从容,是敢于直面死亡的光。 更不要说,这一次他们还不需要面对死亡。因为他们知道慌乱的敌军,不可能迅速组织起反击。而这短暂的时间,就足以使他们建立莫大的功勋。他们有条不紊地在战马奔驰中抽出铁矟,随后在徐晃的带领下,迅速化为一股奔流的雪潮,向着那些 跟炸了窝一样帐篷冲去。一名士卒慌忙跑出营帐,还未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柄冰冷的铁矟就捅入了他的胸膛。马上的骑士丝毫不停,又向着前方冲出士卒的营帐冲去。之前营帐后续出来的敌军,则被骑士之后的袍泽,用同样 的方式解决或用马刀砍翻在地。 “不好了,有敌军劫营!” 清风岭渡口更加慌乱了,每个还未遭遇屠杀的敌军都在慌忙大喊着。然而,这样惊恐的呼喊对于保命没有丝毫用处,反而将前面的西凉铁骑吸引了过来。 “都不要乱,听本曲侯指挥!” 一员敌军曲侯站出来,大叫呼喝着试图组织起反击。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一名如熊的男子飞快向自己奔来,口中还问道:“你是敌军的曲侯?” “正是,敌将乃何人?”曲侯大喝,同时举刀应战来将。 徐晃却纵声大笑,一斧头又抡了过去:“前来杀你的人!”话音刚落,那曲侯手中的刀就飞到了天上,连带着的还有他的脑袋。 这神勇的一幕,大肆鼓舞了麾下士卒的士气。很多人都想起汾河一战,徐晃就是凭借着手中的巨斧,轻而易举地将郭太砍为了两爿。 这样凶悍的一幕,却一下成为了敌军崩溃的导火索,所有曲侯都不敢再暴露自己,任由部下乱成一锅粥。徐晃就这样带着部下一马当先冲锋着,哪里人多,他就冲向哪里。大斧抡过之处,必定有一片血珠伴随着脑袋和残肢飞舞,在此同时还有敌军临死前凄厉的哀嚎。在这样迅疾凶猛的攻势下,乱纷纷的敌军 被突入的徐晃部下摧枯拉朽一般劈开,切割成没有统属而混乱的残块。对于那些四散而逃的溃兵,徐晃并没有选择追赶,他只是一点都不停留,向前,向前,再向前。按照何咸的治军要求,偷营时不完全将敌营劈成两半,便不算成功。追求一时的战果,却会使敌军从容集结 起来,那仗就难打了。 在徐晃的身后,汉军们没有去抢夺战利品,也没有纠缠于个别的厮杀。因为他们知道战斗之后,自己的功劳就跑不了:何咸从不克扣军功之事,早就人人皆知。而徐晃,更是一个有意思的战将。徐晃生性俭朴,对自己约束很严,每战有功,却很少邀功请赏,也不争功夺利。在何咸的军队中,流传着一句话“不得饷,属徐晃”这可能是因为徐晃乃降将,而心怀戒惧的缘故。可就是这样对自己狠 的战将,对自己的部下却很用心,该是士卒的战功,他都经常拿自己的赏赐补给士卒。为这样的上司卖命,那就再无后顾之忧。这样的战斗,也就成了士卒奋斗创业的狂欢。因此,在一刻,他们随在徐晃身后大声呼喝着:“杀!杀!杀!”山呼海啸的声音一路向前,无可阻挡,将一切阻在前 面的东西全都踏碎。徐晃已经全身是血,他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看到眼前突然一空,已经冲出了敌军大营。敌军的残军正慌慌张张向东北方向逃走,哭声喊声响成一片。徐晃冷笑一声,回头向身后骁勇的西凉将士问道 :“儿郎们,累不累!” “不累,刚热起身!”老李第一个回答道,声音极为豪迈痛快,只是满脸的血污让他看起来十分狰狞。 “那好,就随我再将敌营犁一遍!”徐晃同样纵声大笑,可就在他准备调转马头的时候,忽然又回头看向了敌军逃跑的方向,面色不由变得凝肃起来:只见那些之前还慌慌张张逃跑的溃兵,这时竟又杀了回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支两千左 右人的步卒驱赶着!“难道大过年的,就真这么邪性,敌军真有援军在这节骨眼的时候赶来了?”徐晃嘟囔了一句,他蹙起眉头,判断不出这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厉害了,我的公明! 历史上,曹魏五子良将各有特色。 例如于禁的特色是治军严谨张郃的特色是多变善谋,精通排兵布阵乐进就简单一些,勇猛善战且有胆略最后张辽就是这五人当中最全面的,既心细如发又胆气盖天,尤其还谋略精深。 而徐晃打仗的特色就是不尚奇,而尚稳。即便是跟在了被贾诩评为狡诈专兵的何咸帐下,他仍旧是先料败c不料胜,觉得自己不会输了,才会跟别人动手。 但只要打胜了,徐晃就会直击千里,不顾性命一样,奋力直追,把战果扩大到最大。史称“追奔争利,士不暇食”,就是他这种风格的写照。 此番何咸之所以没有让许凉和吴匡统御骑兵,除却徐晃的统御作战能力远胜二人之外,就是看中了徐晃沉稳持重这一点。在他这样战将的统御下,士卒不会恋战,才能够精确地完成此番踏营的目标。 但看到前方又冲来一支敌军之后,何咸便微微有些后悔。因为这个时候,徐晃并未当机立断冲上前去,而是收整士卒严阵以待这样的做法固然也算不上错,却与骑兵的性格有所违背。所谓“一鼓作气,再则衰,三而竭”,骑兵最讲究的就是侵袭如火c迎难而上。无论战场出现了多大的变数,一名永远执着于挺矛跃戟的猛将,才是最优秀的骑兵主将。而且,来的那些援军只是步卒,纵然 冲锋不利,靠着战马的机动力退下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毕竟是未来的五子良将,徐晃收整阵容之后便是一声怒吼:“儿郎们,又有人给我们送年货了!” 西凉铁骑一听这话,登时轰然大笑,士气大震。就连何咸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莞尔:虽然失了那么一点点先机,但徐晃此举却更加激发了士气,还趁机收整了阵型。这种临机应变的能力,证明徐晃根本就不是什么将才人家分明有着大将之才,名将 之才! 只要这样的将领培养好了,以后出现例如什么河东白波贼叛乱,何咸根本就不用亲临一线,只需问问徐晃:“公明啊,给你多少兵马,多长时间能把那里的叛乱搞定啊?” 想到这样美好的将来,何咸不由笑得更加舒心了。 可随后再看向战场上的形势后,他忽然眉目又凝滞了起来:“不应该啊,那些率先冲来的,不过是被我们击溃的败兵,怎么会突然跟换了支军队一般如此悍勇狠辣?” 何咸说的没错,徐晃率领麾下铁骑迎向那支溃兵后,虽然攻势仍旧摧枯拉朽,仍旧犀利狂猛,勇悍的士卒如砍瓜切菜般杀得那支溃兵血流成河。 可那些士卒此时却没人再后退,他们疯狂吼叫着,完全就是送死一般扑向徐晃的骑兵。纵然仍旧被铁矟洞穿或马刀砍翻,却也要用尸体延缓一丝骑兵的冲锋。 何咸亲眼看到,那些悍卒不少人都迎着西凉铁骑跃跳起来,扑着将马上的骑士拉下马来。即便这样一来,他们很快会被随后的汹涌的铁骑踏成肉泥,却也不惜跟抱着的骑士同归于尽。 “杀!”一名溃兵被战马踩断了腿,却仍旧疯了一般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不杀光这些狗贼,我们都得死,家乡的百姓也会被株连!”这句话一入耳,徐晃也不由周身一凛:可以想象,这支溃兵之所以一下变得脱胎换骨,是因为前方那支部队的主帅下达了这样狠酷的军令。这些士卒可能都是从河内本地抓来的壮丁,那样的军令逼得他们 只能奋死一搏! “杀!” 意识到这场仗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轻易,徐晃也被激出了凶性,憨厚的方脸变得狰狞,血眼赤红。手中大斧旋转得犹如风车,将一个个敢与扑向他的敌军斩成碎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何咸也忍不住惊骇开口呼道:“公明!”何咸当然不是担忧如虎入羊群一般的徐晃,会出现什么问题。而是他忽然看到那两千驱赶着溃兵前来的援军,并未同那些溃兵一同胡乱地发起冲锋,却在原地迅速地集结着军阵!长长的拒马长矛和大戟被 布置在最前排,闪耀着令飘雪都失色的幽光。 那是一支精兵,一支绝对的精兵! 虽然何咸看到那些士卒不少人慌乱无比,整个阵容的集结也比自军缓慢混乱了许多。但毫无疑问那是一支受过了严格而长期训练的精兵! 他们之所以还有些不堪,只不过因为他们还未遭遇过如此凶悍残酷的硬战。可一旦多经历几次这样的浴火重生c凤凰涅盘,那支部队就能同何咸麾下的精锐比肩! “老李,带着你的曲下继续剿杀这支溃军,本司马前去冲乱敌阵!”得到何咸的提醒,徐晃立时看到了前方那支正在缓缓酝酿起巨大凶险杀机的部队。他这次当机立断,毫不迟疑地下达了最正确的军令。 一千名铁骑在徐晃的率领下,先如一只锋利的箭簇,刺穿那支溃兵的阵线。紧接着便如一只灵动的脱兔,出现在那支尚未集结完毕的部队面前。 凶暴的徐晃犹如一头猛虎狰狞而来,带领着麾下的儿郎,齐齐发出准备扑食前的震喝吼声。徐晃自然也看出了这支部队未经多少战阵。这一声齐齐呐喊,登时如山崩海啸一般,惊得那支本就还不严整的军阵,瞬间再度松动了一丝。然而,就在那些士卒又鼓起勇气,将长矛和大戟挡在前方的时候 ,却看到徐晃骤然狠狠一偏马缰!一千名骑士陡然又如一只矫捷的鹰隼,在空中划过一道迅疾的弧线后,猛然冲向了军阵的侧翼。刹那间,这支军阵立刻人仰马翻,惨嚎声不断徐晃用高明的统御战术,一下将这支有望从精兵升为精锐 的部队,彻底打入了万丈深渊! “厉害了,我的公明!” 何咸分明看出,徐晃这一招与平阳公主统御骑兵冲锋的技巧大同小异,尽得骑兵精髓。他先声夺人令士卒震撼惊恐后,陡然调转角度从最脆弱c毫无防备的侧翼杀入,一下使得敌军集结半天的军阵成为了摆设。而且,由于他们已经密集凑成了一堆,正好令徐晃可以尽情地屠戮,用最凶悍的 杀戮震撼瓦解敌军的斗志!肉眼可见的结果就是,徐晃这一千骑兵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入了那支军阵当中。整个军阵犹如腹部被刺穿的猎物,瞬间疼痛地全身抽搐。那些士卒一个个乱吼乱叫,想要阻止徐晃的冲锋。可这 样的各自为战,却使得整个军阵一下更加混乱起来。 徐晃在嘶吼,士卒在杀戮,就连战马也在无畏奔腾,一切都是大战将胜的预兆。何咸估摸着,只要徐晃的杀戮能够再持续两炷香时间,彻底将这支军阵捅个对穿,那就是自军迎来最终胜利之时! 只不过,多次的征伐经验,也让何咸预感到了一丝不祥。可究竟是什么,他一时却怎么都想不出来。 然而就在何咸摇摇头,准备放弃这个无端的念头时,他却看到那支混乱的军阵愈发不堪。就是这一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令何咸陡然惊醒:“不对,这样一支精兵部队,怎么没一位主将统领?” 这样的败局已定,就算那员主将不能力挽狂澜。那依他的能力,也至少会下令断尾求生! 可这样的情景始终没有出现,甚至,何咸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那员大将的踪影!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苍茫的飘雪当中,陡然出现了无数点幽冷的光。凛冽的风中,也传来一阵尖利的破空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对面的韩浩更厉害 数百支利箭从天而降,如毒蛇的利牙啃噬入士卒的身体。阵营中央的西凉和步卒纷纷倒地,发出一阵惨烈的哀嚎。 看到这一幕的何咸,眼珠子一下就红了:其中一半原因是他心疼麾下,一下便倒下了将近百骑。另一半的原因,是他惊叹那名主将竟如此狠辣! 要知道,刚才数百支利箭覆盖之下,非但有何咸的西凉铁骑,更还有王匡的那些步卒!这种用步卒牵制骑兵,然后不分敌我一并射杀的战法,何咸只听说过,可从未见过。 更主要的是,他已看出来从一开始,那位主将就是打得这样的狠辣主意! 苍茫的大雪非但为何咸的西凉铁骑,突袭敌营提供了最好的掩护,也为那名主将埋伏弓弩手提供了便利。使得何咸根本不知道这一支弓弩手,究竟什么时候躲藏到了那处倚靠树林的小山丘上。 谁都知道骑兵的优势在于奔驰,当骑兵被迫陷入步卒厮杀的沼泽时,处境就会变得十分悲惨。而正是这个时候,躲在山丘之上的弓弩手骤然发难,自然一击即中! 并且,这支弓弩手选择的时机太绝妙了:之前徐晃杀得实在太豪迈了,一下冲入了敌阵的侧翼,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这个时候,就算徐晃想再分出一支部队去击杀那支弓弩手,也根本无法实现。 王匡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不,这根本不可能是王匡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何咸就是笃定,能先用威吓手段逼得那些溃兵背水一战,紧接着还舍得用训练精良的步卒充当诱饵,最后再令弓弩手不分敌我射杀这等精妙战法的主将 。必然不可能是历史上那位,根本上不了什么台面的三流武将王匡!要是讨董联盟当中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王匡都如此厉害,关东诸侯军的军事素养高出河东白波贼如此十倍百倍,那何咸也干脆别想在讨董大战当中刷什么声望了,直接回小平津跟柳媚儿生孩子才是正道 。 可根据柳媚儿的情报,如今屯驻在河内郡的,只有王匡一支军队 不对,不见得非得是王匡那历史上,王匡手下有这般厉害的人物吗? 当然有。 一想到这里,何咸当机立断,对着身边的无名吩咐道:“无名,带着亲卫冲上去,将韩浩的五百强弩手据点给我拔掉!” 不错,何咸现在已经笃定,此时率领着这支军队的主将,必然是那位曹魏未来的中护军韩浩!就是历史上那位见夏侯惇被挟持,仍旧要下令射杀贼兵的狠人,也是那位提议曹操屯田的牛人。 而山丘后的那五百名强弩手,何咸也猜到了来历:当年他那便宜老爹命王匡募兵,王匡便回到了老家泰山,精挑细选招募了五百善射的强弩手!要知道,弓弩手可是军营当中的高级兵种,丝毫不比训练骑兵容易。能让一名民夫将箭稳稳射中百步的靶子,就需要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而一支弓弩手阵要形成一定的战力,则至少需要一两年的操练时 间以及数十次以上的参战。 当然,泰山那里虽然民风彪悍c不少人善射,但王匡也不能招募来那样一支精兵。可令何咸如此急迫且胆寒的缘故,是因为这五百人都是手持弓弩的强弩手! 弩有所谓“大汉之利器”的美名,是汉军的主战兵器。这东西与弓不同,靠得是机簧之力,所以使用者可事先就将弩箭填入弹槽,方便之极再加上弩机上有瞄准用的望山,射击精度也远比弓箭为高。 最重要的是,弩操作方便,一支有着弓射底子的士卒,拿到强弩半日内便可以形成一定的战力!因此自大汉建国以来,军队之中十之六七的将士都配弩作战。昔日卫青远征匈奴,遭遇敌人骑兵主力,于是先以铁车围成圆阵,以弩士居中固守,趁敌长攻不克,疲惫无功之际,突放出铁骑冲击敌人的疲 军,因此大获全胜。 何咸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强汉时万弩齐发之阵至此已经失传。否则韩浩尽管只有五百强弩手,可一旦使用强弩齐发之阵轮流不断射击,那他们的攻势必然就会如漫天看似不会停歇的大雪一般连绵不绝。 只需半个时辰,只要他们弩箭充足,徐晃那一千五百名西凉铁骑必然会死伤殆尽! 可这个时候无名却有些迟疑,开口道:“公子,我等的职责是护卫公子” “还护卫个屁!”何咸急了,第一次对无名说了重话:“此时每迟疑一息,就会死伤一名兄弟,你想让我等全军覆没不成!”然而,无名还是有所坚持:“公子,拿下那个据点,不需要二百名亲卫齐上,还是留下五十名亲卫妥善一些。”说罢这句,无名便厉声喝道:“黑子,你带领五十名亲卫护卫公子,若公子出了什么意外,我拿 你是问!” “诺!”黑子骤然出列,庄严应诺道。 此时何咸真的很恨自己没有上场搏杀的能力,反而还要连累这些亲卫不能尽全力。否则,根本无需指挥无名,他自己直接就可以带着这支亲卫救下徐晃。 不过现在遗憾这些也没个屁用,何咸只能看着那一百五十名铁骑踏飞着落雪,飞速向山丘上的强弩手方向冲去。 幸运的是,五百名强弩手人数实在太少了,压制徐晃那里的铁骑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再面对这样一支突然冲来的骑兵,他们完全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毫无反击能力。 无名一马当先,操纵着战马冲上那低矮的山丘之后,当即便挥舞臂膀,卷起了一股旋风,劈头盖脸向军阵中的三名强弩手扫去。 那些强弩手根本看不清无名手中的兵刃,匆忙之间,更是连躲避都不能。 再之后,三人便感觉一张绵软坚韧的东西,忽然就将他的脑袋裹了起来。三人大惊失色,当下就要挣扎,可那东西猛地一紧一绞,三人的脖子登时发出一阵响动,软趴趴地歪在肩膀上。 再之后,三人的双腿已经离地,直接飞了起来。 身后那些强弩手目瞪口呆地看着,直到三人的尸体将他们的弩阵砸出三处缺口之后,他们才惊恐地反应过来,四下奔逃起来。无名不停,又是一挥手,他前面一名强弩手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发出惊恐不安的乱叫。随后整个人也飞了起来,重重砸入还未逃散开来的士卒身上,被砸中的士卒当场倒地,而砸人的士卒也随 即口吐鲜血,惊骇无比地看着无名。 这时候,他终于看清无名手中的武器了,那是一根粗短的木棍,顶端铸上了一层铁皮。铁皮之外伸出五六条细长的铁链,仿佛一张铁网。每条链子都长过马腹,链尾上还都挂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铁球。 链子锤在战马奔驰下彼此碰撞,不住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这名强弩手便看到无名的手蓦然一旋,整个铁链枷就舞动起来。 那些链尾的铁球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砸过一颗颗强弩手的头颅。肉眼可见之下,那些被砸中的强弩手脑袋登时爆裂,鲜血和脑浆都喷洒一地! 不错,这柄特制的铁链枷,就是何咸为无名特意打造的兵刃。 无名神力无敌,而且操纵铁链锥早就练出了手感。这件奇怪的武器到了他的手中,可缚c可砸c可绞c变化无穷,使得此时的无名就如从黄泉中跑出的恶鬼,择人而噬! 一百五十名铁骑看到无名发威,立时士气大震,同样也在飞速地屠戮着那些根本毫无反抗能力的强弩手。徐晃那里失去了弓弩压制,登时再度发威,迅速收割着他们面前那些步卒的性命和战意。 何咸终于松了一口气,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只需最多两炷香的时间,他们就可以终结这场战斗。 然而就在此时,一支五百左右的骑兵部队,忽然从山丘之后杀出!他们绕过那还在追逐着强弩手的无名部队,直接向着何咸冲杀而来。当前一员战将生得面目堂堂,此时却双目赤红,目眦欲裂,大声吼道:“何咸,今日就是便是你我同归于尽之时!我韩浩,誓要取你性命 ,为部下报仇雪恨!”何咸惊惧一扫周围,身边只剩下五十骑亲卫。更令他气急败坏的,就是韩浩一茬儿接着一茬儿奇兵层出:韩浩你大爷的,打仗哪有你这样的?你这是秋名山的老司机吗,花样儿还一套一套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何咸会武术,韩浩挡不住 当看到韩浩悍然无畏冲入自己的视野时,何咸脑中却突然一片清明:溃败而回的败军是诱饵,是为了能让韩浩那两千步卒从容不迫地整理阵容。 两千步卒也是诱饵,是为了让徐晃麾下的西凉铁骑一头扎进去,使得埋伏起来的强弩手可以逞威。 五百强弩手最后竟然也是诱饵,就是为了将无名以及自己的亲卫都骗出去,最后韩浩再出动真正的杀手锏,意图一击得手劳永逸!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完全明白,原来此番韩浩的援军一共是两千步卒c五百强弩手和五百骑兵。他借用大雪遮挡的视线,利用手中不多的兵力层层布局,将自己的兵力一步步拖入战斗的泥潭中难以自拔 。 等到自己真正惊觉的时刻,他才骤然暴起,杀机毕露,一往无前! 可以说,韩浩这等心术和战术,就如一名最高明的刺客:始终将自己隐藏在暗处,同时又一直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当敌人最终掉入陷阱之后,他才迅猛出击,不胜不归! 一想到这些,何咸气得几乎就想发疯:明明有这么一支三千步c骑c弓混编的援军部队,韩浩你直接率军冲过来多好!至少这样,我们能击溃就击溃,不能击溃还可以仗着铁骑的机动力逃之夭夭 只能说,河东一战轻易胜过那些农民起义军后,何咸不自觉变得有些自大狂妄起来。这骄纵之心一起,换来的就是此时上天无门c下地府倒各处都是路的境地。 “誓死保护主公!” 黑子这一刻面色突然涨红,面对着人数足足是他们十倍的敌军,他与另外四十九名亲卫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纷纷举起了铁矟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何咸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骑兵不可以失去速度。假如他们这支亲卫愣站着等韩浩等人冲上来,必然只会被韩浩冲击得七零八落。唯有这样主动冲上去,才能用性命为何咸安然逃走赢取那么一丝的时 间。 可这一刻,何咸却丝毫不想逃:他不甘心,更舍不得! 身为一部主将,何咸当然明白自己一旦逃离战场,将会换来怎样的后果。虽然目前各处战场上,他的兵力都占据着优势。可一旦他贸然逃走,那韩浩这五百人的骑兵立时便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战力。 只要何咸一逃,韩浩便可以反身杀入那低矮的山丘,解救下那些强弩手。之后那些强弩手,就仍旧可以肆无忌惮地射杀陷入步卒包围的徐晃一部,同时,韩浩则会轻易地杀败老李指挥的五百铁骑。 最后,陷入重重包围的徐晃,只能孤军面对四面包围而来的敌军而且,还是一群杀红了眼c士气激愤的敌军! 出于这样的不甘和悔恨,何咸没有策动战马的缰绳:虽然,他明知自己站在这里只能成为累赘,但他就是不想走!这一刻的何咸,感觉自己就是影视剧中的那些傻子:明知道撤退之后,他回到小平津还可以重整旗鼓,杀了韩浩为众位弟兄报仇。可眼睁睁看着徐晃c无名c还有老李c黑子这些手足兄弟在这里奋勇拼命 ,他实在挥不起那根他早已熟稔操纵的缰绳! “主公,速速离去!”徐晃一斧头将一名步卒砍了两片,整个人如一头受伤激愤的猛虎:“属下无能,主公切莫自误,否则属下百死莫能赎罪!”“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无名也怒了,手中的铁链枷舞得如风车一般,神挡杀神c佛挡杀佛。可他却没有调转马头护卫何咸,而是更加拼命地追杀着那些强弩手。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掉头,那 些强弩手立刻就会死灰复燃! 泪,骤然从眼眶中迸射而出!还未滴落,就被寒冷的天气凝为了霜,刺得何咸的面庞一阵生疼。这一刻,他深恨自己自大无能,竟然将一场轻而易举的偷袭战,打成了这般全军覆没的败仗! 这个时候,唯一能解开困局的,就是何咸同样拥有武力。只要他有着百人敌的武力,杀败眼前的韩浩,那必然能够扭转整个战局!曾几何时,何咸也笃信统帅的谋略比勇武重要。他认为左右一场战役胜败的,是精妙的谋略c士卒的精悍,还有天时地利人和。如兵家圣祖孙武c如孙膑,如韩信,还有这个时代后期的诸葛亮c周瑜,以 及后来的陈庆之等等。 可直到此时何咸才明白,这种想当然的认为实在太以偏概全了。左右一场战役胜败的因素,根本数不胜数,不是轻易就能概括的。例如眼前韩浩的援军,就完全在意料之外。 谋战无敌,那是在大兵团战略作战时才能大放异彩。可现在如他这样的小小别部司马,根本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就想着一步登天c百战百胜,那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事实上,即便大兵团作战时已算无遗策,也需要勇武高明的将领才能执行。 一名真正的武将,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一个动作,真的可以让三军辟易。西楚霸王项羽能让一个时代都为之动荡,那绝非幸至。或许平时看不出什么,但到了战场之上,武将才是真正的霸主。 可惜,现在这些明悟来得太晚了。 何咸只看到,黑子拼了命大吼一声,想要将韩浩击杀下马。可韩浩只是一歪身,便躲过了黑子那重逾万钧的一击。电光火石之间,韩浩甩过黑子,擎着一杆长矛,已然杀向了自己十步之内! “何咸,授死吧!今日纵然惨败,但能取下尔等首级,也可告慰这些冤死的英魂!”韩浩出手如电,这一击甚至搅碎了那些飘零的落雪,惊得那些雪花都在急速地逃离他的杀气。 何咸看得出来,韩浩不是徐晃,他不会在一击得手的前提下,只因为心中的疑虑和愧疚就会手下留情。甚至,从韩浩这番话中可以听出,他恨自己已经恨到了骨子里。 这一刻,何咸唯有闭目等死。毕竟这个时候,即便他想逃也根本来不及了。 “主公!”徐晃悲声大吼,因为时刻关注着何咸,他这一瞬已被敌军狠狠刺上了两矛,登时血流如注。 “公子!”无名的吼声同样凄厉,他倒是没受什么伤,可这一声悲吼却如濒死的猛虎。 然而,就在长矛距离何咸咽喉还有一尺距离时,何咸却陡然一惊,恍如惊醒一般振作了起来。 那一瞬,韩浩甚至奇怪地看到,何咸嘴角竟然掠起了一丝狂喜的笑意。“韩浩,让本公子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何咸忽然大笑起来,攸地扬起手中铁矟,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形,随即便稳稳地格开了韩浩的长矛。下一瞬,他竟然反守为攻,一挥手如毒蛇吐信,竟迅如闪 电般刺向韩浩的下腹! 这一手,让韩浩都惊诧了,因为他看得出来,何咸的武力竟在他之上!架开刺来的长矛看似简单,可不要忘了,韩浩可是从山丘上一路纵马冲了过来的。此时全身的力气加上战马的冲速,已然使得他那一矛势能万钧。普通人纵然天生神力,可假如硬挡下来,也必然会被震得 兵器脱手!但何咸却做到了,这足以说明他有着十足的武学修养,能够在兵器相接的一瞬,立时借力打力也就是说,何咸的那一挡,不是用自己的力气挡住了韩浩的长矛,而是带偏了长矛的角度,使得长矛顺势 击偏。 这种技巧,没有一定的武学修养,没有数十次的生死搏杀,根本做不到如此圆融自如! 非但如此,格挡住这必杀一击后,他还迅如闪电地寻到了韩浩极难收手防御的小腹! 而这个时候,韩浩用力已老,根本无法回矛抵御。 不过,毕竟乃自幼习武的战将。千钧一发之间,韩浩猛地一勒马缰,战马陡然吃痛扬起了马蹄千钧一发之间,韩浩竟然用战马庞大的身躯,堪堪将何咸的杀招封住。 于是,战马陡然一声哀鸣,何咸那一铁矟便狠狠刺入了战马的脖腔当中。战马再度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随即站立不稳,带着韩浩跌倒在地。 这一刻,整个战场都凝滞了起来。 尤其徐晃那里,一名小兵举枪冲着徐晃,眼睛却痴痴地望着何咸,愣愣地问道:“那个何咸,竟这么厉害?” “当然那么厉害!”徐晃不顾自己伤势狰狞一笑,随即一斧头劈了下去。 可下一瞬,徐晃的脸色就又瞬间凝固了起来:因为前方飘雪当中,竟然又冲来了一支队伍! 这还有完没完了!就不能让人好好地打一场仗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半路杀来个程咬金 “韩浩,本公子要宰了你!”看到那支急速冲来的部队,何咸已气疯了,抽出腰间的宝剑就向倒在地上的韩浩追去:“你到底还有多少后手,莫非你是触手怪不成,后手就那么多?” 可韩浩这时候的表情也十分惊讶。不,震惊于何咸竟然拥有如此武力之后,他的表情可谓更加惊讶莫名:“那支部队,难道不是你们的援军?” “哈?”何咸也傻眼了,这半路杀来个程咬金,他都不知道是敌是友。 出现这一变故,何咸也顾不上追杀韩浩。更何况,他也清楚自己根本杀不了韩浩因为,别看他此时气势汹汹,但猛然领悟的招式,他其实只会三招! 前两招还算有守有攻,可后一招,完全就是保命逃跑的招式 而韩浩则立时寻到一匹无主的战马,翻身跃上对着那支部队高吼道:“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对,来者何人,究竟意欲何为?”见风头竟然被韩浩这败军之将抢了过去,何咸也不甘示弱地吼了一句,赶紧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韩浩无奈幽怨地看了一眼心虚的何咸,不由轻哼了一声:自己败在这么个智迟的家伙手里,简直就是耻辱!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他也看清了前来部队的模样:那是一支将近三百余人的部队,不,说他们是部队简直有些抬举他们了。因为这些人手里的兵刃除了木矛之外,就是锄头c短棍,身上穿得也破破烂烂 。单薄的麻布上还打着一块块的补丁,在寒雪当中冻得来回乱跳着取暖,活生生就是一群叫花子。 放在平时,这样的部队韩浩根本连放都不放在眼里。可此时他却丝毫不敢托大,因为这支部队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可领头的那位贼首,却让韩浩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那员贼首壮硕魁梧,浑身包裹在细密的锁子甲当中。韩浩根本难以想象,这员贼首是从何处弄来如此天衣无缝的铠甲。那细密的铁环每一扣都与其他四扣相连,环环相扣,坚不可摧。这样的防护,就是一 支利箭近距离射中,也只能被卡在锁眼当中,难以伤及里内。除此之外,这件盔甲还在胸口c双肩c肘关节等重要部位叠加了精钢叶片。如此战甲披在身上,整个人就如一座活动的堡垒,就算给你一根木矛,你都会恐惧地不知道如何出手!因为无论扎向哪里,都只 会徒劳无功。韩浩额头不由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身为一名允文允武的战将,他当然一眼便看出了以汉代的冶炼手艺,根本锻造不出那一条条坚韧的铁丝。更可怕的是,那员贼首胯下的战马,竟异常神骏威武,马身差不 多赶上了他身后一名士卒的高度! 要知道,判断一匹战马是否优良,最简单的就是看个头儿。个子越高,武将就越能居高临下发起攻击,而让韩浩同这员贼首战斗,他就只能仰着脖子抵挡,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更不要说,那匹战马通体黑亮的毛皮就如缎子一般光滑,蓄满着力量和爆发力。身体上的热力,使得飘雪落在马身,很快就化为了水滴落下来。 只是铠甲和战马,已然让韩浩震撼莫名,可当他看清那战将手中的武器时,才压抑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那竟然是一柄马槊! 马槊可是骑战的上等兵器,一柄好槊的制作工艺实在太过繁琐了!撇开三尺长的槊锋不说,就说槊杆,便不像普通枪c矛所用的是木杆,而是取上等柘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直到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 完成了第一步。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在荫凉处风干数月,再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杆,丈八长,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葛布上生漆,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 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槊杆才算合格。然后去其首尾,将槊杆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槊锋,后装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 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 整支槊制成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造价高得惊人。对于韩浩而言,拥有一杆马槊根本就是奢望。 这样的兵刃c铠甲c战马组成在一起,韩浩相信,哪怕贼首只是不怎么通武艺的普通人。只要有些胆气,就可以在一招下轻易用马槊的破甲棱,洞穿自己的两档铠,然后取走自己的性命。 而从那战将威不可挡的气势来看,他必然是一员勇猛无俦的悍将! 看到这一幕,韩浩完全胆寒了。由此,他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员武将究竟乃何人,来此意欲何为。幸好,这员武将此时也开口了,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混战,不由哈哈大笑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本将军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因何而战,只是要想赢,就看你们有没 有脑子了!” 韩浩一听这话,凝重的面色立时狂喜了起来:“壮士,我等乃是奉车骑将军之命起兵讨董,乃匡扶汉室c解民倒悬的正义之师,只要壮士肯助我等一臂之力,在下必然” “蠢货,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那贼首不待韩浩讲完,陡然大怒道:“本将军要实在的,有好处赶紧讲,没好处我们可就要替对方打你们了!”韩浩陡然变色,可事急从权,他也知道自己决不能让何咸抢了先,当即再度抢先开口道:“壮士,只要你们替我等击溃这支人马,在下必然奉上五百万钱,三十万石粮草,以及盔甲c盐c衣物等,且会上奏 车骑将军,为壮士谋一校尉之职!” 可以说,韩浩此时开出的条件,完全就是信口雌黄。 毕竟,莫说他此时根本拿不出来这些物资,就是能拿出来,王匡那等鼠目寸光的家伙也不可能给。然而眼前这等危急时刻,韩浩自然能吹多大牛就吹多大。 毕竟,他可不认为苦战一番之后,这支贼寇还有实力同自己讨价还价可以说,韩浩不愧是一员良将,而是还是懂得随机应变c没啥节操的良将。 果然,听完韩浩的条件后,那贼首显得十分意动。但出乎韩浩意料的是,他也未就此便杀入战团,而是偏着脑袋向何咸喊道:“喂,你也听到了,你这里能开出什么条件?” 韩浩一下就惊了:还能这样?你这是要趁火打劫,逼着我们恶性竞价? 韩浩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小瞧了这股贼寇。不过,他也打定了主意,不管何咸说出任何高价,他都要否决回去。而且何咸有什么底牌,韩浩也早就派人打探过了。 然而,出乎韩浩意料的是,何咸的表情十分奇怪。 面对这样的敲诈,他似乎不以为意,反而还有些哭笑不得:“我能给你的,就是让你先当一员曲侯,然后再给你身后那些手下一个谋生的差事。” 韩浩一听这些便有些惊讶了,因为相对于自己的信口开河,何咸开出的条件却很实在。 实在,就表明能立刻兑现,也就代表着何咸这番话很有诚意。这一瞬,韩浩蓦然就有些后悔不迭,急忙挽救道:“壮士莫要自误,在下适才所言,也句句属实。车骑将军四世三公之后,名望著于海内,曾在雒阳时便广纳豪杰,倘若见壮士这般神勇之将,必然不吝赐赏 。”抬出袁绍的名头,是韩浩能够想到的最佳方法,毕竟,袁绍声名远播,家世显赫。这样的诱惑比起何咸的实在,就显得何咸给出的条件实在太寒酸了。而且,何咸在关东早已声名狼藉,他相信只要这名壮 士稍微听说过一些,就会有所决断。 可想不到,这个时候何咸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蹙眉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杀光这些人,我便带你去见公主!不错,我就是何咸!你这半路杀来的程咬金,怎么此时才出现!”那贼首一听这话,陡然凝目看了一眼何咸,紧接着不由豪迈大笑,对着手下喝道:“儿郎们,替何公子杀光这些狗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又一个坑货 程咬金这支叫花子部队的加入,立时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接下来,何咸便看到了程咬金选择冲锋的方向,忍不住便想拍案叫绝:果然不愧是左卫大将军,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其非凡敏锐的眼光,精准的时机把握,皆乃一流名将之选! 因为程咬金并未冲入距离他最近的步卒阵列,前去解救何咸手中最大的战力徐晃一部,而是选择了山丘上那些强弩手。相对于那些装备精良c训练已久的步卒军阵,程咬金这支流寇即便冲上去,也不见得能迅速打开局面。相反,他正面配合着无名包抄那支强弩手,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无名这支亲卫从战斗中解脱出来 。 这样一来,整个何咸的部队便完全盘活了。无论接下来是要擒贼先擒王击败韩浩,还是继续扩大战果剿杀那些步卒,都随心所欲。 粗劣来看,程咬金的选择似乎并不出奇。但实际上恰恰相反,能在一片乱战中迅速选择中最轻易解决的对手,继而以点破面,盘活全局这种眼光,假如不是身经百战的名将,是很难做出来的。而更令何咸惊讶的,是程咬金身后的那支叫花子部队。别看他们可怜兮兮地跟乞丐一样,可上了战场之后,何咸竟惊愕地发现他们的冲锋竟然有板有眼,看似乱哄哄地冲上去了一片,但实际上却总是以三 五人为一支小队。 前方的叫花子负责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两侧的叫花子就负责打闷棍。他们仗着人多灵活,往往以众击寡,打得那些强弩手溃不成军。 尤其程咬金一马当先,强横的装备使得他完全就是一辆气势汹汹的坦克。战马所过之处,入眼全都是残肢断臂,人的躯体就跟破布一样不时飞上半空,再跌落下去,死状极其恐怖。 “撤,快撤!” 见大势不可扭转之后,韩浩终于含恨吼出了这个命令。此时他回头看向何咸,就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不甘而怨恨。 而何咸则好以整暇地从韩浩死去的战马躯体上,抽出那根铁矟,对着韩浩挥舞了两下,显得异常轻松骄横:你想战,便来战啊 “何咸,今日算你运气好,改日必取下尔等首级,为我部下数千英魂报仇雪恨!”韩浩忍不住怒喝一声,却也只能壮士断腕,指挥着那些步卒放弃被徐晃追杀的袍泽,边战边退。 而韩浩不知道,就当他刚转过头指挥战场的时候,何咸挥舞的铁矟忽然一个晃荡,然后铁矟就在他手忙脚乱下,直接掉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何咸不由挠起了头:“果然,这次地府给予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坑爹” 这一次何咸得到的永久增益,虽然是主动技能,而且还是拼杀战斗的杀戮技击之术。可问题是,这个技能就相当于程咬金的三板斧。 真不知道,这个技能是否跟他永久召唤来了程咬金有没有关系格挡,直刺,这两招已经在韩浩身上用过了,剩下的一招,就是面对一群小兵时才适用的横扫。而且横扫的作用就是逼退敌兵,完全是一个逃命的招数。至于其他招数,什么春秋偃月刀法,什么百鸟朝凤 枪,他统统只听说过,完全不会使。这样的三招,别说会让何咸成为一等一的猛将,就是连二流武将都算不上韩浩是完全大意了,吃定了何咸不会武艺,才会在第一招就用尽了全力,使得力气一下用老,后续招数不能随机应变。假如他 知道何咸只会三招,虐死何咸真的就跟捏死一只小鸡崽一样。 幸好不管怎么说,这一仗何咸还是赢了。虽然赢得侥幸c赢得凶险,但毕竟还是赢了。眼前程咬金和无名已然顺利合兵,正在同徐晃一起追杀着那些溃逃的败兵。逃得最快的韩浩连头都不回,但何咸知道那位铁血汉子,此时想必已被泪水覆盖了 脸面。看着西凉铁骑和那些凶悍的叫花子部队仍在追击着韩浩,何咸立刻下达了穷寇莫追的命令。眨眼之间,清风岭渡口营地里除了遍地的死尸,就是还在哭号的伤兵。辎重满地都是,几辆大车翻倒着,露出里 面的粮食和布匹。 “迅速收缴战利品,没受伤的俘虏全都带走,受伤的俘虏就给他们一个痛快!”平阴县里还驻扎着王匡的主力,同韩浩交战到这里,想必那里已经得知了消息。再不迅速一些,恐怕连辎重都缴获不了多少。 幸好,无论是西凉铁骑还是程咬金麾下的那些叫花子,都是劫掠的老手儿,他们迅速判断出营地中最值钱的兵刃盔甲,然后又将一袋袋粮食驮在马背上或扛在肩上。 何咸甚至还惊讶地看到,那些叫花子部队竟然在极短的时间里还寻摸出几辆大车,迅速将辎重缴获搬到了车上。 得意洋洋地指挥完这一些,程咬金才笑呵呵地来到何咸面前:“公子,公主一切可安好?”“好你个大头鬼!”何咸气得简直七窍生烟,直接用铁矟戳着程咬金的盔甲,几乎如泼妇一般哭喊着叫道:“你怎么现在才出现,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都以为你被那些关东联军给拐跑了 ”可想不到,程咬金竟然还是个大暖男。见何咸如此又气又恼,直接在马上就给何咸来了一个熊抱,连连拍着何咸的后背说道:“莫哭莫哭,属下这不是来了嘛。男儿大丈夫,怎么能因这点小事儿就哭鼻子 ” 这一幕,落在那些还在打扫着战场的西凉铁骑眼中,使得他们一下都傻了眼。其中一个骑手搬着箱子砸到了自己的脚,都好似没什么感觉,反而一副跟见了鬼似的模样: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心目中那位铁血无情c用兵如神的司马,可是亲手砍了三十多名乱兵,还在河东战场上搅 风搅雨c所向披靡的冷酷战神怎么在这位猛男哥面前,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何咸当然在一瞬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事实上,他刚才死里逃生,又看到程咬金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就情绪爆发了。可想不到,程咬金竟然这样自来熟,一点都没有什么主客有别c初次谋面的生疏 ,直接就将自己搂在了胸前。 何咸挣扎了两下,但他的力气根本无法同程咬金相比。最主要的是,贴着程咬金那宽厚的胸膛,他的情绪还真稳定了几分。于是,他也不好意思再胡闹了。“蒙公子召唤,末将其实七天前便来到的这个乱世。不过去小平津寻觅公子的途中,这些狗崽子们竟然贪婪末将的宝马c盔甲,还想抢劫末将。末将无奈只好将他们收拾了一顿,可想不到这些人就赖上了末 将。” 放开何咸之后,程咬金一摊自己的巨掌:“无奈之下,末将只好收留了他们,在河内一带劫掠为生。得知清风岭渡口里传来喊杀声,末将便想着前来捞一笔,想不到正巧碰上了公子。” 何咸听着程咬金这段离奇的经历,不由觉得人生如戏c戏如人生:这一段,简直就是三国演义里关羽遇周仓的翻版。 不过,猛然醒悟后,何咸还是怒了:“你说你七天前就来到了这个乱世,收服这些流寇最多一天,剩下六天时间你怎么不来寻我?” 程咬金一愣,随即尴尬地一拍后脑勺儿,不好意思地回道:“嗨!这不是很久都没劫掠统兵,干得过瘾了,就把正事儿给忘了嘛”何咸一下面对天边的飘雪,心中默默流起了悲伤的眼泪:坑,程咬金你简直就是个巨坑,比樊哙还不靠谱儿的天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从此之后无胜败 平阳公主柳眉轻蹙,执起玉藕一般的晧腕,在一张空白的竹简上写下了一段孙子兵法中谋攻篇的批注。在那张空白竹简之前,摆放的则是一篇已密密麻麻做好了批注的孙子兵法。 “果然有些狡诈专兵的味道。孙武十三篇当中,就这一篇谋攻他批注了最多。还说什么谋攻,其实就是糅合了心理c外交c管理c统计等多种学科的经典。” 批注完这一篇,平阳公主俯身便要拿起何咸批注的形篇。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竹简,她不由再度轻蹙了一下柳眉:“穿越来了这么长时间,只知保身谋划,却不知将造纸术完善一番”说罢这句,平阳公主不由悠悠一叹,虽然这些时日她故意冷落了何咸。但这几天她也发现了,自己其实跟何咸一样,都多多少少属于那种化外之人,身如浮萍,心无倚靠。反倒是他们几个,才有一些共同 语言。 由此,渐渐有些淡出军旅的平阳公主,闲暇下来只能翻阅一些何咸批注过的兵法,聊以解闷。 就在平阳公主展开形篇的时候,帐外传令前来言道:“主母,柳夫人求见。” 平阳公主愣了一下,柳媚儿未嫁给何咸之前,向来是不会让人通报的。一想到这点转变,她便放下了笔墨,开口道:“让她进来罢。” 出乎平阳公主意料的是,此番柳媚儿见到她之后,竟然还主动行了一礼。 这样的转变,按说是会令以往的平阳公主自得几分的。可一看到柳媚儿容光焕发,身姿一下出落得丰腴妩媚了几分,平阳公主便觉一股厌恶不顺的气堵在了胸前。 “姐姐韬略无双,智计过人,乃是可辅佐夫君之大才。妹妹无能,只有亲手煲了一碗肉羹参汤,希望姐姐保重身体。”柳媚儿端过食盒,取出一碗还散着热气的参汤。 平阳公主接过喝了一口,看着低头顺眉的柳媚儿,冷言开口道:“汤不错,但称呼却错了。” 柳媚儿闻言,当即又是一礼,恭敬回道:“女君言之有理,奴婢冒犯了。” 女君这一称呼与夫君相得益彰,是汉代下人对待正妻的正式称呼。很多人穿越古代就想着三妻四妾,那完全就是文盲的表现。 所谓三妻,除了嫡妻以外,偏妻和下妻都只能算是妾,地位根本没法和正妻相比。如柳媚儿这样的,平阳公主作为正妻可随意打骂,甚至转手送人都受律法保护。 也别想着什么平妻,平妻只是清代后期才出现的,三妻四妾实际上指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秦汉律例规定,平民一妻一妾,士一妻二妾,只有王侯公卿才能多纳妾。但正妻始终只有一个,正所谓诸侯无二嫡。而妻者,齐也,与夫齐体,夫有二妻则诛,乱妻妾位也要问罪。 其实这种制度,也是为了维护家庭秩序。妻妾不分则家室乱,如果出现两头大甚至多头大的情况,很容易后院起火,家室不宁。 不过,平阳公主毕竟还未同何咸拜堂,所以严格来说,此时她敲打柳媚儿也是不合规矩的。只不过,两人之前便明争暗斗过,此时又见柳媚儿无事献殷勤,平阳公主忍不住便要试探一番。 但眼下这样的结果,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从前那个烟行媚视c清冷孤傲的女间谍似乎在柳媚儿身上已找不到半分影子。站在平阳公主面前的,怎么看就只是一位柔懦恭顺的小妾。好在两位影后一般的女人早已知根知底,平阳公主喝完那碗参汤,便厌恶地摆了摆手道:“别惺惺作态了。夫君特意为你举办了婚礼,还与军营同乐,自然没将你当寻常小妾看待。更何况你背后还站着李郎 中,我也不敢对你如何过分。”说罢这些,平阳公主其实心中其实愈加不忿,她当然知此番柳媚儿前来就是向她示威的。可想不到,柳媚儿听到这些之后,非但没有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反而落寞言道:“正是因为妾身背后站着李郎中, 才心中时常惶恐,患得患失。”平阳公主听着这话,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不由仔细看向了柳媚儿。见柳媚儿这幅哀怨愁苦的小女儿的模样,平阳公主不由放肆大笑了起来,挑起柳媚儿圆润的下巴调侃道:“想不到夫君魅力这般迷人,仅仅几 度,已然让媚儿妹妹改头换面” 平阳公主这么一胡闹,两人之间的关系莫名地便近了一层。柳媚儿此时也不由霞飞双颊,打落平阳公主调戏自己的手道:“姐姐休要取笑,天下女子如姐姐这般特立独行的,恐怕只有姐姐一位。妾身身如浮萍,终寻觅到夫君这一良家,又岂敢不如履薄冰,全心全意 侍奉?” 听到这里,平阳公主这才完全明白了:原来此番柳媚儿前来,根本不是向自己示威的,反而是来示好的。同为女子,平阳公主自然明白柳媚儿心理的转变:女人毕竟是女人,一旦被男人征服,那心思也就跟着转变了。而且从这个时代的律法道德约束来讲,柳媚儿也根本没了退路。即便何咸谋反,柳媚儿因举 报有功而被赦免,那她的一生其实也就跟着完了。 罪徒的小妾,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被千夫所指。 所以,不管是李儒没有看透女人,还是他根本不在乎。但不管怎么说,他想利用柳媚儿来监视何咸的图谋,至此便算彻底夭折了。 可以说,柳媚儿是个聪明的女人。而聪明女人一旦找准了方向,就会爆发出不亚于男人的动力。至少,在齐家这一块,她们往往会忍辱负重,会放弃一些个人的得失 一想到这里,平阳公主立时明白今日柳媚儿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了:这个柳媚儿分明看出了自己与何咸的疏远和冷淡,故而,她宁愿放弃何咸的专宠,也要拉自己一同与何咸奋进。 想通了这一点,平阳公主不由施施然地坐回了席位之上,看着柳媚儿就如一件新奇好玩的玩具:“你莫非以为捷足先登之后,我心中不快,便故意疏远了夫君?” “女君与夫君一体,奴婢岂敢乱言?”柳媚儿又是一礼,这话以退为进,说得极有水平。“你想错了。”平阳公主摆摆手,不想让柳媚儿在贤良淑德方面压自己一头,解释道:“我毕竟只是一介女子,之前夫君初掌兵权,妾身自然要多多辅佐指点。可名将终究不是指点出来的,此番奇袭王匡敌营 ,不过牛刀小试,妾身又岂能越俎代庖?男人,不亲自经历些风雨,是很难以完全成长起来的。” “女君言之有理,是奴婢多虑了。” “行了,也别老是装得如此可怜,以后你我姐妹相称便可。”平阳公主叹了口气,也说不出自己此番交锋是胜了还是败了。 可就在此时,帐外传令匆匆前来:“两位夫人,大事不好了,都尉大人此番险胜归来,气怒攻心,先是打了自己一巴掌,又听闻要狠狠责罚军中医匠!” 这一刻,平阳公主再也坐不住,先前的话似乎直接抛在了脑后,立时露出大将凛然的本色,对着传令挥手吩咐道:“前去带路!” 柳媚儿一时也心神大乱,正欲随平阳公主一起前往。可刚迈了两步,她便停了下来。 看着平阳公主焦急地大步离去,她又是得意又有些失落:“也不知,自己此番所为,是胜了还是败了”她悠悠思忖着,最后才收起了空碗微微一笑:“或许,从此之后,就不该计较什么胜败了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治病与治世 看着那医匠捏着一撮黑乎乎的粉末,就要往徐晃的伤口上洒,何咸登时就抽出了宝剑要砍了那医匠的脑袋:这可是未来五子良将的徐晃,可不是什么人体模型。受了那么重的伤,血还咕嘟咕嘟往外冒,不 先缝合伤口就上药,这不是开玩笑吗? 然而,那医匠也很无奈:“都尉大人,徐司马受创颇重,药石无用,已无力回天。小人只是卑贱医匠,只能救伤,不能救命啊”何咸碾了碾手里的药粉,脸色一下就更黑了:丫的,就是草木灰,里面还不知道掺了什么止血的药粉。要说这种土方子能止血,何咸也是相信的,但这对付小伤口还行。徐晃大腿那里被人砍了一尺多长的 口子,估计都伤了主动脉,这要是能止血才见了鬼。 一想到这里,何咸便更加痛苦,原本以徐晃的武力是不会受这么重伤的。偏偏战场上韩浩冲过来的时候,徐晃一门心思全在他身上,不留神就被那些士卒捅了两矛,挨了一刀。假如只是这样,徐晃此时也不会昏迷,偏偏这家伙认为自己没有尽快解决那些步卒,致使何咸身陷险境。心怀愧疚下,徐晃硬生生挺着伤痛,直至部队都将清风岭渡口搜刮完毕后,也没告知何咸他受伤的 事情。 要不是随后何咸一眼看到徐晃身上的血袍有异,徐晃这家伙估计能硬挺着流血而死。 那一瞬,何咸是又悲又愤又气。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耳光,然后带着拖着徐晃飞速回小平津疗伤。 那一路上,何咸又怕战马颠簸让徐晃一命呜呼,更怕耽误久了徐晃撑不下去。可以说那一段路程,是他走得最揪心的一段路。尤其看到半路上徐晃昏迷了过去,何咸更觉得自己心都漏跳了一拍。 谁曾想到了小平津唤来医匠后,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气怒之下,何咸当即对着那些医匠和侍卫吼道:“都滚出来,谁敢进来,以泄密罪论处!” 整个大帐当中,留下的只有无名和程咬金二人。二人当时便知何咸要做什么,走出营帐就一左一右站在了营帐两侧,犹如两尊门神,不准任何人偷看一眼。 何咸当即打开召唤界面,对着系统说道:“我要名医,超一流的名医,最善治疗这种刀伤的!” 这一次,系统也似乎知何咸这里十万火急,立即收了600声望点,开始召唤神医下凡。 可当那位神医出现在何咸面前的时候,他气得又想抽剑砍人:我要的神医,可不是什么牛鼻子老道! 不怪何咸快气疯了,因为来人虽然鹤发童颜,可却穿着一身道袍!那仙风道骨的模样,给人批八字算命都会有人信,就是不像杏林高手。 尤其这位老人看到何咸这副模样,还瞥了一眼道:“怒伤肝,年轻人有火力旺些是好的,不过也要懂得阴阳调和。像你这种的,倒是该放放血,说不定还能心平气和,延年益寿”说罢这句,老人一副悠哉悠哉地模样才看起了徐晃的伤势,那慢吞吞的动作,急得何咸都快跳起来了:“老人家,你到底行不行啊?可别说什么放血疗法,可怜那位华盛顿将军,好歹也是位开国元勋,结果 愣是被放血给放死了而且,公明他现在这样子,再放点血估计都能直接得道飞升,长生不老了。” 何咸心里虽然仍旧很焦急,但这时候他其实也看出来了,这牛鼻子老道恐怕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这古怪的脾气就能让唬住人。也因此,他此时虽然话碎了不少,但不知不觉已没之前那般焦怒了。 “懂的倒是不少,就是嘴贫。”老道士又白了何咸一眼,随后不知从哪摸出一方药箱子,打开之后,尽是治疗刀伤的工具。 眼尖的何咸,赫然发现里面竟还有消炎药!这一下,何咸再度确认了,他召唤的这些人物,都是可以跨时空带来其他划时代产品的。只不过,这也得分人:比如平阳公主来的时候就带着自己的战马,无名只拎着铁链锥,程咬金倒是好一些,将唐朝 才有的锁子重甲穿了过来。 剩下姜小白,就只带来了江小白而最可笑的就是刘邦,竟然只拿来了花生吃着解馋! 可人家这位神医,非但带来了柳叶刀c消毒酒精c绷带c鱼肠线,更还有输血胶管等一系列何咸前世才有的急救工具和药物这些东西足以表明,这些人在地府其实也与时俱进着。 只不过,一来术业有专攻,二来便是肯钻研上进的人,才会跟上时代的步伐。而止步不前的那些人,便看起来千年如一日,没多大变化。 这个时候,老道长已然给徐晃消完了毒,开始娴熟地缝合着伤口。见了如此正规而专业的治疗后,何咸已不再太过担忧徐晃的性命,开始旁敲侧击问道:“老人家,这些东西应该都算是西医的用具吧?” “治病救人,分什么中医西医?”老道看起来有些生气,丝毫没听出何咸的弦外之音,还在训斥道:“兼容并蓄,海纳百川方为正途,治国如此,治病救人更需如此。” 听完这话,何咸就知道这位老道是那种耿直简单的热心人,由此他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老人家,在下其实想知道,这些东西能成批量带来这个时空吗?” 老人的手停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何咸还有这等苍生之怀:“公子,这恐怕不行。地府只提供我等人员召唤,并不提供这些物资招募。” 听到这个,何咸面色不由怃然:不错,自己的金手指是地府全能人才召唤系统,可不是无敌作弊系统。要是什么都能搞来,弄几架直升机和坦克c导弹,直接就一统华夏了。 可人命关天,自己以前没打过什么硬仗,也没出现大规模的伤亡。可如今发现问题了,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看到何咸忧虑,老道此时却有些欣慰,一边开始对徐晃输血,一边开口道:“公子无须气馁,天下之事,不过事在人为。只要公子有颗仁心,便总能想到办法。例如这些消炎特效药,老夫虽不能批量带来也 不会制造,可我华夏煌煌千年,难道就因为没有这些特效药便亡国绝种了不成?” 何咸闻言,双眼不由一亮:不错,头孢这种药物汉代是没有,可说到消炎作用,也不是就束手无策,至少何咸便知道野菊花c路边青c山芝麻c斑鸠花c八角莲等一大堆天然植物都有消炎解毒的功效。 而且,古代战后死亡率那么高,也并非只是因为没有消炎特效药,诸如卫生防疫条件跟不上c医学落后都是原因。 只要自己永久召唤来几名神医,推进汉代的医学进步,那也算功德无量了。更不要说,地府虽然只提供人员召唤,可专业人才就是科技和生产力。 比如封建社会最头疼的粮食问题,何咸召唤来一位农业高手,而他又一不小心带着土豆c红薯c玉米等高产量作物种子何咸就不信,那些种子种在了汉代的大地上,还能不生长开花结果? 别说这是在钻系统的漏洞,要按何咸说,这是与天斗c其乐无穷,与地府斗,更其乐无穷! 这种空子,何咸只恨不能多角度c全方位多钻几下。“公子聪慧仁达,智广多变,老夫替这时代苍生先谢过公子了。”老道这时已替徐晃输完了血,还留下了一些消炎的特效药,看到徐晃已脸色渐渐红润好转起来后,才笑着渐渐虚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治病如此,公子治世更当如此啊” “敢问老夫子名讳,在下以后说不得还要叨扰。”何咸赶紧躬身一礼,惭愧问道。此时他也看出,这位老人才是真正悬壶济世c心怀苍生的医者。 “老朽孙思邈,期盼公子早日再度相召。”何咸一愣,忽然忍不住就笑了:千金方的作者孙老头儿啊,这位药王医圣晚年一心想着修道成仙,现在魂归地府,也算大功告成了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医疗改革 “地面未化的雪都要铲干净,然后铺上一层干草,再撒上生石灰。嗯,就是你们说的白垩土。”何咸在营地里抡着铁锹,边除雪边指挥着大兵们干得热会朝天。 不是他多么体恤士卒,还以身作则与士卒同劳作。实在是因为下雪的时候不冷c消雪冷,不这样亲力亲为劳动起来,他光站着就能把自己冻成冰棍儿。 “记住了,以后你们这些人就是军营里的医务兵。虽然不纳入战斗编制,但所有待遇都同那些士卒一样。”累了一身汗的何咸,转身又走入了一间营帐当中。 里面一堆人都穿着白大褂,一看到何咸进来,眼神激动地跟见了爹一样。但同时脸色又苦地跟死了爹一样那种复杂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可何咸不管这些,坐下去喝了一口水后,就开始开讲:“以后所有的医疗器械和包扎用的纱布,全部用沸水煮过才能用。为什么士卒受伤后包扎会出现化脓的情况,就是因为这些外邪入体所致。尤其你们接 触伤口之前,必须用盐水洗手,清洗伤口也要用盐水先消毒” 这是孙思邈救下徐晃之后,何咸在军营里开展的又一项大改革。孙老神医的一番话深深启迪了何咸,之前他太过注重什么天下大势c阴谋诡计,反而没有沉下心来将触手能及的事情做好。经历韩浩给他的一次打击后,何咸心中的骄虚之气渐渐消弭,开始俯下身来走务 实强兵之路。何咸前世不是学医的,但现代社会的一些医学常识,就足够令那些医匠们消化学习一阵了。而且,这期间他还又召唤了孙思邈两次,在孙神医解救两名伤兵的时间里,他也虚心地向老头儿请教了不少卫生 防疫和战场急救的知识。 同时,他还发现汉代医生的地位很是卑贱。从医匠这个称呼就可以看出来,是跟工匠倡优一样的贱业。朝廷当中虽然设有太医令,掌管天下医学,但由于这个时代医疗水平实在落后,以至于人们更相信什么命数而不相信医生的救治,这就更使得医 生这个职业没什么荣誉感。 何咸的改革就先从竖立医匠的荣誉感开始,他从孙思邈那里学会了伤口缝合,亲手救下三名伤兵这种起死回生的震撼,使得这些伤兵对何咸简直奉若神明,连带着那些医匠的地位也开始水涨船高。 挟裹着这样的威望,何咸紧接着便招收一些白波俘虏和辎重兵,开始命他们学习简单的急救知识。同时他又大力改造重建伤兵营,颁布严格的卫生条例。 “从今以后,你们非但待遇同那些士卒一样,更有协同各级军官监督士卒卫生的权力。任何一位士卒,随地大小便,第一次抽一鞭子,再犯十鞭子,屡犯就开始降级,一直降到革除军籍为止。” “饭前便后要洗手,处理伤口前要消毒,挖坑集中大小便,走的时候一定要掩埋。尤其伤兵,更要注意每天都需换洗绷带。不用同他们解释,只要他们遵守就可。假如有不服气的,直接扔我这里来。” 这几天整个军营都在忙碌着,医匠和救护兵们练习缝合伤口和急救措施。一群大老爷们在营帐里拿着衣物练习缝合,都跟刚过门儿的小媳妇儿一样。 辎重兵就在何咸选定的一处向阳背风场地,负责重建着伤兵营。剩下的士卒除却操练之外,就去砍伐树木:由于天气寒冷,何咸又想到了盘火炕保暖的措施,还有沸水消毒什么的,可需要不少柴火。 更厉害的是,何咸还将之前练兵制定的奖惩措施都搬到了这些人身上,使得那些一门心思想得到编制的白波俘虏和辎重兵更加卖力起来。 又喝了一口水,何咸才将按压止血法的急救知识演示完毕。看着那些一个个跟听天书一样的医匠和新任救护兵,他不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 一名医匠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都尉大人,您为何这般固执地让我们给这些伤兵吊丧?伤兵们本来就心情不好c脾气暴躁,我们这身装扮,使得这两天好几个伤兵都要跟我们拼命了” 何咸痛苦地拍了拍额头,看着那位苦着脸跟死了爹一样的医匠,最后还是妥协了:“那还是算了吧,以后给你们制作一个红十字的臂章。白衣天使这种传统,恐怕是难以跟汉代接轨了。”不错,在汉代身穿麻布白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那是家里死人了才戴孝吊丧呢。何咸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威望,可以强行将这项传统推行下去。可现在看来,一个人威望再盛,也无法同整个社会风俗对抗 。 头晕脑胀c全身酸累地忙了一天,何咸回到房中洗了个热水澡,便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屁股下火炕里热烘烘的暖气传来,使得他不由舒服地松了一口气。这间宅子是小平津里曾经一位富商的房院,何咸迎娶柳媚儿的时候,贾诩便命人将这间宅院休整了一番,赏赐给了何咸当做新房。虽然有了这间宅院之后,何咸这位闷骚男还会拉着柳媚儿去军营帐篷里体 验刺激,但不管怎么说,因为有了女人的存在,这座宅院开始变得温馨整洁起来。 尤其此时,身后一阵香风飘来,一双细腻洁白的小手就搭在了何咸的肩膀上。何咸很快就闭上了眼睛,感觉今日柳媚儿的按摩手法更上一层楼,很快就让他感觉浑身酥软,筋骨松弛。 于是,何咸色心不由大起,将一只手搭在了左肩的柔荑上嘿嘿笑道:“媚儿,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儿吧” 初尝禁果之后的何咸,早已食髓知味。更何况如今他这副身体,正是男人最需求旺盛年岁时的一具活力蓬勃的身躯。 可令何咸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的手刚碰到那只柔荑,对方的小手儿竟然僵了一下。随后这句话出口,那双手顿时化作了两支铁钳,一下捏得何咸痛不欲生,眼泪差点都流了出来。 “夫君果然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这么快便与新妇双宿双飞,却令妾身独守那空荡荡的营帐”狠狠捏了何咸一把的平阳公主犹不解恨,更气何咸如今连自己跟柳媚儿的脚步声都分辨不出。不过何咸只是惨嚎一声后,脸色就变得狡黠起来。看着平阳公主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他还狗胆包天地继续火上浇油:“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嘛。不过,公主若愿假戏真做,今日我便将那柳媚儿扫地出门 如何?”以往遇到何咸这样胆大包天的调戏,平阳公主必然会用一副妩媚的伪装,然后狠狠给何咸一个难忘的教训。不过,今日平阳公主却没有这般,而是默默看着何咸那张干净和煦的笑脸,忽然轻轻低下了臻首 小声道:“谢谢你。” “你我夫妻一体,何谈这些?”何咸当然知道平阳公主在说什么:程咬金一事,他一直没有泄露半分,就是想给平阳公主一个惊喜。 那日得了东方朔的教诲之后,何咸便特意召唤了程咬金。他盘算着,到了小平津之后自己就要向李儒提亲,正好借程咬金一事来向平阳公主示好这是他顿悟了东方朔哲学之后,想出的一记妙招。 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架不住程大猛男比樊哙还不靠谱儿,竟然迟迟未向小平津报道,导致他与平阳公主的关系一下疏远了不少。而平阳公主那一日,原本想去看看徐晃的伤情,可尚未入帐便看到了程咬金。就是那一瞬,平阳公主便被莫名的惊喜击中,随后从程咬金口中得知何咸在战场如何凶险时,她便没有保持住那份伪装的镇定 和骄傲。 心底当中,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未随何咸出征,便可能会导致凶险。但就是因为两人之间的疏远,使得她自我安慰那是在给何咸成长锻炼的机会。 再算上两日前柳媚儿的一番以退为进,更加让平阳公主的心,渐渐开始乱了。 所以这一天,她主动来到了何咸的身旁。看到何咸还是这般没心没肺后,她明眸一眨便说出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夫君,你可知韩浩已然入了小平津?” “啥?”何咸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 “夫君,你为了柳媚儿,已让妾身独守空房。难道现在为了一个男人,也要抛下妾身吗?”平阳公主又开始戏精上身,一副垂泪欲泣的幽怨:“报仇雪恨,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报仇雪恨?”何咸一愣,随后大笑不止:“我才不会杀了那韩浩,只会让他一辈子为我打工,来偿还这笔恩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坑爹? 贾诩接见韩浩之前,正在贾玑的陪同下,参观着那几间新建好的伤兵营。 游走在这几间伤兵营中,纵然见多识广的贾诩,也充满了好奇心。这里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干净,非常的干净,根本就不像是污秽满地的伤兵营。能不能提升战后的救亡率,贾诩现在不下定语。但是看着被治理得井井有条的伤兵营,贾诩眼中不由露出几分赞叹来。即便从练兵一事当中,他已看出何咸很有天赋,但大力整改伤兵营,却让贾诩想到了 更多,沉静的面容就如一潭秋水。经过何咸的治理后,伤兵的精神面貌显然同以往不一样了。之前贾诩看到那些伤兵不是痛苦哀嚎,就是麻木地蜷缩在营帐的角落听天由命。但在这几间伤兵营,到处都充斥着药草的气息,经过清洗和治疗 后的伤兵被抬入温暖的火炕上,被那些救护兵悉心照料着。有人负责喂饭,有人负责喝水,还有那些医匠来回检查着伤兵的恢复情况。虽然还不知道成效如何,但从那些救护兵和医匠的作为来看,这些士卒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人心都是肉长的,最痛苦的就是 被人当垃圾扔掉。可有了照顾和关爱,人心就能被挽回来。“父亲,战后已经五天了,孩儿观察过,以往伤兵营至少战后损失五成的士卒。可经过兄长治理这伤兵营后,战后救活的士卒已达到了七八成!”贾玑得意地向贾诩汇报着,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兄长 还提过,要是他能弄出酒精来,救活率能再提高一成。” “竟然提高了这么多?”一向古波不惊的贾诩这时也动容了,随后眉头就紧蹙了起来:“酒精又乃何物,莫非跟酒有关?可如今乱世已现,粮食必然稀缺,想要酿酒恐怕难于登天。” 不过只念叨了这一句后,贾诩就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因为他知道,无论多么艰险,何咸认定的事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办成。 伤兵营很暖和,贾诩很快就脱到了裘衣。同几个倚靠在床榻上的士卒交谈了几句,抚慰了一些伤兵之后,他又发现那些伤兵的伙食非常好,肉类和蛋类都不缺。 “兄长说这些伤兵的身体都收到了损伤,那个高营养c高蛋白的食物有助于士卒的恢复。具体什么原因,孩儿也不清楚,但孩儿觉得兄长一片仁心,确实就该如此厚待伤兵。” 贾诩又点了点头,穿上裘衣走出伤兵营后,又向贾玑问道:“除此之外,悉文还做了什么?”“没有什么了,就是前几日,兄长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位神医,治好了两名极其伤重的士卒。虽然那两名士卒以后不可能再上战场了,但至少命是保住了。”说到这里,贾玑皱了皱眉,又疑惑地说道:“除此 之外,兄长就是让孩儿另辟出了一个册子,将那些受伤后不能再上战场的士卒记录了下来。” 贾玑完全说者无意,可贾诩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由周身悚然一惊。可就在贾玑尚未注意到时,贾诩又悠悠叹了一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贾玑问道:“悉文做这些,你又从中学到了什么?” “仁者无敌。”贾玑胸有成竹地抛出了这个回答,侃侃而谈道:“兄长心怀仁德,体惜士卒,此乃我等士子皆向往的仁义之将。有此仁心在怀,兄长必然”“狗屁!”贾诩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恨不得捶贾玑一顿:“古往今来,战场出过多少名将c良将,可老夫就是没听说过什么仁义之将!老夫入营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慈不掌兵c义不行贾。世上只有仁义之师 ,哪来的仁义之将,你读书都读傻了吧!” 说罢这句,贾诩眼中难掩失望。可回头看了一眼那伤兵营,他又不禁轻轻念叨起来:“吴起吮脓,好一招吴起吮脓啊” “父亲怎会如此恶意揣度兄长,兄长悉心救护伤兵,难道不该嘉奖吗?”贾玑这下脸色都变了,看着贾诩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吴起吮脓这个典故贾玑当然知晓,是说战国著名兵家c吴子的作者吴起,在一次征讨中山的战争中,士卒有得病疽的,吴起便跪在地上亲自为那位士卒吸去的伤口的脓。这听起来有些恶心,但那位士卒的母亲却哭着道出了真相,言当年这位士卒的父亲,就是被吴起这样对待的,后来为报吴起的恩情战死在沙场。现在吴起又这样对待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也会为报吴起的恩 情战死,所以她才痛哭不已。 两汉的儒者都不齿吴起的这等做法,当贾诩言何咸此举乃是为了邀买人心时,贾玑自然惊愕无比。 可想不到,贾诩闻言竟更加气怒攻心:“老夫哪里是在贬他,分明是在夸他!更可恨那些腐儒之言,你竟奉为圭臬,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好歹也是见过战场风云的,怎能也如此无知迂腐?” “父亲”贾玑直接被贾诩这一番夹枪带棒的怒喝吼晕了,根本听不懂贾诩到底什么意思。“身为一军统帅,说千道万就是要赢得胜利,而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吴起所为,自当为后世名将之典范,你以为后世那些名将不想着士卒奋死以报?可百年来,只有悉文关注到了令士卒伤有所养,才能让士 卒无后顾之忧。如此所为,士卒又岂能不奋死效力?” 贾诩望着贾玑,完全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因为这番话中,他还有两句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讲出。 其一就是何咸请来的那位神医,贾诩驻守小平津时间可比何咸长多了,却从未听闻过如此手段高明的神医。还有那位新来的骁勇悍将,那等威风凛凛c煞气四溢之人,岂能只是寻常山贼头领? 另外就是何咸还另辟一册军籍,特意记下那些受伤的士卒。那些士卒已然不能再上战场,可何咸却念念不忘。以贾诩对何咸的了解,何咸除了想着要赡养那些士卒之外,再无别的解释。可何咸如今不过一都尉,只有统兵之权,却无行政安民之权。要做到真正赡养那些士卒,只能等到他执掌一郡乃至一州之时。可如今天下将乱,以何咸胸中韬略,他执掌一方后,又岂会甘为董卓那粗鄙武 夫爪牙? 如此重要的两件事,常在何咸身旁的贾玑竟视而不见,这怎能不让贾诩忧心忡忡? 更可怕的是,刚才自己不过提起了吴起吮脓这个典故,贾玑都敢置喙自己这个亲爹。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何咸把贾玑卖了,贾玑恐怕还会乐呵呵地帮何咸数钱呢! 一想到这些,贾诩不由心中微凉,眼神也微微失神。贾玑看到这幕,生怕自己气着了贾诩,赶紧试探地问了一句:“父亲?” 贾诩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贾玑,没有说话。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远处何咸的宅院,深叹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父亲,帐外严寒,父亲还是入帐后再深思不迟。”毕竟是贾诩的儿子,贾玑虽然跳脱了些,但还是很孝顺的。 也就是这句话,好像使得贾诩有了决断,转过头对着贾玑无奈言道:“悉文胸有丘壑,身旁更有高人异士相助,眼下大厦将倾,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以后,还是多跟悉文亲近一些为好” “孩儿知晓。”贾玑挠了挠头,他现在跟何咸好得早就能同穿一条裤子,实在不明白贾诩为何还这般郑重其事地交代这些。 看着直到此时贾玑仍不理解自己的深意,贾诩也无奈了,便开口问了贾玑一句:“悉文说过一个词,儿子坑老子那叫什么来着?” “坑爹?” “不错,就是坑爹,坑爹啊”贾诩淡淡苦笑着,此时深深悟出了一个真理:当爹难,当贾玑这傻小子的亲爹更难!“走吧,那个韩浩自投罗网,恐怕悉文此时已等不及了。”贾诩拍了贾玑的脑袋,一路上不由重复着一个词:“坑爹,真是坑爹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自投罗网 何咸慌慌张张地带着无名和程咬金两人,大步冲入了贾诩的营帐,原本他还打算着二话不说,先将韩浩按在地上绑起来再说。可一进营帐,他就有些傻眼。 贾诩端坐在主位上,细条慢理地品着一盅加了乱七八糟佐料的煮茶,贾玑在身后站着,手里还端着调茶的佐料。主角韩浩则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师,师父,你这是在唱的哪儿出戏?”何咸感受着帐中怪异的气氛,也不由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不过,毕竟人才难得,一想到韩浩可是送来嘴上的肥肉。他脸色一厉,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冒着得罪贾诩的风险恶狠狠地下令道:“先把他给我绑了!” 韩浩的武力并不算低,但在无名和程咬金两位绝世猛男的面前,实在没什么反抗的余地。无名一个饿虎扑食先压了过去,韩浩只挣扎了两下,就被无名束缚住了手脚。程咬金则拎着一根牛皮绳,犹如抢亲的恶汉般生猛地套在了韩浩的身上,还狠狠地打了一个死结:“主公你放心,这是俺老程跟突厥嗯,是从塞外学来的绑法。是牧民专门儿用来绑牲口的,越挣扎越紧, 他不可能逃得了!” 可怜的韩浩,见到贾诩时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便干等着贾诩在那里慢慢调茶,随后就被何咸的手下捆成了粽子。 如此羞辱,令他犹如掉入了陷阱里的野兽般奋力挣扎起来,大怒喝道:“贾诩,你好歹也是凉州名士!何咸,你更是故大将军之子,难道尔等连一丝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吗?”看到主位上的贾诩并未制止自己胡来,何咸的胆子自然就大了,恬不知耻地回道:“礼义廉耻,那玩意儿多少钱一斤?本都尉只知道你一番毒计杀伤了我七百铁骑,还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儿,我可不能就这样 轻易地让你逃了!” 可说完这番话,何咸自己就先疑惑了起来:“按说你有勇有谋,自然知晓入小平津有死无生,怎会如此莽撞地一头扎进来?”“身不由己尔。”贾诩悠悠地吹了吹茶盅,接着何咸的话回道:“他杀伤了我军七百铁骑,却至少损伤了王匡三千士卒。王匡无谋之辈,自然气愤不过,可又不愿在开战前亲手斩了他,乱了军心大局,自然便 想到了这借刀杀人之计。” 说罢这句,贾诩才抿了一口热茶,悠悠叹息:“遇主不明,无异于缘木求鱼,只能落得这般一个下场。” 看着贾诩又跟自己唱对台戏,何咸一时也来了精神,又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继续问道:“王匡粗鄙无谋,的确像是能做出这等亲者痛c仇者快蠢事之人。不过,遣使入小平津,总该有个由头儿吧?” 贾诩不慌不忙,淡淡回道:“表面上,王匡令他前来,是斥责我等不通礼节,不宣而战,属作乱之举。” 听到这个解释,何咸非但没明白,反而真的一头雾水起来:“关东群雄蠢蠢欲动,彼此联络讨伐董公,图谋叛逆。王匡不会还以为我等都是瞎子聋子,对此还一无所知吧?”说到这里,何咸也不知王匡是天真还是无邪,不由讥讽道:“更何况,兵者诡道也,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取胜之道。既然两方一战不可避免,我等偷袭清风岭渡口,只能说技高一筹,又算什么不宣而战 ?” “所以,这只是表面上的幌子罢了。”贾诩放下了茶盅,一双清亮的眸子早就看出了韩浩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他此番前来,真正要见的人并不是老夫,而是你!”贾诩一指何咸,面色渐渐变得凌厉:“王匡背后不过袁绍,而袁本初野望颇大却又顾忌脸面,故而应是不知听了哪个蠢货的建言,便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派人前来劝诱你在小平津作乱。只要你这位何氏当 家人c故大将军之子一反,关东群贼自然更有恃无恐,气焰滔天!”说罢这句,贾诩又悠悠看向一脸惊愕莫名的韩浩,缓缓收敛了锋芒:“可惜王匡无谋,又想除掉害他损失了三千精兵的你。所以,阴差阳错之下,他便派你出使小平津。胜则皆大欢喜,纵然败了,王匡也出 了胸口的一口恶气,更能借你人头激励士气!” 贾诩说着起身,居高临下地绕着韩浩走了一圈,才让恬淡的笑意回到了脸上:“元嗣,不知老夫适才一番推论,你以为然否?” “贾诩,贾文和”韩浩惊恐地看着贾诩,脸色瞬间变得衰败,最终不得不承认:“果然不愧乃凉州名士,有神鬼莫测之能,令人叹为观止。”贾诩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接受了韩浩这般另类的称赞。随后抬头看向了何咸,开口道:“既然他是来劝诱你的,那此事便交由你来处理。”说罢,贾诩头也不回地便走出了营帐,只留给了何咸等人一袭高 深莫测的背影。 好在何咸早知贾诩本事儿,故而他也没有像韩浩那般震惊。 待贾诩两父子离去之后,他便蹲下身来与被摁在地上的韩浩平视片刻,嘿嘿一笑后开口商量道:“既然王匡已将你当成了弃子,以后便跟着本都尉混如何?” “狗贼,你有眼无珠,认贼作父。如你这等无父无君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我韩浩乃堂堂七尺男儿,纵然今日身首异处,亦名留千古。岂能效你这等狗贼,污了父母所赐的清白之躯,丢尽列祖列宗颜面?”何咸愣愣地看着韩浩狂喷自己一脸,实在没想到这位魏国未来的中都护,竟然还是喷子中的战斗机。尤其这番话,可谓句句恶毒,字字不留余地,生猛地简直不亚于一碗滚烫的麻辣烫,扣在了何咸的 脸上。 就连摁着韩浩的无名也怒了,猛然用力压下韩浩的头,激愤喝道:“公子,这狗贼如此不知好歹,不若让属下一刀斩讫,好为那战死沙场的七百儿郎报仇雪恨,也为公子出一口恶气!” 何咸此时也脸色狰狞,气得浑身乱颤,当即大声吼道:“不错,将他推出去带入我营帐当中,大鱼大肉好生招待!” “遵命!”无名当即如提小鸡子般将韩浩拎了起来,可随后听清何咸后面那番话时,他突然就傻了眼:“公,公子,我没听错吧,你还要好好招待他?” 别说无名,就连此时韩浩也一副如看白痴般看向何咸,觉得何咸这时完全是被自己气傻了。 可何咸下一瞬就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理所应当地说道:“那是自然。”程咬金这下笑了,不由上前对着何咸抱拳说道:“主公以德服人,真乃仁义无双。当年陛下义释囚犯,规定之日百余名囚犯无一人逃脱,感念陛下宏恩,慨然前来赴死,成一时佳话。陛下此举可谓仁冠天下 c千古一帝”听程咬金说起这事儿,何咸就忍不住有些头疼:他当然知道李世民做过这事儿,也挺敬佩唐朝时百姓重诺轻死这种坚贞的品格。但问题是,韩浩还在跟前儿而且,你们大唐人也太有时代优越感了吧,怎 么啥事儿也能扯到唐朝还有李世民? 于是,何咸直接选择了忽视程咬金,只拍着韩浩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想一心求死,成全义士美名,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吧?难道你以为我真是什么傻白甜,被你一顿臭骂就会成全了你?”韩浩先是一怔,随即就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气涌上心头,连带着看向何咸那抹和煦的笑容,都觉得阴森狡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别用那个 韩浩就这样被关押了起来。 说是关押其实并不确切,毕竟他除却不能走出那座帐篷之外,何咸并未再绑着他。而且,每日都还会派人送来丰盛的美食,真正如何咸所说那般,大鱼大肉伺候着。 可如韩浩这等忠勇之人,自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这些时日里,他每每食不知味c夜不能寐,时刻都在想着脱逃。 只可惜,那位无名勇士非但派遣了一百名精锐,重重叠叠将这座营帐围困了起来,还亲自监视着这座营帐。这几天的时间里,韩浩将能想到的脱逃方法都用遍了,无论是装死蒙混,还是声东击西,他都试过。也就是这几天下来,他才发现那位无名勇士,远不是自己认为地那般有勇无谋,反而心细如发,任何诡 计都没逃过他那一双虎目。 暗无天日的囚禁,韩浩只能通过光线的变化,来判断他究竟被关了多少时间。心里的焦灼,犹如火烧一般,使得他乌黑的头发都开始渐渐变得有些灰白起来。 终于,在第七次光线又渐渐开始明亮起来时,帐帘被人掀了起来。明亮耀眼的光线骤然如利剑般刺入灰暗的帐篷,刺得韩浩眼睛一阵疼痛。 他借着遮挡的动作,悄悄将一根锋利的竹筷藏到了身后:他这些时日想了很多,最绝望的就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出这座大营了。可一死了之,韩浩又不甘心,于是他便想着再度见到何咸时行刺杀之举。 胜,则为讨董大业除一乱贼即便败了,他也死得其所。 帐帘掀动的速度很慢,韩浩面色也随着那光亮的扩大愈加凝肃,他小心翼翼地挪开挡在眼前的左手,但藏在背后的右手却止不住开始发颤这不是害怕,而是生死之前的一丝犹豫。 说实话,韩浩并没有嘴上说的那般愤恨何咸。两人虽然不过立场不同,但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相反,何咸的所作所为还挺让他钦佩的,至少重挫河东白波叛乱之事,韩浩便有所耳闻。 不过在韩浩看来,何咸此等所为,虽不能表明何咸乃大义为公之人。但他有这份谋略,至少证明何咸不是那种愚笨无能之人。可愈是如此,韩浩便愈加不能理解何咸:世人都看得出来,何咸与董卓就是一枚五铢钱的两面。董卓入京取代何家势力,何咸这位何家的嫡子,就成了董卓斩草务尽的目标。更不要说,董卓早已将何苗曝 尸于街c又废了何咸的表兄刘辩这位少帝。但奇怪的是,董卓如此惨无人道c无父无君之人,竟然仍未除掉何咸。而何咸,也好似戮力尽心地为董卓效力此等所为,自然成了关东之人骂何咸认贼作父的缘故,但这七天的深思,却让韩浩渐渐想 到了一些不同的一面。 但不管如何,现在说这些已没什么意义了。 韩浩微微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将脑子里杂乱的向外抛除在外。他的身体陡然紧绷起来,因为这个时候,那帐帘已容得下何咸进来了! 韩浩没有发出什么怒吼,但身影却迅捷地一往无前。他知道何咸身负武艺,所以他更要出其不意! 然而当韩浩满面狰狞,准备将那支锋利的筷子刺入来人柔软的脖颈时,他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惊呼。女子仓皇而震惊的声音,不由传入了他的耳中:“夫君意欲何为?” 韩浩这时终于看清了来人,他看着妻子那端庄内秀的面庞,因惊吓而变得慌乱恐惧,当下条件发射般丢下了手中的竹筷。随后,韩浩又将妻子拖在自己身后护卫起来,惊疑问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我送来的。”何咸的身影这时才缓缓出现在韩浩的眼帘中。他依旧春风满面,恬不知耻地向韩浩邀功道:“元嗣,此时你一家得以团聚,感觉如何?” 看到何咸露面,韩浩几乎下意识地便向扑上去。然而,之前他已扔掉了手中的凶器,此时又看到何咸身后那位熊罴之士冷哼了一声,他便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看了一眼身后惊慌柔弱的妻子,韩浩思忖了片刻,开口言道:“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何咸,你莫非当董卓鹰犬当久了,连这点仁义情怀都没有了吗?” “说什么呢”何咸一摆手,丝毫没有在意韩浩的这番斥责:“既然已为我麾下,自然要负责到底了。尊夫人若远在河内,元嗣又岂能安心为我效力?” “何咸,你何出此言?”韩浩的眼睛眯了起来,面色显得有些激愤,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担忧:“你究竟做了什么?” “就是派人将尊夫人,从河内请到这里而已。” 何咸说的理所当然,可内心里却已笑开了花:他真庆幸韩浩出身寒门,否则要是出身世族大家,那上上下下一大堆人,他可没有办法全弄到小平津来。 但只是韩浩妻子一人,这就简单太多了。 王匡毕竟粗疏无谋之辈,也未对韩浩之妻加以监视。这才使得何咸借助柳媚儿麾下那些密间之力,将韩浩之妻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了这里。 说到这里,何咸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乎浑不在意地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就是派了一员长相与你相似的士卒,打着你的旗号趁天黑在清风岭渡口晃了两圈儿” “狗贼!你阴险毒辣,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一听何咸的后半句,韩浩立时激愤不已,简直犹如一头要发疯的猛虎,恨不得将何咸生死活剥:“你如此陷害我,令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这话说完,韩浩又看到无名踏前一步,将何咸微微护卫起来。激愤的韩浩无奈,当即捡起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竹筷,便要自刎谢罪。 这一刻,何咸当即大声失色,匆匆阻止道:“且慢!” “狗贼,你我不共戴天,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韩浩哪里搭理何咸的阻止,咆哮一声便要将竹筷刺入自己的脖颈。 然而就在此时,何咸已悠悠地从绑腿上抽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刀柄朝外递向韩浩道:“别用那个,万一扎不死,你说不定还会来回乱折腾,弄得营帐里一大片血就不好了” 韩浩一下愣住了,可听清楚何咸的话后,他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狗贼,你,你简直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你,你简直就是个毫无礼义廉耻的混蛋!”“夫君!”这时候韩浩的妻子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死死拉住韩浩手持竹筷的那只手,泣泪横流祈求道:“夫君难道舍得妾身而去吗?都尉夫人已跟妾身说过了,都尉不过敬重夫君忠勇才干,想收夫君为其效 力而已。更何况,王匡派夫君前来,本就是想借刀杀人,夫君为何还要这般固执?” “哼,妇人之见!”或许是当着何咸的面儿,韩浩很是大男子气概,一把甩开他的妻子喝道:“我为大业苍生而死,死得其所,又与那王匡何干?” 何咸微微歪了一下头,却未再开口,只是微微上前了一步,将那柄匕首继续递向韩浩。 而此时韩浩的妻子则痛呼嚎啕,猛然抱住了韩浩的腿祈求道:“夫君,夫君尚且留下子嗣,若是这般死去,才是真正的不孝!”韩浩陡然一惊,他看着何咸那副气定神闲的面庞,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妻子,不由迟疑纠结了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那匕首留着给你自杀 前世的何咸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自杀需要勇气吗? 因为答案是绝对的:废话,自杀当然需要勇气! 蝼蚁尚且贪生,生存下来,是每个动物都镌刻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任何有灵智的动物生下来,就不是奔着死亡的康庄大道去奋斗的。不错,相较而言,古人的确是比现代人气性大一些,重诺忽死,搞得自杀跟喝凉水一样。但何咸仍旧可以确定的是,古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和对世间的眷恋。没有悲愤绝望到极点,一个人是不太可能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念抹脖子自尽的。 更何况现在,何咸已经尽可能地将韩浩自杀的概率降到了最低。他将韩浩的妻子接来,就是为了能够扯住韩浩自尽的后腿这点何咸真庆幸人家韩浩夫妻虽膝下无子,却也伉俪情深。要是跟前世那些要跳楼的老公一样,老婆一出现喊一声老公不要啊,我们还有大把 好日子要过呢,然后吓得老公干脆利落就跳楼的,那乐子可就大了。 还有,此时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甚至还亲手将匕首递给韩浩,便让韩浩更没了自杀下去的勇气。因为就算要自杀,人家韩浩也想死得壮烈一些,有意义一些。可何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自然会激起韩浩的反抗心理:凭啥,凭啥你让我自杀我就得乖乖听话?不行,这事儿不掰扯明白了,我还偏偏就不 死了! 当然,这番粗俗心理活动,是何咸自行脑补的。人家韩浩这种忠勇之士,就算在如此痛苦激愤的时刻,恐怕想的没这么琐碎。 但话说回来,逻辑应该是差不离儿的。 于是,看到韩浩迟疑之后,何咸非但不劝,反而又斜着眼激了一句:“元嗣,不要这么磨叽嘛。刀子在手,在脖子一抹,一了百了,多简单的事儿?” 这话说完,韩浩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眼珠子也更红了。 何咸见状又赶紧缩了一步,继续不屑言道:“不过你死就死了,可别说什么尊夫人头发长见识短,尊夫人可不背这个锅。” 何咸这会儿真是在战战兢兢地在认真同韩浩玩着心眼儿,别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可心里着实发虚。 毕竟韩浩现在就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情绪还是很激动的这可是个技术活儿,又得让韩浩感觉到自己冲动自杀没意义,还不能真逼急了他。 所以,何咸后一句话,其实就是给了韩浩一个台阶。只要韩浩肯接这个茬儿,何咸就能进一步判断出韩浩此时的心理状态。庆幸的是,韩浩胸口深深起伏了几次之后,最终理智战胜了情绪,用颤抖压抑地语气言道:“何都尉,在下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人活一世,总得活个清楚明白!你暗讽在下是非不分,请恕在下不能苟同! ” 听到这句话,何咸在心里才得意地笑了。不过他可不敢笑出来,只是悄无声息地收起了手中的匕首,面上还是不屑言道:“为了那些野心勃勃的关东群贼枉送性命,这不算是非不分又算什么?堂堂七尺男儿,还没一介妇人看得明白,就算死了也不 过脏了一块好地!”“狗贼,你岂可出此无父无君之言!”韩浩闻言大怒,并指如剑,似乎想要一指劈翻何咸一般,怒喝道:“董卓名为汉相,实为汉贼!雒阳繁华富庶之地,帝国腹心,他竟纵兵劫掠,杀良冒功,如此行径人人 得而诛之!”何咸却掏了掏耳朵,似乎韩浩这番话脏了他耳朵一样:“别五十步笑百步,说这话你也怕脸红。董卓是祸乱了雒阳,但那还不是那些士大夫逼得?一个个身居高位c唾弃武夫,致使大汉边塞百年不宁。待董 卓入京后,又百般阻止董卓重赏将士,董卓他不这样安抚军心,还不逼得十万凉州士卒作乱?” “还有,王匡在河内又是怎么做的?早些年还沽名钓誉,一听说起兵讨伐,立时将河内祸乱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说到这里,何咸真的动了火气,大骂道:“还有那些关东群贼,表面上说的义正言辞,可这段时日关东大地哪一处不是哀鸿遍野,那些口口声声要平定天下的士人们在干什么?他们在强抓壮丁,在盘剥百姓 ,你只要有点常识就知道谁的罪过更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天下苍生,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韩浩铁硬地吐出这番话,但那语气却也不由虚了起来。 毕竟,身在河内的他亲眼目睹了王匡所为以残暴和祸乱天下这个罪证来攻击董卓,的确有些站不住脚。 但韩浩乃心志坚定之人,随后又抛出了他最赖以支撑的论点:“不论如何,董卓废立天子,乃乱臣所为。如此皇统不正,天下离乱,单此一条董卓便百死难赎,吾恨不得亲手诛杀此贼,以正人心正道!”“废立天子?”听到这个,何咸不由更加呵呵伪笑了两声:“你见过我那位表弟吗,知道他什么德行吗?告诉你,我那位表弟自小被养在道士史子眇家中,为人轻佻又不学无术,一身的市井习气。邙山遇到董 卓之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以为让这样的人当万民之首,便可正人心c竖正道?” “少帝毕竟乃先帝嫡子,又不曾失德,乃毫无争议的天子正统!”韩浩这下彻底怒了,同时也更加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过,何咸悖逆狂放,竟然连皇权正统都敢不放在心上。 可相对于韩浩的激愤,何咸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摆手道:“好,我不跟你争这个。我只想问你,有汉以来,难道只有董卓废立过天子吗?” “这”韩浩闻言不由面色怔怔,最后还是开口言道:“前汉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c阿衡何以加此!” “这就是了,前汉有霍光,更之前还有周公伊尹。既然这三位都废立过天子,那董卓为何就不能行废立之举?” “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 韩浩更加激愤了,看那义愤填膺的模样,何咸都觉得刘辩不是他表弟,而是韩浩的宝贝儿表弟。这时韩浩就好像被人抢了老婆一样咆哮着:“天子乃万民之首,鼎立四方所在,岂能无故废立?周公c伊尹c霍光当年都乃托孤辅政大臣,名望播于海内,故而为社稷苍生,才不得以行废立大计。董卓何德 何能,敢与三人相提并论?”“是啊,董卓何德何能,能废掉天子呢?”何咸意味深长地重复了这句话,给韩浩以反思的时间。待韩浩脸色蓦然大变之后,他才忽然疾声厉色喝道:“废立天子,难道真是董卓一人责任不成?是何人在诏书 上署名同意,又是何人亲手扶着我那位表弟走下了九五之位!” “是袁隗,是那位我姑母当着满朝公卿之面拜托的辅政大臣!”何咸面色讥诮,毫不留情地抨击道:“怎么,叔父都同意了,袁绍袁术这些侄儿又不满意了,现在还要起兵讨伐了?” 说到这里,何咸脸色陡然再变,声色俱厉痛骂出口道:“你说的不错,天子乃万民之首,鼎立四方所在,其目的就是为了安定天下,抚靖百姓。可董卓不过废立天子,尚未动摇大汉根基!” “而你们这些所谓的义士,却无视皇权威仪,祸乱百姓挑起滔天大乱。致使汉室最后一丝威仪也沦丧殆尽,天下动乱不休,百姓无一日安宁。如此,你还有脸言尊夫人毫无见识?”说罢这句,何咸将手中匕首咣当一下扔在了案几之上:“看来,关你七天还是不够。好生再反省一番,倘若还是想不通,那柄匕首任你取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董胖子想迁都 “要说这玩心眼儿,董卓还真不是那些浸淫宦海士人的对手。”何咸扒拉了两口菜,嚼得都有些咬牙切齿:“你看人家关东那些士人,一起兵弄得跟为民除害一样,甚至百年千年之后,世人都会认为这样一场仗是正义之战。可董卓呢,这个时候表面看起来张牙舞爪,可 实际上就是被那些士人玩弄的傻蛋,屎盆子黑锅都让他一人背了。” 听何咸嘴里又是屎盆子又是黑锅的,竟然还一点不影响食欲。平阳公主不由脸一黑,放下了碗筷幽怨道:“夫君,你如今越来越粗鄙了”“没办法,这世上的蠢蛋太多,不粗鄙c不骂人都忍不住。”吃完何咸就一抹嘴,等柳媚儿那些带来的小丫鬟收完碗筷后,他又喝了一口水道:“群雄讨董,不过就是武人和士人为争夺权力,发动的一场战争 而已。怎么韩浩那个家伙平时看起来也不傻,可就是看不透呢?” “夫君,你我都是方外之人,自然跳出了时局,看得一清二楚。”平阳公主这会儿也没心思继续吃了,反而也感叹道:“可时局之内的人,大部分就是水里的鱼,自然只能波逐流了。” 何咸歪着头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他自己在前世不也浑浑噩噩嘛。要不是穿越,他哪能来这汉末三国装大尾巴狼,还能跟韩浩上课 可就在何咸咧嘴想笑的时候,柳媚儿忽然袅袅婷婷地进来了,看到何咸和平阳公主后,先盈盈地施了一礼道:“见过夫君,见过女君。”一看到曾经那位烟行媚视又内心冷傲的女间谍,现在变得跟乖巧的小媳妇儿一样,何咸就忍不住又想感叹:不知是该感慨这爱情的魅力太大,还是汉代的女人就是命苦,只要一嫁了人,就自然而然变得三 从四德。 反正没等何咸感慨,柳媚儿就蹙着娥眉继续说道:“夫君,校尉有请。” 何咸微微一愣,不由开口道:“发生了何事?”说完这句,何咸就有些后悔。毕竟,他现在还拿捏不准柳媚儿是否真的一下同过往一刀了断,爱自己爱得入骨了。 可想不到,柳媚儿却极其自然地回道:“应当是因为朝中议论迁都一事吧?” 这个消息虽然很令何咸震惊,但他更多的还是欣慰:毕竟结婚之前,这样的消息柳媚儿是断然不会透露给他的。 “仔细说说。”何咸拍了拍自己身侧的茵毯,示意柳媚儿不用如此拘束。 据柳媚儿所说,闻听关东起兵要勤王讨伐他董卓,董卓便有了迁都的想法。不过,此事毕竟牵连甚广,董卓也不好一意孤行。于是,董卓便召开了廷议,讨论迁都一事。廷议那天,大老粗董卓还变得很温柔,也很有文化起来。会议一开始,他就说道:“诸位,高祖建都关中长安,历时十一世,光武帝建都雒阳,亦是十一世。据神秘预言书石包谶说,这时应该迁长安, 才能上通天意,下达民情。” 董卓一说历史,有人就笑了。 偷笑老董的人,是司徒杨彪,字文先,杨赐的儿子,杨修的老爸。 想当初,高祖刘邦立国,到王莽抢权前,历经不止十一世光武刘秀立国到刘协止,亦不止十一世。董卓硬要说十一世,说明他的历史知识很有问题。 当然,董卓就是为了迎合神秘预言书的说法,故意使错。杨彪笑,也不是笑董卓故意使错,而是笑董卓这个招数实在太烂了。 虽然汉代迷信盛行,但朝中也是有不少有识之士的。杨彪当场站了起来,提出了三条反对意见:光武迁都,那是因为以前长安破坏严重,才搬来洛阳的,现在洛阳好好的,干吗要搬往长安?还有东汉建都洛阳已久,无缘无故抛弃皇家高庙,割舍皇陵搬走, 势必引起百姓不满。 最后,杨彪更不客气了。他说:“石包谶是本邪书,你也信?” 何咸想,当时杨彪心里应该是想说的是:就那本破书,你也好意思拿来忽悠我们? 对于杨彪以上那两条意见,董卓愣了一会儿,没法回答。可都这个时候了,不行也要硬着头皮上。于是,董卓清清口,这样反驳杨彪:关中肥沃,故秦得并吞六国。现在的长安,木材资源相当丰富,武帝时代的陶灶还在,只要用心经营,什么豪华宫殿房子,不消多久,即可造成。至于百姓嘛,他们算 什么,如果谁胆敢不走的,我派兵把他们通通赶到海里去淹死算了。 三句不离杀字,董卓的执政水平,也就这样了。杨彪当然不同意,执意劝阻董卓。董卓也拉长了脸皮,杀气腾腾的模样,想要杀人。幸好太尉黄琬一看情势不对,立即站起来说道:“董相国休怒,迁都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杨司徒的意见,仅供参考罢了 。”汉朝三公,两个出来说话了,第三个觉得自己也该说两句话。于是司空荀爽也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其实董相国哪想迁都呀,只不过是因为关东联军逼得太紧,所以才做此大计,借故秦之山形,以便控制天 下。” 两个和事牢,一前一后,一唱一和,犹如一阵春风,就把正怒气腾腾的董卓拍得只剩一缕轻烟了。 就这样,会议在极度不和谐的气氛中,虎头蛇尾地收场了。 听完这个消息,何咸不由嘴一撇,不屑言道:“士人也就这德行了,忽悠董卓一个顶俩,可一触到他们的利益,就会跟火上房一样强烈抵制起来。” 柳媚儿娥眉再度深蹙,疑惑问道:“夫君不是一向心忧百姓,董卓此举祸及百万黎庶,怎么如今夫君却要赞同迁都了?” 一听到百万量级的百姓,何咸的面色便严肃了许多,摆摆手道:“我不是赞同迁都,而是不耻那些士人所为。他们嘴上将百万百姓当做借口,可实际上还是心怀私愿。” “你想想那杨彪,四世里一共出了四位三公还有袁家,四世里都出了五位三公。他们简直就成了雒阳里的耗子,都在那里坐下窝了,又怎会轻易舍得迁到毫无根基的长安?”“还有董卓恐怕也是想到了这点,这次关东群贼起兵,让董卓深切明白了士人是不会同他合作的。故而,他惧怕这些朝中士人与关东士人里应外合起来,才执意想要迁都的。只不过,这些事儿不能拿到台面 上,所以董卓才出了那么一个烂招。” “那此番校尉大人请夫君商议,莫非是?”柳媚儿心猛然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何咸也不由起身,叹了一句:“应该是商议让我回京之事吧毕竟,朝中迁都之事迁延不决,根子还在关东群雄这里,而我便是唯一与关东群雄有过交战的人。” 果然,一入贾诩帐中,贾诩连头都没抬,便拿出一封竹简道:“董公钧令,调你回京。” 何咸眼前蓦然便现出了雒阳那繁华宏伟的城池,以及城中数不胜数的亭台建筑在历史上,那座汇聚了古人无数智慧和汗血结晶的城池,就会再接下来的几日内,被董卓付之一炬! 一想到这里,何咸忽然便觉得心里有些堵。毕竟,建筑还是死的,可百万百姓,那可都是活生生的命啊! 然而,就当何咸不知该如何的时候,贾诩却忽然又继续说道:“不过,老夫却还不想让你就这样回去。” “师父?”何咸不解,可贾诩却猛然又伸出了手,道:“不用多说,老夫早知其中缘由。朝中因为迁都一事迁延不决,而董公却要不顾百万百姓执意迁都,为今之计,只能让你在这里再打上一仗了。”何咸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贾诩的用意:董卓执意迁都,就是惧怕朝中士人和关东士人里应外合。可假如他在小平津再取得一场胜仗,那董卓就会看到关东士人不过一盘散沙的本质,由此一来,或许能够坚 定住董卓抵抗的决心。 “可是,关东群贼也不全是草包,徒儿也不是想打就能赢的”何咸又喜又愁,还有些跟不上贾诩的思路。可贾诩却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屏风开口道:“元嗣,出来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么快? 看到韩浩黑着一副大彻大悟的脸,从屏风背后走出,何咸当时就忍不住一喜:费了七天的功夫,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明了 要说何咸为何执意要将韩浩掰弯哦,不对,是执意要劝韩浩弃暗投明,其中除了韩浩的的确确是一位允文允武c不可多得的人才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韩浩就是河内一郡的知情人。 打仗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自家的机密,被人给泄露了出去。所谓千防万防,家贼还防不胜防,就是因为家贼对自家里的状况门清儿! 之前何咸接受了蒯通杨奉特定时候比徐晃有价值的教导后,便深有感悟。知道这会儿掰歪一个韩浩,不仅能得长远利益,更有可能让自己在短期内大有裨益。 现在,总算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等到了收获的时候。不过,兴奋一阵过后,何咸还是有些疑惑。他知道自己那番激将的确会击碎韩浩的坚持,但信念破灭之后,韩浩这种人也应该消沉彷徨一阵子吧?怎么现在,他这么快便重新扬起了风帆,走上了跟着自己 胡混的康庄大道? “校尉大人有言,公子曾在雒阳指点过董卓治国抚民之策。在下听闻之后,颇觉公子治世之策,未尝不是一条匡扶汉室c解民于倒悬的良策。”韩浩阴沉着脸,将自己肯归降的缘故道了出来。不过,未等何咸有任何反应,韩浩忽然又一脸凝重地言道:“不过,天下夸夸其谈之人比比皆是,可真正俯下身为民请命c救世平叛的英雄却万中无一。在下愿归降公子,便是为了留得残躯监督公子信守诺 言,倘若日后发现公子也不过言过其实之人,在下便会拼下这条贱命,也要为天下百姓除一奸贼!”这话落下,何咸的面色不由也凝重了几分:从此番推心置腹的话中,已可看出韩浩的确是心怀苍生c为信念而活之人。比起那个嫌自己品秩低微而不肯投靠的杨奉而言,韩浩这等忠勇之士,才令人动容敬 佩。 于是,何咸缓缓开口道:“我送你的那柄匕首还在吗?” 韩浩一愣,并未开口回答,他不知何咸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有朝一日,若元嗣觉得在下未秉持公心c救民救国,便请元嗣用那把匕首刺入在下胸膛!”何咸正了正衣襟,随后对着韩浩躬身一礼,郑重言道:“那柄匕首,就此送与元嗣,既可作为元嗣大彻大悟之纪念 ,也请元嗣用来时刻督促在下!” 似乎没想到一贯奸诈跳脱的何咸,也会有如此一面。韩浩先是怔了一怔,随后才同样恭敬向何咸回了一礼。 礼罢,韩浩便忽然开口道:“主公既欲以击破王匡一战,来劝服董卓董公暂缓迁都,那便请主公即刻下令出兵,再袭清风岭!” “这么快?我都还没有心理准备”何咸显然没想到韩浩是这样雷厉风行的韩浩,一时间不由腹诽道:“怎么你比我新纳的那个小妾还厉害?” 韩浩也被何咸说愣了,贾诩无奈只能解释了一番,言柳媚儿是负责情报探查的,算是何咸的秘密武器。由此,韩浩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莫非夫人也建议主公尽快出兵?” “不是,你们误会了”听这两人越说越离谱儿,何咸赶紧一摆手解释道:“我是说元嗣你这弄得太快太突然了。我纳个小妾也是要等到晚上才洞房,想不到刚得了你,就立刻要打仗了” 话刚说完,何咸就发现这大帐忽然有些安静。 只见韩浩铁黑着一张脸,似乎想着现在就用那柄匕首戳死何咸而贾诩的嘴角一直微微在抽抽儿,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终于,再好的涵养也架不住何咸这么不着调,贾诩最后还是没绷住,抄起案几上的一封竹简就向何咸砸了过去:“竖子,快滚,赶快从老夫眼前消失!” 于是,这么一次没有动员c没有事先谋划的出兵,就在军营里一阵鸡飞狗跳后达成了。 何咸操纵着战马,缓缓度过尚未解冻的黄河,不由感叹道:“这可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非但王匡没想到我们会突然出兵,就连我们自己,也都没想到” 这话一出口,身旁的平阳公主一下就愣了:“夫君,你向来谋定而后动,怎么此番如此草率?” 倒是程咬金似乎没那么惊讶,开口道:“兵势无常,主公此番忽然改弦易张,必然有所原因吧?”“还不全都是因为他。”何咸一指韩浩,有些幽怨地说道:“元嗣,我可是用人不疑c疑人不用啊,这次可是将一千能战的西凉铁骑,还有六千步卒都派了出来。现在都要渡过黄河了,你总该将理由说出来了 吧?” 一说到自己的兵力,何咸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骑兵编制扩大到了一千七百骑。可就是因为韩浩这位能文能武的战将,非但一下将他麾下的大将徐晃搞得伤重卧床,还令七百骑不能再度出战。 就算再过几天,那些伤兵们复原,何咸这里也只能再回复二百来人。而且,这些骑兵还没了战马 “主公无须提醒,属下既已决意效忠主公,建言即刻出兵,自然有所思量。” 韩浩这时脸色看起来倒有些轻松。毕竟,他没想到何咸的统兵御下能力如此强悍:号令一下,短短一炷香时间,七千精卒便整装集结起来。这份好本事儿,让他又对何咸多了几分信心。何咸之前官职是别部司马,征讨河东时,统御五千精卒已经算是踩着边线了。现在他乃一营都尉,率领七千人自然名正言顺。之前那些没有随着何咸入河东发财的士卒,此时一听何咸又有大动作,自然跑 得飞快。至于得过了甜头而的五千精卒,更是闻战而喜。 虽说何咸感觉上次打了一场吃亏的仗,可问题是士卒们不这样看:老天爷啊,一千七百人灭了一个渡口,杀伤足有六千敌军,还缴获大量辎重物资,那明明就是一场打胜仗! 至于说打仗就可能死人,这对于生死看淡c不服就干的士卒来说,根本不叫个事儿:打仗还怕死,还当什么兵,回家奶孩子才是正道不对,在乱世不打仗只会死得更快,还想奶孩子,做梦去罢!“属下之所以建议主公即刻出兵,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眼前这黄河。”韩浩指着眼前仍被冰层覆盖的黄河,又捕捉了一番风中那微不可查的一丝暖意:“如今已是正月中旬,再过几日春临黄河,大地回暖,我们 再想这般轻易渡过黄河奇袭,恐怕便不可行了。” 何咸这下才点了点头。他也听说了,王匡前些时日好像疯了一般,征召了大量的民夫掘断黄河冰层。为的,就是怕自己一军,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动突袭。只可惜,脑子是个好东西,但王匡却没有:初平元年这一年特别的冷,何咸上一次出兵时黄河都冰冻三尺六寸。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白天掘断了黄河冰层,晚上就会再度冻上。于是,瞎折腾了一次之后 ,王匡也就逐渐恢复了点智商,放弃了这次愚蠢的行动。 不过,这黄河解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只是这么个原因,韩浩还不至于这般火急火燎建议自己出兵吧?“因为就是这几日,袁绍恐怕就要领兵屯驻河内了!”韩浩此时面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解释道:“属下被俘之前,袁绍在邺城与韩馥密谈举兵之事。然韩馥无谋,又蛇鼠两端,竟做出了令侍卫看守袁绍, 阻止袁绍起兵之事。” 吴匡一听到这个,不由奇怪道:“这不是挺好吗?袁绍乃公认的群贼之首。他若被韩馥牵制,河内郡便只有王匡一人支撑,我等岂不是正可予取予求?”可这时何咸却已明白了,面色凝重地回道:“此言差矣,袁本初名望颇高,本人又极有雄心野望,岂是韩馥那等柔懦之人能困缚住的?元嗣此番建言我等火速出兵,就是要想令我等抢在袁绍大军屯驻之前, 予王匡覆灭一击!” 韩浩闻言,不由更加欣慰了几分:“主公英明,胜王匡百倍矣” 可刚说完这话,韩浩就发现何咸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苍茫的河面,眼中却根本没个焦点。一时间,韩浩不由问道:“主公,你这是?” “我是在想,俘虏你都七天了。我们会不会运气那么背,这次偷袭正好又遇到袁绍?”何咸说的很认真,可韩浩却一下有些绝望:摊上一位如此不着调的主公,也不知自己算不算上了贼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破清风岭渡口 何咸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毕竟,韩浩那一次非但伤了徐晃,更折损了他七百西凉铁骑。最主要的是,还差点要了何咸的小命儿以何咸这种惜命的秉性,再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况,自然会忍不住杞人忧天。 可不怪韩浩惆怅,因为袁绍纵然会率大军屯驻河内,那至少也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毕竟韩馥即便响应了起兵,可无论是聚合兵马,整顿军务,还是筹措粮草,统一调度,这些哪样不需要时间? 等这些都准备齐备了,说不定为了师出有名,还要弄个宣誓大会出来由此一来,大军能在半个月后赶到河内就算不错了。 “既然袁绍不会这么快抵达河内,那元嗣为何又要这般催我进兵?”何咸这时候有些被韩浩说晕了,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冰河,疑惑道:“对了,是怕黄河解冻?也不是啊,解冻至少也要个七八十来天吧?”韩浩面色忧郁,因为他真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主公,属下非是惧怕袁绍来援,而是怕其他诸侯响应。在此之前,西河太守崔钧,还有盘踞在上党的张杨c南匈奴单于於夫罗都曾响应讨董,这些人可 没韩馥掣肘,抵达河内不过旦夕之间。” 果然,何咸又一次面色大变,比韩浩更加惆怅忧郁地来了一句:“那还是有援军啊” “你够了!”就在韩浩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何咸的时候,平阳公主却已经忍不住了:“平阳一战时,便跟你说过这天下没有必胜的战役。要想平安,回小平津躲屋宅中抱你那个柳媚儿去!”说到这里,平阳公主又看了一眼韩浩,将韩浩催促出兵的理由完美地总结了下来:“元嗣之所以建言你尽快出兵,就是因为兵贵神速,我们早一分出兵,就多一分胜算。讨董大势已成,这河内日后必然会成 龙盘虎踞之所。” “此番出兵我军若胜,则可威慑崔钧c张杨c於夫罗还有韩馥这等心怀犹豫之徒。讨董局势必然因此受挫,于我等大有裨益。可若我等迟迟不出兵,丧失此等良机,只能坐观群贼猖獗,悔不当初!”“非但如此,”听平阳公主如此巾帼不让须眉,将自己想说的话都完美阐述了,韩浩这时也不由有些热血沸腾起来:“王匡兵力不众,可囤积的粮草器械却十分丰盈。不说其他,便是河阴县中就有一千匹从北 地塞外购来的良马。主公若能大破王匡,属下便可以此来赎之前不明大义c助纣为虐之罪!” 说完这话,韩浩忽然就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怪异。因为此时平阳公主c无名c吴匡还有许凉,都在用一种责备的眼光看着他。就当韩浩不知自己说错什么的时候,忽然便看到何咸的眼珠子都红了,随后猛然一鞭子抽在自己的战马上,急声嘶吼道:“那还都愣着干什么,渡河,渡河!兵袭清风岭渡口,再破河阴县,此战本都尉要不 死不休c不胜不归!” 吼完之后,何咸更是一马当先地冲入了苍茫的冰河。 韩浩则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情绪犹如春汛黄河泛滥时那般奔涌不停,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这位奇怪的新主公。 最后,他转头看向平阳公主:“主母,主公难道一向就是这样嗯,在意那些钱财粮帛之人?” 平阳公主也叹了一口气,拍着韩浩的肩膀安慰他道:“或许是以前穷怕了吧不过如此也好,元嗣你至少知晓了,以后该如何正确劝谏你这位新主公。” 韩浩愣愣地点了点头,他以为平阳公主说的是何咸早年在南阳为屠户子时穷,却不知道平阳公主在说何咸前世就是个穷鬼小市民 七千大军如神兵天降出现在清风岭渡口,立时使得清风岭渡口军营,犹如蚂蚁炸了窝一般动乱起来。 按照韩浩所言,王匡一共聚起了五千兵马,其中只有三千人是经过严格操练的士卒不错,就是韩浩之前与何咸干仗的那三千人。剩下两千士卒,都不过一些连矛都没拿过的民壮。 更不要提,清风岭渡口早就被何咸洗劫过,各种防御工事因人手不足也难以重建修复。所以,王匡便有了放弃这个渡口的打算,只在这个渡口当中屯驻了五百人,当做监视小平津动向的前哨之用。 七千精锐悍卒杀气滔天地冲入军营,对抗五百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新兵蛋子,其中的战斗过程实在乏善可陈这么说吧,一向怕死的何咸,此番都一马当先冲了上去,便可知那五百新兵多么不堪一击。“可恨,这清风岭渡口竟已一无所有。”杀气腾腾的何咸检查了一番四处冒烟的军营,见军营中只有足够五百士卒食用三日的粮草后,气得面色铁青c咬牙切齿叫嚣道:“王匡狗贼,你以为躲在河阴县中便可 高枕无忧?传令下去,即刻再度进军,奇袭河阴县!”“主公可驱逐那些溃兵为先导,抵达河阴城之后,趁势威逼王匡。倘若王匡开城救援,我等一千精骑便一拥而入倘若王匡见死不救,主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些溃兵收为俘虏,也好借此打击王匡部下士 气。” 何咸愣愣地看着此时开口谏言之人,他实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等计策,平阳公主能想得到,韩浩也能,甚至圆滑的吴匡都有可能。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等计策,竟然出自眼前这位程咬金之口! 虽然何咸早就知道历史上的程知节,跟演义评书里的程咬金不是一回事儿。可这些天横看竖看都只是一员悍将的程咬金,忽然变得如此文韬武略,还是让何咸感到十分惊愕。 甚至,何咸都以为,自己只会三招保命招式,完全就是源自“程咬金三板斧”这一戏说的缘故。 程咬金一看何咸的神色,登时就有些不耐烦:“主公,莫要被那些评书演义糊弄了。属下祖辈都乃北齐武将,算得上簪缨世家,属下也自幼熟读兵法,岂能连这点微末小计都想不出来?” “那就,就依义贞之言。”何咸这才如梦方醒,下令部下赶紧去追那些溃逃的败兵。 庆幸的是,新的一年,何咸似乎也有了新的好运气。 此番追逐当中,他提心吊胆的援军始终也没出现。而那些慌不择路的败兵就可怜了,身后一千西凉铁骑和六千龙精虎猛的悍卒喊打喊杀,吓得他们魂儿都在往外冒。 可骑兵的脚力明显比他们要强,却偏偏就在身后呼喊乱叫着,就是不冲上来杀了他们。这种屁股后面抵着一把刀的滋味,实在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 有个跑得实在没力气的老卒,摔了一跤跌地上后,干脆两眼一闭:“你们杀了我吧,这样实在太折磨人了你们简直就不是人!”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那些追上来的骑兵这时也有些傻眼。幸好老李不愧是军中的老卒,一铁矟就扎在那家伙的屁股上:“小样儿,想死可没那么容易,还想威胁我们?” 说罢这句,老李又指着身后的骑兵吩咐道:“韩大人已告知了尔等河阴所在,看到这些溃兵有敢乱跑的,都在屁股上来一矛给撵回去!”“喏!”西凉铁骑齐声响应。顿时,那些溃兵似乎跑得更快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我不要面子的啊? 何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中午刚吃完饭,从小平津急行二十四里奔袭了清风岭渡口。又火速闪电进军,马不停蹄地再度急行三十八里之后到达平阴县后,发现平阴县竟然早有准备! 要知道,汉代可是一个信息极度滞后的时代。这时代可没有电话手机,就算是掌握了李儒投资了大量人力物力,效仿秦朝黑冰台建立的情报机构,也只能探查到一些滞后的情报。比如,之前韩浩增援清风岭渡口一事,柳媚儿可以从河阴县的动向探查到韩浩会增援,但韩浩几时增援c何时会到达,她也只能事后才会得知事实上,在靠着快马c信鸽传输信息的时代,柳媚儿麾下 的黑冰台能做到这点,已经很算是走在了时代的前沿了。 可就是因为这样,何咸就实在不能理解,他一连番的闪电奔袭下来,河阴城上竟然早已站满了士卒! 虽然这些士卒显得很慌乱,可密密麻麻一群人,怎么看都是早已有了准备的模样!何咸就想不通了:这次奔袭可是韩浩强烈要求c自己临时起意的,整个小平津军营的人都不会提前知晓。更何况,有贾诩那位老狐狸以及柳媚儿这位专业的间谍头子坐镇,小平津里也不可能有关东联军的 密间。 而最能先知道消息的,只能是清风岭渡口中逃出的溃兵了。可问题是,自己的大军跟那些溃兵也就是差前后脚儿的功夫儿,王匡也不可能是从那些溃兵口中得知的消息。看着城墙上那些虽然混乱c但的的确确在严防死守的兵丁,韩浩这时的脸色也极度难看:他是这场闪电偷袭战的发起人,更想以此为战功来弥补之前的过错。可眼下这般境况,何咸不砍了他的脑袋都是好 的。 毕竟,但凡多疑一点的人,就会想到这其实就是他韩浩假意叛降,随后领着何咸大军深入险境。 一想到这些,韩浩脸色瞬间苍白无比,急声辩解道:“主公,属下委实不知王匡为何会提前有了准备,此番” 韩浩还欲多言,可何咸却忽然便摆了摆手,宽慰他道:“元嗣无需多虑,你看那城墙上的确只有千余名兵士,嗯还有五百应该是用于夜间换防这便说明,你言王匡麾下只有两千兵士的消息是无误的。” “而且,此时只不过河阴城上有所准备,四下里却未有喊杀声四起。这足可说明王匡早有准备只是一个意外,与你并无干系。” 韩浩微微一怔,心中自满是被信任的感动。 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位新主公了:平常的时候,他似乎看起来很市侩,还很胆小怕死。可真正面临关键问题时,他却忽然如神明附体,能够如此冷静地洞若观火c明察秋毫 可就在韩浩还在感动和感叹之间,来回徘徊的时候。那些被驱赶的溃兵,已经奔逃到了河阴城下,大声喧嚷着要王匡打开城门,救他们一命。顶盔掼甲的王匡却在城头上手按利剑,得意地大笑起来,叫嚣道:“何咸小贼,本太守早知会有今日!自那叛贼韩浩几日前领兵偷袭清风岭渡口后,本太守便时刻枕戈待旦,便是为了让尔等难寻一丝破绽! ” 听完这个解释,何咸脸色立时苦笑不已:几日前,韩浩还在自己军营里关着呢,那是自己为逼韩浩叛变弄出来的假货! 王匡啊王匡,你就这么盼着韩浩投敌啊可就算韩浩叛变了,你也不用如此担惊受怕c日防夜防,让士卒们大冬天里都时时刻刻站在城墙上挨冻吧? 另外,怎么做了这般大失军心的蠢事儿,你还骄傲地跟自己是神机妙算的高人一样? 这一刻,何咸只能摇摇头,感慨到:这乱世就是个大舞台,英雄奸雄自然趁势而起,笑傲风云独领风骚。可泥沙俱下之时,王匡这等丑角蠢货,自然也就跟着粉墨登台了更可笑的是,王匡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何咸同白痴划上了等号,仍旧在城头上得意洋洋地吹嘘着。他望了一眼城下的溃兵,随即又冷酷地一挥手:“小贼,想用这些溃兵诈开城门,你也未免太小瞧本 太守了!来人,放箭,将这些里通外贼的溃兵统统杀光!” 话音落下,城墙上那些士卒蓦然一阵大哗,那些原本还在惊恐混乱中的士卒,登时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王匡。 其中一名士卒惊愕开口道:“太守,下面可都是咱们的兄弟啊!” 话音刚落,只见剑光一闪,士卒的劝谏立时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嚎。血光四溅当中,王匡则拎着那柄染血的利刃怒声呵斥:“再有敢质疑本太守之命者,皆以扰乱军心之罪论处!” 所有人,包括何咸都未想到,王匡竟是这般穷凶极恶之徒。一时间,那些城墙上的士卒在王匡及他麾下亲卫的威逼下,都无奈愤恨地举起了手中的弓箭。随着弓弦被缓缓拉紧,擎着弓箭的士卒不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而城下的士卒见状也陡然变得更加激愤起来,他们纷纷用手拍打着城门,哭求着王匡救他们一命。有的人则疯了一般用手中的兵刃,徒劳地 劈砍着城墙,想要冲入城内死亡的威胁,在这一刻逼出了众生百态,令纵然铁石心肠之人也不由动容。然而,城墙上的王匡却看着那些士卒不忍心放箭,愈加愤怒大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放箭c投石!这些人已然投靠了乱贼, 便是我等仇眦!” “放你娘的狗臭屁!”这一刻,何咸也忍不住了。他这一声喝骂,犹如穿石裂云之箭般射过那些嘈杂的叫嚷,陡然传入王匡的耳中:“背主之贼,见到故主之子,还敢如此狂妄无礼!王匡,莫非你想要我将你当初如何献魅邀宠c巴结先父的丑事公诸于众不 成?” 此话落下,河阴城陡然一阵寂静无声。 城墙上士卒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骄纵得意的王匡。而这一刻,王匡也仿佛如遭雷击,面色陡然僵硬了一瞬,气势为之一顿。 王匡乃大将军何进府中掾吏,何咸自然认识。非但认识,他更知道当初王匡巴结何进之时,那乖巧忠心的模样,简直就是一条趴在地上摇尾巴的狗! 那个时候,他非但对何进毕恭毕敬c溜须拍马,搜罗各种珠宝珍玩和美女想着法儿进献何进。更对何咸也礼让三分,称兄道弟,亲热得不行。 但这家伙本性就是一条变色龙。 何进倒台之后,他便又做出任侠好施的模样来,沽名钓誉。这不,傍上袁绍的大腿后,他登时又换上一张面孔,开始不遗余力搜刮河内,为袁绍讨董筹措军资。 只是,何咸没想到这个王匡还点急智。此时听闻自己要爆他的料儿,这家伙竟然很快又面色一正,大义凛然地回道:“狗贼,你休要在此污蔑本太守。你驱赶我麾下大好男儿赴死,用心何其阴险歹毒!如你这般无耻之徒,什么污蔑本太守之言说 不出?” 嘿何咸这小爆脾气,听了这话真想飞上城头痛揍王匡一顿。 不过,未待何咸开口,一旁程咬金已气得火冒三丈:“主公,还跟这狗贼废话什么,下令开战罢!”程咬金此时的心情跟韩浩也一般无二,同样又气又怒:驱赶这些溃兵诈城之计是他提出来的,假如河阴城毫无防备,这一手儿的确是条妙计。可现在王匡有了准备,非但使得此计成了泡影,更让何咸和自 军陷入了不义之地。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何咸也会恼羞成怒的时候,何咸那紧绷愤怒的脸忽然如被一阵春风拂过,变得和煦灿烂起来。他没有反驳王匡,反而大咧咧地开口道:“行啊,王匡,长久不见,竟然长本事儿了” 说罢这句,何咸又看向那些仍旧哭喊不停的溃兵,招手道:“回来吧,弟兄们,既然王匡不收留你们,那就投入本公子的怀抱当中来。” 话音一落,那些惊恐激愤的溃兵也愣了:你何咸这是在弄啥嘞!偷袭清风岭的时候,杀我们可杀得毫不手软,一路上还让骑兵戳我们屁股。现在,你转脸就要收留我们了? 最主要的是,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或许,何咸也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十分没说服力,他又大喊了一声:“放心,白波贼我都一视同仁,更别提你们这些良民了。” 溃兵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不是他们跟不上时代,是时代变化太快啊看着这些溃兵还是犹豫,何咸最终也急了:“都赶紧的!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承诺,自然绝不会再害你们性命!我不要面子的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诛心之言 三百多名溃兵战战兢兢跑到了何咸阵中,上缴了兵刃后,一个个都听天由命地伸出了双手,准备让那些士卒将他们绑缚起来。 然而,何咸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挥手便言道:“不用绑缚了,既然已弃暗投明,本都尉自会好生待尔等。” 这句话瞬间引来了那些溃兵的感激,他们一个个拜服在地,热泪盈眶高呼道:“主公仁义,我等从此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看着这一幕,何咸不知心中究竟是何滋味: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立场不同的生死仇眦。可这一刻,这些人却又做出了如此沉重的承诺。何咸不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是真心的。但他却知道,生死乱世就是一场混乱的浩劫,在这场浩劫当中,什么仇和爱,什么大义和抱负,对这些普普通通的士卒和百姓来说,都是享受不起的奢侈情感 。 能活下来,就是他们唯一的祈求。然而,在这场浩劫当中,也有王匡这种凉薄无情之人,非但对此麻木不仁,更是气急败坏:“狗东西,都是一群狗东西!本太守既已下令放箭,尔等为何不听命行事!”说着这话,王匡再度怒气冲冲地拎着 那柄染血的利剑,大步走向城垛旁一名弓箭手前,一剑挥落! 那名弓箭手只来得及惨嚎一声,整个人就被王匡砍翻在地。殷红的血液溅了王匡一脸,使得王匡此时看起来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不听军令者,杀无赦!” 吼声落下,城墙上立时飞来一阵稀稀落落的箭雨。可这个时候,那些溃兵早已不在射程之内。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王匡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挥舞着手中利剑叫嚷道:“那些人都已经跑了,你们这时候还放什么箭,难道嫌河阴城中的箭簇太多了吗!” 看着这一幕,韩浩不由面色怃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追随了这样一只畜生。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开口向何咸言道:“主公,属下无能,致使大军白跑一趟。原本,属下打算奇袭河阴的之时,再将河阴城南中段一处城墙乃新葺之事告知主公,可眼下看来,属下只有日后再赎身上之罪 了” 可听到这话的何咸,不由惊讶地微微侧目:“元嗣,你说这河阴城墙竟然有漏洞?”“也不算什么极其机密严重的漏洞。”韩浩摇摇头,虽不知何咸为何这般感兴趣,但还是如实回道:“大汉承平已然百年,河阴城又在内地,自然未有如何固若金汤的防卫。城池高不过丈许,城墙仄窄,只能 容两人并行而过。况且天长日久,河阴城池早已破旧不堪。”“随后蚁贼作乱,蜂拥九州,河阴也惨遭荼毒。张角覆灭之后,黑山贼又多来寇城,城池又经这等战火摧残,致使城南中段一处城墙已然崩塌。王匡起兵之后,只对河阴城略作修复,尤其城南中段那处坍塌 ,更是属下负责建工修筑” 何咸蹙眉仔细回忆了一番柳媚儿让他看过的河阴城情报,上面也的确提到过这一点。有意思的是,好像韩浩就是负责修筑完那处城墙后,便带兵增援清风岭渡口,正好跟自己遭遇上。 一时间,冷眼旁观着王匡那般低劣且不得人心的指挥,又掌握了如此情报。何咸忽然便歪起了脑袋,清澈的双眼中闪烁着一阵狡黠的光。 平阳公主见何咸一副狐狸偷鸡的神情,不由心中有所了然:这家伙,恐怕又在憋什么阴招儿果然,片刻之后,何咸忽然就跟发了疯一般,扯着嗓子向河阴城方向喊道:“王匡狗贼,你身为郡守,不思治理诸县c安抚百姓。反而附逆作乱,祸乱河内百姓,致使河内一地幼儿无双亲哺育,老者冻死田 野。狗贼你助纣为虐,罪当夷族!尔若不死,难平河内百姓滔天之怨!” “何谓助纣为虐!”王匡正一腔怒气不知如何发泄,闻听何咸此言,不由厉声喝道:“董贼欺君罔上,残害天下,我等随车骑将军讨伐逆贼,此乃大义之举!”“大义个屁!”何咸扬鞭长指,纵声大骂道:“什么狗屁车骑将军,不过沐猴而冠的叛逆之徒!如今圣明天子在朝,董公延揽名望硕儒辅政,天下本该早已祥和靖平。只因那些世代受皇恩奉养的野心之徒,假 仁假义,无事生非,致使天下大乱!狗贼,如此简单之事,你还看不明白吗?”“放肆!”王匡闻言勃然大怒。他这种人,耍弄一些小聪明的确是可以,但真正论起天下大事来,连何咸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此时被何咸一番雄辩击得怒意翻涌,竟直接脱口而出道:“董卓粗野武夫,又 有何能力名望治国!能够匡扶汉室的,只有车骑将军等一众名士豪杰!” “哈哈哈”何咸也没想到王匡如此不堪一击,当即趁热打铁道:“王匡狗贼,你竟然出此无父无君之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威凛海内c治理天下之人,自乃当今天子!“董公不过念天子年幼,才延请天下名望辅佐朝政。反倒是你们,为一己私利竟敢欺凌幼主c诋毁董公,掀起这滔天大乱!关东群贼,逆天作乱,必有覆灭之时,如你王匡这等助纣为虐c残害一方狗贼,更 当遗臭万年!”“小贼,小贼你欺人太甚!”王匡被何咸骂得狗血淋头,浑身气得直哆嗦。然而,就在他这般怒极之时,却仍旧不敢开门迎敌,只是大吼叫嚣道:“小贼,老子不管什么苍生大义,有种你便来攻城,看老子会 不会亲手砍了尔等狗头!”“王匡,莫要自作多情,如你这等背弃宗祖c厚颜无耻之人,必然人人得以诛之!本都尉今率大军前来,便是要看你如何多行不义必自毙!”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何咸陡然嘶吼了起来,纵声扬道:“王 匡狗贼,实话告诉你,河阴城中便埋伏不少忠贞敢为的义士,你今夜睡觉时最好睁着眼睛!” 吼罢这句,何咸似乎又嫌刚才一番话太过空洞,再度驱马上前喊道:“诸位义士听着,今夜取来王匡狗贼首级者,本都尉重赏百金,擢为一曲曲侯!” 说罢这句,何咸微微回头,双眼忽然跟进了沙子一样,拼命地向韩浩眨着眼。 韩浩这会儿一脸蒙圈儿地看着何咸,心情极其无奈啊:主公,你这是又要闹哪样儿!虽然你给我提示了,但能给的再涵义清楚一些行不?属下愚钝,真不知你这是啥意思哇 幸好,虽然贾玑这位跟何咸臭味相同的家伙没来,但还有早将何咸秉性摸得一清二楚的平阳公主在场。 见韩浩c程咬金还有无名这些人都反应不过来,平阳公主只能驱马上前,指着那些被救下来的溃兵为何咸捧哏,高声言道:“夫君重诺仁义,一言九鼎,恭贺河内义士得此天赐良机!”平阳公主这话一出,韩浩就是头猪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当即也驱马上前厚着脸皮高声言道:“不错,主公深明大义,有上古君子之风,属下感受公子仁义教诲,才幡然悔悟,弃暗投明!诸位河内义士要 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韩浩说完,随即同平阳公主c无名还有程咬金等将一对视,猛然齐齐扬手。一时间,七千精壮的士卒齐声大吼道:“主公仁义,望河内义士莫失良机!” 七千人齐齐大喝,声涛如滚滚波浪们席卷河阴城,似乎使得整个城池都笼罩在这片鼓动之中。 可是,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诛心的,是何咸最后又说了一句:“百斤马蹄金,一曲曲侯之位唾手可得,不过手起刀落尔!记着,不过手起刀落而已,便如王匡适才杀你们那般简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鸡贼到家的花招儿 “主公,莫非我等真要在此驻扎一夜,静待河阴城中士卒将王匡的首级送来?”韩浩站在篝火一侧,显得与那些同何咸围坐在一起烤火取暖的将领们格格不入。更与那些将领们轻松的面色不同的是,他还眉 头紧锁着一团困惑的愁云。 在之前的那么一段时间里,韩浩是很相信何咸这样的计策是行得通的。因为那个时候,当何咸用悠长却清晰的语调,将那番诛心之言道出之后,韩浩蓦然便感觉到河阴城上的气氛陡然一变。 那一瞬,所有河阴士卒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王匡。其中的凶狠c贪婪,怨怒,如一柄柄利剑般将王匡刺得体无完肤。 就算在城外,韩浩都感觉到了那一瞬的诡异和凶险。可想而知,身为当事人的王匡,必然如陷身在汪洋大海般,惊惧而无力。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韩浩便渐渐冷静了一些。不过,这并不是说他对何咸这番攻心之计失去了信心韩浩不得不承认,何咸是一位出色的阴谋家。他之前已经将罪恶的种子种下,随着时间的发酵,尤其在深沉的黑夜里,种子自然会伴随着士卒心中 沉淀下来的养分茁长起来。 更不要说,在这种乱世纷杂的时代里,发生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韩浩只是觉得,这样将期望都寄托在那些河阴士卒身上,未免有些太过被动。并且,他还隐约地觉察到,这种直白而简单攻心之计,虽然毒辣,但却有点单一,不像是何咸这种很能瞎折腾主公的风格。 可就在韩浩等着何咸回复的时候,却不料何咸伸手就拉着他往下拽:“元嗣啊,我们都坐着,你偏偏要站着,是要显得你比我们高一等吗?” “主公何出此言?”韩浩面色大变,被何咸拉着顺势就拜倒在了地上请罪:“属下万没这等心思,还望主公明察。” 看着韩浩都拜倒在了地上,何咸赶紧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一脸无奈地言道:“元嗣不必如此,你怎么比公明还戒惧?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尊卑有序,属下不敢造次。”韩浩仍旧坚持,开口说道:“况且,属下乃戴罪之身,主公虽然宽厚,但越是如此,属下越当铭记在心。” 何咸摇了摇头放弃,不再打算劝这些思维跟他不一样的古人了。于是,他接过韩浩刚才的话题,开口言道:“那依元嗣之见,我等应当如何应对这般局面?” “主公,我等急行奔袭六十余里,已人困马乏。且此番乃速袭之战,我等事先只带了一日口粮。”韩浩沉吟了一番,继而进入自己的谋划当中,语气也变得自信从容许多:“若是平日这般状况,属下必然建议撤军再做图谋。然主公一番攻心之计,已使得河阴城中将兵离心,人人自危。属下斗胆厚颜再度 建言,恳请主公深夜发兵突袭河阴城!”韩浩这时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谋略中,丝毫没有看到何咸以及那些将领们,一个个露出了惊疑的眼神。他只是继续建议道:“主公,河阴毕竟乃凶险之地,我们多呆一日,便多一分凶险。反倒不如这般放手 一搏,纵然无功,也可早些全身而退。” “可是,我已经承诺了河阴士卒,令其斩下王匡首级。倘若今夜奇袭河阴城,岂非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何咸眉眼弯弯,显然这番话口不由心,就是故意在调侃韩浩。 韩浩却又一次拜倒在地,情真意切地请求道:“主公,兵不厌诈方乃兵法诡道。更何况,主公只是承诺了河阴士卒可斩杀王匡,并未承诺今夜不攻城。”“依属下看来,我军今夜攻城,更可与主公攻心之计相辅相成。”韩浩头也不抬,丝毫不知何咸及那些将领的眼神已越来越亮,他只是继续迫切解释道:“我军今夜奇袭河阴城,正好使得城内王匡心惊胆寒, 河阴士卒也更有机会趁乱袭杀王匡同样,城内一片人心惶惶,则也有利于我军破城而入,事半功倍!” 韩浩说完这话,才忽然发现篝火堆旁一片寂静。他略带惶恐地抬起头,却看到何咸及众位将领,都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尤其何咸的眼神儿还更加地火辣直白,就跟家里有位大龄剩女c愁得都睡不着觉的母亲,忽然看到女儿领回了一位高 富帅男朋友一样。 不,这不仅仅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那么简单。事实上,看着何咸那都要发光的眼神儿,韩浩都觉得自己被一匹饿狼盯上了一样,浑身直冒寒气。 就在韩浩忍不住都想拔刀保护自己的时候,平阳公主却率先吐了一句话,安了韩浩的心:“元嗣果乃智勇双全之人,此计竟与夫君不谋而合!” 韩浩诧异一惊:“主公既已谋定在胸,为何还不下令休整,养精蓄锐?”说完这些,看着身后忙乱的军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言道:“主公莫非在担忧,王匡会在我等夜袭之前出兵偷袭我等?” “他还能来偷袭我们?”何咸恣意一笑,无不调侃地言道:“经本都尉一番诛心挑拨,王匡如今若是还敢调动得了河阴一兵一卒,我都佩服他是条汉子!” 韩浩顿时赧然点头,但随即又疑惑道:“既如此,主公为何?” “因为我觉得这锅好汤还差点佐料,更差一些火候儿。”何咸神秘一笑,随即便转向这时已同样一头雾水的将领们,猛然起身开始下令道:“吴匡!” “属下在!” “此时已天色沉昏,你带麾下两千步卒悄悄离营,再大张旗鼓地入营。如此循环反复数次,造成我部援军已源源不断赶来的假象!” “属下遵令!” “许凉!” “属下在!” “予你五百步卒,伐木制造,务必在夜袭之前弄出可堪一用的攻城器械来,有备无患!” “属下遵命!” “无名!” “属下在!” “你率本都尉麾下二百亲卫,纵马河阴城,大肆宣告劝诫河阴百姓今夜务必不要惊慌,关好自家房门,安心睡觉,但凡听见城中有响动,不要多管闲事。” “属下遵命!” “韩浩!” “属下在!” “你负责统御那三百余溃兵,令其在我们攻城之前,大肆宣扬我部援军已至的消息。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务必要让河阴城中的士卒和百姓知晓这一消息!” “属下必定尽全力而为。” 不是韩浩最后掉链子,实在是比起吴匡c许凉还有无名这些人明确的军令来,韩浩的任务显然很模糊,也极难达成。故而,出于谨慎心理,他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四将都口衔军令而去,红彤彤的篝火之前,便只剩下平阳公主与何咸两人。此时平阳公主的表情很是有趣,既有看到何咸运用阴谋诡计愈加得心应手的骄傲,也有些觉得何咸实在太过鸡贼的气恼:“夫君,前有你一番攻心之计,此时你又这般不厌其烦混淆视听。依妾身看,你这一 串动作不但会让王匡惊慌失措,恐怕也会让自军士卒头晕眼花” 可何咸却十分自得,揶揄道:“夫人莫要忘了,打仗就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这条战争的不二法则,可是夫人口传身教指点为夫的。” 平阳公主一下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没说出来。 最后,她只是悠悠起身,郑重提醒何咸道:“夫君莫要忘了,我军可是急行六十余里才抵达此处,兵马早已疲惫不堪。此番你又如此令士卒不得休整,恐在夜袭之时,士卒已成强弩之末。”何咸闻言,面色不由渐渐凝肃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何咸的统御之术 天空就象一块打翻的砚台,浓重醇厚的夜色掩盖了一切发光的东西,一片了无生气的死黑。河阴城上无数的火把晃动,一闪一闪的,好象星星跑到了地上,倒似天和地整掉了个儿。 夜风寒冷刺骨,虽然已是初春,但汉代的冬天显然比前世有温室效应的时代要漫长。就在这股凛冽的寒风中,何咸望着河阴城头,嗅到一股子肃杀之气正弥漫在天地间,漂浮在夜风中。 于是,何咸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这夜空和城头说道:“不错,是个杀人放火袭城的好时辰”操纵着战马回到自军简易的营地中,何咸便看到深沉夜色里那些整装待发的士卒。他们一个个神情倦怠,疲累不堪。不过,当何咸出现在他们眼前时,这些士卒猛地身体一震,都打起精神等候着何咸的战 前动员。 看到这一幕,何咸不由也甚为感动:经历了同自己几番东征西讨之后,这些跟随自己的老兵们,已然具备何咸心目中最优秀精兵的气质。 虽然穿越的身份很尴尬,但何咸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些小幸运的。第一次掌兵的时候,他便掌握了一支接近二等的部队,士卒们令行禁止c英勇善战,不畏惧任何敌人。 但很遗憾的是,这支部队还不是最强大的。与最强大的部队相比,之前何咸的部下还缺少一种素质。 这种素质就是沉默,最强大的军队永远是一支沉默的军队。 这种沉默并不是指军队里的人都是哑巴,或者不说话。 所谓的沉默应该是这样的一种情景,就是何咸此时所处的这种情景:指挥官站在阵前对着他们训话,这些士卒纵然辛苦了一天,困顿至极,可他们仍旧沉默地信守士卒的信念,以着强大的信念坚持着。 他们不同相貌c不同民族c不同地方c不同习好,却挤在同一片地方,听着同一个声音,看着同一个方向,鸦雀无声。 这才是所谓沉默的真意,这才是军队最重要的素质。 现在何咸率领地正是这样一支最优良的精兵,他们没有后勤,折腾了一天,士气和体力都接近了极限。可无论他们多么饥饿c口渴c疲劳,却都挡不住他们奋战下去的决心。 这是一支顽强的军队,支持他们的就是他们心中的信念和目标彻底消灭敌人,不胜不归! “弟兄们,”何咸缓缓开口,语气也因感动而变得有些沙哑凝重:“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累c很困,虽然你们不说话,但心中其实也焦躁不安,怨恨跟了我这样一个不着调儿的统帅。” “愿为主公效死!”不等何咸说完,这些士卒便已开始回复。并且,大家都还压低了声音,因为他们知道,偷袭之前任何动静都是有暴露风险的。 可何咸却一挥手,这次认真而严肃地说道:“不少士卒可能都只是奉命行事,不明白我为何要这般穷折腾。河阴城近在眼前,我们也愿捐躯夺下它,雷霆一击便可,为何还要耍那些阴招儿,有必要吗?” 这个问题出口,士卒们再一次沉默了。可何咸却显得有些激动,声音也开始颤抖道:“那我就来告诉弟兄们,这完全有必要!不是我喜欢折腾,爱在战斗前搞一些自己的特色。真正的原因,就是我在意你们,视你们为手足兄弟!下午时我们多折 腾一会儿,此时河阴城就会更容易攻破一分,我们也能少伤亡一些兄弟!” “主公!”这一番落下,非但那些士卒已忍不住含起了热泪,就连那些面色冷酷的将领们,不由微微动容,感慨不已。然而,就在士卒们准备再度表明,他们愿为何咸手中最锋利之剑,剑毁人亡也在所不惜的时候。何咸却忽然一挥手阻止了他们,继而用更加高昂激动的声音说道:“不过,打仗就是打仗,只靠阴谋诡计是永 远攻不破一座城池的。我能依仗的,还是你们的勇武,你们的冲杀!” “而且,我们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是以,此战务必取胜,否则我等辛劳一日徒劳无功,只能沦为世人笑柄!”说到这里,适才还爱卒如手足的何咸,声音陡然变得尖厉而冷酷,杀气毕露:“故此,此番攻城,本都尉亲自督战,擂鼓助威!一鼓令下,附城!二鼓令下,登城!三鼓令下未登城,杀军!四鼓令下未登城 ,杀将!” 众士卒不由闻言骇然,可随后人人就都感觉得到,一股冲天的杀气就在沉默的阵列中升腾了起来。那些还疲惫困顿的士卒,这一刻纷纷如苏醒的恶鬼,开始变得狰狞而凶残。 然而,也就是这一瞬,无名有所感应一般,下意识地便将手放在了兵刃之上。 尤其平阳公主此时更是面沉如水,与无名同样准备随时护卫时,还羞恼地瞪了何咸一眼:之前她便提醒过何咸,士卒疲敝,不堪重负。可何咸现在非但不用心安抚,竟然还这般杀气腾腾地刺激士卒 难道,他就不怕士卒反噬吗?纵然这个概率很小,可何咸此举实在有些得寸进尺!然而,就在平阳公主还在思忖事后,该如何叱喝何咸的时候,却不料何咸又一次扬起了手,继续说道:“弟兄们,此番重罚,是为了表明河阴城我志在必取。然重罚的同时,我自然也有重赏。诸位都知道, 王匡篡踞河内之后,横征暴敛,短短月余搜刮无算。今夜破城,我愿与士卒共享王匡的财富!” 说完这句,何咸又一次用眼神示意韩浩。这一次,韩浩不用平阳公主提醒,已然主动驱马上前,大声吼道:“弟兄们,在下跟随王匡月余,亲眼见王匡搜敛钱财无算。其中粮食足有二十万斛,黄金千斤以上,除此之外,军资器械更是应有尽有,金 珠珍玩也琳琅满目!主公仁义,尔等只要攻破河阴,打开库房,便可尽情享用!” 七千士卒一听这话,那杀气已然不只是渐渐凝聚那般简单。 这个时候,所有人分明感到那滔天的杀机,已经在同凛冽的寒风对抗,厮杀!所有的士卒这一刻眼珠子都红了,什么疲顿困倦,什么心怀不满,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刻,他们就只盼着何咸赶紧下达进攻的命令,一鼓作气冲破河阴城,冲入那堆满财宝的库房当中! 看到士卒这般面貌,何咸这才欣慰地笑了。 看到士卒猛然脱胎换骨,平阳公主也不由惊愕起来:想不到,想不到何咸的统御之术,如今竟然已到了这等高度!就连自己,似乎都要望其项背了 黑云渐渐遮住了最后的月色,先登士卒们抬着木梯,犹如收起了爪牙却弓起了后背c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在黑夜中幽幽望着河阴城,志在必得。 这时候,何咸走向擂鼓台,擎着鼓槌,猛然擂起了战鼓:“弟兄们,拿下河阴城,不胜不归!”“拿下河阴城,不胜不归!”五百先登士卒疯狂吼叫着,率先抬着木梯便冲向了城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胜利 寒风吹,战鼓擂,悍不畏死的先登奋勇向前。这一幕情景,怎能不让人热血沸腾? 借助系统改造的良好身体,何咸奋力有节奏地敲击着金鼓。同时,他也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前方五百先登勇士的状况。 这一次攻城,何咸真正将能做的都做了。之前那些攻心之术和阴招儿,以及他激励士气便不用说了。就说这次攻城,他都制定了一连套的方案。 首先,就是期望自军的偷袭,能让河阴城慌乱起来。由此,五百先登勇士便可以登上城墙,一鼓作气杀入城内打开城门。 但这种情况毕竟是最好的情况,为了万无一失,何咸还做好了五百先登勇士失败的应对方案许凉下午率领两千名士卒,除却打造了这五十台木梯之外,更还制造了十架简易的投石机。 一旦五百先登作战不利,何咸就会下令全军攻城,围三阙一攻打。同时让许凉指挥士卒操纵投石机,猛轰河阴城南中段的那处新葺城墙。 如此一来,何咸有理由相信,只要王匡不会突然变成战无不胜的名将,河阴城里的士卒也不会变成刀枪不入的天兵天将,那他今夜攻城必然会取得胜利。 可就在自军士气激昂c喊杀动天的时候,何咸的眉头却焦躁地紧蹙起来。 因为他看到,此时河阴城中竟然没什么动静。既没有士卒放箭抵挡,也没有人嘶吼着守城确切来说,整个河阴城似乎就是一座鬼城,除却城墙上幽幽闪烁的火光之外,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 事有反常必为妖,如此不合常理的一幕,让何咸的心一下吊了起来: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河阴城里突然来了援军,然后静等着将自己的兵马一网打尽? 或者说,王匡又是在自作聪明耍什么空城计? 可问题是,空城计也不是这样玩儿的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咸心情越发紧张。因为这个时候,五百先登勇士已然冲入了火光之下,踩着木梯踏上了城墙!何咸真不知道,那五百勇士登上城墙后到底会遭遇到什么 于是,这一刻,何咸只好将满心的担忧化为愤慨,狠命地锤击着那台金鼓。一旁虎背熊腰的捶鼓壮士,看到主将竟如此卖力,不由也发了狠,不顾胳膊酸腰疼也玩命儿地擂鼓助威起来。 一时间,鼓声蓦然雄浑壮烈起来,仿佛天地之间,除却士卒的喊杀声之外,就只剩下灌满耳膜的鼓声。 可城墙上还未传来任何动静。 这一刻,何咸再也忍不住了,一边擂鼓一边下令道:“义贞,你率铁骑前去查探一番,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程咬金闻令陡然一震,擎着马槊大声向身后铁骑呼喊道:“儿郎们,随我来!” 滚滚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与震天的鼓声应和成一片。几乎只在一瞬间,何咸便看到那一千铁骑已然冲到了城门之下。 可再之后,何咸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只知道,程咬金这一去,也忽然变得毫无声息,就连马蹄声也消失不见。黑沉夜幕下的河阴城,这时候怪异扭曲地就如同一头巨兽的大口,将何咸一千五百名兵士都吞了进去 “不能再这样了!”焦急地等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何咸猛然将鼓槌扔给了身旁的壮士,大声言道:“不行,本都尉要亲自带人去看看!” “主公万万不可!”许凉c吴匡c韩浩三员大将登时阻拦,抱拳请命道:“主公,我等便近在眼前,何劳主公亲自前往!” 何咸翻身上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厉喝道:“都给我让开!有无名护卫,我倒要看看王匡如何能伤我!” 三人还是丝毫不退,吴匡更是一把捉住了何咸战马的缰绳,对着一旁的平阳公主求助道:“主母,快来劝劝主公!” 可这时平阳公主却仿若未闻,她任凭寒风吹乱自己的秀发,双眸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河阴城。就在吴匡都准备拜倒在地苦求何咸的时候,平阳公主那俏丽而凝肃的脸庞忽然一变,伸出玉指道:“你们快看!” 何咸陡然抬头,看到一骑正飞速向自己这里赶来。很快,何咸便看清来人乃是负责攻城先登的老李,并且,老李的表情还极度怪异。 何咸顾不得猜想老李为何会露出那种哭笑不得的神情,急声问道:“老李,究竟发生了何事?” 老李勒停了战马,想了一会儿才没头没尾地说道:“主公,你实在太厉害了!” 何咸一脸懵呆,就连只在何咸遇刺才发过一次火的平阳公主,这时候也对老李不满了,开口催促问道:“老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到底攻破了河阴城没有?”“算是攻破了吧?”老李这个回答很不自信,可随后看到何咸一双快要吃人的眼睛,赶紧又一拍大腿解释道:“主公,不用费劲攻城了。唉!那城门根本就没关,城墙上也没有人,我们都白爬了半天城墙了 ” “城墙没关,城门上也没人?”何咸彻底傻了,连话都说不清楚,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主公,你真是太厉害了!”老李又重复了这一句赞美,似乎不说这话能把他憋着一样:“主公神机妙算,又一次不战而屈人之兵!我等奉命爬上城墙之后,发现城墙上竟然连一个守军都没有,属下想着主公 言过的重赏重罚,当机立断令士卒下城去打开城门。可想不到奔至城门之后,我们才发现城门竟根本没关!” “这,这怎么可能?”老李说的这种情况,跟故事传奇一样,非但何咸瞪大了眼睛,就连那些将领们也一个个张目结舌,满脸的不敢置信。“主公太过那个妄自菲薄了,这怎么不可能?”老李此时眼中尽是敬佩崇拜,继续跟说书一般,将他在河阴城中遇到的怪事儿娓娓道来:“主公,刚开始我们也疑惑不已。可小心翼翼地试探冲入城中之后, 才发现城中的士卒早就跑得一干二净。好不容易抓住几个还没跑远的,才知道原来王匡入夜之后,便已弃城而逃了!”“据那几个士卒说,王匡自从白日被主公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回到府衙便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不过,这也不算王匡多疑,因为听闻随着我军的虚假情报陆续不断传入城中,整个河阴城顿时人心动荡起来,很 有一些不要命的士卒试图刺杀王匡。”“到了入夜时分,更有王匡几个亲卫也对他实施了刺杀。于是,王匡心惊胆寒之下,便慌忙带着十几个亲信连夜弃城而逃,不知去向。主将一逃,那些本来就是河阴的士卒便各回各家,其他士卒也纷纷溜之 大吉,整个河阴城就此人去城空” 听老李汇报完河阴城中的情况,何咸整个人还如坠雾中:这,这特么也太传奇了吧? 甚至,当着众人的面,他都不自觉地向平阳公主问道:“夫人,为夫难道已经如此厉害了?只靠着这些阴招儿诡计,就不费一兵一卒夺下了河阴城?” “夫君过谦了,妾身早就言过,夫君乃人中龙凤,成为一代名将不过探囊取物尔。”平阳公主多么何等的人儿,一张口就把何咸哄得轻飘飘的。 可是,何咸却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给个梯子就爬墙c给个窜天猴儿就上天。众人一时看到,何咸在听完平阳公主这番话后,脸色竟然渐渐变得愤慨起来! 不错,就是愤慨,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憋屈儿。 你说这事儿,怎能不让何咸愤慨:从于王匡对骂瞅出河阴可破之时,何咸就用尽了心思,什么阴谋阳谋c花招儿尽出。可真正到了检验效果的时候,他便发现效果实在好过头儿了! 就连原本布置好的预备队c救援队压根都没用上,城池就占了,这打的是个什么仗?这种状况,假如非要类比一下的话,就好像何咸是一位恨嫁不已的剩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一位优质男收入石榴裙下。可就在洞房花烛的那一夜,满心娇羞期待c觉得人生已经大圆满的时候,竟然发 现那位优质男是一位秒男 你说这气人不气人c窝心不窝心?“王匡,狗贼!下次战场再见,本都尉必然要将你碎尸万段c挫骨扬灰!不,这样实在太便宜你了,本都尉要先将你凌迟,对你用尽人世间酷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咸疯了,这一刻,他真被如此 另类的胜利给气疯了。 一旁的平阳公主见状,不由面色羞惭,感觉何咸简直太丢人现眼了。 于是,她娥眉不由轻蹙起来,可随即眸中灵光一闪,便凑到何咸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王匡走了,可他的财宝或许还留在城中,夫君莫非要在这里乱吼乱叫,坐等着那些财宝被乱兵瓜分吗?”何咸闻言登时面色一肃,随即又跳回了沉稳如山大将的角色上来,赶紧振臂一挥道:“弟兄们,速速随我入城,保护好我们的财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入雒阳贾诩指计 七千兵马行走在黄河坚硬的冰层上,士卒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喜气洋洋,脚步轻快。 他们来的时候,人人轻装简从。可此时每个人都手推肩扛,带着大量的战利品。唯独阵列中央统兵的主将,却是一副哭丧鬼的模样,周身那浓浓的怨气,简直都化不开。 这支部队,自然便是奇袭河阴城后归来的何咸一部。而那些战利品,便是从河阴城中带回来的缴获。 或许是王匡走得很匆忙,来不及带走这些财宝。也或许是他得知一旦动了库房的钱财,必然会引起大规模的骚乱,令自己死得更快。但不管怎么说,王匡苦心搜刮了月余的财富,全都为何咸做了嫁衣裳。这些财富当中,单是黄金就有一千多斤。什么概念呢,换在灵帝时,这些黄金都能买来一个三公之职!而且,这还不算其他不计其数的珠宝珍玩。最令何咸惊叹的是,王匡收缴的粮食竟整整堆满了小半个 里坊,七千人要想一次性运走都不可能! 于是,何咸当即下令将一部分粮食分给了河阴城的百姓。随后才将贵重物品以及军资器械等物,装了整整百辆板车拉回小平津。至于说何咸为何到了此时还如此愤慨幽怨,则是因为他战前的重赏重罚之令:攻城之前,他承诺的是破城就与士卒们共享这笔财富。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阴招儿诡计早就将王匡吓跑了,士卒们轻易地 就夺下了河阴城。 作为一部统帅,何咸当然还没脸出尔反尔。于是,这一路上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生气,我不生气,顺利夺下河阴城就是胜利,还没死伤兄弟就更是最大的胜利。至于那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c死不带去不!那可是自己今生前世 两辈子,都没见过的海量财富啊! 何咸的心就这样在滴着血,一步步向着小平津迈进。一旁的平阳公主看着这一幕,之前还有些幸灾乐祸,可现在也都开始有些心疼何咸了。故而她微微想了想,开口向何咸问道:“夫君,此番河阴城大胜之后,你便要回雒阳再度面对董卓那个混世魔王。如今 雒阳城就是一个险恶的大漩涡,各方或明或暗的势力交织其中,争得刀光剑影。夫君此番前去,恐难以独善其身” 平阳公主的本意,是想转移一下何咸的注意力。可想不到,这个话题一打开,连她自己都觉得悲观担忧起来。至于何咸,则更是如丧考妣,脸色幽怨地都能化开一样:“夫人,我正心伤着呢,你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董卓要迁都,要让他的权力凌驾皇权至上士人们终于没了外戚和宦官的掣肘,欲推翻董卓暴政 ,建立一个他们理想中的礼仪道德国度。” “还有西凉c河北c关东各地的豪强势力,也想在这一次天下大乱中分一杯羹。而我这一次入雒阳,非但被虎狼环伺,还要逆天而行,岂只是不能独善其身那么简单?” 平阳公主这时也有些沉默了,对于这位奇女子来说,凶险的战场她无所畏惧,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她委实觉得比战场还险恶万分。于是,她只能小声问道:“公子,你的声望点如今有多少了?假如足够的话,就将那个姚广孝召唤过来罢。此番入雒阳,假如没有个智囊随行,单是临时召唤恐只能亡羊补牢c被动弥补。若有人能随时在公 子身旁出谋划策c随机应变,公子也能多一分保障和一分主动。” 好女人就是这样,你感动她一次,她也会尽心地替你着想。何咸成亲之前就永久召唤了程咬金,随后还因她没有伴随出征使得何咸差点丧命一事,便让平阳公主在颇为感动的同时还有些自责。故此,这一次她主动放弃了心中对盛唐的骄傲,允许何咸先永久召唤来姚广孝。毕竟,姚广孝那狠辣阴险的阴谋造反者风格,应对起雒阳城中的凶险旋涡来,确实要比房玄龄那种正大磊落的宏谋者更合适 一些。 可惜的是,何咸虽然也有所感动,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道:“还差一万多声望点,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一下,平阳公主也无声了,幽幽叹息了一声。而何咸见平阳公主也放弃了,更是悲从心来,也忍不住叹息起来。 于是,这一支队伍中,就不再只有何咸一个人那么悲伤 可当众人行进小平津后,贾玑便当即寻到了何咸道:“兄长,父亲请你和嫂夫人入帐商议入雒阳一事。” 何咸这才眼睛一亮,想起了小平津里还有一股水源,正好能解救他一番。可一入贾诩帐内,尚未施礼,贾诩便直言不讳道:“董卓喜怒由心,外强中干,智略粗疏,不可附也!” 这番话入耳,何咸差点没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何咸觉得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仔细听,贾诩开口说的是董卓,而不是董公这是贾诩第一次在何咸面前直呼董卓名讳。 这种称呼的转变,假如换在贾玑身上,何咸当然不会误会什么。可不要忘了,眼前这人可是贾诩,是那个低调到不能再低调严谨策士的改口! 这样的表示,对于贾诩这样的人来说,就已经相当于明示了。虽然何咸还不知道其中原因是什么,但他却知道贾诩已从心底上抛弃了董卓,开始在自己这个弟子身上投资。 于是,何咸也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附和贾诩言道:“师父所言极是,董卓虽有野望,然出身塞外,不通治国之术,轻信乱为,致使天下大乱” 嘴上说着这些,何咸这时候也忽然明白了贾诩的转变。因为,董卓实在不是什么安邦定国之人,而且这数月来种种所为,可谓败笔尽出,自然令贾诩看出董卓这艘巨船注定覆灭。 一想到这里,何咸之后的话便更有底气了:“然天下初定,关东群贼又再掀乱世,董卓可退守长安避祸,可弟子心念苍生,却不可这般遇挫则退。” 贾诩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何咸的眼神中不由多了一分赞赏。故而,他走了两步后,又开口道:“满朝公卿皆迂腐守旧之辈,却极为精通朝堂算计c政治倾轧,况且这些人出身名门高阀,眼高于顶,自然也不会将你放在眼中。即便你学有鬼谷言辩之术,那些人也会抗 拒排斥。故而,满朝公卿也不可依!” “至于关东群贼,野心勃勃,纵乱胡为,早已不将汉室社稷放在眼中。加之你此番大破王匡,关东群贼早已视你为仇眦,你更不可想着叛董自立。否则,以此时局势,你旦夕便有覆灭之虞!” 何咸再度认同地点了点头,此番入雒阳攸关生死存亡,他自然也想过这些。只不过,相对于贾诩的一针见血,何咸更多是从历史结果和直觉上感觉自己谁都不依靠而这,就是智商和眼光的差距。 只不过,老贾你把话讲这么明白,这不是更让人心堵吗?所有人都不能信,那自己去雒阳不就是送菜去了吗?“谁说如今天下,只有董卓c满朝公卿和关东群贼这些势力?”贾诩这时终于转过身,露出智慧的光芒:“你莫要忘了,如今还是大汉天下,汉室虽只在悬崖之侧,却还未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平阳公主的笑 “汉室?” 对于这位知晓大清都亡国的何咸同志来说,大汉都只能是一种记忆了。并且,所有史学家都论述了汉室亡堕就始于董卓之乱,现在贾诩却还说什么汉室不倒,这对于何咸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师父,明日弟子便要入雒阳了,心里正难受害怕呢。师父您老人家就别消 遣弟子了,行不?” “竖子!”贾诩腹中的滔滔雄论生生被憋在了喉间,纵然他养性功夫再好,也被噎得不轻:“老夫知你胆大包天,却不知你竟如此无法无天,竟连汉室都敢不放在眼里!” 可孰料贾诩气怒,何咸这里更气愤。 想想也是,如今董卓c朝中公卿还有关东群雄这三方大势力,马上就要兵戎相见不,是已经开仗了。何咸一下子跳进去,就是想用一柄神兵利器斩邪破魔,为雒阳的百姓谋一条出路。 可就在他满心期待那柄神兵利器的时候,贾诩却给了何咸一把滋水枪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师父,天子年幼,汉室倾颓,无论董卓c满朝公卿还是关东群雄,都不将天子和汉室放在眼中,你却让我主动投向汉室,这岂非缘木求鱼?不,这简直就是将弟子往火坑里推哇” 听何咸这话越说越离谱儿,平阳公主这会儿也忍不住了,一脚就狠狠踩在何咸脚面上。何咸当即哀嚎一声,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赶紧收敛了一些。 “踩得好!”贾诩先是赞许地夸了平阳公主一句,随后又挥袖呵斥何咸道:“你说的简直一派胡言!” 贾诩此时却像一位固执的卫道士,气愤不已地指着何咸的脑袋教训道:“老夫看你这是被那些关东群贼都给忽悠傻了!老夫问你,董卓可曾欺凌过天子?” 听到贾诩说忽悠这两词儿一点都生疏,何咸起初还是觉得很有喜感的。但一听贾诩随后的问题,他就忍不住撇撇嘴,脱口而出道:“当然当然,应该,好似是没有吧?”原本自信十足的答案,一到了嘴边何咸忽然便疑惑了起来。毕竟,在他这后世之人看来,董卓欺凌天子那可谓证据十足,什么卧龙床c享妃嫔c杀少帝,鸩太后,盗皇陵,纵乱皇宫,反正怎么大逆不道董 卓就怎么来。 可问题是,真正穿越到这个时空,何咸发现事情还真不能那么想当然。 至少,史书上提及过董卓的这些罪行,董卓还真一件都没干过。那些罪行,都是董卓迁都长安后才干的不,盗皇陵这事儿董卓已经提前干了,可这事儿是偷偷摸摸干的,而且还是他何咸给出的馊主意。 如今董卓最大的罪行,就是纵容属下劫掠过雒阳百姓。至于说董卓进位相国,赞拜不名c入朝不趋c剑履上殿这些事儿,那是任何权臣都做过的。 虽然,这表明董卓的确不将汉室放在眼中。但一切还是按照汉朝法制流程走的,属于不被世人认可却合法的这跟欺凌天子可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过,何咸如今也算是一位聪明人,猛然就拍了一下脑袋道:“师父,弟子都被你绕进去了。董卓是没有欺凌过天子,可问题是他也没将天子放在眼中。如今天子才九岁,汉室朝堂就是董卓跟公卿大臣博弈 争夺的战场,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有什么用?” “正因为天子年幼,你投靠过去才不会惹翻董卓和满朝公卿!”贾诩有些气急败坏,恨何咸这么不开窍儿:“也正是因为天子年幼,你才有辗转腾挪的空间!”“怎么不会惹翻董卓?师父也说了,董卓喜怒由心,而且我当初就是假意托庇在董卓麾下,董卓才会饶我一条小命儿。现在我这块董卓的绊脚石却要等等,别人明目张胆地投向汉室天子,董卓必然会一刀砍 了。可唯独我,好像还真的可以” 说着说着,何咸渐渐反应过来了:不错,他可是何家人,是曾经朝堂掌舵者何进的儿子。他这样的身份若是投在刘协身边,那董卓还真不会杀他! 毕竟,关东群贼们就打出旗号不认董卓立的这位天子。可一旦他这位前任天子的表兄,都承认了刘协,那岂不是相当于狠狠扇了关东群贼们一巴掌? 这样,董胖脸上就有了面子,算是另辟蹊径地拍了董胖的马屁。还有,到时候自己再哭哭惨,顺便也让李儒帮忙劝说一番,就言自己也是惧怕董家人报复,才需要疏远一下董家,但自己可一直是身在汉室心在董胖身上只要这样将董卓哄高兴了,他还真的就能又得便宜 又卖乖。 而且,这样一来,满朝公卿们也不会将他当成敌人。毕竟,在迁都的问题上,何咸目的至少同他们是一致的。最主要的是,关东群贼们不认这位新天子,可朝堂们这些公卿大臣却认他们要是不认刘协的话,早在董卓废立的时候,就跟现在一样反对迁都 般激烈反对了,也根本不会让董卓那样轻易地通过了废立的提案。 一想到这里,何咸心里对贾诩的敬佩,那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时何咸看着贾诩,就跟看着一座大金山宝贝儿一样,屁颠颠地又向前给贾诩按摩起来:“师父啊,您老真是老谋深算,你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咋就这么灵光呢?” 贾诩苦笑一声,怎么听何咸这句夸赞都不是个味儿。不过,好久没享受过何咸按摩的他,也微微闭起了眼睛享受起来,继续慢慢言道:“如今天子年幼,朝堂纷争不断。可无论董卓和公卿士大夫都忽略了,真正执掌这个天下的,还是汉室天子!你只要能打通 天子那方面的脉络,令天子这股势力参与进来,也就好办事儿了。”所谓一通百通,现在何咸就是这么个感觉。因为贾诩的这番话无需解释,他也明白了:说刘协能够执掌天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毫无疑问的是,九岁的刘协却是一个政治符号,而且还是份量挺重的政 治砝码。当董卓跟满朝公卿闹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那年幼天子的时候,何咸他就可以偷偷摸摸地将准备工作弄好。只需一个合适的时机,刘协金口玉言一开,外加有理有据有节,那就是权势滔天c骄横无比的董 卓也会妥协的。另外就是贾诩说的不错,天子是有势力的,只不过刘协没意识到而已:比如那位汉末第一名将皇甫嵩,他就是铁杆忠君派。还有第二名将朱儁,也属于这一行列,至于其他皇室宗亲,以及纯正为天下的士 大夫,都算是刘协的羽翼。 只不过,现在大乱之像已现,而刘协还是一位懵懂孩童。他们纵然想为天下做点实事儿,也没有门路和渠道。一旦何咸将刘协打造成神童,打造成天资聪颖的中兴之主,那他们必然会将眼光投向这里来。不过,就在何咸越想越美,计划也一点点开始完善的时候。他按着贾诩肩膀的手也渐渐慢了下来,脸色又变得为难了起来:“师父,计划听起来倒是不错。但问题是,那位新天子可被董卓看得挺牢,我能搭 上天子这条线儿吗?”“竖子,这点小事儿也来问为师?”贾诩仍未察觉到何咸的怠工,悠悠说道:“你平时投机取巧的本事儿不是挺大的吗?为师觉得,这种小事儿根本难不住你唉,唉,你怎么这就走了,还有没有点尊师重道 的觉悟?” 可是,何咸这会儿满脑子思路,那还顾得上伺候贾诩,当真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气得贾诩又是一阵气怒,忍不住摇头道:“竖子,竖子啊!” 可话刚说完,贾诩就不抱怨了。因为何咸虽然走了,但平阳公主却主动接替了何咸的工作。而且她的手法,一点都不比何咸差。可惜的是,此时无论何咸还是贾诩,都没看到这时平阳公主脸上正洋溢着一种狡黠的笑。那眼中的明媚和欢快,显然昭示着她的心情很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消失的平阳公主 离开小平津的时候,何咸走得很放心。知晓了贾诩已经开始在自己身上投资后,何咸就一点都不担忧自己手下的兵马。有贾诩坐镇,何咸相信,只要自己有需要,那七千一等精锐的士卒仍旧会听从自己的号令。更有可能,他还会得到一支训练 整合完毕的新军。整个小平津现在有着一万五千人,其中七千士卒是何咸一手训练出来,且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绝对嫡系。另外,那八千多白波俘虏有了小平津这么一个稳定的营地后,再让贾诩等人训练和调教一番,也会 脱胎换骨c被挑选整编成何咸的部下。 至于入雒阳,何咸则带上了平阳公主c柳媚儿还有无名。 无名和那二百亲卫是必不可少的这是何咸能私下调动的最高兵力,人再多点,就容易引董卓猜疑了。另外有无名在身边,何咸也会多出一分安全感。柳媚儿是李儒女儿一事,何咸自然已经知晓了。这次入雒阳,少不了同李儒打交道,而且,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柳媚儿也是绝对不能不带的。更不要说,人家除了能缓解何咸深夜空虚寂寞之外,还是一 位出色的情报间谍。 最后那位平阳公主,何咸就有些郁闷了。按说,两人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可同时平阳公主又是何咸最最信任的人,所以他原本是打算将平阳公主留在小平津,为他把好最后一道防线。 这种沉重的托付,何咸认为平阳公主应该明白。可想不到,平阳公主这次却决意随何咸入雒阳,而且给出的理由也很扯:她竟然说怕何咸到了雒阳会拈花惹草 苍了个天,这理由何咸觉得狗都不信,他自然更不信:开玩笑,他这次入雒阳是要阻止董卓迁都c同董卓跟那些士大夫人精儿斗智斗勇呢,连生死都不知道,哪还有闲工夫儿和闲情逸致去泡妞? 更何况,平阳公主啊,那个历史上悄悄就在关中搞出一片新天地的女战神啊。她又不是要死要活地爱上了何咸,哪会在意这些破事儿? 可是,人家平阳公主已经让程咬金留在小平津把关。何咸如今对程咬金也有些了解,知道程咬金完全能够胜任这项任务,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反对。 更何况,他也对平阳公主贼心不死。既然这次平阳公主主动追随,何咸半推半就不,事实上他是高兴得蹦起来就答应了。 有美女相伴,有精锐护卫,何咸这一路上走得很是惬意。尤其路过邙山的时候,看着还带着最后一丝银装素裹的风景,简直好像是在出行游玩。很快,日头渐渐西坠时,何咸便来到了雒阳城前。再度看到这座还是世界文明中心的大城市,何咸心中的震撼还是难以自持。因为,这座城池实在承载太多华夏的骄傲,而且,它的覆灭还那么让人遗憾嗟 叹。 可就在何咸努力平稳了心情,准备赶在宵禁之前进入雒阳城的时候。前方的无名面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伸手一指城头道:“公子,你看!” 何咸愕然抬头,却一下看到两颗早已风干的人头就在城头前挂着!冬日天气寒冷,所以人头虽然风干了,却还未腐烂,也就让人更清晰地看到那两颗人头的凄惨。尤其何咸经历系统增益后,目力极佳,还看到人头因缺水变得萎缩,面皮紧紧包裹着头骨,被杂乱的头发覆 盖,丑陋且渗人。 于是,何咸开口向城门丞问道:“此二人乃何人?”“是周毖和伍琼。唉,可怜两位义士啊”一名年轻的兵丁开口回道,却被城门丞一脚踹翻在地:“老子面前你也敢插嘴,还胡说些个屁话,你活得不耐烦了吗?”随后,城门丞又赶紧向何咸赔罪道:“都尉,他 新来的,不懂事儿,您就当他在放屁。” 何咸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城门丞是在保护那小兵。但雒阳这般情景,还是让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大吃一惊。 不是因为周毖伍琼之死,这两人当初建议董卓京官外任,致使关东群雄起兵。不管这两人是认为自己完成了使命死而无憾,还是觉得被关东那些假仁假义的士人给冤坑死。反正这两人,是活不过来了。 何咸惊诧的是,这两人的人头竟被挂在了城头上!这是董卓该有多大的恨,才在杀了两人之后还不想放过他们?由此可见,经历了士人欺骗和关东群雄起兵之后,董卓对士人有多失望和怨愤。 还有这些兵卒们讳莫如深的恐惧表现,也让何咸忍不住心惊:士卒们不知道什么大义,他们只知道董卓在雒阳城里纵兵胡作非为,就认为这两人死得冤。这样看来,董卓在雒阳已大失民心。 于是,何咸想了想,开口说道:“将那两颗人头放下来,交给我带到尸体坟茔中入土为安好了。” 这话一出口,城门丞等人立时吓得拜倒在地,慌忙求情道:“都尉,都尉大人大量,放过小的一条生路吧。这两颗人头,万万不敢轻碰啊都尉,您是好人,听小老儿一声劝,断了这想法吧。”“老人家快快请起。”何咸赶紧扶起这位自称小老儿的城门丞,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他刚才踹那小兵儿,可是很有劲儿的,一点都不显老:“老人家放心吧,咸虽年轻,却不是不知凶险妄为的傻子。此事 我自有分寸,也不会连累到诸位的。” “咸?”城门丞似乎是位雒阳百事通,猛然一愣问道:“公子可是故大将军之子?” “正是在下。” 听到这话,城门丞顿时露出一个十分怪异的神情,最终悠悠一叹吩咐手下道:“将那两颗人头解下来交予公子。故大将军仁义,想必他的公子也不会害我等。” 何咸微微一愣,才拱手致谢道:“有劳老人家了。” “唉”看着何咸悠悠离去的背影,这位城门丞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世道乱了,可何公子也不该自甘堕落,追随董卓那等恶贼。但现在看来,何公子也是身不由己啊” 看到系统又微微涨了几点声望,何咸也不知如何感动了那些城门卒。不过,随后柳媚儿一句话,就让何咸惊叹地张开了嘴:“夫君,你取下这两颗人头,莫非是要献给李儒吗?”自从嫁给了何咸后,李儒虽然认了柳媚儿这个女儿。但可惜这个名分给的实在太迟了,柳媚儿从未称呼过李儒为父,也未将自己的姓改为李姓。但何咸不是惊讶柳媚儿此时直呼李儒其名,而是惊诧她的问 题:“李儒难道喜欢这东西?” “不错,李儒心躁难安的时候,就会想看看死者的人头。为此,府中还专门有座冰窖,冻着十几颗人头” 何咸大脑空白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才重重咬牙下了结论:“李儒这个死变态!” 柳媚儿噗嗤一笑,顿时百媚丛生,一下让沉闷的气氛也消散了不少。可何咸却觉得自己身旁少了什么,不由回头四顾,愕然问道:“平夫人到哪儿去了?” 无名微微一愣,随即开口道:“夫人适才不是跟公子说了些什么,随后就离去了吗?” 何咸这时也一愣,忽然想起来了,入城门后平阳公主的确跟他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可那时他在查看着系统的声望点,也就没有在意。 而且,这招儿何咸越想越觉得熟悉,猛然就想起自己曾对贾玑用过 “这什么情况?”何咸挠挠头,倒不怎么担心平阳公主的安全,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嘴上说怕我到雒阳拈花惹草,可她却一眨眼儿就跑了?还故意弄得神神秘秘的,难道她这是,偷汉子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何咸又回来了! 雒阳永和里李府门前,今日十分热闹。虽然李儒阴森狠辣的凶名早已传遍雒阳各地,但今日还是有不少百姓c马车在府前走动。所有人都看得出,那些百姓中很有些人不是寻常百姓,还有那些马车从东边走来,又从西边走去,来来回回的就是 不肯离去。 至少,李儒就看到,一辆马车已经来来回回在自己府前走了四遭,连换辆马车都不知道!还有,最蠢的就是斜角那个摆摊的,这可是永和里,不是南市!而且汉时日中而市c日落闭市,他却大早上在这里摆摊儿。更令李儒哭笑不得的是,这家伙竟然还在卖扇子春寒料峭的时节,你卖个什么破 扇子! 不过,今日李儒也没心情在意这些个魑魅魍魉。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来干什么的:今日,可是他那位便宜女婿何咸上门拜见的日子。 而府前那些人,李儒也差不多能认得个七八,不是雒阳城中那些公卿大臣的家奴,就是各凉并将校麾下的士卒。至于其他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生面孔,应该就是跟关东群雄有瓜葛的小角色了。 按说你何咸一个小平津折冲都尉的身份,远远不会迎来这些人的关注。但问题是,如今何咸可已不同往昔。 谁都知道,河东一战当中,董卓最信任的牛辅毫无建树。心腹爱将李傕c郭汜更是成为了天大的笑话,唯独何咸两战两捷,而且还都胜得轻而易举,随意自如。国乱思良将,汉末到了这个时候,正是名将凋零的时代。老一辈的皇甫嵩c朱儁都已两鬓斑白,被政治倾轧将名将折腾成了温顺听话的兔子。现在何咸这位故大将军之子横空出世,自然惹得各方势力侧目 不已。 更不要说,何咸如今还是唯一跟关东群雄交战过的将领。而如今的雒阳,正处于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何咸的到来,就相当于一阵掀涛催浪的狂风。谁也不知道何咸会怎么做,也不知道他会站在哪一边。 从出身来说,何咸跟董卓就是天生的对头。可奇怪的是,他这位按说该被董卓斩草除根何家之子,非但活得如鱼得水,还一步步升到了都尉这等要职,更成为了董卓心腹智囊李儒的女婿。 可若说何咸就是董卓的狗腿,那也不尽其然。整个雒阳城谁都知道何咸跟董璜势不两立,而且何咸心向百姓,跟董卓麾下的凉州将校屡屡冲突不断。 在士大夫们看来,何咸就更加奇怪。 说他是外戚,那实在抬举了他,何进坟头的草恐怕都长过一茬儿了。而且他们还认为何咸数典忘祖,不为人子,竟在孝期未满纳了李儒那个杂种女儿 但何咸又毕竟乃何进那位故大将军之子,跟他们士大夫集团有着扯不清的联系。而且,他还的确有治国见解,心怀天下,此时入雒阳更显得意义尤其重大。 由此,种种原因综合在一起,便使得一位都尉带着新纳小妾回来省亲,就成了整个雒阳权贵都关注的大事儿。 幸好,何咸也没让这些人等太久。 当太阳刚刚升到正空时,何咸的马车已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辆马车极其华贵,正是李儒当年所乘c后来送给柳媚儿入平阳之用的宝马车。 众人看到那辆马车,不由便摇摇头:毕竟是个年轻人,不懂得个进退高低。雒阳如今正是纷争混乱c晦暗不明的时候,你还这么高调,是嫌命太长了吗? 可就是众人纷纷叹息失望不已的时候,大地忽然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那些化装成百姓c客商之人,纷纷脸色变了起来。可他们跑又不敢跑,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原来,马车两侧随即冲出了一支铁骑,绵延成两条黑线,仿佛没个尽头。尘土飞扬中,高头大马,俱是大汉境内以一当百c名动天下的西凉铁骑,为首扛旗猛士手擎一杆大旗,鲜艳如血,上书一字,“何” ! 这些时日,雒阳城中之人谁人不知西凉铁骑的厉害?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那可是跟九泉下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这一刻,另有所图的这些人都不由想起了,何咸是真真正正在外打过仗的都尉。都以为他发现了他们的目的,派出这些铁骑前来驱赶杀戮他们。 可很快,他们便发现这支铁骑完全不同于那些羌胡骑兵。这支铁骑虽然也锋芒毕露,骄横无比,气势更是如虹如电,但就是没有盛气凌人的凶残暴虐。虽然他们也驱赶挡路的百姓,但绝不威吓恫骂,也不用鞭子抽人,只是赶到人多的地方时,尽职尽责地慢慢梳 理开一条通道。 最后,到达李府门前时,两百铁骑瞬间静止,动作如出一辙这份娴熟,远远超出一般行伍悍卒百战之兵的范畴,让那些适才小瞧何咸之人,都不由为何咸的治军之法感到惊撼。 何咸悠悠从马车中下来,看到李府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由吃了一惊。但很快,他便狡黠地笑了一下,似乎看穿了这些人的来意,挥手致意道:“诸位早啊,我何咸又回来了!”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已,谁都不懂何咸的幽默:毕竟,汉代的时候,可没胡汉三,更没有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这一金句。 于是,何咸尴尬了一瞬,随即也就不再搭理那些人,转而向等在门前的李儒走去。 这两人,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既然合作伙伴,可又彼此提防。何咸早就想着叛董卓前先干掉李儒,而李儒也满心刀子,对何咸严防死堵。 但没办法,如今这严峻混乱的局势,把两人硬是绑在了一起。跟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样,谁也别想着先折腾谁。 可两人毕竟勾心斗角了多回,却又阴差阳错地成了翁婿。此刻见面,肯定会有些尴尬别扭。 可你要是这么想,那就太低估这两位的功力了。 何咸不用说了,两世为人,年纪不大,十足的影帝级别的人物。 老李呢? 这位更是天才的表演艺术家,没有本事,如何能让董卓那位武夫入主朝堂,又如何让汉末纷乱不惜c风云变色! 李儒绝对是成精的人物。他们两个一见面,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李儒更是先开了口,关切地问道:“贤婿啊,听说你在外征战很苦,怎么样了?” 何咸也施礼笑道:“仰赖天子洪福,董公鼎力支持及岳丈大人运筹帷幄,将士们为国效力,不计死生,已经打退了王匡那狗贼,还攻陷了河阴城。只是关东群贼还不甘心,仗还有的打!” 李儒做吃惊状,“攻陷了河阴城啊!这下子可够那袁绍心疼的,贤婿真是用兵如神,乃我大汉的栋梁柱石,了不起,了不起啊!” 何咸又道:“小婿不过是遵照旨意行事,就是个跑腿的而已,当不起岳父大人夸赞。” “哈哈哈,贤婿都自认是跑腿的,那老夫就只是个摇旗呐喊的。” 这俩货互相吹捧,听多了都能得糖尿病。李儒一定让何咸先入府,说何咸毕竟乃故大将军之后,还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何咸却执意要跟在李儒的后面,说没有李儒扶持,就没有他何咸今天 最后,两个人携手并肩,才一起入了府。 等李府的门一关上,那些在外看门道的人一下就傻了眼:这是才二十岁的小年轻儿?这份滴水不漏的说话功力,可比朝堂上浸淫多年的老货还要熟练啊!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一进入内宅,李儒当即就冷下了脸,叱喝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将伍琼c周毖两人的人头取了下来!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死人比活人有用 “父亲”一看到李儒幡然变色,柳媚儿当即担忧地望向了何咸。 这一声父亲,可是她从未未喊出口的。之前是李儒不允许,后来李儒给了柳媚儿名分之后,柳媚儿却已不稀罕。可现在为了何咸,她想都没想就在李儒面前服了软。 这一状况,也使得李儒不由苦笑不已:女生终究外向啊,刚有了夫君,就忘了培养她多年的亲爹了。可何咸却安慰似地拍了拍柳媚儿的肩膀,柔声说道:“男人之间的破事儿,你就别在这里掺和了,去后宅跟那些女眷聊聊。”说到这里,何咸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记得把当年欺辱过你的姐妹c 恶奴一个个都狠狠教训一番,出一出气,也省得你对李家还有怨气。” 柳媚儿一听这话,眼睛都睁大了。 可更令她吃惊的是,李儒虽然气得脸都黑了,却竟然顺着何咸的话道:“媚儿,这些年为父是冷落了你,你有些怨气,也是应该的” 柳媚儿根本看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何咸却仍旧微微笑着,催促她道:“去吧,拿出何家儿媳的气派来,有为夫在身后为你撑腰呢。当我何咸的女人,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最后一句话,一下就让柳媚儿幸福得找不到北,满脑子里都是何咸那自信的笑容,身子发软地就随着那些女婢走向了后堂。 待柳媚儿下去后,何咸才大咧咧地坐在了茵毯上,看着空荡荡的案几,不由嫌弃地说道:“老李啊,我这也是第一次上门,你就打算这样招待女婿?”李儒就算是修炼千年的冷血蛇,这会儿也被何咸给气出火气来了:“还知道你是老夫女婿?你刚才怎么称呼老夫的,老夫又不是田间地头儿的老农!”说罢这句,李儒也气呼呼地坐在了主位上,看到案几上 光洁如镜,不由大怒道:“人都死绝了吗?也不知道上些好茶来!”女婢似乎第一次见李儒这样发过脾气,战战兢兢地端来调茶的用具。给李儒案几上摆了一套后,何咸却挥手道:“我就不用了,喝不那甜不甜c咸不咸的煮茶。你就给我来壶热水,上点吃食就行。对了,记 得吩咐后厨,弄些好酒好肉来,门外还有二百兄弟没吃饭呢。” 女婢发誓,他绝对没见过这样自来熟的女婿,不由惊恐地抬头望向了李儒。李儒这会儿也被何咸气乐了,挥手道:“还愣着干什么,就按悉文的吩咐去办。”说罢这句,李儒一边调茶,一边认真地端详起了何咸:短短数月不见,他才发现何咸已然脱胎换骨了。之前何咸也是这般跳脱,但这次归来,他显然更大胆。只不过,那种大胆不是一无所知的自大,而是 成竹在胸c谋略在腹的一种成熟自如。 尤其何咸的眼睛,虽然仍旧灵动,但顾盼之间,非但有令人欣赏的智慧,更有让人心悸的威戾那是上位者在掌握了生杀大权之后的雄壮之气,使得李儒不由开始将何咸放在了与自己平等的地位上。 这种平等,不是地位上的那种。而是心理上,觉得何咸已经与他旗鼓相当的一种认可。 女婢又上前送来一个铜壶和一些吃食后,何咸才挥了挥手,让无名将捧在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李儒案几上:“岳丈大人,这是小婿送来的一份厚礼。” 李儒调茶的手一顿,看着何咸那狡黠的笑意,以及无名那深沉的脸色,他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而这时,何咸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儒。他看到李儒神色一变,明明猜出来了里面的东西,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慢慢打开了木盒。果然,看到伍琼和周毖的人头之后,李儒虽然看似面色不惊,但何咸还是 敏锐地把握到李儒眼中闪过的一丝喜意。平常人看到那两颗恐怖的人头,恐怕早就魂儿都吓没了。甚至,三国演义里写曹操看到东吴送来关羽的人头,吓得偏头痛都复发了。可李儒就真的那么面沉如水,表面装得十分不在意,还时不时忍不 住瞅上两眼。 果然,如李儒这等毒士,纵然不是疯子,也有疯子的倾向。何咸在心中又一次狠狠鄙夷了一番李儒,可表面上却一副调侃的语气:“岳丈大人,不知这份大礼是否还拿得出手?” 李儒有些恋恋不舍地盖上了盒子,凝肃地问道:“悉文,你这是何意?” 谁料何咸这时却猛然变色,开口质问李儒道:“岳丈大人,小婿倒想知道,你这又是何意!”李儒也认真起来,略带一丝羞恼道:“此事怪不得老夫,当初你虽曾提过这两人京官外任有可能是个阴谋。可那时董公却一心想着讨好士人,革新朝堂。老夫那时也认为,满朝名宿都在雒阳,那些只会夸夸 其他的士大夫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小婿不是在说之前一事,昨日已矣,来日可追,此时谈论过往于事无补。”何咸打断了李儒的解释,摆摆手道:“小婿不明白的是,如今反击关东群雄道义的机会,就摆在岳丈眼前,岳丈大人为何视而不见 ?” 李儒神情一怔,他先是感叹何咸昨日已矣,来日可追这番话用的绝妙。可随后听到何咸那般质问,登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悉文不是怪罪老夫当初未听你劝诫之言,而是说这两人首级还有大用?” 何咸一笑,不屑言道:“周毖c伍琼这二人死不足惜!可为何岳丈大人不建言董公杀了他们之后,再追封二人,继而揭破关东群雄那些贼子假仁假义的面孔?” “杀了他们之后再追封?”李儒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了,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惊奇的光:“悉文,你是如何想到这等妙策的?先杀了这二人,再追封,此计甚是毒辣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这个时候,李儒已完全明白何咸的意思了:这二人是劝谏董卓京官外任的罪魁祸首,如今关东群雄起兵反叛,董卓杀他们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关东群雄嗅觉多么灵敏,立即将此事化为了董卓残暴的另一 宗罪。 可何咸却建议董卓现在追封他们,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你们关东群雄可以说我董卓残暴,那我这里自然也可以揭露你们的阴险。只要董卓追封的钧令一出,那就相当于董卓在告诉世人:大家看这群小崽子们,拿着我老董给你的官儿,扭头儿就起兵来反叛我。我老董老实啊,就让这些个奸诈的士人给骗了!而且你们看,他们还根本 不顾惜这两位“义士”的生死,他们所谓的大义,难道就是这样玩儿的吗? 李儒甚至可以想象,这番言论交给他麾下的黑冰台运作一番,那必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这对于关东群雄起兵来说,无疑是道义上的一次大反击。纵然不能让那些决议起兵的家伙们退缩,也会让一些蛇鼠两端的家伙考虑下脸面。最不济,也能让关东群雄自乱阵脚,晚一阵时日才会大军临城这个时候,时间对于董卓来说,正是最急需c最宝贵的 。 李儒实在没有想到,何咸这一计,竟然让死人比活人都有用。 一时间,他不由开怀笑了起来,赞赏道:“果然是一份厚礼,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可何咸这时却又一摆手,阻止道:“先别忙,小婿倒想知道,岳丈大人为何会同意董公迁都?甚至,岳丈大人似乎对于关东群雄几乎就是充耳不闻,竟连这等粗浅的反击之计也懒得谋划?”李儒老脸一红,不由就有些心虚:我不是懒得谋划,是真没你小子这么鸡贼。我的计策特色是毒辣凶狠,可你这完全就是阴险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外患和心病 “因为董公之忧,从来就不在关东群贼,而在这里!”李儒起身,将自己主位后的轻薄屏风撤去。登时,一张巨大的兽皮地图便暴露在何咸的眼前。上面各重要地方,都用密密麻麻用朱笔和墨线标注着。尤其雒阳这一城池,更是被李儒用巨大的朱笔画了一个大圈,好似困缚住董卓的一座牢笼,让这头 野兽挣脱不得。 不过,面对李儒那番得意又带着几分凝重的脸庞,何咸却表现地兴趣缺缺。毕竟如今的形势,他在小平津时已同贾诩讨论过。而从地图上那些标注来看,李儒这里也大同小异,说不出什么新意来。 于是,何咸也站起身来,走向那张巨大地图之前,先用手遮住雒阳那一座城池,然后开口道:“除却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外这个缘故外,董公究竟还有哪有顾虑,不肯与关东群贼正面一决?”“悉文,原来你已知晓是了,贾文和也在小平津,这些形势他自然看得比我透彻。”李儒脸色黯淡了一丝,但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尔等身在小平津,乃局外之人,自然可洞若观火。无奈老夫身在局中 ,却无法挣脱。” 说到这里,便一指关西方向,信手一挥道:“得贾文和与悉文上奏,董公已上奏天子诏令皇甫嵩回京。然直到此时,皇甫嵩仍旧未回复,更未有一丝动作。” 说罢这句,李儒又将手向西一指,继续道:“而凉州这里已百年未见太平,如今更出现了韩遂c马腾这两支叛乱之贼,更还有枹罕之地的宋建风闻起事,聚拢部下已达万人!”何咸蹙了一下眉头,但仍未将李儒的担忧放在眼中:“韩遂自去年被皇甫将军击败,已不复当年气势。尤其劫持前信都县令c凉州名士阎忠为首领,致使阎忠忧愤而死之后,韩遂便与各羌氐部落首领争权夺 利,相互攻杀,势力更是江河日下。韩遂既已东进无力,又独木难支,我等正可招抚过来收为己用。”“至于马腾,传言乃汉伏波将军马援后人,起事后在关西一带也颇有声望。然马腾起兵,乃是因凉州刺史耿鄙麾下从事程球几番盘剥军饷c欺压义从羌一部,致使马腾忍无可忍才愤而起兵。董公若能上奏天 子昭告天下,安抚马腾,马腾必然感念朝廷恩德。纵不会领军与叛贼交战,亦不会东进挥师雒阳。” 剩下一个枹罕的宋建,何咸更是连提都没提。毕竟只要有点地理常识,就知道枹罕离长安还很远。一万人的部队很难打过来,而且中间还隔着作乱的韩遂的马腾。 就算宋建天纵神武,瞅准了时机想要火中取栗一番,可问题是他一万人能干什么? 长安虽然残破了一些,但那也是城高坚固的古都!而且董珉早就带着西凉劲卒在咸阳一带镇守,除非宋建的部下各个都是裤衩外穿的超人,否则对董卓是没啥影响的。“凉州局势稍解,则皇甫将军再无后顾之忧。届时,董公只需上奏天子,诏令皇甫将军火速回京,皇甫将军必然应命而至。”说到这里,何咸脸色也有些悲愤,不情愿地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岳丈莫要忘了, 皇甫将军他也是关西人,是不可能同关东那些道貌岸然的士人尿到一个壶里的!” 闻听何咸滔滔不绝将这番计策道出,李儒脸色剧变,甚至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悉文,这番计策便是贾文和指点你的?”何咸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了然,不由苦笑不已道:“岳丈大人,莫非这些计策便不是能是小婿想出来的?董公的确青睐师父,但师父却无心仕途,而岳丈若在此时还想着争权夺利,那岳丈大人只能坐守愁 城,连一介二流策士尚且不如!” 被何咸这个后辈女婿教训了一番,李儒先是不自觉地气恼起来。然而,他毕竟乃汉末一流的谋士。双眼死死盯着那方木盒半柱香时间后,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原以为只是后生可畏,却不料悉文早已后来居上。老夫身陷局中,苦思冥想数日,竟不如悉文短短数句 。悉文这番教训,老夫受教了” 说罢这句,李儒郑重地向何咸施了一礼。 何咸有些措手不及,赶紧也回了一礼道:“岳丈言重了,当局者迷,此事怪不得岳丈。主要是董公执意迁都,将岳丈大人精力散疲c智虑飘摇,如此岳丈这般彷徨无策也属正常。”这句话就很安抚人了,李儒自然听入了心里,喟叹一声道:“悉文所言极是,想当初关东群贼起兵,老夫亦然拿出多番妙策,想方设法劝阻董公。可董公却执意不听,致使老夫一下进退两难,才这般让悉文 看了笑话。”何咸点了点头,十分认同这样的说法。都说好的谋士能为主公谋下半边天,但这种事儿其实也是相对的:李儒的才能毋庸置疑,却偏偏跟了董卓这样感情用事的主公。很多绝妙正确的建议董卓不采纳,那 就相当于放屁。 比如,曹操打官渡之前,就也很忧心忡忡。但人家曹操理智在线,麾下谋士一劝言,曹操便非但欣然采纳,更借此那等就会一锤定音,留下了一段佳话。 甚至在官渡之战陷入僵持阶段的时候,曹操也想过退兵,但荀彧一劝言,曹操又跟打了鸡血般坚挺了下来这样的主公和谋士才能相得益彰,无往而不利。 可换在李儒身上,情况就正好相反。李儒使劲拽着车往正确的道路上前进,可董卓那头犟驴偏偏往后倒,结果还让李儒闪了腰,你说李儒倒霉不倒霉? “悉文既已有定计,那河东一事,悉文又如何看?”经历这一番事情之后,李儒对何咸的态度明显有了很大的转变。甚至,他都主动将手移到了河东一地,请教一般问道。 可何咸却好像智商一下不在线了,疑惑问道:“河东?河东有什么事儿,郭太都被我斩杀了,剩下那些小蚂蚱们,难道又蹦跶起来了不成?”李儒苦笑了一下,随即忧愤言道:“牛辅不过中庸之才,李傕c郭汜等将非但骄横惯了,更乃井底之蛙,难堪大用!自悉文归去小平津后,河东白波贼的确又死灰复燃,李乐c胡才c韩暹三支部队已合兵一 处,聚合六万贼寇与我等对峙平阳一线”一听平阳这个地方,何咸立刻就猜出来了大概情况:肯定又是牛辅那个蠢货,在大好形势下畏缩不前,致使白波贼寇有了喘息之机,从容聚合了起来。接下来,以李傕c郭汜这些人的水平,能守住平阳一 线就不错了。 一想到这里,何咸真不知是否该感慨,历史的惯性竟如此强大坚挺。 不过,仔细想想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河东一地那里的白波贼大部分都是百姓,董卓目无余子,粗疏无谋,根本拿不出一个切实的征讨加安抚的战略。再加上时局动荡,凉州军团这里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统帅,一个内战内行c外战外行的将领,还有一大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喽罗,以及凉州兵卒又那般胡作非为,逼人造反那仗自然是越打下去, 敌人越强大。 于是,对于河东一事,何咸只能回道:“好吧,这算是一个董公执意迁都的原因。除非,你们再派我去,并且将李傕c郭汜那些蠢蛋调回雒阳。” 李儒闻言,心中哀叹不已,只能痛苦地摇了摇头。 而何咸随后也耸了耸肩,很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河东乃战略要地,董卓除非也被人穿越了,否则除了牛辅这样的心腹之外,他是不可能将河东的统御权下放给别人的。于是这个时候,何咸终于将捂着雒阳的手放了下来:“岳丈,咱们还是来谈谈此处吧。这块地方,恐怕才是董公最大的心病所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哪儿都少不了董璜 一听何咸要谈雒阳朝堂的局势,李儒的脸色不由更加黯淡:“悉文可曾听过董公商议迁都一事?”何咸当然听过,也觉得董卓那一招儿实在太上不了台面了。家国大事,拿什么石包谶这样虚无缈缥的迷信来说事儿。汉代的天下大事儿要都按着迷信走,早就亡国了。王莽那家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 子吗? 前车殷鉴不远,董卓还故技重施,这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于是,面对李儒这个话题,何咸很明智地点了点头后,随后便保持了沉默。可谁料李儒也苦笑了一番后,神色渐渐变得激愤起来,厉声言道:“那日商议,最多算是虎头蛇尾,董公亦然未如何针对那些公卿士人。可想不到,朝议时还柔声细语劝谏董公的黄琬,退朝之后立刻上了一 道奏书。上面言辞激烈,明确表示反对迁都!” 何咸一愣,他还真没想到此时还有后续。 不过,这时他也看出来了,满朝公卿就是拿董卓溜着玩儿呢。只要没逼到董卓大开杀戒的底线,他们就能见缝插针地运用政治手段将董卓玩儿死。 显而易见,那番朝议的时候,杨彪和黄琬就是在跟董卓唱双簧呢。杨彪唱黑脸,黄琬就唱红脸,一将董卓哄住了,黄琬也就立刻翻脸不认人! 只可惜,这些公卿士大夫还是没有认识到董卓可不是什么能被驯服的猫,他就是一头吃人的老虎。由此,何咸当即便问道:“那然后呢,董公难道没有治罪这二人?” 李儒一听这话,那神色更是激愤却又无可奈何:“董公杀气滔天,经历周毖c伍琼导致关东群雄起兵的背叛,以及这次士人的欺骗后,董公恨不得将黄琬和杨彪等人斩为肉酱。”“还是老夫苦心劝谏董公,先上奏天子罢免这二人三公之位,随后再徐徐图之。可想不到,两人刚一被罢免,朝堂上登时有半数以上官员上书致仕请辞,整个朝堂顿时为之一空!无奈之下,董公只有屈服, 又奏请天子拜两人为光禄大夫,这才免去这一场灾劫。”说到这里,李儒忍不住喝了一口茶,咂摸着那苦涩的滋味道:“可此事之后,董公也意识到满朝公卿其实无一人真正将他放在眼中,各个巴不得他被关东群贼赶出朝堂。现在这等境况,便是董公执意迁都, 可也未见得能行”这句话说完,李儒似乎也有些颓然,坐在之后竟然又忍不住又言道:“悔不该当初不听悉文之策,若是当初董公能根植百姓c壮基本,潜心谋划,也不至于使得如今朝堂上那些士人尾大不掉,进退两难唉! ” 看着李儒叹气,何咸也不由感悟到了许多。 说白了,董卓如今看似强大,但其实就是一个瘸子:兵马方面,董卓可谓用尽心机,把握得很牢但在政治方面,他其实就是一只小菜鸟,弱得不行。 世人都知道,两条腿才能走路,可董卓现在这幅模样。要么就壮士断腕,斩掉那条弱腿,成为一路人人喊打但强硬的军阀。要么,就只能用一条腿,硬扯着整个身子蹒跚难行。 幸运或不幸的是,董卓没有放弃整个身子,所以他现在既焦躁c又惶恐,既气愤,又心虚。眼下除了跟得了偏执症一般想着迁都长安,然后慢慢治理身子之外,他就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了。 这样看来,董卓其实还是很可怜的。 不过,董卓也就从来没有想过,一条腿病了不能走路,其实还能找个拐棍儿去拄拄那条拐棍儿,毫无疑问就是贾诩跟何咸提过的汉室天子! 由此,从李儒这里弄清了董卓的状态以及雒阳的形势后,何咸心中也有了谱儿。喝完案几上的那碗都凉了的水后,他便起身道:“好了,这事儿嘛,小婿都清楚了。时候也不早了,小婿就此别过。” 何咸起身,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而主位上的李儒先是有些发愣,可随后便怒发冲冠吼道:“小子,你要是敢迈出一步,不留在府中用膳,老夫就打断你的腿!” “不错,狗贼想不到你竟然还敢回来!”李儒的府门这时被一匹战马陡然撞开,董璜跨骑在战马上,用充满怨毒和得意的眼神死死盯着何咸:“真庆幸郎中令也有大义灭亲的觉悟,何咸,今日你就授死罢” “等等!”未待董璜骄傲地宣布完复仇的誓言,何咸立时一伸手,脸色阴鸷地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府门外我那二百亲卫如何了,怎么我未曾听到任何喊杀声?” 董璜被气得简直要吐血,但还是忍不住回答道:“区区二百亲卫何足道哉!本校尉亮出董公钧令,他们岂敢阻拦!” “董公钧令?”何咸面色依旧凝肃,不过听闻自己的部下没有冲动反抗后,他忽然就笑了:“哦,想不到我那些亲卫们也聪明了,害我白担忧一场。既然他们没事儿,那恐怕董校尉就要有事儿了” 董璜这会儿简直有些看不懂何咸这个神经病,原以为他听到董公钧令的时候是被吓住了。可想不到,自己都表明要取下他脑袋了,他竟然还在意什么亲卫不亲卫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可是,就这样一枪挑了他,似乎没有什么快感啊! 你看他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哪是一个人死前该有的正常反应? 于是,董璜再度冷下了脸,阴狠地说道:“何咸狗贼,你或许是还未听清楚,本校尉是奉了叔父之命,前来取你首级的!” 这句话声音极大,使得府外之人都能听见。 一时间,未待董璜来得及摧马,府门那里便喊杀声一片。二百西凉铁骑如铁流一般涌入李儒府中,很快汇聚在何咸身后,厉声吼道:“胆敢动主公者,杀无赦!”“反了你们了!”董璜这下真是被气疯了,看着那些西凉铁骑,他握着长矛的手都在颤抖:“你们,你们可都是西凉铁骑,是叔父麾下的利剑,岂敢如此对我!好,既然你们一心求死,也休怪我不讲同乡之义 !” 说罢,董璜陡然下令吼道:“来人,诛杀叛贼!” 一时间,那原本被撞得稀烂的府门,这是又被一群西凉铁骑踩踏。足足有三百名铁骑踏入府中后,门外似乎还有不少铁骑在喧嚷鼓噪着。 而何咸则微微摊手,忽然回头对着脸色铁青不已的李儒说道:“岳丈,你这府院有点小了,经不住我们一番厮杀啊” 李儒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脸黑得简直如锅底一般,拎着喝茶的茶盅就大步走了出来。随即如一个泼妇般,猛然将茶盅向董璜砸去,怒骂道:“滚,给老夫滚出去!” 志在必得又得意洋洋的董璜怎么都没想到,李儒手中的茶盅竟然砸向了自己而不是何咸。 一时间,茶盅砸到兜鍪的声响清晰可闻! 虽然董璜并未受什么伤,但人家脆弱的小自尊可是一下被李儒砸得稀烂。 董璜那年轻英俊的脸庞立时绷满了杀机,当即挺矛大吼道:“李儒,你这条我们董家的狗,你在找死!”早先,董璜也曾言过何咸不过是董家的狗,而那个时候,李儒还高踞一旁,觉得当初何咸做得是有些过分。但他万万没想到,原来在董家人卡看来,他其实也不过一样这样裸的羞辱,一下让李儒 这些心高气傲的策士觉得如万箭穿心,脸色瞬间苍白无比。于是,董璜那一矛便毫无格挡地刺向了李儒,含怒而出,半丝都没有留余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迟矣迟矣...... 长矛如电,划过冰冷的空气,转瞬就到了李儒的胸前。然而,就在那矛尖距离李儒的胸膛还有一寸的时候,董璜却发现他不能再寸进一分。愕然回头,董璜便看到了那记忆中恨不得碎尸万段的脸庞,大吼道:“狗贼,想不到你也回来了,还当了何咸的走狗!正 好,今日本校尉便要” “废话真多,”何咸这会儿已没什么耐性了,开口吩咐道:“打他一个半死,然后挟持住,我看这些西凉铁骑会不会都是韩浩!” 无名一愣,当然没听懂何咸的话。历史上,濮阳之战时,韩浩已为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惇统率。当时夏侯惇被几个叛变的士卒挟持,韩浩却不顾夏侯惇生死,用霹雳手段解决。韩浩言无须顾虑夏侯惇性命,诛杀叛卒,结果非但夏侯惇被救了 回来,那些叛卒也被吓跑了。 曹操闻听此事,对韩浩大为赞赏,并将凡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顾质这一行事原则,作为军令颁布全军。 不过,无名虽然不知道韩浩在历史上这么狠c这么牛,但不妨碍他执行何咸前半句的命令。于是,如熊罴一般的他狞笑一声,手腕微一用力喝道:“小子,过来罢你!” 董璜此时还在两手夺矛,与无名较力。可下一瞬,他就发现自己这个做法多么愚蠢,因为无名只一用力,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董璜人在半空哇哇乱叫不已,却很快又被无名一把薅了下来,让他那漂亮的脸蛋儿跟地面来了一次紧密的接触。无名随即又反剪将董璜挟持在手,一巴掌便狠狠抽在董璜的后脑勺儿,直接让董璜嘴里两颗 已经松散的牙飞了出去。 “何咸!你死定了,如今你身在雒阳,插翅难飞!”别说,董璜还真有一点硬骨头。都被打得口吐鲜血了,这时候还双目赤红地瞪着何咸,浑如一头想要噬人的野兽。 不过,这番话让何咸听来,自然不是什么正确的说法。于是,何咸忽然怒了起来,高声叫道:“无名,我可曾亏待过你,没让你吃饱饭吗?” 无名可是游侠啊,是最重脸面的那种人。 一听何咸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当即再不留手,直接将缚着董璜双臂的手一用力。随后所有人便听到咔擦一声,董璜的两只胳膊便被无名拧至脱臼。 一时间,董璜惨叫地犹如一头被捅了一刀的猪,浑身如疯鸡般拼命挣扎起来。 然而,这位纨绔子弟被何咸如此折磨后,竟已变得有些人不人c鬼不鬼。涕泪横流间,他竟还大叫不止道:“何咸,你死定了,死定了!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快杀了他啊!” 但董璜这个命令简直就是废话,那些西凉铁骑面对何咸或者任何二百人都夷然不惧,可董璜送死一般被无名抓在了手里,便使得这些西凉铁骑投鼠忌器。 无奈之下,这些人除了更加激愤地大声叫嚷放了董璜之外,却丝毫不敢寸进半步。毕竟,他们也看到了,何咸这家伙可是那种绝对的狠人。 而下一瞬,他们则更加惊惧地看到,何咸已然冷着一张脸,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董璜的脖颈上! 因为董璜的挣扎,那匕首已然划破了董璜的皮肉,染上了一道殷红的血迹。可何咸的手就那么一动不动,丝毫没颤抖半分。 一阵风吹来,董璜也折腾地没有力气了。直到这一瞬间,所有人才都冷静了下来。 李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看到何咸如此所为,当即呵斥道:“悉文,快放手,你这是在作何?” 可何咸此时却转给李儒一张阴鸷到了极点的脸,唬得李儒也不由一阵心悸因为这一刻,李儒也意识到事情已不可收拾! 果然,何咸随后吐字如刀般问道:“岳丈,你是要随小婿一同杀出雒阳,还是打算留在此处?” 李儒的身子猛然一晃,面色也瞬间阴鸷到了极点。 但他待在董卓身旁毕竟比何咸要久,立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阴冷地便向董璜喝道:“说!是不是你伪传董公钧令,故意要逼反悉文!” 这话一出,何咸才有些恍然。 毕竟入雒阳之前,他已然将董卓要杀他的概率降到了最低:附议贾诩调皇甫嵩回京之策,娶了董卓心腹智囊的女儿,还主动出兵攻打王匡,更取得了两次大捷。 这么多的忠心捧在了董卓眼前,而且还有李儒c田仪两人在董卓身边吹风儿。董卓若是还想着杀掉自己,那董卓也不是董卓,连头猪都比他有智商了。 唯一真正想致他死地的,只有眼前这个将私怨凌驾家国大事之上,半点眉高眼低都没有的董璜! 但那番话既已出口,何咸也一点都不后悔。相反,董璜横插这么一杠子,更有助于他接下来的计策顺利实施。由此,何咸面上仍旧一副阴沉如水的表情,再一次逼问李儒道:“岳丈,此时我还认你这个岳丈。可如今形势你也看到了,小婿纵然本将忠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有任人宰割 的道理!”“哈哈哈李儒,你也亲耳听到了,他这位废帝的表兄,早已有了反意。如今更是亲口承认了此事,人赃并获之下,你还愣着干什么!”董璜偏执地大笑着,似乎他能与何咸同归于尽,也是一除心中癔魔的幸 事。 故而,董璜的脸上更带上几分癫狂之色,开口痛骂道:“李儒!你这条老狗,难道已经老得咬不动人了吗?” “住口!” 李儒今日可以算是将一辈子的怒气都发泄了出来,狠狠一巴掌抽在董璜脸上后。又急忙望向何咸那随时会爆发的面庞,连连劝解道:“贤婿莫要多想,老夫这就入面见相国,务必将此事弄个明白!” “不必了!” 一声怒喝从两人口中吼出。何咸与董璜对视一眼后,忽然觉得很讽刺。 然而就在两人都不屑地扭头之后,下一瞬又异口同声地齐齐叫道:“今日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听到董璜又一次跟自己抢台词,影帝何咸一下忍不住自己的小爆脾气了,上前就两耳光抽在董璜已如猪头一般的脸上:“我让你抢台词儿,让你出风头!你到底知不道,谁才是主角!”一边是自己的便宜女婿,是绝对有着能扭转这次董卓大劫的牛人而另一边却是董卓的侄子,甚至还是董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李儒这些时日也养尊处优惯了,还从来没感受过被人如此逼迫,如此感觉煎 熬难捱。甚至,平日阴狠有威的他,这时竟连个主意都没有,急得浑身直颤抖。 可李儒毕竟是李儒。 就在这等焦急当中,他忽然想起何咸曾说过一句话:既然决定要干掉某人,那最该做的就是背后一刀先捅过去,什么复仇感言还有多余动作,全都是脑残配角才会做的蠢事儿! 何咸是配角吗? 不,他当然不甘心当配角,而且他刚才都亲口宣布了他就是主角的豪言。 那他口口声声说有他无我,现在又如此折辱董璜,迟迟没有动手,岂不是同他说过的那番话相悖? 一时间,李儒忽然有些明白,冷笑地看向何咸道:“够了,悉文,你究竟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 何咸猛然一怔,扇着董璜的手不由就停在了半空:我滴个亲娘啊,果然不能在聪明人面前耍小聪明,李儒居然看破自己的诡计了快来人救场啊,再不来人,这戏就要穿帮了哇! 幸好,似乎老天终于有一次听到了何咸的呼唤。此时田仪匆匆分开那些跟鸭子一样鼓噪的西凉铁骑,挤到前面一看到场中这幅情景,当即面色一苦,哭天抢地喊道:“迟矣,迟矣,在下还是来晚了一步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明智的董卓 相国府,宅院之内,中堂之外。 何咸c李儒c田仪三人望着那恢弘高大的中堂,久久无语。在他们一旁,还有位只剩下一口气儿c被人抬着的董璜。 李儒整理了一下衣袍,面色很严峻,他转头对何咸叮嘱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老夫去” 何咸一听这话,忽然觉得这话很是耳熟,赶紧打断道:“岳丈,你去就去吧。千万别去买什么橘子回来,我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李儒一下就呆了,汉末的他哪里知道朱自清的那篇著名文章,而且这时节还是二月初,哪里会有橘子卖? 于是乎,李儒想不拿何咸当神经病都不行了。严峻的面容这一刻不由破了功,气得大吼叫道:“死到临头,你还敢如此不正经!董公已非当初之董公,喜怒不” 李儒的声音很大。可话刚说到这里,一句浑厚暴躁的声音便从堂中传了出来:“文优,你这是在背后议论老夫是非吗?” 话音刚落,何咸便看到董卓那肥大的身躯从堂中走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何咸分明看到董卓浑身的凶戾和暴躁,已然如濒临喷发的火山。眉角之间的不耐和厌恶,更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于是,何咸当即接过李儒的话头儿,大声言道:“董公当然已非昨日之董公,昨日董公不过是匡扶汉室的辅佐之臣。而如今董公乃挽汉室于既倒的中梁砥柱,欲行擎天保驾之大事,岂能与昨日相提并论?” 董卓一下笑了,但不是那种被人哄住的笑,而是在厌恶烦躁到了极点后,硬扯出的一抹嘲笑。他环顾堂外两侧侍卫,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这等都欺辱到了老夫头上的属下,还留着他有何用!” 一时间,左右两侧侍卫当即拔出了兵刃。而董卓随后更是连看都不看何咸一眼,直接向李儒和田仪言道:“文优,伟正,你二人进来。”李儒田仪两人哪能看着何咸就这样被董卓诛杀,田仪实诚,当即扯住董卓的衣角恳求道:“明公,悉文一心报效明公,所作所为皆乃为明公考虑。反倒是董公子不识大体,假意借明公传召之令,行诛杀之实 ,此事需怪不得悉文,恳请董公明鉴!” 然而,董卓却一脚揣在了田仪的胸口,大怒喝道:“田伟正,你莫非要也与老夫为敌不成!” 李儒慌忙扶起了田仪,可向来多智的他,这一刻却再也没说什么。 之前为了保住何咸性命,他尚且还有一丝心思想要同董卓周旋。可此时看到董卓如此不堪辅佐,对待田仪这位忠心耿耿多年的属下如猪狗,他不由也想起了董璜对他的辱骂。 一时间,李儒竟有些心灰意冷。他缓缓放好还痛心不已的田仪后,再度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取下自己的头冠拜倒在地,语气如灰一般言道:“主公,儒自追随主公之后,扪心自问也兢兢业业c如履薄冰为主公效劳,不曾半分违 背自己当初诺言。得主公赏识,儒也尽享如今这地位荣华。” 说到这里,李儒抬起头,很是留恋地看了一眼董卓,似乎在追忆他们曾经密谋入京c欲改天换地的美好时光。但很快,李儒的眼神就变得清冷起来,缓缓言道:“然世事变幻无情,家门不幸,悉文身为属下女婿,屡屡冲撞辱灭董公子,已罪无可恕。儒也已无颜再面对董公,恳请主公诛杀悉文之后,也将属下一并诛 除” 董卓这时才微微动容,毕竟是辅佐他多年的心腹智囊,董卓再怎么暴躁无情,也不会不将李儒的话听入耳中c放入心中。尤其此时李儒这等神色语气,分明就是在嘱托后事。 可就在董卓准备开口的时候,李儒却第一次打断了董卓,继续说道:“主公虽凶戾残暴,但属下却知主公非那等不仁之人。属下尚有家眷四十余口,恳请主公念在儒多年操劳之功,饶恕那些无干之人。” 说罢,李儒深深地拜倒在地,久久不起。 这一刻,莫说董卓,就连一旁的田仪都傻眼了,赶忙爬过去劝慰李儒道:“文优兄,你这是要作何?此事不过一场冲突误会而已,你何必要将董公逼到绝路之上?” 不错,李儒这一次,做的实在太过火了。 表面上他以退为进,似乎还是想要救何咸。但以死相逼这等做法,实在是最失败的一种方式:所有人都知道,主公和谋士之间一旦闹到了这等地步,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可李儒这次真的是心灰意冷了,关东群贼那里来势汹汹c声势滔天河东白波贼越打越强大c诛之不尽以及西陲之地烽烟四起,他却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更不要说,满朝公卿大臣势力盘根错节c手段 层出不穷何咸这根儿搅屎棍的出现,让李儒完全看出了董卓色厉内荏的本质,让他明白了自己也不是能够辅佐董卓改天换日的超绝策士。尤其董璜的那番话,更是成为了孤高骄矜李儒心中的一根刺这种种事件 今日累积到一起,已然让李儒心力憔悴。 他这一刻,是真的不想再在这等阴谋权海当中挣扎拼杀了。于是,李儒默默地推开了田仪,推心置腹地说道:“伟正,迁都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却非长久之计。政治搏杀,除却登顶巅峰c雄霸天下之外,后退一步只会身死族灭。你我俱为一介寒士,得董公赏识能 有今日,自当以死相报。只可惜,为兄命苦,看来要先行一步了” “文优,迁都暂避锋芒,难道真有你说的这般凶险?如今我等根基不稳,待到长安后重整旗鼓,杀将回来,又有何不可?”董卓此时脸色也不由凝重了起来,事关他的存亡生死,他自然不能不慎重以待。 李儒看模样很是疲倦,似乎对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开口道:“主公,我等根基早失,何谈重整旗鼓?当初悉文便有固根本一策,老夫未极力劝谏,今日再谈这些又有何益?” 见事情闹到这等地步,何咸此时亦然不由心中戚戚然。 后人都言李儒为毒士,谁料他其实也不过是想改革天下的先驱者。只可惜,董卓这个边塞武人,虽然武力滔天,也占尽了先机。但用武力来胁迫天下改变的这次试验,李儒却明白只能宣告失败。“到了长安之后,董公又哪里还有机会杀回关东?”何咸这会儿也有些生死看淡的意味,反正自己也逃不掉了,干脆实话实话道:“那个时候,满朝公卿士人视董公为仇眦,掣肘阻拦百万百姓被董公驱赶着 背井离乡,恨不得食董公之肉,饮董公之血。届时,长安朝堂内暗伏杀机,朝堂外民变军情如火,董公自顾尚且不暇,还谈什么杀回关东?”“董卓,你已经错了一回,难道还想再错第二回吗?”何咸此时也激愤起来,不惧那些刀剑,更直呼董卓名讳上前一步,冷冷地叱道:“你已看到士人不可信,难道还想看着士人同百姓联合一起,兴高采烈地 杀了你,宣布终于除掉了国贼,你才满意吗?”“叔父,他竟然直呼你名讳,还如此对你不敬。叔父该看出来了,他跟我们从来就不是一条心,还有李儒c田仪c贾诩c牛辅,早就都被他蛊惑了!”挡在简易担架上的董璜盼啊,等着,等这么长时间,还 未看到何咸人头落地。 这一刻,他再也顾不上浑身的伤痛大声呼喊起来,看着何咸的眼中还射出了快意且怨毒的光。因为他觉得,这一次何咸已必死无疑。 可是,董卓默默看着李儒和何咸两人好似足有半天的功夫,肥胖凶横的面庞变幻不已。那等凶戾蛮暴c杀人如麻的气势,犹如暴风雨之前的乌云压顶。终于,他目光最后落到了董璜身上,淡淡吩咐那些侍卫道:“给老夫打,打到他不能说话为止。文优c悉文或许已不再忠心于老夫,但他们二人有谋有用,胜你百倍千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董卓的猜忌 “周毖伍琼二人死不足惜,然活人有活人的用处,死人也有死人的用法。董公只需上奏天子,以退为进,言自己不过盛怒错之下杀了此二人。再借机将关东群贼名曰勤王c实则叛乱的本质昭告天下,必能在 舆论道义上扳回一城。”何咸面色凝肃,滔滔不绝地将自己之前与李儒谈及过的妙策一一讲来,令在座之人无不惊叹。纵然李儒已经听过了一遍,可看着何咸此时挥斥方遒c指点江山的雄姿,亦然忍不住微微颔首,心中不由再度 升起了一丝难以抹灭的雄心壮志。至于田仪,捉着毛笔的手都已开始颤抖,仿佛第一次认识何咸一般,张着嘴都忘了记录。而董卓的面色表情则更加生动,一会儿蹙眉紧思会儿展颜大悦,一会儿又赶紧打断道:“悉文,等等,容老夫先 那个对,你说的那个先消化消化嗯,果然妙计,妙计啊!” “董公,如今关东群贼起事之后,不过只有中原一带士人率兵屯驻在酸枣,兵马尚未齐备,更未立盟起誓。且这些士人各个以不知兵为荣,最善高谈阔论,偏偏一个个又骄矜自大。”何咸在兽皮地图上一指酸枣一地,继续不屑言道:“据属下所知,如今酸枣盟军连一个统御全军的盟主尚未选出,更未曾制定出进讨策略c亦无筹备军粮之人。纵然有一二有识之士,也架不住他们各怀私心 的本质。故而,如今我等与关东群贼要打的就是一场舆论战。只要我等在舆论上占据上风,这些本就心虚的士人便根本不敢妄进!”说到这里,何咸甚至忍不住笑了一下,调侃道:“不过说到这种舆论战,正是这些士人的拿手好戏,但我们就是要让他们以为得计。只要这些人看到董公出手,必然一个个摩拳擦掌c兴奋不已,要在这舆论 上与董公争个高低胜负。”“可他们万万想不到,我等却是在明修栈道c暗度陈仓。待凉州叛乱稍平,皇甫将军大军既至后,我等早已兵精粮足。关东群贼莫说十万,便是二十万亦不足为惧!”说完这些,何咸微微敛起自己的袖袍, 微施一礼道:“如此一来,董公便又如之前入雒阳一般,可浑水摸鱼,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妙哉!”董卓听完这番高论,不由高兴得像一个三百斤的孩子,拊掌激赞道:“悉文果不愧乃簪缨将门之后,我等武人行事,便要这般雷厉风行。那些腐儒败类,岂知我等犀利明快之作风!”“董公恃武起家,入雒阳后便被那些公卿士人牵着鼻子走,自然举步维艰。可如悉文这般谋划,我等便又可以己之长攻子之短,区区十万群贼,何足惧哉!”田仪这等忠笃厚稳之人,此时闻听何咸之计,亦 然不由热血沸腾。更将这几个月来的症结道了出来,一吐为快,都感觉被董卓踹了一脚的胸口也没那么疼了。 只是,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李儒,这时候却很不合时宜地叹了一口气。 董卓见状,满头的热情立时冷静了几分,关切问道:“文优,你得如此良婿,正该欣慰欢喜,为何还这般嗟叹不已?”李儒笑了一下,赶紧拱手一礼道:“董公莫要取笑属下,悉文才智无双,属下亦然钦佩不已。然凉州之乱可用计暂平,关东群贼那里也可针锋相对,甚至河东一地我等也可放任。可唯独这雒阳朝堂,悉文亦 束手无策。” 说完这句,李儒很是悲凉地看了何咸一眼。可他眼中的那一丝得色,却丝毫没逃得过何咸的眼睛:这李儒哪里是在忧叹,分明是要让自己进一步大出风头!其实,早在李府的时候,李儒已看出何咸有了相应的对策。那个时候,李儒就想逼何咸说出来,可惜董璜那个不开眼的,一下乱了局面。此时,既然何咸已尽得董卓信任,李儒便成人之美,借机让何咸当 面将计策道出,也省得他老是在中间当传话筒。 果然,这时董卓又一副愤然之色,应该又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之事,一拍案台勃然变色道:“士人皆假仁假义之徒!老夫不求他们以德报怨,只求他们哪怕有一点公心也好!”“想老夫自去年入朝以来,革弊政,去沉疴,对关东士人可谓推心置腹。”说到这里,董卓语气渐渐冷厉:“老夫一心平复党人,重用士人为官,可他们却是如何来回报老夫的?袁绍!韩馥!袁术!张邈!一 个个都成了起兵讨伐老夫的逆贼!黄琬c杨彪,老夫委以重任,却因私利而带头阻碍老夫大计!凉州人入汉,竟如此之难乎!” 何咸并非凉州人,也未入堂。对凉州人在朝堂的艰难和被排挤并没有彻骨之痛,自然不会理解董卓此时心中的震天怒火。 不过,此时李儒已然将火候儿烧好,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故而,何咸佯装一副踟躇的模样言道:“此事,属下也有一个不不成熟的想法,或许能帮董公一解燃眉之急。”“什么?”听何咸竟然连这都有办法,董卓这时候就跟大雄看到了哆啦梦一样,急切地催促道:“悉文有何良策,速速道来!早先老夫实在错怪了悉文,可经历此番变乱之后,老夫才知国难见良臣。悉文但 有有求,老夫必无所不应!” 看着董卓如此急迫,何咸便知今日之事已有了七八分把握。但为了确保百分百的成功,他还是装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继续以退为进道:“董公,此计此计太过凶险,属下还是别说了。” “老夫手握天下精兵,有何凶险?”老夫不明白何咸的意思,见何咸如此推脱,便有了几分恼意。 可随后何咸笑得更加别扭,支支吾吾道:“不,不是董公有危险,而是属下怕董公砍了属下” 这一下,董卓一下又愣住了。 他那双细眯的眼睛不由死死盯住了何咸,难以抑制地闪烁出怀疑和杀机。何咸一见如此情景,当即又急忙将头低了下去,请罪道:“董公见谅,属下乱言,万望董公见谅” “无妨,成与不成,悉文不妨先说一说。”董卓挥手,这时面色已看不出多少喜怒。 何咸的一颗心也不由再往下沉,他也没想到董卓的猜忌之心竟然如此重。继而想着自己将能做的c不能做的都做了,却还是换不来董卓的信任,未免有些心寒。 但随后,他又想着自己其实也跟董卓尿不到一个壶里,更知此番机不可失。于是,何咸当即大着胆子开口,石破天惊:“董公,属下要叛了董公!” 这一瞬,何咸明显感到董卓雄踞的身子骤然紧绷了起来,浑身的杀气不可抑制地四散着,压迫得他浑身难受。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是开弓已没有回头箭。 何咸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快速言道:“董公莫要误会,属下是想要归于汉室天子,明面上与董公脱离关系,暗中则要将天子这一派势力拉下来,倚为董公臂膀!”“董公,如今天下大乱,但汉室威仪仍未消散。天子虽然年幼,但毕竟乃四海之主,万臣之主!况且满朝公卿大夫攻讦董公,无非不忿董公只手遮天尔。可一旦我等奉天子以讨不臣,以天子之威堂堂正正震 慑那些公卿大臣,他们自然不敢犯上违背。如此,董公看似锋芒收敛,实则却游刃有余” 何咸战战兢兢地快速将这番话讲完,随即以首叩地,屁股高高撅起,跟鸵鸟一般半点不敢抬头看董卓。 一时间,清冷的大堂寂静无声,只有众人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何咸不知自己拜了多久,只觉自己腰酸背痛c冷汗也涔涔而下。 可就在何咸快要坚持不出的时候,董卓却终于开口问道:“悉文你是说要明投天子,劝服天子与老夫携手。同时,老夫这里也要退避三舍,将天子抬出来对付那些公卿大臣?” “正是如此。”何咸这才将头微微抬起了一寸,可面对此时掌控着自己生死的董卓,他还是没有勇气去看董卓到底什么脸色。 是的,这一刻,他害怕了这无关他是不是什么穿越主角,而是人的本能。 但一想到此番他是为了雒阳百万百姓,何咸一时间也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最后才缓缓地c镇定地将目光对上了董卓那审视的眼神。 这一刻,他心如古井无波,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甚至有那么一瞬,何咸都觉得自己要立地成圣了。 可想不到,就在董卓那杀机四溢的眼神都已败退后,他还是有所保留,迟疑问道:“难道老夫麾下,便无一人可代悉文达成此事?” 这一下,何咸的心彻底凉了。 不过,他随后也就坦然了:要是董卓真的不疑地用了自己,那以后反叛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些小内疚。现在,他可是一点都不欠董胖子这一刻,就连李儒也急了,忍不住刺儿了董卓一句:“董公,悉文投向天子,便相当于以何家之子的身份认可了天子。关东群贼闻听此事,必然群起而攻之,悉文可谓是将万千骂名,都替董公承担了下来! 更何况,难道我等身旁,还有如悉文这般有胆有识c有谋有勇又机巧聪慧之人?”董卓想了想,他之前派去监视天子的,是自己的侄子董璜。而一想到董璜的德行,他一下气就更不足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宫里来人了? 走在回府的广阳大道上,何咸几乎留恋般看着雒阳城中的一景一物。此时的雒阳虽已饱经董卓麾下羌胡的祸乱,但数百年的积淀,仍旧使得这里乃当之无愧的世界文明中心。 雒阳南部那里,有高大壮丽的灵台,气势不凡的熹平碑林,读书声郎朗的太学,还有建筑恢弘的名堂c辟雍,佛教盛景白马寺,另外还有日常交易的南市,汇集九流。 西部那里大多乃平民,他们农忙时出城侍弄庄稼,农闲时便到金市中做工交易,生活忙碌而充足。 东边城内永和里c步广里乃高官府邸,尽是高门甲地之所。人人都趾高气扬,意气风发,还常年设有马市场,川流不息。风景最秀丽的,就是曹操曾经在那里担任过北门县尉的北部。那里紧挨着毅水,过了河再往前就是连绵起伏的北邙山。绵延数里几乎没什么民宅,只是依山傍水间有些许草庐,多半是老臣闲居避暑c读书 消遣的地方。 可是,就是这一切,在历史上的这一月却被董卓一把火化成了灰烬!雒阳的宫殿c官府c民房,方圆二百里全都在那一把火中不复存在! 这种滔天损失,只是想想就让何咸心痛不已屠夫董卓,竟然将他与塞外大漠羌胡部落作战的方式,用在了这座世界上人烟最为稠密c经济文化最为繁华的汉帝国都城! 史书上记载,雒阳大火整整烧了一月有余。那一月,火光冲天,天地为之黯淡悲戚。如今,虽然何咸穿越了,也在阴差阳错的奋斗中,导致雒阳尚未被烧上一把火。但他并未因此而松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做的还远远不够:董卓现在还是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旦遭遇到一些挫折,便 会条件反射地选择迁都避难。 但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何咸发现他根本无法劝阻董卓。 毕竟,假如董卓哪怕有曹操刘备一半的明智,何咸也能挽救这场危机劫难。可从相国府出来之后,何咸是真的失望了c也害怕了。 是的,这个时候,他的确在后怕。 因为他明显察觉出,董卓非但越来越难以听进他的意见,反而对自己的杀机越来越浓c越来越迫切那种不信任和除之后快的冲动暴躁,使得李儒竟然以死相逼,才能短暂冲消一段时日。 所以这个时候,何咸必然要立刻c马上,跳下董卓集团这艘注定覆灭的破船。 而贾诩给他所指的汉室天子这艘摇摇欲坠的小船,虽然也不能为他遮风挡雨。但却令他有了更大的空间辗转腾挪,在紧迫的时间内完成个人崛起的准备。 只是,这样的想法谈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虽说何咸还有着外戚的身份,但他若是以这样的身份去接近刘协,那估计会死得很惨。毕竟,他那位头发长c见识短的姑姑,可是毒杀了刘协的生母王美人。 走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 至于说靠董卓,那更是不可能。 董卓能同意他这样做,已然算是殊为难得了,况且还是李儒逼迫下董卓才勉强答应的。 更何况,他另投天子门下,就是想要至少明面上是要与董卓划开界限。假如董卓上奏表荐他为天子的内臣,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一时间,何咸发现自己这时就跟迷宫里的耗子一样,明知找到出路就可以逃出生天。可偏偏只能在原地打转,急得焦头烂额。 “无名,你说我们怎么才能跟天子搭上线儿?”无意识当中,何咸只好找人商议起来。 可惜无名实在不是能为何咸排忧解难之人,他瞪着一双铜铃一般的大眼睛,最后憋出了一句:“公子,你还是让我跟人打一架吧。这种事儿,你找主母商议或许还有些办法。” 一提到平阳公主,何咸心中就更郁闷了。 自从来到雒阳后,平阳公主就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除却第二日派了一个小孩送来一封平安信之后,何咸就连她躲哪儿c在干什么都一无所知。 唉,本事儿越大的媳妇,越难以拴住,还是回府先抱抱听话的柳媚儿吧 可就在何咸做好了得过且过的决定后,到了府门前刚一下马,一名仆从便跑过来道:“公子,你怎么才回来?宫里都来人了,说是要传达什么诏令!” “宫里来人了?” 何咸虽然疑惑,但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一个人的形象:面白无须,说话声尖利,还喜欢时不时翘起个兰花指。而且他们大多还很贪财,尖耳猴腮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错,何咸立时就想到了太监。不过汉代的时候,你可别说什么太监,那会让人嘲笑你没常识的。太监一词最早出现在辽,还不是由宦官担任的。到了明朝,太监也是指高级宦官的官职,至于后来成为宦官的统称,那是清朝时候的事儿 了。 生活在前世的何咸,对于宦官是没有多大抵触心理的。 毕竟遍览历史,虽然士人大部分都将宦官说成非人非鬼c祸乱天下的毒瘤。但站在后世人的角度来看,那不过是时代的问题c朝廷的问题。 确切来说,是皇帝的问题。 而且宦官当中不仅有赵高,还有蔡伦啊,人家制造了纸,为后世宅男带来了多少福音? 再往后,还有下西洋的郑和,功绩作为哪儿点比健全人差了?就算灵帝十常侍祸乱天下的时候,也有吕强这一股忧国忧民的宦官清流 可就当何咸兴冲冲地跑去见那位“宦官”的时候,他忽然就愣了:因为来人不仅有胡子,而且那胡子还修剪地十分美观。 有胡子,自然说明人家不是什么宦官。即便,他穿了一身杏黄色的宦官宫服。 略一皱眉,何咸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事儿,还得怪他那便宜老爹! 当初,何进与宦官争权夺利的时候,听从袁绍建议,下令征召天下名士充入朝中,委以心腹之任,以冲淡宦官对朝政的把持力度。随后,何进死后,袁绍那不干人事的狗东西,打着为何进复仇的旗号,冲入宫中将宦官杀得了七七八八。史书上记载,那一夜乱兵将没有胡子的人都杀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地在执行宁错杀一千,不可放 过一个的政策! 由此一来,如今宦官可谓少之又少,除却一些在宫中服侍刘协起居的宦官外。负责传达诏令的那些黄门侍郎什么的,都已由士人充任。 何咸若想见到宦官,除非得混到宫中。不,皇宫也大了去了,皇帝真正起居生活的地方,那叫禁中或者省中。 兴冲冲地跑进来,却看到跟自己一样的男人,何咸心情顿时就有些不好了。由此,他便装模作样地拜伏在地,开口道:“臣折冲都尉何咸躬听诏令。” 那人很奇怪地看了一眼何咸,似乎眉角间还有一丝失望。 不过他也没多言,紧接着便拿出一篇黄帛绢书,朗读道:“折冲都尉何咸,出兵征讨叛逆王匡有功。然逆命行事,虽有功却不受辖制,特除为奉车都尉,以令其安守,再擢以重用。” 何咸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圣旨开场白,更没明白刘协为何会突然给了他一个奉车都尉的官职。 听完之后,他只是怏怏起身。接过诏令的同时,又按照潜规则塞了一小块金珠给这位黄门侍郎。然而,人家摸到那粒金珠之后,非但没有顺手收起来,反而拿出来放在眼前怪异地看了一眼。再看何咸那副得意奸诈的笑脸,那认登时目光凌厉如刀,大喝道:“何都尉,你这是何意?莫非以为在下乃贪财 之人不成!”何咸一看这人真生气了,更没想到东汉竟还没有这等潜规则,一时间不由感觉尴尬极了:“那,那个老兄您贵姓啊我,我这是身上钱太多了,接招时不小心就滑了一颗出来,多谢老兄替我捡到了哈,啊哈哈 ”看到何咸竟然如此粗劣的表现,那人简直被气笑了:“何都尉,在下荀攸,十三岁便能看出何人心怀不轨!你这般拙劣说辞,莫非还想骗过在下不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奉车都尉秩比二千石,而黄门侍郎才不过六百石。 即便黄门侍郎有在天子身边传达诏令c掌顾问对的特殊权力,但这也就相当于汉室朝廷集团传达室大爷的一个角色。 除非这位黄门侍郎是天子的小舅子,否则他是不能将何咸如何的。相反,假如何咸当真怒了,一巴掌抽在黄门侍郎的脸上,只要理由充分,也是不会有任何事儿的。 然而,一向跳脱乖张c从来不肯受半点委屈的何咸。这次却任由这位黄门侍郎对他大声嚷嚷,连一点嘴都不敢还。 其中的原因,自然就是因为人家叫荀攸。 啥? 你说你不知道荀攸是谁? 不要紧,就问你,你说一个人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能看一眼便识破一位深藏不露的杀人在逃犯,你说那人厉不厉害? 别急,这只是刚开始,人家荀攸后来更厉害。 他光芒大绽的时候,就是在归顺曹老板之后,此时这货简直就一发不可收拾! 吕布很能打是吧?可下邳之战时,荀攸献奇计水淹下邳,将吕布淹成了王八。白马之战的时候,荀攸跟老板曹操已经默契到了好基友的份儿上,两人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后曹操下令付诸实行,将辎重丢弃给追兵,任其捡拾。待其阵型大乱,便一鼓反击,斩杀了大将文 丑。顺带一句就是,文丑的死压根儿没关二爷啥事儿 在荀攸的战术建议之下,曹操在与吕布c刘表c袁绍等各路强敌的战役中都屡屡获胜。三国志中称,荀攸前前后后为曹操策划了奇计十二条。 而拥有着超世之杰自傲的曹操,对于荀攸的评价,更是所有谋士评价中最完美的一位,言荀攸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子c宁武不能过也。 那个时候的荀攸,已然是一位德才并重c近乎完人的战术大师。他的后半生,简直就是一部传奇史。 只可惜,历史上后来的荀攸,还不是何咸眼前这位锋芒毕露c气势逼人的荀攸。 这时才三十二岁的荀大军师,还只是一位头脑绝顶聪明c眼光异常毒辣的策士,却丝毫没有半分外愚内智c外怯内勇c外弱内强的风度。 或许是因为此时的荀攸,还未因密谋刺杀董卓失败而蹲大牢房,没吃过牢饭。更未在经历生死后,又蹉跎四年,迷茫而消沉。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没有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和反思,没有生死之后的沉淀和觉悟,想要一位出身荀氏大家的天才韬光隐晦c变得完美无暇,显然是有些不太现实的。不过,幸好此时的荀攸也只是锋芒毕露了一点,人家毕竟是出身荀氏那样有着隆厚底蕴的大家族。骤然一怒后,荀攸也未咄咄逼人,只是好似很失望一般,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何都尉,难道当真真看不出 这奉车都尉一职有多微妙吗?不知天子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吗?” 这是何咸第二次看到荀攸很失望了,但他实在不知道荀攸究竟失望个啥。 于是,他只能直白言道:“奉车都尉,掌御乘舆车。前汉霍光曾任此官,如今已属光禄勋统辖,并无何实权”听到何咸如此回答,荀攸的神色一下变得有些落寞,同时也很纠结。但看着何咸那双诚挚的眼睛,他还是忍不住郑重言道:“何都尉,你只知这奉车都尉毫无实权,难道不知事随人变吗?若是普通人担任此 职,自然不过宫中一闲职,可你何都尉如今麾下便有二百锐士,完全可以作为舆车侍卫护驾。更何况,你在小平津还颇有威望。” 说到这里,激愤的荀攸似乎有些警醒,当即又表明身份道:“何公子勿需多疑,在下能为这黄门侍郎,还是得故大将军之力,心中对故大将军还是颇有几分感念之情的。”荀攸说起这奉车都尉一职的“玄妙”,何咸还是很感兴趣的,但一听荀攸提及何进,何咸脸色蓦然便阴冷下来:在何咸看来,何进不管是愚笨无能也好,忠心为汉也罢。可既然逝者已矣,何进死了就一切休 了。他穿越过来,也不想追究太过追究害死何进的帮凶。 然而,纵然不太在意,但何进毕竟是被士人当了枪使,还死得那么不值。何咸穿越为何进之子,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很有一些愤恨的。 故此,此时一听荀攸竟然还拿他父亲来说事儿,何咸当即冷冷回复了一句:“那敢问先父枉死宫中的时候,荀侍郎又在作何?袁绍贼子大肆杀戮,败坏超纲c逞凶作乱的时候,荀侍郎又在作何!” 荀攸蓦然一愣,脸色瞬间变得很僵硬。 他实在没有想到,记忆中那个温润中和的何咸,心中对士人竟然已有了如此大的反感。由此,荀攸又急忙言道:“何公子勿要多想,在下此番前来,只不过来传达天子诏令。” “嗯,诏令我也接到了。”何咸仍旧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挥手道:“既如此,那就不耽误荀侍郎了。”说罢这句,何咸更是头也不回地往堂内走去。 被晾在了一旁的荀攸,怎么都没想过事情竟会如此,当即也顾不得什么机密,大声喊道:“奉车都尉一职,除却掌御乘舆车之权外,更有奉朝请召之责!” 这话一入耳,何咸便蓦然停住了脚步。 这一刻,他就是再傻也明白荀攸是什么意思了:奉朝请召这个职责看似微不足道,就是朝会时负责召唤臣子的职责。但恰恰如此,何咸便有了光明正大同天子接触的机会。 也就是说,刘协除何咸为奉车都尉,其实就是在向何咸抛去了一根橄榄枝。更微妙的是,奉车都尉和折冲都尉一样,都是都尉一职。同时,战事紧急时奉车都尉还有领兵作战的权限。而且,这职位又与何咸之前的折冲都尉一职不高不低,正好巧妙地躲过了有心之人的诘难,可见 细节之处的谨慎和小心。 一时间,何咸也有些疑惑了,不由开口问道:“莫非有人,在天子面前提及过在下?” 荀攸这才恢复了一点平静,从容回道:“都尉在河东两场大捷,又于河内击溃王匡,此事朝堂何人不知?天子虽年幼,却乃聪慧之主,自然已暗记心中。” “所以,天子听闻了我的事儿之后,便有高人指点除我为奉车都尉一职?”何咸上下打量着荀攸,心中猜测那高人极有可能便是荀攸。 可想不到荀攸却淡然回道:“都尉说笑了,在下不过一黄门侍郎,尚无这份才能。” 说着这话,荀攸心中其实已开始渐渐对何咸刮目相看了:因为从何咸此时的反应来看,他分明已了解这份诏令的用意。虽然,荀攸觉得何咸的反应还是有些迟钝,但至少不是那种不堪大用之人。 由此,荀攸又再度讳莫如深地交代了一句:“公子乃外戚,自当辅佐天子,匡扶汉室。臣闻近日天子苦闷,欲白龙鱼服往邙山一游,都尉正好需准备一应事宜。” 先给个司机的职位,又告诉自己老板很快要出差了,这其中的用意,傻子都能看出来。于是,何咸脸色就更苦了,嘟囔了一句:“就为了见上一面,还费这么大个劲,搞得跟痴情男女私奔一样” 刚对何咸有所改观的荀攸,见何咸行事如此轻浮,登时又觉得一番苦心简直喂了狗。 何咸气得脸色都白了,却又只能压抑点拨道:“如今董董公对天子爱护有加,寻常人想见天子一面,何其难也!” “嗨屁大点事儿!”何咸这时才骄傲地笑了,终于找到了那久违的装逼快感。这个时候,何咸目光不由变得深邃,抬头斜着四十五度角望着天,悠悠地c淡淡地开口道:“如此小事尔,何须什么除奉车都尉,还秘游邙山。天子青睐臣子,臣子也早已归心若渴。既如此,何不光明正大 下诏令,让臣担任专掌应对顾问的侍中一职?” 荀攸都快被气疯了:他没见过这么狂的人,可还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可没等荀攸暴走,何咸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悄声道:“天子是还想让臣掌一支兵权吧,那再给个校尉的职位不就行了?我记得,董璜好像就是侍中兼中军校尉吧?” 荀攸这时面色扭曲,几乎一字一顿地黑着脸c咬着牙道:“董璜,那是董卓的亲侄子!”言下之意,就是在说:何咸,你难道还能是董卓的亲儿子不成! “没错啊,可荀侍郎大概还不知道,我刚把那个董璜又给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他那职位,自然也得有人接替吧?” 荀攸轰然大怔,不可思议地望着何咸道:“公,公子,你竟已那,那董卓想必当然,公子能这般全身而退,想必已得董卓默许公子大才,行堂堂正道,攸不能及也!”看着200声望点悠悠到账,又看着荀攸如此模样,何咸心情忽然就好得不得了:人生最美好之事,除却这般在历史名人面前装逼于无形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臣不是忠臣 雒阳南宫。 恢弘壮丽的皇宫,是城外所有人的梦想。但真正生活在宫中的人,却只能望着头顶那铅块一般的阴云,以及四周眼神冷厉宿卫的盯视。在这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当中,刘协感觉自己其实就是一只被豢养的小兽。除却衣食无忧之外,九岁的他却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压力:董卓在外只手遮天,宫殿中那些宿卫更是些不懂规矩的关西骄兵 。就算本该是一震寰宇c逆转乾坤的朝堂,他也只能如木偶泥雕一般跪坐半天,像个无用的摆设。 多少次,刘协都想光明正大地在朝堂上吼出自己要中兴大汉,斩除董卓这祸国乱臣,重振超纲。然而,每次当他看到董卓那杀人如麻的眼神时,他便想到了那一夜皇宫中的动乱。 那个时候,刘协才八岁。 八岁的孩子,亲眼看到红着眼睛的士卒,疯了一般砍杀着宫中的人。无论男女,不分贵贱,通通成为了那些手中持着兵刃武人士卒的刀下亡魂。 那一夜,鲜血实在太多,动乱和喊杀贯穿了一切。 但就是那一夜,董卓气势汹汹地带着三千西凉悍卒入京了。 对于这点,刘协说不上感恩不感恩。他只知道,从董卓和那些铁骑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比那些杀红了眼士卒更可怕的东西:冷漠和残忍。 假如说那夜动乱的士卒是疯子,那董卓麾下那些人就是杀人狂,是虎狼。 那一夜,刘协虽然没有看到董卓如何平定了动乱。但他却知道,董卓既然能救下他,也能轻易杀了他。 可是,身为汉室天子,自从被董卓扶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后,刘协便知道自己要承担什么。而董卓的所作所为,尤其近来要迁都一事,已经让刘协在身边之人的引导下,对董卓开始恨之入骨。 可是,他又不敢想起那一夜,也没有对抗董卓的勇气,更没有丝毫办法。 好在,今天他终于可以见到一位外边的人。 那是一位真正领过兵c并且还打了三回漂亮胜仗的人。最最主要的是,那人将自己怨恨已久董璜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后,还能在董卓眼皮子底下活得瞎蹦乱跳。 虽然刘协身边很多人都觉得那人声名不好,但有一位刘协最信任的人,却告诉他那位那叫何咸的人,是他可以信任,也值得依赖之人。 所以,这一天,刘协起得很早。 他等了大半天后,才又一次向身后之人问道:“兄长,那人还未至吗?” 刘协身后那人二十余岁,面相敦厚坚毅,佩青绶银印,正是襄贲侯c幽州牧刘虞之子,侍中刘和。此人是正经的皇亲国戚,所以刘协才会称呼刘和为兄长。 刘和闻言不由苦笑了一下:“陛下,何咸已为侍中,以后陛下便可经常传唤召见。大不必如焦躁,失了威仪。”说罢,刘和看看天色,自己也嘟囔了一句:“也该是时候了” 话音刚落,荀攸便入内禀告道:“陛下,侍中c中军校尉何咸觐见。” 刘协显然很激动,想让何咸快快进来,可一想到自己乃是天子,便又矜持地坐下,微抬起手道:“宣。” “臣遵旨。”荀攸恭敬而退。 就在此时,殿外两侧的侍卫不由一如平常地讥笑了起来。 荀攸对此早已司空见惯,恍若未觉。可等候在外的何咸却不待荀攸禀告,便上前对那侍卫问道:“天子宣见,臣子恭而候命,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什么好笑的,就是觉得太有趣儿了。半大个孩子,一群高官儿,还装得有模有样的”那侍卫显然没将何咸放在眼里,讥讽了一句:“你进去之后,不会也是这般吧?”何咸嘿嘿一笑,露出大白牙道:“当然不会。”说罢这话,何咸猛然一变脸,一巴掌就向那侍卫抽了过去,随即厉声喝道:“天子所在,你岂敢如此毫无规矩!你真娘的命好,换在军营里,本校尉早就折腾散 你!” “狗崽子,你敢打老”那侍卫刚一出口,可还未抽出刀来,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无名嘿嘿冷笑一声,眼瞅着这人狠狠跌在地上后,又大起一脚,直接又将他踢翻在廊柱上。这宿卫登时口吐鲜血,还想着挣扎起来,可折腾一下,看到无名那雄壮威戾的身躯以及如狮虎一般的残忍笑意后 ,他骇得扑通一下又倒在了地上。收拾这一侍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侍卫刚反应过来,何咸蓦然便一声大吼道:“都听好了,老子就是何咸,是连董璜都敢打的那个人。有不服的,尽管来试试,伤了老子一根毫毛,老子不但要砍了你 们全家,还要杀一个鸡犬不留!” 说罢这句,何咸猛然解下腰间佩剑,递给另外一位当值的宿卫。 那宿卫显然听说过什么小道消息,竟直接被何咸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但想着自己可是凉州人,也不能弱了脸面,又努力地想挺直腰板儿来。 可何咸才不会管他怂不怂,见这宿卫半天没有动静,不由羞恼问道:“臣子入见,岂能利刃佩身?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你是不是也想回去养伤?然后被老子扔入刑徒营里,去战场上搏个功名?” 一听说何咸提起刑徒营,这西凉士卒登时打了一个寒颤,赶忙一把将何咸的剑抱在怀里,开口道:“大人,里,里边请”“请你个大头鬼!”何咸更怒了,气急败坏吼道:“这是酒肆还是章台,还用你废话!明日老子再来的时候,你们这些蠢货要是还不懂一点规矩,老子全把你们充入小平津的刑徒营里!不信的,都可以试上一 试!” 吼完这句,何咸犹如巡山的猛虎般一扫那些宿卫。那些看着何咸阴鸷目光扫到的宿卫,赶紧一个个低下了头,也不知该回应还是不回应才好。 于是,何咸摇摇头,不由再度痛心疾首地感叹了一句:“素质堪忧啊,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说完这话,他才小腿儿快跑地进入了殿中。 不要以为何咸又在撒欢卖萌,其实他这种弓着身子小步快跑的动作,叫做趋。整个大汉朝中,除了董卓能够入朝不趋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见到刘协之后,事先已脱了鞋的何咸便拜在地上,恭敬喊道:“侍中c中军校尉何咸觐见陛下。” 刘协这时候兴奋地快要飞起来了,英俊的小脸上尽是红光。毕竟,他只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再怎么亚历山大c年少老成,也是喜欢羡慕刚才那么威风凛凛一幕的。 可就在刘协激动地尚未开口时,刘和却蹙起了眉头,呵斥道:“天子面前,你身为侍中无故行凶,有失臣体面,该当何罪?” 何咸一抬头,看着刘和那副模样,就变得很乖巧:“适才那些宿卫丝毫不懂规矩,臣越俎代庖,还望陛下降罪。” 刘协见何咸一出场就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哪里还顾得上怪罪何咸,当即回头向刘和言道:“兄长,你先告退罢。” 刘和张着嘴还打算说下句话呢,可就这样被刘协抛弃了,心中忽然很委屈。但身为臣子,他也只能躬身一礼,叮嘱道:“陛下,何侍中乃是军中都尉左迁上来的,陛下切不可被他这等粗蛮行径所影响” 刘协这会儿更不耐烦了,挥挥手如赶苍蝇一样道:“朕知晓了,兄长还是快些退下罢。” 刘和也很无语啊,可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带着一脸的幽怨,再向何咸投去一个警示的眼神后,怏怏地退了下去,犹如一位被情郎抛弃了的旧爱。 直至刘和退下后,刘协仍未让何咸起身。他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微微正了正身子,便开异常凝重地问道:“何卿,你是忠臣吗?” 何咸一愣,抬头看向那小大人一样的刘协眼中,透露着一股真挚和期盼。何咸心中不由苦笑不已:果然还是个小孩儿啊,太稚嫩,太没城府了。这种话,怎么能这样直白地宣诸于口呢?于是,本着调教的原则,何咸认真地回道:“回陛下,臣不是,也不想是什么忠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强臣欺君 何咸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刘协耳中,却令刘协一下如遭雷殛。他呆呆地坐在那里,面色铁青,小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片刻,刘协才勃然变色,并指如剑。他似乎想要将何咸砍翻在当场一般,用尖利的声音吼道:“朕就知道,你们何家人从来不是为了大汉江山c宗庙社稷!你姑母毒杀朕亲生母妃,为的就是确保你们何家地 位永固!” 说到这里,刘协似乎又有一番报复的快意,讥讽道:“可你们现在看一看,这大汉江山最后也没落到你们手中,反而被你们祸害得成了今日这般境地!你们何家,将永世成为大汉的罪人!” 何咸苦笑着抬头,猛然就觉得刘协这位小皇帝实在很可怜。而且,这孩子性格已经开始变得偏激执狂,长此下去,以后非得成长为那种阴冷无情c内狠阴鸷的君主不可。 于是,何咸尽量放缓了神色,佯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道:“陛下,这都哪跟哪儿啊咱们聊得好好儿的,怎么你一下就把臣和臣一家说成了历史的罪人?这罪名实在太大了,臣还小,可背不起”一见何咸如此没正形,刘协更是气得脸色煞白,起身忍不住嘲讽道:“你还小,朕比你更小!可朕却就此要扛起江山社稷c黎庶万民!朕轻信一人,想要给你及你们何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令汝为汉室社 稷贡献一份心力,也好抹去你们何家身上的污名。可想不到,你竟如此不识抬举!”小天子刘协绕着何咸走了一圈,越看何咸越不顺眼:“朕之前还以为你在雒阳护卫百姓c勇与董璜抗争,乃是出自一腔报国之心,是还知道些忠正廉耻的。可想不到,你原来不过一乖张狂妄c沽名钓誉之辈 ,朕真是看走了眼!” 说罢这些,刘协愤愤地走回席位,一挥手厌恶地言道:“好了,朕乏了,你退下罢。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刘协这种种表现,不得不说实在很让何咸失望。 但话又说回来,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有一腔心怀宗庙c匡扶社稷的雄心,已然很是难得。而且,眼瞅着这孩子在明君的道路上越走越偏,何咸也忍不住升起几分怜惜之情。故而,何咸非但没有起身,反而换上一副郑重的神态,缓缓说道:“陛下可以言臣悖狂无礼c沽名钓誉,然先父一心为汉,天日可鉴!先父虽才能不及,但也竭心尽力,呕心沥血以图报皇恩。臣身为人子, 不能光耀门楣也就罢了,但绝不能令人如此辱没先父!纵然,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也不行!” 刘协嘴角一撇,颇有些不屑地言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孝子,这点倒令朕有些意外故大将军所为,朕自然知晓。事实上,若不是你乃故大将军之子,朕早就命人砍了你!” “既如此,那陛下认可先父乃忠臣吗?”何咸这时却猛然抬头,气势逼人地向刘协问道。 何咸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凶将,但毕竟也手刃过敌人c见识过战场上无情残酷的生死这等凶悍凛然的气势一爆发出来,不由令九岁的刘协为之一惊,神色也没之前那般倨傲不屑。 被何咸这么咄咄一逼,刘协很快就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佯装起镇定道:“朕已说过了,当然认可故大将军乃忠臣。” 说完这话,刘协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长期处在董卓的阴影c尤其董璜的威迫之下,他还是很惧怕那些一言不合就杀气毕露的武人。 可就在他想着赶紧将何咸打发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何咸神态猛然一换,又露出了之前轻松喜庆的模样开口道:“那陛下以为,先父这样的忠臣,对匡扶社稷c挽社稷于既倒有用吗?” “这” 刘协一下愣住了,这种问题,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毕竟,在他所接受的教育和认识当中,汉室倾颓,只是因董卓这个大奸臣当道,朝中没有刚正耿直的忠臣出来解救。 可何咸却不给刘协思考的时间,又笑着继续问道:“好,就算臣也是忠臣,那陛下又想让臣如何去挽救汉室呢?”“自然是谋划布局,引董卓入彀,届时你率亲卫精锐杀出,斩下董卓老贼首级!”刘协理所当然地说着,神色都为之激动起来:“如此一来,朝中奸臣既除,朝堂清明为之一新,朕再擢拔忠诚能士抚慰四方, 则天下传檄可定!” 何咸摇了摇头,实在不知该如何跟一个九岁的孩子,解释如此幼稚且想当然的烂主意。不过,虽然何咸没有孩子,却也知道小孩只能哄,不能硬着说教。 于是,他便顺着刘协的话,佯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赞赏道:“想不到陛下如此雄才伟烈,竟已谋划出了如此剑走偏锋之绝策。陛下有此雄心壮志,臣敬佩不已!”被何咸这么一夸,刘协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腼腆来说起来也是,身为一个傀儡天子,从来就没人夸赞过他什么。在刘协的身边,只有一群人告诉他要奋发图强c要以江山社稷为己任,刘协 无论做什么c想什么,在那些人看来都是理所应当且远远不够的。 于是,这下刘协也谦虚了起来,道:“此计只不过尚在谋划当中,朕不过略有想法而已”然后,刘协忽然便看到何咸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犹如冷血的蛇一般缓缓抬起了头,脸上还带着那种诡异渗人的笑:“陛下,此番刺杀之策,不过在筹划当中,陛下便告知了臣这等外人。难道陛下便没想过 ,臣之所以屡次大难不死,就是因为得到了董公的庇护吗?” 刘协一下被何咸吓得魂飞魄散,他纵然小,可也明白自己向何咸这个外臣透露太多不该透露的消息了。 一时间,刘协又想起了那阴沉的黑夜,董卓带着三千悍卒嘶吼着奔纵而来。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就要冲过来将他他为齑粉!刘协这一刻手足无措,现在他已清楚意识到了,自己进没有能力杀何咸灭口,退又没有任何自保之策。身为大汉的天子,他竟然发现自己如此可悲可怜,不由脸色苍白地向何咸问道:“何卿,你是要向董公 通风报信,然后令董公杀了朕吗?”何咸这时跪地腰也酸了,腿也痛了,干脆直接便站了起来。他学着刘协刚才在自己身旁走来走去的样子,也居高临下地给刘协施加了足够的压力后,才忽然一笑道:“陛下,你觉得我们同样的动作,谁的更 有威势,更有压迫?” “何咸,朕乃天子!”刘协怒了,嘶吼着向何咸示威道,将自己最后的底牌亮了出来。可何咸却轻蔑一笑,淡淡回道:“那又如何?臣回去之后,只需将此事告知董公。董公必然会另择一名贤明听话的天子,不要以为先帝只有陛下和弘农王两位皇子,便不能对陛下如何。只要想办成这件事儿 ,从老刘家随便找一个皇亲国戚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说到这里,何咸猛然俯下身,直视着刘协的眼神道:“董卓不敢杀的,只是天子而已。但若董卓先将陛下从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拉下来,你以为董卓会留你这样一位对他心存杀机的皇子吗?” “何咸,你大逆不道,你这是在弑君乱天下!”刘协猛然双目赤红,根本没意识到何咸已在直呼董卓名讳。 他接下来只是攸然从身上摸出一柄华贵的匕首来,狠狠朝着何咸的胸膛刺去!只可惜,刘协没学过多少武艺。而得了系统增益,又知自己已将刘协逼入悬崖边的何咸,早就对此有了防范。刘协这一刺而来,何咸当即出手如电,狠狠捏痛了刘协的手腕,使得那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 地上。然后,何咸又捡起匕首,看着被吓得面无人色c陷入呆滞状态中的刘协,又露出了那已令刘协恨之入骨的微笑:“陛下,我们刚还聊得好好的,突然动刀动枪干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很久很久以后 九岁的孩子,在短短数月里承受了天大的责任,他的精神无时无刻都在紧绷当中。 但也因为他的紧绷和急迫,使得他轻易地掉入了何咸的语言陷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谋划一吐为快。 然而,当他发现自己的信任换来只是一个天大的背叛时,这样沉重的打击让他精神都有些崩溃。最后看着何咸还敢对自己露出那可恶的微笑,刘协几乎根本没听到何咸说了什么。他只是大叫一声,飞身还想抢过匕首再度刺杀何咸。何咸没办法,只能一把将他瘦小的身躯抱在怀里,双臂箍紧。刘协拼 命挣扎,但根本挣脱不开。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臣要是真想背叛陛下,此事早就闷不做声地下去做了,哪里还会跟陛下说这么多废话?”何咸抚摸着刘协的后背,试图安抚他。 刘协的身体无法动弹,他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何咸的手掌。一阵剧痛传来,何咸皱了皱眉,却没有把手掌抽出来,任凭他的牙齿啮合在血肉之间。 紧绷了数月的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绷断。毕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刘协整个人几乎蜷缩在何咸的怀里,死死地咬住手掌,像一只受惊的幼虎。从齿肉相交处传来他含混不清的呜咽,眼泪如同泉水一样疯狂地涌出,与齿缝间流出来的鲜血同时滴 落到地板上。 这一刻,他终于抛弃了一位汉室天子的孤傲和伪装,变回到一个受尽委屈c担惊受怕的小男孩。 不知过了多久,刘协才缓缓松口,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何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何咸则甩了甩手,龇牙咧嘴地嘟囔了一句:“年纪不大,牙口儿倒挺厉害” 刘协带着眼泪噗嗤一声笑了,随后他又怯怯地看着何咸认真问道:“你真的不会告诉董卓?”何咸扯开自己中衣的布帛,开始包扎着伤口,但单手实在不方便,他就一边慢慢包扎一边道:“刚才用性命给你上的一课,都白费了。你怎么现在还不明白,一个人不管他是忠是奸,绝不能用简单的言语来 作为判断,更不能期望着兑现。” “大人的世界没有小孩子那么单纯,很多就算是誓言,也会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转而忘得一干二净。” 看着何咸不方便包扎,刘协主动伸出手来帮忙。听着何咸的话,他有些似懂非懂道:“你是在告诉朕,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究竟会怎么做吗?”“差不多吧。”何咸腾出了手,怜惜地摸了摸这位命运多舛小天子的头,动作极其自然:“还有就是不要说什么再忠或奸,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忠或奸,全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奋斗。就算是一心为了汉室c不 计生死之人,例如先父,其实也是为了想让何家跃居豪门,留名百世。”“当一个忠臣,实在很容易,也很廉价。但要做一个能扭转乾坤的能臣,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咸说到这里,不由想到了雒阳城中百万黎庶,最后才悠悠地认真说道:“我愿意做一位辅佐陛下力挽狂澜的能 臣,也不会去做那么一个只会奉献廉价忠诚的庸臣。” “那你还是要效忠朕的?”刘协有些疑惑,九岁的他,纵然天资聪颖,却也理解不了何咸这么一番有深度的话。 何咸唯有苦笑一声,有些担忧地说道:“效忠你这样的陛下,我怕大事还未做成,自己的小事儿倒先丢了” “不会的。”刘协赶紧保证,信誓旦旦地说道:“没有人知道朕刚才的谋划,只是你太狡猾,朕一不小心就中了你的圈套” 何咸倒没太纠结这个问题,反而对刘协恨董卓入骨一事颇有些担忧。毕竟刘协这番执着的恨意,与他的计划完全相悖。由此,他不由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想杀董卓?” “董卓乃汉室的奸臣!”刘协几乎下意识地说出了这番话。不过,经历了此番事件后,刘协顿了一下,思维显然没之前那般感性简单。而是沉思了片刻后,又试探地说道:“董卓倒行逆施,致使雒阳黎庶不得安宁,天下一片纷乱,汉室宗庙社稷不保。所以,朕要除 掉董卓,还大汉一个清平天下。” 何咸略带满意又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到了刘协的成长,但这种成长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于是,他也同样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笑道:“既如此,那臣给陛下讲个故事如何?” 刘协眼睛猛然一亮,小孩子的好奇心让他对此颇有兴趣。 “在很久很久以后,有位康熙大帝,那可是一位名流千古的明君。他平定了国内叛乱,又击溃了边塞的游牧民族叛乱,更精于治国,开启了一个伟大的盛世” 何咸刚说到这里,刘协就忍不住插嘴道:“何卿,别人给朕将故事,都是上古三代c很久以前,你怎么一下就是很久以后?如此说来,你岂非有未卜先知之能?”“不要在意细节,领悟精神就好。”何咸当然不会去解释这些,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故事:“可是在这位伟大君王继位之初,境况却如陛下如此一般艰难。他登基的时候,比陛下年纪还小,自然要有辅佐大臣执 政。” “其中一位名叫鳌拜的辅政大臣,就如同当今的董卓一般,飞扬跋扈c权倾天下。致使天下大事皆由他一言而决,天子的诏令反而成了他为所欲为的工具。” 何咸说到这里,又一次微微笑着,故意吊起刘协的胃口道:“那陛下知道这位伟大的明君,是如何除掉那位权臣,开创一代盛世的吗?” 小孩子当然不会在意故事的真假,一听到何咸这个故事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刘协更是兴致盎然,迫不及待地言道:“何卿,朕命你速速道来!” 何咸眉头微微一蹙,知道刘协的秉性还一时难以根除,由此他便打了一个哈欠道:“臣乏了,手也疼,没心思讲了。”“你!”刘协一下愣了,又想发怒,可又想到何咸的确跟他接触过的任何一位大臣不同。思忖片刻后,九岁的刘协便主动服了软,道:“何卿,朕知错了。朕知道给不了你想要的,而你却又是在帮朕,所以 朕不该如此盛气凌人。”何咸这才再度拍了拍刘协的脑袋,并没有再度对刘协说教,而是继续起康熙大帝的故事:“这位康熙大帝就在亲政之前,找了一些年纪同大差不多的侍卫整日玩乐,玩一种布库嗯,就跟汉代差不多蹴鞠一 样的游戏吧,反正就是不务正业。” “妙哉!”刘协闻听到这里的时候,智商暴涨,登时兴奋地开口言道:“这位明君表面上嬉戏玩乐,实则在麻痹那权臣之心。如此他在暗c权臣在明,待时机成熟,必然会一举铲除那祸国的权臣!” “不错,那位康熙大帝就是这般。借着一次单独召见鳌拜的机会,令那些侍卫一举将鳌拜擒拿,随即宣布这鳌拜三十多条罪状,一举将他打入牢狱。最终,这位大帝亲掌大权,自此乾坤独断,流芳百世!” 一听到这里,刘协已然兴奋地蹦了起来,不由激掌赞道:“果不愧明君所为,此等做法,简直与朕何卿,你说的这个故事,岂不是跟朕之前密谋董卓一策大同小异?” 何咸此时却嘿嘿一笑,忽然又变成了一个坏蜀黍司机:“陛下,你忘了,这只是个故事啊。故事,可从来没有多少是真的” 刘协满腔的兴奋,登时被一桶凉水浇灭,寒入骨髓。可看到刘协这么一副表现,何咸似乎却显得十分幸灾乐祸,又开口道:“幸好,这其实并不是个故事,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只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我们慢慢来 “何卿,你为何要故意消遣朕?”又被何咸捉弄,刘协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何咸的对手,无可奈何下只能抱怨道:“朕一心为了天下,而你似乎也是心系苍生之人。你我君臣,本该携手c戮力诛贼,留下一段千 古佳话,可你为何要屡屡这般捉弄朕?” “因为臣想要陛下知道,想做成一番大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啊。”何咸第三次拍了拍刘协的脑袋。 这在前世或许很正常,可在汉代,这可是实打实的大不敬之罪!可何咸非但就这样做了,还做得十分自然。其中的缘故,便是何咸要趁这只幼虎尚未学会捕猎吃肉之前,尽可能地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毕竟皇帝这种生物,可真不是什么一头生猛的老虎,而是一条凶残无敌的龙,还是品尝到权力后立刻会改 变的变色龙。 不在这条龙还未品尝到权力滋味的幼年时候,按照自己的想法调教。那一旦等这条龙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迅速成长为张牙舞爪c咆哮天地的龙之后,何咸可再没眼前的机会了。 “陛下,你难道只看到了这位明君,故意嬉戏麻痹那位权臣如此粗浅的事实吗?”何咸蹲下身来,与刘协平视,郑重地问道。 “难道还有内情吗?”刘协有些疑惑。 莫说是他,就是后世一些人,大多也只将康熙大帝这个重要事件,当做了一个故事来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故事背后的种种玄机。 “陛下,我等目前处境与那位明君何其相似,陛下的除贼之计,也与那位明君一般无二。不如这样,我们便来分析推论一番,陛下可否能如那位明君一般成功,如何?” “妙!”刘协再度大喜,这样的引诱,对于他这样苦闷担忧却极有壮志的小孩子来说,根本是无法抵挡的。 同时,刘协这时心中已将何咸认定成了大忠臣。不,是与其他忠臣不一样的那种又忠心c似乎还有些本事儿的臣子。 “那位明君可以同侍卫玩布库游戏,陛下能与那些侍卫玩蹴鞠来麻痹董卓吗?”何咸当先就抛出了这个问题。 刘协愤恨愁苦地看了看殿外的侍卫,马上苦闷地摇了摇头道:“朕比那位明君还要可怜,那位明君至少还能寻一些家世清白c效忠他的侍卫,可朕的身侧,却都是董卓和李儒的眼线。”“不错。”何咸点了点头,随即又指了指自己道:“不过,这个陛下不是已经在筹备了吗?只要臣将属下二百亲卫替换一些这宫中的侍卫,陛下难道还不能麻痹董卓吗?至于说臣的安危,陛下倒不用担忧,因 为董卓那里,臣自有方法应对。” “如此大事可济矣。”听着何咸如此力挺自己,为自己创造条件,刘协真是越看何咸越顺眼。 可何咸却绝不会让刘协轻易如意的,他随后嘴角一弯,带着邪魅的笑意就问道:“陛下真以为这样便行了?” “难道不是吗?”刘协回想着何咸的故事,不由开口说道:“朕这些时日便与爱卿的亲卫嬉戏一段时日,待董卓掉以轻心,朕便寻一事单独请董卓觐见。届时爱卿与侍卫一拥而上,董卓还不束手就擒?”何咸这下就不笑了,认真地开始同刘协分析道:“陛下莫要忘了,咱这位董胖子与鳌拜不同。鳌拜武力不凡,向来不将那位明君放在眼里。可陛下自登基后便对董卓流露出敌意,董卓每次觐见,皆令吕布陪 侍一侧,陛下认为臣与二百亲卫,能敌得过手中握有利刃的吕布吗?” “这?”刘协一下犯难了,吕布之勇,天下皆知。二百亲卫或许能困住吕布,但若想要董卓束手就擒,那就难逾登天了。 可何咸仍不停顿,又继续假设道:“就算我等制服了董卓和吕布,陛下也宣布了董卓诸多罪状,难道陛下以为就此真的可以将董卓投入牢狱或斩首示众,安定住局面吗?” “莫要忘了,董卓麾下还有十万凉州兵马,麾下将士皆唯董卓之令是从。一旦董卓身死或被监禁,这些人立时起兵作乱,陛下又拿什么来抵抗?” “这!”假如说刚才的问题还令刘协为难,何咸这个假设就令刘协恐惧了。 毕竟他也知道,现在凉州士卒只是祸乱雒阳,可因为上头还有董卓压着,那些虎狼羌胡尚未大开杀戒。一旦董卓出事,刘协真不敢想象雒阳会成怎样的末日! 可刘协仍旧抱有一丝期望和侥幸,又开口道:“不是还有关东群雄吗?那些士人世代蒙受皇恩,此时正当他们为国效命之时。只要关东群雄趁机杀入雒阳,那些群龙无首的凉州鼠辈,岂还能作乱天下?”“就是让两派杀,杀掉足足十万c甚至十几万人吗?”何咸冷笑,毫无留情地击碎了刘协如此荒唐的想法:“陛下,你莫要忘了,那些士人可都是偏执正统之人。他们所打的旗号,就是要勤王保驾,恢复正统 !” “陛下乃董卓亲立的天子,而他们要保的,可是臣的那位表兄!莫言关东进不进雒阳还是两说,就算他们进来了,陛下难道以为,可轻易号令住那些群雄俯首听命吗?” 这个时候,刘协已然冷汗淋淋。继刚才他认为何咸背叛之后,这次的假设更令他手足冰凉,浑身战栗。 但就在刘协承受能力已接近崩溃的时候,何咸仍旧不住手,反而继续冷笑着假设道:“还有,朝中那位公卿大臣,那些真正能对朝政起到作用的士大夫。陛下以为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支持陛下吗?” “陛下想不到后果,可那些公卿大臣可都是宦海老手儿,一旦他们为了安抚凉州贼寇,威逼陛下释放董卓。那陛下一番壮举,岂非成了士大夫也要背叛陛下的一次契机?” “够了!”刘协忽然捂住了耳朵,大声叫嚷道:“朕不要听,朕不相信这些!” 可何咸却忽然上前一步,竟以臣子的身份,硬生生地扳开刘协的双手。就在刘协又要崩溃的时候,何咸却又哈哈大笑,直笑得刘协愣愣地看着何咸不知所措时,何咸才道:“陛下莫要忘了,臣说的可不是什么故事,而是真实发生的事件。最终的结果,也是那位明君扳倒了那个 权臣,而不是被那权臣反噬!” 但刘协这时候已经不敢相信何咸了,几乎是带着哭腔道:“不,朕不信,你这是在骗朕。鳌拜与董卓一般无二,那位所谓的明君,又怎么就可能迅速平定局势,继而开创盛世王朝?” “陛下真想知道?”何咸看着刘协,知道他心中还是期盼的。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嘴上说着不信,身体却先诚实地哭了起来。 可孩子哪有不跟大人闹别扭的,何咸越是这样问,刘协就越是执拗:“朕不信,也不想再被你欺骗了!”“可臣真的没有骗陛下,”何咸一副委屈无比的模样,随即抛出诱饵道:“只不过,故事中那位明君,提前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所以,他才是一代明君。比如吕布一事,陛下若能先让董卓和吕布反目成仇 ,那董卓还会带着吕布觐见陛下吗?” 这话一出口,刘协才蓦然看到了峰回路转,不由言道:“不错,为何朕便未想到这层?”说罢这句,刘协又看向何咸继续问道:“那明君是如何在拿下鳌拜之后,独掌大权,乾坤独断的?”“那时因为早就密谋除掉鳌拜之前,这位明君早已同朝中重臣权贵通了音讯,得到了那些重臣权贵的支持。同时,在此之前,他还借助一系列的事件,巧妙地将鳌拜麾下的将领派出了京城,并让自己的心腹 担任了统领禁军的将军。如此一来,鳌拜一束手就擒,他当即便可以轻易地稳定局势,一举将鳌拜铲除!” 这个时候,刘协才知道铲除董卓有多千难万难。 他不由踟蹰起来,有些灰心丧气道:“何卿,朕刚继位不久,又得位不正,在朝中更无声望权柄,如何能让那些公卿士大夫支持朕?还有那些凉州将校,董卓向来多疑刚愎,朕又如何调他们出雒阳?” 何咸这时才最终露出笑意,最后一次拍了拍刘协的脑袋:“所以,这事儿不着急,我们慢慢来。首先呢” 这一天,何咸留宿温明殿,与小天子彻夜长谈。只是第二日天明,何咸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摸在了刘协的胸前,而他则随后怅然若失:“怪不得如此没有手感呢。唉,媚儿,为夫为了这天下大事,真是冷落了你了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朝会与鸡腿儿 第二日朝会,洪钟响起时,整个雒阳皇宫开始进入了新的一天。 何咸穿戴齐整,哆哆嗦嗦地站在御廊之上,看着那些公卿大臣们一个个成群议论着朝政,何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小孤单:这些士大夫们,他几乎一个都不认识,自然难以融入其中。 而更令他感到不自在的,就是那些公卿大臣们不是眼神示意c就是交谈中暗指着自己。而他还未抱着笑脸上去寒暄两句的时候,那些大臣们就跟看到了瘟疫一样赶紧挪了一下地方。 尤其昨天失宠的侍中刘和,更好像一副气愤填膺地模样,在跟一些大臣说着何咸如何桀骜不驯c粗鄙不文的事。何咸这时也懒得去融入这些大臣群中了,如此一来,他反而倒觉得释然了,心中不由开始鄙夷起了这些公卿大臣:都一个个中老年的男人了,叽叽喳喳地倒跟中老年妇女一样!还有刘和你这个小婊砸,有 本事儿你就跟老娘跟本公子抢男人呀,在这里叽叽歪歪抱怨个屁! 不过,就在何咸没事儿自己偷着乐的时候,他忽然就看到那些公卿大臣当中,还有一人也形单影只。那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也是跟他身上两千石大员一样的服色,个子就有些矮,长得还瘦小枯干c相貌鄙陋。尤其颌间还翘着两寸来长的小胡子,在这一群道貌岸然的士大夫当中,真有一种鸡立鹤群的一副 滑稽模样。 当然,假如只是如此,何咸也不会注意到他。最令何咸感到奇怪的是,这人竟然手捧着半只烧鸡,吃得还满嘴流油!如此举动,在这些最重仪态的士大夫眼中,自然格格不入。可更奇怪的是,那些士大夫非但不对人家露出鄙夷之色,反而一些年轻官 员对那老头儿还甚为恭敬。 何咸分明就看到,刘和走过老头儿身旁的时候,还特意停下了脚步。向那人微施一礼打过招呼后,才敢离开。 何咸这就郁闷了。人比人,气死个人啊。 而且,他从温明殿里出来,虽然喝了一些米粥,可现在一看到老头儿吃烧鸡吃得那么香,不由就嘴馋了起来。 于是,他走到那老头儿面前笑呵呵地道:“尊驾,这大清早的,吃这些油腻之物不宜消化呃,就是容易患腹胀之症。尊驾年长,此等油腻之物还是要少食为佳。” 老头儿眨眼看着何咸,忽然就狡黠地笑了起来。撕扯下他还未下过的嘴的一根鸡腿儿,递给何咸道:“小子,你是也想吃吗?” 何咸凛然一变色,傲然言道:“尊驾何出此言?在下不过为了尊驾身体着想,才劝谏一番,你岂能如此揣测在下?”说完,老头儿一脸懵圈儿,搞不懂何咸是不是吃饱撑的。可想不到,何咸随后又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粮食乃国之基本,浪费殊为可惜,既然尊驾知错能改,那这等 辛劳之事,也就由在下这等年轻人代劳了!” 老头儿这下跟懵圈儿了,眼睁睁看到自己的鸡腿被何咸拿过去后,他才反应过来。可是,反应过来的他也不气恼,更没有叱喝何咸,反而笑得更舒心了:“好小子,果然嘴上一套c手上又做一套。如此奸诈之人,怪不得能从李傕那等诡谲家伙手中抢来河东大功!你小子,有老夫当年的风 采,哈哈哈” 何咸得了美食,自然只会顺着老人的话,拱手道:“过奖过奖。还是尊驾特立独行,从心所欲又丝毫不做作,才是这些朝臣中的一股清流。” 老人就瞪着明亮的眼神儿看着何咸,似乎越看越满意。但就在何咸张嘴要咬鸡腿的时候,老人忽然就开口道:“可惜呀,可惜了” 何咸还不懂这究竟啥意思,可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殿外金钟三响,殿外的谒者已经开始大声宣读入朝议政大臣的名字。 何咸还没咬上那么一口,就听到了谒者喊到了他的名字。气恼之间,他只能将鸡腿藏在衣袖中,怏怏地解下佩剑交给那谒者,进入了大殿。 这是五日一朝的大朝会,按照汉制,刘协早在黄门侍郎荀攸的引领下,坐落于大殿之上等候着大臣。 何咸朝上瞅了一眼,发现这明堂殿实在太大了。东西长就达三十七丈多,其中足可以容纳上万人,玉阶还高达两丈,殿中还有喷泉,极其奢华。从他这个位置向玉阶之上看去,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不过,想到他昨夜已经定计告知刘协,今日也没他什么事儿,何咸便打算在大殿里安安静静地当一个美男子嗯,一个吃着鸡腿儿的美 男子。 入殿之后,自然要先参拜天子。众大臣皆小步快跑,拜伏地上后山呼见驾。何咸也跟着人云亦云,毕竟这趋他昨日也领教过。唯独拜完之后,看着那群大臣们一个个扭着屁股坐回席位上时,何咸就忍不住想骂娘:该死的叔孙通,搞什么礼制!弄得上朝还要跳一段广场舞,丢不丢 人? 可丢人也没办法,这在礼制中叫做拜舞。何咸他要是敢不扭屁股,就会被御史弹劾大不敬,丢官儿都是有可能的。 好在尬舞之后,何咸也就安生地坐回了席位上。可他正准备寻摸着等人不注意的时候啃上一口鸡腿儿,却猛然发现大殿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然后,他看到大臣们眼中那抹忧惧又愤恨的目光,忽然就明白了少了什么了:董胖子呢,这货跑哪儿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殿门那谒者高声但颤抖地喊道:“董相国入朝!” 紧接着,董卓带领着一大票凉州武将,昂然大步而入。 假如没有先前那些大臣亦步亦趋c还要扭着屁股毕恭毕敬入朝时的对比,何咸也不会觉得董卓这般入殿有何不妥。可此时,看着非但董卓,还有那些根本不懂规矩的将校们一个个跟逛窑子般c趾高气昂地步入明堂殿,何咸的心理都忍不住升起了一丝不平衡:老贼,实在太放肆了!你这么高调,那把我们衬托成啥样儿 了! 更可恶的,董卓除了入朝不趋c赞拜不名之外,竟然连腰间的佩剑都未解下来!那等气势汹汹的模样,随时就给人一言不合c抽刀砍人的威胁这等特立独行的骄狂,实在太令人恐惧又太拉仇恨了。 可董卓偏偏还不自知,还未参拜就恶狠狠地瞪向了玉阶上的刘协。何咸倒未看出刘协有何表情,只是他身旁的宦官急忙开口道:“董公麾下皆乃汉室功臣,便也,也不必参拜了。” 董卓这才骄横地哼了一声,雄赳赳地坐在了案首。好在,他倒没狂妄到家,还是粗声粗气地言了一声:“入朝不参拜天子,成何体统?” 那些凉州将校,就此象征性地参拜了一下。可这些土鳖一个个根本不懂规矩,都行的是军中的粗礼,报出自己的官职名号就自动入座,简直将朝会的威仪扫落殆尽。 这一刻,何咸不由想起一句古训: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董卓这般盛气凌人,简直就是在作死。 何咸这时真庆幸,自己已然名义上跳下了董卓这艘破船。更庆幸,今天朝会,除了能够看热闹,还能偷偷啃一个鸡腿儿 于是,刘协身后那宦官又开始高喊:“吉时到,陛下临朝!”于是,何咸也偷摸摸地掏出了鸡腿儿,准备大啃一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何咸你还不速速交代? 刘协披着沉重和漫长的龙袍,袍子从身上一直垂落到玉阶上。他头上戴着十二串美玉制成的冠冕,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这十二串美玉却将他的视线遮挡了起来,让他在美玉的微光中,似乎望见了一个 新朝代的风雨未来。 昨夜何咸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几乎一字不漏地记在了心中。不是刘协的记忆力如何出众,实在是何咸的那些话太过惊世骇俗。 刘协第一次听到治国不是靠仁德c不是靠教化,而是要靠权谋c靠斗争。一个优秀的帝皇,必然要比常人有着更出众的谋略c眼光和手段,才能将自己的意志威加海内,缔造出一个辉煌的王朝。 刘协还不知道何咸的话正确不正确,本能上他想抗拒,因为多年的儒家经典教育,使得他觉得这些东西都乃旁门走道c歪门邪术。 可他昨夜想了一夜后,又觉得这样试试其实也无妨。毕竟,眼下那些忠心大臣提出的方法,的确对骄横跋扈的董卓无可奈何。 一时间,就在刘协沉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人微微推了一下。猛然从思绪中惊醒的刘协,才看到了殿下董卓那一双阴鸷隐怒的眼神。 刘协下意识地惧怕起来,可一想到何咸昨夜说过天子必须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和胆量,刘协便强忍着恐惧,挤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 这一笑,令殿下那些大臣都觉得奇异起来。 甚至就连董卓,眼神也愕然了一番。可刘协却不再管这些,只是微抬了一下自己的右臂,举起一篇奏章道:“今日朝议,还是需讨论一番董相国提议迁都之事,诸位卿家可畅所欲言,朕洗耳倾听。”话音落下,董卓便迫不及待地出列,举着牙笏言道:“陛下,对于迁都一事,臣昨夜已有一番计较。”说罢这句,董卓便根本不再搭理刘协,而是转身对着满朝大臣言道:“本相国提议迁都,原本是为了保汉 室江山稳固,如今关东群贼猖獗作乱,气势汹汹,老夫才有攘外必先安内之策。” 话刚说到这里,一人便出列驳斥董卓道:“相国所言差矣,关东士人皆明廷任命的郡守州牧,岂能与叛贼逆党同论?” 董卓一下被气得脖子就红了起来,看那样子忍不住就想拔剑砍人:特娘的那些关东人都要杀入雒阳干掉老夫了,你还说他们不是逆贼? 然而,董卓只是一个边塞武夫,让他打仗没有丝毫问题。可跟这些最善咬文嚼字的朝臣斗嘴,十个董卓绑一块儿也不是块料儿。偏偏汉代的议政就是这种模式,谁提出的议案,就要一一还击败那些提出异议之人。三国演义里诸葛亮舌战群儒一事虽然是虚构的,但罗老爷子也不完全是瞎编,因为那样的辩论模式完全符合汉代的 体制和风格。董卓这时候还打算将何咸安抚马腾c韩遂之策,以及召皇甫嵩回京之计说出来显摆一番,可现在出师未捷就身先死,卡在嗓子眼儿里的后文都没法儿说。一时间,董胖胖的臭脾气立时又要发作,扔掉牙笏 就要拔剑。可就在此时,一人当即出列,怒色叱道:“敢问王校尉,袁本初车骑将军一职可是朝廷任命?曹孟德行奋武将军可是朝廷任命?州牧郡守逾制出兵,举兵叩皇城,如此大逆不道之举,若说还不是叛逆,那是 否非要等他们弑君篡位之后,王校尉才会奋勇杀贼?” 这名王校尉立时呐呐不言,董卓看向开口替他言话之人,脸色不由好转了不少。何咸在一旁看得有趣,不由向身旁那位老头儿问道:“尊驾,这两人分别乃何人?” 那老头儿一边继续啃着烧鸡,一边开口含混答道:“驳斥董卓的那个乃越骑校尉王绬,替董卓说话的那个乃新任的司徒王允。哼,王子师,当初也乃刚正不阿之人,想不到今日竟成了这般吮痔献媚之徒!” 何咸这就纳闷了,老头儿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也必然也知道他曾经是跟着董卓混的。可老头儿就这么毫不遮掩地直呼董卓名讳,难道不怕自己去董卓那里打他小报告吗? 还有,您老人家这会也啃着鸡肉呢,怎么一下连吮痔这词儿都说了出来,就不觉得恶心影响食欲吗? 何咸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鸡腿儿,又看了看老头儿仍旧狼吞虎咽,最后也没一口咬下去:他决定还是再等等,等那个恶心的想象从自己脑中消散之后,再啃那个鸡腿儿不迟。这个时候,堂上的董卓有了王允这位帮手,真可谓练成了斗转星移神功。谁来攻讦驳斥他,董卓便派出王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别说,王允不愧是有着王佐之才的名士,滔滔不绝c舌灿莲花, 愣是将一群群的朝臣给喷了回去。也因为如此,董卓顺利地提到了安抚马腾c韩遂,以及再度诏令皇甫嵩归京之策。随后,董卓便又大言不惭道:“如此一来,关西既安,老夫迁都长安,至少能保汉室半壁江山!届时待河东白波贼平灭,老 夫再率精兵东进,收复关东之地易如反掌!”一听到这里,何咸惊得鸡腿儿都差点掉在了地上,简直被董卓气得一佛出世c二佛升天:董胖子,本公子献给你安抚韩遂c马腾还有诓皇甫嵩回京之计,就是为了能让你安安生生守住雒阳,不是让你跟老 鼠一样在长安坐窝的!迁都的凶险,本公子难道还没跟你说清楚吗? 可是,当何咸再度看向堂上董卓那副不容置疑的脸色时,他忽然就有了一丝明悟:董卓还是怕了,而且他还极度短视。迁都的凶险,毕竟只是一种可能性,后果还不能立时显现出来。可关东群贼这里马上就要打进来,而且河东形势那般不稳,董卓是一点风险都不肯再冒,也没有精力和心思同朝中这些士大夫进行这等阴谋 算计了。 说到底,董卓毕竟只是一个武人,他最相信的还是手中的刀。 迁都长安后,这些士大夫根基尽毁,而他董卓却掌握着庞大而强力的军队。或许,那个时候董卓认为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他靠着手中的刀也能斩灭。 更可怕的是,董卓提出安抚韩遂c马腾,召皇甫嵩回京之策后,满朝士大夫皆不敢置信地看着董卓,完全提不出一丝反对的意见。情急之下,一人陡然出列,竟口不择言地说道:“相国既愿招抚韩遂c马腾那等祸国乱民之贼寇,为何便不能招抚关东义徒?兵者,凶事也,不得已而用之,穷兵黩武,必至覆灭。若朝廷以德政治天下,自 可上安国家,下抚黎民。” 这一论点提出,董卓自然也哑口无言。毕竟,关东群雄再怎么说也有着朝廷的任命,还是你董卓亲自上奏任命的,而韩遂c马腾那是毫无争议叛贼乱寇。 就连王允对于这个观点,也是说不出任何辩驳的意见。毕竟本质上来讲,王允也是士人,是极度赞同这种不动兵戈便可天下安定做法的。 一时间,董卓一派和士大夫一派登时陷入了僵局。 而何咸轻蔑一笑,脑中已再无什么吮痔的画面。正准备大咬一口手中的鸡腿儿上,冷不丁却听到朝堂上一人大声厉喝道:“放肆!何咸你竟然如此殿前失仪,该当何罪!” 何咸无辜地举着手中的鸡腿儿,回头儿一看身旁的老头儿,发现老头儿竟然早已啃完了鸡肉,只留下了一地的鸡骨头。而且,这老头儿竟然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蔫儿坏之人,登时义愤填膺对着何咸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何咸,想不到你竟如此藐视朝议,你,你还不速速坦白交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朕当仁不让! 何咸发誓,自己入殿之后,真的一口鸡肉都没吃。 反倒是这老头儿,啃得满嘴流油!尤其老头儿这会儿还十分厚颜无耻,气得何咸指着地上的一堆鸡骨头,手都在发颤,怒叫道:“老家伙,你这也太不讲道义了吧?这鸡腿儿,明明就是你给我”谁知老头儿还没开口抵赖,刚才叱喝何咸的那位御史便又气怒言道:“简直一派胡言!你竟然还敢污蔑朱老将军,朱老将军曾平灭过黄巾蚁贼之乱,乃汉室擎天之柱。更是三朝老臣,岂会教唆你殿前失仪? ” “朱,朱老将军?”何咸愣愣地听着那御史道出这老头儿身份,不敢置信地指着老头儿问道:“你,你就是大汉名将朱儁朱公伟?” 老头儿一抹那油乎乎的小胡子,无不骄矜地一挺胸:“正是老夫。”说罢这句,朱儁也满意够了何咸的窘态,开口向那御史开口道:“何侍中不过初次临朝听政,不知规矩,桓御史是否可网开一面?”谁知那位桓御史虽然很敬重朱儁,却也不肯轻饶何咸,开口道:“朱公,此事涉及朝廷体面,岂可徇私?倘若人人皆如此,那朝纲何在,威仪何在?”说罢这句,桓典狠狠地瞪了何咸一眼,又极为小心厌恶 地瞟了瞟前方的董卓。何咸一听这话及见那人这副动作,心中立时明白了过来:好你个桓御史,你分明是在指桑骂槐,还想杀鸡儆猴啊?董卓你惹不起,就想着法儿寻本公子的麻烦是不是?可你也不想想,董卓是真心将我当成 心腹的人吗? 更可恶的是,本公子仪表堂堂,有吃有喝的,又哪里像鸡了?就算去从事那种职业了,那也是鸭啊呸,本公子才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呢。可不管何咸被气得如何七窍生烟,这事儿他还真不占理。而这时,朱儁又在何咸耳边小声言道:“小子,赶紧认错求饶。这桓典可是家传世族,在颍川教授尚书时便有门徒数百人。入朝为侍御史后,常 乘骢马,人呼为骢马御史。”说到这里,朱儁似乎还带着几分敬佩之情,继续言道:“是时宦官秉权,桓典执政不避,京师为之畏惮,尝有行行且止,避骢马御史!之言。你小子老实认错,他或许还会放你一马,倘若你执拗顽抗,他 必会与你纠缠不休!”假如桓典不暴露那杀鸡儆猴的用心,何咸也就听从朱儁的劝谏忍下桓典了。可桓典既然摆明了就是来找麻烦的,何咸就算服软也只会自取其辱,故而他只是阴沉地开口问道:“桓御史,不知在下殿前失仪 ,应当如何处置?” “革官罢黜,何须多言!如此酒囊饭袋之辈,留之何用!”桓典一挥袖,用一种看阴沟里蛆虫一样的目光看着何咸,随即就移开了目光。好像多看何咸一眼,就会玷污他明亮的眼睛一般。 这时朱儁也惊愕起来,毕竟殿前失仪这等罪过,说轻也轻c说重却实在算不上。虽然情节最恶劣的时候,有革官罢黜的处置,但那得扰得朝堂不宁c不可收拾时才会给的最重处罚。 而何咸不过打算偷偷啃一口鸡腿儿,更冤的是他还根本没啃上,更没扰乱朝堂秩序。桓典就想如此重处何咸,实在太过分了。 这一刻,老谋深算的朱儁也看出了桓典的用心。正准备开口时,却不料前方的董卓已咆哮出声道:“桓典,我等商议天下大事,你却以这等鸡毛蒜皮小事大做文章,究竟何意?” 桓典果然不愧骢马御史,脖子一梗,脸红气怒还击道:“殿前失仪,难道便不是正事?口口声声说着天下大事,可最终不过一派胡言,心怀叵测!更何况,殿前失仪看似事小,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董卓这种老粗货,根本连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典故都没听过,但好歹他还知道桓典是在反驳他。恼羞成怒之下,他陡然掣剑在手怒斥道:“桓典,莫非以为老夫手中之剑不利否?” 董卓这一凶戾粗暴的举动,登时令满堂哗然。 桓典看样子更是被气疯了,竟然不避董卓的利剑,慨然怒斥董卓道:“董卓,你终于原形毕露!身为一边塞粗鄙武夫,不知治国要义c不懂仁德怀柔,只会一味杀戮异己,陷害忠良!”“你以为,我大汉忠臣俱是怕死之徒?今日你杀我桓典一人,明日自会有千万个桓典站出来!届时,天道报应,你董卓必不得好死!”说罢,桓典恭敬地拜伏在朝堂上,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道:“若大汉之难 必要以血洗之,就先从我桓典一人开始罢!” 董卓怒发冲冠,麾下将校也皆愤恨不平。可就在满堂激愤之时,忽然听到一声极为不和谐的嗤笑传来。何咸这会儿真是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竟还引火烧身地说道:“不是讨论着处置着微臣之事吗,怎么又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头上了?再说,桓御史,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老天忙得很,哪里会因 为你一条无所谓的烂命,就会降下什么狗屁神罚?” “何咸!”桓典一声怒喝,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 可何咸却丝毫不以为意,一挥手打断桓典道:“最最重要的是,你桓典不过一介侍御史,只有弹劾参奏和建议处置之权,什么时候你一介御史的话就能定在下的罪了?” 说罢这句,何咸很慎重地整理了一番朝服,对着玉阶的方向缓缓拜倒道:“陛下乃一朝天子,臣恳请陛下公断降罪!” “小贼,陛下年幼,岂能亲政!”桓典这时候被何咸气晕了,竟将这等讳莫如深之言堂而皇之地诉诸口外。也就是此时,何咸猛然还击。他就如一支射杀狮兽的利箭,犀利而凶狠,陡然回头咆哮道:“那这朝堂是你桓典的御史台不成?这大汉天下,是你桓典作威作福之所不成!陛下虽年幼,可却是汉室正统天子 ,君权天授,岂容你这等悖逆乱臣质疑!” “何咸,你这是在污蔑老夫,老夫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桓典还想怒斥何咸,可在何咸那杀机凛然的目光下,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不由随之软了下来。 而董卓此时手握利剑,眼神却也极为凝重。他当然也听得出来,这时何咸故意将刘协拉下水,是想要皇权在这牢不可破的朝堂上破开一丝缝隙。一想到何咸曾经言过奉天子以讨不臣的策略,董卓沉吟一番后,也觉得试上一试未尝不可。故而,他也上前一步,剑指桓典道:“悉文不过殿前失仪,而你却敢对陛下大不敬!若非陛下尚未开口,老夫真 想一剑先斩了你!” 这话落下,满朝公卿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番田地:一位忠正有谋的重臣,还牵连着天下安稳之策,竟然要让一个九岁的孩子来做决断! 虽然,东汉历史上不乏年幼的皇帝,可经历了冲c和二帝的乱象后,这些士大夫又岂能让刘协乾坤独断? 然而,面对杀气腾腾的董卓,以及董卓踩着至高无上的道义礼制支撑,他们却无一人敢当那只出头鸟。 而这一刻,刘协也紧紧攥起了手中的拳头。 他可亲耳听到了那些所谓忠臣,原来根本不想令他执掌朝堂!那些士大夫口口声声言要为汉室效忠,为社稷流尽最后一滴血,可这一切却要完全将自己排除在外!这一刻,刘协深深明白了昨日何咸的那一番话,明白何咸为什么会说即便是忠臣,也有着自己的私心:那些忠臣,看似刚正无私c不惧生死,可他们也是为了青史留名,为了士林中的至高荣耀。而不是真 真正正效忠自己,全心全意为苍生黎民开口呐喊。 于是,这个时候,刘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吐了出来。 随即,他平托起那厚重而耀眼的冕袖,努力维持着淡然的语气道:“朕乃一朝天子,辅政之臣董相国尚且同意朕来决断,朕自当仁不让!”此话落下,犹如一块巨石猛然投入死水一般的海中,激起万倾波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剃头挑子一头热 刘协开口说了一句话后,又张了张嘴。 他看着殿下那些人一双双惊恐c质疑c慌乱还有隐含不屑的眼神,又陡然意识到:接下来自己的一番话,才是最重要的。 从康熙擒鳌拜那个故事中,刘协懂得了谋定而后动。但对于如何服人c如何统驭,他却毫无头绪。所以,他能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决断干系甚大,却还不知究竟该用怎样的方式来决断。 “陛下,朝议看似是天子与诸臣在商议天下大事,实际上却不过一场博弈,是智慧与手段的较量”何咸昨晚的话悠悠回响在刘协的耳边,这番话蓦然切中了此时的要害,使得刘协深切明白了君臣之间更本质的关系:不错,君王的确要靠着臣子来治理天下,但臣子们却不是君王的奴仆。尤其臣强君弱之 时,主客之位便已颠倒,唯有数百年已形成格局的礼制,来规范着君臣之间的关系。 所以这种时候,君王便任性不得。 否则,在绝境中还玩儿什么乾坤独断,那个不叫个性,只能叫纯粹在作死古往今来,多少以下犯上的血淋淋案例,已明白无误地昭示了这一点。 可刘协明白了这点后,却仍旧想不出如何决断,这使得整个大殿再一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刘协在思索,在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心虚怯弱实质的同时,拼命思索着昨夜何咸还跟他说了些什么。 “任何手段,其实都是建立在智慧的基础上。说白了,就是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只要君王言之有理,那么在此基础上加诸一些自己的见解和主张,便可千变万化c妙用无穷。” “随后的话术或手段,无论是以退为进c亦或是刚柔并济,或者干脆咄咄逼人,都可无往而不利。毕竟,只要君臣之间的关系还保持在一定的界限之内,那天子对付臣子,便有着天然的优势。” 昨夜何咸这番话猛然回荡在刘协耳中,使得刘协一瞬间福灵心至。 于是,他微微笑了起来,淡淡开口道:“桓御史乃汉之诤臣,即便偶然对朕不敬,也是急天下之所急,一时激愤纰漏而已。朕非刻薄天子,自不会过多计较。” 刘协话音一落,满朝公卿一时愕然。 尤其桓典更是没想到这位少年天子竟有如此胸襟,当即叩首谢恩道:“天子心胸如海c虚怀若谷,虽年幼,却已有明君之度。反观臣孟浪刚愎,冒犯天颜,实乃不该!” 桓典带头儿请罪,满朝公卿自然皆起身行礼,齐声道:“陛下仁德宽厚,乃大汉之幸,汉室中兴有望!”若是平时,刘协得此满朝盛赞,心中必然已喜不自胜。毕竟,这一刻也是他盼望已久的时刻。然而,真正看到这一幕之时,他面色上却不由露出几分厌恶:毕竟,这种称颂来得实在太廉价,且不见得出自 他们的真心。 这种话他若是信以为真,那迟早连自己是如何被这些大臣给卖了的都不知道。 更何况,满朝盛赞之下,刘协攸然便感到一股炽烈愤恨的杀机向自己席卷而来傲然站立在殿前的董卓,非但没有附和赞同那些公卿大臣,反而面色铁青,握着利剑的手更是在隐隐颤抖! 那当然不会是恐惧的颤抖,而是愤怒的激动。 刘协知道,自己倘若再拿不出令董卓满意的举动来,董卓这等丝毫不知隐忍之人,必然会当场翻脸!好在刘协早有腹案,看到董卓这一番反应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第一次觉得董卓也不过如此。他再度微微一笑,开口道:“朕既可免下桓御史不敬之罪,按说自也该免下何侍中殿前失仪之过。然桓御史乃三朝 老臣,纵无功劳亦有苦劳”刘协这番话可谓极为诛心,表面上他处处在替桓典说话,可实际上却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狠狠在抽桓典的脸:因为桓典能朝登天子堂,只因他出身名门c颇有声望而已。入朝之后,桓典虽有骢马御史的虚名 ,可手上却无半分实打实的功绩。后来士大夫几次扳倒宦官的斗争,桓典也皆无参与。至灵帝年间,宦官作乱天下,桓典更是连一条切实的罪证也没参奏弹劾上来。比起那些因对抗宦官而被削爵罢官乃至送命的刚正之臣来,桓典不过极有 分寸地c不痛不痒地敲了敲宦官的边角而已。 甚至,刚才他无惧董卓的利剑c刚烈赴死的举动,都有些做戏的味道。 谁不知道,董卓还从未公然在朝议时杀过一位大臣。就算是将董卓坑到了姥姥家的周毖c伍琼二人,董胖也是上奏天子后,才命人砍了那两人的脑袋。 可何咸呢? 何咸虽然年轻,却已然率兵斩首了河东作乱的白波贼渠帅郭太。更出奇兵两次偷袭清风岭渡口,击溃王匡一部,攻下了平阴县这样实打实的功绩,换来侍中兼中军校尉一职,可谓名至实归。 时局纷乱,只要脑子不傻的人,都明白如今汉室更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也如此,只要有心之人,都可以听出刘协这番话中的讥讽。这一番话落下,桓典的脸简直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又红又烫人。刘协这时还意犹未尽,但王允已听出了刘协的话音儿,落井下石地附和了一句:“陛下,我等一心为汉之人,皆以功绩实谋论英雄。绝非像某些口有千言c身上却无尺寸功劳之人,在此仗着名望资历挟持天 子。老夫观悉文虽殿前失仪,却也事出有因,想必,悉文对适才之策有所见解,才会故意这般引人注目吧?” 刘协这时也一脸惊疑的表情,转而望向何咸道:“哦?何爱卿此举,原来竟还有这等用意?” 何咸那个臊得慌啊,都无法承王允的情:老王啊,你引人注目是这样引的哇?大殿上二百来号人,就我一个在悄悄地啃鸡腿儿这种吸引人注意的法子,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可不管怎么说,人家王允已经替他架好了杆儿,何咸这种孙猴子的德行,是看到杆儿就忍不住向上爬的。 当即他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开口便道:“陛下,臣位卑言微,不敢乱言。只是适才董公及诸位大臣所言之策,臣实在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说罢这句,何咸上前一步,看了一眼疑惑的董胖和愠怒满面的士大夫。随后才悠悠开口,语气却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董公,诸位公卿,尔等只想到了招抚凉州韩遂c马腾及关东群雄之策,可不知是否想 过,韩遂c马腾及关东群雄,他们同意接受朝廷的招抚吗?” 何咸这番话声音并不大,可却真如一阵萧瑟清冷的秋风,刮进了这些头脑发热之人的脑中。 满朝公卿士大夫c包括穷凶极恶的董胖,一时都忍不住露出了羞赧的神情:不错,我们在这里为他们吵得死去活来。可他们究竟会不会同意朝廷的招抚,那还是两说儿呢 这就跟娶媳妇儿一样,男方剃头挑子一头热,这里把婚房都收拾好了。可结果,连问都没问过女方同不同意嫁他 这就比较尴尬了。好在,王允的确不愧是这个时段最出彩的人物,猛然反应过来后抚须长叹道:“众人皆醉,唯悉文独醒。如今不管韩遂c马腾还有关东群雄究竟意欲何为c是贼还是义士,只需朝廷招抚一番,自可水落石出 。陛下,臣以为悉文此言乃金玉良言,试上一试也无妨。”何咸一扭头看着此时自信十足的王允,忽然便感觉老天其实挺残忍:老王啊,你是以为关东群雄一接到朝廷诏令,必然会俯首听命吧?可现实,却会狠狠给你一巴掌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出尔反尔的何咸 整个朝堂,由于何咸这位小人物的乱入,议题一下由是否迁都,演变成了韩遂c马腾以及关东群雄是否会接受朝廷招抚。 董胖子这会儿脸色已好看太多了,他虽然不太懂什么权谋政治,但他懂打仗啊。何咸之前进言令他招抚韩遂c马腾的理由,对董卓来说已实在太充足充分了。 故此,董卓当即大咧咧地便想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能招抚凉州的韩遂c马腾。 然而,当董胖刚上前迈了半步,脸色忽然又变得难看至极。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手下能拎刀砍人的将领不少,可能言善辩之人却寥寥无几! 这个时候,董卓唯一能想到的,竟然是他最不愿想起的何咸。 更可恶的是,他前些时日已经答应了明面上要与何咸划清界限。而且,作为交换条件,何咸也的确成功将汉天子刘协拉下了水,将朝堂搅成了一潭浑水,正有利于他董胖浑水摸鱼。 怎么办? 董卓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翻脸不认人,将何咸推出去劝诱韩遂c马腾,弄得何咸里外不是人呗。 以董卓的威势,欺负蹂躏他早已视为眼中钉c肉中刺的何咸,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最合适,也最符合成熟政治老手儿的一种选择。 可讽刺的是,董胖子毕竟是武人。他残横暴虐,他穷凶极恶,他狠起来简直没有一点人性。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做不到出尔反尔。 在董卓这种武人看来,出来混,最讲究的就是面子。这要是此时将自己的面子给砸了,那以后谁还会信他服他? 所以,张牙舞爪的董卓,第一次在朝堂上露出了深思为难的神色。 可就在董卓迟迟不前的时候,适才被王允落了面子的越骑校尉王绬却忽然站了出来,慨然言道:“陛下,臣愿出使关东,抚慰群雄归心汉室!” 王绬话音刚落,一位双鬓斑白的老臣也出列上前道:“陛下,臣已老迈,不堪重用。然有生之年,亦想为大汉尽一份绵薄之力。” 董胖看到王绬又来跟自己作对,气得真想砍人。可一看到这位老臣出场,脸色瞬间变得竟有些温柔起来。 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颍川德高望重的名士韩融。 颍川可谓文采璀璨之地,当年陈寔c钟皓c荀淑c韩韶四人以清高有德行闻名于世,合称为颍川四长,声望一时无两。 而韩融,便乃赢长韩韶之子。此人有父之遗风,非但治经著述颇有见地,其声望亦然闻名天下。这在汉代推崇士人名望的时代,韩融可谓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董卓之所以看到韩融出列便目露欣慰,是因为韩融便是他征辟入朝的名士!中平五年,也就是两年前,韩融与荀爽c陈纪等十四人被朝廷拜为博士征辟入朝,可韩融这些人却并未应征。董卓入京之后,在周毖伍琼的建议下复征韩融等人,并且为了表示尊崇,还采用了公车辟征的 方式。 所谓公车辟征,便是安车平阔,以蒲叶包裹车轮,绢帛垂挂于车壁,如此可避免颠簸。当年汉武帝就是用这种方式把枚乘接入了京中,从此这种方式被视为汉室敬贤的最高礼节。 那个时候,董卓同士人合作c稳定天下朝局的心态是迫不及待的,便采用了如此卑谦的做法,将韩融等大量名士迎入了朝堂。一时间,董卓一扫朝堂上宦官c外戚揽权的旧疾,使得朝廷气象为之一新。 此时看到自己的一番谦卑真诚,果然换来了回报,董胖都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悟。 可就在董卓准备好好慰问一番韩融的时候,却看到韩融厌恶地瞟了董卓一眼,继而开口向刘协言道:“陛下,关东群雄皆名家士徒尔,深明大义。老臣愿同王校尉一同出使关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董卓的胖脸瞬间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耳光一般,变得恼怒而狰狞。可未待他开口,又有三人同时出列道:“陛下,韩公言之有理,我等愿出使关东,奉劝关东群雄勿妄动干戈,还汉室江山一片靖宁!” 这三人量级也不小,乃少府阴修c执金吾胡母班c将作大匠吴脩。三人名望虽不比韩融,然也都乃天下名士,声望著世。 此时,算上之前韩融与王绬二人,愿出使关东之人已达五人之多。按照以往汉使一般只有正副二人的规格来言,派去这五人可谓已格外隆厚重视了。 可就当这次出使人员已然这般吨位时,桓典也大袖翩翩地往地上一拜,大义凛然地言道:“陛下,臣亦愿出使关东,以扬大汉恩德,弘天子怀柔之情” 话刚说到这里,董卓已愤然拔剑道:“桓典,你敢欺老夫不成!” 可桓典却淡然一笑,佯装迷惑不解的神态反问道:“董公何出此言,我等俱为天下计,甘愿以身涉险,何谈欺辱董公?” 六个人都愿出使关东,却无一人愿出使陇右,这还不是打脸那就没什么算是打脸了。 可这个哑巴亏,董胖还是只能当那个吃了黄连的哑巴,连苦都道不出:毕竟出来混,最重要就是面子啊!这会儿自己要是说出来,那还有一点面子吗? 偏偏经历了杨彪和黄琬一事之后,董卓也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同这些士大夫们玩硬的。一时间,恼羞成怒的他,只能愤恨地将目光投向了一脸无辜的何咸。 看到董卓那吃人的目光,明显在逼自己主动献身请诏出使陇右。何咸瞬间就跟即将要被推入火坑的小姑娘一样,吓得魂儿都飞了起来。一时间,他立刻变脸就对这六人怒喝道:“尔等坐于明堂之上,代表的是汉室天威,尤其二人还乃九卿级别。关东群雄纵然乃义徒,可也是犯上作乱的臣子,如此出使关东,汉室威仪何在,陛下颜面何在! ” “吾等乃与君言,汝何为者也!”韩融连董卓都敢鄙视,哪里又会将何咸放在眼里? 何咸也气疯了,你说这种所谓的名士读书人,能好好交流不?明明一句我们跟天子说话,你算什么东西这种骂人的话,还说的那么文雅艰涩,何咸都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就连刘协,这会儿也觉察出事情不对味儿了,蹙眉言道:“何侍中言之有理,尔等出使关东,手持符节诏令,如朕亲临。关东群雄不过臣子,缘何要需六人同行,朝堂都为之一空?” 说罢这句,刘协又看了一眼拜在殿上的六人,最后目光放在了韩融身上道:“韩公乃天下名宿,声望卓著,自当立于朝堂稳定大局” 刘协话刚说到这里,何咸却慌不迭地又跳了出来,竟然出尔反尔道:“陛下,正因韩公声望卓著,自当出使关东。若无韩公亲至,也未免难显朝廷威仪。”刘协诧异地看了何咸一眼,他实在不理解何咸为何要这般前倨后恭c丢尽颜面。况且,他不让韩融出使关东,也算是为了替何咸出头拔份,可何咸却偏偏半点脸皮都不要,刘协就想不通何咸究竟想要干啥 了。不过,就在刘协还想着强硬一回的时候,他却看到何咸目光闪烁,频频在向自己示意。想着今日朝堂之事多得何咸教诲,刘协也不由改了口,试探地说道:“那也不可九卿重臣出使二人,既然韩公出使足显 朝廷诚意,阴少府便留于雒阳。” 何咸这会儿一下老实了,乖乖地再没有吭上一声。这时的他,只是用狡黠的目光,悠悠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阴修:阴老爷子,我可是赔上了自己的脸面,才将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啊。以后有机会,你可别忘了把我介绍给荀彧c钟繇这两位猛人啊。至 于荀攸您不用操心,我已经认识了。还有郭图那位天坑谋士,你最好让他离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是的,阴修在历史上名不经传,可他在担任颍川郡守时,却提拔了钟繇c荀彧c荀攸c郭图四人。而且,阴修还曾讲学教导过这四人,算是这四人的老师。这人,何咸可不敢得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指定植入身份? 当刘协宣布退朝的时候,何咸就跟被狗撵着的兔子一般,飞速逃离了明堂殿。就连朱儁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呼唤他,他都没回头看一眼。 出了皇宫之后,何咸又骑上自己那匹凉州快马,一溜烟地跑回了将军府。进入府内之后,他还连连吩咐那些仆役道:“快,快关门” 回到堂内之后,何咸又一口气喝干了樽中的热水,然后才劫后余生般舒了一口气:“幸亏,幸亏本公子跑得快啊。要不,被董胖子逮住,非得给扔凉州不可。” 何咸话音刚落,柳媚儿便一只手堵住了何咸的嘴巴,扫了一眼庭院外那些仆役丫鬟,小声提醒何咸道:“夫君,雒阳不比小平津,莫要忘了这些仆役奴婢,可都是董公赏赐给夫君的。” 经柳媚儿这一美女间谍一提醒,何咸当即明白自己不可随意胡言乱语。不过,看到柳媚儿如今已处处替自己着想,何咸不由又狡黠一笑,顺手抓住柳媚儿的皓腕,将柳媚儿揽在了怀中:“媚儿,你说本公子怎有如此福气,就娶到了你这样一位色艺双全c贤良貌美的佳人呢?至 于那些魑魅魍魉,有你在这里镇着,他们那里能翻起天来?”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这等甜言蜜语,尤其一颗心早就扑在了何咸身上的柳媚儿,闻听此话之后,眼神更加柔媚如水。 可女人就是这点很奇怪,偏偏受用无穷,还非要大煞风景:“夫君,你这是没当着姐姐的面吧?妾可是知道,当初夫君为讨好姐姐,明言要将妾身扫地出门的。”“冤枉啊,这根本就是没边儿没影儿的事儿。”如今已为情场老手儿的何咸,说起这种谎话来都脸不红心不跳。不过,一听柳媚儿提起平阳公主,何咸不由也纳闷儿了起来:“媚儿,你说也是啊,这都四天了 ,你说她到底跑哪儿去了?” 何咸说完这句话,不自觉地就用鼻子狠狠嗅了嗅,似乎在捕捉空气中的什么阴谋气息,随后便笃定地言道:“我老感觉,此时她必然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正在密谋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见何咸如此打趣平阳公主,柳媚儿不由都觉得有些过分:“夫君胡说些什么呢,姐姐纵然故意避开我等,想必也是在暗中帮扶着夫君。” 何咸先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蹙起了眉,摇头道:“不,我还是觉得,她即便在暗中帮我,也在憋着什么坏。” 柳媚儿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默默地便从何咸怀中退了出来。 何咸正不知其意的时候,忽然便感觉自己双肩一阵火烧似的痛楚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立时让何咸犹如杀猪般叫嚷了起来:“夫人,夫人饶命啊!”无名几乎瞬间便出现在了厅堂,可一看到平阳公主面若寒霜的模样。他先愣了一下,紧接着不管何咸祈求的目光,扭头就走,嘴里还嘟囔着:“这女子越来越厉害了,回来一趟,搞得跟发生了什么命案一般 ,让某家虚惊一场” 幸好,平阳公主似乎有事在身,教训何咸一番后也未再计较何咸背后说她坏事一事。而是翩翩地坐在案席上后,一伸手接过柳媚儿递来的热茶,轻啜了一口问道:“夫君,今日朝议如何?”这时候,只要平阳公主不抓着何咸的小九九不放。别说是交代朝议状况,就是交代他前世,何咸都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还能如何,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呗。董胖董公提出了招抚韩遂c马腾,随后调皇甫 嵩回京之后,再安稳迁都。可在招抚一事上,满朝公卿又异想天开,竟妄图连同关东群雄也一并招抚。” 说到这里,何咸的脸色渐渐就变得有些认真:“如今满朝公卿都还对阻止董卓迁抱有幻想,而我也欲借此事令天子领悟权力纷争,使之进一步涉足朝堂。” “故而,我便阴差阳错地促成了此事。只可惜,肯抚慰关东群雄者比比皆是,肯出使陇右者竟无一人。想必这个时候,董公在府中正为此而大发雷霆。” 平阳公主听到这里,不由娥眉轻蹙,随后便一言道出了何咸的担忧:“夫君,若董公迟迟选不出舌辩之才,夫君岂能独善其身?” 何咸脸色当即一苦,摊手道:“夫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不能说点高兴的事儿?” 平阳公主登时一笑,可却笑里带刀地问道:“便如夫君适才所为,调侃一番妾身?” “那,那我们还是商量一些正事儿吧。”何咸走向平阳公主,拉起她便走入了内宅。进去之时,他还向柳媚儿点了点头。 柳媚儿当即明白,对着庭院的那些仆役丫鬟吩咐道:“都下去吧,今日夫君与女君有要事商议,尔等皆不可近内宅一丈之地,违者家法伺候!” 这话出口,昔日那位清冷锐利的女策士风采,陡然又回到了柳媚儿身上。 而此时内宅当中,何咸正熟练地脱着自己的朝服。平阳公主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拎起了代替斧柄的剑鞘,开口问道:“夫君,原来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何咸脸色很无奈,总觉得自立门户的愿望,离他越来越远:每当他想早点攒够声望点,永久召唤出姚广孝的时候,现实总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状况,令他不得不求助系统。不错,一溜烟儿跑回府中的路上,何咸已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声望点。经历了朝堂上那一场风波之后,他发现自己可能已真正进入了那些公卿士大夫的眼中只是一场朝议,他的声望点已由之前的三万 多,变成了43290点。 40000声望点,已经可以永久召唤来那位纵横家蒯通了。 当然,不是蒯通也不要紧,毕竟华夏五千年历史,舌辩纵横的名人也不只有那个蒯通。何咸担忧的,是他这次可以替董卓暗中擦了屁股,可却仍旧不能坚定董卓不迁都的决心。 现在董卓的想法,其实跟那些士大夫们真没啥两样。 士大夫在雒阳坐下窝了,董卓就想着把长安收拾收拾,去那里坐窝无论他何咸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董卓就铁了心一样想当只老母鸡,安生地在长安那里孵蛋 历史上何咸只听说过了那扶不起的刘阿斗,可现在的董卓,简直就跟那刘阿斗一模一样。敌人还未打到眼前,他就心虚地不行。 现在,何咸只些微地将刘协拉下了水,给了董卓这位外表凶悍c内心却空虚寂寞冷的男人一丝丝安慰。 但不得不说是,汉室天子如今实在有些无足轻重了,而且年纪太小不成熟,立场也很容易动摇这样的砝码压下去,仍未让董卓雄起多少抗争的勇气。 “要是,系统的植入身份,能选择的话就好了。”何咸脱下自己大袖翩翩的朝服,忽然就有了一个脑洞,对着平阳公主言道:“要是我把你弟召唤过来,植入董卓的身份,想必事情就简单多了” 平阳公主飞给刘协一个大白眼:“若是我弟弟来了,这时空还有你什么事儿?” 何咸一捂头,也觉得自己不是李二的对手。可就在他嘟嘟囔囔抱怨的时候,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却悠悠回道:“指定植入身份,需另外支付声望点,且被指定身份之人,不能为宿主敌对之人。” “还真有这功能?”何咸一下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他心中蓦然就腻歪得不行!那种感觉,就跟前世买彩票错过了五百万一样:“你们怎么不早说!当初曹老板可对我没啥敌意,要是给曹老板植入一个昏君的灵魂,这汉末不就没有三国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怎么不一样呢? 经过跟平阳公主一起孜孜不倦地研究,何咸终于弄懂了地府系统这指定植入身份,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 按照系统的解释,他们从地府当中抽取华夏名将谋臣输送到这个时空的,都是虚无缥缈的灵魂。也就是因为这样,那些短暂召唤而来的名将谋臣,最后都会身形渐渐虚化,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儿魂归地府。 可要是让这些灵魂永久在这片时空中生存,自然需要一具肉身。这种模式,其实就跟何咸的穿越一样。 有所不同的是,何咸的穿越是巧合事件,是原本的何咸都翘辫子了c魂儿都到地府了,二十一世纪的何咸灵魂才忽然趁虚而入。于是,本该死去的人又生龙活虎起来。 可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神通广大,人家地府干穿越轮回那就是专业的。所以,他们指定的穿越就不需要趁虚而入,直接“夺舍”就行了。这样除却完美继承当事人的记忆之外,还拥有着新灵魂的融合。 但这一切规则,都是基于何咸这位系统的携带者而运行的。对何咸有敌意的人,本身就会天然地排斥外来灵魂入侵。所以,何咸只能寻找那些对他有好感,或者完全陌生的人,才能指定植入。 虽然有这么一点小遗憾,但这样一项福利,对于已有些走投无路的何咸来说,已经可谓是意外之喜了。 因为这样一项福利,对于何咸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空子。 这么说吧,拥有了这项功能。何咸非但可以指定改造一位人物,更可以借助这人当时的身份,达成他想要的目的这样作弊一般的功能,其意义一点丝毫不亚于地府直接输送来那些牛人! 更不要说,当系统刚提到这个功能的时候,何咸心中其实立马就有了人选。 然而,就在何咸喜出望外地准备付出那区区1000点的指定费时,他却不小心看到了平阳公主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于是,何咸不由开口问道:“夫人,莫非你心中也有了指定人选?” 平阳公主听闻何咸这样问自己,不由嫣然一笑,妩媚异常:“夫君,不曾想你我夫妇也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时候。不若,我等便将各自的指定人选默写在手心,看看你我人选是否一致?” “哎呦,这真有情调儿”一听这个提议,何咸脑中立马便想到了三国演义当中,周瑜和诸葛亮火烧赤壁那一段。 那次第,两人一代俊彦,非但惺惺相惜,更默契异常。 那一幕,看似平淡,可每每回味起来,真真儿让人遐想不已,恨不得自己人生也有那样一位知己。 可现在,何咸非但找到了知己,更还是一位红颜知己! 哎呀妈啊,这种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然而,就在何咸屁颠颠地哈着热气将那个字写在手心,怀着一颗骚动的心缓缓展开后。他忽然看着平阳公主光洁如玉掌心里的那个字,一下就傻眼了。 紧接着,两人都懵懵地抬起头,四眼久久相对。最终两人眼中都飘出了一行字儿:怎么跟想象的剧情一点都不一样呢? 何咸的掌心里,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朱字。而平阳公主的掌心里,却娟秀地勾勒出了一个伏字。 于是,内宅当中,空气一下变得十分尴尬。 两人四目急速分开之后,又忍不住回头再彼此望望,还是一腔的幽怨难以倾吐:怎么就跟想象的剧情一点都不一样呢!这么温馨浪漫的一次游戏,而且还是平阳公主主动提出来给的一次机会,何咸甚至都想到了美好的后续:两人一展掌心,见果然心心相印,自然感情进一步升温。随后自己只要脸皮厚一点c胆子大一点, 完全可以拉着平阳公主的小手互诉衷肠嘛! 最后,自己再永久召唤来那位舌辩纵横达人。平阳公主却不忍自己忍受万般痛楚,含泪一剑鞘敲晕自己 苍了个天啊,怎么这破故事,就一点都不按套路走呢! 然而,再怎么抱怨,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何咸甚至都不明白,平阳公主怎么会写出了一个伏字:自己脱朝服的时候,明明将朱儁陷害自己一事告诉了平阳公主,她怎么还会写出一个伏字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伏字究竟代表个啥意思? “夫君,莫非没听说过伏家?”平阳公主语调明显有些幽怨,但随后却好似自我安慰一般道:“是矣,以不其侯之低调小心,夫君没有听说过也是应当的。” “不其侯,伏完?”何咸这会儿脑中忽然有丝明悟,惊讶言道:“你说的就是未来的国舅,皇后伏寿的老爹伏完?” 当平阳公主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咸终于明白平阳公主为何会写出那个伏字了。因为伏家可谓雒阳的皇族外戚,非但以后是,现在也是!因为伏完此时的妻子,就是汉朝阳安长公主。 除此之外,伏完在士人当中还享有极大的声望他是今文尚书的鼻祖伏生的十一世孙。 伏生是秦时博士,私藏尚书二十九篇,一直到孝文帝时方才开帐授徒,地位极其尊崇。今文尚书一派,归根溯源皆出他的门下。而伏家世传经学,历秦汉二世四百余年,号为“伏不斗”。 只不过,历史上伏完是个深自内敛c极懂谦退之道的人。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时,本来曹操给他封了一个辅国将军仪比三司,地位只比董承低一线,可是他坚辞不受,缴还了印绶,最后只封了个中散大夫的闲职。即便如此,伏完平时也极少与宫内来往,府里的 大门除非有朝议,否则很少打开,生活得无比低调。可惜的是,在乱世当中,想着靠低调谦让或者名望护身来保全性命,无疑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最后的结局,就是衣带诏事件之后,虽然伏家根本未曾参与,可曹操还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掉了伏家一千余口 ,百年望族就此消亡。 在小平津何咸听从贾诩之计,确定投靠天子门下时,何咸便想到了刘协其实并不只是一个汉室天子那么简单:汉室天子是一个政治符号,在其光环之下,会自发地聚拢起不少也不小的势力。 如今董卓心虚到了极点,单靠一个汉室天子的砝码,显然还有些不够。可只要何咸能够将刘协这杆旗帜立起来,再让那些忠于汉室的势力聚集在这杆旗帜之下,而且还顺从董卓。 那这样,董卓完全就掌握了一支足以与满朝公卿大臣对抗的力量。这个时候,假如董卓哪怕还有那么一丝血气之勇,他也不会连打都不打上一场,就狼狈逃窜到长安,让天下人看他的笑话。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来混,最重要的是面子! 平阳公主显然就是看到了这一层,才想到了将皇亲国戚且还是士人的伏家拉下水。同理,也正是因为这点,何咸才想着将朱儁这一支势力先拉下来。 毕竟,同伏家比起来,朱儁这位汉末第二名将的声望和影响力,丝毫不亚于伏家。而且,在眼见的乱世之前,朱儁这位能打能谋的名将,重要性显然要比伏家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 于是,何咸讲道理一般将这些理由同平阳公主讲述了一番,随即又试探性地问道:“夫人,咱先把老朱家给拉下水,下次再拉伏家的人如何?” 何咸这话问得有些战战兢兢,可想不到平阳公主却十分通情达理,笑着顺从道:“天字出头乃为夫,更何况夫君还言之有理,一切就依夫君所言哦,对了,敢问夫君召唤完毕了吗?” “已经召唤完了,也指定了植入身份是朱儁的长子朱符,就是我选择的是推荐召唤,还不知道来的究竟是谁等等,公主,我怎么觉得你这个问题有些耳熟?” 何咸下意识地回答着,可下一瞬,他猛然就想起来了,自己永久召唤无名的时候,平阳公主就是这样毫无征兆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来着 一想到这里,何咸立时惊恐地抬头。果然便看到平阳公主已面色大变,面若寒霜般恶狠狠举着剑鞘,用屠狗宰鸡般的气势猛拍了下来!“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还敢跟本宫讲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是从来不喜欢讲道理的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重金求子 “满朝公卿,满朝公卿士大夫,竟无一人肯出使陇右!”董卓狠狠拍着案几,双目赤红,犹如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士人不是一向都讲究以德报怨的吗?老夫自入雒阳之后,擢拔党人c平复士人名誉,对 这些士人可谓诚意拳拳。可想不到,他们非但不感恩老夫所为,竟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将老夫扔入那九幽黄泉之下!” 董卓越说越怒,以他边塞武人的简单思维,根本想不通那些士人为何那般忘恩负义:“难道,难道只因为老夫乃一介老夫,出身边鄙的凉州不成!” “这百年来,士大夫们折腾了多少次,可哪次不是任由朝政在外戚和宦官这两极之间来回摇摆?老夫好不容易彻底平息了外戚和宦官之乱,他们为何便不能一心辅政,还汉室一个清明天下!” 堂下那些文臣武将听着董卓愤怒的咆哮,真的是谋士沉默c武将激愤。 可问题是,困难就摆在眼前,他们也束手无策。而董卓看着这些只会装模作样的泥雕木偶,更加气怒攻心,不由拔剑怒喝道:“老夫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何用!尔等平日一个个只会对那何家子喊打喊杀,可关键时候,却无人能像那何家子般拿出一个办 法来!就连出使凉州之人,老夫看除了那何家子之外,也再无他人!”闻听到这一句,李儒微眯的眼睛陡然睁开了自从他上次以命担保何咸之后,便开始在董卓集团当中沉默了许多。这些时日,他不由渐渐开始反思:董卓,究竟是不是自己值得托付,助自己实现心中野 望的明主。 假如没有何咸的穿越,李儒是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萌生出这等心思的。历史上,一直到董卓迁都长安,开始变得目空一切c狂妄自负到不肯再听李儒谏言时,李儒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然而,就是因为何咸的穿越,一下开阔了李儒的视野,使得李儒开始在更宏观的角度上看待董卓的施政错漏。 而士人的反叛,只给董卓带来了深深的耻辱和挫败感,可让李儒看到的,却是一种施政方针的错误。更令李儒开始心灰意冷的是,何咸与董家的仇怨,也使得李儒更深切地看出了董卓的软肋。相比起还有些图谋天下c革新时代的董卓而言,董卓那一家子几乎全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负累,这使得李儒不 由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加之如今何咸毕竟也是他李儒的女婿,李儒在更多的时间里,不由开始审视起何咸的治世理念。由此,一听到董卓竟然想着派何咸入陇右,李儒不自觉地便升起了一丝担忧:“明公,自春秋战国以降,士大夫皆自诩精于治国。直至汉代,这等理念经士大夫不余遗力宣传深化,使得这一认知已固化下来 。由此,非但天下人皆以为然,更使得那些士人开始变得骄矜自傲c目空一切。”“而如今董公龙骧虎步,以天下精兵威压这些士人之上,自然使得这些士人将明公视为自外戚c宦官之后的第三毒瘤。”说到这里,李儒惨然笑了一下,才继续道:“正如悉文所言,不让他们扬眉吐气地折腾 一回,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一派胡言!”王允闻听李儒这等讥灭士人之言,不由勃然作色道:“满朝公卿大臣不过与董公理念不合尔,何谈有二心?至于今日朝议之争,公卿大臣亦然不过想为汉室免去一场祸难。何咸狂玩无知小辈, 乱论天下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王允是董卓罢免了杨彪和黄琬之后,新提拔上来的司徒。董卓之所以选择王允,乃是因为王允为并州人,与他董卓一般俱为边塞之人,非雒阳旧系士人。 今日王允之所以能够出席这等董卓集团的内部会议,是因为王允自担任了司徒一职后,在朝堂上多有为董卓出言撑腰之举,已令董卓将王允视为可拉拢的心腹。 可惜,他这时候耍横却没挑对时候。此时的董卓正对满朝士人看不顺眼,王允却还在替那些士人辩白。 由此,董卓不由剑指王允,怒喝道:“那他们为何无一人请诏入陇右!王子师,你当老夫已耳聋眼瞎不成?那些公卿士人分明就是在故意打老夫的脸,让老夫在朝堂上颜面无存!” 王允见状慌忙拜倒在地,忽然转了口风道:“明公误会了,满朝士大夫何曾会想那么多?如今士人皆嘴上高谈阔论者多,能有真才实学者寥寥无几。”“依属下看来,他们愿出使关东,不过因关东群雄也是士人,与他们有着扯连不清的关系,他们才自认为十拿九稳,性命无忧。可韩遂c马腾羌贼之首尔,凶悍狠厉,杀人如麻,那些士人又有哪个敢请诏赴 命?” 董卓闻言,似乎发现自己的确忽略了这点,不由狐疑了起来收剑道:“莫非真是如此?老夫倒真是忘了,这些士人的确一个个贪生怕死” 可这些有个卵用! 董卓又想起自己还无一人可出使陇右,不由再度怒气勃发:“纵然如此,还是寻不到一人能为未老夫排忧解难!” 吕布此时早已按捺不住,慨然出列道:“明公,末将观韩遂c马腾不过土鸡瓦狗尔。末将愿提三万精兵,扫灭此二獠!兵戈之事,何用什么舌辩之士!” 董卓这时简直被气笑了,回头便跟训孙子一般训斥吕布道:“老夫派一能辩之士入陇右,皇甫嵩尚且不会见疑。可若派三万精兵入陇右,你认为他会任由你入关过境与韩遂c马腾厮杀?” “以后,你说话之前,先多用用脑子!” 吕布羞惭而退,引得一众凉州将校讥笑不已。吕布见状不由怒气填胸,可董卓粗疏,竟丝毫未看到吕布眼中那一丝阴冷的恨意。这时候,王允却又拜倒在地,淡然一笑道:“明公不必如此忧虑,天下士人也皆非那等无用之人。我大汉立国将近四百年,无数能人异士如恒河之沙,不可计数。只不过如今士林风气浮夸,有才之士投门无 路尔。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董卓只需张榜雒阳,重金求子,必能得偿所愿。” 重金求子这话要让何咸听到,何咸必然会屁颠颠地给董卓找一位老中医来。可在汉代,这种说法还是没一点歧义的。 子,在春秋先秦可是敬辞,是用来尊称那些有学问的大家。比如什么孙子c吴子c韩非子,孔子c孟子c逍遥子呃,逍遥子那个不算,反正大家领会意思就好。 王允其实就是在说,希望董卓花大钱请能人而已。 董卓闻言,这才转怒为喜,大笑着扶起王允道:“子师不愧为王佐之才。如此妙计,非但可求得能士,更能收获一批才干之人充实老夫羽翼矣!” 王允恭敬卑谦地落座退下,可不料猛然一抬头,竟发现李儒正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一番举动,眼中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电光!虽然李儒这些时日心绪繁多,但不要忘了,他在识人揣情方面可绝对是一流的:王允虽出身并州,可王家乃并州第一士族大家,王允更是有着王佐之才的美誉。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该站在士人那一边的 。可王允先是傲气凛然地讥讽李儒,不失他士人的骄矜,紧接着又避重就轻,消解掉了董卓的仇怒。最后待吕布求战不成后,他才将计策道出这一番前倨后恭c连消带打的手段,糊弄董卓丝毫没有任何问 题,可落在李儒眼中,却一下让李儒看出了王允的心计! 孔子有云,非其鬼而祀之,谓之谄! 王允你乃士人,却如此尽心竭力地曲意逢迎着董卓,究竟想干什么? 可就在此时,堂外一传令入内禀告道:“相国,议郎朱符求见。” 董卓一愣:“朱符,此乃何人?”“朱儁长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是何咸介绍来的 董卓懵了。 不过他那副粗横凶戾的脸,一下变成僵硬的懵态,还是很有喜感的。这时候非但董卓,就连李儒c王允这两位各怀鬼胎的人精,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尤其王允更是罕见地捋着长须自言自语道:“朱老将军自回京之后,向来与董公不合。董卓欲擢朱老将军为太仆c倚为左 膀右臂,可朱儁严辞拒绝。除为河南尹之后,他一不赴任二不处理公务,只是在城中蛰伏隐居。此番朱符却陡然求见,究竟会为何事而来?” 好在董卓不是什么多谋多思之人,见王允也分析不出个缘故,便直接一挥手吩咐道:“让他进来。” 朱符三十余岁,留着一副好看的髭须。他身穿正式的官服,可举止神态中,不时就露出纨绔子弟的那种轻浮,就连拜见董卓的时候,礼数也没那么恭敬严谨。 王允见状,不由更加疑惑了起来:朱儁一共有二子,长子就是这位朱符,次子为名朱皓。雒阳之人尽知的就是朱皓才行甚佳c饱读诗书,有名士风范。 但这位朱符,却是在朱儁尚未发迹前便出生了。年少时他又正赶上朱儁南征北讨,朱儁也疏于管教,使得朱符便跟一些豪强无赖混在了一起,不学无术。至于这位朱符能举孝廉c担任一议郎的闲职,也是因为沾了朱儁功绩的光,连带着被朝廷赐予了这点恩赏。可惜的是,这朱符实在不成器,在仕途上混了十年来,仍旧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比起他的二 弟朱皓来,一下就相形见绌了。 董卓虽然是士人眼中的武人,可鄙视链却是从古至今通用的。士人看不起董卓,董卓却还看不起朱符这等浪荡公子呢。 尤其此时看到朱符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董卓不由怒哼一声道:“汝父骄矜,视老夫为粗鄙武夫,不肯任老夫奏请的太仆之职。既如此,你又来此作甚?”朱符听了这话,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忽然一笑道:“相国,家父乃家父,在下是在下。虽血脉相连,但毕竟不是一人。更遑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家父已经老了,在下这当儿子的,难道就不该站出来撑 起一家门面吗?” “荒唐!”王允又被气着了,他骨子里就是一士人,听闻这离经叛道的言论,那是条件反射下就会发怒的:“君臣父子,纲常有序!你身为人子,岂可如此置喙评点汝父?” 朱符回头看了王允一眼,有种懒得搭理的不耐和不屑:“依司徒之言,好似父便当强于子?那敢问司徒之父,可曾担任过汉室三公?” 王允虽出自官宦世家,可王家还真未有一人担任过汉室三公。王允被朱符如此讥讽,不由更加怒气填胸,呵斥道:“休要巧言诡辩,老夫是在论孝道,你却乱言这些作何?”朱符仍旧云淡风轻,嗤笑一声道:“那王司徒膝下也有子嗣吧?不知王司徒是想子嗣超越司徒,为一代名臣大家,还是只希望子嗣庇护在司徒羽翼下,当个酒囊饭袋?难道,最好的孝道,不是子强于父,一 代更胜一代?” 王允还欲再争辩,可这个时候董卓却已反应过来了:这个朱符,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舌辩之士!而且,此番他来这里,似乎还是背着朱儁前来投靠自己的?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故而,未待王允再度开口,董卓已极其不耐地打断王允,向朱符问道:“汝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投靠老夫?”董卓这话一出口,李儒和王允等人皆不由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董胖啊,话哪有这样说的?就算人家是真来投靠的,朱符好歹也是朱儁之子,哪能就直接答应了你?万一人家还是个傲娇之人,觉得脸面挂不 住,岂不是就让你给气跑了?可董卓这种武人,说话做事向来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李儒和王允知他们也不能勉强,只希望朱符稍微皮厚一些。但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朱符竟施施然地整理了一番衣袖,再度拜倒在地道:“属下正 为出使陇右一事而来!” 董卓登时喜出望外,起身快步搀扶朱符道:“贤侄,你来的真是时候!老夫正为此准备悬赏选士,不曾想贤侄已经送上门来。” 朱符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二话不说挣脱董卓的怀抱,转头便走。 这一举动,让董卓等人直接都看傻眼了,反应过来后,董卓还一副尔康呼唤紫薇的模样,伸手不解喊道:“贤侄意欲何处?” “非是去何处,而是待何时。”朱符回头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董公悬榜之日,在下必然前来拜见。” 董卓一瞬间还不明白朱符的意思,可李儒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口道:“董公,此子是嫌来早了,没等到董公榜上的悬赏。这小子,简直跟悉文一般,脸皮厚到了家!” 董卓听闻李儒的解释,不由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朱符道:“果如文优所说,这竖子真与那何家子一般,总是令人又气又笑。” 然而,令董卓和李儒都未想到的是,朱符这时便悠悠开口道:“董公,在下此番前来,正是应了何公子所托。若非如此,又岂能来得如此之巧?”董卓脸色立时变得极为尴尬,毕竟下朝之后,一直想着寻不到人就将何咸推出去的。可想不到何咸虽然下朝之后便跑得无影无踪,却暗地里竟然已将这件事儿办妥了这种实实在在心为人着想的做 法,无疑让暴躁粗横的董卓也感到了一丝暖意。 更重要的是,何咸推荐的此人还是朱儁之子!虽然朱符瞒着朱儁来到了这里,但傻子都明白,朱儁跟朱符那可是亲父子,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爹和亲儿子。这样的关系,儿子一倒向董卓,朱儁必然也会跟着受影响。就算朱儁心志如铁,不肯屈服 ,可士人那边儿也会主动排挤朱儁。就算朱儁大义灭亲,宣称跟朱符断绝了父子关系,那也得有人信才行从这一方面来讲,董卓这次一旦力荐朱符,便相当于将朱儁拉入了他的破船之上。而得到朱儁这样一位重量级的政治砝码,董卓翅膀自 然随之硬了不少。 毫不夸张地说,何咸这一次是于无形之间,便拍了董卓一记高明的马屁,让董卓简直受用无穷。一时间,董卓都不由感慨道:“悉文真是有心了。” 说罢这句,董卓又悠悠走回主位,再度开口道:“既如此,老夫便表朱贤侄为侍中,持节出使陇右!事成之后,老夫必然还有重赏!” 朱符再度洒脱一笑,志得意满地拜倒在地言:“董公英明,属下必不负所托!”可就在事情看起来已皆大欢喜之时,王允却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低调地向董卓进言道:“董公,此番出使陇右劝诱韩遂c马腾乱贼绝非儿戏。朱贤侄倒是牙尖嘴利,然纵横捭阖却非耍舌逞能,董公岂可如此 草率?” 朱符悠悠抬起头,眼神里的高傲与不屑仿佛要溢满出来一般。那种胸囊天下的纵横才气,使得他此时看向王允,就如天上的雄鹰俯视田野里的土拨鼠。于是,朱符淡淡开口,反问道:“若令王司徒出使陇右,不知司徒大人胸中已有韬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汉末版毛遂自荐 面对朱符如此裸地挑衅,王允面色不由忿怒不已。 然顾忌身份,他却也不能与朱符这等小辈微职计较。故而,王允厌恶地拂了一下袖袍,开口道:“若老夫至陇西,自当示之以威c晓之以理,自可令韩遂c马腾俯首听命!” “哦?”朱符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语气甚至还有些调侃蔑视:“敢请司徒明示。”王允亦然还以朱符一个冷蔑的嘲笑,矜持言道:“韩遂c马腾,塞外羌胡之首也。羌胡自古狼子野心,残暴不仁,畏威而不怀德。怀柔之策,用之这等人身上,无异于缘木求鱼,非但不会令其感化恩德,更 会使之以为我汉室孱弱,滋长野心。” 王允这些话有些难懂,但大部分人也听明白了意思,不由频频颔首赞同。就连主位上的董卓,也听得极为入迷。“然羌胡野种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屡屡降而复叛,不过抄略求存尔。老夫若至陇右,必先将董公之威示之言之,夺其骄横之气。再抛出利益,告知羌胡归顺董公,则可不必亲冒矢石,以命换来生存。如此 恩威并施,方可大功告成。” 董卓听完王允这番话,不由眯起了眼睛,看来对王允这等招抚之策很是认同。 而王允也收身而坐,表面淡然实则骄矜地问了朱符一句:“朱贤侄,不知老夫这般鄙陋之策,能否入得贤侄法耳?” 朱符淡淡地咂了咂嘴皮,无所谓地挥手言道:“确实鄙陋了一些,不过照此施行,应该也能蒙对吧?毕竟,塞外那些羌胡的脑子的确不太灵光,或许就被王司徒唬住三两月,倒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下,就算王允养气功夫再好,也被朱符激出了真火。毕竟,王允也曾担任过豫州刺史,与皇甫嵩c朱儁平灭过黄巾之乱。他的军事素养虽然比起当世名将要略逊一筹,但绝不是那等不知兵的士大夫。况且,凉州羌胡一事王允也非心血来潮,而是早已在意。 此番之策,王允看似信手拈来,实则厚积薄发。 然而,就是这样一番王允自认为可安凉州的妙策,竟然被朱符这位雒阳有名的浪荡子评价为马马虎虎,还要靠着运气才能唬住三两月。 这等毫不留情面的抨击,对于王允这等外表圆滑c内心孤傲骄矜之人来说,无异于一种耻辱。 故此,王允不由冷哼一声,也再不给朱符留一点情面,直言讥讽道:“那依贤侄之见,入陇右见韩遂c马腾之后,当该如何?” 董卓这时也隐有薄怒,毕竟他早年曾游历过羌胡各部,深知羌胡本性。王允一番妙策,可谓令董卓茅塞顿开。由此,董卓此时也站在了王允一边,开口催促朱符道:“贤侄,还不速速道来。” “入陇右之后,属下见韩遂之后,自然也需同司徒一般,示之以威c诱之以利。不过,属下对那些羌胡非但会以粮草财物相利诱,更会以天下来诱!” 朱符刚说到这里,王允已忍不住嘲讽道:“贤侄莫非不知凉州苦寒,以一州之地入关中已殊为不易,更遑论言整个天下?我大汉富庶疆广,又岂是这些羌胡能够染指觊觎了的?”朱符此时却诡秘一笑:“正因为他们染指觊觎不了,属下才会给他们画下这张大饼。莫要忘了,董公麾下也有不少羌胡,属下只要承诺那些羌胡有机会追随董公,会跟着董公到大汉最富庶c最繁华的城池中 享受,司徒大人以为他们还会与董公为敌吗?” “朱符,你竟敢如此欺汉叛国!” 一听朱符竟如此大逆不道,王允当即起身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便要扑向朱符。幸亏入堂时王允已解下了佩剑,否则朱符此时说不定都可能身首异处。 然而,就在王允身子还未扑出去之时,他陡然便感到自己已被一只强硬的大手勒住。王允看着奉命行事的吕布,满脸气愤加不解地向董卓问道:“董公,莫非你也赞成此等通贼卖国之策?”董卓这次却少见地英明了起来,摆摆手道:“子师有所不知,中原之人皆以为羌胡狼子野心,却不知他们天性如此。老夫早年游历羌胡部落,便看到不少羌胡之人从未冷却过胸中的热血。汉人耕种天经地义 ,可对于羌胡来说,让他们拿起锄头放下马鞭就是一种耻辱。” 说到这里,董卓惊异地看着朱符,想不通朱符是如何得知这些情况的。 但不管如何,董卓还是继续说道:“所以,若想劝诱住那些羌胡,必然要给他们画一张大饼。不管能不能实现,只要有这张大饼在,他们就会对老夫少几分敌意。” “董公言之有理。”李儒这时也听出来了,他觉得朱符这计策跟何咸的诡计有些相似:“更何况朱议郎也未曾说过真令他们入主中原,不过恢复义从羌旧制。如此以羌制羌,正可谓一举两得。” “果然不愧董公麾下第一智囊,知情明理,一针见血。”朱符略过王允,这次真诚地向李儒施了一礼。 李儒也谦逊地回了一礼,随后又开口问道:“令节,适才你言对韩遂羌胡一部要示之以威c诱之以利。难道,对马腾一部,便不会如此?” “韩遂早些年也为凉州名士,入羌胡叛乱也是被胁迫。可诸位皆也看到,韩遂入羌胡之后,便露出了枭雄本质。此人屡屡率羌胡各部寇边,而每寇略一次,韩遂便在羌胡各部中威望盛起。”说起韩遂往事,朱符面上一副轻蔑鄙夷之色:“故而,对付这等无情无义c连汉羌百年血仇都可弃之不顾之徒,示之以威c诱之以利便是最佳手段。只需董公向朝堂请一中郎将之职,便可令其在羌胡各部中 借董公之势狐假虎威。如此,韩遂必然数年内不敢与董公为敌,且处处奉迎董公,听其调遣。”说罢韩遂,朱符又谈论起马腾道:“可马腾却与韩遂不同。马腾虽为汉羌混血,然其祖上乃汉之名将伏波将军。此番起事叛乱,亦是凉州刺史耿鄙纵容手下程球盘苛马腾,致使马腾忍无可忍才愤而起兵。纵 然如此,马腾亦然是在耿鄙被手下人所杀之后,马腾才与韩遂同流合污。”“对付马腾这等被迫反击之刚烈耿直之人,属下自要待之以诚。故而,见马腾之后,属下无须谈论什么招抚之策,只需拿出朝廷承认马腾乃名将之后之旨,再奉上一则诏令,免去马腾叛乱之罪,拜为将军之 职。如此马腾感念厚恩,必会弃暗投明,效忠董公!” “妙哉!”董卓听完,不由拍案而起,大悦道:“令节真苏秦c张仪复生,此等纵横之术,简直令老夫叹为观止!”董卓兴冲冲地当即就要田仪写奏表,然一旁的李儒却听出了朱符适才之言的不同之处,开口问道:“令节,韩遂势大,隐然乃羌胡各部之首。马腾虽名门之后,可麾下兵马并不优于韩遂,为何令节欲拜韩遂 为中郎将,却令马腾为将军,高于韩遂一格?” 话音落下,朱符却并未开口。 反而李儒一时间便已大悟,赞叹道:“令节真乃大才也。如此之策,非但绵里藏针c滴水不漏,更将凉州各贼寇玩弄鼓掌之中。此等手段,当为说楚合纵的毛遂!” 董卓刚才夸朱符为苏秦c张仪,李儒自然不能再重复一遍,以免有狗尾续貂之嫌。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此时朱符的灵魂,恰恰就是那位毛遂自荐的毛遂! 而董卓这时候还一头雾水呢,当即向李儒问道:“文优,不知令节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这时李儒也低调起来了,将机会让给了王允。 而王允也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无奈回道:“韩遂,枭雄也,若骤予高位,恐增其野心。而马腾敦厚之人,得高位必然尽死以报。朱贤侄此举,可谓深得识人用人之三味。”董卓闻言不由更喜,可不料,李儒这时却又抢过了话头,继续淡淡说道:“非但如此,韩遂势大,却屈居马腾之下,久之必不能相容。如此韩遂c马腾不合,则更需依靠董公调解。如此,两部互为牵制,董 公何愁凉州再起刀兵?” 王允闻言,骤然抬头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的朱符,怎么都想不通:一向不学无术的朱符,怎么便焕然一变,犹如三年不鸣鸣惊人的楚庄王?更主要的是,世人皆未看出朱符有如此雄才,包括朱符的生父朱儁!可朱符却被何咸举荐而来难道说,何咸识人之明,已至如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那小船结实吗? 何咸当然不知道他举荐的朱符,已然让董卓及一众核心成员大吃一惊。而董卓等人,也根本不会知道,何咸现在有多狼狈。 此时的坐在大堂之上望着庭院外大门的何咸,止不住地唉声叹气。一位仆从跑将上来,哭丧着脸痛苦言道:“公子,他还是没有离去” “这老货!在朝堂上连半只鸡屁点儿大事都不敢兜,这时候倒是拿出了当年扫灭黄巾的气势,来我这里耍威风了。”何咸气急败坏地一拍案几,可气怒纠结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 一旁的无名看着也替何咸难受,不由开口道:“公子,要不让属下教训他一顿?” 何咸眼睛先是一亮,可随后就无精打采地摇头道:“要是能打,我早就去揍那老货了。他朱儁再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还是有功于汉室c声望卓著的老臣。”说到这里,何咸还叹了口气,脸色也有些羞愧:“更何况,一下把毛遂扔他儿子身体里,这事儿我们做得实在不地道。尤其毛遂又在董卓面前导演了一番毛遂自荐,让他朱儁稀里糊涂地就上了董卓的破船, 这事儿就更不地道了。”“可是,我们难道就要让他一直堵着门吗?”无名也理解何咸的愧疚,不过无名的想法倒是跟何咸有一些不同:“公子,其实我觉得让毛遂霸占了那个朱符的身体,也挺好的。你看朱符从前那个模样,虽然不 像董璜那般臭名昭著,可也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何咸的眼神迷之闪亮了一下,猛然想拍无名的大腿感叹,可一想到无名不是贾玑,他只能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是啊!历史上这朱符过几年还翘辫子了,让毛遂霸占了朱符的身体。不仅给了朱儁一 个牛气哄哄的好儿子,还改变了朱符短命鬼的悲剧,咱们心虚个屁啊!” 说完这些,何咸就硬气起来,对着门外的仆役吩咐道:“打开大门,放那老货进来!” 仆役闻言,当即战战兢兢地把门打开。随后又赶紧跳到了一旁,生怕朱儁跟条野狗一般扑进来一样。 可当门打开的一瞬间,何咸也凝神静气c慎重以待的时候,忽然发现朱儁竟然拿着大刀蹲在大门之外,显然是骂累了正在喘口气儿歇息呢。 一时间,朱儁看着那洞开的大门,何咸则看着蹲在地上跟哈士奇一样的朱儁,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可就在下一瞬,将近六十岁的朱儁忽然就爆出了洪亮的吼声:“何咸!老夫今日必要砍了你!”随即,枯瘦年迈的朱儁就以着年纪十分不相称的敏捷速度,冲入了正堂当中,举着刀就要剁了何咸。 当然,有无名在场,何咸血溅三尺的情景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而朱儁虽然的确是被气疯了,但也不可能真的是二百五。于是,当那一刀刚刚斩落的时候,无名的大手便已托住了朱儁的臂膀。 大汉第二名将朱儁从来不是以武力见长的猛将,面对无名这等天生神力之人,他猛然挣脱了几下,脸都憋红了却发现无名纹丝不动。 一时间,朱儁只能气急败坏地大吼道:“小贼,你究竟给我儿灌了什么汤,让他竟然瞒着老夫去投靠了那董卓!”何咸咂咂嘴,如黄世仁对待杨白劳一样倨傲不屑地回道:“这事儿你问我干啥,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我哪里知道你怎么忽然就跑我府上,说什么要一展抱负c计定陇右啥的?我看他那么忠心报国,想着董 公那里正缺少一位能言善辩之士,自然就给他指条明路喽。”“小子,你休要装傻弄痴!你那些花花肠子,别人看不透,老夫难道还看不破?”朱儁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恨不得咬何咸两口:“你无非就是看到董卓那艘破船就要沉了,自己急忙另投天子麾下,好保全自 身。可你如此也就罢了,为何偏偏要将老夫推上董卓那艘破船!” 何咸这就惊叹了:谁说古人智商不行的?谁说这配角就是呆萌的?你看朱儁这老货,分明就是人老成精的节奏嘛!于是,何咸干脆也不矫情,直接摆出了一副无赖的嘴脸:“不错,我就是打得这样的主意。如今董卓置雒阳百万黎庶生死于不顾,异想天开要迁都长安。我原本想着替他搞定河东白波贼,再打跑王匡之后, 董卓最起码会先跟关东群雄打上一场再说。可没想到,雒阳的局势竟已如此糜烂!”“关东群雄在厉兵秣马c枕戈待旦,河东白波贼又死而复燃c气势汹汹,可雒阳朝堂之上,那些公卿大臣仍旧一个个执迷不悟的模样,不思与董公齐心协力安抚天下,反倒耍弄心机逼迫董卓这头猛虎欲铤而 走险还犹不自知!”说到这里,何咸也动了真怒,站起身来怒斥道:“回到雒阳后,我先献出了借周毖c伍琼二人首级打击关东群雄声势一计,紧接着又奔赴李儒府上,献出了招抚韩遂c马腾,调皇甫将军回京之策。可结果呢 ,满朝公卿一个个还高谈阔论不休,口水吐得满朝堂都是,就是不干一点正事儿!”“无奈之下,我又想到拉天子下水,天子啊!我这个臣子竟然都把主意打在了天子头上,想借天子之威压迫一下那些公卿大臣。可万万没想到,满朝公卿大臣原来跟董卓一样,只想将天子当个摆设!还想用 他们那一套过时的理念去劝慰关东群雄,想着青史留名!”说罢这些,何咸忽然居高临下地藐视着身材不高的朱儁,用一种睥睨不屑的语气问道:“朱儁朱老将军,你也是食君之禄的老臣了,并且是寒门出身,与那些都在朝堂上坐下几代窝的世族大阀不一样吧?怎 么,我就该把性命声名都搭进去想救雒阳百万黎庶,可你竟然还要跟一个泼妇一样,来跟我闹?” 朱儁想到了何咸舌辩功力十分了得,却没料到何咸比了得还了得。尤其何咸这番话还句句在理,他一时间只能被何咸教训了个狗血淋头。“朱儁,你厉害啊。”看着朱儁一副被自己说懵了的模样,何咸继续趁热打铁,咄咄逼人道:“当年平定黄巾之乱,何等威风!如今朝堂上连半只鸡都兜不住我就不说了,可你这老贼,怎连一点仁义廉耻都不 要了!”在何咸那锐利如剑的眼神之下,朱儁被刺得连连后退,手里的大刀也早已被无名夺了过去。直至他退到了堂中一侧的案几前时,他才猛然惊醒,随即失神落魄地跌落在地,老泪纵横:“陛下,臣不忠,臣无 能啊!”朱儁这情绪一打开,就有些收不住,潸然痛嚎道:“眼见这国事稠溏,权臣专横,群魔乱舞,臣却毫无回天之术,只能谨小慎微c明哲保身。却不料,老臣一把骨头,还未有一弱冠青年敢于担当,尽心竭力 。臣,臣愧对汉室宏恩,愧对江山社稷啊”何咸再怎么说也是接受过尊老爱幼学前班教育的穿越人士,非但见不得女人哭,更见不得朱儁这样年将花甲之人的老人哭。可就在他准备拉朱儁起来,打算劝慰两句的时候,朱儁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哭嚎 渐渐变成了干嚎。“更可恶的是,老臣斗不过董卓权臣,斗不过满朝食古不化的公卿大臣就算了,竟然还斗不过这腹黑心更黑的小子。他口口声声说着为国尽忠,可偏偏自己不跳火坑,推着老夫及老夫之下入黄泉,老臣冤啊 ,心里难受啊” 何咸这个气呀:这老货,哪里是人老成精,分明就是一只老不死的妖精! 于是,被逼无奈的何咸,只能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道:“行了行了,别哭丧了。我既然能推你们一把,也能拉你们一把。就看你这老货,看不看得上我这艘小船了” 朱儁这才擦了擦眼泪,问了句:“你那小船结实吗?” “反正比董卓那艘破船强!”说罢,何咸头也不回,气哼哼地就走回了内宅。留下朱儁这老头儿,望着何咸的背影,忽然露出了一抹孩童般的笑意:“小子,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老夫没几年活头儿了,就想看看你这艘小船,是如何闯风破浪c遨游乱世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士人的反击 自从朱儁在何府哭丧一回之后,这位大汉第二名将就死乞白赖地住在了何府。按照老头儿的说法,何咸诓了他一个儿子,他怎么也要在何府白吃白喝一段时日,才能找回心里的平衡。当然,这是市井当中流传的粗俗版本。在朝堂上流传的版本,就是朱儁看出了何咸狂妄奸佞的本质,于是便只身入狼穴震慑何咸。省得这位狂妄自负的小子,行事不端c胆大妄为,教坏了天子,坏了大汉 的社稷。 不过,何咸却对这两种说法嗤之以鼻:那老货这样的做法,分明就是在耍心眼儿。这其中呢,大概有两个用意:一来,他这是给董卓一个信号,表明自己已经开始逐渐向董卓靠拢了。是在告诉老董,你看我儿子替你办事儿了,我也住在你曾经手下c背地里还是你手下的何咸府中了,你 老董总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另外呢,朱儁毕竟是有功于汉室的老臣,声望卓著。他住在何咸府中之后,多多少少也能替何咸挡下一些来自朝堂上的攻讦。 对于老朱的这份儿情,何咸表面上不吭,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毕竟是沉浮宦海多年的老手儿,朱儁这一举动在朝局不明的时候,可谓两头儿下注又进退有度。这种静中有动c稳妥圆滑的手段,何咸表示自己也是要多学习一下的。 可惜,还没等着何咸向朱儁讨教,他府中就又发生了一件糟心的事儿:何咸未来的正妻,历史上那位女战神平阳公主,又跑了 “这败家娘们儿,究竟干啥去了!”何咸啪地一下将竹简摔在了地上,气得都想踩两脚。一进门来寻何咸的老朱儁一看到这状况,当下高兴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想不到这一年名动雒阳的爱民公子,竟连自家的婆娘都看不住。若非老夫搬入府内,还真被你小子在外面做的那一桩桩件件的大 事儿给骗了。原来,爱民公子是化幽怨为动力,才如此尽心竭力为我大汉出谋划策的” “老货!”何咸并指如剑,气得简直不知该如何跟他对骂:“你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住我家里也算客人,你怎么连一点礼数都不讲,哪还有半分大汉名将的风范?” 一说起这事儿,何咸就更头疼。 朱儁是个人精儿真不是吹的,搬入府内不到五日,就将府中上上下下之人都混熟悉了。而且,这老货连柳媚儿都没落下,还专门送给了柳媚儿一件价值连城的裘狐暖衣。 堂堂大汉第二名将,战场上令百万贼寇吓得魂飞魄散的智将啊,竟然给一个区区校尉的小妾送礼,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至于说他见何咸想来就来点礼数都不讲的这等小事儿,根本连提都不用提。反正,何咸看这老货在府中过得比他自家还舒服自在。至少,才五天的时间,老头儿干瘦的脸颊就被何府新鲜罕见有营养的 美食,给养出圆润的弧线了。 “在朝堂上讲讲礼数就行了,在你小子面前,讲礼数无异于对牛弹琴!”朱儁刺儿了何咸一句,随后就又抬起眼皮子问道:“收拾妥当了吗?” 何咸看了看自己整洁的朝服,又看了看朱儁竟然也穿着大袖翩翩的朝服,不由惊讶问道:“你这老货,是要跟我一同面圣?”汉代五日一朝,但不是每次朝会,都会在明堂殿那样大张旗鼓议论天下大事儿的。那种朝会是有重大事件c商议国策时才会召开的,平时的朝会就叫做议政,与那种大张旗鼓讨论的方式不同,是陛下传召 臣子入尚书台小范围地商讨一些事情。 这种议政的方式比较随意。假如是一位大权在握的天子,那恐怕会天天议政不停c能把臣子留在省中不让回家的。但如今家国大事儿都把持在董卓的相国府,所以何咸接到议政传唤时,也比较吃惊。 而看到朱儁这位一向有事儿都想躲十里的家伙,今日竟然要主动入宫,何咸难免更吃惊了:“朝堂上也没什么大事儿,你去瞎掺和什么?”“你还敢说没什么大事儿?”朱儁一听何咸这话差点跳了起来,指着何咸的鼻子大声言道:“四日前,出使关东和陇右的使臣已然出发,这攸关天下动乱大局。还有,三日前,董卓上书追封周毖c伍琼一事, 非但闹得雒阳路人皆知,更令关东群雄笔锋如剑,大肆反击!”“如今雒阳城里人人自危,生怕哪一日就要被羌胡悍卒用刀枪逼着赶到长安去。关东群雄也已在酸枣盟誓,要入京勤王陇右那片地方烽烟四起c战乱不休河东那里更是一片糜烂你还敢说没什么大事儿 ?”“那这些事儿,都是昨天才发生的吗?你归雒阳已有两月之余,从来都知道当缩头的王八,如今一看到我开始积极密谋此事了,你就便着急了?”何咸抓住机会也刺儿了朱儁一句,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 大堂。 朱儁就在后面撵着,气急败坏地叫嚷道:“竖子,老夫也是朝廷重臣,更是你的长辈,你怎么敢一点礼数都不讲!” 一路上吵吵闹闹,何咸和无名随后就在朱儁的引领下,轻易地进入了尚书台。 一看到里面的景象,何咸便有些蹙眉:不是尚书台里冷冷清清,人鸟绝迹。相反,是这里竟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人。 这些人都在走廊中等候着,各个一副好像胸有百万兵c带着能平天下事的踌躇,等待着里面天子的宣见。 荀攸一看到何咸和朱儁,当即便上前带着两人入了台中。看着台中正有人吐沫横飞地议论着国事,何咸便低调地与朱儁坐在了角落,听着那人的高论。 很有意思的是,那人分明看了一眼何咸,才接着言道:“陛下,先前之事不过老生常谈。然光禄勋掌宫城宿卫,职责甚大,自当老成持重之人担任。为天子安危着想,臣举荐太常马日磾担当此任!” 眉锋紧蹙的何咸闻听此言,目光瞬间变得阴冷锐利,身上那股征伐的气息陡然散发出来,令人悚然。一旁朱儁自然见识过这等杀气,赶紧扯了何咸一把袖子,小声警示他道:“小子,你想干什么!那人可是杨彪的从兄杨琦,虽与你一般为侍中之职,可他却乃四世三公之杨家旁系,万万不是你这等毫无根基 c还踩着悬崖边儿晃悠的侍中可招惹的!”“可他已然招惹到了我!”何咸也小声咬牙道,英俊的面庞变得极为气恼:“想不到,仅仅五日不见,这些士大夫的尾巴已经翘上天去了!他们难道真的以为,耍弄这些阴谋诡计,就能将董卓击垮吗?自以为 是,他们这分明是在玩火!” 朱儁也算是这些朝堂手段攻讦的受害者了,闻听何咸这一言,当即便明白了何咸的意思。杨琦这一番谏言,看似公正无私论谈政事。可真正稍微想一步,就会明白这些士人的用意:光禄勋掌管宫城宿卫,可眼下充当着刘协身边宿卫的,其中可有中军校尉何咸的二百亲卫!将马日磾这一座大山 压在何咸的头上,那分明就是想将何咸及宿卫的统御权,全都收到士人手中!更有意思的是,为了不使董卓过分猜疑干涉,他们还特意推举了扶风茂陵的马日磾。这样马日磾就算是董卓的半个老乡,而且,此人与扶风茂陵的马腾还有亲族关系,也能让想着抚慰马腾的董卓顾虑思量 几分。 但实际上,马日磾却是实实在在的士人。此人乃经学大师马融之族孙,年轻时即继承马融学说,以才学入仕。后来更与蔡邕c卢植等人东观典校官藏的五经记传,并参与续写东观汉记。假如只是让马日磾倒向皇权刘协这边,何咸是会举双脚赞成的。毕竟,这段时间他就想加重刘协这方的势力,给朝堂上那些公卿大臣搅浑水。可何咸万万没想到,士大夫的反应竟如此迅捷狡诈,用同样的 方式攻讦起了他何咸。 更可恶的是,偏偏这些士大夫还不识时务,居然将脚踩在了董卓的底线上:他们竟然想着密谋涉足董卓的兵权! 董胖子是什么人? 那是靠着刀子起家的豺狼,最在意的就是手中的刀。现在有人要从他手里夺刀,那豺狼会跟人客客气气的坐而论道,和平解决此事吗?于是,何咸当即出列,厉声言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刘协的转变 看到何咸出列在前开口阻止此事,刘协目光微微一怔,显然还是很重视何咸意见的。 然而,何咸看到刘协的时候,却心中不由一震:此时刘协的反应未免太奇怪了,虽然他仍旧有些激动,但那丝激动中更多的是刻意的冷淡和疏远。甚至,隐隐间似乎还有一丝忌惮。 何咸微微蹙眉,猛然意识到了一个他之前忽略的问题:这位天子,可是除却睡觉之外所有时间,都被士人包围的!而且他从出生到现在,接受的也一直都是最正统的儒家思想。 自己虽然在刘协心中留下了一丝印记,但同时,也让这条小龙在朝堂上第一次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这样的变化,看起来已让刘协这条小变色龙,也渐渐开始变化了颜色。 就在何咸尚未开口缓和一下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为时,杨琦便叱喝何咸道:“何侍中何出此言!莫非以为马太常不配担任这光禄勋一职,不会尽心竭力护卫陛下吗?”何咸也是一愣,蓦然发现自己还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这些士大夫虽然在上赶着作死,可董卓与公卿大臣交恶一事,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种事儿不能宣诸于口。何咸自然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将 真正的缘故说出来。 由此一来,杨琦那里反而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何咸一时间却不能轻易驳回。他沉吟了片刻后,也只能含糊其辞道:“马太常年迈,光禄勋一职更乃重中之重。臣觉得,还是选位年富力强之人担任为好。”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心中还是气愤多于惊慌的。毕竟,这些士大夫在刘协开始亲政后上蹿下跳,但君臣有别,拿主意的还得是九岁的刘协。而何咸也相信,他的一番洗脑劝诱,对刘协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果然,刘协慎重地望了何咸一眼,开口言道:“杨侍中之言,并无不妥,只是兹事体大,何侍中亦言之有理。光禄勋乃九卿要职,还是朝会时与相国商议后再做定夺为好。” 何咸此时已是用一种很惊异的眼神,望了一眼正位上的刘协。因为刘协这番话虽然遵从了他的意思,可语气当中,竟带着一丝明显不甘的味道。 而何咸也实在没有想到,就是短短五天不见,刘协的政治言谈水平竟已然提升了这么多。这番话虽中规中矩,但其实也就是不偏不倚,而且刘协还亲口提到了董卓,便是在警告那些士大夫适可而止。这番话,说是出自一位久揽朝政的成熟帝皇之口,都会令人相信。而出自刘协这样九岁还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的天子口中,就格外令人感到惊叹了。何咸不由想到,除却自己之外,这期间必然还有人不吝 指教着这位小天子,使其正急速地成长着。 可越是这样,何咸便越说不出这些变化究竟是好是坏。虽然短期内刘协的英明,与他的期望方向一致。可长久来看,一位少年早熟的天子,却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毕竟,刘协适才语气中的不甘和不乐意,已表明他开始渐渐开始想着挣脱束缚,凭照着自己的 心愿行事了。就在何咸还惊异五天时间内沧海桑田的时候,一旁的杨琦并未因刘协的拒绝而气馁,反而又继续言道:“陛下英明。然如今乃多事之秋,正需陛下这等英明中兴之主统揽全局。故此,陛下之安危更乃国事重 中之重。相国曾多次抽调宿卫充入军中,致使皇宫宿卫空虚,恐于天子不利。” 何咸这时又陡然瞟了他一眼,心中忽生警兆。天子已经明言此事朝会时再议,可杨琦仍旧纠缠着不放,好似举荐马日磾一事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就在这里。更严重的是,何咸还明显看到刘协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他这位天子自登基以来,无时不处于董卓及董璜的威逼监视之下。此番听出杨琦有整顿宿卫的心思,可一举摆脱董家威胁,他岂 能不在意?果然,随后杨琦便说道:“陛下,如今出使关东使臣已在路途之上,五位朝廷重臣必然能安抚住关东群雄。故而,小平津屯守的重兵便无多大用处,不若将小平津兵马调入宫中由何校尉统领,护卫陛下安全 ,岂非一举两得?” 何咸听完此话后,心里猛然一突:这些士大夫,简直无孔不入,实在太厉害了! 举荐马日磾一事,看来就是一招障眼法。而这些士大夫真正要对付的人,原来就是他何咸! 杨琦面上一脸忠直,嘴上也说得头头是道。可何咸却知道,一旦这样做了,董卓立刻就会认为他何咸已然跟士大夫钻到了一个被窝儿! 将小平津里的兵马调入宫中还由何咸统帅,表面看来士大夫并未争夺什么兵权。可实际上小平津里的兵马名义上还是董卓的,这里士大夫却开口替何咸要兵,那董卓随后不想方设法弄死何咸才怪!更主要的是,何咸还知道,这是士大夫们千方百计在向关东群雄示好。如今董卓还未布置大军抵抗关东群雄,只有小平津一处牢牢锁住了雒阳北方的门户。朝廷既然要招抚关东群雄,那此时将小平津里的 兵马抽调走一些,便可进一步展示出诚意。可惜,这些狂妄自大的士大夫根本不知道,关东群雄早已不是他们这等心中还对汉室朝廷有着几分敬畏之心的传统士人。一旦此时抽调小平津兵马,只会让这些士人看出董卓在雒阳的空虚和无能!接下来 ,究竟会演变成怎样的滔天大祸,何咸甚至都不敢想象。 这些朝堂士人们,一面借用刘协的恐惧,来挖皇权的威仪讨好关东群雄。一面又对自己和董卓处心积虑,不遗余力地使着离间之计这等绵里藏针的歹毒手段,简直让何咸叹为观止又无从招架! 这是何咸第一次领略士大夫们的还击。 就是这一瞬,何咸忽然有些怕了。因为他发现让自己跟这些个深谙朝堂斗争的士大夫耍心眼儿,十个他绑一块儿也不是对手。 也正因为见识了这些士大夫的手段,何咸才真切明白了董卓有多不容易和愤慨整天被这些吃饱撑的耍弄权术的家伙做斗争,实在太特么煎熬了。怪不得董卓铁了心要釜底抽薪,迁都长安一劳永逸呢。于是,这一次何咸只能豁出了自己在刘协那里不多的信赖,开口劝阻道:“陛下,此事比之刚才更严重万分。杨侍中此言固然有理,可这一切都是假设在使臣安抚关东群雄成功的基础上,一旦关东群雄恣意 狂妄c目无朝廷,那一旦抽调小平津兵马,我等又当如何抵御?” “那何卿之言,是朕的安危便不重要了?”刘协阴冷地吐出了这番话,看向何咸时忽然变得极为厌恶:“难道朕的安危,在何卿眼中,还比不得动一动相国麾下的兵马重要吗?” “陛下!”何咸刚才也是慌了,更没想到刘协竟然心理已然偏执到了这等程度。他赶紧叩拜在地,情真意切地言道:“陛下,臣并非阻止此事,只是想着先拖延几日,待关东那里传来消息再做决议。” 刘协暗哼了一声,并未回复,显然对何咸这一说辞并未入心。而何咸环顾四周,蓦然发现自己竟身单影只,身旁连一个开口替他帮腔的人都没有! 这一刻,他深深感觉到自己根本不属于这朝堂,不属于雒阳。因为在这个混账至极c遍布私心和诡计的地方,就容不下一个真正想为天下c为黎庶做点实事的人! 幸好,就在何咸快要绝望的时候,朱儁却忽然出列,开口言道:“陛下,整顿宿卫却乃当务之急。臣府中倒还有些部曲亲卫,不如就此充入宫中,供何校尉指派如何?” 刘协这才转怒为喜,淡淡地点了点头,一挥手道:“就依朱卿所言。”何咸这才躬身退下,面色极度恭敬且阴冷:我的个老天爷,这雒阳可不能再待了。只是弄出一点点动静,人家士人刚注意到自己,就让自己差点翻了船再待下去,小命儿说不定都玩儿没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想跑跑不了的何跑跑 出了尚书台之后,何咸跑得飞快,就跟有狗在后面撵着他一样。可他越是跑得快,就越显得追在他身后的朱儁,犹如一条狼狈的老狗。 “小子,你给老夫站住!”毕竟年纪大了,朱儁跟着跑了一段就不行了,开口气怒地叫道:“你小子跑什么跑,朝议已经完了,你怎么还跑这么快!” 何咸一下止步,面色古怪地重复了朱儁的那番话:“不错,这朝议的确算是完了。”待朱儁好不容易追上来后,何咸才又感叹道:“一个开始想着随心所欲c不听劝的天子一大群耍弄诡计c用计歹毒又无形的士大夫外面还有一个动不动就要杀杀杀c迁迁迁的蛮横急躁相国。我的老天, 这简直就不给想干实事的人留半点活路儿!”说罢这些,何咸忽然想到老朱同志就一直饱受着这样的摧残,于是他当即深躬一礼道:“朱老将军,小子这下才明白你之前为何那般明哲保身了。此番若非朱将军出手相救,小子估计就被那些士大夫生吞活 剥了。之前小子多有得罪,还望老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不容易看到何咸服软,按说朱儁该高兴的。可相反,朱儁此时脸色异常凝重,摆摆手示意何咸不必多礼后,喟然一叹道:“是啊,这朝议的确算是完了。老夫原以为你很厉害,能用些歪门邪道为大汉谋条生路,想不到你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尔。罢了 ,也是老夫病急乱投医,才会相信你小子能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医治大汉固疾。” 朱儁说完明显有些垂头丧气,可何咸却没那么低落,反而开口道:“灵丹妙药没有,不过手术刀倒还是有的。由内之外治愈大汉的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不过,要是由外到内,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朱儁眉头深深蹙了起来,毕竟何咸这番话有手术刀的新鲜名词儿,朱儁得想上一会儿。可等他终于想明白何咸的意思后,朱儁却惊怒异常,声音猛然拔高却又不敢吼出来,只能滑稽而惊愕地喝道:“你小子,你小子想干什么!你是想自立,然后改朝换代吗?老夫,老夫先杀了你这不忠不义之 徒!” “别别别,”何咸赶紧拦住朱儁,也发觉自己这种话,根本不能同朱儁这种愚忠死忠的老臣说。他只能赶紧改口道:“我就是怕了,想先离开雒阳再说。雒阳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雒阳如今这幅样子,还不是你给折腾的?你留下一堆烂摊子就跑,你还是不是大汉的臣子!”“我这不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吗?”何咸这下算是认栽了,老老实实将自己的计策阐述出来:“我原本想着,既然董卓跟士大夫争斗不休,那就将天子拉下水来。再怎么说,董卓如今掌握着军权,天子在 朝政上也有先天的优势。”“只要这两者些微联合一下,就能压士大夫一头。那这样两方统一战线,就可以不管什么韩遂c马腾,还是白波贼和关东群雄,咱先搞定这些事儿再说。可想不到,士大夫真是无孔不入又诡计多端,天子这 里刚有下水的征兆,他们就牢牢抱住了天子的大义,掀起新一轮的争斗。”说到这里,何咸也无奈叹了一口气:“反正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已经完全脱离我的预想轨道了。待出使的大臣们归来,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不赶紧离开雒阳,我还留在这里等着被那群士大夫给玩儿死 啊?” 朱儁这时候听着也糊涂了,捋了捋思绪后才开口道:“你说的不错,如今不管那些士大夫如何折腾,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使臣一事。可为何你就笃定,使臣归来后,你便大功告成了?”“因为韩遂c马腾那里必然成功,关东群雄那里必然会失败。”何咸诡秘一笑,十分笃定:“只要这样的消息传入朝中,天子和董卓必然会又惊又怒。惊的是他们最头疼的陇右之乱竟然会轻易解决,怒的是那 些关东群雄竟然根本无视朝廷。” “只要天子和董卓在这铁一般的事实前达成共识,那不撸起袖子跟关东群雄死磕才怪!” “你怎么就笃定算了,老夫也不想知道你为何如此自信,就想知道纵然结果如你所说,那董卓为何就不会迁都了?”这时候,何咸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朱老将军啊,你真是老糊涂了。你之前自己都说了,关东群雄已屯兵酸枣,马上就要威逼雒阳了。就算这时候董卓惦记着迁都,哪里还来得及?还有,这件事儿也算董卓 狠狠扇了士大夫们一巴掌,他岂能不借此机会出兵,好用战功来巩固自己的声望权威?” 最后,何咸又总结了一句道:“莫要忘了,董卓毕竟是个武人,他不用自己的强项跟士大夫争,难道会以为到了长安就会一下聪明绝顶,就能斗过那些士人吗?” 说完这些,何咸不由自鸣得意起来:穿越人士到了古代为啥那么牛,就是因为穿越人士有着超越这个时代人的先知先觉,能站在更广阔的视野俯视全局。 如眼下这种混沌乱局,除却旁观者的贾诩看得比较清楚之外。就连智力丝毫不亚于贾诩的荀攸,都尚未挣脱窠臼,还想着通过朝廷斗争扭转天下呢。 这跟智力真的没关系,身在局中,荀攸也只能随波逐流。 可何咸却不同,他这种穿越人士,几乎每时每刻都超脱在这个时代之外,所以他便能够顺应时代的潮流顺势而动。 别看朝堂上士大夫的手段诡计一套接着一套,可这种就跟花拳绣腿一样。何咸只要不接招儿,不上劲跟他们缠斗,就跟耗子一样看到风头不妙撒腿就溜,那士大夫还真那何咸没啥办法。 而等何咸借此挣脱朝堂斗争c奔上武装革命康庄大道上时,这些士大夫还原地踏步,怨天尤人呢。可当何咸还美滋滋想着好事儿时,朱儁却跟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何咸:“呵呵,年轻人就是会胡思乱想。关东群雄到底会如何,老夫心里也没底,可韩遂c马腾那里,你恐怕要白高兴一场了。老夫那犬子,吃 喝嫖赌倒是有一套,可说到纵横捭阖老夫也不明白,你是怎么看中他的,董卓怎么也就同意了你们瞎胡闹。” 一听朱儁说起朱符,何咸就笑了,不过他也奇怪:“朱将军,我怎么看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忧令公子性命?” 朱儁嗤鼻一笑,倒也坦白:“韩遂c马腾虽为反贼,但也非无谋之辈。老夫犬子不过奉命抚慰,他们杀之无益,又岂会轻易得罪朝廷?” 何咸想想也是,怪不得朱儁就闹一阵也就不提这事儿了。由此,他便又神秘笑道:“朱将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不定,令公子这次就立了大功回来呢?”“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轻易离开雒阳了!”朱儁这时也笑得极为神秘,拍着何咸的肩膀道:“你以为雒阳还有这朝堂是什么地方,是章台还是酒肆,是你想来就来c想走就走的地方?如今你在河东c河内皆 有战功,又投入天子门下,你以为这次董卓还会轻易放你出去?” “这?”何咸这下猛然乐极生悲,还真没想到这一层:朝堂的确不好进也不好出,董卓那里,的确如朱儁所说,董卓越发忌惮自己,不会轻易撒手让自己溜了。 而且,刘协虽然开始厌恶自己,但自己总归比董璜要好很多。这样算来,刘协也是断然不会轻易外放自己出去领兵的。 这样的结果,让何咸一下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万事,你不可能只想着占便宜,不承担一点责任。 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既然何咸依靠着刘协和董卓达成了不迁都的目的,可同时就要承受这两方的反噬。更让何咸郁闷的是,他千方百计阻止了这场迁都大浩劫,却还不能尽得其功,赚取到海量的声望点 于是,郁闷的何咸就更郁闷了:这忙里忙外费这么大个劲,究竟图了个啥,这是在学雷锋做好事儿不留名吗?“而且,就算你小子能什么都不管不顾,那尊夫人还不知在雒阳何处呢。难道,你不该先将尊夫人寻到再说吗?”朱儁最后又狠狠给何咸来了一击,看着何咸瞬间脸色惨白,他才满足地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 离去。而何咸,最后猛然一指苍天,破口大骂:“贼老天,你说这都叫个什么事儿!为什么,为什么我说我想要逃,你偏偏注定让我落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四个男人一场戏 随着洛水渐渐解冻,人们也便脱下了厚重的冬装,开始迎接春意盎然的时节。 这本该是个美好的季节,甚至,前世的何咸每到这个季节,脑中总会回响起赵忠祥老师那富含磁性的雄厚声音:这是一个美好的季节,大地复苏,天气回暖,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多么美好的季节! 可是,何咸却只能躲在自己内宅的一个小角落,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的三位大男人。这幅场景,别说想起什么交配了,何咸气得都想打人! 可比愤怒更可悲的是,便是他发现就算自己想打人,好像也打不过!面前的这三人,一个是刘邦,一个是姜小白,一个就是东方朔。尤其气人的是,这三人喝着姜小白带来的江小白,吃着刘邦带来的炒花生,还听着东方朔层出不穷逗乐的荤段子,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c 气氛和谐 “我怎么就冲动了呢,冲动是魔鬼,是魔鬼啊!”何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感觉人生一片黑暗。他真的很后悔,这次临时召唤没有喊上无名前来护法,否则,他一定会让这三个得意忘形的家伙知道厉害! 而事情为何会这样,其实也很简单。想着雒阳的闹剧,即将进入收尾的阶段,得了朱儁提醒的何咸,自然要未雨绸缪,临时召唤来智囊讨问一下逃离的计策。于是,回到府中后,他便借故支开乱闯自己屋的朱儁,又偷偷摸摸地躲到了自 己的内宅。第一次召唤,何咸当然不会作死选择自主召唤,可想不到系统推荐来的人竟然就是刘邦。何咸想了想,刘邦人家在历史上可有过鸿门宴尿遁的经历,也的确符合自己眼下的困境。可想不到,他刚把问题说 出来,刘邦就大笑个不停,跟个神经病一样。 “小子,这为这事儿?你这次真是白白浪费你的声望点了,这种事儿,早就有人替你在办了!” 这就是刘邦给出的回答,接下来,无论何咸怎么旁敲侧击,刘邦就是不再开口了。反而何咸这里催得越急,老流氓刘邦就耍起了无赖,死活不说。 无奈之下,何咸为了气刘邦,本着没有张屠户也能吃到不带毛猪的心思,他便又召唤来了姜小白。 要知道,刘邦有鸿门宴尿遁的经历,人家姜小白也有被鲍叔牙保护着,逃往他国避难的经历。所以,召唤姜小白也是很专业对口的。 可想不到,姜小白听说了这事儿后,竟然也开口说道:“就这么点屁事儿,值得将我们一王一帝召来吗?你这里,不是已经有人在替你办这事儿了吗?” “两位大哥c不,大叔大爷,算我求你们了,你们就把谁在帮我办这事儿告诉我行不?你们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真的让人很难受好不好!” 这个时候,何咸都快想哭了。可好死不死地,刘邦却落井下石跟齐桓公来了一句:“人生处处有惊喜,我们万一提前告诉了你,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这句话,充分得到了齐桓公的认可。于是,姜小白也不打算说了。然后,或许两人都是人上之人,气味相投的缘故,齐桓公一看到刘邦在剥着花生,就拎出了两瓶儿江小白 事情发展到这里,何咸还是有机会止损的。可他也是个犟驴脾气,一看到两人这么气自己,自暴自弃般就又召唤了东方朔。何咸认为,按照东方朔那种话痨的风格,怎么也会忍不住告诉自己实情的。可想不到,东方朔这个没骨气的家伙,一看到刘邦和齐桓公在这里,压根儿就没搭理何咸,职业病复发就去刘邦和齐桓公那里说 相声蹭吃蹭喝了 “造孽简直就是造孽啊!”看着自己白白花去了将近一千点的声望值,结果就让这三位来阳间聚了个会,何咸都快要疯了:“我都是结识了些什么人啊,关键时刻,你们谁也靠不上!” “你不是还认识蒯通和姚广孝吗?”刘邦这人最坏,此时还一斜眼儿挑衅道:“要是你还不服气的话,再召唤那两人过来试试啊。” 这时候,就是再给何咸十个胆子,他都不敢乱召唤了。 虽说,在雒阳这些时日他成功进入朝堂视线,声望也随着突飞猛进,有了不少的富余。可声望点再多,也不是这样挥霍的呀。于是,何咸气得就想揍他们这三个。可惜的是,姜小白显然是有武力在身的,刘邦也算是位马上皇帝,来得时候还带着剑。剩下一位东方朔,单是头儿就跟关二爷一般高,也不知道会不会武艺,何咸也不 敢轻易招惹。 虽然,何咸经历了地府的增益改造,有了程咬金带来的“三板斧”和无名带来的“被动挨打”技能。可让他对付一般的士卒悍匪估计还行,面对这三位壮汉,恐怕还是有点悬。另外就是,他虽然最近又永久召唤来了毛遂。可郁闷的是,因为他选择了指定植入朱符的体内,所以毛遂并未带给何咸什么增益技能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因为这事儿,他还白挨了平阳公主一剑鞘 和两脚“你说你们三个,在地府也有几千年的时光了吧?这么长时间,你们都没在地府结识一下,非要浪费我的声望点跑到阳间聚会一次吗?”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主儿,何咸也无奈了,抱怨了这句后,也就想着 听天由命了。 可想不到,这句话一出口,三人脸色忽然就变得戚戚然。姜小白喝酒有点多,都有些伤感:“小子,你是不知道地府有多枯燥无聊。你以为被召唤过来的人都是吃饱撑的,就那么乐意辅佐你?还不是因为在地府里千年来无所事事,他们才想重温一遍阳间的美好。 ” “不错,他们的存在都是因为你,所以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保证你的安全。也乐意帮你改天换地瞎折腾,赚取更多的声望点,将他们的旧交好友也永久带来这个时空。” 刘邦接下了姜小白的话茬儿,忽然变得有些悲愤:“可我们呢?让你永久召唤你也不敢,就算你敢召唤,我们也忍不住想再创辉煌。毕竟,权力那种滋味,一旦沾染了就再也难以忘却。” 东方朔很聪明地没有接这两位大佬儿的话茬儿,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被何咸永久召唤的。 于是,刘邦就又接着痛诉悲惨史:“可在地府,我们没有了人间的权力,就不得不承受前世的恩怨情仇。千年来,你以为朕躲项羽容易吗?最重要的是,你以为朕躲吕雉容易吗!” 刘邦最后一句话出口,何咸很想掬一把同情泪的。可关键的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该!善恶有报终有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何咸这一笑,刘邦老脸就一红,也觉得没脸呆在这里了,身影一隐就渐渐虚化滚回了地府。 然后,何咸又看了一眼此时深有感慨的东方朔,不由调侃道:“东方大哥,你生前那样招蜂引蝶,到了地府后,可没少让那些痴魂怨女们纠缠吧?” 这一下,一向潇洒超脱的东方朔倒是很从容,似在抱怨实际上却在炫耀般说了一句:“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说罢这句,他露出一抹情圣的蜜汁微笑,也身影一虚缓缓离去。 最后,何咸又将目光投向了唯一还在场的齐桓公,吓得姜小白将江小白都拿不稳了:“姜哥,你这千年都忙什么呢,不会他俩是被女人追,你却在追女人吧?” 齐桓公真的喝多了,一下大惊道:“胡说些什么,寡人乃春秋五霸,怎么可能去追蔡姬!” 何咸见贼不打自招,登时哈哈大笑不已。毕竟,姜小白和蔡姬的事儿,老有意思了。 历史上,姜小白有次跟蔡姬一起划船,蔡姬故意晃动小船,吓得姜小白脸都白了。于是,姜小白大男子主义发作,就把蔡姬赶回了蔡国。可是,蔡姬人家志气大,转头儿就改嫁给了楚成王。蔡姬这下成了华夏历史上第一位有文字记载改嫁的女子,可姜小白同志就不乐意了。别看他得着蔡姬时候不珍惜,一听说蔡姬改嫁了,那醋坛子就打翻了,气势汹汹地带着一大票小弟国就去攻打楚国去了 。 就因为这事儿,还弄出一个成语来。因为楚国使臣一见到齐桓公,就说:“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 最后,齐桓公显摆足了,跟楚国订立了盟约后,也就撤兵了。 至于那次伐楚有没有接回蔡姬,历史上没有记载。但何咸猜测是没有的,原因很简单:要面子嘛。 那次出兵伐楚本来就是齐国彰显威势c炫耀武力的政治活动,借用的理由都是楚国不尊周室,没有按照古制按时上贡包茅草。齐桓公要是把蔡姬接回来,那岂不是一下就让人知道内幕实情了嘛。 于是,在何咸那调侃的眼神刺激下,姜小白最终也败退了下来,身影一晃,也跑回了地府。 剩下何咸,只能贪婪地嗅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白酒味,嘟囔道:“三人都说有人已经在替我办这事儿了,可那人到底是谁呢?还有,平阳公主干啥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郁闷至极的何咸,刚一推门出去,就看到一名仆役跑来:“公子,不其侯伏完派人邀公子入府一叙。”“不其侯伏完?”何咸一愣,猛然就觉得这事儿,肯定跟平阳公主有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咱也有粉丝要签名了 “琅邪伏氏,乃经学世家,其显赫名声一直可以上溯到汉文帝时代的伏胜。伏湛更是帮光武帝刘秀打天下的元勋之臣。如今伏湛的七世孙伏完,娶了孝桓皇帝的长公主,乃正宗的国之娇客。该家族批注的 诗经还是公认的正解,也是朝廷征召明经之人的依据。”行走在拜访伏完的路上,何咸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最后一扭头向无名言道:“你说这样的家族,这样的人物,忽然要见我干什么?还有,你说这事儿跟平阳公主到底有啥关系?要是没有关系,为何之前平 阳公主刚提过伏家,现在伏家就要见我了?” 无名郁闷地一叹气,无奈地向何咸回道:“公子,属下不过一介游侠,哪里能猜出你们这些人物的心思?最近一段时间,您还是不要乱用声望点了,早日攒够声望点,召唤来留候多好?”无名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何咸就更头疼了:“这声望点就跟前世我挣钱一样,挣得哪里够花啊!无名,今日朝议你也看到了,那位小天子都已经开始猜忌我了果然天家无情,这小天子也是只变色龙。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山盟海誓,叫人家小咸咸,可五天不见,就一副无情的模样喊我何卿”看到无名脸色越来越难看,何咸也觉得自己越说越离谱儿,赶紧拉回正题道:“董卓那里,咱好歹还有个李儒能替咱们挡一挡。可现在咱们是脚踏两条破船,天子那里也得安排一个贴心的人儿。不,一个还 不够,至少得两个”“否则长此以往,这小孩老是跟那些大局观上迂腐不堪c可又极善耍弄心眼儿手段的士大夫泡在一块儿,指不定哪天就会想着对付我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天子,咱现在没有本钱造反,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说到这里,何咸看到无名都有些发困了,又赶紧喊起无名问道:“无名啊,你觉得东方朔那人咋样儿?让那个聪明绝顶的家伙糊弄一个小孩儿,应该是没啥问题的吧?实在不行,咱再把赵高也弄过来,直接 植入一个宦官的体内,再想方设法扶持一下,让他跟刘协形影不离充当咱的眼线和卧底?” 无名有些兴趣缺缺,敷衍一般开口道:“公子,属下觉得你说得都挺好”然后,无名一摊手,继续道:“可是,公子没那么多声望点。所以,这话说了也相当于白说。” “咱这不是未雨绸缪c有备无患嘛,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做人啊就要哎哎,无名,你这是要去哪儿?” “公子,前面已经到不其侯府上了,属下去叩门!”无名赶紧摆脱了嘴碎的何咸,发现身边没有了能拿捏得住何咸的平阳公主,自己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当何咸也跟到不其侯府上的时候,已有人开门。无名忙把拜贴和礼单送上去,生怕何咸又念紧箍咒。幸好过了片刻,门就开了,一个跟贾玑年岁差不多的少年迎了出来。 他目光闪动,扫了一眼无名后,又望向何咸微微笑道:“敢问阁下便是何校尉?” 何咸连忙上前施礼:“不敢,正是在下,不知尊驾是?” 少年一笑:“在下不其侯之子,伏德是也。” 何咸又连忙再施礼:“原来是长公子。” 不其侯伏完有五子一女,长子伏德,次子伏雅,三女伏寿,四子伏均,五子伏尊,六子伏郎。其中三女伏寿已经被董承推荐给董卓,然后入了掖庭成了贵人,数年后更是被封为皇后。见何咸持礼甚恭,伏德也还了一礼道:“久闻何校尉仗义护民,又善出奇计,屡破白波贼c王匡,今日一见,小子真是三生有幸!”说罢,伏德唰地一下掏出一张布帛,还有一根已蘸了墨的毛笔道:“校尉既 然来了,不妨留下墨宝?” 何咸一下愣了:“伏公子,你这是想让在下签名?”伏德点点头,随后他就疑惑了,因为他忽然看到自己的偶像何咸,竟然眼眶微微湿润,似乎激动地要哭出来一般。哆哆嗦嗦在那布帛上写上自己的名讳后,还有些局促紧张地说道:“写,写得不太好,以后 可得多练练书法想不到啊想不到,咱竟然也有粉丝要签名了!” “何校尉过谦了。”伏德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收好布帛后言道:“何校尉在雒阳可谓百姓心中神明,也是我等志向男儿的榜样。我等只是不知何校尉何时入雒阳,原本都打算去城门迎接何校尉呢。” “都还有粉丝团要接机?” 何咸觉得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随后也不知跟伏德又说了些什么。反正晕晕乎乎地,他就进入了正堂,看到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和一位美丽的妇人,正对着自己微微含笑示意。 直到被无名拽了一下,何咸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和妇人,就是不其侯伏完和阳安长公主刘华。这下,他才赶紧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参见公主殿下,参见不其侯。”“起来吧,无须这般客气。”在外人面前,自然是地位尊崇的汉室公主开口。而伏家虽然低调内敛到了极点,可何咸发现阳安长公主却是一位口才甚佳的人物:“何校尉果然一表人才,仪态堂堂,真不愧大汉 新一代俊彦。故大将军有子如此,想必也会含笑九泉了。”说到这里,阳安长公主又装作刚想起一般,继续言道:“论起来,何校尉可是外戚,与我等也算一家人。德儿,你平素不是最崇敬何公子吗,以后可要跟何公子多多亲近亲近。能学到一分何公子的本事儿, 本宫也就欣慰了。” 何咸要上赶着攀阳安公主的关系,那算是大不敬之罪。但阳安长公主主动认下何咸这门儿亲戚,只会让人感到亲近。 由此,何咸当即也恭敬回道:“多谢公主谬赞,小侄近日也是公务繁忙,才未来府上拜谒。今日一来算是向公主殿下和不其侯问安,二来也是向二位赔罪来了。”“你这孩子真会说话。今日请你来可是有事相询,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男人们自便罢,本宫去准备些酒水来。”说罢,阳安长公主就退到了后堂。可那些侍婢仆役们,却随即便将一些丰盛的酒食端了 上来。 何咸入座后,发现那些酒食还都是温热的,显然伏家早就准备多时了。一时间,他也不由有些纳闷儿:这老伏家,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过,既然有酒,一切都好说。 谁都知道,不管是高兴还是郁闷,心里没个事儿是不会如此隆重设下一场酒宴的。既然双方都彼此心知肚明,那何咸也索性就放开了一些,与不其侯和伏德觥筹交错起来。 这一寒暄交谈,何咸又发现伏家还真是有所准备。 因为从头至尾,不其侯都没说几句话,反倒是口才不错c性子跳脱的伏德说了不少笑话,还问了些战场上的征伐计谋,引得气氛十分热闹和谐。这其中的原因,何咸猜想是因为不其侯是那种钻研经书典籍的老学究,一开口就是子曰诗云。所以,为了顾及何咸这种半文盲的脸面,不其侯就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破坏气氛,故意让年轻人们多多交流一 番。 从这点来看,伏家一家人真的是那种很有素养c懂礼识趣的人。 同时,也可以侧面说明,伏家对这次宴会真的十分重视。于是,本没有多少醉意的何咸,就装出了一副微醺的模样。这时候,伏德的话也就少了些,不其侯便终于开口问道:“贤侄,老夫听闻你断言关东群雄早已目无朝廷。此番起兵名为勤王,实则是为了一己私 利,从而掀起各地割据纷争的阴谋?” 何咸面色如常,心中却猛然一咯噔:乖乖,向来不过问政事的伏家,竟然主动开口打听这事儿了?这可是当缩头乌龟,当到了家破人亡都没任何举动的伏家啊。这是时空错乱了,还是自己走错片场了?更重要的是,关东群雄作乱的这种破事儿,自己在雒阳可是一点口风都没透露过呀。这伏完,究竟从哪里听到的小道儿消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这戏快演不下去了 离开伏家之后的何咸,接下来的时间里,便如一只谨小慎微c躲在自己的龟壳当中的龟。 年岁轻轻的他,再也未出现过在朝堂,甚至连将军府都未走出去几次。 府中仆役最常看到的一副景象,便是二十岁的何咸和六十岁的朱儁,早上一同在庭院当中打着一套软绵绵c慢悠悠的拳法。然后,两人竟然还会再聊一些养生的话题。 只是,没有仆役注意到,何咸的妾室柳媚儿这几日已经住在了李儒府中,而他最贴心的护卫无名,已宿卫在宫中数日有余。至于那位早已消失的正牌夫人,更是不断来往于省中内殿及伏家这两处。 仆役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的缘故,除却这些事实在有些细碎且寻常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人人都知道雒阳城里快要变天了:出使关东和陇右的使臣已然有十日有余,算算日子,消息也该传回雒阳了 可以说,这两支使团的出行,牢牢牵系着雒阳城的命运。城中的百姓更不知道,两支使团会带回什么样的消息,以及接下来他们的命运究竟会如何。他们只知道,城中兵马的频繁调动,以及司隶校尉士卒来回巡逻警戒,使得雒阳城上空似乎覆盖了一大片看不见 的阴云浓雾,空气中到处可以嗅到的,就是刀剑相交的杀伐味道。 日子,就在这样惶恐不安中慢慢流过,繁华的雒阳城变得萧瑟冷清。即便有事不得不白日出门的百姓,也只会道路以目,眉间锁满对未来生死的担忧。 终于,在一日清晨的早上,城门丞刚战战兢兢地打开城门,便看到一队铁骑狼狈不堪地奔向了城中。 领头之人浑身是血,双目圆睁,他看到城门丞后开口便如野狼凄惨嚎叫:“关东贼子作乱,目无朝廷,竟已经斩杀朝廷使臣,言不日便将挥军入京,扫灭奸贼!” 城门丞目色陡然僵黯,全身冰寒。反应好大一会儿后,才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仓皇下令道:“关闭城门!速速护送诸位入宫!”这一袭消息,犹如一块巨石投入了旋转不停的旋涡当中。非但蛮横地击碎了暗潮汹涌的朝争,更溅起了万倾巨浪。从城门丞到逐渐得知消息的各公卿大臣,都被这则巨石般的消息砸得血肉模糊,根本无所 适从。当然,这种无力的感觉,只是针对那些朝堂底层的鱼虾。真正的巨鳄蛟龙,早已在那支铁骑赶回雒阳时,已然得知了消息。并且,当这些铁骑还在禀告着消息的时候,那些可以左右朝政的势力,早已召开 了秘密的会议。 “糊涂,简直糊涂乱来!” 杨彪府中,眉色苦楚的杨大夫拍着案几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关东群雄皆吾等之徒尔,岂敢如此无法无天!难道,他们真如那何家子所言,早已目无朝廷,心怀二意?” 一旁的黄琬这时也面色阴沉无比,不过,比起杨彪的痛心疾首来,黄琬随后却大彻大悟般,竟偏执开口道:“正该如此!威天下者士大夫,御天下者士大夫,服天下者士大夫!此等公理,自古皆然!” 杨彪骤然看向黄琬,浑身发抖,惊惧问道:“子琰何出此言?”“文先,汉室百年乱象,你也历历在目,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黄琬紧绷着脸,仿佛如一支绷拉紧的弓弦:“皇权独大,士权凋敝,致使昏君乱臣层出不穷,天下教化已乱,人心不古。若想拨乱反正,自当 如此狠酷无情。若非如此,何时才能令汉室得到教训,何时才能有我等士人执掌天下c教化千古的时代!”说到这里,黄琬更是偏激起来,开始替关东群雄解读起来:“欲正天下,必先除贼。而若想除董卓权贼,则必要先有鲜血铺路!文先,想想我等父辈先祖,为这个目标做了多少牺牲,可每次我等困守古制, 上书言事,换来却是什么?是昏君不听,是宦官戕害,是两次党锢之祸!”“故此,关东群雄们才比我等看得清楚,才毅然决然地诛杀使臣,以铭心志!文先,非是我等负朝廷,而是朝廷辜负了我等。”杨彪陡然一震袖,激昂言道:“使臣之血不可白流,我等当迎关东士人入雒阳, 方可重振朝纲,拨乱反正!” 杨彪闻听这等乱世狂言,惊得简直不该如何开口。 毕竟,黄琬说得并不算错,汉室百年来的确是朝廷辜负了士大夫。可他杨彪又是自幼读着正统儒家经典成长起来的传统士人,上辅明君c下抚黎庶,早已是印在他血液里的毕生信条。就在满堂众人都如杨彪般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位懒散倚在门框旁的少年,却懒洋洋开口道:“如今形势,就算想迎关东士人入雒阳,那得让董卓同意才行。可诸位叔伯种种所为,还会让董卓轻信尔等 不成?” “德祖,此处哪有你开口的资格!”杨彪怒喝出口。开口之人,乃他嫡子杨修杨德祖,自幼才思敏捷,可却纵任不羁,这让自律且沉稳的杨彪怎么看杨修都不满意。 杨修却毫不在乎,摆摆手道:“那你们就在这里痛诉什么昏君乱臣史吧,反正你们这些人的德行我也看腻了,永远是嘴上大道理一千条,真正救世之策却无一个” “德祖!”杨彪还欲斥责,可一旁的黄琬却拦住了杨彪,唤住欲离去的杨修道:“德祖,你可是有了安邦救世之妙策?”“妙策倒没有,但办法倒是有一个。”杨修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做出沉思状:“小侄倒是觉得,你们一向嗤之以鼻c还想着教训利用一番的那位何家子,倒是可以拉拢一番。毕竟,他为了 雒阳百万百姓也不想让董卓迁都,只要他能成功,那一切自便有了转圜余地。” 杨修突然提起这样一个让众位士大夫反感的名字,令所有人的脸色都跟吃了苍蝇般难看。 可杨修却也懒得再搭理这些人,转头离去时,只悠悠又说了一句:“天下将乱,最容易办成事儿的,就是你们从来瞧不起的武夫。尤其那位何家子,好像还是位挺能打仗的武夫。” 这番话弄得满堂人都面面相觑,就连杨彪也不明白杨修究竟在说什么。 可黄琬沉思片刻,却猛然反应了过来:“兵权,我们需要一支可用的兵权!德祖说得不错,董卓军权在握,予杀予夺,此时正是他狂妄至极的时刻。只要我等拉拢住那何家子,便可进退有度,游刃有余!”杨琦这时为难地开口:“可是,前番我等调小平津兵马c离间董卓与何咸之计,已然让何咸警觉。而天子那里我等也多有进言,使得天子与何咸嫌隙渐生这数日来,何咸更是称病在府休养,再不问朝事,恐 怕”“这倒无妨,”黄琬淡然笑了笑,智珠在握般言道:“董卓那里我等无所作为,然天子那里还是可改弦易张的。至于拉拢一事儿,我看可先令德祖与何咸接触一番,随后我等便奏请天子将故大将军爵位袭传与 何咸。子承父爵,又得我等扶持,他何咸少年得志,终光耀门楣,岂能不对我等感激涕零?” 士大夫好名,自然就想到了此策。但他们却忘了,就跟兔子喜欢胡萝卜一样,狼却不见得就喜欢。更何况,他们还未察觉,除却他们之外,还有董卓也正在惦记着何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消息传回来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离开伏家之后的何咸,接下来的时间里,便如一只谨小慎微c躲在自己的龟壳当中的龟。 年岁轻轻的他,再也未出现过在朝堂,甚至连将军府都未走出去几次。 府中仆役最常看到的一副景象,便是二十岁的何咸和六十岁的朱儁,早上一同在庭院当中打着一套软绵绵c慢悠悠的拳法。然后,两人竟然还会再聊一些养生的话题。 只是,没有仆役注意到,何咸的妾室柳媚儿这几日已经住在了李儒府中,而他最贴心的护卫无名,已宿卫在宫中数日有余。至于那位早已消失的正牌夫人,更是不断来往于省中内殿及伏家这两处。 仆役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的缘故,除却这些事实在有些细碎且寻常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人人都知道雒阳城里快要变天了:出使关东和陇右的使臣已然有十日有余,算算日子,消息也该传回雒阳了 可以说,这两支使团的出行,牢牢牵系着雒阳城的命运。城中的百姓更不知道,两支使团会带回什么样的消息,以及接下来他们的命运究竟会如何。他们只知道,城中兵马的频繁调动,以及司隶校尉士卒来回巡逻警戒,使得雒阳城上空似乎覆盖了一大片看不见 的阴云浓雾,空气中到处可以嗅到的,就是刀剑相交的杀伐味道。 日子,就在这样惶恐不安中慢慢流过,繁华的雒阳城变得萧瑟冷清。即便有事不得不白日出门的百姓,也只会道路以目,眉间锁满对未来生死的担忧。 终于,在一日清晨的早上,城门丞刚战战兢兢地打开城门,便看到一队铁骑狼狈不堪地奔向了城中。 领头之人浑身是血,双目圆睁,他看到城门丞后开口便如野狼凄惨嚎叫:“关东贼子作乱,目无朝廷,竟已经斩杀朝廷使臣,言不日便将挥军入京,扫灭奸贼!” 城门丞目色陡然僵黯,全身冰寒。反应好大一会儿后,才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仓皇下令道:“关闭城门!速速护送诸位入宫!”这一袭消息,犹如一块巨石投入了旋转不停的旋涡当中。非但蛮横地击碎了暗潮汹涌的朝争,更溅起了万倾巨浪。从城门丞到逐渐得知消息的各公卿大臣,都被这则巨石般的消息砸得血肉模糊,根本无所 适从。当然,这种无力的感觉,只是针对那些朝堂底层的鱼虾。真正的巨鳄蛟龙,早已在那支铁骑赶回雒阳时,已然得知了消息。并且,当这些铁骑还在禀告着消息的时候,那些可以左右朝政的势力,早已召开 了秘密的会议。 “糊涂,简直糊涂乱来!” 杨彪府中,眉色苦楚的杨大夫拍着案几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关东群雄皆吾等之徒尔,岂敢如此无法无天!难道,他们真如那何家子所言,早已目无朝廷,心怀二意?” 一旁的黄琬这时也面色阴沉无比,不过,比起杨彪的痛心疾首来,黄琬随后却大彻大悟般,竟偏执开口道:“正该如此!威天下者士大夫,御天下者士大夫,服天下者士大夫!此等公理,自古皆然!” 杨彪骤然看向黄琬,浑身发抖,惊惧问道:“子琰何出此言?”“文先,汉室百年乱象,你也历历在目,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黄琬紧绷着脸,仿佛如一支绷拉紧的弓弦:“皇权独大,士权凋敝,致使昏君乱臣层出不穷,天下教化已乱,人心不古。若想拨乱反正,自当 如此狠酷无情。若非如此,何时才能令汉室得到教训,何时才能有我等士人执掌天下c教化千古的时代!”说到这里,黄琬更是偏激起来,开始替关东群雄解读起来:“欲正天下,必先除贼。而若想除董卓权贼,则必要先有鲜血铺路!文先,想想我等父辈先祖,为这个目标做了多少牺牲,可每次我等困守古制, 上书言事,换来却是什么?是昏君不听,是宦官戕害,是两次党锢之祸!”“故此,关东群雄们才比我等看得清楚,才毅然决然地诛杀使臣,以铭心志!文先,非是我等负朝廷,而是朝廷辜负了我等。”杨彪陡然一震袖,激昂言道:“使臣之血不可白流,我等当迎关东士人入雒阳, 方可重振朝纲,拨乱反正!” 杨彪闻听这等乱世狂言,惊得简直不该如何开口。 毕竟,黄琬说得并不算错,汉室百年来的确是朝廷辜负了士大夫。可他杨彪又是自幼读着正统儒家经典成长起来的传统士人,上辅明君c下抚黎庶,早已是印在他血液里的毕生信条。就在满堂众人都如杨彪般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位懒散倚在门框旁的少年,却懒洋洋开口道:“如今形势,就算想迎关东士人入雒阳,那得让董卓同意才行。可诸位叔伯种种所为,还会让董卓轻信尔等 不成?” “德祖,此处哪有你开口的资格!”杨彪怒喝出口。开口之人,乃他嫡子杨修杨德祖,自幼才思敏捷,可却纵任不羁,这让自律且沉稳的杨彪怎么看杨修都不满意。 杨修却毫不在乎,摆摆手道:“那你们就在这里痛诉什么昏君乱臣史吧,反正你们这些人的德行我也看腻了,永远是嘴上大道理一千条,真正救世之策却无一个” “德祖!”杨彪还欲斥责,可一旁的黄琬却拦住了杨彪,唤住欲离去的杨修道:“德祖,你可是有了安邦救世之妙策?”“妙策倒没有,但办法倒是有一个。”杨修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做出沉思状:“小侄倒是觉得,你们一向嗤之以鼻c还想着教训利用一番的那位何家子,倒是可以拉拢一番。毕竟,他为了 雒阳百万百姓也不想让董卓迁都,只要他能成功,那一切自便有了转圜余地。” 杨修突然提起这样一个让众位士大夫反感的名字,令所有人的脸色都跟吃了苍蝇般难看。 可杨修却也懒得再搭理这些人,转头离去时,只悠悠又说了一句:“天下将乱,最容易办成事儿的,就是你们从来瞧不起的武夫。尤其那位何家子,好像还是位挺能打仗的武夫。” 这番话弄得满堂人都面面相觑,就连杨彪也不明白杨修究竟在说什么。 可黄琬沉思片刻,却猛然反应了过来:“兵权,我们需要一支可用的兵权!德祖说得不错,董卓军权在握,予杀予夺,此时正是他狂妄至极的时刻。只要我等拉拢住那何家子,便可进退有度,游刃有余!”杨琦这时为难地开口:“可是,前番我等调小平津兵马c离间董卓与何咸之计,已然让何咸警觉。而天子那里我等也多有进言,使得天子与何咸嫌隙渐生这数日来,何咸更是称病在府休养,再不问朝事,恐 怕”“这倒无妨,”黄琬淡然笑了笑,智珠在握般言道:“董卓那里我等无所作为,然天子那里还是可改弦易张的。至于拉拢一事儿,我看可先令德祖与何咸接触一番,随后我等便奏请天子将故大将军爵位袭传与 何咸。子承父爵,又得我等扶持,他何咸少年得志,终光耀门楣,岂能不对我等感激涕零?” 士大夫好名,自然就想到了此策。但他们却忘了,就跟兔子喜欢胡萝卜一样,狼却不见得就喜欢。更何况,他们还未察觉,除却他们之外,还有董卓也正在惦记着何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董卓的隐忧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相较于杨彪府里的愁云惨淡,相国府中可谓晴空一片晴空朗日。向来威戾粗横的董卓,今日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嘲讽道:“袁绍让王匡杀了胡母班c吴脩和王绬三人,袁术杀了桓典,只有韩融因为名声较大免于一死。哼!此等铁证摆在眼前,老夫倒要看看那些士人, 如何还敢言关东群贼乃心向朝廷的义士!”无怪董卓这般幸灾乐祸,实在因自关东群雄起兵之后,董卓过得便一直不舒服。明明那些关东士人都将要砍掉董卓脑袋的口号喊出来了,可朝堂上那些士人竟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言那些关东士人是为 了汉室天下的义士! 董卓真不知道,如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么明摆着的事儿,自己是如何就让那些朝堂上的士人给混淆了是非,害得自己月余时间进退不得。幸好,现在关东群雄连朝廷使臣的脑袋都给砍了,那些士人纵然口灿莲花都无法再颠倒黑白。而这一事件最直接的影响,便如一个大巴掌将那些士人的脸都抽歪了,他董胖非但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更可 以趁热打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掌控朝廷和天下。 可就在董卓刚开口要商议如何借助这一事件,威迫那些士大夫同意迁都时。坐于下首已极少开口的李儒,却微微一笑道:“明公只知关东群雄斩了朝廷使臣,却还不知朱符已派人送回了密信。” 看着李儒那张微微含笑的脸,董卓的小心脏不由扑通一跳,喜上眉梢地试探问道:“文优,可是好消息?”李儒掏出一封竹简放在案几上,真有一副宠辱不惊的冷酷策士风范:“非但是好消息,还是天大的喜讯!朱符非但成功安抚下韩遂c马腾,令其归顺朝廷,更在返途中入皇甫将军大营,成功将皇甫将军劝服 。如今,皇甫将军已带着一众亲卫与朱符回归雒阳” 这话落下,董卓整个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脸色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目瞪口呆地憋了半天,最后才重重一拍案几道:“好个朱符,想不到竟如此舌辩无双!来人,上酒,老夫今日要一醉方休!”关东群雄,河东白波贼,陇右韩遂马腾和皇甫嵩,一直是悬在董卓头上的三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论起忧心程度,后两者更要比什么关东群雄让董卓提心吊胆。如今,胸中块垒已去一半,董卓此时的心情 当真如饮佳酿,不由已然沉醉。 可李儒见董卓如此喜不自胜,放浪形骸,当即眉锋微微一蹙道:“明公,如今大势已成,我等当一鼓作气,将鼎立天下的大计商讨出来。至于饮乐庆贺,待大功告成时再欢庆不迟。” 心情大好的董卓,此时自无所不从。 可一谈到鼎立天下的大计,董卓却皱眉不已道:“文优,此事怎还需商议。朝会之时,老夫再度上书天子迁都,倒要看看何人敢还与老夫作对!”说着这话,董卓身上那股浓郁而毫不掩饰的杀机便骤然散发出来。时至今日,董卓也完全看出来了,朝堂上那些士人根本同他不是一条心。而至于如何处理此事,他也萌发了一个大胆狂妄的想法:顺我者 昌,逆我者亡!此番关东群雄事件,董卓明白他同士大夫合作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既然那些士大夫不识好歹,那董卓也不介意将自己的本性暴露给他们看一看,让这些忘恩负义c自视甚高的士大夫,真正见识一番胆敢戏 弄他的下场!所以,董卓这番话说得杀气腾腾,凶相毕露。一旁的李儒见状,更加眉头紧锁不已:“明公,依属下之见,我等已无须迁都避难。”说罢这句,李儒竟又转头望向对面始终未发一言的王允:“不知司徒,对此 有何指教?”王允仿佛被人从梦中唤醒一般,诧异一惊后,才慌乱开口道:“李郎中言之有理,如今长安后方已然无忧,河东白波贼亦然有牛中郎阻挡。董公挟大义之威,自可独行朝堂,心无旁骛重挫关东群贼!如此一 来,董公神威大盛,如日中天,何人还敢杵逆董公半分,天下旦夕可定!” 王允说完这番话,小心而谨慎地望了一眼李儒。却发现李儒正以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看着自己的表演,那种讽刺锐利的目光,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了一般。 可粗疏的董卓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此时的他已完全被王允的一番话所吸引。毕竟,他迁都的初衷其实就是为了避难,待重整旗鼓再想着重拾河山。 可现在的局势真如王允所说,所有的阻碍不说烟消云散,却也消弭了大半。这个时候,倘若他还一心惦记着迁都,那非但会错失一场鼎立乾坤的大好良机,更会遭天下人耻笑。 毕竟,出来混,最重要就是面子!想到这里,董卓也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站起身来伸出臂膀猛然一挥道:“区区关东群贼,何足道哉!老夫自入雒阳时,便抱有革新朝政c平定天下之雄心,其后虽立下救驾稳局之功,可声望却未波及海内 。如今大好时机便在眼前,老夫自当戮力杀贼,让天下人看清我董某乃何许人也!” 此时的董卓非但意气风发,更通悟到了自己的软肋。 他以一介武人执政,最不得人心的缘故,还是因他未有令人信服的威望。此番他若一举荡平关东群贼,便彻底扭转了大汉被士人牵纵引导的风向。 自此之后,寰宇乾坤,董卓便可唯我独尊! 只是这一刻,董卓心中也有一丝丝的担忧:因为这一刻,他也忽然想到扭转这场局面之人,并不是他董卓。而是那个他始终放心不下,甚至想着除之后快的何咸。 击溃斩首郭太之人,是何咸。 击破王匡,令世人看到关东群雄不堪一击的人,也是何咸。 用周毖伍琼二人首级制造声势,使得关东群雄裹步不前之人,还是何咸。 主张让天下参与朝政,赢来劝诱韩遂c马腾,继而威迫皇甫嵩归京之人,又是何咸。 甚至,就连出使陇右的那个朱符,也是何咸举荐的! 这一刻,董卓才深深了解了何咸的才干,也更令董卓感到了一丝恐慌:连这等难以解决的乱局都能轻易破解何咸,还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 这样的一个人,是杀,还是该重用? 于是,就当所有人以为董卓气吞万里如虎言完那番豪言,接下来要布置出兵讨伐关东群雄事宜时。董卓却又眉头紧蹙,深沉地开口问道:“若老夫领兵亲征关东群贼,那悉文当如何处置?” 那些武将们听到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登时面面相觑不已,根本不明白董卓为何会提起何咸。可李儒和王允两人只在那一瞬,却同时神色一凛,目光锐利如电! 两人在半空对视片刻,最终,李儒无奈地垂下了头。 而王允则施施然开口,仍旧一副全心全意为董卓着想的忠厚:“明公,悉文足智多谋,胸怀良策。纵然手中无兵权,不能助明公破贼讨敌,亦可留镇雒阳,保明公无后顾之忧。” 这一次,董卓清晰地听到了一个词:兵权。于是,他明白了王允这番话的深意,不由畅快开笑再度呼喝道:“来人,上酒!老夫今日要一醉方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当一个暴君吧,刘协!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出去,你们都给朕滚出去!”刘协重重地将那片木牍扔在地上,对着殿中之人吼道。他的声音尖利而悲愤,犹如一条负伤被抛弃的幼狼。 “陛下”侍中刘和还欲劝慰一番,可话刚一开口,刘协便又蓦然吼道:“朕让你们出去,听不懂吗?难道,连你们也不将朕放在眼中了!” 刘和神色一黯,深深为偏执的刘协而担忧。可他也知道现在根本不是同刘协谈论的时候,只好带头儿躬身一礼,落寞地退出了温明殿。 可纵然如此,刘协仍不罢休,对着那些留在一旁服侍他的宦官女婢也吩咐道:“你们也都退下。” “诺。”这些宦官和女婢倒都唯命是从,匆匆退了下去。 直至温明殿中看似再无一人时,刘协悲愤的脸色才忽然变得惶恐,他似乎自言自语般对着空气说道:“他们负朕,都辜负了朕!”“他们何曾负你,还不是你自己欺骗自己,慌不择路,急功冒进。”平阳公主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一丝喜怒。只有那与生俱来的绝美和高贵,使得她此时犹如风浪中的磐石,令刘 协心绪不由为之一定。刘协抬头看向眼前比他高一个头的平阳公主,仿佛找回了母亲的幼崽,哭诉道:“他们告诉朕,朕已然跳入权力纷争当中,且令朝堂所有人刮目相看。此等时机,正该积极进取c小心谋划,奠定汉室中兴的 基础。可朕几乎不眠不休地筹谋了半月,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不及一则消息袭来!”说到这里,刘协希冀地看向平阳公主,他知道每当自己受到挫折的时候,平阳公主便会如一阵入心的暖风般温柔勉励他。可这一次,他却发现平阳公主眼中丝毫没有流露出爱怜的温柔,反而用一种居高临 下的眼神看着自己。 于是,刘协更加失落,痛苦地言道:“朕累了,也尽力了。自此之后,中兴汉室,便交由上天垂悯罢” 刘协说完这些,便想让平阳公主也退下,一个人静静。 可刘协想不到,就在他尚未开口时,平阳公主扬起手掌,猛然抽在了他的脸上。那一巴掌又快又急,一下让刚刚起身的刘协倒退了数步,重重地靠在了柱子旁。 刘协先是陡然大怒,身为天子,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 可一想到打他的人是自己的万年公主,是这段时日忽然变得神武有谋,又待他极为亲切的姐姐,刘协便努力忍住了眼中的泪水,质问平阳公主道:“皇姐,你这是何故?” 可平阳公主却冷冷地看向刘协,讥讽道:“怎么,连愤怒都不敢了吗?就因为打你之人是本宫,你便可忍受一介妇人欺辱当今天子?” 平阳公主一番话如利箭般穿入刘协的心,让只有九岁的刘协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可平阳公主却丝毫不管这些,继续开口道:“还有你的所作所为,除了跟无头的苍蝇般忙来忙去,展示下你那廉价的勤政之外,还做过什么?你可曾想过,今日为何会徒劳无功?为何本该执掌天下c纵横四 海的天子,不眠不休了半月竟比不上一个人躲在府中睡了半个月!” 面对平阳公主的质问,刘协一句话也答不出来:“皇姐,朕,朕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别说你如今根本看不透天下大事,就连愤怒,你都不敢发泄!”平阳公主继续进逼,一指宫外道:“一个粗鄙的武夫,敢让自己的士卒在省中隳突纵横;一群只会清谈乱谋c毫无眼界能力的 士大夫,能将你哄得团团转。可真心为你谋划,将你引入前台风云之人,你却仗着天子威势欺压耍弄,你若不败,难道还有天理吗?” 刘协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皇姐,何校尉一事,朕也是听信了那些士大夫的狂言,才会疏远打压一番的。毕竟,他可是朕的姐夫,却好像仍心向董卓。” “所以,你便连一个昏君都不如,连最简单的亲疏远近c任人唯亲都做不到?” 这样的指责,简直令刘协无地自容。 可倔强的少年从来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过错,他便下意识地狡辩道:“可朕也是为了汉室中兴,想让何校尉臣服于朕,为朕所用,难道这也有错吗?” “就凭你?”平阳公主丝毫没有给刘协留一点情面,可看着刘协还是不服气的眼神,她却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毕竟,她的强项也不是当一个为君谋划的策士。 于是,平阳公主忍住了胸中万千言语,想起何咸的交代又转向正题道:“本宫只想知道,你身为天子,为何连一点愤怒都不敢发泄?”这是平阳公主第三次质问这个问题了,而接二连三被这样侮辱的问题刺激,刘协早已气得脸色苍白,手心都攥出了汗:他心中何尝不怒!可如今奸贼当道,手下无一可用之人,天下还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 局。他连如何挽救都束手无策,又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愤怒c去发泄?“那你就甘愿忍受屈辱,当一个窝囊至极c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天子?”平阳公主再度冷冷望向刘协,讥讽言道:“你是跟着那些腐儒时间太长了,连脑子都坏掉了吧?是不是他们还告诉你,如今要忍辱负 重,要卧薪尝胆,却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协惊讶地一抬头,不明白平阳公主为何会猜得如此准确。“简直荒谬!”平阳公主下意识地又扬起了手,吓得刘协赶紧躲在了柱子后面,但平阳公主仍旧不放弃,反向转到刘协面前教训道:“你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听清楚了吗, 他们都只是你的臣子,而不是你的主君!”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他们非但做不到这点,非但无能还辜负了你,你却还要这样纵容他们,任凭他们继续将你当做傀儡对待吗?” “可,可如此一来,朕岂非成了不听良言c任性胡来的暴君?”这个道理没人告诉过刘协,所以,此时的刘协反应不是兴奋,居然是害怕。“你连昏君都做不好,当一个暴君又如何?”平阳公主这时却笑了,她蹲下身来,温柔地替刘协整理着冕服,语气如诱惑般言道:“何校尉可是跟本宫说过,你早被那些人折腾得连一个正常的少年都不是了。 既然你这次已经失败了,那想着放松休息一段时日也未尝不可。”说着这些,平阳公主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宠溺,拍着刘协的脸言道:“至于以后教导你,以及为何当一位优秀的君王,本宫和何校尉自有安排。在此之前,你先当一个心胸开阔的少年好了,外面的事儿,自有 本宫和何校尉替你料理。” “可,可何校尉毕竟是董卓的部下啊。而且,他也从来未将朕当做一朝天子”刘协还是不放心何咸。 如他这样命运多舛的孩子,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轻易相信人。即便,他心里也知道那人对他很好。可越是如此,他更宁愿用生冷的君臣关系疏远,也不敢轻易亲近,生怕自己受伤害或给那人带来伤害。 这一次,平阳公主却看懂了刘协的口不由心。她缓缓起身,面上洋溢起一抹骄傲的笑意:“你谁都可以不相信,但他却可以托付。毕竟,他可是你皇姐挑中的男人明日朝会,你尽情去发泄自己的愤怒好了。一切,都有你皇姐和姐夫来处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发飙的刘协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巨鳄鲸蛟都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做好了准备。也因为他们的密谋不显山不露水,却足以扭转天下,便使得这次朝会的气氛犹为肃穆凶险,杀机四伏。 不少朝臣走早早来到了宫中,交头接耳说着关东和陇右的消息,一个个面色忧虑c如丧考妣。 可议论大半天后,他们才发现导致这两则惊天动地消息始作俑者的何咸,却还未露面。虽然众人都得知他已称病,但没人会相信今日他还不会出席朝会。 事实上,他们也猜对了,此时的何咸正在准备着上朝。早上与朱儁一起打完太极拳后,他用过早饭就开始让柳媚儿帮他穿着那宽大肃重的朝服。 “夫君,父亲那里已然尽力了,董卓如今对夫君已颇为忌惮。听从王允之计后,决议将夫君留在雒阳。” 何咸撇了一下嘴,无不怜悯地说道:“董卓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先有伍琼周毖,后来又是王允。他就不能跟以前一样,老老实实听你父亲的?”“李儒寒门出身,且早就追随董卓,难以融入士族大阀。而董卓也知他治理天下,必然还是要靠那些士大夫,所以此时的董卓,自然会多多亲近王允这种既是名士c又出身边塞之人。”一旁仍在用膳的平阳 公主悠悠喝下一口白粥,轻描淡写地言道:“可惜,董卓远不知道,士人何其骄矜,岂会屈服他这等粗鄙之人?” 何咸点了点头,便想到了历史上董卓迁都长安后变得短智无谋,开始用残暴手段想压服士人后,一下便引发了士人的反击。最后,董卓便死在了王允这种先是名士c后才是边塞出身之人的手中。 不过,此时不是感慨董卓的时候,何咸回过头又向平阳公主问道:“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天子那边你可以放心,他这次纵然心中还是厌恶董卓,但更厌恶那些辜负了他的士大夫。”想着今日朝堂上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刘协,平阳公主不由微微一笑:“伏家那边妾身也已打过招呼了,剩下的就看士 人的反应和董卓对你究竟忌惮几何了。” 说到这里,平阳公主不由放下了碗筷,蹙眉道:“夫君,此番我等利用天子c皇室倒是可以压服董卓和士大夫,逃离雒阳。不过,自此之后,这两派恐怕越发会对夫君上心了。” “无妨,此番离去,我便没打算再回来。就算回来,也会带着一位足智多谋c心狠手辣的策士归来。” 刚说到这里,一脸凝重的朱儁便已走了过来。看到何咸还有心情慢悠悠地让小妾整理朝服,不由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磨蹭!全雒阳的大臣都心忧如焚,恨不得飞到皇宫,就你还如此悠哉。” 何咸都懒得搭理朱儁,向平阳公主和柳媚儿留下一个飞吻后,便被朱儁拉着上了马车,赶赴皇宫而去。 两人几乎踩着金鼓声的尾巴,进入了明堂殿。见礼之后,何咸忽然就傻了: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韩融已拜倒在了大殿中央。然后,这位一向持重守礼的老臣,竟然二话不说,直接扒掉了自己的上裳! 看着那老皮松垮的上半身,何咸差点没忍住将早饭吐了出来:我咧个去,这是个什么意思?虽然天气已然开始转暖,可也不用这样夸张吧? 幸好,这个时候韩融开始说话了:“陛下,老臣无能,未曾达成使命。反致侍御史桓典c执金吾胡母班c将作大匠吴脩c越骑校尉王绬四人枉死,老臣愧对天子重托,特来负荆请罪,恳请陛下责罚!” 何咸这才看到,韩融背上原来还捆着两根荆条,才觉得正常了一些:汉代多重古制礼节的时代啊,要没这个‘负荆请罪’的典故,韩融如此玩行为艺术,那是要被拖出去罢官的 可早已谋划周全的何咸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满朝大臣却都胆战心惊不已。毕竟,他从一入殿,他们便看到董卓和少天天子一直阴着脸:天子那边他们或许不在乎,可董卓却是头会吃人的虎! 可奇怪的是,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董卓或小天子会爆发的时候,两人却似乎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董卓便点了点头,示意他现在还不会发飙,先刘协先表演。 刘协也没发飙,而是淡淡问道:“如今,可还有人言关东群雄乃是义士?” 此言一出,整个殿堂一片沉寂。谁都没有想到,九岁的小天子竟会问这样的问题。可刘协却仍不罢休,声音逐渐变得冷厉言道:“朕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诸公皆言关东群雄乃是勤王护驾的义士。可他们勤的到底是哪个王,护得又是谁的驾?若是勤王,那他们要诛除的又到底是哪位权臣奸 贼?” “陛下”韩融一下傻了,他原本以为,出使关东的使臣,无论怎么说也是为国尽忠而亡。他至少也要为这些人保住尊荣及后人的仕途。可刘协这等口风一透露出来,分明带着过河拆桥的狠辣!不过,一想到满堂皆是铁板一块的士大夫,韩融最后还是有了些底气:“陛下,臣等昏庸无能,误认奸贼是忠良。可我等所为,亦是为了汉室社稷才抛头颅洒热血。况且大汉向来以孝仁治天下,四位忠臣已 死,陛下至少也该给他们一份荣哀”可韩融这次没等到其他士大夫的帮腔,反而刘协蓦然起身,将案几上的玉砚狠狠砸在玉阶上,声色俱厉地咆哮道:“忠臣?只会祸国坏事的忠臣又有何用!朕曾听人言过,忠诚最是廉价,尤其为了一己私利 将整个国事都搭上的忠诚更是绑架!难道,一群人辛辛苦苦c兢兢业业地丢掉性命,终于将事儿办砸了,朕还要感激他们不成!” “自关东群雄起兵直至现在,已有一月余!这期间,谁看出了这些关东群雄终究在保谁的驾,要诛杀哪位乱国奸臣!”这一刻,小小的刘协双目赤红,犹如一头要噬人的饿狼:“说!你们告诉朕,他们是不是要保皇兄弘农王的驾,是不是要诛除一心为汉c尽心谋划社稷董相国?是不是这次他们目无朝廷之后,朕还要令皇兄 再下一份诏书,然后退位与皇兄,他们便会罢兵撤旗c牧守一方!” “陛,陛下”这是满殿公卿大臣第一次见识到刘协发怒,一时间,他们纷纷拜倒在殿上,齐齐叩首请罪道:“臣等无能,望陛下降罪!”“降罪?”刘协嘴角不由撇出一个鄙夷的弧度,忽然看向了杨彪和黄琬,揶揄般言道:“朕哪有那个胆子?这治理天下c教化四方,靠的还是殿中诸位公卿。一旦诸位公卿集体致仕请辞,那朝堂岂非只剩下朕 与董相国?” 这话一出口,士大夫当中的杨彪和黄琬两人身体猛然一怔: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位九岁的少年天子,竟已开始对士大夫们升起了浓重的厌恶之情! 而且他们更发现,曾经那位言听计从的天子已然开始觉醒,正在渐渐脱离他们的掌控更可怕的是,这位少年天子竟口口声声偏向起武夫董卓! 这让这些士大夫心中不由升起一阵阵的恐慌,以及,对事情脱离掌控的强烈不安。也就是这个时候,何咸觉得刘协发泄得实在有些过,赶紧出列开言道:“陛下,朝会乃是为天下社稷而谋,在此追究是非对错,对解决眼前局势丝毫无益。为今之计,还是当尽快拿出一份安邦定国的大策为 妙。” 说到这里,何咸抬头看向仍旧站在一旁好似有些傻了般的董卓,眨着眼睛提醒道:“不知相国可有对策?”董卓如梦方醒,愣愣地上前回道:“有,有哦,那个,老夫早有应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这嘴啊,怎么就不是自己的了呢?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董卓实在有些搞不懂此时朝堂上的风向。 之前,他与刘协对视一眼,只不过在等待时机成熟再雷霆一击,摧毁士大夫威信的。可想不到,九岁的刘协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将他要说的话都说了。 而且,那份滔天的怒气和毫不留情地责难。简直就如一支支利箭在射入士大夫的面皮上,刺得那些士大夫血流满面c颜面尽失。 至此,董卓费尽心机同王允和李儒商议好的话术对策,皆没了用武之地。 可这一刻,董卓也忽然萌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这感觉怎么就那么爽呢? 虽然自己没有发飙,但静静看着这些平日趾高气昂c高谈阔论的士大夫,如此哑口无言c如斗败的公鸡拜伏在地,自己怎么就跟喝了无上的佳酿一般,飘飘欲仙呢? 莫非,这就是政治斗争的艺术和快感,就是要这般隐居幕后c操纵一切,才是真正的高手? 这时候,董卓终于开始明白一点点政治的玄妙。只不过,就在他还未感悟透彻的时候,何咸已然将他推向了前台。由此,董卓挥散这些纷乱的思绪,才恢复到了平日那副粗横暴戾的姿态,开口道:“陛下,虽关东群贼那边劝抚不利,然老夫派出的使臣则已成功说降韩遂c马腾,二人皆已遣子为质,并奉上大量财物牛羊 ,决意归降朝廷。除此之外,使臣朱符更说服皇甫嵩将军奉诏归入雒阳,陇右凉州一地已无刀兵动乱!”说到这里,董卓猛然又想起了关东群雄,不由怒斥道:“区区一六百石议郎便可令韩遂c马腾归顺,而一位九卿大员,四位二千石高官信誓旦旦请诏,竟落得如此下场!可见关东群贼狼子野心,早已包藏祸 心,欲分裂神州,行那大逆不道之举,比之凉州羌胡尚且不如!” 朱符之前的确不过六百石的议郎,但出使之前,便已被董卓上表为秩比二千石的侍中。可董卓故意言朱符之前的官职与出使关东使臣的身份差距,便是为了进一步反衬出关东群雄比反贼盗寇都不如。“既如此,朝廷再无须顾虑。汉廷有孝仁治天下的恩德,亦有‘敢犯强汉者c虽远必诛’的铁血!更遑论关东群贼还是世代蒙受皇恩之徒,更当除贼务尽!”说罢,董卓将一封奏书举在胸前道:“老夫已有征讨 关东群贼之策,恳请陛下过目。” 一名小宦官当即小跑着来到董卓面前,接下奏书呈交给了刘协。 刘协展开看了一眼,张了张口,却看到了殿下何咸悄悄摆了一个摇手的动作。一时间,刘协又不动声色,将奏书递给荀攸道:“荀侍郎,将董相国之策念与诸公知晓。” 荀攸接过奏书,眉目不由一凛。但很快他便掩饰了下来,用浑厚的男中音将董卓的策略朗读了出来。 “命中郎将段煨屯驻陕县c渑池一地,护雒阳后路,以保万无一失。” “命中郎将徐荣驻守旋门关,以防范张邈等东路诸侯。” “命中郎将董越与中郎将胡轸在南,防卫南部伊阙c广成c太谷和轩辕四关。” “命左将军董珉回雒阳坐镇,领两万精卒防范变故。擢刘嚣为司隶校尉,奉命治安监察。” 至于董卓自己,他的安排是待皇甫嵩大军归京后迅速整编,然后他董卓再领着大军征讨关东群雄。 毕竟,皇甫嵩乃汉末第一名将,威望太重,董卓不亲自留下来,实在镇不住脚。即便如此,除却董珉手下两万精卒之后,董卓还预备了吕布这位金牌打手及其麾下的三万大军,可见对皇甫嵩如何忌惮。 直到荀攸将整篇奏书念完,上面也未提及半分何咸的名字。 幸好,这早在何咸预料之中。所以他表情也未有多少变动,还是一副‘我是一块汉室的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的忠厚。这表情落入董卓眼中,都让心狠但面皮薄的董卓微微脸红:毕竟,何咸从始至终除却老是揍董璜c跟凉州将校过不去之外。其余所干的桩桩件件,都是在为他董卓着想,而且往往还出乎意料,屡屡解他董 卓燃眉之急。 可现在,都还没到鸟尽弓藏的时候呢,他董胖就做出了这等过河拆桥的缺德事儿。由此,董卓甚至都在想着,是否该在别的地方补偿一下何咸? 可就在董卓还未开口的时候,侍中杨琦却忽然出列道:“陛下,关东群贼纵乱犯上,罪不容赦,此等无君不忠之徒,自当以雷霆之势剿灭,方能彰我大汉雄威!” “然相国此策,虽然稳妥,却进取之心略有不足。臣以为当选一位智谋无双c善少胜多的名将,方可旗开得胜,挫贼锐气!” 董卓满心愧疚在这一瞬顿时化作乌有,他猛然盯向那一脸忠厚的何咸,死鱼一般的眼中陡然爆出一抹逼人的杀机:何咸,你明面上脱离老夫,暗地里果然跟天子和这些士大夫搅到了一块儿! 还有,这些士大夫当真狡诈无情。如今朝堂风向一转,他们竟这般便改弦易张,将关东群贼骂得狗血淋头,竟还以此作为借口笼络何咸——这手段,当真真臭不要脸又让人无可奈何啊!一想到这里,董卓当即大怒,气怒攻心吼道:“尔等腐儒,空谈乱议,岂知战场凶险!悉文的确在河东和河内有过胜捷,然悉文毕竟年轻毛躁,又岂能算得上名将?老夫命徐荣镇守旋门关,便是看重了徐荣 沉稳持重,有大将之风!” 董卓的所有布置当中,只有徐荣那里可能会与东部诸侯交锋。由此,下意识之间,董卓便认为杨琦是要让何咸挤入旋门关抢权夺功。可想不到杨琦这时一脸疑惑,恭敬地向董卓施礼言道:“相国何出此言?悉文虽乃簪缨之后,年少有为,但的确还称不上名将。臣举荐那位名将,乃是曾以数千郡兵大破交州叛乱c又平定蚁贼之乱的朱儁朱 老将军” 董卓一下傻眼了,他分明看到满殿公卿对他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意。这一刻,纵然董卓再傻,也知道自己被杨琦戏弄了:他刚才那番话出口,不说会让何咸心怀不满,更令所有人都知道他董卓如今忌惮防备着何咸。由此一来,便相当于他董卓亲手在将何咸推向那些士大夫 ! 于是,董卓不由望向了一旁仍旧面色如常的何咸,感觉自己脸红地简直可以煎鸡蛋。 可何咸表面上宠辱不惊,心里却在摇头叹息不已:董胖啊董胖,你还是回家努力生娃去罢。朝堂太危险,根本不是你能玩得转的 不过,何咸想是这么想,但对董卓中计也没多大意外:毕竟,杨琦这等先抑后扬之计,玩得那叫一个贼溜儿。就连一向鸡贼的他,第一次也都中了招。 只是,这次杨琦又拿出他的独门绝活儿,竟然要干什么? 可不管何咸怎么想,早就深知这一套路的朱儁。一见竟然有自己登场的机会,立时一个大拜在地,跟见了亲娘般动情大喊道:“臣愿再度披挂领兵,为汉室,老臣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何咸这叫一个尴尬啊,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老朱啊,你这戏就有些过了啊,这抢戏抢的,简直就是戏精嘛。 朱儁这一嚎,都不用董卓开口,刘协便连忙挥手尴尬道:“朱,朱老将军早已为大汉立过汗马功劳,劳苦功高。然岁月总不饶人,老将军还是居中谋划为好,让让年轻人吧” “陛下,廉颇八十尚能讨贼,臣不过花甲之年,岂敢言老?”朱儁还不依,竟再一次强行加戏。 这次董卓也忍不住了,赶紧亲手扶起朱儁道:“朱老将军后继有人,朱符朱令节已为汉室立下大功,老将军岂可让朱家专美于前?”朱儁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功,可就在董卓终于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朱儁却忽然又开口对董卓言道:“既然老夫不能亲上战场,那老夫举荐一人,必会令相国满意。”说着,朱儁扯过何咸道:“老夫举荐之人, 正是我大汉后起之秀,故大将军之子何咸!” 朱儁说着这话的时候,很是用力地咬重了‘故大将军’这四个字。董卓先是一怒,可随即一想,当即明白了朱儁的意思:老董,何咸可是何进的崽。而关东群雄可不承认你立的新帝,他们打得旗号是尊弘农王刘辩为帝!你让何咸这位刘辩的表兄,奉新帝之命领兵为将, 岂不是在狠抽关东群贼的脸? 而就在这时,伏完愣愣看着自己的戏份都被杨琦和朱儁抢了,不由有些纳闷儿。这一刻,他都有些不知自己是否该按照计划一样进言。 可何咸却等得有些不耐烦,赶紧眨眼示意伏完。于是,伏完也出列言道:“陛下,臣也举荐何校尉!臣虽不懂兵事,然听相国之言,对悉文可谓赞誉有加又极为爱护。然宝剑锋从磨砺出,悉文若久藏鞘中,岂能一剑光寒c闪耀世间?悉文不出,世人又岂 知相国既胸襟如海又有识人之明?”伏家在朝堂可是出了名的低调,从不参与什么派系朝争。因而伏完这番话,既没惹起董卓猜疑又份量极重。而且,伏家也是外戚一支,由他和朱儁这老牌忠臣一同举荐何咸为将,更是让世人知晓外戚忠臣 皆承认新帝刘协。 这一下,董卓自然特么心动了,不由开口道:“不错,悉文是块好料子,便不能在鞘中雪藏。悉文,你便随老夫一同出征!” 董卓大咧咧地将话说完,却忽然看到了王允已然出列准备阻止却根本来不及的脸,那脸色叫一个气急败坏啊。一瞬间,董卓也反应过来了:他娘的,老夫本来就不需要何咸出征啊!怎,怎么这嘴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乌鸡白凤丸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从皇宫中走出的公卿士大夫,一个个面色悲苦,彷徨不安。有伤感的,还望着偌大的雒阳城嗟叹一两声的,一个个都跟杞国忧天的那人一样,感叹着世道艰苦c乱世无情。可何咸却半分没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他也明白这些士大夫为何恐惧战争,更知道战争是人类文明退步的最大元凶。但与这些保守且消极的士大夫相比,何咸更喜欢用积极的态度c用性命和鲜血阻挡乱世 的灾劫。 毕竟,要按照士大夫那种弄法儿,雒阳如今早就是一片废墟了。哪儿还有眼前这等壮丽的景色,来让他们嗟叹感伤? 不过,一想起今日朝堂之事,何咸还是觉得有些意外。不由扭头向身旁的朱儁问道:“朱将军,你说今日朝堂之事,进展地怎么如此顺利呢?”虽然,何咸也知道今日朝堂之争他会成功,但他真没想到今日成功得如此轻易:原本,他是想着让天子先将董卓哄高兴了,再由朱儁出手,伏完推波助澜。随后再软硬兼施c连蒙带骗地让董卓同意他领兵 出征。 可何咸万万没想到,他一向视为负累和绊脚石的公卿士大夫们。这次却极为默契地来了一次神助攻,直接先将董卓的阵脚弄得大乱,才使得他预谋的一套诡计得以顺利实施。 “虽然,我知道那些士大夫不会反对我领兵。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如此默契地帮了我们一把。”何咸挠着头,都快把头皮抠破了,也没明白士大夫集团为何会一下变得如此明智有为。 “因为何兄太过小觑天下英才了,一群乌鸡当中,怎么也会有一两只白鹤的。” 就在何咸等着朱儁搭腔的时候,一句陌生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旁。不过,既然无名并未暴露出杀机,那便证明来人并无歹意。故而,何咸颇有兴趣地扭头看向了那开口之人。 少年锦衣宽袍,腰间还系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美玉,而且他本身也生得俊秀不凡,周身上下都是一副世家公子的贵气。只是,何咸第一眼却并未留意到少年的这些气质。最让何咸感兴趣的是,这少年一双眼睛细长且喜欢微微眯着,犹如一只躲在树林中窥视着猎物的狐狸。而且,少年眉梢还会不时微微翘起,不经意间就会 给人一种傲气自生的感觉。 这种面向,跟荀攸愚朴在外c飞刃在内的气质完全相反。何咸一下便感觉,眼前这少年看似很好相处,可与生俱来的聪明却令他内傲暗生。 于是,何咸微笑着向这少年点了点头。随后,他根本没搭少年的茬儿,继续径直向前走了!果然,少年一下中计,颇有些不忿地继续言道:“何兄,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人看破了这大厦将倾?难道你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人,知晓这汉室苛疾,已无法从调理朝堂的手法挽救?难道你以为,这乱世需从 根到表里以干戚济世?” 少年一连三句问话,可谓字字珠玑c针针见血,就连闻听此话的朱儁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何咸虽然也停下了脚步,却仍旧只对少年露出一个傻子般的憨笑,表示他听见了少年的话。可随后,他又迈起了脚步,将这位自我感觉很良好的少年晾在了一旁。 这等无视一般的无礼,一下让这位眼高于顶的少年彻底怒了。他大步走到何咸面前,挡住何咸的去路道:“何悉文,你莫非竟狂傲到连我杨修,都不放在眼中的地步?” 何咸这时的表情,还是跟个傻子一样,疑惑地回了回头道:“无名,你认识这位杨修杨公子吗?” 无名虽然也是穿越人士,可在地府当中,他除了苦练武艺之外便很少接触外界。由此,无名只能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摇摇头道:“属下也不认识。不过,看杨公子这幅模样,他应该以为自己很厉害吧?” 要不说蔫人出豹子,无名这一番无意的讥讽,才最让人吐血。 尤其,这时候何咸还趁热打铁来了一句:“应该是吧,毕竟他觉得满堂公卿士大夫都是乌鸡,只有他脱离了乌鸡的范畴,成为了乌鸡白凤丸呃,不对,是成为了傲视凌空的白鹤。” 这一下,杨修的脸都被气白了,气急败坏下他直接挑眉讥讽道:“何悉文,若非有我暗中相助,你此番岂能这般轻易脱离雒阳,鱼入深渊!” “不就是忽悠了一番你爹跟那些士大夫吗?”何咸这时也挑起了眉毛,果然感觉这动作很骄傲,很容易让人发疯:“难道你以为,没有你伯父杨琦的一番话,我就出不了雒阳?” 杨修一愣,随即便又笑了:“果然不愧是何悉文,原来你早已谋好了退路。想必,一向低调内敛的伏家,也被你拉下水了吧?” “这个不用你多管,而且,我还希望你真的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何咸背起了手,仍旧一副张狂的模样:“你难道没有发现,就是你的自作聪明,才使得董卓对我更加忌惮了吗?” 杨修是聪明绝顶,但他还并未真正接触政治,所有信息的来源,也只是他父亲和那些士大夫的密议。故而,对于何咸这么一番没头没尾的话,他还是没有想明白。“原本今日朝会,若只有朱将军和伏家举荐,董卓便不会对我有多少猜忌。可就是因为你伯父的一番话,让董卓以为我已同你们这些公卿士大夫走到了一块儿。所以,原本可即刻回驻小平津的我,却只能待 到皇甫将军大军归来后,才能赶赴前线。”说到这里,何咸的脸色已渐渐变得阴沉。上前迫了杨修一步后,他才继续冷冷开口道:“就因为你的自作聪明,使得董卓心生顾虑下,必然会令我接管一支皇甫将军麾下的部卒,我因而才不能统率麾下旧部 !” “你说,就这种自以为帮了人c却实则害了人的破烂计策。有什么可值得炫耀,还拿来当人情挟持别人的?” “这?” 杨修一时哑口无言,心神气势不由为之一散。就在这时,何咸微微侧身绕过了杨修,再度径直扬长而去。 终于,当两人离开已很有一段距离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朱儁忍不住问道:“小子,果真是那家伙坏了你的大事儿?” “也许是,也许不是吧?”何咸笑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摆手道:“董卓向来多疑谨慎,入雒阳时就知道用掺沙子的手法收编兵权。此时我在小平津羽翼已丰,他又岂会再度放我回去?”“那杨修就是帮了我们一把,”朱儁这下更疑惑了,不解问道:“如今我等势单力孤,杨修又主动向你示好,你为何不借此机会联络一番?反正,监视你的李儒,也让你弄得没什么脾气,对你在雒阳的所作所 为早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笼络杨修?他们笼络我差不多。”何咸这时都失声笑了起来,一指远处杨修还愣愣站着的地方,用一种夸张的语气道:“老爷子,那可是杨家啊,四辈人就出了四位三公人物的世族大阀,跟四辈子出了五位 三公人物的袁家都有得一比。你让我去笼络人家,人家看得上咱吗?”“还有,你看那小子一副挟恩图报c自视甚高的模样,是真心肯同咱尿一壶的人物吗?就那种小子的货色,我看得最清楚了,那种人根本没有心怀苍生之念,除却将乱世看做一场棋盘,来寻找对手证明自己 无比聪明之外,他可不会俯下身来安邦济世。” 听着何咸这一番评点,朱儁蹙眉又想了想杨修适才的表现,不由感叹了一声:“小子,你今年不过弱冠,怎么眼光就那么毒辣呢?” 何咸也没搭朱儁这一茬儿,反倒又自言自语般地念叨了一句:“老朱啊,你没玩过微信,不知道女神主动联系你,不是突然想起了你的好,只是想找一个接盘侠 “啥?”朱儁这话是全能听清楚,但意思是一点都不明白。 “哦,我是说,主动送上门来的,都不会是啥好事儿!”何咸解释了一句,还白了朱儁一眼:“跟你真是没有共同语言,代沟,代沟你懂吗?” 朱儁也不客气,一巴掌就抽在了何咸的后脑勺儿上。 可何咸不想搭理杨修,却不知道他刚才一番刺激,已使得年轻气盛的杨修对他更有兴趣了。望着何咸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杨修捏了捏腰间的美玉,忽然一笑:“何咸,你果然是一个聪明人。看来,这今后的日子,我不会再感到枯燥无趣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盖勋盖元固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程咬金算一个,韩浩也能算一个”窝在府中内宅的何咸,扳着指头在数着人头儿。可数来数去大半天,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挠头道:“这怎么算,也凑不够五个人啊” 朝会之后第二日,何咸果然便接到董卓对他安排。与他设想的一样,这次董卓就是要何咸统率皇甫嵩的旧部前去对抗关东群雄。 由此一来,兵卒与统帅之间互相猜忌,没有多少契合度。而上面还由董卓这座肉山亲自镇着,何咸想脱离董卓手掌心的概率已微乎其微。 针对这一状况,何咸能想到的唯一应对策略,就是至少要把司马级别的中级军官都换成自己的亲信。否则的话,他即便再有天大的本事儿,也会在这场著名的讨董战役中沦为打酱油的角色。现在何咸的官职为中军校尉,满编制的部下会有一万两千五百人。而董卓麾下的心腹将校实在不算太多,所以何咸推测董卓这次调拨给他的人数会只多不少。这样一来,他便至少要凑够五位司马来统率五 部。 程咬金在外人看来,是何咸从山野中提拔的一位流寇头子,而韩浩则是一员降将。这两人的身份对于董卓来说并不敏感,故而何咸还有信心将两人从小平津调回雒阳。 可吴匡和许凉这两人就不行了,毕竟这两人乃何进的旧部,是何咸绝对的嫡系,调这两人统率兵马多多少少会让董卓猜忌。而且,小平津那块革命根据地何咸也不想放手,所以留吴匡和许凉二人在,再加上贾诩居中调和斡旋。那董卓无论怎样往小平津里掺沙子,派凉州将校去那里抢夺兵权,何咸至少也能保住五千至七千的嫡 系部队。至于说徐晃,虽然也符合被调入雒阳的条件,但如今距离徐晃负伤刚过一月有余。何咸就是再缺人,也不能让尚未痊愈的徐晃披挂上阵。而且徐晃为人沉稳低调,武力不凡,留他在小平津也算一根定海神 针。“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这不管打仗还是治国,啥最重要?”何咸惨兮兮地望向朱儁,直至朱儁都被看得发毛后。何咸才一巴掌拍在了朱儁的大腿上,生无可恋地言道:“是人才啊!没有人才,还打个 毛的仗!” “你小子,如今是越来越不将老夫当回事儿了啊!”相对于何咸,朱儁这两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中兴汉室c匡扶社稷的大事,有何咸这种年轻人在前面顶着,他就没以前那么憔悴忧愁了。而他那个怎么看都不成器的儿子,被何咸举荐给个机会后,一下还成 了堪比苏秦张仪的牛人,更让朱儁觉得苍天都开始眷顾他老朱家了。 不过,这并不表明朱儁就此没心没肺c没脸没皮了。看到何咸因为手下无人一事而发愁,何咸吹了吹胡子后,还是开口言道:“老夫倒是能举荐一人,敢保证的是董卓绝对会同意,就是不知你敢不敢用”一听朱儁这话,何咸就连连嫌弃般地摆手:“快拉倒吧。一来,董卓能同意的,会是啥好鸟儿?二来,听你的意思,那人好像也不会听我之命行事,那我要他干啥,当祖宗供着吗?”说着这些,何咸随后又 幽怨地看着朱儁,惋惜言道:“你怎么就不晚生几年呢?”朱儁一看何咸将主意都打到了自己的头上,胡子都被气歪了:“老夫若是晚生几年,你小子早就在我麾下为将了,还轮得到你来统率老夫?”说完这句,朱儁又把话拉回正题,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小子,可 曾听闻过盖勋盖元固?” “盖勋?”何咸一听这个名字,吓得直接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他这人太猛,性格太刚烈。像我这样不着调的人落在他手里,不被他骂死拆散了才怪。” 不怪何咸这种混世小魔头也对盖勋如此忌惮,实在是天生万物,然后一物降一物。对于何咸这种家伙,能压他一头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就是贾诩那样老谋深算的超级谋士。这种人看何咸撅屁股,就知他要拉什么屎,而且智商手段也都高何咸一线。所以何咸对付贾诩,便采用了待人以诚的方法,丝毫不敢对贾诩耍弄什么心眼。 而另一种,就属于盖勋这样的人。 盖勋这种人,忠正刚义,耿直到了极点,一切行为处事都好似按照编好的程序来运行,把自己活得就像一台机器。 这人耿直刚正耿直到什么地步呢? 举个例子,当初汉灵帝大阅兵的时候,问盖勋天下怎么这么多的叛乱?结果盖勋想都不想,直接开口便道:“还不是陛下宠信那些宦官,宦官的亲族子弟仗势欺人c为非作歹惹得天下大乱?” 可你说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脑子不开窍,不堪大用吧? 但盖勋还真不是那样一个人,这人允文允武,才干非凡。当郡守的时候,他能牧民一方,政绩卓著;当武将的时候,他又善谋计,用兵灵活。 按说这种人,其实很容易被何咸收服的。但事实恰恰相反,盖勋的忠正刚义虽不是什么迂腐,但却是一种印入骨髓里的坚守。他这人心志如铁,绝非韩浩那种寒门出身的将领。 寒门出身之人大多知晓些变通,脑子也比较活泛。可盖勋出身官宦世家,活着的使命就是为了报效汉室,即便汉室跌落到九重渊底,这人也会坚守不移。 更重要的是,天下人都知道盖勋看董卓很不顺眼。 “董卓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没理由杀盖勋,但也不可能放心将盖勋留在雒阳。毕竟,雒阳一群只会空谈的士大夫不算什么,可真留这么一位能打仗的盖勋,那才会让董卓睡不着觉。” 朱儁看着何咸都不敢接盖勋这块烫手山芋,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激将道:“既然盖勋注定要被董卓带上战场,那与其让盖勋在凉州将校手下郁郁难平,不妨你将他弄过来驭其才智破敌,岂非两全其美?”“驭其才智?我驾驭得了吗”不论朱儁如何巧舌如簧,何咸这里就是死活不答应:“盖勋是什么资历,我什么资历?要让这样一个猛人当我的部下,那还不帅弱将强?到时候他肆意胡来,我跟着倒霉不说,就 说他曾提议皇甫将军联合关东群雄一事,可见他还对那些野心勃勃的士人抱有好感。这样的人,我说啥都不能要。” “你狗小子,自私没担当,简直没丝毫君子风范!”朱儁怒了,起身挥袖而去。 可刚走到庭院,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儿轻声说道:“嗨,老夫跟他商量个什么劲儿,直接让董卓指派给他不就行了?反正这小子鬼滑的很,坑他也不冤!” 这个时候,愁苦又单纯的何咸,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朱儁给卖了。 他只能仍旧扳着指头,怏怏不快地言道:“程咬金和韩浩算两个,实在不行,就冒着得罪吕布的后果,去把张辽c高顺给弄来。不过,这事儿怎么也得先编个借口,还得给吕布一点甜头儿” 一想到这里,何咸又是一阵头疼。 因为他发现自从朱儁提到盖勋之后,他的心绪就完全乱了:因为熟知历史的他知道,再有一年,盖勋这位本该在历史上大放异彩的名将能臣,就会因抑郁难平,导致背疮发作而亡“老朱头儿真是的,好好的提盖勋干什么?本公子都自身难保,还想着让我保别人”何咸烦闷地将案几上的一应事物扫落。最终还是悠悠一叹,任凭这份无力的伤感流逝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情同父子?呵呵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不得不说,汉室数百年沉淀绝非幸至。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反正上次朝会过后,朝堂上下文武已看似一心,正为征讨关东群雄做着最后的准备。 当战争机器隆隆开动后,就体现出了汉室朝廷的厉害:兵力的集结c粮草辎重的筹备c武械的分配以及马匹的调配,所有的准备工作由董卓和公卿大臣在配合下,只用了七天之内就完成了。 瘦死的骆驼,终究也会比马大。相对于关东群雄那种松散的联盟,在数月里连个战略方案都没拿出来的迟缓相比,汉室在危机时刻的效率还是很值得称道的。尤其董卓和那些公卿士大夫合作起来欺负人的时候,真是让何咸叹为观止。名震天下的大将皇甫嵩,竟然在董卓的威迫和士大夫的口舌下,被逼得连连告罪。可纵然如此,董卓仍旧没放过皇甫嵩,当即命 人将皇甫嵩以违抗诏令之罪,押入了廷尉府大牢。 于是,皇甫嵩麾下三万余精锐士卒,便在一夜之间被打乱了编制。随即分散被带入雒阳各地营地,被凉并两州兵马看管收编。 这一幕,让何咸很是感伤了一日,不过他也并未太过在意。 毕竟,他也知道皇甫嵩性命最终无碍。董卓这般做做样子,除了出一口恶气之外,就是让天下人知道朝堂上谁是老大。 等皇甫嵩儿子皇甫坚寿这位跟董卓有交情之人,抛下皇甫家所有的名望和尊严去求董卓,给董卓一个台阶下的时候,董卓自然会给皇甫嵩一个不领兵的闲职。 待所有出征准备工作做完,以及皇甫嵩大军被收编得差不多的时候,何咸便应命来到了相国府。 然而,只是一炷香的时候,相国府大堂上便传来了何咸哭丧一般的喊声:“董公,这万万使不得啊。盖勋这人就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属下可指使不动他。” 话刚说到这里,何咸便看到了一旁朱儁正在阴笑个不停。 几乎不用想,何咸立时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朱老头儿,明人不做暗事,我说过统驭不了盖勋,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朱儁这时却一副义正言辞地模样,十分无耻地言道:“盖元固能文善战,乃不可多得的一员良将。如此征讨关东群贼之际,令其戴罪立功,又有何不可?”何咸一听这话就想打人:听听,还说盖勋是戴罪之身,朱儁你好大的脸!人家盖勋怎么了,不就是回雒阳时见董卓不拜吗?你朱儁当初被召唤回京的时候,董胖想让你为九卿之一的太仆,你不也义正言辞 地拒绝了吗? 可激愤归激愤,何咸也明白朱儁的苦心。 这段时日皇甫嵩入狱,朱儁为救他这位老战友可是没少来烦何咸。可何咸不想在关键时刻,因为这事儿把自己搭进去,便只告诉朱儁说皇甫嵩必然性命无碍。 由此一来,朱儁是越看何咸越不顺眼,觉得这小子没舍身成仁的胆气和高尚情怀。故而,此番他秘密举荐盖勋为何咸麾下别部司马,其实也是想为汉室保留些火种。朱儁的儿子为董卓干成了安抚韩遂c马腾的大事儿,而朱儁的声望高名又对董卓大有裨益。同时,董胖此时也的确头疼如何处置盖勋,一听朱儁想要用盖勋和何咸两人相互牵制,董胖一下喜出望外,当即 一拍即合便同意了朱儁这个提议。 故而,何咸这么一吵吵,董卓当即大怒拍案道:“悉文,今日乃点将之议,鬼神尚不敢惊扰。你如此喧闹,究竟意欲何为!” 何咸先看看董卓,又望望朱儁,最后还看了一眼无奈摇手的李儒。然后,他就知道这堂中没人会替他说话,事情已成定局了。于是,他也再不含糊,直接将自己拟写好的表章奉上,开口道:“明公,属下愿竭心尽力为明公解忧除虑。然此番征讨关东群贼,首要的自然是铲灭乱贼。故而,属下欲讨数位司马辅为表翼,恳请明公恩准 。”何咸这番话也用上了一点话术,他先告诉董卓自己不是傻子,接收盖勋就是在为你董胖排忧解难。然后,他再提出自己还想讨贼立功,为董胖效命。可真正的目的却放在了最后,这样就使得他的要求有礼 有节。 董卓沉思了一番,他也是带过兵的人,自然知道何咸的要求并不过分。于是,接过那封表章看了一眼。 再之后,董卓的脸色就缓和下来了。 因为何咸那封奏章上写的人是:程咬金c韩浩c张辽c高顺c而最后一人,却是凉州金城人樊稠。 樊稠是董卓的嫡系部曲,五位司马中何咸主动留出一个位置让凉州人来充任,显然是为了让董卓放心。这样聪明贴心的小手段,自然很令董卓满意。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何咸知道董卓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为了能稍微掌握主动权,他只好瘸子里面选将军,挑了樊稠这么勇武能打c但史书上记载却没多少城府和野心的家伙。 而程咬金c韩浩这两人,董卓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他知晓这两人乃新降之将,自然不会对何咸有多少顾忌。唯独,张辽高顺二人虽然名义上也是董卓的部下,但这两人却是新晋中郎将吕布的嫡系。 对于何咸自不量力挖吕布的墙角,然后两人狗咬狗一嘴毛,董卓心底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这种事儿可不能表露出来,董卓由此便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程咬金c韩浩c樊稠三人,老夫皆可委派与你。然张辽c高顺二人,却乃老夫义子奉先麾下部将,此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董卓故意停顿了一番,抬眼望向了吕布。 吕布一听,这咋回事儿,何咸要明目张胆地挖自己的人?他当即出列抱拳言道:“明公,此事不可!” 可下意识地说完这话后,吕布蓦然脸色一白,连刻意针对何咸的杀气也不由为之一凝: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理由反对! 毕竟,他本身也是董卓的麾下,不肯让渡张辽c高顺,那就表明他想拥兵自重。可拥兵自重这手儿,当年董卓跟汉室朝廷玩儿得贼溜,最后还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怎么,你吕布难道也想学一学吗? 于是,在董卓那明显开始变得冷厉的眼神下,吕布只好寻了个蹩脚的理由道:“明公,如今属下将校人手尚且不足,实在无余力让渡此二人。” 何咸一听吕布这话,心里陡然便笑了:要是吕布不反对,董卓说不定也不愿太过招惹吕布。可偏偏吕布想都没想就要拒绝,这就让董卓猜忌了。果然,董卓随后皮笑肉不笑地言道:“奉先心志淳良,又乃老夫心腹义子。然此番征讨关东群贼,攸关老夫大计。奉先骁勇善战,可以一当百,断然无需太多将校,更何况悉文不过临时一用,大战之后必然 归还。你我既情同父子,缘何不能割爱尽孝,为老夫分忧?” 被董卓一下逼至角落,吕布几乎祈求般望了一圈在座的文武。可惜,他混得人缘儿实在比何咸还差,只看到众人一片幸灾乐祸的冷笑。 唯有与他同出并州的王允张了张嘴,可随后看到董卓你冷厉的眼神,便又默然安坐。 吕布这下彻底绝望了,不由拜伏在地道:“义父,关东群贼不过土鸡瓦狗,何须义父如此兴师动众。孩儿愿率三万铁骑,斩下关东群贼首级献与义父!” 这是吕布在公开场合称呼董卓为义父,而且愿以自己跟关东群雄拼个两败俱伤的代价,来表他的忠心。 可到这个时候,何咸心中更是冷笑不已:情同父子啊呵呵。这个时候,何咸不由想起了他前世养的一条大狼狗。他每次出去的时候都要牵着大狼狗四处溜,遇着小妞可以让它表演人立空翻取取乐子,遇着流氓无赖也能让它冲上去拼几刀子,就算拼不过,至少也能 牵着来吓唬吓唬别人。 何咸很喜爱他家里那只大狗狗,所以便常常唤他作儿子——不错,董卓和吕布所谓的情同父子,其实就跟何咸与那条大狼狗的关系差不多! 尤其吕布这条大狼狗,还明显有着变成大灰狼的趋势,那董卓该怎么办呢? 当然要饿那条大狼狗一顿,敲打一番,挫灭它的野性再说。于是,董卓当即勃然大怒道:“荒唐!朝堂决议,岂能由你信口雌黄c胡乱更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不听,我不听......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何咸,我吕某人自忖近日与你无怨,往日与你无仇。想不到,你竟然敢如此与我吕某人为敌!”出了相国府之后,何咸尚未回头,便感到一股逼人的杀机从自己背后直袭而来。待何咸堪堪回头之时,他便看到一抹白光,犹如银星下坠般从自己头顶上划过。也就是这一瞬,五六颗黑色的小铁球,陡然 同那道银光撞在一块儿,火星四溅。 下一瞬,何咸便看到吕布愕然愣了一下。可无名挡下吕布那一击后,仍旧丝毫不敢大意,整个人便如出笼的猛虎般向吕布扑了过去。他知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绝不是自己手持铁链枷这等短兵刃能对付的,所以便选择这种近身肉搏的方式,正好 以己之长攻子之短。 无名在偷袭的路上便弃了铁链枷,他猛然探出虎掌向吕布的手腕抓去,想要制住吕布握着方天画戟的手。 那一抓,如同云层中陡然窜出一条龙,势带风雷,犀利无比。吕布当即警醒,不假思索地向后退了一步,随即左手轻轻一抖,就要把无名拨开。 至此,两人手腕相交,噼里啪啦便来来回回斗了数招。何咸都未看清两人如何出手,随即便看到两人又各自一声低啸,空气中好似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风,有火星在暗中爆烈。 最后吕布面色一戾,陡然化掌为拳,直直砸向无名的面庞。而无名则反手一挡,也是一拳挥出,逼得吕布只能右手一横,用方天画戟的戟杆挡住了无名那如电如光c势大力沉的一拳。 两人各自将对方逼退之后,吕布大步退了两下,脸色很是难看,乌青的气色一闪而逝。而无名则则后退了半步,面无表情,只微微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功夫,何咸就觉得身前的空气都突然凝固,然后轰然四散开来,推得他向后连奔数步,身子摇晃。还好朱儁也是见惯大风大浪之人,暗中一伸手拦住了何咸的背,才没让何咸太过丢人。 这个时候,吕布的注意力已不在何咸身上,而是如被激怒的猛虎望向了无名。同时,无名那一双虎目也炯炯闪亮,似乎都能放出冷电来。 吕布悠悠深吸一口气,对着无名慎重言道:“好本事,你是何人?” 无名后退一步,继续着护卫何咸的职责,傲然回道:“在下无名!” “好!你虽然无名,但比凉州那些浪得虚名的将校强多了。对手难得,希望你我日后不要在沙场上相见,不然的话,我必斩你头!” 无名傲气依旧,也放声大笑:“吕奉先,这也正是某家想说的话!” 两人简短的对话说完,仍旧跟斗牛一般相互对峙着。一旁的朱儁看到此景,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并州虓虎,果然骁勇异常” 何咸这时也不由点了点头,虽然他武学一道始终尚未登堂入室,却也看得出来先前一番拼斗,无名好似占了上风,但事实上却不是那样的。 首先就是吕布轻视了无名,才导致他被动应战,失了先机。而且,吕布也太狂傲了,与无名相斗的时候,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死活没有丢下碍手的方天画戟。 可纵然如此,吕布却仍只比无名多退了一步半。如此身手,倘若沙场马战,无名应当不是吕布的对手。 不过,对于这点何咸丝毫不担忧。吕布是很厉害,可比起霸王项羽来,还是弱了几许。真有朝一日沙场对决,何咸很乐意看到不可一世的吕布被项羽挑下马来。 而且,现在他也不想同吕布闹得太僵。 于是,就在吕布气哼哼地牵过赤兔马扬长而去之前,何咸却忽然笑道:“吕中郎,难道你就只会跟唱社戏般耍弄些拳脚,随后再说些不咸不淡c不痛不痒的话离去?” 正欲翻身上马的吕布,陡然回头,双目如剑一般刺向何咸! 那两道目光仿佛有如实质,令何咸胸口不由生疼。可一想到吕布只有这点本事儿,何咸还是露出了不屑的笑:“难道,吕中郎一点都没有看出,在下其实是为了帮吕中郎?”这句话简直让吕布都气笑了,他那英俊的面庞一下变得都有些扭曲:“何咸,我吕布早就知你狡诈鬼滑,言辩无双,可你也莫要将天下人都当傻子!你抢夺走我麾下两员爱将,此时却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在帮 本中郎?”“那吕中郎就宁愿呆在雒阳城中,安心等着董珉一点点抢夺你麾下的兵权?难道,等吕中郎都成了被拔光了爪牙的猫,才会悔不当初?”何咸微微一笑,他知道吕布很崇尚信奉武力,但也绝对没傻到连一点 人话都听不出的地步。 果然,吕布闻言脸色蓦然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他那一双眼神也变得狐疑起来,开口道:“何校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咸这时才由衷地笑了起来,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不知吕中郎可否有暇,入府一叙?” “你我素无往来,还是”吕布有些迟疑。不是他怕何咸,而且他厌恶同何咸这种爱耍弄心眼儿的呆在一起。 可就当他话还未说完的时候,何咸忽然又开口一笑道:“别找什么借口,难道说吕中郎怕了在下不成?” 这种粗浅的激将法,用在朱儁身上,朱儁连理都懒得搭理。可用在吕布这种出身卑微偏偏又自视甚高之人的身上,那就一试一个准儿。 “吕某纵横塞外,羌胡见吕布畏之如虎,又何惧你区区何府?”吕布这才翻身上马,蹙着眉对何咸言道:“前方带路。” 何咸嘿嘿一笑,也不计较吕布的无礼,同样翻身上马后,便朝着自己府中走去。 待到解马下鞍,步入正堂的时候,吕布的脸色微微就变了。因为,他看到何府堂中早就准备好了酒宴。而且,只备下了一位客席。 更令吕布有些心里发虚的是,他看到堂中已早有一人在那里等候。 那人吕布也见过。 他就是刚刚从陇右归来,成功安抚下乱贼韩遂c马腾的朱符!一个何咸,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再加上一个朱符,那就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而且,朱儁那老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让《三国演义》里贫嘴的诸葛亮看到这一幕,可能还会生出舌战群儒的豪气来 ,可让只会领兵打仗c纵横沙场的吕布来应对这种局面,就只能让吕布感觉羊入虎口了。 于是,在何咸和煦谦逊地将吕布引入客座后。吕布啥话也没说,直接就先闷了一口酒,然后自己在心里默默念道:我不听,我不听,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听可是,贼兮兮的何咸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吕布这样反应,也先干了一樽酒。随后,他陡然起身,仿佛要将埋伏好的刀斧手喊出来一般,猛然对着吕布大喝道:“吕中郎,如今你已刀斧加身,大祸临头,还有心 情在此饮酒乎?” 虽然心里有了一点防备,可猛然被何咸这样的重磅炸弹一轰,吕布还是不由脸色微变,举着那酒樽痴呆地望着何咸。那滑稽的动作和震惊迷惑的眼神儿,仿佛就是在说:“这,这不是你唤我来喝酒的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所谓猜忌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何咸话刚一落下,一旁的朱符(毛遂),便看到吕布一脸错愕,隐隐还带着一丝怒色。朱符不由苦笑着摇摇头,觉得何咸太咋咋呼呼,药下得也有点重了。故而,朱符这时不由主动唱起了红脸,安抚吕布道:“吕中郎无须惊骇,我家主公不过急人之所急,担忧吕中郎性命,所以出言便急迫了一些。”说罢这句,朱符也知自己不能乱了何咸的思路,又转口说道 :“然则如今多事之秋,吕中郎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啊” 被何咸一番震喝,又让朱符这么神神叨叨地提醒了一番。吕布纵然再打定主意不想听,可事关自己的生死性命,谁又能不在乎? 由此,吕布不快地放下酒樽,面色阴鸷地低沉言道:“何校尉,吕某前来不是让你消遣的。若说不出一番理由来,休怪吕某无礼!”这种话对于何咸来说实在都有些免疫了,故而,何咸都能十分平静地坐下来。然后再落寞了叹了一口气,才开口向吕布问道:“吕兄,世事都是谋己难,谋人易。纵然吕兄看不到自身凶险,总能看出董公对 在下屡次欲杀之而后快吧?”这一问一下拉近了与吕布的距离,也让吕布好奇心大起,点头应道:“何校尉乃故大将军在之子,毫不夸张地说,董公就是踩着故大将军的尸体,才火中取栗谋得了今日地位。对于何家,董公自然需斩草除 根,如此才会令世人知何人乃当今执牛耳者。故此,何校尉说是董公眼中钉c肉中刺,亦不为过。”说到这里,吕布也惋惜地看了何咸一眼,又道:“虽说何公子几番谋策,已然成为董公麾下不可或缺之人。然疏不间亲,何校尉对于董公来说,终究是个外人。以董公那等予取予求c唯我独尊的性子,恐公 子一日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听吕布竟然能说出这些,何咸不由对这位被世人误解的武夫都看了两眼。不过,也就是两眼之后,何咸便又冷笑道:“吕兄既能看出在下困局,难道便不曾回首自顾,想想兄长在董公麾下的境况?”看着何咸那冰冷的眼神,吕布举着酒樽的手不由久久停在了半空。何咸说的不错,世人都是谋人容易算己难,可现在经何咸这么一提醒,吕布便不由想到何咸在董卓这里如临深渊,那他自己又何曾不是踩 着钢丝在跳舞? 何咸是故大将军何进的儿子,可他吕布也曾是并州刺史丁原的部下,而他投靠董卓时,更是采用了杀旧主这种为世人唾弃的方式。 那个时候,吕布不过丁原麾下的一名行军主簿,眼界还未打开。不管是为了金珠良马,还是所谓的大义大局,他终究做出了弑主的举动。 那样的举动,当时吕布并未多想。可现在他投身董卓麾下,屡屡被凉州将校排挤,又被董卓多次呵斥,他才深切感悟到了那等劣迹加身的后果。 更不要说,盗取皇陵宝藏一事,吕布也看出了一些苗头儿:这等注定遗臭万年的破事儿,为何董卓不让麾下那些多的心腹爱将来做,偏偏选择了自己? 当然,吕布至今还不知道,盗取皇陵一事,就是何咸坑了他——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明白这种脏活儿,董卓必然还是会交给他的。 因为,董卓必然想过,自己既然能杀了丁原,也一定会杀了他董卓。对付这样的手下,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弄臭他的名声,令其无路可退,只能一门心思地攀附在他董卓门下。 一想到这里,吕布不由感到芒刺在背,细密的冷汗不由从身体百骸处沁了出来。 他干涩地咽了一口唾沫,随后赶忙喝了一口酒,才佯装镇定道:“贤弟无须这般恫疑虚喝,如今乃多事之秋,正是董公用人之际。吕某只需戮力讨贼c效忠董公,必然会得董公信任。” 这样的话,何咸都懒得搭腔,只是嘿嘿冷笑一声便自顾自饮酒。甚至一旁的朱符也摇了摇头,看着吕布完全一副怜悯的目光。唯有朱儁,愣愣看了一阵自己眼前那脱胎换骨的儿子后,才忽然颇有感叹地幽幽说了一句:“君疑臣则诛,臣疑君则反。若臣疑于君而不反,复为君疑而诛之;若君疑于臣而不诛,则复疑于君而必反!吕中 郎,你以为猜疑这种事儿,是你视而不见便不存在的?” 这句话落下,吕布那英俊成熟的脸庞不由一颤。 这一瞬,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了:是啊,猜疑这种事儿,哪能是自己避而不见就会不存在的?自从追随了董卓之后,董卓虽然名义上与自己约为父子,可董卓做的每一件事儿,无论是让自己护卫董卓无暇领兵,还是许以中郎将要职却不重用,桩桩件件都有猜疑的影子。更不要说,屡次当中驳斥怒 喝还有盗取皇陵这种事儿,更是显而易见的打压和防范!由此,吕布这下客气了许多,口气也有些恭敬:“贤弟,你我既都为天涯沦落人,不知贤弟保命立身之计,可否告知愚兄?愚兄虽不才,然知恩图报一事,还是对了,愚兄少时便让张辽c高顺前来,告诫两 人务必待贤弟如待愚兄!” 到了这个时候,何咸心里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不过,他今天的计划还远不止于此,故而他便做出一副谦逊的模样,笑道:“在下若不想结交兄长,今日也不会请兄长入府宴饮了。至于这谋身之计,在下只有一句话相告。” “恳请贤弟不吝指点,愚兄改日必尽心以报!”吕布倾着身子,早已迫不及待。 “狡兔死c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何咸缓缓道出这一千古遗句,令吕布迫切的神情不由一愕:“贤弟,此,此乃何意?”看到这时的吕布恢复到了他印象中那等智商,何咸也对吕布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不由微微一笑道:“既然狡兔死光了,走狗才会被烹;飞鸟射尽了,良弓才会落满灰尘,那只需狡兔不死c飞鸟不绝,我等岂 非便有了用武之地?” 吕布悚然一惊,眼神锐利地盯向何咸道:“贤弟,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何咸高深莫测地一笑,虽然他知道这句话已触到了吕布的底线,但他就是选择了不辩解。倒是一旁能言善辩的朱符,这时却哈哈大笑道:“吕中郎,主公的意思是,如今外有群贼作乱,内有奸臣不顺,董公 内忧外患,又岂会自断臂膀?” “那你们之前一番话,岂非都是废话!”吕布怒了:先告诉董卓猜忌我,现在又告诉我董卓还不会对我出手,那你们难道不是吃饱撑的吗? 何咸当然不是吃饱撑的,他知道如今的吕布还根本没有反董卓的心思,所以提前给吕布种下心魔,只是日后大计的一步。如今计划已然达成,何咸也知不能再刺激吕布了,登时将今日最直接的目的道出:“兄长,在下是说有些事儿存在便是存在,自欺欺人是要不得的。而情况虽然没那么糟,却也不能不未雨绸缪。既然如此, 我等为何不能提前在合理的条件范围下,稍微预防一些呢?”吕布这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毕竟,何咸这些人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已弄得他头晕脑胀。但同时,他毕竟也知自己在董卓麾下的境况很不妙,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咬牙道:“贤弟,为兄愚钝,有些话贤 弟还是直说为好。”“好!”何咸这才起身,直言不讳道:“兄长乃并州兵之首,在下乃董公猜忌防范之最。相对于董公麾下那些嫡系凉州兵来说,你我俱是弱势。既如此,我等为何不在不反董卓的前提下,暗中稍微合作一下? 例如,此番借将一事,兄长将张辽c高顺借与在下,既可让董公安心,也比借给那些凉州将校要强吧?” 吕布冷蔑一笑,这下他算全听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坑了我的部下,还要让我感激你啊! 可何咸却不慌不忙,举樽言道:“那兄长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吕布丝毫没有犹豫,举起手中酒樽当即一饮而尽:“贤弟,此事愚兄当然欣然应允!”此言一出,满堂顿时一片和谐欢笑之声:毕竟,谁都不是傻子,谁都想提前为自己谋划一些退路。吕布不傻,积极主动的何咸自然更不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营帐里乱糟糟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爽!” 一头扎入铜盆中猛然起来的何咸,不由抹了抹脸上的水渍,痛快地叫道。擦干脸后,他坐回了早就命人打造好的藤椅上,享受起平阳公主那手法独特的按摩,感叹道:“终于可以逃离这个让人都透不过气的城池了。公主,你不知道,在雒阳这些时日,我整个人就跟带了脚镣手铐 一般,过得极其郁闷不开怀!” 之前征伐的时候,何咸总想着自己能成为那种羽扇纶巾的儒将。可真到了大袖翩翩士大夫云集的雒阳,他又无比怀念起了沙场上的刀光剑影c热血豪情。在雒阳的这些时日,他与表面不可一世,实则心虚焦躁的权臣董卓耍心眼儿;又让一条小龙过早地品尝到了权力滋味,开始变得深沉而偏激;还有那些道貌岸然c可迂腐不化又会耍弄绵里藏针手段的士大 夫,阴他一把后,令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总之,雒阳城里天子c董卓c士大夫这三方明争暗斗,局面错综复杂。使得整个空气里似乎除了阴谋的味道,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阴冷气息。当然,这段时间里,他也成功拉拢住了朱儁这一家,知晓了平阳公主在这个时空的植入身份,获悉了系统能够指定植入身份的功能,还将着低调避世的伏家扯下了水总之,借助这些被人忽视的势力,他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c花招尽出,终于生生掰弯了历史,拯救下了雒阳城中数百万黎庶。 危机重重,但危机下的收获也满满。 虽然何咸看起来硬实力没有多少提升,但软实力方面,他已隐隐算是朝堂中的一股新兴势力了。并且,这种软实力,对他日后的裨益可谓极为重要。 不过,大功告成已可以准备开赴战场的他,还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座城池中了。 在何咸看来,这座繁华的城池中有盘着的龙c咆哮的虎c阴冷的蛇和狡猾的狐狸。如他这么一只逗比猴子,能在这样的权力丛林里全身而退,实在都能算是一个奇迹。 “可惜,夫君还是将历史推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平阳公主脸色倒没何咸那般轻松,反而忧虑地言了一句。 何咸闻言,脸色也不由变得又几分凝重,随后更是苦笑言道:“你知道吗,更可恶的是我如今费尽心思地挽救了雒阳城百万黎庶,可那狗屁系统却根本不承认我的功劳,半点声望点都没给我增长。” 说完这句,何咸又叹息了一声,挖苦道:“什么叫人心不古?现在就连地府这种讲究因果轮回的机构,都不兴这样做好事儿不留名了”平阳公主黯然一笑,随后主动俯在了何咸的身上,握住了何咸的手安慰道:“夫君莫要如此,如今夫君成长的速度已让妾身刮目相看。以妾身看来,纵然历史变得一塌糊涂,夫君非但能游刃有余,更能拨乱 反正,还天下一片靖平。”平阳公主轻轻摩挲着何咸的手,让自己身上的气息毫无阻碍地传入何咸的鼻尖,沁入他的心里。她知道,这是一种鼓励,而她也乐于如此:毕竟无论何咸平时如何不着调,可在这件事上,她真切对何咸有 了一次深刻的改观。 不能说何咸是个伟人,但至少,如今的何咸却是让她欣赏甚至已然倾心的人。 只可惜,何咸这种属猴儿的家伙,是不能给他一根杆儿的。就在平阳公主享受崇拜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忽然便感到何咸那只鸡爪子已开始不安分,竟然哆哆嗦嗦地顺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向上攀登那种做贼心虚的眼神和颤颤抖抖的模样,真是让平阳公主瞬间浑身就 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好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平阳公主对此也丝毫没有升起多少厌恶的心思。于是,她这次罕见地没有暴揍何咸,而是缓缓起身后,拉起何咸做出一副寻常的模样道:“夫君,时日不早了,该入军营点将聚 兵了。” 贼心被平阳公主戳穿,何咸看起来有些慌乱,附和着说道:“哦哦,对,是该点将聚兵了。” 待平阳公主又服侍着何咸套上盔甲后,两人走出门外,就好像将雒阳的阴谋和纷争甩在了身后。跨上战马时,两人更是相视一笑,同时举鞭挥动道:“驾!” 快马绝尘,一路向着西园而去。 身后,自然是无名和二百耀武扬威的亲卫,紧紧相随。 赶赴到西园之后,何咸先怀念地深深嗅了一口兵营的味道。然后,他脸就一下憋得通红,最终缓缓吐出那口气后,才开口道:“不错,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看着主将这般,身后二百亲卫不由也学着何咸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无名喷出一口气后,还是不解地问道:“公子,你说的兵戈征伐味道,究竟是什么味道?” “当然是汗臭c脚臭c还有马粪的味道!”何咸这才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大步走向了中军帐。 然而,刚一入帐,何咸便看到了一场好戏。 只见一位眉粗面黑身犷气的武将,不知因为何事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一位年约五十c面容刚毅古板的将领怒叱道:“你他妈的算什么鸟东西!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你他妈想造反是不是!” 这样的高级将领内讧,本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可何咸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那将领这般怒喝,忽然便觉得很有喜感。 一时间,他堪堪止住了脚步,静静地打算好好看一看这出戏。“樊稠!”那被骂的武将也一脸怒气,显然被樊稠如此辱骂也抓了狂。但就算遭到了如此羞辱,他却仍旧一本正经地言道:“请为先锋一事,当由校尉请示董公而决,你不过一部司马,岂敢在此乱言,扰乱军 心!” 说到这里,这员将领转头看向何咸,陡然起身抱拳道:“校尉,樊稠无礼,乱言蛊惑军心,当以军法论处!” 看到盖勋找到了靠山,樊稠一时更加躁怒。可不待他大放厥词,魁梧剽悍的无名这时刚好一步跨入了帐中。 一时间,樊稠的脸色好像有些颤动,随即也抱拳言道:“校尉,属下不过想一心立功,商讨请命先锋一事。谁知他盖勋小题大做,竟敢辱没董公不通军事,这分明就是想造反!” 樊稠这一开口,帐中另外四人也齐齐起身,对着何咸行礼道:“见过校尉。” 这四人,一人程咬金,另一人韩浩。而剩下两人,自然便是何咸许久未见的张辽,以及看起来就很沉默寡言的高顺。 这个时候,何咸不情愿地走入帐中,先对程咬金等四人摆摆手。跪坐在主位上后,才向樊稠和盖勋言道:“那个你们其实不必在意我,该怎么吵,就继续怎么吵呗。” 这话一出口,非但盖勋和樊稠同时一愣,就连张辽和高顺两人也不由面面相觑。唯有已然有些了解何咸秉性的程咬金和韩浩,都不由抿齿一笑,知道他们这个主公肯定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然而,何咸他人毕竟就坐在那里,无论盖勋还是樊稠,都不可能将何咸当成空气——这两人虽未见过何咸,但也听闻过何咸的事迹。而且,这一次见面,他们更是瞧出何咸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家伙。 由此,两人这时纵然有一肚子的怒气,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而何咸便愣愣看着两人,看到他们这幅反应后,才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们都不打算说了,那本校尉说两句如何?” 两人尚未开口,忽然帐帘被人潇洒掀开,一位少年便闯了进来。 他环顾四周,轻笑道:“几位在这里推骰摇盅,密谋关东鼠辈一件大功。这等好事,怎么不叫上我呢?” 帐里的人无不大惊,这里是中军大帐,周围明暗的侍卫高手少说几百人,怎么这人就大喇喇地闯进来了? 平阳公主反应最快,一道寒光闪过,他已拔出了鞘里的长剑,架到了来人的咽喉。那少年夷然不惧,只是赞道:“早闻校尉夫人乃巾帼豪杰,果然武力不凡。” 这时候盖勋与樊稠已经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一齐叫出来:“你是杨家公子杨修?” 何咸痛苦地一捂额:“不错,他就是杨修。”随后,他环顾帐中的一圈人,不由感觉更加头疼:自己的人,并州两位将校,死忠汉室的盖勋,董卓的眼线樊稠,再加上一位士大夫中这个无所顾忌的自负狂杨修这样拼凑出来的一堆人,想打赢关东群雄恐怕有点难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争还是不争?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是怎么进来的?”头疼不能解决问题,一团乱麻的何咸觉得,自己还是先将杨修搞定为妙。 可杨修却一副吃惊的模样,回答道:“自然是走着进来的。” 何咸这被气得有些想吐血,大叫道:“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走着进来的。我是问你是如何绕过盘查,大大咧咧走入这军帐的!” 杨修这次没有再噎何咸,而是扬起腰间的一块符令道:“我是营中的主簿,自然经得住盘查。” 何咸眼神儿猛然一厉,死死盯住了杨修。可杨修却满不在乎地同何咸对视,隐隐间还有些得意的味道。 很快,何咸就败下阵来,痛苦说道:“你就是不死心对不对?这天下的聪明人多了去了,你为何偏偏就缠上了我?” “校尉何出此言?杨家世受皇恩,如今汉室飘摇,属下虽未及冠,却也有一腔” “得得得,废话别说了,我知道。”何咸赶紧摆摆手,突然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疼。 这事儿就是明摆着的。当初杨修在大街上劫下何咸,就是这小子耐不住寂寞想要挥洒他的聪明才智了。可惜何咸当时没鸟他,这就更加惹起了杨修的叛逆心思,死活要跟他何咸较量一番了。至于说他为何能得到这个行军主薄的官位,何咸也能猜出个大概来:这段时期,董卓与士大夫关系缓和了不少。而且,在共同对付皇甫嵩那件事儿上,甚至都还有些了默契。这种时候,杨修托人从董卓那 里谋来一个小小的行军主薄职位,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这对何咸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在他的计划中,是没有盖勋和杨修的。如此一来,程咬金和韩浩是他的心腹,张辽跟他有旧交,也不会找事儿挑刺儿。剩下高顺就不爱跟政治沾边儿,是一位纯正的军人。这样,何咸一下便掌握了五分之 四的兵权。 至于那个樊稠,何咸根本没打算用他,名义上让他统领一部,实际上却会让平阳公主夺了他的兵权。 如此这般之后,虽然兵仍不识将,但那些兵也是常年跟随皇甫嵩与羌胡作战的老卒精锐。只要何咸打赢一两次胜仗,在军中树立里威望,那统领这一营便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这事儿朱儁非要横插一脚,将盖勋给扔了进来。盖勋可是声望比他何咸高太多的良将,而且那些士卒都知盖勋之名,一下就阻碍了何咸树立威望。假如这时再加一个不知怀着什么鬼心思的杨修,那何咸就别想着对付关东群雄了,只应付这些人便够他头 疼了。 更不要说,这些人的上面,还有一座肉山董卓压着,在死死地盯着他 于是,接下来何咸的眼神都有些茫然。环顾一圈看到盖勋和樊稠仍旧怒目而视后,他才有气无力地言道:“哦,对了,你俩是啥事儿来着?” “请命先锋一事!”盖勋深深蹙起了眉,对于何咸这等毫无大将风范的举动,已然不满起来。 “哦,先锋一事”何咸搓了搓自己的眉毛,都忘了这事儿他之前是怎么谋划的了。请命为前营先锋一事,其实不用盖勋和樊稠争吵,何咸也会在意的。要知道,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头功,那可比后世的一血重要太多了。一人或者一营要是拿下了头功,又能在战争中活下来,能获得的 奖赏必定不菲。 更何况,击败声势滔天的关东群雄,是何等的泼天大功? 至于这头功如何取下,自然就是要争先锋的位置了。 如今董卓早已命各军屯驻险要关隘,但各处尚未有接战的战报传来。这个时候,先锋的位置便尤为重要。 因为对于驻守关隘的友军来说,先锋的到来便是粮草援军已然到达的信号。有了这样开战的底气,只要关东群雄没啥准备,那取得头功的可能性可是极大的。 不过,也因为先锋的位置十分重要,完全就是一群狼在抢一块肉,所以何咸觉得他没有太大的优势。最后跟朱儁c平阳公主商议了半天后,三人都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毕竟,董卓是不会放心他的。哪怕,只是何咸稍微早先那么一步都不行。 故此,何咸为这事儿,根本没打算如何搭理盖勋和樊稠。 可现在既然已一团乱麻,何咸不知为何忽然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超脱。看了一眼眼珠贼溜溜乱转的杨修后,他不由抱起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捉弄杨修道:“杨主簿,不知此事你有何看法?” 可想不到杨修一听这话,面容一下变得认真起来,踱步开口道:“先锋位置尤为重要,对于校尉来说,更是重中之重!”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修不由看了一眼何咸。可何咸却有些厌恶地蹙了一下眉:他是真的很讨厌这种聪明人,尤其杨修这种不分场合啥实话都敢乱说的家伙。 废话,自己当然需要先锋的位置。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摆脱董卓一会儿,来刷一波声望! 但这种话,能当着樊稠的面儿说吗? 怪不得杨修这家伙最后死在了自己的聪明上,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然而,杨修非但没有眼力见儿,还十分爱卖弄,接下来又说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此番校尉欲得先锋之位,无异于群狼抢肉,非但争不到,反而失了风度。不若以 退为进,争不如不争” “什么争不争的,尽是废话!”樊稠可能有些顾忌何咸,但对于高门士阀出身的杨修只有厌恶,当即嚷嚷道:“汝黄口小儿,知什么军争大事!争一下或许还有机会,不争的话连机会都没了!” 杨修被樊稠这等莽夫训斥了一番,苍白的面庞上不由掠过一丝红晕。不过,他最终也未开口辩驳,只是昂着头骄傲地看向何咸,仿佛根本懒得搭理樊稠一般。 这时樊稠更加气恼,上前又向何咸耳边吵吵道:“校尉,你不是董公嫡系,自然争不到。可我却是凉州人,让我去试一试怎么样?” 樊稠态度有些嚣张,但至少嘴里的话听起来还是在替何咸着想。所以,何咸也未如何动怒,只是看着杨修忽然一笑,然后对樊稠言道:“不怎么样。” 樊稠真是快要被这一群狗屁不通的家伙气疯了,可就在他准备再度请命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何咸对他微微招了招手。看样子,何咸是有什么悄悄话跟他说。 樊稠有些发愣,一脸疑惑地便慢慢凑了过去,何咸也没翻脸变色,而是真的附耳在樊稠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后,所有人便看到樊稠身子猛然一怔,可何咸的表情却十分轻松。甚至樊稠退下的时候,他还亲切地拍了拍樊稠的肩膀。 跟喝高了一样的樊稠退下后,似乎半天才反应过来,紧接着他便抱拳向何咸行礼道:“校尉言之有理,这,这位杨主簿也言之有理。哦不愧是名门望族之后,聪慧有谋。此事,就依杨主簿之计来办!” 何咸这才舒心地笑了起来,对着帐中其他司马问道:“尔等可有异议?” 程咬金c韩浩两人当即抱拳开口:“谨遵校尉之命。” 张辽想了想,也觉得这事儿毫无头绪,反而靠缘分兴许还有些盼头儿,于是也抱拳回道:“就依校尉之言。” 高顺是那种绝对服从命令军人的代表,见何咸有了定计,其他司马也无异议,便也开口道:“校尉言之有理。” 剩下一个盖勋,倒是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何咸。可大局已定之下,他也只能抱拳道:“就依校尉之计。” 何咸这时便真的会心一笑,望向一脸狐疑看着樊稠的杨修,以及各派系的司马,忽然觉得这场仗也不见得就不能赢。于是,当杨修已一脸凝重疑惑看向何咸,不知何咸如何一句话就搞定了樊稠时,何咸却已笑得十分灿烂了:“杨主簿真乃少年英才啊,本校尉可算是捡到宝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不争乃为争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董公,东部群雄屯驻酸枣已两月有余。然两月之内军营中日日置酒高歌,清谈论玄,期间除却立坛盟誓之外,再毫无作为。”李儒指着大堂中央巨大兽皮地图上的酸枣一地,颇为不屑地言道:“纵然盟誓, 亦然尽显外强中干之本质,贻笑大方。”今日李儒的起色相当饱满精神,仿佛在董卓决意与关东群雄戮力一战后,他的雄心和野望也随之复苏:“既要盟誓,自当德高望重之人主盟。然八路诸侯各怀私心,都互相推托,谁都不愿意登坛主盟。最后 ,竟以一位职位卑微的功曹臧洪来主持盟誓。就连誓词也含糊不清,徒留笑柄。” 听闻东部十万大军竟这幅德行,董卓那张整日粗横无比的脸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微微抬手示意李儒继续言道:“文优,既如此,我等当如此应对?”“董公,如今之势,北部袁绍尚未整兵齐备,南路袁术麾下有兵无粮,亦不足为虑。”说到这里,李儒震了一下衣袍,睥睨言道:“只有东路诸侯又这般踟蹰不前c装腔作势,我等自当以重兵如泰山压顶之势 碾压而去!” “若明公可在酸枣一地取得大捷,则北路袁绍及南路袁术更惶恐震惊。届时,无须董公出手,只需两员上将分兵而出,必可摧枯拉巧c平定关东!” 李儒这番话落下,何咸和朱儁两人相视一眼,不由深深点头:李儒这只毒狐狸,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此番进兵之策,李儒采用了先难后易的战略,集中主要兵力歼灭关东群雄有生力量。这等战略毫无疑问是最正确的,毕竟如今敢明目张胆跟董胖叫板的诸侯就那么几个,目前真正做出讨伐举动的,更只有 东路这八路诸侯。 一旦董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路诸侯打得七零八落,那对声势滔天的反董联盟可谓致命一击。尤其对于那些蛇鼠两端c还处在观望阶段的诸侯来说,更是一个风向标。 只要东路诸侯一败亡,那些心寒胆丧的诸侯必然会改弦易张,归顺于董胖麾下。那个时候,袁绍和袁术只能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善!”董卓显然也看出了李儒这番战略的妙处,笑得嘴皮子都开始颤抖,来回在主位上走了两步后,董卓才又开口道:“战略如此,那战术方面,文优又当如何安排?”“董公,既然我等决议要以雷霆之势击破东路诸侯,那多拖一刻,就多一份被动。”说到这里,李儒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沉凝道:“如此,兵贵神速便为不二之选。董公当选一员良将急速挥师东进,至旋门关 后迅速与徐中郎汇合,发动起一系列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挫败东路诸侯锐气。最不济,也当打出我军声势,令东路诸侯闻风丧胆!” 说到这里,李儒无奈地住了口。 因为在他心中,何咸毫无疑问是先锋的最佳人选:此番先锋任务看似简单,实则攸关整个大局。只会一味蛮冲硬上的莽将,根本不懂得灵活多变c奇兵纵出无穷。 然而,他如今是何咸的岳丈,更知董卓对何咸忌惮到何等程度。由此,举荐何咸这等话,他是万万不能开口的 而此时堂中众将听到这里,早已急不可耐。 蛮横暴戾的杨定的当前出列上前,抱拳请命道:“董公,末将愿为先锋,斩将夺旗,立我军威!” 杨定话音未落,又一粗豪汉子站了出来,与杨定争抢道:“末将李蒙得董公恩遇,尚未报偿一分。此番先锋位置,末将恳请明公应允!”两名校尉都已出列,一旁的吕布之前虽已得了何咸的指点,可这时也忍耐不住,昂然上前道:“明公,此番先锋当兵行神速c纵横频出。若如此,敢问天下哪支精锐,比得上末将麾下并州狼骑?此番先锋位 置,末将志在必得!” 吕布这一嚣张的请命,当即引起凉州将校更激烈的抢夺。尤其这些凉州将校还早有默契,就是拼着自己得不到先锋的位置,也先要将吕布排挤在外。 一时间,整个大堂上尽是粗疏武将的叫嚷,吵闹得跟菜市场一样。董卓看着堂中那些叫嚷的武将,一腔的好心情也瞬间被破坏殆尽。毕竟统御了这些将校数年之久,这些将校啥德行董卓心中可是门清儿:不说这些家伙能不能完成李儒交付的作战任务,就说这些家伙能不 能兵行神速都还是两说儿。每逢开战,必先劫掠百姓犒赏士卒,这几乎已是凉并两军的传统——对于这点,董卓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可此番出兵却攸关生死大局,不可不慎。他真怕任用这些将校为先锋后,自己亲率的大军都赶 赴到了旋门关,这些劫掠的先锋都还未赶到。至于明令阻止这些将校劫掠,董卓又怕寒了这些将校及麾下士卒的心。毕竟比起皇家的先天道义优势,和士大夫百年声望和层出不穷的手段,手中只有一把刀的董卓,可不想让将校和士卒有哪怕一点点多 想。 由此,摆在董卓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赌一把凉并两州的士卒会识大体c顾大局;要么,就选用一位完全领会李儒精神c且能令行禁止的先锋来。 前一种选择,在董卓看来跟被雷劈中一样不可能。 而后一种,他实在真的不愿意。毕竟,他所有麾下,只有何咸从未劫掠过百姓。而且,以着何咸的治军手段,让他麾下那支早被皇甫嵩教导锤炼好的士卒不劫掠百姓,也实在太轻而易举了。 一时间,董卓不自觉地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何咸。就是这一瞬,他猛然发现何咸看到自己的眼神儿后,竟然赶紧躲避了开来。好像,他在逃避着什么一样 也就是这一瞬,董卓蓦然想到,何咸从始至终都没争抢过这先锋的位置! 好奇心大起之下,董卓不由呵斥住了那些仍旧吵闹不停的将校,开口向何咸问道:“悉文,众将将迫不及待,缘何只有你安然稳坐?” 何咸这才挪着屁股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好似很羞愧一样说道:“董公,非是末将不愿,而是不敢请命。” 这等大出董卓意料的回答,不由更加董卓好奇不已,蹙眉问道:“何故?”“明公,东路诸侯大体上的确如李郎中所言一般,可再贫瘠的草场上也有肥牛羊。这八路诸侯当中,怎么也会有些懂兵事c知势变的能人。而这些人,可不是塞外羌胡或河东草贼那等无谋之师,一旦他们统 兵,哪怕只有万人部队,亦然不可轻敌。” 说到这里,何咸更是蹙起了眉头,然后才开口道:“属下适才只是在想,倘若遇到这等状况,该如何应对,方可不辜负董公重托。” 这话一落下,董卓的面色便更加难看了。 他环顾那些仍旧一脸不以为意的凉州将校和吕布,忍不住勃然大怒起来:“满堂当中,只有悉文未料胜先虑败。可你们呢,一个个只想着抢功冒进,老夫如何敢将先锋重任交付尔等!”杨定被董卓没头没脑地训斥了一番,还颇有些不忿:“明公,何校尉不过初涉战场,哪知兵法玄妙?关东群贼不过乌合之众,纵然偶有一两支有备之师,我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区区土鸡瓦狗,又岂能 与我等麾下凉州精锐为敌?” 董卓面色一下涨红,同时也彻底死心了:就杨定这种只会打打杀杀的货,真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绝逼就是送菜的德行。故此,在杨定这番神助攻下,董卓抄起案几上的先锋印就向杨定就砸了过去:“一派胡言!此番先锋之职,除悉文之外,尔等谁也别想染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急行军的用意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快,快,继续行进!”韩浩声音嘶哑地催促着部下,但这个时候他其实也早疲累不堪。 从雒阳出发之后,大军几乎以着全力奔袭的速度,直接行进了百里。这样的强行军,使得纵乃皇甫嵩麾下常年与塞外羌胡作战的精锐,也都叫苦连天。 然而,何咸这位无良的主将,竟然还抬出了皇甫嵩的名头。 一路上,他看到跑不动的士卒,也不鞭打,却只是叱骂道:“原来皇甫将军麾下的精锐只有这点斤两?跟本校尉在小平津统率的士卒比起来,你们简直差远了!” 皇甫嵩的大名,那可是整个汉室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挽汉室于既倒的名将,非但战必胜c攻必取,还一向待兵如子。 他每次都在士卒吃罢饭后才会动筷,在士卒都睡下后才会回帐,如此名将在这些士兵心目中,可是神邸一般的存在。 尤其这个时候,皇甫嵩将军还被困于牢狱当中。何咸还如此奚落嘲讽皇甫嵩,更是惹得士卒当即就想宰了何咸。可何咸却夷然不惧,只是继续呵斥那些士卒道:“怎么,不服气是不是?现在可不是我瞧不起皇甫将军,而是你们丢了皇甫将军的脸!老子当初率七千人急六十余里,又劳累一整天,还攻下了河阴城!现在 只让你们活动活动筋骨,你们都跑不动了?” 最后,何咸面对那些眼珠子都红了的士卒,更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不拿出点功绩来,不给皇甫将军长脸,就你们这些怂包软蛋,怎么能救出皇甫将军!” 这样打着皇甫嵩旗号刺激士卒,何咸简直无往而不利。 从早上到下午,他完完全全将士卒们所有的精力榨得一干二净。每个士卒为了给皇甫嵩长脸,都拼命跑着,咬紧牙关不肯掉队。 然而,当傍晚时分,大军精疲力竭地抵达巩县时,还是有将近一千人掉了队。 紧接着,所有士卒便听到了一个令他们不敢置信的消息:校尉何咸下令,当夜未赶回巩县归队的士卒,一律按照逃兵处置。 这样的严酷的军令传下,整个军营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森冷的气息。所有士卒都望着巩县府衙里还未熄灭的灯火,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位新统御他们的主将何咸,可真不是一个善茬儿! 由此,当夜巩县一片寂静。 所有士卒都任由心中那一丝戒惧缠绕他们心房后,迅速进入了梦乡:毕竟,明天还有一天,如此高强度的行军,不早些休息可不行。 “何校尉,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那日对樊稠耳语些了什么吧?”此时的杨修却一脸疲惫c浑身跟散了架一样爬着进入了府衙。 尤其他看到何咸竟然还悠哉悠哉地泡着脚,享受着平阳公主的按摩时,杨修不由在心中对何咸有了一个评价:牲口! 这家伙,看起来跟自己一样弱不禁风,想不到竟然有着如此强健的体魄。 更令杨修震惊的是,何咸身后那位美得不像话的夫人,今日可是同样奔袭了二百里。然而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力气和心情伺候何咸! 而看到杨修一身狼狈的何咸,不由便笑了起来:这两日杨修一直缠着他,想知道他如何轻言慢语地便说服了樊稠。为了磨掉杨修的傲气,何咸便提出了杨修要与这些士卒一同强行军的要求。 原本何咸以为杨修必然会掉队的,可想不到汉代的士人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十七岁的杨修非但会骑马,还真硬挺挺地跟着大军坚持到了巩县。 由此,何咸只好笑着言道:“本校尉一向待人以诚,对于樊司马,自然实话实说喽。” “放”杨修气得当场想骂人,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还是脸红脖子涨地生生憋了回去,高声叫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直接告诉我你到底说了什么,本公子还要赶回歇息呢!” 看着在雒阳还矜高的杨修,才一天时间就忍不住想骂娘,何咸不由又是灿烂一笑:“我告诉樊稠,董公让他为我部下可是充当眼线的。他若是去急吼吼地跑去请命先锋,那不表明他上来就被我收买了吗?” 杨修一下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答案竟然这样简单。但反过来一想,樊稠那种粗鄙蛮横的武夫,还真只能用董卓来压着。 一时间,杨修不由咬了咬牙道:“算你厉害!” “彼此彼此,”何咸拱了拱手,笑呵呵地对杨修说道:“杨公子那番不争而争之计,亦然厉害无比。若非得杨公子指点,本校尉说不定还抢不到这先锋之位呢。”“哼,你也莫太得意。”杨修艰难地起身,想留给何咸一个潇洒孤傲的背影。可刚走两步,他就差点摔了一跤,只能继续爬着回头对何咸放狠话道:“枉你还带过兵c打过仗,如今这万余士卒尚未归心,你便 如此强行急奔,还下重令惩处那些掉队的士卒。你,你这简直就是在玩火自焚!” 面对杨修这番既是讥讽c又是警告的话,何咸却好似浑不在意:“杨公子还是早些去歇息吧,明日可还有一天呢。而且,巩县以东地势更为崎岖,只会骑马恐怕是不行的” 杨修脸色不由一苦,但又不想在何咸面前落了面子,只能咬牙切齿道:“算你狠!不过,你莫要以为这就完了。你我皆乃聪明之人,自当斗智不斗力,这场你胜之不武,我也不会服气的。” 何咸这下理都没理杨修,又闭上了眼睛享受起平阳公主的按摩:“再往上点,对,就是这个,多捏两下。” 杨修恨恨不甘地又瞪了何咸一眼,可就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悟:好像,何咸从来就没将他放在眼里。或者说,就算与自己斗谋斗智,也只是何咸一种的消遣。 怀着这样忿怒不甘的心,杨修慢慢地退了下去。直到杨修身影不见时,平阳公主才停下了按摩何咸的手,语带担忧地言道:“夫君,杨修虽桀骜自负,但却乃有才之人,适才他所言也不无道理。河阴那一次,夫君以重赏重罚激励部下,才未酿成兵变。可 眼下这些士卒根本尚未归心,夫君便如此胡来,岂非在逼士卒作乱?” “作乱,他们为啥要作乱?”何咸又想装逼,可猛然感觉到平阳公主,那双搭在自己双肩上的手已开始微微用力,他当时就怂了:“夫人,别老家暴行不行?你这样是赢不了我这样美男子真心的” 话音刚落,何咸立时就感到一股钻心的刺痛从双肩上传来,疼得他连靴都没穿,直接从脚盆里跳了起来:“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平阳公主面露冷笑,捏着自己的双拳步步紧逼:“那你还不速速招来,这次又憋着什么坏?”“没有,我就是想在抵达旋门关之前,先让这些士卒心怀畏惧。”何咸步步后退,嘴皮子是一点都不敢停:“你看啊,这兵行神速的军令,可是董卓下达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行军途中,还抬出了皇甫将 军的旗号。” “这样,就算我下达了重惩掉队士卒的军令,士卒们也无话可说。可同时又因为他们寻不到我一点过错,便不自觉地开始对我心怀敬畏。”平阳公主美目一眨,细细思忖一番这其中的微妙心理,当真觉得何咸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她还是觉得何咸这样做太冒险,又蹙眉言道:“但这些士卒毕竟未跟你一心,而军营中也不乏轻生暴躁之徒,一 旦他们激愤不过,想着行刺你那该如何?” “行刺?”何咸这下忍不住都笑了,摆手道:“再轻生暴躁的士卒,跑了二百里后,除了累得想睡觉之外,还是睡觉。浑身都没半点力气了,哪还有什么破心思想着刺杀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有,天长日久,你如此严酷对待士卒,他们畏极而怒,自然会铤而走险。” “哪有什么天长日久?最多两日抵达旋门关后,我就会下令休整。同时,还会大力赞扬激励他们。”“由此一来,我先威而后赏c先严而后宽,士卒就会觉得我这个校尉其实还很不错。”说到这里,何咸才一摊手吐露真言道:“不能天长日久收服他们的心,我只能这样借用急行军的速成方式,让他们至少不 敢胡乱违背我的命令。” 听到何咸终于将玄机解开,平阳公主不由为之一愣:她真没想到,何咸已然成长到如此厉害的地步。这样手法,就连她都没想出来!可就在平阳公主发愣的时候,她却忽然感到自己的一双手被何咸握住了。未待她有所反应,就看到何咸微微靠了过来,目光深情c语气深沉而魅惑:“公主,我跟他们没有天长日久,但与你,却只想天长地 久” 平阳公主再度一愣,但反应过来后,立时嘴角弯弯,猝不及防地对何咸妩媚一笑。那娇美而玲珑的身躯,也缓缓靠向了何咸。 但就在何咸终于以为自己今夜能抱得美人归的时候,他忽然感到平阳公主右手忽然发力,那具充满弹力的身躯也猛然抵住了自己的腰腹。紧接着,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把他摔了个七晕八素!“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摔绵绵才永无绝期啊”平阳公主满意地拍拍自己的手,这才放肆大笑离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神算子还是诗人?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进入巩县c成皋地界之后,原本平坦的地势骤然崎岖起来。洛水在这里与黄河交汇,嵩山在这里与邙山聚首。 巩县崎岖,而成皋县位置则更为高峻,是黄河南岸一段突出的山体。滔滔黄河向东奔流,至此而止,绕道向北,环绕成皋高地,又向南绕回,一路东去。这里是雒阳的东大门,七十年前,后汉一代才女班昭在晚年之时跟随儿子曹成从雒阳前去陈留赴任,途中经历巩县c成皋,留下了“历七邑而观览兮,遭巩县之多艰,望河洛之交流兮,看成皋之旋门”之叹 。成皋之上筑有城池,这里曾是周武王之弟虢仲的封地,称东虢国。后来周穆王姬满在此打猎,命随从掠林惊兽时,忽见老虎出没于草丛。天子将至,七萃之士高奔戎生捕虎而献之天子,命之为柙,畜之东 虢,是曰虎牢矣。 虎牢之名,自此始也。 因此,成皋又有“虎牢”之称!历代封建王朝无不在此设防,秦时此时,便名为虎牢关。然而几经毁坏,到灵帝中平元年,也就是六年前,大将军何进在此设旋门关,取班昭“看成皋之旋门”之意。然而,附近的百姓还是称这座关口为虎 牢关。 至此,重要的事情就要说三遍了:旋门关就是虎牢关,旋门关就是虎牢关,旋门关就是虎牢关!至于《三国演义》里关公斩华雄的汜水关,其实也是虎牢关。东汉时成皋属河南尹,治所就在今荥阳市汜水镇虎牢关村西北。而虎牢关,便属古成皋县。到了隋朝时,成皋县被改为汜水县,唐朝以后称汜 水关,又名武牢关c成皋关c古崤关。 说到罗贯中老爷子为何会犯这种地理常识的错误,将虎牢关和汜水关弄成了两个地方。何咸觉得大概是因为罗老爷子跟他那个时代的网络写手一样,都是凭借着古籍记载加上自己的虚构想象来写小说的。 而且罗老爷子那个时代也没什么版权收入,就连出书印刷还得自己出钱,当然穷得不能亲自去虎牢关考察一番了 幸运的是,罗老爷子或许没来过虎牢关,此时何咸却真正雄踞在原汁原味的汉末虎牢关上。他张开双臂迎着天边刚起的旭日,俯瞰着脚下地势,心中在默默酝酿的情感和诗意。然而,一阵风沙吹过,荡得何咸立时灰头土脸。呸呸吐了几口唾沫后,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假文青的举动:文人终究是天生的,人家苏轼去了一个不是赤壁大战的赤壁,还能写出一篇千古名篇。可他站在 这虎牢关上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是连一点才思诗句都憋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人将手中的水囊递给了何咸。 春日多风沙,何咸赶来虎牢关的三日都是强行军,一路上总觉得口干舌燥。现在站在城头大半天更是这样,嘴唇感觉要裂开一样,鼻子也被风沙弄得很不舒服。 他看天色将明,便揉了揉被风吹红的眼睛,把视线从远方移开。一口气将皮囊里的清水倒进嘴里,一边暗自想自己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才来这里装文青。 但就在何咸都准备不再当傻逼的时候,那位递给何咸水囊的将领却忽然开口问道:“悉文此番在想什么?” 何咸脚步一停,望向那位将领脸色不由一苦:徐荣将军,我说我想写首诗,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不错,眼前这位面色刚毅c雄壮英武的将领,正是中郎将徐荣。当董胖决定跟关东群雄死磕后,胖子便命中郎将徐荣领一万骑兵c五千步卒镇守成皋,拒关东诸侯于虎牢之外。徐荣到任后,将一万五千士兵分作三批,五千镇守虎牢关,其余一万则出虎牢,五千向东南 镇守荥阳,五千向西北镇守敖仓,互为犄角,拱卫虎牢。 此时的徐荣,早已不将何咸看作当初那个油滑狡诈的小贼了。 徐荣并不太在意政治场上的争斗,所以他对何咸如何在那等云诡诡谲的政治斗争中,非但能全身而退,反而还劝服决议迁都的董卓回心转意一事,并未有太大的感触。 反正他知道,就连自己都不敢轻易涉及的领域,何咸却能游刃有余这一点,便足以令他刮目相看了。 更不要说,此番行军徐荣还听闻了何咸的速度。三日这极短的时间内,何咸非但秋毫无犯抵达了虎牢,更随后面面俱到地将士卒安排下去休整。犒赏一番后,何咸还亲自登台盛赞那些士卒不愧乃皇甫将军麾下的精锐,惹得那些士卒一个个不由嘶吼呐喊 ,言此战愿誓死听奉何咸号令。 紧接着,当徐荣尽数得知行军路途上,何咸还重惩那些掉队士卒的消息后,徐荣立时便对何咸的评价又提升了一个层级。毕竟,这等先威后恩的手段,可谓深得统兵精妙! 故此,当徐荣看何咸遥望虎牢脚下将近半个时辰后,他才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何咸一句。但徐荣却没想到何咸的反应那般古怪,他愣愣看着自己半天后,才支支吾吾地言道:“徐中郎,在下是想这旋门关果然乃千古雄关。你看这地势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关下山岭交错,谷道崎岖,自成天险。 此地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所,只消有三千兵马在此,便可制守雒阳东大门,防范来自东面的兖c豫之敌。” 徐荣疑惑地点了点头,可心中却更加疑惑:废话,这些事儿还用你说?“呃,呃这虎牢关往东数十里,就是汜水,东南是荥阳,西北是敖仓,再向东数十里又过汴水,便是一路坦途,历经卷县c原武c阳武c中牟三四百里,直至豫州边界的酸枣县,也就是关东诸侯东路十万大 军驻扎的地方。” 徐荣这次连点头都不点了,因为这时候,他对何咸的刮目相看之情已一下冲淡不少。感觉何咸这种人物,真的只能闻名不能见面。一见面,这家伙的嘴碎轻佻的毛病,一下就暴露无遗。 可看到徐荣脸上那等不屑之色,何咸却忍不住来劲了:干啥呀你这是,之前你还贡献了400点声望值,现在这么快就要将本公子当傻子吗? 于是,何咸一想到接下来的历史事件,不由诡秘一笑道:“可惜酸枣各路诸侯每日只在那里置酒高会,无心西来,转头就将勤王匡扶的誓言抛诸脑后,实在贻笑大方。”这句话总算还靠点谱儿,徐荣不由点头接口道:“不错,酸枣盟军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与旋门关相隔三四百里,连对峙也算不上,实在令人无言。索性大军西来,一场大战,分个胜负,也好过这般情景。 ” 听徐荣果然上钩,何咸心中登时一喜:“徐中郎,若我说适才我观察天文地势,已算出酸枣盟军近日将会有人主动西进,不知徐中郎是否相信?”徐荣猛然愣了一下,随后连理都都不想搭理何咸,转身就要走下城头:酸枣盟军在那里蹲了都快有三个月了,要来他们早就来了。难道何咸以为那些酸枣盟军都是你的部下不成,你一来,他们就要随之一 动? 可就在徐荣的脚刚踩在石梯第一阶的时候,柳媚儿已然款款登上了城头,对着何咸言道:“夫君所料不错,酸枣盟军中已有动作。一支两万余步卒开始西进,大有与我军一决生死之意!” 这一刻,何咸再度转身望向朝阳,伸开了双臂,一副高深莫测地模样道:“若为夫所料不差,领军之人乃曹操曹孟德?” 这一下,不但徐荣怔住了身形,就连柳媚儿也微微一愣:“夫君果然料事如神!”看到徐荣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而且那声望点又陡然涨了800,何咸这时不由诗兴大发:“大海啊,你全是水。虎牢啊,这里却没有虎,全是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曹老板不愧是老板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距离虎牢关一百五十多里外的卷县境内,一支人马正在急速行进中。这支部队人数浩浩荡荡,足有两万五千人。只是步卒一望无尽,骑兵却寥寥无几,只有不足一千余骑。并且,比何咸那三日来的行军,这支部队的表现便实在太糟糕了。那些赶路的士卒们一个个精神不振c抱怨连天,待长官稍有疏忽的时候,他们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两下。等长官怒气冲冲地奔来时,他 们又赶紧起身装作一番卖力赶路的模样,让长官打也打不得,骂又不知如何开口。 甚至,有长官鞭打得急了,那些士卒就干脆躺在地上耍起了无赖。一位在马上身披红袍的将领见状,更是气得眼珠子通红,掣出大刀怒喝道:“老子给你一息时间,倘若你还未起来,老子便一刀砍了你!” 在他的眼前,一辆倒翻的车折断了轱辘。车上装载的鹿砦c拒马c木蒺藜c木桩等各种障碍物滚落一地。这些器具都是抵御西凉铁骑冲锋的重要辎重,难怪那将领那般气怒滔天。“一路上你们砍的脑袋还少吗?”那士卒看起来崴着了腿,痛得钻心,实在走不了了。又被这将领如此一逼,他不由破口大骂道:“老子就是不想去打仗了!什么国贼董卓,什么汉家天子,都跟老子没半毛关 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让过,拉我们前去送死,老子还不如早点死了,也好早点超生!” “小贼,好胆气!”马上将领蓦然一怒,只见寒光一闪,那闪亮的大刀便要劈砍下去。而这个时候,他丝毫没有看到周围那些渐渐围过来的士卒,也一个个眼神凶狠地摸向了腰间的环首刀。 就在大刀即将斩落那士卒脑袋,士卒们将掀起一阵兵变时。一人却急匆匆纵马赶来,扬声怒喝道:“妙才刀下留人!” 妙才,是夏侯渊的字。 而急匆匆赶来那位貌不出众c却驰着一头高头骏马之人,便乃这支兵马的主将曹操。夏侯渊生性刚烈暴躁,胆识出众,但他平生最敬重兄长夏侯惇。毕竟,夏侯惇十三岁时便杀死了辱骂自己讲席的贼徒,给夏侯渊留下了深刻的震撼。而夏侯惇最敬重之人,却就是此时跑来胸怀天下的曹操 ,于是爱屋及乌下,夏侯渊对曹操也颇为敬重。 故而,一听到曹操之言,夏侯渊的大刀在那士卒脖颈一寸处停了下来。可他怒气难消,一见曹操便大怒言道:“将军,此人扰乱军心c自当斩首以正军法!” 可曹操却迅速瞟了一眼夏侯渊周围士卒们阴冷的目光,开口道:“妙才,军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他分明是崴了脚不能再前行,你却以军法相逼,他焉能不怒?” “将军,兵贵神速!如今董卓先锋已至,我等再拖延下去,恐再无战机” 不是夏侯渊无谋,实是因为他也看出了此番出战的关键:酸枣与虎牢相距三四百里,可他们这次行军便已走了五日!若再不加快行程,被徐荣探查到他们的行踪,那强攻虎牢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曹操听后,亦然脸色黯然了一分。 不过,他没有回夏侯渊的话,反而翻身下马亲自将那名士卒扶起来,道:“好兄弟,这天下之事息息相关,你怎么能说我们征讨董卓与你无干呢?” 那士卒似乎没想到曹操如此通情达理,但见曹操不像其他大将那般凶神恶煞,不由壮着胆子言道:“董卓远在雒阳,又没祸害我们,我们为何要征讨他?” “那董卓祸乱雒阳的消息,你可曾得知?你的家乡,可曾逃来从雒阳流亡的百姓?”曹操这话一下问到了点子上,这名士卒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不待他开口,曹操又忽然转向周围士卒,大声言道:“董卓乃国贼,作乱雒阳,看似与我们无关。可尔等莫要忘了,董卓还是汉室的相国,如今正 因我等奋起反抗,董卓才不能祸害我等州郡。可一旦你们都忍气吞声,毫无作为,那待羌胡骑兵纵横劫掠尔等乡里的时候,你们又该如何!”“诸位,做人要未雨绸缪,更要行一步看三步!此番我等征伐董贼,非但是为了保卫州郡乡里不受董贼祸害,更是上应天命c勤王保驾之大功。如今天下已乱,只要诸位能在前线取得一分战功,便可得朝廷 封赏c百姓爱戴,届时荣华富贵滚滚而来,人生何等快哉!” 士卒听闻曹操将道理这么一讲,先被曹操的逻辑所说服,随后又被曹操描述的大好前程所吸引。这一刻,他们都不由都举起了手中的环首刀,高声大叫道:“将军高义,我等愿随将军死战!” 夏侯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他早知曹操非池中之物。可今日这等景象,瞬间让他明白了一向孤傲不凡的兄长,为何会对曹操那般敬重欣赏。 这时曹操也频频挥手含笑,又下令道:“连日行军,将士们的确辛苦了。既如此,暂且在前方桑树下休整一番。” 这一下,士卒们又一次轰然应诺。 夏侯渊张了张嘴,可想到曹操必然已有谋划,也就未再开口。 待兵马赶至那片已然郁郁葱葱的桑林下后,曹操翻身下马靠在一颗古桑下,却一反刚才壮志激昂的的神色,反而面色忧虑地深深叹息了一声。 “将军适才妙语激励士气,士卒皆戮力报国,为何此时却忧叹不已?”曹操身侧,一名将领模样的人喝了口水,将皮囊递给曹操时问道:“莫非,将军是在忧虑眼下之战事?” 曹操环顾了一番周围之人,看着这些人真诚的眼神,不由铭感五内:酸枣八路诸侯,唯有这几人视他曹操为兄友,不惜抛家舍业与他一同匡扶汉室。此等情义,何其珍贵? 这些人当中,除却曹洪和夏侯惇c夏侯渊本族兄弟外,还有方面虬髯的济北相鲍信c鲍信的兄弟鲍韬,张邈麾下司马卫兹,中牟县令杨原,杨原主簿任峻。 鲍信宽厚爱人,沉毅有谋。虽然他的官职不久前还高于曹操,然鲍信却颇有眼光,认为将来统领天下群雄拨乱反正者,必是曹操。在他的影响下,鲍韬也唯曹操之命是从。卫兹是陈留人,如今在张邈麾下,但他却与曹操关系极好。曹操麾下如今的五千士兵正是他资助招募的,对曹操起兵可谓出力最多。此次曹操西进,卫兹又请求张邈,张邈才调拨了三千士兵由他统领,跟 随曹操。中牟令杨原和主簿任峻,却是曹操的救命恩人。董卓掌权后,曹操逃离雒阳,路过中牟时被人认出,拘到县里。任峻见状,认为如此天下大乱,不宜拘英雄,便建议杨原释放了曹操——嗯,不错,这里没 陈宫啥事儿 随后,任峻又劝杨原上表自领行河南尹之职,带领中牟c卷县c原武c阳武诸县抵抗董卓,比关东诸侯起兵还早。 此次曹操从酸枣出兵,路过中牟时,任峻又建议杨原带领诸县三千多县兵民壮跟随曹操。同时,任峻自己又召集宗族c宾客c家仆五百多人。 这三千五百多人的战斗力不一定有多强悍,但他们的加入,大给士卒一种‘仁师讨伐,义士云集响应’的景象,使之士气为之大振。 面对这些人,曹操自不必说些刚才那般蛊惑功利的假话。于是,喝了一口鲍信递来的水后,他悠悠开口道:“我非心忧眼下之战事,而是忧后方群雄时值此时仍醉生梦死,简直不知所谓!”说罢这句,曹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改口道:“至于眼下战事,我也颇为忧虑。毕竟,董卓麾下那位先锋,当年连我都骗过了一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降龙十八掌和一阳指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众人肯随曹操西进卖命,除却敬佩曹操胸怀天下之志外,更因曹操的谋识令他们敬佩。可此时听闻曹操竟然也被人骗过一次,夏侯惇不由惊愕开口道:“孟德智计无双,妙变无穷,竟也被人骗过?”“吾之才智,不过小道矣。”曹操感叹了一句,想起了何咸那张玩世不恭的年轻脸庞,以及双眼中似乎隐藏的深深远见:“悉文虽年轻,然早在去年,他似乎便看出了本初所谋。那时他为保性命,还将我当作 棋子,挑动本初尽快谋划东逃。如此董卓方才焦头烂额,悉文便浑水摸鱼逃过一劫。” “徐荣沉稳持重,用兵刚健,麾下西凉铁骑更乃纵横沙场精锐。若再有何悉文为之谋划,此番我等进图,恐非那般容易。”鲍信此时深深蹙起了眉,不由也忧虑起了眼下局势。 而曹操则更是惨然一笑,开口道:“允诚,你以为我们还有回头之路吗?” 曹洪闻言,气愤地将马鞭扔在了地上,怒声言道:“大丈夫自当报国尽忠,此时已然出兵,又岂能再灰溜溜地回去,任凭那些腐儒酸丁耻笑!” 曹操无言摇头。剩下如夏侯惇c鲍信c任峻这等有谋之人,自然知晓曹操说的不是这种退路:如今董卓已作出了与关东群雄一争高下的决心,先锋更是如迅雷疾火般赶赴到了旋门关。这种时候,假如他们这里再没有任何 动作,那待董卓大军亲至。就凭酸枣群雄那些坐谈虚论的德行,恐怕尚未见董卓西凉铁骑,就会被吓得狼奔豕突。 所以,此番曹操进军可谓哀兵。不成功,便会成仁! 只可惜,若全军上下皆为哀兵,也可与敌奋勇一战。可偏偏底层士卒见识浅薄c根本理解不了他们此番进兵的意义。 而这些道理,懂的人也无法同士卒讲明白。即便讲明白了,恐怕士卒也不会同仇敌忾,反倒会令士卒大片溃逃。这些士卒操练不过两月,大多数都未上过战场。别看他们放下了锄头拿起了刀枪,可本质上还是一群农民。什么军人的气节c使命,他们身上统统没有。假如闻知这场战役获胜渺茫,那铁定一个个跑得比 受惊的兔子还快。 “孟德,旋门关地势得天独厚,险峻异常。我等此番可谓孤军深入,若要强取,恐难于登天。”虽然老桑树下的气氛有些压抑,但众人并未有后退之心。卫兹见此,方将胸中的担忧道了出来。“元让言之有理。”曹操看向卫兹,脸色和语气也极为感激和煦,开口言道:“旋门关乃河南之门户,此处不取终为大患。而旋门之前荥阳又临汴水而筑,西南有嵩山为阻,正西有广武山脉为屏,西北即是成 皋旋门,四屏拱卫,险要异常。”说到这里,曹操又望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四百年前,楚汉争雄之时,高祖刘邦和霸王项羽便是在这里围绕成皋c荥阳c敖仓与广武山,二人各占据一半光雾山,隔着鸿沟也就是汴水,足足进行了两年 半的对峙拉锯。”“最终高祖刘邦凭借关中地利优势,从南北出击,迂回攻击项羽后方而占据上风,逼迫项羽签下鸿沟之盟。”说到这里,曹操不由再度落寞一叹,道:“项羽之勇古今无二,然以项羽之能,当年亦因西高东低 仰攻之故未占上风。此番我等孤军深入,士卒虚有士气,若想占据成皋之险,洞开河南门户简直异想天开。” 听曹操越说越泄气,任峻忽然忍不住一笑道:“莫要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将军若非心中另有所谋,又岂会这般谆谆叮嘱我等不可冒进?” 任峻聪明吧? 是不是跟杨修一样,一眼就看出了曹操的用意? 可杨修的聪明,只换来了曹操的一刀,而任峻的聪明,此时却惹得曹操哈哈大笑,抚着任峻的肩膀称赞道:“知我者,伯达也!” 众人一听曹操果然还有奇策,也不由神情激昂,纷纷催促道:“将军,但请道出妙策!” 这就是区别了:杨修的聪明,是处处揭曹操的短,突显自己的厉害。而任峻表面上也是如此,可却是衬出了曹操的深谋远虑,更加激励起将领的士气——其中的差距,简直天壤之别。曹操此时也不由踌躇满志,再不藏着掖着,干脆抓起地上树枝划出旋门关c汜水c敖仓c荥阳c汴水c广武山一代的地形,慨然道:“此番我等进兵,非是为了打开河南门户,攻破旋门关!而是为了关门缉 盗c瓮中捉鳖!” “我等此番进军,只为攻占敖仓。而后子许率三千士兵守敖仓,做出西进之势,威逼旋门关,徐荣何咸必不敢全军出关。”曹操再度看向卫兹,将此重任道之托付。“随后,允诚与吾再下荥阳,将徐荣何咸彻底关入成皋。有此威势,酸枣盟军必会响应,我等便可连通颍川孔公绪,塞旋门c轩辕c太谷,全制其险。再使韩公节军河内,袁公路自鲁阳军丹c析,入武关, 以震三辅。此三面皆皆高垒深壁,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天下可立定也。”“孟德果乃用兵大家,智谋深远!”鲍信听曹操谋划稳妥有节,不由更对曹操坚信几分:“早在酸枣一地,孟德见董卓游移不定c毫无防备时,便提出猛攻成皋,令河南门户洞开之计,可惜那些诸侯不听。想 不到此番局势如此恶劣,孟德仍能见势谋划,稳妥缓进,实乃大汉之幸也!”说罢,鲍信又痛斥那些酸枣诸侯,鄙夷道:“酸枣十万大军迟迟不动,孟卓c孟高c公山c伯业令吾大失所望,唯有孟德与诸位忠义,不惧凶暴,讨贼勤王,信深感于心!尤其孟德非但有志,更有深谋。信 言当今天下能拨乱反正者,必为孟德!” 夏侯渊见士卒歇息时来回传议曹操适才之言,皆已心有战意。此时这些将领也都群情振奋,不由深感曹操统御之能,寥寥数语便扭转了乾坤。 一时间,他更是急不可耐道:“既如此,我等今日连夜行军,直至汴水之东十里。而后扎营休息两个时辰,明日平旦之时便对敖仓发起攻击!” 卫兹迟疑道:“妙才,五日来士卒皆急行军,已疲累不堪。若再夜行军,恐遭遇徐荣袭击。” 夏侯渊大笑:“敌来又有何惧,打仗又岂能怕来怕去?我等大军乃步卒,行军迟缓,恐早被徐荣c何咸知晓,若不再兵出奇谋,哪还有半分优势?”说着,夏侯渊又指着那些大车上的辎重,继续言道:“更何况孟德早有防备,若徐荣敢率西凉铁骑来,我等便以车阵c拒马相抗。麾下这些士卒也该见见血了,否则我等不知敌我战力究竟如何,又岂非盲人 摸象?” 听闻夏侯渊言之有理,卫兹也便不再多言。而曹操蹙眉沉思了片刻后,便也开口道:“妙才所言不差。徐荣c何咸镇守旋门关,直面酸枣十余万大军。荥阳之南又有孔公绪随时可以北上袭击侧翼,故而吾料徐荣c何咸必不敢远离旋门关,我等在卷县 境内行军无妨。”“不过,战场瞬息万变,我等亦不可将两万余士卒当作一次试探演练。不若分兵左右中三路,互为策应。徐荣何咸若来,中路便立阵自保,左路侧翼接应。至于右路则脱离战场,直奔向西突袭旋门关,令其 首尾难顾,如此我等必胜无疑!” 一旁诸将闻言,更是觉得曹操非但用兵如神,而且还一步三计。只是转转眼珠,便又用这等战术灵活地完善了之前的战略——这等本事儿,不在乱世中展露锋芒,闯出一片天地都不可能。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曹操此番用尽浑身解数使出了降龙十八掌,可何咸那里却只用了一招一阳指。此时,已然驻扎在汴水东岸,卷县与荥阳交界处以南十五里之外山林中的何咸,正在帐中腻歪地搂着柳媚儿,鸡贼地笑道:“曹孟德啊曹孟德,你用兵如神又如何?只靠着斥候和骑兵巡哨,能比得过我家媚 儿的神眼通天?” “信息战你懂不懂,你以为我大概这会儿才能知晓你的行军,来不及应对,却不知我三天前就已开始布置了吧?”听到曹孟德还慎之又慎地将大军分为了三路,何咸更是笑得如夏花灿烂:“无论你西进有何图谋,汴水却始终是拦在你面前的鸿沟。我只要卡住这个点,就捏住了你的三寸。你想上天,我偏要在你脚下挖沟 !” “夫君,你好坏呀”看何咸如此阴险,柳媚儿都忍不住替曹操抱不平了。可何咸却不由哈哈大笑,露出一副禽兽本色,翻身扑上:“还有更坏的呢,媚儿你要不要试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两方必胜的宣言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当柳媚儿麾下那些遍布关东各地的密间,将曹操出兵的消息带来后,何咸便与徐荣商议出了作战计划。 鉴于这场仗历史上已有了结果,何咸便想让历史再度重演,决定由徐荣率领西凉铁骑正面冲击,他则从后面埋伏包抄。  穿越来这么长时间后,何咸对于历史惯性和蝴蝶效应,也有了一点模糊的猜测认知:某些情况下,蝴蝶效应的确会在人毫不知情下将历史推向一个不可知的轨道。但更多的时候,历史的惯性还是很强大的 。何咸可以利用自己的穿越改变一个人的生死,可假如那人远离历史大事件,那这个不相干的人,是很难影响到历史固有进程的。而在荥阳这一战中,何咸几乎没有影响到曹操和徐荣的性格c兵力部署以及 方阵战略。 故而,他认为这次历史这辆车,还不会莫名其妙地翻进沟里。有趣的是,历史可能不太会翻车,但何咸却为埋伏曹操一事差点愁白了头——这一路上,曹操行军虽然神速,却也颇为小心谨慎,来回斥候巡哨不断,行军阵容简直无懈可击。想对这样一位兵法大家设伏 ,实在很有挑战难度。 而解决这个问题之人,竟然是何咸一直很腻歪的盖勋。 三日的相处,盖勋已然看出何咸虽然有不少小毛病,可在治军打仗方面似乎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故此,他秉着忠于职守的原则,开口向何咸献计道:“校尉,此番我等不过绕后包抄,故而设伏地点无须靠近曹操大军。斥候巡哨虽往来不断,但曹操此番行军神速,自然能以顾忌周全。” 说着,盖勋便在地图上汴水东岸的一处密林方向一指,继续言道:“此地,当是我等设伏的最佳地点。”“从曹操的行军路线来看,他的斥候巡哨或许会探查前方五十里范围的敌情,可周围地界最多探查五里。此地距离曹操大军行军路线横移了十五里,曹操就算再小心谨慎,也不可能探查到这个地方。否则, 他便难以保证大军全速行进。” 何咸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人家盖勋这位老行家,一眼就看到了这种灯下黑。 另外再能说的,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咸虽然进步神速,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比不了这些打了大辈子仗的良将。他要学习的东西,实在还有很多。 而且,盖勋选择的这个地方,还是曹操斥候巡哨探查过的后方。一旦徐荣与曹操短兵相交,何咸再从这个地方突然杀出,必然会令曹操大军猝不及防,更收奇效。这种埋伏方式,如果独自对敌或利用峡谷等地形狙击敌人,就会因为离得太远而失去作用。可这次荥阳之战正面有徐荣的主力迎战,而且实力相当强劲。并且此番乃双方多达三万余人的大战,短时间内根 本不会有结果。 这样,何咸便可在激战正酣时突然杀出,捅曹操一个菊花残c满地伤由此,当何咸接到了柳媚儿探查到曹操已然准备要渡汴水消息的时候,他也已顶盔掼甲,对着程咬金和盖勋沉肃下令道:“义贞,少时接战后,你率铁骑突纵厮杀,务必将战场搅个七零八散。盖司马,你便 负责率领麾下步卒随后掩杀,尽可能扩大战果,击垮敌军斗志从而结束战斗!” 此番设伏,何咸一共就带了程咬金和盖勋两部。 带程咬金的原因,是程咬金剽悍猛壮,麾下也是清一色的铁骑部队。由这样的猛男出手,最是犀利无俦c事半功倍。 而带盖勋的缘故,便是何咸想进一步同盖勋拉近关系了:如今他手下这支步卒可都是皇甫嵩的旧部,盖勋在陇右时乃皇甫嵩部下,深得这些士卒信任。 只要这场胜仗打下来,盖勋必然会对他了解信任一分。只要盖勋对他恭敬守礼,那何咸就更容统御麾下的士卒。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盖勋这次虽然也是司马,但却是别部司马。他部下可有将近四千精锐,这样的人数用来收割战场,已然足够了。 此时二人得了何咸将令,都恭敬一抱拳言道:“诺!” 何咸大步走出营帐,入眼便看到了六千余士卒已然休整完备,列好了肃杀的军阵准备出发。 看着那些士卒一个个冷漠又谨慎的眼神,何咸便知道皇甫嵩这支部队不会令他失望。故而,翻身上马时,他还有心情同士卒言道:“很快那些被我留在旋门关的袍泽,就会羡慕你们!”士卒们显然没有明白何咸的意思,而何咸也不想卖关子,直接抛出答案后:“因为此战过后,你们非但会缴获不少辎重,更会赢得大笔军功!我等纵横驰骋沙场,为荣誉,为汉室,更为自己,就在这一战! 此战,必胜!” 所有士卒在何咸激昂的宣告下,都有些发愣。毕竟,从军这么多年,何咸还是第一个告知他们战斗是为了自己更好的明天。 可转念一想:何咸他娘的说得对啊! 于是,一瞬间的沉寂后,六千余士卒陡然发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呼喊,举起手中的兵刃尽情嘶吼道:“此战必胜,必胜,必胜!” “出发!”何咸这才狠狠一挥手,率先带着无名和二百亲卫绝尘而去。身后,六千余士卒也隆隆变阵,犹如被启动了的战争巨兽! 同一时刻,曹操跨坐在神骏威武的爪黄飞电之上,望着刚蒙蒙亮的天色。在他身后,除却一众将领之外,更有两万五千大军阵列在汴水东岸,烟尘飞扬,声势浩荡。 “全军,此战我等以顺讨逆,必得全功!”曹操抽出倚天剑,任由剑刃将清晨的几缕阳光切割成碎丝,高声呼喊下令道:“渡河!” “必胜,必胜,必胜!”整装待发的两万五千名士卒亦然山呼海啸般回应,随即源源不断地开始渡河。 汴水之上有桥,然河中之水浅处刚没膝盖,深处也刚及胸。不少士兵见状,直接就从水中淌过去了。可即便如此,古代渡河极耗时间的定律还是不能避免。毕竟,士卒可以淌水而过,但辎重还有粮草,却只能从桥上一车车缓慢地运过去。更令曹操不由蹙起眉锋的是,他发现夏侯渊统领的左路一军士卒也 开始迫不及待渡河了!此番渡河,曹操是以中路大军为首,令其将辎重粮草运送过河后,再令左路和右路大军渡河。可左路士卒见汴水宽阔水浅,也就开始耐不住寂寞渡河。夏侯渊虽然看到了,却也想着尽快渡河进军,便也未 曾阻止。 “妙才”曹操又想开口阻止,可一旁的杨原却开口道:“将军,前方战地便在眼前,此刻士卒战意昂然,其心可用,就让他们一并过去吧。” 曹操想了想,也知自己这支部队的士气只有虚有其表,一旦自己阻止,反而不美。由此,他虽然心怀顾虑,却最终也未开口说什么。 右路大军见曹操默认了左路部队抢先渡河,不由也开始纷纷效仿。这一刻,曹操可谓提心吊胆,生怕敌人会突然出现——毕竟,如此一来,什么左中右三路已彻底乱成一片了。 幸好,直到中路大军大部分已渡过汴水,而左路大军和右路大军也渡过一半时,斥候也未曾传来敌人的消息。 看着曹操小心谨慎的模样,鲍信不由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安慰道:“孟德无须这般谨慎,徐荣何咸虽有过人之能。可此处毕竟不是他们防线,谅他们也不敢出关迎敌!这不,此时斥候都为传来异报。” 曹操听着鲍信这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可听到最后,他面色却悚然一变:“前拨派出去的斥候,已有多长时间了?” 鲍信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颤出口道:“已有半个多时辰,按孟德半时辰一报的军令,纵然前方未发现敌人,他们也该回来了” “他们会不来了!”曹操比可鲍信果断太多,根本不抱什么侥幸心理。 随后,再看到身后那些还在渡河的士卒,曹操的心登时一下跌入了谷底。因为,这种景象,让他瞬间想到了兵法中的一句话:兵半渡可击! 这样的念头在曹操脑中一闪而过,然而,就是这么一刹那的时间,整个地面陡然轰隆隆地震动起来!曹操面色陡然变得激愤而狰狞,挥舞起倚天剑嘶吼道:“敌袭,敌袭!速速列阵迎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汴水血战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曹操一声令下,鲍信紧跟着大吼,与卫兹c杨原等人迅速驰马去自己军中指挥。 曹操的麾下还好,夏侯惇c曹洪都是久战之将,迅速指挥士兵布阵。虽然部下也都是新兵,但由名将操练两个月的这些新兵蛋子,还是条件反射下地行动起来,有序且快捷。 可鲍信c卫兹和杨原那边却不行了。鲍信手下一万余士兵,那些老兵反应倒是很快,可其中新兵太多,严重妨碍了列阵混乱。至于杨原和卫兹手下的士兵就不堪了,闻听敌袭后已瞬间乱作一团。 “快!快!布阵!快撒铁蒺藜撒你娘!你还在汴水,往水里撒有个屁用!” “布车阵!快推车子来!屯长,车子在哪儿?” “快将拒马推来!拒马!拒马!你他娘把拒马摆你身后,是想断自己退路吗!” 曹操见状,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敌骑来的太突然了,而且不下五千骑。更可恶的是,他的中路大军虽然渡过了汴水,可左右两路一万人还在汴水对岸!更主要的是,曹操也没想到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表现实在太不堪入目了。他原以为有着老兵的带领,新兵总不济也能听令行事。可没想到敌人的先声夺人实在太厉害了,顿时让这些没见过血的新兵吓 得慌乱不堪。 一时间,曹操一剑劈死了一位从他身旁逃跑的士卒,厉声喝道:“勿乱!允诚,自许,速速推出车辆,抛出拒马c鹿砦,以为障碍!士兵结阵,长枪对外!暂避锋芒,寻机再战!” 说到这里,曹操还分析道:“徐荣分兵三路据守旋门c荥阳c敖仓三地,必然出兵不多。若只有五千铁骑,我等尚有一战之力!” 轰隆隆! 不远处一片黑色洪流骤然出现,滚滚而来。 这片铁骑洪流瞬间覆盖了那些士卒的眼,更让一向处变不惊的曹操也开始变得慌乱:这哪里是五千铁骑,分明是不下八千的骑兵! 这一刻,曹操心中只想骂娘:狗娘养的董卓,太特么奢侈了,老天实在太厚待你了! 要知道,中原少马,曹操此番出动两万五千人,可麾下骑兵却只有七百。跟动辄出动数千的西凉铁骑相比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沉闷的马蹄声和那震天的喊杀声,瞬间淹没了曹操的吼声。那种要冲破一切阻碍的杀气和暴戾,也随着骏马的奔腾更加雄厚,犹如实质。看着这八千余铁骑滚滚而来,所有人就感觉他们看到了一柄锋利无 俦的利刃! 曹操这边,车阵也已粗具规模,阵前车辆结成一片,拒马c鹿砦抛出一片,形成四五丈的障碍。车阵之后,五千士兵分成左中右,各自成团,都是枪兵在外,弓手在里,曹操下了马,避在阵中。然而,一马当先的徐荣看到这一幕,不由冷蔑嗤笑:曹操这等做法丝毫没错,当年卫青抗击匈奴,也就是靠着武刚车和利弩杀得匈奴骑兵不敢交战。可问题是,卫青时代已然过去,而他徐荣也不是什么匈 奴! 于是,就在曹操咬着牙默默观察着徐荣铁骑的距离,随时准备令士卒放箭狙击的时候。却看到徐荣奔至汴水岸畔时,陡然喝令道:“分!” 话音落下,滚滚的黑色铁流倏然一分,绕开了曹操军阵的弓箭范围。八千铁骑避实击虚,直冲鲍信c卫兹那边的万数乱军! 只是一瞬间,凄惨的叫喊声便充斥整个汴水河畔。身经百战c剽悍勇猛的西凉铁骑,轻而易举地将铁矟送入那些胆寒的士卒体中,随后操纵战马陡然加速,踏破那稀松慌乱的军阵豪勇而入。这个时候,马上的骑士已抽出了专门用来劈砍的马刀,痛快犀利 地收割着那些毫无对战经验的新兵性命。 八千骑兵由一分二,闯入阵中又由二分四,由四分八。他们在前方指挥官的带领下纵横驰骋,将万数新兵来回反复切割。那些新兵几乎瞬间便死伤惨重,军阵被彻底打乱,其中被踩踏而死的更不计其数。 好在鲍信也不是易于之辈,他指挥着自己麾下五千多老兵壮士断腕,迅速结阵。又令数千弓箭手不分敌我放箭反击,与此同时,又命兄弟鲍韬迅速收拢乱军,退回汴水岸结阵迎敌。 至于中牟令杨原和卫兹,两人却无多少军事才能,麾下的新兵也几乎瞬间便被冲过来的骑兵淹没。他们手下的士兵失去指挥,四处溃散,使得鲍韬收拢乱军也变得极为困难。 不过,就在这等战乱中,一个屯的屯长却断然下令,指挥着自己的部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并利用汴水岸的一片滩涂地,艰难地将溃兵和西凉铁骑阻挡在外。 鲍信奋战当中看到这一幕,不由看出那屯长指挥才能比他弟弟鲍韬强过十倍,当即开口问道:“你是何人,现居何职?” “属下于禁,现为鲍校尉麾下屯长!” 鲍信一刀砍死一名冲来的西凉铁骑,回头便又大声喊道:“你现在已不是屯长了,我擢你为佐军司马,助吾弟收兵迎敌!” 于禁慨然领命,当即举枪扫落两名西凉铁骑,嘶吼道:“听命才可活,乱跑只会死得更快!边战边退,速速随我退入汴水岸畔!” 喊杀声此起彼伏的战场上,不光有鲍信这样慧眼识人的擢拔,更多的还是士卒们临死前的哀嚎。曹操正奋勇挥剑与一名西凉铁骑屯长厮杀时,陡然便听到远处卫兹惊惧吼道:“孟德,救我!” 曹操一分神,陡然看到大将徐荣已一刀磕飞了卫兹手中的长矛。随后徐荣陡然勒起战马,令战马的铁骑狠狠踩在了卫兹的身上。 一瞬间,卫兹的呼喊戛然而止,战马铁蹄的强横力道,直接踩断了卫兹的脖颈。随即又一阵嘶鸣乱踏,将卫兹尸首踩成一团肉泥! “子许!”曹操陡然双目赤红,卫兹可是他反董之后毁家纾难帮助他的恩人。此时惨死在他眼下,使得曹操一下发了疯。然而,就是这一瞬,那名西凉铁骑屯长却趁曹操悲愤时,陡然一矛刺向了曹操的胸前。可就在他以为取下了莫大战功,兴奋得要好像飞到了天上时,蓦然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果然飞到了天上:曹操身旁 突然闯入一名凶悍大将,早已在他出手之时,一刀又快又猛地砍飞了他的脑袋! “兄长,战场之上切不可分神!”曹洪又是一刀劈散了那些蜂拥而来的铁骑,随后狠命摇晃起曹操。 这时曹操终于被唤醒,红着眼珠子望向身旁指挥着骑兵奋战的夏侯惇,嘶吼下令道:“元让,与我斩下徐荣首级!” “喏!”夏侯惇此时已浑身是血,可闻听曹操之令,他当即纵矛一挥,对着身后七百骑兵呼喝道:“擒贼擒王,随我杀了徐荣!” 他这里的动静,登时引起了徐荣的注意。 看到那七百骑在夏侯惇的带领下,竟如一支疾袭的利箭向自己冲来,徐荣不由也升起万丈豪情,热血沸腾:“敌将,堪与某一战!” 对于这样的评价,夏侯惇更是不屑。俯低身子纵马挑飞来犯之敌时,还不忘还击道:“非但堪与你一战,更可取下你首级!” “哼,这话我正好也要送给你!”徐荣回旋一刀,劈翻一名关东士卒后,也陡然带着麾下将士想着夏侯惇冲去。 然而,两支骑兵在混乱的人流中穿梭一过之后,曹操顿时愤懑地想要吐血! 虽然夏侯惇和徐荣在交马的一瞬间斗了两合,不分胜负。可肉眼可见下,七百骑与徐荣五百亲卫一番对冲,夏侯惇身后的七百骑竟折损了百骑。而徐荣那里,却只折损了不足三十骑! 久在马背上的高超骑术以及塞外男儿骨子里的悍勇,一下便将夏侯惇麾下那些骑兵压得抬不起头。 这种差距,让曹操一下便明白,中原骑兵与西凉铁骑的差距,并不是步卒与骑兵差了一匹马那么简单——没有身经百战的厮杀和经年累月的操练,中原骑兵根本无法同西凉铁骑抗衡!这一瞬,曹操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个想法,一个不可动摇的想法:无论用尽什么办法,自己一定要打造一支坚不可摧c如虎赛豹的铁骑部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孟德坚持住,我来杀你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中原骑兵和西凉铁骑的巨大差距,使得曹操非但升起了打造一支自己的铁骑,更让他瞬间明白若此时再缠斗下去,自军必然败亡!由此,曹操看着那些西凉铁骑突纵着踩踏自军的凶残,当即又厉声高吼道:“董卓贼兵,虎狼之性,向来赶尽杀绝,不留俘虏。若是被擒投降,只会被食光血肉,死得更惨!今日我等唯有死拼勇战,方能活 命!儿郎们,要拼命了,杀啊!” 激励完士卒,曹操又拉过一身是血的曹洪,低声吩咐道:“子廉,莫逞匹夫之勇。速速率亲卫督军,凡有后退溃逃者c动摇军心者,杀!” 曹洪恍然警醒,立时组织亲卫在阵心组成一道防线,高声嘶吼道:“儿郎们,今日奋战还可活命,胆敢溃逃者,我先给你们一个痛快!” 那边鲍信看到曹操如此慌乱下,竟还能这般镇定谋划,当即也效仿起来:“韬弟,组织我军反击。于禁,你来督管军纪!” 还在与夏侯惇拼斗的徐荣,这一下可将肠子都悔青了。 他早就得何咸嘱咐,要小心曹操,可他却没想到曹操有如此军事才能。在此乱局下,竟效仿起了韩信背水一战!而且,随着那些新兵逐渐被驱散杀死,留在车阵之后的老兵也渐渐展露出狰狞来。更可恶的是,汴水东岸那些本来四处奔逃的溃兵,也被夏侯渊渐渐收拢住。此时曹操一众奋勇还击,夏侯渊亦然高声激励士卒:“儿郎们,前方都是我们的袍泽弟兄,他们在奋勇死战,我们能就这样弃之不 顾逃跑吗?” “不能!”被惨烈战场感染的这些士卒,也开始变得疯狂愤怒。 “那就随我杀!”夏侯渊焦急的面色终于爆发出隐忍多时的愤怒和杀气,猛然扬矛率先冲入了汴水河! 那万余名溃兵被如此激励,也纷纷嘶吼着扑着水冲了过来! 不过此等形势下,徐荣仍旧不虞曹操能反败为胜。毕竟此时他八千铁骑已然将曹操等部分割切碎,只需要时间,他最终可以将敌军这最后的血气之勇击破打垮。 他只是后悔自己没料到曹操麾下竟有如此之多的能人将才,更愤怒自己被夏侯惇缠住,无法一刀取了曹操首级,迅速结束这场战役。然而,就在夏侯渊刚冲入汴水中央时,嘈乱的战场后方又陡然响起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夏侯渊遽然回头,差点被气得一口血吐出来:只见一支步骑混杂的部队,正在一名年轻将领的带领下,迅速朝他这里 冲来! 跨骑在战马上的何咸,这时再无平日的轻佻。眼望着前方的战场,他也不由震撼董卓手下精锐铁骑的实力。 从他出发到赶来这里,徐荣麾下八千铁骑已与曹c鲍大军接战了将近一个时辰。而此时汴水西岸已是一片尸枕狼藉,哗哗流动的汴水中,竟因为血迹的汇入而变成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浅红!粗略看上一眼,何咸便发现曹c鲍的士卒已被杀死了不下六七千人。整个战场上,只有曹操c鲍信两个大方阵中刀光剑影砍成一片。即便如此,曹操和鲍信的军阵也已被徐荣的骑兵切割得七零八落,每一 处都是骑兵纵横和士卒凶狠的搏杀。 足够惨烈,也足够震撼! 相比起李傕c郭汜那等三流武将,西凉铁骑有了徐荣这等良将指挥,一下便展露出了冠绝天下的骁勇风采。 更令何咸难以置信的是,经历了徐荣如此酷烈的打击,曹操和鲍信的军阵竟还未完全崩溃! 虽然,他们的军阵有些松动c有些混乱,还不停地被西凉铁骑来回切割屠戮。但只要仔细看去,便可发现他们仍旧不放弃地在尝试着聚合一起,想要在汴水岸与夏侯渊的步卒汇合,来一次背水之战!何咸不知道,历史上没有自己的穿越捣乱,徐荣是如何击溃曹操的。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曹老板实在太特么牛了!就凭他此时展露出的指挥技艺,人家以后将打仗跟当玩儿似的,绝对既逆天又让人觉得合 情合理。 不过,到此也该结束了。 于是,何咸当即扬矛大吼,声声都带着呼唤的深情:“孟德,孟德坚持住,我来了!” 筋疲力竭c狼狈不堪的曹操恍惚中听到这声音,不由微微回头。可看清来人竟然是何咸后,他那表情变得极为复杂迷离。既古怪c又愤慨c还有一丝绝望。毕竟,他不会天真地以为何咸是来救他的。 于是,曹操高声疑问道:“悉文,你来此何干?” “在下此番前来,自然是来杀你啊!”何咸回答地一本正经,随后更是陡然变色,对着身后步骑厉声下令道:“义贞,率骑兵突破,将那群胆小的鸭子都赶进汴水河里。盖司马,分散开来围杀漏网之鱼!” “领命!”程咬金和盖勋两人齐齐应诺,随即步骑混杂的部队立时变阵。 程咬金率领骑兵汇聚成一支锋矢,一往无前。而盖勋的精锐步卒则呈扇形面分散开来,尽量扩大剿杀范围。 悲愤的曹操满腔恨意,要是他也是穿越人士,恐怕会想立刻有一支ak47把何咸给突突个浑身都是窟窿眼儿。 然而,他不知道ak47是何神器,只知自己此番获胜无望。悲愤至极下,他也只能不甘下令道:“撤,快撤!” 这一声令下,整个汴水似乎都悲泣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到西岸胶着的惨烈混战,一下因为这个命令而使得军阵彻底崩溃。失去了斗志的士卒拼命想逃离死亡的杀戮,可当他们刚刚跑不过两步,背后的西凉铁骑便如鬼魂般冲上去,一刀结果了他们的 性命。 可是,这也是最正确的命令。因为伴随着士卒们的迅速死亡,存活下来的士卒也都纷纷跳入了汴水中,挣扎着想逃到安全地带。只可惜,下一瞬他们便看到,程咬金率领着两千五百名铁骑,一头狠狠地撞入了那万名士卒的军阵中,轻 易地就如一柄锋利的刀割开一方布帛! “不许逃!奋战掩护友军撤退!”堪堪赶回汴水东岸的夏侯渊,眼珠子一下就红了。 性急暴躁的他为顾全大局一直没有参战,用了一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将溃兵乱军收拢起来。可结果,他辛辛苦苦聚拢起来的士卒,就这样被程咬金捡了便宜。 这种巧合,就好像他是何咸的内应一样——如此讽刺的局面,使得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个可怜到家的悲剧式人物。然而,不论夏侯渊如何疯了一般冲入战场,不论他怎么喊破喉咙指挥战斗,大局已定了。那些本就没有多少战意的士卒,在感受到新来这支铁骑丝毫不亚于徐荣的突纵杀戮后,大面积的恐惧和崩溃便出现 了。 原本还看似乌泱一片的军阵,瞬间就成了炸窝的蚂蚁。士卒们再也承受不了心中的恐慌和胆寒,丢下兵刃放开双腿拼命地四散奔逃。可越是这样,越让程咬金麾下的铁骑突纵分割更加轻易,也越让盖勋的包围和剿杀不费吹灰之力。更可恶的是,盖勋还故意在扇形面军阵中留出了一个缝隙,那些士卒看到有人真的逃出生天,便如飞蛾投 火般扑向了那丝缝隙。 溃散乱逃,犹如泄洪般一发不可收拾。抓住了溃兵心理的盖勋,只是用了一个小手段,让这个局面来得更早c更快 这一刻,跨骑在凉州照夜白上的何咸,心中不由欢呼:赢了!这一刻,跨骑在爪黄飞电上的曹操,心中止不住哀嚎:完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乱世无义战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兄弟们,拼了!我等一退,前面的弟兄们皆成鱼鳖!” 夏侯渊带着绝望的怒气,席卷冲入战场,他身后只有五十骑和数百步卒。可在夏侯渊如疯如魔一般的冲杀下,一支正在剿杀乱军的铁骑竟然被他们杀散开来。 尤其夏侯渊一矛捅死一名什长后,还擎着什长尸体死死加速冲击敌阵。此等雄姿和疯狂,瞬间又让这支本已溃散开来的军阵,隐隐升起奋死一搏的迹象。 似乎是高手之间的莫名联系,程咬金登时便看向了夏侯渊所处的地方。就在这时,一名持戟士卒瞅到机会,猛然从侧方狠狠一戟向程咬金啄砍而去! 可程咬金却连看都没看,猛然一招手,巨掌便稳稳握住了那大戟的戟杆。随后他才微微侧目,对着那人冷冷一笑道:“小子,偷袭对本将是没用的!” 持戟的士卒不相信似的,被程咬金如拽稻草般从战阵中拖出来。人在半空,他已哇哇大叫:“救我,快救我!”又是几杆戟刺来,程咬金用左手一横,连戟带人向外架出,右手巨槊回斩。四颗人头同时飞了起来,鲜血喷涌。与此同时,他感到左肩一震,已经被人刺中了,幸好那副唐朝工艺的连环甲替他挡下了这致 命一击。 他不由怒气大吼一声,夹紧肩上肌肉,背后那人的兵器竟抽之不回。程咬金手中马槊再度向后挥出,身后那人被锋利的槊刃直接剖成了两片,一腔血整个地涌起来,在半空形成红色的喷泉。 这情形,让那些纷纷呼喊着冲来的士卒,猛然一愣后,后赶忙丢下了武器反身乱逃。 程咬金的勇悍实在太惊人,那样的霸气和酷烈杀戮,使得他就如一位从地狱里闯出的魔神! 看到这一幕,程咬金不由仰天恣意狂笑:“哈哈哈,敌将,可敢与某一战?”说到这里,程咬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更加挑衅放肆地对着夏侯渊勾手道:“让我们两个来亲热亲热,如何!” 亲热你大爷啊! 本就到了怒极的边缘,又被程咬金如此没节操地一撩,夏侯渊当即跟疯狗看到了肉包子般,冲着程咬金便冲了过去。 而程咬金见自己诡计得逞,这才隐秘地收起了那嚣张放肆的神情。猛然一震身形,万丈的杀气陡然透体而出,率着自己的亲卫也陡然迎向了夏侯渊。 至于两人的战果,远处的何咸是一点都不担忧的。 毕竟,程咬金本身便是隋唐时著名的猛男,武力丝毫不在夏侯渊之下。而且他身上的装备,实在要比夏侯渊精良太多,更不要说程咬金还先发制人,让愤怒冲昏了夏侯渊的头脑,武道之心不再一片清明。这样的状态,就犹如狂风暴雨,虽然前期夏侯渊会很猛很凶狠。可只要等夏侯渊身上的嗜血暴怒光环一用尽,就会进入极为困顿乏力的一个阶段。那时别说程咬金击败夏侯渊,就是擒下夏侯渊都没啥问题 。 何咸这时候只是震惊,震惊真实的程咬金竟是如此胆大心思c统筹全局的一位良将。毫无疑问,夏侯渊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利用自己的一己血勇,激励起士卒们的拼死反抗。毕竟,汴水东岸这里可有着万名士卒,一旦真正聚合起来,即便不能反败为胜,也能坚持到与西岸的友军汇 合。 可程咬金就是看破了这一点,将夏侯渊撩拨愤怒到极点,勾引到他与他一战。由此一来,夏侯渊的统率激励作用便被彻底打掉,自军便可仗着地利人和,迅速而有力地杀散敌军。 民间演义果然太坑爹! 这真实的程咬金,非但身经百战,而且会用计,更还如此绵里藏针,随机应变。他的民间文艺形象,跟他真实的历史形象,简直有着天渊之别! 不过,手下一个个都这么厉害,自己该咋办呢?难道,难道召唤来的穿越人士太多了,自己就要沦为配角了吗? 才不! 何咸迅速扫视着战场,眼珠子滴溜溜地开始转个不停。 一旁护卫他的无名,看到何咸这幅跟偷鸡狐狸的模样,心中不由为场上的曹c鲍两军开始默哀:敌军们啊,你们还是赶快逃吧,我们这天杀的公子,又开始出馊主意了 果然,没等无名默哀完毕,何咸便拉过一名传令,在他耳边快速交代两句后。他便陡然纵马冲入汴水河畔,来到箭矢漫天c刀光血影密布的一处主战场。 何咸一动,无名及二百亲卫当即舍命相随,在二百亲卫之后,还有五百名得了程咬金事先交代的铁骑,也分出战场尾随而来。 何咸选择的地方,正是鲍信所在。 此时鲍信的军阵还是战场中最大的一股势力,边战边退当中,于禁已收拢了两千将士汇合到鲍信身旁。还有任峻几百名宾客亲族,也都聚合在了一起。鲍信,除却是曹操起兵时最大的伯乐和助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曾经大将军府的骑都尉!不过,跟王匡那种趋炎附势c粗暴无谋的家伙比起来,鲍信可是素有坚守c智勇双全。曾经在大将军府,与 何咸的关系也很融洽。 他手下也有不少泰山兵,与当初王匡的类似,极为善射,徐荣的骑兵在这里都折损不少。不过他们的辎重丢失,那些弓箭手所携带的箭已经不多了。 冲到距离鲍信还有一里的时候,何咸便勒住了马。看到鲍信阵中弓箭手的羽箭已经消耗殆尽,而凉州骑兵也在阵前折损了上千人。何咸一声吆喝,七百名铁骑陡然一喝,最先进入战场的无名和一百亲卫立时停止横扫残兵。在他们的带领下,五百铁骑又分 为两路从左右两侧直扑鲍信军阵。何咸则率领一百亲卫,待无名将鲍信的阵型搅得一片混乱后,他才从中路突袭而至。杀散那些负隅顽抗的步卒后,何咸才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范围,操纵着来回不安的战马,对着浑身浴血的鲍信咧嘴一笑:“ 鲍都尉,好久不见。” 看着自己的阵型瞬间一阵混乱,鲍信神情震惊无比。 然而,当他听到何咸这番话后,更是陡然变色,大吼道:“悉文,果然是你!想不到只一年未见,你已变得如此天翻地覆!” 看着曾经儒雅柔弱c翩翩公子的何咸,此时竟身披战甲,身染战血,还用计如神,鲍信完全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他面色变化不停,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狂怒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丝复杂之色。 曾经在大将军府的时候,鲍信虽然觉得何咸迂腐怯懦,但言谈有礼c颇有君子之风。可一年之后,两人再度相见,便已是这般各为其主c生死搏杀的景象了。 如此纷乱和凶险的战场,显然不是叙旧的时候。 这时候,鲍信知自己少一分时间指挥,便多一分凶险。他瞬间抛开一切杂念,又冷声沉喝道:“何悉文,此番你来此,是杀我,还是劝我降服?”说完这句,不待何咸开口,情急的鲍信又再度表明态度道:“在下告诉你,只有战死的鲍信,从没有投降的鲍信!你若以为凭当年情分,便可令我投降,简直痴心妄想!我等此番前来讨贼,匡扶汉室,纵死 亦千古留名!”“留名,留个屁名”何咸倒是一副短话长说,死缠烂磨的架势:“允诚,你也乃有识之士,关东群雄密谋数月,随后又在酸枣停滞不前,虚以为势数月。难道,以你的才智,还看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 这场关东诸侯讨伐董卓的战役,早被后世之人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关东群雄费尽了心思,将他们包装得光辉正义无比。但剥开本质,这不过就是一场董卓和关东群雄,所代表的两个利益集团的争斗。 武人这里以董卓为首,而新锐的士人则以二袁为首。 董卓想要开启武人执掌汉室的时代,他认同并扶持天子刘协;而关东集团则表面上打着拥立弘农王的旗号,实则想开启他们新锐士人统御天下的朝代。 鲍信作为汉末三国时代,与徐荣一样最被忽略的能人良将,自然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就算他之前还看不清,可酸枣盟军的种种口不由心的举动,也早已令他警醒。 故而,鲍信气势刹那间颓糜起来。而他也实在没想到,曾经迂腐的何咸竟也看出了这一点。由此,他再度望向何咸时,已不由苦笑一声真诚言道:“悉文言之有理。乱世,哪有什么义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于禁你为啥不降我?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鲍都尉,既你已明白这其中本质,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你看看你周围这些儿郎,他们都是我大汉的好儿郎,都跟随信任于你。如今大势已去,你便是死战亦于事无补。既如此,你又何必搭上他们性命? ” 鲍信环顾周围一圈浑身浴血,却仍旧死命拼杀的士卒。他从这些士卒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对生的渴望。不过更多的,鲍信还是看到了他们眼中那一往无悔信任自己的决然。 于是,这一刻,鲍信笑了。他非但笑了,反而更豪气纵横,高声言道:“何悉文,你说得的确不错。乱世没有义战,可你我也不过各为其主,各选其路而已。既我等之心已定,你便莫要再说什么些假仁假义的废话,尘埃未落之前,谁 都不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 “若关东群雄胜,我等自是捐躯奉献的烈士!纵然董贼胜,我等亦然无悔拼杀奋斗过,不枉此生!儿郎们,你们说对不对!”鲍信陡然举刀高呼,声浪滔滔。 “愿随将军死战!”四千余士卒同时大呼,状若癫狂! 何咸深深被震撼了,他虽然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但仍旧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了:鲍信果然是被历史埋没的英才,不同于那些看不破局势的蠢货,也不是王匡那等趋炎附势的投机者。 他与曹操一样,是看破了乱世风潮来临的勇士。只愿用自己一腔豪情热血,挽救这个即将崩乱的时代。 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英雄。 幸好,何咸也期待他是英雄。毕竟,英雄的软肋,可比无所顾忌的阴险小人多太多了。 故而,待鲍信刚将自军士气激奋起来,何咸却撇嘴一笑,矛指西方道:“鲍都尉,这些大话咱先不争了,争来争去恐怕半年也没个结果。而且,你那位弟兄可是危在旦夕呢。” “为了心中愿景,你可以生死不顾,也可以煽动信任你的士卒一同赴死。可身为兄长,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和他的部下,先你一步惨死战场吗?”鲍信遽然看向西方,果然看到一支骑兵早已凶悍地冲断了鲍韬和大队的联系,此时被割裂在乱战当中的鲍韬及他部下,正被那支铁骑急速地收割杀戮着。鲍信甚至可以看到,刚硬不屈的鲍韬已伤了一条手 臂,却仍在大吼着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大刀。 “何咸,你卑鄙!”鲍信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恨不得此时一口吞了何咸:“你故意在此拖住我部,暗中却令铁骑将我们分而破之。你,你何时变成了这样!”“可别这样说,鲍都尉。若是你我易位,敢问你是否也会如此对在下?”何咸丝毫没有半分愧疚之情,毕竟历史上鲍韬就是死在了这场战役中。而他对那支追杀鲍韬的骑兵下达的命令,是将鲍韬尽量驱逐到 战场之外,可没说要取鲍韬的性命。 说罢这句,何咸更是耸起肩膀,展颜诡异一笑道:“更何况,我也没说不让鲍都尉去救人?” 鲍信一愣,根本不明白何咸这半天在搞什么鬼:一边命人追杀自己的弟弟,一边又同意自己去救人,分明就是吃饱撑的。 但如此天大的人情,还是鲍信不能拒绝的人情,令他心中不由一暖,抱拳道:“悉文高义,鲍信大恩不言谢!”言罢,鲍信便要带着自己的部下前去救鲍韬。 可就在鲍信动身之前,何咸又开口了:“鲍都尉,这可不行。你我毕竟如今还各为其主,我若如此明目张胆地放了你,岂非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何悉文,你究竟欲如何?”鲍信彻底怒了,前方鲍韬危在旦夕,已让他根本不可能再有哪怕一点耐心。 “我想的很简单,鲍都尉可率五百亲卫救下令弟,也可逃出升天。只不过,这些大汉的好儿郎,从今以后就是我的麾下了!”何咸长枪一招,如露出了毒牙的蛇。 鲍信这下彻底胆寒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如今的何咸已成为如此阴毒之人——这等卑劣的手段,分明就是让他在做一个两难的抉择!而且,这样的抉择还是越随着时间推移,越令他煎熬痛苦! 不过,鲍信同时也听出了何咸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当即开口道:“我若放下麾下将士,你可保他们性命无碍?” “我说过,他们可都是大汉的好男儿,我身为故大将军之子,这点信用自然还是要讲的。” “好!”鲍信痛苦一抹脸庞,也不知道他是在擦血还是擦泪:“今日便信你这一回,还请悉文务必善待我麾下这些精锐老卒!” 言罢,鲍信登时挥手,对着于禁言道:“文则,带上五百兄弟,随我杀出敌阵!” “等等!”何咸一听这话,赶忙将目光投向鲍信呼唤的人身上,试探性地问道:“于文则,于禁?” 于禁迟疑点头。 鲍信也疑惑地看着何咸,不知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其他人可以走,他必须留下。”何咸一指于禁,美得鼻涕泡儿都快冒出来了:又是曹魏未来五子良将这一啊!自己目前有徐晃和张辽,若是再把于禁勾引过来,都五得其三了。这要是日后五个人都聚齐了 ,岂非都能召唤神龙了? 并且,看于禁此时在鲍信军中也不过一屯长的装束,何咸更觉得他诱拐于禁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然而,他却没想到,当自己这话刚一落下。于禁便陡然将自己手中的兵刃架在了脖子上,慨然言道:“多谢何校尉一番美意,然校尉行事卑劣阴毒,在董贼麾下助纣为虐还洋洋自得。在下便是一死,也不会 效命校尉麾下!” “狗贼,好胆!”无名闻言当即大怒,如虎啸山林般喝道:“公子早就言过,乱世无义战!各为其主,自当奉命尽力。如今公子背着被罚的代价放尔等归去,尔等不感恩戴德,还要惺惺作态不成!”可于禁却夷然不惧,当即驳斥道:“休要说得天花乱坠,我等一走,这一部便降,整个战场都要因此而崩溃。你们分明打着用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利的心思,还要再次装乖卖好,可是将世人都当成了傻子? ” 何咸这个气啊:名将就是名将,一点都不好糊弄。而且,看于禁这架势,分明还真是一言不合就自杀的刚烈。一时间,何咸都以为自己碰上了个假于禁:历史上水淹七军后,你不是降关羽降得挺干脆的吗?怎么一换到本公子身上,你就这么坚贞不屈了呢 ? 难道,跟游戏里一样,咱俩的相性不合c八字犯冲? 想到这里,何咸不由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摆摆手道:“罢罢罢,既如此,你还是跟随鲍都尉去罢。” 于禁冷厉的眼神这时才出现一丝惊异,随后他陡然抱拳,向何咸言道:“今日之恩,在下没齿不忘。改日沙场再见,在下必会饶公子一命,以报今日之情。” 何咸也恭敬还了一礼,毕竟这可是未来的五子良将之一,他的话,说不定啥时候就成真了。 而且这争霸天下跟做生意差不多,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一心要宰了你的敌人要强。 幸好,待鲍信等人一离去,心情低落的何咸又激动了起来,对着那些被抛弃的士卒笑道:“兄弟们,你们可都是言之有信的好儿郎。该怎么做,你们都知道了吧?” 这些士卒也无可奈何,大势已定下,他们就算殊死拼杀也毫无生机。而何咸这会儿总算还算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故而这些人一个个抛下了兵刃,跪地束手道:“我等愿降” 而这一刻,暴怒却屡屡无功的夏侯渊,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当先忧心战场。否则,也不会让何咸一下钻了这么大个空子。 可一分神,他便看到那些士卒纷纷拜地请降的景象。当即气怒攻心,破口大骂道:“孬种,你们竟然降了!” “敌将,别管他们了,你也降了罢!”程咬金等这个机会等得实在太久了,见夏侯渊终于露出破绽。当即挥动马槊,如灵蛇出洞般刁钻地刺向了夏侯渊臂膀。而这时,夏侯渊心思不在,只觉一股冷厉的杀气袭来,心寒胆裂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章 徐中郎,你刚才说啥?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噗嗤一声,马槊刺入血肉的声音很是轻微快速,但全神贯注感应着马槊的程咬金却捕捉到了这一颤动。看着夏侯渊臂膀处飞溅出的血液,手中的大刀也随之跌落地上,程咬金不由狞笑一声,操纵战马上前 伸出猿臂:“过来吧你!” “休伤夏侯将军!” 几声惊怒的声音陡然从背后传来,夏侯渊仅存的七名亲卫,当即弃了对手,转而从程咬金背后发出了冲锋。但程咬金的麾下也不是吃素的,七名亲卫中,四名刚刚转身便直接被铁骑刺落在地。 夏侯渊血红的目光中看到这一幕,急怒嘶声大喊道:“住手,不可!”声音惶急,但已来不及。 三条长矛不断加速,毒龙般刺向程咬金的后背。程咬金此时也怒极,不得不停下了擒拿夏侯渊的手,猛然反身一吼道:“去死!” 言罢,马槊化作一道寒光,纷乱而犀利。下一刻,无数的残肢与碎肉四散飞扬,鲜血再次染红了大地:适才生龙活虎的骑士与战马都化成无数没有生命的肉块,散落在地上。狂怒的程咬金却暴躁莫名,因为再度回首,他只看到了夏侯渊伏在马背 上窜逃的背影。“好,好个夏侯渊,性急却冷酷,竟抓住了这些亲卫为了创造的逃生机会,丝毫不回头。下次沙场再见,某家再不会奢望生擒,必会斩下其首级!”程咬金很想纵马去追,但身有要务的他,还是只能迅速指 挥起场上的铁骑,快速地收割着残兵的斗志:“降者不杀!” 这个时候,鲍信也带着于禁及五百亲卫,疯狂冲入鲍韬阵中。不过,得了何咸交代的那支骑兵,看到鲍信等人冲来也不恋战。又转头功向了场中其他的溃兵,鲍信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正想着出尔反尔再杀一阵时,忽然看到徐荣麾下的铁骑也渡过了汴水,正冲着自 己汹涌而来。 于禁看到此幕,当即劝说鲍信道:“将军,徐荣不比何校尉,同将军可没半点交情。而且,适才死战,也属我部杀徐荣麾下最多” 鲍信四望战场,但见所带来一万五千兵马死伤枕藉,还有不少溃兵在四处逃窜,身边仅余千数残兵,几乎全军覆没。若非何咸放他一马,兄弟鲍韬也险些身死,而后面还有徐荣追兵,不由悲从中来。再看如今战场上已经不见了曹操的踪影,以他们如今个个带伤c后有追兵的状况,便是找到曹操也是拖累。看着徐荣铁骑越追越近,鲍信当即含泪咬牙道:“回酸枣!酸枣十万大军根基未损,我等未尝没有 卷土重来之时!”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发现战斗真的结束了。 他真的没料到,历史上寥寥几个字就概括的这场战役,竟如此惊心动魄c难缠到家。如此地利人和下,曹操和鲍信等人竟然还能坚持两个半时辰,甚至其中几度他们都能背水一战,反败为胜看到愤怒不已的徐荣还要去追鲍信,何咸当即想起自己还有事儿要办,立刻拦住徐荣道:“徐中郎及麾下奋战已久,这追敌之事,还是交由末将罢。更不要说,曹操乃百折不挠c奸险多变之人,若他联络了 其他诸侯突袭旋门关,我等恐还会因小失大。” 何咸认为,他这事先就想到的借口,怎么也该将徐荣劝住了。 可想不到徐荣听了这话,虽然勒停了战马,却面色古怪地望向何咸道:“悉文,你适才故意放走鲍信,可曾告知本将?” 何咸一听这语气,眉头也不由蹙了起来:老徐,你这分明是来找茬儿啊?你虽然是中郎将,高我一格,可你我互不统领,董卓又没给你节制我军之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出自对历史上徐荣的惋惜和好感,何咸还是压住了自己的脾气,抱拳道:“适才场上局面我军虽占上风,可鲍信一部甚为顽强,末将不得已才出此分化之计,便是为了速战速决。事急从权,便也未来 得及向徐中郎禀告。” 徐荣点了点头,似乎回忆了一番当时的战局,认同了何咸的说法:“悉文言之有理,不过曹孟德与悉文乃故交,本中郎岂知你是否会私纵敌将?” 何咸一惊,面色不由大变:我去,这都被你猜出来了?你咋知道我就是想去曹操那里卖个人情,提前抱抱未来曹魏大佬的粗大腿?不过,穿越这么长时间的何咸,早已不是当初的小菜鸟。虽然被徐荣猜出了心思,他非但半点没心虚,反而勃然作色举枪指着徐荣道:“徐中郎,我敬你为纯笃忠正的良将,但你如此屡屡诘难在下又所为何 故?”“今日一战,若非末将妾室洞破曹孟德c鲍允诚之行踪,你我如此提前防备设伏?若非半途我领军杀出,你当真以为你可全尽其功,大破敌军?”说到这里,何咸又故意一挑眉道:“末将虽低你一格,然你我 互不统属。难道,此事乃董公授意你故意刁难末将不成?” 面对何咸的叱喝,徐荣不由面色不由一黯,惭愧莫名。何咸嘴中说的桩桩件件都乃事实,他根本无法反驳,如此一来,倒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何咸看到徐荣这等反应,心中却冷笑不已:这时候,他自然看出来徐荣如此多管闲事,就是得了董卓的授意。这种手段,董卓之前在河东时也用过,只不过如此他何咸今非昔比,董卓也不好做得太过昭 然若揭。 故而,他明面上不予徐荣之权,放松自己的警惕,暗地里却让徐荣多方监视。 可惜,徐荣这种人,你让他在战场上纵杀无敌是没半分问题的。可让他做这种见不得光的暗事,徐荣本心就抗拒,自然做得漏洞百出,一眼就被鸡贼且有过这方面经验的何咸识破。 “既非董公授意,徐中郎又不愿末将追贼讨功,那这份战功,末将便让予徐中郎如何?”看到徐荣沉默不语,何咸此时又以退为进,逼了徐荣一把。 这时候,他其实挺遗憾的。毕竟,身旁没个鬼精的贾玑跟他唱双簧,这种诡计就失色了不少。 好在徐荣看着自己身后那些早已气力不接的铁骑,自然明白自己前去追击敌军是不现实的。而且,此番大战何咸已然将头功赠给了自己,徐荣便更不好意思再让何咸看不起。“徐某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公子多多海涵。事不宜迟,还望公子速速领兵乘胜追击。本中郎便在此处决这些俘虏后,便回防旋门关。”说完这句,徐荣似乎还有些歉意,又叮嘱何咸道:“不过,公子也需记得 归师勿遏,若敌军反戈一击,反而不美。” 说罢这话,徐荣便准备调转马头。可没想到何咸忽然一下又不走了,惊愕失声问道:“徐中郎,你刚才说什么?”徐荣眉头一蹙,何咸的语气很是直接,连上下尊卑都不顾了。但想到自己适才也做得不好,为顾全大局,徐荣还是忍下了这口气道:“本中郎言‘归师勿遏’,公子深通兵法,想必也不用徐某提醒,是徐荣多 言了。” “不是这句,”何咸赶紧摆摆手,向徐荣表示歉意,但同时仍旧急切道:“是上一句。” 徐荣这下也不明白何咸要干什么了,但见何咸甚为关心,他又耐着性子重复道:“本中郎处决完这些俘虏后” 话刚说到这里,徐荣看到何咸的脸色蓦然一变,紧接着下面的话就有些冷厉了:“不知徐中郎所言的处决,是如何处置?” 听到何咸竟然问这种无聊简单的问题,徐荣也烦了,同样冷厉地回道:“贼军作乱犯上,目无朝廷,自当遵相国之命,将这些贼寇一个个点了天灯,以儆效尤!”话音一落,场上将近五千的俘虏顿时色变。尤其听信了何咸之言而归降的三千余俘虏,更是气怒冲天,破口大骂道:“何咸,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劝言徐荣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场上数千战俘群情激奋,但在森寒染血的刀枪之下,他们只能将最恶毒的咒骂发泄在何咸身上。 无名面色狰狞愠怒,这些战俘辱骂何咸比他自己挨骂还要愤怒。可回头看向何咸时,他却发现何咸一脸沉凝。而何咸的目光,则久久盯着一脸理所应当的徐荣。 何咸知道,徐荣是汉末军人的代表,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在乱世这种残酷的时代,这种杀鸡儆猴的做法,并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 封建专制时代,统治者用残酷至毫无人性的手段对付自己的敌人,可谓比比皆是。就算是汉末第一名将皇甫嵩,在平定冀州黄巾之乱后,也坑杀了十万黄巾降卒,以尸体混合沙土筑成京观警示黎民。 更不要说,这样的命令还出自董卓这等残暴不仁的家伙口中——这就更简直再正常不过了。相反,何咸优待俘虏的做法,在这个乱世当中却属于异类。 最主要的是,历史上徐荣还真的做过此事! 阳城一战徐荣击破孙坚后,便遵照董卓的命令,将孙坚的部下全都点了天灯!而且,还是先将降卒倒绑在木桩上,一层层裹上油布,从脚至首开始焚烧! 可以想象,这种酷刑何等痛楚! 降卒要活生生忍受着双腿被焚烧尽时,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等泯灭人性的残酷手法,在何咸这种从现代文明世界穿越来的人看来,简直十恶不赦,猪狗不如! 由此,这种传统以及徐荣的秉性,便使得何咸这次劝服变得十分艰难。 “徐中郎,自古杀俘不祥,不知徐中郎以为然否?”何咸沉思了片刻,便先抛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他要先知道,徐荣秉性当中,究竟是服从命令为天职居多,还是深明大义的部分居多。看到何咸沉默良久,徐荣显然料到了何咸会有这样的问话。故而,他喟叹一声道:“公子言之有理,然我等不过董公麾下将校,自当遵从董公钧令。更何况,关东群贼声势滔滔,早已搅得天下大乱,董公出 此下策,亦然为了尽快平息动乱,还天下一个清平。” 听闻徐荣这样回复,何咸心中便有了谱儿,镇定一笑道:“那徐中郎以为这等残酷手法,真会快速平息关东群贼叛乱,令世人警醒安分?” 徐荣显然没有料到何咸会说出这番话,不由疑惑反问道:“难道公子以为不会?”“皇甫将军平定冀州黄巾蚁贼之乱后,曾屠戮十万降卒做成京观警示天下。可结果呢,如今白波贼仍旧肆虐,黑山贼更是声势日益壮大。中原一代,黄巾余孽又开始死灰复燃,反叛之火始终不熄。难道,前 车殷鉴不远,徐中郎还会以为杀戮能够平息动乱?” “这?”徐荣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何咸趁热打铁,指着那血水殷然的汴水及遍地狼藉的战场又道:“徐中郎,你也是亲眼所见,末将分化鲍信,招抚这些降卒,才使得这场战役迅速结束。倘若徐中郎一味想着斩草除根,那这场战役会如此轻 易获胜?”徐荣脸色蓦然黯淡下来,曹操c鲍信手下这支部队的顽强,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在此之前,徐荣对那些士大夫数月来匆匆拼凑的兵马,是没怎么放在眼里的。可经历这一战后,徐荣才当真意识到了关东 群雄的可怕。尤其曹操和鲍信在交战时几番唾骂董卓,激励士气,竟真使得本该早已崩溃的战阵又稳定了下来。甚至有几次因为两人的激励,这支大军几次都有反败为胜的可能——那样的一幕幕,让徐荣隐约意识到了 什么。 而何咸,则等徐荣微微点头领悟到什么后,才揭开答案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而若想得民心,自当安抚教化为先。穷兵黩武c暴厉杀戮,非但有伤天和,更终不足取。”“徐中郎,你也知晓关东群贼反叛董公之前,便已费尽心思造势,使得董公声望在天下世间臭不可闻。如今,正是董公与关东群雄争夺仁义道德名声之时,倘若今日我等再用残酷手法杀戮降卒,那徐中郎以 为剩下的关东士卒,再与我军交战时,是会拼死杀至身亡,还是会俯首称降?” 徐荣这一瞬面色骤变,浑身冷汗尽出之后,他才真心诚意地向何咸一抱拳施礼道:“原以为公子不过妇人之仁,可不料公子竟如此深谋远虑,荣不及也!” 可说完这句,徐荣又面露难色,痛苦纠结道:“然董公军令已下,我等如之奈何?更遑论董公性情,悉文比在下更熟知,一旦” 接下来的话,徐荣并没有多说。 但何咸不用徐荣明说,也早已明白徐荣的未尽之意:董卓那个家伙,干啥事儿都跟个暴躁的快枪手一样。不管什么,他都想三分钟之内迅速搞定,而且还容不得别人质疑。尤其徐荣乃辽东人,虽凭借一身本事儿得了董卓的器重,但因并非董卓嫡系,在董卓麾下也极受排挤。故而,徐荣对待董卓不说唯命是从,却也谨小慎微。此时徐荣虽然已被何咸完全说服,但让徐荣背上 杵逆董卓的代价,徐荣还是很有些为难的。 好在,忽悠董卓对别人来说很难,但对何咸来说不算啥太难的事儿:“徐中郎无须担忧,此事乃因在下提议,自由在下向董公汇报。徐中郎放心,此事纵然不会令徐中郎得到嘉奖,却也不会牵连徐中郎。”何咸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是因为他目前真的有底牌:这事儿,他当然不会亲自去向董卓汇报。但只要知会一声李儒,李儒肯定会帮忙的。毕竟,董卓这段时间终于雄起了,而李儒这家伙也随之野望复苏, 开始变得又干劲儿十足。 董卓看不到这样做的危害,李儒却是一眼就能看破的。而李儒一开口,一心想着匡扶汉室的王允也会帮腔。如此一来,董卓倚靠的两大谋士都开口,他就算心里再不爽,也会权衡一番后最终妥协的。而徐荣看着这位本该早就死在董卓屠刀下c却非但没死,还越活越滋润c欢快蹦跶的何小强,当然便信了何咸这番话,再度抱拳道:“何校尉一心为董公着想,荣虽不才,却也不会做出置身事外c推脱责任 之事。” 说罢,徐荣看向那些已然停止喧嚣咒骂的降卒,挥刀大声吼道:“尔等可曾都听到了?尔等之性命,可都是何公子保下的。想想你们之前所为,可对得起何公子?” 这时,将近五千人的俘虏不由跪拜在地,悔不当初言道:“我等该死,愿真心归顺校尉!” 何咸这一瞬间笑得眉角都弯弯地,如一轮新月。除却感激自己遭遇的是徐荣这位深明大义的将领外,更为自己蹭蹭上涨的声望点而欢呼不已:原本,这一场战役下来,他只获得了四万左右的声望点,可徐荣如此一招呼,他的声望点一下就突破了五万大 关! 按说这个时候,加上何咸之前在雒阳城里搅风搅雨,将天子c董卓c士大夫一震再震得来的两万声望点算进去,他召唤姚广孝都已绰绰有余了。 不过可惜的是,就在何咸离开雒阳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朝堂上的一次小小改变:通诗明经的伏完之子伏德,被举为了孝廉,担任议郎一职。 或许,这样的变动,在所有人看来都太过微小也正常不过。但何咸和平阳公主却知道,此时那位伏德既是历史上的伏德,身躯里又多了东方朔的灵魂何咸相信,凭东方朔的本事儿,即便不用自己创造机会,他凭借着伏家这棵大树,也能顺利升为天子刘协的近臣——这样的秘密布局,何咸既彻底将伏家拉上了自己的小船。更在天子刘协身旁埋下了一支 眼线,以及,一位可以影响刘协的心腹。 至于说这耽误了永久召唤姚广孝的大计? 呵呵,天空飘来五个字儿,这都不算事儿! 他都到了最牵动人心的战场上,声望点还不是哗哗地来? 更不要说,现在何咸眼下就还有一波声望能去刷一刷。 于是,何咸坦然接受了那些降卒的归顺,随后便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道:“徐中郎,既然此间之事已了,那在下?”“哦哦,悉文速速去追剿曹孟德,本中郎在旋门关静候悉文佳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去给曹老板送温暖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汴水西岸战场,鲍信c鲍韬兄弟被何咸忽悠骗走的时候,战场上只余下退往东南方向的曹操一部。剩下数千散兵c溃兵,或有数十人结成小团,但根本无法抵御徐荣的铁骑冲击。 待鲍信一部精锐投降后,非但这些溃兵,就连曹操一部也只能壮士断腕,急速杀出脱离战场。 那时徐荣一边将麾下两千铁骑分作百人一屯,扫荡溃兵。一面命人带着两千余铁骑直奔东南方,追击曹操退却的方位。 对付曹操的那部骑兵,是由樊稠统领的。出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何咸有意为之——在制定出作战计划的时候,何咸便以徐荣麾下高级将官不足的理由,将樊稠让渡给了徐荣指挥。 对于这一举动,徐荣当然认为何咸是一心为了全局着想,在为他雪中送炭。 而樊稠呢,他统御皇甫嵩的旧部自然不得军心。故而,能指挥由凉州羌胡组成的西凉铁骑,他也乐得屁颠颠儿。 这样,何咸就轻而易举地拔掉了董卓安排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间谍,而且还让人找不出半点理由来。 除此之外,樊稠的那一部人马,何咸可是打算留给平阳公主统御指挥的。这样把樊稠给提前扔出去,正好让他又有了令平阳公主光明正大领兵的理由。 由此,在三方都乐得屁颠颠的情况下,这样贩卖樊稠的计划自然就愉快地完成了。 而令何咸感到可笑的是,樊稠得了一部凉州羌胡手下后,还真的好生感谢了他一番。真正是用行动,诠释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这句话。 此番,樊稠率一部铁骑与曹操残存的四千步卒作战。骑兵对付步卒有着强大的优势,而且曹操这一部还是溃逃之军,士气低落惶怖。然而,樊稠起先的确占据上风,令曹操损失不小。可随后曹操命曹洪结阵迎敌,令夏侯惇率兵反扑,士卒在曹操一番激励下,奋不顾死发动了一次反击。骄虚心满的樊稠猝不及防,立时吃了一个大亏,非 但骑兵折损了不少,就连他自己也险些死于夏侯惇刀下。 至此,樊稠便小心了不少,与曹操展开了拉锯战。 樊稠进则曹操守,樊稠疲则曹操进,曹操麾下两员猛将,夏侯惇和曹洪哪个都不比樊稠差。鏖战超过一个半时辰后,本该是轻而易举的追击战,愣是被曹操打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曹操这里毕竟是一支溃兵,虽然曹操统御无双,激起了士卒拼死反击。但这种反击毕竟只能昙花一现,一个半时辰后,曹操的部队还是出现了大面积的溃散。 甚至有一次樊稠发动一次凶狠攻击时,曹操的战马爪黄飞电也被射倒在地。一众羌胡杀过来,差点取下了曹操的首级。 危急之时,曹洪纵马赶到,杀散那些羌胡后救起曹操。曹洪见曹操战马已哀鸣难起,后面远处又有追兵赶来,便要将自己战马让给曹操,曹操不受,曹洪大急道:“天下可无洪,却不可无兄。” 说罢,曹洪不顾曹操反对,将他扶上战马。自己则脱了铠甲,跟在马后疾奔,一路向东才终于甩脱了凉州铁骑。 至于樊稠这里,鏖战这么长时间,人困马乏。又见识到曹操如此厉害,也知他是啃不下这块硬骨头了。 而就在此时,何咸率着一部几乎无损的铁骑,赶到了樊稠之前:“樊司马,曹贼身在何处?” 樊稠虽不甘何咸这时来抢人头儿,但也不会善心大发放过曹操,当即一指东方的一处密林道:“曹贼便在前方,只可惜属下及部下皆已精疲力竭,无法同校尉一同杀贼立功了。” “既如此,那便请樊司马回旋门关复命。曹贼的项上首级,便交由本校尉取了,此等大功,本校尉断然不会忘樊司马指点,必会与樊司马同领。” 一听何咸竟然如此会做人,樊稠当即面色一缓,抱拳道:“那便祝校尉马到功成!”言罢,樊稠虽仍旧还有些许不甘,但也只能率众回旋门关复命休整。 待樊稠一离开,何咸那一副凛然严肃的面容,就如水中月的倒影被人搅碎了一般,悠悠化成了一副鸡贼得意的笑。偏偏他还不敢笑得太明显,就偷偷憋着的那种笑,怎么看怎么猥琐。 “义贞,你率麾下将士扫荡曹操残部,收拢俘虏。”说完这句,何咸又望向无名,开口道:“密林不利于骑兵纵横,我与无名先去探查一番虚实,随后再作商议。”说着这话的时候,何咸的脸色可谓一本正经,但细心的程咬金一下便发现何咸轻眨的眼皮。领会了何咸暗号的程咬金,当即一展马槊,对铁骑下令道:“分散开来,百人一屯收拢战俘!一个时辰后原地集合 ,没校尉之令,谁也不可靠近密林,以免枉送了性命!” “喏!” 这些铁骑之前亲眼见证何咸劝诱徐荣保下降卒,同样身为底层士卒的他们,对何咸此时已敬重莫名。尤其闻听了何咸还要以身试险,避免他们枉送性命,更是对何咸升起一股敬佩爱戴之情。 纵然这份敬佩爱戴,还比不了他们对皇甫嵩的誓死效忠。但这些天的事件下来,他们也已真心对何咸唯命是从。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遵从何咸命令,分散开来截杀溃兵c使之溃兵不能与曹操汇合时。何咸看着他们的背影,已然完全绽露出了微笑,随后便对着无名挥手道:“走,该我们上场表演了” 二百亲卫在何咸的率领下,急速奔向了那处密林。 可就在他们距离密林还有两里的地方时,何咸却放缓了马速。仔细观察了一番地形后,忽然一转马头,绕着密林转入一片丘陵之后。 随着视野逐渐开阔,所有人便看到了丘陵之下矗立着一小支部队。那支部队人人全副武装,手持劲弩,装备可谓精良。他们面色也冷漠从容,每个人都带着淡淡的杀气,一看便是百战的精兵。 陡然看到何咸一行人后,他们早已自发列阵,排列成一支松散又严谨的半月阵。而当他们看清何咸的面容后,又齐齐放下了手中的弓弩,露出了真诚而喜悦的笑容。 在这支队伍之前,一位绝艳的女装将领正淡然浅笑着。身上的百花战袍与胯下的纯白战马组合在一起,又透过阳光的挥洒照耀,使得她那一笑简直绝美动人至极,犹如一幅隽永而生动的画卷。 这位女将,不是平阳公主还有何人? 看到这一幕,何咸不由加快了脚步。奔至平阳公主身侧后,他又望向那些手持劲弩的士卒,灿烂地挥手招呼道:“同志们好!” “校尉好!”五百劲弩锐士同时正身言道。 “同志们辛苦了!” “为大汉服务!”不用说,这样的招呼打出来,谁都知道这五百锐士,便是何咸在小平津那里的嫡系部下。而看着这些将士如此战意盎然,装甲精良,何咸不由开口向平阳公主言道:“看来,师父那只老狐狸,可真是打算一 心帮着我们了。非但送来了五百锐士,还将昂贵的弓弩都一并送了过来。” 不错,早在柳媚儿探查到曹操来攻的消息后,何咸便令平阳公主暗中去了一趟小平津。 小平津那里的士卒人数,只有贾诩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以老狐狸的本事儿,玩弄一些小手段,暗中送来五百人实在太简单了。在旋门关这里,何咸虽然统御着六名司马,麾下足有一万五千人,比任何校尉都多统御了一部。然而,这些人再多,也不是他的嫡系。即便那些士卒都跟董卓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人多嘴杂,何咸也不敢当 着他们的面做些自己的事儿。尤其此番还要啃曹操这块硬骨头,这便使得他此番未雨绸缪更有必要了:这些士卒可是何咸嫡系中的嫡系,别说早就跟何咸一条心,就是何咸让他们现在就豁出命去砍了董卓,他们也只会请示何咸要砍几 刀,而丝毫不会质疑何咸的命令。 只不过,平阳公主能理解何咸迫切需要一些嫡系。但她并不明白,只是追杀落荒而逃的曹操一部,犯得着非要动用自己的嫡系兵马吗?然而,何咸听到这个问题后,却不由仰望起了天边的残阳,目光迷离做出了一副装逼前的经典神情。随后,又学着赵忠祥老师一般磁性而浑厚的声音,深沉地c缓缓地开口道:“夫人,咱们怎么能说去杀曹操呢,咱分明是去给曹老板送温暖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曹老板你居然抢戏?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大诗人曹操在密林处回望汴水,虽然他的目力根本看不了那么远,但卫兹的惨死和将近一万将士的尸首,令他的眼神中带出了深深的悲痛。再看着自己身旁曹洪及数百将士们凄惨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哭道:“呜呼!我等俱从酸枣而来,齐心讨贼。而今妙才c元让c允诚不知生死,子许更为贼兵所害。一念及此,心如刀割,痛恸不已,此皆操 之过也。”曹洪铁一般的汉子,这时也不由抹了一把眼泪,但随后还是咬牙劝慰曹操道:“兄长,我等为国讨贼,苍天不佑才落得如此境地。然我等也曾捐躯赴难,鲜血没有白流!”说完这些,曹洪又道:“兵马没了, 我等回去再募便是,洪与扬州刺史陈元悌相熟,可去找他募兵。” 曹操默然,仍悲伤不已。 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性格中既有枭雄的铁血无情,可也有诗人般的悲天悯怀。更何况,此番大败非是曹洪所说的什么苍天不佑,而是那些酸枣诸侯碌碌无为,掣肘阻拦! 一念至此,曹操心中的侥幸彻底荡然无存。他知自己的一腔匡扶天下之志,靠着什么士人齐心根本就是奢望。然而,他的前途究竟在何方,一时又令他迷茫不已。 短暂失神之后,曹操最后嗟叹一声,回归到了眼下的现实:“无论如何,须先寻到允诚c元让和妙才等人。”终于见曹操面色略微好转,曹洪忙再度劝慰道:“兄长勿忧,弟已于途中听闻溃兵言鲍允诚被何咸纵放,想必鲍允诚兄弟二人性命无虞。至于元让c妙才皆乃大将之才,颇有武略,我等既退,他们也必不会 恋战。我等还是稍作休整后,迅速离开此地为妙,以防敌军贼心不死” 可这一天,似乎就是曹操的灾劫日。曹洪话音未落,前方树林中便忽然现出数百人,各个身披轻甲,腰悬长刀,手持劲弩,对准了二人。 曹洪先是愣了一下,没料到自己竟如此乌鸦嘴。但下一瞬,他还是迅速扑挡在曹操面前,推着曹操道:“兄长,速走!”曹洪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誓死护卫曹操的忠勇也令人敬佩不已。然而,就在曹洪都做好自己被射成刺猬的心理准备时,他却愣愣发现那些弩兵竟无一人放箭,只是倚靠着树木隐藏起身形并快速地包围了 他们。 曹操看到这一幕,面颊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如此多的弩兵一旦攻击,他们绝无生还之理。并且,从这支弩兵动静有度的作风来看,这还是一支身经百战c极为强劲的精锐之卒。 此时,万念俱灰的曹操,看到这一幕后,不知心中为何忽然又升起了一丝释然。他淡淡扫视了这些精卒,眼中精光一闪,蓦然想到了什么,淡然开口问道:“来者可是悉文?” “哈,曹兄果然料事如神,小弟敬佩不已。”何咸这才驱赶着战马缓缓露出身形,待行至曹操身前十丈远时,他便翻身下马以示对曹操的尊重。 随后,何咸脚步仍旧不停。 这一刻,还趴在曹操身前的曹洪,看着何咸毫无防备地走来,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从脑中升起:挟持何咸!单看何咸部下的阵容,曹洪便已对逃生不抱任何希望了。何咸这支训练有素c装备精良的劲旅,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残兵败将所能抗衡的。眼前惟一的解决办法,只有闪电般冲刺过去,出其不意地一举挟持 住何咸! 挟持何咸! 何咸此刻就在他面前八丈的距离,并且,他还在不断地靠近。 只要挟持住他,就可以令那些劲弩兵和二百铁骑投鼠忌器:传闻何咸向来深得军心,若以何咸性命相挟,他们逃出升天亦然不是没有可能! 曹洪的呼吸与心跳不禁为这个念头的出现而加快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暗地里却借着身形的遮掩,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染血的拍髀。 然而,就在曹洪精气神都快蓄至一个极限,准备动手时。曹洪忽然感觉周身一冷,一股狂暴凶猛的杀气骤然向他袭来。 这时,曹洪才听到马蹄声响,一个巨汉驱马来到何悉文身侧。出于习武者的本能,曹洪把眼光投向这个巨汉。他跨下的战马也算是威武雄壮的良驹,但与骑手的壮硕身躯相比,却显得那么单薄瘦弱和不负重荷。此人没有披沉重的铁铠,赤裸的上身被轻皮甲紧紧包裹 ,肌肉盘虬的手臂仿佛蕴涵着无穷的力量。在他的手中,还拎着一柄怪模怪样的铁链兵刃。铁链尽头的铁球上,已凝固了一片红褐色的血浆。巨汉似乎并未如何谨慎,相反他看起来很放松。但曹洪却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半分动作,这位巨汉必然会 先自己一步纵马冲来,用手中那怪异的兵刃砸烂自己的脑袋! 巨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曹洪,眼中满是高傲的戏谑。而与他同行的何咸,在巨汉的映衬下仿佛一介幼童,但似乎正是有了这位巨汉的护卫,何咸的脚步才那般不疾不徐c从容不迫。 这一刻,曹洪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握着拍髀的手也渐渐放松,放弃了出其不意行刺何咸的想法:何咸身旁的那位巨汉分明看破了他的决心,故而赶到何咸身侧保护。如此一来,成功的几率等于零。 并且,虽然没有正式过招较量。但从气势的对峙上,曹洪已经明确地感受到自己与那位绝顶高手彼此之间的差距。 而这个时候,曹操也开口了:“子廉休要无礼,悉文身旁猛士无名,乃世间少有的高手。为兄曾见他赤手空拳击破五十余西凉铁骑,不费吹灰之力。” 无名望了一眼曹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曹操的称赞。但何咸却笑了起来,看向曹洪道:“其实挟持一下我也无妨的,毕竟,我早就颁布了一条军令,也不知这些士卒会不会遵从。”说罢,何咸回头望向他身后的平阳公主道:“夫人,我营对挟持人质者的传统是 什么?” 平阳公主原本只想静静地看戏,但没想到何咸竟如此厚颜无耻,抄袭人家曹操后来的军规不说,还拉上自己来帮腔。 然而,不论两人单独相处时平阳公主如何摔打痛揍何咸。但她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当着外人面的时候,特别给何咸面子。 由此,当何咸又重复了一次的时候,平阳公主顿时巧笑嫣然,用一种崇拜的迷人语气道:“凡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顾质。” 曹操面色陡然一凛,随即深深地点了点头:“悉文大才,操不如也。”何咸则摊了摊手,露出了一个谦逊的笑:“其实挟持这种事儿,最好的杜绝方式就是这样。比如这次子廉挟持了我,士卒若听令行事,那纵然我死,他们也能领一份大功回去。这样,至少我死得还有价值一 些。而且从此以往,世人皆知我营传统,也就不会想着挟持一类的小道。” 曹操再度深以为然。 可他却不知道,何咸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适才他分明也可以让无名开口回答,却偏偏选择了询问平阳公主。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要让曹老板羡慕嫉妒恨呀。 你看,强力保镖,美女秘书,还是能跟你一块出差的美女秘书,咱儿这里都有了。而且,咱手下小弟们还这么精锐善战——这种在未来曹魏集团大老板面前无形装逼,而且还是用人家的专利来装。 我的天,人生难道还有比这更幸福陶醉的事儿吗? 于是,这一瞬,何咸就看到自己的声望点,蹭蹭地又开始往上涨 可就在何咸想让这一切都是梦,永不醒来的时候,曹操却喟叹一叹,掣出了倚天剑丢在地上道:“悉文,此番叙旧已罢,你还是取了在下首级回去复命罢。”这一刻,声望点增长戛然而止,何咸的嘴巴也一下张了起来:曹老板,咱装逼装得好好的,你喊打喊杀地抢戏干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两位影帝飚戏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何咸懵了,彻底地懵了。 眼前这人,可是未来曹魏集团的创始人啊,历史上那位屡败屡战,坚韧不拔,志向高远的曹操曹孟德啊!后世之人都知道刘备很厉害,多少次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但事实上,曹操的坚韧一点都不比刘备差,都是在失败中崛起,而且还笑到了最后。这样的人,根本不是袁绍c公孙瓒那种一旦受挫便一 蹶不振的玻璃心怂蛋,是真真正正的英雄。 可现在的曹操,虽然仍旧站得笔直,气度丝毫不减。但他眼中的绝望和萎靡,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这个家伙,真的是历史上那位名动天下的曹孟德吗?然而,当何咸看到曹操无意识看向东方的时候,何咸忽然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了:如今的曹老板,还没有升起独立创业的心思和斗志啊!这个时候,他只看到了自己一腔报国豪情的破灭,看到了关东群雄 名曰讨贼c实则演戏的本质。 他唯独没有看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没有看到他自己,才是那位一步步踩出变革和鲜血道路的牛人! 历史上的曹操后来之所以能够百折不挠,那是因为人家心里有信仰。 此时的曹操,还正处于幻想破灭和前途迷茫的时候。这个时候,你让人家坚持,人家连自己该干啥都不知道,还坚持个屁啊。 想到这里,何咸便笑了,开口道:“曹兄,你我本为故交,我又岂能杀你?” 曹操一愣,但还是开口说道:“私人小情,岂能与各为其主之职守相比?悉文,为兄已生无可恋,你还是杀了我吧。曹某不才,这颗项上首级,还是能让悉文官升一格的。”何咸这时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极度客气且为难地小声说道:“曹兄,在下已为侍中c中军校尉,除此之外,还袭承了先父慎侯之爵位。这等身份,已令董公对在下忌惮不已,纵然得曹兄首级,也不可能再 寸进一步”曹操这下没话说了,毕竟比起关东联盟这里,张嘴就封几个将军的胡闹。人家汉室朝堂那里,对于封官赐爵还是很严谨传统的,含金量自然也足——如何咸眼下这样的身份,的确多一个诸侯的脑袋不多, 少一个也无所谓。而他曹操也不认为自己的一颗脑袋,就能让董卓将何咸擢为中郎将 不过,曹操似乎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一下,又一次开口道:“即便如此,曹家也世受皇恩。可为兄却叛出朝堂,举兵作乱,致使皇威受损,其罪当诛!” 何咸这次却一摆手,大度地言道:“曹兄何出此言,董卓粗鄙武夫,任性胡来,早已种下天下大乱之因。正因如此,乱世才需曹兄这般豪杰,拨乱反正,安定一方!” 曹操都有些急了:“贤弟,你还是杀了我罢!” 何咸也百般推脱,连连后退道:“兄长,这万万使不得啊!” 一时间,不论何咸的部下还是曹操的残兵,看着这一幕都傻眼了:我勒个去!你们俩究竟在搞什么! 一个辛辛苦苦地反击了那么久才逃到了这里,放着好好的性命不要,竟要上赶着将自己的脑袋送给别人? 还有另一个,大战了一场风尘仆仆地追到了这里,还用兵如神地令七百精锐包围了我们。到了最后,竟要放着大好的战功不要? 这究竟是个啥情况? 是我们跟不上时代,还是你们的戏路变化太快? 可不管这些人如此惊诧,曹操和何咸却仍旧跟演戏上瘾了一般,继续着他们狗血的桥段。 “贤弟!”曹操一声重叹,捡起倚天剑走向何咸:“你就答应了为兄这一请求罢!” “兄长,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呀!”何咸也连连后退,连碰都不敢碰那倚天剑。 这情形,非但不像是何咸要杀曹操,倒好像是曹操要将何咸逼入绝境一般。“贤弟,为兄半生蹉跎,眼见汉室将倾却毫无作为。不曾想最后殊死一搏,还落得如此下场。你就当帮兄长一个忙,了结兄长这一残躯罢!”曹操最后看起来真急了,他武力也比何咸强,竟一把捉住何咸, 直接将倚天剑塞了何咸手里。 于是,这一刻,何咸也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改口道:“那好罢” 这回答一出口,曹操似乎也有些发愣。 但最表示不能接受的,还是早就看傻了的曹洪。不过,曹洪也反应不慢,当即还厚着脸皮试探地向何咸问道:“悉文,你难道就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何咸这时嘿嘿一笑,颇有些奸计得逞的模样:“曹兄都这般情真意切了,在下若再推诿,实在说不过去。” 曹洪还是不敢相信何咸一下就改弦易张了,可这次未待他反应过来,何咸已猛然高举倚天剑,让那锋利的血刃悬于曹操脖颈之上,冷寒的幽光杀气一下沁入曹操的肌肤。 下一瞬,何咸目光锐利如电,毫不留情陡然横掠过去! “兄长!”曹洪惶急大呼。 “主公!”数百士卒齐齐拜倒在地,哀痛曹操的离世。 而曹操在最后一刻,果然保持住了英雄的本色。他站立如松,目光丝毫不变,根本未因何咸的出尔反尔和死亡来临而惊慌——这份视死如归的气度,当真令人敬佩不已。 只不过,下一瞬曹操那明锐而犀利的眼神,就被一片乌黑所覆盖。 万丈青丝从头上飘落下来,掠过眼际,缓缓飘落在地。 直到这时,何咸才面色肃然地悠悠开口道:“曹兄,以发代首,在下已经杀了你了!” 这一刻,曹操眉目轻眨,却久久未曾开口。 反倒是大悲大喜后的曹洪,扑在了何咸面前谢恩道:“悉文不杀之恩,在下铭记在心,在下替兄长谢过悉文了!” “子廉!”曹操陡然大喝,一把拉起曹洪道:“我曹孟德麾下只有战死不拜的曹子廉,可没有向他人屈服谢恩的曹子廉!今日之恩,我等必然日后相还,你如此哭哭啼啼,哪像个七尺男儿!” 曹洪闻言面色肃然,登时起身道:“兄长言之有理,大恩不言谢。此恩在下铭记于心,改日必当偿还!” 何咸收起倚天剑,将其交还给曹操。 这一刻,他再不复平日轻佻嬉闹之模样,反而长身如玉,面容冷峻,一字一句如刀刻斧凿般言道:“曹兄,你我各怀大志,此等乱世风云,也当为你我遨游纵横之所!” “值此天下崩乱,生灵涂炭,正当我等以干戚济世,拨乱反正之时,兄长切不可因一时之挫,便心生倦意。今日一剑,在下已斩杀昨日曹孟德,望明日再会,兄长已脱胎换骨!”这番话虽豪情满怀,然却有些言之无物的味道。不过,此时两人也不用在乎言语,只需传递心中豪情。毕竟,以曹操的智商和能力,他也根本不需要被人为他指路点引。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一番直撞 入胸怀的鼓励。 果然,何咸此番话音落下,曹操一边慎重地接过何咸递来的倚天剑,一边目视着何咸那双坚定的眼神言道:“贤弟今日一言,为兄铭感五内。他日再见,必不再会这般模样!” “善!”何咸这才握掌与曹操相互一捶,大笑道:“兄长志向恢弘,非那些酸枣诸侯鼠目寸光之辈可比。不过,此番兄长归于酸枣之后,还望兄长带去在下一句话。” “何话?” “让那些心怀鬼胎的狗贼们洗干净脖子!”何咸陡然杀机盈然,吐字如刀:“这乱世天下,可没有他们这等蝇营狗苟c两面三刀家伙献丑的机会!” 曹操凛然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贤弟之志,由此可见一斑。贤弟放心,为兄必当将此话带到,也好羞那些口是心非之徒一番,出一口闷气!” “如此,天色不早,还请兄长速速离去!”与曹操再度相视一笑,何咸望望天色,闪开了一条通道。 曹操亦然收整一番兵马,翻身上马对何咸言道:“贤弟,有缘再会。为兄相信,那一日不会太远!” 二百亲卫和五百锐士谁都没有阻拦,对何咸的决定也丝毫没有质疑。不多时,曹操这支人马便消失不见。 只留何咸看到自己计划成功后,才不由露齿舒心大笑起来:“曹孟德啊曹孟德,你也有今天,竟被在下一番忽悠,当了个传话筒” 可笑着笑着,何咸便忽然发现平阳公主也在对着他笑。而且那种笑,分明是看着傻子一样怜悯的笑。 由此,何咸瞬间脸色就灰暗了起来。沉吟片刻后,他陡然一拍大腿道:“曹孟德啊曹孟德,你果然厉害!还以为你被我忽悠住了,原来你早就看出我没有杀你之心,故意在本影帝面前抢戏!” 无名还是没有听懂,不由开口问道:“公子,此话怎讲?”“他曹操要是真想死,直接一剑抹了脖子就行了,何必跟我罗嗦半天?”何咸这下心情全没了,翻身上马对着手下催促道:“走走走,待在这地方,真他娘晦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爪黄飞电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闷声不语向着旋门关赶的何咸,耷拉着脑袋就跟没吃饭的金毛犬一样。一旁平阳公主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一路上笑意盈盈。 尤其待行至汴水渡河的时候,平阳公主趁着天黑士卒看不清的时候,还摸了两把何咸的脑袋道:“夫君,何必如此低落,你不是原本也没打算杀曹孟德吗?” 何咸挥手打落平阳公主捣乱的柔荑,委屈地道:“公主,这男人头c女人腰,都是不能随便碰的。还有,这事儿不关乎结果,只注重过程。你说我这金牌影帝都不知不觉被人抢了戏,面子往哪儿搁呀?” 看着何咸还是如此失落,平阳公主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这位纵横沙场c心怀天下的男人有点小可爱。 一瞬间,借着星光望向何咸的侧脸时,她不知为何,忽然抓过何咸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蛮腰上:“妾身摸了夫君两下头,那让夫君揽一番妾身的腰,如何?” 话是这样说,可真当何咸的手一下触到自己的腰时,向来大方神武的平阳公主竟也不由面色一红,觉得一股酥麻的感觉陡然传遍了自己的全身。 而就是这一刻,何咸却如满血复活一般。陡然感觉到了平阳公主的娇羞和抗拒,他赶紧一把深深地揽住平阳公主,无上幸福般言道:“夫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平阳公主很想出尔反尔,或者直接将何咸一把摔出去。可这时毕竟当着那么多外人,而且还是她一时情动,此时若是反悔,非但她觉得脸面下不来,更可能暴露两人根本不是夫妻的真相。 于是,她怎么都没开口,只是在心中不断暗示自己:没关系,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让他摸一回安慰一下他,又不会少块肉。反正,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摸过 问题是,何咸虽然是摸过,但那一次两人同乘一骑,何咸是睡着的。等他醒来还想一亲芳泽的时候,平阳公主直接一脚踹飞了他。 现在,羊主动送入了虎口,何咸哪能不抓住机会?非但将平阳公主搂得都差点嵌入他身子里,更还柔声细语地在平阳公主耳边,说起了两人这么长时间的风雨柔情。虽然历史上平阳公主早就许配过柴绍,但问题是她这幅身子可是大汉万年公主。自幼生长在深宫里的万年公主,哪被男子如此亲密接近过?一时间,平阳公主心理上认同何咸,这幅娇躯生理上,也不由渐 渐放松熟悉起何咸的接触 “公主,严格来说,曹孟德其实还是被我忽悠了。”看着面红如桃的平阳公主,何咸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老甜言蜜语,跟个臭流氓一样。他想要的是天长地久,自然这次接触得让平阳公主放松且习惯。故而,他略微放松了怀抱,将话题转到白日之事上,分散平阳公主那拘谨的注意力:“你看,我本来不想杀曹孟德,他便借助我这番心思顺利且不丢人地逃脱。可他却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只是他向酸枣 盟军那里带个话儿。”“不错,按照夫君那个时代的说法,这等做法就是在拉仇恨。只要酸枣诸侯听闻了夫君那嚣张的宣言,他们必然会因此而对夫君关注。如此一来,夫君的名字便会在酸枣七万盟军中传扬开来,至此一番,夫 君至少能收获数万声望点。”“当然!”见平阳公主此时果然自在了不少,何咸又趁热打铁道:“而且,曹孟德可不知道他是这个时代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我们已经把历史搞得一塌糊涂,若在形势不明前还杀了他,便更将历史推向一个 不可预测的轨道。”“且不说长远,就说眼下。韩信早就说过‘狡兔死,走狗烹’的悲言,如今有关东诸侯威胁,董卓可以放任我们不断扩张实力。一旦关东诸侯的威胁消失了,恐怕董卓就该削减属下的兵权了,尤其是我们这些 非嫡系人马。吕布和徐荣,不就是历史上现成的例子?” “故而,我们不杀曹操,可比要杀了曹操强太多。”说到这里,何咸又忍不住自我补充了一下:“所以,这样看来,此番影帝之战,还是本公子技高一筹。” 平阳公主愣愣回头,没想到何咸絮絮叨叨这么多真实的道理,最终还不忘那什么‘影帝’一事。 一时间,她看向何咸,真觉有一丝柔情和好感悄然无声地融入自己的心田:果然,男人无论多大都是个孩子。而眼前这个大孩子,还是个有趣的孩子 两人就这样相依相偎地走过汴水桥,甜蜜温馨的情感也在潜滋暗长着。到了汴水西岸的时候,平阳公主的脸也不再羞红,娇躯也已然渐渐习惯何咸的气息。 可以说,这样的一路,一下将两人的感情拉近了一大步。使得两人由之前朋友之上的关系,开始飞速想着恋人暧昧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传令却出现在两人面前:“校尉大人,盖司马有些小事儿想请你过去一下。” 何咸当即就怒了:“成何体统,他盖勋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校尉!”他追击曹操的时候,是留下了盖勋在此协同徐荣打扫战场,其中的用意,当然是怕有什么意外。毕竟,盖勋虽然只是别部司马一职,可人家资历老c名望高,而且公正严明,深得军心。真有个什么事儿, 人家也能镇得住场。 可盖勋再怎么牛,现在也是何咸麾下的司马!什么时候,司马有事儿不来上官这里主动汇报,反而要让上官主动去找下属了? 更不要说,盖勋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 穿越将近半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平阳公主卿卿我我一番——这是多么难得且可贵的一次,盖勋他来捣什么乱!而何咸话音一落,平阳公主望向他的时候,面色不由更柔情妩媚了一分。一来,她也觉得盖勋此番太过放肆了;二来,何咸这般回答,也证明他在意与自己相处的时间,这显然会获得身为女人的平阳公主 好感。那传令也蓦然一惊,赶紧解释道:“校尉误会了,盖司马非是不肯前来,而是不能来。我等打扫战场时,发现了曹操麾下坐骑爪黄飞电身负重伤,抬至此地时更已奄奄一息。盖司马知那匹两马乃校尉之父赠 与曹操的,便欲献给校尉。此时盖司马便在爪黄飞电旁守护,唯恐爪黄飞电” 传令话音未落,何咸那手跟触了电一般,干脆而迅速地就从平阳公主腰间抽出,然后飞奔向前叫道:“哪儿呢,在哪儿呢,还废什么话,赶紧前面带路!” 这一下,留着愣在原地的平阳公主,周身陡然升腾起一股滔天不绝的熊熊怒火。她双目幽焰闪烁,圆润的樱唇不停在狠声念叨着:“记吃不记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本宫现在真想打死他啊!”可纵然心中怒火滔天,生了半天闷气的平阳公主,还是带着程咬金c无名赶到了何咸所在之地。她来的时候,看到何咸已然命人围着爪黄飞电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平阳公主当即明白何咸要干什么,以眼 色示意了一番无名和程咬金。 参与过何咸救徐晃一事,有过经验的无名和程咬金,当即吩咐亲卫驱赶走那些四处张望的士卒,随即便如两尊门神般矗立在帐篷之前。平阳公主见状后,才帐帘一撩,大步走入了帐中。 帐篷里,何咸正半跪着在地,轻抚摸着爪黄飞电的鬃毛。 那温柔的动作以及依依不舍的眼神,简直比对待任何情人还要上心柔情。这一幕落在平阳公主眼中,登时让平阳公主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又窜了起来。 在何咸身旁,还立着一位仙风道骨的孙思邈,正对着那匹漂亮雄健的爪黄飞电束手无策。 老医头儿可是跟平阳公主一个时代的,看到平阳公主进来后猛然一愣,当即便要参拜行礼。 可平阳公主一看到孙思邈手里的银针,又看看半跪在地上的何咸,忽然便明媚地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她不动声色地制止了孙思邈,随即在孙思邈耳旁嘀咕了两句。 孙思邈先是受宠若惊,可听完平阳公主的话后,不由有些迟疑。然而,平阳公主却有些不耐,又作色示意孙思邈赶紧动手。于是下一刻,本来还一副愁眉苦脸c不知如何治疗爪黄飞电的孙老头儿,一下就变得怒气冲冲:“小子,老夫是名医,却不是兽医!你让老夫给这等畜生治病,是什么意思!”说罢这句,孙思邈猛然一咬牙 ,将手中的银针狠狠地扎入了何咸屁股上! 何咸登时发出了一声狼嚎般的痛呼,疼得脸都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红,捂着屁股一蹦三尺高大叫吼道:“老孙头儿,你发什么神经!”有平阳公主撑腰,孙思邈也丝毫不虚:“你要还想救这匹马,赶紧再花些声望点,将《司牧安骥集》的作者c兽医能手李石召来!还说什么让老夫死马当活马医,老夫只能活马给治成死马!一天天的,你竟 不干些正经事儿!”看着捂着屁股,眼泪都快要下来还不甘还嘴的何咸,角落里的平阳公主这才隐秘地露出了快意的暗笑,觉得心中的火气这才慢慢归复平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夫人,饶命啊!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回到旋门关后的何咸,非但不敢主动勾搭平阳公主,反而还有点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躲着她。 何咸当然没有移情别恋,更不会不再暗恋深爱平阳公主。只是挨了那痛苦的一针后,他短期内有点怕平阳公主了。 何咸又不是傻子,当时他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可过后一想到平阳公主入帐,孙思邈态度就立时大变。而且,之前孙思邈都没想到请李石前来,直到平阳公主入帐后,老孙头儿才提到李石,并且李石偏偏还是唐朝人——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何咸要是还意识不到孙思邈那一针是平阳公主授意,他就真是天 字号第一傻子了。 不得不说,人无完人,平阳公主毫无疑问将女性美好的优点占了个大部分。但何咸也发现,平阳公主的小报复心还是挺强的。 而且,人家绝对是女性式那种的报复。绝不会讲究什么君子报仇c十年不晚,必须是当场就报,否则心里不痛快的那种。 假如现在两人已是夫妻,平阳公主的这点也会成为优点。因为夫妻打打闹闹才有情调,感情也不会轻易褪色。 只不过何咸认为两人现在连恋人关系都不是,要是让他再去冒着扎针的风险,去招惹平阳公主,还乐此不疲。那就他不是深爱平阳公主,而是受虐狂了。 唯独可惜的是,何咸这位直男从来就没想过,平阳公主会这样对待他,分明是已经开始将他当恋人来对待了也活该何咸这种人,在前世一直是条单身狗。 “小电啊,你挨了一箭,我也挨了一针,咱俩可谓同病相怜。以后,咱俩可一定要同心携手,相依为命啊”磕了几个生鸡蛋放入马槽中,何咸对爪黄飞电可谓关怀备至。 虽然在李石的妙手下,爪黄飞电捡回了一条命。但它现在仍旧十分虚弱,漂亮如宝石一般的眼睛也有些无精打采。 不过好马通灵,在生命濒死的最后一刻,爪黄飞电一直看到的就是何咸担忧的面容。所以对待何咸的精心照料,它还是努力地微微抬头,轻嘶了一声表示感恩。 而何咸则又微微捋了捋爪黄飞电的鬃毛,爱怜地安抚着爪黄飞电。虽然,他也知道这事儿令平阳公主得知后,必然会再度激怒那位最近变得有些小女人的公主,可何咸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又不是柳下惠,哪能不想多揽一会儿平阳公主那温热娇柔而又极富弹性的纤腰?只是爪黄飞电的存亡,显然要更重要一些。 在平阳公主看来,何咸就是看重一匹马胜过在乎她。但事实上,何咸那一瞬间想到的根本就不是爪黄飞电一匹马,而是整个汉末的良马体系!甚至,可以说是他在为了未来骑战优于各诸侯而作着准备。几乎后世闻名的所有战马,都是通过优良的基因,不断选育培养的。汉唐时都曾经拥有最庞大的战马群,可惜那个时代的人并未认识到这一点,没有注意到血统的保护。更可恶的是,越是良好的战马,为 了尽快磨灭野性用于战场,便越是最快被骟掉。由此一来,最好的种马便渐渐消失。剩下一些不多的良马,它们的后代也不断和本土马结合繁育。渐渐吸收了本土马的基因,变得矮小,变得温顺,再也没有汗血宝马的雄姿汉唐的无敌铁骑,也就因此 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值得庆幸的是,何咸穿越到的是汉末。虽然已到了良马绝种的尾巴边儿时期,但自汉武帝命李广利从大宛带回汗血宝马这三百多年后,还是很有一些良马存世的。比如,眼前的爪黄飞电,还有世人皆知的 赤兔。 而继承了何咸记忆后,他更知道何进为大将军时,便曾拥有汗血宝马八匹。除却爪黄飞电赠与曹操外,剩下七匹皆被董卓接管。其中的一匹赤兔,又被董卓送给了吕布。 剩下六匹良马的名字,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当中。但幸运的是,何咸却知道那六匹当中的三匹公马,虽然沦为了董卓这等粗鄙武夫的玩物,但它们却没有遭遇那该死的一刀! 更不要说,还有不少良马沦落到了士族c富贾c民间。汉末这个时候,毕竟还没有到良马绝种c山穷水尽的时候。 挽救下爪黄飞电这匹母马,只是何咸能做的第一步。他相信,他以后的步子必然会越走越大。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他的力量多么单薄,财力多么有限,他也会倾注心血,真正培养出一支强悍无敌的骑兵甚至,就在李石救下爪黄飞电后,何咸便同李石谈论过这个话题。令何咸振奋的是,李石也早有这方面的心思,并且还制定了一系列建档c配种c选拨c训练c饲养等措施。可惜,那时李石毕竟人微言轻 ,这样的奏表并未走入统治者的眼中。 所以,同这样的宏图大志比起来,虽然何咸挨了一针c还让平阳公主对他心生不满。但有了事业动力的男人,就是这么直男癌——这时候要让他离开爪黄飞电半会儿,那都是不可能的。 可惜的是,当一个时代的先驱者,总是不被人理解的。此时马厩远处便有两位倩影,愣愣看了何咸同爪黄飞电缠绵了近一个时辰,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柳媚儿最终微蹙起了娥眉,面向平阳公主问道:“姐姐,夫君该不是魔怔了吧?妹妹能理解英雄爱宝马而冷落了我们,可眼下正是同酸枣盟军对峙之时,夫君还令曹孟德带去了要与酸枣盟军一决高下的豪言 。这个时候,夫君难道不该召集众将军议c制定战略,趁热打铁攻灭酸枣联军吗?”平阳公主眼神清冷,面若寒霜,对无可救药的何咸简直已无话可说:“他倒是想这样。可问题是曹操c鲍信新败,那些酸枣诸侯就是一群胆小鬼,短期内根本不敢主动撄我等锋芒。而且,这群酒囊饭袋还会 严防死守,让我等也无处可击。”说到这里,平阳公主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有些同情理解何咸了:“更不要说,再有几日,董卓大军便会开到旋门关。夫君已有过一场大胜,若在此之时非要抢在董卓之前进兵胜了倒还好说,可一旦小败 或者只不胜不败,也会惹得董卓猜忌不已。” “所以,夫君一腔热血豪情,只能消磨在这马厩之前?”柳媚儿闻听这等理由,不由娥眉再度轻锁,深为何咸遭遇而担忧。 平阳公主这时也想认同,但就在这时,她竟然又看到何咸将脸都贴在了爪黄飞电的身上。那种亲昵和怜惜的表情,连她都没享受到过! 更不要说,柳媚儿不知道,平阳公主却知道何咸根本没这么可怜。 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是曹孟德将消息告知酸枣诸侯了。一旦这个消息传达后,何咸的声望点必然会蹭蹭上涨,突破六万大关。 六万大关什么意思? 就是代表着何咸心心念念的那个道衍和尚,就能够永久降临这个世间了!——一想到自己非但被一匹马击败,更还败在了一个和尚手里。平阳公主这会儿还能同情起何咸,那才是见了鬼了!果然,就在平阳公主刚想到这里的时候,两人便忽然看到何咸跟吃了什么药一样,一扫刚才与爪黄飞电的煽情,连蹦带跳地就冲着内宅方面奔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六万了,终于六万了咦,夫人和媚儿 也在这儿?正好,夫人随我来一趟,我们有些重要事儿要办。” 平阳公主啪地一下就攥紧了手中的剑鞘。但下一瞬,她就神情妩媚c眼波柔情地欲迎还拒言道:“夫君,这可是白日,怎可如此性急?”“不急不行啊,都等了三个月等等,夫人你怎么这副表情?夫,夫人,这种事儿还是不需要劳烦夫人了,我去找程义贞或无名就行。”何咸终于记吃也记打了一回,从平阳公主那看似妩媚实则暗含杀机的 美人计中看出了端倪。 然而,他看破了又能如何? 平阳公主不待何咸开溜,瞬间御姐气质霸气侧漏,拎起何咸就往内宅里拖:“不烦劳也得烦劳!没事儿,今日我正好有空儿!” 柳媚儿先是目瞪口呆,但随后便明白了什么,也陡然一身冰冷酷厉的女策士风范上身,对着庭院的仆役和下人吩咐道:“还是老规矩,夫君和女君有要事相商,胆敢靠近内宅一丈者,家法伺候!” 至于吃醋,谈不上的。 柳媚儿虽然一直不知何咸和平阳公主偷偷摸摸在搞什么,但她却知道,绝不是什么男欢女爱地那种闺房之事。 因为,没多久,柳媚儿便隐约听到了一声惨嚎:“啊!夫人,饶命啊”柳媚儿无奈地摇头苦笑,缓缓离去,只能在心中为何咸默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厉害了,我的广孝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道衍和尚姚广孝轻轻啜饮着一碗蜜浆,虽然他看起来面色如古井无波。但只要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他眼角深处含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此时,何咸正坐着道衍和尚的对面,用一枚煮熟的鸡蛋滚着自己乌青的眼眶。看到人家姚广孝还是很有风度没有露出嘲笑,他便讪讪开口言道:“那个,家有悍妇,倒是让大师见笑了”姚广孝深深地点了点头,因为他刚一降临这个时空,看到的一幕便是平阳公主正在蹂躏已经晕过去的何咸。那一瞬间,姚广孝还以为何咸遭遇了什么不测——要不是他在地府也一直关注地阳间的动向,说 不定都有可能跟平阳公主打起来。毕竟,平阳公主这次对待何咸那叫个凶残啊所谓爱之深c恨之切,就是这样。以前平阳公主没把何咸放在心上接受他时,揍两下也就解恨了。可这次人家都投入感情了,何咸还死死惦记着一匹马和一个 和尚,不让平阳公主暴走才怪。 “敢问大师,地府当中可有那种驯妻的高手?这日子要是天天这样,我非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成”“公子是说游戏花丛当中c片叶不沾身的那种浪子?”姚广孝斜了何咸一眼,这才微微讥讽道:“公子不是已经召来了东方朔,那人就是公子想要找的人。只不过,公子与平阳公主的孽缘已经种下,就算从东 方朔那里学来三招两式,也摆脱不了这种宿命。” 何咸沉痛地点头,因为他也知道人跟人毕竟是不一样的。很多事不是你跟着前辈学就能成功的,后世多少捧着成功学著作的人,最后又有哪个成了马云第二? 故而,何咸接下来也不打算在这种话题上浪费时间,又开口道:“大师,一别数月,今日我等终于再度聚首。不知大师对在下这段时期所作所为,有何评价?”“公子独具慧根c福缘深厚。这段时日贫僧在地府中也时常关注公子,发觉公子进步神速,有些事更是无师自通。贫僧自忖,虽然一些事上有贫僧在侧,公子会完成地更圆满些。但公子走到如今地步,仍旧 让贫僧叹为观止。”何咸没想到道衍和尚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不由赶紧谦虚了一番道:“都是得地府召唤系统相助,在下更是始终秉承着大师指点,明奉董卓,暗中韬光养晦,才能有今日。只可惜,眼下董卓对在下忌惮更深 ,已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想到这句话落下,姚广孝竟然愣了一下:“公子何出此言?”何咸也有些愣,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董卓大军马上就要进驻旋门关了,那个时候,这座巨大的肉山就会死死地压着自己,让自己半点蹦跶不得。而且,此番自己阻止了董卓迁都,已然将历史推向了一 个未知的轨道,更是不该如何挣脱樊笼,龙入深渊了。 可姚广孝听了何咸这番解释,反而笑了起来。那一笑当中,真有佛门高僧的神秘和从容:“公子,你怎么就会断定董卓会入驻旋门关?” “旋门关乃对抗酸枣盟军前线,眼下跟董卓死磕的关东群雄,也只有酸枣这一路。董卓不来旋门关,难道还会跑到其他地方?” 何咸越来越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姚广孝不可能看不出来,可他偏偏在这上面磨磨蹭蹭,何咸真不知道道衍和尚在跟自己打什么禅机。但姚广孝就跟上劲了一样,悠悠放下蜜浆碗后,真的又说了一句云山雾罩的话:“公子,天下万事,无不以因由为联,推甲则得乙,查乙而知丁,环环相扣,陈陈相因。若公子能洞彻这因果,便可居斗室而 知天下。自然也会知董卓必不会赶来旋门关,即便赶来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何咸悠悠看着姚广孝,那眼神儿,就跟看到自己花重金召唤来一个傻子一样惋惜而痛心。 可人家姚广孝虽说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但养性功夫真是了得。随后他就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句话都不说,静静等着何咸自己参悟出这番话的禅机。 何咸可不是什么慢条斯理的性子。见姚广孝如此模样,当即就想使出浑身解数,死缠烂打让姚广孝将其中道理说出来。 可就在他准备着去烦姚广孝的时候,灵台中却不由一阵清明,一股繁奥却又清晰的思绪慢慢升腾起来。他不由得一惊,随即自然而然地开始闭目静坐,想捋清这一思绪来。这一瞬的感觉十分奇怪,何咸发现平时躁动不已的自己,竟然刹那间便沉下了心来。而且,他脑中的思维也极为清晰明快,各种线索和联系都纷沓而至。可他非但不心烦气躁,反而可以一层层抽丝剥茧, 去芜存菁,最后竟开始慢慢梳理起一条严谨的推论来。假如非要形容这种感觉,何咸便觉得自己之前的大脑,就是积存了各种软件垃圾c病毒和木马的电脑。可自从召唤来姚广孝后,他的大脑便仿佛自动安装了一款杀毒清理软件,使得大脑运行速度飞快,效 率大幅度提升。 就在何咸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大脑当中立时就给出了答案:这就是永久召唤姚广孝后带来的增益了。目前来看,这种增益具有快速静心c思维活跃且清晰的作用。 显而易见,这种增益虽然没有一下提升他何咸的智商,但其价值却丝毫不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何咸穿越前也测过智商,他并不是那种低于正常人的弱智。而一般人的智商,已经足够处理他所遭遇的事件——真正决定一个人厉害不厉害,是看他能不能将足够的智商,应用到思考难题上面。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人看起来精明异常,却总是不长正经心眼儿,最后一事无成。而另一个人看起来平凡无奇,可人家便能潜心钻研一门学问,最后成为那个领域一代大师的缘故。 灵台清明c心思透彻后,何咸想到这些,便感觉自己由内到外都得到了一次洗礼。 而换到姚广孝说董卓不会入驻旋门关的原因,何咸这时也有了了一个严谨的推测:姚广孝说得不错,世上万物皆有联系和因果。单说这次群雄讨董,其实就不能割裂着简单来看。 为何这次出兵之师,只有曹操和鲍信两支队伍,而酸枣盟军一个个都在扯后腿?排除何咸之前早就得知那些诸侯各怀私心的缘故,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这个时候,真正讨董之首的二袁,尤其袁绍都还没有任何动作! 要知道这场讨董的密谋,从始至终都是袁绍在奔走谋划,而关东群雄也都以袁绍马首是瞻。可如今袁绍那里还没做出半分动作,曹操和鲍信这两位愤青就上赶着出兵,那不是小弟在打大哥的脸吗?酸枣那些士人,行军打仗不通军事是无疑的。但在人情处事c勾心斗角方面,这些家伙可胜过曹操和鲍信十倍!所以,即便是跟曹操关系很好的张邈,也因为这个原因只同意拨付了曹操一些兵马,却坚决 不当那只出头鸟。 而现在,他何咸和徐荣却将曹操和鲍信打了一个落花流水,这样惨重的失败,对于讨董大业来说,无疑是很严重的。即便袁绍那里只想借讨董一事来做做样子,却也会因此而气急败坏! 那么,袁绍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当然是不择一切手段手段,威逼韩馥那里筹备出兵马和粮草,然后他袁绍重兵屯驻河内前线,方能稍微挽回一分讨董的颓势。 袁绍一动,那董卓这方当如何应对呢? 毫无疑问,董卓必然会调换枪头指向袁绍。毕竟,袁绍一旦有所动作,自然不可能只派两三万兵马过来。而一旦袁绍率五六万大军亲至,北方的防线立时岌岌可危。 更不要说,董卓和袁绍都是两方集团的头脑。这种王对王的方式,非但人们喜闻乐见,也更符合董卓这种急性粗躁的脾气秉性。 想完这些,何咸才悠悠睁开了眼睛,看向姚广孝时已一片震撼和不敢置信:毕竟,要是没有姚广孝的提醒,他未必能想到这些。可姚广孝刚从地府过来,竟已断定出了这些。 这种居斗室而知天下动向的智慧,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由此,何咸不信邪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马蹄金,然后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开口道:“大师,在下两手中,有一只手握有马蹄金。大师若能连这个也洞察出来,在下便将那块马蹄金赠与大师如何?” 姚广孝悠悠起身,连看都没看何咸断言道:“公子两只手里都没马蹄金。” 何咸再度大惊失色,因为他真的悄悄将马蹄金扔在了身后,两只手空空如也。姚广孝这时却悠悠地鄙夷一笑,道出了缘由:“以公子悭吝爱财的性子,又怎么舍得将一块马蹄金赠与贫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袁绍果然神助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身旁终于有了一位尽心竭力出谋划策的谋士,何咸猛然便觉得自己一下轻松安心了许多。尤其,这位谋士还是丝毫不亚于贾诩的姚广孝,更使得何咸睡醒时都忍不住嘿嘿一乐。 不过,虽然何咸心底,也觉得姚广孝的分析和推测十分有可能。但他同时也知道姚广孝终究不是什么未卜先知的神佛,董卓究竟会不会入驻旋门关一事,其中的变数还实在太多。 故而,今日早上何咸翻身起来,迷糊间便自然而然地信手一摸。可发现自己没有摸到那一片温香软玉的时候,他一下就惊坐了起来。 枕边人已不见身影,只余一片女子清香的腻甜还在心中。不过想想柳媚儿并未唤醒自己,何咸便知道今日并无太重要的情报。 于是,他便缓缓起身,穿上一副轻便舒适的儒衣后,便看到了案几上还留有用碗扣着保温的早餐。 一瞬间,何咸就忍不住幸福地微笑了起来:“自己这穿越小人生,这也算小圆满了吧?”洗漱完毕后狼吞虎咽吃完早餐,何咸便信步走向了柳媚儿所在的密室。他知道,此时柳媚儿必然待在其中:战场凶险搏杀时,自有何咸及众将士奋力驰骋。可一到战事僵持的这一阶段,柳媚儿便成了最为 忙碌的一人。 探查搜罗情报c整理分析敌军动向等这些不可或缺的工作,便都落在了柳媚儿身上。而且,从黎明忙到深夜,柳媚儿也一直无怨无悔。 一想到这些,何咸不由再度感恩自己是个幸运的男人。当他轻轻推开房门,看到昨夜还妩媚动人的柳媚儿,此时正正襟危坐轻捻竹笔,娥眉还深蹙着浏览那一片片木牍竹简,周身不自觉流露着冰冷女策士气息的时候。何咸忽然便觉得自己被惊艳到了,看着柳 媚儿都觉得此时她身上散发着一抹神圣的微光。 不只是认真的男人才最帅气,本来就国色天色的女子一认真起来,更美得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尤其当柳媚儿猛然冷峻抬头,随后发现时何咸入内又露出一抹会心而幸福的微笑时,何咸那一刹那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 “夫君,你怎么来了?” 柳媚儿想要起身向何咸施礼,但何咸快抢先一步走到了柳媚儿身侧,居高临下地狠狠来一记深吻。 看着柳媚儿因猝不及防的陡然惊愕睁大,随后又满溢着幸福闭上后,他才情真意切地开口道:“媚儿,真是辛苦你了。我何咸何德何能,竟得苍天如此眷顾,才娶得你这样一位才貌双全c色艺双绝的女子” 女人最受不了什么?就是心爱的人如此炽烈的感恩流露,一瞬间,柳媚儿觉得自己的魂儿都飘上了半空。可一想到这密室当中四周还有她布下的密间高手,她才只能强忍着感动,矜持地推开何咸薄嗔道:“夫君,暗中还有人呢 ,不可如此无礼” 可有趣的是,何咸是真不会恋爱勾搭小姑娘。但对真心跟了他的女人,手段就无师自通了。闻听柳媚儿这般娇嗔,他非但不收敛,反而更放肆地一把将柳媚儿揽在怀中,对着四周无人的密室一挥手言道:“非礼勿看!真受不了了,都等下班后找你们媳妇儿去!你们可别告诉我,跟着我混了几个月 ,连个媳妇儿都没讨上!” 看似空无一人的密室四周,不由传来一阵压抑的苦笑。显然就算冷漠高绝的密间高手,都受不了何咸的厚颜无耻。 柳媚儿笑得就更无奈了,但也没挣开何咸的怀抱,只是用更娇羞的语气小声言道:“夫君瞎说什么呢,这四周的密间高手可都是女儿身。妾身怎可能让一群男人,整日在此盯着?”这下何咸也忽然尴尬了,但幸好这架不住他脸皮厚,还是继续大言不惭地言道:“呃,那个诸位姐妹,适才多有得罪哈。不过本校尉说得也是实在话,这爱情和事业总得兼顾,跟着本校尉出生入死,总不能 让你们还一辈子躲在黑暗中孤苦清冷终生。诸位姐妹若有心上人的,尽管来寻本校尉,本校尉来为你们主婚!” 这下柳媚儿的脸色蓦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因为何咸不清楚,但她却清楚这些密间高手都是终生禁止动情的。何咸这番话,看似玩笑不过之言,却一下将黑冰台的规矩给破了。 然而,柳媚儿跟随何咸这么长时间,也颇有悟性长进。转念一想便发现何咸这一做法看似随意,但实际上却是他们同李儒争夺黑冰台的一记妙招。 她柳媚儿之前何曾不是烟波媚视却心如冷铁,从不相信什么男女小情之人?可如今呢,还不是一颗心完全扑在了何咸身上? 倘若何咸允许这些密间手下婚配,那便可以说何咸对他们有再造之恩。并且,有了家之后,他们便有了守护的根本,只要这根本同何咸死死绑在了一块儿,那他们毫无疑问便会真正成为何咸的人。于是,想通这点的柳媚儿,当即开口道:“就依夫君之言,以后跟随我部的黑冰台密间死士,不再禁止婚配!不过,尔等身份毕竟隐秘,所嫁所娶之人,必先得审查才行。另外,本司长近日也会拿出一份章 程,晓谕我部。除此之外,其他之事皆有本司长同夫君担下,尔等无需顾虑!” 话音落下,何咸便看到密室四周缓缓走出四位妙龄少女,面容激动地拜伏在地道:“多谢司长c校尉再造之恩!” 何咸看这四位密间高手,也就二十五六的年岁,生得都还姿容上佳。一时间,何咸不由感慨不已,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儿:你瞧瞧这四位美女激动的模样,一个个还眼含泪花c差点都哭出来了 想想也是,二十五六的年岁,在他那个时代正值如花妙龄。可在汉代普遍十四五就结婚的时代,这些美女可就是黄金剩斗士级别的剩女哇! 默默下令让这四位密间高手先出去,何咸再空叹一声后,才想起了今日的正题:“媚儿,袁绍那里动向如何了?” 听闻何咸问及正事,柳媚儿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夫君料事如神,袁绍那里果真有大动作了。” 说着,柳媚儿便把整理好的一堆木牍竹简推向何咸眼下,继续开口道:“首先便是王匡被夫君击败后,得袁绍相助,半月内又招新壮五千,声势复起,又重新占据了河内。” 何咸点点头,这个他早有预料。当初他击败王匡后,便想过将河内当作对抗关东群雄的桥头堡。然而他当时毕竟只攻破河阴一城,整个河内大部分还在关东群雄的控制下。尤其那时董卓还执意迁都,见河内又地势平坦,无险可守,朝中 士大夫还心向关东群雄反正种种迟疑和掣肘下,董卓白白浪费了那次良机,拱手又将河内送还给了袁绍。 “除此之外呢?”光是一个王匡复起,情况还不太严重。要想董卓调转枪头,何咸这里还需要一些猛料。幸好柳媚儿也没让何咸失望,又推过一摞木牍竹简道:“还有便是袁绍也动了,他以盟主名义喝令韩馥派兵南下。韩馥仍旧犹豫,然袁绍便以酸枣盟军相迫,言韩馥不出兵便为董卓帮凶,天下共诛之。韩馥 韩馥迫于形势,派都督从事赵浮c程奂率两万弓弩兵从邺城南下,进驻河内。” 何咸扒拉了一下指头:“两万五的兵力,有点压力了,但好像还不够”柳媚儿这时又微微一笑,再度推过一摞木牍竹简道:“袁绍又派颍川名士郭图说服在河东和上党劫掠未果的南匈奴单于於夫罗,以及同样率数千人马在上党流窜的张杨,许以官职。处境尴尬的二人立时答应 依附袁绍,南下讨董,带领超过万数兵马,屯于河内郡北部边界漳水之畔,与河内之军遥为呼应。” 何咸这才又袭了柳媚儿脸颊一个吻,兴高采烈地道:“三万五的人马了,媚儿,还有没有了?这小弟都出动了,袁绍也该有所动作吧?” “当然,”柳媚儿此时眼波流转,美艳不可方物,将最后一摞竹简推向何咸道:“夫君所料不差,袁绍则亲领麾下两万嫡系及一万韩馥召集的冀州兵马,赶赴河内亲自坐镇!” 这一下,何咸会心地笑了:“六万五的人马,足够董卓喝一壶了。媚儿,你辛劳了数日,就让为夫好好犒赏你一番如何?”柳媚儿一看何咸那禽兽的眼神儿,就知道何咸要如何犒赏自己。心忧情报的她当然还有些抗拒,然而被何咸扑倒压下后,她的身子莫名就软了下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不是让你写字用的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三天后,何咸得到了一个消息:董卓大军在距离旋门关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突然就一个急刹车,然后大漂移拐了个弯儿,奔着北边的防线小平津去了。 旋门关这里,董卓只派来了一位传令,带来了董胖的一番训谕。 训谕当中包含了三个小点:第一,董胖胖同志高度赞扬了徐荣和何咸的默契配合,出其不意地击溃了来犯的曹操c鲍信一部,大扬汉室军威,值得口头勉励一次。 第二,董胖同志经过了严谨的思考和判断,认为以严刑酷法威慑关东群贼一事只会适得其反。故而他下令让徐荣以怀柔之策对付关东群贼,以彰显他董胖这位大汉相国宽厚仁爱的胸襟。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董胖言旋门里有徐荣c何咸两营,恐指挥调度不一。便决定按照职位尊卑,给予徐荣节制旋门关全军之权。 可以说,这三条中的每一条,都没逃出何咸的预料。故而,何咸当即该干啥便干啥,带着姚广孝便去大帐参加军议了。“诸位也都知道了,因袁绍作乱猖獗,董公已率大军入驻小平津。如今旋门关对敌要务,便已落在中郎将徐大人肩上。今日本校尉召开军议,便是想集思广益,先谋划出一条应敌之策,以备徐中郎问询采用 。” 何咸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丝毫半点都没有今后要被徐荣压制的不满和怨气。这种‘我就是董公麾下最忠实狗腿’的态度,立时让帐下诸位司马面色各异。 已然有些了解何咸性情的程咬金和韩浩,还有角落里跟无赖小青年一样的杨修,都是一脸微笑不语的模样,早就看透了何咸嘴上说一套c暗地里做一套的风格。 张辽c高顺还有盖勋这三位,则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明智地选择了事不关己c高高挂起的态度。一心只想着如今攻破酸枣大营,丝毫不掺和何咸与徐荣之间的权力纷争。而剩下一位樊稠,便是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毕竟他可知道,徐荣只不过明面上有节制何咸之权,而真正负责监视何咸且有直接向董公汇报权力之人,却是他樊稠。此时看到何咸听闻董公不来的消息,便 立时召开军议对敌,樊稠对何咸还是比较满意的。当然,这种满意程度,并不能阻止樊稠怀疑并隐瞒何咸私纵曹操一事。毕竟,当时的曹操剩下不足千余残兵败将,而且还都是步卒。可何咸却带着两千余铁骑,竟然还让曹操跑了——何咸可是答应要跟他 平分战功的!现在曹操却跑了,纵然樊稠没啥证据表明就是何咸有意私纵了曹操,可他心里又哪能不怀疑c不幽怨?只不过,樊稠现在还有些拿不准何咸到底是否真心效忠董老大,所以他暂时也没向董卓上奏他怀疑何咸私纵曹操一事。毕竟,如今他樊稠已被何咸让渡与了徐荣,而事关这种破敌的秘密军议,何咸还是将 他请来过来。 这么一副光明磊落心为董公办事的风范,分明就是良好且忠心的属下做派嘛——所以,樊稠打算再好好考察何咸一段时间,看看他究竟是表里如一,还是心怀鬼胎。 想到这些,樊稠不自觉地抬头望了何咸一眼。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何咸似乎有所察觉一般,也缓缓转头望向了自己,并且还微微笑一笑。一时间,樊稠便感觉何咸那笑容中,似乎包含着一种早已洞破的睿智,令心里有鬼的他不由自主地又赶 快低下了头。 紧接着,樊稠又不自觉地抬起来头,因为他听到杨修这时忽然有些羞恼地向何咸问道:“校尉,不知这位大师乃何人,为何可参与这等机密军议?” 樊稠早已看到今日随何咸一同入帐的,还有一位面容怪异的僧人。虽然第一次见到这位僧人,但樊稠下意识地便猜出那位僧人很可能就是何咸的智囊。 并且,何咸坐落主位上后,又挥手示意那位僧人坐在了他下首的位置——在军中,那个位置分明就是谋主的坐席!“这位大师俗名姚广孝,法名道衍,字斯道,又字独暗,号独庵老人c逃虚子。”何咸云淡风轻地说着,甚至还戏谑地看了一眼杨修:“道衍大师虽为方外之人,然精通兵法韬略c算无遗策,前番本校尉建议 徐中郎前后夹击曹操c鲍信之计,便乃道衍大师献策。” 前后夹击曹操c鲍信一计,当然不是姚广孝所献。不过,何咸为了能够甩开杨修这个拖油瓶,也不介意将这桩功劳安在姚广孝身上。说到这里,何咸又故意向杨修挑了挑眉毛,继续言道:“至于道衍大师为何能参与此番军议,是因本校尉已上奏董公辟道衍大师为军中从事,主谋略定计之事。今日军议,正乃道衍大师分内之责,大师岂能 不来?” “军中从事,主谋略定计?”杨修英俊的面容忽然变得很是羞恼愠怒,讥讽言道:“此乃攸关全军生死存亡之要务,校尉岂能让一位来路不明的僧人担任!”可何咸这时也陡然变了脸色,直视杨修冷厉言道:“道衍大师生性淡薄,不欲世人多方叨扰。本校尉亦三番五请,大师才同意出山献策。本校尉敢以性命担保,道衍大师绝对身份清白,有匡扶社稷之心!更 遑论,大师不过献策谋略,真正定夺之权仍在本校尉和徐中郎手中,又何曾轮得到你杨主簿置喙!” 一营校尉用性命来担保,话说到这里,就算杨修再不忿,也知他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由此,杨修只能忿忿坐回席位,不阴不阳地言了一句:“既如此,那卑职便恭贺校尉得一智囊,静观大师谋定乱局!”樊稠愣愣看完这场戏,忽然便知道今天这番军议必然会很精彩:他早就看出何咸跟那位眼高于顶的杨修,两人之间有些明争暗斗的意思。可却没想到何咸今天竟然使出了这等釜底抽薪之计,直接给杨修搬 来了一个对手。 如此一来,何咸非但轻而易举地避免了他与杨修的直接争斗,更不露声色地便压了杨修一头。 毕竟何咸这番举动,便已明确无误地告诉杨修:小子,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六百石主簿,想直接跟两千石的本校尉过招,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要是你还不知难而退,便先击败了本校尉下首的这位智囊再说!“既然诸位已见过道衍大师,那闲话少叙回归正题。不知诸位对攻破酸枣盟军一事,究竟有何妙策?”终于一脚踹开了杨修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又顺带拉着姚广孝当了靶子。何咸此时不由神清气爽,都忍不 住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可惜,他这个议题一抛下去,却如泥牛入海,丝毫没有回音。 在座这些人除却樊稠之外,剩下的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就是未来的后起之秀,各个精通兵事c深谙战法。可恰恰因为如此,这些人也都明白何咸这个议题有多困难:虽然,他们也知酸枣诸侯各个心怀鬼胎c毫无进军之意,而且他们还刚刚击破了曹操c鲍信一部,士气如虹。可不管怎么说,酸枣盟军那里还有 至少七万大军! 七万人,可不是七万只鸡! 就算是七万只鸡,想要一举击溃,那也不是什么容易的小事儿。 何咸也知道这事儿很难,否则他今日也不会想着召集众人来一场头脑风暴。只是他没想到,军议一开始,便陷入了如此沉闷而压抑的气氛中。幸好,此时有一人陡然出列,慨然陈词道:“区区酸枣七万大军何足惧哉,关东群贼麾下不过新募壮丁,不堪一击。且酸枣诸侯各部统属,一盘散沙,校尉只需向徐中郎建言,令末将领五千精骑踏营,必然 大获全胜!” 此话一落,整个大帐之人都惊了,就连主位上心理素质一贯强大的何咸也都傻了。 他愣愣看着一副认真表情的樊稠,忽然就有些想哭的冲动:卧槽!本校尉怎么一直都没发现,帐下竟然还有这等人才! 这样的人才,特么不在我那个时代写小说,简直都屈才了啊! 七万人,你樊稠就想用五千精骑杀人家一个落花流水你这想象力比前世那些网络写手都要丰富感人啊! 于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何咸,木然地拿起了案几上的一支笔和一篇空白的竹简,交给樊稠道:“樊司马,这些给你。” “校尉,属下不识字!”樊稠声壮如洪钟,好像不识字很厉害一样。不过,傻傻接过笔和竹简后,他却不明白何咸这到底是个啥意思。“不是让你写字的,是让你拿着这笔和竹简,去角落里慢慢画圈圈用的”何咸捂着额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杨修的偏执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被何咸那般一奚落,樊稠傲娇地一撒手,怒气冲冲地退出了何咸大帐。 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樊稠越想越气不过。当即命一位识字的心腹将今日之事,及他怀疑何咸私纵曹操一事也写下,然后又派这位心腹秘密送向了小平津的董卓。 当然,以他的智商根本想象不到,董卓接到这封密信后会如何暴跳如雷:五千人就想要闯七万人的大营?我老董怎么就特么没发现,自己麾下竟然还有你樊稠这等牛人! 而且,你还是率先追击曹操之人,且还在曹操手下吃了个闷亏。你这都丢人丢到了家,还敢怀疑人家何咸没有尽心追赶曹孟德,还抱怨何悉文没有分你战功? 樊稠真该庆幸,他是托人将信带到了小平津。因为若他直接面对面告知董卓这些事儿,董卓必然会直接大耳刮子抽得他怀疑人生。 不过,此时樊稠还不知道他这封密信的后果。但军议大帐当中,却因为他的离开,气氛一下就变得有些欢快——毕竟,樊稠这种逗比举动,实在比任何言语激励,都能让人心情放松。心情一放松后,思路也就会随之活跃,张辽因与何咸有旧,也想在乱世中闯出一番名头,故而他便第二个起身,将自己一个不成熟的建议说了出来:“校尉,酸枣诸侯不过一些不通兵法的士人,樊司马之策 虽无异于痴人说梦,然我等却可以略微变通一下。” 何咸当即前倾起了身子,将手托在了下颌,十分感兴趣地问道:“文远,你我早已相识,不必如此拘谨。但有所想,只管道出,纵然不成,也有抛砖引玉之功嘛。”听何咸为自己撑腰,张辽脸色一下和缓亲近了不少,抱拳继续言道:“末将在想,以五千精骑突纵七万人大营固然不可取。但我等若引军驻原武,与酸枣贼军对峙,两三日便派旌良将精骑骚扰敌营,必然会 惹得敌军心骄气浮。一旦敌军引军冒进,我等便可联络徐中郎三面包抄,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何咸眨了眨眼睛,迅速陷入了那种心静如水的状态,分析起张辽这一策的可行性:说实话,张辽这一计也算持重之策。虽然偏于保守,但若撞了大运,还真有可能杀酸枣盟军一个大败。只可惜,张辽这会儿毕竟年轻,实在有些太高看那些酸枣诸侯了。那些家伙们举旗讨董,不过就是想做个秀。就算他们日夜不停去骚扰那些士人,士人也只会一退再退,绝对会如最能沉得住气的乌龟一样 ,不会给自军多么大的机会。果然,何咸还未开口,一旁的杨修便已忍不住起身道:“张司马之策太过稳妥,无异于隔靴搔痒。那些酸枣诸侯无不怯弱畏战之辈,又岂会冒进出兵?毕竟,酸枣盟军当中唯一有点热血的诸侯,早已被校尉 借助良计杀了个落花流水!”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杨修还狠狠瞪了何咸一眼。但何咸却似乎根本没听出杨修话中的暗讽,笑嘻嘻地龇牙一乐后,又将杨修晾在了一边儿。可杨修这下却更加羞恼,眼神都有些隐忍不住地在喷火。看到何咸这块滚刀肉如此油盐不进后,他眼珠子又微微一转,转头对着姚广孝施了一礼,貌似恭敬地言道:“大师既然乃校尉数次才相邀而来的智囊 ,不知大师对此有何妙计?” 姚广孝这时才微微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看了一眼杨修后淡然言道:“杨主簿既已有妙策,为何还要故意藏拙?” 杨修的脸瞬间青白了起来,因为这个时候,他又看到了那抹令他厌恶至极的目光——那种目光,他曾经在何咸身上看到过,那是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的轻蔑! 可这种目光出现在何咸身上也就罢了,毕竟何咸自从何进死后,仿佛一下脱胎换骨。桩桩件件的所作所为,皆令他杨修都感到不可思议。 可这个来路不明的一个臭和尚又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也敢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自己!难道,他也骄傲到认为堂堂四世四公门阀走出的精英,不配当他的对手吗? 一想到这里,年轻的杨修便感觉自己胸中有一团野火在肆意灼烧着,他不由猛然一振臂,伸出颀长而细腻的手指,指着何咸道:“在下之计,只怕诸位不敢听,更不敢采用!” 杨修这等侮辱性的手势,登时令何咸身侧的无名虎目一凛,强烈的压迫杀气便向杨修席卷而去。 就连帐中其他人,也觉得杨修实在太狂妄了,一个小小六百石的行军主薄,纵然出身雒阳名阀世家,可却堂而皇之地手指统率一营的校尉,这说他以下犯上都不为过。然而,面对杨修那如利剑一般的手指,何咸就仿佛一潭可溶万物的秋水般,丝毫没被杨修激怒。反而,他还微微歪了歪头,替杨修找了一个台阶,开口向无名吩咐道:“无名,将杨主簿所指的那方地图取下 ,铺在帐中。本校尉倒想看看,杨主簿究竟有何骇人的妙策。” 直至何咸话音落下,众人才看到何咸身后正挂着一方硕大的兽皮地图。也就是这个时候,众人也才发现了杨修的小手段:倘若适才何咸动怒,杨修便可言他所指之物不过那方地图,是为了将他妙策道出来的用具。假如何咸中计,那此事一旦传出去,谁都会耻笑何咸才不过一 介校尉,便已刚愎自负c难以容人。 只可惜,何咸没有中计。 而在场之人谁都不是傻子,自然都看得出杨修那一指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故而,众人再度看向杨修时,都不由露出了隐晦谨慎的目光——毕竟,没有人愿意同这样一位善耍心计的少年有什么瓜葛。 这一下,杨修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气怒攻心下,他陡然再度一指那一方已然铺在了地上的兽皮地图,语速飞快激昂地言道:“在下之计,同樊司马一般无二,便是要令一员良将引两部精骑,悍然突袭酸枣大营!” 出言一出,满帐之人不由再度面色微惊。 幸好,有何咸之前的例子,他们随后便猜出杨修的计策根本不会如此粗鄙。而何咸此时也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淡淡开口道:“嗯,不错,继续。”杨修撇嘴一笑,纤细的手指从地图上敖仓起,一路划过卷县c原武c阳武c中牟三四百里的路程。紧接着在中牟一地戛然而止,飞速转向鲁阳一地道:“就在酸枣诸侯狂笑我等骄狂自大时,我等便与中牟一 地急转南下,倍道行军,偷袭鲁阳大营!” 众人的目光随着杨修的手指而走,心也随着那手指最后指向的鲁阳一地而震颤:鲁阳,那可是南路讨董诸侯领头羊袁术的营盘所在! 也就是这一瞬,众人都明白了杨修的用意:杨修就想利用关东诸侯各自为战的软肋,打一个闪电突袭战! 而且,不得不说杨修选择的那个软柿子十分高妙。 袁家四世三公,名望著于天下,而袁术乃袁家嫡子,此番也是讨董盟军的南部统帅。然而袁术虽身高名贵,可麾下的势力同河北已调动六万五千大军的袁绍比起来,可谓可怜至极。 讨董联盟创建三月时间里,袁术只招募来了一万余士卒,而且他得不到南阳太守张咨的支持。虽然张咨并没有阻止袁术起兵,却不给供应袁术军械和粮草,袁术在这数月里甚至连军队都无法维持。 以五千精锐,趁夜偷袭鲁阳大营,并非没有胜算。甚至,公正来说,以有心算无心,这样的胜算还极大! 可以想象,一旦此番偷袭成功,便直接瓦解了南部一路的威胁!这样的战略意义,可丝毫不亚于击破东路酸枣一路盟军! 更何况,袁术也算是关东讨董联盟中的核心首脑人物,拔掉原数组这颗钉子,便相当于重重扇了讨董联盟一巴掌。关东群雄的讨董气焰,也必然会因此而再度遭遇重挫。 可以说,杨修这一步落棋,虽然凶险,但却有着画龙点睛的意义。这一步若是落实,那整盘棋便全都盘活了。 故而,说出这一胆大妙策的杨修,无不骄矜地昂起了头向何咸与姚广孝言道:“校尉,从事,不知在下此计如何?” 众人此时都还惊叹杨修用兵如此大胆新锐,一时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可道衍和尚只是微微睁了睁眼皮,连搭理都没搭理杨修。何咸更是惊诧了片刻后,随即淡然一笑道:“不如何,更不怎么样杨修你小小年纪,怎么赌性便这么大呢?而且,倘若本校尉没记错的话,你们杨家跟袁术可是姻亲,袁术还是你的舅舅,你怎么便如此乐意坑你舅舅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可取的一计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假如说杨修的一计,相当于点燃了大帐气氛的火药桶。那随后何咸淡淡的一句话,就相当于在引火线即将燃烧到尽头的关键时刻,忽然撒了一泡尿,把那根引线给浇熄了! 这种感觉,实在令人很是憋屈无语。 毕竟,杨修这一计已然让大帐中将校胸中豪情顿生c跃跃欲试。他们每个人都已在心中做好了,争抢突袭鲁阳大营先锋的准备。可何咸却一挥手,便将这等妙计扫入了垃圾堆这,这种感觉就跟一个屌丝男正春梦了无痕的关键时刻,忽然被人吵醒了一样,你说难受不 难受,气愤不气愤?尤其当事人杨修,更是好半天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脸上骄矜的笑意化成尴尬气恼的偏执时,他才陡然厉声开口道:“校尉!此计避虚就实,且一旦功成便有一锤定音之效!你缘何说这次不堪大用?而且 ,匡扶汉室的大义与家族姻亲的小情,属下自然分得一清二楚!” 杨修这时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气势汹汹地逼问着何咸。那种疯狂和骄傲被人踩在脚底的屈辱,已然让这位名门大阀的世族少年才俊,彻底忘记了最基本的修养和礼节。然而,令杨修怒火滔天的是,这时候何咸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摆摆手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会对肝脏不好的而且你自己也说了,这等险计不是一般人敢采用的,恰好本校尉就是个胆小 的人,自然不会冒着五千精骑全军覆灭的代价,来让你玩这么一场赌博。” 话说到这里,杨修还欲紧逼反驳。但始终看着地图c未发一言的盖勋却已明白了何咸的顾忌,突然开口道:“校尉言之有理,这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杨主簿避重就轻,只道出了功成之后的作用,却丝毫未提鲁阳大 营,也非任凭我等来去自如的战场。” 何咸微微看了一眼盖勋,发觉姜的确还是老的辣。 帐中张辽c高顺c韩浩三人无不是汉末名将当中的后起之秀,甚至还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但因为这三人毕竟还年轻,未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便还未练出这等敏锐的军事嗅觉。 而盖勋年高名著,又为人刚正,丝毫不在意杨家的面子从容继续言道:“南路诸侯当中,看似只有袁术一支在独当一面。可诸位不要忘了,就在鲁阳之侧,还有颍川太守李珉统率一万余兵马!” 盖勋起身,手指只在兽皮地图上微微一错,便指向了近在咫尺的李珉大营:“李珉可也是明确参与了讨董联盟的,并且震服于袁家声势,李珉向来对袁术俯首称命。” “我军从此奔袭至鲁阳,路程足有五六百里。届时还要强袭鲁阳县,必已势成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一旦李珉引兵支援,五千精骑则会陷入内外夹击之困境!” 经盖勋一解释,帐中将校无不惊骇警醒。 这时候,颇有盖勋沉稳气质的高顺,也难得主动第一次开口发言道:“非但如此,南阳太守张咨一部,也是一支变数。虽据可靠情报,张咨未向袁术提供军械粮草,但也未曾阻止袁术讨董募兵。”“并且,张咨也乃袁绍密谋京官外任中的一员,为的就是为今日讨伐董公。虽然张咨到任后,为自己私利不参与讨董。然面对袁术被攻而见死不救,此性质却不能与不向袁术提供军械粮草相提并论。一旦张 咨敢漠然旁观,那他必为关东群雄公敌,故而,张咨出兵的可能性也极大。” 盖勋和高顺解释到这里,众人心中的火热和冲动已完全熄灭下来。相反,一想到这五千精骑稍有不慎,便会被袁术c李珉c张咨三路大军围攻,众人后背无不冷汗涔涔。 并且,谁都看得出来,只要李珉或张咨一支兵马截断退路,五千精骑立时便陷入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境地! 不过,反过来说,杨修的这一计难道就一点可取之处都没吗? 当然不是, 而且获胜的概率,据何咸估算,至少会有五成。毕竟,杨修也看出来了,关东群雄讨董根本就是一场戏。而且那些士人向来高谈阔论有一套,可在带兵打仗方面,却有着极度的儒缓智迟的软肋。只要这五千精骑疾如星火,攻势如潮,那也可做到千里不 留行c深藏功与名的壮丽大胜。但五成概率毕竟只有一半的可能,所以,何咸才会说杨修的赌性很大——他这一计,本质来说就是一位胆大的赌徒,先押上五千精骑的筹码。一旦胜了,他便赚个盆满钵溢,可一旦输了,五千精骑则有去 无回。 换作平时,有这么五成的胜算,何咸也只会想方设法完善计策,使之达到六七成的胜算。毕竟,打了不多不少的几场仗后,何咸早就明白打仗就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可是,杨修这一计当中,还有一个极为隐晦的缺陷,使得何咸根本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便选择了放弃:南路诸侯,那可是中郎将董越的菜。董胖虽没明确给何咸划出他的对敌目标只有东路的酸枣诸侯, 可何咸真要是将手伸入董越的饭盆里,那便彻底将董越给得罪了。 假如董越不是凉州将校,不是董卓的族人,也不对何咸忌惮愤恨不已。那何咸真会上赶着巴结一番,来个大红花轿众人抬,先捞上这么一功再说。 就算董越跟牛辅一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何咸也至少能在五千精骑突袭不成的时候,让董越派出一支援军救护,不至于五千精骑全军覆没。 可惜,董越不是那种人,他跟何咸素无交情不说。还因为董家那一窝子的旁风,吹得他对何咸恨之入骨。由此杨修也知董越根本不会同何咸合作,所以才提议了避开董越c绕路突袭的策略。然而,骄傲的杨修被何咸c盖勋c高顺三人连番否决,自尊心几乎已碎成了一地玻璃渣。他环顾整个大帐,气急败坏地咆哮了一句:“当初何校尉远击王匡时,步骑混杂仍奔袭六十余里,且还劳累一日又大 举攻城,大获全胜!尔等莫非连这番胆气都没有,连请战的勇气都没有?”六十里与五六百里,粗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但理论上,这两者是可相提并论的。毕竟杨修此番欲派出的是清一色骑兵,根本没有步卒拖慢速度。要是一人双骑或三骑全力奔行,更是可达到后期速攻 大将夏侯渊‘三日五百c六日一千’的速度。 而且,前三c四百路程为麻痹敌军,还不需要急行。到达鲁阳地界后,也不用被何咸折腾着打造攻城器具c动摇敌军军心等等。 然而,理论毕竟是理论,真正实践起来就知其中有多艰难。 故此,所有领兵作战的将领这会儿看着杨修,都一副迷之苦笑:年轻人,你以为谁都是何校尉啊,谁都像他那么鸡贼狡诈? 你以为就你研究过何校尉的那次成功? 我们也研究过! 可得出的结论是,那场战役中的侥幸成分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轻易复制的可能。由此,这一瞬,陷入孤立无援的杨修,更偏执不甘地望向了何咸和姚广孝,轻蔑一笑道:“在下之计,的确还值得商议,然纵有疏漏,也算抛砖引玉。此刻在下拙计已出,只是不知身为校尉首席智囊的这位 大师,又有何妙策?” 此时姚广孝如被挑衅到的卧虎,陡然睁开双目!他目光中涵养已尽,只有满腔的暴戾和杀气,狠狠盯向了自不量力的杨修。让还不知进退的杨修,在被厉目刺中之时,陡然脸色清白,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老哥,稳!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看到杨修主动招惹姚广孝,还被姚广孝那凶戾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何咸不由身躯后仰,满意地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杨啊,你果然还是太年轻太简单啊 姚广孝这等绝世凶人,那可是一门心思就谋划着改朝换代的专家。你杨修是有点小聪明不假,可你敢跟这种变态炸刺儿,他纵然不屑与你为敌,可随意挥挥手也能把你虐得体无完肤。 更令何咸高兴的是,也不知道杨修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觉得自己退了那一步很没面子。反正迟疑一瞬后,他又睥睨地扬起了头,不甘示弱地同姚广孝对视起来。 随着杨修这一动作,帐中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在了姚广孝身上——显然,杨修虽然主动挑起了事端,但他们对何咸平白无故带来一位谋主式的人物,也是很好奇的。 更何况,姚广孝入帐之后,一直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种骄傲疏远的做派,虽然很容易让人生出忌惮之心。但帐中这些将校却都是沙场上砍过人的,要是不拿出一些真正令人信服的本事儿,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服气的。老谋深算的姚广孝自然看破了这点,更看破何咸今日故意设下这么个局,其实就是在为他拔份。让他借此展露出真才实学,在军中上层一锤定音,奠定谋主的地位——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何咸还有利 用他甩开杨修的小心思。故而,姚广孝缓缓环顾了一番大帐众人。然后悠悠起身,用古朴而浑厚的声音缓缓言道:“诸位,酸枣诸侯虽无进取之意,麾下兵马亦为不堪大用之新兵。然聚沙成塔c聚水成涓,七万大军人多势众,非一 日可图也。”说到这里,姚广孝又抬头看向何咸,微笑了一下继续言道:“今日校尉不过邀我们商议军略,却并未说过便要一举攻破酸枣大营。诸位建功立业之心虽盛,然欲速则不达,对付酸枣盟军,我等还需有节有缓 才行。” 这番话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杨修那般锋芒毕露。可就在姚广孝娓娓道出之时,话中的精辟深刻,却如一阵清风吹拂散了众人心中的焦躁,令帐中之人不由深以为然。 然而杨修看到这一幕,却极为不以为然,开口道:“大师言之有理,却空洞无物。这等敷衍之言,又有何益?倘若今日此番军议不为攻破酸枣大营,那校尉又何必召集我等?”这一下,众人就算再有涵养,也不由向杨修投去了一抹厌恶的目光。毕竟,适才杨修冒险之举,便完全没将他们这等将校视为同仁。而此刻,姚广孝也并未刻意针对他杨修,反倒是杨修不知进退,一而再 再而三地逼迫姚广孝。 程咬金率先忍耐不住,讥讽了一句道:“杨家小子,枉你自诩出身名门,难道就连让大师将话道完的涵养都没有?”杨修青白的脸色瞬间又涨得闪过一丝羞恼的红晕,可未待他开口时,便看到满帐之人都在用异样且不耐的眼神瞪着他。一时间,杨修也知自己已站在了帐中将校的对立面,只能忿忿地甩了一下袖子,表示 懒得同程咬金这位山野村夫计较。 至于说拂袖而去,杨修是不会做的——他不是樊稠那等蠢货,相反还极为自负。这种性格,使得他越是受挫,越会百折不挠地坚持下去,直至最终证明自己才是最聪明之人为止。 而姚广孝也根本无视杨修,因为杨修的直觉一点都没错:与何咸一样,姚广孝也根本未将杨修放在眼中。 唯一不同的是,何咸是没有心情也没时间搭理杨修,而姚广孝这里的原因则更纯粹一些:杨修他根本就不够格! 一颗千年的大树,面对一只自不量力c狂妄叫嚣要撼倒大树的蚍蜉,大树会在意吗?故而,姚广孝浑若没听到杨修的讥讽般,开始围绕着地图缓缓踱步,继续开口道:“七万贼众,已如汇聚之江河,固若金汤。面对此等贼众,若想出奇制胜劳永逸,显然不太可能。更遑论兵法百千,说 到底不过以正合,以奇胜。我们既尚未正面交锋,只凭一些边角情报及揣测,又岂能轻易出奇斗险?” 这番话中的内容极为稳健持重,用何咸能够理解的一句话概括就是:老哥,稳! 而这番稳健的策略,显然也一下令稳健的盖勋颔首赞同:“大师之言,是我等当先引兵过敖仓,经卷县,屯原武,与酸枣诸侯对峙?” 姚广孝并未开口回复,因为此时韩浩也开口言道:“正当如此!酸枣诸侯当中,唯曹操c鲍信二部能征善战,如今这二人皆败于校尉之手,正乃酸枣诸侯内无良将c军心惶怖之时。” “再则,我等虽进军原武,却也非孤军深入。徐中郎一心为公,正可进军屯驻荥阳一线,如此既能避敌军断我军退路,我等亦无后顾之忧,可全力与酸枣诸侯鏖战。” 何咸面色平静地看着帐中的姚广孝,眼珠缓缓转了一轮,不由露出一丝戏谑和疑惑:这道衍和尚究竟在搞什么?说来说去大半天,就说了一个进军原武,同酸枣诸侯对峙这等粗浅的计策? 不,这根本连个计策都算不上。 就算再无谋的武将,也知道打仗之前先选一处有利于自己的地形,然后跟敌方打上两场,龇龇牙亮亮拳头啥的。 别说什么大道至简之类的道理,也别说姚广孝只有这两下子。何咸笃信,要是姚广孝接下来没有后招儿,他就把自己的臭靴子给吃了! 于是,何咸接下来就鬼精鬼精地望向了杨修。待杨修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故意挑了一挑眉毛。 正气怒攻心的杨修,这时候完全便是如来佛祖掌中的孙猴子,任凭何咸拿捏。 就是这一轻挑眉头的动作,立时便让杨修又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大师果然妙策!大道理讲了半天,想不到最后竟只是让我们屯驻原武与敌军对峙。如此妙计,当真胜过三岁稚童。” 要说杨修这嘴也真够毒的。 可偏偏他这句话也一针见血,众将校纵然此时已心向姚广孝,可姚广孝那一策实在太浅薄无谋,令众人即便想为姚广孝辩白,亦然寻不到什么借口。 可就在此时,姚广孝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他脚步虽仍同之前一般不疾不徐。可这会儿给人的感觉,却犹如一头瘦骨嶙峋的饿虎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而他围绕的那方兽皮地图,似乎就是他眼下的猎物。这种转变,立时让帐中的武将目色凛然。身为武者的直觉,他们立刻便感知到姚广孝有武力在身,并且还手染过鲜血。尤其当姚广孝走到杨修身旁时,还特意停下了脚步,那倒吊的三角眼,不经意便掠过 一丝凶光。 纵然姚广孝无意将杨修放在眼里,可就是这么随意的一瞥,也让杨修陡然体会到了寒入骨髓的心悸。这一瞬,他非但又后退了一步,还浑身冷汗涔涔,张口无言。“屯驻原武之后,以正击敌,方才有用奇的时机!”姚广孝再度悠悠开口,犹如饿虎低吼:“而纵然用奇,亦然要秉循兵法本源。兵圣曾有言: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酸枣盟军数倍于我军,自 当先离间分化,方才能言出奇制胜,才能令用兵韬略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善!” 何咸这时终于开口,也才明白姚广孝徐徐推进c稳中有奇的精髓。不过,具体如何分化酸枣盟军,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然而,姚广孝这时却攸然从怀中摸出了一柄匕首,陡然一掷,匕首登时扎在兽皮地图上东郡一地:“分化之地,便在这东郡一地上!” 何咸和众将校眼神不由一眯,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杨修愣愣盯了那一处一息时间,便已然领悟姚广孝之计,不由张口结舌,惊惧不已。直至杨修陡然一惊后,何咸才第二个反应过来,随即就给了自己一耳光,说了一句众人都听不懂的话:“卧槽!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咱俩到底谁才是穿越人士?不对,就算都是穿越人士,可这智商差距这人比人,简直气死人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嘴皮子很溜的诸侯们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距离雒阳三四百里外的酸枣县,因其境内多荆棘酸枣树而得名,地处黄河南岸。黄河曾决口于县境西北,导致西北有方圆十几里沙丘,而西南则是一片老林。如今酸枣县城中,各路营寨依地形彼此错落,形成一道道辕门。每个辕门上各竖长杆,上面飘着各家旗帜,赤橙黄绿黑白蓝,众色纷呈。春风习习吹来,不同颜色的旗帜左右摆动,使人眼花缭乱,难以辨 清旗上的字号。只不过,军营当中喧嚣无比,可军营之外,却已然一片死寂。方圆百里的百姓闻听战事,早就逃了个无影无踪。若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连军营的士卒都不愿走出营外,因为万籁无声下,整个酸枣犹如鬼 蜮。 乱世征伐,从来都是权势者的阴谋狂欢,底层百姓的灾难。酸枣县原本的县府,早已被改造成诸侯的议事之所,各色衣甲的士兵团团守卫着这里。县府大堂之中,陈留太守张邈c广陵太守张超c兖州刺史刘岱c豫州刺史孔伷c东郡太守桥瑁c山阳太守袁遗六路诸 侯皆在。至于鲍信和曹操两部,归于酸枣后便彻底与这六路撕破了脸。尤其曹操更当众叱喝这些踟蹰不前的诸侯乃酒囊饭袋,最终必将败于何咸之手。痛快羞辱一番这些诸侯后,曹操c鲍信两部与这些人不欢而散 ,曹操随后南下扬州募兵,而鲍信则回了济北。 此时县府当中,一名传令面对着六位大佬儿及大佬麾下将校的虎视,当真如芒刺在背。尤其,他带来的那个消息,还十分令这些平日无事便置酒高歌的大佬儿不知如何应对。 东路诸侯之中,张邈为党人‘八厨’之一,名望颇高。他与袁绍交好,又为陈留太守,统管酸枣县,是为东道主。再加上他与兄弟张超二人总兵力接近三万,是诸侯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因而他坐在上首。 可面对堂下那名小小的传令,张邈这时也一脸震惊和疑惑:“那个何家子当真在营外引兵搦战?” 传令委屈得有些想哭,毕竟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五遍了。每路诸侯大佬儿好像都是聋子一样,听了一遍后还非得再亲自问一遍。这等怪异的场景,令这位传令都有些怀疑人生:大佬儿们啊,你们都是起兵讨董的猛男,不是还起坛盟誓要跟董卓死磕的吗?而且平日你们喝酒吹牛,不也是吹嘘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旗开得胜吗?现在 董卓的小弟何咸打过来了,这事儿多正常啊,不正是你们大展胸中抱负c腹中韬略的时候吗? 可是这种话,他一个小小的传令根本没资格说,他只能苦着脸再度回答道:“非是何咸亲自引兵,而是他麾下司马高顺率一部步卒前来搦战。” “唔”张邈淡淡捋须,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缓缓点头。 可就在这位传令撑着脖子,等着下一句吩咐的时候。他却发现张邈同之前那些诸侯一样,露出那样迷之表情后,便不发一言了! 这一刻,传令几乎快要崩溃了:大佬儿们,你们套路太深,我功力太浅,实在参悟不透啊。究竟是战还是不战,你们给个准儿话行不行?幸好,大堂中也非只有这位传令快要崩溃。一体貌雄壮之士,此时陡然出列道:“诸位,贼将已欺上门来,诸位为何还迟迟不决?如今孟德c允诚新败,正乃我军士气低糜之时,而何咸一营不足一万五千人 ,自不量力胆敢与我等七万大军对峙。值此之时,正当我等讨敌应战,挽回军威之时!” 此人话音刚落,广陵太守张超便勃然作色,叱喝道:“臧子源,今日乃我等商议要事之时,岂由你开口的份儿!” 然而,张超虽然反应迅速,但终究已晚了一步。他话音刚刚落下,东郡太守桥瑁便已摆手道:“孟高此言差矣,子源乃名门之后,其父历任使匈奴中郎将c中山太守c太原太守等职,声望隆厚,天下皆知。而子源为人雄壮有气节,豪情满腔,更登坛立誓 ,大壮我等讨董声威。” 桥瑁这番话高高捧起了臧洪,令臧洪不由心中一暖。可没等臧洪感激桥瑁,却听桥瑁话音一转,又开口道:“孟高,你不能用得着子源时,便令其登坛盟誓,不用时便如此叱喝羞辱。如此所为,岂有半分名士容人之度?更何况,此时敌贼在外搦战,既然子源 有此雄心,不妨便令子源出营一战如何?” 听完桥瑁这番话,臧洪的脸都气白了:好你个桥瑁桥元伟,可真使得一手好捧杀啊!一番话既让我的老板下不来台,又想让本功曹带着老板的小弟出去应战,真是好算计c好手段! 这一瞬,臧洪真真儿纠结气恨不已。从本心来讲,他是真的想引兵应战。可他这时也明显看出来了,这些诸侯一个个沉默不语,原来就是想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意!如今他臧洪不过张超麾下一功曹,若违背了张超的心思,那以后岂能还有 好日子过? 怪不得张超刚才立时就呵斥自己,原来早就看透了这点。 一时间,体会了这些诸侯言语如针c片语可杀人的手段,臧洪不由感觉浑身一冷。那种感觉,就跟自己掉入连一个阴冷和潮湿无处不在的洞穴一般,让人极不舒服。 幸好,桥瑁嘴皮子厉害,在座的诸位玩儿嘴皮子没一个比桥瑁差的。桥瑁正心中自鸣得意的时候,兖州刺史刘岱也开口了:“桥元伟,你这话好无道理。孟高一营自广陵远道而来,自是为了讨董大业。臧子源也曾登坛盟誓,大壮我等军威。反观你桥元伟,平日口若悬河,兵 法韬略不断,为何到了今日却不壮志击节,引兵应战?”桥瑁也当即勃然作色,拂袖言道:“正因本太守颇晓军事,才知何咸为人狡诈专兵!前番孟德c允诚不听在下劝言,引兵浪战,结果不是中了敌军埋伏?何咸一营不足一万五千人,却敢命麾下司马领一部前 来搦战,如此粗浅的诡计,你刘公山莫非眼瞎了不成?” “桥元伟,你敢羞辱本刺史?”刘岱性格暴躁,当即起身剑指桥瑁。 桥瑁亦不甘示弱,拍案而起道:“有眼无珠,便是辱你又如何!”东郡太守桥瑁是故太尉桥玄族侄,曾为兖州刺史,平时自视甚高。而现任兖州刺史刘岱,则乃故太尉刘宠之侄,与兄弟刘繇并称当世二龙,为人性格暴躁,曾威逼韩馥起兵,更对隶属于兖州的东郡有监察 之权,因此常对桥瑁指手画脚。 两人为新旧兖州刺史,平时言谈便因治理兖州理念不合,几番公然相互攻讦,暗中龃龉更是无须多提。如眼下这等情景,众人早就不知看了多少次了。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时,东道主张邈想不开口也不行了。不过,身为张超之兄,他也怨恨桥瑁无端陷害张超,便明着劝架,暗地里拱火儿道:“二位,二位!我等俱为讨董大业,如此唇舌相向,岂非让何咸那小贼看了笑话!既然元伟已看破何咸诡计,不若便将计 就计,引兵击溃高顺一部如何?”桥瑁登时气怒攻心,也看出张邈这是在替张超报那一箭之仇了。可就在桥瑁准备反击回去的时候,又一传令匆匆上堂,开口禀告道:“诸位大人,何咸带着二百亲卫亲自来了。言酸枣诸侯中除却曹孟德c鲍 允诚外,其余皆酒囊饭袋。唯独桥郡守颇懂韬略,他扬言要一举击溃桥郡守,随后一举荡平酸枣大营!” 这一瞬,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向了桥瑁,眼神阴冷而尖锐。尤其刘岱,更是再度讥讽道:“好个桥元伟,想不到汝之大名,竟连何咸那小贼也有所耳闻了!”桥瑁悚然一惊,他立时想到了什么,遍体生寒。环顾一番堂中,他只能咬牙道:“休听那何贼胡诌,本郡守这便出兵,击破那挑弄是非的小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终于输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明正,你和部下这骂街的本事儿明显不行啊”跨骑在照夜白良马上的何咸,懒洋洋地甩着手中的马鞭,对着高顺言道:“都快骂了半个时辰了,都没将一个人骂出来。你看本校尉,只吆喝了两声,就让桥瑁 乖乖跑出来了。” 高顺一脸愁苦地看着何咸,如他这等严正刚毅的将领,脸上露出这种神情真的很少见。然而,好好一个搦战,多么刚烈血勇之事,一下就让何咸弄成了泼妇骂街的层次,真的很让人心酸呐。 更可恶的的是,可当高顺看到桥瑁麾下那五千人,乱哄哄连个阵型都摆不出便冲出辕门时,他的脸色就更苦了。 “校尉,为何此番搦战,非要在下前来?”高顺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因为,当他豪情满怀地接过军令时,却得到了一个只许败c不许胜的命令。 何咸嘿嘿一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种癖好,非喜欢让历史上一板一眼的刚正名将,来当自己诡计的诱饵。比如,在高顺之前,还有惨遭何咸如此荼毒的徐晃不过面对必然会贯彻自己命令的高顺,何咸肆无忌惮,直言不讳便言道:“因为明正你可不是本校尉的嫡系部下啊。你看义贞和元嗣,我便舍不得令他们丢人现眼。盖司马声名卓著,又广得军心,我也不敢 得罪。剩下文远倒是与你一般,可文远当初与我有旧,还曾帮过我一把,我自然不能恩将仇报” “樊稠那个蠢货,早就被我给气走了,所以剩下的人”何咸一耸肩,手一摊,极其无赖地言道:“明正,要不你便脱离吕奉先如何?只要你答应,我立时换人来做这诈降之计。” 高顺见过厚颜无耻之人,毕竟吕布的脸皮也够厚的。可如何咸这种脸皮厚到还理直气壮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至于说脱离吕布,高顺更是连想都不用想。 故而,他只能吞下委屈,又自我安稳一般言道:“反正有校尉陪同末将一同丢人现眼,校尉既都不在乎那些虚名,末将又岂会在意!” 然而,单纯的高顺,是想象不到何咸的厚颜无耻已登峰造极。闻听高顺此言,何咸脸色仿佛如春风吹开般笑了起来,小声言道:“明正,你咋这么天真呢?谁说本校尉会陪你一起丢这个人了?在下好不容易才在河东c河内两地闯出一点点名声,又岂能轻易让自己失了 威名?” 言罢,不待高顺反应过来,何咸蓦然变色,扬鞭一指前方的桥瑁,大吼道:“桥瑁狗贼,今日与你对敌者,乃并州虓虎吕奉先麾下第一大将高顺高明正!狗贼听此大名,还不速速滚过来束手就擒!”说罢这句,何咸也不管桥瑁那里如何面色激愤,又俯身对高顺言道:“明正,军令在身,切不可辜负本校尉一番大计。记住,一定要输得自然一点c漂亮一点哈”言罢,何咸头也不回,带着无名和二百亲卫 便撤离了战场。 可怜的高顺,这一刻脸都气青了:什么叫输得自然一点c漂亮一点?就眼前那五千衣甲不整c连矛都握不紧的新兵壮丁,他高顺杀个片甲不留还行。可输得自然一点c漂亮一点这实在太有挑战性啊! 然而,忠于职守的秉性,让高顺毫无选择。他只能也装出一副混蛋的模样,叫嚣道:“桥瑁,还不速速前来送死!”可怜桥瑁,身为名士麾下能言善辩的文人不少,真正能打仗的虎将一员也无。此时又见高顺部下一个个衣甲鲜明c阵容严整,更是瞬间便气短了一分。再看高顺在马上脊背挺直,大刀横摆在胸前,他更是 连上场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与必败的高顺一样,此时的桥瑁也被逼到了绝路。由此,桥瑁深吸了一口气,陡然掣剑厉声高吼道:“将士们,给我杀!” “儿郎们,随我杀!”高顺见正戏开场,当即拍马直取阵中的桥瑁。 “杀!” 高顺麾下两千余精锐老卒,也早已看出桥瑁麾下那些新兵民壮根本不堪一击。见高顺一马当先,更是气势如鹰扑虎跃般迅猛冲向敌阵。 反观桥瑁这里,士卒们一听到桥瑁喊得是‘给我杀’,当即就萌生了退意:‘随我杀’和‘给我杀’这两句话虽只有一字相差,可对于士卒而言却是天差地别!尤其此时看到那些迎面冲来的精锐老卒,一个个步伐狂猛c目光嗜血而冷漠,他们更瞬间被那滔天的杀意所笼罩。平日一知半懂的训练这时根本都想不起来,大脑完全一片空白,只有强烈的逃跑情感,让 他们双腿战战,忍不住想转身便逃。然而,就在这一刻,酸枣大营里忽然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金鼓之声。鼓声浑厚激昂,咚咚咚地将气血方刚少年士卒的热血都激发了出来。众士卒回首一望,只见臧洪不知何时已搬来了数面大鼓,命十数位 壮士赤膊擂鼓助威。 “杀!”桥瑁麾下还是有些见过血的士族私兵,也有些想要拼一个出身的江湖游侠草莽。此时闻听鼓声雷动,血液中的暴戾杀气也被激发了出来,陡然吼着嗓子便向前冲了过去。有他们这么一带动,那些仗着自己 人数多的新兵民壮,也都鼓足了勇气紧随其后奔跑了起来。 这一瞬,倒真有些沙场交锋的味道。 然而,当两军真正一触之时,局势便瞬间急转而下! 高顺这里,一名老卒看到对面的新兵,不由狞笑着对着那新兵做了一个抹喉的动作。那新兵胆气一寒,立时便放慢了脚步。然而,老卒却再度狞笑了一声,飞身向前手中长矛便刺向了那新兵的咽喉。新兵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胡乱地挥舞着自己的环首刀,想挡开那一矛。然而老兵根本就没刺向他的咽喉,矛尖到了半途陡然下坠,轻而易举地戳破了新兵的胸脯。随即再度一抽,立刻又杀向另一个敌人 。 整个过程,简单得如同杀鸡屠狗一般! 而类似的景象,在两部一触时到处上演。就算是些江湖草莽或者士族私兵,他们也只有小团伙与人作战的经验。可高顺麾下的老卒一眼便看了出来,数十人结成一个小阵,刀矛齐上,立时就是一片刀锋矛林。这些游侠私兵个人武力再高,也根本 抵挡不了一招,便被刺成了血刺猬或被砍成了肉泥。 看到这一幕,躲在摇摇欲坠阵中的桥瑁一下就绝望了! 而同样看到这一幕,还在纵突杀戮的高顺也一下绝望了! 甚至,这一刻他回首看向自己的军阵后方,那名校尉大人正在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臂大吼道:“高明正,你要给本校尉赢得漂亮一点,漂亮一点!” 何咸的重音根本没放在‘漂亮一点’这四个字上面,而是咬死了‘赢’这个字眼。他相信,高顺肯定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高顺真的很无奈啊! 出战之前,他高顺已三令五申对这些士卒吩咐过了,一定要输,一定要输!可无论他高顺还是那些老卒,都没想到桥瑁的部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毕竟,这只是一个冲锋啊! 而他高顺还特意将弓弩手c刀盾手等兵种都藏了起来,半点战术都没向桥瑁动用 这一刻,高顺简直快要崩溃了。 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桥瑁,在马上都开始浑身乱颤起来,都准备逃跑了! 高顺发誓,他这小半辈子,就没打过如此纠结的一场仗! 幸好,看到桥瑁之后,高顺也陡然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迅速劈散眼前的民壮新兵,陡然摧动战马加速,口中还大吼道:“桥瑁,授首吧!” 桥瑁如慌了的兔子一般,急速呼喝着身边的亲卫拦住高顺。同时狠命摧动战马,想要逃离高顺那个讨命的恶鬼。 然而,高顺冲得实在太快了,桥瑁慌张地来不及调转马头时,高顺已然冲到了他面前。桥瑁心中骇然绝望,只能胡乱挥出去一剑。 这一剑,连桥瑁都不抱什么期望。然而,桥瑁随后便感到虎口一麻,险些握不住利剑。可睁眼一看,发觉高顺竟面色涨红地托着大刀艰难地挡着他的利剑。这一瞬,桥瑁根本来不及瞎想,随后又胡乱刺了一剑。那一剑堪堪擦破高顺的肩甲 ,割开了一丝血皮儿。 可高顺却面目惊愕,慌恐言道:“儿郎速速撤下,敌将勇武,非本司马可敌!” 这一令下,高顺连头都没回,卡着那柄华美的利剑便逃回阵中。两千五百名老卒也立刻想起了他们的任务,纷纷有样学样,装作一番不敌的模样落荒而逃。 愣愣望着这一幕的桥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是赢了?而憋屈儿逃回的高顺,则悠悠擦了一把冷汗:吁,好险,终于输了,真真儿不容易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文远,携美上战场如何?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高顺回到营中翻身下马,一把拔下肩甲那处的利剑,扫视了一眼利剑上华美的宝石和丝绢装饰的剑穗,目中不由露出鄙夷的神情。 不过,当一名士卒将一副皮甲拿来时。他执剑一挥而下,锋利的剑刃登时将皮甲一分为二,连一丝滞涩的感觉都没有。 “利刃蒙尘,浪费在那等软弱士人手中,简直暴殄天物。”高顺这才微微一笑,随意寻了一把古朴的剑鞘,便将利刃插入鞘中。 至于这把利剑到底是留着自己使用,还是献给何咸,高顺一时还没有做出决定:毕竟,纵然他也十分喜欢这柄利剑,但缴获宝物都上缴是高顺一贯作风。即便,何咸早有谁缴获就是谁的这样奖赏制度。 然而,这次战斗简直让高顺憋屈到了姥姥家。尤其一想到何咸故意气自己的一幕,高顺还真不甘心上缴这柄利剑。 这时,一名医匠上前欲为高顺包扎伤口,高顺却摇了摇头道:“无妨,一点擦破伤而已。本司马大小战役无数,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儿。” 可那位医匠同高顺见过的任何医匠都不同,根本不在意高顺的说法,直言道:“校尉言过,有伤必治乃我等职责所在。更何况校尉还说过,越是不起眼的创伤,越可能因为疏忽而导致外邪感染。”高顺闻言这才一动容:正因为他经历大小战役无数,才见识过不少士卒就是因为一点小伤口化脓,最终导致截肢甚至身亡的惨重后果。高顺也曾询问过不少医匠,但大多数医匠对此也一无所知,只能推说 到天命人事上。 然而,看到这位医匠信笃的模样,高顺不由开口问道:“校尉可曾说过这些究竟是因为什么?还有,那个感染又是何意?”“在下也不全知,只知校尉颇通岐黄之术,有生活肌c肉白骨之能,曾在小平津从阎罗手中抢来数条性命。且自从校尉令我等如此预防且改造伤兵营后,伤兵康复已达七成,比之当初能只活三四成时已强过 太多,简直功德无量。” 最后伤兵康复率这番话一传入高顺耳中,高顺当即便同意让那位医匠为他清洗伤口,并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对这位医匠如此尽责,高顺也不由赞赏道:“多谢这位小哥了,如此尽心尽职,真乃军医典范。” 可这位小哥是位实诚人,一听这话连蓦然就红了:“司马谬赞了,小人每治疗一伤兵,都是有提成的” 高顺又傻眼了:“提成又是何物?” “不是具体的东西,是军功的一部分。治疗伤兵越多,小人的军功就越大,晋升和奖赏都是由军功大小多少来决定的。”高顺了然地点了点头,他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这等制度的优越:医匠有了新的治疗手段,又被这样的制度激励积极治疗伤兵,便可使得整个军营兵卒各司其职。而上阵的士卒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更会奋勇杀 敌,整个军营的战心士气也会因此普遍优于其他军营。 这等真正俯下身来为士卒着想的做法,一对比起关东诸侯那里只会高谈阔论c却实则半点兵事都不懂的状况,立时衬托得何咸毫无疑问就是一位真正懂兵知行的优秀统帅。 故而,高顺此时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宝剑,不由便会心笑了一下。 随后,高顺便大步走向了何咸所在的中军帐。可正准备双手捧剑献上的时候,他却很快又脸色一苦,无奈对着一旁的张辽问道:“文远,这又是发生了何事?”张辽也摊手苦笑了一声,看着正蹲在角落拿毛笔在竹简上画圈圈的何咸,语气无奈地解释道:“校尉正在为酸枣诸侯的战力而感到担忧。适才一战过后,校尉觉得我等皆聪明反被聪明误。言一番谋划还不如 依樊稠之言,直接遣五千精骑奇袭敌营,说不定真能五千破七万,战功彪炳c名留青史。” 一提到这个,高顺也止不住摇头叹息:“就算并州那些马贼盗寇,战力也要比酸枣盟军强过十倍。在下从未想过,那些向来自诩智谋无双c胸怀韬略的士人带兵,竟会是这等模样。” 角落里的何咸听到这话,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接口道:“事实上,没那群眼高于顶c啥都不懂的士卒搅局,这些关东新兵的战力也不会如此不堪。”慢慢转过身来,何咸还真是一副为酸枣盟军操碎了心的模样:“以前同河东白波贼交战的时候,我都觉得觉得白波贼内毫无名将,打仗根本不成章法。可现在看来,白波贼那里至少也是一头猛虎率领着一群 绵羊,而酸枣诸侯这里,完全就是一头蠢猪率领着一群绵羊。”以前在河东的时候,何咸真想不出李傕c郭汜那等粗戾无谋的将校,为何在历史上还曾长驱直入千里,杀入颍川在阳城一代制造了血流成河的惨案。现在有了这一仗,何咸真是深切明白,让那些不懂行的 士人领军作战,完全就是一场灾难。 好在,酸枣诸侯越是不堪,对何咸越是有利。他之所以这般惺惺作态,其实还是嘲讽意味居多。 当然,五千破七万那事儿何咸也只是说说,可不会当真:若是他当真了,那跟酸枣士人还有啥区别? 高顺自然也看出了这点,见何咸开口后,便捧出利剑道:“校尉,此乃末将从桥瑁手中夺来的一把宝剑,特来献给校尉。” 何咸接过剑鞘,抽出看了一眼,见宝剑果然寒光如水,不由赞叹了一声。 但他随后便又收入剑鞘,递还给高顺问道:“你为何要将此剑送给我?我又不是擅长马上作战的猛将,得了这柄宝剑也只能让宝剑蒙尘。反倒不若明正留着,方为宝剑配英雄。”看着何咸真诚的眼神,高顺相信何咸是真没有收受属下贿赂的心思。然而,高顺也知这些上官们沽名钓誉c口是心非的多了,故而他便没有接过宝剑,而是将心中早想好的托辞道出:“校尉,属下只想用这 柄利剑,换一个明白。” “有问题你就问呗,还送什么礼?” 坐回了主位的何咸摆了摆手,似乎很不明白高顺为何执意送他一柄剑。难道,高顺已看出了自己就是一个‘剑(贱)人’的本质? 见何咸是真没有收受贿赂的心思,高顺此时对何咸的评价不由又高了一分。 不过,那个推辞其实也的确是他心中的一个疑惑。值此机会,高顺便开口道:“校尉,属下委实不知,既然酸枣盟军如此不堪一击,校尉为何在属下都能取下桥瑁首级时,仍让属下贯彻只败不胜的策略?”“嗨,就这点破事儿啊”何咸再次摆摆手,心不在焉地说道:“桥瑁麾下最少也有一万余众,纵然今日你斩了他首级,他麾下尚未出战的五千兵卒,也会被酸枣诸侯瓜分吞并。此番交战,我等要务便是要分化 离间敌军,使之化整为散,我等才好一一击破。你若只斩杀一个桥瑁,于大局来说毫无益处。” “可酸枣盟军战力如此不堪,我等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虽然觉得何咸的话很有道理,但高顺还是有些不解:“而且如此所为,校尉真以为这般便能分化酸枣盟军?” “再贫瘠的草场上,也会有肥牛羊的。之前的曹孟德和鲍允诚,不就是两头伊利蒙牛吗?”何咸这时悠悠地笑了起来,配上他坐在主位上的那份随意和洒脱,当真显得他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并且,除却曹孟德和鲍允诚之外,我便知道酸枣诸侯里还有一位可堪大用之人。也就是那人的存在 ,让我忍住了踏营的冲动”“至于说用如此粗浅的办法分化酸枣诸侯,当然不会立竿见影。不过,那些酸枣士人可都是一群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只要我们锲而不舍地贯彻离间方针。那依士人向来喜欢窝儿里斗的天性,他们必然会上钩 儿的” 说完这些,何咸又站起身来,掀起帐帘看了一番外面的天色。陡然回眸一笑,对着张辽言道:“并且,我觉得明日就会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文远,你可愿委屈一番,同一个女人一起上战场?” “女人?”张辽瞬间面苦不已,一想到今日高顺如此丢人现眼,他不由推脱道:“悉文,你我可是旧交,当初入西园的时候,还是我引领走上的点兵台情义如此,你便不要让我带着一个女人上战场了罢?” 张辽这次是以朋友的身份开口的,可何咸却最出了名的最会坑朋友:“文远,你想多了,怎么能是你指挥那个女人呢,我是让那个女人指挥你啊” “校尉!”看到平日如寒铁一般的高顺这时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张辽真是有些急了。可不待他继续开口,何咸也面色肃凝地断然一挥手:“文远!可莫小看了女子。天生阴阳,各占一半,我可是从来不敢看轻她们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心思复杂的臧洪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碧空如洗的晴日下,一万多名酸枣军列成方圆二里的方阵,黄绿相兼的土地衬托着他们赭黄色的战袍,显得分外扎眼。站在沙丘堆成的土山上,臧洪向下俯视士兵。他们大部分肮脏干瘪,面黄肌瘦,胡须和头发没工夫整理,又脏又长。这一幕,让臧洪不由痛心不已:会盟将近三个月以来,酸枣诸侯空有十万大军,可别说 寸功未立,就连寸步都未前行。 而且,那些高冠博带的士人天天置酒高歌,酒肉不断。可底层的士卒却如后娘养的孩子,一个个连顿像样的饱饭都吃不上——这样的士卒派上战场,不出现昨日全盘崩溃的局面才怪。 一想到昨日之事,臧洪更是觉得满心郁结不已:昨日桥瑁明明败得一塌糊涂,可臧洪想不到桥瑁竟然还洋洋自得地宣布他打了一场胜仗! 老天爷啊,桥瑁难道是傻子不成? 就算是傻子,他也总不是瞎子吧? 是个人都看出战场上尽是酸枣盟军的尸首,高顺麾下的精悍士卒,根本连十具都没留下来——这样的惨败,桥瑁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他刺伤了敌方大将,然后致使敌军心胆俱寒,一败涂地。还有,昨日那一战,分明就是何咸故意设下的一计。可那些平日看起来睿智无比的士人们,竟然只抓着桥瑁到底是胜是负争论个不休,丝毫不想想何咸为何要这样自损声名。更可笑的是,最后争来争去, 就争到了今日他臧洪出战的结果。因为,桥瑁的理由也很充分,不管他到底是胜是负,可他终究出战了一次。又由于那次争论臧洪气恼到怒火滔天,一下将那些工于心计的士人全都得罪了。故而,张超这下也没保他,张邈也只派给了他这 些一些不堪用的士卒,便将他扔在了战场上。 此时望着远方兵容肃整的何咸大营,臧洪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凉和恐慌。 他悲的是,何咸明明是位极为高明的统帅,可那些士人偏偏不愿睁开眼认清这个事实。而恐慌的,便是何咸除却善于治军用兵之外,诡计更是层出不穷。 例如这次,臧洪便笃定何咸早已有了什么阴毒的诡计,可他却半点都看不破。只能任由那种四面八方罗网慢慢收紧的压迫感,丝丝缕缕地挤压着他的心境,让他感觉连呼吸都有些难为。 “希望,今日何咸也如上次一般,只会诈败一回吧?”臧洪叹了口气,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然而,就在臧洪刚想到这里,他身旁的亲卫忽然颤抖着声音,大声惊呼起来:“来了,敌军来了,天啊,竟然是冠绝天下的西凉铁骑!” 臧洪当即吓了一跳,赶紧向对面眺望。只见三千左右的马匹带起滚滚烟尘,声势动天!烟尘滚滚中,一位身穿百花锦衣战袍的英武骑士来到自阵之前。 直至烟尘慢慢落下,自军阵中的喧嚣一下如同翻涌起的海浪,整个阵型甚至都有些收拢不住! “是女人,竟然是个女人!” 所有饥渴了将近三个月的士卒,看到领军的将领竟然是一位倾城绝色的女将时,登时犹如到了发情期的动物,纷纷叫嚣着鼓噪起来。 “督战队上前!”臧洪陡然拔出利剑,厉声高吼道:“胆敢扰乱阵型者,杀无赦!” 臧洪平素在军中的威望很高,而且这次的步卒中,还有将近四千人是他的嫡系部下。再加上臧洪未雨绸缪设立了督战队,那些士卒在寒光闪烁的大刀下,才不情愿地收敛了几分。 可臧洪却更加疑惑和恐慌了。他刚才的声音虽然很雄壮威戾,但事实上他心底却不明白,何咸今日为何派来了这样一位女将?尤其,从女将身后那些骑士也都与女将周遭的亲卫,站开一段距离的情况来看,这位女将似乎还并不怎么甚 得军心。 战争,可向来是男人的骄傲所在! 让一个女人来统领那些桀骜勇悍的士卒,简直就是对士卒们的一种羞辱! 这一刻,臧洪分明看到,就连酸枣营中那些不通兵事的士大夫,也都一个个鄙夷起来。对着这支骑兵指指点点,显然在讥讽何咸在自寻死路。 臧洪这一刻心绪有些乱了,但身为一名统率万名将士的统帅,他深知自己这时万不可表露出来。故此,不容众人多做议论,臧洪再度高举利剑,大喝道:“大伙儿看啊,何咸这厮如此轻视我军,竟然只派了一个女人前来羞辱我等!我军数倍于敌,这是上天特意让我等收下,何贼精心为我等送来的良马 和女人!” 话音一落,臧洪便看到对面的女将面色陡然一厉,冷若寒霜的杀气直距数百丈都传到了他身上。然臧洪此时已骑虎难下,又再度一挥手下令道:“擂鼓!” 整然有序的战鼓声陡然响起,夹杂着数万人七嘴八舌的叫嚷,倒也颇具声势。看到成功激发起这股尚存的微弱士气,臧洪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虽然,酸枣盟军当中,臧洪自忖用兵不如曹孟德c鲍允诚,但这次何咸真的太轻敌了。而且,这次臧洪还派出了自己部下精锐——这可不是 桥瑁手下那些新兵民壮能比的。 即便,何咸这次派来的是冠绝天下的西凉铁骑。但他臧洪也早未雨绸缪,做好应对骑兵的最佳迎战阵形。 臧洪的整个儿方阵围绕着土山布成,正面的最前排是三行训练有素的弩兵,西凉铁骑倘若发起正面冲锋,保证会死得惨不忍睹。 方阵的两翼为了防止遭到骑兵突击,一律配置长矛手。这些长矛都是特制的,比铁羌盟的马矟还要长出三c四尺,层层叠叠布成五列,后一人将长矛搁置在前一人的肩上,形成难以逾越的钢铁丛林。臧洪安置在中央的主力军,是由混编部队组成的无数小方阵。其中主力是长矛手,以中距离格斗杀伤敌人;中间杂以刀牌手,作为长矛手的护卫;再佐以少量弓弩手进行远程杀伤,可以让三者发挥出叠加 后数倍的威力。 这些方阵当中,都是以臧洪麾下的老兵精锐为主力,带着那些新兵民壮为辅。如此新老步卒一混合,战力虽然比不上清一色身经百战的老卒精锐,但至少要比清一色的新兵民壮强太多。 最后,臧洪还有五百名骑兵也布置在了阵中——他没让骑兵上马,而是每人牵着战马组成一条条的纵列,隐蔽在长矛手当中。他打算在适当的时候投入这支奇兵,发挥出其不意的打击力量。 而这时,对面的女将也有了动作。 那名女将观瞧这支方阵良久,似乎已看破了臧洪刻意部署的用心。然而,面对这样铁桶一般的方阵,平阳公主只是轻撇了一下嘴角,随即猛然一招手中的银枪,连发动冲锋的命令都懒得下达。 臧洪顿时大喜,在他看来,那名女将根本不通兵法,完全就是想要令西凉铁骑蛮横地冲破自己一万人的方阵。 这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西凉铁骑的确冠绝天下,但这并不是说西凉铁骑就已天下无敌了! “来吧,就算何咸今日不想诈败,他也败定了!”臧洪这样想到,他随后高高举起令旗,下令前方弓弩手上弦!马蹄翻腾,利弩斜指苍天,一场大战已迫不及待展开。天空中虚无的兵圣孙武,似乎正在颔首微笑,俯瞰着这场终于比昨日有些技术含量的战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精妙绝伦的骑兵战术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刚落下不久的沙尘,再度被马蹄翻扬起来。臧洪有些吃惊,因为他看到那名“不通兵事”的女将,竟然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或许,是何咸不知在哪处寻来的一位江湖女子吧?虽然不通兵事,但恐怕有些武力。’臧洪这样想到。 河东与酸枣相隔甚远,而平阳公主也只在攻陷平阳时领兵作战过,所以臧洪并未听闻过平阳公主的名声。 可接下来的一幕,便让臧洪瞬间心胆俱寒!因为他看到平阳公主虽然率领着铁骑冲了过来,可就在他们堪堪冲到弓弩射程之前的时候。平阳公主又带着铁骑陡然转了一个弯,直接带着铁骑兜了个圈子,绕到了臧洪军阵的右前方,开始缓缓放慢马速 向右翼推进。 而抢先与臧洪军阵接触的,却是那名女将身后分出来的一半的骑兵。他们陡然出现在军阵的左前方,正飞快地向那些跃跃欲试的士卒冲插过来。 “来得正好!” 虽然平阳公主的临时变阵让臧洪心底一寒,但这些小伎俩终究是敌不过血勇拼杀。臧洪陡然咬紧牙关,用力挥舞令旗,左翼长矛手们迅速结成矛阵,另从中央主力军里抽调一队弓弩手在矛阵后布防。 同时,臧洪下令阵头向右旋转,争取将阵头的三行弩兵正对平阳公主一军。左翼并未跟随整个阵形转动,因为移动势必会破坏矛阵。由此,没有变动的左翼与变动的方阵其他部分断开,出现了一条缝隙。 骑兵越来越近,嘈杂的马蹄声几乎在耳边响起。 臧洪瞪大眼睛,等待着左翼骑兵自杀一般冲入左翼矛阵的瞬间。可他忽然发现,那支铁骑似乎与普通的西凉铁骑不一样,这支骑兵一律身携大弓,背负箭囊,却没有持矟! “不好!这不是西凉铁骑,而是并州狼骑!”臧洪脱口而出,声音惶怖:“左翼立即开始放箭!不要让他们靠近八十步之内!” 并州狼骑与西凉铁骑最大的不同,便是并州狼骑善骑射! 在并州那等异族杂居c侵袭不断的地方,这些狼骑早就从匈奴c鲜卑c乌丸等游牧民族那里,学来了精湛的骑射技艺。并且在汉朝历代名将的钻研改进下,形成了一套标准而犀利的攻击方式。 臧洪声音堪堪落下,数千箭矢齐齐越空,却纷纷落在地上——并州狼骑在臧洪下令放箭的瞬间已改变了行程,无比精确地脱出了弓弩手的射程。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一条线似的继续飞奔,擦着弓弩的射程范围的边沿,从左翼前疾掠而过,瞬间就奔到了阵后,马不停蹄。当臧洪向阵后的弩手下达齐射令时,这些骑兵早已经转到右翼去了! 身处右翼阵中的弩手根本看不到这惊人的变化,谁也想象不到并州狼骑会从阵后转过来,一时间右翼将士无一人作出正确的反应。 这个时候,臧洪忽然看到统领这支骑兵的将领,是一位长着一副青锋面向的年轻人。他在躲避箭矢的空闲,还向臧洪眨了一下眼,随即便青锋陡现,大声吼道:“何校尉麾下司马张辽张文远前来讨敌!” 直到这时,比马蹄还要急促的弓弦声陡然响起!张辽话音刚落,千余名并州狼骑在马上搭弓引箭,以着极快的速度和准度射向了毫无防备的右翼矛阵。甚至,一些厉害的狼骑还射出了第二支箭!数以百计的长矛手惨叫着中箭摔倒,混乱的波动扩大开来 ,臧洪军突出的方阵右后角瞬间崩溃! 直到这一刻,张辽心中的怨气才得到了良好的发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果然,用一部步卒换来一千五百名嫡系并州狼骑,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与樊稠一样,张辽也不愿费心统御那些皇甫嵩的旧部。不过,因为张辽同何咸关系好,所以何咸非但没排挤阴走张辽,还主动替张辽用一部两千五步卒,从吕布那里换来了一千五百名并州狼骑。 这样,虽然整支部队的人数少了,但战力却上去了。而张辽得了他的并州狼骑旧部,更堪堪用在了这场战斗中,实在就好像老天故意在跟臧洪作对一样。搅乱敌阵后,张辽的狼骑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他们在原地向臧洪军方阵的右后方转了一个小圈,迅速调整后对着尚未从混乱中恢复的方阵右后角,进行了第二轮的射击,然后再度旋转,掠过了阵势的右翼 ,飞速向方阵右前方撤退。 张辽没有同平阳公主汇合,而是从平阳公主的西凉铁骑阵前经过,再度折向左前方。 而平阳公主的一千余主力开始加速,效法张辽狼骑以顺时针方向飞速绕过阵头的弓弩手,向军阵混乱的右后方插过来。 骑兵实在太快了! 臧洪几乎气也喘不过来,手心里都是冷汗。这个时候,他已然被平阳公主和张辽精湛绝伦的骑战统御手段看花了眼。 但这会儿不是震惊的时候,臧洪稳住心神,赶紧下令督战队上前维持秩序,连斩了六十多兵,十余个都伯c什长等下级军官,这才勉强恢复了业已崩溃的右后角。 看着晚了一步的敌军,臧洪心中不免又有几分庆幸:倘若有手持长矟的西凉铁骑,趁机从刚才造成的缺口突入阵中,只怕全军就都溃了。 这时,平阳公主麾下铁骑,笔直地向铜墙铁壁一般的右翼侧后撞过来。 臧洪紧紧地握住令旗,沉着脸,等待着。就在敌军进入射程的一瞬间,他陡然将令旗一挥,大喝道:“放箭!”鼓点急促地连响几声,密集的箭雨从矛阵的后方飞起。但在那间不容发的瞬间,平阳公主铁骑仿佛空气中舞动的精灵,猛地掉转了马头向回跑去。除了十几个稍微慢了一点的骑兵落马外,大多数箭支又落 了空。 臧洪目瞪口呆,这种骑术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正在此时,左翼传来惊天动地的呐喊声,臧洪暗叫不好:适才自己的注意力竟然全被右翼吸引过去了。他转头一看,只见张辽的狼骑再度向移动中的左翼压来。 只要有足够的弩手,平阳公主的西凉铁骑不足为惧,倒是张辽率领的并州狼骑才是麻烦。倘若能解决了张辽,平阳公主定会不战自退。 想到这里,臧洪下了决定。 他举起一面小旗摇了摇,潜伏在阵中的五百名骑兵接到旗语,悄悄地上了马。他们一个个手持长戟和环首刀,都匍匐在马背上,尽力隐蔽着自己。并州狼骑虽然剽悍快捷,然而论单兵近战,却远不如突击骑兵的甲胄厚实,武器锋利。这一回等张辽再打算故伎重演的话,他必定还会从左翼掠过,经阵后抄到右翼去。臧洪就让这五百名突击骑兵出其不 意地杀出,保证让并州狼骑溃不成军。 ‘尽管再来呀,张辽,你这个名不经传的小贼!’臧洪没有呐喊出声,心里却像是憋了一把火。 张辽狼骑再度飞快地掠过左翼。 臧洪就等着这一刻,他大吼一声,飞速挥舞红色的小旗。五百名突击骑兵一齐在马背上挺直了身体,宛如熔岩一般从阵后猛烈地喷出来!“再精湛的骑战统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没有半分用处的!”臧洪愤怒高吼,宣扬着自己的得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摆你个锤子!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张辽的狼骑刚刚转向阵后,似乎想如上一次般削果皮般削掉阵后的长矛手,使臧洪军陷入混乱。然而,臧洪却十分得意自己将敌人截了个正着:五百突击骑兵定然大出张辽的意料之外,敌骑就连挽弓搭箭都来不及,再加上战马转弯时的惯性,使得那些并州狼骑一时难以掉头或改变行程,惟有笔直地 自投罗网。 “张辽,仅此一击,便叫你这千余狼骑化为齑粉!”臧洪狂喜地长啸一声,听着马蹄轰鸣,看向五百名突击骑兵向迎面而来的敌人激烈地对撞过去。 待敌骑渐渐逼近,臧洪已看清了敌人,大惊失色。 对面冲来的敌骑兵,一个个身披重铠,手持两丈多长的铁矟这哪里是什么并州狼骑,分明是西凉铁骑才对! 怎么可能?明明应该是骑射手臧洪惊慌地再度看向场上的两支骑兵,终于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张辽和那女将麾下的骑兵人数相差无几,而两人偏偏又都穿着百花锦衣战袍,张辽那蜂腰削背的身影,同女将纤细的身型根本令人分辨不出 ! 而且,第一次他们成功得手,第二次却故技重施,令自己以为他们还会循用这等战法。可实际上,两人早就算计好了,在来回变阵穿插中借助沙尘飞扬换了方向,使得自己一下上了当! 臧洪想清楚了,可也来不及了,两军瞬间厮杀在了一处。 鲜血四溅,人仰马翻。臧洪懊悔痛惜地看到,那名女将果然身手不凡。手中银枪犹如梨花落雪,舞得密不透风,可偏偏一枪刺出,必然会溅起一篷鲜血。千余骑在她的带领下,摧枯拉朽般穿透五百铁骑,轻易地如同一柄利剑刺 透一张麻纸!几乎只是一个接触,臧洪便看到战场上遍地死尸,并且那些死尸大部分都是他的突击骑兵:双方的冲刺突击战术几乎一模一样,然而戟短矟长,高下立判。再加上中原骑兵根本难撄西凉铁骑的锋芒,西凉 铁骑借助人多势众,不费吹灰之力瞬间将那五百可怜的人流吞没。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臧洪眼睁睁看着那一幕,心胆俱碎: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空有三倍余敌军的兵力,可在对方神奇绝妙的骑兵统御攻击下,根本毫无应对办法! 现在,唯一一支能够遏制敌骑的力量也被彻底击毁。臧洪这万人部队其实就相当于被拔掉了爪牙的猎物,在这种平坦宽阔的战场上,敌军完全可以借助骑兵的机动力,一点点将自阵消磨殆尽! 若派矛阵出击,敌军可用并州狼骑一点点蚕食;若令刀盾手保护着弓弩手出击,西凉铁骑便可轻易从侧面直冲而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巨大的恐慌登时攫取了臧洪的心,他手足冰冷,声音颤抖:“迅速擂鼓,改布圆阵防御,别让敌军趁机突破!” 周围的将士经他一喝,这才如梦方醒。战鼓重新响了起来,一下一下正敲在士兵们的心口,他们心惊胆战地重新拿起长矛,准备迎接敌人下一波的攻势。但平阳公主却没有立即进攻,仿佛是在嘲笑对手一般,率骑掉头缓缓而去,与张辽狼骑在 远处汇合。 臧洪终于松了一口气,士兵们也纷纷从紧张和恐惧中松懈下来。这个时候,臧洪果断地举起了一面紫色的小旗:那是派人向酸枣大营求援的信号。 在臧洪看来,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他这支步卒空有万人之数,却根本没有半分进攻的手段。如此被动防守片刻,等来援军将自己接回营中,至少还能保下这支有生力量。 然而,臧洪手中的令旗挥舞了半天,却仍旧没有看到酸枣大营里有任何动作。 正当臧洪疑惑不已的时候,一小支骑兵传令飞速从酸枣大营辕门中飞驰了出来。臧洪看到那不足以一百人的部队,根本不懂这究竟是何意思。 “太守有令,臧功曹交战便退,有损军威!如今不过堪堪交战,太守望臧功曹戮力奋战,杀退敌军!功成之时,诸位太守刺史必会为臧功曹摆酒设宴庆功!” 骑兵传令高声呼喝完这声指令,随即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而臧洪则愣愣望着那支骑兵退下的身影,陡然间便觉得自己正在万丈深渊急速坠落! 就在这种极度的恐惧之后,臧洪随即又生发出一股强烈的悲愤怨怒:这些该死的c只会争嘴斗舌c丝毫不懂兵事的士人! 不错,自己的确只与敌军交战的两个回合,手下也还有将近一万的士卒。可他们难道真的以为一万步卒,就能击败对面三千铁骑吗! 那可是当今天下两大冠绝天下的无敌铁骑,是最善驰射和最善冲锋破阵的两股骑兵组合!更不要说,这支铁骑部队还各自拥有着一位超高绝伦的骑兵主将! 桥瑁! 必然是桥瑁和他那群该死的士人,铁定在张邈和张超面前说了什么他大战告捷,而自己初战边退的歪言乱语,激得暴躁的张超和无谋的张邈,为打肿脸充胖子便让自己留在这里等死! 这些愚蠢透顶的家伙,难道还看不出自己根本毫无胜算吗?难道,非要自己这支部队全军覆灭在此,他们还是死不悔改吗? 还摆酒庆功,老子摆你个锤子! 臧洪简直要疯了,可这个时候,他便看到对面铁骑中陡然爆发出一阵炽烈的喧嚣。 毫无疑问,对面两员主将已然看出了酸枣大营诸侯的愚蠢,将这样的消息告知部下时,陡然激励起了部下无上的士气! 一头嗜血高昂的猛虎,看到垂死时的猎物会如何? 当然会迅速发动起最猛烈的攻击! 就如接下来对面铁骑所作的一样! 臧洪看到,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敌军新一轮的环阵驰射又开始了。这个时候,臧洪的军阵就犹如笨拙而缓慢的野牛,而敌军就如同灵活凶残的饿狼!矛阵堪堪出现,并州狼骑便一阵远程驰射,将野牛的血肉一层层削下来;弓弩手和刀盾手出现,西凉铁骑迅猛而上,狠狠 在柔软的腹部咬上一口之后,眨眼便退! 起风了,臧洪的心也越来越冷。面对这样犀利而无解的攻击,臧洪整个人都在簌簌地发抖。他左右支拙,他束手无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军阵渐渐陷入混乱,士气一点点开始跌入谷底。这个时候,他连边战边退都做不到,只能 绝望地等着死亡的来临。而这个时候,平阳公主和张辽却更凶残也更肆无忌惮,真的就犹如缀在受伤野牛后的两条饿狼。他们也不发动大举进攻,只是往返循环地不住袭扰。一点点蚕食消耗着野牛的精血和气力,直至臧洪阵彻底 崩盘的那一刻。并州狼骑驰射,西凉铁骑便寻机突袭冲刺;西凉铁骑突袭冲刺,并州狼骑便掩护且扩大战果;循环反复,始终不停,甚至有一次,西凉铁骑直接冲刺到了臧洪所在的圆阵中心,又在臧洪气急败坏下从容退 下。 距离酸枣大营短短不足五里的路程,臧洪退得十分艰难,留下的一路又一路的尸体。而这一路上,始终没有酸枣诸侯派出援军前来接应! 或许,那些蠢货还以为这是自己的战术吧? 也或许,他们认为酸枣大营还有六万人马,牺牲掉如草芥一般的一万人,换来绝对的话语权,也是值得的吧? 又或许,张邈和张超其实已心痛得不停,但在桥瑁等人的冷言风语下,他们为了士人可笑的尊严,正在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臧洪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在距离大营还有二里的时候,他的阵型彻底崩溃了。早就被敌军杀破胆子的新兵民壮们,一股脑哭天喊地地向着酸枣大营里狂奔而去,本就不成样子的圆阵瞬间土崩瓦解!而这时,他也看到对面的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再度汇聚成了一股,以着开战前那种不分彼此的姿态,凶悍而无情地发起了总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何咸吃醋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屠杀! 一边倒的屠杀! 到处都是刀枪碰撞的铿锵之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崩盘的连锁效应,让铁骑们成为了死神手中收割生命的镰刀。溃兵胆寒的逃却,只会让铁骑更加轻易地取走他们的性命。而每取走一名走步卒性命的惨嚎,就会成为传染到别的士卒身上,继而令他们的斗志更加崩溃,意识混乱。整个军阵的毁灭,就由此一层层扩散 开来。 臧洪绝望地死死盯着酸枣大营辕门,此时他根本不知该如何诉说自己悲痛怨怒的心情。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到酸枣大营里人喊马嘶,大小诸侯武官喝令着聚合兵马准备救援。 可是,这还有意义吗? 难道,自己出阵交战的时候,那些人不该早就将部下集合好吗?难道,自己打了将近两个时辰的仗,他们就一直躲在大营当中指指点点看戏吗? 别说这时整兵集合根本救不下多少士卒,就算自己平安逃回营中了,又能如何? 臧洪可以想象,那些士人根本不会承认他们的错误。他们只会将所有的过失全都怪罪在他的身上,甚至他完全还会成为士人们相互攻讦c偏偏还要维持脸面的一只替罪羊! 想到这里,臧洪一时间连逃都不想逃了。 混乱凶险的战场中,他就如一支绝望悲愤的孤狼。望着那越追越近的铁骑,臧洪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或许,就这样战死,也无愧自己的志向。 “弟兄们,逃也免不了死。既然是死,何不死个壮烈,死个痛快!”臧洪真的不再逃了,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剑,发出了这样一声怒吼。然而回应他的,除却不足百人的亲卫,和阵中零零散散的嫡系部下外。剩下的大部分步卒仍旧狼奔豕突,仍旧溃逃乱窜——不是每个人,都如臧洪这样有气节有担当的。更不要说,这些底层的士卒,也根 本负担不起这样的壮烈。 他们,并没有这样的义务。 平阳公主和张辽的铁骑仍在不疾不徐地收割着战场,但臧洪这里也做好了最后的反扑。虽然,他组织起的反抗很微弱,但也是大海浪潮中一朵不可忽视的水花。面对着汹涌狂奔的战马逆流而上,这本就是送死的行为。然而,臧洪还是倚仗着眼疾手快,拨打开了六七条铁矟,连斩了两名敌兵。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他匆忙向周围扫了一眼,便再见不到一个自己 人,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眼角余光所及,忽然却看见一个身穿百花战袍c头戴雄凤战盔的纤细身影,夹杂在向自己疾驰而来的大股人马当中。 “是那个女将!” 臧洪看出来了,虽然这场精妙的征伐当中,张辽表现得也十分显眼。但真正的主将,却是这位绝色俊美的女将。 但这一刻,他并没有逃却的想法,反而被一股疯狂的念头所驱动:女人,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岂会不是一介女流的对手? 带着这样愚蠢的想法,臧洪疯了一般冲向了平阳公主。 而就是这一瞬,平阳公主也感受到了臧洪的决然,骤然加速裹挟着一股灼热的风冲至臧洪的面前。 就是这一瞬,臧洪便知道自己又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这位女将根本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她求胜的欲望和无俦的杀气,丝毫不比任何男儿差! 更主要的是,亲眼看到平阳公主随意斩杀掉那些阻拦的溃兵,臧洪便看出自己的武力绝没有她那般精妙狠厉! 两骑相错之时,臧洪清楚看到平阳公主那冷若寒霜的绝世容颜,也看到了她骄傲而会心的一笑。 伴随着那一笑,臧洪陡然看到平阳公主手中银枪幻作数朵枪花,如凌空乍现般出现在他的眼前。这等高明厉害的枪法,使得臧洪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招是实,哪一招为虚! 这一刻,臧洪他怕了。 曾经有那么一刻,连死都不怕的他,在面对他之前还不屑一顾的女将时,真的怕了。 再之后,他蓦然想到,假如自己死在这位女将手里 想到这里,臧洪大叫一声,奋力将手中的利剑掷向平阳公主,同时用力翻身,向侧面跳离了马背。尽管周围都是汹涌而来的西凉铁骑,然而就算被战马踏成肉泥,他也绝不愿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在跳起的同时,他横瞥了一眼,只见自己的利剑轻易地被枪尖荡开——这在臧洪的意料之中。不过,在他意料之外的,便是那柄长枪瞬间又仿佛化作成一条长鞭,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后背。 瞬间,剧痛传来,臧洪感觉原本喧闹的战场突然没了声音,周围变得一片寂静。 大脑动荡迟缓之时,臧洪看到女将那匹高大雪白的战马,狠狠得抬起了前蹄。然而,这一刻,臧洪已根本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过自己会这样被战马踩踏而死,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逃不出女将的魔手。 然而,想象当中的痛楚并未传来。战马双蹄落地的时候,平阳公主狠狠勒动了马缰,并未让马蹄踏在臧洪的身上。随后,一柄长枪便抵在了臧洪的咽喉,他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女将冷漠中又带着一丝得意的戏谑:“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 这一刻来临之后,臧洪直接被气晕了过去:千方百计不想死在女人手中那般屈辱,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被女人俘虏 平阳公主身后的骑兵登时从她身边两侧掠过,继续追杀着溃败的敌军。而两名亲卫则立即下马,将臧洪绑了一个严严实实。 将跟肉粽子一般晕倒的臧洪,绑缚固定在他的战马上后,平阳公主才用自己激昂又具有女性柔美的嗓音呼道:“敌将已被俘,缴械投降者,不杀!”这一声喊罢,西凉铁骑皆纵声高呼应和。同时,平阳公主一手自由地操纵着缰绳,另一只手牵着臧洪的战马,示威般奔向队伍的最前列,环绕着敌阵驰了一圈,让那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士卒都看 清楚这一幕。 所有的溃兵都呆呆地望着平阳公主,就连那些终于可以能够赶来救援的援军也傻了。他们就这样愣愣看着一位威风凛凛c英姿飒爽的女将,带着她的俘虏驰骋在战场上,连溃逃和救援都忘了。 是役,平阳公主和张辽共损兵三百,前后却斩首两千余。臧洪一万士卒全军覆没,包括臧洪在内的一百三十名大小将校c四千四百七十三名士兵做了俘虏。最终逃回酸枣大营的溃兵,不足三千人 而归回大营的张辽,第一时间便寻到了何咸,敬佩不已地言道:“校尉果然慧眼识人,夫人用兵如神,辽佩服万分!今后夫人再有差遣,辽必马首是瞻。” 经历这一役,张辽是彻底对平阳公主服气了。两人之前并未有过配合,然平阳公主指挥得当c纵突犀利又灵活多变的风格,却给张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令张辽感到奇怪的是,何咸的神色并不怎么欣慰激动。相反,赢得如此大胜之后的何咸,好像还十分郁闷。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敷衍似得勉励张辽两句,便垂头丧气地走回了自己的大帐。留下一头雾水的张辽,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幸好,张辽同何咸的嫡系武将关系很不错。程咬金努力忍着笑,拍了拍张辽的肩膀解释道:“文远,以后你还是不要如此刺激我家主公了” “义贞何出此言?” “你与夫人在战场上配合默契,两支铁骑在你们的配合下更如日月流转,妙不可言。尤其你还与夫人穿着同样的百花战袍,难分彼此” 接下来的话,程咬金并未多说,但张辽却一下明白了:“义贞,你是说悉文他用他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他这是,吃醋了?” 程咬金认真地c缓缓地点了点头:“主公这次算是算错了。依主公那小心眼儿的秉性,从今以后,文远你一辈子便别想着能再与夫人一同驰骋沙场了” 张辽登时目瞪口呆。可随后,他又忍不住苦笑着摇起头来:“悉文啊悉文你这又是何必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酸枣士人内讧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酸枣县府大堂中,今日再无美酒佳肴,也没有清谈阔论的爽朗。有的,只是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死死压在每个士人的心头,让他们眉头紧皱,面色铁青。 而这样的情景,已足足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大堂之上,若非还有人偶尔啜口水,还有活人的呼吸,便仿佛一片鬼蜮。 居坐在主位上的张邈,知道自己此时必须要开口了。纵然他心底里实在不认可何咸是位良将,可之前一胜一败的诡异,也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 “诸位”张邈终于开口,可因为心中的烦乱,使得他的嗓音都有些含混:“那屠户子昨日改弦易张,大败我军,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张邈话音刚落,桥瑁已豁然起身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臧子源用兵无方,败于一介女流之手,简直乃我军之耻辱!” “桥元伟!”张超这时积攒的怒气也陡然勃发,丝毫不讲风度指着桥瑁便破口大骂道:“两次战役,何咸所出兵马皆乃精锐,子源早就看出第一次何咸是故意败与你手,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张孟高,你休要血口喷人!”桥瑁也愤而作色,但那涨红的脸面下怎么也遮掩不住那一丝色厉内荏:“在下之前赢得堂堂正正,众人都亲眼目睹。你部下臧子源领兵浪战,败于一介女流之下也有目共睹!你 莫非输不起这人,折损了兵马便要如狂犬一般胡乱攀咬?” 话音刚落,大堂当中不由传来几声嗤笑。 这些士人是不通兵法,但至少还不是瞎子:第一次桥瑁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他们因为没出兵也说不出什么。可眼下有着臧洪的对比,谁都看出何咸分明就是有针对性的。尤其向来与桥瑁不对付的刘岱,此时更不屑言道:“赢得堂堂正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桥元伟,在下早知你厚颜无耻,但你总也不能厚颜无耻到这等份儿上。就以今日何咸铁骑强横无敌的雄姿,你还敢说 你击败过何咸?” 桥瑁是自视甚高,但也绝不是傻子和瞎子,他当然最清楚自己根本赢不了何咸。可问题是,这个时候他必须咬死自己就是赢了! 否则,何咸独言酸枣诸侯中,唯有他桥瑁还是个人物一事该如何解释?否则,自己能在何咸那般强横精锐的部下获胜,又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他能承认自己同何咸有勾结,何咸才会故意放他一马吗? 故而,他只能强调何咸就是个蠢货,臧洪更是蠢货中的蠢货。而他自己就是厉害,就是赢得堂堂正正。只有这样,他才能撇清根本不存在自己身上的污点。“刘公山,你莫要信口雌黄!本郡守不论如此,也曾与何贼奋战,而你又做过什么?”桥瑁是打心眼儿里看不惯这个刘岱,在他看来,刘岱这蠢货就是仗着自己与袁绍有姻亲的关系,在酸枣诸侯里装大尾巴 狼。而刘岱最看不起的,也正是这位桥瑁。在刘岱看来,桥瑁才疏志浅也就罢了,偏偏喜欢夸夸其谈,尤其还拿着一些可笑的治世之策,在他曾经治理好的东郡上胡来,将自己的一些政策尽数推翻,简直滑天 下之大稽!故而,此时一听桥瑁竟然又拿这种混账不通的屁话来搪塞,刘岱登时口吐诛心之言,叱喝道:“桥瑁,莫要再惺惺作态!在座诸位谁不是饱读诗书c慧眼如炬之人,你与何咸之间那等鬼蜮伎俩,瞒得了天下 人,可瞒不了我等!” 刘岱这话不出口则以,一出口登时犹如将一块巨石投入了众人的心湖,激起万丈波涛。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可都是人精儿,尤其对于这等破事儿更是嗅觉灵敏。 假如说之前他们只是有所怀疑而未宣诸于口,可现在刘岱这一挑拨,立时让他们都敏锐地嗅出了事态的诡异。 两次战役,明明就是何咸的部下都为一等一的精锐,可为何对待桥瑁和对待臧洪,便那般天差地别? 难道,何咸是智障吗? 当然不是。 既然何咸不是智障,那唯一的解释,便是何咸和桥瑁早就有了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否则,何咸那等甘愿认贼作父c不忠不孝的奸猾贼徒,又岂会自损身份,替桥瑁扬名? 至于桥瑁何时与何咸做了交易,众人也一下脑补到了曹孟德c鲍允诚一事。 这些酸枣诸侯虽然自视甚高,但真正谁会打仗c谁有两把刷子,他们心底还都是清楚的。在他们看来,曹操和鲍信虽有些不通官场机变,但奇袭旋门关之策,当真可谓一针见血。可当这个策略提出来的时候,最先反对曹操的就是桥瑁。而那时还是热血青年的曹操,当着众人的面便将桥瑁唾骂了一顿再然后,曹操和鲍信突袭旋门关便莫名其妙地败了。而且,事后还得知是何咸以 逸待劳,早就设了埋伏等着曹操和鲍信。一想到这里,众人瞬间觉得一切顺理成章了:沽名钓誉c品性卑劣的桥瑁难以容人,为一己仇怨,便将曹操和鲍信突袭旋门关的消息告知了何咸。而何咸为报桥瑁送功之恩,重挫酸枣其他诸侯,独不攻桥 瑁 一瞬间,众人看向桥瑁的眼神,登时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和厌恶。尤其痛失了爱将的张超,此时更是双目喷火,唾骂道:“桥瑁,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不成?”桥瑁此时亦怒火攻心,但他从心底而言,是不想同张超为敌的。毕竟,臧洪一下折损七千兵马之事,其中就因他大言何咸不堪一击的缘故,致使张邈和张超这才派出最懂兵务的臧洪,率万人兵马想赢一场 大胜。 现在气急败坏的张邈和张超,在桥瑁看来就是两条疯狗,硬去招惹恐怕只会被狂犬咬个遍体鳞伤。而桥瑁最最愤恨的是,还是率先攻讦他的刘岱。“刘公山,何人给你的狗胆,在此污蔑本郡守清白!”桥瑁手指刘岱,再不顾忌任何脸面,高声臭骂道:“我等此番不过只与何贼作战两回,你一怯弱无谋c粗疏暴躁之徒,毫无作为也便罢了,竟然还敢在此 挑拨离间!”“桥瑁,你说谁怯弱无谋?当初又是谁,言曹孟德出兵之策异想天开,随后曹孟德又是如何败了的!”刘岱丝毫不虚桥瑁,今日抓住了机会,他就是要将桥瑁搞臭搞死,再踩上一万只脚让桥瑁永世不得翻身 。但桥瑁也不是吃素的,转而便开口道:“原来,你是想借此污蔑本郡守,简直可笑!你言本郡守与何咸有勾结,本郡守何尝不怀疑你为了你家姻亲袁盟主的脸面,提前将曹孟德行军之事秘告与了何贼!曹孟 德出兵之前,你何尝不是与曹孟德闹得不可开交!” 事情到了这里,登时成了桥瑁和刘岱狗咬狗一嘴毛的斗嘴。 张邈听得头疼,怒火也蹭蹭在胸中乱拱。可目前他也算下水之人,也无资格平息争吵,只能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未发一言的孔伷。孔伷沉吟片刻,思索良久,终于开口说出了一个新奇的观点:“诸位,何咸乃董贼麾下,而董贼起兵于西北,西凉铁骑自然骁勇剽悍。然论到步卒军阵,何咸也未见有何稀奇精妙。说不定,桥元伟只是幸运 ,才与何咸麾下步卒战了个不胜不败?” 这么一个荒唐可笑的观点提出,换成何咸一伙人来这里,必然会笑掉大牙。可奇怪的是,到了酸枣诸侯这里,他们竟一个个面露沉思,最后还一个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孔伷见众人如此认可,不由更加信心十足,继续开口道:“况且,我等也只与何贼作战了两回,尚未有所结论。诸位便在此吵作一团,几乎内讧,此事若传出去,岂非让仇者快c亲者痛?不若,我等再试探 一番,观望揣测何贼究竟是否便铁骑无敌c步卒孱弱?由此,我等日后交战,也好有个破敌之策?” 孔伷话音一落,张超第一个便不耐烦摆手:“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与兄长是不会再去了!” 这一下,大堂陡然又沉默了。 反正一说到出兵之事,沉默就是常态。 偏偏在此时,桥瑁便摆出了一个白眼,狠狠地c鄙夷无比地望向了刘岱。 刘岱也知自己今天恐怕躲不过去了,干脆豁出去起身慨然言道:“为匡扶汉室,为证某些卑劣小人嘴脸,刘某义不容辞c九死不悔!”不过,这番慷慨激昂的宣言刚一落,刘岱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又补充一句:“但提前声明,若何贼派出那女将和铁骑,刘某是不会逞匹夫之勇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任人唯亲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帐帘第一次被人掀开,两名士卒走了进来。从这两名士卒身上精良的装备来看,臧洪猜测这两人可能是何咸的亲卫。自从被那名女将俘获后,何咸没有杀自己,这让臧洪猜测何咸可能不太在意自己这颗首级的战功。然而,何咸也同样未派人前来劝降自己,只是将自己关在一个营帐中一天一夜——这让臧洪猜不出何咸究 竟是何打算。 故而,当这两名亲卫想要架起臧洪的时候,臧洪忍不住怒声问道:“此番是要杀在下,还是欲降在下?” 其中一名亲卫登时便笑了,拍了拍臧洪的肩膀道:“臧功曹想多了,校尉既不想杀你,也不想劝降你。按照校尉大人的原话,你现在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臧洪登时就真怒了:“我乃簪缨之后,名门世家,为匡扶汉室百折不悔。区区何咸不过屠户之子,认贼作父才谋得高位,却敢如此大言不惭辱没在下!”一名亲卫闻言也怒了,伸出拳头就想让臧洪知道点厉害。可另一名刚才发笑的亲卫却阻止了他,随后一句话便噎死了臧洪:“别在这里死鸭子嘴硬了。一万大军敌不过三千铁骑很正常,可一场战役下来,只 杀伤了三百余骑兵还有脸说什么是熟读兵法的簪缨之后。” “兵法精妙无形,岂是尔等” 臧洪还欲辩解,但亲卫似乎已听得烦了,又一次摆手道:“别说你被那些酸枣士人坑了。校尉说了,你被他们坑,只能说明你瞎!” 这句话真如一记重锤,砸得臧洪都差点要吐血。 臧洪同志真的很想向这两名亲卫,解释一番他为了天下苍生,如何怀着报效之志参与了讨董联盟。他这一番雄心壮志,又如何高过那个无耻奸诈的何咸。 然而,这两名亲卫明显就是最寻常的那种士卒,心中根本没装什么家国天下的大志。臧洪就算想劝服这两名亲卫,也无处下口。 鸡同鸭讲,是根本说不到一块儿的。 同时,又因臧洪的确被亲卫铁锤一般的证据砸没了傲气,随后他只能垂头丧气地问道:“尔等欲将在下押解何处?” “去参加军议。”亲卫也不隐瞒,直接便道出了答案。 可臧洪一下却傻了,甚至他随后是怎么走入何咸大帐的都不清楚:让一个败将去参加自军重要的军议机密,何咸这是脑子进水养了王八了吗? 可当臧洪真的坐在了中军大帐角落的时候,看着主位上吊儿郎当的何咸,以及整装待命的文武后,他都没想到这是真的。更令臧洪想不通的是,那些文武都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后,便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甚至,臧洪还看到一位面容儒雅温和的武将,他对着露出了一抹说不清c道不明的笑意那微笑的寒意是,怜悯?不对 ,怎么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调侃? 刹那间,解读出这抹笑意内容的臧洪,便认出了那人:“韩浩,韩元嗣!毫无傲骨之徒,归降何咸这等无耻之贼麾下,竟还敢耻笑在下?” 臧洪的声音很大,一下破坏了军议帐中那股严肃沉凝的气氛。 主位上的何咸斜着眼看了臧洪一下,微皱了一下眉头淡淡摆手道:“把他嘴堵上。当个俘虏都没自觉,咋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看着何咸那副得瑟的模样,臧洪张嘴就要再度大骂。然而,话还未开口,一团脏兮兮的布团便塞入了他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的那名彪形大汉,随后便抱拳言道:“主公,此番无论如何,也该俺老程出马了吧?”程咬金话音刚落,韩浩便站了起来:“义贞,前番扫灭曹孟德c鲍允诚一役,义贞可谓纵横无敌,悍勇无双,非但大涨脸面,还捞得不少军功。昨日一战,夫人又借义贞麾下铁骑,惊艳两营,义贞及麾下铁 骑早已声名赫赫。反观末将,自旋门关至此一战未出,不若义贞便将此战让与末将?” 韩浩笑呵呵地说着,同时看程咬金还有些不乐意,又开口道:“就算在下欠义贞一个人情,稍后奉上一坛校尉秘酿的烈酒赔罪如何?” 程咬金这下才满意了。韩浩非但说得有理还有礼,而且还实在太会做人了。 也正因韩浩这番话,盖勋和张辽两位曾上过战场c捞过军功的将领,此时也不好意思上前请战了。 但高顺可不同,他虽然也出战过,可那次都快被何咸快坑出翔了。由此,高顺当即起身道:“校尉,末将也愿出战。” 可想不到何咸连想都不想,直接摆手道:“元嗣呼我为‘主公’,你却呼为‘校尉’,是个人都知道我该派元嗣去。” 韩浩闻听此言,当即慨然激动起来,请命道:“不知此番战役,主公要何结果?” 何咸懒洋洋道:“留着刘岱的性命不杀,剩下他的那些部下”停顿了一下,何咸故意吊足了韩浩胃口,才陡然大笑道:“给本校尉杀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言罢,何咸用两根指头从木质鱼筒里拈出一根竹签,这片暗青色的竹签顶端削成了尖锐的剑形,看上去阴沉肃杀如同真正的一把利剑:“记住,刘岱可是桥瑁的仇人,是我等这番谋划的正主儿。本校尉希望 你用最酷烈c最凶残的手段,给予刘岱一个刻骨难忘的教训!至于俘虏,留都不留!” 说罢,何咸略抬手肘,把竹签令箭轻轻地抛了出去。 竹签画过一道弧线,跌落在铺满黄沙的地面上。韩浩捡起这枚令箭,逸兴遄飞c豪情无限:“末将遵命!” 说罢,韩浩转身离去。 不多时,帐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那是韩浩在集结部下,领兵出营迎战。 这一刻,臧洪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无比:有了这样的印证,他终于知道何咸原来真是在逗那些酸枣士人玩儿!第一次高顺败给桥瑁,果然就是事先预谋好的! 只是,虽然有了这样的答案,但臧洪仍旧不明白何咸究竟在密谋着什么计划。难道,桥瑁与那些酸枣士人有什么不同吗? 臧洪把脑袋都想破了,还是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臧洪又发现了一幕有趣的事情。高顺被何咸拒绝,心中自然委屈不忿。他虽忠于职守,却为人刚正,若是换成向来刚愎的吕布如此,高顺也就默默忍了下来。可偏偏何咸为人灵活洒脱,断然不是那种任人唯亲之徒,故而高顺斗胆开口道 :“敢问校尉,不知末将何处何时得罪了校尉?” 何咸一愣,立即摇头摊手迷糊道:“没有啊相反,明正你自律严明,待兵如子。统御那些部下你高明正最为得心应手,实乃不可多得的一员良将。” “既如此,校尉为何此番不令末将出战,一洗前耻?” “因为本校尉要任人唯亲啊” 何咸这回答简直绝了。在汉代普通崇尚儒义c注重声名的时代,何咸如此直白且不要脸的回答,可谓是清流里的一股泥石流。非但瞬间让高顺惊得神色怔怔,就连盖勋c张辽二人也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可偏偏何咸还不自知,仍旧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继续解释道:“明正啊,我知道你心里苦,想着一洗前耻重振威名。可你坐在我这个位子上想想,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义贞c元嗣乃本校尉麾下 嫡系将领,我不偏袒他们,他们又哪能感受到身为嫡系的优越?” 高顺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乱了,他很想义正言辞地反驳叱喝何咸。可真带入何咸的逻辑后,他发现何咸这番歪理邪说竟然还很说得通! 由此,高顺最后呐呐了半天,也只能言道:“可校尉如此,难道就不会觉得有失公允,乃至军心尽失吗?”可何咸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淡然一笑道:“明正放心,我明白的你意思,我的良心是不会痛的。毕竟,我这么一点点的偏袒,于大局来说丝毫无碍。刘岱不过一酒囊饭袋,派明正去可摧枯拉朽,派元嗣去 亦可犁庭扫穴。既如此,我为何不让士卒知晓,跟着本校尉就有肉吃?”最后,何咸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道出了最根本的原因:“明正莫要忘了,这支部下可不是我的嫡系部下。要是他们都是我的嫡系,我自会一碗水端平,可现在他们仍旧忠于皇甫将军。我若不如此,又怎 么能收纳军心呢?不如此,又怎么对得起董公对我的一番托付?” 话音落下,一旁的盖勋微忿不已。 可攥紧拳头思忖片刻后,盖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面色诡谲地望着何咸,道:“校尉这般,可谓堂堂正正的真小人。只是不知,校尉如此处心积虑地收拢军心,难道真是为了不辜负董公所托?” “那当然!”何咸当即响亮回答。 只不过,后面一句他早已憋在了心里:那当然不是喽不过话说回来,盖老哥你很皮哟,这么快就看出我是个二五仔了。不错不错,看来以后可以试着拉拢一下你了。 何咸笑眯眯地望向盖勋,一副小狐狸的得色。而盖勋这时也微微笑了,似乎笑得还很高深c也很欣慰。可臧洪就看不明白了:这俩傻子,在傻笑什么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震惊的臧洪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努力沉下心思忖一番,臧洪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何咸与盖勋两人,如男女眉目传情般抛着媚眼儿。陡然灵光一闪,只觉自己心中剧震:他一下意识到,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原本,他能进入此番军议,只想知晓何咸要如何对付酸枣士人。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何咸,似乎跟董卓并不怎么同心。一时间,臧洪不由再度打量了一番在座的所有人,陡然便感觉眼睛仿佛一下被刺痛了:程咬金c韩浩是何咸的嫡系;张辽c高顺是吕布的部将;盖勋是天下皆知的汉朝老臣;还有那个总是眯着眼睛跟狐狸 的一样的少年,也是士大夫集团当中名声鼎盛的杨家人! 假如单独看这些人,似乎都没什么。可只要全部看下去,便会发现这些人其实都是董卓麾下的边缘人物。 尤其,是那个坐在首位的何咸! 臧洪根本不知道,如董卓那等多疑猜忌之人,怎么就放任这么一群人凑成了一窝?难道,董卓连个嫡系或眼线,都不知道留一个吗?而且,看这些人一个个听到这等敏感问题时讳莫如深的模样,他们似乎都或多或少早已知晓,何咸根本不是传闻中那种甘为董卓爪牙的小人。但偏偏这事又未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何咸又没露出什么把柄或 者暗示,他们便也一直未将此事宣诸于口。 一想到这里,臧洪便觉得自己心中有一股火在燃烧,他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借助这一事来做些什么。 虽然,这个念头还很模糊,但只要一想到策反了何咸,使得董卓前沿阵线陡然崩塌。臧洪心中便有一股想要呐喊狂吼的冲动,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 然而,就在他呜呜呜地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何咸那冷冰冰的一眼突然瞥了过来。那一瞬间,大帐里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分。臧洪瞬间感觉,何咸似乎已察觉到了什么。 可接下来,臧洪便又觉得一切都是幻觉。 因为下一瞬,何咸又露出了一副惫懒的模样,对着他身旁一位僧人言道:“大师,此番击败刘岱后,想必酸枣士人那里当分崩离析了。按照大师先‘以正合c以奇胜’的策略,下面我等该如何出奇制胜?” 臧洪眉头紧蹙地看向那位面目古怪凶恶的僧人,记忆中他根本想不起这人乃何方神圣。一时间,他不由对那些酸枣士人再度失望了:一位为何咸出谋划策的谋主式重要人物,整个酸枣士人竟然一无所知!然而,酸枣士人对姚广孝一无所知,姚广孝却对酸枣士人知之甚详:“桥瑁与刘岱有隙,此番元嗣大破刘岱之后,刘岱必然会将一枪怨恨都全倾泻在桥瑁身上。不过,酸枣士人向来怯懦,他们只有口舌之争 的本事儿,连内讧的胆气都没有。” 说到这里,姚广孝不由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情。而那丝神情落入臧洪眼中,更令臧洪心神俱颤:这僧人简直算无遗策,他非但居帐中而知敌情,更连那些士人随后的反应都猜到了! 虽然,臧洪很想否认,但他真切知道,那些酸枣士人若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真没有内讧的胆气。就凭桥瑁和刘岱从会盟时一直吵了将近三个月这等情况来看,臧洪便知道姚广孝的推测是正确的。“如此也在我等意料之中。”何咸看起来倒是不以为意,一点都不顾忌臧洪的存在,开口言道:“反正我们最初的计划,就是借桥瑁和刘岱之间的矛盾,分化离间酸枣士人。只要酸枣盟军化整为零,我等便逐 一击破!”臧洪这一刻简直如遭雷殛,他想过何咸会有很多剑走偏锋的诡计。毕竟,何咸自领兵以来,向来善用奇兵,一举破敌。可他却万万没想到一向用兵狡诈的何咸,有了这位僧人的指点后,竟密布下如此一盘 稳中有奇c不急不缓的大计! 毫无疑问,这样的何咸与之前相比,无疑更上一层楼。假如他之前是位善治军领兵的良将,那现在有了这位神秘莫测的谋主后,便已如虎添翼,成为了可独当一面的统帅!毕竟,臧洪也看得出,酸枣大营尚有六万余众。只靠何咸一万余人马,即便兵力精锐,即便何咸诡计频出,可要想啃下酸枣大营这块大骨头,还是无异于痴人说梦。然而,有了这位僧人此等绵里藏针又毒 辣辛狠的计谋,何咸还真有可能短期内一举荡平酸枣大营! 这一刻,臧洪不由冷汗涔涔,面色苍白。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位神秘的僧人还有何咸,是如何知晓桥瑁和刘岱就是酸枣诸侯的软肋? 幸运的是,帐中也非只有臧洪一人对此疑惑不已。如今已低调了很多的杨修,这时也忍不住开口道:“校尉与大师之计,在下已敬服不已,然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说到这里,杨修紧蹙着眉头看向何咸和姚广孝:“校尉和大师,缘何凭借刘岱与桥瑁为新旧东 郡太守一事,便推测出两人之间龃龉不断,可为我等所趁?” 姚广孝微微闭上了眼睛,摆明了懒得搭理杨修。 何咸倒是仔细看了一眼杨修,见杨修受上次打击后的确老实了不少。而他也不想将正处于叛逆期的杨修逼到自己的对立面,便开口言道:“杨主簿,你听说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句话吧?” 杨修不由点头,但随后又摇摇头,表示他不理解何咸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单凭桥瑁与刘岱为新旧东郡太守一事,我等自然不清楚桥瑁与刘岱之间龌龊不断。不过,若是再加上桥瑁的士卒与刘岱的士卒几番冲突不断,那我等要是再看不出这点,也就不配统领一营了” 说到这里,何咸又将目光看向惊骇不已的臧洪,微笑道:“臧功曹,在下说得对吧?” 臧洪此时虽口不能言,但被绑缚住的身子激愤颤抖,便可知他听闻了这个消息有多震撼莫名! 何咸竟然知晓桥瑁和刘岱的麾下冲突不断,这说明什么? 说明何咸手下有一支隐秘而神通广大的密间,早已探查到了酸枣大营的边角!即便那支密间还没有实力阻止一次暗杀,但只要想到酸枣大营的动向就暴露在何咸的眼皮子底下,臧洪便觉得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何咸与那位僧人仅凭着一点细节,便如此见微知著,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了酸枣大营的软肋这份眼力,这等手段,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事实上,不止臧洪如此,就连骄傲的杨修这时也心悦诚服:“校尉及大师高深莫测,谋敌在微,在下不如也。”可何咸与姚广孝两人这时却不由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儿,都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汉末的人们啊,你们实在太单纯了。柳媚儿的密间的确探查到了这些情报,但我们两人也不是料事如神的圣人, 哪能就凭借这点便猜出了桥瑁与刘岱有隙?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们都是穿越人士。知道历史上酸枣诸侯解散的时候,刘岱因为与桥瑁内讧,派人干掉了桥瑁——这就相当于我们做题时便提前知道了答案,再随便给你们找些理由,忽悠你们还不跟 玩儿似的? 而就在何咸和姚广孝会心一笑后,帐帘被韩浩掀起。 一身是血的韩浩激动地大步走入帐中,抱拳复命道:“回主公,末将此战大获全胜!粗略估计,斩杀刘岱麾下士卒千余!” “好!”何咸拍腿大笑,再一次望向了臧洪。而臧洪,则瞬间如丧考妣。他觉得,那群酸枣诸侯跟何咸对阵,无异于六个可怜的三岁童子,在对抗一位全副武装的悍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活体检测仪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大师,刘岱既败,不知今后酸枣大营今后会有何动向?” 好生勉励了一番韩浩,并承诺会如实上报军功后,何咸便又迫不及待地向姚广孝询问了起来。姚广孝仍旧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思忖片刻后才开口道:“酸枣大营内讧微乎其微,但有三次交锋后,酸枣士人分裂已成定局。若贫僧所料不差,桥瑁为避免成酸枣士人众矢之的,必然会引一营另立营寨。 ” 臧洪听着姚广孝的分析,不知不觉便带入到了情境中。虽然,他也愤恨那些酸枣士人无谋,一步步被何咸牵着鼻子走。但秉持着匡扶汉室c挽救苍生的大义,他还是不希望酸枣盟军就此败于何咸之手。然而,痛苦焦灼不已的他,却不得不承认姚广孝的分析十分正确:就凭那些‘嘴上说说天下无敌c动手做做便有心无力’的士人德行,他们恐怕还真连内讧都没胆气。而在何咸精心设计的离间分化之计下,桥 瑁已有口难辩,根本不可能再在酸枣大营立足。 唯一的可能,真就只剩下桥瑁独设一营。 毕竟,桥瑁再怎么说也是讨董联盟的发起人。只因受到酸枣士人排挤便退出联盟,还是不太可能的。相反,一旦桥瑁如此意气用事,最可能的就是遭到各反董士人嫉恨报复。 由此,这一刻,臧洪的脸色不由更苍白了一分。“然士人素来重脸面c爱粉饰,纵然桥瑁被酸枣士人排挤走,他们也不可能让桥瑁一营独自设寨。”姚广孝此时也罕见地蹙起了眉头,谨慎言道:“再则,士人虽不通兵务,却也知桥瑁一营只有万人。而如今 诸侯已知我军战力,也会想着以兵众之优势防备我军。” 说到这里,姚广孝缓缓饮了一口茶。 在这个时代,信息网络并不那么健全,很多时候的作战,全凭着领导者令人难以置信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或者在后世看来这种分析与纸上谈兵无异,但在这时,却是必须的。 听着姚广孝的话,在位众人都不出声。诸人皆已是与酸枣诸侯作过战的,但这种分析实在有些飘忽,他们一时也说不清究竟如何。 反倒臧洪这一刻神色有异,神色惶恐不安:因为,姚广孝特么又一次说对了!大帐诸将或许不清楚那些士人的德行,但臧洪实在太清楚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那些士人必然会如姚广孝所言一般,既会先逞一番口舌之利,吵个天翻地覆;接下来又会气急败坏地粉饰团结,自欺 欺人掩盖他们其实早已中计的本质。 可以说,姚广孝真是一位洞彻人心c精于算计的绝世谋主——臧洪真的没想到,何咸此时身侧,竟已然有如此深不可测的高人。 震惊于这点,臧洪更不知道,何咸虽然耳朵听着姚广孝的分析,但眼睛却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反应。 直到看清楚臧洪不安地都想擦一擦冷汗时,何咸才又向姚广孝问道:“既如此,大师觉得此番酸枣士人,又会派何人与桥瑁一同设寨?” “讨董联盟以袁绍为盟主,然桥瑁却矫三公之书发起讨董提议。虽桥瑁在名望上颇不如袁本初,但在酸枣一地,桥瑁当是以此事颇为自得的。也正因此,桥瑁才会几番与袁绍有姻亲关系的刘岱争吵不休。” 姚广孝一双三角眼幽幽燃着冷焰,洞若观火。这个时候,他仿佛便如钻入了酸枣士人肚子里的蛔虫,将那些士人腹中最隐秘c最龌龊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士人早在几十年前便被称作党人,就是因为他们最善结党,排除异己。此番酸枣分化,更会因 此有迹可循。” “故而,刘岱断然不会与桥瑁一路,这点毋庸置疑。而山阳太守袁遗乃袁家族亲,更以袁绍马首是瞻,由此推测袁遗也当不会与桥瑁一路。”说到这里,姚广孝似乎有些犯难,缓缓开口道:“至于张邈c张超两位兄弟,应当是有可能的。毕竟,袁绍几番对酸枣盟军指手画脚,还曾命张邈麾下的曹孟德为行奋武将军,监管各路诸侯,此举已致使酸 枣盟军中最有话语权的张邈c张超两位兄弟心怀不满。” 听到这里,臧洪不由轻轻吁了一口气:姚广孝终于算错了一次,张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位忠厚长着,坐在堂上,眼睛都不会东张西望。但经过此番起兵讨董后,他也已渐渐品尝到了兵权的滋味。 而张邈虽然对袁绍的确有所不满,但因为自己被俘及七千将士不能再归营一事,幕后乃桥瑁怂恿所为。张邈对桥瑁已恨之入骨,自不会同桥瑁一路。 可臧洪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变化,已被何咸精确地捕捉在了眼中。 得到这一讯息的何咸,直接便厚颜无耻地断言道:“张邈不会与桥瑁一路,因为臧功曹刚才松了一口气” 臧洪先是一愣,随后便简直想跳起来杀了何咸——因为他这会儿终于明白,何咸带他来参加军议,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了!自己被关在何咸大营中,纵然知晓万千军事机密,也根本传不回酸枣大营。可自己却最清楚酸枣大营里那些士人的动态,也会因为何咸等人的分析而产生情绪变化他何咸就是借助自己,来获取酸枣大营 里最隐秘c最细微的情报! 这该死的何咸,简直就该千刀万剐,就该被人挫骨扬灰! 一时间,臧洪憋得满面涨红,双目喷火。那副激愤怨恨的模样,就好像他是一位刚烈而坚贞的女子,何咸就是夺了他贞操的臭流氓 更可恨的是,这无耻的流氓还提起裤子不认人,随后看都不看臧洪继续言道:“排除刘岱c袁遗c张邈c张超这四路人马,那剩下的就只有那位只善高谈阔论,褒贬是非且还没一点眼力见儿的孔伷了。” 说完这些后,何咸这才看向臧洪,照样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好了,臧功曹你这台活体检测仪已经没啥用了,还是先回营帐里歇息吧” 臧洪这下彻底疯了,就算他被绑缚着双腿,也蹦着上前想要撞翻何咸解解恨不可:何咸,你太无情了,提起裤子不认人也就算了,还用完了就扔你把我臧洪当什么了! 可渣男就是渣男,没等臧洪蹦到何咸身前一丈的时候,何咸便起身对着众人言道:“今日军议也便到此了。明日若斥候密间探查到的消息,如我等分析无差,我等便再在此聚首,商议破桥瑁c孔伷之策!” 话音刚落,众人起身告退。 可怜的臧洪,就在蹦两下就能碰到何咸的时候,忽然就被程咬金一伸手,如提童稚般将臧洪给提了出去就这样,臧洪仍旧呜呜怒骂不止,跟杀猪似的。 看到这一幕,何咸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唤住韩浩道:“元嗣,有空就去臧子源营帐里坐坐。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比较会有共同语言。” 韩浩一笑,明白了何咸欲收服臧洪的意思,拱手道:“属下知道了。” 待众人一一退下,大帐内终于只留下了平阳公主一人。 这时候,始终未发一言的她,不由疑惑地望着何咸道:“夫君,酸枣大营今后会有何变动,媚儿妹妹那里自会有结果,一览便知。既如此,夫君为何又要煞费苦心,在此平白分析推测这么多?” 何咸一笑,悠悠伸出一个指头:“第一,若结果与我们分析得一模一样,便证明我们彻底洞悉了那些酸枣士人。就算错了,也可及时纠正嘛。” 平阳公主点头,知己知彼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然后,何咸又伸出第二个指头:“第二,若结果与我们分析得一模一样,那自然会更加坚定元嗣c义贞效忠的信心;也会让文远c明正看到,我等确实比吕布实在高明太多了” “还有那位盖元固,我已透露了一些与董卓尿不到一个壶的暗示。他若见我等料事如神,必然会对我等多出几分兴趣,有助于我们以后拉拢。”“剩下对于杨修来说,便会让他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借此磨掉他的一些骄矜轻佻之气;最后那位臧子源,见识到我等不同于那些清谈无谋的酸枣士人,他便会经历到绝望。那个时候,我等才好出手劝 诱嘛。” 平阳公主再度点头,虽然何咸这些作用听起来很虚,也很细微。但成功总在细节的积累和完善,何咸这等做法也的确有利无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何咸悠悠伸出第三根手指,身子缓缓前倾,神色也一下凝重严肃起来。可就在平阳公主也凝神静气,做好迎接这个重要消息的时候。何咸却见平阳公主中计,陡然贱贱一笑道:“我又不能引兵率众冲锋作战,反正闲着都是闲着,当然不如聊聊天还能顺带装逼喽这么美的事儿, 不干白不干嘛。” 说完这话,何咸当然起身就要开溜。 然而,他实在低估了平阳公主的反应速度。只见平阳公主陡然如出击的雌豹,迅猛地便扑住了何咸,举起剑鞘就砸何咸的脑袋:“装逼,装逼!如今一天到晚,你就知道装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好毒!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翌日一早,两名亲卫再度来到了关押臧洪的营帐。可这一次,臧洪已不想第一次那般配合,反而怒声叱骂道:“休要想着再让本功曹入那军议受辱,本功曹虽已对酸枣士人失望透顶,然董卓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本功曹断然不会如韩元嗣那般委身事贼 ,自污清白!”想起昨日韩浩前来与他畅谈的一番内容,臧洪说没有反思是不可能的。毕竟,讨董这么一回事儿,就是董卓跟关东士人们争夺权力的一场火并。这道理偏听偏信的话,当然便觉得董卓就是汉室和天下苍生 的毒瘤,恨不得赶紧除掉。 但再华丽的谎言也只是谎言,经韩浩一番解析后,臧洪当然也能看得破。只不过,与韩浩寒门出身不同,臧洪也是官宦世家,而且从小读着儒家经典c深受家庭影响长大起来的汉代人,骨子里和根儿上他就站在了士人这一行列。故而,道理虽然明白了,但情感上臧洪还是无法 接受。 更何况,他是真跟何咸那种功利世俗c又狂妄胡来之人尿不到一个壶里。 然而,听完臧洪的呼喊,那两名亲卫也没开口。 两人只是对视一眼笑了笑后,其中一名亲卫道:“校尉大人早就料到这一点了。”说罢,他又对着营帐外喊了一声:“你们进来罢。” 臧洪以为何咸又派来了几位舌辩之士,可想不到进来的竟还是两名亲卫。而随后这四名亲卫也不说话,直接抬起臧洪就往中军大帐里搬 “放我下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臧洪简直快被气疯了,面对何咸他发现自己竟无一点反抗的余地,只能恨恨大叫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那可不行。”领头的亲卫断然拒绝了这个请求,有理有据地言道:“昨日你便向冲撞校尉,幸好提前绑缚住了你的腿。今日校尉特意交代过,不但要提前绑住你的腿,还要封住你的口” 说罢,这亲卫麻利地又掏出一团绷带,塞入了臧洪的口中:“放心,是干净的绷带,可比昨日程司马几日没洗的战袍上撕下来的破布好多了。” 不听这个还好,一听这个臧洪的脸直接就青了。可让臧洪脸色由青变白的是,到了中军大帐,臧洪发现那些将校一个个领了军令正鱼贯而出,脸上都是一副大战在即的兴奋和激动。大帐当中,除了那位不时用手摸一下后脑勺儿还龇牙咧嘴傻笑的何咸外 ,就剩下那位对何咸怒目而视c冷若寒霜的女将——军议,竟然已经结束了! 看着被四名亲卫抬进来的臧洪,何咸也似乎才想起这回事儿。但毕竟眼下已经没事儿了,何咸也只能摆摆手道:“辛苦弟兄们了,再把他抬回去罢”这一刻,被四名亲卫抬着的臧洪浑身乱扭,面色涨红,嘴里还激愤地发出呜呜的声音。何咸看臧洪如此激烈挣扎的模样,也觉做得似乎有些太过了,便走到臧洪身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臧功曹,你可是有话 要说?” 臧洪先是拼命地点头,随后又急切地摇头。 何咸疑惑地一把扯出塞在臧洪嘴里的破布,臧洪登时破口大骂:“何咸,你把在下当什么了,如此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本功曹的确是你手下败将,可败将也是有尊严的!”何咸赶紧一把又将那破布塞了回去,开口道:“别说什么尊严,不就是面子嘛。脸是父母给的,可面子却是自己挣的,你现在都这样了,就该考虑你还有啥价值。要不是我嫌杀了你都可有可无,根本懒得留 你!” 说罢这句,何咸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要是我跟你一样,早在董卓眼皮子底下不知死多少回了” 臧洪被气得双目怒突,可现在他为鱼肉,何咸为刀俎,他还真拿何咸没什么办法。尤其愤怒归愤怒,可仔细想想何咸那一套歪理邪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见臧洪安静了一会儿,何咸才又开口:“还闹不闹了?” 臧洪眉头当即就蹙起来了:这什么语气,怎么搞得自己跟无知还撒泼的小孩儿一样? 但臧洪之所以没有自杀,便说明他还是有所追求的。只不过,信念被何咸摧毁后,他这时便陷入了迷茫的情绪波动期。此时又被何咸再度拿捏住,臧洪也醒悟出来赌气和顽抗,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于是,臧洪痛苦又落寞地点了点头。 何咸这才又一把将臧洪嘴里的绷带扯了出来,不过,看那弯曲的手臂,他还是准备随时都塞回去的。 “别这么一副不相信在下的模样,这两日,在下也看出来了,酸枣士人同你为敌,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臧洪叹了一口气,一股肉眼可见的颓靡就覆盖在了他的脸上,随后臧洪开口道:“有酒吗?” “非但有酒,还有故事。”何咸这会儿眼睛就亮了:身为男人,他可知道男人需要酒,意味着什么。 “在下不想听你的故事,只想知道,此番你想要如何对付那些酸枣士人。”臧洪挣了挣身子,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能解开在下身上的绳子吗?” 亲卫当即面露难色,但何咸却不在意:平阳公主还在身边呢,而且暗处还有无名,自己其实也能撑上一招半式,臧洪想杀自己也不会那么容易。终于,待解开绳索,臧洪便开口道:“今日你令那些亲卫带在下前来,其实就是想从在下的神色反应中,看看你对付酸枣士人之策有何纰漏吧?”说到这里,臧洪便喝了一碗酒,面露痛苦地言道:“说说罢。 ” 何咸一摊手,倒有些可有可无的意味:“开完军议后,发现其实也没啥可说的。” 但一看臧洪又有暴走的迹象,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又开口道:“密间传回消息了,桥瑁与孔伷已从酸枣大营分裂出去,在西南一处老林中另设新营。” 臧洪又叹了一口气,接着喝了一碗酒,那意思是何咸继续。 何咸也不客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打开话匣子道:“酸枣士人当中,也就曹孟德c鲍允诚两个能打。之前我不敢闯营,是还忌惮你的存在,不过现在你也来了这里,我自然便肆无忌惮了。”“所以,你便打算趁桥瑁c孔伷立营未稳,今夜前去踏营?”臧洪开口,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桥瑁c孔伷皆虚谈之士,你若趁此良机踏营,倒真会一举功成。不过,士人虽无谋,却也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两营也遥相呼应c互为犄角,你莫非不怕踏营时酸枣大营前去援救?”“这事儿当然考虑过了,所以,我派明正率麾下提前埋伏酸枣大营北侧。待酸枣大营有所动作时,高明正便鼓噪而出,做出奇袭酸枣大营的假象。士人怯懦儒缓c不通军事,一旦遭遇夜袭,必然进退失措c 错失良机。” 臧洪闻言,又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你用兵狡诈,但也知踏营其实不可能全歼敌军。而新营与酸枣大营相距也不会太远,你纵然踏营成功,那击杀数千人已为极限,其余万人逃回酸枣大营,你便仍要对付五 万大军。” 何咸一笑,回复道:“这个也想过了。所以我命元嗣和盖元固各引麾下埋伏在两营之间。待新营火起,他们便从左右杀出,收拢溃兵。” “火起?”臧洪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回想起酸枣西南面的新营就在一片酸枣林中,他不由深深看了面前何咸一眼,再度狠狠地灌了自己一碗酒后,咬牙切齿道:“你好毒!”何咸大笑,一巴掌就拍在了臧洪的大腿上:“什么毒不毒的,说得好好的,怎么还飚起歌儿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知道了更好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月光洒照着大地,亮得都有些不像话,若非头上还是一片黛蓝黑暗的夜幕,何咸都以为这是白天。不过屈指一算,今日已是三月十五了,难怪月亮如此浑圆皎洁。 何咸举起手挡了挡面前的月色,嘟囔了一句:“今夜,可不是个什么杀人放火的好夜色啊。”不过,话刚说完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可是用来对付桥瑁和孔伷这俩货,这点夜色也便足够了。”在何咸的四周,七千余兵马早已整装待发,偶尔能听见甲胄铿锵的撞击声和马蹄声。平阳公主的心情也很好,上马前还对着那些士卒玩笑问道:“妾身不过一介女流,尔等堂堂七尺男儿,愿受妾身统率吗? ” “愿随夫人出生入死!”开玩笑,这些士卒见识过了平阳公主的统率技艺,早就对她敬佩得五体投地。 “好,那便出发!”何咸接口,一挥手,七千余人便如夜间的幽灵,齐齐出动。此番何咸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在此之前,高顺c韩浩c盖勋三支部队,早已出发埋伏完毕。此时何咸统御着的是程咬金麾下两千余西凉铁骑c张辽麾下一千余并州狼骑,还有平阳公主麾下的两千五百名 步卒。至于那五百弓弩手和两百亲卫,自然由无名统率护卫何咸。 按照计划,这支奇袭部队秘密潜行至酸枣西南的新营时,程咬金和张辽便会利用骑兵的优势悍然发动袭击。届时,何咸和平阳公主充当的便是压阵和居中调派的角色——经历数场战役后,何咸也发现一打仗就把所有兵力全都投入进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而如韩浩对付他时那等有节有度c有疾有缓,才 算得他在兵法上登堂入室。 由于是步骑混杂,所以这七千余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好在新营的路程也不过十五里,何咸绕过酸枣大营斥候的巡查范围后,便已来到了距离桥瑁孔伷新营二里的一处沙丘之后。 悄悄向远处眺望,何咸便看到新营里灯火通明c人影重重。整片营盘中士卒喧哗不息,防备松懈,可见军纪如何涣散。 于是,何咸便下马寻了一处柔软的沙地躺下:“都歇息一下罢,对面军营实在不堪一击,都二更天了还喧哗不止。不过,为了突袭能取得最佳效果,我们等他们都睡下后再突袭。” 半个时辰悠悠而过,三月十五的天气已不多么寒冷,何咸发现自己如今心大到开战在即,竟然还小寐了一会儿。 被平阳公主唤醒后,他才揉揉眼,发现对面的新营已无声无息了。 精神抖擞的何咸当即连番下令,两千余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开始缓缓逼近敌营。人衔枚c马摘铃下,并未弄出多少声响,反倒是每匹战马上托着的引火之物,在月光下闪动着危险的幽光。 就在敌营毫无防备沉浸在睡梦中时,四千左右骑兵毫无阻碍地各自到位,无声无息,一切都很顺利。甚至,程咬金和张辽派人前去小心查探一番后,还点燃了火把,摇晃出一个圆形的轨迹。何咸登时便笑了:那是敌营连壕沟c鹿砦等阻碍骑兵突袭的防御工事都未做好的信号,这样的敌营,完全就如剥光了衣物的小妞。何咸不让四千位猛男前去乐呵乐呵,都对不起桥瑁和孔伷如此热情欢迎的 招待! 咚!咚!咚咚! 随着一声令下,沙丘后的鼓声陡然响起,瞬间便震碎了这宁静的夜晚。四千铁骑骤然如苏醒的恶鬼,露出狰狞残暴的姿态悍然出动,犹如两支铁流般迅速奔入敌营当中。 “敌袭!” 敌营中立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但为时已晚,那些明桩暗哨早已被程咬金和张辽探查清楚,迅速而粗暴地拔除掉。其余两万士卒还在沉睡之中,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按照计划,程咬金率领西凉铁骑冲入敌营闯踏,誓要将敌营冲一个对穿。而张辽的并州狼骑则环绕驰骋在敌营的周围,不断地将火箭射入敌营当中。 大火渐渐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那些匆忙跑出帐篷士卒惊骇的脸孔。 “走水拉——”敌军喊叫着。 “不要乱!”一员将校模样的军官站了出来,大叫呼喝道。 “扑——”这将校身边的营帐被点燃了。而他也被张辽一箭射入胸膛,燃烧的火把他变成一支扭动的火炬。 单支的火箭点火的效果并不明显,一般很难将木材,营帐迅速点燃,除非是侥幸射中草料等易燃之物。但是,数十支箭同时准确的射在一处时,却绝对可以引燃不易起火的牛皮。 “救火啊!” “快跑啊,敌人杀来了!” 远处率兵缓缓逼近并进一步压迫敌军的何咸,看到这一幕不由摇头:“太差了,连一些整顿军马c发动号令之人都寥寥无几。” “公子,那我们还等什么?”无名看着眼前熊熊燃起的大火,他眼中也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何咸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如狼一般的部下,却轻轻摇了摇头:“不急,让子弹让火箭先飞一会儿,让大火再烧一会儿。” 众人不解其意,但平阳公主这时的目光,却与何咸一般望向了东北——那里,酸枣大营里也传来了隐约嘈杂的声响,看样子是有人要整兵前来营救这一新营。 然而,就在酸枣大营里刚有动作,何咸便看到更远处灯火骤然亮起,隐隐约约之间还有喊杀声传来——那是高顺看到计划成功,开始鼓噪佯攻酸枣大营了。何咸平心静气,足足等了两炷香的时间,也未看到酸枣大营那里赶来一支兵马。不屑之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后,他又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儿郎们,是时候了,冲进去继续放火!就让这片火海,成为我等 欢胜庆贺的背景!” 这时候,程咬金早已犀利凶悍地将敌营踏了个对穿,并州狼骑也杀入战场将敌兵分割个七零八落。两千余凶悍的步卒再度涌入,立时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洒入敌营的步卒在什长或队长的带领下,以着小队的组织杀入敌阵。此时敌人全都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他们根本不知道何咸部队会从哪里出现,人人都已心惊胆战,无所适从。而这样的小队冲杀方式,正可以有效地使散乱状态的敌人根本没法凝聚,无法组成有效的防御——在这种状况下,杀戮和消灭敌军倒是其次,击溃他们的反抗意志才是首要任务。至于收拢溃兵的事情,自 然有韩浩和盖勋负责。平阳公主指挥着两千余步卒,何咸便带着两百亲卫和五百弓弩手,冲入烟火燎烤的营盘中。看到敌军有人聚集,不是命二百亲卫一阵冲杀,便是五百弓弩一轮攒射。边战边进当中,他的目标一直都是矗立 着大纛的中军帐。 可惜的是,何咸有些低估桥瑁的逃跑功夫了,中军大帐早就燃起了大火,显然已人去帐空。然而,就在他领兵准备同韩浩c盖勋汇合时,忽然发现那燃烧的大帐中,竟冲出了一个人来! 何咸定睛一看,立时如捡到了宝贝般笑了起来:“桥郡守,这是欲往何处啊?不对,我应当问,郡守适才藏于了何处?”骤然遇袭时,桥瑁第一反应便是躲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下,心惊胆战地不知如何是好:他这一只会坐于明堂清谈阔论的士人,哪里遇到过如此战事?除了满心的惊慌害怕之外,根本没一丝指挥部下突围反击 的想法。 然后,躲了大半天后,桥瑁便发现大帐也着火了,并且越烧越酷烈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敢逃出营帐,就如将头缩回了壳里的龟一样。以为只要躲着,不去看c不去听就会无事。 然而,大火越烧越厉害。炽烈的火烤和浓烟让他知道,自己再不冲出去,就只能死在火海中。 于是,他跑出来了,如命运安排般遇到了何咸。 可让何咸没有想到的是,狼狈不堪的桥瑁这时看起来反倒不怎么惊慌了,他直接向何咸这里走来道:“悉文,悉文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你既然能放过曹孟德,必然也会放过我是不是?” 何咸神色一凛,冷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此事?”听何咸承认了这点,桥瑁好像大喜过望,登时面露骄矜之色言道:“曹孟德归来时,本郡守便派人贿赂收买了他带回的几名残兵,探知了此消息。此事本郡守一直未道出,是想着借曹孟德与你勾结一事,打 击袁本初威信。那个庶子妄自尊大,屡屡对我等酸枣盟军指手画脚,丝毫不将本郡守这等讨董倡议人放在眼中呃!” 何咸不待他说完,一矛便戳入了桥瑁的胸膛。他眼神冰冷,实在不理解这种士人的喜爱内斗的神逻辑。 不过,想想这时候还是该有台词的,何咸猛然拔出铁矛后,才补充了一句:“抱歉,你知道得太多了!” 可就在何咸以为周围都是自己嫡系的时候,一人却陡然从不远处的火光里传出声音:“校尉,老夫现在也知道了,是不是也知道得有些太多了?” 何咸遽然回首,却看到盖勋正端坐在战马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何咸这时也展颜一笑:“不多不多,你知道了反而更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中午,何咸大帐里。 汉中军校尉兼侍中c慎侯何咸,手里把玩着贾玑送给他的那柄匕首,赤着头光着脚,坐在洗脚盆旁。 帐帘掀着,外面是他的大兵们正在营中忙碌,清点着昨夜的战利品。这时候何咸完全放飞了自我,其心情和状态只能用一个字来概括形容,爽——!微微的风吹入帐中,还有阳光照在何咸那变得白皙细腻的脚部皮肤上真是久违了,酷烈的沙场和冰冷的刀剑,还有身边都是和他一样热血精壮的士兵,这些才是他生命核心里不可或缺的东西。最主要的, 这次他又取得了一场辉煌的大胜!不知为何,何咸就想起了身在雒阳城中束手束脚的感觉。那些唧唧歪歪的腐儒酸丁,一个个跟狐狸一般,精明又胆怯地设计着一个个不可能成功的阴柔计策,弄得整个城池阴风诡雨,简直根本就不是活人 的地方。 重回战场,生命重新变得酷烈而狂放。取得胜利,人生才精彩而有成就感。突袭桥瑁和孔伷一役,何咸此番大获全胜,单单俘虏便绑回来了一万余人。可笑的是,空拥五万大军的酸枣大营里的那些士人们,就在高顺两千余人的虚张声势佯攻下,竟然足足一个半时辰都未发出任何 援军。直到何咸这支部队施施然地带着大批俘虏和缴获归营后,他们也是在隔了半个时辰后,才敢去派一支百人的骑兵,探查了一番桥瑁和孔伷的大营——当然,那个时候除却一片白地之外,他们便什么都看不 到了。 另外,这次战役最重要的收获,就是桥瑁和孔伷的两颗人头——桥瑁是被何咸亲手斩杀的,而孔伷则死于了乱军之中。盖勋那个时候之所以来寻何咸,就是为了汇报孔伷授首的情报。 “夫人,你说那个孔伷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身上毫无刀枪剑痕,竟然就死在了乱军当中。”这段时间,何咸也渐渐摸索出了对付平阳公主的办法:心中有气是不能憋着的,尤其不能让女人憋着。对付前世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逛街买买买,可对于平阳公主这种另类的女主,当然就是让她去战 场上放飞自我了。 反正不知道这个理论正确不正确,但何咸特意安排平阳公主两次杀入战场后,此时的她看起来已极为温顺可人。她细心地替何咸按摩着背部,开口笑道:“他哪会有什么隐疾?你看他死后一副双目突出c惊骇莫名的神情,分明就是被吓死的。哼,那些目空一切的士人,真以为战场就是他们手中的书简,可以任由他们 挥毫泼墨的吗?” “我还是倾向孔伷其实是有什么隐疾的。你说一个正常人,就算精神受到强烈的摧残,那最多也就成个痴傻儿吧,怎么可能一下就被吓死?”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何咸还摆出证据道:“而且,历史上袁术后来任命孙坚为豫州刺史。如果那个时候孔伷不是暴病而亡,袁术就派孙坚抢了孔伷的豫州,这么大的一个事件,必然要引起群雄的声讨或讨 伐,不会象史书记载的那么平静,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那或许,是孔伷回豫州之后,被乱兵袭杀呢?”平阳公主也提出了一个可能,但随后就摇摇头道:“反正孔伷就是历史上一个打酱油的角色,早死晚死迟早会死,死在我们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了。” 何咸当然明白平阳公主的意思:历史上桥瑁和孔伷这两个人都是死于这场讨董大战的,但桥瑁死在刘岱手上,而孔伷死得不明不白。假如真如历史上两人这样就蹬了腿儿,对他何咸来说丝毫无益。 现在,两人双双死在了何咸手中,何咸便可以将这两颗首级呈送给董卓——能不能换来一个中郎将的职位,何咸不知道。但至少,这两颗人头可以让董卓对他消除不少戒心。“如今酸枣盟军已不堪一击,人心惶惶,不知夫君何时才会再召开军议,一举荡平那些腐儒酸丁?”看何咸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平阳公主这时放缓了对何咸的按摩,身子缓缓趴在何咸背后,语气魅惑地问道 。 女性清香甜馨的口气从自己脸颊吹过,何咸身子登时就酥软了一半。待他感受到平阳公主那怒挺的峰峦已开始压迫他的后背时,何咸整个人就跟中了迷药一样,大脑立时陷入空白状态。 就算紧急默念‘心若冰清c天塌不惊’的静心诀,来召唤永久增益的静心效果,都丝毫没有半分作用。相反,因为心静了,何咸更能隐约勾勒体会到,平阳公主那具诱人身躯的美妙和热度。 “夫人,别闹,你这美人计怎么就用在了为夫的身上?”何咸当然知道,平阳公主此时故意如此,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允许她下次带兵去闯营。毕竟,奇袭桥瑁孔伷一营的时候,平阳公主只能算压阵。即便后来也冲入了敌营,但怎么也没程咬金和张辽那般杀得酣 畅淋漓。 然而,此时平阳公主非但不收敛,反而魅惑一笑,更加紧依在何咸身后:“夫君可是妾身的男人,妾身这美人计不向夫君使用,难道夫君还想让妾身魅惑他人吗?” 何咸身子颤抖起来了,真的颤抖起来了:“夫人,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那个时代,有个潜规则?你看驾校学车,要想学得会,还跟师傅睡呢,你这是不是也要多少表示表示?”平阳公主脸色陡然一冷,但随后也就放松了:认识何咸这么长时间,平阳公主也算了解这家伙。这种家伙,不管如何水到渠成c甜蜜浪漫的事儿,他最终总能大煞风景c搞得两人跟要做什么见不得人事儿 一样。虽然,那事儿也的确不适宜有旁人在场,但从何咸那狗嘴里一吐出来,总让人感觉又气又怪——像何咸这种直男,除非结婚入洞房他才能将新娘推倒外,剩下一些撩妹的技能他就只会生搬硬套,虎画不成 反类犬。 幸好,平阳公主如今也不怎么介意何咸如此混账。强忍一番后,反而伸出柔荑从后面挑了一下何咸的鼻子,继续在何咸耳边吹气如兰道:“夫君,妾身早已是你的人,你想要什么,妾身自然无所不从” 这个时候,何咸的脸都红了,喷出的气都带着炽烈的欲望:“夫人,五天后,不三日后,你便领程咬金一部,亲自去踏营!” 平阳公主当即便面若春风般笑了,不过,本着一位良将的操守,她还是问道:“夫君,酸枣大营当中可还有五万余众,难道此事不需召开军议商讨一番吗?”“还商讨个屁!”何咸这时比平阳公主还急,竹筒倒豆子般快速说道:“就那些丝毫不通兵事的士人,有十万大军也没半点用。你看这两天,他们除了死命挖壕沟c堆鹿砦之外,他们还会干些啥?若非稳妥起 见,我等要用几日时间去搦战进一步摧毁酸枣大营的斗志,今夜我都想踏了那酸枣大营!” “如此说来,夫君可是有了妙策?”平阳公主心中当然也有定计,不过她打算再给何咸一次机会,看看两人到底是不是心心相印。 上次朱符和伏德一事,弄得两人都特郁闷。尤其女人,更在意这种虚幻的东西。 幸好,这次何咸飞速开口,一击即中:“上次我们为消灭敌营有生力量,选择了四面围堵。但这次,我们只需击垮酸枣大营便可,围三阙一,必然会令酸枣大营迅速崩盘!” 这一刻,平阳公主心花怒放,冲动之下不由主动亲了一下何咸。 而何咸,则愣愣地望着帐外,双目痴呆,傻乎乎地说道:“夫人,刚才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咦,还真是幻觉,我都看到贾玑跑过来了” 而这时平阳公主则一下从何咸背后脱离了起来,妩媚娇美的神色立时不见。因为这一刻,她从贾玑那焦灼慌张的脸色上,已然看出贾玑必然带来了极为严峻的消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化身泼妇的何咸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兄长,不好了!”贾玑匆匆忙忙地跑向中军大帐,一看何咸跟平阳公主还在缠绵,登时就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卿卿我我?” 平阳公主从自己背后脱离的时候,何咸那时候就反应过来了,一看贾玑如今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他当即就起身用匕首一把抵住了贾玑的咽喉,警示道:“玑弟,许久不见,连为兄你也敢管了?” 贾玑当然知道何咸不会杀他,还想挣扎。可平阳公主此时也冷厉一喝,一剑鞘敲在了贾玑的脑袋上:“住口!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妾身放下帘帐再说!” 看着帐外那些士卒一个个向帐内观望的样子,贾玑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可纵然如此,他仍旧焦急个不行,整个人搓着手皱着眉,跟尿急等了两个钟头还没轮到他上厕所一样,都快哭出来了。 好在,平阳公主剑鞘一挑,很快便放下了帘帐。 何咸这时不待贾玑开口,已主动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从小平津跑到了这里?难道是师父出了什么事?” 何咸面色冷峻异常,语气也极为凝重,但一听这个贾玑却更急了:“兄长,你怎么就不盼点儿好事?父亲神机妙算,能有什么事儿?”“既然不是师父出事了,那你着什么急?难道,是董胖在小平津那里打了大败仗?”何咸疑惑地又想出了一个可能,可很快他自己就否决了:“不可能啊,前两日不是还传来捷报,言董胖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之计,打得王匡哭爹喊娘吗?” 想到这里,何咸不由感慨历史的惯性真特么强大:河阳津这一战,还是照常上演了。虽然史料上没有记载这场战役是不是贾诩献策,但在这个时空,何咸却知道就是贾诩建议董卓遣派少数部队作为疑兵,在平阴渡口佯渡,迷惑敌军。暗地里却派校尉李蒙率精兵从另一个渡口北渡,绕到了 王匡大营的背后,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王匡大营。 王匡毫无准备,被李蒙等人杀得四散溃逃——这只可怜虫再度遭遇大败,但这狗东西就是命大,竟然混进乱军中逃得了一命。 这一役后,袁绍兵势大衰,北线讨董大军士气萎靡不振。尤其驻扎在河阳津附近的赵浮c程奂两万大军,闻讯后更是不战而退,主动让出了河阳津——人家冀州兵马自然是听从韩馥的,根本不会替袁绍卖命。而负责筹备粮草的韩馥也再一次旧病复发,暗中开始 扯后腿,减少了对袁绍的粮草供应。 连带着张杨c於夫罗等部,也都人心惶惶,兵无战心,退守至漳河一线,远离董卓大军的兵锋。 这一战,就发生在何咸攻破桥瑁和孔伷前两天。要是再算上何咸昨日的大胜,董卓这里征讨关东群雄之战,可谓打得有声有色c风生水起。 就算胡轸和董越那里没啥捷报传来,董卓也大胜在望。何咸怎么都想不通,这会儿能出什么幺蛾子的破事儿。 可事儿偏偏就出了!贾玑这时再也忍受不了何咸抢话,直接揭露了答案:“兄长,河东那里出事儿了!中郎将牛辅在平阳c临汾一线被白波军击败,白波军向南跨过汾河,进击河东郡治所安邑以及闻喜c绛邑一带,河东危急! ”何咸这一瞬就跟脑子里被人扔了个炮仗一样,一下就被炸傻了:“河东,白波贼?特么牛辅是干什么吃的!别的不说,他手里至少有董胖最精锐的飞熊军!就算李傕c郭汜等人都是蠢货,他靠着飞熊军的战 力,难道还拼不过几万白波贼?”“非是这般简单,”这个时候,柳媚儿也冷着一张脸从帐后走出,手中还捏着一枚木牍:“此番白波贼大异往常,攻守有度,进退有节,也是用了声东击西之计,才一举攻破平阳县。而从这些变化当中,密间 查探到了朝中士人,有跟白波贼暗通曲款的蛛丝马迹” “朝中士人?”何咸这一瞬脸色陡然苍白无比,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结果,愣愣地看向贾玑和柳媚儿:“你们不会告诉我,董胖子又想着迁都吧?” 贾玑和柳媚儿痛苦地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 帐外的士卒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着贾玑究竟带来了什么紧急的消息。可随后他们便陡然听到帐中传来了何咸愤怒至极的狂吼,伴随着这声吼叫的,还有连续不断砸东西的狼藉声响。 未待这些亲卫冲入帐中,无名却已从暗处现身,陡然掀开帘帐面色阴鸷地吩咐众亲卫道:“今日之事,你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明白了没!” 言罢,无名便如一尊铁塔般站在了营帐之外,犹如一尊铁塔挡住了那些探寻的目光。随即,无名思忖了片刻,又吩咐小黑道:“去将道衍大师请来。” 小黑也知事态严重,当即闷声点头,向着姚广孝的营帐快跑而去。 待姚广孝掀开帐帘的时候,忍不住便眉头一蹙:大帐中早已一片狼藉,而何咸那一连串的污言碎语更是密集又损辣。他这位向来清净阴森的谋士僧人,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摧残。 于是,姚广孝退了一步,先从无名这里先获悉了消息后,才一脸凝肃阴鸷地步入帐中。 “董胖子,你活该绝户,就算生出儿子,也该没屁眼!”“迁都,迁都,你特么以为这是搬家?百万人的性命啊,老子费尽多少心血,改变多少历史进程,才让你打消了这个念头。可你这头看似张牙舞爪实则胆小如鼠的猪,就因为河东之败与朝中士人有勾结,便 又决议迁都!”这时的何咸完全就是一个泼妇,举起手中的铜盘又砸向那早已狼藉不堪的案几:“老子只需五天,不三天就能平灭酸枣盟军。可你特么一封钧令就让老子放手,让老子给你幸福和安心?老子伺候不了你这小 婊砸了,今日就要反了你!”何咸这时没有了一点风度,什么羽扇纶巾c樯橹弹指灰飞烟灭的儒将风采,或者杀伐果断c剑指处血流成河的厉将气概,统统甩在了一旁。这个时候,他就如最纯正c最泼辣c还是被人抛弃的怨妇一般, 歇斯底里地谩骂诅咒着董卓。 这一幕,让大帐当中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这一刻,何咸也根本不在意。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一个穿越到这个时空的俗人。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一点都不缺,愤怒至极的荒唐他也逃不掉——毕竟,这事关百万人的生死,何咸又怎么可能不疯? 历史上,董卓迁都长安,驱赶百万百姓西入函谷关,而后又将雒阳百数里内的房屋c宫阙c建筑焚烧一空,夷为墟土。 两百年京都c大汉第一繁华城市毁于一旦! 南北两宫c白马寺c熹平石碑c明堂c灵台等胜景烟消云散! 但更惨的还是人祸,董卓以羌胡兵强行驱赶百万百姓入关,一路上死伤无数,二百里之间尸骨遍野,最终抵达长安的竟不足十万! 除却途中逃亡的,死伤至少在六七十万,实乃后汉黄巾之乱以来的第一惨祸!史载‘车驾西迁,董卓收诸富室,以罪恶诛之,没入其财物,死者不可胜计;悉驱徒其余民数百万口于长安,步骑驱蹙,更相蹈藉,饥饿寇掠,积尸盈路。卓自留屯毕圭苑中,悉烧宫庙c官府c居家,二百 里内,室屋荡尽,无复鸡犬。’ 寥寥几笔,却写出了多少悲痛嗟叹。二百里内无复鸡犬,这是何等的一片人间鬼蜮! 这等痛心疾首以及面对滔天惨祸的苦楚,根本不是小孩子在海滩上堆了一个沙堡,被人一脚踩碎那么简单,而是一艘航船在狂风暴雨中丝毫无助! 这个时候,何咸不发泄一番,他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不过,这样毕竟太不像话了。姚广孝再度皱了皱眉后,便想上前制止何咸。然而,刚走到平阳公主身侧,平阳公主却用剑鞘挡住了姚广孝,面容冰寒c语气如霜般道:“不,就让他砸,让他闹!” 姚广孝深吸了一口气,却望着平阳公主那副坚决的面庞,也未再上前。 终于,当何咸将帐篷里所有东西砸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他才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狠狠地搓了把脸。 久久之后,何咸才将手放下。深吸一口气看向姚广孝,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师你来了,吃了没?”姚广孝一脸痛苦,随即捡起地上还没砸烂的笔筒,咔吧一下捏碎后,才语气平静地开口道:“主公,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咸的蛋疼?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董卓心中所忧,从始至终便不在关东群雄身上。”姚广孝坐在满地狼藉的一片茵毯上,分析着当前的局势:“他所忧患者,向来是朝中士人不从,河东白波断了他的退路。” 说到这里,姚广孝望了一眼柳媚儿道:“白波贼与朝中士人勾结一事,可有确凿证据?”柳媚儿微微摇了摇头:“并未有确凿证据,黑冰台曾捕获一名送信联络的游侠。然那游侠当即便服毒自尽,信件上也未曾有任何机密的消息。李儒也是从那封木牍质地及笔墨上推断出,雒阳士族大阀与白波 贼有勾连这一情报。”姚广孝蹙眉想了一下,随即便又摆手道:“不论事实究竟如何,反正董卓迁都之意已决,我等根本无法阻止。就如眼下钧令一般,董卓放弃大好良机不顾,已表露出他亟不可待c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迁都的决 心。”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情绪不稳的何咸差点又想转身便泼妇:此时酸枣大营已然就像是被洗净切好的菜,只需河虾这里一把猛火爆炒,就能炒出数万点声望值。 可贾玑带来董卓的那封钧令当中,用词十分严厉霸凌。简直比宋高宗十二道金牌召岳飞回京还厉害,半点不给何咸解释的机会。 更可恶的是,这个时候何咸若陡然改弦易张,一旦被酸枣士人反应过来尾衔追杀,那乐子可就大了。毕竟,何咸这次还要押运一万余俘虏,一旦混乱起来,被杀个落水流水都有可能。 当然,以酸枣士人那种早被吓破胆的尿性,何咸估计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何咸也不愿去赌。“此事易尔。”平阳公主淡淡开口,美目轻眨间便想出了一条妙计:“夫君可令妾身前去搦战,散布徐中郎大军将至的消息。同时,此营今日明则多搭营帐迷惑敌军,暗则收整辎重。至深夜时,我等迅疾撤去 ,可保无恙。” 何咸点了点头,发现平阳公主跟了自己后,的确学坏了:这一计,显然就是他夜袭河阴城时的变种。只不过那时散布谣言是为了动摇王匡军心,这次是掩护自军撤退。 更有趣的是,都这个时候了,平阳公主还想最后再上一次战场。看着平阳公主那副期待的眼神,何咸当然当然不会让平阳公主顺心,摆摆手道:“夫人,眼下之要务,还是雒阳城中数百万黎庶。至于撤退一事,无论我等示敌以威,恫吓敌军不敢妄动;还是示敌以弱,勾 引他们出兵再半路埋伏杀他们一回,那都是小事儿。” 说到这里,何咸又望向姚广孝:“大师,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阻止董卓了?” 姚广孝也当然没让何咸顺心,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苍天不佑,雒阳百万黎庶注定有此一劫了。”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遍地之间,禽兽食禄,百姓的期望归于何处?”贾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他可能还意识不到百万黎庶迁徙会多惨烈,但对这个乱世也已彻底愤慨起来:“真不知道那些士大夫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平日恨透了那些反贼,可如今却勾结那些反贼暴徒惹 怒董卓。若非他们这般胡来,董卓也不会如此执意迁都。”听到这里,何咸惨然一笑:“那些士大夫折腾到这里,马上就要自食恶果了。董卓这一迁都,已然表明他再也不会信任那些什么狗屁士大夫了。甚至,经历这接二连三的背叛之后,他还会用最残暴狠酷的手 段予以还击报复。” 事实上历史也正是这样,董卓入京之后,真的没做过如何天怒人怨之事。废立皇帝一事,在何咸这种穿越人士看来,就是董卓与士大夫的一次密谋合作。 唯一一件事,就是董卓同意麾下羌胡士卒对雒阳施以‘搜牢’,劫掠百姓犒赏大军。然而,当董卓彻底站在士大夫的对立面,迁都至长安时,你看他干的那些事儿,简直罄竹难书。什么掘墓盗陵,什么奸乱宫人公主,什么动辄开个杀人酒会,铸造小钱盘剥长安百姓,还有征发民夫修郿坞 后世之人,都将董卓比作最著名的两个暴君“桀c纣”,或者说他恶贯满盈,或者说他人神共愤等等。原因就是董卓在后期的暴行太多了,多的数不清,无法一一罗列,只好一言概括。 而其中最明显的改变,就是董卓后期极尽所能地开始报复士大夫。 比起他之前热脸贴士人冷屁股,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还幻想跟士人共度蜜月期。董卓后面的所作所为,就像一位粗暴的男子,在狠狠报复他那个出轨的妻子。 那个时候,董卓轻则辱骂鞭打,重则抄家灭门。就算你一副臣服的模样,受伤的董卓也不相信,没事儿就在酒宴上杀几个士人c开个惨无人道的屠戮大会,吓得那些士大夫简直魂飞魄散。 不过,想到这里何咸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赶紧最后又卑微期许地望向姚广孝,道:“大师,难道真的没有一丝办法了吗?” 何咸真的很希望姚广孝之前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惜,姚广孝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只见姚广孝最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后,反而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开口道:“主公为何就不希望董卓迁都?” 何咸一听这个就傻了:姚广孝,你果然唯恐天下不乱!可就算你心理变态,也不能如此无情! 百万黎庶,那可是百万条活生生的命! 只这一瞬,何咸陡然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语气阴森如九幽黄泉的刮骨鬼风:“大师,你此话究竟何意?” “天意如此,主公何必非要逆天而行?”姚广孝却丝毫不在意何咸的杀气,仍旧淡淡古朴言道:“既然董卓要迁都,那主公便助董卓迁都好了。”豁然之间,何咸真的感觉一股热血冲到了脑子里,使得他差一点就想飞身扑过去杀了姚广孝。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那股热血被脑中的一片清明抵挡了下去,随即强制令何咸思索起姚广孝这番话的深层意 思。 很快,何咸握着匕首的手松动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姚广孝,道:“大师入帐时,便想到了此策?” 姚广孝淡淡一笑,掏出了两枚鸡蛋,道:“主公,这两枚鸡蛋,一枚是生的,一枚是煮熟的咸鸡蛋。不知主公以为,哪个砸脑袋比较疼?” 何咸一脸懵圈,根本不明白姚广孝又在跟他打什么禅机。 不过,出于求知好奇心理,他还是拿起了两枚鸡蛋,分别在自己脑袋上试了一下后,疑惑地回答道:“好像,煮熟的这枚咸鸡蛋会比较疼一些?” 姚广孝这时仍旧蔼蔼如青松,口吐禅言道:“既然咸(闲)的蛋疼,那主公何不多将心思放在替董卓迁都一事上,又何必问贫僧几时想出的这一计?” “若贫僧说是进帐时便想出的,主公便会心中抑郁。若贫僧说不是,主公又不信。既如此,主公何必非要咸(闲)的蛋疼,徒惹烦恼?” 何咸大惊失色,仿佛不认识般看着姚广孝。随后,他才一脸得道解惑的释然模样,双手合十,无奈地说了一声:“大师,你这是看那些段子看多了吧?” 姚广孝不置而否,只是悠悠又补了一刀:“主公,其实两枚鸡蛋砸脑袋,咸的和不咸的都不会疼,只有脑袋会疼” 听着这种笑话,贾玑和柳媚儿当然一头雾水。可平阳公主这时候简直都要笑趴下了,由此可见,在地府的时候她也没怎么消停。 不过,好不容易止住笑后,平阳公主还是又喜又疑惑:“夫君,如此说来,我们真要助那董卓迁都?”“对,从今起,我们就助纣为虐!不将百万百姓平平安安地迁到长安,便誓不罢休!”何咸陡然起身,举起手中匕首高声宣布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久别相逢的何咸和董胖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报!中军校尉c侍中c慎侯何咸求见相国。” 小平津营盘当中,肥胖中不乏雄壮的董卓高踞主位之上,犹如一头年迈却不失威风的恶虎。听完传令禀告后,他阴鸷忿怒的面色不由一阵波动,眼中也不自觉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 “摆出刀门阵,老夫倒要看看,这屠户子究竟还有何胆量敢阻止老夫迁都!”董卓一挥手,厌恶的杀机越发明显。 帐下王方见状,幸福得鼻涕泡儿都快要冒出来了:何咸啊何咸,你也有今天!得罪了我们凉州一派,你还想逍遥快活不成? 可有人厌恶何咸,自然便有人替何咸说话。田仪此番随董卓出征,见董卓对何咸如此杀机凛凛,不由开口道:“相国,悉文一非罪徒,二非有过之将,更未曾对相国有任何不敬,相国缘何如此威吓悉文?” 这番话从头到尾都是理,换作平日的董卓也就听进去了。可今日董卓却暴躁地一拍案几,叱喝道:“老夫行事,岂轮得到你来置喙!” 田仪惊愕万分,正欲再开口,一旁贾诩却悄悄拉住了田仪,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田仪稍安勿躁。很快,外面兵甲刀剑之声四作,显然士卒已遵命摆开了刀门阵。然而,下一刻那位传令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惊骇开口道:“相国,何,何咸他反了!他命亲卫手下打翻了刀门阵,还叫嚣着要杀尽相国身 旁的佞臣!” 董卓豁然大作,身子都差点从座位上起来。 不过,毕竟身为权势滔天的相国,董卓这时猛然纵声狂笑,开口道:“好个屠户子,在原武之地他不反,如今落入十万大军营中,他倒这般孟浪起来。老夫便静坐此处,看他如何杀入帐中!”话音刚落,帐外的嘈杂之声已然大作。董卓亲眼看到,两名凶悍勇壮的亲卫,直接被人踹飞在了帐中,余势不衰下,还撞翻了两张案几。紧接着,无名那等绝世虎臣之姿便落入董卓眼中,而何咸则手捧一 方锦盒,昂然入帐。 看到董卓之后,何咸也不说话,直接将锦盒打开。里面桥瑁和孔伷的人头赫然显露出来,董卓当初外派这些人的时候,还曾装模作样的勉励过这两人,登时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直接而有力的冲击,立时让董卓疑惑起来,根本不知何咸究竟何意。 何咸这时却仍旧一言不发,恭恭敬敬地将拜礼做足后,才口呼道:“属下参见相国!酸枣一役,属下不负相国重托,已斩杀叛乱之贼桥瑁c孔伷,特来请相国过目!” 这时候,帐外已冲入一群顶盔掼甲的亲卫,外面也有大批弓弩手严阵以待。董卓面色变幻多时,终究一挥手狂怒吼道:“都退下!” “喏!” 亲卫仍旧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何事,但看着董卓那副要吃人的面色,当即灰溜溜地退走。 此时仍旧紧蹙着眉头的董卓,细长的眼睛里凶光变幻不停。但面对躬身拜伏在地的何咸,他竟然说不出一句狠话来——只要是个傻子都知道,何咸特娘的又立功了! 董卓这时要不由分说地还砍何咸,那别说什么维护相国的威势了,能让众人相信他不是个神经病就很不错了。 于是,沉默了足有半柱香时间的董卓,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悉文,你这是破了酸枣大军?以一万余兵力,便破了有七万余兵马的酸枣大营?”何咸一脸悲愤,仿佛媳妇儿被人抢了般都含着热泪,艰难地道:“仰赖相国神威,众将士效命,属下呕心沥血分化酸枣士人,已击破桥瑁c孔伷两营。酸枣旧营中虽仍剩下五万兵卒,然士气败坏c军无战心 ,原本只需五日后便可一举荡平。然” 说到这里,何咸哽咽不言,泣不成声。而帐中之人,也都明白何咸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只需五天啊,五天之后我何咸就能大获全胜,扫灭酸枣大营。可你娘的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下了那封言辞激烈的钧令,我身为你老董忠实的狗腿,自然 宁愿放弃到嘴的肥肉也要回来报道啊! 这一刻,董卓的脸色那叫个精彩,简直跟川剧变脸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随后,他勃然大怒,大喝道:“来人!将王方这狗东西给老夫拖出去,打死在帐外!” 毫无疑问,在董卓耳边进献谗言c污蔑何咸的,除王方再无第二人。当然,还有那些凉州将校也少不了,从董卓特意恶狠狠地扫视,他们一个个都低下头不敢吭声的一幕就可以看出。 最先讨伐他老董的东路酸枣诸侯啊,十万大军哇! 就算董卓已经决议迁都,那谁还不想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走得潇洒一点儿?更何况董卓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得出何咸一旦扫灭了酸枣诸侯,其作用影响有多重大! 放着本来能‘我老董不屑与你们关东鼠辈玩儿了’的强大,却最后成了‘我老董跟你们玩不起’的结果,谁他娘的都不能接受——这就好比是男女分手一样,‘你甩我’跟‘我甩你’,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下,董卓就算回朝堂上言他如何如何,在河阳津c旋门关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只差一脚就能踹翻关东群雄了,可天下人,也都没几个会信他的——反正这个脸面,董卓算是彻底丢定了。 这一刻,董卓心里的憋屈儿简直没法儿提了。 一时间,他看看何咸,何咸也满含热泪地看着他。两人就跟久别重逢的痴男怨女一样,肚子里有着千言万语,可谁也说不出话来。 这情形,真真儿让男默女哀。 好在,贾诩也知道这样耗着终究对何咸不利。毕竟,董卓如今正在怒火中烧的时候,何咸虽然出场这一手儿玩得十分漂亮,但谁也不能保证董卓不会另寻其他借口做了何咸。 对于人心的把控,没有人比得上贾诩这只鬼狐。贾诩早已看出,董卓这个时候其实已进入了最悲愤c最不讲理智的阶段。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的,就是铲除异己c为所欲为,如何咸这等还游走在模棱两可之人的人物,董卓潜意识里还是倾向于早点干掉, 一劳永逸。 故而,不等董卓和何咸两人主动打破尴尬僵局,贾诩便开口道:“悉文,相国已决议迁都,不知此事你意如何?” 田仪很是不解地望向贾诩,真不明白贾诩是不是何咸的半个师父,怎么还这样坑徒弟的? 果然,这番话一出口,董卓面上的杀机再度盘绕起来。甚至,他还装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道:“悉文,有话直说无妨。” 后面?后面就啥保证都没了。 何咸心中不由冷笑一声,知道董卓这是故意引自己上钩儿。一旦自己说出阻止迁都的话来,董卓就会借此大做文章,不由分说地给自己安上一个动摇国策的罪名,然后一刀砍了自己的脑袋。 由此,何咸也不含糊,陡然起身拔出腰间利剑厉声喝道:“相国,如今迁都乃保汉室基业的唯一之策!谁敢阻止迁都,就是跟属下过不去,属下非得砍了那些王八蛋不成!”“何咸,你果然”董卓陡然变色,可听清何咸的话后,他简直跟吃了一个王八般惊得目瞪口呆。于是,这位向来暴戾威风c让麾下战战兢兢的相国大佬,这时也艰难地来了一个精彩的转折:“你果然忠肝义 胆,老夫老夫就需要你这样赤胆忠心的好属下!”而何咸这时也十分无耻,为虎作伥般继续向董卓言道:“相国,此乃千秋大计,必然阻碍重重。欲行大事,必先立威,相国开口罢,属下这就回雒阳砍几个不知死活的公卿大臣,看看他们谁还敢阻拦迁都大 计!” 董卓是真有这个心思,可这心思一被何咸说破,他也不能真就借坡下驴啊。 毕竟!出来混,脸面还有要一下的嘛于是,董卓这会儿反而一副仁慈心善的模样,违心摆手道:“悉文,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嘛。公卿大臣们,也是很讲道理的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教导主任和小学生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看着眼前耍着剑(贱)的何咸,董卓不知不觉便想到了一种钻在污泥里的生物:泥鳅。 这个何咸,真是又滑又奸,根本让人抓不住一点手脚! 此番召唤何咸,董卓都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何咸一旦不从命,他便会派大军三面包抄,先灭了何咸再说。 然而,何咸非但乖乖地从命归来了,更带来了桥瑁和孔伷的人头。甚至,只需再晚几天,何咸说不定还能将东路酸枣诸侯的脑袋全带回来。 这样的属下,就算他反对迁都,董卓其实也不应该一刀砍了:说真的,他也真舍不得。毕竟,人才难寻啊尤其一跟自己麾下那些傻了吧唧的凉州将校比起来,董卓越觉得何咸就是个大宝贝儿疙瘩。 可是,出于边塞恶狼一般的直觉,董卓总感觉何咸不会跟他一条心。由此,隐隐约约之间,他觉得自己越纵容何咸,危害也就会越大。 也正是这个缘故,他董卓几次都想着壮士断腕,忍痛先铲除掉何咸这个隐患。 但没有把柄c没有借口,他还真不能轻易下手 这天大地大,‘理’字最大。何咸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是为他董卓服务的好属下典范。而且现在董卓也知道自己不再是凉州那种率兵打仗的将军,他纵然再不忿何咸,也不能平白无道理地便做掉。那样一来,后果和影响就实在太 恶劣了。 一旦董卓那样做了,世人该怎么看他? 好嘛,公卿士大夫暗中跟你董卓使坏,你要干掉人家;可何咸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为你办事儿,你还是毫无道理地就做掉了人家这样董卓你不就是个神经病嘛,你让人还怎么敢跟着你混? 而这个时候,董卓凝视着何咸,何咸其实也在凝视着董卓。 对于自己啥德行,何咸心里还是有点逼数儿的:像他这样能折腾的家伙,若换在刘备手下,刘备必然待他如春风拂柳,让自己感动地不要不要的。 若待在曹操手下,曹操便会尽用其才,而不管自己其他乱七八糟的杂事儿。但只要出格儿半分,曹操必然会一巴掌抽过来,把自己收拾地服服帖帖。 偏偏董卓既无刘备的胸怀,又没有曹操的能力和手段。 如今的董卓,就处在一个极为极端的心态中:是自己的人,就会拼命笼络,要风给风,要雨给雨;可若不是自己的人,那我老董就会用尽各种残酷手法,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间。 简单来说,董卓的驭人的手段实在太苍白c太无力。在他整个统御部下的理念中,就根本没有半点弹性,非黑即白,非此即彼。 再简单一点,董卓根本就不是个好领导——历史上他最终失败,跟他不会用人其实有着很大的关系。 两人就这样迷之凝视了又大半天,大帐中的文武都已经过了面面相觑的阶段,开始感觉眼睛都干涩了。最终,还是贾诩这根老搅屎棍,又抛出了新的议题,打破了董卓和何咸之间的迷之尴尬。 “悉文,相国非但已决议迁都,更决议将雒阳方圆二百里百姓全都迁往长安。不知此事,悉文有何见解?”“相国心念苍生,为护雒阳百姓不受白波贼徒及关东群贼侵扰杀戮,自当如此。”何咸这才正了正神色,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言道:“更何况长安也乃百年古都,却人口凋敝,相国迁徙百万百姓至长安,必然 可再现雒阳辉煌,于国于民,皆乃两全其美之策。” 董卓听完这话,脸色都变得有些不正常:这顶高帽子扣得实在太高明了,我老董怎么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牛逼?再环顾那些只会唯唯诺诺从命脑子浆糊的凉州将校,董卓真是越比较越心痛:你说说你们,同样长着一个脑袋,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人家何咸便能看出老夫如此深谋远虑,为国为汉分忧,你 们怎么就只想到迁都后就离家近了? 不错,这个时候,董卓都默认自己迁都就是为了雒阳百姓好,为了大汉好了。 可就在此时,何咸却好似不在意般,拱手问道:“只是数百万黎庶迁徙毕竟乃浩大工程,不知相国如何统筹安排?” 董卓脸色又一次变了,他这种武夫粗人,哪有什么计划安排?无非想着就是迁徙嘛,让羌胡兵赶着百姓走到长安而已,若有不听命的,一刀砍了完事儿! 然而,何咸之前已经给了扣了一个心怀苍生c为国为汉分忧的大帽子,这样的安排和计划说出来,实在太磕碜。故而,不自觉地董卓语气便小了下来,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道:“白波贼寇纵乱肆虐,老夫也事急从权,未曾拿出一份妥善的迁徙方案。不过,百姓都有腿,此事也不难,老夫初步想着将黎庶结成小队,沿 途以步骑驱赶,可令其蹈沧海。如此既不会出现动乱,亦可平安抵达长安。” 董卓的语气,虽然仍旧高高在上c气势浑厚。但其实只要仔细听,就可以略微听出那么一丝,小学生在回答教导主任问题时的恐慌和担忧。人都是有虚荣心的,董卓也根本不是怕何咸。他是在担忧自己这一番话,辱没了何咸口中那位‘心怀苍生c为国为汉’相国的形象——而这一切,董卓还丝毫没意识到,他已经掉入了何咸《鬼谷子》的舌辩话 术当中,不知道他自己此时,已是上了钩的鱼。 可何咸这会儿虽然奸计得逞,但心中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什么叫百姓都有腿?你董胖也有腿,那从雒阳走到长安试试,不累死你个小崽子才怪!不过,正因为何咸知道董卓也上了自己的鱼钩,他才知道自己不能猛扯钓杆,让董卓这条大鱼脱钩。由此,他面露一丝难色,迟疑地向董卓开口道:“相国此策提纲挈领,然虽抓住了精髓,却略有瑕疵。雒 阳距长安毕竟路途遥远,百万百姓胡乱迁徙,必然死伤惨重。” 何咸这还是用了话术,没有直接揭露董卓的错漏。然即便如此,董卓已面露不悦,虎视何咸道:“悉文,你莫非在暗讽老夫粗鄙无谋否?” 何咸当即拜倒在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相国何出此言?属下所想所念,皆为相国迁都大计更顺利尔。毕竟,百万黎庶便是百万财富,更是固相国基业之根本。” 董卓一愣,随即摇头道:“悉文过于看重黎庶了,区区黎庶,不过大河砂砾,俯仰皆是。何须舍本逐末,那般尽心照看?唯有世家c名士c猛将c强兵,才是根本。” 何咸闻言不由心中冷笑不已,这时的董卓还记吃不记打,念念不忘着从上层巩固自己的权位。 由此,他直接断然开口道:“相国明鉴,世家早已根深蒂固,妄自尊大。名士更是既迂腐且狡诈,时时处心积虑阻挠相国匡扶大计。至于猛将强兵,相国倒是一针见血,所料非凡!” 这话一出,董卓陡然面色更加愠怒。 只不过,此时他的愠怒不是针对何咸,而是针对那些世家名士! 何咸这一提及,登时令董卓想到了那些公卿士大夫如何跟他董卓作对,如何一次次背叛他董卓,想置他于死地! 对于何咸这个观点,就算董卓再看不顺眼何咸,也深为赞同:“悉文所言不差,那些世家名士皆狼心狗肺之徒!老夫日后必会令他们知晓背叛老夫的下场,决不轻饶!” 这一番话,董卓说得杀气森森,整个人的气势都如负伤出柙的猛虎。帐中之人闻听此言,皆一副面色怃然谨慎之色。 可唯独何咸,这时候又轻轻一带风向,转口道:“相国明察秋毫c是非明断,真乃汉室栋梁。也正因此,我等才要尽心竭力护卫百姓,将迁都一事办得漂漂亮亮!”董卓再度一愣,不由深深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强兵猛将怎么就跟那些黎庶搅合到一块儿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再一次被剑架在脖子上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相国,黎庶百姓粗看起来,不过耕田c募兵c纳赋c服役而已。然相国麾下十万强兵,所食所用,皆从黎庶百姓身上而来。”何咸再一次重申自己的治世之策,只不过这一次他功利直接了很多,直言不讳:“更何况,相国至长安后,需修葺长安旧殿c需繁荣生计c需稳固根本。这些人力,更是要从这数百万黎庶百姓身上获取。若 不保证黎庶百姓平安到达长安,又何必迁都?何不尽情屠戮,杀他们一个干干净净!” 最后一句话,何咸说得同样杀气森森,比之董卓扬言要报复那些世家大族来,更加丧心病狂。 甚至,这种狂妄阴狠之语,让董卓都为之一凛。 还是那句话,董卓根本不怕何咸,而是他真被何咸说服了:迁都图个啥,不是图将他老董好不容易窃取汉室江山的好处,全都搬到他老董相中的长安老窝儿那里去? 而这些道理,董卓之前没想到过。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绝没何咸解释得这般系统而精确。 至于说屠尽那些黎庶百姓,董卓更是连想都没想过:数百万的黎庶,就算刨去老弱病残孕,那也至少足有三四十万青壮。就算这三四十万青壮手无寸铁,可那也是三四十万的人! 他老董麾下是有十余万铁骑,可他既然对付关东群雄,又要抵抗河东的白波贼。一旦激起了民变,那他董卓只能祈祷死得不要太惨。见董卓果然被自己吓住,何咸又赶紧趁热打铁,大声言道:“相国,自古以来凡成大事者,纵不惠民,亦不扰民,咸还未曾见有扰民害民者成就大业。相国欲中兴大汉,根基有二,一为世家,二为百姓,而 今世家自矜迂腐,非但不附相国,更屡屡掣肘。” “既如此,相国更当依托百姓,以百姓为己用。如此世族大阀纵然上蹿下跳,相国也有数百万c乃至千万百姓黎庶爱戴崇敬,又何愁大业不成?” 董卓闻言后不发一言,又一次死死地盯着何咸。这一次,何咸也不跟董卓打马虎眼,同样也目光凛凛地与董卓对视。 一时间,大帐之人立时看出这次两人,可不是之前什么各怀心事的迷之对视,而是真真正正剑拨弩张触即发。 不,实际上根本未有人触发,董卓已缓步走下主位,缓缓向何咸靠近。 他的脚步并不快速,但带着一种令人压抑的威迫。就在何咸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董卓陡然掣出腰间利剑,架在何咸脖颈上,厉声喝道:“何悉文,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瞬,无名已蓄势待发,须发皆张犹如暴怒的狮子。可贾诩这一瞬也用利剑般的锐利目光,死死盯向了无名。 那一刻,无名看着贾诩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他选择了信任贾诩,生生忍住了护卫何咸的冲动。“黎庶手无寸铁,目不识丁,不过草芥浮萍,何以赖为根基!”董卓眼中凶光毕露,杀气腾腾:“更何况,故土难离,这些黎庶百姓断然不会轻易从命,更有可能与老夫为敌!何咸你以为凭借一张利口,巧言 混淆,便可令老夫轻信入彀不成?” 何咸这时一动不动,神色沉着。 他也从未想到,自己竟然有这种连死亡都不惧怕的时刻。然而,仔细想想,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实在不是第一次董卓想杀他了,次数多得何咸都已有些麻木了。就跟前世蹦极玩多的猛人们,一上高楼就有跳下去的冲动,何咸真怕以后董胖真动手干 掉他的时候,他都不会去躲 另外,穿越过后亲历战场,见惯生死惨烈后,何咸也自然而然养出了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度。 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得到的瞬间冷静清明的增益后,何咸的大脑瞬间已明确告知他:老董就是吓吓你,真要动手,他早抽冷子一剑捅翻你了,何必还给你解释的机会?不过,大戏既然已经开场,何咸也不能失了影帝的风采。就在一瞬间,他陡然周身一震,面色慨然朗声道:“相国,恕属下直言,昔日汉廷也同相国一般,乃至张角之流有机可趁。黄巾之乱暴起,百万蚁贼 席卷大汉八州!也正是朝廷不爱凉州百姓,大失百姓之望,才有凉州乱起,乃至朝廷风雨飘摇。”说到这里,何咸微微回首,任由利剑割破自己的脖颈的肌肤:“更进一步而言,若非汉廷如此,相国岂有机会入主雒阳,执掌大权?而今相国在位,亲眼见殷鉴不远,又岂能不恤百姓,留他人以取事之机? ” 董卓被何咸这番大胆的言辞震惊了,便是一旁的贾诩也有些发懵:没想到何咸在威势滔天c喜怒无常的董卓面前,也敢如此放肆,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董卓这一刻更是双目灼灼地盯着何咸,眼中的火焰似乎都想将何咸烧成灰烬。可何咸却一副九死不悔忠贞义士的风范,毫不退缩。 这一刻,大帐里的气氛更紧张凶险了。 谁都不知道,下一瞬董卓是弃剑饶过何咸,还是直接横剑一掠,取下何咸首级! 时间一点点过去 莫说贾诩暗中都揪起了心,就算是麻木的当事人何咸,心中也开始渐渐发慌了:特么这一次,董卓不像是玩儿假的啊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自己也不能怂啊。终于,就在何咸都开始密谋着暴露武力,随即同无名先杀出大帐时。董卓却突然变脸,哈哈大笑道:“好!很好!悉文不愧忠心老夫之人,实乃全军之典范!老夫以剑相戏,悉文不改初衷,此忠正果敢之人 !” 董卓收起利剑,亲热地拍起何咸的后背。 谁都知道,‘抚背’这个动作是汉代领导对属下最直接亲近的一种勉励。可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何咸的后背都特么湿了,努力半天才挤出一个想哭又想笑的表情:“相,相国英明” 董卓犹如得胜的大将,施施然走回了主位,如肉山压顶般再度坐下后,开口又道:“悉文所言,只道出了黎庶百姓乃老夫根本。只是故土难离一事,不知悉文有何妙策?” 何咸这才轻轻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将事先谋划好的说辞道出:“相国,迁都一事非相国至过,乃关东群贼勾结白波贼作乱,相国不得不为也。既如此,相国何不张榜宣示,以令雒阳百姓黎庶知晓?” 董卓听完有些反应不过劲儿来:关东群贼是关东群贼,白波贼是白波贼,他们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了?可随后又看到何咸俏生生眨着眼睛的示意,董卓当即又开怀大笑:不错,这天大的屎盆子不扣在关东群贼和白波贼身上,还留着过年呀?既然双方都已兵戎相见c水火不容了,那这种污蔑不,这种舆论攻 击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刻,董卓是越看何咸越顺眼了,不由又开口多问道:“非是老夫坐观黎庶伤死,实在是两百里方圆,二十万户,难以整治,老夫也是无可奈何。悉文如此谋定在胸,不知还有何良策?” “相国心忧黎庶,实在万民之福。”何咸又拍了一记马屁奉上,随后才谦虚道:“良策不敢说,倒是真有一些想法。”董卓此时威戾的胖脸上掠过一丝急迫,开口道:“悉文但管直言,老夫绝不怪罪。若正中老夫心怀,此番迁徙大计,便交由悉文主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迁都之策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何咸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前面不管是自己如何邀宠卖乖,还是董卓耍枪亮剑,都只是热场的小表演。真正决定他是否能够带领,雒阳百万黎庶平安存活下去,还是接下来他的重头戏。 要说何咸现在治军打仗,已经马马虎虎,手下有名将也有毒谋。可面对这种百万黎庶大迁徙的浩繁工程,他心里还真没谱儿。 前世小学时他当个值日班长,让十来个小朋友好好扫地,都被人揍了一顿。现在一下要指挥百万级别的百姓迁徙,跨度实在有些巨大何臣妾做不到啊。然而,就在贾诩都在替何咸捏把冷汗的时候,何咸却风骚一笑,开口言道:“相国,雒阳距长安足有六百里之遥。百万百姓集中迁徙,最怕的便是疫病,一旦一人患症,则百万黎庶旦夕便有覆灭之虞。故而 ,属下觉得若要护百姓迁徙,首要之务便是广罗名医,一路开设医庐预防救治病患。”来到小平津后,董卓自然也听闻了何咸寻得名医治疗士卒c改革军营医疗一事。此时闻听何咸非但将迁徙与疾患结合到了一起,还切中时弊c未雨绸缪,不由点头颔首道:“悉文博学多才,未焚徙薪,可谓 治世能臣。”何咸躬身谦虚一礼,随即又道:“相国,属下练兵时便最崇敬汉之大将韩信。淮阴侯韩信掌兵时曾言多多益善,属下便思淮阴侯如何会出此狂言。细细揣摩之后,方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淮阴侯 之所以敢言掌兵多多益善,乃因淮阴侯乃劳心治人之大将。”“百万黎庶迁徙,属下纵然有分身术,亦不可能面面俱到。然若提前布置得当,从河南尹c雒阳令属下丞c尉c掾c吏,乃至乡有秩c三老c亭长c啬夫c里魁,全都分工,一里百姓为一队,一队百姓便有 统属,则可分工明确,又可落实到任。如此迁徙,条理有序,急而不乱,方为持重之策。” 董卓这下面色逐渐认真了起来。 纵然他是个内政外行,但毕竟在朝堂上已混了这么长时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咸此策的安排可谓周到至极,老辣稳重,简直深得一副十足十老吏之精髓。 由此,董卓都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悉文,可还有良策?” “还有便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番雒阳百姓迁徙至长安,当先发动关中各府衙世家,乃至士卒壮丁修葺民居,建筑新居,布置帐篷。”停顿了片刻,何咸又实事求是言道:“此事当先行准备,虽难以一蹴而就,却也可待雒阳百姓青壮入关后协同建筑。不过在此之前,至少需先为迁徙百姓分置规划好居处,否则迁徙百姓入关后不知所归,又 难为关中之民相容,相国迁都之策非但不是在救民,而是害民。” “善!” 董卓此时一拍案几,激动地已经站起来了:他原本以为把雒阳百姓,驱赶到长安就完事儿了。可经何咸如此分条细致地讲解,董卓才意识到这迁徙一事涉及多广,意义多么重大。 同时,也正因为此事,董卓对何咸的印象又提升了一层。因为假如说最早之前何咸向董卓献上治世之策,董卓还以为何咸年少轻狂,是与那些士大夫一样夸夸其谈的话。那么现在董卓便真切意识到,何咸非但是那种有着高瞻远瞩眼光的贤士,更是能俯身踏实办 成事的能人。 不过,就是因为越想越觉得兹事体大,董卓又开始犯了难:“迁徙百姓大事有悉文指挥,可这入关中协助迁徙一事,不知又该寻何人担任?” 何咸这时又笑了:董卓麾下都是些能骑马打仗的大老粗,让他们砍人还行,干这种内政大事那些家伙一个个都上不了台面。真正有这方面经验的,还是朝中那些士大夫。 可偏偏董卓如今最深恨的,就是那些士大夫。 “相国不必忧虑,属下认为王司徒老辣干练,又有多年牧守一方的经验。此等要务,非王司徒这等德高望重之人不可担任!”何咸将这人选道出,董卓登时便松了一口气:此时的董卓现在还能信任的士人,也就那些跟他一样出身边塞之人。尤其王允这家伙大难不死重归庙堂后,装孙子的本事儿早已炉火纯青,早已把董卓哄得团 团转。 至于王允的本事儿,何咸是丝毫不怀疑的。不管历史最后如何定性,王允年轻时便是大汉刚正耿直的能臣,年老后还生生将即将坠入深渊的汉室王朝一把拉了回来。这样的牛人,入长安办这点事儿,还不跟玩儿似的?更不要说,历史上董卓迁都长 安后,王允其实就已负责起了民生内政这一块儿。 “其三,为保障黎庶一路不至于忍饥受饿,我等还需设粥棚水点。十里一水,二十里一粥,以供迁徙百姓补给。” 董卓一下子跟被针刺了屁股般,瞪起眼睛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不行!水倒是无妨,可二十里一粥,从雒阳至长安足有六百里,要供百万人食用,老夫哪来得这么多粮草!” 董卓真不是吝啬,他这等粗人也不是吝啬的性子。最主要的根源,是董卓虽然被何咸说服了,但这只是一种理论观念的接受,可不是他发自心底要护佑百姓c心怀苍生的本能。 让董卓不祸祸百姓,已然算网开一面了。如今让他还替百姓黎庶出钱出粮出人,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董卓当相国后是没少捞,可问题是他家大业大,也的确捉襟见肘。否则,董卓也不会欣然同意让吕布去挖坟,去干发死人财这种缺德的破事儿。 可何咸却不以为意,轻笑开口道:“相国胸怀天下,岂能被这点小事儿吓倒?雒阳至长安确有六百里以上,然则雒阳百姓只需迁入函谷关以西便可,何必尽数迁至长安?” “函谷关以西便是弘农郡,最东面的新垵县距离此不过十里。渑池又五十里,随之向西有陕县c弘农c湖县c卢氏c宜阳c陆浑c华阴,整个弘农郡便可安置十数万百姓不止。” 何咸扒拉着指头,对于大汉关中地境如数家珍:“往西北之后便是左冯翊,西南是京兆尹,亦可安置数十万百姓。如此一路向西,人数不断缩减,负担也会越来越轻。” 董卓脸色好转了一些,恍然言道:“悉文言之有理,不曾想事实竟是如此。”可说完这句,董卓还是一副肉疼的表情,为难道:“可即便如此,所耗粮草仍旧巨大,老夫” 不待董卓说完,何咸再度嘿嘿一笑。这次他的笑容不风骚,而是如狐狸逮住了肥鸡一般得意奸诈:“相国,属下何时说过,这笔粮草c钱财c人手需要相国出了?”故意顿了一顿,何咸才继续言道:“相国莫要忘了,那些世族豪门一个个可都经营了百年不止,肥得流油。偏偏这些士卒豪门又嘴上一套为国为民c暗地里巧取豪夺。更可恨的是,这些豪门望族杵逆相国, 上赶着作死” 董卓这下真惊诧了:这何咸,他娘的就是天大的人才!自己正愁没借口整治报复那些世族豪门,现在有这样的借口,还不一箭双雕c大杀四方? 还有,自己他娘的是江湖越老c胆子越小了哇:这样忠心耿耿c满心连带脚底板都在替自己着想的属下,自己怎么就老怀疑他会出轨呢? 这一刻,董卓深恨自己的闺女都嫁人了,而自己唯一的孙女才六岁但不管怎么说,老董此时越看何咸越满意,庆幸与感激之情一时迸发,令董卓不由赞叹道:“悉文神机妙算,一举两得,真神人也!” “相国这是哪里话。”何咸苦笑道:“只是此番一来,属下便自绝于天下世家,唯有相国才能庇护。相国,属下一片忠心,全是为了相国啊!”“悉文,老夫之前多有错怪,是老夫错了,悉文万万不可放在心上。”董胖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时候语气都有些哽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要皇甫嵩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何咸同董卓一番你侬我侬的表演后,大帐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回暖了。 何咸也想继续保持这种和谐而融洽的气氛,只是,他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是何咸不知进退,非要把董卓弄得大喜之后再大怒,大怒后再大悲,一副不把董卓玩儿出心脏病不罢休的架势。而是下面一条,才是真真正正决定雒阳百万黎庶生死的大事。 何咸他要讨权,要大大的权力! 没有这一条,上面所有的良策便全都是屁话! 他可知道,此番迁徙真正最大的阻碍不是路途遥远c不是忍饥挨饿等这些客观因素,而是人祸! 那些天杀的羌胡兵,一个个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此番迁徙人数足有百万余,就算分批迁徙,派去护卫的兵马至少也不会少于三万。 如今何咸才一个中军校尉的品秩,根本没权力统御这么多人。此番护送,何咸若没有一言而决的绝对权力,那可不是什么事倍功半,完全有可能前功尽弃! 故而,看着董卓现在心情大好,何咸终于将自己憋到了最后的大招放了出来:“相国,此番迁徙当中,最紧要一事,便是要绝对杜绝羌胡兵抢掠百姓” 说着这话,何咸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董卓的神色。 果然,他看到了董卓一脸错愕,随即又有些犹豫c有些为难,甚至最后还有一丝脸红。 羌胡兵啥德行,董卓最清楚不过,奸乱掳掠那都是常事。尤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董卓的纵容。董卓虽是汉人,但实质上却早已羌胡化了。在凉州边塞大漠那等地方,董卓最信奉的还是弱肉强食那一套,心中根本没有半分体恤百姓的想法。直至他执掌汉室朝堂,渐渐尝试着治理这个天下时,才在士 大夫和何咸的影响下,有了些许的改变。 可再怎么改变,他紧握手中刀的想法也一直未变——这是他能够自保且登上权力顶峰的依仗,所以董卓对下面那些将士,一向是很纵容的。 故而,一听何咸此言,董卓思忖良久,最后还是摇头道:“奈何诸将士皆是凉州人,劫掠成性。他们早先追随老夫东征西讨,也不好太过约束。” “相国,此番迁都事关大业,万不可功亏一篑。相国既想建万事基业,则必然要固根本c求长远。况且此番迁徙,百姓黎庶不可能见到相国,而相国麾下那些凉州羌胡兵,便成了相国的代表。” 说到这里,何咸给董卓留下一番沉思权衡的时间。但见董卓脸色仍旧迟疑不定,何咸就知这料儿还不够重:“相国,御军治下,最重要的便是令行禁止。所谓军令如山,便是相国下令劫掠,他们便劫掠。可若此番相国下令不许劫掠,凉州羌胡兵还敢肆意妄 为,不尊号令。那如此军士,目无相国,胆大包天,留之何用?”董卓这才面色陡变,何咸这番话算是击中了他的心坎儿:他老董凭借武力起家,哪能不清楚刀兵的厉害?这把刀若握在手中也就罢了,可一旦刀子不听使唤了,那后果只是想想,都让董卓一股冷气就从屁 股下汹涌排出 见董卓这时终于动容,何咸不由又加了一把火:“再说,百姓黎庶贫寒,有什么好劫掠的?属下又没说,不让他们不劫掠其他人。” 见董卓还是一脸迷糊的模样,何咸无奈接底道:“相国不是下令让那些世族豪门设粥棚接济百姓嘛,他们若是敢阳奉阴违或者直接迎风作案,相国手中的刀不就有了用武之地?”董卓这下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看着何咸就仿佛看着一只怪物:悉文大兄弟,那些世家大族是怎么得罪你了?他们是害死了你爹不错,可又没刨你祖坟,也没祸害你媳妇儿了,你怎么就跟条疯狗一样死咬 着他们不放? 不过,虽然你很卑鄙,可我老董喜欢! 故此,董卓当即决议道:“就依悉文所言,不过那些凉州兵还需劝抚为上,不可滥杀。” 何咸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一块才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凉州羌胡兵乃董卓嫡系,他何咸要想处置,便必须先获得董卓的许可。此番何咸手中有了这柄尚方宝剑,那便予杀予夺,再无困缚了。 故而,这时候何咸也不介意再奉上一记马屁:“相国英明。如此有条不紊,士卒尽心护送。雒阳百万黎庶尽感相国恩德,天下亦然为之瞩目。千秋万载后,相国仅凭此事,便可为千古一相!”董卓这会儿美得鼻涕泡儿都快出来了。世上没有人不爱听好听话,更何况何咸一记记马屁又拍得那么轻柔熨帖。就算着了点痕迹,那也算拍得有道理c有理由,比起假大空那种低俗的马屁,简直不知高了 几何!而且,从根本来讲,此番迁都他老董也是为了政治目的,是为了断绝朝中士人的根基。至于历史上祸祸百姓一事,皆因董卓根本没有这个意识。此番何咸让他既能达成目的,还有可能千古留名,他何乐而 不为?由此,被煽起情绪的董卓,心中的小火苗再度开始乱窜。他看着何咸,真跟看自己亲儿子一样,不由拊掌大笑:“善,甚善!悉文允文允武,实乃百世不出的奇才。老夫之前多有轻慢,可今日方知麾下有如 此能才!” “相国过誉了。”领导夸赞,下属一定要谦虚。何咸非但谦虚,还有些诚惶诚恐:“上述这些只是属下胡思乱想,若无雒阳上下官吏齐心配合,便也只是空中楼阁。” 董卓这下沉默了,但很快他便再度抬起头,面色尽是威严,沉声道:“悉文,老夫表你为绥难中郎将,持节钺,代老夫督黎庶迁徙一事!河南尹之下大小官吏,由尔自专,不必奏报皆可处置!” 何咸一脸肃然,掀起战袍裙摆拜伏在地,慨然言道:“属下领命,敢不尽心竭力!若事有不逮,甘受军法处置!” “悉文心性纯良,之前便有护民之举,此番迁都兹事体大,悉文尽管施手而为,老夫幕后替你撑腰!” 老董这人,最大的好处其实就是这点:一旦他把你当自己人了,那真的是要风给风,要雨给雨,丝毫不含糊。 “此番迁都,老夫再予你三部兵马。吴匡c许凉c徐晃皆你旧部,尽数由你统管。除此之外,悉文还有何要求?” 何咸这时感动得都有点想哭,差一点都不想反董卓了。 不过,心思放在正事儿上后,他思忖片刻后便开口道:“属下年少德薄,骤得高位,恐令有心之人不忿。故而,属下斗胆,求一人坐镇,倚为臂膀。” “何人值得悉文如此看重?”董卓此时也颇感兴趣。毕竟,何咸向来狂妄,更视公卿士大夫为仇眦,根本不将什么名士放在眼中。 而何咸此时则将头深深垂在地上,几乎一字一顿道出了四个字:“皇甫义真!” 董卓骤然色变! 但一想到皇甫嵩如今已被剥夺了兵权,自己只给了他一个御史中丞的职位。而这个职位又有纠察同僚c督掌外事的职责,且皇甫嵩还的确声满天下,能镇得住脚董卓思来想去,也觉得何咸在自己大军四面包围下,耍不出什么花招,便一挥手开口道:“准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萧何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从中军大帐走出后,何咸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悠地向自己的营帐走去。看着入眼间已一片嫩绿柔黄,不由一片心旷神怡:“呵呵,咱这根儿狗尾巴草,也是有春天的。” 何咸的确该高兴,虽然皇甫嵩现在毫无兵权,但人家毕竟是大汉功勋名著的第一名将。当一个人上升到这种地步时,他的影响力已然不再是手里有没有兵权能概括的。 就跟可口可乐的创始人所言一般,就算他一朝山穷水尽。但只要可口可乐这个品牌不倒,他随时便可以东山再起——皇甫嵩这面大旗,无疑就与可口可乐的品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并且,再算上何咸跟盖勋经历一系列事件后,已经有那么一点你懂我心c我知你意的味道。何咸知道,接下来只要借助迁都护民一事,赢得并借助好皇甫嵩和盖勋的支持,那他就有可能将麾下那一万精锐 也打造成自己的嫡系。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大汉第二名将朱儁现在的身份还是河南尹。此番迁都大事上,朱儁这种汉室老臣毫无疑问会拼了老命辅佐自己。 如此一来,麾下有两万令行禁止的精锐士卒,还有一帮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良将,以及董胖在背后撑腰,何咸不信自己此番不能挑战一下这迁都大计。 豪气满怀间,便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营帐前。有趣的是,帐门之前,杨修正心烦气躁地摇动着手中的骰壶。看到何咸到来,他猛地将骰壶往地上一扣,揭开骰盖道:“庄家狂掷一场豪赌,不知多少闲家要因此而赔尽赌本儿可恶,竟然还是豹子,看来这 场赌局庄家是要通赢了!” 听着杨修这番话里有话的含沙射影,何咸当即撇嘴一笑:“杨主簿,你这是用骰子算命还是赌博?” “整个乱世天下,不就是一场赌局?”杨修抬起头,带着几分怒意看向何咸:“在下只想知道,此番你为了能让庄家通赢,到底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 “你不全都猜出来了吗?”何咸再度一笑,丝毫不介意杨修不尊的口气:“董公已跳出赌局,欲成为那操纵赌盘的黑手。既然是黑手,自然要黑吃黑c大杀四方喽。” 杨修微微一怔,脸色有些苍白:“到底有多严重?此番迁都,董卓究竟想如何对付我等世家大族?” 何咸微微侧了侧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看向一旁的无名忽然开口道:“无名,你还记得我等第一次相识的场景吗?” 无名听不懂何咸与杨修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但还是如实回道:“自然记得。是时,董璜率羌胡铁骑突纵将军府。在下正巧路过,便出手解救了公子。” “铁骑突纵将军府?”杨修很准确地把握到了话里的重点,开口道:“你是说,此番朝中士大夫若再杵逆董卓,董卓便会派羌胡铁骑抄家灭门?” “董公本来就是一只边塞恶狼,偏偏你们这些世族大阀,总用着蹩脚的训犬方法来激怒它。如今恶狼已忍无可忍,自然要向你们露一露獠牙了。”何咸这次少有地发了善心,直言不讳道:“所以,此番你们杨家c以及跟杨家一般无二的世族大阀最好都有些眼色。否则,你们便要期待也能有些好运气,在被羌胡铁骑抄家的时候,遇见无名这等见义勇为 的侠士。” 杨修闻言,脸色陡然铁青无比,拂袖而去时还不忿阴狠言道:“你好毒!” 何咸淡淡一笑,根本没把杨修这个评价放在心中。此番他故意将董卓要对付世家大阀的消息告知杨修,也只是想让杨修提前敲打一下那些世族大阀,确保迁都时粥棚能够妥善完备地设立好。 何咸最终的目的,一直都是百万黎庶的安全,根本不是为了多抄几个世族大阀的家。嘿嘿一笑步入营帐后,何咸便看到姚广孝与一名面相清矍温和c留有三绺美须的文士正在手谈。那文士娴雅端正,颇有一番治世能臣举重若轻的风范。不过,最让何咸在意且敬佩的,是那文士的一双眼睛 。那双的确蕴含了智慧光彩,但在光彩背后是怜悯苍生的怀柔。他的眼睛一点都不锋利,似乎永远在叹惜,似乎在伤怀,似乎在可怜这个悲惨的世界上的一切,又似乎在可怜他自己——这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萦绕在他身边,总让人莫名便升起一股敬佩的心思。 这个人的名字,叫萧何。 不错,他就是汉初三杰之一,最善治国安邦c抚慰天下的那位萧相国。 此时一盘手谈终了,萧何看起来不敌姚广孝的诡谲棋路,扔下了手中的棋子认输道:“大师棋艺精湛,何不如也。” 姚广孝连连摆手,谦逊回礼。 直到这时,何咸才轻咳了两声,走向前去向萧何施了一礼道:“多谢相国一番谨密良策,才使得小子成功劝诱董卓改弦易张。此救百万黎庶之滔天大功,咸替雒阳百万黎庶谢过相国了。” 不错,前世连组织小朋友扫个地都不行的何咸,之所以能在董卓面前那般侃侃而谈,将迁都一事安排地那般周密妥帖。完全就是因为他在赶赴小平津前,用八万声望点永久召唤来了萧何。 否则,以他的能力和智商,虽然要比董卓那样不管不顾迁都要强一些,但也强不了多少。 说罢这话,何咸便要躬身行礼,可萧何却急忙拦住了何咸开口道:“此事皆因主公心怀苍生,大师妙计无双。在下不过适逢其会献了些许鄙陋之策也,主公不必如此。” 见萧何如此高风亮节,向来凶恶且自傲的姚广孝,也一下变得谦逊无比:“相国何出此言?若非有相国滴水不漏之良策,贫僧这等斗转乾坤之计,恐怕便会画虎不成,真正成了助纣为虐。” “大师所言差矣,此番董卓一意孤行,自绝于天下。在下于地府中也曾冥思苦想,却毫无一策,而大师妙手一转化害为利,当真妙到毫巅。” 对于萧何这话,何咸是十分认同的。 早先刚听到姚广孝这一计的时候,何咸也以为姚广孝黔驴技穷了。可没想到,姚广孝这顺势而为一计,就让处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世的时候,总有人说生活就是那啥,既然反抗不了就躺下学会好好享受。可那个时候,平凡而孱弱的何咸,根本享受不了被生活折腾个死去活来的快感。直至真正经历了此事后,他才算对这句话有了深 切的体会。 董卓迁都一事根本不可能扭转,那硬拧着反抗,下场自然只会死得很惨。可一转变思路c换个角度来看,这种躺下主动岔开腿的迎合之计,反倒真成了一种享受:毕竟如此一来,何咸发现已被自己搅乱的历史,竟又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轨道。完全有利于他根据历史的惯性,做 出正确的规划。 而且,此番他只要能做出一番功绩。非但会极大地赢得董卓信任,更还会有一大笔声望值进帐:百万黎庶的基数,想想都让何咸激动不已 于是,望着姚广孝的何咸,一时忍不住贱贱地笑了起来:想不到一向清心寡欲的道衍和尚,竟然也有这种享受被生活那啥的大智慧。 然后,何咸就看到那双倒吊的三角眼陡然向他射来。姚广孝手里还捏着一枚棋子,这时微一用力,便将那枚棋子捏成了齑粉。再于是,何咸猛地一个哆嗦,立即肃容正面c嗓门洪亮地言道:“相国说得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何咸最最庆幸的,就是在面临天塌地陷的时刻,他拥有着地府给予的金手指且做好了准备——此番迁都大计,少了姚广孝和萧何两人任何一个都不行。 没有姚广孝,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天大的困局。而没有萧何,就算姚广孝为他指明了出路,何咸也根本做不好。 但有了这两人双剑合璧,那就相当于杨过遇到了小龙女,一套连环剑法便怼掉了金轮法王。 只是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一事。 “主公,此番主公劝慰董卓不伤百姓,但京都雒阳”心怀天下的萧何,沉吟了片刻,终究问出了这个问题。 何咸此时不由一脸哀伤,叹气言道:“此番董卓大不同往昔,戾气滔天,喜怒不定。劝慰住董卓护卫百姓已然千难万难,若在得寸进尺谈及火烧雒阳一事,在下恐适得其反。” 顿了一顿,何咸才又无奈继续开口道:“而且,此番董卓还再不顾忌什么脸面,已下令吕布加速盗掘皇陵贵墓。” 萧何眼中的伤怀再度一黯,拱手向何咸言道:“是在下贪心了,虽此事已在意料之中,然还是抱着一分奢望” 听着这些,何咸心中也不由一阵后怕冰寒。此番面见董卓,何咸第一感觉便是董卓变化极大。若说之前董卓还有几分豪爽谨慎的克制,以及礼贤下士的姿态的话。那经历了关东诸侯起兵和朝中士大夫屡番背叛后,现在的董卓已暴戾尽展,犹如一头 凶兽挣脱了枷锁,露出了嗜血的凶光和锋利的獠牙! 放任百万百姓自生自灭以及火烧雒阳,就是董卓戾气的发泄。 同时,如今的董卓也越来越任性自专了。从他最早丝毫不掩饰要杀掉何咸的蛮横和迫不及待,到最后又表何咸为中郎将和全力支持一事来看,董卓现在纯粹任由情绪喜恶来决断政务大事。 这样的转变,毫无疑问使得何咸在董卓麾下辗转腾挪的空间已经不大了,这让何咸心中不由升出了一丝更加强烈的紧迫感。 “历史上,董卓至此便已日益沉沦c失去进取天下的雄心壮志了。迁都之后,董卓更变得残暴且弱智,已非主公赖以生存之所。” 姚广孝脸色也沉凝了许多,随后还感叹了一句:“乱世是大动荡之时,也是人心思变之刻。然董卓遇难而退,放纵自己的贪婪和残暴,最终只能迎来毁灭。” 何咸点了点头,更加无奈地言道:“而且,我与董卓的治世理念天差地别,日后背道而驰的迹象也会愈加明显,迟早会有分裂之时。居安思危,方能思则有备,此事我等也当尽快计议了。”姚广孝听到此言,不由微露骄矜之色。萧何倒是温润如玉,如春风拂面般向何咸言道:“主公,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适才在下与大师手谈,便聊过大师为主公谋划的安身立命之计。此番主公虽身 陷环伺当中,但何尝不是一次机遇?” “机遇?” 何咸眨了一下眼,又看了看姚广孝那副暗自得瑟的脸色。便一屁股就坐在了卧榻之上,开启了静心运算模式。 所谓机遇,无非就是这次迁都大事。这事儿要是干好了,自己再不要脸地跪舔董卓几番,自然会赢得董卓的信任。 可自己又不是董卓的亲儿子,就算赢得董卓十分的信任,貌似也没个卵用。 不对! 董胖为啥要迁都? 除了关东诸侯和朝中士大夫之外,还有就是河东白波贼又雄起了。而迁都之后,董胖腾出手后除了要做掉关东群雄,就是还要剿灭白波贼。 那董胖麾下,最适合剿灭白波贼的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自己曾经非但去过河东,更有过击败白波贼的功绩。要是此番自己得了董卓信任,再用马屁将董卓拍得晕晕乎乎,那弄个河东郡守的官儿,还不是小菜一碟? 而立足河东,谋取并州和关中,本来就是姚广孝之前便定好的大计——难怪姚广孝这家伙,这会儿笑得跟向老公请功的怀孕小媳妇儿一样。 而自己一旦成了河东太守,那才算真正有了根据地。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才能继而与乱世群雄一较高低,将历史搅个风生水起!何咸真没想到,原以为顺从董卓迁都,只是为了将混乱的历史拨回正轨,外加进一步赢得董卓的信任。可姚广孝这位天才妖孽的造反家,竟有如此前瞻意识和手段,不疾不缓c不声不响地就布下了这么一 盘大棋。一想到这里,何咸当即激动不已,甚至都有些热泪盈眶:穿越都快半年了啊!这要是小说的话,字数都将近百万了。要是别人家的主角,或许早就成为了一方土皇帝,可到了自己这里,才些微看到了这么 一点未来的曙光 不过,生活只要有盼头儿,那就是好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这迁都大事办得漂漂亮亮,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于是,何咸睁眼后便郑重开口道:“二位,谋取河东太守一职任重道远。此番迁都大计却迫在眉睫,更攸关百万黎庶性命,咸恳请二位助一臂之力!” 说罢,何咸深深一躬。 姚广孝和萧何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何咸已研透此事的关窍,不由也同时回敬一礼:“主公聪慧仁达,属下敢不效死力!” 这一下午,何咸便再未出过营帐。三人从中午一直商议到晚上,才将迁都的细节一一敲定。 直至无名端来晚饭的时候,何咸才伸了个懒腰。 虽然他已经倦极了,但精神仍很亢奋道:“以前总不理解为啥那些大人物得了人才之后,就要感叹一番得了某人后就天下唾手可得。今日与二位商议,方知这乱世果然得人者得天下!” 何咸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因为此番商议,他发现姚广孝和萧何两人真就是杨过和小龙女,一套双剑合璧,各有分工,简直严丝合缝。两人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牛人,一样高屋建瓴,一样广博严谨。但两人的侧重点,显然有所不同:姚广孝是那种倾向于进攻的人,满门心思都是教何咸如何对付那些凉州将校和士大夫;而萧何就回归 本源,侧重点一直在如何尽可能地护卫百姓,保证迁徙路途上的安全。有了这两位,此番迁都大计便奇正相辅,刚柔并济。虽然何咸也知道他们此时的商议仍不过纸上谈兵,迁徙途中计划也永远赶不上变化。但有了这番商议后,便相当于肚子里有了腹案和大纲,就算实际迁 徙中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他心里也有谱儿了。 此时姚广孝和萧何同样也向何咸还了一礼,萧何随后便开口问道:“不知主公打算何时回雒阳?” “今日师父已在为在下点兵汇将,待整顿完毕后,明日便回。”何咸立即做出了决定。虽然他很想将此事再跟贾诩商议一番,但迁都一事干系甚大,自然要尽早回到雒阳才安心。 言罢,何咸已无心吃饭,便走到帐外看向深沉的夜幕。此时夜色沉沉,云层很低,仿佛下一瞬就要压下来一般。然而,就在何咸挥手仿佛要拨开那些云层的时候,夜幕中的沉云看来竟然真随着他的手而移动。一时间,亮光乍现,洒出几丝清辉——云层之后, 是数颗璀璨而耀眼的星辰! “或许那数颗星,就是我们。”何咸这样在心中对自己说到:“纵然黑云压城,也要作那夜空中最亮的星!” 这一瞬,萧何和姚广孝两人最后对视一眼,皆为寻到何咸这般胸怀壮志c豪情云天的主公而欣慰。 只是,下一刻,两人的心就有些碎了。因为他们看到,何咸那伟光正的一面一闪而去后,又咋呼呼地乱摆起手来,试图重现刚才划动云层的风骚。不但如此,他嘴里还碎碎念叨:“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步行照亮我前行,哦哦,不对这歌儿,咋唱的来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雒阳,挺住!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一只黄莺轻快地在空中飞舞。 似乎有些累了,它停在一只已然吐出翠绿嫩芽的柳枝上,引吭高歌起来。清脆的鸟鸣响亮婉转,仿佛唤醒了整个沉闷的大地。 然而,就在黄莺鸣叫了几声后,它的小脑袋陡然一侧动。随即眼皮飞快眨动了两下,眼中露出危险来临时的惊恐,迅速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 就在它飞起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地面上陡然轰隆隆地震颤起来。随即一支七千余人的骑兵,闪动着矫捷的剪影,飞速掠过那颗柳树向着西方驰去。 没有辎重拖累,快马轻骑疾奔,不过一个时辰便行了三十多里。这支铁骑直抵邙山南麓后,距离雒阳不过四五里。 跨骑着爪黄飞电的何咸,感慨着名马的轻快迅捷,眼望着万物复苏的景象,不由逸兴遄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眼下已是阳春三月的末端,正是一年当中最欣欣向荣的时节。大河冰解,水势陡涨,万木复苏,草长莺飞。无论鸟兽鱼虫,还是达官贵人走夫贩卒,在这个时节的心情都是颇为明快爽朗的。 “不过半个时辰便可入雒阳,诸位放缓马速而行。”何咸举起手下达了军令,整个军阵立时如膂臂指,渐渐放慢了行速。这样的一幕,落在任何懂骑兵统御技艺的将领眼中,必然会对这支骑兵刮目相看。毕竟,全力奔袭的骑兵在一声令下,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渐缓减速,而且阵营还丝毫不乱——单凭这一点,便已看 出这支骑兵优于天下不少精锐铁骑了。 但何咸脸上却无丝毫得色,甚至还有些遗憾:要是自己有了地盘,将双边马镫弄出来,整个骑阵非但可以如此,更能在一级级军官的有效指挥下,实现急停急转的高难度变阵。 那一幕,必然会令这个时空的骑兵将领惊掉眼珠子。 回过头后,何咸又望向了得道高僧装扮的姚广孝。看着姚广孝竟然也精通马术,不由赞叹了一声,又开口笑道:“大师,你之所以敢令在下协助董卓迁都,恐怕就因如今已是阳春时节吧?” 别小看这一个月,只因这个月恰好处于春季。一月之差,便天差地别。 历史上,董卓迁都时正值二月天寒之时,路途上冻死病死在途中的百姓,不下数十万。而阳春三月,天气已经大为暖和,迁徙的难度也随之小了很多。 一月之差,无形中就代表无数性命获救。 然而,就在何咸豪情满怀之时,姚广孝却并未回答何咸这个问题。他那双三角眼目光深邃凝重,望着前方的驰道开口:“主公,我等是否走错路了?” 何咸当即洒然一笑,以为姚广孝都学会了跟他开玩笑:“大师,莫要乱言。这雒阳在下进进出出已好几回了,断然不会走错。” “既然没有走错,那为何都到了距离雒阳不远的邙山脚下,却连半个人影也不曾看到?” 姚广孝如此一问,何咸顿时也觉得奇怪起来:雒阳是大汉国都,一座繁华无比的城池。纵然董卓不得民心,但何咸也未曾见过此等冷清的一幕。 尤其此时距离雒阳越来越近,能碰见的人应该越来越多。哪怕行人害怕大军躲避,也不至于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难道是? 一想到这里,何咸心中陡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无名,护卫我等前去看看!”将七千大军交予平阳公主统御,何咸带着无名及二百亲卫沿着大道一路向前。 快马驰骋,速度极快。 然而,渐渐地何咸便不由自主地再度减缓了马速:在距离雒阳三里之外的路边,他们已经可以看见一些特别的地方了。 他们发现了一具后背朝上的尸体。 那具尸体的头颅已经不见,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应该是这个男子所受的致命伤。 “这难道是碰见劫匪了?”无名奇怪地说道。 何咸阴沉着脸默然不语,只是驾着马继续往前。 随后,一路上的尸体便越来越多,入目之间的惨景也越来越酷烈:成年男子,妇女,老人,垂髫幼童,死状都凄惨无比。 又行了几步,何咸终于见到了一处民居。只是这处民居房屋已然倒塌,木质的横梁被烧得只剩下一截黑炭。 何咸眼尖,看到断瓦残垣之中,似乎有个地方颤动了一下。 “可能还有人还活着!”何咸飞速翻身下马,快步向那处跑去。 众人亦然下马跟了过去,合力下翻开了那一片残垣,救出了一位奄奄一息的妇人。 一看见那妇人,何咸便不忍地闭上了眼。 这妇人的衣服不知是被人撕的还是被挂破的,已经碎成了一条一条的。她下半身一片狼藉,手臂被割掉了一条,眼睛也被人挖去了一只,只留下一个还留着血的空洞,看起来甚是恐怖渗人。 奄奄一息的妇人被救出后,努力睁开了残存的一只眼。紧接着,何咸便看到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只见这妇人残存的眼睛陡然睁得大大的,整个人悚然一惊,状若厉鬼。也不知她从哪里来的力气,死命用力地捶打着面前的无名,还一边咒骂凄嚎着,声音惨烈 如夜枭。 “是你们!是你们这群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突然,妇人咳出了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只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只是已经逐渐失去了光泽。她伸出的那只手,死死地揪着无名的臂膀,掰都掰不开。 这妇人,最后竟是带着极强的怨恨离去,死不瞑目。 骤然被人捶打咒骂,虽然这些打击对无名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一时不明所以的无名,既疑惑又愤慨不已,他轻轻地将妇人的尸体放在地上,对着何咸问道:“公子,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咸身体微微颤抖着,慢慢用手将妇人那只独眼阖上,然后看着无名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这身盔甲惹的祸。” “盔甲?那又是为何?” “因为”何咸环顾了这一片断瓦残垣,依稀可以看见下面还有一些断肢残臂:“造成这一切的,穿戴得和我们相差不远。甚至,完全可能一模一样。” 何咸说到这里,无名陡然惊起。他明白了何咸的意思,炽烈的杀意如同滚动的岩浆:“是那些羌胡军?” “雒阳如今还处在董卓的控制之下,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也只有西凉军了。” 无名狠狠地捏着拳头,将指节都捏得发白:“这群畜生!竟干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若要让某家逮到他们,定要活剐了那些狗东西!” 这个时候,何咸也缓缓站了起来,双眼早已变得一片冰冷:“说是没有用的。对付猪狗不如的畜生,只有地府轮回之所,才是他们的归宿!”这一刻,何咸极目远眺,眼中那股森冷的杀意已然昭然若揭。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当即翻身上马道:“传令下去,后续大军火速进军!无名及众儿郎随我来,沿途遇到为非作歹的西凉军,不必顾忌,不 必询问,直接杀无赦!” “诺!” 亲眼见到面前的惨状,这支早已同何咸理念想通的亲卫,心里也是滔天的怒火。主帅既已发言,他们顿时就决定,要将怒火倾泻在造成这一切的西凉军身上!“快,要快,要再快一些!”从一路上的惨状来看,事情发生应当就在一个多时辰以前。跨骑在爪黄飞电的何咸,杀意滔天,口中怒吼不断,心中却在默默祈祷:“雒阳,你一定要挺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丝曙光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雒阳城内。一匹高大的骏马狂暴越过屋舍,翻起一处火堆溅起漫天火星。数支燃烧的材火在空中翻滚掉落,恰好落在屋舍内的干草柴堆中。干燥的茅草堆腾起窜起一股火苗,迅速引燃整个柴火堆,向着整个屋舍蔓延 。 火光吞吐当中,西凉铁骑四散开来,正在残忍地杀戳c劫掠。手无寸铁的百姓纷纷四散而逃,可身后便有快马追赶上去,一刀劈中他们的后背,留下羌胡乱兵嚣张恣意的狂笑。 “不不要!” 一名长相姣好的妇人,从燃烧起的屋里奔逃而出,发足狂奔,形容凄惶 “哈哈哈!小妞儿,不要跑,陪军爷好生乐呵乐呵!”一名羌胡骑兵袒胸露腹,满脸狂笑着从屋里追将出来。他两三步追上那妇人,将妇人整个横转过来扛在肩上。伸手在妇人滚圆丰满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仰天再度发出一声惬意的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得意 和淫邪屋宅之外,整个里坊尽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群乱奔,到处都是羌胡肆虐,人性中最丑陋c最残暴的一幕幕在各处上演着。哭嚎痛呼连绵不绝,声震连天,可老天却连一点点同情之泪都没流出,仍旧麻 木地照耀着这一片人间地狱。 “将军!”一名瘸了腿的老卒,几乎是用爬的方式,来到了一名面容刚毅威严的老人的面前,悲愤求道:“将军,雒阳已经乱了,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老革请求将军出马,解救雒阳于水火之中!” 老革,是对老兵不尊敬的一个称呼。这位老卒如此自称,可见他此时已心如油煎,正焦急地盼望着能听到自己心目中的答案。 大堂上那位老者此时亦然满脸悲愤,他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隐藏在袖中却紧握着利剑的手,也早已因过分用力而变得发白。 然而,面对眼前老卒的请求,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牙开口道:“君命未下,老夫岂能擅自僭越?更何况老夫早已不再是什么将军,如若胡乱出手,岂非如那些叛贼乱兵一般无二?” “将军,皇甫将军!”老卒眼中的希望之火猛然扑闪了一下,悲怆开口道:“您可是大汉第一名将,不能如此见死不救啊!” “老夫岂能不知!”皇甫嵩此时也站了起来,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然而,老卒等了半天,还是没有那一句话。他痛苦地一拜在地,随即起身握紧手中的环首刀道:“将军顾虑颇多,老革不过一条贱命。既然将军不肯出手,便请将军准许我等家仆解救百姓!” 老革话音落下,庭院外将近百人的老兵齐齐拜倒在地,泣血言道:“恳请将军准许!”“都不许乱来,谁若今日走出府门,便不再是我皇甫嵩的部下!”皇甫嵩陡然大喝,眼中却已开始潮湿:“此乃国事尔,自当由天子朝廷裁决!寿儿,速速备马,老夫要觐见陛下,请陛下下令严束羌胡乱兵。 ”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早已备好了马车,但此刻他心中也纠结痛楚无比:“父亲,你若不入宫求见陛下,孩儿痛楚不安。可父亲若去,孩儿便又忧虑父亲安危。毕竟,董公刚刚放过父亲,如若父亲这般针对羌 胡兵,董公闻讯必然雷霆大怒” 皇甫嵩身形仍旧挺拔,慨言无悔道:“老夫既食一日汉粟,便当上辅君王,下安百姓。此番雒阳劫难,老夫岂能袖手旁观!” 马车迅疾而去,可远水根本解不了近渴。 事实上,皇甫嵩并不知道,此时皇宫省内,刘协已然对着殿内另一位名将厉声高吼:“朕命令你出兵,出兵救护百姓!”可朱儁同样与皇甫嵩一般无奈痛苦至极,这一刻,满脸圆滑事故的朱儁浑身正在剧烈颤抖着。可面对怒发冲冠已然偏执暴躁的刘协,朱儁只能咬牙切齿道:“陛下,臣不敢遵旨!省内乃雒阳腹心所在,天子 性命攸关社稷,老夫万不敢将宿卫派遣出去。” “百姓皆亡,留朕这一孤寡之人又有何用!”刘协陡然掣出兵镧上一柄利剑,剑指朱儁吼道:“朕是天子,你是臣,你就当从命!” “陛下,如今镇守雒阳者,乃董卓亲弟董珉。雒阳动乱之羌胡,亦有万数之多,纵然臣将五百宿卫派将出去,也只会连宫门都未杀出,便会统统毙命!陛下,时势如此,请恕老臣不忠之罪” 听闻这话,刘协双眼绝望地望着金碧辉煌的穹顶,一屁股跌坐在地:“朕是天子,但更是个笑话啊!苍天,你既予我刘氏汉室江山,又为何这般苛难于朕!” “陛下无需如此,”看到刘协这般绝望无助,朱儁亦老泪纵横。不过,比起性情还未成熟的刘协,朱儁毕竟更坚强稳重:“雒阳还有希望,老臣听闻悉文已然要回京,此时更在归途当中!” “何悉文?”刘协此时才仿佛灰烬重燃,眼中升起一抹希冀:“不错,只有他了,汉室只有他才能挽救。朱爱卿,你可知何侍中几时能到?” 朱儁自然不可能知道这般精确的消息,但为了安刘协之心,他还是开口道:“陛下,据老臣推算,悉文也便是此时可入雒阳!” 朱儁不知道,其实就在他开口的这一瞬,何咸已然踏过了雒阳城门。看到雒阳果然一片遍地哀嚎,何咸当即狞笑怒吼,口中千言只汇成了一个字:“杀!” 锋利的矛尖刺破黯淡的天穹,下一瞬便染上了血。 那名撕掉了妇人近身衣的羌胡兵,正胡乱地揉捏着妇人身上胸前的一片丰腴,任凭妇人死命挣扎捶打,他却狂笑不已:“小妞儿,再来几下,军爷就喜欢你这种烈性的胭脂马,哈哈哈”然而,妇人挣扎得实在太厉害,这名羌胡兵很快便没了耐性,一刀柄砸在了妇人的手腕上。可就在妇人呼痛恐惧的一刻,就在羌胡兵瞅准机会行禽兽之举时,便听到屋外一声巨响。随即一匹神俊无比的战 马冲入屋宅之内。 “狗小子,你是何人,敢坏军爷的好事儿呃!”羌胡兵转身,那处恶心的事物正好冲向了何咸。然而何咸从来没有同死人废话的习惯,当即一矛直戳,准确命中目标。那羌胡兵惨叫一声,立时跪倒在地,然而就在他跪下的一瞬,长矛锋芒又再度扫过他 的脖颈,在那里留下一道血线。 如此一幕,使得那受惊的妇人连遮掩自己的本能都忘了。 她只是愣愣地望着何咸,眼中尽是绝望和惊恐——在她看来,这无非是羌胡兵的一场内讧而已。毕竟,何咸身上也穿着盔甲c手持利刃。 幸好,何咸率先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口道:“小娘不必害怕,在下乃故大将军之子何咸,何悉文,为护卫百姓而来。” 那妇人闻言仍旧愣愣不动,可就在何咸以为妇人受刺激过大时,那妇人双眼突然迸出泪水,扑倒在何咸马蹄之前:“公子,你总算来了!” 妇人喊完,正好看到街道上二百盔甲鲜明c右臂上却绑着布条,以区别其他羌胡骑兵的亲卫悍卒。他们冲突往来,杀戮不断,唯一不同的,便是死在他们兵刃下的,都是该死之人! 而这些人,也都一个个高声嘶吼着:“我等乃中郎将何咸亲卫,特来解救百姓!”这一刻,老天似乎也才终于动容,绽放出一丝更耀眼的光。令这片混乱的人间地狱,有了一丝曙光,一丝希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救援东市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劫掠的羌胡兵狂躁喧嚣,但这种混乱之卒必定防备松懈,而心理松懈的士卒必定不会有持久高昂的士气。所以,当遇到何咸那支亲卫突如其来的打击后,他们的士气下降得很快。其中的原因,除了他们还不明白,为何与着他们一样装束的士卒会杀戮自己外;还有就是他们劫掠之时已然分散开来,各自为战聚合不了一股战力。由此,在面对着一队数十人的攻击时,那些劫掠的羌胡 兵瞬间就崩溃了。 有人扔掉武器,转身就跑;有人冲上来,想拼个你死我活;甚至有人拼命翻越街道两旁的围墙,试图躲到房屋里去。 但满怀着一腔愤怒的亲卫,从进入旄门起便开始直线加速,把整个广阳大道当成了原野。 这些亲卫完全不顾广阳大道低矮逼仄的房屋,只是一味催促坐骑狂奔。不止一名骑兵在冲锋时被两侧屋檐刮落马下,或者在用长矛挑中步兵的时候自己也摔到地面。 他们负伤,因为他们愤怒。而他们的愤怒,来源于对那些羌胡兵的极度厌恶! 能被无名挑选为何咸亲卫的这些人,自然都是经历过严格思想审查的。并且,出身微末的他们,比何咸更深知百姓在遭遇到屠戮杀害时的痛苦和无助。 二百亲卫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冲刷着街道,将一股股百姓掩护在身后,渐渐推进着阵型。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混乱的羌胡兵也渐渐开始反应过来。毕竟都是身经百战c轻生忽死的铁骑,一些中低级羌胡军官渐渐收拢住劫掠的部下,开始悍然向这支亲卫发动起了攻击。何咸愤怒至极,手里长矛陡然划出一道闪光,将对面一名羌胡骑兵的坐骑前蹄斩破。马匹哀鸣一声,倒在地上,那名羌胡骑兵在落地的瞬间以手撑地,恢复了平衡。可惜为时已晚,何咸长矛已经递到了他 的面门,只听一声“扑哧”,他的咽喉就被洞穿。 这个时候,两股骑兵已然对冲了一番。人喊马嘶当中,何咸看到自己的亲卫仍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对冲之后,羌胡骑阵跌落马下的有二十六七人,很快被战马踩成了肉泥。然而,羌胡兵也不是一无所获,何咸这里的亲卫不少人都挂了伤,还 有几名亲卫却被长矛挑得开膛破肚,矛尖上还挂着一截肠子,晃晃悠悠。 “救护百姓为先!我等大部接踵便至,切不可冲动,宜缓图待援,寻机再战!”何咸再度挑翻一名羌胡兵,开口下令。 然而,就在他话音时,对面一支将近百人的羌胡骑阵又被组织起来发动了冲锋。此时那支只有三四十人的亲卫,已来不及呼唤同伴结阵应对,只能义无反顾地再度对冲上去。 这一幕使得何咸当即目眦欲裂! 要知道,广阳大道足可以通行四十匹战马。他这支亲卫横行对冲过去,只能组成一道薄薄的一人骑阵。而对方将近百人,却组成了两道骑阵。若是单对单,刚才的一次对冲已经有了结果。可此时这般对冲过去,那三四十名亲卫便要应对一前一后两名羌胡铁骑。就算前面的羌胡铁骑没有击落何咸的亲卫,只需用性命阻挡一下,便可为后面羌胡铁 骑取下何咸亲卫创造机会。 而骑兵对冲的一瞬,生死往往只在一招之间,根本来不及变招 同时,何咸更知道,他这支亲卫部队根本不可能返身逃跑——将后背留给敌人的骑兵,死得只会更快。 可纵然如此,这支亲卫部队仍旧没有半分犹豫,更没有一骑退却。他们拼命加快着马速,俯低着身子,以着冷厉而凶悍的目光死死盯视着前方的敌人。 很快,两股小型骑阵已越过百步距离。距离生死相撞,也只剩下二百步之遥。 可就在这二百步距离急速缩小的时候,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传入他们耳中,数百支弩箭越过他们的头顶,在半空划过一道道密集而优美的弧线后,狠狠攒射入了对面羌胡骑阵当中。 顿时,毫无防备的羌胡骑阵一阵人喊马嘶,骑阵出现一大片的缺口,使得亲卫铁骑轻而易举地冲越斩杀而过。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看到平阳公主那颀长窈窕的身姿,以及,她身后汹涌不断奋进奔跃的铁骑。其中还有两百名铁骑,正在马上娴熟地填装着弩箭。 “扯下布条绑缚右臂区分敌我,以屯为单位,沿广阳大道肃清乱兵!”何咸这一刻简直喜出望外,看着平阳公主,只觉总是及时而至的她分外迷人神武。 但此时不是叙说情话的时机,熟知雒阳状况的何咸,已猜到皇宫附近繁华的东市,必然会是此番混乱的重灾区:“亲卫及两千铁骑随我来!”踏着一片肮脏鲜血铺就的道路,何咸等两千余人很快来到东市。比起那些民居之地,这里的惨境比何咸预料地更严重:遍地都是哭嚎之声,所过之处,家家户户c酒肆茶摊皆乱成一团。不少市坊已经成残 墙断垣,烟火处处,尸体乱陈。在这一片乱如蚁粥之所,有羌胡兵c司隶c游徼与亭长手下的差役厉声吆喝,驱赶屠戮百姓小贩。一身官皮之人成了衣冠禽兽,他们翻箱倒柜,抢夺财物,个个腰间都塞满了金钱。更可恶的是,不少轻侠 无赖c地痞泼皮也到处乱窜,抓鸡捉鸭 劫掠看似只是羌胡乱兵的纵乱,但比这些人纵乱更可怕的,就是失序。 在一片混乱的庇护下,人心最丑陋的一面被怂恿放大起来。平日被律令压制的安详一瞬间崩溃反弹,使得东市这一片繁华之地,瞬间成为了广大无赖和泼皮们的天堂。 “乱世用重典!”眼望着一幕幕的惨状,激愤的何咸已变得悲愤莫名:“若雒阳今日注定遭受劫难,那我等也需让那些混账狗贼终生难忘!” 吼罢这句,何咸当即长矛斜指苍天:“杀!” “杀!” 二百亲卫及两千铁骑瞬间如猛虎入山林,在肉眼可见下逐渐有序地分流,涌入混乱的东市当中。遇到还在忙着劫掠的暴徒,不论情由一律斩杀。血光四溅当中,那些还恣意嚣张的乱兵贼匪,很快便发现了这支不同寻常的队伍。在森冷的刀枪和犀利的杀戮威慑下,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渐渐收敛了起 来。 假如说这些纵乱的羌胡和无赖,是从九泉下爬出来的恶鬼。那何咸的麾下,便是比他们更凶悍c更无情狂暴的魔! 而且这群狂魔的任务,还是将他们这群上不了台面的小鬼儿,一个个直接送入他们该呆的九幽地府。 直到这一刻,站在马车上c手持染血利剑的皇甫嵩才反应过来。从步广里府中走出后,原本想着入皇宫求旨的皇甫嵩在进入东市后,便在混乱中寸步难行。幸好护卫他的车夫等人皆乃百战精卒,加之他一辆马车的目标也不大,才在皇甫嵩亲自持剑杀贼的激励下,等到 了何咸大军的赶来。 而这个时候,赶到了皇甫嵩面前的何咸,也看出了皇甫嵩这行人的不凡。不过未待何咸开口,皇甫嵩已然率先开口问道:“尊驾便是故大将军之子,何中郎?” 适才厮杀平定当中,何咸的麾下四处呼喊表明身份c救护百姓。此时皇甫嵩看到何咸装束及年岁,当即便认出了何咸。 而此时的何咸,也从马车地下的旗帜字样上,认出了皇甫嵩。 他微微蹙了蹙眉,不悦地开口质问道:“皇甫将军乃大汉第一名将,适才厮杀之中,只需振臂一呼,从者必然云集。凭将军之韬略才能,至少也能遏制纵乱。为何将军只孤身奋战,却未如此?” 几乎下意识般,皇甫嵩开口回道:“上未传旨,不敢自专。”何咸闻言,陡然一鞭子便朝皇甫嵩抽去:“皇甫义真,老子白要来了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为臣做人的首要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何咸当然知道自己一鞭子抽过去,会有怎样的后果。 大汉第一名将c关西贵勋,外加历史上都赫赫有名的身份,早已使得皇甫嵩在此时已成为汉朝的一杆旗帜。 可是,这一鞭子不抽下去,何咸真的憋不下去!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大概就是何咸此时的心理写照:皇甫嵩毫无疑问是忠贞恪守的臣子典范,也是一名仁爱宽博c体恤苍生百姓的良臣。最主要的,他更是有胆识c有谋略的名将。 这一切,都是何咸欣赏皇甫嵩的地方。 而且,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十全十美的将臣,最后却落得一个抑郁而终的结果。这样的结局,无疑更让何咸等后世之人扼腕叹息。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皇甫嵩最最大的一个缺陷,就是他这个人的愚忠。何咸欣赏皇甫嵩的忠心,但绝不宽恕皇甫嵩的愚蠢。即便皇甫嵩有着心怀苍生的情怀,也不能抵消此番他在雒阳最需要他的时候,用一种最消极c最愚蠢的方式,让雒阳在这等惨烈的阵痛中挣扎c煎熬c 翻滚。 于是,那一鞭子带着十足的怒气,瞬息划开空气的阻力,狠狠落在皇甫嵩的肩胛处。坚韧有力的鞭子荡破皇甫嵩身上的衣袍,撕扯出一道清晰红肿的鞭痕。 “贼子找死!” 皇甫嵩身旁的一名老卒,看到这一幕登时目眦欲裂,整个人如同发怒的狮子向着何咸扑来。 经历过战场的何咸看得出来,那名老卒用的是军中最狠辣的一种打法。这种方式,即便他在半空被敌人击毙,那至少也能溅敌人一身血。假如老卒侥幸的话,更还可以将敌人扯下马来,然后共归于尽! 然而,就在老卒即将跃起的一瞬,马车上的皇甫嵩也陡然发出了一声怒吼:“住手!” 这一刻,老卒收住了身势。 皇甫嵩的确厉害,一头勇猛又视死如归的狮子,便这样被他驯服。 当然,老卒并不知道,他停止扑跃的冲动后,无声的无名也悄悄收起了手中铁链枷。 “他做的对!”皇甫嵩低垂着头颅,痛毁不已:“老夫枉为汉室臣子,未能却不能护佑百姓,致使雒阳经历如此滔天劫难。老夫愧对苍天,愧对汉室!” 然而,话音刚落,何咸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了过去! 这一次,皇甫嵩也怒了。他陡然撩剑一挡,手腕微震,那柄利剑便卷住了何咸的鞭子。 可是,何咸却仍旧一副怒气冲冲地模样,厉声喝道:“收起你的剑,你有何资格反抗?” “笑话!”皇甫嵩被气笑了。 虽然,他现在职位确实比何咸低一格,但在讲究资历声望和功绩的朝堂上,何咸根本才是没有资格同皇甫嵩谈论‘资格’的家伙。可何咸下一句话,却让皇甫嵩脸色陡然一愣。因为何咸理直气壮地说道:“雒阳受此劫难,皆因羌胡兵毫无军纪,是董珉暴戾作乱,与你皇甫嵩何干?你皇甫嵩忠心为汉,堪称大汉良臣之典范,又为何要将 这等罪责无故揽在自己身上?” 这话落下,皇甫嵩身旁的那些老卒也都不知道该咋办了:小伙子,你他娘的说得好有道理!我们将军总是如此悲天悯怀,总把乱七八糟的罪责揽在身上,伤神嗟叹。 可皇甫嵩这么一愣,倒转剑刃松开何咸的鞭子后,不曾想何咸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这一下,皇甫嵩就算想抵挡也来不及,又被何咸狠狠一鞭子抽在了肩胛上。 事情到了这里,突然就尴尬了。 而且,皇甫嵩那些亲卫老卒也更加反应不过来了:小伙子,你这人怎么怎么能这样呢?怎么看,你都是很想抽我们将军吧?我们将军好歹也是曾经功勋彪炳c声震海内的大将,你多少也该给点面子吧? 但偏偏他们低估了何咸的胆量和口才。 因为,接下来何咸陡然开口道:“这一鞭子,是你该得的!此番雒阳劫难非是你所为,但终究根由,乃是你皇甫嵩愚忠无为,才致使董卓入京!” 何咸说的有些隐晦,但皇甫嵩自然一下听明白了何咸的意思:当初,董卓专横抗命,皇甫嵩的从子便劝皇甫嵩斩杀董卓,以正皇威军纪。但皇甫嵩却以他不敢自专的理由,拒绝了这个提议。 于是,这一瞬皇甫嵩不敢置信地望向了何咸:这个在世人看来就是董卓狗腿的家伙,竟然真的从来就不跟董卓一条心! 虽然,雒阳城中士大夫c汉室皇亲c还有武人将校,都模模糊糊看出了这一点。但直至此时何咸亲口承认后,皇甫嵩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何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无论是震惊还是懊恼,都不能让皇甫嵩消除何咸三次鞭打他的愤怒:“何中郎,老夫一心效忠汉室,问心无愧!自启蒙识字始,老夫便曾下定决心以匡扶汉室c抚慰苍生为己任。数十年所作所为,也皆尽 心竭力c恪守本分,你如此羞辱老夫,岂有半分道理?” 可何咸闻言,却只是轻蔑冷冷一笑,开口道:“难道,你皇甫嵩尽心竭力c兢兢业业地将一件事搞砸了,让天下苍生遭临滔天大祸,本中郎还要感激你不成?” 皇甫嵩陡然气怒填胸,怒声大吼道:“为臣者,首要便是忠!”“狗屁!”何咸同样不虚皇甫嵩,站在后世的世界观和此时的处境下,何咸占据着十足的道德制高点:“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无论为臣抑或做人,首要是明!不懂审时度势c不知因果联系,那便是尸位素餐 !” “你皇甫嵩自欺欺人,言自己问心无愧,那你告诉在下,眼睁睁看着雒阳遭受如此劫难,你敢说你真的问心无愧?”何咸语气如刀,字字如剑,快如快马驰骤c势若万军冲锋:“固执不可取,愚忠更不是你皇甫嵩逃避的借口!你为了秉承自己的原则,为了光辉伟岸的为臣假象,将代价和后果都转移在黎庶百姓身上,你还 敢说你问心无愧?” 这番话落,激怒如火的皇甫嵩似是陡然被人泼了一桶凉水,面色呆滞,身形摇晃。 他仔细对比了一番自己与何咸,可最后竟悲哀地发现,自己虚长何咸三十余岁,可无论做事还是道理,都没何咸高明。 纵观皇甫嵩一生,也就是一个纯良臣子而已。 天下大乱c蚁贼祸害的时候,他皇甫嵩南征北讨,呕心沥血。可最后他能做到的,也就如此而已了,一旦祸乱平定,他就被良工藏c走狗烹。 可何咸呢。 何咸虽然年轻,展露实力和理念也不过三两件事儿。但就这三两件事儿,便看出他与自己的不同。 何咸无论讨伐白波贼还是关东群雄,都是为了天下安定,可谓忠勇。然他委身董卓麾下却不盲从,屡次献亲民抚慰的治世良策,苦费心思甘冒奇险阻止董卓迁都,那就是有原则c有仁爱的表现。 而且,事情避无可避的时候,何咸又转换思路,做出了将迁都灾难做到做小的努力这又是他大智慧和灵活处事的优点。 综合概述,皇甫嵩只能为治世良臣,而何咸却才是能在乱世风云中搅动天下的胆识枭雄! 想到这些,皇甫嵩忽然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两鞭子挨得确实不冤:用两鞭子换来此番醍醐灌顶,解开自己郁郁难消的心结,反而是大大地赚了! 一时间,皇甫嵩感慨万千,最终深深恭敬一礼:“何中郎有胆有识有谋,一番话更如神电厉芒,驱散老夫心中阴翳,老夫感恩不尽。” 可这一刻,何咸却未搭理皇甫嵩。直到皇甫嵩也察觉到异常时,他才陡然回头,正看到一大群骑兵滚滚而来。领头将领一副骄横愤怒至极的脸色,正是董卓的亲弟弟,董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这话都听腻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三千余西凉铁骑滚滚而来,其声势简直惊天动地。 那些羌胡兵急速奔骤,完全将广阳大道当成了驰骋纵横的原野。更可怕的是,有了董珉带头后,那些四处劫掠的羌胡兵也一时接到了命令,纷纷从各处汇集而来。如此看来,董珉那支骑兵部队声势便如同雪崩。每奔骤前进一步,就吸附着无数的羌胡兵汇聚赶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之前何咸麾下的亲卫和铁骑已然将百姓都救护下来,安置在各自家中,并未受到大 军冲锋的践踏杀戮。 这一刻,何咸也微微举起了右手。 他身侧的老李也陡然明白何咸的意思,撤下背后的弓箭,取出一支鸣镝后拉满弓弦,狠狠射向了天空。 刺耳尖利的鸣镝声,瞬间压住了雒阳城里已然零星的嘈杂声。接到信号的平阳公主c程咬金c张辽三人陡然变色,他们几乎同时从身后的亲卫传令道:“收拢士卒,驰援主公所在的方位!”于是,当董珉那支骑兵部队越滚越臃肿庞大时,何咸这里也陆续涌来了各处驰援的精锐。一时间,足足有十几丈宽c可容纳十六辆马车并行的中东大道,一下变得狭窄起来。两方足有万余骑兵在此汇聚, 杀气滔天,气势磅礴凶悍。 皇甫嵩惊骇地望着这一幕,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倘若董珉是敌人,那身为大汉第一名将的皇甫嵩,自然会当即下令全军冲锋,来一场狭路相逢勇者胜。 可问题是董珉身份特殊,他是董卓的亲弟弟! 然而,何咸要是不冲锋,那就有可能遭遇到董珉的打击。只要是有点军事常识的将领都知道,一方冲锋加速至巅峰状态,而一方骑兵却只静默不动,那静默的一方必然会惨不忍睹。 何咸,到底会不会冲锋呢? 皇甫嵩惊疑不定,心乱如麻:不冲锋,只能被动挨打;可冲锋了,那便无异于造董卓的反! 偏偏这时,何咸还用一抹鸡贼而诡异的笑脸看向了皇甫嵩,仿佛带着调侃的味儿问道:“依皇甫将军来看,本中郎该当如何?” 皇甫嵩回头望望距离这里只有五十丈的董珉铁骑,纵然数十年在沙场上磨炼出的坚冷之心,这一刻也忍不住突突乱跳。 他当然不惧怕生死,也不惧怕董珉的冲锋,他心跳只是气何咸如此不着调:年轻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还有,你那调侃的语气,到底是真心向老夫请教,还是就在逗老夫玩儿?不要忘了,你已经抽老夫两鞭子了,要是再怎么无耻,老夫可也是会翻脸的! 思来想去,皇甫嵩还是觉得何咸耍自己的可能性不大。由此,出于感激何咸之前的一番真挚之言,便开口道:“老夫以为” 话刚出口,皇甫嵩就惊讶地看到,何咸根本没搭理他这茬儿,纵马便挺矛下令道:“全军冲锋!” 七千余铁骑骤然雷动,躁乱的马蹄声此时犹如皇甫嵩的心情:何咸,你果然在戏弄老夫!竖子,竖子可恶!可这股愤怒刚刚升上心头,忽然就被紧随其后的一股哀伤情绪死死覆盖。毕竟,刚刚结识了这么个有胆有识有谋的年轻俊彦,皇甫嵩说自己心里没点渴望是不可能的。然而,他却怎么都没想到,向来做事 滴水不漏的何咸,竟然如此无谋粗鄙! 是! 你麾下七千儿郎唯你军令是遵,义无反顾便敢追随你与董珉为敌,敢造董卓的反。 可你想过没有,如此无谋冲动行事,后果是什么! 且不说你七千儿郎能不能敌过董珉这支铁骑,就算敌过了,你还能剩多少人马? 没错,听说你后续还有八千步卒赶来,可就算你汇合了八千步卒占据了雒阳,又能如何? 这雒阳周围,早就被董卓的势力覆盖。东面是董卓亲自坐镇的十万大军;北面有牛辅三万余众以及最精锐的飞熊军;西面更是董卓的老家和发家之地。 就算南面,那也不是你何咸能进入的地方。你何咸早就跟关东群雄撕破脸了好不?就算你能攻破武关,那进了南阳郡也不会是你的老巢,早盘踞那里的袁术必然会拼了命地狠揍你。只要袁术拖你一阵子,董卓再大军从背后追剿,你何咸就是插翅也 难飞! 而且,这时候脱离董卓麾下,扔掉朝堂上积攒的人脉和关系,你何咸一下就回到了中平六年前——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又急又怒的皇甫嵩当即忍不住踮起了脚尖,想借着他一米八的身高,外加踩在马车上的优势,看清前方的战场。 只是下一刻,当他看到何咸骑兵阵型里出现一丝诡异后,皇甫嵩便脸色陡然一愕。随即思忖片刻,便深深摇头苦笑起来:“竖子,竖子简直可恶,竟然如此戏耍老夫!” 因为这一刻,皇甫嵩看到何咸的骑兵阵前,竟然不是西凉铁骑,而是由一位年轻将领率领的并州狼骑。 真正在有限但也算宽裕的中东大道接战,西凉铁骑毫无疑问会轻易击溃轻灵剽捷的并州狼骑。但并州狼骑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他们能在开战前进行驰射! 让并州狼骑在前,明显就是要借用并州狼骑的驰射,来使董珉的铁骑混乱,进行威慑打击——何咸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想过跟董珉正面冲突。 至于说他仍旧佯装出冲锋,完全就是在向董珉表明一个态度:董珉,老子可不怕你! 果然,就在两支骑兵跟前世两辆谁也不服气,都指望着对方会停车避让的时候。何咸这位狡猾的老司机便猛然一举手,而张辽则几乎在同时开口吼道:“百步已至,放箭!” 话音刚落,一千五百名并州狼骑便放缓了马速。马上的骑士齐齐取下背后的大弓,如弯弓射大雕的英武姿态,射出了第一支箭。一千支利箭瞬间飞上半空,覆盖成一片箭雨飞蝗,扑扑而落。 看到这一幕,引兵冲锋在前的董珉一下呆了:这小子,真特么敢放箭啊! “停,快停下!” 骄横愤怒立刻被惶急惊恐的替代,伴随着董珉这尖锐而急促声线的,是他急速勒停了马缰。 然而,爱情都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的。更何况数千名的骑阵冲锋,他这里又不是同何咸那般,建立了自上而下有效传令的军阵,又怎么可能一下说停就停? 于是,就在何咸那里纷纷放缓马速c慢步而停的时候,董珉这里已一片混乱。前方的骑兵纷纷惊骇勒扯战马,后面的骑士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在惯性的作用下,后面的骑士一股脑发生连环追尾事件。一个个骑兵跟商量好了一般前仆后继地从战马上跌落下来,摔得鼻青脸肿。最可怜c也最戏剧性的,就是董珉这位汉左将军。他非但自己趴在了地上,身上还压着一位飞来的亲卫,而亲卫的背上,又紧接着压来另一名西凉羌胡兵——那默契程度,搞得就像他们在何咸面前表演精 彩的叠罗汉技术 “何咸,你死定了!”挣也挣不开,面子丢到家的董珉,勉强抬起头便吼出了这一声。可何咸却挠挠头,一句噎回了董珉:“这话,在下都听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护民公子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何咸,本将军必要将尔起开,赶紧起开!”董珉一边伸着脑袋叫嚣着,一边拼命想尽快起来。 可事实证明,爱情真的不是想买就能买,跌倒也不是想起来就能起来的。 董珉身上足足压了四个人,每当他感觉身上的重量已轻了一分,想赶紧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越急越不行。而且,伴随着他一次次的挣脱,他才发现自己跌倒后胸骨开始疼得厉害。四十多斤的铁甲,再猛然从战马上摔下来,接连又被士卒砸中。在肾上腺和愤怒的作用下,董珉一时还察觉不到疼痛。可这会儿越挣扎,他便越发觉自己肋骨可能都已经碎裂了,胸闷胸痛个不行,使得他 冷汗涔涔。 痛楚加上还狼狈起不来,纵然再有万千的怒火,也打了不小的折扣。尤其在何咸及他身后那些根本不将董珉放在眼里的士卒来说,此时的董珉简直如同一个蹩脚的小丑。 “董将军,人老了就要注意保养,更别轻易动火。没事儿多喝点凉茶,有助于身心健康。”何咸扬矛调侃,说罢哈哈大笑。 这一刻,他骑跨骏足,气概英武,比起董珉来简直一个天上个地下。 身后士卒闻听何咸如此,自然也轰笑一片。就连刚才还摇头苦笑的皇甫嵩,也不禁莞尔。 不过,在两名亲卫的搀扶帮助下,董珉最终还是顽强地站立了起来。 双脚一着地,董珉立时又好像满血复活一般,激昂大吼道:“何咸,你敢与本将军为敌,莫非已反了我董家乎?” 这话一出口,何咸身后那些士卒的轰笑立时凝声。 就连皇甫嵩,这一刻也紧蹙起了眉头:董珉这番质问可谓毒辣无比,分明就是要将何咸置于死地。 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何咸若是说反了,那一切皆休;可若他说不敢反,那董珉便会追究何咸与他为敌之罪,继而还是会将何咸逼至死路。 老成持重的皇甫嵩,真的不知该如何破解这等死局。他不由担忧地望向何咸,期待这位牙尖嘴利的少年郎,能够妙语生花。 而何咸也果然不负皇甫嵩期望,嘴角微微一瞥后,便义正言辞地反问道:“董珉!在下只知相国乃匡扶汉室c抚慰苍生的良相,尔这等无谋纵乱之徒,违背相国之命,纵乱雒阳,自当以乱贼处置!” 一番话掷地有声,颠倒黑白,非但让皇甫嵩惊诧了,就连董珉也傻眼了:啥,啥意思?我董珉倒成了反贼,我要反我的亲哥哥? 这一刻,董珉简直怒极反笑,是那种恨不得亲手掐死何咸的狞笑:“何咸,你休要胡言狡辩!今日之事,你杀我麾下大好儿郎,更敢以下犯上杵逆本将军,还不速速下马束手,也好让本将留你个全尸!” 面对这种毫无营养的叫嚣,何咸根本理都不理董珉。他只是微一抬手,便下令道:“骑射手,搭箭引弓,再有狂吠乱叫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一千五百名并州狼骑陡然从命。锋利的箭簇在阳光下闪耀着危险的光,紧绷的弓弦被狠狠拉成满月弧度。董珉看着那些神色冷峻的并州狼骑,再扫扫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箭簇——他真的确定,何咸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杆子,真的会下 令放箭的!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而何咸这种家伙,明显就属于不要命的! 为啥? 因为在董珉看来,何咸这种瘪三,就没啥好失去的! 说起官职来,何咸的确是统御一支军队c有着独立作战权限的中郎将,可人家董珉,却是有着开府设衙的重号汉左将军;说起亲疏远近来,何咸不过董卓麾下的一介属下,而董珉是董卓的亲弟弟。更何况,何咸还是杀猪大将军的儿子一个杀猪匠的儿子,做出点混账不要命的蠢事儿,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而且你看看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儿,无论暴打董璜c还是处处与凉州将校为敌,哪一件是个 正常惜命之人能做出来的吗? 由此,江湖越老的董珉,这会儿胆子越小起来。 简单来说,他怂了 可就这样怂给一个二百五,董珉也实在不甘心:哥哥董卓在外面还知道出来混靠面子,我董珉虽然不如二哥,可我董珉就能不要面子的啊? 太瞧不起人了! 只是,能拼吗?废话,别说何咸那里并州狼骑和西凉铁骑俱备,麾下士卒也龙精虎猛往无前。就算自己拼赢了,那雒阳也兵力也一片空虚,足以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士大夫从中作乱——这事儿要是让董卓知道了,非扒 了自己的皮不可! 这一刻,董珉真的忧愁了c尴尬了c郁闷了:何咸,你特么太不懂规矩了,哪有你这样玩儿的? 幸好,就在董珉焦急无措的时候,他看到那些并州狼骑身后的西凉铁骑后,急中生智,当即振臂大呼道:“凉州好儿郎们,可识得我否?” 董珉姿态做得很足,很希望看到自己‘振臂一呼c应者云集’的盛况。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何咸身后那些西凉铁骑,一个个面面相觑,那五千余同情的目光望过去,就跟看一个傻子一样。 一看这种状况,董珉没办法了,只好提前将下句台词道出:“我凉州儿郎向来忠肝义胆c骁勇异常。可何咸这等奸贼,竟令尔等与并州贼子为伍,尔等岂不耻乎?” 何咸这时终于轻蔑一笑,无奈叹了一口气:搞半天,你董珉是在玩儿这种把戏啊?瞧把你能的!这七千余骑兵,一千五百并州狼骑听张辽的,而张辽绝对不会听你的;三千二百名西凉铁骑可是我的嫡系,根本不会搭理你;唯独二千五百名铁骑还有点可能,可人家前有新任猛将程咬金,后有老牌领导 皇甫嵩压阵。 你没看到,我刚才都狐假虎威借着皇甫嵩的沉默,带着他们都向你冲过来了嘛——人家都这样了,你以为一两句挑拨,就能让人乖乖听你的? 四十大几c快五十岁的人了,能别这样幼稚行不行? 何咸这会儿真的已懒得同董珉废话:他真觉得,要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智商都能被董珉拉下一截儿来。于是,他一招定乾坤,直接拿出董卓交付予他的钧令,对着董珉身后那些西凉铁骑宣示道:“董公有命,此番迁都大计,皆由在下执掌负责。尔等若有横行不法之举,则视为叛逆,眼下躺在地上的这些人, 就是你们的榜样!” 钧令一出,董珉面色剧变。 要知道,他是董卓的亲弟弟不假,可在朝堂和军中,他董珉也只能是董卓的下属。而他麾下的那些西凉铁骑,自然更知道该听董卓的,还是他董珉的。 一时间,那些西凉铁骑也不由纷纷诧异后退。甚至,有懂事儿的家伙,还直接丢到了铁矟 事已至此,大局已定。 何咸淡然一挥手,微笑道:“董将军,你还打不打?在下儿郎拉着弓弦,也是很费力的” 话音刚落,张辽这位很有眼力见儿的武将,立时装出力气不济的模样,‘嗖’地一声射出了手中的利箭。 只见那支利箭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轨迹后,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董珉脚下! “何咸,疏不间亲!你这是假传钧令,本将军必然饶不了你!”撂下这句话,董珉气急败坏地翻身上马,对着一群蔫了吧唧的麾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撤!” 一时间,整个中东大道,除了那些西凉铁骑仓皇退下的声响外,便再无声息。 可下一瞬,当何咸陡然举起手中长矛时,所有屋舍酒肆之后,陡然传出百姓们声震屋宇的嘶吼,连绵不息! 就连皇甫嵩,也先苦笑摇头,可随后也忍不住高举染血的利剑:“雒阳护民公子,名至实归!” “护民公子!” “护民公子!” “护民公子!”这不是朝廷给予的任何官职,但何咸却知道,这比任何官职都有意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荀攸导演一场戏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陛下,东市已靖,雒阳已定!”朱儁乐呵呵地跑入殿中,尚未行礼,便将这等好消息道出:“悉文引七千余铁骑冲入雒阳,斩杀作乱贼徒,更以中郎之职对峙董珉,威迫董珉退去。如今雒阳只剩下零星动乱,悉文已派麾下全面接管城防, 旦夕可平。” “壮哉!”刘协登时从茵毯上起身,来回踱步在兵镧之侧,不由掣出利剑激昂道:“汉有此良将,何愁不兴!” 此言一出,朱儁脸色倒是毫无异样,可侍中王盖却一时阴翳起来。 他眼见刘和不发一言,便知刘和心中此番也五味杂陈。一时间,王盖趋步上前,用一种阴沉沉地语调言道:“陛下,何侍中入宫尚未见驾,便如此僭越行事,不合礼制。” 朱儁一听这话,鼻子都气歪了,不顾刘协在场便直言回击道:“羌胡作乱,尔胸无一策。如今大话炎炎,挑拨离间,岂不耻乎?” 就连刘协愣了一下后,也不以为意摆手道:“羌胡纵乱,何卿纵然想请旨已然来不及。事急从权,此事朕不会追究。” 可王盖却只是淡然一笑,丝毫不介意朱儁的讥讽,反而继续言道:“臣听闻何侍中护卫百姓,英姿无敌。百姓皆呼何侍中为‘护民公子’,倾心不已” “王侍中!国事纷乱,正需良臣匡正,尔鬼蜮心思,究竟意欲何为?” 朱儁勃然变色,怒声叱喝。久历宦海的他,哪能听不出王盖口中的阴风鬼火:他这分明在攻讦何咸收买人心! 王盖闻言当即一副惶恐模样,讪讪而退道:“臣失言,万望陛下恕罪。” 刘协激动的面色顿时缓缓消弭,摆摆手表示同样不追究此事——可谁都知道,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根本不可能收回去。 朱儁不由一阵牙疼不已的模样,真心因这些士大夫感到又躁又气想打人:真是可以啊!为了权力斗争,为了士族家业,竟要如此凌驾百万百姓的生死之上,如此见缝插针地作怪 好在,失望后就是心死如灰,朱儁也见怪不怪。反正他知道,何咸那个小魔头,一定会料理好这些妖怪的。 而就在朱儁刚想到这里的时候,黄门侍郎荀攸已然上殿禀告道:“陛下,侍中何咸求见。” 刘协陡然上前两步,看样子想要亲自去迎何咸。可就在迈出两步后,他看了王盖一眼,脸色闪过一丝阴沉不悦,疑惑开口道:“何卿不是还有中军校尉一职,为何荀侍郎不言,乱了礼制?” 荀攸面色一苦,不由小声言道:“董公已表何侍中为绥难中郎将” 刘协陡然回步,一掌拍在了御案上:中军校尉这一职,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刘协敕封的。可中郎将一职,尚未经他刘协批奏c三台遍览,荀攸便不再敢通报,这意味已不用多言。 不过,心中毕竟对何咸还抱有幻想,刘协不由又问道:“那何侍中在雒阳城中,可言过中郎将之职?” 这下不待荀攸回复,王盖便已抢先回道:“何侍中非但以此职沾沾自得,还直言眼中只有董公一人!” 这一瞬,朱儁陡然感到刘协面色一厉,随即便听到刘协语气凶戾吼道:“宣他入殿!” 荀攸微微摇头,却看到朱儁藏在宽袍下的手,正在向他打着手势。一时间,荀攸心有所悟,当即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转过殿门后,荀攸便向快步寻到何咸。 将殿中情况告知何咸后,何咸登时就嘬起了牙花子:“啥玩意儿?都这时候了,王允那傻儿子还跟我下绊子?” 荀攸不由落寞一叹,开口道:“何中郎,此番你明言助董卓迁都,已彻底成士人眼中钉c肉中刺,他们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何咸这下真蛋疼起来了:跟姚广孝和萧何千算万算,什么都料理明白了,就没想到这皇宫里还能出幺蛾子。 原以为入宫走过流程,汇报下情况自己就去着手迁都事宜了。可现在这事儿弄得,真他娘牙疼! 百万百姓的迁徙大计啊,多少事儿都千头万绪,何咸哪有心思哄孩子玩?更重要的是,叛逆期的小刘协还是位天子,惹不起啊惹不起 一时之间,何咸还真想不出什么主意。而且,智囊姚广孝还在途中,他也根本不可能选择场外求助。 可当他悠悠抬头看到荀攸的时候,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谋士什么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于是,荀攸不自觉便感到浑身一阵阴冷。尤其看到何咸那贼兮兮的目光后,他更是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何中郎,请你自重!” “什么自重毛重的,公达啊,你说咱俩算不算朋友?”何咸那毛爪子这会儿就摸向了荀攸。 “不算!”荀攸再退一步,还将手迅速地缩入了袖中。 何咸登时一脸尴尬。 可是没关系,他脸皮厚啊 于是,荀攸一退,他便一进:“公达,我知你胸怀天下,有安邦定国之志,而且你也绝非皇甫将军这等迂腐固执之人吧?” 一旁的皇甫嵩登时脸就黑了:这怎么躺着还挨刀呢? 荀攸也傻了:这何咸,怎么啥话都敢说? 可不管过程如何,事实证明人要是没脸没皮,真的就可天下无敌。 这讨要计策,跟后世无赖难追美女一样,只要脸皮厚,就能吃到肉:即便是三国历史上最外愚内智的战术大师,也架不住何咸的软磨硬泡。 当然,荀攸也不是吃素的,他给出的那个计策,让何咸一听就牙疼。 甚至,最后荀攸都用上了激将法:“怎么,何中郎莫非无胆否?” 何咸那小暴脾气一上来,当即就一拍皇甫嵩的大腿道:“有啥不敢的,来!就这样办!” 不错,看清楚,何咸拍的是皇甫嵩的大腿——他这一激动就乱拍别人大腿的毛病,好像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下一刻,深藏不露的影帝荀攸荀公达便上场了。他猛然一撕自己的朝服,又将自己的朝冠打歪,随即便仓皇不已地跑向殿中,人未至,声已传到:“陛下速退,贼徒闯入禁中,已然作乱起来!” 话音一落,刘协当即脸色煞白。 是,小孩子是偏执,是火气大,可真正面临厮杀打斗,他可从没说啥经验。而且,何咸未出现前,董璜带给他的阴影还真不小。 也就是这个时候,便看出人的品性了:王盖当即寻了一处隐秘之所躲避起来,刘和却迅速挡在了刘协身前。而朱儁老爷子,则一下恢复到了沙场老将的风采,一个人就走到了大门之外,观敌料情。不过,刚走过荀攸身旁,荀攸就伸出手拉住了朱儁。同时,那眼皮子快速眨动,一下就让朱儁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没错,禁中可不是雒阳大街,里里外外九里长c六里宽,宫门重重,就算真乱起来,也 不可能突然就只乱这一片儿。 然后,朱儁看到自己的儿子朱符,还正上蹿下跳地教自己那些家丁部曲演戏。 人老成精的朱儁,这会儿还不清楚发生何事,就不是他朱儁了。 由此,朱儁当即大吼一声:“护卫陛下!贼子休要猖狂,老夫宝刀尚未老!”吼着这句,朱儁就冲着刚涌入回廊里的何咸那处跑了过去。 一看到何咸穿着染血的盔甲c手持血淋淋的长矛,朱儁就忍不住想笑。可看到何咸还一手拉着脸黑得跟碳一般的皇甫嵩,朱儁就真笑出声了,不由来到何咸身旁便问道:“怎么,义真也被你拉下水了?” 皇甫嵩惨然一笑,无语凝噎:“老夫晚节不保啊!”“别出戏!有点职业素养行不行?”何咸可不管这些,一伸手从自己盔甲上抹了一把血,就擦在了皇甫嵩的身上,接着又拉着皇甫嵩大叫道:“陛下勿忧,臣前来救驾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小孩子是要吓一吓的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刘协是个有血性的天子吗? 或许,等十年后他长大成人,摆脱心里阴影后,他会是那样的皇帝。 可是,在如今他不过九岁,而且还未摆脱董卓c董璜给予他的阴影。在此之时,他只是一个偏执c阴鸷但同时又心里脆弱的孩子。 故而,躲在殿中的他,只听到殿外忽然一阵鼓噪之声乱作,紧接着便是喊杀声四起。偶尔他瞥向殿门一眼,也只能看到人影憧憧,厮杀不断。 殿外之人,人人好似疯魔狂吼乱叫。有些人蒙着脸面,往来冲突不断。而有的人则身穿汉军制服c却浑身浴血而战。那砍杀声c刀剑相撞之声,以及人临死前的哀嚎,交织混乱地刺激着刘协的心房。 不过,最令他安心的,便是他看到汉绥难中郎将c侍中c慎侯何咸,始终护卫在殿门之前。任何敢来犯之贼,皆被他神勇无敌地击败回去。期间,还有朱儁老爷子风采不减当年,也在一刀一剑拼杀嘶吼。 看着何咸那挺直伟岸的背影,不知为何,刘协便心安了c镇定了。他觉得,只要有自己的姐夫在,就可以无忧无虑当嘉德殿上执掌乾坤的君主。 可是,何咸一看到刘协这眼神儿,登时便觉得心虚。毕竟,戏是假的,而且那刘协的眼神儿也太温情了,就跟无助的小鸡崽找到了鸡妈妈一样,让自己都差点产生母爱的冲动。 意识到这点的何咸悚然一惊:不,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一时间,何咸连比划手势,让假冒贼徒的老李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说实话,老李这时候脚肚子都在发颤。可冲过来入戏的一刻,他还真兴奋了起来,一把将手中的环首刀扔掷了过去! 环首刀在空中打着旋儿,迅疾地飞到了刘协面前。不过,就在刘协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的一刻,他发现那柄环首刀的角度并不对,正好飞入了自己的御案之上。兵刃轻易地砍入案几木料,嗡嗡作响不停。 偏偏那柄环首刀上还沾满了鲜血,浓烈的血腥气陡然传入刘协鼻中,立时让他脸色再度煞白无比。 直至这个时候,何咸才觉得戏演得差不多了:当一个傀儡皇帝,就该有傀儡的觉悟。没有任何实力的时候还摆着天子的臭架子,那不是个性,是在作死。于是,背着刘协的何咸,立刻做了一个收工的手势。众人一看到这个手势,渐渐便放缓了嘶吼砍杀的假动作,一炷香后,殿外的鼓噪喧嚣之声便已然停止,何咸中气十足地挥手道:“将这些乱贼的尸首拖出 去,莫要脏了禁中之殿,污了陛下的法眼!” “喏!” 手下一个个做戏做全套,拉着一具具“尸体”走出了禁中。而那些“尸体”,则尽可能地在被拖动时,留下他们斩杀羌胡乱贼时溅到的血。 皇甫嵩就愣愣看着这一幕,真的不敢相信,贼胆包天的何咸,竟然真的在天子面前演了一场戏! 而且,戏罢之后的何咸,还一副忠心赤胆的模样,大步走入殿中,慨然拜倒道:“陛下,微臣救驾来迟,万望陛下恕罪!” 这时候,手脚都发凉的刘协,简直感觉劫后余生,心潮澎湃地便言道:“何卿忠心护驾,忠勇可嘉,朕感激尚且不及,焉能降罪?” 王盖悄悄从殿柱之后走出,脸色阴鸷地可怕。因为从他那个角度看去,一眼便看到何咸分明欺骗了刘协和殿中之人。 可是,他也很无奈,不敢道破啊! 何咸都敢如此放肆了,要是他刚才开口道破,那何咸万一让麾下冲入殿中,一刀砍了他该咋办? 别说何咸他不敢,这天下,就没何咸这等胆大包天又阴狠狡诈之徒不敢干的! 王盖心思阴沉,只能在这时悄悄走出,阴阳怪气地说道:“何中郎,不知这些乱匪贼徒是从何处冒出的?为何何中郎不来觐见时,禁中一片太平,何中郎一至,便喊杀声震天,却不见一名贼徒闯入殿中?” 何咸猛然一抬头,嘿嘿冷笑:“王侍中,你莫非还觉得这场纵乱不够惨烈?是不是贼徒非要闯入殿中,伤了陛下你才甘心?” 王盖登时哑口无言,一脸惊愕:“臣,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只是”“只是什么?”何咸才不管王盖还有什么说法,趁势追击道:“你王盖只是嫌乱兵贼寇没有火烧禁中,还只是嫌雒阳百姓没有死伤殆尽?汉室安危尽在此时,你身为侍中,不知向陛下进言献策,稳定雒阳秩序 ,反倒煽风点火c含沙射影,你到底意欲何为!” 这一刻,就连刘协也看王盖觉得厌恶至极,不悦拂袖道:“王侍中暂且退下,适才贼兵纵乱,朕与众卿有目共睹!” “陛下,何咸他邀买人心,所图不小!”王盖一下激动了,眼见自己的一番挑拨之计竟被何咸如此荒唐地击破,情急之下他直接口不择言污蔑起来。 而这个时候,何咸却一下收起了咄咄逼人的姿态,只是恭恭敬敬地拜在刘协面前,一言不发。 看到两人迥然不同的表现,刘协心中当然已有了倾向。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小皇帝还是很有雄心壮志的,一比对王盖与何咸的所作所为,他当然知道该如何处置:“何卿戮力报国,纵有事急从权之处,亦无可指摘。反倒王卿,口若悬河,胸无一策,真是令朕失 望!” 刘协不傻,刚才王盖躲柱子后的一幕,他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见。 这时候又看到王盖心胸如此狭隘,攻讦何咸,当然会敲打王盖一番。甚至这一刻,刘协都有心将王盖踢出侍中。 不过,刘协不是瞎子,自然也不是傻子。 表明立场后,他还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问道:“何卿,不知那些贼寇乃何人?” 何咸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一脸痛惜的模样言道:“陛下,适才臣只心忧陛下安危,下令麾下全力讨贼。一时激愤,也未留下活口。” 说到这里,抬头看到刘协和刘和等人还是心有疑虑。这个时候,何咸便悄悄拉了拉背后皇甫嵩的衣袍。大半生都耿直刚正的皇甫嵩,发现自己刚遇到何咸没半个时辰,就让何咸将自己一生的信念给摧毁殆尽。可见证了王盖所为,皇甫嵩也心寒无比,最后便无可奈何地小声言道:“陛下,那些贼子都身穿军服 ” 这话,让皇甫嵩这种向来不说谎的重臣道出,便更有真实性。 也由此,其中的警告的意味便更浓了:小天子,那些贼寇有可能就是宫中的侍卫哦。而宫中的侍卫,又都是董珉的部下哦,你这个傀儡皇帝,又能怎么办呢? 也是想到这点,刘协那虚骄之气登时被打落深渊。毕竟,他身为当事人可比何咸想得更深:董卓此番迁都之计势在必行,而雒阳动乱,贼寇都冲入了禁中,这分明就是 一瞬间,刘协冷汗涔涔,当即开口道:“何卿,朕闻董公已将迁都大计交由何卿处置。不知何卿有何计议,朕必无所不从!” 低垂着脑袋的何咸,这时候才暗暗地笑了:熊孩子,不吓唬一顿还真不行。早这样,不就啥事儿都没了吗?于是,何咸展颜一笑,才指点江山把他的迁都大计,又向“至高无上”的天子复述了一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集思广益 下午未时许,春末和煦的阳光,照耀着雒阳城故大将军府正堂。 汉绥难中郎将c侍中c慎侯何咸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对错金独角瑞兽貔貅。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迷惘还是震惊,宛如轻度痴呆儿童。 从主位左右再依次向下看去,先是右边有与他同位而坐的平阳公主,护卫在他左侧的无名力士。 客席上有汉朝德高望重的名将皇甫嵩c朱儁。 他永久召唤而来的姚广孝c萧何c程咬金c朱符毛遂。 汉朝皇亲国戚代表,伏家大公子伏德东方朔。 汉末本土能臣名将张辽c徐晃c高顺c盖勋c韩浩c臧洪。 便宜老爹留给他的旧部将领吴匡c许凉。 甚至于四世四公名门之后的杨修杨公子,以及他那位娇媚可人又冷艳无双的小妾柳媚儿 想当初,这大将军府正堂里也是群英荟萃,白萝卜和胡萝卜一起开会,热闹非凡。可穿越后,何咸望着这空落落的大堂,便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用上这个地方。 可想不到,仅仅半年多一点的时间,这座大堂竟然已有了不少人气。 而且,这一次集体大会,还缺席着远在小平津的便宜老师贾诩。 阳光细碎地播撒在正堂中,缓慢而祥和。终于在某一刻,晃了一下何咸的眼睛。直到被光线强烈刺激之后,何咸才陡然惊醒: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然有了如此一大片的势力。半年多来上蹿下跳c左右折腾一番后,他这位乖张高调又隐忍蛰伏的屠户子,已然隐隐有了如此一股可以 左右朝堂的人脉关系网。 幸好,半年来的经历和成长,已然使得何咸应对如此局面举重若轻。看着众人一副等待着自己开口的神情。他先缓缓饮了一口茶,随后向柳媚儿开口问道:“媚儿,此番” “夫君放心。”柳媚儿自然知晓何咸要问什么,凝肃开口道:“这座府邸仆役下人身份,妾身早已盘查完毕。今日之事,断然不会传入李儒耳中。只不过,来府之人想必还是逃不过李儒的耳目。” “无妨。”何咸摆了摆手,向一脸愧疚的柳媚儿投去一抹安慰的笑。他当然知道李儒的手段,但同时,他更希望借此机会让李儒看清自己的实力随着董卓的转变,何咸便知他与董卓分道扬镳的日子已然不远。而让李儒看清自己的实力后,他才会有更大更强硬的话语权 。 至于今日商议的内容,何咸其实也不介意让李儒知晓。毕竟,他也不会傻到在这样的时期c这样的场合,谈论反董一事。由此,他便开门见山言道:“今日请诸君入府,所为之事,便乃确保雒阳百万黎庶安全无虞迁往关中一事。此事攸关国本c干系甚大,绝不容半分差池。商议之时,诸位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一旦商议完 毕,众位皆不可有半分质疑懈怠!如有违者,便如此案!” 言罢,何咸陡然掣出腰间佩剑,寒光闪烁当中,一剑劈向座前案几。只见剑芒挥处,案几一分为二! 众人见状,无不心生凛然,齐齐起身言道:“为百万黎庶c江山社稷,敢不效死力!” 来府之人,提前都得到了一份何咸与姚广孝c萧何商议完毕的迁都之策。此番商议,何咸要做的除却集众人之智查漏补缺外,更重要的便是分派任务。故而,这样的一番姿态,他是必须要做足的。 不论在任何重大决议当中,只有一个声音个前进方向,才是确保决议顺利推行的根本要素。 也由此,这样一场会议,成为何咸这位平日有些不着调c轻浮之人生平中,少有的一次严肃凝重的会议。 事实也证明,这样一次会议方式是很正确c也很有必要的。因为在接下来的会议中,皇甫嵩在责任分配到人的基础上,提出了何咸还需命那些丞c尉c掾c吏,乃至乡有秩c三老c亭长c啬夫c里魁等,搜罗驴马牛车等物,将不宜长途跋涉的老弱孕妇,酌情就近 安置于新垵c渑池c陝县c弘农,或河阴c平县等边县,而将青壮安置于三辅。如此壮者可为迁都后兴建住所屋舍所用,而老弱亦不至于因长途跋涉而亡。 身为河南尹的朱儁提出了此番迁徙,可只调动雒阳腹地百姓,周边山区野林中的小乡小里便不必惊动之策,如此可减少迁徙耗费。而盖勋这位有着丰富牧民治理经验之人,也提出了在王允于长安划分安置之处c雒阳整编划分之时,何咸也需趁此时机,派兵沿途监察迁徙路途县乡的存粮c药材c整备等状况,一经查处,当即处置,以 铁血手腕开辟出一条供百万黎庶迁徙的道路。这些细节补充,均被萧何认真地一一整理在案。毕竟,他虽然为天下无处其右的良相,但今日东汉与他所处的西汉局势大有不同,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此番有了本地土著的查漏补缺,方可有备无患c详 实尽用。 而何咸在此事上,也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在座之人,虽然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之辈。但真正论到真正实务,还是皇甫嵩c朱儁c盖勋这些老一辈的能臣良将思维严谨c言之有物。剩下诸如韩浩c臧洪这些人,虽然后期也很牛。但局限于当前的官职和年岁,他们的政治能力,还是很得需老一辈来指点引路的。毕竟,天才也不是一出生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反倒是这样,才挺符合 逻辑常理。 时间就在商议中缓缓流淌,而大堂上的气氛,也因众人一言一语的妙策良计,变得热烈融洽起来。 其中转变最大的,就是臧洪这位新附之人。 严格来说,臧洪其实还没有被何咸收心。只是何咸击败孔伷c桥瑁后,臧洪才算是跟何咸有了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然他本人毕竟心怀苍生c壮烈刚正,闻听何咸有此迁都大计会议,不用亲卫去抬着,他自己就颠颠儿地主动跑了过来。来了之后,先看到何咸势力已然这么牛,又看到众人一个个比他牛好几倍,而何咸这看似狡猾阴险的家伙,竟然真真正正在为苍生社稷操劳。他这会儿才真正有了归附之意,渴望追随何咸干点实实在在之 事,而不是整天听着那些关东群雄瞎吹牛逼。终于,当萧何写完竹简上最后一字,看向何咸的时候,何咸便知道今日商议已有了最终的决议。而这个时候,众人也一副跃跃欲试c整装待发的模样,何咸不由微微侧目,先望了望始终不发一言的杨修, 随后才示意姚广孝开口。 姚广孝当然知道何咸在憋着什么坏,但此时也配合演出道:“主公,留董珉以供立威之用目的已然达到,不知应如何收场?” 众人一听此话,皆一副不敢置信之色。尤其杨修,更是睁大了眼睛:“留董珉在雒阳,还差点与之一战,竟然只是你的计策不成?”见目的果然达到,何咸这会儿才微微一笑,风骚绝伦:“留着他不为了立威,难道你以为我还想同他一起爱民护民?这给那些羌胡士卒的威已立了下了,就是不知那些公卿大夫们的威,我该从何家开刀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一切为了雒阳百姓! 杨修这段时日心情很是起伏不定。纵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已然表明,他跟何咸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 何咸看似精明有谋,一副玩转乱世的策士智将模样。但经历一番接触后,杨修发现何咸本质上其实是一位枭雄,他根本没将自己定位成一位策士。 在杨修看来,乱世将启,大浪淘沙。以苍生大地为棋盘,以战乱刀剑为走棋,以诸侯势力为棋子,这才是策士挥洒才智所为。滚滚乱世,可湮灭无数诸侯势力,但有些策士惊天之谋,却会永远留著青史。 偏偏何咸逆流而上,根本不屑于下这盘棋,非要当那拨乱反正的棋手。杨修也曾几番讥讽何咸自不量力,可跟随何咸越久,他才发现何咸竟真有那份魄力和能力。 相比之下,他在何咸麾下便显得黯淡无比。甚至,还有些小丑的意味。 便如此时,杨修根本就没想到,何咸这次是真心要助百万黎庶迁徙。若是他,不是为关东群雄谋趁董卓根基不稳时攻破雒阳,乱中取胜就是替董卓想着如何稳定局势,威慑关东群雄。 当然,杨修可以鄙视何咸毫无施展才智之心的庸碌。可就在他保持着这种虚妄的骄傲时,却发现何咸在这番迁都大计中,竟也步步有计c令人防不胜防。一时间,杨修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何咸,也不知自己是该怒还是气:“何中郎,莫要太过妄自尊大,雒阳豪门世族相传百年之久,势力盘根错节。强如董卓,也知要拉拢顺从,你莫非以为有了董卓撑腰,便可 真正一举铲除世族根基?”说到这里,杨修更是一拂袖,继续言道:“且莫说世家大族,便是你此番惹恼了董珉,以为便可如之前几番痛揍董璜那般轻易脱身?不要忘了,你此番是带兵公然违背董卓之弟,而不是与董璜的什么私怨之 争!”“说千道万,毕竟疏不间亲。此番又值董卓性情不定时,你以为此番商议大策,还能顺利执行下去?”杨修微微抬起他那张阴鸷的狐狸脸,道出了他认为很是一针见血的最后一句话:“更遑论,董卓对李儒之 言也已非言听计从,何中郎纵然可令李儒上书劝言,董卓也未必肯听!” 看着杨秀这幅趾高气昂的德行,何咸心中忍不住就笑了:果然提前跟姚广孝商量对付你这只小狐狸就没错,整天眼高于顶c傲娇个屁啊! 杨修,你是觉得自己飘了,还是我老何不够骚了? 于是,本着就是气杨修的原则,何咸先是配合地装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随后又是一副期期艾艾c不知所措的胆怯神情,最后才低三下气地踟蹰言道:“这个,试试总该没错的吧?” “试试?”杨修一愣,有些不明白何咸什么意思:试什么试,不对,你要试什么?可何咸没给杨修反应的机会,随后又说道:“上书一封自辩试试呗,万一董公英明神武,就同意了我这番所作所为呢?毕竟,从小平津赶来之前,本中郎就董公约法三章,确认了雒阳迁徙一事都由在下督掌 一事。”杨修激愤涨红的面色一下铁青,这时候他完全听明白了何咸的意思:我老何之所以敢对董珉出手,那是提前跟董卓打过招呼的。董卓是喜怒不定,但他更有要面子的软肋,这时候让董卓出尔反尔,那不相 当于自己在打自己的脸吗? “还有,要什么李儒上书,要啥自行车?”一激动,何咸连前世的梗都说了出来。不过看杨修一脸懵逼的模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儒现在人在雒阳,上书过去黄花菜都凉了。这个时候”说到这里,何咸又故意停顿了一下。充分吊足了杨修的胃口后,才继续诡笑着言道:“这时候就得靠在下的讲席老师好不?贾校尉可是举一反三之能士,不用在下写信,老师也会主动替在下劝慰董公的反倒 是那个董珉,听说就算在凉州将校当中,也没啥好人缘儿。” 说着这些,何咸便又一招手。 座下的伏德东方朔早就将一封写好的自辩书,交给了杨修,还十分谦虚地言道:“杨公子才高八斗,鄙下粗浅之文,还望公子点评斧正。” 杨修憋着一肚子气出不来,脸都由青转白的趋势。可何咸这些招数一套连着一套儿,让他也只能先强压心思看那篇自辩书。 说实话,未展开那篇竹简的时候,杨修还是很有底气驳斥一番的。毕竟,伏德此人也非以文采所长之人,杨修也不认为何咸闯了这么大的祸,就真能靠着一封自辩书化解。 可只是粗略扫上那么一眼,杨修整个人都惊了。 这篇自辩书一点都不文采斐然,反而尽是些直白的陈述。可越是细看,越从平凡简约中见真功。一些遣词造句,分明就是特意压中了董卓那等粗疏不文的武夫心思,写得绵里藏针c暗藏玄机。 开篇陈述的一句话,就是何咸谢罪,阐述了一番疏不间亲的道理。可随后笔锋一转,便说到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巧妙地先割裂了董卓董珉兄弟之情。 中篇部分,也根本没写董珉如何纵乱祸害雒阳。只是极尽春秋笔法言董珉骄横跋扈,不遵董卓之命,处处以董卓代理人自居,纵行乱来。 最后结尾部分,又写到何咸如何忠心董卓,如何一心为董卓基业着想。可话里话外,还是强调董珉及羌胡兵早已桀骜不逊c目无董卓之事。 这篇自辩书层层推进c句句令人深思后怕。再加上何咸出小平津前,特意向董卓那里言过羌胡麾下不尊号令一事如今董卓性情不定的根源,其实就是他忧虑事情脱离了掌控的心虚。而这封完全切中董卓心思要害的自辩书交给董卓,还有贾诩会在其中一两言含沙射影挑拨,必然会令董卓暴怒无比,下令严惩敲打董珉 。 足足看了三遍这封自辩书后,杨修才发觉自己已如芒刺在背。 他先是愣愣看了一眼貌似平凡的伏德,随后便讳莫如深地久久看了一眼何咸:真没想到,此时的何咸,原来已有了脱离李儒帮扶,独自面对董卓的实力更可恶的是,何咸明明已压住了他杨修,偏偏还在杨修伤口上撒一把盐:“刀笔言锋可杀人,但说的总不如做的。董卓如今对本中郎可是正处于一个极度矛盾的时期,本中郎觉得,总得再做点什么事儿表表 忠心吧?” 杨修何等聪明之人,一下明白了何咸的弦外之音:“你要做的,就是彻底站在公卿士人的对立面,好让董卓完全信任你?” “不错。”何咸伸了个懒腰,浑不在意地问道:“那么,联络雒阳士族豪门,通知他们设立粥棚c配合董公迁徙一事,不知杨公子可愿辛劳一番?” 杨修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艰难开口道:“此事,在下已然做过了” “还不够!”何咸这下陡然变色,冷厉锋锐:“杨公子也说过了,雒阳士族豪阀势力盘根错节,本中郎要让他们将此事当成自家之事来办!否则,礼数已经通知到了,接下来就是真要动刀的时候了!” 杨修悚然一惊,诚惶诚恐领命:“属下必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怠慢!”“好!”何咸直接将军令签扔与杨修,接下来又看向皇甫嵩和韩浩:“皇甫大夫,你有监察纠问之责,此番肃清迁徙道路之郡县一事,便交由皇甫大夫主导负责,元嗣率部下协助。记住,那两千五百名悍卒, 可不是用来虚张声势的!” 皇甫嵩和韩浩陡然起身,领命道:“喏!”“朱将军,你身为河南尹,此番纠合各丞c尉c掾c吏,乃至乡有秩c三老c亭长c啬夫c里魁,收拢驴马牛车,划分迁徙百姓,责任落实之事,便交由你主导负责。本中郎派臧子源协助,如有抗命不从或 推诿之人,可直接上报本中郎,以军法从事!” 朱儁和臧洪也恭敬从命,慨然道:“喏!” “公明c明正c盖司马c吴叔父c许叔父,尔等五人各率部下镇守雒阳,整顿治安,不可给羌胡乱兵及泼皮无赖乱中取事之机!” 徐晃c高顺c盖勋c吴匡c许凉五人齐齐起身领命:“喏!” “本中郎除负责聚拢医匠c筹备药材一事外,还需留姚从事c萧从事c义贞c文远四人居中坐镇策应。从今日起,诸位各司其职,三日一汇报,五日一商议裁决。” 言罢,何咸不失时机地把右臂前伸,指向西方,声音斗志昂扬:“一切为了雒阳百姓!”“一切为了雒阳百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穿越带来的有趣一题 何咸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真正忙起来,能够忙到脚不沾地c头晕脑胀的地步。 俯身甘为孺子牛这话说起来很轻松,可真真正正为百万百姓操劳起来,实在能把一个人累死。 幸好,何咸和那位后来活活累死的诸葛亮相比,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他心大。迁徙大计千头万绪,各项事件缠身,但何咸采取的一个原则便是:抓大放小,并充分利用好每一名优秀而有能力的属下。 例如朱儁传令各丞c尉c掾c吏,乃至乡有秩c三老c亭长c啬夫c里魁一事,何咸只要求能够十日内达成目的便行。至于过程中朱儁用了何等手段,何咸只要结果c不问过程。 还有皇甫嵩一路监察那些郡守c县令之事,但凡皇甫嵩上奏,何咸一律批准同意,皇甫嵩提出的处置意见,何咸也一律采纳。 因为何咸也知道,在这两位老油条面前,他这位新鲜的小黄瓜不过官场菜鸟。而且,无论是从历史上两人的所作所为还是何咸目前的接触来看,他们也都是一心为苍生c殚精竭虑的能臣。 外行指导内行这种蠢事儿,何咸自然是不会做的。他要做的,就是在大方向上稳定不变,让众麾下心往一块想c劲儿往一块使。 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加入了他前世那种‘成功和管理学’的思维应用。 “东市那里又有泼皮无赖同见义勇为的游侠的斗殴,这事儿,交给韩元嗣处置,务必从快从重。”“朱老爷子当着各郡吏面前亲手斩杀数百纵乱羌胡贼兵,震慑那些官场的老油条。随后还恩威并施,勉励那些掾吏尽心任事。可想不到,大汉吏治败坏早已到了极点,钢刀面前竟还有人敢阳奉阴违看来, 在下该将军营里末位淘汰的奖惩制度拿出来了,那些人或许不怕死,但绝对会怕从位子上跌下来!”“最触目惊心的,还是皇甫老爷子这里,雒阳往西二百里的吏治,早已烂到了家。一个小小的县丞家中都藏粮十万石,可府衙仓中的存粮,好点的还有些陈粟烂米,坏点的竟空空如也也好,那些县令县丞 们捞来的家底儿,正好用来充公!” 何咸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看着案几前还有一大摞的竹简。都有些后悔自己将震慑董珉得来的声望点,永久召唤来了药王孙思邈。 再召来一位跟萧相国一样处理政务的能臣,该有多好?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是抱怨而已。毕竟搜罗培训医匠也事关重大,没有一个顶级的医师坐镇和指点,他麾下培训上岗不久的军医和搜罗来的那些医匠,心里可着实有些发虚。 而且,看着人家萧相国案几上堆得比他还高c但处理效率比他还快的辛劳,何咸也只能再度伏案,继续处理起公务来。“这整个大汉不察不知道,一察都吓一跳。一路砍杀过去容易,可任事之人也都砍没了罢了,事急从权,颁布军令,各郡县有孝廉和豪强之户,有可堪任事之人,酌情代行掾吏之职。待迁徙之后再行论功 ,功绩卓越者可令其破格任职。”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士族豪阀想要用这等手段阻挠迁都,在下就用有限的官职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看看他们这些士族豪阀,究竟是不是真的铁板一块!” 嘴里嘟嘟囔囔,手中笔走龙蛇。终于将一天内的奏报批阅完毕后,何咸伸了个懒腰,还未吃饭便想起下午还有一个会 “这苦逼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这一刻的何咸,简直欲哭无泪。 然而,就在何咸抽空想吃一口饭的时候,忽然便听到庭院里一阵整齐的步伐之声。何咸耳朵一动,便听出那是他麾下亲卫步伐一致的声响。其他各羌胡士卒,走得可没这般自信整齐。 再抬头时,何咸就忍不住乐了起来。 只见三日内便憔悴了不少的朱儁,疲累地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开口道:“有个麻烦事儿,但或许也是好事儿,需你来狐假虎威一番。” 何咸一听就不乐意了:老朱头儿你这话啥意思?什么叫是麻烦事又是好事儿,还有什么狐假虎威的等等,你是需要让本影帝来演一场戏吗? 这事儿,我喜欢啊! 三日来连续不停案牍劳身,何咸都觉得自己的演技要退化了。此时不管是啥事儿,只要能调剂一下心情,那他真是求之不得! 由此,几乎一瞬间,两人就贼兮兮地对视一眼,笑得甚为恐怖。 朱儁随后将那件事儿一说,何咸当即更是激动地一拍朱儁的大腿:“朱老爷子,您真是会来事儿!”说罢,何咸一挥手唤来无名吩咐一番,五十名亲卫当即入堂,刀剑出鞘,杀气凛凛。不得不说,这五十悍卒可都是兵王一级别的人物,纵然仅仅只是往那里一站,整个大堂瞬间就被一股淡淡的杀气所笼罩 。 可何咸犹嫌背景不够凶悍,又吩咐这些士卒去后厨,将刀剑一个个染了猪血后,再回到堂上。并且,还让这些颇有些演技的群演,做出了一副渴望杀人的表情。 这下,何咸满意了。 一挥手,何咸那充满着暴躁和杀机的嗓音便传入了庭院:“将罪徒司马防一家带上来!” 很快,庭院外一众亲卫便压着一位年约四旬c眉目间颇有威仪的中年人上来。司马防虽穿着一身罪徒破衣,但看到何咸后却昂然不拜,就那么冷静又带些心如死灰地神情看着何咸。 当然,何咸也不惯司马防的臭脾气。 微一皱眉,司马防两侧的亲卫便会意,一人一脚便踹在了他的后膝盖弯儿处。登时,这位高傲不凡的司马防便拜倒在了何咸面前。有意思的是,何咸示意完这些后,目光并未放在司马防身上。直至看到司马防身后还有两位身穿常服的青年和少年时,他才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尤其看到一娇美婉约妇人怀中还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时,他 都有些忍不住破功了。 那青年男子,毫无疑问就是司马防的大儿子司马朗;只有十岁的少年,更是三国历史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司马懿;还有襁褓中那位幼儿,便是司马防的三子司马孚。如今何咸见过的历史名人也不少了,虽然司马懿名头很响,但眼下毕竟只是一位十岁的少年,还不至于让何咸破功。真正让何咸忍不住想笑的,是他知道司马防以后还会有司马馗c司马恂c司马进c司马 通c司马敏五个儿子。 亲,看清楚,只是儿子啊,女儿还不知道有多少个。 并且更有意思的是,司马朗与司马懿相差将近十岁,司马懿和司马孚也差不多相隔十岁。可后面那五个儿子,相差的就没多少,而且出生年岁就在这几年之后 也就是说,历史上的司马防在今后的几年,啥活儿都不干了。就专心致志地为司马家开枝散叶c播种耕耘 何咸在想,万一今日他改变了司马防命运,让司马防劳心劳力地为汉室百姓操劳。那他会不会无意间,就有可能杀死了司马馗c司马恂c司马进c司马通c司马敏等人? 嗯,这说不好,还真是一个穿越带来的历史难题造孽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坑爹坑兄反被坑 “罪徒司马防,在任期间弃官而逃,玩忽职守,恳请何中郎定夺。”朱儁一脸惋惜地望了司马防一眼,随即有模有样地开口向何咸禀告道。 关于司马防获罪的来龙去脉,何咸当然早就知道了。说白了,也就是司马防乃士大夫集团当中的一员,看不惯董卓所作所为。但他又不像曹操那般有胆气,于是便想带着一家老小逃回河内老家去。 这样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真不下。毕竟如今的河内可是在袁绍的控制下,说司马防奔逃是为了里通外贼,都算不上污蔑。 故而,何贼十足一副粗蛮武夫的模样,当即便烦躁不堪地挥手道:“如此里通外贼之人,罪不可赦。值此人心惶惶之时,身为雒阳令不思为相国分忧,更如此扯相国后腿,不杀不足以明典刑!”话音刚落,两侧亲卫当即走将前来,杀气腾腾地便要拖司马防等家眷下去。或许司马防也没料到何咸竟是如此粗鄙不堪之人,当即扬言大骂道:“何悉文,你助纣为虐,残害百姓,百年之后青史必然留下骂 名!” 一听司马防开口,何咸就知道有戏。 他微微举手示意两侧亲卫住手后,便不屑笑道:“董公钧令已下,迁都势在必行,如此状况你司马建公又能如何?” “这?”司马防当即哑口无言,可出于士人的骄矜,他还是辩解了一句:“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可卷而怀之!先贤有言,老夫不过不愿与董贼同流合污,又何罪之有?” 说实话,何咸最烦就是这种说话咬文嚼字c读书还把脑子读傻的家伙。此时闻听司马防这一言,更是忍不住讥讽道:“腐儒贪生怕死,庸碌无为,还敢曲解先贤圣语,简直可笑!” 一听何咸竟敢再自己的专业领域来讥讽自己,本就看何咸不顺眼的司马防更是怒不可遏,开口叱喝道:“屠户之子,妄论春秋,岂不耻乎?” 嘿还真上劲了是吧? 何咸这会儿只觉得牙疼,开口就怼了回去:“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司马防,你还别不服气,就刚才那番话,你自己先给本中郎解释一番!”司马防高昂着头,一副固执骄傲的模样道:“此言出自《论语》,意思为朝堂政治清明的时候,则可为官造福一方;可朝堂政治黑暗的时候,便可退身而隐,以免自己的高洁被玷污。竖子不知圣人之言,为 虎作伥,岂非可笑?” 何咸微微一笑,好似要真正同司马防探讨圣人语录一样:“如此,便是说要穷则独善其身c达则兼济天下喽?” 司马防脸色一肃,他真没想到何咸这等屠户子,竟能如此精确地概括这番话。并且还是从自身的角度来阐述拓解,用词十分精炼准确。 一时间,司马防很想赞叹。但同时又念及两人立场,他只能勉为其难地哼了一声:“竖子倒有些悟性。” 可何咸却根本不领情,反而如狐狸捕鸡时诡笑了起来:“那敢问司马大人是穷者,还是达者?” “董贼作乱,朝堂昏暗,政治不明。当此大局下,老夫自然是穷者。”司马防还是没意识到何咸已偷换了概念,仍旧以自己的理解来回答。可何咸此时却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司马防,你好大的脸!你司马一家世代蒙受皇恩,家族昌盛,更能读书治世。河内温县一地,你司马家势力庞大,数十个坞堡,数千兵丁,数千倾良田如此家势,你 还敢说你穷!如此说来,雒阳城中那些无立锥之地的黎庶,那该是什么?” “何咸你”“你什么你!”何咸可不给司马防机会,出口如剑讥讽道:“怎么,平日里官威也享了,好处也捞够了,轮到雒阳大乱c黎庶受难之时,便拿着圣人先贤来当幌子,回家后纳妾尽享男女闺帷之乐,还装出一副 忧国忧民的姿态司马防啊司马防,你也算是读书人,也配谈圣人先贤?” ‘扑哧’一笑,十岁的司马懿看到一向不苟言笑c威仪刻板的父亲如此被何咸讥讽,非但不惧怕,反而笑出声来。倒是一旁的司马朗面有愧色,同时也心忧胆寒,狠狠扯了一把司马懿的袖子。 “还有,圣人之言当以当时情景而论,岂能一言概之?春秋之时,诸侯林立,家国遍地,邦有道,自然当尽心为民为邦。即便邦无道,圣者贤达也可另择明君,施展抱负。”“而如今天下一统,四海之地皆为王土,你往哪儿卷而怀之?值此之时,也非邦有道无道,而是百万百姓黎庶性命不保之时,又岂能与春秋小国小道相提并论!”说到这里,何咸真是越说越来气,最后真的 是杀气毕露一挥手吼道:“与尔这等腐儒争辩,简直脏了何某之口。来人,拉出去一刀砍了,也好眼不见为净!”一旁的朱儁听着何咸臭骂司马防,心里正美着。毕竟司马防虽有公正有才干,可为人实在太过刻板耿直,朱儁之前相请都碰了钉子。然而,这会儿见何咸真的动了火气,老头儿也不由疑惑起来:咋滴,演 戏演出真情实感了? 于是,朱儁赶紧跳出来,一边狠命向何咸打眼色,一边假模假样呼喊道:“何中郎,建公也不过一时糊涂。念在建公多年为汉尽忠,颇有才干一事上,老夫恳请令建公将功折罪如何?” 说着,朱儁还连忙拉了拉司马防的衣袖。可想不到司马防猛然一震袖袍,根本不搭理朱儁。就在朱儁想不通的时候,只见司马防随后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何咸深深一礼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夫虚度四十余载,想不到竟不如何中郎知事明理。今日得何中郎一番教诲,罪臣愿随中郎处 置!” 何咸这会儿仍旧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按道理,戏演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可问题是,他真的演出了情绪来啊! 就司马防这样的士大夫,都还算是好的。雒阳城里大部分的士大夫,都是办事儿不行c还死活不改的一群蠢货。一想到这些人身居高位,一步步将汉室推入深渊,何咸就忍不住肝儿疼c菊花也疼! 于是,好好的一出戏,到这里时竟然收不了尾了。就连朱儁这位老戏骨,也都不知道该咋配合救场了。 然而,演艺圈儿里不乏天资聪慧的新星,后浪推前浪也是常有的事儿。例如此时,司马懿是真看出了何咸的杀心,猛然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上前开口道:“中郎将大人,家父之罪罪大恶极,只凭家父一人将功折罪未免太轻。幸家兄仁达干练,饱读诗书,有治世之才,不若令 家兄也来抵过如何?” 司马朗一下就惊了:小懿,为兄就扯了你一下衣袖,你至于将为兄也扔给这牙尖嘴利c火气还大的何咸麾下吗? 可司马朗惊了,何咸却一下乐了:正瞌睡呢,司马懿就送来了枕头。怪不得,这小家伙儿后来那么牛逼,懂事儿呀! 于是,何咸嘿嘿一笑:“在下观司马小弟也聪慧机敏,颇有急智,不如来府中当一书童小友如何?” 司马懿一脸懵圈儿,有些不敢置信地试探问道:“何中郎,在下三弟也留于中郎麾下如何?” 何咸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不害臊:“可。” 司马懿这就傻眼了,悲戚嘟囔道:“中郎是要将司马一家都一网打尽啊!”何咸登时哈哈大笑:年轻人,你说对了!不仅是你爹和你兄弟三人,就连你那五个未出生的弟弟,本中郎也提前预定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继续祸害司马懿 或许是辛劳感动了老天,也或许真是苍天也有情。但不管怎么说,七日之后,何咸发现雒阳城中的一应事务,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董珉那里,果然如预料的一般。董珉写信向董卓哭诉不成,反而被董卓臭骂了一顿,并敕令他带着董璜赶赴长安镇守,不准他拖何咸的后腿。而且,似乎是为了敲打董珉,董卓还特意令其留下了一万兵马 ,归何咸调遣。 得到这个命令的董珉,简直傻了眼。他真不知道何咸给董卓灌了什么汤,把他的亲哥哥都给忽悠瘸了。 离开雒阳的时候,董珉还狠狠地放了一番话,大概意思就跟灰太狼和光头强说的一样:我还会回来的! 对此,何咸敬谢不敏,只奉送了董珉一个中指。 朱儁那里,得了司马防这位多年的雒阳令干将,进度开始稳中有进。七日时间内,朱儁将何咸的末位淘汰奖惩制搬过来后,使得那些掾吏积极性大为提高。非但编好了迁徙百姓,还收拢了不少驴车牛马。 剩下的这点时间,司马防都开始动用了家族力量,从河内一地开始偷运驴车牛马,为保障迁徙工程顺利进行而增砖添瓦。 皇甫嵩那里事情计较棘手些,毕竟整顿吏治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幸好此番皇甫嵩也拿出了当初在冀州杀黄巾贼的气魄,从雒阳往西一路二百里杀了个血流成河,期间还抄了不少坞堡,收获颇丰。 至于空出来的官职,除却何咸提出,可令当地真正有才有德的士族毛遂自荐外,皇甫嵩还提出了可令一些优秀杰出的太学生参与进来。那些太学生还未热血冷却,大部分都怀着治世匡扶的雄心壮志。虽然,他们在处理政务方面还比较稚嫩,但好在有家族里能人指点,又有皇甫嵩撑腰,倒也将底层的吏治刷清了一遍,填补了用人方面的空 白。 听着司马懿将竹简木牍上的消息一条条念出来,何咸随即便酌情给予答复。可怜的司马懿就得乖乖地趴在案几上,将何咸的批奏誊写出来。 至于说虐待儿童c剥削童工的思想负担,何咸是一点都没有的:开玩笑,自己这是在培养司马懿好不! “何中郎,长安王司徒那里已传来了消息,安置百姓区域已划分妥当,函谷关至长安一路的歇息地也已经整顿完毕。董公那里也传来钧令,令我等三日后先将天子及众公卿大臣c太学生迁徙入关。”何咸微闭着眼睛,听到这条消息后并未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对于董卓来说,迁都的政治因素是要大于民生的。无论是天子还是公卿士大夫及太学生,都极为重要。至少,对于朝廷和董卓而言,这些人比 百姓要重要的多。 所以,对于这条命令,何咸只有服从的份儿。只不过,雒阳定都近两百年,公卿大臣遍地走,家眷足有三四万人之多。而太学生在董卓入京后逃散了一些,但目前也有两万人之多。总的算起来,先行迁徙之人足有近五万人了。而且,这还不算那些豪 门当中的奴仆c婢女c僮客c苍头c家丁护院七大姑八大姨 要是真正迁徙,这些人恐怕不下十万,将近整个雒阳的十分之一。 故而,何咸觉得自己脑仁儿有些疼,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杨修那里,传来了什么消息没?” 何咸整个麾下,不说他那些心腹嫡系部下,就是皇甫嵩和朱儁,也一直紧密地同何咸保持着联系。唯独杨修这一块,自开始迁都后,便一直一副若即若离的模样。 偏偏杨修这一块,直接关系到公卿士大夫那里的动态。 而且,何咸也知道,此番迁都算是断了这些公卿士大夫的根儿,比刨了他们祖坟还严重。再想想那些士大夫的尿性,何咸总觉得杨修这一伙子,暗地里正在密谋着什么幺蛾子。“回中郎,杨主簿传来的消息不多,只是简短汇报了下设立粥棚一事。”司马懿稚嫩的脸庞也变得有些凝肃,他隐隐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道:“不过中郎不必介怀,如今中郎兵权在手,予杀予夺。那 些士大夫只善玩弄权术,想必动摇改变不了什么。” 何咸这下不由睁开眼了,想看看这位如此懂事儿的少年,是否真的有什么鹰顾狼视之相。可看来看去,何咸也觉得司马懿除却异常聪慧之外,还真没什么特异的反相。 不过想想也是,曹操一开始还想当治世的能臣,朱元璋少年的梦想说不定就是当个有吃有穿的放牛娃呢任何人,都不是一开始就注定是改变历史的牛人,只是因缘际会,时势造英雄罢了。 由此,何咸也不由宽慰一笑,开口道:“小懿,你可别小瞧那些士大夫绵里藏针的手段。依我看,这次他们纵然动摇不了我,也得狠狠恶心我一下。”一听这个,司马懿便忍不住笑了:“无妨,中郎脸皮厚,心也黑,那些家伙”话刚说到这里,司马懿就敏锐地看到何咸的脸色不对了,赶紧补救道:“不,不,在下是说中郎英明神武c智虑无双,必然不会令 那些宵小之徒得逞!” “嘿嘿嘿”何咸龇着牙冷笑,忽然就问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话说,七日之前,你是否就觉察出本中郎没杀你们的心思?” 司马懿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可后来一看到何咸那双跟他一样贼兮兮c精明狡诈的眼神儿,司马懿便实话实说道:“回中郎,在下看出来了。” “如何看出来的?” 司马懿沉吟了一会儿,才迟疑开口道:“戏有些过了亲卫侍立也就罢了,还一个个手持染血的利刃。而且,中郎大人一上来便喊打喊杀,根本与传闻不符。” 何咸这会儿脸色很有些阴沉:平日自诩影帝无双,却不料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没骗过。 “那你后来为何又主动卖了你的兄长?” “因为那会儿在下察觉中郎真的动了怒,而从中郎敢得罪董家及凉州将校一事来看,中郎真有胆子杀了我等全家。” 何咸这就笑了:小样儿,懂事儿! 不过,还是得好好调教调教。 于是,何咸满意起身,对着司马懿言道:“三日后迁徙事关重大,本中郎要寻部下开个会。” 司马懿一脸懵:“那,那这些奏报?” “你自己先试着批奏,回来我检查。” “若在下的批奏不合中郎心意,又该如何?” 走到了大堂中央的何咸,这会儿才露出了狐狸尾巴,回头贱兮兮地一笑:“你平时练习书法,难道没写错过字吗?” “当然写错过。” “那你父亲又是如何让你改的?” “自然是用刀刮掉错字,再重新”顺口说着这些,司马懿的脸忽然就跟吃了黄连一般,委屈道:“中郎,在下今年才十岁,你如此这般,真的好吗?”“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何咸陡然哈哈大笑,头也不回地卖弄起来:“少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对了,这 篇文很好,很适合你。批奏完那些奏报,再将此文抄写十遍。” “中郎!”司马懿悲愤莫名,对着何咸的背影喊道:“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可已走出大堂的何咸,根本没搭理司马懿。 他只是看着天空中蒙蒙的阴云,心中也不由块垒淤堵。不过,当一米阳光坚韧地透过云层,洒落在他脸上时,何咸的心境也随之变得坚韧起来。“来吧,士大夫们,看看是你们更骚,还是我何咸已提不起刀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迁都开始 四月初二晚,不放心的何咸,亲自与平阳公主带着三千余铁骑,沿着雒阳至西迁徙一线检查了粥棚点。 毕竟,在士大夫不知该如何出手之前,何咸要优先保证的,便是这些粥棚的设立。迁徙一路上困难重重,但若有了这些粥棚,便可以拯救下无数条性命。 而他需要那些士大夫配合的,也只有这点。可出乎何咸预料的是,士大夫并未在这些粥棚上做文章。这些粥棚都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在五十里处依次设立,粥棚之后,堆放的仓米也足份足量。何咸用剑随意刺破几包麻袋,流出来的粟米也都是上好 的精米。 “只要这些世家豪强做好这一点,还有这等良知,那明日迁徙,不论他们如何恶心我,我也会酌情宽恕他们。”悠悠将利剑插回剑鞘中,何咸期望明日不会动用这柄利剑。 平阳公主则面色凝重忧虑地望着何咸,用女性那种温情的语气问道:“夫君,若是他们仍旧不识大体,逼得夫君非要动用这柄剑呢?” 何咸握着剑鞘的手不由一紧。 他与平阳公主都不是什么天真之人,自然不会侥幸认为那些士大夫就此便服了软,也不会高估士大夫们的节操。 虽然,眼前看起来一切平静,但何咸和平阳公主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丝宁静而已。 “那么,恶名便由在下一人背负!” 星夜之下,手持利剑的何咸言辞坚决。夜风徐徐吹来,虽不萧瑟,却令平阳公主看到了那一抹虽千万人而吾往矣的决然和无悔。 于是,这一刻平阳公主主动将自己的手伸入何咸的掌心,用自己的温暖来代替那柄冰冷的剑:“夫君,夫妻本是一体,天大的灾劫,自当夫妻共同来担。” 何咸微微侧目,眼神中不由蓄满感动。 可惜,下一瞬他又开始变得不正经,在平阳公主耳边轻语道:“那公主,夫妻之间该做的那点快乐事,我们是否也能做一做?总不能光让你跟着我受难,不一起快乐吧?” 下意识地,平阳公主就想抽出自己的手,并暴揍何咸一顿。 然而,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忽然看到了何咸眼中并未有什么邪念。一时间,平阳公主便知道,何咸这是用自己特有的蹩脚方式,来让自己放心轻松。 第一次,她没有对何咸这等恶级趣味感到厌恶。 由此,平阳公主转面便媚笑如云,陡然眨了一下眼睛,对着何咸魅惑道:“夫君,妾身可是要求很高的,既要质量也需数量。若一夜没有七次,夫君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这一次,何咸又主动放开了平阳公主的手,尴尬地转移了话题道:“呵,哈哈,那啥,今夜天气不错啊。而且我觉得看在如此美好的天气份上,那些士大夫也不会太得寸进尺的。毕竟,咱们给杨修那里下的 通知已很严厉频繁了” 可平阳公主反倒不搭理何咸,坚决地将自己的手,又紧握在一起。星夜下,两人并辔而立,任由夜风徐徐吹拂,衣袂飘飘,宛如一队夜下玉人。 四月初三早上,用过早饭的何咸便早早带着平阳公主c程咬金c张辽三支部曲,赶向雒阳的广阳门之前。 那里,是天子公卿及太学生迁徙西进的地方。而这一日,也是迁徙开始的第一日。 然而,毕竟还是不放心。走入广阳大道时,何咸并未向西而去,而是继续向南先去了一趟太学。 刚到太学,何咸便看到了一副独特的景象。数不清的太学生抱着熹平石碑,有忙着拓印的,有大骂的,有痛哭流涕的。 这一幕,让何咸也不由感慨万千。 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什么九年义务教育,上学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读书识字便成了奢侈品。 贫人家根本就见不到书,而士家所以称为士家,被称为士族,也正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知识。 封建时代最显著的标识,就是人与人之间是有等级的。在何咸看来,一个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世家与贫民百姓便根本不是同一类人。所以,这个时代便出现了一大堆标榜门第出身c才识情操的士人。他们衣食无忧c谈玄论道,整天做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空想美梦,极少有士人俯下身来真正为民请命c安邦定国。偏偏整个舆论口舌又被读 书人掌控,于是读书人就贤明c士人就是好人的理念深入人心。 眼前这些太学生,毫无疑问都是士大夫阶层。但不论他们以后如何,何咸认为他们此刻能有尊重知识c承载理念的心,便是汉室的希望和未来。 不过,眼看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何咸也只能无奈让军士数次驱赶。最终,这些太学生才朝熹平石碑拜了几拜,依依不舍的离开。 带着这些太学生,大队人马赶赴广阳门。 大多太学生都是客居此处,所以携带的行李也比较利索,但其中却有数百车书籍需要搬运。好在两万多太学生都是青壮,足以推动和搬运这些书籍。 至广阳门时,已日上三竿。可整个广阳门前,除却那些负责护送的士卒外,却看不到公卿贵胄们赶来。 寥寥几家,除却皇甫嵩c朱儁c盖勋等部下的亲族家眷外,便只有伏完家c蔡邕家c李儒家c田仪家c荀攸家等人。剩下的,就连董卓依赖提拔的赵谦c淳于嘉c马日磾等家族也未至。 不出意料的是,何咸在蔡家那里看到了蔡琰的身影。 今日她女扮男装,月白色的儒袍将她曼妙的身形遮掩了起来。但面容的精致婉约以及身上那种浑然而成的书卷气,倒显得她更像一位浊世中的女公子。 不管怎么说,蔡琰也是何咸来到这个时空后,遇到第一个心动的女人。 闲暇无聊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再见蔡琰会是什么场景。可想不到今日终于再见,两人却相隔甚远,唯有蔡琰眼中那一抹忧愁悲悯的眼神,让何咸无暇顾及。 是的,此时的何咸,根本顾及不到这些。 并不是所有生活都如言情一样。此时肩负迁徙大任的何咸,想到的只有今日是否会发生变故,忧虑着士大夫在憋着什么大招。根本没有任何心情,与蔡琰哪怕来一下眼神的交流。 “怎么回事儿?”何咸阴沉着脸,向身旁的朱儁问道:“为何都过了时辰,还不见那些公卿士大夫们赶来?” 有趣的是,直到这个时候,朱儁还能耍宝。 面对何咸的质问,朱儁一回头,倚老卖老地向司马防质问道:“怎么回事儿!为何都过了时辰,还不见那些公卿士大夫们赶来?” 司马防脸色很不好看c很阴沉,但幸好跟随何咸十余日后,他也摸清了何咸不会无故斥责部下的脾性。 由此,他摊了摊手,无奈道:“无事儿。承平太久,那些公卿士大夫的行李可不会少。再等一等吧,相信他们会卖老夫这个薄面的。” 这样的回答,让何咸心头登时便是一沉。 他也知道雒阳功勋世家遍地,一个个都上头有人儿,不会将朱儁和司马防很放在眼里。事实上,朱儁和司马防能笃定他们今日会来,便已然不容易了。 可何咸当然不会是朱儁和司马防。 面对这一情景,他当即下令道:“义贞,带上你的铁骑,前去各门各府催促。我想,你明白我令带上铁骑的意思。”程咬金狞笑一声,振臂吼道:“儿郎们,随我来,今日我等也要逞一逞威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震慑公卿士族 “何中郎,切勿焦躁!”司马防知道,何咸对部下可谓仁义无双,但对待外人绝对就是一匹恶狼。然而,这时候他又说不出什么理由,只能苦苦哀求道:“中郎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们,他们他们来了,中郎请看,他们都来了! ” 何咸冷凝着一张脸,抬头远眺,果然看到一大群车马从广阳大道上缓缓赶来。那些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不出现一点都不出现,出现的时候反倒一块儿。不多时,整个广阳大道上便汇聚了数万之人。 然而,随着那些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何咸的脸色反而越来越阴沉。 因为果如司马防所言,他们的行李可真不少! 跨骑在爪黄飞电上放眼望去,入目尽是各式马车c牛车c驴车,几乎看不到头尾。一个个苍头僮客腰挎利刃,推动着车辆c护卫着轿子,简直根本不像是在逃难迁徙,反倒是像出外踏青郊游!尤其那些行李,何咸只是粗略估算,单看到的粮食怕就超过了十万石,不,绝对在十万石以上!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贵重物品,铜钱c珠玉c珍器c书籍c丝绸绫罗,甚至连釜c盆c佐料c柜子c 屏风c床榻等物。 而且,这只是何咸能看到的,后面源源不断的车辆缓缓赶来,也不知道上面都放着什么。 何咸当时忍不住就要骂娘,这还是董卓派司隶和羌胡乱兵搜刮了好几遍的结果!要是带着这些行李和粮草,两个月也赶不到长安! 率先走来的,是公卿士大夫中最有声望的杨家。杨彪身着便服,从软轿里走出后便径直越过何咸,走向司马防面前道:“司马贤弟,老夫此番可要劳驾贤弟了。” “杨公所言差矣,此番杨公以身作则c甘为表率,正是支持董公迁都所为,我等理应尽心竭力照看。”司马防也连连躬身,谦虚不已。 “哪里哪里。”杨彪面上仍旧笑容不减,但语气已然变得讥讽:“天将大祸于汉室,老夫无能,也只能如此委曲求全。苍天,无眼啊!” 说着这话,杨彪又看了何咸一眼,那厌恶愤恨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阴沟里的蛆虫,看到了世上最不堪入目的恶心玩意儿一样。 在杨彪之后,各公卿士大夫也都一样。一个个向司马防施礼客套,却都不阴不阳地说着何咸的坏话。司马防满头冷汗,可又不敢得罪这些世族大阀,只能毫无骨气地虚以委蛇,憋屈至极。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幕,何咸的心顿时陷入一种极度复杂矛盾的状态中。他心的一半,仿佛被野火般炙烤着,烧得他忍不住想大开杀戒可另一半,却犹如坠入了冰窖般,冷得让他心悸。 这些公卿士大夫,难道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杨修将迁都的重要性告知这些人,可他们真的就能做出如此愚蠢又可笑c完全上赶着作死的举动来! 这样的用意何在? 只为了挑战自己的威信和底线? 现在的何咸,由于将最得罪人的差事揽在了身上,也便因此成为这些士大夫最恨之入骨c欲除之后快的敌人。 终究,没有经历过历史上那等惨烈迁都的这些公卿士大夫,还活在他们的梦中不肯醒来。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仍旧以为天下仍旧在他们的掌控当中 终于,铁青着颤抖的何咸怒极反笑,对着杨彪问道:“杨公,杨修何在?” “此乃老夫家事,不劳你这等狗贼过问!”杨彪一挥袖,仿佛同何咸说一句话,都是他的莫大耻辱。 然后,杨彪便看到一根马鞭划开空气,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老脸上! 何咸陡然掣出利刃,对着身后将士激愤呼喝道:“摆出进攻阵型,有敢乱动者,杀无赦!” 军令一下,那些百战精卒登时动作起来。平阳公主最是激愤,眼见是何咸搭救了这些公卿士大夫,可却换来如此屈辱,她当即也怒叱连连:“铁骑随我来,包围这些人,敢乱动者直接射杀,无须顾忌!” 一时间,马蹄隆隆,杀气震动。 那些精悍剽勇的铁骑如恶鬼复苏,驾驭着战马便驱赶着那些苍头僮客。这些世族大阀麾下的私丁战力也不少,可比起这些百战悍卒来,实在上不了台面,尚未有所动作,就被战马吓退倒地c面色惊惶。 于是,何咸第二个命令接踵而至:“身上怀有利刃者,一律视为叛逆,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整个广阳大道上登时传来滔天的兵刃出鞘之声,杀机顿时弥漫起来。当然,也不用误会,这些声音都是那些苍头僮客,赶紧抽出兵刃丢在地上的声响:面对拥有着超高战力c血勇无敌的骁锐,以及装备劲弩c战甲还有极其全面的兵种配合。这些大部分都未见过血的苍头僮 客,根本升不起一丝抵抗的心思。 于是乎,整个局势瞬间逆转,何咸掌控了一切。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狞笑着歪头,继续向杨彪问道:“杨修何在?” “竖子,尔敢”杨彪尚未开口,杨琦已然并指如剑向何咸指去咒骂。 然而,回复杨琦的,是一柄真正寒光闪闪的利剑! 何咸一剑陡然从半空劈下,看似竟毫无保留要斩下杨琦的手臂!幸好,杨琦虽然上了点年纪,但眼明手快,还是在最后一瞬迅疾缩回了臂膀。 当然,这一幕只有皇甫嵩c朱儁等上过战场的将领看得出,何咸分明是留了手的。否则,出其不意斩下杨琦臂膀,会让杨琦连反应的时机都没有。 也由此,这两人虽然面色极其难看,可也没有出来开口。 这一刻,再没有人敢作乱猖狂。但司马防却不一样,他完全没有想到,何咸竟如此酷厉。反应过来后,当即扑出来劝解道:“何中郎,何中郎切勿如此,这,这不都好好的?众,众位虽迟到了一会儿,但也未太过严重。中郎如此所为,是 在与天下士家为敌啊!” “司马建公!此番迁都乃国策,是董公钧令言辞下的无奈之举。然无论如何,钧令一出,山岳崩裂c江河倒流,岂能顾忌人情场面而乱了家国大计?”言罢这句,何咸也不过多叱喝司马防。转头扬鞭对着那些公卿士大夫,继续高声言道:“尔等既已接到钧令,便当应命而行!不要认为司马建公实在为难尔等,实话告诉尔等,若非司马建公求情,适才尔等 晚来一步,三千铁骑便会破门而入,抄家灭族!” “知道你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今日本中郎在此放话,若是尔等心有不服,便来找我何某!何某倒是要看看,是尔等唇舌厉害,还是本中郎刀剑锋利!” 这一刻,司马防眼睛也都有些湿润了。 要知道,为完成何咸交付给的任务,司马防此番是豁出了老脸,一个个府门拜访过去,受尽冷言风语才算勉强完成。而当这些公卿士大夫作妖之时,何咸非但未惩戒自己,更将所有责难都扛在他的身上! 上报功劳有属下,责任灾难都一己揽过来这样的好领导,简直世间难寻啊。 然而,就在司马防感动不已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感动得有些早了何咸,可从来不是这种大公无私之人。因为,接下来何咸便开口高声宣示道:“若是觉得找何某还不行,尔等便去找董公去!此番迁都大计,皆乃董公乾坤独断,本中郎不过奉命行事。尔等若是有胆,自可任专,董公为人,向来都是一人做事一 人当!” 这番话落,即便在如此激愤严酷的情景下,朱儁都忍不住咧嘴苦笑:“竖子,真是一条滑泥鳅,这下什么屎盆子都抠董卓头上了” 不过,这时候,平阳公主却不乐意了:“朱将军,夫君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是,是”朱儁终于笑了起来,调侃平阳公主道:“你们果然才是一家人,心都向着你家夫君。”平阳公主先是俏靥一红,可她终究不是什么拘泥羞涩之人,随后便又极为骄傲幸福地望着何咸的背影认同道:“那是自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尘封的仇怨 “杨修何在?” 震慑住一众公卿士大夫,以及数万僮客苍头家眷后。何咸又回到了杨彪面前,俯身狞笑着第三次问到这个问题。 这一次,杨彪等人再无骄矜之色。虽然那些小辈儿及护卫不掩愤恨,但杨彪果然不愧世代宦海中走出了老油子,顶着一张红肿鞭痕的脸,便向何咸问道:“不知何中郎寻犬子何事?” “杨修乃本中郎麾下主簿,此番传谕之事,便交由他负责!”何咸可没耐心同杨彪废话,说话时都握紧了手中的马鞭:“此番杨修办事不利,自当军法处置!” 杨彪一见何咸如此作态,当即又软了几分,拱手道:“犬子无能,致使何中郎动怒。然犬子近日抱恙在身,情有可原,不若此事便交由老夫处置如何?” “既军籍在身,自当由本中郎处置!本中郎军营,可是什么不三不四c奸猾无能之人想来就来c想去便去的?” 说着这话,何咸越发暴怒不已,心中的火气也蹭蹭上窜:杨修入他麾下一事,就是这些公卿士大夫根本不讲军法放在眼中,任凭高高在上的士权凌驾军权之上,在杨修的撺掇下便硬让杨修挤了进来。 现在办砸了事儿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不待杨彪再废话耽误时间,他便对着那些轿子车马吼道:“杨修,若你还想有个颜面,现在便滚出来!否则,本中郎便要父代子过!” “何咸!”杨彪纵然养气功夫再厉害c再能隐忍,这会儿也忍不住了:“犬子不过奉命传谕雒阳各府,今日众人已至,又何谈办事不利?”何咸此时握着马鞭的手指都因用力激动而变得青白,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抽杨彪,只是一指那些连绵不绝的马车,道:“本中郎还让他通知此番迁徙要轻装简行,超过一丈的物件不能带!粮食也不能超过人均 六百石,若有特殊情况另论!可眼下这等状况,你欺本中郎眼瞎不成!” “如此累赘上路,两个月都到不了长安。到不了长安,便会坏了董公迁都大计。董公大怒,必然要斩本中郎脑袋。而此番本中郎也不砍杨修脑袋,只是要杖责三十,逐出军营!” 何咸整个人此时就像一头要噬人的野兽,几乎瞪视着杨彪吼道:“如此所为,杨公还有何话说!难道,真要待他畏罪潜逃,牵连杨家才行?” 来,玩呀,既然要玩,那就玩大一些! 何咸清楚知道,要想让这些公卿士大夫低下骄傲的头,就必须杀鸡儆猴。既然杨修那般自视甚高c屡屡挑战他的底线,那何咸就不介意将杨修当成那只鸡! 既然想玩,就要有被人玩的觉悟。 何咸可不相信杨修会对自己心慈手软若非刚才他当即立断,命麾下出其不意就震慑到那数万苍头僮客放下兵刃,谁知道事态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而且,凭着何咸对杨修的了解,杨修及他所代表的士大夫集团,必然还会有后手。现在对峙到这里,不过才刚刚开场。至于什么得罪四世四公c天下唯独可以四世五公相媲美的杨家,何咸根本不会在乎。历史证明,乱世来临后最先被铲灭的,就是这些承平太久到腐朽自大的迂钝家族。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下,再显赫的家族 也显得苍白无力。 “何咸!”一辆马车中,杨修那瘦弱的身躯终于出现。此时他一张俊秀的脸上,都闪动着偏执而疯狂的光。立于马车之上,他振臂一呼道:“尔不过一屠家子,本公子愿以你为对手,你当感到荣幸!今日,便是你我一 决胜负之时!” 听到这话,何咸忍不住便笑了: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分明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骄傲自负的杨公子,还真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在跟他玩什么智力游戏。 于是,何咸根本不废话,直接阴沉着脸下令道:“许叔,拖他下来,当众重责三十军棍!” 这番话,听起来与刚才责罚杨修的意思差不多。但真正听出其中不同之人,却都不由面色煞白:这番话重点不在三十军棍,而是在当众一词上。 在汉代这等重视礼教大防和门第脸面的时代,当众扒下来杨修的下裳,哪怕只是打上一下军棍,也让会杨修从此无法再抬起头来! 什么叫杀人诛心? 这便是! 杨修闻言,那张英俊的脸顿时一阵惊骇。 但随后,他又恢复了冷静,待许凉带着士卒走去时,他高声呼道:“我等世代书香世家,生来要为苍生分忧c辅佐明君安定天下。所携之物,皆为心无旁骛施展抱负,若如此也要获罪,又有何妨?” 何咸一脸狰狞且困惑,他当然听出杨修这番话狗屁不是c谄媚无耻。然而杨修聪明过人,自然不会只想用这番话糊弄过去。甚至,从那些士人大夫的表情上看,杨修更好像根本没有通知这些人不许如此。 再仔细一想,逻辑上也正该如此:不管怎么说,杨修可是杨家的嫡子,是在士大夫集团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之人。何咸让杨修传谕此事,其中的缘故也正是如此。 而这些公卿士大夫倘若真的得到了消息,那再怎么也会给杨家几分薄面的。即便真想将这些行李带入长安,他们也会提前派苍头僮客们先行护送过去,没必要非在这等关键时候落了杨家的脸面。 想通这点,何咸立刻就意识到杨修刚才那番话,其实就是在煽动士大夫同仇敌忾来针对自己! 毕竟,此番这些公卿士大夫行礼都带出来了,心里无论如何嫉恨杨修也于事无补。真正要做的,就是万众一心先将他何咸搞定!否则,这些士大夫便再没时间顾忌这些行李了,只能眼睁睁地舍弃掉! 果然,这番话落,公卿士大夫中已有人反应了过来。“竖子!南阳屠户何敢如此张狂,我等士家脸面,岂是你这等粗鄙之人能欺辱的?”一苍老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传出,所到之处,众人无不退让。而随着那人愈加走向前台,这些人也随之胆气壮了不少,一个 个都跃跃欲试起来。何咸也一脸凝肃疑惑:整个雒阳董珉董璜已走,所剩将校不过司马都尉一级,根本无人能与他较量。就算是同为中郎将的吕布,也只不过负责盗掘陵墓,而吕布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基础上,还有了互帮 互助的隐性同盟关系。 剩下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便只有皇甫嵩和朱儁二人。可这二人,如今更已摆明是同盟关系,休戚与共 所有人,都一一被何咸排除。 他真不知道这个时候,谁还能给这些公卿士大夫如此的激励和勇气。 然而,就当人群终于退散。何咸看到那人的长相时,他却陡然如遭雷殛,身躯剧震! 那一瞬间,何咸大脑里一段封尘的记忆陡然开启! 记忆当中,他看到憨厚朴实的何进,半夜难眠对着夜空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记忆当中,他看到一位朴实无华c但心底善良的女子,陡然黯然神伤,却还强自忍住了眼泪安慰何进与何咸。 记忆的最后,是那位女子躺在床榻上,满面病容。她拉着何咸的手,悲苦言道:“悉文,我等出身粗鄙,难为士家所高看。此番阿姐若离去,你切记要忍下这口气,不要坏了父亲大计” 最后,那位女子带着满身的屈辱抑郁离去,她就像飞舞在四处的夜光,何咸试着伸手捕捉,它却轻飘飘地从指缝里飞走。直至最后,何咸只能放声嚎啕痛哭。 那一夜,何咸将头重重压在膝上,直至一动也不动。 那位女子,历史上并未留下名字她是何咸的姐姐。闺名也不雅,唤作何香。何香郁郁而终的缘故,是因为何进当时大权在握c炙手可热,便想将何香嫁他府中的长史王谦之子,以晋身士家。然而,王谦却嫌何进出身粗鄙,严辞拒绝了这门亲事。更可恶的是,他还将此事闹得满雒 阳人人尽知!此时走来的那个老人,正是王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刑不上大夫? 一看到那张骄矜固执的面庞,何咸的心,立时如岩浆翻腾般汹涌暴虐起来。 假如说之前他的心境,还一半忿怒一半厌恶。那此时王谦的出场,何咸只陡然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被无尽的野火侵袭焚烧而过,差点连最后一丝的理智和清明都未能守住。 人老了,也分很多种。 例如皇甫嵩这种的,身负太多的沧桑,使得他让人又敬又恨还遗憾;而如朱儁那种的,将大半生的磨砺都演化成了智慧,同时圆滑中不失刚正,只会让人感到亲近。 但王谦那一副高高在上c咄咄逼人的蛮横固执,却让何咸一瞬间只想到了一句古言: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竖子,看到老夫既至,还不下马拜见!”王谦洋洋自得地走向前来,理所当然地倚老卖老道:“汝父当初也待老夫如师,尔这等粗鄙小辈,难道连一点尊卑都不知了吗?” 何咸双眼中瞬间布满嗜血暴虐的红丝,赤如鲜血。然而,事实证明,但一个人真的暴怒到极点的时候,他的情绪却会陡然转向一个极端。 就在那一刻,何咸有些恍然,也有些疑惑。但最后,再度看向王谦的时候,眼中的红光已然微微退却,只留一股冰寒到极点的冷漠。 是的,面对一个注定要死去之人,又何必浪费自己的感情? 于是,何咸回头看向了一脸激动偏执的杨修,讥讽道:“杨修,这就是你的后手,让这么一个老匹夫来替你们杨家挡灾解难?” 杨修尚未开口,王谦早已暴怒起来,叫嚣着上前道:“竖子焉敢无礼,今日老夫便要替汝父好生教训你一番!” 话音刚落,王谦也只向前迈动了一步。下一步,他便跌倒在地,痛呼惨嚎起来:“竖子,小贼,你竟敢如此!” 一支利箭,狠狠贯穿了王谦的胫骨,剧烈的疼痛使得王谦冷汗瞬间浸染了全身,面目也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然而,何咸却仿佛如一只猫,看着一只落入他手中的老鼠,眼神平淡而耐人寻味:“王谦,我便是如此了,你又能奈我何?” “狗贼欺我士族,大逆不道,尔等随我杀”一名年轻的男子骤然暴怒,呼喝着身后苍头僮客便要起事。 然而,话音刚落,数支利箭便陡然飞出,毫不留情地射穿了他身旁那几个脑子发热的苍头僮客。凄厉的惨嚎声登时响起,那些尚未捡起兵刃的尸首便直挺挺倒在地上,鲜血缓缓从创口处流淌,汇聚起一抹刺目的殷红。 何咸故意吩咐留下了那名男子。待飞箭立威后,他面色骤然冷峻,纵马如风上前。 那名男子看着何咸怒气勃发的姿态,以及爪黄飞电雄健雷霆的冲势,当即吓得歪倒在一旁。而何咸则在他面前瞬间勒起了马缰,爪黄飞电会意,当即高嘶一声,人立而起双蹄踢踏腾空。 随即,马蹄重重踩在那男子面前,溅起一篷烟土飞扬。 “狗贼,休伤我儿!”王谦被重重嘈乱的人影阻挡,根本看不到前面之事。但看到何咸如此凶悍暴戾,他也拼尽老命呼喊出声。 可当人群渐渐散开,王谦却看到自己的儿子丝毫无损。只是他儿子王巩此时双腿战战,面白如霜,一股骚臭的热流正从胯间缓缓流出 “好一个父子情深,好一个名门之后!”何咸鄙夷无比地看着地上的王巩,无不感叹道:“苍天有眼,真庆幸阿姐未嫁与你这等狗贼。如你这等色厉内荏c只会装腔作势之徒,根本不配与我何家结亲!” 王巩一下子脸色由白涨紫,怒火冲天。拒婚何进一向是他的得意之举,此时却反被何咸讥讽他配不上何家女。 顿时,王巩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就要朝何咸冲过来,却被身边两个人拉住,他挣扎着大吼:“贼子,吾与汝势不两立!死不干休!” 话音刚落,王谦也来掺和,当众大吼道:“自古良贱不通婚,尔屠猪贩狗之徒,痴心妄想欲与我名门结亲,简直自取其辱!” 回答这句话的话,是一鞭子狠狠抽来! 何咸蛮横无礼到了极点,叱喝道:“作乱之徒,死不足惜,还敢在此狂吠!” “老夫满门忠烈,士家高贵,何曾有作乱之举!竖子,你休要含血喷人!”要说王谦这种人,也真是硬骨头外加糊涂蛋,被何咸狠狠抽了一鞭子,又腿上流血不止,此时却仍在计较什么名誉。 “老贼如今身居何职?” “老夫无职!”王谦当即回复,说得理直气壮:“奸贼当权,老夫不屑同流合污!” 王谦乃山阳高平人,祖父王龚,父亲王畅,皆为汉三公。而王谦也曾任汉朝司空,王家一门也算是三世三公,但后来为大将军何进长史后,逢董卓入京,王谦自矜身价,辞官致仕,任凭董卓如何征辟也不再为官。 这种做法,也是现时的一种潮流。前一阵子的司马防,也属于这一行列。 而对于这一点,何咸十万个看不惯:平日治世之时,身为士族豪门不管有没有巧取豪夺,但终究也享尽了荣华富贵。可真到天下有难的时候,这些个狗屁士人又拿出一套避世的理论,一方面躲避灾祸,另一方面沽名钓誉。 他们怎么这么大的脸! 真是既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何咸简直佩服万分! 不过,对于司马防这种还有些节操的士人,何咸还能劝言一番。可对于王谦这种固执到极点c又自私到了极点的家伙,何咸可不会跟他们客气:“既无职,便乃平民!平民之身,胆敢冒犯汉绥难中郎将,不是作乱又是什么?” “老夫,世出名门!”王谦真正暴怒了,声色俱厉地将自己的一番理论吼了出来:“威天下者士大夫,御天下者士大夫,服天下者士大夫!老夫乃士人,自当高尔等狗贼一等,生而与众不同!带区区行李又算什么,刑罚亦不加大夫之身,贼子不知古制礼数,如此大逆不道,该当天诛地灭!” “呵呵,士大夫?真是开了眼界”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真的对人性自私佩服到了极致。这一刻,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汉末所有士人是否都如此无耻。 由此,他转身在人群中寻到蔡邕,用一种悲凉至极的语气问道:“蔡中郎,敢问‘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此句,当真是这等意思?” 蔡邕脸色瞬间惨白,他不明白何咸为何将火烧到了他身上。 然而,本着学术正统严谨的理念,蔡邕还是上前言道:“此句出于《礼记》,只是言君臣贵族间两车相会时之礼,通篇言士者两车相遇,尊者可不必下车,但当手扶车辕横木c颔首示意,而卑者便当下车行礼。” “若卑者不知礼,尊者便不可以刑罚威迫卑者,谓之刑不上大夫。至于庶人,则因不仕官食禄,便可不必知礼,所以礼不下庶人。此乃圣贤先者纯朴待民之意,并非士人高贵之歪论。” “也便是说,王谦若非断章取义,便是刻意曲解?”听蔡邕这等大儒果然还有些节操,何咸才轻吁了一口气:真的,若蔡邕这等人亦是非不辨,何咸他真不介意与整个士族为敌。 这番话落,整个广阳大道上数万太学生c及真正有识有德之人,皆不由颔首认同。数万人目光齐齐刺向王谦,便如看一匹无耻的害群之马。 “蔡邕匹夫,你也乃士人,岂敢如此!”王谦自矜高贵,却被狠狠打了脸。陡然间高声咒骂而起,毫无风度,似癫如狂:“不,你这等软骨头狗贼,早已归了董贼麾下,不知春秋大义,还敢在此妖言惑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请你杨家务必张狂一些 蔡邕当众被王谦咒骂,脸色瞬间惨然无比。他真的想不通,自己只是接受了董卓的征辟,这到底有什么错? 而且,他之前也并不是想着投靠董卓,是董卓以家族性命相迫,他才无可奈何。更何况,与他一同被征辟的,也非只有他蔡邕一人,为何他只是秉持公心,便要受此屈辱? 事实上,不只蔡邕想不通,何咸更想不通。 董卓是个武人不错,但汉室腐朽黑暗,董卓入京时也抱着一腔热血壮志而来。那个时候,假如士人与董卓这位武人配合无间,那大汉朝堂说不定当真会是另一番面貌。可是,正因为士人中大多都乃王谦这种人。他们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听说粗鄙武人董卓竟然凌驾他们之上,便根本不管董卓是否有礼贤下士c匡扶天下之心,直接不分对错c处心积虑地便要做掉董卓 。 阶级的权力斗争,到了完全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地步。 反正不管你这个人到底如何,只要你属于武人,那就是我士人的敌人。什么挽救苍生c什么报效天下,都等老子干掉了政敌再说! 反正,我们士人就是权力斗争中的战斗机。我们百年内受尽屈辱c横死无数,才斗倒了外戚c斗倒了宦官c甚至还斗倒了皇权。到了最后,绝不能让武人一伸手摘了桃子! 斗争期间,黎庶百姓的死活,士卒精锐的战死,家国凋敝c山河崩裂这都是应当的,是可以被原谅的! 疯狂的时代,疯狂偏执的思想,就注定最后只能被疯狂地毁灭。 在何咸看来,当历史出现大变动的时候,总有如曹操c刘备c孙权这种顺势而动之人,但其中免不了的,就是那些食古不化c逆流违抗之人。而且,这种人还远远比顺势而动之人多得多! 原因无他,既得利益者,凭什么要放弃手中的利益权势?不身死族灭,不消亡c杀人诛心,就永远铲除不了。 由此,乱世降临了,杀戮开始了。 历史,就在这样的阵痛中挣扎翻滚。汉民杀个你死我活,塞外异族趁势崛起,中华文明进入黑暗凋敝时期 想到这些,何咸对王谦的恨,已根本不在局限在私仇之上。他知道,为了能够早日平定乱世,就必须杀鸡儆猴,给冥顽不灵的扯历史后腿者深深的教训! 由此,他冷冷回头,语如寒冰:“王谦,你适才称呼董公什么?” “董” 王谦口中董贼二字刚要出口,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c其貌不扬的少年陡然激愤跑来,急声阻止道:“父亲,切莫自误,何中郎已动杀心,此乃殒命断族之言也!” 何咸转头看向那少年,冷鸷面庞上也不由闪过一丝遗憾:眼前这个少年俊彦,注定要与自己失之交臂了 这少年,应当便是王谦的儿子王粲。历史上此人虽为做出多大功绩,但长于奏辩c素有急才,更难得可贵的是,此人有过目不忘之能,石碑上之文,他看一眼便可倒背如流。棋盘上棋子乱了,王粲信手便能将棋子摆回原位。除此之外,王粲 写文常常一挥而就c妙笔生花。 对了,建安七子当中,也唯有他成就最高,与曹植并有曹王之称。 “董卓名托汉相,实为汉贼,我等本不愿迁都,董贼却逆天而行!如此纵行不法,扰乱天下,人人得以骂之,人人得以诛之!” 事实证明,人蠢到一定地步,永远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王粲明明已点出其中的凶险,可王谦非但不知进退,反而更加上赶着作死。 何咸再度深深叹息,他真的想不通,这些人究竟有何依仗?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只靠几句咒骂,以及他们固执迂腐的理念,便能挡得住董卓麾下十余万兵马? “父亲!” 王粲陡然凄厉呼喊,如杜鹃泣血。他虽然年幼,但却知道,只是这一句话,整个王家便彻底完了!然而,他终究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眼见王谦一副冥顽不明的模样,王粲随即连滚带爬地跑到何咸马前,声泪俱下祈求道:“何中郎,何中郎切勿动怒,家父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奸贼挑拨,才一时乱言! ”“小人知道王家对不起何家,当初不同意结亲一事,致使中郎阿姐及整个何家成雒阳一时笑柄。此仇此恨,小人愿代家父受过,中郎无论要打要杀,尽请向着小人来”说着这话,王粲连连叩头不已。只是 几下过后,额上已一片殷红,鲜血混着泥土,看起来甚为惊心动魄。 这一刻,何咸的冷硬躁怒的心也似乎被撩动了一下。他看着一腔赤子之情的王粲,不由又叹了口气道:“你说王谦乃是受奸人挑唆,是指何事?” 这番话,明显就是在替王谦找台阶了。王粲先是大喜过望,随后陡然转头面色俱厉c咬牙切齿向着远处的杨修吼道:“杨修狗贼,前些时日你屡屡在家父面前进献何中郎谗言,曲矫是非,目的就是借家父刚正耿直之心,来与何中郎对峙!你将我 们王家当枪使,此毒计瞒得了家父,却瞒不了在下!” 杨修却一脸正气凛然,至此关头咬紧了牙关不松口:“狗贼何咸为虎作伥,天下有识之士皆看在眼中,此事又何须在下挑拨?王公亦非三岁幼童,又岂能是在下一番言论便可听奉行事的?” 事情到了这里,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杨修先是故意不通知公卿士大夫不可携带过多行李一事,同时又寻到了王谦这等自命不凡的老家伙,再借数万苍头僮客人人携刀带剑之威势,想胁迫何咸就此服软。若非何咸强硬无比c当机立断先发制人 ,那结果当真不敢预料 好一个杨修,好一个自视不凡的疯子! 他竟然狂妄到,将董卓决意迁都一事,当成了自己的智力秀场! 一时间,何咸当即暴怒无比,喝令许凉道:“许叔,还愣着干什么,三十军棍,当众责罚,一棍都不许少!” 王粲的控诉毕竟只是一家之言,王谦死不开口认罪,那王粲的指控便毫无证据。故而,何咸再想杀了杨修,也不能在数万公卿士大夫及太学生面前,留下任何把柄。 不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卒这时却也感受到了何咸的愤怒。四人齐齐跳上马车,如驱赶牛羊般将杨修推搡下车,随即两人踩住杨修四肢。 杨修仍旧想反抗,许凉更是直接以脚将杨修的脑袋踩在了大道泥土当中,叱喝那些行刑的士卒道:“给本司马狠狠地打,不打出效果来,尔等三天不许吃饭!” “喏!” 两名手持军棍的士卒齐声应和,随后接连下棍。只五六棍下去,肉眼可见便将杨修白嫩的屁股打得血肉模糊。 可怜的杨修还想硬气下去,但到第十棍后,他已经忍不住惨嚎乱叫起来。可许凉听到这等哭嚎,更加怒气填胸,对着那两名行刑士卒叱骂道:“都没吃饭吗?” 此话一出,那两名膀大腰圆的士卒当即涨红了脸,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命朝杨修屁股上砸去。 直至二十棍的时候,杨彪等人已看得触目惊心。可未待他们服软求饶,何咸却当先俯身开口,语气直如九幽黄泉下的阴风如刀:“杨公,在下请求杨家一事可否?” “何,何事?” “日后杨家,务必要高调一些,张狂一些。千万要给在下大开杀戒的机会,否则,在下寝食难安啊!” 杨彪面色陡然煞白,愣愣后退不已,直至一屁股跌坐在地。这一瞬,他心中不由对着杨修惨嚎不已:“家门不幸,孽子!你怎么就招惹了这等杀神恶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忍无可忍 “狗贼,你这等屠户卑贱之人,竟敢羞辱我等士子。你,你日后必遭天谴!” 事实证明,人以类聚c物以群分,自不量力之人的朋友大多就是智障。就在杨彪都不敢为杨修求情的时候,王谦此时竟仍誓不罢休。 这一刻,已然渐渐冷静的何咸,心中的邪火陡然又肆虐起来。可当看到马前惊慌失措c连连求情的王粲,又忍不住心生怜悯。 而且,何咸也明白自古成大事者,皆可掌控自己的七情六欲,不使自己沦为情绪的奴隶纵然私恨滔天,也当为大局让路! 历史上,曹操击败袁绍后,便曾当中烧毁部下那些官渡之战时暗通袁绍的书信。此等胸襟气魄,才令曹操终成一番霸业。故而,何咸狠狠攥了攥拳头,才恨恨不已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王粲,只要你可效忠立誓尽心效忠于在下,且劝阻汝父不阻挠董公迁都大计。本中郎可酌情替你王家在董公面前求情,免尔等一死!不过, 尔等家产田亩,便别想着保全了,全部充公以助迁都大计。” “谢中郎,谢中郎宽宏大恩!”王粲当即再度连连叩首。他当然听得出,何咸做出此等决议有多么不甘心,多么不容易。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这般领情且识进退的。或许,只是看到何咸雷声大c雨点小,王谦等人还是有侥幸之心。就在王粲准备起身劝说王谦的时候,王巩这时却厉害了起来,他一巴掌抽在了身材瘦弱的王粲脸上,怒吼道:“败家之子,士人的脸面全让 你给丢尽了!”王粲这一巴掌挨得委屈至极,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挨这一巴掌。然而,就在他将目光投向王谦的时候,王谦也厌恶至极地吼道:“打得好,老夫没有这等不孝之子!堂堂士族贵胄,竟向那等低贱之人求 情,老夫深以为耻!”“父亲!”王粲发现今天自己的膝盖便没有挺直过,他望着王谦那张固执狂妄的脸,不由声泪俱下求劝道:“董公迁都大计已成定居,何中郎也只是为了我等能尽快安全迁往关中。杨家小贼故意借刀杀人,欲 致我王家满门灭族,父亲切不可自误啊!” 言罢,王粲小小的身躯又长拜在王谦身前,久久不起。 而王谦,这一刻也久久无语,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幼子,目光复杂至极。 那等目光当中,既有怒其不争的厌恶,也有一丝隐藏在深处的舔犊之情。最后,王谦深深地叹了口气,忍痛瘸着腿站立起来,艰难走到王粲身前道:“罢了,看来今日注定是我王家一场劫难了。” 王粲猛然抬头,不由大喜。在他听来,王谦这是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言,准备放弃王家的脸面,从而保全家门全族。然而,就在王粲起身打算搀扶王谦的时候,却不料王谦随后又说道:“粲儿,为父也知你一心为了王家。此时,只要你肯改过自新,与为父一同痛斥那屠户子,挺身而出控诉董贼暴行。老夫便还认你这个儿 子,允你归入家门。” 王粲脸色震惊无比,他怎么都没想到,现实竟与自己的想象相差那么远!可就在他准备继续开口劝说王谦的时候,王谦却看出了王粲的意思,猛然一伸手,高声阻止他道:“不用再多说了!今日之事,早非何家与我王家之私怨,而是公理大义!粗鄙武夫作乱朝堂,屠户小儿辱没 我等士人,值此人心不古c礼乐崩坏之时,正当我等有识有志之士挺身而出!” 说罢,也不顾王粲陡然扯着他的衣袍,王谦果真又向前迈了一步。他环顾了一番身后那些无言齐喑的士人,似乎寻到了自己一生存在的意义。 “何咸,今日老夫刚正雷霆之言,他人不过惧尔武人不敢为也。然老夫一身傲骨,岂能看尔这等沐猴而冠之徒逆天而行?” 王谦的语调逐渐高昂,犹如一根火炬在生命最后一刻燃出最亮的火焰,最后竟声色俱厉道:“何咸,尔如此污秽肮脏之徒,必被后世青石唾沫,遗臭万年!” “不错!”王巩看到这数万公卿大大夫多有意动,也紧随其后道:“何咸,在我等数万忠贞明士之前,尔这等小人还不速速下马受缚!”王家父子一番刚烈之语,的确道出了公卿士大夫的心里话。而且,他们也意识到此时威服何咸,非但能取得精神上胜利,更能在物质上要求何咸不干涉他们携带行李之事。故而,不少公卿士大夫纷纷上前 ,大为赞赏王家父子。 一时间,群情激奋,好似一场批斗大会,荒诞而可笑。 而王谦父子,也如后世那些明星一般,骄矜又不失礼貌地向众人环首微笑:在他看来,这场斗争,他们已经赢了。 难道,何咸还能将在场数万公卿士大夫都杀光吗?难道,他区区一个屠户子,能挡得住世间公理c群议汹汹吗? 只有王粲,此时却看到何咸面上的愤怒厌恶之情已尽数消失不见。面对这么一混乱激愤的状况,何咸更多是在看一场闹剧。 于是,赶在何咸尚未开口之前,王粲最后尽自己一番努力,扯住王谦的衣袍不停拜地道:“父亲,父亲啊!你这是要” “住口!”见自己的儿子如此吃里扒外,王谦也怒不可遏,吩咐王巩道:“将他拖至一旁去!王粲,今日你如此所为,实乃丢尽我王家脸面,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王家子孙!” “真,真是幸运啊”看王谦训子,何咸不由评价了一句。 “小贼,你说什么?”周围人群那般嘈杂,王谦只看到何咸嘴巴动了动,却没听清何咸嘀咕了什么。 “我说,王粲还真是幸运啊”何咸抬高了声音,随即骤然策动爪黄飞电,冲向还在吆喝聚拢他人的王巩身前。 这一次,王巩没有上次那般不堪。虽然他仍旧惧怕战马奔腾而来的凶势,但他更坚信法不责众! 这一次,他决定一定不能失了风骨,要微笑面对何咸的恫吓。 然而,这一次,何咸却没给王巩机会。 寒光凛凛的利剑,在战马的加速下轻易地洞穿了王巩的胸膛。就在最后一刻,王巩还是微笑着的。 只不过,当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洞穿的胸膛时,才陡然变幻了脸色。那一瞬,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惜,血液已涌了起来,使得他口吐鲜血不止,陡然倒在了地上。 掣回利剑的一瞬,何咸瞬间感到一阵阴寒急速刺向自己的眉心! 那是一支弩箭! 然而,就在弩箭距离何咸眉心只有几寸的时候,一杆奇异的兵器陡然呼啸而来,当地一声击飞了那支弩箭。无名随即虎目一瞪,信手一指道:“贼徒在那里!” 下一刻,何咸便看到,平阳公主已然暴怒纵马,一枪刺死了混在人群当中手持利弩的家伙。 这一变故,登时令整个广阳大道陷入一阵混乱。 人们登时乱喊乱叫,四散奔逃。可还未跑两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何咸麾下那些冷漠无情的铁骑包围。面对那些毫不留情地铁矟和无情的杀戮,这场动乱只在刚爆发时,便瞬间平息下来。 而何咸,似乎也无意调查那支弩箭,他只是面对着那些惶恐不安的公卿士大夫,狞笑着问道:“适才,是何人同王谦站在了一起,痛斥何某,控诉董公来着?” 人群瞬间反应过来,所有人齐齐后退不已。 整个场面当中,只有王谦及一小撮的至亲,在抱着王巩的尸首痛呼不已:“贼子,贼子焉敢!你们,你们动手啊,杀了他,杀了他!”可是,将近十万人,没有一人听王谦的话他,实在太高估这些公卿士大夫的胆气和节操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自绝于天下! “王谦草民,妖言惑众,诋毁汉朝相国董公,阻挠迁都大计,罪不容诛!同党者,以同罪论处!” 故意留着王谦的性命,并非为了让王谦感受一番丧子之痛。三番屡次的挑衅之后,王谦在何咸眼中,早已是一个死人:这样的家伙,真的不杀不足以平心头之恨! 王谦其实说得一点都没错,事情到了这里,其实已不单单何家和王家的私怨。而是王谦所代表的士族阶层在拿百万黎庶为代价,来做一场豪赌! 何咸相信,王谦这种老油条不会看不出迁都大计已无可避免。可他仍旧坚持着自己可笑固执的理念,恬不知耻地想要维护士族的利益。 将一个阶层的利益绑架在百万黎庶身上,这样的事情何咸做不到。 但王谦却能做得到,所以,他便必须要死,而且还要杀人诛心! 何谓杀人诛心? 便是不仅仅要让你身死肉消,还要让你所坚守的理念一并埋葬! 故意留着王谦最后处置,就是因为何咸想让让这将死之人,发挥出比活人更有用的价值。 于是,宣示完王谦的死刑后,何咸才一字一顿地将判决言了出来:“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当处以车裂之刑,以儆效尤!” 车裂,俗称五马分尸。 严格来说,这种刑罚比起腰斩或者点天灯等酷刑来说,并不残酷。毕竟,在肢体分裂的一瞬,人已经死去,不必遭受太多的痛苦。 以王谦目前这种已然神志不清c唯存怨念的人,用缓慢的酷刑折磨而死,虽然更能威慑那些公卿士大夫。但更多的可能,是会让王谦在临死之前,将满腔的咒怨全都发泄出来。 如此一来画虎不成反类犬,威慑倒有可能成激励。 那样毫无人性的酷刑,会让那些士大夫在王谦的怒吼中,将仇恨深埋在心底,日日夜夜密谋着除掉他何咸。 所以,五马分尸这等迅疾的酷刑,非但最具有威慑力,也最能将深深的恐惧打入那些士大夫的心里。让他们在想起何咸的时候,再升不起一丝敌对的心思。 果然,当这样的判决道出之后,在场所有公卿士大夫都将惊疑恐惧的眼神投向了何咸。而何咸,则冷冷地c强硬地同他们对视,将他们眼中的最后一丝愤怒也给压迫下去。 一瞬间,意识到何咸着实不是什么善类的这些公卿士大夫,都迅速而惶恐不安地低下了头。 也由此,当彪悍的士卒将王谦绑缚好四肢的时候。在场数万人,已无人敢发出一丝声音。甚至,连呼吸他们都想放弃 这就是沙场上那些武夫们的常态吗? 这些武人,难道都是这样披着人皮的恶鬼? 苍生无眼c贼子横行,我们以后究竟该如何?是沉默,还是反抗? 可假如要反抗,礼制无用c身份无用c群情逼迫更无用,又该拿什么来反抗呢? 每个人都在沉思着,都在盘算着。而更多的,则是在祈祷着:希望,这一日,不会成为汉朝士大夫的终结日。 奇迹,总会发生的,不是吗?就在五匹凉州大马已然暴躁地踢踏着马蹄的时候,不时胆怯地偷偷瞄向何咸的人却发现,何咸身后一辆马车中,忽然走下了一名小厮,面色焦急地将一张木牍交给了何咸。而何咸看到那张木牍后,寒如冰 铁的脸不由闪过一丝愤慨。 紧接着,何咸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皇宫方向,目光已变得渐渐悲凉。 奇迹真的发生了吗?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心中陡然升起了一抹亮光。 而何咸这里,心却一下跌入了深渊。 木牍上只有寥寥数字:若行刑,宜速。 意思很好理解,但看到那龙飞凤舞却仓促的字迹后,何咸便真正明白了一切,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蔑笑:不错,自己怎么疏忽了皇权呢? 杨修这个家伙,也当得上算无遗策了 这封木牍,是从宫里传来的。而宫中只有一人,会给何咸秘密传信那便是明面上乃黄门侍郎的伏德,实际上是何咸永久召唤来监督并教导刘协的东方朔。 很显然,杨修料到了今日他会败。也料到了何咸为稳定大局,会杀鸡儆猴。于是,在此之前,他早就同士大夫商议好,将刘协也拉上了他们的战船。 九岁的刘协,正是最好控制的时候。 何咸甚至都能想出几百条理由,哄骗威慑着刘协下达出阻止行刑的旨令。 东方朔虽然是智圣,也附身在了皇亲国戚的伏德身上。但困囿于年岁和官职,他还无法影响到刘协,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传递出这样一条消息。 而这样借“至高无上”皇权压迫何咸的这一招,应该才是杨修及那些士大夫的最后杀手锏。因为他们知道,何咸从来不会将士权放在眼中,也有撕破脸一搏的凶戾胆气。但在汉末这样的封建时代,他们要将何咸推到皇权的对立面上,看看何咸究竟在四面楚歌的状况下,还有没有一往无前的胆气 ! 强如董卓,目前也没胆子做到这一点! 何咸要是今日真的处死了王谦,那他便与天子刘协代表的皇权之间,再度产生了裂痕。并且,他还已完全走到了豪门强阀的对立面! 杨修和士大夫这般如此,就是要让何咸自绝于天下!或许,是感受到自己的计谋到了最精彩的时刻,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杨修正好被人救醒。他看着何咸手里死死捏着那片木牍,苍白的面色上不由抿出了一个偏执而得意的冷笑:何咸,看你此刻究竟该如何 抉择! 是如一个懦夫般,赶在旨令未下达前,偷偷地行刑? 还是,就此不顾一切地抛弃所有政治资源,靠着自己一腔抱负c满腹才智及麾下文武,闯出一条令人惊叹绝艳的道路来? 你,有这个胆吗?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峙,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也由此,那目光针锋相对,谁都没有退缩。 终于,何咸笑了起来。 虽然,这时候露出笑容显得很白痴,很跟电视剧脑残一样的剧情令人反感。但何咸也发现,这时候除了发自内心的嘲笑之外,他也再无最能表达自己立场观点的表情了。 笑,是自信的反映!而他何咸,又何惧之有? 从穿越到现在,他何咸何曾受到过士权和皇权那怕一丁点的恩惠?相反,在他苦心孤诣拯救天下苍生的时候,这两股势力反而都起着拖后腿的作用。 既如此,那堂堂正正地打破所有枷锁,与这些逆历史潮流的势力一决雌雄,又有什么不可! 由此,这个时候,何咸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单等着皇宫里的来人。 时间缓缓过去,趴在地上的杨修面色渐渐冷凝起来。这时候,从何咸身上散发出那等凌绝寰宇的无畏,让他这位自命不凡的士家子真正感到了恐惧。 身穿杏黄色宦官服的人终于来了。 而何咸根本没有听清,这个公鸭嗓子的宦官究竟宣布了什么。他只是庆幸,来人并不是负责省内传达的荀攸。 既然荀攸选择不涉足这等泥潭,这就让何咸毫无顾忌。 于是,就在那些公卿士大夫欢欣雷动,以为他们最终取得了胜利的时候。何咸却根本连嘲讽这些人的兴趣都没有,只是淡淡下令道:“杀!”绷紧的绳子猛地松弛的瞬间,惊恐万状的尖叫骤然拔高,凄厉犹如鬼嗥,然后微弱下去分别捆住四肢的四匹骏马向不同的方向飞奔,被绑缚的王谦先是被拉离了地面,然后犹如破布袋般被生生撕裂成 几块大小不等的肉块,三条血迹跟随着他的两条手臂和一条大腿延伸出去数十步,消失在广阳大道密集的屋庐街道里。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脸色煞白c抖若筛糠,就算胆大之人,也只敢偷偷看一眼地上王谦残缺不全的尸首:王谦还留着一口气,鲜血粘在他的眼皮上,口唇搐动,胸膛仍在微微地起伏。 这一刻,他再没什么舍生取义的豪迈。 人死便如灯灭。 什么高贵的士人,终究与常人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父亲!” 被士卒辖制住的王粲发出一声犹如夜枭般的啼哭,惨烈渗人。随后,他更是吐血大声悲痛吼道:“杨家,尔等如此陷害我王家,我王粲从今之后,与尔等不死不休!” 话是针对杨家,可那双仇恨莫名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跨骑在爪黄飞电上的何咸。而何咸,这一刻冷峻如冰雕,随后只是再度淡淡下令道:“抄没王家家产,将其从什么狗屁士族豪阀中彻底除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乱世最强音! 整个广阳大道喧闹忙乱了起来,无数苍头僮客在公卿士大夫的吩咐下,将一件件笨重珍贵的器物丢在道路上。纵然有些事物价值连城,可士大夫们也没有升起半分带走的心思。 王谦的尸首还躺在冰冷的街道上,恐怖的残躯正告诉着他们,违背何咸这头恶鬼杀神,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静默看着这一切的何咸,此时任由空气中微弱的风吹拂着,他那由燥热转向冷漠冰寒的心。 报了家仇c威慑住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后,何咸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骄狂之情。相反,一股难言无力的悸动,却在疯狂过后狠狠攫取了他的心。 这一刻,他明白自己已被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所绑架。 那种力量,叫做权力。 前世的时候,他不明白曹操为何一步步,从一位爱国青年走到了一位权臣的地步。毕竟,史书实在太短,一下午的时间他就读完了人的一生。其中的感悟还来不及品尝,便已书尽言终。 可现在,何咸却深切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权力就是最令人上瘾的诱惑,也是一个巨大的泥潭。深陷其中的任何人,都别想着轻易挣脱。 记得历史上,曹操晋位魏王的时候,也曾回顾过自己的当初。前世读到这里的时候,何咸只觉得曹操矫情。可现在,他才明白奸雄曹操其实也身不由己。 他若不把持朝政c不大权在握,那一旦他失势不,一旦他行差踏错半步,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所以,曹操只能一骑绝尘地,向着权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根本不敢回头。 一如此时的何咸,只要他没了董卓撑腰,没了手下一万余的兵权。那王家c杨家c还有这些在场的士大夫,都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挫骨扬灰! 这一刻,天气并不冷。但何咸,却由内到外觉得彻骨冰寒。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热的手缓缓伸入他的掌中。平日神武狂放c御姐气质十足的平阳公主,不知何时已与何咸并辔而立。 她那精致无双的脸庞,正闪动着一抹令人安详感动的坚毅:“夫君,你做得没错。妾身记得昨夜之誓言,愿与夫君相携相扶终生。” 何咸微微回头,可再一侧目,却发现柳媚儿不知何时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与平阳公主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侧。顾忌尊卑礼制,柳媚儿迟疑着不敢伸手。但这个时候,平阳公主却微微颔首鼓励柳媚儿。于是,何咸放下了手中的剑与马鞭,任凭自己的两只手被平阳公主和柳媚儿紧紧握住:“夫君,妾身与姐姐一般,愿 与夫君生死与共,荣辱同担。”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发现他身后已然聚集了所有的文武:无名c程咬金c姚广孝c萧何c孙思邈c朱符c徐晃c韩浩c许凉c吴匡c臧洪。这些人虽然来自不同时空,性格和所图也各有不同。但在这一 刻,他们却都不约而同一对视。 下一刻,这些人齐声大喝道:“愿随主公同生共死,休戚与共!” 这些人吼罢,登时令在场众人一时侧目。但随即那些中低级军官也纷纷举臂,高声呼喊立誓:“愿随主公同生共死,休戚与共!” 滚滚声浪传遍开来,万余在场的士卒也纷纷高喝起来:“愿随主公同生共死,休戚与共!” 这一刻,非但整个广阳大道上呼声雷动,声震云霄。就连皇甫嵩c朱儁c盖勋三位历经沧桑的老一辈名将,胸中也忍不住热血重燃。 至于张辽c高顺二人,却因客将的关系。不能随这些热血儿郎立下誓言,深以为憾。尤其张辽在冲动之时,都已忍不住出口呼喊了半句 滚滚音霄当中,何咸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但感动的同时,他更多的还是自豪! 不管怎么说,穿越大半年,他已将自己的理念带入了这个昏暗c晦涩c铁板一块的时代,注入了这些人的心里,与他们的渴求汇为一体。这些人,甚至愿将最珍贵的性命与他联结在一起! 既如此,纵然对抗整个时代,又有何妨? 于是,何咸带动着平阳公主和柳媚儿,高举起自己的手,慨然高呼道:“为生民立命,为汉室开太平!” 宣言犹如一石投入湖中,登时激起万倾巨浪。假如说之前只是效忠何咸的立誓,那这一句豪言,便为他们存身立命之本,是他们为之效死奋斗的目标! “为生民立命,为汉室开太平!”万余将士再度高声呼喊,热血沸腾。虽然,吼声不可能整齐划一,但音中的豪情与胸怀,却令天地为之震撼。 紧接着,那些热血尚未冷的太学生,还有真心怀有匡扶之志的士大夫,也放下了隔阂,加入宣誓队伍当中。 其中最为感动莫名的,便是皇甫嵩c朱儁c盖勋等人,他们蹉跎拼杀了大半生,却在今日才找到了希望和信念的归属所在! 而最为高兴的,便是张辽c高顺及那一千五百名并州狼骑。因为这等宣誓,他们也认同,也愿献出性命在所不惜! 这才是,乱世当中最该有的呐喊! “大势成矣。”就连最生性凉薄c唯恐天下不乱的姚广孝,这一刻亦然不由颔首微笑:“没有阴谋c没有刻意,只凭这一腔壮志,何愁不能改换天地?”相比这些壮志激怀之人,那些还固执着什么狗屁身份c蝇营狗苟一生的家伙,却在滚滚音潮中,犹如被剥开了庸碌自私本质的丧家之犬。他们胆寒着c慌乱着,拼命装作没有听到这连绵不断的呐喊,装作 没有看到这万众一心的一幕。 “他终究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时候,掩藏在人群中的蔡琰,亦然不由被何咸的风采所折服。 她真的看不透,何咸究竟是何本性。 说他心怀苍生,可他却为虎作伥,当着将近十万人之面,分尸了他父亲曾经的长史可说他酷虐残暴,好像他的一些所作所为,还真是为了黎庶苍生 尤其这一刻,只是他的一番悲伤,便换来数万人如此死心塌地的效忠跟随这份魅力c这份能力,实在让人不由得痴迷,想去深一步探索 可惜的是,直到这一刻,何咸仍未顾及想到蔡琰半分。他只感受到自己先前心中的伤感c迷茫c恐惧c寒冷,全都烟消云散! 这一刻的他,只有满心的骄傲和放纵,尤其前世带来的得瑟,更让他仿佛一条脱缰的野狗。渴望有个地方,能好好发泄一番胸中翻涌不停的豪情和虚火。 于是,那些被万众呼喊而停下了手中活计的士大夫和苍头僮客,就成了何咸的目标:“听到了吗?这是本中郎及众位热血儿郎的最强呼声!”“迁都大业c乃至今后天下兴亡之事,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只需知道,还有一炷香时间,谁家没达到迁徙要求的,本中郎也懒得大开杀戒,只会将尔等剥光了衣服,绑在广阳门上,让百万百姓都好 生瞻仰一番尔等的风采!” 话音刚落,何咸却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向他拜倒在地。一时间,他不由有些懵:怎么,难道大半年都没有开的主角光环,终于在这个时候显灵了? 当然,毫无疑问的是他想多了。 “圣驾到!”浑厚的声音悠悠响起,看着何咸那得瑟又迷惑的表情,荀攸不由莞尔。 何咸也急忙下马,躬身参拜。 天子刘协的龙辇很豪华,装饰得也很有威仪。尤其龙辇两侧还有持戟举钺卫士开道,更显得天子圣驾凛然不可侵犯。 可惜的是,就算感情最迟钝之人,也都感受得到,数十万人的参拜只是礼节性的人云亦云而已。真正让他们注目的,仍旧是先前哪怕看起来有些轻佻的何咸! 圣驾的光辉缓缓远去,龙辇中的刘协,甚至没有露头说些什么。 而再度跨上爪黄飞电的何咸,却立时成为雒阳的焦点。他遥望着远处,神俊的面庞已微光流转,心中不由便有了一丝说不清的明悟。于是,他举剑,下令:“出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走,谁不走是孙子! 天子车驾缓缓西行,何咸派去了皇甫嵩全权负责。目前整个汉室朝堂之上,皇甫嵩是唯一能在身份和声望上令皇权c士权和武人都认可的一人。 他出身关西贵族,乃士林中一员他尽忠勤勉大半生,深得皇权信任他坐镇西陲,董卓麾下羌胡悍卒也都听闻过他的大名 当然,声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所以,何咸毫无心理负担地,便将董珉留下的一万羌胡兵扔给了皇甫嵩。还美名其曰,是为了护卫天子c保护大汉最珍贵的士人种子。 不过,直接让那一万兵马统归皇甫嵩,这样的做法实在太缺心眼儿。 皇甫嵩声望如此之高,身份如此敏感,乃是董卓最为忌惮不已的人物。何咸若是让好不容易剥了皇甫嵩兵权的董卓知道,他轻易地又给了皇甫嵩统兵之权,那董卓的钧令恐怕一天后就能从小平津传过来。故而,何咸早在此之前,便上书董卓擢盖勋为都尉一职。如此一来,那一万羌胡兵便明面上归盖勋统御,实际上却听奉皇甫嵩调遣怎么说呢,这事儿虽然会让盖勋同学有些伤心。但事实上,盖勋同学 即便也很厉害,可在如今已骄虚躁满的董卓眼中,盖勋还不必那么重视 而何咸及他嫡系部下,则回归初心,负责起了此番迁徙的百万百姓。 虽然在此之前,何咸已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命朱儁和司马防调动汉代各基层官吏和代表,将百万百姓编制成了很多股。但就算分批迁徙,这规模也是浩浩荡荡c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好在,贫寒百姓也有他们的优点。纯良朴实犹如草芥一样卑微的他们,没有多余的行李,更没有公卿士大夫的骄矜。他们莫说面对何咸,就是面对何咸麾下任何一个兵卒,都战战兢兢,不敢高声说上一句 话。但无论如何,搬迁对于百姓而言都是一场痛苦和灾难,只分大小而已。无数的百姓因丢了家什,离开住了数百年的祖居,一路哭哭啼啼,牵衣顿足。他们满心凄凉,对即将开始的流民生活,充满了恐惧和 怨气 “这该死的乱世,为什么最后受苦的总是我们?”百姓当中,到处都是这样的哀苦愤懑之声。 “谁让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士族,也不是敢杀人搏命的狂徒?这乱世,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好讲。”有老人冷笑着回应道。“可是,我听说护民公子是个好人,他力谏董卓c得罪那些高官士大夫,就是为了能让我们活命。”百姓中有人受过何咸恩惠的,这时满怀期待言道:“不仅如此,听闻护民公子此番为了保证我们能顺利迁徙 ,还在一路上都设立了粥棚”有人说着这些,就有人也接口了:“我们一无所有,迁徙就迁徙,有什么好怕的?反倒是那些世族豪强,这一迁都就相当于把他们的祖坟都刨了。要我说,咱们大不了烂命一条,交给护民公子,还怕活不下 去?”“别给护民公子添堵了,公子也不容易!”老人这时也幽幽开口了,语气无奈道:“公子这下真是拼了命了,为了我们将能得罪的c不能得罪的全得罪了。而且,董卓那狗贼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夯货,我看公子 办完这事后性命也悬。”“而且,就算公子豁出了命,也不见得能办好这事儿啊”百姓中不少老人,是经历过灾难的。他们当中有的人,甚至就是从外地逃入雒阳的。记得那个时候,与他们一同逃难的人十不存一。小部分人饿死 累死,大部分死于瘟疫,悲惨莫可名状。 “世上最惨无过于逃荒了,还是被逼的”悲观情绪愈发浓重,许多百姓又怕又没办法,呜呜哭起来。 “嚎丧什么!”这时,何咸持着鞭子就赶来了,大声呵斥道:“换个地方住而已,有本中郎在,你们怕什么!” 老人认出了何咸,但看着他手里的鞭子和那口气,不由心里发怵,当即拜倒在地道:“中郎饶命,饶命啊,我等,我等不过” “不过不想迁徙而已。”何咸摇了摇手里的鞭子,笑道:“别误会,刚才抽那些吃着人食c不干人事的公卿士大夫习惯了。看到乡亲们,一时情绪还没转过来。” 这话一下就让百姓们傻了:公子,你当我们亲人,视那些公卿士大夫为混蛋? 说得对啊! 那些狗屁公卿士大夫,除了巧取豪夺c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外,还干过什么?这迁都天大的事儿,也没见他们出过一分心力,黑锅全都让公子您背了。 听说,就刚才还有个老王八叫嚣士人高贵的狗屁言论啥,被公子五马分尸了? 分得好! 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就在百姓们面面相觑的时候,何咸又接着说道:“不过,不迁徙也没办法。大伙儿也知道,关东那片闹得乱,为了什么正统礼制勾结了白波贼要杀入雒阳。我们不迁徙逃命,那些人攻入雒阳了能让我们得了 好?” “去年那场动乱,诸位想必都还有印象吧?那些个狗屁士大夫,打着诛杀宦官的旗号,将颌下没有胡须的百姓杀了多少?” 何咸这么故意一曲解,百姓更是愤慨莫名起来:不错,咱们为什么迁都,还不是那些狗屁士大夫闹得!什么狗屁正统礼制,能比天下太平还重要?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大伙儿都拿出点精气神儿来,此番迁都是磨难不假,但也是机遇!”何咸不是在诓这些百姓,而是他真跟董卓王允敲定了安置一事:“本中郎知道你们不少人在雒阳都活不下去,但到了关中之后,你们首先 就能在关中盖一座房子。木料c石瓦什么的都有人管,你们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行。”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就是这个意思。而何咸不仅说了鼓气的话,更给了百姓希望。雒阳城里的百姓,不少人几代都挤在冬冷夏热的屋庐当中,活得犹如猪狗。何咸这样每户给桩房子的希望感动,丝毫不 亚于前世你听说了国家免费给你分一套房子。“有房子就满足了?有住的地方,还要有吃的!”看到百姓眼中的火光闪亮了起来,何咸又继续抛大招:“关中那个地方,乃是前朝古都,关中平原的肥沃,你们想必也都听说过。但那里人烟稀少,荒地无人 耕种,到了那里之后,你们每户还能得一顷田!” 这个一顷田的数字,也不是何咸信口开河。而是他在与萧何商议的时候,结合汉代的生产力,以每户五口之家丁一妇两个劳动力算出的一个细账。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时代生产力实在太低下了。一户操劳一年种粟所得,必须要有一顷田才能满足生存需求。而且,这里面不包括遇水旱c疾病c丧葬或其他意外,或国家赋役加重。一旦如此,百姓就 有破产c饿死c流亡的危险。 可纵然如此,这样的希望已经让百姓们欢声雷动了。他们一个个喜极而泣,纷纷向何咸拜地谢恩,口称护民公子c恩德无量云云。 “公子,你莫不是在诓我等吧?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的好事儿?”百姓中也有质疑之声,一位老人还留有几分清醒和谨慎:“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遇到过这等好事儿” “是呀,是呀,公子莫不是在诓我们吧?”百姓也开始七嘴八舌附和起来,不分男女老幼,都觉得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太梦幻了。“好事儿,这算什么好事儿?若是朝堂清明c士大夫真的一心为民,你们也都不用迁徙了。”何咸一提起这些就牙疼,忍不住咒骂道:“不,都不用他们一心为民,只要他们都别跟斗鸡一样搞什么政治斗争, 不与民夺利。那汉初时黄老之治,难道不是国富民安c天下宴然?”“放心,此番迁徙之事,本中郎不会只负责护送。到了关中后,诸位得到安置本中郎才会放手。”何咸又下了保证,也确实打算如此:“此番迁徙路途遥远,困难重重,不过大伙儿只要撑过去,日子总会有盼 头儿的!” “公子仁义无双,我等铭感五内!”得了何咸这一实质的鼓舞,百姓之前的惶恐愤懑都一扫而空,都巴不得早点上路到达关中。 “那么,诸位现在准备走了吗?”何咸见状,故意又这样问道。“走,谁不走谁是孙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迁徙进行中 经历了种种变故和劫难,西迁大业终于步入了正轨。一路上,何咸及他麾下精锐骑兵都护卫在两侧,随时准备着处理任何状况。在骑兵的内侧,则是数千精悍士卒和各级办事官员,他们比骑兵要负责的事件更细致,除却维护秩序c及时处理变故之外,还需 要帮百姓搬运行李,鼓舞士气等等。 只是半天的行程,何咸便感慨良多:公卿士大夫和贫民百姓,两个阶级实在相差太多了。百姓这里的淳朴和卑微,让何咸深深领略了一个时代的悲哀。所有的百姓在了希望后,无不尽力前行着,不给何咸及任何士卒找麻烦。他们牵老携幼,却毫无一声怨言,相反其中一些乐观的百姓,还在计 划着到了关中,如何开启新的美好生活。期间实在有百姓搬不动行李的,遇到士卒前来帮忙,他们都感激惶恐不已,连声道谢不停。士卒们只是伸了把手,就温暖了他们的心里,而士卒和百姓之前,也根本没什么隔阂,完全让何咸看到了军民一 家亲的汉代新风貌。 可去前面皇甫嵩的队伍里看了一遭后,何咸就气得牙根儿直痒痒。 骄矜的公卿士大夫,虽然懂得了惧怕,也知道了这时代已悄然渐渐改变。但他们怕的是何咸和董卓这种掌握了强权的恶人,没改变的,是他们骨子里的固执和自命不凡的愚蠢。 赶到队伍的时候,何咸就亲眼看到了一件事。 太学生一路推送着装满了书籍的车辆,辛苦不已。他们四体不勤,也的确让人无奈。直到这一刻,何咸还是很尊重这些太学生的。 然而,当一辆车陷入泥坑当中,实在推不动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何咸改变了看法。 那三名太学生推了大半天,也没将车推出来。这时候,他没有呼朋引伴帮忙,也没有想着如何不耽误赶路进程,反而直接坐在了地上。 其中一名看起来就奸猾的太学生,歇息了一会儿,便对着道路两旁正在帮忙的士卒呼喊道:“过来,将车辆推出来!” 语气,是高高在上的,是带着理所应当味道的。 那些士卒是盖勋的麾下,他们淳朴热心,并未计较那太学生的无礼。而是两个人便将满车是竹简的车辆推了出去,并向那些太学生露出了善意的笑。 可当他们转身的时候,太学生中一人便言道:“早干什么去了,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不过,这些粗汉坯也的确如牛马,两个人就将车推了出来。果然劳心者治人c劳力者治于人,哈哈哈” 太学生肆无忌惮地讥讽着士卒,令那些凶悍不已的羌胡都忍不住想要动手。 可皇甫嵩看到这一幕,也只能微微摇头,忍气吞声也不怪皇甫嵩,老皇甫毕竟老了,受到的政治迫害也太多,早没了年轻时的一股锐气。 于是,何咸这个二杆子就冲上去了。一顿皮鞭,将那三个太学生抽得连他们爹妈都不认识。其中看到有敢开口的,何咸更是二百五一般呼喊道:“将本中郎的五匹马拉来!他娘的,一群狗屁不是的贱种,读书都读到了狗身上的东西,又想不要 手脚和脑袋了!”抽完那些太学生,何咸更是怒气冲冲地赶到了皇甫嵩面前,当中叱喝道:“皇甫大夫,本中郎不管此事你出于何种想法,才做出了忍气吞声的举动。但丑话说在前头,今后再让我看到类似场景,你就去后方 护卫百姓,让本中郎来伺候这群公卿士大夫和太学生!” 一番话说得皇甫嵩惭愧不已,更让那些公卿士大夫和太学生噤若寒蝉:他们这时候,是真对何咸这二百五怕到了骨子里。 动不动就是抽人分尸,还说得出做得到,这他娘的整个就是变态啊!让这些人感到更可恶的是,何咸还又对着那些士卒宽慰道:“儿郎们,都挺直你们的脊梁来!我何咸麾下的将士,一个个都是热血报汉的好儿郎!护卫黎庶c保卫家国才是你们的本分,帮他们不过是情分。 要是有人还不知好歹,直接一级级上报上来,遇到解决不公的,本中郎给你们撑腰!” 最后,何咸更是直接对着那些公卿大夫和太学生狞笑起来,扬鞭一指道:“别以为我何咸很狂,事实上本中郎还没狂起来。恳求你们也都张狂一些,高调一些,本中郎手中的大剑,早已饥渴难耐了!” 这等裸地威胁之语,彻底让这些公卿士大夫知晓了何咸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多时,何咸就收到了刘协那里传来的一封敕令。 可惜的是,如今已百无禁忌c彻底放飞自我的何咸,连看都没看,直接便将那封昂贵精美的布帛扔在了地上,任由马蹄踩得肮脏破碎。这时候的他,已然跟痛定思痛的曹操差不多,真正意识到了靠天天会塌c靠地地会陷的事实。这个时候,他已抱定了握紧手中刀c扎根广大黎庶百姓的决心。剩下除了他还惹不起的,其余的便全都当狗屁 ! 本就是穿越潇洒哥,还得了金手指,又明白历史大势和潮流走向,何必还受这个憋屈儿? 由此,全身心都转变了的何咸,这会儿彻底如脱了缰的野驴。 接下来的行程上,他对待黎民百姓犹如亲人,春风般温暖贴心可对付那些公卿士大夫,他便如九幽黄泉下跑出来的恶鬼,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些作妖的小贱人,时刻准备着下令让麾下铁骑杀人灭门。虽然,何咸也知道那些公卿士大夫和太学生,也不全都是百无一用还只会添乱的蠢货。但他随后仍旧让柳媚儿将手下的密间,悄然安插在了行进的部队当中,监视着这些公卿士大夫和太学生的一举一动c 一言一行。 最令他上心的,自然便是天子刘协那里和杨家那一块儿。 尤其杨家这里,很是有些精明人发现了行进当中的异样,再看到他们周围不断增多的铁骑来回巡梭,当即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吓得连说话都不敢,只是闷头赶路不停,生怕被何咸抓住了什么把柄。 而何咸,对此却毫无心理负担。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踩在了权力的刀尖上在这样的凶险舞台上跳舞,跳得好你能赢来满堂彩。可若一旦出现半分闪失,那便不仅仅关乎他个人的生死荣辱,而是整个部下甚至于一个时代的惨痛! 整个迁徙就在这样的高压中进行着,一路上迁徙人口过雒阳西郊c奔渑池。终于到了黄昏时候,何咸等人来到了第一个粥棚点。 在这里,所有人终于可以好生歇息一番。何咸当即命各有秩c啬夫c亭长和里魁,安排各自所管百姓住下,并升灶做饭。 与此同时,这里的粥棚也开始放粥。 这个粥棚是杨家所设,杨家提供粮食,不过何咸早就令军中的庖厨在这里做了馒头c烧饼c烙饼等便宜携带的干粮。直到这个时候,何咸军中这些独特食物,才第一次面向了汉代人。 米粥就馒头烧饼?不来点菜下饭吗? 想什么呢,你以为这是在现代社会,还有荤有素讲究营养平衡? 就这些食物,百姓们一个个吃了都觉得美味异常,赞不绝口。连一个时代当中最至高无上的皇帝,吃了这等食物也胃口大开当然,这其中的原因,是刘协饿的时间也够长了,吃啥都觉得好吃。 吃罢食物后,众人便在各士卒轮流警戒下安然入睡。 这样有序而宁静的迁徙时日,平稳地度过了六日。在严谨而周密的计划安排下,虽然迁徙途中所有人开始心气儿下降懈怠,但也并未出现什么严峻的事故。 看着自己将迁徙之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何咸也忍不住松懈了一丝:迁都,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嘛 然而,就在何咸刚想到这里的这个夜里,沉静的夜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雷声。不过,雷声很小c也很缥缈,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只是,看着逐渐变得阴沉的夜空,何咸的脸色却一瞬间凝肃异常起来:好像,自己千算万算考虑了大部分,但天气这一块儿这一夜,身心俱疲的何咸,却根本没睡着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缘儿这么差? 接下来迁徙的第二日和第三日,何咸的脾气明显暴躁了许多。 而整个迁徙队伍当中,上至天子大夫c下至黎民百姓,面上也都布满了阴云。整个迁徙部队的气氛,沉闷阴翳地犹如暴雨来临前的风满楼! 因为,此时他们头顶上真的是一片阴云,厚重地根本看不到一丝阳光。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场阴云的背后,必然是一场真正的倾盆暴雨! 谁都知道,一旦暴雨落了下来,那将是怎样一场滔天劫难! “前方发生了何事,为何部队停了下来?”正在何咸满心焦虑之时,他却发现前方迁徙部队停了下来。只是这一瞬间,何咸心中陡然便升起一股不祥,以及还有说不出的激愤忿怒。 前方大部队可是天子和士大夫那群人,这群家伙突然停了下来,能有什么好事儿! 果然,不出何咸意料,黄门侍郎荀攸一脸焦急地纵马赶了过来。不待何咸开口询问,荀攸便不顾礼制大防,直接拉着何咸到一处人少之地,小声言道:“中郎,又出事了” “又是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士大夫?”一听这话,何咸当即便杀机腾腾。 可荀攸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那些人,在下也不必来此。”说这话的时候,荀攸面上也不由露出几分鄙夷和厌恶。但见何咸此时焦虑不已,他便快速继续言道:“此番之事,是天子” “天子?”何咸的杀气一下被冰封,但心中的愤懑怨怼却是愈加明显:“天子出了何事?” “天子要在此停留一日,举行祭天大典,祈求苍天莫要降下暴雨。” 何咸一听这个便愣了,随即怒极反笑:“祭天,祈求苍天莫要降雨?呼他为天子,他还真当自己是苍天之子了?就算想要祈求大雨不降,那也得海龙王之子才专业对口” 可荀攸此时却一脸凝肃,陡然小声叱喝何咸道:“何中郎慎言!陛下此举,也是出于爱民护民之本心”可何咸这会儿却没时间和心情,向荀攸同学普及自然科学知识,不耐烦道:“天气无常,自乃定势,岂是一番祭天祈祷便能自欺欺人的?而且天子此番所为,实为”说到这里,何咸再看向荀攸那双如秋水飞 刀一般的眼神,才忽然明白了荀攸的意思。 刘协,这是已然对自己有了防范之心!此番迁都大计,不论何咸如何残酷打压士权,还是尽心抚慰百姓,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声望提升至了超越皇权的地步。如今整个迁徙部队当中,人人皆知他何咸何中郎,谁记得这部队 中还有至高无上的天子? 所以,刘协表面上看起来是要祭天祈求,但真正的用意,不过是刷一波存在!无论此番祭天祈求是否成功,皇权最终都是赢家! 若是老天在今后的迁徙途中未下雨,那便说明刘协仁义感天,士族百姓无不感恩戴德。更会因此认为刘协乃真正的天命所归之人,忠心大增。 若祈求失败,那刘协也能先假惺惺地下一道罪己诏,再将责任推到何咸大逆不道c残杀士人的身上。如此,皇权声望仍旧会蹭蹭上涨,而何咸就会由此成为人人唾骂愤恨的乱臣贼子! 好歹毒的一计! 真是得了政治倾轧的精髓:阴险狠毒无比还杀人不见血! 只是,九岁的刘协,当真是自己想出这一计的吗? 滔天的压力砸下来,让何咸一下有些承受不住。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自己的一颗心狂跳个不停。那种焦虑c担忧还有恐惧混杂起来的情绪,令他几乎下一刻便想发狂发疯! 幸好,有着永久召唤姚广孝带来的静心增益,何咸狠狠深吸了三口气,让艰难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先凝重地看了荀攸一眼,随即在马上抱拳一礼道:“多谢荀侍郎提醒,此恩在下永世不忘。”荀攸也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乱世之秋,便更是多事之秋。中郎一肩挑起兴亡大任,在下却只能顾忌身份蝇营狗苟,实在汗颜无比。”说罢这句,荀攸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又小声快速地开口道:“此 事,擒贼需先擒王” 何咸陡然一愣,尚未明白荀攸这话什么意思。可就在准备开口相询的时候,却只看到了荀攸调马转身的背影。 幸好,荀攸走了,姚广孝却自觉地来到了何咸身旁。“主公,天子年幼偏执,然心性尚算纯良。主公责以大义,天子想必也会听进去。此番只要主公擒住中伤使诈之人,以雷霆手段处置,便可挽回局面。只不过,此事之后,主公也别再想与天子有什么情义了 ” 道衍和尚解释完了荀攸的未尽之言,令何咸不由茅塞顿开。 可姚广孝随即看到何咸面上已布满疯狂的偏执之色,不由又开口提醒何咸道:“主公,此事还需把握分寸,切不可过犹不及。董卓可欺君罔上,主公却万万不可!”何咸当然明白姚广孝的意思:在中国封建时代,礼制的因袭力量还是很强大的。自强秦一统天下,至汉室将近四百年,皇权抚率四滨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欺辱皇帝这种恶名,董卓这种上赶着作死的家伙 可明目张胆地乱来,但他何咸日后若还不想与天下人为敌,那就要悠着点。无视皇帝敕令强硬处死王谦c甚至将皇帝的敕令丢在地上,这其实已经有些严重。但这样的举动,最多能到抗旨不遵的地步然而,真正与刘协明刀明枪地闹决裂,甚至逼迫刘协,那性质便截然不同了 。 “走到今日,已将近山穷水尽地步。迁都之事过后,我等务必尽快将自立一事推上日程。”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何咸又一次提及了自立之事。 现在他真的意识到了,乱世大潮中,没有一块自己的根据地,那便啥都不是。就算他这大半年混得风生水起,那也会被一个浪打回原形。只有得了一片根基,他才不是无本之木c无源之流。 待姚广孝深以为然地点头颔首后,何咸才又微微一招手,将早已等待在一旁的柳媚儿唤了过来,开口问道:“查清楚了吗?” 柳媚儿面色冷厉,只冷冷地吐出一句话:“相国长史,刘艾!” 此言一出,何咸当即杀机再度大作,又忍不住想骂娘:皇帝看我不顺眼,士大夫们想置我于死地也就算了,刘艾你这个董卓假狗腿外加皇亲国戚的家伙也要搞我,是个什么意思? 抬头转头都是敌人,这大汉天下到底还有没有自己的存身之地? 自己的人缘儿,怎么不知不觉地就混到了这种地步? 可再仔细想想刘艾的为人,以及自己同他的恩怨。何咸忽然觉得,这事儿还真特么合情合理:就刘艾那种小人,这时候不跳出来捅一刀,都不像是他刘艾了。 “好,好,好!”想到这些,也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值蓄满后,何咸不由也冷厉开口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无名,随本公子来!” 看着何咸杀气腾腾地离去,柳媚儿眼中的是担忧和隐藏在深处的坚定。 而姚广孝,则微微叹息了一声后,唤来了朱符吩咐道:“令节,你长于机变,也跟上去罢。主公这段时日艰难,还需我等同舟共济。” 六百石的行军从事却指使吩咐两千石的侍中,这看起来令人不可思议。可朱符只是闭了闭眼,明白姚广孝的担忧后,便拱手道:“从事勿忧,主公会有分寸的。” 然而话音刚落,朱符的脸就先白了。只见何咸带着无名和七百亲卫,犹如疯狗般冲入了前方的队伍中,还大声吼道:“清君侧,诛逆臣!哪个不开眼的又想找死,本中郎手里的大宝剑,早已饥渴难耐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黑化后的何咸 不错,何咸如今身边的亲卫已然增加至了七百人。除却原先的二百人外,还有五百绝对嫡系是在广阳大道一箭后,无名提议增扩的。 广阳门的那一弩箭,已清晰说明了何咸如今的处境。故而,这样的提议,何咸当即便通过了。 当然,这些不算什么。虽然二百人冲过去,和七百人冲过去声势的确不一样,但更重要的,是何咸竟然率亲卫冲击圣驾! 而且,他还高喊清君侧c诛逆臣的口号他难道不知道,这种口号向来就是造反的代名词吗?也多亏刘协圣驾周围的侍卫大多数是朱儁的老部下,看到何咸气势汹汹而来,根本没有过多阻挡便让何咸等人冲踏而过。也由此,何咸的这般作死才没酿成一场冲突,才让他气势汹汹c杀机腾腾地来到了 刘协面前。 空气沉闷地没有一丝风,但跨骑战马之上的何咸,却看到刘协眼中不由流过一丝胆寒。这样的情绪一被何咸捕捉,他忽然便有所明悟: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成了令人闻声丧胆的存在啊 也庆幸,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这样威戾的气势。睥睨着扫了一眼摆在地上的三牲祭品,又看了看那些已然开始垒土堆台的侍卫。随后,何咸才不甘地陡然下马,拜伏在地道:“敢问陛下,此等耽误迁都大计的馊主意,究竟是哪位尸位素餐c不知死活大臣 所提议?” “何,何卿” 虽然何咸拜倒在地,但刘协的气势反而更像是屈膝之人。他悄悄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的刘艾,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的刘艾也知他自己逃无可逃,干脆便站出身来言道:“陛下心系苍生,此番诏令祭祀祈求苍天,亦然是了江山社稷。难道何中郎身为臣子,只需自己邀买人心,却要欺凌圣上不许为民祈祷吗?” 这一番话深意无穷,既暗讽何咸专断欺凌天子,又言何咸乃当世权臣c广邀人心意图不轨。何咸只要开口辩驳,那便只能掉入这等言语陷阱当中,越辩越是一身骚。 然而,胸中早已有了定计的何咸,却根本不搭理刘艾这一茬儿。只是猛然抬头质问道:“此事,可是你刘艾提议?” “何咸,你好大胆!”刘艾身为刘氏一员,自视甚高。此番被何咸如此直呼其名,当即大怒。 可何咸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再度叱喝道:“此事,究竟是不是你刘艾所为!” “是又如何!”刘艾动了真火,也不惧何咸敢欺君作乱,当即承认道:“你身为臣子,纵行跋扈,欺君罔上啊!” 刘艾话刚说到一半,只见一抹寒光陡然从空气中闪过。 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脖颈一凉,生命的气息登时从脖颈处喷涌而出。直至临死之前,他都带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怎么都没想到,何咸如今竟已变得如此无法无天c予杀予夺,毫不手软! 满腔喷血的尸首轰然倒地,在那一瞬,甚至有不少血迹都溅到了刘协脸上。刘协也没想到,当然那个带着不羁笑容走入自己寝宫中的何咸,如今已然对他失望到了这等地步。 刘协很想愤恨,也很想反抗。 在他看来,为了汉室c为了自己至高无上的皇权,他做得一点都没错! 可是,面对何咸手中那柄还在滴血的剑,以及何咸身后一声令下便敢赴汤蹈火的悍卒,刘协便知道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逆臣刘艾,蛊惑陛下,阻碍迁都大计,已被本中郎斩首示众!今日之事,便为常例,若再有任何阻碍迁都大计者,皆不问情由,杀无赦!” 这个时候,何咸不告而起,冷面地环顾着那些早就被吓傻的公卿士大夫。甚至,心中隐隐之间,他还期望着能再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跳出来。 然而,不出意料地,他的愿望并没有达成。 士大夫当中,难道就再没有坚贞不怕死的人了吗? 当然不是。当初士人与宦官c外戚作斗争之时,也曾前仆后继,抛头颅洒热血。只可惜,后汉到了晚期的时候,朝政早就黑暗地根本不像话。无能的皇帝任由外戚和宦官,将一批批的坚贞无畏的士大夫,都送到了阎 王爷那里当差。 这些存活下来的家伙,毫无疑问都是些识风向c懂进退之人。 更何况,他们也都知道这时候跳出来,除了白白枉死c为何咸更增几分威势之外,再无任何意义。 就算再不怕死之人,也不想死得这般窝囊。 就算是王谦,要不是他觉得自己曾是何进府中的长史,曾经训何咸跟训孙子一样,他哪里敢那般与何咸作对? 要是他这会儿还活着,看到此时已然黑化成这般模样的何咸,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炸刺儿。 “陛下,苍天无眼,我等更当万众一心,早日感到函谷关之内。只有入了关,才有王司徒为迁徙众人安排好的住所。在此期间,每耽误一刻,便是在杀人害人。天道无常,非人所能揣量,万望陛下自省。” 言罢,何咸也不看刘协脸色,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就在他纵马一半的时候,便高声吼了一句:“继续前进!” 话音落下,所有公卿士大夫c太学生以及那些苍头僮客便齐齐动身,丝毫没有听候刘协旨意的意思这个时候,他们已然清晰地认识到,谁说话才管用。 短暂的插曲,就在何咸一剑封喉下戛然而止。然而,这样的事件,其实没个屁用! 天上的阴云愈加浓墨了,滚滚翻腾中似乎酝酿了无尽的杀劫。甚至到了后来,每一个类似雷声的响动,都能让何咸感到菊花微凉c心烦意燥。 因为,面对这样的天灾,他真的毫无办法! 虽然,他已让士卒们拼命收集遮挡避雨之物虽然,他也让孙思邈带领着那数百医匠将满山的治疗伤寒草药薅了个光虽然,他还让铁骑加大巡梭范围,寻找可避雨的山洞或村落 然而,这样的预防措施还是不够。此番迁徙,那些公卿大臣还好说一些,毕竟他们还有可遮风挡雨的车马。可贫寒到无立锥之地的百姓,只能宿营露天之下毫无疑问,何咸虽然费尽心力让迁都大计拖到了这四月份,避免几十万的百姓 冻死在路边。可一场暴雨真的下来,还是会让他所有苦心积虑的安排和筹划失色大半!“快一点,再快一点!”何咸嗓音嘶哑地催促着,心中却在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上天:千万别下雨,千万不要!还有五日,只要度过五日行程,百万百姓便都可进入函谷关。那个时候,只要一张皮帐篷,就 能救下等等,皮帐篷? “夫人,义贞c还有文远!” 何咸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一惊: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函谷关内有着大量王允搭建的临时皮帐篷,那些玩意儿拆卸过来就能在暴雨来临时遮风挡雨。 自己光想着尽快赶到函谷关,却忘了让铁骑来回搬运这些东西!然而,就在他大喜过望的时候,平阳公主c程咬金c张辽三人一个都没出现。只有萧何拖着疲惫憔悴的身子,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前来道:“主公,属下斗胆已让三位于两日前带领铁骑前去函谷关c雒 阳城中搬运帐篷,不知主公寻三人有何事?” 不错,除了函谷关内,还有雒阳武库中也有大量的帐篷。而且,距离自己这里的路程还近一些。 只是,事儿都让萧何人家早做了,自己还咋咋呼呼个啥? “那,那个没事儿,我就是没事儿想他们了”这话说出来,何咸都觉得自己比城墙还厚的老脸也红。 然而,萧何虽然看出了何咸也可能就是为了此事。但仍旧叹息一声道:“主公,纵然将那些皮帐篷都搬运过来,也难以应对眼下暴雨。一来迁徙人数足有百万,二来那些皮帐篷存量也并不够”这话落入心中,何咸可谓五味杂陈,望着天上稠得都化不开的阴云,他只能无奈言道:“尽人事,听天命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凶险重重的迁徙之途 “夫君,后续迁徙百姓队伍人心不稳”柳媚儿听着头顶上的滚滚的雷声,真不知道她为何还要给何咸添乱。 可是,凭借她多年密间的直觉,她隐隐感觉到一股比接下来暴雨还要恐怖的阴谋,正缓缓地压在何咸头上。这样的担忧,让她不得不提前向何咸告知。 “人心不稳?”何咸嘴上已经起了燎泡。平日的丰神俊朗,早已因上火和焦虑变得狼狈憔悴,声音也干涩无比:“究竟是什么意思?” “迁徙部队当中,有一股不利于夫君的谣言正在酝酿。”看着何咸心疼无比,柳媚儿这时都不忍直接将话说全。 可何咸却更加心沉担忧,带着一股焦躁的气息言道:“媚儿无须顾虑,你家夫君如今已是虱多不痒c债多不愁。到底是何情况,你且速速道来。” “百姓中已有传言说夫君助纣为虐c欺君罔上c残杀忠臣c罪及苍天。故而,此番天公阴沉c欲降下雷霆暴雨,乃是为了惩戒夫君。也是为了惩戒世人懦弱无为,任由夫君作乱,败坏纲常”“狗屁!”虽然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听了如此荒谬的事情后,他还是忍不住勃然大怒道:“都有点自然科学知识行不行,就算没有知识,难道连点常识都没有?暴雨真正临盆而下,我若当真铁石心肠,那还 能被雨淋到?” 可愤恨归愤恨,何咸心里却悲哀地明白,这种谣言在这个时代,还特么真的大有市场!自汉武帝罢黜百家c独尊儒术后,董仲舒那一套天人感应的学说便大行其道。尤其后汉光武帝还是靠着谶纬之言起家,也笃信这等封建迷信,便导致整个汉朝上至公卿大臣c下至贫民百姓都相信这等荒 诞的学说。 更可恶的是,谣言这种东西完全就是捕风捉影,就算你用心追查,到最后也可能连根毛都查不到。 偏偏谣言这种东西,威力又丝毫不亚于刀枪铁骑。言锋可杀人这种事儿,何咸早就领教不知多少次了。 渐渐冷静下来的何咸,只能满心悲愤地问向柳媚儿:“有什么眉目了吗?” 柳媚儿痛苦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妾身无能,这等谣言只是兴起于昨夜,然传播极为迅速广泛。妾身意识到凶险后派人追查根源,却为时已晚。” 何咸一根根地薅着没时间打理的短须,咬牙切齿又满腔疑惑:“是那些不死心的士大夫,还是又有哪路高人在向刘协出馊主意?”柳媚儿再度摇了摇好看的臻首,分析道:“都不太可能。士大夫如今也身在迁徙当中,此番暴雨临盆,他们亦忧心忡忡,不会有这等心思陷害夫君至于天子一向高高在上c手无实权,此计即便有人献出, 天子亦无法施展。最主要的是,谣言最先从百姓口中传出,天子与士大夫又皆与百姓不相往来”“这样说来,也有些道理,但也事无绝对。”何咸纠结愤恨地言道,随后只能尽手中已有的线索,开口道:“继续暗中调查吧,鬼蜮伎俩终究见不得阳光。先务必不把事态扩大,以免自乱了阵脚。同时,我会 确保军中之人不信谣c不传谣。如此双管齐下,至少能保持我们在暗,敌人在明。”说到这里,何咸又转念了一下思维,换作自己要用谣言对付敌人一样想了想,才继续言道:“按照推测,谣言也需要个爆发点。想必这次针对我的阴谋,便当是在暴雨之后。一旦此番暴雨造成大量百姓死亡 c人心大乱,那谣言便彻底有了爆发的诱因。而在这段时间内,就是我们调查的绝佳时机。” 说完这话,何咸下马一把搂住了身形纤瘦了几分的柳媚儿,在她耳边轻语道:“媚儿,此番辛苦你了。夫君的性命,这次可就全交给你了。” 柳媚儿登时泪眼滂沱,紧紧拥住了何咸的身子,哽咽言道:“媚儿能得夫君如此宠爱信赖,乃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此番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将那暗中的贼子调查出来!” 何咸亦然感动不已,但满心的疲累,让他根本升不起多少男欢女爱的心思。只有那股生死与共c不离不弃的托付和信任,让他心里涌入无尽的暖流。 两人相依偎了一会儿,都从彼此身上寻找到了力量。也由此,何咸最后才轻轻捏了柳媚儿一下娇美的臀,贼兮兮地说道:“媚儿,此番事罢,我等必要大战三百回合” “要死哩!”柳媚儿当即满脸潮红,犹如小鹿般从何咸的怀里挣脱出来。赶紧跑回了马车当中。 要知道,这毕竟可是汉代,男女大防可比后世严重多了。 之前两人生死相依,那是情到深处忘乎所以。可现在反应过来,纵然是夫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何咸如此调戏,柳媚儿哪还有脸呆在原地?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了从马车中出来透气的蔡琰眼中。那一刻,她望着远处两人相爱的身影,不知为何忽然便心中萌动了一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传闻他胸怀大志c护卫苍生黎庶可眼见的,全是他凶横暴虐c横行无忌。偏偏对待自己的爱人,又是这 般有情又有气魄然而,就在蔡琰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便看到何咸猛然转头看向她这里,并伸出了一个奇怪的中指手势大声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妇恩爱是不是!羡慕的话,有婆娘的赶紧去找婆娘亲热,没男人的就 赶紧让父母寻摸个如意郎君,至于本公子,你们就别惦记了!” 蔡琰这等知书达理的淑女,登时俏脸绯红,忍不住暗啐一声:“真是个粗鲁之辈” 可就在她羞不自已准备回车里的时候,才发现周围一众士大夫都纷纷开口暗叱:“有伤风化,真不知耻!” 这一刻,蔡琰才反应过来,原来何咸并不是针对她喊话的。 只不过,骂也骂了,她总不能再收回来,只能忿忿地一跺脚又道:“真是有辱斯文!” 只是,这一次的语调儿,已说不清是骂还是羡慕了。但不管如何,这样一次的插曲,总好过何咸又干掉一名士大夫。而且,除却那些真正读书读傻了的家伙外,不少人其实跟蔡琰一样,对何咸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无论何咸之前多暴戾凶横,但刚才的一幕 ,至少让人们都知道,何咸也是个活生生c有情有义的人。他是将皇权和士权都踩在了脚下,但扪心自问,何咸这一路上所作所为,也真正做到了为生民立命这一条。并且,大多数的公卿大臣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让他们负责此等迁都大计,必然也不会做得比何咸 更好。 总之,汉室气数将尽之时,何咸这种人横空出世,的确是一些人的不幸。但同时,也是大部分无辜之人的大幸。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老天这次也开恩了一次。这一天直至晚上,阴沉沉的大雨也未降下来。 不过,人心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凝重足足已憋了三天c且丝毫没有好转的阴云背后,谁知道会是老天怎样的滔天震怒?这一天灾,还有天灾后的阴谋,何咸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雨来了! “快,再加快一点进程!”顶着一头乱糟糟发髻的何咸,此时已然犹如一个野人。这三四天来,他几乎一直不眠不休地在摧赶着进程,已然将自己和整个迁徙部队的精力都压榨到了极限。同时,也让整个迁徙部队的怨气达到了极限 尤其百姓看到一辆辆驴车拉着尸首运走的时候,目光中更是对何咸和那些士卒,充满了深深的恨意和怨愤。 是的,迁徙途中已出现了死亡。而且,人数还并不少。 但这些还不是百姓仇怨的根本原因,而是何咸强硬下令将尸体统一收敛的做法,让向来讲究入土为安的百姓愤恨不已。 这些尸首,都被士卒运至无人之处焚烧处理了。其中的缘故,自然是何咸担忧天气转暖后会出现疫病在汉代这个没有特效药的时代,一场疫病爆发开来,那后果绝对是毁灭性的。 可这样的做法,何咸还偏偏不能同百姓们解释。 君不见,国人从土葬到火葬整改,经历了多少年的知识开明后,才能基本达到成效。而那个时代,可是真真正正文化昌盛c繁荣富强的时代! 可在汉代,礼制习俗早已深入人心,谶纬迷信甚嚣尘上。何咸一旦让百姓们知道他焚烧了亲人的尸首,那必然会让谣言更上一个台阶,甚至立时爆发都有可能。 幸好,老天也算给面子,憋了四天的大雨仍未降下。而在这一天,最先头的迁徙部队已然达到了函谷关。 直至这一刻,何咸蓦然感到精神为之一震。 函谷关号称天下第一关嗯,这个何咸不敢苟同。毕竟华夏历史上潼关c萧关c虎牢关也都是雄古之关。不过,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地势的确极为得天得厚。 战国时秦孝公从魏国手中夺取崤函之地后,便在此设置函谷关,关楼处于涧谷之中,其内是十五里长的谷道,深险如函,素有“一夫当关c万夫莫开”之称。 此关的易守难攻,也是董卓要把百姓迁入其西的原因。只要百姓入了函谷关,董卓根本不担心关东诸侯攻打进来。当然,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函谷关是此番迁徙的一大中转站。在这里,王允提前驱赶了之前的百姓,留下了大量的空闲房屋。而函谷关乃驻扎屯兵之所,关内也能容纳数万人。挤一挤的话,十万人也是有 可能的。 但同时函谷关也是迁徙的一大瓶颈,这里谷道狭窄,数万人行进太慢,容易拥挤。 这也是何咸将雒阳百姓分成数批迁徙的缘故,否则所有百姓都会拥堵在这里,造成一场大灾难。 可即便事先有了准备,当何咸感到行进部队异常缓慢的时候,他便知道前方又发生事故了。并且,带着无名等亲卫赶至函谷关的时候,后面的迁徙百姓已然赶了过来。可当何咸看到那些苍头僮客,奋力推赶着马车缓慢行进的时候,不由勃然大怒:“将马车全都毁掉!多余的行李也全都抛弃,轻装简行!入关之后,便有王司徒等新都官员士卒接应,在此敢耽误行进者,以 违抗军令之罪论处!” 可惜,他的军令并没有得到迅速地执行。一来整个迁徙路途中,这些公卿士大夫的怨气已达到了极点。二来,在汉代这个时代,乘坐车马可是士大夫身份的象征,何咸让这些公卿士大夫抛弃车马,就相当于剥下他们仅存不多的尊严。这些人,可 不相信何咸会将他们所有人都屠杀殆尽。 然而,记吃不记打的公卿士大夫们,总是得不到教训:拿他们的愚蠢和何咸斗气,完全就是在自寻死路。 看到自己的军令竟然得不到执行,何咸简直怒极反笑。他看着身后亲卫都乃骑射精湛的一等一精锐,不由嘿嘿冷笑道:“儿郎们,看来这些公卿士大夫又飘了,觉得我们不骚了,你们说,我等该如何?” “杀,杀,杀!” 齐声的大吼陡然在耳边响起,震得何咸一脸目瞪口呆:果然,跟士大夫谈话是对牛弹琴,可跟这些砍人的悍卒说话,也有隔阂。 “杀个屁!全杀光了,你们来治理天下c处理政务不成?”何咸没好气地训了部下一句,随即下令道:“点燃火箭,冲上去见到马车便射,我看他们是要命还是要面子!” “喏!”众亲卫先是一愣,随即又陡然反应过来:果然,还是我们中郎最骚!这损方法,也就中郎这等胆大无耻之人能做得出。军令落下,何咸便带着无名等百名亲卫,来到了刘协龙辇之侧。这一次,何咸倒是恭敬异常,先主动下马拜伏在地后,才开口道:“陛下,谷道狭窄,不利通行。眼见暴雨即将倾盆,为加快行程,为苍生百 姓,恳请陛下以身作则,下辇步行!” 话音落下,龙辇当中并无回应传出。 何咸冷厉一笑,同时也对这位历史上的可怜皇帝彻底没了什么好感。毕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于是,拜伏在地的何咸也不起身,只是微微向身侧无名会意。 无名则陡然一举臂,身后亲卫与他齐声呼喝道:“恳请陛下以身作则,下辇步行!” 这隆隆的话音一落,何咸才陡然有所警觉:卧槽!好像c大概c似乎,自己已成了威迫天子的权臣了,曹老板二十年后才能做到的事儿,自己现在就已经干了! 厉害厉害,社会社会,看来这穿越,的确没白穿一回。 只不过,心中虽然还有这么一丝小得瑟。但何咸也清楚,姚广孝千叮咛万嘱咐莫要欺君的雷池,他不知不觉便僭越了过去不是他何咸要这样,是现实逼得他已然不得不如此! 然而,就在这些亲卫士卒威吓之后,辇车还未有所动作。这个时候,何咸不由脸再度一黯,他准备拿出绝招了。 当然,弑帝这种超高副作用的事儿,何咸是不会脑残到去做的。他需要做的,便是让整个士族将刘协不肯下辇一事,宣告于整个迁徙百姓耳中:言锋杀人,这一招何咸不但也会,而且还会用得更好。 幸好,就在何咸准备起身的时候,他看到龙辇之后已然走出了跨骑骏马的刘协:“何中郎所言极是,为苍生百姓,朕自当以身作则。然朕乃上天之子,自然不能步行,如此以马代步如何?” 刘协的语气,有一丝丝的骄矜丝丝的胆寒,也有一丝丝的祈求。 何咸当然看出来了刘协的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不想丢了皇家的体面,刘协也只能这样转圜圆融一下了。 当然,这种方式,可以说是目前最适合刘协的生活方式。 于是,何咸当即高声呼道:“陛下仁慈英明,臣不及也!”这个时候,龙辇背后已一片人喊马嘶,无数公卿士大夫犹如被猎人撵着的野猪一样,狼狈从着了火的车马当中逃出,落魄无比。可他们正准备来向刘协这里告御状的时候,却看到刘协这般景象,登时便又 同时哑了火。 “速速入关,再有半点耽搁,可不仅仅只是火箭驱赶这么简单了!”何咸起身,扬矛一指,犹如山林猛虎对着豺狼虫豸威吼。 这一下,进程陡然加快了不少。 到了中午时分,天子c公卿士大夫以及太学生终于全都迁入了关中。而就当何咸正准备组织百姓迁徙的时候,他忽然感到闷热的天气里吹过了一阵凉风。 那丝凉风,好像幻觉。但又犹如鬼风,刺骨冰寒。 一时间,何咸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那滚滚翻动的云层,以及听着耳边不断响起了雷声。 他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感受到掌中滴落一丝湿润。 下一瞬,何咸犹如被火烫到了一般,飞速收回了手掌,声嘶力竭地吼道:“速速入关!后面士卒尽快搭建帐篷,其他各官吏乡老按照之前军令组织百姓避雨!”话音刚落,黄豆点般的大雨簌簌而落,雨势越来越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与天斗! 憋了将近五天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毫无保留c半点情面都不讲。雨势又快又疾,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先是丝丝的线条,紧接着就是黄豆点的大雨,到命令堪堪传达到全军的时候,瓢泼大雨已然落下。纵马奔腾而起的何咸,披了一件蓑衣带着一顶斗笠,可纵然如此,他都感到大雨已连续不断地从斗笠灌到 嘴巴里,让他一时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一道闪电蓦然如利剑划破苍穹,照的黑夜如同白昼,刺得眼睛生疼。 紧跟着的便是巨雷轰隆,滚滚而来,不绝于耳,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震颤。一时间,天地之间仿佛合二为一,而中间的地带,除了雨之外,便还是雨! 这一刻,何咸双目赤红,心潮跌宕起伏不已,忍不住擎起长矛一指苍天咒骂道:“贼老天,你焉敢如此无情!” 何咸的愤恨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场暴雨来临的时候,正是天子和公卿士大夫c太学生躲入函谷关,而大片百姓正暴露在荒野的时候这贼老天,竟然也会如此挑时机,让苍生黎民受如此劫难折磨! 伴随着这声怒吼的,是又一次霹雳惊雷。 粗壮如电戟一般的闪电划过半空,照在何咸阴郁悲愤的面庞上。他愤懑,他不甘心,他恨自己苦心积虑想做好一件事,布置好了那么多,可到头来还是抵不住这一场暴雨! 这场暴雨,首先带来的灾难就是疾病。 如今虽然已是四月,天气转暖了不少。但问题是汉末时代,可是华夏历史上的一场小冰期时代。 汉末据载,天气寒冷,武帝时雒阳南部种橘子还比较普遍,而曹操种橘于铜雀台时,却只开花不结果。三国之时,更有一年淮河结冰,是历史上仅有的一次。这样的天气,百姓们穿着重衣宿营野外还无事。可一旦冷雨湿透重衣,那疲惫远行的百姓最容易着凉生病。即便壮汉也难以承受,何况迁徙人群中还有那么多的老人c孩童和孕妇。这些人一旦生病,便有 性命之忧,甚至可能带来疠疫,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除了疾病,第二个灾难便是粮食! 迁徙百姓都自带着粮食,而一旦粮食被雨淋受潮,便会发霉变质不能食用,这对大多百姓的威胁不亚于疾病。而且这些百姓迁离故土,已然丢了田地。迁到新地后,倘若对接不及时,遭受到地方势力的盘剥阻扰,田地不能立时分配下来。那一旦误了农时,可就一年都没吃的了,迁徙后的百姓大片饿死几乎已成必 然! 还有一个祸患,便是对于何咸的。 这迁徙一路上,他已然将能得罪的c不能得罪的阶级势力,统统得罪了个干净。多少士大夫想将他剥皮抽筋,多少势力处心积虑地想借这场灾难趁机埋葬何咸。 就算是眼前,还有一个不知何人发起的谣言,等待着何咸接招! 可以想象,一旦这件事儿办砸了,那些人趁机勾搭上董卓,令董卓也升起飞鸟尽良弓藏的心思。而董卓一旦想要邀买人心,便会将黑锅全都推到何咸身上,以迁都不利之罪将他千刀万剐! 这一刻,面对这样的劫难,就连战场上百战百胜的大汉名将也面露悲怆无奈。 朱儁尚且还好些,最苦闷不已的便属刚升起一丝希望的皇甫嵩,忍不住绝望叹息质问:“莫非,莫非当真人力有时尽,天意命难为?” 这一刻,平阳公主也赶了过来,看到何咸如癫如狂的模样担忧不已。可未待她开口劝慰,何咸却陡然转过了头,厉声喝道:“天意?全都是狗屁!” 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映得何咸的眼神清晰可见,那双神采湛然的眼中,倒映的是威戾阴沉的不屈斗志。用常人的话来讲,何咸这种性格就是犟驴性子。平时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可真触及他底线了,整个人就会如精神病般疯狂起来:一如当初,董璜麾下铁骑冲入府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何咸,拼了命也要 弄死那个羌胡铁骑。面对老天的灾难,他何咸可以抱怨c可以愤恨。但听到皇甫嵩这些人绝望,却让何咸陡然升起了叛逆的心思:“天道无常,根本就是自然规律,不过无喜无悲无怨无悯的存在。可事却在人为,人要是没了心 气儿,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我接下了迁都这一重担,那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会放弃!什么天意c什么灾祸,都得等老子辛苦尽力了之后再说!” 说到这里,何咸忽然想到了后世伟人一句名言,不由再度举矛高声呼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大丈夫在世,自当奋发有为,才不负此生,才可为大丈夫。” “好!” 看着何咸如此风采,这一刻平阳公主纵然身在大雨当中,可心却已一片火热。那种激动和感慨带来的冲动爱意,恨不得让她一口吞了何咸合二为一才甘心。 不过,这个时候毕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并且吃了何咸这种事儿,平阳公主更确信以后勾勾手指头就能办了。 于是这一刻,深明大义又刚烈如火的她。瞬间御姐气息凛然,霸气外露犹如雨中战神,欲与何咸一起与老天较个高下。 只是最后一眼,当平阳公主看到何咸仍手举着长矛的时候,不由大笑不已,提醒道:“夫君,这样的造型,你还要摆多久?” 何咸一心怒火勃勃燃烧,根本反应不过来平阳公主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夫君,那长矛可是通体镔铁打造,又值此时雷电交加” 何咸赶忙跟触电般收起长矛,心中这会也后怕不已:我勒个亲娘老舅,一时激动光想着拗造型了。这要是一不小心被雷给劈了,那乐子可就大了!也幸好有平阳公主这一插科打诨,何咸的思绪也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下令吩咐道:“文远,带着你的铁骑,去为已在谷道中行进的百姓护航。要是函谷关里那些狗屁天子士大夫再整什么幺蛾子, 直接杀无赦!真弄出了祸事儿,大不了今日我等便反了去!” 张辽性格刚烈同时又极有分寸,这样的事儿交给他来办,自然最为合适。一时间,张辽慨然领命道:“末将必不辱使命!”“公明,元嗣,你二人率部下配合萧从事维护秩序,防止骚乱变故。许叔c吴叔c子源,尔等各带部下于高处搭建帐篷,优先收容妇女c幼儿c老人等体质弱的百姓。若是遇到有人作乱,直接斩首,不必上 报!” 徐晃c韩浩c许凉c吴匡c臧洪无人齐齐抱拳:“喏!” “盖都尉。”何咸又看向盖勋,语气同样冷厉:“你掌控函谷关内动态,切不让有心之人趁机发难。事急从权,切勿有妇人之仁!” 盖勋领命,这时候他对何咸彻底已经认同了。 “朱老爷子,你带着部下护卫好函谷关中的医匠,命他们尽快准备姜汤等驱寒之物。同时,还有大片伤患者会送入关中,请老爷子清出一条通道,保证患者得到及时救治!” “放心吧!”老头儿这会儿也焕发了第二春,领命同时一推朱符道:“这小子早已认你为主,你也别让他闲着!” “好!令节巧言善辩,便率人配合姚从事负责沟通那些令c丞,有秩c游徼c亭长等人,处理紧急事务!” 姚广孝和朱符二人同时应道:“喏!”“夫人c义贞c无名,尔等便随我率部下居中策应!”何咸这一次又想高举铁矛,可最后一刻当然还是弃了铁矛,换成高举右臂道:“此番,就让我等与这贼老天斗上一斗,看看到底是我们更厉害,还是贼老 天最无情!”所有人这一刻都弃了兵刃,齐齐高举右臂道:“愿随主公效死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又有什么关系? 雷霆降世,霹雳横空。 苍天无情,可何咸及所有热血有志将士,这一次便要为苍生黎民撑起一片天! “驾,驾!” 暴雨当中,何咸怀抱着一名幼儿奔入函谷关中,赶至朱儁早已设立好的医庐中呼喊道:“来人,来人先看看这个孩子!” 一名医匠当即奔赶过来,从何咸手中接过那孩子。还未开口,便看到何咸又冲入暴雨当中。 而这样的一幕,已不知上演了多少次。 一旁略懂医术的蔡琰看到这一幕,美目一时也复杂无比,真不知已该如何评价何咸。不过,这样的情思,很快被忙碌而重要的救治工作所覆盖,她又连忙救治起下一名患者。 而此时的何咸,却仍旧忧心如焚! 暴雨其实并不可怕,毕竟四天多的时间,已然令何咸做好了不少准备工作。真正令他心寒的,是暴雨当中那些百姓的表现! 刚开始救灾的时候,何咸并不是就是如此仁义善心。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下令让麾下的铁骑开始杀戮! 因为他看到临时设立的帐篷周围,早已被那些暴民挤得水泄不通。而那些令c丞,有秩c游徼c亭长的呼喊劝告,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更多的帐篷,直接被暴民挤烂挤塌! 人性在生死面前,真的经不起一丝的考验。何咸必须用冷厉残酷的手段,将秩序先确立下来。“先让妇女c儿童c老人入帐避雨,青壮者敢有乱闯者,直接以作乱罪论处!”那个时候,暴雨下的何咸杀气腾腾,疯狂愤怒到了极点:“体质弱的会率先生病,一旦淋雨引发疫情,便是灭顶之灾!青壮儿郎 们,要是还有点血气,就随本中郎救人。敢跟乡亲老弱抢命,本中郎先让你没命!” 淋雨一时还要不了命,可被刀剑砍了脑袋,就会立刻向阎王爷报道。所以,最初的混乱过后,百姓们还是在刀剑和鲜血的震慑下,渐渐恢复了秩序。 一路上,何咸看到沿途凡是亭子c屋檐c树下c山洞和粥棚,反正只要是能避雨的地方,早已挤满了人。 大多数百姓的衣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发梢滴水,在寒风冷雨中瑟瑟发抖,脸色发白。他们多是一家人挤成一团取暖,妇女c孩子的哭泣声处处都是,还有人扑在被淋湿的粮食上绝望大哭。 何咸带着亲卫和部下行过,那些百姓听到马蹄声,抬起头来看到何咸,眼里无不露出期待的神情。迎着那些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一张张冻得发紫c牙齿打颤的面孔。何咸心中沉重,目光却没有躲避,而是鼓励地大吼道:“诸位父老乡亲,打起精神来,不要缩在那里,多多活动手脚,身体就会发热。不过 是贼老天要跟我们作对,我等又岂能趁了它的心思!”“雨过之后,便可进入函谷关,那里王司徒已然为众人安排好的住所和食物。随军的医匠,也准备好了驱寒药物,若有受了风寒需要救治的,速速与负责尔等的里魁c亭长报备,本中郎派人骑马送入医庐治 疗” “多谢何中郎。” “多谢公子”那些看到何咸冒雨奔波,听到他嘶声大吼护卫的百姓,无不心中感激。不少人都潸然泪下,纷纷下拜。他们这时才猛然惊醒,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咸!他们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何咸 。在这场迁徙之中,他们是最弱势的群体,被迫离开故土,抛弃家业。高高在上的天子不过九岁少年,自顾尚且不暇而罪魁祸首董卓更是粗鄙残横的武夫,无从倚靠最可恨的就是那些得他们奉养c却毫 无韬略,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公卿士大夫。 在这样一场天灾的噩梦当中,前前后后也只有何咸及他麾下的将士,才会关心他们的生死和疾苦,屡屡为他们出头。甚至,为了他们的安危,何咸完全已站在了这个时代的对立面! 这一刻,百姓们看着何咸的眼神,除了感激之外,便还是无尽的感恩和感动。 可何咸却丝毫没有停留。 这一路上,他不断嘶声呐喊。声音卷入暴雨当中,却抵不住他为民请命的豪情和仁义胸怀。他知道,最好的救助就是让人振作起来,只要人心不散,就算是天大的灾难,也能扛过去! 来回奔走数十里,雄健的爪黄飞电都萎靡不堪,何咸以及他身后的亲卫部下嗓子也都喊哑了。但效果也渐渐出来了,弥漫在整个迁徙队伍当中消极绝望的气氛,在他们的带动下明显好转了一些。 老天和暴雨无情,但更多的有情人却加入了何咸的队伍,开始与这个无情乱世抗争! 或许,就是这样的斗争,让老天也为之退避三舍。 暴雨从中午时分开始落下,但到了晚上的时候,雨势便渐渐地小了下来雒阳还是属于华夏的北方地区,这样春夏之交的暴雨虽然来势凶猛,但却没有江南雨乡那种淅淅沥沥不停的纠缠。不过,暴雨造成的道路泥泞,粮食受潮,风寒患者大增的后果依旧存在。何咸知道,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函谷关当中那些没有遭受淋雨灾害的天子c公卿士大夫还有太学生们继续赶路,腾出地方供百姓取 暖驱寒。 而且,由于大部分百姓已然几乎没了任何食物,也只能倚靠函谷关这个中转站才能令他们裹腹取暖,得到救治。继而才能一鼓作气继续前进,完成迁徙的任务。 当然,这样的做法,显然又一次得罪死了那些特权阶层。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咸渐渐狞笑了起来:士大夫们不是自诩精于治国,不是一向以苍生为己任,上辅君王c下安黎庶的吗? 这个时候,正是兑现他们信念的绝好时机啊 “何咸你放肆!天子乃万民所系,尊贵无比。此刻已至深夜,道路泥泞,你却要让陛下再度上路,你这是在欺君,是在迫害陛下,是欲置汉室于万劫不复之地步!” 又一次跪拜在刘协面前的何咸,眼神略带迷茫地看着眼前发话之人:为什么,为什么王谦c刘艾已是前车之鉴,可还是有人执迷不悟? 难道,他真的以为是董卓的心腹,自己就不敢动他了吗? 不错,开口之人,按说应该是跟何咸站一条线的他的职位是尚书,名叫郑泰。 与刘艾不同,刘艾身在董营心在汉一事,董卓是心里知道的。当初用刘艾为相国长史,是因为董卓还有匡扶进取之心,便拉刘艾这位集汉室宗亲c士大夫于一身的家伙来当个牌面。 到如今董卓已对士人恨之入骨的时候,刘艾这种家伙,何咸说杀也就杀了。 但郑泰却不同。 这人是自董卓入京后,便主动投靠董卓的一批士人。此人深有城府c隐藏极深,京官外任一事,郑泰便从未参与。而且关东士人起兵的时候,董卓聚集群臣商议,郑泰更是献“董卓十胜论”,清楚地指明了关东士人的弱点和董卓的优势,让董卓非常佩服。董卓一直都觉得郑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甚至一度打算把洛阳 的军事指挥权交给他。 也庆幸董卓这时疑心大起,才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历史上这家伙其实也跟袁绍是一伙的。董卓真要是让郑泰接管雒阳军务,那董卓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不过在郑泰还未暴露的这个时候,他毫无疑问还是董卓眼中的心腹人。甚至在董卓的信任程度上,何咸自忖郑泰还要胜过他一筹。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郑泰还是愚蠢地没有看清形势:如今的何咸,可已是执掌一军的中郎将。这样的兵权握在手中,董卓就算真要动他何咸,也要仔细谋划一番。 可如郑泰这样只会耍嘴皮子的士人,杀一个再送上一个也就行了。 在此之前,何咸就送过朱符。 而此次萧何陡然出现,正差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呢以萧何的本事儿和此番出色的表现,赢得董卓的器重,还不是分分钟的小事儿? 既然士人想要看看自己的底线究竟在哪儿,那何咸也很乐意告诉他们:我这个人呐,在这种事儿上向来是没什么底线的 于是,寒光再度乍起,何咸毫不留情地一剑便劈向了郑泰的脖颈。 然而,这一次手无缚鸡之力的郑泰,竟然“身手敏捷”地躲了过去! 何咸有些不信邪,再度一剑劈去,这才忽然明白不是郑泰乃什么隐藏的武功高手,是因为他的出剑速度实在太慢c太无力了。 非但如此,这一剑尚未砍到郑泰时,何咸便觉得一阵天晕地转,整个人随即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特么的,这是又要穿越的节奏?”晕倒之前的何咸,已神志不清地说起了胡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如梦似幻 迷迷糊糊之间,何咸只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火浪当中。 四周的火焰缓缓挤压过来,可他却好像知道些什么c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任凭着火焰渐渐将他侵袭,胸中却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 直至烈火开始吞噬他的身体的时候,何咸才有所明悟一般言道:“这,这就是死的感觉么?” “公子,公子救命啊!”四周的场景攸然大变,周围的火焰被冷冷的暴雨浇熄。何咸陡然看到在他脚下,无数衣不裹身的百姓,犹如地狱黄泉里的可怜鬼,正在被无尽的暴雨湮灭。他们伸着手呼喊,带着不肯离开世间的留恋,希 望何咸能救他们一把。 下意识地,何咸便回复道:“乡亲们,撑住,我来了!” 暴雨当中,何咸俯身下降,便想拉那些百姓出来。 然而,就在这一刻,董卓那肥胖凶戾的身躯陡然出现。这时的董卓身躯壮大了好几倍,口吐寒焰,整个人便如同地狱里的恶魔。 “何咸你个二五仔,竟敢密谋反叛老夫!”董卓只是伸出犹如蒲扇一般的大手,直接兜头便将何咸拍了下去。在地下,这时已没有百姓们的呼救,而是王谦c刘艾,还有不少羌胡兵等人带着无尽的怨恨,正如恶鬼般伸出密密麻麻的枯瘦手臂,死命地将何咸往地下拉:“何咸,你该死,你就该虽我等一同下九幽地狱 !”“去你们大爷的!”何咸惊恐乱骂,脑中猛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叫道:“蠢货,你们这一群蠢货,老子是地府专门派来收拾你们这群恶鬼的使者,九幽地府就是老子的家!我爱地府,我爱全能人才输送系统! ” “可我们不爱你” 场景又变,何咸看到崔判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上空,仍旧一副都市金领兼西方高贵冷艳吸血鬼的优雅打扮,穿着一身浓郁社会精英人士风格的西装。 只不过,此时那张冷艳的脸上,尽是难掩的失望:“何咸,地府派给你的差事,你办砸了。别这样幽怨地看着我,交易就是交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送回你原来的世界,让你回味一番” 说话之间,崔判官一挥手,何咸陡然又发现自己走在车水马龙的都市大道。 一辆辆汽车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其中一辆差点撞到何咸,司机打开车窗臭骂道:“找死啊!” “知道老子找死,你还踩刹车!”何咸是什么人,哪能惯他这毛病,下意识地便回怼过去。 “社会节奏太快,压力大,导致神经病也增多了”司机同学惹不起,赶紧一脚油门躲了开去。 何咸嘴角缓缓上翘,终于绽放出一抹狂喜莫名的笑弧:“哈哈哈,老子果然回来了!2018,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路人甲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不由庆幸不已:“果然,真是一个神经病啊”念头只是一转,何咸便回到了自己的单身公寓当中。说是单身公寓,其实就是一个四十平米的单身狗窝,除了单身狗必备的方便面袋子胡乱扔了一地外,放眼望去,还是单身狗住所的一地邋遢。并且,在 那台配置还不错的电脑桌上,还放着一卷量大的卫生纸。 何咸忍不住就笑了,穿越大半年的经历,早已让他今非昔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不由摇头叹息:“果然,单身不是没有理由的” 说话之间,何咸便拿起扫把拖布,开始打扫房间。不多时,累得满头大汗的他便收拾了两包垃圾。 可清理完毕后,何咸默默地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回忆起自己的穿越烟花如梦,又觉得一阵空虚无聊。目光悠悠放在那台电脑上后,他嘴角不由翘起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意。 很快,何咸就从硬盘隐藏文件夹里,寻找到了无数德艺双馨的老师影视封面。带着古代帝皇翻牌子一样的心情,选择了最钟爱的一位老师后,他的心情不由加速跳动了起来。 就在屏幕上老师刚刚开启表演时,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何咸来不及反应,便看到一位都市丽人拎着坤包和购物袋走了进来。人还未至,香风已袅,尤其那熟悉又亲切的声音,瞬间传入何咸耳中:“老公,我回来了。” 这一刻,何咸刚刚做好准备工作,目瞪口呆地看着推门而入的美女。 而电脑屏幕上老师的表演却已渐渐进入正轨,音魅貌酥。窗外一阵过堂风从何咸的双腿中间穿过,菊花微凉,裹着一股蛋蛋的忧伤? 这个时候何咸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前的美女,愣愣地试探呼唤道:“平阳公主?” 拥有着与平阳公主一模一样倾城容貌,和让女人都羡慕嫉妒恨身材的“平阳公主”,却一副跟何咸早已熟稔至极的模样。 她放下坤包和购物袋,看着电脑上的屏幕,不由面颊微红。可随后嘴角,又不由噙起一丝妩媚的笑:“夫君唤妾身为公主,是又想玩新的花样吗?” 何咸愣愣反应过来后当即狼嚎一声,恶狗扑食般便向“平阳公主”扑了过去,急不可耐道:“庄周梦蝶也好,地府给的福利也罢。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啊!” “夫君,何必如此毛躁”身下的美人似乎已然进入状态,媚眼一眨间,便如丝般勾住了何咸的魂儿。偏偏身体还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不经意便露出一大片雪白的丰腴。 如此梦幻一般的情景,简直美不胜收。非但让何咸感觉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更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然而,就在他争分夺秒想让梦想变成现实的时候,忽然便发现手心传来的感觉大不相同。之前温热而又富有弹性细腻的触觉,一下被僵硬冰冷所代替,再看向平阳公主的容貌,她已七窍流血,神色诡异而 凶戾! 陡然间,身下的平阳公主发出一声犹如夜枭般的啼叫,震得何咸头皮发麻:“何咸,你该死,你就该沦入九幽地府,永世不得轮回!” “啊!” 何咸惊骇莫名地鬼叫一声,身子仿佛被无尽的吸力拉扯般,坠入无尽的深渊。眼前所有的人和物,全都急速地消融溃散。 他整个人也都骤然惊醒,只来得及呼喊一声:“平阳公主,你特么都吓得本中郎那啥功能障碍了!”再之后,昏昏沉沉的何咸,只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喊。但那声音实在太缥缈,何咸也根本听不清。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随后一柄好似剑鞘般的东西,狠狠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那记忆,清晰c温馨又带着那 么一丝悲催的意味 不过,何咸也感受得到,这一次平阳公主砸自己,可比平常力气小了太多。那一剑鞘下去,他非但没直接晕过去,更连疼痛都没怎么感觉得到。显然在最后的一瞬,平阳公主还是留了手的。 迷迷糊糊之间,何咸隐约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群人正跑向自己。那些人也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姚广孝c萧何c程咬金c徐晃c张辽等等他们每个人都惊喜莫名又担忧不已,脚步匆忙而急切。不过,身体终究毫无一丝力道,大脑也困顿至极。没等到看清自己是否又穿越了,何咸便脑袋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现实比梦更惊心动魄 再次悠悠睁开眼时,首先进入视野的是冰冷的屋顶。这一次,他感觉身体状况比上一次好了一些。 他躺在卧榻上,脑袋里懵懵一片,久久没有起身。听着窗外传进来的清脆鸟鸣,何咸长长透了一口气,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安详。上次梦里的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变化,实在让他这会儿还心有余悸。 活动了一下眼珠,何咸才感觉周围一切都变得白花花c雾蒙蒙的。而且嗓子里干疼,额头火烫,全身剧痛难当,好像仍在炼狱里燃烧一样。 “夫君醒过来了,夫君这次真的睁开眼了!” 随着振得耳膜嗡嗡直响的一声大喊,从外面涌进无数脚步声。 “”何咸有些无语。他听出了这是柳媚儿的声音,但此时他虚弱无比,而柳媚儿又离得太近,那惊喜的音波都有些让他难以承受。 随后何咸只感觉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但他一个字也没听不清。 好不容易视线清晰,渐渐能够看到周围的景象,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正好好地躺在关邸厢房的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视线挨个儿地扫过去,视线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面前晃动,满是欢喜和激动的笑容:徐晃c姚广孝c萧何c张辽c吴匡c许凉最后找到了那张挂着泪珠的如花笑靥。 “媚儿,我回来了。不用哭,穿越什么的,一个时空就够了,穿太多我的心脏也受不了” 还是胡言乱语。 然而,只喃喃地说了一句后,何咸感觉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在周围变成一团漆黑之前,觉得似乎有几滴水掉在脸上,带来一丝清凉 之后半梦半醒之间,何咸觉得身体好像被人搂着坐了起来,总是充斥着浑浊的干燥气息和药味的鼻子里,忽然多了一股牛奶的甜香。温凉舒畅的感觉逐渐从额头擦过,随即是面颊c耳朵c脖颈c胸膛, 还有手臂 何咸又一次轻轻睁开眼睛。 光线很昏暗,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段白玉无瑕的脖颈柳媚儿正将他搂在怀里,吃力地用浸了热汤的湿巾擦拭着他后背的汗水。那股甜香幽幽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媚儿” 她手一抖,湿巾落到了榻上。 “夫君!”柳媚儿低声惊呼,棕色的大眼睛里有了水光,“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这次,夫君不会再晕过去吧?” 看着柳媚儿那混合着惊喜和担忧的面庞,何咸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谁知道呢,这种事儿我也说不好。” 听何咸还有心情耍宝,柳媚儿这才破涕为笑。可想着何咸毕竟昏迷了这么多天,柳媚儿又急忙诉说道:“你病倒了,夫君。四天前你入关觐见陛下的时候,体力不济便病倒了。这些时日你一直高烧不退,时醒时不醒还尽说胡话,可把大伙儿都吓死了! 夫君现在感觉好一点了么?”说话之间,柳媚儿又端来一碗粥。犹如寻常知冷知热的妻子般,絮絮叨叨地继续说道:“孙神医说夫君连日为迁都大计心焦不已,内火虚燥。又在暴雨里淋了一下午,外邪入体,才令夫君一病不起。这期间 夫君醒了两回,可将士们刚来探望夫君,你又晕了过去,可把将士们都折腾坏了” 柳媚儿这几句话有如连珠箭一般又快又急,何咸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脑袋被她的声音震得嗡嗡响。 不过他还未开口,便看到柳媚儿已吹凉了米粥,送到他嘴边道:“孙神医还说夫君如今虚不胜补,宜先吃些清淡的米粥,来,张口” 何咸咽了一口米粥,只觉温度正好,不凉也不烫。看着眼前曾经也是秘刺天下的女间,如今却甘愿素手为他喂汤,何咸不由感动开口道:“媚儿,你瘦了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何咸仔细看向柳媚儿,只见柳媚儿以前柔润的面颊凹陷了下去,使得她混血基因带来的轮廓更加分明,将原先仅有的柔和也冲淡了。原本白皙的皮肤毫无血色,几近透明。 因为消瘦的缘故,棕色的眼眸显得更大了,虽然突如其来的狂喜使得眼里神采奕奕,但密布的血丝掩饰不住她的疲惫。瀑布一般的褐色长发,也变得黯淡而缺乏光泽。 可这时柳媚儿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开口解释道:“夫君误会了,前三日,都是姐姐不眠不休地在照看夫君。可夫君醒来后不知发生了何事,姐姐便赌气不来了。” 何咸恍然,一想起自己第一次醒来痛骂平阳公主的事儿,不由也苦笑了起来。随后又吃了几口米粥,何咸才感觉自己真的恢复了几丝力气,神智也有些清醒。想起迁都大计那些烦心事儿,何咸不由又开口问道:“我晕倒之后,都发生了何事?一切,都还好吧?百姓们,可曾得到妥善 照料?” 听到何咸询问百姓一事,柳媚儿那张喜悦的面靥上不由闪过一丝阴翳和厌恶。但看着何咸这般期待,她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好慢慢解释道:“夫君,你晕倒后的这些时日,可发生了不少事呢。” 何咸这时也才想到自己是在刘协面前晕倒的,当即又言道:“那媚儿你且一一说来。” “那日,夫君陡然晕倒后,郑泰当即喝令两旁侍卫要斩杀夫君,而那个小天子,竟然选择了默认!无名当即大怒,直接率亲卫血洗关内大堂,亲手撕了郑泰。” “撕了?”何咸一愣:手撕活人这种电视神剧里才有的事儿,自己就那样错过了?“不错,直接生撕了。妾身看过那尸体,简直惨不忍睹。并且无名还将尸首丢在了刘协面前,据说骇得那小天子这三天都没敢睡觉。”柳媚儿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对于她来说,什么天子都不如何咸的一根毛 重要。“此事一出,整个函谷关陡然大乱。无名抱起夫君便欲冲出关外,可那些士大夫却呼喊夫君作乱造反,下令诛杀夫君。消息传入关外,各将士群情激奋,团团将函谷关围困了起来,言夫君若有任何不测,将 士们必要血洗函谷关。” 柳媚儿的语气很平淡,可何咸听着这等惊心动魄的变故,当即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赶紧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柳媚儿脸上的不屑讥讽之色更加明显,继续言道:“后来那些士大夫或许认为胜券在握,竟然关闭了函谷关大门,发动那些僮客苍头准备将夫君斩杀在关内!”说到这里,柳媚儿这位女流也语气开始激动起来:“关键时刻,皇甫老将军和盖都尉挺身而出,率关门那一万四千余羌胡兵和心腹部曲,杀散了那些僮客苍头,打开了关门。而关门将士也在朱老爷子c姚军 师和萧从事的斡旋下,制止住了将士们的杀意,这才没酿成大祸。” 何咸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后怕莫名地言道:“真悬啊,想不到那一倒下,竟然差点是我的一场末日。” “夫君所言不差,若非无名神勇无敌,亲卫奋勇拼杀。还有皇甫大夫在盖都尉的劝说下,终于一扫愚忠汉室的旧态,那夫君真的便已万劫不复!”“天子,士大夫们吗?”听完此等比梦境还一波三折c惊心动魄之事,何咸双眼不由燃起了幽冷的寒焰:“我没死,那以后他们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抬我出去! “我军将士入关之后,天子及士大夫当即便派出了赵谦c马日磾c淳于嘉三位三公级别的大臣,同姚军师c萧从事等人谈判起来。”柳媚儿说到这里,面上不由闪动起骄傲的神情:“汉室这些三公宿老,仗着他们乃董卓麾下的心腹,还想借正统大义压服我等。可姚军师c萧从事这等不过六百石的军中之人,却口灿莲花c引经据典将三人 驳斥得一文不值!” “最后,汉室这些士大夫铩羽而归,在皇甫大夫c朱老爷子和朱符侍中的斡旋下,才保留了一点点颜面,从函谷关中迁出。” 说到这里,柳媚儿神情又是一变,怏怏不快地继续言道:“随后,便是百姓入关,我等悉心照料之事。也就是这个时候,夫君才在关内停留了下来。” 何咸虽然神智没有平日那般清晰,但柳媚儿三番两次露出对百姓们的不悦,自然引起了他的重视。一时间,何咸不由问道:“媚儿,随后又发生了何事?莫非,是百姓那里又出了什么变故?”柳媚儿面色清冷,放下了一直端着的空碗,烛火在一闪一晃地照耀在她的面庞上,令她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愤和悲慨:“夫君一心为民,可这世上大多事与愿违!夫君可知,就在昨日,那些暴民已然聚拢在 一起,开始指责夫君乃祸害天下c残害百姓的凶徒权臣!” “姐姐为何今日不曾来照料夫君?除却昨日夫君说了一番不中用的胡话外,便是因为百姓已然开始冲击衙府,姐姐只能在夫君不能理事之时,挑起军中的重担!”柳媚儿越说越激动,满心的委屈和痛楚不知如何发泄,只能恨恨不已言道:“夫君为了这些愚民,落得如此四面皆敌的境地。可他们,不思感念夫君恩德,竟还如此恩将仇报!如此所为,当简直禽兽不如! ” 话音最后,柳媚儿几乎是厉喊一般出口,可见她对那些百姓黎庶已多愤慨厌恶。 事实上,何咸不知道,柳媚儿这是顾忌何咸身体抱恙,还刻意忽略了一些事实。 因为冲击府衙之事,不止发生了一回,而是三回! 而且,在此期间,那些百姓黎庶更是已与将士们势成水火。尤其对何咸的谩骂诅咒,简直令平阳公主不止一下想着下令尽屠这些忘恩负义之辈! 或许就是因为柳媚儿淡化了事件的严峻,而何咸此时又身不由己c难以动怒。所以闻听这等事件后,他便有种旁听者的冷静和淡然。 待静静思索片刻后,何咸更是有所感悟,忽然开口道:“百姓目不识丁,未经教化,自然人云亦云。而且,暴雨之灾过后,他们亲眼看着亲朋乡友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心绪自然会大为转变” 说到这里,何咸猛然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脑中灵台一闪,急速开口道:“媚儿,百姓这般改弦易张,前后不一,是不是便同你之前所说的谣言之事有关?” 柳媚儿闻言此时也周身一凛,女间的直觉立时复苏。 她陡然静心思索起来,随后恍然大悟言道:“夫君真乃智者神人,一语道破天机!妾身之前也曾想不通,百姓为何这般忽然变得不可理喻。经夫君这一提点,倒真可能跟有人从中作祟有关!”说完这话,柳媚儿神情又不由一黯,惭愧言道:“夫君,妾身无能,查探多日仍未有突破进展。唯一可知的,便是之前那股谣言非百姓中自发传出,而是一躲在暗处之人,在处心积虑在陷害夫君。其中,最 大的可能,便是那些明为董卓心腹c实乃心向士大夫之人!” “又是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吗?”纵然抱恙在身,可听闻这等情报,何咸仍旧忍不住怒火中烧:“这些家伙真是得寸进尺够了!一次又一次出自恶心阴险的毒计,简直令人烦不胜烦!” 可就在何咸怒火攻心之时,门外忽然传来有无数人奔跑的声音。 何咸陡然一惊,身子差点都坐了起来:这种声音,他身为一军统帅实在太熟悉不过了,分明就是有人作乱时的鼓噪和骚乱!紧接着,何咸便看到大门被人狠狠推开,平阳公主一身戎装难掩周围的疲惫憔悴。身后各文武也鱼贯而入,同样的疲惫不堪c忧心忡忡这里虽然不是议事定计的大堂,但因为这里有何咸在,他们便一 直将此当做议事之所。 或许在心底当中,他们认为何咸即便昏迷,但只要人还在,就会给他们莫大勇气和决心罢。 只是这一次,这些人看到何咸竟然睁着眼睛,都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尤其平阳公主,疲惫却漂亮还凌厉的双眸眨了一下后,上来就抽了何咸两个大嘴巴子。 那两巴掌又快又狠,何咸气得当即就想起身跟平阳公主拼了。可不待他怒骂出口,就见平阳公主这等神武无敌c好像什么都击不垮的女战神,眼中猛然迸出两行激动的热泪,扑在何咸身上便摇晃着言道:“你终于醒了,终于醒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晕倒后这些时日, 我们过得有多难,你留下的这一烂摊子,可害惨了我们!”这一下,何咸满心的愤怒全都烟消云散,只有满心的感动让他难以自已。可周身还是没有一丝力气,他也推不开激动的平阳公主,只能艰难断断续续地言道:“住,住手夫人,再,再这么晃下去,为夫真 的又要晕了” 平阳公主听到这话,俏脸不由一红,又看到何咸让自己在所有文武面前丢了脸,不由又气得一拳捶在了何咸胸口上:“你敢再晕,我就,我就” 威胁了半天,她也没想到什么威胁之语,最后一赌气道:“反正你现在醒了,这一大烂摊子之事,全都交由你处置,本宫妾身懒得再管了!”何咸此时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心情。虽然此番病倒,发生了一连串严重的变故,可单从儿女情长这个角度来说,好像自己这么病了一回后,柳媚儿和平阳公主是对自己更上心了,感情也随之突飞猛进了一 大截儿。 一时间,何咸忽然有所明悟:感情这种事儿,也不能男人老扮演无坚不摧的追求者角色。偶尔倒下去一回,反倒能以退为进 只可惜,男人与女人不同,感情终究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这个时候,盖勋已上前言道:“中郎,关内百姓又一次躁动起来c扰乱纷纷,皆言中郎大逆不道,触犯天怒。他们,他们要顺天而行c回归雒阳而,而且,西迁的天子圣驾及士大夫c太学生等人,也止步 不前,又聚合起那些苍头僮客,看样子要里应外合,一举击垮中郎” 盖勋话音刚落,陡然便觉得无数根利剑一般的目光扎在了他身上。 尤其何咸那些嫡系将校,更是怒不可遏。无名便直接上前,怒声喝道:“盖都尉!公子病情刚刚有所好转,你为何要将此等糟心之事道出,令公子平添忧愤?” “无妨,” 何咸很想摆摆手示意,可虚弱的身体实在不听他的指挥。又因说话过多的缘故,何咸嗓子干涩疼痛地厉害。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姚广孝。姚广孝会意,随即开口替何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番民变之事,也只能由主公出面才能解决!” 众人闻言,一时又将比之前更锋利的目光投向了姚广孝。 姚广孝巍然屹立,正欲开口解释,便见一名传令急匆匆赶来道:“不好了,百姓又开始冲击关衙了!而且,这次百姓们似乎看出了我等不想杀他们的心思,愈加肆无忌惮!” “抬我出去!”这一刻,卧榻上的何咸陡然开口,嗓音虽然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函谷关变故 “冲啊,冲进去!何咸大逆不道,欺君罔上,致使上天震怒,降灾异于我等身上!我等此番乃是替天行道,顺天而为!” “狗贼害我等骨肉分离,更不知将我等亲人尸首如何处置,使之成为无人吊唁的孤魂野鬼,神鬼皆愤!狗贼该当千刀万剐c挫骨扬灰!” “奸贼纵兵屠戮我等无辜百姓,此举有伤天和,人神共诛!” “冲进去,他们理亏,胆气不在,是不敢伤我等的!” 无数暴民叫嚣着,鼓噪着,瓮城当中,摩肩接踵全是人。从城墙上望去,那些人便如同一个个深渊里的恶鬼,正疯狂地想要爬上来,想要撕烂他们所见到的一切。 城墙上的士卒一个个激愤异常,他们手持利弩,却顾忌军令在身不能放箭。一些中低级军官更还是要忍着他们咒骂的悲愤,大声呼吁劝慰着百姓镇静。 最辛苦难捱的,便是防守城门的那些士卒。暴民们不知从瓮城中何处寻来了一根木桩,正连续不断地狠狠撞击着城墙。 城门的木栓已在多次的撞击中裂开了木纹,厚重坚硬的城门也一张一合,随时有轰然倒塌的危险。可这些防守的士卒们,却无一人后退,仍旧死死用身体抵着城门,阻挡着暴民的冲击。就在双方对峙至最激烈的一刻,那些狂暴的百姓忽然看到城墙上的士卒一个个沉默了。随着一行火把的行进,他们看到那些士卒一个个俯身拜倒在地。而当那一行火把都插入城楼上时,百姓们便看到关中 何咸身后的所有文武全都出现在了城头。 只不过,与前三次不一样的是,这次那位美得不像话也英武不像话的女将,并未当众立于城头。在她面前,似乎横着一个巨大担架或卧榻之类的东西,上面似乎还躺着一人。 只是天色过于暗淡,火光隐约,他们也看不真切。 但城墙上的士卒却已看清! 是他们的中郎出来了! 他们心目中战无不胜的统帅,就那么昏迷地躺在卧榻上,任由壮烈悦然的亲卫们抬着,来到了这嘈杂混乱的城墙。 他的脸色那么憔悴不堪,滚烫的内火热毒烧得他脸色通红。可纵然如此病重缠身,他仍旧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城墙之上,这动乱的第一线! 空气仍旧湿冷,嘈杂的声响让何咸醒了过来,不由自主地裹了裹被子。微微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士卒们通红着眼睛履行着职责,何咸便用嘶哑微弱的声音言道:“同志们,辛苦了” “为主公服务!”整齐的回应先是从周围的士卒口中喊出。紧接着便传遍整个城墙,士气陡然为之大震! 甚至,亲眼看到虚弱不堪地何咸强自露出那样的一笑,铁骨铮铮的汉子们都不可抑制地流下了热泪:“愿为主公效命,九死不悔!” “愿为主公效命,九死不悔!” 这等宣言一传开,整个瓮城都为之一滞! 而何咸,这一刻则完全睁开了眼睛,就躺在湿冷的城墙上,好似老僧入定,又好似寻到了归途。 下一瞬,整个瓮城下又陡然鼓噪声大作。 那些得知了何咸现身的百姓,不由将更加恶毒的诅咒叱骂出口,狂热的冲击也陡然加剧了不少!甚至,即便站在城墙上,也能听到下面城门扭曲痛苦的呻吟。 那咚咚的撞击声,一声声撞入将士们的心里,让他们都蓦然感到一股悲愤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夫君,下令吧,杀光这些暴民!”平阳公主最先忍耐不住,这些时日她亲临一线,实在听了太多这些暴民的无礼和忘恩负义! 此言一出,除却姚广孝c萧何c皇甫嵩c朱儁和朱符等少数人没有开口外,所有将士皆齐齐拜倒在地,抱拳请命道:“主公,事已至此,罪责已不在主公。是他们,是他们这些暴民在寻死!” 何咸眼神看起来仍旧很迷茫,似乎并未听到将士们的请求。可就在这些人准备再度提议的时候,何咸却艰难地笑了一下,开口缓缓道:“你们听” 众人一时不知何咸何意,都诧异地竖起了耳朵。可听了半天,除却瓮城下愈发不入耳的咒骂之外,就是城门下一刻即将被撞开的凶险! “夫君,都什么时候了!莫要忘了,关外还有那些贼心不死的天子和士大夫,他们正等着夫君被这些暴民撕烂残杀,好再以大义正道的姿态,接掌一切!” 何咸没有回应,只是努力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一伸出,暴怒激愤的平阳公主,便好似一头雌狮被束缚住了手脚,满心的怒火也被浇得一干二净。 她气愤地跺了一下脚,可最后还是红着脸握住了何咸的手,低声娇叱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儿这等英雄美人的戏码?” 何咸幸福又艰难地一笑,随后才开口问道:“夫人难道不觉得,那些百姓们的鼓噪很有水平吗?” 平阳公主再度一怒,紧接着都被气笑了:“你是不是脑袋都被烧糊涂了,那些人都骂到你祖宗十八代了,你还觉得他们骂得有水平?” 何咸也知平阳公主这些时日实在憋屈坏了,以至于情绪主导了理智,让她有些不能冷静地分析问题当然,这跟智商和能力无关,纯粹只是关心则乱。 君不见,当初平阳公主还不把何咸放在心里当盘儿菜的时候,人家在平阳城里是如何对付李利的? 不过,那么一大段的理由,何咸也没力气解释。他抬了抬头,便将目光放在了姚广孝身上。 姚广孝这时才悠悠开口:“主母及诸位将士,尔等可听到,这些百姓当中正有人口中妙语连珠c蛊惑煽动。这等言语鼓噪,可是寻常目不识丁百姓能做到的?” 平阳公主握着何咸的手不由一紧,当即明白了姚广孝的意思:“姚军师所言,是说这些百姓中有人作祟?” 军师一词,在东汉这个时候还不是正式的官职。史记中有最早记载军师之事,是齐威王拜孙膑为将c而孙膑推辞不受,遂居辎车中,坐为计谋为军师一事。 前后汉交替时,虽后汉书中有记载,隗嚣拜平陵人方望为军师的记载。但那时军师也是指古将军号,并非朝廷体系里的官职。 到了何咸后汉末时期,军师一词也只是表示作为统帅助手,有坐为计谋的行事特点。另外还特别表明的,便是统帅平时对其遂以为师的特殊尊重态度。换言之,平时为君师,作战时则为军师。 这就是军师的地位和这一职务的来历。很快到曹操取冀州时,皆取军师荀攸之谋,荀攸旋转为中军师。再往后便是刘备以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后进为军师将军之事。到了那个时候,军师才正式进入军中官职体系,有执掌军权c监察军务的权 力。而如今平阳公主和柳媚儿以及众人皆呼姚广孝为军师,就是因为姚广孝自入何咸麾下后,屡屡表露出坐为计谋的特点。又因为何咸也曾无意唤姚广孝为军师一事,故而姚军师便成为何咸军中之人对姚广 孝的敬称。“百姓中有人作祟一事,主公早已知晓。主公也曾料到暴雨之后,便乃这些人发作的时机。只不过幕后之人尚未露出马脚,眼下状况我等亦束手无策”姚广孝嘴上说着没办法,但那眼神却完全是相反的意思 ,面上也一点忧愁之色都没。 而何咸也明白姚广孝的意思,微微一笑,便在平阳公主手心默默写了一个字。 平阳公主先是一愣,默默体会到那个字后,俏颜也陡然一震,当即高声呼道:“军中可有善射者?”话音刚落,火光阴暗之后,一人陡然越众而出,大声请命道:“属下不才,愿为主公数箭平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神射手 那名身穿着屯长军服的年轻人立于城头,剑眉星目,俊秀异常。尤其笔直的脊梁坚挺,带动着两条腿也绷得笔直,那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好似他整个人便如同随时会破弦而出的利箭。 在他的背后,背着一柄四石的铁胎强弓。粗壮的牛筋弦,令一般军中的猛士看到都忍不住望而生畏。可众人又看到他如猿一般的手臂,不知为何便都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人可以轻易拉满那根弓弦。 而心知肚明此人来历的何咸,更是懒得再讲任何废话,直接向身旁的平阳公主微微一点头。平阳公主会意,当即便下令道:“瓮城当中,有贼人怂恿百姓陷害夫君,敢请壮士为夫君分忧立威!” 此人也毫不退却,更不谦虚,直接抱拳言道:“属下必不辱主公所托!” 一时间,城下的鼓噪愈发酷烈,可城上的文武却一个个屏息静气。他们所有人都将耳朵竖立起来,捕捉着那些咒骂声中别有用心的音响。 “左前方,瓮城城角阴暗处!”清心寡欲的姚广孝似乎在这一方面十分在行,聆听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当即一指城下喝道。这人得了姚广孝指点,当即掣下背后的铁胎弓,稳稳握在手中。从箭壶里抽出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绰于弦上,转头向身边的无名言道:“恳请统领相助,拿上一枝火把,向军师所言处奋力掷出,有多远掷多 远。” 无名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见有机会终于可出一口闷气,不由狞笑道:“你瞧好罢!” 言罢,无名当即从城墙上拔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抡圆了胳臂往前奋力掷出。倏忽之间,燃烧的火把往前翻翻滚滚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而又耀眼的轨迹。 火光当中,底下那些叫嚣鼓噪百姓的身影时隐时现,在火把的闪耀下攸然一闪而过。这诡异而迅疾的一幕,令城下的那些百姓一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然而,就在这极短的一瞬,那位年轻屯长眼帘微微眯起,借着火光的照耀,陡然吐气开声,四石挽力的铁胎弓霎时张满。陡听嗡的一声颤响,蓄于弦上的狼牙箭已如闪电般射了出去。 “呃啊!” 几乎就在那年轻屯长方松手,姚广孝所言的地方的黑暗中,便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好箭法!”在场之人不少都是眼疾手快的武将,虽然他们做不到火光一闪而逝下便射中那名奸细,可他们却真真切切看到那支狼牙箭,果然分毫不差地贯入了奸细的咽喉!并且,其力道更妙到毫巅,丝毫没有伤及拥 挤汹汹的百姓。 一时间,城头上所有人轰然喝彩。就连何咸,虽然看不到这传奇的一幕,但也不由莞尔一笑。 因为,比起这些看了热闹的将士们,何咸才是获益最大的人。 就在那名年轻屯长搭弓射箭的一瞬,一股神奇的念头便涌入了他的脑中。经历了多次情景的何咸并未抗拒,就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不少射箭的奥义。 射箭不是比力气,拉弓的时候永远要记得,即便有十分的力气也要只用八分 手臂的力气不足取。真正的神箭手,都是先脚踏实地,运气及腰方能气贯长虹,继而借用全身的力气来操纵弓弦 松弦的一瞬,务必要做到心狠手稳,因为一个迟疑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还有,射箭跟开枪不一样,没有太长的时间让你瞄准。一旦你费劲瞄上大半天,最大的可能不是一矢中的,而是会在手臂酸软的一瞬,导致箭头晃动,继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样的念头和肌肉记忆一融入身体,何咸虽然仍旧没有力气去射上一箭,但他却知道自己已经会射箭了永久召唤来一名武将,就会为何咸带来与这位武将能力相近的永久增益。 同样,之前永久召唤来萧何和孙思邈,也为何咸带来了高效率处理政务和简单的医术知识。 “杀人了!” 这一箭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这些暴民虽然人数众多,但真正与上过战场c见过血的士卒精锐比起来,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当他们意识到何咸开始射杀他们,开始有屠戮他们的意向时。他们的胆气和虚躁便瞬间一落千丈,直至整个瓮城下都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贼子果然歹毒无情,竟敢如此草菅我等性命。百姓们,我等跟他们拼了!”一名奸细此时又呼喊了起来。 可就在这一瞬,他的声音却显得那么突兀。 一时间,一道忽闪的火把便在他的头顶上划过。那奸细陡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机,在火光后如蛛丝般袭来,将他牢牢锁定。 “咻!”下一刻,凄厉的破空声自城墙上的火把处响起,那奸细当即脸色大变。急欲闪身时,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却已然射穿了他的眉心,蓄于箭枝上的强横力量将他的身躯整个往后带飞,重重地撞在背后那些惊 慌失措的百姓身上。 两箭, 只是两箭,瞬息便平定了瓮城下这些暴民的鼓噪。 当然,这背后自然有何咸部队的威慑。可不得不说的是,正是这位神箭手的绝技,才使得何咸用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最大的效益。 “放下横木,再有冲撞城门者,与作乱者同罪!”城头上的平阳公主此时也呼喊出来,这一叱喝发泄了她多日来的气郁,声音豪气凛然,威风凛凛。 那些目瞪口呆的百姓立时反应过来,慌忙不迭地松开了合抱的横木。 不过,由于两方之间的矛盾冲突仍旧存在,百姓们也未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仍旧仗着人多势众,等待着何咸的下一步动作。 可城头上却一片沉寂,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正当百姓们被打压下去的气焰,又渐渐开始复苏的时候,所有人却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冲撞了多时的城门,此时竟缓缓被人打开了! 这一次,那一缕火把变成了两行。 明亮的火光照耀下,所有人都看到八名亲卫抬着一张卧榻缓缓走向了城门处。而那卧榻之上,赫然正躺着此番暴民们欲要千刀万剐的何咸,何悉文! 这一刻,无名及那些亲卫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凝神以待。 这一刻,何咸身后整整齐齐排列着阵型的步卒和铁骑,也都屏声静气,冷漠而无情地望着前方城门外的百姓。 而这一刻,城外们的百姓,也都一个个放轻了呼吸。他们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处置这等事件! 毕竟,何咸如此坦诚布公的来见他们这一举动,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也正是以为这样的诧异,使得他们一时都有些忘了刚才喊出的冲动誓言。数万手无寸铁百姓,面对三万余能征善战c且绝对听从何咸命令的凶悍士卒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百姓们的胜率实在太低了百姓之前最大的底气,不过就是盲目乐观地认为何咸做贼心虚c不敢屠戮他 们而已。 现在,何咸残酷而冷厉地挑明了一切。 意识到根本没有对抗资本的百姓们,一瞬间也底气不在。动乱的可能,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消弭了。 当然,世事从来没有那么绝对的。 就在何咸尚未开口,而百姓们也没什么动作时,一人声音陡然又从百姓群中传出:“狗贼便在眼前!擒贼先擒王,百姓们速速冲上去,替天行道啊!啊!” 第一声啊是带着激烈高昂的鼓噪。可第二声啊却来得异常短促而惨烈。 城头上的那位年轻人,这时才冷酷地收起手中的大弓: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然完成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傻子奸细,暴露自己的存在了。 这一次替这位年轻人扔火把照明之人,不是无名。因为无名肩负着护卫何咸之职,所以这次便由程咬金自告奋勇代劳。 而近距离见识了这位神射手绝技的程咬金,不由一拍这位年轻人的肩膀,开口问道:“干得漂亮!年轻人。不过,你到底乃何方神圣?” 这位年轻人淡淡地拍落了程咬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随后微微一笑:“年轻人?老夫乃春秋人士,你一唐朝后辈竟称呼老夫为年轻人?” “春秋时代的神射手?”程咬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当然不是震惊眼前这位年轻人来自春秋时代,而是因为春秋时代那位神射手,实在太牛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事件转圜点 只要懂一点历史知识的人,都听说过一位春秋时代神射手的大名。 即便不了解历史,可只要懂得一点点成语知识,也会知道百发百中c百步穿杨以及万箭穿心这些成语。 而一个人便创造了三个成语的神射手,他的名字唤作养由基。 养由基,嬴姓,养氏,字叔,名由基一作繇基。春秋时期楚国将领,是中国古代著名的神射手。他本是养国人,养国被楚国灭亡后,养由基成为楚国大夫。 此人箭术之高,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c甚至于神话的地步。历史上相传相传养由基能在百步之外射穿作标记的柳叶,并曾一箭射穿七层铠甲。并且,任何你能想到的神射传奇,都能从他身上听到。 比如,历史上相传,他与斗箭时,先令那人射三箭,他都一一接住。可当他射箭时,却只需一箭便取了那人的性命,时人称他为养一箭。 还比如,历史上记载楚庄王考校他的时候,命他射一只蜻蜓,还要活的,不得射中要害。养由基便信手搭弓,一箭刚好射掉蜻蜓的一片翅翼。再比如,相传楚国有只白猿十分机灵,楚王命擅射之人射它,白猿都轻易地接住箭,嬉笑着羞辱那些射手。可轮到养由基出手的时候,那只白猿却知自己命数将尽,抱着树身惊恐c绝望地哀叫。养由基随 即扳开弓,一箭射去,便把白猿射了下来。另外,有关神射的传奇,还有飞将军李广一箭射入石虎的故事。而在养由基的射箭传奇中,也曾记载他看到一块像兕类似犀牛的一种动物的石头,于是一箭射中石头。那一箭力大无比,箭杆射进石头 中,只有箭羽露在外面。 假如这两件事都为真,便可以看出养由基其实更胜一筹。毕竟,李广射箭时以为那是真的老虎,肾上腺陡然激发,才能一箭射入石中。可人家养由基,随随便便一射,便达到了李广的效果。 当然,这些传奇故事大多以讹传讹,是后人崇敬养由基而编撰出来的。虽不太可信,但这也从侧面说明,养由基的箭术已冠绝一个时代。 真正有历史记载,奠定养由基神射不可超越地位的,是晋c楚之间的鄢陵之战。据载,此大战中晋军将领吕锜射中楚共王的眼睛,楚王大怒召唤养由基,给他两支箭,让他射杀吕锜。养由基纵马驰突,一箭便射中吕锜的脖子,吕锜伏在弓套上而死。随后养由基拿着剩下的一支箭向楚 共王复命,从此名震楚国。 还有,当晋军将楚军逼到险阻地带时,楚国大臣叔山冉便对养由基说:“虽然国君有令你不可轻射,但是为了国家,这次您一定要射箭。”养由基于是射击晋军,箭无虚发,他认准的射击目标都被射死。 从这样的记载来看,养由基的箭术其实真的已经冠绝一个时代。 楚王不让养由基轻易射箭,那是什么缘故? 是因为那时打仗都还讲究礼节,而养由基的箭术却已成了核武器一般的存在,让楚王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欺负敌国! 而养由基最后的结局,也跟箭有关。 晋楚争霸三次大战后城濮之战c邲之战c鄢陵之战,晋国为了继续打击楚国,便在楚国后背上插了一刀,扶助南方新兴的吴国来抗衡楚国。 交战当中,养由基不知吴军已从晋国学到陆战之术,轻敌冒进。被吴军四面铁叶车围裹将来,把他困于垓心,乘车将士皆江南射手,万矢齐发下,养由基遂死于乱箭穿心当中。 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说他注定便是神射的代言人。因箭成名,也因箭而亡。 召唤来此人的时候,何咸便盲目乐观地以为,养由基其实跟他是一类人。毕竟,何咸认为自己也算因贱出名,也很可能会因贱而亡 幸好,眼下这状况不是何咸耍贱的好时机,而他此时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卖萌耍贱。 三箭过后,瓮城下的百姓已愕然惊诧到了极点。 但受了蛊惑的他们,也未就此便灰溜溜地退下。两方此时,便这样僵持了下去,只等着何咸打破这如铁一般冰冷坚硬的局。 何咸没有说明,他只是又微微在平阳公主手心写了几个字。 而平阳公主则缓缓抽出自己的手,陡然纵马上前来到城门之处。就在数万百姓面前,她白衣飘飘,手持银枪在青石地上划出一道火星铁痕! 一道细线犹如天堑鸿沟,又如一道利刃,狠狠地割在了那些暴民们骄狂无耻的心上! 收枪而立时,平阳公主慨然开口道:“夫君有命,不论何事皆可商议!然商议必须有个章程,任何胆敢胡乱越过此线者,以作乱罪论处!” 声音娇美却不失豪迈霸气,随着平阳公主话音一落,三万士卒同时兵刃斜举c弩箭上弦,杀气滔天!闻言的百姓则不由面色再度大变,忍不住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现在,尔等自行选出五位代表前来,夫君会以待客之道同五位商议今日之事!”话音落下,数万百姓群中当即响起一阵嗡嗡之声。不过,这等冲击关衙之事一直有人挑唆怂恿,也是得了他们当中德高望众之人点头才会发生的。很快,百姓们便选出了五位代表,战战兢兢地来到了何咸 面前。 五人起先还志得意满,可随后每走一步,他们便越发感觉脚步沉重。毕竟,数万持刃冷漠的沙场悍卒带来的杀气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故而,当他们走到何咸卧榻之前时,也不由自主地拜倒在地:“草民拜见何中郎。” 何咸强撑起一点精神,对着平阳公主和柳媚儿唤道:“夫人,媚儿,扶我起来。” “夫君。”二女不知何咸何意。但夜凉风寒,何咸的身子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可何咸却坚持己见,再度艰难地重复了一遍:“扶我起来,向五位代表还礼。” 就是这样一番话,陡然令无人不由动容。待平阳公主和柳媚儿扶起何咸的时候,他们五人更是连连拜地言道:“中郎不可,中郎万万不可啊!” 可何咸却仍旧在平阳公主和柳媚儿的帮助下,艰难地施了一礼。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已让何咸感觉浑身疼痛无比c头晕目眩,冷汗也一时出来了。 这一刻,那数万百姓不容齐齐动容。不少人当即拜倒在地,痛哭流涕! 要知道,就在三天前,他们对何咸的印象,还是留在那一场暴雨中。 那个时候,倾盆的暴雨昏暗的天空电闪雷鸣的世界 何咸骑着雄健的爪黄飞电矗立在暴雨雷霆当中无尽的暴雨倾盆而下,人马在闪电中时隐时现。那个时候,百姓们看到的,是好像天宫里的战神,从云端降到凡尘 而那样的战神,却还对天地不屑!他扬矛怒吼,叱喝着苍天的不公和无情 也就是那样一幕之后,这个人便带着身后的健儿奔走呼喊,将勇气和求生的意志传遍整个迁徙百姓心中一次次的,他抱着病患的幼儿c瘦弱的老者,往返于关内关外 谁都没有想到,就是那样的强者,竟然也会变成此时眼前的模样!只是一个简单的躬身拱手,便令他痛苦不堪,几欲晕厥 也就是这一瞬,百姓们都想起何咸的所作所为,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反省: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怎么一下就成了这幅模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片言得民心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全在一点。”行过礼侧躺在卧榻上的何咸,悠悠开口,目色悲悯:“是因为,尔等根本不想背井离乡,离开雒阳那座祖祖辈辈生活的城池。那里,有你们熟悉的一切,也是你们心灵的寄托所在。就算在那里你们都活不下 去了,也想着安葬在那里,入土为安” 这个时候的何咸,完全没有半分生杀予夺大将的气概。此时的他,就仿佛也是生活在雒阳市井当中的一员百姓,将百姓心底里的怨气全都说了出来。“而且,迁都之后,董公还会毁掉雒阳。将那里彻底变成一片焦土,令其化成那些野心家作乱的战场。一想到那样的情景,想必纵然是个铁人也会痛心不已。”何咸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道:“在下 也非草木,孰能无情?” “中郎!”看着何咸说话都如此艰难缓慢,而且还句句说在了自己的心坎儿上,又有一些百姓忍不住拜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中郎宅心仁厚,想我等之想,是个真正的好人!” 何咸却摆了摆手,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后,才叹息着继续言道:“这迁都一事,其实在刚开始时,在下也是极力反对的。” 此言一出,那些百姓纷纷面露惊诧之色。 毕竟,在他们看来,此番迁徙何咸是用着铁一般的意志和百折不挠的精神,在强硬地推进着。所有阻挡迁都大计之人,皆被他冷酷无情地诛杀镇压下去! 可就是这样的罪魁祸首,他竟然说自己也是不想迁都的?“迁都的危害,在下看得比尔等都透彻。这迁都之后,非但会令尔等背井离乡c心怀怨怼,更会使得董公失去进图天下c匡扶汉室的雄心罢了,这些大事尔等也无须知晓。”絮絮叨叨地说着,何咸的话音很 小,思绪也似乎有些乱。 这个时候的他,完全就把自己放在了同百姓一样的身份上,拉家常般说着家长里短的闲话。 只是所有人却都不由屏息静气地默默听着,竖着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所以,董公刚开始决定迁都的时候,在下以为是因河东白波贼之乱。由此,在下便想方设法入了河东,斩杀了白波贼酋郭太。”说到这里,何咸惨笑了一下,才继续言道:“可刚打完了白波贼,关东那群野 心士人又动乱了起来。” “于是,在下又请缨与那些关东士人一战。在旋门关,在下与徐荣徐中郎携手奋战,先是击败了来犯的曹操c鲍信一部。紧接着又费尽心力离间酸枣士人,才将兖州刺史桥瑁和豫州刺史孔伷斩杀。” 何咸的声音还是淡淡的c古井无波。 可这些话听入百姓耳中,却令百姓不由心起波澜:老天,那可是战场,是眨眨眼睛就可能会死人的凶险之地啊!而何中郎为了他们能够不迁都,竟然两次甘冒性命之险,出生入死为他们奋战! 百姓们谈之色变的战场,这位何中郎却只为了他们的福祉,便屡屡奋不顾身冲杀!这期间,多少血肉横飞,多少命悬一线,可何中郎却从来提也没提过! 这一刻,更多的百姓呜咽了。感受着何咸这股浓浓的赤子之情,他们更加惭愧莫名,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在下还是没用啊”看着自己的陈述有了效果,何咸这时强撑着上戏,悲愤言道:“在下打赢了白波贼,打赢了关东士人,原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董公迁都。可想不到老天无眼,白波贼死灰复燃,关东 群雄仍旧贼心不死!而这个时候,董公已暴怒不耐到了极点,任何敢阻挠他迁都之人,都会被他视为敌人!” 说到这里,何咸已声嘶力竭,痛不欲生地向面前的百姓们问道:“乡亲们,你们说说,事情到了这等地步,在下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这样的问题抛向目不识丁的百姓,自然无异于问道于盲。 幸好,何咸已经做出了结果,故而无名代表中一位老人便小声试探地说道:“所以,公子便亲手接过了这等烫手得罪人的差事儿,想保我等父老一路迁徙平安?”“不错!”何咸当即回复,面色潮红,声音激动地说道:“董公粗疏之人,麾下将校皆粗暴残横之人而满朝公卿大夫呵呵,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们也都看到了,一个个只想着保护他们的身份地位c家产权势 ,哪一个想过替你们出头!” 这话落下,百姓们不由想起了迁都前,雒阳城里的那场大乱。这时,他们才莫名惊恐起来:若是真由那些凉州将校或者公卿士大夫负责迁都,那他们这一路上岂非早就十死无生? 而眼前这位何公子,偏偏为了他们的安危,冒着董卓大怒的代价,惹火了董卓的亲弟弟董珉还在迁徙途中,得罪尽了天子和那些公卿士大夫! 随着何咸的这一番讲述,所有百姓这时才后知后觉。 也就是这时,他们才想到了何咸为保障他们安全迁徙,提前便让各有秩c啬夫c亭长和里魁通知他们整编分股,为他们筹措来了迁徙用的车马,安排好了医匠,还在一路上设立了粥棚补给 若没有何公子如此尽心尽力,没有他一路上的悉心照料,那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死上多少人! 至于之前那场暴雨,简直就是老天无眼! 何咸一心为了百姓黎庶着想,可老天却降下这么一场毒水这不是让那些什么都不干的庸人暗笑,让真真正正俯身办事的何公子背锅招灾吗?“乡亲们,我何咸做事一向无愧于心。此番之事,我上对得起江山社稷,下能安慰九泉之下的父亲祖宗。至于天意弄人,这混乱的世道就是注定让想为民做事的人遭殃。让那些蝇营狗苟c尸位素餐的家伙得 志,那在下也没任何办法。” 河虾此时语气悠悠,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无力。他费尽力气艰难地扫了在场百姓一眼,才痛惜道:“既然诸位觉得在下大逆不道,无德无能,那在下也只好认了。今日之后,在下便上书陛下及董公,卸下这迁徙重任。不管尔等之后是想回归雒阳,还是入 关中另寻生路,在下皆不再过问” “公子,万万不可啊!”五位代表一听何咸竟已对他们失望透顶,心如死灰,连忙长拜在地请求道:“若公子撒手不管,我等皆为无母之婴,必然死于豺狼禽兽之手!公子,我等错了,错怪公子了!”直到此刻,直到何咸将残酷的事实,清清楚楚地摊在他们面前。雒阳百姓才终于明白,他们真的误会何公子了。何中郎原来一直都在为他们苦心经营,他们却生在福中不知福,反而去伤他的心!真是不当 人子! 风雨过后才会有彩虹,误会消除了往往能加深感情,百姓对何咸的心理,混合着感激与歉疚,终究升华成了崇拜与盲从。现在就算何咸说炭是白的,他们也一定附和说雪是黑的! 而且本着人推卸责任才能好过的本能,他们又将鄙夷的目光投向那些煽动他们c怂恿他们的奸细,恨不得将这些害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家伙揍得鼻青脸肿。 不过,也不用他们动手,柳媚儿当即拜托无名将那十余个漏网之鱼的奸细抓了过来:有了这些奸细,柳媚儿不信查不到幕后黑手! 当然,这一切何咸都没有看到。他在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便又晕了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谋杀亲夫 强烈的阳光照入厢房的窗棂上,晃得人都有些受不了。昏迷当中的何咸似乎也感觉到了光线的强烈,又一次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他尝试着活动一下手脚,感觉自己比上次清醒又好转了一些。不过,或许是因为上次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嗓子生疼地厉害。 “水”何咸呼喊了一声。 随后他便看到平阳公主慌忙应了一声,然后便端来了一碗热水。平阳公主一拎何咸,将碗中的水倒入了何咸的嘴中。 何咸蓦然脸色涨红,忽然不知从哪生出了一股力气,举着双臂就在半空里抓挠起来。平阳公主不知何咸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水不够,又倒了一碗水。 “夫,夫人,不” 何咸拼命想开口,可平阳公主的动作却比他快多了,又是一碗水倒入了何咸的嘴里。偏偏这次何咸死活不配合,折腾着水流得到处都是。 平阳公主蹙起好看的柳叶双眉,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 随后,待她亲自喝了一口碗中剩下的水,俏丽的面靥也不由陡然涨红,一口喷出后才吐着舌头叫道:“这水真他娘的烫!” 躺在卧榻上的何咸这时已欲哭无泪,极度悲愤又艰难地开口唤道:“媚儿,媚儿” 虽然何咸也知这会儿,不该当着正妻的面呼唤小妾。可问题是,正妻都在谋杀亲夫了,要再不找个目击证人来,死了都没人知道咋回事儿啊! 这个时候,何咸都做好了被平阳公主胖揍一顿的心理准备。 可想不到,这一次平阳公主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愧疚地说道:“夫君莫怪,妾身确实不善服侍人,这就去将媚儿妹妹唤来。” 说罢,平阳公主还真的起身走了出去。何咸眼巴巴地看着平阳公主的背影,然后还是忍不住眨了两下眼。最后,他很费力地举起手,狠狠在脸上扇了自己一巴掌:挺疼的啊,不是在做梦啊怎么平阳公主一下就大变活人一样,变得自己都不认识 了? 难道,是自己受虐太严重了,事情一时恢复正常了,反而就觉得不正常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何咸隐隐感觉,自己以后的好日子好像就要来了。 很快,平阳公主和柳媚儿双双入内。何咸还正美着呢,可一伸头看向柳媚儿,登时又被吓了个魂飞魄散!这个时候,柳媚儿双手上尽是鲜血,脸上还带着一股子煞气逼人c凛然如女修罗的恐怖笑意。尤其那一双眼睛,简直便如两柄锋利无比的剑,好像能刺入他的心窝子一样。那缓缓走来的气势,令她整个人 就像是一个从黄泉爬出来讨命的恶鬼,又如电视里正要爬出的贞子! 并且,柳媚儿还继续笑着,露出下颌间沾染的鲜血,阴森恐怖异常。 下一刻,她陡然伸出鲜血淋淋的手,就向何咸摸去! 嗷得一声,何咸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是的,重病在身的他这会儿肾上腺激发,真的直接从卧榻上跳了起来,惊恐吼道:“媚儿,你也要谋杀亲夫?” 柳媚儿这才惊醒,恍然看着自己鲜血淋淋的手,不由赶紧拜倒在地道:“夫君受惊了” “你才受惊精了,只有你们女人才受惊精,我们男人没那个等等,你神智看起来挺清醒,没犯魔怔啊?” 这番混账话,令一旁的平阳公主都气不过。 她一翻刚才的好脾气,直接伸手将何咸薅了过来,摁倒在卧榻上道:“胡说些什么!媚儿妹妹适才不过在审问那些奸细,听闻你醒了,当然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那她刚才还伸手想掐我脖子” “夫君,妾身刚才不过想摸摸夫君额头,看看烧退了没有”拜在地上的柳媚儿,这会儿也苦笑不得。不过,心里却还是很高兴:刚才何咸连蹦带跳的,显然身体已经好转了不少。 何咸这会儿也很是无语:这两个媳妇儿,今天没一个让他省心的。果然,前世一夫一妻制,完全就是在为了保护男同胞们啊。 好在,误会解除后,何咸也松了一口气。柳媚儿洗净手后,又贴心地扶起何咸,喂他吃起了豆粥。 直到舒服地躺在柳媚儿怀里,何咸才真正感觉这才是醒来该有的美好。 “我这次晕倒,又睡了多久?”吃饱微微有了些力气后,何咸又问起了正事现在他是负责百万百姓迁徙之人,绝对操心不停的命。“不长,不过六个时辰。”平阳公主看着跟猪一样幸福的何咸,语气不由有些冲。但下一瞬,她似乎又欢欣起来:“不过,夫君的舌辩之术当真令妾身刮目相看。昨夜夫君晕倒后,那些百姓一个个悔不当初, 看到夫君晕倒害怕地跟死了亲爹一样” 何咸这会儿悠悠地看向平阳公主,眼神复杂无比: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一个女人对男人动了心后,那智商和性情,一下就退回到了六岁小姑娘的水平。 之前这种事儿,高傲冷漠的平阳公主,是连放都不放在眼中的。 不过,何咸也知道这不过是女人对待她喜欢男人流露出的天真和可爱。对待别的男人和处理事务,她们的智商和能力就会立即回归。 嗯,女人啊,真是奇怪又可爱的生物。 正因为老天创造了这种生物,生活才一下变得活色生香。 不过,一想起那些百姓,何咸脸上兴奋之色便很快褪去,淡淡对平阳公主道:“若是四天前遇到这种场面,我肯定激动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那么现在呢?”平阳公主笑着问道。 “现在”何咸撇撇嘴,摇头道:“只是感觉办完了一件事情,但对老百姓的狂热表现,好像感觉没那么强烈了。” “恭喜夫君。”王贤抱拳笑道:“终于宠辱不惊了。为雄者,便当如此。” 毕竟是唐朝的特权上位者,平阳公主对于这种事儿看来早有经验。此时说出这番话,也别有一番深意。 “你还用给我戴高帽?”何咸笑骂一声,正色道:“为夫不过是在想,其实民心这东西,有时是很狭隘的一味为了得民心之人,可能会是一个好人,但不见得就能顺应乱世。”听了这话,平阳公主又一次对何咸刮目相看虽然她也知何咸有成为乱世枭雄的潜质,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何咸前世的实在太低了。在这样等级森严的时代里,何咸那种小民意识,其实对他是有阻碍的 。 可经历此事后,不过刚二十二岁的这个何咸,便明白了这等道理。那他便相当于凤凰涅盘重生,要远比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世族大夫c和草莽出身的流寇草莽,要领先一步拥有真正的强者之心! “夫君高见”平阳公主笑靥如花,真心由衷言道:“其实绝大多数时候,百姓要求的,只是最基本的温饱和安全,为民着想只是夫君要做到的最低要求罢了。” “嗯。” 何咸也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平阳公主是在委婉提醒自己,不要矫枉过正,忘了以民为本。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可不是一句虚言。 只不过嘛,如何得民心,其实也是一门技术活儿: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一味讨好不求回报,那就会被民心绑架。只有做到有威有德有手段,才能在这种等级森严的时代里,真正驾驭好民心。 “既然此事处理完了,那么”何咸转过头,看向怀抱着他的柳媚儿,眼神不由转厉道:“那此番陷害为夫的幕后黑手,媚儿查得如何了?” 要不说两口子在一起时间长了,脾性也会相融。先前还端着豆粥碗副贤妻良母的柳媚儿,听出何咸语气里的变化后,这会也一时不由散发出森寒冷厉的杀机,吐字如冰道:“司隶校尉,刘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最小成本的报复 “刘嚣?”何咸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面色不由诧异一惊:“又是个刘氏宗亲,兼董卓心腹走狗的角色。看来,我们的敌人等级是一次比一次要高了” 表面看起来,刘嚣和刘艾身份似乎很一致。但熟知历史的何咸却知道,刘嚣跟刘艾c还有那个尚书郑泰其实根本不是一路货。 这个刘嚣,是实实在在披着皇亲国戚和士大夫外皮,但实际上却是个官迷心窍的家伙。迁都之初,司徒杨彪和太尉黄琬反对迁都,董卓便是令时任司隶校尉的宣璠弹劾二人,才将二人罢免。杨彪和黄琬被罢免后,董卓为了安抚人心,又免去了宣璠的司隶校尉,任命暗中向他靠拢的刘嚣为司 隶校尉。刘嚣这人在灵帝时期曾历任太仆和司空,后因灾异罢免,但他却是个很有手腕的官迷。董卓入京后,他立时向董卓靠拢,被董卓任命为司隶校尉后,更是以“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等 各种杂七杂八的理由,大肆诛杀了一批皇亲国戚和世家豪强。 此举为董卓抄了大笔财富,令一众官吏和豪强深恶痛绝,被称为“刘恶虎”。但同时他也因此而深得董卓喜爱和重用。 更何况,刘嚣此时的官职也很特殊。司隶校尉比两千石,论官秩比不上郡守,更比不上九卿三公。但司隶的实权却极大,领司隶校尉部,属京畿之地,包括河南c河东c河内三河之地,京兆c冯翊c扶风三辅之地和弘农共七个郡,监察三公 以下大小官吏以及京畿犯法者。一句话,官吏管理百姓,而司隶校尉监察官吏和有地位的豪强,号称“卧虎”。朝会之时与尚书令c御史中丞有自己的专席,统称“三独坐”,地位高于正卿,更领一千二百司隶,类似于明朝的东西厂和锦衣 卫,但权力却更大。不过,一想到这里,何咸忽然有些明白这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家伙,为何会暗中跟自己作对了:迁都准备期间,何咸曾命与司隶校尉职权相似的御史大夫皇甫嵩,与盖勋一同率兵整顿自雒阳以西至函谷关 一代的吏治。 这期间,皇甫嵩与盖勋雷厉风行,可是干掉了不少贪赃枉法且暗中孝敬着刘嚣的官员。 这样的举动,便相当于从刘嚣盘子里抢了蛋糕。 并且,何咸此举还抄没了大量粮草c钱财献给了董卓,使得董卓大为赞赏不已。由此,这还一下又压过了刘嚣的风头。 这样的梁子一结下,刘嚣要搞何咸的动机可是很充足了。“如此说来,此时也是因我等太强横专权了。一下打破了官场的潜规则,便给自己树立了敌人。”何咸挠了挠松散的头发,面露疑惑:“不过,这事儿也不该如此。要是我等动了刘嚣的蛋糕,刘嚣这家伙怎么 也会先来个通牒什么的吧?怎么,啥招呼也不打,直接就给我等来了个你死我活?” “夫君有所不知,此番刘嚣能担任至司隶校尉一职,乃是走了董卓亲弟弟董珉的门路”柳媚儿开口,登时为何咸解开了疑惑。何咸这下才轻轻拍了拍柳媚儿那富有弹性的大腿,不由言道:“那这逻辑一下便都能说得通了只不过,董珉和刘嚣这两个货色,似乎没什么智商吧?难道,就是他们两个便想出了利用谣言这等阴诡狠厉的毒 计?” 何咸这会儿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事情看起来都水落石出了,可在被害妄想症的作用下,他还是觉得这其中有猫腻。“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平阳公主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神色豁达又冷厉地言道:“但眼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刘嚣这个敌人。这要是我等不反击回去,谁知道他还会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夫君莫要忘了, 这只是迁徙的第一批,接下来还有将近八十万的百姓” “唔”何咸这下沉默了起来。 平阳公主说得没错,现在不管此事是不是董珉和刘嚣想出了毒计,但摆在面前的就只有刘嚣这个敌人。倘若针对此事,何咸不予以迅疾而有力的还击,那今后的迁徙道路上仍旧荆棘丛丛。 跟干掉刘艾和郑泰一样做掉刘嚣吗? 这事儿不太明智。 毕竟,刘嚣跟那两个家伙不同。 杀一个刘艾,董卓可能只会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杀一个郑泰,董卓虽然会心有防备,但何咸也有对策。 可若接二连三地再将刘嚣这个很能为董卓办事c且还是能办到心坎儿上的人,那董卓必然会勃然大怒。 那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个何咸也可以做到的,毕竟,他要做的事儿都已经做完了,暂时放过刘嚣他也能忍下这口气。 只是,刘嚣那里似乎会有不同意见。 这件事儿显然是董珉授意的,所以刘嚣也没打声招呼,便直接开展了报复。而且何咸跟董珉的梁子可算是结大了,刘嚣这种给董珉当狗腿的,必然会如疯狗般死咬着不放要干掉何咸的。 身份和立场的对立,以及利益的巨大分歧,让和谈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所以,事情有些难办了。 “夫君,需不需要将姚军师请来商议?”平阳公主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比较棘手,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而何咸思忖了片刻,却微微摇了摇头:“不必了,害人这种事儿,其实也百变不离其宗。要想对付刘嚣这种狗东西,唯一有效的办法,便是让刘嚣彻底在董珉和董卓面前失宠。那样之后,我等才好如碾死一 只蚂蚁搬碾死刘嚣。” “不过,无论怎么犀利阴毒的诡计,让本来关系融洽的两方心生嫌隙,乃至反目成仇,终究需要时间的酝酿。而此时我等身负迁都大计,却是没时间慢慢跟刘嚣耗了” 柳媚儿毕竟是生活在暗影中的人物,闻听何咸这等话音,当即明白了些什么:“夫君的意思是?” “不错,这次我们要采取一种成本最小c见效最快,且几乎没有什么副作用的办法。”何咸悠悠冷凝一笑,感觉自己行走在权力的道路上,已越发心狠手辣。 更可怕的是,一次次开始变得毫无底线,可何咸却越觉得麻木。 反倒是平阳公主和柳媚儿这种早已有所觉悟之人,却觉得理所应当。两人对视一笑,皆猜出了何咸的意思:“夫君,刺杀这种事儿,可是有很大失败可能的” “无妨。”何咸展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看到永久召唤过养由基神射手之后,仍旧存留的十万余的声望点,不由底气十足:“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便多来几次。我不相信,刘嚣会是什么命运之子。” “更何况,这些天我也在病患当中。这段时间行事,一来,可最大可能地撇清我的嫌疑二来,反正都需要昏迷,不妨一事不烦二主。” 这句话,柳媚儿当然只能听懂前半部分,可平阳公主却能完全听懂。由此,她情不自禁在手中掂了掂剑柄,舔了舔红润的嘴唇,笑得人比花娇c风华绝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办事,我放心 函谷关以西三十里外的地方,一大队人马正在缓缓行进着。队伍的仪仗十分简陋,仅仅只有皇帝座驾是一辆翠羽黄里的双辕马车。卤簿只有十余名打着冠盖的黄门,其他皆为轻车,许多公卿大臣们甚至只 能惨兮兮地在泥泞的道路上徒步跟随。 进入函谷关后,没有何咸的护卫,天子及众公卿士大夫也能在王允派来迎驾的士卒引导下继续行进。所以此番他们便脱离了之前迁徙的部队,率先向着长安迈进。 其中的原因,每个人都没有说。但每个人心里,其实都很清楚:何咸,那个家伙的病情渐渐好转了 一想到王谦c刘艾c郑泰三人的死,这些人心底都蓦然忍不住发凉。更不要说,在何咸昏迷期间,他们还曾下令过诛杀何咸。而且,当暴民叛乱的时候,他们也曾密谋着反攻入函谷关 随着那两次密谋的失败,他们便已知道自己彻底站在了何咸的对立面。 想想也其实挺可笑,至高无上的天子以及掌握着朝堂的士大夫公卿,竟然会对一个屠户子畏之如虎c避之如蝎。可事实上,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何咸的确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存在。 所以,一路上的行进气氛很是沉闷。 并且,除却他们担忧日后如何面对何咸之外,还因这些护卫的士卒皆乃董卓麾下的羌胡兵。而且,护卫的主帅还是中军校尉董璜。这些羌胡兵跟何咸麾下那些精锐悍卒比起来,更令天子和士大夫心生不安。毕竟,假如说何咸麾下的那些精锐悍卒令他们感到畏惧的话,那这些羌胡兵毫无军纪的跋扈侵扰,还有看向他们犹如野兽看猎物 的眼神,则令他们惶恐不已。 “陛下,此番迁徙入长安后,当务之急便乃农耕。农者国事,天子当亲耕籍田,劝民始耕如仪。”随侍在车旁的侍中刘和,似乎是想打破这等沉闷的气氛,在路上开口向刘协献言道。正月亲耕,本为汉帝每年必行之礼。此番迁徙过后,最重要的便是尽快为迁徙百姓分发好耕田。此刻假如天子亲耕籍田,则一可为天下表率,借此收拢民心二来也可激励长安各官员,办好分发田地及耕 种之事。 车子在默默地向前滚动,刘协坐在马车中,沉默良久才给出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回答:“善。” 刘和闻言,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环顾左右,看到护卫在一旁的司隶校尉刘嚣,不由向刘嚣示意,期望刘嚣可以配合自己一下,调起天子的士气。 然而,刘嚣却完全没有看到刘和。他面前沉肃,双眉紧紧蹙着,似乎正在思索着一件很重要c也很沉重的事情。 “刘校尉?”刘和轻轻喊了一声。 可不料刘嚣却陡然大怒,猛地掣出利剑喝道:“竖子,实在该死!” 看着刘嚣梦游一般的激烈反应,刘和当即大惊后退,双手护在前方惊恐问道:“刘校尉,汝意欲何为?” 刘嚣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气急败坏又心虚地收起利剑道:“不干汝事!” “刘嚣!”刘和的确儒雅内敛,但却也不乏刚烈,见刘嚣如此无礼,当即叱喝质问道:“你我同殿为臣,缘何辱没在下?在下的确年岁不及你刘嚣,却也不是什么竖子,更缘何又该死?” 心烦意乱的刘嚣根本没有心情搭理刘和这种书呆子,直言不讳道:“本校尉说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屠户子!” 刘和眼色当即一亮,他没想到一向依附在董家麾下,且品行恶劣的刘嚣,竟然也想着为汉室除奸。一时间,刘和忍不住开始急速思索,想着如何掌握到的这点情报,为汉室来作些什么。 可就在刘和还在琢磨着如何开口拉拢刘嚣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无意看到了前进路上的一个小丘陵上。 仅仅只过了瞬间,丘陵上的一个土包突然动了。大块的土块“唰”地飞散开来,一个黑影从中跃起,朝着端坐在马车中的刘协扑来。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以极快的速度袭向车内的天子。 “有刺客,保护天子!”刘和当即大惊,迅速反应过来后瞬间扑在了马车之上,情急下并将手中的牙笏向来人砸去。 而那人不慌不忙,轻轻松松地便挥剑荡开了牙笏,同时将冲上前来的两司隶卫斩杀在前。他的剑法好似行云流水,让人根本分辨不出轨迹。唯一可以令人知晓的,便是他乃这世上一等一的剑客! “贼子休要猖狂,让华都督来会会你!” 华雄本乃中郎将胡珍麾下,不过胡珍怨恨华雄败于何咸之手,丢了他胡珍的威风。故而,胡珍便一直未将华雄带在身旁,此番他奉命护卫天子,正好撞在这等事儿。 华雄的反应的确很迅速,他挥起大刀,斩向刺剑之人。不料那人左踏一步,以极其微小的偏差避开华雄的斩击,手中青锋弯过一个角度,又朝着护卫在车驾旁的董璜刺去。 董璜的武力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毕竟也算出身将门,情急之下大吼着也挥舞了一下长矛。 可这时剑光又一次拐弯了,电光火石般刺向旁观的司隶校尉刘嚣。直到这时,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纵然他们不通武艺,却也看出刚才那袭向天子c华雄c董璜的几刺全是虚招。可是剑速委实太快了,快到三人不及思考,只能凭借本能来应 对,根本无从判断虚实。 这一切都是在转瞬间发生,等到刘协c华雄和董璜三人重新调整好姿势时,整个车队已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一把锈迹斑斑的铜剑,已轻易横掠过刘嚣的脖颈。 持剑者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面目平常之至。可他的剑术却到了骇人至极的地步,铜剑割破刘嚣的脖颈后,他直接一甩长剑,刘嚣的首级便腾空而起。 随后,待那些宿卫和司隶校尉反应过来时,那人已几个兔起鹘落,在半空中接过刘嚣的首级,从容地逃窜至了前方的丘陵草地当中。 羌胡兵纵然前去追赶,却不料那人早在丘陵之后准备好了良马,很快逃之夭夭。 这样的动乱几乎便发生在眨眼之间,有的人甚至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人是谁,此番真正要杀的,究竟又是谁? 毕竟,他一番冲扰看起来毫无章法。而刘嚣的死,更像是他无意间,做的一件威慑意味的小事儿而已。 毕竟在场当中,比刘嚣身份高c职位也高的公卿比比皆是。整个事件看起来,是那人刺杀不及后又不甘心,才寻了比较靠近马车又武力不济的刘嚣,杀之立威 由此,公卿大臣们紧急商议了一番,才得出了结论:此人,就是为了刺杀天子而来。只因刺杀未遂,才殃及池鱼杀了司隶校尉刘嚣。 最伤感的,便莫过于侍中刘和了毕竟,他才刚刚寻到了这位隐藏极深c却一心向着汉室的忠臣啊!想不到,刘嚣如此命运不济,这么快便英年早逝! 可惜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这天的夜里,刘嚣的脑袋便摆在了何咸的卧榻之前。 看着刘嚣至死都一副疑惑震惊还死不瞑目的表情,何咸根本连一声评价都懒得说。他微微侧身,只是对着那位阴影中的刺客满意言道:“荆轲荆大侠果然剑术无双,不枉在下念念不枉想着召唤阁下前来果然,你办事,我放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病初愈 夏初的阳光很是明媚,带着一股欣欣向荣的热情洒向大地。 函谷关衙外的庭院中,一人却不必遭受这刺眼的阳光。他立于一大片修剪平整的草地上,草地中央一棵参天古树,绿色的伞盖四面张开,遮天蔽日。 站在他面前的,是位风华绝代的女将。 她信手拎着一杆银白色的长枪,周身轻松而慵懒,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笑道:“夫君,莫非当真已自大到,以为能同妾身切磋了?” “这种事儿,不试试怎么知道?”何咸长身玉立,身穿着一件单薄的戎服,面上再无半分病容:“知晓我秘密的,只有夫人c义贞c无名等人,不寻夫人切磋,难道我还敢去寻义贞c无名两人不成?” 平阳公主一听这话,好看轻松的调笑渐渐变成了冷笑:“夫君,你这是在” 话音未落,只见何咸面色陡然一变,疑惑一指平阳公主身后道:“无名,你怎么来了,莫非有何要事?” 负责通报消息的,一般都是军中传令。无名只有在出现攸关何咸性命的大事时,才会亲自前来禀告。故而,平阳公主下意识地一回头,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可就在这一瞬,手持着长剑的何咸已然脚底陡然发力,大叫一声道:“夫人,你已中计,当心刀剑无眼!” 平阳公主这下恼羞成怒,面对何咸那犀利明快的攻击,不退反进。 她用长枪微微一格,便想长驱直入与何咸短刃相接。可想不到何咸那看似犀利的一剑,却只是虚招,剑光一闪又随即向着平阳公主的胸前划去。 这下平阳公主也不得不拿出真功夫,长枪猛然杵地,纤腰一仰,脚尖便踢开了何咸的那一剑。紧接着柔弱无骨的身子绕着长枪一旋,便逼退了咄咄进犯的何咸。 两招过后,平阳公主不由冷哼了一声:“夫君,看来这是想借此一振夫纲啊。可惜白日做梦!” 话音落下,不待何咸解释,平阳公主周身气势一变,便成为沙场上凌厉的女武神,手中长枪灿若星辰,舞如樱花飘落。星星点点的寒芒犹如在空气中陡然炸开的烟花,逼得何咸左支右拙,毫无还手之力。 三十招已过,何咸已眼花耳鸣,根本分不清平阳公主哪一枪是虚,哪一招是实。此时的他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在胡乱格挡着平阳公主的杀招。 可下一瞬,他却忽然感觉空气陡然一静,眼前的枪花也忽然消弭无形。 就在何咸还未反应过来时,却见平阳公主骤然欺身,猛地对着他一声叱喝。那一叱声音不算雷霆惊雷,但却因为太过于突然,使得何咸心神不由为之一散,踉跄着便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他便感觉自己的小腿被长枪狠狠扫中,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而平阳公主早已长枪一招,点在了他的咽喉之前。 看着平阳公主那杀机凛凛的模样,何咸不由一阵心虚,颤颤惊惊地用手指推开枪尖道:“夫,夫人,切磋而已,不用搞得真跟谋杀亲夫一样吧?” 平阳公主这才微微一笑,收敛起了周身冷厉的气势。 伸手拉起何咸后,她思忖片刻道:“冲杀上阵,倒是不必再令无名力士过多担忧了。可若遇到真正精锐强兵的围攻,或者敌阵中突杀出一员悍勇之将,恐怕夫君还非一合之将。” 一听这话,何咸便有些不乐意了:“我辛辛苦苦永久召唤来了夫人c无名c义贞还有荆轲四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猛士刺客,得到你们的增益后,结果才只有二流武将的水平?” 说到这里,何咸显然有些不甘心。 可随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丢下长剑从兵镧上取下一把强弓,当即搭弓引箭,一箭便射中五十步外的箭靶红心上:“不过,二流武将也无妨。有如此神射技艺,为夫也可百步之内取敌将性命!” 看着何咸天真地仿若一个傻子,平阳公主不由摇了摇头。她走至何咸身旁取过弓箭,连看都没看,一箭便射中了何咸之前箭支所在的地方。并且,那强劲的力道,还直接击碎了何咸之前那支箭。“夫君,妾身这种射御之技,还算不上什么神射,也因此便从未在众人面前献丑。”平阳公主不想打击何咸,只是就事论事言道:“真正的猛将,是很难被人一箭射死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常年拼杀 厮斗,在枪林箭雨中早就磨炼出了野兽一般的直觉。即便是养一箭想要击杀敌方猛将,也需敌方猛将心神失守时出其不意,方能事半功倍。” “更何况,一合之将也并非在贬低夫君。沙场拼杀当中,生死也往往只在一瞬之间。越是武力超绝的猛将,也越是一刀毙命。” “毕竟,冲过来斩杀的那一瞬,他的血勇c精气神甚至对武道的领悟都凝在了爆发点,沛然难御。除非真正实力相当之人,方能挡得住那一杀招。而武力只要稍逊半筹,结果便会横尸当场。” 虽然平阳公主所言句句在理,但失望还是多于希望的何咸,仍旧有些怏怏不快:“说来说去,我这种速成的半吊子,还是成不了斩旗夺帅c纵横无敌的猛将?”“也不尽然。”平阳公主递去一方丝巾,在何咸擦汗的时候不由羡慕言道:“夫君莫要忘了,你可是以后能一直召唤名将的天选之人。未来在武道上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更何况,即便夫君此时,明面上也 有无名力士c养由基两位绝顶猛士护卫,暗中还有荆轲大侠照应。” 一提起荆轲,平阳公主便想到了刘嚣一事,不由开口向何咸问道:“夫君,那刘嚣被杀一事,进展如何,可曾有人怀疑到夫君?”“怀疑?”何咸冷笑一声,无不鄙夷地言道:“刘嚣也算聪明反被聪明误,此番他与我的阴谋仇怨全都隐在了暗处,而且我还令荆轲故意混淆了视线。此番就算知晓其中恩怨的董珉,都根本想不到是我召唤了 史上最著名的刺客所为。”“至于那些公卿士大夫,”何咸更是冷蔑一笑,嘲讽不已地言道:“他们还以为那番刺杀事件,就是有心之人要刺杀天子呢。更有意思的是,这些家伙已然同我等决裂,便连着下令着我等协同调查的胆气都没 了。” “那如此说来,迁都一途上的障碍皆已扫除,不知夫君计划何时动身再度迁徙?”平阳公主抱枪而立,神色不由又变得淡然放松起来。“不急。”何咸摆摆手坐在一处石墩上,开口道:“我病情之所以好得如此迅速,皆因连续召唤了养神射和荆大侠,带来了身体永久增益所致。寻常人得此重病,却在五天后便生龙活虎,便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更何况,夫人所言不差,迁徙一途上的障碍已彻底扫除。接下来的迁徙,不过辛苦十余日罢了。”何咸现在的思绪很清晰明确,语气也随之变得自信而富有成熟气息:“如今,我等所要做的当务之急,是如 何脱离董卓自立!”“毕竟,董卓已不是之前那个一腔雄心壮志的董卓。我等切不可在他举起屠刀时,连一点反抗的实力都没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自立的最大障碍 两排铜人灯盏上各自燃着四支蜡烛,儿臂一般粗的牛油大蜡,将整个明堂照耀地有如白昼。几张小桌上还剩着许多吃食,看起来堂中之人漫不经心,并没太多食欲。堂后转过一条走廊和一处小花园,几名黑衣仆从在庭院里或隐或现,再往里便是函谷关后衙的内宅。内宅之中,除了何咸之外还有不少人。他们并没有像平时议事一样跪在茵毯上,而是不约而同地围在何 咸身旁,表情颇为凝重。 今日来人,比起迁都之前时的群英荟萃规模,可就小了许多。 除却张辽c高顺这两位客将没有受到邀请之外,就连实质上早为何咸盟友的皇甫嵩c朱儁c盖勋三人也未得知此事。 当然,朱儁的长子朱符赫然在内。其中的原因,该懂之人自然懂,不懂之人也未多问。唯一多出来的一副新面孔,便是前些时日在城关上大展神威的养由基。 在何咸的面前,摊开着一方巨大的兽皮地图,上面河东这个地方被何咸用炭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那个圈内,冥思苦想着什么。“诸位,董卓无谋粗鄙,非匡扶济世之人。今夜我等密谋,便是商议脱离董卓自立一事。”何咸先开门见山将今日议题道出,随即又言道:“今夜之谋,事关我等生死存亡,无论最后决议为何,诸位皆不肯向 外透露半句!” “喏!”在场之人闻言,非但无一人心惊胆寒,相反各个一个个面色激动,跃跃欲试。 毕竟跟随何咸这么久,他们也隐隐约约猜出了何咸早有此心。今夜何咸终于将此事开诚布公,他们也算得偿所愿,更增斗志。 看着众人这般反应,何咸自然暗喜不已。毕竟,今夜之所以这般,他也存有激励士气的目的:都快一年了啊,这些人恐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别说这些人,穿越来了大半年,整个就是混吃混喝c混来混去的。早已一百万的字数,读者们都等得不耐烦了!“主公,今夜与其说自立,倒不如说借鸡生蛋更为合适。”老成持重的萧何率先开口,一语道破天机:“董卓败亡虽然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然如今董卓毕竟名为汉相,还把持着汉室朝堂。若我等借董卓之力谋 得河东一地,便乃名正言顺。可若因此而开罪了董卓,反倒得不偿失。” “不错,举兵自立远不如借鸡生蛋,主公大半年所谋,皆为日后一刻。若得河东而失人望,反倒不如继续蛰伏隐忍。”韩浩心性沉稳,当即赞同了萧何之言。 但何咸却已等不及了,主动淡化了韩浩的后一句,只肯定了前一句道:“不错,今夜之谋,我等要做的,便是要让董卓心甘情愿地将河东太守之职,奉送与在下!” 此话落下,众人目光不由齐齐投向了一旁闭目深思的姚广孝。似乎也有所感,姚广孝微微睁开眼后,不疾不徐地分析道:“主公如今身负迁都大计,人望滔天,已有盖过天子及董卓之势。又值如今河东白波贼祸乱不停,董卓也必然会遣人镇守抵御。若从此两点来看, 董卓将主公派去河东镇守,倒也大有可能。” 何咸及众人一听姚广孝此言,不由信心倍增,激昂不已。然而,姚广孝这时却又深深一叹,转而言道:“可主公如日中天,此乃优势,亦是弊端。毕竟,当年董卓便是因此而一飞冲天,主公如今手握三万余重兵,声望广播司隶。董卓纵然再器重主公,亦会担忧主 公尾大不掉。”这话极有道理,徐晃深思片刻后,才开口言道:“主公当初与河东白波贼有过一战,河东白波贼之所以久征不宁,皆乃官逼民反之故。若想彻底铲平河东白波贼之乱,精兵镇压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便需安 抚人心,使投身为贼的百姓再得一条生路。”“由此,倘若主公真心谋取河东,那兵力也无须太过冗重。况且,那一万羌胡兵既非主公嫡系,亦非经皇甫将军调教的精锐,带入河东不仅助力不大,反倒利于董卓安插亲信,致使我等掣肘重重。不若我等 在此之前,便将一万羌胡兵还与董卓,也好减轻董卓对主公忌惮防备之心?” “公明言之有理。”看着徐晃很是成长了不少,何咸不由身为欣慰,当即便采纳良言道:“明日,我等便以天子公卿及太学生已入函谷关,无须太多兵力护卫之理由,将一万羌胡兵还与董卓。”“此举明智而舒缓,不失为一条妙策,然终究治标不治本。”姚广孝此时扮演起了问题制造者的角色,将一些可能的疏漏和不利都摆在了明面上:“迁徙百姓不过十余日时间,在此之后董卓便会火烧雒阳。而 此举之后,为保后顾无忧,想必便是董卓商议任命河东太守之时。不知主公在此之前,有何妙策令董卓侧目动心?”“镇压白波贼一事,无论董卓再怎么商议,其中人选终究少不了在下。在下之师贾文和也早知在下心中之志,想必会在此事尽一番心力。”何咸摩挲着昨日刚刮好的光溜溜下巴,眉目凝重地言道:“还有李儒 ,此人虽非什么深明大义之人,但至少也能看出派在下入河东最为合适。” “有董卓这两位心腹智囊举荐,再算上我曾有成功讨灭白波贼的功绩,难道还不够吗?”“不够!”姚广孝一句话便断了何咸的痴想,冷硬回道:“主公只看到了有利我等之处,却忘了我等更乃凉州将校的眼中钉c肉中刺。而如今董卓喜怒不定c患得患失,只需一人提及主公入河东后董卓便鞭长 莫及,那董卓便不会轻易放手。” “河东那里不是还有牛辅?”何咸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道:“让自己的女婿看着我,难道董卓还会不放心?” “主公与牛辅交情匪浅之事,董卓早已知晓。而且牛辅不过中人之资,难以遏制主公,故而董卓根本不会因此而心安。” 姚广孝微微一笑,挑破了何咸的小聪明:“若想令董卓大信,必要有一番割骨剜心之代价,方能达成。而那样的代价,属下不知主公是否能够承受?” 何咸完全猜不出姚广孝究竟有何计策,可从他那番凝重沉痛的语气中,何咸便察觉出姚广孝接下来的话,必然惊天动地。 “姚军师有话但请直言,厮混这大半年,在下不仅得罪尽了凉州将校和公卿士大夫,更违抗圣命屡屡逼迫天子,早已心如坚铁。纵然天大之事,本中郎想必也能坦然处之。” 何咸这话还真不算吹牛。这大半年来,只有读者们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而那些阴诡重重c命悬一线的要命事儿,换在前世的他身上,早就被吓趴在地上了。 可何咸想不到,这样的信心十足的一番话,却仍旧换来了姚广孝似疑非信的眼神。沉默了很是有段时间后,姚广孝仍未开口,只是将藏与袖中的手,指在了地图上的弘农一地。 所有人都不明白姚广孝究竟是何意思,毕竟弘农与河东相差十万八千里,怎么都搅合不到一块儿。然而,何咸只是看了一眼,当即面色煞白,冷汗涔涔而出。须臾过后,他陡然掣出利剑指着姚广孝怒斥:“道衍,你莫非要让在下当那弑弟求荣的无耻之人不成?若在下当真如此,日后将如何面对世人,又 如何可安身立命,图谋天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这时候,所有人都明白姚广孝是什么意思了:他指弘农一地,乃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暗指被董卓废为了弘农王的少帝刘辩!这一刻,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何咸跟董卓之间的所有纠葛,其实也便源于这个弘农王刘辩刘辩虽然姓刘,可他的母亲却是何咸的亲姑母,他的身体里也流有一半何家的血!更可恶的是,关东士人打出 的旗号,正是要扶刘辩复位,覆灭董卓一手把持的朝廷。 这个最大的障碍不解决,何咸便永远别想被董卓放心地派出去。毕竟,历史可不是,董卓也绝没有那么脑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悉文悉文又是何悉文 深夜里的那次密谋,以何咸及众人的兴致勃勃开场,最后却以惨淡的束手无策而告终。 虎头蛇尾,不是集众人之智还不够。而是一些坚守和底线,何咸绝不能越过。故而这些天来,陆续迁徙的百姓也都看得出,何咸及他的那些心腹将校皆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虽然,少了天子c士大夫还有凉州将校等等因素的掣肘,迁徙也进行得相当顺利,但这些人仍旧面色凝重, 好像谁欠了他们几百文钱一样。 “夫人,你说房玄龄和杜如晦能解决这个问题吗?”行走在大部队边缘的何咸,第一次主动向平阳公主提起了永久召唤唐朝谋士的话题。 可平阳公主只能一脸幽怨,不甘心地言道:“夫君,此事乃是你身份注定的,并非智谋所能及也。” “可就算我穿越过来时身份不一样,也不能当个弑杀前帝的恶名。如此一来,董卓倒是对我放心了,可全天下人还不视我为蛇蝎?” “是矣,得罪天子c士大夫c凉州将校皆不是问题,这些家伙终究是会被历史淘汰的渣滓。可你那个便宜表弟虽然也是历史的渣滓,但却真不能被你做掉。” 目无汉室和弑杀废帝这两件事儿,性质看起来都差不多,但其影响却千差万别。 平阳公主无奈地摇摇头,神色也很纠结:“并且,更可恶的是,这种事儿夫君其实也早已预感。也知道,此事必然要有面对和解决的一日” “难道,我就不能再帮董卓打几场胜仗,赢得他的信任不成?”何咸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再这么愁下去,迟早会脱发脱得跟姚广孝一样“别痴心妄想了。”平阳公主一边拉过何咸薅头发的手,一边又用无情现实的言语打击他道:“夫君你遍观整个朝堂看看,有何人如夫君这般区区半年时间,便由一位二百石还戴孝在家的掾吏,一举跃为了整 个汉室朝堂最年轻的中郎将?就算董卓的亲侄子,董卓也只来来回回折腾给了个中军校尉之职。”“怎么没有?”何咸嘴硬,还不甘心道:“当初董卓征辟蔡邕,三日之间历任侍御史c治书御史c尚书,遍历三台。征辟荀爽时,起步便为平原相,途中又光禄勋,任职三天便擢为司空。虽然他们是比我老, 可升官儿的速度可比我快多了。而且,我好歹还有功绩在身,他们呢?”“正因为他们没用,所以董卓任命他们也随意!”平阳公主有些懒得同何咸废话了,略带恼怒地言道:“可夫君你如今手中已握有三万不,前六日时已送还了一万羌胡兵总之妾身的意思,是夫君手握兵权c功 绩在身,声望更因这等迁徙大事水涨船高。到了这等地步,董卓雪藏你还来不及,又岂能还让夫君继续上战场扬名出风头?” “说的也是,就吕布那家伙,不过因为有虓虎之名,与关东群雄开战后还寸功未立,董卓也在他挖完陵墓后将他看得死死的。我如今还能握有两万兵权,全因董卓还觉得我能迁都,还有些利用价值。” 越说这等话,何咸越发觉得压力山大,自立一事也刻不容缓:“也就是说,在迁徙大计完成之前,我等务必拿出个章程来。否则,董卓一纸钧令将我调为了无权的虚职,我等便只能武装革命了。” “可弘农王一事哎!”话题又回到了原地,平阳公主忍不住叹息。 “哎该死的弘农王一事!”平阳公主都叹息了,何咸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深叹一声。 气氛一度尴尬了起来。 紧接着,两人相对无言,无语凝噎,只能又一齐叹气:“哎!这该死的弘农王一事!” 何咸这里叹息不已,却不知道小平津那里,董卓的心情倒是很不错。 “四月十三日,中郎将胡轸出轩辕关,偷袭袁术粮车,焚烧五千石粮草” 大帐当中,放眼望去尽是自己的心腹亲信,这让如今疑心重重c患得患失的董卓不由一阵心安。再听着耳边田仪汇报来的好消息,董卓不由逸兴遄飞c心情振奋。 “不必叙述这等无趣之事了。”这些时日两方彼此交战了不少,但规模都不大,互有胜负,故而董卓对此兴趣也不大。 但值此之时,他却正将雒阳的百姓迁徙至关中,可关东群雄仍旧碌碌无为,两者一较,高下立判。故此,董卓便又忍不住开口问道:“悉文负责的迁徙之事,进行如何?”“回相国,何中郎负责迁徙一事,虽在第一批遭遇暴雨天灾,也因此做了些狂悖骄狂之事。但随后的迁徙却异常顺利,如今何中郎已与王司徒配合密切,何中郎负责将百姓迁徙入函谷关,王司徒则动员公卿 大臣c青壮百姓建立屋舍c划分田地,补种夏粮,编户齐民”“做得好!”不待田仪说完,董卓已将一樽酒倒入了口中,直言无忌道:“什么叫狂悖骄狂?分明就是悉文有胆有识!那些不知好歹的公卿士大夫,一个个以天下为己任的虚伪面目,到关键时刻却不如悉文一 人有用,不教训他们一番,何以令他们知晓我等之手段本事儿?” “相国知人善任,敢于放权,实乃英明之举。”底下当即响起一阵阿谀之声。 这些时日,董卓愈加凶暴狠戾,处置随心。一些传令都因言语不当被董卓处死,其中更有一位司马也难逃戕戳。这个时候,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附和董卓。 可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愈发志得意满的董卓,愈觉得空虚愤懑。毕竟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儿,董卓虽尽掌强权,不可一世。但他最大的遗憾,便是身后无子,只有一个不成器的侄子董璜。 侄子跟儿子,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更何况,董璜屡屡与何咸交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且眼界狭窄c更无胸襟反正一想起董璜,董卓总觉得自己肝儿疼。 另外除却眼前关东士人闹个不停之外,便是河东白波贼乱也在吊着董卓的心。 在董卓看来,一旦白波贼断了他的退路,那纵然雒阳迁徙大计已毕,自己这支大军也会陷入被白波贼和关东群雄两面夹击的困境。儿子的事儿,在军营对着一群男人怎么商议都没用。所以,董卓面色一阴后,便开口道:“河东白波贼一事,不知诸位有何见解?”说罢,不待刚从长安跋涉而来的李儒开口,董卓又自然而然地向贾诩言道 :“文和,你先来说说。” 李儒这个幽怨啊:贾老狐狸,你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董卓来小平津才多久,就被你迷成这样了?唉,算了算了,看在我是何咸岳父c你是何咸师父的份儿上,老夫也不跟你争宠计较了。 贾诩面色淡然,只悠悠说了一句废话:“河东一地,乃董公起家之所,更乃我等退路,其战略意义非比寻常。” 董卓瞪着眼睛等着贾诩的下文,可贾诩说完这句话,竟然又微微眯上了眼睛。董卓一时有所疑惑,便又向李儒问道:“文优,你来说说。” “相国,贾校尉言之有理。”李儒更简洁。 但说这句时,李儒心中却傲娇地想到:老狐狸,你想让我开口举荐何咸,老夫偏不!岳父和师父,都是父辈一级的,咱俩看谁能熬得过谁! 可贾诩和李儒都傲娇,董卓却怒了:这两只狐狸,究竟在搞什么猫腻! “义父,河东白波贼不过土鸡瓦狗。孩儿愿要回张辽c高顺二将,亲提三万精兵,为义父扫灭这群鼠辈!”董卓c贾诩c李儒三人都沉默了,吕布这时却忍无可忍,周身洋溢着雄性荷尔蒙请战道。 董卓几乎下意识地便言道:“奉先稍安勿躁,杀鸡焉用牛刀?老夫看河东一事,派悉文足矣” 话音一落,董卓便醒悟过来了,对着贾诩和李儒笑道:“二位智囊,举贤不避亲。老夫又非不通情理之人,岂能因二人与悉文有旧,便令二位不敢直言?”这一下,吕布深深地抑郁了:悉文悉文又是何悉文,义父啊,我才是你的干儿子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岳父对不起你 “相国所言甚是,悉文精通战法,自归附相国后未尝一败。且悉文又有平定河东白波贼之功,与牛中郎交情也甚为笃厚。此番若派悉文入河东讨伐白波贼,必不负相国所托!” 听到董卓也有心派何咸入河东,贾诩此时便不再顾忌,顺水推舟便想让何咸一步登天。 而董卓听了贾诩所言,亦微微点头。 可就在他准备一言定乾坤时,帐下王方却悠悠上前开口道:“相国,何悉文非是我等凉州人,且乃少帝表兄。此番若入河东,若就此狂傲自大,背叛相国,不知相国又如何应对?” 不是王方如今智商突然上涨,而是何咸的这个软肋实在太明显。王方纵然是个粗人,也能下意识地想到这一点。 并且,这样的挑拨,还正中董卓下怀。 董卓不由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河东之地不可不平!不若老夫再派一员凉州心腹为监军,领万余兵卒,一为襄助悉文,二来也算有个牵制监督”此言一出,李儒当即反对道:“相国,此举不妥。此番白波贼之所以死灰复燃,皆因当初悉文与李傕c郭汜等校尉难以戮力同心。更可恨李傕c郭汜等庸将排挤悉文,才致使悉文只斩杀郭太后便返回小平津 。若此番相国又令人牵制悉文,恐重蹈覆辙,于事无补。” 吕布在一旁听得简直如猫挠心般难受,又一次忍不住上前言道:“义父,孩儿愿与凉州将校勠力同心,平定河东之乱!” 可董卓却连看都没看吕布一眼,甚至在吕布又想上言的时候,他还猛然用警告的眼神狠狠瞪了一下吕布:小狼崽子,你就别想着出差单飞了! 何咸虽然跟少帝有亲戚关系,但至少何咸从头至尾没表露出什么反相。而你吕布为了一匹赤兔马和几包金珠玉带,就将丁原的脑袋砍了下来。你若到了河东,指不定前脚一落地,后脚就反了老夫! 而这一刻,吕布也如遭雷殛,整个人都激愤不已又不敢表露出来。 董卓那一眼中的凶戾,完全将他对吕布的忌惮c厌恶表达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便令吕布明白自己在董卓麾下,即便替董卓干了最脏c最为人不齿的盗陵之事,董卓也根本不会重用自己。 愤懑c仇恨还有不甘的心思,就在这一刻冲入了吕布的心田。化作一股股水流,浇灌着何咸早在他心底种下的那颗反叛种子,使之正极速茁壮成长 可董卓此时心忧河东之事,并未将吕布那一抹怨毒的眼神看在眼中。 毕竟,何咸那里难,董卓这里其实更难。 派何咸入河东,董卓是真的怕何咸翅膀硬了之后反叛自己。那样一来,他董卓此举就是真的纵虎归山。 可不派何咸入河东,河东的战事又令董卓焦头烂额。因为除了何咸之外,董卓还真想不出还能派何人前去河东平贼。 如今董卓麾下各中郎猛将都把守着雒阳要道,根本抽调不动董珉也镇守着长安,那里是董卓极为看重的老窝,更是不可轻动。 唯一能调动的,便是屯驻在陕县c渑池一线的段煨一部 “悉文迁徙大计再有几日便可达成,迁徙过后,老夫便调派段煨一部增援河东。”思来想去,董卓也只能做出了这样的决议。 最后挥手散席的时候,他也不由暗叹一声:“悉文,你为何便不能同老夫麾下凉州将校一心,好让老夫放心呢?” 这番军议,跟何咸那一番虎头蛇尾的密议大同小异。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转折点发生了。 董卓起身欲退向后堂,准备继续辛苦耕耘播种子嗣的时候,却发现帐中李儒竟端坐在席位上一动不动。而且,李儒面色凝重,眉锋紧蹙,似乎在思索着一个极为难以抉择的问题。 董卓见状,不由想起自己能走到今日,大部分皆赖李儒之谋。而入京之后,发生不少变故,也使得他与李儒之间的关系不复从前。 一时感慨起来,董卓的心也不由柔软了些,开口问道:“文优,可是有事要单独同老夫密议?” 李儒抬起了头,眼神游移不定,却仍旧沉默不语。 这一瞬的感觉,令董卓感觉极为陌生。然而,就在董卓渐渐有所不耐时,李儒却似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用一抹凝肃至极的声调开口道:“相国之所以不信任悉文,皆因悉文出身。倘,倘若属下能令悉文毫无二心c坚定无疑辅佐相国。不知相国 ” 李儒的语气很纠结c很复杂,犹如此时有一条绞索套在他脖颈,令他在下定决心后,仍旧不敢轻易坚定地说完这番话。 可董卓却双眼陡然一亮,当即开口道:“若文优当真可如此,那便为老夫谋来一员文武双全之大才,老夫自无所不允。就算外任悉文为河东太守,老夫亦不会吝惜。” 河东太守之职,两汉以来一直都极为重视,皆委以重臣担任。而前一任的河东太守正是董卓本人,由汉灵帝任命。 灵帝驾崩后,董卓入京掌权,先后担任三公,直至如今的相国,早已不是河东太守。可董卓却迟迟没有委派其他人,任由其虚位,便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找不到合适和信任的人选。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何咸让董卓觉得文治武功方面都挺合适,可偏偏又害怕何咸是个二五仔。 故而,此番李儒一言,对于董卓来说可谓如旱时之雨c寒冬之炭。得了这样的允诺,李儒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口言道:“相国所忧者,其实不在悉文,而在少帝。倘若相国一封密令传与悉文,令其毒杀少帝,随之再将此事播于天下那悉文纵然想叛,也再无根基,只能 一心依附相国麾下,一损俱损荣俱荣!” “妙计,果然妙计!”董卓一听此话,当即便眉飞色舞,甚至忍不住想跳上一段儿!一屁股坐在相国的高位上,董卓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而真如李儒所言那般,一来可尽将何咸握于手中,随意玩捏二来,诛杀少帝后,关东群雄便没了作乱造反的理由,这对那些关东士人来说,可是一 致命打击! 如此一箭双雕不,何咸诛杀少帝后,他便可派何咸入河东平定白波贼之乱这份毒计,简直就是一箭三雕之策! 让表兄残害表弟,却可令自己尽享其利李儒啊李儒,真不愧是大汉第一毒士! “文优,此等妙计,你为何不早说?”董卓激动地拍着李儒的后背,连连踱步道:“老夫这便下密令,让悉文速速动手,越快越好!” “相国,此事还是待悉文完成迁都大计之后为好。”李儒眼神闪烁,此言看来不是他真正的用意:“毕竟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需先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继而方可全力一搏。” 好在,激动莫名的董卓这时对李儒已言听计从,当即开口道:“就依文优所言。老夫得文优及悉文此等翁婿贤才,何愁天下不定?”李儒沉默,可心底却再一次默默叹息,也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悉文啊悉文,这次,便算是岳父对不住你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是可忍,老娘不可忍! “进入长安城后,便是一个新的开始。诸位乡老,我等就此别过。”跨骑爪黄飞电之上的何咸立于长安直城门,拱手向依依不舍的百姓道别。 而这最后一批到达长安的百姓,则深深拜倒在何咸面前,感恩不已道:“恭送公子!” “都起来罢!”何咸调转马头,奋然一扬鞭道:“在下便屯驻建章宫郊外,与父老们同在!” 可百姓仍旧恋恋不舍,直至何咸的背影消失不见后,他们才带着对新生活的祈盼,退回长安城。 “可恶的王允,让小爷屯驻在城外也就算了,竟然还让我等屯驻在长安城西!”之前还一副笑容满面的何咸,奔驰至自己军营前,便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 也不怪何咸如此气愤,实在是王允那老家伙太会来事儿。 董珉两万大军屯驻城内,而他何咸屯驻城外这种安排瞎子都能看出来,王允这分明是怕何咸釜底抽薪,一窝儿端了董卓的老巢。至于说为何一定要让何咸屯驻长安之西,那就更有说法了:长安西边有啥?除了作乱不休的羌胡外,就剩下奉命招抚而来的韩遂和马腾。一旦这两人不安分了c对长安有啥想法儿了,最先要怼掉的敌人, 就是他何咸这一军。 虽然这样的安排对何咸来说,也不算伤筋动骨,但腻歪总是有的。而如何咸这种小气的家伙,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绵里藏针c腻腻歪歪的小心思c小手段。“夫君也不必如此失了风度,这等安排不过权宜之计。而且,王允那个家伙不管怎么说,至少在理政安民这方面,还是很有一手儿的。”看到抱怨不迭的何咸入帐,慵懒的平阳公主一番话便如春风拂柳,登 时将何咸心中的腻歪吹去了大半。 何咸此时也双眼陡然一亮。今日平阳公主穿上了她穿越来时的盛装,华贵绚丽无比,显得她整个人都流光溢彩。尤其胸前一片雪白,更是差点晃花了何咸的狗眼。此时的她横躺在一张胡床上,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儿,展露地更加活色 生香。 这样的一位倾国无双美女,登时便将整个肃杀无趣的军帐,点缀地旖旎芳香。也无须太多的诱惑,只是一番话个眼睛,便让何咸整个人怔立当场。“也是,再贫瘠的草场上也有肥牛羊。想不到汉室到了这大厦将倾的地步,还是有王允这等任事能臣。”何咸狠狠摇了摇脑袋,搞不懂平阳公主要做什么。毕竟之前中这种美人计太多,心里都有了阴影面积 ,何咸只能先这样虚以为蛇。 不过,这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 入长安来,何咸便看到王允已将安顿一事料理地妥妥当当。尤其在他何咸带兵配合威慑下,又清理了一番阳奉阴违的贪官污吏后,整个长安周边都忙着编户齐民c丈量土地,分发种子和耕牛之事。还有建造屋舍定居的计划,也在充足的人手下同步进行着。如今关 中一地,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风貌。 “更不要说,经历此番迁徙后,夫君的声望点已然赚得盆满钵溢了吧?”平阳公主起身,将一颗熟透了紫桑塞入何咸口中,指尖轻轻触过何咸的嘴唇,还停留了一瞬嫣然一笑,魅惑无比。 看着这美不胜收的一幕,何咸不由嘿嘿傻笑起来,跟个守财奴一样虚伪地说道:“不多不多,也就是稍微赚了那么一点儿。最多就是以后不用再捉襟见肘了,可以想着永久召唤谁便召唤谁。” “那夫君心中目前可有人选?”平阳公主美目又是一眨,这其中的暗示已十分明显了。可直男癌何咸同志,竟真的就事论事言道:“目前也就那位治疗好爪黄飞电的李石,可以想着召唤过来,毕竟他一人便意味着整个汉代良马培育体系。不过,这事儿也不着急,我等还没一块革命根据地,眼 下召唤他来也没啥大用。” 平阳公主不由气馁,又不甘心地提示了一句:“那还有呢?”“还有?”何咸挠了挠头,感觉平阳公主今天有些怪,但具体怪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还有大概就是要将赵高那阉人召唤,俯身在一个随身服侍刘协的宦官身上吧?毕竟,东方朔目前还影响不到天子, 而天子这小子,目前对我可是恨意满满c不得不防啊” 啪地一声,平阳公主气得直接将手中的茶瓷碗捏了粉碎:这蠢驴!难道就不会说要召唤些自己相熟的盛唐名将,来哄自己开心吗? 这一天,老娘可是下了百般决心,才想着要吃掉他的! 榆木疙瘩! 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何咸是真的不知道,那一日他在雷电交加中扬矛呐吼的英姿,完全俘获了平阳公主的心。也就是那一刻,平阳公主已经在心底甚至身体上,都准备接受何咸这个人了! 前段时间,两人都忙着迁徙百姓。今日终于无事一身轻,平阳公主便在帐中精心梳妆打扮了半日,又特意慵懒地躺在胡床上展露出美好的身段来诱惑何咸,甚至,还亲手给他塞了颗桑葚! 都这样了,何咸就是头猪也该明白些什么了啊! 难道,非得让老娘玉体横陈c勾着手指明示他,他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大好的心情被完全破坏,平阳公主这会儿是一点跟何咸闲谈的心思都没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何咸那迟钝的思维却渐渐转过弯儿来了,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平阳公主,试探性说道:“夫人,你今日今日真是 美不胜收,灿若夏花,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平阳公主这才忍不住转怒为笑,心中真拿这个冤家毫无办法,只能转眸一撇他道:“现在反应过来了?” “嗯嗯。”何咸小鸡啄米般点头不停。 可平阳公主此时妩媚的俏靥却陡然一冷,吐出了两个字:“晚了!” 说罢这句,平阳公主转身便要离去。何咸虽然迟钝一些,但他脸皮厚呀。见到嘴的鸭子竟然还要飞了,当即没脸没皮地拉住平阳公主的手,轻轻一用力便将平阳公主拉得转了一个圈,倒在了他的怀中。 “夫人,我等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雨,也该修成正果了”何咸锲而不舍,放出了一个自以为勾魂的微笑后,便想将自己的嘴印在平阳公主的烈焰红唇之上,撩动她心底的最后一圈年轮。 平阳公主武力还是胜过何咸的,此时若想挣脱出来,自然易如反掌。 然而,这一刻她心早已沉沦。虽然也觉得何咸撅起嘴的模样简直像只野猪,但没办法,她这颗青翠娇艳如翡翠的大白菜,已经默认让何咸这头野猪去拱了。 于是,强忍着心中小鹿砰砰地乱跳,平阳公主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感受着揽着自己男人的炽烈 然而! 可是! 天杀的! 就在这一刻,柳媚儿竟然掀帐而入! 并且,她那冷若冰霜的脸,对何咸与平阳公主此时暧昧的姿态熟视无睹,而是怔怔地掏出一份木牍,开口道:“夫君,这是董卓交付你的密令” 平阳公主身体先是陡然一僵,紧接着女武神的机警反应,便使得她攸然凌厉地睁开了眼。而何咸,被平阳公主那犀利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后,也极度恼怒地将眼神投向了柳媚儿手中的木牍。 “什么要事儿,非得”话音未落,何咸便看清了木牍上的字,非但全身的旖旎和热情尽数消褪干净,还令他只觉掉入冰窖中透骨冰寒! “这毒计?”何咸的手微微颤抖,语气也颤抖起来。 “是李儒。”柳媚儿不用何咸说完,便道出了答案。 而就是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亲卫小黑便擒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家伙,走入帐中道:“主公,此人鬼鬼祟祟闯入营中,说是有要事求见主公。” 何咸一腔怒火快气疯了,看都没看便吼道:“先将他扔出去,一炷香后不,半个时辰后再来寻我!” 可那人这时却悠悠抬起了头,以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言道:“何悉文,难道你已不认识贫道了吗?” 何咸这才缓缓松开平阳公主的纤腰,眉色变得极为冷厉:“史子眇,你来此作何?” “自是奉太后c天子之命,邀你入宫!” 何咸当即忍不住嘿嘿冷笑,随即一脚便将史子眇踹出了大帐。 紧接着,他才不甘心地捧住平阳公主的面颊,狠狠亲上一口后开口道:“夫人,等着我回来!” 而平阳公主,完全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紧接着,她才意识到史子眇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她记了起来,少帝刘辩幼年就是长于这个史道士家中。而且,史子眇也说了他是奉太后和天子之命,也就是说始终未出现过的何太后和刘辩可不管怎样,今日之事,实在是可忍c老娘不可忍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小龙女? 在正常的历史时空中,何太后和刘辩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可由于何咸的乱入扰乱了历史,而焦头烂额的董卓也不愿太过刺激手握兵权的何咸,便一直没有将何太后和刘辩处死。 此时的何咸,便坐在一辆简陋的马车中,正在一条官路上行进。他掀开车帘,看到路面随着络绎不绝的车马日渐平整。荒废的驿站也被陆陆续续重新设立起来,越接近建章宫,大路两旁就越热闹,随处可见农夫在广袤的荒地上埋头苦干。有几棵稀疏的新栽小树,像戍 田的卫士一样在田埂上一动不动。 “慎行,不可暴露!”史子眇一见何咸如此,当即拉了何咸一把。 何咸一扬手,吓得史子眇又老实起来。可终究还是心里不甘,他又强自说了一句:“何悉文,你虽是皇亲国戚,可贫道也曾奉养天子,你莫要如此狂悖无礼。” 何咸那小暴脾气,当即一巴掌就抽在了史子眇的脑袋上:军帐里的气儿,他这会儿还没消呢。 再听史子眇还称呼刘辩为天子,何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清都亡了,还天子。若不是看在姑母和表弟的面上,我连来都不来。”此番何太后和刘辩密召自己的原因,何咸大概猜了到了一些。从心底上来说,他是不想同何太后c刘辩有什么交集的。但问题是,最近他自立一事根源就出在这两人身上,何咸便想着看是否能送他们秘密 离开,令其销声匿迹。 所以,这次会面,他是抱着侥幸心理的。马车行进很慢,到了傍晚的时候,远远的已经能够望见长安高大的城垣。何咸以为他们会直接进城,不料马车在这里忽然做了一个急速的转弯,掠过长安城边,朝着右侧继续疾驰而去。当天色即将彻底黑 透之前,马车来到一处小山山麓,在一处独栋小屋前停住了。何咸认出来这是终南山中段的一处小山麓,终南山东起盛产美玉的蓝田山,西至秦岭主峰太白山,横跨蓝田c长安c户县c周至等县,绵延二百余里,天造地设,雄伟壮丽。其山地形险阻c道路崎岖,大 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 左传称终南“九州之险”,史记说秦岭是“天下之阻”。丽肌秀姿,千峰碧屏,深谷幽雅,令人陶醉。再加上山谷中冬暖夏凉,历代王公大臣们都喜欢在终南山建立别院,用于消暑或避冬。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跟邙山一样,终南山也是一处风水宝地。不少王公贵族也在这里修建了阴宅,长眠于此。 马车停住之后,史子眇便从车中拎出了一件服饰,扔给何咸道:“穿上!” 何咸仔细看过之后,鼻子都气歪了:“这特么是宦官的服饰!” “别管这些,你还想不想见太后和天子?”史子眇威胁道。 何咸小暴脾气复起,当即又揍了史子眇一顿,随后便义正言辞地嗯,套上了那件衣服。 车子这才继续行进,很快便遇到了有人盘问。 车夫似乎得了史子眇的指示,跟那些士卒窃窃私语了几声后,便主动掀开了车帘。 何咸看出,那些士卒一个个懒洋洋的,松懈异常。而且其中一名身穿队长服饰的家伙,正在将一小包铜子塞入怀中显然,那小包铜子是车夫刚刚给的孝敬。 “诸位军爷,太后及弘农王清苦,请求几番后司徒派来一位寺人前来服侍。”史子眇在车里点头解释,语气说不上谄媚,但低三下气地怂了不少。 那些士卒显然不认识何咸,点着灯看了一眼后,又随意检查了一番车里的事物。尚未做完这些,那队长便不耐烦地言道:“一个废后和废帝,有什么可注意的,让他们进去罢。” 史子眇低垂的眼中,陡然闪过了一丝阴毒。可他没注意到,何咸这时眼中的阴毒并不比他逊色。 终于,车子来到了小屋近前。 小屋方方正正,门口陈有两尊石驼,四周种植的都是松柏。夜风一吹,有阵阵低沉的沙沙声。 “下车吧。”史子眇对何咸说。何咸慢悠悠地下车,可随后便身形一动,猛然揪住了史子眇的衣领,冷冷地言道:“你办得不错啊!姑母和表弟要求了一个小宦官,你便带来了这么一件还残留有血腥味的宦官服。由此可见,你是半途袭杀 了那名小宦官,才让我李代桃僵。又早就买通了这里的侍卫,放我见姑母和表弟。此事,想必你早已密谋了许久吧?” 史子眇被愤怒的何咸掐着脖子,脸色都有些变青。他几番挣扎想道出原委,可何咸就是想让他受点苦头,不给他这个机会。 “足足谋划了八个月!”一句女声这时从何咸背后猛然传出,语气里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愤恨和阴冷。 何咸骤然转身,站在黑暗里做出了防备的动作。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松柏c石驼,这些摆设只意味着一件事这间屋子是祭祀死人的祠堂。 一想到这里,他顿觉阴风阵阵,遍体生凉。 他当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这种诡异的环境确实令人感到不适。尤其那女声来得十分突兀,更令他瞳孔紧缩,浑身僵硬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一个长发白衣的女人。 “小,小龙女?姑姑,我,我是你的过儿啊。” 何咸是上过沙场,可终南山c死人祠堂,还有周围的环境及白衣长发女人,让他联想到的,就只有小龙女了 女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此时转变了语气,带着几分亲热和唏嘘到:“悉文,胡言乱语些什么?就算见到了姑姑,也不必如此语无伦次。” 嗨! 还真是自己的姑姑! 不过这剧情,也真够狗血的! 然而,当何咸真正看清自己这便宜姑姑的容貌后,却忍不住大吃一惊。 眼前这位女子三十余岁的年纪,荆钗布裙,五官秀媚,可见当年的确有把汉灵帝迷得不知南北的本钱。不过,此时她眉宇间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沧桑,狭长的眼角和薄唇边都带着淡淡的皱纹。“当初在雒阳时,董贼千防万防,丝毫不给我等机会。我等只好暂忍蛰伏,暗中开始将不多的金银首饰变卖,贿赂那些侍卫。终于,迁都长安后,王允那老贼或是怜惜我等,也或许是认为我等已无用,才撤 销了一些侍卫,令我等在密不透风的监视下,寻得了一丝良机。” 何太后拉着何咸的手,一步步走入那小屋当中。看向何咸的眼神,也十分欣慰:“好在老天有眼,我何家最后一丝血脉非但未惨遭戕害,更翻身一变成了手握重兵的中郎将!” 何咸看着何太后眼中跳动的火焰,明白她的意思。 此时他很想说些什么,给这位曾经的太后泼一泼凉水降降温。可何太后却不给何咸机会,推开屋门道:“快进来罢,你表弟在里面等着你呢” 何咸无奈,只好一脚先跨入了屋中。可下一刻,他就被冲天的酒味差点熏了个跟头。 何咸再度叹了口气,脸色已变得阴鸷无比。一旁的何太后似乎也没想到屋内会是这般情景,狭长的眼角陡然一眯,竟带出了一股令何咸都在意的杀气来! 何咸刚想说些什么,却不料这时只听从屋里传出一声尖叫。又一个女人,衣衫不整,掩面哭泣着跑了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权力下的疯子 何咸差点被那个女人撞倒,慌忙伸手扶住后,才看清女人容颜。 一时间,纵然身旁有柳媚儿和平阳公主环绕的何咸,也不由惊叹了一声:这女子,竟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与平阳公主和柳媚儿多多少少,都带有几分异域混血的精致美比起来,这个女子便完全是汉族女子的一种婉约。 她鼻梁并不高挺,但很小很圆润,包括她的朱唇,也很小很圆润。她穿着一袭庄重却不是秀丽的汉代宫装,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c蛮腰羸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这样的女人,完全给人一种舒服c不喧宾夺主的感觉。但可以想象,当她巧笑倩兮c美目盼兮时,必有一种让人发自内心的保护欲和幸福感。 毫无疑问,这样的女人,是需要男人去爱c去宠c去珍惜的。 越去宠爱怜惜她,她就会如得到浇灌的鲜花,美艳不可方物。而且她的美,便永远只会为浇灌她的男人绽放,丝毫不会给男人负担。 可惜,同样的缺点,便是她这种温室里的花,经不起狂风骤雨的摧残。一旦如此,便会落得此时这番模样。此时的她,面色凄楚c哀婉怨仇令人心碎。庄重华丽的上衣破碎开来,大半个削肩都露在外面,看到何咸丝毫没有转目避视的意思。她显得又羞又急,赶忙低头避开何咸的视线,同时伸手一面去遮裸露的 香肩,一面拭去眼角的珠泪。 此时屋子外面狂风飞舞,面前的佳人衣袂飘飘,这不知名女子哀怜至极又艳绝人寰的美态和风姿几乎令何咸呼吸停顿,忘却了一切。 正在意乱神迷,忽然感到腰间软肉剧痛难当。何咸回头一看,见何太后冷漠地缩回手,不满言道:“悉文,非礼勿视,还不快放开皇后?” 何咸下意识地一松手:皇后? 手中的这位不知名皇后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栽倒在地。可何太后只是再度冷漠地扫视了一眼,那眼中对这女子的娇弱和凄惨充满了不屑和失望。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想起来他那个便宜表弟的确是有妻子的。 他的那位妻子乃颍川唐氏,这颍川唐氏发迹于秦末,到了后汉可是曾出过三公九卿的家族,更有数个两千石郡守。 而这位唐皇后,被送入宫中的时候便只有十四岁。随后不到两个月便被选为贵人,后来刘辩被废,她便成为王妃,被董卓拘禁在北宫之中。 只是,什么时候,这位唐王妃又成了唐皇后?想来,又是这群小屋里人瞎搞出来的。但不管如何,何太后既然这般说,何咸便应该向这位“唐皇后”行礼的。然而,未待他开口,门口随即又出现了一个酒气冲天的人。此人身上白袍满是呕吐的污秽之物,一股酒臭,头发乱蓬蓬地遮住了脸, 落魄之极。 但从尚未成熟的身型来看,这人应当便是何咸那位虚岁只有十五的弘农王刘辩。刘辩一手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出来,脚下虚浮,身体摇摇欲坠。在三人身上巡视了一圈,茫然空洞的眼神终于聚焦到唐氏身上,接着破口大骂起来:“小贱人,朕待你不薄如今你看朕落魄了,竟然连碰都 不让朕碰你一下?你,连你也看不起朕”最后一句声音高亢锐利,带着无尽的怨恨和偏执。 看着这一幕,何咸不由心中冷笑不已:又一个被权力折磨出来的疯子。 然而,当何咸以为眼前这种闹剧该收场的时候,他却不知道疯狂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朕,朕不,你畏惧太后,肯听命于她勾引那下贱肮脏的游侠,朕尚未品尝的身段儿,你这贱人兴冲冲地便先想献给那等狗贼!朕,朕今晚必要好生折辱你一番,令你知道何谓夫纲!” 何咸脸色剧变,从刘辩的醉语当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关键字:游侠。 这时候,何咸大概猜测出了什么。 可不待他开口,一旁的何太后已忍无可忍,大步上前一巴掌便抽在了刘辩的脸上。那力道之大,直接将这个醉酒的少年抽了个踉跄。 刘辩陡然露出了一张凶戾狰狞的脸庞。 可就在何咸都准备出手的时候,他却发现刘辩只是怒气冲冲地瞪视着何太后一瞬后,最后还是败在了何太后那双冷厉而威迫的眼神下。“孽畜!唐氏奉老身之命,也是为了汉室复兴!如今我等困于此地,无权无势,若还不结连一下长安城中的游侠壮士,何谈拨乱反正,复辟归位?更何况,唐家乃颍川豪门,她父亲唐瑁乃会稽太守,其兄为 丹阳太守,父子二人皆为两千石高官,正乃我等复辟之助力,你岂敢如此轻慢?” 听到这里,何咸不由感叹他这个姑母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如无知少女般那样很傻很天真:两郡太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可事实上屁用都没有。 这两个郡距离长安可谓十万八千里,根本赶都赶不过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丹阳郡那里,还能参加一下关东联军。 可问题是袁绍等诸侯起兵后,袁绍为了控制丹杨精兵,实施联合州郡的战略意图。以车骑将军的名义,任命亲附自己的会稽名士周昕为丹杨太守c周昂为九江太守。 如此一来,唐氏的那个哥哥就悲剧了。丹杨太守被罢免,他又得罪不起汝南袁氏,只能灰溜溜地成了光杆司令离开丹阳。 剩下那个会稽太守,莫说参加关东群雄都不可能,就说他的官运也不咋滴。不出一年,徐州牧陶谦明面派人前来觐见天子,实则跟董卓暗通曲款。董卓一高兴,便下令让陶谦的治中王朗担任了会稽太守。 而唐氏的老爹则更迂腐,看到朝廷的任命,直接就将会稽郡拱手相让。 靠着这种迂腐无能又不通兵事的士大夫来助刘辩复位,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现在何咸更感兴趣的,是何太后在长安城里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姑母,不知口中所言的游侠,又乃何事?”何太后迟疑了一瞬,但似乎顾忌何咸现在利用价值很大,又有亲戚关系,便直言道:“此乃家丑不可外扬,但悉文并未外人,老身也不必遮遮掩掩。”说罢,何太后又很是厌恶地转身面向唐氏,开口道:“还 不速速将我等复辟大计告知悉文?” 这就是精神上的一种折辱了。 汉代可是十分注重名节的时代,可何太后却要唐氏亲口将这等肮脏不耻的事说出来。显然,何咸这便宜姑母和表弟都是一丘之貉,既在利用着唐氏,又根本不将唐氏放在眼里。 这种自信,实在让何咸感到很牛很强大。可偏偏唐氏又是个深受封建礼教荼毒的女子,遭逢这等大辱,她只是周身遽然一震后,便惧怕着哭泣言道:“幽禁北宫之时,陛下及太后皆不得出宫,所有联络之事皆有臣妾代劳。那日臣妾上街时遭羌胡贼 兵骚扰,是一位游侠仗义出手。太后得知此事后,便令臣妾笼络那游侠,臣妾,臣妾只是忍着屈辱才奉命行事” “贱人休要狡辩,若非不是你不守妇德,又岂能被那些羌胡贼兵骚扰?”听到这里的刘辩,就仿佛那种被戴了绿油油帽子的丈夫一样,对唐氏的叫嚷凶狠而厌恶! 可何咸一下却惊呆了:我的表弟,你莫不是阿三转世吧? 这强大的逻辑,简直跟阿三那个神奇国度一模一样:女子被人骚扰了,不是男人的错,而是因为女人都是妖艳贱货? 故而,何咸根本没有搭理刘辩,而是冷漠地继续问道:“区区游侠,又何必如此上心?”“他非是一般游侠,他名叫王服。他的兄长,便是声望极高c统领司隶一带游侠的第一剑客王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悲剧的收场 “王越?”何咸微微点了点头:至少,这个人比起什么唐家来,还靠点谱儿。 不过,也仅仅是靠谱儿一点而已,还上不了什么台面。虽然后世之人将帝师王越的名头吵得很热,但通过何咸的穿越这么长时间的了解,王越这样的游侠在群雄逐鹿c诸侯争霸中其实是起不到很大作用的。否则,他也不会籍籍无名地湮灭在历史当中,只在 典论中出现过曹丕的一番对话里。 对于王越个人来说,他只是一位游侠。能发挥作用的地方,便是在刺杀这种任务当中。 而对于王越的游侠势力来说,由于汉末游侠之风甚重,人数遍及极广,这样的势力倒是可以考虑吸纳入柳媚儿的密间机构当中。使得柳媚儿在刺探的基础上,再衍生出暗杀之类的威慑功能。 但说一千道一万,王越及王越这股游侠势力,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至于王越武力堪比吕布的,这种说法何咸根本不认同。 可能,两人在单打独斗当中,能斗个旗鼓相当。但在沙场征伐中,何咸可以断定吕布一戟便能挑了王越虽然两人武力都很强,但武力这专业也分很多种,不能一概而论。 骑兵统御c沙场纵横这方面,十个王越绑一块儿也不如一个吕布当然,隐匿身形击即中远遁千里这方面,十个吕布也不如一个王越。 武力各有其用处,若是只论单挑,那争霸天下也不用比什么士家出身c文臣谋士了。大家打仗前先选选最厉害的武将,然后比划比划就各回各家c各找各妈得了。 “也就是说,姑母在幽禁期间,也并未闲着。非但暗中拉拢了一支游侠力量,还打算着借助其他势力来复辟归位?” 何咸语气有些轻佻和厌恶。但早已陷入权力泥潭中疯狂的何太后,根本没听出何咸语气中的淡淡讥讽,反而理所当然又语重心长地言道:“不错,我等原以为今生极难达成所愿。却想不到天不绝我何家,悉文你这这段时期竟左右逢源 ,一举成为了手握两万重兵的中郎将!” “如此,我何家复兴时机已然成熟,复辟归位也指日可待!”何太后激昂而高亢着说着,她的双眼在黑暗中仿佛燃烧的两道火炬,似乎要将何咸烧化了一般。直到这时,刘辩才似乎刚认出何咸来,陡然不复刚才落魄的模样,喜出望外地言道:“表兄,是你表兄?实在太好了!朕这便下密诏,令表兄领兵除贼,助朕归位!如今关东群雄一心襄助于朕,城内游侠又 为我等羽翼,只需表兄领兵一击,长安城内里应外合,天下传檄可定!” 何咸跟看白痴一样,扫了一眼声音都已歇斯底里的刘辩,随后将目光投向真正主导这间小屋的何太后:“姑母也是这个意思?”何太后似乎很恼怒刘辩的胸无城府,但以她的智商,也就到这个份儿了:“悉文,此事尚且不及,将近一年的时间我等都忍了,也不在乎这一朝一夕。不过,姑母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大事达成,悉文你便乃 汉室大将军,统御天下所有兵马!我们何家,从此将成汉室第一外戚!”何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发现无知之人真的很可怕:一个被废的王妃,只是跟一个游侠有些纠葛,他们就异想天开地认为长安所有游侠势力都归顺了。关东群雄明面上打着归正统的旗号,实则干着割据自 立之事,可他们就信了关东群雄会全心全意地帮助他们。 最主要的,是进屋这么长时间,他们根本连问都没问一下自己的来意,便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是来帮助他们了 政治要是这么好搞的话,那汉室怎么就从你们手中没了呢?不过,出于占据历史上何咸身躯的这一缘故,何咸最终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姑母,如今天下汹汹,混乱不堪,生死只在旦夕之间。尤其这复辟归位一事,更是杀身引祸之举,不如在下想方设法将姑母 等人秘密送入南阳,当一寻常百姓可好?” 刘辩当时目瞪口呆,可反应过来后,眼睛里那酒精造成的朦胧中已透出锋利的凶光。何太后也似乎没想到何咸会说出如此话来,但她毕竟比刘辩要强一些。赶在刘辩坏事儿之前,一把拉住刘辩,随即走上前对何咸充满长辈的慈笑道:“悉文,你可是怕了?自然,这种大事你也是要思虑再三 的,姑母不怪你。可你身为何家之子,注定的就是这样的宿命。只要你能助老身母子归位,届时你予取予求,姑母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看着两个沉浸在自己美梦里不肯醒来的痴儿,何咸已无话可说:所谓乱世,最显著的不是烽火连天,不是刀光剑影,而是整个人心都乱了。 董卓想着权势滔天c横行无忌刘协想着巩固皇权,重树君威士大夫想着分疆裂土,为所欲为就连这在长安郊外的一座小屋里,早就被历史抛弃的废后废帝,竟然也妄想着再品尝一把权力的滋味 甚至,他何咸不也想着拨乱反正,以干戚济世吗? 沉沉的历史叹息堵在胸间,何咸恍然间便明白:这一次,他白来了 而看到何咸久久无语,忍耐到极限的刘辩忽然怒吼起来:“何咸,你竟然违抗朕令!你该杀,该死,连你都敢瞧不起朕!待朕重拾河山后,必然要将你千刀万剐!” 这吼声忽高忽低,漂浮不定,配合着刘辩那狰狞削弱的脸,竟如夜枭啼哭。 啪地一声,骤然响在这仄窄的小屋当中。 “辩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何太后一听刘辩叫嚷,便知事情不妙。 此时的刘辩万念俱灰,情绪经历大喜到大悲后到了顶点。何太后万万没想到,刘辩已然疯狂了起来,声调变得高亢而愤怒:“朕乃天命之子,乃汉室正统帝皇!这天下,本就该属于朕的!母后,你不该如此仁慈,你所说所做的都错了,朕就该杀杀杀,杀尽所有人 ,才能夺回皇位!” 何咸微微歪头,不经意便看到身侧的唐氏,开口问道:“在下想知,假如可能,陛下归位后又当如何对待唐妃嗯,对了,还有那个帮陛下夺回皇位的王服?” “这等贱婢,自当降为宫人,服侍后宫一生都不足以偿其罪!至于那个王服,竟敢想着染指朕的女人,朕自要将其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刘辩嘶声大吼,声音有如狼嚎。 何咸当即恍然:“那在下助陛下归位后,陛下因惧在下权倾朝野,想必也会狡兔死走狗烹喽?” 刘辩闻言登时警觉,可就在何太后那双凌厉警告的眼神下,他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不,朕不会杀你的,你如此不恭不顺,朕自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 “刘辩!”何太后猛然一扬手,看样子还想唤醒刘辩。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再懦弱的孩子,承受的压力也是有限的。 刘辩这一次非但挡住了何太后的一掌,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柄精致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何太后的腹中:“母后,朕长大了,朕不想再被你说教了。因为你实在太烦c太让人厌恶了!” 一朵艳丽的血花在何太后白色的衣服上绽放,迅速泅湿了整个一大片。何太后紧紧抓住了刘辩那污秽的衣袍,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满眼的不甘却逐渐黯淡,最终光亮彻底散去。 何咸这一刻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他赶到何太后身旁时,却已无可奈何。他只能默默地阖上何太后不甘的眼,攸然望向一旁的刘辩。 此时的刘辩,则如傻了一般,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染血的匕首,神智早已迷乱。 最后,他似乎有了决断,眼中蓦然凶戾一闪,大吼一声道:“母后,孩儿不孝,到了地府,我等再复辟归位,重拾旧河山!”言罢,刘辩当即用匕首在自己脖颈上一抹,血花飞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阿弥陀佛 走出小屋之后,何咸很庆幸发现史子眇已不知去了哪里。 之前,他还以为所有阴谋是史子眇这个家伙在上蹿下跳,可没想到原来在刀尖上跳得最疯狂,且葬送了自己性命的家伙,却是他的姑母和表弟。 好在,来的时候很麻烦,回去时却很容易。看到那些守卫后,何咸只是脱下了宦官的服饰,亮出自己中郎将的符令后,那些守卫便迅速寻来了一辆马车,令何咸载着悲伤麻木的唐氏离开了这里。 回到军营的时候,何咸发现自己的军帐里还晾着灯火。掀开帘帐之后才发现,平阳公主和柳媚儿正在等着自己的归来。看得出来,两人见到自己归来时,都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她们又看到何咸身后走出的唐氏后,两人的脸色就没那么温馨了。 但何咸并不在意,走向主位后,倒了一碗温水后喝干,才看到两人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何咸的意思,是他会解答一番此次见刘辩和何太后一事。可想不到,两人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问道:“此女乃何人?”何咸一腔的苦闷就被憋着了胸口,实在难以理解女人的思维。不过,他随后还是摊了摊手,含糊地解释道:“怎么说呢,她大概是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吧。待在那个能逼疯人的地方,我怕她什么时候也 会疯掉,所以便将她带了回来。” 说到这里,何咸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着柳媚儿言道:“对了,她跟长安内一名游侠有联系,而那名游侠的兄长又是王越。所以,你目前负责保护好她。” 柳媚儿很温顺,密间的身份令她当即领悟了什么,微微拂身施礼道:“妾身晓得了。” “晓得了个什么!”平阳公主反而不耐烦了,直接挑明道:“我们是在问你她的身份,你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脑袋还有不清醒的何咸,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是弘农王妃。”二女先是一愣,但面色随即便和缓了许多。敏锐的唐氏也随之发现,这两位气质强大的女人,投在自己身上的隐隐敌意开始消失不见了既是有夫之妇,又是何咸万万不敢染指的废妃身份。她们自然便 认为何咸接唐氏前来,不过出于公事或怜悯,而不是贪恋唐氏的美貌。 然而,想不到何咸紧接着又向柳媚儿吩咐道:“今后一段时日,媚儿务必要保护好她,最好还能多多疏导一番嗯,荆轲大侠暂时便派给你了,毕竟你手下高手不多” 平阳公主和柳媚儿两人警惕之心登时大作,不由对视了一眼:难道说,男人都喜欢这种禁忌调调儿,又是不能搞的,他们越是想着捞到手? 幸好,这会儿何咸聪明了起来,开口便解释道:“别多想,让你们多保护她,是因为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那场家庭伦理悲剧唉!” 两人再度目光疑惑不已,都感觉此番归来后的何咸十分不正常。幸好,两女也不是一般人,平阳公主当即反应过来道:“夫君说的可是弘农王与何太后一事?对了,夫君此番前去,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咸瞥了平阳公主一眼,难得她们还能想起这个。不过,一想到刘辩和何太后那离奇又惨烈的死,何咸登时满心腻歪不已:“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强势且疯狂的女性,用了一种极端的教育方式,将一个懦弱无能的孩子给逼成了神经病。最后可怜的孩子不堪 重负,精神失常弑母泄愤,又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挥刀自尽了” 这样的一番话,平阳公主和柳媚儿反应了半天,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好在,她们两人都把握到了一个重点:“夫君是说,弘农王和何太后都已亡故?” 何咸刚想解释,可看到一旁的唐氏干涸的眼中又蓄满泪水,他心情又一阵无比沉重,不由摆摆手道:“你们先带她下去吧,为夫想一个人静静。” “静静倒是没有,不过姚军师倒是有闲暇”平阳公主当然不放心让何咸一个人胡思乱想,当即开口建议道。 何咸也不由心思一动,开口道:“嗯,让孝孝过来一下,也是极好的。” 而得知何咸归营后正要找何咸商议自立一事的姚广孝,一掀帘便听到这话,面色登时变得很精彩。 气氛,也一下变得有些尴尬。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儿忍忍就过了。 待三女都走出去后,何咸也懒得寒暄解释刚才口误一事,开门见山便将自己见刘辩和何太后一事告知了姚广孝,最后一摊手道:“大师,此番在下该如何是好?借坡下驴,还是隐瞒消息?”“自是借坡下驴为妙。”听完这些的姚广孝,倒好似松了一口气,直言不讳道:“主公如今也算彻底挣脱了枷锁,可毫无顾忌地闯出一片天地了。此番只要主公肯借坡下驴,谎报弘农王和何太后之死乃主公所 为,想必便能赢得董卓信任,委主公以河东太守之职。” “可如此一来,我便会成天下公敌。而且董卓如今对我愈加不信任,猜忌不已,一旦董卓身死族灭,我等便可能直面天下群雄,这又当如何是好?”“主公欲铲除士家豪门,还天下以靖平安宁,此事本就是逆流行舟,不进则退。既如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主公还不趁董卓在世之时,多多韬光养晦c积蓄实力,那日后恐也只剩死无葬身之地下场。 ” 姚广孝先朗诵了一声佛号,紧接着又开口道:“更何况,主公不是还留下了唐王妃?” “先不说她如今心中怎么想,就算她日后肯在必要的时候帮我道出实情。可她一介女子,所言之语,又有何人会信?” “该信之人,自然会信。不信之人,主公就算让他们亲眼看到弘农王和何太后之死,他们也会认为是主公逼死的,又有何用?”“眼下看来,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了。”两人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敲定了下来。不过,就在姚广孝准备离去的时候,何咸却有些反应了过来,看着淡然无比的姚广孝问道:“大师,你是不是心里其实早就 盼着这一天呢?” 姚广孝停住了身形,转身后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贫僧乃方外之人,又岂会这般徒惹因果?” 何咸愣了愣,随后又垂头丧气地挥了挥手,让姚广孝离去。 最后,他纠结了半天,才得出了结论:“这秃驴,从来不读佛经,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必然早就盼着如此的!” 不得不说,何咸的第六感一点不比女人差。 就在姚广孝回道自己的营帐里时,一人的身影便陡然冒了出来:“大师,小人已按照大师的吩咐,将此事办妥,不知大师可曾满意?” 姚广孝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史子眇,忽然一笑道:“道友办事,贫僧自然放心。” 说着,姚广孝便从怀中掏出了两块马蹄金,凑上前来嘱咐史子眇道:“这些时日,道友需隐匿身份,最好,早登极乐净土” “大师,你呃!”史子眇刚接过那两块马蹄金,可随后胸前便骤然一阵剧痛。他很想大声呼喊,可姚广孝却早有防备地捂住了史子眇的嘴。 那两块马蹄金,最终落在了地上。伴随着一同落下的,还有大大片的鲜血和史子眇贪婪的身躯。 再之后,姚广孝面色丝毫不变,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水,滴落在史子眇的身上。一股刺鼻的味道登时从史子眇的尸身上弥漫开来,可姚广孝却捂着口鼻,静静看着那具尸身被毁得一干二净“主公,现实可永远不是什么完满的。贫僧能做的,就是暗中替你将这些肮脏事儿都做了阿弥陀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再入河东 河东郡在两汉以来便是京畿七郡之一,由司隶校尉直接监管,属于“三河”这一。境内土地肥沃,成为关中和雒阳的粮仓,又有盐池和铁矿等战略物资,因而极为重要。但比之河内与河南,河东郡的地位更 凸显在军事方面。从地形看,河东郡与关中长安和雒阳呈三角之势,无论定都长安或雒阳,河东都是前沿防线。又因此地处于天下枢纽,向西是关中和凉州,向北直抵并州和幽州,向东是进入冀州与兖州,向南则是弘农c 雒阳与豫州c荆州,且山河险要,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所。 此时,一支两万余人部队便行进在河东郡最南端的大阳县境内。这支令行禁止c精锐有序的部队从陝县渡河向北,至茅津渡上岸,便进入大阳县。 部队的中央,一名年轻人明显看起来与他人不同。 这人不是忍不住纵马驰骋,便是张开双臂拥抱天空。就算行军途中歇息的时候,他都要动不动摆个怪异难懂的姿势,抒发着全身浪骚不尽的情绪。 这位神经病,毫无疑问就是何咸。 而他这样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如今他已是堂堂正正被董卓上表c朝廷任命的河东太守!也就是说,穿越大半年c历经百万字之后,此时的何咸终于不再是靠着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混吃混喝的小瘪三了。此时的他,已然是拥有了自己地盘,呃靠着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继续混吃混喝的 升级版瘪三! 总之,此处应有掌声。 当然,这样表述显然是不太精确的。毕竟乱世征伐当中,谁都知道拥有了一块革命根据地,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队有多大区别。 并且,此时何咸顿觉天空海阔c整个人都忍不住逸兴遄飞的原因,还因为他自此开始便初步摆脱了董卓那个大魔王。在董卓麾下行事,处处掣肘c暗算不迭,想做任何事儿都要千谋万算,殚精竭虑,可最后结果还往往事倍功半。但在河东地界上,何咸要是经营得好,那完全就能成为上管天c下管地c中间还管着空气的 土皇帝。 更不要说,他现在跟愈发狂躁变态的董卓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人这会儿早早分居,也能免得日后闹掰了离婚不好收场。 “媚儿,你说这次,董卓怎么便如此顺我等心意,将河东太守一职奉送给了我等?”纵马回来的何咸,就跟撒欢完的小马驹,心满意足地便上了柳媚儿的马车。虽然他已将刘辩及何太后亡故的消息告知了董卓,极大地取得了董卓的信任。但这期间,他也听到风声,言董卓有意将他贬为司隶校尉。如此一来,董卓不仅可以收了何咸的兵权,并且还让何咸只能成为 依附董卓的走狗,疯狂去怼去咬那些士大夫。 听到这个风声的时候,何咸吓得就要与麾下众文武商议杀出关中,跑凉州那旮旯跟韩遂c马腾口中抢食吃。 毕竟,董卓那一招实在太阴险c太毒辣,让何咸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可想不到,柳媚儿探查到这样的风声刚过没两天,他领为河东太守的任命便下达了过来。这变幻当中的大悲大喜,真让何咸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可相对于何咸兴奋莫名的状态,柳媚儿却用一双怪异的眼神看向何咸,那种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一样悲悯:“夫君莫要太过兴奋,此番董卓之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完全是因 他已无可奈何。”说着,柳媚儿从袖中掏出了一封木牍,递给何咸道:“五日前,中郎将段煨奉命驰援牛辅一营。然而,刚行进至安邑地界,便中了白波贼的埋伏之计,被其大肆掩杀一番。两万羌胡兵经此一败,折损竟达七 千余人。牛辅麾下将士闻讯,更是人心惶惶,士气一落千丈。”柳媚儿语气幽幽,充满着对未来前途的担忧。可想不到何咸闻言,非但丝毫未变色,反而更加兴奋不已道:“媚儿,你的意思是,到了河东之后我等还能有几场仗要打?这这简直太好了,看来,我等真的 时来运转了!” 柳媚儿一脸惊诧无比,竟出现了何咸从未见到过的娇憨模样,瞬间可爱又可心。 不过,她还是觉得虽然这些时日在迁都和自立一事上,何咸心烦意乱又焦头烂额。但这些事情,总不能跟沙场上拼杀搏命相比吧? 故而,担忧何咸的柳媚儿,不由开始认真告诫起来:“夫君,此番段煨之败,败得实在离奇。牛辅尚且未做好迎接段煨事宜,白波贼那里却已提前设下好了埋伏” 何咸当然明白柳媚儿的意思:汉代的通讯,可不能跟他前世相提并论。就算有着遍布眼线的黑冰台,也只能探查出各地的异动。还需要专业人员梳理分析后,才能得出消息准确的情报。 而在传递方式上,也只能靠着最原始的马匹和信鸽传送。这样的因素,无疑便使得情报在传递中出现了时间差。 由此算来,就算白波贼那里有了一支优秀的情报机构,可他们也不可能会在段煨尚未抵达安邑时,便提前设下了埋伏。 而这样的离奇和诡异,也一直是柳媚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但何咸却早已成竹在胸,摆了摆手极其随意地言道:“这有什么好离奇的,无非就是白波贼那里跟朝中的士大夫有了勾结而已。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白波贼为何会提前知晓,段煨驰援的消息c路径c还有时 间。” “也因为知道了这些,他们才能好以整暇地设下埋伏,以逸待劳等着段煨一头扎入埋伏圈里。”何咸总结完毕,眼神湛然,就等着柳媚儿崇拜自己的神态。而柳媚儿也果然没有辜负何咸的期待,她先是恍然一惊,随即便茅塞顿开,崇敬无比地看向何咸言道:“夫君果然料事如神,除却这等解释外,妾身当真再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只不过,夫君是缘何推测出这 等事实?” “媚儿莫要忘了,早在我等与关东群雄相抗之时,便是因为白波贼一反常态,运用计策将牛辅大军杀得大败。那一场大败,也直接导致了董卓下定决心要迁都。” 这时何咸的脸色已认真了许多,嘴角还不由带了几分讥讽:“世人皆以为,这两件事成了因果。但其实只要转念一想,便可看出此举,乃是那些公卿士大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们暗中襄助白波贼,其实是想曲线响应关东群雄讨董。可想不到,那时已疑心重重的董卓,便强硬下达了迁都的决定,反倒使得朝中那些士大夫断了自己的根基。”这一刻,何咸嘴角间的不屑愈加明显 :“这一饮一啄间,自有天定。”感慨完这些,何咸甚至还忍不住笑了起来:“而段煨这一事,非但更加印证了那些公卿士大夫跟白波贼之间的猫腻,还不知不觉间助我等谋得了河东太守之位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等还真要好生谢谢他们呢。 ” 此刻,疑惑尽解的柳媚儿,见何咸早有谋划,不由也甜腻地微笑了起来。她柳腰轻斜,便主动依偎在何咸怀中,乖巧着彷如呓语般问道:“那不知夫君,该如何报答那些人的恩情呢?”春风得意还美女在怀的何咸,不由哈哈大笑。轻轻捏着柳媚儿的下颌深情一吻后,才豪情满怀言道:“自然是一举铲除他们这些人留在河东的触手,给他们一个难忘的血淋淋教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受欢迎的何咸 大阳县是何咸第一次入河东便曾走过的地方,这里丘壑不断,行进颇为艰难。也由此,满载着供给两万大军辎重的何咸一营,至此之后便渐渐放缓了行进速度。 当然,这也属于正常情况。 可随后,士卒们总看到笑眯眯的何咸来回在他们眼前晃荡,就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了。 “儿郎们,不用急,慢慢走。” “哎呀,那辆车推不过去,就休息一下嘛,要懂得劳逸结合。” “前面的兄弟,你们走慢点儿嘛,没看到后面的兄弟都跟不上了吗?” 士卒们听着何咸这样的吩咐,一个个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从军这么多年了,只见过将领们拿着鞭子催他们赶路的,却还没见过何咸这种眼见着前方军情如火的时候,还刻意叮嘱他们慢悠悠行进的。 更何况,真要让我们放缓行进速度,你直接一声军令便好了。怎么弄得如此遮遮掩掩c云里雾里的,跟有什么阴谋一样? 你看,你看,他怎么又跟士卒们蹲一块儿聊起家常了? 非但底下士卒不知何咸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就连军中的将领们也都疑惑不解。好在,脸皮最厚的程咬金,便近水楼台先得月,凑到了平阳公主身旁小声问道:“公主,主公这是?” 平阳公主捋了捋被微风吹乱的碎发,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义贞,在地府中时,你可曾学到闷骚一词?” 程咬金无奈地摇了摇头:地府当中虽然能旁观时代的变迁,但对于程咬金来说,时代实在变化太快,他有些接受不来。 尤其这些新鲜名词,别说程咬金不理解。他相信就算是那个时代的人年岁大一点,也得跟年轻人有代沟。看着程咬金这样,平阳公主不由又微微一叹:“既然不能简单,那就麻烦一些解释好了。当年,霸王项羽攻破咸阳,有人劝他定都于此,可项羽因思乡而欲东归,便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这典故,义贞可曾知晓?” 程咬金这才点了点头,但仍旧不明白这典故,跟何咸如今这般奇怪有什么关系? 可未待他开口,便忽然看到前方大阳县衙之前,出现了一大片形形色色的百姓,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这些百姓扶老携幼一路小跑,箪食壶浆尽皆在手,满面激动不已的神色。 这些人中有一身粗布的庄稼人,推着木车的商贩小厮,还有身穿锦绣的乡老里魁。甚至有县寺的衙役,还有几十个手持棍棒的护城乡勇。 看到这些人出现,何咸陡然如打了鸡血般,上了马便冲上了前去。吓得还在进食的无名,生怕何咸有什么闪失,赶紧扔下了饭食带着亲卫前去护卫。 可想不到,这些人就好像跟何咸有什么默契一样,何咸立马后一招手,这些百姓便齐声叫喊起来:“是公子回来了,我们的公子真的回来了” 这一声呼喊过后,霎时间便人声鼎沸,各色人等跑得更快了。他们一拥而上,便将何咸紧紧围了起来,喊什么的都有。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可想死你了!” “孩子快看,这就是爷爷说的何公子你以后要是有志气,就跟在公子身旁做一个亲卫,爷爷就是死了也高兴!” “公子,公子还记得小人吗?小人是从平阳城里听奉您的意思,才逃到这里来的。这下,公子来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逃了?” “公子,公子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孩儿快来,快来给恩公行礼。”直到这一刻,看着在人群中一副满足受用c又还非做出一副谦虚表情的何咸,程咬金才终于明白了:“锦衣夜行?果然,主公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果然,他就是个实实在在的闷骚男!公主,属下深切懂得闷 骚的意思了” 而平阳公主也不由垂首低头,面色羞赧:“真希望,自己不认识那个家伙啊” 可心中越是祈祷,越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何咸似乎觉得一人独享这份荣耀有些不厚道,转头一望便看到了平阳公主,指着大叫道:“乡亲们,还记得在下拙荆否?” 一瞬间,大片的百姓又向平阳公主蜂拥而来。猝不及防的平阳公主,只能立时换上一副受宠受惊的表情,招呼着这些淳朴c懂得感恩的百姓。 欢迎仪式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在平阳公主下令发动士卒将百姓一一劝回的结果。否则,真按照何咸那种沉浸其中不想醒的做法,天黑后都不会散场。可就算这样,当平阳公主挥手目送那些百姓渐渐离去,望了一眼天色也不由气恼不已:大片的火烧云已将整个天宇覆盖,黄昏驱逐着白日,正一步步行来。这样看来,他们今夜除了宿住大阳县衙之外,再 没其他选择。 由此,平阳公主忍不住埋怨何咸道:“夫君,按照正常行程,我等明日后便可赶赴入安邑。可经夫君如此一耽搁,只能后日时才能抵达了。夫君也知,河东白波之乱已死灰复燃,我等若不” 岂料未待平阳公主话落,何咸无所谓地挥手打断平阳公主言道:“夫人,砍柴还不误磨刀工呢。我们前去讨贼,至少要先激励一番士气吧?” 平阳公主整个人都被何咸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可问题是,何咸虽然闷骚地受领了百姓们的欢迎。但说到激励士气这方面,还真算不上在忽悠平阳公主。此番何咸所率两万余众,除却少部分乃河东人士c立志解救家乡百姓与水火之外,剩下大部分皆乃关中c司隶c凉州等地人士。客地作战,士卒虽然会在何咸的奖惩机制下卖命杀敌,但说到士气战意,显 然不会太过高昂的。 但有了今日这一幕,事情便不一样了。虽然今日何咸的确是主角,但他麾下的将士,却也无不感受到了河东百姓热烈盼望他们的心情和期望有着这样的良好情绪和势头儿打底,再经由被何咸调教过的立世理念一感染,他们自然会振奋精神 不已,怀着崇高的战意戮力讨敌。 “就算如此,河东局势亦然危如累卵。夫君如此随意散漫,又岂能解民于倒悬,救人于水火?”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为夫如此,自因胸中已有妙计。” 何咸高深莫测地便想转身离去。可不料,将士们大多都已进了大阳县城,周遭只剩下无名及一些隐藏在暗处的高手护卫。 毫无顾忌的平阳公主出手便如闪电,一把揪住了何咸的耳朵,冷笑道:“夫君,你现在可是长本事儿了,越来越随心所欲任我行了” “夫人,你这成语水平也越发见长,用得也如此随心所欲c信手拈来哎啊,疼,疼!你先放手,留我点面子,我这就跟你解释!”到了古代还不能一振夫纲的何咸,只能幽怨地将他与柳媚儿的一番分析告知平阳公主。随后,他才揉着被捏痛的耳朵,委屈言道:“白波贼必然已知晓了我等行踪,我等在此多停驻一夜。一来,变相乱了埋 伏我等李乐一营的计划二来嘛,正好借此将计就计” 毫无疑问,平阳公主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一听将计就计这四个字,灿如星辰的双眸不由更加璀璨。可左等右等也没听到何咸将计策道出,于是,心焦的平阳公主再度出手如电 “哎啊夫人,你放手!我发现,你怎么越是对我有好感之后,越不温柔了呢?”“因为,打是亲,骂是爱!”平阳公主这下声音很是温柔,可下手却一点不含糊:“妾身如今对夫君,可是爱慕得紧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险道遇俊彦 “真没想到,在河东这神奇的地界,步卒竟然比骑兵行进得快” 此时天色刚刚蒙蒙亮,天边的太阳尚未将光明和热量,完全照耀在大地。跨骑在爪黄飞电上的何咸,走在脚下被士卒临时伐木铺就的道路上,无不感慨。 这一条小道,乃是东垣县西北的一条陉道,名轵关陉。此地位于安邑东南方的高山密林中,处于太行山脉当中,深谷高崖,路途险峻。向东通往河内,向北则通往绛邑县。 此番白波贼已攻破闻喜,而绛邑县已在闻喜之北。何咸打得主意,就是抄这条险道,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绛邑先攻下闻喜,突袭白波贼后方。因为他猜测自己此番驰援牛辅,状况应当同段煨一般。早已得知消息的白波贼,正不埋伏在何处等着他自投罗网。于是,将计就计的何咸偏偏不上这个当,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战术,杀白波贼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一来,整个军事节奏便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埋伏他的那支白波贼闻讯,必然会惊慌失措前来救援闻喜县。可何咸却在大阳县留下了主力部队,届时他只要在闻喜县撑上一段时间,大部队便会畅通 无阻地赶来驰援,对这支埋伏自己的白波贼进行内外夹击,一举吃掉。 至于说深入敌后,会不会遭遇白波贼的迅猛攻击,何咸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话还是说回来,打仗,哪能一点风险都不冒? 而且,这条轵关陉不见得白波贼知晓。就算知晓,他们的反应恐怕也不会那么迅速。 所以,何咸决定赌一把。 幸运的是,截止到目前为此,他好像赌对了。 “主公,我等已行进七十里,再有三十多里便可出轵关陉。出了轵关陉再向南奔袭六十里,便可抵达闻喜县。”徐晃一面探查着地形,一边抿着厚嘴唇向何咸汇报道。 徐晃话音刚落,前方部队忽然止步,摆出了临战阵型。一名传令这时也急匆匆赶来,对着何咸抱拳道:“主公,前方似有伏兵!”何咸一看这高山绝岭中的羊肠小道,脑门子上的汗登时便流了下来:这等险地,只要敌军前方一堵c后面一断,中间再有些士卒放箭投石,那自己这五千余人马便完全被包了饺子,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 有! 啥时候,他印象中傻白甜的白波贼都这么厉害了? 幸好,终究是经历了不少大战的穿越老手儿,虽然这一瞬何咸几乎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但总算还没有失了威严,只是迅疾下令道:“全军进入临战状态,寻找遮掩之地,随时准备战斗!” 然而,话音刚刚落下,前方的许凉便押着十几人走了过来。那十几人手中虽然都拿着刀枪弓箭,不过却是头裹青巾c身穿麻布的苍头,并非头戴黄巾的白波贼。 而且,这十几人看到何咸这五千余兵势雄壮的部队,未等许凉呵斥,便自动拜倒在地道:“将军,小人乃良民,良民啊” 一看这情况,何咸登时便乐了,直接一板脸喝道:“拖出去给本将军砍了!” 这十几人当即就傻了:啥将军啊这是,连话都不说,上来就要砍头?许凉一时也没弄清何咸唱的哪出儿戏,一脸的疑惑不解。幸好,徐晃早就反应过来,操着浓浓地河东口音道:“尔等乃何人,为何会现身此处,还不速速招来?我家将军,脾性向来不好,就喜欢看人脑袋落 地!”本就是些目不识丁的苍头,又被何咸和徐晃如此双簧一吓,其中一个还算镇定的老苍头当即竹筒倒豆子般开口道:“回将军,小人们乃裴家苍头,乃闻喜县人士。如今闻喜县被白波贼攻陷,屡屡向裴家勒要 粮草,家主虚以为蛇不过,便寻了一计带着我等逃出了闻喜县。不料尚未出闻喜县,便在此遇到了将军。” “裴家?”何咸一听这个,大概便猜出了这些人的来历。于是乎,他又大声喝道:“来人啊,将他们拖出去好生招待!” “将军饶命,饶命啊”这十几人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可终于听清何咸的话后,又忍不住面面相觑,赶紧转口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谢什么谢,不用客气。”何咸驾马走到那刚才开口的老苍头面前,又开口道:“你前方带路,本将军要去拜见一番你们家主。” “这?好吧。”老苍头沉吟了许久,才皱着眉答应着。显然,刚才何咸一番拖出去,将这位苍头吓得不轻,生怕何咸寻到他们的老窝儿后大开杀戒。 很快,在老苍头的引导下,何咸和无名等人穿过密林,便看到小道后有一片简易搭建的营寨,寨前还有手持刀枪弓箭的民兵戒备。何咸歪着头看了一眼后,不由微微笑了起来:这营寨虽然简易,但主事之人却很是有几分军事之才的。因为,就在山顶密林之后,何咸还发现了几处暗哨。若没有这位老苍头领路,那些暗哨恐怕早就放箭 了。 并且如此戒备之下,那主事之人还派了十几人前去巡梭探路,可见其心思缜密见微知著,能做到这一点,那主事之人已是个很合格的将领了。 至于那十几人全都被他何咸包了饺子,还不能算人家考虑不周,只能算点背儿。毕竟,这些苍头们可没有优良的军伍素养,探路被抓纯属意外。 “劳烦小哥前去通报一声,便说绥难中郎将领河东太守c侍中c慎侯何咸求见。”来到营寨之前,何咸下马对着一脸我不怕c我不害怕表情,但双腿却已经吓得开始打颤的民兵小哥言道。 小哥见何咸虽然带着七百龙精虎猛的精锐骑兵,但似乎并没什么恶意后,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可刚往营寨里跑了两步,他又颠颠地跑了回来,挠着头惭愧言道:“将军,您刚才说你是谁?” “唔”何咸一时也有些傻眼,无奈只能摆摆手道:“你就告诉你们家主,说是何咸求见。想必,他是听过我名字的。” 这次小哥跑得贼快,回来得也很快:“家主说了,恭请将军进去。” “有劳小哥了。”何咸微微一笑,躬身还礼,弄得小哥很是局促。 进入营帐后,何咸便看出这帮人的确是逃难来的。帐篷简陋不说,其间还有许多妇孺穿行。当中一座稍宽些的,就算是中军大帐了。 何咸令亲卫在营中稍候,便与无名一同迈步进了帐。看到帐中端坐着一人,一副文生打扮,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俊秀,气质不凡,正捧着一卷竹简观看。 看到何咸入帐,这人当即一礼道:“裴潜拜见何中郎,山野简陋,无招待之物,还望何中郎海涵。” 何咸大咧咧地往帐中一坐,开口便语出惊人:“乱世将临,天下无处不复净土。荆州那地界,也只能苟且一时,不如裴兄弟,以后就跟着在下混罢?” 裴潜似乎也没想到何咸如此厚脸皮,愣了片刻后,忽然变色叱道:“弑杀少帝之徒,岂敢出此狂妄之言!” 无名闻言,当即大怒便想要教训裴潜一番。可何咸似乎早有预料,面色仍旧笑吟吟地不变,伸手止住了无名。 果然,随后裴潜又哈哈大笑:“不过,何中郎言之有理。乱世将临,也只有中郎这等舍小义而顾大局者,方能拨乱反正!属下裴潜,拜见主公!”言罢,裴潜当即深深一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五百万! 悠悠喝了一口水,何咸一点都不意外裴潜如此反应。毕竟,穿越人士嘛,还熟稔汉末三国历史,要是连这位裴潜都不认识,那就太丢份了。当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汉末三国就是群英璀璨的时代,无数谋臣猛将深入人心。但有趣的是,汉末三国虽然的确是段传奇,但同时它也接地气。更多的时候,这个时代还是由无数籍籍无名c却才华斐 然之人撑起来的。 裴潜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裴潜,字文行,河东郡闻喜县人。年轻时因河东白波贼之乱,迁徙至荆州,刘表对此甚为礼遇。曹操平定荆州时,裴潜归附曹操并出任丞相府军参谋,历任三县县令,后入京任丞相府仓曹掾,代郡太守。 安定边境之时,裴潜文心虎胆,拿着任命书只身前往代郡。乌丸单于惊喜参半,震惊裴潜的胆识气魄,率部下摘帽屈膝下拜,以额触地,还全部归还了前后几次掠夺的妇女c器械和财物。 赴任之后,裴潜更是雷厉风行,按律诛杀了代郡与单于内外勾结的高官郝温c郭端等十余人,北方边境地区一时大为震惊,老百姓都心归魏室。 再之后,裴潜又任沛国相c兖州刺史,政绩斐然。曹丕继位之后,出任散骑侍郎c魏郡太守c颍川典农中郎将c荆州刺史等职,晋封关内侯。 魏明帝时,裴潜出任尚书c太尉军师c大司农c尚书令c光禄大夫,晋封清阳亭侯。死后又被追封为太常,谥号贞侯。 可以说,裴潜虽然在群星闪耀的汉末三国当中声名不显。但他及他这种人,却是撑起一个时代不可或缺的脊梁。 至于说裴潜为何会知晓何咸“弑杀”了刘辩,这个缘故也很简单,因为人家裴潜的老爹就在汉室朝堂中,任尚书令。历史上他这位老爹,后来还领导段煨反击过追袭刘协的李傕,也是一位有胆有识的能臣。 山谷小道里遇到这样一位干才,完全就相当于走马路上捡了一张彩票。而且,一兑奖还发现彩票儿的奖金竟是五百万。 由此,别看何咸现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还悠悠喝着白开水。但其实心底里,这家伙美得鼻涕泡儿都快冒出来了。 只不过,虽然何咸猜中裴潜这种虎胆服单于的非常之人,会做些非常之事。但对于他能认自己为主一事,何咸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文行,你既知在下弑杀了少帝,为何还会辅佐在下?” “世人只听闻了主公弑杀少帝,可属下却知主公击溃白波贼酋,护卫河东百姓。更知主公于迁都大事上一心为民,筹备周全,使得迁都百姓不过百亡二三!如此惊天伟业,可谓功德无量,乃一时之雄也!”裴潜说罢,又重重向何咸行了一礼后,才继续开口言道:“满朝公卿不识大局,抱残守缺便也罢了,还迂腐不化。潜虽出身士家,却也知得民心者得天下,更知主公无惧艰险,所图所谋便是还百姓一个太平 !” “实不相瞒,潜半年前便有逃避荆州之打算,然迟迟未行,便是想看看主公是否有翻身之日。后闻听主公领河东太守,潜这才密谋出逃,在此等候已有三日。” 听完这话,何咸是既惊喜又感动,还隐隐带着几分骄傲:瞧见没,这位已不再奔荆州了,完全就是巴巴等着自己来收编的!穿越传言中虎躯一震c王霸之气四溢的桥段,可不是空穴来风,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眼前,就在这当儿口! 故而,激动的何咸接下来,便跟老鳏夫新娶了媳妇一样,直入主题:“文行,既然你已决意辅佐在下,那不拿出些功绩来,未免会让在下小觑。就算在下不小瞧,麾下的文武也不会拿你当根葱” 对于一位只身便敢赴异族边塞的猛人来说,何咸的口气可算一点都不客气。可偏偏,对于裴潜这种有本事儿又风光霁月c心胸豁达之人来说,这样说话方式反而更对他心思。由此,裴潜非但脸色如常,反而还带着几丝求之不得的表情,淡然言道:“主公熟知河东地形,抄此险道突袭闻喜,想必是先欲绕开埋伏于安邑与大阳县相交之地的白波贼。继而令李乐那一营进退失据,再 以众凌寡一举击溃。”裴潜以手蘸水在案几上划出大阳c安邑c闻喜一地的草图,随即一指闻喜之地道:“如此算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闻喜,便乃主公此番奇计的关键。如若迁延甚久,主公这般奇兵便成了深入敌后之孤 军,凶险重重。” 何咸闻言不由连连点头,同时也对裴潜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行啊,裴大兄弟,果然才博智广c见微知著。光从我抄险道突袭闻喜一事,便看出了我此番的全局谋略。 并且,裴潜这番话还十分正确。此番何咸所有的谋划,重点还就在是否能迅疾攻陷闻喜县上面。若成,他一来可令白波贼惊恐不已,二来纵然遭遇白波贼或其他贼寇攻打,也能有个城池可以依赖据守。而一旦不能迅速攻下,那非但他的意图会暴露,行踪也会暴露,继而小命儿也会暴露在白波贼重重 围困的刀枪之下。 “文行既已看出本中郎意图,不知又有何应对妙策?”闻喜县可是裴潜的老家,而且裴潜还如此有本事儿,何咸笃定自己是问对人了。 这个时候,就是裴潜这张彩票,兑现五百万的精彩时刻了。 果然,裴潜也的确没令何咸失望,略带骄矜地开口便道:“属下可令主公不费一兵一卒,迅疾攻陷闻喜。不知这份功劳,可否令主公另眼相看?” 一听这话,何咸不由忍不住便拍起了裴潜的大腿,得意忘形地言道:“果然,五百万啊!” 裴潜一脸懵圈儿,心中不由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果然,偶像什么的,只能远观幻想而不能近距离接触自己,好像上了贼船了,还是悲催地主动送上门的那种 是夜,万籁无声。 浓重的墨色掩盖了小小的闻喜城,只有城头上那星星点点的灯火,才将附近不足半里的地方照得若隐若现。何咸和裴潜等人,便蹲在了闻喜城三里之外的黑暗密林中。此时他的部下皆已弓上弦c矛摘钩c盾从背上卸下来,举在手里,转入临战状态。同时马衔枚,人禁声,悄悄地跟偷窥狂一般死死盯着远处的闻 喜城。然而,从一更天足足蹲到了三更天,静默的闻喜城就好似诗里说的那般: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 不减 一阵夜风吹来,文青病大犯的何咸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他忽然有点想尿尿 可就在这个时候,裴潜忽然却一巴掌向何咸拍了过来,差点把何咸拍了个尿失禁:“主公,你看,信号来了!” 何咸定睛一看,果然看到城头上一个火把被人举了起来,悠悠地晃了三个圈儿。那隐如黄豆一般的灯火,虽然不明亮,却一下照亮滚烫了何咸的心。“全军,出击!”连尿都顾不上的何咸,当即扯着破锣嗓子便叫嚷了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攻占闻喜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这句话何咸十分认同。毕竟,浩如烟海的历史篇章当中,早有无数事实印证了这句名言。 而且,那些城池大多还是坚不可摧c固若金汤的雄城古都。眼下,闻喜这座小县城经历这等变故,更是毫无悬念。 在此之前,何咸便从柳媚儿那里,知道驻守闻喜城的白波贼只有两千人。而七百精锐铁骑外加五千悍勇步卒值此夜深人静c城门大开时闯入城中,结果自然更不言而喻。反正何咸只记得,在内应的引导下,他们七百铁骑如猛虎入羊群般,闯入了白波贼营盘当中。也没见多少刀光剑影,厮杀呐喊震天,只是一阵鸡飞狗跳后,七百铁骑便将一群赤条条的白波贼驱赶到了何咸 面前。 当然,其中自然也不乏反抗的。 只不过,反抗的早就流着血躺在了地上七百装备精良c骁勇剽悍的铁骑,对付这些骤临变故c慌乱不已的贼众,实在易如反掌。 所以,战斗结束地很是快速犀利。 剩下这些被押来的白波贼本来就胆气不壮,紧接着再看到五千悍勇步卒赶来。他们登时便如同寒冬里的小鹌鹑,一个个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你们啊你们,当贼都没职业素养。”事情进展地如此顺利,何咸免不了又开起了嘴炮模式:“占了闻喜城,值夜守备是应当的吧?可你们呢,怎么就那么好吃懒做,将这等攸关生死的大事,交给了毌丘这种 当地的大族来做?”“你们难道不知道,毌丘一族当中的毌丘兴,便是本中郎新纳良才裴潜的好友?就算你们不知道这个,那毌丘兴之父毌丘毅,曾经还是先父麾下的都尉?听闻本中郎当了河东太守后,你们连这点忧患意识都 没有?” 时值五月份,夜晚微凉。 这些白波贼先是被吓得要死,紧接着又光身子冻着听何咸这番嘴炮此等心情啧啧,真是一言难尽。“将军说得好,那下次,下次我们改过?”一名二愣子白波贼看何咸似乎没啥杀意,便大着胆子就想来拍马屁。可惜,这马屁水平实在不说了,就他这智商,以后也就基本告别拍马屁这高技术含量的社交 领域了。 果然,何咸听了这话几乎都被气笑了:“下次,你们还想有下次?你们真以为,本中郎大半夜不睡觉c还憋着尿来见你们,就是为了跟你们闹着玩儿呢?难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有觉悟?” “我等愿降!”一听何咸这话,这些白波贼当即呼啦啦一大片拜倒在地。 不得不说,这种觉悟他们倒是还蛮精通的。 可何咸更贱,微微一笑便道:“但就这样便投降了,一点惊喜都没有,也显得你们很没骨气。这样,本中郎真的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干票大的再来投降如何?” 就算刚才那位二愣子白波贼,这时看到何咸那白森森的牙和诡厉的笑,也直接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何咸微微一叹,无奈只能贱贱地放出了大招:“事成之后,加入我军完成基础军训操练,便可正式转入汉军编制,军饷不克扣,另算军功一级。” 说罢这句,看着那些不少人意动,但终究还是没敢开口的白波贼,何咸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本中郎保证此次任务没有性命危险,就去李乐那里传递一下情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哟。” 说完这些,何咸止不住洋洋自得,感觉自己前世当个推销员其实也会很有前途的。 这话落下,一大群白波贼登时乱糟糟地挤着上前开口。 何咸一时听得脑仁儿都疼,只好凭着眼缘还是指了指那个二杆子白波贼道:“停!就你先去试试。另外,还有啥不懂的吗?” “将军,真的只是传个消息,然后小人就是汉军了?汉军这里还有军饷,还不克扣?”那二杆子白波贼咽了口唾沫,憋半天劲才说出这么一番话。 可怜的白波贼们,大多数人造反恐怕也就是因为被抓了壮丁。一听说这等好消息,惊喜莫名是难免的,但更多的还是完全不敢相信。 何咸有些不耐烦,当即脸不红c气不喘,举矛便雄赳赳地发誓道:“此事若假,在下愿受神雷之殛!” 在汉代,赌咒发誓可是很令人信服的。而在白波贼朴素的想法当中,也认为何咸这么大的官儿,不会说话不算数。 再说,何咸要真想杀他们,此时两嘴皮子一碰就完事儿了,又何必如此麻烦? 由此,那二杆子不由相信了,面色兴冲冲地便开口道:“既如此,那小人这便去了!” 可何咸这会儿却傻眼了:“哎,哎你知道是去传递何等消息?”“自然知道!”二杆子不愧是二杆子,信心十足地言道:“小人去告知李乐,将军已率十万天兵天将突至闻喜城,杀得闻喜城一片鸡犬不留,必然吓得李乐逃窜千里!如此一来,将军便可那什么不战就赢了! ” “那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是!”何咸一下就震惊了,真的惊了:这二杆子,他娘的是个人才啊,完全把自己的计划全搞乱了! 他真生不逢时,要是到了自己那前世,就这脑洞写网文肯定能发家致富!也不对,这家伙至少要先会读书识字。 果然,九年义务教育功不可没,才使得前世少了很多的二杆子。又气又忍不住想笑的何咸,赶紧让人将这位二杆子赶回俘虏圈中。又寻了几位看起来胆怯老实的白波贼,交代道:“换你们去。见了李乐之后,他问啥你们便回啥。包括我等如何攻陷的闻喜城,有多少人马 之类的情报,尔等皆可据实以告。”开玩笑,何咸让人去通风报信,就是想借他在这里扎了个钉子的情况,勾引李乐大军气急败坏地前来,然后他再汇合大部队里应外合吞下李乐,打一个漂亮的开门红。要是让那二杆子那样去搞,还指不定 事情会演变成啥样呢。 幸好,这些老实的白波贼中倒是有几个稳重的,又重复了一番何咸的要求后,便飞跑着离去。剩下这些俘虏,何咸也直接快刀斩乱麻:“现在你们只剩两个选择了。一个便是登记造册后,解甲归田另外一个,便是加入本中郎麾下,不过得从最底层的辎重兵干起,干满三年苦役或立了军功后转为正 式汉军。” 留给这一千余人考虑两炷香时间后,何咸最后发现这一千余人当中,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选择了加入汉军。 歪了歪头沉思片刻后,何咸又唤来那个二杆子问道:“你为何要选择继续从军?” “将军心善,不杀俘立威我等早有耳闻,也感恩不已。然兵荒马乱的年月,将军纵然放我们回乡,我等亦无活路,只能继续拿起刀杀人或被杀了” 这次这位二杆子没有那么彪,一句话朴实无华的话,说出了底层百姓深深的悲哀。 何咸也不由点了点头,明白他上任之后,最先做的是什么。 天下纷乱,百姓流离,若想拨乱反正,首要的便是能靖平一方。只有让河东稳定下来,才能有基础施行何咸胸中的治世之策。 所以,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何咸心中不由幽幽念道:“为了河东一地的安宁。李乐,你赶紧过来罢” 说完这句,他才微微点头示意。亲卫当中的小黑等人,便打开了几个鸽笼,放飞了几只信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安抚河东之首要 虽然,闻喜城里的何咸跟虚竹梦郎一样,心急火燎地盼着李乐这位梦姑赶紧过来,投入他炽烈的怀抱。但他也知道,这种事儿再心急也逃不过客观规律。 安邑县到闻喜虽然只有不足一日路程,但补睡了一觉后,何咸看看天色又询问了一番亲卫,发现李乐最快也得有一个时辰才能赶来这里。 想起昨夜那位二杆子悲凉的命题,何咸心中不由也沉甸甸的。趁着这个时间,他便命人将闻喜县的两位地头蛇裴潜和毌丘兴唤了过来。 对于毌丘兴也认同自己,何咸起初也是很惊讶的。毕竟,在雒阳的时候,他对那些士大夫感官可是差到了极点。除却为数不多例如荀攸等人认同他的理念之外,那些身居高位c出身累代豪族的士大夫,便一个个犹如附肤吮血的血吸虫。他们死死地吸吮着大汉的精血,千方百计维护着他们家族阶层的利益。儒家治世 安民的责任,统统被他们抛在了脑后,混账固执到了令何咸痛恨的地步。 可到了地方上之后,何咸发现一些下层士族和寒门士子,倒是对他的包容性很高。即便董卓那里传出了他弑杀刘辩的消息,可据裴潜说,毌丘兴对于这种做法,也是无奈多过愤慨和仇恨。 所以,毌丘兴秘密受了裴潜的劝诱后,义无反顾地充当了何咸的内应。而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地令何咸欣慰不已。 由此,当裴潜和毌丘兴两人到来之后,何咸很是平易近人地令二人入座。 与裴潜的从容淡定不同,同样只有二十余岁的毌丘兴,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略显拘谨和戒惧。何咸尚未开口,毌丘兴刚落座后起身施礼请罪道:“属下为贼,有负朝廷,还望太守治罪。” 何咸直接摆摆手,开口道:“此事文行已然说过了,毌丘掾也曾奋战,走投无路为报闻喜一县百姓才不得已而为之。若依本太守来看,葬送一城百姓只为保一族一家之名节,那才算有负朝廷重托。” 毌丘兴是有官职在身的,此时的他已被举为孝廉,任一郡的五官掾。这职位的地位只比功曹史低一些,却是太守的左右手,犹在主簿之上。 这个职务主管祭祀,看似权力不大,但地位高。同时还有另一个权力,如果功曹史缺或其他各曹员缺,五官掾则能署理或代行其事,甚至能直接补缺和代理太守麾下任何一曹事务。 对于这一点,在毌丘兴未拿出真才实学之前,何咸暂时还不打算令其有何变动。 而刚才他一番话十分入毌丘兴之耳,仅是话音刚落便令这位年轻人眼眶不由微微红润,深深一礼道:“太守深明大义,属下敬佩不已,属下愿认太守为主,效犬马之劳!”何咸当即起身,勉励一番后才回归正位,又开口道:“今日唤二位前来,便因二人皆乃河东俊彦。本太守之前虽来过河东,但那时不过奉命讨贼,并未涉及民生政务。昨夜听一俘虏之言,概念河东百姓之苦 ,不由忧心摧肝,不知二位对此可有何指教?”毌丘兴与裴潜对视一眼,随后他便开口道:“主公胸中治世之策,深合我等心意。河东一地,士族豪强林立,坞堡遍地。豪强士族在坞堡内各行其是,招募部曲,私纳佃农,自征其税,脱开管束。主公若想 拨乱反正,牧民一方,重树汉室威严,必先编户齐民。” “若想编户齐民,必先消除士族豪强势力。而若想消除士族豪强势力,主公则必先平定境内异族c白波贼及各处匪寇,使得河东一地安定绥靖。如此方能树立威信,施展抚慰治世抱负。” 裴潜接过毌丘兴的话,凝重着继续言道:“否则,主公若不切合实际,仗军威强势任性妄为,恐会激起民变,适得其反。” 何咸咧了咧嘴,不由问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据本中郎所知,裴家在闻喜一县也为士族,毌丘一族更乃闻喜大族。怎么二位一上来,便教本中郎对付士族豪强?” 两人此时不由又对视一眼,紧接着何咸便看到两人眼中隐有一丝怒意:“主公,我等也是读圣贤书之人,自当上报朝廷c下抚黎庶,以天下大业为重,岂能因家族私利而弃家国不顾?” 何咸静静看着两人眼神,看清楚两人眼中并未有任何污浊和虚伪后,他不由缓缓地笑了:二位,本中郎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等中二热血青年啊自周朝开始确定礼治天下,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可以说每一代封建王朝统治者,都在呕心沥血c孜孜不倦地为构建良好有序的社会而努力。而周礼和儒家之所以被统治者所袭用,便是因为其中既 有盛世教化百姓的作用,也有激励这些士大夫阶层维护封建统治的功效。 至于说雒阳那些顶级名家豪门,为何会将这些都抛诸脑后。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汉代的时候,皇权统治的还比较孱弱,导致顶级名家豪门的势力都可同皇权分庭抗礼。 陷入那般阶层的权力纷争,和庞大的家族事务当中,早已身不由己。而单纯的教化和激励,又哪还能感染住那些利欲熏心的权力动物? 所以,弑杀少帝一事显然会是何咸声望上的一个污点。但从实际情况上来看,他的处境也没想象中那么糟毕竟,何咸要团结一切志同道合的广大阶层,并未非要向那些处于士族顶尖的家族妥协。“本中郎明白了,要想牧民治河东,便要打击豪强和平定贼乱”欣慰喜悦不已的何咸,并未将情绪流露在脸上,而是继续开口问道:“豪强士族这方面暂且不说,单说此番平定白波贼一事,不知二位还有何指 教?”“主公,我等二人曾谈议过此事,皆认为白波贼乱根源在于朝政黑暗,导致民不聊生,百姓迫于无奈才会揭竿而起。故而,此番主公虽然也需击破白波贼立威,但不见得非要用人头和鲜血。当以攻心为上c 攻伐为下。”这次是裴潜说完,毌丘兴又接过话茬,开口言道:“而且,我等还认为主公安民与讨贼,正是相辅相成一事。倘若主公牧民有方,能使河东一地富足安康,百姓们有了活路必然心念家园,白波贼势也会随之 日渐式微。” 裴潜和毌丘兴的话猛然听来十分矛盾,又要何咸拿出战功树立威信,同时还让何咸不能雷厉风行凶悍。但何咸却听得出来,两人的意思并且矛盾,还是微妙他们要让自己把控好一个恰当的度。何咸摩挲着自己光光的下巴,频频颔首之余又忍不住叹息:“也就是说,本中郎此番入河东,大概只能给将校们打一个样板战喽?随后,本中郎便只能安心民生,使得河东一地以后就要少了本中郎的传说? ” 裴潜和毌丘兴两人骨子里,终究是那种视刀兵为不祥的士大夫。闻听何咸语气中还是有些好战倾向,两人不由又急急劝道:“主公,千金之子戒垂堂。沙场征伐此等事,自有主公麾下良将代劳。” 何咸有些不甘地摇了摇头这样的安慰,总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可这时英姿飒爽走入厅堂上的平阳公主,闻听此事后,却一下洞悉了何咸的心思。她瞅了一眼两人已不知如何劝慰的河东俊彦,举重若轻般嫣然一笑道:“夫君,河东一地虽然会暂时没了夫君的传说,但夫君毕竟还是身在这片江湖当中。而利刃归鞘,也并非蒙尘,是只为再次出鞘时的光 寒九州!” “好!”果然是自家媳妇,最知自己的心意。而身为平阳公主的夫君,何咸也知道自家媳妇的来意,不由激动着起身问道:“夫人既来,便是说李乐已至闻喜?”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毫无征兆地长剑出鞘,随后一把将利刃扔给何咸道:“正待夫君试剑!” 何咸接过利剑,轻轻用手擦拭着寒光凛凛的剑身:“既如此,那便令本中郎此番一剑封喉!”言罢,这两口子当即并肩而出,只留给裴潜和毌丘兴两道潇洒的背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小忽悠来骗大忽悠 站在城楼之上,何咸此时极目远眺,面上的神情跟在家守寡了二十年后,终于等到了出征的归人一般激动热烈。 终于,目光的尽头荡起了一阵烟尘。 “来了!”城楼上哨声当即响动,每一个人都在指挥下进入了作战的位置。太阳才转向西方,明晃晃白亮亮的照人双目。可就在何咸厌恶这光线不站在自己这一方时,身旁小黑忽然惊疑地叫了起来:“主公,来得好像 不是李乐白波贼,而是我们的人马” 何咸以为小黑又在犯浑,可当他把手遮在额上,运起目力看时。果然看到那些人真的不是头裹黄巾的白波贼,而是打着汉字大旗的汉军!旗帜早已破烂不堪,在正午刺眼的阳光照耀下,露着一块破烂的大洞,好似被人撕裂面目的丑陋伤口。那些士兵一个个衣衫不整,头发蓬乱,有的身上包着布条,有的竟少了臂膀,只余血淋淋半段残肢, 一路行,一路滴淌着鲜血。 领头的将领更是连头盔甲胄都失去了,只着一身染血的灰袍,他竟是牵着战马步行。马背上还横驼了一个人,随着马匹走动,那人下垂的手脚无力摆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败军? 这是哪支队伍败了? 何咸根本想象不出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也不知大好的局面怎么一下成了这幅模样! 杂乱而惊惧的念头在头脑间来回闪动着,心也在砰砰乱跳。一时间,何咸望向那刺眼的阳光,感觉那么地刺眼无情,充满讥讽意味。 好在,终究已不是初入战场的菜鸟,虽然心乱跳个不停,但何咸看起来却古井无波。甚至,就在那支败军快要赶城门的时候,他还跟一旁的平阳公主用目光交流了一下。 “主公,快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啊。”一旁的小黑看到这些人已然赶至城门下,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可何咸却摇了摇头:“之前斥候说查探到,有李乐白波贼赶来的迹象。此等交战凶险之事,万不可掉以轻心,先问清楚了再说。” 终于,这支败军也如受伤垂死的动物般,赶到了城门之下。 何咸看得到,他们一个个目光茫然,行动缓慢,大部分失去了兵器,便是有兵器的也拿着当成拐杖来用。一到城前,竟有好多人摔在地上,就此再也爬不起。 马背上那伤兵身子一摇,阳光下看得得清楚,他背上还纹着野狼的文饰那是凉州羌胡兵身上才有的标志,何咸麾下羌胡士卒不多,但也不算少。而这种自幼就文上去东西,是万万做不来假的。 一时间,何咸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慌乱。 好在,此时城墙上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这支败军身上,没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无名这时已迫不及待地大声喝道:“主公在此,前面是哪支队伍?军情如何?军职最高者上前回话!” 牵马的那人急忙上前,伏身于地,抬头颤声道:“韩浩司马手下第二曲第三屯屯长王兴参见主公!我军遇袭,安邑战况危急,望主公速速发兵救援!” 这句话如地裂天崩,韩浩所在的大部队在安邑同人打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自军的谍报系统一向领先各诸侯,而且自己轻袭闻喜之前也曾交代盖勋,待李乐撤了埋伏之后再赶来这里。盖勋又乃汉朝名将,一向老成持重,怎么还是中了李乐的埋伏? 何咸急急与平阳公主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此事十分荒谬。 可想不到,城下那人再度开口,一下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捉摸起来:“主公,我等不是中了李乐贼寇的埋伏,而是李傕c郭汜这等狗贼!” “李傕c郭汜为何要攻击我等?到底发生了何事,你速速道来!”何咸暗自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调显得镇定平缓。可那快速而焦急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担忧。王兴此时悲愤莫名,高声道:“主公,属下职位卑微,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我等奉命赶往安邑城时,埋伏我等的李乐贼寇也早已撤下,一切都毫无异状。可想不到刚入城中,西凉铁骑便大举杀来,我 等猝不及防,只得慌忙应战。”“我等之所以能逃出生天,全赖盖都尉行事谨慎。盖都尉知凉并两州将士向来不合,便先留了高顺司马与张辽司马在城外。城中大乱时,高顺司马和张辽司马当即接应,才未使得城门紧闭。韩浩司马率我等 冲出城时,盖勋都尉已身陷重围,韩浩司马反身去救前,令我们速速赶来此地,求主公发兵平定安邑!” “李傕c郭汜这等狗贼,这是反了董卓了?”何咸一时心头忙乱,只见眼前讲话之人情真意切,不似有伪。况且看这些人都身穿汉军衣甲,当是自军将士无疑。 难道,这突发的消息是真的? 那自己这是去救,还是不救? 他娘的!这场仗,怎么还没有跟白波贼打起来,反倒先与李傕c郭汜这些家伙干起来了?“主公!属下等拼死冲杀,九死一生,才闯了回来。就是知主公爱兵如子,待我等为亲人,还望主公速速引军救我等于水火之间!”见何咸还在犹豫,王兴当即在地上狠狠磕头,连连请求道:“主公,迟一刻 ,则满盘皆输啊!” “万望主公速速发兵!”王兴一请求,那些残兵败将也纷纷拜倒在地,涕泪横流恳求道。 这一瞬,何咸几乎就要下令打开城门了。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他那被害妄想症又萌发了上来。怎么想都觉得此事太离奇荒唐,不由开口又道:“那牛辅呢,牛辅状况究竟如何?还有张济c张绣两叔侄呢,他们两人总不会毫无理由攻击我军吧?” “主公,事发突然,属下对此事一无所知!”这王兴看起来有些急了,将额头都磕出了血:“主公速速发兵吧,主公至时,必然水落石出” 到了这里,何咸才越发觉得奇怪,忍不住继续问道:“这些你都不知道,那李乐呢,李乐那两万余人,你总该知道去了何处吧?” “属下,属下也并不知晓”王兴这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仍旧请求道:“主公,势不容缓啊!”“放你娘的狗臭屁!”何咸这下脸色却一下缓和了起来,大骂道:“你不知安邑城中骤然发生了何事,这还可以理解。可你却不知,我等麾下自屯长军职之上,都接受着识文断字c研讨军情的培训吧?李乐贼 寇消失不见一事,你若是我麾下屯长,韩文嗣必然会告知你状况的!”到了这个时候,何咸才算终于将事情弄明白了,不由气得破口大骂:“你那躲在白波贼后的狗屁军师,是没想到我军如此与众不同吧?还有整个事件,能不能编得更像样一点?所有一切都是我军与李傕c郭 汜部下交战,可遍及整个河东的白波贼却诡异地全都没出现,好像就等着我一头扎进去一样。你们那位狗头军师,是有多瞧不起白波贼?” 话音落下,那王兴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幡然变脸,冷笑连连:“好,好一个何咸,竟然这般都未骗到你,果然狡诈专兵。”言罢,他飞速站起身来,对着身后士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撤!” 何咸也学着他的样子冷笑,哼了一声道:“晚了,既然送上门了,就都留下来罢!” 言罢,王兴立时面色大变。 因为此时闻喜城上,那些弓箭手都齐齐拉满了弓弦。尤其何咸身侧一位猿臂颀长的年轻人,拉满强弓的时候,嘴角也带着冷酷残忍的笑。 “放!” 箭矢如蝗,密集地攒射在城门之前,登时溅起一篷血雨。 尤其“王兴”这个家伙,更是得到了重点照顾。除却养由基一箭贯胸之外,身上更是被射成了刺猬。直到这时,何咸才轻轻拍了拍胸脯:好险,本大忽悠差点被人忽悠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何咸有点慌 “主公,这些奸细大部分乔装打扮。只有十余个真正受了重伤之人,才是凉州羌胡。不过,他们早被割了舌头,诈城时估计也被那些贼寇胁迫着。” 无名牵来了那匹唯一活下的马,一把扯下来背上露着野狼文饰的羌胡兵,继续说道:“这人也是真的,不过早死了有一天了,此番就是故意弄来混淆我等视线的。”何咸点了点头,分析着言道:“这些凉州羌胡应当是白波贼与牛辅等人交战时抓获的。由此看来,那位躲在白波贼之后的家伙,很是不简单啊。这等诈城之计,若是换一位鲁莽无谋的将领守城,当真就被他 诈了下来。” 无名回忆了一番适才那王兴的言行,不由一阵后怕不已:毫无疑问,王兴也是士族家里培养出来的一个精英。那番逼真的表演,当真令他无名都信了。幸亏何咸谨慎且异常鸡贼,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主公,既如此我等下步应当如何?”愤恨不已的无名忍不住对砸了一下手腕上的铁箍,向何咸问道。“王兴道出了我军大部队会途经安邑一事,又知我等身在闻喜。如此情报尽在白波贼之手,想必我等围魏救赵网打尽的计策已然被他们洞悉。”何咸怏怏不快地摩挲着手中的利剑,无奈感慨道:“可惜啊 可惜,原以为终于遇到一个好玩的对手。可想不到惊鸿一瞥后,便只能就此相忘于江湖。” 现在事情大概都弄清楚了:躲在白波贼之后的那个狗头军师,洞悉了何咸计划后,便指点李乐这一支部队前来诈城。并且为了增加成功率,他还专门派出了一名演技颇高的“王兴”来。 这样,王兴等人诈开城门后,李乐大队人马便可一拥而入,达成收服失地且擒贼先擒王的翻盘效果。然而,此时看着远处已不再遮掩行踪的李乐那支人马,何咸只能替他们感到可惜。毕竟,刚才这火中取栗一计,也算有胆犀利。要不是王兴这位演员实在命苦,遇到了自己这种奥斯卡得奖的选手,说不定 就真的大功告成了。 “公子,难道我等就这么算了?”无名是江湖人,脾性也耿直,当然不会想着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眼睁睁看着一场大仗打成这般虎头蛇尾,真心觉得憋屈难受想打人。好在何咸不这样想:“无名啊,也不用如此愤慨。现在焦头烂额c着急上火的人可是他们。毕竟,我们不仅打乱了李乐埋伏一计,还成功地钉在了闻喜城,断了李乐一部的后路。不管怎么算,这次还是我们 占了上风。” 可嘴上这样说着,何咸还是忍不住又望了一眼远处李乐那支人马,心中默默惋惜道:唉,这群蠢货,要是能不管不顾地攻过来该多好!要不,我自己再去作一回饵,勾搭他们一下? 可刚想到这里,何咸忽然听到喊杀声震天。 回头一望,只见李乐那支大军竟然开始了攻城! 这一刻,何咸没有惊喜莫名,而是真的傻了眼。他仔细向那支大军看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强大的攻城器械? 没有啊 难道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也不像啊 从那群气急败坏的白波贼众气势上,以及抬着那些还带着新鲜叶子打造的梯子,和胡乱捆扎在一起便当做攻城门横木的架势来看,他们是真的就想靠着血肉之躯,重新夺回闻喜城! 直到这一刻,何咸才忍不住激动地一拍无名大腿叫道:“我就说嘛,一个藏头露尾的士大夫,和一群作乱造反的贼寇,怎么可能相信相爱c合作无间?” 无名大腿猛然被拍得生疼,但听闻何咸的话也不由高兴起来:“公子,你是说李乐没有全部听信那狗头军师的话?”“应该是这样。”何咸兴奋了,真的兴奋到全身都颤抖起来了:“或许,是那个狗头军师说了,但李乐就是较着劲不听也或许,李乐从来就没把那个家伙放在眼里,本来想着诈城不成后便强攻但不管怎么说 ,本中郎这场谢幕之战,终于可以隆重上演了!” 所有士卒都在各级军官的指令下,迅速站回战斗岗位。不过瞬息时间,城下的白波贼先登勇士扛着梯子,已奔跑至闻喜城三百步的距离。 何咸双眼发亮,紧紧地盯着城下白波贼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在这种攻城战中,大概是没有他多少展露身手机会的。但另一方面,这所有的一切又尽在他的掌控下。所以,这个时候的他精气神高度集中,犹如关了二十年刚放出来的色狼看到了绝世美女。 近了, 更近了, 白波贼先登已然跑入了五十步的射程范围之内,一旁的无名甚至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压抑着兴奋言道:“公子,该下令了吧?” “不,还不是时候”已经会射箭的何咸,当然知道站在城墙上的士卒,借助居高临下的优势,可以射中百步内的敌兵:“眼下不过这些扛着梯子的先登进入了射程,可他们的大部主力却还未进入。” 终于,先登身后的两千余人,也都跑到了百步射程之内。而这个时候,那些白波先登勇士都已在城墙上架好了梯子! 就在这个时候,何咸猛然一挥利剑,高声吼道:“放!” 声音落下的同时,便是一片片松弦的嗡嗡声。无数利箭强劲地飞跃至天空,寒亮的金属光芒似乎都刺痛了阳光。紧接着,这些遮天蔽日的弩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轨迹后,狠狠地攒射覆盖在敌军上空! “妈的,竟然是弩!”有识货的白波贼老兵,看到这一幕不由惊骇胆裂。 不错,是弩,是令塞外异族不敢弯弓的秦汉利器! 这种杀伤武器比弓箭易操作,射程远,射得准,威力大。当然,制作精密,易于损坏和造价高是其弱点。可是,纵然弱点再多,那也是这个时代最犀利的利器! 刹那间,箭如飞蝗,雨点一般持续不断地落在敌人阵中。前排的敌兵随即被长长的弩箭穿倒,人死如草,血肉横溅,密集的箭雨一层层覆盖着泥尘中的军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何咸的眼前,便生长出一片“箭田”。 城墙上的士卒都是一等一的精锐,久经战阵的他们,精通如何应对来自四面八方敌人的进攻。他们以伍为单位,井然有序的排列,威力更大的劲弩使,他们有了更远的攻击范围和更强大的穿透力。 人言临敌不过三,就是说弩机自敌人进入射程之后,只能用三次,就要面对敌军的肉搏。但何咸教导下的弩兵,却专门练习以最快的速度轮流发射,大大增加了发射的次数。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闻喜城外便化为尸体的海洋。战争的血腥,充分地体现了出来! 至于那些早就跑过弩箭射程的先登勇士们,因为没有了后续士兵的支援,不是被城墙上的士兵用拒杆推翻了梯子,就是刚跳上城墙便被砍成了肉泥。 这一波试探攻城,何咸一方几乎无损,便歼灭了白波贼两千余人! 这一刻,何咸有点慌。真的,他慌了:万一,万一李乐被吓跑了,这可咋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们其实可以忍忍的 事实证明,何咸这一次想象力又太丰富了。 李乐非但没跑,反而阴沉着一张脸,下令道:“再派去两千不,派去一千人便可。今日我等不死不休,看看何咸究竟是不是传言般狡诈专兵!” 何咸根本想象不到,一个大多时候都情绪胜过理智的匪寇草莽之徒,在安邑与大阳交界处没合眼撑了一夜毫无收获,天亮后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又听到了自己后路被断后,是何等躁怒滔天的心情。 尤其,赶到这里之后,他又亲眼看到了那神乎其神的诈城之计,竟然挥挥手就被人破悉了的幻灭这个时候,李乐完全已是被愤怒驱使的一头野兽! 并且,从战略角度来算,李乐对闻喜城也志在必得。 目前整个河东境内,白波贼仍旧分为三股:李乐c胡才和韩暹。 这三支部队,韩暹放弃了北进太原c与塞外异族抢食的战略,堪堪调转枪头南下。虽然也取得了一些地盘和胜利,但势力还是盘踞在河东以北的地域 至于胡才,这人倒是有些手段。郭太覆灭后,胡才最先接管了郭太的余众,开始盘踞在西河c汾河一线,势力也最为庞大。但他的势力范围,距离河东腹心还是有些远。 只有李乐这一支,算是对抗牛辅一军的急先锋。他从绛邑打到闻喜,又从闻喜包围了安邑,声势一时无两。可也因为李乐过于深入的原因,导致他除了绛邑一县之外,便只剩下闻喜城。 偏偏就在他准备再度如击溃段煨一样击败何咸,奠定河东第一白波贼地位时,何咸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抄了他的后路。而他的这支主力部队,便被夹在了安邑与闻喜之间。 只有五千兵马的何咸,当然可以不去主动招惹李乐。可拥有着两万余主力的李乐,却忍受不了自己要绕过闻喜城,偷偷逃回绛邑的屈辱。 因为,现实状况也根本不允许他这样:两万余人的大军,只靠着一座绛邑县城来供养,是人用脚后跟都能算出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何咸攻占了闻喜城,成就感大概就跟一位采花贼,偷下了一位不好不坏的少妇心那样。其中欣喜肯定是必然的,但也不至于老夫聊发少年狂。 可对于李乐来说,这种痛楚就相当于被人剜心剔骨,只有两位挚爱的他却被何咸横刀夺爱,让他恨得牙根都痒痒! 所以,李乐疯了,也冲动了。冲动到了都忘记有人曾告诫他,这是一场何咸针对他的阴谋。 而冲动的代价,自然很沉重。 当那一千余白波贼已经丧失了胆气c在钢刀的威迫下闭着眼睛冲向闻喜城后,李乐便发现城墙上又是一阵箭矢如雨,扑天盖地落了下来。锋利的箭矢穿透白波贼单薄的麻衣,把那些人钉在了地上 弩箭的威力,特别是很注重战损比的何咸,令将校训练出的弩兵的威力,其可怕之处是难以想象的,面对它,除了后退,便只有死! 如果说,李乐两万余人的阵容之强大,会令人胆寒。那么眼下何咸麾下三千余弩兵这种几乎单方面的杀戳,则让人身心皆冷。在如雨的精准的弩箭面前,人的生命是那样的脆弱! 然而,李乐却愈加狂躁,犹如赌输了的赌徒般红着眼睛继续下令道:“再派上去一千人,这次记得记得阵容再分散一些。老子不信,他们的弩箭是无穷无尽的!” 然而,这一次冲锋,换来的仍旧是回荡在天地间的弩机弦声c箭雨的呼啸声c射中身体的钝声,还有濒死者的惨叫声。 离城二百步,已成死地!已成绝域! “再上一千人!”李乐疯了,完全疯了。这时的他,就是要拿人命来换弩箭! “渠帅,兄弟们已经都不敢上了啊!”话音未落,李乐已一刀砍了这名曾经的亲信,狰狞着一张脸怒吼道:“打破闻喜城,任尔快活三天!若有不从军令者,当场斩杀!” 疯了,彻底地疯了! 不但李乐疯了,就连城头上的何咸也乐疯了:照这样算来,不用自己的主力赶来,自己这五千人就能将李乐留在此地! 一时间,红着眼睛c喘着粗气的白波贼,再度踏着如山的尸骨和呼喊着冲来。 “真可惜,闻喜县不过一座小城。若有摧山弩那样百石守城弩,保证令白波贼魂飞魄散!”看着身旁的养由基神勇无敌的姿态,何咸无不醋味十足的言道。 因为在这场屠杀当中,养由基的表现实在太令人瞩目了。他的强弓总是拉得满满的,每次的第一箭都能命中指挥冲锋的头领。接下来,便依次是那些次一级的头目。 他每一声弦响,必有一个敌人倒地,当真是将军神箭,盖世无双。到了后来,他每射一箭,城头上便欢呼一声。 不出意外的,李乐的第四次攻城又全军覆灭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战斗中,何咸这方已然杀戮掉了白波贼五千人马,足足将近李乐大军的四分之一! 不过,就在等着李乐发动第五次攻城的时候,平阳公主已忍不住开口了:“夫君,我们的箭支快不够了!” “啊!”何咸那激动快的心这才一沉。 他望了望城下那片令人眼晕的箭田,确实发现自己忽略了这点。尤其李乐随后四面开花不分重点的全面进攻,更使他们不得不全力阻击,使得箭支的消耗大大超出了预期。事实上,如果所携带的箭弩足够,莫说敌人来两万,便是三万c四万,在缺乏必要的压制性攻城武器和坚甲厚盾的情况下,以他们眼前的长枪农具,根本无法靠近这个小城一步,整个战场也只是一场单方 面的屠杀。 可惜,这次何咸是轻袭闻喜,每位弩兵只带着五十支箭。这五十支箭射光,便只能与白波贼肉搏了。 弩兵,虽然威力极大,但也真是一种极为消耗财力和具有局限性的兵种!一旦箭支用尽,耗费大量铜铁精心打造的弩机便比不上一把匕首。 这样,李乐的目的,也终于达到了。 然而,就在何咸转变策略,准备跟敌人打一场短兵相接的激烈战役时,他却发现第五次攻城迟迟未来。而且,从松乱的阵型和隐隐约约传来的叫嚷声来判断,李乐这是坚持不住了?想想也是,一个时辰,自军几乎无损。而对方还是断了后路c士气不高,此时眼见又白白枉死了五千人马的白波贼。李乐不过一介草莽贼酋,又非是甚得军心爱戴的战神,这会儿白波贼意志还未崩溃,那 才是见了鬼 幸好,对于这种状况,何咸也早就备好了后手。 此时的他,就如同最没骨气的龟公一样,低眉顺眼地对着平阳公主贱贱一笑:“夫人,你说我们用个美人计如何?” 平阳公主何其聪慧,而这个阴险的计策也正说到了她的心里。故而,神武飒爽的她当即露出了一抹美艳不可方物的妩媚笑容:“夫君既然舍得,妾身自当从命。” 言罢,七百亲卫当即收起劲弩,在平阳公主的率领下走下了城墙,翻身上了他们的战马这一刻,他们又成为了攻无不破的铁骑! 城门缓缓打开,平阳公主一马当前踏着箭田冲向敌阵:“贼众,可敢与我一战?” 李乐有些傻眼,差人上前问道:“汝乃何人?” “中郎将正妻,特来取尔狗头!” 李乐登时喜出望外,冲动着下达了全军攻城的军令:“敌军已无箭支,还派一介女流前来相戏!此等大辱,儿郎们能忍否?” 很可惜的是,这会儿早已被吓破胆子的白波贼众,并没多大的响应:渠帅,说实话,我们忍忍还是没问题的“他娘的,一群怂货,全都随我攻城,不死不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浪潮和礁石 李乐的所有表现,全在何咸的意料当中。而这样的发现,也让何咸明白了一件事儿:那个躲在白波贼幕后的士大夫狗头军师,并未在李乐军中。至于他是否躲在了胡才或韩暹帐中,又或者如耗子一般隐匿在暗处,何咸也没兴趣知道了。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那个家伙虽然是位有些手段的战术大师,但官与匪的身份隔阂,令他根本无法真正融 入和指挥起整支白波大军。 这一点,从李乐一意孤行c甚至还带着赌气成分,跟那家伙对着干的做法,便已然可见一斑。 一万五千余人发起的总冲锋,声势还是很骇人的。而矗立在这支庞大军伍面前的七百铁骑,便如海岸线上一块孤零零的礁石,眼见着便要被铺天盖地的巨浪淹没。 “鸣金,赶快让他们回来,别逞强!”勾引的目的已然达到,何咸当然不想因为这样一场战役,就葬送了自己的美好全能媳妇。 可随着城墙上金锣之声大作,平阳公主和她身后的七百铁骑却岿然不动。看到这一幕,何咸的心都差点跳到了嗓子眼儿:“夫人,快回来,这不是逞能的时候!” “不!这正是逞威的时刻。”平阳公主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那些白波贼迟缓疑虑的脚步,回头冷峻地对着七百铁骑问道:“儿郎们,你们怕否?” 七百铁骑的队伍在一万五千余人的阵势面前,显得实在太孱弱瘦小了。可他们这一刻的回答,却齐声一致:“主母尚且不惧,我等何敢言怕?” 回答声中,甚至还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平阳公主放心了。 随即她握紧了手中的银枪,凤目微眯望向前方的白波贼,骤然策动马缰道:“随我杀!” “造孽啊这是!”何咸真的跳起脚了,可当他看到那些白波贼奔跑至“箭田”边缘时,便开始举步游移,登时明白了平阳公主的用意:“速速在城下准备接应,他们不会耽搁太久的!”话音刚刚落下,七百铁骑犹如飞蛾投火,登时一头扎入了白波贼众当中。何咸紧紧攥着拳头,亲眼看到七百铁骑犹如一柄锋锐无比的利箭,射入了巨人庞大的身躯当中。他们轻易地撕裂开松散的阵型,犹 如虎入羊群。然而,只是一个接触后,作为箭头的平阳公主便并未继续深入。银枪再度飞速刺死一名白波贼寇后,立时转变了方向从右方薄弱的阵型中开始突围。而直到这个时候,庞大臃肿的白波贼众竟还没有反应过 来! “杀上去,围上去!”眼见如此挑衅的一幕,李乐几乎目眦欲裂c狂躁莫名:“一介女流和七百人竟敢如此嚣张,你们还是不是爷们儿!谁捕获了那个娘们儿,擢为头目,赏百金,本渠帅还任尔爽上几日!” 这样的激将落下,白波贼众才爆发出了狂躁的战意。他们松散的阵型汇聚起来,脚步也踩掉断裂的箭支冲了上去。在权势c财富和美色的三重利诱下,这些贼寇化成了毫无理智的野兽。 然而,李乐并不知道,假如他的命令是杀死平阳公主,那或许他还有一丝可能留下这支部队。可惜的是,他也是条贪恋美色的恶狼,所以下意识地他便说出了“捕获”二字。 美丽,也是致命的武器。所以,与那些糙汉子将领不同,平阳公主每次出战之时,只要有条件就会悉心装扮一番。她会换上一身英武却不失婀娜的战甲,再披上一件素净飘逸的战袍这不是女性天美的单一因素,而是她知 道,这是自己有别于其他男性将领的犀利武器。 而这一次,这件武器便为她换来了逃生的机会。冲入阵中的时候,她选择的便是白波阵型中最薄弱的一环。一触既退的时候,她也果决干脆。此时纵然那些熏心c战力削减的白波贼开始围困上来,但她的冲杀也仍旧犀利迅疾,犹如脱兔挣脱开了套 索,飞快地逃离了战场。 并且,她还成功将那些吵吵嚷嚷,兽血沸腾的贼兵引到了城下。 当最后一匹战马奔入城门后,城门已然关闭得只容一人通过。战马之后的白波贼犹如毫无理智的丧尸群叫嚷着冲来,拼命想抓住这一丝机会涌入城中。 然而,这时已经晚了。跑在最前面的一名白波贼直接昏了头,将自己的手伸入了两扇城门的缝隙里。然而,被四十余壮勇力士推动的大门,虽然速度迟缓,可力道却极大,厚重的城门轻易地夹断了那家伙的手臂。在鲜血喷溅和 一声凄厉急促的惨叫声中,城门最终缓缓合拢并飞速上了巨大的门栓。 紧接着,便是那些力士呼喊着其他步卒,死死抵住了那染血的城门,寸步不退! 失去了这最迅捷攻入城内的通道,又被平阳公主如此当面甩了一巴掌,整个白波贼众彻底被激怒了c疯狂了。这个时候,不但在城头开始了激战,整个闻喜的每一寸城墙都经受着暴风骤雨严峻的考验。 严格来说,闻喜并不是个适合守卫的城池。它的城不高,城墙以土制为主,处于高地,可以四野一览无余的同时,也给了敌人四面八方同时进攻的方便。 何咸急行轻袭至此,也根本带不来多少守城的用具。比起那些函谷关c箕关c潼关那些紧守要道,地险城坚的雄关,在这里守关,更似一场高地争夺战。 但幸好,白波贼同样并没充足的攻城准备。甚至,他们气急败坏仓促赶来,连任何攻城器具都没有,就连为数不多的梯子,也是他们之前砍伐树木新打造出来的。 这样算来,何咸这支兵马并不用防守太长的时间,只要熬到了黄昏时刻,他的主力大部队便能赶至闻喜。纵然他们长途跋涉,但那是对付起士气败落c筋疲力竭的白波贼寇,却是要强太多了。 “冲啊,杀上去,闻喜是我们的,一定要抢回来!”二百步之外的李乐在马上高声吼叫着,癫狂着。似乎看着大片白波贼寇的死亡,他却找到了自己最荣耀威风的时刻。 “放箭,继续放箭!”这个时候,何咸也在声嘶力竭呼喊着。一万五千余人混乱地拥挤在一大片,完全就是箭靶子。这个时候,城头上的弩兵根本不用瞄准,随意射出一箭就能命中敌军。 当然,坏事儿是之前他们太挥霍了些,此时箭支已开始告罄了。 而这个时候,那些疯狂的白波贼已然有人登上了城墙,开始与自军展开了白刃战!尤其当弩机失去效用后,这样的情况一下变得严峻了起来。攻击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在很多地方,每一个汉兵都要直面四五个白波贼的攻击,那些白波贼踩踏着城下层层垒叠的尸山血海,呼喊着c咆哮着 c发了疯一样拼杀着。但城墙上的守卒并未惊慌,他们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结成一个个零星的小阵,替换下那些没了弩箭的弩兵,寸步不让地顽强死战。白波贼有人多的优势,但他们也仅有这一优势。可何咸率领的汉军,却拥 有着武器c战阵以及高高昂的战意。 相对于那些环首刀都是金贵武器的白波贼,何咸这支精锐部队佩备着铁矟c环首刀c拍髀和盾牌等武器。他们以两个盾牌在前,铁矟兵在中,刀兵护卫两侧的小阵,同疯狂的白波贼展开白刃战。 这些配合默契的小阵士卒,屡屡将跳上城墙的贼兵搠翻在地,之后再用拒杆将白波贼重新竖起的梯子推倒。而这一刻,何咸也不必再下达任何军令,与平阳公主和亲卫汇合后,他手持利剑癫狂而战:“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都是大官儿了! 激烈的厮杀从正午开始,从这里到那里,入目所见的便是无数锐兵利器在对砍对杀。 鏖战的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到处是刀光剑影,到处都是沸反盈天。城头上人体很快也垒了起来,双方就踩在伤者c死者的人体上继续厮杀,场面一下变得惨烈至极。 在人头攒动的城头上,还是何咸这里的战斗最为激烈。 何咸甚至知道,此役过后,他那刚刚变得眼熟的七百亲卫,又会有一批新的面孔填补进来身为何咸的亲卫,是荣耀也是责任,因为他们往往会承受比其他士卒更大的凶险。 但配备了最精良战甲和兵刃的亲卫们,他们的战力也往往最为凶悍。他们的刀,可以轻易斩断敌人的农具,劈开敌人的麻衣。他们甚至可以一个人防守三个人的防区,而令敌军无法前进。 何咸也在拼命奋战着,他的目标最大,也是白波贼进攻的核心。忠诚无畏的亲卫们结成大片的防御阵型,团团护卫着他,与敌军进行着殊死的搏斗!在这场战斗里,守城者显示出无比的坚韧和顽强,殊死反击,勇不可挡,多次将敌人赶下城去。如果白波贼是大海,那何咸这里就是海边矗立的怒岩,以孤傲的身姿独立于岸边,挺起坚硬的棱角,把气势 汹汹攻上岸滩的浪潮,击成飞溅的碎花飞沫! 一剑又劈死一名试图跃冲上来的贼兵,何咸不知不觉发现,自己手中精炼的宝剑已然变得钝了这是劈砍了太多次造成了结果,但在这样的战斗中,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磨砺好自己的利剑。 气喘吁吁的何咸抓紧每一息时间,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剑柄被汗水和鲜血浸得湿滑起来,力气也不断地从身体中流走,让他的战意都开始变得低糜起来。五千人对付一万五千人,按照单纯的计算公式,一个人杀三个人就能赢了。但在实际战斗中,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因为你纵然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但敌军还是会连绵不断地涌上来。而只能供六人并排行 走的城墙上,也不可能将五千人全都派上来。 “公子,战势危急,还是先速速退下城墙,待援军赶来时再指挥大局罢。”强壮勇悍的无名不比何咸好多少,这个时候他已全身浴血,犹如从血池里走出来一般。可奇怪的是,往常这个时候,何咸早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倒了。但这个时候,何咸却一点感觉都没:“不行啊无名,我在,大纛就在。大纛在,士气就在。如若我退下了,守城的士气就可能堕下来,兄弟们可 能就会因此而丧命,这是对兄弟们的不负责!” “更不要说,我现在不过只是累一些,怎么也比已经丢了性命的兄弟们要强!”何咸咬紧牙,又一剑劈向了一位刚刚登上城头c龙精虎猛的白波贼。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成功斩下那贼兵的脖颈。力气的流逝和剑柄摩擦力的降低,使得这一剑劈出时便被白波贼格挡了下来。 正当白波贼狞笑着要砍下何咸首级的时候,无名却已抢上前一枷砸烂了那家伙的脑袋,白花花的脑浆登时溅了何咸一脸。 “都这个时候了,援军怎么还没到!”何咸怒骂了一声,当然是为了掩饰自己失手的羞愤。不过,话一出口后,他才发现时间的确已经差不多了。 再一抬头,四周的光亮已渐渐被模糊取代。 天边西处,残阳似血! 也正是这个时候,平阳公主的气喘却兴奋的声音已传了过来:“夫君,南方尘头大起。” 振奋莫名的何咸向南方望去,如血残阳下,一支骑兵如飞而来,当先一杆张字大旗那么么的夺目。 何咸先是愣了一下,尽皆着便明白了:“张绣来了,西凉铁骑来了!兄弟们,我们赢了,撑过黎明前最后的一丝黑暗,杀啊!” 整个城头闻听这样的消息,登时呼喝声雷动。而那些刚刚跃上城墙的白波贼,却如遭雷殛,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是的,来的这一支西凉铁骑,的确是张绣。 圆滑的何咸,当然不会一入河东就将牛辅撇到一旁,然后自己独揽大功。所以制定这一盘全局计策的时候,他便同步通知了安邑的牛辅。 而如今围困安邑的白波贼已被李乐调了过来,率先赶到这里的,自然是距离闻喜更近安邑城中的张绣一部! 犹如白昼与黑夜交接时突然冒出的厉鬼,数千名西凉铁骑组成的锋矢阵,勇悍地向白波贼冲去!他们迅疾如火,他们力气饱满,他们是真真正正的一支生力军! 仿佛一头钢铁的巨龙,张牙舞爪c迎面扑来。西凉铁骑带着死亡的寒气的铁矟如林而至,将面前的敌人一个个斩易的刺穿,挂在矛头之上。这一幕,犹如厉鬼无声伸展出漆黑的两翼,阴森可怕至极。 “汉军,真的是汉军来了,还是西凉铁骑!”李乐慌了,这一瞬的他,气急败坏和怒发冲冠统统不在。 他这个草莽之流,在这一刻脑子完全是空白的,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撤,撤退不,速速集结成阵,挡住这些该死的西凉铁骑!”李乐情急间下达了军令,但这样混杂的军令,他自己都拿捏不定,更遑论那些传令兵了。 然而,未待那些传令兵多问,干裂刺耳的马蹄声如同霹雷滚滚而来,西凉铁骑已冲破了边缘脆弱的防线,如同一阵旋风袭来,横扫c摧毁一切。 在这股可怕的毁灭洪流面前,白波贼人马如同纸糊似的摧溃瓦朽。四散逃命的贼兵兵士发出一片死亡的绝叫,被这股钢铁的洪流碾成齑粉 “先拿下闻喜城,骑兵攻不了城,我们可据城而守!”又一个荒唐的指令下达出去,李乐的声音惊惧而慌乱。因为这个时候,他看到西凉铁骑之后,又是一片烟尘大起,无数旌旗在残阳下猎猎招展。 从烟尘和旌旗的数目判断,敌人的援军竟将近有两万! 所以,李乐根本连一点突围的念头都没升起来早已精疲力竭c丧失战意的残兵们,在如此人多势众的生力军围困下,逃生升天简直就是奢望。 只是,他忘了观察一下闻喜城上的变故。 这个时候,那些攻城的士卒,早就丢下了兵器四散溃逃起来。 闻喜城不但保住了,而且战意高昂的士卒还在何咸的率领下,鼓起最后一丝力气跨上战马发动了反击! 七百亲卫只剩下了四百余。幸好战马并未受到损伤,所以再带上三百余会骑马的士卒,何咸还是带着七百余人勇悍地冲入了战场当中,以着七百人的人数追赶着仍旧数倍于他们的白波贼。 这一刻,张绣慌了。 是的,虽然他很兴奋激动,但反应过来后便慌了:该死,那吝啬的何咸,又来抢人头大功了! 汾河战场上,何咸一点不让李傕等人战功酸枣战场上,高顺只因为是客将的缘故,被何咸很是折腾了一番闻听这些的张绣,早就知道何咸这家伙,就是那种不肯吃一点亏的妖艳贱货! 哪怕,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差哪怕,此时张绣是作为救了何咸的援军身份而来。可即便这样,张绣知道只要自己一日不是何咸麾下的战将,那李乐首级的大功,何咸就不会轻易让给自己。 不过,张绣心底很快就笑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距离李乐只有十步的距离。而看着李乐惶恐的模样,张绣有信心只需一矛就能取了他的首级! 十步很快变成了五步, 五步又很快变为了三步。 三步的距离,已然可以出矛了。 而这一刻,李乐连应战的胆气都没有,面上尽是一片惊恐胆寒的怯弱。 赢了! 张绣出矛迅疾如电,眼中闪动着喜悦得意的光。 然而,这就这一瞬,一支利箭如霹雳惊雷,抢在张绣长矛只差一寸便刺入李乐胸膛时,迅疾有力地贯穿了李乐的脖颈 李乐脑袋一歪,很直接c很干脆地倒在了地上。犹如只是为了剧组盒饭的群演,一点多余的表演都懒得展现。 张绣愣愣看着脸上笑出花的何咸,以及他身旁那位俊秀收弓的年轻人,忍不住恨恨地将长矛甩在了地上:太欺负人了!就没见过这样鸡贼的中郎将!你都是中郎将的大官儿了,还抢这样的战功干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何咸请教文盲 壮丽的谢幕一战终于落幕,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的阳光,何咸觉得今日天气格外晴好。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床榻上还躺着娇羞魅惑的柳媚儿。 人生,没有什么比肾上腺素激增的一场战斗后,再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缠绵一番更美好了。假如有,那就是床榻上再多一个平阳公主。 当然,这种宏大的愿望,何咸估计自己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实现了。 不过,这也阻挡不了他这一天的好心情。李乐被自己干趴下了,安邑成功解围,闻喜城又落入了手中,整个河东白波之乱已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到了这个时候,何咸是该安定下来,将自己的治世之策,播撒在这一片满目疮痍c亟待拯救的土地 上了。 而得了裴潜和毌丘兴的指点后,何咸知道自己在此之前,还有一点小小的收尾工作要做一下。带着这样的目的,用过早饭后,他便悠悠来到了闻喜城中的辎重营。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昨日一战,辎重营里曾经的白波贼俘虏都被集中封锁在一片营帐当中,其目的自然怕他们在两方交战时内乱,从 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说什么疑人不用c用人不疑,那是对待个别很有能力高人的。 可对付这么一千余的白波俘虏,要是何咸真的轻信他们前天刚加入自军,昨日就能戮力抗敌不作乱的话,那纯粹是脑子进水了 现在嘛,战斗的结果很美好。所以他今日便来探望慰问一番这些白波俘虏,也算是为了安抚军心,减轻些白波俘虏的怨怼之心。 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何咸今日有些事情,要向那位目不识丁的二愣子白波贼请教。“第一不杀老和少,登时释放给护照?”那位正往嘴里扒拉着饭的二愣子,看着身旁跟他一样没个形象蹲在地上的何咸。努力思索半天后,才恍然开口言道:“主公,这意思我明白啊,就是以后打仗不杀白波 贼里的老人和幼童了嘛不过,护照那玩意儿又是什么?” “嗯,那玩意儿也叫身份证”何咸挠了挠头,有些艰难地解释道:“你看啊,以前官府编户齐民,只是登记一家一户的状况。可百姓们手里也没个凭证,哪里知道自己就是良民?” “所以,本太守治理河东的时候,首要就是在编户齐民一事上,给良民百姓发放护照凭证。这样,一来百姓心中就有谱儿了,二来,其他人是不是良民百姓,我等一查护照就能知晓,这多好?” 二愣子是彪了一些c耿了一些,但人家也不是傻子。经何咸如此一解释,当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解释完这个,何咸又开口道:“第二不杀打过仗,丢了军器便释放。这个,你能听懂吗?” 二愣子虽然不知道,何咸一大早来找自己问这问那是个啥意思。但何咸平易近人,又丝毫没有架子,而且还一副带着请教的谦逊来问这些,这让二愣子同志感觉倍儿有面子啊! 尤其听到这句话他还能理解,更是激动地开口道:“将军,这话咱明白!就是说白波贼里有打过仗的老兵老卒们,咱们抓到了也不杀,只要他们肯放下兵刃,咱就释放他们当良民。”“对对对,”何咸乐得月牙眼都笑出来了,连连点头道:“咱就是这个意思。好多白波贼里的悍卒,以为他们杀过人了c造过反了,咱就会杀无赦不不不不,只要他们肯放下屠刀c立地成也不是,就是他们只 要肯投降,咱们就一律当良民释放。” 看到自己偷用来的计策这般管用,何咸的兴致不由更加热切了。随后他更是直接盘起腿箕坐下来,继续开口道:“来,兄弟,你再听听第三条啊。第三条是不杀做伪官,被胁受职也可宽。” 二愣子同志想了想,试着解释道:“将军,这意思是不是咱不杀当官的?”“呃差不多罢。”何咸也气馁,开口解释道:“你看啊,白波贼封给人的那些官儿,大汉朝廷是不承认的,所以那些官儿是伪官。还有就是以前是大汉的官儿,被白波贼攻破城池了还继续当官的,朝廷也是 不承认的,所以也是伪官。”“这些官儿啊,不管是他们被我们打败了,抓住了,还是他们主动投降的。咱们就先问他一句话,问他是不是被逼迫的,是不是被胁迫的。假如他说自己不是自愿的,那好,咱不能说既往不咎,但是可以宽 大处理。” “将军啊,你是不是傻?”二愣子一听这话,门牙都笑出来了:“啥人能在自己被抓住后,问他是不是被胁迫的,他还能说不是?他还能说加入白波贼,就是为了杀掉汉军拼命的?” 何咸嘿嘿一笑,丝毫不介意二愣子对他的无礼,一副坦然受之的模样:“好好,大兄弟,这第三条咱就算过了哈。来来,继续第四条。第四条是不杀旧汉兵,被被围捉罪也轻。” 这个浅显易懂,二愣子同志登时言道:“这个简单,就是说以后我们不杀被俘虏后加入了白波贼的汉军。他们是被围捉的,被逼迫的,所以罪行也可从轻处理。” 说完这句,二愣子同志终于进入了状态,开始催促起何咸道:“将军,那第五条呢?第五条又是个啥不杀?” “第五条是不杀贼探子,也有愚民被驱使。”何咸一弹手指,即将道:“这个,你懂啥意思吗?” “懂!小菜一碟。”二愣子同志一咧嘴,骄傲地一笑道:“就是说咱们不杀斥候c游哨了呗。因为这些人当中,也有百姓们是被白波贼驱使胁迫的,咱不能好赖不分全都给杀了。”“对对,就是这意思。就是说被白波贼愚弄驱使的百姓啊,他们不懂天下大势,不知好坏,水平不在哪儿,他们就是吃瓜群众。咱汉军不揪小茬儿,不折腾他们。”何咸嘿嘿一笑,伸出一个手指道:“还剩最 后一条了哈。最后一条是不杀捆送人,也防贼兵捆难民。”这个“捆送人”的名词,倒是让二愣子同志琢磨了一会儿,但很快他也想明白了,开口道:“将军,这个也好理解。就是说不杀那些被白波贼抓来的壮丁呗,咱非但不杀,以后还会千方百计保护难民百姓,不 被白波贼捆了当壮丁!” “对对,就是这六不杀。”何咸这会儿高兴极了,一拍二愣子的大腿道:“那从头至尾,你能全背下来吗?”二愣子同志试了试,郎朗开口道:“第一不杀老和少,登时释放给护照第二不杀打过仗,丢了军器便释放第三不杀做伪官,被胁受职也可宽第四不杀旧汉兵,被贼围捉也原情第五不杀贼探子,也有 愚民被驱使第六不杀捆送人,也防贼兵捆难民。”背到这里,二愣子同志不由骄傲极了,一鼓作气连最后几句也背了下来:“人人不杀都胆壮,各各逃生寻去向。每人给张免死牌,保你千妥又万当。往年在家犯过罪,从今再不算旧账。不许县官问陈案,不 听仇人告旧账。”“这不对啊,将军。这六不杀就是咱以后谁也不杀了呗,只要白波贼放下屠刀,那就是吃瓜群众了,都逃之夭夭了。而且,将军你还怕他们不相信,还给他们发免死牌,让他们带着,带着走这,将军你这 是弄啥嘞?”“咱就是让那些不情愿作乱的白波贼放心呗,你看,哥现在也是河东太守了,是河东地界儿的老大了。这免死牌好使,指定好使!”这次换到何咸将门牙都笑出来了,继续道:“对于那些死硬分子,咱也不让 他们负隅顽抗到底。他们认为就算逃了跑了,也会被抓被状告。就这,咱也不许,也对他们既往不咎!” 看着何咸笑得就像个二傻子,二愣子同志不由也嘿嘿笑了:“将军,你可真傻,比我还傻”可这话落入一直静默旁听的姚广孝耳中,这贼和尚却脸色大变,不由朗诵了一声佛号感慨道:“阿弥陀佛,杀人诛心,主公你这是在杀人诛心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杀人诛心 “什么杀人诛心的,别说的那么难听c血淋淋的。咱这种做法,是攻兵为下c攻心为上好不!”何咸不满地回了一眼姚广孝,随后起身屁颠颠地向着府衙大堂走去。 可就在这一路上,姚广孝却好似着了魔一样,不停在他身后念叨着:“杀人诛心,果然是杀人诛心的好计策!主公,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姚广孝这么一直念叨,让无名力士也不由好奇起来:“公子,啥叫个杀人诛心?”受不了的何咸进入大堂后,喝了一口水后才言道:“杀人诛心,就是说杀死了一个人的还不算,你还得将这个人的理念c还有他能够影响别人奋斗的所有精神信仰,全都给铲除了。这样的做法,便叫做 杀人诛心!” 无名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后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公子,那为何军师一直说你在杀人诛心?” 这个话题解释起来有些长,但这也是何咸的得意之处。故而他又喝了一口水,才反问开口道:“无名啊,你觉得那些白波贼为啥要作乱?” “朝堂昏暗,禽兽恶贼遍地,再加上天灾动乱,自然便官逼民反了。”无名恨恨开口道。何咸却一弹手指,抓住这句话的重点道:“对,就是官逼民反!白波贼之所以这般屡剿屡盛,甚至还越剿越盛,就是因为官逼民反,让百姓没有一点活路可走。所以,当年张角已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的口号,百姓就认为要换天了,蜂拥而起作乱。” “可是,无名你想想,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有可能前两天还在田地里耕作,然后就被白波贼胁迫着当了乱贼。你说这些人,是一心一意跟着白波贼造反的吗?” 无名不假思索,当即回道:“当然不是。” “对了,就是这样。”何咸这时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从任何人的本心来讲,都不希望官逼民反。可现在百姓们已经反了,那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只有杀戮一条路,将这些人全都杀干净吗?” 这个问题对无名这种江湖游侠来说,有些超考试范围。但无名也知道,自古以来朝廷官府一向都是这样冷酷对待叛乱的。 “没错,朝廷是希望这样的,董卓也希望。甚至饱读儒家著作的皇甫将军,也曾坑杀十万黄巾降卒,想用这等杀灭敌人的残酷方式,来阻止百姓的叛乱。” “可结果呢,大部分黄巾叛乱虽然被基本平定了,可兖州c青州那一片不是又黄巾复燃了吗?河东这里也有白波贼,黑山里还有黑山贼,这作乱的百姓根本就是杀之不绝c斩之不尽!”言道这里,何咸忍不住还重重拍了一下案几,气愤莫名:“这其中的缘故,就是因为朝廷c董卓还有皇甫嵩等人,只做到了杀人,而未诛心。不杜绝百姓作乱的根本痼疾,只自欺欺人地靠着兵势平叛,永远 不可能除根治愈。”听到这里,姚广孝也不由感慨万千,开口言了一句:“而且,假如主公不诛心,那这河东一地上我们面对的白波贼,就是一群怎么都会死c反而杀尽我等才有一线生机的穷凶极恶之徒。昨日一场攻城战,无 名你也曾看到了那些白波贼寇有多勇悍!” “所以,主公为了能彻底除根,便要既杀人又诛心,从根本上瓦解白波贼作乱的信念?”无名渐渐有些听明白了,一时也感悟颇多。“不错,我们就是要给被逼裹挟入了白波贼那些人一个信号,一个他们只要肯投降,我们就既往不咎的信号。”话题到了这里终于轻松了一些,何咸也不由笑了笑:“佛家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咱就讲放下屠 刀,不跟我等作对,我等便让贼人恢复良民身份。” “而且呢,咱们的受众群,其实也不单单是那些被逼的白波贼。还有那些真的就是铁了心想要潇洒一回的贼寇,我们其实也能影响瓦解地到。” “何以见得?”这点无名就有些不信了。 如他这等忠勇耿直之人,是一旦下定决心就百折不挠的。在他看来,既然都决心作乱了,又哪能被一些宣传口号给诛了心?“当然能行。”何咸对于这点却是自信不已,娓娓解释道:“无名啊,一样米养百样人,并非每个人都如你这般一往无前的。有多少百姓是真的被逼无奈,一时冲动就加入了白波贼。可他们之前毕竟只是面朝 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上了几回战场后,刀光剑影c残肢断臂,鲜血飚溅的,他们能不害怕吗?”“就算几次战斗后,他们都幸运地活了下来。那打下一个城池后,白波贼将领还给他们这个c给他们那个的,他们享受起来就真的安心吗?”何咸这会儿完全代入了角色,越说越有情境感:“那些白波贼是得 了钱财,可得了钱财后能干啥?就能留在那个城池里潇洒吗?娶上八个媳妇天吃八顿饺子?”“别闹了,还得接着还上战场打仗去。”何咸一摆手,这会儿说得已非常声情并茂了:“能说不打了吗?根本不可能,就算白波贼将领不威胁c不直说,也会告诉他们只要参加了白波贼,就一辈子跑不掉了。 被汉军抓了之后,不杀了扒了皮才怪!” 无名和姚广孝这会儿看何咸表演,都忍不住莞尔微笑。觉得何咸是话也有理,人也有意思。“谁能经得起这样的压力啊,多少白波贼看起勇悍,可心底哪个不是在战战兢兢地在随波逐流?”终于说到了重点,何咸这才诡魅一笑:“可这个时候,白波贼突然听说汉军不杀他们了,只要放下兵刃就能回 归良民生活了,你说哪个白波贼不心动?而且,越是打了几场仗,得了些好处的白波贼,越是心动。”到了这里,无名在轻松中也恍然大悟:“主公神机妙算,这等杀人诛心之策,看起来是来得缓慢些,但实际上却最为有效,也最为犀利!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属下都以为这等妙策乃是出自军师之手主公青 出于蓝而胜于蓝,真乃神人也!” 被无名如此不吝称赞,何咸却并没往常一样得意忘形,给个窜天猴就上天。 他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手谦虚道:“这也不是我的计策,而是曾国藩对付太平天国时用过的。就连刚刚我问那白波贼的六不杀,其实也是抄袭人家曾国藩的八不杀解散歌。” 听到这里,姚广孝才微不可查地吁了一口气:吓贫僧一跳,真以为这何咸已经这么厉害了! 可就算姚广孝这神情很是微小谨慎,但也没逃过何咸的狗眼。 一看到姚广孝这样,何咸就不舒服了,淡淡言道:“大师,你可知道当一个领导,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姚广孝自然听出这话题是个圈套,便故意没搭理何咸,没给何咸装逼的机会。 可何咸是有机会要装,没机会自己创造机会也要装的人。 见姚广孝不搭理自己,他便自顾自地说出了答案:“当一个领导,不一定要多谋,但却要善断,要能集众人所长而为已所用。而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恰恰就给了我这样的便利。” “而且”何咸这时脸上已经笑嘻嘻,翘起腿得意道:“迁都一事上,我已得了百万点声望,再不用为永久召唤名将而烦恼了。” 姚广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因为,他大概已猜出何咸做了什么。果然,话音刚刚落下,大堂屏风后便走出一位身穿清朝官服的中年人。这人微笑了一下,随后便对着何咸及姚广孝c无名拍了拍袖口,屈身下拜道:“地府来人曾国藩,参见主公,见过姚国公c无名力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翻身的高顺 “中郎是要末将统率麾下及吴匡司马两部人马,抵御汾河一线胡才麾下的白波贼?” 军议大堂中,高顺有些不知所措地捡起地上的军令签。面上的表情不是惊喜,而是几分疑惑和不敢置信。 这也难怪,在何咸麾下的日子里,要说过得最郁闷委屈的一位将领,便属高顺无疑了。就因为人家是客将的缘故,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人家来负责。 虽然跟着何咸大部队,高顺也能看着别人吃肉c他跟着喝汤。但像今日何咸一下将如此重要且荣耀的任务交给他,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军议之前,将领们就听到了风声。说是击溃李乐一军后,“英明神武c狡诈专兵”的何大中郎将,便决意在已充分彰示自己的威信手段后,息影一段时日,安心回归河东太守的角色治理民生。由此,整个河东的战略就由积极进取,转变成僵持拉锯的一个阶段。而为了应对剩下两支硕果仅存的白波贼部队,何咸的策略便是派出两员上将各统御五千余精锐,在汾河和平阳一带各建立防线,抵御白 波贼的侵扰。 对于这两线统帅的职位,高顺是半分没有升起争抢心思的。 毕竟,一来这两线统帅身系河东安危,至关重要二来便是何中郎已经定下了六不杀的瓦解毒计,可谓杀人不见血,也最容易捞得大笔军功。 由此,这两线统帅的职位,可着实让何咸那些嫡系将校们,暗地里争抢得都打破了头。而可怜的高顺一向吃苦受委屈惯了,自然压根儿就没想到过,这等天大的好事儿会降临在他的头上。 可偏偏这一次,何咸做出的决定却一下出乎所有人预料:平阳一线的统帅职位,何咸任命给了声望卓著的汉室老牌名将盖勋而汾河一线,竟然给了高顺。 这二人,可从来不是何咸的心腹嫡系将校。 所以,高顺一下摸不着北了c心理活动纷乱复杂了。毕竟,盖勋人家无论从职位c声望还是实力上,拿下这一统帅职位也算名至实归。可他高顺嗯,怎么说呢,就像一位经常在家逆来顺受惯了的小媳妇,每日习惯了挨老公两巴掌。可今天老公一下给了她个热情感恩的拥抱,让小媳妇高顺先是愣愣不敢相信,随后不由心里便五味杂陈c热 泪盈眶了。“明正不必妄自菲薄,你一向秉公严明c清正恪守,实乃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往日本中郎多有玩笑之言,明正实不必放在心上。”何咸努力保持着一脸严肃,可毕竟往日捉弄高顺都习惯了。这时候感情牌 打起来,怎么看都有些假。 可不这样,也不行啊! 因为今日从柳媚儿口中,何咸已然听到吕布那家伙三番几次上书董卓,要讨回高顺c张辽二将了。而且,私底下的情书几乎三天就送来一回,都是吕布说他如何想念高顺c张辽的肉麻话。 这时候,何咸要不拿出点应对策略来,他还真怕高顺跑了。至于说张辽,何咸是一点不担心的。因为真正论起来,张辽最早是何进的部下,后来虽然主动投入吕布怀抱,但编制上一直也未变动。而且跟张辽跟何咸的关系十分瓷实,性情也相投,这不比张辽对吕布 的羁绊差多少。 另外就是张辽今年不过二十来岁,还年轻。 年轻嘛,就代表着好骗。所以,当何咸下令命张辽带领他麾下一千五百名并州狼骑,负责讨伐大阳c安邑c闻喜三县境内那些零零散散的贼寇后。张辽立刻便给吕布回信,说他在何咸这里过得很幸福c很满足,就暂时不打算回去 了。 但高顺不同,这家伙是绝对从一而终的典范。 虽然跟着何咸这些时日,他也很欣慰终于能够为平定乱世做些什么。但那死心眼的秉性,却一再折磨着他到底该不该回吕布那里。所以,趁着这番机会,何咸直接放了一个大招,用汾河统帅这光荣的职位捆住了他所谓调教,就是这样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何咸不相信天长日久后,高顺都习惯这样经常有小委屈c但指不定哪天就有 大幸运的生活了,他还会巴巴地想回吕布麾下。更不要说,从用人的角度来讲,高顺稳重谨慎的性格作为,也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这次何咸要的不是摧枯拉朽,而是一寸寸慢慢地蚕食干净白波贼让盖勋和高顺这种老成持重的将领负责这种 战术,绝对专业对口。 可就算如此,何咸还要在保险之上,再加一层保险。 “严正,昨日本中郎抚慰白波俘虏营时,竟发现了一位大才。此番严正抵御胡才一军,必然鞍不离马c甲不离身,艰险异常。故而,本中郎决议将此人派入严正麾下为参军从事,不知严正以为然否?” 高顺对于何咸这话丝毫没多疑,因为盖勋那里,何咸也派去了臧洪充当参军从事一职。 至于参军一职,在汉末这个时候还是不存在的,最早见于诸葛亮任命蒋琬当过参军一职。而这样一看,这就算是何咸新创的一职了。 按照何咸的解释,参军参军,就是参谋军事的意思。在军中可享有四百石的俸禄,但并没有监军统兵的实权。 简单来说,参军就是相当于一个幕僚的角色。不过,因为有了何咸刻意发放俸禄和专门委派的缘故,这参军也就有了点何咸代言人的意味。高顺是稳重老成,但人家可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何咸此举的用意:比如说臧洪,他只是一位降将,可本事儿不凡。这样的人,若是上来被何咸骤任高位,必然会惹得军中上下不满。而若让臧洪有了参军 这样的历练和过渡后,便会让人觉得何咸的确是慧眼识才。 可以说,如今的何咸,也混成官场里的老油条了这些别出心裁的手段玩儿起来,那是得心应手。 所以,高顺也很期待他的那位参军。 只是,当他及大堂里的人看到那位参军的时候,不由都吸了一口气。 只有何咸c无名力士和姚广孝这三位,看着曾国藩那半截光光的脑袋,露出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 清朝人的发型,想必看过清剧的人都知道。可这样的发型到了汉代,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儿。 汉代可是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能轻易损毁的。如曾国藩这样的发型,那是只有受过髡刑之人才有的。 换句话说,众人看到曾国藩,都以为这人是个罪徒。 这样的提拔和任命,在汉朝这种十分讲究门第出身的时代,可谓很是石破天惊了。 当然,何咸也可以选择特定附身召唤,那样曾国藩就不用以这样闪亮的造型登场。可问题是,何咸他不愿意啊特定附身那种召唤,是没有永久增益的。再说,那也是要多花声望点的。 就算何咸现在很大款,可有钱也不能乱花不是?勤俭节约,可是中华文明传统美德,不能就此丢掉不是? 最后就是,曾国藩人家可是被誉为千古完人的。他的身价可不菲,直接花了何咸就完声望点,跟萧何相国一个价儿这让何咸再加码,简直就是用刀子在剜他的肉! “伯涵曾国藩的字,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军中一员参军了。此番抵御瓦解白波贼寇,伯涵可要尽心竭力辅佐高司马,切勿堕了我军军威。” 让这样一位有着丰富对抗反民乱贼的大佬,暗中去抵御白波乱贼,何咸还真不相信白波贼能反了天。就算白波贼身后还有位藏头缩脑的狗头军师,何咸也不会再有丝毫的担心。 而曾国藩则看起来很是木讷的一笑,随即躬身下拜道:“多谢主公提拔,属下必呕心沥血,为主公治理河东建立一道牢不可破的藩篱!” 听听,国藩,国藩,就是国之藩篱!没毛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卧榻之侧 待盖勋c高顺c吴匡c臧洪c曾国藩c张辽这些人领命退下后,大堂就显得冷清了一些。不过,在场之人的兴致热情,却丝毫没有降低。 因为接下来的议题,便是历史上很著名的“鸿门宴”! 对于徐晃c程咬金c许凉c韩浩等这些将领来说,不能在前线跟白波贼斗智斗勇,可在闻喜城里砍下那些祸乱一方c荼毒百姓的豪强脑袋,也是很痛快的一件事儿。 开战前与裴潜c毌丘兴两位地头蛇沟通一番后,何咸便命柳媚儿将早就调查过的河东一地人文状况拿来看了一遍。随后,得出的结论便是:裴潜和毌丘兴两人说得对! 从情报上来看,河东豪强已经到了不可不整治的地步。整个河东上下混乱不堪,各郡各守,自行其事。豪强非但贪暴,横行无忌,更多的还充当着县府的官吏,牢牢把持着河东的政务,为所欲为。“主公,河东最显著的特征,便是河东一地坞堡林立。豪强宗族贼首们利用家族势力,把持一方,自立一系,将各自的坞堡经营地俨然一个小型城池。他们横征暴敛,巧取豪夺,趁着混乱的世道大肆欺压百 姓,完全独立脱出了朝廷的控制。”在这些人当中,徐晃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他曾为河东扬县的郡吏,又被迫投入了白波贼。对于河东的景象可谓最为深切,也最为愤慨。由此,此番强烈的语气中,除却徐晃痛心疾首的愤慨外,就是一股浓 浓的期待和迫切。韩浩也甚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从另一个角度言道:“而且这些豪强可还不如主公痛恨的那些士大夫,他们几乎没有读过圣贤书,心里也完全没有道德的束缚。这就导致这些豪强一个个贪爆成性c贪得无厌。 他们不缴纳税赋,也丝毫不管民计民生,反正怎么损公肥己怎么来,如洪水猛兽般将一县一地搞得民不聊生。”“不要这么说嘛,再贫瘠的土地上也有肥牛羊。你们看裴同志和毌丘同志的家族,就是河东地界儿上比较好的士族豪强嘛。对待这样的问题,咱们要实事求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何咸毫无正形地 坐在主位上,笑嘻嘻地看着裴潜和毌丘兴两人言道。 这话一出口,非但裴潜和毌丘兴两人轻吁了一口气,大堂上那种狂暴的戾气也随之消减了不少。 因为,何咸这话说的很在理:士族豪强也分好坏,并不全是王八蛋。 至少,毌丘兴和裴潜这两家的家族,便属于瘸子里面的将军。他们虽然也拥有大片良田c征收佃户家丁,但对于依附他们的百姓而言,这些士族豪强还有些社会责任和意识。 这些有良心的家族,通常会在灾荒年景赈济宗族乡里,资助乡里民众的婚丧嫁娶。甚至还担任着调和乡里关系及判案教化的角色,很受乡里的拥护。 另外,就是当河东受到异族和匪寇劫掠之时,这些家族也会将百姓收纳入坞堡,借用家族武装来保护乡里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成为维护地方安全的中流砥柱。同时,这些家族里的佼佼者们。就比如裴潜和毌丘兴这两位,因为衣食无忧又饱读圣贤书,便有了脱离低级趣味的精神追求。他们心怀天下和期盼,希望能尽一份心力来拨正这个乱世,使得河东一地走向 富足安宁的时代。 也正因为如此,当裴潜和毌丘兴看到,何咸这位强有力的军阀入主河东后,他们当即便选择了投靠这种人,就是何咸要团结和拉拢的战线。 物以类聚c人以群分,有志青年们就是要这样手牵手c肩并肩团结在一起嘛。“不管怎么说,在主公传奇谢幕后,我军以雷霆攻势一扫大阳c安邑c闻喜三县白波贼势力,军威一时如日中天。”姚广孝此时也忍不住开口,凶恶的倒三角眼中不由闪动着隐秘的兴奋光彩:“裹挟这等大胜 威势,我军威信已立。此时此刻,是该给那些士族豪强们一个信息了。” 昨日下午的时候,何咸和姚广孝谈论到这一问题,两个狠人儿只是一个对眼,便心有灵犀密谋出了利用“鸿门宴”这一见效快c成本低c效果好的毒计,准备在河东开启一场立威行动。 毕竟何咸入主河东后,怎么也得召开一场宴会,来拜拜码头吧?而那些士族豪强看到这样一条猛龙过江,自然也会忍不住来探探何咸的意向吧? 这样,两方的会面意向明显就一拍即合了。 而如今何咸在暗,他们在明,所以这场宴会何咸就有了很大的主动权。趁着这个机会,砍一些作恶不法c还敢炸刺儿豪强的脑袋,那对于以后何咸顺利开展工作,效果无疑是很好的。 “主公此计甚善,河东豪强作乱横行,逆势而为,有违天道。这些人也最往往不得民心,他们手下除却个别残暴成性的家伙外,大多数百姓只是被逼无奈罢了。”萧相国果然一副大朝首宰的风范,就连说起这等杀人立威一事,都不带一丝戾气:“属下认为,对于这些大族当分别对待,诛其无道,施其才用。要把豪强的头目当中几个强横无法的,民愤大的,作恶多端 的,杀掉!再将士族豪强当中的一些人才招过来,收为己用,以软硬兼施之法,必然可以平定豪强,安定河东。”听得手下这些人都同意这样一场“鸿门宴”活动,何咸当即心中也有谱儿了,一弹响指道:“既然如此,那诸位还愣着干什么?五月时节,正是喝酒宴饮杀人的大好时候啊那么,你们就先忙着,待本太守归来 后,便上演一场精彩的大戏!” 言罢,何咸起身拍拍屁股,便带着无名和养由基离去。 众文武看到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起来:主公,这场大戏你可是主演!你这个时候出去,是要去哪儿啊? 你好歹有点职业素养行不行? 可何咸没说,这些文武也不好意思开口闻讯。好在,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投在了平阳公主身上。 而始终没开口的平阳公主,看着这些人又是这一套,不由嫣然一笑:“放心好了,筹备宴会c发放请帖也需几日时间。在此之前,夫君必然会从安邑城赶回来的。” 安邑? 牛辅? 主公这是要去见牛辅?一想到这些,众人无不对何咸谋划周全感到敬佩:牛辅在河东待得时间可不短,而且他又有着董卓女婿的身份,必然早就让一些眼力活的豪强给盯上贿赂起来了。不先跟牛辅打好招呼就去弄那些豪强,那 做事就显得很不地道了“也不非是只为此事。”看到众人都想到了这些,平阳公主却笑得更加讳莫如深:“你们未免将夫君想得太简单了。毕竟,短期内河东不会有太大的战事了,而我们又要全力治理河东。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 鼾睡?” 说罢这句,平阳公主才施施然离去。而这个时候,众文武不由面色凛然:主公果然算无遗策,周密有识。这样看来,河东的美好明天,指日可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心情三变的牛辅 安邑宫中,牛辅眼中正带着一股狂热的色彩,躬身拜伏在地上,看着前方翩翩起舞的巫女。 说是翩翩起舞,实在高抬那位巫女了。毕竟,没有乐器伴奏,没有流畅的身姿演绎,巫女的动作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舞蹈。 此时的她不着片缕,展露着自己傲人的身段儿。身上和脸上都画满了浓重邪异的油彩,肢体毫无规律地扭动着,看起来犹如一团怪异扭动的蛇。可这一幕落在牛辅眼中,却好似最美妙的事物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他贪婪地看着巫女那紧致富有弹性的肌肤,在窗台的光线下折射出美妙的色彩,让他呼吸急促沉重起来。尤其当巫女在他眼前轻轻 抬起玉足的时候,牛辅更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般,将那小小的脚捧在手心,狠狠地落上了一吻。 可是,就在牛辅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巫女却一脚便将牛辅踹开。随后,她仿佛很痛苦的模样,嘴里道出一连串诡异的语调。紧接着,她强撑着点燃起了一篷艾草,放在一方被烧得焦黑的石块之上。这个时候,牛辅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敬畏和激动。因为这个时候,巫女已然盘坐在他的面前,她的嘴巴并没有张开,却清晰地吐出了一声浑厚而威严的声音:“尊敬的汉人朋友,不知此番召唤我前来,又有 何事相询?” 牛辅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巫女那饱满的峰峦之处移开,咽了一口唾沫后才开口道:“无所不知的木比塔之神,在下此番呼唤你前来,是因在下又遇到了烦心事,恳请天神解惑。” “可是为那何家子一事?” 声音不疾不徐c波澜不惊,可此话落入牛辅耳中,却令牛辅骤然身体一颤:“天神果然无所不晓,正是因为那何家子一事。他如今已为中郎将,品秩与在下相同,而且迁都一事上甚得岳父欢心”不待牛辅废话完,巫女便不耐地打断了牛辅:“我早就告知过,何咸乃你命中的贵星,你等二人互为辉耀,乃一兴双兴之命格。此番何咸能得此地位,也多有你在河东帮衬之功。故此,你不必心怀芥蒂,更 不必有所戒惧。如若本神猜得不错,此番他必会前来寻你,为你送上一份功劳。” “是,是”牛辅讪讪拜地谢过,可心中却丝毫不以为然。 毕竟,何咸入河东已然有四日光景了,且刚入河东就绕过安邑突袭了闻喜,还谋得了大功。直到今日,牛辅也没得到何咸拜访自己的消息。趁着这个时候,巫女睁开了眼睛。看到牛辅一脸不信的模样,她也不在意,只是继续用腹语言道:“若我所料不差,他今日前来,恐怕还会有一事相求。你若想福禄荣华,便要记得切莫贪图小利,坏了你与 何咸之间的福缘。” “最后一句,你与何咸同心,方能同享富贵,若意志不坚受他人挑唆,必遭恶报!”言罢这话,巫女身子登时一阵抽搐痉挛。 过了片刻之后,她才睁开了一双迷茫的眼睛,显得很是虚弱:“将军,妾身为了你,又损了一年的寿命,你可要好生对待妾身啊” 直到这个时候,那块石块上的艾草也堪堪燃烧完毕,烟雾熏得整个小屋中难以留人。 牛辅很迟疑地看了一眼那巫女,心中其实对此番卜算已有了些怀疑。但因为他还贪恋巫女那诱人的身体,还是连连应诺c并带着猥亵的笑道:“美人儿,我等去换个房间,自然会好好回报你的” 巫女自然魅惑一笑,轻轻拍打了一下牛辅的肩膀:“中郎,你好坏,每次都这样报答妾身。” 可就在巫女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外便有传令大声言道:“中郎,何中郎前来拜见!” 欲火焚身的牛辅一下愣住了,不由惊诧嘟囔道:“竟然这么灵?” 事关自己的福缘,牛辅强忍着燥热便同意了接见何咸。而一旁随行的巫女,嘴角不由翘起了一丝会心的笑意。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正堂,便看到何咸正坐在茵毯上静坐。看到牛辅前来,何咸当即亲热地起身施礼,致歉道:“牛兄,真是怠慢了。早先小弟入河东,便该前来拜望,可是心忧白波贼乱,才只能因公废私 。不过,想到牛兄一向忠正有度c勤勉国事,自是不会在意的。故而,小弟才有胆前来谢罪。”牛辅一听这话,心情也一下不由高兴起来了:这不仅因为木比塔大神算得很准,同时还因为何咸实在太会说话了。自己可不就是一向忠正有度c勤勉国事嘛,怎么麾下那些眼瞎的家伙都没看出来,就只有 何咸兄弟看出来了? “贤弟客气了,贤弟如今也为中郎将了,还领河东太守。真要说礼数,也得是兄长去向贤弟道贺啊。”“兄长实在客气了。”何咸继续客套,但脸色却情真意切无比:“此番还得是小弟感谢兄长,若非兄长三日前派去张小将军营救小弟,小弟说不定今日便见不着兄长了。此等救命之恩,小弟岂能不知恩图报? ” 说罢这话,何咸又一挥手道:“无名,来,将礼品送上来。” 牛辅当即看到那位威猛的无名力士,双手捧着一方锦盒过来。 他假意又客套了两句,便接下了锦盒。可打开一看后,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慌忙将那锦盒抛在了一旁。 何咸一看这反应,心底便忍不住笑了。 锦盒里的,当然是李乐的人头。而他之所以故意不提醒牛辅,其实就是想给牛辅一个惊吓。别说牛辅也是上过战场的武将,就不怕这玩意儿了。事实上,除了李儒那种变态,谁骤然看到一颗被石灰硝制出来的苍白可怖的人头,都会吓上一跳的。更不要说,牛辅打开锦盒的时候,还一心盼着能看 到满锦盒的金珠美玉c翡翠玛瑙神马的。 至于何咸为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让牛辅掉入自己设计好的情景里,让他的情绪先方寸大乱。随后,自然便容易令何咸摆弄了。 嗯值得一说的是,这可不是什么鬼谷子的辩术技巧,也不是什么纵横学本事儿。而是何咸从一本泡妞书籍上学来的嗯,会撩妹的老司机都懂。 所以,一看到牛辅这等反应,何咸当即装出了一副后悔惭愧不已的模样,宽慰牛辅道:“兄长,兄长没事儿吧?都是在下不用心,才致使兄长受了惊吓,实在罪过,罪过。” 事情都这样了,牛辅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脸上一副没关系,心中一万个p。 唯一令牛辅感到庆幸的是,这大堂里没外人。还有就是,若凉州将校见到这一幕,必然会奚落一番,可何咸却立时真挚的道歉这说明何大兄弟,是真的在乎自己啊! 又联想到木比塔大神的一番谶语,不知为何,本该气愤不已的牛辅,这时候竟诡异地觉得何咸很是亲切。 而何咸接下来的一番话,就让牛辅觉得何咸非但亲切,更还变得可爱了。“兄长,这李乐的人头虽乃在下取得。不过,这等大功实在仰仗兄长的不吝援助,故而小弟决议将这份功劳让予兄长,以表感激之情!”说罢,何咸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奏表,递给牛辅道:“还望兄长过目。 ”早就有过此等经历的牛辅,笑眯眯地便接过了奏表,打开一看,上面果然不吝溢美之词,写着他牛辅是如何布控全局,指点何咸突袭闻喜。然后又是他牛辅算无遗策,掐准了时间派张绣前去救援何咸,才 取得了击破李乐的大胜。 而那颗人头的功绩,更是直接记在了张绣的手上。嗯,记在张绣手上,那便相当于记在了牛辅头上。 “贤弟,如此欺瞒相国,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吧?”牛辅嘴上这么说着,可脸上却快要笑出花来了。“唉,怎么能这么说呢”何咸诡魅一笑,狡猾如狐狸:“你情我愿的事儿,相国只会高兴你我默契讨敌,又哪会在意这点小细节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章 封建迷信也能办大事 直到这个时候,木比塔大神说的一点都没错! 何咸来了, 他不仅来了,还真的带来了一份厚礼对于遭逢大败,被董卓骂得如孙子一样的牛辅来说,哪还有比这么一场战功更好的厚礼呢? 一时间,牛辅不由满怀敬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巫女。巫女此时自然微笑着点了点头,提醒木比塔大神还言及何咸有事相求。 牛辅会意,看着何咸送了大礼还不走的模样,登时了然。这一刻,牛辅不由心道:木比塔大神果然又算准了!自己之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升起了怀疑木比塔大神的心思呢,真是该死! 于是,在欣喜c激动c愧疚等等情绪的作用下,牛辅同志便有些飘了。 他看着似乎有些局促和不知所措的何咸,露出了个“我老牛早就洞悉了一切”的眼神,坐回主位上微微一笑开口道:“贤弟,可是还有他事要讲?” 何咸这会儿扭捏地就像要第一次洞房的小媳妇儿,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兄长果然神机妙算,小弟这里的确有些麻烦事儿,想同兄长商议一番。” 自认为掌握了主动权的牛辅大手一挥,道:“贤弟尽可道来。”“是这样的。”何咸开口语气很是有些凝重,缓缓道:“相国命小弟领河东太守,讨伐平定白波之乱自是其一。但更重要的,便是期望小弟牧民一方,解河东百姓于倒悬。故而,小弟准备从那些横行不法的豪 强身上下手,不知兄长”牛辅这里还等着何咸的下文呢,可想不到何咸到了这里就不说了。好在他身旁还有那位巫女,看到牛辅根本没听明白何咸的未尽之言,便俯身向牛辅耳语解释道:“何中郎的意思,是怕那些豪强同牛中郎有 瓜葛,致使何中郎难做。” 牛辅这才恍然大悟,毫不在意地开口道:“贤弟不必介怀,本中郎勤勉国事c克己奉公,断然未同那些河东豪强有何瓜葛。贤弟尽管放手施为,愚兄一直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何咸这就笑了:废话,你这种优柔寡断之人,又只在河东负责军务,丝毫不管民生,同河东豪强能有多少勾结? 只不过,你麾下那些凉州将校,暗地里恐怕不知受了多少贿赂了。 然而,我需要的就是你这么个傻劲儿。只要有了牛辅这番话,何咸就可以放手去怼那些豪强。就算到时候东窗事发,豪强们状告到了牛辅麾下那些将校身上,那些将校也只能来请示牛辅。偏偏这会儿还啥也不知道的牛辅,已经做出了这等承诺 ,那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开玩笑,我老牛早就拍着胸脯向何大兄弟保证过了,你们这些家伙还想害何大兄弟,这不是打我老牛的脸吗? 不用等何大兄弟动手,我老牛就先不能饶过你们! 至于说那些凉州将校和豪强,会不会暗地里动手反击,何咸才不担心呢:本来入河东就是要搅动风雨的,没个小报复暗算啥的,那还叫王者归来吗? 就算他们动手了,派刺客了,那无名是干啥的?养由基是干啥的?荆轲大侠又是干啥的?七百亲卫和一万余嫡系精锐大兵是干啥的? 想当年,只是一个别部司马,麾下五千兵就能成功硬怼李傕c郭汜外加胡赤儿,现在都中郎将了,麾下人才济济c士卒也翻倍了,还能怕这些小鱼小虾? 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嘛。于是,成功搞定此事的何咸,随即又用一抹漫不经心的语气言道:“兄长,还有一件小事儿。”刻意又顿了一顿,他才继续用着随意的语调道:“兄长大军是否可移驻大阳一县?毕竟,从今往后,河东内的战 役并不多了”“河东不会再有更多的战役了?”牛辅果然成功被何咸带偏,惋惜言道:“要是如此,贤弟便不能再送愚兄战功不对!”说到这里的时候,牛辅才反应过来:“贤弟为何要让愚兄移驻大阳?屯驻安邑一地,是 岳父密令交代愚兄” 牛辅乱了,说到这里思绪全乱了,将董卓交代他防备何咸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但何咸早就了解董卓的套路,非但不惊讶,反而坦诚地替牛辅说完:“是相国交代兄长要防备小弟而已,同时,也是为了小弟不敌白波贼的时候,为相国撑起最后一道防线嘛。”何咸这时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假话说的他自己都信了:“可小弟已想出了一条不战而屈人之兵策略,日后恐怕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军功了。而兄长为了达成相国之愿,移驻大阳一县,既能为相国建立一条最 后防线,同时也是为了方便小弟牧民一方c施展抱负,如此岂非两全其美?”“以后没有什么像样的战功了,也是为了相国建立最后一条防线,还为了不干涉贤弟?”牛辅上来就被何咸一连串的理由给说懵了,虽然心底里隐隐有些怀疑,但大脑却坚定地告诉他:这逻辑对呀,没问题 呀! 沉浸在这样理智和情感的冲突下,牛辅一下有些慌,也有些混乱。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巫女却不着声色地拍了拍牛辅的手臂,给了牛辅一个“相信木比塔天神”的眼神。 这样的一个提醒,让牛辅在情感上也彻底站不住脚了:毕竟,董卓虽然是岳父,但那只是属于凡间的关系。可木比塔天神,那可是上天的旨意! 自己的福缘,可就绑在何大兄弟的身上啊。 木比塔大神都让自己听话,自己怎么还犯倔,跟天意作对呢? 想到这里,牛辅不由稀里糊涂地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愚兄便再助贤弟一臂之力。只是此事,还需向相国禀告,不知相国是否会因此而叱骂愚兄”“无妨。”何咸笑了,笑得无比魅惑:“兄长与相国有翁婿之亲,移防大阳县,也是为了能够与相国近一些,时刻准备着援助相国嘛。只要兄长将此等拳拳之心道出,想必相国非但不会怪罪,只会感念兄长的 一腔赤城之意。” 这里何咸就不是在忽悠牛辅了。因为假如历史轨迹没有太多的变故,十一月的时候,孙坚就会如一头猛虎般一路披荆斩棘北上。而那个时候,只有徐荣会在孙坚志得意满的时候,击破一次孙坚。随后孙坚便会化失败的悲愤为力量,战力骤然爆表,如磕了药般杀得董卓一众将校屁滚尿流。到了那个时候,董卓即便不想着从河东这里 调兵增援,也会因牛辅移驻大阳而感到心安。 反正,只要牛辅撑住几个月的时间,等到孙坚杀过来后,董卓必然会感激牛辅。那样,顶住压力的牛辅,自然会更加深信“木比塔天神”,会坚定认为自己就是他的福星。而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何咸会轻易让牛辅将大阳县让出来,就是他让牛辅跑回凉州老家,牛辅说不定都敢答应河东,这是我何咸的根据地!你老牛在大阳租住一段时间就行了,别想跟耗子一样在 河东坐下窝来! 不得不说,把封建迷信和穿越者的先知先觉结合起来,当真是个妙不可言的计谋游戏。于是,纵马赶回闻喜的何咸,不由对着五月的暖风笑得十分风骚,还忍不住翘起兰花指道:“走,这里的小戏演完了,咱回闻喜唱鸿门宴的经典大戏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说话露马脚 五月末的季节,送入何咸口中的小吃食已不再是紫色的桑葚,而是黄橙橙的杏。他用舌头轻轻地将那颗饱满的甜杏勾入口中,还不知足地舔了舔捏着杏子的白皙手指。柳媚儿没想到何咸如此调皮,不由又羞又喜,轻轻附在了何咸怀中媚态横生:“夫君,妾身今世能委身你这样知情识趣 又有情有义的好男儿,真是上天赐福庇佑。”何咸毫不客气地一把将柳媚儿揽住,也无不感慨道:“媚儿,为夫也没想到过今生能娶到你这样异域混血的美人。你若单单漂亮也就罢了,偏偏还这般聪慧干练。”说着这话,何咸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竹简 ,忍不住赞扬道:“这等滴水不漏c周密详尽的计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柳媚儿这会儿可没怎么听进何咸的后半句。身为女人,她满耳朵听得都是夸赞她的前半句。尤其再一次听到何咸如实地说他喜欢异域混血美女时,柳媚儿更是忍不住当场轻啄了何咸一下。在汉代还比较讲究血统和正统的年代,异域混血美人其实并不符合当时人的审美。士族豪门中,也有将异域混血美人当奴婢c当玩物的,但也不过图个新鲜。可将近一年时间接触下来,柳媚儿发现何咸是 真心爱慕她这种类型的女人。 女为悦己者容,不过时代审美如何,能得到何咸的喜爱,柳媚儿才不在乎其他。 也正是这份由衷宠爱和赞扬,使得柳媚儿变得更加自信睿智,处处充满着女人的妩媚和欣悦。与之前顾影自怜c清冷百变的那个女间谍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这份计划中明确了行动前准备工作如何进行,行动时具体由谁负责,各相关人员如何配合,出现各种特殊情况又该由谁来挽回还有注意的事项,保密的范围,接恰的手段,时间的要求,关键的要点,出现 不同情况后不同的补救措施。” 何咸当然不知道柳媚儿此时的心理活动,他只是仍旧不吝溢美之词称赞着这份计划书:“甚至,还将此番宴会的规模,以及事后如何安抚郡县的措施都提了出来”滔滔不绝说到这里,何咸才发现柳媚儿眼神迷离,显然没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一下间,何咸坏笑一下,轻轻拍了一下柳媚儿那挺翘饱满的蜜桃臀,打趣责备她道:“夫君说正事儿呢,你怎么一扑入我怀中 就魂游天外了?” 柳媚儿满心的感动被这样打乱,当时就羞得又趴在何咸怀中不抬头,尽显小女儿姿态。同时,还忍不住轻轻掐了一把何咸,作为调戏她的报复。 夫妻情乐,也尽在这等流水不言中。 不过不说话总是不行的。 柳媚儿也知这会儿不是自己沉迷的时候,下午的时候“鸿门宴”就要开场了。她可不能让何咸带着一副萎靡不振的神态去参加酒宴,更不想让何咸在她身上用尽了力气,导致在大堂上出现什么凶险。 由此,仔细回忆一番何咸说的话,柳媚儿只能迷迷糊糊地说道:“刮目相看,夫君这又是什么新鲜词吗?” 听到这话,何咸不由也哑然失笑:这可不是什么新鲜词,而是实实在在的三国时代的成语。不过,这成语的主人公吕蒙今年才十一岁,距离他苦读书籍,让孙权刮目相看的时候还早呢。 更可恶的是,合着柳媚儿一直不知在乱想着什么,自己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多少。 由此,何咸便直接重新起了一个问题,道:“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这次河东士族豪强来的都有几家?” 这会儿柳媚儿也进入状态了,开口便回道:“得夫君大胜之威,这次来的豪强士族可不少。除却裴潜c毌丘兴代表他们两家出席外,还有柳家c范家c霍家c侯家c程家c贾家c关家” “等等,关家?”何咸眼神一凝,不敢置信地问道:“关羽他们一家也是豪强?” 毕竟是掌控如今汉末最大谍报体系的柳媚儿,被何咸突然一问后,她只是愣了片刻便道:“关羽?夫君是说早些年杀了豪强逃至幽州涿郡,后又因跟随刘备讨伐黄巾叛乱,而因功赦免的关羽?” 何咸这会儿一下惊呆了。 要知道,刘备这个时候在乱世风云里实在不过一只小虾米。就算他后来混到平原令,在太史慈请求他入北海的时候,刘备都激动地言了一句:“天下安知有备者乎?”由此可见,刘备的存在感有多么弱,就连他自己都不认为世人有知道他名号的。而关羽这会儿更只是刘备身后的一位马仔,存在感更是弱得可怜。然而,柳媚儿竟然一下便能道出关羽的事迹,可见她脑中 的情报有多可怕。 “夫君不必如此,妾身其实之前也是不知这个关羽的。不过夫君入河东后,言谈中提过几次这关羽。既然夫君关心,妾身自然便多注意了些。”柳媚儿解释了一句,随后又道:“这个关家在解县也算大族,自然也是豪强里的一支,不过关羽这一家只能算是关家旁系了。甚至,关家还不如徐司马一家,至少徐司马借助家族势力,还曾当过郡吏。可关 羽一家却已远主家很多代了。” “哦哦,原来这么回事儿。”听了柳媚儿这么一解释,何咸有些明白豪强的规模和性质了,其实就跟解放前那些土豪劣绅差不多:“那如此说来,侯家里有个候选,程家里有个程银,贾家里有个贾逵了?” 河东,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不算徐晃和关羽,随便翻翻拣拣,就有两位后来的凉州大佬,以及一位曹魏时的豫州刺史c建威将军。 柳媚儿起身,从身旁一堆的竹简里翻了翻,随即便疑惑言道:“夫君是如何知晓这些人的?” “啊哈哈哈为夫上通天文下识地理,区区这些人,哪能逃得出为夫的手掌?”何咸掩饰地假笑起来,知道自己又装逼过头了。 好在,柳媚儿看起来很快便放弃了这个,只是语调认真了些继续言道:“其实这些家族也只能算豪强和半个士族,真正能影响夫君平定河东郡的大族,乃是卫家。” “卫家?”何咸听着一个卫字,不由脱口而出道:“可是卫青大将军一族?” 西汉那位的传奇将领,那位合围单于c北登阗颜的一代名将,只是提及一个字,就难以不让人想起他来。 像卫青那样的忠臣良将,何咸毫无疑问会召唤过来的。这要是还没见面,便先做掉了人家的后人,那就有点不好看了“怎么可能?”柳媚儿倒是失笑一声,道:“武帝巫蛊一案,卫家已被族灭。而且卫大将军封地在平阳,可这里的卫家却是在安邑,自不是一回事儿。不过夫君也算说对了,这安邑卫家确实打着卫青大将军旗 号,百年来不知欺骗多少愚民百姓,已成河东一地最大豪强。” 何咸听到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疑惑问道:“可是我记得卫觊的声名不错,是那种清正恪守c严律自己之人。怎么到了媚儿口中,他反倒成了阻碍我等的最大绊脚石?” “卫觊?”柳媚儿此时娥眉也蹙了起来,又翻了翻身后的竹简,更加疑惑言道:“卫家的确有个卫觊,然而如今卫家当家之人乃是卫固,夫君缘何会觉得卫觊乃是家主?” “因为,他现在不是,可过了这次宴会后,很快就是卫家的家主了!”何咸起身,亲了柳媚儿一下,随即好像躲闪着什么一样转身离去。 柳媚儿则面无表情,直到看着何咸的背影远去后,她才不由露出了一丝哀怜:“果然,妾身跟夫君还是隔着一层,很多秘密,姐姐好似便全知晓”只是,柳媚儿不知道,这时候的何咸也心里很不是滋味,郁闷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话多,露马脚,还不能解释!自己怎么就那么嘴贱呢算了,先去大堂找那些豪强们撒撒气好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严肃点,别笑! 何咸步入后堂的时候,满堂的豪强宾客早已到齐。 裴潜正在后堂等候,看到何咸出场,当即一礼道:“主公,一些俱已准备妥当。河东一地除却仍在白波贼肆虐下的县乡外,各县豪强均已请来入席。” 何咸点了点头,又行了两步,便听到大堂内一阵喧闹之声。他疑惑地停下了脚步,转身蹙眉向裴潜问道:“怎会如此吵闹?” 裴潜也一脸厌恶,开口回道:“回主公,这些人平日跋扈惯了。而此番我等为引这些人入彀,故而姿态也放得非常低。这些人想必是真的认为主公要向他们服软,故而先将姿态做了出来。” 何咸这就不由嘿嘿冷笑了起来:“文行啊,你说我击败了数万的白波贼,也硬怼过那些骄横不已的凉州羌胡兵。这样的功绩都摆在眼前,他们怎么就会天真地认为我怕了他们?”裴潜也轻蔑一笑道:“主公,这些人要是能识得天下大势,那也不必窝在这小小的河东当一方豪强了。依属下来看,他们或许认为主公不过行军打仗厉害无比,但若要治理郡县c牧民一方,还需倚仗他们这 些当地人,故而这些人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何咸这才一下了然:后汉时,地方长官是由中央直接任命的,可地方郡吏却完全不同,是由太守或国相自己征辟的。而且,大多都用的是本郡人,偏偏那些人又多半出身地方豪强。 这样便导致太守到任后,如果得不到地方郡吏的拥护和支持,那政令便极难下达,处理政务也会极为棘手。很多地方的功曹史,甚至能完全架空太守,令其只享受太守的官职而无半分实权。 其中,更不乏一些愣头青上来与地方豪强硬刚,结果最终败北的例子。 最后也就渐渐导致豪族们,毫无忌惮地举荐家族子弟为郡吏,这些郡吏再反过来又维护豪族利益,继而结成一张密不可分的网,把持地方豪强政务,令一般人根本难以打破。 可惜,何咸不是一般人。整个河东的人事,他早就打算从上到下梳理一遍。各重要官职上,都安排上自己的心腹,剩下底层的掾吏,再从归顺自己的豪强士族里挑选些声望卓著c有志报国的人充任。这样一来,率先把那些占着茅 坑不拉屎的家伙赶下去,反倒成了何咸的当务之急。 由此,看到这样的情况,何咸感觉嗯,很好,非常好。 想通这些的何咸,当即摆出了一副二混子的嘴脸,大步流星地便走入了正堂。 “汉绥难中郎将领河东太守,侍中c慎侯何咸大人到!”毌丘兴看到何咸入场,当即一声大喝。 那些豪强地主听闻此声,当即沉默了片刻。 可看到走上来的,不过一位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儿后,又不由纷纷面露不屑之色。不过,顾忌朝廷的礼制,他们还是一个个假意起身,随手一礼稀稀拉拉地言道:“拜见何中郎。” 何咸也不计较他们的无礼,只是大手一挥道:“坐,都坐,今日本中郎宴请诸位,诸位可要吃好喝好!” 如此粗俗无脑的一番话下来,登时让这些豪强们更不以为意c暗地嗤笑何咸不已。 可想不到,下一瞬他们就惊呆了。只见何咸一屁股坐在茵毯上后,又斜着身子枕上一个小木方墩,还露出自己一条雪白的大腿挠了挠天了噜,这可是在极度讲究礼节的汉代,还是在宴请宾客的场合!何咸这种做法,非但显得十分粗俗 ,更是对这些宾客十分无礼! 而其中最吃惊的,就是毌丘兴同学了。他虽然知道今日是场“鸿门宴”,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何咸会如此开场。 一时间,毌丘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戏了。 愣愣傻了半天后,毌丘兴同志才看着那些同样目瞪口呆的豪强,开口道:“主,主公,此番前来之人,皆乃河东望族,属下一一向主公引荐一番?” “不必了!”何咸这才转过身来,扫视着那些呆若木鸡的豪强地主,嘿嘿一笑出口惊人:“恕我直言,我不是针对谁,只是觉得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说完这话,何咸就在心里美得冒泡儿了:穿越将近一年了,才终于有机会将这句霸气侧漏c傲视群雄的大话说出来,实在太过瘾了!可就在何咸等着满堂轰然大乱的时候,却发现大堂上那些豪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时他才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拍脑门儿懊恼道:“唉,忘了解释了。这垃圾的意思就是废物,就是蠢材,这样说,诸位都听 懂了吧?” 一时间,整个厅堂中登时鸦雀无声。只有何咸端起酒樽饮酒的声音,显得那么狂妄不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一人咯咯一笑,答道:“何太守,何太守真是少年得志!在坐的诸位,都是河东大户,有出身士族的士人,有簪缨世家的俊彦,也有德高望重的乡老,更有不少河东一郡的官吏!” “我等这些人可都是良善百姓,为河东安定富足,每日里都不辞辛苦,兢兢业业,不肯荒殆!想不到何太守今日如此口出狂言,辱没我等,当真以为我等都是好欺负的吗?” 这人话一落下,当即就有人想要附和。 可不待那些人开口,何咸直接一伸手霸气阻止道:“不错,本中郎就是觉得你们好欺负!本中郎眼下就有一万余兄弟,人强马壮,击溃过白波贼,打过凉州羌胡!怎么,你们是想试试本中郎的刀利否?” 这话,一下又让这些人傻眼了。 他们是听说过何咸的传闻,也对何咸的秉性有过猜测,可无论他们怎么猜,都想不到何咸竟是这样一个比市井混混还无赖的家伙! 这他娘的刚才一番话,要不是确认这地方就是闻喜县衙厅堂,这些豪强都以为是街头市井的无赖头子在叫嚣挑衅呢。 可偏偏这种挑衅,他们还真不敢接下来! 一时间,这些豪强们,都拿不准何咸究竟是个什么套路。好在,刚才那个跟何咸顶牛的家伙又开口了,他阴冷地嘿嘿一笑:“何中郎,莫非以为这治理郡县c牧民一方,难道就跟街头打架一样吗?河东偌大的地方,乡里亭台的,多少事儿都要处理?就算何中郎马 上能打仗,可不依靠我等这些人,难道就能下马治民了吗?”何咸这就笑了,还十分无耻地来了一句:“说得好!不过,本中郎是个粗人,就觉得这治理郡县跟打架没什么两样。治理百姓嘛,首要就是要用人,只要将人用好了,本中郎想干什么就能干成!可若是底下 的人不服本中郎,那本中郎就要先不好意思了” 这领头人闻听这话,才终于听到了图穷匕见的意味。不过,人家也没怂,还是冷笑一声道:“何中郎,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等服不服的?” “就凭你现在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本中郎说话,本中郎就知道你不服!”何咸粗暴地吼着,演戏是越演越进入状态了。“放肆!”这人也同样一声断喝,并指如剑指着何咸道:“朝廷拜你为河东太守,是要你来抚慰教化c处理政务,解民于倒悬的。何咸,你难道就不怕我等联合起来,先状告你一番?你这狂徒,眼中到底还有 没有汉律王法!” 噗嗤两声,毌丘兴和裴潜两人当即忍不住了:这些豪强恶徒们,可是最目无王法的。可太守大人竟然逼得他们连这句话都讲出来了实在是,太有才了!可何咸这就不满意了,登时瞪了毌丘兴和裴潜两人一眼,开口道:“别笑,严肃点儿,这儿演得正有感觉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盗版的鸿门宴 “何咸,你敢将我等都当猴儿耍?”一听何咸道出了实情,那个跟何咸顶牛的粗戾胖子登时急眼了。 何咸只能再度幽怨地看了裴潜和毌丘兴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啊,好好的一场戏,让他们给搅了算了,既然说到王法,那本中郎就跟尔等说说王法!” 说着这话,何咸一挥手,裴潜登时将整理好的一摞竹简搬了过来。何咸从中拎起其中一捆,不由渐渐变了脸冷厉道:“卫固,你可知道什么叫做罄竹难书?” 卫固真没想到,何咸原来就知道他。此时看到那摞竹简,他心底不由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你们欺本太守年轻,以为本太守啥也不懂是不是?”先将那捆竹简狠狠扔在卫固脚下,何咸随即又将那一摞竹简猛然扫落在地,勃然变色道:“这些都是安邑百姓状告你卫固结党作恶c为害地方的!自你卫 固十年前为河东功曹后,便贩卖私盐c谋取暴利,私蓄军械c攻击州县,威逼百姓c巧取豪夺,罪条足有一百二十九件!” “还有你们!”何咸猛然一拍案几,怒视那些豪强道:“你们当中不少人,没少跟着卫固一起作恶吧?侵吞公田c私蓄佃户,豢养私丁,欺男霸女,祸乱一方!哪一件也没少得了你们!” “还问本太守眼中有没有汉律王法,本太守倒想问问,你们这些兢兢业业在损公肥己c无恶不作的家伙,眼中到底有没有汉律王法!”一些不信邪的豪强捡起地上的竹简,看到上面言之凿凿的罪证,当即哑口无言。甚至有些人还翻出了卫固最早期的罪证,都有凭有据怪不得,怪不得何咸不用毌丘兴引荐,原本他对我们这些人的底子 都一清二楚!经历了这一插曲,这些豪强们的脸色一个个变得凝肃起来,再不敢小觑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如此深不可测的手段,还如此厚积薄发,哪是一个寻常屠户之子能做出来的?就算是最顶级豪门士 族里培养出来的精英子弟,也不过如此吧? 更不要说,这个何咸在打仗方面,可谓战功赫赫!是真有一手儿的! 一时间,大堂里静寂无声,似乎掉一根针都会清晰可闻。 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卫固身上,而卫固则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后,才强撑起胆气道:“何中郎,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何咸森然冷笑,根本不看卫固,而是对着那些不知所措的豪强开口道:“就是你想问问你们,你们当中有哪些敢堂堂正正地站在本太守身后,说自己是清白的?就算偶有过失小错,从今也打 算归附王统c决意悔改的。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人?” “有!”裴潜和毌丘兴两人当即开口。 这一幕倒是剧本上的桥段,两人当即走到了何咸背后。 见有人当了表率,这些豪强里也有几个问心无愧之人站了出来,走到了何咸的背后。其中也有几个家伙,左右为难,尤其被卫固一瞪眼,更是又退了回去。 何咸不由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最后一条生路都给你们了,却还不知悔改 终于当厅堂一下变得泾渭分明的时候,卫固才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回头,发现厅堂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关了起来。一时间,卫固不由大吼道:“不好,狗贼这是要关门打狗!” 何咸的手都举了起来,一听到卫固开口忍不住都笑了:“儿郎们都闪现出来收割不,来关门打狗了!” 卫固反应还算快的,率先就向何咸扑了过来。可何咸就静静坐在案几前,悠悠举起酒樽慢饮,眼睛直视着卫固手中的腰刀,一眨不眨。就在卫固将要扑到何咸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身子一下不受控制了。赶忙回头,看到一名彪悍凶猛的力士,抓着 他的腰带便将他拎了起来:“好狗,可不能坏了公子饮酒的兴致!” 话音落下,无名便单手将卫固抛了起来,紧接着便施展了自己拿手的膝盖碎腰椎绝活儿,直接将卫固击毙在前。大堂之上,登时响起一声令人牙酸的骨折声音。 同时,大堂里涌出的三十名亲卫,更是如龙似虎,手持利斧向着那些豪强恶贼冲了过去。 “狗贼,我等与你拼了!”一人又大叫着摸向腰间的兵器,可手还没有摸到腰刀,上半身就飞了出去,一斧为二,五腑俱裂! “公子静坐片刻,看晃为公子除贼!”徐晃也跳了出来。这时的他就如一个魔神,一斧下去,犹如索命的鬼链。 眨眼间,那些在地方上要风得风c耀武扬威的豪强,很快便横尸于地。 似乎这是一个信号,厅堂外也响起了兵刃撞击之声,还有人死前的惨嚎。 那些豪强当然不会单刀赴宴,只不过柳媚儿的计划十分周详,早就将那些护卫调到了别的地方宴饮。此时正堂里动手了,那些护卫也开始意识到了不对。 不过,等待他们的,却是早就埋伏好数倍于他们的精锐士卒。 很快,大堂里已血腥一片,血水沿着台阶流下去,淌成小河,漫过那一捆捆散落在地上的竹简。 鲜血c尸块c内脏的碎块溅得到处都是,地上c墙上c柱上c甚至几案的盘盏上。 豪强的人头被踢的在地上乱滚,犹自睁着不甘的眼睛。 是的,他们不苦心!他们想不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居然敢在邀请他们的宴席上,一举将他们这些豪强大户全部杀掉。 唯独剩下的,就是站在何咸身后那二十几位豪强。 很快,何咸便发现了有意思的一幕。这二十几位豪强,在经历短暂的震惊后,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在了一个家伙身上。 何咸看着那人,那人也十分惧怕地陪着笑脸。只不过,这时候的他双腿不听指挥地打着摆子,脸上的笑也更像哭。 然后,何咸就真的笑了:“范先,这些人是问心无愧站在了本太守身后,可你这个卫固的跟屁虫,十余年来一直与卫固狼狈为奸c祸害乡里,你也好意思站过来?” “太守大人,小人愿,愿献上所有家产,只求大人绕小人一命!”范先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太守大人不可啊!”这二十多名豪强有人站了出来,咬牙切齿道:“范先这狗贼最是奸猾狠毒,他作的恶一点不比卫固差!这十余年来,被他搞得家破人亡c逼得从了白波贼的,便不下百户!” 可何咸却一摆手,阻止了那些豪强。 那些豪强刚刚见识过何咸的狠厉,纵然义愤填膺,却也在这张年轻而威严的面前,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给他来一斗酒。”何咸嘴角轻轻翘起,他想起这可是“鸿门宴”,诡笑着道:“一口气喝下去,本中郎便考虑饶了你。” 范先毫不犹豫抱起那斗酒,跟喝水一样朝自己的口中灌去。可刚喝没多长时间,他就一口喷了出来,吐得满地都是,狼狈恶心到了极点。 “给他来一块猪彘肩。”何咸不为所动,又开口吩咐道。待士卒将一块生的猪彘肩扔在范先面前后,他才冷厉言道:“吃下去!” “太守大人,小人,小人真的吃不下啊”范先头痛欲裂,可理智还算清醒。 “不吃就去死!”何咸再度冷厉喝道。 范先无奈,只能抽出腰刀割了一块猪皮,可刚塞到嘴里,他就又开始干呕起来。那恶心伪弱的模样,实在令人厌恶不已。 可就在所有豪强都觉得很解气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范先,却这此时毫无征兆地猛然站了起来,凶相毕露吼道:“何咸,老子跟你拼”话尚未说完,他却看到何咸已然一剑送入了他的胸膛:“蠢货,真以为本中郎会被你暗算?连一斗酒和一块猪彘肩都咽不下去的狗东西,还妄想让那些千百名死在你手下的冤魂放过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收购坞堡 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厅堂当中,让那些就算知道自己性命无虞的豪强们,也不由脸色苍白无比。何咸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下令让士卒打开了厅堂大门。可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外面庭院入眼的更是一片血肉狼藉。无数豪强带来护卫的尸体倒在庭院中c大门台阶,以及能看到沿着大门台阶尽头的拐角 。 一身是血的许凉以为何咸是要他来汇报情况,当即快步走入厅堂,抱拳道:“主公,意图作乱的豪强护卫,皆已被斩杀。至于来访宾客所带的仆从,也被我等事先安置保护起来。” 何咸身后的那些豪强一听这个消息,脸色不由又变直至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今日这场宴会,原来从始至终就是何咸精心准备的一个圈套! 你们听听这将领是如何说的? 他说那些作恶豪强的护卫是乱贼,皆被斩杀而将他们带来的护卫却称为了仆从,且事先就“安置保护”了起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何咸不仅事先就知道他们这些来访者的身份,更连要诛除谁c震慑谁c拉拢谁之事都提前做好了布署。 这真是一个二十来岁,且出身屠户之家的年轻人能做出来的? 不,莫说那些顶级豪门士族培养出来的精英子弟,也不可能如此面面俱到。就是浸淫宦海多年的良臣能士,恐怕面对如此精密狠辣又举重若轻的局面,也会相形见绌。 “太守大人饶命啊!”一个宾客突然间跪倒在地上,“这一切与我们无关呐!” “太守饶命,太守饶命啊!”其他宾客们也惊醒过来。 “我们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乱世如此,我们只为保全自身,也为了惠及百姓才聚众自保啊。” “太守,你斩杀的那些家伙,反而经常欺负我们,逼我们同流合污,太守放过我们吧!” “太守为民除害,不畏强暴,可我们都是真正的良民呐!” “太守,不要杀我们,我们愿意献上家产,以救保全!” 虽然,这些剩下的豪强也知道何咸刚才没有杀他们,那现在大概也不会动手。但问题是,这么多血淋淋的尸体就躺在面前,他们哪个能不害怕c不求饶? 看到这一幕,何咸这才笑了。他和颜悦色地把手虚扶:“诸位,何至于此,请起,请起!何咸不是乱杀之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加人之罪。适才所杀之人,皆罪大恶极,为害一方,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何咸奉天子之命牧守一方,自然要铲 奸除恶,为民除害,如今巨凶已除,酒宴继续,诸位请入席。” 一时诸兵丁开始清理尸体,重整席面。只是此时,剩下的人都战战兢兢,哪还有胃口吃得下? 幸好,他们也不会认为何咸是真的还要请他们吃饭。于是,酒宴再度收拾妥当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便都瞟向了正位上的何咸。 “说起河东形势来,想必诸位要比在下熟稔。不过,就算在下再无知,也是河东战乱频繁,民众旦夕便有性命之悬。诸位所设坞堡,本意也是为了护卫百姓,保存一方,这些在下当感激不已。” 说罢,何咸起身,环着向这些存活下来的宾客施了一礼。这些宾客见状,自然慌忙不迭地起身还礼。“不过,如今在下来了,且已成功扫灭李乐一军,并已经定下良策逐步蚕食白波贼寇。有本中郎一日在,河东日后便只会更加安稳靖平,而不是动乱遍地。”何咸这时又一次图穷匕见,开口道:“故而,诸位 的坞堡便不再是护民的堡垒。反而是一些包藏祸心之徒对抗朝廷c悖逆正统作乱的基地!” “如此说来,诸位以为在下当如何处置为好?”环顾着这些犹如寒风中冰冻着的小鹌鹑们,何咸最终露出了恶魔般的狞笑。这些豪强们心底其实已将何咸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可现在这情形,站出来反对就是个死。于是,这些人很有默契地彼此对视了一眼后,才有一人义愤填膺地开口表态道:“何中郎,那些坞堡就是害民的根 儿,必须给拔除了!不捣毁,不足以平民愤!” 说着这话,这老头儿的心其实都在滴血:何咸,你个生孩子没屁眼儿的东西!好狠的心呐,竟然让我们自毁家业!可想不到,何咸这时候却当起了好人,连连不同意地摆手道:“怎么能这么做呢?这些坞堡毕竟凝聚着百姓工匠的汗水,是智慧的结晶,是一笔可观的财富。本太守入河东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c是为河东 创造财富的,怎么能一上来就让河东遭受破坏呢?那不就跟白波贼一个样了吗?”你这狠毒的人儿,还不如白波贼!白波贼打不破我们坞堡,只勒索些粮草钱财也就放过我们了,可你这是要弄啥嘞,要急死我们是不是?众豪强心里委屈极了,然而以他们的智商,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何 咸的话茬儿。 好在何咸也知道这些群中演员的觉悟不高,便微不可查地向萧何那里点了点头。萧相国会意,当即起身道:“主公言之有理,然河东各地坞堡林立,的确亟待整顿。主公乃朝廷所任命之太守,自责无旁贷。不若便借此良机,将这些坞堡折合为钱粮买下来,由官府管理,岂非既可用于战 乱时护民,又不使那些包藏祸心之徒借此生事作乱?” 众豪强一时都将要吃人的目光投向了萧何:这谁呀,怎么比何咸还狠?不对,这分明也是何咸早有预谋的!他娘的,这一顿饭可真吃不起啊,一下把家底儿都给吃光了! 因为是个人都知道,何咸手里哪有什么钱粮? 不错,他是带着大笔辎重来到了河东,可他手下同样也有两万余精锐士卒要养!真把钱粮都买了坞堡,何咸手下那些大头兵吃啥喝啥? 所以,这一时刻豪强们都以为何咸要强买强卖了。那满心的悲楚,真不知该如何表达。然而,又一个意想不到出现了,何咸此时竟然主动开口道:“既如此,诸位也没任何异议,那便抓紧时间回各自的坞堡,将钱粮财物都搬出来好了。剩下坞堡本身的价值,本中郎自会派人前去核算价值,绝 对不会强买强卖,让护卫过百姓的功臣吃半点亏的!” 这话一落下,众豪强真不知道此时是何心情。他们既感谢何咸没有一窝儿端了他们,可也气愤何咸的强势:什么叫我们都没异议,我们这是都不敢有异议好不?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何咸做出了砸锅卖铁也不让他们吃亏的承诺,这比起那些惨死在当场的作恶豪强实在强太多了。一时间,这些好一些的豪强地主们也不愿多停留,纷纷起身向何咸告退。 然而,又是然而!何咸这时候又开口了:“诸位,别这么着急啊。那些作恶豪强可有不少家伙都担任着郡县官职的。现在这些硕鼠恶贼已除,这些空闲下来的官职,总得有人继续干下去不是?否则,本中郎不就成了光杆儿太 守?” 这一瞬,那些好像屁股着火就要离去的豪强们,一个个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都停在了原地不动。 其中一个聪明的,立即反应了过来:“太守的意思是?”“呃,也没啥意思。”何咸笑得就如偷到了鸡的小狐狸,还佯装着羞赧言道:“就是期望诸位再辛劳一番,将族中一些会识文断字c刚正热血的俊彦都向本中郎推荐一番。谁推荐得越多越好,我等折算坞堡价 值的时候,自然也会酌情倾斜一番的。毕竟,也不能让诸位白忙活不是?” 好半天的寂静。 终于,一名人老成精的豪强反应过来了:“太守大人,小老儿那坞堡不值钱,不过族中确实有些志在报国c品性端正的良才啊!” “太守大人,我那坞堡里只有些破烂零碎,太守若不嫌麻烦,一并收去便好!可我们老柳家有个叫柳毅的后生,通读五经,学富五车”“太守大人,我们那坞堡就几块泥瓦房,太守若不嫌弃,直接收了便好,还说什么钱粮不钱粮!不过,我们徐氏一族尽出良才,对了,那个徐晃徐公明就是我们徐氏家的人,他小时候,小老儿还抱过他呢 ”一旁还在擦着身上血的徐晃,扭头看着那笑得跟一脸菊花样的老人,好半天才摇摇头表示:老人家,我好像不认识你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能者多劳...... 厅堂上的气氛又热闹起来了,上演着一幕幕的人情冷暖的浮世绘。 不过,这时候何咸已没心情应付那些豪强了。将那些家伙交给裴潜c毌丘兴应付后,他便带着姚广孝c萧何c徐晃c程咬金c许凉等文武,来到了后堂。 这个后堂柳媚儿已让人好好打扫清理了一番,案几上还摆放上了几盆鲜花。甚至,香炉也刚燃上一支清心静气的香女人就是心细,柳媚儿知道,这样可以帮助何咸从紧张疲惫中缓解出来。 可越是看到这些,何咸就想起了自己不能向柳媚儿解释穿越的一事。由此,他心中不由愈加愧疚,连带着情绪也都有些焦躁和低糜。 可大管家萧何却没看出何咸的变化,正忧心忡忡地翻看着家底道:“主公,那些坞堡就算豪强们半卖半送,可依我们的财力还是吃不下可若不将这些坞堡收纳下来,就不能杜绝豪强作乱的根本。” 坞堡的作用,很明显是两方面的。一方面它能帮助河东抵御异族的侵扰,可另一方面,就是它会使得占据坞堡的豪强拥兵自重。何咸只有将这些坞堡拿下,才算掌握住了河东地界上的所有兵权。“用我们的财力去啃那些坞堡,当然吃不下。不过,我又何时说过要动用我们的钱粮了?”何咸有些心不在焉,连语气也不由随着话题的内容变得冷厉:“非但如此,经此之后,我们的钱粮恐怕还会大肆增长 不少。” 萧何是什么人,一听何咸这话,当即明白了过来:“主公是说,那些刚刚本我们斩杀掉的作恶豪强?”“当然是他们。乱世用重典,自然要杀鸡儆猴。”说到这里,何咸的心思才转到了正事上:“这么一场鸿门宴,的确让这些豪强见识了我等的手段。不过这终究治标不治本,杀那些个领头之人,不过野火烧平 原,只有打破他们的坞堡,收了他们的钱粮财产,才算斩草除根!” 这话一落地,一旁的姚广孝不由连连点头,倒三角眼也放出了赞赏的光:用作恶豪强的钱粮来买那些小部分良善豪强的坞堡,便彻底断除了豪强作恶的根基。这份无本买卖,做得实在漂亮! 更不要说,打了这一棒子后,何咸还提出了任用那些良善豪强家族的子弟为吏,这更将那些良善豪强绑在了自己的战船上。 这个时候,那些豪强恐怕还在为他们族中子弟,能为官为吏而欣喜莫名呢。可等到他们发现自己的家族命运,已经跟何咸牵连不清的时候,就只能咬着牙跟着何咸一条道儿走到黑了。“可是主公,那些坞堡毕竟坚固,有的更是经过了几代人的经营,丝毫不亚于一座小的城池。如若我等强攻,必然损兵折将可如若迁延过久,则又会致使那些作恶豪强的余孽反应过来”许凉是个很好用 c很细心的手下,而且他这一番话也可谓一针见血。“无妨。”但姚广孝却不以为然,这个天生的阴谋家,只眼皮一眨便道出了一条毒计:“让士卒换上那些豪强护卫的衣服,趁着天黑赶入那些坞堡。之前那个王兴如何诈闻喜城,你们便如何去诈那些坞堡。贫 僧不相信,一群鱼虾之辈又没了主家,还能识破这等毒计!” “至于不熟悉路径的,就让厅堂上那些豪强们派人前去领路,堂他们也帮着去诈坞堡。这些豪强们不管善恶,终究是有联系的,如此一来,成功率也更高些。” 何咸这时也阴阴一笑,继续言道:“放心,现在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必然会很积极的。而且,这也算良善豪强们交了投名状。从今以后,他们也只能一心一意跟着本中郎,为惠泽河东百姓而努力奋斗了!” 韩浩c许凉c徐晃c程咬金四将不由齐齐眼睛一亮,抱拳慨然道:“主公在此静候,明日天亮,我等必传来佳报!” 何咸当然含笑点头,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不必在乎一两座坞堡的得失。大势之下,他们也蹦跶不出什么新花样。” “喏!”四将再度抱拳施礼,随即慨然领命而去。这个时候,后堂中便剩下何咸c姚广孝c萧何三人。这时,何咸才变得随意了一些,后仰着靠在座位的屏风架子上,开口道:“树威信,搭班子,搞建设,就是我们入河东后的三步战略。现在,击溃李乐和 斩杀作恶豪强,我等已然树立了威信。接下来,该是搭个草台班子的时候了” 治事先用人,这个道理任何人都懂。如果何咸不能掌控手下的郡吏,那么一切的想法和政令都是虚谈。 不过,这种事儿对于其他郡守来说比天还难,但对于何咸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大事儿。 毕竟,与那些手持着朝廷文书c带着几个家丁护院赶来的赴任的郡守来说。何咸可是还有中郎将一职,是带着两万余精壮士卒来的一方强势军阀。 在乱世这样的世道,他只要不作死,那凭借着手中的兵权,何咸完全可以在河东翻手为云c覆手为雨。所以,此时的何咸,只是漫不经心地翻开了柳媚儿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官吏薄,开口道:“太守之下,第一副手是郡丞,秩六百石,铜印黑绶c辅佐太守综理郡政,太守缺位或不能理事时,郡丞代行郡守职务 唔,这个郡丞原来已经有人在任了。”官吏薄上写着,河东郡丞名叫王邑,祖籍乃北地泥阳人,与李傕是同乡。而且这王邑曾任河东二十县之一的离石长,就在李傕入河东讨伐白波之时,他便担任了河东郡丞。这个情报,让何咸不得不怀疑二 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不过,河东太守空缺一年时,王邑一直代理河东政务,风评倒也不错。任事勤勉,与地方豪族也相处地很好。虽没有魄力打破化解河东痼疾,却是一个为民务实c奉公守法的官吏。”何咸揉了揉太阳穴,随即释然一笑:“无妨,郡丞与太守一样,都是中央任命空降到郡中的。即便王邑待了一年时间,可却也无大的作为,而且作为太守的副手,如果郡丞不得太守信任,其权力不足为道。 ” 说到这里,何咸才歉意地向萧何一笑道:“本打算这个官职授予萧相国的,可惜,这个王邑暂时还没必要去动。” 萧何当然明白何咸的顾虑,斩杀豪强后再大肆调任原有的郡吏,无疑会让河东官场陷入一片恐慌动荡。故而,萧何开口道:“承蒙主公器重,属下如今已是行军主簿,军务缠身,还是无须身兼多职了。” 可黑心的何咸却不这样想萧何,可是花了自己九万声望点的!而且,这人可是在华夏历史上名相圈儿里都排得上号的! 这样的人才,不多多重用哪能行?“萧相国莫要如此,”何咸赶紧翻了翻官吏薄,脸色忽然一喜道:“太守主簿,掌管一应文书c律令c告示c簿计,是郡守的大管家,必须要信任才行。巧了,之前的主簿是卫氏族人,说不定就已经死在了刚 才的宴会中了。萧相国,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个郡守主薄,你就兼任了吧?” 萧何还能怎么说? 落在这样黑心贼的手里,萧何只能认命了。反正,泱泱一个大汉王朝人家都打理下来了,两个主簿这等小事儿,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跟着何咸这种人时间久了,萧何也不由活泛了许多。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主公如今声望点并不少,为何不再永久召唤一位良相前来辅佐?” 何咸一下就跳起来了,跟有人抢他钱一样惊叫起来:“那怎么行!一串零的声望点留在系统面板上,我看着也安心啊。” 萧何这下就想揍人了:攒着留着看?亏你这守财奴也能想得出来!你留着那些声望点是能生利息c还是能下崽儿啊!死抠儿的家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拍一下会死啊? “郡丞之下,其余便是郡吏,也就是诸曹的掾与史,都是从本地征辟。”继续翻看着官吏薄,何咸碎碎念叨着:“打破了河东固有的格局后,这些郡吏就要按照我等的要求,重新组建了。” “真想不到,我这样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能有如此威风c予取予夺的一天。这么的郡吏都需我来任命,感觉还真是美妙啊” 一旁坐着的萧何和姚广孝,听着何咸这些念叨,只能彼此无语苦笑一番:主公,你说的的确都是大实话,可问题是,你也不用当着我们的面儿说出来吧? 你这样,是让我该因自己是你的绝对心腹而感到骄傲荣幸,还是让我们知道你是个话痨儿而感到忧愁戒惧? 都是一郡的太守了,你有点官威官样儿行不行?可何咸不管这些,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反而继续碎碎念道:“掾c史分曹处理郡政者也,掾为正职,史为副职。但也有仅设史者,如功曹就只有功曹史,而不设设掾,则史便为一曹之长。每曹又有办理文 书的书佐,各乡县又设三老,帮助推行政施和教化。”“郡吏之中,功曹史c五官掾和主簿地位最高,权力也最大,称为纲纪,秩二百石。其次是五部督邮,分为东西南北中,各自监察郡下数个县的官吏,权力也很大。再其次就是贼曹c决曹c户曹c仓曹c法 曹等掾史和书佐三老了。” 念叨到这里,何咸才终于犯了难:“这么多郡吏,都需要我来任命,感觉还真是不怎么美妙啊这么多人,我哪里忙得过来?” 姚广孝虽然算半个佛家之人,但怎么也受不了这种唐僧式的魔音灌耳,不由赶紧打断何咸道:“主公,轻重有序,抓大放小即可。” “言之有理。”何咸现在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小事儿就一弹手指,大事儿就拍人大腿。不过,这拍大腿的事儿也不经常了,毕竟现在除了那些新加入的萌新外,如萧何c姚广孝这样的老人儿,早就知道他这臭毛病,一 商议事儿就离他远远的。 “功曹吏c五官掾c主簿是处理郡务的三纲纪,那我就需要从这三个职位先下手。”一说到这里,何咸就大送了一口气。因为三纲纪当中的主簿和五官掾,他都处理完毕了,任务一下完成了三分之二。 萧何兼任郡守主簿,五官掾还是之前的毌丘兴,这两人何咸是十分放心的。可看到剩下的功曹吏,他又有些迟疑起来。功曹史是郡吏之中第一人,主管人事,掌管其他掾史的考核c赏罚和任用,更可参预一郡所有政务,被称为太守府中丞相。这个职位可谓秘书兼人事c监察的重中之重,必须选用太守极为信赖且能力不凡 之人充任。 但何咸忧愁的,不是如何踢下原先的功曹史。因为之前的那位仁兄,正是在鸿门宴上与何咸炸刺儿c又被无名给“断背”的卫固。他愁的是,不知该安排谁充当这样的职位。 姚广孝是肯定不行的。这种精神领域都云游方外之人,一来不适合这种具体的事务,二来被这种事务缠身后,他那天马行空的思维也会受束缚。 然后,何咸就想到了臧洪和裴潜这两个人。幸运的是,这两人都是十分适合的人选。 功曹吏这职位说白了就是得罪人的差事儿,算是郡守的脏手套,什么得罪人的活儿都由他来做。但也正因为如此,功曹吏同时也是油水很丰厚的一个职位。 这就要求任职之人第一品质就是刚正耿直c廉洁自律。而且,还得要有牢牢跟太守站在一线的忠诚,同时也得有充当恶人的威严。 臧洪之前干的就是功曹吏,经验丰富。而且当年酸枣会盟的时候,那些各怀私心的郡守刺史们没一个愿意充当盟主,可臧洪这二杆子就自告奋勇上去宣誓了。 一个人耿到这份儿上,天生就是干功曹的命。另外不用说的就是他乃何咸的嫡系,天然跟河东本地的豪强地主们不对付。 但裴潜的条件也不差。这人是何咸未入闻喜时就主动投靠过来的,在斩杀河东豪强的时候,他还充当了内贼的角色,绝对跟河东本地豪强已划清界限了。而且,从历史上他一人入代郡的做法来看,这人是非常有胆识且大义分得 清的。 并且,夺下闻喜城人家也有大功。这样何咸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分,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主公,臧子源如今正虽盖都尉抵御白波贼,贸然调回来恐有不便。且河东百废俱兴,正需有识人之能的良属为主公选拔良才。裴文行毕竟河东本地人士,各豪强族中的人物他都有所耳闻,任他为功曹要比 臧子源重新梳理审查要快捷许多。”看着何咸犹豫不决,萧相国这时便开口了:“更何况,主公这下立威动作,有些用力过猛,一下打掉了河东大多数的豪强。此时任用裴文行这等最早投靠主公的河东人士,也能安抚河东豪强之心,稳定地方 。” “善!”何咸高兴地都扬起了手,看到萧何离自己那么远,实在有些快感抒发不出来的不甘心:“那,那就依相国意思,拜裴文行为功曹。” 萧何心中暗暗一笑,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劫。 “三纲纪任命完了,剩下最重要的职位,就剩下贼曹和五部督邮了。”拍不到别人大腿的何咸,只好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由有些兴不能尽的遗憾。 之所以将五曹当中的贼曹单独提出来,是因为贼曹地位虽然要比前三纲纪低,但权力却不小,主管缉捕盗贼。 更关键的是,他掌管着郡中一千二百郡兵这种枪杆子的职位,何咸是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即便,只有一千二百人郡兵。不过,就一千二百人,却要让何咸麾下那些历史上有名的大将去统率捉盗,也实在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嫌疑。而且,太平盛世时,一千二百郡兵捉贼捕盗是足够了,可乱世征伐当中,这一千二百人守备郡 兵,恐怕连一个县的城池都守不住。 由此,只能继续让人兼任了。毕竟,能力越大,就越要往死里用嘛!“这贼曹人选也不用考虑了,张文远如今正负责讨伐河东地界上的流寇贼盗。这贼曹一职便让张文远先兼任起来,一来给他增加些战力,二来也别让他整天只骑着马追贼,偶尔也用步骑配合设个计啥的,锻 炼一下兵种配合的作战能力” 萧何和姚广孝两人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摊上这样一个死抠的主公,真是他们的幸运啊! 是的,是幸运。他们这些人愿意从地府里过来,不就是想找到活着有事儿干的充实感吗?就算张辽这样的本地土著,他这小年轻听说自己一下又多了一千二百名手下,能不高兴吗?就前几天,他还嚷嚷着要从白波俘虏里 挑人充实部曲呢。 “五部督邮这个就更好办了,明朝早就把这种低职监高位的手段玩透了。姚国公,你说这五部督邮,我当提醒裴潜如何挑选任命?” 姚广孝半眯着的眼都不睁,淡淡开口回道:“必须从寒门当中,挑选那些读书读傻了c认死理的小年轻或老学究充任。” “太对了!”何咸又一次习惯性地举起手。 可看到姚广孝也坐得离自己那么远,他一下就幽怨起来了:你们这俩人,怎么也变得如此鸡贼了?让本中郎拍一下,会死是不是? 不过,人家姚广孝也知情识趣,看到何咸今日如此不对劲,不由开口道:“主公,今日可是有烦心事?”“嗯,穿越一事,被媚儿察觉了,我还不能解释。或许,她早就察觉了,却一直忍着不问。可越是这样,我便越觉得愧疚。”穿越这种事儿,跟本土人士不能提,但跟这两个也是穿越的家伙说说,是一点问 题都没的。 可想不到这话出口,姚广孝却跟萧何默契一笑,随即才揶揄开口道:“主公,你与媚儿姑娘可是夫妻。夫妻之间难道就一定要坦诚相见?多少夫妻之事,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何咸一下惊了,感觉自己的智商和情商都受到了侮辱:一个和尚,一个不近女色的人究竟把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这和尚,恐怕是个假的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结硬寨、打呆仗 就在何咸那里着手整顿吏治,大刀阔斧开始新征程的时候。汾河一带的防线这里,也同样发生这天翻地覆的变化。 “兄弟们,卖死力挖啊!太守待我等不薄,给我等重新做人的机会,还管饱管肉,咱们可不能辜负太守的厚恩!”一名袒露着上身的大汉,边卖力挖沟,边大声鼓劲儿着。 他这一声落下,一大群同样光着上身的人们,便不由大声附和起来。阳光照在他们或健壮c或干瘦的脊背上,让他们的身影都充满着欣欣向荣的活力。就连从身上留下滴落在土地里的汗水,也似乎带着喜悦感恩的味道。整个战线,不见刀光血影,不见生死征伐,反倒一副 热火朝天的劳作景象。若是有人能从天下向下望去,绝对会吓上一跳:整个汾河前线营盘一圈,都足足挖了三里长的壕沟!而且这壕沟大垒当中夹着小沟,密密麻麻,如蛛网密布。尤其营盘当中,更是鹿砦c拒马层层叠叠,各 式防御工事堆砌地那叫个密不透风! 这样的营盘,别说胡才两万余人马冲突不进来。就是来个七八万大军,不填进去一半的人命,根本连中军帐都看不到。 更让人吃惊的是,汉代普通的壕沟通常也就是一丈宽c五尺深。可这座营盘的壕沟我的娘,那足足有五丈宽c二丈深! 这什么概念? 这就是说汉代的壕沟,能让一队人马冲过来后掉壕沟里出不来。可这样的壕沟,却能让一营的人马直接掉壕沟里摔死! 这工程量,说是壕沟都不一定有人信。就这壕沟的规模,引入汾河水那就是护城河,里面的鱼虾能繁衍十八代都不会觉得拥挤 可即便这样了,这壕沟里的人还在不停地挖! 站在壕沟营盘内的高顺,不由又一次露出了一抹很复杂的苦笑。 是的,从入驻汾河前线开始打仗后。看着这壕沟跟有生命的蛇一样,一天一个模样在变长变大,他都说不出自己是啥感想。好歹也是打过几年仗的优秀将领了,高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战法。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此牢如铁桶一般的守拙战法,配合着何咸的“六不杀”攻心之计,效果竟出奇地好。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营盘里已接收到五千余从汾河对岸投降而来的白波贼。 而且,这样的局势还在一天天地愈演愈烈。高顺难以想象,汾河对岸的白波贼首胡才,会是怎样一副气急败坏c着急上火,却又丝毫无可奈何的模样。“何中郎不愧有识才之明,伯涵真乃不世出之奇才也。”高顺走入帐中,看着正在精心梳拢着自己头发的曾国藩,不由真心赞扬道:“在下读孙子时,曾记得其中有一句言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 敌之可胜。之前读到此句时,总是不得甚解。不曾想,伯涵竟用如此生动一幕,将其中道理解析与在下。” 曾国藩抬头看到高顺,不由急急起身见礼。 高顺戎马倥偬之人,自然不在意这些礼数,虚扶着便想要曾国藩免了这礼数。可他却想不到,曾国藩却不露声色地巧妙避开了他的手臂,固执地c认真地施了这一礼,随后还露出了一抹会心舒服的笑意。 高顺当然不理解曾国藩此举这是何意。 因为他根本理解不了,身为一个汉人,重新回到汉人统治朝代的那种释然和自豪。以至于只是寻常的汉礼,也都值得曾国藩这样郑重以待,仿若一场隆重的仪式。“高司马谬赞了,在下哪里懂得打仗?正因为不会打,才想出了这般结硬寨c打呆仗的笨拙法子。至于能有今日之成效,皆赖主公杀人诛心之计,直刺河东白波动乱的痼疾,一针见血。又有高司马这等稳 重刚毅之良将,虚怀若谷采纳在下拙见。在下,可是万万不敢居功。” 高顺听了这话,不由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坐在客席上,越看曾国藩,越觉得这人简直深不可测。 这人看似不过卑贱的罪徒,可在任事待人方面,却极为罕见地老道圆滑。对待士卒,曾国藩从来不以尊位而自傲,他能与每个士卒都打成一片,和煦犹如春风。 而对待自己这样的直接上司,曾国藩虽谦逊有礼,可却不卑不亢,甚有风度才干。 就算对待吴匡这类的位高一些c但也不节制他的同僚,曾国藩也是应付自如,谈笑风生。高顺不止一次听到,吴匡当众赞扬曾国藩这人很有意思,很对他吴匡的脾气。 甚至,偶尔不经意的一些时间,曾国藩身上还会显露出一股无形的贵气和威仪。那种上位者的气息,绝不是什么出身囚徒之人能够具备的。 不过,这种锋芒威仪时刻并不多见,甚至高顺也觉那可能是自己的错觉。通常时候,曾国藩就是那样一个逢人便笑,然后还令人极为信服,又甘愿为其效力的那种高人形象。 再加上这将近一个月来曾国藩又做成了这等大事儿,高顺对曾国藩真是越来越信赖不已。以至于不只是军务上的正事,就是寻常一些的感悟闲聊,他也会不自觉地来找曾国藩谈心。 就比如今天。“伯涵言之有理。”愣了半天的高顺,在看到曾国藩向他端来一杯清茶后,才想起了今日前来的话题:“何中郎杀人诛心之计,再配上伯涵这结硬寨打呆仗战法,当真天衣无缝,成效斐然。依本司马看来, 不出两月我军便可全军猛攻,一举扫灭河东地面上的白波贼寇!” 说这话的时候,高顺胸中不由升起一股难以言述的豪情。毕竟,再怎么生性沉稳c老成持重,可他说到底也是一位军人。 军人向来以保境安民c沙场建功为荣耀,摆脱掉了在吕布麾下抑郁难鸣的高顺,终于得此一展抱负的时机,自然忍不住逸兴遄飞c跃跃欲试。 更不要说,如今整个河东的形势,也的确如高顺所言一般大好。出战将近一个月,虽然大仗硬仗没打过几次。但在何咸与曾国藩这等绝世双雄的默契配合操控下,导致河东仅剩的两股白波贼,空有将近五万的大军,却在面对两支加起来才不过一万人马的时候,完全如 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毕竟,那样的密如蛛网一般的壕沟,和固若铁桶般的营盘,只是让人看着就觉得眼晕,更别提什么去进攻了。 而就在白波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汉军便祭出了六不杀的诛心之计。无数白波贼兴高采烈地便抛下了手中的兵刃,拿起了镐头加入了光荣的挖壕沟大军。 一时间,战线相持的僵局已然被轻易打破。 两支各只有五千的汉军人马,硬生生地以着顽强旺盛的生命力,将胡才和韩暹两股金玉其外c败絮其中的白波贼逼得毫无办法。 汾河一线这里,已经是高顺第三次安营扎寨了。除却第一次他们的这双管齐下之计,未见多少成效之外,后两次进逼便如雪崩一般势不可挡,使得胡才大军一退再退,不得不让出一座座的城池。 盖勋那里亦然如此。 甚至,韩暹的能力显然还不如胡才,军心涣散再加上不得民心,使得盖勋直接一路从平阳推进了到扬县,只差一步就能将韩暹直接赶出河东郡。 所以,在高顺看来,他预估两个月的时间后能发起最后的反攻,还是很保守的估计了。毕竟,局势演变成了这样,就算汉军不主动发起进攻,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波贼都可能自行土崩瓦解。 然而,踌躇满志的高顺,却没想到曾国藩思忖了片刻后,开口说道:“高司马,若依在下之见,这不攻反倒要比反攻好得多”高顺脸色愕然僵住,不由开口问道:“此话何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狡言劝高顺 “兵者,国家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曾国藩将孙子开篇之言道出,见高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又赶在高顺反驳之前继续言道:“纵然,我等最后的反攻乃必胜一战,可这必胜之战 ,也要讲是否有必要。”“如何会没有必要?”高顺还是没忍住,急切开口道:“伯涵,这河东白波之乱,可谓相国心腹之患。相国遣最亲信的女婿,及西凉军中最精锐的飞熊军团尚不能破,这要是被何中郎一举平定,岂非旷世之功 ?” 果然听到高顺说出这样的话,曾国藩不由淡淡一笑道:“高司马观相国乃何人,是否乃平定天下c匡扶社稷之贤臣良相?” “这”高顺一下哑口无言。 他虽然不是什么精通天下局势的谋士,但也看得出董卓入京后天下非但没有平静,反而一副乱世降临的混乱之兆。 而且,最让高顺无法介怀的,便是董卓毫无计划c任性迁都一事若非有何咸在其中甘冒奇险c将重担扛在肩上,整个汉朝气数早就被董卓毁得十不存三! 而就算何咸保下了大部分的黎庶百姓,可董卓还是一把火便将二百年的繁华古都烧成了一片白地。这种粗疏无谋的做法,跟何咸在河东连一座坞堡都不肯捣毁的锱铢必较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董卓在位,看似治国,实则乱政,这已是天下人的共识。 一想到这里,高顺不由心有感悟,瞬间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曾国藩。而曾国藩则仍旧古波不惊的模样,继续淡淡开口道:“高司马,主公迁都时保存百姓,是为天下大计,黎民苍生,乃大仁大义之举!可此番若真的尽数剿灭了白波贼,让董卓因此而毫无顾忌,那岂非便真的 是在助纣为虐?” “这”高顺又一次哑口无言。 他想不通,事情和道理怎么看起来都挺简单,怎么真一深分析,竟如此佶屈聱牙,令人神思混乱。可真的面面俱到去想一想,曾国藩的逻辑还真是毫无漏洞,令人信服。 毕竟,迁都护卫和剿灭白波的确不能一概而论。 倘若何咸真的尽数平定了河东的白波贼乱,那董卓这等凶暴粗戾之徒,必然会放开手脚掀起关西与关东两大势力的一场厮杀。届时,不论谁胜谁负,整个汉室社稷便算是彻底完蛋了。 “那,那照此说来,如今河东局势一片大好。我等所为,岂非便是在为虎作伥?”高顺此时已经被曾国藩说服了,都已经开始有些慌了,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否正确了。幸好,曾国藩却如巍然不动的泰山,那平和睿智的眼神很快便安稳住了高顺的心:“高司马不必如此杞人忧天。主公神机妙算步三计之人,又岂能想不到这点?依在下所料,主公令我等压榨至白波贼毫 无退路之时,便是主公妙手转乾坤之刻。” 高顺悲凉地摇了摇头,有些不满意曾国藩对何咸的笃信。 可转念一想,何咸做事往往还的确出人意料,算无遗策。这样的大败笔,还真不像何咸会疏忽到的地方。 就在高顺神思不属c心绪烦乱的时候,曾国藩却好像就一直在等这一刻。直到这个时候,曾国藩才不经意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仿佛不经意般随口言道:“主公如何,想必高司马心中已有判断。只是在下不知,高司马旧主吕布又是何等品性,是否也乃如主公一般心怀天下c志 在社稷的忠良之辈?” 这话轻飘飘的,可传入高顺耳中,却如惊雷骤响c利剑穿胸! 这一刻,一个挺戟跃马c威不可当的战神形象轰然崩塌。因为高顺陡然意识到,吕布看似骁勇无敌,可胸无大志c反复无谋,实在不是一位能够托付志向的良主。 而另一位轻浮狡黠c甚至平时还有嘴碎鸡贼的形象,却渐渐变得高大清晰起来。高顺甚至看到,在那个想想玩世不恭的背后,有着一颗坚不可摧c囊括海内的雄心!那样的人,才是自己应当追随的身影。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道理很简单,而曾国藩的手段也不算高明。 可他就是在高顺猝不及防的时刻,轻轻松松地将这样的比较打入了高顺的脑海里。从这一刻起,这样的比较就会难以抹除,以至于高顺每当想起要从一而终的时候,这样的念头就会啃噬着他的心。 可狡黠地做完这一切的曾国藩,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做一样。看到高顺骤然变色c情绪失落,他还赶紧告罪言道:“高司马恕罪,是在下多嘴,不该出此一问。” “无,无妨”高顺惨然一笑,哪还能说其他。毕竟是吕布自己不争气,他又不能不分是非就怪罪曾国藩。 不过,好歹谈论了这么多,高顺也多少有些收获。一时间,他望着云淡风轻c毫无狡邪目光的曾国藩,忍不住开口问道:“伯涵乃何中郎擢拔之良才,又特意委以参军一职,足见其重视。不知,伯涵是否从何中郎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才故意阻止在下反攻 白波贼?” 话题,又转回了河东局势上。 没办法啊,难道高顺能跟曾国藩说,我期盼着有一天吕布会长大c会懂事儿c会变得跟何咸一样心怀天下? 这话题,实在太女频c太腻歪了! 两个大男人,怎么都不可能谈论这种话题的。 好在,曾国藩也不在意高顺转得如此生硬。仍旧一副淡淡的c风吹不动的模样,开口回道:“高司马,在下已经说过了,主公会妙手转乾坤。” 这一次,曾国藩刻意咬重了转乾坤这三个字。说罢这句,他便再度举起了茶盏,示意这个话题有些忌讳,两人不必深谈。 高顺当然知情识趣。 他知道除非自己当即就给何咸写信c表示要奉何咸为主了,曾国藩才会跟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顶着一个客将的身份,高顺只能游离在何咸的核心圈之外。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幸好,也就在这个时候,吴匡大呼小叫着便闯了进来。 一看到曾国藩,便激动地拍着曾国藩的肩膀道:“老弟,你行啊,帐外又有五百左右白波贼投靠而来了。而且,主公又派元嗣押送来了两千石粮草,我们还能再召不少白波降卒,直到将他们全都召完!” 听到这样的消息,高顺第一反应便是欣悦不已。 可曾国藩,却不由蹙了一下眉头,念念道:“粮草,是啊,粮草想必这个时候,已整顿完吏治的主公,该为粮草民生一事发愁了。毕竟,这已将近六月时分,就算补种也都来不及了”吴匡可是何咸最早期的心腹,对待何咸的感情,那可是十分浓厚的。闻听曾国藩说起这等担忧,他的兴致一下也低沉了起来:“可不是,领了河东太守后,主公以后就要自给自足了。这第一次当家做主没啥 经验,又赶上这么个兵荒马乱的时候,真不知主公该如何处理。” 高顺闻言不由颔首,亦然随着担忧起来。 大帐里的气氛,也就一下变得沉闷起来。可曾国藩不愧是曾国藩,一人做事就一人担了起来。见两人都这么垂头丧气,他便一震身形又精神焕发了起来:“无妨,主公何许人也,岂能被区区粮草小事儿难住?吴司马,走,我们去看看那五百白波贼 ,是不是挖沟的好手儿!” 吴匡粗性子,闻言不由咧嘴一乐,赞同道:“就是,主公神机妙算,哪能被这等小事儿难住?我们啊,就在这里安生接受俘虏,然后回去等着受赏吧!” 两人就这样大笑着离去。 留下帐中的高顺,一时沉默后,便两手平摊着仿佛一杆秤在托着什么。终究,他苦笑一声垂下自己的左手,痛苦道:“忠义两难全!看来,是时候舍小义而取大忠了。伯涵啊伯涵,你可真是位不世之奇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大胸弟 时至六月芬芳之季,草木繁盛,鲜花吐蕊。 庭院外一株石榴树开花正艳,枝叶更是亭亭如盖。斑驳的阳光洒落下来,在树下投出点点的斑影,既不让人觉得燥热,又别有一番景致。 然而,坐在厅堂中痴痴望着这颗石榴树的何咸,却一副颓靡不振的虚脱迷茫神色。他两眼好似没有焦距,就傻傻地望着地上的斑影,仿若梦游。 平阳公主如一阵香风从何咸面前飘过,衣着华丽的她再加上轻灵的步伐,仿若花丛中穿梭的蝴蝶,美不胜收。 然而,就是这样的香风美景,都没让何咸的眼睛眨动一下。托着一盘珍稀葡萄的平阳公主看到这一幕,面色不由闪过一丝羞恼。毕竟,现在她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奇怪了:早些年,就算她不施粉黛,何咸看到她眼珠子都会要跳出来。可如今她越露越多,打 扮得越来越妩媚妖娆,何咸竟如清心寡欲的和尚的一样,对她不理不睬 将近一年的时间,两人的感情按说早就水到渠成。平阳公主也几番暗示何咸补办个婚礼啥的,将两人的名分真真正正地确立下来。可何咸不知是有意还是迟钝,竟真的没错听出平阳公主的弦外之音。 甚至,有的时候,平阳公主恨得想将何咸按在地上强办了。不过,最终还是觉得那样太焚琴煮鹤,平阳公主才在最后一刻忍下了毒手。 但何咸越是不在意,平阳公主便越是不甘:就比如这一刻,她暗地里其实已捏紧了拳头。 幸好,深吸了几次的平阳公主,还是暂时平静了下来。 也就是这时,她忽然发现何咸的目光有变化了。那迷茫的目光仿佛终于有了焦距,不再痴痴傻傻,而是一眨不眨地盯在了平阳公主伟岸的峰峦之上。一时间,平阳公主不由有些羞愤,想到自己刚才深呼吸的时候,无意间令本就饱满挺茁的山峦,变得更 加喷薄欲出。 可很快,让平阳公主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只是略微羞愤了一丝后,内心却竟然有些窃喜起来:毕竟,这家伙今日总算开窍了,知道看该看的地方了 可是,然而,想不到! 何咸这会儿竟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大胸弟,让开,你挡着我的视线了。现在我正在犯傻,请你不要来烦我” 就是这么一瞬,凛然骤寒的杀气如冰封的利刃出鞘!随即化作数万道剑芒,恨不得将何咸搅碎切烂成千段万段!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何咸,你实在太过分了! 可是!这个时候的何咸,仍旧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有气无力地继续道:“大胸弟,我现在很忧愁,没功夫陪你练武。天气这么热,你找个凉快的地方待会儿不行吗?我想一个人静静” 静你奶奶个腿啊! 平阳公主真的很庆幸,她这次为了打扮得花枝招展,便没有佩戴利刃。否则,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剑洞穿了这个该死煞风景的男人啊! 不过,今天是时候收拾他一番了。 于是,强忍着怒气的平阳公主,佯装让自己露出一抹妩媚动人的微笑。素手摘下一颗洗净的葡萄,送入何咸口中时,她才小鸟依人地关心问道:“夫君是在为何事发愁?你我夫妻一体,自当有难同当。”何咸痴傻地连嚼都不嚼,直接便将那颗葡萄咽了下去。随后听到平阳公主后面的话时,他才好像一下来了精神,开口道:“对啊,治大国犹如烹小鲜,古人也经常把齐家治国平天下联系到一块儿。这样说来 ,夫人好像还真的能帮到为夫。” 平阳公主愣了一下,她听出何咸的确是有烦心事,不由语气也没那么假情假意了:“夫君想要问什么?” “夫人啊,你看这古人治家,就是男女分工的。男主外女主内,你身为正妻,这家中事务我也一向是交由你打理的。你说,我们这个家要是缺钱缺粮了咋办?”说到沙场征伐c骑兵纵横,甚至就算是设计论谋,平阳公主一向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可何咸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她竟然罕见地脸红了一下,思虑半天后才掩饰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夫君身为中郎将 ,又领河东太守,还有侍中的身份及慎侯的封邑,哪会落到那等境地?” 汉代的俸禄,虽然不如宋代那么优渥,但比起秦朝还是要好很多的。比起死抠儿的朱元璋一朝,更是天上地下。当然,乱世也不讲这些,但有了河东这么一块地界儿,何咸是想饿死都不太可能的。 于是,何咸便锲而不舍道:“如果,夫人,我是说如果我们到了那等境地,又该如何?” “那,那就抢呗!”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平阳公主,说出来的话就是跟寻常人不一样。可何咸却摇了摇头,道:“不行啊,那些白波贼已经被我们逼了将近两月了,金银财物恐怕是有些的,但粮草方面早就穷得叮当响了。剩下山贼流寇,也早被张文远给扒光了。剩下一些豪强地主,也被我们 招安了,我们总不能跟凉州羌胡一样,去抢劫河东百姓吧?”听到这里,平阳公主才知道这些事时日何咸愁眉不展,原来是在为河东生计一事发愁。一想到这里,她不由便觉得有些愧疚:自己的男人为吃的都愁白了头,哪还有什么心情去想乱七八糟的事儿?身为妻 子,自己应该替自己的男人分忧啊 可这种关乎一郡生计的事儿,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然而,没眼色的何咸,这会儿还在纠缠不清:“夫人,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这么大的一个家,都是你在操持,你总有些什么开源节流之类的办法吧?”“妾,妾身”眼看瞒不住了,平阳公主也干脆豁了出去:“妾身出身关中贵胄之家,生来不为这些琐事烦忧,也懒得处理这些。故而夫君所谓一大家子的细务,妾,妾身便在媚儿过门之后没多久,交由她搭 理了” 虽说临时鼓足的气势有了,可语气还是有些外强中干。尤其到了最后,平阳公主都没勇气去看何咸的脸色。 幸好,等了很久,她也没等到何咸的责备。 于是,惴惴不安的平阳公主,好像做错事的小女孩,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何咸一眼。奇怪的是,何咸的脸上没有半分失望,也没什么波动那种平淡的神情,反而更多像一种释然。 但令平阳公主想不通的,便是何咸的眼珠却一直在厅堂里来回巡梭,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平阳公主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何咸却终于开口道:“夫人,你看厅柱后的那个地方如何?” 平阳公主疑惑地看了一眼,那是大堂的一个角落,放置着一盏铜人灯架,平凡无奇。只因为靠近西北的缘故,阳光照射不足,显得有些冷清而已。 “不错,那个地方比较凉快,夫人还是先去那里呆一会儿罢”何咸伸手一指那里,正是作的一手好死。 果然,平阳公主嫣然一笑,缓缓从何咸身上退了开来,还施了一礼道:“谨遵夫君之命。” 这话说完,平阳公主悠悠转身。随即就在何咸毫无防备之下,她猛然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出腿如风c如电,狠辣无情地带着磅礴的怒意,直接向着何咸的脸门扫去!已经有了些武力底子的何咸,在如此骤然惊变下,也只是仓促地抬起了手臂格挡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嗯,飞了出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我滴个亲舅二姥爷 作为绥难中郎将和河东太守的左膀右臂,姚广孝和萧何两人联袂走入厅堂。 看到地上散落的一大片未处理的公务竹简,这二人下意识地便认为这是何咸暴怒时扫落的。可看着主位上何咸一脸颓然低糜的模样,又不像刚发过脾气,倒好像快要虚脱了。 一时间,姚广孝忍不住便开口告诫道:“主公,贫僧只是告知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可也没让主公如此不知节制”何咸这才从恍惚中惊醒,抬起自己的手就想打消姚广孝的误会。可刚一伸手,他就忍不住感到一阵抽痛适才他用手臂挡住了平阳公主的回旋踢,保住了那张萎靡不振的脸。可这手臂,却都已经肿起来 了 就这,还是得亏你召唤了无名之后得到皮糙肉厚耐挨打的增益,否则,手臂早就骨折了。 而姚广孝和萧何看到这一幕,更以为何咸这种穿越过来的年轻人,在某些活动上玩得比较过火。一时间,两人的那个眼神儿啊,刺得何咸都能钻地缝里。 “我真不是那啥过度算了,你们现在也变坏了,给你们解释了你们也不会信。”何咸有气无力的说着,随即又看向萧何道:“相国大人,今日又有什么坏消息?”“主公岂能这样说?算了,其实这样说也没错。”萧何一屁股坐下,脸色就也忧愁了起来:“公明昨日攻破了程家坞堡,又得民五千余众,已编籍入册。再算上前日许司马攻破的侯家坞堡,也得民五千余众如 此算来,自主公一场宴会斩杀那些豪强后,我等便攻破河东各地坞堡二十余座,得民十万众。” 打下了坞堡,稳定了何咸在河东一把手的地位,而且还得了十余万的人口,这显然是好事儿啊。 可其实上,这并不是。 十余万百姓,就代表着十万张嘴在嗷嗷讨食。何咸如今为这粮食之事,都快愁死了。 按说那些坞堡都被之前的豪强经营了好几年,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是有大笔钱粮的。而且,各坞堡的豪强可都是占有大片良田的,良田上也都种植着作物,只要等到秋收就会有新粮下来。 这样看来,何咸断然不应该为粮食一事而发愁。 可真正了解一下何咸要应对的问题,便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有多难了。 自桓灵二帝时起,这些河东豪强便已开始兴风作乱。再加上连年异族抄略不断,河东一地大片荒田都被闲置了下来。就算托身在豪强门下为奴的佃户们,也都只能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这样看来嗯,其实也挺不对的,是吧? 为啥那些豪强随随便便在动乱的年代,还能养活五千佃户,怎么到了何咸这里就不行了呢? 那是因为何咸跟那些不在乎佃户生死的豪强们不一样,他来河东当这个父母官,是要河东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而要让百姓们能够生活,与只保证百姓能够生存,概念完全是不一样的。 豪强地主们可以只拿些陈米腐米让佃户们糊口,在他们有病的时候不给治,天冷的时候任由他们冻死。待明年天气暖和的时候,再去祸祸其他的百姓这样狠心经营下来,自然越来越富有。可何咸要想让百姓生活下去,那就除了保证百姓能够吃饱饭,还得保证他们有衣穿c有房住,有病能治,负担得起赋税。最基本的,是还要给百姓留下继续再生产的种子和农具。如此这般,百姓的生活才 能达到一个良性循环。 可这样一来,何咸的开销便是一个豪强地主的三倍有余! 更不要说,与那些豪强地主比起来,何咸这里还有一个巨大的缺口汾河c平阳两地的战线,那就是一个无底洞! 根据盖勋和高顺送来的情报来看,这两个家伙到了这个时候,已然各自聚起了五万大军! 不错,是由之前的五千,一下猛增到了五万! 这中间,自然发生了一个插曲。 之前按照何咸的想法,他用六不杀的诛心之计,和曾国藩结硬寨打呆仗之法。只要把胡才c韩暹的白波贼都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那河东战场也就平定了,就算是实现一场精彩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战略。 可想不到事情的转变,就发生在六月初。 那是一伙三百余的流民饥民,跑到了高顺军营面前,祈求仁义的何咸军队给他们一条活路。曾国藩就此事便给何咸写了一封信,请示了一番。 何咸当时也没在意,认为一伙两伙饥民不算什么。便回复给曾国藩,只要那些流民同意重新编入籍册,就能跟白波贼一样在军营里挖沟吃饭。 然后,曾国藩就这样施行了。 盖勋那里,闻讯后自然也照此施行了。可何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不过几天时光,周边乡县里的流民全都跑到了军营当中。就连其他郡县的流民,闻讯后也不顾生死赶了过来。所以到了现在,高顺手下有了五千士卒,以及五万饥民和白 波贼组成的后勤营。 盖勋那里,也同样如此。 再加上何咸这里,连续打破了二十余座坞堡后,平白多了十万张嘴 我滴个亲舅二姥爷! 何咸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大汉江山已经烂到了这等田地! 他在河东不过随便搞搞,就聚合二十万的百姓嗯,也难怪,当年黄巾起义张角振臂一呼,可是有百万百姓景从的就这状况,大汉要是不完蛋,那才叫怪事儿。 再说回何咸这里,就二十万百姓要吃饭之外,还不能算两线战场及攻破坞堡的损耗。 要是再算上什么兵刃辎重c伤亡抚恤c还有军械保养之类的打仗,就是在烧钱烧粮啊!尤其何咸麾下有将近一半的骑兵,特娘的,战马吃的,可比人要多多了!早先在董卓麾下,何咸不过是个统率部下作战的校尉,只管在战场上冲杀c在临阵前想方设法谋算敌人既可。至于什么辎重了c粮草这类后勤事务,向来都是上面按名册分派完毕,他只须收下后分发给战 士即可,因此对此基本上没啥概念。萧相国同志是对何咸提过警示的,但那时何咸大权在握c予取予求,便没怎么放在心上。再加上萧何也是穿越人士,还不太切身了解东汉末的行情。他虽然预料到了这点,却也没想到境况会如此严峻,便 也没怎么坚持。 于是这样就导致,何咸只觉得他稍迈了一下步子而已,却在不知不觉间就扯着蛋了 一时间,愁眉不展的何咸,便将迷惘c可怜c还带着希冀的眼神投向了姚广孝:“姚军师,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姚广孝这位向来冷厉的僧人,此时看到何咸这样的眼神也都心酸不已。 仔细想了想,他才开口道:“假如非要说一件的话,便是我等已知隐藏在白波贼幕后的那人,乃是光禄大夫黄琬之子,黄奎。” 何咸一脸衰样,有气无力地道:“这算个屁好消息。此事,我早已从媚儿那里知晓了。那个黄奎,是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何咸承认,这个出身豪族的黄奎,在打仗设计方面是有两把刷子的。但充其量,他也就跟杨修一个级别。 这种人小方面聪慧无比,但大局观上却烂到家了。而且,说不定这家伙也跟杨修一样傲得不得了,根本与白波贼融都融不到一块儿。所以,当何咸提出六不杀这等诛心之计后,便犹如釜底抽薪,一下在战略上赢过了黄奎。而黄奎这家伙就算战术再无双,手段再厉害。可他一来指挥不动白波贼,二来又碰上了曾国藩那位铁桶将帅,专门 克制他。他最后也就只能乖乖放弃河东这片战场,灰溜溜地去向他老爹黄琬那里哭鼻子了。 不过真说到两线战场,何咸才恍然想起,自己还真有一件事儿差点忘了做:盖勋和高顺显然快要将白波贼掏空了,可自己总不能让董卓那个魔头,知道河东战场就要平定下来了吧?是时候,该继续搞点事情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召唤的快感 “胡才c韩暹目前手下还有多少白波贼?”何咸托着下巴,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口吻问道。 “一万余众。”姚广孝仍旧眯着眼,淡淡开口回道。 不是姚国公如今越来越高深莫测外加高冷,实在跟何咸议事,他越来越看不惯何咸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索性,他就总是半眯着眼睛,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一人一万余众,两人加一起也就是不到三万人。”何咸掰了掰指头,很庆幸前世他上过了六年小年义务教育,加减乘除算得比汉代人溜多了。 可想不到,就这么一样骄傲,也被姚广孝嘲讽:“错了。” “怎么可能错了!”何咸叫了起来,“一人一万余,不是整整一万。每个人都一万多些,两个人加起来可不就不到三万吗?” “贫僧何时说他们是一人一万余众?”姚广孝真的懒得同何咸纠缠,直接开口道:“是胡才和韩暹已然合流了,他们两人加起来才一万余众。” 何咸一下一屁股跌回座位上,脸色惨然:“这两个家伙,怎么如此不争气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被盖勋和高顺掏空了身子。” 不过,下一瞬何咸就又兴奋起来了:“那这样,我是不是该来一场漂亮的收官之战了?毕竟,河东地界上已经很久没我的传说了” 无奈的姚广孝,就如同被一个顽皮孩子烦得不行的爹,直接没好气地便来了一句:“不行!” 何咸这个熊孩子,当时就有点想哭的架势。而和煦宽容的萧相国,这时就完全扮演了一个妈的角色,娓娓开导起何咸道:“主公,首先根据前线的情报,那一万白波贼也不是胡才c韩暹的死忠分子。只需一段时日,这些白波贼便也会归顺我等。主公 目前正以仁义的姿态抚慰河东,若改弦易张再上战场,是会有损形象的。” “另外,盖都尉和高司马已然坚守了两个月。此时主公若前去战线,轻易取得决胜一功,这岂非寒了两部将士之心?” 何咸一听,的确是这么个理儿:自己都是中郎将的大官儿了,在人家盖勋c高顺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伸手就去摘了桃子,的确没有一个好领导的胸怀和样子。 “更何况,如今河东一地政务颇为繁杂,事事都需主公批奏处理。主公岂能放之不顾,任性而为?” 何咸接着瘪了瘪嘴,摊手道:“萧相国,这最后一条,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吧?我不就是让你当了军队和郡县的两个管家职位嘛,你也不用非拉着我垫背”抱怨归抱怨,但何咸确实知道,自从他身份一转变后,一举一动确实要注意点了。以前他能影响的就只是麾下的将士,可现在治理一郡,自己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让那些官吏c豪强c百姓们认为河东 的政务风向要有什么转变。 所以,这会儿他就算待在安邑郡府里啥也不干,但只要人在,那些官吏c豪强c百姓啥的也就会安心。而且,就河东如今这等脆弱的状态,也确实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c人心浮动了。 “也就是说,主公是时候再召唤来一位名将,来替主公做这样的脏活儿了。”终于到了关键时刻,姚广孝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咸:“只是不知,主公心中可有人选?” “让系统推荐吧。”何咸这会儿倒闭了闭眼,会心地笑了起来。再召唤一名永久名将,来河东这地界儿上做脏活儿。是何咸第一次入河东时,平阳公主就提出过的策略。那个时候,平阳公主便知道何咸不会久屈董卓之下,而为了牵制董卓,河东的贼乱就永远不能被“平 定”。 故而,平阳公主就提出了永久召唤程咬金,来佯装白波贼新首领的养成计划。可惜那时何咸在河东立足未稳,没有实行的条件,便先召唤来了无名力士以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现在,毫无疑问时机已经成熟了。 至于说何咸会心一笑的缘故,是因为他知道此番召唤,恐怕要让姚广孝失望了:因为明朝时出身草莽又统兵猛锐的将领,最著名的便是常遇春。可系统,大概是不会推荐这位猛将的。 因为,这位猛将兄有个致命的缺点:爱杀俘虏啊!并且,他这个缺点还总是屡教不改,甚至,就连前期的朱元璋都对常遇春有些无可奈何。而朱元璋创业时期最大的一次危机,就是因为常遇春杀了陈友谅麾下的将士,才致使陈友谅那种睚眦必报之徒,疯 了般要跟怼掉朱元璋的。 此番何咸召唤来人,明显是要演技高于能力的。要是常遇春来了,戏肯定就演砸了。所以确定来人不会是姚广孝心中所期待的常遇春,何咸此时笑得才会如此贱模贱样。不过,就在他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的时候,他便惊恐地发现姚广孝已然满身杀气地站了起来,甚至走向他的时候,姚广孝还顺手从兵镧上取下了一柄短斧。而一旁的萧何,就露着那种怪异的和煦笑容,似 乎很乐意看到姚广孝手刃何咸一般。 何咸忍不住就吓得往后退,虽然此时他的武力不见得比姚广孝差。但早些的阴影已经深埋心底,让他根本升不起一丝抵抗的勇气:“姚国公c萧c萧相国,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主公永久召唤,难道固定流程不是先让人一斧柄拍晕吗?”姚广孝也笑了,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嗨,你说这事儿啊”何咸这会儿倒是一摆手,可随后又有些羞赧地小声道:“我,我如今已不用这样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早在召唤曾国藩的时候,我便没有请平阳公主帮忙” 姚广孝和萧何脸上的笑一下凝固了,仿佛瞬间失去了很大的人生乐趣,忍不住异口同声问道:“这是为何?”何咸这会儿却更加不好意思了,羞红着脸,低垂着头,很小声地快速解释道:“这,这种事儿吧怎么说呢,就跟男女那啥一样,第一次的时候痛不欲生,可随着我召唤的人越来越多,身体增益也就越来越强 。现在遇到那种痛楚,非但不绝对撕心裂肺,反而觉得嗯,挺有快感的。” 咣当一声,姚广孝的斧头就掉在了地上,萧何的眼睛也直了:这,这是受虐已成习惯了,一段时间不来一回,他还觉得不舒服了?不错,何咸也觉得自从穿越以后,他有两个精神症状越来越明显了:一个,就是被害妄想症,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另外一个,就是这受虐倾向,虐自己吧,有些心里惴惴的c毛毛的可不虐自己吧,又 觉得老想萧何和姚广孝这会儿就不乐意了,内心几乎都在咆哮了:凭啥,凭啥这家伙没事儿就能拍我们大腿,还话痨c矫情c鸡贼,把我们伤害了一遍又一遍。可我们唯一能解恨的一个方式,就这样被他挺过去了 ? 非但挺过去了,他还越来越享受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丑人多作怪c祸害作万年? 苍天,不,地府,你不开眼啊! 于是,兴致缺缺c垂头丧气的姚广孝,只能不甘心地退了回去,悠悠开口道:“那,那主公便就召唤吧。有我等在,非有要事不会有闲杂人等前来打扰的。” “已,已经开始了啊”何咸这时目光迷离,脸色潮红,模样那叫一个痛并快乐着。甚至,因为痛楚的快感一阵阵袭来,他甚至还不自觉地咬上嘴唇,发出了一声声令人难以忍受的呻吟 “阿弥陀佛!贫僧还是砸晕他吧!”姚广孝五官抽搐,都快要化佛为魔了。 “这,这简直是,造孽啊!”一向处变不惊c温润如玉的萧何都惨嚎了起来:“姚国公,你还是快去动手吧”“雅蠛蝶!”何咸大呼,叫声凄厉又愈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又迈了一步 “大兄弟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河东境内,拉起一支贼兵部队?而且这支贼兵,还是由大兄弟你来负责粮草辎重,而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干些打家劫舍的好事儿,大兄弟的精锐兵卒也不会讨伐我们?”案几旁摆着一柄硕大吓人的剔骨刀,正用手抓着煮肉大嚼的那位威猛壮汉,偶然一抬头的时候,就露出他那略带憨厚的大嘴唇和蒜头鼻。可只要一提到打家劫舍,他眼中那股威凛和热切便忍不住喷薄而出 ,令人一望便知他乃一员悍勇之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咸的老相识樊哙。 一番的召唤后,何咸没想到,系统竟然将这位猛男兄给送了过来。可仔细再一想想也对,樊哙不仅是汉代著名精彩大戏鸿门宴的最佳男配角,他还是当年讨伐的秦朝的急先锋。当年,就是他这群沛县流氓混混们,跟着刘邦在邙山竖起了大旗,最后还攻破了咸阳,覆灭了 一时显赫的秦朝。 让这样一位家伙担任自己手下贼兵的统领,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毕竟,如这种能吃能睡还粗中有细的家伙,天生就是当反贼首领的料儿。 “也不是肆无忌惮地去打家劫舍。”盘着腿的何咸赶紧更正了一下,提醒樊哙道:“是有目的c有计划地,配合着我们去打家劫舍。” 樊哙愣了一下,不过人家那独特的思维,也很快就把这情况捋顺了:“就是大兄弟你让我们打谁就打谁呗。这点小意思,我樊哙懂!” 可刚说罢这句,樊哙又有别的地方不懂了:“不对啊,大兄弟,这河东地界都是你的地盘了,你这么还要让一支贼兵在你的地盘上搞风搞雨?” “这是因为董卓算了,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你这支部队明面上是贼寇,可实际上是我的私兵就行。”何咸很想跟樊哙解释一下这时代的大势,可一想到樊哙这种人对这些其他并不感兴趣,便干脆道:“至于粮草辎重一事,就由萧相国负责跟你对接。反正你俩同一时代的人,又熟悉了一世,配合起来是肯定 没问题的。” 果然,樊哙听后嘿嘿一笑:“这敢情好。” 言罢,樊哙又继续边吃边道:“那吃完这顿,我便先去你收留的十万余饥民中,选一些好料子出来当做未来贼兵的骨干。你也提前跟上下打声招呼,免得我还未拉起一批队伍,就先被你手下的人给捉了。” 顿了一下,樊哙又道:“还有你小妾那里,也要提前派人与我沟通一下,建立一下联系的渠道。别到时候你要用我们了,连我们的人都找不到。” 一听到这里,何咸当时有些惊了:自己,还是太小瞧了樊哙啊。果然不愧是开国的大将,就不是啥省油的灯! 虽然樊哙交代的这些,何咸也会去布置。不过,樊哙能将这些都考虑进来,就让何咸不由刮目相看了。由此,秉着考校的心思,何咸便开口道:“那樊将军知道,我以后会用你们对付什么人吗?” “首先吞并白波贼是必须的,毕竟我们是假贼寇,而你是绝对不允许有支真贼寇,在你地盘里碍事的。”樊哙头也不抬,便说出了这个正确答案。 随后,他又想了想,才继续道:“我在地府看出你是要在河东搞些事情的。所以,接下来你推行新政的时候,遇到那些阳奉阴违的家伙,你就要动用我们来解决了。”“甚至,半年或一年后,你不满足河东一郡的时候,攻略其他郡县,你也需要我们这等明面上贼兵的势力。”樊哙嘿嘿一笑,很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乱世征伐,这些手段都是小意思。我老樊也活了一辈子 了,不可能连这些都不知道。”“果然不愧是系统推荐的人才,厉害!”何咸啪地一声便拍在了樊哙的大腿上,乐得嘴巴都快歪了:“不错,我们集团要转型了。以后我就要当那种树牌坊的贞洁烈女,可暗地里那些婊事儿,就要你们来做 !” 而樊哙也不客气,同样大笑着一拍何咸的大腿:“哈哈哈,大兄弟看起来就是个爽利人儿,我老樊喜欢!放心吧,这种事儿交给我老樊来干,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不顾疼着龇牙咧嘴搓腿的何咸,樊哙捧着一盆子肉c拎着他的杀猪刀,便施施然地走出了大堂。 虽然,这时候没有狂风吹,也没有壮烈激怀的背影音乐。但在场之人都知道,这河东地界,虽然少了何咸的传说。但从今以后,却会多一位巨寇大盗的传奇! 一想到那一天,何咸不由充满了憧憬和期望。即便,那个时候可能没人会将他和这支神秘的大盗部队联系在一起,但仍旧不能阻止何咸这颗闷骚跳动的心。 直至萧何一盆凉水泼下的时候,何咸才透体冰寒,凉透了的那种。“主公,河东郡一共不过六十万余口。可如今我等一下便要养活二十万人,还有四十万口也在忍饥挨饿。而现在,主公又让樊将军拉起一支贼寇大军来,更是入不敷出如此看来,不实行屯田之策c大力开 荒是不行了。”萧何缓缓合上手中的账册,语气沉重地言道。 然后,何咸才反应过来,呆若木鸡:“造孽啊这是!粮食正还不够吃,我又不小心迈了这么一步,这蛋可扯得就更痛了!” “还说什么屯田,屯田也不是万能的啊,萧大人!”此时欲哭无泪的何咸,鼻腔里都带着哭音儿:“现在可是盛夏六月,汉代可没啥作物,能六月播种再赶到冬天时收获的!” 不错,在前世就看了无数穿越题材的何咸,不是不知道来到汉末三国要屯田。 只要了解一点汉末三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屯田是一项很好的发明。奸雄曹操就是靠着这屯田之策,养活了三十万的青州兵,才由此摆脱了袁绍的控制,从而走向了争霸天下的道路。 但运用到何咸这里,显然有些行不通也不是行不通,就是时节上有些不对。 曹操当年入主兖州的时候正好是春天,打完黄巾贼就在毛玠等人的建议下,轰轰烈烈地开展起屯田运动,半点时间也没耽误。可何咸这会儿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他抢在了四月份的时候,让雒阳的百姓赶上还能耕种的尾巴。然后来到河东就差不多五月份了,之后又是打李乐c又斩杀豪强c攻打坞堡啥的,时间一下就拖到了六月份 。 恰好是这段时间,何咸的步子迈得很大,一下凭空多出了二十余万张嘴。就算河东能耕种的土地荒田也不少,何咸发动饥民们全都开垦出来,他也没作物可种! 他现在最难熬的,就是正卡在了这个断层的季节点上。 有北方种过地的朋友就该说了,六月正是种玉米的时候,为啥不种玉米这等产量高c生长周期短的作物?而且,种完一茬玉米再种小麦,正好一年两收,多好。 除此之外,还有土豆c红薯,都是产量极高又生长周期短的好作物。 可何咸他做不到啊! 你看古人常说的五谷杂粮,那是什么? 是稻c黍c稷c麦c菽,这里面哪有玉米? 玉米这玩意儿可是舶来品,要到明末的时候才传入中国。还有土豆,那玩意儿也叫洋芋,从那个洋字就是知道它跟玉米一样也是舶来品。红薯,也叫番薯,那个番邦的番字,也说明了它同样是舶来品 “难道,我们真的就只能这样坐以待毙?”何咸一屁股又瘫坐在席毯上,面色萎靡,好似虚脱 这会儿,萧何却无意识地嘀咕道:“地府当中,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人才?” 何咸陡然双眼一亮:“这样的人才来了也没用。不过,他要是喜欢收集这种高产作物,那我们只要作物不要人也行!” 然而萧何却陡然周身一寒,一想起何咸召唤时那德行,登时后悔道:“主公,我们其实还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的。姚国公,你算无遗策,看看能不能另辟蹊径?” 姚广孝当即也慌了,可一时间,他又哪里能想出办法?两人就这样悲凉默默地对视着,面若考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召唤错人了 萧何和姚广孝两人,一脸郁闷地站在厅堂门外。 两尊门神无名力士和养由基,看着两位这幅模样,完全一副想笑又想哭的模样:想笑,是因为他们很少看到这两位智谋深远之士,能被人逼到这种要退避三舍的地步。 可想哭的缘故,是因为纵然隔着一张门板,可厅堂里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而他们这两位,其实也是受害者 咱不说这还是古风淳朴的汉代,就说前世开放的现代社会,一般人看到网络上那些妖艳贱货在作怪,也会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偏偏何咸这种作妖法,已经算是作妖的顶级境界了! 想想看吧,平日一位生杀予夺c大权在握,再怎么也不怒也威的中郎将。这会儿正丑态百出地扭曲着c折腾着,还时不时发出那种令人误会的叫声来他他这会儿简直就是骚浪贱的代言人啊! 而且最可恨的是,萧何和姚广孝还发现,躲出来其实还不如在厅堂里好受些。毕竟,在厅堂里他们至少还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可在外面,就只能靠那隐隐约约的呻吟声,来想象厅堂内的场景。这种煎熬,假如非要类比一下的话。那差不多相当于你一条单身狗,住在了一家宾馆房间里。而隔壁那个房间里,却住了一对儿很有活力和热情的小情侣。你只能闻其声而不能见其景你说,你是不是又气 又恼想砸墙? 好在,再热情似火的小情侣终究不是铁打的,而何咸的永久召唤,也不是铁打的。 “你们进来吧。” 终于,厅堂里传来了何咸的声音,有些疲惫c但更多还是舒爽过后的余韵。只不过,这丝余韵当中,还夹杂着一丝困惑。 姚广孝和萧何两人先迈步而入,剩下无名力士和养由基顾虑何咸安危,也不由走了进去。可四人刚一入厅堂,便同时傻了眼。 因为这个时候,他们都看到了一幕荒诞的场景:一位穿着明朝士大夫官服的年轻人,正一手捧着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一手捧着大半个西瓜。方便面当中,还有半包放进去的涪陵榨菜! 这年轻人一脸不知所以的模样,那错愕惊恐的表情,完全就跟何咸刚穿越过来一模一样!就是那种很突然c很没有征兆,就一下感到时空变幻,紧接着整个人就换到了另个时空的茫然和害怕。 何咸发誓,要不是这家伙还穿着明朝的官服,他真以为召唤来了一个跟他一个时代的普通人! “你,你滴什么滴干活?”跟这位仁兄对视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何咸才发现自己好像连话都有些不会说了。 而这位仁兄也方了,非常方。代入一下,就可以知道这位仁兄受到了多大的惊吓:一个人,正悠哉悠哉地吃着西瓜c喝着泡面汤的时候,忽然一下就来到了古色古香的时代。而且,先被一个奇奇怪怪的家伙盯了一炷香,紧接着又进来 了四位造型神情各异的家伙 这咋回事儿? 我是动物园里的猴儿吗?你们那眼神儿,怎么一个个像要吃了我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滴干活,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里”这位仁兄小心翼翼地先说了这句,随后又环顾了一圈,突然就有些想哭的架势:“你们,不会想要杀了我吧?” “杀你个屁!你是从地府里被我召唤过来的,都已经死过了一回了,我还费劲杀你干什么?” “地府,召唤?”这仁兄虽然看起来有些胆小怕死,但人家的智商好像十分在线:“我知道了,就是开展的福利下汉末活动啊。真想不到,我这样的人,也能有被召唤来的一天!” 一听我这样的人,何咸心里就发憷了。毕竟,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大多数都是不怎么靠谱儿的。 “主公,你到底是按什么条件召唤的?”萧何疑惑地看了半天,都没看出这人跟河东增产增收能有啥联系,不由开口问道:“还有,农作物种子呢?”“我也不知道啊。”何咸挠着头,神情也很是郁闷:“毕竟我们这次召唤,其实就是在作弊,是在打系统的擦边球。你们也知道,召唤而来的那些人,只能带一些自己最钟爱的事物。所以,我便想着召唤一位 搞技术研究的家伙,尤其是那种对农业科学很感兴趣c能让社会发展的技术性人才。” “这样,他本身就是一笔财富。而假如他再携带着高产作物的种子,那我们不就是人财两得?” 这样的召唤要求,按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如此骨感:这位仁兄是降临了,也带来了西瓜这种舶来作物。可问题是,全河东的黎民百姓,难道能靠吃西瓜过冬吗? 还有,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 “姚军师,这人你认识吗?”何咸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姚广孝。毕竟,这仁兄可是穿着一身明朝的官服。 可姚广孝却摇了摇头,很干脆地回道:“不认识。”“我啊,我是宋应星,我写过天工开物的!主公,你初中课本上,应当提到过我的。”宋应星同学现在却一下高兴起来了,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也有咸鱼翻身的时候:“主公,我这人可没啥缺点,不喜争权 夺利,也不喜欢美色财富,就喜欢搞些科学发明。而,而且我还吃得少c干得多,主公,你可不要把我送回地府啊” 好同志啊! 也是个人才啊! 何咸这会儿都快要哭了:不是高兴的,而是心疼的! 因为这位宋应星同学,一下花了他十万声望点!比千古一相萧何和千古完人曾国藩都贵!虽说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贵点也有道理,可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光宋应星一个人来了,又有啥用? 不,他是带着东西来了,可你看看他带来了什么? 半个啃过的西瓜,还有一桶刚吃了两口的老坛酸菜牛肉面!这,这简直就是造孽啊! “诸位,你们都是地府之人,有没有人知道这系统的回收功能?”何咸这会儿语音儿里也带起了哭腔,都有捶胸顿足的冲动了:“哪怕,哪怕只返还一半的声望值,我也能接受啊!” 从一开始,何咸想要的就是农作物,而不是什么人。 毕竟,把一个人埋土里,冬天的时候也不会长出好多人来。要真能够那样,何咸整天啥活儿都不干了,就挖个坑把柳媚儿和平阳公主埋了。到冬天时候,就能收获一大批美女,实在太幸福了。 可这问题这是穿越,不是童话,更不是那种诡异又渗人的童话! 也就是说,此时他召唤来这位肩不能扛c手不能替的宋应星同学,基本上是没啥用的。十万的声望点,就这样打了水瓢儿“你告诉我,地府当中,到底有没有收藏了很多高产农作物的人!要是连这些人都不认识,信不信我拼着十万点声望值不要的代价,现在就再杀你一遍!”揪着宋应星的何咸,咬牙切齿地威胁道。这个时候 ,他已经快要疯了! 因为,除了再进行一次召唤外,他根本半点办法都没有! “认,认识” 宋应星同学这会儿,完全被何咸这种威戾的气势给吓住了。一来他胆子本来就不大,二来何咸真的上过战场杀过人。而且,这会儿怒发冲冠的何咸,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要杀了宋应星的心 “那,那个人就,就是汉代的。他因为在地府曾被三宝太监郑和比下去过,所以就想方设法收集了一大堆的高产农作物,而且还随时都带着,从不离身”宋应星同学这会都快要哭了,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真实性,他又喋喋不休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认识三宝太监。三宝太监在地府老以他下过南洋为荣,而那人也出使过西域,就不忿跟三宝太监 比试,结果就输了,所以” 闻听此言的何咸,这会儿才不由松开了揪着宋应星的手,转头拎起案几上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后,才开口道:“你说的那人,就是从西域带回过葡萄种子的那位吧?”宋应星同学连连点头:“不错,就是凿空西域的张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聪明人办蠢事儿 “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张骞手里有一大堆的高产农作物之事,还真挺合情合理的。” 峰回路转的感觉,品味过才知道。别人具体什么样何咸不知道,但却自己此时却格外兴奋。毕竟,就算张骞同志也要花十万声望点,那也没关系! 二十万声望点,换来能让整个汉代农业有突破性进展,那代价实在太值了!谁都知道,封建王朝基本上就是农业王朝,何咸要是能从根子上解决了百姓们吃饭问题,绝对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儿。 以后,要是那个百姓喝上一口玉米糊,或者饿得受不了时从土地里刨出一块地瓜,那自然会想起他这个人。那个时候,他的声望点便会源源不断! 二十万的投资,换来无穷无尽的回报这样的好买卖,傻子才不会做! 可就在此时,姚广孝和萧何两人忽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急促阻止道:“主公,切莫现在就召唤” 然而,何咸却一摊手,得意洋洋地道:“不用担心我再骚嚎,没关系,我其实可以忍住的。毕竟,召唤所带来的痛苦,是随着次数呈递减效应的。难道,你们没发现,我刚才其实已经哆嗦了一下?” 姚广孝和萧何两人简直就傻眼了:哆嗦了一下?你是说,那快感就已经过去了? 也不是,我们要说的,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啊! 两人这会儿一脸懵圈儿,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提醒何咸。 毕竟,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完了。而且他俩更知道,现在要是还多嘴,那依何咸的小性子,肯定就会记恨上他们,会变着法儿折腾他们的。 想想高顺同志,不就是在何咸那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下,最终委曲求全成了何咸的马仔了吗? 想到这一点的两人,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然后飞快地齐齐向后退了几步,离何咸远远的。 可这会儿的何咸,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而且他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期待着张骞的降临,所以也未注意到两人的异样。 就在这个时候,屏风前一团烟雾缓缓出现。缭绕旋转之间,烟雾逐渐聚合成型,形成一个人的模样。紧接着烟雾陡然涣散消失,便看到一位穿着异族装扮的汉人,背后背着一个大口袋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这些地府人士来临这个世间的时候,都是这样诡异的情景。但不得不说,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和亲眼看到别人降临,这种感觉实在很不一样。 一时间,姚广孝c萧何c无名力士c养由基还有新来的宋应星同学,都一副沉默着震惊的神态。只有何咸早已见不怪不怪,开口便向张骞问道:“博望侯,身后背负的可是从地府带来的高产农作物?” 与宋应星不明不白地就来到了这个时空不同,张骞同学似乎就早盼着这一天。他看到何咸后,先是揉了揉眼睛,随后猛然如恶鬼扑击一般擒住了何咸的双肩。那双手的力气极大,何咸现在也有个二流武将的武力,可猝然被袭后竟发现自己挣脱不了这是张骞爆发了整个身体所有力气,才出现的一种执念。就如人临死前狠狠捏着什么东西,不掰断手指就不会 松开一样! “何中郎,你是何中郎,是地府选中的那个人?”张骞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何咸,比荒原上遇到的狼眼还渗人。而得到何咸肯定回复后,张骞又张着嘴巴,双目没有任何焦距,整个人安全处在一种神游状态。最后,他浑身抖得像得了疟疾一样。半天才跪拜在地上,从嘴里迸出几个字:“苍天有眼啊,使得在下最终一 偿所愿!” 何咸有些害怕了,他知道自己有时会像个神经病。可如张骞这样一上来便如此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博,博望侯,你这是怎么了?” 不说话还好,何咸一说话,张骞忽然就又有些发疯:“主公,你可算把在下召唤过来了!你可知道,在下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唉,唉,张骞同志,咱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放开我行不行?”何咸挣扎着,可怎么扭也摆脱不了张骞如铁钳一般的手。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肩胛恐怕都要被张骞捏碎了:“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得地府同志们的欢迎爱戴,不过像你这样激动,是会吓到偶像的。咱要文明追星,理智追星好不?” “不是,主公,在下想来这世间,并不是因为你。事实上,任何人将我召唤到这世间,我都会奉他为主!”一句话,张骞就把何咸的幻想打破了。 一脸郁闷的何咸,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可想想又不甘心,便开口道:“难道董卓把你召唤来,你也愿意为那个杀人魔王效忠?” “要是董卓”张骞停顿了片刻,双眼放光:“那就更好了!” “嗯。”何咸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确认,张骞这是在地府呆的,已经精神错乱了。要知道,历史上的张骞可是位极为爱国的外交家。他之所以会毅然无悔地口衔使命远赴西域,就是因为汉武帝听说大漠西方有一个大月氏国家,与匈奴有着血海深仇。张骞就是想联通大月氏,与汉朝东西 夹击匈奴,创一个骄强富足c再无外患的大汉朝! 可现在,这位爱汉的忠士,竟然连董卓这种覆灭汉朝的暴徒都想要投靠这不是精神错乱了是什么?“主公你误会了。”看何咸那副自以为了然的神色,张骞这才冷静了一些:“主公你不知道,在下身后背负的,可都是来自南美洲高产的粮食作物种子。只要这些种子提前一千年来到汉朝,那我等汉人自此就 不必再为粮食发愁!”“想想汉人将近两千年的历史,基本上就是一部血泪史,更是挨饿的痛史!苍生何罪,百姓何辜,为何要遭受那等活活饿死的惨境?我等汉人,可是世上最辛勤耐劳的种族,可就是因为苍天不佑,使得黎庶 一遇天灾,就要背井离乡c易子而食!”“现在终于好了,在下于地府中收集了各种南美高产的作物,而且还都是经过主公那个时代改良过的。只要主公将这些种子播撒下去,那千万黎庶百姓,将不会再为吃饭而发愁。我等大汉民族,必将迎来一 个辉煌繁盛的灿烂时代!” 听到这里,何咸才完全明白了张骞的意思。同时,他也为张骞这等忧国忧民的情怀给感动了。 张骞可谓出生在一个士族家中的,向来不用为衣食发愁,可或许就是因为他出使过西域,见识过了民间疾苦,才焕然一变,心怀苍生。 他生前是从西域带来不少作物,但那些作物虽然改善丰富了汉人的伙食。但却没有一种能如玉米c土豆c红薯一样这般高产,可以让汉人的农业一下有着质的飞跃。 带着这样的遗憾,他到了地府结识了郑和。或许就是通过郑和,他又了解汉朝之外还有大片的土地。而茫茫大洋之后,更有能让汉民不愁吃饭的高产作物! 之后,他可能便开始放眼看世界c看何咸的那个时代。又努力搜集来了所有高产的粮食作物,就盼着有一日何咸将他召唤过来,让汉人永世不再为吃饭而发愁! 如此悲天悯怀的大仁大义,可不是宋应星嘴里,那种什么无聊赌注的八卦趣谈。 “至于说什么不惜奉董卓为主,其实就是看中了董卓的权势,知晓他能将这些作物都推广出去吧?”何咸这会儿终于开口了。但不知为何,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有些想哭的感动。 “不错!”张骞振奋不已,这会儿才终于将背后的背囊放了下来,一件件从里面掏出小的包裹:“主公你看,这是玉米,这是土豆,这是红薯,这是地瓜,还有这,可可对了,烟草我也带来了些!” 张骞越掏越兴奋,而何咸当然也跟着他一起兴奋。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就渐渐阴沉起来了。 回头看了看躲在一旁远远的姚广孝和萧何,何咸更是忍不住想揍这两人一顿! 终于,一旁看得迷迷糊糊的无名力士也开口了:“公子,我们要的,是一下能解决眼前粮荒的大笔粮食。这么些个小包裹里的种子,虽然以后是能办到,但远水终究解不了近渴,现在拿来能有啥用?”“是啊,能有啥用?”何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笑看着姚广孝和萧何:“一位阴谋改换了朝代的天生智者,一位千古留名的贤相,外加我这么一个穿越人士。咱们三位臭皮匠,怎么就办了这么件不着调儿的事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再召唤一次 何咸郁闷地坐在了席毯上,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然后,他苦笑着环顾着周围这些人,极其尴尬地摇手开口建议道:“诸位,想必你们现在和我一样,需要将刚才这么一连串的事件捋捋” 姚广孝和萧何脸色同样尴尬无比,不由连连点头小声认可道:“主公言之有理。” 尼玛! 这要是不捋捋清楚,非但他们身为历史顶级良谋策士的自信心会动摇,还会让他们的世界观都崩塌不可! 毕竟,按照正常的套路,这种事儿就不应该发生! 别说,就说真实的历史事件。 曹操得了荀彧时,说人家是自己的子房。然后呢,人家荀彧就真成为了曹操的大管家,在后来曹氏集团发展壮大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还有刘备得到诸葛亮后,一下便咸鱼翻身,半生漂泊无功就在后来大器晚成,当了蜀国的皇帝 还有算了,例子是数不胜数,就说萧何和姚广孝两人,这两人也是实实在在c纯金不含铜的牛人啊。 难以想象,刘邦要是没了萧何,会多少次因为粮草不济败给项羽朱棣没了姚广孝,造反路上也不知会有多少惨重的失败! 怎么历史上明明确确很牛的人,到了这个时空,到了自己的手下,就办出了如此哭笑不得的蠢事儿? 所以,这个非但要捋捋,还必须要捋清楚!“最开始,我们就是得知了汾河c平阳两处前线一下暴增了十万张嘴。再加上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麾下各部人马一直都在攻破那些不服作乱的坞堡,也连续不断地得到了十万人口。”何咸开了头儿,很 是客观地道出了事情的开端。 萧何这时候也认同道:“不错,这段时间属下一直忙着编籍造册c收纳人口c清点缴纳之事,忙得可谓焦头烂额。”姚广孝也随即开口:“不错,这段时日,属下不仅要将负责两处前线的战局,更要为攻陷各地坞堡出谋划策。按照主公的指示,我们此番攻陷坞堡要智取c要攻心,不能引起地方的动乱,还要尽量减少军械 消耗和士卒伤亡所以,几乎任何一地坞堡,属下都要因时c因地c因情而制定战术。” 何咸当然也点了点头,因为两人说的都是事实,他们这段时间的确都忙得焦头烂额c心力交瘁。 尤其最擅长当甩手掌柜的何咸,看似将大部分政务都交由手下办理,但屁股毕竟坐在河东太守的位置上,就算不干具体的实事,他也心累脑疲。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何咸情绪烦忧低沉得,连平阳公主都视而不见了。想想吧,平阳公主可是何咸看了一眼就认定要娶的女神,可这段时间他连这个心思都没有,就知道他有多心沉了。 “然后就是到了今天,河东一地的坞堡基本上尽数被攻破,各地的汇总也上报了过来。一汇总之后,我等便发现河东立刻要陷入严重的粮荒境地。所以,不由自主地,我们就开始有些慌了手脚。” 说到这里,何咸很罕见地不好意思了一下:“尤其在你们来之前,平阳公主还被我气着了。被她一脚踹飞之后,我心里又是觉得内疚,又更加烦乱。”萧何同志这时不由深深地点头:“主公所言极是,当属下今日汇总完毕后,看到粮食上一下出现了那么大的缺口,简直感觉触目惊心。一来震惊大汉到了这个时候,竟已经烂到了这副模样二来就是觉得灾 难突至如泰山崩塌,令属下根本反应不及。”然后姚广孝继续言道:“随后,我等商议解决粮荒之事,可这期间必不可少地提到了两处前线战况。由此,永久召唤一位良将,统合冒充贼寇的战略便必须实行。可这样的结果,便导致主公至少凭空又多出 了一支万余人的贼兵要养。”“所以,那个时候我们三人其实都处在,一种极度不清醒的神思恍惚且恐慌的状态。”一下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可何咸却没半分的高兴:“所以,当萧相国无意说起高产作物一事,我等便理所应当地认为,只 要有了高产作物,就能解决这次粮荒问题。” 萧何和姚广孝两人一对视,不由都有些想哭的意味:“不错,后来主公召唤的时候,我们其实也能反应过来的。可那时主公召唤的过程偏偏那么嗯,扰人静思。所以” “所以,我就在一大堆的烦忧当中,鬼使神差地想到人财两得的美事儿。结果,就召唤来了”何咸几乎是哭着看向了宋应星同学,上下扫视了两眼,悲愤言道:“就召唤来了这么一个货!” 有时候吧,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变安静,躺着也中枪。 宋应星同学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整个人都不好了:苍天啊!别人被召唤过来,都是美好的降临。而自己出现,竟然是一次失误? 就算张骞同学,人家虽然暂时没有解决粮荒问题,但至少也是跟何咸你情我愿的。可我呢,我完全就是一个糟糕的错误产物啊!偏偏更可恨的是,这个时候的何咸,还一点安慰宋应星的心思都没有,反而越看宋应星越气愤心烦,不由就冲着宋应星同学吼道:“你这个美好的错误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那半桶泡面和西瓜拿来,让我化 悲愤为食欲!这两样东西,快有一年时间没吃了,呜呜。” 要是换成樊哙同志,听到何咸敢这样冲自己吼,樊屠户说不定一刀就剁过去了。可偏偏宋应星是那种接受了明朝最腐朽c最成熟儒家洗脑观念的官员,对于权威上位者是骨子里就带有一种畏惧和服从的。 由此,他非但没动怒,反而屁颠颠地赶紧拿来泡面和西瓜孝敬给何咸。 看着何咸吃得那么舒心过瘾,他甚至不由得还升起几分庆幸和高兴:主公竟然说我是个美好的错误,这就是很欣赏我的表现啊!毕竟,知晓了这一切的我,都认为自己就是个糟糕的错误吸溜完最后一根泡得都发涨的面条,啃完最后一块西瓜后,何咸的眼睛就瞄向了一旁的萧何和姚广孝:“我反应过来了,排除干扰之后,你们其实就开始提醒我了。只不过我召唤的动作太快,所以你们在提 醒无效之后,就赶紧向后退了几步你们,这是越来越鸡贼了!” 姚广孝无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萧何却含蓄了许多:“或许应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见得我等便是受主公影响。或许我们本身就有鸡贼的一面,遇到主公这样人之后,才更加懂得趋利避害了而已” 这话根本不算什么安慰,好在,大悲之后的何咸也没心情大怒了。 他只是放下了方便面桶,扔掉了西瓜皮,看着两人严肃问道:“那么,现在你们都镇定了吧,智商都在线吧?” 两人同时点头,一脸认真和仔细。 不过,就在两人点完头的时候,他们便极度有默契地向后又退了几步。 甚至,一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无名和养由基,也有样学样地退了两步。只有两位萌新宋应星和张骞同学,还没感到厅堂内气氛的怪异。 然后,何咸便开口道:“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姚广孝和萧何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地回道:“再召唤一次” 何咸当时就石化了! 紧接着,宋应星和张骞两人就欲哭无泪了。 因为何咸反应过来后,直接就抓起了方便面桶和西瓜皮扔向了半空,咆哮着吼着:“你们两个混蛋,混蛋啊!”再然后,一个方便面桶就扣在了宋应星头上,而张骞同学头上,顶了一块西瓜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是不是傻子? 宋应星和张骞两人,欲哭无泪地望着那四个完好无损点都没被方便面汤和西瓜皮波及的家伙,只感觉降临的这个世界,对他们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假如有可能,他们恐怕现在就想回地府,安安生生地当一个宅男和一个收藏癖。“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已经花费了二十万的声望点,可半点问题都没解决,你们怎么还好意思说再召唤一次?”何咸仍在暴怒当中,不,应该说他现在刚刚爆发:“樊哙五万声望点,张骞也是五万!还有 这位初中课本上的人物,竟然要了整整十万点声望值!难道,声望点不是你们的,你们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主公”萧何和姚广孝开口喊了一句,可看着眼前的情绪躁狂的何咸,他们又都理智地决定让他再撒泼一会儿。 养过哈士奇的人都知道,那种生物你不让它折腾够了,是没法弄的。而现在的何咸,基本上就是那个样子“错误已经造成了,你们两位智者不想着止损,竟然还要我再召唤一次。”也被方便面汤淋了一身的何咸,此时便显得更加泼辣,犹如方便面那酸辣的调料包:“更不要说,高产作物我们已经得到了,可暂时 没个卵用!而你们也知道,地府来人不可能是一下带来数万石的粮食。既然如此,为啥还要召唤,还召唤个屁啊!” “我就是想攒些声望点,给自己一个充实的安全感,难道这样小小的要求,你们也不能满足我吗?” “虽然,我也知道以后还是要把这些声望点花出去。可现在咱刚入河东,百废俱兴,需要大量各行各业的专业人才,用声望点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们难道就不知道点未雨绸缪c有备无患吗?” “别说咱现在有了些声望点,可这声望点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我这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啊!” “” 厅堂上六位来自不同朝代的精英人才,就这样看着何咸跟哈士奇般撒泼打滚儿。每个人的心都在绝望,都替何咸感到丢人,也都在默默数着时间。 就在他们数到了三百六十九的时候,何咸终于才算折腾够了毕竟,光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是很寂寞的。 这时已垂头丧气的他,看着面前一脸无奈的萧何和姚广孝,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好了,我已经冷静了现在你们该告诉我,为何要再召唤了一次吧?” 这时萧相国才开口道,同样有气无力:“主公,其实我们一开始便都错了。主公召唤之时,只需将眼下境况描述一番,让系统自动推荐人才前来便可解决。之前,主公遇难之时,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何咸一下张着嘴就愣住了,因为萧相国的话完全都对,他竟无法反驳!的确,从刚开始何咸还不习惯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的时候,他便一直是这样召唤的。只不过后来随着他对系统愈加熟悉,以及遇到的事件也更加具体,他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设定更详细的条件,然后系统 便会再根据他的条件,推荐来更适合c更专业的人才。 可就是因为这样用得顺手了,所以这次召唤何咸才会贪心不足地想着人财两得,结果就召唤来了宋应星。 要是他只说要召唤能解决粮荒的人才,那系统自然会根据他当前的处境,为他送来那位能解他燃眉之急的人。 “也就是说,这白花出去的声望点,全是因为我自作聪明?”一手指着自己鼻子的何咸,这一刻无比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就是个傻逼。 而这样的问题,能让厅堂上的六人怎么回答? 他们没法儿回答,只能默默地后退几步,然后再默默地c缓缓地点了点头“你,你们”何咸很想再发飙,但毕竟刚才已放过大招,技能还在冷却中。于是,哭笑不得的他,只能佯装大度地摆摆手:“罢了,既然如此,也只能一人做事一人当了。希望,这次召唤,不会再无功而返 。” 隐隐的刺痛感在身体里来回流转,刺激着何咸的快感神经。然而,这次他真的没有半点心情去体会c去品味,毕竟这一次,他只想赶紧将那位人才召唤出来,好结束这让他伤心难堪的一天。 淡淡的烟雾再度在厅堂上凝聚,由淡变浓,再由浓凝化成一个人的身影。随即,烟雾骤然消散,一位丰神俊朗c浑身上下充满着古意的男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一刻,何咸却不合时宜地鬼叫了一声:“九万点声望值,怎么会这么贵!来者何方神圣,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那位男子转身,看到何咸这一惊一乍的模样,不由和煦一笑:“九万声望值而已,却能助主公成就百世基业,这样的一笔买卖,难道主公还觉得不划算吗?” 他那一双深沉又活泼的眼睛,竟如一潭幽不见底却充满生气的古湖,让一陡然一接触,便不由自惭形秽。 何咸也不例外。 更不要说,此时的他还一身方便面汤,身边还散落着跟狗啃过一样的西瓜皮,又刚刚撒完泼,实在没啥形象可言。 于是,何咸不由便被对方的气质一夺,换上了恭敬语气道:“不知来者乃哪位先贤?” 这位青年再度和煦一笑:“管仲是也。” 何咸很庆幸自己此时是坐着的,否则,他真怕自己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一屁股跌倒在地。毕竟,这个人实在太牛了! 以何咸有限的历史知识,他也知道管仲执政四十年来,助齐桓公称霸春秋!在执政期间,管仲对内因势制宜,分设各级官吏,选拔士子,赏勤罚惰,征赋税,统一铸造c管理钱币,制定捕鱼c煮盐之法对外又采取“尊王攘夷”的外交策略,通过几次战争,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时 代的第一个霸主,被齐桓公尊称为“仲父”。 可以说,这人完全就是春秋时代的完人,乃当之无愧的“春秋第一相”。甚至,他一生伟大的改革都还带着跨越历史的先进思维,让后世之人不得不怀疑他就是一位穿越人士。虽然何咸早知道,自己会有一天召唤到这样惊天地c泣鬼神的牛人。但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令他的小心肝儿还是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连诸葛亮都视为偶像的人物,就这样出现了自己面前。而且,他还 长得那么帅 隐约有那么一瞬,何咸感觉自己都被掰弯了。 至于说粮荒这种小事儿,何咸已完全不发愁了让管仲解决这样的小事儿,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 果然,当萧何将何咸目前遭遇的困境道出之后,管仲只是稍微错愕了一下,便开口道:“如此小事儿,也值得召唤本相前来?” “不知管相有何锦囊妙策?”何咸一脸崇拜,喜不自胜地问道。 “主公这些时日攻破了不少坞堡,想必缴获了不少金银之物吧?” “对啊,”何咸痴痴点头,随即又道:“可是,那些金银也不能吃啊”“金银天然不是货币,货币天然是金银。”管仲仍旧和煦如春风,笑得那么让人痴迷:“既然金银是货币,那主公为何不用这些金银去购买粮食?要知河东一地或许已无粮食,但河东之外各地士族豪强林立, 这些人总会囤有不少粮食吧?” “而且,盛世古董乱世金。主公手里这些金银可是硬通货,用来购买粮食,是不用担忧吃亏的”仿若一道惊雷劈过,何咸整个人呆若木鸡:好不容易才自我安慰,才麻痹自己说之前的错误,只是关心则乱。以为这都过去了,自己聪明的智商已重新占据高地了,可没想到,高地还没爬上去,又被管仲 一脚踹到了万丈深渊! 自己,是不是傻子,是不是!这么简单的解决方法,怎么就能没想到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朝顿悟 厅堂里静悄悄的,外边的天色已经变得黯淡,可何咸却没让仆役掌灯。他固执地认为,只有在静谧的黑暗里,才能吸引自己的智商,重新回到自己的大脑。 毕竟,今天白天一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于是,管仲与萧何沟通完毕,确定好要从外地购买大批粮食以缓解粮荒的方案后,何咸便让那些人都退了出去。 当一切尘埃落定,无事一身轻的时候,心也就慢慢沉静下来。 但就是因为心沉静了下来,何咸才觉得今天这事儿,怎么回想都觉得不对劲。 萧何和姚广孝啊,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啊!就算姚广孝不染尘埃c不沾俗务,不知道自家有多少金银,没意识到用金银购买粮食缓解粮荒的办法。可萧何毕竟是第一位执掌大汉相国的人物,这种人就算再关心则乱c再忙得焦头烂额,也会想到如此 粗浅简单的办法吧? 所以,这事儿不正常,很不正常。 事若反常必有妖。 可是这“妖”,究竟出在哪个地方? 或者应该说,萧何和姚广孝为啥要这样做? 这一次,聪明智商终于真的重新占据高地的何咸,不由蹙眉苦思起今天发生过的一切。 他先从平阳公主那里想起,但很快就将这事儿排除了。然后,他便想到了萧何和姚广孝联袂而来的一举一动言一行 而这一琢磨,他便发现了猫腻。 首先,这两位眼光毒辣c料事周全的家伙,是不会看不出自己萎靡不振皆因粮荒一事而发愁的。可他们却偏偏一反常态,上来就调侃自己纵欲过度,让自己先乱了心神。 再之后,便是萧何不着声色地,将一摞厚厚的竹简推到了自己眼前。让自己早就烦乱无比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阴云 紧接着呢? 对,是自己主动提起了汾河c平阳两线的战况。这时姚广孝又鬼扯了些发现了黄奎这样的闲篇儿,随即便自然而然地提出了永久召唤一位大将,统合假冒贼寇的计策。自己呢,当然就召来了樊哙。 再然后呢?对,是萧何又提起了召唤樊哙后,至少要养活一支万人的贼兵,会导致粮荒会更加严重。然后,他也鬼扯闲篇儿,说什么屯田一事,又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这样便导致自己的烦乱的心,已到了不能分辨 状况c完全一团乱麻的地步。 偏偏就是在这时,萧何便看似无意识地提出了地府召唤c搞来高产作物一事等等,不对!萧何根本没有说高产作物这回事儿,是自己因为来自前世那个物品丰富的时代,才想到了要弄来高产作物的! 萧何的原话是地府当中,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人才从一开始,萧何想要的就是一个人,一个知道该用金银换粮食的人,而不是什么高产作物! 想通这一点,何咸简直细思极恐。 因为这个时候,他忽然又回想起了一个细节:当管仲出现在厅堂的时候,萧何半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甚至,他们俩好像还彼此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这两人,极有可能在地府的时候就认识! 可是,这又为什么呢? 自己待萧何可不薄啊!虽然没让萧何得到历史上那些显赫的身份地位,但在官职方面,可是可是坑过萧何的! 怪不得,怪不得萧何会和姚广孝密谋,原来根子出在这里! 就自己这种死抠c不舍得花声望值,还用人往死里用的上司。人家萧何要是不耍点花招儿,让自己召唤来管仲负责购买粮食一事,那自己铁定就要将这种事儿交给萧何干了啊! 至于中间召唤来了宋应星和张骞一事,完全就是一错再错的失误 “果然,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自己这样摊小便宜,最后只能吃一个大亏。”想通这一切的何咸,苦笑着释然了一下。然后,他就觉得这一天,其实也挺可笑的:“看来,自己以后是要多一点真诚,少一些套路了,要是再这样鸡贼死抠儿下去,逼得属下都得耍心眼儿那一来不说自己玩儿不过人家,就算能玩儿过,最后吃亏 的也会是自己。” 事已至此,何咸忽然便有一种明悟,跟佛家讲的那种一朝顿悟一样。 这种感觉很是玄妙,就是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道理和领悟,但转念一想,其实又好像什么都没得到一样。只不过,心底的那一丝沉静和沉淀,却成为了精华品悟保存了下来。 反正,这种感觉很轻松c很释然,也很充实。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真因为今日一事得到了反思,还是因为最近接连召唤了不少名将,让自己的永久增益量变引起了质变。 又或者,这两种可能兼而有之?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的何咸之心,犹如菩提无尘,清净如灵。 再然后,何咸细细品味,终于又领悟了一个道理他双手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苦笑了一声:“再牛的顿悟,也抵不过人饿得慌” 是的,从下午吃了半桶方便面和啃了半个西瓜,一直到深夜这个时候,何咸连晚饭都没吃。之前感悟人生的时候没啥感觉,可现在感悟完了,饥饿感也就如潮水般泛滥了过来。 可这汉末黑灯瞎火的时代,晚上倒是可以烧壶水,但却再没有方便面让他来充饥了。 然而,就在何咸起身,准备到后厨温一点米粥裹腹的时候。他这才忽然看到,厅堂屏风处原来一直站着一个人! “妈呀,媚儿,你这是干啥嘞?”猝不及防的何咸,当即被吓了一大跳:“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你不睡觉跑这里来玩儿聊斋啊?” 夜色微醺,带着几分白日的暖意,所以柳媚儿只穿了一件素白的纱衣。而且,她看起来好像是睡醒后又起来了一样,未曾梳妆,披头散发就这静静立在屏风旁的造型,不去演贞子都有些可惜。 何咸的声音有些大,但并未吓到柳媚儿。她只是带着几分惊慌解释道:“妾身本来已睡下了,但总觉得身旁少了些什么。心烦之下便发现夫君未曾就寝,所以便来探望一番。问过那些婢女得知夫君还未用饭,妾身便又准备了些饭食,待夫君感悟过 后食用。” 直到这时,何咸才发现柳媚儿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说着这话的时候,柳媚儿便将饭盒打开,端出来里面的两个馒头碗粟米粥碟鹿脯和蘸酱碟凉拌野菜。何咸用手摸了摸米粥,竟然还是温热的。 就这么一瞬间,何咸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尤其当柳媚儿放好这些吃食,与何咸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更加觉得心中被满满的幸福和愧疚填满。 幸福,是因为他从未想到,自己能得到这样一份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爱情而愧疚,则是面对这样一位连睡觉都因为没自己在侧c还担忧自己的女人,自己竟不能对她坦诚相待。 空气,就这样缓缓流淌。 两人,便这样四目相对。 终于,当两人都意识到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同时开口了。 “夫君,还请用饭吧,光看妾身是看不饱的”“媚儿,其实,我是穿越过来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穿越,究竟是个什么?”柳媚儿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女性特有的直觉,令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一下笑得比夏花绽放还惊艳妩媚:“妾身虽然从夫君口中听到了不少新鲜词,但这穿越还是夫君第一次 想要跟妾身解释呢。”“这穿越呢,可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一个不同时空的小人物,就有可能因为一场穿越,从而走上了人生巅峰,迎娶到了你这样的白富美”猛然脱口而出自己的秘密后,何咸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没有半分慌张 ,反而感觉心中块垒尽除,坦然又释然。假如说他之前只是感悟到了什么,那现在,他就真正将感悟化为了行动当然,这种感悟和行动,只是何咸抛弃了自身劣性的一次蜕变。而不是说他以后就变得傻白纯,跟谁都说实话了。该坑别人敌人 的时候,他恐怕只会比以前坑得更狠。 一盏孤灯,两个对影而坐,就在一顿饭食的空闲里,侃侃而谈。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何咸满嘴塞着饭食还说得声情并茂,柳媚儿则熟练地替何咸将蘸涂抹在鹿肉上,不时抿嘴而笑。有时也会在何咸说的得意忘形的时候,直接将鹿肉塞何咸嘴里,却也堵不住何咸滔滔不 绝的嘴。 很快,何咸喝完最后喝完碗里的米粥,还不停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这穿越很神奇,还有那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更神奇?嫁给这样一位传奇又神奇的男子,媚儿你有没有觉得很幸运?” 柳媚儿就眨了眨自己很好看的眼睛,思忖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夫君这个故事,很精彩,比你讲过的聊斋故事要精彩多了” 何咸这就郁闷了:敢情柳媚儿这是将自己的身世,全都当成故事听了啊。自己好不容易感悟出来的一颗真心,就这样喂了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感觉好委屈啊! 不过想想这样好像也才正常。别说柳媚儿一个敬鬼神而远之的古人,就说接受了大量网络上奇谈怪论的现代人,忽然听到你的老公或老婆说他自己是穿越来的,还讲得绘声绘色c合情合理的,你第一反应也会是认为他或她得了精神病 吧? 这样说来,人家柳媚儿的反应还算是很淡定的。 只不过,过了两炷香的时候,何咸就知道柳媚儿其实没有她说的那么淡定。 当两人回到屋宅,洗漱完毕情不自禁做一些夫妻之间都爱做的事儿时,何咸便发现这一夜的柳媚儿很动情c很顺从 就在何咸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情不自已的柳媚儿却道出了原因:“夫,夫君,妾身虽然知道你还是在骗媚儿。可,可你却说了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妾身乐意被你骗一辈子啊”何咸嘴角不由便翘起一丝坏笑,更加快了动作和激情:“媚儿,你以后就会知道为夫有没有骗你了。凭你的本事儿,只要去查证,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姚广孝c曾国藩c程咬金这些后世之人,你可能无法查 证,但萧何c无名c养由基和荆轲,你总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柳媚儿很想再争辩,但此时的她很快便湮灭在一片炽热迷乱当中。这番话,她只是淡淡记下了,却并未如何放在心上。 一夜鱼龙舞,就此落下帷幕。 第二日,又是一片艳阳天。未到正午的时候,阳光并不毒辣,而是带着一股甜香的气味,一如昨夜柳媚儿身上的香气。 而等在厅堂里的何咸,深吸一口甜美的空气后,却显得更加萎靡不振了。毕竟,昨夜他实在太辛劳了。 萧何c姚广孝和管仲这位三位便如约而至。看到这三人后,何咸不由便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开口道:“三位,可知道唐代有位诗仙,名叫李白吧?” 三人不由面面相觑,随后同时点头道:“自然知晓。” “那三位想必也知道,这位诗仙曾经把五花马c千金裘都换了美酒,写下了一篇脍炙人口c传世千年的佳作吧?” 三人更加疑惑不解,只能又点点头:“自然知晓。”然后,事情到了这里,何咸就笑得更灿烂了。不,可以说是厚颜无耻了:“我昨夜也换了一些东西,我把自己是穿越人士c还有地府全能人才系统,这等攸关自己在这个时空安身立命最大的秘密,拿来跟别 人换了一些东西。” 这个话题自然很敏感,三人不由同时紧张地开口道:“跟何人,究竟换了什么东西?” “换了一些姿势”何咸还未说完,自己就偷偷贱贱地笑了。 “换了,一些姿势?”三人当然大惑不解,神色自然也更凝肃起来了。可就在此时,何咸才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嗯,不错,跟媚儿换了一些新解锁的姿势。所以,今天我才会看起来如此萎靡不振。” 三人登时沉寂了下来,面色也一片茫然。但随后反应过来后,他们又一个个好像被一万只猪拱撞了一遍一样,凌乱在阳光中:主公啊,你这是要弄啥嘞!你们小夫妻之间的这点事儿,用得着跟我们说吗? 就算你不要脸,说说也就算了,可你为啥还要说得如此骄傲飞扬?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 当然,对于何咸泄露给柳媚儿穿越一事,三人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毕竟,他们早知道柳媚儿整颗心都交给了何咸,她不知道这个秘密还好。可一旦知道了,那是会拼了老命来防备保守这个秘密的。而且,她手下还掌握着一支拥有荆轲大侠为骨干的谍报系统,她要是做起 这事儿来,可比让何咸这种心粗的男人要强多了。 “怎么,难道就兴你们昨天调侃我,让我白花了十五万点声望值,就不兴我这样小小反击一下?”何咸这才起身,将缘由说了出来。随后,他又恭敬无比地向三人环了一礼道:“昨日之事我也报复完了,到此也就算过了。从今以后,在下会痛改前非,还望三位大贤与在下同心协力,坦诚相待。我们多一点真诚,少一些套路,全心全意为 汉末乱世谋一片安宁太平!”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不由齐齐凝重了脸色。 萧何躬身还礼道:“昨日之事,是属下取巧了,还望主公勿怪。” 管仲算是第一次了解何咸,也恭敬认真言道:“属下必竭心尽力,不负主公那九万声望值。” 姚广孝算是最了解何咸的,不由高声朗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想不到主公昨夜已脱胎换骨c大彻大悟,真乃可喜可贺。” 何咸再度一礼,随后才坐回自己的主位,拎起一片符令丢给管仲道:“管相,这是金曹的符令。如此低微之职委与相国,实在委屈相国了,不过,以相国之能,想必很快便会脱颖而出。” 金曹是郡守曹属系统中的一曹,品秩并不高。但掌管货币和盐铁,是握着河东郡钱袋子的职位。何咸将金曹一职交予管仲,可谓是把财政大权交付给了管仲。 而这个职位,也正是能让管仲小试牛刀的地方。 于是,管仲淡淡躬身拜谢,开口言道:“既如此,那我等便开始以钱换粮之议,如何?” “翘首以待!”何咸当即回道,他真想看看这位传说中貌似穿越人士的天才,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传统不能破 “主公,属下已同萧相国沟通过,健壮士卒一月所食粟米约为一石半,那二十万百姓所用一月便是三十万石。从如今六月到新粮收获缴纳上来,至少也需三个月时间,也就是九十万石粮食。” 果然是曾经助齐桓公称霸春秋的春秋第一相,说起这些数字来,管仲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可刚领悟的淡定之心的何咸,却差点一下旧病复发:因为他对石这个计量单位实在无感,所以便只能换算成前世的斤。而一石等于四十斤,也就是说,他足足需要三千六百万斤的粮食! 就算按吨计算,那也是一万八千吨粮食! 所以,就这么一瞬间,何咸忽然感到一阵心绞痛,脸色都有些发紫。 但当管仲c萧何c姚广孝三人,投来诧异又随后带上了点担忧的目光时,他只能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风度的微笑,摆手道:“管,管相您继续,我还撑得住”管仲微微摇了摇头,毕竟他还不了解何咸之前如何死抠儿。但不得不说,这让姚广孝和萧何看来,何咸今天的表现实在太不容易了要是换成还未大彻大悟的何咸,一听到这个数字,恐怕都能直接抽儿 过去。“主公无须太过担忧。属下只说了我等的缺口,尚未提及我等的存余收获。”管仲翻开一篇账簿,继续淡然开口道:“河东府库当中有钱八百一十二万,粮谷约四万石。当然,这些都是小数儿,不值一提。我 等真正钱粮,还是主公在两月来所攻破豪强坞堡所得,属下看过了,这任何一家坞堡,钱粮皆比河东府库要富足。” 虽然穿越为汉末大将军之子,但毕竟前世就是个升斗小民,所以何咸也不是那种不知柴米贵的纨绔,也知晓现在市场的行情。大汉太平时节,一石粟米价格是二百二十文。不过,如今可是乱世时节,粮食价格自然飞涨,河东一地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五百文一石。府库里八百万钱看似不少,在灵帝时都差不多能买个三公来当当,但 换作粟米后也就只有一万六千石。 加上府库里的五万石,也就不到七万石,距离所需的九十万石,实在连个零头都算不上。而且,府库里的钱粮这东西还不能全用来消耗,郡府的运转以及维持何咸的军队,全都需要这些存货。 也直到这时,真正具体的数字摆在眼前的时候,何咸才知道他步子迈得有多大这已不是扯到蛋而已,实在是整个人都劈叉了“管相,你就别再折磨我了,赶紧说说我们到底缴获了多少钱财,够不够这次赈济粮荒的?”欲哭无泪的何咸,将求助的眼神望向管仲。那副可怜的模样,就好像一条流浪狗在祈祷陌生人能扔给他一点吃食 。 “属下昨夜已然看过了,主公此番所缴获之物,有金钱c布帛c珠玉c军械c粮草c盐铁c牲畜等物,不一而足。”“其中布帛c军械c盐铁c牲畜这些都是我等急需的,不可用于购买粮食。剩下金铜c粮食,属下已规整了一番。但诸如珍宝古玩之类的事物,只能待局势平稳之后,寻到适合的买家出手,暂时不能算入钱 财当中。” 何咸那里心急如焚,但管仲这里始终云淡风轻:“抛去主公之前购买坞堡所用的花费,我等如今有粮三十二万石,铜钱两千六百万,金一千九百斤左右。” 管仲话音刚落,何咸心里的小算盘便噼里啪啦地拨动了起来:粮食那个不用换算,直接就能拿来消耗。 两千六百万钱,嗯,就是五万两千石粮食。金这个就比较麻烦换算,在太平盛世,汉代一斤黄金朝廷给出的牌价是一万钱。不过盛世古董乱世金,这玩意儿在乱世也跟粮食一样,只会涨不会跌。何咸知道河东这里一斤黄金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钱。 那一千九百斤黄金就是两千八百五十万钱,也就是五万七千石粮食。 算到这里,何咸就不由疑惑起来:“管相,这些坞堡当中为何粮食能有三十余万石,可金铜钱财却如此之少?”管仲这便笑了笑,解释道:“主公所处时代,衣食富足,故而家无余粮只有钱财。可汉代连商业萌芽都未有,整个社会都不过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这些豪强地主自然会多积聚粮食,而少钱财了。除此之外 ,还有布帛这等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他们囤贮得也不少。” 何咸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想起史书中还有汉代用布帛当做货币的记录。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汉代基本上就是农耕文明,吃和穿才是主题,黄金货币这些,不过作为交换的一种补充用品而已。 不过,当思维又回到粮食上后,何咸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番。因为这么一换算后,他忽然发现河东那些豪强坞堡里的存粮,竟然是河东府库的八倍左右!平均下来,一家坞堡差不多就是半个河东府库! 据说清朝的和砷最会贪,穷极他一生,也就贪墨了相当于大清朝十五年的财政收入。可河东里的这些小小的豪强,竟然也搞来了河东府库的八倍! 尼玛!一个个都是小和砷啊!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大汉的精血被这些豪强地主侵吞成这样,这要是不完蛋,真的就没天理了。 这等积重难返的社会现状,就算来一位英明神武c果敢坚决的皇帝,恐怕都难以打破痼疾。一个封建王朝到了这等地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被底层新兴势力推到重来了。 而何咸要做的,恰恰就是那种势力。毕竟,身为穿越人士,他可以在这一番推到重组的过程中,将先进的c有利于江山社稷长治久安的新思潮c新制度推行开来。否则,一场大的动乱过后,神州大地就只能在原有的轨迹上复苏,继而重蹈覆 辙。 又或者,便是在汉人血脉亏尽的时候,塞外异族趁势而起,入主中原后造成一幕幕的人间惨剧。令历史在阵痛里翻滚c扭动,痛不欲生,最后用数千万血肉的代价,换来那么一点点的文明和进步。 思绪畅游到这里,何咸莫名地便感到一种沉重的历史责任感压在心头。可就在他壮志激昂,准备发表一番演说的时候,管仲的一番话却一下将他又打回了原形:“主公,就算属下能寻到太平安稳之地,用最优惠的价格换来粮食,但属下最多也只能换来十五万石粮食。距离主公 挺过这场粮荒,挨到新粮收获也有不小的缺口。” 何咸这里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萧何也开口了:“而且,就算新粮下来,也无法保证河东六十万百姓能够安然过冬。毕竟,主公来此是为了保证河东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损百姓肥自己的。”到了这时,何咸完全傻了眼,他懵懵傻傻地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管仲,讷讷问道:“管相,不是你说让我用钱去买的吗?是你说,坞堡的里的钱财,能助我度过这次难关的你可是春秋第一相啊,不可能只 有这点本事儿吧?” 看着何咸一副这等模样,管仲也只好无奈摊手道:“主公,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矣。” 何咸双眼一瘫,神色茫然,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萎靡不振了。这幅模样,就好像被人夺了贞操,陷入人生最大困境的贞洁烈女一样。 可就在迷惘之时,何咸却听到了一阵偷偷的笑声。抬头一看,只见姚广孝c萧何和管仲三人,都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神色,看着他笑得那样地风骚荡漾。 “管相,足矣,莫要再逗弄主公了。”姚广孝还是比较有节操的,率先开口道:“就算如此,主公此番仍旧未发飙,的确是大彻大悟了。” “你们,原来又在考验我?”何咸有些恍然,但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何还能笑得出来:“六十万百姓的性命就在手中,我们又搞不来粮食,你们怎么”“主公,属下是说过用钱买,也的确说过要用缴获来的豪强钱财。可汉代毕竟只是农耕社会,豪强钱财不多属下也自然知晓。”管仲强忍着笑意,继续调侃着何咸道:“但主公坐拥金山,身家何止千万百万, 只要动用那里的钱财,莫说粮草,就是兵刃c战马甚至城池,属下也能替主公买下来!” “坐拥金山?”何咸看着面前的管仲,忽然想到了这家伙的一项伟大创举,不由激动地一拍管仲大腿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春秋第一相,怎能只有这点本事儿!” 管仲登时龇牙咧嘴,再不复之前云淡风轻c高山仰止的形象。他幽怨地看向离何咸远远的萧何和姚广孝,苦笑道:“二位,你们不厚道啊” 姚广孝和萧何登时大笑,道:“都是老规矩了,可不能因管相就坏了这传统。毕竟,我等也是这样过来的。”这一局,管仲戏弄了何咸,何咸也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报复了回去嗯,算是平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以工代赈 提起管仲,知道一些历史和经济的同学,就会想起他的税法改革。在齐国为相的时候,他便反对向六畜和人口抽税,主张“轻重鱼盐之利”及“徼山海之业”。 管子书中便记载管仲主张“唯官山海为可也”,“山海”就是指的铁和盐。也就是说,齐国于管仲时就已经实行统治盐铁的经济政策。 而河东有什么? 就是有盐池啊!当初姚广孝为何咸谋划自立的宏伟蓝图时,就循循诱导出何咸要先在河东一地立足。除了地利之势外,很大一个因素就是这里有盐池,掌握了河东盐池,几乎就是坐地收钱。而且,控制了河东四面州郡的盐事,更能换取何咸需要的粮草c战马和兵器。甚至,未来针对特定的敌人发动一场 经济制裁战,也都是有可能的。 只要是个人,就不能不吃盐。这可是刚需,绝对的生活必须品! 于是,在一场商议过后的第十天,何咸便带着管仲c萧何等一众文武及七百亲卫,开赴到了安邑的盐池视察。 按说,像何咸这种财迷,听到盐池这样的金山后,应该会如狗撵兔子般就立即窜到这里的。但这趟视察却拖到了十天后,其中原因,不是何咸不热切,而是他必须要先料理好一应事务。 除却仍在进行的编户齐民登记之外,这十天里还需管仲熟悉起河东及周边郡县,要利用好柳媚儿的各项情报,选择出未来能换取粮食的豪强士族。 更重要的是,何咸要将安邑那十万余百姓安置妥当,要将以工代赈这个政策坚决推行下去。 两处战线的饥民难民都要挖沟才能裹腹,安邑这里,也不能啥也不干就白等着领粮食吧?十万余的百姓啊,这要是将赈济都当成了常态,那后果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最早期的时候,何咸攻破坞堡收拢来这些百姓,他们心中是怀着畏惧的。因为这些人说白了都是黑户,是托庇在豪强之下,躲避着朝廷赋税的罪徒。 但这种畏惧,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迷茫。因为他们每天都还活着,还有饭吃,也没听到何咸要杀他们或惩处他们的消息。 这样一来,畏惧就会变成迷茫,而迷茫就会使得他们懒散而自大。 因为那个时候,当他们看到与他们一样的罪徒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达十万的时候,他们便会理所应当的认为法不责众。也会理所应当去领受赈济粮,心中却再不怀一丝感恩之情。何咸曾经就看过一则故事,说的就是前世一些成功人士,迎娶了貌美的小娇妻。可那些小娇妻们却除了漂亮之外,毫无谋生的本事。并且,她们还不会感激老公给了她们优渥的生活和享受,反而只会越来 越作,拖得老公身心疲惫。 为啥? 因为,她们实在太闲了。失去了自我,就只能折腾别人了。 这种道理放到十万百姓身上也一样,只要时间足够,这些罪徒百姓非但不会感激何咸将他们从豪强手中拯救了出来,反而会怨恨何咸毁了他们之前的生活。更会认为,那些赈济就是对他们的补偿。 所谓升米恩c斗米仇,就是这个道理。何咸可不想看到,等他准备大刀阔斧开始屯田富强的时候,那十万百姓首先就成了他的绊脚石。而且他现在也不是高枕无忧,这要是被他敌人中的有心之士拿来利用,酿造一场兵祸内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 所以,这十日时间里,何咸便与姚广孝c萧何还有管仲商议完善出了以工代赈的计划。只有将百姓们动员起来,以辛勤劳作代替游手好闲,换来一日的口粮,他们才会没心思胡思乱想。 幸福和美好,终究是自己创造的。何咸可以当这个引导者,但要他完全替这些人实现,那就是把何咸劈成十万个也做不成。 以工代赈的第一项工程,就是伐木造房。这些罪徒百姓在盛夏六月的时候,当然不会被冻死,而以军事化管理实行卫生规范,也不会无缘无故爆发什么瘟疫。但这些人毕竟从坞堡中被拉了出来,尚无安身立命的居所,所以造房就成了何咸要做的 第一项大工程。 并且,为了不使这些百姓偷奸耍滑c磨洋工,何咸不仅将军队里奖惩制度拿过来,还十分鸡贼地出了一个馊主意。他将十万百姓按照编制起来后,令一里的百姓,负责建造他们这一里百姓的房屋。并且告知他们,这些房屋就是为他们自己而建的。最后,再根据劳作当中的评选,开始挑选房屋。评选在最后的人,就要 最后一个挑选房屋。 这个主意一出,就连萧何c姚广孝和管仲都赞不绝口。三人都看得出来,此举一出,百姓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必然不会偷奸耍滑,盖出来房屋的质量绝对一流, 而这头一项工程,还只是何咸上的一碟凉菜。他真正的主菜,是要这十万劳力修建安邑的基础设施。什么铺路建桥c树立驿站c整修水渠c建造作坊c开垦荒田之类的。反正河东现在百废待兴,莫说十万劳力,就是五十万百万,何咸也能给他们 找到活儿干。 又因为有了之前造房子的经历,何咸仍旧会让这些百姓知晓,他们所做的这些基础实施,全是为了他们日后的生活。 只要宣传到位,又管理有度,那通过这些百姓们的劳作建设,河东的明年必然会迎来一个崭新的气象。 所以,这十天时间,何咸纵然再心急如焚c再想着亲眼去看一看他的金山。但事情却是千头万绪,哪一项还都不能疏忽。 就算有着一大批的良谋能吏辅佐,他也足足忙了七天后,才敲定好了以工代赈的策略。又留下观察巡视了三天,看到效果比预料还好之后,何咸才敢放心地离开了安邑府衙。 此行,何咸目的地,乃是安邑县南端的盐池。 河东不止一处盐池,是有两个大池的,一个在解县西北,谓之解池,东西二十五里,南北二十里。一个就在安邑县西南端,东西长五十一里,南北宽六里,周一百一十四里,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咸水湖。 河东盐池自三皇五帝之时就开始出盐,至如今,此地出产的盐,北输并州,西输关凉,南输雒阳,东输冀州c兖州。在管仲“唯官山海为可也”之后,西汉武帝时,因远击匈奴,耗费巨大,为了收拢军资,用桑弘羊等言,实行盐铁官营,收山海之利。设天下盐官凡二十八郡,而河东安邑为其一,随后不少天子都曾亲自来 看这里的盐池。 但说实话,盐池也没什么好看的。 除却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之外,剩下里面其实连鱼虾藻类都看不到。而且,因为是盐池的缘故,一股的咸腥味便扑鼻而来,熏得让人都有些难受。 唯独高兴的,就是何咸和麾下战士们胯下的战马了。因为动物也是不能缺盐的,闻到这种味道自然意动。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没啥感觉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何咸深吸了一口气,那幸福的模样简直要满溢出来一般。 那一刻,他们看到何咸的眼中,都在闪着金灿灿的光芒:盐池啊,我的金山!等我这么久,我终于姗姗来迟! 一旁姚广孝最受不了的就是何咸这幅德行,见状不由冷冷一笑,道:“主公,切莫得意忘形,这盐池还不是你的!” 何咸陡然惊醒,顿时便杀机凛凛:“谁,还有谁敢染指这盐池,简直活得不耐烦了,本中郎这就率兵灭了他!”可姚广孝却不屑一笑:“临洮董家,就是其中之一。主公,你放手施为去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少女和干爹 盐池四周便是盐畦,储存着盐池水,是专门用来晒盐的。 放眼望去,用一望无际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盐畦当中还有不少盐工在忙碌着,盛夏毒辣的阳光照在他们黧黑的脊背上,令他们看起来就如绑在盐田里耕种的农民。一旁的毌丘兴,正对何咸解说着晒盐的过程:“盐工在盐池四面垦地为畦,引水沃之,水耗盐成。每年二月垦畦,四月引水,夏月骄阳熏蒸,南风动荡,上结盐板,光洁坚厚,板上水约三寸,翻腾浪花,落 板即成颗粒,谓之斗粒盐。” 顿了一下,毌丘兴又言道:“若逢小雨,则色愈鲜明,盐质愈佳,宜及时捞采。若遇大雨,盐复解散,秋冬地冷池枯,不能生盐,间或有之,硝碱相杂,味亦不正,故八月而止,每年可得盐百余万石。” 话音落下,毌丘兴就看到何咸一脸纠结肉痛的模样。那神情,可谓又喜又悲。 在毌丘兴的话中,何咸其实只听到了百余万石这个数字,下意识地他便换算了起来:目前河东上盐的市价是八百文一石,百万石就是八亿钱,也就是一百六十万石的粮食! 这么多的粮食,随随便便拿出个零头,非但就能将这次粮荒挺过去,还能让何咸一夜暴富! 而且,这还只是安邑县的一个盐池!还是按照河东靠近盐池的市场价换算的,要是贩卖到其他州郡,价格更是要翻上一些。 怪不得,都说盐铁这两样东西攸关社稷,果然就是绝对的暴利行业! 所以,这一刻的何咸,可谓美得都快想要上天了。 但又一想到这盐池还不是他的,他的心就疼得仿佛在滴血! 何咸知道,汉武帝时期,天下的盐池还是朝廷专营的。但当汉武帝龙驭宾天之后,大司马霍光开始辅政,在世家豪强的推动下,又恢复了盐铁私营的局面。 到了后汉时候,也有天子尝试恢复盐铁官营。可惜汉光武帝刘秀发家,就是靠着河北世家大族的支持,所以底气先天就不足。最终整个后汉时期折腾了几次,也拧不过世家势力,便只能以失败告终。 如今安邑的盐池便是由各地世族豪强掌控着,其中掺杂了太多的势力。而朝廷只能派出盐官,收取些盐税。 对于何咸来说,安邑这座广袤而富足的盐池,就像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女,撩拨得他心都在痒痒。可当何咸鼓足勇气去聊骚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少女背后,站了一大群势力强横的干爹“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告诉我,背后的干爹都是谁”心情纠结又低糜,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意识到后,何咸又赶紧开口道:“不,我的意思是,盐池背后到底有多少家族染指?有没有一些,咱 能剔除出去的?” 毌丘兴神色也颇是凝重:“此地盐畦,计有三十多家参与其中,河东c河南c弘农c并州c河内乃至关凉均有。” 何咸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三十多个世家豪强如果他直接采取暴力铲除的手段,估计立时就是四面楚歌了,这河东太守怕也不能做了。尤其不得不说的,这里面就有他的老板董卓一家子。 “都有哪些世家?”虽心有不甘,但何咸仍旧不放弃地问道。 毌丘兴作为本地底层的世族,自然知之甚详,沉吟片刻便开口道:“原本汝南袁氏也有,但如今却是被临洮董氏占据了。”“除此之外,还有弘农杨氏c刘氏c山阳王氏c扶风窦氏c耿氏c安定皇甫氏c武威胡氏c杨氏c京兆韦氏c金氏c杜氏c冯翊吉氏c荥阳郑氏c河内司马氏c中山甄氏c太原王氏c河东卫氏c范氏不过 如今范氏c卫氏已被主公扫除,由郡府暂为接管。” 忧心忡忡的何咸一听到这个,非但不忧,反而一下振奋起来了:“袁氏之前也有,可后来被董卓赶下去了?” “正是如此。”毌丘兴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解释道:“这天下世家兴荣衰败,皆有个过程。家族势力滔天之时,自然横行无忌c多捞多占。可一旦当世族威势不在时,便是墙倒众人推c破鼓万人捶了。” “明白了。”何咸深深点头,脸上的喜色简直都要溢满出来:“如此说来,此番众势力染指河东盐池,非但不是件坏事儿,更还是件好事儿!” 毌丘兴愈加大惑不解:“主公,此乃何意?” “就是说,河东盐池不再是那风情万种的少女了,我才是!背后要站什么样的干爹,自然要由我来选择才行!” 毌丘兴原本还有些明白,可经何咸这么一解释,他直接完全懵圈儿了。 幸好,何咸身后不乏明白人。姚广孝此时双目便不由一眨,惊异赞道:“正是此理,想不到主公如此妙转乾坤,当真胆识过人!” “那是自然。”从不懂得谦虚为何物的何咸,当即便受领了。 姚广孝不由脸色一僵,忍不住刺儿了何咸一下:“那临洮董氏那里,主公应当如何应对?若是不搬开这座大山,主公纵有锦囊妙策,亦无法施展。” “简单。”在金钱的刺激下,何咸发现自己的脑子转得特别快:“我回去便上书董卓,言河东战事吃紧,财政空虚,期望董卓能将河东盐池的股份归入河东郡府。董卓要是敢不同意,我立刻便” 看到身旁还有不少外人,何咸还算理智,没有将后面一番话说出来。 不过,真正知根知底的家伙,都明白何咸的意思:要是董卓敢不同意,何咸就会让樊哙的贼寇席卷整个河东,造成一种何咸军马因财力不支,而无法同河东贼寇斡旋的假象。 要安稳,还是要河东盐池的这一点股份,就逼着董卓去选! “除此之外,我还可同牛中郎商议一番,若他会助我谋取盐池董氏的股份,那我便可资助他的军马一些粮草辎重。这等好事儿,想必牛辅应该不会拒绝。” 牛辅当然不会拒绝!在巫女的魅惑下,此时的牛辅基本上就是何咸掌上的玩物。更不要说,何咸办事儿从来地道,此番又拿出粮草辎重这等实实在在的诱惑,牛辅当然没有理由不帮忙。“还有,我那位岳丈大人,此番也要出些力了。”说起李儒的时候,何咸的语气不由便变得森冷了许多:“长安的时候,他竟然使出了逼我杀少帝的毒计。此番这点小事儿他若都敢不帮忙,那我便同他断绝翁 婿关系,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 从某些方面来讲,李儒是跟何咸同一阵线的,至少,两人的理念是合拍的。否则李儒也不会为了拉拢何咸,将自己最犀利的武器兼女儿许配给何咸。 长安那件事,可谓两人彼此关系的一道深深缝隙。而李儒也算阴差阳错地达到了目的,这时自然会千方百计地安抚好何咸。 这样三管齐下,董卓就算再凶蛮霸道,但只有他还有点政治常识,就会知道该如何取舍的。 毕竟,如今何咸已不是当初的何咸,在河东也算羽翼渐丰。董卓要是真的敢摔了盆子,何咸也不介意砸锅一拍两散,直接拿河东一地跟董卓硬怼。 再怎么说,他何咸也比白波贼厉害多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何咸当真发现自己了不得了,竟然都有跟董卓叫板的资格了。一时间,他不由豪情飞扬c骚浪无边:“像董卓那种又丑又没情趣的干爹,人家才不想要呢,哈哈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只要锄头挥得好 “毌丘掾,回安邑之后,你立刻将安邑c解县两地的盐池势力罗列出来,本中郎可要擦亮双眼,好生选一番干爹了。”浪笑着抒发完自己的得意之情后,何咸便又恢复到了雄心勃勃的状态,断然开口道:“咱 河东的盐池,咱自己做主!”“主公”毌丘兴登时被何咸这种异想天开的提议给吓着了,不由开口劝阻道:“河东盐池当中的三十多家势力,各个乃百年世族,势力滔天。尤其各世家关系盘根错节,乃一损俱损荣俱荣之态。主公如 此,这是要与各豪门世族为敌啊!” 毌丘兴的担忧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后汉百年朝廷都没将盐池收归官营。而何咸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河东太守,他凭什么敢去做这等大事! 可何咸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舒展双臂赞美一般道:“因为这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而是动乱更迭的乱世啊!” “所谓乱世,就是权力重新洗牌的一个时期。如此天赐良机,我等若还不顺天而行那词怎么说来着?对,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这话猛然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毌丘兴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可就在他准备再度开口劝阻的时候,何咸却好似已完全知晓了他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毌丘兄,你不觉得这世上有些事,就是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脚挖不倒吗?”毌丘兴一脸郁闷的表情,虽然何咸对他以兄相称,的确让毌丘兴很有些受宠若惊。但问题是,他发现自己新融入过来后,跟何咸在交流方面实在有代沟何咸的话,一半不正经c剩下三分还要乱用比喻 ,他通常都听不懂啊!好在何咸还是有几分体贴的,看到毌丘兴那般为难的神色,他不由便慢慢解释道:“毌丘兄,这乱世呢,最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动荡,而你自己也说了,世族兴衰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在太平盛世的时候, 朝廷要倚靠这些世族来治理天下,自然掣肘重重,难以同世族争利,所以百年来,朝廷也没将河东盐池从世族手中夺过来。” “可现在不一样,如今天下大乱,世族也处在了一个急剧波动的时期。汝南袁氏曾经如何辉煌,可最后董卓入京之后,还不是将袁家满门抄斩?这袁家在河东盐池的股份,自然就被董卓霸占了。” 说到这里,何咸不由微微一笑:“所以,乱世对我等新兴的势力来说,其实就是天时,就是一次机遇。” 这番话可谓详实有理c逻辑清晰,毌丘兴当即明白了。 不过,随后他又开口道:“可河东盐池背后毕竟还有三十多家顶级世族豪门,主公虽然英明神武,可一下与这些顶级豪族开战,那恐怕也会败多胜少意气用事,终究是会遭受反噬的。” “谁说我等要跟这三十家顶级豪门,一下全面开战了?”何咸这个时候,露出了他那经典的月牙儿眼,笑得很是灿烂:“咱就不能让他们自己,先划分割裂起来吗?” “主公,属下才疏学浅c智虑不足,还望主公明示。”毌丘兴都有些急了:你能别卖弄了行不行?有毒辣的馊主意就赶紧说,让属下也乐呵乐呵c学习学习好不! “毌丘兄,这河东盐池乍一看背后有三十多家世族豪门,挺吓人的。可仔细结合咱本身来看,其实就只有三股势力。”何咸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一跟指头,道:“其中一股势力,就是跟我等敌对的,例如我等已经铲灭的那些河东豪强,还有什么弘农杨氏c山阳王氏c朝廷里一大帮的公卿。这些家族早就是我的敌人,世人皆知 。就这些家族的股份,我难道还能任由他们在此继续渔利?”毌丘兴不由点了点头,他当然也知道迁都途中,何咸几乎将朝中那些公卿们得罪了个干净。尤其杨氏和王氏这里,何咸当着十万百姓的面,命人打了杨家独子杨修三十军棍山阳王氏那里,何咸更是因家 仇大计,直接动手铲灭了这个家族。 像这样的家族,就算何咸继续允许他们保留河东盐池的股份,他们仍旧会跟何咸死磕到底的。反倒不如将这些家族势力彻底逐除,还能断掉这些家族一点财脉。 既然已经得罪死了,那就不需要怕往死里得罪了。 这个时候,何咸又伸出第二根指头:“还有一股势力,就是我们的盟友。例如安定的皇甫氏c河内司马氏,暂时还得算上太原的王氏对了,毌丘一族在盐池里有没有股份?裴家呢?” 毌丘兴闻言,当即慌忙下马拜倒在地道:“主公,毌丘一家的确也在此有些势力,裴家也是如此。不过,之前我等也是为了赈济百姓c护卫乡里。如今主公既至,我等愿将盐池那些收入拱手相让。” 何咸也不下马去扶毌丘兴,因为必要的态度还是要做一下:“拱手相让就不必了,不过减少些股份是必然的。毕竟以后赈济百姓c护卫乡里的责任,都要由本中郎来履行了。” “尔等从盐池抽些股份改善下生活,也算是本中郎体恤下属。总不能我大口吃肉,你们连汤都喝不上吧?”说罢这句,何咸又环顾周围的文武,慷慨着笑道:“非但河东毌丘和裴家,尔等跟随我等忠心才干之人,皆可从中分润一些!不过,这其中的比例要拿捏好,回去后本中郎会商议拟定出一份章程,让天下所 有人都知道,跟着我何咸干,有肉吃!” “主公仁义英明,我等愿效死命以报!”这话一出口,当即赢来一阵热血沸腾的效忠之声。而这一刻,毌丘兴也明白了何咸的意思:对于是他属下或同盟的势力,何咸是不介意让出一些利益,为了日后的大业而共同奋进。而他何咸就不跟自己人玩虚的,什么官职c钱财,拿出来的全是实实在在 的权力利益。 可以说,这等胸怀实在不易。至少,跟以前那死抠儿的何咸比起来,可谓天壤之别。 至于说日后这些人,会不会也如之前开朝功臣一般尾大不掉,毌丘兴认为不太可能。 没听见何咸提前就将丑话说到了前面了吗?他是从自己的股份里分润给属下,也就是说,所有权还是在何咸手上的。 而且,何咸还会设立一定的比例,就是让你和你的家族能改善一下生活而已。可若是超过了这个比例,说何咸翻脸不认人那都是轻的。从这一点上,毌丘兴便看出来了,何咸是真正把权力玩儿透了的家伙:他可以保你荣华富贵,但前提是你必须跟他一个战线一条心。要是你有别的想法,就以何咸的手段,他不用出手对付你,就能让别的 势力先吞了你。 可以说,拿到这盐池分润,反倒在一定程度上被绑在了何咸这艘战船上。 你想下船? 可以,先跳海里扑腾扑腾吧。 “那第三股势力呢?”毌丘兴也是心怀天下c光明磊落之人,听了何咸这等处置方式后,非但不忧不惧,反而更加坚定何咸会是匡世之主。“第三股势力,就是目前同我们中立的势力。”何咸最后伸出第三根指头,开口道:“像什么扶风窦氏c耿氏c武威胡氏c杨氏c京兆韦氏c金氏c杜氏c冯翊吉氏c荥阳郑氏c中山甄氏这些乱七八糟的世族 豪门,我等暂时不去动他。” “看他们日后如何表现喽。表现得好,那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敢与我等为敌,那就等着他们家族势力从盐池里被逐除吧!” 说完这些,何咸才最终露出恶魔般的笑容:“如此一来,团结了该团结的势力,瓦解了敌对势力,又能借用河东盐池来稍微威胁一下中立势力,这还不算锄头挥得好?”“妙哉!且胆识不凡!”毌丘兴这下真服了,不由赞道:“主公这挥锄之功,可谓天下无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多了一个傻儿子 安邑盐池那里,定下以盐治世族的策略后。何咸当下便马不停蹄,赶赴向河东的第二个盐池地:解县。 这一路上,何咸的心情显然很好。不止是他可以借助河东盐池度过粮荒,顺便走向富郡强兵的事情,而是单纯回到原野,他就感到无比愉悦。 毕竟,何咸虽然现在更理智豁达了,但他本性当中,还有哈士奇的一面。这次出行,无论是清新的野风c稀疏的枯树还是远处的地平线,都让何咸十分陶醉。他的心情被狭窄的安邑府衙压抑太久了,好似一匹被压叠得无比密实的布帛,密到难以喘息。一直到此时,这匹布帛才 被徐徐展开,露出本来的颜色。 嗯,哈士奇撒欢儿c瞎折腾的本来颜色。 何咸现在也总算明白,为何汉武帝对郊猎乐此不疲,乾坤皇帝没事儿就往江南跑。因为无论谁在府衙那种地方久居,被繁琐沉重的政务压住,都会有冲出樊笼一任驰骋的冲动。所以,这个时候何咸不由伸出手来,感受了一番燥热的夏风,恨不得立刻催马挽弓,痛痛快快地发泄一番。或者,最好遇到一小股流寇,能让他大展一番身手,试试永久召唤来樊哙后,武力又进步了多少 。 只可惜,张辽是位好同志。这两个月时日内,他早就将河东境内的流寇盗匪,吓得闻风而逃。而且此番何咸又带着七百忠诚无畏c弓马娴熟的亲卫,所以到达解县的时候,他连一次刺杀事件都没遇到过。 好在,纵马驰骋几番后,何咸也就老实了很多。 回归到大部队的时候,他便细心地发现萧何同学有些愁眉不展。这当然就让何咸想都没想,便开口问道:“萧主簿,难道有什么心事?”萧何伸手一指周围两侧的大片荒田,开口道:“主公,此番以工代赈,我等其实应当将十万百姓遣返回当地的。如今安邑那里热火朝天,一片欣欣向荣景象,可出了安邑,这解县地界便人烟冷清,犹如鬼蜮 。” 何咸抬眼一望,这才看到官道两侧大片还保留田亩痕迹的土地上,正生长着大片野草。解县这里不比大阳县那般沟壑遍地,这里地势比较平坦,多是田野和密林,算是河东的产田大县。毌丘兴这位老河东见状,也不由一叹道:“解县一带之前多有战乱,故而人烟就稀少。剩下不多青壮,又因解县毗邻盐池,多被豪强雇佣从事晒盐和转运之事。后主公攻破解县坞堡,多数百姓也就被送入了 安邑。除此之外,就是当地活不下的饥民百姓闻听主公仁义赈灾,便也自发赶赴到了安邑。”何咸闻言,不由点了点头:古代封建王朝就是这样,一遇天灾百姓就沦入赤贫境地。要不是他正巧此时入主河东,那这些百姓大概就会往都城那里跑。可等到了长安,灾民们发现朝廷也没有办法,反 而还驱赶他们的时候,就会聚众一呼,风风火火地展开造反运动。 好在,他何咸来了。“此事不急,如今安邑一带的屋舍尚未建造完毕。等那里基础设施修筑地差不多的时候,我等便将十万百姓遣散回故里,继续以工代赈,并将荒田也开垦出来。只要等到了明年,开展起屯田大计,那整个河 东便会焕发新生。” 说到这里,何咸又忍不住畅想起来:“要是再过个几年,等博望侯将那些高产作物培育推广开来,那河东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届时不少百姓有了余钱,就可以拥有一份自己的土地” 提起张骞,何咸便忍不住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心怀苍生的张骞这会儿可是雄心勃勃,放着一身大好的才华和能力不去当官,就认定了要先将高产作物推广开来。而且交给谁来负责都不行,就得他自己来那股劲头儿,跟他同时代的霍去病匈奴不灭 ,何以家为的气概差不多。 没办法,何咸只好又设置了个典农司马的官儿。拨给了张骞数百精兵,又从灾民中挑选了不少精通农事的老农百姓协助,这才让张骞千恩万谢,下地侍弄那些种子去了。 可以说,张骞绝对是个美妙的错误。虽然他没有短期内解决何咸的粮荒,但他却永久地替何咸解决了一个时代的难题。 然后,何咸就郁闷地回头,看向了坐在马车里的宋应星这位竟然价值十万声望点的人才,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的,你没有看错,何咸是骑着马,而宋应星同学却是坐在马车上的! 何咸发誓,他从召唤开始,除却无名刚开始不会骑马之外。剩下诸如萧何c管仲c哪怕孙思邈神医这些人,都是会骑马的! 然而再想想明朝那帮子士大夫,的确也是肩不能扛c手不能提的。唯一的姚广孝,那就是个例外,你不能将他当一般人看。何咸就想不通了,按说历史上人家宋应星,也是当过明末安徽亳州知州的。可眼前这位,好像就真在地府呆傻了一样,基本上没啥正常人的共性。又考虑到宋应星初来乍到,还不熟悉汉末时局人文,何咸 就打算先放养一段时间。可这一放养,他就发现问题了:他这位宋应星平时状态,就跟那些沉默寡言理工宅男一模一样,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他的话别人也听不懂。就算寻常的小事儿,他那种一板一眼的作风,也实在不适合人 际交往。这都来十二天了,比起其他那些一召唤过来立即就能进入状态,发挥他们专业特长的人来说,宋应星好像还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除了偶尔跟何咸热络两句外,其他同僚什么的,宋应星就一点都不交往 。就连何咸,也不知道他整天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最让何咸气愤的,就是还在安邑的第五天,当何咸与萧何c管仲还有一大群官吏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宋应星还傻乎乎地担忧何咸会杀了他,或者将他送回地府。 于是就在何咸刚刚忙完的时候,他便神神秘秘地拉着何咸去了他的房间。 他告诉何咸,自己发明了一样铁定会让何咸惊喜的东西。 然后,何咸就惊了!那是一个纯手工制造的风扇,就是唐朝时人在后面一拉,木制风叶就会旋转送风的那种风箱扇。整个风箱扇可谓美轮美奂,还用漆线勾描,绘出了树木河流。更风骚的是,宋应星在风箱扇之前放置了一个 储存冰块的小木箱,那样风一吹来,带着冰块的寒气,登时凉风阵阵c清爽无比。 然而,何咸还是痛吼了宋应星一顿。 这当然不是因为宋应星分明了风扇,而是正当何咸感谢宋应星也算可爱且有心的时候,他竟然得意忘形地向何咸炫耀道:“主公,没想过盛夏炎日,属下还能制造出冰块吧?” 于是,何咸就飚了。 特么的,硝石制冰这等手法,何咸又不是不会!前世多少穿越早就把这些写烂了,宋应星竟还拿出来显摆! 更可恶的是,宋应星同学还迷之自信地,认为何咸和平阳公主很恩爱。拉来了何咸的同时,他还找人唤来了平阳公主,打算让这俩小夫妻一起分享这个风箱扇。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平阳公主抱着那风箱扇就走了,只留下干过了眼瘾的何咸。 于是,何咸自然就忍不住吼了宋应星一顿,并勒令他再弄出些风箱扇来 反正,就何咸看来,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宋应星大概不会是个佞臣,也就只能在萧何手下当个书佐一类的角色了。 这要是噩梦成真了,何咸的罪过就大了。 于是,忧心忡忡的何咸,便走向了宋应星面前,问道:“应星啊,这一路上,你可有啥感受?” 宋应星睁开迷迷糊糊的眼,嘴里开始嘀咕着:“芒硝,温度?不对,还是不对” 何咸绝望了。那种绝望,就跟发现自己亲生儿子,是个傻子一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又开始演戏了 比起安邑的盐池,解县的盐池名气可就大多了。甚至解县这个名字,也是因为盐池的缘故。 古籍中记载,黄帝杀蚩尤于中冀,蚩尤肢体身异处,蚩尤血入池化为卤水,则解之盐池也。因其尸解,故名为解。 对于古籍记载的这段神话,何咸自然是不信的。 尽信书不如无书。真正的逻辑,应该是皇帝部落和蚩尤部落的确战斗冲突过,而且很可能就是为了争夺盐池这等重要的资源。至于这片盐池的真正由来,恐怕是亿万年前这里曾是一片海域,后来历经沧海桑田c地势变迁才 形成了如今的盐池地质。不过,因为在安邑那里已经见过咸水湖,所以抵达解县盐池的时候,何咸便没了多少兴趣。即便,这片盐池南北很宽,更像一个巨大的池子,跟安邑那里东西很长c南北只有六里长的月牙盐池,大为迥异 不同,可何咸也没再做出那等深吸一口气的陶醉的动作。据毌丘兴的说法,解县这里盐池的背后势力,同安邑盐池那里相差无比,也都是被几十家顶级豪门世族把持着。所以,何咸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安邑赶紧将整顿盐池的政策贯彻下去,让这两座金山早 日投入他的怀抱当中。 按说,这样何咸其实是便没必要来一趟的,可他还是来了因为,河东解县,这可是二哥关羽的故里! 既然如此,何咸又怎么可能不来探望探望二哥的家? “公明,带路,我等前去二哥家逛逛”徐晃与关羽乃是同乡,史书上也记载两人交情莫逆,理所当然地何咸便吩咐徐晃带路。 可徐晃却一脸迷糊:“主公,在下乃家里独子,不曾有兄弟姐妹。” “不是你亲二哥,是我们所有人未来的二哥关云长。” 笑着解释到这里,何咸认为徐晃该恍然大悟了。可想不到,徐晃仍旧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所有人的二哥,关云长?此乃何人?” 这问题一出口,何咸才有些慌了:“公明,你莫非不认得关羽关云长?”“关羽?”徐晃这才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道:“解县倒是的确有一位豪杰,名曰关羽。早些年他曾一怒之下杀了乡里恶霸,不得不潜逃在外。只不过,此关羽字长生,末将并不知晓主公所言的关云长是否便 乃关长生” “就是那个关羽!他之前字长生,后流落在外时改字为云长。”何咸拍了拍额头,才知道虚惊一场,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可想不到,徐晃最后还是一个补刀,开口道:“纵然如此,末将也不知晓这关羽关呃,关云长的家在何方。早先时候,末将倒是有心同这位豪杰结交一番,可事发之后关羽便潜逃在外主公缘何便觉得,末 将认识这关羽?”何咸郁闷地一低头,感觉自己又犯了常识性错误:关羽与徐晃相识,大概是关羽后来降曹的时候,那时徐晃也作为汉室的降将,刚归入了曹操的麾下。两人同样智勇不凡,心怀天下,又因为有着同乡的情 谊,自然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可现在,两人一个在扬县个在解县,还真可能就一点都不认识。毕竟,碍于交通环境的影响和统治者的政策要求,古人的活动范围那是相当不广泛。 “罢了,寻本地人打听吧”得到这个结果后,何咸略微有些失望:他还想凭着徐晃认识关羽的关系,去跟关家套套交情呢。于是,大队人马又开赴到解县县衙,命县令寻到亭长带路后,又拿了些礼品。可想不到,那亭长一见到何咸,登时就跪地上了:“将军,关羽的确杀过人,可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而且,那吕雄也是当地一恶 霸,欺凌一方,关羽杀吕雄是为民除害啊。再说,关羽之罪,也罪不及妻儿” 何咸郁闷地挠挠头,不明白这亭长为啥就认为自己去是欺负关家孤儿寡母的。好在萧何已看出来了,拉了拉何咸的衣角解释道:“主公,我等此番带着七百亲卫,在亭长眼中可不是为了捉拿关羽” “嗨!”何咸反应过来,当即开口对七百亲卫吩咐道:“你们就不用跟着去了,有无名在便可另外,寻一身寻常衣物来。”何咸出来是身披甲胄的,走到关羽家还是会吓到关羽家眷的。不过,当他换身一身寻常小吏的衣物后,两只眼睛不由滴溜溜地转了起来,看着徐晃c无名等将领道:“你们也换身衣物去,越寻常越好。但也 不要太破,跟要饭的一样。” 这时,姚广孝和萧何两人不由微微一叹,两人眼中都有了明悟:主公这是又戏精上身了,这一次,估计要演一场微服私访的戏码了。 果然,亭长刚敲开关羽的家门,何咸就忍不住上前,跟乡里的媒婆一样笑着就叫嚷起来:“哎呀,嫂夫人啊,兄长如今可是富贵了,特来遣我等前来探望嫂夫人!” 关羽的家也就一处寻常宅院,不大,宅门也颇为古旧。看起来,关羽潜逃之后,关羽妻儿的生活过得并不好。 可就在何咸还未跳入门中的时候,那刚打开了一道门缝里面,却传出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你是何人,怎在此胡言乱语?”何咸闻言不由扬了扬眉,很是有些好戏开场的兴奋。因为他听得出门里那年轻的声音很是警惕,显然不信任他们。故而这对何咸来说,自然更有挑战性,他不由放缓了声音,道:“在下何咸,奉兄长之命前 来关家,敢问这里可是关羽关长生居所?” “阁下认错人了!”里面那年轻声音陡然回绝,随后砰地一声就将宅门关严了,差点拍何咸一脸。 一旁的亭长见状,可是快吓哭了,正欲开口解释。可何咸却莞尔一笑,反而更上劲了:“关平!你可是关平贤侄?兄长告知了小弟这住所,在下是不会找错地方的!” 哐啷! 何咸这才又听到门栓被启开的声音,只见一个少年探出头来,急声言道:“你当真认得家父?” “何止认识,在下乃兄长的结义兄弟!”何咸是个没脸皮的,直接就硬攀上了关系,然后便让开身形,让关平看到他身后文武手中拿着的礼品:“贤侄你看!这都是兄长让小弟带来的一些用品!”关平十三四岁的左右,小小年纪脸上却没有丝毫稚气。手脚粗大,面色微显赤红,眼里满是坚毅和一丝犹疑,但又因为确实挂念关羽,神情上满是惊喜和焦急,又开口道:“你既然认得家父,那敢问家父何 等样貌?” 何咸嘿嘿一笑,没想到小关平如此难缠,开口道:“二哥身高九尺c丹凤眼c卧蚕眉,威风凛凛,自乃世间少有的伟丈夫!” 关平这才大喜过望,转身就往家里跑:“阿母,阿母快出来,爹爹派人来了,还带来了不少礼品!”可跑了一半,关平又折回身来,对着何咸等人连连说道:“贵客快请进,不,叔父,叔父快快进来!” 何咸这时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不由摸了摸关平的脑袋道:“嗯,不愧是贤侄,果然虎父无犬子,一看就是个机灵懂事的好孩子!”可就在何咸很满意自己的演技的时候虽然,他只是骗过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但这时,屋内走出了一位三十左右的妇人,荆钗布裙,手里还拿着针线。看到何咸后,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登时开口 道:“平儿回来,他可不是你的什么叔父!”何咸张口结舌,一脸挫败:自己的演技,难道退化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在三国讲《三国演义》 听了这妇人之言,关平立时从何咸身旁跳了开来。非但如此,他还顺手抄起了门上的门闩,一脸紧张地望着何咸 郁闷的何咸也没心思演了,躬身一礼道:“不知嫂夫人,是如何看出来的?”那妇人先是呵斥了关平一声,让关平放下门闩后,才开口道:“拙夫乃杀人畏罪潜逃,可足下却带来了亭长来引路。由此看来,足下必然身份不凡,拙夫结识足下必然高攀了。而拙夫性情妾身最为了解,向 来不会折腰事权贵。” 一听这个解释,何咸更郁闷了:忘了,关羽的确挺傲的,而且还背着杀人犯的罪名,的确是不太可能同自己这等人来往的。 可是,最可恶的还是自己放弃得太早了!因为关羽现在已经混出头儿了,自己要是再坚持一下,是根本不会露馅儿的!可事已至此,何咸只能怏怏不快言道:“在下的确不是关兄结义兄弟,不过慕关兄之名,特来探望一番。不过,关兄这些年事迹,在下也的确知晓。嫂夫人有所不知,关兄如今不说威名赫赫,但也算得上出 人头地了。” 妇人眼中不由激动起来,开口问道:“敢问拙夫他在何处?可曾要回来不,他暂时是不会回来的,就算他在外隐姓埋名,可在河东之地,他还是一介在逃罪犯。”“嫂夫人不必忧愁此事,如今新任河东太守嫉恶如仇心为民,想必不久兄长之罪便可洗清。”何咸又是一礼,但低头之时,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关羽的结义兄弟这场戏不能再演了,可微服私访 的戏还能继续啊。别说何咸之前已自报过名姓,这个根本不是啥问题:关羽的妻儿显然就是寻常百姓,估计还不认字儿c也没什么见识。他们这种底层百姓可不会关心什么河东时局动荡,也不太可能知晓新来的河东太守叫 什么名字。 不信? 那你来立刻说出,你们市的市长叫什么名字? 果然,听闻何咸这话的妇人,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看到何咸等人还立在院中,才收起思夫之情,招呼何咸道:“诸位,诸位贵客快快入屋,寒舍粗陋,还望贵客见谅。” 何咸自然微微一笑,抬步便走入了屋内。这时,他还听到身后关平小声问了一句:“阿母,你不怕他们是来寻仇的?” 那妇人显然被气乐了,直接给了关平一巴掌,随后用更小声的音量道:“傻平儿,你见过带着这么多礼品来寻仇的?” 何咸闻言不由莞尔一笑,不过他随后又疑惑起来了:按说关羽畏罪潜逃都十年了,可他妻儿为何还如此担忧仇家?要是真的惧怕不已,那关羽也该带着妻儿一起亡命天涯,为何又偏偏将妻儿留在了老家? 关羽的家很是仄窄,何咸虽然没带七百亲卫,但文武手下也有六七人,直接就将屋内挤满了。看得出来,这妇人有些窘迫,何咸便一挥手道:“尔等就在院中等候吧,我与嫂夫人及贤侄说会儿话。”这等细心的吩咐,自然赢来了妇人的好感。何咸也趁此时机,赶紧开口弥补他之前的错失:“嫂夫人,非是在下有意谎称乃关兄结义兄弟,实乃知晓关兄事迹后,在下心向不已。只一心盼着与关兄等三人桃 园结义,一偿心中夙愿。” 哪个女人不想自己丈夫被人仰慕?尤其何咸挥挥手,还能让六七个气势不凡的手下听命。由此,妇人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开口道:“妾身姓胡,小兄弟若是不嫌弃,唤妾身胡姎即可。” “胡娘说笑了,胡娘如今风华正茂,又比那些懵懂无知的少女睿智成熟,可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岁。兄长回来看到胡娘还如此年轻貌美,必定后悔离家十载不归了。” 娘这个称呼,可不是说何咸认关羽的媳妇当干妈了。这乃是汉代对年轻女子的一种泛称,跟宋代的小娘子和现代美女差不多。胡氏似乎没有想到何咸的嘴巴如此厉害,猝不及防就被夸得心花怒放。可就在她准备询问何咸的名姓时,一旁的关平却忍不住了,插嘴道:“叔父,什么是桃园三结义?父亲难道是在外,跟人义结金兰了吗 ?” 何咸这会儿笑眯眯的,他可知关平这会儿一声叔父,一半是看在他送来的礼品份儿上,另一半是关平的确牵挂关羽的缘故。 由此,他登时在心底便暗笑起来:贤侄,看叔父不忽悠瘸你!“正是如此!贤侄你可是不知道,那还是光和七年的第一场雪不是,是桃花第一次盛开的时候,关兄正在涿郡推车贩枣为生,却不料看到不少百姓聚在告示之前。关兄好奇之下,才发现是朝廷发布征募乡勇 讨伐黄巾贼寇的告示。而在告示周围,却有一位身高七尺c面白短须之人,正在嗟声哀叹” 每个少年在孩童时期,都是对自己的父亲充满着敬仰冲慕之情的,关平自不例外。尤其关平十年未见关羽,只是从他人嘴中听说过关羽的事迹,对关羽自然更多一份神秘的好奇之情。 对付这样的少年,一篇三国演义的开篇,正是对症下药! 谁不知道,三国演义完全就是尊刘抑曹。就算何咸讲不了关羽温酒斩华雄这幕大戏,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外加出场时便斩杀黄巾贼将领,还有怒鞭督邮的故事,也足以让关平听得热血沸腾了。 “大兄刘备怒鞭督邮后,百姓们依依不舍,可无奈朝廷昏暗,大兄只能带着数百乡勇继续在乱世中苦苦挣扎,不灭心中匡扶社稷之志。正行进途中,便无意遇到了大将军派去丹阳募兵的都尉毌丘毅。”“碰巧,两支部队刚刚汇合,便遇到了一支不开眼的黄巾贼寇正在劫掠百姓。大兄心怀天下c二兄义薄云天,三兄张飞更是性烈如火。于是乎,两支部队便合为一股,大肆掩杀了一番。毌丘都尉见三位兄长 乃人中龙凤,便上表朝廷为下密县丞,进而又到高唐县尉。” 故事讲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毕竟之后就是刘备投奔公孙瓒,何咸总不能将还没发生的事儿也给说出去。而这个时候,关平早已听得如痴如醉,看那激动的模样,恨不得抄起门闩去外面寻一伙黄巾贼打上一场。何咸趁此时机则喝了口水,装出了一副和蔼叔父的模样,道:“平儿,关兄如此神勇忠义,你可要好 生砥砺心志,莫要堕了关家的门风啊。”胡氏这会儿也忍不住附和,道:“平儿,你叔父也是为见多识广c胸有丘壑之人,你日后当真要多多学习”说到这里,胡氏不由黯然神伤起来,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可惜,阿母无用,不能让平儿入学识字, 真是有愧夫君。” 何咸一听这个,双眼陡然一亮:你们穷,上不起学,这可是好事儿啊!来,把关平交给我,我有钱啊!我可是有两座大金山的土豪啊! 自己这要是拐走了关平,那就相当于跟关羽建立了莫大的羁绊。就算日后要兵戎相见,咱也有人质在手啊 于是,何咸立刻就准备趁热打铁了。 可就在此时,胡氏却抢先一步,开口问道:“不知小兄弟究竟何许人也,为何对拙夫之事知之甚详?” 何咸早有应对,一指屋外的毌丘兴道:“胡娘,那人便是毌丘都尉之子毌丘兴,在下皆是从毌丘掾那里得知的关兄之事。”毌丘兴还在院中同萧何等人闲聊着,看到何咸手指他,不由点头招呼了一下。不过,假如他听到了何咸的一番话,必然会懵圈儿无比:主公,我爹的事儿,我都不太清楚,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还有, 关羽这些事儿,我更是一点都没听说过啊 “毌丘兴,便是闻喜县豪族的毌丘一族?”胡氏登时惊诧不已,一想到何咸刚才还吩咐过毌丘兴,登时对何咸的身份更加疑惑:“小,小兄弟,你该不会是闻喜县令吧?” 何咸一下就哭笑不得了:毌丘兴可是郡守府的五官掾,闻喜县令见到毌丘兴也得恭恭敬敬的。看来,在胡氏眼中,一个县令恐怕就是顶天的大官儿了。 就在何咸还琢磨着,是不是要假冒一下闻喜县令的身份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喝之声:“关家的余孽给老子滚出来,莫要再藏头缩尾,老子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了!”何咸一脸茫然地转向胡氏母子,可看到两人一脸惊慌又愤怒的神色,他当即忍不住一拍大腿:“哎呀,我的老天爷,这真是太有戏剧冲突了!这帮子群众演员,来的可正是时候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踹两脚难受 何咸一番话对于胡氏母子来说,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是啥意思。 而兴奋过后的何咸,也登时反应了过来,更加进入角色地脸色一变,忧心不已又带着义不容辞的神色问道:“嫂夫人,外面那些人可是来寻仇的?” 你看,何咸这会儿就换上了敬称,多么能根据眼下情况随机应变的好演员! 好在家中也有不少人,胡氏也未如何惊慌,还是镇定地点头道:“正是那伙人,拙夫当年杀了他们吕家恶霸吕雄后便潜逃在外,吕家这些人便怎么也不肯罢休。” “这些年来,吕家几番欺压关家,幸得妾身娘家在解县颇有些名望,多有帮衬,这吕家才未如何过分。只是妾身娘家也不能一直看护,我等母子便经常闭门自守,装作不在家的模样” 听到这里,何咸算是明白了:看来,当年关羽杀了恶霸吕雄后,为了避难便远走他乡。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走,胡氏母子在娘家的帮衬下,还是能生存下来的。 只不过,家里毕竟没了男人。这吕家又极为记仇,故而时常盯视着关家c寻衅滋扰个不停。 正巧今日自己到访,动静大了些,就让那吕家得知了。于是,那吕家便带着一群人前来欺凌孤儿寡母了。 这来得实在是太好了! 正觉得随随便便亮出身份没啥震撼力,这些家伙就来助攻了。由此,何咸当即便拍着胸脯,一副关羽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关羽老婆就是我老婆的义气模样,开口道:“嫂夫人莫怕,今日之事也是因我等而起,在下自不会袖手旁观。正好,今天也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此 事,免得嫂夫人日夜担惊受怕。” 看着眼前这位小年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胡氏欣喜之余也将信将疑。毕竟,她只是隐约觉得何咸来头不小,可具体能不能顶事儿,她还真的没把握。这心思,要是要何咸知道了,恐怕何咸能郁闷死:嫂夫人啊,大魔王董卓也被我骗得团团转,河东几万的白波贼被我逼得都快要跳汾河了。要是连这点小事儿都解决不了,那我以后干脆跟着张骞卖红薯得 了 何咸和胡氏母子刚走出屋门的时候,就看到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关平这会儿后悔地一拍脑门儿,道:“听闻有父亲消息,光顾得激动了,忘了将门闩栓好” 何咸嘿嘿一乐,一下想起之前关平,还抄着门闩虎视眈眈防备着他呢。 这时二十多人呼啦啦地冲了进来,领头的是个大腹便便c满脸肥肉的胖子。那二十多个人显然是家丁护院,个个手持木棍枪矛。 一看这些人的架势,何咸就满意极了:嗯,不错,很是有一副反派的形象。何咸手下这里,那亭长正欲站出来呵斥,无名c徐晃c养由基还有许凉等人也准备上前。可就在这时,何咸却赶紧开口大喝道:“都住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等便敢如此擅闯民宅,你们眼中还有没有 王法?” 一听到“王法”这两字,何咸手下那些武将就笑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好戏又要开场了。 这会儿,可不能抢了何咸的风头。那胖子也似乎没想到关家里有这么多人,不由也停下了嚣张的脚步,指着何咸问道:“你乃何人,敢在此多管闲事?关家与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家男人杀了我兄弟,我今日便要夺他妻c杀他子,以报大 仇!” 气势汹汹说完这些,胖子又望向胡氏露出了奸邪的笑容:“胡小娘,以前还有胡老儿护着你们母子。而今胡老儿已死,胡家衰落,我看还有谁能护着你们!” 胡娘与胡小娘这两个称呼,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意思却大不相同。 嗯怎么说呢,你可以将这个娘理解成姐。何咸称呼胡氏就是胡姐,很正常也很亲切而这胖子的称呼就是胡小姐在何咸那时代,你称呼一个女人小姐试试,人家美女不大嘴巴子抽你才怪!果然,此时胡氏也被气得双目喷火,不由怒叱那胖子道:“吕义,你休要小人得志!先父虽然不在了,胡家却也容不得你这种恶霸无赖欺辱!再说当年夫君杀你兄弟,也是那吕雄强霸我关家及各乡亲良田。 逼死了一家孤寡不算,还带人殴打夫君,夫君一时气怒杀人,也是在为民除害!” 听胡氏说完这番话,何咸不由微微点了点头:胡氏虽然见识不怎么样,那是受限于她的环境所致。但她外柔内慧,开口便将当年之事说了出来,显然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想来,胡氏也是怕自己误会,才提前将关羽杀人的原委道出。 “那又如何!”吕义这胖子平时恐怕作恶惯了,听到胡氏揭破当年吕雄死有余辜一事,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嚣张言道:“我今日便是要欺辱你们关家,让解县的百姓知道,这解县还是吕家的天下!” 听到这话,何咸都忍不住想捂额:老天爷啊,你怎么派来个这么一个逗比?我当初设鸿门宴,邀请河东各地豪强的时候,这吕家可是连被砍头的资格都没有啊。 估计就是头上的恶霸豪强不在了,这些小蚂蚱们,以为便能上位c只手遮天了。 “吕义,你,你是在太目中无人!”胡氏毕竟是个妇人,被这番话逼得没有办法,一指何咸道:“此乃闻喜县令,你岂敢如此猖狂!” “哈哈哈”吕义闻言看向何咸,登时笑得更加猖狂了:“闻喜县令乃章敏章大人,年逾四十,哪里会是这等小年轻儿!胡小娘,你这是耐不住寂寞,听到小白脸胡言,就想改嫁是不是?要是想男人了,你吕” 话音未落,吕义整个人就飞了起来。何咸哪能让他将后面的污言秽语讲出,当即就上前一步,直接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吕义的胸口上。那一穿心脚可谓又快又狠,根本没给吕义反应的机会,就连他回到屋门的时候,吕义那些家丁护院还没反应 过来。 而胡氏这会儿还是一副傻眼的状态,愣愣望着何咸道:“贤弟,你不是闻喜县令?” 何咸笑着一摊手,无辜耸肩道:“嫂夫人,在下也未曾说过,自己是闻喜县令啊” 胡氏一脸惨然,不由失声道:“那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血债血偿,今日我吕义必要抢了你这贱妇,杀了你这姘头!”吕义捂着胸口站了起来,一副恶人的标准阴毒嘴脸,呼喝手下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这二十名家丁护院当即叫嚷着冲了过来,无名c徐晃c养由基还有许凉等人,登时齐齐地向何咸望去。 何咸这刻则风骚地一翘起兰花指,假声假调儿地言道:“让他们上,能近我身前一步,我何咸以后就跟他们姓!” 主公都说出这种话了,无名c徐晃c养由基还有许凉这等壮汉猛男,登时也跳了出来:“正好,来让大爷们松快松快筋骨!”一时间,整个关家小院呼喝连天c烟尘遍地,那些家丁护院遇到这些战场上的杀神,真如小鸡崽儿们遇到了几头猛虎。这些武将们也根本不用兵刃,就是简单的拳脚,便打得这些家丁护院们一个个哭爹喊 娘,时不时有几个倒霉的家伙就被扔了起来,在半空中哇哇大叫 还有几个鸡贼的,看到姚广孝c萧何c管仲一行人似乎好欺负。可没成想,姚广孝这秃驴一出手,不是断人家筋骨,就是阴招绝后,那几个家丁护院可是连哭都来不及了。 就连宋应星这等场中最弱鸡的存在,也抄起了一根木棍,来回跳着砸那些家丁护院的脑袋,跟打地鼠一样一打一个准儿 眼看着再不入场,就连喝汤都捞不着了,何咸当即扭头看向关平,怂恿道:“贤侄,可有胆乎?” 听了一脑袋父亲神勇无敌故事的关平,早就憋不住了。一听何咸这话,他也不顾及母亲平日莫要逞凶斗狠的教导,大叫着就冲了过去:“关二爷之子来也,呀杀杀杀!” 何咸就这样悠悠地看着院中的大乱斗,笑得格外风骚。 以他的身份出手,实在有些不合适。可问题是,他从来也不是自重身份的家伙,最后还是没忍住,向胡氏施了一礼后,便道:“嫂夫人稍安勿躁,在下再去踹上两脚,要不浑身难受”“哦,去,去吧”胡氏这会儿完全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何咸带来的这群人战斗力竟如此强悍。可反应过来后,她又赶紧慌忙交代道:“可别再闹出人命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这个可以行 “最后这个留给我!”看着被无名一手举起来c马上就要摔地上的家丁护院,何咸赶紧开口喊道。 无名嘿嘿一笑,挥手便将那哇哇乱叫的家丁护院扔了过来。何咸一个漂亮的旋转后空踢,一脚命中那家伙的后背,直接将那家丁护院踢得趴地上起不来。 这一招,何咸早就想还给平阳公主了,但他也明知自己不可能如此对付平阳公主,便只能在这倒霉的家伙身上过过瘾。再之后,何咸坏笑着捏着手指便向墙角的吕义走去,身后那些武将一见如此,也都学着何咸的模样,恶狠狠地狞笑着将吕义围上去。就连关平,这时候也变得十分坏,竟然无师自通地抢了一句台词:“哈哈 哈吕义,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可想不到人家吕义还真不算太怂包,虽然此时如被一群恶狼围困的小白兔,但人家也没尿裤子,而是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句:“你们要干什么!青天白日c朗朗乾坤,你们还有没有将王法放在眼里?” 一听到这么熟悉的话,何咸差点忍不住就笑了。 可最终让他没笑出来,并且还给了吕义一个嘴巴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吕义太不上道儿了:“蠢货,都这个时候了,你难道不该问问我等究竟是谁吗?” 吕义同学好像一下被打懵了,顺着何咸的话便说道:“对,你们究竟是何人!嗯,还有没将王法放在眼里!” 这一下,别说何咸,就连众文武都笑了起来:你擅闯民宅c欺辱人家孤儿寡母的时候,就不说说王法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反倒成了汉律的忠实拥趸? 由此,念在这位吕义如此具有法律意识,何咸也只能干脆言道:“老子就是河东的法!在河东,老子上管着天c下管着地,中间就管着你们这群人渣呼吸的空气!” “叔父威武霸气!”关平这会儿对何咸可是很有好感了。看那激动的模样,要不是何咸想跟他爹关羽结拜,他都想跟何咸先拜个把子。 胡氏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巴掌拍回起哄的关平,开口向何咸言道:“贤弟,今日之事还是就此就算了。给他一个教训,以后不来骚扰我孤儿寡母便也行了。说到底,冤家宜解不宜结” 何咸悠悠一笑,他对人性可谓可是熟稔了。一看吕义的神色,就知道这家伙还贼心不死。就等着自己这伙人离去后,便会来一次变本加厉的报复。 “嫂夫人宅心仁厚,可架不住人心险恶。像这种恶霸狗贼,若是不斩草除根,必然后患无穷。”何咸恭敬有礼地将胡氏劝了下去,随后便竖起耳边听起了门外的动静。这个时候,吕义也似乎听到了什么,不由大喜过望道:“狗贼,有种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县里已经来人了!算你们命苦,这时日正赶上新任太守巡视盐池,尔等竟在太守眼皮子底下作乱,我必会让县里贼曹 进言,治你们一个作乱之罪!”胡氏一听此言,登时惊愕莫名,一来她没想到何咸看人如此准,二来听到吕义所言的后果,更是吓得她六神无主,急忙拉着何咸道:“贤弟,你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带着手下逃去啊!妾身虽只是一妇道人家 ,但也绝不会出卖贤弟的。” 何咸就这郁闷了,无辜地说了一句:“嫂夫人,你就是想出卖,也得知晓我等身份不是?更何况,县里来人捕盗,能动用起骑兵吗?” 滚滚马蹄声愈来愈额近,那种压迫的声响仿佛敲在人心里的鼓声,让人惊慌畏惧下毫无办法。甚至透过院门,都已经能看到战马急速奔纵卷起了碎草杂屑,使得空气中不由弥荡起一股冲天的杀意。 吕义同学这会儿兴奋急了,完全跟过年一般叫嚷了起来:“不是县里的来人,应当是太守的手下,你们死定了!传闻新太守速来心狠手辣c雷厉风行,落到他手中,保证你们死无全尸!”“就是!”关平这会儿竟然也同意了吕义的说法,拉起何咸便道:“叔父快快逃吧,小侄也听闻那太守最不是个东西,刚上任就斩杀了二十多家豪强,还接连抄没那些豪强的坞堡,杀人血流成河。那手段威风 ,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何咸当然不会走了,反而这会儿更郁闷了:“贤侄,那太守在民间,难道就留下了这等名声?” “也不全是。”关平都急了,就差背着何咸逃了:“那些豪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害民贼!不过,新太守实在太厉害,我们可招惹不起啊!哎呀,叔父你这是被吓傻了吧,怎么还如此罗嗦!” 到了这个时候,隐瞒下去也没啥必要了。何咸只能一指自己的脸,苦笑道:“贤侄,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你就是新任的河东太守?”关平这会儿都被气疯了,硬拖着何咸道:“叔父别白日做梦了,你要是新任太守,那我还是个将军呢!” 七百亲卫,毕竟是何咸军伍中优中选优的精锐。就在这么一耽误的功夫,他们已如离弦之箭般驰骋到了关家门前。 领头的小黑当即一拉缰绳,七百亲卫骤然齐齐勒停战马,不少战马都人立而起c扬蹄嘶吼。那份凶悍又令行禁止的风范,简直不可一世,霸气又席卷着炫目的色彩。尤其这些亲卫,一个个还身穿皮甲,腰挎环首刀,背负劲弩,马匹之后还配有一张牛皮包裹的圆盾,可谓武装到了牙齿。寒光闪闪的铁矟挂在战马的得胜钩上,森亮的光芒登时与天上的骄阳交相辉映,强 悍的视觉冲击一下让这些平民百姓目眩神驰。 更不要说,这些亲卫一个个还都百战沙场,那么一股凝肃而冷漠的杀气,最是让一般人连靠近十步都不敢。 就算解县当中很算是见过世面的吕义,也足足愣了大半天的时间,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反应过来后,才在院中哆嗦着喊道:“众位将,将士你们来的正好,这些贼人在此聚众作乱,殴打” 话音未落,七百亲卫已齐齐下马,单膝拜地言道:“参见主公!” 这一刻,风没有刮起,烈阳也没隐没在云层后,更没有什么背景音乐从幕后响起。 但何咸仍旧画面感很强地,缓缓转身,微微托起自己的双臂,对着胡氏和关平和煦笑道:“嫂夫人c贤侄,现在你们相信,我就是河东太守了吗?” 胡氏和关平两人的表情,完全就像看到了外星人。 这一刻,他们的大脑完全是凌乱的。所以,胡氏说出来的话,也有所让人难以解答:“贤,贤弟,这河东太守是多大的官儿?跟闻喜县令比起来,哪个更大一点?” 何咸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位嫂夫人竟然还是位气氛杀手。一番话,令他还没举起的托起的双臂就垂了下去:“嫂夫人,当然是我的官儿更大一些” “那叔父可不可以让我当个将军?”关平也反应了过来,也问出了这样的奇葩问题。 “你不行,你爹还有些可能” “那当个县令行不行?”关平还不死心,又开口追问了一句。 “也不行。”何咸的回答还是很中规中矩:“你那位大伯,倒是可以” “那我以后就跟着你混,这个难道还不行?”何咸这会儿终于笑了,没枉费他演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倒是可以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编,你接着编 “叔父,来吃葡萄。”关平端着一盘刚洗好的葡萄,屁颠颠地就送到了何咸身前。何咸眼尖,抬眼就看到那串葡萄上已经被人摘了两颗。 一颗,关平恐怕已经咽进去了肚子。另外一颗,估计在他衣袖中,是留着回去让胡氏品尝的。何咸当然就笑了,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捏了一颗葡萄,拨开外皮后才扔进了嘴巴里,露出了一副好吃享受的模样。就在关平一脸郁闷的时候,他才又噗噗地吐出了两颗葡萄籽,笑呵呵地看着关平道:“贤 侄,囫囵吞枣的味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被人抓了现行,当然很没面子。更没面子的是,他关平还真是连皮带籽直接吞到肚子里的。 “不用遮遮掩掩的,这串葡萄你就拿回去慢慢吃,叔父可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何咸很喜欢关平身上的一股子纯朴劲儿。比起司马懿那个妖孽来,这样的少年他才觉得真实。 “不过,也是时候将司马一家弄来河东了,省得被董卓给祸祸了。” 反正一个小弟已经收了,再收一个司马懿何咸也不觉得麻烦。而且,给司马朗一个河东的官职,非但能让司马朗造福一方,还能将司马一家牢牢拴在自己的战船上,何乐而不为?这思维一发散,何咸才发现自己真是该好好拉拢一番同盟战线了:朱儁的二儿子也不错,也能弄来河东历练一下皇甫嵩那里就厉害了,他儿子和侄子,也都是人才。虽然在历史上记载不过寥寥数笔,但 那是因为皇甫家族土崩瓦解,他们才报效无门。 现在,自己的大门就敞开着,不好生拉拢一番实在太浪费了。尤其关家一事,让何咸更是看清他在河东造福一方的任务,可谓任重道远。虽然大老虎都被他拍死了,但一群小苍蝇还活跃在河东的底层民间。而这样的整顿梳理,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是难以让河东吏 治焕然一新的。 当然,这些事儿何咸也不怎么头疼,因为裴潜正码足了劲儿在审查河东一地的陈情,大刀阔斧地进行着官吏整顿。 还有他新任命的决曹贾逵,可是一位猛人。历史上贾逵曾历任曹魏三朝,深得曹操父子的赞誉,军事行政皆能,是个精达事机c威恩兼著的全才。 不过,如今贾逵才不过十八岁,且没多大声望。故而,何咸便让贾逵先担任太守府的决曹掾,主管审理案件。而河东一地的陈年旧案,就能反应一地一县官吏的能力作风。让裴潜和贾逵配合起来,何咸知道这便会如水滴石穿,渐渐地从上至下改善河东吏治。同时,再引入一些家风严谨心为民的大家子弟,更 会加快那个美好时代的到来。想到这里,何咸便让关平研墨,他坐在案几前分别给裴潜c朱儁c皇甫嵩c司马防等人写了一封信。当然,为了能让那些人获得名正言顺的身份,何咸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又给牛辅c李儒c贾诩等人写 了封信,让他们分别举荐那些年轻人来河东为官。 这个时候,何咸便觉得司马懿要比关平好了。因为,关平不会写字,不能为他代笔 尤其关平说话还特别扎心,就在何咸耐着心写信的时候,他便开口问道:“叔父给远在外地之人写信也便罢了,为何还要给安邑的裴掾写信?” 何咸不由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地言道:“去去去,小孩子乱问那么多干啥?” “叔父不说侄儿也知道。”关平不以为意,反而嘿嘿一笑道:“叔父这是乐不思蜀,不准备回安邑了。” 一听乐不思蜀这个词,何咸便知道这肯定出自姚广孝之口。刘备现在都还没建立蜀国呢,这会儿又哪有乐不思蜀这个成语? 更可恶的是,姚广孝居然还说对了! 不错,出来之后,何咸算是暂时放下了郡府里的政务,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只不过,原本他也是这样打算的,可没想那半日闲就变成了一日闲c三日闲,到了现在,已经过了六天了。 幸好,对付关平这样的少年,何咸还是不用太费心思的:“那你现在,就准备好离开故土,去安邑读书识字c练武习文了吗?”“练武倒是没问题,只是这读书识字叔父,要不我们就在解县再呆两天吧?”不知道为何,这个时代将领们的儿子,大部分都对识文断字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就是何咸麾下那些中高级将领,让他们去读书 也跟送他们上刑场一样。 “那,我们就再出去遛遛?”写完最后一笔,何咸呼唤来一名亲卫,便告知他将这些信件发出去。 “走!”关平也天生好动,听说又能骑马,跑得比谁都积极。 一行人又大咧咧地开向了解县盐池,毕竟打着视察的旗号,何咸也怕去别的地方会遭到麾下文官的不满从第三日之后,萧何c姚广孝c管仲还有毌丘兴等人,已经开始明说暗示提醒何咸该回安邑了。 唯一没有向何咸劝谏的,就是那个整天不见人影的宋应星。 这些时日,宋应星老是往盐池那里跑,何咸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反正在何咸看来,多出去运动运动c见识见识,对他这个“傻儿子”总是有些好处的,总比他整天闷在屋中c马车里不接触人要好很多。 解县的盐池北面有司盐城,城池不大,破旧不堪。里面有一些房屋,是盐官收税所在,和盐工的一些临时居处。 司盐城再往北则是一片沼泽地,大约数十里之广。 何咸与关平其实在这里已转过两遍了,除了荒无人烟之外,还是荒无人烟。就算正值夏季,草木繁盛,也没什么好看的。故而,萧何又抓住了机会,开口道:“主公流连解县已有六日,郡府中政务想必积压了不少。况且,主公整顿盐池之策,也当在郡府召集文武官吏,贯彻推行下去”说到这里,看何咸仍旧一脸抗拒,萧何 只能脸红着补充道:“主公,那可是几亿的钱财啊!” 何咸这会儿才意动了一些,但或许知道这钱终究是他的,他最后还是找理由道:“萧主簿,这治理河东也不见得非要在郡守府。读万卷书,都不如行万里路,我在这里说不定更能为河东百姓造福。” 萧何还算委婉的,姚广孝就已直接开口道:“那不知主公是否已想到了造福解县的良策?” 一番话落下,所有文官的目光都投在了何咸身上。那一张张相貌不同的脸上,却露出标准一致的神情:编,你接着编! 何咸一时被逼到了墙角,虽然窘迫不已,但就如溺水之水抓住一根稻草后仍不放弃:“我,我打算在这里建一座城!” 何咸随手一指前方的沼泽地,感觉自己这个借口简直烂到家了! 果然,这样的烂主意一下让周围之人都沉寂了下来。那沉重的压力,让何咸都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可就在他准备就此放弃c认命回河东的时候,一抬头,他便看到了姚广孝那不敢置信的惊异眼神。 “主公料事周全,奇思妙想简直如神来之笔,在下不如也!” 咦?姚广孝今天是吃错药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演戏与真实的差别 凝视着那片沼泽地,何咸脑中忽然便飘过了几段凌乱的对话。 “来将何人,速速报来性命,吾手中大刀不斩无名之辈!” “敌将休要猖狂,某乃内蒙古包头之吕布!” “某乃石家庄真定之赵云!” “某乃河北保定之猛将张飞!” 这样的对话,要是换在二哥身上,那就应该是:“敌将听好了,某家乃山西运城之关羽!” 一想到这里,何咸终于明白姚广孝会称赞他了:眼下河东解县这个地方,可不就是后世的山西运城嘛。而且,运城是到了元朝时候才修建起来的,自然也只有姚广孝这个明朝人一下反应了过来。 然后呢, 然后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要十五度角望向天空,双臂开始舒展,做出一副心怀天下又谦虚低调的神情,开起装逼大计啊!“诸位请看,若在这处地方建城,一来可加强对盐池的管控,二来则可以收纳更多的百姓,三来此地多有异族劫掠,建城亦可为护卫百姓的一道屏障。如此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何咸是这样想的,神情 和动作自然也同时瞬间配合到位。再配上这么一副低沉而醇厚的嗓音,谁都怀疑不起他是在姚广孝提醒后,才想到的这番说辞。可萧何是西汉人,虽然在地府时多后世也多有了解,但此事他显然还有所不知。看何咸思维如此天马行空,他不由担愕然言道:“主公所言极是,我等既已在河东之地扎根,且已声名在外,的确需建城收纳 流民c暗图壮大。只是,要在这片沼泽上建城,恐怕不易吧?” 萧何话音刚落,毌丘兴也开口了:“不错主公,这里一带水质咸涩,百姓难以饮用二来这沼地之水多从山上来,又如何使之干涸?” 这会儿何咸一下愕然起来了,他只知道这里就是后世的山西运城,可具体运城是如何出现在这片沼泽地上的,他却一无所知。 好在,他身旁还有姚广孝。于是,何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微笑着看向姚广孝道:“这一问题,想必大师也看出来了,便由大师来解说一番罢。” 姚广孝狐疑地看了何咸一眼,可问题是何咸的演技太好,他也拿不准何咸是装的还就是在向他示好。 不过,当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姚广孝身上时,他也只能指着东北方向的山地道:“要想建城,必要先开渠。只有先治理好这一片的水患,方能造福于民。”说着,姚广孝干脆下了马,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继续解释道:“河东境内,有两大河流,一为汾河,自并州南下,绕临汾而西,将河东郡分为南北两部分,且先不管汾河,只看另一条河流,涑水河 ,涑水河起自绛邑横岭关,流经闻喜c安邑c以及解县北部的猗氏,而后过蒲坂,汇入大河,且经年常有水患。”“而我们,”姚广孝在涑水河安邑一带,向南下划了一个倒弧形,道:“可从安邑东北部的涑水河开始,向南开一道渠,分流涑水河的水势。并收拢安邑东部山上各处水流,引向西面,绕过安邑南部,经过这 片沼泽地,而后穿过解县,向西南汇入蒲坂的伍姓湖,最后流入黄河。” 众人看着姚广孝在地上的描画,眼睛不由越来越亮。姚广孝这时便又道:“此渠一通,一则可以防范涑水河爆洪涝,侵害县乡农田与盐池二则可以引水灌溉,使南部原本贫瘠的大片旱地化作良田三则可以新开辟一条盐道,运输盐池所产之盐进入关凉,免 得耗费民力翻山运盐,令更多的百姓去种田四则可以导走沼地积水,以便于建城五则可以为新城供应甘甜之水” “足矣!”毌丘兴不由激动起来,道:“主公真有治世之才也,若此渠修成,河东之地将增数十万亩良田,粮草更是充足,而盐池亦在掌控之中矣,实乃利国利民之大计。” 就连萧何,这时候也都信以为真,开口致歉道:“想不到主公竟如此深谋远虑,是在下误会主公了!如今河东劳力甚多,正好用来修渠建城。若事成,则利在当下c功在千秋!” 何咸自然微微淡笑,一副事了拂衣去c深藏功与名的雷锋风范。不过,萧何毕竟是干实事的萧何,虽然也兴奋喜悦,但也未被冲昏头脑。他沉吟了片刻后,又提出自己的顾虑道:“只是主公新到河东,不可过于疲民,事虽好,却还需缓缓图之。尤其是盐池一带,四面环 山,山上多有河流,不易疏导,我等目前尚未有此专业的人才。若不仔细勘测,恐会事倍功半,反倒于主公声名不利。”何咸当然又是呵呵一笑,用手胡乱描绘了一个烟雾的形状,暗示自己可以召唤这样的人才。同时,他又肯定萧何的沉稳,道:“此事自然需严谨规划,也不在一时一日。并且,此地还有不少废渠,我等开渠 时也可将其纳入新渠之中,自可事半功倍。”何咸说得不错,开渠兴修水利对农业生产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自秦以来,朝廷便已很注重兴修水利,而在东汉一朝,朝廷更已经在河东郡组织过数次开渠。只是由于黄河c汾河改道或是山洪水灾,泥土渠 不耐冲击的因素,大多数水渠已经废弃或垮掉,所以目前河东郡的水利状况仍然不是太好。 泥土渠容易开裂,反复修建,耗财耗力,但何咸却知道一种手段:水泥。 他对水泥的具体生产之法自然不知道,但他却一下就想到了那位宋应星。这个如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科技宅,搞出水泥应当不会是什么难事儿吧?毕竟,就算是自己,也知道水泥主要是石灰石和粘土烧成的,好像还有一种天然石灰石更能直接烧成水泥。有了这样的指导方针,再加上宋应星肯钻研c会琢磨的性子,只要反复尝试,那总能将水泥搞出 来。 只要水泥一出来,到时候再修渠,便简单了许多。 而就在何咸以为自己成功地装完了这个逼,为这次巡视做下了完美谢幕的时候,管仲却忽然开口了:“不,主公,此事不可耽搁。经主公一提醒,属下也有了一条利国利民的举措。” 说着,管仲便举手指向了盐池周围的大片盐碱地,开口道:“这些土地,日后就是主公富强的根本!” 何咸这下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老管,我都没想到自己这么能吹,可更没想到的是,你比我还能吹! 盐池附近土地,那都是盐碱土质,上面中啥啥不长。可你却说那是我今后腾飞的根本这怎么可能?“这当然有可能。”管仲这会也四十五度望向了天宇,双臂微微舒展,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悠悠感慨了一句:“主公,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位福将,无意召收拢到了宋应星,实乃误打误撞,弄来了一 员大才!”何咸这下就忧郁了,因为这一刻他发现,人家管仲的演技要比他自然多了!毕竟,人家这是真的有感而发,神情动作当然不带一点刻意的矫作,一气呵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宋应星成宝了 要说召唤张骞的声望点没有浪费,何咸是同意的。就凭人家张骞心忧黎庶的情怀,都值得打满分。可说到宋应星,何咸真的是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而且,那眼泪都曾是他脑子里进的水。 但话说回来,他还是很想知道,管仲凭啥说能将一大片的盐碱地变废为宝。 “因为,我们可以酿酒卖酒。”管仲又一次淡淡微笑,眼中还隐约带着对何咸这个穿越人士的鄙夷:前世多少穿越人士,都知道酿酒吹玻璃来发家致富,怎么你现在都是一郡的太守了,连这个意识都没有? “酿酒?”何咸这会儿也理直气壮地用眼神反击起了管仲,开口言道:“管掾,你可知酿酒需要多少粮食?如今河东一地粮荒尚未解决,你却想着要酿酒,简直异想天开”酒这个东西,在华夏的历史上可就早了。可这种东西,大多时候都是跟乱世不沾边儿的。其中的缘故,便是因为酿酒极度浪费粮食。以至于刘备后来在蜀国的时候,还专门下达过不许令豪门世族酿酒的法 令,就是为了保证粮食的生产。 可管仲却一点都不搭理何咸,继续高深莫测道:“非但要酿酒,我等还要制糖。” 提示到这里,何咸的脸色就渐渐认真起来了:又能酿酒c又能制糖,还能在盐碱地里生产的作物那就只有甜高粱了。而一想到高粱,何咸当即就忍不住一拍管仲大腿:“管掾,你果然不愧是春秋不愧是旷世奇才,如此良策,正是可令河东飞速富强起来!同时,河东除了盐之外,更有了糖和酒两等支柱产业,自此河东商道 大兴,何愁不成乱世一片桃源盛世!” 若真应了管仲之策,那酿酒浪费大量粮食的这一障碍,便将不再是问题。 其中缘故,就是因为汉代酿酒所需要的主要原料,还是小麦和谷物。可后世酿制烧酒的主要原料却是高粱和玉米,玉米那玩意现在还没推广出去,就算推广出去,估计也是要优先作为口粮。 而高粱,早在西周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华夏大地,为什么汉代人不用高粱酿酒呢? 因为高粱作为粮食作物,有着两大致命的弱点,一个是产量极低,第二个就是高粱米口感差。除非是极端低洼盐碱的土地,种植不了别的东西,老百姓才会选择高粱。 既然种的少,熟悉高粱的人就少。有一些人虽然也会使用高粱酿酒,但高粱成为酿酒的主力还是在明清之后 但不得不说,高粱其实除了两大缺点外,剩下的都是优点。普通高粱用来酿酒,酒糟能用来供牲畜食用。而甜高粱更全身都是宝,种子能食用,杆用来榨糖,剩下的渣滓晒干了,还能烧火。 而高粱在别的地方不适合,在河东可是再好不过了!这里正是黄河支流的泛滥区,又有盐池,土地低洼c盐碱,人口稀少,荒地众多而且明年实行屯田之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粮食压力,土壤又适合种植高粱,用高粱酿酒榨糖,再卖给其他州郡,赚取暴利 ,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就此便形成了。仅此一项举措,何咸粗略估计就能养活河东二十万的百姓,还能创造大笔的财富。因为酿酒榨糖需要工匠,贩运需要苦力,装酒包糖需要坛子而这些工匠百姓又要衣食住行,吃喝穿用,这样一条龙下来 ,支柱产业便拉动地方经济增长,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 那个时候,河东三驾马车齐头并进,想不远超其他地方诸侯都不可能! 并且,通过这样的运作方式,何咸还能掌握不少渠道,控制大量的资源,他的整个情报系统和势力影响就会日新月异! 一想到这里,何咸激动地浑身光哆嗦:“所有这一切,都是以开渠为基础条件的,而开渠最重要的是先发明出水泥!宋应星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发明水泥c建造酿酒和榨糖作坊,这可都是他的活儿!”这会儿手下一众文武,也在管仲和何咸的解释下,都开始兴奋躁动了。性急的一些家伙,更是忍不住驱策起战马,就要回解县府衙寻宋应星。可眼尖的小关平,却指着前方一个跟难民模样的家伙,惊诧道 :“叔父,你看那是不是宋先生?” 何咸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家伙向他这里跑了过来。只不过,这会儿宋应星的形象真不敢令人恭维,虽然没有蓬头垢面,可却是披头散发,而且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身上还到处都是泥点污色。 何咸当即就认为宋应星是被人劫了,可再仔细看去,发现宋应星竟然是一路大笑着兴奋跑来的。由此,何咸忍不住恶意揣测道:这,这是被狗撵了,玩儿得放飞自我了? 没办法,不是何咸不对宋应星抱期望。实在是宋应星这将近二十天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一个标准的傻子。 好在,现在不同了:这家伙,很可能会烧制水泥啊! 于是,何咸当即也迎了上去。两人一个跑来个跑去,要是再有点背景音乐,就跟苦恋二十年的小情侣终于再聚首一样深情。 “主公,我有事要跟你说!” “应星啊,我有事要问你!” 两人没有热切相拥,倒是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又同时开口,气氛一下就有些错乱了。于是,两人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再度同时开口。 “那我先说!” “我先说!” 这一瞬间,何咸突然有种想打宋应星的冲动:老天爷,你派来这么个傻子,不是就为了玩儿我吧? 好在这时候何咸身后的文武也赶了过来,看着两人如此尴尬,萧何便替两人言道:“应星,主公之事攸关河东未来,他是想问你” “可我的事儿,也攸关河东未来。不仅如此,更能让河东日进斗金!” 你瞧瞧宋应星这耿直孩子,就这说话方式,怎么让正常人跟他沟通? 好在,何咸也是穿越人士,真不计较这些。见宋应星如此麻烦,他就直接劈头盖脸问道:“应星,你会不会烧水泥?” “水泥?”宋应星的脸色一下就苦了,踟蹰了半天,就没憋出一个字儿。何咸顿时如丧考妣,想杀了宋应星的心都有:好不容易觉得这个傻子有用了,可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连水泥都不会烧制!说好的17世纪工艺百科全书天工开物作者呢,说好的思想具有科学超前意识的 牛人呢? 然而,就在何咸深深吸了一口气,认为也不能太苛责人家宋应星的时候。他却又听到,宋应星在小声念叨着:“水泥那种东西,实在太简单了,根本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嘛就这点小事儿,为何还要找我?” 这一下,何咸气得真抽出来剑了:“不找你找谁!怎么,你这无所事事的家伙,难道手里还有什么高科技含量的研究吗?”“有啊!”宋应星果然是宋应星,一句话就怼得何咸无话可说:“属下这次来找主公,就是为了此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厉害了的宋应星 “又制造了一个风扇,还是你弄出了发电机?又或者,你弄出了飞机大炮?”何咸这会儿就跟一位从来瞧不起自己没出息丈夫的婆娘一样,连说话的口气,都带着一股尖酸刻薄的味儿。 幸好宋同学在何咸这里受打击已经习惯了,根本没将何咸的话放耳朵里,摆摆手道:“主公,别闹我是发明提纯食盐的方法了!” 何咸刚还是一脸不屑的模样,可听到这话后,他陡然就抓住了宋应星肩膀,拼命摇晃着宋同学道:“你说什么!你发明提纯食盐的方法了?是说能让盐池里出产的苦盐,都跟后世的食盐一样了?” 宋应星被何咸摇得快要散架了,但人家也没放弃交流:“是是啊十,十七天了,属下终于根据四畦晒盐法,发明出了提纯食盐的法子。” 姚广孝听闻后也不由脸色大变,赶紧制止住何咸别把宋应星给摇死了,道:“宋先生,原来这些时日你神出鬼没,就是一直在钻研此事?” “不错,这十七天,我都在盐场跟盐工混熟了。通过他们的指点,我才通过模拟实验的法子,找到了食盐提纯的法子!”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我们去看看啊!”何咸直接将宋应星扔给了身旁的小黑,也不管这位天才差点被颠散了,一行人直接变烟尘滚滚地杀向了盐池。 到了下马的时候,宋应星同学脸都是白的,差点还没吐出来。 何咸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不由上前想安抚宋应星同学,可鬼使神差地就说出了大话西游里的一段台词:“吐吧,吐着吐着,以后也就习惯了” 然后,宋应星同学就真的吐了。直到休息了两炷香时间后,宋应星同学才好转了一些。他带着何咸等人,走向了盐池周围的盐田,指着那大大小小杂乱不一的雪白盐田道:“主公,盐池晒盐之法,你已从毌丘掾那里得知过。就是盐池四面 垦地为畦,引水沃之,水耗盐成。每年二月垦畦,四月引水,夏季晒盐,八月而止,也要看天时。”“如今解县盐池采用的,便是四畦晒盐法。”宋应星带着何咸从盐田边走了一圈,依次指着那些数尺深的浅池道:“主公只要仔细观看,便会发现晒盐分别是从头畦流入第四畦。难道主公便没有想过,反正都 是晒盐,为何还要如此麻烦?”脑中仅有的化学知识,何咸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但这种基本道理,何咸还是知道一些的:“应该是为了解析过滤出天然盐池里的杂质吧?对了,是芒硝,你从安邑盐池到解县盐池的路上,便曾说过这个东 西!” “不错,就是芒硝。”这个时候的宋应星,再不复平时那副痴傻的模样,反而双眼炯炯有神,赞赏何咸道:“主公果然博学多才,记忆惊人,连这些也记得。” 说着这话,宋应星便走到一处盐畦边上,弯腰捻起几颗粗大的白色颗粒,给了何咸。何咸放在嘴边舔了舔,便觉得苦多于咸,不由皱眉道:“这就是芒硝?”宋应星点头道:“不错,河东盐池水中除盐外,还溶有芒硝诸多杂物,故而池水苦咸。倘若只是晒一遍出盐,那盐中便含有芒硝,盐质苦咸。所以商周春秋之时河东盐又被称作苦盐,一般是卖给贫民百姓或 是异族的。”何咸真庆幸自己一穿越就是大将军的儿子,否则吃点盐还会导致脱水拉肚子,那身子可就一年比一年亏了。他更庆幸河东盐池里也只有芒硝这些杂质,要是再有些磷了c钾了,那完全就是毒药,人吃了会 全身发紫,死得可绝对没跑c可难受了。 “所以,正确的晒盐法,是要先解析出卤水中的芒硝,然后才能晒出纯度较高的盐。”说着这些,宋应星便带着何咸来到了一处简陋的房屋院中。 院子平平无奇,但最显眼的地方,却摆放了一口浅平的铁锅,铁锅下还堆砌了不少木材灰烬。“属下第一想到的,就是用煮盐法才分离天然盐石里的芒硝。属下借着主公的名头,让人直接从盐池里捞采了结晶石盐,又打造了这口铁锅。将石盐粉碎c溶解水中后,又借助麻布包裹木炭的方法,过滤出 了石盐当中的芒硝杂质,继而在煮盐的过程后还加入细碎的木炭,从而得到了纯度较高的食盐。” 何咸这会不由连连点头:木炭具有吸附性的知识,他还是知道的。而用这种粉碎c溶解c过滤c解析的方式煮盐,得到的盐纯度自然要高很多。 说完这话,宋应星便从屋中取出了一小包盐,交给何咸道:“主公尝尝看。” 何咸接过之后,先是看了看那盐雪白的颜色,心中便已然有几分期盼。捏了一小撮儿放到嘴里后,果然尝出这盐只有咸味而没有什么苦涩味。那味道,跟他后世吃到的食盐也差不了多少。 这一刻,何咸就将那包食盐递给了身后的文武,随即想当然地开口道:“既如此,那以后河东盐池便改变制盐流程,让这等优质盐造福汉室百姓!”可没等宋应星摇头,一旁的萧何品尝过这盐后,便开口说道:“主公心急了,晒盐之法乃河东盐工经历了数百年发展,才想到的方式。纵然有不足之处,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而这煮盐之法,一来直接捞 采石盐极为危险,二来需大量木柴,三来产量想来也不高,只能用作晒盐之外的一种补充,主公切不可舍本逐末。” 何咸这才醒悟,不由又着急地向宋应星问道:“那,那这时的四畦晒盐法,是不是也能分离出石盐中的芒硝?” “能是能,但不彻底。”宋应星在人际交往方面很有些问题,但在科学方面却显得异常严谨周全:“属下也是考虑到这等煮盐法不适合大批量出盐,便想到了要改进四畦晒盐之法。”说着这话,宋应星脚下又不停,带着何咸重新回到了盐田边,开始解释起四畦晒盐法:“四畦晒盐法分离芒硝之法,就是借助天时。”说着,宋应星便一指头畦道:“主公请看,这头畦最大,秋八月之后,引 入盐池之水,日晒水耗,成为卤水。至严冬之时,卤水中则有芒硝析于池底。” 何咸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卤水冬季里析出芒硝,这应该是利用温度变化,在低温状态下,芒硝溶解度降低,最先被析出。 宋应星随后指着紧邻一个盐畦道:“待头畦芒硝析尽后,已是来年三月,则引此卤水进入第二畦。到夏初之时,卤水表面有此白絮生成,盐工称之为模糊,此时卤水谓之阳水,阳水依然甚苦。” 何咸又点了点头,他估摸着,那应该还是通过温度上升,导致芒硝等杂质又发生了新的变化。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他也不清楚。 宋应星这会儿又指着紧临的第三盐畦道:“第二畦白絮生成后,便可将阳水引入第三畦,第三畦池底有芒硝压实而成的硝板,经过此畦,阳水中白絮可沉淀殆尽,硝板却越积越厚,最终只余下卤水。” 何咸看着那第三处盐畦,若有所思:白絮沉淀如此之快,硝板又加厚,恐怕不只是自然沉淀,应该伴随着白絮与池底硝板的化学反应。 接着宋应星指着第四个盐畦道:“最后将第三畦的卤水引入第四畦,水深一尺,只需风吹日晒,五六日便可结出盐花,此为落盐,水干则盐出,再无苦味。” 何咸有些疑惑了:按说这四畦晒盐法已经很成熟了,还没有苦味。那宋应星还说他发明了食盐提纯之法,又发明了个啥? 这会儿宋应星也猜到了何咸的心思,捏起第四畦里的一些盐粒,递给何咸道:“主公你再尝尝。”何咸当然没有拒绝,一下便明白了宋应星的意思:这第四畦晒出的盐,的确要比最原始的石盐要好很多,但说不苦其实是假的。真正尝一尝就能品出微苦的味道,那熟悉的味道,就是他平时吃饭时的苦味 。而宋应星煮出来的盐,却丝毫没有这等怪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应星,你会挨打的知道不? 何咸很是敬佩古代百姓和盐工的智慧,要知道,在三皇五帝之时,百姓便从这河东盐池捞盐,加上焚水煮盐,用这两种古老而笨拙的方法持续了数千年。直到战国末期,人们才探索出了盐畦晒盐之法。而从盐畦晒盐之法,到四畦之法晒盐,又经历了数百年,才达到如今的情况。虽然盐质仍旧杂乱不一,且依靠天时,限制太大,产量不高。但这个展过程,已经是经历了数千年时间,期间更有着无数人的 探索,可谓漫长而艰难,处处凝结着智慧的创新。 汉代的盐工其实并不明白,盐池之水析出杂质的化学原理。但却能在劳动中总结发展,利用一年四季的温差变化,巧妙的将其中的芒硝c白絮等物质分离出来,着实难得。 不过,困囿于古代迷信的思想以及没有先进科学知识的出现,这等方式恐怕还要再经历百年或者千年,才会再向前再跃上一步。 而现在,何咸来了。 非但他来了,还带着他那个天才的“傻儿子”宋应星过来了这样的时间便会被极大的缩短。 科技,改变世界,说的一点都没错。“应星,按照你的说法,便是石盐经历了四畦分离暴晒后,盐中还是有着少量的芒硝和其他杂质。”何咸这会儿语气不由得慎重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谈论的,是改变整个汉代百姓饮食c科技和商业的 一件大事:“而最后一项技术难关,你已经攻破了,可以在四畦晒盐法的基础上,制造出纯度极高c口感很好的食盐?”“不错,”宋应星此时也振奋起来,十分流利且快速地言道:“其实,这最后一项难关,属下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以攻破。因为到了四畦出盐之后,属下也实在想不出什么简易的方法,能将最后的芒硝和杂质分 离出来。而若将四畦之后的盐再粉碎c溶解c过滤c解析,那还不如一开始便如此。”一向性急的何咸,这时罕见地没有催促宋应星直接将结果说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骄傲和成就的时候,而这一刻也是他最享受珍贵的时刻。粗蛮地剥夺了他此时的骄傲,无疑是对人家苦心钻研的极 大不尊重。 “其实从煮盐分离杂质之后,属下便一直冥思苦想,也做了多种试验,均未成功。直到五天前,属下无意同一位世代晒盐的老盐工闲聊时,才知道经历四畦分晒之后,还有一种盐最为纯净。” 话音刚落,毌丘兴这位老河东便开口了,激动道:“可是那数年才能得见一回的雨水盐?” “不错!”宋应星这会儿无师自通地敲了一个响指,风姿骚娆:“正是那雨水盐!” “何为雨水盐?”这个时候何咸不催促也不行了:你们两个跟说暗号一样,聊得那般兴致勃勃,那就显得我们跟个大傻子一样了。“主公,这雨水盐可遇而不可求,因为此实乃上天之恩赐。”毌丘兴这会儿也激动了,显然他也听闻过这些:“经历四畦分晒之后,一旦天公作美,下上一场不大不小的雨,那第四畦当中的盐便会再度溶解。 但当天气转好之后,复晒为盐,则色愈鲜明,盐质愈佳,此谓雨水盐,实为难得。” 说完这些,毌丘兴不由恍然一怔,登时想明白了什么一般道:“那雨水盐,可不就跟宋先生煮出的精盐一般!难道说,正是那难得一场雨,将第四畦盐中最后的芒硝和杂质分离了出去?”“正是如此。”宋应星似乎也很感叹造物的神奇,解释道:“按照属下的推测,最初的结晶石盐经历一载的分晒之后,芒硝和杂质已经产生了不少变化。但最后第四畦的卤水仍旧温热苦咸,所以盐质还不是最 佳。” “但倘若此时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水,则卤水骤然遇冷,里面最后的芒硝杂质便会因手冷而溶解与水中,继而复晒一回,便成最佳的雨水盐。” “可曾做过试验?”从前世穿越而来的何咸,最注重的就是实践出真知。虽然毌丘兴和宋应星讲得都很有道理,但他却更相信眼见为实。 “自然已经做过了,否则属下又岂敢说发明了食盐提纯的办法?” 宋应星这时又一挥手,跟领着一群羊般又带着回到了之前那个小屋。只不过,这次去的不是院中,而是院后一方新开辟的小型盐畦当中。此时这方小小的盐畦当中,正静静躺着一片雪白的食盐。 不等何咸示意,众人便接连上前捏了一小撮儿放入口中品尝。何咸自然也不例外,最后尝出这盐畦当中的盐,果然跟宋应星最早煮出的盐一般无二。 不过,等这些人再抬起头时,得意洋洋的宋应星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变得杀气腾腾。尤其何咸更是一副铁血无情的神情,两只眼睛这会儿亮得吓人,彷如两把刀子。 “应星,这片盐畦,你可曾带人前来看过?”何咸语气森寒,咄咄逼人,带着一股子要杀人的麻木和冷漠。 宋应星同学一下就慌了,连连后退道:“带,带人来看,看过” 这个回答一出口,宋应星陡然便感觉到何咸的杀气一瞬间有如实质,而他身后的无名c养由基c徐晃c许凉等武将,更是在这一瞬间将手放在了兵刃之上! “无妨,还来得及补救!”何咸开口下令,语气沉凝而冷酷:“应星,将你带来的人一一指认出来,七百亲卫就在身后,正好可迅速控制起来。” “不,不用了”宋应星又是摆手,随后就指着何咸等人道:“就,就是你们这些人啊除此之外,属下便未带任何人来过。” 这话一落,宋应星发现场中的杀气更浓郁了,尤其何咸和他身后那些将领,一个个都将牙咬得咯嘣响 最后,何咸很是艰难地才吐出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应星,要不是你今天发明了食盐提纯之法,也遇到了我这样开明宽容的主公,你就会被人狠狠打一顿的你知不知道?” “不,不知道啊”宋应星一脸疑惑不解,指着身后的盐畦道:“难道,属下不该把这个食盐提纯办法分明出来?” 这一刻,何咸发誓,他真的差点想吐血算了,跟这种明朝穿越来的技术宅男,是很难交流什么技术保密c专利保护这类事情的。 这些事情,本来也就是何咸应当来做的。 于是,何咸当即再度下令道:“无名,派心腹之人火速将此事告知媚儿,她听闻后就知该怎么做的。另外,拿上我的虎符,从安邑调来分别调入一千百名兵士嫡系将士,入驻安邑及解县盐池!”想了想之后,何咸才又道:“对外宣称,我等今日便要将盐田尽数收归郡府,将所有各地士家势力及盐工,全都驱逐出去!这件事儿,由管曹和媚儿配合着办理,决不能让任何一可疑之人,带着食盐提纯的 知识泄露出去!” 最终,何咸才凝视着管仲的眼睛,道:“河东盐池这里,我要绝对的掌控!” 管仲仍旧潇洒从容,却说出了一句凌厉不凡的承诺来:“些许小事儿,若有差池,请主公快刀斩属下首级!” “可是主公,我等之前定下过用盐池瓦解各地士族之策。若此一来,岂非前功尽弃,将各地士族都得罪光了?”毌丘兴这时想到了此事,不由惊愕提醒何咸。可何咸却不由微微一笑,成竹在胸:“毌丘兄,你可曾听说过盐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回安邑 盐引,说白了就是取盐的一种凭证。 就是何咸按照你在河东盐池里占的股份,折算成价值发给你凭证。你就只需靠着这张凭证,便可以来河东这里取盐贩卖。盐引这种制度在宋代的时候,开始被发明出来,一直到晚清时都在被沿用。 其实最早想起河东盐的时候,何咸就有过将盐引制纳入管理的想法。不过那样的话,一来没太大的必要,二来也会显得何咸太过强势c徒惹不必要的争斗。 但现在,宋应星发明出了食盐提纯的办法,这盐引制就势在必行了。就算因此遭受那些士族的攻讦,何咸也会挺着胸膛硬怼回去!“那些士家们什么都不用干,便能从河东盐池这里渔利。而且,他们平白得到的,还是品质更高c口感极佳的精盐。要是这样他们还不满足,那也就只能跟他们干上一场了。”跟本地土著和宋朝之前的人解 释完盐引制度后,何咸又补充说了这么一句。 “主公神思妙想,真乃天人也。”毌丘兴佩服地五体投地,真心称赞了何咸一句。 何咸淡淡摆手也不居功自傲,毕竟抄袭来的方法,又不是他的原创,没啥值得好炫耀的。“主公无需多虑。各地士族虽百年豪门,但他们之所以能抢占河东盐池,无非仗着盛世之时的名望。如今天下动乱,主公又极为明智地暂且屈身董卓麾下,那些士族豪门纵然想与主公为敌,也会先掂量掂量 他们的斤两。”萧何倒是很冷静,客观地替何咸分析了这么一句。 “不错,如今主公也算天高皇帝远,更有两万余精兵在手。那些士族豪门就算想耍什么阴谋诡计,那在主公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姚广孝看起来,也很赞同何咸就这样强硬地雄起,又提出一条论据道:“更何况,那些豪门士族就算想开战,也无非只能在朝堂上攻讦主公一番。纵然天子颁布诏令,主公也可想方法推诿扯皮,只要他们的 触手伸不到河东地界,那我等便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就算他们敢伸过来,我等也会看见一只就剁掉一只!”何咸这时也嘿嘿冷笑起来,只觉来到河东之后,一切都变得天地辽远c心怀舒畅:“而且剁掉那只狗爪子后,我等便当即取消他们的盐引,看看那些狗 屁士族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来!”“看来,这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啊”听闻三人如此目无朝廷纲纪,管仲也不由揶揄起来:“想当初,名门世族要需百年经营,方可仗势欺人c只手遮天。可到了这乱世,名门世族若没有强硬的兵权,那一切 便是空谈。只有主公这样有钱有粮有兵的草头王,方可称霸一方c不可一世。” 何咸c萧何c姚广孝三人默默对视一眼,不由异口同声赞道:“精辟!” 最后,萧何看了一眼这解县盐池,总结言道:“汉代四畦分晒之法虽沿袭并发展了之前制盐之法,然仍旧需历经寒暑一载,储存卤水有限,用时颇长,更不能出差池,故而所产之盐不足以供应四方。” “如今,主公得大才改进这四畦分晒之法,不仅可人工缩短周期,更不用依赖天时。且煮盐之法也可作为补充手段,使得精盐大增。从今以后,这河东盐当为汉代第一盐!”而何咸则望着四面一片片分布凌乱c大小不一的盐畦,断然道:“待军卒入驻盐池之后,便动用将士与青壮将这四面盐畦全部重修,拓宽十里,重新划分布局,皆修成四畦。如此一来,河东之盐尽入我等之 手,也算浴火重生。” 原来盐池由豪强掌控,各自为政,混杂不堪。若是重新整修后,统一工序,那样每年的盐产量将会大大增加。同时最后的盐质,也会因宋应星发明的提纯之法而好上数倍。 “喏!”众人不由欣悦地应了声,萧何又微笑道:“主公此举大佳。不过,既然主公已有如此待办事项,那” 何咸不由苦笑起来,无奈道:“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跑得掉你这一绝杀。罢了,为了河东的腾飞,百姓的兴旺以及天下早日安宁,我等便立即收整一番,启程返回安邑!” 不错,如今何咸的确可谓百事缠身。只是随便捋一捋,便有剿灭白波贼c以工代赈安抚百姓c筹措粮草解决粮荒这三件亟待解决的事儿。 事关今后河东的发展,还有要继续编户齐民c度田垦荒屯田c整顿吏治这些需常抓不懈的工作。 最后,来到两处盐池尤其解县一地后,他又找到了整顿盐池c开渠建城c种植高粱酿酒制糖这盐c糖c酒三样重头产业链。 剩下的,还有何咸早就想过的开办学堂c养老院c烈士祠c完善驿站通信,以及也该让士卒们好好歇一歇,争取这一年时间里,都能娶上一房媳妇,在河东安下一个窝来等等一堆事儿。 对了,临走之前,似乎还要永久召唤一位懂水利的专家来。这个人,就不用回到安邑了。何咸只需将他放养在解县府衙,让他没事儿便去勘探一番解县的水渠,待他回到安邑命宋应星将水泥烧制出来后,就能直接结合他的勘探结果,展开修筑水渠建设未来运城的 大业。 甚至,那个时候何咸还能直接将二十万难民,全都规划入运城和安邑盐池当中。这样,以后无论是要制盐造糖还是酿酒,便能就近从中抽调人手c雇佣劳力,一举多得。 “这样一来,那安邑的建房事项岂非要尽快停下来?”一路上胡思乱想着的何咸,不由就把自己给绕里面了,一脸苦闷不已:“不行,事情千头万绪,又把步子迈大扯着蛋了”“无妨,之前我等规划的建筑房屋区域,皆是荒田边缘,就算建造了房屋,也可供日后屯田百姓居住。至于说主公想要规划安邑和解县两大盐池新区,回去之后恐怕还要好生筹备一番。毕竟,百姓向来认准 民以食为天,就算主公说制糖酿酒如何暴利,百姓未见成效之前,也会有所迟疑。” 萧何这会儿也忧心忡忡,脑子里装的待办事项一点都不比何咸少。只不过,比起何咸那种一会儿就把自己给绕进去的笨样儿,人家曾经执掌一朝的萧相国此时还是条理分明c举重若轻。 然后,何咸看着萧何,忽然就悠悠地笑了起来:是啊,有萧何这位大管家在,自己瞎操心个什么破劲儿? 于是,这心情一放空的家伙,思想也不由随之放空。 他眯着眼睛又想了一会儿,然后就屁颠颠地凑到了宋应星面前:“应星啊,我之前好像被你忽悠了。你说的那个实验提纯,乍听起来什么高大上,但实际上也就是在四畦盐之后加点水而已嘛。” “主公岂能这样说?”人家宋应星同学也是有自己的职业骄傲的,十分臭屁地来了句:“加点水这的确不算什么,可知道为何要去加点水,却价值万金!”“嗯,言之有理。应星同学你也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这加点水很有意思罢了。”何咸当然不是来跟宋应星抬杠的,而是继续坏笑道:“应星啊,要是你妻子有天对你说她发烧难受了,你又不在她身边,你会 怎么做呢?” “当然是告诉她,多喝点热水啊”宋应星同学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便说出了这直男的标准答案。然后,何咸不由笑得就更欢快了,像个一个一百多斤的纯傻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三步走,打基础 回到安邑之后的何咸,并没有立刻便投入焦头烂额的政务当中。相反,他却很是清闲了两天。因为,回到府衙之后的第一件事儿,这鸡贼的家伙便把姚广孝c萧何还有管仲三位核心幕僚策士唤了过来,告诉他们道:“河东之事,千头万绪,一项都不可有所差池。然事有轻重缓急,必须先拿出一个章 程来,方能有条不紊。尔等三人,便将眼下之事整理一番,拿出一个方案来。” 三人都是绝世聪慧之人,如今不用何咸开口,只要何咸一撅屁股,他们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不过,对于这次何咸的偷懒放纵,三人倒也没有怎么抱怨和抵触,反而会心一笑后便退下了厅堂。 何咸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今后的生活必然会水深火热。而在三人整理这些事项的时间里,恐怕就是他最后的空闲。 于是,这个鸡贼的家伙,就想到了去找柳媚儿。 是的,外出百般好,但就是没有温柔乡。如今刚回来的这条色狼,就想着狼性大发c醉生梦死。 可惜,柳媚儿并不在安邑府衙内宅。何咸亲卫的快马要比他速度快多了,早先一步便将宋应星提纯了食盐一事告知了柳媚儿。身为这个汉末最顶尖的间谍,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这事儿攸关着河东的命脉。故而,得到消息之后的柳媚儿,当即 便起身去了两地盐池考察。 于是,何咸便悲催了。 不甘心之下,他又壮着胆子去找了平阳公主。然后便跟平阳公主腻歪了大半天,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被平阳公主一脚踢出了房门。 其中的原因,自然还是何咸根本不懂女人心:好嘛,之前人家平阳公主花枝招展地勾引你,你却让人家去一边凉快。可现在你没事儿了,就想来这里偷香窃玉? 这种事儿,就是寻常女子都会勃然大怒,更何况人家平阳公主还是位真正的公主人家不要面子的啊! 故意逗弄调戏何咸一下午后,平阳公主便图穷匕见。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这一次,何咸没有被平阳公主的回旋踢踢到胳膊肿起来永久召唤了樊哙之后,他的武力值显然又有了些提升。 两天的时间,何咸基本上就在平阳公主这里锻炼了一下武力。然后,第三天的太阳便缓缓升起,新的一天也就自此开始。 “这就是我要最先要解决处理的事件?”高踞在府衙主位上的何咸,看着那堆了足足有半个案几的竹简,吓得直接一哆嗦。 “主公,莫要看竹简这么多,但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字。”萧何笑着,带着一股子微不可查的狡黠:“主要是这竹简太过笨重,属下命人搬来也都搬运了两趟” “把纸改良一下不就行了嘛,东汉又不是没有纸”话刚一出口,何咸就立刻捂住了嘴。然后,他就看着这时三人欲哭无泪:“你们如今都变坏了,事情本来就这么多,你们还变着法儿给我找事儿干。”可这会儿萧何却换了一副脸色,正经而认真地言道:“主公其实不必过分忧虑,事情虽多,但我等其实都将责任划分完毕,主公只要负责决断统筹即可。如此,主公便是垂拱而治,并非需事事亲为。故而, 我等真心期望主公能将改良纸张之人永久召唤前来。” 何咸下意识地就想打开一篇竹简,看看上面是否如萧何所说。可他尚未伸手,便又意识到了人家这次可没跟他偷奸耍滑,完全是在以诚相待。 并且,相对于其他诸侯属下各怀私心c勾心斗争的状况,何咸这些属下可谓是真正鞠躬尽瘁,在为他c为天下苍生出谋划策c任心实事。说句比较重的话,何咸这会儿完全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想通了这一点,何咸便赶紧站起身来,对着三人环了一礼道:“三位如此,在下又岂敢偷懒弄闲,自当从命。只是不知,召唤这人后,应当如此开展改良纸张一事?”萧何c姚广孝c管仲三人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随后,萧何便从竹简中翻出一摞打开,递给何咸道:“主公,这是我等商议的新设匠作曹的提议,准备拜宋应星为河东第一位匠曹,负责日 后河东科技创造一事。” 何咸双眼不由一翻,想起了宋应星平日痴傻的模样,担忧道:“应星那副性格,能适合这等事项吗?”“天生万物,各有所用,且寸有所长c尺有所短。”萧何不由也笑了,想来跟何咸也颇有同感:“不过,格物创新一事,本就不是我等所长,说不定我等聚合起一帮工匠,他们才更有那个共同语言?而至于 沟通协调一事,任用一位懂格物且机灵善谈的佐吏负责便可。” 说完这些,三人便看到何咸一副沉默不言的模样。管仲见状,以为何咸还是有所顾虑,不由开口道:“主公,大方向上还是由主公及我等把控着的,此事应当不是什么难事。”何咸这才反应过来,摆手一笑道:“三位多虑了,我的意思是这等提议实在太妙了。既然如此,便一事不烦二主,我还可直接将毕升永久召唤前来,负责改良推行印刷一事。毕竟,有纸无印刷,对于改善整 个汉末文治一块,还是不尽完美。”话音刚落,萧何c姚广孝c管仲三人立时想到了什么。如他们这等处变不惊的历史牛人,此时均竟有一种战栗的兴奋。尤其姚广孝那双倒三角眼,更是目光铮然,隐有光华流转:“主公,莫非已然考虑到了 开科举一事?”何咸点了点头,道:“大汉立国四百年,可谓积重久矣。富者连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豪强募兵纳民,高垒堡坞,自成一国,自征其税,朝廷失却威严,百姓处身水火。是以人心思乱,州郡自立,群雄 并起,汉室倾颓,此冰冻三尺,沉疴爆发,谁人能挡?”“说白了,在汉朝这个时候,还是天子与士族共享天下。天子和士族都如履薄冰c克制自守的时候还好说,可一旦天子昏庸c朝政,士族豪强便会趁势而起,蚕食皇权,致使贫富差距过大,百姓没一点 活路。到了这种时候,除了造反之外,也实在没什么别的办法了。”说到这里,何咸微微一叹道:“故此,身处乱世我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第一,就是要将乱的先平定下来第二,就是要让不乱的活下来第三,就是让活下来的有盼头儿c有产业。而做这些的同时, 我们还要反思总结,将之前的弊端祸根都梳理总结出来,再用超越这个时代的科技和先进制度给堵上。”“否则,我们穿越这一回,也就能当个络故事让他人看一看。”这个时候,何咸不由便望向了姚广孝,继续道:“否则,这汉末三国就算最后归于一统,那最后又得来了什么?若只是一个轮回阵痛也就 罢了,可事实上呢,是塞外异族的崛起,是我们汉民自相残杀的时候,外面的猛兽就会扑入中原,给我们带来了难以磨灭的惨痛灾难!”姚广孝不由深深一闭眼,似乎就算他这种天生阴谋造反家,也不愿说起那段历史:“五胡乱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落后就要挨打 身为一个有着正确历史观的穿越人士,何咸不会丑化历史,但同时也不会美化历史。 对于大汉崩溃之后,神州大地上的惨烈,何咸也只能当做一种遗憾。虽然,他无意贬低少数民族的行为,但在文明进程当中,文明落后的游牧民族对文明先进的农耕民族,犯下的罪行实在太多。 西晋末年,匈奴c鲜卑c羯c羌c氐等异族加剧入侵中原,这些野蛮异族还保留着原始的食人兽性,落后蒙昧的这些民族完全就是一头头凶猛的野兽,其中以羯族c白种匈奴c鲜卑族三族最为凶恶。一百多年后的西晋永安元年,慕容鲜卑大掠中原,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回师途中一路上大肆又把这些汉族少女充作军粮,宰杀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一时吃不掉的,便将 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易水为之断流! 而羯族军队行军作战从不携带粮草,专门掳掠汉族女子作为军粮,羯族称之为“双脚羊”,夜间供士兵享乐,白天则宰杀烹食。 在羯赵的统治下,汉民族几乎灭族。到冉闵灭羯赵的时候,中原汉人只剩下四百万,冉闵破邺之后,一次解救被掳掠的汉族女子就达二十万。 汉族百姓遭此惨祸,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三国时期汉族人口的急剧下滑,综合实力大降,否则哪由得异族如此嚣张! 这些罪行,只是从史书上只言片语的记载上来看,便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尽管,这些的确是“民族大融合”的阵痛,但这也的确太违背人性。而何咸要做的,就是要避免这样惨无人道的民族融合,用他和神州大地创造的先进和文明,去同化落后的异族。就算在此期间会伴有冲突 和杀戮,但那也绝不会再是以数千万性命c神州浩劫作为代价!姚广孝身为明朝人,自然知道这段历史。而萧何c管仲两人也不是那种故步自封的谋士,在地府当中,他们也了解过这段惨痛。故而,当何咸说到这里的时候,三人不由齐齐拜倒在地道:“主公深谋远虑, 心怀天下,我等敢不尽心竭力以报!”何咸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不由觉得自己说得太远了,便有意将话题收回来道:“当然,这些只是我等最终的奋斗目标,眼下饭还是要一口口去吃c步子要一小步一小步去迈。河东虽只是一郡,但我等便应将 此当做日后的模板。所以,哪怕再长远的规划,我等也要在此提前埋下种子。”“就比如改良纸张c推广印刷c随后再展开科举取士之大计?”萧何不知自己此时到底是何心情。既震惊于何咸说个科举,也能扯到百年神州动乱上。可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些事虽然看似毫无瓜葛,但 其实内在是很有因果联系的。“当然。打破固有垄断的任官阶层,使得百姓可自下而上脱颖而出,形成上下有效的流动,自然就是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何咸肯定了这一点,继续言道:“这样一来,贫富两极分化不会随着时间推移愈加严 重,反而还能使得天下英才尽为社稷苍生出力,何乐而不为?就算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幸运,那也从根本上普及了教育,开启了民智” 何咸说的一点都没错,汉代自有一套完整的选官制度。主要就是察举c征召c辟除c任子c赀选等方式,而后面任子和赀选一般都作为用人的补充。真正的选官制度,还是在察举和征辟这两条路径上。察举作为汉代最重要的选官制度,具体做法就是根据国家的不同需要,由中央政府的三公九卿和地方政府的郡国守相,向皇帝推荐能够担任官职的人才。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选官制度,分为每年定期察举 和朝廷不定期察举。 例如,何咸现在为河东太守,按照汉制他每年就有向朝廷举荐茂才和县令的责任。征召则比较特殊,是皇帝对特殊人才直接聘任的选官制度。秦始皇时就有了征召,如叔孙通以被征。汉代所征,多为学术名士或道德楷模。隆重者还要以“公车”c“安车玄纁蒲轮”征之,以象征朝廷对 所征之人的尊崇。 辟除,就是长官直接聘任部下的一种方式。汉代用人,中央只任命行政长官,其部下椽属则基本由长官自行聘任,这就是三国里那么多“主公”的由来。 比如,何咸的这些麾下,都称何咸为主公。其中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人是何咸选任上来的,他们与何咸结成了连带责任关系。虽说也是朝廷的官儿,但实际上就是何咸的手下。 察举和征辟这两条选官制度,在一开始的确是具有历史进步意义的。毕竟,春秋战国的时候,你要是想当官儿,那是要得看血统的。你爹是官,你才有可能当官儿。而底层的平民百姓,你再有才识能力,也只能要么去血统高贵的贵族家里当宾客幕僚,要不就学吕不韦,拿 身家性命压一个他国的皇子人质身上。 可是等汉代发展了将近四百年后,这套选官用人制度就不行了。除了少数在民间真正声高名望的幸运儿一步登天外,剩下的官员指标,还是被各大士族垄断了。因为那些士族大多有人在朝廷及地方上担任要职,他们要举荐别人,一定会相互举荐关系好的世族子弟既然朝廷的举荐权力,可以拿来当人情,那为何不举荐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高门士族子弟,而非 要举荐一个他出了问题c自己还要承受连带责任的寒门子弟? 这样一来,汉代虽然不是靠着血统来选官的春秋战国,但门第名望就成了当官的必备条件。仍旧使得士族与贫民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逐渐分裂成两个阶级。汉代的平民们想要当官儿,一点不比春秋战国时难。除了要有真才实学之外,还得精通炒作。不去月旦评那个混个好名次,也得弄些惊爆眼球c符合汉代重德行情操的新闻来。然后,还需要幸运地巴结上 一条好大腿,让人家心甘情愿地举荐你,你才有机会当上官儿。所以到了汉末的时候,中央集权便受到了严重冲击。累世三公的豪门名族和盘踞一方的州郡守,“门生故吏遍天下”,形成了私人势力集团。三国之乱从根子上说,虽是统治者的糊涂混帐,却也与用人机制 有着相当的关系。 解决这一难题的,自然便是后来的科举制。 值得一说的是,科举跟八股可没多大关系。明清两代以八股取士,搞得治理国家之人,大都是些只会之乎者也的酸丁腐儒。但中国科举制度的产生,可是历史的必然和一大进步,它所一直坚持的是“自由报名c公开考试c平等竞争c择优取仕”的原则,给广大中小地主和平民百姓通过科举的阶梯而入仕,以登上历史的政治舞台 ,提供了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c机会和条件。 这种做法扩展了统治集团的社会基础,打破了官僚世家倚仗门荫资历对政权的垄断,形成了由下层社会到上流社会的政治通道。特别是科举制将教育制度与选官制度结合为一个整体,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官员队伍的知识化,有利于陶冶官吏的操守品行。在文化层次上,保证了社会思想与统治思想的高度融合,在维持社会稳定方面 有明显作用。只要何咸不作妖,不在科举取士时刻意限定什么范围,那科举就是历史上最具开创性和平等性的官吏人才选拔制度。因为一直到何咸的前世,人才的选拔,什么笔试面试,基础知识专业知识,在很多地方 都还可以找到科举的影响。 这样时局不乱了后,百姓就能生产,生产有钱了,就去养个会读书的娃。娃有本事儿通过科举当官了,就能为天下黎庶造福。如此良性循环一达成,那华夏日渐强大富足,人口众多,那剩下该干什么? 当然是开疆拓土c同化异族呗。 到那个时候,塞外异族想入主中原,烧杀劫掠,那是想都不要去想。 反之,神州动乱了几十年,科技没发展c制度没更新。而神州大地满目疮痍,人口急剧减少,人家崛起的塞外异族,不打你打谁?落后就要挨打,小学生考试成绩如此,家国民族亦然如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炸死毒死他 时光匆匆如流水,尤其陷入忙碌的工作中,时光更是过得特别快。 反正,不管别人如何感觉,何咸就觉得昨天好像还穿着单衫c吹着手工风扇c想着吃西瓜批阅公务。可今日一起身,他便看到柳媚儿已披上了狐裘,屋子里也烧起了炭壶。 再一走到窗户,更是看到了外面白雪飘飘,大地就此一片银装素裹。 于是,恍然惊觉的他,不由回头向柳媚儿开口问道:“这是快过年了吧?” 柳媚儿披着厚实的冬装坐在梳妆台前,一面梳拢着,一面漫不经心地回道:“夫君这是过傻了吧?如今不过冬月末旬,距离过年还有一月有余呢。” 何咸一愣,不由俯身揽住了柳媚儿的纤腰,喃喃自语道:“原来,穿越过来已一年有余了。就算入主河东,也有半年时节了看来,是时候验收下这半年来辛劳的成果了。”听到穿越一词,柳媚儿不由眉色一舞,转身道:“想不到夫君果真没骗媚儿,那些来历不明的能士,好像还真是夫君从地府中召唤而来。否则,媚儿当真想不通萧主簿为何能将高祖之事说的一清二楚,管 曹又对春秋故事知之甚详,就连媚儿麾下的荆轲,也对始皇帝之事知晓一二” 何咸淡淡一笑,并未接下这个话题。毕竟,对自己的媳妇儿实诚点儿,是老爷们儿天经地义的事儿。他只是目光不由流连到柳媚儿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忍不住有些疑惑:“就算不验收,我也知道河东经历这半年后,必然天翻地变。可媚儿,你我都已成婚一载,为何你肚中仍毫无动静?难道穿越之时,莫名 的力量影响了我的种子?” 想到自己这一年,没少在柳媚儿身上耕耘,可却没半分成果。这让何咸,可是一下就忧虑紧张起来! 毕竟,张骞培育的种子都收获一季了。就算历史上明确记载没有子嗣的韩浩,都在孙思邈的治疗下让自己的正妻怀上了孩子。可他跟柳媚儿能吃能喝c身体康健且成婚一载,怎么都不该一点动静都没。 “媚儿,我看要不,还是速传孙神医前来看看吧。”越想越心慌,何咸当即就想让人唤孙思邈前来。 可想不到柳媚儿这会儿,却浑身颤抖起来。何咸赶紧一看,只见柳媚儿双眼通红c神色激动。就差扑倒他怀中,痛哭一场掉眼泪了。 “媚儿,你这是怎么了?”何咸可吓坏了,赶紧安慰柳媚儿道:“没事儿,没事儿,咱不哭啊,就算你有什么隐疾,孙神医也能治愈的。就算老孙头不行,我再把李时珍召唤来就行了” “夫君!”柳媚儿不由轻捶了何咸一下,脸色臊红:“瞎说什么呢,妾身自然能生。” “你能生?”何咸这会儿完全傻眼了,随后就说了一句让柳媚儿差点要杀人的话:“你跟别人试过了?” 幸好,虽然有些晕头,但总不至于蠢到家。刚说完这话,一看到柳媚儿那杀气逼人的眼神,何咸就赶紧抽了自己一嘴巴道:“乱说,乱说,是为夫关心则乱不对啊,要是媚儿你笃定自己没毛病,为何这一年时间里都没动静?难道说,真是因为穿越, 让我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变异?” “变,变异你个头!”听何咸越说越不像话,柳媚儿都急了,顾不得羞恼道:“夫君难道不记得,每月固定有几天,妾身是坚决不肯跟夫君同房的?” “何止是几天,明明都快十几天好不!等等,你是说除了你不方便的时候,连受孕期都故意避开了我?” 何咸这会儿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自己光努力耕耘了,有时放纵的时候还不止一天一次。可想不到,努力是努力了,勤劳也勤劳了,可都没用在该用的时候! “夫君,正妻那里还没动静,侍妾这里先有了孩子,可是很犯忌讳的。尤其夫君无疑会是改变这乱世之雄主,妾身又岂能让夫君为这等事儿烦心?”何咸当然也知道这个,但他是现代人思维,哪里管这么多忌讳。不由飒然一笑道:“还改变乱世呢,连这点气魄都没有,那改变个屁呢。媚儿你不用担忧这些,一来我有分寸,二来平阳攻公主也不是那种善 妒鄙陋之人” 别的男人不好说,柳媚儿可是知道何咸开口一定是作数的。尤其,知晓何咸神秘来历后,善于观察的柳媚儿,更是看出何咸很多思想都跟这个时代不同。 而且,何咸宠爱她的感情,也绝对是真心的。 这样的温柔承诺,对女人来说毫无疑问就是致命的毒药。 于是,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早晨,来送早餐的婢女,都羞不可抑地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毕竟,听里面的动静,两人好像又解锁了什么新姿势 吃饱喝足且神清气爽的何咸,还不忘出门时给柳媚儿一记深吻。随后才在关平和司马懿的陪同下,走向了府衙的厅堂。不错,七月份的时候,司马朗和司马懿两人已经被何咸诓到了河东。司马朗这里,何咸是用人不疑,直接见面熟悉了一段时日后,就给踢到了平阳县当县令去了。至于司马懿,则是被何咸留下来,跟关平 一块儿收为了小跟班儿。 由于刻意的安排,厅堂里的常备谋士就是萧何c姚广孝和管仲这三位。当何咸到来的时候,三人看样子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不过,何咸也没跟三人客气,毕竟这半年来他们辛苦,何咸也没偷懒。于是一坐下来后,何咸就理直气壮地开口道:“忙活了将近半年,又还有一月便到年关,故而,剩下一段时日,我想去河东各地考察一 番。” 说完这话,毕竟还是被镇压了太久,有些胆气不壮,何咸又赶紧开口来了一句:“这可不是贪玩松懈。你们,可不许阻拦啊” 三人登时就有些想笑了,随后还是萧何上前,强忍着笑意道:“主公,我等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毕竟,冬季已过一半,接下来时日,也没什么太重要的公务要忙了。” 萧何说的是大实话。 前世何咸那个时代,过年也只能放不到十天的假。可在汉代,基本上一到了冬天就没什么事儿了。毕竟,地里都不长庄稼了,不歇着造人还能干什么?一听三人没有意见,何咸自然一下便高兴不少,开始言道:“夏季的时候,咱们就定下了让乱的先平定下来不乱的先活下来活下来的要有盼头儿c有产业同时总结历史教训,将底子打好的方针政策 。如今这小半年咱们都忙得晕头转向,这也该有不少事项能验收吧?” 三人不由又对视一眼,均满意笑道:“主公尽可验收。这半年,河东可谓天翻地覆,焕然一新!” “好!”何咸大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咱就从第一项验收起,乱的那些个白波贼,平定下来了吗?” 姚广孝一上前,霸气自负道:“只待主公一句话尔!” “那好!”何咸也不由站了起来,微微展开右臂指向白波贼作乱的西北方,随后猛然一下挥道:“那就jtd一it!总不能,还留着这些白波贼过年吧?” 这一下,三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谋士良相,一脸懵圈儿:“便依主公之言,炸死嗯,炸死毒死他!”何咸一愣,随后不由哈哈大笑:“jtd一it?炸死毒死他?咱不用炸死毒死他,咱用樊哙玩儿死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平定白波贼 一名头裹黄巾的壮汉,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皮甲,看着周围那些被脸色发青的伙伴,不由得叹了口气。 起义也有两年了,除了第一年顺风顺水之外,还大败过赫赫威名的西凉悍卒外。后来的一年唉,那叫个什么事儿? 尤其这后半年,更是唉,不能想,一想就都是泪!“大兄,我冷”身旁的一名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开口了,随后等这位壮汉将温暖的皮甲披在他身上后,少年非但不激动,反而更悲声哭了起来:“大兄,你说我们打了这么多仗,死了这么多人,到底是 为了什么,到底还能有什么盼头儿?”这名脱了皮甲,只能在寒风里冻得来回乱跳的壮汉,闻听此言也是一脸迷惘:“是啊,都为了什么?说是为了继承大良贤师的遗志,荡平苍天以立黄天。可就凭胡才和韩暹那两个,躲在帐篷里日夜喝酒买醉 的草包?”“大兄,你说那个何咸,是不是就是我们黄天子民的克星啊”十七八岁的少年,又思维跳跃起来,道:“郭大帅死在了他手上,杨渠帅被他收编了,李渠帅也死在了他手上还有那么多的兄弟,也都投靠了他。 ”说到这里,这少年双眼不由一亮:“大兄,你之前不是认识那个徐晃吗?听说他现在混得老好了,都成了那个何咸的心腹将领了,比之前的杨渠帅还威风。他手下两千五百名悍卒,都是拿着粮饷c穿着暖和 军装的猛士!大兄你本领不差,到了徐晃手下,怎么也能当个屯长吧?” “胡说什么!”这大汉有些怒了,呵斥他的兄弟道:“我们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徐晃却是朝廷的走狗!” “大兄你才胡说,那些投靠了何咸的弟兄,听说一个都没冻死饿死。可咱们这里呢,昨晚就又冻死了三十多个兄弟。而且投降后再干上几年苦役,听说就是良民了。” 少年或许是冻饿得受不了,第一次跟他敬重的大兄吵了起来:“这河东都太平了,我们才算是干什么?是造反作乱,是反贼!”“你!”身为胡才亲卫的这位白波贼,一听他兄弟如此说,不由便扬起了手。可看着少年一双明亮气愤的眼睛,他忽然怎么也下不去手,只能哀叹一声道:“你还小,不懂。这河东太平了,可天下还乱着。 就算这河东,不还是有汉贼吗?” 说起这“汉贼”,少年也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汉贼”兴起也不过只有半年,可仅仅半年时间就混到了一万多人的队伍。他们冲击县府,还劫掠河东各地的富户豪强,杀了不少狗官恶吏和欺压百姓的害民贼。而且,他们还好像粮草不缺c辎重不 少,甚至就连何咸精锐的部下也打不过他们。 其中原因,听说是汉贼的首领,是一位勇猛无比的悍将。讨伐汉贼的那个张辽,只是三十个回合,就被那位樊大首领挑落马下,打得肃清河东一地盗匪流寇的张文远部队们落花流水。然后,还有那个高顺c程咬金,可都是在白波贼耳中威名赫赫的凶神,却都不是那位樊大帅的对手这样的事迹,当然激得河东各地又有不少流寇盗匪想死灰复燃。可还未有啥作为,就被憋着一肚子火 的张辽,又打得灰飞烟灭了。 只不过,少年很奇怪,他们为何起了一个“汉贼”这样的名字?难道,因为是大汉的子民,所以就要造大汉的反?“大兄,你是说汉贼要跟我们合流了?”少年听完壮汉的说法,才觉得有了些盼头:“早该如此了,汉贼虽然厉害,但没有白河谷这样的好地方。我们虽然不厉害,但占着这地界儿,总算有个能攻能守的地儿 。他们一来,我们也算有救了” “嗯,听说就在今晚,他们便要绕过那个曾铁桶的防线,赶来同我们汇合了。所以,小三儿,我们要挺住啊!” 白波壮汉拍了拍他兄弟的肩膀,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坚定来。虽然,那抹坚定的眼神,看得让人心酸。 夜色很快再度降临,寒意袭人。熊熊燃烧的篝火,也无法抵御谷中严寒。 除了负责警戒的士兵,绝大多数白波军都紧挨着火堆取暖。寂静的山谷里,除了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叭声,就剩下这三千左右人期盼的目光,绿油油c惨兮兮地跟狼一样。 “来了!他们来了!”一名负责警戒的白波贼跑了过来,大声喊叫道:“汉贼真的绕过了曾铁桶的防线,同我们汇合来了!” “太好了!”白波谷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 包括那位白波壮汉和小三子。毕竟,这就意味着粮食来了啊! 紧接着,就是谷中寨门开启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爽朗雄浑的大笑声:“胡渠帅c韩渠帅,我们终于见面了!” 话音刚落,一人就骑着高头大马便出现篝火之前。白波贼一看,就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满脸横肉,吃得上面都冒油光!果然是一条威猛无敌的悍将,一看就知道有力气c能打! 紧接着,他们的眼睛就更红了。因为跟在这樊大将身后的士卒,竟然有百余人都骑着马!就算没骑马的,也都穿着厚重的冬装,那兽皮的厚度,恐怕一刀砍过去都砍不破皮儿!胡才和韩暹两人之前还想拿大,可一见这位樊大首领出场,登时就将他们的手下震了下去,他们一瞬间也就没啥倚仗了。两人只能悻悻地步行而出,难看地笑着道:“樊大首领屈尊投靠我等白波军,可谓我 等如虎添翼。帐中已准备了美酒肉食,请!” 两人这话一出口,非但樊哙脸色不对了,就连那些白波贼心中也不乐意了:人家一万多人,带着大笔的粮食和辎重,这是来投奔你们来了? 你们的脸怎么这么大! 果然,众人随后就听到樊大首领阴冷道:“胡渠帅c韩渠帅,饭可以待会儿吃,话却要先讲明白了。之前是说我等前来救助贵军,怎么到了这会儿,就成投奔了?” “唉”胡才故意拐了一下腔调儿,拿捏着说道:“樊帅这么说就不对了,这白波谷本就是我们的地盘儿,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樊帅到了这里,自然只能坐第三把交椅了。” 夜风,忽然就大了起来。尤其在谷中,更是一阵穿谷风袭来,吹得人浑身都打冷战。 樊哙手下的士卒还好,穿得厚实耐冻。可白波贼这里,饿得没一点火力,又衣着单薄,登时就有人流起了鼻涕,咳嗽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些强撑着站起来的白波贼,直接就被这阵风吹倒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樊大帅嗓门洪亮的大吼:“坐你奶奶个腿!小的们,给本大帅平了这山谷!还有,愿意跟着本大帅的,只要跪下就不杀!” 韩暹一听这话,赶紧拿出了之前的计划,装作劝阻胡才道:“唉,樊大帅莫怒,一切都好商量嘛。要不,咱让你坐第二把交椅?啊!” 还傻乎乎想去劝架的韩暹,一刀就被樊哙剁下了脑袋。那脑袋飞过半空后,才落到了篝火堆中。 胡才也慌了,他没想到这樊大帅,如此说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赶紧想拔刀战斗。可他的刀早冻在了刀鞘里,一时没有拔出来,随后便被樊哙纵马一撞,连人带刀就撞入了谷坑当中,吐血身亡。 “老子,要坐就坐第一把交椅!”樊哙骄狂无比地宣布道,浑然就是一位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土匪头子:“你们,还有谁不同意的?” 那位白波壮汉下意识地就想与樊哙拼命,可还未动作,他那小三儿兄弟就拉住了他:“大兄,反正你只想造反投贼,跟着胡才韩暹这两蠢货,还不如跟这位樊大帅呢!” 望着小三子那祈求的眼神,这白波大汉喟然一叹,丢掉了手中的兵刃三千余白波贼,就此竟无一人反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不改穷抠儿本性 “好,好,真是好!”何咸捧起前线传来的密报,不由高声笑了起来:“樊哙这号人物,果然用来放养才是最合适的。短短一夜,就此平定白波贼乱,还河东一片靖平。” 说罢这句,他将手中的密报交给萧何c姚广孝和管仲三人,带点得意的味道开口:“这下,乱的已经平定下来了,你们总没啥理由阻止我出外考察了吧?” 说起这些,何咸就忍不住一肚子辛酸泪。自从夏季那会儿出去撒了一会儿欢之后,他半年时间就一直待在府衙当中处理公务,根本连个节假日都没有。就算朝堂上的那些公卿大臣们,每五天还有一天休沐呢,而何咸这小半年恨不得蹲坑儿的时候 ,都有人在外面跟他商议着河东的政务。 “按照主公的说法,那些公卿大臣不过是在朝廷当中上班,可主公却是在河东自主创业。这两者,能有可比性吗?”姚广孝今日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轻轻回怼了何咸一句。 何咸一愣,忽然幽怨开口道:“你这番话,我竟无言以对。”然而,就在他以为他外出考察之事已板上钉钉的时候,堂下三人却忍不住又同时笑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萧何捧着一摞竹简上前道:“主公,我等自不会阻拦外出考察,只不过主公想必也不愿带着最后的糟 心事儿外出吧?” 何咸的脸色一下垮了下来,不由看着萧何手中的一摞竹简,迟疑问道:“真的是年底最后一件事儿,你们不会又想骗我吧?” 萧何懒得多言,直接道:“此乃上计之事。”所谓上计,是各县令长于每年十月底前将该县户口c垦田c钱谷c刑狱等状况编制为计簿,呈送郡府。郡府根据属县的计簿,再编制郡的计簿,派计吏于年底前赴京师,上报尚书台和司徒府。司徒府和尚 书台根据计簿对郡守进行考核,根据考核结果,予以升c降c赏c罚。 换句话说,这就是年底算总账的意思。办完这事儿,这一年就算真的没啥要事了。 何咸这下自然便放心了,也想知道他来小半年后,到底为河东做了哪些实事。可拿来萧何手中的总账簿之后,他立时便傻了眼:“怎么才有这么点钱粮?我等忙死忙活小半年,为何不见多少成效?”要不是何咸信得过萧何的人品,何咸都差点以为萧何贪墨了。毕竟,这小半年别的事项不说,就说他雷厉风行独占河东两大盐池一项,那就换来了数亿的钱财。就算其中有以工代赈的消耗,可账簿上也不 可能只剩下两亿的数字。 虽然,比起之前河东府库只有八百万已经翻了二十五倍,但贪心不足的何咸,总觉得其中还有猫腻。 幸好萧何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又将那数亿钱财花费的账单推向了何咸,道:“主公,这小半年我等开销巨大,除却以工代赈之外,还有前线两地的军费支出,赈济孤寡的花费,还有分润各地士族盐引”“最主要的,还是这小半年我等大兴土木c以工代赈。这其中除却要养活二十万的灾民之外,还有各项石料c木料c拆迁安置c规划新区c购买农具种子c研制新发明等等各项花费。主公总不会认为,光管 二十万灾民口食,便不会再有其他支出了吧?” 萧何解释到这里,何咸也不必一一翻看账册了。的确,这小半年来,他所有的建设项目全部都在烧钱,而且几乎没有任何进项。酿酒c制糖这些产业还不能上马投产,而大片的荒田虽然开垦出来了,但却因季节原因还不能耕种,自然带动不起内需和消 费。就算盐池那边,宋应星发明食盐提纯技术后,这里也是要以保密和绝对掌握为先。等何咸绝对掌控了河东盐池那里后,六月最好的出盐时节已经过了。而且,两大盐池那里还要统合整修,只能到明年的时 候,才能看到收益爆发性增长。 由此,何咸忍不住嘴一撇,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三位,你们也是见过黄河滔滔不绝的壮阔吧?” 三人不由齐齐点头,然后,他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何咸紧接着便说道:“那其实就是我等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气势,一掷千金,有去无回啊!” 这话一出口,三人便知道何咸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由此,萧何才开口请示道:“既如此,主公决议如何上报朝廷,缴纳赋税?” 对的,上计之时,还要上交税赋。 何咸登时警觉起来,一副怕贼偷的模样。不过,随后想明白萧何等人征询他的意见,就代表他们三人其实已经有了共识。这时他才贱贱一笑道:“三位,难道你们不会造假账吗?” 汉代的记账方式,还是采用最基本的流水式记账。这种记账方式,让萧何拿来造一份假账,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早有预料的萧何,不由便又拿出了一份账簿,交给何咸道:“主公,就是按照这份账簿所言,河东半年来苦苦与白波贼交战,军费耗费庞大,且还有无数流民百姓需要赈济,故而钱粮征收无几,府库空虚, 无力向朝廷上缴赋税?”何咸瞥了萧何一眼,不由轻轻叹息道:“萧相国,你果然还是太实诚啊我们怎么能是府库空虚呢,分明是入不敷出。河东一地这半年来田地荒芜,民生凋敝,亟需朝廷赈济嘛。就算朝廷也没有钱粮赈济,便 是能给予一些优惠措施也是好的嘛” 管仲刚要喝一口热水,闻听何咸这番话直接将水喷了出来,嘴角也有些抽搐:“主公,你这未免也太英明了。” 狗屁英明,简直就是无耻至极!府库里有两亿的钱财,竟然还要反咬朝廷一口,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可想不到,一向喜爱怼何咸的姚广孝,这下却站在了何咸战线上,开口道:“非但如此,萧相国还得将河东一地的人口数目大量减少,尤其战俘之类的,更是一个字都不能提!” 萧何闻听此言,立时醒悟到了什么,凝肃地点了点头。 可何咸却疑惑开口道:“谎报钱粮也就罢了,为何这人口也要隐瞒?” “主公忘了,七月份的时候,司徒王允便曾想征调河东民夫入长安修葺旧宫殿一事?”姚广孝开口反问道。“自然记得,那时候正是我等驱赶河东盐池各士族盐工的时候,王允那老东西似乎以为我们要独占盐池,便拿来了这等要挟。不过,后来当我等送去盐引及几百石精盐样品的时候,王允不是又取消了征召? ”“的确如此。”姚广孝冷哼一声,面色不由露出一抹鄙夷:“可是,如今董卓又下令要在扶风郡修筑郿坞。主公之前千辛万苦保下的那些雒阳青壮,竟然已不够用了!所以,我等若不隐瞒打破坞堡,得民二十 万的消息,河东百姓难逃苦役的命运。”“狗屁!”何咸自然也怒了,恨声言道:“我等以工代赈,那是为了河东百姓的未来。董卓征发徭役,要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且我们这里管饭管饱,到了长安恐怕就埋骨郿坞,老子就是反了董卓,也不能让他 这样祸祸河东百姓!” “主公不愧雄壮之主,爱民如子,我等敬佩不已。”三人见何咸果然如此霸气,自然忍不住精神一震。而何咸,这会儿也不由挠了挠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半年我的确是没怎么放眼看外面了。不知道这小半年里,都又发生了何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外面的风云 “也无太大的要事,不过值得注意的风云变幻之事,倒是也有不少。”姚广孝是三人当中负责军事时势比较多的一位,开口道:“首先最大的一事,便是讨董声势弱了许多。自董卓污蔑主公杀害少帝刘辩之后 ,关东群雄迎奉少帝复位的幌子,便算是被董卓釜底抽薪。” “故而,这小半年时间里,关东群雄虽然人数不少,但都陷入了一阵迷茫期,并未如何大张旗鼓进攻董卓。” 何咸听到这些,不由点了点头:这跟历史倒是挺符合的。 古代打仗很讲究师出有名,尤其关东群雄毕竟还是以臣子的身份犯上,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目标,那是会军无斗志的。这段时间,袁绍便密谋起另立刘虞为帝之事,就是为了重树讨董的政治动力。 只是,他还是有些搞不懂:“难道,董卓就没有趁此良机,一举歼灭关东群雄?”“比起关东群雄的迷茫,董卓如今更是自掘坟墓。”姚广孝面上的鄙夷之色更为明显,不屑言道:“一把火烧了雒阳之后,董卓便率重兵屯驻毕圭苑,丝毫未与关东群雄交战,只是谨令各关隘将领与关东群雄 对峙。” “在此期间,董卓倒是几番钧令下达,令王允加紧修葺长安宫殿,又大肆命董珉搜刮金珠钱玉。直至如今,董卓又想出了在扶风郡修筑郿坞一事。甚至传言董卓还有心派使臣同关东群雄讲和” 何咸闻言不由喟然一叹,他明白了:董卓这是已丧失争霸天下c改革汉室的雄心壮志了,这样的苗头儿,恐怕应当在他做出迁都时,便已经萌发了。毕竟,闻听关东群雄起兵便未战先怯,比起之前董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京师卫戍部队,又冒天下之大不韪废立皇帝等等事项比起来。此时的董卓,非但半分没有枭雄的模样,反而更像一位得过且过 的乡下土财主。其中转变的原因,应当就是董卓意识到平定天下光有武力是不够的,必须还得有士人的支持。但关东士人的起兵使董卓意识到,士人是根本不会同他合作的,于是他便开始走向反面,一方面以残暴的措施 报复士人,另一方面穷凶极恶地为自己积敛财富。 这样的董卓,已经废了。 而他跟何咸,也愈加分道扬镳,只差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另外值得一提的,便是南线讨伐董卓的首领袁术走了狗屎运。长沙太守孙坚打着讨董卓的旗号一路打打杀杀北上到了南阳,除掉了南阳太守张咨,然后带领军队投奔了袁术,袁术就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南阳 郡。突然得到孙坚的军队和诺大一个南阳郡,袁术喜出望外,慌不迭地表封孙坚为豫州刺史。” 何咸掐掐指头一算,不由又点了点头:“不错,历史上孙坚也就是这个时候投奔了袁术。明年的前半年,就是这头江东猛虎攻破雒阳c名震天下的辉煌时刻” 说着这话,何咸的眼中不由闪动起跃跃欲试的神采,可最终,他只能悠悠一叹道:“只可惜,这金戈铁马之事,明年恐怕不会与我有什么交集了。” 何咸说的没错,河东一郡如今百废待兴,事事都离不开他。别说率兵与孙坚大战了,就是讨伐个白波贼,他都需要樊哙代劳。而且,明年那一年,对于孙坚来说是辉煌的一年。可对于何咸来说,也是河东发展至关重要的一年,很多奠定他日后富足强盛的项目,都 要在明年上马投产。 对于何咸的遗憾,姚广孝也无可奈何,只能转移话题道:“还有几件事儿,就是公孙度分辽东为辽西c中辽郡,越海收东莱诸县,置营州刺史,并自立为辽东侯c平州牧。” “这个不要紧,公孙世家虽然强大,多出名将。但历来却任人唯亲,以他们的胸怀,永远无法拥抱天下。”何咸不是瞧不起公孙度,实在是这一族的确自己不怎么争气。割据辽东后,这一族便再无入主中原的野望。对付这样的世家,只需何咸掌控大半个华夏后,公孙一家自会束手请降,就算不如此,那时何咸 也只需派一员上将,便可得胜而还。 “除此之外,便是汉室宗亲刘表被董卓任命为荆州牧,入主荆州后,一场鸿门宴斩杀荆州豪强宗贼三十余家。自此,刘表掌控荆州,兵甲十万,俨然一州诸侯。”姚广孝想了想,又提起了刘表这件事。 何咸一听这个人,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副惊叹的神情。 是的,是惊叹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位骑墙看风景的男人,也开始登上历史的舞台了吗?”说罢这句,何咸不免又苦笑起来:“可他登上这舞台,又能做什么?” 的确,在三国乱世中,刘表是一个十分特别的男人。 刘表的特别之处不在于出身皇族这个时候皇族满地走,也不在于他长得很帅袁绍也是相当的帅,而在于他在乱世之中一直充当好好先生,骑墙看风景长达十多年之久。 别人轰轰烈烈地开展抢钱抢粮抢地盘的运动,杀得你死我活,天昏地暗,但这一切似乎离他很遥远。只要别人不来找他的麻烦,他绝不会找别人麻烦。 甚至有人比如张济在别的地方实在混不下去了,来他的地盘干点杀人抢劫的勾当。刘表仍然丝毫不生气,还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让你的兄弟们饿肚子都是我的错。 只能说,刘表生错了时代。他这样的好好先生,最擅长的就是和稀泥c玩平衡,名气又大,长得又帅,在和平时代可位列三公。何咸的师父贾诩,就曾说过:“表,平世三公才也”。但生在乱世,心不狠,手不辣,又没有野心,注定 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会闯出个什么名堂。这位男人,除了登上历史舞台场宴会斩杀荆州各地宗贼豪强外。剩下的时间里,他这位坐拥荆州地方数千里c带甲十余万,随便倾向那里就能决定华夏历史走向的诸侯,便安安静静c悠哉悠哉地站在 襄阳城头看风景。 于是,何咸心里有些不平衡了:“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鸿门宴,我们这里也杀了三十位豪强,只得到了一个河东郡。而刘表同样杀了三十位豪强,却换来了偌大的一个荆州?”“因为,他杀得还不够多c也不够狠。”姚广孝阴冷地笑了,“他若如主公一般,一郡便杀三十余豪强宗贼,那也不会日后默默无为。可就是因为他太高,便只能倚靠荆州的士族豪门蒯家c蔡家c庞家c 习家c黄家杀了那些作恶多端的宗贼后,他便只能同剩下那些士族豪门共治荆州。” “而就是如此,一旦天下有风吹草动,刘表想有作为,那些会因此而受损的豪门士族便会跳出来阻止。所以,刘表前期光芒万丈,后期碌碌无为的根子,就出在这里。” 何咸眼珠子转了一圈后,点头道:“姚军师说得对!”“那么,就算外面风景千般好,对于我等来说,还是河东一枝独秀啊。”站起身来的何咸,已经没心情等待了:“给你们三天时日,弄好假账之后,我们去看看河东的风景。看看这一郡的根基,到底打得扎实不扎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考察新区 启程的第一站,自然是安邑盐池。 夏季的时候,何咸等人便商议好规划安邑和解县两个盐池,为两片新型商区。而后河东郡府的这小半年时间,就基本上全花费在这上面了。解县那里的动静比较大,要研发水泥c开渠c之后才建筑新城新区。但安邑盐池这里就要好上很多,盐池之南便横着中条山,形如卧弓,山顶有桃花洞,水流入盐池,作为盐池的水源。这样依山临水,也 就有了百姓们居住的基本条件。 这小半年的时间,何咸基本上将河东一半的劳力都用在了这片新区上。修建住房c开辟道路,建立作坊,给予各种优惠的入住措施所以,一说到验收这小半年的河东变化,来这个地方便是最为合适的。 “此番,本中郎可是趁兴而来,可千万被败兴而归啊。”何咸嘴上念叨着。这一路上的心情,就跟新媳妇去婆家一样,半是欣喜半是担忧的。“这要看主公的期望是多大了。主公前世那个时代极度繁荣昌盛,一下换到汉代这等时代,恐怕主公便会大失所望。”陪同的文武也不由都在担着心,这规划新区的责任人里都少不了他们。何咸要是不满意 了,他们也少不了吃挂落儿。 何咸没有吭声。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标准。 汉代一般农户的家,实在太贫困c太寒酸了。有些士子称自己出身寒门,那其实都还算是好的,毕竟至少他家还有个门。可真正的农户百姓,完全就一个土坯房,有个篱笆院都属于富户阶层了。 真要拿何咸前世的普通农庄来作为考量标准,不说什么华西村,就随便一个七八线城市边缘的小乡村,恐怕也要比汉代这个封建时代的里亭要强得多。 但话又说回来,毕竟忙碌了小半年,还动用了大笔的钱财和劳力。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期待,那完全就是骗人的。 何咸想了半天,才终于有了决定:咱就拿改革开放前,华夏大地上的普通农村作为衡量标准好了。那个时候,不是也有不少农村都没通上电,没自行车儿吗? 一路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行人便渐渐抵达了安邑盐池新区。 这一次,何咸专门选择了微服出访,外出视察的消息一点都没泄露出去他就是想见证下这个新区最自然c最真实的一面。 安邑新区,就坐落于安邑盐池南方三里之外的一处盐碱地上。新区虽然优惠政策不少,但对于一向信奉民以食为天的百姓来说,一片只能种高粱的盐碱地,还是没有多大吸引力。 就算,官府说以后这里会是寸土寸金的商业新区,可百姓们还是不太买账,入住率极低。 步入这片新区后,何咸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没有乡下常见的鸡粪c牲畜粪便及生活垃圾之类的。整个盐池目前都是军事化管理,入驻到这里的盐工c军户们,也都养成了随时清理垃圾的好习惯。 就算少量入驻的贫寒百姓,也在以工代赈前接受过卫生管理规范。加之何咸一路看到这片新区当中还修建了污水渠和垃圾点,所以卫生状况很是良好,远超汉代普通农户垃圾遍地的场景。 另外一个印象,就是新区屋舍如云,还都十分结实整齐。毕竟是十万劳工统一修建的房屋,所以规格c形状c占地面积都相差无几。除却各房屋入住百姓别出心裁的改善外,整个新区都是三进的房舍,外加一个独门小院。出了门,就是宽阔的街道,十分有工业 时代流水线的味道。“主公,这小半年时间,我等在此共修建了一万座农舍。”一边走,萧何一边介绍着:“按照规划,这新区最中央的地方,便是酿酒和制糖的作坊区,住宅区则都围绕着作坊区修建。除此之外,住宅区当中还 每隔一处还修建了供百姓租赁的商铺c小作坊c学堂c驿站等。最外围,还在东西北三处各修筑了坞堡。”“那些坞堡,一般就供士卒们居住。一旦遇到战乱,百姓们便可躲入坞堡当中,即可寻求庇护,又可协助士卒抵御敌军异族侵扰。整个新区都采用军事化管理,毕竟,蒸馏酿造烧酒和制糖的技艺,也是河东 以后的财源命脉,万万不可泄密。” 萧何当然没有解释,南边中条山那里为何没修筑坞堡。因为那是放弃新区的最后选择:实在守不住了,就要摧毁作坊区往中条山逃难。躲入中条山后,不信敌军还能疯了一样入山林追袭。 绕了小半个新区的何咸,目前感觉还算不错。但看到新区里实在人烟稀少后,他便不由蹙眉向萧何问道:“目前,入住了有多少庄户?” 萧何不由一低头,有些惭愧地说道:“只有不足二千七百户,其中一千五百户左右是盐场的盐工及家眷。剩下七百来户,是士卒们的家眷。只有五百来户,才是寻常的百姓。” “二十万的百姓,只入主了五百来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这个数字时,何咸还是震惊了:“就算一户五口,那也不过两千五百人其他那些百姓呢?” “那些百姓,自然都返回了各县原籍。至于那些外郡的流民,则都分散入住到了各地的屯区,等待着明年的屯田” “就算屋舍里没有火炕c也不免除三年的徭役,百姓们还是住到了屯区当中?”何咸不由惊叹了一声,来自前世那个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极度发达时代的他,实在难以想象汉代百姓对于土地和粮食的渴望。 “主公,这也怪不了萧主簿。毕竟,汉代就是这样,很多士卒纵然在战场上得了不少军功,也攒下了不少家底。可他们选择住区的时候,还是优先屯区。我等总不能,拿着刀枪去逼百姓们入住新区吧?”管仲替萧何辩解了一句,随后嘴角不由便勾起了一丝笑意:“不过,等到明年酿酒和制糖产业开始投产的时候,那些百姓就会蜂拥着抢住这片新区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年,不用主公扩建,两片新区也会壮 大一倍不止。”何咸这才点了点头,心里才宽松了一些:管仲的商业才能,他是一点不质疑的。历史上人家在齐国搞得招商引资,直接吸引得外来商户,都带动起了本地章台服务业的发展。使得章台里那些姐儿们,都奉 管仲为她们的鼻祖。 由此可见,管仲的商业才能有多恐怖了。 一边说着,日头也到了正午。 何咸随意停到了一户人家面前,脸上就露出了众人熟悉的笑容:“正好,我等就在此处落脚。你们说的都不错,但本中郎还要听听百姓们怎么说” 说完,何咸努努嘴便让平阳公主前去敲门。 虽然这工作应该是无名负责的,但无名的长相太有冲击力了。一般的小孩看到无名,都会吓得抽鼻子哭。另外就是平阳公主是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大美女,总会给陌生人一些安全感的。 很快,院门就被一名老者打开了。 看清何咸这么一群人后,老者不由有些慌:“诸位,不知有何事?” “老人家勿怕,我等游历至此,想在贵户中讨顿饭食,不知这些铜钱可够?”何咸说话很有技巧,直接越过了询问可否在老人家吃顿饭的请求,反而掏出了一把铜钱问饭钱是否足够。 老人果然一下就被何咸带偏了,看着何咸手中的一把铜钱,开口便道:“贵客,太多了,这些铜钱吃几顿都够了。” 说着,老者自然而然地便让开了身子,放何咸等人进院。在朴实的汉代老人看来,能随手掏出大把铜钱的人,总不会是什么贼寇恶人。再说,何咸虽然微服私访,但也不会穿着粗布麻衣,而且还带着家眷。这就让老人以为何咸一伙,大概是知礼有节的士家阶层 子弟及一些苍头护卫。只不过,刚才还一脸得意不已的何咸,刚步入院中看到老人屋中的场景,脸色瞬间就变得黑沉起来,语气如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生祠 老人家的院子其实平平无奇。 最角落的一片地上,开了片菜畦,不过隆冬时节,菜畦里也没丁点绿色。菜畦的旁边是一个鸡圈,里面跑着十几只羽毛蓬松的母鸡。鸡圈的对面似乎就是灶房,房门口堆着半人高的柴垛。 假如只是这些安宁的田园农户景象,自然不会令何咸勃然变色。真正出问题的地方,是院中冲着的正屋当中,竟有着一座小小的祠龛,上面摆放着一块牌位,用漆笔写着供奉恩公讳咸之位。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竟然让入住新区的百姓,如此恨之入骨? 才二十二岁的花样年华啊,就让百姓们恨得连牌位都提前给立好了 再想想柳媚儿将近一年都没有怀孕虽说原因是柳媚儿故意避开了受孕期,但这种鬼神之事,保不准就是百姓们给咒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何咸登时就阴冷起了脸,先是狠狠扫视了身后那些负责这片新区的谋士文吏,随后才向老人家问道:“老人家,可是那河东太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使得尔等如此盼他早日不得 好死?” 老人家的脸色登时也变了,语气不善地言道:“足下为何说出这等该天打雷劈的话?若不是何太守,小老儿及一家早就冻死饿死不知何处,我等又岂敢咒何恩公早死?”何咸这才反正过来,又看了一眼牌位上的确写着恩公二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老人家,在下听闻河东太守不过弱冠之年,仍在世间勤勉公务,尔等怎么就为他立下了牌位?这,这不就是盼着人家早死 吗?” 老人家这才脸色稍霁:“贵客有所不知,这不是死祠,而是生祠。恩公救我等于水火,给我等安康期望,我等无以为报,只能早晚一炷香,愿恩公百病不侵c福禄无边。” 何咸不说话了。 待老人乐呵呵地又去给那牌位上香的时候,他才回头望向身后的姚广孝问道:“生祠这种事儿,不是明朝魏忠贤时才闹起来的吗?”“主公有所不知,这生祠一事的确在魏忠贤时遍布天下,但最早起源,却还是在西汉。当年栾布为燕相,燕齐之间为其立社,号栾公社。石庆为齐相时,齐人也为立石相祠,此为立生祠之始。”姚广孝虽然 眯着眼,但从那副淡淡的语气里,还是能听出他对何咸没文化c真可怕的嘲讽。 “哦哦,吓死我了还以为新政干了什么不得民心之事,让百姓这样咒着我早死呢。”何咸这担忧,可不是空穴来风。 北宋时王安石改革新政,初心倒是不错。但底层官吏却借新政之名大肆盘剥百姓,气得百姓对王安石恨之入骨,皆以鸡狗呼之。 “夫君可是不简单呢。若在唐朝有人妄立生祠,那可是会判徒徙一年之刑的。”平阳公主此时也不由开口了,语气揶揄。但那神情,却是隐带着骄傲,与有荣焉。 何咸自然回以灿烂一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咱这浓眉大眼的河东太守,竟然也有与魏忠贤争辉的一天呸呸呸,自己跟那死太监比个什么劲儿? 一想到这里,何咸不由又开口道:“这种事儿,还是算了吧。” 他一现代人,虽然感觉很荣幸c也很高兴。但静下来想想,总感觉还是有些怪异。 “主公仁义已深入民心,我等若横加阻止,未免伤了百姓赤城之心。”萧何这会儿笑了,还悠悠看了一眼老人对牌位恭敬燃香的情景,开口道:“况且,这等生祠一事,对主公也有利。” 因为随从当中有不少本地土著,所以萧何的话说得很隐晦。不过,何咸倒是一下明白了过来:百姓为他立了生祠,那就是记住了他这个人。而每日上香叩拜,总会为自己带来些声望值的。 尤其庄户之间少不了串门儿什么的,一家如此,户户都会如此。那时何咸但凡推出惠民富民的好政策,百姓便会焚香叩拜,声望值也就会随之接连不断。 不自在和声望值之间做个选择,脸皮厚的何咸当然知道该如何。 这时老人已上香完毕,转身对何咸等人说道:“贵客稍待,小老儿这便让女儿准备饭食。粗茶淡饭,贵客切勿见怪。” 直到老人这会儿开口,何咸才知道老人家里还有一个女儿。 在汉代时候,男女大防还是很讲究的。如吕布那种上来就带着刘备见家眷妻妾的做法,可不是什么亲热,而是一种失礼和萌蠢的做法。 不过,当老人女儿走入灶房的时候,何咸还是看到了老人的女儿。妇人不说有多漂亮,但一看就是那种贤惠持家的女子。她带着一个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打下手,身上似乎还怀着一胎。 看到这情况,何咸当然说啥不能让那妇人劳累。 无奈他手下这些人,料理个天下没多大问题。可武将们心糙手狠,谋士那里就算不讲究君子远庖厨,可也都是养尊处优的大爷。没办法,何咸只好带着平阳公主同那位主家老人,一同料理起一顿饭菜。 忙活的时候,何咸还不忘盯着房梁上的腊肉,跟老人攀谈:“老人家,我看这家里也没个男人,但这野味倒是不少”“是小老儿那女婿孝敬来的。”一谈起这个话题,老人的脸上就露出了满足的笑意:“不瞒贵客,小老儿的女婿便是太守麾下的一员什长。这些山货野味,是女婿休沐探亲的时候,去中条山里打来留给我等过 冬的”何咸了然地点了点头,河东最近没什么战事,所以休沐探亲假就宽松了些。一方面是让成家的士卒将家搬到河东来,另一方面就是让手下那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儿们,趁着空闲的时候讨上一房媳妇 儿。说什么了无牵挂的士卒最凶悍有战斗力,这种事儿何咸是不太信的。那样的军队,是野兽,是恶魔,却绝对不是纪律严明c令行禁止的精锐。唯独有了产业c婆娘c孩子的男人,为了一家子的安稳无忧, 为了心中的守护,才会真正拿出男人的担当来,百死不悔。 “怪不得老人家这么轻易就放我等进来了,原来也是有背景的哈。”话题一起头儿,何咸就开始慢慢搭腔,任由老人家长里短地说了不少。从谈话中,何咸知道这户人家是从外郡流落过来的灾民。原本只想着在河东混一口吃的,却赶上了何咸这里的以工代赈。老人虽说岁数大了,可却是一位泥瓦匠行家,凭着一手本事儿在以工代赈工程中 可是风光了一阵。随后,因为经常跟监工的士卒们混在一起,一个机灵的什长就看上了来给老人送饭的女儿。老人的女儿早些年在战乱中死了丈夫,还带着一个孩子。但人家长相不差c女工活儿又精细,可让那光棍了三十 年的什长捧在了心窝窝上。以工代赈工程结束后,这重组的一家人就在这片新区里定了居。据说,是这位什长信何咸信到了骨子里,老人一家也感恩何咸让他们找到了活路儿,便二话不说同意了住在这里,等着明年酿酒和制糖工程 的投产。 “有人笑小老儿太傻,能分到好的屯区不去,偏要来这片新区。可小老儿,还觉得他们没眼光呢。”老人一边忙活着,一边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向何咸炫耀:“贵客,你是不知道我们太守如何厉害。就看太守上任后这种种作为,那就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二十万的灾民啊,朝廷见了都眼晕头疼,可咱太守轻 轻松松就给养活下来了!”“然后,恩公太守便不惜重金建了这么一大片的新区。你说,以着恩公太守的眼光和本事儿,能让这片新区荒了?我看啊,要不了几年,这地方真的就会寸土寸金,那些只想着种地的家伙,到时候还指不定 怎么眼馋后悔呢。”何咸不由嘿嘿一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老人家,聪明着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满意而归 新区这里不兴汉代的那种分食制,新打造的原木饭桌上,流水般放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主食是力可斩将无名擀出来,再配合平阳公主精湛刀工切出来的面条。菜就厉害了,除了炖的一个狍子,一大盆的腌制冬葵,一盘炒好的腊肉,一罐用来佐味的大酱,还有何咸炒的一大盆豆芽。 这豆芽儿可是冬天里的稀罕物,据说是老人家女婿从军营里厨子里学来的手艺,用清水发出来的。老人家早上就挑着担子去安邑城里贩卖,一露面就被哄抢一空。 这样的饭食,何咸觉得比起前世都不差。尤其新区这里就是盐区,自然不会出现寡淡无味的情况。 当然也是有点可惜的,西红柿还没在河东推广出来,要么也不用羊肉卤的面条里,再画蛇添足地打个荷包蛋,直接来个西红柿炒鸡蛋就行。还有土豆,再来盘酸辣土豆丝就更下饭了。 这顿饭一出锅,何咸就知道新区百姓们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他这一年来也算去过不少地方,见识过民间疾苦。新区这里招待几个贵客,就弄出了面条c炒菜c肉,这绝对是令何咸高兴的事儿。 第一次入河东的时候,饿殍遍野。饥民易子而食,惶惶躲避贼寇和西凉羌胡的杀掠,那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地狱。新区百姓这里却有面c有菜c有肉,代表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唯独让何咸不太满意的,是老人怎么都不肯让自己的女儿上桌,这跟旧华夏的陋习倒很像。庆幸的是,老人也没说平阳公主与何咸一起吃饭的事儿,否则这顿饭就谁也别想吃了。 仓廪足而后知礼仪,这话一点都没错。 虽然老人不可能认识字,但现在日子好了,那就我守我的礼,也不干涉别人的自由这种朴实的包容,让何咸很是欣赏。饭桌上最欢畅的,自然是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风卷残云的吃相,比起战场上的猛将一点不输气势。毕竟这顿饭,恐怕比过年时还要丰盛。老人见状自然勃然大怒,没吃几口就放下碗满屋子追杀这小家伙 。好不容易擒住了,鞋底子就在屁股上噼里啪啦的响了几下。责备这孩子太没有规矩教养,竟然跟客人抢饭吃。可拽着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小孩回到饭桌,老人就把自己碗里的肉和鸡蛋塞进他嘴里,看他吃得 香甜,屁股上又扇了两巴掌。 何咸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些谋士们更是笑弯了腰。就连一向冷酷到底的养由基,冰霜一样的面色也渐渐融化。 平阳公主每样儿又拨出了一些饭菜,让小孩拿去给他母亲去。这样一来,饭桌上才消停了一会儿,在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下,很快便杯盘狼藉。 “让老人家破费了。” 吃饱喝足的何咸,对新区百姓的生活算是有了底,对这一家更有信心:有男人的粮饷,老人的智慧,还有妇人的勤劳持家,这家人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就在老人还礼的时候,何咸又硬塞给老人一块马蹄金。不待老人反应过来,一行人便拿出了战场逃命的气势,一溜烟儿地逃出了这户庄家。 老人手捧着金子,只能看着一行人的背影,不由喃喃念叨着:“贵人啊,果然是贵人。来了这片贵地后,什么事儿都变好了” 有一肚子热烘烘的饭食暖胃,何咸之后的兴致就更浓了。 汉代的百姓都还是很淳朴的,院门有不少没关的,何咸看到后就进去转悠两下,一点都不脸红害臊,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毕竟,在这样的时代,说整个河东都是他的,也不能算错。 他最喜欢的,自然就是农家里的粮垛。仓里有粮,百姓的心就不慌。这些粮食,大多是以工代赈后发给百姓们的工资,用来让他们过冬的。看到家里有烧火的,何咸更高兴。整个河东除了府衙内宅和军营外,就这片新区砌了火炕。为了弄来排烟的烟囱,何咸可是让宋应星延缓了水泥的研制,动用大量的人力开窑,用黏土烧制了三个月,才将 新区的烟囱烧制出来。至于家里养鸡的,看到下蛋何咸也高兴。那白痴的模样,好似那蛋就是他下出来的。有养猪的,何咸也会看着猪仔露出森森的冷笑,因为他又想到骟猪的技术还未弄出来,导致汉代人常吃羊肉和狗肉,猪 肉反倒成了贱肉,一股子骚味。 还有看到人家有男人是猎户,从山林里打来猎物的。他就指点人家留好皮毛,军营里有专门的地方收购,可别让二道贩子给低价骗走了。 入住率不高的新区,转了一天也就转完了。 待炊烟缭绕的时候,整个新区屋舍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土黄色夯筑墙色,被夕阳镀上了一层近乎于火焰般的光芒。 淳朴勤劳的华夏百姓,可谓是世界上最值得守护的一个民族。只要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他们就会用自己的勤劳c智慧,慢慢恢复好战场留下的创伤,重建起美好又充满着希冀的新家园。 何咸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对着身后文武言道:“新区花的钱很值。要是明年这时节,能看到新区人流不息c百姓富足,我等立足河东的基础也就打牢了。”“主公勿忧,乱的已经平定了,不乱的也活下来了且活得还不错。这两件事儿是我等三步走当中的重中之重,至于让活下来的有盼头儿c有产业,只要我等勤勉任事,想必明年必然会看到焕然一新的河东。 ” 管仲施施然地站了出来,说这种话,他最有底气也最自信。“屯区那一带,想必也不用看了。”何咸笑了笑,道:“虽然条件一定会比新区这里差一些,但也不会差太多。至少,人肯定是不少的,也会热闹许多。只待明年大地转暖,我等将屯田政策颁布出来,河东自 此便步入了正轨,我等也就有了争霸天下的根本。” 萧何有些不太高兴,因为屯区那里他是主要负责人,落实状况很是经得起何咸检验的。不过,随后想到河东令人振奋的新变化还有很多,他也就释然了:“那不知主公下一站,打算去向何处?” “我有点想应星那个傻孩子了,他那个匠作曹,可是攸关整个河东科技的大本营,是让百姓们有盼头儿c有产业的摇篮。明日,我等便去他那里看看,瞧瞧这傻孩子又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 想起宋应星,何咸嘴角不由掠过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毕竟,那孩子之前可是被他视如敝履的。可现在,宋应星绝对是河东第二重要的人。 非但何咸派了不少精锐士卒保护,就连柳媚儿麾下的暗影也派去了不少。甚至,荆轲大侠也窝在了匠作曹比起那个只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弘农王妃,宋应星的价值可高多了。更不要说,匠作曹那里并不只有一个宋应星。改良纸张的蔡伦,改进印刷技术的毕升,也都在那里。至于以后,匠作曹更是还会根据实际情况,陆续出现更多来历不明的高人,负责研发改良超越这个时代 的科技项目。“主公的确是该去那里看看了。水泥研发早已完成,据说这段时日,宋曹又弄出了不少新奇玩意儿。”萧何此时也露出了笑意,开口道:“另外,主公半年前留在解县的王景,也回到了安邑,正与宋曹商议开 筑新渠的事项。”提到王景,何咸一时双目放光:“他也回来了?实在太好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和泥 王景这个人,即便很了解历史的朋友,恐怕也不会对他有多少印象。但有趣的人,这人虽然不闻名于历史,却在华夏水利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 王景也是东汉人,只不过跟何咸这个时代差了有一百五十年左右。王莽乱政之时,黄河在魏郡决口,加之无堤防,黄河之水犹如脱缰野马,泛滥成灾,致使无数黎庶深受其害,无奈下揭竿而起。随后光武帝平定天下,再到明帝永平十二年,这位王景王工程师便与王吴奉命督治黄河。在治理过程中,王景有着不少创造,他全面勘察黄河自荥阳以东流经之地的地势,“凿山阜,破砥绩,直截沟涧,防 遏冲要”。这样,以堤束水,以水冲沙,河道不致淤塞,一般洪水不能决堤。 就算发生特大洪水,黄河也能通过十里一个的水门将水放入河c汴两堤之间的蓄洪区,减缓洪峰对大堤的压力。 由于此次治河设计合理,构思巧妙,加上施工质量优良,使得此后八百年黄河安澜,没有形成大的水灾。 让这位一位牛人,去勘探黄河c设计开渠一事,简直就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何咸也相信,此番王景勘察了小半年,必然拿出了成熟的方案。 只不过,这样一位牛人,在开渠一事上也要先找宋应星商议一番。那宋应星看来就真的很不简单了:农业c手工业c水利c化学,好像都精通一点,果然不愧十七世纪的世间小百科 带着这样的疑惑,以及巨大的希望。何咸早早便用过饭食,带着原班人马杀向了匠作曹。 匠作曹并不在安邑城中,反而在军营附近。一来出于保密的需要,二来就是匠作曹里的那些工匠们,也差不多跟宋应星一个模样,都好像有些懒得同凡人交流的怪癖。何咸当然也走不入这些科技宅男的世界,但从前世那个开放大环境穿越过来的他,至少要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些包容。于是,他便将军营三里外的一座小山丘,划作了匠作曹基地,供那些科技宅男们在那里 挥霍灵感,发明创造。 入门时的检验,可是很严格的。即便是何咸,也不得不出示了三遍符令,才允许进入这座倚山而建的保密基地当中。 何咸原以为他的到来,会令宋应星很高兴。 可想不到,顶着一个鸡窝头的宋应星,一看到何咸就开始抱怨:“主公,你没事儿来这里添什么乱?你来这里一天,就耽误我等一天的发明创造”刚堆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何咸跳下马来就对宋应星数落起来:“这山c这人,还有大笔的科研经费,可都是我勒紧了裤腰带搞出来的!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一钻入这科研的幸福国度,就忘了本是不 是?” “你知不知道,萧主簿几次劝谏我,削减一些你这里的科研经费。都是我硬顶着压力,才让你如此挥霍,你倒好,这半年时间一次面都不露,就在这里乐不思蜀了是不是?” 看着这孟母训子的架势,萧何登时忍不住一笑,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主公所言极是,应星实在太无感恩之情。我看明年的科研经费,削减一半也难消主公心头之恨。”“别呀,主公!”宋应星是在人际关系上有些迟钝,但人家不是傻子,一听这话立时就变了脸色,捉住何咸的袖口就哭嚎起来:“主公,你别走,你进来看看。我们这小半年,可是发明了不少东西,而且全都 用得着,都是能让河东科技跃上一大步的好东西。” 何咸这才傲娇起来,负起手来言道:“带我先去看看水泥。”宋应星一下就是副鄙夷的脸色,喃喃说道:“果然跟预料一般,上来就看这等没一点技术含量的东西”可刚说完这话,一看到何咸的大白眼,他又赶紧露出笑脸:“主公想看什么,咱就有什么。不想看的,咱 这里也有!” 何咸满肚子的怨气,真不知该如何发泄。因为这个时候,他发现宋应星除了当个佞臣外,还能当个老鸨。你瞧他那谄媚的脸色和拉人进去的语气什么叫想看什么就有什么,没有的也能弄出来,这架势摆明你有钱就是大爷,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嘛。 带着何咸一行人七拐八绕,宋应星就来到来到了一个偌大的校场前。 何咸一走进来,眼睛就亮了:虽然整个校场与寻常校场无异,都是细沙铺地。但只要认真看,就能看到东南角那里极为平整坚硬,是用水泥铺出的一片地!只不过,意识到为啥只有那么一块地后,何咸的脸色就变了:很显然,这片校场就是宋应星用来发明水泥的。可他却认为水泥这玩意儿实在没有技术含量,弄出水泥后,直接就铺了那么一小片,然后就连 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熊孩子,简直就是欠凑,拨付了那么多的金铜,他连个水泥地的样板儿都懒得弄全! 更气人的,就是宋应星走到那片水泥地上后,随手一指那水泥地便开口说道:“喏,主公,你看。”说完不过一息的时间,他就摆摆手道:“主公看完了吧?该回去了吧?” 打发叫花子呢? 何咸再一次跳下马来,拿着鞭子就朝宋应星冲了过去。 一顿鸡飞狗跳后,宋应星才老实了点,委屈道:“主公,你让我弄出水泥,我已经弄出来了,你还想怎样?” “我要亲眼验证!”废话,光一片水泥地,能说明什么问题,当然要亲自检验一番才算数。更何况,就凭宋应星这种敷衍的态度,何咸实在不放心他是不是弄出了什么残次品来应付自己。 “可工匠们手头上都有活儿,抽不开人手” “不用工匠,本中郎亲自和泥!要是水泥质量不达标,我就把你浇筑里面信不信?” 看着何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宋应星这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很是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后,才慌忙地跟要被糟蹋的小姑娘一样发出了尖叫:“来人啊,快把水泥的原料搬出来,主公要杀人了!” 何咸也懒得搭理宋应星,一指无名c养由基c徐晃c许凉等猛男:“把衣服脱了,跟我一块儿和泥!”很快,宋应星便命人吭哧吭哧地搬来了水泥c粗砂c细沙c鹅卵石,众人也不废话便开工。就连萧何c管仲c姚广孝这些文士,也脱下了汉朝不适合出力的宽大吏服,拿起铁锹便与何咸等武将一起,按照 宋应星战战兢兢地吩咐,比例混合起来,加入水泥再加水。 众人一顿忙活,和泥和得不亦乐乎。 校场外的工匠们和负责保密的士卒也都惊叹了:老天啊,整个河东最高高在上的人物啊。都是文可治国c武可斩将的谋臣悍勇,竟然跟小孩子一样在这里和泥! 别管怎么说,这就是事实! 折腾了老半天,总算把泥沙和均匀了,何咸只觉得老腰都要折了,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指了指一圈的一个铁盒子。 众悍将明白,把和好的混凝土,一锹一锹倒进去。做好之后,平阳公主还找来了一张床单,给小心翼翼地盖起来。 然后,宋应星就笑了:“主公,如今隆重时节,不点上火烘烤,水泥是很难硬结的” 那表情,完全就是城里大财主,看乡下土鳖的优越。何咸一铁锹就向宋应星的屁股上拍了过去,呵斥道:“既然知道,还愣着干什么,捡柴火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水泥专利 冬天水泥不宜凝固硬结c难以施工的常识,何咸不是不知道。可问题是,一遇到宋应星这个气人的家伙,他的智商就会一路下滑,直至滑到白痴的地步。 好在篝火这会儿已经点燃了,铁盒子放在火上烤,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有效果。 可就在这段时间里,众人还是跟着了魔一样,一会儿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说说快好了。终于到了中午的时候,水泥才凝固了。 用铁锹将水泥盒子从篝火上挖下来,无名用力一摔,水泥就从铁盒子分离出来。何咸找来一把锤子,唾了两口唾沫在手上,用力就往水泥上砸! 砰! 手震得发麻,虎口都要裂开了。 无名c徐晃等人不信邪,也拿着锤子砸了几下。刚开始在上面只留下了几个白点子,但后来的确将水泥砸开了。 宋应星的脸一下就白了,扑通跪在地上道:“主公,千万别杀我啊!我觉得还能改进一下” 改进个屁! 这蠢货。 无名和徐晃这种非人类,能当做正常人来看?而且就算前世质量再好的水泥,也有工人用钻凿机取里面的钢筋卖钱的,更何况这次水泥当中还没有配筋加固。就目前的质量,用来开渠完全足够了。 萧何c管仲等人也看出了苗头儿,绕着那被砸开的水泥块走了几圈,越看越高兴。灰白的水泥,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活的宝贝儿,欢蹦乱跳的,惹人喜爱。 何咸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有了这水泥,开渠后就不怕洪水来一次冲毁一次水渠了。只要施工质量过硬,这可是万世的功业!”萧何还是观察入微,开口道:“主公,我看到这水泥完全可做出任何形状,用以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说用来大型引水c排水,都是可以的?甚至,砌墙c做水泥柱也行。对,之后的新城,我等完全可以用水 泥浇筑,必然是当今最固若金汤之城!”姚广孝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了:“主公,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上次我们硬怼回了王允征发河东民夫的诏令,虽说后来用盐引和精盐给巧妙化解了。但董卓如今越发狂妄暴躁,我等若将这水泥送过去,岂非 大功一件?” 何咸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水泥跟征发河东民夫一事,怎么又扯上了关系?” “主公忘了,董卓欲在扶风修筑郿坞”姚广孝提醒了一句。何咸登时就反应了过来:可不是嘛,上次董卓是给刘协和满朝公卿盖面子工程,可郿坞那是他给自己盖的小金屋,自然会比修葺皇宫更变本加厉。而且,史书上说郿坞那工程量半点都不亚于一座皇宫,不 征发二十万民夫是根本不行的。 董卓可不是什么体恤民生的家伙,为了自己日后的享乐,他必然会不管不顾地勒令何咸这里送来民夫。不管何咸如何哭穷,这魔王也是不会放过何咸的,反倒何咸越拒绝,董卓越会将其视为敌人。在河东百废俱兴的时候,就跟董卓完全撕破脸,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更不要说,上次盐池一事,董卓已经很给何咸面子了。要是何咸一点都不识抬举,以董卓的阎王脾气,想必立刻就会调转枪头对 付何咸。可若何咸将这水泥献上去,那就会极大地讨到董卓的欢心,避免河东这一场浩劫:董老板,你瞧瞧,修葺皇宫的时候我都没献这宝贝。一听说你要盖小金屋了,我立马就送来。这下,你总该知道我的心属 于谁了吧? 啥,你说破水泥算什么金贵的宝贝? 那是因为你在前世,在汉代,这就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要说修建宫殿,最难的是什么?就是那些合抱粗细的大柱子!必须用最好的金丝楠木,能够防止虫蚀鼠咬,经久不坏,还能承担庞大的重量,体现气派。而这样的金丝楠,必须从蜀地的深山运出来! 想想吧,几丈长的一根巨木,靠着人力和畜力,从深山运出来,再辗转到长安,花费是何等惊人!钱就算了,一路上累死的民夫又该有多少! 更不要说,现在蜀地还是人家刘焉的地盘,人家刚一到属地就任命别部司马张修阻断了汉中道路,摆明了就是不想跟朝廷打照面。 这样说来,就不用金丝楠了吧? 不,这只会让董卓暴跳如雷。除却可能会酿造一场诸侯之争的隐患之外,更会让董卓控制下的各地民怨滔滔。因为,董卓那家伙得知此事后,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收集上好的木料! 所谓天下兴c百姓苦,天下亡c百姓苦,那是一点都没错。 天下亡,指的就是烽火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而天下兴,就是指的大兴土木,耗费太多,劳民伤财!而像董卓这样天下亡乱之计,还大兴土木的,那真的是上赶着作死了。 可是,水泥横空出世,这样的问题便一下解决了。 坚固如石,不怕水火,不怕虫蛀鼠啃。而且,你要是有点漆,想刷什么色就来什么色,不必金丝楠那单一的色缤纷多彩? 更主要的是,水泥便宜啊!能节省大量成本,还能增加修建速度 献上这样一份爱心,依董卓那种在外面混,最重要的是面子德行,他是真有可能免去征发河东民夫之事。 “可是,万一我等献上水泥,董卓要是让我们将水泥专利上交国家不是,上交朝廷那该如何?”不愧是来自后世时代的穿越人士,何咸真是把专利理念刻入了骨子里。 管仲犹豫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董卓性情粗疏,他手下武将更是粗鄙,即便得到这水泥,恐怕也不会想到其中巨大商机。”“那还有按上尾巴就是猴儿的士族,这些家伙们失去了原本的根基,正是需要东山再起之机。而且,这些家伙当中不乏那些,看到什么好东西就要逼别人献给朝廷的贱人。而且,这样的理由我们还根本无可 反驳” 萧何也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口道:“若主公能讨得董卓欢心,我等便可扯董卓的虎皮作大旗。如今董卓对士族可是恨之入骨,相信那些士族已如丧家之犬,是万万不敢在董卓虎口拔牙的。” 何咸歪了歪头,感觉这样的事儿有些不靠谱儿,所有一切都是建立在董卓的喜恶上。一瞬间,何咸又开口道:“要是那些士族们在董卓耳边进言,利用董卓威迫我等将水泥专利交出去,那我等又该如何?” “这” 萧何和管仲两人登时无言。 而罕见辩驳到这两位牛人的何咸,脸上也无半分喜色。 一旁的姚广孝却突然开口:“不献上水泥,主公或许可借此物渔利。若不献上水泥,河东便难逃被征发民夫的灾难。主公,如何取舍,你心中想必应该有数儿吧?” 何咸一愣,姚广孝这一击可谓绝杀,让他无话可说。 而同时,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种不耐的厌烦:董卓这个家伙活着,实在太恶心了“罢了,此事还是我等回去之后在详议。”何咸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看向一旁无聊的宋应星道:“应星,你再带我等看看,这小半年里你其他的发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武器的发明 “主公你看,这是按照你要求发明出来的马蹄铁c双边马镫c高桥马鞍。还有,这是供士卒冬日保护手的手套” 何咸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看向宋应星的目光里不由多了一丝温柔:这些东西,也是没啥技术含量的,但宋应星却仍旧发明出来了。可见这孩子,还是很听话的。“主公,你再来这里看看。”宋应星随后又走向一旁,指着兵镧上寒光闪闪的刀剑言道:“这可都是属下,修复了百锻钢技术冶炼出来的兵刃。并且,为了能够大量制造质优价廉的钢,属下还寻来不少铁匠, 恢复了西汉末的炒钢法。” 何咸随手拎过一柄利剑,然后又抽出了他腰间的中兴剑。但拿着两柄剑来回比划的时候,他又有些舍不得。 熟悉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曹操手中有倚天和青釭两柄宝剑,刘备手里还有雌雄双股剑。但何咸却知道,他腰间的这柄中兴剑,虽然名头不响亮,但质量绝对要比曹操和刘备手里的剑要强。这中兴剑是建宁三年,汉灵帝广召天下名匠,采用当时最高技艺冶炼出来的四柄剑之一,剑身底用小篆书写着中兴二字。不过,四柄当中的这柄就在宫中无故丢失,后来何咸穿越过来,发现这柄剑不知为 何却静静地躺在大将军府的兵库当中。 想必这柄中兴剑,是当年何进权势滔天的时候,什么人暗中从宫中偷出来送给何进做礼物的。何进也不是傻子,不敢佩戴出来,结果就便宜了何咸。 “毌丘掾,借你利刃一用。”放回自己手中的中兴剑,何咸回头就打向了毌丘兴的主意。 “主公,此乃毌丘族家传利刃,主公切勿”毌丘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正开口说着,便看到何咸一剑便劈在了他那柄家传宝剑刃上。毌丘兴眼皮不由一跳,随后嘴巴便张开了:只见匠作曹里打造的那柄利剑丝毫无损,而他那柄家传宝剑,却被砍出 了一个缺口。 也在马上征战过的毌丘兴当然明白,剑刃砍剑背是试不出质量的。只有这样剑刃对剑刃的硬拼,才能看出两柄剑的优劣。 宋应星还嫌事情不够大,这会儿又让徐晃解下了战袍,对着何咸道:“主公,再试一次。” 何咸一剑下去,战袍直接被砍破了一半。甲叶哗啦啦地掉在地上,也让一众武将的眼皮哗啦啦直跳:他们不敢想象,假如他们与敌人对阵,而对方拿着这样的神兵利器,后果会是怎样 幸好,率先发明出这等利刃的,是自己这一方。 将手中的宝剑扔给毌丘兴当做赔偿,何咸又开口向宋应星问道:“兵刃不错。盔甲呢,有没有改进?” “有!”这会儿的宋应星,发出了一记嘹亮的回应声,就跟饭堂里的小儿要上菜一样充满着热情和兴奋。 拉着何咸转过一个拐角后,众人便看到一具木质的人偶上,套着一套完整的盔甲。武将们一看到这个,登时又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给这幅盔甲带来冷幽的光。整个混合了皮革和金属的战甲,便如同一具没有面目的战神。那种无懈可击的气势,给人一种它似乎随时可能便会活过来,纵杀无敌的错觉。 就连当初穿着连环锁甲过来的程咬金,看到这幅战甲亦然不由动容:“主公,这,这就算给末将枪戟,末将也不知该如何劈戳” “不能破防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比起这些大惊失色的武将们,前世在博物馆里看到过各朝代盔甲的何咸,倒显得有些处变不惊。 他伸手摸了摸这副复合甲,随后将战甲从木偶上拎下来后,便不由蹙眉言道:“可惜,这是个失败品。” 众人以为宋应星会因此勃然大怒,但不料宋应星却一副欣喜的模样:“主公慧眼如炬,果然明察秋毫。这样的一件失败品,果然没瞒过主公法眼。” “合着,我要是没看出来,你就想糊弄我是不是?”何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没心情跟宋应星扯皮。 这孩子本身就有着精益求精的性格,你不说他也会自动改进。另外,就他那彪呼呼的性格,你说了其实也没用,反正他也屡教不改。 可程咬金有些不认同了,看着这美轮美奂c充满着无敌战神气概的盔甲,不由疑惑道:“主公,末将看来,这盔甲无懈可击,主公为何却说是失败品?” 何咸费劲地将盔甲递给程咬金,只说了三个字:“太重了。”程咬金接过,手中不由蓦然感觉一沉。再双手将这套复合甲试了试重量后,便明白了何咸的意思:这样的战甲,足有百斤余重,先不说武将穿上去后如何行动不便。就说寻常的战马,也根本承受不了武将 和盔甲的重量。 所以这套复合甲看似无懈可击,但却没有出场的可能。何咸说是失败品,一点都未言过其实。 这时候,何咸又看了看其他木偶上,复制出程咬金的锁子连环甲,才忍住了揍宋应星一顿的冲动:“有改进的方向或设想了吗?” 然后,宋应星就开口说了一句:“弹棉花” 何咸当即一个暴栗,弹在了宋应星的脑袋上:“说人话!”“就是需要弹棉花啊,主公!”宋应星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说正经事儿也会挨揍:“汉代棉花尚未传入,所以属下造不出棉甲。只有用轻便的棉花代替沉重的皮革,属下才能弄出既轻便又防御性能 良好的复合甲。”何咸这才知道自己错怪宋应星了。的确,明朝时候的复合甲,都采用了棉花作为填充物。明人朱国祯便在涌幢小品中记载了“纯棉盔甲”的制作方法:“棉甲以棉花七斤,用布缝如夹袄,两臂过用脚踹实 ,以不胖胀为度,晒干收用。见雨不重c霉鬒不烂,鸟铳不能大伤。” “那便先大量复制改进唐朝的铠甲。别的不说,至少要将锁子甲c两裆铠c明光铠这三样改进出来。种植棉花一事,等河东物阜民丰之后,才可能会种植。” 何咸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在宋应星面前,他真的不能拿跟萧何c管仲c姚广孝那样以诚相待的态度来。那样的态度,可会让宋应星尾巴翘天上去的。 不过话说回来,汉末三国时制造盔甲的水平,其实已经很不低了。曹植在先帝赐臣铠表,就曾列举了黑光铠c明光铠c两裆铠c环锁铠c马铠等名目。 只不过,汉代毕竟是将冶铁用于作战的起步期。比起后来那种防御无双,逼得武将不得不放弃了刀枪剑戟这种尖锐戳刺兵刃,改用锤c锏c棒这种击打兵刃的盔甲,还是差了不少。 何咸要做的,就是让自己首先走向盛唐时代,然后再跨到明朝时代。用后来的兵刃和盔甲对付汉代诸侯土著,完全就是技术上的碾压。想想吧,当日后何咸大军跟敌方开战。他们发现自己的骑术无法同何咸的骑兵比,兵刃一挨何咸士卒的兵刃就断折,就算幸运砍了上去,也只能在盔甲上留个破损白印子的时候。敌军的士气将会如何一泻 千里,何咸的士卒又会如何高歌猛进 科技,非但可以改变命运,更可以改变天下。宋应星这种家伙,比起何咸来,才更像是一个b。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专利带来的苦恼 越参观,何咸对宋应星这种科技宅越是感到恐怖。因为这个家伙,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不仅发明了水泥,改进了战场上的兵刃,更还包罗万象地发明了一大堆跨越时代的东西。农业上,这家伙对汉代二牛抬杠的犁地方式嗤之以鼻,便将唐朝的曲辕犁发明了出来。使得两头牛加一个人才能犁地的模式,改成了一人一头就可以。除此之外,这家伙还写了一套农经,将后世合理 灌溉c施肥增产等农业技术都弄了出来。手工业方面,这家伙抓了不少羊,正在研究羊毛纺线的纺车还有榨糖作坊那里,这家伙画了一大套的工艺图,想要制造水转连磨,利用水利日夜不停地榨糖酿酒那边,他也早就弄好了蒸馏的一整套设 备,就等着明年投产运营了。 另外就是化学方面,宋应星除了提纯食盐外,还想到了皂化反应,希望何咸下令让河东百姓多多养猪,他要用猪油来制造蜡烛c肥皂以及甘油。 甘油啊,那可是后世用来当食品添加剂的东西,宋应星在汉代就想弄出来。 对了,这家伙最后还跟个调皮的熊孩子一样,贱兮兮地在何咸面前放了一个炮仗。 炮仗啊,里面那可是有火药的!虽说目前效果还不行,但再给宋应星一两年,让这家伙弄出一些土制的地雷,那完全是没问题的! 但就是最后这个炮仗的出现,却让何咸的脸都吓白了。毕竟,皂化反应最坏的后果是让宋应星毁容,可这火药,却能将这熊孩子炸飞到天上去。 与其让宋应星就这么没了,还不如先将让他造福这个时代。 于是,何咸强硬下令让宋应星放弃火药的研究。毕竟,比起火药终结冷兵器格局的威力,何咸还是希望先让人间更美好一些。 “再敢玩炮仗,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吼完这句话的何咸,带着一众手下就离开了宋应星。 不过,没走出两步,他就又折返了回来,将宋应星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可怜的宋应星只能抱着头委屈道:“主公,我已经同意不继续研制火药了,你为何还要打我?” “因为”何咸当然是理由的,可问题是打上瘾的时候,他又将这个理由给忘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打你就一定有打你的理由!” 宋应星还能说什么?他只想离家出走啊! 可一想到离开何咸,没人会给他提供如此良好的科研天堂,他又舍不得走 最后,又走了一次的何咸,还是派了毌丘兴回来告诉宋应星道:“打你的理由,是你小半年的时间,就发明了这么多的东西,可却一次都不上报,太没组织没纪律!” “都发明出来了,想用的时候用就是了,还汇报个啥呀?”宋应星撇撇嘴,又有些想哭:“这主公,真是不可理喻!” 而就在同时,骑在爪黄飞电背上的何咸,也气愤开口言道:“这宋应星,真是不可理喻!光揍他一顿,实在太便宜他了。” “你们说说,这家伙小半年时间,不吭不响地就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且,每项发明几乎都是能改变时代的创造,这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要我们如何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主公言之有理,属下也未曾想到,宋曹竟如此厉害。”管仲也一片忧心忡忡的模样,似乎很后悔跟着来这匠作曹。 就连萧何c姚广孝两人,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一旁的关平不由诧异不已,开口向何咸问道:“叔父,宋先生发明了如此多利国利民的东西,你们为何不高兴,反而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因为宋应星就只是个发明家,一点大局意识都没有!”何咸开口了,满是说不出的怪异气愤:“发明跟推广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一样发明成果不是创造出来了,社会就由此进步了。只有将这些推广开来,创 造出更大的影响和财富,才算整体提升了生产力。”“眼下,我等就有盐c糖c酒三项支柱产业还没推广出去。可宋应星这里,一下又弄出了水泥c棉花c羊毛c肥皂c蜡烛等一大堆的新产业。偏偏这些产业,又都是成本极低c效益极大的东西。而在乱世这 等风云变幻的时候,我们不先拿来强大自己,就实在太浪费了。” 关平仍旧一脸疑惑,不懂地追问道:“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别人没有,我们有,这不是叔父常说的垄断暴利吗?” “可问题是,眼下主公没有绝对的势力守护这些专利。专利越多,主公便越心痛!”司马懿终于开口了,一语道破天机。 而何咸c萧何c管仲c姚广孝等人,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毕竟,司马懿这话的确是事实。 这种感觉,就跟你娶了一个漂亮媳妇,可老担心他红杏出墙一样。宋应星要只是一般能干点,何咸恐怕会乐得屁颠颠的。可他却如此天才妖孽般地能干,这样的幸福就变成了沉重的负担。 按照何咸等人的设想,他们是要在董卓还未蹬腿儿c天下大乱的混乱时期中,韬光养晦,积蓄起争霸天下的资本。可宋应星却以着史前巨兽一般的风骚姿态,轰隆隆地就弄出了一大片的项目产业。 偏偏这些项目产业,每样都能暴利,都能让人眼红心黑。这就让何咸很是心累:放着这些好项目不上马,他对不起自己可若折腾得动静太大了,朝廷c董卓c其他诸侯就绝对不会放过他。“既如此,在我等羽翼未丰c枷锁未除之前,主公还是先将一些不具有太多技术含量,同时也能造福普罗大众的发明,先让渡出去。”姚广孝这会儿开口了,语气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至少,赢得一番声望, 对主公日后崛起也有助益。”何咸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姚广孝的意思:像什么曲辕犁c榨糖c高产作物这些东西,无论如何严防死守,都会泄密的。与其这样藏着掖着,反倒不如大方一些,刷一波声望,洗洗他身上弑杀少帝的恶名 。 毕竟,高产作物你是要给广大百姓吃的,而且那东西埋地里就能长出来,想不泄密是不可能的。 榨糖方面,汉代百姓又不是不会榨糖,何咸能利用盐碱地先捞上一笔肥的,怎么也稳赚不赔了。 还有曲辕犁,这是让广大百姓使用的,而且看一眼就能记下来仿造出来,也没保密的必要。 “毌丘掾,你再跑回去一趟,告诉宋应星,今后一年的时间里,他只许发明那些技术含量不高c没有保密价值的东西。等以后我们真正强大起来了,再给他空间让他折腾。” 眼下这种状况,何咸也只能如此:“对了,去的时候记得口气温柔点,哄哄他。毕竟他智商虽高,但情商就是个孩子,要是恨上我了,就得不偿失了。” 毌丘兴不由莞尔一笑,道:“属下明白了。” “走吧,继续去造纸坊。造纸这个应该也没保密的必要,弄出来后,先给朝堂那些士族们送去,那些家伙恐怕会乐疯的。” 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根本想的不是这回事儿。 同时,他望了望身旁的萧何c管仲和姚广孝,也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河东太守这个官职,实在太小了。压在头上的那个肉山董卓,也实在太碍眼了! 没了董卓,何咸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扩大势力而势力大了,他就可以守护那些专利产业,继而再用专利产业反哺势力,走向一个暴兵争霸的良性模式。初平元年的这个冬天,何咸对董卓的杀心,已然开始变得难以遏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歪打正着 去造纸坊的路上,何咸的心情说不上阴翳,但绝对也算不上轻松高兴。毕竟,宋应星这样的妖孽做法,就好似直接将五百万甩在何咸面前,可残酷的现实却告诉何咸:你只能看,不能花。 你让何咸这种人怎么开心得起来? 那么,现在就反了董卓? 开玩笑,两万多人去打董卓十余万人? 就算能打得赢,可这战争一打响,你还想着闷声发大财?做梦去罢! 再说,董卓还有不到两年时间,就会被干爹杀手吕布给劈了。何咸为毛要改变历史,吃力还不讨好? 再再说,整个河东现在才是刚刚起步阶段:屯田还没屯上,编户齐民也未全部落实,民心也不见得全部归附,何咸手里也没有多少余钱。就这样彪呼呼地开展一场自杀式的战争,那简直就是脑残。 反过来,董卓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会蹬腿儿,那会儿天下就会大乱。而到那个时候,何咸田也屯了,支柱产业也挣钱了,民心也归附了然后再振臂一呼,还不是想干啥就干啥? 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就算何咸把屁股夹得生疼,他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胡思乱想还憋着一股气的何咸,一路上不知放了多少个屁后,才来到了造纸坊。里面早就得到消息的蔡伦,已然恭候在一旁道:“参见主公” “蔡公公呃,蔡吏请起。”造纸的蔡伦和研究印刷的毕升,都是匠作吏身份。只不过,一看到人家蔡伦面白无须,听着人家雌雄莫辩的声音,何咸习惯性地就道出了公公这个称呼。 好在,人家蔡伦大人有大量,只是带着忧色地笑了笑,并未有啥气恼的是的,一个宦官,一个基本上用不着纸的人,却造福了后世无数宅男的人,胸怀能不宽广嘛。 看到蔡伦脸上那一抹忧色,何咸不由有些了然:“蔡蔡大家,莫非是那纸还未改进完毕?百年前纸张不是已然造出,为何只是改进一番,竟用了小半年之久?” 何咸对造纸一事茫然无知,他只是觉得蔡伦之前造出过纸,现在改良一下应该不是啥大问题。可想不到,蔡伦却开口道:“主公要求的那等纸张,是要符合印刷用的。故而纸张颜色要白c吸水要适中c还要挺括有力,这样的质量并非可一蹴而就。属下这小半年时间也造出了一些纸,但都不符合印刷 要求,都失败了。” “带我去看看。”何咸开口说着,他当然也没啥好办法,纯粹想看个稀罕。 然而,一看到那些失败的纸张,何咸整个身子就定住了。非但之前的胡思乱想不翼而飞,更好似中了什么魔咒一般,神情变得黯然无光,眼角含泪 “主公无须难受,失败在所难免。属下日后必竭心尽力,造出符合印刷的纸张来!”一看到何咸竟如此失落,蔡伦当即面色不安起来,可算被对何咸提升汉代文治的心给感动了。 毕竟,一开始还神色淡然,可真正看到失败作品后,就忍不住黯然流泪这不是对汉代文化事业爱得深沉,还能是什么? 可何咸颤巍巍地捧起那失败的纸张后,却不由瞥了蔡伦一眼,擦了擦眼泪道:“这是失败的眼泪吗?这特么是幸福的泪水,蔡大家,你什么眼神儿嘛” 剧情如此不对,就连平阳公主也纳闷了:“夫君,莫非这失败的纸张,比成功的纸张更有用?” “还是夫人懂我啊”何咸激动地不顾这个时代的大防,当着众人的面就深情地同平阳公主一拥:“感谢苍天有眼,从今往后,再也不需要用厕筹刮屁屁了!” 此话一出,满坊哗然,一众文武直接被雷得外焦里嫩。 可反应过来后,这些文可安邦c武可定国的文武们,也都齐刷刷地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竹片刮屁屁的酸爽,谁刮谁知道 就在好一阵的男默女哀后,还是何咸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转头向蔡伦问道:“这些手纸的全部制造步骤,都能重现吧?” 蔡伦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愣了半天后,才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主公无须担忧,这些步骤环节,都有专人负责跟随记录,绝对可以复原重现。” 何咸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感叹道:“歪打正着,这就是歪打正着啊!蔡大家,从今日起,这些纸张就被定为手纸,开始大量制造起来。至于印刷纸一事,蔡大家继续研究便好。” 蔡伦毕竟只是汉代那种正统的发明家,听闻何咸这样吩咐,不由奇怪问道:“主公,大量制造这些废纸,又有何用?即便为了如厕方便,也无须如此大费周章吧?” 何咸骚气地一笑:“当然要大费周章,因为我等此番所为,要为了改变汉人的生活习惯!这是一项创新,一项社会的变革!” 身后一众文武这会儿脸色腻歪:好嘛,就是一个用手纸代替厕筹的事儿,一下就让你整出了这么大的使命感。况且,说来说去,你还不就是想用这些手纸来卖钱吗? 一张嘴就是满溢而出的铜臭味,俗,简直俗不可耐!可何咸却不以为然,反倒义正言辞地驳斥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就说你们以后想不想兵精粮足,想不想河东民泰郡安?要是想,就别端着架子,跟那些没用的士大夫一样光搞些虚的,真正的财富和改变, 就是要务实,就是要先从一身铜臭做起!” “不错,主公言之有理。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百姓只有温饱富足了,才会想着知书讲礼。反之,百姓若是连活都活不下去,除了为生存揭竿而起之外,还能如何?”最具有超前意识的管仲,率先为何咸这一理念点赞:“如今汉代那些士大夫,早就读圣贤书读傻了。在他们看来,百姓起义造反,是人心不古c是纲常不正,他们怨天子不修德行c恨贼臣祸乱朝堂。可他们 却从未想过,正是他们手下那些亲族小吏,一个个逼得百姓们家破人亡!”“主公以身作则,率先洞破本源,一针见血解救乱世危机,此举乃大仁c大智!只有先让河东百姓富足了,继而才能将河东模式推广至整个大汉。届时,天下无一饥寒之民,无一走投无路之人,又哪会烽烟 四起,战乱不休?” 众文武一时不由沉默了。 说实话,他们虽然很认可何咸,但毕竟整个华夏封建史就是一个被蒙蔽扭曲的历史。而在这种环境生长起来的文武们,或多或少在心底都有些鄙夷何咸从商致富的意思。 可现在,管仲豁然撕开那华而不实的外衣,让众文武看到血淋淋的残酷现实。他们才不由陷入深思,继而动容不已。 一时间,他们看向何咸那敢为天下先的身姿,似乎也觉得在闪着光。 毕竟,何咸此时的神情辣么凝重,轻蹙的眉头都辣么有魅力只可惜,何咸这种人,也只能保持三秒这样的光环。 接下来,他一开口就毁了所有的意境:“蔡大家,这个手纸工艺,它技术含量高不高?别人要是想偷学,会不会一下就仿造出来了?” 嗨,还是一脑子的钱!主公,你真不穷,为何对钱就这么执念呢? 不过话说回来,何咸的问题也没错:这玩意儿,到底要不要保密? 假如不需要,就只能做一锤子买卖,不能垄断搞暴利可假如需要,那又跟水泥c棉花c羊毛c肥皂c蜡烛一样,怕别人抢他的专利技术。头疼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造纸也是技术活儿 何咸的这个问题,一时还真有些难倒了蔡伦。蔡大家思忖了片刻后,才给了一个保守的回答:“主公,这造纸之术虽早已传至天下,但精通者却寥寥无几。而且,此番这等手纸,也是属下歪打正着所致。 倘若一心仿制,反倒不见得能造出来。” 说罢这句,蔡伦又补充道:“不过,造纸之术毕竟已然有之,若是广罗名匠潜心钻研,也的确能弄出这些手纸。但依属下之见,这时间最少也得需要三年” 何咸沉默了。 一来,他没想到这造纸术,原来还有如此多的讲究。 二来,也是因为这造纸术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他娘的,这玩意儿,竟然也是需要保密的专利技术! 虽然,蔡伦保守说这技术可保密三年左右。但三年的时间,何咸恐怕早就打出了自己的品牌,这跟垄断也就没多大差别了。 又是一项只能放着看c却不能挣大钱的买卖!意识到这一点后,告别厕筹的兴奋也不由消散了不少。何咸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交代蔡伦道:“既然如此,蔡大家便暂时不要扩大生产了。待本太守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计策后,再来告知蔡大家如何行事 。” “喏,谨遵主公之命。”蔡伦躬身应命,面色忧愁地目送何咸离去。“主公,如此看来,我等只能空守宝山而不能取。”一路上,毌丘兴也意识到了何咸目前所处的困局,不由疑惑开口道:“既然河东盐可用盐引制分摊风险,主公为何不能依葫芦画瓢,将盐引制用到新的发明 专利上?” “因为根本分摊不了。”司马懿这个小人精儿,又来刷存在感:“河东盐是因为各地士族本来就在盐池当中占有股份,主公为渡过粮荒,不得不行盐引这等权宜之计。” “可后来这些新项目,却完全是凭空出现的一大财源。主公若堂而皇之地拿出与朝廷c士族c董卓共享,那便与主公之愿相悖,徒生事端。” 毌丘兴一脸疑惑地看着小人鬼大的司马懿,都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为何我等与朝廷c士族c董卓共享专利,便与主公宏愿相悖?”“因为,董卓乃祸国之人,穷凶极欲且欲壑难填。主公若将这些专利且暴利的产品拿出来,一来会助纣为虐,二来董卓索取惯了,便会变本加厉。一旦主公难以满足,则董卓便会拔刀相向。毕竟,财帛动人 心,对于董卓这等粗鄙武夫来说,更会如此。” 司马懿伸出了一个小指头,说完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头道:“士族,看似悲天悯人,可为祸之烈,却丝毫不亚于董卓。甚至,豪门世族的过分膨胀,才是这场浩劫动乱之源。” “主公盈利是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士族们就算空有报国之心,却也不会自断臂膀。这等专利一旦让这些士族们品尝到了甜头儿,他们必然会与民夺利,再度酿造一场祸乱。”“第三,”看到自己一番言论,已然将毌丘兴说得一愣一愣的,司马懿不由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嘿嘿一笑伸出第三根指头道:“朝廷,本该是镇抚四海c威加宇内之擎天柱。若在太平盛世,又有一贤明君王临 朝,主公自然让渡专利,一心为天下苍生造福。” “可如今皇威倾颓c天子蒙尘,主公若是让渡这等专利,岂非更令朝廷蒙羞?如今的朝廷连最基本的威严都保持不住,一旦得此专利,无异于稚童怀金,行走于闹市。” 说到这里,司马懿冷森森地一笑:“毌丘掾,你是想让主公一手葬送了汉室朝廷?” “由此说来,这等专利便只能由我等独享推行。随后,再借此专利富足河东,平定天下。继而,再通行世间,造福于民?”毌丘兴模模糊糊听明白了一些。 可越是明白,他越觉得脑仁儿疼:“可我等正统比不过朝廷,声望又不如士族,武力也弱于董卓这样紧密的三角,偏偏将主公卡得死死的,那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非,这三角当中突然断裂了一条”司马懿幸灾乐祸地看着何咸,随后才开口道:“或者,主公能寻到一妙策,使得主公能凌驾三方之上。否则,主公便只能生生夹着尾巴,日月煎熬且束手无策。”“小懿说得不错,”何咸郁闷地回头说了这一句,随后就一巴掌拍在了司马懿的脑袋上:“可问题是,这大实话不该由你这样的小屁孩儿说出来!杨修倒是不愿意夹尾巴,可结果还不是被我抽断了尾巴?怎么 ,你小子急不可耐地想当第二个杨修了?” “主公,是你说做人要厚道。”司马懿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可你现在嘴上说一套,手上又做一套。明明口是心非,还不兴别人把实话说出来?”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就你聪明,就你知道我的心思?”何咸这会儿心中烦躁,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如今的司马懿看似聪明绝顶,但实际上比起历史上那位极度隐忍c极度低调的冢虎,他现在的表现就像是小猫迫不及待地在张牙舞爪,徒惹笑柄。 “你以为姚军师c萧主簿c管曹都没看出来?人家只是懒得说出来,只想着如何化解难关。如此,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一番话,既敲打了司马懿,又拍了三位高人的马屁。何咸觉得,这次自己办得十分漂亮,不由邀功一般向三位开口道:“三位,是时候拿出真正的技术了。” 可萧何c姚广孝c管仲这三人差点想揍何咸:尼玛,你当我们是机器猫啊,想解决啥事儿从口袋里一掏就行了? 多少决胜千里的神奇背后,都有着谋士们殚精竭虑的心血。上午刚发现的这些问题,你天色还没落黑就想让我们拿出办法? 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可何咸的高帽已经戴上了,三人怎么也得要脸。于是,一番迷之对视后,还是姚广孝率先开口道:“主公,司马小友所言不差。我等破局之策,就在一场机缘。只要主公能令朝廷c士族c董卓都不愿对我等出口,我等便可安然用盐引分摊的办法,将这些 专利产品推行出来。” 何咸深深地点了点头,简直有些陶醉的意味:没错啊,说得实在太好了!可惜,这冠冕堂皇的话,就是一堆废话! 他要的,就是那一场机缘。可姚广孝说了半天,也说不出那机缘是什么这都不算是废话,又能算什么? 可生气归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更要保持住如今来之不易的良好主属关系。 因此,即便司马懿这会儿已笑得见牙不见脸,何咸也只能打圆场道:“姚军师所言不差,此事的确需从长计议。罢了,眼下还是视察为要,我等再去印刷坊看看” 说着,何咸便扬手摧动马缰。不过,就是这一简单的动作,他的手都有些发颤:老天爷,你可千万别让印刷坊里,再整出一个能看不能投产的项目来。本中郎心脏不好,可实在受不起这样的惊喜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印刷术成 谢天谢地,毕升这里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出乎何咸意料的是,毕升这里的印刷工艺已改进完毕了。 “毕吏,你之前不是说,油墨的研发比较难成功吗?”手捧着一块雕版的何咸,一边观瞧一边问道。 毕升同志算是匠作曹里最让何咸省心的人了,比起宋应星憋着造地雷都不汇报的闷骚来,人家毕升可是一月一报,从来不懈怠。“主公所言甚是,这印刷一事,雕版c制模c油墨c字体等问题当中,以油墨技术最为困难。不过属下研究三月之后,也调配出了适合印刷的油墨。”不同于宋应星和蔡伦那种前世见过大世面的人,毕升同 志前世其实就是个个体小老板,他回答何咸问话时很有些拘谨和战战兢兢。 印刷术现代人看着简单,按个按钮,机器一滚就印出来了。但实际在古代,有很多技术难点。制版c墨水c纸张,任何一个细节做不好,印出来的东西就没法看。 就拿最简单的雕版来说,雕版就以杜梨木c枣木c红桦木为最佳板材,锯成一本书大小后,还要水浸月余,刨光阴干,擦豆油备用至于其他大大小小的工序环节,更是繁琐无比。 尤其油墨这里,墨水要有一定的粘性,太油则字体不清晰c容易模糊,墨太多就会令字板结还有干燥速度的问题。反正经历了蔡伦造纸一事后,何咸就再也不敢小瞧古代哪怕一项小小的技术改革了。 嗯,宋应星那个妖孽不能算。那家伙,估计不拦着他点,说不定穷极一生他能将封建农业社会,提前带入工业社会 “字体呢?”何咸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开口问道。 汉代通用的字体,还是篆书c隶书和草书,这三种字体,是个人都知道不适合印刷。 果然,毕升开口回道:“回主公,是仿宋体。” 仿宋字体成为印刷的首选,一直到何咸那个时代,是有着必然性的。何咸模糊还记得这种字体有段时间,就被人称为印刷体。 “也就是说,等到蔡吏那里将适合的纸张研究出来,我们就可以开展印刷大业了?” 何咸满目期待地等着毕升肯定的回答,然而,毕升这会儿却一脸纠结,说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主公,我们没有书拿来刊印”一旁毌丘兴也开口了:“主公,毕吏其实早在半月前便联系了我等,在下便联系了裴功曹c卫令,响应主公文治号召,将家中书籍捐献出来。卫县家中尚且好些,乃卫暠公四世孙,家中颇有些藏书。然在下 与裴家不过底层士族,家中藏书并不多。” “如此,合整个河东之力,也不过凑出了不足百本书。这等书籍,实在难以满足主公推行教化之用。”卫县说的卫令就是卫觊,当初何咸剿灭卫固后,卫家当中所声名卓著的卫觊,便成了河东卫家的家主。卫觊博学多才,精通书法,尤其擅长典律,对何咸剿灭卫家毒瘤卫固非但不怪罪,反而主动喝令住卫 家那些欲要作乱之人。再之后,河东地头蛇裴潜便向卫凯伸出了橄榄枝,卫觊入见何咸,两人相谈甚欢。又因卫觊早有茂才的身份,何咸便干脆拜卫觊为扬县县令。上任之后,卫觊肃清扬县豪强旧疾c整顿吏治,劝抚农桑,致 使扬县那饱经战乱一地开始得以修复,百姓多有归附。 可惜,卫家这里也算藏书不少,卫觊也尽显高风亮节捐献了出来助何咸开化民智。然而,整个河东还是陷入书荒的境地。这个时代,书籍可是比黄金还金贵的珍品。一户人家藏书百卷,那就是绝对的书香世家。而且也因为如此,书籍更是被士族们严防死守,视为传家之宝代代守护。贫民和士族的等级,也就因此随着时间的 推移而渐渐分化开来。 要想搞到大量有用的书籍,除了去扫荡皇家典藏之外,剩下的就得要去向士族豪门动手。偏偏河东这里,土包子豪强不少,真正的士族豪门却没几个。两汉四百年以来,河东郡除了卫青c霍去病和霍光一家,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名臣和名将,而平阳卫氏和霍氏也是不过短短数十年就被族灭,如今的河东卫氏与前汉的平阳卫氏也没什么关系。至于后汉,就 更没有什么累世两千石的世家了,更不用说公卿豪族。 这一点,是姚广孝当初建议何咸立足河东的优势。因为他在这里可以放手施为,不必直面公卿豪族的掣肘。可现在,这也成了何咸的劣势,没有士族豪门,也就没有大量的书籍用来推行教化c提升民智。“这样说来,想要靠着推行文治c开设科举之法,瓦解士族豪门的固有势力,还是难于登天?”何咸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不由叹息一句:“我原以为雒阳士族经董卓一劫,势力大减,正好可趁此时间给予致 命一击。可想不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汉代士族豪门的底蕴竟还如此强大。”“主公无须过分担忧,推行文治c开化民智一事,本就乃迎难而上之举。”管仲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轻描淡写言道:“虽然朝廷c士族c董卓成了阻碍主公发展的铁三角,但主公莫要忘了,这铁三角可不是一 损俱损荣俱荣的关系。相反,这三家可是相爱相杀c恨不得同归于尽的冤家。”何咸眼睛一下就亮了:“不错,董卓那等粗陋武人,他可不会在意什么书籍。而我若将开化民智c瓦解士族的一策献上去,董卓就会成为我们的急先锋,主动向朝廷和士族开炮,送来不少书籍。这种借刀杀 人的好计策,我喜欢” 萧何此时也不由莞尔一笑,也开口献计道:“主公,更不要说这书籍之物,本就不是固有之物。就算我等拥有大量书籍,其实也需去其糟粕c取其精华,方能不愚教百姓。既如此,我等为何不自己写?”“我等哪有那等水平和时间”何咸下意识地就说出这句话,可话未说完,他脸就幽怨了:萧大总管,你怎么老盯着我的声望值不放?罢了,这种事儿,好像还真得动用声望值,来召唤历史上那些名宿大儒 至少先天下之忧而忧c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就不错。他改革政治恐怕敌不过那些旧派势力,但编撰书籍c教化世间,人家的思想可是绝对适合的。还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横渠先生张载也不错。不过,这家伙的理学,也得有人把门。至于什么二程c朱熹之流弄出的什么饿死事小c失节事大这些朱程理学玩意 儿,何咸是打死不会弄来的。 何咸要的,是一种务实有用c积极向上的学科。他更要用盛世那种昂扬奋进的精神理念,一扫汉代这种尚古迂腐c僵化空谈的文化。相信到了那一天,未来的大汉学术舞台,必然更加丰富多彩,再现百家争鸣的盛况。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吓趴下的何咸 匠作曹里走了一圈回来后,何咸便放弃了继续去解县或河东其他各县考察的心思。毕竟,心里还惦记着有钱不能挣的痛,他真的再没有任何心情去折腾。这一天下来,何咸发现他其实只解决了印刷一事,而且只是理论上的解决。真正实施起来,还不知道究竟会是怎样。尤其宋应星那里折腾出来的天大麻烦,简直让他饭也吃不香c觉也睡不好。就连跟柳媚 儿商量好的造人计划,好像也没太大激情了。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得抑郁症不可。”早上起来的何咸,睁着一双熊猫眼,空洞而茫然。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好似柳媚儿昨夜将他身体掏空了一般。对于何咸这种状况,柳媚儿也束手无策。昨夜她听了何咸的分析后,真感觉朝廷c士族c董卓这三方的存在,简直就是何咸的克星。虽然这三方是相爱相杀的关系,但不到最后你死我活的一刻,何咸就永 无出头之日。 可真等到了那个时候,河东迅猛发展的良机,也早就错过了。 “夫君,这已经过了一天。或许,姚军师c萧主簿c管曹已经想出办法了呢?”无奈之下,柳媚儿只好给了何咸一个安慰,服侍他起床用饭。 心不在焉的何咸,草草吃完早饭,便想赶去厅堂换来三巨头商议。可想不到,人刚到厅堂,却看到平阳公主正静静地坐在一旁百无聊赖。 “夫人在此作何?”何咸不由开口问道。 “等你。” “等我做什么?” “等你开口求我。” 这一番对话稀里糊涂的,何咸不由有些更加疑惑。可转念一想后,他忽然便欣喜若狂起来,双眼放光道:“夫人莫非想到了,解决专利产品不能赚钱一事?” 平阳公主这才站起身来,捏了捏何咸的下巴,妩媚笑道:“看来,身子虽然快被榨干了,但脑子还算清醒。” 何咸不由只能苦笑。这话题,他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最好。果然,挖苦了何咸这么一句后,平阳公主见何咸也不辩解,不由有些兴致索然。随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才又变得神秘又带着活力的魅惑:“只不过夫君可要答应妾身,一会儿召唤过来那人后,千万不 要吓得落荒而逃。”这话就让何咸不能忍了:“夫人说笑了,历史上的确有不少穷凶极恶之徒。眼前的董卓,就是其一,并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夫人也曾看到了,面对董卓那等魔头,为夫亦不卑不亢,又岂能被他人吓到? ” “这便好。”平阳公主咬着嘴唇阴阴一笑,性感而妖娆:“那么,现在就开始召唤吧。只用临时召唤便可,你不用选择召唤人物,让妾身来负责就好。” “好。” 何咸点头,他丝毫不意外平阳公主通过召唤他人来解决此事。他只是奇怪,有什么人,竟然要比姚广孝c萧何c管仲绑一块儿还厉害? 而且,这个人还可能吓得自己落荒而逃? 召唤的过程和情景很顺利,一团烟雾渐渐在眼前升腾,很快便凝聚成一团实体。待烟雾散尽之后,全身戒备的何咸,蓦然就心花怒放。 因为,这位召唤人物,竟然是个女的。 而且,还是一位古装大美女! 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余岁,当然,这年岁不能代表着什么。反正何咸知道他召唤来的女人,绝对会选择在自己最芳华绽放的年岁出场。 可问题是,这位美女也实在太绽放了。 白皙的脸庞上是一双温柔的眸子,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婉约的笑意。 尤其那身段儿,成熟曼妙的身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如同一幅跌宕起伏的美丽山水。虽然女子穿着一件极为华贵压抑的汉代盛装,但胸前的宏伟以及分外白皙的肤色,却让这件盛装在她身上相得益彰。 没有出色的容貌和肌肤,是很难驾驭这件盛装的。毕竟,汉代宫廷盛装以玄色为主,倘若气质c容貌c肤色有一点不过关,就会沦为黑色下的丑小鸭。 可偏偏这位美女,非但出色地驾驭住了如此隆重而威仪的盛装,还别出心裁地外罩一件绣金氅衣,纹有海棠盛放。她乌黑的青丝盘成流云髻,斜插一只精致的孔雀金步摇,整个人显得无比典雅端庄。 “这,这样的绝色怎么可能会将自己吓得落荒而逃?”何咸简直无法理解平阳公主的逻辑。站在这样绝色面前,他不想入非非都算是好的了。 “夫君果然人中龙凤,看到汉朝第一位皇后,仍旧如此处变不惊。”平阳公主赞叹了一声,还轻轻拍了拍何咸的肩膀,以示鼓励。 看样子,她丝毫不担心何咸被这位美女勾了魂儿这份怪异,实在有些脱离女人的天性。 可惜,何咸这会儿正美得屁颠颠儿的,根本没听清平阳公主的弦外之音。他只是在感慨,果然美丽是不能分什么等级的。 穿越这一年来,他也见到了不少人间绝色:平阳公主c柳媚儿c蔡琰可谓各有千秋,可如眼前这种雍容华贵却又温婉宜人的气息,却是别人不曾具备的,带给了何咸完全别样的养眼享受。 嗯,尤其那胸,虽然被包裹地很是严实。但越是如此,越让何咸忍不住在这片山岚处留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巨头出场了。 看到何咸又召唤一位美女,姚广孝和管仲也没说什么。可萧何却在看到那美女容貌后,直接一个哆嗦。 紧接着,何咸便惊异地发现,这位非但能在千军万马幕后陪伴刘邦,且还能鼓励刘邦不气不馁,心胸无比强大的萧相国。就在这美女的回眸一笑下,直接吓得拜倒在了地上:“臣萧何,拜见皇后。”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还没感觉到大堂中的怪异。毕竟,平阳公主可是公主,她在地府认识一位皇后,也没啥大不了的。 而这位美女,也没别的动作,只是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看着萧何道:“萧相国请起。你又不是陈平,无须如此拘束。” 直到这会儿,何咸那欣赏美女的瞳仁才开始紧缩,眼神也变得震颤起来,双腿更忍不住地打起了摆子:认识萧何,怨恨陈平,还是汉朝第一位皇后特么的,这位美女是吕雉啊! 什么? 吕雉你不知道? 那你知道人彘吧? 就是把人双手双脚都砍断,双目刺瞎c耳朵扎聋,容貌毁绝,然后扔在猪圈里让人求生不得c求死不能的那种极端酷刑! 不错,眼前这位看似婉约典雅的美女,就是发明者。并且,她这样报复了刘邦的小三儿戚夫人还不算,还要拉着自己的儿子来观看,从而将自己的儿子都吓得大病不起,很快就一命呜呼! 这一刻,何咸真的怕了:毕竟,武力他不畏,疯狂他也不怕。可一个人心狠到这份儿上,的确让人一想起就不寒而栗。 更不要说,吕雉还拥有着这般天使的容貌,从而使得她魔鬼的微笑,更有反差和震撼力。 “平阳妹妹,今日唤老身起来,不知有何要事?”吕雉回头看了看平阳公主,随后才看到了跟得了羊癫疯一样的何咸,翘起了嘴唇道:“想必,就是为了你这不中用的心上人一事吧?” 吕雉是笑着看向何咸的,可那温婉妩媚的一笑,却让何咸如遭雷殛,整个人登时都瘫在了地上:“我不怕,我不怕,我没跑,没落荒而逃,只是吓倒在了地上”“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我现在真的很害怕啊”何咸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见到这位千古狠女子,这会儿,他真的就差哭出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历史这潭水 “你给我起来!”平阳公主气急败坏地拉着瘫在地上的何咸,忍不住呵斥道:“本宫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可何咸怕吕雉阿姨,倒真不虚平阳公主,直接开口就向平阳公主叫道:“那也总比被人做成人彘要强啊,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那若是老身让你起来呢?”吕雉好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由有些气恼,也有些疑惑:“平阳妹妹何等骄傲c如烈阳一般的人物,怎么就看上了你这样一个废物?” 被人瞧不起会带来愤怒,而愤怒就会带来勇气。被吕雉如此一讽刺,何咸反倒渐渐镇定下来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反应了过来:在吕雉那个时代,这个女人是要风得风c要雨得雨的皇后,随后又晋级太后和太皇太后。但被自己召唤过来后,吕雉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己怕她个什么劲 儿? 不客气地说,现在何咸就是强了吕雉,吕雉也根本反抗不了。 想到这里,何咸终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云淡风轻地摆摆手道:“好了,表演时间结束。现在,该干点正事儿了。” 吕雉闻言,一双刀子般的眼睛瞬间向何咸刺去。那种曾经凌驾万人c抄家灭族的狠辣登时显露无疑,有如实质。 然而,何咸这会儿还真有一股他强任他强c清风拂山岗的意味,淡淡回了吕雉一眼,不客气地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如此浓眉大眼的帅哥?信不信,我现在就将韩信召唤过来?” 这时候,吕雉不由笑了起来,又变得温婉而典雅,烈焰红唇中轻轻吐出四个字:“有点意思。” 趁着一股子的心劲儿,何咸这会儿倒有些不耐了,转头看向平阳公主道:“夫人让我召唤来她,究竟是何意思?据我所知,她好像没有什么能帮到我的。” 平阳公主这时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何咸,分不清他刚才的失态,究竟是真是假。由此,也便未第一时间回答何咸。 正巧,一旁的萧何此时却开口道:“主公,吕皇后似乎还真是我等需要之人。”“开什么玩笑?”何咸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说道:“我等现在需要的,是破解朝廷c士族c董卓这玻璃三角的人物。按照司马懿所说,要想不等到这玻璃三角相爱相杀到分出个胜负死活,就需要我等拿出令 这三方都不敢伸手招惹的优势来。” 说完这些,何咸又壮着胆子看向吕雉,继续言道:“可这样一位心狠手辣的汉朝皇后,又能做什么?难道,她能跟你萧何再密谋一次,跟召韩信自投罗网一样将董卓骗过来,一刀给剁了?” “呵呵”吕雉无不讽刺地笑了笑,挥挥她那分外圆润妖冶的纤纤玉手,冷厉言道:“看来,世人当真将我吕雉,看做那种除却心狠手辣之外,便一无是处的蠢女人了。” 何咸忍不住冷笑一声,刺儿了吕雉一句道:“难道不是吗?” 何咸也看过汉朝的历史,更知道司马迁在史记吕太后本纪里,对吕雉的评价还是挺高的。司马先生的原话就是: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从司马迁先生这番话来看,生活在吕雉主政专权时代里的人民,日子过得还是挺不错的。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基本上就是第一代的武则天了。 只可惜,吕雉在位时,宫廷斗争打得太激烈,而她扶持吕氏本家势力一事又做得太嚣张。种种做法当中,充满着女人极端式的偏执和狠辣,让政治都失去了弹性和圆融,变得愚蠢而荒唐。 是人,就有自尊心,尤其吕雉这样的女强人。 听闻何咸如此贬低自己,吕雉面色不由一戾,娥眉上挑。不过,她也并未同何咸强辩,反而淡淡言道:“那照你说来,刘邦能取得天下,跟老身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打天下,自然是男儿沙场征伐c百折不挠的拼搏风云。”何咸也不怎么喜欢刘邦那个老无赖,但他不得不承认刘邦能击败项羽,必然有着他的优势。而吕雉却好像觉得那一场乱世烟云还有她的功劳,这让 何咸很是不屑:“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皇后难道没听说过吗?” “果然一介钢铁直男,真是将女人小瞧到家了。”吕雉傲然笑着,看向何咸的目光,无异在看一个小丑个蠢货:“假如你真的熟知历史,那你总该知道,刘邦是为何起了反秦的心思吧?” “自然是秦廷征伐徭役,刘邦押解的民夫半路逃窜,又逢大雨延期。左右都是一个死,刘邦干脆就起了反秦的心思。” “那你觉得,刘邦为何第一时间就起了这种心思,而不是逃窜山林,苟且一生?”吕雉端起何咸案几上的蜜水,姿态雍容地轻轻抿了一口问道。那目光,此时更是变幻跳跃,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刘邦本身就是个无赖个破落户的性子,他第一时间”何咸几乎下意识地就开口回道。可话刚说到这里,他忽然就闭嘴了:不错,既然是个无赖流氓,那他的第一反应就应该是逃啊! 无赖这种人,扛不住就跑,才是正理嘛。 再抬头看向吕雉,何咸就感觉一股说不出的寒冷浸染了他的全身,使得他不敢置信地开口说道:“是因为刘邦与你成婚之后,你便一直潜移默化地暗示着他,鼓励刘邦与众不同,日后必会出人头地?” 这事儿,可不是何咸乱猜。而是历史上,的的确确有着这样的记载。据说,老光棍刘邦找了个最爱的c亲爱的c相爱的吕雉阿姨来告别单身后,很快就当上了两个孩子的爹。不过,这时候的刘邦仍旧在外蹭吃蹭喝,却苦了在家的吕雉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刘邦没钱请保姆, 吕雉只好带着两个孩子下田劳动。 然后,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史书上记载,吕雉带着孩子正在田间劳作的时候,一个老人经过吕雉的田前,问吕雉,能不能借口水喝? 吕雉很热情地端水给他喝了。 他又问,能不能给点饭吃? 吕雉下田是带着便饭的,便给老先生赠了一顿饭。 喝足吃饱,老父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吕雉,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感叹道:夫人真是贵相啊。 原来这老人是个过路的算命先生。 吕雉一听,高兴得都快要跳起来了,又不禁问道,既然您老会算命,麻烦您帮我两个孩子看看? 老人先看看蹲在地上的那个男孩,说,夫人贵是因为这个男孩。 那么女孩呢? 老人又看了半天,说,也不错。 吕雉这会儿只差没飞上天去了。然后老人前脚刚走,恰巧刘邦后脚就很罕见地来到了田里。吕雉马上把老人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邦,刘邦激动地叫了起来,人呢?他在哪里,我也要叫他帮我算算。 吕雉就指着前方说,刚走不远,你赶去问问。 于是刘邦拔腿赶去,果然把老人撵上了:老人家,您老别走。刘邦气喘吁吁地跑到老父面前,您会看相,帮我看看如何? 老人驻足停留,仔细端详了半天,对刘邦只说了一句话:您真是贵得让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啊。 刘邦激动得跳了起来:真的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仔细回味一下这桥段儿,是不是很玄幻c很巧合,是不是充满着一股被人刻意安排好的味道? 而有着这样经历的刘邦,在走投无路c心灰意冷的时候,他会不会想起老人的话,认为自己就是贵不可言的真龙天子?历史这潭水,好像很深很深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有点意思 现代心理学有一个很出名的典例:有个著名教育心理学家说要去到班上挑几个天才,同学们带着很期待的心情等待大师驾临。大师只在教室里转了一圈,随意点了几个学生,大声宣布道,他们几个就是未 来的人才。 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几个被大师点中的学生,果然都成为优秀的人才。 于是人们很奇怪地问这位大师,当初你是怎么断定他们会成为人才的?大师答道:“其实我对那些学生一无所知,只是随意点的。他们之所以成才是因为受到了积极的心理暗示,无论碰上什么困难,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信念,我是天才。凭着这种信念,他们不断地克服困难,走 向了成功。” 这样的案例,是不是跟算命老人说刘邦贵不可言一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会不会就是因为刘邦得到了积极的心理暗示,从而导致刘邦面临那场灾难的时候,认为就是他人生的转折? 又或者说,历史就就真的这么随意。是什么人,就会有什么命,一切都是注定的? 狗屁! 当初何咸看到刘邦这个故事,就以为那是后人牵强附会,拿结果来粉饰历史。可现在听到吕雉如此高深莫测引出这段故事,何咸就觉得这事儿实在太不简单了。 可以说,吕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呼风唤雨号令天下的女人,她生性刚毅,行动果断。虎父无犬女,吕雉的父亲敢把她许配给刘邦,而吕雉亦敢嫁,说明她肯定受到了吕公的影响。 要知道,吕雉那时是绝对可以拒绝刘邦的。 那时候的刘邦打了大半辈子光棍,坏事干过不少,优点比白日的星星还少,况且家里三代农民,穷得叮当响。而且,当时的县令也看上了吕雉,只要稍微一比较,就能把刘邦甩出九条街上。 还有,当时吕公搬迁到沛县,就是因为吕雉不愿嫁给她原先地方的一个豪强。吕公那样宠吕雉,只要吕雉一句话,刘邦根本就不可能抱上吕雉这样的白富美。 所以,整个事件还原一下,关于刘邦相贵不可言之说的真正逻辑,完全有可能就是吕雉联合那个算命老人骗刘邦的。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变相鼓励刘邦造反。 不造反,刘邦就只能永远待在泗水亭,永远赊酒,永远请不起保姆,永远靠拉赞助过日子。 想必,那时候吕雉就在跟自己说道:刘三儿,别怪老娘骗你。骗你是为了鼓励你,鼓励你是为了让你更有出息。老娘说你有才,你就是有才。 那就,放手大胆地去干吧 想到这里,何咸又开始颤抖了,那是冻得他浑身发寒的一种冷,以至于让他接下来的话都似乎被冻得发颤:“这,这未免也太玄幻了一些吧?你,你是不是在骗我?”“骗你?”吕雉又一次淡然一笑。不过这一次这微笑,在何咸眼中就变得深不可测了:“你又什么值得老身好骗的?比起刘邦,你连他一个手指头都不如。至少当初的刘邦就敢打架c敢闹事儿,还收拢着一帮 造反的好手儿。” “我,我还是不信一幕激荡的乱世风云,怎么可能是你一个女人暗中推动的?” “不信?”吕雉似乎很期待何咸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顿了顿后,又开口道:“那刘邦躲入芒砀山后,饿得都快要啃树皮了。那个时候,他怎么又想到去攻打沛县了?” “那还不是因为萧相国这位二五仔不,这位远见卓识的高人,主动联系了刘邦,才让刘邦升起了杀回老家的心思?”何咸看着站在一旁的萧何,期望萧何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儿。 可惜,萧何抬起头后,却躲开了何咸的目光,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萧相国当时的确有那等心思,他也的确很看好刘邦。不过,你难道不觉得这期间,还要有人添一把火?” “而你,就是添了一把火的人?”何咸这下真的悚然动容。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历史观在吕雉的面前,轰然崩塌。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吕雉这番话他根本找不出漏洞。的确,萧何那时是挺看好刘邦,那时全天下反秦的运动也风起云涌。可那个时候,说萧何脑袋一热,就抛家舍业地认准了要跟刘邦造反闹革命,未免 也太有些牵强附会。 只有这中间出现一个人,在双方之间牵线搭桥,才能让双方一拍即合。 而这个人,也只可能是吕雉这从史书当中的边角当中,也能找出一丝痕迹。 史书上记载,刘邦斩蛇流亡后,就带领着十余个劳改犯,进入芒山和砀山一带的山泽间躲匿。而那个时候,只有吕雉去找过刘邦。 更玄幻的是,无论刘邦走到哪里,吕雉都能找到他。 这就很奇怪了,那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卫星定位,还可能没有鸽子都逃命了,谁还有闲工夫养宠物,她是怎么找到刘邦的? 吕雉便对刘邦说:你所居住的地方,天上经常有祥云环绕,我只要跟着云气追寻就能找到你。你如果不是神仙和龙,就休想让祥云跟着你跑,这摆明了就是暗示刘邦是人中之龙啊直到这个时候,吕雉阿姨还在不遗余力地怂恿刘邦造反。可以想象,要不是她已经计划好了让刘邦杀回沛县一事, 是根本不会这样做的。 而沛县的青年仔一听说这故事,就更加崇拜刘邦了,争先恐后地赶过来投奔刘邦。 就这样,刘邦靠着自己翻云覆雨的能力,和吕雉出神入化的广泛宣传,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紧接着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熟悉,刘邦就这样拉起了大旗造反,隆隆烈烈地开启了流氓当皇帝的道路。 “怎么样?”吕雉静静看着何咸的脸色一时三变,不由翘起了嘴角:“现在你该相信,老身可不是那种愚蠢透顶c只会心狠手辣的女人了吧?” 何咸沉默无语。 因为这一刻吕雉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非但是他,整个厅堂上的文武,也都面色呆然,犹如被捏住了气管的鹅。“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而女人则靠男人来征服世界。”吕雉又开口了,带着一种女人特有的骄傲和不屑:“可怜你们这些男人,总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却丝毫不知道,你们背后的女人,才是笑到 最后的人。” “那又如何?”何咸服气了,同时也有些心理叛逆了:“此番我需要的,是一个能让朝廷c士族c董卓都不干涉我利用新专利产品谋利的策士。你所说的这些,又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 吕雉这时不由起身,拂袖一挥道:“死鸭子嘴硬!老身既然能让一个无赖得了天下,难道还解决不了你这等小事儿?” “你真的有办法?”何咸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此时发生的这些事儿,实在太冲击他的三观了。 “自然。”吕雉淡淡点头,但随后就在何咸准备问计的时候,她却诡秘一笑,忽然又开口道:“不过,老身为何要帮你?” “这”何咸一下傻眼了:不错,吕雉为啥要帮自己? 别人一被召唤过来就倾心相助,那是想着再活一次,体验别样的人生。可吕雉这里,何咸是断然不敢永久将这位女雌召唤过来的。 更不要说,刚才何咸还算得罪了人家吕雉。 既然如此,吕雉又何必平白送何咸一个人情? 不过,何咸毕竟是何咸。 他震撼归震撼,却也没让震撼影响到智商:“吕阿姨,倘若我将刘邦临时召唤到这里,就会免了你在地府苦寻不找的麻烦了吧?” 不错,何咸记得,当初刘邦说过他在地府是如何不遗余力躲吕雉的。 而吕雉闻言,不由骤然转身。随后,她眼波悠悠流转在何咸的脸上。足有三息的时间才魅然一笑,伸出自己的芊芊玉手同何咸一拍,道:“有点意思。老身现在明白,平阳妹妹为何会看上你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孙坚好助攻 初平元年,就在一场大雪纷扬当中落下帷幕。不过两月时光,河东大地又是一片大地回暖c草长莺飞的春季。 早上的何咸没穿那厚厚的冬装,而是披了一件裘衣便来到了河东郡府厅堂。与往常一样,堂上早已有人在等候着他。 站在何咸左右的无名和养由基自不用提,值得一提的是,厅堂上原本的三巨头,现在已然被四常委取代千古完人曾国藩,去年底已从前线战场上撤回了安邑。 非但曾国藩,还有吴匡c高顺c臧洪这三人及五千余将士也都回到了安邑。至于十万余百姓,也被安置在了解县的新区当中,准备着今年的开渠筑城大业。 目前前线战场上,只留下了盖勋及五千员将士,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同汉贼“厮杀对峙”着。毕竟,在官面上的说法,河东虽白波贼已平,可汉贼却强势崛起,何咸这里仍旧“焦头烂额c捉襟见肘”。 “等到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会议一开始,何咸便以刘德华的一首今天作为开场白。 吟唱了两句后,他便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开口道:“诸位,如今大地复苏,正是河东突飞猛进之时,不知诸位可否准备好撸起袖子加油大干一场?” “但凭主公吩咐,属下敢不尽心竭力!”四常委齐齐一表态,皆是一副昂扬奋发的姿态。那种跃跃欲试,几乎都可以满溢出来。 望着这四位如此怀有斗志,何咸不由亦然干劲十足。他当然没有忘记去年十一月的时候,与吕雉有过一番密议。之所以三月时间毫无动静,就是因为吕雉那一计,实在需要一个好的时机。 在何咸看来,这样的时机当然还未到来。只不过,在初平二年的二月,却已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如此,诸位便先都说说罢。此举事关成败,我等自要谋划全局,方可一战而胜。”何咸先是看向了姚广孝,微笑问道:“外面的世界,如今怎样了?是否同历史一般,江东猛虎孙坚已然开始发威了?” 姚广孝先诵了一声佛号,随后才开口道:“主公,孙坚去岁已至前线。不过虎啸山林一事并未发生,反而出师不利,初战一败涂地。”“哦?”何咸闻言不由不由一挑眉毛,颇感兴致地言道:“仔细说说,这讨董联盟当中,唯有曹孟德与孙文台算得上英雄。可怜曹老板被我们这些穿越人士狠狠坑了一把,如今不得不屈居袁绍麾下。现在天 下风云,也只有看孙文台的了。” “主公所言极是,孙文台的确乃这乱世少有英雄。”姚广孝附和了一句,见何咸对孙坚如此感兴趣,不由便继续言道:“说起来,此番孙文台也是吃了自傲骄矜的亏。过刚易折,诚不欺我尔。” 紧接着,姚广孝便将孙坚这三月以来的作为,绘声绘色地同众人讲述了一番。 从长沙一路披荆斩棘杀到讨董前线的孙坚,归附袁术麾下后,袁术这位袁家嫡子总算在袁绍面前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对于孙坚一心讨伐董卓之事,袁术可谓是要钱给钱c要粮给粮,大力支持。 带着江南精兵和新招募十万豫州兵的孙坚,当即便气势汹汹地与董卓死磕起来。中郎将胡轸奉命与孙坚交战,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一段时日,孙坚虽然占据上风,但胡轸占据地利,也没怎么分出个胜负。 这时孙坚便开始移兵梁东,准备换个突破口。有一天,孙坚正派长史公仇称回州督促军粮,便于城门东外设帐幔,邀请官属为仇称设宴送行。刚好董卓军率数万步c骑突然出现,孙坚见状仍旧谈笑自若,整顿部曲,命将士不可妄动。乱雪纷飞中董卓大军赶到,而孙坚这才起来徐徐率军入城,对将士们言道:“向坚所以不即起走,恐兵相蹈藉,诸 君不得入耳。” 董卓军见孙坚军容整齐,亦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孙坚在在气势上稳压董卓一头。 只可惜,经历这一事之后,老早就不怎么看董卓上眼的孙坚,便更加小觑董卓。孰料董卓不行,大将徐荣却依旧坚挺勇猛。 趁孙坚发兵攻打雒阳时,徐荣指挥大军突然对孙坚发起了进攻。这一仗,成为孙坚历史上败得最惨的一仗,十万豫州兵全军溃败,孙坚只和十几个骑兵突围逃出。 孙坚平日常戴一顶赤帻,可在那一仗中由于形势紧张,情状狼狈,他只好脱下此帻,让亲信部将祖茂戴上,吸引敌人。徐荣的骑兵以为戴赤帻的是孙坚,纷纷前来追逐,孙坚这才有机会从小道逃出重围。祖茂被迫兵搞得狼狈不堪,几乎无路可走。后来,他心生一计,跳下马来,把赤帻蒙在坟墓前的一根烧柱上,自己则伏在草丛中不动。徐荣的骑兵远远见到赤帻,以为孙坚在此,便将这地方层层包围起来 。走到跟前,发现哪有什么孙坚,只是个烧柱而已,这才撤兵离去。 这一役后,徐荣奉命一路杀至颍川,兵锋一时所向披靡。可恨的是,董卓如今已丧心病狂,竟下令让徐荣将颍川太守李珉活活烹死,其他士卒则以布缠裹,吊起倒立到地,用热油灌杀!“真没想到,三国当中两国的开创者,均败在徐荣之手。可惜徐荣虽乃一柄绝世妖刀,却出身寒门,投效董卓后便一心效命”说着孙坚,何咸不由便提到了徐荣:“要是这柄妖刀,能握在我等手中,实乃大 幸。”“主公无须心急,我等只需韬光养晦,积蓄实力。日后待董卓覆灭,主公反身杀回长安,徐荣必为主公所得。”见何咸有些跑题,姚广孝便将话题拉回原点,道:“眼下之际,我等还是想着如何奠定河东基业 为好。”“姚国公所言极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何咸的思路也回到了正题上:“不管怎么说,反正关东那里讨董声势复起,江东猛虎纵然初战失利,却只会越挫越勇。接下来半年时间,孙坚还会牢牢牵动着董卓的 心。以至于小天子和朝廷公卿们,都会以此为首要。” “只要朝廷c士族c董卓的心思全放在了孙坚这头猛虎身上,那我们河东这里就会少很多的掣肘。”说到这里,何咸不由笑了笑:“这样算来,我等还真要感谢那头江东猛虎。”“孙文台如此尽心竭力为主公争取时间,主公切不可毫无动作,枉费了这一天赐良机。”姚广孝也微微笑了起来。他也知道,去岁朝廷c士族还有董卓那般将注意力放在河东,全是因为那些关东群雄不给力 ,让朝廷c士族和董卓都闲得蛋疼。 “不错,按照吕雉阿姨的计划。这一段时间,就是我等将河东打造成乱世桃源的时机。”何咸此时环顾到萧何身上,不由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说道:“萧相国,如何打造一富足安康之郡,可是你的专长。” 萧何不由也淡然一笑,躬身道:“主公心中已有定计,何必多此一问?非但属下知晓,就连局外读者,也都早已了然于胸”何咸闻言不由一拍额头,有些懊恼道:“相国所言极是,读者们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什么招儿他们都一清二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开干吧! 要想在乱世当中打造一片世外桃源,这种事儿,说难的确难于登天。但若说容易,其实也挺简单。 首先,最应该做到的一点,自然就是让战乱平息下来。 幸运的是,何咸很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如今白波贼乱已平,尤其张辽兼任了河东贼曹后,更是跟野狼一样等着绿油油的眼睛,就等着河东一郡那里有点动乱,好让他为自己手下的弟兄谋点福利。毕竟,何咸拿出的可是分成激励制度。张辽每剿灭一股贼寇,得来的财物何咸只取三成,剩下的七成,张辽便可按照军中的奖惩机制分赏给麾下。这样的一套制度,让张辽的声望在麾下可谓如日中天,他 手下的士卒们更是各个闻战则喜。 现在,说河东地界上还有贼乱,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说个最现实的例子,张辽去趟菜市场,那些讨价还价的声音都会瞬间低两度,生怕被张辽误会这里有什么摩挲 乱的平定下来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当然就是定目标c搭班子c搞建设三步走,让河东一地富余起来嘛。百姓不安居乐业c不富足安康,那算什么世外桃源? 而这三步走,何咸的条件也很是成熟。 定目标这一块儿,何咸这里早些年就有谋划。甚至,他非但有明确的目标,更有一年短期计划c三年中期发展c以及最终平定天下的宏图伟愿。 搭班子这一块儿,何咸这里的条件也充分成熟。 守着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他想要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人。除此之外,他还收拢了不少志同道合c心怀天下的汉末本土牛人。 尤其到了河东之后,他非但提拔了一大批优秀的青年俊彦,委以重任。更将司马防c朱儁c皇甫嵩c贾诩这些盟友的子弟们,也拉入了自己的阵营。队伍建设可是硕果累累,麾下可谓人才济济。 剩下的,就是搞建设这一块了。 搞建设需要什么? 无非两个条件:项目和钱。 钱这方面,守着河东两座盐池金山,何咸不说腰包充裕,但绝对不捉襟见肘项目这里更不用说了,他只愁很多项目不能投产,却根本不愁没有项目可做。 更何况,这段时期孙坚好队友又来了一波神助攻,将朝廷c士族c董卓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何咸这里更可以放手无忌地去施为。 那么,还等什么? 就跟刘邦造反闹革命一样,放手大胆地去做罢! “诸位,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应当从哪些方面先入手呢?”何咸拨弄着案几上几份用白纸写好的计划书。那模样,就跟海选评委挑选佳丽一般,充满着一股子人生赢家的气息。 不错,又过了三月后。蔡伦那里没有食言,拿出了适用于书写和印刷的纸张。“主公不必来回拨弄那些计划书。”萧何最近也有些受不了何咸的得瑟劲儿,不由开口道:“计划书当中提及的整顿吏治c编户齐民c开垦荒田c开渠建城c新区投产等工程项目,均不是独立毫无联系的,而 是一脉相承c互为辅助的。” 翻捡着计划书的手陡然停了下来,何咸的脸色也不由闪过一丝苍白。 因为他可知道萧何这番话意味着什么:这些事儿,都是接下来要做的。也就是说,今年非但不会比去年轻松,更会忙得焦头烂额 何咸是个讨厌麻烦的人,比起数月伏身案牍来,他那种哈士奇的性子,更乐意去战场上挥洒他的鸡贼和欢脱劲儿。 可是,吃得苦中苦,方能开路虎。为了河东的百姓,为了以后能更有资本地去装逼干吧!何咸咬了咬牙,然后又咬了咬牙,才忽然一泄气幽怨地说道:“萧相国,为什么啊?我们难道就不能先定个小目标,一个个来做?一下挣一个亿,臣妾真的感觉做不到啊!更何况,这些事明明毫无关联, 你又为何说是相辅相成的?” 说着,何咸更是挑出了垦荒屯田c整顿吏治c编户齐民这三份计划书,道:“这三件事儿,我们去年不是已经着手去做了吗?据说所知,河东去岁时已开垦出荒地十万顷,这难道还不够吗?”“主公,天生万物各有联系,岂能割裂只谈一面?”曾国藩笑了起来,他看出何咸其实也知结果,就是有些惫懒推脱。故而,他用了一种平和忠正的语气缓缓言道:“就拿这三件事来说,其中联系便很是明显 。”“只有河东一郡吏治清明,公平公正,屯田分田时才会令百姓心悦诚服而百姓为了得到田地,就只能接受编户齐民,使得我等对河东人口c户产等状况有着更明确深入地了解同时,在垦荒屯田和编户齐 民过程当中,百姓上诉官府,又有利于我等惩治赃官浊吏,奖赏有为有才干的好官员,使得吏治进一步澄清” 何咸一下呆了起来,他愣愣看着曾国藩,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老曾,你穿越到我那个时代,当个哲学老师也是不错的。这套辩证联系理论,简直就是大师的级别。” 曾国藩不由笑了笑,道:“在地府时,属下的确看过马克思的著作” 呃好吧,何咸已无话可说。 谁让历史上的曾国藩,就是位手不释卷c酷爱学习的人呢。 何咸当然也知道,这些项目都是有联系的。至少,拿最基本的来说,它们都能让河东富足安康起来。 他只不过觉得,为实现吕雉那一计策,一下就做出这么雄厚的准备,实在有些太杀鸡用牛刀了。 当然,他这样想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他又懒又矫情。 “主公,机不再失,失不再来。皆是为了河东的富足,为了我等日后争雄天下。主公今日多一份惫懒,我等日后便可能会在群雄诸侯当中少一份资本。” 曾国藩同志一脸看破沧桑烟云的模样,最后说了一句:“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主公乃才人,若荒嬉惫懒,虽性不傲,然亦败无疑。” 何咸闻言不由动容,感叹一句道:“是啊,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努力。你若再不努力,还有何资本说时运不济?” “同样的道理。比我出身好c资本雄厚的袁绍,都开始密谋着另立皇帝卷土重来,我若是得此天时地利人和还毫无作为,也实在太愧疚苍天大地了。” 说着这话,何咸已然起身来到了曾国藩身旁,说完这话后,他陡然诡秘一笑,一掌就拍在了曾国藩的大腿上:“那么,就加油干吧!把这些项目,全都弄起来。让我们就此躁起来,嗨起来,浪起来!” 曾国藩当即被一巴掌拍得龇牙咧嘴。 可姚广孝c萧何c管仲这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齐齐恭喜曾国藩道:“曾总督,过了这一劫,我等以后便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了。” 这什么狗屁战友!什么狗屁流程! 你们这些人这样真的好吗?看到何咸走过来的时候,就一个个后退几步,一点都不提醒晚辈 “主公知言纳谏,确乃一代英主。”曾国藩幽怨地揉了揉腿,然后就不由笑了起来:虽然,他不喜欢何咸这一怪异的行为,但这样的议论气氛,真的很好,让人很自在。那么,就开干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风云变幻 河东何咸这里,已然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可就在他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天下形势又一次风云变幻。 熟悉汉末历史的人都知道,初平二年真是个风云激荡c变化莫测的一年。 这一年历史似乎陡然加快了速度,各个事件发生的密度间不容发。乱世风云当中的枭雄c英雄c奸雄们,一个个都在这一年粉墨,你方唱罢我登场,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事实上,在何咸刚刚确定下,河东要进入全面发展的快车道时。第二日,他便接到了不少外面风云变幻的消息。 这一年二月,北线的讨董联盟终于支持不住了。 什么,不是说讨董联盟有南北中三条战线,中路的酸枣战线呢?啥时候的老黄历了,中路酸枣那些士大夫战线,早在被何咸分化瓦解杀得屁滚尿流后,没出一个月,就在徐荣的兵锋下吓得跟兔子一样。又因为连个筹措兵粮的人都选不出来,这些人就直接宣布了解散, 各回各家c各找各妈去了。 对了,这事儿让曹操同志很是傻眼了一大会儿。因为那个时候曹操兵败后入扬州募兵,好不容易又重新拉起了一支队伍,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走到龙亢那个地方又发生了营啸,队伍直接跑了一大半。最后可怜兮兮地抵达酸枣后,他才发现那些士大夫 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无奈的曹操英雄气短,只能带着稀稀拉拉的数百人,投靠了北线的袁绍。 北线这里,因为有四世三公家族的袁绍挑头儿,还有韩馥负责筹备粮草,所以还坚持到了初平二年。不过,当何咸干掉少帝的消息传出后,袁绍就有些挺不住了。于是,渤海郡太守袁绍c冀州刺史韩馥面对董卓的强大无可奈何之际,居然就打起了歪主意,想另立朝庭与之分庭抗礼,欲立当朝太傅c幽州牧刘虞为帝。不过,此事刘虞坚决反对,曹操c袁术等人也不 赞同,最后只能作罢。 但因为这件事,袁绍等人伐董动机也已经完全暴露:他们不是真心想要对抗董卓,救出献帝。他们要的,只是以此为幌子,增强自己的实力。 听闻了这个事儿的董卓,尾巴不由翘到了天上。他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由相国进位太师,位在诸侯王之上。 这下,董太师无论名份还是实权,都可谓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了。 随后,志得意满的董卓,便派兵征讨孙坚,准备一举荡平心中的郁垒。 然而,老天似乎就是有意逗弄世人一般。这次,老天又让孙坚狠狠扇了董卓一巴掌。 虽然说初平二年的汉末历史舞台上,每一天都有英雄的身姿闪动出夺目的光芒。但是这一年,这个公元一九一年,却注定是属于孙坚一个人的。 这位江东猛虎,在这一年里放射出照亮一个时代的光彩,让联盟伐董的其他所有人都成了笑话。 经历了被徐荣击败的一场战役后,老天似乎开了眼,让这场战役成了孙坚的机遇转折点,所有霉运似乎都随这一场惨败而散尽。 虽然孙坚遭逢大败,几乎丧生,但并未灰心丧志。他一路收集散兵,转而进攻太谷阳人,一举拿下了阳人城。董卓听说孙坚进占阳人,立即派胡轸为大都护c吕布为骑督,带五千人马,前往迎击。胡轸是孙坚的老对手,去年二人在鲁阳城打了足足半年的时间,也没有分出胜负。见徐荣立功,胡轸更是性急,出兵时他就预先扬言:“我们上次没有打胜仗,是因为纪律不严明,不能做到令行禁止。这一 回,我非要斩一青绶,部队才会整齐纪律。”什么叫青绶,就是汉代用来系大印的青色丝带,这意思很明白,他要宰个高级将领。他手底下的诸将听他这样说话,那心里头都是别别扭扭,相当的不满意:啥意思,咱们都是老兄弟老部下了,谁还不知 道谁,干什么你没徐荣本事大,就往我们身上撒气呢? 尤其吕布心里更腻歪,因为他与胡轸素来有矛盾,更以武力压胡轸低头过。所以,吕布一耳朵就听出来,胡轸这次是想要公报私仇,拿自己的命来立威了。不过,吕布也无话可说,董卓偏心凉州兵天下人都知道,而这次胡轸又是主帅。吕布与何咸联盟后,也明白自身的处境。于是,这家伙就打算偷偷玩阴的:胡轸,你不是想要杀我吗?好,我先坏了你的好 事儿!就这样,等胡轸的部队行进到广城,离阳人城还有几十里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士兵们劳累不已,马匹困乏,应当驻军休息。而董卓预先制定的作战计划,也是要求军队在广成住宿,秣马厉兵,养精蓄 锐,然后再乘夜进兵,天明时分攻城。 可是这时候,胡轸开始那句话的副作用出来了。吕布联合其他人对胡轸说:“听闻阳人城中敌兵闻讯已然逃窜,我等应该快点去追赶,寻求战机。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胡轸一听,到手的功劳不能丢啊,孙坚虽然是江东猛虎,可是才让徐荣把爪子和牙摘掉了这是放在眼前的功劳,是煮熟了的鸭子,不能让他跑了哇。于是下令:“连夜进发,攻打阳人城,活擒孙坚。”可等他到了阳人城下,才发现孙坚没有跑,而且在城中坚守。城中守备也十分严密,偷袭不可能成功。这时,军队饥渴困顿,士气低落。加上是在夜间,没有堑壕工事防御。将士们刚刚解甲休息,吕布又 令人传布谣言,说孙坚率城中将士乘夜来袭。军众黑夜中,不明真假,扰乱奔逃,弃盔甲,失鞍马,十分狼狈。 孙坚可是绝世虎将,哪能放过这等战机?当即乘势出城追击,胡轸全军溃败,部下督华雄也被斩杀。温酒斩华雄的真正版本就是这样的,与武圣关二爷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战,孙坚名声大起,一洗在徐荣手中失败的屈辱。胡轸c吕布都被打败了,华雄也被斩了,这可是联军成立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大胜仗。孙坚的名声一时无两,连董卓也要避其锋芒,不敢与战。 这一幕幕风云变幻下,已然初平二年四月初了。就在这风起云涌c天下震动的时刻,何咸在干什么呢? 这个时候的他,正努力撑着不打瞌睡的眼。可全身的疲累却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走入了府衙的后宅。 进入屋子当中后,他累得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一头便栽倒了床榻上,迷迷糊糊地开口道:“媚儿,明日记得提醒我,复查一番今夜批阅的奏疏”紧接着,何咸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根本不知道,此时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根本不是柳媚儿,而是平阳公主刚才迷迷糊糊当中,他便走错了房间,来到了平阳公主的屋子。 “媚儿,媚儿,叫得可真亲热。”平阳公主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可看到何咸已然劳累到这等程度,忿怒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痛惜:“为了河东的百姓,为了穿越的一场梦,值得这么卖命吗?” “狗屁,”这时候,何咸竟然还迷迷糊糊地接了一句道:“我这样,可是为了日后的装逼!人生何以快活?唯有装逼啊,不装逼,穿越又有什么乐趣?” 正在帮何咸脱靴的平阳公主,不由噗嗤一乐:“果然,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罢了,弄琴打盆热水去,我替夫君洗洗脚。”说完这话,就在弄琴婢女退下时,平阳公主发现自己竟罕见地红了一下脸:自己,好像真的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个男人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编户齐民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何咸的脸上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床榻,何咸忽然有些慌,下意识地就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不巧的是,这一幕正好让端着食盘的平阳公主看到,登时让那张贤良淑雅的脸庞变得寒霜逼人:“怎么?夫君莫非还怕妾身趁人之危,强上了夫君?” 这个时候,何咸才反应了过来,扭头娇羞地一笑:“说啥呢,这不是美梦没有成真,正遗憾着嘛。” 这张嘴就来的瞎话,又登时让平阳公主转怒为喜。 不过,碍于女儿家的娇羞,平阳公主也未明显显露出来,只是俏脸微微一红后便转开了话题:“赶紧用饭吧,吃完早饭再多休息一会儿。昨夜你批阅的那些政疏,妾身已然帮你复查了一遍。” 端起饭碗的何咸,刚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对啊,夫人当年统率着娘子军数万人,镇守一方,处理这些政务自然不在话下”一听何咸有意拉自己下水,平阳公主立即秀手一扬,打断何咸道:“夫君就莫要痴心妄想了。妾身看过了,那些政疏上的字迹明显都是司马懿代笔。虐待儿童也就罢了,难道夫君连妾身这样娇滴滴的弱女子 也不放过?” “娇滴滴的弱女子?”何咸不由撇了撇嘴:公主,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战场上,你可是几枪就能挑落郭汜场骑兵变幻战术让臧洪都叹为观止的顶级武将。十个男人绑一块儿,都比不上你这一个猛女好不啦?幸好,跟平阳公主接触时间长了,何咸也养出了弱小动物对天敌的敏锐。一看到平阳公主又有晴转多云的趋势,赶紧又转口道:“我,我的意思是实在有劳夫人了,昨夜的政疏的确不少,多谢夫人仗义出手 。” 提起那些政疏,平阳公主不由娥眉轻蹙:“河东事务千头万绪,的确令夫君烦忧劳累了。妾身不过审阅了一番,竟也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 说着,平阳公主便将案几上一摞纸质的政疏搬了过来,翻出其中一册道:“只是妾身不明白,为何河东编户齐民已有半年时间,为何整个河东的人口,竟然还是只有四十万余?”编户齐民可谓是何咸出任河东太守后,出现次数很高的一个词。听起来似乎很有古义c很高大上,但其实这就是汉代的户籍制度。指的是无论士农工商还是吏民贫民,均要编入国家户口,生者著,死者削 ,户口里记载姓名c年龄c籍贯c身份c相貌等。 要是还不明白,你看看自己家的户口本儿,就知道啥是编户齐民了。这种户籍制度在现代人看起来天经地义,没啥好稀奇的。但在汉代,却并不一样。因为汉代的编户齐民当中,还要记载土地c家产等资产。而这些人口数和资产,又都跟百姓们所负担的徭役c赋税是密切 相关的。 何咸要执行这项制度,道理其实很简单c也很直白。 他身为河东太守,至少要知晓各县各乡的人口。没有这个基础,他施政起来便毫无依据,总不能缺钱的时候心血来潮,凭感觉让一县一乡乱交税吧? 而且,河东这些年动乱频频,各县乡不少百姓不是死于战乱,就是迁徙到了其他地方。另外还有何咸上任后,又大量收拢了不少流民灾民,导致河东郡之前存封的编户册早已名不副实。 彻底来一轮新的编户齐民,势在必行。至于平阳公主言河东编户齐民的百姓只有四十万余人,那是因为灵帝时,河东郡登记的人口便有六十万余。这几年来虽然战乱不休,河东饱受荼毒。但若说白波之乱令河东一下便少了二十万人口,那也是 绝不可能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很多百姓不愿意在官府那里登记。由此,便导致账面上的人口少了那么多人。“可是夫君,百姓们为何不愿来官府这里登记户籍?按照汉律,没有户籍的百姓就是流民。而流民非但没有一点保障,更是要受律法的严惩。”听闻何咸一语道出其中原委,平阳公主不由大惊失色。就连那 性感的嘴巴,也不由张开了些许。何咸却淡淡一笑,伸出手将平阳公主的嘴吧嗒一下合了上去,随后才说道:“你这思维就是为政者的主观想法,要是我是河东一普通百姓,也不会去官府登记编户事实上,就连这四十万的数目,其中就有 二十万是我等收留的流民灾民,他们都是落难时被我等强制编户的。” 平阳公主羞恼地拍开了何咸的狗爪子,但还是架不住好奇问道:“这又是为何?” “因为光有义务没有权利,谁愿意去当那个冤大头?而且,河东动乱已平,幸免下来的百姓们安安生生地种种地c过过小日子多好,为何要犯贱一般自讨苦吃,主动去官府编户后承担徭役赋税?”“可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一听何咸这等说法,平阳公主当即恼怒不已,一只玉掌便拍在了案几上:“这河东的太平,可是夫君及数万将士用血c用性命拼杀出来的!这些百姓不思回报,却只想着隐瞒户籍 c躲避赋税徭役,简直不当人子!” “什么不当人子。我才二十二岁,虽说的确是河东太守,但也不能真拿自己当河东百姓的父母。” 何咸倒很是不以为然,并且对平阳公主如此反应也丝毫不意外。毕竟,平阳公主一出生就是统治阶级,她对百姓有这样的思想,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而前世只是一介最普通百姓的何咸,他对河东百姓们这等做法,可谓深有了解:“生而不易,活着更是煎熬。假如只是一份稳定,却要用终生为奴的代价来换,那这样也未免太过残忍。” “只有等价交换,才是符合人性和天道的做法。所以对于百姓这般,我等不应动怒,反倒该扪心自问c退身自省。” “那若依夫君这等逻辑,河东如何才能治理?百姓若不相信归附官府,夫君纵然有再多取之于民c用之于民的良政,也无法对症下药。长此以往,官民离心,又岂能达到吕姐姐所要求的河东宴然境况?” “所以,我等要做的,就是令百姓以编户为荣,让百姓知晓编户只有非但会有义务,更会有权利。如此弥合官府与百姓的离心,河东大地自然一片新生,百姓们才会心悦诚服。” “知难行易。这等事情,看来得需同众文武好生商议一番才是。”被何咸一片仁心所感动,平阳公主此时不由忧心忡忡地说出了这番话。 可何咸这一刻,却再度露出了他那种招牌式的笑容,风骚开口道:“这事儿其实也不难。毕竟去岁时,我便早已有过谋划。” “去岁?”平阳公主有些怀疑地望向何咸。她虽然知道何咸在某些方面很是胜过自己,但这种未雨绸缪的事,怎么看都不像这种跳脱浮夸的家伙能够想到的。“去岁的时候,我不是就让百姓们兴建了不少学堂吗?假如我下令,凡编户纳税百姓的子弟,才能有进入学堂读书识字c并被举荐做官的资格,而未编户百姓却不行。你说百姓们,会不会有一丝丝的心动? ” “还有,河东兴建了不少养老院c孤儿院,使得百姓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但这显然也只会让编户的百姓,才能享受这些资格。” “再比如说,凡灾年赈济,编户百姓会优先得到赈济。另外,农闲时节百姓若想入新区寻些活计,也需出示户籍,你说百姓会不会心动之后,就立马去行动?”“当然,这些措施还远远不够。”这时何咸已用过早饭,起身下床道:“真正能让百姓解除后顾之忧的,是赋税改革。只有合理征税,再配上一系列的保障待遇,百姓们才会以编户为荣,才会对官府亲之信之 。” “赋税改革?”平阳公主有些愣住了,问道:“难道汉代赋税,也会影响百姓编户的积极性?” 这会儿何咸已经好像已没时间解释的样子,只是挥了挥手道:“夫人若有闲暇,一同前来议事便可。” “夫君,你不会是想借妾身好奇心,来让妾身为你批阅政疏吧?”不得不说,平阳公主很聪明,也很了解何咸的套路。可问题是,纵然她嘴上道破了何咸的诡计。可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何咸走出了屋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汉代的税赋 走入厅堂落座后,何咸根本未废话,直接一摆手开口向萧何问道:“如今先行的赋税制度是什么样的?” 这些时日何咸及四常委早已有了默契,萧何更是不加思索便答道:“回主公,两汉以来税法有个很大的特点,便是田税轻而人头税重。” “田税是个什么说法,人头税又是如何?”何咸拍了拍主位侧的茵毯,示意平阳公主也坐下来。 平阳公主有些不甘,但又真心舍不得离开。风情万种地白了何咸一眼后,才怏怏地坐了下来。 这撒狗粮的一幕,登时让厅堂里的气氛轻松了些。萧何也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了一下继续话题道:“高祖建国后,吸取秦朝灭亡的教训,为了与民生息,便采取了轻徭薄赋的政策,十五而税一。及至文景之时,又有田租减半之诏,采取三十税一的政策。 东汉光武帝刘秀曾经实行过十而税一,但不久又恢复三十税一的旧制。” “纵观两汉赋税制度,除桓帝c灵帝增加亩税十钱以外,一般通行十五税一或三十税一的实物田租,这个田租实在是很低了,比历代都低。” “三十税一?也就是三十分之一的税收,这个税额并不高嘛。”何咸的眉头不由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如此低的税赋,为何汉末百姓生活还是朝不保夕?” “这便是人头税重的弊端了。”谈论至此,萧何不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人头税起于商鞅变法,两汉沿袭,税率极重,最主要的是口赋和算赋。” “口赋是对七岁至十四岁的未成年人征收的人头税,不分男女,每人每年缴纳口赋二十钱。到了桓灵之时,口赋涨到二十三钱。”“算赋则是对十五岁至五十六岁以下成年人征的人头税,不分男女,每人每年征一百二十钱,谓之一算,对商贾与奴婢则加倍征收,每年二百四十钱。为鼓励生育,女子十五岁到三十岁不结婚者分为五等 ,每升一等加征一算,有妇女怀孕者,可免其夫算赋一年。” 何咸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人头税啊,就是只要你这个人活着,就得交税!小时候交的是口赋,长大了就得交算赋! “这人头税交付给大司农,纳入国库,用于治理国家各项费用。除此之外,还有献费,却是交给皇帝大管家少府的,凡是成年男女,每人每年都要献给皇帝六十三钱,以供宫廷费用。”“再者,百姓还要负担关税c酒税c盐税c车船税等一些收入所得税和劳役。”说到这里,萧何再度叹了一口气,分析着说道:“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所承受的主要还是沉重的口赋和算赋。就是这让百姓无法 负担的口赋和算赋,使得百姓千方百计地逃避编户齐民。”何咸沉默了很有一会儿时间,随后才思忖着开口道:“萧相国,我曾听闻过这样一句话存在即有道理。可这重人头税而轻田亩税,在目前看来弊端重重,简直就是在鼓励着豪强地主兼并土地,为何这等赋 税制度到了如今,仍旧沿用了下来?甚至,我记得以后一千多年封建王朝,也一直采用这种税赋制度吧?” 何咸说的一点都没错,轻田税而实行人头重税,最容易造成的大问题,也是引发朝代灭亡的根源,就是加剧了土地兼并。田税轻而人头税重,刺激富户豪强疯狂兼并土地的原因,是富户豪强一家的人口是相对固定的,只需缴纳固定的人头税,而兼并大量土地,只需缴纳较少的田税,便能获得薄税外的大量收入。所以这些人 越来越富,看到土地就跟猫闻到了鱼腥味一样,不择手段地巧取豪夺。与此同时,少地或无地的农民收入微薄,但一家的人口却不少,收入难以支撑相对沉重的人头税。为逃避难以负担的赋役,他们或托庇豪门,加强了豪强地主的势力,或沦为流民,成为社会动荡的因素, 比如黄巾起义。 这样,大量的编户齐民从朝廷的户籍中消失,反而加剧了国家的财政危机。国家没钱了,只能进一步对寻常百姓加收苛捐杂税,逼得那些寻常百姓也托庇世家豪强,形成一系列的恶性循环。 从这个角度来看,税法也是导致汉朝灭亡的一个重要因素。 “主公言之有理,轻田亩税而重人头税,的确使得豪强世族大肆侵吞兼并土地。”萧何苦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悔恨和自责:“只不过,汉初制定这等税赋制度,是为了在天下大乱后,迅速恢复生产。” 何咸这才点了点头,明白了萧何的意思:天下初定时,人口锐减。这样降低田亩税,自然会鼓励百姓们多多开垦荒田,继而迅速恢复社会发展。 不过,到了社会稳定的时候,人口滋长,而赋税制度不变。也就是导致豪强地主们,开始依仗着手中的权势兼并侵吞土地。同时,再因为是创朝的时候,就定下了这样的赋税制度,这就成了那些要维护自身利益豪强地主们口中的“祖制”。一旦有新天子想改变这样的格局,那些既得利益者们就会拿“祖制不可轻动”的借口前来阻 挠。 从这根本的源头上分析,说什么汉代士大夫们食古不化c迂腐尚古,那是不成立的要是朝廷允许世族豪强们,肆无忌惮地侵吞兼并土地,你看他们还会不会誓死捍卫什么狗屁祖制。 想完这些,何咸不由嗤笑了一声。 不过,转头看向萧何那副悔恨自责的神情,他思忖了一下,不由就笑得更有些灿烂了,故意揶揄道:“萧相国,你说当初刘邦寻你问策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今天呢?” 刘邦是个老流氓,治理天下这事儿他哪里在行?这种汉初轻田税而重人头税赋税制度,毫无疑问就是萧何定下的嘛 “属下智虑浅薄,确实没想到会有今日,惭愧不已。”萧何可是个实诚人,听闻何咸这样说,人家当即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倒是平阳公主忍不住拍了一下何咸的胳膊,责怪道:“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萧相国纵然智虑周全,可也不能前知一千c后晓五百。” “五百年后的今天,应该是有个名叫武曌的女人,正在执掌着唐朝的江山。”何咸掐着指头算了算,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平阳公主更加不屑地白了何咸一眼:“那公元2518年,又会发生什么事儿?” “这个”何咸装不下去了,只能扯淡道:“大概人类就已经在月球上生活了吧?” 小两口这么一逗乐儿,让底下的萧何也没那么心思抑郁了。而被平阳公主教育了一番了何咸,也开始将话题回归到了正轨:“咱这里可不是掣肘重重的朝堂,也没啥权力利益纷争。现行的赋税制度既然阻碍了百姓们编户齐民,那我等便改革赋税制度,让百姓们回归 我等的怀抱。” “不知主公,胸中可有良策?”萧何立时开口,显得很是迫切。 何咸这时却微微一笑,打了一个弹指道:“这个简单,历史上有位皇帝,已然解决了此事,他的那个办法”说到这里,何咸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放在了曾国藩身上。随后,两人才同时开口,道:“摊丁入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摊丁入亩 摊丁入亩这种赋税制度,其实很好理解。 丁指的就是人口,摊丁入亩。就是指将历代相沿的人头税,摊派并入到田税当中。 这项赋税制度草创于明代后期,在清朝康熙c雍正c乾隆年间普遍实行。其主要内容就是废除了人头税,客观上解松了底层农民的人身控制,是中国封建社会后期赋役制度的一次重要改革。 “摊丁入亩这种税赋制度,结束了地c户c丁等赋役混乱的现象,完成了人头税并入财产税的过程,彻底废除了自秦汉以来的人头税。”何咸眯着眼睛,将摊丁入亩的赋税制度和眼下河东的状况结合起来,侃侃而谈道:“实行摊丁入亩制度后,由于征税的对象是土地,这就要求地多的多交税,地少的少交税。如此一来,便从根本上大大缓解 了土地兼并痼疾。” “与此同时,没有了口赋和算赋,将赋税调整到一个合理的水平后,再算上之前我等提到了过的教学c养老c赈济c务工等优惠措施,就会使得隐藏户口的百姓或佃户主动编户齐民。”越说越觉得有门儿,何咸这会儿不由轻拍了一下平阳公主的大腿,道:“另外,摊丁入亩其实还放松了对户籍的控制,增加了大量可以自由流动的劳动力。因为无地或少地的百姓摆脱了丁役负担,便不会再 被强制束缚在土地上,进一步松弛了百姓对封建王朝的人身依附关系。这对繁荣社会经济,起到了相当积极的作用。”“咱们不是要打造新区的产业链嘛,这样一来对我们征召劳工也有好处。百姓们农忙时种地,农闲时就入新区打打零工,赚些工钱补贴家用,又进一步为百姓们开辟了一道财源。如此,日子越过越有奔头儿 ,人心想不思定c不思安,简直都不可能!”“主公奇思妙想,变通圆融,真乃奇人也。”一向老成持重的萧何闻言,不由也陷入憧憬当中:“若此赋税制度得以推行,百姓必然心悦诚服编户齐民。更有那些托庇于豪强之下的佃户,也会因此得以脱离苦 海。” 何咸说话有时会跑火车,但萧何说话一向严谨。如今河东这等状况,不见得豪强地主们不放佃户,是佃户根本离不开豪强地主。 可托庇于豪强地主门下,佃户的生活水平就很好吗? 根本不是。 佃户们虽然不用缴纳口赋和算赋,但他们交给豪强的田租,却是收成的一半。这样的百姓,完全承牛马之承,食犬彘之食,长期挣扎在饥饿与死亡线上。心中的怨言,可想而知。 而假如河东郡实施了摊丁入亩,这些百姓们权衡利弊轻重,也是甘愿离开豪强的。对于他们而言,自由且不论,拥有独立的资产就是终生梦想。“主公所想之策大善。”沉思当中的曾国藩此时也忍不住开口,不过比起萧何的喜不自胜,他这里更多是一抹顾忌:“只是眼下赋税制度已成定局,主公若擅自改革,必会引起满朝非议。加之主公早已将满朝 公卿得罪了个干净,此举必然引得公卿大臣联名参奏,以悖祖数典之罪罢免主公河东太守之位。” 女生外向,一听曾国藩这等顾忌,平阳公主当即将目光放在了何咸身上。 可何咸却不怎么在意,甚至还笑着用手指了指天,得意洋洋地说道:“没事儿,咱上面有人儿” “谁?”平阳公主关心则乱,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声。“我的老板,董卓啊。”何咸这时不由笑得更加灿烂,开口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如今董卓正与孙坚打得不可开交,军资耗费颇大。假如我能承诺,此番赋税改革后,立即可供给董卓军费 ,你说董卓会不会站在我们这一面,牢牢地替我们挡住那些无聊的口舌?” 话刚说到这里,何咸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严格说起来,董卓跟朝廷和公卿大臣本就是敌人。我们这一次,不过良禽择木而栖c借力打力而已。” 曾国藩这时不由心悦诚服:“主公洞察秋毫且圆转自如,化弊为利,属下不如也。” 平阳公主却不这样说,而是不由自主地看着何咸的脑袋,揶揄道:“你怎么如此鸡贼,这么损的办法,都被你想了出来?” 话虽如此,可眼中那满满的自豪和骄傲,却是一点都瞒不住众人。 “这不也是为了进一步厘清朝堂上的脉络嘛。子城所言之事必然会发生,我等也正好将那些晦暗不明的敌友再分拣一番。同时,也能借此再把河东盐池里的股份收拢回一些,何乐而不为?” 平阳公主真的没想到这一层,可一听何咸原来还惦记着搂钱的事儿,不由只能摇头评价道:“你这个人,不仅鸡贼,而且还死抠儿,多么点儿的小钱儿你也不舍得放过。”“要养活河东这么几十万的百姓,不精打细算点能行吗?”何咸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手,跳出赋税改革这个小框架,又谈起了河东眼前的发展规划:“如今已是三月时期,赋税改革之后,编户齐民便算迎刃而解 。” “接下来垦荒屯田c开渠筑城及新区支柱产业投产之事,便可在此基础上全面开动。假如一切顺利,想必六月份的时候,吕阿姨的计策也就可以实行了。” “在此之后,河东下半年必然会迎来一次腾飞式的发展。只要这一年基础夯得扎实,想必明年此时,便是我等跳入乱世洪流当中,争雄逐霸的耀眼时刻!” 畅想着未来的时候,何咸忍不住站了起来,舒展起自己的右臂环顾了一个圆。似乎,就这么一个动作,他已将大汉版图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自从入主河东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何咸便仿佛一只哈士奇被绑在了狗窝当中,连外出视察也成了一种奢侈。多少次,他在梦中,都梦见了金戈铁马c弹指一挥樯橹灰飞烟灭的壮阔场景 而这一次,堂下的萧何c姚广孝c管仲三人也没劝阻何咸,甚至,他们连这样的冲动都没有。毕竟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也看出了何咸的抑郁,更看出何咸为天下黎庶,放弃了自己的任性和放纵。 故而,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言道:“属下必当尽心竭力,助主公早日回归沙场,纵马驰骋!” 何咸这一刻也忍不住有些感动:不容易,真的不容易。这三个家伙,总算被自己感动了,总算明白自己的心了 然而,就在何咸也准备向这三位还一礼的时候,司马懿和关平却引领着韩浩进入了厅堂:“奉主公之命,我等已将韩司马请来。” 何咸不由一愣,诧异问道:“我何时说过要请韩司马前来了?” 厅堂下四人不由一阵惭愧,一个个顾左右而言他。最终,还是姚广孝承担了顶雷的任务,开口道:“主公,是我等将韩司马唤来,商议垦荒屯田一事”何咸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颓然坐在了主位上,失神落魄地言道:“果然,感动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来吧,继续商议吧,我还年轻,还顶得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垦荒屯田 熟悉汉末三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屯田这件事儿。虽然这一事件比起金戈铁马c阴谋诡谲来,确实很平淡。但历史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当中才见真。 后人想到曹操,最先想到的恐怕就是他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孙c吴的奸雄本色。在曹操一生的征战中,他屡出奇计,思维极为舒展开放,诡谲而大气,将兵行诡道之旨演绎得无比充分。 无论是战袁术c破吕布c败袁绍还是袭乌丸c还是间韩遂,曹操用兵都带着一股灵活应变c计出当场的智慧。 可真正熟悉历史的人却知道,能让曹操挣脱枷锁,不受朝廷和袁绍的羁绊,狂放无忌地将才华如流水一样源源不断挥洒的根本,却是屯田之策。 有了屯田,曹操才有了足够的粮食,才不用跟个乞丐一样接受袁绍的施舍和控制,才稳定住了自己的大后方。也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底气,曹操才如开锁的蛟龙,狂舞人间,不再受任何控制。 而没有兖州根据地c没有实行屯田之策前的曹操,是个什么样呢? 大家其实都知道了。一场仗,就让徐荣和何咸将曹操打回了解放前。只能可怜兮兮地委身袁绍麾下,郁郁不得志。 再回到屯田这事儿上。 这个屯田制其实也不是曹操发明的。当然,也不是曹操麾下发起屯田的枣祗c任峻c韩浩这些人。在这件事儿上,曹操和何咸其实一样,都可以算作穿越人士,是借用了之前好的经验。 汉景帝时期,晁错上守边备塞疏就主张过屯田自给,中兴开国的伏波将军马援也曾在陇西屯田,而徐州刺史陶谦也以陈登为典农校尉,专门负责屯田。 但屯田这种形式只限于边塞之地,主要是解决军粮供应的问题,并不能应对整个朝廷的巨大花销,毕竟国家课税才是朝廷收入的主体。然而,天下混战之后,民籍杂乱,更兼蝗旱灾害频繁,导致大部分地方有荒田而无民耕,而有民的安定之地又田亩不够,更限于流民籍贯不能官府授田。如此,可耕荒田遍地,百姓又多为流民或贼寇,那 将屯田制拿来借用,便是极为合适的一项好措施。“主公,去岁末及今年初,我等已将豪强良田c废弃荒田度量开垦出来。如今大地回春,气温转暖,正是屯田大好时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浩历史上就是屯田发起人的缘故,反正何咸感觉,韩浩一说起 屯田之事,双眼都好像在放光。 垦荒屯田的计划书,何咸之前也是看过的。故而,听闻韩浩如此一开口,他便直接问道:“比起计划书的屯田之策来,韩司马还有何完善之处没有?” “主公,屯田计划书乃是萧主簿同在下及十几名书吏,请教了不少田间老农后整理出来的一套方案。从草拟至定稿,期间修改了不下十遍。”韩浩此时的精神状态十分好,自信却不自大:“不过,主公也言过理论要结合实践,实践才能丰富理论。计划书制定得再完善,真正实施起来也会出现各种问题。属下认为,我等计划已定,便当开启屯田之 策,再从实际反馈出的问题,进一步完善屯田制。”何咸幽怨地看了曾国藩一眼,因为他记得自己说出理论结合实践这话,就是在曾国藩的影响下说出来的。现在手下这些文士们,一个个也都对这辩证唯物主义颇感兴趣,弄得开个会都有一股子哲学交流会 的味道。 不过,何咸不得不承认,那份计划书真的真牛。最起码,那本计划书的厚度就有二十厘米,何咸读了两天一夜才看完。 在此之前,何咸对于屯田一事,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读了那份计划书后,他才知道屯田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按照计划书所言,屯田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强迫百姓屯田,第二种是招募屯田。 第一种模式,基本上就是曹操的模式,镇压青州贼后曹操便雷厉风行地下令,让大量的俘虏开始屯田。 但何咸这里情况有所不同。虽然他这里也有不少白波贼俘虏,但从外地赶来的流民c豪强下解救的佃户,还有因战乱失去土地的百姓的数量,比起白波贼俘虏来要多得多。 所以,这里哲学课程又来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白波俘虏们就得强迫他们屯田劳役,三年后抵消他们的反贼罪行后,才能转变成真正的屯户。 接着便是组织屯田,屯户们分到土地后,就要开始种地了。 不过,因为屯田目前是收归官府c且为了快速恢复生产的。所以采取近乎军事化的管制,以五十人或百人为一屯,由屯官发放工具和种子,集体劳作,接受监管就势在必行。 接着,就是屯田收成的分配问题了。在那份计划书中,上面列举了三种分配方式供何咸选择。 第一种是劳役屯田,每年的屯田收成除了供屯户食用外,全部交官。第二种是分成屯田,每年收成之后,分成收租。使用官牛的,官五民五,对半分成使用私牛的,官四民六,让百姓多一成的实惠。毕竟,耕牛在农耕社会可是了不得劳力,没牛你仗着人力去耕田,以为 自己是无名力士啊? 第三种就是定额屯田,按照每亩土地的优劣,收取固定数额的粮食。 何咸同众人商议的时候,就提出了放弃第三种方式。定额收租实在太呆板,会导致屯户的积极性不足。另外,遇到丰年还好,遇到灾年屯户的负担就会很重。 剩下劳役方式,就是针对贼寇俘虏和受处罚的罪囚,他们只有无偿进行一年至三年的劳役屯田,才能转为正常屯田。 对于寻常屯户,则采取第二种方式。按比例分成这种模式何咸最为喜爱,毕竟后世销售可都是这样的模式,你看后世那些销售员多热情c多有动力?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上面这些都是针对贼寇和普通百姓的。还有一种人群,他们收成是三七开,就是他们自己留七成,只需缴纳三成的田租给官府。 这些人是谁? 当然就是最可亲可敬的河东百姓守护神那些战场上冲杀陷阵的将士们。 乱世时就放下枪杆子,那纯粹就是束手待毙。所以,针对家中有从军的屯户,他们享受着最大的优惠政策。 有趣的是,这样的政策给何咸带来的大量的声望值。因为这样的政策一出,十里八乡的媒婆们,都快把那些将士们的门槛给磨没了。军中就算单身了很多年的老光棍儿,也都傲娇起来了:姑娘能干却不聪明漂亮,那我娶她干啥?老子打仗有粮饷,种地有优 惠,不娶个顺眼基因又好的媳妇,怎么对得起未来的儿女? 也因此,现在军中的将士虽然离何咸疏远的一些,但只要看到何咸,这些家伙们一个个都乐得歪了嘴,都拉着何咸去喝喜酒。 毕竟,当兵三年,母猪都赛貂蝉,可何咸一项政令,让他们差不多都娶上了顺心的媳妇儿,何咸可不是这些将士们的大恩人? 当然,说何咸是河东最厉害c最成功的掮客老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没错的 呸呸!什么不错,那是让无家可归的妇人寻到了归宿,让光棍儿寂寞的大兵们夜晚抱上了媳妇儿,是一段段美好的姻缘和幸福家庭。傲娇的何咸,当然不背这个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改良酿酒 安邑新区中心地段的机密作坊当中,何咸正跟个傻子一样望着巨大的铁锅。 那些铁锅上面的盖子都是特制的,带着粗长的竹管。竹管外面套着冷凝桶,再往后就是收集管,把冷却的酒水都引入坛子里。 “主公,这蒸馏酒头一道酒杂质太多,而且度数极高,不适合饮用,最后的酒稍子度数太低,水汽太多,也不适合饮用。除去这首尾两头,剩下的就是二锅头,最是醇香味美,芳香醉人。”三月份的时候,窝在郡守府当中的何咸,终于处理完毕了编户齐民和垦荒屯田的工作。又微服私访视察了一段时日,发现效果良好后,正好赶上了新区这里试验蒸馏酒的时刻。打死不愿再回郡守府伏案的 他,自然千方百计地就赖到了这里。 四常委这次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毕竟,一来这也是为了公事,二来养条狗还要经常去遛呢,何咸还明显是条多动的哈士奇。 何咸并不好酒,最多奢侈的时候喝点葡萄酒。不过,当宋应星用皂化反应收集出甘油,用来祛除汉代果酒的酸涩味后,他也是喜欢喝一些果酒的。也因为如此,他取过宋应星递来的蒸馏白酒抿了一口后,虽然感觉干爽清冽,回味绵长,但心中忽然也升起了一丝顾虑:“穿越这么长时间后,我的口味已与汉代人无异。虽然这蒸馏白酒很受我那个时代人 们的口味,但对于口味寡淡的汉代人来说,这酒的味道是不是太过劲儿了一点?” 何咸这个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汉代人的确推崇烈酒,据说袁术后来在寿春的时候,奢靡无度,还广罗酒匠弄出了七斛精梁才出两斛酒的醇酿。曹操后来发家致富后,也曾上表献给汉献帝“九酿酒法”。 但话说回来,这种口感和度数其实也是相对的。 你让喝了半辈子七八度粮食酒的汉代人,去喝袁术或曹操酿造的大概十一二度的醇酒,他当然觉得那是千金难得的烈酒。可你一下让他喝四十多度的白酒烧酒,那恐怕跟让他喝毒药没啥两样 前世很多网络的作者,都异想天开地以为弄出了蒸馏酒,就能在汉代捞上人生第一桶金。然后实现人生逆袭,当上执金吾,迎娶白富美。但事实上,何咸觉得这种写法,简直充满了浪漫虚无的荒诞。果然,管仲此时也开口道:“主公所言不差,这些蒸馏酒我等早已让新区的百姓们尝过。根据他们回馈来的反应,他们不见得不能接受,但至少很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反倒是宋先生用神奇手法祛除果酒当 中的酸涩后,他们认为那才是千金难得的佳酿。” “用的是盲测法?”“自然。我等不告知百姓们眼前几坛酒的出处,就让他们凭感觉排一下酒的价值。最后得出的结论,很多百姓第一都将果酒排在了第一,改良过的粮食酒排在了第二。最后这蒸馏酒,他们有的给出了第一, 有的却认为是剧毒。” 作为春秋时代的第一相,管仲能做出这样的市场调查,那是一点都不让何咸惊讶的。他惊讶的是,还真有人认为蒸馏酒是好酒。 不过,那也不能证明蒸馏酒在汉代就有市场。“汉人喝惯了淡酒,骤然饮用这样的烈酒,他们大多数人自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何咸沉思着,缓缓说道:“反倒是祛除苦涩的果酒,再把酒液过滤澄清,那甘甜清亮的果酒,自然会让百姓认为那是皇帝 才能喝到的好酒。” 说起果酒,现代很多地方都难购买到。但在古代,果酒却是不少见的。只是限于酿造技术,汉代的果酒又浑又苦又涩。 既然新区要酿酒,管仲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只酿造高粱酒这么一种。人家这种天才,给个舞台就能弄出一片彩。 遇到这种问题后,管仲自然率先便寻到了宋应星。而宋应星那里早就发明出了甘油,正好能用来分解果酒当中的产生苦涩味道的单宁。当然,甘油不只能用来当做果酒添加剂,这种极为重要的化工原料。用途之广,几乎涵盖了大多数的化工领域。包括食品加工c制药c化妆品制造c工业机械润滑c有机合成c塑化等等领域,甘油都有其 应用。 而且,在二十世纪初,甘油更是制造炸药的主要原料这下,你们知道宋应星,为啥会闲得没事儿发明甘油了吧? 对,这孩子估计是不把自己作死都不甘心。他发明甘油,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研制炸药。 何咸真庆幸自己发现得早,要不很有可能他的十万声望值,就很可能自己把自己炸上了天,化作一团烟花 此时望着还一脸浑然不知的宋应星,何咸真是无话可说。 幸好新区项目开始投产试验,何咸便强制性地将宋应星从科研基地拉了出来,扔到这里来当技术顾问。这样,一来让宋应星发挥下自己的科研智慧,二来也能让他少点时间憋着去把自己炸死。“既然果酒比较适合汉代人的口味,那我等酿制的高粱蒸馏烧酒,岂非就是一场失败的生意?”放过宋应星这茬儿,何咸的思路又回到了酿酒项目上:“如此说来,借助盐碱地种植高粱,继而酿酒的产业链, 也会因此彻底宣告失败?” 管仲何许人也? 对于这样小儿科的问题,人家都懒得多加解释:“主公,汉代人不喜欢,但有人喜欢,我们把烧酒卖给那些人不就可以了?” “有人喜欢?”何咸一时还真没明白管仲的意思,但稍微思索了下,他便恍然大悟:“管相是说那些塞外羌胡?” “主公果然一点就透。之前盲测时,将蒸馏烧酒排在第一的,几乎全是那些塞外羌胡。反倒是口味酸甜的果酒,他们认为连改良的粮食酒都不如。” 何咸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塞外之地苦寒,而烧酒却可以用来暖身子。必要的时候,用来消毒救命也可以。有着这样的优势,塞外羌胡不喜欢烧酒才奇怪。“汉末三国时动荡不堪,汉族百姓消亡殆尽,这样的原因,也就给了五胡乱华的机会。倘若我等此时便未雨绸缪,用美酒华服c珍宝享乐腐化羌胡,驯其野性。那日后不管主公是想收服笼络,抑或铁血征伐 ,皆可进退自如。” “管相智谋深远,吾拍马莫及。” 新区项目让管仲这样的人才来负责开拓市场,何咸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 又在榨糖作坊中品尝了一下糖,询问了下作坊当中其他事项后,何咸便痛苦地发现,自己实在找不到再赖在这里的理由了。 可就在他怏怏准备打道回府时,姚广孝却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开口便向何咸说道:“主公,董卓回长安了,天下形势自此又要变了。” “董胖子回长安了?”还想着如何能多偷懒几天的何咸,这会儿根本没听懂姚广孝的意思:“我们的好队友孙坚,不是正跟董卓打得有来有往的吗?怎么一眨眼,董卓就怂了?” 姚广孝眯了眯眼,最后给出了一个坚定的回答:“因为,孙坚太猛了” “我”何咸陡然脸色一僵,话都被噎在了嗓子眼儿:“我简直无话可说。有时候,战友太牛,其实也是一种伤。” 此话一出,作坊中文武不由为之沉默。 这些牛人们,也都明白何咸的意思:不错,队友太厉害了,反而也不好。 按照何咸的理想愿望,是孙坚在前线牵制住董卓,打来打去c打死打活,打一个此恨绵绵无绝期,最好还能天荒地老。 可没想到,孙坚这头江东猛虎太厉害。只是不到半年时间,就凭自己一支人马,便将十万讨董群雄都没搞定的董卓,给打回了长安! 战败而归的董卓,不用说心里也憋着一股气。而这股怨气,他除却会向朝廷和士族发难外,还会向谁开炮? 毫无疑问,自然是何咸啊! 毕竟,董宝宝战败后是很缺乏安全感的。 安全感要从哪里获取?当然要从紧紧抓住自己手中的权力当中来添补。而何咸这个变数儿,自然便首当其冲地摆在了董卓面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孙坚太猛了 “孙坚究竟吃了什么药,怎么一下就猛得不像话了?” 何咸这会儿还没从震惊当中反应过来,他明明记得历史上孙坚击败胡轸后,袁术那个家伙就会给孙坚使绊子。“主公所言不差,袁术的确不想令孙坚名胜无双c战绩彪炳,也下令让手下断了孙坚的军粮供应,只是”姚广孝此时脸上不由出现了一抹很罕见的无奈表情,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还是开口道:“只是,孙坚 实在太猛了。” 紧接着,按照姚广孝的解释,何咸发现没有他掺和的历史,原来一直按照正常的轨迹运进着。 袁术这家伙是讨董的南路军主帅,也是破虏将军孙坚的顶头上司。可袁术根本没将什么拯救苍生c中兴汉室放在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扩大地盘,盘算着怎么得荆c扬c豫c兖数州。他用孙坚,本来是想着攻攻荆州的,可是孙坚好像二愣子一样,和董卓干得上了瘾,还拉都拉不回来了。这可就影响了袁术的整体布局,袁术那意思:现在各路大军都不和董卓硬拼,都保存实力,孙坚你 个傻小子,怎么就不明白家伙事儿呢?这时就有小人出来挑拨了,趁机向袁术说:“孙坚是江东猛虎,本来就桀骜不驯,倘若他再占据雒阳,发展势力,将难以制约。如果任其发展,岂不是除却一狼,又增一虎吗?”听了这样挑拨的话,本就不 满的袁术下定了决心,不再给孙坚运送军粮了。 孙坚打仗全靠着袁术的后方支持,一时军中无粮,不由焦虑万分。阳人军营距离袁术所居鲁阳可有一百多里,孙坚也是暴脾气,二话没说,连夜乘马直奔鲁阳,拜见袁术。一见面儿,孙坚就火了,他说我打仗为什么呢?我不顾性命,拼死拼活,上是为国家讨贼,下是给袁术你报满门被董卓所害的私仇。我和董卓有私仇么?没有,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董卓是杀了 我全家而不是你袁术全家。我现在给你报仇,你却听小人的话在我后面使绊子,你这是叫人干的事儿吗? 猛人就是猛人,一番话堂堂正正c气势逼人。袁术一时也无话可答,心中怀愧,不能自安。 孙坚接着又说,我拼了半天命,现在大功就要告成了,可是军粮却供应不上去。我眼睁睁看着胜利在眼前却抓不住,就跟吴起洒泪西河,乐毅功败垂成,完全一样!还请将军你要明察c深思,早做决断! 这话就让袁术感动了,想着让孙坚打完董卓,自己报了仇后再布局整体也不耽误。于是袁术便马上下令给孙坚调拨军粮,孙坚也立即回营,接着还是进攻董卓。 董卓也是怕了孙坚这个二百五。 见过彪子,可就没见过孙坚这么彪的! 孙坚啊,我跟你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没有把你家孙策孙权丢到井里边去,你和我这么拼命干什么呀?而且,当初咱俩还一块讨伐过羌胡叛乱,好歹也是革命战友哇。 一想起这事儿,董卓就改变了主意,对孙坚使出了怀柔手段,派部将李傕前往劝说,要与孙坚结为婚姻之好,并且让孙坚开列子弟中能任刺史c郡守的名单,答应保举任用他们。 “派了李傕那等蠢货?”听到这里的何咸,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冷笑道:“李傕空有奸诈心肠,实则骄矜傲慢。董卓不能识人,让这样的家伙去劝说孙坚,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主公所言不差,这步棋又是董卓一大错招。”姚广孝也不由点头认同,分析道:“如李傕那等人物,看到董卓竟如此看重孙坚,必然心中嫉恨难平。再加上孙坚心志坚如磐石,李傕敷衍挑拨,只会让孙坚更 加一往无前。”事实也的确如何咸所预料一般,孙坚给出的答复,是痛骂董卓不已:“董卓恶贼,逆天无道,荡覆王室,残害百姓。这种恶贼,没有别的处置办法,要不把他不夷平三族,悬示四海,那么我死不瞑目。还说 跟我和亲?和你奶奶个腿!” 撕破脸后,孙坚当即下令,向大谷进军,部队一直挺进到距离雒阳九十里的地方。 董卓也是魔头啊,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当即大怒不已,亲自引兵与孙坚交战。可惜,勇气虽然可嘉,但结果却惨不忍睹。 那会儿孙坚刚大骂了董卓一顿,士气正旺。而董卓享乐一年余,早已锐气尽失,两方一遭遇军便被孙坚重创。董卓无奈留下吕布守雒阳掩护,自己转守渑池和陕城撤退。 吕布如今也是个鸡贼孩子,一看这架势就傻眼了:好嘛,决战冲锋时不让我上场立功,现在跑路却让我殿后?董卓老儿,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拜拜了您! 于是,吕布几乎跟孙坚打都没打就败退了,孙坚顺利引军进入了雒阳。不过这时候,雒阳城已是一座空城,一片废墟,数百里内没有烟火。董卓残害百姓,祸害京师的坚壁清野之计第一次派上了用场。孙坚也没办法,只能做做表面文章,他命令清扫汉室宗庙,用太牢之礼祭 祀,修复修复下被董卓挖掘的汉室陵墓。 然后,孙坚再度整饬部队,分兵出新安c渑池间进击董卓。为防孙坚再来进击,董卓也分兵驻守各处险要,自己则入镇长安。 到此,孙坚除非硬攻函谷关,否则也没有其它办法。这会儿讨董目的已经达到,孙坚便引兵回到了鲁阳。 只是这会儿没人知道,孙坚二百五的表面上,可有着不差的智商和情商。他这一次主动回军,除却有孤军深入的危险外,更主要是他在休整雒阳的时候,偶然得到了汉王朝的传国玉玺。 这样,无双的名望已到手,传国玉玺也到手。董卓又真不是孙坚的杀父仇人,他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 至此,轰轰烈烈的讨董运动就这样烟消云散。 在这场乱战当中,没有一个真正的胜者,也没有一个完全的败者。除却雒阳一带留下数万具荒骨外,就只有史书中一声扼腕叹息。 姚广孝口中孙坚的辉煌落幕,何咸这会儿也心中不知是何感受。不过,终于反应过来后,他才有些慌:“这,这事儿完了,那我们接下来该咋办?”“自然是踩着钢丝上,一步一步谨慎地将汉后计策施展出来。”姚广孝比起何咸那个哈士奇,心中还是有数儿的:“主公,此番孙坚虽然出乎我等意料,但我等的准备工作,也在此期间落实了不少现在,该是 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何咸久久沉默,心却悬了起来: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吕阿姨的计策,到底会有没有用? 而且,很有一年的时间,何咸没有去见董卓了。他真不知道,如今的董卓,究竟已成了什么样的魔鬼。不错,吕雉计策的第二步,就是让何咸自投罗网,先去见一见董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入长安 第一次进入西安门,踏上那大理石板搭筑的台阶,望着恢弘雄阔未央宫前殿上长乐未央四个篆体大字。何咸丝毫没有感受到汉室凌威天下的庄严,只感受到浓浓的讽刺。 长乐未央? 现在刘协还乐得起来吗? 江山崩碎c社稷倾颓,西凉骄兵悍将在皇城之内隳突纵横,暴虐残忍的董卓踩着天子的颜面。曾经横扫塞外c追亡逐北的辉煌汉室,成为了只能躲在深宫当中,诚惶诚恐维系着虚假脆弱体面的傀儡。 这等惨相,恐怕就算让那位无赖气概爆棚c有百十来人就敢扯大旗造反的刘邦看到,恐怕他也一点都乐观不起来。 “主公,天子最近倒是很安静。最近请太尉马日磾讲的,也不再是论语,而是孟子。” 在何咸身前,是一位面色很陌生的宦官,名叫张宇。据说此人算是躲过宫中灾难的老人儿,很早便侍奉在刘协身旁。刘协对此人谈不上器重依赖,但至少放心。 不过,你也不要被这样的表相迷惑。因为这位宦官的身躯当中,装的可是秦末那位著名的赵高灵魂。 当初何咸负责迁都大计时,便已考虑到刘协与自己离心一事。于是,获得大量声望点的他,便将赵高永久召唤了过来,投入了这位张宇宦官的身上。 这一年多来,赵高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手段,已然同刘协走得极近。只不过碍于殷鉴不远的十常侍之乱,刘协亦无权柄,才无法将赵高提拔重用。“孟子一书?”听完赵高的小报告,何咸不由莞尔一笑:一个人看什么书,其实就透露了很多的讯息。在此之前,刘协身为未成年的天子,读的自然都是经义典章。可现在他却自主选择了读孟子, 其中的玩味便很值得琢磨。 要知道,孟子的思想主要体现在就是民贵君轻上面,同时孟子对于治理国家c安邦定世的理念,更侧重于识人用人。 由此可见,刘协在经历过那些士大夫理念毫无出路后,已然转变思路开始倾向何咸这种以人为本的道路。 “不过,主公切不可被这些表象迷惑。属下几次亲眼看到,小天子在寝宫当中读得可是鬼谷子。”赵高阴阴一笑,在何咸最放松无备的时候,忽然说出了这番话。 踏着台阶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何咸陡然转过身来,问道:“他真的在看鬼谷子?” 赵高点头。这下,何咸的眉头不由轻蹙了起来:要知道,孟子这本书,还是汉代主流儒家思想接受的书。可鬼谷子一书,相对于那些仁义教化天下的理念来,更倾向权谋诡计,讲究言谈辩论的技巧,这种思 想和儒家学说大相径庭。 别问何咸如何知道的,因为他常读的书,就是纵横学派极为推崇的鬼谷子。 “如此说来,经历那些士大夫与董卓的对抗后,咱这位小天子当真成长了不少。”镇定下来沉思片刻后的何咸,悠悠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可他没想到,赵高却接着说道:“主公,天子的这番转变,可不是董卓入京后才发生的。而是在迁都时,主公无视天子诏令,满朝公卿大臣亦然拿主公毫无办法时,天子才有了这样的转变” 何咸闻言,不由苦笑了起来:“如此说来,在天子眼中,我的影响原来比董卓还厉害。” “主公英姿神武,超然外物,如此人中龙凤,岂是董卓一莽夫能相比拟的?”赵高见缝插针,浑圆自如地便拍了何咸一记马屁。 “好口才。这话,我爱听。”何咸哈哈大笑,不由拍了拍赵高的肩膀:“好好干,待有朝一日我平定天下,逆改这乱世风云后,我必会寻一嫪毐式的人物,让你夺舍进去,好生品味一番男欢女爱的滋味。” 何咸说了这话,赵高还能怎么办? 他当然是一脸正气下压抑着自己的又惊又喜,然后忍不住一脸羞涩地点了点头了! 想想吧,一个在少年时期,就被剥夺了男人最基本也最幸福的宦官,他终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当然就是何咸说的那种事儿了! 所以,何咸捏住了赵高这七寸,便完全将赵高捏在了手中。不说刘协如今没有能力去笼络赵高,就算他对赵高亲之信之,那赵高也会坚定不移地充当何咸的卧底。 毕竟,普天之下,能达成赵高这等夙愿之人,除却何咸之外再无第二人。 不过,何咸来长安,不是为了见董卓吗?怎么他不直接去拜见董卓,反而先跑到了未央宫?因为,董卓虽然已经晋身为汉朝太师,也是汉朝实际上的执掌者。可毕竟董卓还没有篡位,目前也没有胆子冒天下之大不韪篡汉。所以,至少名义上还是汉朝臣子的何咸,来到长安后,于情于理还是要先 觐见一番天子的。 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何咸也不能在这种事儿上疏忽。 但说既然来到了长安,何咸便会同刘协推心置腹地谈一谈,这事儿何咸却是持否认态度的。 刘协从骨子深处毕竟是那种长在深宫的汉室天子,他的第一诉求,永远是重掌权柄。而何咸却是穿越而来的未来人士,他的宏愿是平定乱世c救民于水火。 纵然,刘协现在心中也有以民为本的想法。但这种以民为本还是跟何咸有所不同的:刘协的以民为本,只能做到以百姓为资本,距离何咸那种以民为根本境界,可是还有着巨大的鸿沟。 这道鸿沟不迈过去,何咸对刘协基本上便无话可说。 毕竟,要改变一个心志已然偏激的少年理念,简直难于登天。就算何咸能做到这些,以汉室这样的衰败速度,目前去交好刘协也没多大的必要。 所以,当何咸恭恭敬敬地做完参拜之礼后,他便冷漠地站在了一旁,并未开口说些什么的意向。 反倒是刘协,看起来却十分高兴,开口第一句便问道:“皇姐近来可好?” 何咸歪了歪头,回道:“吃得好c睡得香,没事儿还能揍一揍微臣。想必,这样的生活对公主来说,应该很不错了吧?” 这样的谈话,让刘协一时接不下来,宣室殿当中不由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好在,刘协很快又转移了话题:“何卿在河东已有一年,不知何卿贯彻以民为本的理念,可曾有所成效建树?” 何咸一时有些腻歪。 他的打算,是跟刘协随便扯淡两句后,就去找董卓办正事儿。可刘协突然问道这样细致的问题,让他一时还真不好敷衍。 故而,何咸只能开口道:“不知陛下询问哪一方面?” “所有的一切。” 刘协淡淡笑道,眼中古井无波。但最善察言观色的何咸,还是看到了刘协眼中深处的一抹希冀。 于是,何咸想了想,便开口回道:“所有的一切,都挺好。定贼c民生c经济等方面,皆已步入正轨。臣敢不自夸,但若说河东乃汉室天下一片净土福地,也丝毫不为过。” “何卿,那就再细致一些。”刘协眼中流露出一抹憧憬,还带着几分悲伤:“朕困于这深宫当中,已然一年不知世事了” 何咸忍不住抬头,看着刘协那副稚嫩忧伤的脸,忽然有些心软。可随后一想到刘协已然成了腹黑的少年,登时又一阵警醒:丫的,要不是我提前知道你看鬼谷子,还真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河东的变化 不管刘协出于何等目的,想要何咸详细谈谈河东的变化。但实话实说,就在天下风云突变的这段时间里,河东却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时日。 最大的变化,就是河东的编户齐民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月初,何咸开始下达改革赋税及提供编户优惠措施,双管齐下的作用立时显露了出来。到了六月的这会儿,河东的编户已达到了六十万余人。这样的数目,不由令何咸瞠目结舌头。要知道,河东一郡毕竟是经历过白波贼之乱的。在战乱不休的重创荼毒下,何咸仅用一年的时间,便让河东编户实现到灵帝时的水平。这样的政绩拿出来,足以令汉 朝一大半的郡守羞愧到无地自容。 另外还值得一提的,便是屯田大业终于由理论变成了现实。在巨大的优惠措施鼓励下,河东百姓都争相踊跃地参加到了屯田大业当中。 没有人天生就是贱骨头,喜欢在豪强门下仰人鼻息。更何况何咸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他们的顾虑,还给了他们生活的憧憬和奔头儿,河东百姓们怎么能不爆发出,敢让旧貌换新颜的干劲儿?距离何咸来长安的时候,参与屯田的百姓已经达到四十余万。这可把韩浩忙得不可开交,令何咸不得不把臧洪c毌丘兴c张骞等人也派了过去。甚至,还让萧何担任了这次屯田的主要负责人,务必抓好今 年的攻坚大仗。 河东地区处于河谷盆地,气候相对于并州地方稍微暖和,并州由于气候偏冷,只能种植一茬,河东一年却可以种两茬作物。 初夏耕种一茬张骞培育好的玉米或土豆等高产作物,到了秋季成熟收获,整田之后又可以直接耕种改良过的冬小麦。冬小麦经历冬春,到了夏季六月收割,再种夏粮。如此循环,先不说高产作物带来的收益,就单在一年的时间上,河东百姓也比中原各地多出了一茬的收成。而且,在此期间河东百姓还大多使用耕牛c曲辕犁开垦田地,在耕种c浇灌c施肥等环节,又有 宋应星给出了科学的种植方法。唯独可惜的是,这样的模式目前只在安邑一小带良田中开始推广。河东其他各县百姓虽然也分到了田地c耕牛c种子,但因为张骞带来的高产作物,只培育了两次,还不足以应对整个河东的大面积推广。 甚至,连安邑一县都满足不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时间问题。 何咸知道,只要有个两三年时间,河东各地必然都会种上高产作物。 到那个时候,河东百姓们的收成至少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五倍!待整个河东收成多得不得了的时候,就可以一方面开展粮食贸易,另一方面引导百姓种植豆类c棉花等经济型作物。 除此之外,运城那里也天翻地覆。数万劳工在阳光下挖渠拓道c涂抹水泥,新的城池一天天筑垒起来,简直一天一个样子。这些劳力大多来自战败的白波俘虏,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怨言。一到三年的老役,就换来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他们 自然卖足了力气。 而且,这一天的劳作,非但可以让他们赚回一天不错的吃食,还可以让他们接下来在河东安定下来,分得建房安居的优惠。 至于那些流民劳力,更是比白波俘虏卖死力气。何咸视察期间,总是忍不住叮嘱他们多休息一下,可流民却都露出疲累却真诚感恩的笑意,对何咸感恩戴德不已。 穿行其间,何咸总能感受到他们对战乱的痛恨,对安定的思念和渴望。更能感受到,他们对河东渐渐产生的感情。不少人甚至表达了要留在这里的想法,问何咸可以不可以。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何咸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跟百姓们解释:河东这会儿正用人,以后更会用大量的人。只要努力工作,得到肯定之后,非但可以留下来,到时还可以得到一份田产,以及所有河东百姓能享 受到的政策优惠。 得到这样回答的百姓,没有一个不激动得拜倒在地感谢何咸的恩德。甚至有人向何咸申请认他为家主,改姓为何。 汉代这时代,还是一个以家为本的年头。家比国重要,一个家臣可以不忠于国,但必须忠于家。一个家臣如果向朝庭荐举家主犯罪,那不叫大义灭亲,那叫卖主求荣。 这种事儿,在汉代屡见不鲜。很多的这种宗主,他们拥有众多的宗族c部曲,依附其下的农民往往有数百家c上千家,乃至万家,均为他们的私家人口。比如被何咸消灭的那些豪强,手下均有上万户。 这些依附于宗主的各类农民叫包荫户,宗主与包荫户之间,就是一种主人与佃客的关系。而佃客基本形同于农奴,他们只是宗主的私家人口,任凭宗主剥削和奴役,国家不得征调亦不能干预。 何咸当然没有同意这样的请求:开玩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河东这些害民的豪强铲除。可一眨眼,自己就成了河东最大的豪强? 好吧,虽然事实上何咸的确就是河东的土皇帝。但他还要点脸,还不会如此明目张胆c厚颜无耻。 更何况,他穿越过来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剥削和压迫。他努力奋斗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大汉的百姓过上更好的c有尊严的生活,让他们当大汉堂堂正正c骄傲自豪的子民。 整个河东,变化最大的,还是何咸呕心沥血花重资打造的商业新区。 身为春秋第一相的管仲,的确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尤其他的商业才能,更是可以令这个时代为之瞩目。第一茬高粱成熟之前,管仲便做好了招商引资的种种准备。他建议何咸颁布政令,他动用柳媚儿麾下的暗影在天下各地放出风声,他甚至还把何咸前世才能看到的炒作手段搬了过来,让周边的州郡商贾都 知道河东一地不得了,非但有了比雪还白的盐,还有甜过初恋的糖,更有天上神仙才能喝到的琼浆玉液。 新区附近的驿站c酒肆,已经被外地的商贾们包圆了,赚得盆满钵溢。新区里有聪明的,就对这些商贾做点小生意,足够他们过上不错的生活。 更有趣的是,那些商贾也不是傻子,何咸微服私访的时候,就听过那些商贾们在抱怨:丫的,光带钱来河东进货了,咱怎么不把当地的特产带来河东消费? 这庞大的产业链,非但日后会为河东带来一大片的商业交易区,更会激发镖局c中介c娱乐业的繁荣。那个时候,恐怕长安的东西两市,都要被河东的风光给压下去。“何卿,河东短短一年时间,真的变得如此美好?”听着何咸绘声绘色的讲述,小天子刘协已经由之前的刻意,转为了惊讶,最后甚至进入了一种痴迷的幻想状态当中:“若如何卿所言,那大汉各地皆这般安 康富足,大汉岂非便是人间乐土?”“陛下,这仅仅还是开端。河东的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好得让这个时代的人都不敢想象!”何咸不屑地撇了撇嘴:毕竟,他在讲述中还隐瞒了不少内容。至少,高产作物一事,何咸就压根儿没提。还有水 泥是如何发明出来的,河东酿为何会那么神奇等等 “何卿果然乃戡乱治世之奇才,当初朕还不懂何卿以民为本的治世之策。现在看来,整个河东已固若金汤,唯何卿一人之令是从吧?” 何咸陡然警觉地抬头看向了刘协,从这番话中,他听到了一股熟悉的c浓浓的阴谋味道。 不过,扯了大半天蛋的何咸,这会儿也没耐心同何咸过家家了,竟直言不讳回道:“不错,正是如此!”说罢,何咸一双锐利眼睛便死死射向了刘协:小天子,有什么大招,就直接放吧。我这里还忙着呢,真没空跟你演甄嬛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刘协的把戏 刘协似乎没想到何咸竟然这么直接,甚至还对他带有几分不耐烦。但很快,就在稚嫩阴鸷的小脸陡然愕然了一瞬后,他便恢复到了正常和煦的模样,缓缓挥袖道:“何卿所言极是,如今何卿在河东大放异彩 c造福于民,百姓们心向何卿,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天下的臣子若都能如何卿这般,为官一任c造福一方,朕反而便可垂拱而治,善莫大焉”何咸这会儿在底下听得异常不耐烦,那感觉真跟大话西游里至尊宝遇到,喋喋不休的唐僧一样,恨不得一拳砸在刘协的脸上:什么意思嘛,我来了这么大半天,你叽叽歪歪c罗里罗嗦地到底想要干什 么?有什么话,难道就不能直说? “朕近日苦读孟子,感慨治理天下首要就是用人。百姓愚昧,不知朝廷恩泽,唯一的办法,就是朕将数不尽的能臣贤士派遣一方,宣扬教化,方能四方宴然。” 刘协却似乎没有看出何咸的不耐烦。准确来说,他看出来了,但就是东拉西扯地说个不停:“何卿,你以为然否?” 何咸这会儿脸色阴沉地简直能滴出水,见刘协一点挑明的意思都没有,他便开门见山言道:“陛下,微臣此番回长安,是有要事奏禀太师。假如陛下这里没什么要事,臣请告退。” 这样的大不敬,使得刘协脸上陡然闪过一丝恼怒。不过,他随即又是很快地装出一副平淡惋惜的模样,开口道:“既如此,朕便不挽留何卿了。” 何咸几乎迫不及待地又拜了一拜,躬身小步着快速退到了殿门。可就在他刚打开殿门,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忽然看到殿门外竟然立着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家伙。 董璜! 这个久远地几乎都快要何咸忘记的仇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何咸的眼前。而董璜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何咸,目光不由一愕。 “狗贼!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啊!” 话音未落,何咸一拳便捶在了董璜的脸上:他之前在刘协那里积攒不少烦闷,这时一拳挥出当真又快又急,丝毫没留手。 加之何咸这段时日又召唤了不少人才,武力早已不能同日而语。故而,董璜只感觉一条虚影向自己袭来,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四仰八叉地栽倒在了地上,鼻血跟不要钱一样流了出来。 下一瞬,何咸知道董璜这种货色就会呼喊救兵。由此他也不犹豫,直接上前又是一脚,狠狠将董璜的下巴踩断。让董璜除了哇哇大叫之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住手!” 就在何咸准备撂两句场面话,扬长而去的时候,背后忽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呼声。 何咸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向起身奔来的董璜,满眼都是探究:难道,一年的时间没入朝堂,这耗子跟猫都成了一家人?刘协这位汉室天子,可是没有一点理由偏向董璜的啊?“何卿何必如此匆匆?”刘协用一种快速但不失威仪的步伐,赶到了何咸的面前。出乎何咸意料的是,刘协丝毫没有提董璜一事,反而又一次叽叽歪歪道:“何卿治理河东政绩卓著,朕身为天子,岂能有功不 赏?” 说完,刘协一挥手,就有赵高捧着一个御盘上前。盘子当中放着几块马蹄金c明珠数十颗,还有一条玉带。 “这些事物,权当朕赐予何卿的一点慰勉。尤其这条玉带,朕可是特意让宫匠缝制的,玉乃石中君子,正配何卿风姿不凡之态!”刘协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还刻意咬重了玉带二字。 紧接着,刘协更是亲切地拍了拍何咸的后背,又说了一句讳莫如深的话来:“何卿,可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嘱托。” 何咸这会儿简直一头雾水。完全有些被刘协弄懵了,不过就在他接过御盘的时候,靠着衣袖的遮挡,赵高却轻轻捏了捏何咸的手心。 随后,何咸就敏锐地发现,赵高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那条玉带。同时,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飞速地向何咸眨了一下眼睛。 何咸这会儿恍然大悟:我滴个亲娘二舅老爷啊,磨磨蹭蹭了大半天,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卑劣的诡计啊! 玉带诏! 你们老刘家的人,能不能有点新意? 历史上你刘协就赐给董承这玩意儿,怎么我都穿越了,你还是这么俗套? 嗯不过,话说回来,眼下的刘协,可比历史上那位刘协厉害多了。当初的玉带诏事件,也就是刘协联合董承等人,想要给曹老板来一次宫廷政变,来个翻身农奴把歌唱。 可这一次,玉带虽然还是那个玉带,但计策却稍微变了一下味儿。 何咸来长安,只是为了见董卓,这个刘协不可能不知道。而自己跟董卓不是一条心c董卓对自己有颇有忌惮之心,刘协也一清二楚。 所以,这会儿刘协就叽叽歪歪地拖延时间,然后令人暗中将董璜勾引过来。等董璜来了之后,又是出殿相送c又是赐予珠宝c还恶心唧唧地拍拍自己的背,说些看似亲切不已实则暗藏杀机的话 这一切,不就是想让董璜看到,自己跟你刘协的关系有多好,然后再让董璜注意到那条玉带吗? 等自己真的傻乎乎去见董卓的时候,董璜必然会前来告状。那会儿,董璜让人抽了自己的玉带,露出一封讨董的血诏书,自己就真的百口难辩 行啊,这段时间你不但读了鬼谷子,连三十六计都读了吧? 这借刀杀人一计,用得挺溜啊! 心思电转之间,何咸下意识地就想拆穿刘协的把戏,狠狠地扇刘协一脸。不过,就在他冷笑不已的时候,忽然脑中又灵机一闪,他又改变了主意。 于是,下一刻,何咸就仿佛得到了什么光荣而伟大的使命般,急忙拜伏在地大声答道:“臣自当粉身以报陛下圣恩。” 此时的何咸,有如一头卧虎,浑身洋溢着热烈的气息。就连一旁还流着鼻血不停的董璜,这会儿也感觉出不对劲儿了。他感觉,要么是何咸失心疯了,要么就是何咸和刘协之间有了什么肮脏的菊花交易。而从何咸一贯精明狡诈的作风来看,董璜认为何咸忽然 失心疯的概率几乎为零。 可就在董璜刚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反应过来时,便看到何咸早已大步离去。 于是,连鼻血都顾不上擦的董璜,当即跳起身来忍痛接好自己的下巴,对着刘协恶狠狠质问道:“你是不是对何咸下了什么密诏?” 刘协陡然慌乱了一瞬,随即结结巴巴地说道:“怎,怎么可能?朕,朕不过感念何卿乃忠臣,赠送了一条玉带而已” 明明是一些马蹄金和明珠,为何刘协根本未提,偏偏就提到了玉带这个词?等等,他说何咸是忠臣? 忠臣c玉带这两个词印入董璜脑海,他陡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心脏砰砰直跳:苍天有眼,自己总算寻到了置何咸于死地的把柄! 当然,伴随着心跳加快,董璜瞬间感觉自己的鼻血也加快了流速于是,顾不得再废话,他急忙起身向着宫外跑去。 望着董璜狼狈的背影,一脸惊恐神色的刘协,这会儿才渐渐露出了十足的厌恶和鄙夷:“蠢材,非得朕三番两次提醒,才知道其中关窍。”说完这句,刘协随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偏执又热切的笑,诡异不已:“真是不知,接下来是两虎相争,还是虎头蛇尾?朕真的很希望,能亲眼看到那场好戏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董卓的变化 何咸很意外地没有想到,自己在董卓太师府的门前,竟然遇到了东方朔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其侯之子c侍郎伏德。 这个发现,让何咸可谓欣喜不已:赵高在刘协那里明显派上了用场,而东方朔这里,竟然也跟董卓这里搭上了线儿。如此看来,自己之前可真算未雨绸缪,埋下了极好的两处伏笔。 不过,他还是有些纳闷儿。两人在短暂交流时,何咸便忍不住向东方朔问道:“你是怎么就跟董卓搭上线儿的?” 东方朔嘿嘿一笑:“不是属下搭上了董卓,而是董卓主动寻到了属下。” 何咸这就跟纳闷儿了:难道说,董卓如今对满朝士大夫恨之入骨,却也学了聪明,打算将皇亲国戚这一支拉拢在自己手中,然后联合对抗士族大夫? 事实证明,以自己的思维去揣测他人,得到了结果只能是大错特错。 “主公想哪里去了?”东方朔一听何咸开口就是朝堂倾轧c阴谋诡计这一套,一点都不潇洒,当即就开口笑道:“难道就不能是董卓闻听属下幽默诙谐,心痒难耐,主动寻属下解闷除忧?” 何咸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汉代第一段子手的魅力,简直无可抵挡。董卓啊董卓,你怎么就这么低俗呢,怎么就不脱离一点低级趣味呢? 可是,话说回来,为何自己一听东方朔说这事儿,就觉得格外开心有趣呢? 果然,东方朔这个家伙,有毒。 “这样说来,这些日子你没少在董卓这里骗吃骗喝,也没少让长安城里的贵妇名媛们寻死觅活吧?” “主公!”东方朔一脸悲愤,义正言辞道:“你怎么可以如此侮辱属下?属下这般出卖色相和智慧,不也是为了主公的大业?属下不从董卓这里吃点喝点,怎么能让董卓穷困潦倒?” “还有,属下的确是养了几房女子,可那些可怜的女子,都是战乱后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属下难道不应该为她们送一些温暖,让他们感受一下这世间还有真情在c还有美好的” “打住打住!”果然不能让东方朔胡侃,一说就让人又乐又着魔。 好在心里边还有正经事儿,何咸赶紧止住了及时行乐的念头,凝重开口向东方朔问道:“董卓如今性情如何?” 既然董卓这里也有了暗线,能不惊动贾诩c李儒和田仪,自然是最好的。而且,经历被孙坚大败的挫折后,何咸也真担忧董卓如今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残忍和暴虐。 可想不到,东方朔却又嘿嘿一笑,开口道:“主公尽管前去施为,如今的董卓不说被属下迷得晕晕乎乎,但最起码只要主公不作死,董卓也是不会无缘无故想杀主公的。” 何咸这就有些不悦了。毕竟,如东方朔这种油嘴滑舌的人,总是让人不太容易信服的。因为这种乐天派,天塌了他们都能当被子盖。但何咸终究小瞧东方朔了,人家说完上面一句后,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庞,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过,主公还是需万事小心,如今的董卓比起以往的确不大相同。之前的董卓总是喊打喊杀,但往往顾 虑太多,还是很懂得克制。可如今,董卓已然任性自如,喜怒不定,任何事皆交由情绪左右,丝毫不想去克制。” 怕太师府门前人多眼杂,东方朔说完这句,便施了一个寻常的告退礼,转身便飘然而去。 而何咸,则很是凝肃地望了望太师府的周遭。因为他知道,这会儿太师府外面看似一个不起眼的乞丐,有可能就是柳媚儿麾下的一名暗影卫一个在酒肆里喝得好像已不太清醒的游侠,有可能就是荆轲 这次入长安,何咸自然不可能将七百亲卫带在身旁。所以,眼下这样的防卫,已经是他自保的唯一底牌了。 最后的最后,何咸又望了望身后无名和养由基,看到两人坚定而无悔的眼神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走,我们进去!”这座新修葺的太师府,可比当初雒阳城里的相国府气派多了,一路上,何咸小心翼翼,被人引领着走了大半天,才来到了正堂。直到这时候,何咸也没发现太师府传来什么惨叫,或者迎面碰上一些侍卫拉 着什么血淋淋的尸体。 一切看起来,目前还不错。 更让何咸感到惊讶的是,他见到的董卓的时候,发现董卓竟然有些瘦了当然,在雒阳打了一年的仗,怎么也会黑点瘦点。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董卓脸上竟没有半分的杀气和暴戾。他看到何咸的时候,竟然还主动笑了起来:“悉文,老夫的玉麒麟,此番入京又给老夫送什么好消息了?” 何咸这会儿还搞不清状况,但随后发现董卓的笑容当中,的确没什么虚假和敌意。他才壮起了胆子,嘿嘿一笑道:“好消息没有,但好东西倒是有一些,就是不知太师是否能瞧得上眼。” 说着,何咸一挥手,四名随从就抬来了一个用红绸布帛盖着的事物。何咸走上前去,一挥手撤下了红绸,便露出了手工风扇的全貌。可怜也是大汉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但董卓这种土包子,还真没见过如此美轮美奂的手工风扇。何咸也不矫情,伸手拉动风扇后的皮绳,木质的扇叶就缓缓吹动,带着风扇前的寒冰送去一阵阵清凉 的风。 这一刻,董卓眼珠子是越睁越大,随后整个人舒服地都快要飞起来:“悉文,悉文你这是” “奇淫巧技而已,不过是在下寻到了一位古匠,弄出了这么一台手工风扇特来孝敬太师。”何咸表面一边继续拉着皮绳,一边随意解释道。不过暗地里,他却已乐开了花:不错,开门红! 纵然董卓瘦了一些,但那要看怎么说。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再怎么瘦二十斤c三十斤,那本质上还是个肥仔。 而肥仔大夏天最怕什么? 怕热啊! 所以,何咸一送来这个东西,董卓当然乐得鼻涕泡儿都冒出来了,开口便道:“将那位古匠送来,老夫重重赏赐你!” 开玩笑,宋应星哪能给董卓? 那孩子虽然不着调一点,但正义感还是蛮强的,要是送给你董卓,他不一门心思研究毒药c炸弹才怪。 好在何咸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拿出一张图纸到:“太师,此事属下早就想到了。这是制造手工风扇的图纸,太师只需寻些木匠依样打造便可,无须专门让一个邋里邋遢的匠人来烦太师。” 这个时候,何咸献图纸,那手工风扇就没人操作了。董卓一下没了舒爽,不由闷哼了一声。 何咸陡然发现,只是这一小小的闷哼,整个正堂上的那些婢女仆役,一个个都吓瘫在了地上,浑身发抖! 一时间,何咸陡然想到了什么。 送图纸的半路上,他一脚就踹向了一个婢女,喝骂道:“都是傻子木偶不成,还不快去拉那手工风扇后的皮绳!连这个眼力件儿都没有,简直该杀!” 嘴上这么喝骂着,何咸其实也回到了手工风扇后,开始教那婢女如何操作这当然简单到了极点,但问题是这些婢女第一次见这种稀奇珍贵的玩意儿,谁敢上来就操作? 果然,拉了两下找到感觉的婢女,也明白过来何咸是救了他们这些人一命,不由深深地向何咸投去感激的一眼。事情就这么被何咸轻松化解,董卓自然也没继续动怒。但此时的何咸,脸上虽然仍旧和煦地笑着,心却在一丝丝地变冷变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我不活了啊..... 一个轻微的闷哼,便使得仆役下人们如坠冰窖,这样情况只有一个解释:董卓平时杀的人太多了,而且,都是因为这么一点点的不顺心,他便大开杀戒! 何咸也不是瞎子,他之前也是见过董卓的。可这一次见面,他清楚看到眼熟的仆役婢女根本没一个! 所以,可推断出来今日没遇到董卓杀戮事件,只不过是一个巧合。 或许,是因为东方朔来过,也或许就是今日董卓心情不错。但不管怎么说,你要将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当常态,那就太单纯白痴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何咸,应该怎么做? 他当然是笑得更谄媚,小腿迈得更欢,小嘴儿更甜了嘛:“太师,你看着手工风扇,可谓夏季避暑之佳品。放在厅堂里显气派,拿去赏赐别人更有面子,太师说是不是这回事儿?” “唔。”可惜董卓毕竟只是个大老粗,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图纸就厌烦了。抬眼看到风扇前的冰块,蹙眉开口道:“悉文,这手工手工风扇的确夺造化之神奇,可那冰块儿在夏季却是个稀罕物” 何咸当即就明白董卓的意思。 真的,你别误会,别认为董卓这是爱护民力,舍不得劳役百姓去雪山当中凿冰。他只是觉得这手工风扇太浪费冰块儿,自己今年冰窖里储存的冰恐怕不够用。而且,就算现在想去凿,也没地方去弄。 “太师,瞧您说的这是啥话,属下为您办事儿,哪次还能让太师烦心?”何咸不着痕迹地自夸了一番,随即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硝石,然后环顾大堂又向董卓问道:“太师,借两个人使使?” 董卓不知道何咸要干什么,但绝对被何咸这贼头贼脑的样子给逗乐了:“随便用,悉文来此不必见外。” 何咸这才随手点了几个人,吩咐道:“抬来一缸水,再拿个铁盆舀一盆净水算了,铁盆不好找,拿个铜盆也行。” 这些人当即就去办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抬来一缸水。何咸将硝石投放入水缸里,然后将盛着水的铜盘放在了水缸当中。 董卓眨么着细缝死鱼眼,越看何咸越觉得是个蠢蛋。可何咸弄完后还不收手,似乎觉得挺没意思,又将无名手捧的锦盒打开,报出一个圆滚滚的绿皮黑纹的东西,又给扔进了水缸里。 董卓这会儿觉得有意思了,开口道:“悉文,刚才那是何物?” 何咸却不答,神秘一笑:“太师稍安勿躁,一个时辰后,属下保管让太师大乐开怀。如若太师不满意,属下将这项上人头献给太师。” 见何咸如此笃定,董卓不由也笑了:“老夫要你那首级又有何用,当蹴鞠踢,老夫还觉沉得慌”正跟董卓有说有笑,愉快进行着拍马屁活动时,老天似乎就是不想让何咸太安生c太顺利。没等水缸里的水结冰,堂外就传来了雄浑冷凝的脚步声。董卓和何咸等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一听那盔甲甲叶铿锵 之声,登时面色大变。 不过,虽然都是变化,但表情却大不一样。 董卓是惊愕后,随即恼怒不已,面沉如水而何咸这里却是惊愕后,陡然又会心暗笑起来:来的真是时候啊,这场大戏,真是越来越精彩有趣了。于是,看到董璜带着一众侍卫走上厅堂。何咸表面上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但背对着董卓的时候,他已然向蓄势待发的无名和养由基两人轻摇了一下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不必大惊小怪,一切还在 他的掌控当中。 董璜这会儿脚步轻盈,仿佛跟第一次娶媳妇般都快要飘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冲入厅堂后,他便大喝一声指挥那些侍卫道:“将何咸这些反贼拿下!” 众侍卫听令,当即纷纷掣出刀剑一拥而上。 何咸也不反抗,只是跟个傻子一样就让那些侍卫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时,得了何咸暗示的无名和养由基等人,也都束手待擒,连一丝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何咸,我说过,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来!”董璜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舞台,字正腔圆且声情并茂地将他的宣言念了出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狗贼,授死吧!” 何咸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直到董璜都抽出了刀来,他好似才反应过来,对着董卓大叫道:“太师,这是要干啥嘞?莫非,太师是要效仿霸王项羽,设下鸿门宴对付属下?” “就算如此,那太师至少要让属下知道自己所犯何罪,死也当个明白鬼才是!更何况,这鸿门宴还有酒肉,太师总得让属下喝饱喝足,当个饱死鬼” 听闻这话,无名和养由基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不由露出了鄙夷又遗憾的神色:唉,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主公一直埋头于案牍,这演技实在退步了啊 一个真正怕死的人,哪会在惊愕和恐惧之时,说出这么长的一篇废话? 就算我们不是专业人士,也看出主公这戏太过了 好在,董卓没有经历过太多何咸的演戏。对于一位刚才还兴致勃勃,期待着何咸下一步惊喜的人来说,董璜如此目中无人带着侍卫在他眼前放肆,简直就是在触董卓的逆鳞! 毕竟,人家刚被孙坚打败没多久,正是极度渴望兵权带来安全感的时候。 故而,还未等董璜一刀砍向何咸,董卓肥胖的身子已陡然而出,暴跳如雷吼道:“狗东西,简直在找死!” “不错,你简直就是在找死!” 以为董卓在为自己撑腰的董璜,这会儿更是美得要上天了。那激动的模样,跟老色狼看到了风骚入骨的绝世美女一样,兴奋不已。 可下一瞬,一方砚台陡然便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董璜的面上。他那刚止住血没多久的鼻子,再度遭此重创,立时又傲娇起来,鼻血流得跟自来水一样“狗东西,你是要造反吗?”暴怒的董卓,这会儿好像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是董璜的叔父,抢上前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踹:“悉文治理河东政绩颇优,办事儿样样稳妥令人放心,还极会讨老夫欢心。反倒是你这狗 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善嫉惦仇!”“此番,你竟还敢带着刀兵前来闯堂,你这是要杀悉文,还是要杀老夫?”董卓越说越怒,下手更加毫不留情:“还是说,你就是觉得自己的翅膀已经硬了,想在老夫面前展露一番?告诉你,只要老夫一日尚 在,这董家就轮不到你这小畜生放肆!” 可怜的董璜,满心欢喜地带着侍卫前来捉拿奸贼,却被董卓如此狠心毒辣地捶个满脸彩。又痛又心寒的憋屈儿,简直快要赶上了窦娥。 可是,偏偏他还一点都不敢反抗。只能在董卓力气稍歇的时候,拼命抱住董卓的大腿哭诉道:“叔父,孩儿此番前来,是为了替叔父除奸啊!” 何咸这就不乐意了:这么精彩的痛揍恶狗的戏码,怎么能中断呢? 于是,何咸也忽然抱住了董卓的大腿,状若考妣哭嚎道:“太师,要为属下做主啊。属下在河东殚精竭虑,日夜想着为太师牧守一方。可想不到,一年未见,董侍中还是对属下恨之入骨” “太师,太师我不活了!”何咸这会儿又猛然松开了董卓的大腿,竟要朝着堂柱撞去! 按照何咸的设想,董卓是一定会拦住自己的。 可问题是,董卓这会儿正在气头儿上,哪里顾得上何咸?于是,何咸就眼瞅着自己的脑袋,要跟那董卓肥腰粗的堂柱,来一次亲密接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玉带里什么都没有? 谢天谢地,何咸这次来长安,还带着无名和养由基。就在他的脑袋离堂柱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两人迅如疾火般从后面拉扯住了何咸。 这一刻的何咸,真心感觉有几个会搭戏的配角,是多么地重要! 于是,表面上还在挣扎扑腾的他,趁着远离董卓的功夫儿,感激地向无名和养由基言道:“多亏了你俩,要不这场戏就演砸了。” 无名还算实诚,不忍心戳破何咸那脆弱的自尊心。但有着春秋古义的养由基,却不由撇嘴道:“主公,你已经演砸了” “怎么可能?”何咸当然不信,反问道:“难道我刚才的表现,不像是一位蒙受了冤屈的属下吗?” “不像。” “那像什么?” “像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养由基一针见血。他的话,就跟他的箭一样,箭出封喉。 这一瞬,何咸羞愧得真想一头撞死在堂柱上。而这边何咸郁闷不堪,董卓那边也鸡飞狗跳。生平被两个大男人抱住自己腿的董卓,无名火更是大起,左右挣脱不开董璜的纠缠,他直接解下了佩剑,练剑带鞘狠狠砸了董璜十几下,才在董璜一声痛呼下 ,一脚将董璜踹翻在地。 “叔父,叔父!”看到怒气不减,反而还掣出了宝剑的董璜,这会儿真的慌了。在死亡的刺激下,他不顾满身伤痛大喊了一声:“何咸与那个小天子合谋欲反了叔父,侄儿亲眼所见!”何咸这会儿也融入了角色,找回了感觉。他先定住了身子,随后面色凝重地推开了无名和养由基,对着董卓深深一拜道:“太师,董侍中欲置属下死地之事,世人早已知晓。只是属下万万想不到,董侍中竟 如此荒诞愚蠢,扯出如此动摇太师基业的弥天大谎。属下虽不惧死,但为了太师名声,属下却不得不殊死反击,万望太师明鉴!” 说罢,何咸深深一拜,带着引颈就戮的觉悟,以及一丝丝悲愤不已。蒙冤忠臣的精髓,终于被他完美地演绎出来。 董卓这一刻也当真被何咸的演技给征服了,他缓缓收起利剑,但面上杀机却愈加有如实质。 紧接着,董卓默默坐回主位,冷声向董璜问道:“尔可有证据?董璜,你可知道,老夫对你愚不可及和睚眦跋扈早已一忍再忍。此番你若是再冤枉悉文,老夫决不轻饶!” 董璜惊愕不已地看着董卓,根本没有料到他的叔父竟然因为一个外人,而如此厌恶自己。 其中的缘故,就是因为董璜实在是个不成器的蠢货。 董卓欺凌天子,而天子欲置董卓于死地之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问题是,看出来是一回事儿,可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儿。 事情不存在,那董卓和天子都还能在最基本的底线下各行其是。可一旦这种事儿被人挑白出来,那性质便大不一样了。 到那个时候,不是董卓篡汉杀了天子,就是天子发动一次政变诛灭董卓。而目前董卓对自己不得汉代士大夫之心c不得民心一事,心中还是有点逼数儿的。 也就是说,董卓目前虽然狂妄自大,虽然得意忘形,但他还不具备篡汉的声望。 所以,从本心来讲,董卓是很希望此事是个误会。是董璜为泄一己私恨,故意在嫁祸何咸。 从而,也就导致他对董璜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叔父莫要被这奸贼蒙蔽,此番侄儿之所以敢这般,是因为侄儿有确凿的证据!”董璜这下也冷静了不少,一五一十地将早上所见之事告知了董卓。 随着董璜的诉说,他越发觉得何咸此番无处可逃。而董卓听着董璜那无懈可击的分析,不由愈发杀气凛然,整个人端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座极力压制岩浆喷发的火山!“叔父,若是侄儿所料不差,天子赐予何咸的那条玉带当中,便有着密诏!”董璜阴冷又炽热地望向何咸的腰部,随即更是大笑不已:“可怜这蠢货至今还没听出天子的弦外之音,更还不知所谓地将这条玉带 佩在了身上!” 言罢,董璜如同一条疯狗般,迅速将何咸腰间的玉带扯了下来,捧在手心对着董卓高声道:“叔父,挑开玉带内衬,其中必有玄机。如若没有,侄儿愿凭叔父处置!” 这段时间,何咸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而董卓也根本未顾忌何咸,直接用利剑割破这条款式华美的玉带,使得玉带边缘都露出白花花的衬里。就在他动手的时候,整个大堂里几乎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那条玉带上。 只有何咸,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董璜脸上。 所以,他也清楚地看到了董璜先是兴奋,接着又是希冀,可很快有带些迷惑。最后,他脸色瞬间惨白,变得歇斯底里:“不,这不可能,这条玉带这条玉带必然被你调换过了!” 董璜一指何咸,双目赤红,状若厉鬼。 可何咸却云淡风轻,不疾不徐地反问了董璜一句:“董侍中也知在下早上觐见了陛下,随后马不停蹄地便赶来了太师府。这短短的时间内,在下怎么可能如此迅速伪造出一条玉带?” 何咸当然没有伪造出一条玉带,他只是换了一条。毕竟,何咸赐给他玉带的时候,董璜正被何咸揍得鼻血横流,哪还有心思关注一条玉带的款式或者特色?加之何咸之前只佩了一条普通的锦带,所以董璜看到他换了玉带后,理所当然地便认为何咸身上的 玉带,就是刘协所赐。 “不,这不可能!”董璜发出了一声犹如牛吼般的声响,模样都有些疯癫:“既然你没有勾结天子,那天子为何会对你那般亲热,还称呼你为忠臣,他嘱咐你不要辜负了他的重托?”“在下身为河东太守,牧守一方c为汉尽忠且小有政绩,不是忠臣又是什么?”何咸冷言相对,毫不留情:“反倒是懂侍中对在下成见颇深,竟然连如此寻常的君臣言论,都能污蔑,都能用来挑拨太师与天子 关系,你到底居心何在!难道,为了你一己私仇,你便要太师大业不保,就要天下大乱不可!” “你!何咸,老子要杀了你!”董璜无话可说,直接被激发了凶性,咬牙切齿地便向何咸扑去:“今日,老子必杀你这狗贼,以泄心头之恨!” “够了!” 董卓此时也红着眼睛,狠狠地拍向了案几。那些侍卫也有眼色,当即将董璜制住,静待董卓发落。 “自今日起,罢黜董璜身上一切官职!”董卓沉凝开口,语气中尽是无穷的忿怒和失望:“从今往后,你想留在长安当一富家翁也可,回临洮为董家守墓亦行。总之,老夫再不愿看到你!” “叔父!我可是你的亲侄儿啊!” 董璜嘶声大吼,期望能唤起董卓的一丝回心转意。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想挽留自己要风得风c要雨得雨的权势和地位。毕竟,董卓这一番话,便算是彻底将他的仕途埋葬,令他再无翻身之日。 可惜,这番话只起到了反效果,董卓闻言更是不耐至极,怒吼道:“还不将他带下去!” “叔父,我等才是一家人,何咸这狗贼不可轻信,不可轻信啊!”如疯狗一般被人拖出的董璜,仍旧嘶吼个不停。而何咸,却微微歪了歪脑袋,更加觉得这大堂里的气氛有些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红酒、米酒、果酒和白酒 经历了董璜一事,无名和养由基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担忧:他们都认为,接下来的事情不好办了。 身为何咸最得宠的贴身保镖,两人的智商和心眼儿都是很高的。虽然比不上四常委那般谋定天下c算无遗策,但经历得多了,两人多多少少也能嗅出一些阴谋的味道,或者看出策略当中的目的。 在两人看来,吕雉第二步令何咸主动前来长安,其实就是为了让何咸在董卓面前邀宠卖乖,先将我是你董卓忠心狗腿子的态度拿出来。董卓这种人暴虐狠戾是没跑的,但同时董卓也极为喜怒随心。只要何咸在董卓这会儿正烦闷c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将董卓安慰哄好了。那就算以后满朝士大夫挑拨董卓厌恶何咸,何咸也早在这个时候就占 住了先机。 这一点,其实就是何咸比起那些士大夫来,最大的优势因为,何咸能够比较不要脸:该硬的时候,他能气吞万里如虎该软的时候,他温顺地跟个无害又讨人喜的小猫儿。而汉末整个士大夫阶层当中,只有一个王允做到了能屈能伸,也是他最终干掉了董卓。其他那些骄矜迂腐的士大夫,能尽量掩饰住对董卓的厌恶和鄙夷就很不错了,根本放不下他们生而带来的优越和自命 清高。 只不过现在中间出了董璜这么一茬子事儿,无名和养由基便自然而然地认为,今日的目的要失败了。 再怎么说,疏不间亲。 因为一个外人,便将自己的侄子给抛弃了。就算那侄儿的确自己不成器,也不会令人如何高兴的。 果然,董卓接下来面色很是不耐,再看何咸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喜怒不定。可就在无名和养由基认为,何咸接下来会知情识趣地告退时,他们却发现何咸不退反进,竟然又上前了一步。“太师,今日之事,实在属下之过。属下不曾想当年的任性不懂事儿,竟会令太师今日如此痛心c壮士断腕,”说到这里,何咸又一挥手,示意养由基将手中木盒里的酒拿出来,继续道:“这四坛特色各异的 美酒,原本是属下想搏太师欢心的。此刻,属下进献出来,算是给太师赔罪。” 董卓什么人? 大老粗啊! 大老粗在古代没啥娱乐项目的时代,最喜欢什么? 喝酒打仗睡女人啊! 而且现在董卓心情还很郁闷,看到能让他解忧的美酒,哪能不双眼一亮:“悉文,这便是尔之前所言,必然能令老夫满意的事物?” “非也。”何咸也不多加解释,只是依次将酒坛c酒樽摆在案几上,继续着自己的解说:“太师,这酒乃天地精粹,世间良品。我等懂酒之人,切不可如牛嚼牡丹一般。那样,便太没品位了。”这时,董卓便看到何咸拿出一盏他从未见过的酒器。那酒盏莹莹生辉,漂亮地简直就是一件珍品。随后,何咸又将殷红如血的葡萄酒倒入酒盏,轻轻摇晃了几下醒酒后,才推给董卓道:“太师,所谓葡萄美 酒夜光杯。这西域美酒配上这夜光杯,才算相得益彰,更得意境。” 董卓直接被何咸哄住了,小心翼翼地牛饮了一口,也没感觉出这葡萄酒如何出色。 可是,他不能说啊。 毕竟,人家何咸说了,咱们可都是有品位的人。这葡萄酒更是要用价值连城的夜光盏来盛,能是差东西? 于是,董卓只能装模作样地开口道:“果然好酒,比老夫喝过的葡萄酒强过了百倍!” “太师果然品位高雅,此酒得太师一番佳评,也算三生有幸!”何咸继续拿出第二套酒坛和酒盏,开口道:“不过,大汉的酒文化可谓源远流长,又岂能让番邦戎狄的葡萄酒胜了过去?” 这会儿何咸拿出的是个陶碗,土里土气的。而且,倒入碗中的酒,也比较浑浊。但那一股子纯正的粮食味儿,顿时将董卓的酒虫给勾了上来。“太师,此乃我大汉所产的粮食酒。不过在河东一地,属下做了些改良,已不必温酒才能饮用。”何咸笑盈盈地推上这一碗米酒,还不忘忽悠道:“这粮食酒,就是土之精华,唯有用这陶碗来盛,才能锁住粮 食的本味。” 董卓原本一口都要闷进嘴里了,可一听这话,又生生止住了动作。他生硬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很认同何咸这番话后,才慢慢地将这碗酒倒入了嘴里。 随后,董卓不由大赞一声:“好酒!” 当然是好酒。 改良后的米酒,怎么也比汉代的醪醩要够劲儿纯正多了。至少,那酒精度就高出醪醩一倍。 可是,何咸这里的花活儿还没完。 他紧接着又拿出一个青铜酒爵,又倒上了一杯清莹甘亮的果酒。登时,丝丝带着甜味的酒香弥散开来。 董卓伸头一看,不禁眉头一皱,“果子酒?老夫可从不喝果酒。” 但话还未落地,董卓便发现何咸带来的果酒好像不太一样,并不似寻常果酒那般浑浊,反而清撤鲜亮。在青铜酒爵就好似一块荡着波纹的琥珀,别有一番韵味。 “太师,切莫先入为主,这果酒可不是寻常的果酒,也是属下在河东改良过的。”何咸笑了笑,又继续着他的忽悠:“金克木,用这青铜酒爵来盛果酒,最是合适不过。太师,来尝尝。” 董卓也不推脱,端起来就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这个时候,他的好奇心已经被何咸成功挑起,董璜那点破事儿,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董卓献小口抿了一下,随即双目猛然一亮。接着就将一酒爵的果酒倒入了嘴里,道:“悉文,这酒好,人更好!可是老夫觉得,这还是最好的。” 从这话就听来,董卓这时有点酒劲犯上来了。而何咸也更加出乎董卓的意料,猛然将案几上的三种酒皿挥落在地上,大笑着言道:“太师果然人中之雄,霸气凌云!这等饮之无味的酒,纵然再好,那也是什么士族大夫c文人酸丁喝的。如太师这般气吞 天下雄浑之人,岂能喝这等俗品?” 这时,何咸几乎带着一种神圣的表情,庄而重之地将一坛酒捧了过来。随即拿了一个白瓷碗,倒入半碗左右便停了下来:“太师,此乃英雄酒,看似清冽,实则暴烈。非英雄者,不可饮用!” 董卓这就觉得何咸不爽利了,埋怨道:“悉文,既然要进献老夫,便不要如此磨磨唧唧。只倒半碗,又岂能让老夫尽兴?” 何咸直接将那坛酒放在了董卓的案几,笑道:“太师,属下此番前来,足足带了十坛。太师不必急于一时,先饮了这英雄酒再说,看看是否属下吝啬,是否在欺瞒太师。” 见何咸如此有自信,董卓兴趣更浓了。端起瓷碗一闻,便嗅碗中酒香扑鼻。一口闷了进去,董卓那死鱼眼陡然一直,紧接着满脸通红。 足足酝酿了三息时间过后,董卓才喷出一口浓浓的酒气,道:“果然是英雄酒,够味儿!悉文,你是如何夺造物之精粹,弄出了这般神奇的事物?” 何咸嘿嘿一笑:“全仰仗太师宏威。” 董卓当即哈哈大笑不已,拍着何咸的肩膀亲热道:“悉文,董璜不成器,吕布那小子又不跟老夫一条心!悉文,从今往后,你便是老夫的假子,只要你一心忠于老夫,老夫必让你享尽无上的荣华富贵!” 何咸立时一哆嗦:完了,还是高估董卓酒量了。这红酒c米酒c果酒c白酒灌下去,我只是想让你晕乎儿点,接下来好忽悠正事儿啊怎么一不小心,就给自己灌出一个干爹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只知道卖卖卖 何咸这里郁闷着,可无名和养由基这会儿,简直已经惊叹了:咱这主公,简直,简直太会哄男人了。 董卓什么人? 说杀人不见血都是轻的,那可是暴戾残忍地葬送一个王朝的魔头。而且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怒不定,上一刻还跟你称兄道弟,下一刻说不定就将你满门抄斩。 可就是这样的魔头,在何咸面前仿佛就是个听话的傀儡。让他抛弃了自己侄子不说,还能高兴得想认这个罪魁祸首为干儿子 不过话说回来,何咸这么会哄人,怎么都一年多的时间了,还没把平阳公主推倒? 他这本事儿,就不能稍微往哄女人那方面均点儿? 无名和养由基惊叹感慨着,可何咸这会儿却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为一个穿越人士,他可知道现在跟董卓搭上关系,后果有多不堪。 尤其董卓这会儿说的还是醉话,你不能不给面子啊。要知道,听一个喝醉酒的人吹牛逼,丝毫不反驳c不揭穿,并保持认同的微笑,可是酒场上最基本的素养 就在何咸不知所措的时候,董卓却好似率先有了那么一点悔意,转变了话题道:“悉文,老夫怎么觉得这厅堂中有些冷?” 何咸这下就不乐意了:啥意思?这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你就想反悔了? 这感觉很是微妙,就跟小年轻谈对象一样。虽然你没有看上人家,可人家率先先要甩了你,你能心理平衡吗? 好在,何咸毕竟过了小年轻儿的时段,这会儿也觉得厅堂里的空气的确没那么燥热。 环顾一圈后,何咸忽然乐了:“太师前来看,这水缸里的水都结冰了,厅堂里当然变得凉爽一些。” 董卓那惺忪的醉眼在看到水缸里的冰时,陡然睁大了不少。甚至,他更揉了揉眼睛,看到水缸里的水的确起了冰皮,就连铜盆里的水也开始再渐渐结冰。 “悉,悉文你莫非在河东真学了什么夺天地造化之术?夏日造冰,这可乃前所未闻之事。” 不怪董卓如此少见多怪。事实上,董卓这表现还算淡定的。要是让一般的愚民百姓看到这一幕,说不定都会对何咸顶礼膜拜。 在蒙昧无知c没有一点化学基础的汉代,这种夏日让水结冰的神奇,几乎跟点石成金没啥两样了。这要还不算神通,那真不知道啥才算了。“太师不必如此,其实此时看似神奇,但说穿了也不算什么。”何咸又拿出一些硝石,对着董卓说道:“太师是亲眼看到属下在水中投放这些硝石的,而这些东西遇水便具有吸热性。把水的温度降低了下来, 这水可不就结冰了。” “第一次见到此事的时候,属下也被惊得不知所以。但随后见得多了,也就不以为然了。” 没多少技术含量的手工风扇,何咸说是一名神秘的古匠所制。而有一点技术含量的这事儿,何咸就粗俗的解释。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董卓对他保持一定敬畏,又不会觉得匪夷所思。 “见得多了?”董卓准确把握住了何咸刚才一番话的要点,诧异问道。 “不错,自属下担任河东太守后,属下偶然便发现一名老农在用这等方法制冰解暑。随后此事在河东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河东百姓也就都会了,属下也就不觉得有多么稀奇了。”说到这里,何咸还见缝插针地讥讽了一番朝堂上的士大夫:“反倒是那些公卿大夫,一个个高高在上惯了,都把藏冰当成一桩风雅事在干。嘴上喊着体恤苍生,实际上却根本不知百姓疾苦,反而费尽大量人 力物力c劳师动众地让百姓冬日去高山上取冰,再窖藏寒冰,真是肉食者鄙啊!”董卓当然也是其中一员,但现在他是真的被何咸给震住了,不由自主地便开口说道:“不错。往后老夫便要用这等方法制冰,让那些一个个一副以天下为己任嘴脸的士大夫们都好好看看,老夫真正的麒麟儿 ,究竟有多厉害!” 何咸嘿嘿冷笑:这会儿,又想让我当你的干儿子了? 抱歉,晚了! 于是,何咸根本没接董卓这茬儿,借过董卓的利剑戳坏水缸里的冰皮,就把之前冰镇上的西瓜取了出来。随后用利剑切开,对董卓言道:“太师,真正神奇的事物,还是这个。太师,请来尝尝。” 说着,何咸就先拿起了一块,放在嘴里就啃:大夏天里来块冰镇西瓜,这舒爽,试过的人都知道!董卓这会儿才学着何咸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块儿,大嘴咬了一口,那神色幸福得简直快要哭了出来:太好吃了,太享受了!人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事物?这舒爽,要是以后享受不到了,那 该怎么活啊 狼吞虎咽吃完一块,又捧起另一块的董卓,还念念不忘道:“悉文,你事物你是不是也送来了不少?” 看着董卓这幅没出息的模样,何咸就知道今日他的目的已然完全达成。 怎么说呢,对付那种心忧天下c雄才伟略的君王,你得拿土豆这种亩产千斤的东西来,一下戳中他的要害。可对付董卓这种心里根本没有黎庶苍生概念的土包子,你就得拿美酒和西瓜。毕竟,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你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呃,这话用这里有些不对。应该是对于董卓这种贪图享乐的家伙,你就得拿奢靡的享受来腐化。只要他屈服在你提供的享乐下,那他就相当于你手中的泥 团,任你搓扁揉圆。 “太师,这东西名叫西瓜,也是河东地界上产出来的。只不过,这是属下上任后刚发现的,所以便只带来了一个。不过,属下已命百姓开始培育,想必明年今日,太师便可想吃多少有多少!” “还要等一年啊”连续啃了半个西瓜的董卓,这会儿一副欲求不满的幽怨:“悉文,老夫现在有些怨恨你了。” 被董卓这幽怨的小眼神儿一扫,何咸整个人都气鸡皮疙瘩。毕竟,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偶尔这么一撒娇,的确让人觉得蛮恐怖的。“太师乃一朝执掌者,岂能因这点口腹之欲便念念不忘?”何咸这会儿强忍着,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见时机已然成熟,他才终于开启了自己的最终目的:“太师难道此时还未看出,属下此番,是给 太师送万千财富来了!” “万千财富?” 董卓又捧起一块西瓜,看样子都撑得不得了,却也不愿放弃,一副多吃多占的模样。但听闻何咸这话后,他还是努力思考了一下,开口道:“就,就凭我等日后卖西瓜?” 何咸这会儿真败给董卓了。 说好的乱世魔王呢,说好的汉朝灭亡的罪魁祸首呢?怎么在内心深处,董卓就只是一个淳朴的西瓜老农? 更可恨的是,人家董卓这个答案,还不能算错。至少,不是完全错:卖西瓜这项目,也在何咸的商业大计当中 于是,何咸只能苦着一张脸,开口道:“太师说得算对,但也不对。我们要卖的,不单单是西瓜。还有刚才进献太师的东西,都能拿来换到万千财富!” “那就是卖酒c卖风扇c卖西瓜?” “呃差不多吧。”何咸还能怎么办?遇到这么一位只知道卖卖卖的太师,他也很绝望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人家也是你的人 “太师,上次属下带来的水泥一物,不知太师感觉效用如何?”既然话题已经谈开了,何咸便准备从头到尾,好好跟董卓算一算这生意经。 水泥这种颇有技术含量的东西,优点还是十分明显的。省工省时,成本低廉,不惧火烧虫咬,乃是建筑行业的一大划时代发明。这等产品带来的好处,董卓总会能看出来的。 可让何咸想不到的是,董卓竟然迷糊了一下。想了片刻后,才似乎想出了何咸所言之事,开口道:“去将田主簿唤来” 何咸一下无语了:合着,原来你老董光知道盖房子,却一点不上心啊?很快田仪匆匆而来,听闻董卓问题后,大喜开口道:“太师,水泥一物神奇无比,实在建造的一大良材。属下算过,单是水泥这一物,非但抵得上十万劳役,更使得修筑郿坞能省下数亿钱。如今扶风各郡豪 强士族,都在打听这水泥一物,想要购买使用” “放肆!”董卓闻言勃然大怒,断然开口道:“这水泥一物,乃悉文献给老夫一片孝心,乃珍贵绝伦之物。寻常大夫豪强,岂可僭越乱用!” 田仪一听这话,脸上的喜色当即僵住,惶恐回道:“属下失言,万望太师勿怪。” 一旁的何咸心中却不由冷笑,算是真正看清了董卓这个土包子的本质:好东西就拿着自己用,自己吃肉都不让别人喝汤的啊?就这狭隘气量,不一朝覆灭才怪。“太师,这水泥一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单用于修筑郿坞,未免太大材小用。”何咸斟酌着词句,劝诱董卓道:“如今太师不过据有半壁江山,关东一带仍旧不臣太师之命。如此看来,太师挥师东进之事仍要 提前计划,不若放开水泥贩卖之权,为平定天下积攒一些实力?” 这话出口,醉眼惺忪的董卓不由陷入了沉思。何咸则眼观鼻c鼻观心,默默退在一旁,不再多言。 他知道,董卓一定会同意自己这个建议的。 历史上,就算董卓狂妄自大到极点的时候,他也不过指着郿坞说“事成,则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由此可见,就算董卓开始为自己谋划退身之计的时候,也没完全放弃吞并天下的野望。 更不要说,就算董卓只想守护关西半壁江山,那单凭一个郿坞也是不行的。万一关东联军,再打过来该怎么办? 当然要派兵抵御了,可打仗就要烧钱,没钱就只能被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如此简单的道理,董卓不会不懂。毕竟乱世当中的任何一位军阀,再怎么骄横狂妄,这点权衡轻重的能力还是有的。“悉文言之有理,既如此,那水泥技术你便呈送上来,老夫命人贩卖。”想通这些关窍的董卓不由笑了起来,看着何咸更加满意了几分:“悉文在河东的政绩优异,老夫也有所耳闻,早先又送上水泥这一大财 路,今日又如此尽忠不知悉文,让老夫该如何赏赐你呢?” 董卓当然不是傻子,有好处不会让何咸这个下属得了。 以他这种上位者的惯性思维,也以为何咸今日前来,就是想通过送些好处,来为自己谋取官职利益而已。所以,这时他心底,其实便有了给何咸一个并州牧的意思。 可想不到何咸却没接这个茬儿,而是指着手工风扇c西瓜和美酒道:“太师,难道三样,便不打算获利了吗?” 想起自己刚才说的卖酒c卖风扇c卖西瓜一事,不由便笑了起来。 可随后,他望向何咸又露出了一丝为难:倘若光水泥一事,那给何咸一个并州牧的官职,倒也合适。可现在何咸一下又拿出了这么多的好东西,那只给一个并州牧,未免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就在董卓为难的时候,何咸又将案几上的手工风扇图纸拿了起来,又开口道:“太师,这东西,难道也不拿来获利了吗?” 董卓接过图纸,这会儿才看清这不是什么白绢,而是洁白如雪的一张宣纸! 就算董卓是个大老粗,可也在公卿士大夫当中混了这么久,自然知晓纸张的价值。 用纸张代替竹简,非但省去了制造了竹简的繁琐,更能使得书写方便,易于保存和保密。尤其在作画绘图方面,纸张的优势可比竹简强太多了。 “悉文,这,这”这个时候,董卓已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可何咸却已完全把握了谈话的节奏,又掏出了一摞手纸道:“太师,你觉得用此物代替厕筹,不知会不会风靡起来?” 这问题,比刚才问题更容易回答:董卓书写用纸不多,可用手纸却绝不比士大夫要少。甚至,看到这手指最后的时候,他忽然都忍不住升起一种立刻拿来用用的冲动 然后,何咸接着就跟变魔术一般,又拿出了作坊里制造出来的糖,还有耕田改良的曲辕犁,高产的玉米c土豆反正河东地界上能拿来赚钱的东西,何咸一样没落下。唯独没拿出来的,就是棉花了。 因为棉花这一产业链,还得在屯田见到收益,百姓不为吃饭发愁的时候,才能逐步推广开来。 琳琅满目的东西摆在董卓面前,这时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假如说之前何咸提到水泥,只是为董卓搬来一座金山的话,那现在给董卓的感觉,就是何咸将一片汪洋钱海改道到了董卓面前。 别说董卓,就说一旁看着的田仪,这会儿双腿都止不住打颤。 可何咸这会儿还滔滔不绝,开口道:“太师,咱算算长安城有多少人口,整个关西有多少人口。不说人人都买咱的产品,就说一人买一样,那我们短期内就能堆砌好几座金山。” “尤其这些东西,还不是买一次就不用买的,是消耗品,那金山银海便源源不绝。更有利的,便是我等将这些东西倾销到关东,那以关东财力武装我等,此消彼长,日后岂非可不战而胜?” 董卓上了年纪,人又非常胖,有点三高也很正常。加上刚才还喝了不少酒,听了一会儿后,不由一手按住胸口:“悉文,别,别说了!老夫,老夫心有点抽,脑袋也有点晕” 这是要发心脏病的节奏啊! 何咸见好就收,赶紧让董卓缓缓。 虽然,他很想就这样把董卓弄没了,但也知道这成功概率实在太低了。坐在主位上缓了足有两炷香的时间,董卓才渐渐冷静下来。就算这样,他都不敢怎么看何咸:老天爷啊,为何这何咸怎么看都不像人,更像活生生的一个财神爷?还有,这些东西都是在当上河东太守时, 一边跟白波贼死磕,还一边弄出来的? 我也当过河东太守,怎么就没何咸这份本事儿? 莫非?这是天意? 汉人的天人感应思想,还很是很有市场的。董卓这种人,不说深信不疑,但遇到如此匪夷所思c超乎他认知的怪事儿,他当然也会想到这一方面。 于是,下一瞬,董卓看向何咸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不是惊叹,不是疑惑,而是带有一丝畏惧的杀机扶着董卓的何咸这会儿猛然心神一动,看到董卓的眼神后,登时明白了什么,赶紧装作浑不在意地口气言道:“太师,属下一心效忠,半分没有保留,日月可鉴。这些东西和项目,全是属下拿来孝敬太师的 ,还望太师收下”看着何咸那一双犹如赤子般纯净的眼神,董卓沉吟半晌,终于哀叹一声道:“悉文,就算这些东西老夫想收下,也吃不下啊。若只是水泥一项生意,老夫还可让田主簿去试试,可如此多的项目,老夫麾下哪 有这等经商奇才?” 何咸这会儿扭捏了一下,脸上不由浮出了一丝羞红,跟小媳妇第一次见公婆一样:“太师,人家可以代劳嘛,人家不也是你的人嘛”董卓先是一愣,随即不由拍着何咸的肩膀,哈哈大笑不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事情好像办砸了? 出了太师府的大门,何咸不由振臂向天空挥了一下拳,心中块垒尽除,神清气爽。就连那毒辣的太阳,都让他感觉顺眼了不少。 他跟董卓最后达成的协议,就是由他来负责各种新项目的贩卖。所有的专利,自然全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董卓只负责让田仪来根据售卖帐簿,来分润七成的利。 这样的条件,在前世的时代看起来,简直糟透了:所有的经营都是何咸在负责,董卓不过坐地收钱,却一下要分走七成的利益! 但在汉代的何咸看来,这样的生意他却是赚了。而且,还是赚大了。真正按照汉代的体制,如何咸这种臣子弄出了这些东西,那是要无偿上交给朝廷的。不交,那你就是有了不臣之心,是犯罪,是要被抄家灭族的!要不是如今汉室衰微,何咸又傍上了董卓这颗大粗腿,他 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对了,此事也提醒了我。”翻身上马的时候,何咸转头望向一直等候在太师门外的司马懿,开口道:“将此事记下来,回河东后我等要在匠作坊当中开辟一个专利处,河东百姓有其他发明创造的话,我等非 但不抽利,还要奖励百姓,保护其专利,鼓励民间的发明创造。” “我等切不可如朝廷或董卓这般,占发明创造为私用,与民争利。”司马懿那里点头应下,用鹅毛笔在随身所带的日记本上记下。一旁的关平这会儿却有些愤愤不平,待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才憋不住开口道:“叔父,这董卓实在太可恶了,我们搞出来的好东西,凭啥让他占 了大头儿?”何咸脑中还想着别的事情,没来得及开口。反倒是早慧的司马懿,拍了关平一下道:“你傻啊,董卓只是根据销售账册来抽利,根本弄不出一个完善而严谨的监督体系。这样一来,主公其实只要胆子大一些 ,让萧主簿弄一本假账出来,还不是想给董卓多少就给多少?” 被这样的话吸引,何咸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司马懿,然后就双眼开始冒光:对啊,这个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孩子,如今真是越来越鸡贼,越来越像呃,某个人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公平,凭啥董卓什么都没干,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 “这乱世哪有什么公平可言,董卓拳头大,就能多吃多占。况且,曾参军也说过,利可共而不可独,谋可寡而不可众。主公若不让利给董卓,那待朝廷和董卓都眼红的时候,我们该如何招架?” 两个少年的争辩就这样持续了一路,何咸有时听一耳朵,有时就没听进去。他因为他知道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司马懿说的关平哑口无言后,关平就想抡胳膊动手揍司马懿。 此时的何咸,满脑子想的都是下一步的计划。而这会儿在他看来,吕雉交给自己的第二步,他已完满地达成了。 不错,吕雉让何咸回长安的目的,除了在董卓战败后来送温暖之外,就是要让何咸把董卓灌醉,然后陪董卓睡不对,是说shui服的说!是说服董卓将这些专利项目由何咸来打理。 代价嘛,让利七成或九成,都不重要。 毕竟,何咸要的,就是早一年将这些专利项目投放市场,打造好河东的品牌。有了这一年的过渡期后,那一切就都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只要知晓一点历史,便知道明年这个时候,董卓就会翘辫子了。到那个时候,压在何咸头上的三座大山崩塌一座,就会引起连环效应,使得何咸便如脱出五指山的孙猴子,遨游乱世,纵横不羁。 事情做到这里,真的很完满了。接下来,何咸只需回到河东,静静地等待朝廷和士大夫的反击,然后他做好吕雉交代他的第三步,便完全达成了吕雉的大计。 就这样,一行人回到了驿站,准备明日便启程回河东。 不过,进入驿站没多久,无名便手捧着一条玉带问道:“主公,这东西该如何处置?” 何咸一看到这个,忽然就笑了起来:不错,应付董卓那么劳心费力,他真的已忘了还有玉带诏这回事儿。 当下,何咸也不废话,从靴中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将玉带割来。果然,从中便抽出了一封诏书。 与何咸想象不一样的是,这封诏书不是用血写就的,而是墨水。 “可怜的小天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套不到流氓。如此简单的道理,他现在还不懂。”嘴上随意调侃着,信手便打开了诏书。 上面的字迹不多,或许是密诏的缘故,只有寥寥数笔:汉室倾颓,江山崩溃,朕以不德,诏中郎将讨贼中兴,切切! 看到诏书后清晰印着刘协的私印,何咸忍不住地悠悠笑了起来:今日之贼,在董卓看来就是他董卓可明日这诏书在何咸手中,那何咸说谁是贼,那人便是贼了 更主要的是,有了这封密诏,外加他秘藏的那位弘农王妃,何咸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宣告天下,他根本不是什么弑杀少帝的逆臣,而是为了汉室中兴c卧薪尝胆c不惜自己名节的大忠臣! 这样一来,何咸才算在日后的乱世争霸当中,掌握了一点点先机。至少,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前,他可以拿着这封诏书,鸡毛当令箭使。 “将这个带回去交给媚儿,女人藏东西扒家的本事儿,可比男人强多了。”将密诏交给无名,何咸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无名也不废话,更未看诏书上的字,直接躬身点头退下。 一夜无梦,何咸睡得比婴儿还香甜。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远在皇宫里的清凉殿内,刘协狠狠地将一冰盆踢翻,满脸狰狞和怨毒:“怎么可能,玉带当中为何会没有诏书?” 同样的狰狞和怨毒,也布满在董璜的脸上,声音状若夜枭:“何咸,何咸,我必令你死无葬身之地!” 可睡眠当中的何咸,却隐约只听到了蚊子的嗡鸣,连拍赶都懒得出手,又翻身继续呼呼大睡。 第二日,一行人等马不停蹄,又一路开赴回了河东。 长安这座城池,何咸都没有仔细地回望一眼,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回来的。而下次回来,绝不会是这样委曲求全。 赶路两日之后,一行人便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回到了安邑府衙。萧何c姚广孝c管仲三人早已在外迎接,至于曾国藩,则被何咸派去解县那里负责运城修筑一事,未能现身。 以曾国藩挖战壕的细致和严谨,让他负责开渠和建城一事,何咸是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的。而且,多了这层资历后,就算何咸不给曾国藩安排官职,他在四常委当中的位置也就站稳了。 三人接何咸下马行礼,自然又寒暄了一番。到了厅堂后,姚广孝便开门见山问道:“主公,此番送去诸多好处,不知董卓可曾给主公以实惠?” “给了。”何咸大咧咧地一挥手,道:“专利仍旧握在我等手中,销售贩卖也是我们。董卓那里,只从中抽取七成利润。” 萧何和管仲闻言,不由欣喜不已。可一旁的姚广孝虽然也放松了下来,但还是有些不满足:“除此之外,难道便没有其他好处了?” 这句话让何咸的大好心情一下有了阴影,不由蹙眉道:“军师的意思是?” 姚广孝也不罗嗦,直接道:“董卓莫非就没擢升主公一级?” 何咸这会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哆嗦着说道:“董,董卓倒是说过擢我为并州牧一事” “那结果呢?” “结果我跟董卓谈得太愉快了,又喝了不少酒,董卓就醉倒了” 这一刻,何咸清晰地从三人眼中,看到了一个词,一个很有名的词:竖子不足与谋!何咸,你真是个成事不足c败事有余的蠢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准备向前迈步? 河东属于京畿三河地区,直接归汉廷统管,由司隶校尉负责监察。所以,上一任的河东太守被升一级的时候,只能迁为河东以北并州的州牧。 由此,董卓想要擢升何咸,提出并州牧的职位,也是很理所应当的。毕竟,上一任的河东太守和并州牧,就是董卓本人。可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董卓与何咸敲定专利产品合营的事情后,董卓便干脆大河特喝,直接忘记了此事毕竟,人家董卓同志就是这样发家的。他可不想再有一人,走上跟自己一样逆袭成功的老路 。 一想到这里,何咸心里就满是怨念:总看着董卓蠢,其实人家也不傻。关键的权力,人家心里也是有逼数的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何咸仍旧不明白姚广孝为何如此在意这个事儿。并且,更奇怪的是,姚广孝要真的如此在意,为何不在自己面见董卓之前,好生叮嘱自己一番? “主公,此番入长安,胜败皆系董卓的性情。主公应对起来,必然如履薄冰c战战兢兢,如此一来,属下又岂敢刻意叮嘱此事,使得主公多有顾虑?”姚广孝嘴上这么解释,但神情完全不是那个意思。那双鄙夷的眼神,仿佛姚广孝的灵魂就在跳着脚指着何咸的鼻子骂:“我没说,难道你自己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吗?就算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好处你不会去占啊?怎么平时那么鸡贼奸猾,真正到大事儿上 ,反而就糊涂了?”可何咸也很委屈,因为姚广孝说得一点没错。此番入长安,就是碰运气去了,凶多吉少。能完成吕雉的交代,已然算撞了大运。而且中间又发生了刘协c董璜那一档子事儿,何咸哪还能记起讨价还价这种 事儿? 更不要说,董卓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董卓是光打雷c不下雨,关键时刻还有几分理智和克制。可如今董卓哼一声就要杀人,一点顾忌都没有。 别看何咸当时哄董卓一套一套儿的,可那都是拿胆量c智慧和演技去赌,是在与虎谋皮。在这样的精神压力下,何咸自然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事了赶紧跑,真没胆子在董卓面前多废话两句 “不对啊,姚军师。”委屈半天后,何咸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就算董卓真的同意迁我为并州牧,那河东一地不就拱手让给了董卓?我们这一年多的努力,不是白白给董卓做了嫁衣裳?”“历史上朝廷任金尚为兖州牧,曹操还直接将金尚赶跑了。在这件事儿上,我们阳奉阴违,想办法弄一个自己人来当这个河东太守,主公不就有了一州一郡之地?”姚广孝有些气急败坏,都懒得答何咸这个 蠢问题。 “可是,我们在河东的根基还未夯实,为何又急于迈那么大的步?”何咸这会儿有点钻牛角尖儿:之前他吃过步子太大扯着蛋的亏,现在河东项目都才开始投产,他真的不明白姚广孝为何要如此急功近利。 可不待姚广孝回答,何咸之后自发地脸就白了:因为今年下半年和明年,可是历史急速动荡的一年。下半年的时候,袁绍另立天子的阴谋彻底宣告破产,而这位四世三公家族的佼佼者,也看出了乱世割据的先兆。所以,今年下半年开始,他便会出手夺了冀州,拥北方最富的一州,开始借助他先天的声望 ,大展拳脚。 同时,也差不多今年的冬天,北方一位枭雄公孙瓒,会在东光那个地方,以三万铁骑大破十万黄巾贼,一举奠定他短暂北方霸主的地位。到那个时候,他杀旧主刘虞,自封手下州牧,不可一世。 也差不多同时期,汉末三国真正的英雄曹操,便会开始脱离袁绍的控制,南下入兖州征伐黄巾贼。从这个开始,他屯田养兵c大破袁术,继而真正在中原站稳脚跟,开启曹魏创业的新篇章。 从这个时候起,他曹操将再无束缚,如龙腾渊,无可抵挡。 三国第一牛人曹操,就此便正式崛起。 他就象是一座山,深深地压在何咸的心头。 还有,就算目前还默默无闻的刘备,也会在这下半年的时间里担任起平原相的职位,带领着他的异性兄弟关羽c张飞等一干人,为着兴复汉室的大业而奋斗着,默默努力地积攒着力量和名望。 这种种的事件,都发生在今年下半年至明年上半年短短的时间内。说慢也慢,可说快也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这些人一旦崛起,都会至少据有一州的地盘儿。而何咸,纵然是穿越人士,有着地府召来的一众谋臣名将辅翼。可他却因为穿越身份的尴尬,苦心孤诣才得到了河东一郡。 这样一对比,何咸纵然基础夯得扎实,但起步却要比这些未来的诸侯要低了。“军师,道理我有些懂了。不过,你觉得今年下半年,是我该扩展地盘的时候吗?”何咸这下凝重了许多,分析道:“眼下河东项目刚刚投产,而且很快就会有来自朝廷和士大夫的反击,难道我等不应该先渡 过这一关?” 见何咸终于认真起来,姚广孝这下也严肃了许多,开口回道:“主公,你为河东太守,严格来说就是要充当一个引路人的角色。河东项目投产后,大部分政务便无须主公事必躬亲。” “而吕后应对朝廷和士大夫反击一事,便近在眼前。只需熬过这一劫后,下半年主公其实便可脱身政务,大展拳脚。”何咸不由恍然,点头认同姚广孝之言:不错,河东政务看似千头万缕,但他身为奠基人,的确只需前期打下基调便可。后期真正运行起来,运城那里有曾国藩,新区这里有管仲,屯田统筹又有萧何,他真 的不必过多担忧。 而且,就算曾国藩c管仲c萧何等人都撒手了,那何咸也只需指定一信任才干之人,便能将河东料理得井井有条。 毕竟,河东发展的理念c规划c措施等等,他早就备注了下来。而如裴潜c毌丘兴c司马朗c卫觊c贾逵等土著牛人,都是一州之大才,历练一番再有备注指点,应付河东一郡是根本不成问题的。“话虽如此,不过陡然入主一州,步子还是有些迈得太大了。”想通这些后,何咸还是固执地不太认同姚广孝的意见:“诸位也都看到了,我们整顿一个小小的河东郡,用一年时间尚未完全站稳脚跟。倘若现 在一下跃一州从头开始,更需一步一步来。”听到这里,姚广孝才知道何咸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开口道:“主公,我等不必非要将一州一郡打造得固若金汤后,才可向外扩展。属下真正的意思,是主公必先得到朝廷的任命。毕竟在这个时代,朝廷任命 的含金量,还是很足的。” “在风云未曾大变,我不能彻底洗清弑帝污名之前,那样的任命其实也无足轻重。”何咸这下真的冷静下来了,所说的自然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他的重点也不在这里,而是随后便诡异地笑了起来:“至于拓展地盘儿一事,明面上的我们浪费良机了,但暗地里干些实事儿,也不是什么问题嘛” 姚广孝何许人也,一听这话,倒三角眼也不由亮了起来:“主公的意思是说,应付完了朝廷和士大夫的攻讦后,我们便开始动用那支力量?”“不错!”何咸这下逸兴遄飞,嘴角也勾起了浓郁的笑意:“穿越过来,我还没当过贼寇呢。正巧下半年换换口味,咱混在汉末当贼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长安城上的火药味 做好了下半年要迈步进发的打算后,何咸很是有些跃跃欲试。毕竟,那样的场景对于他来说,就仿佛哈士奇找到了可以令他肆无忌惮撒欢儿的雪原。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等待,还需要处理完最后一件事儿:应付完朝廷和士大夫们的攻讦。 关于朝廷c士大夫c董卓会联合起来,针对自己一事,何咸并不认为那是杞人忧天或神机妙算,而是一场逻辑推导出来的必然。 首先从关系上推导,他得罪死了士大夫阶层,是毋庸置疑的。而朝廷那方面,一个偏执阴沉的天子,发动了一个衣带诏事件,也能看出刘协对他有了除之而后快的恨意。 唯一的麻烦点,就是董卓这里。 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何咸跟董卓不是一路人这件事儿,其实董卓和何咸彼此都明白,但两人一直还未撕破脸,最主要的缘故,是两人之间彼此都有利用的价值。 假如事情只是这样,那这种四方纠结的关系也能维持下来。但问题是何咸已经有了河东这一片腾飞的基地,开始让天平变得倾斜。而一旦他将河东打造得固若金汤,那他便有了腾飞翱翔的资本。 这对朝廷和士大夫来说,便相当于敌人愈加强大了。面对这样的状况,他们要做的,当然是尽快铲除,越快越好。 然而,他们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他们当中的聪明人,就会借用董卓与何咸之间的矛盾,来极度放大。让董卓这把刀来动手除掉何咸,就是最安全c最稳赚不赔的一笔买卖。 也由此,整个逻辑便顺理成章,无懈可击。 所谓天下万事,无不以因由为联,推甲则得乙,查乙而知丁,环环相扣,陈陈相因,居斗室而知天下。这便是策士的洞察之道,也是聪明人与庸人之间极大的分水岭。 聪明人据此,便可趋利避害c未雨绸缪而庸人,则庸庸碌碌,只能在结果来临时,随波逐流 幸运的是,何咸虽然只能算半个聪明人,但他身旁却聚集了一大群的聪明人。 所以,当那些聪明人提醒何咸,将柳媚儿暗影力量重点投入在长安城,关注长安城里风吹草动的时候,何咸立即便采纳了。同时,他还想办法,让柳媚儿开辟出了赵高和东方朔这两条情报渠道。 没多久,长安城里果然传来了许多消息,一些让人感到不安的消息。 第一件消息,便是董卓安生了没多久,便在朝堂上将一个人砍了解气。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就是当年曾经统率过董卓讨伐羌胡的张温。董卓要杀他解气的缘故,是因为当初征讨韩遂羌胡叛乱的时候,张温亲自向灵帝刘宏点名要了孙坚当参谋。那时,孙坚就强烈建议张温把 董卓杀了,张温偏不听。 现在,张温肯定后悔了,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二件消息,是赵高传来的。其中的内容,是董卓已然开始夜宿后宫,将汉室的妃嫔c宫女全都当成了自己的女人,肆无忌惮! 据说,有一次刘协还无意亲眼看到了董卓夜宿龙榻,与灵帝的一个美人在交媾。那一次,赵高以为事情要天翻地覆了。幸好,阴鸷的刘协忿怒了半晌后,佯装出了未曾发现的模样,默默地离开了寝宫。 这两件消息,其实都跟何咸没什么关系,但何咸还是隐隐嗅到了远在长安城里的火药味。他知道,朝廷c士大夫与董卓已然开始势如水火,只待图穷匕见的一日。 随后,第三件c第四件消息便接踵而至。事件的性质愈加升级,董卓的残暴也愈加丝毫不掩饰,反而变本加厉。 士大夫们满腹经纶,熬了大半辈子才做到朝廷的官职,却让董卓辱灭地连董家的一个小孩子都不如董卓把他董家的人都封了大官儿,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都封了侯女的封了邑君,都是有食邑的。 董卓非常喜欢一个叫董白小女孩,便封了她为渭阳君。在封拜仪式上,董卓强令在京的士大夫们当她的仪仗队侍从。 在那个夫权至上的时代,让这些体面的士大夫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伺候一个女人,一个还未成年的女娃娃,对他们是多么大的侮辱!他们颜面扫地,再也没脸见他们关东的亲人,没脸面对天下的百姓。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走在仪仗队最前面的,是中军校尉c侍中董璜不错,就是当着何咸面说罢黜所有官职,结果不到六天时间,董璜又重新官复原职此外,董卓又令左将军董珉领司隶校尉,指使董珉以“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等罪名逮捕官员和百姓,杀死他们,没收他们的财产。士大夫和百姓们一个个人心惶惶一旦让董珉这 条疯狗咬上一口,就会家破人亡。 为了聚敛钱财,董卓更下令将原本通行的五铢钱大量回炉,又将所有的铜人c铜钟和铜马打碎,重新铸成小钱。 粗制滥造的小钱就是个破圆铜片,不仅分量比五铢钱轻,而且没有纹章,小钱边缘也没有轮廓,不耐磨损。唯一的一个特点,就是数量增加数十倍了。小钱的流通直接导致了严重的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物价猛涨。据逃来河东的难民诉说,长安买一石谷便要花数万钱。百姓们苦不堪言,生活陷于极度痛苦之中。董卓却利用搜括来的钱财,整日歌舞升平 ,寻欢作乐,生活荒淫无度。何咸真的很庆幸,自己是赶在董卓没有萌生这样想法前,先将贩卖专利产品的建议提了出来。不过,他同时又忍不住懊悔:会不会就是因为他提到了需要财富保全的事,才令董卓如此丧心病狂c竭泽而渔 ? 不过,很快何咸就不担忧此事了。因为,最后一件事儿,他嗅到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味道。 郿坞建成的那天,董卓大宴群臣,酒宴正酣,忽然命人押解上来数百名所谓的“反贼”。当着士大夫们的面,先割掉他们的舌头,再斩断他们的手足,然后凿出他们的眼睛,最后扔到大锅里煮。这些受刑之人疼痛的在酒桌之间翻滚,鲜血溅到士大夫们干净庄严的官服上,惨叫之声震动天地。董卓谈笑风生,士大夫们却惊的一个个筷子都掉到了地上他们不是害怕,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曾经从 军,也杀过人或者见过杀人。但这种惨绝人寰的场面绝对没有见过,他们是恐惧! 这哪里是人间,简直是地狱!这将成为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恶梦,一想到就会从睡梦中惊醒。“士大夫们因为不能接受武人专政而反对董卓,董卓便以恐怖统治让他们屈服,用人格的侮辱来打击他们的尊严,践踏他们,让这些高傲的士人象狗一样匍匐在地上”听到这个消息的何咸,立时就明白了董 卓的用意。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不是看不起我董卓这样的武人吗?不是要欺骗我c背叛我吗?那我董卓就不给你们留一点体面,让你们连猪狗都不如,要让你们永远畏惧地臣服在我董卓的脚下! 这是董卓在边境为官时,对付那些暴民的成功经验。但他用错了地方,他的做法只能在士大夫们心里埋下刻骨的仇恨,而不会让士大夫们从内心屈服。 长安城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而何咸也知道,城门失火,他这条池鱼也免不了会被第一个殃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历史拐了一个小弯儿 假如历史上没有何咸这条活蹦乱跳的小鱼,那长安城里的变故发展到这里,应该就是士大夫们处心积虑除掉董卓的戏码了。 但何咸毕竟来了,而且,他带给士大夫们的仇恨,虽不及董卓那般刻骨铭心,但也绝对印在了朝廷和士大夫们的骨子里。再加上他与董卓其实不是一条心之事,士大夫当中的聪明人也看得出来。所以,一箭双雕就是士大夫们最好的选择,正如历史上,王允利用了吕布除掉董卓一样,士大夫们必然会利用自己来对付董卓,或 者用董卓来除掉自己。 反正,无论结果怎样,对朝廷和士大夫都是有利的。 他们,没有理由不这样做。 更不要说,新的专利产品这个时候,已然在长安城里展露了风声,进一步加剧了朝廷和士大夫们对何咸的忌惮。 由此,长安城中一座极为豪阔的府邸密室当中,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董贼祸国殃民,纵乱朝纲,不诛难以平民愤!”开口之人,乃是一身戎装的武将,此时正担任着越骑校尉,名曰伍孚:“此前在下卧薪尝胆,已颇得董贼信赖。明日早朝,在下将怀揣利刃,必让董卓血溅当 场,一扫汉室贼祸!”听着伍孚义愤填膺的呐喊,堂中不少人都默默点头,热血沸腾。不过,坐于主位上的那名老者,却看似是位老成持重之人,开口道:“伍校尉此举太过冒险,纵然事成,董卓麾下亦有十万铁骑。一旦祸乱起 来,我等如何抵御?” 老者说罢,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一旁荀攸见状,赶紧掏出一张素白绢帕上前:“叔祖病体沉重,切莫动气忧心” 话音未落,这位老人已抢过荀攸手中绢帕,面色潮红不已,咳得更加撕心裂肺。待他终于缓和一会儿后,荀攸赫然看到那张绢帕当中,竟咳出了一块殷红的血迹。这位老人,乃是曾经的司空荀爽,也是被董卓强行征召而来的名士。历史上,他被董卓征召过来没多久,便看出董卓残暴粗鄙,非匡定天下之人,便与王允密谋诛杀董卓。可惜事未达成,他便因病撒手人 寰。 此时老人未如历史记载般故去,也是因为何咸的缘故。 有何咸折腾的那段时间,董卓虽然也祸害了雒阳城,也迁都长安,但毕竟没历史上那般惨烈。以至于老人觉得汉室还有一丝希望,便坚强地挺到了这一天。 可惜,何咸入主河东后,董卓也彻底放飞了残暴凶横的本性。荀爽为了汉室天下,只能强撑着病体来参加这次的密议,期望临走之前,能为江山社稷尽一份心力。 “荀公太过谨慎了,董贼既除,我等便可诏令天下,引关东群雄入长安。届时西凉铁骑群龙无首,必然大败而逃。如此四方拱翼,共襄盛举,天下旦夕可定!”黄琬沉思了片刻,不赞成荀爽的意见。 这种人当中,黄琬始终是坚定地亲关东派。在他看来,关东群雄讨董,就是为了匡扶汉室,毫无私心。也因为有这样的理念,他便将一心针对关东群雄的何咸,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更曾密令自己的儿子黄奎赶赴河东,为白波贼出谋划策,削减董卓 的势力,为关东群雄创造机会。 “子琰,关东群雄的确乃吾徒也,然远水解不了近渴。纵然我等想里应外合,可现在却连个讯息都传不出去,缘何能在斩杀董卓后,便令关东群雄赶至?”太仆鲁馗倒也没反对黄琬,只是提出了一个疏漏。 “那便派一忠贞之士,前去传递讯息!”黄琬有些恨这些人犹豫不决,密议了数月了,连一个办法都拿不出来。终于有人肯舍命刺杀董卓,可这些人还畏首缩尾,实在令人失望至极! “文先与袁公路有姻亲,袁公路如今又驻屯南阳。我等只需派人绕过董卓防线,翻越武关进入南阳,便可令袁公路号召群雄入京拨乱反正!” 黄琬此时看向了杨彪,越说越觉得此计可行:“老夫麾下有一忠贞之士,名曰张种。此人虽不善政务奏对,却颇有言辩之才,且忠心耿耿,派此人入南阳,大事可期!” 众人闻言,皆觉得此计可行。 唯独荀攸一脸凝重,感觉这些人太过异想天开,根本就是在拿天下兴亡,当做一场舍生胡闹的游戏,完全没有任何滴水不漏c行之有效的规划。 可就在荀攸准备开口的时候,杨彪身侧却传来了一声极为鄙夷的嗤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极少出现在这里的杨修,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扫视着他们:“诸位,当真以为关东群雄会举义兵入京?为何你们都这么大的年岁了,还活得如此天真?” “放肆!” “大胆!” “混账!” 杨修话一出口,登时引来一众人的呵斥。幸好,主位上的荀爽,此时闻言后倒颇有些欣慰,制止众人后向杨修问道:“德祖贤侄,不知你有何妙策?”“妙策倒没有,不过有个比你们强的计划,试试也无妨。”杨修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背部后,英俊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刻骨的恨意:“刺杀这等手段,只能在上消灭董卓,乃政治斗争中最 低下c最无奈也最卑劣的做法。不过,若是让两虎相争,那便行之有效且高明多了。” “两虎相争?”荀爽额上的皱纹再度凹出了深深的痕迹,他实在想不出这天下谁人还能同董卓抗衡。倒是一旁的荀攸,却默默地叹了口气,道:“绥难中郎将c河东太守c慎侯何咸。此人文韬武略,才智不凡,且明附董贼,暗自韬光养晦。董卓对此人可谓矛盾不已,既心怀忌惮又不得不依赖其人稳定河东 。倘若我等能加重董贼之忌惮,何咸必然愤而反击,如此两虎相争,我等另谋良策也便游刃有余。” 经荀攸将杨修一计剖析开来,众人不由恍然大悟:的确,不管最后董卓和何咸孰胜孰败,结果都是对他们有利的。既如此,何乐而不为? 可就在众人欣然决定采纳这等妙策的时候,杨修又忍不住轻蔑一哼道:“只可惜,何咸早已料到今日,也于尔等之前便哄慰了董卓。此时尔等再想出手,恐怕事倍功半不说,还可能适得其反” “这”黄琬及众人不由惊诧疑惑不已,蹙眉向杨修问道:“既然如此,德祖你为何?”看到自己轻而易举地将这些名士大儒降服,杨修不由觉得有些兴致缺缺,随后便虎头蛇尾道:“所以,我们的目标根本不在董卓身上,而是董珉。董珉如今兼司隶校尉,有权监察河东政务,且向来与何咸结 怨。至于你们埋下的那些暗线,能阻住董卓不干涉便可” 说到这里,杨修已然颇感无趣,起身向外走去:“话已至此,尔等若还不知如何入手,那也别说什么密诛董贼c匡扶社稷之语了。” “德祖”黄琬不由伸手想要挽留,可见杨修连头都不回,他只能摇头苦笑:“虽聪慧绝顶却恃才傲物罢了,德祖之计,我等再完善一番好了。” 之后,密室里的谈论果然顺畅了许多。 只不过,荀攸却自此之后便未发一言。他隐有预感,这一计可能只会徒劳无功。但不管怎么说,历史就在这里拐了一个小弯儿。正中何咸等人的预料,开始变得更诡谲c更精彩了一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董璜来找事儿了 风云终于开始涌动起来。 所以,当何咸在安邑府衙看到董璜的时候,没有一点吃惊。相反,他只是换了一个更舒适c同时也是更不雅且带有侮辱性质的坐姿后,抠了抠鼻子道:“你怎么才来?”“何咸,你这是在找死!”杀气腾腾c满腔怨恨走入安邑府衙的董璜,想过何咸会一脸惊诧,也盘算过何咸勃然大怒该如何应对。可想不到在路上筹备了那么多次,他却怎么都没想到何咸会是这样一幅云淡 风轻的模样。“在长安的时候,你都杀不死我。来到了河东,还想反了天不成?”何咸丝毫没将董璜放在眼里,甚至还有几分不耐烦,挥挥手如赶苍蝇一般说道:“如你这样的角色,在电视剧里都活不了三集。而在我的穿 越当中,你都存活了百万字,绝对都让读者厌烦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何咸坐直了身子,一副随时起身要离去的模样:“直接道明你的来意。本太守可忙得很,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磨牙。”“你!”董璜很想抽出剑来,一剑就此劈了何咸。可看到他身后那位铁塔般的无名,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腕处的铁箍,董璜便忽然泄了气:“此番前来,是奉司隶校尉之命,来监察你在河东所为。暂时状 况,你先将河东半年多来账簿拿来,任我等审查!” 何咸歪了歪头,示意了一番萧何,连回答都懒得回答。萧何会意,直接命人将一摞账册取了过来。 “愿意查,你就在这里查。不过提前说好,本府衙可不招待,一应吃穿用度,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说着,何咸直接起身,就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府衙,直接将董璜晾在了这里。 “还有,府库c粮仓等地,我等也会随时抽查!”董璜气疯了,对着何咸的背影吼道。 而何咸,则连头都没有回,直接挥挥手道:“随你大小便。” 走过后衙,何咸就忍不住开始吐槽了:“这蠢货,既想杀我一个措手不及,又想带着卷土重来的架势让我震惊。结果,一路上说隐蔽也不隐蔽,说声势也没个声势,简直不知所谓。” 身后众文武闻言,均不由莞尔:的确,董璜和何咸比起来,实在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 不过,就在萧何忍不住想要提醒何咸莫要托大的时候,何咸反而已自觉了起来,主动开口向萧何问道:“那些假账,董璜不会查出什么问题吧?”萧何不由笑了一下,道:“主公,汉代用的不过最简单的流水账,漏洞极大。除非经年生活在河东,有着丰富采购用度经验的佐吏,才能查出问题之外,一般人是看不出什么毛病的。即便有,他们也极难寻 到证据。” “那这样,底下人岂不是也能如此欺上瞒下了?”萧何又笑了一下,道:“主公,我等内部之间采用的是复式记账法。一来一去皆有对应,更何况,属下来此也有一段时日,但凡采购用度上的费用,属下早已熟稔于心。底下那些人想要谎报瞒报,是根本不 可能的。” “府库c粮仓等方面呢?” “也不用主公担忧。”萧何不由笑得更会心起来,道:“董璜在路上时,我等便得知了消息。如今金曹c仓曹都是我等心腹,早已将两处整顿完毕,董璜除非包拯再世,否则绝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这便好。”何咸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忽然又忍不住失笑了起来:“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无聊,我以为,那些士大夫们会一针见血找出入手点的。想不到弄了半天,他们只弄来了一个董璜,实在大失所望。”“这不过一个前兆而已。”管仲此时开口了,但神色却很是轻松:“前些时日,主公毕竟已经安抚住了董卓。所以那些士大夫纵然想一锤定音,也会顾忌几分,先从董珉c董璜这里入手。待到董珉c董璜等 人成功挑拨起董卓的贪欲后,想必那些士大夫便会对新专利产品动手了。”“不错,如今董卓可谓穷奢极欲,疯狂敛财到了不要嘴脸的地步。如今我们的专利新产品已初见成效,董卓是断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届时,再有士大夫推波助澜,董珉董璜挑拨,董卓恐怕也会蠢蠢欲动 。” “董贼什么都不干,我等便已给了他七成,竟犹不知足,简直鲜廉寡耻!”关平憋不住了,气愤说了这句后,又忧心忡忡望向何咸道:“叔父,你是不是早有了应对之策?” 何咸嘿嘿一笑,打了一个弹指笑道:“当然。此时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化解这最后一劫的场所。” “叔父,莫非是兵营?我等,是不是要跟董贼决一雌雄了?”关平兴奋了,一张脸这会儿变得跟他爹一样枣红。 可何咸一巴掌就把这股兴奋给拍灭了:“孩子,你想太多了。打打杀杀什么的,太没技术含量了。我们可是文明人,要以理服人” “以理服人?”关平还想再问,可何咸却没给他机会,翻身上马后便扬长而去。 身为何咸的小跟班,关平也赶紧上了自己那栗色的小马驹。不过,终于赶上何咸的时候,他倒不好意思开口再问了。 于是,他又忍不住用手捅了捅身旁的司马懿,小声道:“小懿,你平时鬼灵精怪,这次能不能猜出叔父又有何对策?” 司马懿没好气地瞥了关平一眼,道:“我怎么知道,据说这场计策,是主公半年前请了一位高人谋划出来的。半年来主公瞒得密不透风,我猜了半年也没猜出到底怎样,才能应付过这等劫难。不过” “不过什么?”关平又赶紧追问。“不过,我猜测应该是跟民心和舆论有关。”司马懿一般操纵着马匹缓缓行进,一边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当初我便说过,主公要想应付过这一劫难,必然要寻到凌驾朝廷c士大夫和董卓的优势。可这优势, 我想来想去,那也只有民心了” “那你不是还说跟舆论有关吗?”“废话,民心不靠舆论宣扬起来,又有何用?”司马懿很是有些羞恼,嫌弃关平打断了自己的思路:“只有通过舆论宣扬,使得主公在河东c长安城,甚至关西一地的民心发挥出作用,才能跟朝廷c士大夫及 董卓分庭抗礼。” “说来说去,你原来还是不知道呗。”关平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由有些失望:“亏你平日一副聪明绝顶的模样,真正遇到大事儿来,也是半瓶子水。” “你!”司马懿第一次被关平说得哑口无言。他很想动手,可一看到关平那胳膊都快抵得上他的小腿,又无可奈何道:“反正,再过一会儿,就要水落石出了。” 话音刚落,司马懿便开始后悔不已,猛然再度开口道:“我知道了!主公原来是要借助这等方式,与朝廷c士大夫抢夺话语权!” 而这个时候,何咸已然翻身下马。 矗立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匠作曹当中的印刷厂。 随后,何咸便笑着对毕升问道:“毕吏,如何?我交代的印刷报纸一事,是否已经安排妥当?”而毕升,则笑着拿起一份刚印刷好的纸张,递给何咸道:“请主公过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发行报纸 接过毕升递来的报纸,何咸入眼便看到头版头条上,赫然刊登着一条标题:平逆大业取得阶段性成果,关东逆贼暴露不臣野心。继续往下看,下面的内容便写着孙坚退出雒阳,关东群雄解散的消息。这篇文章,可谓大用特用了春秋笔法,将群雄讨董一事写成了董卓匡扶汉室的盛举。就连董卓在前线大败孙坚一事,也被写成了是董 卓分化遏制关东群雄c使之暴露不臣野心的锦囊妙策。接下来的其他版面,各个文章又写到了关东群雄,如何在讨董时日日置酒高歌c祸乱苍生之事。尤其袁绍另立皇帝c意图分裂神州之事,更是被写得活灵活现,彻底将袁绍写成了一个野心勃勃c纵逆不法 的贼徒。 整个讨董的所谓正义之举,经历这妙笔生花的描述,便彻彻底底被写成了关东群雄割据自立的一场天大阴谋。 “好,好!范老爷子果然一杆神笔,这些文章写得当真一针见血c字字珠玑。”看完报纸上的内容,何咸简直满意极了。 能不满意吗? 范仲淹范老爷子亲自执笔写的文,别说文采,就说单单拿到何咸那个时候,那就是墨宝古董! 而且,身为北宋人士,范老爷子对于汉末之乱,当然也有后世的辩证思维。群雄讨董这种事儿,能瞒得一世,却瞒不了后世。范老爷子自然只需寥寥数笔,就能将其中的利害剖析出来,令世人警醒。 “范老爷子真是有心了,非但在学堂当中教书育人,还要当我们河东日报的博主主笔,实在该赏c大赏特赏。稍时,我等便亲自拜谢范老爷子” 一旁的司马懿听了此话,不由诡笑着开口道:“主公,在下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为何?” “因为范先生说了,关东群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董卓更是祸国殃民的恶贼!此番他感念主公对其有恩,范先生才违心写了这篇文章。要是主公得寸进尺,范老先生必然会跟主公翻脸!” 不错,如今关平和司马懿,都是范仲淹的学生。 而何咸也自然明白了范仲淹的意思:小子,你永久将老夫召唤过来,让老夫将满腹学问播撒这个乱世,老夫是心存感激的。可你若是再让老夫干这种三流枪手的活儿,老夫宁死不从! “呃没事儿,反正这种文也就刊登个一期。以后这报纸,我等便会尽量倾向实事求是呃,当然嘛,必要的时候,这舆论宣传还是要为我等政治目的来服务的。”何咸挠了挠头,感觉这事儿略微有些麻烦:要不以后这事儿,还是将欧阳修召唤过来?据说欧阳修可谓宋朝的欧阳大炮,而且文笔足够犀利。只要能将欧阳修忽悠住了,那妙笔生花的文章还不是要多少有 多少? 实在不行,就把朱熹弄来,这家伙思想可是无限倾向为统治者服务。他要是敢跟范老爷子一样耍清高,自己就可着劲儿地威逼利诱,反正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就在何咸还胡思乱想的时候,司马懿却已基本上洞悉出了何咸的计划,开口问道:“主公原来就想通过这些报纸,广行天下,从而把持舆论导向,使得民心为主公所用?” 何咸微微回头,一巴掌就拍在了司马懿的脑袋上:“跟范老爷子学了那么长时间,还是不懂得低调!” 可随后,何咸又贱兮兮地笑了起来:“不过嘛,这一次你还真说对了。为百姓服务是不错,但偶尔的时候,也要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不错,这发行报纸,其实就是就是吕雉献给何咸对付朝廷c士大夫和董卓的第三步计策。 当初,在迁都一事上,何咸便看出民心这种东西,不是简单你付出就有回报的。尤其在封建时代,百姓愚昧无知,最容易被人利用绑架。 所以,何咸要做的,既要一心一意为百姓服务,同时也要具有让百姓帮助自己的能力。而发行报纸这等事儿,正好是一个极佳的渠道和途径。 在汉末这个时代,百姓们是根本没有什么言语权的。最底层的他们,唯一能得知的天下大事,就是朝廷的诏令。而朝廷的诏令呢,一般都是士大夫们建议上奏出来的。 所以简单概括,这个时代的舆论权,是掌握在士大夫阶层手中的。 与朝廷相比,何咸没有正统性与士大夫相比,何咸又在朝堂上没什么优势与董卓相比,何咸是根本打不过的。 所以,面对这三方搅合在一起的攻击,何咸唯一的优势,就只剩下民心了。无论朝廷c士大夫还是董卓,他们都不愿看到的,就是民心动摇大乱。在此之前,统治者面对民众起义一事,只能在起义爆发后被动镇压。可如今,有了报纸这样的载体,那底层的民心就有了反映的渠道 。 比如,朝廷c士大夫c董卓合谋要套走何咸手中的专利项目,那报纸上刊印的大片文章,就是河东各县百姓群情激奋,大有白波贼复起蔓延的消息,那朝廷c士大夫c董卓必然惶惶不已。 尤其董卓,这位已然得到了专利项目七成收益的家伙,必然会权衡一番:为了夺这些专利项目,而丧失河东一郡以及民心大失c关中大乱,这究竟值当不值当。 而这一切,其实就是何咸应对这次灾难的手段他虽然目前无法同三方彻底撕破脸,却可以用这种“引发不发”的斗争方式,给对方施加以压力,逼得对方自乱阵脚,从而不战而胜。 “这一期报纸已刊印了多少份?”收起手中的报纸,何咸开口向毕升问道。 “回主公,已然刊印了五千份。”“还不够,再刊印五千份。这不是买卖,是我们保命的手段,不要怕浪费,能多印多少就来多少。”何咸这会儿心里也有谱儿了,又交代道:“另外,刊印好的五千份,急速向长安城及关中地区发行。我们要 抢在汉朝从来没应对这种事件经验之前,先斩后奏,省得夜长梦多!” “喏!”毕升及一众负责人,当即应命而退。 这一日,就这样渐渐落幕。而此时,滞留在驿站里的董璜,已由最初的兴奋和激动,变得焦躁而凶戾:“怎么可能?何咸治理河东一年有余,竟然兢兢业业,丝毫没有贪墨隐瞒?我不信,他那种鸡贼的家伙,绝不会一心一意为叔父的 效命的!” “可是这些帐册”一名书佐抱着一摞账簿,开口道:“校尉,这些账册的确没有一丝疏漏。” “不对!肯定不对!”董璜愈加狂躁,直接抽剑刺入了那书佐的胸膛:“一定是你们没用心查,再继续给我查,一定要查出何咸的把柄和漏洞来!就算没有,你们也要弄一些出来,懂了吗?” “喏”众书佐看着那惨死的同僚,不由心有戚戚然,面色苍白。 “何咸,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中。拥有我这样的宿敌,你应当感到荣幸了!”缓缓收起利剑的董璜,暗自对自己说道。 这一刻,他像极了一位强行给自己加戏,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的小丑。 但事实上,就在董璜这里还按部就班导演着报复戏码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何咸早已抛弃了他这样的小人物,开启了第二处战场。而新战场当中的风暴,完全是董璜预料不到的。甚至,是这个时代也无法预料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两方启动 六月末的阳光最是毒辣,即便是清晨,也带着一股子让人烦闷的气息。 不过,行走在直城大道上的荀攸,却知道这条大道上的冷清荒寂,并不是因为百姓们都为了躲避酷暑而未露面。而是因为这条大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一斗米数千钱且价格仍旧攀升,不时还有西凉骄兵搜牢劫掠,莫说寻常百姓躲在屋中也会祸从天降。就算达官贵人的仆役下人,也不敢轻易露面。事实上,若不是荀攸怀揣着黄门侍郎的符令,他也不敢在 这条大道上多呆。 准确来说,他是根本不敢在这座长安城里逗留。 大汉最繁华的旧都,世界文明的中心,如今竟然成了如此一片人间鬼蜮。入眼所见,根本看不到一个青壮或妇女,除却面黄肌瘦的幼儿乞丐之外,就是躺在阴凉处一动不动的老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就算寻常山贼,亦知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董卓如此竭泽而渔,已离覆灭之日不远矣。”心中感慨着,荀攸坐入了一间酒舍当中。 这家酒舍之所以还能营业,必然是背后有人在撑腰。不过,看着里面寥寥数人的样子,这座酒舍恐怕也不能给背后之人带来多少收益了。 然而,荀攸发现酒舍今日却与往日所有不同。那些锦衣佩剑的士子们,正拿着一张印满字迹的纸在窃窃私语。时而有人义愤填膺,时而又有人咬牙切齿,种种现象,绝非发现了一篇绝世经赋那么简单。荀攸看着那些人比较面生,也不便上前多加打探。自从董珉担任司隶校尉以来,大肆搜刮富户豪门家产,不分青红皂白便登记为不孝c不忠c不清c不顺之徒,一律处死后便籍没他们的家财,收归充实董 卓的郿坞。除此之外,董珉还用尽手段,逼迫和诱导有私人恩怨之人竞相诬告。如此一来,含冤而死之人不计其数,朝臣和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路上遇到了也不敢打招呼,只能以眉目示意,颇有些当年周厉王弭谤的 情形。 在这等高压的白色恐怖下,打个招呼便有杀头的危险。荀攸纵然去问,也只会换来那些士子们作鸟兽散的结果。 幸好就在此时,一名手捧着一大摞纸张的小乞丐出现在了荀攸面前:“先生,买份报纸吧。” “报纸?”荀攸看到这纸张跟那些士子手中的纸一模一样,不由大奇问道:“此乃何物,上面又写些什么?” “这报纸上可写着最新的天下大事,以及一些高人名士对时局的剖析见解。先生若乃关心局势之人,这报纸必不可少。”小乞丐照本宣科一样念出这段词,随后就抽出了一份报纸递给了荀攸。荀攸付了钱,快速地浏览了这报纸上的信息,立时便明白了那些士子们为何反应那般激烈。不过,仔细又研读了一遍后,他还是不由陷入了沉思:“这报纸一物,显然出自悉文之手。只是不知,如今他大祸 临头,不思应对,弄出这些报纸作何?莫非,只是为了拍一拍董卓的马屁?” “可是,董卓如今早已妄自尊大c目无余子。单凭这种小小的手段,便能挡住朝廷c士大夫和董卓的联手致命一击?” 荀攸摇摇头,纵然他算无遗策,可却也根本猜不出何咸这次究竟是何用意。 同一时间,长安城太师府中。“兄长,长安城中如今已尽是这些报纸,而且只售价五个铜板,几乎人人可得一份!”董珉手中拿着七八份报纸,气急败坏言道:“家国大事,他何咸算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置喙,他这是在以下犯 上c妄论朝政,简直该杀!”正吹着手工风扇c抿着冰镇葡萄酒的董卓,此时已进入一种微醺的状态。闻言董珉一番话,他不由懒散地摆了摆手道:“悉文向来出人意料。这报纸一事,恐怕也是为了悉文促销纸张的手段罢了,不必在意 。” “可是兄长,何咸区区一河东太守”董珉还是不肯罢休,还欲劝谏董卓。 而此时董卓已然有些不耐烦,蹙眉向董珉问道:“老夫问你,这报纸上可曾有诋毁朝廷c反对老夫之语?” “这,这倒没有”董珉是个粗鲁的武将,他这种人,害人也要光明正大地去刚,直接不会说谎:“非但没有,何咸在这报纸上,反而替兄长美言了不少。对于那些关东群贼,他却大肆攻讦。”“这不就行了?”董卓挥挥手,兴趣缺缺地言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一惊一乍。悉文此人,老夫心中自有分寸。对了,改日将璜儿调回长安,你明知璜儿与悉文有仇,还非要让璜儿入河东,这岂非无事生 非?” “兄长!”董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可没等到再开口,董卓已勃然大怒,吼道:“老夫的话,你是不是也敢不听了!” “小弟不敢,不敢”董珉这才悻悻告退,可眼中的执著,却一点都未消减。 长安城的另一处,光禄大夫杨府厅堂当中,亦然传来一阵恼怒之声。杨修同样气急败坏地将盛着米酒的陶碗挥落在地,无不讥讽地言道:“腐儒,简直一群腐儒!对付何咸这种狡诈多疑之徒,竟然还不知一击致命,反而让董珉那蠢货派了更蠢的董璜去打草惊蛇。就这等谋略 水平,还想着密诛董贼,简直痴心妄想!”“德祖,慎言!”杨彪脸色也极为难看,但与杨修的恼怒比起来,他这里更多的是一抹羞愧:“董珉此人粗戾无谋,且比之董卓更对我等心怀戒备。故而,我等费尽心思,才挑起了他与何咸的仇怨。随后董珉 便自行其是派董璜前去对付何咸,我等亦无可奈何”“父亲休要替那些无谋腐儒遮掩,这分明就是那些腐儒,连如何对付何咸都没有个明确的认知。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以为何咸不过一屠户子,不足为虑,以为让董珉派董璜挑拨一番,就会逼得何咸狗急跳 墙。”杨修越说越气愤,简直恨铁不成钢:“可他们便不曾想想,一个天生便与董家有隙的家伙,竟然非但没死在董卓这等暴虐之贼手中,反而成为了河东太守c董卓心腹,那些腐儒难道还坐井观天,不知形势吗 ?” “那,那依德祖所言,我等要从何处出手,才能激得何咸愤而反董?” 杨修这才平静了下来,仔细思量了片刻,露出了一丝蔑笑:“何咸此人,心中毫无道德经义,更无视朝纲法制,此人之离经叛道,比起我来也大胆放肆得多。” “不过,像他这种一切只讲实际c务实贪利之徒,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别人从他的盆中捞好处。只要我们做到这点,何咸必然恼羞成怒” 不得不说,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反而是你的敌人。杨修一番话简直说透了何咸的本质,毫无差错:“如今董卓穷凶极欲,正是欲壑难填之时。而河东何咸那里,却弄出了不少渔利的东西。据我所知,董卓是与何咸分利合营,只要我等让董珉意识到这一点 ”“那就算董卓同意,董珉也不会同意的。同时,董珉侵夺何咸那些利润,其实也是在为董卓牟利,董卓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两虎相争之势已成,何咸便毫无退路!”杨彪接着将杨修的补充完,完 全明白了自己这聪明绝顶儿子的意思。“此计甚妙,为父这便是告知众人,依计行事!”杨彪匆匆而去,眼中不由闪动着欣喜莫名的光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该! 长安城里的暗潮涌动,再度湍急了起来。与以前空气中都漂浮着火药味的燥热比起来,这一场阴谋明显更隐秘了几分。 奉董珉之命监察河东的董璜归来了,带回了大量何咸贪墨的“证据”。同时,他还带回来了何咸在河东纵行不法c目无朝廷的种种见闻。 可惜的是,这些东西到了董卓手中,并未发生太大的作用。毕竟,董璜和何咸的仇怨世人皆知,董璜此番要是不弄回些抹灭何咸的证据来,那才叫怪事。只不过,再意志坚定之人,也架不住身旁之人持之以恒地纠缠。更不要说,董卓还向来不是什么坚定之人。由此,经历董璜三番两次控诉后,董卓的心态也在渐渐地发生着转变,开始对河东一事上心起来 。 而就在这个时候,左将军董珉又提出了何咸竟敢与董卓分利一事,简直罪不可赦! 董珉的意思,是何咸身为汉臣,所有一切便当无偿进献朝廷当然,这个朝廷指的是董卓把持的朝廷。而何咸却巧舌如簧,蒙骗董卓与之合营,自己得其利之三,便是在欺主犯上,悖逆祖制。 按照董珉的意思,董卓便该一道钧令下达,令何咸将所有专利产品技术都呈交上来。若何咸胆敢违背,便看出何咸早有不臣之心,当速速诛除c以绝后患! 这样的提议,令董卓很是心烦意乱。 有了董璜的煽风点火,董卓已然开始思虑让何咸继续镇守河东是否合适。更不要说,如今欲壑难填的董卓,也的确不再满足何咸只给他七成利润的合作方式。 然而,何咸毕竟提前打好了预防针,使得董卓同志也很忧愁。不要忘了,人家董卓同志一直是个讲究人,人家的信念和原则就是:出来混,总是要面子的! 既然事先已经敲定,那出尔反尔便显得太没面子了所以这时候的董卓,便显得很是有些犹豫不决。 不过这样的反应,早在士大夫的预料当中,他们慌不迭地又向董珉献了一计:侵夺专利产品技术一事,董太师不便出面,那一切便由左将军代劳好了 而当董珉悄悄这个计策告知董卓的时候,董卓沉吟了半天,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没说,那就等于默认了。 于是,一张敕令便火速传到了河东,放在了何咸的案几之上。 看到这封敕令的何咸,并未如何惊慌失措,只是淡淡对早就等在堂中的姚广孝开口道:“下令让樊司马活动活动筋骨吧。日后我等扩展地盘的时候,还需靠他这支力量,这会儿就当先热热身好了” 说完这句,何咸似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第二期的报纸内容,已经刊登好了没?” “回主公,一切皆在掌控当中。”姚广孝淡然回答,只是那双倒吊的三角眼,不由闪过了兴奋的流光。 于是,随着这封敕令到来的,便是河东各地贼寇复起c百姓人心不稳的奏报和传闻。何咸一封表书也送入了长安,言河东汉贼再度肆虐,大有当初白波贼起事c席卷河东之势。同时,河东专利项目已造福百姓万千,百姓听闻朝廷要将专利产业籍没,一时恐丧失生计,人心大乱,大有响应 汉贼作乱之态。 鉴于这等紧急状况,何咸表文中泣泪请求,朝廷能暂缓籍没专利项目。待他平定汉贼,稳定河东局势之后,再亲自将专利技术拱手献与朝廷。 与此同时,河东日报的第二期也发行到了长安城中。几乎所有识字之人,都购买了报纸,读到了上面的消息。 第二期的内容与第一期截然不同,按照报纸上的说法,河东日报以后将更侧重河东的变化。所以,这一期内容上,长安城士子c百姓都知道了河东那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编户齐民那里,河东恢复了六十余万的人口屯田垦荒上,河东一片热火朝廷解县那里,非但修筑了润泽十万百姓的水 渠,更筑造了一座固若金汤的新城 除此之外,最让世人震惊的,不是河东那里有了曲辕犁,有了雪花盐c美酒佳酿c甜高粱糖c纸张c水泥这一系列新专利产品。而是河东那里竟然天降祥瑞,出现了亩产可达数千石的口粮土豆! 祥瑞啊! 这可是老天给予世人最高的奖赏了,在普遍信奉天人感应的汉代,这则爆炸性的消息,简直惊爆了世人的眼球,冲毁了他们的认知,崩塌了他们的三观! 更不要说,报纸上说祥瑞根本不止有土豆。还有生长周期很短的玉米,与土豆一样高产的红薯,更有吃了这个瓜c忘了初恋的她的西瓜! 甚至,就连能让人吞云吐雾的烟草,还有口颊留香的可可 这种几乎荒诞的消息,瞬间让满长安城震动起来。一时间,无论朝堂还是市井,谈论的话题尽是天降祥瑞之事。不少人不信,不少人诋毁,不少人期盼此事为真,更有不少人连夜启程赶往河东 事情到了这里,刘协和士大夫们也顾不得什么专利产品技术了,火速下达了一封诏令,让何咸将那些“祥瑞”进献上来。何咸这里当然一点都不含糊,立即派了一队人马护送着种种祥瑞到了长安。鉴于每种祥瑞只送来了几株样本,何咸还特意将每种祥瑞的亩产c作物习性c耕种方法等等,编写成一本册子,一同送入了朝堂 。 刘协和士大夫们怎么办? 当然跟照顾坐月子媳妇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按照农册的要求,将这些祥瑞栽种到了御苑当中,并派了重兵护卫,等待着验收亩产的那一天。 这个时间并不长。 入春的时候,何咸早已将这些高产作物播撒种植了起来。到了如今六月末,如土豆c红薯c玉米这等生长周期只有两三月的作物,便已基本到了收获的时期。 到了那一日,一众朝廷文武大臣都聚集在了御苑当中,见证奇迹的时刻。天子刘协更是亲自薅起了一株土豆苗,看到根部结着七八个硕大的土豆后,简直都傻了眼。 随后,大司农估算了一番,发现何咸非但没有夸大其词,反而还极为保守克制。因为这些高产作物,亩产真的是麦c粟的数倍,乃至十几倍! “众卿,这,这等祥瑞尽出河东,而且还尽出何卿治理河东的时期,莫非是说?”刘协有些语无伦次,在这种莫大的震惊之前,他已不知自己想说些什么。 不少文武,也立即嗅出了刘协这番话背后的恐慌:是啊,刘协乃汉朝天子,老天却没有降祥瑞在御苑,却偏偏将大量祥瑞降到了河东。又偏偏这段时期,何咸将河东打理得井井有条c民富郡安 这说明了什么? 天意,难道已不在汉室,而是有了新的选择? 反过来说,我们处心积虑借董卓这把刀来暗算何咸,是不是便在与天意作对? 一时间,整座御苑当中无人回答刘协的问题。祥瑞带来的惊喜也蓦然一扫而空,一股沉重的恐慌,渐渐攀上了这些向来信奉天命的人心上而这些人永远不知道的是,此时远在河东的何咸,正搂着柳媚儿一副趾高气昂c人生圆满的模样,不屑开口对着西方讥讽道:“一群土鳖!老子听从吕雉阿姨的吩咐,花费了半年时间将河东打造成乱世桃源 的景貌,为的就是这一天的辉煌装逼!”“现在,你们都傻眼了吧?”说到这里,何咸忍不住狠狠用一字概括道:“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两难的董卓 “祥瑞?这东西竟然是祥瑞?”董卓看着眼前的一盘炒土豆丝,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空白的状态:“你现在是来告诉老夫,老夫这些时日常吃的这东西,竟然是祥瑞?” 同样一脸震惊的董珉,这时候也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了:“兄长,你这里怎么会有皇宫御苑里的祥瑞?” “自然是悉文送来的当初悉文送来的时候,的确说这东西亩产惊人,可菜可饭。只不过,老夫命人煮熟之后,尝了两口便绝寡淡无味,比之西瓜甜美多汁来简直一无是处。”沸腾了整个长安祥瑞一事,董卓此时当然已经知道了。可当董珉告知他说祥瑞就是他平时都不怎么爱吃c只尝个稀罕的土豆时,董卓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说何咸欺骗他吧,人家的确提前就将这东西的不 凡告诉他了可说何咸没骗他吧,何咸又整出个祥瑞的噱头来,让自己猝不及防 “就算这东西乃是祥瑞,又与我等何干?”董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件事儿究竟孰对孰错,很快他干脆便摇摇头舍弃了这个问题。可相对于董卓的无所谓,董珉这里却仿佛被针刺到了尾巴的猫,差点都跳了起来:“兄长,何咸不过一小小河东太守,擅自谋占诸多专利产品取利不说,如今又弄出这些什么所谓的祥瑞之事。这桩桩件件之 事,哪件是人臣所为?这分明就是他何咸包藏祸心c意图不轨的铁证!” 这一番话,犹如一根钢钉锲入了董卓的心房。 这些时日,董卓也发现何咸那里愈发诡异c不可收拾。而这种脱离自己认知和掌控的事件,也无时无刻地在董卓志得意满的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故而,当董珉说完这番话后,董卓沉吟片刻后终于开口道:“将众谋臣武将唤来,今日,老夫要好生商议一番河东何咸之事!” 董卓说这话时面色冷厉,语气粗横,看起来仍旧是那个咄咄逼人c不可一世的魔王。 但只要熟悉他的人,就能看出董卓眼中还是犹豫不决。否则以他向来乾坤独断c喜怒于心的做派,早就一纸钧令下达,哪又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将所有心腹唤来商议? 没多久,众心腹已然齐聚厅堂。 董卓这种大老粗也向来不会含蓄婉转,开口将最近发生之事交代一番后,便开门见山问道:“依诸位之见,老夫当如何处置此事?”不待底下人开口,董珉又抢先定下基调道:“兄长,此事无须商议,何咸入主河东之后,任性自专,胡作非为,早已不将兄长放在眼里。且此人乃何家之后,与我董家本就势不两立,他何咸又曲意奉承,仗 着兄长的庇护欺辱董家,种种所为早已图穷匕见!” “以愚弟之见,此番我等纵然不予以惩治,也当罢黜他河东太守一职。更要收其兵权,断其羽翼,监视在眼下,以备他一朝祸乱作孽,我等却猝不及防!” 董珉话音刚落,一旁李儒便睁开了眼睛:“如左将军所言,那又当派何人镇守河东?况且,左将军之意还要收悉文兵权,太师又当从何处抽调兵马?”比起董珉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断来,李儒的话显然更客观实际。之前牛辅镇守河东的状况,众人也都有目共睹,空有最精锐的飞熊军亦然抵不住河东白波贼乱。而何咸入主河东后,虽然仍未斩草除根,但至 少将汉贼阻在了河东境外,使得河东还有安定的环境休养生息。 同时,董卓看似兵多将广,但此番调动起来也绝对不易。 自败给孙坚后,董卓留中郎将董越屯兵渑池,段煨屯兵华阴,牛辅领麾下李傕c郭汜c张济c贾诩c樊稠等校尉驻扎在新安和谷县一带。再算上何咸屯驻河东,便算是彻底堵住了关东兵西进关中之路。倘若董卓这里一旦胡乱调动,河东空虚暂且不谈,便说派哪部兵马都是难题:防备孙坚和关东军的部队不能轻易动,而长安城中,除却董卓的心腹凉州羌胡之外,便是皇甫嵩旧部c吕布并州兵以及京师戍 卫c北军将士。 假如派一凉州心腹将领率数万凉州羌胡入河东,那长安城里董卓的嫡系兵马便算抽调一空。这种客强主弱的态势,绝对是董卓难以接受的。毕竟,喧宾夺主不单单指酒宴,也指政治斗争。“可他何咸妖言惑众,扰乱视听!他分明就是想断我董家根基,趁机作乱生事!”董珉怒吼起来,一副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和仇怨,瞪着血红的眼睛望向李儒道:“李儒,你莫以为何咸乃你女婿,你便一味偏袒 !”“悉文若作乱,在下必最先引颈受戮!在下所谋,一切皆为了太师大业!”李儒也怒了,这些时日,他被董卓冷落太久,更看出董卓雄心江河日下,早已忧心忡忡:“更何况,悉文所为,哪一点算犯上作乱c 心怀不轨?” “分明是你心胸狭隘c短智无谋,就因悉文看不惯尔等骄横跋扈c残害百姓之事。尔等便心怀怨恨,一心想要太师自断臂膀,逼人反叛!真不知尔这等尸位素餐之人,留太师身侧又何用!” “文优!” 董卓脸色不由愠怒起来:李儒骂董珉,其实也变相骂了董卓滥用亲族c公私不分,而如今的董卓,最看不惯的也是这一点。 经历了关东群雄起事反叛后,董卓对任何人都不再有什么信任。在他朴素简单的想法里,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己的兄弟侄儿再怎么说也是董家人,是绝不会背叛自己的。 只不过,如董卓这种鄙陋之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道理:有些人纵然有一份好心,出发点极好,可他才智平庸,烂招频出。你把他放在他才能不匹配的高位上,他反而会更干脆利索地坑了你。 所谓好心办坏事的例子,比比皆是。李儒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此时已无法再进劝董卓。反倒是一直沉默不已的田仪,这会儿却开口说道:“太师,属下不知时局大势,却知自悉文担任河东太守一职来。牛中郎那里再不需太师拨付粮草,而上计 之时,悉文虽未上交多少赋税,却已不用当初一般,令太师一方面筹备牛中郎军资,一方面又补贴河东。”田仪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董卓,见董卓脸上并未有动怒迹象后,才继续说道:“而董侍中带回悉文贪墨隐瞒的铁证,属下核对一番后,发现都是凭空捏造。单以政绩来看,言悉文乃太师麾下之最,名副 其实。” 董卓悠悠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更加烦闷气躁:此事他一时难以决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些人说出的事实。 一方面,他害怕何咸会忽然搞出什么幺蛾子,让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可另一方面,何咸又算是他麾下极为好用c务实能干的人才,而且,真要对付如今的何咸,代价其实也并不小。 由此,董卓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己如今最信任的谋臣,开口道:“子师,依你之见,此事老夫当如何决断?”始终沉默的王允,这会儿不得不开口。可刚张了张嘴,他却愕然发现,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 难道真有天意? 作为讨董集团里的急先锋,以及董卓眼下最倚赖的心腹。这复杂分裂的两种身份,非但没让王允精神分裂,反而使得他要单纯比董卓将校或者什么士大夫,更完全知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可恰恰因为这样,王允便越发感觉何咸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深不可测。或者说,是何咸如今表现出的实力,令王允止不住胆战心惊。从董卓战败一开始,何咸好像就完全预料到了今日的劫难,他先发制人地将董卓这里安抚料理好。随后,当长安城中针对他的阴谋渐渐启动的时候,他又不慌不忙地打出了报纸这张牌,牵动着所有人的视 线。 最终,待针对他的阴谋完全图穷匕见的时候,他也同时祭出了“祥瑞”这张牌,打得朝廷和士大夫们毫无招架之力。毕竟,对于最注重正统和民心的朝廷和士大夫阶层来说,何咸这张牌完全就是王牌。若朝廷和士大夫不顾脸面仍旧继续对付何咸,那撕破脸的何咸,完全可以在舆论这片战场上,将朝廷和士大夫踩入万劫 不复的深渊。 更不要说,深受天人感应学说的士大夫们,当中更有不少人已直接被何咸这一手打得晕头转向,心中惴惴不安。 再退一步,如今毫无兵权的朝廷和士大夫阶层,在正面战场上也根本不是何咸的对手。 剩下的,就只有董卓这里了。 可董卓舍得壮士断腕,就此与何咸彻底撕破脸吗? 王允知道,这很难。 对于一个已然失去了雄心壮志,只想在关中一地作威作福的董卓来说,他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何咸恰恰就踩在了董卓的底线边缘上,看似事事跳脱轻浮,可却一点都没越雷池半步。 所以,当董卓向他问计的时候,王允也处于犹豫不决的时刻。 幸好,与董卓和董珉这种土鳖文盲比起来,王允饱读经书的优势便显现了出来:“太师,以老臣之见,董将军及李郎中之计皆不足取。” “苍髯老贼,信口雌黄!”董珉一听这话,当即暴跳如雷。他恨,他真的很恨:为何自己一心为了董家,为了兄长基业,这些人却都不理解他c不支持他! 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可没待董珉接着让自己的暴躁发泄出来,董卓已然怒喝开口道:“叔颖!岂可如此无礼放肆!子师王佐之才,为我等出谋划策,乃我等之幸也。汝再敢乱言,休怪兄长不讲骨肉之情!” 喝罢董珉,董卓又转向王允致歉道:“子师,叔颖脾性暴躁,切勿见怪。若有所想,尽管道来。” 王允先向董卓谢了一礼,接着又向董珉和李儒歉意一稽,才开口道:“太师,老臣之意,是指董将军之策太过专横。若依董将军之计,那悉文必然如惊弓之鸟,不知太师究竟何欲何为。” “加之悉文也年轻气盛,骤然遭此惩治,一旦再受奸人挑唆,那做出亲者痛c仇者快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一来,悉文纵无反意,也可能被太师逼反。” 董卓闻言,不由深深地点了点头。 随后,王允又望向李儒,继续开口道:“而李郎中之意,又太过懦弱。悉文是位奇才不假,可向来胆大妄为,不服管束之事,太师也早有体会。” “如此看来,悉文如今不过一块璞玉。若不经雕琢c磨掉棱角,又岂能光彩夺目,为太师放心所用?” 李儒微眯着眼睛,对于王允这种皮里阳秋的废话,根本懒得搭理。可董卓这种文盲,却最吃这一套,认为王允分析面面俱到,一点都没差。 “说来说去,还不是和稀泥!”董珉这里又忍不住了,开口讥讽道:“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你到底有办法没有?” “叔颖,休得焦躁。”董卓再一次制止住董珉,不过,再望向王允的时候,眼中也是同样的意思。王允这会儿已成竹在胸,自然不慌不忙:“依老臣之见,此事不宜太过,亦不可太弱。太师既然对悉文不放心,那再试探一番便可。之前,董将军不是劝太师将河东专利产品技术收归朝廷?太师便可就此事 ,再下一封言辞激烈的钧令。”说到这里,王允看向董卓豁不出面子的为难劲儿,不由又加了一把火:“太师,如今河东白波贼患已平,悉文又行安抚之策,慰守一方。同时,屯田之业已在河东全面推行,又有天降祥瑞之幸事振奋民心。 只让悉文交出专利产品技术来,不过延缓河东一点发展而已。”“而此举对于太师来说,一来可检验悉文到底是否忠心二来,太师可将这些专利产品技术推行整个关中,造福社稷。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太师只要在钧令当中言明,悉文若真一心效忠,必然会体谅太师苦 心。” 这番话落,李儒陡然睁开了他那双毒目,骇然亦羞恼:只有玩毒计的行家,才知道毒计的厉害。 所谓打蛇打七寸,王允这一计当真毒辣到了极点!李儒何尝看不出,何咸这段时日种种所为,就是想要保住他的成果。而且,何咸生性悭吝,最恨的就是别人从他碗里捞食儿。而王允这一计看似是在和稀泥c旧事重提,但却非但将何咸所有的苦心孤诣全 都推翻,更一棍子敲在了何咸的七寸,将何咸逼入了墙角。 当然,话说回来,何咸如此在河东搞风搞雨,李儒赞同不赞同? 当然也是不赞成的。 李儒虽然不敢笃定何咸有反心,但他却知道何咸是根本与董卓尿不到一个壶。而李儒一直如此纵容甚至袒护何咸的缘故,其实就是李儒知晓董卓只有采取何咸的治世之策,才能完成平定天下的大业。按照李儒最佳的想法,是董卓对何咸亲之信之,将何咸所有的才能都榨干用尽,让何咸成为董卓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随后,待这把刀斩尽董卓面前的所有敌人,再行那兔死狗烹之事这才是物尽其用 的狠计!然而,如今何咸在河东才不过折腾出一点点动静,便使得王允出了这等掀锅砸碗拍两散的烂主意,分明就是在挑拨董卓和何咸相斗!这等毒计,虽不及董珉那等蠢货刚猛暴烈,但却最绵里藏针,扎得 人心疼c肝儿疼,腰子疼最恨的,是王允这番话还最入董卓的心思,李儒一时间竟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论点来。情急之下,李儒只能开口道:“王子师,天将祥瑞于河东,便是上天在表彰悉文在河东所为。你处心积虑令太师与悉文内 斗,究竟是何心思?莫非,你就不怕上天怪罪吗?”“李文优,休要欺人太甚,扰乱视听!”王允以前就是更直愣子,经历生死一劫后,他圆滑隐忍了很多。但对于李儒这个除董的最大绊脚石,他早已恨之入骨,当即也反击道:“河东之地,莫非便不是太师治 下?何悉文为河东太守,莫非不是太师表奏朝廷所为?以老臣看来,这祥瑞分明就是上天降与太师,太师今日不过顺天而为!”说到这里,王允越说越激动,看到李儒丝毫无还手之力,他不由有些得意忘形:“更何况,天意虚渺不定,又岂是人意所能揣测的?要老夫说来,这天意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纯属自欺欺人!就算上天有命, 太师如今龙骧虎步,纵横一世,即便逆天而行,又有何妨!” 这番话,可谓振聋发聩,说得董卓都不由热血沸腾,忍不住想痛饮三百杯烈酒壮志。 然而,就在这一瞬,众人陡然感觉整个厅堂忽然晃动起来!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案几上的酒水开始剧烈晃荡起来,心一时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儿。 “天罚,这是上天震怒了!”田仪最先呼喊了起来,当即慌忙向外逃去:“大家速速逃向外空旷之处逃避躲命!王子师,你诡心乱言,召来此等灾难,却要害我等一同陪葬!” 董卓这会儿也慌了,忙不迭迈动着肥硕的身躯向外奔去。这时候,大地震颤地越来越厉害,堂上的土屑瓦片都开始簌簌掉落,堂柱亦然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更为巧合的是,就在目瞪口呆的王允也堪堪反应过来,开始动身向外逃去的时候,一根堂柱轰然向着他之前所在的席位倒去,直将他难案几砸得粉碎! “苍天,老夫知道了错了,悉文乃上天赐予老夫匡扶社稷之才,老夫在此立誓,再不与悉文夺利”董卓是战场上魔头,长安城里的煞星。可一个人再残暴,面对大自然的煌煌神威,也只会胆战心惊。 就在董卓这番话堪堪说完之际,众人愕然发现,那剧烈的摇晃感一下便停止了下来。若非庭院外树木七倒八歪,厅堂摇摇欲塌,众人都以为刚才一场地震只是幻觉。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一日后,董卓便接到整个关中大震的消息。算算时间,正好是董卓召集群臣商议对付何咸的时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战场嘛,想上就上喽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何咸一脸正色,手持中兴宝剑,陡然剑指苍天。在他的身旁,大白天还燃着七盏蜡烛,摆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然而,晴朗的天空依旧艳阳高照,连个屁反应都没有。随后,身穿戎装盔甲的何咸,这才从简易的祭坛上走了下来。无辜地摊了摊手,对着底下的一众土著言道:“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我一区区凡人,我爹就是个杀猪的,怎么可能是什么天命之子?又怎么 可能以一己之力,引动整个关中的地震?” 何咸很无奈,真的很无奈。 关中地震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麾下的那些土著人士都有些不正常了。最严重的,就是关平这个二愣子,竟然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是注定要匡扶世间c平定天下的奇人。 偏偏这种事儿,何咸还根本无法解释。 先是河东大治,紧接着就是祥瑞降临,随即又是董卓一张钧令下达,自己百般不愿交出专利产品技术。最可恨的就是长安城里朱儁那个大嘴巴,又将董卓召集心腹密谋的消息传了出来 最后,关中就地震了。这一条条看似极有因果联系的事件摆在面前,汉代这些土著人士们,一个个自然便傻了眼。关平这还算是好的,反正据曾国藩和管仲同志说,运城和新区的百姓们,一个个在听闻此事后,都在何咸的长生 牌位上拜了半个时辰,恭恭敬敬地燃了三炷香,嘴里还念念有词。 何咸真不知道,这些百姓是给自己增加念力,还是嫌他命太长“叔父,休要再骗我等。”关平一副死心不改的模样,还向何咸眨着眼皮道:“叔父,我们都懂。这天命一事,必然要保密。只有越不承认的人,才可能真的是。就比如张角那个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 大良贤师,可屁本事儿都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我刚才连一个雷都引不下来的事实?”何咸有些气急败坏:丫的,越证明反而越不行了!范仲淹那么厉害的老师,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神棍来? 幸好,还有司马懿这家伙,看起来比较淡定。 听完关平这句话,司马懿仍旧古波不惊,淡淡开口道:“关平,这种事儿你怎么现在还不懂!主公之所以没成功引下雷来,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念出正确的口诀嘛” 何咸浑身一僵,随即一股淡淡的忧愁就弥漫在了全身:完了,汉末三国史上未来的两位牛人,就这样被自己给毁了。为了让历史不错位的太严重,何咸紧急启动了天文地理常识的教导工作。从地震的起因和事件的偶然性方面双管齐下,废了大量的口舌,用了半个时辰,他才觉得自己将关平和司马懿两人稍微掰直了一些 。 “叔父,照你这么说,这一系列事件其实就是个巧合?”关平就是个死脑筋,到了这个时候,仍旧抓住这个要点不放。 何咸该怎么办? 他真的很无奈啊!自己是穿越人士一事,告诉柳媚儿那样身心成熟的媳妇儿就算了。可关平世界观还未建立完善,自己若是将自己非但是穿越人士,还能召唤来最爱利用自然现象,蛊惑人心的吕雉阿姨,那小关平还不彻底 三观崩塌? 不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吕雉阿姨最厉害的一步,就是人家的老本行靠着自然现象,来忽悠世人。初平二年六月末,关中大震这件事儿,明明确确记载在了史书当中。这种事儿,若不是吕雉提及,何咸可能根本都记不起来。可吕雉毕竟是吕雉,她非但记得,更成功得应用这个事件,瓦解了朝廷c士大 夫和董卓的联合攻讦。 当然,副作用就是何咸面对的这种情况。这个时候,望着关平那一双纯净明澈的眼睛,他百口莫辩 然后,他就只能撒谎。“平儿啊,你要做一个有主见的人个破除了封建迷信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高尚人!天意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缥缈c不可捉摸的,你想想,这大汉怎么说也有六千万的人吧?要是真有天意一个 个照看下来,老天还不忙死?” “叔父,你要这么说”关平一脸崇拜信服,对着何咸认真言道:“侄儿更觉得你是得了天命真言c脱胎换骨的高人。” “高你大爷啊!”何咸气得快要疯了,忍不住嚷嚷起来:“真要有天意,那董卓作恶多端,残害百姓,老天为何不一个雷降下来,直接把董卓劈死?” 说完这句,何咸扔下关平和司马懿,大步走出了军帐。他知道,自己在这两小屁孩身上,已浪费大多时间了。 不错,何咸这会儿走出的是军帐,而不是宅门。一场地震后,长安城里的阴谋一下烟消云散,通过李儒传来的消息,朝廷c士大夫和董卓短期内是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了。得了如此良机的何咸,自然要争分夺秒,将早就计划好的扩展地盘一事落实起来 。 这三天时间来,何咸一直吃住在军营。为的,就是在开战之前,让那些勇敢无畏的将士再度熟悉自己,同时也让自己找回那份军旅当中的铁血征伐感觉。出了帐门,迎面就是七百亲卫和两千五百名整装待发的铁骑。此番动手,何咸是不能暴露身份的,主要动用的还是樊哙手下那支贼寇步卒力量。所以,选择程咬金麾下这一支纯骑兵部队配合,无疑是绝佳 的方案。 在这三千二百名悍勇冷肃的骑兵之前,早有程咬金c姚广孝c平阳公主c无名c养由基立于一旁。 他们平静又带着隐隐雀跃望着何咸,等候着何咸那一声久违的军令。 对于这样一支绝对忠于自己且战场上誓死效劳的将士,何咸知道自己也无须什么冠冕堂皇的动员。于是,他翻身上马,随时准备将出发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可就在此时,关平和司马懿两个家伙却跟了出来。 两人看到这一幕,脸色不由闪过一丝慌乱,急中生智的司马懿,开口便喊道:“主公,临走之前,可否将那引雷的口诀再念一遍?” 小孩子学这种口诀,纯粹是天性使然,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被烦透了的何咸,便随意掣剑指天喝道:“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轰,嗵!” 两声闷雷。 尼玛,何咸看着天,懵了。 然后,所有人都看着天,都懵了。 大夏天打两声闷雷,实在再自然不过的现象。可奇怪的是,就两声儿,没一点后续何咸收了口诀的时候,雷也停了,就跟老天放了两声闷屁一样 本来事件就处在失控的边缘,这次绝妙的装逼,一下让何咸感到有些恐慌:他真怕,怕这些将士,尤其关平和司马懿对自己朝拜啊!可奇怪的是,就在何咸惶惶不安的时候,他却发现那些将士们没一点反应。就连最愣的小黑,也一副看何咸白痴的眼神儿:大夏天打个闷雷而已,有啥大不了的。瞧主公那损样儿,以为那雷是他引来的一 样 再回头看看关平和司马懿,何咸就更奇怪了。两个根本没有朝拜,反而一副震惊疑惑,接着又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这一瞬,何咸陡然明白了:“你们两个兔崽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我是什么天命之子?你们这么费尽心思磨缠着我,到底意欲何为?” 见根本瞒不住了,关平这孩子便实诚地小声说道:“叔父,我们想跟你一起上战场” “就这事儿?” “当然就这事儿我们生怕叔父担忧我等年岁尚小” “担忧个屁,立刻上马过来!”何咸都被气笑了,忍不住言道:“我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你们,真正的男儿,不是学堂里学出来的,是在战场上淬炼出来的!” 得偿所愿,按说该高兴。 可司马懿这会儿有些反过味儿来,忽然感觉自己怂恿关平缠磨着何咸要求上战场一事,好像是自作聪明了:“主公,你这不是实话吧?”“当然不是实话。”何咸嘿嘿一笑,随后才实话实说道:“我虽然待你们如子侄,可你们毕竟不是我亲儿子啊战场嘛,你们想上,自然就让你们上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小样儿,还治不住你了? “叔父,此番我等出兵,兵锋指向何处?”跨骑在一匹雄壮的战马之上,关平对于此番出征显得兴致勃勃。可惜的是,他虽然是何咸身旁的小跟班,但如这等机密军事,他还是没有权力探听的。 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是一名将军了,便大着胆子将此事问了出来。 何咸倒是平静许多,似乎已然习惯这样的军旅生涯。不过,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怏怏不快:“随便打吧,反正都没啥技术含量”一说起这个话题,何咸真的有些提不起精神来。按照他的想法,一年多未向外展露过獠牙,此番出兵又在河东夏粮丰收入库,军力整体实力暴涨的时候。这怎么也要气吞万里如虎,来一场畅快淋漓的大战 吧? 可想不到,没等到他将这样的想法跟姚广孝详谈,姚广孝就一盆冷水,彻底将他的热情浇了个熄灭。 在姚广孝给何咸规划的三个目标中,何咸一个都没相中。首先第一个,就是白波贼起兵的西河郡。这个郡经历白波贼之乱后,守备形同虚设。尤其讨董联盟建立的时候,西何太守崔钧还将郡中仅存的郡兵带入了袁绍阵营当中,使得西河郡就如同只穿着比基尼的 绝世美女,就等着何咸这条饥渴的色狼攻城拔寨了。 这样的情况,使得何咸认为吧,先让部下热热身也挺好的。可没等他做出出兵西河郡的决定时,柳媚儿便将一封情报拍在何咸脑门儿上:“夫君,西河郡早已被樊将军麾下的汉贼扫荡了数遍,如今西河百姓都认为,他们就处在汉贼的统治下。这西河郡已经是我们的 地盘了,再去发兵攻打又有何意义?” 第二个目标,就是大汉的旧都雒阳。 董卓一把火将雒阳烧了个干净,公卿百姓也都迁到了长安,按说这地方已没什么价值了。但事实上并非如此,雒阳之所以能够成为汉朝首都,那是有得天独厚地理优势的。八关紧锁,山水环绕,易守难攻是固若金汤。而且,雒阳这个位置还乃沟通南北c联系东西的腹心枢纽。一旦占据这样的地方,只要给何咸几年的时间发展,那再现汉朝古都的雄风繁荣,并不是没有可能 的。可惜的是,正因为雒阳如此优秀,所以即便她已经没落了,但也不是何咸这种小土鳖能染指的。无论关中的董卓还是关东的个诸侯,都将一只眼睛放在这个地方。何咸要得雒阳的身很容易,可要守住人家 的心,那就很难了。 而且,让雒阳恢复旧貌,是需要大量财力物力人力,和一个完整严谨规划的。没有金刚钻的何咸,目前还不敢揽这个瓷器活儿。 最后一个目标,也就是此番何咸兵锋所指的地方:上党郡。 按照姚广孝的说法,上党郡的战略地位,可谓极为重要! 何谓上党? 上者,天也,上党即与天为党。那是一块位于太行山中的高原盆地,四面环山,极为险要。只有几条太行陉道通往四方,地势在方圆数百里内都是最高的。向北俯瞰并州,向西南俯瞰河东,向东更是俯瞰冀州邯郸c邺城与司隶的河内郡 ,只要把守住陉道,可谓易守难攻,完全占据主动之势。 这一点,从战国时的格局变化就能看出来。 战国之时,韩c魏c赵三家分晋,上党郡重要的战略地位使其成为三家的分界线,韩c魏c赵各占据上党一部分,反复争夺拉锯近两百年,而后秦国东进,上党成为一块拦路石。对此,秦国采取了迂回战术,先从函谷东出,渡河向北,进入而今的河内郡,攻占了当时属于韩的野望县,将韩的上党之地与本土的联系完全截断。韩无奈之下,将属于他的三分之一上党之地共十七城送 予赵国。 赵国接收了十七城,占据了大半个上党郡,这下可彻底惹毛了秦国。秦国开始猛攻上党,那场战役,就是赫赫有名的长平之战。 双方为了争夺上党,共投入了近百万军队与民力,国内几乎一空。秦国更是动百万青壮疏通渠道,只为运粮,整整对峙了两年多,最终因赵国临阵换将,粮草运输不力而战败。 秦国占据上党后,白起利用上党的地利优势,迅速分兵,西取皮牢,北占太原,东取武安,逼近赵国都城邯郸。韩c赵恐惧,派使者携带重金赴秦游说范雎,才一时避免了灭亡之难。 但秦占据上党之后,六国从此再也无力抵抗秦国,上党之地的归属,无疑是个转折点,关乎了战国时的格局变化。再按照姚广孝的说法,此番何咸若是能占据上党,那便可全面积蓄实力,一则可与河东互为犄角之势,休养生息,以待天时二则就是一旦天时有变,便可随时俯攻并州c冀州,也可攻下河内,进入中原 。 这样大的好处,按说该让何咸这条哈士奇兴奋不已了。 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因为如今的上党,已然没有战国时那么雄厚的兵马和强悍的防御,经历了南匈奴祸乱和张杨盘踞后,上党不说千疮百孔,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更主要的是,如今董卓还没有翘辫子,何咸还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一旦引起董卓的注意,那他偷偷进村c打枪的不要的计划,就有可能破产。 所以,夺取上党一地,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而这一点,与正急切想着撒欢儿的何咸愿望背道而驰,自然令他很是有些怏怏不快。“主公,此番我等暗中稳步发展,本就不能大张旗鼓。”看到何咸又在耍小性子,姚广孝不由升起一股想揍熊孩子的冲动。但考虑如今可能已打不过何咸,他只能苦口婆心道:“不若,我等伪装成汉贼,实施 赚城之计时,就由主公导演如何?” “这还差不多”何咸很没骨气的就同意,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姚军师,你这是在遛狗吧?是说既然不能让我尽兴,就让我小打小闹一场发泄一通是吧?” 姚广孝很恨,恨何咸也是个聪明人。 不过,他其实也有些理解何咸,毕竟何咸这种家伙,穿越过来仗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就是将这乱世征伐当一场游戏的。 偏偏永久召唤了他,以及萧何c管仲等人后,他们这些人为了能将何咸打造成一位真正优秀的君王,便处处限制监督着何咸,使得何咸很是收敛了不少。若是以前,何咸恐怕早就什么阳谋阴谋c毒计诡计一通上去,将上党稀里哗啦地攻下来。可现在,何咸能不能亲上战场,还得提前请示姚广孝。原因就是千金之子戒垂堂,何咸一旦挂了,所有的召唤人士 全都会烟消云散。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遇到这种何咸非要无理取闹的时候,姚广孝便立即冷下了脸,凝肃言道:“就是这样,主公若是不同意,那属下也毫无办法。” 此话一出,两人目光陡然在空气中相交,彼此寸步不让,隐见刀兵之势! 这么长时间身居高位又经历过铁血征伐,何咸的气势转变不是一星半点。尤其经历了一年的压抑,此时爆发出来,更是犹如山洪倾泻,不可收拾。 而姚广孝却是明朝天生的造反阴谋家,胸渊如海,智计非凡,人家一辈子就是为掀起江山动乱,是让山河变色的绝世人物。身上那等凛然阴冷的气势,自非寻常人可比。 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空气才渐渐又流动起来。何咸率先擦了擦脸上的汗,认输了 大佬永远是大佬,就算何咸如今武力比姚广孝高,地位也比姚广孝高。但在人家一双病虎的毒目瞪视之下,他也只有偃旗息鼓的下场。 “呃哈哈其实,战场不一定要那么轰轰烈烈,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成效,才是优秀统帅的首要嘛。对了,很快就能见到樊将军了吧?好久不见,我都有些想他了,哈哈哈” 尴尬地说完这番话,何咸匆忙驾马便离开了姚广孝气场笼罩的范围:妈的,果然好恐怖,老姚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而就在何咸堪堪离开,一脸沉凝的姚广孝,也不由庆幸地擦了擦脸上的汗:小样儿,还差点治不住你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两军汇合 一阵风吹过,空气里的燥热不由消散了不少。再过一段时日,待秋老虎过去,就是黄沙漫漫c马肥膘壮的用兵之秋了。 两万人马正停在扬县一处无名山谷当中休息,从表面上看,这似乎就是一支杂乱的贼寇部队,衣装不整,兵器乱放,士兵们或坐或卧,没有半点军纪可言。 但是如果有人走近细看,却会发现,这支军队,每一名士兵都在二十岁上下,自是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时侯。而他们的眼睛里,满是锋利的光芒,显然都是久经战阵的好手。虽然他们做出了散漫的样子,从远处看来他们完全失去了组织性和纪律性,但是如果当真遇到了攻击,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跳起来,完成整 队与反击的各项任务。 一骑黄沙,顺风而来。 马上骑士跳下战马,在一位坐卧在篝火前烤着野羊c啃着西瓜的雄壮男子面前是跪倒:“报,樊大帅,南方五里处,发现一支骑兵部队。三千余人,装备精良,乃朝廷的兵马。” 探报之人说完,便急切地等着樊哙的决断。 从前几日樊哙什么理由都不给,便带着全部人马来到这个地方。很多士卒们就隐隐之间预感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此时又出现这么一支怪异的部队,自然令他们更加疑惑不已。 “没事儿,我等在此等候半日,就是在等他们的到来。”樊哙连眼皮子都没抬,啃了一口西瓜后,又翻了翻篝火上的野羊。 “大帅,是要以逸待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斥候有些误解了樊哙的意思,又开口问道。 而这个时候,那两万贼寇都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可樊哙却不耐烦地开口喝道:“打什么打,就等着他们到来便好!本大帅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 震服于樊哙多时的威望,两万贼寇这才战战兢兢地坐回了原地。不过,这个时候他们的神情显然戒备了许多,很多士卒都将身边的兵刃握在了手中。 很快,大地隆隆作响,由远及近。 三千铁骑带着一股子让人心惊胆战的气势,犹如一头蛮荒的野兽,肆无忌惮地冲入了这些贼寇的视野。入眼可见,这支铁骑部队已然在奔袭中摆出了标准的冲锋阵型。那些马上的骑士一个个伏低了身子,冷漠了眼神,将寒光闪烁的铁矟拎在了手中,任由那令人窒息的锋芒,经由阳光的反射,震骇在这支贼 寇的眼中,冲击着他们的心房。 很多贼寇都条件反射地站立了起来,露出了悍勇拼命的架势。尤其一些弓弩手,更是自发地组织起了阵列,想要在骑兵到来前先发射一轮弩箭,阻挡骑兵这等悍然无畏的惊人冲势。 可就在这个时候,樊哙陡然擎着那巨大的斩骨刀站了起来,怒吼道:“都给老子坐好!没老子的命令,谁也不准动!” 这样的命令,就跟让人送死一样。 可就是这一声令下,那些明显看到骑兵悍然冲入的贼寇,却都真的置生死于不顾,又坐在了原来的地上! 然而,骑兵的冲锋却仍旧未有半分变化。 他们瞬间便跨越一千步的距离,进入五百步这极度凶险的战斗距离,紧接着更是直接越过三百步的交战距离 如雷似风,地动山摇!可就在当前骑士距离贼寇大军还有一百步距离的时候,当前一人猛然勒起了手中的缰绳。他胯下那匹雄健仿若圣兽的战马,两支黄色的马蹄高高扬起,发出一阵嘹亮的嘶鸣。随即重重踏在了沙地上,溅起 一篷沙泥。 再之后,令所有贼寇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领头那人勒停战马的时候,一连串紧急的军令迅速传递在整支骑兵阵营当中。所有的骑士都依次勒紧了缰绳,所有的战马都急速停下!三千多匹雄健战马扬蹄嘶鸣的景象,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这支铁骑,真的不可思议地停下来了。用一种汉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式,停下来了。 空气一瞬间变得凝固,只有战马焦躁的踢踏声,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樊哙当前走向了铁骑阵列前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支铁骑部队。而铁骑之前的那位全副武装的年轻人,也翻身下了战马,就那么悠悠地看着樊哙。 官兵与贼寇,就在该生死相搏的距离前,一动不动地凝视了起来。 诡异,让人想不通的诡异,就此弥漫了起来。 好在,很快樊哙和何咸就有了动作。 “装备了马蹄铁和双边马镫,果然这骑兵突纵力和控制力,有了极大的提升!怎么样,老樊,刚才没吓到你吧?” “哼,打仗靠的,还是士气,还是勇力,还是要不怕死!”樊哙轻蔑一笑,但语气显然有些言不由衷。毕竟,这支铁骑部队,实在太让人眼馋了 而这会儿,那些贼寇便更加疑惑了:看样子,我们的大帅,好像跟这位不知名的官兵头头认识? 可随后,更惊掉他们眼球的一幕发生了。 樊哙说完这番话后,似乎叹了一口气,随即恭敬地跪拜在了地上,开口道:“末将参见主公,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错,当初何咸临时召唤来樊哙,两人还算是朋友。但如今,何咸已有了足够的资本,令这位汉朝的大将军认同。而樊哙,也向来粗中有细,是个识时务的豪杰。 不过,何咸这里还没反应,樊哙身后那两万贼寇群中,却一下哗然起来。他们根本都看不明白,也根本想不通,为何纵横并州将近一年的威猛大帅,竟然就这样投靠了官兵?“都安静!”樊哙被何咸扶起后,陡然转身,用一种平日少见的凝肃口气吼道:“尔等不必惊讶,从一开始,本大帅就是河东太守何咸的部下!也许,你们也曾怀疑,我为何能源源不断地搞来辎重军资c粮草 补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主公一直在暗中资助着我等!” “大帅,那我们这就是归顺朝廷了?” “大帅,为什么要这样,我们纵横并州c逍遥度日,为何要这般?” “大帅,我不同意,我等是为了继承黄天遗志,决不能向狗朝廷低头!” “” 乱糟糟的叫嚷响遍了整个山谷,似乎要将山谷掀起来一般。樊哙恼怒不已,却大吼大叫也无可奈何。何咸这里倒不慌不忙,挥了挥手,七百亲卫立时架起弓箭,齐齐向天空射出了一轮鸣镝。刺耳撕裂的鸣镝声,陡然压住了贼寇们的叫嚷。樊哙这才铁黑着脸,羞恼叫道:“本大帅不想同你们讲什么道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继续跟着本大帅,本大帅承诺,有非但 对尔等一如既往,更能带你们过上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另一个,就是今日就此分道扬镳,从此行同路人,或者,就是敌人!” 樊哙伸手接过了何咸递来的一柄铁矟,纵马用铁矟在土地上划出了一道线:“愿意继续跟随本大帅的,站右边!不愿意的,站左边!” 众贼寇显然没料到樊哙会如此强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两炷香的思虑时间后,他们便不得不接受了现实,开始站队。 不得不说,人都是有惯性的。 两万余的贼寇,有九成人都站在了右边,表示愿意继续跟随樊哙只有不到两千人,好像是纯粹的白波余孽,选择站在了左边,并对何咸及樊哙怒目而视。 樊哙此时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铁矟,又高吼了一声:“最后的机会了,还有没有要站右边的?” 话音落下,陆陆续续又有几百人,走到了线的右边。 最终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 因为何咸和樊哙也看出了,左边的那一千余人,眼中都带出了深深的恨意。是那种被抛弃c被欺骗的恨意。于是,何咸微微叹息了一声,淡淡开口道:“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收服贼寇之心 远远站在山谷当中的那一千余贼寇,最多只有几个人看到何咸嘴唇动了一下,根本没听清何咸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就那么轻,可后果却又那么沉重。 下一刻,何咸身后的铁骑隆隆响动起来,犹如冰封解冻的雕塑,骤然露出了狰狞的面容。奔腾的铁蹄无情践踏着大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两军相距极近,不需要刻意下令,铁骑们已然绰起了铁矟 犹如一阵风,瞬息而至。一千贼寇当时便看到了,铁骑将士们那冷漠狰狞的表情。 “狗贼,他们竟然要杀我们!”一千余贼寇当中,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不要跑,步卒永远跑不过骑兵,把后背留给敌人,只会死得更快!” “跟这些狗官兵拼了!” “他们没有足够的路程冲锋,我们还有一战之力,拼了!” “杀啊!” 这些贼寇们果然不愧是樊哙带出来的悍勇之卒,一眼就看出了铁骑们,在这么短的距离上发起冲锋殊为不妥没有足够的冲速带来雪崩一般的威势,骑兵比步卒不过多了一匹马而已。但令那些贼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话音刚刚落下,这支铁骑毫无张兆地奔腾着向前,骤然从中间裂了开来,硬生生分成两股,如波分浪裂,斜切一千余贼寇的两翼。热血上涌的贼寇们只能眼睁睁地, 看着铁骑从他们面前奔驰而过,却无能为力。 这一刻,他们震撼了起来。 而震撼的来源,是陌生。因为这种战法,根本不是他们所熟悉的西凉铁骑地惯用战术! 在贼寇们的印象中,西凉铁骑总是凭借强大的骑阵从正面发起冲锋,将一切顽抗之敌碾成粉碎。但是这支西凉铁骑,他们在玩什么鬼把戏? “唆!” “唆!” “唆!” 就在那些贼寇们惊疑不定之时,锐利的尖啸声划破长空,一排排锋利的标枪已经从铁骑手中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阴冷的诡异弧线,拖着死亡的尖啸,冰冷地降临在这伙贼寇们的头上。 “投枪!居然是投枪?” 直到这个时候,贼寇们你才注意到这支全副武装的铁骑,除了比普通西凉铁骑多出弓弩c圆盾等利器外,他们战马的马腹两侧,竟然还装配着特制的套具。套具两侧,还分别插着三支标枪! 这些铁骑居然在马背上投掷标枪? 在战马疾速奔跑时掷出的标枪,即便坚固的木盾亦无法阻挡它的刺穿,更何况是缺乏盾牌保护的贼寇?虽然这些铁骑的加速并未完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借助战马的奔骤,来投掷出劲力十足的标枪! 一名贼寇惊恐地看着一杆标枪从天而降,锋利的三棱枪尖在他眼前迅速放大,他还没有回过神来,投枪已经扎进他的左眼,穿透了他整个头颅。余势未竭下,将他身躯完全带倒,死死地钉在地上。 另一名老兵贼寇眼见情势不妙,本能的抓过一个贼寇挡在自己身前。但他却忘了,这不是箭矢,而是投枪! 一支锋利的标枪带着死亡的幽冷破空袭来,剔开骨肉的清脆声中,轻而易举地洞穿了两人的胸腔。 屠杀! 彻头彻尾地屠杀!缺乏木盾保护,又缺乏弓箭手掩护的贼寇们,成了铁骑投掷标枪的最佳标靶。三千余铁骑绕着贼寇们来回驰骋,反复投掷。期间有一些被吓傻的贼寇,疯了一般向着川流不息的铁骑阵中闯去,但下一瞬就 被铁骑们轻易刺穿在地,又被战马踩踏成一滩烂泥 这场屠杀进行得很快,快到那右侧贼寇们都来不及反应,快到铁骑们刚刚投掷完第二轮标枪时,战斗便已然接近结束。 此时放眼望去,草木繁盛的土地上,尸横遍野,哀嚎一片。只有一根根冷硬地标枪,染着鲜血矗立在血肉尸骨之上。 而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翻身上马,缓缓走到了那右侧将近两万的贼寇面前,露出一张笑脸,开口道:“诸位安好,我是你们以后的新首领。” 何咸的笑容很和煦,甚至带着几分纯净。 可就是这样和煦单纯的笑容,映衬着他身后尸横遍野的惨烈,才使得他这个人更加阴冷c强大c不可捉摸,更让人不敢违背。 于是,很快便有聪明的贼寇们反应过来,他们当即拜倒在地,口中呼道:“参见主公,我等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这些聪明人带头,剩下那些贼寇也都有样学样,纷纷拜倒在地,宣誓效忠。 于是,何咸这时的微笑,才真正绽放了出来。 可以说,如今的何咸,已然是个很优秀的铁血统帅了。对于如何统御一支部队,他很是得心应手之所以这般冷厉无情,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上来折服这些桀骜不驯的贼寇。 那一千余贼寇,是绝对不能留的。一支部队,假如部下有这么二十分之一的人存有异心,那带来的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何咸可不希望,在真正的硬仗当中,这一千人率先当了逃兵,影响整个部下的士气,扰乱了战局。他更怕真正苦战的 时候,这一千余人临阵反戈,造成军心大乱! 当然,何咸也可以选择放过这一千贼寇。不过,对于这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贼寇们讲仁慈,那就相当于对自己残忍。别以为这些贼寇听奉樊哙的,樊哙又听从何咸的,那何咸就能指挥得动这支大军。这种愚蠢的想法,只有那些军事白痴才会 异想天开。 一把刀,只有将刀柄握在自己手里,才会令人安心。 既然那一千贼寇的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何咸也不必在开展自己的谋夺上党战役中,再费尽心力去收服这些贼寇们的心。毕竟那样,事倍功半不说,还会拖慢谋夺上党的全盘谋划。 “很好,从今天起,你们便不再是什么汉贼,而是绥难中郎将麾下正式的部曲。从今以后,你们不仅会享有同河东锐卒的待遇,以后更会在河东谋得一处房产c田产,还有晚上可以搂着睡的媳妇儿!” 说到这里,何咸大笑了起来,指着一个脸红的小贼寇道:“小子,怎么?是不是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 这话一落,整个贼寇阵中登时一片轰然大笑。一则是何咸故意挑起了这样轻松的氛围,二则也是因为他们没什么兔死狐悲的顾忌。那一千余贼寇,说起来上一刻还是他们的袍泽。但事实上,因为理念的不同,这些贼寇也跟那些人混不到一块儿。此番何咸虽然当着他们的面诛杀了那一千余贼寇,但同时,也算彻底斩断了他们不堪的过 往。那名小贼寇当然羞得面红耳赤,叫嚷了半天后,轰笑声才消减了下来。他当然不承认自己没睡过女人,只能扭捏地开口向何咸问道:“这位将不,主公,从今往后,我们真的能在河东有房产c有田产c过上 堂堂正正的日子?” “不仅是堂堂正正,而且是荣耀且光辉的日子!从今往后,你们会发现少年以你为榜样,漂亮的女人会以嫁给你们为荣,街头巷尾的老人,也会夸你们是真正的棒小伙儿,是铁血荣耀的勇士!” 何咸高声呼喊着,纵马在贼寇阵中宣扬着,热血沸腾。终于在最后一刻,他高举手中的铁矟:“只要你们日后听命勇猛,我口中的一切,皆旦夕可得!” “愿为主公效死力!” 整个贼寇阵完全沸腾起来,这一次,他们的呼喊充满着热切c充满着希冀c充满着真诚!整个山谷当中,这一刻尽是连绵不绝的效忠之声! “恩威并施,统御收心,这小子”樊哙看着这一幕,不由也彻底服气了:“这小子,还真有几分高祖的风范。” “什么样的风范?”平阳公主正好听到了这句,不由笑着问道。 “敢吹,能忽悠,会画大饼!”樊哙不客气地说道,随即哈哈大笑:“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人!”平阳公主一听,登时也不由笑得花枝乱颤:“说得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坑叔呢...... 高都县是上党郡西方的一处县城,古称垂c垂棘c垂都等。相传晋献公假道伐虢时,曾献垂棘之璧与虞国,就是产自高都的美玉。 初秋时节,高都古城的百姓们纷纷开始收获作物,他们挥舞着镰刀c牵着牛车在田间劳作。田垄上,还能看到孩子们回来玩耍嬉戏。 大家都很珍稀这难得的年景。想着在兵马马乱的来临前,尽量将田垄上的粮食收回家中,藏屯起来,让他们可以过上一个平稳的冬天。 乱世当中,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呢? 百姓们一边愁苦着,一边又带着极大的希冀劳作着。突然,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奔驰而过,打破了田间的祥和气氛。 大多数老百姓并没在意,还以为他们只是外出游猎的人。但有几位老人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他们分明看见这些骑着马的人,都披发左衽——那是羌人才有的装扮! 紧接着高都城就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先是城门晚开早闭盘查严密,接着城楼上驻防的官兵成倍增加,他们的神色都严肃凝重。街头巷尾所有的人都在传言一伙贼寇侵入到了上党,马上就要来袭击这里了。 第三天午后,高都城驻防的士兵发现,远处一望无垠的平原上隐约出现许多小黑点。不多时,一片步骑混编的大军轮廓逐渐分明,士兵立刻向守城县尉禀报了这一情况。 当守城县尉急匆匆登上城楼时,眼前的情形简直把他吓尿了:黑压压的兵马,已如潮水般已经涌到了城边! 人上一千无边无沿,人上一万彻地连天! 而那些骑兵都是一样的装束——他们不着兜鍪c裘皮为铠c坐骑健马c披发左衽!至于骑兵后面的步卒,倒还是汉人的装束,可他们一个个手持利刃,呼喝喧躁,分明就是标准地不能再标准的贼寇。 这是哪里来的贼寇和羌胡部队? 是羌胡骑兵联合和汉人贼寇,还是汉人贼寇雇佣了羌胡骑兵? 可不管怎么说,这支有着羌胡骑兵悍勇,汉人聪明智慧的部队,绝对是最难对付的。更不要说,虽然高都城已有所准备,但围来的羌胡贼寇兵竟有两万余——这却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尽管守城都尉三天前就发布了命令,征召乡勇抵御守城,可三天下来,高都城里也只来得及征收了八百乡 勇。而且这些乡勇大部分都未杀过人,又怎么可能是这些嗜血成性c残暴野蛮的贼兵对手? 尤其你看那领头的家伙,一脸奔纵的胡子,袒露着大半个膀子,身上匪气十足,简直就是从黄泉里爬出来的恶鬼!那副尊容,让小孩子看到都被吓哭的 只不过,让守城县尉感到奇怪的是,领头的贼寇头子虽然看样子四十来岁,可嗓音却显得有些年轻:“嘿,来打一场如何?” 打你大爷啊! 守城都尉都快哭了:你两万多人,还是步骑混编。我们这里八百人,只有不到十匹马,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别,别放弃啊,我可以只用五百人跟你们打!”领头的贼寇头子很奇怪,他好像很怕高都城不战而降,还特意高吼了一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可都是朝廷的官员,切不可如此没胆气,望风而降啊 ,拿出点气概来行不行?” 行行你大姨夫啊! 守城都尉没读过多少书,他只知道朝廷俸禄很多年没发了。而且,他这个都尉官职,也是因为自己是高都县豪强的缘故,才被任命的,跟远在长安的朝堂没半毛钱关系。 “贼寇大人,咱们不打,我们投降行不行?城里的东西,任你们享用,只要你们不滥加杀戮便可”看出贼寇头子也是个汉人,守城都尉就活泛起了心思:“都是大汉子民,咱们不杀自己人!”“我去你大爷的,都比我会喊口号了”何咸扯着用牛皮胶粘着的假胡子,简直气炸了肺:“你男人点行不行!老子都打了三座县城了,一个个都望风而降,你们给点力好不好!你们可想好了,一旦开了这城门 放我们进去,你们可就没一点反抗之力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平阳公主鼻子都快气歪了,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一只纤纤玉手狠狠地就拧在了何咸的腰间软肉上:“胡说些个什么!你见过攻城的,有这样提醒守城的吗?”何咸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低头一看,自己腰间那块肉都青紫了。而这时,城头上守城县尉的话也传了过来:“不是我们不给力,是看到你们就浑身无力了啊!贼寇大人,我看得出你不是什么嗜杀残暴之人 。我等以诚待之,万望贼寇大人也以诚相报” 何咸这下也幽怨了,对着平阳公主吼道:“那你见过守城的,如此善待攻城的吗?” “见多了!”平阳公主才不惯何咸的臭毛病,白了他一眼道:“硬拼只有城破人亡的结局,那不是英勇,而是愚蠢;而且,看你这幅不正常的模样,县尉或许都猜出开城投降,还有一条活路。” 这一下,何咸无言以对。 随后,高都城门缓缓打开,这两万余大军,就这样兵不血刃地进入了高都城。 入了府衙之后,何咸也没什么好语气,摆摆手便对县令和县尉言道:“下去吧,百姓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放心,我们也不劫掠,更不会杀人,甚至连扰民都不会” 县令和县尉就这样一头雾水地走出了府衙,在府门的时候,他俩不由对视了一眼,都深深感觉:这次打劫的贼寇头子,好像是个神经病啊! 是的,非但县令和县尉这样认为,就连何咸自己,也认为自己快精神不正常了:“十一天了,五座城池,都是望风而降。这种仗,有意思吗?” “难道,这不是好事儿吗?”姚广孝都懒得搭理何咸,直接瞥了他一眼道:“难道,主公真希望打一场硬仗,将董卓那里也惊动起来,才甘心吗?”“那至少,也得有点动静吧?”何咸当然知道他这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但问题是,情绪这东西,不是说克制就能克制住的:“对了,姚军师,你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这都憋了十三天了,你不怕老憋着导致 便秘吗?”见何咸越说越不像话,姚广孝不由寒肃起了脸,沉凝开口道:“主公,取上党一事,攸关主公日后大业。如今天下形势微妙,主公有备攻无备,才得以如此顺风顺水。可主公是否想过,取上党易,守上党却 难。”姚广孝话音刚落,平阳公主也忍不住上来凑热闹:“姚军师所言极是,如今董卓在关中醉生梦死,雄心尽消,无意东进,又有夫君蓄养的汉贼为阻,无力顾及并州之地。袁本初等关东诸侯正在关东州郡各怀 心思,暗中争斗,亦无暇顾及并州之地。” “并州之地当中,上党c太原c西河三郡毗邻河东,郡守暗弱,无力制贼,郡中混乱,此非天之所赐夫君乎?若不取之,反受其咎!若再迁延,待冀州安定,关中乱起,再夺三郡,便要耗十倍之力不止!” 何咸不怎么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他却听得进道理。也由此听了两个的劝言,他便意识自己多么不知好歹。毕竟,两人说得一点都没错,现在不动手,等袁绍得了冀州,必然窥伺上党。而关中董卓一死,自己便要将兵力部署在河东西南一带,甚至必要时候要兵进关中。到时候,可真无暇顾及这里了,就算想动 手,也没这么容易了。由此,叹了一口气后,他便服软地说道:“罢了罢了,反正下面就要进攻上党治所长子县了。那里有郡兵一千二百人,再加上如今我等进犯的消息已然传到,紧急征收凑成三千人是不成问题的。如此一来, 长子县那里,总不会望风而降了” 姚广孝和平阳公主闻言,两人不由露出了一抹会心又诡异的笑。 何咸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司马懿已然跑了进来,嘴上还叫道:“军师,主母,在下终于想出了兵不血刃夺取长子县的计策!”何咸先是双目一呆,紧接着就将案几上的水碗给砸了:“坑叔呢这是!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天底下还有这种事儿? 何咸带领着两万余精兵悍将在上党一郡搅风搅雨,这种消息早在几天前,便传入了河东郡守壶寿的耳中。 望着逃来越来越多的难民,听着市井当中人心惶惶的传言,壶寿简直忧心如焚。而今日,他走上府衙厅堂的时候,更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长子境内,已然发现了一小股的汉贼的先锋身影! “这可如何是好?”壶寿面色苍白地向麾下文武问道。身为一个经学出身的士大夫,他对于这种兵事,真的没什么经验。 可身为一郡太守的都这样,他征辟而来的那些文武自然更茫然无措。 物以类聚c人以群分这话是很有道理的,尤其当一个人有权力决定跟什么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自然更倾向将一些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留在身边。 “主公,我等已紧急征伐一千余乡勇民壮,凑上贼曹的一千二百郡兵,足以达三千人数”上党贼曹站了出来,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可来犯的贼寇,足有两万余!”壶寿在连日的恐惧忧愁下,终于爆发了:“本郡守辟用尔等,不是让尔等尸位素餐的!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以解上党之危!” 用愤怒来强迫属下,换来的自然只能是应急之策。而往往所谓的应急之策,都是没怎么过脑子的。 这个时候,就有一个人给壶寿出馊主意了:“主公,汉贼不日即将围困长子,然整个上党境内,只有壶关还屯有两千兵马。属下建议,当立即召来壶寿守卫,以解燃眉之急!” “可壶关乃战略要地,岂可抽调一空?”壶寿当然也想过这个办法,但他同时也有顾虑。 “主公,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可纵然调来壶关守兵,长子城中亦然不过五千兵马,与贼寇仍相差悬殊”“主公,上党一地非孤立无援,主公乃太师所任命太守。此时上党危急,主公自当向太师求援。”这位馊主意专家说到这里,又画蛇添足说道:“然远水解不了近渴,若依属下之见,主公当送上两封行文,一 封奏禀太师上党之事,另一封送与河东太守。” “河东太守何咸,那等弑杀少帝c不忠悖逆之徒?本太守羞与为伍!”壶寿一听这个名字,立时露出一副厌恶不已的表情。仿佛何咸这两个字,严重玷污了他那纯洁的耳朵。 “主公,何咸悖逆不忠之事不假,可何咸善战专兵也是事实。这汉贼本就是河东之贼,可就是因难敌何咸兵锋,才不得已流窜至此。倘若主公奏禀太师,准何咸引兵援助上党,这岂非便乃驱虎吞狼妙计?” 壶寿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采纳了这个建议。毕竟,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可保卫不了长子城。 于是,就在今夜,一员善骑术奔袭的郡兵,带着两封极其重要的信件,开始星夜向河东和长安进发。 这位郡兵很小心,因为他是郡兵中不多的斥候。 斥候,永远冲在战场的最前线,永远穿梭在恶狼般的敌人中间。他们能骑最快的马,能使最快的刀,能喝最烈的酒,能把生命燃烧的如流星一样亮。 所以,即便奔驰了已经两个时辰,这位斥候依旧很小心。此时他已经奔驰到一条山谷当中,虽然这条山谷很宽很平,很适平骑兵通行,但他粗略观察一番,发现这里没有大队人马通行过的痕迹。 他很放心地驾马爬上了那道缓坡,想抄这条近路快速赶到河东。 然而,当他抵达缓坡顶部的时候,他愣住了。非但是他,就连他胯下的战马,也忍不住骤然扬蹄嘶鸣起来! 在缓坡的底部,是连绵的军帐,是数不清的灯火,是正在迎风嘶吼的贼寇骑兵这个无名山谷的背面,居然别有洞天! “贼寇大军竟然驻扎在这里!不行,我必须绕过这条路”斥侯安抚好自己的战马,转身就想逃。 可就在这一刻,他却看到一小队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怎么才来呀?我们等你都等得花儿要谢了”一个骑着一匹十足雄健战马的年轻人,蓄着浓重的胡须,对斥候说出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斥候很纳闷,虽然看那领头贼寇的长相应该有三四十岁,但他却无缘地感觉,去掉那一篷奔放杂乱的胡须,眼前这个贼寇头领,应该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不过,这会儿不是考虑这些奇怪事情的时候。斥候随即反应过来后,当即把手中的环首刀向那胡子奔放男投掷了过去。环首刀呜呜地飞旋着,斥候却连看都不看,直接纵马夺路而逃。随后,他便听到铛的一声,匆忙回头一瞥,他看到胡子奔放男身侧一位真正魁梧的壮汉,挺身双腕交叉,用铁箍护腕挡下了他投掷的环首刀。紧接着,他便听到利箭划破空气的声响,瞬间之后,斥候便匆 忙地勒住了战马,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一支利箭,已然刺穿了他的皮牟。一个冷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假如你再奔纵一步,我保证下一箭会射穿你的心脏!”“养由神射,别这么冷酷嘛,会吓坏这位朋友的。”那个可恶的胡子男又出现了,他似乎完全没把刚才的环首刀放在眼里,仍旧笑得那么渗人:“其实呢,我们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知道你身上那封信上,到 底都写了什么内容” 斥候登时浑身一僵,那种寒入骨髓的恐惧,比他被人用利箭瞄着还惊悚:眼前这个贼寇,竟然知道他的任务! 这是贼寇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贼寇们,不是应该就是知道杀杀杀,然后劫掠一番作威作福吗?什么时候,贼寇都有了如此高的军事素养,连最难的谍报系统都这么完备了?“哎,朋友,不必如此震惊嘛。其实你身上的信,内容我们已猜出来了,此时看一眼就是确认一番而已。”这位胡子奔放男,此时就如聊家常一样向长子城里的斥候说道:“不信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等 已经知道壶寿从壶关调兵的消息了。怎样,这下你总给相信我了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斥候完全傻了,竟然发出了这样的反问。 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很精明的胡子奔放男,竟然真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嗯,是用一种很郁闷c很郁闷的语气说出来的。“因为呢,一个十三岁的妖孽少年,让我在这座山谷里呆了三天。这十几天来,我们兵不血刃地拿下了上党四县,消息早已传入了壶寿耳中。而我们本来三天前就可以攻打长子城,却迟迟未动,你说是为了 什么?” “就是为了留够时间,让使君向太师和河东太守求援?”斥候开口,一下明白了过来。 “不错,就是为了让壶寿等等,他除了向董卓求援之外,还向谁求援?” 胡子奔放男嗯,也就是何咸瞬间便愣住了,他真没想到壶寿竟然会向自己求援: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儿吗?我就是要攻打长子城的贼啊,壶寿你竟然还要主动引狼入室 这,这简直太好了,太不好意思了! 于是,听到这个消息后,何咸也懒得同那位斥候废话了,直接吩咐道:“无名,搜出他身上的信,让我看一看。” 勇悍的无名立时闷喝一声,驱动战马上前。在无名的手下,这名斥候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何咸便看完了这封信,脸上随之露出了得意且满足的神情笑意来:“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越来越有趣了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诡异的驰援 长子城中的那位斥候,真的没想到如今的贼寇,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他发现自己遭遇到的这伙贼寇,除却有着极高的军事素养和完备的谍报系统外,竟然还一诺千金! 是的,那位胡子奔放男看完信之后,真的就放自己走了!就在这位斥候觉得自己要命丧黄泉的时候,他真没想到,那伙贼寇竟然真的只是确认一下信件上的内容。然后把信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接着就放自己走了!并且,那个胡子奔放男甚至还派出了一小队的 骑兵,护送着自己平安出了上党! 这支贼寇,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在意那两封信件 可怜这位斥候想了一路,却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幸好,事情到了这里后,一切就变得顺利起来。 这位斥候平安到达了河东,等了大半天后,才见到了一位神色好像有些不太自然,且嗓音很像那个胡子奔放男的河东太守。而且,这位太守看起来有些疲累,似乎是从远方刚奔回安邑县一样。 好在这位怪异的河东太守看完求援信后,并未说什么,只是开口道:“越境用兵,可是有违朝廷礼制的。倘若壶太守有朝廷准许,本中郎自责无旁贷!” “使君不必为此担忧,在下身上便带了请求太师准许的书信。上党危急,在下这便入长安!” “辛苦了。”这位河东太守说了一句,随后又交代道:“壮士便请自去,本中郎就在这段时日内厉兵秣马。待壮士佳报传来,本中郎即刻发兵援助上党!” 斥候同志这时都泪目了:说人家何咸是不忠悖逆,是什么弑杀少帝的逆臣,全都是屁话!如此急公好义的好中郎,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 “对了壮士,此番入长安你切莫傻乎乎地直接去寻太师。郎中令李儒与本中郎有翁婿之姻,你可先拜访李郎中诉明情况,想必李郎中一定会施以援手的。” 这一刻,斥候同志非但泪目,都快泪奔了,他是真的被河东太守的无私和体贴感动了:以后,谁要是敢再说何中郎的坏话,我第一个就不饶他!就算是壶太守,那也不行! 听从了何咸的指点,这位斥候虽然一路颠簸辛苦,但到了长安后他发现真是有人指点好办事儿。李儒李郎中听闻此事后,当即亲自将信件呈送给了太师,而董太师也当即批准了奏报。 这一切顺利得,简直有些让人不敢置信。毕竟,斥候知道就是这一天,也有前来送坏奏报的家伙。而那些倒霉的家伙直接找了董太师,却被气怒的董太师当堂剁掉了脑袋 办妥这件事儿后,斥候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河东,将董卓的批准的奏文呈送给了何咸。 “壮士,你真是长子城的大功臣!”何咸拿到这封奏文,简直如获至宝。 随后,他一如既往地体贴道:“壮士,事情办到这里,你已经完满地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便交给我们罢!” 何咸是一点都没玩儿虚的,因为这名斥候亲眼看到何咸走出府衙后,纵马便奔向了城外的军营。两炷香时间不到,中郎将何咸便带着一支三千余的精锐兵马,出现在了府衙的外面。 “壮士,我麾下兵马虽众,但一来还要防备河东出乱,二来步卒难以极速赶赴上党。故而,这支骑兵部队,就是本中郎为援助上党准备好的兵马!” 斥候这下真的放心了:三千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人家装备精良,杀气凛然,一看就是真正的百战老卒,是精锐当中的精锐!可以想象,这三千兵马投入上党战场,怎么也能为长子城赢得一些时间。 更不要说,人家何中郎还说了,这只是先头部队。还有步骑混编的大部队,随后就会开赴上党。 上党,这下真的有救了! 只不过斥候同志有些不明白:为何这支精锐骑兵的两名将领,一位手腕上带着铁箍,另一位背负大弓?这装扮,怎么跟他那晚见到的贼寇头领身旁,那两名身怀绝技的悍匪十分相似? 巧合吧? 嗯,肯定是这些时日太过劳累,自己都有些疑神疑鬼了。毕竟,那一晚天色那么暗,看错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就这样,带着满心的疑惑,斥候同志踏上返回上党的路程。一路上飞速行军c昼夜奔行,极度的劳累让这位斥候再也没了胡思乱想的空暇。 要知道,对于这支骑兵来说,他们是生力军。可对于这位斥候同志来讲,人家从上党到河东c再由河东到长安,接着又返回河东,再启程回上党这一路上,斥候同志跑死了三匹马,屁股都快在马背上磨烂就算个铁人,都没心思想什么贼寇和正规 军了。 可惜的是,纵然如此,坏消息还是如雪片般传来。 据何咸收到的情报,那支狡诈如狐的贼寇们,在他送信的这段时间里竟然没围攻长子,反而绕过长子城池,突袭了壶关! 壶关可是早被壶寿抽调一空,那支贼寇们几乎如捡冲到岸上的鱼一般,轻易让壶关易了主。 紧接着,这支骑兵又分兵好几路,切断了各县驰援长子的交通要道。此时的长子县,已然被重重围困,就犹如一只溺水的小鹌鹑。 更可恶的是,最后的情报,便是那支贼寇搞定这一切后,终于开始攻打长子城了! 虽然,长子城仗着秋粮入库c城池坚固,也坚持了下来。但斥候知道,时间拖得越久,长子城陷落的可能就越大! “何中郎,翻越过这座无名氏山谷,便进入长子县了。”再度回到这座山谷前,斥候同志不由感慨良多。但同时,他更忧虑的,还是岌岌可危的长子城。 “很好。”何咸当即下令休整,开口道:“贼寇以逸待劳,我等奔骤良久,早已如强弩之末。唯有好生休整一番,才有可能一举破敌,挽救长子城!”斥候同志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但累极了的他,也没精力去想这些。再者,人家何咸毕竟是客军,是来驰援长子的,这让斥候更没有理由去苛责何咸。更不要说,论打仗善战这一块,他一个小小的斥候, 哪有资格去质疑曾经平灭过白波贼的绥难中郎将? “壮士,来,喝口水。这砍柴不误磨刀工,我这么做,其实才是真正对长子城负责。”伸手递给斥候一个水囊,绥难中郎将还是这么地体贴 只是,为何喝了这口水后,斥候同志的困意为何瞬间那么强烈?于是,晕头转向的斥候同志,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何咸小心翼翼地在斥候眼前晃了晃手,确认斥候的确睡着了后,才唤来他的一位斥候道:“去,将我等到达的消息告知夫人。这次,让夫人好生演一场好戏” 自军的斥候纵马飞身而去,何咸则忍不住松展了一下筋骨,又露出了那种狐狸偷到了肥鸡一般的贼笑,感慨道:“这一片山谷之地,真是我们的风水宝地啊。” 一旁的无名和养由基,见状不由连连摇头不止。他们两个,一个鄙夷,一个叹息。 叹息的无名,是看着那睡着的斥候,很无奈地说道:“主公这骗人,不能总捞着一个使劲儿来骗吧?这样薅羊毛,会把人薅秃的” 而鄙夷的养由基,则说的是:“主公这戏精,不会想着接下来交战的时候,想在战场上击败一次夫人吧?我猜,这事儿主公已经期待很久了” 至于说应该担忧接下来的打仗? 根本不存在的。整件事儿,早就被何咸大导演给改编成了一场大剧,还打什么破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我是猪吗? “杀!” 犹如脱缰的野狗,何咸挥舞着手中的铁矟,向着围困在长子城前的贼寇营盘冲了过去。 这一刻,爪黄飞电纵蹄飞扬,耳边传来呼呼的燥热风声,就如同何咸兴奋的心,简直快要跳了出来。 是什么,让他如此激动? 又是什么,让他这般放飞自我? 因为这场大仗,终于满足了他梦寐已久的需求。 首先,作为一条内心放浪不羁的哈士奇,此时的何咸,终于找到了撒欢的场所! 其次,作为一名已然不甘心当一名影帝,而渐渐向着导演道路进发的家伙。这场大仗就是他作品当中,最精彩c最反转的一幕! 最后也最重要的,是他暗恋了一年半却还未推倒的平阳公主,也在这场大戏当中。为了一偿所愿,也为了让这场大戏更逼真,他要选择跟平阳公主一决雌雄! 是的,养由基完全猜对了何咸借题发挥c精心布置了这么一个大局。其中最包藏祸心的,就是这一刻了。 为什么都一年半的时间了,还未推倒平阳公主? 何咸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但用他那钢铁直男的思维推演了一下,觉得其中原因无非就一条:平阳公主比他强。 这种强,就在于何咸根本打不过平阳公主是的,召唤了一大堆的历史名将,何咸竟然还不是平阳公主的对手! 为啥何咸不敢霸王硬上弓? 因为人家平阳公主才是霸王,何咸是那张弓。 这样男女关系的错位,就跟中医所说的阴阳失调差不多。女强男弱的关系,使得何咸认为自己在平阳公主身旁,除了耍些鸡贼和抖机灵外,真没有什么其他可以吸引平阳公主的亮点。 当然,话说回来,如何的何咸仍旧不是平阳公主的对手,那他为啥还要这样飞蛾投火? 因为整个战役的结果,已经被他设定好了啊! 司马懿弄出来的毒计,就是围而不攻c逼迫着上党太守向董卓求援。在司马懿的预料当中,董卓也只会调河东的兵力前去援救上党。如此一来,何咸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长子城,瞬间完事儿搞定。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上党太守壶寿的脑子不知进了什么水,非但将壶关的守兵调入了长子,还主动引狼入室。由此,司马懿的计划在何咸的一改再改下,就变成了他在河东忽悠那位斥候,贼寇大军就在这里先袭壶关,再断长 子城要道。 等何咸引着骑兵赶来的时候,两军再演上一场戏,让何咸这支大军击溃贼寇大军,进入长子城。接着,神反转就此发生,何咸这伙骑兵摇身一变又成了贼寇,里应外合攻陷了长子城! 如此一来,上党治所被攻陷,整个上党郡必然人心惶惶。剩下的县城要兵没兵c要援无援,只有投降一条路可选。 所以,为了全盘的大局,这场仗就代表着贼寇一方的平阳公主,失败已是注定的。一想到自己的计策,非但节省大量的时间人力攻占整个上党。更有可能一扫平阳公主对自己的固有印象,继而使得自己抱得美人归,何咸激动地浑身就开始打摆子:“杀啊,踏平贼寇营盘,彰显我大汉神兵 的煌煌天威!” 只可惜,这一切蹩脚的表演,早已被平阳公主那一双睿智的眼睛看破。 这一刻,乔装打扮好的平阳公主看着兴奋冲来的何咸,不由微微冷笑:“男人啊,为何会般这蠢不可及?既然夫君想玩,那臣妾也只好奉陪一番了!”滚滚铁蹄踏入贼寇营盘当中,登时犹如热汤泼在了雪地之上,整座营盘的贼寇大呼小叫,乱如蚁粥。很多贼寇都是光着膀子就从帐篷里冲了出来,可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飞纵而来的骑兵“砍翻在地”,鲜 血四溅。 当然,不要被这样的假象迷惑了。 事实的真相是,那些光着膀子跑出来的贼寇,嗯他们的确很慌张。毕竟,面对一匹甚至一群飞纵而来的战马,还是很要小心谨慎的。 然后,就在马上骑士虚晃一矟后,他们便惨嚎一声,随即捏开盛满了血浆的水囊,窜跳跌倒在一旁。 套路,一切都是套路,都是何大导演早就设想好的剧情但不管这套路如何狗血,特效如何垃圾。但目前看来,整场大戏进行地十分顺利。至少,从长子城中向这里望去,郡兵们看到的是何咸麾下的铁骑纵横如虎,宛若一柄尖刀刺入了奶油当中,犀利地将贼寇 的营盘犁开了一道口子,并且那口子还越来越大c越来越深。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何中郎威武!”长子城上的郡兵高声呼喊,但就是没一个眼明果断的将领,引兵杀出来里应外合。 没办法,上党郡这里在韩模式三国史上,就没出过什么厉害有名的名将。他们的作战水平,也就这样了。 好在,对于何咸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这样完全可以在没有长子城郡兵的扰乱下,顺利得实施自己的计划。于是,他迅速地找到了乔装打扮的平阳公主,大喝一声:“贼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这一刻,何咸眼如利剑,纵马如飞,心头却如火焰般炽热:梦想,终于不再遥不可及,只有二十步的距离,就能实现了! 可就在这一刻,一名少年贼寇却斜刺里杀出,拦住了何咸的道路:“狗贼,吃你关爷呃,关侄儿一刀!” 看到关平半路跳出来抢戏,何咸简直被气得三尸跳神,一矟撩开关平的大刀,低声怒喝道:“关平,你来捣什么乱?” 关平一边与何咸对战,一边疑惑不解地小声道:“叔父,不是你让我这样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坏我的好事儿了?” “是婶娘说的。”关平回头望了一眼平阳公主,随后又自作聪明地说道:“对了,婶娘还说这次演戏务必要逼真,无论叔父说什么,我都不能相信。” 说罢,关平更是拿出了十足的本事儿,将一柄大刀舞得密不透风,杀机凛然。 何咸这个气啊! 这傻孩子,简直没救了! 算了,还是先速速解决掉关平,再去寻平阳公主不迟!毕竟,自己如今武力大涨,打不过平阳公主,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关平吗? 然而,梦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两人你来我往用尽绝学打了一炷香的时间,何咸竟然发现,他还真不能击败关平! 简直日了狗了! 历史上关平巅峰武力,就是届于二流武将顶尖流武将之下的水平吧?而现在他才十四岁,怎么可能就与武力已达到二流武将水平的自己,打个不相上下? 更可恶的是,时间在流逝,铁骑在穿透,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啊!按照剧情,何咸是要带领着自己麾下的铁骑,直接将贼寇营盘犁个洞穿的。可现在自己被关平缠住,那些铁骑都已经冲到他前面去了。这时候他要是还在这里浪费时间,那就根本没时间同平阳公主一决雌 雄了啊! “关平,你个熊孩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何咸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吞了关平。 可关平却十分兴奋,涨红着脸说道:“这就多亏叔父令军中将领多多指点了!徐司马c程司马c还有无名力士,养由神射,都在闲暇时指点过侄儿。没想到,如今侄儿已能和叔父并驾齐驱了” 何咸这个后悔啊,正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倒霉熊孩子,怎么就不跟范老爷子好好学学经义呢! “对了,来到这里后,樊帅也经教过侄儿几招。并且,樊帅还告诉了侄儿战场上的一些要点,最重要的就是他告诉侄儿,杀人其实跟杀猪没啥区别。”“所以,你学会了杀猪招式,就来找我练招了?”何咸这会儿都被气疯了,赤红着眼睛怒吼道:“你当叔父是什么,是猪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剧情陡转 关平被何咸满面的怒气给吓住了,纵然他被平阳公主蒙蔽了一会儿,但看到何咸现在如此盛怒滔天的模样,哪能还不知道这当中有误会? 于是,这心志一乱,他那刀法也就变得沉滞无力了。何咸眼疾手快,抓住关平格挡时的分心,当即一撩一带便把关平的大刀打落在地。随后又顺势一扫,便将关平拦腰从战马上抽在地上。 “等这事儿完了,回来我在找你算账!”看着关平跌落战马后还能活蹦乱跳,何咸也就放心了,随后才恶狠狠地撂下了这句狠话。 关平这会儿还是很迷糊c很委屈:“你们两口子都是神经病啊,就知道欺负诚实淳朴的好少年!” 这个时候,三千铁骑已然冲到了营盘的中心位置,而何咸才堪堪从营盘边缘中摆脱出来。幸运的是,平阳公主也没趁机逃走,就在何咸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于是,恶向胆边生的何咸,当时就再度冲了过去,嘴上大叫道:“贼将,可敢与本中郎一战!” 奔跃到平阳公主的身前时,何咸一矟刺出,平阳公主轻描淡写地便给化解了。何咸一时有些慌了,嘴上赶紧小声叱问道:“夫人,你这是在作何?难道你不知道,整场大戏一定要逼真,你要服从大局吗?” 平阳公主继续气定神闲地与何咸对战,也未多解释,只是嫣然一笑道:“夫君无须动怒,妾身何时是那等不顾大局之人?” 这话一入耳,何咸就放心了一大半:平阳公主虽然骄傲,刚毅果断,但她这种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理智且识大体,从来不像一些感性泛滥的小女人一样,去耍些让男人头疼不已的小性子。 得了这样的保证后,何咸心里当然就乐开花。 又来回与平阳公主对攻了几招,他便急忙催促平阳公主道:“夫人,时间差不多了。速速让为夫击败你,好让我军成功混入长子城,一战功成!” 可这会儿平阳公主仍旧只是嫣然一笑,道:“夫君,不急”这一下,何咸的心可就开始惊悸了,敏锐的他感觉平阳公主的那一笑,没那么简单。并且这个时候,前面的那些骑兵都快要突破营盘了。整个营盘当中,就剩下他这么一个汉将,傻乎乎地在与平阳公主交 战。 “夫人,要服从大局啊!”何咸急了,放弃了自己的幻想,求饶般言道:“夫人,我错了,不该想着击败你。眼下此战,可关乎这上党谋略,夫人切不可意气用事!夫人,你就当我是个屁,放我走吧!” 是的,这个时候平阳公主已何咸死死缠住。无论何咸怎样左突右冲,都被平阳公主轻易化解,拦着何咸不能寸进半步。 而听了这番话的平阳公主,似乎刚刚反应了过来,放松了一丝自己的攻势,歉意开口道:“抱歉,夫君,打得一时有些兴奋了” 兴奋你大姨妈啊! 何咸很委屈,也很失落。毕竟,他精心设计的大戏,又一次失败了。 但为了大局着想,他也来不及去不计较这些了。虚晃一矟后,便趁着平阳公主刻意让出的空隙,纵马向着前方的骑兵大部队冲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他忽然感到背后一股浓重的杀机乍现。平阳公主陡然一声娇叱,犹如春雷绽放:“敌将,哪里逃!” 紧接着何咸匆忙回头,便看到平阳公主竟然使出了绝招。她手中一杆银枪在空中幻化出六七道光影残线,随即六七道光影又在阳光下化作六七个光点,同时向着自己的后背袭来! “夫啊!”何咸惊怒交加,根本不知如何应对这一招。平时练武的时候,他就被这样的绝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下一瞬,整个战场陡然寂静了下来。 跨骑在雄健大唐良驹上的平阳公主,犹如擎天保驾的女战神。一枪扫落何咸后,手中的银枪便抵住了何咸的咽喉,冷冷呵斥道:“来人,绑起来!” “夫,夫人”何咸真疯了,这次是那种陷入崩溃前的羞恼,他任由那些贼寇将自己绑起来,脸色阴鸷异常地低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坏了整个上党战略!平阳公主,你真是令我失望!” 是的,整场大戏之前一直都在计划当中,距离夺取长子城也只有一步之遥!可平阳公主如此任性胡闹,致使整个上党谋略成了泡影。以后事态的发展,根本不知道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可平阳公主却依旧嫣然一笑,根本连个解释都不给。随后她轻轻伸出玉手,一手刀击在了何咸的后颈,直接将何咸劈晕了过去。 这时候,三千余铁骑已然穿破了营盘,奔至了长子城下。 骤然反身的他们,都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尤其程咬金c无名c养由基三人更是惊诧不已,无名率先做出了反身冲锋的动作,而养由基则面无表情地缓缓取下了背后的大弓,瞄向了平阳公主。 唯有程咬金,在这一刻最为尴尬。 一方面,何咸是召唤他降临这个世间的主公而另一方面,平阳公主又算是他前世的半个主公偏偏在长子城郡兵的注视下,他还根本不能将实话都说出来。 情急之下,程咬金却还只能保持沉默这种折磨,简直让他痛苦万分。 而此时,无名已当先喝吼道:“贼将,放了我家公子,否则必将你碎尸万段!” 身为春秋时的游侠,无名最重情义。而平阳公主这等任性胡闹c不顾大局的举动,更是让无名怒不可遏。 同样的,还有养由基。虽然他并未怒声叱喝,但他手中的弓弦,已被他拉至满月之状。 然而,平阳公主却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刻,他信手将何咸拎在战马上,遮挡住了养由基的视线:“给尔等三日时间,筹措出五万石粮草。否则,我等便杀了这位河东太守祭旗,再与尔等不死不休!” “贼寇休想!”城头上壶寿听闻此言,简直乐开了花。 在他看来,这一切实在太美妙c也太容易解释了:这股贼寇来势汹汹,战力不俗,但终究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流寇贼盗。他们席卷上党一郡,为的就是劫掠求存。原本他们对长子城还志在必得,可自己神机妙算,不仅调来了壶关的守兵充实了守卫,更将何咸的铁骑调了过来。尤其何咸这些精骑,只一轮冲锋便将贼寇营盘洞穿,可见战力之精悍。贼寇见长子城一时 难以攻陷,自然便退了一步只想要些粮草,保存实力。 至于何咸失手被擒一事,壶寿非但不关心,更美得快要上天了:何咸是眼下这支精锐骑兵的统帅,可他却也是不忠悖逆c祸国殃民的贼臣。这种人,根本死不足惜! 而且,他一旦死在贼寇手中,他麾下这支精锐骑兵便会归入自己统率,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儿? 所以,对于壶寿来说,眼前这种状况,简直太完美了! “城下的骑兵听令,速速归入长子城!营救何太守一事,我等当从长计议,切莫让贼寇奸计得逞!”壶寿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下令打开了城门,催促着这支精锐善战的入城。 当然,程咬金c无名和养由基三人,理都没理鸟壶寿。 反倒是平阳公主,此时又开口道:“反正给尔等三日时间,到时候杀将祭旗,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言罢,平阳公主便带着何咸缓缓退入营盘当中,留下一众骑兵在那里一头雾水。 只有骑兵最前方的程咬金,余光看到了平阳公主身侧忽然出现了姚广孝,对着自己打了一个很隐秘的手势。 程咬金不解其意,但却隐隐有所明悟,开口对无名和养由基言道:“军师有令,我等依计行事” 无名和养由基这才看到了平阳公主身侧的姚广孝,眉目转动之间,也大概明白了计划可能出现了变故。由此,三人终于达成共识,率领骑兵也缓缓退入长子城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让人看不懂的何咸 深沉的夜幕下,贼寇营盘中星火点点,严谨有序的刁斗声,便缓缓敲响在这静默的夜里。白天被铁骑踏翻的营帐,已被贼寇们井然有序地重新搭建了起来,整座营盘虽然有些喧哗,但绝不至于杂乱,也没 白日被击败后的灰心丧气。 就在这座有些怪异c却也不怎么突出的营盘一座帐篷中,姚广孝却一脸凝肃地向着平阳公主深深一礼,面怀歉意地说道:“主母,此番变故,皆因属下思虑不周,万望主母恕罪。” 姚广孝当然知道,今日他犯了多大的错。 是他,请求平阳公主当着数万人的面,将何咸绑缚下来这几乎不亚于于当面打了何咸的脸。以何咸那种鸡贼又要面子的性格,他醒来之后,还不知道会搞出多大的事来。更不要说,平阳公主与何咸的关系,姚广孝虽不关注,但也看得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此番平阳公主这般所为,算是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万一此事进一步影响了两人的感情,姚广孝 感觉自己真的难辞其咎。 可毕竟临门一脚的时候,他才想到了再度改变这个计划之事。此时通知何咸已来不及,唯一能做的,就是请平阳公主出面,才能制止何咸。 所以,出了此事之后,姚广孝率先来到平阳公主的营帐,请求平阳公主的原谅。 “姚军师不必在意,夫君可是有两张面孔的。平日看起来他轻浮胡闹,但真正将他逼入墙角后,反而会激发出他另一面的果敢深沉。” 平阳公主挥手让姚广孝免礼,看起来似乎对何咸极有信心:“更何况军师所为,一切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只要同夫君诉说明白,想必夫君不会见怪的。” “多谢主母体谅。”姚广孝这才缓缓退下,赶往何咸所在的营帐。而只剩一人的营帐中,平阳公主此时却卸下了刚才智珠在握的淡定面容,对着那幽幽的烛火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一年来,他可是再无遭遇过什么劫难,又有这般多的良臣名将辅佐,心性可是有些懈怠了。 且白日之事,也确实殊为不妥,不知他是否能走出这一劫?”“而且,这一年来,我跟他的感情,也似乎有些疏远了”一想到这些,平阳公主的心绪登时更乱,忍不住有些愤懑自责:“难道,确实是我平日太过骄纵矜持?为何一年的平淡时光,他还不能彻底走入我的心 中?”平阳公主很困惑,纵然她是历史上传奇的战神公主,但在这种自由恋爱的男女一事上,也免不了落入俗套:明明两个人彼此爱慕,为何就走不到一块儿?难道,真的是差一个契机,还是两人已太习惯这样 的关系? 加上又出了这等事儿,平阳公主真的担心,两人之间会不会因此渐行渐远,然后彼此成了路人? 一声悠悠的女儿叹息,就此沉沉地回荡在这空寂的帐篷中。这一夜,平阳公主知道自己定然无眠。 所以,她根本不会想到,此时姚广孝当进入何咸营帐时,看到了一副怎样奇怪的场景。 就连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做好了被何咸大骂一通的姚广孝。也怎么都没料到,何咸的营帐里这会儿竟欢声笑语不断,犹如热闹的集会。 入眼看到的,是姚广孝见过的刘邦同志,正拿着鞋底在抽何咸的脑袋。另一位温润如玉的中年帅哥,正看得津津有味。还有一位跟市井无赖一般的人物,居然在一旁起哄,哈哈大笑不已。 最后一位面容刚毅c身披铁甲的将领,却好像有些不习惯这样错乱的氛围,坐于一旁显得有些拘谨。但人家那种手握重兵c坐镇一方的虎将气概,却令姚广孝不由目色也一跳。 这情景,怎么都不像一个人在生闷气。甚至,这根本不像是何咸应有的正常反应 “为了你的河东,你竟然出卖朕!” “这哪是我的河东?难道这河东,不是你刘三儿曾经打下来的地盘儿?你再这样,我可要喊樊哙了啊” “你喊啊,喊啊,朕倒是要看看,樊哙是听你的,还是听朕的!” 鼻青脸肿的刘邦怒不可遏,一只鞋底被他使出了降龙十八掌的气势。纵然何咸武力远超刘邦,可在人家刘邦疯狗一般的架势下,他仍旧毫无还手之力。 毕竟,他心虚嘛。 当初,为了让吕雉阿姨帮忙出主意,何咸可是坑了刘邦一把。现在,人家刘邦不报复回来,那才对不住人家流氓皇帝的风范呢。 “行了,行了,姚国公来了,该办正事了。”看到姚广孝在一旁看得傻眼,何咸却仿佛找到了救星:“改天,改天我在召唤你出来,让你好好享受一番这花花世界如何?” 刘邦似乎还不解气,狠狠啃了口西瓜,又揣了瓶米酒佳酿入怀,才渐渐幻作虚影离去:“你小子,可不要食言!否则,朕在地府也会咒你的。你要知道,死人的咒怨可是很灵的!” 另一位儒雅的中年帅哥,虽然没刘邦那么连吃带拿,但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身形渐渐虚化的时候,他也缓缓说道:“小子,寡人等着你兑现诺言。地府当千年如一日,你若失言,寡人倒真要想些办法了” 直到这个时候,姚广孝有些明白了:何咸身旁这四人,两个好像是永久召唤来的。另外两个,好像是临时召唤来陪他喝酒的? 只不过,刚才那位气度不凡c自称寡人的家伙,又是谁呢? “姚军师不必在意,那位就是管相的老板,春秋第一霸主齐桓公。”何咸坐直了身子,面色没有丝毫不愉,一指案几上的酒食,热情言道:“来吃点?” 姚广孝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施了一礼道:“主公,属下此番前来,是来赔罪的属下这几日苦思冥想,才发现主公之计中有一大疏漏,来不及告知主公,便只能随机应变” “我知道。”不待姚广孝说完,何咸便自顾自地撮了一口花生米,开口道:“你是怕我若里应外合攻破了长子,消息传入长安,引起董卓忌惮吧?” “主公”姚广孝大惊失色,毕竟这个疏漏是他想了几天才注意到的。而何咸,却这样轻易便看破了。 “不必大惊小怪,我之前也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而且,这疏漏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蒙恬将军指点出来的。”何咸微微侧身,伸手引荐了他身后的那位铁甲将领。 蒙恬不是什么自傲之人,便向姚广孝一礼道:“久闻国公妙手转乾坤,今后同为主公效力,还望多多指教。”姚广孝却很是有些傲气,乃一时之雄。但放在整个华夏历史上,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并非那种惊艳绝才的顶尖人物。至少,面对曾经秦国赫赫有名,抵御匈奴二十年不敢南下牧马的大将蒙恬,他是没有理由 去自取其辱的。 由此,他也赶紧回了一礼道:“见过蒙将军,将军太过客气了,日后我等还是彼此关照便好。” 见两人初步相识,何咸又侧了侧身子,让出身后另一位一身市井气息的家伙,开口道:“这位姚国公可不太熟悉。不过,读者们恐怕都知道,他便是电视剧李卫当官当中的主人公” 姚广孝额前不由划出几道黑线,腹诽道:主公,有你这样介绍人的不?还李卫当官里的主人公,你咋不把雍正王朝的男一号召来?可何咸看着姚广孝出糗,这时却笑得更欢畅了,仿佛看出了姚广孝的腹诽,开口道:“四阿哥还是留在地府,随时准备与众多穿越女,谱写一段轰轰烈烈的清穿情感大戏为好。我要是把四阿哥召来,江山没 了不说,美女说不定也得被拐跑了” 姚广孝再度腹诽不已,气得牙根儿痒痒: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不过,你把这两位风牛马不相及的人召来,跟今晚我们要说的事儿,到底有啥关系?姚广孝疑惑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有些看不懂何咸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镇守三郡 不错,何咸那所谓“完美无瑕”的计策,其实存在一个最大的疏漏:此时的他,还不是多年媳妇熬成了婆,在他的头顶上,还死死压着董卓这座大山。按照他之前的计划,若只是攻陷长子城,甚至侵夺整个上党郡,都是没啥问题的。但如何向董卓回奏报,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你何咸是带着三千铁骑驰援长子城了,为何你没去的时候,长子城还能挣扎 一下。可偏偏你到了之后,长子城立时就陷落了? 这要是说你跟汉贼没有勾结,鬼都不相信。 好,你可以欲盖弥彰,再导演一番你何咸又大发神威,将汉贼击败c收复上党的戏码。 可你何咸不要忘了,你只是河东太守,留在上党算个什么事儿? 行了,既然驰援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你滚回河东呆着吧。上党那里,我老董自然会再派人去料理 如此一来,何咸忙了大半天,便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白忙活一场。“姚军师,你说的其实一点都没错。攻上党易,可守上党难。原本司马懿瓮中捉鳖的计划,已然很完美。偏偏我后来鬼迷心窍,看到壶寿竟然请我为援,画蛇添足想出了令铁骑进入长子城,然后兵不血刃拿 下城池的馊主意。”“如此一来,攻下长子城的确更容易,但却更无法向董卓交代。”何咸此时脸色认真了许多,端坐起来缓缓向姚广孝言道:“纵然董卓如今目无余子c狂妄暴躁,可他却绝不是醉生梦死,连一点天下局势都不 关注的蠢人。若按照我那等法子,就算战后奏报写得再妙笔生花,也会漏洞百出,引起董卓的忌惮。” “那样一来,我们韬光养晦c密谋发展的大计,便会因此功亏一篑”说罢这句,何咸起身向姚广孝深施一礼:“此事,是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还多亏军师悬崖勒马,才不致使我跌入万丈深渊。” 这一刻,姚广孝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着何咸那张真诚的面庞,他恍惚间有种错觉:养了两年多的熊孩子,好像终于长大了,开始懂事儿了 然而,令姚广孝吃惊的还在后面。施完这一礼后,何咸又端坐在坐席上侃侃而谈道:“所以,我们谋取上党,呈送给董卓的战报,必然只能是汉贼大获全胜c攻占上党。而我这一路援军,就只有大败亏输的下场。如此一来,军师令平阳公主 擒下我,倒是一个极好的转折。” “事情这样发展下去,长子城里郡兵看到援军主将被擒,必然人心浮动。同时,义贞与无名c养由神射已混入长子城。今夜我等若发动雷霆一击,那长子城中里应外合,必然大获全胜。” 说着这话,何咸已然将虎符掏了出来,道:“平阳公主白日说什么三日时间c筹备粮草,想必就是为了麻痹长子城郡兵。而军师今夜前来,想必就是为了此物吧?” “主公” 看着熊孩子一下如此通情达理c神机妙算,姚广孝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但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蒙恬和李卫二人,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疑惑:“主公料事如神c心胸如海,在下敬佩不已。然此事与蒙将军和李阁下,又有何干系?” 何咸这下笑了起来,似乎呓语般重复了一句:“攻上党易,守上党难嘛。打下来的地盘儿,不派人好生看护治理起来,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姚广孝讪然一笑,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何咸面前,问出这等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题。 其中的缘故,自然是何咸的幡然改变,实在让姚广孝感到震惊假如平阳公主说的不错,何咸有着两幅面孔。那这睿智成熟的另一面,的确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主公言之有理,西河c上党二郡若只是攻下来而不经营,便如同三过家门而不入。唯有派两位镇守西河c上党二郡,推行编户屯田c劝课农桑之举,方能将两郡之地统归所有,化为实实在在的争霸实力。 ”“姚国公果然慧眼如炬,一针见血。此番我永久召唤这两位,正是系统推荐而来最适合充当太守之人。”何咸再度嘿嘿一笑,随后就在姚广孝微微点头的时候,他又开口道:“不过,国公还是有一事说错了。 李总督的确是我选出西河太守之人,然蒙将军,却不是镇守上党之人。” 姚广孝闻言,一时再度愕然不已。 李卫此人,姚广孝虽然不太熟悉,但在地府中也是有所耳闻的。对于系统推荐李卫担任西河太守,姚广孝也感觉极为合适。 李卫这人,别看他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但人家治民牧守的本事儿却好似天赋。历史上,李卫稽查私盐c修筑海塘c捕盗安民做成的每一件大事儿,都不是那种一本正经c照本宣科士大夫能办出来的。最主要的是,如今西河郡那里大寇没有c小贼不断,需要的是正是李卫这种会出邪招儿c有本事儿的能臣。而且,在编户屯田这方面,李卫也很是有所心得历史上雍正大帝大力推行摊丁入亩改革时, 正是李卫这位急先锋,在其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但对于不让蒙恬担任上党太守一事,姚广孝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毕竟,上党一地毗邻太行山,而绵延不断的太行山脉当中,便有黑山这一座很出名的山脉。 黑山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座山里藏着百万余众的黑山贼。 与白波贼起事于白波谷一样,黑山贼也是因地而得名。而面对黑山贼这样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不让蒙恬这位功盖历史的名将镇守,那还能让谁来?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姚广孝纵然吃惊,却也未直言问询。沉思了片刻后,他忽然明白了何咸的用意,大惊言道:“主公之意,是要蒙将军担任太原郡郡守?”“自是如此!”何咸赞许地看了姚广孝一眼,感觉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住这位认真起来的和尚:“太原一郡,异族劫掠频繁,自是要一位威名赫赫c善战有谋的名将方能镇守。如此一来,方算是对症下药嘛。 ” “可太原一郡”姚广孝很想提醒一番何咸,告知他太原一郡还不是自己的地盘儿。话还未出口,姚广孝自己就又讪笑了起来:太原郡与上党郡状况一般无二,虽为董卓治下,但董卓早已无力照抚。又因这一地饱受异族劫掠,民心不附,汉贼若得上党之后,挟此大胜转功太原,简直易如 反掌。 那按照何咸的未来战略布置,大概就应该是樊哙统御贼寇大军镇守河东北部,一方面继续给董卓河东随时不稳的错觉。另一方面,就是借用强硬的军事实力,为李卫c蒙恬两人在两郡的施政撑腰。 嗯,若是有人不从新政,一万余贼寇猛男立时就杀到你门口,就问你怕不怕? “那上党一地,不知主公打算任何人为郡守?”想通这些后,姚广孝还是没明白何咸要如何处理上党郡。 可何咸这会儿,却有些兴致阑珊的意思。将案几上的虎符丢给姚广孝后,便淡淡开口道:“我选中的那人,早该被派出去了。倘若强留在身边,恐对彼此都无益啊” 此话一入耳,姚广孝整个人瞬间如遭雷殛:主公,你成熟睿智可以,但千万别这么绝情啊!平阳公主不过落了一下你的面子,也不至于便将平阳公主扔在上党一地吧?你们,这是还没同居,就要分居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幡然改变 看着四大皆空的道衍和尚也如此善于联想,何咸真是感觉自己作孽深重:是啊,看看平日跟在待得比较久的谋臣名将们,一个个都快成新汉末三国里的逗逼了! 再说了,姚广孝也不想想,就凭平阳公主那样的人间尤物,那容貌c那身段儿自己舍得那么干吗? 而且,被女人当着数万人的面打败了,这又算个什么事儿? 别说人家平阳公主是为了大局,就算事出无由,那何咸也得惯着啊! 不服气? 你看看何咸那个时代华夏大地的行情,看看那男追女难于登天的形势,有个大美女当你媳妇儿你就偷着乐吧。还想着把人家扔河东打入冷宫,何咸有那么大的胆子c会那么蠢吗? 算了,对于从未了解过这些的明朝和尚,何咸打算不跟姚广孝一般见识。于是,他掏出了一摞纸张,摊在了姚广孝面前苦笑道:“是范仲淹老爷子,不愧是宋代改革的急先锋。虽然刚召唤过来的时候,心灰意冷,听从了我的意见教书育人。但经历河东半年翻天覆地的变化后,老 爷子又蠢蠢欲动了。”说起这事儿,还真的从范仲淹人家的庆历新政说起。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庆历新政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新政触犯了贵族官僚的利益,因而遭到他们的阻挠。随后以范仲淹为首的改革派,相继被排斥 出朝廷,各项改革也被废止,新政彻底宣告失败。可同样是改革,何咸这里同样触犯了汉代士大夫各官僚的利益,甚至何咸更强硬地将士大夫利益驱逐出河东,还富于民,以此来充实河东这样的成功,自然引起了范老爷子的注意,老人家职业病发作 ,便孜孜不倦地开始研究历史上自己为何会失败,而何咸这里却搞得风风火火。 于是,从此以后老爷子吃饭也不香了c睡觉也不安生了,就连教书都不怎么上心了。老爷子写给何咸的情书呃,确切来说,是老爷子分析他改革与何咸改革的分析,便一封封地寄到何咸手中。 那频率,真的比情郎追求一位女神还厉害。尤其当老爷子听说了何咸要进一步开始扩大地盘儿,将改革推行到河东相邻的郡县后,范老爷子更是保持了一日一情书的热情。甚至,就是他平时蹲坑时的一些感悟,也都通过司马懿和关平这两位信使, 送到了何咸的手中。何咸又不是什么改革研究委员会的主任,哪有时间一一去解答范老爷子的疑问。于是,借着这样的机会,何咸便打算让范仲淹重出江湖,将上党一郡交给老爷子来当试验点。让老爷子在实践中,自行解开 他的一系列困惑。 至于说上党一郡凶险之事,何咸是不怎么担心的。虽然黑山贼很凶猛,但黑山与上党之间,毕竟还隔着一道雄关壶关。壶关那里,何咸准备派遣入四千贼寇兵。这样一来,就算黑山贼那里有什么动向,也有了一道缓冲。另外,范老爷子虽然是文人,但也是拥有着一颗武胆的牛人,兵书战策这些,人家一点不比何咸看得少 c感悟得浅。 相反,倒是太原一郡,因为没有地险雄关作为缓冲,才更需要蒙恬这位久历沙场c声威滔天的名将去镇守。 “这便好,这便好”听完了何咸的解释,姚广孝这才如释重负。 可就在他准备退下的时候,又看到何咸那一张成熟得简直有些陌生的脸庞,在烛光中晦暗不明,姚广孝不由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今夜便是攻占长子城的关键一战,主公难道不想亲历其中?” 这样的诱惑,在姚广孝看来,不亚于毒品对于瘾君子。 可想不到,何咸这一次竟然连眉头都没颤动半分,便淡淡摆手道:“不必了,今夜之后,我便启程回安邑。董卓那里的奏报,也需仔细斟酌一番” “主公?”姚广孝不由诧异地望向何咸,失声道:“如此说来,谋夺太原一郡,主公也不想参与了?”“有军师出谋划策,又有义贞c樊帅勇猛善战之将。谋取太原一郡,不过探囊取物尔,我若是参与其中,便是在与属下夺功,反倒不美。”何咸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语气也不疾不徐,听不出一丝其他的意 味。 可姚广孝却立时躬身一礼,随即才缓缓退下。 这一刻,他隐隐有所感觉,经历此番之事后,轻浮跳脱一面的何咸,开始渐渐隐退。而成熟睿智一面的何咸,却在极速成长彰显。 待姚广孝退下,何咸便吩咐蒙恬参与今夜谋夺上党一战。 剩下李卫一人,同何咸又喝了会儿冷酒,聊了聊西河郡风土人文后,便也退下准备入西河一事。 空荡的大帐,霎时冷清了起来。 何咸静坐在大帐中,脸色不由渐渐变得有些哀婉:“看来,是时候成熟起来了。毕竟,这乱世可不是一场游戏。自己,也不能总一直欺骗自己。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再佯装不在意,也已成事实。” 说完这句,何咸再度饮了一杯酒。就在这个时候,帐外陡然喊杀声雷动。 似乎条件反射一般,何咸掣出了腰间的利剑。可拔剑四顾之后,他又想到这应该是贼寇们深夜发起了攻城声,不由有些茫然四顾,怅然若失。 许久之后,帐外的声响仍旧震天。透过厚厚的帐布,何咸似乎看到长子城的方向,还燃起了火光。 终究耐不住胸中那颗滚烫的心,何咸迈步走出了营帐。可刚一掀开帐篷,他便看到平阳公主原来早已等在帐外。 看到何咸出现,平阳公主似乎才舒了一口气。随后,她好像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道:“夫君征伐沙场,妾身便陪夫君饮血戮敌夫君若决定谋定天下,妾身也愿隐居幕后,当夫君的贤内助” 何咸定定地看着平阳公主,看着她眼神坚定不移地同自己对视,表达着她的情义和无悔。下一瞬,毫无征兆地,他一把将平阳公主揽入怀中,随即吹响了一声口哨。 爪黄飞电立时扬蹄欢快奔来,待到近处,它有些焦躁地踢踏着马蹄,等候着何咸的驾驭。 何咸则不吭一声,带着平阳公主翻身便上了爪黄飞电。不用轻轻扬鞭,爪黄飞电已然向着长子城的方向驰去。 行至一片高坡的时候,何咸勒住了爪黄飞电。就这样,他揽着平阳公主的纤腰,看着前方如火如荼的战场。 他看到,无数悍勇的贼寇们,向着洞开的城门涌去。 他看到,长子城内无数铁骑正在纵横,轻易地杀戮掉那些胆敢反抗的敌兵。 他还看到,整个长子城犹如暴风雨当中的一艘小船,就在惊涛骇浪中颠簸挣扎。最后,天上似有流星坠落,长子城墙上一位雄壮的将领,轻易地将城头上的旗帜挑落,换上了代表着汉贼的旗帜。 长子城,今夜就此易主。而今夜,何咸似乎也浴火重生。 夜风微凉,平阳公主没有回头,却开口道:“夫君,真的不后悔?” “当然不会后悔。”何咸坚定开口,随后平伸右手缓缓一挥,道:“因为我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一城一郡,又岂能满足?” “那回到安邑后,夫君又打算做什么?”“当然是韬光养晦,静待天时。”说着这句话,何咸又止不住望向了长安的方向,吐露了实情:“最重要的,就是等到明年的四月。董卓这座山,压得我实在太久了,早该被移开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大骗子袁绍 时光匆匆如流水,乱世不能回味。不知不觉中,初平二年就在指尖轻易流走。这一年,对于满目疮痍c风雨飘摇的大汉王朝来说,注定是个动乱的年份。上半年的时候,孙坚一枝独秀,名震四方。可到了下半年的时候,各路诸侯已耐不住寂寞,纷纷开始粉墨登场,四面开花,将这 个王朝摧残得不像个样子。最先发难的,自然就是那位另立皇帝失败的袁绍。这位四世三公的后人,早已看出了大汉王朝朝不保夕,日薄西山。同时他更已看出,在日后的诸侯争霸当中,空有名望是根本没什么用的,唯有一块稳固 的地盘才是根本。 于是,从这一年的六月起,袁绍便开始撕下了最后的伪装,千方百计胁迫韩馥让出冀州。 他首先联络了冀州牧韩馥的亲信荀谌c辛评c郭图等使为内应,同时又对韩馥麾下的大将麴义进行了策反。 麴义乃凉州人士,深得羌人作战的悍勇之风,兵皆骁锐。麴义的加盟,大大增强了袁绍军队的战斗力,也增强了袁绍夺取冀州的信心。 随后,袁绍又采纳了谋士逢纪的计策,密邀幽州的公孙瓒来取冀州。公孙瓒对冀州早就垂涎三尺,当即起兵图谋冀州。 这个时候,袁绍就干了一件很卑劣的事儿,他一方面瞒着公孙瓒派舌辩之士在韩馥旁分析祸福c胁迫韩馥另一方面,袁绍又把自己的军队从河内进驻到延津,从南面威胁冀州。 事情发展到这里,跟三国演义当中的记载一般无二。不过三国演义里说韩馥又惊又怕,单纯得如白痴一样,便将冀州拱手让给了袁绍。 但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韩馥是个庸才不假,但绝不是什么傻白甜到了家的蠢货。困兽犹斗,更别说韩馥还是割据一方c兵多粮广的诸侯,面临这种岌岌可危的形势,他也是做过一番努力的。不甘心坐以待毙的韩馥,亲自率军北上迎击公孙瓒,打算先打败幽州兵,然后回头收拾袁绍。然而,韩馥这种士大夫根本不适合乱世,他的军队与公孙瓒在冀州中部的安平打了一仗,结果却被公孙瓒打得 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狼狈退回邺城。 雪上加霜的是,这时候冀州内部派系又发生了分歧。韩馥惊讶地发现,自己委以心腹的那些谋士,竟然都背叛了自己,劝说自己归降袁绍! 在内忧外患的压力之下,韩馥的抵抗意志终于崩溃了。他一心只想着能保全家族,保住性命。 至于冀州,韩馥再没一点想法了。 于是,初平二年的七月,韩馥辞让冀州牧,袁绍进入了冀州。从此之后,袁绍在乱世当中终于有了立足的资本,迈出了夺取天下的规划的第一步。而就在袁绍高兴得跟白娶了一个媳妇的时候,黄巾贼再次壮大起来。青州那里州治薄弱,三十万黄巾军跟野草般见风就长,直接达到了三十万的人数。随后他们准备与黑山军同志汇合,集中不多的力量继 续开创伟业。一路上,青州黄巾贼高唱革命歌曲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攻城破县,解放一个又一个的地区。唯一可惜的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只破坏不建设是没有出路嘀。所以被他们“解放”的地方,一般和蝗虫 飞过的地方差不多。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东光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正是公孙瓒盘中的菜,当然不能让黄巾贼染指。于是,降虏校尉公瓒率步骑二万人,从驻地幽州迎击黄巾,两军就在东光展开激战。公孙瓒大破黄巾,直接斩首三万余级。黄巾军抛弃辎重,南渡黄河仓皇而逃。公孙瓒就于黄河边设伏,待黄巾半渡之时 突然出击,黄巾军死者数万,血流成河。公孙瓒俘虏黄巾人口七万余人,车甲财物不计其数。朝廷以其功,拜公孙瓒为奋武将军,封蓟侯。 收拾完黄巾贼后,公孙瓒就把矛头转向了袁绍。此时公孙瓒已完全明白,袁绍就是导演了一幕骗取冀州的大戏,自己不过是被骗来当临时演员的! 这下,新仇旧恨不由一起涌上心头。 等下,这个旧恨是什么呢?原来讨董联盟解散后,南派盟军和北派盟军为了争夺地盘,袁家两兄弟早已打起来了。很傻很天真的公孙瓒曾经帮助袁绍对抗过袁术,在战斗中,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被孙坚军团打败,而且被乱箭射死了 。 这是袁绍欠公孙瓒的一个情,现在这个情就现在变成了恨! 公孙瓒可是个爆仗脾气,说话抢上句,打仗抢头功,分战利品抢大头,这会儿被袁绍如此戏弄,当即上疏陈说袁绍十大罪状,出兵进攻冀州。双方由此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争夺冀州的战争。 这时公孙瓒大破黄巾,威名正盛,领军进入冀州后,郡县纷纷反叛袁绍归附。袁绍是个士人,名望虽高,打仗其实比不得公孙瓒。袁绍打算讲和,主动送出橄榄枝,授公孙瓒另一从弟公孙范为渤海太守。 公孙范点点头上任去了,到了地方反以渤海郡兵进攻袁绍,这下子袁绍就更惨了。 冀州战场之上,公孙瓒完全占据了上风。 不过公孙瓒英勇是英勇的,但他却有点暴发户心态,狗窝里放不住干粮,才有了点起色,就得意忘形起来。 冀州还没夺下来,弟弟的仇还未报,他就封其部将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交州刺史。又改置冀州治内郡县守令,封官许愿,好象天下已经是他的一样。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何咸简直大吃一惊,因为他一时没想起交州是个什么州,后来看了看地图,才发现是后世广东越南的那块儿地方。 何咸都想不通,公孙瓒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怎么让自己的手下跨越半个南中国去上任? 就这样的家伙,能成大事儿才怪了。对了,诸位读者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挺乱的?一会儿袁绍骗韩馥,一会儿又是袁绍骗公孙瓒。公孙瓒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结果黄巾贼又恰好撞在了公孙瓒的枪口上这初平二年的时事件好像太密集,太 纷乱,好像根本就没个逻辑。 可这就是乱世啊乱世当中,谁给你讲什么逻辑? 而且,就在这乱七八糟的事件当中,还发生了一些丝毫不亚于这些大事儿的重要事儿你们是不是忘了,咱这可是汉末三国! 这时候,导致汉朝没落的罪魁祸首,董卓董胖胖在干什么呢? 还有汉末之后c三国时代里最风骚的曹操又在干什么呢? 大器晚成的刘备干什么呢? 东吴帝国的奠基者c何咸曾经的好队友孙坚同志,又在干什么呢?嗯,最后一个问题问得好,很好,非常好。因为这个乱还没完,而孙坚同志,就在这一连串的混乱中,一不小心挂掉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等待大英雄 在初平二年与初平三年相交的时段,乱世天下的风云人物,绝不是小打小闹的何咸。甚至,都已不是不知进取的董卓。 这时代震动天下的人物,当之无愧的乃袁家的那两位公子。 南派的袁术,坐拥南阳富庶之地,手下有威震时代的江东猛虎孙坚而北派盟主袁绍,谋夺了韩馥的冀州,收服了一大批韩馥不能用的能臣猛将,声势一下浩大起来。 在汉末三国形势变幻无常的时候,曾经就短暂地出现过两袁相争的局面。 其中的原因,就是袁术早就看不惯哥哥袁绍了。因为袁绍不过是个私生子,然而袁家家门遮羞工作做得好,哥哥袁绍也善于做人,所以袁绍的威望一直压着袁术,一向以袁家正宗传人自居。 在注重门第的汉代,袁绍这样做,可不算偷了袁术家几颗大蒜那么简单。夸张一点来说,袁绍这是夺了袁术的光辉,袁术的未来,袁术的命运! 小心眼儿的袁术,当然受不了这个。 所以当孙坚投靠了袁术后,袁术总算扬眉吐气了起来。这时候,袁术憋屈很久的野心一下膨胀了起来。待孙坚击败董卓后,他便正式拉开了与袁绍一较高下的序幕。 说起来可笑,这两位袁家公子,真不愧是高门子弟。他们就连斗争的招数都相差无几,都知道先找个合伙人,给对方下绊子c背后捅刀子。 袁术这里,得知了公孙瓒与袁绍的恩怨后,便遥与公孙瓒结成联盟,南北夹攻袁绍。随后,不甘寂寞的袁绍,也找了个联合对象来夹攻弟弟。 袁绍找到的合伙人就是荆州牧刘表,因为袁术在南阳发展力量,积累捞天下的资本,使得南方重镇荆州受到强烈威胁,刘表也感到危机,所以很快卷入兄弟之争,在西南牵制袁术的发展。 两兄弟首先开战的地方,是豫州这个地方。 孙坚击败董卓后,袁术便表孙坚为豫州刺史。这时候袁绍也出手了,他改派周昂为豫州刺史,率兵袭取曾作为孙坚豫州刺史治所的阳城。 孙坚大怒,挥师攻打周昂。周昂哪里是孙坚的对手,登时溃败遁逃。 嗯,这一回合,弟弟袁术仗着手下有孙坚,先小胜了一局。 随后,袁术便准备平定南方各州郡,为未来与哥哥袁绍一决雌雄打下坚实的基础。 袁术和孙坚兵锋所指,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荆州的刘表。其中的用意,是袁术想快袁绍一步,先拔掉袁绍安插在自己背后的钉子。 战役开始,刘表派猛将黄祖迎战,可黄祖根本不是孙坚对手。强硬派孙坚部队进入荆州境内后,直攻刘表镇守的襄阳城。刘表和黄祖看到硬拼不行,便决定设下埋伏,分别从襄阳和樊城出击,夹攻孙坚。 可军事才能一流的孙坚毫无惧色,让部将程普c黄盖c韩当率领主力部队,迎战刘表,把刘表赶进襄阳。自己率领骑兵突击队攻击黄祖,把黄祖打个落荒而逃,往岘山败退。 然而,就在孙坚饶乘胜追击的大好时光,也不知是老天是不是故意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孙坚就在岘山不幸中了埋伏,被黄祖部队乱箭射死,时年才三十六岁。 呜呼哀哉。 一代猛将竟然为袁术之一己之私而战死,诚为可惜! 南方战事,就此告一段落。 可北边这里春暖花开,又到一个适合打仗的季节。袁绍和公孙瓒这时候也该开打了,否则不但士兵不耐烦,连读者也不耐烦了。 袁绍这边,先让文丑带领精锐部队,依地势埋伏好,千余名弓弩手藏在山谷然后派麴义率领八百骑兵,去攻击镇守界桥的严纲军团。严纲这里有三万守兵,根本就没把麴义放在眼里,接触战后,对佯退的麴义乘胜追击。反正有优越感的人脑袋容易发热,没有警惕性,一下子进入圈套。麴义一声令下,文丑的埋伏部队两侧攻出,公孙瓒 军团一时陷入混乱,撤退都来不及了。 战役的结果,主将严纲战死,损失两千人马。 撤回界桥的公孙瓒部队已经军心散乱,在麴义八百轻骑兵的攻击下,居然阵地失守,三万兵马几乎全线溃散,只能率领残兵退守幽州。 这一次,袁术在刘表那里折戟沉沙,而袁绍却在对付公孙瓒时大获全胜。 袁家两兄弟的第二次较量证明,大哥永远还是大哥。 事情发展到这里,未来真正改变天下格局的英雄们,其实还都默默无闻。刘备同志还窝在公孙瓒麾下当平原令,也不知道参没参与界桥大战。而三国东吴帝国的奠基者孙坚同志,刚才已经说过了,一不小心就挂在了袁术的野心作祟中。他的长子孙策年纪尚小,只能眼睁睁看着 袁术吞并了父亲的部曲,无可奈何。 那么,剩下最后一位,曹操这段时间究竟在干什么呢? 曹操比那两位,稍微好那么一点儿。但龙潜深渊的他,也只能在袁绍麾下打打酱油。他首先领兵击败了张杨和南匈奴於夫罗的部队,随后便被袁绍派去攻打黑山贼。 说起黑山贼,这事儿就跟何咸有一点点关系了。 因为何咸的部队攻破上党郡后,上党太守壶寿一下成了光杆儿司令。然而,这位壶寿同志非但没被董卓砍头,反而被董卓给擢升为了冀州牧。 说得好听点,董卓这是让壶寿戴罪立功说得实在点,董卓其实就是要壶寿送死。 而经历了上党一战后,壶寿同志竟然也学聪明了。他知道自己没兵没将,孤身前往冀州无异于送死,于是灵光一现就跑到了黑山贼那里,升官发财什么的许愿了一大堆。 黑山军的土匪见到党国给发的委任状一个个眼睛发亮,纷纷愿意投诚效忠。如此,壶寿很容易就得到了一支贼兵队伍。 这时袁绍在冀州留下了曹操和魏郡太守栗成防备,壶寿无隙可乘。无奈之下,壶寿又心生一计,以朝廷的名义分化拉拢栗成的手下。 袁绍虽然占据了冀州,但董卓控制下的东汉朝廷对此不认可,袁绍给手下将士所封的官职,实际上只在他的集团内部有效,朝廷是不承认的,其它割据军阀也不承认。 因此壶寿打着朝廷的招牌封官许愿,对栗成手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们很有吸引力这可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职!比袁绍给的官职含金量要高多了! 于是魏郡大小官员纷纷倒戈,在这些人的内应下,壶寿带着黑山军土匪们轻而易举地就攻陷了冀州首府邺城,杀了太守栗成。 壶寿知道,曹操的兵就在附近,要拿下冀州的后方还需要把曹操解决掉。于是他又于毒c眭固等黑山土匪攻打东郡治所东武阳,打算调动曹操然后将其歼灭。 曹操是个多么会用兵的人,他一眼就识破了敌人的诡计。于是他采取了围魏救赵的计策,不救东武阳,而是率军向西进入冀州的魏郡,攻打黑山军的老巢。 老巢可是黑山土匪们的命根子老婆孩子和抢来的金银财宝都藏在那里,于是赶快回援。曹操就在半路伏击,大破眭固的部队,初步稳定了局面。 而这时袁绍已经在界桥击败了公孙瓒,赶快带领大军回援邺城。壶寿等在邺城无法立足,便撤回山中打游击,随后被袁绍全数剿灭。至此,天下被分割成支离破碎的几大块:袁绍雄踞冀州,公孙瓒控制幽州,董卓控制并州极其司隶区,袁术占领豫州及扬州北部,荆州依然由刘表控制。另外陶谦在徐州c刘焉在益州c张鲁在汉中均形成 独立的力量。至于凉州,则是马腾和韩遂两个军团,闹得乱哄哄。 这是三国鼎立之前军阀割据的局面。一个混乱的汉室天下,似乎在等待着一位可以拯救天下的大英雄到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井喷式发展 河东安邑府衙外三里的一座学堂当中,何咸与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文士席地对坐。在两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炒制清香的泡茶。 看得出来,中年文士是个很讲究的人。客厅当中摆放了一些花草,时至三月末,有些早花已然嫣然如蕊。厅堂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古意盎然的山水画。就连房间的角落里,还摆着一炉熏香。 茶气香烟袅袅当中,氤氲地两人都有些飘逸出尘之感。 “主公,茶已不烫,可以品尝了。”中年文士摸了摸茶杯,提醒了一句。何咸这时却一脸空洞地盯着案几上的茶杯,经中年文士提醒后,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立刻,他整个人就如狗熊直接生吞了一个蜂巢般,面色涨红,抓耳挠腮。适才两人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出尘气氛,登 时被破坏殆尽。 “烫烫烫烫死本中郎了!” 跟蚂蚱一样来回蹦了几圈的何咸,最后才一脸幽怨地望向那中年文士:“阳明先生,你不是说茶已不烫了吗?” “是可以微抿品尝的那种不烫,可如主公这般一杯直接倒嘴里”这位中年文士停顿了片刻,随后才笑着缓缓说道:“不烫着你个冒失鬼,才怪呢!” 何咸还能怎么办? 只能一脸郁闷地自认倒霉。 幸好,这位阳明先生微笑了片刻后,也看出何咸今日有心事,便开口道:“主公如此魂不守舍,属下当以酒招待,不该弄这淡雅宁静的茶水。” “酒?”何咸一听这个字眼,整个人莫名地便打了一个哆嗦。 别误会,这不是害怕的那种哆嗦,而是不能自已的那种兴奋。 自去年六月份搞定董卓后,河东新商业区的酒c糖c盐这三样,便成为了河东郡的主要收入。 而且,这三条财路动辄就是上千万的暴利。放在一年前,何咸都能被吓晕了,哪怕现在经历上党一事变得成熟睿智后,也仍旧头晕眼花,忍不住就浑身哆嗦。“阳明先生,可不能提那三样事物,你让我先缓缓”何咸捂着胸口,一副生怕被吓出心脏病的模样,随后又心有余悸地言道:“不仅仅那三样东西,现在河东的任何事儿,你都不能跟我讲。我怕,怕自己会一 不小心激动地挂掉。” 到了初平三年的这个时候,河东的发展已不仅仅是欣欣向荣,而是井喷式地腾飞。 如今河东盐销往大半个北方及中原地区,糖也走出了司隶关中一带。最夸张的就是烈酒这一行业,在管仲天才的商业推广下,竟然已远销塞外。甚至据说还跨越了战乱纷飞的凉州地区,畅销到西域一带。除此之外,经历了一季丰收推广后,高产作物已普及了大半个河东郡。那产量,看样子不出两年,何咸这里就能对外出售粮食。真正到了那个时候,河东甚至就可以种植棉花c大豆以及其他商业价值较高 的作物。解县运城那里,更是没日没夜地收拢着从关中一带逃来的难民,充实着河东的劳动力。如今河东一郡编户人员,已然达到了七十余万,比灵帝时还多出了十万人。这就更使得水泥厂c造纸厂c砖窑c农田 当中,到处都是辛勤忙碌的人们。 整个河东,毫不夸张地说,遍地都是商机和财源,处处洋溢着财富的诱人味道。 “既然不能提河东,那西河c上党c太原三郡” “也不能提!”何咸赶紧又一伸手,及时打住这个话题。 同河东一样,去年秘密偷来的西河c上党c太原三郡,也在快速地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蒙恬c李卫和范仲淹这三位不愧是历史上的牛人,三人到达各郡后,都无一例外地选择拿当郡的豪强贼寇来开刀立威。 樊哙同志麾下的贼寇在这半年时间里,很是忙碌。他们几乎都不怎么休息一样,刚从西河那里砍了作乱的贼寇,就得奔赴上党郡去干掉不服何咸统治的豪强。 幸好蒙恬将军是个猛人,根本不用麻烦樊哙,借了樊哙三千私兵为班底后,轻易得便平定了太原境内的不安因素。 立威掌权之后,三人便算将三郡之地纳入掌控当中。随即,这三位又迅速开展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参照河东范本,三郡开始编户齐民c垦荒屯田,因地制宜发展商业最显著的就是太原郡,蒙恬大将军不愧是发明毛笔的牛人,平定太原贼乱后,就打起了兵工 厂的主意。 太原的治所晋阳,自古便是乌金墨玉之地,冶铁炼钢之乡。那样的繁荣景象,从春秋时一直传至何咸的前世。 唐代的杜甫便有首诗说:“焉得并州快剪刀,翦取吴松半江水”。由此可见,晋阳冶炼业有多兴盛。 有鉴于此,何咸不仅资金方面的大力支持,而且还把蔡伦给派到了晋阳。 啥,你说一个造纸的去冶铁炼钢,能行吗? 不想当冶炼大师就不是一个好造纸家! 你去看看人家蔡伦的生平,人家改良造纸只是兴趣,冶铁炼钢才是人家的主业。更不要说,如今蔡伦跟宋应星混了那么久,好多冶铁炼钢的想法都萌发了出来,派去晋阳正好理论结合实践。李卫那里,人家就把曾经的白波谷,改造成了一片大果园,为河东酿造果酒提供果品上党方面,范老爷子倒是没弄出什么商业模式了,不过人家发挥了上党战略位置的重要性,开始放下骄傲的文士身段 儿,学起壶寿跟目不识丁的黑山贼打起了交道 “主公,如此说来,河东c西河c太原c上党四郡皆令人满意不已。可为何形势如此大好,主公却这般喜忧参半?”“因为,我的头上,还压着董卓这座大山!”何咸终于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满腹愁怨:“兖州黄巾动乱又起,斩杀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曹操已开始入主兖州,正在平定青州黄巾贼。此战过后,曹操 得三十万青州兵,又大力屯田休养生息,一举成为挣脱枷锁的蛟龙。”“更不要说,袁绍如今在冀州那里做得风生水起,与幽州公孙瓒一时争雄,皆不可一世之英姿。还有袁术也开始积极向南方发展,谋布着争霸天下的大局。这些人都得了一州之地,野心勃勃。唯独我们,却 因为头上的董卓,纵然发展再壮大,却也只能夹紧尾巴” “既然如此,主公为何不搬开董卓这座大山?”阳明先生丝毫不受何咸影响,仍旧云淡风轻。说起铲除董卓一事,就跟拍死一只蚊子般随意。“我也想啊”何咸无奈一摊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焦惶:“可安扎在长安里的暗影已传来消息,吕布没有跟董卓的小妾偷情,王允家也没有一个干女儿。甚至,吕布跟王允连一点接触的迹象都没有。除却伍 孚密谋刺杀过董卓一次之外,历史到了这里好像完全走不动了” “走不动了?”王阳明笑了笑,随后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那主公便去推历史一把,不就可以了?”“推历史一把?”何咸大惊失色,随即茅塞大开,不由脱口而出道:“难道,这就是先生倡导的知行合一之心学精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阳明先生 “任何穿越人士,终究要走过三个过程。” “第一个过程,就如主公之前一般,战战兢兢c如履薄冰地在历史既定轨迹中苟且钻营。运气不好,便会葬身历史大潮当中。而实力与运气并存的,就会如主公一般,成为可以影响历史进程的那只蝴蝶。”阳明先生抿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继续言道:“到了主公这个阶段,其实就是穿越的第二个过程。历史因为主公穿越的缘故,开始有了一些改变。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推动历史,让历史按照既定的 轨迹继续行进。” “因为只有这样,作为穿越人士的优势就会继续存在。而一旦历史脱离了既定轨迹,那一切就都向着陌生和不可预料中行进,这样作为穿越人士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何咸深深地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很早以前就懂。 并且,他一直也是这样在不改变历史的前提下,秘密发展着。只是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已远离了长安那个政治旋涡,为何历史忽然就不向前行进了? 还是说,历史仍旧在缓慢行进,只不过时间上会出现一些差池? “主公在此胡思乱想,终究毫无头绪,反而只会自乱了阵脚。既然想解决这个问题,那何不遵从本心,前去长安迈过这穿越的第二过程?” “再入长安?” 何咸闻言,不由呢喃了一声,眼神也随之复杂向往了起来:沉寂了这么长时间,的确该重出江湖了。而且,对付董卓,可不是谋取上党这等小事,这是足以改变未来天下局势的风云之举。 这样重量级的事件,这风云涌动的历史时刻,足以值得他出场。更不要说,如今他同董卓之间的矛盾也愈加严峻起来。穷凶极欲的董卓,越来越频繁派遣董璜起来查探河东贸易的账册。而为了应对这样的状况,悭吝的何咸不得不忍痛割肉,拿出大笔的钱财奉送给董卓 挥霍。同时,西河c上党c太原三郡之事,虽然瞒过了董卓。但董卓也几番催促何咸尽快平灭汉贼,然后出兵收复三郡。一封封的钧令下,言辞也越来越激烈直接,甚至传闻董卓已打算调动屯驻陕县c渑池一带 的军队,直接越过何咸征讨汉贼。 吕雉阿姨的计策,只能安稳一时,不能一劳永逸。随着时间的推移,分居的何咸和董卓非但没有各自岁月静好,反而渐渐走到了你死我活的边缘。 现在,董卓忌惮何咸越来越难以掌控,而何咸也厌恶自己屈居董卓之下,不能大展拳脚既然两看相厌,迟早兵戎相见,那此时何咸先发制人,便成了绝佳的选择。 更不要说,做成这等大事,非但于己有利,更可解救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的关中百姓。如此于己于民皆有利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想通这一切,何咸不由振奋了起来。 他缓缓起身后,对着阳明先生深深一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先生,在下这就准备前往长安的事宜” 阳明先生淡淡一笑,似乎早有预料:“看来,主公已然下定决心,知晓去长安该做什么了。”“那是自然。”何咸这时又得瑟起来,不过与往常不同,这时他的得瑟丝毫不显得轻浮,明媚自信的微笑只给人一种安定的信念:“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我的传说了。而且,长安城里的那场大戏,似乎缺了一 位优秀的导演。” “穿越以来,不能导演三英战吕布已是遗憾。可现在若是连吕布戏貂蝉的年度大戏也不能执导,那穿越还有什么意义?” “主公既已心思通透,那不如早去。” 何咸再度一礼,施施然而去。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阳明先生,那穿越的第三个过程,又是什么?” “此事,待主公从长安凯旋归来,属下自会告知。”阳明先生没有回答何咸,而是给他留了一个悬念。 这是牵挂,也是在叮嘱何咸此去万事小心。 何咸当然理解了,郑重地点了点头后,才最后又问了一句:“先生有通天改地之才,难道真心便甘愿意在此教学育人,不愿入世绽放璀璨光彩?”“心之所安,便是归处。”阳明先生洞察世事的一双眼睛丝毫没有波澜,淡然回道:“主公麾下人才济济,不乏阳明子一人。若在下有幸教导出几位匡扶天下的人才,将心学传扬世间,方是功在千秋之幸事 。” 何咸只能惋惜又敬佩地施了一礼。同时,隐隐还觉得有些心痛。 熟悉点历史的人都知道了,这位阳明先生,就是五百年才出一位的绝世天才。在华夏历史的明清两朝,王阳明与曾国藩被称为最后的圣人,可见他的功绩和影响多么深远。 原本,何咸只想召唤一位代替范仲淹老爷子教书的大儒。可想不到,系统却一下扣了他十万声望点,送来了阳明子。 或许,就连系统也认为,王阳明那回归本源c倡导人性解放的心学。才更适合何咸这种跨越时代的理念,才能一扫汉末空谈阔论c华而不实的文气。 有意思的,与当初身在书院c志在改革的范老爷子相比,王阳明虽然也有改天换地的才能,但人家就是一心想着教书育人,传播自己的理念。 历史上的王阳明,无论身在蛮荒瘴疠之地,还是在剿匪平乱的战火当中,都孜孜不倦地在教学育人,乃当之无愧的千古第一名师。 十万声望点,看起来就这样大材小用了。不过,心痛归心痛,但何咸却一点都不后悔:现在他麾下人才也不少,也真用不着王阳明如何呕心沥血。反正他人既然来了,那就会如定海神针一般让人心安c为人答疑解惑。更会在必要的时候,擎天保 驾。 也由此,此番入长安去当大导演,何咸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如今他的治下,已然不用自己如何安排交代了。 运筹帷幄c决胜千里之事,他这里有姚广孝 繁荣经济c安邦济世之事,他这里有管仲 统筹规划c稳定后方之事,他这里有萧何 最后,他这里还有一位最后的圣人曾国藩,这可是一位全才级别的人物。三巨头但凡有些应付不来,曾国藩这里都能帮上一把手。 就算四常委一下遭遇了什么旷世惊天的阴谋。那最后的最后,还有王阳明这一道屏障。 所以,此番入长安,何咸走得很安心。带着无名和养由基两位大保镖,还有关平和司马懿两个小跟班儿,外加七百冠绝这个时代的精锐亲卫,一路上看尽了春夏之交的美景。甚至,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娇妻美妾,搞得如同回家省亲一般,潇洒自 在。 当前方长安城的轮廓渐渐清晰的时候,何咸不由遥望着这座古老恢弘的城池,发出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感慨。“长安,我又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开会聊天儿 很奇怪,很诡异。 入了长安之后,何咸发现他有些不认识这座城池了。因为他发现这座城池变了,变得他都难以理解了。 何咸认为,他来到长安之后,一定会如重磅炸弹般将长安城炸个稀里哗啦。毕竟,他目前的身份,实在太敏感。明面上,他是董卓的亲信,但实际上很多明眼人都看出他跟董卓越来越趋于分崩离析。可同时,相对于董卓麾下那些掌握着兵权的武夫将领,何咸却是非但掌握着一支两万余人精兵c且拥有着河东一块地 盘的诸侯。 他就这样贸然地进入了长安,按道理应该如一条鲟鱼入了沙丁鱼群当中,惊得那些心怀不轨鱼儿活蹦乱跳的。 可事实上,何咸发现自己想多了。入了长安之后,竟然根本没人理他。 因为还有一个侍中的身份,何咸首先只能入未央宫觐见天子。可得到的结果,却是赵高通知他天子抱恙,不接见任何公卿大臣。 然后,何咸又跑到了太师府,准备去拜见董卓。可到了太师府他才发现府中早已人去楼空,董卓早已搬到了小金屋郿坞当中,极少来长安。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何咸还不信了,到了长安他连个人都找不到。 然而,事情就能这么寸。 去李儒那里,闭门羹。 去朱儁那里,还是闭门羹。 再去皇甫嵩那里,更是闭门羹! 唯独去了司马防那里,司马懿倒是进去了,可何咸却被人恭敬地请了出去 甚至,就连那些纵马长安城里骄横的西凉兵,看到何咸后都主动避让了起来。而何咸的仇家,如胡轸c董璜c董珉这些人,竟然也都没来找他的麻烦。 一连四五天怪事频出,何咸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他在驿站里嗅了嗅空气,忍不住开口说道:“这长安城里,有妖气作祟。” 刚推门而入的柳媚儿,看到何咸如此忧愁,不由也感同身受。然而,就在她准备劝慰何咸一番的时候,却一下差点闪了腰。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下造成了这般模样?”只见何咸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捏着下巴说道:“为什么我这样一位浓眉大眼的帅哥,竟然一下就成了狗不理c万人嫌?” 柳媚儿又气又好笑,也不知如何吐槽,只能苦笑着将情况告知道:“夫君,非是我等的缘故,而是长安城发生了变故。” 回头看到自己的情报源终于回来了,何咸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具体的还不太清楚,”柳媚儿脸色凝重了起来,开口道:“但从最简单的情报来看,是董卓深感在长安不安全,于是间接导致了长安城中草木皆兵。” “不安全?”何咸有些恍然,开口道:“是因为不久前伍孚刺董一事?”“正是如此。”柳媚儿点头,说道:“据得来的消息,董卓如今越发狂妄暴戾,发生了伍孚一事后,他更加偏激嗜杀c残暴凶狠。伍孚事败后,董卓非但将伍孚全族抄斩,更下令董珉彻底此事,很多朝臣公卿 都被牵连,导致整个长安城人心惶惶。”“果然,越是杀人如麻的家伙,越是怕死。尤其董卓好不容易混到了这个份儿上,更担忧自己的性命,也是可以理解的。”淡淡评价了一句,何咸随后便愁闷不已起来:“可董卓避而不见,全长安的人又都躲 着我,那我等此番入长安岂不是白跑一趟?” 柳媚儿无奈耸了耸肩,对于打探分析情报,她是个中翘楚。可说到出谋划策c谋定天下,她却爱莫能助。 何咸也不由挠了挠头,开口道:“把人都唤来,开会,头脑风暴起来。我还就不信了,活人能让尿给憋死!” 一转眼间,平阳公主c无名c养由基c关平c司马懿几个人都被何咸召集了起来,开始研究对策。 何咸很喜欢这种氛围,聊着天儿就把人算计了,颇有一种闲散神秘的感觉。可惜的是,这种事儿姚广孝最拿手,可惜他在河东要负责四郡的军务,随时应对长安大乱后的变故。 不过,姚广孝的半个弟子司马懿小狐狸在,这孩子虽然有些被何咸带偏了,但算计人时却极精神,小眼睛一眨不带眨的,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招儿。 这样也其实也挺好,省得这家伙跟历史上那个极能隐忍的冢虎一样,尾巴藏得严严实实的。 会议开始后,司马懿倒没抢先发言。而是平阳公主听闻了柳媚儿汇报的情况后,开始分析起来。“夫君,这董卓一门心思要用残暴压服士大夫,倒真的让夫君狗咬刺猬。”平阳公主娥眉微蹙,颇有几分女策士的风范:“士大夫向来与夫君不对付,此番董卓大肆作妖,士大夫唯恐夫君此番前来是助纣为虐 ,替董卓办事儿。故而,他们当然不想跟夫君有什么接触。” “同样的道理,天子那里也差不多。如此,天子装病避祸,自然也就在情理当中了。更不要说上次还有衣带诏事件,天子当然深为忌惮。”“还有我们盟友那一块,朱老爷子c皇甫老爷子还有司马令等人,本来身份就尴尬。这会儿若要与夫君接触,那传入董卓耳中可相当不妙。毕竟,夫君大不了一怒杀出长安,可他们要兵没兵c要粮没粮,而 且家眷都在城中,自然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有董卓那一块儿,应当是董卓的爪牙全都被董卓调动了起来,全力追查刺杀一事。夫君如今毕竟未露反意,故而董卓也就暂且将夫君放在了身后,懒得搭理我等。” “分析得挺好,作为抛砖引玉之语,相当精妙了。”何咸赞赏了一句,不想辜负平阳公主一片苦心。 但同时,他何尝不知道这些?把人唤来就是想解决这问题。可一分析,反而愈加无处下手,这就让人很郁闷了。 而且,这次他是带着大剧本儿前来的,要是连董卓的面都见不了,还搞什么幺蛾子啊 “所以说,主公只是想先见董卓一面?”司马懿开口了,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分明是有了鬼点子。 何咸却一句话打消了他的热情,道:“远不是见一面那么简单。我们此番前来,是要诛除董卓的。并且,这事儿我们还不能亲手干,要假手他人,要神不知鬼不觉” 司马懿一下蔫儿了下来,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又问了一句:“不知叔父想假托何人之手?” “当然是司徒王允啊!”何咸脱口而出,回答得天经地义:历史上,董卓就是被王允干掉的嘛。 可话刚说出去,何咸又有些后悔。司马懿这孩子实在太聪明了,万一他要是问为什么,自己可没法儿解释。 然而,让何咸没有想到的是,司马懿虽然震惊疑惑了半刻,但随即就一拍大腿兴奋道:“叔父果然老谋深算,如此一石三鸟之计,竟然也被叔父想到,实在令侄儿叹为观止!” 观止个毛线啊要不是历史注定,我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要选王允。你这孩子,瞎激动个啥? 可司马懿不愧是司马懿,当即就解释了起来:“一来,王允乃士人,他密谋诛除董卓顺理成章,而且诛除董卓之后,士人必然会将此事大肆宣扬。如此,我等便尽可脱离那风暴旋涡。” “二来,董卓既死,叔父便彻底没了掣肘,日后无论如何发展,皆进退自如。此事若成,叔父便如出柙猛虎,纵横山林,总算一偿所愿!” “三来,董卓一死,士人必然临朝。而董卓麾下凉州兵马却群龙无首,对士人又难以信任。叔父身为董卓麾下最善战有名的中郎将,倘若运作一番,又是一场大的机缘!” 何咸一下就惊了:这事儿,还能这样? 只是顺应一下历史,竟然就有这样多的好处?王允啊,咋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动手杀董卓。你这是让我等得好心急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 初有眉目 为什么何咸一直坚持要顺应历史? 为啥他手下有着春秋第一刺客荆轲,还不直接派刺客做掉董卓? 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何咸真的不能这样做。 先不说董卓防备的武装有多严密,荆轲能不能绕过吕布这位保镖干掉董卓。就说荆轲一刺功成,那后果又会是怎样? 到了董卓这种地位后,他就不简单只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生命体。他的存在,就代表着一股以他为首的集团,数百名悍勇的武将c十几万刀头舔血的羌胡悍卒,都要靠着董卓生存。 董卓死了,这股势力c十几万的悍卒就都烟消云散了? 根本不存在的。 世上哪有如此简单的事儿? 别的不说,就说历史上王允干掉董卓后,你看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儿,简直就是逼着那十几万悍勇兵卒反攻长安c祸乱关中。 假如一切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何咸还能做出针对性的防范和准备。若历史一旦翻了车,那非但何咸作为穿越人士的优势不复存在,同时他的境况还会岌岌可危。 天子代表的朝廷是恨他的。 士大夫们更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董卓这里,那些凉州武将们也巴不得能将何咸碎尸万段。 一旦董卓突然暴毙,何咸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他首先就会迎来那些凉州武将们的攻伐。同时,朝廷和士大夫也会联合起来,以着大义正统的优势来先弄死他。 何咸之所以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还混得人模狗样。从根本上来讲,都是因为他顺应了历史,把控住了历史的节点,所以才能与董卓达成了两人彼此看不惯,却又不能轻易干掉对方的局面。 有董卓在,何咸才会安全。 这样说来,何咸其实更应该保着董卓,而不是去弄死董卓了呗? 当然不是,事情都是在发展变化中的。 如今的何咸,已然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而他与董卓的矛盾,也开始激化到不得不解决的地步。所以,摆脱董卓c干掉董卓,就成了何咸现在的明智抉择。只不过,他目前的实力也仅仅只能自保一下下,而不是强大到可以跟朝廷c跟士大夫集团c跟十几万悍勇羌胡死磕的地步。所以,这种抉择不能是简单的刺杀。而是要置身事外c最后还能渔翁得利,那种 聪明的诛除方法。 所以,轻轻推历史一把,让王允去干掉董卓,就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可是,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呢?这一场大戏,又该如何导演呢?现在朝廷不搭理他,士大夫们嫌弃他,凉州武将们都不找茬儿。就连苦心构建起来的盟友战线和内线,都开始对他避之不及何咸这里倒是自己想得挺美,可来了长安连个门儿都找不到,根本就是掉油缸 里的老鼠。 “叔父,让王允干掉董卓一事,侄儿实在才浅智薄。不过,说起先打开目前的局面,侄儿倒还是有一点馊主意的。” “先说说看。” 何咸还是有些愁眉苦脸。不过,既然是头脑风暴,那就瞎聊呗。说不定,聊着聊着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主公,如今长安城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道路以目,自然不利于我等展开计谋。不过,若是我等一扫长安这阴霾的氛围,那情况不就好多了?” 何咸点点头,觉得司马懿说的有些靠谱儿,便开口继续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弄?”“我们上书朝廷册立皇后吧?”司马懿语破天惊,一下说出了这样的计划:“如今长安城就如同位病入膏肓之人,药石已然无用。既然如此,我们便给长安城冲冲喜,让天下册立皇后,如此盛典,总该会有点 效果吧?” 何咸的嘴巴一下张了起来,久久不能合上:厉害啊厉害这也能行?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还真是这样啊。虽说他前世的人生活水平,比汉代百姓好到天上了。可汉代人也有人家的骄傲啊,人家随随便便娶个媳妇儿,就为了冲冲喜。这事儿,你让前世那些人去办办? 比不了啊比不了 不过,震惊了片刻后,何咸就否决了这个办法:“不行,这事儿太刻意了。而且董卓一门心思正在调查刺杀他的幕后之人,我们这样瞎胡闹一阵,只会引起董卓的厌恶,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司马懿一下有些蔫儿了,关平这会儿却兴奋了:“叔父,不如我们主动找事儿吧?不是说那些凉州将领现在被董卓压着,懒得搭理我们吗?我们就主动出击,寻一两个借口给他们找不自在。这样一来,董卓 就算再懒得搭理我们,也得解决这事儿吧?” 这种馊主意,不用何咸开口,无名都听不下去了:“平儿,主公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乱上添乱,让董卓对我们更加厌恶忌惮。你这样让我等上赶着去找事儿,那不是逼着董卓制裁我们?” “那无名,你有什么好法子吗?”何咸这会儿有点病急乱投医,开口问道。“呃主公,要不你去给董卓送美女吧?”没想到无名挠了挠头后,还真说出一个法子来:“董卓不是想着早点生出儿子吗?我们搜罗一些美女送过去,那董卓一高兴,说不定就会忙着耕耘,懈怠调查什么刺杀 一事了。” 何咸纳闷儿地看着无名,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啥样的心情:看来,以后真不能跟手下人乱讲什么三国演义了。无名这一馊主意,显然就是从王允献貂蝉那事儿里,得到的启发 不过,这主意虽烂,但好像却有些味道啊。 似乎c隐约c大概有一个绝佳的点子,就从脑海中划过 然而,冥冥当中,何咸却怎么也抓不到那一闪而过的灵感,心中一时有些焦急不已。 就在此时,平阳公主忽然开口道:“夫君,既然我们不能给董卓找麻烦,但还要替董卓办事儿引起各方注意,那我们不如就帮董卓调查刺杀一案的幕后黑手好了。” 何咸双眼蓦然一亮,兴奋不已! 同时,他那手条件反射地就抬了起来。然而,就在他还未拍在任何人的大腿上时,周围的那些人都齐刷刷地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呃 这就比较尴尬了。 兴奋得不到发泄的何咸,只能郁闷地挠了挠头,幽怨地掩饰道:“别这样嘛,我只是头皮有些痒想挠挠” 众人齐齐无语,都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何咸:编,你接着编!“好了好了,我刚才的确是激动了。因为夫人这个办法,实在太好了!”何咸委屈地承认了这点,随后就越说越兴奋起来:“这才是一箭双雕的办法!你看,我们一旦放出风声来,那就相当于打草惊蛇,非但 董卓会主动联系我,而且真正密谋了刺杀董卓的那些家伙,他们也会坐不住!” “更重要的是,一旦他们主动找到了我们。那后续的计划,就顺理成章可以施展起来夫人,你简直就是女诸葛再世!” 平阳公主当然内心娇羞暗喜不已。可或许是宿命使然,司马懿这会儿却忽然疑惑开口道:“主公,诸葛乃是何人?” “呃”何咸又成了闷嘴儿葫芦,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好在司马懿也没多么在意,又开口道:“主母之计固然不错,可我们知道谁是密谋刺杀董卓的黑手吗?” 这时候,何咸c平阳公主c无名c养由基还有柳媚儿这些人,不由就露出了一个会心又诡异的笑来。 笑话!身为穿越人士,连这个都不知道,那还混个屁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水里扔根儿炮仗 密谋刺杀董卓的那些士大夫,何咸非但知道,更知道这些人最后的结局。 司徒c守尚书令王允刺杀董卓的主谋者,忍辱负重侍奉董卓,换来了董卓的信任,得以济成大计。 前太尉,卫尉张温参与刺杀董卓的密谋,因过去得罪过董卓,在密谋期间,被董卓找了个借口,绑到闹市乱棒打死。 前司空荀爽事未及而病逝。 前司徒,司隶校尉黄琬是刺杀董卓密谋的核心成员,后被董卓的部下李傕c郭汜等所杀害。 执金吾c尚书仆射士孙瑞是刺杀董卓密谋的核心成员,也是王允的左膀右臂,在董卓部下李傕c郭汜专权后,保护天子东归,被凉州乱兵所杀。 黄门侍郎荀攸参与伍孚行刺董卓一事,失败后被捕入狱,历尽苦难,在吕布刺杀董卓成功后被救出。被曹操辟用之后,终如龙升天,绽放一代军谋大师的风采。 越骑校尉伍孚冒死执行刺杀董卓的任务,失败后宁死不屈,被董卓杀害。 尚书郑泰参与伍孚行刺董卓一事,失败后历尽艰辛逃避董卓的追杀,翻越秦岭山脉,出武关到达南阳,得以幸存下来。 议郎何甬参与伍孚行刺董卓一事,失败后被捕入狱,死于狱中。 侍中种辑参与伍孚行刺董卓一事,后保护天子东归雒阳。曹操挟天子都许后,为长水校尉,参与董承“衣带诏”事件,因事败被曹操所杀。 尚书华歆参与刺杀董卓,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半途而废。迁都之后便求为下圭令,翻越秦岭山脉,出武关到达南阳,得以幸存下来。 护羌校尉c尚书杨瓒参与刺杀董卓的谋划,是“举兵东迎关东群雄”一事的主要成员。 太仆鲁馗参与刺杀董卓的谋划,后被董卓的部下李傕c郭汜等所杀害。 到了现在,伍孚已死得其所,而张温早被董卓所杀,尚书郑泰则在迁都一事上被何咸所杀。何甬c荀攸两人因被牵连而入狱,前司空荀爽则因为荀攸一事而病发逝世,华歆事发前便已出走。 剩下仍旧奋斗在刺杀第一线的,便只剩下王允c士孙瑞c黄琬c种辑c杨瓒c鲁馗这六人。 何咸猜测,纵然他扰乱了一些历史,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人之所以在历史上密谋刺杀董卓,完全因为他们心怀汉室c嫉恶如仇的性格所致。 由此,在这个时空,这些人应当还是跑不掉的。“媚儿,让扎在长安城里的暗影活动起来,把风声放出去。就说此番我等前来长安,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是假,前来调查刺杀董卓一事为真。并且,我们还已经联合了郎中令李儒,打探到了一些可靠的消息 。” 柳媚儿一听何咸这话,不由便笑了起来:“夫君可真是记仇,李儒当初陷害夫君弑杀少帝,现在夫君有什么倒霉事儿,都要拉上李儒。” 嘴上这么说,看起来像是替李儒求情,但实际上,柳媚儿言谈当中仍旧直呼李儒其名,脸上的神情也是好笑大于担忧血的确浓于水,但这点血脉之情,早就被李儒多年的冷漠和功利给磨灭掉了。 自从柳媚儿嫁给何咸后,她便认定自己只有这么一个没有血脉联系,但却走入了她心里的亲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们身居河东,贸然就宣称知晓了长安一事。倘若不拉出李儒垫背,那传出的消息没可信度不说,反而还会引得董卓忌讳。” 有了主意后,何咸明显轻松了许多:“之前我被所有人都拒之门外,这一次,我要好好地咸鱼翻身一下不可。哼,我就不信,消息传出去后,那些人还能耐得住寂寞!” 昨日对我爱答不理,今日我让你高攀不起。谁还不是个傲娇的小太守咋滴?何咸扔出这样的消息,就相当于在水里扔了根炮仗。他打的主意,就是要将那些鱼儿给炸出来。只要这些人士人主动联系到他,他就能通过穿越的先知先觉,伪装成一只变色龙,混入密谋董卓的队伍当中 。 由此一来,不露声色地接近王允,同时指点暗示着王允去做掉董卓。那么,这一趟长安之行,他便可以做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 果然,还是这种暗搓搓地聊着天儿算计别人感觉:贼爽! 谣言这东西没有腿,但是比有腿的跑得还快。两日后,本来就人心惶惶的长安城,这下更乱了。不论市井还是高门府邸当中,都在谈论着何咸来长安的话题。 “嘿,听说没有,何咸那个逆臣又来长安了!” “何咸?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现在报纸上整天都是他的消息,他还不知足。这次来长安,他又来整什么幺蛾子了?” “据可靠消息说,他此番前来,又是捧董卓臭脚的。伍校尉不是刺杀董卓了吗,这家伙就赶来跑来调查刺杀一事了。” “哼,吮痔献媚之徒,简直不知廉耻!” “嗯,这人品行的确不佳,但不得不说,这人能力还是很强的。听说啊,他的调查已有眉目了,前几日,他不是拜访了很多人吗?依我看,那就是有怀疑对象了。” “真的假的,你来好好说说唉,真不知我等该盼着董卓被刺死,还是这个何咸赶紧查出真凶,让董卓那个魔王别再这么折腾了。” 这几天,何咸是一点都不心急了,现在他住的地方简直门庭若市。什么素来没啥恩怨的凉州将校了,什么朝中不大不小的官员了,甚至吕布这货也派人过来了。 这些家伙们,一个个报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想来借此投机捞一把金。不过,对于这些家伙,何咸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统统给挡在了门外。 然而,过了三四天后,何咸发现他还真是低估那些士大夫的隐忍能力了。他扔了这么根儿炮仗出来,就只炸了点水花,真正想炸的鱼儿却一条都没炸出来。 “不应该啊那些人难道都是属王八的,这么能忍?”四天之后,何咸捏着下巴沉思着,眉头都皱了起来。平阳公主端着一盘水果又出现了,懒散地依偎在床榻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道:“那些人能在董卓这魔头的手下藏得严严实实,这隐忍的本事儿自然是不差的。尤其那个王允,恐怕董卓临死前,也只知道是 吕布动手杀了他,而不知道最后的主谋是王允。” 说完这句,平阳公主又来了一个俏皮的激将:“夫君,你这次想要当幕后的幕后,不拿出些真本事儿,可是不行的哟。” 何咸回头,正好看到平阳公主将一颗紫黑色的李子,放入她那红润的嘴唇当中。白色的果肉被灵巧的舌头一卷,轻松滑入咽中 这诱人的一幕,不由让何咸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好,那为夫就再拿出些本事儿来,让某些人知晓为夫的厉害!”何咸一语双关,两眼痴痴地盯着平阳公主言道。 话音刚落,门外关平又叫嚷了起来:“叔父,又有人来了。郎中令李儒派人,前来兴师问罪了!” “挡住,让他回去。”何咸回应了一声,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等会儿,还是让我前去忽悠一番好了,看看李儒最近在搞什么”何咸匆匆而去。而被撩了一下的平阳公主,从微微一愣中反应过来后,不由又略带羞恼地轻啐一句:“哼,光嘴上说得好听。有贼心,没贼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章 两次偶遇? 长安里的谣言越来越厉害了,假如说之前何咸只是在水中扔了根儿炮仗。那么在此之后,他就又往深水当中丢了颗鱼雷。 他非但将自己的同盟战友和内线调动了起来,更放出了风声:关于密谋刺杀董卓一事,他已然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初步锁定了怀疑对象。 这一下,长安城里更不安生了。 谣言这东西一经传播,难免就会被添油加醋,那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了。 有人说,何咸已经知道刺杀董卓的主谋,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是因为那人能量太大,跺跺脚都能让长安城颤三颤。 有人说,这都是老黄历了,刺杀董卓的那人,其实就藏在董卓身边。是因为极其隐秘,何咸根本抓不到影子,才故意混淆视听,玩儿心理战呢。 还有人说,这其实都是谣言,真正的事实是:何咸本来就是跟刺杀董卓的人穿一条裤子,他们故意麻痹董卓,就等最后致命一击呢。相较而言,何咸放出的风声说主谋在朝中担任着重要职位c且是董卓心腹一事,反而都不算什么重大新闻了。甚至,何咸都觉得,就算他这会儿说出密谋董卓的人是王允,长安城里的百姓们都不会觉得奇 怪了尤其这个时候,他望着高堂主位上那明显又胖了十几斤,正用一双醉眼惺忪且带着浓郁杀机眼神儿望着他的董卓,何咸更是战战兢兢,连说话声儿都低了几分:“太师,属下目前掌握的证据,就是此番密谋 的凶手,已然早就混入了太师麾下。如同伍孚一般,是太师的心腹” “如你所言,那岂不是老夫身边侍卫也皆不可靠?”董卓愤懑地捶了一下案几,犹如一头暴躁的疯虎。 “何咸,你少在这里邀宠卖乖!”董珉也趁机攻讦,斜着眼睛叱喝道:“河东那里汉贼未平,新产品的销售大有猫腻,自己一屁股的屎都未擦完,你跑来这里偷奸耍滑,哄媚太师,究竟意欲何为?” 何咸冷冷地抬头,不屑一笑道:“董将军,属下可是调查出当初伍孚与将军来往过密,伍孚有所险恶贼心,难道董将军便半点不曾察觉?” 何咸说的没错,密谋董卓的这些人,无一不跟董卓身边的人走得很近。尤其董珉这家伙,智商不高又老是喜欢附庸风雅,最是令那些士大夫容易下手。 别看董珉这家伙仗着是董卓的弟弟,做到了左将军领司隶校尉的职位,可他毕竟是来自陇西的土包子。吃喝玩乐这一套,比起那些真正的士族来那是天差地别。 所以,这家伙很轻易地就被那些人给拐到了沟里,毕竟,城会玩儿嘛。 董珉被何咸这样冷冷一刺,当即恼羞成怒。可董卓这会儿看谁也不顺眼,不待董珉开口辩驳,便怒喝着对何咸下了最后通牒:“给你半月时间,若再查不出幕后凶手,那你便滚回河东去!” 何咸只能仓皇告退,可没等他走到门口,董卓又开口冷冷说了一句:“半月之后,不管你查到了什么,都将怀疑名单交给老夫。老夫宁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何咸浑身一凛,躬身应诺后,只能愁苦不迭地退出了郿坞。 回长安的路上,何咸也不知自己是啥心情,反正愁得直抓头发:事情,真的越来越糟c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啊!前世的时候,他听过一个笑话,说的是一位警察混入黑帮内部,潜藏地很深。卧底几番催促上级动手铲除这伙黑帮,可上级那里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让他继续潜伏。而多年过去之后,这位卧底同志,都已经 成黑帮的第二号人物,就等老大一死,就能接管整个黑帮了。 虽然事情不太一样,但何咸这时候的心情,真跟那位卧底同志是一样一样儿的:要是士大夫那里再不来一点动作,何咸的戏就彻底演砸了!那样,他就真的只能帮着董卓,对付那些士大夫来自保了 话说回来,那些士大夫都是忍者神龟吗?怎么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还能忍得住?非得等自己把王允供出来,他们才甘心吗? 心烦意乱的时候,何咸是看什么事儿都觉得烦。这会儿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他更是想找人打一仗。 可没想到,那支骑兵部队凑近到何咸的身边时,却刻意放缓了速度。 其中一员将领模样的人,更是通报了性命开口道:“在下乃吕中郎将麾下校尉魏续,恳请与何中郎耳语一番。” 何咸不由眉头一皱:吕布这家伙,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自己守护着董卓不能亲自来,派这个一个魏续随后跟来,又是图什么? 可随后听了魏续的话后,何咸就明白了。 因为魏续说的是:“中郎若有谋略,切不可忘了同盟之事。” 哦 都差点忘了,吕布这家伙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自己的盟友啊。 当初董卓开始妄自尊大的时候,自己就请吕布喝过一次酒,非但彻彻底底地将张辽c高顺两人讨了过来,还跟吕布达成了同盟阵线。 当然,这种同盟关系脆弱地跟纸一样。吕布认为自己是何咸的盟友,但何咸却没怎么把吕布放在心里。 当然,吕布也不傻,不可能一点都意识不到。 不过,就因为这样,他还费尽心机地让魏续前来传一段话,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只能说明,吕布在董卓麾下的日子也不好过。否则,他也不会一听何咸放出风声,就觉得狡诈的何咸又想搞什么事情,还特意让魏续前来提醒何咸不要忘了他。 这样看来,吕布其实已经有搞董卓的心思了? 就算没有,那依他最摇摆的性子,恐怕让人耳边吹一吹风儿,他就会动摇了吧? 董卓啊,你这是造了多大的孽,让手下人都如此惶惶不安? “回去告诉吕中郎,若事有转机,在下不日便会联系中郎。若事不济,中郎大可当在下没来过长安。”何咸思忖了片刻,给了魏续这样一个含糊的回答。 魏续表情倒是很慎重,犹如接到了拯救世界的机密任务般,恭敬地一抱拳后才扬长而去。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来长安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故而,这一路上,何咸的心情倒稍微平静了一些。 然而,刚入长安城没行进多久,他便又看到一辆马车正冲着自己缓缓而来。当先打着一把大旗,旗上书着一个“士孙”二字。 整个长安城拥有复姓士孙的人,就只有王允手下的跟班儿,尚书仆射士孙瑞。不过,何咸的官职比士孙瑞大得多,自然也不怵这家伙。 果然,何咸的队伍即将遇上马车的时候,那辆马车当即让到了一旁。 何咸也没多想,便想径直走过。可不料那马车却掀开了车帘,一位儒雅文士开口道:“可是中郎将何公子?” 何咸满脸不解地回头,但随后反应过来,就笑如夏花般灿烂了,拱手道:“正是。”“不知公子可有闲暇?”士孙瑞开口,随后可能又觉得有些不妥,赶紧解释道:“在下新得一匹良马,听闻乃是大宛名驹。然在下不过一文士,得此良品实在暴殄天物。闻听公子在大阳县新设一座马场,广收 天下名马,在下想着不如借花献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而且找的理由都这么蹩脚,何咸不由忍不住逗了士孙瑞一句:“不知那良马,是白日骑的,还是晚上骑的?” “这大宛良驹,还分日骑与夜骑?”士孙瑞是个纯洁的汉代人,根本没听懂何咸的荤段子。 何咸不由自讨了没趣,赶紧掩饰过哈哈笑道:“无事无事,正好去看看哈哈,哈哈哈。”终于转运了嘛,两次似是而非的偶遇哼,这长安城,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 高明的敲诈 士孙瑞的府中,当然是有马圈的。不过那匹马却没在马圈当中,而是孤零零地被拴在了马圈外的一根拴马桩上。 何咸入眼就看到那是一匹高大骠悍c通体黑得像缎子c没有一丝杂色的骏马。骏马本来正吃着草料,突然见这么多人涌进来,登时焦躁的喷起了响鼻,一双长而有力的前腿,踏得地面尘土飞扬。 何咸登时便心喜起来。 就算他相马的水平一般,却也知道这匹马乃是还未被驯服的良驹。之所以被孤零零地绑在马圈之外,是因为那些马圈里温顺的驽马都害怕这位大爷。 “何公子,不知这匹烈马是否乃大宛良驹?”士孙瑞看到何咸上来就被这匹烈马吸引,眼中不由闪出了一种特别的光。当然,很隐晦,也很兴奋。 何咸当然没有看到,或者说他看到也不以为意:“是不是大宛良驹不清楚,不过的确是匹好马。士孙仆射,你这可是捡到宝贝了!” “不,是公子捡到宝贝了” 士孙瑞含笑接了一句,一下让何咸有些猝不及防:讨厌,说着正事儿呢,怎么突然就撩我呢? “这怎么可以,在下无功不受禄,你的益达呃,骏马还是士孙仆射自己留着吧。” “公子连日来殚精竭虑调查太师遇刺一事,自是为了整座长安城的安宁。在下无能,只能略表心意,还望公子莫要推辞。” “好!” 这下,士孙瑞一下愣住了,显然没见过何咸如此不要脸的。在汉代的时候,风气可是十分谦让的。这种事儿,不说三推三让,你何咸最起码让两下嘛 好在不管怎么说,拿人手短c吃人嘴软,士孙瑞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开始问道:“只是不知公子调查到了何等地步,是否需要在下帮扶一番?” “不用。”何咸此时正在看无名驯服那匹烈马,只见无名的屁股一挨马背,那野性十足的烈马,就使起了性子,先是前半截身子高高竖起,咴咴嘶叫起来。前蹄落地后,又把屁股高高撅起,猛尥后蹄,一上一下的剧 烈颠簸起来。吓得围观的人们纷纷退后。 仿佛就在看杂技团表演一般,何咸很是随意地开口言道:“密谋刺杀太师的,不就是尚书仆射的顶头上司,司徒王允嘛对了,士孙仆射,你似乎也参与了其中吧?” 空气陡然凝固,士孙瑞登时面色惨白,浑身紧绷起来。何咸甚至看到,士孙瑞眼珠不由僵硬地转动了一轮,在四月的天气里,他额上的冷汗涔涔而出。“士孙仆射,是准备召刀斧手出来吗?”何咸丝毫没有畏惧,而是淡淡地指着前方的无名言道:“你可知道他的威名吧?当初我迁都时惹怒了尚书郑泰,而那时我因患病没有杀了郑泰,却被郑泰招呼御前侍卫 想要诛杀掉我。那时,无名勇士便一人生撕了郑泰,并且还背负着我连杀数十人,闯出了数百人的重重围困对了,那时候他还没骑马。”“如此悍勇的猛士,想必闹翻一个尚书仆射府,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更不要说,今日我身旁非但有无名勇士,更得了神射无双的养由箭客。而身后这十几人,看起来不过下人仆役,但实际上都是军中万 中选一的高手。”说完这些,何咸才悠悠笑了起来:“士孙仆射,你是不是也想尝尝被人生撕至死的滋味?要知道,那场面据说血腥残忍得狠呢。我一直遗憾那个时候自己晕倒万事不知,可是真心想亲眼见识一番那般场景啊 咦,士孙仆射,你怎么脸色越来越白,冷汗都湿了衣服?” “我,我,在下”士孙瑞这时候心中恐怕都在骂娘,可思忖了片刻后,他感觉自己还真惹不起何咸:不说此时匆忙召集家丁,是否能打得过何咸这些人,就说能杀了何咸,如何善后都是大问题。何咸这会儿毕竟还是董卓的 狗腿子,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是杀了 正在此时,无名已然驯服了那匹烈马,纵马便恶狠狠地向士孙瑞疾驰而来。 士孙瑞看着那马上雄浑威猛的武士,登时心中再度大骇,脱口而出道:“在下没见过这等沙场猛士驯马,一时被吓着了公,公子,你刚才是在跟在下开玩笑吧?”“哈哈哈!”何咸纵声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士孙瑞的肩膀,吓得士孙瑞立时一个哆嗦:“我当然是在跟士孙仆射开玩笑嘛。王司徒,士孙仆射c黄大夫c种侍中c杨校尉c鲁太仆这些人,可都是赤胆忠心 的好臣子,又岂是密谋刺杀太师的凶手?” “是,是,公子说的太对了”士孙瑞弯着身子,根本都不敢直起来。一边回话,还一边擦着头上的冷汗。 “看来,士孙仆射身体好像有些不适,这天气可要多多保养啊。”何咸还是笑着,犹如天上和煦的阳光:“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叨扰阁下了,改日必当盛重登门致谢。” “恭送何公子”士孙瑞此时直接一个躬身大礼,浑身都在哆嗦。可没等一会儿,他又想到了何咸在路上开玩笑,问良马是日骑还是夜骑一事。在恐惧的刺激下,他这会儿倒幡然领悟,又连忙开口说道:“公子且慢,在下府中还有一名色艺双全的歌姬,恳请公子一并收下 。” “呃”已经走了两步的何咸,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美女就不用了,家有悍妇,招惹不起的。不过,金珠美玉c书籍古玩这些东西,倒是可以多多益善。” “有,有!”士孙瑞连连应答,直接就起身去给何咸引路了。 何咸当然不会客气,让手下的悍卒们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最后才笑吟吟地扬长而去。 就这样,士孙瑞非但一直送出了门口,还说道:“区区薄礼,实在寒酸了,改日在下再寻摸一番,务必令公子满载而归。” 何咸还能说什么? 好人啊! 这样的好人再多点儿,世界就太美好了。于是,心情陡然大好的何咸,一路哼着小曲儿就回到了驿站当中。跟平阳公主和柳媚儿盘点了一番收获后,喜滋滋地炫耀道:“这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恐怕还有大餐奉上。王允啊王允,这次不让你出点血, 我就让你倒着姓!”“王字倒过来,不还是王吗?”柳媚儿偷笑着,随后好像又想起什么,开口道:“夫君今日遇到了两拨人,吕布那一拨儿,是不是也要派个人去通知一下?据妾身所知,夫君可是说过亲手斩杀董卓的,就是那 位并州虓虎。” 何咸想了想,觉得柳媚儿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眼下只是刚打开了局面,后续会如何发展,他还没有精确的预料,也预料不出。“让子弹先飞一会儿,看看王允那里如何反应后,咱们再见招拆招。”何咸如是说道,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王允这只老狐狸,可没那么容易对付。这家伙胸有城府c隐藏极深,就连今日这事儿都让士孙瑞来 办,是个棘手的人物啊”然而,看到平阳公主和柳媚儿两人,这会儿也为他忧愁起来,何咸不由又换上一副笑容:“不过,由他奸似鬼,还是得喝小爷的洗脚水。这一次,我们已把握了主动这一天的长安城某处,必定会很精彩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 舍身取义? 何咸猜到一点都没错,这一夜,他扔在长安城浑水里的那枚鱼雷,终于炸响了。王允的府邸位于长安的东南方,原本是一处司隶富商的宅子,两进四通,十分豪阔。华灯初上,这里已然举办完了一场酒宴。此时正厅之内,仆役们正忙着打扫杯盘狼藉的宴会,几张小桌上还剩着许多吃 食,看起来客人们漫不经心,并没太多食欲。正厅后转过一条走廊和一处小花园,几名黑衣仆从在庭院里或隐或现,再往里便是当朝三公之一司徒的内宅。内宅之中,除了王允之外,还有密谋董卓的士大夫悉数在场。他们并没有像平时议事一样跪在 茵毯上,而是不约而同地围在士孙瑞身旁,表情颇为紧张震撼。 “那个屠户子,当真将我等的姓名一一点了出来?”要说最震惊的,莫过于侍中种辑。身种家这个荣耀的姓氏,汉朝名相种暠的后辈,种辑向来瞧不起仗着董卓宠信而同为侍中的何咸。 可是,何咸一次次犀利反击,直至今日獠牙尽露,种辑才知道自己其实大错特错:密谋刺杀董卓之人,何咸竟然一个都没说错! 这可是董卓调动了所有力量,都察觉不出的惊天秘密啊!就算是向来令人感觉神秘阴冷的李儒,也做不到这点! 此时种辑的感觉,就仿佛自己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了闹市不,这要比那个更严重十倍!以董卓那等残暴凶戾的习性,只需一声令下,他种家立时就有覆灭之虞! “他,他是如何知道的?这,这根本不可能。”种辑最先慌乱了起来,声音都颤抖不已:“不,我们应当尽快做出反击,否则便来不及了!” “镇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方为我等君子本色。”黄琬此时也铁青着脸,但看起来要比种辑镇定一些:“何咸说的也不是尽对,至少,文先c德祖二人,他便没有道出。”“哼,事已至此,尔等还在这里自欺欺人。”杨修面色阴鸷,仿佛能滴出水来。但同时,他又不得不气馁羞愤开口道:“他既然将尔等一一道出,丝毫不差,这便足以说明一切。之所以不提在下之名,是因为 在他看来,我等与家父不过冢中枯骨尔,不值一提罢了!” 杨修这次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何咸哪能知道这个时空当中,杨彪和杨修也参与了密谋董卓的事儿? 可偏偏杨家与何咸又有旧怨,杨修这样想歪,也在情理当中。 毕竟,这消息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说得夸张一点,不,实在一点来说,这些人的性命此时就捏在何咸手中。只要何咸愿意,他随时就能如捏死蚂蚁般将他们碾为齑粉。 “德祖,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不是当初你一心想要报复何咸,与他一争高下,何咸又岂会死盯着我们不放?”黄琬也急了,他无论身份名望都在杨修之上,与杨修之父杨彪同辈。 此时被杨修如此不留情面地顶撞,他登时便叱喝道:“不错,恐怕就是那时,何咸已然关注我等,要不然,他怎么能清楚知道我等密谋了此事?”“黄公,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杨修心高气傲,也最恨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现在要做的,是我等该如何解决此事,而不是在此推诿!你以为,这还是朝堂吗,以为用那些下三滥的朝堂手 段,就能对付何咸这等狡诈阴狠的敌人?” “够了!”一向城府极深的王允,此时不得不开口怒喝。强硬压住两人后,王允才分析道:“何悉文已然知晓我等,但君荣你说是在他从郿坞回来之后,才刻意去找到的他?” 士孙瑞说完白日之事后,就一直很沉默。此时闻听王允一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开口道:“不错,正是如此!他早就知道了我等,却从郿坞回来后,董卓还未出手他,他这究竟意欲何为?” 这个关键点一抛出来,所有人都醒悟了。同时,所有人也都沉默了:是啊,这王八蛋究竟想干什么啊! 欲擒故纵吗? 我们又不是美女,而是你的敌人,你用得着这么猫抓老鼠一样戏弄我们吗? 你河东盐吃多了,咸的蛋疼吗?这个时候,就连一向自忖智谋无双的杨修,也说不说一个答案来。而王允深思了许久后,才略微有些明悟,捋着银须斟酌着开口道:“依老夫之见,这可能只有一个解释。何悉文,这是要与我等联合,共诛 董贼!”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这,这不可能吧?” “天下人谁不知道,何咸乃是董贼的帮凶,连家门都不顾的悖逆之人,又岂会有这等报效朝廷之心?” “不错,他弑杀少帝,视我等忠义之士为仇眦。乖张凶横,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一心在董卓麾下为虎作伥” “这狗东西,绝不可能幡然悔悟!”一时间,种种质疑之声响起,让王允不由更加心烦意乱。好在,这个时候杨修又忍不住了,大声开口道:“司徒言之有理,何咸的确可能会这样!只不过,与尔等想的不一样,他想诛杀董卓,绝不是为了报 效朝廷,而是为了一己私利!”这句一出口,登时盖过了所有反对声音。这些士人能密谋董卓,也不是易于之辈,登时便明白了过来:是啊,何咸不可能为了报效朝廷而诛杀董卓,但他绝对有理由为了自己的野心,去搬开头上这座大山 。 上次一事后,他们这些人当然更多关注了何咸,也明白这一段时间董卓屡屡清查河东账册,又大肆叱骂何咸剿匪不力c尸位素餐。原本,这些事儿他们是乐见其成的,想看看狗咬狗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可现在,结果好像出现了只不过,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完全措手不及。“不行,我等密诛董贼,乃是为了汉室朝廷,是为了江山社稷!何咸狼子野心,他若参与其中,老夫窃以为耻,羞与为伍!”黄琬立刻跳出来反对,好像何咸加入他们这支纯洁的队伍,就跟一颗老鼠屎坏了 一锅汤一样。 可杨修止不住冷笑:“那好,就让何咸将你密诛董贼一事道出来。看看董贼会不会将黄大夫,绑到闹市中活活打死!到时候,恳请黄大夫务必坚持下来,莫要坏了我等之大事!” “杨德祖,你目无尊长!”黄琬的确忘了何咸还捏着他的把柄,一时恼羞成怒,望向杨彪道:“文先,你难道就是这样教导儿子的?” 可想不到一向老实温和的杨彪,这次也懒得搭理黄琬。他从沉思当中醒过神来,直接望向王允道:“子师,荀公病逝,这密谋讨董大业还需由你来主持。汉室江山,也要由你来拨乱反正。” 说到这里,杨彪愈加慎重,语气沉缓:“此番何咸是否要诛杀董贼,只是我等在此臆想揣测,老夫决议豁出家门名望不要,亲自去会会这个何咸何悉文!” “父亲”杨修一时惊诧不已,但随后,却也无话可说。 因为,杨彪说得有道理:何咸究竟想如何,他们都还不清楚。而如今何咸捏着他们的把柄,也的确需要一个替罪羊。 杨彪的意思,就是他舍身为大业,将这个责任给背上去。 毕竟,从声望来讲,四世三公的杨家,的确要比王允显赫多了。 而且,杨彪当初因为迁都一事反对过董卓,也的确比已然讨得董卓信任的王允,更像是密谋诛董的幕后黑手。 “文先”王允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良久,他才对着杨彪深深一礼:“有劳杨公了。” “杨公,保重!”众人这时也齐齐施礼,神情肃穆。好像,去见何咸,杨彪就会羊入虎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拒之门外 杨彪豁出去了自己的老脸,带着一车的礼品和九死一生的觉悟,来到了何咸所在的驿站。 声名显赫的杨家,与袁家一般无二的四世三公门第,而杨彪本人又是久经宦海的不倒翁种种光环加身,使得他的到来,立时使得驿站外求见何咸的那些官员们轰然炸裂。 这些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彪走出马车,纷纷猜测着杨彪主动求见何咸,会给混乱热闹的长安城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彪这样的人物竟然也被何咸拒之门外了!并且,非但何咸未亲自露面婉拒,而且还只派了一个少年出来应付。 这简直太敷衍c太狂妄了! 就连杨彪本人,也都被弄糊涂了,诧异地还问了那少年一句:“你没有说清楚是老夫求见吗?老夫乃是朝中光禄大夫”“知道,叔父知道你杨家四世三公,门第显赫。不过叔父也说了,他更记得杨家可是跟我等有仇的。”关平挑着眉毛,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懒洋洋地说道:“礼品嘛,我们就收下了,不过这面还是不见为好, 省得两方都不舒服” “老夫此番前来,可是为了” “为了商议密谋刺杀董太师一事嘛。”关平一指门外乌泱泱的人群,撇嘴说道:“你看这些人,他们哪个不是因为此事而来?叔父说了,他最近忙得狠,没功夫接见什么阿猫阿狗的人物” “老夫是”被一个如此如此的粗鄙少年当众羞辱,杨彪就算再有涵养,也被气得不轻。 可话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代表密谋诛杀董卓集团的事情,告诉一个这样的混账少年。 由此,再看到关平那一副我早已知晓了一切的傲娇,以及那种我就是喜欢看你那么讨厌我,可偏偏不敢干掉我的有恃无恐,杨彪不由便愣了一下。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儿子对何咸的评价:父亲,何咸此人看似乖张轻浮,悖逆狂妄,但实际上他城府极深c狡诈专谋。此人每每乖张轻浮的背后,都有他的深意。世人皆被何咸表面所骗,却不知此 人也是大智若愚c大巧若拙之士! 莫非,他已然猜出了老夫的用意,知道老夫自愿来当那枚弃子。所以,他便连见懒得见上一面,用这等姿态逼着王子师亲自前来不成? 一想到这点,杨彪登时神色凝肃起来。 随后,堂堂四世三公名门c名望播于海内的当朝不倒翁,竟微微对关平这个不名一文的少年施了一礼,开口道:“既然如此,老夫明白了。” 言罢,杨彪转头登上了马车,落寞愁苦地返程而去。关平则悠悠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眼神疑惑不已:你这是明白啥了啊明白,我都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不过,为了保持高冷风范,关平仍旧一副万事了然于胸的神情,对着门外那些人说道:“都回去罢,叔父说了今日不见客。不过,长安风云,很快便会又所揭晓,届时叔父必然会给大家一个圆满的解释!” 这些场面话,这些人都听得太多了,也明白什么意思。尤其看到杨公都被拒之门外后,这些人也便慢慢散了。 然后,关平才一脸惆怅地走回了驿站。 一推门,果然看到何咸c平阳公主c柳媚儿三个人跟偷到了油的老鼠一样,在那里喜滋滋地盘点着杨彪送来的礼品。 剩下无名和养由基两人,只能在一旁高傲又无奈地看着,外加一个司马懿,脸色倒是很凝重,一副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样子。 “夫君,这三匹骏马,虽不是大宛汗血良驹,却也是凉州一等一的照夜白。果然不愧是四世三公的门第,经历迁都浩劫后,一年多时光就能再度弄来三匹这样的良马!” “夫君,还有这本医书,妾身看来这应当是春秋时代的古书了。不过,夫君说过不可尽信古人,但里面还是有很多失传的医术,正好拿与孙神医验证一番。” 平阳公主和柳媚儿,纵然一个战场上的女军神,一个谋堂里的女间谍,但两人毕竟也是女人。对待清点自己财物这种事儿,两人还是很积极c很陶醉其中的。而何咸的计算逻辑,就很俗套了:“三匹照夜白良马,一匹至少二十万钱,三匹就是六十万嗯,这方雕宝珠莲纹石砚,至少也值个十万钱吧?还有这绘着双龙戏珠的白壁玉,怎么也得七八万钱零零总总算 一算,杨彪只是送一次礼,竟然便送来了一百万钱!” 就这么一会儿,关平那张小脸不由变得更加惆怅了:唉,跟着这样不着调的叔父和婶娘,自己哪能不惆怅? 不过,就在关平准备抱怨的时候,他忽然便发现何咸c平阳公主c柳媚儿以及司马懿的脸色,同时变了。四个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变得诡异且懊恼。 尤其何咸,更是直接一巴掌就拍在了关平的大腿上,大叫一声道:“失策啊!这杨彪原来也参与了密谋诛除董卓一事,此番前来,他估计就是来替王允打前站的!” 关平疼得不由龇牙咧嘴,痛苦嚎道:“叔父,你真是防不胜防啊!”赶紧揉了两下腿,关平又好奇心泛起,开口问道:“叔父,为何你此时就断定出,杨彪也参与了密谋董卓一事?”“你傻啊!”何咸还未开口,司马懿又抢白刷存在感:“你看之前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家伙们,哪个会送这样的重礼?就算杨家门第显赫,可这至少价值一百万钱的礼品,怎么也让杨家大出血了吧?只是为了 探听一番消息,且杨彪那么高身份名望的人,犯得着这般?” “除非,他跟士孙瑞一样心里有鬼,所以才会”关平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可随后他又愁苦起来:“可,可是我已经把他给赶走了,要不,侄儿这就快马加鞭,去给叔父追回来?”“追什么追,现在是别人追求我们,我们哪用得着去追别人?”何咸那贼精明的思维,跑得可是比照夜白良马还快。这时,他已猜出了杨彪前来的用意,冷笑不已道:“好个王允,竟然还使出了壮士断腕这一 招。不过,这次被我歪打正着回去,想必今晚,他就会坐不住了吧?” 说完这句,何咸环顾一番众人,不由又露出了那招牌式的贼笑:“今晚诸位都打起精神来,筹备了这么久,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果然,这一夜明月当空,驿站中寂然无人的时候。一辆丝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道驿站之前。马车停下之后,车门始终未动,只有那驾马的老叟,慢吞吞地敲响了驿站的门。 关平有些瞌睡,不耐烦地开了门。看到来人是一个貌不惊人c衣着寒酸的老头儿,不由诧异问道:“你是谁,来此何干?” 老头儿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湛染犀利的眼神,淡淡开口道:“老夫王允,来寻何中郎”关平这时陡然精神起来,贼贼一笑道:“王司徒请进,叔父已然恭候多时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若遇到一般的小角色,何咸必然会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因为他知道那种轻浮的形象,最令讲究礼仪汉代人反感,从而谈判一开始,自己就无形中嘲讽了对手。 但对于王允这样的角色,何咸却不会那样。 而且,王允这个人物,不管后世对他如何评价,他始终是一手扭转了汉室命运的人。除却在诛除董卓一事上,他的城府c手段c谋略样样出彩之外,另外在内政方面,他也是一位清平盛世的王佐之才。 另外,怎么说呢两人的这次会谈,对于汉末历史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何咸那个时代的朝韩会谈。 所以,王允进入何咸房间之后,便发现何咸已盛装以待。整洁的厅堂当中,非但布置地十分宜人淡雅,而且在主客的案几上,还奉上了一杯清茶。 茶杯里的水,温度刚刚好。 这样的一幕,立时便让王允感到了一丝压力。即便,何咸这时微笑着,和煦犹如这初夏的夜风。“王司徒,这是河东特产的清茶,并没有放什么调味,乃是真正的草木之香。”何咸并未起身,也未向王允施礼,而是很自然地打开话题道:“茶叶之物,得天地灵气而生,用心饮之,能使人清醒而宁静,乐 不思乱,司徒以为然否?” 王允入座,看着那陶壶,新茶,开水。闻着清而纯的茶香,不由轻啜了一口,道:“公子果然好品味,这茶祛除了各色调味,反而淡雅清香,回味悠长。” 何咸又是一笑,继续言道:“茶叶正是以其淡,才使人荡心涤肺c洗脱尘俗。倘若茶中加入诸多香料,以俗味掩其出尘之香,则茶就不再是茶了,饮来又有什么趣味?” 王允这时却没再接何咸的话茬,而是开门见山的道:“何中郎,老夫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密谋诛除董卓一事。中郎既已然知晓我等所为,却未向那董贼告密,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说完,王允缓缓抬起头:“难道,公子只想在这里驿站,收受一些礼品,随后满载而归?” 王允不愧是老谋深算之人,他知道此番会面,何咸是完全占据主动优势的。越是在闲话上扯得时间久,越是会被何咸牵着鼻子走。索性这样开门见山,他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胆。 何咸当然也看出了王允的用意,不过,从一开始他也没打算同王允墨迹。见王允如此上道,他便直接开口道:“在下之意,司徒想必已然尽知。彼此都是明白人,也不用弯弯绕绕。” 这话还有些含糊,王允有些不耐。 可不待他开口催促,何咸陡然便犀利言道:“在下想诛除董贼,正好司徒也欲办此大事。由此,在下才费尽心思请司徒前来,共襄盛举,为民除害!” 王允握着茶杯的手不由一颤,显然他也没想到,何咸油滑的时候比泥鳅都滑,可真正犀利的时候便如一柄利剑,直刺人的心房。 这一下,王允便一下被逼到了墙角。 因为何咸已然暴露了自己的目的,现在王允也该给个回复了。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时间便仿佛凝固住了一般,随后的一瞬间,才缓缓地c毫无声息地流过。而王允就一直保持着握茶杯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何咸却饶有兴致地盯着王允,心中却在默默数着数儿:八秒c九秒c十秒二十九秒c三十秒,行啊,都半分钟了,竟然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终于,足足三分钟的时间,王允才动了一下眉毛,笑了起来道:“何中郎说笑了,如今汉室江山皆靠太师一人擎天保驾。中郎说此诛心之言,莫非是在试探老夫不成?” 何咸这时脸色蓦然难看了一瞬,随后不悦拂袖道:“平儿,送客!” 关平从门外出现,笑嘻嘻地对着王允说道:“王司徒,请吧” 王允同志也不是吓大的,他之所以前来否决了此事,其实就是因为心底深处,还是不信任何咸。 毕竟,何咸这个家伙,现在对于汉室朝廷c关中局势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变数。王允也不知道,让何咸这种他丝毫看不透c更无法掌控的枭雄,参与密谋董卓一事,究竟会酿成何等局面。 而他之所以会说出否决的话,其实还是在试探何咸。他想知道,何咸究竟有没有切实的证据! 何咸现在所依仗的,其实不过就是董卓的宠信。而在这方面,王允丝毫不逊色何咸,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王允在董卓心目中的地位,还远远高于何咸。 只要何咸没有切实的证据,光凭一张嘴去董卓那里告密,那王允非但可以反驳,更可以指责何咸污蔑诽谤。 这就是绵里藏针的功夫了那些一听说何咸道出他们姓名身份的士大夫,都被何咸吓乱了阵脚。而王允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竟然寻到了这细微且关键的一点,来当做此番谈判的筹码。 可惜,王允还是失算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精明的洞察和过人的胆识,都是没有用的。何咸就静静地看着王允一步步离去,直至王允走到门口这个很丢人的距离后,他才冷笑着c装作浑不在意地模样言道:“司徒大人,回府之后切记将那密室拆毁。还有,这半年来见过伍孚多次入府中饮宴, 且迟迟比其他宾客晚归一事,也要想办法一一掩盖清除。” “尤其董卓遇刺的前一天晚,伍孚更是宵禁时才回到自己家中这样杀人灭口的事,似乎办起来挺麻烦的。毕竟,司徒大人也不知是何人看到了那一幕吧?” 说完这句,何咸不由又道出了那句经典台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司徒大人莫非真以为一年多的谋划,连一点马脚都未露出?董珉这种蠢货或许调查不出来,可还有李儒,你当他是吃素的吗?” 王允骇然转身,眼中一时闪过浓重的杀机和愤恨:“何咸,你原来早就看出老夫欲匡扶汉室之心!不非但如此,你还在老夫周边安插了密间,否则你根本不可能知晓,伍孚宵禁晚归一事!”“不错,我的确在你周边安插了密间。怎么,现在后悔你没在我身旁安插些奸细吗?”何咸这时完全强硬了起来,冷蔑言道:“并且,在下还要告诫王司徒,回去之后最好别调查哪些人是在下的密间!哦前 提是,今夜我同意了司徒大人离去。”这一刻,王允完全好似被抽空了灵魂的皮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立时变得不甘颓靡起来。他强忍着耻辱,一步步再重新走回案席,缓缓将杯中的茶水喝尽后,才一吐长气,开口道:“好,老夫接受何公子参 与密谋董贼一事。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何咸这时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若司徒大人没有否决刚才的提议,事情也不会成这幅模样。可既然如此,那以后密诛董贼一事,便全权由在下负责!” 王允深深地垂下了头。他真没想到,自己沉浮朝堂这么多,经历党锢之祸c豁出性命对付宦官,又随军征讨过黄巾贼,直至如今巧妙讨得董卓信任。可最后,一切跌宕起伏的经历切精密无双的谋划,竟然就这样屈辱地败在 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手里。 自己,是真的老了吗? 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王允想不通。 但就是因为想不通,他最后却忽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偏执又释然的诡笑:“也好,有何公子深藏不露又手段通天的青年俊彦,来谋划此事,老夫恐怕坐享其成便可” 可何咸是什么人?一听这话,他转身欲离去的屁股,又坐了下来:“别想好事儿了,先想想如何将眼前的风波盖过去再说。董卓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若是最后才给不了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你们就等着我亲手将你们绑起来 ,让董卓那个变态做顿人肉烧烤吧!” 王允倒茶的手,陡然僵了起来。最后,他狠狠将陶壶砸在了地上,对着何咸咒骂道:“竖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 开启下一场谈话 对于王允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叱骂,何咸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对于萧何c姚广孝c管仲c曾国藩这些真心帮扶辅佐他的手下,何咸可以为了相处愉快而收敛一下自己的个性。 不过,对于像王允这种相互利用的队友,何咸才不会为了他们舒适而委屈自己。更何况,这件事儿本来就是王允挑衅作祟在先,何咸自然更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无论你们是壮士断腕c弃车保帅,还是声东击西c瞒天过海,反正这件事儿你们要办理妥当。”何咸挥了挥手,看起来想要结束这次会面了。 王允这时憋了一肚子的气,腹诽不已:竖子!自己拉的屎,却要我们来给你擦干净!更主要的是,这种事儿是那么好搞定的吗? 如今整个长安城里都在传扬这等谣言,你说压下来就压下来,以为这是儿戏吗? 然而,刀柄握在何咸的手中,王允这会儿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憋闷了半天后,只能忿忿地开口道:“老夫勉强一试罢,不过这种事儿,老夫也不敢打包票。” 何咸眉头一皱,很是不满地言道:“不是勉强一试,而是必须将此事办好。这也算是我考察你们办事儿能力的一部分,假如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面对如此强硬的何咸,活了大半辈子的王允,终于算是品尝到日了狗的感觉。于是,就在何咸再一次挥手之下,王允只能忍怒签下这份不平等条约,满腹忧愁地向外走去。 可就在此时,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起身的何咸忽然又一屁股坐了下去,道:“就豆麻袋,呃等一下,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儿。” 王允回过头,这时他的脸色,完全就是日了一群狗的愤怒,涵养也被冲天的怒气给顶在了九霄云外:“究竟还有何事!” “不要这么激动,这回是好事儿。”何咸嘿嘿一笑,挥了挥手后,关平立时便将一条华美的玉带捧了过来。可惜的是,那条玉带有些瑕疵,似乎是被人损毁过又修补过来的。偏偏何咸还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一眼玉带,随后才开口道:“这条玉带,我可以借给司徒几日。不过先要说好,只是借给司徒,以后我还 会要回来的。”“老夫不稀罕!”王允真是被何咸给气坏了,根本不明白何咸在搞什么幺蛾子:“老夫虽然清廉,但一条玉带还是不缺的,何况还是一条破损过的玉带!更好笑的是,你这竖子竟然还只是借给老夫几日,你收 受了我等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礼品,难道连一条玉带都不肯送给老夫?”“先不要这么忙着下结论。”何咸伏低身子,用手肘托着下巴悠悠说道:“这条玉带的价值,可比那么什么粗俗的金珠美玉c良马书籍贵重多了。司徒大人不会忘了,上一次我入长安,董璜诬陷陛下指使我密 谋董卓一事吧?” 王允目光一凛,再度望向那条破损的玉带时,神色便凝重起来:“你是说,当初玉带诏之事” 何咸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盯着那条玉带眨了两下眼睛,一切都在不言中。 王允这下是真的服气了。 现在,他明白为何杨修对何咸的评价那么高了。而且让王允看来,杨修非但没有夸大其词,反而还低估了眼前这位年轻人。一直以来,王允从来没有小觑过何咸。在他看来,何咸完全是跟荀攸c杨修一般的青年俊彦,并且还要略胜一筹。可想不到今日一见,他才发现荀攸c杨修两人同何咸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对手 。 什么样的人,会在一年前的时候,便盯住了当时还深藏不露的自己? 又是什么样的人,非但巧妙化解了一个凶险,更将一封诏书保存到了现在? 尤其这个时候拿出来,简直太合适不过了,完全就像是上苍恩赐下来的礼物!密谋诛除董卓一事,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这些士大夫闭门造车。为了保密,他们也一直未将这种事情跟深宫中的那位小天子商议过。他们总以为,一旦诛除了董卓之后,士人就可以重掌朝政,顺利完成平定 天下的宏愿。 然而,何咸这会儿却在董卓还未被诛除的时候,便拿出了这样一封血诏。 先不考虑天子所代表的朝廷意愿,就说诛除董卓前拿出这封诏书,与诛除董卓后再拿出来,这其中代表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诛除董卓后再让天子写诏书,那完全就是先上车后买票的作为,甚至还会有辱灭逼迫天子和朝廷的嫌疑。而诛除董卓前便拿出这封诏书,这就是替天行道,就将诛杀董卓一事变成堂堂正正,光荣而正义! “公子有通天鬼神之谋,镇绥四海之能。若一心辅佐汉室,天下必然复归一统,宇内宴然。”王允再度沉思了半天,最后才开口说出这番话来。 何咸却只是又眨了眨眼睛,表示听清楚王允的话后,又轻轻地挥了挥手。 王允无奈一叹,只能喟然一叹,带着那条玉带离开。 只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王允却条件反射地停了一停。转身看到何咸已然走入后堂时,老头儿才不由苦笑一声,又轻轻骂道:“竖子” 这一次朝韩会谈,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不说有多么波谲云诡c惊心动魄,但好歹也是奠定了未来汉室走向的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谈。 然而,对着这一晚的会面,何咸却似乎没啥感想。 回到后堂看到平阳公主c柳媚儿c无名c养由基和司马懿后,他便摊了摊手道:“这只老狐狸,目前算是搞定了。只不过,以后的规划,可是有些让人头疼啊” 众人当然明白何咸的意思:现在,与士人合作密谋董卓的事儿搞定了,可如何让王允勾搭着干爹杀手吕布,然后里应外合干掉董卓,他们还一筹莫展。 当初,司马懿这样的小妖孽就说了:这事儿,基本上很难。 而作为穿越人士,知晓历史秘辛的何咸来说,这事儿,基本上就是难于登天。不错,王允要杀董卓,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且他都有过了刺杀的先例。只不过那是一次失败的先例,并且因为刺杀的失败,董卓现在就跟忍者神龟一样躲在郿坞当中,防备严密。甚至有可能,就连蹲坑儿 的时候,还让吕布这位汉末金牌打手在茅厕外护卫 这种情况,荆轲是不太可能成功的。除非把华夏神话人物召唤过来,倒还有点可能。 剩下唯一的可能,真的就只有干爹杀手吕布来操刀了。毕竟,人家非但武艺高强,而且业务能力熟练,曾有过一次十分成功的先例“来吧,同志们,我们来聊一聊吧。”何咸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半开玩笑半愁苦地说道:“咱今夜谈话的主题,就是如何让王允和吕布同志,燃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刺董火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吕布为啥要杀干爹? 聊天儿正式开始。 然而,一开始就陷入了沉默毕竟,这个话题实在太有挑战性了。 很多不懂历史的人,常常将一些历史的偶然当必然。就如眼下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吕布干掉了董卓,就理所应当地认为何咸招呼一声,吕布同志就会立刻欢天喜地,然后拎着方天画戟去做掉董卓。 可这真的可能吗? 吕布他疯了吗,他是白痴吗? 不错,如今在董卓麾下,吕布同志过得是不怎么舒心。但这也要竖向对比一下,当初在丁原帐下的时候,吕布是任的什么职位? 六百石的主簿,声名不显。 而且,还是那种被老板压榨的员工。 当时吕布的公职是主簿,却因为骁勇善战,所以丁原还安排吕布负担起安全保镖工作。所以那时候的吕布,工作状态应该是这样的:右手执着一柄一丈八尺长的方天画戟,左手却仍然握着一杆三寸狼毫,肋下还夹着办公室里仍未完稿的文稿案件,脚下还摆着刚刚才磨好的墨砚。前一刻,还 在文质彬彬地随着上司丁原四处喝酒应酬写笔录,一转眼就要抽出方天画戟和人家玩儿命了。 就这样,吕布或许应该还是挺满足的。 毕竟,再之前吕布的事迹就没有记载。不过,正因为没有记载,就基本上可以断定吕布出身寒门,或许,他可能就是那种被迫的戍卫壮丁。现在,吕布同志终于实现了逆袭,在董卓的麾下,他非但手中握有一支剽悍的并州兵团,还是二千石的中郎将。虽然不怎么吃香,但因为能打,也经常跟凉州那些将领们闹得不可开交,争一争高下什么的 。 这时候的吕布,金钱c美女c权力啥都有了,就是偶尔受董卓一点气因为受一点气,你会放弃优渥又有社会地位的职位,然后把自己的老板做了吗? 可偏偏史书上记载吕布为何会突然反叛,然后投靠王允做掉董卓,似乎还真是因为两件小事儿。 一是有一次吕布不知为何惹董卓生气,董卓抄起一支短戟就向吕布砸去,吕布身手矫捷才得以避开,赶紧向董卓谢罪。董卓的气便消了,也不再怪罪他,不过吕布由此便心生怨恨。 二是吕布常替董卓守卫门户,无聊之时勾搭上了董卓家里一个漂亮的侍婢,两人私通。吕布怕董卓发觉怪罪,内心惶恐不安。吕布去找王允求教,王允说服吕布共诛董卓。 这两件事,其实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亲父子之间还免不了矛盾争吵,何况吕布和董卓又不是亲父子。 至于和董卓的侍婢私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古人的妻室有妻c妾c婢之分,其中妻子的地位很高,妾和婢的地位很低,妾算是比奴才高一点儿,婢就是奴才。 汉代的时候,主人有时候会把自己的妾送人,至于婢女更是当作商品一样买卖。吕布弄的这档子事儿,顶多就是不光彩,还到不了杀头的份儿上。 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吕布就放弃目前的荣华富贵,冒极大的风险谋杀董卓,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说吕布其实也是一位忠于汉室的战将? 当初杀丁原投靠董卓,是因为董卓代表着朝廷,是正统大义的一方。而现在董卓倒行逆施c祸乱关中,吕布同志又看不惯,然后投靠了光辉伟岸的士大夫集团,反过来又做掉了董卓?“主公,忠义一词用在徐荣徐中郎身上,属下还是比较认同的。”无名首先就不同意了,瓮声瓮气道:“可吕布自投靠董卓后,恃勇争斗,得意忘形。而且,之前盗取皇陵一事,吕布连一点推辞都没有,欣然 从命。这种目光短浅c自视甚高之徒,怎可能是什么忠义之士?” 闻听此言,何咸不由脸色一红:盗取皇陵一事,可是他坑吕布的。 不过嘛,历史上吕布盗皇陵的时候,的确也没怎么拒绝。而且,跟了董卓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吕布提过什么抗议之类的。 难道说,这就是不叫的狗才咬人? “不对,有些跑题了”纠结地抓了抓头发,何咸才静下来心来道:“咱们逆向思维一下,吕布怎样才可能背叛董卓。”“而且,你们也都知道,上次从郿坞回来,吕布还特意派了魏续来联系我。从这一点上来看,吕布确实有些动摇和愁闷。”又想起了这事儿,更让何咸百思不得其解:“只不过,这点动摇和愁闷,距离让他下 定决心干掉董卓,似乎还差着不小的火候儿” 偏偏明明在历史上,就是吕布做掉了董卓这究竟是为什么? 真的是因为吕布是那种脑袋里长草,啥事儿都做了再想莽夫的缘故?一个能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c且还跟乱世奸雄打了好几年的家伙,真的是那样?“叔父,依小侄看来,吕布会叛董卓,只有两种原因。”许久没有开口的司马懿,这会儿终于开口了:“这些天,小侄一直在揣摩吕布其人,感觉此人只不过是那种胸无大志c得过且过之徒。但同时,他又不 失一位小人物的聪明和狡猾。” “这样的人,轻狡反覆的确有可能,但若非你有滔天的利诱,那就得有滔天的威迫!”司马懿眼光湛湛,似乎看透了吕布:“前一点,可以从吕布杀丁原一事看出。而后一点,恐怕就是我们要做的了” 何咸这会儿就忽然感觉,脑海里漫天的云雾陡然散去,一个清晰的答案呈现在了眼前:不错,吕布这家伙,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动手干掉董卓的! 投掷手戟和私通侍婢两件事儿,看起来的确有些鸡毛蒜皮。但这两件事儿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真相。 这个真相就是:目无余子的董卓,已然太残暴了,残暴到了他手下人人自危的地步。这一点,史料也证明了,董卓的残暴一开始是对百姓和士人,后来居然发展到对他的手下。后汉书董卓传就记载:“诸将有言语蹉跌,便戮于前”。就是说,董卓手下的将领有说错话的,就被他当场杀 掉,这种残暴怎么不搞的人人自危?关于这个判断还有一个反证。三国志董卓传注引英雄记记载:董卓的宗族老幼都住在郿坞,董卓被杀的消息传到郿坞之后,那里的士兵揭竿而起,把董卓的家族屠杀殆尽。按说郿坞的士兵都是他 的嫡系凉州兵,连嫡系士兵都对他如此愤恨,可见董卓的残暴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所以,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对上残暴无比的董卓,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董卓投掷手戟后,可能一会儿后他的怒气就消了。但被投掷的吕布,哪能知道董卓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董卓已经有了要杀他的举动! 而私通侍婢一事,这就更严重了。难道你吕布知道,我老董如今正忙着耕耘生儿子吗?万一我知道有个侍婢怀孕了,结果却是你吕布的种,你特么是给我戴绿帽子,然后还想让我替你养儿子,最后让老夫把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传给你儿子 吗? 你大爷的吕布,老夫非弄死你不可!“可是,据妾身所知,董卓并没有向吕布投掷手戟,而吕布也没有私通董卓的侍婢现在吕布只是动摇,若没有这些事儿激化,吕布恐怕还是不会任凭我等操控。”看何咸太过激动,柳媚儿赶紧给何咸泼了一 盆冷水。 但平阳公主却不同意这句话,悠悠开口道:“这很简单。吕布没有私通,那我们就送一个给他呗。妾身就不信了,吕布这家伙会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董卓察觉一点点猫腻后,不会向吕布投手戟!” “主公,我们这是要复原三国演义的美人计吗?”无名兴奋了,他就知道对付男人,送美色是一定管用的! 而这时,司马懿和关平却一点都听不懂了,异口同声问道:“叔父,什么是三国演义?三国,又是哪三国?”“当然是赵魏韩嘛,三家分晋你们都不知道,赶紧回去好好学习去。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乱掺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历史上的奇葩女斗士 司马懿和关平,就这样被何咸蛮横地赶走了把地府人员和本地土著凑一块儿聊天儿,就是容易出事儿。 然后,看了一眼无名和养由基,何咸也知道这两位猛男不会有什么好的建议。于是,在平阳公主的眼神儿示意下,何咸又把无名和养由基赶到了门外。 整个内堂,就剩下何咸c平阳公主还有柳媚儿三口子。 这个时候,柳媚儿双眼都在放着光,那种好奇的神情,就跟看到了光彩夺目c亮瞎眼的钻石一般,从内到外都在期待着。 她当然不傻,明白何咸这是要从地府当中召唤历史人物了寻常的女子,怎么可能又魅惑得了残暴的董卓,还能演技超高的勾搭住吕布? 这种双料间谍不,这位美女间谍除了要在董卓和吕布之间逢场作戏之外,一方面要配合王允,另一方面真正忠心的还是何咸。 这特么就是四面间谍啊! 这种事儿,柳媚儿相信就是自己,也根本完不成。这种人物,简直世所罕见! 最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美女间谍,一定是那种极具开放意识和超前理念的时代奇才。若是都如汉代美女一样循规蹈矩c十分注重礼义廉耻,那根本不可能同时对董卓和吕布两个男人岔开腿。 这种人物,只是想想,就让柳媚儿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好奇。甚至,就连何咸也都面色凝重了。他缓缓地c慎重地c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平阳公主,直至将平阳公主看得都不好意思后,何咸才长长一叹:“夫人啊,你说你在地府里,都结交了什么人啊!一个吕雉阿姨 就算了,现在竟然又是这样的人物” 平阳公主一愣,随即大怒,一剑鞘就向何咸劈了过去:“妾身结交什么人,还用不着夫君来管!” 门外的养由基一听这响动,立时全身紧绷。可一旁的无名,却习以为常地拉住了养由基,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必在意,老样子了。只要跟那个平阳公主一块儿召唤,就会这样鸡飞狗跳,习惯就好了” 养由基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感叹自己这位恩主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好在,房间里的动乱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毕竟,平阳公主在这种事儿上,也没什么底气纵观整个华夏朝代,你说除了唐朝,还有哪个朝代一连串出现了高阳公主c太平公主c安乐公主等嗯,怎么说 呢,这么些个崇尚自由c与腐朽封建礼制做坚决斗争的女斗士? “夫人,你要召唤的,不知是这三位当中的哪一位?”何咸捂着刚肿起来的眼眶,有些委屈c有些悲哀,也有些活该。“那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生于皇家,她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让何咸没有想到的是,平阳公主对这三位竟然也没什么好评价:“我们要找的那人,非但要水性杨花c有着魅惑男人的本事儿,更 要有着过人的心智和能力。这样的女人,纵然漫漫千年历史,也未出现过几个。” 何咸深深点头,不过心中却在庆幸历史上只出现过那么几个。否则女人若都要是那样,天下大乱都是小事儿,最重要的就是男人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何咸认识的就有一位。 他那位今年才十八岁的决曹贾逵,以后会生下一个儿子叫贾充。而贾充会生下一个女儿,名叫贾南风。 贾姑娘长大成人的时候,三国已然归晋。这位贾姑娘就是后来有名的呆子皇帝司马衷之妻,世称晋惠贾皇后。 贾南风女士生得粗c短c黑,眉后有疣痣,面貌丑不忍,但她却仰仗着乃父贾充为开国元勋贾充,任性而残酷,最有“口碑”的政绩是:有一次她听说某妃子怀孕了,居然挺着长戟当飞镖把人家捅死。所谓丑人多作怪。贾南风当了皇后,愈发淫荡。偏偏白痴皇帝对贾南风怕得要死,也不会和别的妃子有染。贾女士就不同了,她不仅和太医公开偷情,还派人去宫外物色猎物,看到帅锅就连哄带骗,打个 包裹邮寄到皇后床上里。办完事后,这些可怜后生的待遇是“即刻问斩。”她老公原本黯弱无能,故国家政事,红事黄事,皆听之任之。结果贾女士暴戾升级,居然废黜当朝太子,遂挑起了“八王之乱”。贾女士大有不把西晋折腾至死不罢休的气度,结果硬被皇族叔叔侄子辈直接 砍死。 西晋果然没好日子过,好不容易大一统的中国,自此陷入了三百多年的军阀割据局面。 伟大的诗人玛格丽特杜拉斯说:“如果我不是作家,我会是妓女。” 贾南风临死前或许想说的是:“如果我不是皇后,我会是妓女。”而这两者,该女士都做得棒棒的。 “贾南风?”听何咸说起此人,平阳公主更是不屑鄙夷:“唐朝那三位公主,虽说荒淫一些,可比起这种暴戾无谋c任性胡来的贾南风,可是要好得太多了。” 这一次,何咸又点了点头,因为平阳公主的话还真没错。 毕竟唐代公主们玩男人这种事儿,说起来也是有渊源的。因为整个华夏历史,就唐代的时候出现了一位武则天女皇帝。 男人当了皇帝,那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而女人当了皇帝,凭啥就不能三千面首尽我享用? 然后,到了太平公主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是啊,妈妈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 虽然太平公主也有过皇位轮流坐,明天到我家的谋逆行为,但比起贾南风那种根本不懂天下大事的愚蠢俩,人家太平公主还算是很有分寸的。 但就因为连皇帝春秋大梦都有,太平公主的私生活,自然要比武则天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武则天似乎理解女儿的心思,俩人目标一致,能玩尽男人,也是女人一件荣光的事儿。于是,母女共用一男或若干男,也就不足为奇了,史载,像薛怀义c张易之c张宗昌之流,基本上是太平享后母受 用。 历史有时候读起来,还真是奇葩轶事遍地,让人瞠目结舌。 “贾南风c武则天c太平公主都是不行的。”否决了这三人,何咸一时间还真想不起,历史上还有什么人符合自己的要求。 平阳公主这会儿似乎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难以启齿,一时没主动开口。但闻听了何咸竟然道出了后世三位传奇女性,柳媚儿这时却意动起来:“夫君,妾身倒是知道有一人,在历史上也算颇为有名啊” “谁呀?”何咸有些奇怪,时尚女性集中朝代,就唐代最厉害。而柳媚儿能知道的,只有汉末之前的人物了。 “赵合德啊。” 何咸一听这个名字,登时就笑了起来:“不错,这位姑娘,倒是挺合适的。” 赵合德,是前汉成帝皇后赵飞燕的胞妹,汉成帝的妃子。此女善歌舞,体态丰腴,召入宫后,被成帝宠爱有加。不久成帝便升之为婕妤,然后是昭仪,从此赵氏姊妹贵倾后宫。 赵飞燕因为无子失宠,遂后宫。而赵合德女士居然拿出类似春药的东西,让皇帝精尽而亡! 这位女性无奈自杀前想必也清楚:我虽无辜,但我确实有点过了。 男人与你纵欲不是你的错,但男人纵欲而死,那便是你的错了。 说你错,你就有错,谁让皇帝死在你的肚皮上呢?这样一位威猛的女性,要是来到这个时代,恐怕也不用吕布动手了吧?直接将让董卓再来一次成帝的光辉伟业,可真是杀人于无形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 还在琢磨人选 “夫君莫要白日做梦了。”平阳公主见何咸越来越不像话,不由嗤笑一声道:“赵合德或许愿意做这种事儿,但夫君想过王允能同意吗?再怎么说,王允也是个死脑筋的士人,用如此肮脏卑劣的手段杀死董卓 ,他的一张老脸还往哪儿搁?” 何咸一下愣住了:是呀,这种事儿,王允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刺杀这种事儿,本来就是政治斗争中很低级的手段了。王允要是联合了吕布诛杀了董卓,那至少能掌握并州军团和长安南北军的兵力,还能对凉州兵们形成一定的威慑。可若是用赵合德无端让董卓暴毙, 王允拿什么底气来昭告天下? 挽救汉室危亡的一场机密刺杀,最后竟然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我们不告诉王允此事,也不让赵合德用这种手段弄死董卓,这样不就行了?”何咸想了想,目前也只能想出了这等折中的烂主意。 可平阳公主却更加鄙夷不已:“赵合德,贫寒家门之女,毫无见识。这种女人与贾南风不相伯仲,让她来做这种事儿,马脚尽露,恐怕上来就把夫君给卖了!” “也是。”何咸表示很赞同:“一个邀宠都想到用春药的女人,那智商也真的感人” 不是何咸歧视古代女性,实在是古代男人太可恶。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完全就是愚弄女人的手段,这样的结果导致古代女人大部分愚昧无知,只凭本能和直觉行事,能成事儿才怪了。 只有那些出身高贵的女人,就算也没机会读书,那耳濡目染也能接触到一些宫廷政治斗争,渐渐便会颇有心计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是符合何咸要求之人。 不过,说起有见识c有才能,而且还理念时尚c性情开放有心计的,何咸猛然便想起了两个人:鱼玄机和上官婉儿。 鱼玄机,字幼薇,又字蕙兰,唐代有名的才女诗人,长安人。尤工诗画,初与李郢c温庭筠等有诗篇往来。本想攀高枝,做了补阙李亿的二奶,却被李妻不相容。 无奈,自命清高的才女出家为女道士。自伤身世,有“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的慨叹,后来大开艳帜,咸宜观车水马龙。她本人也由此从弃妇变成了荡妇,过上了半娼式的生活。 长安城里,谁都知道鱼玄机是出了名的荡妇。可是,她的道观门前,还不是男人们排成了长龙?无怪乎她纵声大笑,发誓玩尽天下所有无行之男人!可惜不久,鱼玄机便色老情弛。二十三岁的时候,人人都看出来,她人老珠黄,就没人愿意碰了。再接着她因与丫环绿翘争嫖客,把绿翘打死了。结果被问斩,时年才二十四岁。如今同情她的,只有在王 小波的寻找无双里,还留着她的一缕哀魂 何咸也同情这位美女,同时更痛恨万恶的唐朝:二十三岁啊,就人老珠黄了在何咸那个时代,明明就是一朵花儿还未开。 另外一位上官婉儿,境遇就比鱼玄机要好一些。 这位美女是名臣上官仪嫡孙女,祖父见杀后,上官婉儿凭基因被配没于掖廷。又因才思敏捷,武则天让其掌管宫中诏命,参决政务,权势日盛。 七零五年的时候,唐中宗复位,拜上官婉儿为昭容,纳为宠妃。又因中宗大度,转赐给武三思成婚。在这之后,上官女士熏天,她又迷上了少年郎崔湜,不时地把崔湜召进宫中侍寝。 不仅如此,上官婉儿还在宫外买了别墅,经常同一些不三不四的纨绔子弟和巿井无赖鬼混其间,绣花枕头,皆被推荐为相。如果再算上宗室李逸c长孙泰,那上官婉儿的情夫与太平公主可有一拼了。 “夫人,这两位总该没啥问题了吧?要才情有才情,要开放也很会玩儿,让她们两个其中的一个来做此事,想必会成功吧?”这个时候,平阳公主都懒得开口了,只能悠悠一叹:“夫君,你这两人能力倒是足够。只可惜,她们两个没一个会同意的。两人都是经历过盛唐文海熏陶的才女,心高气傲才离经叛道。可董卓和吕布不过粗 鄙不文的武夫,这两人又怎会愿意周旋与武夫身侧?” 何咸又一次没话说了,只能感叹:文青,也是一种病啊! “没见识的不行,有见识的又看不上夫人,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那人究竟是谁吧?”何咸再度抓了抓头发,弄得脑袋跟鸡窝一样。 虽然,他很愿意多学习一下历史知识,祭奠历史上这些不走寻路的美女才女。但密谋诛杀董卓的大事儿还摆在眼前,让他实在没啥闲情逸致。 见何咸终于没了脾气,平阳公主也便消了气,开口道:“有三个人物,都是很符合夫君的人选。只不过,究竟用哪一个,妾身也没个决断。” “三个?”何咸闻言,一下又死灰复燃了:“我以为有一个就极为难得了,怎么还会有三个?” 平阳公主白了何咸一眼,没接何咸的茬儿,淡淡开口道:“夏姬c文姜c胡皇后这三位,不知夫君中意哪一个?” 这下,何咸不吭声了,脸色也有些窘迫:因为这三位,他根本不知道是谁! 没错,何咸是熟悉一点历史,可问题是这三位除非是专门研究华夏通史的教授,或者研究华夏女性题材的专家才会知道的吧? 有意思的,何咸不知道,可一旁的柳媚儿却竟然开口道:“夫君,夏姬c文姜这两位,妾身倒是知晓一些。既然夫君有些劳累,不妨让妾身将两人的生平诉说一番,好让夫君专心斟酌挑选如何?” 何咸还能如何? 温柔美貌又善解人意的小妾,果然是男人贴心的小棉袄啊 随后,在柳媚儿的提醒下,何咸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听闻过着两位猛女事迹的。首先夏姬美女,她是春秋郑穆公之女,天性呃,很开放。做姑娘时,便初私通猥琐男哥哥子蛮。子蛮招架不住,遂早死。夏姬便继为陈国大夫夏御叔之妻。夏御叔临死时,都不知老婆是何等不甘寂寞之 人。 老公死翘翘后,夏姬又与陈灵公c大夫孔宁c仪行父勾搭。她的儿子猛男徵舒气不过,射杀了灵公,自立为陈侯。孔宁c仪行父怕死奔楚,请楚师伐陈,破陈国后,夏姬就被楚庄王所俘。 楚王一见夏姬,那叫一个怦然心动,只可惜大臣都说夏姬是不祥之人,楚王便赏给了连尹襄老为妻。然襄老没享多长时间艳福,就战死沙场,夏姬又从申公巫臣谋,托词归郑,后申公巫臣娶以奔晋。 这位夏姬美女,总是老树发新枝。回顾古史,偶有几个太后级跟少壮男胡搞胡混,哪像人家,一女孀居百家上!只不过,凡是沾过她的男人,基本上都死了。 于是史上便给她发个荣誉委任状:鉴于她与陈灵公等三位国君有功,颁发“三代王后”奖状她又先后七次下嫁,故为“七为夫人”封号且九个男人死于她的石榴裙下,再称“九为寡妇”模范妇女。 这就是夏姬,一个华夏美艳史最光彩夺目的流星。总结这位美女的一生,用传奇都不能形容,只能用妖孽来感叹。 想必夏姬仙逝前,还在喃喃:我很傻,但我一生都很逍遥啊 而且,这期间的所有事儿,看起来都是夏姬被动承受,夏姬也好似很傻很天真。只不过,引发一连串春秋历史动荡,三次成为王后c七次嫁给别人c共有九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因她而死这样一位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的女人,真的只是很傻很天真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 合适的人选 想起夏姬猛女的妖孽人生,何咸几乎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样的一位女人,绝对不能降临汉末乱世。 本来就够乱的,要是再来这样一位妖女,那只会更加乱上加乱! “那么,春秋齐国的那位文姜美女,她合适不合适呢?”何咸托起了下巴,又陷入了深深的考量。 齐文姜,这位美女,就像诗歌里称颂的那样“手若柔荑,肤若凝脂”,貌若天仙。郑国世子姬忽闻之,匆忙请人下聘书。文姜也特别欣赏姬忽,认为他端正勇健,如金枪倒立。齐c郑两国,便为儿女缔结了婚姻。这原本是一桩令人艳羡的美事,但郑国的世子忽然听到了“齐大非偶”的传 言,单方面撕毁了婚约。 被人退婚,齐文姜一口气堵在胸口,发誓要玩遍所有猥琐男! 文姜美女先向她胞兄姜诸儿开刀,遂发生了男女私情。老爹齐僖公知道以后,吓得半死,赶紧把女儿嫁给刚好赶过来求婚的鲁桓公。于是,文姜美女便安心地做鲁国夫人,默默等待着时机。十四年后,老爹去西天签到去了,情郎哥哥姜诸儿新任国君,是为齐襄公。文姜终于逮着机会,便伙同傻老公一同去道贺,结果是,兄妹俩合谋着就把鲁桓公给杀了。然后哥哥会意,给妹妹盖个避暑山庄 ,以方便两人苟合。 后来,齐襄公被公孙无知派连称杀死,而那时文姜美女的儿子,早已被鲁国推举为国君继位,是为鲁庄公。文姜美女随后就归了鲁国禚地,遥遥指挥着鲁庄公处理政务,将鲁国打造成了经济军事强国。 “这位文姜美女倒是挺合适的,懂得隐忍,也很阴毒,而且还很有政务本领。只可惜我怕召唤了她前来办事儿,会被一个人咒死。” 平阳公主一听这个,当然明白何咸的顾虑文姜美女还有一个身份,她就是齐桓公姜小白的妹妹。 “既然如此,那妾身就说一下第三位人选好了。”平阳公主立时开口,颇有些不耐和心烦。毕竟今晚这种尴尬的话题,已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她是真的很想早点搞定早完事儿。 相对于夏姬和文姜的轰轰烈烈,动不动就灭国死男人的事迹。平阳公主所说的这位北齐胡皇后的一生,就有些平淡了。 这位胡皇后是北齐武成帝高湛之妻,高湛继承帝位后,荒淫无道。胡皇后不耐宫闱寂寞,知好色的高湛不可能独宠自己一人。于是面对这偌大的皇宫内院,内心不禁起了一丝涟漪。 有一次高湛来探望胡皇后,胡皇后便看上了高湛身后的一位名叫和士开的亲信,不久以后两人便勾搭在了一起。 后来高湛驾崩,儿子高纬继位,胡皇后与和士开更加是无忌惮。和士开仗着胡皇后对自己的宠爱,结党营私,谋害忠臣,然后被正直的兰陵王高俨杀死。 和士开死后,胡皇后伤心不已,百般聊赖又不甘寂寞,多次出宫秘密寻找男宠。在一间佛寺中,胡皇后看上了一个叫昙献的和尚,俩人便经常的在寺院幽会。 随着自由不羁生活的开始,昙献慢慢地满足不了胡皇后。胡皇后便让寺院里不少长相清秀的年轻僧人扮成尼姑,送入宫中供自己消遣。 然后,狗血的事情就此发生了! 有一次胡皇后的儿子高纬前来请安,看到几个长相貌美的尼姑,便色心大起,逼迫她们侍寝,可是几个尼姑誓死不从。高纬大怒,便命令宫人强行脱去了几人的衣服,才发现几人居然是男扮女装的僧人。 高纬同学是又惊又怒,一下子就知道了母亲的秽行,下令把胡皇后幽闭起来。后来北齐被宿敌北周灭亡,但北周只杀掉了皇族男人,对于皇族女人却让她们自力更生。世人都以为胡皇后这下悲哀了,可想不到人家却高兴得如鸟儿飞上天了,一下堕入青楼,开始了娼妓生涯。甚至向 自己身边的人,吐露心声道:“为后不如为妓乐”。 由皇后而成为妓女,生意自然买卖兴隆。史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听完胡皇后的生平,何咸久久沉默不语。不是因为这一晚他听了太多历史奇闻,实在是他觉得这位胡皇后怎么看都很平庸,难堪大任。“夫君难道真的以为如此?”见何咸果然这幅反应,平阳公主开口道:“胡皇后堕入青楼一事,的确成了历史上最大的笑柄。不过,夫君难道不觉得为后不如为妓乐这句话,很是与三国后期一句话有异曲同 工之妙吗?” “此间乐,不思蜀?”何咸有些惊醒,陡然明白了平阳公主的意思:不错,北周是没杀北齐皇族的女人,但这种政治秀显然不会那么简单。这些皇族女人都与北周有着杀夫之恨,北周皇室不可能不闻不问。 不管是胡皇后是不是真心喜欢当娼妓,但她这样自甘堕落,污身自保,反倒麻痹了北周之人的监视和暗算。另外,让年轻漂亮的僧人化装成尼姑,这事儿也太绝了要不是高纬同学也是条色狼,恐怕还真不能撞破这种狗血的事儿。其实转念想想就可以知道,这些僧人除却能供胡皇后玩乐外,还能做多大的事 儿! 最起码,胡皇后有这种小聪明,用来通风报信是绝对足够了。“并且这位胡皇后从头至尾看起来,都没女人的狠毒和太大的野心。这样的人,才是既符合夫君要求c离间董卓和吕布,同时又是可以满足操纵的人选。”平阳公主又提出了一个优点,道:“大不了事成之后 ,让这位胡皇后打理管相开设的那些章台,想必胡皇后会做得十分出色的。” “并且,章台那种地方,其实最是消息灵通的场所。假如真有这样一位出身名门高位c又颇懂政治动向的人物,妾身身上的担子,也会减轻不少”柳媚儿此时也开口了,真心感觉这位胡皇后不可多得。 由此,何咸越想越觉得这位胡皇后,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他的貂蝉。 又回忆了一番三国演义里吕布戏貂蝉精彩剧情后,何咸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开始吧。貂蝉这位人物,在历史上一直就是个谜,那我们今夜就创造一个貂蝉来!” 时至两更天,房间里才缓缓升腾起了淡淡的云雾。烟雾当中好似一座旋涡轮回之门,正在缓缓转动。 一旁的柳媚儿,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何等感觉。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被那旋涡吸了进去,整个人全都沉浮于这等脱离现实的虚幻神奇当中。 旋涡越来越快,很快骤然消弭于无形。而那些云雾却渐渐成形,勾勒出一位体态美妙的形体。终于云雾渐渐凝视,云雾当中的那位胡皇后也挥了挥手,便露出了露出真面目。 下一刻,何咸发现自己的眼睛就直了。 因为这位胡皇后,与他想象的那副妖艳夺目c烟行媚视的形象,完全不同! 要不是确信地府不会输送错误,何咸简直就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典雅动人c忧郁婉约的古装美女,就是历史上声名狼藉c人可尽夫的皇后! 可偏偏,这位胡皇后缓缓回头,眉目一个眨动后,何咸就觉得自己的骨子都要酥了:“主公,召唤臣妾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声音婉转,不带一丝魅惑。可偏偏那眉眼一眨动的风情,声音就如同一把小皮捶敲在了骨子上,让男人浑身的骨架都轻了两分。 媚, 内媚, 风情万种! 这种尤物,果然不是寻常的妖艳贱货,一看就是能把男人迷到不死不休的极品美女。 再之后,平阳公主和柳媚儿不由对视一眼,两只玉手同时袭上何咸两侧的腰间软肉,狠狠一拧! “啊!雅蠛蝶!”凄惨的嚎叫,划破了沉寂了夜空。 门外的无名深深叹了一口气:“总算召唤完了。”养由基则一脸郁闷,暗自叮嘱自己:“嗯,见怪不怪,习惯就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又起变故 一袭青色衣裳,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袭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白里透着点红,犹如白皙红润的脸庞。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镶着绿宝石。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 小c可爱,为白皙的脸庞添加了不少风韵。 尤为难得的,这位胡皇后还是少女的容貌c少妇的身段儿,胸前的一对儿伟岸,让男人一望就垂涎欲滴c难以自拔。还有纤腰之下的丰腴香臀,妖娆动人。这样的身材,通常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好生养料子,最适合董卓这种需要生儿子的需求。同时,也最让吕布这种沙场悍将有征服的。最后再配上人家一颦一笑言一行的内媚劲儿,迷得董卓和吕布反 目成仇,简直轻而易举。 甚至,不客气地说,就连此时的何咸都有些舍不得将这位胡皇后送出去了。幸好,知晓这位胡皇后本性的他,还有着几分被榨成人干儿和被戴绿帽子的顾虑 “好,好,好”虽然被平阳公主和柳媚儿掐了一下,但何咸还是对这位胡皇后满意至极。只不过,想到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何咸只能先委婉地问道:“胡皇后,不知你可曾看过三国演义?” “主公不必如此拘谨,臣妾被召唤而来时便知是为了何事。”胡皇后渐渐走来,伸出一只玉手托住何咸的下巴,眉目传情笑道:“臣妾刚才明知故问,就是在逗主公呢。” 女性特有的香气浓郁传来,简直如迷药一般让人神魂颠倒。还有那神情c那动作,完全与无形间。这一次,不用平阳公主和柳媚儿动手,何咸自己先掐了一把,才让自己勉强保持住了清醒。 “那,那不知皇后是否愿以身饲虎,为汉末苍生除一祸乱?”“臣妾可不知什么天下苍生,也不觉得此番就是以身饲虎。”胡皇后又笑了起来,还带有几分希冀:“臣妾只是觉得,能与传名后世c英雄无双的吕布吕奉先,来一段儿露水姻缘,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福分 ” 说着这话,胡皇后面颊微红,羞涩之意显露,可见是真心就是这样想的。何咸却着实被生生噎了一下,憋了半天后才哼哧哼哧开口道:“呃从某种方面来说,事情的确就是这样。而且,吕布那家伙虽说政治脑袋不咋样,但要武力有武力,要长相有长相,并且对女人似乎也挺上心 的。只不过,相较起来,董卓就” “董卓?”胡皇后一听这个名字,又是一脸希冀不已的模样:“就是那位权倾天下c不可一世的汉末太师?这等人物,也是让臣妾倾慕不已啊” 何咸这下差点没被噎得翻白眼儿,好在他现在最终确定了:这位胡皇后,天生就是干这事儿的料儿! 你瞧瞧人家的眼光多么不同? 自己看董卓,那就是个丑陋的胖子,还凶戾变态,可人家看重的却是董卓的权势c地位这对胡皇后来说,在董卓这里享受,又能勾搭美壮男吕布,简直就是做梦一般的豪华旅程。 这种女人真庆幸不是自己媳妇儿啊。 不过,人物选好了,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 好像,下一步也不怎么难,三国演义都已经写好了啊!不得不承认,假如抛弃用看历史的眼光去读三国演义,那罗贯中老爷子写的美人计,简直就是最成功的阴谋范本! 也就是,这样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两日,便先将胡皇后养起来,交代一下注意事项。等王允压下长安城的风波后,看来就是执导美人计的精彩时光了。 而且,何咸也真的很好奇,王允究竟会用什么办法,将自己搞出来的动静给压下去呢? 带着筹备完善的喜悦,以及对未来的憧憬,这一夜何咸睡得十分香甜。 当然,由于之前还有胡皇后的刺激,这一夜何咸当然跟柳媚儿睡在了一起,干了些两口子都会干的好事儿。 三日后,长安城里的谣言,果然也日渐消弭起来。 至少,何咸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一些人不是纷纷退避,就是带着一脸崇敬希冀的眼神望着自己。接头交耳的那种议论,反正是一点都看不到影子了。 然而,董卓那里的动静却开始诡异起来。 首先,董卓勒令何咸必须在长安城中好生调查这刺杀一事,没有董卓的允许,不许离开长安城,更不许入郿坞半步。 其次,屯驻在渑池c陕县的的西凉兵团,也开始大规模地调动起来。姚广孝那里更是传来了紧急军情,言段煨的部队要入驻大阳县,意图不轨。 最后,也是最让何咸心烦的,便是董卓那里突然派来了大量的密探,前来监视着驿站。这件事儿柳媚儿忧心忡忡,勒令潜藏在长安城中的暗影不要轻举妄动后,又当即将此事反映给了何咸。 而何咸将种种情报汇聚在一起,心头隐隐便升腾起了一丝不祥的感觉:“这种把自己软禁在长安,又随时盯防。同时还调动部队包围河东郡的做法,怎么看都像是董卓要对自己动手啊!” “董卓这是疯了吗?”关平对此更加疑惑不已,学着何咸的模样挠着脑袋道:“他难道不在意何人密谋诛除自己了,怎么忽然就盯上了叔父?这情形,搞得就跟叔父是刺杀董卓的幕后黑手一般” 无名这时也抓起了头发,开口道:“不过,董卓确实没有搞错,眼下主公的确正在密谋诛除董卓。” 可说完这话,无名和关平便看到何咸c平阳公主c柳媚儿c司马懿这四人的脸色阴鸷无比,那种愤恨的神情,仿佛就要将某些人立时千刀万剐一般。 紧接着,无名和关平也陡然忿怒起来了,两人异口同声言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贼,他们竟然用这种方法压下了谣言!难道,这些士大夫真心以为我们不敢动他们吗!” 不错,这种种诡异的动静,只有一个解释:王允这些该死的士大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董卓相信了密谋诛除他的幕后凶手,就是何咸! 好在,因为这些家伙也有顾忌,所以也没把构陷弄死,就这样一点点地试探着何咸的底线! “平儿,去王允府中,让王允亲自来见我!”何咸怒了,他早知道汉末那些士大夫不堪大用,但却没有想到这些士大夫如此愚蠢透顶c自视甚高! 何咸不是董卓,董卓离了这些士大夫无法执掌朝政,可何咸却根本不在意鱼死破! 现在,既然士大夫敢跟他炸刺儿,他就要让王允连哪个锅漏了都不知道! 他王允不是想让董卓将凶手怀疑到自己身上吗?何咸就让王允大张旗鼓地前来拜访,而且还得让王允三次前来都不得入内,让王允颜面扫地,看他如何向董卓解释此事!“王允啊王允,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如此先发制人,便以为能让我屈服吗?”何咸真的怒了,这一次,他发誓要好好将士人的自作聪明踩在脚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 其中原委 当朝司徒王允,三次求见中郎将何咸,却不得见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一时间,原本已然平静下来的长安城,再度沸沸扬扬起来。 大部分人都不明白,如今这长安城到底这么了? 一位四世三公的显赫豪门之主,求见一个仗着董卓宠信而飞速蹿升的中郎将,竟然被拒之门外。随后,天下公认的名士c当朝司徒且同样是董卓宠臣的王允,竟然也被何咸拒之门外。 偏偏奇怪的是,王允仿佛就跟不要脸的泼妇一般,被拒绝了三次之后,仍旧坚持不懈地上赶着求见何咸。而且带来的礼品,还一次比一次多,规格也一次比一次隆重。 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尊卑有序,何咸这种卑者难道不应该提前投门送谍,然后期期艾艾地等着王允的接见吗? 难道说门第c名望c多年来寒窗苦读的辛苦,胸怀天下的壮志凌云,以及一朝入殿c玉堂金马的荣傲,都比不过手下有几百个大头兵的粗鄙武夫? 可偏偏知晓实情的少数人,却是有苦难言。 这一日,王允又一次恭恭敬敬地等在驿站门外。 毒辣的阳光下,老人显得格外凄惨。王允岁数也不小了,这些年违心侍奉讨好着董卓,稍一失神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使得这位老人看起来格外苍老憔悴。 “王公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区区一个屠户子,怎能劳烦王允如此屈尊降贵?” “何咸狗贼,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还不速速滚下来!市井屠户之子,果然毫无修养,不知尊卑!” 这些时日,聚在驿站外的,已然不是那些想要投机的官员,而是气血方刚的太学生。士人的脸面被何咸如此踩在脚底,使得他们义愤填膺。 同时,他们心中也隐隐在怪罪王允,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堂堂一朝司徒,录尚书台,统领天下政事,难道不能让何咸乖乖滚过来拜见自己吗? 不过,一想到王公恐怕是为了汉室苍生,才会如此忍辱负重。一时间,他们对何咸的恨意,愈加深切愤怨起来。 可此时王允同志更心焚不已,连连劝解那些太学生道:“诸位,诸位误会了。老夫如此这般,实是因为愧对于何中郎。不能负荆请罪,已然羞愧难当,诸位还是不要再跟着添乱了” “不行,”一名太学生跳了出来,大声驳斥道:“王公代表得可是我等士子的脸面,我等乞求王公强硬对付这混账无知的屠户子,否则,我等便在此长跪不起!” 说罢,这人一带头儿,数百士人皆齐齐拜倒在地。 王允僵硬在原地,嘴角的苦涩却是浓得怎么都化不开:果然,与虎谋皮,是没什么好下场的。这一次,老夫颜面扫地c被千夫所指也就罢了。恐怕因为此事,更耽误了密谋董卓的大计啊! 都怪那该死的黄琬! 一想起事情的起因,王允就恨得压根儿痒痒。 原本,那天夜里他从何咸这里回去后,寻了一个机会又秘密召开了会议,商议解决长安城谣言一事。 对于这种事儿,所有人都一筹莫展,好不容易杨修有了瞒天过海的主意,想着通过立后的事儿来掩盖。可黄琬却因此得了启示,竟然想着将刺杀一事同何咸捆绑起来,让何咸自食恶果。在黄琬看来,他们这一下先发制人,那董卓跟何咸的矛盾就会急速恶化。就算何咸想要报复,将自己等人暴露出来,那董卓已先入为主,再加上士人还能掀起舆论风潮,继而道出何咸知情不报的异心,事 情怎么都会不了了之。 更有可能,何咸为了自保,必然会向董卓辩驳解释。只要士人们再挑拨一番,董卓和何咸必然分崩离析,到了那个时候,走投无路且已有了诛董之心的何咸,必然会投靠士大夫一方。 随后士大夫再操纵何咸刺杀了董卓,且还能将何咸牢牢握在手中这简直就是匡扶汉室的绝佳妙计! 至于最坏的后果,黄琬当然也想到了。 不过,在黄琬看来,他们既然要诛杀董卓,那就一切在所不惜。就算死,也要拉着何咸这种悖逆之徒垫背,给董卓找些不自在! 所以,黄琬这一计就是在赌,赌何咸其实没有胆子同他们士大夫彻底翻脸,用玉石俱焚的烂招逼何咸就范。 即便,黄琬手里其实没什么筹码。但现在的他,完全跟赌红眼的赌棍一般,要拉着王允等人的命来当筹码。 熟知何咸厉害的王允和杨修等人,当然没有同意黄琬这样的烂主意。可想不到黄琬真是一名敢做敢干的赌徒,第二日的时候,他便单独拜见了董卓,将挑拨的言论吹到了董卓耳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黄琬还存有最后一丝理智。他知道真逼急了何咸,只有鱼死网破c鸡飞蛋打的局面。所以,他也没诬陷何咸就是密谋董卓的幕后黑手,只是建议董卓说既然调查一事暂时没个结果,那董卓不妨先亡羊补牢,将一切不安因素扼杀在摇 篮中。 正巧这番话,深深敲在了董卓如今越发敏感的神经上,加之一大堆的凉州将校和董珉董璜吹耳边风,董卓便觉得黄琬的话不无道理。 于是,见关东诸侯开始各自混战争抢地盘儿c无心西顾。董卓便一方面勒令何咸不许离开长安,一方面开始在战略上实施对河东的包围。 只要战略包围一完成,那董卓就算将何咸捏在了掌心。纵然何咸想反叛,董卓也可以先在长安城里杀了何咸,然后擎着何咸的首级去威慑河东。 届时,河东必然重回自己的怀抱至于说会不会枉杀了何咸这么一个干才,董卓已然不太在乎了。 如今的董卓心态,完全就如老迈守成的土包子一样,认为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安全的。 于是,种种阴差阳错下,事情便渐渐酿成了这样的结果。只不过,让黄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何咸这个小年轻儿,在这种乌云盖顶的生死压力降临之时,竟然稳如狗。他没有找董卓辩白,亦没有调动河东的兵卒轻举妄动,反而直指核心,威迫王允来给自己一个 解释。 当然,是居高临下的质问,是三次拒之门外的高傲。 黄琬这下才傻眼了,因为他所有的计策,都建立在何咸阵脚大乱的前提上。可现在何咸却稳如狗,手里死死捏着底牌不出,就让王允c黄琬这一方骑虎难下了。这种情形,假如非要类比的一下的话,就跟两个人要打架一般。其中一个人手里有刀c而另一个人手无寸铁却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假如有刀的那人忍耐不住,一刀砍过去,那手无寸铁之人就能见招拆招c 最不济也能溅对方一身血。 偏偏现在拿刀的拿人没有出手,只是摩挲着刀刃对人冷笑。这下,强撑起架势的那人,就开始渐渐心虚了 这一次,莫说被拒之门外三次,就算何咸真的让王允负荆请罪,王允也只能脱光了上衣c露着自己只有几条干巴巴肋骨的膀子来请罪。 好在,如今的何咸早已不是当初的何咸,他知道一怒出手拍两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三次将王允等人的脸面踩在脚底,而事情也渐渐不可收拾的时候,他便挥了挥手,对关平说道:“让王允进来吧我倒要听听,他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以臣胁君 这一次再见何咸,王允没有享受到清茶的待遇。 这一次,关平直接将王允引入宅院当中,看到何咸正穿着一身便服,正在演练着一套剑法。汉代士人讲究六艺,与后来肩不能扛c手不能提的那些腐儒酸丁完全不一样。尤其王云也曾参与过讨伐黄巾贼的战役,他自然能看出何咸这一套剑法,实乃实实在在的杀伐之剑,是战场上以命相搏的拼刺 之术:犀利c明快c狠毒和刁钻。 看到这样的剑术,王允的心不由渐渐更加阴沉了下来。 一来,他没有料到何咸竟然有着如此的武力造诣二来,自鸿门宴项庄舞剑c意在沛公一事后,舞剑便向来不是什么待客的好方式。 好在,看到王允进来后,何咸也并未如此咄咄逼人。 然而,就在王允以为何咸要收敛一下的时候,何咸却陡然转身,嘴角一蔑,一剑便刺向王允的面门! 这一剑看起来凶狠直接,快逾闪电,丝毫没有留手。 当王允条件反射下想要躲避时,却立刻反应过来。他强忍着自己后退的本能,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一剑刺来。果然,就在这一剑距离王允双目还有三寸距离的时候,何咸的手稳稳地停了下来。接下来,何咸便百无聊赖地将剑扔给了一旁的关平,擦着脸上的汗开口道:“司徒既能在利剑刺来时稳如泰山,为何就不能 稍微海纳百川,屈尊同在下合作一番?” 王允似乎找到了解释的契机,上前一步便要开口。 可何咸却一伸手阻止了王允的动作,继续说道:“难道,你们这些士人就是永远学不会放下自命不凡的清高,非要将事情办砸之后,再仰天长叹时运不济,老天不保佑?” 淡淡的嘲讽,却比刚才一剑更犀利,让王允一下无话可说。 由此,他知道再多的解释和推诿,在何咸面前都毫无作用。唯有真诚的歉意,才能挽回这次合作仅存的一丝可能。 “此次之事,的确乃老夫之过。致使公子遭董卓忌惮,老夫百死不能赎其罪。”王允深深地施了一礼,无论态度c语气c还有动作都极为诚恳。 何咸知道,责怪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毕竟,责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不过,到了这里后,何咸的脸色虽然惋惜了一瞬,但接下来的话却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既然如此,那不知司徒带来的赔罪之礼,可够诚意?” 弯着腰的王允听了这话,差点都有些直不起来腰:“悉文,你如今也是品秩两千石的中郎将,且享受慎侯食邑。若是论起河东收入来,你这河东太守更是冠绝汉室任何郡守”可何咸却不待王允说完,立刻又打住了王允的抱怨:“王司徒,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有钱归有钱,但事儿得一码归一码。若是人人都办错了事儿,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致歉便可,那成何体统,世道将成何世道 ?” 好在王允也早知何咸这贪财的性子,来此之前那赔罪之礼是一次比一次加码。甚至,王允都觉得何咸第四次放他进来,完全是看在他这次足足带来的四辆马车礼品的缘故。 更让王允感到无语的是,当何咸粗粗看了一眼那四辆马车当中的礼品后,眼神儿立时就亮了起来。尤其那待客的态度,更是瞬间大变,跟变脸儿都差不多。 于是,随后王允便被请入了厅堂。 于是,这一次非但又有了清茶,而且还多了几样时令果品及河东特有的新鲜吃食。 于是,再配上何咸那一脸和煦的笑容,真诚待客的眼神,这次见面就完全没有什么责罪的意味甚至,王允都有种错觉,那价值百万钱的礼品,真的就将此事一笔勾销了。 “司徒大人的诚意,在下已然看到了。不过事情在下可以揭过去不谈,但以后之事如何解决,还是要商议一番的。”主位上的何咸,一边自己吃着零食,一边示意王允也不用太过拘谨。 嗯,王允想的一点都没错:收了礼的何咸,真的就将责罪一事抛到了脑后。甚至他想到王允毕竟是老客户了,足以享受这种如沐春风的待遇。 好在王允也见多识广,明白如何同何咸这种务实的家伙当如此交涉:“事已至此,不知公子想着当如何亡羊补牢?” “好说。”何咸笑了一笑,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此事不管如何,但从董卓尚未直接对我动手一事来看,你等也未愚蠢透顶。也便是说,只要令董卓转变了目标,那我这里还是很有转圜余地的。” 王允此番脸色肃凝起来,因为他从何咸口中听到了一股浓浓的嘲讽意味:“不知公子究竟是何意思?” “谣言这种事儿,向来不能解释,只能用一个更大的谣言来掩盖。在下不过一河东太守c董卓心腹尔,怎比得上汉室天子欲诛杀董贼,匡扶汉室这一事来得劲爆?” “何咸!你也是汉室之臣,岂敢又如此谋害君王之大不逆之心!”王允勃然作色,他怎么都没想到,何咸竟然是想用汉室朝廷这一旗帜,来替他这么一个臣子来挡枪。 可何咸却半点表情也欠奉,开口言道:“天道无常却有偿,自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如今之事,司徒难道还想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与王允这种深受君臣思想荼毒的土著不同,何咸对于此事却觉得理所应当:此法诛杀董卓一事,固然他何咸受益,士大夫阶层受益,但最大的受益一方,毫无争议便是汉室朝廷。至少,董卓一死,这天下 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重归汉室子孙统治,刘协凭什么就能坐享其成? 至于说为何一定要选择刘协,是因为何咸除此之外也别无他选。 董卓这里迟迟得不到密谋自己的主谋,所以在黄琬的蛊惑下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这个时候,何咸无论如何出招,都只会毫无用处。唯有用汉室朝廷这块金子招牌,才能让董卓骇然心惊。 毕竟,到了这种时候,何咸便相当于将董卓最不愿接受的事实挑开。那个时候,董卓只会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究竟是要再度废立皇帝,还是自己取而代之? 由于董卓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废立事件,所以这一次当他意识到刘协也不能相容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选择便是会再立一个皇帝。只可惜,废立皇帝之事绝不是换个旧家电那么简单。假如说第一次废立,董卓还能得到朝臣的支持,可第二次废立,董卓就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权势一意孤行这在关东诸侯未平之时,又这般节外生枝, 显然是极不合适的。 就算如今董卓狂妄自大,为了自己的安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新皇帝的人选呢?没人帮忙,他董卓如何挑选? 就算选到了一个,会不会听由自己的摆布? 然后就算一切顺利,那自己又该如何乾坤独断c力排众议,强硬推行第二次废立大事? 很显然,这些事儿都需要时间。不仅要有考察挑选新皇帝的时间,也要有一战功成的筹备。 正因为再度废立麻烦重重,董卓也可能还会考虑另一件事儿:既然换皇帝这种事儿究竟治标不治本,那这个时候,是否便应当自己取而代之? 可一旦想要汉室天子禅让,那其中筹备就会更加麻烦:先不说董卓如今臭名昭著,就说关东中原一地,早已脱离汉室的掌控。 这个时候,董卓忽然要汉帝禅让就算他的老脸能承受得住,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此等所为,完全有可能令他董卓重新站在风口浪尖上。届时,掀起第二次群雄讨董,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把密谋董卓一事,推到那位孱弱孤寡的天子身上,看似是将钢刀架在了幼年天子脖子上,但最先会进退两难的,反而是董卓。而在此期间,何咸与这些士大夫,却有了充分的筹划之机。 王允沉思良久,或许终于想到了这一层。于是,他缓缓抬起头后,对着何咸慎重言道:“公子之计,脱困藩篱,胆大滔天。事成,则汉室将焕然一新事败,则你我俱死无葬身之地!”“胆大心细,向来就是成大事的必要素质。”何咸这时候才挥了挥手,示意胡皇后可以现身了:“若非有十足把握,在下又岂敢如此兵行险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卖队友吕布 当王允看到胡皇后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那颗苍老的心,竟然不争气地跳动了一瞬。紧接着,那种渴望就如不受控制的潮水,脱离着理智的钳制,一波又一波地动荡着他的心神。 于是,王允只能用假装饮酒的动作,掩盖自己对胡皇后的觊觎。 何咸庆幸自己早对胡皇后的魅力有所领教,看到王允这家伙竟然也这般反应,不由轻笑一声道:“司徒大人,不知这位人间尤物,可会让你我密谋多几分保障?” “啊?”王允这时有些反应不及,静下心来沉吟片刻,才记起这位美女还牵系着密谋董卓的大事。 只是,一位美女,又在这种政治斗争当中,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这个时候,三国演义当中这位美人计的主谋,还根本不知道何咸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何咸倒是很像卖一卖关子,不过一想到士大夫阶层那是处心积虑,想让他代替吕布那个角色,他便收起了卖弄的心思,开口道:“司徒大人可以想一想,若有这样一位人间尤物在,董卓和吕布两人之间,还 会情同父子吗?” “吕布?”王允捏着酒杯,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有些事儿就如同一层窗户纸,未捅破时,让人难以察觉。可一旦捅开,则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由于何咸穿越来的种种所为,他的风头始终死死地压着吕布。所以,在王允为首的士大夫集团当中,他们几乎没把董卓的贴身保镖吕布放在眼里。 可现在,当何咸将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之后,王允便幡然看到了另一片新天地:因为比起何咸来,吕布这个家伙,的确要更容易控制和利用。 首先,吕布和王允都是并州人。俩人是老乡,有这样一层关系,感情容易拉近。 其次,何咸虽然是河东太守,手下有着一支两万余众的精锐兵团。但同时吕布手中,可也掌握着一支精锐武装并州军团。而且,这支并州军团和董卓的嫡系部队凉州军团之间还有矛盾。比起何咸那里兼收并蓄,用奖惩机制瞬间同化各地部队来言,吕布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努力,反而在他的煽风点火下,并州兵和凉州兵之间 有着深深的隔阂和仇怨。尤其董卓虽然和吕布“誓为父子,甚爱信之”,但最亲的还是他的凉州军团,因此董卓还把一部分并州军队打散,分编到他的凉州军团当中董卓的爱将李傕c郭汜等人率领的凉州军队当中就有一部分并 州兵。 这种做法,更加引发了并州军团的不满,而作为并州军团首领的吕布,更不会没有一丝想法。 最后一点,比起何咸的算无遗策c狡诈过人而言,吕布在王允等士大夫集团看来,不过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在士大夫集团眼中,吕布这种人不过一剑客尔。 “剑客”这个词,在汉代说好听点儿是绿林好汉,说的难听点儿就是土匪强盗,而后汉书吕布传中说他“以弓马骁武给并州”,实际上就是说他出身江湖,因为一身武艺被看中,招他去当官。 所以,在王允等士大夫集团看来,吕布这种出身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忠孝仁义可言,而且吕布见利忘义杀了主子丁原投靠董卓,也让王允觉得有离间的机会。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吕布这种人比起何咸来,好哄骗太多了!于是,王允默默推演了一番事情的发展,越想越觉得可行:吕布虽然受董卓重用,但他就是一个粗野武人,是董卓的一个奴才。在这个时代,武人和奴才在社会上是没有地位的士人是一向受到尊敬的 何况王允既是名士还是高官,能够自己这样的人放下架子,主动接近,对吕布来讲是莫大的荣幸。 而吕布有勇无谋,荣幸之下,对自己不加防备,有什么心里话都和自己说这一切,简直就是天赐瑰宝! 甚至,这个时候王允都有些恼悔,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巴掌:自己怎么就眼瞎了,放着这么好的吕布不利用,偏偏去找这个鬼谋神算的何咸! 至于说胡皇后,这时王允已完全明白了何咸的心思:美人计嘛,用来离间董卓和吕布的关系,待时机成熟时自己便策反吕布。 这等计谋,春秋时代范蠡便用过,他王允自然有所耳闻。 种种想法在王允脑中一一闪过,有所定计的王允,这时候再看向活色生香c内媚妖娆的胡皇后,便不再那么心驰荡漾了。 这时候,他看向胡皇后,就如同在检验一件商品的质量。只不过,当胡皇后察觉到王允目光变化的时候,她嫣然一笑,便轻而易举地瓦解了王允的审视:“王司徒,主公何其苛责之人,既然能选择妾身,便是因为妾身可担负重任。便如王司徒能挽救起汉室危亡 一般。”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王允就知道自己失算了:是啊,能被何咸挑中的人物,又岂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无脑美女?这个女人,非但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而且对此还有着十足的自信。 于是,王允便慎重起身,对着何咸再度深深一礼道:“公子算无遗策,老夫敬佩莫名。既如此,老夫在此恭祝公子大业早成,如龙升天!”可王允万万没想到,何咸听了这番话,竟然摆摆手道轻蔑言道:“衣带诏是在下拿出来的,这位世间尤物,也是在下千挑百选的。既然如此,司徒便不曾想过,诛董一事在下尽可一力达成,又何必苦苦拉上 司徒等人?” 王允陡然一惊,浑身冷汗涔涔而出:是啊,密谋董卓一事,何咸完全一个人就可以做得很好,为何他偏偏还拉着自己等人? 而且,无论从开始还是到现在,自己这伙人起到的作用,除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外,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既然如此,何咸难道他天生贱种,就愿意挑战这种超难的地狱模式?又或者说,他就是乐善好施的人,酷爱带队友装逼待队友飞? 根本不可能! 何咸这种人,吃饭都巴不得有人喂他,他又岂会自讨苦吃!他这种人,更不会给别人喂饭! 那么,这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王允越发看不透何咸了,甚至,就在这一刻,他觉得何咸周身都弥漫着一股浓雾。那种让人猜不透的神秘,竟然让人都觉得恐怖战栗! “那么,公子此番所为,究竟意欲何为?”王允放弃了。他这个时候,只会用如此简单直白的话语来询问何咸。“当然,是为了你好我也好呗。”何咸嘿嘿笑了起来,提前给王允打了一剂预防针道:“董卓麾下毕竟有十万余兵马,一旦董卓身死,将会导致如何的动乱,在下根本难以预料。所以,此番密谋董卓一事,在 下可不想沾染半分,只想凭借士大夫阶层百年来的声望,来抵挡这一滔天之祸。” “然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公子既躲避了这滔天之功,亦放弃了擎天保驾之功。如此,公子难道便甘心吗?” 王允听何咸竟然顾虑这些,不由有些小觑何咸的小心谨慎。毕竟,在士大夫阶曾看来,董卓麾下那些兵马,不过毫无政治远见c唯命是从的粗鄙武夫,董卓一死,他们还不任由宰割?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在下只想借此摆脱弑杀少帝的污名,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何咸却眉色不变,淡淡言道:“在下,可从来是一位低调之人” 网运转此时不由再度唾弃一声:我呸!你要是低调,那世上就没有高调之人了! “不管怎么说,这桩交易,不知司徒大人是否接受?” “自欣然从命!”王允端起那杯清茶,一饮而尽。无所谓底线和坚持,不过是诱惑不够大而已。当何咸将这样天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历史上老谋深算的王允,亦不能免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 美人计在上演 送走王允之后,何咸这些时日就变得有些慵懒起来。 只不过,跟那种无所事事的懒散比起来,他这种慵懒当中还夹杂着一丝焦灼和无力。或者说,也正是因为这种焦灼和无力,才使得何咸看起来有些慵懒和无奈。 因为,衣带诏他给出去了,胡皇后也让王允带走了。离间吕布诛杀董卓的计谋,更是不用他教。 所以,剩下的事儿,何咸只有坐等着历史上吕布戏貂蝉的大戏开演。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便无法掺和指点半分,并且还要尽量地将自己跟此事撇得一干二净。 可偏偏这种事儿又攸关他以后的大计,当然不可能完全袖手旁观。 由此,这段时日何咸就好像一位送别了自己爱人的怨男一样,除却让柳媚儿加紧了对郿坞消息的打探外,就只能时常在慵懒当中挂念着事态的发展。每天每夜,他担忧着胡皇后是不是按照计划,跟董卓和吕布接上了头儿,是不是已魅惑搞定了这两条色狼,还有她在郿坞那里究竟吃得好不好c睡得香不香这种日思夜想的牵挂,简直让平阳公主看了都忍 不住吃飞醋。 好在,此番他的到来,完全顺应了历史原来的发展轨迹。经他这么一推动下,事情好像一切都在向着预料的道路上发展。 三日后,何咸从柳媚儿那里得知了,董卓不再加快对河东郡的战略包围。 传闻当中,是因为董卓新纳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小妾,所以雄心不在。但事实上,何咸却知道这是王允已然在送胡皇后的时刻,将天子跟密谋董卓之事泄露了出去。再度废立或者取而代之,一下就成了董卓立时要考虑的问题。而无论废立还是取而代之,操作起来都困难重重。再加上胡皇后这位世间尤物,还在一侧魅惑干扰着董卓的抉择,所以董卓放缓了对何咸的施 压,也在情理当中。 当然,这种放缓也仅仅只是放缓而已,并非一劳永逸。 黄琬这家伙可以说一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在何咸和董卓种种矛盾的激化下,他彻底地将这种矛盾摆在了董卓的面前。使得无论董卓或何咸,都再无转圜的余地,只有图穷匕见的结果。幸运的是,借助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以及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的帮助,何咸遥控王允这批士大夫的力量,成功把握到了主动权他这里看似毫无相干,却在紧锣密鼓地谋划着诛除董卓。而董卓那里,却 因为被何咸刻意制造的烦心事儿缠身,便暂时松懈了对何咸的注意。 总结来说,董卓这会儿可能在胡皇后身上练腰,而何咸这里却在默默磨着刀“可惜,我这里看似磨着刀,但那刀却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期望,历史上艳名广播的胡皇后,速度还能再快一些,不会让自己失望毕竟,现在我跟董卓比拼的,就是时间。”长安驿站中的这一天, 何咸静静地点了一根烟,寂寥地说出这番话。 这一刻,烟雾缭绕中,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位哲人。 当然,他更庆幸的,是张骞带来了烟草这种作物,而蔡伦改良了纸。否则,用抽烟来演化自己哀愁这种事儿,根本不可能实现。 而就在这一天,他其实根本不知道,郿坞当中正发生着一桩极为刺激的事件。 郿坞后院的一间侧房当中,传出一阵阵奇怪的动静。犹如女子如怨如诉,同时还伴有男子的粗重低沉。微风吹开侧房的窗纱,便可隐约看到轻纱软帐当中,一副活色生香的画卷。 很多人以为,女人勾引男人,其实不过勾勾手指头一般简单的事情。但事实上,吕布与胡皇后的情况,远没有这么简单容易。 吕布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假,他贪恋美色也属实。但若是仅仅因为这样,吕布就敢色胆包天染指董卓的侍妾,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走到吕布这样的地位,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过唾手可得。只为了一时的放纵,就付出他根本无法承受的代价,这绝不是一个有理智的中郎将能做出的事情。 然而,他却碰上了胡皇后这位在别的方面几乎没什么长处,偏偏最会挑动男女情愫的高手。 在郿坞的这段时日,胡皇后先用日常的宴饮和护卫活动,通过轻微的肢体与眼神接触,勾引住了吕布的兴趣。然后当吕布心猿意马的时候,胡皇后却一反常态用冷漠让吕布产生了强烈的失落感。 可就在吕布患得患失的时候,胡皇后却找了一个单独的时间,与吕布倾诉衷肠,告知吕布她如何贪恋,如何在董卓的威迫下想着斩断这段孽缘。可最后,她还是抗拒自己不了自己的真心,决意袒露心声。 这一番精妙的过程下来,吕布便如同被胡皇后捏在手心里的泥团。他满腔的激动和兴奋,当即便引燃了整座山林,导致了今日此时的一幕 “好孩儿,妾身今日方知身为女人的快乐,真不知以后是否还能再品味几回?”初停的胡皇后,非但没有多少慵懒,反而休息了一会儿便坐起身来梳妆。 这一声哀怨,再配上她袒露着窈窕背影的悠悠吐露,无形中便多了几分魅惑。 倚在床榻只能看到铜镜中模糊倩影的吕布,这一刻不由大男子主义情怀发作,脱口而出便道:“小娘子何用如此悲秋伤春?义父已然老迈,百年之后” 可不待吕布说完,胡皇后也不顾忌自己此刻一片春光绽放,直接转过身对着吕布鄙夷一笑道:“堂堂并州虓虎c沙场上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枭雄,原来就只有这点儿出息!” 吕布愕然一愣,随即心底那股强烈的屈辱和不甘之意便翻涌上来。然而,一想到董卓滔天的威势,他最后竟无奈地发现,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原来也挺失败的。 于是乎,这位适才的猛男兄,只能小声言道:“义父权倾朝野,威势无边。我若与义父对决,必然九死无生。况且,如今义父变化越来越大,暴戾凶残,我等以后还是不提此事为好” 吕布以为自己说了这话,足以令胡皇后改变一下态度。毕竟,刚才她在床榻的表现,完全就是一副被自己彻底征服了的模样。 然而,吕布万万没想到,胡皇后竟然直接起身,将吕布的衣物胡乱一裹,丢在吕布身上道:“好!妾身看上的,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c世间的枭雄。可不是什么畏畏缩缩c只会逞口舌之能的懦夫!” “胡小娘”吕布发誓,他长大这么大,从未有过这样的屈辱感。就算早些年混迹戍卒当中时,他也英雄盖世,被身边所有人捧着。 可是现在,吕布真不知道自己是何等心情,那种羞辱感简直如蚀骨的蚂蚁一般,令他五脏俱焚c羞愧愤怒。 偏偏这种愤怒,他还一点都不能在这个女人那鄙夷的目光下爆发出来这种感觉,简直让吕布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杀机,却根本找不到目标!而吕布也完全不知道,从两性关系来讲,这种状况其实就是最正常c也最情绪波动的时刻男人在基因深处就有着征服女人的因子,那又有什么,比他认为已然征服的女人翻脸羞辱,更能让男人气愤难 当?尤其最后,胡皇后还在吕布恋恋不舍当中,更诛心地说了一句:“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少时,太师便要回来了。妾身可不愿让太师知晓,自己找了个绣花枕头一晌贪欢。将军惜命,妾身更舍不得大好年华! ” 吕布还能说什么? 一股强烈的怨愤升腾而起,他却只能快速穿好了衣服,随即不忿地从纱窗当中翻身而出。 落地之后,吕布贪恋地回味了一下胡皇后的荡漾,陡然觉得自己都有些腿软。然而,一想到胡皇后翻脸无情的表现,吕布又是一脸阴沉如水,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何心情。 只不过,下一瞬,他那种说不清的心情立刻就抛飞到了一边。这一刻,他除了感觉腿软之外,就还是腿软了远处,董卓正忿怒不已地带着醉酒之态,向着自己这里走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版本略微不同 “奉先,缘何会在此处?” 看到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在院中巡梭,董卓不由开口问道。语气当中,不知因为什么事儿,带着浓浓的怒气。“回禀义父,”吕布仿佛刚看到董卓一般,赶紧施礼道:“孩儿负责义父安危,自要将郿坞各处仔细巡视一番,好做防护安排。只是想不到这郿坞如此豪阔,孩儿一时不知如何便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了此处 ” 这样的解释,显然有些牵强。尤其当董卓看了一眼前方的侧房后,更是不耐地训斥吕布道:“这叫什么话!难道你往常带兵打仗,也会走着走着便迷了路?若是如此,老夫要你又有何用!” 吕布心虚不假,但刚受了胡皇后的刺激,此时又被董卓如此讥讽。一时间,他忍不住抬起头看了董卓一眼,目中带着一丝隐晦的杀机。 幸好,酒醉的董卓并未发觉吕布的异样,当他感觉事情不对劲的时候,看向吕布时,只看到吕布赶紧缩头畏尾地低下了头。 “哼!”董卓见状更加不满,再度怒叱开口道:“堂堂中郎将,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一点骁勇气概都无!老夫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的高官厚禄,已然将你养废了!” 这一刻,吕布陡然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然而就在此时,院门之外李儒匆匆赶来。好像因为董卓刚才的声音十分大,李儒已然知晓了适才之事,尤其看到吕布低头不语的阴鸷模样,李儒赶紧上来劝慰道:“太师,吕中郎在并州时便有飞将之称, 如今在郿坞当中迷了路,岂非更名副其实?” 董卓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毕竟出身县尉之家,对于前汉时飞将军李广一事还是耳熟能详的。 此时听闻李儒将李广征伐大漠匈奴迷路一事,与吕布相提并论,董卓一时不由觉得好笑:“文优,李将军难以封侯,那是天意不公。可如他这等小事儿都办砸之人,也配享飞将之名?” 吕布这个怒啊,心中的杀机简直蹭蹭暴涨,恨不得立时劈了董卓。然而,抬头看向董卓和李儒的时候,他却只能再度夹起尾巴,装出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道:“义父所言极是,孩儿记下了。” “哼!”见吕布如此滑溜,董卓纵然忿怒,却也找不出什么责怪的理由了。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不耐说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退下?” “太师”李儒显然是带着事情来找董卓商议的。此时闻听此话,不由想要拦一下董卓。 然而董卓却根本不给李儒这个机会,摆手说了一句道:“朝廷之事,早已令老夫心烦意乱。此等之事攸关社稷,需从长计议!” 说罢,也不管李儒如何失望,董卓陡然便换上了一张期待不已的脸,拔腿向着那间侧房走去。 吕布和李儒二人对视一眼,只能默默地退到了院门之外。 而这会儿侧房当中,董卓好像推开门就没关,那嚣张又猥琐的声音就传入了两人耳中:“小娘子,老夫来也!今日老夫要与小娘大战三百回合,非要明珠暗结不可!” “太师,妾身就喜欢太师这等英雄气概!呜呜太师慢点,让妾身好生伺候” 这等少儿不宜的动静传入耳中,身为属下的李儒当然会速速避讳。然而,就在他快步走动的时候,陡然一回头,却看到吕布竟僵住了身子,一只手死死攥住了方天画戟,英俊的脸上已杀机盎然!再一细看,李儒更是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看到吕布的甲胄之上,分明还有胡乱绑缚的痕迹。再加上吕布适才就在侧房之外徘徊,李儒要是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他 就也不配称什么毒士了。 可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董卓如今凶戾残暴,早已使得麾下人人自危。尤其何咸那里更是大有一副分崩离析的模样,并州兵团这里又同凉州兵团仇怨颇深。一旦点破此事,令董卓杀了吕布,那非但吕布这里不会坐以待毙,就连何 咸那里恐怕也会兔死狐悲 可以说,董卓迁都长安之后,雄心不在,任性胡为,已然使得他的权势如沙滩上的堡垒。看似恢弘壮大,但只需轻轻一个浪潮,就能将这座沙堡轻易拍碎。 心思电转之间,李儒几乎下意识地便想到了解决之策:怀柔笼络! 如今董卓的势力,处处都是洞,只能小心谨慎地修修补补。倘若任意胡来,只恐有万劫不复之虞。 而且,这种事儿说白了不过一个侍妾的破事儿。在李儒这种连女儿亲情都可以拿来当筹码的毒士看来,当然不值一提。 由此,李儒只是微微诧异一丝后,便坦然开口道:“吕中郎,自古美女配英雄。在下闻太师新收这位侍妾,可是极会取悦男儿。倘若在下为中郎求下,不知中郎意下如何?” 面色阴鸷的吕布闻听此言,立时也心思斗转:不错,我得不到你这小娘子的心,但我却能得到你的人!如今你是董卓宠妾,我对你无可奈何,可一旦你成了自己的妾室,看你还如何趾高气昂! 这一刹那,吕布甚至已然开始幻想看到那个骄傲女人,屈服在自己威猛身姿的情形。到了那个时候,她若再执迷不悟,还不是任杀任虐?扭曲的心思在胡皇后的催化下,迅速在吕布的心中生根发芽。面对李儒突如其来的问询,吕布根本没有深究,便露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道:“由此,便多谢郎中令美意了。在下蒙受郎中令此等厚爱,真 不知如何报答。” “无妨,”李儒抓住时机,开口道:“此事全赖太师体恤属下,中郎若有心,自当竭心尽力报答太师才是。” 直到这个时候,吕布都没察觉出李儒话中的深意,仍旧感激不已言道:“郎中令所言极是。” 因为有了这样的协议,两人就停驻在院门外不再离去,静等着董卓出来。然而,等了半天之后,他们也只听到了那些两人面红耳赤的男女之语。 李儒还好一些,毕竟对于董卓的荒唐,他早就见识过。可吕布却不一样,一想着那个女人正在费尽心思地取悦董卓那等粗横武夫,吕布就跟感觉吃了一百只苍蝇般感到恶心! 要知道,他跟胡皇后苟合的时候,完全就是一门在取悦着胡皇后。现在调转过来,吕布只觉气怒填胸,恨不得早点得到胡皇后,好生羞辱摧残一番。 是的,就算此时胡皇后根本不知道她的表演,早已被吕布听入耳中。但进入状态的她,便始终照着自己角色设定,不遗余力地表演着。 与三国演义当中的美人计,吕布和貂蝉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情况不同。何咸根据自己的切实情况,略微做了一些改善。 在三国演义当中,那位貂蝉是将女人特有的柔弱发挥到了极致,让董卓和吕布两条色狼都被迷得晕晕乎乎。但在这个时空,何咸可不想让胡皇后跟董卓c吕布两个人产生多余的感情。 并且,再加上时间紧迫c不是董卓死就是何咸亡的困局,所以他便利用了男人自尊心这一点,来狠狠摧残吕布。使得吕布因羞辱而愤恨,从而尽快走入干爹杀手的角色中。 现在看来,胡皇后这位名留历史的女人,做得相当不错。事态的酝酿,似乎都到了爆发的节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大戏进行中 董卓从来算不上一位什么英雄,但胡皇后却是一位实实在在的美人。自古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董卓这种伪英雄陷入温柔乡,自然便如一只狗熊陷入了沼泽,根本挣脱不得。 所以,李儒和吕布以为只是一晌贪欢的时间,却不料从中午一直等到了黄昏。而且,看样子董卓若不是要带着胡皇后一同用膳,他们恐怕会在那间侧房当中,缠绵到天荒地老。 携着美女出来的董卓,心情比之刚才的焦躁而言,实在好了不少。就算看到李儒和吕布两人齐齐迎来,也未现出多么厌烦的神色。 这样的神情,却给了李儒错觉。他开口的一句话,陡然便令董卓掀起莫大的杀机,恨不得当时掣剑杀了李儒。 “太师,吕中郎日夜为太师护卫警备,颇有功劳。属下谏言,不如将太师新得宠妾赏赐中郎,一来可扬太师识才重才之名,二来可增父子情义,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对于李儒这种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用来培养为密间c为自己的权势铺路的人来说,他认为自己这番话实在很寻常。 毕竟妾这种身份,在汉代地位真的很低。而汉代整个社会风气,也从未有过爱美妾是男人的优点,反而送美与他人,才是被传扬的一段佳话。 这种事儿,在何咸听来似乎不可思议,但在奇怪的时代,就是有着奇怪的风俗。 但对于董卓来说,李儒这句话就是在向他心口上捅刀子! 还如何,如何你大爷! 把老夫的宠妾给了别人,你李儒陪我睡吗?呃,就算你陪,我老董也不稀罕! 李儒根本意料到,董卓听闻了此话之后,竟然勃然变色叱道:“李文优,汝之妻肯予吕布否?” 李儒愣愣抬头,觉得董卓简直不可理喻:妻与夫地位相同,乃一家之共主,将妻妾混为一谈,本来就贻笑大方。而自己不过谏言令董卓送一个侍妾与吕布,董卓竟如此羞辱自己! 同时,这一番话落下,李儒羞恼不已不说,一旁的吕布站在这里更加无地自容c羞愤难当。 梦想轰然破碎了,他这个时候的存在,完全就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一时间,羞愤不已的吕布赶紧仓皇躬身开口:“义父,孩儿尚有警备要务,请许孩儿暂退。” 毕竟算是当面拒绝了吕布,而且董卓也不是不知道这时代的风俗。故而,他虽然很是厌烦吕布这个没眼色的东西,却还是缓和了一下脸色,挥手道:“下去罢。” 吕布点头应下,但毕竟心有不甘,那脚步却明显要比平日慢了许多c也沉重了许多。看到此幕,李儒不由忧心如焚,强忍着自己对董卓的失望,再度开口劝道:“太师,昔楚庄王绝缨之会,不究戏爱姬之蒋雄,后为秦兵所困,得其死力相救。今不过一女子,而吕布乃太师心腹猛将也。太师 若就此机会,赐美与布,布感大恩,必以死报太师。太师请自三思。” 董卓闻言这才纠结不已,迟疑开口道:“吕布与我有父子之名分,不便赐与” 李儒从未见过董卓如此悭吝糊涂,当即急言道:“太师,宠妾不过一妇人,以太师之权势,唾手可得!吕布却乃沙场悍将,麾下更有一支劲旅。孰轻孰重,太师岂能不知?” 到了这个时候,董卓仍纠舍不已。茫然无措之时,他竟鬼使神差地望向了胡皇后,开口道:“老夫欲将你赐予吕布,如何?” 话刚说完,董卓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碎了。 因为从李儒开口谈及此事,一直到现在,胡皇后都一动不动。可她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如遭雷殛般苍白惊恐c泫然欲泣。 终于到董卓开口问出此话后,胡皇后陡然失声痛哭道:“太师,天下英雄也!吕布,不过一家奴尔!妾身已事贵人,今忽欲下赐家奴,妾宁死不辱!” 说着,胡皇后陡然掣出董卓腰间的宝剑,不待董卓反应过来,便用那利剑在自己的鹅颈上划出一道血线。董卓这时才惊慌失措,慌忙用手握着剑刃夺下宝剑道:“切不可如此,切不可如此哇” 这时候,董卓已完全拥搂住了胡皇后,那模样真跟狗熊护食一样。事实上,董卓此时的心情可要比狗熊还急迫c还在意。 哪个男人,不想遇到这样刚烈心爱着自己的女人? 听听人家刚才的话,人家因为跟了自己这样的贵人,才不愿沦为下人被辱! 这一瞬间,董卓幡然醒悟,自尊心和自信心蹭蹭暴涨:怪不得世人才说,权势才是男人真正的脸面。照这样算来,咱老董也是汉代绝佳的美男子嘛! 而就在董卓满心的感动,犹如暖流汩汩在胸间流淌的时候,刚刚走到院外的吕布,他的心却正在滴血! 要知道,三国演义当中,这桥段虽然也有。但那是董卓背着吕布偷偷跟貂蝉说的,可现在,胡皇后却大声道出了吕布乃家奴的这一羞辱之言,而且还表现出了誓死不从的意愿这就太过分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胡皇后这一番话c这一系列表现,非但在指着和尚骂秃驴,更加用最锋利的刀在戳吕布的心口这样直白无忌的羞辱,彻底让一向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吕布,认清了不过是董卓脚下一条狗的事实! 由此,这一瞬吕布的脚步不由僵了起来。他满怀愤恨地回头望了一眼,想要将自己今日的屈辱牢牢看在眼里c记在心中。 然而,就在这一刻,始终楚楚可怜的胡皇后却陡然一指吕布,叫嚣道:“狗贼,你看什么看!口口声声打着护卫太师的旗号,日日夜夜却在妾身闺房附近徘徊。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言罢这句,胡皇后更是转过身来,对着董卓挑拨离间道:“太师,妾身早就发现此人居心叵测,今日闻听他蛊惑李儒道出将妾身献给他一事,才明白原来这狗贼竟早就打着妾身的主意,欲让太师蒙羞!”这时候,刚刚被胡皇后捧起虚荣心的董卓,正是膨胀不已的时候。闻听此言,更是如打了鸡血般愤怒,他快步上前,看到院中兵镧上有一手戟,当即抓在手中向吕布投掷而去,怒喝道:“狗贼,你好大的胆 子!” 吕布正在神思不属的一刻,幸好多年生死搏杀的经历,使得他武者的本能立时苏醒。看着那杀机四溢的手戟,格挡已然来不及,吕布只能微一侧身,堪堪躲避而过。 可在此之后,他却愣住了。 因为,面对盛怒的董卓,他却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作为一位优秀的武者,吕布当然下意识地便想手刃董卓。可作为董卓麾下的中郎将,他却知道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 幸好,董卓在投掷这一手戟后,被吕布的杀机所激,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莽撞。但他毕竟向来狂妄自大惯了,自不会率先低头认错 于是,一时间,整个庭院里的空气,忽然都凝固了。 幸好,这座庭院当中,还有一位毒士李儒。这会儿堪堪反应过来的李儒,慌忙大喝道:“吕布,汝等不孝之徒,惹得太师动怒,还不速速向太师赔罪!” 吕布愣了片刻,满心屈辱和怒火瞬间袭遍全身。他很想将自己与胡皇后鬼混的事情讲出来,与这个贱人同归于尽更愤恨董卓这等狗东西,竟然因为一个水性杨花女人的几句话,便要取自己的性命! 而且,明明一切错的都是别人,可作为最冤枉的自己,却还要磕头赔罪! 男儿七尺大丈夫,岂可如此窝囊!于是,一腔愤恨不已的吕布,当即上前大踏了一步。随后他一下拜倒在了地上,开口道:“义父,孩儿不孝,令义父失望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去找何咸! 诸位没有看错,满怀屈辱和愤恨的吕布,最终在关键的一刻,选择低下了自己八尺昂藏身躯,拜倒在了董卓脚下。 尊严这种东西,吕布当然有。 可是,当尊严和性命c前途c权势碰撞的时候,吕布这种从底层不惜一切爬上来的人,当然不会因为一时的怒火和冲动,而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葬送。 庆幸的是,董卓也万万没想到事情一下会发展成这样子。他虽然暴躁无谋c狂妄自大,但同时也知道吕布对他的作用,更知道今日自己做的一切,确实有些过分c有些太羞辱吕布了。 于是,面色来回变幻了几次后,董卓也选择了从心而行。 从心嘛,自然就是怂了。 毕竟,吕布这家伙可是个猛男,手里还拎着方天画戟。这座庭院当中,董卓也未带什么贴身侍卫 “既然已经知错,那便先退下罢。”董卓最终挥了挥手,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当然,在胡皇后面前,他还是摆出了一副不耐烦c不在意的神色。 胡皇后当然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这个时候她并未再度咄咄逼人,而是露出了一副极为崇拜董卓的神色。让董卓这位老年人,感受到夕阳的无限美好。吕布这一次,则是连深深愤恨看上一眼的姿态都未做,因为事已至此,他便知自己一转身,便是一刀两断。从此之后,他吕布不会再对董卓抱有一丝丝的幻想,同时,他还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两 位狗男女,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错,如吕布这种人,说心机阴沉有些不太合适。但从底层爬上来的隐忍和狠毒,他却一点都不会缺少。 沉静的湖水最可怕,不叫的狗才咬人,说的正是吕布这种人。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吕布不会跟狂妄的董卓一般,莽撞行事。因为他做任何事儿,顾忌都太多。但这种人一旦有了方向,就会积极努力,随后再将曾经羞辱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底! 夕阳西下,威猛的悍将如丧家之犬落魄离去,而在他的心中,复仇之焰已熊熊燃起。 这一幕,隽永的烙印在李儒的眼中。 随后,他再深深地望着夕阳下c那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辉c更加魅力无穷的胡皇后,最终问出了一句话:“太师,不知这位宠妾可是从何处寻觅而来?” 董卓这时也在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闻听李儒这不相干的一番话,不由开口道:“乃司徒王允所赠,不知文优问此事作何?” 李儒面无表情,淡淡回了一句:“无事,随口一问尔。”说罢,李儒便深施一礼,道:“太师,属下告退。” 董卓一时有些纳闷儿,虽然他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隐隐之间却感到了几分不祥。由此,他唤住李儒道:“文优,不是苦等老夫,要商议如何另行废立一事?” 李儒转身,仍旧面无表情:“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哦” 这是以前董卓最想得到的答案,毕竟忧心之事自有李儒担忧,他董卓也就没那么紧迫。可现在李儒反应如此冷淡,董卓却一下有些心虚。 然而,李儒既然已说出了此话,董卓却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他踟蹰着,看着静等着自己放人的李儒,终于又想起了一事道:“文优,今日老夫如此对奉先,不知” “君辱臣死,天经地义。身为下属却惹得太师动怒,自当如此。”李儒这时变得让董卓极为陌生,竟如默诵般机械开口道:“若太师觉得心有不忍,可赠吕中郎一些财物金帛c美婢c宝刃安抚,自当无事。” 说罢这句,李儒又抬起头,再度问道:“太师,不知属下是否可告退?” “下,下去罢”话已至此,董卓自无法挽留。 直至李儒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庭院当中,董卓这时才有些反应过来,对着胡皇后言道:“今日文优好似与往常大不相同所言所行,跟那些朝堂公卿一般无二。”“哼,此人不知收了吕布多少好处,做出将妾身送予家奴之丑事。这等庸才,哪还有脸在太师面前进言献策?”胡皇后随意抱怨了一句,随后又继续给董卓灌汤:“倒是太师今日威风八面c怒斥不孝逆子 ,又筹谋周全顾念天下大事,当真让臣妾大开眼界” “爱妾,老夫也未尝想到汝竟如此刚烈。刚才那一剑,可真真儿吓坏老夫了” 美人崇慕在怀,哪还管什么天下大事? 更不要说,自己已经老了,快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就让自己安安心心稳固住关中半壁江山个,与让自己焕发第二春的心爱之人,生下一男半女继承董家香火难道,这样的愿望也算过分吗? 董卓摇摇头,随后理所应当地自言自语道:“不过分,当然不过分。” 而这个时候,已然走出了郿坞的李儒,进入自己豪华马车后,才万念俱灰地叹息了一声:“吾当死于妇人之手矣!看来,是该为自己谋一条退身之策了。” 说罢这句,李儒才掀开了车帘,对着那位机灵的车夫少年问道:“可曾查出那女子的来历?” 少年羞愧地一抱拳,道:“回主公,并未查出。此人神秘至极,不知司徒王允不知何时从何处寻觅,只知十日前司徒宴请太师时,此女一曲歌舞,技压群芳,太师心动不已,王允便顺势送予太师。” “十日前?”李儒掐了掐手指头,忽然开口道:“十日前,王允不是三次拜访悉文而不得见。此事,不是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正是如此。听说司徒带去的礼品,一次比一次厚重。终于第四次后,何中郎才看在礼品的面子上,见了司徒一面。”少年开口说着,最后也不由点评道:“真是奇了怪了,堂堂三公之一的司徒,竟要如此屈 尊降贵拜访一位中郎将”“更奇怪的是,他王允拜访完之后,便得来了如此厉害的人物送予了太师。”李儒冷笑起来,不由遥望起长安的方向:“悉文啊悉文,老夫便知你此番来长安,必会有所筹谋。”说罢这话,李儒当下放下车帘 ,道:“回长安,去驿站!” “主公,我等也要去驿站?”少年纳闷开口,手下却是没停,卷起马鞭打了一个响亮的马花儿。 可李儒却再度掀开了车帘,疑惑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究竟还有何人,也要去驿站?” “自然是吕中郎啊。”少年急忙勒停马车,开口回道:“适才吕中郎匆匆而出,小人正与吕中郎麾下亲卫闲谈。亲耳听到吕中郎跨骑赤兔马后,沉吟半晌道出了要去长安驿站的消息” 这下,李儒沉默了。隐约之间,他感到一个庞大而滴水不漏的阴谋,正缓缓地压迫在郿坞上空。 可那个阴谋到底是怎样的,李儒却根本推测不出来。毕竟,眼下的线索实在太斑驳繁杂:吕布c王允c那神秘的侍妾,还有隐藏在长安看似惶惶不安的何咸 “主公,我等此番还要去长安驿站吗?”少年看着李儒半天没有开口,忍不住问了一句。 而李儒却才好似攸然惊醒,终于开口道:“去,自然要去。老夫与悉文有翁婿之情,总归有什么事儿,他不会尽数瞒着老夫吧?”“对了,先派人吩咐家里,将一半的家产整理一番。我等回家中带上礼品后,再去见悉文”缓缓放下车帘的李儒,又交代了这一句:“岳丈给女婿送礼,还真是头一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跟李儒摊牌 对于吕布的来访,何咸很是干脆了说了两个字:“不见!” 开玩笑,好不容易盼到了大戏开始上演,这个时候导演又怎么可能跳出来客串演员? 诛杀董卓这事儿,何咸是要有多远躲多远的。所以他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跟吕布这种关键人物有什么接触的。 至于郿坞发生的那件事儿,何咸虽然暂时还没有知晓。但从吕布来访一事上来看,他已然猜测出了个差不离。由此,胡皇后若一直按照剧本来演绎,那何咸此番拒绝接见吕布,其实变相地就是一记补刀。 在女人面前受屈辱,在董卓面前被羞辱,最后才找盟友还被拒绝你说让吕布这种心高气傲的骁将统统遇上,他会不会怒气值爆满? 然后,王允这位素无往来c却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就一不小心勾搭上了来,你说这是不是大冬天送温暖? 再然后,王允又一不小心透露了点要诛杀董卓的意图。这个时候,吕布会不会就跟饿疯了的猫儿,忽然闻到了鱼腥味儿? 越想到这里,何咸便越是开心。 然而,看到去而复返的关平后,他就有些疑惑了。 “李儒也来了,还带来了一车的礼物?” 这个消息,让何咸的美好心情一下变得有些阴霾:在董卓集团当中,何咸唯一顾忌的人,其实只有这个毒士李儒。 偏偏在吕布求而不得见的时候,李儒又堪堪赶来过来这要是说李儒没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何咸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小懿,这最难缠的人来了,你说我该如何应对?”何咸坐回了主位,托起了下巴开始了算计。 在他的计划当中,最美好的状况,是李儒丝毫没有察觉到阴谋的酝酿。其次的状况,就是李儒察觉到了些蛛丝马迹,却未和自己联系起来。 但现在看来,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李儒非但觉察到了阴谋,更联系到了自己如此一来,何咸就不得不直接面对李儒这位毒士了。 “叔父,王允那块难啃的骨头,我们都啃了下来。李儒此人虽然可怕,但现在的他,还是当初董卓的心腹智囊吗?就算董卓如今对李儒仍旧言听计从,可现在的董卓,难道还有翻身之计吗?”司马懿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一抹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冷笑:“既然来了,主公何不硬刚一波?毕竟李儒这个家伙,其实也算个人才,尤其在暗影密间一事上,他麾下的黑冰台更是我等日后不可或缺的资源 ” “硬刚一波吗?”何咸沉思了片刻,忽然便笑了起来:“虽然没啥技术含量,但这种碾压的快感,我喜欢!” “更不要说,李儒此番还带来了大量的礼物。以叔父爱财如命的德行,不收下岂非会后悔得要死?”关平补充道,随后在何咸脱鞋作势欲砸的威吓下,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李儒便被关平引领着进来。 而当李儒再见何咸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并非因为如今何咸不怒而威c气势爆表,实在是李儒不由想到当初雒阳的那个何咸,不过是只游走生死边缘的老鼠,而自己还曾高高在上地想要调教笼络他。 可现在,即便何咸仍旧一副轻浮惫懒的德行,但他却实实在在是可以左右长安局势的一支重要势力。并且,还极有可能是一场巨大阴谋的主谋 带着这样的感慨,李儒的语气不由客气了一些:“悉文,许久不见,倒是风采依旧。” “岳丈,前些时日我去府中寻你,你还将我拒之门外。要是那时候你接见了我,也不会许久不见了。” 正在品尝了河东新茶的李儒,一听这话不由心中犯堵:好好聊天,你是会死吗?非要这样上来就把天聊死,你才甘心吗? “前些时日,太师正在为刺杀一案搞得长安人心惶惶,老夫也是为了避嫌” 李儒尴尬地解释着,可没等他说完,何咸便又插嘴道:“不妨事儿,其实前些时日你要接见了小婿,岳丈就会发现,小婿这两天比前些时日更帅了!” 这一次,李儒终究没有忍住,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竖子!老夫今日特地来寻你,难道是为了看你是否又帅了,皮肤是否更光洁细腻了吗!” “当然不是。”何咸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嘿嘿笑道:“岳丈此番前来,明白无误是来给小婿送礼的嘛这个,长者赐c不敢辞,小婿就笑纳了。” 就在这一刻,李儒深深有一种感觉。他真庆幸自己不是什么沙场上的悍将,因为假如是那样,他绝对会一戟捅死这个何咸! 不,捅死之后,才要在他身上补上一万次刀才解恨! 于是,这时候李儒也不客气了:“怪不得,怪不得悉文不敢让吕中郎入内。否则,就以悉文这幅德行,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吧?” 何咸倒是不以为意,端起茶盅缓缓抿了一口:“吕中郎还行吧,倒是董卓老贼命不久矣。岳丈一下少了这位靠山,恐怕要比小婿更要担心身首异处一事吧?” 话题一下进展这么突兀,李儒的脸色不由冷厉起来:“如此说来,悉文是承认此番你在图谋着太师?”“不错,那老东西压在我头上太长时间了,实在太影响我未来的宏图大业。”何咸语气平淡,就跟聊天气一样说道:“正巧这些时日河东那里没什么大事儿,我便抽空儿来了长安,想着把董卓做掉,清除一下 日后发展的障碍。” 何咸如此坦诚,倒让李儒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微微侧目看向何咸,想从何咸此时的状态中看出什么端倪,抑或想看出何咸究竟是何用心。 然而,从始至终李儒都只看到了何咸绝对的自信和从容。那种睥睨掌控关中命运的淡然姿态,令李儒这位阴冷的毒士都渐渐开始感到一丝胆寒。 好在,尚未被何咸完全掌控谈判主动的时候,李儒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随后的语气也因心境的变化,也变得阴冷和沉凝:“悉文,你究竟有何依仗,以为自己便能威胁到太师?莫要不知,蚍蜉撼树大不了心灰意冷,白忙一场可螳臂当车的下场,却只有粉身碎骨!”“威胁?蚍蜉?螳螂?”何咸将李儒话中的关键词一一挑出,不由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亲爱的岳丈大人,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在董卓自掘坟墓多时后,岳父以为董卓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乱世魔王,还以 为凭借着麾下十万铁骑,可以纵横嚣张?”说到这里,何咸不由起身,不失时机地把右臂前伸,指向厅堂外的天宇,声音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时也,势也!如今董卓江河日下,正乃此一时彼一时。岳丈如此执迷不悟,倒如夏虫不可以语冰,岂非 徒留笑柄?” 李儒再度沉默了起来,自家事自家知。身为董卓最重要的谋士,李儒当然知道董卓集团如今四面透风,岌岌可危。 但他毕竟是从阴谋血海中走出的毒士,是汉末三国第一位登场的出色策士。纵然察觉出何咸这番话中不无道理,却也绝对不会被何咸如此夸张的动作和语态迷惑。 由此,李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换上了一番更加凝肃的面容道:“如此,老夫便听贤侄一番高论。今日坐而论道,便当你我翁婿一场闲谈”何咸这时也坐了下来,缓缓笑道:“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 闲谈论兴衰 “若要论成败,自要全面。董卓既可轰然崩塌,自然也有趁势而起的辉煌。”这个时候,何咸便如一位学术大师,对着董卓的崛起和没落展开了一场分析:“所以,我等知董卓因何崛起,才会知他如今为何困 顿无路。” “然也。”李儒也端坐如仪,努力将自己身为董卓智囊的主观情感,从这场分析辩论中摘出去。“自古成事者,无非天时地利人和。换到董卓崛起一事,他显然占了天时之利。”何咸淡淡组织着词汇和逻辑,开口缓缓言道:“董卓的天时,无疑就是汉室倾颓。而汉室自和帝以来已有百年,一大堆幼帝, 好几家外戚,再加上层出不穷的宦官与族党,朝政就在这几极之间来回摆动。再坚固的房屋,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尤其在此期间,外戚c宦官c士大夫三股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其兴也勃c其亡也忽。政治斗争浓稠得便如浆糊,其中依附这些势力的一大堆祸国秧苗便趁此而起,荼毒四方。相应的,朝廷的威仪却日 渐式微,毫无威慑。”“故而,种种祸乱之因种下后,到了灵帝时期便陡然爆发。张角登高一呼,百万蚁贼景从,给了汉室王朝最致命的一击。孱弱无能的汉室在此期间更加自掘坟墓,废州刺史制改立州牧,将军政大权放归地方 ,准许四方诸侯招募乡勇镇压叛逆。如此饮鸩止渴,更是让汉室喝下了最后一剂毒药。”“可恨的是,这样沉痛的打击,竟然仍旧没让朝廷吸取半分教训。在士大夫与宦官斗争的惯性下,以袁绍为首的士大夫集团,还在操纵着先父做着诛除宦官c独掌朝廷的春秋美梦。也就在士大夫和宦官斗个 两败俱伤的时候,西北野狼董卓闻到了崛起的味道,带着三千铁骑杀入了最最孱弱无力的汉室朝堂之上。”“之后的事情,大部分都有岳丈的谋划,小婿也不需多言。但言而总之,董卓之所以能够崛起,除却个人的投机不凡之能外,最重要的就是他钻了汉室的一个大空子。更妙的是,那时候他还联合了士大夫, 行废立之举,再用强横的武力,彻底奠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格局。”“不错,悉文言之有理。”李儒不得不承认,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老生常谈,但事实就是如此:“太师之所以得走到今日地位,的确占了天时之利。只不过,如今格局已成,太师朝纲独断,纵行无忌,又岂 有覆灭之虞?” “因天时成事,自会因天时而败亡。天时如今已然不在,董卓粗鄙无谋之人,看不破汉室衰微根本c亦不知自己崛起缘故,又岂能坐鼎大局?”说到这里,何咸凝重地伸出了一个指头,道:“董卓最大的败笔,就是走了同士大夫合作这一路线。说实话,若董卓出身名门,汉室恐怕也就会回到士大夫掌权的时代,那时不过士权强于皇权,大不了最后 就是士权的代表者废了汉帝,重启一朝或者汉帝成人后,打压士权,恢复汉室江山,这都不算什么。”“偏偏无奈的是,汉代的风气导致士大夫高高在上惯了,他们忍受不了董卓这种粗鄙的武夫骑在他们头上。同时,董卓这家伙也的确没几把政治刷子,所作所为暴戾粗疏,难入士人之眼。如此一来,士人反 抗董卓也在情理之中。”“故而,前有伍琼c周毖等人暗中襄助关东士人起兵,后来就有伍孚身怀利刃谋刺董卓。士人同董卓的斗争,一直随着董卓粗鄙无谋的政治活动中,潜滋暗长。到了如今董卓欺凌天子c虐杀士人的时候,这 种仇怨更是水火不容。” “所以,当初悉文便劝太师另辟蹊径,抚慰黎庶而限制士人。就是因为悉文看出了士人早已尾大不掉,成为汉代任何当权者的障碍,才要这般辅佐太师,推翻士人根基,建立一个全新的朝堂政体?”听到这里,何咸不由苦笑一声,点头应道:“不错,当初我也年轻过,也曾想着偷懒让董卓来干,自己当一个承前启后的能臣便可。只可惜,董卓这头蠢驴,根本不知道他拉磨的方向不对,还偏偏死犟着向 前奔跑。现在可好,磨塌了,驴也快跑死了” “悉文,未免太过危言耸听。”李儒还是不赞同何咸的观点,开口道:“太师最大的依仗,便是手握十万雄兵。只要这等根基不毁,太师便永立于不败之地!”“岳丈未免太幼稚天真,十万雄兵,的确可以杀光那些跟董卓作对的士大夫。不过,这种模式根本行不通。假如董卓只是一个山大王,那仗着手中的兵马胡作非为都无妨。可现在董卓执掌关东大片基业,杀 光那些士大夫,他靠何人治理一方?”“从头至尾,董卓就是一个暴发户,除却岳丈和田仪,他手下根本没有牧民安邦的人才储备。更没有一个坚定的政治理念c以及足够的声望,可以使得那些士大夫聚合在董卓麾下。这样一来,董卓即便知晓 了有人要谋刺他,可他却也只能躲在郿坞当中然后派人调查。” 说到这里,何咸才道出了一个深刻的事实:“可以这样说,士人现在想杀董卓,完全占据主动。可董卓对付士大夫,除却用那些残暴无用c并只会引发反作用的手段外,根本束手无策。” 李儒这时悚然起身,因为他知道一个深刻的俗理:不怕贼偷c就怕贼惦记!现在这种情况,的确如何咸所说,董卓毫无还手之力。士大夫可以紧锣密鼓地密谋着一次次的刺杀,而董卓却只能被动防卫。就算这次董卓破悉了伍孚刺杀一案的主谋,但只要有士人集团存在,他们还会 不死不休地进行着再一次的密谋。 防贼一日可行,可终生防贼,只会被贼子得手这是一个无解的困局,董卓置身局中,根本挣脱不开。 而何咸,想必就是看到了这点,才会在此之上加一把火,打算彻底将董卓烧个干净。“不可如此!此事不对!”李儒左右徘徊半天,最终才找到了何咸这一番逻辑当中的错误:“悉文你说得不对!士人的确可以一直密谋他太师,但太师麾下十万雄兵,却仍旧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难道那 些士人以为诛除了太师,就可解开这等困局了?” “那些骄傲自大的士人,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何咸轻蔑地撇了撇嘴,但随后就笑了起来:“不过,我也恰好正打算让他们一直如此自大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闷声发大财啊” “此话怎讲?” “因为在我看来,对付董卓的好处,比对付那些迂腐的士大夫大多了。同时,也太容易了。”说到这里,何咸不由装出了一副幽怨的模样,道:“若是当初董卓就宠我c爱我,信任我,那我就替他对付那些士大夫了。但可惜董卓在岳丈的劝谏下,也一直在防备我c忌惮我c打压我,到了如今他都要 对付我的时候,我自然就要联合士大夫先发制人喽” “悉文,说重点!”李儒怒火和心寒交叉在身体里蹿流,根本无法忍受何咸这等调侃。 “托董卓无能的福,掌权两年多,他仍旧没把自己的底牌夯实。十万雄兵,说起来好听c好吓人,但实际上董卓能掌握的,也不过五万余的凉州兵而已。” “剩下吞并的并州兵团,现在的领头人是吕布。凉并两军的矛盾,我都懒得说,而董卓对吕布做了什么,想必更是不用在下多言。” “还有一些汉室的南北军,以及先父及何苗的旧部。这些兵卒毫无阵营,算是有奶就是娘的角色。董卓一旦身死,这些人在汉代普世忠君报国的观念影响下,很可能就被一纸诏书给收编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被曾经旧主的子侄,许以重利给收买。就如,当初董卓威逼利诱吞并了他们一样。”说着这话的时候,何咸毫不避讳地指了指自己,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最后的凉州兵嘛,其实跟那些南北军差不多,一部分可能在诏书下就屈从了朝廷,一部分就寻到了新的老大。就算剩下一些死硬分子,那还能有多少人?三万?两万?这样的人数,别说我去动手,就算吕 布恐怕也能扛得住吧?” “所以说,董卓方向不对乱拉磨,偏偏自己的根基还不夯实。这样的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只有覆灭一途。” 何咸侃侃分析完这一切,才后仰一下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我方观点已论完,不知反方还有什么好补充的?”作为反方的李儒,此时犹如被逼到了悬崖边的恶兽,疯狂嘶吼道:“老夫无话可说,但却会先发制人!先将你这主谋除掉,再灭了吕布,剩下那些毫无兵权的士大夫,再慢慢图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三个理由 听到李儒这一声困兽犹斗的嘶吼,何咸真没想到历史上这条毒蛇,竟然也有如此刚烈暴戾的一面。可惜,他的反应仍只是端起了茶杯,让一旁的关平添了些热水。 在这个过程中,他给了李儒足够的冷静时间,随后才放下茶杯笑道:“岳父此言当真有趣,好像说的岳父大人这两年来,不是一直这样做的一般。” 这番话落下,李儒最终颓然地坐回了席毯上。两眼无神,仿佛灵魂从体内抽离:是啊,自己这两年来,不正是一直这样做的吗? 自己不是一直在叮嘱董卓要笼络何咸,不是一直在告诫董卓要调和凉并两州兵团的矛盾,不是劝谏董卓不可对士人一味轻信后又疯狂报复吗? 可结果呢? 结果却是董卓愈发目无余子c狂妄残暴 结果却是何咸c吕布c士大夫c还有朝堂那位天子,种种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结果却是今日何咸堂而皇之地将阴谋宣诸于口,自己竟连一点应对的办法都没有! “岳丈,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何咸最终叹了一口气,悠悠言道:“尤其如岳丈这种将一腔志向和满腹谋略假之他人的策士,更是要有识人之明c懂时势之变。” “以前我还年轻,跟岳父一样单纯,可现在我长大了c成熟了,才懂得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办”说到这里,何咸不由笑了一声。因为他这番话,根本就没怎么走心,好像在进行一场学前幼儿教育。 幸好李儒这时神魂大乱,否则就凭自己的事情自己办这句话,他非得跟何咸急不可。 这个时候的李儒,心思还在自己的失策上,只是茫然言道:“如此说来,太师覆灭已成定局。就算老夫此番立即前往告知太师此间之事,亦然无法挽救?”“这怎么不可能?”何咸一副惊讶的模样,又侃侃分析起来:“事在人为,有因必有果嘛。岳父此番若是向董卓打小报告,当然会引起一系列的变动啊。至少,我这里恐怕就会动用后手,立即撤离长安,逃回 河东之后准备撸起袖子跟董卓死磕了呗。” “对了,忘了告诉岳父,如今西河c上党c太原三郡其实也是小婿的地盘。那支令董卓头疼不已的汉贼,其实就是小婿一手扶持起来演戏的。”“嗯”说完这句,何咸托起下巴,一副深思的模样:“还有吕布那里,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坐以待毙之徒。小婿逃离长安之前,自然也会将这等消息透露给吕布的,虽然吕布可能敌不过董卓,但以他统御骑 兵的技艺,将关中一带搅个天翻地覆,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吧?”“到了这个时候,焦头烂额的董卓必然会错招频出。而对于早就期待着机会的士大夫和天子来说,这可能就是一场天赐良机。岳父你说,汉室这下会不会明着仍旧屈从董卓,暗地里却拉拢吕布c甚至还会派 人秘密联络关东群雄,来解关中之危呢?” 李儒的专业,就是谋略天下。此时听闻何咸的种种假设,他当然明白这一切都会成为可怕的现实。而何咸偏偏这样戏弄调侃自己,用意其实只有一个:自己若是不揭发密谋董卓一事,那何咸可能还会依照自己的大规划,收拾好董卓身死之后的残局可若自己硬要逆天改命,那董卓覆灭的结果非但不会 有所改变,更会赔上关中大乱的后果。 “当然,岳父其实也不用如此担忧。毕竟,今日小婿既然有胆请岳父入内,自然也做好了让岳父出不去的最坏后果” 最后这一番话入耳,已然令心死若灰的李儒,没有多少惊讶了。 此时,满腔抱负尽数毁于一旦的沉重压力猝然袭来,让李儒这位毒士不由变得苍老憔悴了许多。到了这一刻,他其实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 “悉文,为何要将这等谋划,毫不避讳地告知老夫?是讥讽老夫当年不识抬举,还是只为了功成之前的炫耀?” 何咸这就有些郁闷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言道:“岳父,小婿都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未听出从始至终,便一直在劝诱岳父弃暗投明啊!” “弃暗投明?”看着一副恨不得贴在自己面前的何咸,李儒不由冷笑起来:“原来,贤婿一直在招纳老夫只是不知,你何悉文缘何以为老夫会归附你的麾下?” “我能给出三个理由。”何咸没有在意李儒这等嘲讽的语气,反而异常认真地言道:“首先,岳父心中的宏愿抱负,与在下的图谋殊途同归。而这点,其实便是策士做重要的择主因素。”“不错,在董卓麾下,岳父先期计谋百出,趁势将董卓送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可走到现在,岳父也看出了董卓非是胸怀天下的明主,更不再对岳父言听计从。如此,岳父纵然有千般妙策,又有何 用?” “相反,小婿这里虽然起步低了一些,但胜在根基扎实。如此一来,我等志同道合,自然有着聊不尽的共同话题,这样不比岳父在董卓麾下殚精竭虑,却壮志难酬要好过百倍?”李儒就没见过这种推销自己的主公,但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何咸这番话还真不无道理。尤其早在两人相视的时候,何咸便提出了抚黎庶而抑士族,自下而上重建盛世根基的治世良策,更是让李儒耳目一 新。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之前李儒对于如何问鼎天下一事,他也无明确的规划。在高屋建瓴洞彻整个历史的才能方面,李儒还真不如何咸。并且,这两年来李儒还其实一直在按照着何咸的理念来劝谏着董卓。 看到李儒有所意动,何咸不由不失时机地打出了感情牌:“这第二点,就是岳父与小婿之间,毕竟还有一个媚儿。说来说去,我们总归是一家人。” “俗话都说打虎亲兄弟c上阵父子兵,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岳父难道不觉得远远好过给老董家卖力?” 李儒又一次沉默,阴冷愤怒的目光也不由随之变得柔和了一些。 为了胸中的报复,李儒实在已放弃了太多。纵然他天性凉薄,但随着年事愈高c以及这两年来在董卓麾下频受打击,他愈加止不住渴盼着能有一处寄托心灵的港湾。 所以,当何咸说出这两个理由的时候,他内心其实已经动摇了。 不过,毕竟今日在何咸这里受了不少气,说不傲娇也是不可能没有的。 李儒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违心开口道:“这两条勉强算是理由,但太师这些年也算对老夫有恩,器重信赖,老夫仍旧罢了,你的第三条理由又是什么?”“这第三条理由,可是比前两条还厉害。”何咸何等人物,早就看出了李儒的口不由心。故而,他又不着调开口道:“第三条嘛,就是小婿怎么说浓眉大眼c玉树临风,比起董卓那等死胖丑陋的长相来,总要 好看顺眼一些吧?岳父以后在小婿帐下效命,总好过整日对着董卓那张肥脸要心情舒畅吧?” 李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噎着,恨恨地举起案几上茶杯便欲向何咸砸去! 可就在此时,何咸却又异常认真严肃地说道:“岳父,切莫小瞧这一点,小婿风华正茂,总好过董卓垂垂老矣吧?” 李儒举在半空的手,陡然停了下来。这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何咸的意思:我比董卓要年轻得多! 而年轻,就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眼见这个乱世刚刚开启,需要的,自然是热血蓬勃的有志青年。 也只有老谋深算却身体年轻的枭雄,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平定这个乱世而董卓,已经老了,这个乱世已然抛弃了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 见徐荣 李儒最终走了,在何咸的默许下离去了。他的背影,说不上萧瑟,但的确很是落寞。 看着那种落寞的背影,何咸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是何感觉。反正那种怪异,就跟他老觉得李儒会突然停下来,然后回头跟他说一声:“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买几个橘子”一样。 一想到这里,何咸冷不丁地就打了一个哆嗦: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已动摇了李儒的心思,有望再收位一流谋士的好事儿,自己怎么忽然这么悲春悯秋起来? 难道,是因为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缺少父爱? 噢! 越想越跑偏,何咸便赶紧止住自己恐怖的念头,将心思再度放回李儒这件事儿上。 很显然,李儒不是那种被人一劝诱就妥协的人,虽然何咸所说的一切都头头是道。但李儒还是表示自己在董卓覆灭之前,不会背叛董卓。 何咸想着,李儒可能还要趁董卓最后的时日,谋划一条逃出升天之道这样的人,怎么说呢,让何咸忍不住气得有些牙根儿痒痒,但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小敬佩。 毕竟,比起吕布那位不声不响,就打起你脖子上那件东西的反覆阴毒,李儒这种忠心不二的人用得放心啊!不过,说起李儒洞察了天机,想要逆天改董卓小命一事,何咸还是不太怎么担忧的。从历史的根本来说,董卓的崛起和覆灭完全就是注定的。别说这个时空中的董卓还多了他这么一个何咸,就算没有他捣 乱,董卓集团也没有咸鱼翻身的可能。 就跟分析得一样,李儒若揭发了密谋董卓的黑手,结果只会加速董卓的灭亡可若他不揭露,那就只能任由阴谋渐渐吞噬董卓。 改变了不了董卓狂妄无谋c自掘坟墓的性格根本,李儒在这段时间能做的,最多就是延缓一下董卓的死亡。“可是,既然一切都是注定的。而董卓一死,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天下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一件事儿。自己怎么就会忽然很同情李儒,很想帮他这么一把呢?”想通了这一切,何咸仍旧想不通自己心中会产 生如此怪异的想法。 恰好,这个时候平阳公主冷冷地出现在何咸身侧,一针见血地言道:“夫君,你这纯粹就是吃饱撑的!或者,准确来说,你这是闲出病来了!” 何咸郁闷地一回头,望向平阳公主那双得意洋洋的眼神,忽然就不知该如何接口:因为,平阳公主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十天来,何咸除却看一看密间送来的情报之外,几乎便什么事儿都不需要亲力亲为。就算他偶尔想要顾及一下河东c上党c太原c西河的事务,也发现大本营早就被自己留下的能人异士打理得井井有条 ,完全插不上手。 所以这十天时间,何咸除了吃喝睡之外,就剩下偶尔想想郿坞当中的阴谋变故了。这胡思来c乱想去,可不就把他想出毛病了 “夫人,病根儿是找到了,可又改如何去解决?”何咸这时有些懊恼自己太料事无双c算无遗策了:谋诛董卓的所有计划,他都提前谋定了下来。现在除了干坐着等之外,他还真没有什么能做的事儿。 “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值得夫君去一趟,见一面。” “什么地方,什么人?” “长安郊外,徐荣军营!” 何咸双眼陡然一亮,立时明白了平阳公主的用意:不错,董卓覆灭在即,此时正是挖墙脚的绝佳时机!而董卓麾下,除了一个李儒之外,剩下就这位徐荣同志值得拉拢了。 想到了就去做,一向是何咸的最爱。 由此,不要命地捧起平阳公主脸颊快速一吻后,何咸就跟撵兔子的狗般跑了出去。 剩下一脸反应不及的平阳公主,好半天后才狠狠地擦着自己的脸颊,又羞又恼地啐骂道:“有贼心没贼胆儿,竟耍这些小聪明偷袭。有本事儿,堂堂正正地来推倒本宫” 时值五月,天气已然渐渐热了起来。带着无名等人行走在长安的郊外,不一会儿就觉得汗流浃背。可到了徐荣军营前,何咸却看到营盘侍立的兵卒,竟如木头桩子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汗水早就浸湿了衣服,他们却仿佛一点都没察觉般。甚至,不信邪的何咸还拿手在那名士卒面前晃了晃,看到那士卒 眼皮眨动了两下,他才相信这原来是真人。 果然不愧董卓麾下最厉害的一员虎将,就这么几位士卒便彰显出了强军的风范。 “口令!”那个被何咸晃了脸的士卒,忽然大声叫道。 关平跟着何咸时间长了,也长了不少世面,见状下马行了一个军礼,开口道:“绥难中郎将c领河东太守c慎侯何咸,前来拜访徐中郎,望军士通禀一声。” 那士卒也不说话,下令让其他人挡住何咸进营后,转身就去通禀了,直接将何咸一行人晾在了大日头底下。 关平脸上这就有了怒意。 这段时日,他狐假虎威不是怼杨彪c就是糊弄王允,又值年轻气盛,自然觉得天下之人除了何咸之外,皆不过土鸡瓦狗。那傲气,渐渐得就被养了出来。 “叔父,这些人太不晓事儿,待侄儿冲杀进去,也好煞一煞徐荣的威风!” 何咸就跟看白痴看了一眼关平,等把关平看得都不好意思后,他才一指鹿砦后的一处,道:“行啊,翅膀硬了,你行你上啊!” 关平哪能听不出何咸的讥讽,再往鹿砦之后一看,不由亡魂皆冒:只见鹿砦之后,密密麻麻闪耀着锋锐箭头的光芒。不知何时,一队弓箭手已然埋伏在了那里,严阵以待! 关平一下没了傲气,可面子上又觉得落不下,就开口道:“叔父,我等好歹也是客人,他们却这般相待,岂非太不把叔父放在眼里?” 这话就让何咸有些愠怒了,语气转冷道:“我何咸究竟有什么面子,怎么我都不知道,还请关小将军指点一番?”关平又想开口,可这会儿何咸却勃然大怒喝道:“这里是军营,自当如此!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酒舍还是章台?他们严阵以待c奉命戒备,正是严守军纪的典范,难道你还想让他们营门大开c恭恭敬 敬地放我们入内不成?” “叔父”关平脸色一红,这才意识到这些时日他有些飘了,赶紧认罪道:“叔父,侄儿知错了,回去后便将自家军纪默写十遍。” “五十遍!”何咸伸出五个指头,毫无商量的余地:“错一个字,就再加一遍!” 说罢这句,何咸才转过头,望向这片戒备森严的营盘,不由继续言道:“或许,在董卓的阴影下,天下少有人知晓徐荣,但我等却决不可如此!” “一次胜利可以说是侥幸,连续胜利只能证明他的强大。当年,曹操和孙坚先后败在他手下,而没有徐荣,连董卓都败在孙坚手下之后,你只能承认一点,徐荣是一个天才的军人!” “诸位,请和我一起低下头来,去以尊敬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人。得到他一个人,强似得到千军万马。”这时候,不止关平,就连无名c养由基c司马懿这些人,也都齐齐应礼回道:“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怪异的徐荣 好半天后,营门才终于开了一条缝。 何咸被那士卒告知,可以入营,但必须下马,必须解下兵器。这些何咸二话没说,全部照办。随着越向营盘中迈进,众人尊重的心就越发真诚。在固若金汤的长安城郊外,徐荣的军营仍按战时最高的标准来布置。一重重营垒,一重重壕沟,粗大的木桩上缠着手腕粗的麻索,有时走过道木门,却突 然发现险些撞在一个隐藏的极严密的士兵的武器上。 这让何咸有了一种走入了战场的错觉。 不过,也因这样的感觉,让无名和养由基不由担忧了起来。尤其无名便蹙着眉,低声向何咸问道:“公子,徐荣不比李儒,他会不会有恶意?”经无名这么一问,何咸心中也有些忐忑了:不错,徐荣可不是李儒。对付李儒这种谋士,你可以讲事实c摆道理,但对于徐荣这种军人来说,他只要察觉了自己有密谋董卓的心思,那是必然会先一刀斩讫 ,然后再向董卓汇报的。 并且,何咸所有的应急安排,都是围绕杀出长安城的。闯入徐荣军营来营救的这种,还真不在他的计划当中。 这样一来,就显得此时他跟羊入虎口一样。 这样一来,何咸也有些心虚了,小声叮嘱无名等人道:“凝神戒备,一有反常便杀出军营” 然而,这些杞人忧天,在何咸等人真正见到徐荣的时候,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何咸静静地审视着眼前这个人,这个瘦骨嶙峋c好似垂死病虎一般的徐荣。 他身躯虽然仍旧高大,但却丝毫不复当年击败曹操和孙坚两位枭雄时的豪勇与意气风发。仿佛这个时候,他的皮囊里装的只有骨架,没有一丝将军的灵魂和意志。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徐荣么? 何咸宁愿期望这座中军帐里的人,是位威风凛凛c犹如鹰隼般死死盯着自己是否要图谋的将军,也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毫无斗志c困顿蹉跎的废物! 可眼前这个人,明明确确就是徐荣。 他站在那里,没有载头盔,只穿着皮甲,但是那皮甲显得很宽松,在他身上直晃他看了看何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所有的表情都在他脸上消失了。 “何中郎,此番前来,不知是否有要事?”徐荣仍旧行的军礼,标准而规范,但显得有些吃力。 “徐中郎”何咸叫了他一声,居然一下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徐荣静听着何咸的话,保持着行礼的姿式。 “何中郎,不知可有要事?”徐荣又重复了一遍,眼中似乎还闪动着希冀的光。 何咸有些疑惑:“徐中郎,你为何一直问有没有要事?难道,在下就不能来拜访一番昔日的同僚?” “没有要事?”徐荣脸色眼见地就灰败了几分,但随后看出何咸的诧异,他又很歉意地笑了一下:“是在下失礼了,以为中郎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商议” 徐荣说着,就示意何咸等人落座,随后反应了一会儿后,才又想起来让人上些待客的酒食。 不过,这个时候何咸已然明白了什么。 与狼心狗肺的吕布和没心没肺的自己不同,徐荣是一个为了军队,为了职责而活着的人。由此,被闲置其实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也只有这样,才会让徐荣这位湮没于历史的名将,变得如此消沉低糜。当年,他跟随董卓抵抗羌胡,纵杀不停。入雒阳之后,他又奉命抵挡关东群雄,威不可当。可到了长安之后,董卓却因徐荣终究不是嫡系部下的缘故,玩儿起了鸟尽弓藏的把戏,致使徐荣一直差不多困顿 了一年有余! 简直好笑! 如今的董卓,真是向着作死的路上全速迈进,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后路。把吕布死死得带在身边,不让吕布有机会统御麾下的并州军团。又把徐荣扔在这鸟不拉屎的长安郊外,任凭徐荣这柄利刃渐渐蒙尘 关东那里平了吗?天下安定了吗? 董卓当真以为自己跟王八一样躲在函谷关之后,躲在郿坞当中,就真能成为千年不死的王八? 不过,话说回来,董卓越是这么作死,倒正是自己的契机啊。 于是,把玩着酒樽的何咸,神态就渐渐变了,开口落寞言道:“徐中郎,小弟此番前来,不过因心中郁结一事。可想不到,徐中郎这里更唉!淮阴侯当年有语:飞鸟尽c良弓藏,狡兔死c走狗烹” 徐荣嘴角上铁一样的皱纹略动了动,似乎那就是笑了:“咳咳,徐荣不过一老革罢了,死了,不过一抷黄土,没有人会留意的。可惜何中郎正值一展抱负之时,却困顿这番囚笼当中,实乃暴殄天物。” 何咸细细品味着徐荣的语句,他知道徐荣是那种刚直的军人,不会深沉地掩饰自己的情绪。而这种落寞的语气,显然因徐荣最近受了什么打击。 这种打击,最有可能的,就是董卓刻意雪藏打压。由此,何咸又大着胆子更进了一步,开口道:“的确如此,太师如今愈发凶暴残戾c目光短浅,对于我等这种非凉州嫡系,更是一味打压防范。前些时日,太师还曾下令让陕县c渑池一带的凉州兵包围河东 ,行那兔死狗烹之事” 徐荣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更多的还是一抹凝肃的慎重和防备,开口道:“何中郎此言究竟何意?我等身为属下,自当唯命是从,而河东一郡,本就是太师” 听着徐荣这番迟缓的话,何咸敏锐地从徐荣眼中窥到了一丝动摇。一瞬间,何咸几乎没有思索,只凭直觉冲动,陡然便一拍案几大喝道:“徐荣,汝这是说的什么话!河东一郡乃汉室之地,在下奉命牧守一方,不过乃为臣本分!在下可从未听说过,河东一地原是什么太师 的私产!” 这一番动静,登时引得徐荣的亲卫冲入了帐中! 一时间,无名c养由基c关平三人也凝神以待,迅速将何咸围在中心,对着那些手持刀矛的亲卫虎视眈眈。倒是一旁的司马懿,悄悄地将一副竹筷藏在了袖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位上虚弱的徐荣。“下去,统统下去!”好在徐荣对何咸并未有什么杀机,烦躁地呵退那些亲卫后,才又组织言语道:“何中郎误会了,在下之意,是太师毕竟对我等有提拔重用之恩。我等忠义之人,自不可行那忘恩负义之事 。” 何咸同样也阴沉着一张脸,呵斥无名等人坐下。不过,心底里却犯起了嘀咕:竟然不是对董卓有怨气?这剧情似乎有些不对啊 在何咸看来,徐荣虽然跟吕布不同,但在董卓麾下的境遇却是一般无二的。而徐荣就算再忠厚,恐怕也会对此心怀不满,才会这般郁郁寡欢c日渐消沉的。 可现在看来,徐荣的确不满董卓,但绝对到不了怨怼的地步。并且,他对董卓也没一点反心。 既然不是因为董卓,那究竟会是因为什么? 何咸觉得,自己这会儿有些看不懂徐荣了。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猜中徐荣的心思,然后引起他的共鸣,接着才能互诉衷肠,最后手拉手一起走向开创大时代的道路呢? 可恶啊!光知道女人的心思,男人你别猜,可没人告诉自己,男人的心思,也这么难猜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徐荣的心病 对于同男人聊天这种事儿,何咸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心得的。毕竟,男人就是直线条的动物,目标指向始终就很明确。比如,同杨彪c王允这样的人聊天,何咸就会聊汉室天下c治国安邦与程咬金c徐晃这些武将一起,何咸就会谈喝酒吃肉,军中营务和东方朔c刘邦c姜小白在一起时最开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天 上地下,笑话杂谈。与李儒c赵高在一起,那何咸就会谈实惠,谈利益,谈阴谋。 然而,对于今日的徐荣,何咸发现自己这些经验却有些不灵了。 “徐中郎,今日我等入营,发现中郎麾下士卒各个严守军纪,实在一支铁血勇悍之军。此等精兵,在下也就在徐中郎麾下见过,不知徐中郎可愿不吝赐教?” “呵呵,何中郎说笑了,当初在虎牢关我也曾见过何中郎麾下儿郎,丝毫不亚于我军” “徐中郎总是会有所心得的吧?在下闲来无事的时候,便时常批注些兵书战策。想必如徐中郎,平时不也少批注吧?” “呵呵,在下不过一武夫,批注兵书一事,向来力有不逮。” “徐中郎,听说长安城中新开了一座章台,里面的美人儿,都是太师抄没那些士大夫的家眷。据说这些美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寻常庸脂俗粉来,可谓一个天上个地下。” 这一下,徐荣直接连接话都懒得接,直接又一来一句:“呵呵” 呵呵你大爷啊!何咸这会儿简直快要疯了,聊天止于呵呵,他这是真的品尝到了。这种尬聊,简直尬到了珠穆朗玛峰。 这一刻,何咸差点就想直接抱着徐荣的大腿,痛哭流涕求道:“徐大叔,你开开恩,就说说你到底在忧心啥行不行?再这样下去,你不撵我走,我都没脸再留在这里啊。” 就在何咸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司马懿,这时眉头微微一转,开口言道:“徐中郎,小人闻听如今曹孟德已入主兖州,纵横捭阖击溃百万青州黄巾贼,一时声望无二” “大人说话,小孩子乱插什么嘴,一边凉快去!”焦头烂额的何咸,上来就训斥起司马懿。 然而,徐荣却神情陡然一动,随即开口道:“何中郎,莫欺少年穷,此子看起来聪慧异常,且有如此见识,我等当好生指点才是。” 说完这句,徐荣便又对着司马懿和蔼一笑,开口道:“此事本中郎自然也闻听了,不过,市井传言都是会夸大其辞的。曹孟德击溃了祸乱兖州的黄巾贼不假,但若说有百万之数,却是言过其实的。” 何咸这时神色猛然一动,就看到了司马懿得意地向他一挑眉。随后,也顾不上搭理司马懿,何咸就赶紧开口言道:“此事在下也有所耳闻,青州黄巾贼自东光一地被公孙瓒击溃后,残存人数还是有三十万左右的。不过,这三十万人数并非青壮,老幼妇孺足占三分有二 。虽说仍旧吓人,但若说曹孟德一举击溃了这三十万黄巾贼,也不算事实。”“不错,这三十万黄巾贼北上与黑山贼汇合被阻,士气低落。流窜至兖州,又遇到曹孟德那等用兵如神之人,自然雪上加霜。更难得的是,曹孟德也非一味镇压剿灭,听说乃是吸取了何中郎河东剿灭白波贼 之计,又剿又抚,才将这三十万黄巾贼平定下来,且收编五万青壮称之为青州兵,留于己用。” 何咸这会儿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苍天有眼,终于不再是呵呵开头了而且,徐荣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关心兖州的曹孟德吗? 有意思。 原来,徐荣你的心病是在这里我何咸还真是小觑你这位名将了。终于洞悉了徐荣的心思,何咸接下来的神态就轻松自然多了,摆摆手道:“曹孟德如龙升天,此事已成定局。这对于开始摆脱了袁绍的曹孟德来说,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但对于这风雨飘摇的汉室王朝 来说,却又是一桩苦痛的病症。” “何中郎此言?”听出何咸话中有话,徐荣神色不由认真凝肃了许多。“幽州之地,公孙瓒白马义从威名赫赫,与旧主刘虞之间矛盾不断冀州一地,去年易主不久,虽动乱不休,但袁本初也算有了立身之本南阳袁术那里,虽然少了虎将孙坚,但袁术野心却愈发勃勃,正向 南方一地图谋其他各地,益州刘焉c汉中张鲁c荆州刘表c凉州韩遂c马腾之流,皆一时之雄也。” “何中郎是说汉室江山崩裂,群雄割据一方,未来将是群雄逐鹿之势?”徐荣此时心神已被何咸引导住,完全暴露了他这些时日消瘦郁结的病根,其实就跟这些天下大势变动有关。但已然真正知晓徐荣病根的何咸,却随即一针见血言道:“徐中郎莫要再这般遮掩了。天下动乱在即,关中这里太师却愈加狂妄残暴c滥杀公卿大臣c士卒将校。尤其前些时日调查刺杀一案,长安城中多少 无辜人头被挂在了城楼上,百姓不是想方设法外逃,便道路以目。再加之董卓大肆竭泽而渔,劫掠搜刮关中财富c屯于郿坞享乐”“关中之外,群雄已然张牙舞爪,尽露獠牙。而关中之内,太师粗暴无谋,自掘坟墓,此消彼长下,徐中郎认为天下何时才有安宁之时?即便真有那么一天,又该会在这些野心勃勃之徒的操纵拼斗下,付出 多少血肉代价?” “够了!”徐荣闻听此言,悲愤地骤然面色涨红。随即徐荣颤抖着起身,竟喷出了一口鲜血。然而,他却连擦都顾不上擦,只是下意识地拔除了腰间的利刃,可环顾帐中只有何咸等人,徐荣又是一副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悲怆:“身为武将,不能平定天下,还 世间一个太平安宁,何其悲乎!” 看到这一幕,何咸也有些傻眼了。毕竟,口吐鲜血这种事儿,他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而眼前这突兀真实的一幕,却令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为徐荣的刚烈,也为徐荣心怀天下的悲悯。 然而,为了自己的计划,也为了徐荣真正能够摆脱这样的心病。何咸只能做出不为所动的神色,反而继续冷冷开口道:“徐中郎,直到此时你还以为在下及其他人抱怨太师一事,还是小事?” “既如此,悉文你何不劝谏太师”话刚说出口,徐荣就反应过来了,苦笑道:“是啊,悉文从始至终一直都在劝谏着太师。只是随着太师愈加残暴c动辄戕杀部将,悉文才躲入了河东。” “可恨天意无常,大汉自二百年前光武皇帝重拾河山,想不到如今又要神州崩碎c生灵涂炭” “也不见得。”见铺垫地差不多了,何咸这会儿才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在下对此事还是比较乐观的。毕竟,关中之外各地枭雄陡现,那关中之地何尝不会有位英明神武之主横空出世?”“一旦那人出现,必然会继承且整合董卓旧势,远胜关东诸侯。而关中一地向来乃龙兴之所,进可攻c退可守,有着重拾旧河山的得天得厚之势。”何咸说着,好像自己都把自己给骗住了:“届时,在下便投 靠那人麾下,才华尽其所用,战场上气吞万里如虎。那等时光,该是何等风光快意?” 说罢这话,何咸连告退都不言,直接便起身转身离去。而徐荣却才擦了擦嘴边的鲜血,蹙眉念叨道:“英明神武之人横空出世?继承且整合太师旧势?天子年幼,尚不能亲政满朝士大夫,皆清高自傲c空谈无能之辈,整个关中若真有这样的人,那非得是何 ” 说到这里,徐荣陡然变色,意识到何咸今日前来的真正用意,也察觉出了他可能会有除掉董卓的心思。然而,就在徐荣举手准备令人阻住何咸的时候,徐荣再度若有所思。举着的手,也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 董卓伏诛 从徐荣军营出来后的三天后,何咸就收到了一个消息:天子病情好转,要举行一场祭天祈福的仪式,以感谢上苍对汉室的不抛弃c不放弃。这样的消息,对于长安城里的百姓来说,恐怕没啥特别。对于朝中一些大臣而言,这也只是礼制之内的一次仪式。但对于某些特定的人来说,这次祭天祈福仪式,却关乎着未来自身命运的走向,并且还关 乎着汉室的国运。 至少,对于何咸来说,他便知道这个祭天祈福事件,实际上就是谋诛董卓的大戏要上演了。 历史上,董卓受诛一事,就是在这次祭天祈福的典礼上。毕竟,郿坞当中戒备重重,吕布和王允当然不会选择在郿坞当中动手。 所以,这样看来,王允已然联络上了皇宫中的那位小天子,密谋出了这么一场引蛇出洞的计划。 至于说与天子早就有了龌龊的董卓,为何会离开自己防备森严的大营来长安。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时还是汉代封建王朝。 在君主的时代,皇帝就是整个国家的核心。皇帝的事儿,不管大小都是朝廷的头等大事,放个屁都能震得山响,何况还是有关皇帝龙体安康这么大的事了。 董卓再怎么说,也是汉朝的太师,所以他便必须遵守朝廷的礼制,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能不去否则就会授人以柄,令四方诸侯更有借口对他口诛笔伐。 既然董卓要去,那何咸当然也是要去的不管从他绥难中郎将的职位来说,还是从他兼任着侍中一事来看,他都是没有任何理由去回避的。 更何况,他也很期待这场大戏的上演。这一日,他在柳媚儿的侍候下,穿上了那件很久都没有加身的宽大朝服,玄色厚重,大袖翩翩。只不过,手持牙笏的袖中,却绑着蔡伦精心研制出来的袖弩,而宽大的袍摆之下,也系着一柄切金断玉的匕 首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何咸入朝,并未同以往一般孤苦伶仃。 虽然,他仍旧被那些士大夫排斥,但这一次聚拢在他周围的,已然有皇甫嵩c朱儁c东方朔及司马防这些人。 三声鼓响后,三三两两聚拢在一团的朝臣们,便各按品秩立于玉阶之前。未央宫殿门之前,是太尉马日磾c司徒王允c司空淳于嘉当朝三公。 这个时候,赵高已然将刘协搀扶到了御座上,但整个祭台之前,所有人仍不吭一声。谁都知道,真正要等候的主角是董卓。缺了他的典礼,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一想到这里,有不少大臣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暗暗思索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猜想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董卓撒野示威的对象。未央宫前殿一片死寂,毒辣的太阳渐渐开始发威,但萦绕在朝臣们心中的恐 惧,却让他们周身发寒。偶有一阵微风吹起破败的尘埃,从大臣的袍带间拂过 就在这个时候,轰隆隆的车辇声打破了沉默太师董卓来了!何咸回头便看到,董卓乘坐的马车已与天子无异,驷马驾辕,金华青盖,瓜画两幡,被人称为“竿摩车”。他乘着这驾奢华的马车自老巢郿坞出来,一路上皆是陈兵夹道,左骑右步屯卫周匝,义子吕布率领 亲随捍卫前后。 百官见董卓来了,按照以往的规矩尽皆跪倒在地,各自抠着砖缝排遣着恐惧。但是,一阵异乎寻常的喧闹声,却忽然打乱了大家的思绪。 原来车驾刚刚进入北掖门,董卓还在车上作威作福c顾盼自雄。只不过,也有人看得出,董卓眉宇之间,还夹杂着一丝深深的焦躁和不耐。 “车辕忽然断裂,此事已然不祥可途中那个方士手持画幡,上书双口二字怪声叫嚷,这究竟又是何意?”董卓的声音并不大,但此时竿摩车正好经过何咸身侧,何咸便清清楚楚听到了董卓这番话。何咸止不住微微冷笑:车辕忽然断裂,想来是李儒察觉到董卓此番有去无回,但他又不能明说,故而提前在车辕上做了手脚。至于请来一个看似疯癫的方士,手持布幡上书吕字,恐怕更是李儒在提醒董卓 要提防吕布。除此之外,李儒前些时日还密令调遣了陇西一带的韩遂c马腾羌胡军,进驻扶风郡威逼长安在李儒看来,韩遂c马腾总算也是董卓的盟友,请他们来威慑一下,王允总该会顾忌几分,减缓一些董卓的 死亡吧? 只可惜,这样的举动都是徒劳的。 就在董卓尚未下车之时,一个守门卫士竟高举起画戟,猛然刺向了他! 董卓不愧是久经战场的厮杀汉,影影绰绰见一杆戟尖奔面门而来,情知有变,赶紧挺着大肚子往后仰倒。大戟直刺走空,随即往下压来,正戳到董卓的胸口上。董卓杀人无数,自然晓得防备暗算,朝服里面套了一件厚厚的铁甲,这一戟刺他不到,但伸出的戟枝还是划伤了他的左臂。董卓一惊之下冠戴脱落,眼瞅着第二戟又要袭来,车辇之上根本躲避不开,也顾 不得脸面好看,庞大的身躯一滚,直接自车右边滚了下去。 跌下车的那一瞬间,董卓脑海里尚未感到害怕,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兵对他心怀怨恨。或许是自己杀了他的父母,或许抢了他的妻儿,杀人放火干得多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扶着车轮爬起来,以为这个时候那个刺杀之人,应该已被身边的侍卫乱刀分尸了。哪知身边的护卫竟谁也没有动手再看掖门处,十几个守门侍卫一齐举戟将自己的部下阻挡在了外面,而掖门正被十几 个身穿黄门宦服的人急速关闭。 那个举戟行刺的人双目凝视着他,虽然化装成守门侍卫,但董卓还是认了出来,是骑都尉李肃! 堂堂的骑都尉化装为兵丁埋伏掖门,这可就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了。一股死亡的威胁即刻涌到董卓心头,他转身大呼:“我儿奉先救我!” 吕布此刻就默默站在他身后,今日吕布穿了一身绛红色的武官朝服,头带左右双翎的高冠,手中方天画戟反射着阳光寒光闪烁。 他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岳峙渊渟,衣袂随风飘舞,愈加显得相貌堂堂c威武不凡。 当董卓那番话落下后,吕布的左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份诏书。那双俊美的眼睛此刻正迸发着杀机,冰寒的杀气不断从身上放射出来,肆无忌惮地席卷在董卓身上:“奉天子血诏,讨伐贼臣!” 董卓一双眼中写满了困惑,他根本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天上的阳光似乎闪烁了一丝,毒亮了董卓的眼。等他反应过来后,他明白那不是太阳在跳动,而是吕布的方天画戟忽然挥斩而下! 紧接着,董卓便感到脖子一凉,方天画戟已经刺进了他的咽喉。 这一瞬,董卓那张凶恶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扭曲,一脸横肉不住地颤抖,花白胡须已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两只眼睛瞪得快要流出来当吕布冷酷地拔出戟尖一刹那,董卓胖乎乎的身子扭动着转了一圈,似乎是故意要环视四面仇恨的目光。随着脖颈喷出的血液画出圆弧,他仰面朝天挺着他的大肚子c带着他填不满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唯有他那两只布满血丝的大眼睛,始终惊愕地望着天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心情有些迷茫 未央宫前的变故,看似很是波澜壮阔,然而所有的一切,其实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场的大臣其实看到的,只是董卓在辇车上自言自语,紧接着便是北掖门那里发生了变故。随即李肃刺杀董卓,最后吕布陡然出场,一戟干净利落除掉了董卓。 这些变故,严格来说,不过几息时间。直至天翻地覆时,众人仍旧尚未反应过来。 “太师!” 未央宫前,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田仪。看到董卓倒在血泊当中,面色惶怖的田仪立刻扑在董卓尸体上,痛恸悲嚎不已。 “闪开!”李肃一脚踢开瘦弱的田仪,手起剑落,将董卓硕大的人头割了下来。 寒门出身的田仪深受董卓之恩,此刻怒不可遏,竟也有了决死之心,手指吕布骂道:“庸狗胆敢如此!忘恩负义!你这个无耻小” 正处在诛除董卓不敢置信与狂喜兴奋当中的吕布,闻听田仪竟敢如此辱骂自己,当即挥舞起手中染血的方天画戟,便打算将田仪就地处决。 然而,就在这一瞬,一个威恼的声音陡然在吕布耳旁炸响:“住手!”吕布闻言愈加羞恼,他本不愿回头,打算杀死田仪之后再找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算账。可就在他继续挥戟的一刹那,他陡然感到一股冰寒的杀机陡然从他背后升起。几乎是下意识地,吕布立时转变了挥舞 方天画戟的轨迹。 叮的一声,戟尖磕飞弩箭的声音清晰可闻。吕布这一瞬更是寒毛陡炸,全身的肌肉立时紧绷进入搏杀状态。随即,当他看清身后偷袭之人时,更加怒发冲冠:“何咸狗贼,本中郎邀你共诛董贼之时,你闭门不见。此时董贼已除,你竟还敢在此耀武扬 威!” 然而,何咸却连搭理吕布的心思都没有,他只是收起了袖中的弩箭,上前扶起了田仪道:“田主簿,事已至此,不必太多悲恸。董卓活着,毕竟祸乱关中c酿成一场天下大乱” 田仪犹如傀儡般被何咸扶起,终于听清何咸的话后,这位向来智迟愚钝的人,忽然间仿佛若有神助,想明白了什么:“何咸,这秘刺一事,你是否也参与了其中?” 何咸本想直接告诉田仪,这一切其实都是他主谋的。 不知为何,在董卓尸体死不瞑目地躺在脚底下时,何咸心中虽释然无比,但同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伤。 毕竟,从穿越到他现在拥有一切,董卓虽说不算是一心帮扶他的人,但在某些方面,董卓也算得上是他的伯乐。 在这股复杂的情绪下,何咸很有吐露实情的。 然而,抬头望了望高台之上面色冷峻副天下尽在掌握踌躇满志的王允,何咸沉思片刻后,却只是点点头,向田仪透露了部分实情:“不错,在下其实也参与其中” 话音落下,高台上的王允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轻松,一丝欣慰,以及对何咸的一丝赞赏:这年轻人不错,懂事儿!然而,对于吕布来说,这句话不啻一道惊天霹雳,将他雷得外焦里嫩:他原以为王允策反了自己c制定了刺杀的所有细节已然是背后的主谋。可现在看来,何咸竟然比王允隐藏地更深。并且,从王允的反 应上来看,何咸似乎在其中还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何咸,太师对你不薄!”田仪的反应跟吕布差不多,不过比起吕布的惊愕当中的忌惮,田仪在惊愕中更多是一抹失望和悲凉:“你,你为何要如此?” 这个问题,何咸有一万个理由。但面对田仪那副赤红愤怒的眼睛,他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就在何咸愣愣不知该如何的时候,田仪随后还是越过何咸扑向了吕布,口中大骂着:“忘恩负义的狗贼,你两度弑杀对你恩重如山的义父,最该千刀万剐!” “扑哧!” 不等田仪骂完,吕布这种绝世武者,几乎下意识地便挥起画戟防卫。然而,田仪根本不通武技,盛怒之下便阴差阳错地直接撞入了戟刃之上。 纵然如此,田仪仍旧犹如索命的厉鬼,口吐鲜血对着吕布叱骂道:“狗贼,你不得好死” 这一次,何咸根本来不及挽救。 而被田仪三番两次辱骂的吕布,也不由戾气上涌,他手腕一使劲,未费吹灰之力就将田仪的尸身挑起,用力朝掖门外一甩,高声吼道:“袒护董贼就是此等下场!” 一具喷着血的尸体抛落在人群中,那些还在试图往里闯的董卓亲随马上四散闪开,一个个不知所措,瞪眼瞅着可怖的巨变。李肃则趁势高举起董卓人头,大声喝道:“奉诏诛贼,余者不问!”稀里哗啦一阵响动声,那些董卓的侍卫看着满朝的大臣,威风凛凛的吕布,神秘莫测的何咸,还有董卓的头颅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谋刺董卓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庞大,纷纷抛下了兵刃,跪倒在地请求饶恕 。 一场刺杀行动,似乎就这样圆满收场。 那些跪在殿阶上的大臣,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就发生在面前。沉默了好久,才有一个人起身喊道:“董卓老贼死了!我大汉得救啦!” 哗! 所有的大臣都欢呼着蹦了起来,这会儿也管不了汉官的威仪了,他们将手中笏板抛向天空,连朝服都扯了,相互拥抱而泣,声震未央宫大殿。 吕布这才找到了志得意满的感觉,面带微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躲着从天而降的牙笏来到殿阶前,单膝跪倒,朗声道:“回禀王公,董贼首恶已除!” 这个时候,何咸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沸腾的场面,却仿佛看到了一副怪诞的浮世绘。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极具讽刺意味。 对于这些汉臣来说,他们的反应很真实也很正常。毕竟,董卓的存在,就如同一团巨大的阴影,随时都让他们有人头落地的惧怕。 可极受董卓器重信任的王允,直到今日才展露出了他密谋董卓的身份,并且他还冷漠地将这一幕收入了眼中。 而被董卓一手提拔,可以说使得吕布从一文不名底层,跃居到如今高位的吕布,却乃亲手诛杀掉董卓的一把刀。 最让何咸想不到的是,在董卓眼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田仪,却将董卓视为了自己的再世恩公。明知自己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也要豁出性命叱骂吕布 董卓死了,但何咸这一刻,却似乎有些迷茫了。 不过,高台上的王允,此时虽然长长出了一口气,但刻板刚硬的脸上却未显出丝毫的松懈,只是转身向御座上的刘协叩拜道:“陛下,董贼已然伏诛,还望天下定夺。” “朕尚未成年,德薄谋浅,不敢僭越。按照礼制,此时当由三公辅政,尤其王公此番诛杀董贼居功至伟。朕准王公录尚书事,朝堂大事,以后便劳烦了王公及诸公了” 王允得圣命后,叩首谢恩。 转头之后,他便发布了第一条诏令:“中郎将吕布诛贼有功,擢为奋武将军c假节c仪同三司,加温侯,以后你与我等共议朝政!” 刹那间,吕布惊呆了。他虽然两易其主c费尽心思往上爬,但从没设想过,自己能升到假节的位置上。而就在吕布慌不迭叩首谢恩的时候,何咸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摘果子的时候到了,若动手晚了,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何咸升官儿了 “着尚书台即刻发布诏令,公告天下董贼已死之消息。自今日起,长安城不禁宵夜,任由百姓庆贺三天!” “董贼伏诛,此乃上天垂怜之幸事。为感念今日,特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然董贼虽死,麾下兵马却俱在。此事攸关汉室社稷安危,非奋武将军力挽狂澜不可。吕奋武,着你率麾下并州精锐通告董贼麾下兵马,若有反叛,立格杀勿论!” 立于高台之上的王允,滔滔不绝地将一条条诏令发布出去。从他顺畅的思路上来看,这一幕他早已演练了多时,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只不过,随着王允愈加意气风发,台下的何咸脸色便愈加阴沉。 因为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王允同志开始飘了。 是的,董卓未死之前,何咸还算捏着王允的把柄。可现在董卓身死,那悬在王允头上的一柄利剑便就此消失了。此时的王允,乃三公之一的司徒,表面上又乃谋诛董卓的主谋,被天子钦赐录尚书事大权。这个时候,正是他雄心勃勃拨乱反正c实现士人掌握重新平定天下的时刻,哪里还用顾忌一个藏在董卓身后c为 虎作伥的河东太守? 所以,这个时候何咸有必要让王允老同志清醒一下。就在一条条诏令说得王允都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何咸手持牙笏开口言道:“王公,如今董贼虽死,然郿坞当中还有董珉等人率领的一万余西凉羌胡嫡系。除此之外,渑池c陕县一线,董贼麾下尚屯有五万 左右重兵” 聪明人说话,就是点到为止。而何咸也知道,自己说这些,已然足够了。 果然,此番话落,王允意气风发的脸色陡然僵硬了一瞬。他自然听得出来,何咸表面上是在替他着想,实际上却是在威胁自己。 由此,王允思忖片刻后,便挥手言道:“何中郎言之有理,不过董贼已死,剩下那些凉州将校不过疥癣之疾。老夫可诏令关东群雄,举义兵入京勤王。如此,天下一朝可定!” 朱儁此时有些急了,急忙出列言道:“王公万万不可!当初大将军欲借外兵铲除宦官,结果使得雒阳大乱。更因此事,引来董卓这一西北恶狼”“朱公岂可拿老夫同何大将军相提并论?”王允倨傲地反驳了一句,随即面露骄矜地望向何咸道:“老夫之计,是借关东吾等徒众,镇抚长安局势。如此,关东不臣之子难进函谷关,我等便可借长安之固c温 侯之勇,缓缓图谋董卓余孽。” 何咸闻言,不由暗暗点了点头:王老狐狸,亏我早就防备着你,否则的话,还真可能被你卖了又得帮你数钱。 想不到,你王允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何咸现在完全听出来了,王允这是要玩一场天大的战争心理游戏。按照他的想法,是想将关东群雄召入长安,但同时因为必经之路上,就守着董卓的重兵。所以,他就会趁此机会,借用朝廷大义的名头, 慢慢将董卓的旧部全都收入囊中。 可以说,这个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成功率却是极高的。董卓身死之后,渑池c陕县一带的西凉兵便群龙无首c人心惶惶。这时候再听说关东群雄大举入京的消息,更会毫无斗志,纷纷四散而逃。而此时王允再抛出招抚之策,那陕县c渑池一带的西凉兵走投无 路,只能选择投靠朝廷。 再怎么说,他们之前也跟关东群雄干过仗,这个时候,总不能还幻想着投靠关东群雄吧?而且,这可是汉代封建社会啊,朝廷这块金字招牌,在底层大头兵心目中还是有一点影响力的。 不过,对于王允如此胆大精妙的政治游戏,何咸却只用了一句话,便将高台上春风得意的王允击落在谷底。 “王公,远水解不了近渴” 王允闻言,脸色登时再度一僵。而且,这一次明显要比上一次僵硬地更明显c更难看。 是啊,这个精妙的计划当中,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前提:时间。 比起关东群雄再度组织起来c浩浩荡荡地赶赴长安,郿坞那里的董卓亲信却会在半日的时间里,兵临长安城。 就算这第一波吕布带着并州兵团能抵挡得住,那最多三日,渑池c陕县那里五万西凉叛贼,就会遮天蔽日地再度杀将过来 比起关东群雄来,这两波攻势可迅如疾火,可关东那里的救火之水,却还需要好生开渠疏引并且,人家来不来,王允也着实没太大的把握。 更不要说,扶风那里还有韩遂c马腾两支部队。就连他们,比起关东群雄来,动作也会快上许多。 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情况估计就是:等到关东群雄准备赶往长安的时候,长安城这里也刚好陷落 一时间,天上毒辣的日头照在王允那苍老的面容上,王允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头疼:董卓死了,可与此同时,董卓的麻烦,也就转嫁到了自己头上。 而董卓最大的麻烦,就是眼前这个该死的何咸! 王允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此时何咸必然早就做好了脱离长安的准备。一旦自己这里处置地让何咸不满意,那躺在这里的董卓尸首,就是自己的明天。 何咸可以操纵自己干掉董卓,又怎么可能不会联合董卓余孽,再将自己葬入万劫不复之地?就他这种向来目无朝廷c奸诈狠毒之徒,什么事儿是干不出来的? 这个时候,王允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宠着c惯着c尝试着去爱何咸喽。毕竟,董卓就是因为恨何咸c忌惮何咸c最后发展到要搞何咸,所以这二五仔才生出了干掉董卓的心思 更不要说,自己此时还比不上董卓,还没有绝对的实力能压垮他。 想通这点,王允的脸色不由缓和了许多,再度望向何咸的时候,也充满了慈父般的欣赏温和:“何中郎所言极是。不知对此,何中郎又有何妙策?” “王公,当务之急是要稳定住长安局势。郿坞董贼余孽乃肘腋之患,当尽早除之。臣以为,此事当选一声望卓著之名将,最好是曾经还统御过那些凉州羌胡的宿将,带着董贼的项上人头,平定郿坞!” 说到这里,何咸微微侧身,身体姿态倾向皇甫嵩,开口道:“臣以为,此事当皇甫将军莫属!” 王允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是因为他感觉何咸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而是这条计策完完全全就是在替他着想,在为汉室朝廷着想! 他实在想不出,这样的计策,会出现什么纰漏! 尤其皇甫嵩,这位宿将虽然同何咸的关系不一般,但世人都知道皇甫嵩是绝绝对对忠于汉室的老臣要不是他的愚忠,董卓也不会一纸诏令,就将手中有着三万余精兵的皇甫嵩召入长安。 于是,王允点点头,道:“就依何中郎之策。” 再然后,王允就看到了何咸微笑着抬头看向了自己。那和煦的笑容当中,带着一抹讳莫如深的味道。 王允立时明白,这是何咸要自己兑现承诺了。 于是,王允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道:“中郎将何咸,参与诛讨董贼有功。且在董贼麾下卧薪藏胆多年,更莫须有担着弑杀少帝之污名,可谓忍辱负重!” 说着,王允拿出何咸早就让唐婉写就的证词,公诸于众:“此乃弘农王妃亲笔所书,证明何中郎弑杀少帝及何太后一事,纯属董卓污蔑!此事,老夫亦早已知晓,何中郎的确乃蒙冤忠臣!” 王允这话一出口,整座未央宫前一阵哗然。众人怎么都不明白,世界怎么变化这么快? 前一刻还是董卓走狗的何咸,这个时候便幡然一转身,成为了功不可没c挽救汉室危亡的大功臣? 可这样的震惊刚刚震起来,王允那里又一枚重磅炮弹扔向了他们。“鉴于何咸滔天大功,特擢为左将军c领并州牧,与温侯一般假节c仪同三司,参谋朝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图谋郿坞 “兄长为何此时还未归来?莫非,长安城中发生了什么变故?”郿坞当中的左将军董珉,正来回不安地徘徊着,嘴里还不停嘟囔着这番话。 一旁的董母早就听得不耐烦,开口训斥道:“珉儿,如今你也过不惑之年,怎还如此不长进?卓儿此番入长安,已做了完全之准备,更带了坞中半数兵力陈道护卫。纵然有所变故,亦有转圜之地。” 董母手转着佛珠,说罢这话继续为董卓诵经祈福。然而,没有人知道,此时她心中的慌乱比董珉更甚。自董卓此番出去之后,董母没由来地便开始心惊肉跳,尤其右眼皮更是一直颤跳个不停。到了此时,董卓该归时未归,派人寻李儒商议亦寻不到人,长安城里派去两拨人马打探,却迟迟没有消息这种种 诡异的小事累积起来,已然让这些古稀老人有了不祥的预感。 但即便如此,她一个目不识丁的妇道人家,也没有像董珉那般惊慌失措。 “母亲,我这般焦愁,亦是在担忧兄长”董珉烦躁地回了一句,随后便忍不住言道:“若是兄长真有什么不测,那我等” “住口!”董母勃然而起,一双瞎掉的眼睛虽然不能盯视董珉,但身上暴怒的气势,却让五大三粗的董珉身影不由一矮:“就算卓儿有什么不测,那你以后便是我们董家的主心骨!” “是,是”董珉嘴上应诺,可那畏缩无胆的神色,怎么看都心虚气短c难当大任。 事已至此,董母更恨铁不成钢。可下一刻,她也不知能再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传令匆匆跑入了厅堂当中。 他虽然并未血染征袍,但神情惶怖c步履仓乱:“将军,不好了!太师入长安后,各个城门俱已关闭,内外隔绝,音讯全无。但从城外听得动静,好像,好像传言说,说” “说什么?”董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拔出腰间利剑呵斥道:“快快道出来,否则老夫一剑砍了你!” 董母这时恨不得给董珉这个蠢货两巴掌,不过,想到在外人面前,而且那人不过一小小传令,董母便觉得不该拂了董珉的面子,便也未开口阻拦。 不过,就在他这话落下后,那传令周身的气势却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他身体不再颤抖,语气也变得镇定诡异了起来:“将军,假如在下告知董卓身死的消息,恐怕将军更会气得一剑砍了在下吧?” 董珉一愣,紧接着才察觉出事情不对劲了。然而,粗暴无谋的他,下意识地便一剑砍了过去,口中喝道:“狗贼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戏弄本将军!” 一剑劈砍而来,那传令攸然一闪,眼中不由射出一股浓浓的轻蔑来:“剑乃兵中君子,可不是这样用的!”说着,这传令仿佛一条游鱼般擦着董珉的臂膀转了过去。在这过程中,他还精妙地扣住了董珉的手腕,略一用力,董珉手中的宝剑就此掉落下来。就在掉落的过程中,这人又伸手一撩,长剑便乳燕归巢般 到了他的手中。 下一瞬,长剑在手,这传令的气势更盛,宛如一位仗剑乱世的绝顶高手。气势暴涨的同时,他的目光更是寒如冰雪,摧动着手中的利剑也带上了冷硬而犀利的杀机。 与董珉将剑当做刀劈砍不同,这传令似乎只是轻轻一送,长剑便准确无误地刺入了董珉的咽喉。这时,传令用腕力一旋,董珉的脖颈便与身体彻底断离,死不瞑目的脑袋轻松被传令取在手中。 “在下荆轲向来乃信义之人,从来不会戏弄骗人。董卓的确已在长安城中伏诛,想必消息少时便会大肆传入郿坞”“卓儿已死,你乃何人,又何必这般再杀死珉儿?”陡然闻听丧子之痛的董母,这时摸索着双手,悲嚎起来。在这位老人的心中,不管她的两个儿子在外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可对于她来说,董卓和董珉却是 她的骨肉。“政治斗争向来进则雄踞天下,退则身死族灭。世上也永不会只有享受而不付出代价的美事,既然你们董家享受了两年余威赫天下的权耀,自然也当承受斗争失败的后果。”荆轲面无表情地说了这句,随即 揣起董珉的人头,又化身成为一个仓皇惊怖的传令,身形鬼魅地混入兵士当中,继而消失无形。 跨骑快马出了郿坞后,荆轲更是马不停蹄,急速地赶往了一处密林当中。闪过葱葱郁郁的树木后,他便停在一大片层层叠叠的军帐之前。 随后,被验明正身的荆轲,才被带入一个威猛魁梧的将领面前,掏出那颗被破布裹着的董珉人头,交给那将领道:“主公要在下交给将军的东西,在下不辱使命,已然带来了。” 那将领接过脑袋,观瞧了一番后就随意交给了身旁的亲卫:“辛苦荆大侠了。有了这颗人头,想必主公火中取栗之计,便会顺畅不少。”荆轲似乎也猜出了那火中取栗之计,不由开口说了一句:“其实,最好的人头该是董卓的。只可惜,董卓的那颗人头太过宝贵,主公亦无可奈何,只能退而求其次,期望用董珉的人头,来达到攻破郿坞的 目的。” 这时那将校嘿嘿一笑,赫然是汉贼首领樊哙的那张脸。“我等从西河郡秘密潜入郿县,以有备算无备,再加上暗影将董卓身死的消息尽数散布入郿坞,郿坞当中的士卒必然人心浮动。加之董卓入驻郿坞之后,愈加残暴无谋,日夜杀部将兵士立威撒野,早就使得 部将士卒人心惶惶。”“残暴是挽救一个人统治的最后手段,也是其自掘坟墓的开始。董卓这种羌胡化的武夫永远不会明白,当他残暴地对付敌人的时候,敌人就会慢慢联合起来,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彻底将他董氏一族罗在其中 。” “到了这个时候,只要董卓身死的消息传入郿坞。那一颗董珉的人头,也足够催化左右一场局势了。” “樊将军言之有理。比起我等这些江湖草莽,将军果然不愧乃开朝创国的功臣。”听着樊哙侃侃而谈的分析,荆轲不由心悦诚服。可想不到樊哙却没有半分得色,反而挠了挠头犯愁道:“攻破郿坞不难,难的是我们那贪心不足的主公,除却要我等搬空郿坞当中董卓横征暴敛的财物外,竟然还想将郿坞当中一万兵士收为俘虏这要财还 要人,着实难办啊。” 荆轲此时也不由蹙起了眉头,他也知道,郿坞当中财物可是富可敌国:据那个不靠谱儿的主公说,历史上皇甫嵩攻破郿坞时,足足用了五千人c花了三天时间才将郿坞当中的财物搬运一空。 对了,还有皇甫嵩。 攻破郿坞c搬空郿坞还要绑走人这些事儿,都要赶在皇甫嵩大军来临之前何咸承诺的是,他能够在不引起王允和皇甫嵩怀疑之前,拖上两天时间。毕竟,平定长安局势,镇抚住董卓带来的羌胡兵卒也的确需要这些时间。然后皇甫嵩才可能整合挑选,带上一支忠于朝廷的部队, 赶赴郿坞。 可即便这样,仍旧时间紧c任务重,可真是让人犯难啊!“将军此番带来了足有两万人马,而郿坞当中也有一万余人马。如此,只需转变一下思路,让那一万羌胡人马也负责搬运财物,不就一举两得?”一颗苍翠的大树下,倚在其下悲伤自苦的李儒,终于有些耐不住了,开口说出了这番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 何咸跑了 三日之后,皇甫嵩带着五千旧部,匆忙地赶赴郿坞。望着郿坞那高达七丈c厚也达七丈的城墙,不少士卒不由升起了望洋兴叹的无力感叹。 然而,对于精通兵法c打了一辈子仗的皇甫嵩来说,这城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此时,他望了望自己儿子手中的木盒,知道靠着里面那颗硝制好的董卓人头,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地攻下郿坞。 毕竟,这三日时间,朝廷的诏令早就传遍关中大地,郿坞当中那些人人自危的士卒,必然处在一个极为崩溃的边缘。而以董珉那等粗疏无谋的胆色,也根本不足以安抚住郿坞士卒的人心。 然而,皇甫嵩凝视着郿坞城墙足有半柱香时间,却迟迟没有任何举动。 因为这个时候,郿坞实在太安静了。城墙上看不到半个人影,甚至就连一点动静都看不到这样静到了极致的景象,就有了诡异的味道。 为将者,鲁莽灭裂不可恃,但犹豫不决已然不可。沉思片刻之后,皇甫嵩便派一支骑兵小队,携着董卓的人头赶赴到郿坞城前。 “里面的人听着,逆贼董卓已然伏诛,朝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如今天兵降临,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归顺朝廷?” 骑兵屯长中气十足地大喝了三遍,可郿坞城中仍旧没有任何回音。无奈之下的屯长只好派了一名骑兵,小心翼翼地再度上前去查探一番。 随后,让五千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便发生了:那名骑兵赶到城门前时,下马左右观瞧了一番后,竟直接用手将城墙推开了一道缝隙。 城门没关? 城门没关! 看到这一幕,皇甫嵩再不迟疑,当即下令大军全军进攻郿坞。 然而,当五千兵马如潮水般涌入郿坞后,他们就更加傻眼了:天杀的!是哪支势力捷足先登,将郿坞扒得干干净净? 皇甫嵩一头银发都被气炸了,纵马巡视了一圈后,他竟发现郿坞当中不但粮食c珠宝c布帛这些硬通货不见了,就连什么刀枪c桌椅c甚至酒爵器皿这些东西都不翼而飞! 看样子,要不是坞中的假山太重也不值钱,他们恐怕不,这种敲骨吸髓的德行,表明他们恨不得连整个郿坞的地皮都一块扒走! 一时间,不知为何,皇甫嵩就想起了何咸昨天跟他说的一番话。 “皇甫老将军啊,此番进图郿坞,务必千挑万选出那些忠于朝廷的士卒,且不可贪功冒进。困兽犹斗,将军切不可一时松懈,致使一世英名不保” 那个时候,皇甫嵩还有些嫌何咸罗嗦。 何咸这个毛头小家伙,不过只平定了白波贼,可他皇甫嵩却平定过黄巾贼!只不过,念在何咸也是一番好意,皇甫嵩才打了个呵呵敷衍了过去。 可现在回想起来,何咸那番话好像略有深意啊:让自己慎之又慎挑选士卒,又叮嘱自己不可贪功冒进,这不是摆明了在拖时间吗? 而且,这种雁过拔毛c不,铁公鸡都要刮下一层铁屑的搜刮做法这天下除了何咸这种人,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这种不要脸皮的事儿,就连那些丝毫不知礼义廉耻的羌胡部落,都做不出来啊! “回去!速速将此事禀告王公,交由王公定夺。”皇甫嵩鼻子都快要被气歪了,随后又招呼自己的亲卫道:“你们随我来,去驿站!” 当年迈的皇甫嵩又累得腰酸背痛赶回长安,带着满腔的怒火来寻何咸的时候,却发现驿站当中早就人去楼空! “父亲,这不可能啊早上的时候,左将军还说要上朝议事”皇甫坚寿这时也不傻眼了,因为到了这时候,他觉得不但是眼睛,而是全身上下所有零件儿都傻掉了。“有什么不可能!”皇甫嵩气愤地空甩了一下马鞭,怒骂道:“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在这小子身上!厉害啊厉害,表面上装出一副为朝廷着想的忠贞,暗地里却在我等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给我们来这么一 个灯下黑,悄悄地就溜跑了出去!” “父亲,我等还没有证据”皇甫坚寿也不是在替何咸说话,只是表面上来看,这一切的确好像跟何咸没啥关系。 毕竟,能在两日内就搬空郿坞,至少也得有三万余人马。何咸虽然能在河东那里凑出这样的人数,但从河东调兵入郿坞,朝廷是无论如何也能得到消息的。更不要说,董卓之前已下令围困河东,这样规模庞大的调兵,不可能不惊动盘踞在陕县c渑池一带的西凉 兵 这一下,皇甫嵩也疑惑了:“可若这不是他所为,他又为何要心虚逃出长安?” “这”这个问题,皇甫坚寿当然回答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你说的没错,如今河东境外俱有西凉重兵围困,他也根本不可能回河东,这会儿又能跑去哪里?”皇甫嵩愁闷无比,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最后,望着这人去楼空的驿站,他只能恨恨言道:“走,去寻朱公伟,他与何咸脾性相投,或许能猜出个一二来。” 然而,当皇甫嵩再次叩开朱儁的府门,将此事诉说一遍后。朱儁却也只能揪着花白的鼠须,愁眉不展:“这小子做事向来胆大滔天c又算无遗策,这番弄出这等怪异之事,老夫也没个头绪。不过” “不过什么?”皇甫嵩急忙接口。见皇甫嵩这般,朱儁面色不由惆怅了许多,缓缓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小子恐怕又在打着什么天大的主意。虽然,他的做法对普天黎庶而言,绝对有利无弊,但对于汉室朝廷而言,却绝不会是什么 好消息届时,我等夹缠其中,恐怕会里面不是人。” 皇甫嵩这时才悚然一惊,想着何咸向来目无朝廷c悖逆乖张的德行,登时明白朱儁这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此说来,公伟是在劝谏老夫,尽早在朝廷和悉文之间,做个选择?”“若为了一族兴衰,自当早日谋划为好。可若想着就此牧马南山,倒也不必忧心。毕竟,王允虽然刻板固执,但对我等心无野望之人,不会牵连铲除。而悉文那小子,虽悖逆无道,却也重情守义,只要我等 不一心与他为敌,他也是不会害我等的。” 皇甫嵩不由踟蹰起来,眉目紧锁:“可如今汉室朝廷好不容易才除掉董贼,迎来焕然新生的良机。此时,若何咸这小子从中作梗”“从中作梗?”朱儁瞥了皇甫嵩一眼,略带嘲讽般言道:“悉文这小子,别的不说,至少在牧守河东时,非但使得河东百姓安居乐业,更令百姓们丰衣足食!如此所为,乱世当中何人能及?比起那些夸夸其谈 c最终用离间这等粗鄙之计刺杀了董卓的士大夫而言,更是俯身务实c真抓实干的典范!” 说到这里,朱儁这会儿似乎有些倦了,总结道:“反正比起朝堂上那些士大夫的所为,老夫更看好悉文这小子的治世安邦之路。天下汹汹,但我等已垂垂老矣,老夫心灰意懒,不想再为人手中刀” 话说到这里,皇甫嵩亦然感觉萧瑟无比。 只是,在天下大事上,他眼光要比朱儁要敏锐许多:“董贼虽除,可董贼麾下五万余西凉兵,却仍乃动乱的根源。公伟你想置身事外,却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说完这话,两位老人不由对视一眼,悠悠一叹。最后,那个解不开的好奇和疑惑,还是同时浮在了他们心头:何咸这狗小子,究竟跑去了哪里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 我跟贾诩有个约会 何咸这个狗小子到底跑哪儿了? 皇甫嵩在找何咸,王允这里当然更着急上火:刚给你小子升了官儿,还让你来尚书台参与政事。这么大的面子都给了,你却放了老夫的鸽子? 至于吕布同志,更是气得扬言要干掉何咸。 为啥呢? 当初何咸在未央宫前向吕布放暗箭的时候,吕布同志都没有这么生气,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吕布反而要跟何咸不死不休了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胡皇后忽然人间蒸发了。 可以说,胡皇后绝对不是吕布反叛董卓的根本原因,但这位将吕布迷得五魂三道c又气得吕布七窍生烟的魅惑女人,绝对是激化吕布反叛的最重要因素。 所以,当吕布听闻皇甫嵩言郿坞那里早就人去楼空,并且这种行事作风很有何咸味道的时候,吕布同志就飚了。再加上这时候董卓已死,吕布便已然从王允那里打探到胡皇后这位妙人,其实就是从何咸这里得来的人家王允同志当然不希望,看到吕布和何咸这两位手握兵权的人相亲相爱。所以这件事儿,他非但 一五一十地说了,更将策反吕布的屎盆子全都扣在了何咸头上。 这事儿一揭发出来,吕布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被何咸当猴儿给耍了 所以,何咸一失踪,整个汉室尚书台可谓鸡飞狗跳:皇甫嵩c朱儁c司马防还有不其侯伏完这些何咸盟友,还是主张先联系到何咸,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慢慢商量。王允还有一些早就对何咸看不顺眼的士大夫,坚决认为何咸这是在藐视汉室,要狠狠予以惩治。不过,顾忌何咸现在势力的确会左右到关中的局势,所以也不能太过,必须要有手段c有策略地,让何咸深 切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而吕布这里,自然是将何咸归入了叛党的阵营,主张一定要给何咸点厉害尝尝。否则,他这种屁股上敢塞个窜天猴儿的家伙,指不定就要上天了 可朝堂里闹得不可开交,何咸这里却仍旧优哉游哉,甚至,走在一条葱郁的山间小路时,他还忍不住叹息道:“可惜啊可惜,这次入长安,还是没有机会将荀攸c钟繇这些牛人收入囊中。” 何咸说的一点没错,这一次,他真的很遗憾自己没有机会勾搭荀攸和钟繇。其中的缘故,就是因为这两人都出身颍川望族,在朝堂当中也是坚定不移站在士人阵营里的。尤其荀攸同志,那段时间还因为涉嫌参与密谋董卓,被打入了大牢。在密谋董卓的关键时期,何咸是万万不敢 节外生枝的。 “来日方长,夫君不必太过遗憾。”平阳公主看起来倒是很愉悦。 在这次密谋董卓当中,她虽然介绍了一位极为关键的人选。但整个密谋过程,她却没多少参与感。此时飞鸟出笼,她自然感觉心旷神怡:“至少,夫君笼下了董卓最重要的智囊李儒,全盘接收了李儒在天下密布的密间底蕴。另外,夫君还提前在徐荣将军那里种下了另谋明主的种子,只要此番夫君谋划得 当,徐将军想必定然会倾心来投。”说到这里,马车内的柳媚儿也不由笑了起来,接口道:“最重要的是,夫君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董卓藏于郿坞当中的财富尽数捞了过来。这一下,非但我等半年多的进贡连本带息地取了回来,更还捞得了整 个关中三成的财富。从今往后,天下诸侯最富c最强者,必然非夫君莫属!” 什么是钱儿迷呢? 就是一听到自己挣了大钱后,非但所有阴郁情绪会一扫而空,而且还是双眼晶晶发亮! 所以,当贾诩看到何咸那股乐得要飞上天的神态后,他就感觉自己今天来见何咸就是一个错误。 嗯,一个天大的错误 不错,此时的何咸,没有回河东,而是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首阳山当中。在这里,他跟自己的便宜师父贾诩做了一个预约。 当然,这两人的约会,可不是跟男女情侣那般烂俗,在这里吹吹山风c说说情话,然后就在大好的山林当中,为伟大的爱情而啪啪啪鼓掌呃,跑题了,反正这两人的约会,十分地高大上。 这两人,需要商议一番,何咸以后的战略规划董卓身死之后,天下的局势就进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转折点。在这个时候,是推动历史继续前进,还是趁势而起改变历史,就成了何咸的当务之选。 而且,谁都知道董卓身死之后,是贾诩煽动了李傕c郭汜这些凉州旧部反攻长安,彻底将汉室送入覆灭的深渊。 可对于何咸来说,他之前没有能力阻止雒阳覆灭。现在有一丝机会,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古都长安,在西凉铁骑的践踏下挣扎呻吟? 当然,满朝公卿大夫还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天子,何咸可以不放在眼中。但长安城中百万黎庶,却将会是那场大灾难最直接的受害者 首阳山连绵百里,气势雄浑,云飞涛走,气象万千,仰望长空,俯视黄河,远望苍茫的中原大地,让人心动神移。 此时日已过午,气温升了起来,林间的雾气渐渐隐退,树林上方闪动着片片的白亮之色。时近五月初,天气早已变暖,到了下午,人身上的衣服几乎穿不住。 何咸额头上也是层层的汗水,望出去,觉得道路上似有蒸汽升腾,那不是水气,而只是被阳光照得发热的地气。在这种温暖里,各种花朵都开始开放了,红的白的,粉的黄的,让首阳山内一片明亮。 不过,眼下无论是何咸,还是赴约而来的贾诩,都没有半分心情看风景。“师父,您老人家辛苦了玑弟,还愣着干什么,我不是早就告诉你带马扎了嘛。”看着一脸铁青色的贾诩,以及身上担负的沉重责任。兴奋的何咸稍稍收敛了一些,但那激动劲儿易放难收,显得他还是有些 嘴碎。 贾诩没有搭理何咸,更没有接贾玑递来的马扎,而是直接席地而坐,开口便冷硬地问道:“董卓被你干掉了?” “师父,董卓这事儿,也不能这样说吧?”何咸讨巧地上前替贾诩按摩,还耍赖言道:“现在天下人都知道,董卓是被王允和吕布联手干掉的,这里面可没我什么事儿啊” “没你什么事儿,朝廷会主动为你正名,言你没有弑杀少帝,是卧薪尝胆的大忠臣?”贾诩冷蔑一笑,但也没有拒绝何咸的按摩,还歪了歪肩膀道:“再往左边一边儿,手劲儿再重一些” 可话音刚落,何咸的手就停了下来,惊愕问道:“现在西凉军中,都已经是这样的传言了吗?” “哼,你与王允皮里阳秋,相互利用,你以为王允会让你好过?”贾诩拍了拍何咸的爪子,示意他按摩不要停后,才继续讥笑道:“不过,你现在倒也挺会玩儿,一下就把自己弄到了悬崖边儿上。” 说着,贾诩一指面前的深不见底的深谷,不由露出了一个很意味深长的笑容:“此时的你,就如站在这谷底边上,只要风一大c你一个不小心,或者,有人从背后推你一把,你便万劫不复!” 何咸当然明白贾诩的意思,事实上,他在樊哙弄完郿坞一事后就急匆匆地跑来找贾诩,也正是为了这件事儿。 因为何咸现在,真的就站在命运的分水岭边缘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一个两面派c墙头草。对于朝廷来说,他何咸硬要靠,也算是诛除董卓的功臣,是为朝廷效过力c流过汗的人。但同时,他跟士大夫却根本穿不了同一条裤子,这事儿士大夫和他心里都太清楚了。而且,这一次他还彻底得罪死 了吕布 对于陕县c渑池这一带的董卓旧部来说,何咸其实也能硬靠过去。他可以狡辩自己是一颗红心向董卓,只不过被王允硬扣上了谋刺董卓的屎盆子,然后想联合众位兄弟一块儿跟朝廷死磕,为太师报仇! 但劣势就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而且凉州将校当中,很大一部分人对他是恨之入骨的。 两边都靠不上,那何咸就只能拿忽悠王允的那套说法,来自己干。先彻底撕破脸皮,将长安城中那些南北两军和禁卫收买过来,然后就扯起自己的大旗彻底闹独立,开始轰轰烈烈地闹革命。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创业一切都自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坏处就是要在夹缝里求存,一方面要对付代表着正统和大义的朝廷,另一方面还可能要应付西凉重兵的攻伐 一个这样灰暗凶险的身份,又站在命运的交叉口,还想着不负穿越来的雄心壮志总得来说,何咸目前就是这样一个状况。“干掉董卓,远不是什么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贾诩看着愣起来的何咸,忍不住笑得更加舒畅了:“一个天大麻烦的开始,未来是福是祸,就看你小子如今如何抉择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艰难的选择 “师父,人家这不是来找你问计了嘛”何咸撒娇般捏着贾诩的肩膀,那腻歪的口气,直接让贾诩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师父,您老人家处处都好,也比徒儿强。不过徒儿有一点,却要师父厉害多c也幸运多 了。” 贾诩的鸡皮疙瘩这就转成冷皮疙瘩了:你这是来求人办事儿了,还是来炫耀了,有你这样的吗? 可不料,随后何咸便开口言道:“师父您还别不信这个邪。徒儿可是有个智谋通天c算无遗策c处处为徒儿着想的好师父,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师父都能替徒儿摆平。这一点,师父你可比得上徒儿?”贾诩纵然再孤冷凉薄,可被这马屁一拍,也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心中暖洋洋地受用不尽。可一旁的贾玑就吃味了,撇嘴道:“照兄长这么说,我还有个无所不能的好爹呢,可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这个好爹给 过我啥好处” 贾诩这个气啊,直接骂道:“是啊,你们的命都好,就老夫的命苦。没一个好师父和好爹不说,还要摊上一个尽能惹事儿,又小心眼好抱怨的傻儿子”“去去去!大人谈天下大事儿c朝代兴衰呢,小孩子别来抢戏。喏,这是宋应星新弄出来的鲁班锁,一边儿解着玩儿去。”何咸就知道贾玑这里会吃醋,从怀中掏出一个鲁班锁,就丢给了如今已然十六岁的 贾玑。 “兄长,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咦,这东西倒是精妙,该怎么解呢?”只叫嚷了一声,贾玑就被那个鲁班锁给迷住了,一边拨弄着一边就不知不觉地走远了。 贾诩看着这一幕,孺慕之情不由泛滥起来,回头又看了一眼何咸,不由叹了口气道:“说说你的想法吧” 给个杆儿就能往上爬一向是何咸的强项,看到贾诩口风变了,立时就来了精神:“师父,我觉得徒儿没您说的那般惨。”“再怎么说,徒儿明面上就有两万余精锐部下,而且还有河东一郡。道义正统上,咱又占了除董的大功,董卓旧部这里,牛辅c徐荣c张济等人,同徒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尤其牛辅,这家伙可是董家人完 蛋后,顺理成章的新带头大哥儿” 听到何咸还如此盲目乐观,贾诩忍不住就笑了:“照你这样说,你岂不是又可将除董大功尽揽身上,同时还能号令董卓旧部唯命是从?这天下的好事儿,就全落你身上,坏事儿你一点就不沾边儿?” 贾诩将话一挑明,何咸这才感觉自己好像是有些过分,是有那么一点又想当那啥又立牌坊的意思。 由此,他只能期期艾艾地厚着脸皮道:“师父,这梦想还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梦想?”贾诩这时候都不想搭理何咸,忍不住鄙夷道:“你这叫梦想,这明明是幻想!” 何咸这就不吭声儿了。没错,他是曾经隐晦地威胁过王允,说他能联合董卓旧部反攻朝廷他也跟李儒吹过牛,说他能够利用何进之子的名头,再借用朝廷大势,将长安城里的兵力勾搭过来。但真正论起来,这其实都是话术, 真的只是吹牛而已。 吹牛,就是吹吹而已,你可千万别当真。 当然,王允和李儒也都没当真。而事情的最后,也正是如此:王允那里干掉董卓后,一下就不怎么把何咸放在眼里了,更不可能成为何咸的什么朝中傀儡而李儒那里,人家也是在董卓覆灭之后,无可奈何才投靠了他何咸,而非董卓未 死之前,就给吓唬住了。“师父,难道到了这里,徒儿就真的只能做个抉择吗?”不知何时,何咸就养出了想不出办法就抓头发毛病。这会儿又忍不住上下其手,把盘好的发髻弄得跟鸡窝一样:“可无论我选择哪边儿,都感觉不太靠 谱儿,都觉得弊大于利。”“倾向朝廷这一方,跟董卓旧部作对,那只能被士大夫玩弄得死死的。王允那只老狐狸可不比董卓,我这里想忽悠住他,可是难于登天。而他那里却有着朝廷的大义,再加上层出不穷的政治倾轧毒招儿,徒 儿可是招架不住。”“更主要的是,徒儿跟王允那些人根本一路人。他们那种空谈高论的天真做派,是根本平定不了天下的。而且这些家伙还又臭又硬,目空一切,是怎么都不可能容忍眼皮子底下,有个令他们寝食难安的诸侯 ” “那你就当一个乱臣贼子好了,反正老夫也是凉州人,也要为凉州人谋一个生机。正巧你小子老夫也看着顺眼,就让董卓的旧部跟着你”贾诩似乎很乐意看到何咸无可奈何,又逗了他一句。“这也不行的”何咸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开口道:“先不说不少凉州人恨我恨得牙根儿痒痒,就说我得了这些凉州兵,也没什么大用。整合筛选还来不及,上来就要应付汉室朝廷这个庞大的敌人。而且,我 又真不能反攻朝廷,成为天下人人得以诛之的董卓第二。” “汉室的气数,虽然走到了尽头儿,但绝不能被我最后掐灭。那样一来,我灭了汉朝,四方诸侯就都成了我的敌人。双拳难敌四手,我可不想给自己选择这样一条地狱难度的副本儿。” 贾诩这里微微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徒儿虽然不着调,但在大是大非上的分析上,还是很中肯切实的。 不过,一旁的贾玑却有些听不进去了:“兄长,照你这么说,还不是又想当婊子又立牌坊?” 换成平时,何咸早就动手了。 可这次,他发现贾玑说得还真没错。由此,他只能低下了头,言道:“不错,我就是想这样所以,才来找师父问问,有没有这么个可能。毕竟,这样一来,我可是足足能少奋斗十年!”“若是仅仅只选择一个立场,然后随波逐流,一切都好说了。只不过,我分析来分析去,总觉得这事儿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也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说到这里,何咸的神色已极其认真严肃:“我总觉 得,事情发展到这里,总有一个别人没走过c但却通向成功的路。”贾玑被何咸那认真的神色c凝肃的语气给震住了,好半天后,他才走上前来,摸摸何咸的额头道:“兄长,你该不是烧糊涂了吧?父亲说过,这世上之事,向来福祸相依c有舍有得,像你这样什么不肯舍, 又啥便宜都想占这种事儿,老天都会看不过眼的。”“话不能这么说,老夫虽然说过事不可尽全,但还有一句话叫事在人为。”贾诩这时候终于不再逗何咸了,悠悠开口道:“悉文的分析不无道理,而他要走一条前所未有的成功之路,也非仅仅为了个人。至 少这一点,玑儿你应当赞同并向悉习。” “父亲,有心c会分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贾玑这就有些不服气了,还嘴道:“难道,父亲真能让兄长心想事成?”贾诩这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但随后,又微微摇了摇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知道该怎么做了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何咸快急死了,都摇起了贾诩的胳膊道:“到底是行,还是不行,您老人家给个准话行不行?” 贾诩这会儿也被何咸给弄烦了:“老夫是行又不行,不行也行,这总行了吧?” 何咸一下就愣住了,直接被贾诩绕了进去:“不行不,行不是,师父,您有事说事儿!”“老夫是说,你要扶黎庶而固根本c自下而上平定乱世,这条路本来就不是寻常人所能为之事。此时又卡在进退两难的抉择点,更是动辄千难万险。然若非要一往无前,便不得不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智谋 c以及更大的代价,不知你是否依然做好这等准备?” 何咸沉默了一瞬,但很快,他又忽然笑了起来:“既然来这个世间一遭,总要不枉此生。师父便莫要再试探徒儿了,这条路,就算踏着荆棘和自己的鲜血,徒儿也是要走下去的。” “好。”贾诩点头,这才起身与何咸对面而立,言道:“既然你有此觉悟,那为师便把这些时日思索出来的一些东西,与你交流一番。”“既不能倾向朝廷,又不能倒向董卓旧部。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两面也不讨好。”贾诩这时绕着何咸缓缓踱步,语气如威风般缓缓吹来:“不过,自古非常人行非常事,总有一些人天赋异禀c手段过人,可 化腐朽为神奇。” 何咸听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云遮雾绕:“师父,有事直说好不?徒儿的智商现在严重不足,充值都找不到地方。” 可贾诩偏偏不随何咸的意,顿了一下,忽然又说道:“徒儿你可知夏朝之后c周朝之前,又是哪朝?” “商朝啊,夏商周,这学过小学历史的人都知道。” 贾诩没搭理何咸嘴里的奇怪名词,继续问道:“那你可知,商朝因何定名?” “好像有一种说法,言商朝是民丰物饶,便以商为业。” “不错,商人因此而得名。但徒儿是否又知道,经商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诚信为本?”何咸这时彻底懵了,一脑子的浆糊。 贾诩显然也被噎了一下,但调整一下还是继续言道:“老夫的意思,是商人要沟通有无c牵线搭桥,方为商之本,才能从中渔利。”“哦中介嘛,这个我知道。”何咸顺着贾诩的话就想侃大山,可看到贾诩那眼中无边的智慧,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师父,你的意思是我让我继续当墙头草,两面都不占。但同时要尽可能地沟通朝廷与董卓 旧部的关系,继而从中渔利?”“不错,只有两者各俱获利,你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就以你目前的状况来言,你其实已经有了经商的资本,在这两方,你都是有一定本钱的。但同时,你在两方又都有劣势,能否转危为安c继而将此事当成 一场大造化,就看你的谋略和本事儿了。” 何咸当然知道这些。不过,如何做成这笔大买卖,他心中可真是没谱儿:“师父,这估计够呛啊。士大夫那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目空一切,骄傲地不行。尤其王允那个家伙,在董卓麾下装孙子装得都有些变态了,现在一朝 翻身,他早就不把我放眼里了。”“同时,董卓旧部这里,我也不是什么执掌乾坤的人。一大堆的中郎将,我只是其一不说,而且那些恨我恨到了骨子里的凉州将校们,根本就是些没脑子的武夫。那些家伙见到我,不分三七二十一,就会先 跟我干仗的!” “要干仗,你就跟他们干呗!”贾诩这时也调皮了一下,对着何咸笑道:“老夫的徒儿,还没听说过会怕干仗吧?” “嗯?”何咸眉毛一挑,感觉今天的贾诩有些不一样:师父,你没吃错药吧?“收起你那无聊的眼神儿,老夫是在跟你说正事儿!”贾诩羞恼地用袖子甩了何咸一下,继续言道:“至于说那些士大夫,骄矜是不差的,但总不会一个个都没理智c没抱负吧?你只要抓住这点软硬兼施c恩 威并用,难道还会搞不定?”何咸这会儿有些明白了:贾诩的意思,是他要抓住朝廷士大夫和董卓旧部的需求点,然后自己在中间当一个联络人。只要是自己认定正确的,就要千方百计地去推动c去搞定。其他挡在自己前面的,就都 是自己的敌人,要不惜一切手段给铲除掉! 这一瞬,何咸忽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好像多日来的愁闷被一扫而空。这些时日,他在长安泡在阴谋坛子里,身体上下都充满了阴谋的怪味儿,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了。所以,这阴谋这种以小博大的影响下,他渐渐有些迷失了初心,光想着多捞多占c算来算去,一下被蒙 住了眼睛,盖住了心。 但现在贾诩将这些揭开后,何咸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撸起袖子就是干呗。 反正比起刚穿越来,自己现在至少有了地盘儿大堆的名将策士。关中这里搞不定,大不了回自己的地盘卷土重来!再大不了,朝廷和士大夫不听自己的,硬要往火坑里跳。那自己就不干涉历史,让贾诩煽动着董卓旧部重演历史,又有什么关系?那个时候,少了朝廷的和士大夫的掣肘,光用武力来说话,说不定还能更 好地解救老百姓,安定关中呢。想通这些,何咸心里就透亮了:“师父,这事儿徒儿现在觉得有门儿了。朝廷和王允为首的士大夫,也不是傻子。他们要的,是天下安定,是汉室江山重归秩序。而董卓旧部那里,也想要个保命存身。若两 方就这个最基本的条件,能在我的斡旋下达成,那最好不过。可若是达不成,徒儿也算为苍生努力了一回,不枉初心!” “然也。”贾诩欣慰地点头,随后便说道:“那接着该如何去做,你心中可有想法了?” “当然是要先明确局势,分清敌友。是自己盟友的,就要好好拉拢,一同努力是自己敌人的,就要提前扫除障碍,省得他们给自己坏事儿!” “那么,目前谁是你的盟友?” “长安那里,我的盟友不多,不过也是有些可以合作的。至少,王允虽不愿意承认,但他却绝对需要我董卓旧部那里,就是牛辅c张济叔侄和师父您了。” “那谁又会是你的敌人?”“长安那里,显然易见的,就是吕布那个二五仔。这家伙好色不说,还自视甚高,诛杀董卓后就飘了,嘴上整天喊着要杀光凉州人的屁话。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看不惯我的士大夫,也应该会从中作梗,想 方设法打压我” “至于董卓旧部那里,就更明显了。李傕c郭汜c李蒙c杨定c胡赤儿反正这些家伙不少,是时候一一收拾掉了,绝也不能留着他们过年。” “那你知道该如何做了?” “知道。”何咸这会儿对答如流,很是雀跃地言道:“目前这情况,我得先易后难,去一趟牛辅的大营。想必这个时候,那里应该会精彩,就算不精彩,徒儿也会折腾得很精彩”贾诩这才默默一笑,望向首阳山中的美景:“既然如此,老夫也该回去了。你我有师徒之谊,老夫纵然不愿,也上了你的贼船。也罢,就让老夫拼上这把老骨头,先助你将段煨这一部先安排妥当。其他事宜 ,你带上玑儿回长安罢,一来让他长长见识,二来他还年轻,方便跑腿儿传递消息” 啪嗒一声,贾玑手里的鲁班锁掉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摔了个粉碎。“又一次,又一次为了弟子卖了儿子不过,这种事儿,我怎么感觉越来越习惯了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 杀董越 初平三年,五月十七日,夜,弘农郡陕县。 县城外军营之侧的一处堡坞之中,牛辅坐在厅堂中,形貌颓丧,双目无神。 这个时候,牛辅已然得知了长安城里传来的消息,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董卓死了!董卓被长安城王允和吕布等人设计杀死了。更扑朔迷离的是,长安那里传来的消息,这件事儿的密谋当中,他曾经认为还是自己命中贵人的何咸,竟然也参与其中。而且,朝廷还特意澄清了他弑杀少帝的污名,并给了他高官厚禄及参与朝政的要权 !董卓身死的消息,对牛辅的打击极大,倒不是说他对董卓有多深的感情,关键是郿坞里还有他的妻儿,恐怕也被害了。而且,董卓的死一下子让他失去了主心骨,他没有董卓那般魄力与雄心,根本没想过 替代董卓的角色,他眼下最担忧的是怕军队失控。 他手下的大多士兵都是来自边地的羌胡兵,桀骜不驯,唯利是图。当初靠的就是董卓在凉州的威名慑服,而且也因为董卓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才愿意跟随。 但如今董卓死去的消息传开,牛辅难以预料这些羌胡兵生什么变故。而他一向倚重的李傕c郭汜c樊稠c张济等人还分散在各县,可便是这些人回来,还会听他的吗? 可就算这些人还听他的,也认他这个新的带头大哥。可他以后又该怎么做呢?对于牛辅来说,长安城里的政治场,那就是一个人进去就会尸骨不存的旋涡。朝堂上的那些士大夫,一个个都聪明有才,说话又好听,阴谋诡计更是一套一套儿的。就连他又畏惧又敬仰的董岳父都搞不定 ,都被他们点了天灯儿,自己又算哪根葱,该去如何筹谋应对呢? 一念及此,满心的愁就让牛辅焦躁不已,不由起身徘徊。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匆匆跑来,开口道:“禀中郎,董中郎前来求见,说要商议大事!” “董越?”牛辅知他的营地同董越相距不远,此番长安城中大事儿传来,董越前来找他商议也在情理之中。于是,正六神无主的牛辅,当即便开口道:“速速请他入内!” 传令刚想领命下去,可一个清冷坚决的声音却陡然传来:“且慢!” 牛辅回头看到是他那位豢养的巫女,不由恼怒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言何咸乃本中郎命中贵人一事,我尚且未找你算账。现在,难道连这样小小的巫祝,都敢质疑本中郎的命令了?” 巫女一听这话,显然被惊住了。随后反应过来,她却也没有争辩,而是神情立时变得委屈,低头微微抽泣了起来:“中郎,你岂能如何误会妾身” 毕竟也算是露水夫妻,牛辅纵然心中焦躁不已,有气没地方撒。但这会儿看到巫女这般模样,也只能收起了脾气,挥手暂且让那传令退下,随后才上前哄道:“心肝儿,我这不是祸事缠身,一时气急嘛” “正因为祸事缠身,妾身才顾念中郎安危,不曾想一片好心,竟换来中郎这般辱喝。”巫女被牛辅一哄,非但没有收声,反而更委屈了。 不过,她的一番话也让牛辅上了心:“顾念我的安危?宝贝儿你是说” “中郎不想想,你与董越向来没有多少交情,可现在太师一死,董越便急匆匆地带着兵马赶来此地。如此所为,中郎难道就没意识到什么吗?” 牛辅扶着巫女的手猛然一僵,声音都有些颤抖:“美人儿,你是说董越有图谋本中郎之心?” 巫女这会儿却没有给出个肯定答复,只是言道:“妾身不过一妇道人家,哪懂这些?只不过女人家心细,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那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占卜一卦,向木比塔天神问问吉凶。”牛辅这个有神论者,当即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巫女自然无所不从,她收敛一下情绪,从随身带来的锦盒中掏出一瓣龟壳,以及六枚周朝时的铜钱。先念了一大堆人听不懂c鬼也听不懂的咒语后,她又下了本钱,割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龟壳之上。 弄完这一切,牛辅的脸色就变得不一样了。毕竟,如此繁琐且还要用血来施展的占卜,显然是很高级的。 随着一阵摇晃,巫女陡然一抛,龟壳里的铜钱掉落了下来。牛辅急忙上前查看,开口问道:“如何?” 巫女面色大惊,随即凝肃开口道:“中郎,此法大凶之卦。兑下离上,火胜金,外谋内之卦也!” “外谋内?”牛辅悚然一惊,立时好像明白了什么。而就在此时,帐外一人粗暴地闯入帐中,看到那龟壳c铜钱c巫女后,那人气怒不忿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相信这等巫蛊之流的鬼术!”说完这句,那人当即举起手中马鞭,照着巫女的身上 狠狠抽去:“狗女人,妖言惑众,早就该杀!” “董越,你岂敢如此放肆!”牛辅怒了,他虽然怯懦多疑,但毕竟也是执掌一军的中郎将。眼见董越如此猖狂,牛辅陡然捉住了董越的手臂,喝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太不将我牛辅放在眼里了!”“老子当然不把你放在眼里!”董越能力平庸,但脾气却不小,见牛辅如此执迷不悟,直接吼道:“太师身死,你身为太师之婿,一不为太师治丧,二不思为太师复仇。反而在此听一个巫女的蛊惑,你这种东 西,又哪能让人瞧得起!” “董越,你!” “我什么我?”看着牛辅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董越越说越气愤:“你不过仗着是太师女婿,才混得了中郎将一职!纵然如此,老子也是中郎将,你又能奈我如何?” 这个时候,牛辅反而不怒了,想到那卦象上的显示,他这会儿一切都明白了过来:“好你个董越,你就是看太师不在了,所以尾巴就翘上天了是不是?此番前来,你是不是想要抢夺我的兵权?” “抢你的兵权?”董越被气疯了,他就没见过牛辅如此不可理喻的家伙:你岳父被人杀了,老子念在你岳父对我有恩,提拔过我,我跑来找你商议如何对付太师的凶手。可你倒好,竟然含血喷人? 既然如此,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董越怒火上涌就吼道:“不错,老子就是来抢你兵权了,就你这种怂货,西凉军在你手里,迟早” “来人!”牛辅这时却陡然打断了董越的叫嚷,大声吼道:“胡赤儿,还不速速给本中郎斩了这逆贼!” 话音刚落,帐外的胡赤儿便率亲卫冲了进来。这羌胡猛汉也不废话,直接大刀一抡,就从背后直接插了董越一个透心凉。剩下那些亲卫,也迅速地将董越带来不多的心腹,乱刃分尸,砍成了肉酱。 “拖出去,喂狗!”牛辅余怒未消,又在董越的尸首上补了两刀,随后才吼道。 而默默看着这一切,连动都没动一下的巫女,则在所有人不注意地时候,露出了一抹极其诡异c极其隐晦的冷笑。 这个时候,她的手不由摸向了身后的锦盒。那里,除了一些占卜的用具外,还在夹层中藏有十几颗东珠那些东珠,自然是一个微微笑起来,就泛着桃花的男子,派人交给他的。而所谓的卦象c以及此时的一切,也都那个男子谋划出来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密谋西凉军 就在陕县十里之外的一个密林当中,一张张小型帐篷搭建其中。夜色深沉,这座小小的营盘当中也不升火把,在浓重的夜里就如幽灵。 只不过,若要仔细看去,其中一座稍大一点的帐篷中,还是点着烛火的。正位之上,一个年轻的男子捏着酒杯,轻轻转动着,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他十分神秘多谋。 于是,也为了衬托他此时的形象,他轻轻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该有消息了” 说罢这句,这年轻人便闭上了眼睛,好像随时等着帐帘被掀起的动静。 果然,下一瞬帐帘应声被人掀起。 年轻人淡淡一笑,一切都不出他所料。 只可惜,随后的剧情就有些画风不对。一个红脸的少年挠着裸露的胳膊,抱怨地说道:“叔父,外面蚊子实在太多了,小侄进来先躲躲” 年轻人的眉角突突开始跳,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听到了帐篷内那些人压抑的笑声。 于是,这个年轻人一下就飚了:“给我出去!等不到陕县大营里的消息,你今晚就别睡觉了!” 关平先诧异地看着黯淡灯光下的何咸,随后就露出了了然的神情:肯定又是装逼失败了,怨气就撒到了我身上摊上这么一个叔父,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原本,关平还想着跟着这位便宜叔父,随时随地都能沙场征伐c建功立业,留下千古美名。甚至,他还想着自己能比亲生老爹先出名儿可想不到,跟了何咸之后,上来就要先读书识字写文章,随后打仗就 有且只有那么一场,还是自己扮演白波贼被何咸抽下了马 要不是觉得何咸这人还挺有意思,也真把自己当子侄来对待,关平都有些不想搭理了呢。乱七八糟想着这些,关平就躲在树下哀叹着自己的人生。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悉悉率率的声响,关平立时鱼跃而出,吩咐着几名善射的弩士将散开围起来,随后才学着夜枭的声音叫了两声 。 悉悉率率的声音停下来了,也传回了两声夜枭的啼叫,三长两短,很有规律。 关平松了一口气,但仍旧未放松警备。待那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关平双手交胸,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那人见了手势,便同样一摆弄,接着言道:“熊熊圣火,分我残躯生又何欢,死亦何苦?” 这下关平确认了,的确是黑冰台的密间。毕竟,这怪异的口令,每次任务一换,别人是根本想不出来的。 这暗影密间被关平引领着,一炷香时间才回到了何咸的帐篷中。不过,这个时候何咸也没兴趣装了,直接开口问道:“牛辅干掉了董越,开始吞并董越的兵马了?” “一切都在主公意料当中。” “很好,下去吧,继续蛰伏。”何咸点了点头,挥手道:“很快,就有用到你们的时候了。” “为主公效命,万死不辞!” 何咸一笑,算是默认了这位暗影对自己的吹捧。再怎么说,何咸麾下的暗影密间,可是全军中待遇最高的兵种,而且承诺干满任期后就可以安心做一个富家翁,或者加入军中当一个屯长。 这种精英式的培养,换来的自然是绝对的忠诚和崇敬。 “叔父,小侄老是想不通,你不是想要当西凉军的代言人吗?为何这个时候,你却仍旧不出场,反而窝在这里搞这些阴谋诡计?”关平又挠着推上被蚊子咬出来的新包,一脸不解地问道。“因为我等不但要当西凉军的代言人,还要从王允那里谋福利。所以,在事情一切尚未明朗之前,我们只能先找一个亲近我们的傀儡,而那个傀儡,除却听从我们摆布之外,更主要的就是他有这样的资格。 这样算下来,牛辅这家伙就是当之无愧的首选了。” “所以,叔父目前要做的,就是暗中替牛辅将华阴c渑池c陕县一带的西凉军整合起来。然后我们再回长安,去跟王允讨价还价?” “不错,孺子可教也。”看着关平终于有了长进,何咸也不介意多指点一些:“现在,董越被牛辅吞了,段煨之前就被牛辅架空除却远在长安的胡轸和徐荣外,就剩下牛辅这么一个明面上的中郎将了。” “董卓死后,我对王允来说基本上就没啥利用价值了。而只有这样,我扶持起牛辅,牛辅又听我的,才能让王允看到我的资本。” “平儿,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或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王允无论再怎么恨我们,看我们不顺眼,可当我们将足够的利益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这样的政客就会屈服的。” 关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很希望何咸直接从河东出兵,将那些西凉兵都打服了。但有时候想想,这样好像根本行不通,没有人愿意屈服在仇人的凶威之下,王允杀董卓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更不要说,打仗能不能打赢不说,一开战就要花很多很多钱的。 假如不打仗c不花钱,还能把事情办好c自己得好处,那的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叔父如今已是朝廷诏令中除董之人,就算牛辅曾经跟叔父关系不错。可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叔父真以为凭一张嘴,就能让牛辅相信吗?”这番话落下,何咸对关平是越来越满意了,都找到了一种调教成功的快感:“平儿,你进步真的很快,能看到这点,叔父很欣慰。只不过,之前我同师父商议的时候,你也在旁边,那你就应该知道,咱是有 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可是,该如何创造条件呢?”何咸这就悠悠笑了起来,循循善诱道:“平儿,你看牛辅这种人,外表粗豪猛恶,甚似董卓,然其内心却怯懦多疑,好谋无断,加上对下刻薄寡恩,非大将之才。这种人平时威风八面,但真正遇到大事儿时 就会扛不住,阵脚自乱。”“当然,这种焦虑,还不足以让牛辅对我改变看法。可假如事情一下变得不可收拾,牛辅命悬一线c绝望至极的时候,忽然却有一个人力挽狂澜,救下他的性命,你说牛辅会不会对那人感恩戴德c言听计从 ?” “哪怕,那个人就是杀董卓的真正主谋?”关平隐约有些明白了,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啥都不明白。 “当然不是喽。”何咸却嘿嘿一笑,厚颜无耻地言道:“师父不是说了嘛,让我去当两面派c墙头草。所以,一切对我有利的,我都会做,至于撒谎这种事儿,兵不厌诈,多多益善嘛” “叔父,侄儿还是听不懂。”关平彻底糊涂了,忍不住也学着何咸的模样抓着脑袋,乱糟糟地揉了一会儿后,他才很认真地对何咸说道:“不过,侄儿却感觉叔父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一旁的司马懿这时再也忍不住了,简单直白道:“这有什么可难理解的,就是我们先帮牛辅整合起来,然后再给他一个绝望,接着叔父再去装好人。这个时候,牛辅那个家伙早就被叔父玩儿晕了,主公说雪 是黑的,牛辅都会信!” “不错,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何咸得意非凡地笑了起来,相当有成就感:“平儿,不也不用太明白,因为很快你就会看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平阳公主这会儿实在看不过眼了:“行了,非要将好好的战将,教成一个阴谋家?这世上啊,少几个你们这样的家伙,早就太平了!”平阳公主当然生气,因为何咸这一招,显然是从胡皇后勾引吕布那里得来的灵感:先给一点甜头儿,再弄一个绝望,紧接着就是互诉衷肠这样一套手段用下来,哪个男人不会被掰弯?偏偏何咸还在这里大 言不惭,教坏纯洁好少年。更可恶的是,能把这种勾引的招数都弄成兵法,你就不能用来勾引一下老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 陕县军营动乱 陕县西凉大营中,一场暗流在悄悄的涌动着。董卓的女婿牛辅在架空中郎将段煨,斩杀中郎将董越之后,看起来已经成为了西凉军中真正的主宰者。这数万西凉军在他手中,可以横行天下,哪里都可以去。虽然董卓已死,但西凉军尚在,西凉军的根 基尚在,没有谁可以动摇。 但是,牛辅却觉得不对。 觉得哪里都不对。铺天盖地的谣言在军营当中弥漫,有人说朝廷惧怕他们西凉困兽犹斗,很快就会赦免他们也有人说关东群雄得知了董卓的死讯,正在集结着重兵,要碾压掉他们这支部队还有人说,河东何咸的军队也 在开始悄悄调动,似乎对他们图谋不轨 这些谣言扰得牛辅早就心神不宁c焦躁不安,但谣言当中最诛心的一条,却让他寝食难安c心乱如麻。 那股谣言是说,他牛辅就是个窝囊废,离开了董太师后什么都做不成!凉州讨伐羌胡的时候,牛辅就没什么功绩,等董卓入京后,他征伐白波贼都不行。除了靠着女人上位之外,牛辅就一无是处! 种种的谣言,就如同一张紧密的罗网,将牛辅网得简直快要窒息!偏偏制造谣言的人,还藏头露尾,什么首尾都让他捉不到! 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非常乃至特别的不好!简直,快要让人发疯! 这个时候的牛辅,很想率领麾下的将士好好得打上一场胜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一无是处的窝囊废。 然而,他却连个敌人都找不到! 打朝廷吗?那是可代表着天下正统的根基所在。 打关东群雄吗?那些士人随随便便就能集结十万大军,自己以一敌众,哪有胜算? 打何咸吗?这个倒是个好捏的柿子,可一旦自己动手,那朝廷和关东群雄阻挠怎么办?而且,他好像也根本打不过何咸,即便,何咸人都不在河东 就在这样的煎熬当中,牛辅根本顾不上掌控军营。所以,当他得知军营里军纪败坏,各色老兵欺负新兵,还有一些西凉兵悄悄外逃的时候,牛辅简直气坏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会儿还要有人给自己添乱! 这些人就不能让自己静静心,好好想想该做什么吗?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牛辅每次接到军营里不好的消息,他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杀! 不管是散布谣言的也好,内讧的也好,还是外逃的也罢,通通杀掉! 把让自己烦心的人都杀光,总该没事儿了吧? 可事实上,这样的做法,非但没有让牛辅安心快意,反而让他觉得更加心烦意乱,开始觉得手下不服他,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然后,为了遏制这样的不安,牛辅就因为一点点小事儿,开始大开杀戒! 如此一来,整个陕县西凉军营当中更加人心惶惶,谣言满天飞 而树林当中的何咸得知这个消息后,终于舒展了一下身子,诡秘一笑道:“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今夜,就该是你们大显身手了!” 一名暗影密间闻言不由一喜,当即躬身应诺道:“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用这样,这一局咱们稳赢!”何咸放下酒樽,信心十足。 随后,几匹快马从树林当中驰出,翻越过崎岖的山路,四散奔赴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而就在这一夜后的第二天夜里,陕县西凉大营里,忽然爆发了营啸。 起因很简单,就是有人在营中很凄惨的高喊了一声。 然后,整个军营就喊声一片了。 营啸这种事儿,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小。尤其对于牛辅麾下这支建制早成的部队,各部各曲组织严密,只要有一个有能力的人站出来维持一下,就可以很轻易地把这搔动压制下去。但是,这一场营啸,不啻于军营已经快要崩断的神经线上,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外界种种的传言,内部牛辅的无能滥杀,再加上这段时日军营里早就没了军纪弹压,所有人都在这场营啸中,释放了最后的 疯狂。 乱了,一切都乱了!一骨碌从巫女那光滑身体上爬下来的牛辅,更是神志不清。白天的时候,他刚喝了不少烈酒,跟巫女好生放纵了一番,才在后半夜的时候眯了一会儿。现在闻听营外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牛辅整个人都崩溃 了。 牛辅满脑子就没约束部下的想法,他想到兵营哗变,后果是极为可怕的。尤其那些军纪败坏的羌胡兵,恐怕会不分敌我乱砍乱杀。而他们杀红眼后,立时就会想到自己这个曾经杀了不少羌胡兵的主帅 一想到这里,牛辅当即大吼道:“立时唤来胡赤儿!” 随后,他又看向巫女,仓皇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速速收拾财物,准备逃走!” “将军”巫女也傻了,她没想到牛辅竟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可这会儿面色苍白c浑身颤抖的牛辅,却拿出了英明神武的姿态,断然道:“夜间营变,最是可怕,一个不好,我等皆化为齑粉。而今唯有尽快逃走,再作图谋。” 巫女毕竟不懂军事,听了牛辅所说,也惧怕起来,二人当即带着几个婢女,收拾起堡坞中的金银珠玉等贵重物品。待包了好几个包裹后,一身是血的胡赤儿才堪堪赶到。 “赤儿,”牛辅当即拉住胡赤儿的手,急声道:“营中哗变,情势凶险,速速带上亲卫,我等连夜逃走,离开这凶险之地!”犹如雄狮般煞气逼人的胡赤儿,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然后一看到牛辅这般模样。又看过那些塞满金银珠玉几个箱子和包裹,眼里闪过贪婪之色,转而之间,胡赤儿变了脸色,拍着胸膛大声道:“将军尽可 放心,只管随小人离开便是。” 幸运的是,坞堡距离军营还有一段距离,牛辅和胡赤儿等人出了坞堡,虽然看到有些哗变的士卒举着刀疯狂冲上上来,但在胡赤儿的勇武护卫下,他们还是顺利地杀出一条血路,向着北面急行。 陕县以北,就是河东。 一路上牛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选择了北这个方向,但在这数里路途中,牛辅只知道先逃命再说。好在,走了这么长时间后,四周才渐渐安静下来,只闻车轮转动和马蹄声,再听不到那隐隐约约的喊杀。 可就在牛辅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才忽然发现车队停了下来。 牛辅这时还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赤儿,因何停下不走了?” 胡赤儿突然大笑起来,看牛辅如同看着一个白痴道:“主公,因为我等实在走不动了” “走不动了?”看着火把照耀下胡赤儿那张狰狞猖狂的面容,还有那令人心寒的大笑,牛辅心中一沉,勉强挤出笑容:“赤儿想必是没有动力了,待护卫我等安全,这些财物我分尔等一半!”“不必了,将我从一员统领一部的校尉,变成看家护院的一条狗,这事儿我忍了。可你如此无能,跟着你一点盼头儿这事儿,我却忍不了!”胡赤儿驱动着战马,伙同着那些亲卫慢慢逼近牛辅,咬牙切齿地 道出了他的恨意:“乱世天下,唯有一处是安全的。念在你是我主公的份上,属下这就送主公上路” 胡赤儿拔刀便向牛辅砍来,牛辅慌忙要拔剑,但惊惶之下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不由惊呼道:“饶命!” 然而,就在那刀即将劈在牛辅脖子上的时候,一支利箭陡然从天外飞出,轻易地传透了胡赤儿的脖颈。胡赤儿立时惨叫一声,随即瞪着不甘的双目,向着牛辅倒去。 “啊!”牛辅吓得一声惊叫,滚下了马车。 这个时候,才看到远处一队骑兵凶悍冲来,领头那人,牛辅就是化成灰了也认得:何咸! “刚出狼穴,又入虎口,这次,死定了”牛辅绝望大叫,真是悲从心来,恨不得大哭一场。果然,何咸也毫不客气,铁矟陡然一指冷肃下令道:“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有毒的背景音乐 牛辅觉得自己在做梦,一个离奇古怪,怎么也理解不了的梦。 看着周围一地的胡赤儿及亲卫的尸体,以及面前微笑如天边朝霞的何咸,牛辅觉得自己的三观正在轰然崩塌,令他快要成为一个傻子。 “何贤弟,你为何不杀我?”许久之后,牛辅才眨么着一双痴呆的眼睛,开口问道。 “牛兄,我为啥要杀你?”何咸也眨么了两下桃花眼,语气跟牛辅一样迷惑。 “难道,你杀我,还需要理由吗?” “难道,这不需要理由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牛辅再度愣愣看着何咸,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什么需要不需要的,你在长安干掉了太师,杀了我全家,是朝廷士大夫的走狗,你杀我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何咸这时好像也动情了,他握住牛辅的肩膀,拼命摇晃着:“紫薇哦,不,牛兄!我没有在长安干掉太师,也没杀了你全家,更不是什么朝廷士大夫的走狗,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杀你?” “你说什么?”牛辅感觉自己已经疯了,起身来回踱步抓着头发道:“不,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何咸这会儿也傻了,因为他虽然看过琼瑶剧,但牛辅这台词太新鲜,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在这个时候,最佳女配角出场了。 平阳公主驾着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对着牛辅言道:“牛中郎,你看看车内乃是何人?”车帘陡然被掀开,董卓的女儿c牛辅的妻子出现在面前,一家人团聚,董女悲痛流涕道:“夫君,你错怪何中郎了,何中郎根本没有杀父亲,而且还秘密派兵将我等从郿坞当中解救了出来为了不让朝廷里那 些奸佞小人得到财富,何中郎更是费了好大劲,才将郿坞当中的财物转移。” “什么,这怎么可能?”牛辅的三观这时早已崩塌完毕,但在妻子的一番话中,三观又歪歪曲曲地重建起来:“可若不是如此,那长安那里,怎么又会传来贤弟你杀了太师,还被朝廷封赏的消息?” 何咸忧郁且惋惜地深深一叹,开口道:“唉!还不是王允那个恶贼从中作梗!尤其吕布那个干爹杀手,更是狼心狗肺,罪不容诛!“实不相瞒,在下着实没有料到朝堂里那些士大夫这般阴险毒辣,可太师身死之后,在下独木难支,也只能暂且苟且偷生,从了那王允。谁知王允那奸贼浑身是毒计,为了离间你我兄弟,他竟然发布诏令说 我也是谋刺太师之人,更还对我封官赏爵!” 说到这里,何咸好像受到了极大放侮辱一般,攥起了拳头对着一株树木狠狠捶去。 树叶晃动,何咸却低下了头颅,神情悲愤郁闷。 这时候,他似乎感到五月天里白雪飘飘,背景音乐缓缓响起: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牛兄!”何咸陡然回头,眼角已然含起了泪水,声音情真意切:“你可知那个时候,我是多么悲痛,恨不得一死了之!可是,我又想到这样死了,非但白死不说,更中了王允的奸计!我也曾想到起兵杀光朝 中那些该死的士大夫,可一想到牛兄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好兄弟,我不能啊!” 这个时候,原本抱着老婆的牛辅,被何咸真情一呼唤,都忍不住想要给何咸一个温暖的怀抱:好兄弟啊!原来你在长安,受了这么多的苦! 然而,就在牛辅缓缓走向何咸的时候,何咸忽然转过头,又一拳狠狠砸在树上,扬天痛嚎:“不!” 牛辅整个人一哆嗦,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贤弟,不要这样啊,死的是我岳父,又不是你亲爹 这个时候,何咸双膝跪地,双手托天,眼角含泪,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背景音乐又一次适时缓缓响起: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牛兄,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被你原谅。所以,我就只能不辩解,一切用行动来证明。在长安,我千难万险寻到了机会,这才逃了出来。一想到牛兄这里恐怕会有危机,我便急速命人调动了河东的兵 马。果然,刚刚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大营一片哗然,四下砍杀。”“我率领大军拼命弹压,可浴血拼杀半天却也没有寻到牛兄的身影。幸好有人看到牛兄向北而去,我便一方面留下大军继续镇压营啸,一方面带着亲卫急速赶来。老天保佑,这才没被胡赤儿那个贼子得手! ”牛辅这会儿也情动了,看着浑身是血的何咸,以及他那张期望又不敢的神情,牛辅也跪在了何咸的对面,狠狠地与何咸相抱在一起:“贤弟!为兄错了,错怪你了啊真想不到,贤弟竟如此惦记着愚兄,可愚 兄之前还以为你是奸贼,是害我们西凉军的罪魁祸首为兄,为兄不该啊!” 一旁的平阳公主c柳媚儿c关平c司马懿还有无名c养由基等人,看着如此感人的一幕,在五月的天气里不由狠狠打起了冷战:老天啊,事情怎么还可以这样!如此浮夸的演技,怎么就成了? 可是,为何这样看着看着,忽然也有想哭的冲动?为何,也好像同他们抱在一起呢 此时,背景音乐又一次适时缓缓响起: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随后,众人齐齐一个哆嗦,纷纷都挥手叱骂道:滚开,这剧有毒,这背景音乐更有毒! 好在,不管如何有毒的剧,总归有结束的时候。 当何咸护送着牛辅重回陕县大营的时候,牛辅和何咸的情绪已然稳定了许多。纵然,陕县大营这会儿已狼藉一片c尸首遍野,但稍微检查一遍,便可发现情况还算不是很糟。 营啸虽然后果极其可怕,但那是建立在始终无人镇压维持的前提下的。当徐晃c程咬金两员大将,带着五千兵马赶来的时候,营啸便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这两人能力自不用多说,比起牛辅来简直天渊之别。所以,当他们利用娴熟的统御镇压手段,令各部各曲不得妄动,同时又用铁血手腕杀戮那些疯狂的乱军时,这场营啸就来得快c去得也快。 “回禀主公,此番营啸,共有一千七百二十三人死亡,六百八十九人负伤,另有两千余人逃窜不知所踪。剩下三万七千六百九十四人,全部已然平定下来,在营中等候主公处置!” “不错,干得很不错。”何咸很是不吝夸赞了一番自己的属下,随后却又望向牛辅道:“不过,你们说错了,我对这支部队并没有处置权。该下命令的,还是我们的牛中郎!” 牛辅猛然又有做梦的感觉:何大兄弟,你没开玩笑,这支大军还让我统率? 牛辅登时一喜,可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胡赤儿临死前的一番话,又回响在了他的耳边:“你如此无能,跟着你还有什么盼头儿!” 是啊,就算自己继续统领这支大军,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呢? 牛辅迟疑了。经历这一次后,他真切地认识到了自己,根本不是统御一军的名将。再回头看向意气风发c义薄云天的何咸,牛辅忽然就有了明悟:“贤弟,这支大军,还是交由你统御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 长安尚书台 长安,尚书台。王允半跪半坐在主位上,身子显得很是有些懒散。他岁数也不小了,这两年与董卓斗智,稍一失神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使他显得老的极快。同样,眼下为三公之首,主掌朝政,操心的事情又太多这么 大的国家,内忧外患,如将漏之船,处处是洞,就算是补,可又将如何补起? 可是,上天既然给他这个使命,他就要担当起来。王允一直认为,这世间最适合担当这个重任的,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士孙瑞跪坐于地,轻轻给王允点燃一支宁神的香,然后转头问王允:“王公,不知华阴c陕县c渑池一地董卓余孽,不知当如何处置?” 王允刚才沉思当中醒来,尚未开口,下首的吕布已然站了起来,孤傲绝顶言道:“那些董卓余孽,俱乃戴罪之人,多年跟随董卓作恶多端,自当斩杀殆尽,方可一劳永逸!”“不可如此!”太仆鲁馗乃方正君子,闻听吕布此言,当即露出了厌恶鄙夷的神色:“王公诛杀董贼之后,已然定下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方针。倘若我等出兵攻打,那置朝廷威信何在?更遑论事后朝廷颁布诏 书,大赦天下,温侯麾下不少获罪士卒俱已释放,为何又不能饶过那些董卓旧部?”鲁馗这番话很是有些含沙射影:吕布你并州兵跟凉州兵一丘之貉,当初跟在董卓麾下也没少作恶。现在你不过亲手杀了董卓,就如此干脆利落地将之前破事儿一笔勾销,还大言不惭地在尚书台指手画脚, 真当自己是根儿葱了吗?战场上吕布一个能打八个鲁馗,但在这里,八个吕布绑一块儿勉强才能是鲁馗的对手。闻听鲁馗这番攻讦,吕布勃然大怒,辩解道:“鲁太仆此言何意?我并州兵当初投靠董卓,不过因董卓代表着汉室朝廷 。眼见董卓胡作非为,在下更是手刃董贼首级,立下滔天之功,如此岂能同那些凉州兵相提并论?”面对愤怒的吕布,鲁馗却只是微微一笑,佯装出诧异的模样道:“温侯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何时说过,并州兵与凉州兵是一样的?在下之言,不过说的是朝廷法度威信,我等身为臣工,自当一切以汉室江 山社稷为重。若是仅论什么凉州并州,那这里还是尚书台吗?” “鲁馗,你!” 吕布不笨,他当然听得出鲁馗话中的冷嘲热讽,可无奈这不是战场,他一身武艺毫无用处。 可这种受人攻讦却不能反击的憋屈,又实在让他太郁闷了! “温侯切莫动气,更不可无事生非,惹什么口舌之争。”王允这时也开口了,淡淡一句话,便将两人的争斗定了性。“王公,你你也是并州人!而且,你允诺诛杀董贼后,便会与在下一文一武共辅朝政”吕布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允,面色充满了被欺骗的愕然:都是并州人,而且之前勾引人家时说得好好的,怎么你 现在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可孰料王允此时也勃然变色,呵斥道:“温侯!这里是大汉的尚书台,不是你的军营大帐!在这里我等只谈天下社稷,哪有什么并州人和他州人之分!不错,老夫的确允诺你参与朝政,否则,你此时焉能在 座?”姜还是老的辣,王允这番话毫无漏洞,又堂堂正正,一下将吕布的气焰打压下去。加之吕布之前也的确没有参与政事的经历,此时又被众人鄙夷的目光穿心,他只能忿忿坐回席位上,生硬地说了一句:“多 谢王公指点,是在下鲁莽了。”“温侯不必过谦,这治理天下,无非一文一武。天下政事,自当由我等商议裁决,但说到军事征伐c兵家谋略,还是要以温侯意见为先。”打一棍子再给一个甜枣,王允这招儿当然用得纯熟无比。见吕布面 露不甘,他又来了这么一番话宽慰下去。 只不过,是谁都看得出,王允其实已经赢了:之前所言的一文一武共辅朝政,这下就成了政事王允等人裁决,吕布没有半点发言权。 至于说军事?呵呵,在尚书台中,军事难道不就是政事? 政治交锋,三言两语就有机锋,吕布这种沙场悍将,实在选错了战场。只不过,料理一个小小的吕布,却根本不能给王允带来一丁点的成就感。因为从一开始利用吕布,王允就不过将吕布当成了一江湖草莽游侠这种人,权宜之时笼络一番便可,真想与他们士大夫平起平 坐,简直痴人说梦! 王允此时最忧心的,其实还是今日的议题。尤其被吕布这么一搅,他更加心烦意乱起来。他是位名副其实的王佐之才,他当然看得出董卓一死,汉室便迎来了一次极不容易的新生。不过,这次新生却只是一朵小火苗,假如一招不慎,非但不会让汉室江山焕然一新,更会让王朝希望之火彻底熄 灭。眼下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华阴c陕县c渑池一地的董卓余孽。如今长安城中可仰仗的兵力,就只有他高官厚爵笼络来的吕布手下。至于董卓的旧部,诸如胡珍c徐荣麾下的兵马,王允是没有多大 把握的。 而且,就算他能够运用朝廷正统的名义,将这些兵马收为己用,可面对华阴c陕县c渑池一地的董卓旧部,也只能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要说靠强兵去剿灭那支余孽,王允是一点都不抱什么期望的。“依老夫来看,处置华阴c陕县c渑池一地董卓余孽,当在德不在兵。如今董贼已除,政治清明,则奸凶自息,国家自安而兵者,凶事也,不得已而用之,穷兵黩武,必至覆灭。以德政治天下,便可上安 国家,下抚黎民。” 开口之人,乃是如今的光禄勋杨彪。 光禄勋乃九卿之一,负责宫殿门户及宿卫之兵,更有统领宫中事务之权。董卓死后,王允当然不能将这等要职交给旁人,而杨彪德高望重,在王允看来正是最佳人选。 尤其杨彪这番话,也的确深得王允之心:不管怎么说,深受儒家名教思想熏陶的他们,一直以来都将这个理念,作为毕生的奋斗目标。为了这个,他们之前同宦官集团进行了持续不懈的斗争,就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董卓进京打断了这一进程。为此,他们又同董卓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现在董卓死了,士人们掌握了政权,终于到了可以 实践这个政治理想的时候了。 只不过,该如何用恩德感化那些董卓余孽呢? 王允不由侧首望向杨彪,问道:“杨公之言,甚为有理,只是不知,该如何实施?”“王公,董卓身死的消息,想必已然传到了华阴c陕县c渑池一地。然长安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那些董卓旧部想必只得到了董卓身死的消息,却还不知我等已大赦天下,决议免除他们的罪责。依老夫看,当 派一使臣带着朝廷诏书晓谕董卓旧部。” “如此一来,董卓旧部纵然不会感恩戴恩,解甲归顺,亦然不会对我等心怀猜忌疑虑。即便事有不逮,我等亦礼恩在先,大义在手” 王允不由深深颔首,看来对这个办法很是赞同。 而就在此时,尚书台门口那里忽然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哈哈大笑道:“杨公此言甚是,这般跑腿儿的辛苦活儿,就让在下代劳如何?”众人齐齐侧目,一时都不由惊诧异常:“何咸,你不是已经跑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大眼瞪小眼 “跑?”一身轻松地走向众人的何咸,面色很是疑惑:“在下乃大汉左将军,更有参与朝政的重任,岂能置公事不顾?” 这话一出口,整个尚书台众人脸色都一阵青白,更有一些老臣被气得都直哆嗦:见过厚颜无耻的,可如你这般没脸没皮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足有一炷香的时候,待何咸都寻摸一个席位坐下后,众人才陆续反应过来。最先按捺不住的,自然便是吕布:“何咸,董卓那侍妾,你究竟藏于了何处?本将军可是有言在先,诛杀董贼之后,便要得到那女 子” “女人?”何咸又是一脸迷糊,双手一摊道:“什么女人?” “就是王公从你那里”吕布还要继续说,可主位上的王允却陡然大喝,音色俱厉:“吕布,此乃尚书台,不是花柳章台!你若再这般无视朝廷法度威仪,便请你速速离去,以免玷污了朝廷威仪!”吕布周身杀气尚未针对何咸施展,便被王允这声粗暴的喝骂阻断。这一刻,吕布也觉得自己实在太丢人了:是啊,我们都是铲除董卓的大功臣,是挽救汉室天下的擎天之人。尤其在尚书台这种决定朝政诏 令的地方,问什么女人的去向,实在太不像话了。 更主要的是,怎么能够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杀董卓的直接原因,其实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呢?果然,还是王公懂得颜面啊,自己怎么就,就唉! 王允这会儿也懒得再看吕布这种土包子一眼,觉得让这种人参与国事,简直就是自己的一大耻辱。 不过,眼下这点羞恼还不算什么,此时王允更愤恨的还是何咸。 毕竟,说起最让他头疼的董卓余孽来,何咸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比起吕布这种没脑子的蠢货来,这种狂悖无礼又狡诈多端的家伙,更是王允的心腹之患。“何将军既然知国事为重,不知这些时日你不在长安,不恪守职责,又去了何处?”王允冷哼一声,对何咸的不满可谓一点都不加掩饰:“据传闻所言,郿坞一案幕后的主谋就是慎侯,而慎侯多日音讯全无, 正应了卷款而逃的谣言!” “什么,郿坞那里出事儿了?”何咸此时却一副一无所知且大惊失色的模样,慌忙向王允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何人又卷款而逃?” “何咸,你休要惺惺作态!郿坞那里所有财物别人席卷一空,而你又恰恰不在长安,此事不是你所为,又是何人所为?” 吕布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心中不由崇敬起王允来:果然不愧是政治场上的老手儿,一开口就切中要害,咬人都这么入木三分!相比起自己,说什么女人真是差距啊!可王允这个气啊,这会儿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吕布:不会说话你闭嘴行不行?你这样质问何咸,岂非将老夫的打压之计毁得一干二净?郿坞那里的事儿,根本无凭无据,借此压何咸些气焰就行了,你这样 逼迫他,不是上赶着令他翻脸吗?果然,何咸闻言脸色便陡然冷厉起来,豁然起身喝道:“本将军不在长安,郿坞那里出了事就是本将军所为?这等狗屁不通的逻辑,真是让本将军涨了见识!莫非,如今本将军不在陕县,那董卓旧部反攻长 安,就是本将军给勾搭过来的?” “休要巧言狡辩!郿坞当中被人搜刮一空,这等雁过拔毛的作风,除了你何咸还有何人?” “笑话!”何咸并指如剑,直指吕布喝骂道:“郿坞出了事儿,自有太尉c司隶校尉等诸等要员彻查,你在此如此污蔑本将军,究竟又是何居心?” “何咸,你明明就是董卓余孽,还岂敢如此放肆?当日未央宫,你还暗箭伤人,此举形同谋逆!” “笑话,我是董卓余孽,那当初倒掘皇陵c为虎作伥之人,又乃何人?” 眼见吕布和何咸将尚书台吵成了菜市场,王允差点被气得一口气过去:“住口,都住口!堂堂朝廷两位重号将军,在此如泼妇般吵闹,成何体统!” 可何咸和吕布两人这会儿已吵出了真火儿,都只余怒未消地看了王允一眼,接着两人又如斗鸡般彼此一瞪,同时从鼻孔了发生一个声儿:“哼!” 到了这个时候,王允也不得不扮演老妈的角色,对着这两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各打五十大板道:“温侯,你无凭无据,缘何污蔑左将军,此等攻讦同僚之举,绝非我等兴复汉室时该有。” 说罢这句,王允又看向何咸,无奈言道:“慎侯,你举动无纪,置朝廷要务不顾,徒惹猜忌,日后定当引以为戒不过,慎侯刚才所言陕县董卓旧部一事,不知慎侯究竟何意?” “没什么意思。”何咸摊了摊手,坐回了席位后道:“就是这些时日,在下忧心朝廷要事,甘冒性命之危,去了一趟陕县。” “噢?”王允环顾了一番众人,看到众人也跟他一般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当即便明白了什么。 “嗯。”看着王允那含义不明的眼神,何咸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这番话出口,尚书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调动了起来:他们在这里闭门造车,心心念念地想着如何处置董卓旧部。可现在经何咸提起,他们才陡然反应过来,应当先查探一番董卓旧部的动态和想法 啊! 得知了那边儿的情况,这边儿才能对症下药c事半功倍呐。 然而紧接着,尚书台里的气氛就尴尬起来了。因为,当何咸点过头后,王允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何咸。而何咸这里,好像犯了傻一样,又还是用清亮明澈的眼神回应王允两个人,这时就跟大傻看二傻一样,含情脉脉地彼此对视着,可就是谁也 不先开口。 尤其到了后来,王允都有些怀疑了:何咸,你这是啥意思?你说你去了陕县,那你就把陕县的事儿给我们说说呗。你这样老是看着我,到底算个怎么回事儿? 而何咸这里表面上一脸无辜疑惑,心底里却冷笑不已:王老头儿,你装啊,你以为你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小爷就会顺着你的戏演下去?你不先开口服软,小爷就打死不开口,爱咋咋滴! 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后,整个尚书台的人都开始疑惑了:干啥呢这是,这里是尚书台,不是让你俩来相亲对眼神儿的! 最后,还是荀攸明白何咸的心思,知道这家伙又傲娇了。也知道王允这等刚正自傲的人,纵然想明白了何咸的心思,也不会率先向何咸服软的。于是,出狱还没多久的荀攸,只有悠悠一叹道:“慎侯,入陕县一趟,不知收获几何?”说完这里,荀攸眉目眨动了一下,又笑道:“在下更感兴趣的是,诛杀董贼的功臣到了董卓女婿的军营里,为何还能全 身而退?” 何咸这时也眨了眨生涩的眼睛,嘿嘿一笑道:“荀侍郎问得真是一针见血,在下入陕县之所以能毫发无伤,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下根本没有承认诛杀董卓。”荀攸无奈一笑,摆手道:“慎侯这就不地道了。牛辅其人外在粗豪猛恶,实则多疑怯懦。这种人闻听董卓身死,必然惊慌失措,此时慎侯潜入军营,牛辅第一反应便是除之后快。单单一句谎言,又岂能瞒天 过海?” 何咸脸不红c气不喘,双手一摊,两眼一翻白:“反正事实就是如此,荀侍郎若是不信,在下也没办法。” 看着何咸这幅无赖的模样,荀攸最终也无可奈何。只不过,再度看向何咸的时候,他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而主位上的王允,此时却不想在这等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拂袖挥手道:“既然慎侯入了陕县,不知那里状况如何?”何咸面色逐渐转冷,随后异常严肃地说道:“牛辅那里杀了董越c架空了段煨,此时尽起六万西凉雄兵,决议反攻长安,为董贼复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 狗咬刺猬 做生意讲究一个策略: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何咸说牛辅那里要起兵反攻长安的消息,当然不是真的。之所以这般危言耸听,原因就是他在给这些士大夫们施加压力,让他们明白自己存在的价值,非同一般。只不过,王允毕竟是从大风大浪中走出来的能人。听闻何咸这般说法后,虽然短暂地惊愕了片刻,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开口道:“慎侯莫要危言耸听,这些董卓旧部作恶多端,若有归顺投诚之心,朝廷自 可酌情考虑放过他们。可若他们这般不识抬举,朝廷自也不会养虎为患!” 见自己这一招果然没怎么奏效,何咸也丝毫不气馁,反而淡淡言道:“在下也正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对于这一仗,王公可有必胜的把握?”“温侯骁勇善战,麾下并州健儿各个勇猛忠诚。况长安乃西京古都,城高墙厚,又占有地利之优势。董卓旧部不来便可,若是敢来,必折戟沉沙,有去无回!”此时王允半分没有大儒名士的风范,在对待何 咸这种人的时候,他完全一副商贾式的讨价还价。可惜,何咸半边屁股也坐在朝臣的位子上,又有暗影密间渗透长安多年。对于长安的状况,他知道的恐怕比王允还清楚:“王公,话是如此,不过这毕竟有些言过其实。董卓一部,说到底不可能只是华阴c 渑池c陕县一带,据在下所知,长安城中便有胡珍c徐荣二部,除此之外,为防备西疆韩遂马腾,扶风一郡那里还屯有樊稠一万重兵。” “牛辅此人,无能怯懦,但无论怎么说,此人也是董卓女婿,乃西凉军中名副其实的新当家人。一旦此人起兵反攻长安,只要消息传入这里,王公有把握可令长安各系兵马众志成城c共抗外敌?” 这话一出口,王允的脸色立时铁青起来:“徐荣c胡轸c樊稠等人,乃汉室之臣,若不从法令,自有朝廷雷霆手段制裁!”何咸闻言连冷笑都懒得笑:“王公,若事情真到了那份儿上,诛杀或制裁这三人还有意义吗?要知此番牛辅反攻长安,打的旗号虽然是为董卓复仇,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朝廷不能相容凉州人。届时最先躁乱 鼓动起来的,必然是徐荣c胡轸c樊稠麾下的凉州将士。” “而且,那时人心惶惶,朝廷若以雷霆手段斩杀三位大将,岂非更是给了凉州将士传递朝廷要清洗凉州人的口实?如此一来,王公不是在逼迫着凉州羌胡为求自保,从而犯上作乱?” 听着何咸如此替凉州羌胡涨势,鲁馗不忿起身,开口怒斥何咸道:“竖子焉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自古恩将上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董卓旧部皆乃朝廷士卒,岂敢如此纵行狂悖?” 何咸如看白痴一般看着太仆鲁馗,连一点辩驳的兴趣都没有:可怜朝廷现在,还是这么一些迂腐守旧的腐儒当政,这种话听起来名正言顺,可拿到切实现实上来,实在贻笑大方。 假如这会儿还是盛世强汉,朝廷威柄震喝宇内,那这种话当然放之四海而皆准。但如今朝廷的力量,眼下只是一个名义而已,就如同春秋战国之时,谁还会把周天子放在眼内? 如果你的力量达不到,有些话就不要说出来,不然的话,不过在损害自己的威信罢了。所以,这会儿何咸连吭都没吭,杨彪便主动岔开了话题,免得鲁馗这蠢货将话题谈崩:“慎侯,倘若董卓旧部犯上作乱,不知慎侯又当如何?眼下河东一地还在慎侯掌控之中,如若慎侯挥军南下,与长安内 外夹击,人心惶惶的董卓旧部久攻长安不下,必然士气消沉,一哄而散。” 何咸望着杨彪嘿嘿一笑:行啊,老头儿,这是在将我的军啊逼我在这时表明立场是不是?于是,何咸一脸正色,义正言辞回道:“杨公说的这是什么话!在下乃朝廷重臣,蒙受皇恩才有今日。倘若朝廷有难,在下必万死不辞,为汉室基业抛头颅洒热血!董卓旧部不来便可,若是敢来,必折戟沉 沙,有去无回!” 听着这么熟悉的话,王允此时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何咸。这个时候,杨彪也知道自己用政治话术对付何咸,真是自取其辱跟吕布那种纯正的武夫不一样,何咸这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城府作为就如同久在宦海里扑腾的老手儿,滑不溜秋,一点儿话柄都让人 抓不到。 是,何咸你这会儿是承诺与汉室共存亡了,但这种华而不实的大话,会有人信吗?反正,尚书台一屋子的人,包括没啥政治头脑的吕布,都是不相信的。甚至,王允等人更是不惮用最恶意的想法来揣摩何咸: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何咸还不是想咋滴就咋滴?万一你违背誓言,反而同董卓 旧部联合在一起,那反攻长安的董卓旧部恐怕就不会是六万人,七八万乃至十万都是有可能的! 除非,你何咸能拿出一点诚意给朝廷。 然而,何咸眼下无子,留子为质的把戏是不行了金银珠宝c高官厚禄的收买,这家伙更是来者不拒,丝毫不会不好意思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你本人羁留在长安,使得你与河东一郡脱节 可是,现在何咸人明明就在长安嘛! 还能咋样? 朝廷大义压不住,财富美女收买不了,还打不得骂不得真是狗咬刺猬,让人无处下嘴。 所以,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这点聊斋玩儿起来就没啥意思了。一时间,整个尚书台当中,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当中:主战派就吕布一人,之前还被士大夫给打压得怂了,这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力抗何咸。剩下这些士大夫,能使的招数都使了,可何咸却见招 拆招,一个人将他们玩儿得滴溜溜转好半天后,王允才不甘心满堂士大夫竟不是何咸的对手,又开口道:“如此看来,我等唯有借助关东群雄之力。只需一人口衔朝廷圣命,迷惑董卓旧部依旧屯驻华阴c陕县c渑池一带,暗中调关东群雄大军 前来勤王,必然大事可成。” 对于王允这等濒死挣扎,何咸已无话可说。这个时候,他甚至升起一股浓重的不耐之情,冷冷言道:“在下且不说当初袁绍等人,建议先父召四方之兵以诛宦官的烂点子。便说密谋董卓期间,诸位难道便没有秘密派人,前去联络关东群雄再举义兵? ” 何咸这番话,真的有些撕破脸皮的意味了:因为这些顽冥不灵的士大夫,的确有过这样天真的幻想。非但如此,他们还付出了两次行动。 第一次,就是那位正义感爆棚的侍中刘和,在天子和士大夫的吩咐下,乔装打扮一番,星夜动身前往了关东。长安通往关东最近的道路是径直向东经过华阴c潼关c陕县到达洛阳,但这条路上有董卓派遣的重兵把守。刘和出逃,必然遭到董卓的通缉,走这条道路风险极大。因此他选择了一条迂回的路线,由长安 出发向东南翻越秦岭山脉,出武关到达南阳然后再折向北,经过河北前往幽州。 刘和顺利出逃成功了。 他历尽艰辛,翻越崇山峻岭,终于逃出了董卓的势力范围,来到袁术统治下的南阳。 可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狗血异常!甚至,可以说刘和之后的遭遇,就是汉末动乱的一个讽刺的缩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一理压士人 在长安朝廷这里看来,关东群雄一直都是他们的亲人。因为,士人这个集团发展至今,早就使得他们这一阶层盘根错节,密不可分。最直观的,便是杨彪跟袁术,还有着姻亲的联系。 或许就因为这个,更因为袁术曾经也是起兵讨董卓的群雄之一,所以刘和逃出长安之后,第一站便来到了南阳。 他本以为来到袁术的地盘上,应该如同到了亲人家里一样安全。但他错了,形势的复杂险恶已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关东群雄此时早已没有起兵讨董卓时勤王的热情,他们现在热衷的是扩张自己的势力,实现个人的野心,袁术同学更是处心积虑地想自己当皇帝。如果刘和跑到幽州联络上了刘虞,打败了董卓,迎回了天 子,那自己的皇帝梦就将成为泡影。 于是在得知刘和到来的消息后,袁术直接就把他扣留下来。不仅如此,袁术还有他自己的算盘:他知道幽州盛产天下名骑,对于地处中原的军阀们来讲,骑兵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先进武装,有了骑兵就可以帮助他们在军阀混战中取胜。于是他欺骗刘和说,我也早有 勤王的意愿,不如让你爹派兵来南阳,与我合兵一处共同进军。 刘和相信了袁术了鬼话,他写信给刘虞,刘虞果真派了数千骑兵来到南阳。公孙瓒为了讨好袁术,也派了他的弟弟公孙越带了千余名骑兵前来相助。 按说刘虞派来的兵应该由刘和率领,但袁术随后便与公孙越串通,拘禁了刘和,夺了他的军队。随后袁术就把刘虞援助的骑兵投入到军阀混战当中,完全背弃了他当初对刘和许下的诺言。 刘和受到欺骗后,气愤不已。他身受皇帝和朝廷的重托,又怎么能够半途而废?于是他瞅准时机,从袁术手中逃了出来,准备途经河北前往幽州。 也许是刘和的使命注定要遭到磨难,他在经过河北时,又被袁绍发现。然后,袁术的这位哥哥,也跟袁术做了同样的决定:把刘和扣留了下来。 袁绍虽然和袁术打得头破血流,但在对待长安朝廷上的态度是一样的,如果让刘和联络刘虞勤王成功,自己称霸天下的野心又何从实现? 这种默契,早就是关东群雄的共识对他们来讲,不如让朝廷继续控制在董卓等凉州武人手中,因为董卓控制朝廷的不合法性,自己不听朝廷号令而扩张个人势力,就具备了合法性。 另外,袁绍也想利用刘和。不过他要的不是骑兵,而是把刘和作为人质来要挟刘虞,让刘虞帮他对付公孙瓒。当时公孙瓒势力正盛,是袁绍的最大威胁。历史上刘和被扣留,一直到自己的父亲刘虞被公孙瓒杀死,这时袁绍才给了刘和一定程度的自由,他让刘和联络刘虞的旧部,以为刘虞报仇为名共同讨伐公孙瓒。于是,刘和便被绑在袁绍的战车上,身不 由己的投入了军阀混战当中。 刘和与刘虞的悲剧,见证了东汉末年忠心朝廷的传统士人,拯救国家社稷的艰辛历程。同时也说明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东汉的统治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再多的努力只能换来更多的悲剧。 那些深受忠孝仁义教导的士人群雄们,已经蜕化成了自私自利的军阀,长安的朝廷已经被他们彻底抛弃了。 但身在长安的士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也不知道刘和的遭遇,他们只知道刘和一去之后就再无踪影,于是在外援迟迟不来的情况下,他们只有自救了。 他们自救的措施简单而又可笑就是刺杀董卓。 现在,刺杀董卓一事已经达成,长安这些士大夫仍旧没有醒悟。他们还在一厢情愿地以为关东群雄心向朝廷,是愿意屈居他们的领导下,共创士人执掌朝廷新篇章的。 于是,就在何咸潜入陕县的这个时候,这些人其实也没闲着。在刘和音讯全无的无奈下,他们又派了一个名叫张种的士人,循着刘和的老路去联络关东群雄。 至于这位张种老兄的结局如何,史书上并没有记载。不过,何咸却可以推测一番:比起刘和来,张种这种只想着让关东群雄前来卖命的士人来说,是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理睬。假如他真的还一腔热血向着朝廷,那惹怒 了关东群雄,便只有死得更快地的下场 可惜的是,这些历史注定的悲剧,何咸并不能对这些士人们说。即便说了,这些顽固不化的士人也不会相信。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其实便陷入了一个僵局。看着王允那张铁青的脸,何咸知道要让这个固执刻板的老人改变观念,便只有再度挥动一记重锤:“就算关东士人得知董卓身死消息,情愿举兵入长安共辅朝政,实现士人安邦治国的目标。可王公莫要忘了 ,在下之前便有一句话,远水解不了近渴。”“当初讨伐董卓时,创造同盟便足足用了半年时间。而这些还只是十几路兵马,其余各郡守刺史,则是按兵不动。王公莫非真的以为,此番关东士人便能迅如星火,再度组建好联盟,扫清华阴c陕县c渑池 一带董卓旧部,共襄盛举?”“屠户之子,不知道义正统,却在此妄议朝政,当真贻笑大方!”黄琬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了,对着何咸怒声呵斥道:“当初联络关东士人不成,皆因董卓势大,关东士人各有琐事羁绊,才未能再度前来。此番 董卓已死,天下平定旦夕可待,关东士人缘何还会不来?” “哦?”何咸回头嘿嘿冷笑,丝毫不留情地反击一句:“只是因为董卓势大,朝廷危难,这些人便因琐事缠身而不至。可如今不过董卓身死,十万旧部尚存,这些人又岂会召之即来?” “何咸!你敢贬低我等士人辅国安邦之心?”黄琬勃然作色,纵然年纪不小,可一副张牙舞爪的姿势,看起来好像要跟何咸拼命一般。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吕布却攸然站了起来,挡在了黄琬身前:“黄公,何咸此人在下不耻,可他这番话,在下却是认同的。求人不如求己,靠着那些包藏祸心的关东士人来拯救汉室危局,简直痴人说梦! ”吕布话音落下,始终静静看着何咸表演的杨修,这时也不由冷笑了起来:“黄公,还是坐下莫要丑态百出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关东士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如今关东二袁相争,早就私表州牧刺史 统占州郡,为了各自地盘,枉顾朝廷法度打得头破血流。如此种种所为,哪有半分心向朝廷之意?” 黄琬怒火填胸,感觉自己快要炸了。可就在他准备大开嘴炮,轰得吕布和杨修两人粉身碎骨的时候,荀攸却也悠悠一叹,道:“黄公,慎侯此言,精妙有理,我等切不可将朝廷安危,系于关东士人身上。这世间之事,向来都是锦上添花易c雪 中送炭难,我等若是不能靠自己力量解决董卓旧部,实难令关东群雄倾心俯首”“公达!”黄琬不敢置信地看着荀攸,随后再看着那些一个个陷入沉思萎靡状态中的士人,感觉这个尚书台都有些陌生:“你可也出身颍川望族,岂能与这屠户子一般,信这等危言耸听之语,毁王公挽救社稷 之良策?” 然而,就在他刚刚说完这番话后,主位上的王允,却喟然一叹:“子琰,此事休要再辩慎侯及诸位所言,确有道理。”说罢这话,所有人都看向王允,隐约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承认何咸言之有理之后的王允,陡然间苍老了许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长安四大派 尚书台的会议,虎头蛇尾地草草结束了。 最后的决议,仍旧是遵照杨彪之前提出的方案,暂且先派一使臣,入陕县传达朝廷大赦天下的消息,以稳董卓旧部之心。 这样看来,似乎何咸入尚书台一趟,根本没啥意义。 然而,万事皆不会徒劳。 所有参与商议的人其实都知道,虽然朝廷最后还是采用了士人们之前商议的方案,但经何咸一搅闹,性质和程度便变得完全不一样。之前杨彪提出这样的方案,性质其实就是朝中士大夫,又想用政治阴柔手段对付董卓旧部的权宜之计。可当何咸入尚书台舌战群儒之后,这性质就变成了士大夫屈服于眼前的形势,从而不得不甘心向董卓 旧部采取一个妥协。 另外就是,何咸一番话将士人的幻想和打算推翻后,士人们对待董卓旧部的态度,也随之再度重视谨慎了好几分。 这样的结果,正是何咸所需要的。 只有让士大夫们将董卓旧部充分重视起来,他这个唯一能跟陕县董卓旧部联系起来的臣子,才能变得奇货可居。 而效果,自然也是立竿见影的。 因为这个时候,何咸已然不用再回什么驿站。此番他所居住的地方,已然变成了当初左将军董珉在长安中的府邸。 这座宅院当初是河东富商的产业,两进四通,十分豪阔。董珉入长安后,便鸠占鹊巢。现在,或许也算是报应,何咸回到长安后,又以左将军的身份被朝廷赏下了这所宅院。 “派往陕县传达诏令的那人是谁?”一屁股坐在虎皮铺就的席位上,何咸感觉就是不一样。 柳媚儿见何咸这般意气风发,心情也同何咸一般愉悦,开口道:“回夫君,是京兆名士金尚。”何咸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哑然一笑,默默地为金尚同志掬一把同情泪:历史上,这位金尚同志被朝廷任命兖州牧,前去兖州赴任。然而兖州目前已是曹操的地盘儿,人家根本没把这位名士放在眼里,在金 尚还没到兖州的时候,便派兵将这位名士同志赶了回去。 而此番入陕县,金尚同志恐怕要提前尝一尝被人驱赶的滋味了。因为何咸离开陕县大营时,便对牛辅有了交代:不管朝廷派任何人来c宣布什么诏令,除了我亲至之外,你谁也不要见! 陕县大营那里,牛辅死里逃生之后,算是真正认清了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事实。由此,他才提前了让何咸接管陕县大营的建议。何咸当然没有答应这样的要求,愚蠢地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开玩笑,自己好歹还要在朝廷这边装出一副忠正名臣的形象,要是就这么直白地成了陕县大营的头儿,那带着一身的说不清,又怎么跟这 些士大夫们玩儿心眼儿? 再说了,陕县附近郡县还屯有李傕c郭汜c李蒙c张济c段煨等董卓旧部。其中张济c段煨那边何咸不怎么担心,可一旦让李傕c郭汜这两个家伙知道自己搞定了牛辅,陕县那边还不乱了套? 毕竟,李傕c郭汜还有李蒙这些马仔,虽然一直以来最高就当了个校尉的职位,眼界狭窄。但这些家伙总归是历史上反攻长安的急先锋,而且又跟何咸有着化不开的仇恨。这个时候仍旧扶持牛辅为董卓旧部的当家人,何咸才能暗搓搓地在长安这里搞风搞雨当然,穿越这么长时间的何咸,也不会是什么傻白甜。他虽然离开了,但却留下了徐晃c程咬金两员大将,在牛辅 的默认下大肆收编着那些凉州羌胡兵。“金尚同志这次被赶回来后,那我就再顺应历史一把,举荐他为兖州牧,让他再被曹操赶走一回。”说起这等有趣的事儿,何咸的眼睛不由笑成了一弯月牙儿:“这样一来,一位宦阉之后c从未没怎么被长安 士人放在眼里的人物,也敢如此大逆不道,总该会让那些天真的长安士人,认清一点现实吧?” “夫君如此智珠在握,想必此番事情必然很是顺心。”平阳公主眼瞅着何咸坐了大半天的虎皮垫,不由蹙起了眉道:“只不过大热天儿的,你坐这个难道不觉捂得慌吗?” 何咸这会儿也装不下去了:董珉这个脑残,大夏天还摆着这虎皮垫子干啥?自己也是脑残,虽然上辈子没享受过,可也不能就这样捂着啊这下可好,丢人现眼了。 唤人换了一张凉席后,何咸才尴尬地开口回道:“此番入尚书台,倒是挺顺利的。不过,先胖不叫胖,后胖才压倒炕,我等也万不可掉以轻心。”“依我看,这次无论吕布还是那些士大夫,虽然口头儿上被我说服了,但口服不代表心服。尤其这次我还这般强势,更是触动了他们那颗可怜脆弱的自尊心,以后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我还真的没有什么预 料。” 说到这里,何咸便转头望向司马懿,道:“小懿,这事儿你怎么看?” “回叔父,小侄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蹊跷你个大头鬼呀!”何咸也被气乐了,佯装要揍他的模样:“少这样没正形,又不是让你来对台词儿。眼下我这里没有什么谋主,你算是个可造之材,先来帮我分析一番。”得何咸这么一番称赞,司马懿神色才收敛了一番,道:“叔父,依小侄之见,如今朝廷势力一共分为四派。其中摆在最明面上的,就是以王允为首的长安士人集团,这些人仇视叔父,却又对叔父无可奈何。 所以,接下来他们的举动,当然是又防备着叔父,又会偷偷摸摸地搞一些小动作。”“另外一派,就是以叔父为首的一派。经过这些年的谋划,叔父在长安虽说不算站稳了跟脚,但密间遍布,又笼络了一些汉室名将及皇亲贵胄。此番又值处理董卓旧部一事,叔父孤身入陕县,更令叔父的价 值大涨。故而,叔父之后能否力挽狂澜,一偿夙愿,就看今后的路走得稳不稳c妙不妙了。”“还有一派,便是董卓旧部了。这些人当中最明显的就是胡轸c徐荣c樊稠,除此之外,还有就连蔡邕c淳于嘉c赵谦c马日磾这些,被董卓提拔到高位的名士也要算进去。但是眼下董卓一死,他们都抬不 起头来,迫切的想找一个新的代言人。这一派,我看就是叔父接下来要拉拢的对象。” 听着司马懿侃侃而谈,何咸真觉得自己提前将这头冢虎拉出来历练,是个正确的选择。虽然比起历史上的司马懿而言,眼前这位司马懿更加锋芒毕露。但这样的司马懿,其实也是何咸希望看到的。 又有用,又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只要调教引导得好,那高平陵之变的那位司马懿,恐怕就会一去不复返。 “说完了三派,还有一派呢?”“最后那一派,就是吕布为首的并州势力集团。这股势力,可算是主公目前最应搞定的对手。吕布为人自视甚高,此番又有了诛杀董卓之功,正想趁着他所谓的大好形势搞定董卓旧部,实现他武人一登顶峰 的幻想。而叔父这里却要在士人和董卓旧部之间寻一个平衡,此时便成了挡在吕布面前的最大绊脚石” 听到这里,何咸不由深深地点了点头:别看吕布今日商议的时候,最后站出来替自己说话了,但那是因为吕布也不想跟关东群雄搅合在一起而已。 本质上,吕布和何咸因为诛杀董卓一系列事件,关系恶化已到了化友为敌的程度。此番因为处置董卓旧部意见不合一事,两人之间的冲突,明显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吕布那种武人跟王允一点都不同,他身上是兜不住事儿的。”说到这里,司马懿不由阴阴地笑了起来:“所以,假如小侄所料不差的话,尚书台上叔父落了吕布的面子,这会儿吕布恐怕正带着部下在 来寻叔父的路上”何咸陡然一惊,慌忙看向四周:平阳公主c无名c养由基三人,好像谁也打不过吕布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吕布打上门来了 赤兔骤然窜跃,好似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球,拖着长长残像如同红亮彗星般扫过大地。寒光闪烁的方天画戟突然变幻成一条银线,无声无息地直抵左将军府的大门。 先是方天画戟刺入朱木的钝响,令人牙酸。随即便是赤兔马碗大的马蹄,狠狠踢踏在木门之上。 木门被吕布纵马驰来的暗劲破坏,此时又被赤兔马暴烈踢踏,登时碎裂成片片木屑,四下乱飞。就在这片木屑横飞当中,头戴左右双翎高冠,一身绛红色的武官朝服,外披锦袍的吕布便赫然出现在府院当中。此时胯下赤兔马犹如烈焰般燃烧,身后洁白如雪的锦袍无风自动,手中方天画戟只是轻轻一 挥,便割裂了天上的金芒。 这时的吕布,宛如一位天宫中威武的战神,降临在何咸眼前。而在他身后,还有百名精锐并州骁骑,正源源不断地跟随着吕布的背影,涌入这座豪阔的宅院当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使得这座阔绰的院子,显得拥挤不堪。随着冲天杀气的弥漫,院落当中的温度, 似乎都变得低了几分。 “何咸何在?速速出来见我!”立于正堂台阶下的吕布,再度挥舞了一下方天画戟,金属般的磁性声音随即传遍整个院落。 这样的变故,登时使得左将军府门外一片鸡飞狗跳,纵然这片地方住的都是长安贵胄,但那些僮客仆从c大姑娘小媳妇儿,也丝毫不敢光明正大地看这样劲爆的热闹。 街上百姓乱哄哄地逃着c叫嚷着,只待躲入他们认为安全的府邸之后,又一个个压抑不住火热的冲动,开着门缝儿或踩着人梯在门后或墙上,惊惶不安又兴致勃勃地看着左将军府里的一举一动。 “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朝廷两位重号将军,竟然要打起来了!” “你说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一位腰围比水桶还要粗的大婶,这时看着吕布的英姿,不由露出了少女般的羞涩:“听说吕将军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唉,要是有位将军也这样待妾身,妾身就算死了也值了!” “瞎说什么呢,这两位将军,听说一个是要杀光凉州羌胡,一个想要保下凉州兵。因为政见不合,尚书台闹完还不算,这不就接着又来一出儿嘛!” “唉唉,你们说何将军怎么还未现身?面对吕将军这等勇冠三军的悍将,何将军不会是怂了吧?” “这可不行啊朝堂上的事儿咱们不懂,但这种争高低的事儿,我们可清楚。同样是将军,要是被人打上门还不敢露头儿,那何公子以后就没脸在长安城混下去了” “是呀,是呀,何公子可要加油啊” 听着街头上的议论,吕布越发不耐烦。毕竟,草民胡乱猜测也就罢了,可后来那口风儿怎么都向着何咸?“因为长安城之前只有六十万人口,后来雒阳百万人口迁徙,全都是在下负责的。你说这些百姓,能心向你这种除了耀武扬威之外,半点用处都没有的武夫?”何咸当然没有躲起来,在屋内悠悠喝了一口凉 茶后,才施施然地走了出来。随后,他就那么随意地站在正堂当中。看着被吕布破坏的大门,眉头才皱了起来:“莫非我五行跟木相克,之前是董璜那个不开眼的,现在又是你姓吕的不管怎么说,这木门,吕布你不给我修好,咱今天 的事儿就不算完!” 看到何咸终于出场,吕布这才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居高临下跨骑在赤兔宝马上的他,此时不由睥睨不屑言道:“果然不愧是屠户之子,死到临头竟然还惦记着一张木门!”“哟吕奉先,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出身名门贵胄?我在朝廷里也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些?”虽然没有宝马c宝刀和一身鲜亮的盔甲彰显气势,可何咸仍旧一点都不怵吕布,反而好以整暇地开 启了嘲讽技能。所谓打脸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这事儿换在何咸身上,他偏偏就喜欢指着姚广孝骂秃子:吕布你丫不过一底层寒门百姓,我那便宜老爹虽然是杀猪的,但你又能比我出身高哪里?身居高位后就忘了自己 啥货色的东西,来这里装什么大瓣儿蒜? 闻听何咸这番反击,吕布不由又羞又恼,眉色如刀般一挑,冲天的杀气便如潮水般涌向何咸:“休要在此逞口舌之利,尚书台之上,我不是你的对手。可现在出了尚书台,我倒要看看谁还能保得下你!” 面对着吕布的怒火和杀机,何咸虽然也觉得心脏不由紧缩,身体也止不住地有些想要逃跑的冲动。但强硬的理智,还是让他仍旧云淡风轻地站在了原地。 真正说起来,杀气这种东西也挺玄的。倒不是说什么气机牵引c令人胆散魂消那般严重,但这种玄妙的感觉的确是存在的。用一把剑指着你的眉心一会儿,纵然那人对你没有杀意,你也会感到很不舒服这种反应,其实是人类数百万年进化 的一种潜意识,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提前规避危险c保存性命。然而,人类的潜意识也实在玄妙。有些事情经历多了,自然也就渐渐麻木了。如何咸这家伙,每次见董卓都差不多要提着脑袋。还有战场上冲突厮杀c肾上腺素激增的情况多了,也就对这种刺激没啥太大 的感觉。 当然,此刻何咸如此淡定的缘故,还不仅仅是这些。他这会儿,其实早就被梁静茹姐姐给了勇气“别说这么些个无聊的大话了,你我俱是朝廷重号将军,真杀了我你也担待不起。今日你忿怒前来的缘故,无非就是想凭借着个人的武力,来压服我不跟你唱对台戏而已。”何咸微微抬头看向吕布,这个时 候甚至还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毕竟,你也只有这点优势了” “何咸,你!”“别动怒,怒大伤肝嘛。”就在吕布被戳破心事儿,恼羞成怒的时候,何咸又一挥手,道:“其实,这样的方式我也挺喜欢的。毕竟,跟尚书台里那些士大夫玩心眼儿,可是劳心费神不已。倒不如这样当面锣 c对面鼓将事情说清楚,也好过皮里阳秋c阴谋倾轧不休。” “哼!”吕布傲气仍旧,再度一挥方天画戟:“现在知道怕了,可惜已经晚了!纵然你巧言令色,哄骗住了那些士大夫,但此番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哄骗住那些士大夫?”何咸闻言不由哑然失笑,摇摇头道:“那些狐狸们,哪能这么容易就被我说服?” “还有,此番你来寻我闹事儿,无人管辖的缘故,也不是因为你威名远播,令那些士大夫惧怕。不过因为如今的司隶校尉正是黄琬,在他的眼里,你我此番不过狗咬狗,他当然乐得看笑话” “够了!” 吕布英俊的面庞,被羞恼的杀气覆染得十分暴躁狰狞。这一刻,他根本没法儿压制心中的怒火:何咸,我来找你是打架的,是来挑衅的好不好?你这样一幅拉家常的架势,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怒火,全被你这样连消带打c不咸不淡地给瓦解了,你到底是心大,还是没眼色?我手中的这么长的方天画戟都挥舞了大半天了,你难道都看不到? 忍无可忍的吕布,干脆下了最终通牒:“本将军最后再问你一次,那些董卓旧部,你是不是铁了心要为他们撑腰?”何咸歪了歪脑袋,似乎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他才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点头道:“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样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召唤帮手抗吕布 “何咸,你这是在找死!”吕布此时犹如一头焦躁的野牛,忍不住又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方天画戟:“董卓祸乱长安,致使天下动乱四起c民不聊生,那些董卓余孽更乃汉室毒瘤,我若不以快刀除之,天下何时 才能靖平?” 吕布一番话堂堂正正吼了出来,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行啊,何咸你不是满嘴仁义道德吗?我这次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你还有何话说! 可惜的是,吕布和何咸终究不是一类人,他以为这番话至少会让何咸无地自容。可想不到,何咸听了这番话后,非但没有半分愧疚之色,反而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笑声,肆无忌惮,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穿云裂石般响遍整个庭院。甚至到了最后,看着狂笑不止的何咸,吕布都以为这孩子得了什么失心疯。 “吕布啊吕布,杀猪的就该去卖肉,你这奋武将军就该在沙场上纵横捭阖c建功立业,偏偏你这么个武将入了朝堂,就想着学那些士人玩儿什么政治话术,当真愚不可及!”“你说铲除董卓旧部,是为了替汉室除去毒瘤,是为了天下苍生?可你是否想过,刀兵一起,整个关中一地自此烽烟不休,血流成河!且不说长安朝廷如今有没有实力平定董卓旧部,就算能,那得到最大好 处的人是谁?还不是你吕布!” “说什么报效朝廷,还不是为了自己一己私利?你这种人,就是在底层压抑太久了,将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苍天和不公上,欲壑难填。”“你想天下扬名c执掌权柄,这并没有什么错。可你错就错在,你有眼无珠c肆意妄为!将汉室c将天下c将百万黎庶都当做自己的筹码,压在一场赌桌上。输了,你拍拍屁股走人赢了,你好处全收!这 种鬼蜮心思,瞒得了别人,岂能瞒得了我?” “何咸!” 心中的隐秘被人一语道穿,这时的吕布已然没了半分忿怒。 这个时候,他已然对何咸动了杀心! 这种血淋淋剖开自己灵魂的指摘,令吕布感觉自己犹如见不得光的厉鬼,在阳光下被暴晒炙烤!“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弱肉强食,向来如此!我吕某人自开悟之时便明白,这天下什么都靠不住,唯一能靠住的,就是手中的方天画戟,麾下的儿郎!只有你强横到天下无敌,那天下也会臣服在你的脚下 !”说到这里,吕布陡然感觉到何咸身后的屏风那里,忽然升起一股诡异的气势。那种气势澎湃而不可御,似是对他这番所言有所共识。然而,仅仅只是一瞬后,那股气势便陡然消失,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不过,此时躁怒到极点的吕布,也不会太过关注这些小事儿,仍旧在陈述着自己的愤怒和气恨:“我吕某人自忖就是这样的真小人,可不像你何咸这般诡计多端,图谋甚多!你千方百计想要保下董卓旧部, 我就不信其中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时的吕布已然将方天画戟,舞得如风车一般,四周的树叶被锋利的戟风切割,使得他便如同蓄势待发的疯狂野兽!面对这样濒临爆发的吕布,何咸仍旧岿然不动,同样声色俱厉回道:“我自然也有所图谋。不过,我图谋好处的前提,也是将苍生黎庶放在了首位,是不想汉室经历雒阳祸乱之后,西京长安这里也被一把火 燃尽!若天下能因我的斡旋,而免去一场刀兵祸乱,那我得些好处,又有何不可?” “哼,说来说去,你我无非就是同一类人,包括尚书台中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卿大臣,不过都是权力下的野兽!”吕布的气势在何咸的挑衅下,愈加凝练而暴躁,也因为这样的刺激,他反而也明白不少:“既然你我道不同,那便手下见真章!我倒想看看,此番我落了你架子,将你打得三月下不了床,日后你还有何脸面 和本事儿,去图谋你的抱负!” 言罢,吕布终于停下挥舞的方天画戟,骤然爆喝一声,好象平地上起了一个炸雷!借此一喝之威,他手中铁戟已化做了一条巨龙,变化无方跳跃流动着向何咸裹去。 没有惊涛骇浪的杀气,没有激荡交错的风声,吕布手中大戟自然而然地运动起来,有如日月星辰的变幻流转。令人不由目眩神迷,心脏为之紧缩。 在如此暴烈的杀气威慑下,何咸已如寒风中的鹌鹑,连逃都生不出一丝力气。但毕竟有所依仗,就在恐惧完全裹挟控制住全身的时候,他攥紧双拳,陡然用尽力气大喝一声道:“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何咸身后屏风陡然炸裂,一条人影迅速窜动! 他虽然只有一人,但那凶悍澎湃的冲势却带出了猛虎下山的威能,令吕布胯下的赤兔马也不由陡然受惊嘶鸣起来! 紧接着,咆哮如虎的猛士,用一柄奇异的兵刃,在吕布方天画戟的戟尖上轻磕了一下。随即那人拉下何咸,再度急速舞动手中的奇异兵刃,将方天画戟的余势都接了下来。一系列动作迅如星火,在围观吃瓜群众看来,竟好似一场迷幻的大变活人戏法儿在他们看来,就是吕布一戟挥出后,空气中爆出一片火星四溅,同时赤兔马嘶鸣不已。而吕布面前的何咸却陡然消失不 见,换成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魁梧勇士。 虽然,这一切已然很梦幻,但对于某些吃瓜群众来说,这还不是重点。 真正重点是,大变活人之后的“何咸”,忽然变帅了!比起之前玉树临风c身穿便服的何咸来说,眼前这位猛士更高c高壮c更健美,他并未身负重甲,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皮甲,两条的胳膊上,肌肉线条犹如起伏有型的山丘,雄壮而有力。因为刚经过一 场剧烈的运动,山丘似乎还在隐隐跳动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力量美感。 古铜色的英俊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两条横眉下是高耸的鼻梁与深深陷下的眼眶,冷漠的瞳孔中眼神闪动有如刀锋,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又孕育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桑。 这双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吕布。 更令人压抑不住惊呼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竟然与吕布一模一样,是黄褐色的! 他,也是位胡人! 这样的身份,在经历适才的一幕后,非但没让围观群众鄙夷,更令他身上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这样的帅哥,究竟来自哪里? 吕布显然也没有想过,何咸麾下竟然有了这样的勇士。 他知道何咸麾下有位无名,也同无名交过手,所以之前一番挥动方天画戟并非吃饱撑的,就是因为吕布要将自己的怒势攀升至极致,达到既能击溃无名赶来营救c又能击伤何咸的效果。 可想不到,无名并未出手。 而他这如此玄妙精准的一击,竟然被人用同样迅疾而神奇的手法化解。 “来者何人?”吕布收起了方天画戟,神色开始变得慎重:“莫非,你便是当初那位一招击败华雄,自此便消失不见的异人猛士?” 那人望着吕布,似乎完全不明白吕布这番话什么意思。 直到这个时候,他身后被遮掩的何咸才显露出了身形,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呃,以前年轻不懂事儿,召唤了一次项羽,可把我坑苦了” 这人听完,冷漠的面庞上,不由微微一动,露出几分神往之色:“若能与那人一战,当真人生幸事。至于眼前这个吕布” 回头转向吕布,他又用睥睨不屑的傲势答道:“我乃代州飞狐安敬思。当然,世人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我还有一个名字李存孝!” 吕布面色骤然一凛,似乎全身都在传递着后知后觉的震撼。可随即,他才吐字如冰道:“李存孝?还是没听说过。”何咸这会儿再也没什么死里逃生的惊悸了,望着眼前李存孝的勃然燃起的怒火,他不由悠悠叹息劝慰:“存孝啊,这可是汉末,不是唐末。要是有人听说过你的大名,那才奇了怪好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 来啊,你来打我啊 在华夏千年历史长河当中,无数猛士悍将灿如烟花。又因为历史滚滚而前,这些猛将悍士无缘生在一个朝代,未能一争高下,只能留给后人揣测争论不休。 关东不能战秦琼,从某一方面来说,的确是一种遗憾。 但这对于何咸来说,却是一种幸运。 因为,就算对付汉末历史中毫无争议的第一猛将吕布,他也能挥挥手召唤来一位与其不相伯仲的猛人。 这样的人,首选毫无疑问就是华夏历史中c最有标杆儿代表性的人物西楚霸王项羽。 可惜的是,由于上次项羽同志太过个人英雄主义,根本不把何咸当成一盘菜。所以,就算给何咸吃点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召唤项羽。 那么,跟项羽武力不相上下,完全有资格与吕布一战的人,华夏历史中还有没有呢? 当然有! 王不过项c将不过李,霸王自属项羽,而猛将当然还有李存孝。 这位沙陀族的猛将,在唐末至五代这段动乱的时代,可谓谱写了一曲无敌是多么寂寞的传奇。值得划重点的是,他的无敌,可不是什么野史演义当中的虚夸,而是史料当中真真正正有记载的。 史书记载李存孝称:骁勇冠绝,常将骑为先锋,未尝挫败从李克用救陈c许,逐黄寇,及遇难上源,每战无不克捷。 要知道,古人用词比起现代人可是含蓄太多。但就从未尝挫败和每战无不克捷这两句话,便可看出即便惜字如金的史书官,也对李存孝此人不吝溢美之词。 “吕奉先,个人勇武自不可恃。当年霸王项羽比你而言,更为冠绝天下c骁勇善战,可最后结果,不也被高祖击败?趁此时还有退路,我劝你悬崖勒马,至少还能保住你飞将的声名!” 有着存孝同志挡在面前,何咸这会儿真是满心的安全感。也由此,他才不介意将事情再搞大一些: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替吕布着想。但事实上,但凡有心之人就能听出来,何咸是在故意挑事儿。 吕布何等骄矜之人? 而且,何咸还偏偏在吕布被一招失手后狐假虎威借用一句某星的明言,吕布这时的心理状态就是:我难道不要面子的啊? 还有,你让我不出手我就不出手,那岂不是更证明我吕布怕了你? 所以,此时骑虎难下的吕布,在恼怒和羞愤的刺激下,面色再度被杀气覆染,变得狰狞偏执:“何咸,你莫非以为新收了一员悍将,便可与我并驾齐驱?” “当然不是。”何咸立时开口回应,可随后他又一耸肩道:“我收服了这位与你不相伯仲的猛将为属下,只能证明我比你还厉害啊!” 吕布发誓,在他的一生当中,从来就没见过何咸这种无耻之人!这种说话也能噎死人的招数,当真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何悉文,你这是在逼我”吕布同志咬牙切齿,这一刻他真觉得将何咸打得颜面不存c躺床上三个月不能下床,实在太便宜他了。 这种人,就算不能打死,也得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尤其,不能再开口说话!“逼你又怎么了?你这样一副受气的模样,弄得好像你带兵踏破我府邸,也是我逼你一样”潇洒地一挥手,何咸可一点都不惯吕布臭毛病:“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时候咱就别废话了,直接划出道儿来, 用武力一决高下如何?” “笑话!我此番寻你,自是要同你一战” “狗屁!高祖都曾说过,斗智不斗力。尚书台上你争不过我,便用个人勇武来逼我屈服,难道我会蠢得只按你的规则来?更何况,你连我的属下都打不过,又有何资格在我这里吆五喝六?” “你!”“我什么我,我这是在找死对不对?”形势逆转下,何咸言辞如刀锋,气势更如黄世仁完虐杨白劳:“你不过黔驴技穷,才用最没技术含量的武力争斗,来这里刷一刷存在感。现在我满足你这个愿意,难道你 又不敢接了?” “好!处置完董卓旧部一事后,我吕某人必当” “别,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是个黄道吉日。” “庭院仄窄,施展不开” “没事儿,徐荣将军那里的大营很宽敞,正好让徐中郎当个见证!” 听着何咸步步紧逼,吕布此时差点被气得吐血:倒不是他惧怕李存孝,是因为现在他已反应过来了。何咸这里早有准备,自己无论是战是退,都已经输了。毕竟,这种事儿根本就不是打架输赢那么简单。吕布唯一能在尚书台中同何咸一争高下的底牌,无非就是他有着飞将c并州虓虎的勇名。有这样的名头在,他便在朝堂当中自成一派,拥有着一定的话语 权。也由此,带着这样的名头,踏破左将军府将何咸揍得生活不能自理。那无论朝堂还是士人,都只认为何咸不过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的奸猾无能之人。此消彼长下,吕布自然便牢牢压制住了何咸,令其毫无 颜面在长安混下去。 可现在,何咸居然有底牌!而且,他还提出了用武力一决高下的要求! 这情况就跟之前不一样了。首先,吕布要是输了,飞将c并州虓虎之名,都会随着失败由风而去。甚至,就连他的诛董之功,也会因此而降低不少分量。这样失去了大部分底牌的他,别说在朝堂上为并州兵团争取利益,就说能不 能笼络住麾下那些兵将,都是一个考验。 而何咸会得到什么? 会得到麾下猛将如云c知人善用,实力深不可测等等一系列的美名自己辛辛苦苦跑来当何咸的垫脚石,图个什么? 学雷锋吗? 甚至,只要他接下来这场比武,其实也就已经输了。 他现在何许人也? 堂堂的奋武将军,假节c仪同三司,还有温侯的封邑。要是他自降身份,跟何咸手下一位来历不明的部将争斗,只能落个有勇无谋c不堪大用的口实。 当然,此时他未达目的c还不敢应战的事儿要是传出去,其实也算灰头土脸了。只不过,灰头土脸总比输个倾家荡产要好很多。 总而言之,吕布今天栽了。现在他要处理的,就是这个跟头要栽多重“奉先公,听我一句劝,身为武者就不要学什么士大夫。武者自当一往无前,用武力破除一切障碍。此时的局势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你接下这一战,连败我麾下诸位骁勇武将,那你勇武之名自会因 此再度煊赫,你的价值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吕布双目不由一亮,可随即看向何咸那张阴笑诡异的脸,又陷入了沉思:敌人的话,该不该信呢?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问题是,他同样很不要脸啊! 你听听,他说要我击败几位麾下猛将,这是要车轮战的节奏啊。 何咸,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而就在此时,就在吕布陷入沉默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阵的骚动。更奇怪的是,吕布麾下那些悍勇无畏的部卒,竟然根本挡不住来人。 因为,来人不是什么勇猛无敌的悍将,而是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这人就在虎狼环伺之下,缓缓来到何咸面前,盈盈一拜道:“恳请将军出手,救家严一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诡异的案情 两位绝世猛将对峙一旁,一场政治倾轧的阴谋正在酝酿。 而何咸望着眼前这位身材窈窕,略嫌瘦弱的白衣女子,却不得不感慨:蔡琰啊蔡琰,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不错,眼前这位白衣女子,正是何咸几乎已然要忘却的才女蔡琰。 不过,想想董卓身死后,王允便要诛杀蔡邕一事。蔡琰的出现,也在情理之中不对,这其中还有一个疑问,蔡琰为何偏偏来找了自己? 自己同她的关系,已经好到了可以为她两肋插刀的地步了吗? 何咸承认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的确曾迷到在了蔡琰的风采之下。甚至,那个时候的他,还想导演一出英雄救美的俗套戏码。 只是,现在他已是一方诸侯,更因种种关系脉络,导致他对整个朝堂走向有着举足轻重的能量这就对了,想来蔡琰会来找自己,就是看上了这一点吧? 不过,她难道不知道,身份不同后,想法也就会随着不一样了吗? 若她以为可用自己的美色来换取自己出手,那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这样的蔡琰,恐怕也就不会是后人惋惜扼叹的才女了吧? 一时间,就在蔡琰拜倒后的这一刻,何咸便想到了这么多。 他知道,最正确c最理智,同时也是最无情的做法,就是喝令身后的侍卫,将蔡琰丢出去。随后继续逼迫着吕布与李存孝比武,继而将这位并州虓虎揍成病猫,暂时地铲除眼下他在长安的一大障碍。 可是,看着蔡琰伏地不起的身姿,还有她身上淡淡弥漫的悲伤,何咸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深深一叹,托起蔡琰言道:“世妹言重了,蔡伯父才华独步汉朝,文章书法更是当世一绝,在下是极为敬佩的。加之你我在迁都大业上,有过同为百姓出力的经历,此事在下是不会 坐视不管的。” 蔡琰的身子很轻,一托之下,纵然蔡琰仍旧不想起身,但何咸仍旧没费什么力气,便将蔡琰架了起来。 “既然慎侯眼下有事要办,本将军这就”吕布没想到自己也有桃花命,今日能靠着蔡琰这位美女脱身,不由感谢苍天有眼。 然而,何咸虽然对蔡琰很客气,但毕竟还在气头儿上。闻听吕布开口,他陡然转头双眼一瞪,开口道:“别想走,留下来一起商议此事!” “何咸,此事与本将军无关,你休要欺人太甚!” 吕布和王允都是并州人,有着老乡的关系。现在王允执掌超纲,吕布当然不会为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蔡邕去得罪王允。 “那好,你就放心的走吧。”何咸冷哼一声,再度黄世仁上身:“与世妹商议过后,我便带着百骑杀向并州军营里,看到时你当着数万并州将士的面,会不会接下这场比武!” 吕布一愕,没想到何咸竟然还有这一手儿。 一时间,傲世无双的吕布当即作色,开口道:“何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蔡中郎的才识,在下也是极为仰慕的。王公此举,在下虽不知用意何为,但某又岂能袖手旁观?” 呵呵,权力下的动物,不过如此汉末第一悍将又如何,当利诱和威逼到达一定程度后,谁又能不妥协? 当然,这种硬骨头也有。只不过,绝不可能是干爹杀手吕布罢了。 众人期盼的大仗没有上演,围观群众不由遗憾万分。只不过,这事又因为是才女蔡琰搅局,一时间事件虽了,但后续的传闻,恐怕只会愈演愈烈了。只不过,事情最后到底会如何发展,百姓们却是无从得知了。毕竟,这个时候,那些精锐的并州将士,已然化身为民工,开始修葺左将军府的大门。随着新木门被一点点安装上去,府邸之内的交谈,也就 渐渐隔绝了百姓的视线。 此时,正厅当中,一杯清茶,数盘果品。 外加平阳公主和柳媚儿讳莫如深的眼神,以及蔡琰如怨如诉的忧愁反正不知道其他人感觉怎样,何咸此时的感觉只剩下如坐针毡。一回头,再看到吕布一副旁若无人的架势,在那里吃着酒肉,喝着自己的美酒,何咸就有些要炸了:“世妹思念蔡伯父,忧伤不能言。况且此事让世妹叙述,又是一次伤痛。吕将军,王公处置蔡伯父时,想 必你是在场的吧?不若就由你来叙述一番。” “何咸,你” “我什么我?没完了你是不是?”何咸眉毛一挑,转头就示意吕布看看自己身旁的存孝c无名c养由基三位猛男。 吕布盖世英雄,但落在何咸这种阴毒的无赖手中,真是英雄气短。 然而,就在吕布还未开口时,一旁的平阳公主却开口了:“不错,夫君怜香惜玉又足智多谋,此事夫君一定不会让世妹失望的” 言罢,平阳公主还颇有深意的白了何咸一眼。 那眼神儿,在不知情人看来,这是何咸与平阳公主伉俪情深。但在知情人看来,这眼神儿就非常有意思了。 吕布当然不算什么知情人,但他也看出何咸那讪笑的表情有多尴尬。一时暗爽之后,他心绪也好转了不少,开口道:“蔡中郎一事,说来的确乃中郎咎由自取。董卓国贼也,身死之日,长安百姓举城欢庆,奔走相告。然蔡中郎却胆敢在此普天同庆之下,哀叹董卓之死,实在 不识时务。” “哀叹一声,就要被杀头?”听着吕布这种偏向性很是明显的话,何咸不由冷笑了一声:“在下无故离京,又私自潜入陕县西凉大营,这种事儿在满朝士大夫看来,应当算是私通董卓旧部c意图谋反了吧?” 吕布闻言,面色不由悚然一动:这个问题,他也是刚刚意识到! 当日之事,他可是看在眼里的。那时不过朝议,说起董卓身死之事时,众朝臣无不庆幸欢欣,唯有蔡邕幽幽叹了一口气。不错,吕布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他是以奋武将军的身份,第一次坐在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前面,顾盼自雄间,才扫视了一番朝堂。若非如此,他甚至根本看不到蔡邕那么幽幽地c微不可查地叹了一 口气。 那就是那么一个极小的动作,却令王允立时发作。 因为事发仓促突然,所以吕布事后回忆起来很是清晰。他记得王允那时陡然色变,凛然道:“如今董贼身死,天下人无不欢喜,却不知伯喈因何而叹?” 座中蔡邕不过感慨而叹,听到王允询问,不由一愣,抬头看了看王允不善的神色,摇头道:“无他,只是想起当初被董卓强召之事。” 砰!蔡邕不傻,当然随后就说了一句隐瞒的话,可王允却依旧不依不饶,反而将酒樽用力搁在案上,面色涨红,疾言厉色道:“董卓,国之大贼!几欲倾覆汉室,罪不可数,君为王臣,所宜同疾,而怀其私遇, 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哉!” 就这样,蔡邕一下便成了逆贼。 而逆贼,便是必死之罪。若非汉代还是秉承着不可妄杀c秋后才问斩的法制,恐怕王允都会立时将蔡邕诛杀。现在经何咸这样一挑明,吕布那双俊美的眉毛不由便蹙了起来:不错,王允要杀蔡邕一事,仔细想来,也实在太奇怪c太不符合常理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 这事儿跟我有关 王允为什么要杀蔡邕?而且,仅仅因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身在局中之人,自然很难看清全貌,就如同吕布。在今日同何咸商议之前,他也一直被一个看似合理的逻辑给蒙蔽着:为了刺杀董卓,多少仁人志士前赴后继,流血牺牲,终于大功告成。而蔡邕,你竟然 还对董卓的一己私情念念不忘! 如你这样的人不杀,那何人该杀? 可当何咸道出自己枉顾法纪c甚至秘密联络陕县西凉大营的事件后,所有人便看出王允杀蔡邕的理由,是多么滑稽可笑,多么不堪一击。 厅堂当中,最受震动的自然便是蔡琰。 闻听何咸一番反驳,她也不由悲切疑惑出声:“世兄言之有理,家严的确曾委身董卓,或许那一声叹息也是惋惜。然王公执掌朝纲,单是因此便要杀家严,那汉室朝堂又将成何等模样?”吕布这种武将,原本对这种事儿丝毫没有兴趣,但在这个时候,他的好奇心也不由被勾了起来,开口道:“不错,当日蔡中郎被喝令押入廷尉大牢时,便有人开口替蔡中郎求情,言蔡中郎为人素来淳朴,本 是无意之叹,罪不至死。” 还对吕布闯府憋着气的何咸,不由冷笑道:“那王允又说了什么?” “王公当时已将蔡中郎定为谋逆之人,言董卓方诛,朝野不稳,必当以正视听!” “然后呢,就没有人再劝了吗?” “自然也有。”事关自己父亲的性命,蔡琰神色不由有些激动:“家严下狱后,民女四方奔走,幸家严平日并未与人结怨,在朝中亦颇有美名。故民女几番求告,倒也有不少声望颇著之臣仗义执言。” “嗯。”何咸对此不置可否,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蔡琰继续。“他人自不多提,其中最重要两人。”蔡琰知书达理,说起事情来也十分会筛选出重点:“一人乃四世三公之家的杨公,言家严并未他意,何况董卓掌权之时,满朝大臣无人不惧,家严也是无奈相从,恳请王 公放家严一马。” “嗯”何咸仍旧只是点了点头,看蔡琰一副惶然无措的神情,不由又多加了一句:“另外一人呢?”“另外一人,便乃当朝太尉马公。”蔡琰此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比起杨公,马公更是据理力争。言家严虽然被董卓重用,但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而善良的人正是国家的命脉何况家严此时正在续写 汉书,还没有完成,马公叱喝王公,言一个政权做出了灭纪废典这样残暴而愚蠢的事,根本不可能长久下去,期望王公幡然醒悟。” 何咸听完,仍旧没有多少表情。只是再度望向蔡琰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很是晦暗惋惜的意味。 那一眼,让心思敏感的蔡琰看到,不由内心微微一紧。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诸位公卿大臣请求都不见效,如此看来,王公此番执意要杀蔡中郎,便是王公一意孤行了。”吕布此时也不由饮了一口酒,颇为感同身受地言道:“事实上,在下也多有体会。自董卓覆灭后,王公颇为骄傲 ,固执自满,已然容不下他人劝谏了。” 何咸这会儿就又忍不住开口了:“吕将军,照你说来,此事就这么简单?只是因为王允诛杀董卓后,便以为可高枕无忧,从而才变得独断专行,骄矜自满?” 听何咸语中含暗讽之意,吕布不由也冷下了脸,寻了个借口叱喝道:“何咸,你数次直呼王公名讳,究竟乃何意?” “董卓在世时,我与众人闲聊的时候,也是如此。”何咸嘿嘿冷笑,双手一摊,随后缓缓开口道:“然后没多久,董卓就被你干掉了” “何咸,你这话究竟是何意!王公乃天下名士c辅政首臣,岂能同董贼相提并论?”吕布愤然起身,在何咸这里受了这么多的气,他也已颇为不耐了。 而且,此时他得了何咸口实,自然想着回去向王允打小报告。只要王允坚定地同他战一条战线,那他就不怕何咸敢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 再怎么说,这里可是长安,是汉朝帝国的腹心! 自己闹过这一次也就够了,若两人真没完没了地争斗下去,他相信王允等人自然会出手整治何咸的。 不过,就在吕布借机想要离席的时候,蔡琰又楚楚可怜地向两人劝道:“二位将军莫要动气,此事皆因民女而起,若引得二位因此不合,蔡琰罪莫大焉”说罢,蔡琰竟也站起了身。 在她看来,何咸这里冷漠地不多说半句话,而吕布又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显然两人是不愿因此事而惹上麻烦的。 她虽是落难之人,但书香门第的骨气还是有的:别人愿意帮,她自然感激不尽,可既然不愿,那她也不会多留片刻惹得别人心烦。 可孰料蔡琰刚想起身告退,平阳公主却陡然一伸手拉住了蔡琰:“世妹稍安勿躁,夫君不是那种怕事儿的人,更何况此事跟他也有关系” 这话,就让蔡琰完全听不懂了,轻蹙娥眉道:“嫂夫人说笑了,王公要杀家严,一来是因王允骄矜愚蠢。”“二来若民女所料不差,此事恐怕也跟家严如今正在续写汉书一事有关。士人多重声名,想必王允百年之后,自不愿让后人得知他也曾与家严一般,曾屈身董卓麾下且曲意奉承。此事无论怎么说,都 跟何将军扯不上关系。”可想不到平阳公主非但没有放手,反而起身将蔡琰压回了坐席上,笑吟吟地说道:“世妹,你与我等不是一路人,沉浸在翰墨书香中久了,自然不懂得这政治波诡c人心险恶。听姐姐一言,此事的确与夫君 有关。他想管也得管,不想管,妾身也饶不了他。” “这”蔡琰这下真的糊涂了,不明所以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何咸。 非但是他,就连刚才吵闹着要走的吕布,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一听这事儿怎么就跟何咸扯上了关系。“一个当年协助朝廷大军平定过黄巾动乱,又能够忍辱负重,博取董卓信任。同时,还在董卓的严密监视和防范下,能够周密部署,不被董卓发觉且成功刺杀董卓的人。毫无疑问,此人有着非凡的政治能力 。” “这样的一个人,在董卓旧部未除c天下尚未平定之前,自然不会忽然变得愚蠢透顶的。也不可能因为一声叹息,就要独断专行诛杀大臣。” “那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看着何咸还这样慢条斯理,吕布都有些急了:何咸,你快点说行不行?你再不说,我都不好意思留下来偷听完了好不! 而且,非但我着急,你这样磨磨唧唧的,读者也着急上火好不?“王允要杀蔡中郎的原因,追根溯源,不过就是杀鸡儆猴尔。”何咸此时才悠悠一叹,娓娓解释道:“政治斗争,说起来玄妙凶险,但看破本质,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董卓覆灭之后,王允成了汉朝新一 轮的掌舵人。而且,此人意志坚定c手腕强硬且狠辣,所以他一上台,便想着迫不及待地将士人重建社稷的政治目标推行下去。”“但是,董卓刚死,朝野不稳。纵然天子给了他辅政的权力,那他也毕竟只是三公之一,不可能乾坤独断。恰恰是这个时候,董卓旧部c朝廷各派也都混乱一片c蠢蠢欲动,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重锣响鼓地 给朝臣及各派势力一个信号:这个朝堂,以后都要听我的!” “所以,董卓旧部一派,他必须要打压。其他士人的意见,他也必须压下去。这时候,还有什么能比杀一个既是董卓旧部c同时又士人名宿的蔡中郎更好的办法呢?”说到这里,何咸才望向蔡琰,苦笑不已道:“更何况,那段时日,我又私自去了陕县西凉大营。如此目无法纪的举动,当然令王允感到自己的统治力十分薄弱。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事儿非但与我有关,更可以算是我间接激发出来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嫁给何咸好了 听何咸这般将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蔡琰便知何咸是必然要管这件事了。 一时间,她不由心绪激动难平:虽然,比起那些德高望重的名士宿儒,何咸并未那般仗义愤慨。但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蔡琰才觉得救父亲一事有了希望。因为,就算是那些久经宦海的朝政大夫,也没有一个人如何咸这般,将事情剖析得如此清晰直白,直指要害!甚至,比起那些人的大包大揽,何咸这个二十岁出头儿的年轻人,更有着谋定后动的沉稳,远 胜那些华而不实的名士!可也就是这个时候,蔡琰忽然又想起了,何咸之前那个晦暗惋惜的眼神。结合起何咸已给出的答案,蔡琰不由又惊慌悲切起来,双手捧心泣道:“既然王允欲借家严首级,震慑朝堂衮衮诸位,那民女多番请 求朝臣公卿替家严求情,岂非更是在逼王允下定决心诛杀家严?” 何咸沉痛地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不由暗赞了一番蔡琰:好一个聪慧的女子!短短一番分析后,她便明晓了事情的关窍。再抬头看着那个愣在门口还没走的吕布,何咸便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唉,货比货要扔,人比人气死人。可怜吕布这个家伙,直到这个时候还想着抱王允的大腿,根本就看不清王允杀蔡邕,其实就是为了震 慑你这种家伙。 不错,何咸说此事自己有间接责任,若按照这个理论推广下去,吕布也难逃其咎。据何咸所知,他离开长安的这段日子了,王允飘没飘还不一定,但吕布这个家伙却是快要飞上天了。这段时日,吕布逢人便吹嘘他诛除董卓,为汉室立下了多大的功劳。朝议之时,这家伙也不懂装懂,胡乱插言,惹得王允看吕布是越看越不顺眼种种烦心事儿积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无力感吞噬着王允 的心,才使得他终于想到了杀鸡儆猴之策。 所以,这件事儿往小了说,就是蔡琰的家事儿可往大了说,也算作是政治权力斗争的延续。而对于何咸来说,这好像正是他针对王允的一个契机:只要他能够救下蔡邕,那一方面就打压了王允的威信,笼络住一大片朝中董卓的旧部另一方面,王允越发消沉无力,他才能将自己的主张阐述在朝 堂,以众凌寡地排挤出不同的声音,推行朝廷与董卓旧部共赢的策略。 当然,让朝堂里士人和董卓士人旧部如何共赢都没问题,陕县一带的兵马旧部,何咸就不能让给朝廷了。 嗯,这个是后话,暂且还不用谋划。眼下蔡邕一事儿,好像挺麻烦啊。 一遇到问题,何咸下意识地就想抓头发。 可当着蔡琰这位美女兼才女,他自然不会那样没风度。于是,他只能忍着那股冲动,做出单手拖颌的沉思状,分析着眼下的问题。可分析来分析去,何咸很快就发现一点思路都没有:不管怎么看,王允是铁了心要杀蔡邕立威的。任何人去劝,都只能得到相反的效果。尤其他出面,更是会让王允欣喜欲狂,从而更快地砍了蔡邕的脑袋 ,然后看自己的笑话。 在军事上,何咸借助着陕县旧部的力量,是完全不虚王允的。但在朝堂上,他的力量显然不是王允的对手。 再怎么说,王允如今也是诛董首功的大臣,是名正言顺辅政的大臣,在这个战场上,何咸想要击败王允,无异于痴人说梦。 甚至,他连替蔡邕撑腰的资格都谈不上。 陕县大营那里,何咸说跟王允唱对台戏就唱,非但敢唱,他还想唱就唱,唱得响亮。王允一强硬,他就能弄出董卓旧部反攻长安的态势来,逼得王允投鼠忌器。 可蔡邕这里一个名士而已,对王允半点威胁都没有。何咸又不是蔡邕的女婿,只能跟其他朝臣一样,说些辩驳的理由,然后再被王允给叱喝回去。 甚至,就是想拖一拖,恐怕都有些困难。 该怎么办才好呢? 何咸这里冥思苦想,平阳公主那里面色却逐渐冷厉。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然看到何咸不止一次偷偷瞟向蔡琰。而蔡琰那里有求于人,也觉得何咸会有办法,自然是双眼希冀地脉脉地回应着何咸。 两人这般,虽不是眉目传情,但在平阳公主看来,也差不了多远了。 于是,就在何咸不管不顾想着抓头发的时候,平阳公主忽然语出惊人,直接让何咸的头发都炸了起来:“世妹,要不你就嫁给夫君好了” “啥?” “什么?” “hat?” 这一句话落,整个厅堂轰然大惊,别说当事人被雷得外焦里嫩。就连来看热闹的吕布,眼珠子也快要瞪出来了:这事儿,还能这么办? 蔡琰直接被平阳公主一番话羞得面红耳赤,略带羞恼地开口道:“嫂夫人莫要乱言,如今家严身陷囹圄,又岂是谈论婚姻大事之时?” 可想不到平阳公主这次,却不再是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而是冷言说道:“世妹这就错了,正因为蔡伯父身陷囹圄,世妹才不可犹豫。”看着蔡琰羞愤不已,平阳公主却步步紧逼:“世妹想想,夫君与蔡伯父素无瓜葛,倘若为蔡伯父求情,非但不能成功,反而只会让夫君在王允那里落了颜面。而满朝当中,可以说王允最忌惮之人,便是夫君 ,唯有夫君成了蔡伯父女婿,才能堂堂正正与王允硬刚。”“这样,王允对付蔡伯父,就是在对付夫君。而对付夫君,就是在对抗河东数万精卒c以及陕县兵强马壮的董卓旧部。一旦王允不识时务,那夫君冲冠一怒为红颜,自然惹得天下动乱,好不容易才换来的短 暂安宁,就会因此毁于一旦!” 听到这里,蔡琰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意动,浑身都不由颤抖起来,面羞如赤。 可平阳公主却一副阴谋得逞的兴奋,陡然强硬地抓住了蔡琰的手,又轻笑邪魅地说道:“有这样不可挽回的后果,你说王允还会不会执迷不悟?” 平阳公主的话犹如恶魔的低语,穿过蔡琰的耳中,随即侵入了她的心中。原本,她就为救父一事心劳不已,神思悲沉。现在,平阳公主却故意以偏概全地混淆了逻辑,更是直接击在了蔡琰的心房。其他人不知道,但蔡琰心中最清楚,早在两年之前,她其实就应该嫁到河东卫家了。但就是因为迁都大业一事上,蔡琰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何咸,也让她看到了拯救乱世苍生,并非是那些口若悬河c沽名 钓誉的士人能够做到的。 世人诽谤何咸乃董卓的走狗,但聪慧的蔡琰却看出了何咸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儿,都别有用心,是在用自己的治世之策,坚定不移地慢慢改变着这个乱世。 可陡然惊觉之下,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何时,竟然一直默默关注着何咸,关注他的任何传闻举一动。 以至于,当河东卫家和她父亲多方催促她嫁人的时候,她少有的强硬起来,不愿就这样交代自己的一生。直至卫仲道病死,蔡卫两家因此交恶,她更是成了士人当中的异类c口诛笔伐的对象。 可这些苦她却无处诉说。 然而,苦到最后,也未换来苍天开眼,却只带来了父亲忽然被定为逆贼的噩耗! 纵然如此,她第一时间也未来找何咸。 因为,她不想给何咸平添麻烦。 可现在,走投无路的她,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c这样的场景下,被人如此道破了心中隐秘夙愿! 于是,这一刻,蔡琰心乱如麻,平日的才思敏捷根本没有半分用处。她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烧得无地自容,根本不敢看任何人c任何事物所以,她更没有看到平阳公主的脸,渐渐由笑靥如花变成了冷若冰霜。尤其最后瞪向何咸的凤目,更是带上了有如实质的杀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 有家不能回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被平阳公主犹如猛虎般盯着,何咸这会儿才叫欲哭无泪:夫人啊,你这是啥意思?我以人格发誓,真的没有勾引蔡琰啊! 还有蔡琰妹子,咱俩之间是清白的,你脸红个什么劲啊.你这样,搞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状况一样。 是,我承认,虽然我曾经想过那啥.可穿越汉末三国的家伙们,哪个没想过? 只是想想,不能算是实质犯罪吧?顶多,也就是个意.不对,让她嫁给我一直是你平阳公主在蛊惑,怎么到了现在,反倒成我的错了? 果然,女人这生物,就没什么道理好讲。好在,有着平阳公主不短时日的调教,何咸这位钢铁直男的求生欲也开始复苏。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他立即开口,尴尬地笑着回道:“世,世妹,莫听平阳呃,莫听夫人胡说。她,她头发长见识短不是 ,她好心办坏事儿也不是,反正你别听她胡说就对了。”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这答案显然不合格。 平阳公主非但没有收回要杀人的目光,反而更凝练地如一柄利剑:“夫君,事关蔡伯父生死,妾身岂敢信口胡言?” 何咸猛地一个哆嗦,这个心里苦啊,跟黄连一样一样儿的。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不开眼的来捣乱:“何将军,想不到今日我才得知将军夫人闺名。在下一直以来,只听闻将军有一神秘正室夫人,却不知其来历。想来,定是因为将军夫人宽容大度、温婉懂礼, 何将军才这般藏着呵护着,不令世人窥伺.” 不错,这个时候,始终一副要走的吕布,他不走了!非但不走了,还又跪坐回了席位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场百年难遇的大热闹。 这一刻,何咸真是恨不得自己就是李存孝,真想一铁楇铲死吕布这个不长眼的:什么平阳闺名,那是人家的封号!还有,你都知道个屁啊,就来这里胡说? 事情到了这里,别说何咸是穿越人士,就是他乃神仙,都不好收场。 幸运的是,这时司马懿倒大发善心,忽然起身道:“叔父,时日已然不早,徐中郎想必就要来了”“徐荣,他来干什么?”何咸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句话,但随后他便反应过来,猛然一拍脑袋道:“是了,若非贤侄提醒,我都忘了此事!那个,吕奉先,你从哪里来就赶紧回哪里去,今日之事,咱们还没完 嗯,世妹,伯父一事,在下责无旁贷,只是一时毫无头绪,在下还要” 话音未落,平阳公主又不依不饶开口了,一副要将事情闹大的模样:“夫君,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妾身听着,好像是敷衍之言?” “没,没敷衍此事微妙且难办,的确需从长计议。” “既如此,那就给世妹一个安心丸。从今起,世妹便住在府中,也好安世妹之心。” “行,”何咸人在屋檐下,怎么也得低头:“这事儿就按你说得办。” “嫂夫人,在下罪囚之女,入住府上恐有碍将军清誉.”蔡琰这会儿却又面红耳赤不已:自己未嫁之身,不明不白地就住在了将军府里,这叫个什么事儿? 可平阳公主何等厉害之人,登时开口道:“世妹,莫非也瞧不起夫君?妾身以为世妹饱读诗书,乃深明大义之人,断然不会因一些人的流言蜚语,便人云亦云。” “嫂夫人,民女都有求于将军,又岂敢.” “那就住下来,等救出伯父再说。”平阳公主一锤定音,丝毫不容蔡琰拒绝。 事情,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吕布屁颠颠地走了,蔡琰稀里糊涂地住下了。唯有旁观了一切的柳媚儿,蹙眉不已,悠悠地向平阳公主吐了一句:“姐姐,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哼!”平阳公主望着匆匆离去的何咸,轻咬银牙道:“我可没有为难任何人,说不定,这可是一桩天作之合呢” 柳媚儿还能说什么? 她总是觉得,今日这件事儿平阳公主办得实在太过了。 但话说回来,她也有些怨恨何咸:为何不早点给姐姐一个名分,又何至于闹到今日这等地步?女人的心,夫君你果然还是不懂. 而这个时候,何咸根本顾不上什么女人的心,如耗子般逃出将军府后的他,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随着这感觉渐渐消散后,望着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人忍不住好奇地瞟他一眼的情况,他忽然都陷入了一阵迷茫:自己这就有家不能回了?那么,又该上哪儿去呢?一旁的无名和养由基都明智地选择了闭嘴,新来的李存孝连自己的定位都没找到,更是不会主动开口。唯有刚才救了何咸一命的司马懿,反而笑嘻嘻地言道:“叔父,逃避也不是个办法,既然遇到这事儿了 ,不如咱去廷尉大牢看一看?” 何咸想了想,也觉得司马懿这话有点歪理:反正这事儿看起来还是早解决早安心,既然闲得无事,还是找当事人问问比较好。 万一,蔡邕那里能柳暗花明呢? 一行人,就在路上纷纷侧目的窘迫下,赶向了廷尉。 廷尉品秩两千石,乃九卿之一,如今的廷尉乃是宣璠。这个宣璠跟何咸没什么交情,但身份立场上,两人绝对是不对路的。当初董卓执政欲迁都时,董卓曾威迫当时任司隶校尉的宣璠,弹劾反对迁都的杨彪和黄琬。不过,宣璠毕竟也是士人,被迫弹劾杨彪、黄琬之后,他又上谏劝言董卓莫要伤杨彪、黄琬性命。董卓见宣璠跟 自己不是一条心,随后便罢免了宣璠。 董卓身死后,宣璠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值王允正在用人之计,他摇身一变成了廷尉——这样的人,对于何咸这种士人公敌、董卓余孽,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只是,何咸远没有像想到,阎王还没见到,反而小鬼儿先难缠。 “何人敢乱闯廷尉?” 廷尉府前,一众侍卫看着何咸带着一大票人前来,显然有些紧张。不过,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一时间又反应了过来,其中看似领头模样的人,还拿着长戟指着何咸喝道:“此乃刑狱重地,还不速速退下!” “在下乃左将军、领并州牧、慎侯何咸,来此欲探望蔡大家。”何咸皱了皱眉,但还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可想不到这些家伙一听这话,非但不怕,反而隐隐一喜道:“我等不懂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只知入了这廷尉,哪怕你是朝廷三公也归我等管辖!想要探望犯人不是不行,不过,你也未免太不识趣了些” “哦”何咸一挑眉,没想到在汉末廷尉府居然遇到了潜规则。 泱泱汉朝强盛的时候,的确横扫塞外、威名远播、四夷臣服,可到了日落西山后,尤其在桓灵二帝时,种种陋习已潜滋暗长。加之朝廷争斗不休,无暇他顾,这些底层的小吏们自然愈加肆无忌惮。 换成两年前的何咸,抬抬手塞给这些侍卫些好处也不算啥。不过,既然决定要管这事儿,他自然不能上来就落了面子。 于是,何咸微微回头,向身后无名、养由基、李存孝等人示意了一下。仨人登时一笑,尤其无名和养由基似乎想看看李存孝的神威,故意落后了一步。 李存孝也不客气,轻轻一探手,就把那个侍卫的整个儿提了起来。百十斤的人在这位五代猛将手中,简直犹如童稚。 “干什么?干什么?”那侍卫惊慌大叫起来,“来人呐,有人要闹廷尉大牢!” 其他侍卫一时冲了过来,李存孝却连蔑视都懒得蔑视,直接提着那人当做了武器,甩得那家伙两条腿前后翻飞,冲过来的兵士被踢得连滚带爬,乱成一团。斗到分际,李存孝一声长啸,竟把手中侍卫舞得呼呼风响,向那些士兵们冲去。那些士兵们吓得连连后退,适才还在大喊大叫要人动手的侍卫早吓成一堆泥,只是哭叫个不停道:“壮士,壮士放手罢,小人 错了,知道错了.” 李存孝冷冷一笑,把他往地上一丢,转身就退到何咸的身后。一人独战十余名侍卫,举重若轻,简直就跟玩儿一样。 被丢在地上的侍卫,面色苍白不已,看着何咸的眼神儿登时就不一样了。不过,就在他还想开口的时候,适才的颠簸一时涌来,令他陡然哇哇大吐。 何咸却表情不变,再次微笑起来:“现在,我能进去探视了吗?” “哼!廷尉重地,岂由你这屠户子在此嚣张!”这时廷尉府大门缓缓打开,一名身穿九卿朝服的中年男子,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那骄傲的眼神儿,望着何咸就跟望着一只蝼蚁一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穿越人士就要娶蔡琰?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看到宣璠终于出场,身后还带着一大票持矛擎刀的侍卫,何咸小爆脾气登时就发作了:吕布踢我大门就算了,人家手里有兵,也算个够分量的敌手;平阳公主逼得我有家不能回也算了,那是自己媳妇儿。 可你宣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咸鱼翻身后,就能作威作福了? 憋了一肚子的火的何咸,也懒得同这个宣璠费什么口舌,转头便对着身后的将士下令道:“别伤人性命,但我要这些站着的,全都趴着跟我对话!” 何咸身后那些侍卫,都是万中挑一的精锐,更难得的是,这些人在何咸的培养下,除了何咸谁也不认。至于无名、养由基、李存孝,这三人都是化外之人,对于殴打汉朝官员更是没一点压力。 所以,就在宣璠立于大门前,还大义凛然地喝着‘何人敢动我,形同谋逆’这类的废话时,无名直接一拳就将宣璠给揍飞了。 是的,人真的飞起来了。 反正,在何咸看来,就是无名毫无花巧的一拳,直接挥向了宣璠的嘴上。 那一拳下去,几颗牙合着鲜血飚飞而出,再加上宣璠那惊愕痛苦的表情,实在很有暴力美学的感觉。 然后,宣璠的身子在巨力的冲撞下,整个儿向后飞了过去。撞到了好几个侍卫后,才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偶尔,还扑腾一下咳点血出来 至于接下来的战斗,更是乏善可陈。 何咸这里虽然不过十余人,可无名、养由基、李存孝都是万人敌的角色,用在打架斗殴上面,实在有高射炮打蚊子的嫌疑。 至于另外一些士卒,那也是刀山血海里趟出来的兵王,打这些个只在京城里耀武扬威的侍卫,也是如杀鸡用牛刀。甚至,看着小关平呼喝连连,一个都能打十个的神勇,何咸便骄傲地向一旁的司马懿伸出了手。而司马懿则愤愤不平掏出一块碎金子,踢了一脚躺在他面前的侍卫道:“真不中用,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支持不 了,害我输了钱!” 何咸这会儿,又悠悠走到了跟死狗一般的宣璠面前,俯视着他道:“别怪我蛮横强势,只怪你命不好,正撞在枪口上。” 宣璠看起来也硬气,很想同何咸辩论一番。可刚一开口,又一篷血吐了出来,只能暂且忍一时风平浪静。 说完这句,何咸也懒得再同宣璠这样的小角色浪费口舌。毕竟,这种看不清形势,还不懂得手中有兵就是草头王的士大夫,简直如过江之鲫又蠢不可及。 然而,就在他继续前进的时候,忽然却看到又有一位身穿朝服的人,挡在了他面前。这人面容刚毅,目光睿智,显然不是宣璠那种庸才。 关平这时还未过足瘾,看还有人敢挡在何咸面前,不由开口道:“叔父,这个交给侄儿吧?” 何咸面色慎重地微微摆了摆手,随后看向那人道:“钟尉正,莫非你也要阻拦在下?” “将军龙行虎步,有泰山压顶之势,在下又岂能拦得住?”那人微微一笑,旋即侧开了身子,又小声开口道:“更何况,将军以为蔡世妹,是如何寻到将军府上的?” 何咸微微一惊,但想到这个人的名字,他又释然了:是啊,钟繇要是连这点都看不破,那他也就不是未来的曹魏的太尉了。 金子在哪都是会发光的,虽然钟繇眼下只是一位六百石的廷尉正,但从他指点蔡琰来找自己一事来看,就知他眼光的犀利独到。 而且,他似乎也有些不甘寂寞了。 “既然不想拦在下,那钟尉正此举又是为何?” “在下冒昧,只想知将军对如何处置蔡中郎一事,可曾有了定计?”钟繇抱拳施礼,语气不温不火,也不卑不亢。何咸面色却不由有一瞬的不耐烦,但也耐着性子打着官腔道:“这世上之事,终究逃不过一个理字。王公此番所为,自有他的道理。不过,这手段却是用得有些过了。本将军以理行事,也不惧王公权重刚棱 !” 钟繇闻言,不由微微一笑,似乎看出了何咸的烦躁和色厉内荏。 不过,他也未加点破,只是再度行礼道:“既如此,那将军还是先见一面蔡中郎为好。不过,会面之后,不知将军可否有暇移步在下寒舍?” 何咸听出了钟繇的话中有话,不由点头道:“少时,必会登门拜访。” 言罢,钟繇便指了一个牢头儿为何咸带路,而他则悠悠退回了堂中。指挥着那些书佐掾吏,处置那些七倒八歪的侍卫当然,还有那位宣廷尉。 一入廷尉大牢,天一下子就黑了。 人生命运的世界,也一下子从白天变成了黑夜。松明的火把点燃着,却只能照亮脚前的一小片地方,到下都是黑漆漆阴森森的,到处都是恐怖的声喊,空气中充满着难闻的馊臭味道。两旁巨木制成的牢门里,到处是或迟滞或疯狂的眼睛,囚人们挥动着 的手臂,想要拉住何咸,却被何咸的护卫们狠狠打落。 可以说,这里是与地狱最接近的地方。就算是何咸军营里的伤兵营,也要比这里好几倍。 在伤兵营里,就算困于时代的医学的局限,那你也至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可在这里,你却可能连你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向下,向下,再向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到了看不到犯人的地方。 这里是一间间单独的囚室,关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很快,带路的牢头儿在一间牢门前停住了,他用手里的木棍敲了敲牢房的木栅,喊道:“蔡大家,有人探视。” 火光照耀下,何咸隐约才能看到一个活人样的生物,转身扭向了他所在的位置。 “多点些火把来,把牢门打开!”何咸吩咐道。 “这” 看着牢头儿迟疑,何咸没有别的话,只是晃了晃如钵盂一般的拳头。 然后,牢头儿就一溜烟儿地照办了。 看到这一幕,蔡邕无奈开口:“贤侄,那牢头儿也是奉命行事。若人人如你这般以势压人,那朝廷法制何在,天下岂能太平礼顺?” 听着蔡邕这句开场白,何咸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的蔡伯父诶,王允都要杀你了,你还想这些没用的,是不是读书都读傻了啊你? 还有,这黑麻乌的,你还拿着破毛笔写什么?这又不是谁发明了计算机,你要练习盲打技术. 由此,何咸也懒得同蔡邕废话,直接将那些竹简扒拉到一旁,开口道:“伯父,世妹让我来救你,你有什么王允的把柄没?” 这就是何咸一路上,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蔡邕这里要是连王允的小辫子都没有,那他空有一身力气,也只能抓瞎了。 不过,以蔡邕这种正人君子的德行,想必不会有啥奇迹的。 果然,蔡邕也不负何咸的期望,开口道:“世侄说笑了,王公卧薪尝胆,才诛除董卓挽汉室于既倒。这样的人,有功于社稷不谈,其城府也是老夫追马莫及的。” 听完这话,何咸双肩一耷拉,无可奈何。 好像,谈话就要这样结束了。 可是,就在何咸准备说些不咸不淡的宽慰话时,蔡邕却悠悠看着何咸,仿佛在看一件什么濒临绝种的珍稀动物。 直到何咸都不自觉地摸脸上有没有什么脏东西的时候,蔡邕又语出惊人:“世侄,若是不弃,你把琰儿娶了吧就算是作妾,老夫也认了。” 何咸身子一趔趄,差点倒地上:这怎么回事儿!难道只要是位穿越人士,不娶蔡琰都不行了?这设定,未免太霸道俗套了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 蔡邕,你疯了吧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何咸看着这幽暗冷森的牢房,地方铺着的干稻草,以及蔡邕那一双神光奕奕、却怎么都带着那么几分不正常的眼神儿.忽然间,他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开口道:“伯父,今夕是几何?” “初平三年五月二十九日。”蔡邕眨动了一下眼睛,又看着何咸顺手从自己头上薅下几根杂乱的稻草,一脸的不明所以。 “嗯。”何咸又一次很慎重地点了点头,再度开口道:“那伯父,在下又是何人?” 蔡邕感觉何咸现在十分奇怪,但也没多想,便开口答道:“汉左将军领并州牧、慎侯,曾经的大将军之子竖子!老夫没疯,更没痴呆,你这是在讨打!” 看着蔡邕挥过来的拳头十分有力,何咸就知道蔡邕真的没神志不清。 故而,他赶紧拉住蔡邕的手,疑惑不已地问道:“伯父,既然你未得失心疯,那为何要将世妹嫁与在下?甚至,就算作妾你都同意?” 蔡邕这才悲怆一叹,十分幽怨地瞥了何咸一眼:“你以为老夫乐意?” 这一下,就轮到何咸不明所以了:既然没疯,又不乐意,那为何还要把闺女往火坑里推也不对,嫁给我蔡琰也不吃亏.就是,这事儿怎么看,都不能算正常事件吧? “小子,你也不必太妄自菲薄,当今天下如你这般的人物,老夫还真未见过几个。你虽然奸诈狠辣、狂妄浮夸、厚颜无耻、阴险狠毒,而且还狂悖数典.”蔡邕一口气说了不少贬义词,随后看着何咸越来越幽怨,他还是继续开口道:“不过,入了这廷尉大牢后,老夫也看清楚了。乱世当中,君子士人是没有用的,只有你这样不择手段的家伙,才能混得如鱼得 水。” 说到这里,蔡邕不由落寞一叹,指着这大牢言道:“至少,这些时日能来此探望老夫的,只有你一人。” 事不关己,何咸自然英明睿智,但被蔡邕数落了这么半天,他自然就有些迷糊了:“就因为我有可能在乱世混下去,所以伯父便要将世妹下嫁与在下?”“除此之外,你认为还有别的可能?”蔡邕闻言,不由气呼呼地言道。但随后看到何咸脸色不悦,他又再度幽幽一叹道:“小子,你终究不知女人心,迁都那时,你奋不顾身,为百万黎庶一人扛下所有罪责, 使得百姓百不亡三。如此为天下苍生请命奋发的气概,莫说是琰儿,就是老夫亦敬佩不已。”“自那之后,琰儿便迟迟不肯遵照婚约嫁与河东卫家。后来卫仲道病故,琰儿因此事更成了士林中口诛笔伐的对象.琰儿跟着老夫,一生并未享过什么福,反而吃了不少苦,老夫实在有愧于琰儿。如今老夫 又命不久矣,再不寻一个有本事儿的人,照顾琰儿,老夫真是死不瞑目啊!” 蔡邕话说到这里,何咸才恍然大悟: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不过,这事儿怎么来得就这么突然,这么寸?要是没有平阳公主那一出儿,何咸说不定还真敢一点头就答应了这件美事儿——前世娶个媳妇多难啊,现在有人平白就给送一个知书达理、才高八斗,最重要还条顺盘靓的美女当媳妇儿,这不娶白不娶, 娶了更不白娶啊! 可是,现在平阳公主正生着自己的气,就算蔡琰真的神女有情,何咸这里怎么也得表现出襄王无意的姿态啊。 故而,在极度纠结不愿的情绪下,何咸哼哧哼哧了半天,才痛苦不堪地咬牙开口道:“伯父,此事不急于一时,要在下看来,以后” 未待何咸道完,蔡邕这里就急了,勃然作色道:“何咸!你莫非要让老夫求你不成?” 何咸登时也慌了,一紧张就把心里话说了秃噜了出来:“伯父,我也想娶,可打死没那个胆子啊” “哦?”这个回答倒是出乎蔡邕的意料,他不由蹙眉问道:“莫非,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连你这样的家伙,也怕了王允不成?放心,老夫之事,王公最多只会诛杀老夫,绝不会牵连到你” “王允算个屁!”这不是何咸狂,事实上,就王允仍旧没有意识到乱世险恶的智迟,何咸还真不怎么将王允放在眼里。实在是王允因缘际会成了汉室朝廷的代言人,否则,若他只是一方诸侯,何咸有的是办法让王允哭都哭 不出来。 “既然不是王公一事,那又是为何?” 何咸脸一红,气势一消,声如蚊鸣般回道:“家有悍妇,招惹不起” 谁知何咸一说这个,蔡邕又怒了:“何咸,老夫以诚相待,你缘何这般戏弄老夫?自古夫为妻纲,这种事儿哪有女人说话的份儿!” 何咸也很委屈:平时做人不能太浮夸,否则真说点实话,都没人信.不错,汉代妻的地位的确很高,夫妻一体那不是说着玩儿的。不过,就算正妻地位再高,在这种事儿上也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至少,暗地里两口子在家怎么闹都不是事儿,但若是说什么正妻不许丈夫纳 妾,或者将小妾赶出家门,这种事儿传出去,可是要遭世人耻笑唾骂的。 所以,何咸的实话在蔡邕听来,自然就是谎话。更不要说,蔡邕还是一位坚定的男权维护者,为了压迫女性,这家伙还写过一本《女诫》,专门儿用来愚昧封建女性。 事情谈到这里,基本上算是已经谈崩了。 何咸这里无话可说,只好转移话题道:“伯父,若是在下此番救你逃出生天,那你还会将世妹嫁与在下吗?” “哼!”蔡邕这会儿对何咸很是没有好脸色,愤愤开口道:“琰儿虽然钟情于你,但这天下为民请命、解民倒悬之人又不止你一个!况如你这般性情,也绝非良配!” “那好,在此之前,就请伯父疯了吧”得了这样的答案,何咸也有些怏怏不乐,随口就说出了这番话。 “竖子!你这” “这是为了救伯父的命!”不待蔡邕这冥顽不灵的家伙质问,何咸便开口道:“兵家圣子孙膑,尚且装疯卖傻,最后还不是兴齐破魏?” “孙膑装疯,心怀报复之志。老夫高洁无怨,又何必令世人耻笑!这世间有死的蔡邕,有残的蔡邕,但就是没有疯的蔡邕!” 何咸冷冷瞥了一眼蔡邕,心中止不住鄙夷:就你,还跟孙膑相提并论? 不过,想可以这样想,话却绝对不能说出来。况且,蔡邕这件事儿,其实隐然已成了何咸与王允的一个角力的战场,为了让蔡邕暂时活下来,他必须劝服蔡邕。 “世伯,听在下一言,如今王允要杀你,不过是要杀鸡儆猴。你越是不屈从,王允的震喝力就越大,也就越随了王允的心意” “若老夫一死,能换来王公乾坤独断,压制住那些魑魅魍魉,还汉室一个太平,老夫死又有何悔?” “可王允救不了汉室天下!” “胡说!王公计谋深远,为诛除董卓卧薪尝胆,又岂是凡人?” 何咸这个气啊:蔡邕,王允要杀你好不好!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别人要杀你,你还甘之如饴,都恨不得替王允递刀子. 不过,既然如此,何咸也只能使出绝招了:“世伯,这可是你逼我的。在下将话撂这儿,你要是敢不疯,我回去就将蔡琰绑了扔南匈奴那里!” “你敢!”蔡邕爱女心切,这会儿须发皆张,恨不得同何咸拼命。“我有何不敢?如我这等奸诈狠辣、狂妄浮夸、厚颜无耻、阴险狠毒,而且还狂悖数典的人,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儿来,难道很奇怪吗?那时候,你一死白死,蔡琰又是个没爹的女儿,还是士林的耻辱, 你说有没人替她出头,得罪我这样的一个混蛋?”终于,蔡邕平静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子,算你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 宴无好宴 暂时搞定了蔡邕那里,出了廷尉大牢的何咸,看着天气尚早,想着这时候回府邸当中,正好会撞在平阳公主的枪口上。 思忖了片刻后,他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走,让钟尉正那里蹭饭去。只希望,别是什么宴无好宴c会无好会。” 事实上,何咸大概也能猜到,钟繇那里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毕竟,两人之前并无什么交情,而且钟繇出身颍川四大望族的钟氏,屁股怎么也会坐在士人的位置上。 可即便如此,即便要去面对曹魏未来的太尉c那位书法和智谋一样优秀的人,何咸也不愿意回去承受平阳公主的怒火 唉,怪不得难和男的发音是一样的。 当个男人,真难! 一众人就这样又风风火火地杀到了钟繇的府邸,正好赶上了饭点儿。钟繇在朝中的俸禄不高,但累世公卿的底蕴在,管十几个人一顿饭还是很随意的。而钟繇也早有准备,不多时便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何咸c无名c养由基c李存孝c司马懿和关平这几人入席,精锐 士卒便在后厨用饭。 宴会这种事儿,何咸早已轻车熟路了。无非就是先彼此寒暄一番,聊些不咸不淡的话题,待酒过三巡c菜过五味,状态刚刚好之后,才开始正题。 到了钟繇这里,也丝毫不例外。钟繇作为主人,上前先肯定了何咸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尤其对何咸身在董营心在汉的忠贞,表示了极大的赞赏和肯定。而何咸这里呢,自然也夸赞钟繇的书法可谓当世一绝,尤其钟繇的治世才能,更是让 何咸表示相见恨晚。 随后,待何咸吃了个七分饱,又喝七八樽樛糟后,便不待钟繇开口,主动言道:“钟尉正,不知此番盛情相邀,究竟所为何事?” 钟繇也不避讳,而是看了看天色,回道:“将军稍安勿躁,那人想必应该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何将军和元常真是好雅兴,堂中群英荟萃,岂能少在下一人?” 何咸微微一叹,忽悠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忘了,钟繇跟荀攸是好基友呢? 不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咸之前还在尚书台当中见过的荀攸。 此时的荀攸似是游玩之时趁兴而来,手里还采着一枝荷花,花瓣开得正艳,妖娆可喜。只不过,荷花之后荀攸眉色中的飞影,却是愈加犀利了。 “诸位勿怪。”在钟繇家中,荀攸显得很是随意,淡然言道,“攸今日出城游玩,路过藕花,赏至此时,路过元常府邸,所以进来讨杯酒喝。却不曾想,元常这里竟如此热闹。” 何咸嘿嘿假笑了两声:这种鬼话,我信你才怪呢。 钟繇自己都说了,这个饭点儿你差不多就要来了。想来这段时日,你没少往钟繇人家这里跑。而钟繇恐怕也是被你烦得不行了,才想到将我拉了过来,然后一了百了地好好商议一番。 至于商议什么事儿,何咸心中大概已经不对,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先说荀攸和钟繇两人,历史上他们可都是曹操手下一流的谋士能臣,本事儿都是了不得的。自己此番稀里糊涂地来了这里,绝非什么偶然事件。 钟繇刚才也承认了,蔡琰去找自己,那是得了他的指点。而知晓了这事儿后的自己,又去了一趟廷尉府看蔡邕,这个时候,钟繇便趁机邀请自己来府中一叙 虽然这一系列事件,严格来说不算什么精密的设计,但就从荀攸和钟繇两人举重若轻便做到了这点,便让何咸感觉这顿饭恐怕没什么好吃。 一想到这里,何咸陡然感觉酒就醒了大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着荀攸言道:“公达,我听说你有意解下官职,打算去蜀地为一令长?” “嗯,向朝庭说了,还没有批下来呢。不过,想着长安城里还有一件攸关天下的大事儿,自己倘若便这样离去,未免太过遗憾。” 荀攸自在的说着话,寻了一处席位坐下后,手中还转动着那支荷花。顿了一下后,他才又抿了一口酒道:“更何况,蔡中郎的才华及人品,在下也是极为敬佩仰慕的。此事若不解决,攸也问心难安。” 何咸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由蹙眉道:“哦?如此说来,处置陕县董卓旧部一事,跟解救蔡伯父之间,还有关联了?” 荀攸静默不答,只是颇有深意地看着何咸。 倒是作为东道主的钟繇,此时便开口道:“将军,王公执意要杀蔡中郎一事,难道将军还不曾看破吗?” “自然是王公想杀鸡儆猴c树立起绝对的威望。此不过政治权术尔,说破了也就没意思了。”何咸忍不住又抿了一口酒,静静等着荀攸和钟繇的后续。 “那将军便不曾想过,王公之所以这般,所图为何?”“自是想搞定陕县董卓旧部,迎关东群雄入京,共同辅政,好实现士人平定天下c安邦治世的宏愿”话刚说到这里,何咸忍不住便想拍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言道:“果然,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光想到了这事儿跟自己有关,却不想原来联系如此紧密。” 跟聪明人谈话,果然就是受益匪浅。 到了这个时候,何咸终于明白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了:说白了,还是陕县董卓旧部的那点破事儿! 之前司马懿其实已经说过了,长安当中现在分成了四大派:王允集团c自己c吕布c还有董卓旧部。 董卓旧部那里,何咸已然派出了贾玑去秘密联络,不出意外的话,除了胡珍这种跟何咸有杀侄之仇的家伙,以及如董承那种想借着混乱局势崛起的阴谋家外,这一派的大部分人,也会归在何咸麾下。 这样算来,长安朝廷因为如何处置陕县董卓旧部的问题,其实便分为了三大派。 何咸这一派,目前势力还未完全结成,在朝中的影响力也不强。但这一伙人手里却握着刀子,主张要宽赦陕县董卓旧部。 王允那一派,因为同属士大夫阶层,势力是天然的。而且,这一派还掌握着话语权和行政权。只不过,他们迎关东群雄入京的心愿十分迫切,但在如何妥善处理陕县董卓旧部这里,却比较纠结。最后吕布一派,表面上看张牙舞爪,但实际上势力却是最弱的。当然,又因这一派目前是王允最能掌握住的一支武装,所以王允也不敢轻易将吕布得罪死。而这一派,在对待陕县董卓旧部一事,旗帜就比 较鲜明,就是要杀个一干二净。总体来说,吕布那一派虽然蹦跶得欢,但在这件事儿上,王允那里可借助朝廷的大义,何咸这里有了猛将李存孝,也有了可随时打击吕布善战威名的底牌这两派,目前其实都能拿捏得住吕布。只要这 两派达成共识,吕布基本上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现在,差不多就到了王允和何咸这两派,明争暗斗的时候了。 而偏偏这个时候,就出了蔡邕这么一档子事儿。更巧合的是,何咸这里想从营救蔡邕一事上,来给王允找麻烦而王允这里,也心有灵犀地借事就势,将此当成了与何咸谈判的一个筹码。事情到了这里,一切就有意思了,带点儿阴谋的味道,也有政治权术的操纵,还有那微妙不已的博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 何咸的主张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总得来说,蔡邕一事是很微妙的。 从头开始,事情的顺序就是:何咸这里擅自离京、吕布在长安也很得瑟,而士大夫集团对于如何处置陕县董卓旧部一事观点各异、争吵不休. 这样,王允老同志便感觉自己这位新的当家人,有些被人无视了。所以就找了蔡邕这个倒霉的家伙,想要杀鸡儆猴,树立自己的绝对威望后,再强硬地开始处置陕县董卓旧部。 随后,何咸又从陕县大营那里回来了,暗示了自己想要当董卓旧部代言人的一事。由此一来,朝廷三大派便站位清晰,要开始进行新的一轮博弈了。 就在这期间,蔡琰这个快要没爹的可怜闺女,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一不小心,就求到了钟繇府上,而钟繇这里,便别有用心地指点蔡琰去找何咸试试。 这时候要声明两点:第一,就是钟繇绝对是站在士人阵营的;第二,就是钟繇做这件事儿,也不见得就是处心积虑,其中想要救蔡邕之心,恐怕也是有一些的。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开始出人意料了。 钟繇随后便发现,何咸对这件事儿相当上心,带着人立即就赶来的廷尉大牢。甚至,为了见蔡邕一面,何咸还不惜大闹廷尉府。 这状况摆在眼前,钟繇要是还看不出何咸想要将此事,当做与王允角力的战场,那他也不会是未来的曹魏太尉了。 所以,钟繇同志当即立断,邀请了何咸来府上一叙。 在此期间,他更是知道荀攸会来自己府邸。最后,这两件事儿就有了合并成一事、并且摆在桌面上来谈的机会。“本将军现在有些明白了,公达此番前来,恐怕不是代表着个人,更是代表着王公来同本将军商议吧?”何咸捏了捏酒樽,语气有些不客气:“也就是说,本将军若是能协助王公协调好董卓旧部这一块,令关 东群雄有机会入京共辅朝政,那王公其实也不必强求非要杀了蔡世伯?”“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荀攸此时也不再转动手中的荷花了,反而跟何咸一样,开始微微用力捏紧了起来“你我俱是汉臣,为朝廷分忧解难、还天下一个安定,本就是份内之责。莫非,要是没有蔡世伯一事 ,将军便不想令汉室中兴,天下一统?”何咸却开始冷笑,见荀攸这样跟自己打官腔,也有样学样言道:“公道自在人心,蔡世伯一事,王公本来就因为莫须有的一声叹息,便要诛杀天下公认的大儒。此事,岂是朝廷威仪法度所能容忍的?本将军 秉怀天下公义,才看不过去想要出手,若王公一意孤行,那在下也羞于这等人为伍!”何咸这是摆明了立场:你们士人集团不在乎蔡邕,那就别把蔡邕当什么筹码来要挟我。现在陕县大营的大兵就在那里,就挡着关东群雄入长安的路。而向你们士大夫集团找事儿的也是我,我可是占据主动 优势的。 这一点,你们可要先搞清楚! 果然,这番话落,荀攸便有些撑不住:“如此说来,将军是承认自己如今已暗中控制了陕县西凉大营?难怪,使臣到了西凉大营后,牛辅竟持刀将使臣赶了出来,言‘西凉军只听何公子一人号令’!” 何咸先是一愣,随即便摸了摸自己的脸,颇有些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得瑟:“没办法,人长得帅了些,魅力就是这么大.” 荀攸不是吕布这种武夫,是很有涵养的。可就算再有涵养,他也被何咸气得一噎,连荷花枝都捏断了。 钟繇显然也没料到何咸如此光棍,惊愕开口道:“将军,董卓乃国贼,董卓旧部也曾犯下滔天大祸,你如此这般”“在下当然也知道董卓旧部乃虎狼,可问题是,现在我们不是要打虎驱狼吗?假如连虎狼的秉性都不了解,就凭一大堆只知谈玄高论、丝毫不懂兵事的士大夫瞎捉摸,然后脑子一热拼着汉室最后的气运冲上 去,那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何人又来承担?” 说到这里,何咸不由想到了历史上王允最后跳楼赎罪的悲剧,不由一叹道:“就算有人承担,又有何用,难道还能让时光倒流,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荀攸和钟繇两人,他们虽然也是士人,但绝不是那些冥顽不灵、只会败事有余而不能成事的腐儒。事实上,两人相当有政治头脑、又懂得变通,否则,这两人日后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成就。 听闻何咸这一番话后,两人也不由对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何咸看到两人这幅神色,便又开口言道:“公达,你我之间也算神交已久,迁都一事上,你更是不偏不倚为了苍生黎庶效命。元常我虽为深交,但也知乃非常人,非一般腐儒能比。其实今日我等在此,从某 种意义来说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天下的苍生。” 这话入耳,两人又不由颔首。 “说句心里话,在下此时其实十分欣悦,因为面谈之人乃二位。若王公在此,少不了又是一场不欢而散。”感情牌打得差不多了,何咸这里就抛出了自己的观点:“故而,我等此番要谋的,还是如何妥善处置陕县西凉旧部一事。至于蔡世伯一事,王公做得实在太过了,蔡世伯何其无辜,就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尤其昭姬才女,又因何要失去父亲?” 荀攸和钟繇二人颇为通情达理,并没有继续以朝廷大义来压何咸。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也做不了主,此番会面,他们就是要替王允来,探探自己的口风和打算。 故而,当何咸将话说到了这份儿上时,两人也便借坡下驴。其中钟繇作为东道主和中间人,便开口道:“那依将军之意,陕县西凉旧部,当如何处置?若依将军之意赦免,那如何才能保证这支部队弃恶从善、归顺朝廷?就算他们归顺,那西凉军也与关东士人有着血 海深仇,朝廷当如何才能令其化干戈为玉帛?”要谈生意了,何咸自然又开始先抑后扬:“二位不是那种不通兵事的无谋之辈,自然知晓西凉军的战力,当今天下无人能敌。整个长安,算上王公、吕将军还有我,也未见得能顺利平息。更何况,就算能平 息,这天下哪能还经得起一场大乱?” “故而,朝廷先行赦免,以安西凉旧部之心,虽是权宜之计,却也不得不行。如今董卓身死,牛辅并非成大事之人,故而这一权宜之计,暂时还是会有些效果的。” 说到这里,何咸又忍不住抿了一口酒,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组织着语言:“剩下解决办法,历来无非三种途径。” “哪三种?”“一曰抚,二曰分,三曰平。”何咸伸出了三个指头,然后才开口道:“长安自董卓身死,宛如新生婴儿,脆弱无比,可西凉军若豺狼,吕布整日叫嚣着杀掉西凉人,简直便如一个粉嫩的婴儿手拿木刀挑逗豺 狼,孰不知那豺狼只一扑身,就能让他化为飞灰。故而,吕布的剿杀主张,断然不可行。” “至于安抚,便是王公之前言过的‘只诛首恶、胁从不问’之策,得先给西凉军一个定心丸。如攻城时的围三阙一般,给西凉军一个活路,才不会使得西凉军狗急跳墙,反攻长安。”这时,何咸摁下了一个指头后,才继续开口道:“二分之计,就是需瓦解西凉军。董卓在华阴、陕县、渑池屯驻重兵,不分化可不行。牛辅不能成事,我等正可借朝廷名义,对其分化利用,由此,西凉战力 再减。”又摁下一个指头,何咸又言道:“最后,便是要平定了。西凉军中忠于董卓、罪大恶极的家伙还是有的,对于这种铁了心不服从朝廷的,或打散编入其它军伍,或就地解散卸甲归田,或明升暗降异地安置。 ” “假如还不行,那就要动刀了,此时西凉军经安抚和分化后,非但战力大减,更可为朝廷所用。如此一系列疗程下去,自然毒瘤根除.”摁下最后三个指头后,何咸才最后松了一口气,环顾荀攸和钟繇二人道:“这样,天下再无西凉兵,不过朝廷兵马尔。如此再召关东士人,又有何不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一番话精辟入理,缓缓传遍厅堂,荀攸和钟繇二人的表情说不上震惊,但随后看向何咸的眼神儿,便同之前大不一样了。 所谓有理走遍天下,并不是一句空话。尤其对于通情达理的荀攸和钟繇二人来说,何咸的这番道理便显得尤为难得和重要。 在此之前,两人都知道何咸是董卓旧部的代言人,还摆明了一副要跟朝堂士大夫作对的模样。甚至这段时日他的种种所为,更有董卓第二的趋势,令朝廷士大夫震怒之余,更多的还是恐惧和忌惮。 可现在,情况便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何咸的这套方策,无论是从逻辑韬略上来言,都是无懈可击、十分具有可行性的。这便说明何咸不是任性胡为,也不是一时起意。有这番韬略在,那证明他与吕布那种武夫,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更重要的是,何咸此番韬略的身份立场,也是完全站在了汉臣的角度——不错,王允如今是执掌超纲,但这种首辅政事,并不是代表王允就是天子,并不是说朝堂上除了王允的声音,便不能再有其他的建 议了。 以一个大汉左将军且有参与政事的汉臣,提出了一个更稳妥的解决方略,难道都能是个错误? 所以,在何咸这番话之后,荀攸和钟繇二人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待两人消化了一番后,才再度抬头看向了客席上的何咸。 “将军,此策深得兵家权变机要,绵里藏针。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解。”荀攸的声音很慢,显得他此时很慎重:“在这件事中,不知将军回担任何等角色?” 何咸一愣,随即就微微有些泄气:果然是少年时,就能看出一个深藏不露杀人犯的谋主,自己的这些伎俩,果然还是没有瞒得住荀攸。 好在,何咸从来也不矫情,便开口问道:“公达所言之事,想必是指西凉旧部皆听在下之言吧?” “正是如此。”荀攸也丝毫不避讳,静等着何咸的回复。 而何咸则更不遮掩,反问一句道:“此事除了在下,难道还有其他人能够去办,能办得成?” 荀攸脸色一恼,但随后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句:他不得不承认,何咸这番话很有道理 与陕县董卓旧部沟通一事,首要的不是那人的能力,而是他的身份和立场。如今董卓已死,陕县西凉旧部那些人便如惊弓之鸟,换作任何高高在上的士大夫,这些人武人士卒们是都不愿意接见洽谈的。可偏偏朝中这些士大夫,很是有些人将这些董卓旧部看作仇眦,就算建议赦免这些人的杨彪,看到这些董卓旧部,也是对待罪徒一般的态度。至于董卓提拔的那些有着边塞背景的名士,也跟那些武夫没什 么共同语言。 这样挑选一番下来,便只剩下董卓手下的将领可用。 然而,那样手握兵权的人,王允防备还来不及,又岂敢重用?更何况,那些武夫之间倒是有共同语言,但恐怕处到了一块儿就会商量着如何反攻长安这些人,哪有什么大局意识和办好这件事儿的能力? 算来算去,也只有何咸这种王允根本压制不住,又有能力手段和人脉的家伙,才能成为此番解决董卓旧部的首选。 由此,荀攸这次算是在何咸这里折戟沉沙。 钟繇看到这幕,无不担忧言道:“将军,若是如此,那即便此番解决陕县西凉旧部,那将军之后又当如何自处?” “此话怎讲?”何咸明知故问,揣着明白装糊涂。 钟繇无奈,只好将隐晦的实话说了出来:“将军,此番所为,虽看似于汉室、于江山都有裨益。然以在下之见,此番事件之后,恐怕最大的受益人当是将军。” “哦?.敢请钟尉正一一道来。”“眼下之势,陕县西凉旧部已非将军一人之令不听,倘若此番将军又在从中撮合,妥善解决此事,那朝野上下董卓旧部必然会对将军感恩戴德、倾心投效。届时,将军坐拥并州之地,麾下精锐兵马数万,兵 势滔天,而在朝中更有奥援,如此权势岂非董卓第二?” 何咸闻言不由深深地点了点头:荀攸和钟繇两人,果然是牛人。自己这点小心思,终究暴露在了明面儿上。 不错,无论何咸之前的话说得多么义正言辞、光辉伟大,但真正的结果,就是会如钟繇所说:一番操作之后,他便会成为董卓身死之后,极速崛起的一位诸侯。 而这种事儿,在刚刚经历过董卓祸乱之后的朝廷士人眼中,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一事实摆出,钟繇相信何咸无论多么精于诡辩,也是不可能混淆、一笔带过的。 可是,就在钟繇和荀攸两人等待着何咸的表演时,却只见何咸忽然笑了一下。随后,他用很认真、很严肃也很自然的语气,缓缓开口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难道,这样不好吗? 就这么一句话,霎时如五雷轰入厅堂,使得钟繇和荀攸两人一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何咸,竟然公然无愧地承认了他想学王莽,想成为第二个董卓! 如此狂妄野心,他竟然便这样堂堂正正地说了出来! 一时间,荀攸再保持不住处变不惊的模样,而主位上的钟繇,更是有一种召集家丁护院的冲动——毕竟这种话出口,一般都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啊! 然而,就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时刻,何咸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二位不必如此谈虎色变,再怎么说,我如此浓眉大眼的翩翩美少年,也不会是董卓那种穷凶极恶的混蛋吧?” 这话落下怎么说呢,虽然显得何咸很是有些没正形。但好像也就是因为这句话,厅堂里的气氛,便随之没那么紧张压抑了。看到这里,何咸又指着厅堂中的一株盛开的盆栽,开口道:“二位或许没有听过这句话,叫做‘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这话本来是说夫妻相处之天道的。不过,在下觉得此时拿来,言汉室朝廷格局,也十分 适合。” 这句话出自明代的《幼学琼林·夫妇》,钟繇和荀攸二人自然觉得新鲜。但细细品之,才发现何咸这话颇有深意。“汉室百年朝堂,说白了就是一个大战场,宦官当政时打压外戚,外戚上台时又诛杀宦官。然后到了现在,武人董卓下台了,王公所代表的士大夫集团,又想着乾坤独断。二位难道就不曾想过,如今的天下 动乱,其实就跟这朝堂争斗有关?”钟繇和荀攸何其有深度之人,自然知晓朝堂争斗,远不是那么简单。一股势力上台,就会扶植麾下的喽罗为羽翼,而这些喽罗趁势崛起,代价就是侵占百姓黎庶的利益。紧接着另一股势力干掉上一股势力 ,就又是一轮变本加厉的剥削。 这样下来,天下不大乱,那才是怪事儿。“在下屈从董卓后,虽说干过不少事儿,但大奸大恶之事却从未有之。所行之事皆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问心无愧。眼下之事,二位难道不曾想过,假如此事没有在下,王公会不会一招踏错,引来汉室 万劫不复之危机?” 话到这里,便已足够。 荀攸和钟繇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荀攸才深深点头,若有所思地言道:“将军之意,在下明白了。此番回去之后,在下便将将军之意转达王公。”何咸看看外边的天色,感觉回到府中的时候,平阳公主也该睡下了。由此,他才慢悠悠地起身,对着钟繇施了一礼,笑道:“如此,多谢钟尉正款待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守株待兔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夜已深,天上一轮弯月皎洁。 就在长安城一片平静安宁下,左将军府的门前,却忽然出现了一队人影。 这些人并未蒙面,但神色谨慎,眼中精光四溢。尤其身上的气势,更是令人一接触,便知他们乃军中万中挑一的高手兵王。这时,其中一人扶在墙角听了半天后,才向身后一人点了点头,示意府内一切并无异常。紧接着,这人又蹲在墙角这下,蹲坐马桩之式。他身后那精悍之人,无形奔跑一瞬后,陡然踩在马桩之上的双手上 ,被稳稳一托、悄无声息地跃入府邸当中。 大概一炷香时间后,府内里才传来了一声特别的暗哨声。墙外之人听到,一脸严肃地对着一位年轻人小声言道:“主公,确认安全。” 那年轻人这才微微吁了一口气,随即以着比刚才那位兵王更利索的身法,轻松地翻越入了府邸当中。再之后,就跟拍电影一样,一队人分为两列,都各使神通翻越入了府邸。最后墙外那两人,也被墙上的兵王顺手一捞,给拖入了府中。嗯只有一个少年人,被一个红脸的少年拉扯了半天,才堪堪费劲地翻 入了墙头。 “叫你平日多锻炼,你偏说什么斗智不斗力,现在害得我差点也从墙上栽下去。”红脸少年关平抱怨着,声音很小。 “哼,都是叔父惧内,否则我等岂会如此狼狈?”司马懿当然幽怨,他一世家小少爷,又不像少年曹操小时候那么捣蛋,啥时候翻过墙? 嗯,不管怎么说,抛去司马懿这一处的不完美。整个行动,真叫个精彩绝伦,无论身法、行动配合,还有纪律方面,都堪称夜袭潜入的典范。 进入府中之后,何咸仍旧没有半分松懈,他用着军中手势暗语,将这些兵王精锐都派去各庭院角落探查,确定前方安全之后,他才稍微向前进一步。嗯,不得不说,这时候何咸有些讨厌阔绰的豪宅了:十几人撒进去,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尤其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影卫们,其能力和手段丝毫不比这些军中精锐差多少。要不是提前知道那些暗影的巡逻规律 和暗探的方位,此番潜入还真不见得能成功。 可就算如此,也惊坏了一位出来方便的仆役,一位偷懒的婢女。可怜这二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被兵王们迅速地敲击后脑勺给弄晕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府中带来的两条猛犬,它们倒是没吠叫.回来的都是气味熟悉的自家人,它们叫个屁啊。 终于,这一轮潜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一众骁将兵王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屋,而何咸推开自己的房门,觉得自己这位将军其实应该自豪一下的——毕竟,手下的兵都不是废物,说明自己带兵有方嘛. 然而,就在他习惯性地点燃蜡烛后,才看到床榻上竟然还有一具身影,正在暗中窥伺着他!虽然,盛夏晚上那人衣装单薄,一手做枕托了香腮斜倚在榻上,成熟曼妙的身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如同一幅跌宕起伏的美丽山水。但这幅曼妙慵懒的身姿,在何咸眼中,却如蓄势待发的雌豹,让何咸 登时亡魂皆冒,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夫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平阳公主淡淡一笑,嘴唇一挑言道:“夫君此番潜入,真是令妾身刮目相看。只是不知,你我夫妻之间,何时已成了这幅模样?夫君入府,犹如袭营投城,可怜妾身苦苦单思,只能空自幽怨.” “公主,你这哪里是空自幽怨,分明就是守株待兔。”何咸这下服气了,真的服了:人家平阳公主军事作战方面,丝毫不比自己逊色,自己怎么就脑子抽了,又给人家送来这样一个把柄? 这跟那个蠢得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在树桩上的兔子,有啥区别? 不,自己比那兔子还可怜。至少,那兔子当时就一命呜呼了,可自己落在的虎爪之下,还生死未卜. “夫人,蔡琰一事,真的跟我无关。”何咸没办法,上来就想争取宽大处理,先跟平阳公主将此事解释清楚。“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平阳公主脸色登时就变了,似笑非笑言道:“妾身何许人也,只是一个神秘的无名氏尔。满长安当中,无人知妾身来历。若非妾身厚颜无耻地留在夫君身边,恐怕世人皆以为夫君还 未娶正妻呢。” 听着平阳公主这等幽怨中又隐隐带着危险气息的语气,何咸的心立刻就有点慌。 然而,何咸毕竟不是傻子,一个傻子也不可能混到他现在的地位。慌乱片刻后,他双眼陡然一亮,整个人就随之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何咸微笑着,缓缓走向床榻上的平阳公主。那副镇定而从容的笑容,自然无形中便给他增加了几分男人的风采。 也因为由此,面对忽然摇身一变的何咸,感觉着他一步步压来,原本慵懒而危险的平阳公主,眼神竟然渐渐有些慌乱。 终于,何咸坐在了平阳公主身侧。这一瞬,平阳公主身子明显有些紧绷,可何咸却不以为意,反而自然而然地伸出自己的手,覆在平阳公主的柔荑上,开口言道:“夫人,这一年来,的确苦了你了.让你如此无名无分地跟着我,实在不是一 个合格夫君所为。” “夫君.”平阳公主反应不比何咸刚才好多少,她很想继续威压下去。可自己的手一被何咸捉住,便感觉浑身的气势就被摄取了,消散了,唯有心中的那一丝渴盼,令她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 灯火隐约之下,这时的娇羞和慌乱,更增她女人的魅力。 “夫人,若是不弃,改日我等便举行婚礼可好?”何咸缓缓俯身,几乎以着半压的姿态,将脸正对着平阳公主。 何咸眼中灼灼的爱意和期待,简直犹如一团火,一下将平阳公主燃烧了起来:多长时间的磨合纠缠,还有战场上的生死考验,以及乱世阴谋波谲云诡下,两人才心意相通,走到了这一步。 只是,这一步来得如此突然,实在有些出乎平阳公主的意料。 然而,她已不愿再管这些! 终于水到渠成,苦尽甘来,为何还要扭捏造作,节外生枝? 平阳公主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却成了:“那蔡世妹那里?” “谁规定穿越人士,就必须要娶蔡琰?”何咸微微一笑,这时候真能用‘邪魅’一词形容:“蔡琰一事,不过因蔡邕而起。可你我之间,患难与共,我又亏欠良多,自然要给你一个迟来的补偿。” 这傻子,终于开窍了 平阳公主这样想着,可心,却被傻子俘获,就此沉沦。 所以,这一刻,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犹如万千少女一般,期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然而,意料当中的吻并未到来。她耳边便只听到,何咸继续用那刻意的磁性声音言道:“再说,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夫人公布身份的大好时机。王允那家伙想跟我们斗,却永远不知道我的正妻,乃是大汉公主!你我成婚之后,那我便非但 是什么董卓旧部的代言人,更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国戚!” “只要婚讯一公布,我倒要看看王允究竟会是怎样一副.咦,夫人,你的脸色怎如此难看,眼神也充满杀机?夫,夫人,你该不会是又想” “夫君说对了,妾身就是要又想揍你!” “啊!.”何咸凄厉的惨嚎响彻整个府邸,惊得那两条猛犬都哆嗦一跳:“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到底又说错了什么?” 此时,府邸内司马懿的房间里,司马懿听着那好像还自带着背景音乐的悲鸣,忍不住嘿嘿一笑,对着关平、无名、养由基和李存孝言道:“来来来,愿赌服输,承惠承惠”不错,白天输给何咸的钱,司马懿非但赢了回来,而且赚了不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 釜底抽薪 生物学当中,有一个现象叫做印随效应,说的是新生的小动物,会将自己看到的第一眼生物当做自己的母亲。随后的行为模式,也会跟那只生物一模一样。 这种效应,放在人身上,有没有影响呢?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便比如说倒霉的何咸同志,他难道现在还打不过平阳公主吗? 不,不是的。从他翻越墙头的时候,便已然感觉得到,永久召唤来李存孝这位十三太保后,他的武力已然跻身于一流高手的行列。虽然,这种增益并未令他有碾压平阳公主的程度,但想要昨晚不被平阳公主揍得那么惨 ,也是轻而易举的。 可结果呢,何咸还是被揍了。这不是他信奉男人不能打老婆的原则,而是因为自从平阳公主出现,人家就一直保持着武力高压姿态。所以,当何咸其实已经能够同平阳公主并驾齐驱的时候,他看到平阳公主出手,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抵 挡反抗,而是条件反射地蹲下抱头 这样说来,好像也是一种变相的印随效应。 幸好,不管怎么说,当今天天气明媚起来的时候,何咸便从这种错乱的关系当中挣脱了出来。其中的原因,倒不是何咸搞定了平阳公主c哄住了柳媚儿,然后又骗到了蔡琰,从此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他解脱的原因,真的很简单:朝廷的敕令下来了,让何咸赶紧滚到陕县大营去,宣谕 赦免陕县西凉大营的诏令。 “没想到,荀攸在王允那里挺能说得上话的,仅仅一夜功夫后,这封敕令便颁布了出来。”走在去陕县大营的路上,何咸倒是不慌不忙,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颇有些好以整暇的闲散味道。 “叔父难道不认为,这其实是王允的调虎离山之计?”昨夜赢了钱的司马懿,起色看起来很好。但他说出的这番话,却带着浓浓的阴谋味道。“哼,朝堂宦官上的那些家伙们,一举一动哪能没阴谋?甚至,就算他们丢个屁,我都觉得那是深思熟虑后的释放”何咸回头一阵鄙夷,开口言道:“你说的一点没错,我人在长安,只会让朝中那些董卓旧 部觉得有希望。借着这次公事将我扔出权力中心,王允才能一家独大,继续玩儿他们的心眼儿。”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玩儿,我不在乎。” “叔父,这又是为何?”之前关平对此是没啥兴趣的,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听到这种事儿,他现在也颇为意动。“因为,我们的势力,从来就不在朝堂上。”何咸嘿嘿冷笑,解释道:“王允这种人,只因为陕县西凉大兵们的威胁,才会在意兵权。而从他一门心思想着迎关东群雄入长安的做法来看,他在骨子里同那些不 识时务的士大夫是一样的。都还以为如今的天下,可以用儒家那套仁爱治国的理念,来实现天下的平定。” “而我们呢,与他们是不同的,我们更务实,更懂得乱世的险恶。所以,抓住手中的机会,实现势力的腾飞,才是我们的要务。故而,此番我等只要能将陕县西凉的兵权抓在手里,那便任由王允去折腾。” “总之,此番叔父同朝廷的合作,就是想要士大夫得面子,叔父得里子。”关平学得很快,一下就把握到了关窍所在。 “不错,所以王允这会儿闹得越欢越好,甚至假如他能将我排挤出朝堂,我还会感激不及呢。” “可是叔父,如今王允等人,已然隐隐将叔父视为董卓第二。叔父如今来回周旋忙于处理陕县事务,会不会使得王允趁虚而入,借助朝廷的金字招牌,一点点侵吞叔父的根基?” “侵吞?这事儿王允不是一直在干吗?”何咸又一次冷笑不已,回想起董卓身死的那一日,开口道:“你们还记得,董卓身死那日,我威迫王允时,他给了我什么样的待遇吗?” “左将军,领并州牧c慎侯,假节,仪同三司,共辅朝政!”关平一张脸又兴奋了起来:不错,这事儿他不得不激动,谁能想到一个三年多前还爹死没人管的破落户,一下就跃居如此显赫的位置。 虽然,这职位跟何进比起来还差那么一点点,但这也是一个传奇了! 这样的人,即便只是自己的干叔父,也提起来也足以令关平面皮激动地涨红起来。 “不错,这些封赏当中,你们以为哪一个才是重点?” “左将军?”关平下意识开口。 熟悉了汉朝军制的他,知晓强汉时能当个校尉就是武人的极限。至于中郎将,以前都是遇战则封c战后即免的,更不要说左将军这等重号将军,那一向都是把持朝政外戚才能享受到的官职。可相对于关平的兴奋激动,何咸的脸色却十分平静。甚至,那份平静下,还多几分隐晦的嘲讽:“王允当初打的算盘,就是想让我来袭董珉的官职,处置董珉麾下的士卒哼,一个弑杀董卓叛将,落入那群 骄兵悍将c毫无军纪的军队手上,能有什么好结果?” “只不过,后来的事儿你们也都知道了。我跟本没搭理王允那茬儿,后来出了郿坞那事儿,王允自己又反悔了,主动将兵权又纳回了朝廷的掌控下。” “虽然,他这个如意算盘打崩了,但这显然也算一个。”何咸这会儿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冷笑,随后才开口言道:“只不过,这个却不是什么重点。” “那重点是?” “自然是并州牧一职!”司马懿忍无可忍,开口剧透道:“叔父能与王允抗衡的根基所在,便是河东一地。有河东一地,叔父便乃一方诸侯,可如若失了那片基业,就不过是不得不屈从于朝廷诏令的臣子!”关平这就有些不服气了:“道理不是这样的吧?河东一地,再怎么说,也是一郡。可并州牧执掌的,乃是一州之所。若让我来看,这分明就是王允奈何不了叔父,才将并州一地交与叔父牧守,以笼络其心。 ”“你呀,就是太年轻。如你这样的,在政治争斗中,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司马懿真是感觉,跟关平没啥共同语言:“你以为朝廷让你当一州州牧,那一州就是你的天下了?叔父得河东一年半有余,借有 威赫兵势的强压震慑下,大力改革,屯田兴商,造福于民,才使得河东一地民心初附。”“可如今王允陡然一纸诏令,将叔父任命为并州牧。然并州上下,谁知道叔父是哪颗蒜?更不要说,你别忘了王允是哪里人?他王家在并州可谓一支独大c势力盘根错节,就算叔父到了并州上任,王允借助 朝廷大义兼本家势力,又岂能让叔父轻易如愿?” “最后,河东一郡隶属司隶管辖,叔父领了并州牧后便不能再统辖河东。如此一来,叔父河东既失,并州未得,这王允釜底抽薪之计,你怎么还没看明白?”“王允,简直欺人太甚!”关平听了司马懿解释,这才义愤填膺c杀气毕露,擎着大刀咬牙切齿道:“可恨他当初来求叔父的时候,我便该一刀斩了咦,叔父既然早知王允险恶用心,那为何仍旧这般云淡风轻 ,还屁颠屁颠儿地管什么陕县旧部一事?”“因为,王允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啊。”何咸哈哈大笑,豪情顿生中又不乏鸡贼狡黠:“朝堂上,我是懒得同他斗,可在牧守夺权这事儿上,十个王允绑一块儿,也不是我的对手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 我的墙角挖不倒 穿越到现在,从一个杀猪匠儿子到大汉左将军,何咸飘了吗? 当然,是会有那么一点志得意满的。 不过,说这点志得意满已到不将王允放在眼中的地步,那还是不可能的。何咸心里,还是很有点逼数儿的,不敢那么狂妄无知 不过,不得意忘形,却不代表他不装逼。 毕竟,王允这种抢班夺权的手段,对付起何咸来,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啊! 按照正常的政治斗争来讲,王允同志真的已经十分厉害了:你看人家这一套儿一套儿的,简直已将政治阴谋耍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就如同此时,司马懿便沉凝着一张犹显稚嫩的脸,道:“暗地里,王允正在缓缓抽着叔父的根基可尚书台这里,王允还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模样,对叔父处处忍让,令叔父麻痹大意甚至,王允随后还精 妙地借用蔡邕一事,转移叔父的注意力,让叔父在处置陕县西凉旧部一事上奔走辛劳。”“假如叔父毫无应对,那待叔父将陕县西凉旧部一事搞掂后,便可能惊恐地恍然发觉:我等的根基已然没了,王允那里的难题也让叔父给解决了。除了为朝廷办了一件好事儿外,叔父就只剩下一个大公无私 的好声名,然后就无兵无权了!”这番分析一落下,非但关平,就连一旁的无名c养由基c李存孝也不由侧目。毕竟,他们这些时日就一直跟在何咸身旁,没事儿打打朝中的九卿廷尉,然后去钟繇家里吃饭喝酒聊天,最后还在自家府邸中 上演一幕闹剧。 这种种轻松欢快的事情做下来,他们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原来就在他们胡乱折腾的时候,长安城中那庞大的阴谋,已然这般凶险地徐徐降落下来 政治斗争,可真不是说说而已你图谋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着你就算你单单只想吃喝玩乐,人家也会在暗处里紧锣密鼓地编织罗! 而真如司马懿所言,最后到了警觉醒悟的时候,又该如何? 造反吗? 那时候,还有一点资本吗? 那个时候,王允不管是要将他们搓扁,还是揉圆,都不过看人家的心情!“这,这不可能吧?叔父可是擢升了官职,又不是墙倒众人推,最后怎会连河东根基都丢了,彻底沦为王允的傀儡?叔父在河东经营了那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的事儿,难道王允说偷了叔父的基业就偷了 ?”关平慌了,声音都有些仓皇。“你不懂,这些你真的不懂。”司马懿似乎也被这事儿给难住了,语气就跟大人教育小孩儿一样:“汉室虽然几经磨难,但朝廷的金字招牌还是依然坚挺响亮的。叔父虽然如今看起来在河东很是风生水起,但 王允只要将朝廷的金字招牌祭出来,便会事半功倍。” “他从哪里来的自信?”此时,无名也忍不住了,瓮声瓮气问道。 “汉代四百年儒家思想的教育,儒家思想已深入人心,儒家提倡忠孝仁义,讲究三纲五常。按照这个原则,臣子必须效忠皇帝,否则便被视为大逆不道!”说到这里,司马懿不由顿了顿,又补充言道:“但若如此,就不会出现改朝换代的事情了,因为不能做逆臣贼子嘛。不过,儒家却规定了唯一的一种例外,这种例外就是若国君无道,则臣子可讨伐之。这种 情况不视为叛逆,如儒家所歌颂的商汤灭夏,武王伐纣等等就是有道伐无道的鲜明的例证。”“不过,眼下并不属于这一行列。如今大部分世人,并不认为汉室衰亡是天子无能,而只认为是宦官和外戚所害。所以,如今天下中流砥柱的士人阶层,以及叔父最重视的黎庶,还是心向汉室,期望汉室早 日归于一统。”一路上静静听着身后人讨论的何咸,听到司马懿言到这里,不由也点了点头:行啊司马懿,都能看到这一层了,不简单嘛。历史上曹操胁天子以令诸侯的政策取得了成功,正是因为如此,才汇聚了大量的 人才,成为曹魏崛起的契机。走在何咸背后的司马懿,自然看不到何咸眼中的赞赏和一丝得瑟,仍继续分析着言道:“由此,叔父麾下虽然人才济济,但不过空中楼阁。只要王允趁着我等疲于奔命c忙着陕县西凉旧部一事的时候,秘密 笼络收买叔父的部下,那河东一地就会潜移默化地成为朝廷的治下!” “更不要说,在王允进行这些的时候,叔父已然不是河东太守,与留下镇守河东的麾下们疏远开来。天长日久,这些茫然失措的部下,自然要听奉新任河东太守命令,服从朝廷安排” “这怎么能行!”关平被司马懿那沉重的语气给吓着了,当即摧动马匹来到何咸身旁:“叔父,你的老窝儿都快要被王允都端了,你怎么还如此有闲情逸致,忙什么陕县西凉旧部的事儿!”“因为我说过了嘛。王允有这样的鬼蜮手段,我那里自然也有妥善的安排。”对于关平眼中丝毫没朝廷c只认自己的冲动担忧,何咸还是很欣慰的:“更不要说,王允他自以为得计,焉能不知其实那就是我故 意麻痹他呢?” “叔父,可小懿说王允那里有朝廷大义,有四百年的儒家教诲!汉室朝廷,虽然只是一个名头,但运用得好,足以抵得上二十万大军!” “嗯,话是没错的。不过,也要因人而异。”何咸这会儿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拍着关平的肩膀道:“平儿,假如王允给你个校尉当,让你选择背叛我,你会不会这样做呢?” “当然不会!”关平想都没想,当时便否决了下来。 这份果断干脆,很是让何咸老怀堪为:嗯,调教了这么长时间,成效还是很显著的。 可就在这时,关平随后的话就秃噜出来了:“一个校尉怎么行,至少也得给个中郎将干干吧?” 何咸的嘴角猛然一抽,随后一巴掌就拍在了关平的大腿上:“干你个头!叔父在你眼里,就值一个中郎将?” 关平这就委屈了:中郎将,已经是好大的官儿了 可这时司马懿却忍不住了,也赶了上来:“叔父,侄儿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套出叔父的底牌。虽然,侄儿也知叔父必然在河东那里留了后手儿,可朝廷名义c四百年儒家教化,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嗯。”何咸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司马懿的模样。可嘴里的答案,就是一点都不透露,就要逗弄这位未来的冢虎。 开玩笑,自己可是开了挂的穿越者,汉室朝廷大义c四百年的儒家教化有个屁用!如今整个河东,全是四常委在牢牢把持着大局,那四位上一世就见证了历史的兴衰,在地府里的时候更是视历史为烟云。这样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如土著人士一样,被什么汉室朝廷大义c儒家教化给局限 住? 更不要说,之前何咸那生生忍着跟董卓斗法,也要在河东潜心发展,你以为他是吃饱撑的? 到了这个时候,河东底层黎庶都已得了何咸的实惠,一个个都给何咸立生祠军队那里,军功奖赏制和培训教育,更是将上下士卒绑在了何咸的战船上。兵和民俱在手中,而任用的土著官员,虽然也是士人,但却也都是经历筛选考核的心腹寒门王允把主意打到河东上,正常逻辑上来讲,是十分正确且精准的。只可惜,他太异想天开c太自以为是了, 根本不知道河东的水儿有多深。 事实上,王允的收买拉拢一事,四常委早就秘密传信给了何咸,而这四人在何咸的授意上,便将计就计地开始了表演。 这其中的目的,就是让王允以为他已得计。然后,何咸就等着看王允以为釜底抽薪,结果却抽到了烧红的铁棍 那时候王允的表情,想必一定会十分精彩。 想到这里,何咸不由哼起了小曲儿:“来啊,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歌声中,陕县大营已遥遥在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 又炸营了...... 再次见到牛辅的时候,何咸竟惊讶的发现,牛辅同志竟然有些胖了! 比起上次一副仓皇无措c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此时的牛辅看起来,就好似一位闲散恬淡的富家翁。就连那猛恶的面容,这时笑起来,都带上几分慈祥的味道。 看来,经历董卓身死c以及胡赤儿叛变一事后,牛辅同志已经彻底废了,再不是一位手执重权的中郎将了。 不过,这正是何咸想要看到的结果。 “贤弟,你可算来了”坞堡当中,牛辅连主位都不敢坐,百般坚持让何咸坐了主位后,才开口言道:“愚兄彻底想通了,这乱世天下乃龙凤争鸣之时,在下不过鱼鳖之辈” 何咸一听着话头儿,就知道牛辅的意思:又想让兵权是不?大哥,你再坚持坚持嘛。等我弄完这里的事儿,你想掌半点兵权,那都是不可能滴 故而,对于牛辅这一番话,何咸只是随口敷衍了两下。毕竟此番他再入陕县,也不是专门来看望牛辅的。 此时,坞堡厅堂之上,非但有牛辅及程咬金c徐晃三人,更多了几张何咸熟悉的面孔:张济叔侄c段煨c老狐狸贾诩等人,也赫然在列。 历史终究因为他的穿越,变得不一样了。 在另一个时空,牛辅死去之后,陕县这里西凉大营便该由李傕c郭汜这种马仔级别的小弟来扛大旗。可现在,因为牛辅被何咸救下了下来,这里一切就开始以另一种轨迹行进。 就在何咸在长安折腾的时候,这一带的西凉大营也跟长安朝堂一般,已隐然分为了两大派系:亲何派和仇何派。亲何派这里,表面上以牛辅为首,实际上则由程咬金c徐晃把持着陕县大营的兵权。这样的态势形成之后,老狐狸首先发威,说服了他的顶头上司段煨,带领着不多的兵卒投靠了过来。紧接着,老狐狸又 借助自己的名声,将张济叔侄这支力量也拉拢了过来。 而仇何派这里,便以李傕此人为首,聚合了郭汜c李蒙c杨定c杨奉这几支部队,声势也不容小觑。 这些人,从始至终就跟何咸有着深仇大恨,但同时他们跟陕县大营这里怎么也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所以目前为止,他们既没有亲附牛辅,也未彻底同这里撕破脸。 此番何咸再入陕县,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来解决这件事儿。 只不过,这种事儿显然不适合在这种接风宴上,当着牛辅c段煨c还有张济叔侄的面谈出来。故而,这场接风宴上,何咸只是拿出了朝廷赦免陕县西凉旧部的诏令,给这些心里没底的将校们吃了颗定心丸。之后,便是一些安抚众人的客套官话,承诺必将带领着陕县西凉旧部,走向光辉美好的明天 。 如今这种状况,牛辅根本束手无策,段煨早就被架空了,没啥话语权,剩下张济叔侄虽说不上唯何咸马首是瞻,但绝不可能逼迫何咸给他们一个什么确定的承诺。 在这种态势下,随着美酒一樽樽下肚c歌舞长袖翩翩,宴会气氛便渐渐客尽主欢,最后愉快地落下了帷幕。 月上柳梢头。 何咸在牛辅安排的屋舍当中,接过柳媚儿递来的湿巾,擦了一把脸。随后,他便坐在床榻上,开始享受着柳媚儿的按摩,闭目养神。 “夫君这般躲着姐姐,将蔡大家不明不白地晾在府中,终究不是个办法。”柳媚儿毕竟是个女人,陕县天下之事再严重,也比不过她对这件事儿的关注。何咸眉头不由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显然柳媚儿开启的这个话题,让他十分无奈:“蔡世伯都哭着求我娶了蔡琰,平阳公主那里,分明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这种事儿,为夫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儿,也不可能令 所有人都满意 “好了,此事暂且不提了。该来的人,现在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果然传来了响动声。柳媚儿纵然还有些不愿,却也只能闭上了嘴。 程咬金c徐晃还有老狐狸贾诩三人,悠悠走向屋内。 程咬金和徐晃两人刚要行礼,何咸便一摆手:“免了这些俗礼吧,这段时日,尔等收编陕县西凉大营士卒一事,进行得如何?” “回主公,收编一事还算顺利。牛辅抛弃众将士潜逃一事,已然使得陕县将士对其失望透顶,加之牛辅公然臣服主公麾下,故而这些将士也都并未抗拒我等的收编。”程咬金率先开口言道。随后,徐晃又接口道:“只是,牛辅本人并未帅才,也算不上什么将才。这些羌胡精兵虽骁勇善战,然目无军纪c桀骜不驯,收编这段时日来,我等连续斩杀几十个带头儿闹事儿的军官,才算让他们脑中有 了根纪律的弦儿。” “那营啸一事呢?”何咸又开口问道。 上次营啸一事,可谓让何咸看清了这支部队的外强中干:这样一支军队,打顺风仗恐怕会如龙赛虎,可一旦战事不济,他们崩溃起来恐怕跟乌合之众没啥两样。 这个问题,倒是令程咬金和徐晃二人轻松了不少:“回主公,我等自忖不如主公带兵有方。但经历一番整顿后,属下敢以人头担保,绝不会再轻易发生营啸之事。即便偶然爆发,属下等人也能迅速平定。” 何咸这才点了点头,道:“能做到这点,已然相当不易了。朝廷那里的请表,我已然呈递了上去,擢尔等为校尉。待处置此事当中,尔等再立大功,我便再擢二位为中郎将!” “谢主公!” “甭客气,干得好自然要赏。不能我都成了左将军,你们一个个还都只能挂着司马的衔儿。好在,你们都是大将之材,从不缺这等实力。” 话到这里,气氛显然轻松了许多。何咸又看向始终未开口的贾诩,笑道:“师父,要不徒儿也给您老人家弄个大官儿当当?” 贾诩半眯着的眼皮抬了一下,随即开口,悠悠吐了一个字:“滚” 果然是历史上那位胸怀倾天覆地之谋c又一身匪气的鬼狐,看这架势,除非何咸登基当了皇帝,贾诩才会给何咸几分面子外,就算何咸成了太师,贾诩也不会对何咸客气。 “长安一事,书信不详,今夜你还是详细道来,为师帮你分析一番后,再谈对付李傕等人之事。” “好。”高人的指点,何咸向来就不嫌多。 反正对于这种事儿,他是认为对的,便虚心接受,立即改正而认为不对的,他也会装出一副虚心接受,但坚决不改而已。 这当然不算什么虚伪,只不过他比较会做人一些。 幸好,贾诩老狐狸的观点,一向犀利而稳健,眼光尤为独到。听完何咸的讲述和分析,他不由微微一蹙眉道:“你是说这些时日,你在长安城中便一直在与王允c吕布等势力斗法?” “如今长安城中,便只有三股势力,徒儿居其一。不跟王允和吕布这两支势力争斗,那徒儿又该干什么?”“应该更稳重谨慎!”贾诩语气陡然变得有些严厉,甚至还不满地盯了柳媚儿一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在长安当中便如众矢之的,自当眼观六路c耳听八方!王允c吕布自乃你头号之敌,可一些宵小 之辈,却也决不能忽视。要知道,有些人就是成事不足,可坏起事儿来却丝毫不亚于绝世策士!” 柳媚儿被贾诩一盯,登时也心虚不已:事实上,因为蔡琰一事,她这段时日的确有些松懈 但何咸却觉得贾诩有些危言耸听:“师父,徒儿根基稳如泰山,又尽掌兵权,还会有什么漏洞令旁人去钻?” 贾诩陡然冷笑:“你的性命!”“只要你一死,什么根基c兵权,都便再与你无关!你或许还不知道,就在三天前,李傕等人那里,已然将麾下并州士卒尽数斩杀!可你对此竟一无所知,偏偏就在此时,还带来了宽赦西凉旧部的诏书入陕 县大营,难道,你现在还不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何咸悚然一惊,一股他早已有些陌生的极寒冰冷感,瞬间封住了他的身他现在只希望,贾诩这次预感是错的。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营外忽然人喊马嘶,帐外影影绰绰,一副炸营的景象妈的,这乱世谋士的预感,怎么比前世的天气预报都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 熟悉的味道 程咬金和徐晃的脸色很是难看,因为两人刚刚保证这陕县大营不会轻易营啸。可只是话音没落多久的功夫,外面便动乱了起来。 “主公,我等带兵无方c信口雌黄,请主公治罪!”二人当即拜倒在何咸面前,面色羞愧不已。而何咸这时已反应过来,听着营外的喧闹,再看着不时燃起的火光,他却陡然一反常态,面色慎重地开口言道:“二位从来不是信口雌黄之人,此营啸事发突然,想来其中必有蹊跷!不过,现在讨论这些毫 无意义,你二位速速出营平定,待事件平息之后,再做计较!” “喏!”程咬金和徐晃二人领命,当即龙行虎步地走出了营帐。 何咸亲眼看到,两人甚至未走多久,他们便齐声高呼起来:“诸营肃静,速速按编制约束部下,结阵自守,不准趁乱生事。违者,杀无赦!” 这一刻,何咸也豪情顿生,面露冷笑道:“本将军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厉害,竟然还来了这么一手儿!不过,纵然如此,本将军也要令其知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过一场笑话!”“无名,将我的旗号打出来!养由基,护卫我至坞堡高处!李存孝,令士卒在我四周点燃火把!”何咸口灿莲花,一条条军令发布下去,掣剑出营道:“本将军今夜便坐于高处,看这等营啸究竟会是何等结局 !”看着何咸如此处事果断,营中的贾诩望着何咸的背影,不由微笑了起来:“小子,虽然还是有些毛躁。不过,这威势倒大胜往日也罢,帐中闷热,老夫也随他去坞堡高处乘乘凉,顺便再分析一番,此事究 竟是何人搞的鬼!” 命令很快得到落实,当何咸信步走向坞堡高处的时候,他已看到大旗正在夜空中滚滚飘荡,旗帜周遭是数十八松明火炬,照耀地坞堡高处犹如白昼。 无名c养由基c李存孝三员大将峙立身后,威风凛凛。十数名兵王亲卫各个按倒举盾,蓄势待发。坞堡之下,何咸七百亲卫早已团团将坞堡护卫起来,将任何试图冲突坞堡的乱兵尽情斩杀。 这一刻,手持利剑高坐的何咸,便冷冷地望着底下大营一片嘈乱。而程咬金c徐晃两位大将率领其部曲已从营中心奔骤而出,呼喝嘶吼着指挥各部下分散至军营各处,宣谕着军令。一时间,整座大营随之苏醒过来,所有营帐中的什长,喝令十人小队结阵自守。偶有几处动乱犹如火星般扑闪起来,可不过瞬间,这些动乱便被严阵以待的士卒们剿杀镇压。营啸纷乱的规模,在此得到了 有效的控制。 看着这一幕,何咸不由明白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徐晃c程咬金两人忠正信笃,断然不是什么信口雌黄之人。今夜营啸,想必就是有心之人刻意煽动起来的。其用意,显然跟今日自己入陕县大营有关。 “拿酒来!” 少有的战场热血复燃,何咸虽然不能同程咬金c徐晃一般,亲自下去指挥平定动乱,但这时他的心,却与那些奋勇杀敌的将士们同在。 “拿两个酒碗来,”贾诩的声音这时悠悠传来,声音不大,但镇定中带着几分难忘的豪迈:“老夫便在这里同弟子对饮一番,看看究竟是何人,导演了这一出闹剧!” “遵命!”关平这时也被二人感染,闻言屁颠颠地便跑下去了。 “师父,弟子还是夜郎自大了。没想到,此事又被师父料中”看着贾诩也坐了下来,何咸面色不由有些羞愧。 可贾诩却只摆了摆手,没接何咸这个话茬,而是开口道:“此事,非王允所为。” 何咸一愣,随即便明白贾诩的意思:此时检讨是没什么意义的,唯有将时间剖析清楚,才能有目的地针对。否则,自己被谁阴了还不知道,那简直就是一种耻辱!“不错,此事看起来的确不像是王允所为。”这时关平已抱着一坛酒上来,何咸拍开酒封,分别给自己和贾诩倒了一碗道:“王允清高士大夫,若想诛杀我,在长安便可动手,不必非要等到现在。而且,他这 种士人跟武夫一向没什么来往,此番营啸明显有人在营中作乱,王允的手,还伸不到这陕县大营。”何咸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一一分析起来:“倘若王允在这陕县大营里安有奸细,那他便会得知此营早已被我掌控的消息。在长安时,他必然也不会对我那般客气只是,眼下时局混乱,想置我于死地之人比比 皆是。若真想这般推测出何人弄出了这般闹剧,还真非易事。” “无妨,兽过留痕c雁过留声,只要做过便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贾诩对此倒是颇为自信从容,抿了一口酒道:“事实上,此事发生了也好,总胜过敌人藏于暗处,你我一无所知要强得多” 何咸深深点头,随即又想到贾诩之前所言之事,不由蹙眉道:“师父,你说李傕那边三天前便斩杀尽了麾下的并州士卒,此事莫非跟今夜营啸有关?”贾诩眉头也不由蹙了起来,沉凝开口道:“最好无关。否则,今夜之事恐非有人想要图谋你性命那般简单。若老夫猜得不错,那幕后之人恐怕跟你打的一样的主意,都是借陕县这里的西凉旧部为资本,捞取 他渴望不已的权势!” 何咸这次也抿了一口酒,神情凝肃起来:贾诩说的没错,一场营啸看似偶然,但结果却是致命的。甚至,这一幕仔细品起来,还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一想到这里,何咸脸色又陡然变得诡异无比,因为这会儿他终于回过味儿了:丫的,这手段不是跟自己抢牛辅兵权一模一样吗?只不过,这幕后之人又稍微升级了一下,除了想谋取陕县的兵权之外,还要 趁乱将自己干掉! 妈的,用我的计策,来图谋我这哪个孙子,还挺有创意啊! 一时间,何咸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这个时候,他便只同贾诩缓缓地喝着酒,冷眼旁观着大营的动态。 此时从大营里向坞堡看去,所有士卒都看得坞堡高处那明亮的火光。而那位将利剑放于案几上的年轻人,虽未穿戎装,但从容饮酒谈笑之胆魄c之潇洒,深深地印入了在场士卒的眼中。 在如此别出心裁的豪情感染下,他身后那面何字大旗,似乎也活了过来。正睥睨冷峻地看着那些躁乱的人群,令他们手足冰凉,再不敢趁乱张狂 三炷香时间很快过去。 这个时候,营中已一片肃然之状。唯有程咬金和徐晃二人,又喝令麾下鸣起了金锣,将散出去的部曲如膂臂指地收了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缓缓站起身来,举起酒碗向营中的士卒高声言道:“天命在我,区区营啸,有何惧哉!” 一时间,程咬金c徐晃麾下的部曲士气不由大震,高声回应道:“主公神武,万岁,万岁!” “主公神武,万岁,万岁!”很快,整座陕县大营士卒,都明白了他们真正的主公是谁,不由振臂连呼起来! “好!”何咸大口饮下那碗酒,再度高声吼道:“全体暂且待命,等本将军处置完此事,定与诸位共饮,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军中男儿,哪个不敬慕强者?哪个,又会不认同这等豪迈气概之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 变态杀人狂? “主公,经士卒指认,这些便乃煽动今夜营啸之人,请主公定夺。”坞堡当中,程咬金c徐晃二人押着一众俘虏,来到何咸面前言道。何咸看着那些人,目光很是有些探究的意味:相较于他们阴谋失败的俘虏,这些人非但没有惊恐求饶,反而大部分人还用一种愤恨的眼光看着他。一时间,何咸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伸手随意指着几个咬 牙切齿之人,开口道:“将这几人押出来!”亲卫闻言,当即如提什么货物般将那几人拖了出来。这些俘虏嘴里都被塞着麻布,待亲卫将麻布揭开,方便何咸审问的时候,却不料这些人竟都破口大骂:“狗贼,你屈身朝廷,欲用我等十万西凉男儿性命 ,换你荣华富贵,如你这般狼心狗肺之徒,必然不得好死!” “住口!”程咬金和徐晃见状,当即抽刀出鞘呵斥,气怒不已。 然而,何咸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笑笑言道:“不错,这遗言倒是有些气概。好了,拖出去砍了吧” “喏!”主公有令,亲卫们当即不打折扣立即执行。 这些人被拖走之时,仍旧怒骂不休,然到了帐外后,那些怒骂便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倒劈声,戛然而止。 下一刻,亲卫们便拎着这些人的首级再度入帐。何咸连看都不看,又随口指着几个人,命亲卫们拖出来。 “狗贼!你必不得好死!” “知道了跟上面一样,就显得没创意了。拖出去,砍了。” 又是一次砍头表演,亲卫们再度拎着血淋淋的首级入内。而何咸仍旧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再度伸手随意指了几人道:“拖出来。” “狗将军,我等也是受人指使,逼不得已为之” “是啊,我也不想杀你。”何咸这时倒很慈祥地跟这几位聊了一句,可随后话锋一转,还是开口道:“可不杀你们,我恐怕就会死。所以,我也算逼不得已吧?拖出去,砍了。” 待何咸第四次随意指了几人后,这些人的反应便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就在那些亲卫还未摘下他们口中麻布的时候,何咸却忽然阻止了下来,开口道:“算了,看他们这些寒酸样儿,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遗言,直接拖出去砍了吧。” 这话落下,那几个俘虏甚至都拼命挣扎起来,越发呜呜地乱叫:何咸,你丫太不够意思了,为啥前面那些还有留遗憾的机会,我们就没有?别杀我们,我们交代,交代还不行吗? 很可惜,虽然这些人用目光诚挚了表达了这番意思,但何咸察言观色的本事儿,还到不了看一眼就知他们心思的地步。 所以,亲卫们又一次如拖死狗般将这些人拖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中便提着刚才那几个死不瞑目的首级。 这一次之后,当何咸再伸出手的时候,那些俘虏们一个个都颤抖了起来:老天爷保佑啊,可千万别点到我!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何咸,那手却忽然又缩了回来,诡秘一笑道:“一个个杀太麻烦了,将他们全都押上来吧。” 何咸,你大爷!你还是不是人? 这一刻,那些十几个仅存的俘虏,一个个都欲哭无泪。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连遗言都留不下,就要去地府中当个无头鬼的时候,何咸又开口了:“我呢,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何咸,你祖宗大爷!你都这样了,还不叫心狠手辣? 可是,现在刀握在何咸手中,一众俘虏虽然心底将何咸都骂成了狗。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努力镇定地佯装出认同的神情,慌忙不迭地c如小鸡啄米般狠狠点着头。 “遗言这种事儿呢,不贵多,就在于精。有时候,很正确的一个遗言,结果可是会很不一样的。”又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何咸才笑眯眯地对着这些人问道:“你们懂了吗?” 我们懂你大爷啊! 可是,这种状况下,就算他们仍旧不懂,却也都同时狠狠地点了点头! 随后,何咸就笑得更欢畅妖冶了,让第一个人亲卫摘下了一个俘虏口中的麻布。 “小人下辈子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满足你,拖出去砍了!” “大人,小人错了,此生立誓效忠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不必了,一次不忠,终生不用。拖出去砍了!” “何咸,你大爷,你不得好死!” “呵,还有硬骨头,拖出去!” “将军,你到底想听什么遗言啊,能直说吗?” “我说出来,那不就没意思了吗?拖出去,砍了!” “将军,我给你唱个小曲儿,逗您开心行不?” “不了,你唱得恐怕没我的小妾好听。拖出去,砍了!” 一次次对话,一颗颗首级。何咸就用这种无耻的手段,将这些俘虏杀得最后还剩下六人。到了后来,他直接都懒得开口了。那些俘虏的遗言一不对他心思,他便挥挥手让亲卫拖出去行刑。 终于,到了第五个的时候,那人开口了:“将军,是李利,是李利指使我们这样做的!” 直到这时,何咸眼神才陡然一亮:“嗯,有点意思了不过呢,还是拖出去,砍了!” 这俘虏也没办法了:何咸,你亲大爷!你没人性啊!我把这消息都说了,你还不放过,你这这家伙,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变态狂啊! 可就在亲卫要将这俘虏拖出去的时候,何咸却又开口道了:“拖错了,是拖剩下那个四个。这个家伙,总算还有点脑子算了,还是别拖了,万一这家伙忽然又傻了呢?” 慈不掌兵,如今的何咸对付这些要暗害自己的家伙,自然不会有一点的心慈手软。但是,他也不会就真的便成了变态杀人狂。 事情从一开始,何咸其实就想知道这些营啸背后,究竟是何人在操纵。而且,他也有很多办法撬开这些家伙们的嘴。 只不过,从贾诩的一番分析当中,他隐约感觉到这场营啸只是一场大阴谋中的开胃菜,所以,他要用最快速的手段,将事件调查清楚。 故而,他上来就营造出杀人如麻c丝毫不讲道理的模样,将这些人杀得心惊胆战,思维混乱。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些俘虏制造一种紧迫感,让他们在生死的威胁下开动脑子,将心中的秘密吐露出来。 这种心理战术,何咸如今已经玩儿得很溜了别看他这里来来回回杀了很多人,但所用的时间,其实连一顿鞭刑的功夫都不到。“现在就你一人活着了,想必你也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活了下来。所以,接下来是这四个人死,还是你死,就看下面的一句话了。”说到这里,何咸微微后仰了一下,摆出了一个舒服的姿态:“不用着急,你 可以慢慢想。毕竟,我这里还剩下四次机会,所以对你呢,也要公平一些” 公平?公平你奶奶个腿啊! 然而,还有什么办法? 所以,这俘虏还是很慎重地思忖了片刻。 随后,他才开口道:“将军,李利此人身在何处,小人并不知晓另外,就是此番营啸,李利交代给我们的任务,除了制造动乱后,剩下就是刺杀将军和牛辅。” 何咸这就笑了,拍了拍那俘虏的肩膀:“很好,回答正确。你可以活着,还可以继续在营中任职。不过,再有反叛,想必你就会知道,有时候死其实还是一种解脱。” 这俘虏陡然浑身一颤,看着那四个不甘的俘虏被押走。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深深拜地,连与何咸对视的勇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何咸,未必是一个杀人狂,但绝对是个狠人! “好了,退下罢。”看到效果不错,何咸挥了挥手。随后,才看向屋内的将领亲卫:“现在,你们知道该干什么了吗?” “寻李利c找牛辅!” “不错,我的部下,果然都是聪明人!”何咸一笑,又干脆地一挥手。待众人领命出去后,他便沉凝着坐在主位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水落石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 李利现身 军队,是个组织极为严谨的存在。尤其何咸结合前世一些军事常识,更是将他的军制体系建设,打造得密不透风。五万余人的军营,看似十分庞大,但一声命令传下,便会由校尉告知司马,司马再告知曲侯,继而便是屯长c队长c什长c伍长c士卒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便仿若神经传输般传 递至整个大营里的最末梢。 由此,又过一炷香的时间后,何咸便看到一名传令进来,开口道:“回禀将军,牛辅已然寻到!” “在何处寻到的?”何咸这会儿也有些纳闷儿:毕竟,营啸这种事儿跟牛辅显然没什么关系。为啥从一开始到现在,牛辅便始终都未露面? “牛,牛中郎他”这传令显然有些迟疑,支支吾吾道:“牛中郎已跑出大营两里多若非有士卒看到,徐司马恐怕还追不回来” 听到这个答案,何咸先是一愣,随即便无语凝噎:跑了!又跑了? 牛辅如今怎么就成了这样?亏自己还都差点猜测他跟营啸到底有没有关联,没想到唉,实在太高看他了!“算了,跑了就跑了吧,只要能活着追回来继续供着就好反正如今我对他,也不抱什么期望。”反应过来后的何咸,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看着这传令一直抱拳低头,他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那李利呢?” “李利此人”传令的头更低了,声音也有些不自然:“遍寻整个大营,还是未曾寻到”“这怎么可能!”何咸骤然回头,分析言道:“刚才那俘虏亲口说了,营啸之后,他们的任务是刺杀我和牛辅,这便表明这场营啸不过是盘开胃菜。潜藏在营中的李利,怎么可能在事件未知结果时,便逃之夭 夭?” “更何况,那种家伙我是了解的。本事儿不大c骄狂之心倒不小,如他那种人,怎会轻易舍得离开?”说起这事儿,何咸也不由有些缅怀:记得当初,他还不过只是一个别部司马,而那个李利竟狗胆包天地想要霸占平阳公主。结果,被平阳公主骗得团团转不说,还被自己一酒樽给开了瓢儿,随后又让张济 带去扔给了牛辅。 想到这里,何咸又忍不住一声叹息:牛辅啊,陕县大营都明显分为了两派,你这蠢货竟然一直还将李利这种定时炸弹留在了营中。真不知道你的猪脑子,是怎么想的! “主公言之有理,属下倒是听到一点风声,只是不知情报真假,故而不敢随意上报。”这传令微微上前走了两步,低沉着声音言道。好像,这种消息十分重要隐秘,一定要贴着何咸的耳朵说一样。 何咸正满脑子想着这一系列乱事,闻听这话也未在意传令的诡异,便开口问道:“什么风声?” 传令又上前两步,用一种很模糊地声音说了一遍。 何咸根本没有听清,见这个传令如此没有规矩,忍不住不耐言道:“声音大些!你是还未睡醒吗?” 这传令一惊,随即便下意识地言道:“主公,有消息传李利”话说到重点,这传令声音又小了下去。 而何咸则下意识地侧身,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此时,那传令忽然又拔高了声音,冷笑着言道:“李利已然混在了传令当中,密谋刺杀你这狗贼!”言罢,这传令陡然掏出早已藏于袖中的匕首,纵身上前狠狠向何咸的前胸刺去! 这一瞬,何咸不由大惊失色。 因为灯火扑闪下,他陡然看到眼前这传令,正是他两年未见的李利!就在他的额角,还留有一块疤痕,使得他原本那张清秀骄狂的脸,变得丑陋而狰狞。 这一瞬,何咸很是有些猝不及防。 更可恶的是,因为营啸已平定,他便将无名c养由基也派去寻找牛辅和李利。却不想,李利竟正巧钻了这样的空子,孤注一掷前来刺杀! 匕首阴冷迅疾,带着积攒了两年的仇怨,和一种说不出的决然! 然而,就在李利即将露出得意的狞笑时,何咸眼中也陡然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暗喜。李利有些疑惑,并不清楚何咸眼中那抹暗喜,会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只见就在匕首即将刺入何咸单薄的衣衫,破开他的皮肉,割裂他的心脏时。何咸却犹如游鱼般诡异地扭动了一下身体,随即轻轻一抬手便锁住了李利的手腕。借势一带下,李利在身体的惯性下,陡然侧过 何咸的身子,前方栽去。 这一变故,大大出乎李利的意料。就在他踉跄地稳住身形,再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何咸已然好以整暇地望着他:“李利,下次想要刺杀别人,就要装得像一些。至少别这么鬼鬼祟祟c藏头缩脑的,你以为我是瞎子还是傻子,一个传令如此 怪异,我会视而不见?”“哼,你果然还是那个狡诈鸡贼的何咸,没想到这样,还是被你看破了。”李利却不气恼,仍旧冷笑言道:“不过,你一文弱书生侥幸逃过一击,还能逃得了下一击吗?就算发声呼喊,我也能抢在亲卫冲入之 前,将你击杀!” “两年前,我的确靠着偷袭才能将你破相”何咸也学着李利的模样,冷笑了起来,但明显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轻松随意:“不过现在嘛,我敢保证,不用亲卫我也能一个打你五个!” 说着,何咸还伸出了手,做出了挑衅的动作。 李利见状暴怒,陡然欺身而上。 这一次,他已防着何咸那怪异的身法,想着先将何咸扑倒锁住,令其毫无还手之力后,再慢慢地将匕首一点点刺入何咸的心脏。 可就在他扑过去的时候,忽然一只大脚便正贴着他的脸面踹了过去。那一高踏鞭脚,真是迅如软鞭c狠如铁棍,直接将李利抽得七晕八素,跌了一个狗啃屎在地上。 这个时候,帐外的亲卫已然听到动静,冲入了进来。可何咸却悠悠地晃了晃腿,对着那些亲卫言道:“没事儿,我陪故人玩玩儿,也好松快松快筋骨” 一次可以说是侥幸,可两次都这样,李利便知自己提到了铁板上:“你,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谁说的?”何咸却不承认,实话实话道:“我可是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只不过,你可能比女人还弱一些吧?” “你,找死!” 砰的一声,这一次,何咸又故技重施:李利盯着他的腿,他却陡然一个乳燕投怀,狠狠捣了李利胸口一拳。 这一拳暗劲十足,李利很想爬起来再战,可胸口气息紊乱,一股甜血不由喷吐出来。 这气力一泄,人就萎靡了许多。 可李利也算硬气,仍旧双臂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但努力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噗通一声倒地,犹如死狗。 这个时候的何咸,却傲娇地弹了弹衣角,一副高手的傲然风范鄙夷道:“连热身都算不上,李利,这两年你可是松懈了” 震惊c恐惧又懊恼不甘的李利闻听这话,陡然身体一动,又吐了一口血:“何咸,你欺人太甚!” “哦,还活着啊”这时,何咸才挥挥手,令亲卫一拥而上:“活着就好,毕竟只有你活着,我们才能继续乐呵下去。” 话音落下,何咸玩世不恭的姿态消失得如影无踪。此时,他那一双桃花眼望向李利,竟冷幽幽地带着令人心悸的莫名光芒。这一转变,令李利都不由为之心底一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 李兄弟,多谢了...... “何咸,我李利可只有一人!”被俘之后的李利,仍旧坚贞不屈,冷笑着道:“所以,你别想着用那等对付软蛋的卑劣手段,来对付我!小爷乃铁骨铮铮的西凉男儿,就算是死,也不会令你得逞!” 这时坞堡内众人已然回归,见李利如此张狂,关平不由开口道:“叔父,我们先剁他一个手指,看他还硬气不硬气!” 可何咸却有些头疼之色,悠悠望向关平道:“平儿,你今年贵庚?” “十,十四” “才十四岁就这样心狠手辣,这要是日后二哥见到你,看我将你教成了这幅模样,我当如何解释?” 关平这就受不了了:我的叔父,我的亲叔叔啊是谁,没事儿就在我眼前搞什么阴谋诡异,还说着什么无毒不丈夫的教诲? 而且,眼下这可是乱世啊。我这样就不算正常,至少也比那些只会嘴上说着什么治国平天下c但胸无一策的腐儒酸丁要正常吧? “何况,李兄弟自己也说了,就是死也不会令我们阴谋得逞。你说我们要是真一不小心将李兄弟给搞死了,那还怎么知道此番营啸背后的阴谋?” “这?”关平这下没话说了。 一旁的贾诩见状,倒是开口言道:“悉文,之前你审讯那些俘虏的手段,确实令老夫大开眼界。不过,李利果真只有一人,而破悉这场阴谋又迫在眉睫,老夫倒真心想知道,你究竟会用何等法子?”“师父,其实审讯这种事儿,用刑其实只是最下级的手段。真正的审讯,无非就是突破那人的心理防线,令其不打自招。”何咸绕着绑缚的李利转了一圈,冷笑起来:“如他这等自负之人,其实刻意制造出一 种他被奉承的氛围,这种人往往就会忍不住,将他的自得之处道出来。”“不过,眼下这种氛围是不可能的了,但幸好也没什么必要。毕竟他好像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然知晓了此事是李傕在暗中指使,意图夺取陕县大营兵权。”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咸陡然一拍李利的肩膀,微 笑道:“李兄弟,我说的对吗?” “你怎么可能知晓,此事我从未”话刚说到这里,李利陡然反应过来,不由大怒吼道:“狗贼,你竟然在诈我?”“也算不上在诈你,事情就在眼前摆着而已。”何咸很满意这次的试探,嘴角一挑,继续言道:“你本是李傕的从子,从我们得知是你密令手下人制造营啸的时候,我便已然猜测出此事与李傕有关。只不过, 你现在的反应,恰巧又证明了这一点而已。” “你!”李利很想破口大骂,可一想到何咸就是利用他的话术,勾引自己不经意泄露什么情报时,他便硬生生地忍住了自己的冲动。然而,何咸却更加从容,淡然道:“李兄弟,别以为一个人不说话,就可以保守住秘密。其实人体的奥秘,你根本就不知晓一个人即便不说话,他的面部表情c神态反应,也都在向他人传递着信息。只是看 那接受信息之人,会不会在意到,例如” 说着这话,何咸陡然抽出匕首,猛然向着李利的眼窝刺去。这一变故十分突然,李利陡然面色惊恐,瞳孔扩散c嘴巴也随之微微张开。 而匕首,却在距离李利眼前两寸的地方,稳稳地停住了。 这个时候,何咸那犹如恶魔低语的声音,便又继续响起:“平儿,你来看,这才是审讯的高级手段。一个人想保守住秘密,除非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他便不会一点痕迹都显露不出来。”“你看他瞳孔扩散c嘴巴微张,这就是在告诉我们,他根本不想死。或者说,他已经抱了必死的觉悟,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的情感还是很产生巨大的波动,传递着他不想死的真正想法道理,其实 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叔父,这,这简直太厉害了。”关平好奇地拿手在李利的眼前晃了晃,看到李利仍旧一副震惊胆骇的反应,不由服气了。 可随后,关平又有些迷糊:“可是,我们只知此事与李傕有关,他却咬死了不开口。那我们又该怎样得知此事如何与李傕有关,这场整体阴谋,到底又是怎样的?”“这就更简单了。”何咸此时又转头望向佯装镇定了李利,拍拍他的脸道:“抢班夺权这种事儿,李傕会做,我们更会做。只要我们将自己代入李傕,从李傕的想法出发,那就能猜出个差不多。最不济,眼前 还有一个验证石在,我们即便猜错了,大不了从头再来而已。”说到这里,何咸便拖起了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自言自语道:“说起来,李傕也真是水平有限,为了夺取陕县大营的兵权,竟然连一个新的创意都想不出来。只是将我的之前的计策变动了一下,他以为 靠着李利这些小鱼虾便能达成”“对了,那个俘虏之前说什么来着,营啸制造动乱后,剩下的任务就是刺杀我跟牛辅。我呢,是这陕县大营里真正的掌权者而牛辅,是李傕之前的顶头上司。所以,只有干掉了我们,他其实才有资格谋夺 陕县大营的兵权。” “不过,又因为这里有你这样的内应。所以,李傕必然知晓陕县大营里有我的一万兵马,以及公明c义贞两位大将,即便我和牛辅身死,那这两人靠着一万兵马,也能平定整个营啸动乱” “而靠着李利这几十人的小鱼虾,根本也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李傕今夜会来袭营!会趁着陕县大营动乱时,迅速击溃公明和义贞,从未一举夺取陕县兵权!” 说到这里,何咸陡然也紧张起来,转头望向李利的时候,果然看到李利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得色。 这一刻,不用何咸解释,众人也都知晓何咸又猜对了! “李傕等部驻军据此有十五里,快马只需半个时辰便可赶到。幸好,苍天有眼,我等迅速平定了营啸,又极速破悉了这等阴谋。所以,这一切还来得及!”话说到这里,何咸陡然转身下令道:“义贞,公明,尔等速速带精兵埋伏与李傕来此的必经之路。若来得及,便埋伏妥当,且向大营传递性消息若来不及,尔等便装作镇压不了营啸的溃兵,转头退回大营 !” “喏!”徐晃c程咬金衣未解甲,领命后又极速调兵而去。“李存孝,眼下我暂时任命你为这支大营的统帅,号令各营佯装营啸之乱!”说完这句,何咸又看向贾诩道:“师父,您老也辛苦一番,协助存孝做好此事。务必要让李傕信以为真,而我等又能将计就计!毕 竟,这支大营的士卒不比我的嫡系,没有师父坐镇统筹,弟子实在不放心。” “好,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贾诩回答得轻松写意,目光却看向一脸淡定的李存孝,似乎好奇何咸何时又多了这么一位胡人大将。 “张校尉叔侄,二位便紧守自军大营。待李傕中计后,协助我等击杀!” “谢将军!” 张济和张绣自然看得出,何咸交代给他们的差事儿,是最容易c也最能捞军功的。故而,他们才会称谢效命。 众人一一离去后,何咸这才有些放松了起来。再转头看向一脸呆然,随后才悔恨痛苦的李利,何咸才灿然一笑:“李兄弟,多谢了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为啥要去军营? 说出杀死李利的命令,轻易地就跟吩咐仆役将房间打扫一下,何咸转身没有一丝在意,便要离开这个房间。 始终站在李利左侧的无名,随即便信手挥打了一下手臂。只不过,同挥赶蚊子不同,他的舞臂有力而苍劲。并且,横掠向李利面门的并不是无名的拳头,而是他手腕处的铁箍。 可以预料,凭借着无名的这一击。李利的脑袋,必然会如铁锤砸中的西瓜,轰然碎裂。 就在生死一瞬,李利爆发出了全身的力气,惊悸而快速的喊道:“何咸,你不能杀我,我对你还有用!” 铁箍距离李利面门只有几寸的距离前,猛然稳稳地停住了。 何咸缓缓地转过身来,似乎有些诧异,也有些不耐,他望着李利道:“你有一句话的机会。假如说不到重点,你会死得比刚才还凄惨。” “此番设计,叔父并未最终幕后人,在叔父之后,还有他人!”李利急速开口,甚至还有些停不下来的架势:“只要你肯饶我一命,我可以助你查清一切!或者,做你的内应不管怎么样,都可以!” 何咸撇了撇嘴:“自负的人同那些杀人如麻的家伙一样,总是将他人的性命看得不值一提,随意便会杀掉很多的人。可当死亡降临他们的头上时,他们反而却一点都不想死真是讽刺!”“不过,假如你以为只是这么一点价值,就可以让我饶过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我刚刚入了陕县,而你们三天前便杀掉了营中的并州士卒,使得我带来宣赦诏令成了笑柄。并且,今晚你等便做出了营啸夺 权的举动这一切摆在眼前,难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长安当中有人,跟李傕有勾结吗?” 李利傻了,第一次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与何咸相差这么多。原来,这些何咸竟然也猜到了! “可,可正是因为如此,你才需要我。没有我的帮助,你缘何能查清幕后要置你死地之人?” “你都承认了自己根本不知道是谁在同李傕勾结,那我留你还有什么用?”耐心已消耗殆尽,何咸不由又向外转身:“更何况,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我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长安当中,无非就是那些士大夫c或者就是跟我有宿怨的董卓旧部,抑或根本就同我无仇无怨的投机之人。这些人可能现在害我,也可能早就在心里想着要害我,还有的,可能以后会害我。我的敌人那么 多,要是光想着一个个解决,哪还有精力去忙别的事儿?” “那可是你的命!”李利这下完全不理解何咸了,可以说,他的思想层次跟何咸根本不在一个档次:“那人想要杀你啊,你怎么可以?”“不,如你这等惜命奸诈之人,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只不过,你这狗贼贪恋权力,已你屈身朝堂士人,用我十万凉州男儿性命来当你的晋身之梯,使得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你这等奸诈险恶c狼心狗肺之徒 ,必不得好死!” 话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让李利永远闭上嘴巴的,还是无名的铁箍:“主公,这人废话实在太多了。” 何咸看起来若有所思,半天之后,才点了点头:“不错,浪费了我等时间。” 众人就这样悠悠离开,留着李利的尸首,仿佛丢下一件没用的垃圾。 不过,走向军营的时候,关平却忍耐不住了:“叔父,你真的不打算查出此番要害你的凶手?” 何咸宛如看着白痴一样瞥了一眼关平,道:“那可是我的命,我的命只有一条,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那你为何还要杀了李利?” “因为,李傕马上就要来了。这种事儿,我直接逼问李傕岂非更方便,何必还要留着李利?” 关平这下才终于反应过来了,挠了挠脑袋道:“也是哦,的确没必要留着这李利。再说,叔父可有鬼神莫测之能,无须李傕开口便知一切,留着李利的确没什么用” 这一下,何咸真的有些郁闷了,拍着关平肩膀一脸惋惜道:“平儿,你真的以为我能看破人心里的想法?” 关平眨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迷糊言道:“叔父审问李利之时,不是说的一套一套的吗?” 就在关平迷糊的时候,何咸陡然抽出了匕首,刺向了关平的面门。关平周身一紧,立时想要挣脱何咸的钳制,一张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不解。 然后,匕首当然停住了。何咸苦笑着道:“平儿,人遇袭的时候都会有反应。而且,是个人便都不想死。我故意将这种反应跟我能察言观色一事混淆,为的就是利用李利的无知,突破他的心防,好让他以为我有什么奥妙的本事儿。 ” “但实际上,一来人心隔肚皮,二来一样米养百样人,谁跟谁都不一样。对付李利的法子用在李傕身上,未必管用。不信?你让小懿看着你的眼睛说句谎话,你看他会不会眼神游移?”“叔父,你有话能直说行不?”关平又一次傻了,感觉智商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你老是这样,侄儿就不知道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之前,你还说你不会在意害你的人,让侄儿莫名崇拜。可现 在又告诉我,你根本没鬼神莫测的本事儿”“我说不太在意此番害我的人,这话自然也是有道理的。你想想,幕后那人不管是谁,他想要害我,其实就是想令我死来达成他的目的。可我却偏偏没死,而且还按照自己的想法,办妥了陕县大营这事儿, 让他的计划破产,你说我是不是也算报仇了?” 关平拨弄着自己的手,好似想把那些思路捋清掰直一样。可掰扯了半天,他最终还是一叹:“唉!算了吧,叔父说啥就是啥吧。反正以我的智商,这辈子是想不通了。”一旁的司马懿看着关平,无奈摇头:“这有什么难懂的?眼下叔父最重要一事,是妥善解决陕县大营的西凉旧部。所以,害他之人要查,但并不紧要。但是,这人毕竟得罪了叔父,假如那人仍旧不撒手 而再c再而三地想要杀叔父的话,叔父恐怕就会让那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还是不懂。反正,我知道直到有人要杀我,我就要先灭了他。”关平彻底放弃了,摊手言道。 “所以,你只可能是位武将,而叔父,才是能够解救这个乱世的枭雄。”司马懿拍了拍关平的肩膀,一副安慰人的架势。 关平倒是无所谓,反而斗气般言道:“你这么聪明,以后还不是要辅佐叔父?” 司马懿陡然一僵。 而这时,何咸的注意力,也立时放在了司马懿的反应上。当然,这种反应是很隐晦的,他就是想看卡这位未来的冢虎,如何应对这一状况。 然而,令何咸没想到的是,司马懿很快就回嘴了:“那也比你强。至少,我以后会指挥你!” “你!”关平气极了,但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司马懿,便开口道:“凭什么,我以后说不定会是大将军呢。” “就凭我的智商,跟叔父在同一水平线上。”司马懿得意地一笑,随即眼神就深邃了起来:“至少我知道,叔父为何要来大营,而你却不知道。” 关平一愣:“是啊,之前叔父都已部署完毕了。只是居中坐镇,在坞堡里就可以了,还更安全。为何,偏偏来了军营?” “因为,在李傕到来之前,你叔父还要解决掉最后的一个隐患!”贾诩悠悠掀帘而入,与何咸极有默契地点了一下头:“都已准备好了,就看你如何快速有力,收服这支西凉兵的军心了”而这时,何咸的面色也渐渐凝肃了起来,站起身来对无名言道:“无名,为本将披挂上甲!”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颠倒黑白收军心 何咸需要收服陕县大营将士的军心吗? 废话,当然需要! 一直以来,陕县这些大头兵们,就知道他们是董卓的兵,吃着董卓的粮饷。然后,董卓一不小心就挂了,他们就知道要听牛辅的。因为牛辅是董卓的女婿,是西凉大军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可上次营啸后,这些羌胡大兵们,便看出了牛辅根本不是能够带领他们c闯出一片天的统帅。偏偏在那个混乱的时候,漫天的谣言一日三变,这些人都人心惶惶,不知未来归路到底在何方。 幸好,那段时日,程咬金和徐晃来了。他们的到来,不仅仅是将那些羌胡兵们漠视淡忘的军规,又重新印入了他的意识当中。更重要的,是程咬金和徐晃在牛辅的默认下,将这些人重新编制,开始着以对待一支正规军的方式,来操练统率他们 。 由此,这段时日,这些将士们都隐隐约约有所感觉:他们,好像要换老大了。 而今夜,同样的营啸,何咸同牛辅不一样的表现,更是印入了他们的眼中,让这些凉州羌胡兵们见识到了何咸统军了一面,给予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这样看来,西凉兵认何咸为老大,何咸也不会放弃到嘴的这块肥肉两者之间,似乎并不需要非要把关系弄得那么明。 所以,关平才会很疑惑不已:“叔父,李傕都快要来了!而且,如今陕县大营的士卒,吃的可是我们河东的米,都这样了,他们难道还会反了不成?” “若敌人不是同出西凉一脉的李傕,或许没这个必要。但既然是李傕,而且长安那里也发生了变故,所以我等宁愿被李傕突袭成功,也要先将此事办妥,先收服这支陕县大营将士的军心!” “长安出变故了?”关平再度不解,脑子一团乱:“叔父,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时被无名披甲的何咸,已没功夫搭理关平。 司马懿就接替道:“李傕那里三天前杀了并州籍的士卒,而王允和吕布都是并州人。你说这个消息传入长安,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这肯定会啊。王允暂且不说,就说吕布那家伙,一门心思想要杀光凉州人,让并州人扬眉吐气。听闻这个消息,吕布不炸了锅才怪。他肯定会鼓动王允,收回宽赦西凉旧部的诏令,而王允那里看叔父一直 也不顺眼,早就想着一劳永逸解决掉叔父”话说到这里,关平陡然也明白过来了:“李傕那里同长安那里有勾结,然后,叔父一入陕县,他们今晚就要来夺权这样未免太过巧合,最有可能的,便是李傕已然得知了长安那里,要收回宽赦陕县凉州将 士诏令的消息。所以,他才会断然地让李利制造内乱,继而前来抢班夺权。”“如此,叔父此时身在营中,便如同陷于龙潭虎穴!”关平的脸又涨红了,可这次却不是因为激动,而是焦急和担忧:“一旦李傕袭营时,拿出长安朝廷那里反悔的证据,那此番叔父来陕县宣赦一事,就成了 欺瞒西凉士卒的铁证!这支部队便真有可能会反水!” 司马懿这才眼皮一抬,鄙夷说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李利那个家伙,临死之前都已说了,你竟没听进耳中”“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关平又急又怒,一副要冲锋打仗的模样:“对,对,叔父披挂是对的。侄儿这就为师父杀出一条血路,逃出这座军营不对啊,叔父,我们应该要逃命,你怎么又主动跑到这大营 了?”“废话!”何咸这会儿已穿好了战甲,既感恩关平的赤子之心,又嫌他大呼小叫:“之前不是说过了,来这里收服这些将士的军心!只要抢在李傕袭营之前,使得这数万士卒都信我,那我等非但不用逃,还能 彻底将计就计,把李傕那里的西凉将士也给吞了!” “可是,这该如何收服啊?”关平抓瞎了,这种事儿,他感觉自己根本办不来。 偏偏气人的司马懿,这时又悠悠开口:“所以,你以后只能是一位武将,而叔父,才是能够解救这个乱世的枭雄不,就你现在的表现,遇到事儿就逃,跟牛辅一个样儿。” “司马懿,你找打!” “行了,你们两个别闹了!”何咸踏步上前,从两人之间穿过去,隔开了他们的争执。随后,他便看着关平,认真地说道:“平儿,所以此时你要认真学。以后遇到这种事儿,你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这句话明显有着莫大的魔力,瞬间让关平的怒气消失地干干净净,快步跟在了何咸身后。而其他诸人,也都鱼贯而出。 二更天,夜色黯淡,幸夏风习习,刮走了白日的燥热。 满营灯火下,整座大营的士卒已然列阵等候。何咸身披鱼鳞连环战甲,背后一袭锦绣披风招展。在无名c养由基的护卫之下,走向点将台。台下的士兵方阵如波浪一般裂向两边,让出一条宽阔的甬道,露出方阵中央高高的高台。在何咸身后,李存孝c关平c贾诩c司马懿等人排成一个新月阵形。七百亲卫待何咸刚刚踏入台上时,陡然发出山 呼海啸一般的欢呼。而站在高台之上,何咸只是轻轻举手,刹那间,所有的声音消失。天地之间,除了习习的风声,再无其他动静这一刻,数万骁勇善战羌胡士卒的凝肃c足以令天地变色的肃杀之气,让点将台周围凝结 成一片冰冻的火海。何咸这时终于开口道,他神色平淡,又带着隐约的慨然,直接开口道:“诸位,想必你们已然知道我是谁,更清楚我以后便是你们的统帅!原本,我承诺营啸之后,与尔等一醉方休,欢庆那一时刻的到来! ”顿了一顿,何咸没说原因,忽然便转移了话题:“董卓其人,我不予置评。我只知道,他曾经是你们的老大,是他们带领着你们,来到了这繁华的关中!他死了,死于肮脏的政治当中,而你们则惶惶难安。 因为,不少谣言在传,吕布要杀光你们,关东士人要杀光你们,朝廷也要杀光你们!” “我今夜站在这里,不是要欺瞒你们,而是要告诉你们,这不是什么谣言。很有可能,明天c或者今夜就会成为现实!” 这话落下,整齐的方阵不由骚动了起来。所有西凉士卒闻听这个消息,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而就在此时,何咸微微抬手。他身后的诸位将领和七百亲卫,则同时大声喝令道:“住口!” 整齐的声响,令人震撼的坚定。“董卓死后,我便一直周旋于朝廷当中,想要保下尔等。滔滔罪孽,自董卓起,也便当由董卓终!我们是军人,主公是恶鬼,我们便是恶鬼手中的刀!主公是善人,我们就是捍卫善的刃!你们说,对不对? ” “对,对,对!”台下数万羌胡将士立即反应,情绪渐渐被何咸煽动了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何咸的语气又渐渐低沉了下去:“无奈本将军用尽了智谋,更在长安与吕布对峙,但人算不如天算,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也被人算计了!” “我好不容易带来了朝廷宽赦尔等诏书,可李傕那里,却不顾与尔同出西凉一脉,杀光了他们营中的并州人,惹来了朝廷的不赦之怒!” 这个消息抛下去,整个台下又骚乱了起来。不过,这次却不是西凉将士们惶惶不安,而是在愤怒c在积蓄着杀气!“你们是不是想问我,该怎么办?”何咸一摊手,似乎毫无办法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我刚刚知道,李傕已尽起大军,想要赶在我们营啸之时,杀光我们!然后带着我们的首级,换取朝廷的饶恕 !”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杀,杀,杀!”凉州羌胡男儿豪迈直率,在何咸一番颠倒黑白下,哪能还忍得住? “不错,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哪有任人欺凌宰割的道理?”何咸陡然一挥手,这下数万羌胡将士自发住了口:“李傕敢来,我等便让他有来无回朝廷想杀我等,我等便给他们一个厉害!” “主公神武英明,我等愿效死力!” “主公神武英明,我等愿效死力!” “主公神武英明,我等愿效死力!”排山倒海的三声高呼传来,军心已定。这时候,何咸悠悠望着深沉的远方,心中已然在期待:李傕,你现在可以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 李傕中计 “快,再快点!”纵马率领着三万西凉男儿狂奔的李傕,面色狰狞而急躁:“都拿出精神和力气来,攻破陕县大营后,任尔等酒肉饱食!”身后那些士气败坏的西凉男儿,听闻这话后,似乎才有了些力气,加快了一丝赶路的步伐与陕县大营里的西凉兵不同,那里有着河东粮仓的供应,所以军饷饭食从来不缺。可李傕这里的仇何派处境熬 惨多了,董卓死后,士人掌权的朝廷自然不会再供给李傕等部粮草。这支部曲无奈便只能四处劫掠,但可惜他那个地方本来就是战区,百姓早就迁徙走了。整整三万人的军队,又不可能跟流寇盗匪般四处流窜。故而,这段时日里,李傕等部的士卒,几乎都处在饿肚子的状 态。 当然,这不算什么重点。令李傕如此焦躁狰狞的缘故,是因为同何咸那里一样,他这里也发生了一点变故。 按照整个计划,李利煽动起营啸的时候,李傕这里便应该迅速赶过来,趁乱谋夺下陕县大营的兵权。 可变故就出在谋夺兵权这事儿上因为这次是为了谋夺兵权,而不是单纯地攻破陕县大营。所以,李傕必须拿到一份极其重要的诏令。 一份上面明确写着,朝廷不会赦免西凉旧部的诏令。 何咸是带着诏令来到陕县大营的,李傕也只有等到他朝廷中的那位幕后之人,将这份诏令交到他手上,才能够堂而皇之在事实上击败何咸。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在牛辅和何咸身死后,堂堂正正地接收整个陕县大营的兵权。然而,那份诏令传入他手中的时候,与他计划的时间却不相符或许是夜间传递诏令不方便,或许是朝中那幕后之人办这事儿时出了点小问题。但不管怎么说,这份诏令到达李傕手中的时候,已然是李利 煽动起营啸后的一个时辰了。 何咸的本事儿,李傕是见识过的。他很怕,在这个时辰当中,陕县大营那里出现什么转折。 幸好,看到前方火光大作以及满营喧嚣的时候,李傕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是营啸这种军营里最可怕的动乱,何咸再厉害,现在看起来也无可奈何。 一时间,李傕不由满心激动,高举起大刀吼道:“儿郎们,荣华富贵尽在眼前,随我冲啊!” 这个时候,杨奉却不由蹙起了眉头,开口道:“李校尉,我看这事儿好像有些不对。诏令到我们手中时,都一个时辰了。以何咸之能,难道会让营啸持续如此长时间?”“何咸,不过就是个杀猪匠的儿子,他有什么本事儿!”郭汜早已不耐,冲着杨奉鄙夷道:“你看此时营中火光四冒,人喊马嘶的景象,难道这还能有假?杨奉,我看你是被何咸给吓怕了,到手的兵权你都不 敢抢了!”杨奉是有些心机,但也不过是个莽夫。他的谨慎,无非就是被何咸两次击败给弄得有些疑神疑鬼了。此番被郭汜一顿奚落,又想着他们手里有着货真价实的朝廷诏书,登时便又觉得今夜得手无非探囊取物 。 故而,杨奉也一发狠,吼道:“儿郎们,冲啊!”三万西凉士卒,当然会顾念同出凉州的情谊。不过,他们也知今夜重不在杀人,而是夺取陕县的兵权,顺便填饱他们的肚子。所以,在几位将领的带领下,他们也拿出不多的体力,以及几分的敷衍,呼喊 了几声,就此冲了过去。 刚接近陕县大营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因为营啸的缘故,防御工事就成了摆设。加之营中的人也在四乱砍杀,所以对于他们这支突如其来的部队,根本没遇到多少抵抗。 李傕手持着朝廷的诏令,几乎没杀一个人,便只是带领着亲卫大声呼喊:“何咸狗贼,屈身朝廷,卖我等求荣。朝廷不赦我西凉军诏令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认清现实?” 这个时候,李傕不得不豪情满怀。如此手持一纸诏令,便令五万人的大营俯首投诚如此风采功绩,纵千古名将,亦愧弗如! 然而,就在李傕逸兴遄飞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身旁的亲卫陡然惨叫一声,跌落战马。那一瞬,李傕清晰地看到,一支利箭贯穿了他亲卫的胸膛,使得那亲卫跌落战马,被踩成了一团烂泥。 矢石无眼,只是一点误伤,也是在所难免的。李傕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一排利箭犹如飞蝗般从前方升起,带着火光下的幽冷致命风声攒落而来! 这一刻,李傕才意识到:不好,中计了!不得不说,李傕不愧是战场上的宿将。眼见情况有变,一马当先的他,来不及挥刀自守。登时便丢了下诏书,一把抓过身旁的亲卫挡在自己的面前。那亲卫在半空中哇哇大叫,但很快身子便一僵,口中陡 然吐出大片的血沫,就此没了声息。 撑过一轮箭雨后,李傕才将那亲卫的尸首扔在了一旁。此时他抹了一把被亲卫喷得到处是血的脸,才看到那亲卫后背足足被数十支利箭贯穿。 一时间,李傕便彻底明白了:自己非但中计了,而且营中更是早有人盯上了自己! 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那十几支箭足以送他到另一个冰冷的世界!直到这个时候,其他冲突的各部,也传来了惨嚎和谩骂之声。李傕这才开始害怕起来,明白了一切一切的忽略细节:怪不得,自己赶来时,根本没有看到侄儿李利。而整个陕县大营里只有火光和嘶喊,却 未看到溃兵四散逃离营外的景象 然而,明白这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李傕这些人因为之前有着盲目的自信,所以在敌人的放纵下,他们冲得实在太豪迈了。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冲过了军营的外围阵线,进入了大营的腹心。李傕以为陕县大营是一只袒露出软腹的狼,却没料到它居然是一只浑身带刺的豪猪。守军明显早有准备,营中腹心的投车将滚油和燃烧的草球,一批批地倾泻到深入营中的将士群中,隐藏在箭橹中的弓弩 手不要命地射出锐利的箭矢。 更可恶的是,他们以为进入营中腹心后,便不会有阻碍。可想不到,这营内腹心当中,竟然还有大片缀满了尖刺的沟堑! 来犯的李傕试图后退,却发现来时的通道被篝火堵死,在壕沟间移动的踏板也被翻掉。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更加猛烈,整个陕县大营简直就是一个死亡泥沼,他们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这种感觉,让李傕不由感觉浑身冰寒。即使在凉州与野蛮忽死的羌胡对战,李傕也没有感到如此的绝望。 “住手,都住手啊!”李傕发出了绝望的叫喊,不认命地吼道:“何咸要害我们凉州人,你们怎么还帮他?” “放屁!”躲在鹿砦后的一名陕县营的屯长开口了,大骂李傕道:“明明是你这种奸诈心狠的狗贼,杀光了麾下的并州人,给我们凉州人召来的祸端。这个时候,你还敢有脸来这里当好人?”李傕一愣,忽然间,他发现自己特么竟无言以对:事情,好像真是这样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以后的以后 “不,这不对,分明是我们杀了并州人后,朝廷才下达了不赦我等的诏书。而何咸却这会儿还拿着你们被朝廷宽赦的诏令蒙骗你们,你们都被他骗了!”李傕有些崩溃,但总算也理清了一些思绪。然而,那屯长的一番话,忽然又让他哑口无言了:“放屁!你们明知道吕布那家伙是个小心眼儿,为何还要偏偏杀光并州人?将军已然告知我等了,朝廷是先赦免了我们,就是因为你们那里干了那些事儿, 才让朝廷勃然大怒!” “这?”李傕这会儿也傻眼了,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为何要杀光那些并州人,这摆明了不是火上浇油吗?” “人头猪脑!就你这种人,还想谋夺陕县大营兵权,骗我等为你效命,简直痴心妄想!”那屯长越骂越来气,忍不住吩咐手下道:“再来一轮弩箭,全都给我瞄准李傕的坐骑!”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李傕一听这话,登时吓得两腿发软。无奈之下,他急忙调转马头向着其他方向狂奔而去,再不管什么指挥大军袭营。然而,漫天的箭雨岂是他说跑就能跑的?刚跑没多久,李傕便感觉肩胛一痛,一支利箭 已贯穿了他的甲胄。这个时候,他胯下的战马也骤然悲鸣高嘶起来,双蹄狠狠抬起,随即又扑倒在地。李傕直接被战马掀了下来,回头一看,才发现马屁股上竟然插了十几支的箭簇。可怜的战马匍倒在地,眼神儿异常地痛楚 幽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汜扶了扶歪掉的头盔,正巧赶到了李傕面前,大声咒骂起来:“对面的大营哪是营啸,分明就是布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钻进去!而且,那指挥者灵活阴险,奇中见稳,根本不是牛 辅那蠢货能办出来的!这手段,这手段分明是贾诩” “别说这些没用了的,老郭,我们该跑了!”李傕忍痛折断射透的箭支,身后的披风也被火烧了一半,看上去很是狼狈。 “跑?”郭汜更怒了,大吼道:“现在我们还能往哪里跑?前后左右都是敌军,根本没有头绪!”“我有办法!”毕竟是有急智的李傕,心眼儿要比郭汜这莽夫多了几颗:“让杨奉那个家伙去投靠何咸,若我想的不错,何咸跟我们一样,也是想要将这支西凉兵纳入囊中。只要杨奉一投降,攻势必然随之减 弱。如此一来,我等便有了出逃之机会!”郭汜听闻这个办法,简直快要气疯了:“老李,亏你平日自夸足智多谋,到了关键时候,竟只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现在什么状况,一旦我等授意杨奉投降,那不明所以的士卒们就会有样学样。到时候,我 们手里还能剩下多少兵马?” 李傕可不吃郭汜这一套,眼睛一瞪:“那你说,现在又能怎样?” 郭汜气急败坏,狠狠一拳捶在地上:“唉,英雄末路,只能如此了。就如何咸那狗东西说的一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好,那我现在就去派人寻杨奉商量”李傕忍痛起身,想要寻一匹马来。毕竟这种事儿,让郭汜这种货色去办,肯定只会办砸。 然而,就在李傕还未寻到战马之时,他的一名亲卫已惊慌地大喊:“校尉!投降了!” “我知道!别人可以投,你们不行!”李傕不耐烦地嚷道,正想着告诉亲卫何咸不会放过他们的时候,那亲卫却又大叫着:“不是,是杨奉一部投降了!” “什么?”李傕和郭汜大惊,连忙登上一座被占领的箭橹,冒着被狙击的危险望向大营。 只见杨奉所率的一部,全都乱叫着丢掉了兵刃,跑着向陕县大营那里投降。甚至,火光当中,李傕和郭汜还能清晰地看到,杨奉那家伙骑着马c指挥着部下跑得最快,唯恐落后他人一样。 “他娘的,要是手里有弓有箭,老子现在就想一箭射死那个鳖孙!” 授意杨奉投降,和杨奉现在主动投降,性质当然是不一样的。从而导致李傕的心情,也是极为愤懑气恨。 不过,现在不是撂狠话的时候。 事实既然已经发生,那接下来逃出生天才是正途。至于以后东山再起算了,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以后的以后,谁知道谁是谁的某某某。 “撤!”两名西凉校尉仅仅只是对视一眼,就达成了共识。 那一眼,多少悲痛和心酸,却无人体会,只有他两人彼此了解 然而,撤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怕的贾诩老而弥辣c极有韧劲,而且预见力惊人。即便杨奉的投降,使得整个战场发生了翻转的变化,但他总能提前一步算到西凉军的动向。 这个时候,偏偏张济叔侄又带领着部下杀了过来,将那些奋勇后退和乱跑乱喊的士卒团团堵截斩杀。在他们的配合下,那些士卒大部分还是难逃一死。或者,直接丢下兵刃真的投降李傕和郭汜发挥出了了所有的智慧和勇武,才勉强把自己伤亡惨重的嫡系部队带出来。终于远离陕县大营那个可怕的地方后,回头望望自己的手下,两人简直已欲哭无泪:去的时候,原以为十拿九稳,豪 情满怀。可归来的时候,三万大军连三千人都剩不下,简直就是沧桑剧变,令人恍有南柯一梦之感。 “老李,别伤感了”郭汜原本是个偷马贼,心理承受力比李傕还是要强一些的:“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活着出来了。” “可我的侄子”李傕想到李利,不由悲从中来,感觉对不起自己死去的大哥。 一名亲卫见李傕这会儿还惦记着他的侄子,不由气愤开口道:“你的侄子是侄子,我等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此番我兄弟陷于营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若是平常,没人敢跟李傕这样说话的。 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长途奔袭的疲累,战斗中的惊慌,外加战败后的悲楚一并爆发出来,这些亲卫们登时也有些浮动了。 郭汜大怒,转头就想砍了那亲卫。然而,李傕却先反应了过来,开口道:“诸位兄弟说的没错,何咸奸诈狠毒,我们又被他算计了!此番不少兄弟落于他手,谁知道会是怎样痛苦不堪地死法?”“瞎说什么呢?”这时候,前方两侧传来滚滚的马蹄声,一名手持马槊,全身披挂的武将大笑着率先奔来:“投降了主公后,天天有饱饭吃,再不用忍饥挨饿。而且,干满劳役赎清罪过后,还能加入主公大军 ,同享一并的待遇。有功便赏,逢战所获自己就可先截留三成,这样的好事儿,多少人想参军还当不上呢!” “这位将军,你说的是真的?我那兄弟不会死,还会过得比我好?” “当然!”徐晃这会儿也纵声长笑,手持着大斧威风凛凛言道:“你还愣着干什么,速速砍了李傕的脑袋,到了营中至少能混个曲侯当当!” 李傕和郭汜早在程咬金和徐晃,各率五千铁骑冲出来的时候,便已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听了两人一唱一和,他们陡然便自己如两只小白兔,掉入了狼窝当中。 “我等愿降!”李傕c郭汜两人再一次心意相通,异口同声喊道。“主公说了,只要尔等人头,性命坚决不要!”程咬金和徐晃两人一左一右,犹如两头猛虎,突入了李傕c郭汜阵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 又又又回长安 “主公,此番将计就计,我等收纳俘虏两万三千余人,当场斩杀三千有余。其中李蒙死于动乱当中,杨定跌入壕沟内被俘后,混为士卒模样,被人指认而出。” 在众人眼中,李存孝第一次独领大军并取得如此瞩目战绩,实在乃天生异人。不过,何咸却知道,这种小打小闹对李存孝来说,实在太过稀松平常。 而他的用意,其实也就这里。十三太保这样的骁勇之将,留在身边当保镖,实在太屈才了。可骤然将其任命为一军统帅,未免会让人眼红。只有陕县大营这里,虽然有着部曲的编制,但实际上朝廷已不承认的军队,何咸如何怎么安排 ,在旁人看来也都是合适的。 而如此一来,李存孝这种召唤而来的牛人,便可趁此声名鹊起。之后何咸再正式任命官职的时候,众人自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只有杨奉一人,率先投降了我军。此人属下不知当如何处置。”“先晾着吧。等以后给他一个裨将或偏将的职位便行。总之,他以后想独领一军,那是绝对不可能了。本将军可不愿看到,这家伙又带着我的兵,投靠了他人。”何咸如今的身份,自不会再同杨奉这种人物 计较。 望了望帐外,看着天色都已黛蓝微亮,不由开口道:“想必,李傕c郭汜的人头,也该送来了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帐外甲叶声响起。程咬金和徐晃两人分别提着一颗人头,拜倒在地道:“属下不负主公之托,已将此二狗贼首级取回!” 看着李傕c郭汜临死前还一脸错愕的模样,何咸真是为这两个家伙感到可惜。 虽然,这两家伙后来的结局也不怎样,但因为他的穿越到来,这两位同志却早早了贡献了性命,消除了汉室天下动乱的一点隐患。 如此一来,整个董卓在外的旧部,便乃尽落何咸之手。 此时,陕县当中明面上有牛辅这具傀儡c有贾诩这等智谋通天之士,又有徐晃c程咬金c张济c张绣四员大将。暗地里,还有柳媚儿密布下来的一条通信暗线,他也该安心地回长安了。 毕竟,事情到了这里,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啊! 长安当中,同李傕勾结的幕后之人,会是谁? 王允那个家伙,在听了荀攸转达了自己的政治策略后,为何还会这般执迷不悟? 甚至,还有蔡琰妹子,在自己府里住的好不好?蔡邕同志,装疯又装得像不像? 这些有趣又足以改变时局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他何咸去搅合呢? 由此,何咸忍不住眯了眯眼,向着身旁的司马懿一伸手道:“东西找到了吗?” 司马懿掏出上面被马蹄踩得不像话的朝廷诏令,递给何咸道:“倒是费了一点功夫,差点一把火给烧了”“嗯”何咸拉了个长音儿,眼窝儿里都带着笑,看着这可怜的诏书,就跟看一件绝世珍宝一般:“所以,这东西切不可再有什么差错了。今晚今儿早上,我要搂着它睡。另外传令下去,让辛苦了一夜的士卒 好好睡一觉,今天看来是不会有什么事儿了。晚上的时候,我与诸位将士痛饮庆贺!” 说到这里,何咸眼中才跳了一丝兴奋和玄奥,嘴角一勾:“痛快够了,明日我等便回长安,给长安里那些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众人闻令,各兴奋不已。 唯有徐晃,上来担忧言道:“主公,举营欢庆虽大助主公尽揽军心。然朝廷毕竟已不赦陕县大营,万一期间朝廷派兵征讨”“征讨?”何咸嘿嘿冷笑了起来,无不鄙夷地言道:“那些士人们敢动兵,我真要好生佩服一番。王允手下只有一个吕布,吕布领兵,那何人镇守长安?更不要说,还有此番陷害我的那人,他肯定还以为如今 陕县大营大乱,正等着李傕的好消息呢,又岂会让朝廷发兵前来搅局?” “主公神机妙算,料事深远,属下不及也。”听闻这番解释,徐晃也不由认可地点了点头。 可孰料,何咸却十分无赖,当即反口又说道:“不过,万事不是绝对的,公明你老成沉稳,吾心甚微,如此,便由你来安排今夜轮流值岗欢庆一事。” 徐晃还能如何,只能摇头苦笑。不过,对于何咸这种稳操胜券仍不得意忘形的谨慎,也更是敬佩了。更何况命他来安排值岗,自然就是何咸放权徐晃优先善待自己部下,也是对徐晃稳中有细劝谏的奖赏。 是夜,整座陕县大营灯火通明,酒香四溢,欢呼声不断。 雄踞高台上的何咸,又一次如那次冷观营啸时饮酒自若。身后巨大明亮的松明火把,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既算无遗策c英明神武的一面,又让士卒看到他纵情快意c平易洒脱的一面。甚至,就连那些刚刚被俘虏的西凉兵们,也分到了一碗水酒。遥遥地看着高台上的那个年轻男子,似乎还向他们举樽微笑。数万男儿最后在何咸的带领下,在金鼓豪迈与号角雄浑中,高唱男儿当自强 。壮志豪情的歌声,大胜过后凝聚的团结,刻意安排的庆祝仪式,无形中为何咸增添了无尽的个人魅力。同时,整个军营也因此一扫之前的惶恐颓废。当中的士卒,人人都知牛辅不过明面上的傀儡,而他们 真心认同的主公,必然会带领他们走向光辉美好的明天。因为,酒至酣处,高台上的那位统帅说了:“跟本将军喝酒,你们别想着痛快酣畅!毕竟,我知道你们怎么也放不开!不过,尔等放心,待日后你们建功立业,娶妻生子后,看着老婆孩子c殷实家户,你们 喝凉水都会醉!来,干!”何咸说的不错,毕竟是军营,即便统帅允许,士卒们也不敢放开了喝,怕耽误了军事。可酒不醉人,那话却真真儿说到了士卒们的心底里:羌胡又怎么了?人性是共通的,谁不想娶个老婆舒舒服服的过日 子,跑来乱世里刀头舔血? 既然统帅跟了奔头儿,那么,喝完这碗酒,以后就为了这个愿望,拼吧! 第二日,当大营还沉浸在昨夜的痛快与昏睡时,何咸却已然早早起身,带着七百亲卫奔赴了长安。临走之前,他与贾诩密谈了一番,似乎,又定了什么让天下措手不及的诡计。 反正,无名看到何咸从贾诩帐中出来的时候,眼里带着那种小狐狸叼到了肥鸡的得意和诡诈。而且,以何咸这种有仇绝不会留十年c必然当夜报的德行,无名也知道,此番何咸入长安,必然鸡飞狗跳。 一路疾驰,何咸并未透露什么。纵然关平絮絮叨叨,何咸却只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唯有司马懿,看着何咸的笑,脸色却越来越凝肃慎重 果然,到了长安城前,众人便诧异地发现,长安城城门紧闭。城墙上的那些守兵,则一个个惊惶不安地将弓箭对准了他们。 “司徒有令,擅自带兵入长安者,视为谋反!”而何咸,则只是缓缓抬起了头,望着城头上那个不知名的城门丞。歪了歪脑袋,淡淡言道:“哦,没事儿,麻烦你去告诉司徒大人一声,就说我何咸没反。但陕县十万凉州兵却反了,已然在牛辅的带领下, 浩浩荡荡地杀向了长安”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两炷香时间后,城门仓皇地被人打开。城门丞慌乱地跑上前来:“左将军,司徒速召将军入尚书台议事!” “哦,我知道了”何咸又歪了歪脑袋,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拍脑门儿:“可是我忘了,我脚疼啊,寸步难行,这可怎么行?” “脚疼?”城门丞傻了:“将军不是骑着马吗?”“哦,马蹄子也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 幕后之人现身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起理!”司隶校尉黄琬厉声言辞,对着尚书台众人咆哮道:“何咸不为臣子,枉顾朝廷法纪,竟如此得意妄为,简直该杀!”“此番他引西凉旧部反攻长安,早已坐实谋逆之心,如此乱贼,不诛杀不足以立朝廷之威!”奋武将军吕布,此时也高声怒喝,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叫嚣道:“何咸以为煽动十万凉州羌胡反攻长安,便以为 有了抗击朝廷的资本,如此所为,简直大逆不道!” 坐于主位上的王允,听着这两人之言,眉头紧蹙不已。不过,他并未显露出任何倾向性的表情,仍旧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情向一旁之人问道:“董长史,不知此事,汝有何等看法?” 王允所问之人,乃尚书台当中一陌生之人。如今尚书台尽操王允之手,商议朝廷要事之人,皆乃王允心腹。可这位董长史,却是最近时期刚刚加入其中之人。这人名曰董承,早在董卓祸乱天下之事,早在西凉军的体系之中,他曾经是牛辅的手下,后来被调到京城。不过他手段挺高的,董卓死后,不但免于被追 究责任,还在太尉府任了一个长史的职位。 这个人,据说可是颇有野心呐。早些年,董卓想着为天子刘协立后一事,便是此人找出了伏家之女伏寿这等门第品貌皆上乘之选。 此时董承闻听王允之言,不由深思了片刻:“王公,何将军所言之事,尚且不知真伪。然何将军所言攸关汉室社稷倾覆,故在下以为,纵何将军有恃无恐,王公亦然当屈尊相迎。” 王允听完此话,面前仍旧没有多少变动。 倒是一旁的荀攸,却忍不住开口言道:“王公,何将军为人,在下略知一二。此事纵然不知是否乃何将军挑唆,但事关重大,王公切不可等闲视之。”一旁的杨修闻听此话,面色不由露出鄙夷之相:“哼,多少事实摆在眼前,尔等总是不相信何咸乃一举一动乱乾坤之人。可笑现在铺天盖地西凉大军席卷而来,尔等还在争论此事是真是假。就算此事乃何咸 一手挑唆,尔等又有何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吕布当前大喝,怒斥杨修言道:“十万西凉铁骑何足惧哉!凭某麾下三万铁骑,借长安之固,必让这些西凉杂碎有来无回!”杨修也冷笑不已,开口道:“区区一个左将军府,将军尚且不得不折戟沉沙,如今何咸背后可有十万西凉铁骑,将军倒是说得好大的话!若此番将军所战不济当然,以将军之才,败于何咸之手,早已板 上钉钉只是不知,将军一败涂地之后,汉室江山又当如何守护?这滔天之责,将军可担当得起来?” 说到这里,杨修忍不住一记白眼:“将整个汉室江山赌在一己私怨之上,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真不知,何人给的将军如此勇气!”吕布被杨修这等从未参与过军事征伐的世家公子攻讦,顿时怒不可遏。然而,就在他准备与杨修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主位上的王允却陡然开口厉喝道:“够了!此事皆因尔等所起,却要老夫一肩担之!如 今何咸叩城在前,分明便是先礼后兵之策!尔等若是还有半分心念汉室江山社稷,便请诸位闭口!” 说罢,王允悠悠起身,对着左右无奈言道:“准备迎三公之礼,随老夫一同去城门接左将军回长安!” “王公”吕布还想再劝,可王允此时却陡然一回头,怒视吕布道:“卿不过一介江湖武夫,如今执掌朝廷善战之旅,又尽享武人荣华,当懂得见好就收c过犹不及之理!” 被同乡当着众人如此训斥,吕布心中那一抹叛逆之心不由旧态萌发。然而,他也知道,如今朝堂上早已是士人的天下,自己如此自讨没趣,必然只会落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故此,吕布再一次发挥了小人物的隐忍特点,躬身一礼道:“王公教训的是,微臣谨记与心” 这个时候,在城门外已然等候了半个时辰的何咸,越发不耐。他想过汉朝官僚系统办事拖沓,但真没想到这些迂腐不堪的士大夫们,面对十万西凉旧部反攻长安的传闻,竟然也能如此悠哉悠哉。由此,待王允安车蒲轮c束帛加壁,带着优于三公之礼来到城门的时候,何咸却连看都未看上一眼,只是拿着一张破烂的诏书宣读道:“一岁不可再赦唔,这理由当真无懈可击。煌煌天朝,威加宇内,臣 子叛逆实属大逆不道,自当如此!” 王允当然认得出那张诏书。事实上,他也知道那张诏令一出,便将和何咸当做了弃子扔于了陕县大营。更恶劣的是,谁都看得出,王允更是生出了借刀杀人之计,想借着让陕县大营的动乱,诛除掉何咸。 然而,何咸非但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更带着如雷霆之怒的报复而来。故而,更知何咸深不可测的王允,只能讪讪解释道:“何将军,此事老夫也是逼不得已。朝廷早就赦免过陕县西凉旧部一脉。然李傕等人又擅杀麾下并州士卒,引得奋武将军忿怒,更因此事有辱国体,朝堂 之人群议汹汹,老夫亦不敢违逆众议,只能如此” “哦?”何咸眉头一挑,随即冷笑道:“所以,司徒大人便一声不响,连通知都不通知在下,便将此诏令传至李傕等部军营?”“李傕等部军营?”王允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上前解释道:“不,不,此事断不是这般。此事乃兵事,太尉府执掌天下兵事,老夫虽执掌朝政,然也是三公辅政。此事老夫发文太尉府,由太尉府传 文将军,岂能传至李傕等逆贼之手?” 何咸面色悚然一动,从王允的话中,他明白了两点。 第一,这诏令的确是王允下达的,不过,他的本意还是先交给自己。 第二,这诏令经过了太尉府,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先到了李傕手中 事情到了这里,一切都便容易解释了。然而,何咸仍旧冷笑不已道:“王司徒坐镇朝堂,恐怕一点都不知道,此诏书可是一点都未传于本将之手,而是有别有用心之人,先传到了李傕手中。而李傕等部,则手持这等诏令,趁夜反攻陕县大营,意 图吞并牛辅一部。若非在下恰巧在牛辅营中,巧妙应对,恐怕此番反攻长安之人,便不会是牛辅,而是李傕了!” “啊?”王允一张老橘皮的脸立时震撼无比,他怎么也没想到,何咸在陕县大营的经历,竟如此九死一生! 也因为如此,他也一下明白了何咸未尽之意:我何咸,可是在陕县大营有着相当的号召力的!否则,我非但能这般破悉全局,还能全须全尾地赶回长安! 抓住这一点,王允那颗早就被乱世磨砺出来的心,也不由颤动起来。他心思电转,开始分析道:“当今太尉乃马日磾,此人与蔡邕相熟,故而厌恶老夫” “不可能是马日磾。”何咸又一次冷笑,摆手道:“马公乃当世大儒,就算要害在下,也会用堂堂正正的手法,而非这等鬼蜮伎俩!” 事实上,贾玑早已拜访过马日磾,此人虽身居三公之位,但也出身边塞,是因董卓的提拔,才位居三公的。在长安三派争斗不休的时候,这人虽不愿自降身份,但也不抗拒何咸担当董卓旧部代言人一事。并且,从贾玑那里传来的消息,汉室如今虽然仍旧乃三公辅政,但王允盛气凌人,又有天子亲口允诺的录尚书事之权,早已将太尉c司空二职架空。马日磾对王允颇有微词,怎么看都不会替王允出头,暗 中替王允除掉何咸这一块绊脚石。 故而,当何咸斩钉截铁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允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马公年老力衰,太尉府之事,早已交由长史代劳” “那如今的太尉长史?”“乃是董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 撕破脸了...... 董承? 听到这个名字,何咸忍不住有些苦笑不迭。 这个人物,怎么说呢?说是个小人物吧,人家历史上可是衣带诏的真正主角儿可说他也算个人物吧,却无奈碰上了曹老板,一生就那么一次大事件,结果还搞砸了,结果输得老惨了。 不过,偏偏就是这样不上不下的人物这么一个被何咸忽略的人物。却冷不丁出手,让何咸差点在陕县那里回不来,弄出了比王允和吕布都厉害的结果。 “司徒大人,董承私传诏令,陷害本将军,用心叵测狠毒。不知此事,司徒大人打算如何处理?”王允用蔡邕来试探过何咸,现在何咸也用董承来刺探起了王允。 因为这种事儿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小。 往小了说,董承是暗中密谋了这一切,但从朝廷角度上来讲,董承的做法其实也并不算错:李傕一部,难道就不是西凉旧部了?朝廷不赦西凉旧部一事,谁规定了只能传给牛辅一部,而不能传给李傕? 可往大了说,尤其对于何咸来说,此事却尤为重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董承的用意就是干掉何咸,然后他再站出来成为董卓旧部的代言人。并且,这种事儿王允就算不知详情,但从本质上来讲,他也是想要何咸死在陕县的。 使臣带着赦免的诏令入“敌营”,可没过一天,朝廷这里又传来了不赦的诏令,且丝毫没有提前通知何咸的意思这分明就是王允将何咸当做了弃子! 只不过,碍于王允乃当朝三公,背后站着的是长安朝廷。所以何咸才给王允留了几分面子,用董承一事先来逼王允表态。此时王允尚未开口,王允身后的黄琬已勃然变色道:“何咸,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朝廷诏令,乃是满朝公卿大臣商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事董长史所为,虽有纰漏,却也无过错,而你却率铁骑叩 城逼迫,莫非想要谋反不成?” “黄公这是说的什么话?”何咸冷笑不已,也丝毫不动怒,只是淡淡言道:“为国尽忠,乃是微臣本分。黄公一言醍醐灌顶,令在下幡然醒悟。” 说着,何咸随即转过头去,对着身后亲卫喝令道:“都还愣在这里作何?速速随本将军回并州,牧守一方!外臣无诏令,不得随意入京,我等留在这里,岂非授人不忠之口实?” 王允一听何咸要撂挑子,当即挽留道:“左将军,十万西凉旧部反攻长安,你身为朝廷将军,岂能坐视不管?”“王公,微臣回并州正是为了招募乡勇,前来勤王救驾啊!十万火急,恳请王公莫要阻拦。”说完这句,何咸已然调转马头,丝毫没一丝留恋:“对了,届时恳请王公下一封准微臣率兵入京勤王的诏书,免得 衮衮朝公认为微臣与西凉反贼同流合污” “站住!”王允急了,没见过何咸这样谈不拢就摔盆子的做法,铁青着脸道:“老夫即刻下诏令,着左将军协同奋武将军镇守长安!” 可何咸这会儿哪里还将王允当盘儿菜,头也不回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何咸,你不遵朝令,行同谋逆!”黄琬气急败坏,望着何咸的背影喝骂道:“不为臣子,简直不为臣子!待平定西凉旧部之乱后,必宣告天下,举兵讨伐这等逆贼!”而王允脸上的凝肃之色却越来越重,不过,也并未到山穷水尽的绝望:“无妨,他此时离去,反倒令长安众志成城。待他回到河东,便会发现根基已失,而妻室却困于长安。如此意气用事之人,不足为惧。 ” 不错,人家王允同志手里当然捏着底牌。所以这局面在王允看来,何咸分明就是在自讨苦吃! 倒是一旁荀攸始终未发一言,只是这会儿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何悉文,可从来不是如此短智之人” “当然。”杨修眯着眼睛,似乎长安的凶险在他看来,正是他活跃的舞台,隐隐然还有些兴奋:“算算时辰,消息也该传来吧?”“什么消息?”一旁黄琬最看不惯杨修这般皮里阳秋。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忽见一司隶从事纵马赶来,人还未至,惶恐之声已到:“不好了,左将军府中走水,我等奋力扑灭大火后,才发觉府中早已 空无一人!” 王允陡然惊觉,又立刻想到了什么事儿:“廷尉府呢,廷尉府那里可有变故?” 这从事茫然不知,可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又一人纵马赶来,同样惶恐喊道:“不好了,廷尉府中罪囚作乱,廷尉正钟大人奋力指挥平定。然清点罪囚之后,发现蔡邕不知去向何方”“左将军府,廷尉!”黄琬这时才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言道:“我等分明中了此贼调虎离山之计!朝廷公卿尽被他传来城门,城中守备一时空虚,狗贼便趁虚而入,带走了家眷和蔡邕,免除了后顾之忧! ” 这话出口,荀攸不由缓缓摇头,低声道:“放虎归山,后患已无穷更可怕的是,此事再无半点回旋之余地。” 而杨修,则微微一笑,开口道:“这天下,恐怕以后会越来越热闹啊虽后知后觉想到何咸会早有准备,却不料他在鞭长莫及的长安,竟有如此能力!” “后知后觉?你倒是用词轻巧!”黄琬一连被挫败,心绪早已浮躁起来:“此番何咸再无顾忌,若他真心与朝廷为敌,何人能挡?”“黄公刚才怒斥逆贼,不是正气凛然吗?”偏偏杨修这时还火上浇油,毫无顾忌讽刺道:“若何咸率十万反贼前来,黄公正可立于城头之上,以堂堂正正君臣之道教化这些反贼。届时反贼们幡然悔悟,岂非一 桩美谈?” “圣人之道,禽兽岂能听之?” “既然知晓,为何黄公还要自不量力前去招惹?” “杨修,你!”“够了!事已至此,尔等在此争论有何裨益?”王允此时也浑身颤抖不停,毕竟何咸当着全长安之人戏耍了他们这些朝臣,实在令王允又怒又惊。这个时候,他也不敢确信自己留的后手,对何咸有什么作用 了。然而,为了稳定军心,为了应对长安即将面临的滔天大难。他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挺直了脊梁,道:“何咸,狡兔也,即便离去也没了洞窟。只要我等击败来犯反贼,稳定天下大局,随后再对付这等 无根之萍,易如反掌!”“诸位,此番西凉旧部反叛,实乃朝廷最危急一难!老夫恳请诸公,务必秉承圣人君臣之道,捍卫汉室江山!”说着,王允对着身后之人深深一礼。随即,待看到众人也齐齐回礼后,他才率先转身,快步走 入城中道:“速回尚书台,好生商议此事!” 而这时,快马加鞭的何咸,早已奔离长安半里之外。 就在城外的一座不知名的村落中,何咸老马识途般来到了一间土坯房之前。 这个时候,木门缓缓被人打开,荆釵布裙却难掩国色的平阳公主慵懒地靠着在门侧,似痴似怨地白了何咸一眼:“夫君怎得此时才来?” 纵然到了这时,何咸见平阳公主还是有些气短心虚,不由脱口而出道:“我腿疼” “可夫君是骑马而来。”“马蹄子也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二比一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何咸,何悉文,你这是在造反!” 就在平阳公主面若寒霜之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陡然从屋内传出。随后,何咸便看到名满天下的宿儒蔡邕嗯,这位瘦小体弱的士大夫,竟爆发着军中猛士的威势,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当然,这种做法是徒劳无功的。 不待何咸或者无名等人出手,被人搅了心情的平阳公主,便看似不经意地挪了挪脚。蔡邕被平阳公主一绊,身子登时失去平衡,正巧摔在了何咸的马前。 不用何咸吩咐,早有亲卫下马,将蔡邕控制了起来。此时蔡琰也从屋内赶出,见蔡邕摔在泥地上并无大碍,立时向何咸致歉道:“将军,家父” 何咸却直接一摆手,两名亲卫立时会意,从身上撕下连日奔波、沾满风尘的布条,塞入了蔡邕的嘴里。 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翻身下马,对着蔡邕怒视的眼睛。思忖了片刻,开口道:“蔡大家,你说世妹在南匈奴那里,能换来几匹牛马?” 蔡邕一愣,随后怒气更盛。 然而,待何咸一挥手,便有亲卫雄赳赳、恶狠狠地向蔡琰走去的时候,蔡邕便呜呜开口,一副要何咸放过蔡琰的神色。 蔡琰妹子何等心思通透之人,见何咸如此无赖举动,哪能猜不出何咸是如何拿捏住蔡邕的? 只不过,听到何咸要将自己送到南匈奴里换牛马,她不由也有些幽怨,便不轻不重地言了一句:“民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比起寻常健妇可谓一无是处。将军若要打这般主意,恐怕连半匹良马也换不到” 说罢这话,蔡琰悠悠转身,留给何咸一个白眼便回去了。碰了这么个软钉子,何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觉得这事儿办得真不漂亮。唯有蔡邕看到自家那向来端庄贤淑的女儿,竟当这么多人的面同何咸打情骂俏——是的,在蔡老夫子眼中,刚才蔡琰的一记白眼 ,就是打情骂俏的铁证了。 一时间,蔡邕无比心酸涌上心头,想到了一句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可琰儿,你眼光怎么就这么低,相中了这么一个无赖! 造孽啊! 一番插曲过后,众人也挤不进那仄窄的小屋,便在院中席地而坐。这个时候,气氛便同之前一点都不同了。何咸、平阳公主、柳媚儿、无名、养由基、李存孝还有关平、司马懿,一副凝肃的面孔,外加七百全副武装、淡漠骁勇的亲卫团团戒备守护,登时使得这冷无人烟 的小院,多了几分肃杀之相。 率先开口之人,不是他人,正是连日来沉默少言的司马懿。 不过比起往日,此时他看起来却已然解脱,欣欣然看着何咸道:“叔父,没想到斗来斗去,最后还是要反了朝廷啊.”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大夫,总在天真的幻想里要拯救苍生。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能怎么办?”何咸看起来也很是无所谓,摊手言道。 屋内的蔡邕闻言,‘腾’地一下又起身。可一旁的蔡琰见状,却拉住了蔡邕道:“父亲,莫要再自取其辱.” 看着一副全神贯注偷听院外谈话的蔡琰,蔡邕忍不住又是悠悠一叹,感慨道:“爱情,让人盲目啊。琰儿,你如今连天下兴亡都不顾了” 小屋根本不隔音,屋内的话,让何咸立时浑身一哆嗦。又看了一眼面色不愉的平阳公主,他赶紧地讨好问道:“夫人,不知此事有何见教?”平阳公主这等奇女子,最令何咸敬佩的就是人家公私分明。虽然,这会儿她内心恨不得胖揍何咸一顿,但嘴上还是慎重言道:“夫君,眼下之势,我等虽占据主动。然朝廷那方,也并非毫无胜算。何况如此 关乎天下动向之战,夫君切不可掉以轻心。” 何咸微微一撇嘴,并不是对平阳公主不满,而是对朝廷那些士人不屑:“既如此,夫人我等推演一番,看看结果究竟如何?” “如何推演?” “你站在长安一方,我自然站在自己这一方。看看此番交战,理论上会怎样。” “好!”平阳公主自乐意不止,伸手一拉身侧的司马懿,道:“小懿,你先来!” 何咸这一下就郁闷了:这次商议军事的,在场之人看起来就平阳公主和司马懿是军略大家。现在平阳公主将司马懿拉了过去,那他可就是要以一敌二了。“叔父,若我为长安之人,只需派出一人,便可令十万西凉旧部俯首。即便叔父已尽收陕县将士之心,可那人一出,军心亦然会动摇不已。”司马懿上来就出手不凡,对着何咸坏笑道:“再怎么说,此番反攻 长安,叔父总不能身先士卒吧?”既当那啥又立牌坊,一向是何咸的作风。司马懿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次何咸虽然可以在幕后遥控陕县大营将士,但露面却是不可能的。而在征战当中,一位藏头缩尾的统帅,自然不可能起到鼓舞军心的作 用。 至于司马懿口中那人,何咸也知道是谁:汉朝最后的一位名将,皇甫嵩。皇甫嵩此人,后半生都在统御朝廷兵马与凉州羌胡征战。可以这么说,皇甫嵩带领着凉州羌胡所向披靡的时候,董卓还在张奂手下当一个司马或者曲侯呢。在凉州那个地界儿,不少人都甚至想过让皇甫嵩 割据自立,带领着他们过上好日子。 此人的威望,在凉州兵当中可见一斑。 也正是因为如此,董卓死后,皇甫嵩随便一出马便立即收编了董卓在长安的旧部。然后,他更是可以放心地带在这些凉州兵卒,去攻打董卓郿坞当中同出一脉的凉州兵。不过,对于这点,何咸还是有对策:“不要太高看那些朝堂士大夫了,皇甫嵩虽出身关西名门,但在那些士大夫眼中,这位皇甫老将军跟董卓一样,不过武夫尔。况且,董卓殷鉴不远,那些朝堂之人连我这 等出身卑微的屠户子尚不能容忍,又岂敢让振臂一呼就可改朝换代的皇甫嵩去统兵?” “王允所能倚靠的,不过还是吕布为首的并州兵团。因为吕布这个家伙,比我蠢、比皇甫嵩无名,也更好控制。所以.”何咸伸出手来,坏笑了一下:“第一轮,一比零。” 这时,平阳公主有些焦躁了,但很快她便不疾不徐言道:“夫君莫要太过乐观,长安虽兵马少一些,但少了夫君后,倒也算万众一心。”“而且,并州狼骑之威名,丝毫不弱西凉铁骑。夫君这些兵马虽众,然义贞与公明也不能现身,夫君可用之人,无非张济叔侄尔。张济不过中庸之将,张绣虽犀利勇锐,然无论是勇武还是骑兵统御方面,比 之吕布还是不如.” 说完这句,平阳公主也学着何咸的样子,但却伸出了两个指头道:“一来城中再无异心者,二来吕布骁勇难敌。故而第二轮,二比一。” 何咸想想,不由回头为难地望了望李存孝:“存孝,你会化妆吗?带个假胡子、换个兵刃什么的,能打得过吕布吗?” 李存孝这里沉思了片刻,不由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是属下已同吕布交过手,纵然乔装假扮,亦瞒不了吕布.” 这该怎么办呢?何咸不由也摇起了头、蹙起了眉:难道,非得羽哥出场不行?可他那样战无不胜、魅力四射的家伙一统御陕县旧部,还能有自己啥事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长安困局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皇甫嵩立在长安城头,面色异常凝重地望着城头下,足有五万余羌胡健儿的西凉大营。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九年前,同样的一幕他也经历过,那便是长社一战。比起当年,黄巾贼的人数还要众多,足有三十万余众。然而,最后长社一把大火,皇甫嵩将黄巾贼杀得大败而逃。 可今天,他的眉头却一点都未舒展过。纵然,西凉大营里明显有些军纪不严,甚至还有个别士卒来回瞎晃的散漫。但恰恰就是这样,却令皇甫嵩头疼不已。 “老将军,贼军这般松懈,毫无为董卓报仇的激愤,可见这些人不过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奋武将军吕布来到了皇甫嵩面前,对着城头下的西凉大营颇有些不屑一顾的鄙夷。 可一旁的朱儁听闻此话,不由嗤笑了一声:“吕将军,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西凉军才是最可怕的吗?” “朱老将军,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吕布随意指点着西凉大营中种种乱象,开口道:“纵然尚未交战,可这等部队在本将手中,根本撑不过一轮冲锋!” “可问题是,西凉军也根本未打算与将军硬碰硬。”皇甫嵩此时也开口了,愁眉不展道:“将军勇锐无敌,这点西凉军人人尽知。只是将军是否想过,那些西凉兵也未免太松懈、太散漫了些?” “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儿?” “对于一支扬言报仇、可兵至城下却无所作为的部队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儿。可对于一支走投无路、少粮难战的部队来说,他们如此散漫,那就十分值得探究了.”吕布不是傻子,听闻皇甫嵩一语道破,当即也意识到了问题:不错,从董卓身死、朝廷不再向这支西凉旧部提供粮草开始算来,日子足足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正常来讲,如此庞大的军队失去了粮草供应 ,必然会不择一切手段攻打城池获取粮食。 尤其,又有了替董卓复仇的这个口号,只要正常一点的统帅,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用人命来攻城。即便伤亡惨重,也至少也能减少一些粮草消耗吧? 可西凉大军围城足有三天了。 三天时间里,他们却连一次试探性的攻城战斗没发动过。倒是营中时不时有大片兵种士卒来回调配,好似他们要重组一下编制而已。 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而且,这其实还不是最诡异、最可怕的。”看到吕布面色终于有些动容,朱儁不由又多言了一句:“最可怕的是,我等明明知晓陕县西凉大军足有七万人,可长安城下却只有五万士卒。剩下的两万兵力,又 到了何处?”“他们绕过了长安城,在冯翊、扶风两郡骚扰游巡,将两郡治所围得水泄不通!”王允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十分疲惫:“那两郡之地,乃老夫诛杀董卓后立即任命的名士牧守。原本,老夫想着令两郡 与长安互为依托,与敌军决死一战。可想不到贾诩那阴毒的老狐狸,竟提前断了我等的退路,牵制住了这两郡!”三天齐齐回头,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三天的时间,王允头上竟再无一丝杂色,银白苍老的发色让人望之便心悸不已。额上深深的皱痕,显露出他这几天愁眉难展,尤其那消瘦的身形,更是好 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所幸的是,韩遂、马腾等部尚不知长安动乱。否则,消息一旦传入这二人耳中,长安便会陷于四面包围、插翅难逃的境地!”王允深深一叹,困顿之色无所遁形:“老夫估计,那一日不会太久,毕竟以贾诩 之谋,必然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王公,事情怎会如此?”吕布此时也察觉到了后果的严重,不由有些恼怒:“之前王公不是还成竹在胸,言我等只要拖住西凉旧部几日,便会有援军前来破解危局?” 听到这话,王允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羞愧和气愤交加的复杂神情来,甚至,还有些气急败坏。但是,最终话到嘴边,却成了:“奉先放心,老夫有言在先,必然会引来援军”“王子师,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隐瞒不成!”见王允还是一副冥顽不灵兼死鸭子嘴硬的德行,朱儁不由气怒开口道:“所谓的援军,无非只有两路!一路,就是你之前想暗中蚕食控制的河东部卒;而另一路 ,就是你苦盼了一年之久的关东联军!” “悉文那一路,你早已大败亏输。如他那等护食悭吝的性子,难道会傻到什么防备都不做,便敢抛弃河东基业来到长安?假如老夫猜得不错,这个时候,你与河东那里的消息早已断绝了吧?” “还有关东群雄!”说到这里,朱儁越说越气恨:“悉文再三叮嘱过,关东群雄早已不服朝廷管制,成为一个个野心勃勃的乱世诸侯。而你们这些士人,几番请求关东群雄再度举兵入京,可结果呢?” “悉文说的一点都没错,此时关东群雄早就盼着西凉旧部将朝廷铲灭。如此一来,他们才能彻底放开手脚、群雄逐鹿!可笑你们这些士人,竟还迟迟执迷不悟!” “公伟!”见朱儁如此直白,皇甫嵩不由拉扯了他一把,呵斥道:“长安危急、朝廷倾覆之际,你说这些又有何益!当务之急,是我等该如何击溃这些西凉旧部”“击溃?”朱儁冷笑不已,望着王允讥讽冷笑道:“荀公达早就献计多次,想要朝廷任命你为一军统帅,整合长安城中董卓旧部,与这些贼兵决一死战哼,先不说荀公达此计如何卑劣,但至少以你的威名,致 使城外军心动摇不成问题。可结果呢?王公,敢问几次否决了此计?” 皇甫嵩闻言,不由面色黯淡。 而王允则勃然大怒,叱喝道:“朱公伟,大敌当先,你却在此如此出言不逊、动摇军心,老夫” “怎么?”朱儁夷然不惧,仍旧鄙夷言道:“难道王公要用老夫之首级祭旗不成?就如之前,你想用蔡中郎的首级,来杀鸡儆猴一般?” “哼!长安若破,便是玉石俱焚的下场。老夫早死早超生,省得看你们这群自命清高又愚不可及的蠢货,将汉室江山推入万丈深渊而痛心眼烦!” 言罢,朱儁这位平日嬉笑滑稽的大臣,竟直接留给王允一个背影愤恨而去。虽然,他身形矮小猥琐,但这一刻,他的刚烈耿直却使得他看起来异常高大。 而此时,无计可施又被朱儁叱喝一顿的王允,似乎终于开始失控了。 他死死看着那松懈散漫的西凉大营,不由铁青着脸向吕布问道:“奉先,你之前所言,摧毁这支大军易如反掌,不知可还作数?” 吕布面色凝重,沉思片刻后才言道:“若以战略角度来讲,我等的确已陷入绝境。可单以战术层面而论,属下必当取得大胜!”“好!”王允一捶城墙,咬牙道:“既如此,西凉军不攻,我等便去搦战!西凉军战略犹如水囊,看似能将我等溺死在长安,可若一刀插进,一点破裂,便可全军皆溃。此战,全仰仗奉先神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 偏执的王允 “王公,此举万万不可行!”听王允竟有些失去理智,想要孤注一掷,皇甫嵩不由仓皇劝阻道:“如今长安董卓旧部闻听贼兵围城,早已蠢蠢欲动。之所以至今尚未轻举妄动,皆仗奋武将军并州兵弹压,倘若奋武将军出城搦战,一旦有 所差池,我等岂非祸生肘腋?” “这?”王允和吕布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好在吕布毕竟还有些胆略,还有股子向上爬的冲劲,没到后来白门楼的自甘堕落境地。闻听皇甫嵩这一担忧后,他沉思片刻言道:“城中董卓旧部虽是个隐患,但不足为惧。一来我等乃朝廷正统,这些人被 王公赦免后,还不敢恣意胡来二来,有皇甫老将军在,多少也有些震慑作用三来” “三来,董承那个家伙,在笼络人心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吕布淡淡说完这句,不由想起了那位董承同志的下场。 之前,董承有取何咸而代之的做法。此事被何咸挑破后,王允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知用了何等手段,致使董承虽职位不变,但如今却只能如一条狗般被王允使唤,负责笼络那些董卓旧部之心。 所幸董承本来就是董卓旧部一脉,此事做得倒也不差。只不过,如今的董承两面受气,仕途也就此无望,过得可是相当不如意。 想到这里,吕布不由正了正心思,又继续言道:“本将麾下有三万并州狼骑,若只派出一员大将与一万士卒,倒也不影响大局。” “那不知将军心中可有人选?”王允此时也镇定了下来,开口问道。 “中郎将李肃!”吕布面色一寒,带着几分阴冷的恨意道出了这个名字。皇甫嵩闻言不由微微蹙眉,毕竟李肃这个人他多少是听说过一些的:此人才干平庸,绝对算不上什么大将之才,若不是因为沾了诛杀董卓之功,此人根本得不到中郎将一职。值此长安危急之刻,吕布却派 出了此人,真不知究竟是何用意?可深谙人心的王允,看着吕布那怨毒的眼神,却陡然明白了吕布的用心:当初吕布投靠董卓的时候,就是这位李肃牵的线儿。可在董卓手下,吕布却过得十分不如意,其中的怨恨渐渐地便记恨在了李肃身 上。 所以,到了诛杀董卓的时候,吕布说什么也要将李肃拉下水。一来李肃在刺杀董卓计划中,也是重要一环。二来,恐怕就是吕布要报复李肃一把了。只是王允想不到,如今吕布已位极人臣c走到了武人的顶峰。可这李肃,却也渐渐成了吕布心中的一根刺。此番吕布派李肃为大将,绝非大义为公那么简单,分明就是想着让李肃当炮灰,试探西凉大营虚 实。 如此推导,面前城下神秘莫测的西凉大营,吕布原来也心虚了可到了这个时候,王允还能说什么呢?整个长安城里,他唯一能倚靠的就是吕布,故而,这个时候他也绝不敢轻慢得罪吕布,只好心照不宣地言道:“不错,李中郎有诛杀董卓之功,忠肝义胆,的确乃此番 大将的绝佳人选!明日此时,老夫便在此城头,静观李中郎挫敌扬威!” 短短的商议就此结束。只是三人离去之时,背影都十分沉重。尤其王允,身形更是好似快要被压垮了一般。 这一夜,司徒府中的书房当中,照例又点起了火烛。 烛光摇曳下,王允神情肃穆地点燃了三支香,祭拜了书房中新立的孙武牌位。若是靠得近一些,便可看到王允提前还沐浴熏香了一番,祭拜仪式弄得十分郑重。这种画面,按说不该出现在王允这种敬鬼神而远之的士大夫身上。就在平日,王允对此这种事儿也是嗤之以鼻的。只不过今夜不同,明日一战关乎着长安的存亡c汉室的兴亡,此时莫说让王允祭拜兵圣孙 武,就算赴汤蹈火,他都不会皱一下眉。 “王公,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未免显得有些不诚吧?”就在王允堪堪拜完之时,杨修的声音幽幽从门口传来。 待杨修看到书房中还有一人的时候,不由有些兴致索然:“长安覆灭在即,王公还是要做那无聊商议之事。如此,也不缺小子一人,趁天尚未塌下来,小子还是尽情放浪形骸一番为好” “德祖”王允落寞地唤了一声,转身道:“今夜只有你我和公达,再无那些令你心烦之人。” “哦?”杨修忽然诧异了一番,随即望着荀攸言道:“公达,你我是否该觉得与有荣焉?” 荀攸淡然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言道:“德祖莫要胡言,今夜王公请你我前来,想必有极其重要之事商议。” “公达何必明知故问?”杨修面色有些不悦,更加放肆言道:“无非就是山穷水尽了,才发现走的路不对。可现在已走到了尽头,难道还能退回去重走一遍?” 王允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然而,在杨修那双得意洋洋的锐利眼神下,他最终还是言道:“德祖,你杨家也乃四世三公之名门。难道,汉室覆灭,你便如此欣欣然不已?” “在下不过一浪荡子,汉室覆灭,在下又有何策?”杨修丝毫不忌讳,直言道:“更何况,汉室也根本覆灭不了。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况,何悉文也不想这么快便将汉室葬送” “德祖!”王允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叱喝道:“今夜老夫请你前来,是商议如何对付城外西凉旧部,何悉文这逆臣又与此事何干?” “何干?”杨修冷笑不已,似乎懒得搭理王允,转头又望向荀攸道:“公达,你也是这个意思吗?”荀攸悠悠一叹,才转身向王允言道:“王公,若属下所料不差,此番西凉旧部反攻长安,幕后一切皆何咸操纵而且,德祖说的不错,何将军的确没有葬送长安的打算。否则,以何将军用兵之神,三日之前长 安早已不保。” 所谓当局者迷,王允能走到今天这步,自然不会经人指点后连这都看不出。 只不过,就算他现在恍然大悟,却仍束手无策:“可如今何咸躲于暗处,音讯全无,老夫纵然想质问”“质问?”杨修听到这个词,毫不留情地打断王允道:“王公,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不能放下士大夫高高在上的架子,用何咸的思维来思虑此事?王公难道便未曾想过,自何咸初露锋芒,他所思所想c所 作所为,又有哪点将朝廷威仪c君臣之道放在眼中过?”说到这里,杨修有些不耐,干脆挑明了道:“就连此番西凉旧部反攻长安,其本质不过何咸要给王公及朝中那些冥顽不灵的士大夫一些教训而已!若非汉室朝廷对他来讲,还有些利用价值外,他必然会毫不 手软地将其覆灭!” “简直岂有此理!”困顿于眼下的局势,王允多少有些意志消沉。可纵然如此,听闻杨修这般言论,他还是忍无可忍道:“自古君君臣臣,纲常有序,向来只有臣忠于君的道理,哪有臣子利用朝廷的做法!” 杨修一听这个,当时起身就要离去。而荀攸却慌不迭开口,一语直道核心:“德祖,莫非你与悉文还有联系?” 杨修攸然回头,却一脸诧异的模样:“公达,在下与何咸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说此话,究竟是何居心?” 王允这会儿也完全反应过来了,知杨修是有顾忌,便开口道:“德祖不必如此,事急从权。你能联系得到何悉文,总比我等坐困愁城要好。不过,此事要等明日之后再议,我等还有机会!” 杨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声当中带着无尽的鄙夷和嘲弄。随后,他不发一言,快步地离开了司徒府。而可怜的王允,受到的刺激却更大了,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有机会的,一定还有机会的。李肃不行,还有吕布。纵然吕布也不行,就让城中的董卓旧部与那些贼兵一战,至少也是狗咬狗!只待贼兵士气消 磨殆尽,我等雷霆一击,必然能反败为胜,扭转全局!”“王公”灯火中,看着偏执扭曲的王允,荀攸已不知该说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 随便去一个 封闭多日的长安城门骤然开启,这样的变动似乎让西凉大营里的将士,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尤其当他们看到一位顶盔掼甲c器宇不凡的将领前来搦战的时候,整个大营竟莫名停滞了一瞬。 这一变故,就连李肃都没料到。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威名竟然已经到了令五万曾经不可一世西凉铁骑沉默无策的地步。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站在西凉大营的角度去考虑一番,似乎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董卓麾下的将领,以华雄最为粗蛮敢战,再其次便是李傕c郭汜之流,可眼下这些人俱已不在。 虽然,还有一个张绣似乎有后来者居上的架势。但张绣眼下正带领着麾下骚扰扶风郡,并不在西凉大营当中。 这样的状况,便直接导致了如今的西凉大营无将可用的结果 “敌众听好了,某乃朝廷新任的绥难中郎将!尔等犯上作乱,罪无可赦,若是还有些脑子,速速放下兵刃归顺朝廷,可免尔一条狗命!” 这一刻,挺矛纵马的李肃,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光辉闪耀。整个战场,他就是唯一的亮点!只是他却根本不知道,此时西凉大营中,一位身穿普通士卒服饰的年轻人,听闻这话后气得就想取矛上马。幸好,他身后的一名猛士抱住了他,劝慰道:“公子,公子消消气,这等鱼虾之辈,犯不着公子动 怒” “动怒个屁啊!”那年轻人挣扎着大叫,一副别拦我的模样:“王允这狗东西,还真是会恶心人。我前脚刚走,他便将绥难中郎将一职给了李肃这种家伙?说这,这还不是在侮辱我,你信吗?” 说到这里,年轻人一摘自己头上的皮牟,往地上狠狠一摔道:“就算搦战,来个吕布也行啊。突然来了这么个货色,你让我怎么将准备好的大招放出去?”“叔父也不必如此,虽然事情出了点变故。不过,杀鸡用牛刀,有时往往也能取得意外的结果”司马懿瞥了一眼正跟程咬金c平阳公主相谈甚欢的三个人,不由眼露探究之色:“只要主母和程将军介绍来的 这三位猛士,真的是万人敌” 一看司马懿怀疑这点,何咸不由转怒为喜,坏笑了起来,搓着自己的手指道:“小懿,你想赌多少钱呢?” “一块马蹄金!”司马懿翻手一转,手里便多出了一块马蹄金。 而下一瞬,那块马蹄金便到了何咸手上。不待司马懿抗议,何咸便很是随意地走向那三人,开口道:“三位,随便出去一个,本主公要尔等在三招之内,解决掉这个李肃!” 三人闻言,面色陡然一惊。 是的,他们都面露惊叹起来看起来好像,颇有些不知所谓的架势。一旁的司马懿见状,不由又走上前来,想要将何咸手中的金子拿回。 可不料他的手还没碰到金子,那三人便陆续开口了。 “此事易如反掌,叔宝,要不你便去活动一下筋骨?” “初入这有趣的乱世,第一仗却只能应付这样的对手,实在有些敬德,要不还是你去吧,我实在有些懒得动。” “你懒得动手,我也不愿跟这种杂鱼浪费时间士信,你的枪快,还是你速去速回。” “我的枪快,可比不上叔宝兄的黄骠马快。更何况,也就是一锏的事儿,叔宝就不要推辞了” “哎,还是敬德去吧,他脾气暴。而且与义贞也不太对付,正好让义贞看看这些年他的武艺松懈了没有。” “唉,你去吧” “还是你去吧” 司马懿这就郁闷了,两只狐狸眼都瞪了起来:喂喂,三位大哥,我们说的可是阵前讨敌,不是绑好了一头猪让你们去杀。你们这样,未免太自信了吧?可不管司马懿怎么想,何咸这里却有些不耐烦了,随手拔了脚边三根草叶,对着三人言道:“抓阄儿,最公平的方式。反正今天就这点破事儿,早办完早叙旧。话说,你们都闲聊四天了,难道还没聊够前尘 往事吗?” 程咬金嘿嘿一笑:“主公,我们这四天聊得可都是你啊。虽然你与唐与某个人有些不同,不过我等都一致可期待,你会将这个乱世翻转成何等模样?是否能开创一个四海升平c万邦来朝的盛世?” 何咸也嘿嘿一笑,却没接口这个话题,而是对着三人催促道:“来吧,别浪费时间了。你们刚才推诿的时间,足够杀三个李肃了。”三人无奈,最终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各从何咸手中取了一根草叶。摊开一比,其中一位俊面英挺的年轻将领手中的草叶最短。年轻将领无奈一笑,顿时如令人倾倒:“也罢,不过一枪的事儿,在下去去便 回。” 沉寂了一炷香之久的西凉大营骤然开启,迎面奔出一员小将。 只见他跨骑闪电白龙驹,手持一杆湛亮的银枪。兜鍪上簪缨不同于汉军的赤红,而是一片银白,映衬着他面若寒霜的脸庞,使得从他烈日下奔袭而出的剪影,更像是白日下俊美的精灵。 “来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笃信西凉营中无大将的李肃,见这来人突然抢夺了自己的光芒,不由也骄矜暗怒起来。 他暗下决心,要好生羞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将,然后在慢慢地击败他,让他好生品尝一番失败的滋味:“本中郎手下,可不杀无名之辈!” 然而,这位刚才还跟他人谈笑宴然的年轻小将,却仍旧心无旁骛地冲锋着。那如万年寒冰不变的脸色,使得李肃的话犹如白痴呓语般可笑。也就是这个时间,还欲说话的李肃,忽然感觉到那来将身上的杀气。那股犀利明快的气势,立时如针芒般刺得他肌肤生疼。李肃握紧马缰,很想狠狠踢踏一下令战马迎上去。可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 腿竟然用不上力来 不,来将不过一无名之辈!心中努力安慰着自己,李肃从好不容易从杀机中挣脱出来。一声大吼后,他终于纵马冲了上去。 战马如飞,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长相,战马已经冲入了两丈之距! 李肃陡然出矛,长矛如怒龙出渊,带着风雷之声,直刺对方的前心。 这一矛,李肃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他知道,对方哪怕力量与他相当,也绝挡不住这样的猛刺。这一刺霸道迅捷,难以形容,竟有一种山崩地裂般的威力。可他没有想到,对方不架。银枪一摆,连消带打,这爆炸般的一击,竟然落空。李肃全部的力量都落到的空处,只觉胸口一阵酸痛,竟已受了内伤。对方却顺势发出反手一刺,这一刺轻盈如花,飘飞似雪 ,不带丝毫的烟火之气。 鲜血飞溅,两骑一合即分。 李肃手抚胸口,想要说什么,但鲜血从口中猛喷而出。他用尽全力想要回过头,看一眼那刺死他的将领,却再也无能为力。 他倒下了。 这位身上连一点鲜血都未染到的小将,却依旧向前。直至战马用奔跑消耗掉冲势后,他才缓缓转身,视李肃麾下那种将士如无物,走到了李肃的尸首前。 就好象,他适才做的,只是再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搦战这种事儿,不是谁话多c嗓门大就能赢的。”他看着李肃的尸首,微微摇头:“不过你既然已经死了,我便可以告诉你姓名了。记好了,我叫罗士信!”嗯,他就是唐朝李世民麾下有名的骁将。虽然二十岁便战死沙场,然后世之人却缅怀他的忠勇骁锐,便以他为原型,创造了冷面寒枪俏罗成这位堪比三国演义中赵云的人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 战吕布 李肃如愿地惊艳了整个战场,只不过,是用自己的尸体。面色铁硬的王允看着城头下的那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见过杀人,可如罗士信那般轻易一枪便挑了李肃这样的战斗,他却怎么都不能接受:“一招,只是一招,李中郎便死了?西凉大营中,不 是早已无骁将了吗?” 一时间,王允不由将今日的一幕,同何咸联系了起来:难道,那名白袍小将,就是何咸新招募的勇将?是他要用如此犀利明快的震慑,来打击自己的威望c自己的谋略c自己的信念吗? 一时间,王允浑身冰寒,思维仿佛都已被冻住。 幸好,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吕布的预期当中。故而,吕布对此倒没有多大的惊讶:“王公,沙场对决,自古如此。李肃不过一鹿,遭逢一狼,自然只有这样的下场。” 听到吕布这番话,王允迟滞的眼神才跳动了一瞬,仿佛才又活了过来:“奉先,你是说” “不错,区区一狼尔。”吕布自傲地挺了挺胸膛,开口言道:“可在下,却乃并州虓虎,驱虎吞狼,向来天经地义。” “那奉先的意思是?” “王公在此稍候,在下这便出城,摘下那敌将首级献与王公!”言罢,吕布大步走下了城墙。少时城墙之下,便响起了赤兔马兴奋洪亮的嘶鸣之声。 此刻,罗士信正信马由缰般向着大营当中退去。猛然间,他耳朵一颤,冷如寒霜的面庞陡然便转向了长安城门。 “咚咚咚” 罗士信只听得一阵雄浑激昂的鼓声响起,随即便看到一队顶盔掼甲的骑兵,从城门后汹涌而出,在空旷在战场上开始结阵。 犹如大雁般缓缓展开双翼,阵型中心现出一骑人影,手持一杆血色大旗,在艳阳高照下猎猎招展。骑士的马速十分快,叩击在碧绿如茵的草地上,卷起一线碎草乱泥。鼓声愈加雄壮,犹如天边的惊雷,充塞着整个战场。天地之间似乎一下再容不下任何别的声响,只有战鼓中夹杂的马蹄声,那般令人惊 心动魄。 奔赴至阵型前端时,吕布陡然一掣马缰! 唏律律! 狂躁的赤兔马登时人立而起,前蹄腾空c傲啸长空。 这一刻,跨骑赤兔马的吕布,便如拯救世界的英雄般,陡然出现在了战场。 明亮鲜艳如炽烈地狱之火的赤兔,在烈阳下摆动的赤色鬃毛,犹如万道火蛇飞舞。手持方天画戟的战神,则睥睨地俯瞰着前方的罗士信,犹如天宫中走来的不败战神。 这个时候,罗士信的面容越来越冷凝,单从气息上来感觉,他已知吕布与李肃根本不是一个层级上的对手! 赤兔落下前蹄自后,仍焦躁地喷着响鼻。四蹄不停地踢踏着草地,似乎在寻找着胆敢触犯它威风的蝼蚁。而吕布,则淡然地望着罗士信,不发一言。 随后,他环顾着周围的士卒,以及望了一眼身后的长安城,攸然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直刺长天! 锋利的戟刃迎着太阳腾起一团炫目的寒芒,映寒了长空无尽的肃杀之气从方天画戟上蛛丝般漫延开来,在天地间激荡c翻滚c喧嚣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目睹吕布如此雄姿,所有并州兵不由军心大振,疯狂地呐喊起来。声潮从吕布身后的狼骑开始,至长安城上数万大军。强大的自信在每个汉军胸膛里翻滚c激荡,仿佛有了吕布压阵,天下便再没有任何人 能挡住他们取胜的兵锋!“一将之威,竟至如此”看着吕布一出场,便挽救下李肃战败的阴霾,何咸不由感慨起来:或许,吕布这个家伙不是一个优秀的政客,甚至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但在汉末时期,他能让整个时代为之动荡 ,绝非幸至。 或许,一些猛将平时看不出什么,但到了战场之上,他们便是真正的霸主。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吕布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摆着拗着造型,何咸感慨了一下也就腻了:“这家伙,未免有些太骚包了幸好,我早就有了对付你的计策。虽然,有点不光彩,但光彩什么的,总不能当饭吃。” 于是,这一刻的何咸,好以整暇地混在了士卒当中,观看着接下来的这场大戏。 “贼将,莫要以为杀了一个小角色,便可得意忘形。”待声潮渐渐减弱的时候,吕布才最终开口,挥舞着方天画戟道:“贼将,可敢与吕某人一战?” “有何不敢?” 罗士信被何咸永久召唤来这个乱世,就是为了这一刻。尤其看了吕布的表演,他心中的傲气不由也被激发了出来,当即策动胯下的白龙驹,向着吕布冲去。 “好,就凭你这等胆气,我赐你一个全尸!”吕布话犹未了,英俊的面容一绷,逐渐呈现出疯狂的杀气。 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赤兔骤然窜跃,好象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球,拖着长长残像如同红亮彗星般扫过大地。寒光闪烁的方天画戟,突然变幻成一条银线,无声无息地直刺罗士信的喉咙。罗士信当然也听闻过吕布的威名,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吕布和赤兔配合起来居然如此恐怖。不过,盛唐的傲骨不容罗士信堕落,他冷若寒霜的面容也随之变得狰狞,大吼一声,长枪刺破空气,迎着那条银 线就挑了上去。 叮的一声,好似只是两件兵器无意碰撞了一下。 可两人的战马却同时骤然一声长嘶,周围的草屑在这一瞬陡然被劲风扫得偏倒了起来。 两骑相交,一错即分。 同时调转马头之后的两人,面容已大不相同。罗士信面如敷粉的脸色变得更加白了,不过,接下吕布这一招的他,嘴角却撇起了一丝挑衅的不屑。 而吕布面色如常,只是眼睛微微赤红:“果然有些本事儿,怪不得敢接下我的挑战!不过,你本事儿虽好,却还及不上我。今日一战,你必将扬名,可惜那个时候,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罗士信则淡然一笑:“我只听闻吕奉先神勇不凡,却不曾想原来废话也这么多” “你这是在找死!”吕布这次明显认真了许多,猛然再度一摧赤兔,又扑了上来。 罗士信也高吼一声,如舌灿春雷,枪头舞出无数枪花,犹如繁星下坠般向吕布袭去。面对汉末第一战神吕布,他居然选择了以攻对攻! 吕布一声冷笑,画戟刺出。叮叮叮叮叮一连串的敲击之声响起,罗士信的枪花被一重重击散,陡然间,吕布眉色一厉,手中大戟又如日月般流转起来,竟带着如蛛丝般的细芒向罗士信席卷而去。 两骑再度交错一过后,罗士信的肩头已现了血痕,吕布刚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戟,不但破尽了罗士信的攻击,更扫伤了他的肩头。 直至这个时候,何咸脸色才显出一丝凝重来,对着身后早就准备妥当的另外二人言道:“你们两人,该上场了记住,不用想着击败他,只要全身而归就是胜利!” 两人同时慎重点头。其中一位黑脸大汉似乎被燃起了战意,已骤然摧动起胯下比他还黑的巨大战马,高吼道:“士信暂且退下,让本将来讨教一番他的戟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 吕布快哭了 “杂鱼永远都是杂鱼,就算来再多,结果也是一样!”望着西凉营中又冲出来的一将,吕布仍旧一副霸者睥睨的骄傲。 只不过,他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纵横乱世这么长时间,天下英雄几何c有多少斤两,吕布心中还是有数儿的。而眼前这位年轻的白袍小将,看似不敌自己,但那枪法早已自成一脉,可为一流好手之列。 这样的对手,就算再来二三百回合,吕布亦然没有完全把握击败。更何况,任何武者都有着压箱底的保命技能,而直到这个时候,这名小将显然还未山穷水尽。 更主要的是,这样的高手,早就该在乱世当中闯出了名头。可直至与自己一战时,他却仍旧默默无闻 敌人强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强大又神秘。 然而,在沙场这种你死我活的场合,吕布纵然心中疑虑忐忑,却也不能表露出来。甚至,为了彰显他并州虓虎的威名,他还必须将继而赶来的敌将击败! 怎么说呢,为了之前吹过的牛逼,就是哭着也要装完 希望,来的这个黑大个儿,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吧?总不至于,西凉大营里刚出了一个强大而神秘的白袍小将,然后又出一个神秘而强大的黑大个儿吧?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吕布就觉得自己真是乌鸦嘴。因为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已渐渐感受到那黑大个儿如洪荒猛兽奔来的气势,定然也是一位绝世猛将! 这黑大个儿身披镔铁铠,手里握着竹节钢鞭,背插六只短矛,脸上戴着面铠。随着距离拉近,黑大个儿猛然合上了面铠,只有两个眼洞里散发出森森寒意这简直就是一位地狱来的魔神! “吕布,三姓家奴,来陪你家尉迟爷爷好好玩玩儿!”黑大个儿大吼一声,声若滚雷。随即从背后掣出一支短矛,向着吕布投掷而去!杀了丁原又投靠董卓,接着又杀了董卓归附了汉室,这些事件在吕布看起来并不算什么。毕竟从始至终,吕布一直都将自己视为汉将自居。然而,今日这黑大个儿一下挑破他最大的人生污点,顿时使得吕 布感觉自己如同扒光了被扔在了战场! 可以预料,以后这样的骂名,必会传遍整个天下。届时,他吕布英武盖世威名一去不复返,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样的愤怒使得吕布脸上,瞬间绷满了疯狂的杀气。然而,那一支短矛也顺势而来,带着强劲霸道的劲力。吕布猛然挥戟荡开,便要迎上去杀了那黑大个儿,可不料画戟刚一接触到那短矛,他竟惊讶地发 现,那短矛竟有着开山裂石的威力,震得他手臂发麻! 可这还不算什么,一矛既过,黑大个儿竟又一矛接着一矛投来!吕布左支右拙忙得焦头烂额,可孰料他刚刚荡开第四支短矛的时候,却看到对面那黑大个儿又同时一左一右掣下了最后的两矛!而且,覆在面铠下的他,虽看不清表情,但吕布确认那黑大个儿嗤笑了一下 ! 紧接着,那黑大个儿又开口大吼:“来吧,吕布小儿,陪你家尉迟爷爷好好玩玩儿!” “黑大个儿,你死定了!”吕布彻底怒了起来,骤然摧动胯下的赤兔马,想着一戟将这黑大个儿的首级砍下来,然后做成溺器,以泄他的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吕布狂怒地荡开那接连而至的两支短矛时,他却看到黑大个儿已骤然加速,冲到了自己面前。手中钢鞭狠狠扬起,带着锐利的风声劈头盖脸地便向自己的脸面上砸来! 吕布的方天画戟是长兵器,在捉对冲撞的时候很有优势。然而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打法,就现出了一寸短一寸险的优势来。 幸好,吕布这等绝世猛将绝非浪得虚名。只见他手腕急抖,将方天画戟舞得犹如风车,最后稳稳地架在了黑大个儿的双鞭上。 孰料就在两骑一错而过的时候,黑大个儿陡然又回马双鞭,一上一下击打吕布的首尾。吕布反身一架画戟,却只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却让钢鞭一下抽在了他的后腰位置。 这一下,吕布犹如被砸中了软肋的狼,面色不由一白,险些当场吐出血来:这黑大个儿好大的力气!不用看,后腰那里必然已青紫一片,短期内想要做些夫妻之间的美事儿,恐怕就要力不从心了 “黑大个儿,你,你死定了!”勒住赤兔的吕布,此时已如被激怒的猛虎,随即以着猛虎下山的气势,反身向着尉迟恭杀去! 一番交锋后,吕布已然弄清了尉迟恭的套路。故而这次对杀,他尽量与尉迟恭拉开了距离,将方天画戟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三十招过后,吕布瞅准尉迟恭一个破绽,陡然调转戟尖,微微一划便割开了尉迟恭的肩胛臂铠,给尉迟恭身上挂了彩。 可出乎吕布意料的是,见了血的尉迟恭不但不惊,反而斗志更增:“哈哈哈,痛快!吕布,你果然有两下子!” 这一番对杀交错过后,尉迟恭先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忽然便又放声大笑,颤动空气的大笑声中,蕴涵着无比的豪气与愤怒! 然后他长长吸气,原本巨大壮硕的身躯此刻显得更加高大,仿佛将全身力量都运到双臂上,左手钢鞭凭空划了一个半圆,发出割裂空气的锐响,右手钢鞭则遥遥前指吕布,厉声道:“再来!” 战至此时,吕布就算铜浇铁铸,此时也不由有些气喘。看到这黑大个儿竟如此勇悍,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这人莫非是不死之身,竟然还要挑战?可不等吕布反应过来,尉迟恭这次已然主动冲了过来,手中两节钢鞭犹如打铁的大锤般疯狂向着吕布砸去,完全都是只攻不守的打法。这种犹如狂风暴雨的凶悍招式,外加如痴如狂的战意,令吕布一时也 不由心焦起来 因为这时候吕布吃惊地发现,受伤后的黑大个儿,战力居然大幅度地提升了! 刹那之间,尉迟恭连砸五十余下,竟然让吕布一招都未能反击。不过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吕布深知这一点,他等着黑大个儿力量衰减的那一刹那,那就是他反击的时刻。 而这个时刻,马上就到了! 因为吕布隐隐感觉到,黑大个儿气势虽足,但砸过来的钢鞭力度却渐渐紊乱起来。这种微小的变化,常人根本感觉不到,但对于吕布这种绝世猛将来说,就如灯火下的阴影般显眼。 终于,就在黑大个儿狂吼一声,心焦地想要结束这一战时。吕布也精妙地把握到了黑大个儿的焦躁心理,他暗中将仅存的力气积蓄起来,准备来一个绝妙的反杀! 然而,就在钢鞭如山崩地裂c大戟却如海洋之水暗潮涌动的时候,一匹黄骠马却如离弦之箭般射了过来。 一位身披黄金锁子甲,手持熟铜宝锏,背上有弓,腰间带着箭囊,在烈阳的照耀下如同天神下凡的将领。陡然射来一箭,对着吕布大吼道:“吕布,三姓家奴,某家秦琼秦叔宝前来讨教!” 吕布抽空儿回身一望,魂儿差点从身体里被气飞了出来:讨教,讨你麻痹啊!你们这些家伙,还是不是人,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c毫无人性!这一刻,战神吕布都快要哭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 该吃午饭了 前面尉迟恭双鞭如泰山压顶,后方冷箭无孔不入。如此险境,别说吕布吕奉先,就是项羽降临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然而,性命当前,必然要有取舍。吕布当机立断,便决定仍旧挥戟抵挡尉迟恭的致命一击。至于背后那支冷箭,他只期望不会命中自己的要害,可以留给自己逃生的机会。 铛的一声,方天画戟牢牢架住了那扑面而来的双鞭,只不过由于吕布此时已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自然也无精力再挥戟反杀。然而,令吕布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奋力荡开那双鞭的时候,背后那支冷箭却擦着他的面皮 飞了过去。 此时,那金甲将领才堪堪赶到,而那黑大个儿则纵马奔回了西凉大营,一路还忍不住大呼痛快。“吕奉先,本将从不是暗箭伤人之辈。此番前来讨教,只是想见识一番汉末嗯,见识一番你的武力!”在距离吕布还有五十步的时候,秦琼勒停了黄骠马,双锏摆出了一个十字防御的姿势道:“你与敬德、 士信已然大战不短时间,气力消耗不少。本将许你休息片刻,再来相战!” 听得秦琼遥遥喊出这话,何咸不由苦笑了一番:秦琼秦叔宝,果然是一员君子之将。要是我,刚才一箭必然就取了吕布性命 不过,眼下这种局势嘛随便这三位初唐名将玩了。 毕竟,还没有陈宫的吕布,在何咸眼里真算不上什么恐怖的对手。最多,就是一个比较难缠的敌将而已。 偏偏有了地府全能人才输送系统,且还有大量用不完的声望值的何咸,完全就是吕布这种猛将的克星。所以,无论是放过吕布还是杀了吕布,对何咸来说,都有些无所谓。 狂妄吗? 是有点可是,有了外挂的穿越人士不狂一点儿,那还正常吗? 然而,何咸这里哼起了杨坤大哥的《无所谓》,吕布这里,心中却回荡了起了任贤齐的《伤心太平洋》! 这一次,吕布丝毫不怀疑来将也是一位绝世猛将——不说装束气势,就从人家面对一箭取了自己性命、从而扬名这个乱世的诱惑,一点都不动容的气度胸怀来看,这也是源于自信的强大。 更主要的是,前面已然出现两位神秘而强大的对手了,再出来一位,难道还稀奇吗? 只是,这个现实虽已不是问题,但更大的疑惑却止不住地涌上了吕布的心头:西凉大营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这种一流的武将,忽然间就跟不要钱般往外蹦!难道,现在的一流武将都成大白菜了吗? 然而,想再多,也是没有半点用的。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过,待吕布喘息都均匀的时候,虽然对面来将未催,但吕布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耗下去了。 不管怎样,他已然决定,无论这位来将有多厉害,他一定要上来就拿出自己的绝学,利索地结束这一闹剧!否则,他这位汉室第一猛将的声名,还怎么维持下去? 然而,就在吕布深吸一口气后,纵马冲上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非但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初一交手,吕布便发现这位金甲将领,虽然没有之前那位银袍小将的犀利明快、举重若轻,也没有刚才那个黑大个儿的暴烈刚猛、越战越勇,但他却似乎融合了两人的长处,招式精妙又不失严谨,攻守之 间竟圆融自如,手中那两支熟铜双锏变化莫测,稳健中又带着丝丝入扣的杀机!好几次,吕布都想暴起一决胜负,可在那双锏的层层压制下,吕布发现自己只能跟对方打个有攻有守、不分胜负。甚至到了后来,吕布只能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绝学都施展出来,却发现还是占不到一丝上 风! 而这个时候,何咸在西凉大营的角落里,却暗搓搓地看得极是过瘾。永久召唤来罗士信、尉迟恭和秦琼的他,如今也已迈入一流高手的行列。只不过,这些武力增益终究是取巧得来的,所以此时尽情观赏一番“三英战吕布”,非但是对付长安收兵的计策,也是何咸借此提升 实战经验的机会。 “二位,你说叔宝与这个吕布,大概多少回合后能见分晓?”何咸这个时候托起了下巴,漫不经心地向身后二人问道。 至于说秦琼会不会战败,何咸是一点都不用担心的。毕竟,吕布就算歇息了一会儿,但那也不可能一下就恢复到全盛时期。比起龙精虎猛的秦琼来,吕布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会更快更早地体力告罄。更何况,秦琼的武力也真不是吹的。《隋唐演义》那种话本自不能信,真正有史可考的事件,是唐太宗每次披坚执锐与敌军交战,秦琼总是第一个冲锋在前,战无不胜。而且,一旦遇到难缠的将领,李世 民便总会振臂一呼,豪情满怀地令秦琼将那敌将击杀,而秦琼每次也都不负众望,得胜而归。只要想想,那种场景就令人不由热血沸腾。哪块骨头越难啃,秦琼就越能在矢石如雨、刀剑乱舞的战场上,突如重围并且将敌将首级取来。那份勇武、那份风采,果然是一代千古大帝和绝世骁将才能相得 益彰。“主公,依在下之见,吕布虽然人品不咋样。但在武学上的造诣上,的确是这个时代中的佼佼者。叔宝纵然乃一代骁将,不过若要击败吕布,恐怕也得在百招之后。”下了战场的尉迟恭很是冷静,开口分析 着给出了这个答案。 一旁的罗士信闻言,也不由认同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么长时间,我都已经看腻了而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何咸无聊地抬头看看天色。 无名愣了一下,不由开口道:“主公,莫非还有要事儿?” “当然。”何咸一捂肚子,幽怨开口道:“都打了一早上,该吃午饭了” 这回答,令身后一众武将一时张目结舌,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命苦,跟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公。可他们没想到,这主公非但不着调,而且更无耻。只见他眼珠子转了一下,忽然又开口道:“别浪费时间了,士信、敬德,你俩再上去吧。我这里还能帮你们一下,保证三招之内,必然吓得吕布落荒而逃! ” “这主公,这未免有些胜之不武吧?” “什么武不武的,打仗要的是胜利,讲公平道义能赢吗?” “那好吧!”尉迟敬德和罗士信当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事实上,迂腐的家伙也根本闯不出他们的名头。 于是,就在吕布渐渐感觉气力不支的时候,忽然便看到西凉大营中适才已退下的银袍小将和黑大个儿,又如两股旋风般冲了出来! “叔宝,某家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叔宝,不可专美于前,此战在下也要扬名立万!” 两人一左一右冲将上来,势若奔雷、气吞山河,吕布正被秦琼压制着毫无办法。此时一见这情景,当即又惊又怒,气得脸都白了!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这个时候,吕布凝目远眺,忽然在西凉大营门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西凉士卒装束,可在他身后,却足足有五位顶盔掼甲、威风凛凛的大将! 吕布只是一眼扫过去,便看到了曾经与他力抗不败的无名,还有那位用奇异兵刃轻易击退自己的羌胡勇士。此外,还有背挎大弓的英武男子、手持大斧的憨厚大将、全身包裹在重甲里、手拿马槊的猛士 不用怀疑,那五员大将,随便出来一个,都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再加上眼前这三个何咸,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绝世猛将,你跟他们难道都是亲戚不成?这一刻,吕布莫名地便觉得自己腰也酸了,腿也疼了,甚至,肝儿都颤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 分裂征兆 一条枪对儿铁鞭,还有双锏在吕布面前纷飞,真叫人眼花缭乱c只让吕布觉得寒气逼人。 更主要的是,不说吕布体力即将消耗殆尽,大汗淋漓,就说他的胆气斗志,早已在看到这场战斗后的幕后主谋时,已尽数消退。 故而,堪堪抵挡了十几个回合后,尉迟恭已然抓住吕布的破绽,大吼一声道:“吕布!给我死!” 吕布大吃一惊。尉迟恭这一击速度快,角度刁,力量大,防不胜防。手中的铁鞭简直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劈下来,才看到它的影子,它就已经劈到了身上。换成旁人这一鞭砸下去必死无疑,不过,吕布毕竟是吕布,汉末天下第一猛将的名头,名不虚传。面对尉迟恭这突如其来的一铁鞭,吕布魁伟的身形突然一矮,好象是消失了一半似的,接着一声怒吼,手 中方天画戟放出夺目的银光,好似黑夜中浮现出一条白色的电光。 这电光忽然在空中幻化,竟象是银光陡然开出了三条银线,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 当当当,同时攻来的罗士信的长枪与秦琼的双锏,还有尉迟恭那致命的一鞭,全被吕布架了出去。 这惊天地c动鬼神的一击,让三员大将在马上一摇一晃,几乎摔下马来。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惊讶地明白,原来吕布的最强一击竟会如此厉害。 只可惜,这一招明显也消耗了吕布大量的体力。他脸色惨白,用力过度,这一招用罢,吕布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胸口热血突突的向上撞。 罗士信c尉迟恭c秦琼三员骁将,从来不是会浪费机会之人。眼见吕布如此,他们迅速反应过来,又是枪鞭锏并举,向着吕布袭去。吕布不敢再用力,屏住呼吸,躲过罗士信的银枪,又挡下了尉迟恭的铁鞭。最后拼着硬挨秦琼一锏的代价,将赤兔狠狠一带,赤兔做势欲向尉迟恭扑去,尉迟恭正凝神介备的刹那,它却突然间从尉迟恭和 罗士信间的空隙蹿了出去。再然后,秦琼手中的熟铜双锏,便一点劲力都未浪费地砸在了吕布的后背上。这熟铜双锏虽然不是什么尖锐刺杀兵刃,但在秦琼的巨力挥舞下,力气何止千斤。只见吕布陡然身形一顿,痛呼一声后直接吐 出一口血来。 这一击,竟然让吕布受了内伤。看来不修养个半年三个月,吕布是不可能再龙精虎猛地来战场上耀武扬威了。 这一戏剧性的变故,登时令整个战场都凝滞了一息。紧接着,何咸一声口哨儿嘹亮下,西凉大营的将士们才反应过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反观长安守兵这里,却看到吕布倒拖着方天画戟逃来,他们才意识到原来战无不胜的吕布,也会被人击败。一时间,不少并州兵卒竟然直接崩溃了起来,仿佛战败了一样大喊着溃逃起来。 直至最后一员兵卒逃回长安,城门才狠狠地被人关闭起来,发出了沉闷的一记响声。 “王公,是何咸,何咸才是这支西凉大军幕后的主谋!”吐血受伤后的吕布,竟然顾不上被人救治,反而命人扶着他来到了城头。王允看着嘴角还沾染着鲜血c狼狈不已的吕布,苍老的面容不由颤动了一下。随后,出乎吕布意料的是,王允竟向吕布深深地施了一礼:“将军为保汉室,力战贼军三将,虽败犹荣。老夫不才,谨代表汉室 朝廷c天下苍生谢过将军了!” 吕布一时有些呆了,在他印象中的王允,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士大夫骄矜模样。平日对待自己,也如对待江湖游侠般疏远中带着轻蔑。曾几何时,吕布见过王允对自己行如此大礼? 故而,吕布都有些受宠若惊。然而,就在吕布准备还礼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扭曲,对着王允吼道:“原来,王公早就知道,这西凉贼兵幕后的主谋是何咸?” “不错”王允一点没有狡辩,承认了这一点。 这一下,吕布怒气填胸,差点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王公难道不知道,何咸神秘莫测,麾下骁将如云”“说了又如何!”王允陡然厉声止住吕布的叫嚷,同样须发皆张地吼道:“难道说了之后,将军便可不战?还是说了之后,将军会败得更颜面扫地!吕奉先,莫要忘了你是朝廷的奋武将军,你的职责就是护卫 大汉江山!” 吕布一口怒气堵在胸中,又发作不出来,简直快要他抓狂了。 这跟战败不战败无关,而是事关信任!可王允呢,非但没有信任他,反而利用了他虽说吕布早就隐约感觉出两人的关系仅限于此,但今日明明白白得知这一切后,吕布还是忍不住有种要爆发的冲动。 “既然王公已然知晓何咸从中作梗,那王公为何还不发布诏令,昭告天下何咸乃祸乱天下之贼!汉室朝廷毕竟还是天下共主,若我军得知此事,必然士气大振!”“昭告天下?”王允闻言不由冷笑,随即痛苦不堪地咬牙切齿吼道:“昭告天下又有何用!如今何咸不过幕后操纵,难道奉先要逼得他站在前台,继而再带着河东两万精锐以及无数名将谋臣加入这场叛乱?吕 奉先,你难道还嫌汉室超体倒得不够快吗?” 吕布闻言悚然一惊,他的确没有料到幕后还会有此隐情。可是,就眼下这等状况,难道便要任由何咸这等无法无天之人,肆意妄为吗? 吕布感觉自己此时就是一个火药桶,而且还是那种想炸不能炸的那种。这种憋屈的感觉,简直令他想要杀人! 可就在吕布不管不顾想要怒发冲冠的一刻,他却又看到王允陡然哀伤一叹,那股莫名的落寞和沉重的无奈,不由便令吕布心中随之一哀。 “奉先,如今这汉室天下,也只剩下一个朝廷的名义了。至于守护之人,更是只有一文一武我等两人。老夫此番错了,再次向奉先赔罪”说着,王允竟又第二次向吕布施了一礼。 面对这样一位劳心劳力的老人,吕布纵然有滔天之怒,哪里还能发作得出来? 只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吕布原谅王允了。他冷冷看着王允艰难地向自己弯下腰,不屑言道:“王公,朝堂上那等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的招数,便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我等武人心眼实儿,实在消受不起,怕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此战在下受伤 颇重,需静养几月,军务之事,暂且就交由王公多劳了!” 弯着腰的王允身形陡然一僵,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被人搀扶下城的吕布,不由失声挽留道:“奉先,奉先!” 可吕布,却连头都没回,只留给了王允一个疲惫恼恨的后脑勺儿 直到这个时候,王允才听到城下西凉大营里,又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打胜仗了,午饭加餐,有肉管饱!”在这一声声的欢呼声中,王允隐约看到一个被重兵卫护的年轻士卒,遥遥对着自己微笑着挥了挥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司徒府,王允书房。 这一夜,王允没有再拜兵圣孙武。毕竟上一次祭拜,他其实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今日吕布战败c尤其负气离去后,心乱如麻的王允更没有这等心情。 此时书房中只点燃了三台铜人灯盏,昏暗的灯火根本不足以让人看清竹简上的字迹。幸好,用来照清人影却是足够了。 “公达,难道除了令皇甫嵩为将之计外,汝再无良策?”王允的嗓音很低沉,还带着几分有气无力。似乎,这些时日的重重压力,已然压得他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荀攸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开口道:“王公,此一时彼一时也。如若当初左将军围城时,王公便令皇甫老将军统御董卓旧部,吕布统御并州兵卒,倒是可戮力抗衡,也不会令吕布一人恃宠而骄。可现在” 说到这里,荀攸也深深一叹,似乎不愿将之后的话讲出来。 事实上,不用荀攸说出来,王允也明白了:如今吕布战败离心,自己此时再将兵权交由皇甫嵩,吕布闻讯后必然嫉恨恼怒。这个时候,吕布还算将并州兵的权力交由自己统御,可一旦自己又扶持皇甫嵩,吕布说不定就会带领着并州狼骑杀出离去虽说吕布不太可能投靠何咸,与其狼狈为奸,但本就捉襟见肘的长安城,又少 了并州兵这一战力,情况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所谓一步错c步步错,就是这个道理。 “如此看来,只能让胡轸和徐荣出战了!”王允悔恨地斟酌良久,最终说出了此话。但这句话,不用别人用心听,王允也知自己多么口不由心。 “让西凉贼兵与西凉贼兵厮杀,上演一场狗咬狗的戏码。王公,这真是一绝世良策啊”荀攸的对面,杨修不知从哪弄来一副骰壶,摇得让人心烦意乱。 王允自知他这一计破绽太多,尤其被杨修这等小辈如此无礼轻视,更使得他不由怒声开口道:“杨德祖,那依你之言,此事又当如何?”“眼下这盘口,明显就是何咸坐庄。更可怕的是,无论我等摇出何等点数,庄家那里都能随意通吃。如此将底牌一张张泄露出去,继而被何咸击破,坐困愁城。倒不如”说到这里,杨修不由眯了眯他那斜 长的狐狸眼,忽然语气凝肃地言道:“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何咸入城!” “什么!”这话犹如石破天惊,即便王允和荀攸这等极有城府之人,闻言亦不由站了起来。 “杨德祖,你好大的胆子!”王允怒发冲冠,当即抓起案几上的砚台,便向杨修砸了过去。杨修也不是木偶,闪身一躲后,还不忘揶揄王允道:“王公,怒大伤肝,切不可如此动怒啊” 反倒是一旁的荀攸,闻听此言后虽也悚然一惊,但沉思片刻后,他便忽然开口道:“此计,倒真有几分意思若谋划谨慎,未尝没有成功可能。” “公达,你莫非也被蛊惑了不成?”王允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二人,不过他最终还是相信了荀攸,眉色一动道:“公达之计,是要请君入瓮?”“当然不是!”听闻自己的妙策,竟然被曲解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杨修不由有些鄙夷:“何咸何等奸诈之人?纵然长安城门大开,入城之人也只会是牛辅!王公莫要忘了,何咸如今还盯着汉室左将军的职位 ,还在扮演着汉室臣子,他又岂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凉州兵营,与贼兵一同入城?” “这?”王允彻底不明白了:难道,真要何咸入主长安不成? “自是如此!”杨修似乎懒得同王允玩什么心计,单刀直入言道:“非但要让何咸入主长安,更要与他和谈。甚至,将大将军之位让予何咸,亦无不可。唯有这样,我等才会知晓何咸究竟意欲如何!”“他何咸就是要铲除我等士大夫!”王允又被激怒了,声色俱厉言道:“此贼在河东所为,尔等也有所耳闻!此人野心颇大,竟要为世人先,想要行什么抚黎庶c固根本之乱政之策!如此放任何咸入长安,岂 非引狼入室?” “更不要说,此子任性妄为,狠毒残虐,犹胜董卓。一旦此贼入城,那后果” 王允说到这里,杨修便已不耐烦了:“王公,如你所言,那何咸此时攻破长安,屠戮天子,一手毁了汉室,不是更干脆利索?不要说,王公以为何咸没有这个实力!” “这?” 是啊,何咸假如真是一个纯纯正正的乱贼,那这会儿四面攻城,紧追猛打,破长安之日就在眼前。可为何这么多天了,何咸却只是见招拆招,只围不攻?难道,他真的只是想教训一番自己,出一口气? 不,不可能的。 能做到这点的人,绝不可能只有这点抱负。事实上,有这样抱负的人多了,可也只有何咸做到了这点。 这就很奇怪了王允一直被重压搞得身心俱疲,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竟没想到这根本。 “难道说,何咸就真的想在关中一地,实行他的什么新政?”“目前来看,恐怕就是这样的。”杨修似乎也拿捏不准,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继续开口道:“不管如何,何咸入主长安已成定局。王公负隅顽抗,最后只能落得颜面无存的地步,反倒不如主动将长安c 将汉室朝廷让出来,我们才有了转圜之余地。” “何咸之奸恶,远胜董卓!”“可他毕竟不是董卓,也不可能是董卓。”见王允如此冥顽不灵,杨修已失去最后的耐心了:“若何咸真想成董卓第二,不过举手之间。比起董卓来,他有更多的顾虑,他的治世之策,实质上就是他最大的软 肋!” 听到这里,王允隐约明白了什么,但细细想来,似乎又什么都没明白。故而,他冷静了下来,对着杨修言道:“德祖,请继续。”“秦自商鞅变法起,国富民强,然商鞅最后却落了个车裂的下场。今日反观何咸,王公难道不觉何咸与商鞅有相似之处?”杨修再度摇了摇手中的骰壶,整理了一番思路:“何咸想要变法,便要直面关中所有 的士族阶层。而面对这些根深蒂固的士族,他非但要成为董卓第二c更要负责具体的朝政事务。届时”说到这里,杨修忍不住笑了起来,指了指王允道:“届时,王公与何咸,便可谓攻守易位了。这样一来,王公便不必以己之短c攻彼之长,到了朝政这等士人熟稔的领域,又有天下士族支持,王公焉有不胜 之理?更不要说,这段时日,何咸在明c我等在暗,他疲于奔命,我等却可密谋布置” 到了这个时候,王允才终于明白了过来,恍然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果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一旁荀攸,悠悠听着两人密谋,面色不由渐渐变得冷凝起来。 毕竟,在他心里想的,不过与何咸求同存异。可不料杨修竟然利用了这一点,要用尽天下最卑劣的招数,彻底击败何咸! 更令他心寒的是,他一向以为会不惜一切匡扶社稷的王允,非但同意了,竟还敢杨修商议得如此陶醉。一时间,荀攸忽然觉得,在权力面前,便无人能再谈初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 和谈 第二日早上,荀攸奉命来到了西凉大营,直言不讳地言要见何咸。 何咸这里也不遮掩避讳,命人将荀攸带入了自己营帐当中,好酒好菜地摆了一案几。甚至,那种热情的姿态,就跟丈母娘看到了未来女婿。 “公达,长安一别之后,今日再次相见,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何咸一番话驴唇不对马嘴,估计能将他语气老师气得也穿越过来。 果然,荀攸脸色也变得很是尴尬难看:“将军离开长安,不过才十日时光”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十天没见,那就相当于三十年没见啊。”这句话出口,何咸的数学老师想必应该会很欣慰。毕竟,算数这方面,何咸基本上没出过什么差错。 可惜的是,荀攸不是来听何咸说废话的。见何咸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倒是率先忍不住了:“将军引西凉大军围攻长安,此举” “此举就是闹着玩儿c闹着玩儿而已,公达切莫担忧。” 闹着玩儿? 你家闹着玩儿闹这么大动静,闹得汉室江山都要覆灭? 见何咸根本没有跟自己详谈的诚意,荀攸的脸色不由冷了下来:“将军,在下此番前来,是奉司徒大人之命,前来与将军和谈的。” “王允有孙女吗?”何咸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个问题。 荀攸一时不知何咸什么意思,只能如实答道:“膝下倒是有两位,只是不过懵懂之年,不知将军何意?” “既然和谈,不和个亲未免也显得太没诚意了。王允既然连孙女都拿不出来,那还谈个什么劲儿?” 也就是人家荀攸,见惯了大风大浪,才知道如何对付何咸这种无赖。换成别的士大夫,这时候早就拂袖而去了。 此时看着何咸一副无赖兼吃定了朝廷的模样,荀攸也认真了起来,微微一笑:“既如此,那在下便回长安为将军好生张罗一番此事,最好家喻户晓,必然为将军选一位知书达理的良配!”这时平阳公主带着柳媚儿刚刚从营帐外路过,听到帐内荀攸这么说,平阳公主二话不说便进了营帐。一双锐利的眼神犹如刀子,偏偏面上笑得犹如百花盛开:“荀侍郎暂且不用如此着忙,夫君这里尚有蔡大 家一门亲事儿嗯,这样其实也好,改日让夫君一同将二人娶过,来个双喜临门,必然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我还今晚吃鸡呢。”何咸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对着荀攸呵斥道:“公达,你当本将军是何等人!这和谈一事攸关江山社稷,岂能因一女子而有所改变?你这美人计, 用在本将军身上,实在白费心机了!” 荀攸何等知情识趣之人,见何咸如此,不由暗笑不已。 同时,他也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致歉道:“将军所言极是,是在下孟浪了。不过,这秦晋之好一事,在下也不当寻将军商议,有这等贤良淑德的弟妹在此,这等小事儿,在下当寻弟妹商议便是。” 何咸闻言一咬牙,不由在心里对荀攸说了一句:算你狠! 听听,人家荀攸就拿这事儿要挟上何咸了。意思是你何咸要是还不正经,人家就假戏真做,找平阳公主这里打小报告去。 无奈之下的何咸,只得一伸手道:“拿过来吧。” “什么?” “协议啊。”何咸一记白眼,不情不愿地说道:“既然是和谈,总得要讨价还价一番。我还不信王允那里,没提出什么条件。” 荀攸了然,但同样瞥了何咸一眼,道:“将军所言不差,只是此事攸关汉室江山,更系着司徒和将军二人的身家性命,倘若走漏半点风声,岂非?” 何咸一拍脑门儿,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老狐狸,果然深谋远虑。怪不得派来了荀攸这位能人,想必,这些条件都是要口谈出来的。 故而,何咸便有些兴致索然,道:“那就说说吧。” “将军领兵斡旋此事,入朝堂之后,拜大将军一职,统御天下兵马!” 荀攸语出惊人,这条件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了。毕竟如今何咸不过二十四岁,这样的年纪一跃成为汉室的大将军,好似除了前汉的霍去病之外,再没有别的人了吧?不过,何咸也早知如今的汉朝,跟人家霍去病时代的汉朝根本不是一回事儿,更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猫腻。故而,闻听这个条件后,何咸眼皮子也不抬,直接开口道:“别整这些虚的,我只想知道,长安中那 些董卓旧部归何人统御,吕布的并州狼骑又该置于何地?” 荀攸似乎早就料到何咸会由此一问,开口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此乃军务之事,大将军入朝堂后,皆由大将军定夺。” “哼,那我说的话,他们会听吗?” “大将军乃天下兵马之首,所言决定皆乃朝廷旨意,这些人岂敢不从?” 何咸这会儿更是连眼皮子都不抬,哼了一声道:“我都快要被逼得起兵造反了,朝廷又有何策?” 荀攸纵然涵养再好,这时也忍不住有些冒火了:你还好意思说!身为臣子,都敢做出这等胁迫朝廷的事儿。也就是如今汉室衰微,要是在强汉横扫大漠的时候,你这种乱臣贼子早就被抄家灭门了! 然而,愤怒归愤怒,荀攸这会儿可谓一人身负汉室兴亡,由不得他任性。故而看着何咸无赖的模样,荀攸只能忍着脾气言道:“那依将军之言,此事当如此处置?” “徐荣和他的部卒,以及曾经先父的旧部,我便要了。”何咸早有腹案,直接开口道:“剩下吕布c胡轸c樊稠三部,你们留着慢慢玩儿吧。最好呢,在胡轸和樊稠上头,压一个皇甫将军。” 荀攸闭着眼睛想了想,明白了何咸的用意:这家伙,就不要什么面子,全都是要的里子! 眼下,何咸大营里的西凉旧部自不用说,全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并且还要朝廷承认其合法性。 长安旧部那里,让皇甫嵩统御胡轸c樊稠两部,基本上就没这两人啥事儿了。而皇甫嵩忠心朝廷,又与何咸有些交情,算是何咸与朝堂握手言和的一个缓冲。 唯独剩下吕布一部,何咸知道自己是啃不动的,但也对他没啥太大的威胁,所以他便大方地让了出来。 想到这里,荀攸微微点头,但他也不能做决定,只能开口又问道:“其他条件呢?” “没啥条件了。”何咸淡然一摆手,嘿嘿笑道:“长安那里不欢迎我,我心里还有有点数的。所以什么参与朝政c剑履不趋这些虚头巴脑儿的,我就不要了。怎么样,我这人够厚道吧?” 荀攸满脸不敢置信,实在想不到何咸面对着滔天的诱惑,一点都不动心:“将军,那可是一人之上c万人之下的地位,多少士大夫梦想都不可得。你怎么?” “因为我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c步子太大会扯着蛋,”何咸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悠悠言道:“平定天下哪有那么简单,只在朝堂上发几道诏令,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就会消停听命了?” 说到这里,何咸又嘿嘿一笑:“更不要说,玩儿朝堂诡计方面,我从来都不是那些宦海老手儿的对手。董卓殷鉴不远,我吃饱撑的,踏入朝堂那浑水儿干啥?”荀攸默默点头,这一次他看着何咸,心中评价不由又高了一层: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啊!杨德祖,你千算万算太聪明,却想不到何咸根本不上套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事了愁更多 “他真的不打算入主长安,不想染指朝堂?”听到荀攸传来的条件,王允脸色变化复杂,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忌惮疑惑。 “不,这不可能!”相较于王允,杨修的反应却很是激烈,带着被人撞破了阴谋般的气急败坏:“世上没有不偷腥的鱼,何咸越是这般克制谨慎,便越证明他所图非小!”“也或许,他只是不想跟你一样,将什么都拿来当做赌博自己聪明才智的筹码。”荀攸冷面望向杨修,语气说不上轻蔑,但绝对算不上友好:“更有可能,你早就不是他眼中的对手,所以他也懒得同你对赌。 ” “荀公达!”杨修勃然大怒,犹如一匹偏执的孤狼般嚎叫起来:“你以为你比我更懂何咸吗?错了,这人世汹汹,谁能逃得过权力的诱惑?往往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多了,才会让何咸肆无顾忌!” 荀攸懒得再同一个疯子谈话,事实上,杨修刚才说的那番话,荀攸也刚想还给杨修。 此时的荀攸,只是将眼神望向了王允。毕竟,何咸提出这样的条件后,杨修一下便成了可有可无的小角色,真正决定汉室命运的人,还是王允。 “王公,汉室兴亡,皆在王公手中,我等个人荣辱早已算不上什么” 王允静静听完荀攸的一番话,但似乎又一点都没听到。他只是静默了半柱香的时间后,才哀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公达,事已至此,难道我等还有拒绝的余地?更何况,何咸这一策,明显就是要与我等划地而治。如此一来,汉室又逢绝境复苏之机,我等亦复 何求?” 荀攸这才如释重负,躬身言道:“或许,这恐怕就是最好的结局” 同一时间,比起司徒府的凝重肃穆,西凉大营这里的气氛却轻松很多。斜躺在卧榻上的何咸,嘴里嚼着葡萄晶莹的果肉,又信手捻起插着竹签的西瓜扔入口中:“朝廷那里,剩下的只有信义了。这和谈一事,只要朝廷诏令一下,我等便可即刻履行合约。届时,甩掉朝廷这一包 袱后,我等便可大步向前了” 说到这里,何咸不由又悠悠一笑:“这样紧锣密鼓c火中取栗一番,我等怎么也算乱世中第一诸侯了吧?”司马懿兴致也很高昂,伸出自己的手晃了一下道:“叔父麾下本来便有两万余百战精锐,樊大帅那里也有两万善战的部下。此番再算上七万西凉将士,还有徐荣麾下及长安旧部两万人单是从军力上而言, 叔父如今已是拥兵十余万的大鳄了。”“最主要的是,这十余万大军皆是上过战场c训练有素的老卒。比起那些诸侯临时征募c抓壮丁拉的部下,叔父这十余万大军只需重新编制一番,便可立即投入沙场当中。这一点优势,可是诸多乱世诸侯不 可比拟的。” 大帐当中,皆是上将之才,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巨大差别:一支一流的部队,在同样将领的统御下,毫不夸张地说,可以轻易击溃十倍于己军的乌合之众。 尤其百战当中生还的老卒,更是军中之宝。要知道,当年秦末百姓起义,秦朝名将章邯就是因为手中有一支千余人的百战老卒,将其打散编入骊山十万劳工当中,立时便拥有了一支极有战斗力的大军。 谈话到了这里,话题就转变成了如何整编新部下的议题。 “主公,此间事了,整编便势在必行。一来,重新整编部卒,可打消什么凉州c并州c长安旧部地域及胡汉之别,刻上主公印记。二来,主公骤然拥有如此众多将士,也的确需拿出一套成熟系统的军制” 徐晃一番话落下,何咸的脸色便渐渐认真起来。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的一番决定,就会以后的军制定了基调,万万疏忽不得。可纵观整个华夏史,军制这一块向来都是统治者的挖空心思严防死守的:给将领的权力太大了,将领们靠着强大的兵力一个反身就能反噬了统治者。可假如给的将领权力太小了,那统治者的威慑力便会不 足,便有可能被异族外敌打得一败涂地。 前者的例证,就如眼下的汉末。朝廷给了州牧郡守们募兵的权力,可手里有了兵的州牧郡守们脑中,不由就会升起一个问题:朝廷都不见得能打得过我,我干嘛还要听朝廷的?后者的例证,最典型恐怕就是赵匡胤之后的北宋了。有点初中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宋朝大兵的战斗力,真叫人一个无语。那种将兵分离的政策,使得宋朝拥有数百万的冗兵,可只要一打仗,这些冗兵便 一溃千里,屁用都不顶。 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手下的将士们,既不会有陈桥兵变的野心和资本,又能闻战则喜c战之能胜呢? 当然,此时的何咸,可以偷懒将手下的大兵都交给自己永久召唤的将领,毕竟这些将领绝对不会叛变何咸。可一旦如此,何咸身故之后又会如何呢? 还不是留给下一代头疼加折腾? 而每一次头疼和折腾,可绝不是一个人在家喝喝闷酒那么简单,而是天下倾覆c刀光剑影c烽火狼烟的乱世交迭! 乱世这种时代,何咸经历一次也就够了。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世界中,仍残留着乱世的隐患。 苦思冥想了半天,何咸脑中只有一点点模糊的轮廓。幸好,一人智短c众人谋长,何咸决定这种事儿,还是要回去同四常委c以及自己的便宜师父好生商议一番。 一想到这里,何咸便感觉留在这里,有些浪费时间和生命的不耐了:“动用一下暗影,让人去催一催王允。我与朝廷之间,一别两宽,也该快刀斩乱麻,结束这段孽缘了” 这一夜,长安司徒府中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 所有人只知道,第二日一早,朝廷便降下了再度赦免西凉旧部的诏令。并且,诏令当中还明确了西凉旧部划归左将军何咸统御的处置。 第三日,朝廷左将军何咸领兵自河东南下,孤身直入西凉大营。传言西凉旧部首脑牛辅被何咸一番凛然正言呵斥,幡然悔悟,决议诚心归附朝廷,再不反叛。 第四日,左将军两万铁骑入长安,一时风光无限。无数百姓感念左将军迁都之恩,又解长安之危,将其视为天人,立长生牌供奉。 那一日,不少人都看到这位汉室年轻的左将军,鲜衣怒马拜倒在汉朝首辅三公王司徒面前。德高望重的王司徒,亦快步急趋地将何咸扶起,亲自为其卸甲勉励。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这美得如童话般政治秀背后c在两人一个恭顺个谦和的面孔下,他们其实还偷偷有过一段短暂的交流。 “王公,说好的大将军一职呢?是不是人老了,就会越来越抠了?”就在王允搀扶何咸的一瞬,他已抬起头笑着小声言道。 王允同志姜还是老的辣,面容依旧如春风般和煦,只是在为何咸卸甲的时候,老人才咬着后槽牙言道:“何咸,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汉室第一贼臣,非你莫属!” 于是,这一刻何咸哈哈大笑,忍不住剑指苍天。 这一刻,底下两万余精锐振臂高呼,声若狂潮。而王允,则也和蔼地轻轻抚着何咸的后背,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这一幕,怎么看都是汉室两位老少能臣同心c匡扶汉室的和谐场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 商讨军制 河东治所,安邑。 “恭贺主公兵不血刃c大胜而归,请上坐。”裴潜率先喜气洋洋地恭贺而出,落后何咸半个身位,将何咸迎入了郡守府后堂。 看着裴潜仍旧让自己坐主位,何咸不由便笑了起来:“文行,我已表奏你为河东郡守,此番前来也只是为私事,便不坐主位了” 裴潜却脸色一肃,认真言道:“主公,在下能有今日,皆因当年投效主公。无论公私,这尊卑主属却不能乱了。”不错,自从王允意识到他的小锄头,根本挖不动河东的墙角后。也便就坡下驴地同意了何咸的奏表,将河东郡守一职让给了裴潜。不过,之所以何咸没去并州治所太原赴任,而是仍旧赶回了河东,是因为 短期内,他还不想离开这里。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河东都是何咸的腹心基业。而且,摆脱朝廷羁绊后的他,自然不可能如驯服的驴一般,听从朝廷的命令,牧守好并州。而是想着仍旧以河东为基点,迅速辐射开来,罗开他平定天下 大业的网。 当然,在此之前,他仍需将将士编制的问题解决一下。眼下这种乱世,靠朝廷名义是半点屁用没有的,只有手里的刀,才能令四方震慑臣服。 可假如这把刀的刀柄,没有握在自己的手里,何咸恐怕连睡觉都不会不安稳的。故而,与裴潜寒暄了片刻,询问了一番他不在时日河东的发展,得知河东仍旧健康有序地欣欣向荣结果后。何咸便转身入了后堂的一件侧室,在那里,重兵防备不说,里面更有着至关重要的机密文件,以 及分析这些文件的人。 这件侧室周围很是忙碌,不少青袍小吏,或抱着文卷或拿着纸笔,行色匆匆,脚步却极轻。看到何咸后,他们也只是匆忙一施礼,并未开口便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儿。 推门而入后,何咸便看到四常委一个不落地全在里面。甚至,更有意思的是,这里面还多了两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嗯,两只凉州狐狸的脸。 一个,就是有着鬼狐之称的贾诩另一个,就是有着毒狐名号的李儒。 不知为何,何咸看到这一幕,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因为,此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小狐狸司马懿这种感觉,就跟一个人忽然闯进了狐狸窝一样,怪异无比。 好在,不用何咸头疼,姚广孝已然带头向何咸行了一礼:“恭贺主公兵不血刃c大胜而归。” 萧何c管仲c曾国藩三位,也都与姚广孝一般,齐齐躬身。剩下贾诩和李儒二位,则微微向何咸颔首示意。 挥了挥手,侧室的门便已关闭,里面的旁人也在这一挥间神奇地消失了。 何咸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看着当中巨大的沙盘地舆图,不由开口问道:“诸位,接下来我等当如何迈步?” 姚广孝责无旁贷,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架势点着沙盘地舆图言道:“主公自长安归来后,我等已为乱世诸侯。如此群雄逐鹿之时,自当固根本c守本分c只待天时之变。”一句话言简意赅,何咸立时便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固根本,自然是指他要继续推行新政,将治下的地盘都搞得民富力强起来守本分,是说如今他何咸名义上还是汉室的臣子,而且刚刚闹了一场滔天的 大案,所以暂时要低调些,干好他左将军兼并州牧的职责。 不管怎么说,汉室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所以一切都得按游戏规则来玩。就如那些关东群雄一样,他们虽然实际上早已划疆裂土,但做什么事儿都还是打着汉室的旗号。 如今何咸终于混到了与这些诸侯一个起跑线,自然也会有样学样。只不过,在这样的基础上,他更会想方设法地玩儿得比这些诸侯更漂亮。至于最后的以待天时,那就不再是跟以前一样,仗着穿越人士的优势来钻历史的空子了。事实上,诛杀董卓一事上,何咸已然将穿越的红利一把捞光了,历史轨迹早已被他改变。所以,这种天时变化带来 的机遇,以后就是指的实实在在的势力和智力比拼。幸运的是,何咸隐忍得够久,该出手的时候也毫不留情。这笔穿越红利他捞得也足够肥,一下成为了拥兵十余万的大鳄。而且,历史轨迹虽然变了,但有些东西比如人性c权力的规律等东西亘古不变,所 以何咸在某些方面还是有所优势的。 “如此说来,下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守好河东,治理好并州。同时,将耳目投放在天大各处,只等着风云变幻嗯,这稳中求变的策略虽说是老生常谈,但却不失为一良策。” 何咸点点头,但随后便捏了捏鼻梁,犯愁道:“不过,在此之前,我等还有一件事先要解决十余万精兵,咱得先握在自己手里啊!” 此话一出,只见屋中六人皆不由会心一笑。何咸一看这架势,便明白这六人早就有了定论:“诸位,不知有何良策,还望速速道来。” 姚广孝不是个卖关子的人,当即便拿出了一份议程。何咸接过,入眼便看到上面开篇一行醒目的大字:兵权之要,不可偏纵,亦不可不重。 这一行字,上来就引发了何咸的共鸣。 这些时日,何咸其实也一直在思索着华夏历史上的军制变革沿袭。总体来说,无论哪个朝代的军制,都是有利有弊的。 太远的春秋战国时代就不说了,那些都不是大一统的时代,说了也没多少借鉴意义。真正的军制,要说也得从秦汉开始。 而从秦汉到明清历朝,华夏史的军制大体都换汤不换药。 就拿眼下的汉朝来说,原本朝廷是分为南北两军的,南军主要为了宿卫京城,而北军则算是野战部队。遇到战事的时候,朝廷挑选将领以北军为骨干,征募一大批的乡勇c游侠c民壮就开干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统治者对藩镇割据还没警惕,以为靠着教化就能稳固统治。然后遇到乱世以及昏庸的皇帝一上台,开了各地州牧郡守可募兵的口子,诸侯林立c藩镇割据就开始了。 所以,汉朝到唐朝的时候,大抵就是掌握强大武装的将领诸侯,最后反噬了朝廷。尤其五代十国的时候,大将杀皇帝c换皇帝就跟喝白开水一样常见。 一直到了赵匡胤这位靠着陈桥兵变的皇帝上台后,他老人家吸取自己的教训,才弄出了杯酒释兵权这一历史大剧。随后,又在赵普的谋划下,定下了强干弱枝c守内虚外的军制国策。结果,宋朝随后就发现,这样藩镇割据是没了,但他们却打不过异族入侵。蒙古铁骑滚滚南下的时候,宋人只能在崖山上演壮烈的一幕。到了明朝,其实也一样,将不识兵c兵不认将,所以一群海寇就让 明朝政府焦头烂额。 而姚广孝开篇的一番话,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忽左忽右的军制弊端:其实,这就是一个度的问题。太放纵兵权,统治者就虚了可看得太严了,部队就没啥战斗力了。 如何权衡调整,才是重点。何咸默默看完通篇,将议程放置了一旁。再度缓缓睁开眼的时候,他便有了决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 兵制改革中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晴朗的空中看不到一丝云彩,天上仿佛就跟下着火一样。老李懒洋洋地躺在帐帘四开的帐中,喝着手里的绿豆汤,还是忍不住念叨:“这秋老虎真是咬人,让人心烦意燥。” 另一个屯长模样的老兵,听完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老李,你这心烦意燥可跟这秋老虎无关,想必是因为主公重组编制一事吧?” 老李被人一句话道破原委,不由一顿道:“是啊.你说我们主公,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怪老李谈论此事,事实上这两天军营里早就热议起来了。毕竟,编制重组这种事儿,只有是个胯下带把儿、脖子上带脑袋的老爷们儿,都会想着这次军制重组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不一样。 可结果呢,众人着急忙慌地谈论地挺热闹,但分析来分析去后,他们最终发现:改变可能是有一点的,但那改变的影响似乎并不大。 军中早有扫盲班,老李自然也读懂了军制改编的内容,可惜地位影响了老李这种中下层将官的见识,他除了觉得何咸挺能折腾外,别的还真没怎么看出来。 军制改编的第一条,还是之前的老一套,什么入营之卒,再无地域、民族之分,一视同仁,皆乃汉左将军麾下云云。这些老李就是从那一阶段走过来的,而且还极为认可,并不觉得稀奇。第二条内容,就让营中上下讨论不休了。因为此番改编,何咸一反常态要将自己的亲卫扩充至三万人,设龙骧、虎卫、鹰扬三军各一万人。这三军所挑选之人,各个乃百战精卒,所配所用之装备,无疑乃 全军当中最好的。 这一条就是让上下将士蠢蠢欲动的地方,不想当精兵的士卒,不是个好士卒。军营里那些资质出众的小伙子们,还有那些从各郡推荐而来的儿郎们,这些时日正在接受着检验,以当何咸亲卫为荣。 老李的战绩、资历和个人实力就摆在那里,入亲卫里当一曲侯还是绰绰有余的。事实上,早就三天前,老李就顶着龙骧卫第三曲曲侯的头衔,上场去检测那些或兴奋、或踟蹰、或忐忑的老兵们。 而对于这一点,老李还是没啥好说的。 就算他只是一个曲侯,也明白‘兵贵精而不贵多’的说法。毕竟,精兵的战斗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一支部队,纵然有百万人之巨,却拿不起刀枪,排不好阵型,你命令他进攻他们全都后退,你让他们后退却一个个向前,这样的百万大军也不过是百万造粪机器——这样的部队遇到一支精兵部队,纵然人 数再多,也经不起几次硬怼硬的刚。因为军队是个很奇怪的组织,尤其冷兵器时期,士气这东西虽不能量化,但却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只要打几次败仗,士气一堕,一系列的负面影响就会接踵而至。那个时候,人家精兵部队想收拾你们,实 在易如反掌。 所在,这一个健康的军阀体系当中,一支精兵绝不可少。 因此,让军中的精卒聚合起来,形成一支强悍的战力,便是不可或缺的。有精兵在,普通士卒不仅有了上进的渠道,有了不甘的动力,更会因此产生出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当然,一个健康的政权军阀体系,也不可能只要精兵,而不需要庞大的军队数量。 单从战略上讲,士卒再精锐,但如果人数太少,只有几千上万,或许战斗力很强悍,能正面硬刚数万人甚至十万人,那如果敌人把军队分开,进攻你的各个要地,却不和你决战,你要怎么防备? 这就需要数量带来的好处了,让己方胆气足,分兵也有底气一些。尤其在一些军略计谋方面,更是要精兵与庞大的数量配合,从而达到迷惑敌军、计略取胜的效果。 所以说,质量和数量兼得,拥有一支人数多,水平高的精锐,还有数量庞大、战力不俗、基础良好的部下,那自然就是最好的。对应起这次军制改编,那就是这次没入选亲卫也没关系。待在你原来的编制里,军饷一分不会少、战功也没人贪墨,奖赏更是与那些亲卫一样.所以,失败了也就是没机会更靠近主公,在探亲的时候不能 吹牛逼而已,大家还都是主公的部下。对个体士卒而言,真的没啥很大的影响。 “算了,猜来猜去,我们也猜不出主公的半点心思。”看着日头渐渐西坠,老李也懒得操心这些闲事儿:“反正只需知道我们都是主公的兵,主公要让我们干啥就干啥,这重新编不编制还不一样?” 那老兵歪着头想了半天,最后也是这幅模样,笑道:“不错,我等承蒙主公看得起,拿条命搏个封妻荫子,便已然该知足了。整天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用心帮主公挑一些真正的精锐。” 中下层的议论,基本上都是这样,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不过,对于中上层那些将领来说,到了这里才算刚刚开始。比如此时徐晃的帐中,杨奉面对着徐晃那张不耐的脸,还是缠磨道:“公明,你说主公此举究竟何意?精兵那里由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统御也就罢了,可其他营那里,主公却不再令我等操练统率,究竟打 的什么主意?”徐晃很烦杨奉这种见风使舵、毫无立场的家伙,只不过,感念杨奉当年把他卖给了何咸一事,徐晃还是耐着性子言道:“主公如今兵势渐盛,自要有个章程。故而,以后兵士的操练、统率、戍卫、调动之权 ,皆交由兵部处置。” “兵部?”杨奉一愣,他如今在何咸军中不过一司马之职,自然不知上层的变动:“这又是何职?” “不是主公新设的职位,而是一新曹衙。兵部由主公直接督管,分别由尚书、侍郎、参军等负责士卒的操练、统率、戍卫、调动、征伐之事。” 杨奉听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公明你如今为中郎将兼兵部侍郎一职,便是说你便有统率一军之权?”“非是如此。”徐晃觉得杨奉简直异想天开又迂腐不堪,蹙眉道:“兵者,国家大事也。如今主公兵势滔天,岂可妄动?又岂能令人无缘无故独领一军、擅自调动?就依我来说,独领一军不是不可能,但那需 主公授权,兵部颁给虎符后,才可从营中调兵。事罢后,便要将兵权重归主公。” 这体制听起来有些绕,与眼下各诸侯的军制大不一样。 在其他诸侯势力中,大部分都是当地士族豪强带领着一帮乡勇入伙,基本上你能带来多少人,就会给你一个差不多的军职。不管是遭逢战事、还是平日操练,谁的手也别想伸进来。 例如吕布投靠董卓的时候,基本上就是那个模式。故而为了削弱吕布势力,董卓没少仗着自己是老大,往吕布的并州兵团里掺沙子。不是调凉州将领入吕布麾下,就是把一部分并州兵调入凉州将领麾下。 结果呢? 结果天下人都知道董卓玩儿砸了 可何咸这一手儿,简直溜儿得飞起:老子的兵,就全是老子的,你们谁也别想打什么歪主意!麾下的将领,你们有参与军事的权力,但绝没有染指军权的可能! 何咸为啥这么牛? 因为人家有这个本钱,有这个条件! 从一开始,他的嫡系就被他操练成了铁板一块,除了他谁也不认。后来虽说一下接收了西凉旧部七万人,但这七万人,可都是没有头领的散兵游勇,是最容易调教的。 故而,在这样的关键点,何咸大包大揽地将兵权统收手中,又有何不可?“可,可这样一来,兵权统归主公所有,那以后征战兵不识将、将不认兵,又能如此打赢?”杨奉一脸担忧,但低下头的时候,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一章 该干啥干啥去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以杨奉这种草莽将领的见识,他自然看不出何咸的做法,其实同汉室的军制是没多少差别的。 汉末之前,武人的极限就是个校尉,中郎将、将军什么的,那都是遭逢战事则设,事毕则撤的军衔。天下的兵权,还是掌握在汉室天子手中的。这样的军制,在太平年月自然是没问题的。可一旦遭遇黄巾起义这种大规模的动乱,朝廷便捉襟见肘,完全没有能力平定。由此,刘焉才提出了‘废刺史立州牧’的馊主意,开了各地刺史、州牧、郡守、豪强 自募乡勇的口子,以至于演化到了后来群雄逐鹿的局面。最后杀来杀去大浪淘沙,就剩下了魏蜀吴三国。 而何咸在这种乱世刚刚拉出序幕的时候,便奠定了兵权统归一人所有的基调,会不会适应乱世征伐呢? 当然会。 因为他手下的兵,跟诸侯那些随意征召乡勇、抓壮丁的模式不一样,他手下的兵都是百战老卒,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这样的部队,战斗力自不用说。最难为可贵的是,他们懂阵列、明锣鼓、知晓军中一系列的旗号传令。这些的老兵,只要稍加操练,就是一支能扔上战场的战力。至于由谁统率、打法风格如何,那便显得 不太重要了。“所以,主公的意思是,校尉及中郎将以上的将领,都可保留自己的部曲编制。待真正上战场的时候,便以这些部曲为骨干,迅速控制统率起一支庞大的军队?”杨奉听着徐晃的解释,忽然发现自己竟找不 到任何反驳的地方。徐晃则仍旧一副高山仰止的神情,开口道:“不错,将不识兵、兵不认将的最大障碍,就是缺少纽带。主公给予了我等保留部曲的权力,就是给予了我等随时统率一军的权力。如此一来,甚至不用如何磨合 ,也可如膂臂使.” “可,可如此一来,将领同麾下不能朝夕相处,还不是缺少那个.那个默契?”杨奉想了半天,才想出了这个怪异的名词,感觉用在这里挺合适的。可不料徐晃却陡然冰冷一笑,似是嘲讽也似劝诫地言道:“主公以诚相待,麾下军事皆交由我等参详讨论,如此信任,不比握得一支兵权要重?唯有那些阳奉阴违之人,才会惦念着手中的兵权,不知所图为 何?” 说到这里,徐晃眼神正巧对上了杨奉。那看似清澈的眼神深处隐有暗涡旋动,搅着三分杀机及七分的嘲弄,骇得杨奉如被针扎般立时缩回了眼光,再不敢与徐晃对视。“入主公麾下,只要一心赤城,主公必然慷慨包容、急人所急;可若有些鬼蜮心思,还是早点掐灭为妙。多少事实已证明,这天下能谋算得主公的人,还没有出现!”徐晃又敲打了杨奉一句,随后看看帐外 的天色,不由言道:“天色已晚,想必杨司马还有军务要忙,本中郎便不多留了”杨奉再度骇然地看着徐晃,他真的没有想到,当初这位在自己麾下忠直刚正、甚至还有些憨厚的将领,如今竟然已有如此威势和手段。一时间,杨奉陡然感觉自己与徐晃的距离越来越远,更与何咸这位已 然强大无比的存在,相差天渊。 一时间,杨奉匆匆告辞,半点不敢停留,亦不敢再存什么妄念。“兵权之要,不可偏纵,亦不可不重。”看着杨奉仓皇离去,徐晃不由又念起了这一句,随后忍不住感叹道:“主公,真是好手段啊。以精兵带动凝聚,再以将兵分权牵制,同时又给了将领随时统御的权限资 本,当真一举多得。有此主公,何愁麾下将士不奋勇效力,何愁天下不定?” 中上层的讨论,到此也就结束。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事件的发起人,何咸同志却忍不住有些愁眉苦脸。此时卧房当中,平阳公主正用丝绢轻轻擦拭着利剑,寒光闪烁的剑刃渲晕着天边的火烧云,倒好似沾了鲜血般殷红锋锐。尤其擦拭剑刃之人的目光,更是寒气逼人:“好一个投机取巧之辈,竟如此将宋明两 朝的军制照般了过来!”“也不能说全是生搬硬套,还是改良了一些的。”何咸似乎兴致不在这里,敷衍答道:“其实,华夏历代王朝统御兵权的手段,也就是这些。我无非借鉴一番,将兵权反噬及战力削弱的隐患降到了最低而已。 ” “将无令则无兵,又有绝对精兵震慑;兵虽不识将,却通晓战阵军略,逢战时只需一员上将便可如膂臂使。达成如此效果,难道你还不满意?” 何咸满意吗? 按理说,他当然是满意的。 只不过,同他惦念的事儿一比,这事儿就有些不满意了。 毕竟,如此重编改组一番,是需要一段磨合期的。尤其陕县那七万大军和樊哙麾下的贼兵们,更是要好生加强一番基础军事素养培训。操练、调动什么的,可谓刻不容缓又一点都不能停。 而在此之前,何咸是个心态呢? 当然是暴发户的心态! 诛杀董卓到反攻长安这事上,他就是一个乱世投机者,着实捞得了一大笔的资本。官职之类的这些自不用说,单说手下的马仔一下多大十余万,完全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节奏啊! 这个时候,完全就该是气吞万里如虎,谁不服气就灭谁啊! 可结果呢。 结果为了稳固军权根基,何咸只能硬生生地蹲在河东,眼睁睁看着十余万大军一天天人吃马嚼,将河东日进斗金积攒下来的财富,给吃得一下底儿掉! 而且,在磨合期间,这支大军只是看起来威武雄壮。在三大亲卫没重组完成、十万大军未操练合格前,何咸是不敢轻易动用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只巨大的吞金兽,一口一口地吞着他的财产。 更意外的是,因为这军制改革一事儿,他跟张济叔侄那里,还闹了点小矛盾. 何咸这种军制改革,毫无意外是具有排他性的。他在内部通行下来,自然无人反对。可对于张济叔侄来说,这就是要吞并的节奏。 张济叔侄这二人,从来都不是何咸的部下。故而何咸这等军制改革一下,两人就有些着慌。贾诩那里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了多次,叔侄俩就是不肯交出兵权、归顺何咸。 这事儿,何咸也理解。换成是他,他也不想由一个小的创业公司,变成给人打工的。 可问题是,这叔侄又不是何咸的敌人。从何咸入河东以来,两人一直都有帮衬,是妥妥的友军——要是为了贯彻军制改革,就把人家叔侄给灭了,也有些说不过去。 可要是硬这样拖着,不给张济叔侄供应军粮,逼人家就范。那最后的结果,不是两方反目成仇,就.还是反目成仇。 嗯,除这样的结果外,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夫人,我养着这么一支编外部队,最后还可能给自己招恨。你说,我这是图个什么?”何咸一副苦脸,摊手问道。 平阳公主也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由蹙眉沉思起来。许久之后,她才悠悠问道:“历史上,这俩叔侄最后怎么来着?”何咸双眼陡然一亮,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平阳公主:“夫人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这俩叔侄,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 劝说俩叔侄 在汉末三国群雄逐鹿的混乱时期,很有一段时期,是袁家两位公子的秀场。 二袁争霸的轮廓局势也十分明显,套路也都一样,就是北方的袁绍拉拢了刘表c曹操,南方的袁术拉拢了公孙瓒c陶谦在中原大地上搞合纵连横。 长安风云突变的时候,为何关东群雄那里没有动静呢? 就是因为关东这一片,早就是二袁的主场窝里斗还来不及,哪还有闲工夫管什么关中的长安朝廷? 而当何咸折腾完关中这里一带的时候,开眼望关东,便发现自己正巧卡在了这个节点上。 这事儿,跟张济叔侄有没有关系呢? 当然有。 因为历史上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袁绍让刘表同志截断了弟弟袁术的粮道。没有粮食吃的袁术就只能向靠近他老家汝南的地方挪窝儿,结果这一挪,正好便撞入了曹操同志的地盘。曹操同志如今刚收服了兖州的黄巾贼,收编了三十万的兵卒,又采取了谋士毛玠的策略,兴起了屯田大计。此时的曹老板正跟何咸一样,处于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时刻,袁术这时候把狗爪子伸到了曹操同志 的被窝儿里,你说曹操同志炸毛不炸毛? 曹操同志一炸毛,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于是,曹操同志直接就跟袁术同志干了一系列的大仗,直接将袁术从南阳老家一直打到了扬州那个地方,打得袁术哭爹喊娘。 袁术同志跑了,那南阳呢? 南阳本来就属于荆州,自然被刘表同志给接收回去了。然后,历史上董卓身死,漂浮无根的张济叔侄就带着手下到南阳那里抢粮食。结果,张济同志命苦,死于乱战当中,而刘表似乎也不想跟这群饿疯了的西凉军们拼命,便与张绣和谈,割让了南阳一郡,让 张绣同志这里休养生息。 那这一系列事件,跟何咸又有没有关系呢? 当然是没关系的。 不过,身为一个穿越者,有没有关系很重要吗?没关系折腾折腾一番,不就有关系了吗? “左将军,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与曹操联合,前后夹击攻打袁术?”张济听着何咸的建议,仿佛就在听天方夜谭。尤其对于他这种纯关西将领来说,关东群雄们狗咬狗,他们瞎掺和个什么?“话不能这么说,没有根基的一支部队,终究只是散兵游勇。倘若二位能抢得南阳一郡,自此之后岂非便为又一乱世诸侯?”来找张济叔侄商议的时候,何咸问过柳媚儿和李儒了。现在这个时候,曹操和袁 术正刚刚擦枪走火,正是他能掺一脚的时候。张济叔侄不是那种顶级的谋士,但也绝对不傻,不会看不清时势:眼下这种状况,何咸摆明了就是要兵权独揽的局面。他们这么一支部队的存在,显然就是对何咸威信的一种否认,十分不利于何咸开战兵 权重编工作的展开。 可若说他们愿充当何咸的雇佣兵吧,那又十分没必要。本来何咸手下的兵就够多够用了,多他们不多c少他们也不少这样既要何咸供养着,又碍着何咸的眼,实在有些不合适。 “悉文,你我交情虽说不深,但也不浅。如此这般”张济还是心有顾虑,不愿松开何咸这根粗腿。 “叔父,左将军对我等已仁至义尽。更何况,乱世争雄,我等麾下将士骁勇善战,未尝不能闯开一片天地!”年轻的张绣这会儿还热血轻狂,听出何咸有赶人的意思,自然不愿在这里受这份气。 可张济在乱世里打滚这么多年,早知道乱世如何凶险。光凭着他们叔侄俩,瞎头蒙眼地带着八千左右的士卒扎进去,最大的结果就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故而,张济不待张绣继续开口,便已疾言厉色喝道:“住口!乱世是那么好闯荡的吗?你以为天下人人都如悉文一般算无遗策c英武有为?我等不过关西边鄙之将,既无声望c又无谋略,胡乱闯荡乱世只有 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张济深深一蹙眉,随即才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既然悉文亲自前来,我也不好拂了悉文的面我等,愿归顺左将军,交出兵权!” 说着,张济便拿出了他的虎符印信,递到了何咸面前。 可何咸一时没想到这样的结果,面色不由有些愣。张济喟然一叹,误以为这是何咸在逼他就范,不由躬身下拜的时候还向张绣命令道:“绣儿,与叔父一同拜见主公” “不不不,”直到这个时候,何咸才反应过来,连忙阻住张济。张济自然硬要下拜,可想不到何咸的力道竟十分之大,令张济一时根本拜不下去。 “张校尉,交出兵权当一校尉,哪能比得上自立门户?” “悉文,莫要再戏弄我等”张济嘴角噙着苦笑,仍要一拜到底的架势。 可想不到何咸这次反而更坚决,直接将张济托了起来。震服于何咸的怪力,张济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疑惑言道:“悉文,难道你今日前来,真是想要我等去攻打袁术?” 何咸闻言不由苦笑一声:他怎么可能甘心?要不是没有选择,他当然更倾向于再扶持一个樊哙! 可是,兵制改革重编一事乃重中之重,甚至关乎着何咸集团日后的稳固。所以,改革重编一事下达后,非但河东这里热闹了起来,就连樊哙那一支部队,也被何咸召了回来接受整编。 这种回炉重造,可不是一项小工程,必须要全面c细致c深化地贯彻下去。直到所有士卒都从思想上认识到他们只是何将军的兵,只听命何将军一人命令后,何咸才敢将这柄重新锻造好的宝剑抽出来。 在此期间,何咸几乎就是属于那种闭关修炼的绝世高手。虽然武功独步江湖,但卡在闭关这一节点,他就不能动用一丝自身的内力。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还有可能走火入魔。 不过,闭关归闭关,自己内力不能用,那用用脑子指派别人干点其他的事儿,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张济叔侄的这支力量,可以说恰逢其会。 “张校尉,你我交情自不用说。此番前来,我是真心想为二位谋一前程。当然,在下也不讳言,此番想让贵叔侄攻打袁术c占据南阳,于我也是有利的。”说着,何咸摊开自己带来的地图,在南阳的位置上一点,开口道:“南阳一郡本属荆州,南面尽是荆州郡县,东面则毗邻豫州,北面便是雒阳司隶一带。尤其武关天险,何人占据便卡主了关中南下的咽喉。 这一郡战略位置如此重要,他人得之,我便如鲠在喉。可若张校尉占据,我便可高枕无忧矣!” 张济和张绣叔侄的目光,愣愣随随着何咸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一时间不由恍然大悟:何咸你个贼娃子,你就是想让我们去当炮灰,你好安心发展是不是? 我们占了南阳,替你挡住刘表c曹操c袁绍c袁术等人的压力,你却可以好以整暇地发展好并州,然后不疾不徐地占了司隶 你这样,我们还不如安心归顺你,当个没有兵权,但至少能打仗c能建功立业的将领!一时间,叔侄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开始想着拜倒:“主公,我等愿交出兵权投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 曹操派郭嘉来了? “南阳一郡,有三十七城,五十万户,总计超过二百四十万的人口。这个郡,不论是农业c手工业还是商业都十分发达,是整个汉朝除河东之外的第一大郡。就算与长安相比,也不见得逊色多少。养活一支 八千人左右的精骑部队,完全不在话下!” 看着自己越劝,叔侄俩越退缩,何咸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水平。以为这番利诱能有些结果,可想不到,叔侄俩听了这个还是摇摇头道:“我等愿归顺主公” “袁术那家伙,志大才疏c好谋无断,绝非曹孟德对手。此番说是攻打袁术,不过顺便捡捡便宜,不会损失什么兵马,更不惧袁术以后的报复。” 叔侄二人又对视了一眼,还是一副要拜的样子:“我等愿归顺主公” 何咸这就郁闷了,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有我在幕后给你们撑腰,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叔侄二人闻听此言,当即再度开口:“我等愿往,愿往!”“投效我有什么意思,只能当个将领。可出去闯一闯,你们就是咦,等等,你们刚才同意了?”何咸这才反应过来,尤其想到叔侄俩突然改口的缘故,更是不由一阵苦笑:“你们叔侄俩啊,真是不见兔子不撒 鹰原来,全在这里等着我呢。” 张济叔侄愿不愿自立门户? 废话,当然愿意。 可之所以不敢去攻占南阳,其中顾虑就是他们怕一旦攻占了南阳,立时就要应对刘表c曹操c袁术c袁绍的反扑。这四位人物的身板儿体量,毫无疑问都是能压垮张济叔侄的。 攻得下却守不住,这跟送死有啥区别? 但此事要是有了何咸背书,情况一下就不同了。如今整个乱世诸侯,如何咸一般麾下有着十余万兵马的庞然大鳄,能有几个? 好,就算袁绍c袁术c还有刘表c曹操等诸侯,都能拿出十余万的大军来。可他们能一下拿出十余万久经战阵的老卒吗? 根本不可能!就说曹操那里,说是收编了三十万的黄巾贼,但真正的战力能有五万就不错了。而且,那五万人也不是久经战阵的老卒,更多是会举着农叉敢吼着往上冲的贼寇。否则的话,曹老板为啥还要将他们编为青 州兵,好生操练起来? 所以,何咸这等体量身板儿,虽说不能傲立群雄,使得群雄战栗俯首。但倘若只为张济叔侄背书撑腰,那些想打南阳主意的家伙们,也要好生琢磨一番何咸的反应了。“张校尉放心,我何咸有些事上的确会耍些手段和心眼儿,但于己有利c又顺便还能奉上一份人情的双赢之事,在下还是会尽心而为的。”看透这一点,何咸不由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二位领兵南下之日 ,我便会上奏朝廷,表张校尉为南阳太守。如此一来,天下何人不知我等之间关系?”这样的一番保证,犹如一颗定心丸,立时便让张济叔侄脸色舒缓了c心里熨贴了。尤其热血方刚的张绣,更是自发地向何咸一礼道:“左将军如此为我叔侄着想,恩重于天,日后我等便守望相助c竭诚以报 !”何咸淡淡一笑,并未将这番话放在心里:孩子,你还年轻这几年我会发展并州,之后也会图谋司隶,甚至再之后还会跟袁绍死磕上。但终究有一日,我也会将目光投向荆州的。到了那个时候,盟友什么的 ,只能重新梳理洗牌了。 不过,这事儿终究还有些遥远,搞定张济叔侄后,何咸自然便要告辞。可就在这个时候,无名却蹙着蹙眉走了进来,对着何咸汇报道:“公子,兖州牧曹操使者来访。” “曹操派人来了?”何咸听闻这消息,不由也蹙起了眉。毕竟,他跟曹操虽说惺惺相惜,但真正在立场上,还是仇怨大于交情的。 更何况,曹操这个时候,应该正应该跟袁术拼个你死我活,怎么还会有闲工夫派人来找自己? 一瞬间,何咸的脑中便转过这么多想法。但无名却想不了这么多,只是接着何咸的话茬儿道:“不错,曹操的确派人来了,那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说自己是什么军师祭酒,叫郭嘉” 话音刚落,无名便惊愕地发现,何咸犹如一只被猫撵着的耗子般蹿了出去。连本该对张济叔侄二人说的告辞话,都没顾得上开口。 再度追上何咸的时候,无名便看到何咸已然同那位郭嘉聊了起来。而且,从那份热络来看,何咸是真的带着几分主动在与郭嘉攀谈。 这幅情景,不由令无名微微蹙起了眉。他虽然在地府中,也听闻过汉末三国,知晓其中一些人物,但本性驱使,他对汉末三国的谋士还是不怎么在意的。而且他接触过的唯一谋士,便是汉初三杰的张良这样曾与骄阳同辉c还一同刺杀千古 大帝嬴政的经历,使得无名自然对其他萤火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而何咸呢,跟无名也差不多。 带着跨越千年的眼光,何咸看人也是很挑剔的。以至于享有王佐之才之称的王允,在何咸眼中不过一可利用的政客。而一心以为是何咸大敌的杨修,在何咸眼中更不过一跳梁小丑。 无名记得,能让何咸真正动容重视的本土谋士,唯有贾诩和荀攸。或许,还有那个钟繇? 可纵然面对贾诩和荀攸,何咸似乎也没这般主动过。一时间,无名不由再度仔细打量了一番郭嘉。只见郭嘉的确器宇不凡,尤其宽大光洁的额头,显得这人特有智慧,精力旺盛。只不过,瘦弱的身板儿和鸡爪子似的手,又让人知晓这人的精力全集中在了脑 袋里。尤其他的肤色,更是泛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色,隐隐在阳光下,还沁着虚汗。 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家伙,值得公子如此吗? 不过下一瞬,当无名听清两人的谈话后,他一时便恍然了。 “将军,这驭女之术,秘诀尽在十六字真言。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奉孝切莫藏私,在下周旋三女之间,早已身心俱疲。”说到这里,何咸甚至压低了声音,道:“正室悍勇善妒也就罢了,侧室看似柔顺可心中颇有幽怨,还有蔡琰妹子奉孝你可不知,这些时日我常住军营, 非是担忧军务,而是有家不敢回啊!” 无名还能说什么? 他当然是什么都不说,摒心静气脸正色凛然地偷听了呗! 不错,虽然无名暂时还没娶妻。但重活一次后,他难道还想苦逼地一身力气没地方发泄,跟以前一样拎着铁锥上山打熊瞎子玩儿? 好在郭嘉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开口便道:“将军,你以为躲着就没事儿了?或者将军以为,挨个顺着哄就能过关?真正的驭女之术,就在于先逆后顺c长逆短顺c多逆少顺c大逆小顺。” 这话犹如晨钟暮鼓,上来就给前世可怜的小光棍闷头一棒:“不,不是吧?爱情,难道就这么怎么感觉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郭嘉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精辟,果然不愧乃左将军!这男女之事,本就如此,情投意合c两情相悦自然是有,但若没有一定的前提基础和手段,一切都是妄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四章 愉快的交易 郭嘉无疑是一位极好的酒友,只要有酒,他可以同你谈天下大势c天文地理c兵法韬略c驭女之术甚至于房中术。 对于这样的人,你不得不承认,他们生下来就是妖孽。虽然,在很多人眼中,何咸浩瀚且新颖的知识和见识,也让他看起来是一位妖孽。但何咸却知道,真正与郭嘉比起来,他根本算不上什么。他的所谓那些知识和见识,大多都是从前世那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里得来的,对于这些知识往往可以触类旁通,但绝对不精通。可郭嘉那绵如江河的谈资,却都是从书本和经历当中感悟出来的,非但精通 ,更能融会贯通。可惜的是,郭嘉弃袁投曹,然后在从兖州曹操那里跑来河东,绝不是为了同何咸探讨人生的。故而,当酒宴气氛已然足够融洽,何咸和郭嘉都有些放浪不羁的时候,两人猛然不经意地对视一眼,都知晓了 对方的心思:重头戏要来了。于是,影帝何咸率先开始了表演,他收起了酒樽,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向郭嘉问道:“奉孝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河东佳酿虽冠名天下,然以奉孝之才,在曹孟德麾下想要喝上些好酒,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吧?”郭嘉也很是洒脱,当即一拂袖袍,懒洋洋又带着极大的自信言道:“嘉至此,自然不会空手而来。如今见将军果人中豪杰,这礼自然更需上一些台面。”说到这里,郭嘉顿了一顿,才继续言道:“不如,将南 阳一郡让予将军,这份礼够不够分量?” 对于这样的答案,何咸一点都不惊讶。毕竟,袁术要跟曹操死磕一仗的消息,天下人尽知。偏偏两军开战之前,曹操的心腹谋士秘密赶到了河东,所图为何自不言而喻。 只是何咸想不通的是,为何会是自己? 难道,曹操还会怕袁术不成?“将军此乃何言?”郭嘉脸色认真了些许,洋洋洒洒言道:“袁公路此人,志大而才疏,骄狂而无谋,冢中枯骨罢了,不足一哂。此番看似尽起十五万大军,然兵无余粮,马无草料,袁术一时兴起便要席卷兖 州,全无谋划,实乃自取其辱。” 何咸静静听完郭嘉这番话,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后,他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曹操真的有些怕袁术” 角落里正偷着想要尝尝酒是啥味道的关平,听了这话不由将刚喝到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叔父,郭祭酒刚刚明明说袁术不足为虑” “是啊,倘若真的不足为虑,那奉孝又何必从兖州秘密跑来河东,且费这么一番唇舌?”何咸眨了眨眼睛,随后当着关平的面又抿了一口酒,才望向郭嘉言道:“奉孝,你不老实哟” 被人道破玄机,郭嘉一时也不羞恼,而是看着何咸的兴趣越来越浓:“将军果然狡诈多谋,虽然在处理女人这事儿上” “停!”何咸也差点被噎住,赶紧挥手道:“咱现在谈正题,女人什么的,离战争都远些!” 话说的很漂亮,可帐中所有人的眼神儿,却都不以为然。郭嘉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毕竟有求于人,他还是没有太过放肆,而是认真解释道:“袁公路的确狂妄自大,然他手下兵多将广也是实情。更何况此番图谋兖州,他已秘密传信公孙瓒及陶谦,令其分别在北 面和东面牵制我军。” 说到这里,郭嘉罕见地叹了一口气:“对于袁公路而言,此番进图不过牛刀小试,纵然失败,他也丢不了根基。可对于我等而言,一旦战败则满盘皆输。故而,主公不敢不慎。” 这一下,何咸才认真点头。不错,这就是汉末袁氏这些出身名门望族的优势,蹲在南阳一地,他们靠着名望轻轻松松就能捞得一大片的将士谋臣。然后看曹操不顺眼了,说收拾就去收拾一顿。就算打输了,袁术随便在一个地方落脚 ,仗着四世三公的名头,还是可以轻轻松松地东山再起。 简单来说,这就是袁胖子对付曹瘦子的玩法。人家体量大,拳头硬,就算挨几次打,只要不伤筋动骨,也能很快地活蹦乱跳。可如曹瘦子就不一样了,哪怕只挨了一拳,就有可能趴在地上永远起不来。 身为穿越者,毫无疑问优势是大于劣势的。但当先知先觉的优势开始模糊的时候,何咸往往便可能会误判形势。 在正常的历史轨迹里,河东这里没有何咸这支军阀。这场战役曹操也取得了相当辉煌的战果,将袁术打得屁滚尿流。故而,何咸便理所当然地用事后诸葛亮的眼光,来看待这次战役。 既然都打赢了,为哈还需要一个盟友,一点助力? 废话,这事儿何咸你知道,可当事人曹操他能知道? 战争这种事儿,谁能保证你上来就能赢?纵然里理论依据再充分,可结果没出来前,曹操会信吗? 故而,未料胜而先虑败,提前在自己的胜面上增添些砝码,才是最应当去做的事儿如曹操这种就事论事c抛弃前嫌前来求助的做法,无异是乱世奸雄的一项优良品质。更不要说,人家也看准了自己不甘寂寞c蠢蠢欲动的心思。还特意派来了郭嘉这么一位能吹能侃c特别合何咸口味的天才谋士这就好比干柴遇到了烈火,怨女遇到了痴男,不爆发一场轰轰烈烈的野火, 是根本不可能的。 由此,何咸当即也不废话,直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只派八千精骑,且并不参与真正的厮杀,只做一些收拾战场c遥相呼应的虚事。事成之后,南阳一郡归我处置,如何?” 郭嘉想都没想,干脆言道:“君子一言,” 何咸也起身来到郭嘉面前,与郭嘉拍了一下手道:“驷马难追!” 一场决定袁术命运的交易,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 唯有角落里的关平,看着这一切完全如坠烟海c晕头脑胀。直至郭嘉离去后,他才开口问道:“叔父,这曹孟德是不是傻啊?” “傻?”何咸撇嘴一笑,望着郭嘉的背影道:“别说曹孟德,就说这位郭奉孝,他把你卖了你都要帮他数钱,你信不信?” “不信!”关平自信满满地开口,鄙夷道:“我们只派张济叔侄去旅游一圈儿,结果就能换来南阳那般富庶的大郡。这天下,难道还有比这更好做的生意吗?” 何咸笑笑,真不知跟关平如何解释。一旁司马懿终究忍不住,摇头叹息:“南阳那地方,乱战之地,若曹孟德得之,便如幼童怀壁,非但刘表会嫉恨,袁绍也不会不过问。故而那地方虽然丰腴,却非如今曹孟德能够染指的。相反,曹孟德却用 一块根本不属于他的地方,换来叔父出兵襄助,你说他是不是空手套白狼c占了大便宜?” 关平一愣,继而如梦方醒:“照你这样说来,我们好像才是傻子?” “我们未动一兵一卒,便让张济叔侄替我等在中原腹心之地扎下一颗钉子,使得我等日后发展游刃有余,你说我们哪里傻了?” 关平又一愣,脑子快要浆糊了:“那,那谁才是傻子?” “袁术!”司马懿嘿嘿一笑,随后又一指关平:“还有你呗” “你讨打!”看着两小奔逃而出的身影,何咸脸上不由浮出一丝羡慕。不过,很快他又凝肃了起来:“曹操如今还是依附袁绍的,可此番与袁术对决,他未请袁绍出手,却偏偏找了我这么一位袁绍恨之入骨的人,可见曹 孟德已不甘人下之心”“这奸雄,未免觉醒得太迅速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五章 郭嘉走了 “当今天下,山河板荡,日月无光。我等七尺男儿,手中有饮血利刃,胸中有赤城之心,值此之时,该当如何?” 高台之上,何咸用尽最大的力气呼喊着,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额上的汗水,都反射着圣洁的光。 只可惜,台下数万将士,尚无一人能回答出他这一问题。 只待静默了两炷香的时候,才有一人壮着胆子呼喊了起来:“为主公效命!” 这不算什么标准答案。事实上,这样的问题,对于将脑袋别在裤腰带的大头兵来说,确实很有难度。 对他们来说,乱世生存都是问题,谁给口饭吃就帮谁砍人,完全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至于说生存之上的生活,还有满足了生活之上的理想,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呵呵,那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 幸好,何咸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言道:“不错,为我效命也是一个选择,更是一个正确无比的选择。因为,我会聚合一众名将良臣,谋算天下c解民倒悬,还天下一个安宁太平!” “而在此期间,最离不开的就是尔等在这里辛勤操练c于沙场上戮力杀敌!作为回报,我会给予你们军饷,战胜的赏赐,军职的提升,还有最重要的个人荣耀!” “要记住,你们是我何咸的儿郎,是汉室黎庶的好儿郎!只要尔等忠正刚敏c严守军纪c奋勇当先,必会在安定天下的过程中,收获你想要的财富c权力还有人人尊敬艳羡的目光!” 一席话滔滔滚滚而下,登时将台下将士感动地五体投地。一声声愿为主公效死力的宣誓,非但呼喊出了口中,更印入了他们的心中。 远处的郭嘉好以整暇地看着何咸从高台下走来,不由露齿一笑:“将军一席豪迈之言,当真感人肺腑。若我为将军麾下将士,比为报将军器重信任之恩,以死相报。” 何咸脸色不变,语气却有些沉重:“说实话,每次我上台这样演讲,都会有一番负罪感。我付出的,不过一番口舌个肯定鼓励的眼神,还有一个他们应得的承诺。可就是这些,他们却要用命来回报”“将军爱兵如子c以诚相待,难怪兵士各个愿效死力。”见何咸兴致不高,郭嘉说完这个不由转移了话题:“只是,在下听闻将军一项闻战则喜,恨不得将满腹韬略挥洒在战场上,玩弄敌人于鼓掌之中。只是 不知,为何此番我主与袁术对决,将军为何不亲临战场?”“有师父贾文和一人足矣,更何况,袁术也真不是个合格的对手,曹孟德自能应对。”何咸摆摆手,有些不愿提这个话题:“若我还是当初一别部司马,遇到此事自不会作壁上观。然如今我已是左将军领并州 牧之职,便不能再随心所欲了。袁曹一战,多我少我都于战果无益,又何必多此一举?” 说到这里,何咸又丝毫不忌讳泄露军密,继续开口言道:“值此大军重编之时,让将士们认我信我,自乃重中之重。故而,我更是不可擅离军营。” 说到这里,何咸不由又望向郭嘉,笑问道:“这些时日,不知奉孝可见识了河东人文风物?”郭嘉同样微微一笑,道:“河东两年幡然大变,的确令人应接不暇。在下知河东有盐池之利,却不料将军至此后,非但借盐池起家,更借此弄出了造纸c酿酒c水泥c砖石等商业。如今河东一郡人来车往c 贸易兴隆,如此盛世场景,几令人忘却当今乃风云乱世。” 说完这些,郭嘉才又狡黠一笑:“只不过,这些人文风物,都是将军故意想让在下看到的吧?” “如奉孝之才,窥一斑而知全豹。更主要的是,本将军想让奉孝看的,也不是这些表面。”说到这里,何咸也不由嘿嘿一笑:“更何况,我不想让你看到的,你不是也看到了?”何咸说的这事儿,是郭嘉谈完正事儿后,竟然一马当先得便入了河东的青楼。据传回来的消息,这位智计过人的谋士,一下还成了河东青楼的新宠。那些多少商贾一掷千金不得见的花魁们,闻听郭嘉不日 即将返回兖州,可是塞了不少亲手所绣的荷包甚至,要不是管仲有大局观,派出了暗影死死监视着胡皇后,说不定这位胡皇后都想见识一番汉末三国这位传奇的谋士要真是那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胡皇后一露面,自己密谋董卓的阴谋,恐怕都 会被郭嘉这位鬼才给推演出来。 想必也正是这个原因,郭嘉才会刻意厮混那青楼之地。 尤其据暗影传来的消息,曹操那里立稳根基后,也弄出了一支密间机构,唤作靖安曹。其领头的负责人,就是这位挂着军师祭酒名头的郭嘉。 所以说,何咸敢百分百肯定,郭嘉入河东,绝非只为商议令何咸出兵襄助一事。 好在郭嘉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没什么理由继续留在河东了。至于说郭嘉此番前来,会不会在河东留下了一些眼线,这就需要李儒和柳媚儿上心了。 “将军让在下刻意看到河东的兴隆昌盛,想必就是为了让在下回去之后,坚定主公继续打压士家的决心吧?”郭嘉抓大放小,忽略了何咸的试探,直接抛出了这个问题。而何咸也不遮掩,开口道:“不错,曹孟德在兖州所为,在下也有所耳闻。屯田兴农,休养生息,招揽人才,不问出身,与世家势力几番博弈种种所为,可称得上一代雄主,与在下政治观极为契合。既如此 ,在下便想,何不取长补短c互相学习?” 这番话不是套话,而是何咸真情实感。说起曹操这个人,他虽然的确有不少劣迹,甚至丧心病狂地下达了屠戮徐州的命令。但观其一生,他其实也是汉末三国政治改革的先驱者。尤其对待汉末世家把持天下的局面,曹操更是几番与之为敌。他 当政的时候,世家势力是压抑的,是屈服于他统治的。只不过,毕竟只是乱世的一雄主,曹操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平定天下上,又没有洞察上下五千年的眼光和理念。他终其一生,也没扭转汉末风气。等到死后,世家实力经过洗牌后死灰复燃,一切又重归 老路 而此时这个时代,正是世家势力最为薄弱又不甘失败的时候。单以何咸一人之力,若想与一个时代为敌,还是很势单力薄的。 故而,有机会引导曹操成为自己政治改革的盟友,何咸是不会浪费机会的。即便,两人最后还是要沙场一决胜负,但这种层面上的同盟关系,却不会因兵戎相见而消散。 想通何咸用意的郭嘉,也丝毫不矫情,行礼道:“将军胸襟如海,磅礴大气,当真令嘉敬佩不已。回到兖州之日,在下必将这番心意传达与主公。” “好!”何咸此时亲自为郭嘉牵马,看着郭嘉翻身上马后,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言了一句:“奉孝,少喝点酒c少吃点五石散这个乱世要是少了你,可是会少很多精彩啊。” 正准备纵马扬鞭的郭嘉听闻此言,不由一愣。但随后,他便慎重一点头:“将军教诲,在下谨记于心。只不过,五石散戒也就戒了,可这酒,还需将军多送些河东佳酿才是!” 这就是鬼才郭嘉,一代绝谋郭奉孝。 何咸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望着郭嘉远去的背影,幽怨傲娇地一跺脚:“喝喝喝,就知道喝,喝死你这个死鬼算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六章 快要秋天了 “主公,袁曹决战已毕。曹孟德于匡亭大败袁术,兵势如荼,正全力追讨袁术,痛打落水狗。”安邑府内的侧室中,李儒将一封两寸长的纸条递给何咸,无不感叹道:“如今曹孟德已如潜龙升天,不可一世。 袁公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已非曹孟德之敌。”正批阅着兵制重组验收文书的何咸,听闻这话眼皮也没抬,回道:“这一仗,其实也算是对世人的一次警醒。在此之前,世人都以为门第声望就能决定一切,士人安抚理国的办法还行得通。可曹孟德用不足 四万的人马,击败了十五万来势汹汹的袁术,足以让世人看清,如今已是有能者奋进c有德者退居二线的时代了。” 说到这里,一旁的姚广孝不由画龙点睛总结道:“仁义道德这些,在乱世当中终究是什么没用的”萧何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有些好奇地问道:“十五万对四万,就算袁术不通军略,只是按部就班地同曹操硬耗,也会耗垮曹孟德吧?更何况,纵然袁术不通兵事,他麾下将领也非尽是酒囊饭袋,又怎会败 得如此迅速惨烈?”“水无常形c兵无常势,袁术不通军略倒也罢了,偏偏还识人不明c刚愎自用,再加上狂妄无知,轻敌冒进,被曹孟德击败也在情理之中。”李儒放下了手中的情报,起身来到沙盘地舆图前,指着匡亭这个 地方,开始复原起袁曹一战。“袁术尽起十五万大军,以刘祥为先锋首部。这刘祥倒也算老成持重,只可惜更多本事儿还是在溜须拍马上,战略眼光实在太差。”捏起一方兵俑,放在匡亭这个地方后,李儒才继续开口道:“按说匡亭这个 地方,离曹操的大本营还有一日行军路程,也算属于安全地带。” “刘祥知曹孟德用兵狡诈c神出鬼没,故而他采取了以逸待劳之法,先在匡亭一地扎营,想着等袁术的主力到达之后,再同曹孟德决一死战。若真能如此,十五万对四万,袁术真不至于一败涂地。可惜”李儒的手指下划,指着匡亭东面的河流言道:“可惜刘祥忽略了曹孟德部队抵达匡亭,只需渡过濮水即可。而袁术主力若想抵达匡亭,却要依次渡过雎水c汴水c南济河c北济河才能到达。行军渡水,缺少 舟船,自然颇废时日,故而曹孟德的军队所用时日其实要更短一些。 “然后,这样的一个时间差,就被曹孟德敏锐的瞅准了?”何咸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有些明白曹操的手段了。“不错,曹孟德见机不可失,一方面令荀文若在大本营做出从四方调集军队,做出要与袁术决一死战的假象,另一方面则率精兵连夜渡河偷袭。刘祥毫无防备,被曹孟德先锋夏侯渊黎明时分踏营,死伤惨重 ,大败亏输。就连刘祥本人的首级,也被夏侯渊斩下邀功。” 李儒随后又拎起一方兵俑,轻易地撞到之前那个兵俑后言道。那轻而易举的神态动作,便如曹孟德破刘祥一般随意。“嗯,这一仗曹孟德以有备攻无备,深得兵贵神速的精妙,的确胜得漂亮c胜得精彩。”曾国藩不知何时也凑了上来,称赞了一句曹操后,又蹙了蹙眉头道:“也怪刘祥太过自大轻敌,如此重地竟不知深沟 壕堑”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不由都笑了起来:此番袁术领兵先锋若是曾国藩,那乐子就大了。以曾铁桶的一贯做法,必然在抵达匡亭的第一日便将营盘挖得跟蜘蛛一样。夏侯渊不来还好,若是真来了,恐怕 只会陷在里面挣脱不开。 倒是管仲眼光独到,听完这一仗后,又开口问道:“刘祥虽败,但对于袁术主力来说并未伤筋动骨。匡亭一地,虽也算战略要地,袁术靠着十五万大军,即便用人数去填,也能复夺回来吧?” 听到这里,李儒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何咸道:“这就多亏那位鬼才郭奉孝了。” “郭嘉?他前几日刚返回兖州,又能做出什么大事儿来?”何咸很是有些疑惑,不过看到李儒那抹担忧的眼光,才陡然醒悟:“是郭嘉麾下的靖安曹?”“不错,”李儒脸色更加凝沉,开口道:“若说刘祥之败,败在无能,但随后袁术之败,便尽数败在了郭奉孝的谋算。匡亭一战后,郭奉孝当即命一批靖安曹死间,逃入袁术大营中散布假情报。言刘祥酒后误 事,骤遇夏侯渊三千铁骑踏营c不战而逃。”“消息传入袁术耳中,袁术以为占领匡亭的曹军,不过只是夏侯渊三千骑兵小股部队。故而,袁术主力一路上仍旧不慌不忙,慢悠悠地渡过三条河后,才赶到了北济河。那时袁术再度派出密探,又得出了曹 操仍在调兵遣将c正派曹仁率领主力赶赴匡亭增援的消息。”“袁术遂更不以为意,仍旧悠哉悠哉地准备渡过北济河,打算先收复匡亭后,再与曹操一五一十地按套路决战。然而,曹孟德在匡亭早已枕戈待旦c以逸待劳,在袁术主力大部分渡过北济河后,半渡而击, 骤然从三路杀出!袁术十余万大军调动不灵,生生被曹操一万兵马打得落花流水!”说到这里,李儒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言道:“所以说,曹操四万大军击败袁术十五万大军的消息,根本不属实。真正的战况,是曹操一万精锐便接连击溃了刘祥先锋c袁术主力。至于曹仁的三万主力, 只不过随后赶来锦上添花c痛打落水狗” “一万兵马,便打败了十五万大军?”萧何在军略上不太精通,闻言不由一脸震惊。 然而别说萧何,就连何咸心中也很是吃惊:这可能吗? 当然可能。 试想,当你正饥肠辘辘c抱怨不迭地渡过北济河,什么都不知道就看到前方袍泽一片混乱,乱喊乱叫地拼命地往回跑。 人影憧憧中,你只看到曹军的大旗迎着烈日招展,猛锐的勇士正砍瓜切菜地屠戮着你的同伴,而你又根本不知道曹军来了多少人,只知前方一片崩盘败坏,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跑啊! 这个时候还不跑,难道还会想着冲上去跟曹军拼个你死我活? 开什么玩笑? 你本来在南阳老家呆得好好的,忽然接到军令就是累如狗般跋山涉水,去打什么光听过名头的曹操曹操没刨你家祖坟,又没抢你媳妇儿,你会疯了一般同曹军玩命儿? 所以,一万破十五万,完全不是什么奇迹。 尤其对袁术这种骄狂自大c肆意胡来家伙统御的乌合之众来说,只能算是结局早已注定,老天对你格外关怀 “若是我军遇到袁术这等状况,会不会也一败涂地?”何咸脑中想着,口中便不知不觉说了出来:“这等状况,我军会是背水一战,还是能稍微抵抗一会儿?” 姚广孝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总归,试过才知道主公,这是太原郡守蒙恬传来的信。” 何咸接过,只见信纸很大很干净,上面只有寥寥五个字:快要秋天了。先是一愣,随后何咸不由便明白了,脸色也说不出是踟蹰还是兴奋:“是呀,很快就要秋天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七章 并州的秋天 秦汉之时,迎接秋天是十分麻烦的事,一切都要按礼法行事。立秋以前十八天就要开始准备,先是祭祀黄帝陵,天子要亲自前往,京都公卿也都要身着黄衣随驾祭祀。奏黄钟大礼之乐,百官齐唱帝临 之歌,献云翘c育命之舞。 祭祀一直要持续到立秋之日,那一天过子时夜漏五刻,京都的百官都要除去黄衣换上皂领白衣,在西郊迎接第一阵秋风。这个仪式到天亮结束,百官再脱掉白衣另换绛色朝服,这种朝服一直要穿到立冬。但白郊之礼结束还不算完,接下来还要供奉陵庙,由太宰令事先准备好一头麋鹿。天子乘舆到近前,亲自搭弓射箭猎杀麋鹿,派遣太宰令c谒者骑快马持鹿赶往陵庙贡献。然后武官带京师武备兵马操演战 阵,要布孙吴兵法六十四阵,然后斩杀牲畜,号为战阵之仪c斩牲之仪。 最后天子才能回宫,并赏赐文官束帛,这一年的迎秋仪式才算彻底结束。 何咸虽挂着一个左将军的官衔,却敬庙堂而远之,是不会入长安参加这种祭祀活动的。而蒙恬也不是那种恪守古礼的儒生,不会刻意对何咸提及这种事儿。 那么,他言秋天快要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太原郡那里,又要打仗了。 秋天草长马肥c天气凉爽,正是用兵的好时候。尤其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更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美好劫掠时光。 “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仇恨,由来已久。两种文明的矛盾导致两者在碰撞之初,便必不可免地产生。”捏着手中的信,何咸无不感慨。他想到过这一天会来临,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么快。 说起太原郡的秋天,实在是一个提起便让英雄悲愤c百姓落泪的话题。 “太原郡治晋阳,领十五县,晋阳c榆次c阳邑c祁县c中都c邬县c界休c平陶c大陵c兹氏c狼孟c盂县c阳曲c虑虒c京陵。境内除了汾河之外,更有晋阳湖,土地肥沃,良田无数。”萧何也开始介绍起并州的状况,一边娓娓道来,一边不由黯然神伤:“比之河东郡与关中,太原郡却更加荒凉。那里的土地不差,但战乱更多。前汉之时,匈奴就连年入侵这片土地,到了后汉光武帝时,匈 奴分裂,十数万匈奴内附,这就是南匈奴。南匈奴内附后,全部安置在并州,而太原郡自然也不少。” “历经一百五十余年,南匈奴人口已经接近三十万,加上后来内附的部分杂胡,并州的匈奴人数目过四五十万,而整个并州九郡的汉人也不过七十万,何况还有乌桓和后来近十数年兴起的鲜卑。” 话说到这里,众人不由沉默,谁都知道此消彼长下,并州一地自然而然地便成了一片战乱之地。果然,只听萧何随后又言道:“南匈奴虽然内附,却并没有在漫长的岁月里,冷却掉大漠上苍狼的血那是向往自由与渴望杀戮的血,他们当中不少人虽已是半畜牧半农牧的牧民,但这种放下马鞭拿起锄 头的生活方式,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屈辱。”“毕竟,匈奴曾经拥有一个与汉王朝同样强大的王朝,拥有冒顿这样逼得汉高祖都胆战心惊的英雄单于。辉煌的历史会产生强大的凝聚力,让后人难以忘怀和充满依恋。就算他们低下了头,却难以改变他们 心中的血。”“据蒙太守视察,内附的异族可以通过贸易交换的方式,获得汉朝的财富,但这种方式更滋长了他们的贪婪和野心。对于文明落后的游牧民族来说,贸易交换得来的财富,便如同隔靴搔痒。唯有跨上战马c 挥舞起弯刀,将他们看到的财富都抢掠过来,那才是勇士,才是真正的英雄!” 一向温润如玉c古波不惊的萧何,说到这里竟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几乎语不能言。 姚广孝见状,拍了拍萧何的肩膀接口言道:“尤其十五年的一场大战,更是给了游牧民族肆无忌惮的胆气。匈奴分裂后,鲜卑一族趁势崛起,桓帝时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连年侵扰并州与幽州。”“至灵帝时,鲜卑壮大之势已显而易见。灵帝便命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从云中出击c护乌桓校尉夏育从高柳出击c使匈奴中郎将臧珉从雁门出击,三路大军讨伐鲜卑,汉军出塞二千余里,却被檀石槐打败,仅 余数百骑而还。” “自此之后,并州大半郡县便失去了掌控,鲜卑等异族更肆无忌惮,反复劫掠。乃至四年前,匈奴休屠各部叛乱,竟攻杀了并州刺史张懿!随后董卓入京,政令被白波贼阻隔,对并州已完全失去了掌控。” 说到这里,姚广孝又看了一眼何咸,颇含深意地言道:“如今王允拜主公为左将军,偏又让领一个并州牧。其中的用意,便是想借异族之力牵制主公。” “或许,在王允看来,主公同异族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们已在关中后来居上。如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允便可一举成为平灭主公和异族祸乱的乱世英臣,千古留名!” 对于王允这番美好的幻想,何咸自然冷笑一声:“呵呵,他想多了” 嗯,精神可嘉,却不能服众。 故而,姚广孝也微微一笑,道:“主公可是已有了定计?”“定计还谈不上。不过这个秋天,打却是一定要打的。”何咸眯起眼睛,语气不由渐渐冷厉:“非但要打,而且要酣畅淋漓地狠狠打上一场,要打得那些异族肉疼c头疼c肝儿也疼!对付这些畏威而不怀德的 异族,只有一举将他们打疼了,他们才不敢嚣张!”从春秋战国到秦汉,农耕民族对待游牧民族的政策,始终就很单一:能打的时候就打,打不过的时候就建长城抵御,连抵御都抵御不了,就和亲上贡先忍着。等农耕社会大一统,实力雄厚又有雄主上台的 时候,反过身来继续跟游牧民族打。好在农耕大一统的社会结构,底蕴和实力远比游牧民族要雄厚,故自汉朝创立c经文景之治后,一个强汉王朝便就此兴起。辉煌的时候,汉朝曾发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雄音,追亡逐北,不可一世, 打得游牧民族几无立足之地,竟不敢南下弯弓抱怨。 然而,暴雨不终夕,当汉朝这个辉煌的王朝开始没落的时候,游牧民族却趁此渐渐兴起。待到两晋后汉人自相蚕食至十室九空的时候,游牧民族自然趁虚而入,上演起五胡乱华的惨剧。身为穿越人士,何咸无意贬低游牧民族的行为。但他也知道,在文明进程当中,文明落后的游牧民族对文明先进的农耕民族,犯下的罪行实在太多。仅以五胡乱华时代游牧民族对中原各族人民主要是汉 人的大屠杀来看,他们的残暴是不可饶恕的。 尽管后世的历史教科书,对这个阶段赞美成“民族大融合”的阵痛,说什么融合就需要牺牲,但何咸对此却是嗤之以鼻民族融合的方法多了去了,凭什么就是异族几乎杀尽汉族百姓这种残酷的方式? 民族大融合当然可以,但何咸要按照他的方法来! “更何况,军制重组一事已进入尾声。光这样操练强化,是凝聚不起向心力的。唯有一场场令人热血沸腾的大胜,才能使得我军真正上下一心啊!”说到这里的何咸,缓缓掣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字一顿地下令道:“召集诸将,准备军议吧。平静的时日太久了,也该到了一露锋芒c烘炉炼金的时候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八章 张辽请战 “主公,此番讨伐匈奴,务必让卑职出战!”张辽闻听此番军议是为了痛击匈奴一事,率先赶到了中军帐,当即拜倒在地,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其中的缘故,何咸当然知晓。 张辽本姓聂,是前汉著名爱国土豪聂壹的后人。懂些汉朝历史的人都知道,聂壹这位民间爱国人士,在实现财务自由的时候,不免就想着向更高的理想迈进。与其他商贾不同,聂壹的理想就是实现汉朝对匈奴的反击。为此,他甚至谋划了著名的马邑之谋,想着将匈奴大军全都骗到马邑那个提前挖好的大坑里,动用汉朝三十万大军来个瓮中捉鳖劳永逸,彻 底解决汉匈两族的恩怨。 只可惜,这么一场弥天大谋,竟被一个小小的尉吏背叛,致使匈奴大军得知了汉朝的计划,逃之夭夭。计划破产后,聂壹自然很难再在马邑混下去,不得已改姓张避难。 然而,聂家一片赤诚忠心历经数百年未变,后人始终以着铲除匈奴为己任。可面对张辽这番不亚于他祖宗的赤胆忠心,何咸并未上来便答应张辽的请求,而是淡淡地摆手示意张辽起身,随后问道:“出兵迎击匈奴异族之事,正在此军议商讨当中,未曾决断。然值此秋高马肥c大战 一触即发之时,出兵显然势在必行。” “且我又为朝廷并州牧,镇抚并州乃分内之事,自容不得匈奴异族在我大汉疆域当中为非作乱。故本将愿起兵迎击匈奴异族,也愿给文远一旅之师,但是” 说到此处,何咸又不复言,只看着张辽。 最后,看到张辽情绪渐渐平定下来后,他才又开口道:“只是不知文远对于此番迎击匈奴等异族,有什么想法?”张辽闻言神色一动,知道何咸这是在考校自己,沉思片刻后,张辽才缓缓开口道:“主公,并州共有九郡,上党c太原c西河c上c云中c朔方c雁门c定襄c九原。九郡当中,主公只占上党c太原c西河 三郡,而此三郡也只因地处汉朝腹心,塞外异族侵扰较少c鞭长莫及之故,主公才于去岁巧手得之。如若今秋不起兵应击匈奴异族,上则名不副实c下则难收民心。” 何咸点点头,明白这是张辽是在点题发挥,想要先将自己发兵一事敲定。 “匈奴一族逐水草而居,穿短衣,住毡房,崇尚武力,好勇斗狠。塞外困苦的生活造就了他们强悍不屈的性格,这种性格使他们侵略性十足,经常搔扰边境地区,抢侵汉人的财产。”“纵然历经百年强汉打压,匈奴一族看似内附臣服,然血却未冷。这等狼子野心的游牧民族,畏威而不怀德,如若主公不能给予这等异族迎头痛击,他们必当得寸进尺,以汉人血肉滋养壮大自身,后祸无穷 。” 说到这里,张辽甚至抬头看了一眼何咸,才继续言道:“主公英姿神武,有挽天下于既倒c解乱世黎庶于倒悬之志。若留此后患不早惩治,则非但会令主公声名蒙羞,更会令并州七十万黎庶失望不已。” 听着张辽这等向来锐猛刚烈的将领,又是拍马屁c又是用声名c百姓什么的来威逼利诱,何咸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故而,他也不敢再吊张辽胃口了,直言道:“文远,我早已说过,出兵势在必行。我问你的想法,是指你对于此番迎战有多少把握,又想着要打到什么程度c得到什么样的效果?” 话问到这里,一众武将也鱼贯而入。何咸见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也不必拘泥什么礼节,军议就此便算开始了。张辽显然早就有了腹案,听闻何咸问询,当即开口答道:“主公,我军拥十万余众,且俱乃百战老卒,战力一流。然以河东c太原c西河c上党四郡之地,十余万精锐抗击北方塞外众多异族,仍力有不逮。 更况天下方乱,中原汉人内斗不休,主公大业仍在平定天下上。故而,此番今秋迎击匈奴等塞外异族,我等也只可以防御为主c痛击为辅。” 这话出口,张辽面色不由随之一黯。显然他对于这样的现实很是痛惜,但强硬的理智还是令他道出了这客观事实。 这等捐弃小仇c顾全大局的做法,自然令何咸不由更加欣赏张辽,不由兴趣颇增,便对着张辽示意言道:“文远,继续。”“而且,此番出兵迎击,主公还必须要分兵抵御。毕竟塞外异族各不统属,我等纵然知晓今秋异族会进犯侵扰,却也不知他们会何时进攻c又会侵扰何处。故而上党c西河c太原三郡,主公需各遣一名智勇 双全之将,分兵抵御,全面防守。至于河东之地,更乃主公基业所在,也得留重兵守护。” 张辽道完这一言,脸色不由再度一黯。可他却不知道,何咸却这会儿已与四常委打了个眼色,望向张辽的眼神也越来越惊艳。 “文远之言,果然有大将之风。如此看来,一个校尉之职,委实有些屈才了。” 张辽如今已是一部校尉。不过,这个职位在目前何咸武将体系中,还是很普通的。就算比之其他诸侯里的校尉来,含金量也很是有些不足。因为在其他诸侯当中,一部校尉直接执掌着一部人马。可在何咸改革后的军制体系中,校尉一职虽然也具有统御一部的权力,但那却是在战事经何咸任命c军部同意,才能统御一部出战的。没有战事的时 候,校尉一职连参与军务的权力都没有。 所以,说这番话的时候,何咸是很认真的:张辽的成长速度令人惊叹,不吸纳进军部里参详军事,确实太浪费人才了。 “文远说了这么多,大概意思我也懂了。不过,对于此番出兵迎战,文远以为我军有几分胜算?”本着提拔重用的心思,何咸又问了这么一句。 而张辽也不假思索,开口言道:“七成以上!”言罢,张辽便开口解释道:“此番迎击,我军据有地利之便,以有备守无备,胜算极高。无论匈奴c鲜卑还是其他塞外异族,都是游掠抄扰为主,攻坚破城并未强项。之前太原c西河c上党三郡境内贼寇纵 横c无兵无将,才使得塞外异族来去自如。可如今三郡境内贼寇早已肃清c城墙修葺c大军进驻,只需坚清壁野,异族游寇很难有所斩获。”“其次,匈奴一族刚刚经过一场内乱,人心浮动,纵然倾族而来亦难统属合一,散兵游勇,难成大器。至于鲜卑一族,虽曾击败过汉朝大军,然自檀石槐身死,鲜卑一族也陷入内乱当中,分为东中西三部相 反,我军经主公军制改革重编之后,上下一心,众志成城c各方调属更得心应手。以铁板之势抵御散乱鸡卵,自轻而易举。”说完这两条,张辽更加逸兴遄飞,继续言道:“此外,主公一旦出兵迎敌,西河c太原c上党三郡黎庶百姓必箪食壶浆响应c戮力抗击异族,一洗数年劫掠之恨。如此军民同心,主公何愁今秋不令塞外异族 铩羽而归?” “好!”听闻张辽道出这三条,何咸当即豁然起身环顾众将,言道:“文远之言,甚得我心。诸位,还有何异议补充?” 众将想法其实与张辽一般无二,见张辽已将他们想说的都说了,不由齐齐点头抱拳言道:“主公,我等未有异议,只待主公下令,我等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何咸又赞一声,继而才望向张辽微微坏笑起来:“此番便依文远之策,派三部镇守三郡。不过,这三部将领,文远你就不要想着奢望了” 张辽愕然听着何咸宣布出这等消息,一时间,仿若雷殛,失望悲愤之色难以掩饰。 可就在这时,只听何咸又悠悠言道:“不过,三部大军分驻三郡之外,本将更要秦率一支大军,居中调应,必要时,我等还会追亡逐北!” “文远,这支大军的其中一部,便由你来统率如何?”张辽此刻不由浑身一震,紧接着慎重拜倒在地,激昂又感恩地言道:“谢主公,如此厚爱器重,卑职敢不肝脑涂地以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 进发太原 一阵清凉的山风吹过,何咸拍了拍胯下的爪黄飞电,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对于习惯河东适宜气候的他来说,这种陌生粗犷的气候虽然感觉很惬意,但仍会让他的身体产生一丝微妙的不适。这种不适既是 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湛蓝色的天空没有一点云彩,阳光十分耀眼。从山岭的这个高度回头望去,远方是绵延逶迤的吕梁山脉,起伏不定的山脊仿佛一条藏青色的巨龙,横卧在这片并州大地上。在何咸的身后,是四万余名士卒,他们三人或四人一排,排成一条长长的纵队穿行于狭窄的山路之间。士兵们各自扛着手中的武器或旗帜低头急行,比起统帅的踌躇满志,他们似乎更加专注于脚下的道路 。以这种速度在崎岖山地急行军,却仍旧可以保持队列的整齐划一,足以显示出这支部队良好的素质。 在队伍的前头飘扬着两面大纛,一面写着大大的“汉”字,一面写着大大的“何”字两面旗帜就像它们所代表的主帅一样踌躇满志,迎着风在空中飞舞,金线绣成的穗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忽然,一骑斥侯出现在队列的正前方,负责前哨的张辽迎上前去问了几句,立刻策马来到何咸身边,对他汇报道:“主公,前面斥侯回报,已经看到太原郡了。” 何咸“唔”了一声,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满意的手势:“照目前的速度,日落之前就可以抵达太原。很好,按现在的速度继续前进。” “喏!”张辽闻令兴奋而去。此番出战,这位未来的五子良将之首一直处在亢奋状态中,但也不失理智。得令之后,他转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向何咸请示道:“斥候还是在队伍前三里的范围内活动?” “把巡逻范围扩大到五里,另外再多打起几面旗帜,我要那些塞外异族早早发现我军的存在,让他们知晓今天秋天,并州一地不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得了!” “遵令!”这个军令显然很对张辽的心思,回答的声音也响亮激昂了不少。而此时何咸的嘴角,也不由微微上翘起来。他尽量不动声色地下着指示,想使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自若不过内心的激动始终还是难以压抑,一想到即将到达的太原,他的白净脸色就有些微微泛红,双手 习惯性地攥紧了缰绳。 何咸的激动不是没有理由的,长久以后,虽然他靠着穿越的优势,在董卓身死c长安变故一事上捞得了足够肥的资本。但说来说去,无论是关中朝廷c还是关东群雄,都是汉人的内讧。 保下了长安,没让那一座帝国都城惨遭西凉铁骑的蹂躏,的确为汉人保留了不少的元气。但在天下大乱的潮势下,他的这点改变还是有些杯水车薪的意味。 而趁此时机,能向塞外异族露一露獠牙,遏制一番五胡乱华的悲剧,他觉得这才是一位穿越这动荡时代的英雄所为。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机会。这一年的秋天,来得实在太巧了。何咸最大的敌人,莫属冀州的袁绍。可这位恨不得将何咸卷成肉饼吃了的公子哥,如今既要应对太行山里的黑山贼,又要与公孙瓒打个你死我活。而且他还是靠着坑蒙的方法骗到了冀州,根基很是不稳, 暂时还无力向并州出手。而何咸政治层面上的最大敌人汉室朝廷,这时候也处在一片茫然当中。虽然少了何咸的搅闹,但问题是那里是帝国首都,最是阴谋波谲c争斗云诡的地方。王允看似一家独大,可也架不住底下暗潮涌 动,自然也无力抽出身来跟何咸作对。 周边和政治环境都良好,手下又正好有十余万精壮的汉子需要一场大胜,而塞外异族又不开眼的一头撞过来天下,难道还有比这更美的好事儿吗? 故而,一番军令下达后,蓄势待发的何咸精锐兵团迅速完成了动员,北上迎击塞外异族的战役正式拉开。 近六万名精锐士兵自河东出发,有如一部精密的军事机器,从首阳山到吕梁山的漫长战线上有条不紊地展开,缓慢而有秩序地露出锋锐的锋芒,填充着太原c西河c上党三郡。 御异族与郡境之外,收复并州诸郡的口号,就此从河东熊熊地燃烧到了并州的旷野之上。此番,西河郡那里由中郎将程咬金驰援镇守,上党郡则由中郎将徐晃负责,各带佐将c参军c书吏c士卒c辎重等,在西河和上党二郡组建起一支坚不可摧的防线。而中路大军则由何咸亲自统率四万大军 ,带着姚广孝c张辽c无名c韩浩c养由基c李存孝c关平c司马懿c秦琼c尉迟恭等人,赶赴太原一郡。其中韩浩并未是作为将领入太原参战的,此时的韩浩已被何咸表为太原太守,是要与蒙恬负责交接的。而蒙恬则成了何咸麾下的另一中郎将,负责率一万兵卒与程咬金c徐晃二人将西河c太原c上党连成 一线。谋主方面,自然是以姚广孝为首c司马懿为辅将领方面自不用提,个顶个儿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手儿。最后剩下情报方面,带李儒和柳媚儿其实都行,不过这事儿用脚后跟儿去想,也知道何咸带了谁来负 责。 至于说此番出征,大本营那里该怎么办,何咸一点都不担心。 明面上,河东那里还是以裴潜为太守,但谁都看得出,何咸却留下了萧何c管仲c曾国藩三巨头全面负责更广博的地方,无论对内的发展c还是对外的扩张。 何咸相信,此番他外出征战,非但不会减缓河东的发展,反而可能会令他在归来时看到更欣喜的一面。 至少,击败塞外异族的期间,他会得到张济叔侄占领南阳的好消息十余万大军何咸只带走了一半,剩下一半拿出来震慑一番刘表c曹操和袁绍等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真到了那个时候,以三巨头的眼光,是不可能不会果断将触手伸到司隶一带的 现在何咸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漂亮地击溃今秋来犯的塞外异族,取得一场辉煌的大胜,为自己日后的发展锦上添花。 刚想到这里,张辽又从骑探那里得来了情报:“主公,蒙中郎已得知主公大军将至,出城三十里相迎。太原黎庶百姓,皆自发前来想要参拜主公。” 相对于张辽的意兴风发,何咸仍旧保持住了冷静和淡然,问道:“塞外异族那里,可有消息?”张辽脸色不由为之一凝,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蒙中郎已遣人送来情报,言此番塞外异族已知主公为新任并州牧。为给主公一个下马威,贼寇野心不小,竟欲组建一支十万部落联军前来侵扰并州。尤其西 河c太原c上党三郡,更是这些异族重点想要攻打的目标” “十万联盟大军?”何咸闻言,忍不住冷笑起来:“还真看得起我何咸啊。看来这一次,我等与那些塞外异族,倒是颇有默契。” 见何咸如此,张辽不由开口问道:“主公,可是已有了破敌之策?”“破什么破,连塞外异族究竟战力如何c如何进犯都一无所知,谈何破敌?”何咸一句话堵回,可就在张辽闻言黯然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鸡贼地暗笑起来:“不过嘛,敌军想要声势浩大,万众一心,那我们自然便要反其道而行之,想办法拆散他们才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章 坏计策?好计策? “力气不够,再来!”太原军营当中,无名双手交叉胸前,冷冷看着眼前关平挥刀,不由面色冷厉:“平儿,你心中可是有杂念?为何今日劈砍数十次,皆这般散乱无章c毫无气势?” “无名师父,”关平收刀而立,先是擦了一把汗,随后才实诚地点了点头道:“徒儿心中的确有疑惑难解” 听到这样的回答,无名轻蹙了一下眉,干脆言道:“究竟何事,还是说出来罢。若心不静,自见不了刀意,练了也是白练。”“是叔父那计策”关平似乎早就憋够了,听闻无名问询,当即开口道:“师父,难道你不觉得叔父这次执掌大权后,这里似乎有些不足?”毕竟是小辈,纵然对何咸不满,关平还是很含蓄地指了指自己的脑 子,示意何咸最近好像智商不够。“哦,平儿何出此言?公子神机妙算步三计之名,可是天下尽知的。”无名微微蹙了蹙眉,随即明白了过来:“平儿你是说公子离间那塞外异族之策一事?那计策的确粗劣了一些,不过,满堂名将良谋 们,不都也称赞那计策可行吗?”“徒儿忧心的正是这些!”关平颇有些担忧的模样,只是让紫红的小脸配上那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怎么看都让人有些忍俊不禁的意味。可他却偏偏不知,还学着大人的模样长长叹了一口气:“徒儿就是怕这些 名将良谋们,也都以为叔父有着善谋之名,才不肯实言以告。” “此话怎讲?” “师父你看,叔父起于困顿之间,在董卓麾下几番生死算计,才有了今日成就。如此伟业,天下再无二人,莫说那些不知实情之人盲目信任,就是我等也不由对叔父叹为观止。”“尤其最近叔父又重组了兵制,大权尽握手中,予杀予夺!一念兴起,便可令数万精锐赴汤蹈火。这等威势反馈于叔父,更使得叔父骄矜自生,事无大小,皆一言而决如此情势下,纵然叔父有所过错,众人 一惧叔父之威c二惮叔父算无遗策之故,自不敢据实以告。” 听着十四岁少年口中一下说出如此多c还颇有道理的话来,无名的脸色也不由凝重了起来:“那据你说来,公子遣麾下将士佯装异族c攻扰塞外异族部落之计,乃是一败招?”“师父,这明眼人都能看出,还用徒儿言说?”关平越说越心焦,忍不住来回踱步道:“张文远校尉的确乃并州人士,南匈奴主要势力也盘踞在并州西北部的五原c云中c朔方c上郡这等有塞北江南的河套之 地。可那河套之地地广人稀,一望无际,人马一旦入了那里,立时就晕头掉向飞将军李广,不正是因为迷路,终其一生也没有封侯c抱憾而终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张校尉艺高人胆大,不会迷路,可那河套之地早就被南匈奴盘踞多年,随处可都撞上一支部落,凶险异常。而且三千铁骑,纵然一人双骑,也带不了多少辎重粮草,如此孤军深入敌后, 又能坚持多久?”“再再退一万步,此时正乃塞外异族于雁门郡聚盟共击我等之时,偏偏我军一至,不久后长城关外便出现一支莫名其妙的游骑,肆意侵扰那些部落的老巢你说塞外异族那些首领都是傻子,会看不出此乃叔父 离间之计?” 无名这下也被关平条条道道的话给说晕了,不由脱口而出道:“如此说来,公子会白白牺牲掉张校尉一军?” “非但如此!”关平双手一对捶,面色更是担忧无比:“我怕雁门那十万大军,更会因此万众一心c继而快速达成盟约,攻我等一个措手不及!叔父此番,确实太过轻敌孟浪了!” 说到这里,关平似乎把自己都说动了,立时一副要挽狂澜于既倒的模样:“不行,我这就去找叔父去,别人不敢道出实情,那就由我来道出!纵然被叔父误会责骂,可为了这并州的未来,我也义不容辞!”关平说完拔腿就走,可刚走没两步,忽然便看到一双促狭的眼神正悠悠地盯着自己。脸上两片薄削的嘴唇,也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武夫少年郎,竟然还有这般心思可惜,心思不 少,却全都想偏了!” “司马懿,我现在有要事去寻叔父,没工夫搭理你!”关平一看到这人,不由怒气上涌。反正两人自认识以来,就跟冤家一样,这样的斗嘴更是家常便饭。 可司马懿看样子却不想放过关平,伸长脖子看向关平身后的无名,开口道:“无名叔父,若你不想自己这位心爱的徒儿,幼小的心灵遭受一番打击,耽误了武学精进,还是出手阻拦一下罢。”对于这俩小鬼头,无名自是颇有了解的。听司马懿这般说,他便上前一步,如擒小鸡崽般拎住了关平,道:“先听司马公子将话讲完!”说罢,无名又笑了一下,向司马懿问道:“司马公子,主公之策莫非另 有深意?” “深意什么的,当然没有。就是我军至此需组建防线,而塞外异族那里却在聚盟,如此分秒必争的时刻,自然谁抢得了先机,谁就赢得了时间,多了一分胜算。” 说到这里,司马懿又看向关平,嘿嘿笑道:“只不过,与关平所言不同的是,叔父此计,至少有八成赢面。可不会既葬送张校尉精锐c又促成异族联盟什么的。” “胡说!”关平人被拎住了,但嘴却没被堵住,见司马懿如此嚣张,不由气得脸红脖子粗:“刚才我一番道理,你也都听见了,难道你还能驳倒不成?”“懒得驳倒你,只是想问一句,”举起一个手指在关平眼前摇了摇,看着关平恨不得咬自己手指的模样,司马懿就觉得这跟拿食物逗猎犬一样好玩儿:“你当真以为那些异族首领,能看破这是主公之计,而不 是他们自乱了阵脚,先内讧起来?”“当然不可能!”关平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道:“异族的确剽悍无畏,但这种轻生忽死的性格,却是塞外困苦环境所致,他们的智力可不比我们汉人低。相反,他们恐怕还会更狡诈!尤其那些首领,若非人 中之雄,又怎能带领一族多则万余c少则数千的部落在那些苛酷的环境里求存?”“不错!”司马懿猛然点头,眼中似乎全是对关平的赞赏。可就在关平得意莫名的时候,司马懿却又话音一转,言道:“可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何自冒顿c檀石槐身死后,匈奴c鲜卑便迅速陷入了分裂的状态 ,彼此征战倾夺不休?” “这?”关平一下哑了火,这样上升到了政治层面的问题,他还真想不明白。倒是一旁始终听着不怎么插话的无名,却忽然开口道:“莫非正是因为塞外困苦,为了部落求存,他们才会向别的部落下手?如此循环往复下,塞外之上,虽是一族却各不统属,且防范如仇眦,自难以收心 一统。”“不错,正是如此!”司马懿打了一个响指,对无名是不吝溢美之词。随后,他才又望向关平,刺儿了一句:“此番聚盟,异族是为了共同的利益,才会勉强凑在一起。可偏偏这个时候,后方老巢却出现了一 支神秘的部曲,劫掠他们的牛羊牲畜c抢夺他们的财产。你说那些本就提心吊胆的首领们,会第一时间想到是主公用计,还是其他部落故意借聚盟之名,然后吞并削弱他们?” “就算他们当中有一些有识之士,想到了这一层,可他们如何证明?又如何在那些悲愤的首领面前,令他们抛弃部落c顾全大局?”言到这里,司马懿才一副高人模样地摇了摇头,对着关平叹息道:“计策从来不分什么高低,只有管用不管用一说。莫以为听了曹孟德破袁术一事,觉得其中计策神出百变,高明得不行。殊不知,那也是曹 孟德捏住了袁术骄矜自傲的缺点,刻意为之尔” “可,可是张校尉孤军深入,仍旧凶险异常!”关平还是不服输,望着司马懿离去的背影,又喊出了这个担忧。可不料,司马懿却连头都没回,却大声言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方乃勇将之道!为将者,若无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觉悟,又如何令人敬仰神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一章 深入敌后 时值八月初,天气很是热的。 到处都是没过膝盖的草原上,风尘满面的张辽擦了一把汗,接过身后亲卫递来的水囊,狠狠地灌了一通后,才拿出一个古怪的东西摆弄着。那东西在张辽看来甚是神奇,上面那乌黑的针尖总是坚定不移地指向南方。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的时候,张辽不由对宋应星的手段叹为观止,可何咸却淡淡撇撇嘴道:“司南一物,早在战国时便有记载,最 早用于祭祀礼仪c风水占卜。只不过战乱更迭,到了宋代呃,到了很久以后才又被我们捡起来罢了。” 用司南确定好方位后,张辽又对照了一番地图,对着身边的向导问道:“老乡,你说自此向南二百里后,便有一处匈奴部落所在?”那向导一看就是汉人,却穿着一身裘衣,背负角弓。在并州这等胡汉杂居的地方,穿着像匈奴人的汉人,和像汉人的匈奴人并不少见。只不过,这种装饰上的接近,并不代表两族越来越融合,相反,百年 的凶杀仇怨,早就使得两族之间的恨都浓得化不开。 这位向导就是全家被匈奴人劫掠所杀,挣扎求存一直到了现在,对匈奴一族可谓恨之入骨。闻听张辽招募向导的时候,第一个便来报了名。 “将军,小人数年在此求活,对匈奴大小部落迁徙了如指掌。这个时候,南面二百里处水洼所在,必有匈奴部落盘踞。” “好!”张辽看了一眼这向导背后的角弓,微一挥手,便有一亲卫递来一张军中强弓:“若情报属实,你背后的破烂就该换了!” 向导闻言一喜,当即一马当先奔去,张辽也不介意,飞速下达军令后,三千铁骑顿时如一片乌云滚滚向着南方压去。待前方的丘陵逐渐消弭在马蹄下后,张辽陡然看到丘陵的另一面,果然有一支大概千人的匈奴部落。成群的牛马漫山遍野地跑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围着水洼,一些匈奴小孩彼此玩闹着,还有匈奴妇女们在 挤着牛奶c驱赶着羊群,倒是一副静谧美好的草原风光。 可张辽的眼中却没有本分欣赏,反而如狼一般变得阴冷又兴奋:“找到了!”就是这一刹那,绵绵不息的马响鼻声中已然传入耳中。三千铁骑已在军令下缓缓展开,他们虽然都穿着匈奴人的服饰,可眼中却都无一例外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冷冽,三千余柄锋利的马刀迎着西垂的残阳 ,反射出耀眼的寒芒,迷乱了天空这样一支人马的出现,登时使得丘陵下那支匈奴部落慌乱起来。久在动乱的环境里求存,一些年长的匈奴人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感受得到,丘陵上这支骑兵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如此骠悍c如此炽 热,简直就跟豺狼虎豹一样!果然,情况比他们预料地还糟,只见丘陵上一员年轻人一声呼喊,狂乱的马蹄声冲霄而起,三千铁骑如潮水般滚滚向前,又如一只矫捷的雄鹰陡然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张辽率先奔跃在最前方,拨开那稀稀 落落的弓箭,带领着三千铁骑如狂风卷残云般而去,心中一片凛然。下一瞬间,铁骑已经长驱直入这个部落的中心地带。一名匈奴老者从牛羊群中扑杀出来,手中的马叉毫不留情地向着张辽刺去,可张辽却连看都未看,只是右臂猛地一挥,手中长矛犹如一条闪电划过,匈 奴老者还未反应过来,脖颈处已一片殷红。 相比起张辽如此犀利的杀戮,其余的士卒更是简单干脆。 他们手中的弯刀样式看似与那些匈奴骑兵手中的一样,但锋利程度却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不少匈奴悍妇也加入了反击的战斗中,可在滚滚洪流和闪亮的弯刀面前,她们的血勇根本不堪一击。其中的缘故,并非匈奴人不剽悍,而是这支部落当中没有多少壮年男子。她们的丈夫c兄长c父亲早在之前跑去了雁门,准备南下劫掠汉人的财富,只留下一些老幼妇孺照看着牲畜牛马这样的一支部 落,莫说只有千人,便是有万人也根本难以抵御张辽麾下三千精锐。战马嘶鸣c牛羊乱奔,部落中央的水洼里迅速变成了红色。而战斗也结束地十分快速:几乎只是一轮简单的冲锋,还未真正开始分散屠杀的时候,战士们发现战斗已然结束了。唯一还在杀戮的,便是那些 精通骑射的骁士们,驾驭着战马追杀着那些纵马逃窜的匈奴人。 这样的战斗,未免有些出乎张辽的意外,尤其当他看到一些俘虏还帮忙着收拢着牛羊时,张辽便更加不理解了。“将军,草原就是如此,这些匈奴人野蛮愚昧,部落间的仇杀掳掠每天都在发生。女人c孩子就和牛羊一样,从来都是男人的奴隶和财产,草原上的这些人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向导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强 弓,试了试弓弦的力度后,才向张辽解释道。张辽这才看到,那些俘虏们虽然一个个都因面露不安,但却没有多少惊慌之色。对于这样的情景,张辽沉默了片刻,才悠悠开口:“若真是如此,主公驯服这蛮荒草原,恐怕还会更容易些。甚至,对于这些 匈奴人来说,也是一场脱胎换骨的改变。” “打扫战场,准备离去!”环顾过一个个俘虏,看到那些妇女和小孩都冷漠麻木地低下头后,张辽才一点都不顾忌地吼出了汉音。 随着这声话落,张辽明显看到这些人都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 他们眼中的情愫很是复杂,有惊愕c有怀疑,但随后看到张辽正冷厉扫视着他们的时候,又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部落当中的久远的传闻,蓦然从脑海中升起,令他们发出了一阵灵魂中的战栗 因为他们都知道,在那久远的传闻里,匈奴勇士不敢南下牧马弯弓,而出嫁的匈奴妇女,面上都没有什么装饰颜色。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那样的时日,难道又要来临了吗? 这些匈奴人丝毫不知道,也不知他们以后的命运会如何 三日后, 杂乱的马蹄声惊起了几只秃鹰,扑翅着飞上了高空。一边飞还一边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凄鸣,越发显出几分苍凉和血腥。一支数百人的匈奴男子赶到了这里,面沉如水,被眼前的一幕所深深震惊:原本应该是祥和悠闲的部落已一片狼藉,毡包被焚,帐蓬倒伏,成群地的牛羊还有无数马匹不知所踪,昔日热闹纷繁的营地一片 死寂,只有河滩上巨大的火堆似乎还残留着余烬。一阵风吹来,带去不少骨灰飘扬至这染血的大地 空气里没有多少血腥味,只是这种苍灰死寂的气味,却令人更加惊悸愤怒! “究竟是哪个部落干的?”领头之人怒不可遏,忍不住挥舞起手中的弯刀,却又不知道该劈向何处。 他吼的是哪个部落干的,而不是什么人干的。在他看来,于匈奴后方这个地方,只会是匈奴部落或鲜卑贱种所为。至于说汉人的军队?这些年,他们何曾抵达过这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 匈奴的小内乱 “秃律去今,你好大的算计!怪不得此番劫掠汉民郡县,你只带了部落一半的人马,原来你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汉人,而是我的部落!”一名五大三粗的匈奴汉子,带着一大票部落勇士冲入了一座华丽的大 帐。人还未至锋利的弯刀,已迎面向着帐中正首的头领劈去! “哲古须带,你疯了不成?”那秃律去今也是马上的勇士,成为一部落首领更不只是靠着高贵的血统,也靠着勇猛的武力。此时纵然毫无防备,但在凶险来临之前也当即暴怒抽身躲闪,口中同时喝嚷起来。然而,秃律去今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一刀,但同在一起闲谈的其他的部落首领,却遭了无妄之灾。哲古须带也知道,这些头领们能坐在一块,是因为他们之间彼此有着姻亲关系。故而,对于他来说,砍这些 王八蛋丝毫没商量! 一时间,整个帐篷里叫嚷四起,刀光四溅,帐外那些部落勇士听到动静,当即也冲了进来,一场乱战就此在所难免。同样的变故,也在雁门郡各个营中上演,起先只是首领之间的冲突,但很快便演化成部落之间的厮杀决战。最倒霉的,就是一些紧挨着这些营盘的其他部落,本来没他们什么事儿,可大乱来临,他们想不 被波及简直丝毫不可能。 整个雁门郡的联盟大帐,瞬间就被一场莫名的动乱席卷,匈奴老王甚至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被乱糟糟的动静吓得从柔软的羊毛毯中滚了下来。一些大部落的首领纷纷赶来,七嘴八舌地汇报着外面的情况,还有更多跟老王一样不明就里打探消息的,也有直接威迫老王下令平息动乱的总之,已年逾五十的老王,一瞬间接收到如此海量的信息,发 现自己竟然大脑一片空白。其实这也不怪匈奴老王,毕竟南匈奴上一任单于也根本不是他,而是於夫罗的父亲羌渠。当时还是匈奴右贤王的於夫罗,率部众入中原助汉朝平定叛乱,匈奴部中不少首领对羌渠仍旧臣服汉朝之举大为不 满。 待於夫罗率部众离去之后,羌渠一部就此势单力薄,匈奴各部在须卜骨都侯的倡议下,联合起来诛杀了羌渠。随后须卜骨都侯一年后又被其他匈奴部落干掉,最后汉庭才指定了老王为了南匈奴代理单于。汉朝的衰弱,匈奴各部是有目共睹的。故而,这位亲汉的老王单于,在匈奴部落里的地位极为尴尬众部落首领虽然明面上遵从了汉庭的安排,但他们却也没怎么将老王放在眼里,而是操纵着老王这枚 软弱的棋子,各行其是。 匈奴老王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对整个部落之间的事务并未插手干涉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他想干涉也没那个资本故而,这样巨大又稀里糊涂的变故摆在眼前,老王同志傻眼就在意料之中了。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挂着南匈奴单于名头的老王却不能不管事儿。幸好他毕竟也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能力还是有几分的。愣了大半天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儿后,又听到那些部落首领中有人喊过先要遏制 动乱的话,匈奴老王深以为然。故而,老王同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苍老的声音盖过那些吵嚷:“日月星辰在上,我们匈奴部落此番在这里聚合,是为了抢夺汉人财物,为匈奴再度崛起大业而奋斗,不是来这里自相残杀的!面对这 样的情况,我们自当应伸手帮扶一把,先平定县下动乱再说其他!” 众部落首领可能没想到,老王这会儿竟还有些英明神武的意味,纵然不少部落首领并不把老王放在眼里,但一来老王毕竟还是明面上的匈奴单于,另一方面他们也知老王此时的处置最为合适。故而,很是有一些部落首领,听奉了老王命令,带领着麾下的勇士前去动乱的营帐里平乱。而随着有人动作,其他部落首领也立时意识到,这是他们在匈奴部落里提升威望的机会,也纷纷不停开始率兵而 去。唯有老王同志,看着快要走走光的大帐,额上的皱纹又不禁加深了几分:“突然出现的神秘部落勇士,袭扰了我们的大后方?难道,是那些该死鲜卑贱种的诡计,故意让我们设计让我们聚合在此,他们却悄 悄吞并我们的部落?唉,也不知道我的部落,会不会发生不测。” 在对待叛乱这种事儿,匈奴部落与汉族军营是不同的。 与汉人的镇压不同,匈奴部落的镇压更直接c更血腥,那就是对于叛乱的部落,一个不留全都斩杀!只有这样,他们这些失去了青壮年的部落财产,才会轻而易举地被吞并c瓜分 所以,这一天的动乱,开始得很突然,但结束得也很快。 只是一个半时辰的工夫,六千余匈奴勇士就死在了同族的弯刀下,他们所带来的战马c肉干c弓箭等物,全部投瓜分一空。当然,还有他们后方的部落,也免不了要遭受一次洗劫和吞并。 六千余众的死亡,就算对于十万余众的聚盟来说,也不是一件小事儿。故而,在部落首领带着染血的弯刀再度来到老王的帐篷时,新一轮的讨论又开始了。 “这肯定是鲜卑那些贱种的诡计!” “不,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回后方保护我们的部落!” “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能空手而归!新上任的那个并州牧摆出了好大的架势,若我们不能击败他,那以后我们就没有好日子了过了!” “依我看来,还是要先铲除那支神秘的部队才好。无后顾之忧了,我们才能一心一意地击败那年轻的并州牧!” 众部落首领七嘴八舌地呼嚷着,谁都觉得自己有道理,声音也一个比一个大。老王无奈地坐在他们当中,只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他们吵聋了。倘若老王有着绝对的权势,他自然可以喝令这些部落首领闭嘴,并且从中听取他认为最正确的意见,继而执行下去。可身为傀儡,老王就根本没有多少权力,只能在各方的争执中,选择最中庸c最没效率 c也最得罪人的一种处置办法。 那就是捡这些人都认同的c同时也最让他们都接受的一个方式这种方式,简单来说,就是和稀泥。 “事情,是由那支神秘的部落贼寇引发,那我们要做的,自然就是先剿灭那支部队。不管他是我们部落的害群之马,还是鲜卑贱种派来的,都要赶尽杀绝。众位首领,你们认为对不对?” 众位首领这会儿也吵累了,听到老王说出这等废话,不由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对。” “那我便派部落里的勇士,回去铲除那支贼寇,如何?” 老王感觉自己好累,操心的事儿真不少:那支贼寇据说有三千人,他麾下才有八千勇士,至少要派出四千人才可能打得赢。就算能赢,也不知会死伤多少勇士 然而,老王没想到这句话一下又成了吵嚷的导火索。他的好心,一下全被当成了驴肝肺。 “不行!谁知道你部落的人回后方,是要吞并那些部落,还是跟那些贼寇一样,洗劫我们的部落?” “你部落的人都是弱者懦夫,只有我的部落的儿郎,才能击败那支神秘的贼寇!” “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你惦记丈流古的妹妹很多年了,这次平乱丈流古已被你杀了,你自然更想回去摘取了草原上那朵鲜花!” “放屁!我看你才是那样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贪图狐路古部落” 听着这些叫嚷,老王一时又没了开口的机会。不过,人老了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耐心:吵吧吵吧,反正吵累了,你们最后还是会让我来拿主意。不过,我又有什么主意呢?唉,真不知道我后方的部落,这会儿究竟怎么样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 闲聊出妙计 孤军深入敌后的弊端有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其中唯一不多的优势之一,便是张辽对整个敌后行动,有了很大的决定权。 而何咸,也最是喜欢的放权的一位统帅。故而,张辽望向身后连绵不绝的牛羊马群,以及将近五千人的匈奴妇孺,他知道自己该有所抉择了。深入敌后的半个月里,张辽在司南c向导以及本身就是并州人的优势下,成功得洗劫了五处匈奴的部落他挑选的袭击对象,也是很有针对性的:太小的不行,打了没啥意义太大的也不行,难以一口 吞掉,留下隐患。 他洗劫的那些部落,都是差不多千人的部落。这些部落妇孺加上前去雁门郡的壮年男子,总体下来一个部落就是两三千人,正是构成整个匈奴部落的中坚主体。 这样的部落,既有一定的话语权,又难以抗衡那些数万人的大部落头领,正是让匈奴领导人头疼不已的对象。当然,张辽还不知道,他在敌后的一番动作,已然使得雁门郡吏的匈奴大军,至少已内讧杀掉了万余同族。而且,其中的一些鲜卑小部落,更是被匈奴人不由分说地屠戮殆尽。整个讨何联盟阵线,已是岌 岌可危。 不过,越是如此,张辽便知道他越要有所抉择了。 因为这段时日,斥候已发现匈奴人特意组建了一支专门剿灭自己的部队。听说好像是从雁门郡那里来的真正匈奴勇士,是各个部落分凑出来的。虽然,对于这样一支毫无统属的部队不以为意,但毕竟这支部队战力不凡,而且目的明确。同时,因为劫掠了大批的俘虏和牛羊等战利品,张辽这支精锐骑兵部队的机动性和隐蔽性,已被大大地妨碍到了 。 此时他所要做的抉择,就是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和战利品。 “校尉,这些匈奴俘虏非我族类,杀之无妨。不若就此尽数诛除,也好减轻部队负担。” 这些天,张辽已然听过太多类似这样的声音。不是何咸的部下弑杀,是因为在这样的战乱时代里,杀戮实在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儿。而且,张辽其实也认同,假如不处理掉这些俘虏,他们很有可能就会被那支追剿队发现。继而,死的人恐怕就是自 己了。 这样权衡一番后,张辽也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坏主意。 只是,迟迟未下决心的缘故,是因为张辽觉得这种事儿换在何咸身上,一定不会这样草率粗劣的。 故而,满心惆怅的张辽挥了挥手,将那位向导唤了过来:“跟我说说匈奴的事儿,不论是习俗c部落分部c还是最寻常的婚丧嫁娶,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向导有些发愣,但想了想以为张辽或许就是闲了,找自己来聊聊天。故而,他便开口说道:“匈奴一族大概风俗,将军也是了解的,他们穿裘衣c住毡房c逐水草而居,放牧牛羊。匈奴各部落互不统属,弱 肉强食,严酷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们轻生忽死的性格,剽悍勇猛” 向导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言了不少匈奴故事。张辽似乎也就是为了听来解闷儿,也不多言,只是偶尔在感兴趣的地方深问一番。 便如此时,当向导谈及匈奴信仰的时候,张辽便好似无意地开口问道:“你说我等汉人信奉孔孟礼教,匈奴曾经也强盛一时,自然会有信仰凝聚力。可他们的信仰,又会是什么?”“匈奴人的信仰?”如此带有哲学性的问题,对于这位目不识丁的向导而言,还真是一个挺难的问题。不过,思索片刻后,他便言道:“据在下所知,匈奴人的确有信仰,但各部落信奉的神物却并不一致。反 倒是劫掠财富c繁衍生息一事,却是他们的共识。” “真正说起他们都认可的信仰,恐怕就是先祖c天地c鬼神了。尤其天地日月,更是有单于早上出营拜日之始生,黄昏时拜月升空的习俗。在匈奴某处神秘的圣地,还有祭天金人的神偶,受各部落朝拜。” “遭逢战事之时,匈奴人也有看星月的风俗,月盛壮则攻战,月亏则退兵收束。不过,战事这个习俗因与汉军交战百年后,他们已然不太看重了” 张辽想想也是,打仗还要看月亮这事儿,实在不靠谱儿。匈奴人纵然信奉月亮,却也不会在月亮光华大盛的时候,战力倍增。 尤其对付起汉军将领,这些习俗更会使得不少匈奴人丧命。只要汉人知晓他们月亏时不爱兴兵,那汉兵自然会趁此时机或袭扰c或调兵c或设计,时间久了,匈奴人自然不会再上这种当。 “如此说来,匈奴人倒是跟我们汉人相仿。什么道教c佛教的,我们汉人一向秉承着信则有之c不信则无的观念”“将军说的不错,”向导见张辽应和,谈兴更浓:“尤其匈奴内附之后,其风俗也与我等汉人极为接近。比如匈奴贵族死后,以前听说是会天葬的,可现在也会置棺椁c金银c衣裳等陪葬之物,更有不少部落 贵族死后,还要寻妻妾下人陪葬,有时多则数百人。” 听到殉葬一事,张辽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 这一点,他其实也受何咸的影响。因为何咸就是那种相信人死如灯灭的现实人,对于剥夺他人性命为自己陪葬的做法深恶痛疾。上行下效之故,他麾下的将士也渐渐都是尊重性命之人。 这些将士,可以在军令下c在战场上毫不留情地杀死敌军,但他们却从不会洗劫杀戮百姓。这样的信念,使得殉葬这等丑陋之事在将士观念中,是最为不齿的。 不过,就在向导以为自己触怒了张辽c准备告罪的时候,却不料张辽又开口问道:“你说匈奴内附后,风俗渐渐与汉人接近,那这些大大小小百余部落,难道就没有亲附汉人的?”“当然有,但不多。”向导此时也皱起了眉,但不是厌恶,而是在冥思苦想:“例如我便知有几个小部落,是很乐意同汉人交易的,也从未参与过劫掠汉人之事。这些部落大多是汉匈后裔c汉匈杂居的。不过 ,这些部落毕竟不多,还需仔细寻找才是。” “有就好。”张辽听完这番话,忽然微微笑了起来,拍着向导的肩膀道:“你可是立了大功了,这下我知道该如何处置那些俘虏和牛羊了对了,你说的那些亲汉部落,附近有吗?” “有”向导一头雾水,不知自己怎么就立了功了,但他还是如实回道:“往西一百里左右,就有这样一个部落。而这片草原上,也有些汉人是以放牧为生的。” “好!”张辽大喜起身,拍拍手道:“那我们这就即可起身,去探访一下那些个小部落”“将军!”向导一下拜倒在地,苦苦请求道:“将军,在下当初落难时,曾受过那部落恩惠才得以为将军效劳。在下知因此向将军求情太过自不量力,但还请将军放过那些部落他们,真的未曾劫掠过汉民啊 !”可张辽却一脸坚定,不容置疑地说道:“此事已决,我等必然是要去那里的!不过”说到这里,张辽竟然笑了一下,那眼中闪着跟何咸相似的狡黠神采:“谁说我们去那里要洗劫他们的,我们去那里,是给 他们送温暖的” “送,送温暖?”“不错,就是送温暖下草原,呵呵,说了你也不懂。”说完这句,张辽脸色随后就变得踌躇满志了:“送完温暖后,我们可还要效仿冠军侯,送一场严冬,给那什么祭天金人所在的神秘圣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骄兵之计 张辽要攻打匈奴圣地的消息,传入了追击队的耳中。消息的来源,是草原上那些亲汉的部落。 这些部落可真是得了大便宜,张辽非但没有侵扰洗劫他们的部落,反而将大批的牛羊和俘虏,无偿送给了他们。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这些财物入了部落之手,就算是单于也没权干预要回来。 故而,这支追剿队得到的,只有张辽要洗劫匈奴圣地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可真吓坏了这支追剿联合队。一个民族有信仰是可怕的,但最大的弱点也就是他们的信仰。 前汉之时,冠军侯霍去病大破匈奴休屠王得祭天金人而归,一举将匈奴人从精神层面击垮。无数匈奴人得知噩耗,纷纷以为苍天神明不再护佑着他们,继而才有了匈奴分裂的征兆。 故而,张辽要效仿前汉冠军侯故事的消息一传入耳中,这支追剿队一方面立时向雁门郡那里的大军汇报,一方面马不停蹄地赶往圣地护卫。 然而,他们却怎么都没料到,就在他们堪堪离去的时候,身后五里外的一个小丘陵后,张辽正手搭凉棚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言道:“这下好了,带路的向导已然就位” 一番故布疑云,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就此易位。这个时候,追剿队各部落成员复杂的恶果便开始显现。虽然他们都认同要护卫圣地,但也有不少人执意要追剿张辽。可张辽呢,就不紧不慢地尾随在他们的身后,偶尔再洗劫一下路遇的仇汉部落,继而再 将那些俘虏和牛羊分给亲汉部落。追剿队接到的消息便越来越复杂混乱,得出的结论自然也千奇百怪。他们一会儿认为张辽是借着攻打圣地的名,继续骚扰他们的后方。一会儿又看着张辽的行进路线,的确是朝着圣地方向所去。偏偏张辽 这支部队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会儿在他们前面,一会儿又在他们后面,搞得他们焦头烂额c疲于奔命。 即便偶尔双方遭遇,张辽也绝不与这支追剿队硬捍,见了面就逃,跑得比草原上的兔子还快 双方猫抓老鼠c老鼠戏猫的游戏,一玩就玩儿了半个多月。就在追剿队更强烈的吵嚷争论声中,遽然回首,他们竟发现张辽已然接近圣地了!这个时候,追缴队里的部落勇士才意识到事情大为不妙,一部分人看出了张辽的诡计,坚持不肯再向圣地进发,引狼入室而另一部分人却认为应当尽快找到并剿灭张辽,一劳永逸还有的竟异想天开地 想着藏在一个部落当中,等着张辽自投罗网没有一个强硬的主帅,追剿队里的成员谁也说不动谁。不过,吵来吵去的结果,就是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张辽这支队伍的战力不行,只能欺负一些没有勇士的虚弱部落,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勇士们的对手 。 不错,在匈奴勇士看来,张辽几次都不敢与他们交战。尚未见面便落荒而逃,定是军队战力不行。 在这样的共识下,这支追剿队做出了一个让他们后悔不已的决定:他们分兵了。 为了擒住这支狡猾的敌军,他们将五千铁骑分成了三支部队。一支在前面堵,一支在后面追,还有一支在中间策应。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张辽之所以不跟他们打,就是骄兵之计,就是为了让他们分兵。这些天来,张辽见大部落就绕,见小部落就抢,抢了还不算,还带着分给亲汉的部落。行军途中非但吃喝不愁,还 收拢了一大片部落的心。很多中立的部落闻听有这种好事儿,纷纷表示自己也是亲汉派。 这样一番折腾下,张辽可谓如鱼得水,在匈奴后方竟也有了耳目。对追剿队的行踪不说了如指掌,但起码比这支追剿队如没头的苍蝇要好太多了。追剿队分兵后不久,其中一支部队便发现了张辽。小规模交手后,张辽仍旧贯彻了走为上计的原则,再一次逃了。这样的结果传回追剿队,使得追剿队成员更加确认张辽战力不行,开始更轻进地围堵追杀 张辽。 可这个时候,张辽已然选择好了一处绝佳的地方,作为决战的地方,等着他们的到来。 两军甫一交锋,张辽一声令下,这支从十余万大军中选出来的精锐,这支各个都身经百战c有着丰富骑战经验的老卒,这支精力和怒气积蓄已久的部队,便如山洪般席卷了疲惫的追剿分队。 三千铁骑,仿佛如水银般一股一股地突入匈奴的军阵当中,既有猛锐无比的冲势,也有连绵不断的耐力。他们的穿凿和精妙的阵型,比起匈奴人只用乱哄哄冲上来的乱象,简直有如天渊之别。可惜,这样精妙的气势并未让这支追剿分队的首领反应过来,看到张辽主动冲来,匈奴勇士不惊反喜,以为就算中伏,也能凭借他们的勇武轻而易举地缠住张辽:“快放信号,三军合围,今日就是消灭这支 该死汉军的最好时机!” 是的,这个时候他们终于知道张辽这支军队是汉军了。不过,这一切很快就没意义了,因为张辽知道,他们一个都逃不回雁门大营。 果然,下一刻匈奴勇士便惊住了。两军交锋,纷纷落下战马的不是对手,而是自己的士兵。他们终于看到了这支汉军精锐的实力,不说他们的骑战技艺丝毫不比自己差,就连他们的弓,也能比他们早放箭而且他们手中的弯刀锋利又坚韧 ,与之一对砍,登时便断为了两截儿 该死! 这支汉军军队实在太狡诈了!他们有这样强的战力,与自己正面硬拼也不见得会失败,可是他们在自己眼前败了二十多天!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 玩儿人也没有这么玩儿的! 张辽却丝毫不管这些,策马飞驰向前冲杀,远用弓箭,近用长矛,将视线所及的敌人一个个杀死,没人是他一合的对手。闪电般踏过无数的尸体,不断向追剿分队的纵深楔入。在他的带领下,无论是整体战场还是局部战斗,他的士卒都拥有着压倒性优势,将追剿队疲惫的军团分割包围,将他们一团团块块地屠戮。转眼 之间,匈奴追剿分队便死伤遍地。而张辽和他的士兵们就如同收割机一样向前推进着,只留下满地的尸山血海。 “不!孱弱的汉人,不可能是我们勇猛匈奴人的对手!”追剿分队的头人吼叫着,决定用自己的神勇来解决这场战事。 他要先斩杀掉张辽,挽回战场上的劣势! 瞪着一双牛眼,他拼命寻找着,很快,他便看到张辽的身影正冲着自己而来! 来得好! 匈奴头人一声大吼,纵马冲了上去:“汉人,你的死期到了!” 匈奴头人用的是一支狼牙棒,这种武器外形足够吓人,威力更是不凡。就算砸不中敌人,被扫上一下,也会让敌人非死即伤。 狼牙棒重重砸下去,带着泰山压顶的威势,直接面向张辽的脑袋。匈奴头人很希望看到张辽脑浆迸裂c跌落战马的惨像。 然而,下一瞬他眼一花,却看到张辽忽然从战马上消失了。紧接着,一根长矛犹如毒龙般从马腹侧袭来,准确无误地钻入了匈奴头人的腰腹,一中既收。 再之后,匈奴头人艰难回头,才看到原来张辽不是消失了,而是借着高朝的骑术攀在了战马的腹侧。一击得手后,张辽才恢复了骑马的姿态,继续向前冲杀。而这位匈奴头人,却只能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腰眼,身子一歪,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黎明袭营 一个时辰后,这支追剿分队尽数全灭。之所以持续这么长时间,是因为张辽秉承了杀尽的原则,没有放过任何一个逃窜的敌人。 而就在张辽还未打扫战场的时候,远处的斥候已然赶来,告知另两支追剿队已然赶来。张辽丝毫不假思索,吐出了一个命令:“撤!”当那两支追剿队堪堪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张辽鸿飞冥冥的背影。他们发了疯一般开始追击,可追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这支狡猾的敌军,仿佛就掐准了时间点一样,只让他们看到了背影, 却让他们根本追不上 “该死,简直该死,这该死的汉军!”另一位追剿分队的头人叫嚷着,可看着那位已被踩成了肉泥的头人尸体,他面色又不由一惊:“阿骨朵可是我们当中最勇猛的头人,他,他竟然也被杀死了?” “我们中计了!”第三位匈奴头人开口了,语气不由带上了惊慌的味道:“这支汉军战力不凡,他是故意要让我们分兵,然后再一口一口地吞掉我们。不行,我们必须连夜逃回大营。” “可我们若是走了,圣地又该由谁守护?此番我匈奴大军齐出,圣地那里可没有多少勇士。万一要是让那狡猾的汉军袭击,我们又怎么对得起整个匈奴部落!”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去圣地那里守着,他们只有三千人,我们人数跟他差不多。就算我们打不过,为守护圣地而死,也死得荣耀,死得壮烈!” “愚蠢!”这位匈奴头人似乎有些崩溃,大声吼道:“难道你现在还没看出,那支该死的汉军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圣地所在。他们就是故意留着我们,为他们引路!” “可不这样,又该怎样?”另一位匈奴头人也火了,大声叫嚷着:“难道,就跟你想的一样,躲在一个部落当中,等着他们上钩不成?你也看到了,这支汉军的狡猾,比我们想得还厉害!” “该死,狡诈的汉人,怎么这么让人头疼!” 吵吵来c吵吵去,这支合流的匈奴追剿队,最终也没拿出个主意。万般无奈下,他们便决定原地宿营,暂时休整一下。同时派人将消息传回雁门大营,等待着上边儿的指令。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那几位派出去传递消息的勇士们,刚刚跑出不过十里的地方,就被一支支箭簇给射成了刺猬。 骑着战马的张辽出现在这些尸体面前,不由面露冷笑。随后,他又抬头看看月色,对着身旁的向导言道:“匈奴看月色的习俗是什么样来着?” 向导真以为张辽忘了,又重复了一遍。随后他也抬头看着光华大盛的皎月,不由开口道:“将军,这是要学匈奴习俗,我等趁月光大亮偷袭他们?” “不。”张辽微微一笑,开口道:“我们跟他们不一样,要等月亮消失不见的时候,再去偷袭他们。” “”向导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其中道理:“将军,这是为何?”“因为这事儿跟月亮没关系。”张辽看起来心情很好,不由同这位向导多说了两句。月光照耀下,曾经颌下无须的年轻将领,此时仿佛一下成熟睿智了许多:“你想想,一支刚刚接到友军全部覆灭的战士,夜 里必然很难睡得着。但熬了半夜后,他们始终会松懈下来的。尤其到了黎明时分,正是他们最困顿c最迷糊的时候,而那个时候我们骤然出现,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向导这一刻无话可说,真心对张辽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看来,张辽就是那种用兵如神的名将,一些匈奴的风俗到了他的耳中,就成了对付匈奴的利器,而他早就知道这些,却根本连想都想不到。 只是,这些真心话落入张辽耳中后,张辽却不由摇摇头笑了:“我的这点智谋,比起主公来不过万一。改日回太原的时候,你看到主公后便知真正的智谋高人,会是什么样的风采” 向导闻言一脸神往,何咸的形象在他心中,不由便成了神一般的存在:毕竟,张辽都如此优秀,而让张辽还敬佩不已的主公,自然更是优秀中的优秀。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便出现在匈奴追剿队的营前。休整了一夜的汉军将士,神采奕奕地驾驭着马蹄上包裹着麻布的战马来到营前,看到营中的情景时,纵然最谨慎的老卒,也不由露 出了一丝鄙夷的神情。比起汉人来,匈奴人的警觉性实在太差了。尤其这种临时宿营的地方,更是连半点防御措施都没有。若是换成张辽,纵然知晓草原上弄不来什么鹿砦拒马c也来不及挖多深的壕沟,但至少陷马坑要弄出一 些吧? 可这匈奴营盘,说是营盘,倒不如说是盘子里的一块肉。战马都只是随意地拴在木桩上,一受惊就能挣脱,人在帐篷里七倒八歪,半个巡哨的人都看不见。 既然如此,张辽也不再客气,高举在半空的手猛然一挥。三千儿郎又一次龙精虎猛地冲入了敌军营盘当中,势如破竹。 “敌人来了!”匈奴勇士乱糟糟地大喊着,可只喊出这么一句,一柄弯刀便已抹过了他的脖颈。 “来人啊!”又有一人闯了出来,身上不着寸缕,却仍旧大声喊叫着:“不要乱,上马迎敌!” “扑”话音刚刚落下,他被一支箭射入胸膛,匈奴勇士就这样睁着不甘的双眼,直挺挺地成了一具尸体。一两人的清醒和吼叫,并不能扭转必败的战局,反而他们的清醒只会令其成为张辽部队率先打击的目标。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匈奴勇士就如张辽预料一样,后半夜的时候才堪堪睡着,这会儿正是困倦无比 的时候,此时又经历如此乱的战况,整个人都来不及反应,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尸体。尤其张辽和他的部下对踏营经验丰富,他们率先冲入马匹众多的地方,惊起战马挣开拴马桩四乱逃窜。还有被匈奴人充当食物的牛羊,也被驱赶起来,乱糟糟地跑成一片,使得本就混乱的营盘瞬间乱如一 锅粥。 这个时候,别说匈奴族中极少出名将,就是兵圣孙武在世,也救不了他们。 而与此同时,汉军却冲入了营盘中央。呼啸声中,张辽提矛拉弓马当先扑入敌营。乱纷纷的匈奴人,被突入的汉军摧枯拉朽一般劈开。“是汉人,是杀了阿骨朵的那个汉军将领!”终于有人意识到眼前的状况了,然而,在大势已去下,这样的呼喊并未激起同仇敌忾,反而令那些匈奴人更加丧失了战斗的勇气:“跑啊,狡诈又勇猛的汉人又来 了,我们打不赢的!” 张辽却不管这些,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按照何咸的治军要求,偷营时不完全将敌军劈成两半,便不算成功。更何况这样毫无防备的营盘,简直就是送到手里的战功! 而在张辽身后,汉军们也不屑去抢夺战利品,也没有纠缠于个别的厮杀,他们随在主将身后,大声呼喝着:“杀!杀!杀!“山呼海啸的声音一路向前,无可阻挡,将一切阻在前面的东西踏碎。 很快,张辽已经全身是血,他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眼前突然一空,已经冲出了匈奴大营。敌人的残军正慌慌张张向北逃走,哭声喊声响成一片。 这时,张辽再度下达了命令:“追赶上那些逃兵,但不许杀掉他们!” “为什么?”有亲卫不解,开口问道。 “因为人遇到危险后,就会向着他们最近c认为最安全的地方逃。”张辽望着那些逃兵缓缓聚成一团,一同向着北方某个地方逃去,智珠在握:“而眼下最近c也会让匈奴人认为安全的地方,会是哪里?”众亲卫闻言一愣,随即狂喜,精神也为之一震:“匈奴圣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打野很浪 望着前方充满着塞外蛮荒祭祀的景象,张辽说不出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兴奋c狂喜c还有那么一丝丝止不住的激动。 此时出现在张辽眼前的,除却那些狼狈逃窜的匈奴败兵外,更有一片连绵不绝的毡房营帐,营帐最中央的一片空地上,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金人雕像。 雕像并非整个人物相,而是有几个人面相组成。金子的颜色配上一些从汉人那里抢来的绸布装饰,怎么看都给张辽几分怪异又神秘的感觉。然而,匈奴人却对那尊雕像敬慕不已。一些就算在匈奴眼中也穿着怪异的巫祀们,脸上涂着浓重的油彩,正围绕着那尊雕像跳着奇怪的舞蹈,嘴中发出奇怪的声响。看到那些匈奴败兵闯入金人神像面前, 那些巫祀当即发出了愤怒的驱赶声。然而,当他们看到张辽的兵马冲下来的时候,愤怒的驱赶声顿时变成了尖利的惨嚎声。一支支利箭从马上骑士手中射出,快速划过空气锲入那些家伙的身体。张辽亲手射死一名巫祀前,还看到那巫祀眼中 闪出仇恨不已的光,嘴里愤怒的咆哮了一声。 “将军,他说你亵渎匈奴神像,会遭天地日月报应的”向导翻译了这一句,心中却不以为意。 而张辽则更是又利索地射出一箭后,开口言道:“能被匈奴的神明嫉恨惦记,此乃我的荣幸!杀!” 这一次,张辽的部队终于遇到了一些像样的抵抗。圣地当中的匈奴人,都是最笃信神像的忠实信徒,为了圣地不遭受荼毒,为了保卫他们的信仰。这些人哪怕赤手空拳,也会扑上来与汉军拼个你死我活。不少次,张辽便看到一个个匈奴人仿佛疯了一般,拼着被战马踩踏致死的危险,也要跳起来将马上的骑士拉下来。还有的匈奴人,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被战马踩踏之前,都想伸手拦住战马奔腾的速 度。 可以说,这是张辽在匈奴后方见识到过最悍勇的匈奴人。但同时,也是他见到过最愚蠢敌人。在雄健的战马c锋利的弯刀c以及骑战无双的儿郎面前,他们的殊死一搏,不如说是送死更恰当。每有人跳起来想要拉下骑士,都会在半空时便被砍死每有人试图聚成一团抵挡骑兵冲锋时,总会被冲击地七零八落c血肉模糊三千铁骑犹如一股滚滚的洪流,肆意汹涌,将眼前的一切徒劳反抗都湮灭 其中。 对于张辽和他麾下的儿郎来说,这一场战斗就是一场屠杀:没有逃跑,也就少了他们费劲的追杀。 战斗起的很突然,结束得也很迅速。 不过半个时辰,触目所及之处,除却那些倒翻的帐篷,便是地面上残缺不全的匈奴人尸首。偶有挣扎着还未咽气的,也被闻着动静赶来的士卒,冷漠无情地杀死。 遍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成了战斗特有的景色,就连那高高矗立的金人雕像,也被染上了一片片的血色。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张辽才发现,围在金人雕像身边的匈奴人才是最多的。他们死状千奇百怪,但大多数的匈奴人,却都死不瞑目地望向了那从未有过一丝表情的金人神像。似乎,他们死前还在拷问: 为何,为何到了这等时候,金人雕像也未给出半点神谕 “收敛好他们的尸首,留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葬礼。”对于这些人,纵然张辽不认同他们的信仰,但也钦佩他们勇武的守护。他并未下令草草焚烧掉这些人的尸首,而是给予匈奴人为他们安葬的机会。 士卒应命,仔细搜寻着这些战败但荣耀的勇士尸首,摆放整齐。继而,才有士卒在张辽的命令下,用麻绳绑缚好那尊祭天金人,驱策着战马缓缓将其拽到。随着祭天金人缓缓倒下,所有人的士卒都露出了激动不已的神情:这可是自前汉冠军侯之后,汉人第二次掳走匈奴的祭天金人!如此滔天磅礴的伟业,必然会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他们,便是 这场伟业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不说回到太原后的奖赏,最起码,他们有了可以吹一辈子牛的本钱! “想当年,我跟随张辽将军浴血奋战,深入敌后”只是想想这么一个开头儿,就让这些无畏的勇士们,忍不住嘴角上扬c再上扬 然而,只有向导注意到了,唯独张辽在看到祭天金人倒地后,面上却不免露出了一丝苦笑。 那丝苦笑,似乎含义颇深。既有大功到手的兴奋和轻松,也有一丝丝的懊恼? “将军?” 向导刚开口发问,张辽便已悠悠回道:“这一次,我们好像玩儿得有点大了不知雁门郡那些匈奴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气得返回后方,发了疯地一般要将我们铲除殆尽,抢回他们的祭天金人?” 向导那原本也喜气洋洋的脸,顿时如被十二月的寒风吹过般,骤然僵住了是啊,这好像捅了匈奴人的马蜂窝了消息传到匈奴大军那里,匈奴人不疯才怪! “终究比不起冠名天下的霍骠骑啊,冠军侯掳掠祭天金人而归,神鬼莫敌。可我们,却好像有些难以回去了。” “那,那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张辽说着,神态却似乎并没有多少惊惶无措,而是望向了遥远的南面,悠悠开口道:“不过没关系,匈奴靠祭天金人,咱上面也有人儿去,将信鸽抓来。” 向导不明所以,但还是闻命而去,又早有亲卫从河中舀了水,研好了墨。张辽也不下马,直接就在细细的纸条上写了一句话:主公,我一不小心抢了匈奴人的祭天金人,救命! 不知为何,刚写完这句话,张辽眼前似乎就浮现出一位又惊愕c又兴奋c又忍不住想要拍人大腿却拍不着的年轻人面孔。 只可惜,信鸽只能向太原传递消息,而不能往返消息。否则,张辽便会猜到回信的内容应该是:中路c辅助还没就位,你一个打野浪什么浪?给我好好撑住,这就来救你! “不管了,反正不想开团也开了,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主公头疼好了”想到这里,张辽忍不住莞尔一笑,将手中的信鸽抛向半空后,才对向导微微一笑,问:“这附近,有什么隐蔽藏兵的好地方吗?” 向导思忖了片刻,道:“西南二百里外,便是太行山脉,那里丛木众多,沟壑林立,最适合藏兵。只不过,那里乃黑山贼地盘,我等贸然进入,恐怕会” “无妨,我们便去那里。”张辽瞬间便拿定了主意。 这一趟深入敌后,他最喜欢做的,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毕竟”望着那已不能再受百万匈奴人祭拜的神像,张辽不由悠悠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太行山一行,我等又有奇遇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七章 全面反扑 “中路c辅助还没就位,一个打野的浪什么浪?”张辽果然猜到了何咸的反应,不过,下一句话他却没有猜对:“不过,虽然强行开了团,但这团开得实在太风骚了!” 何咸狠狠一拳砸在了案上,随后便猛地一伸手,拍在了李儒的大腿上:“老丈人,你说我的部下风骚不风骚?” 李儒这个脸扭曲的啊,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女婿,你的手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还有,我毕竟是你老丈人,咱俩差着辈儿呢!你问风骚不风骚的话题,想要我为老不尊还是咋滴?但不管李儒如何腹诽,他却不得不承认何咸这眼光真是毒辣。一个在吕布帐下声名不显的将领,到了何咸手中竟爆发出如此璀璨的光芒,将匈奴的大后方搅得天翻地覆。也只有何咸这种锐意进取c不拘一 格的家伙,能做到这等彪炳史册的大事儿来! “主公,张文远如今在匈奴后方洗劫了圣地,又掳了匈奴的祭天金人。此举非但重现当年冠军侯之故事,更将我等眼下的一盘棋全盘活了!”李儒说的一点都没错,匈奴大军在雁门郡集结的压力,被张辽这么一搅合,一下攻守易势了。在此之前,面对来去无踪的匈奴游骑,何咸只能将六万余将士分布在西河c太阳c上党三郡的防线上,被动地 等着匈奴大军不知何时c从何处发起进攻。可现在,那些匈奴大军听闻他们的祭天金人竟被汉人给掳走了,一个个都跟红了眼的野猪般席卷回了匈奴后方。何咸要是能把握住良机,非但可完美得达成今秋防守战,更能收复大片的并州失地,将战线 推到长城,御匈奴于城外。 “立即通知蒙恬中郎将,令他全速进发追剿匈奴,痛打落水狗!杀人不是重点,重点是抢夺匈奴人的战马牛羊,抢得少了,我不饶他!” 李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这女婿,真毒啊! 追剿敌军不注重杀人数,反而以抢夺战马牛羊多少记功,这看起来似乎本末倒置。但只要往深里一想,就知道何咸有多鸡贼。 想想吧,假如你是一位匈奴妇女,就盼着丈夫从汉人那里抢来大批的粮食过冬。可结果丈夫气冲冲地回来,非但没拿回什么粮食衣绸,更将带去的战马c牛羊都弄丢了,你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偏偏这匈奴丈夫还因为丢了祭天金人,失去了心中信仰,还要听着婆娘的抱怨,那会不会忍不住动手打老婆? 家庭不和谐还是小事儿。重点是此番他们一无所获,却还要熬过这个冬天,可发现并州与以前不一样了,又赶不及再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对汉劫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继续抢呗,抢不了汉人的,难道还不能抢其他部落的?——又不是以前没抢过! 李儒估计,这次要是干得好,匈奴实力至少会损失三成!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失了共同信仰的祭天金人,又来回劫掠不断,彼此之间的凝聚力大为降低,为以后分化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通知徐晃,命他不要恋战c倍道而行,务必在匈奴归途当中设下关卡埋伏。我要给匈奴大军来个前堵后追,让他们跑都跑不舒心c跑不利索!” “喏!” “还有,通知程咬金,命他引兵汇合盖勋,做出要攻打黑山贼的假象,转移黑山贼的注意力,为张辽回归铺好道路!” “记下了!”李儒再度高兴应诺,在董卓帐下,他可没有过这般意气飞扬。“张辽,好一个张辽!”何咸还是激动不已,踱着步来回走着:“全军通令嘉奖,张辽官进一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八章 隔着河的对望 九天的时间里,一个没命的逃,一个不要命的追。就这样你追我赶c跟比赛般不歇气儿地熬到桑乾,匈奴老王已欲哭无泪。 他虽然老了c但一点都不傻,不是没想过贸然回后方会引起全盘崩溃。然而,面对这样的恶果,匈奴老王除了随波逐流之外,再没有一点办法。 最早的时候,他是想着截留祭天金人被汉人掳掠消息的。然而,前来汇报消息的那些匈奴人就是蠢猪,直接嚷嚷地整个军营都知道了。各部落贵酋头领商议的时候,老王少有地c苦口婆心地主动争取发言,恳请众部落首领安抚住手下,一定不能乱了阵脚。然而,几十个笃信匈奴传统的部落首领,当即就炸了锅,将老王臭骂了一顿,并当 即翻脸带着部落勇士急匆匆地赶回了圣地。 让老王最恨的,是那些杂种还大言不惭地说:汉人的财富什么时候都能劫,可祭天金人是匈奴的神像,精神永不能坠,一定要寻回来! 这一下,老王想着劫掠并州c给新任并州牧一个教训是不可能了。不过,仗着匈奴部落机动灵活,留在这类冲突一下汉军的防线,搞点小收获总是可以的吧? 结果,这个议题还没展开,一些部落首领又恼了:那啥啥部落都跑了,留下我们替他们挡汉人六万精锐大军,凭什么我们要替那啥啥部落卖命? 就这样,又有十几个部落跑了 十万联盟大军,来得时候多么滔天撼地c多么不可一世。可转眼间,内讧就残杀了一万余匈奴勇士,继而四万余部落大军被骗了回去,又有两万部落也闹着不当炮灰。 原本的十万对六万,一下变成了一万多对六万。 这下,匈奴老王也知道不用商议了,赶紧跑吧。跑得慢了,说不定就真的给别的部落当炮灰了。 然而,随着这一跑,整个局势一下天翻地覆。汉军反应简直神速,立时前堵后追,使得整个战况一下就变得稀拉哗啦,各种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祭天金人被毁的有,汉人来了十倍援军的也有,更多的就是匈奴信仰不在,天地神明借汉军这根神鞭,要 教训他们这些不诚的子民 在这样的局势下,每个匈奴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大败而归,而且汉人还在乘胜追击。只要跑得慢了,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恶性循环一下来,整个战局就成了雪崩式的覆灭。莫说匈奴老王,就是冒顿单于重生也无法扭转。 所以,跑,跑,跑就成了这九天的主旋律。 刚开始的时候还从容,可越往后越糟糕。尤其匈奴老王这支部落还启程跑路时还晚了好几天,更是成了何咸的目标,让何咸跟狗撵鸡一样追得是又劳累c又窝心 就这样,渡过这条并不深的小河后,匈奴老王连帐篷都不搭,便躺在了地上。幸好,对面的汉军也是这幅德行,也累得瘫倒在了地上,再也寸步难行。 这局面,变得就让人更加撮火:一对儿死冤家你能看我,我也能看见你,但是都无能为力。有一首歌是怎么唱来着你在小河北,我在小河南,日日思君要杀君,共饮一河水。 但别以为这样难得的安宁能持续多久,河水虽然仍旧不知世事变幻地无情流着,但两岸巨大的杀机却正在缓缓酝酿。 “不行,不能再逃了!再逃下去,整个匈奴就完了!”匈奴老王还是有眼光的。活了五十多年,见过太多太多的劫掠内乱,他对匈奴看似复苏c实则内乱重重的状况,太了然于胸了。 “明日,就在明日,我要动员起全部落勇士,对汉军实施一次反击。只要能拖住汉军的步伐,纵然有牺牲,也能换来全族的复兴!” 这一夜,匈奴老王想了很多,也下定了决心。甚至,他都准备好了要人将於夫罗寻回匈奴,重振匈奴的打算。 同时,何咸这里,营帐里也传来了一个决绝的声音:“不行,不能再耽误了。一定要鼓上最后一次劲,明日追上这支匈奴大军,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决战!” “不错,张文远已经九天没有消息了”秦琼与张辽素无交情,但闻听张辽战绩后,英雄惜英雄情愫萌发,使得他不由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在这九天的时间里,对汉军整体大局来说是好事儿,但对于张辽来说,他那支部队却已经到了极危险的境地。匈奴大军转回长城之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留下张辽。原来何咸与匈奴十万大军对峙,不过也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可眼下张辽只有三千人马,又劫了匈奴祭天金人,这可就彻底成了全匈奴的敌人。就算是之前一些中立的匈奴部落,也会因此对张辽恨之入骨 。 这样一来,天时c地利c人和c无论各个方面,张辽没一点都不占。 啥,不是还有亲汉部落的帮助吗? 别开玩笑了,现在的张辽就是尊瘟神,谁粘上谁就有部落被夷灭的风险。这个时候,张辽就是给再多的牛羊俘虏和天大的恩惠,那也没什么卵用。事件发展成现在这样子,要么就是张辽平安归来,汉匈这一场大战划下帷幕要么就是张辽被找到,祭天金人重新被匈奴人夺回一尊金人像,确实挺值钱的,但最重要的是,现在它的归属,便代表着 汉匈势力的高低,一次洗牌的结局! 无论是何咸还是匈奴人,都对那尊金人志在必得! 时间拖得越久,张辽就越是凶险。一步闪失,就是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并且,现在何咸再派什么人马过去,不说困难重重,就是去了也只会添乱,非但起不到作用,反而只会白白赔在那里。 故而,对于现在的何咸来说,发动一次决战是极为必要的。只有让那些疯狂寻找张辽的匈奴部落,意识到何咸这支大军比祭天金人还重要,张辽才会安全。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咸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拖着全身酸疼的身体来到了河边。他要观瞧一番对面匈奴大军的状况,为明日的决战做一些感性直观的分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也有一位老人,穿着华贵的匈奴裘衣,坠着不少玛瑙宝石装饰,几乎爬一般也来到了河边。 或许是心灵感应,两人当即便对上了眼儿。 只可惜,这种对眼儿不是情郎夜会美女的含情脉脉,而是带着直白的杀气c临阵的谨慎c以及一丝丝的好奇。 一个锐气正盛,目光湛湛,似乎是汉人无尽内涵的新生。 一个老年迟暮,眼神悠悠,仿佛要用自己的睿智,引领一次决然的复兴。 就这样,两人对视着。 很快,何咸便舔了舔嘴唇道:“老东西,明天我就拧了你的脑袋当球踢!反正,我现在骂你,你也不懂汉语,还以为我很讲礼仪” 不错,此时的何咸,就这样嘴里骂着人家,可脸上却露出了那种惺惺相惜的笑容。甚至,他还对着匈奴老王微微行了一礼。 然而,下一瞬,他的脸就黑了。 因为匈奴老王也开口了:“小王八蛋!我母亲就是汉女,焉能听不懂汉语?明天,老子要亲自抽你皮!” 何咸这就挠了挠头,忽然忍不住一笑:“你别说,咱俩的一番话,还挺押韵的。讲礼仪,抽你的皮”匈奴老王一愣,随即也忍不住哈哈一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百九十九章 隔壁老王怎么看? “啥,你说你是老王?”何咸看着眼前的这条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隔壁,不见得非要是邻居,这样隔着一条河,也算隔壁啊! 那么,对面那个笑眯眯的汉匈混血老人,就是传说中的:隔壁老王? 可这种传说级别的人物,又岂能如此平凡老迈?莫非,老人还隐藏着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咸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王啊,你有几个妻妾?”老王一愣,不知这位年轻的左将军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想想何咸的年纪,正是满脑子女人的时候,不由嘿嘿一笑道:“若按你们汉人的说法,我倒是只有十九个妻妾。不过,若说我的女人有多少,那恐 怕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了” 只,只有十九个? 而且,你的女人还将近上千? 你,你这真是真人不露相,触手遍及匈奴各部落啊! 自己眼下只有一妻一妾,外加一个蔡琰,都吓得宁愿跟你们匈奴人拼刀子,也不敢回家。你,你竟然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一看何咸这位高山仰止的模样,老王同志不由疑惑起来:“怎么,这种事儿难道很奇怪吗?” 很奇怪吗? 不奇怪吗? 何咸的人生观都开始瘫了“在我们匈奴部落,父兄子弟身死,他的女人自然就要由你来负责抚养。我当头领之前,本身就有三个女人,但父亲的女人却有七个。后来,我的两位兄弟战死,他们的九个女人,自然也就归了我。至于那 些俘虏来的女人,都在伺候着我,说是我的女人难道有错吗?”老王这么一番解释,何咸一下才恍然大悟:民族观念不同,导致的生活方式自然不同。汉人农耕文明,死亡率自然要比游牧民族低一些。一个男人有个主持后院的妻子,外加些年轻漂亮的妾室c歌姬也就 够够的了。可匈奴这里不一样,女人一旦没了男人,苛酷的生活条件使得她们很难生存下去并抚养子女。故而,汉人鄙夷匈奴不讲纲常伦理,那纯粹就是屁话!接收那些父兄子弟的女人孩子,并不是跟汉人一样只贪 图了美色c享受了权利,更多的是要承担起养育这些女人和子女的义务! 在匈奴部落里,你不要父兄子弟的女人,反而会被匈奴人看不起。听着何咸娓娓将自己的理解道出,匈奴老王不由再度仔细看了一眼何咸,道:“小子,我见过不少汉人,可如你这般开明包容c知根寻源之人,却是头一个。一般的汉人,差些的就什么都不说,上来便要屠 尽我匈奴人。就算好一些的,也只是作些虚礼,骨子里对我等匈奴的蔑视,更令我不喜” “那当然,”何咸可一点都不客气,开口道:“三年不到,从一个杀猪匠的儿子混成大汉左将军,你以为这是吹出来的?” 匈奴老王当即就被噎住了:这死孩子到底是不是汉人,汉人不是一向都很谦逊讲礼的吗? 可不待匈奴老王郁闷,却又听何咸忽然开口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此番汉匈大战,你这么看?”“我自然在马上看。”老王嘿嘿冷笑,果然是一副匈奴隐忍枭雄的模样:“我非但会看,明日还会让麾下的勇士砍下你的脑袋!留你这样三年左将军招兵出其后便不战而胜的人在,我匈奴灭亡之日不远! ” 何咸闻言嘴一撇,也不恼,而是摆摆手道:“我是说汉匈百年的恩怨。打了好几百年了,也没个结果。难道你想两族之后,就这样相攻相杀再乱上个一千年?”匈奴老王显然没想到何咸竟一下抛出这么大命题,不由有些惊愕。但随后他脸色又黯然下来,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我何曾没有想过。尤其到了我这样的年纪,打也打不动了,更想在临死前看到一个美好 的结局。可就如你说的一样,汉匈之间都打了数百年了,彼此之前的仇怨早就浓得化不开,又如何能解决得了?”“解决不了也得试着去解决,难道你活这么一场,只想重复上一辈的悲剧老路?”何咸继续开口,侃侃而谈:“汉匈之间打了数百年,总是有原因的吧?有数百年失败的教训在眼前,我不信你连这点都看不出 来。” “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汉庭苛酷,视我等为异族,屡屡欺凌压迫” 何咸摇摇头,对这位传说中的隔壁老王有些失望:“这只是表征,不是内因。既然你们不甘压迫,为何数百年了,每次大规模的劫掠都集中在秋季?” “还不是因为要过冬”说到这里,匈奴老王陡然警醒:“你是想说关市?”南匈奴内附后,汉朝是开了关市的,匈奴人可以通过交易来换取过冬所需的物品。尤其昭君出塞后,七八十年间,汉匈两族是一起生活在和平阳光下,共同谱写美好新明天。史书上记载:单于稽首臣服, 遣子入侍,三世称藩,宾于汉庭。是时,边城宴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望干戈之役。 后来的转折点,就是王莽篡汉后发动大汉主义政策,汉匈两族的和平被那个闭门造车的蠢货弄得天翻地覆。刘秀重建汉朝后,倒也恢复了汉匈友好的关系。但到了汉室衰败的时候,奸佞当道,一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就打着非我族类c其心必异的口号,唆使汉庭对南匈奴管理愈加苛刻,甚至一再发生南匈奴单于被 汉官员拘捕c更换c逼死c杀害的事件。 这样欺凌压榨下去,别说本就在苛酷环境里剽悍勇猛c富有侵略性的匈奴人,就说中原大地上那些如绵羊般温顺的汉族百姓,不也掀开了黄巾起义的大序幕?“所以说,关市这个呢,是汉匈避免仇杀必不可杀的渠道,但也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还是观念问题。汉人这里一直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观点,使得汉人不敢放开怀抱去认识其他的民族你们 匈奴那里,恐怕也有类似的说法,使得一些人对汉人恨之入骨吧?” “要想汉匈真正和平,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要从观念上入手。唯有将天下一家的观念深入人心,才能消弭种族隔阂,形成一个多民族c多理念c多生活方式的和谐大民族。” “有这样的一个根基在,以后什么通婚c关市c互助融合下去,才会血脉利益相连。再有百年,汉匈都没没有了,就算再有攻杀,也不过内乱,人民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嘛”匈奴老王愣愣不已地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大言不惭地剖析着困扰数百年的汉匈两族恩怨矛盾,潜意识中便觉得荒谬。可仔细想来,好像两族之间的恩怨仇杀,的确就真这样被他一针见血地剖析了 出来。 更让匈奴老王震撼的是,这家伙非但剖析出了问题的根儿,还提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在匈奴老王眼中看来,是根本不可性的:“天下一家,消除观念?你说的倒轻巧,观念在人心里,你能杀死一个人,难道还能杀灭他的心不成?” “当然不能。”何咸淡淡一笑,可随后说出来的话,却让匈奴老王不由颤了三颤:“不过,强权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秦朝时儒生看不起秦始皇,结果是什么?自然是焚书坑儒!”“心里怎么想的不要紧,但别说出来也别去做就好了。因为观念不合就打仗拼命,从不是聪明包容的汉人做法,只有西方那些宗教狂热徒才会做这种蠢事儿只要能压住那些恶心的声音,天长地久c潜移默化,人们都习惯了,慢慢也就觉得天经地义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章 喧嚣的军阵 太阳渐渐升起,强烈的光线驱赶走黑夜的阴沉,也让精疲力竭的战士们充满了力量。 那条不知名的小河仍旧静静流淌着,两岸的草已没过膝盖,应和着碧蓝色的天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副宁静祥和的景象。 然而,与这片祥和景象十分冲突的,是两岸的战士都面色凝重。绵延不绝的士卒们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缓缓展开战线,犹如倦怠的鸟儿缓缓伸开了双翼。但那一片赤色的簪缨和杂乱的毡帽,却如两片完全不能融合的海洋。无尽的杀机在冷漠的脸庞上酝酿c蓄势c鼓 荡c冲撞。 一时间,不知是谁先亮出了兵刃。顿时,数万闪亮的兵刃便在阳光下反射着危险的光芒。那一片片寒光闪闪的气息,似乎要将天上的太阳切碎,迷乱湛蓝色的天空。 无名小河仍在缓缓流淌,只可惜,它那刚刚能没过马膝盖的深度,丝毫隔绝不了两边的杀气。或许,假如它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血染红c会被尸体填塞着断流,恐怕现在也会瑟瑟发抖 当太阳升到东南方向的时候,两边的军阵中同时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缝隙渐渐扩大,犹如分波裂浪一般,缓缓走出两军的统帅。 汉军这一面,年轻的左将军带着神秘强大的战将,趾高气昂。 匈奴那一面,年迈的老王带着一众部落的头领,不可一世。 只不过,假如离得近了,有人便会发现,两位统帅虽然都面色凝重,带着必胜的信念。但更相同的是,他们也都面带倦容。 甚至,汉军那位不拘小节的统帅,竟然还当着双方将近五万人的面,打了一个哈欠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两军的杀气顿时为之一凝,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覆盖在了所有人心头:那位,我们接下来要决战了好不好?你这个哈欠打的,是不是太不庄重了些? 看到这一幕的匈奴勇士,不由庆幸他们遇到的二傻子汉军统帅。然而,就在一位部落头领准备讥讽两句的时候,却发现他身旁那位不争气的匈奴老王,竟然就在何咸哈欠落下时,也打了一个哈欠 好吧,打哈欠这种事儿会传染,汉匈勇士都知道。 只是,你们两个究竟要闹哪样! 这一下,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种日了狗的感觉:这仗,你们还决定打不打!要不要你两位先回去睡够了,再来指挥大军? 但纵然心里这样想,可在这样的场合下,谁都不敢说出来。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一仗的结果会意味着什么。 好在,虽然两个哈欠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接下来的流程还算步入了正轨。只见两位统帅打完哈欠后,那年轻的左将军便开始上前喊话了。 “老王,昨晚我的提议,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嗯? 怎么回事儿? 这两人有一腿?不是,这两人有奸情? 年轻统帅的一番话,非但让自军军心动摇,更令对面匈奴勇士疑惑不已。幸好,老王同志还是老成持重些,镇得住场。只见他缓缓策马上前,随即怒容满面,慷慨激昂呼喊道:“我等草原男儿,生于天地日月当中,岂能任由尔等汉人欺凌奴役!昨夜你虽道出了汉匈和睦提议,可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你们汉人骄矜自大,妄图用 钝刀将我匈奴消弭无形!凭何就要汉人融合我匈奴,为何不能我匈奴征服汉人?” 听着匈奴老王仍冥顽不灵,何咸气得脸色直发黑! 昨夜的时候,两人聊了很久,很多汉匈融合的细节都谈到了。可最后的时候,匈奴老王却好像一下犯了倔,认为按照何咸那种搞法,整个匈奴就此会融于汉人当中,历史长河中再不复这个民族。 “论文明,我汉人早于你们匈奴,无论礼仪纲常c信念传统,亦或是政体统御,皆比你们匈奴强十倍不止!” “论人数,我汉人六千万之众,遍布天下,可蹈沧海。而你南匈奴不说最多百万人口,且部落成分复杂,焉能与汉人相提并论?” “最后,我也非是要消弭匈奴。罢战融合之后,我等会尊重匈奴信仰c传统c生活习俗,如此同呼吸c共命运,又有何不可?” 何咸三言落下,汉军士卒闻言士气陡涨,纷纷高举兵刃呼喝:“将军威武,威武,威武!” 可老王只待三声高呼落下,却还是不屑开口:“汉人狡诈多端,最是信不过。任凭你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我等也不会中了你的诡计!” 说到这里,匈奴老王陡然回首,望着身后部落勇士,眉色一挑,开口道:“若你真有诚心,我放你过去。只怕,你没那个胆子!” 说着,匈奴老王又陡然用匈奴语大吼的一番,随即便见整个匈奴军阵变幻起来,分出一条通道。只是通道两旁匈奴勇士搭弓亮刃,呼嚎狂叫,状若末日狂欢,就等猎物主动送上门来。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何咸却丝毫不犹豫,陡然高声回道:“好!既然你试我诚心,我便以诚相见!” 话音落下,狂呼喊叫的匈奴军阵,陡然凝滞了一瞬。 不过下一刻,他们却更加卖力地吼叫起来,手中利刃乱舞,疯狂气势更上一层。整个匈奴军阵仿佛立时变成一只庞大的绞肉机,发出刺耳的杀戮之声,就等着何咸这么一点还不够塞牙缝的猎物自投罗网。反观汉军这一方,何咸身边所有将领都齐齐开口劝阻:“主公,此举万万不可!匈奴区区一万余人马,我等三万大军战力远在其之上。主公只需一声令下,我等立时便可将那些匈奴杂碎碾为齑粉,主公千金 之躯,为何要这般逞莽夫之勇?” “文远深入敌后,回信中言匈奴部落中有汉匈混血部落,不欲两方为难。更有亲汉部落,亟盼汉匈和睦,重开关市互通有无匈奴老王昨夜与我一番详谈,我知此人也有斩除汉匈百年交恶之心。”“化解汉匈之间的仇怨,唯有以海纳百川之心包容,唯有用天下一家的理念融合。刀剑只可带来战争和仇恨,永远解决不了根本。况汉匈两族之间攻杀百年,仇深似海,若我不以诚相待,匈奴老王及眼下 这些人又如何听我c信我?” 何咸语重心长一番话道出,不由令这些将领沉思颔首。唯有罗士信却不以为然,开口言道:“主公,南匈奴撮尔小族,不足为虑。若主公想一劳永逸,尽数铲除便可,何必如此以身犯险?”一听这话,何咸真是满面郁闷:大兄弟,你以为我愿意往那绞肉机里走一遭啊!你以为这是盛唐,说灭突厥就挥挥手灭了?现在我手里只有一个河东c外加小半个并州,真跟匈奴拼疯了,还怎么扫灭关东 群雄,一统天下?可心里虽苦,面上还要摆出一副义不容辞的凛然,更要慨然激昂地说道:“士信,此言不足取!扫灭匈奴,举我麾下势力或可做到。可汉室尚未一统,匈奴之后却还有鲜卑c乌丸c西羌c南蛮若我只会这 般穷兵黩武,眼光何其短浅?”“眼光能看多远,路才能走多远。更何况”这时候,何咸又望了望对面的匈奴军阵,眼神如一位父亲看待一众玩闹的孩子:“在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父母所养。生于天地间,每个人便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除了杀伐外,应该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大家一起存活下去。” “而且,那也是最好的办法。” 这番话,似乎一下说入了匈奴老王的心中。他眉色眨动,登时让人将这话翻译了出来,通谕全军。于是,喧嚣的匈奴军阵,竟再度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零一章 反客为主 一万多人军阵裂开的一条通道,还是很长的。至少,肉眼看过去,也有二百余步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若是纵马只需一眨眼的功夫。但眼下何咸不是在闯阵,而是要表露他的决心和诚意。并且他也知道,纵然爪黄飞电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军阵的骤然合围。 这一刻,在汉军将士看来,那一条仅能容五匹马通行的过道,便彷如一只恶兽的倾盆大口。何咸那一人一骑的单薄身影,一旦进入便有去无回。然而,不顾将士们的泣血恳求,甚至连无名提出要护卫的要求,何咸也拒绝了。他就那样骑着爪黄飞电,缓缓走向前方的匈奴军阵当中。在万众瞩目下,他如一位外出踏青的翩翩公子,不疾不徐地走入那 虽沉静c却随时可能一触即发的军阵当中。 森森的刀光晃花了何咸的眼睛,走在这样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你身上的通道里,绝不是那种走红毯的骄傲和兴奋。 一束束的目光或好奇c或愤怒c或仇恨,如刀又如利箭。在这样所有人都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境中,或许只是一个眼神的错位,便可能酿成万劫不复的后果! 幸好,在强大的心理素质下,何咸目光平视,不骄矜亦不怯懦。他缓缓操纵着爪黄飞电,以着平缓的步伐行进。甚至,在快要走到匈奴老王面前的时候,他还对两旁的匈奴士卒说了一番玩笑话:“何某也不过一个鼻子两只眼,纵然长得好看了些,也比不得女子耐看吧? ” 这番话被匈奴老王翻译了一下,登时引得老王身后的一众部落首领轻笑起来。那些原本凝重而纠结的脸庞,也因这样一句玩笑话的感染,渐渐变得放松起来。 虽然是劲敌,但至少有胆色c而且还有点意思这样的人,显然很合豪爽干脆匈奴人的口味。 尤其匈奴老王,这时似乎对何咸更加倾心敬仰,不由开口道:“将士视万众如无物,诚心相待,胆识无双,真乃天将军也。想必今日之后,将军威名必传扬塞外!”“区区虚名,于汉匈和睦大计比起来,不值一哂。”何咸亦恭敬施礼,随即娓娓言道:“在下虽是汉人,但对华夷大防之事一向嗤之以鼻。无论南蛮,羌胡c匈奴,还是鲜卑c乌丸,在我眼中与汉人皆是一样 。” “春秋战国之时,中原诸国人说秦是蛮夷,说楚是蛮夷,如今部族融合,还有何人说他们是异族?就算汉朝,也有宣曲胡骑和池阳胡骑两支部队,不照样忠心保卫汉室?” “自古成万古伟业者,皆有海纳百川c包容天下之胸怀,前汉武帝敢用匈奴王子为重臣,才使得随后百年汉匈之间鲜有兵戈。在下虽不才,却也想尽绵薄之力,为汉匈和睦之大业创一开端。” 匈奴老王闻言,连连点头应是,开口道:“若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将军所言天下一家盛况,当真死而无憾矣。” 两人一唱一和,终于在一些人耳中听来有些不是味儿了。 匈奴老王背后的一名部落头领,这时便叽里呱啦地喝嚷了一阵,甚至还要手中的弯刀虚指了何咸一下,那动作神情语气,使得纵然不懂匈奴语的何咸,也知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匈奴老王闻言,面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 在何咸坚持的目光下,他迟疑地开口翻译道:“鹿古力头领言将军嘴上说的好听,可汉军现在还不是在追杀匈奴部落?更不要说,将军还派人抢走了我们匈奴的祭天金人,这岂是汉匈和睦的做法?” 何咸淡然一笑,随口便道:“我要祭天金人又有何用?只不过见老王心忧匈奴,是顾全汉匈大局之单于,故而才想着将祭天金人交由老王保管。如此一来,可算得物归原主?”匈奴老王将这番话一翻译,登时惹得一众匈奴部落再度哗然。各部落首领纷纷争论,比刚才一人叫嚷更盛,不少人性子急躁的头领,甚至还挥舞起了刀子这等做派,登时使得万余匈奴勇士军阵一阵骚 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然而,就在这一刻,何咸却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也就是这一刻,死死盯着前方通道的汉军将领,看到这一动作,立时齐声高呼起来:“上前,准备迎战!” “喏!” 军令就在一炷香的功夫内被传达下去,隆隆的战鼓声陡然敲响,三万士卒齐齐发出一声怒吼,声震寰宇! 下一瞬,那些匈奴勇士便看到三万军阵动了起来。两翼的战马缓缓开始跑动,阵中的长枪巨矛犹如一堵移动的战墙,缓缓向着他们压过来。 更令人心悸惶恐的,是长矛阵之后的精弩阵营,每个人都伏坐在了地上,用双脚之力死死地撑开了那强劲的弓弦竟然是拥有着十石之力的蹶张弩! 只是一条河的距离,那样威戾巨大的弩箭一旦射过来,纵然只是仰射,那也莫说是身穿皮裘的人,就连战马也会被射洞穿!更不要说,这些匈奴勇士们,也根本不知如何突破那缓缓压来的长矛阵。那一根根长矛分明都有碗口粗细,长达骇人的两丈!这样的长矛只要插入阵中,完全就是一片死亡森林,用多少战马和勇士的性命 都难以冲破! 从侧翼游击吗? 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问题是人家两翼也有精锐的骑兵护卫!一旦同那些骑兵纠缠上去,先不说双方的战力会如何,单说被解放出来的长矛阵和漫天利弩,就成了为所欲为的杀器!这样无懈可击的战阵,明显就是在逼着匈奴勇士毫无办法,只能用全面突破的办法来硬捍。可一旦硬捍开战,汉军这里的人数又差不多是他们的三倍以三敌一尚且不知能不能破开这样的军阵,若以一 敌三,只有大败亏输的下场! 一时间,匈奴军阵当中的头领更加激动了。不过,这次的激动不是羞恼愤怒,而是临阵无可奈何的惶急。他们再度七嘴八舌c快速地向匈奴老王说了一番话。匈奴老王隐露得色c但随后还是诚惶诚恐的模样言道:“将军息怒,不知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 何咸这才缓缓放下了手。 顿时,汉军那里又是一阵金锣响起,几十传令纵马将军令传递开去。一时间,缓缓加速的战马停下了步伐,那些迈入了小河中的长矛手也停住了走动,还有被双腿撑开的十石弓弦,也缓缓地收拢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一幕,却让那些匈奴部落首领更加惊恐莫名。他们分明看到,那些走入河水中的士卒,一个个便仿佛石雕般肃立不动。任凭河水都漫过了他们的腹,他们却仍旧保持着齐整的阵型,缓缓不停地弥漫着无畏的杀气。甚至,就算奔跑了一会儿的骑兵阵, 也在一炷香的时间调整下,恢复到了标准的锥形阵“匈奴老王乃汉庭指派约束匈奴的代单于,祭天金人归老王保管,自乃天经地义之事!”何咸这才缓缓开口,纵他身在众敌阵中,却仍旧语气冷厉c威严无比:“在下只认匈奴老王这一秉承汉匈和睦的单于,其余有异心者,皆乃在下之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 深夜幽会 跟随张辽劫掠匈奴圣地的士卒,可以对自己的儿女讲述张辽如何用兵如神的故事。而昨日之后,汉军三万士卒这里,也有了向他人宣扬何咸如何果敢英决,只身入敌阵的传说。 夜里,大营里的气氛仍很高昂。先锋勇锐们更是受到了士卒们的追捧,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昨天站得足够靠前,看得比后方的士卒更清楚一些。 不过,就在众人来回议论着昨日之事时,正在警戒的士卒却发现营中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幸好,匈奴老王很是低调,只带了一些心腹手下以及些草原上的特产。士卒们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危险后,便前去通报了左将军。然而,就在传令进入中军帐的时候,却发现大帐里根本没有多少人,唯有左将军怏怏坐在主位上。听完汇报后,他还懒洋洋地带着一丝埋怨道:“怎么现在才来,我等得都瞌睡了啥?还带了两箱子的特产, 嗯,可以可以,这就很上道儿了。”传令稀里糊涂地听着何咸的抱怨,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幸好何咸也从来不为难士卒,见士卒那模样,不由一笑:“还愣着干什么,让他进来啊,你以为我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耗着,是在思考人 生吗?” 传令悠悠一惊,好像明白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主公深夜在等着匈奴老王?昨天的时候,他们又那么亲热,难道? 他们之间,真的有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 不不不,应该是问,昨日那一场精彩绝伦、只身说服万余匈奴部众的传奇,其实是一个弥天大谎? 是这样吗? 废话,当然是的。 像何咸那种惜命的家伙,若是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他敢把脑袋伸匈奴军阵里? 仔细想想,其实就可以看出,昨日那一场壮举,看似凶险异常。但实际上,可控的风险早被何咸和匈奴老王两人尽数考虑到了。 何咸一开口,就暴露了他认识匈奴老王的事实,这一举动自然令所有匈奴勇士心存疑虑,不敢跟个二百五一样,啥也不说就干掉何咸。 另外,何咸步入军阵的时候,两边最前方的匈奴勇士其实都是匈奴老王的部下。他们看似在威吓何咸,但实际上也阻挡了其他部落冲上来。 还有就是当何咸开始进入军阵的时候,匈奴老王便带着一众头领等在了阵中。表面看起来,他们是在考验何咸的勇气和胆识,但实际上,那一众匈奴头领却已然成了何咸的护身符。 嗯,头领也在,万一冲上去大乱,自己的头领也死了咋办?最后,何咸最大的依仗,还是他那三万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大军底层的匈奴勇士虽然不是什么合格的士兵,也可能跟汉人有着血海深仇。可一来他们的仇与何咸无关,二来他们也是人,总会想想一 冲动干掉何咸的可怕后果。 故而,种种巧妙的暗示布置,使得昨日的一场作秀,结果便有惊无险。 一想到昨日自己表现还不错,没有遗失影帝的风采,何咸不由莞尔一笑。也就是这个时候,匈奴老王挥退了手下,一人笑眯眯地来到了何咸面前:“小子,老夫昨日配合如何?” “嗯,勉强能得个最佳配角奖吧。”何咸歪了歪头,笑道:“不过,现在可是你只身入我的大营,难道不怕这帐中,忽然冲出一队刀斧手?” 匈奴老王淡然一笑:“会咬人的狗不叫,你要是真想如此,便不会说出来了。更何况,我一把年纪了,死则死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事实上,此番我秘密前来,部落中人一无所知,为的就是方便你毁尸灭迹,省得汉匈部落再因我这糟老头子大起干戈。”说着,匈奴老王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抓起案几上的精美糕点就啃了起来:“看得出来 ,你小子心胸不小,一个匈奴并未被你放在心上。从你那天下一家的理念中,我便看出你绝不是什么目光短浅之人。” 眼前这个匈奴老王,没一点礼数,长得也磕碜。虽然穿得还算光贵,但吃相却跟个乞丐一般。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却有着一颗质朴的心和不俗的智慧。他的眼睛看似浑浊,但有着远见卓识的目光。 这一刻,何咸不由肃了肃神色,真心对老王赞道:“比起我来,你才真正一心为汉匈谋划之人。”“可惜光有那个心是不行的,蹉跎了大半辈子,快蹬腿儿的时候才遇到了你小子。一番杀人诛心之策,还真说到了解决汉匈数百年的根子上。”匈奴老王看起来很高兴,话也罗嗦了起来:“倘若你这一大计当 真能成,我真的死而无憾了。” “死死死,就知道一死百了,汉匈和睦大业才不过有个开头儿,真正难的还在以后。你这老东西可要挺着点儿,没你这个匈奴盟友,我还真不知该如何继续。” 听何咸终于说到了正题,匈奴老王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当然是分裂你们匈奴部落喽。”何咸微微起身,话虽不正经,人却正经起来:“并州这里,我这里会做好安排。长城以内的并州土地上,我会充实入汉民,更会在长城一线上屯驻兵马。”“不过,与此同时,我也会在长城一线上安排关市贸易之事。先试着官方交易,同时也不禁民间交换,但大宗民间商品交易,却是会被严厉禁止的。这些商业上的东西,我稍后会让管仲拿出个详细的章程来 。” “既然要重新开放关市,为何又要禁止民间的大宗交易?”匈奴老王不解,花白的眉头都深深地蹙了起来。 可何咸还是很不正经:“当然是为了分裂软化匈奴部落喽。”顿了一顿,他才继续言道:“大宗的商品交易,我只跟你部落、还有亲附你的部落进行。即便亲附你的部落,我也会抬高些价格,让你有利益可赚。至于那些仇视汉匈和睦的部落、认为不劫掠汉人就丧失了 匈奴传统的部落,我非但不会给他半点东西,更会配合你的部落予以剿杀!” 能成为匈奴老王,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何咸的这一番话落下,老王的眉毛立时就熨帖了,平缓了,甚至都开始眉开眼笑了,跟得了老年痴呆症一样。 为啥? 乐得呗! 想想看,匈奴大小数百部落,唯有老王及少数亲附他部落能用牛羊等物品换来汉人的东西,那他的这些部落在匈奴大族里岂非一枝独秀? 握着这样的法宝,老王以后简直无往而不胜:认同汉匈和睦的,老王就能让他的部落安然过冬,平稳发展不认同他老王、还要去汉地抢的,老王和何咸联起手来,分分钟就灭了他的部落! 甚至,就算不搞可耻的部落攻杀,老王只需安安静静地当个二道贩子,日积月累、此消彼长下,他的部落也能成为匈奴部落中最大最强劲的一支。 “给了我这么大的好处,那要我做的又是什么?”老王真的不傻,立马就意识到何咸不会白给他便宜。“当然要你一统匈奴部落喽。”何咸静静笑着,先如一位奸商,随后翻脸一变又如一个屠夫:“所以,在这个阶段里,你要先将匈奴部落划分开来,亲汉的和仇汉的,我要看到泾渭分明的界限。下一个阶段, 就是我们一同灭了那些仇汉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上!” 匈奴老王一愣,随即也不由变得杀机凛然:“就按你说得办!” 何咸当然便笑眯眯地伸出了手。不过,就在与匈奴老王击掌的时候,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我已联系到了文远。明日之后,再演上一场戏,我再为你这个单于加把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 阴差阳错 汉末三国时候,还没有中秋节一说。不过,并州人和匈奴人却都知道,这一天会非常热闹,因为就在八月五日这一天,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并州大地及匈奴各部落。 消息的内容是:新来的汉左将军、领并州牧那位何大人,要在八月十五日这一天聚合匈奴各部议事! 天气趋凉、草长马肥,正是用兵的好时节,突然间又不打仗了,还要议事? 这议论个屁啊! 再说之前,你不是打我们打得正欢畅吗? 啥,议事的主题,就是以后汉匈之间如何才能不打仗? 开什么玩笑,你先把祭天金人还给我们再说! 啥,真要承诺要还?这,这他们还抢了我们大批的牛羊,俘虏了我们不少勇士,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什么? 说只要部落派人去了,哪怕不是首领,是首领一个儿子或亲信、只要能跟部落首领传话的人就行?然后,然后到了那里就归还我们一半的勇士和牛羊?要是首领去了,就全部归还? 这不是真的吧? 那个新来的左将军、并州牧,他是神经病吧?他这样搞,究竟是要闹哪样? 汉匈大战这种事儿,在他眼中就是闹着玩儿?可不管匈奴部落那里如何议论纷纷,反正传回去的消息,就是那个年轻的将军似乎真的打算开一场会。他非但主动从桑乾退兵,回到了雁门郡,还在雁门郡城外三十里进退自如的草原上,搭建了用于祭天 议事的高台和帐篷 种种反馈回去,匈奴各部落的头领更加疑惑了。有部落就铁定这是一场阴谋,是那个奸诈的汉室将军要将他们匈奴部落一网打尽的毒计可也有的部落头领看过后,言汉将军选的地方,虽然距离他军营很近,但并未如何设伏,还是有些诚意的。而且, 在聚会前,他还只身闯过匈奴万余人军阵 时间就在这些议论中缓缓流过,转眼已到了八月十日。 这段日子里,匈奴老王先是主动到了何咸营地,然后又拉拢了一些忠诚依附他部落的头领。不过,不信的人还是大有人在,也有不少部落头领,就眼巴巴地等着看那些自投罗网傻子的笑话。 但更多的匈奴部落头领,却也渐渐成了中立派,他们开始考虑着要不先派个人去看看?假如是计,也就损失一个不轻不重的人可若不是计,换回一半的牛羊和勇士,简直就赚大了!要知道,汉室将军放出的风声,是此番他千里逐亡的战利品只留三成赏赐。剩下的七成,全都送回给与会的匈奴部落他说的归还一半,可不是你匈奴部落损失了多少,他就还你一半。而是他按照与会 部落的人数,按照首领来全还、派人来还一半的原则还回去! 简单来说,比如匈奴老王这次战斗就没损失什么牛羊和勇士。可他参与了这次聚会,就能平白得到一批牛羊和勇士!若是与会的人来得少,匈奴老王就相当于发了一笔横财! 这一次,弄清情况的匈奴各部落头领们,可就真的傻眼了:这可恶的汉将,真是鸡贼!明知你挖了一个坑,我们还心动得想跳下去! 于是,八月十日之后,各部落头领陆陆续续前来。虽然真正头领来的没几个,但共计却有四十六个部落,派了亲信或者小儿子之类的人物前来。 “四十六个部落”何咸搓了搓手指,不由望向一旁的匈奴老王道:“这个数目,能占匈奴部落的三成?”匈奴老王闻言,不由被气笑了:“三成?五成都是有的。你小子,诡计真是一套套的,我原以为你能召集两成的部落就不错了,没想到你这么一折腾,竟然弄来了这么多。不过话说回来,明日的时候,你真 能将祭天金人交还给我?”“当然。”何咸开口,可就在匈奴老王笑得菊花开时,他又接着说道:“当然不可能!你以为我费这么大的劲,还冒着把自己性命搭进去的风险,就是为了无偿为你撑腰,扶你做匈奴的新单于?我这么做,也 是为了给文远归来铺路啊” 匈奴老王闻言便是一恼,但随后思忖片刻,他便明白了何咸的苦心:那个文远校尉深入匈奴腹地,最是凶险万分。能解救他归来的办法,无非只有两个。 一个,就是彻底将匈奴一路血洗,杀得匈奴血流成河、远遁塞外,张文远自然得救这个办法,显然也是何咸最初的办法。只不过,这个策略毕竟耗时耗力,且不见得能完美达成。故而在遇到自己后,何咸又看到了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同时又为了能够一劳永逸达成汉匈双赢的局面,他便改弦易张,换成了怀柔分裂匈奴各部 的办法,尽可能地弱化、消弭匈奴部落对张辽的敌意。只要这次议事成功,半数的匈奴部落都开始思忖着汉匈和睦、互通有无的事儿,那他们便不会视张辽为仇眦。同时,何咸还放出了风声,祭天金人归自己所有,那与张辽为敌,也便成了与他匈奴老王为敌 。 而现在,匈奴老王明显傍上了何咸的大粗腿,势力暴涨指日可待。如此一来,那些匈奴部落便更会慎重考虑对待张辽的态度。 “你小子看似行事乖张、剑走偏锋,可对待属下,还真是尽心竭力。”想通这些,匈奴老王也便不怎么抱怨了。毕竟,他也知道,何咸连牛羊勇士都舍得归还,自然不会贪图祭天金人那死物。 故而,也不待何咸开口,匈奴老王也交了底:“其实,这次议事纵然未启。但你我日后的敌人,已摆在了明面。” 说到这里,匈奴老王又不由叹了一口气,悠悠言道:“将军,你可听说过休屠各部?” “就是经常造反,还攻杀了并州刺杀的休屠各部?”何咸一惊,脱口而出道。这两日,他一直在看柳媚儿呈送给他的匈奴情报,对这个休屠各部自然知晓。 休屠各部实际上是一个统称,以休屠为主,还有大大小小的附从胡人部落。休屠的名称最早来自匈奴的休屠王,休屠部落原本在武威。武帝时,冠军侯霍去病大破匈奴,其中有休屠王和昆邪王所领十多个部落投降,后来休屠王反悔,被昆邪王所杀,带着他的部落四万余人投靠了 汉朝。 南匈奴内附后,休屠各受大汉和南匈奴王庭共同管辖,北匈奴灭亡,一部分内附,很多也归附了休屠各。时至而今,休屠各已经完全能与南匈奴王庭抗衡,成为大汉境内最大的匈奴势力之一。至桓帝时,休屠各第一次叛变,被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平定。其后就是中平五年,休屠各胡再叛,攻杀并州刺史张懿,并与南匈奴右部醯落攻杀单于羌渠,介入了南匈奴内部事务。於夫罗外逃,王庭实际 便被休屠各部所掌控。 嗯,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前汉武帝时候,霍去病带回来的那个祭天金人,就是休屠部落的。至于现在张辽抢回来的那个祭天金人不错,你们已经猜到了,也是休屠各部的。也就是说,张辽先误打误撞,何咸随后又七弄八搞,正好阴差阳错地将匈奴王庭和休屠各部的矛盾,给揭了开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零四章 阴谋阳谋,不都是个谋? “再跟我多些说匈奴内部的事儿,你也知道,我虽然派了不少人打探,但也只能敲敲边鼓。这种有核心价值的情报,还是你这种匈奴当中身居高位的人最清楚。”意识到自己这踩在分裂匈奴的边线上,何咸 这时候神色不由认真了许多。 甚至,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挥了挥手,让司马懿负责记录下来这段时日,何咸看似无所事事,但实际上他做的事儿还真不少。 召集聚会的时候,他便要求负责接待的人,详细了解没个与会之人的资料,包括其家族情况、爱好特长、性格特点,亲附哪支势力、跟那些部落有仇等等。与此同时,何咸还统筹了一些匈奴的乡土民风、部族结构、风俗习惯、好恶禁忌,其内容之全面,简直无所不包。可就当书吏以为已经足够的时候,他才道出其实想借着这次聚会,把汉人对匈奴状况档案 缺失资料都整理出来的打算,并且这些档案还要不停地完善 匈奴老王当然不知何咸还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不过,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会如实相告。毕竟,此时他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匈奴王庭势力日下,不亚于汉庭。而休屠各部虽然坐大,但名义上却仍要尊匈奴王庭。在我们匈奴部落里,单于乃各部落之首,其下设有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 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官职。”“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最尊贵,左、右骨都侯辅佐单于治国,大当户之下还有二十四万骑长,万骑是匈奴最大的军事建制,其标准人数自然是一万名骑兵,但实际情况肯定是不同的,有的多于一万 ,有的少于一万,根据各自的部落各有不同。万骑长之下,又设千长、百长、什长等军官。”“至于匈奴成分,则复杂无比,部落林立。有纯正的匈奴人,也有很久以前归附的西域人士。其实说到这里,我倒发现你的想法挺有意思的:不以出身论民族,只以信仰论种性。原先还不理解,现在才幡然 醒悟,原来我等匈奴也是这样包容并蓄的种族”“不过,比起你的观点来,匈奴也还很注重血统的。在匈奴部落,单于为栾提氏,除却栾提氏,还有唿衍氏、须卜氏、丘林氏、乌洛兰氏、拔列兰氏等大姓,同样也是大部落,为国中名族,常与单于婚姻。 这些部落以纯正匈奴人自居,屡屡欺压倾轧那些归附而来的异域人种,导致匈奴部落怨气颇重,仇杀不断”匈奴老王打开话匣子后,便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完全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节奏。而何咸只能耐着性子,从老王这一堆罗里八嗦的话中,提炼总结些匈奴的现状和其他要点,吩咐司马懿先速记下来, 以后再整理填充入档案中。而当匈奴老王说到这次与会的匈奴部落后,才意识到何咸并非单纯找他聊天,道:“此番与会之人,竟有乌洛兰氏,真是奇了怪了。这一部落向来与休屠各部通婚,世代相近。如今休屠各部在草原放出消息 ,要与汉军不死不休,为何乌洛兰氏却派了他那机敏善言的小儿子前来?” 何咸这会儿也听够了,闻言至此,不由嘿嘿一笑道:“说不定,乌洛兰氏忽然就想通了呢?”匈奴老王开始大摇其头,反驳何咸道:“不,不会的。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事缓则圆。就算乌洛兰氏想要改弦易张,那也不会做得如此怪异。相对于其他部落派来的亲信或一般不受待见的子嗣,乌洛兰这 老东西却派来了他最器重的小儿子可若他真心想要归顺,又为何不亲自前来?” “既然想不通,那就慢慢想。反正,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筹备。这事儿,不急” 何咸笑眯眯地拍了拍匈奴老王的肩膀,就此飘然而去。 而匈奴老王一愣,望着何咸的背影,不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才呵呵一笑:“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呐。看来,这次聚会,恐怕要有大乐子了。” 走出大帐的何咸,当然立时唤来了柳媚儿,交代了一番重点关照下乌洛兰氏小儿子的事儿。柳媚儿如今做这种事儿已很得心应手,当即领命而去。很快,消息便一个个传了过来。比如说,乌洛兰此番带来的人马,明显要比其他部落的多一些还有,这些天里,乌洛兰这位部落的小公子,可是一点都没闲着。入雁门后,他便开始分别拜访各族各部的 人,言词间隐约模糊,闪烁其词,意指何咸要借此将匈奴一部屠戮一空。 这种言词虽然简单,但在大战初歇、何咸又抛出重利才吸引各部首领的背景下,作用可并不小。一些部落本来便心中不定,听此言语,已然萌生退意。“叔父,那什么狗屁乌洛兰氏的小儿子实在太阴险了!他分明就是奉了休屠各部的密令,前来破坏我等此番议事的。叔父只需给我一千刀斧手,今夜我就去屠了他那些人!”关平在一旁听着汇报,眼珠子都 红了起来。司马懿却悠悠地整理着白天的记录,还一心二用地开口讥讽道:“你带人去屠戮倒是爽快了,可所有部落都在一块儿,消息传出去,让其他真心来议事归顺的部落怎么想?兔死狐悲,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什么狗屁的乌洛兰氏捣乱,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一釜好汤?” 司马懿又要反唇相讥,还是无名无奈,又挡在两人中间道:“行了,你们两个都别吵吵,听主公吩咐便可。” 可何咸却慵懒地翘着腿,有些埋怨地说道:“无名,干嘛拦住他俩,听听他俩吵吵,也挺有意思的” “叔父!”关平小脸又涨红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乌洛兰氏来这里,分明就是一个阴谋,你怎么还这么老神在在?” “阴谋有什么可怕的?”何咸仍不以为然,忽然就对着关平一笑道:“平儿,你觉得比阴谋更厉害的,是什么?” “是手中的刀,还有身后的兄弟!”关平一架刀顿地,豪迈开口,怎么看都比程咬金像个混世魔王。一旁的司马懿又忍不住了,撇撇嘴道:“比阴谋更厉害的,自然是阳谋!阴谋杀人于无形,自然可怕,可一旦暴露,也就不算什么了。唯独阳谋,明明敌人料出了你的做法,可你却堂堂正正、沛然难御,你 说面对根本无可奈何的计策,又该如何绝望?” 这次,关平少见地不与司马懿争论了,而是望向何咸道:“叔父,你是打算用阳谋对付这个什么乌洛兰氏?可是,阳谋又该怎么用呢?” 何咸再度嘿嘿一笑,高深莫测言道:“阴谋阳谋,不都是个谋嘛。动动脑子,你也能想到的” 说着,何咸又一次悠悠离去。他觉得,嗯装逼果然挺爽的。果然,只听后面关平忍不住开始了抱怨:“叔父,你不能老这样,白天你就这样对匈奴老王,现在你又这么对我。装逼多了,你会失去我这位忠勇侄儿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 阳谋对阴谋 不管你有阴谋还是阳谋,八月十五就在那天,等待着你的相见。 这一日,何咸并未穿戎装,而是穿了一身右衽的汉服,又在外面套了一件左衽的裘衣。虽说那交叉的领口显得有些错乱,但被他这么来回一搭配,反而又给人一种很舒服得体的感觉。坐于高台之上,何咸也没什么废话,直接举樽对着大小各匈奴部落首领及来人言道:“今日召集诸位在此,一为化解前些时日误会。二来,是在下与匈奴老王已有了汉匈和睦之策,欲化干戈为玉帛,共创汉 匈百年乃至千年之和平!” 数十堆篝火燃得正旺,上面的全羊在炙烤下正滋滋冒着油花儿,香味儿直钻人的鼻子。更让匈奴首领和来人惊喜不已的,是案几上馥郁的酒香,早就将他们的馋虫勾了起来。 故而,何咸当众那么一豪迈号召,众人想都没想便举樽齐齐应和道:“将军仁心,我等愿随将军共襄大业!” 然而,就在众人一起举樽的时候,一个不合众的声音悠悠响起:“将军嘴上说得好听,却不见诚心。我等来此,是听说将军承诺要归还我等受虐的勇士及牛羊,为何到了此时,还不兑现承诺?” 这话虽不见得如何咄咄逼人,但未免有些太不识抬举。尤其匈奴都乃豪爽重诺之人,自不想被汉军将领小瞧了。 但话又说回来,面子又不能换来牛羊和勇士,这事儿还就得有人出来当恶人挑明。 故而,一时间匈奴部落这里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最后都齐齐选择了沉默,等着何咸的反应。 幸好,何咸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将到了嘴边的酒樽停了下来,开口道:“在下原本想着,今日聚众议事,自先要客尽主欢。不过,既然诸位都想着先入袋为安,在下也不是食言而肥之人,来人!”说着,何咸一挥手,只见高台后便有数千兵马押着那些俘虏、驱赶着牛羊缓缓走来。众匈奴首领及来人一见何咸真的要归还,不由便有人跳出来讨好道:“将军息怒,我等并非这等意思,将军一诺千金,我 等自是信得过的” 不过,何咸却大度地一挥手,道:“无妨,先还了牛羊和勇士,诸位更能尽情畅饮享用。在下早已将这些所得划分完毕,诸位只需上报部落之名,便可拿走应得的牛羊和勇士。” 何咸如此诚心大度,倒真让那些匈奴头领和来人不好意思了。不过,事已至此,就坡下驴无非是最好的选择。这些匈奴头领和来人也顾不得享用酒宴,纷纷前去领走自己应得的牛羊和勇士。好在之前何咸早就做好了安排,归还牛羊和勇士一事虽琐碎,但进程却不慢。一时间,领会牛羊和勇士的头领和来人,又都纷纷坐回了席位上,交口称赞着何咸的至诚至信,也对何咸口中所言的汉匈和睦 大业上了心。可就在何咸第二次举起酒樽,要与诸位头领和来人一饮而尽的时候,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响起了:“将军,这数目恐怕不对吧?我乌洛兰部落一共损失了一千九百头牛羊,四百余名勇士。可我信将军乃诚信之 人,冒险至此,为何却只得了四百余头牛羊,百余名勇士?难道剩下那些牛羊和勇士,都被将军残杀截留了不成?” 何咸这会儿才将目光看向那乌洛兰氏的小儿子。只见那小儿子俊秀不凡,一身匈奴贵胄模样的装束,可那倨傲和自命不凡,好像都要写在脸上一样。 至此,何咸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孩子,你果然还是太嫩,这么快就沉不住气,让我虐你都没什么快感啊 不过,既然这小儿子已经撞到了枪口,何咸也不会仁慈地松开扳机。只见何咸微微一愣后,便猛然摔樽,厉声喝道:“乌洛兰氏,你要搞清楚,此番汉匈交战是你们匈奴挑衅在先,而本将军不过被动抵御。难道说,你等战败了,我好意化干戈为玉帛,却还要受你欺辱不成! ”“本将军早就有言在先,交战所得,三成所获皆因我军军制如此。那些牛羊财物,是为了赏赐和抚恤有功将士的。剩下七成,才是按约归还你部落的!而聚会之前,我更是言明,头领亲自前来者,归还全部 。你不过一乌洛兰氏的代言人,自然只能拿回七成的一半!” 言到这里,何咸环顾高台下一圈,不由鄙夷道:“莫非当年纵横塞外、重诺忽死的匈奴勇士,到了这一代,便一个个都成了无耻无信、孱弱还不讲理的蠢蛋?” 一番话落下,句句在理属实,堂而皇之地打了匈奴部落的脸。可偏偏这番话非但不会让匈奴人同仇敌忾,反而只会对那乌洛兰氏的小儿子怒目相向:不错,你是帮我们提前要回了牛羊和勇士,但人家汉家将军又不是不打算还!现在,你还得寸进尺,以为是打败了汉 军来此作威作福吗? 这人一旦蠢起来,简直比牛羊还不如! 而乌洛兰氏部落的小儿子,被何咸如此当中羞辱叱骂,气得立即便要开口反驳。可就在这时,何咸又陡然一转身,对着那些匈奴部落头领和来人大声言道:“本将军奉汉庭之命,安定牧守并州,复我大汉江山。兵锋指处,数郡皆平,设会于雁门,与匈奴诸位义士仁人相聚,共商大计。 可聚会之前,却闻此间有谣言,说本将军意图不良,设宴鸿门,意在沛公,实令在下感伤之至。” 这一话题又被抛出来,登时让乌洛兰氏那小儿子面色一惊。匈奴老王这位捧哏的,也知自己要登场了,不由上前高声言道:“将军说的哪里话?只身入我匈奴万余人军阵,一心只为汉匈和睦大业之举,在座之人谁会不知?老夫聚会前十日便在将军营中,到现在不仍 旧安然无恙?什么鸿门宴的屁话,我等又会多蠢,才会相信?” 诸人也开始议论纷纷,互相探看,有些知道内情的不由把目光投向那小儿子。这会儿那小儿子强自镇定,却也不敢开口胡搅蛮缠。何咸却又微微一叹,继续道:“起初我也以为是自己德行不足,故而难得各部落头领信任,以至传出如此谣传。后来方知,这却是有心人所为,我便奇怪,匈奴上士,以勇气为先,以武力为尚,以诚心待人 ,最恨的便是弄诡计,耍心眼儿。今日之局,果然奇怪的很,倒底是谁,做出此等令人不齿之事呢?” 话到这里,何咸故意停了下来。身后一众将领皆面沉似水,强大的威势压得那些台下的匈奴人都不敢与之对视。 到了这时,匈奴老王又按照剧本上前两步,勃然大怒喝道:“倒底是哪个王八蛋敢来怀疑何将军!站出来,老子撕了他!”老王毕竟代表的是匈奴王庭,一番话还是很有底气的。来此之人又都知老王最近傍上了风头正劲的何咸大腿,又为他的一番话增了威势。一时间,话音落地,高台下匈奴头领和来人无不群情激愤,议论不 已。终于,有人便忽然叫道:“是乌洛兰氏!他们部落一向听奉休屠各部,来此便心怀叵测。昨天就是乌洛兰那小子跑到我的帐里,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当时就怒斥他以小人之心度将军之腹,原想他只是一时 糊涂才做出此事,没想到他竟是刻意为之,着实可恨!” 说话的算是一个中立部落的头领。不过,说是中立也不对,毕竟头领敢亲自来的,心里已然很认同何咸了。这会儿,他当着众人面又揭露了乌洛兰氏,更算是铁了心要站在何咸这一方了。 何咸当然鼓励地向这头领点了点头。这头领一开口后,立时又有好几个人出头指证。一瞬间,攻守易势,矛头倒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功夫不好别冒险 乌洛兰部落的这位小公子此时再无法逃避,众人将其围成了一个圈儿。 往常的时候,这些小部落头领都不敢对乌洛兰这等大部落争执,但今日不同,既然匈奴两派分裂之势已成,那众小部落也再无顾忌。反倒这时候还畏畏缩缩、蛇鼠两端的,最会里面不是人。 这位小公子显然也是一个雏儿,或许在身边人的吹捧下,他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匈奴族中机敏有为、能言善辩的人物。却不料事情一下超出了控制,他手忙脚乱地竟拔出了刀来。 这一动作,可就捅了马蜂窝。 周围头领和匈奴使臣登时更怒,各举刀剑破口大骂起来。不过,小公子显然也有倚仗,开口叫嚣道:“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此番迷惑尔等,就是为了少时将尔等一网打尽!不信,你们就等着看!” 看着这一幕,何咸不由悠悠念叨了一句:“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已然洞悉了你破坏共商大计的诡计,难道还会任由你的手下扰乱会场不成?” 说着,何咸一挥手,又是一队兵马从高台后走出。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兵马押解的俘虏不是别人,正是这乌洛兰氏小公子带来的人马。可偏偏这些人马不穿匈奴裘衣,反而都穿着汉军的战甲。何咸走到一名俘虏身前,翻检着那俘虏的衣甲,不屑言道:“拜托,就算你想做出一番我设鸿门宴的大戏,至少道具上用点心行不行?你看这些赭色的衣袍,分明是汉军夏季的服饰。现已经中秋时节,我麾 下的将士都换上了秋装,你就不能弄点秋装来?” 小公子这会儿简直快被气疯了:我们匈奴是第一次同你交战,而且还被打败了,从哪儿弄你麾下士卒的秋装来?就算这些衣甲,也是我从休屠各部那里借过来的好不 可恨,好好的一番妙计,竟然被你这般给搅合了!只要少时这些勇士冲出来,你浑身上下就是长满嘴,也根本辩解不清。可恨,可恨你是如何知晓我计划的? “就这等浑水摸鱼的烂阴谋,早就是我们汉人玩儿剩下的,用脚趾头都知道你会这样做。”何咸似乎看出了小公子的愤恨,上前拍了拍他的脸道:“功夫不好不要大力昆,东施效颦可是很会让人耻笑的。” “狗贼,你欺人太甚!”小公子从未受过这种气,一时怒发冲冠。 不过,就在他举刀的那一瞬,他忽然也明悟过来:不错,这个蠢货自投罗网,我只要杀了他,非但能圆满地完成计划,更能成为匈奴部落的英雄! 而且,这个会盟之地,汉军并不多。只要我杀了这个该死的将军,那剩下匈奴部落不反也不行了! 不错,只要杀了他,我还有一线生机,还有可能成为活着的匈奴英雄! 这样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小公子兴奋得浑身都在发抖,手中的力气不由更狠了两分这么短的距离,自己又是暴起伤人,一定会有所斩获的! “将军!” 一众匈奴头领和使臣,也没想到这乌洛兰氏的小儿子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要拼死一搏,拉着他们垫背。可情急之下,他们还真来不及去救何咸。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彻底让他们傻眼了。只见何咸眼神一厉,嘴角不由撇出一丝冷笑,随即身体如游鱼般扭动了一下,竟用细微至极的角度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刀。随后待那小公子失去重心要跌倒之时,何咸又探手一抓,直接将那小公子抓在掌中 ,猛一用力,大喝一声:“起!” 说着,连人带衣将近二百斤的小公子,竟被何咸单手举了起来! 并且,从两人的身形来看,蜂胸狼腰的何咸似乎要比那小公子还瘦弱一些。可偏偏就是这样,何咸竟举着哇哇乱叫的小公子,如天神托塔,神威凛凛。 “匹夫之勇,也敢在此放肆!”蔑骂一声,何咸陡然一用力,又将那小公子扔了出去。随后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好踢中小公子的胸上。 只见那小公子整个人儿犹如沙袋般,重重地被踢到在地,连翻了几个圈后,才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就算跟何咸已颇为熟悉的匈奴老王,也从未见过何咸如此神勇的一面。在匈奴老王看来,何咸足智多谋、心胸如海,已然是难得一代枭雄。却不料,这位年轻的枭雄竟还身怀绝技,神威难挡。 “将军,真乃神威天将军也”匈奴老王愣愣赞到,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事儿,小声言道:“那次独闯我阵,将军是不是仗着武力不凡,才会胆大如斗?” 何咸和煦一笑,随后才同样小声言道:“不是。我想着万一你要害我,也能先挟持你为人质” 匈奴老王眉一皱、心一沉:果然,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幸好,自己选择了与他为友,而不是成为他的敌人。 这一刻,所有匈奴首领和使臣,不由对何咸再度刮目相看有胆色、有诚心、豪迈直白又身怀绝技。这样的人,无疑太合崇尚强者的匈奴人口味了。 反倒是那个乌洛兰的小公子,这会儿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众人称赞完何咸后,一头领又想着卖好,拎着刀走向按个小公子言道:“将军,一不做二不休,这狗贼如此处心积虑破坏汉匈和睦大计,干脆先砍了他的狗头,回去再找乌洛兰部落算账!”“慢!此人虽动机不纯,但毕竟算是我请来的客。虽然他挑拨众人关系,破坏汉匈和睦大会,坏了匈奴好儿郎的名头,但我也不会杀他。”何咸此时又大义凛然开口,尽显宽容雄主的本色:“我放他回去,只 为了让他回去对休屠各部说,若想与我作对,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来,不要弄这等人人看不起的下作勾当,滚吧!” 众人听得此言,一面赞扬何咸宽宏大量,一面又痛骂乌洛兰部落的小人行径。一些匈奴人听何咸骂乌洛兰部落坏了匈奴好儿郎名头,不由恨得牙齿发痒。匈奴内附后,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向来为汉人所轻视。好不容易新来的这位何将军视汉匈为一家,乌洛兰部落却给自己族里人破坏了声名。早有人指着那小公子道:“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带合族人马去 找你!” 乌洛兰小公子先是一愣,随后不由狂笑起来:“好,好,好!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胆色。你刚才那番话,可算得是在与匈奴一族宣战?”“少拿休屠各部当匈奴全族说事儿!在我眼中,今日前来的匈奴部落才是匈奴。而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不过是我要扫除的障碍!”何咸冷蔑一笑,飘然转身:“回去告诉休屠王,我的大军就在此恭候, 就怕他不敢来!” “好,你很狂,很好!”小公子咬着牙起身,倒有些倒驴不倒架的风采,对着那些俘虏言道:“我们走!” 可惜,话音落下,没有一个匈奴俘虏敢动。因为这时候,他们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 “何咸,你!”“我什么我?”何咸头也不回,开口言道:“别把我的仁慈和宽容当纵容,我可以对盟友宽容,却不会对敌人仁慈。我说放你回去,自是放你一人回去。至于这些俘虏和战马,便要继续三七开、分给我的盟友 ” “将军,万岁!”匈奴头领和使臣一听还有好处拿,不由激动地把手中的刀都抛在了空中。 这时候,再没人管那个如丧家之犬的小公子了。何咸走回高台,第三次悠悠端起酒樽,开了个玩笑道:“还有没有捣乱的,没有的话,我们就开始罢!” “敬将军!”众匈奴头领和使臣哈哈大笑,纷纷举起酒樽,一饮而尽!且不说之后的匈奴和睦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但眼下这汉家将军,他们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原来的打算 雁门的共商大计,不如说是一场聚盟,也是一场匈奴分裂的征兆。 乌洛兰氏的从中作梗,使得何咸尚未将和睦之策道出,人心所向便已昭然。更不要说,何咸提出了和睦之策,也深合那些匈奴部落的心。汉匈数百年的恩怨,最开始不过生活方式不同带来的差异。强横剽悍的游牧民族生活在环境苛酷的塞外,对于富庶的农耕民族自然虎视眈眈。但农耕种族也不是弱者,相反在君王专权的凝聚下,可倾全国 之力与之对抗。 就这样打了数百年后,农耕文明终于击溃了塞外的游牧民族。匈奴内附后,算是对汉庭俯首称臣。 这样又经历了数百年的融合,到了何咸这一时代,仇怨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矛盾。又遭逢汉庭朝政昏暗、汉人欺凌压迫匈奴,使得狼性士卒的匈奴民族,自然在汉庭衰弱时趁机反叛。 故而,何咸这里展露一番锋利的獠牙,又打出了汉匈一家的底牌,便成功地拉拢到了匈奴老王及一众亲汉的匈奴部落。随后开放关市的安抚之策一出,更是让那些部落成为铁杆儿的安分派。 可惜,对于一种观念和政策的改变,有安分派自然便会有反对派。 休屠各部为代表的反对派,显然便是阻挠何咸这一进程的最大障碍。对于这样的障碍,何咸也只能用铁和血来解决,从上予以完全消灭。对于这种事儿,何咸自然可暗中扶持匈奴老王为首的亲汉部落,令其与仇视汉庭的休屠各部内战。可之所以他没这样做,反而还主动向休屠各部宣战,不是何咸觉得这样不厚道,而是他从一开始便没想到 ,抵御匈奴一事会这般顺利。事件的始作俑者,自然还是那位大大出乎何咸预料的张辽。他深入敌后抢了休屠各部的祭天金人,为何咸的反守为攻提供了良机何咸大举进伐的时候,又巧遇了匈奴老王,进而发现了一劳永逸解决匈奴 之患的良方紧接着雁门会盟,休屠各部的从中作梗,又使得匈奴部落分裂之势已成 可略带讽刺意味的是,匈奴都被搞分裂了,张辽还困在匈奴腹地回不来。其中的原因,便是气急败坏的休屠各部,铁了心要灭了始作俑者张辽,抢回祭天金人。为营救张辽,何咸之前的打算是一路杀过去,但现在雁门聚盟后,效果显然更好:一半的匈奴部落成了他的盟友,为张辽的归来铺了路。这会儿休屠各部显然还没料到,局势会一下如此急转而下,脱离他 们的控制。仓促间,他们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挽回劣势,重新树立在匈奴部落里执牛耳的地位。 还有什么,能比击溃汉室大军更有效果呢?而这一切,才算是何咸堂堂正正的阳谋。是对付整个匈奴部落的谋划,并非只化解聚盟一事的小谋逼着休屠各部主动来决战,往小了说,是为了解救张辽而往大了说,何咸要用这场战役来奠定在汉 匈战场上的基调。 只要这场战役稳胜,并州非但再无匈奴内乱,更会成为他的一支助力。何咸也就能腾出手来,安安心心地同那些诸侯争夺天下。 “将军,休屠各部越有族人五万,一次能出动的勇士大概有两万余。若在纠合些亲附的部落,凑出四万大军还是不成问题的。”匈奴老王掐着指头,愁眉不展地对何咸说着。 “之前十万大军都被我搅合散了,现在不过四万人马,又有何惧?”高踞主位的何咸却不以为意,淡然说道。见何咸如此轻敌,匈奴老王不由有些不喜,劝道:“将军,莫要小瞧了这四万匈奴勇士。此番将军连施妙计,已逼得休屠各部唯有孤注一掷,才能在匈奴部落中存活。故而,那两万休屠各部勇士会拼尽死力 ,雁门郡早被我匈奴占据,城池多有坍塌,将军纵然想着据城而守,胜算亦然不大。” “无妨,”何咸还是老神在在,反而笑着焦急的匈奴老王不由一笑:“此事按说应当我心急如焚,你稳坐钓鱼台。为何到了现在,反而调转了过来?” “要知道,匈奴分裂之势已成,我若撂挑子便走,头疼便应该是你。现在我替你啃了最硬的骨头,你难道不应该偷着乐吗?” 何咸说的不错,若此番他不与休屠各部宣战,那他退兵回去后,长城之外匈奴部落必然会一片血海。两派分裂后,除却仇杀不断外,更无其他可能。 反倒是何咸出手后,纵然不胜,也会为匈奴老王这一派减轻不少压力若是胜了,那对于匈奴老王等部落来说,更是一场狂欢盛宴。 可谁知,何咸道出这话后,匈奴老王却气得起身指着何咸鼻子骂道:“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此番担忧,不也是为了你着想?反正有了你的扶持,我一派天长日久,总能击败休屠各部。”“那可不行,若是此战之后,你们匈奴部落元气大伤,又怎能替我守护好并州北方?要知道,并州北方可不只有匈奴一部,还有强盛一时的鲜卑、和逐渐崛起的乌丸。唯有我替你将最难啃的骨头先啃了,才 能保留匈奴的底蕴,成为并州北方的屏障。” 听何咸道出这番道理,匈奴老王不由敬佩不已:他已然看出,何咸的眼光与他不同,所行之事,皆有深意。 “而且,休屠各部嘛,对于你来说,的确是一劲敌。不过,对于我来说,却不见得如此。”说到这里,何咸也掐了掐指头,道:“算算时间,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传令近前禀告道:“将军,蒙中郎已经奉命入雁门。” “好,来得正是时候!”何咸豁然起身,招呼着匈奴老王道:“一同去看看吧,看看我这两年为匈奴都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一众人步入军营,匈奴老王只看到连绵不绝的士卒推着一车车的辎重战具。数量之多,令匈奴老王不由侧目胆寒。但更令他好奇的,是那些车上都盖着厚厚的麻布。何咸随意走到一辆车前,伸手将上面的麻布掀开。只见那车子表面平整,中央却有一根大拇指粗的长弦。长弦之侧是一副绞盘,显然是用来操纵拉紧弓弦的。在车子的两侧,还有数百支锋利的长矛,儿臂 粗的矛杆和闪着幽冷危险光芒的箭头,令人单是看着,便忍不住胆战心惊。 匈奴老王不敢想象,这样的弓弦将长矛般的箭支射出去,会有多大的劲力!而放眼望去,这样的弩车竟不下二百辆!除却弩车之外,还有各种匈奴老王都叫不出名字的战具。何咸就在一旁讲解道:“这个呢,唤作霹雳车。盖因它投石之时,石块迅如霹雳,故而得名还有这个,名曰陌刀,也叫斩马刀。结成军阵一同挥舞 起来,骑兵辟易,无可抵御嗯,这个你已见识过了,就是蹶张弩,也叫腰引弩” “够了,够了”看着这一堆堆的杀人利器,匈奴老王脸色苍白,忍不住打起了摆子:“你之前,就是打算这样对付我们的?” “是啊。可惜文远太厉害,一下将计划全搞乱了,我总不能带着这些守城之器,去追你们吧?”何咸摇摇头,颇有些深以为憾的味道。匈奴老王则浑身冰寒,心中已在为休屠各部默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 六七百步的距离 休屠各部大军如约而至。他们,已别无选择。 与匈奴老王预料的一样,此番他们汇聚了四万人马,气吞山河,大有马踏雁门郡的气势。铺天盖地的人马滚滚而来,瞬间使得雁门郡城门前幻作了战争的海洋,匈奴骑兵犹如脸面不断的潮涌,仿佛带着摧毁一切的姿态。这一刻,充斥在雁门郡儿郎耳中的,除了惊雷般的铁蹄声外,再也听不到 任何声音!杂乱的铁骑,终于在雁门郡前三里的地方停下,休屠王巡视了一番自己的身后,不怒而威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和决然:“勇士们,狼生来就是要吃羊的。可今日,我们的羊竟然敢向狼挑战,你们说我们应该怎 么办?” “杀!杀!杀!” 震天的高吼瞬间充斥整个天地,无尽的杀机便在这天地之间蔓延起来 而这一刻,立于雁门郡城头上的何咸。却静静地望着这一幕,不由风骚地翘起了兰花指,淡淡下令道:“让他杀”话音落下,雁门郡城门陡然被打开。一队队西凉铁骑汹涌而出,迅速在城门前的空地上分成两股,开始组建着阵型。同时伴随着他们出现的,还有数不尽的步卒。这些步卒也在鼓声和令旗的指挥下,缓缓 结阵。 这一刻,休屠王陡然双目一亮,弯刀陡然挥落:“汉军弃城防而与我们决战,简直自不量力。众勇士,臣汉军结阵未成,我等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得不说,休屠王不愧乃一族枭雄,出击的时机选择得十分精妙! 应对庞大的骑兵冲锋,唯有严阵以待的拒马阵,才可能挡得住骑兵的冲势。可现在汉军结阵未成,匈奴大军已先下手为强,无疑把握到了战场的先机。 战马奔驰中,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一个个匈奴骑兵奔驰中拉开了角弓,眼中透出嗜血的光芒。而就在接近城门前军阵之时,这支匈奴大军又倏然炸裂,分作了三路,中路弯刀加角弓,左右两翼则完全是角弓。 不同于羌胡兵喜欢用长兵器马战,匈奴人最厉害的就是骑射加弯刀。对付汉人骑兵或他族骑兵,他们凭借是娴熟的弓马之能,能战则战,不能则退。而对付汉人步兵,他们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中路猛冲,左右两路如同放风筝一般拉开距离驰射,令步兵阵营大乱,而后纵横切 割,几乎无往不利。 眼下这种状况,几乎是匈奴骑兵最想要的:汉军结阵未成,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抵御。而七八百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却似乎只用眨眼的功夫。 然而,就是这样最顺利的状况,却让奔腾中的休屠王眼皮子一直狂跳。因为他看到,前方的汉军实在太镇定了。面对他们这等铺天盖地的攻势,那些汉军竟还在有条不紊地在排列着军阵! 甚至,早就摆好了对阵的西凉铁骑,也根本未作出冲击的姿态!好像,他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汉军步卒被他们匈奴骑兵淹没一般! 不,这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心中不由自主地担忧着,休屠王不由抬头望了一眼城头上那些年轻的汉军主将。只见那主将仍旧模糊看不清人影,但却似乎微微挥了挥手? 随着他的动作,城墙上似乎出现了一辆辆奇怪的东西。那些奇怪的东西都被厚厚的麻布遮挡着,令人无法看到真容。 可当城墙上的汉军撤下那些麻布的时候,休屠王陡然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紧接着,休屠王便听到一阵诡异的风声从头顶传来,他与身旁的勇士同时抬头,看到了一幅奇景:三四块形状各异的硕大石块在半空飞过,划出数条危险而优美的弧线,朝着匈奴骑兵骑阵砸来。他们这些 人下意识地要躲,好在这些石块已从他们头顶划过,在后方砸起了一片血花。 站在城头上的何咸,清楚地看到密密麻麻的骑兵阵被砸出了三四块空地。不过,匈奴骑兵还是太多了,只是一瞬间,那片空白便被随后的骑兵弥合起来。 但何咸也不并为此担心,他知道这一次投石不过试投,是在为其他霹雳车寻到角度。果然,率先发射投石的屯长立时便大吼了起来:“望山刻度三,准备,全体投石!” 随着这声吼声落下,城头上霹雳车瞬间发了威。 一时间,匈奴勇士都绝望地听到了霹雳惊弦的整齐声响,惊爆了他们的耳膜,吓破了他们的胆核:数百块大小不一的石头飞上了半空,随后狠狠地砸落在他们的头上!被巨石命中的骑兵立时血肉模糊,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而能够发生惨叫的,命运也不会很好,他们通常是被巨石滚落时撞上的,当即筋骨断折,被后面的铁骑踩成了肉酱一时间,适才整整齐齐犹如麻 布的三条匈奴骑阵,顿时被一轮的投石砸得犹如渔网。 “散开,速速散开!” 休屠王惊悸之余,立时大声嘶吼着。虽然,他知道骑兵一旦分散开来,便丧失了最大的威力的冲势。可若不分散开来,他们便只有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真是天真,难道以为这样我便拿你们没有办法了吗?”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何咸又一次挥了挥手,让身旁的一众匈奴头领心惊肉颤。相较于霹雳车而来,弩车并没有范围性的杀伤力。然而比起霹雳车的笨重而言,弩车却有着灵活可操纵的优势。随着何咸的动作,那些操作弩车的将士已兴奋起来,一位光着膀子的壮汉,陡然一捶下去, 砸动了扳机。 是的,你没有看错,拥有着强大力道的弓弦,已不能用手或身体来操作,而是要用锤头砸开扳机才行。 百余支儿臂粗的利箭陡然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瞬间从汉军阵列之间穿出军,直射冲在最前端的匈奴铁骑。百余支巨箭几乎横成一排,不分先后瞬息而至。匈奴人身上薄薄的皮甲,几乎没有任何作用,最前排的匈奴骑兵眼里只来得及露出骇然之色,巨箭便穿过了他们的胸膛。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使得他们的 身子根本没有摇晃,便被巨箭穿透。 而后巨箭冲势没有分豪减少,接着穿透了第二排c第三排c第四排c第五排 有的更是直接穿透了马躯,同样是第一排c第二排c第三排 转眼之间,纵然匈奴骑阵已然分散开来,可冲在最前面的匈奴骑兵却仍旧倒下数百骑。而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距离汉军仍有三百步的路程。偏偏他们手中的角弓,射程通常只有六七十步也就是说,只是因为在雁门郡前,多看了一眼汉军,他们便已然损失了两千余骑的战力。更可怕的是,在毫无还手的压力下,他们的阵型已经乱了。后面狂奔的骑兵被绊倒了一片,人仰马翻,转眼被踏为 肉泥! 最最重要的,是经历这两轮攻击下,他们已然失去了胆气!毕竟,何咸的这两手儿已然明确告诉了休屠部落:继续往前,你们只有死路一条!大脑被这样恐惧的想法攫取,还会有什么胜算?这一段本来眨眼既至的距离,想不到竟一下成了生与死c胜与败的分界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零九章 惨烈的冲锋 “杀!冲过去!”休屠王大吼,看似失去了理智:“杀进去,射死那些汉军!”然而,只要懂一些军阵常识,便知道休屠王的决策多么正确:霹雳车和弩车虽然威力巨大,但两者有着共同的缺陷,便是发射间隔期长。一般也就是临阵的一两波,只要骑兵冲锋得够快,这些威力巨大的 杀器便没了用武之地。 而且,现在的局势使得骑兵军阵已然出现了混乱,这时假如停止或者后退,只会自相踩踏造成更严重的死伤。故而,越是在绝望之前,匈奴骑兵便只有继续奋不顾身向前冲这一敢死式的选择! “杀!” 好在,剽悍轻死的匈奴铁骑,并未让休屠王失望。在经历了最先的震撼后,他们的战意非但没被摧毁,反而更加疯狂地拼命策马冲锋起来。 转眼之间,就在城墙上陷入一片寂静的时候,他们又突进了百步! 然而,就在这一瞬,休屠王眼中的瞳孔再度骤然一缩!他看到,此时汉军已然结好了战阵,而方阵之前,那些看着他们狂勇冲来的汉军武官,嘴角却不由噙起了一丝冷蔑的笑。 “放箭!”汉军武官高举的右臂狠狠挥落,三千名弓箭手同时搭箭挽弓c斜举向天。下一刻,密集如蝗的箭矢已经掠空而起,呼啸着越过长空c向汹涌而进的匈奴骑阵恶狠狠地攒落下来,滚滚向前的匈奴骑阵顿时人 仰马翻c沸反盈天。 成百上千的骑兵惨嚎着倒了下来,旋即便被身后汹涌而进的铁蹄踏成了肉泥,还有更多受伤的战马再不顺从骑兵的驱策,开始疯狂地横冲直撞,将一排排列列森严齐整的骑阵冲撞得混乱不堪。 “唆唆唆” “咻咻咻” 绵绵不息的破空声中,汉军长弓手的箭矢就像密集的暴雨。向着休屠各部的骑阵疯狂倾泄下来,冲上前来的匈奴骑阵,便如一片片的野草,瞬间倒伏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汹涌而进的匈奴阵中,休屠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假如说霹雳车的杀伤是点,弩车的杀伤是穿刺的线,那这一波弩箭的杀伤便是面。这一轮箭雨下来,整个战场入眼便是匈奴勇士的尸体和哀嚎的战马,而汉军那里竟还未出现一点伤亡!休屠王睚眦欲裂,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此番冲锋,他选准时机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以为凭借着这一轮的冲锋,便可结束这场战役可现在看来,战役的确是要结束了,只不过战役的结果,却根本不是 他想看到的。 然而,再愤怒c再懊悔c再悲痛也于战事无益,休屠王知道摆在自己眼前的活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不计代价地继续冲上去,踏破汉军的兵阵! 至于说在面临敌军阵前还有四五百步距离前,临时改变命令撤退,只会让整个休屠部勇士成为汉军的活箭靶,得来一个全军覆没的结果。“匈奴的勇士们,证明你们勇气和斗志的时候到了,不要害怕c不怕犹豫,勇敢地往前冲吧!只用冲上去,才能活命,才会有回报!”休屠王竭斯底里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仰天长嗥:“无尽的粮食c丝绸c 铁器c大量的财富,还有女人正等着你们去享用,屠尽汉人c鸡犬不留。杀!”一边嘶吼着,休屠王同时又砍死了两名试图回头逃跑的族人,用鲜血证明了他的决心:“临阵退缩的,不禁是匈奴一族的耻辱,更会遭受到我的惩处!你的女人c牛羊c所有一切都会被没收,而你也会成为 其他勇士的奴隶!” “杀杀杀!”逃过箭雨洗礼的匈奴骑兵看到这一幕,圆睁起通红的双眸,就像受伤的野狼跟着狂乱地嚎叫起来,挥舞着锋利的弯刀向汉军的拒马阵恶狠狠地撞了上来四万匈奴大军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就算被汉 军的弓箭手撂倒一半,也会有两万骑兵能够冲到阵前。 然而,意外从一开始便出现,倒现在也没有消失的迹象。 这时候休屠王竟忽然发现,那些汉军阵前的武官军令竟然一声接着一声。随着他们的命令,弩箭也几乎一波连着一波,丝毫没有间隔的迹象。休屠勇士刚刚被鼓动起来的士气,瞬间就被这样的震惊淹没,层层不迭的箭雨接踵而至,第三阵c第四阵,第五阵这种疯狂的弩箭攻势宛如雪崩,令匈奴的阵列与战斗意志随着他们的完全崩溃,在阵 前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直在箭雨不停c在匈奴勇士用性命护卫的空隙中,休屠王才看出了一些门道:与其他汉军不一样的是,何咸的弓弩手阵列分为了三列,第一列射过后迅速装箭,第二列紧跟着发箭,而后第三列,根本不给 他们喘息的机会。而休屠这一侧,虽然也有稀稀落落的勇士闯到了阵前,进入了他们角弓的射程。然而,零零碎碎的角弓,却根本不适合固若金汤汉军军阵。他们射出的骨箭,根本穿不透汉军包裹了铁皮的巨盾,即便有些 稀稀疏疏的弓箭射入阵中,他们竟惊愕地发现,骨箭竟然连汉军的战甲也穿不透 由此一来,在尚未交战的百步之内,完全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转瞬之间,汉军阵前已成一片死地,从开战至此,万余名匈奴勇士已然丧命。这其中,自然有何咸的出其不意,但更多的,还是死于骑阵混乱的自相踩踏。凌厉的攻势不由为之一挫,不少骑兵竟然勒马减速,但又被后军冲上。后骑踩踏完前骑,却又只能重复前骑的恐惧和悲剧,整个骑阵的速度止不住慢了下来。即便休屠王更加残酷地斩杀逃兵,嘶声力竭地 煽动着勇士们的战意,却也根本无济于事。 而这样的状况,又恰恰给予了城墙上汉军多一轮的弩车打击时间。这一时间内,弩车旁负责装箭的士兵已迅速将绞轴的绳索勾在弦上,而后每架车弩两侧各有十个士兵,则迅速地转动绞轴拉开弩弦。 因为弩强,所以力才大c射程才会远,杀伤力才强。 二十个士兵合力用绞轴上弦,将弩弦张开扣在机牙上,旁边一个士兵迅速装上巨矛。随即向着一旁光着膀子的力士,狠狠一点头。 “吼!”发弩兵再次一声大吼,用大锤猛力锤下扳机。 呜!呜!呜! 又一波巨矛射出。 这次匈奴冲的更近,巨矛的杀伤力更强,几乎每一支矛都穿透了十余人第二轮巨弩的发射,杀伤力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一轮巨弩的出击,成为了压垮骆驼背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息之间,休屠王的损失,已然超过了三百年来任何一次战斗! “杀!屠尽这些汉人,屠了并州!”休屠王嘶声大吼c血眼通红。然而,换来的结果,却是骑阵更加混乱。 而就在他气急败坏的一瞬,陡然心有所感,觉得一股冰寒的杀气,开始从他的眉心蔓延道全身。他接下来所有的动作,似乎都已被城墙上那个年轻臂长的弓弩手锁定 当然,俊美无双年轻弓手身旁,还有一位金甲主将也在摆弄着弓箭。不过,休屠王根本没在意那个家伙。因为他知道,那家伙根本射不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章 王死战败 何咸当然知道自己射箭什么水平,虽然他能在五十步内一矢中的。但在这种千军万马当中,从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俯射,一箭命中正在奔驰的休屠王,他是没那个本事儿的。 之所以摆弄弓箭,最主要的一个缘故,是他想刷一刷存在感毕竟,战事进行得实在太顺利,他都感觉有些无聊。 可就在这一瞬,养由基已眉色一凛,陡然松弦出手! 箭簇急速地划过空气,掠过一众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卒身侧,犹如有灵性的飞蝗,向着休屠王的咽喉飞去。 可惜,箭支尚未及体,养由基却蹙眉言道:“失手了这休屠王已然探知了我的意图,恐怕会避开这一箭。” 果然,话音刚落,何咸便看到休屠王死死盯着射来的箭支,提前做出了闪避的动作。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养由基的神技,动作上慢了一拍,箭支轻松地擦过他的脸颊,射落了他耳朵上的半块儿肉。 顿时,休屠王惨痛呼叫,用手在耳际边一抹,顿时半边脸全是鲜血。在疼痛的刺激下,休屠王完全疯狂了起来,嘶声怒吼着:“杀,杀,杀!冲上去,踏平雁门郡!” 而城头上的何咸看到这一幕,却根本没在意,反而安慰养由基道:“无事儿,养神射这一箭,射偏要比射中好太多了。” 养由基一时不解其意,但随后看到战事的变化,养由基便明白了何咸的意思:由于他那一箭彻底激怒了休屠王,狂怒当中的休屠王瞬间丧失了仅存的理智,开始不管不顾地下令骑阵继续冲击汉军军阵。 然而,此时已不是刚才的形势。随着越来越接近汉军军阵,休屠骑阵也已然越来越混乱。真正能看清形势的人,反而知道此时壮士断腕,虽然也会损失惨重,但至少还能为休屠部留下一丝火种。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看出,汉军此番非但有备而战,更是充分发挥了以弓弩之利克制骑兵冲锋的优势。而且他们的手段,好像一直层出不穷! 更重要的是,城墙上的巨弩已然放出了三波以上的弩箭,使得他们骑兵冲锋的优势荡然无存!因为倒下的勇士和战马尸体,成为了后方幸存骑兵的最大障碍,随后而至的骑兵速度想不降下来都不行。 失去了冲锋迅猛之势c更无法以着密集阵型重来的骑兵,便如同失去了利爪的猛虎。即便勉强能冲到汉军阵前,最好的结果,也无非短兵相接而已。 然而,就连这样的奢望,城下负责指挥步卒的徐晃也没给他们机会。看着逐渐逼近的休屠骑阵,徐晃面色不变,而是谨慎地下达了命令:“抛弃仰射,换连弩平射,仍旧采取迭射法!” 军令之下,弓弩手迅速撤下了制式强弓,换上了连弩。 宋应星弄出连弩,与其他弓箭不同。它的箭矢是铁制的,没有箭羽,射程不远,但连弩牺牲了射程,却换来了弩的连发速度。 连弩并不是一次性就能射出十支箭,而是在弩匣中早已装好十支弩箭。每扳一次扳机,发出一支箭,而后令一支箭在重力作用下入槽,扳机再扳,再放,如此一口气不停息接连发箭。这样的连弩,便使得汉军阵前一下成了弩箭的海洋。连绵不绝的弩箭铺天盖地,简直有如瓢泼大雨。一时间,不断有战马悲鸣着倒下,浑身插满弩箭,犹如一只巨大畸形的刺猬。至于整个休屠骑阵,更是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片片地倒落下来。 这一刻,就连受伤暴怒的休屠王,也不敢在这样的箭雨威势下逞能。他躲在成群的亲卫背后,只能气急败坏地嘶吼着:“从两翼冲过去,速速杀光他们的弩手!” 勇悍无畏的匈奴骑兵,真的便不顾身上的箭矢,大吼着冲了过来。被狂怒的情绪刺激,这些人似乎已化为了野兽,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冲上去,连人带骑冲上去!把汉军的弩手全部屠戮干净,只要杀光了那些该死的弩手,他们便可以破开汉军的防御,将这些犹如磐石般的汉军变成任凭宰割的两脚羊,那等待他们的命运将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他们匈奴勇士们斩尽杀绝! 然而,随后徐晃简单冷静的一声命令,又将他们的想法掐灭:“拒马阵上前,保护弓弩手!”两千长矛手和两千盾斧手得令,立时将上前参差错落地排成数列拒马阵。盾斧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将手中硕大的长矛搭在巨盾之上,斜指苍天。刹那间,汉军军阵便如露出软腹的狼,化作了浑身是刺的 豪猪。 “噗噗噗” “砰砰砰”凶悍狂乱的匈奴骑兵终于冲到,连人带骑恶狠狠地撞上了汉军拒马阵,锋利的拒马枪顷刻间便将匈奴骑兵连人带马刺成对穿,可匈奴骑兵狂野的冲势也令汉军的拒马枪纷纷折断。在巨大的惯性驱使下,已 经丧命的战马继续往前奔行,重重地撞上了汉军重装步兵竖起的无比坚固的盾墙,巨大的撞击声霎时响彻长空。在这巨大的撞击声中,还夹杂着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那是匈奴战马腿骨c颈骨撞断发出的声音,两军将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嚎声更是绵绵不息。成百上千的匈奴骑兵霎时被巨大的惯性高高抛起,等他们从空 中疾速坠落时,才惊恐地发现,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片片密集如林的锋利长矛 直到这个时候,汉军仍旧没有多少损伤。一些勇悍的匈奴骑兵临死前,还在半空投掷出了弯刀,但却被坚固的盾牌悉数挡了下来。加之他们的冲势已不够破开汉军的长矛,更使得汉军士卒这里战意盎然。 人仰马翻,惨嚎盈天这便是休屠王丧失理智后,得来的结果。 “王,我们已经冲不破了,速速退兵罢。”一名部落首领看到这幕,悲愤不已,向着休屠王吼道。 而休屠王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身为一个大部族的王,休屠王知道战场不是他逞威的地方。为了种族的延续,他也只能痛恨地呼喝一声:“撤,撤退!”可呼喊出命令简单,真正想做到在箭矢如雨的战场上,让混乱不堪c失去理智的骑兵听从命令,简直不可能。这样的结果,便导致原本混乱的骑阵,因为撤退的命令一时变得更加混乱,相互践踏遍地都是 ,整个骑阵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也就是这个时候,负责统御骑兵的程咬金,则不由舔了舔嘴唇,开口道:“终于,轮到我们动手了” 同一时间,城头上的何咸则轻轻地拍了拍养由基的肩膀:“养神射,这一次你不会再失手吧?” 这句话对于养由基来说,无异于羞辱。故而,闻言下的养由基再度搭弓引箭,当三石弓弦被拉成满月的时候,他锐利的眼中只有休屠王仓皇撤退的背影。 随后松手,箭飞! 仍旧如飞狂的猛蝗,箭簇呼啸着划破空气急速而至。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休屠王再也不能看到箭支的轨迹,也无法做出闪避的动作。 于是,下一瞬,整个休屠军阵中,陡然响起一阵嘶鸣:“王!不好,我们的王战死了,快逃啊!”可这一刻,程咬金率领的西凉铁骑,已然滚滚而至,犹如九泉下闯出来的追命阎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一章 张辽,你是我的!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当程咬金将血淋淋的首级,扔在大堂的时候,满座皆惊。 不得不说,这种方式虽然很俗套,但效果却是真的好。一众匈奴首领及使臣,看着曾经让他们震撼畏惧的休屠王,只剩下这么一团乱糟糟的脑袋时,那种反差带来的震惊,还是很深入人心的。 而当这种震惊反应过来后,他们再度望向何咸的眼神,便变得大不一样了。他们之前,虽然也有与何咸共进退的决心,且做好了协助何咸破敌的选择。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何咸非但没有动用他们的部落勇士,反而轻轻松松地便将休屠部落四万大军击败。倘若休屠四万大军只在雁门郡前折戟沉沙,这也能让匈奴部落首领使臣接受。可战果又这般出乎意料.那威力巨大的车弩 ,声如霹雳的投石车,还有密集如雨的连弩,都让在城墙上观瞧的匈奴部落首领和使臣深深震撼。 直到休屠王的首级被扔在这里,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并州的战力,已不同往昔!新来的这位并州牧,完全有着正面击败他们的实力!只要一想到何咸这些战具,是曾经准备用来对付他们的,他们便不由一阵后怕庆幸——正是因为这样的震惊在弥漫升腾,一时间大堂上虽人很多,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唯有徐晃,还在淡定地汇报着此番 的战果。 “主公,此番我等共斩杀休屠反贼八千六百一十九人,俘虏一万六千三十七人,缴获牛羊战马无算,粗略估计越有十万余头,恳请主公示下。”“老规矩,三成缴获皆归将士所有,用于赏赐激励,严格按照军规行事。”何咸淡然听完,随即环顾一番尚未从震惊中走出的匈奴部落首领使臣,继续笑着言道:“诸位,此番缴获,在下便独占、不与诸位共 享了。” 话音落下,众匈奴部落头领及使臣才慌忙起身,纷纷开口言道:“将军说笑了,正该如此.” 瞧着众人的反应,何咸不由更加随意,笑容也愈加灿烂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大权在握、一言一行便可左右他人心思的感觉,实在太令人沉醉。 男儿生于世间,自当如此!“诸位不必如此。说起来,在下还有一事,想要劳烦诸位。”待堂下的声音小了些,何咸才又继续言道:“诸位也知道,在下有一支人马,困在了长城之外。大概方位,应当在太行山一带。诸位不日便要返回 部落,故而在下恳请诸位,倘若有能寻到这支人马,在下必不吝感激。” “一成,”顿了一下,何咸才继续言道:“有寻到在下这支人马并安全护卫回来的,在下将拿出此番缴获的一成财物报答。并承诺在以后的关市贸易上,可享受最优惠的待遇。”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寻到一支人马,便能得到一成此战的缴获? 一成这个分红,看似很少,但只要有点数学常识便知道,这绝对是厚报!此番缴获,光是牛马便有十万余,即便只是一成,那也是一万多头的牲畜!这样的数量,绝对比一支中等部落还要多!更不要说,以后的关市贸易,他们还能享受到最优的待遇。这更意味着,之后的几年,他们之间的某支幸运部落一跃便可成为匈奴族中的领跑者。更更重要的,是有了这番来往后,他们便算抱上了何咸的 粗大腿! 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人老心不老的隔壁呃,匈奴老王。几乎就在何咸的话音落下,匈奴老王便当即开口道:“将军,老夫想到王庭中还有要事处理,这便告辞了!” 说着,老王以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矫健动作,急匆匆地便离开了大堂。刚走到门口便对着身边人吩咐道:“快,快将消息传回部落,有人先找到张校尉,老夫保他一世荣华富贵!” 这下,所有部落头领和使臣也都反应了过来。早一刻回去,便早一刻能去找张辽!一时间,大堂里便炸了锅。 “将军,那个我婆娘要生了,我得赶紧回去!” “将军,我还去剿灭休屠残部,事不宜迟,在下告辞!” “将军,我部头领严令我等务必尽快将会盟之事告知,在下这就前去回禀。” “将军,那个,那个.”一位嘴笨的匈奴头领,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了,情急下脱口而出:“将军,我部落的牛要生了,我得回去接生!” 这理由可谓烂到家了,可何咸却完全一副深表理解的模样,微笑着点头放任这些头领和使臣离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满堂济济的匈奴头领和使臣便消失一空。唯有何咸还静静地坐在主位上,翘着腿,悠悠哼道:“今天儿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就在几天后,太行山北麓外五十里左右的草原上,一支落魄的人马正在休整。 张辽站在山丘上,凝望着远处的远处天空的白云,不由在心中悠悠一叹:半个月了,主公你怎么还没来?相较于之前一举夺得匈奴祭天金人的幸运,逃到太行山下后,张辽便发现自己的运气好像已用完了。原本他想着躲入太行山中,总能避上一段时日,却不想山林崎岖难走、高峻险恶,他们这支骑兵部队除 非选择放弃战马,否则很难在山中撑下去。更难缠的是,太行山中山寨林立,大小贼寇在此隐匿。什么姓李大眼睛头领就自称“李大目”,个子高大又一脸大胡子的就自称“左髭丈八”,官婢奴隶出身的首领就叫自己“左校”,嗓门大的叫自己“雷公”。 还有什么刘石、黄龙、郭大贤、王当、孙轻、于毒、白绕、睢固、浮云、张白骑、罗市.各种各样的匪号满天飞,偌大的太行山简直成了一个大贼窝。 尤其,这些贼寇跟何咸的关系,并不怎么友好。 主要的原因,是那位范仲淹老爷子幡然醒悟后,开始耍起了阴谋诡计,几番挑唆这些贼寇同袁绍的矛盾。贼寇们上当多了,也便渐渐瞧出了猫腻,故而对何咸的部下,这些贼寇可是相当不欢迎的。 无奈之下,张辽只好又带着部下退出太行山,在周遭来回躲避起来。最艰苦的时候,他们都不敢靠近水源,因为有水源的地方,通常也是匈奴部落聚集的地方。故而,张辽只能将主意打到了马尿上. 一想到这里,带头儿喝马尿的张辽,忍不住便有些恶心。他甚至下令,以后士卒回去吹牛逼的时候,一定要把这段儿给掐了! 是的,虽然很艰苦,但战士们的战意却并未堕落多少。他们,仍旧认为自己可以将劫掠祭天金人一事,讲给旁人听——因为他们坚信,何咸那位主公,必然不会放弃他们。 既然主公尚未放弃,他们便不可以先放弃! 也就是此时,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人尚未至,声已大吼道:“校尉,两万匈奴骑群,正向我等急速冲来!” “两万骑兵?”张辽憔悴的脸色一寒,布满血色的眼睛陡然一僵:“怎会如此?两万骑群,可是我等万不能接战的传令下去,速速上马转移!” “不,不,”传令上气不接下气,急忙喊道:“校尉,他们好像不是来打我们的,反而像是来抢我们的” “抢?”张辽有些懵:“我们又不是新娘子,他们为啥要来抢我们?”话音刚落,张辽便看到远处草原上浮现一抹黑线。随着马蹄声滚动,黑线也越来越粗、越来越大,到了最后黑线陡然炸裂,幻化出无数匈奴游骑陡然出现在张辽通红的眼中。一时间,身为武将的本能骤然 觉醒,张辽不由身体为之紧绷。 可下一瞬,他便脸色变得怪异起来。因为眼前这一副明显征伐凶悍的场景,却没有半分杀气。那些匈奴游骑兵没一个挥舞弯刀、搭射角弓的,相反,他们一边纵马高呼,一边热情告白:“张校尉,我们来了,你是我的,是跑不掉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二章 更强大的敌人 ,最快更新带着名将混三国最新章节! “左将军、并州牧何咸狩猎长城。分匈奴为两部,灭休屠一族,开关市之贸易,驻太原以威慑?” 长安城中,王允读着一封河东印发的邸报,不由升起一股英雄迟暮的悲凉来。他本就出身并州太原,又被世人誉为‘王佐之才’,焉能不知并州局势?说实话,当初他之所以让何咸领并州牧,其实就是看出并州西、北皆有异族外患、东又有黑山贼与袁绍作乱;南方一地,还有虎视眈眈 的袁术——如此四面皆敌之地,跳进去就是龙潭虎穴,一不留神便会尸骨无存。 可王允万万没有想到,何咸竟那般鸡贼。先是在河东猥琐发育,随后有了本钱,仅一个秋天竟厚积薄发,非但没陷在并州那个地方,反而逆境腾飞,直冲九霄之上!北方匈奴那里,何咸无疑已成为了匈奴的恩主,匈奴一部日后必对何咸唯命是从;南面一块,他抛出张济叔侄,霸占了南阳一地,致使南路再无威胁;虽然还有更北的鲜卑和东面的黑山贼、袁绍,但这两 支势力,暂时都是无法对何咸形成什么威胁的。 一时间,王允不由觉得手中的邸报足有千斤之重。更重的,是放在案几上那一封邸报,他连拿都没拿起的勇气。 那封邸报上刊登的不是时事,而是一篇奏论,上面俱是河东宿儒与才子们对‘华夷之争’的观点。争论的要点,无非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天下一家’。邸报上各宿儒和才子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大有掀起一番文战的态势。然而,真正让王允惊心的不是这些论辩,而是何咸在邸报上最后的一句点评 。 ‘苍穹之下,四海之内皆为天下,凡天下者,必乃天下人之天下。服王化、懂礼仪、知廉耻,纵披发左衽、牧羊狩猎,缘何便不是天下之人?’ 这番话虽没明确点出何咸的看法,但其倾向性已十分明显。宿儒才子再雄辩滔滔,也抵不过何咸这么一番话。但王允震惊的自然不止于此,他震惊的,是何咸的语气根本不应是一个臣子该说的!这等以四海为天下的心胸、视华夷为一家的气魄,纵然一朝天子道出,亦大气磅礴、振聋发聩。长此以往,邸报横行, 何咸大放厥词,又置朝廷正统于何地? 故而,沉思一夜后,疲惫的王司徒入尚书台后,开口便道:“老夫欲效河东邸报,发行汉庭行文,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这个时候,远在晋阳的何咸,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威名,如何让长安朝廷及四方诸侯震惊。此时的他,正带着返回太原没多久的张辽,还有一众心腹徜徉在晋阳的大街上。 晋阳一地,乃并州太原郡的治所,因其在晋水之阳而得名,也就是现代的山西省太原市。晋阳最早是春秋末年赵简子的家臣营建,后来,赵简子的另外一个家臣又在这里建筑壁垒,用来聚积粮草。从地势上讲,这里处于汾河流域、太原盆地,北面是管涔、句注两山,南边是霍太山,东有太行 山,西侧则是蒙山。从晋阳向东,可出壶口关,经太行山至邺城;往南,可过上党,经太行关、河阳两个要地至洛阳;朝北,可路过雁门、马邑到平城,而从此出五原塞,便可至匈奴单于祭天的龙城。除了这三条四通之路, 还有一条水路,可通过灵石、介休等地经蒲州到达长安。 所以,这个并州的繁华之城,可谓是南北交通的枢纽重镇。 “匈奴那边已不是问题,河东一地更固若金汤。现在,我移驻太原,总算让这个并州牧名副其实了。”何咸边走边看,路过一家兵器铺,不由停下来摸摸看看,点评一番好坏。晋阳一城当中,胡汉夹杂。各种吆喝叫卖声混在一起,带着北地人特有的大嗓门。其间,不断响起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那配合节奏的叮当响动清脆入耳,循声望去,只见铺面林立,各家门口挂着刀剑待价 而沽。 一路上,看过太多的铁匠铺,何咸不由蹙起了眉,道:“晋阳虽乌金墨玉之地,冶铁炼钢之乡,但这等盛景,却不利于我等大业。” 蒙恬当然明白何咸的担忧,开口解释道:“主公,晋阳一地各铁铺均已登记造册,其产出器具也有铭印。若有人胆敢走私铁器兵刃、或私铸利器,必有根可查。纵有人利令智昏,但前提也得有命去享” 蒙恬言罢,一旁宋应星不由撇了撇嘴道:“纵然想走私,这些零散的商铺也构不成威胁。粗劣的技术也便算了,一柄剑需三天才能打造出来,质量也差匠作坊太多。”宋应星话落,萧何也开口了:“属下早已看过了,蒙将军自镇守太原以来,便以资敌之罪铲灭了不少太原豪强。说来好笑,这些豪强当中,不少还是司徒王允的旁支。一番雷厉风行下,太原王氏已不敢撄我 等锋芒。如今主公至此,王氏更偃旗息鼓,主动开始配合我等推行新政、屯田编户。” “嗯。”听闻自己一番话,便引出这么多的回答,何咸无不欣慰。 总体而言,他这个领导人奠定发展规划后,手下的能人便面面俱到地将他没想到的事儿做了。 看到这个铁匠铺,何咸只不过想到了汉匈贸易,断然不能出现铁器走私、资助塞外一族。却不曾想,手下人早已防患于未然,且还化弊为利、借势导势压服了王家。 这样一来,垂拱而治虽说也不差,但好像显得他这个并州牧有些无用了呢. 故而,何咸话锋一转,又望向一旁张辽道:“文远,你深入匈奴腹地,可对我等平抚匈奴一事有何见解?”“主公志向高远,谋划全局,属下不及也。”张辽此番归来,已是新晋中郎将,还有了兵部侍郎之职,风头正劲。但张辽虽年轻,却丝毫不浮躁,此时反而蹙眉道:“南匈奴沉寂百年,势力衰弱,主公可用此 分化拉拢之策平抚。然鲜卑一族势大,颇有吞并匈奴、席卷南下之态。” “主公虽一秋平抚匈奴,使得并州三五年之内无大外患。然三五年之间,鲜卑必然会蠢蠢欲动。届时匈奴若不能兴复强大,与之敌对,鲜卑恐会大举南下,祸乱并州。” 听闻这话,何咸不由深深点头。张辽说得不错,北方塞外民族一向是一波连着一波的。就拿宋朝来说,之前对手是契丹辽,随后就是女真金,再再后来便是蒙古元了。汉朝时候,情况也差不多,强盛一时的匈奴被汉人揍趴下了,鲜卑一 族已趁机崛起。恒帝时,鲜卑檀石槐建庭于弹汗山,东败夫余,西击乌孙,北逐丁零,屡扰大汉云中、雁门及其它边郡,拒受封王号及和亲之议。在这个塞外枭雄手中,匈奴故地已经尽落鲜卑之手,成立了‘东西万二千余 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地甚广’强盛的鲜卑部落大联盟,拥兵十万,较匈奴尤盛。 灵帝时征鲜卑大败,更是改变了汉与鲜卑之间的力量对比。这时候,匈奴相较而言,只是一个日薄西山的小角色。 这样一个庞大的敌人,不由让何咸失去了逛街的兴趣——他知道自己的策略能对匈奴成功,最主要的是他能打得过匈奴。可对鲜卑来说,这政策要套用,前提就是他的拳头够硬。 大半个并州加一个河东的三五年发展沉淀,再加上匈奴的几万兵马,能不能跟鲜卑死磕下去呢? 答案是能的。 可问题是,何咸不可能将三五年时间的精力,全都放在对付鲜卑一族身上:中原大地还烽火狼烟,枭雄奸雄们一个个崛起登场,自己要是光跟塞外异族打来打去,能有什么成就?那话说回来,鲜卑这里又该怎么办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窗外的变化 说到如何算计别人,何咸向来是不怎么担忧的。即便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主意,也能聚集起一窝子的狐狸,来个头脑风暴。 眼下,何咸面前这三位,便各个都是耍阴谋诡计的好手儿。 一个将明朝江山重新犁了一遍的辎衣和尚一个让边塞武夫入主朝堂的毒士还有一个历史上会发动高平陵之变,篡取曹魏政权的冢虎。 假如说着三人外加何咸聚在一块儿,商议不出个祸乱鲜卑的毒计,那才奇了怪了。 此时听完何咸的询问,李儒不由摸着下巴,道:“贤婿想要图谋鲜卑?未雨绸缪,好啊” 瞧这开场白,妥妥的一股子阴谋气息。 随即,姚广孝也眨了眨眼,接口道:“鲜卑我等暂无精力袭扰,既如此,便让鲜卑自乱则可。此消彼长之下,待主公雄图大展,再来收渔翁之利,则可事半功倍。” 瞧这过渡语,已有了阴谋的雏形啊。最后,司马懿也不甘寂寞,学着两人的模样阴恻恻道:“叔父,鲜卑如今也并非铁板一块,正乃我等用计的良机。我等只需推波助澜,便可令其更乱,无力大举南顾。至于说如何乱法,便要拿出四两拨千斤 之计。” 三只狐狸的一番话,瞬间让何咸有了思路:也怪鲜卑一族自己不争气,虽然出了个雄主檀石槐,可檀石槐如今早已故去,自己便先内乱了起来。 与匈奴不同,匈奴还曾有过数百年大一统的光荣历史。可鲜卑毕竟只是后晋的游牧民族,檀石槐在时,尚可雄霸塞外,可他一撒手后,鲜卑立时便沦入了其兴也勃c其亡也忽的怪圈儿。据暗影探回来的情报,如今鲜卑那里,檀石槐之孙骞曼与蒲头于鲜卑王庭争国,还有个步度根又为蒲头弟,雄踞燕北,在外策应。另外,轲比能这位鲜卑小部落的头领,因勇猛善战,执法公平,不贪财物 ,被众人推举为首领,隐隐成为威胁鲜卑王庭的一股新兴势力。 可以说,中原乱成了一锅粥,但明面上还有个汉室。可塞外异族可不认什么王庭,向来信奉拳头大就是真理。对付这样的异族,只需稍微挑拨一番,便可令他们自己先打个头破血流。 “檀石槐之孙骞曼与蒲头争锋,而骞曼这里还势弱?既然如此,我等便暗中扶持一番骞曼,派人刺杀蒲头。待骞曼以为老天眷顾他的时候,我等再助推步度根为兄报仇,与骞曼争于王庭,如何?”何咸一番话,正应了扶弱抑强c驱虎吞狼之计。三人闻听此计,不由连连点头。甚至,司马懿还在此基础上,又出毒计:“叔父,此计大抵能令鲜卑自乱三年。若三年之后,叔父仍无暇顾及鲜卑,那时我 等便可再暗中扶持轲比能,令其余步度根争锋” 李儒闻言,也开始阴谋细胞作祟,开口道:“若刺杀蒲头不成,或步度根不中计。我等便可再派张文远深入代郡c上谷,偷袭鲜卑轲比能一部,责轲比能不附王庭,直接挑起鲜卑部落之争” 姚广孝则属于统包总揽的人物,闻言后便道:“若计策太单一,未免无趣。主公可将此议题交给兵部,集思广益。我等只需选出几条可用之计,便可令鲜卑焦头烂额,无暇南顾” 好嘛,可怜鲜卑一族,都成了何咸兵部的试验小白鼠了。 而何咸c李儒c司马懿三人则对视一眼,随即心悦诚服地向姚广孝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计议已定,堂中气氛不由轻松了许多。何咸百无聊赖,便向李儒问了一句:“中原一地,可有什么变动?” 如今匈奴已平,何咸这位领导人又无事一身轻。这样的结果,便得益于他麾下有一支良好的班底。 兵事征伐c谋略天下,姚广孝这里一肩便扛了。 屯田编户,推行新政,萧相国一个顶十个。 开通商路,富足并州,管相有着屠龙计,必然借助关市的贸易,搞活整个并州经济。 最后还剩下一位曾国藩,他目前暂负责兴修建设,还有匠作坊研发这类的事件。但真正的作用,是曾国藩虽无急智,但精通人事c调和杂务乃一把好手儿。有这四常委在,何咸除了没事儿找事外,还真没有他要忙的。倘若他是个知天命的人儿,恐怕也乐得垂拱而治,静待并州的发展。可惜偏偏他有着二十来岁的身子和精力,不折腾一下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 李儒也知道何咸的心思,开口便道:“兖州曹操攻破袁术后,与徐州陶谦起了龌龊。陶谦部将张恺杀了曹操生父曹嵩及二弟曹德,惹得曹操怒发冲冠,扬言不屠尽徐州誓不罢休。” “哦?”何咸托起了下巴,不由沉思开口:“曹操现在便已同陶谦开仗了吗?” 关于历史上曹操屠戮徐州一事,何咸自然是知晓的。非但知晓,他还比其他人知道得多得多。 后世人对曹操打陶谦一事的认知,大多都上了三国演义的当,以为陶谦部将那里先动了手,然后曹操才狠狠收拾陶谦的,甚至因为丧父之痛,还毫无人性地下达了屠戮徐州的命令。 但何咸却知道,事情真相根本不是那样。 首先,陶谦这个人根本不是三国演义里那个老好人,这个人说起来还挺有意思,他出生在小官吏家庭,但年纪很小时父亲就死了,所以陶谦小时候是个游荡不羁的问题少年,有点流氓口碑。但这哥们有桃花运,有一天苍梧太守甘公在路上见他的样子,表示惊异,叫他过来聊了聊。小伙子表现不错,老头子很高兴,说这么着吧,我把女儿给你当老婆吧。甘夫人很愤怒,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啦 ,他是个流氓呀,地球人全知道呀!甘公说,我看他长得那个样子,很有前途,赌他一把没错!就这样做了人家女婿,顺便当上了小吏,走上仕途。 这样的经历,是不是觉得有点耳熟? 不错,老流氓刘邦以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而陶谦呢,也没有辜负眼光贼亮的甘公,一步步升官,到了黄巾军乱世的时候,当了徐州刺史。 陶谦的生平简历到了这里,还是跟刘邦很是大同小异的。只可惜往后便可看出,他只有刘邦的幸运,而没有刘邦的实力。 看着刚刚崛起的新贵曹操,都能把老牌儿望族之后袁术打得屁滚尿流,陶谦同志不能没有野心呀,也想扩大自己的地盘。 这时刚好个很搞笑的事情,就发生在陶谦管辖的境内:徐州这里有个叫阙宣的人,聚集了几千人,自封为天子,便开始打天下了。 可陶谦比他更无知,居然跟他联合起来,以他为幌子,一起打天下喽。首先打下豫州几个县城,然后往西目标往西,攻入曹操地盘兖州的南端的任城。 那么曹操这边儿呢,他更是想打陶谦废话,刚刚赶跑了袁术,士气正盛,这时候不趁热打铁捞点实惠还等什么?于是,这两边直接就干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都没曹操的老爹啥事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一封信 陶谦想搞一下曹操,只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思。可他却不知道,曹操这边想揍他的心思,那是多么迫不及待! 第一,曹操也想扩大地盘儿啊。 乱世无义战,每个军阀都不是什么好鸟儿。都想把自己搞大了,等别人软下去,自己硬起来,把天下搂在怀里那啥一下。 第二,曹操打陶谦,是极好也是唯一的选择。眼下曹操北边是袁绍,这个老大哥还非常强壮,不比他弟弟,动不得西南是刘表坚守荆州,非常牢固,也是啃不动的硬骨头。只有东边徐州,离农民起义战争远一点,保养得很好,民丰物饶,是一块肥 肉,曹操在战略上特别想吃。陶谦攻打兖州南部的时候,曹操那会儿刚打完袁术回来,正有些疲劳,没怎么理会,让出兖州南区让陶谦自由出入。老虎打盹了,随便苍蝇飞,可一等到兖州秋收之后粮草准备好了,曹操同志就发飙了。 根据姚广孝的讲述,曹操同志这次又充分展现了用兵神奇之处。他放过在自己地盘儿上小打小闹的陶谦,直接采取了挖心脏的战术,重兵猛攻徐州,一下端到了陶谦的老窝儿。陶谦这会儿主力都在外边忙 呢,很快被曹军攻下几十个城池。 陶谦火速赶回徐州,两军相遇在彭城的原野,展开了彭城会战。陶谦同志想靠战争发家,完全是空谈的梦想,他这么多年来没怎么打仗过,本钱只不过是把徐州搞得很富裕,以为腰包鼓了就能指挥得了长枪大炮。所以,跟曹操打仗,完全是见多了猪跑就去啃猪肉,却 发觉这白胖畜生没那么好啃,倒把自己牙齿都啃掉了。 曹操的骑兵团凶悍扑向很少打硬仗的徐州军团,徐州军不擅长骑马,多是农民组成的步兵,被那么一冲完全溃败,遭到曹操的严重报复,被屠杀一万余人,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直到这个时候,曹操的老爹才正式出场。曹操老爹在董卓之乱的时候,便逃到了徐州避难,建了别墅,游哉游哉地过起了夕阳红的生活。哪知曹操和陶谦一开战,这好日子就到头了。但陶谦还是遵守武德,并没有把老头子砍了,只是叫部将张恺 把老头子送还给曹操。 后面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张恺贪图曹嵩的财产,护送曹嵩到徐c青两州的边界华城时,突然袭击杀了曹嵩极其幼子曹德,卷走财物不知去向。 “曹嵩死在张恺手中,故而曹操才丧心病狂,下达了屠戮徐州的军令?”何咸听着这样的消息,眉头不由狠狠蹙了起来,心中有种强烈的愿望:我要做些什么! 熟知历史的何咸知道,曹操下达了尽屠徐州的命令后,一时间将攻克的取虑c睢陵c夏丘三县居民尽皆杀死。足足十万余人,泗水为之断流! 在何咸那个时代,曹操少守拘束c活出真性情的个人主义风格,符合很多人的口味,很受一些人的推崇。 但何咸也不会因为自己同样喜欢曹操,便选择性地忘记曹操的罪恶。屠杀几十万的人口,罪行简直令人发指。要知道,当时整个大汉人数,尚不足六千万,这样的屠杀完全就是惨绝人寰c毫无人性!曹操为报家仇可以理解,乘机攻城略地可以理解,追究凶手张恺的责任可以理解,甚至不论陶谦知情不知情追究他的连带责任也可以理解。但无论如何,责任是追究不到手无寸铁的徐州百姓头上的。不分 男女老幼全部杀光,实在是罪大恶极。 滥杀无辜不是丰功伟绩,屠戮妇婴不是不得不为,而是十足的残酷和暴虐! 任何一个人,哪怕再贫穷,再愚昧,再落后,也不是生来被人滥杀的。 “军师,我等军势如今已可影响塞外,不知对付曹操,是否也会有影响?”何咸凝声问向姚广孝,似蕴含着雷霆之势。 “主公,我军十余万众,又新平匈奴,声势一时无两。曹操虽麾下有五万青州兵。然与我等相比,还是颇为不如。”姚广孝也谨慎回答,随即反问何咸:“只是不知,主公究竟欲如何影响曹操?” “我行书一封,劝谏曹孟德不可做人神共愤之事。”何咸缓缓开口,最后抬头坚毅言道:“若曹孟德不从,便视为与我军宣战!” “这?”姚广孝似乎没想到何咸竟有如此大的决心,迟疑道:“只是,我军与曹孟德兖州尚未接壤,这等威吓恐无济于事。”从姚广孝的角度来说,自然不想何咸这么早,便招惹到曹操这样一位劲敌的。他这位天生的造反家,生性凉薄,向来没把徐州十万生灵放在心中。而且,假如曹操一旦从了何咸的劝谏,那对于曹操来说反 而是好事儿。 历史上,曹操几番图谋徐州不得,就是因为这次屠杀徐州百姓,使得徐州上下皆抗拒曹操。直到后来曹操占据徐州后,仍几番派遣徐晃c曹仁等大将前往徐州平乱,可见他此番罪行带来了怎样的恶果。“无妨,河东c并州虽不与兖州接壤,可南阳一地却可直抵兖州。”何咸语速缓慢,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了充分的思量:“行书一封后,我可率三万精锐入南阳。一来为张济叔侄撑势,二来让曹操知我 之决心。” 这一下,姚广孝沉默不语。一旁李儒见状,主动开口道:“贤婿,曹孟德此人,老夫也曾见识过。依老夫来看,曹孟德其实是两个人,他们一个是枭雄,一个是诗人。为枭雄时,曹孟德杀伐果断,用兵如神,有霸主气象可他有时还 是个诗人,诗人都是些什么人?任性妄为,头脑发热,行事从不考虑,根本就是胡闹。也因此,曹操才会颁下尽屠徐州c为父报仇的军令” “岳丈,有什么话,直说便可。”何咸似乎有些不耐烦,开口催促了一句。 “贤婿,老夫的意思是,曹孟德刚刚丧父,正处于心绪不稳之际。倘若贤婿此时行书威迫曹孟德,必然会激起曹孟德戾气。如此,曹操反倒会变本加厉,贤婿一番好心岂非更害了徐州百姓?” 倘若没有历史轨迹摆在眼前,李儒这番话是很有道理的。但何咸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曹操今年攻不下徐州。”“曹操得兖州不过一年,与袁术一战又颇费精力粮草。虽尽起兖州秋粮与陶谦一战,可终究底蕴不足,不能持久。我若不劝诫威吓曹操,曹操必然下令将攻占之地尽屠。反倒拿出让曹操忌惮的决心,才能令 他清醒一些。”说到这里,何咸又看向蠢蠢欲动的司马懿,不由一摆手道:“尔等无须多言,身为策士,我理解你们将天下视为棋盘的冷漠。但身为一个欲匡扶乱世c复兴盛世之人,我更知道有些事儿可为,有些事不得不 为!若我对此视而不见,又何异于曹孟德帮凶?如若我是这般人物,又怎值得尔等辅佐?”说到这里,何咸重重吩咐司马懿道:“取纸笔来!这封信,我不得不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三封信 徐州取虑,曹军大营。 放眼望去,三万青州兵尽皆披麻,全军戴孝。 军营当中,无人大声喧哗、无人摇骰嬉耍。纵然相熟的士卒见面,亦要先露出一番悲缅的神色,瞅见四人无人时才干畅所欲言。 出现这样的情景,无非人屠曹操下达了一道军令:曹嵩枉死,全军需为曹嵩披麻守孝! 可怜曹嵩此时已不可能知晓。否则,这位一生蝇营狗苟、钻营投机之人,想到自己死后竟能让数万士卒为其守孝送终,不知是会惶恐惭愧,还是会隐隐自得?“父亲啊父亲,你走得好冤啊可恨陶谦老贼,无故觊觎我兖州不说,被孩儿击败后竟拿父亲及德弟性命泄愤,如此所为,当真猪狗不如!孩儿立志,必率数万精锐踏破徐州,生擒陶谦老贼,于父亲墓前剖 肝沥胆,令其世世代代为父亲守墓赎罪!” 大营中央的一座灵棚当中,传来了曹操呼天抢地的悲鸣。不少士卒都看到,一身麻衣的曹操早已神情憔悴、面容枯槁。唯有那双血红的眼睛,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红得发亮,红得让人心悸。曹操这一呼喊,自引得曹家及夏侯家众兄弟上前劝慰。一向刚猛善战的夏侯渊闻听此言,更是怒发冲冠,壮志言道:“主公,叔父头七过后,请务必令在下为先锋。在下愿身先士卒,杀徐州上下一个片甲不 留!”夏侯渊之兄夏侯惇,素有大局,更有抚世匡扶之志。闻听夏侯渊此言,不由开口喝道:“妙才休得胡言!陶谦狗贼死不足惜,可徐州上下百姓何曾有罪?兵者,生死之地,国家大事,岂容你叔父灵前大放厥 词?”夏侯惇一言落下,灵前一众文武不由暗暗点头,用希冀的眼神望向曹操他们都知道,此时曹操早已悲痛莫名,更不顾众意颁下了尽屠徐州上下的军令。身为属下幕僚,他们这些外人若是强劝,非但不 会令曹操听进去,反而更会激起曹操的嗜杀之心。 唯有夏侯惇,与曹家向来不分彼此,又被曹操倚重。众文武只希望,夏侯惇此一言,能说入曹操心中,令曹操稍微清醒一番。 而曹操闻言,果然神色微微变幻了一丝,似乎在沉吟此事。 却不料就在此时,曹仁却豁然起身,抱拳向曹操言道:“兄长,伯父之仇不共戴天,陶谦狗贼自死不足惜。然愚弟认为,若只是这般放过徐州,天下何人还会重视我曹家,还会将我等放在眼里?”“此番,唯有尽屠徐州,方可让世人知晓我等的厉害!”曹仁虬髯的胡须隐隐张乱起来,怒气勃发:“愚弟认为,尽屠徐州之令,无须等到伯父头七。剩下三天,我等一日屠一县,用那些不知好歹的徐州人命 ,来祭奠伯父在天之灵!” 曹仁这番话,无异说到了曹氏众骄横小辈心中。一时间,那些跪拜在灵棚外缘的曹氏、夏侯氏小辈,纷纷起身赞同道:“主公,正当如此,方可彰显我军威势!” 曹操之前面上的一丝沉吟之色,立时被这些吵闹的声音搅乱。陈宫此时闻听这等提议,更是气得怒发冲冠,起身便叱喝道:“尔等目无寸光之徒,在此狂犬吠月,简直不知所谓!我等与陶谦争锋,本就是逼不得已,若如此毫无人性,岂非比陶谦更无耻、更令人心寒! 届时人心大失,徒留凶名,又何以立足长久!” 陈宫喝罢,自有一众兖州世族豪强张势。 说起来,这也是曹孟德不得不面对的状况:原本他据兖州,便是力主所谋恭迎,才有了他曹操立身之本。得兖州后,曹操自要投桃报李,依仗兖州这些世族豪强巩固统治。更何况,曹操立足兖州不过才一年有余,虽战功赫赫,也广延寒门之士辅佐庶务。然整个兖州行政民生,仍牢牢把持在兖州世族豪强手中这也是以陈宫为首的兖州豪阀,敢当着曹嵩灵前肆无忌惮抨击 曹氏子弟的底气所在。 只是 “狂犬吠月”? 难道,在你陈宫眼中,我曹氏、夏侯氏子弟都乃疯狗不成!以此观之,你陈公台又将我曹某人看作什么? 一时间,曹操杀机毕露,在痛失父亲的刺激下,便要脱口道出叱喝陈宫的重话来。可也就在此时,一传令匆匆上前,禀告道:“使君,有书信送达” 曹操胸中怒气别人打断,不由恼怒大喝道:“何人书信?” “朝廷三公、及不少曹家旧故联名差人送来” 传令见曹操凶躁,猛地低下头来。毕竟,他也知道,朝廷之前传过重叱曹操、令其不可滥杀徐州上下的诏令。然而,那张诏令曹操却连看都未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烧毁在了曹嵩灵前。 这一举,也逼得威信尽失的朝廷,不得不低下姿态,以着曹家旧故的身份私下写信来敦劝曹操。 然而,曹操却仍旧铁青着一张脸,低沉开口道:“拿过来” 传令双手将信捧过头顶,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曹操手中。这一刻,曹操扭头看了一眼目光希冀的陈宫,不由冷笑一声,将那封书信抬在了灵前的炭盆上。 “主公!”陈宫见状,不由开口道:“这可是朝廷诸位公卿联名” 话音未毕,信已落入了炭盆当中,被火舌一舔而尽。面无表情的曹操,则只是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陈宫望向曹操那张杀机盎然的脸,不由心下一沉,立时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奉孝,此番屠徐州之事,你有何言?”一道军令惹得父亲灵前不宁已三日,朝廷又三番两次来信。曹操纵心志如铁,然悲痛莫名下,也不由乱了心神。 可就在众人期待着郭嘉能说出什么道理的时候,郭嘉却只是侧了侧头,道:“此乃主公家事,属下无权过问。且属下记得,主公当初有言:宁我负人,休人负我。” “郭奉孝!”陈宫气得七窍快要流血,不顾士大夫体面,破口大骂道:“主公一言决数十万黎庶生死,你竟言此乃家事?如你这等无心无肺、巧言令色之徒,该当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可曹操听闻此言,却陡然神色一厉,畅快大笑。一旁郭嘉更是连理都未搭理陈宫,只若陈宫是只嗡嗡乱飞的苍蝇。 “好!”曹操最终下定决心。可就在此时,又一名传令上前,手捧一封书信道:“使君,有书信至” 曹操又别人打断,心绪大乱,忍不住便向喝令他人将其推出砍了。可念在此事非同小可,他还是强忍着怒气问道:“何人送来?” “平原县令刘备,已被陶谦迎入徐州,前来斡旋此番干戈。” 曹操当即大怒,焦躁作色道:“刘备何许人也,也敢向某投书论道?尔自拿去,如厕用罢!” 这话一出,曹氏、夏侯氏众人不由抿嘴而笑。不过,一想到这毕竟还是在曹嵩灵前,又连连忍住,挤出几分同仇敌忾的神色,就等着曹操下达立时尽屠徐州的军令。 而曹操也有这个意思,很是沉凝了一番心绪。可当再度准备开口的时候,又一不开眼的传令上来,手中捏着一封书信 这一刻,曹操早已不耐至极,未待传令开口,陡然挥手道:“不管何人书信,某一概不接!再有投书扰乱先父之灵者,杀无赦!” 传令吓得仓皇告退。可离这传令很近的郭嘉,却陡然开口:“主公,这封信,还是看看吧” “为何?”曹操怒气翻涌,纵然面对最器重的智囊,也掩盖不住语中的焦躁。 可郭嘉却仍旧不动如山,悠悠开口:“这封信,乃是左将军、并州牧何咸所书”曹操一脸的焦怒、不忿、气恼,在这个名字前陡然消失不见,继而变得凝重而低沉。几番变幻下,他才无奈叹了一口气,沉沉开口道:“拿上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争吵不休 打开那封极其普通的信件,曹操捏在手中看了半晌。 所有人都看得到,那封信上并没有多少墨迹,显然内容不多。可他们想不通,为何几句话的信,竟让曹操看了那么长的时间? 终于,第一次,曹操看完信后未将那张纸置炭盆之上。而是带着一脸讽刺的神色,交给了陈宫。陈宫迷茫接过,看过后脸色陡然一喜,可随即又隐藏下来。 而曹操这会儿看到陈宫最后面色上的隐藏,不由杀机一闪而逝。 陈宫阅后,便将书信传下去。信到了曹氏一族手中,当即惹得曹氏c夏侯氏一众人愤然作色:“何咸小贼,欺人太甚,简直不知所谓!” 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何咸的字也实在难登大雅之堂:闻阁下欲屠徐州,窃以为不可。若一意孤行,乃视作与我军宣战。 然而,就是这等粗陋不文的几句话,却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滚烫的油锅中,令本就焦躁不已的众人,被烫得体无完肤又无可奈何。 终于,一人点燃了那油锅。被曹操视为千里驹的曹休,看到信后忍不住勃然大怒:“叔父连朝廷尚且不惧,何必在意这等狂徒之言?且何悉文重兵皆在并州,距徐州尚有千里之遥,依侄儿看来,此举不过何悉文沽名钓誉,叔父不必理 会!” 然而,曹操听到此言,却不由感叹曹休太年轻。轻蹙了一番眉毛,向郭嘉问道:“奉孝,可有这方面消息?” 郭嘉意有所料,淡淡言道:“何悉文昨日已率三万精卒入荆州南阳。想必荀文若那里的奏报,不日即到。”曹休虽然年轻,但也明白南阳往东便乃可长驱直入兖州地界。如此一来,这便说明何咸此举并未沽名钓誉之举,也由此,曹休忍不住憋忿作色,好半天后才郁闷开口:“何悉文,他,他简直狗拿耗子多管闲 事!” 这话一出口,灵前众人无不强忍笑意。虽然他们都知道曹休是在抱怨何咸无事生非,但骂何咸是狗,那耗子又是谁? 故而,反应过来的夏侯惇,不由铁下脸来呵斥了一句:“文烈,此乃攸关孟德基业之大事,不可胡口乱言!” 曹休自羞惭认错,但也就是这么一个插曲后。整个灵堂又陷入了一阵死寂,众文武不由再度面色悲悯,心中却在沉思起来。 能被曹操视为心腹前来守孝之人,自都乃一等一的人才。他们也都知道,如今如骄阳般崛起的新贵何咸,何等令人惊叹。这些人不得不承认,何咸的异军突起,简直就是一段神话传奇。董卓在时,何咸不过董卓帐下一将,且不得董卓宠信又与凉州兵将交恶。然诛董一事后,何咸却未卜先知一般,步步为营,一跃成为了这乱 世风云中不可小觑的大鳄。今秋时节,就在曹军大破袁术,风光一时无二的时候,何咸却在并州一举瓦解匈奴部落,成为世人传唱的英雄,令曹操这里黯然失色袁术纵然乃庞然大物,可袁曹争锋说来道去不过汉人内讧,哪能比 得过何咸攘外安内?可以说,就是何咸这一举动,才让骄矜的曹军冷静下来,继而有了迫切向上的压力。然就在他们憋足了一股气想要攻下徐州c赶超何咸的步伐时。陡然回首,却惊恐发现曾经让他们不屑的何咸,已远远将 他们甩在了身后。此时的何咸,麾下精锐十余万,且大部分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老卒。他的势力稳固在大半个并州c河东一郡之地,触手却伸到了长城之外c还有司隶一带。就在曹休适才还认为何咸无法影响徐州局势时, 却不料何咸已能引军南阳,在曹操的后方架起一把刀 这样强横的势力,犹如一朵沉重的铅云,深深压在众人心上。众人挥手驱也驱不散,而铅云当中还似乎蕴有雷霆万钧 “诸位,何悉文如此狂妄,引兵相迫,不知诸位有何见解?”信又传回了曹操手中,此时捏着那薄薄一张纸的他,又是第一次主动询问起众人的意见。“主公,屠戮徐州上下一事,本就有伤天和。如今又有何悉文重兵在后,我等自当谨慎处之。此番主公攻势疾电迅雷,四万大军已深入徐州。倘若何悉文亦然如此,我等便有客居异地之虞。届时兵无归所c 将无战心,主公基业恐毁于一旦。” 陈宫沉吟了片刻,说出了这番话。而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都不可能考虑这样的可怕后果。但曹仁显然有不同意见,言道:“主公,此番百步我等已九十,徐州上下已如惊弓之鸟。我等只需尽屠徐州三县,震慑徐州,必一举而破。何悉文那里虽乃一大威胁,然他于并州远涉南阳,劳师动众,早已 成疲兵之势。我军后方有荀文若坐镇,此人体大精深c纵览全局,自能看出何咸短肋。兖州一地只需坚清壁野,牢守城池,自可等到我军回援。” “此举不可。”毛玠闻言,不由很是皱起了眉头道:“主公,我等战至此时,军中已无多少粮草,荀文若为与我军筹措粮草,早已焦头烂额。倘若后方再坚清壁野,更乃两处拮据。” “且据属下所知,何咸据有河东一地虽小,然屯田养耕c广培良种,同时又大开商路,光购粮秣,早已撑得起一年之耗。我军若与之敌对,短则二三月或许还行,倘若半载一年,我军纵不败亦败!”“区区何咸,何惧之有?”夏侯渊见众文士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开口献计道:“主公可修书一封与袁本初,言明此事。袁本初与何悉文仇怨颇深,只需袁本初有样学样,陈兵做出威胁并州之举,何悉 文必不战自退。”“何悉文勇烈狡诈,向来不是遇挫便退之人。且此番他只率三万精锐入南阳,便可知他绝大兵力已做好应付外患之准备。袁本初纵然有心相帮,亦然无力,更不要说袁本初如今对我军观感,已大不如从前。 ”夏侯惇当即驳回,认为此计太欠妥当。 “” 一封薄薄的书信,引发起麾下众文武争论不休。这样的状况,曹操虽早有意料,可亲眼看到c亲耳听到后,仍止不住心浮气躁c烦怒不已。 尤其脑中再一想到那个嬉笑精明c曾经还当众抱着自己腰,连骑马不会骑马的年轻人。如今单单一句话,便己方阵脚自乱,曹操不由更加心烦意乱,陡然厉声呵斥道:“够了,都住口!” 言罢,曹操看着争论中从未说过一言的郭嘉,不由凝声开口道:“奉孝,汝以为应当如何?” 郭嘉微微一欠身,望了望天色道:“在下以为时辰不早了,主公守护令尊多日,也当注意休息。” 曹操一愣,随即明白郭嘉意有所指,当即从善如流道:“奉孝所言甚是,孝心不在此时。今夜,便劳烦诸位了” 言罢,曹操起身,也是第一次离开了这座灵棚。 他这一走,没有再记得,就在刚刚,曹操差点便下达了立时尽屠徐州上下一事。 而郭嘉,也随后起身,跟着曹操走入了中军大帐。一入大帐,曹操便陡然变色,拔剑指向郭嘉道:“某欲尽屠徐州一事,是不是你故意放给了何悉文得知?”郭嘉看着寒光闪烁的青釭剑,却淡然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七章 曹操的回信 看着郭嘉那双夷然不惧的眸子,曹操脸色冷鸷无比。然而,半柱香时间后,他却晒然一叹,苦笑着放下剑来:“奉孝,你让我拿你如何是好?我欲尽屠徐州上下一事,天下人知晓的并不少,朝廷c还有那个刘备都知道,你为何连狡辩都不辩一下,偏偏承认泄 露了此事?” 郭嘉施施然地坐在了一旁,也未将刚才之事放在眼里,道:“因为我觉得这样,才会越来越有趣更何况,此事对于明公来说,不过一事两面,又何必介怀?” 听郭嘉说的如此轻巧,曹操不由面带微怒:“奉孝慎言,尽屠徐州上下及何悉文引战役事,皆攸关在下生死c曹氏基业存亡,岂如你说的那般轻易?”“明公,尽屠徐州上下一事。若成,主公得徐州一地,实力倍增。可若不成,兖州四战之地,主公又尽失人心,内忧外患,迟早难以自存。属下此番将何咸拉扯进来,无非加速了这个事件的结果,又有何不 妥?” 曹操此时也坐了下来,不由思虑起了郭嘉这番话。 两人都是绝顶的战略家,眼光何其广博深远。郭嘉所言,曹操只一瞬便明白了其意思:说白了,还是自己尽屠徐州此举结果会如何?一旦大举屠刀,震慑住了徐州上下,何咸纵然引兵来战,也为时已晚。 这样,何咸来了,也白来。可若尽屠徐州不利,反而逼得徐州上下同仇敌忾,自军困顿于此。那也的确如郭嘉所言,此举乃一大败笔,亡灭之因也种下。届时纵然何咸不加这一把火,自己也很难抹灭这一污点,继而会在残酷的乱世 征伐中被淘汰。 这样,何咸不来,也算来了。 看着曹操皱眉沉思不已的模样,郭嘉这才凝下了面色,开口道:“明公,在下能明白主公下令尽屠徐州上下的用意,但却始终未想通,主公此举的初衷。” 曹操喟然一叹,也凝下心来解释,缓缓道:“天下分崩c社稷倾颓,奉孝你也看出了,如今天下大有秦末逐鹿之势。如今汉室徒有虚名,早已失去鼎力神州之势,这天下唯有以干戚济世,才能重归正统”“我观天下英雄,皆不过碌碌无为之辈。困顿袁本初帐下,便萌生逐鹿天下的心思,随后也算苍天眷顾,几番拼杀搏得了兖州一地,算是有了份基业。可蓦然回首,却发现汉室神州早已被各路狼子野心之徒 盘踞。若想再度天下一统,必要在这番逐鹿征伐中杀出,方可成事。”“时不我待。可我出身阉宦之家,本就比不得那些名望望族c汉室宗亲。在一片混沌未明前,能做的无非便是尽力壮大自身,方可图谋自守。原本想着击败袁术后,休整一年再与陶谦开战,却不想陶谦主动 送上门来,更杀了我父!”“家仇是小,基业为重。”说到这里,曹操不由神色悲恸,却也吐露了心声:“趁此时机,我便想到了借家父之仇,一举夺下徐州!然陶谦坚守不出,我等亦无可奈何,唯有借父仇一事大肆杀戮,抵消徐州上 下顽抗之心,方能有一线生机。” “唔”郭嘉深深点头,对曹操悠悠一拜道:“主公所思所谋,我等幕僚不能及也。” “奉孝不必如此。”曹操扶起郭嘉,这才真心诚意地言道:“其实尽屠徐州一事,我本就决心难下。如今你又扯来了何悉文,更是令我不知该当如何。”“主公。”郭嘉缓缓起身,此番也一副异常认真的神色,肃声开口道:“若依在下来看,此事易尔!乱世当中,唯有王道与霸道之选。王道以仁义平天下,以堂正之师征伐若霸道,则以武立世,以兵为雄。 可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要平灭四方。主公无论用王道还是霸道,皆不过一念之间,最重要的,是主公究竟是否已做好了抉择?” 曹操闻言悚然动容,不由开口问道:“若这般说来,我若选王道,便罢兵退去,日后再徐徐图谋?若选霸道,则大开杀戒,立誓攻灭徐州?”“正是如此。”郭嘉说完,再度一拜,恳切道:“主公,为帅者,不一定要多谋,但却要善断,要能集众人所长而为已所用。属下兵将,最怕的便是主公犹豫不决,倘若如此,我等如何才能知晓要做什么?相 反,主公若能贯彻执念,无论王道霸道,属下自当竭尽所能,辅佐主公一登顶峰!” “得奉孝一言,胜过十万兵!”曹操双目熠熠,陡然醒悟了过来。再度扶起郭嘉后,他兴致大起,大步走回帐案前,开始泼墨挥毫。 随后,心情大好的曹操,唤来帐外的传令吩咐道:“将此信送与何悉文。记得,务必记下何悉文当时的反应,回来报与我知。” 传令一脸诧异,从未听过这等要求。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当即星夜兼程赶往了南阳。 入得何咸大营后,传令当即寻到了何咸,恭恭敬敬地将这封回信奉上。同时,他记起曹操的吩咐,抬着脑袋仔细看着何咸的反应。只见何咸笑眯眯地接过信件后,眼珠子还灵动地转了一圈儿,似乎对信件里的内容颇为期待。然而,真正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陡然瞪圆了,脸色赤红,仿佛吞了块火炭般吐也吐不出来,咽又咽 不下去 紧接着,何咸才陡然一拍案几,对着空气便叱骂道:“好你个曹操,竟然也学会了这招!好,好,你个钢铁直男,这是铁了心要撞南墙是不是?”众文武可是很久都没见过何咸如此失态了,一时间,距离何咸最近的姚广孝,不由捏起曹操那封信。可随后,他那掉三角眼陡然闪过精光,面色也变得古怪至极,最后才忍不住一笑:“妙,妙,想不到这曹 孟德,竟还是这等妙人。” 信件很快传达开来,传令也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不过,他看得出来,那些谋士大多一个个先大为惊讶,随即才面色阴鸷而武将反应则统一很多,无不忿然作色,纷纷请战。 可是,主位上的何咸,却似乎已被曹操那封信乱了心绪。闻听武将请战,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行了,别添乱了。曹孟德这是在跟我们耍心眼儿,我们若真出兵了,反而正中了他的诡计,让他看了笑话!” “今日之事,暂且如此。尔等先下去各应差事,我在此与军师先商议一番。”说着,何咸将那封又传回他手中的信,随意扔在了一旁,挥挥手便让人退下。传令自然也急忙起身,庆幸何咸不是那种喜爱迁怒之人,没有盛怒下让人一刀砍了自己。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封信正巧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脚下。出于人都有的好奇心理,传令不由低头看了 一眼。只见那封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何悉文,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八章 我们是专业的 众人退下后,何咸也不似之前那般激动,反而双眼一眯,望着西方透出一股子高深莫测的味道:“曹孟德,果然不愧乱世奸雄曹孟德啊,如此便识破我的虚张声势了。” 说完这话,何咸悠悠一叹。接着摇了摇头,又是重重一叹! 这时候,他除了叹气之外,似乎也别的办法了。换成别人,这等架势摆在眼前,恐怕不说被吓得尿裤子,至少也会日才能反应过来。毕竟,新崛起的一方诸侯啊,在你撅着屁股想要偷鸡的时候,率着三万精锐端着刀就瞄准你菊花了这样的情形 ,换成你,你怕不怕? 可人家曹操呢,非但不怕,还微微抬起了屁股,让何咸瞄得更准一些 为啥? 为啥曹老板就这么有恃无恐? 因为曹老板已看出来,何咸在意的是徐州上下十万黎庶百姓,可不是什么兖州地盘儿。就算把兖州全抄了,可徐州十万百姓杀都杀了,何咸还能让百姓们起死回生不成? 所以,刀很锋利。但对曹操来说,何咸这把刀却没什么用。“军师,曹操这下跟我们耍起了无赖,你说我等应当如何?”叹息了半天后,还是束手无策的何咸,只能向姚广孝问计了:“总不能,我们真跟曹操干一场吧?先别说能不能打赢,就算打赢了,兖州地盘儿我 们也接手不来,站不住的地盘儿,打下来又有何用?” 姚广孝那双短刀眉也深深蹙了起来,他当然明白何咸的意思:客观来讲,董卓死后,何咸大捞一笔c肥得不行。但也因为崛起太快,使得他底蕴有些不足。 正正经经地争霸扩张,应当是远交近攻,一点点地扩充自己地盘儿的。只有把占领的地盘巩固消化好,转换成自己的实力后,才能继续向着下一块地盘迈进。 如今的何咸只有大半个并州的实力,却一下要再吞个兖州。结果不会实力倍增,只会把自己撑死。 “对付无赖的办法,只有比他更无赖,只是如何个无赖法儿”姚广孝沉吟起来,显然方向有了,但办法还在酝酿。可这句话,却一下打开了司马懿的思路,开口道:“不若我等联络一番袁术?我们对兖州有心无力,可袁术是个贪吃不知数儿的家伙,对兖州早就虎视眈眈。而且袁术刚败给曹操,两家的死仇可大了去了。 ”何咸眼睛一亮,也开口道:“是条路子。不过袁术这张牌太差了点,之前十几万的大军,被曹操打得狂逃六百里,现在就是他有胆子再打回来,曹操恐怕也不会将他当回事儿”说到这里,何咸眼珠子一转, 又道:“弟弟不行,哥哥那里是不是也能做点文章?” “袁绍啊”姚广孝眼皮子挑了挑,有些为难:“比较难办啊,如今天下谁都知道袁曹同穿一条裤子,想挑拨袁曹之间的矛盾,似乎没那么容易。”“哼,什么袁曹,不过暂时相互利用嘛。”何咸却有些不以为然,撇嘴道:“曹操南下兖州后,可是混得风生水起,最主要是屯田以后曹操便不用袁绍供养,完全有了自立门户的实力和趋势。反观袁绍那里, 不是跟黑山贼斗c就是跟公孙瓒打得头破血流,得冀州一地又不正,郡县内时有反叛。” “这样一来,主从颠倒,你说袁绍心里能没个想法儿?倘若曹操真得了徐州,那还会将袁绍放在眼里?”说到这里,何咸不由阴森一笑,道:“反正换成我是袁绍,这时候总会敲打一番的。” “可是”司马懿这会儿也疑惑了,问道:“叔父,我们跟袁绍的关系也不好,袁绍又怎么会听我们的?” “敬酒不吃,让袁绍吃罚酒呗。”何咸一拍腿,就拿出了无赖做派:“既然已威胁曹操了,那加一个袁绍也不嫌多。我随后就写封信,跟袁绍说曹操敢屠徐州,我占不了兖州,却一定会拿河内撒气!” “河内?”司马懿这就郁闷了:我老家那边,怎么就得罪你了?不过话说回来,真赶紧把河内收了吧,我没事儿还想回家看看呢。 “嗯,袁家两兄弟都动了,曹操南北便有些紧张了。现在西方有我等,东边似乎还少个人。”“不用找,就是刘备了!”能提前结识蜀汉昭烈皇帝,何咸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事儿,可以打关平的旗号。也不用付多大的代价,只要我行书一封,承认刘备的皇叔身份,曹操和刘备就会明白什么意思 了。” 说到这里,何咸不由又厚颜无耻地笑了起来:“要切记,将我的名头利用最大化啊。有我们撑腰,刘备又乃人中之龙,总能做出些成绩让曹操瞩目的。”司马懿这会儿也思路大开,伸出手罗了一圈道:“如此一来,东西南北都有敌人,曹操可谓四面楚歌。只是这外患,终究比不上内乱,兖州那些豪门望族们,我觉得也能利用一下。曹操自执掌兖州来,据说 可没少得罪兖州的豪强世族”“嗯,这事儿也好办。”三人一块儿合作久了,默契也出来了:“让我岳丈将一些不重要的细作暴露出来,就在兖州散布谣言,说我军c袁术c还有袁绍要三面环攻兖州。荀文若能掌控地城中不乱,可也阻止 不了谣言蔓延c人心惶惶吧?” 何咸悠悠说完,三人不知不觉地便对视一眼儿:我去,这样阴谋暗算人的感觉,实在太酸爽了! 曹老板,耍无赖,我们才是专业的! 计议已定,何咸当即又欣欣然起来,屁股后面的尾巴忍不住就翘了起来,道:“将曹军那传令唤来。” 不一会儿,那传令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看到何咸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心中说不好就是一沉。 “曹老板呃,曹使君最近如何呀?” “主公痛失严父,每日守在灵前肝肠寸断,令我等见之动容c闻着伤心。”传令小心翼翼回道。 “嗯,上次光给曹使君送信了,忘了曹老大人枉故。此番既然你来了,那一事不烦二主,你便将我的一点小小心意送回如何?” 听何咸口气不是要杀自己,传令这心就放了下来。 这时候,他甚至佩服起何咸的胸襟了:嘴上嚷着打打杀杀的,还带着三万大军前来。可书信往来一番后,却还不忘赠送祭礼,果然将军臂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 可就在这敬仰之情还未升腾起来,下一刻传令那脸色就变了:他看到,何咸准备的那礼物实在听别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暴跳如雷。 如曹操那样有偏头疼的,甚至能气得中风! 因为那祭品不是别的,而是一口铜钟! 送钟,送终! 何咸,你好狠c很强大的自信啊大人物的做派,果然让小人物都猜不透。这下,传令又担心自己带着这口钟回去,会不会被曹操砍脑袋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 曹某认栽了 曹嵩的头七,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送葬的这一天,曹氏及夏侯氏众小辈抬棺,兖州上下文武戴孝,全军举哀。尤其曹操目送棺椁离去,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目睹这一状的士卒,皆不由哀愤不已,战意动天。 也就是在此时,风尘仆仆的传令也从南阳归来了。当着四万大军的面儿,传令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要搬家了。 毕竟,他带来的那件祭品,实在太震撼c也太通俗易懂了:就算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们,也都明白何咸送来一口钟,是带来了多大的恶意和侮辱。然而,令全军上下谁都没有料到。适才还几度晕厥的曹操,看到那口黄钟后,竟极力忍着头痛,面色扭曲笑道:“想,想不到左将军竟如此有礼教,赶在家父入葬之日,还不忘送来祭品来人,将这口黄钟送 往帐中,某要日日感念左将军的深意!” “主公,这口钟乃,乃祭品,放于主公活人帐中,未免太不吉利”曹仁本想说何咸都羞辱到我们脸上了,我等应该反击啊!可一想到他们这会儿实在没反击的实力,不由又弱了口气。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天天看着这口钟呀!孟德,你是不是被何咸气傻了,心理都开始不正常了?“你我俱乃军旅之人,岂能信这等无稽之谈!”谁知曹操陡然变色,呵斥了曹仁一句。随即,他望向全军,又微微一笑高声言道:“更何况,此乃左将军一番心意。左将军虽位尊,然年齿尚幼,与某家送钟 终,也正是表明了以小辈自居的谦逊嘛” 众士卒闻听曹操大声解释的这话,一时都不由一愣。可随后反应过来,一个个止不住振臂高呼起来,士气陡涨。就连郭嘉,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佩服曹操的急才:何咸送来一口钟,意思其实很明显,就是威胁曹操再执迷不悟,曹嵩的现在就是你曹操的将来可曹操故意曲解何咸的用意,道出何咸年纪小一事,说何 咸给自己送钟是表尊敬,这就成了何咸要给曹操送终的卑微。 换句话说,曹操这是拐着弯儿讥讽何咸是他儿子呢。 远在南阳正躺在桶里沐浴的何咸,冷不丁地就觉得周身一阵阴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疑惑嘀咕道:“怎么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咒我?” 曹仁此时听了曹操的解释,不由也心气儿大涨。见曹操虽然情绪悲痛,但神智精神尚好,不由又上前请示道:“主公,头七已过,是否当下令尽屠徐州,继而全军进发,一举攻破徐州?” 可孰料曹仁话音刚落,曹操似乎死撑着的一口气忽然没上来,紧接着面色骤然一变,双手捂头呼道:“头风之症,痛煞我也!”言罢,曹操竟整个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这一变故自吓到了在场众人,曹仁当即俯身扶起曹操,狠命掐起曹操的人中,急声呼喝道:“医匠,速传医匠前来!” 一时间,众文武亲族乱糟糟地乱成一团,医匠略微检查一番后,便令人先将曹操抬于帐中闭风。只有少数一些人跟郭嘉站在了一起,望着这一乱象,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可多言的明悟。 就这样,尽屠徐州军令,又被耽搁了下来。 曹仁c夏侯渊以及很多主张屠杀徐州的将领,每日前往曹操帐中探望。可令他们失望的是,曹操仍旧半昏半睡,少有清醒的时候。同样,陈宫等一些主张撤兵的文士探望,曹操同样如故。 只是没有人知晓,深夜时分郭嘉前去探望的时候。曹操虽头扎病巾,一脸病容,可目光却神光烁烁,半分都没有白日那等昏昏沉沉之状。 “奉孝,还未有消息传来?”看到郭嘉入帐,曹操开口便言道:“已然两日了,若何悉文再无举动,也休怪我曹某人心狠手辣!” “主公心中早有定计,何必多此一举?”郭嘉幽怨一叹,摊摊手道:“何悉文强硬回送一口钟来,自证明他有了诡计。主公两日前其实已有决议,为何偏偏还要等到今日?” “终究要眼见为实才是。”曹操笑了一下,神态没有半分轻松,反而一脸凝重:“奉孝前几日所言王道c霸道,确乃金玉良言。只不过时也势也,无论王道霸道皆要依时依势而变。” “何悉文想要王道仁名,我若轻易顺了他,岂非显得胆小?可我若逆了他,真惹来亡灭祸根,又岂非要被世人讥我鲁莽灭裂?” “故而,主公便将蹴鞠又踢回了给何咸,让他来影响主公如何抉择?”郭嘉附手称赞,不由言道:“如此一来,果才算得上棋逢对手c将遇良才,也不枉费我筹谋这一番。” “奉孝,闲话便莫要再叙了。不知那何悉文,究竟拿出了何等对策?”曹操定定看向郭嘉,他知道郭嘉轻易不会来见自己。尤其,在此敏感的深夜时分。 果然,只见郭嘉面色一变,苦笑了起来:“主公,这个何悉文,还真是不好惹啊据靖安曹探听到的消息,他分别又写了三封信,一封给了淮南袁术,一封给了冀州袁绍,最后一封给了徐州刘备。” “哦?”曹操眼眸眨了两下,忽然也明白了过来,苦笑不已:“竖子,竟使这等无赖之计,逼迫在下!真,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身为乱世奸雄,曹操嗅觉自然是一等一的。虽然郭嘉没有明言,但曹操已猜出何咸的用意。 袁术那里不用说,肯定何咸承诺了什么好处。而袁术那家伙又是吃不够的家伙,肯定会从了何咸的心思,做出一番要与何咸同击兖州的动作来。而且,袁术那里恐怕还抱着强烈假戏真做的希望幻想。袁绍那里,曹操身为当事人最是有感触。随着他如今越来越壮大,曹操明显感觉出袁绍对自己的压制和忌惮。虽然两人还表面上保持了奔走之友的情谊,但在一些军事往来上,袁绍却渐渐由帮扶转为了掣 肘。例如击徐州这事儿,袁绍便从容地让孔融放走了刘备,并未派兵截杀阻拦。 只是最后给刘备那封信,曹操便有些小小的疑惑:“奉孝,那刘备何许人也,为何值得何悉文这般器重?若是我要造出四面伏敌的景象,也会给陶谦写信,而不是那个什么一文不名的刘备”“此事说来也奇怪。”郭嘉第一次露出了苦恼的神色,怏怏言道:“那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早些年寻了关羽张飞二人倚为臂膀,平叛过黄巾贼乱。可最后不过得了县令一职,接着仕途上一路招摇撞骗,也 总是郁郁不得志。这样的人,乱世当中如恒河沙数,我也不清楚何悉文为何这般看重刘备,还恭称刘备为皇叔,不惜为其张势” 正在此时,一传令匆匆入内,拜见曹操道:“主公,徐州传来消息,陶谦欲将徐州让予刘备!刘备坚决推辞,已入小沛暂屯。” “陶谦反应可真快啊”郭嘉听闻这个消息,不由悠悠笑了起来:“不过,一封信便吓得陶谦以退为进,逼走刘备。可见刘备刚入徐州没几天,也的确做了些不少事儿。” “唔如此看来,这个刘备似乎的确要比陶谦强多了。”曹操也点了点头。 随后,他在脑中推演了一番日后的情势,面色不由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东面刘备暂不用提,南面袁术却是个讨厌的家伙,肯定会被何咸如木偶般牵在手中,疯狗般打兖州。 届时,北方的袁绍非但不会坐视不管,恐怕还会落井下石。而真到了那个时候,徐州这里不论刘备还是陶谦,也不会放过墙倒众人推的良机,自己这里恐怕便要四面楚歌了。 “好,好个何悉文!” 曹操当然明白,自己其实也能见招拆招。但一方面主要精力用在徐州,另一方面还要这般担惊受怕,便觉得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毕竟,此番不屠徐州,不代表下次他攻不下徐州何咸要的,其实很简单。 于是,就在曹操打算忍下何咸这无赖一击的时候,又一传令入内:“主公,荀司马传来密信,兖州境内谣言四起,言袁氏兄弟及左将军何咸要瓜分兖州,除主公这一丧心呃,他们说要为世人除害。” 这一下,曹操才脸色大变。细细品味一番后,曹操最终心悦诚服道:“四面楚歌还不忘釜底抽薪,这一次,曹某认栽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 来的是老熟人儿 初平四年的第一场雪终于降下,盘踞在徐州的曹军,也如落雪般退出了纷纷退出了饱受战火折磨的地方。 青州兵纪律涣散,以为此番纵然撤兵,曹操亦心有不甘。在此擅意的揣测下,他们于撤军途中骚扰徐州百姓,劫掠民户生事。然而,他们却想不到,此事先有于禁镇压,随即官司便打到了曹操那里。曹操闻听此事,怒斥那些纵乱部下劫掠徐州百姓的部将,且当众坦背自挨十记军棍。以身作则下,部将纷纷自领责罚,一时曹军纪律为之肃然。随后,曹操又亲自将劫掠物资归还徐州百姓,言之前下令尽 屠徐州一事,不过乃痛失严父的孟浪虚言。 至此,曹军才缓缓退出徐州,对百姓秋毫无犯。事后,徐州百姓皆知曹操进犯乃陶谦挑衅在先,曹操才不得不反击。消息一酝酿开来,陶谦在徐州声望骤降,迁延病榻病体沉珂。相反,被左将军器重的平原县令刘备却后来居上,在徐州上下尽享仁义美 名。 陶谦为安抚人心,随即上表朝廷表刘备为豫州牧。然豫州远在徐州千里之外,陶谦此计适得其反,更使得徐州豪强望族倾心刘备。 更因此事大涨声名之人,毫无意外乃汉左将军c并州牧何咸。此番何咸不辞辛劳胁迫曹操,使得曹操幡然悔悟,成为乱世一时之美谈。 乱世各诸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位崛起的新贵,震惊其迅速崛起的同时,也对此举敬佩不已。隐然之间,何咸似已有乱世执宰气度,令天下诸侯不得不调整他们心目中乱世强者的次序排列。而就在曹军缓缓退出徐州之时,何咸三万大军亦开始拔营起寨,开赴返回并州的途中。行进至司隶雒阳废墟时,何咸感念曾经辉煌帝国腹心沦为一片焦土,千里无鸡鸣,不由为之神伤感怀,下令麾下将士 暂缓归途,收整一番旧都面貌。 此举,自然又赢得天下诸侯一番赞誉。 只不过,身为当事人的何咸,却有些郁闷。 因为这两天,他发现姚广孝和司马懿两人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怪怪的每次打算要问问两人究竟什么意思的时候,两人都又向他投来一个主公,你不用说,我们懂的眼神儿。 这怪异的景象,持续第五日的时候,才算有了变化。这一日,何咸正如寻常般指挥着将士修复南宫,姚广孝和司马懿两人联袂信步而来。看到何咸后,又止不住神秘一笑。随后,姚广孝才开口言道:“主公此计当真大妙!如今主公一举一动皆有深意,令属下 敬佩不已。” 何咸听着这番话,仔细看着姚广孝的神态,发现姚广孝可是真心诚意在称赞自己。那凶恶的掉三角眼里,也罕见地尽是震叹和感慨。 被这么一位生性凉薄又智谋通天的和尚如此崇敬,何咸简直莫名其妙,双眼不由瞪得溜圆,敷衍了一声:“嗯” 司马懿也忍不住向何咸施了一礼,表达着对何咸的高山仰止之情:“叔父,此举看似平平无常,然就是这平凡无奇当中,才见风雷之势。引而不发,最令敌人投鼠忌器,高,实在是高!” “哦?”这个时候,何咸的嘴巴也张开了:我竟这般厉害?只是,我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让你们对我崇敬成这样子? 还有,最重要的是,你们能不能赶紧说出来。再不说出来,我都装不下去了 “主公,我军在此驻军已有五日,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主公下一步打算如何?”姚广孝和司马懿两人,显然还沉浸在何咸高明无比的“计策”当中,并未发觉何咸的异样。 而此时,何咸也淡定下来了,说了句万金油的废话:“事缓则圆,此事需急不得。只不过,二位既然来了,我等也当好生筹谋一番。”司马懿果然还是年轻,上来就中了何咸的圈套,开口道:“叔父,图谋司隶一事,的确乃我等当务之急。虽朝廷也默认了他们对司隶有心无力,且没有能力阻止我等染指。可最终想达成此事,还需朝廷一封 诏令才好。” 司马懿话音落下,何咸眼中按照通俗说法,是眼中不由精光一闪,顿时知晓了姚广孝和司马懿这几天怪异的根源:两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家伙,竟以为自己要图谋司隶!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好像真的要办了啊! 而且,这事儿最好宜早不宜迟这个大冬天,似乎便刚刚好!纵观汉朝疆域,司隶雒阳一带便乃天下腹心所在。天南海北交汇,尽皆在此流通,地理位置绝佳。另外,雒阳东有成皋虎牢,西有崤山为屏障,北靠黄河天堑,南有伊水和洛水围绕,四面皆有自然护体, 坚如钢铁。这样一块要冲之地,对于何咸来说,往北可镇抚自己的地盘儿,往南又能结连张济叔侄所在的南阳。往西呢,遏制住了汉庭的命脉往东呵呵,那是尽可长驱直入中原,将董卓当年没办成的事儿给办了 !这些年来,何咸在河东将基业坐实了后,便没少打司隶的主意。朝廷那里对何咸的屡屡作妖,每每都是严辞诏令,怒斥何咸僭越之举。故而,何咸的触手和影响力虽已波及司隶,但直至此时,仍未将司隶 真正纳入囊中。 “这样,我先写封信给萧长史,询问一番我等的底蕴,是否已有实力吞下司隶。待萧长史拿出个判断后,我等再徐徐图之。” 一进入阴谋算计模式,何咸的智商迅速在线:“这两年,我等崛起实在太过迅猛。虽然政略民生c军制体系等方面已经历改革,但人才储备方面,似乎还是我们的短板。” “主公无须忧虑,此事在下早有计较。当初选河东为基业,正应了今日之事。” 何咸闻言,不由点了点头。姚广孝的话虽然听起来没头没脑,但联系一下何咸的治世之策便知其意:汉末时代,是个士阀林立的时代,各地方豪强也接着动乱迅速崛起。一个新势力匆忙间想要凌驾其上,代价必然要同当地士阀豪强 联合。 这样一来,新兴势力必然要遭受士阀豪强的掣肘。连番不断地应付权衡下来,事儿自然麻烦又多,比如刘表c袁绍之流都深受其害c苦不堪言。 而何咸呢? 何咸在董卓帐下时,便旗帜鲜明要与士阀豪强死磕。所以他千方百计选择的崛起一地,也是四百年来没什么望族豪阀的河东。故而他一崛起,便政令通畅,顺昌逆亡。到了司隶一地,何咸更不用有这样的担忧。这里的豪阀世族,早被两年前扔到了长安。故而,经营司隶一带不需要多少贤能干练之人,只要一位精通民生的牛人在此组建一套班子,将早在河东试验成型的 新政搬过来便可。 “这样说来,我等也确实当尽早拿下司隶这块地方了”托起了下巴的何咸,这会儿真正图谋起眼前的肥肉。 也就在此时,一名传令驾马赶来,向何咸汇报道:“主公,朝廷那里尽起两万大军,已向函谷关进发!” “反应这么快?”何咸不由有些吃惊,道:“看来朝廷那里也是铁了心,要阻止我等染指司隶了。” 姚广孝闻言,面色不由一怒,冷声问道:“主将乃何人?” “主将,是皇甫嵩老将军”“唔?”何咸脸色不由一垮,有些气急败坏:“这下好了,来的是老熟人儿,连打都不能痛快打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一章 调皮的何咸 雒阳西郊的广袤空地上,数万精卒正在严阵以待。 苍髯白发的皇甫将军,在寒风中凛然端坐于战马上。随着战马喷出一道白气,老人的目光攸然变得凝肃起来。 此时,就在他的前方一支更庞大的军伍缓缓行来。铺天盖地的人数,让人望之便头皮发麻,尤其随着这支强大军阵的迈进,脚下的积雪便一点点被踩化不见。朝廷士卒们望着对面军士冷漠的眼神、凝视的杀意,不由都意识到他们在对方眼中,充其量也不 过就是脚下的白雪最明显的对比,便是何咸的精锐士卒每人都穿着厚实的冬装,刀矛铁盾俱备,整齐划一的装束不由给人极强的压迫。尤其何咸及他周边的将领,还穿着密不透风的怪异棉甲,将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起来。甚 至,就连他们的战马都有御寒的皮甲! 两支军队一对比,原本在乱世中也算精锐的汉军,一下就成了叫花子部队。他们每个人虽然都穿了朝廷发给的冬装,但那层薄薄的冬装几乎没有御寒的作用,士卒们只能披在外面,显得整个军阵正规一些。可内里自己穿的衣服边角,还是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与全身上下尽是制 式装逼的何咸大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只是一个照面,皇甫嵩便感悟到自己士卒,心中发出一声叹息和恐惧。对此,久经战阵的皇甫嵩也无能为力:不是老夫无能,实是敌军太强大、太震撼了! 毕竟是汉末朝廷的最后一员名将,皇甫嵩刚意识到这一点,立时便做出了反应。他缓缓掣出腰间的利剑,微微斜指苍穹,口中低喝道:“我等汉庭天军,以煌煌大义至此,左将军引军前来,意欲何为?” 这话一出口,皇甫嵩身后士卒闻声陡然精神一震:是啊,对面精锐逼格虽然高,可咱才是朝廷的正牌军。他们跟咱打起来,那就是反贼逆匪! 然而,就在这股精气神儿刚被皇甫嵩提起来的时候,两万士卒却看到了一幕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情景。 只见皇甫嵩呼喊完这一声后,对面的主帅何咸似乎诧异了一下。随即,他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便微微挥了挥手 这个动作,登时引来的周旁将领的担忧。然而,何咸仍旧只是再度挥了挥手,那些将领便毫不迟疑下达了军令。 紧接着,气势盈天凝肃的三万大军,竟在接连不断的军令下,如潮水般缓缓退了回去! 一如他们沉默地来,此时退得亦然稳健,杀气不散,凝肃犹在。如此令行禁止的情景,令汉军竟升不起一丝虚妄的心思,更升不起要乘胜追击的奢念。 此时,战场之前,只剩下何咸及几员部将。他们人数加起来,连三千人都不到。 可已然这般之下,何咸似乎仍旧觉得不满意,与周旁部将交代了一声什么后。他竟一人一骑直直向着两万军阵行来,而他身后的部将亲卫,连阻拦一分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下,两万汉军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汉室最大的毒瘤,竟如此无谋地前来自投罗网!这时候,只需一轮箭雨不,只需一飚兵马,便可将其生擒下来! 三百步,何咸仍不疾不徐。 一百步,接近了弩箭的射程,可何咸眉头都没眨一下。 五十步,这个距离,汉军随时可纵马擒获,不给何咸部将反应的时间 然而,就在何咸已然走到了距离皇甫嵩十步前的时候,他仍未停下继续行进的意思。只是到了这个距离时,他开始向皇甫嵩微微施了一个抱拳礼,面上古井无波。 这个时候,皇甫嵩身旁的裨将、曲侯等人,心中已然开始呐喊! 他们不明白,当年长社那么善于把握机会的皇甫将军,为何今日面对这样的天赐良机,竟连一丝意动都没有。甚至,面对他们等人的冲动和野望,皇甫将军竟回以一个严厉至极的眼神! “皇甫伯父,请恕小侄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何咸终于走到了皇甫嵩面前,声音清朗。望了望皇甫嵩身后的军阵,他还不由苦笑了一下:“不过一番议谈,何必动这么大的阵仗?” 直到这一刻,汉军上下还抱有着幻想,他们在等着皇甫嵩口掣雷霆,喝出擒下何咸这逆臣贼子的命令。 而这一刻,皇甫嵩也终于动了。他冷若寒霜的苍老面庞,缓缓如冰雪消融,听闻何咸这番话后,他竟露出了慈爱和煦的微笑,道:“贤侄不必多礼,左右无事,正好带着儿郎们前来见见世面。省得这些良家子们从了军,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 这番话落下,整个战场一地心碎的声音。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但他们的表情都透露了同一个信息:皇甫老将军,你,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可是咱大汉最后一位军神啊,怎么连你这堕落了,与这何咸同流合污了? 苍天啊,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们这些赤胆忠心的好儿郎,让我们承受偶像幻灭的痛楚! 而何咸呢,也似乎听到了这些士卒们的心声,面色不由跳跃了两下。眼皮弯弯,很像是偷到了肥鸡的狐狸。 反观皇甫嵩,倒是有些羞赧,小声咬着牙言到:“贤侄真乃好胆好计,老夫一生清名,便这般被你败坏了!” 何咸这会儿眼睛也灵动了起来,同样凑近皇甫嵩道:“老爷子,要不您就擒了在下?放心,我不会反抗的。”“擒你个鬼!”皇甫嵩气得牙根儿都有些疼,上来就透露了秘辛:“你不知道,王司徒原本是打算让与你相熟的朱公伟领兵的。可朱公伟那狗才越老越油滑,不知从哪儿听来了风声,提前装起了病。没奈何, 这等得罪人的差事,便落在了老夫头上。” 听到这里,何咸不由再度会心地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单骑前来,跟上次与匈奴老王那次不一样。这一次,他跟皇甫嵩半点彩排都没有。 之所以何咸敢这么浪,完全是因为他心里有谱儿。 首先呢,皇甫嵩的好儿子和好侄子,眼下都在何咸帐下为官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皇甫嵩本就是位顾念家族的一个人。 当然,这层羁绊并不牢靠。毕竟皇甫嵩还是忠义为先,舍了自己儿子和侄子,达成朝廷的死令,这种事儿他是能做的出来的。 何咸真正的倚仗,是他如今自身腰板儿很硬。 不错,一百步的时候,汉军的确能射死何咸。可问题是射杀之后咋办?朝廷那里,做好了同十余万精锐猛士开战的准备了吗? 五十步的时候,皇甫嵩也能让人将其生擒过来。但擒过来又不能杀,朝廷毕竟还是惹不起十余万的精锐猛士,那擒来了又干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此时的何咸对朝廷来说,就是另一号的董卓。 当年董卓死后,七万西凉铁骑就逼得朝廷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何咸居中调和,免去了长安一场刀兵之灾。现在,何咸麾下可是十二万的精锐猛士,杀了他,谁又来当第二个何咸,挽救汉室于覆灭? 更何况,何咸这版本的董卓还是升级版,更狡诈、更阴险、更深不可测 最后的一点呢,就是皇甫嵩乃几乎一辈子都活在权力纷争的人精儿,见惯了宦海上的沉浮和倾轧争斗,熟稔这些门道儿。所以,这些轻重权衡皇甫嵩也都知道。要换一个刚冒头儿、急躁还啥都不懂的将领来,你看何咸还敢不敢这样调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 谈不拢的生意 “皇甫老爷子,其实这次朝廷派你来,我也很为难”何咸有些抱怨,因为他真的很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状况:“若来的是吕布那个家伙,一切都好说了。”皇甫嵩闻言悚然一惊,虽然何咸这番话里半分杀气也无。但越是这样,皇甫嵩才越是心惊:何咸的意思很明显,因为此番朝廷派来的是自己,所以他才有所顾忌。可若是吕布前来,何咸恐怕就会采用另一 种方式了。 那样的方式,显然不是皇甫嵩愿意看到的。故而,皇甫嵩沉眉一蹙,问道:“悉文,你欲为伊尹,还是王莽?” 这话出口,皇甫嵩身后二人,不由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何咸。 被两人这道目光注视,何咸也不由注意到了二人,面上陡然微笑起来:“元常,经久未见,看样子你是升官儿了吧?” 钟繇本是廷尉正,这样的品秩是不可能跟军旅征伐有关的。再联系到钟繇确有才能,而长安那里用人之际,钟繇的高升也在情理当中。 面对何咸这样的调侃,钟繇也只能无奈地在马上施了一个简礼,道:“左将军说笑了,同是为汉室分忧,谈不上什么高升。” “嗯你来而非公达至此,我便略微放心了。”何咸嘿嘿笑道,语句里不乏深意。这话落入另一人耳中,不由令其面色一恼:何咸这番话看似寻常,但却极为见微知著。因为朝廷那里假如铁了心要宣何咸为叛逆,要跟何咸死磕,那带精通战术的荀攸,显然要比带精通谈辩的钟繇要合适 很多。 而这个人,也没能逃过何咸的调侃:“杨德祖,朝廷此番发动两万士卒,这馊主意恐怕就是你出的吧?东施效颦,你以为这跟我威胁曹孟德能一样?”杨修蛰伏了不少时日,养气功夫看来大有长进。闻听何咸讥讽,隐忍了一瞬后道:“早在长安时,在下便自认不如左将军。然事无不变,将军也不可旧目看人。此番,在下正是甘附骥尾,学一学将军妙策平 刀兵之功。”“你这番话呢,我一句句言回去。”何咸心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缓缓道:“首先呢,不用长安,早在雒阳的时候,我就看你这家伙不顺眼,更觉得你不上道儿其次呢,我笃信狗改不了吃屎,你现在最多学 会了一点隐忍,本质跟以前还一样最后呢,就是你只学到了我的皮毛,看不到精髓,结果自只能邯郸学步c贻笑大方。”“何悉文!”杨修果然还是没忍住胸中怒气,叱喝道:“汉室虽日薄西山,但毕竟乃天下共主!而你,看似咄咄逼人,不将汉室放在眼中,但一举一动皆有顾忌,此番我正是踩在你的底线上,不信你一点都不 头疼!” 闻听杨修此言,何咸面色一点都未变,反而隐隐有丝明悟。 一旁皇甫嵩见状,不由微微摇了摇头:杨德祖啊杨德祖,你果然还是太年轻,被何咸这样一挑拨,便暴露了自己的定位和底牌两人差距,实有天渊之别! 到了这个时候,皇甫嵩也不能任由何咸这样肆无忌惮套己方底牌了,假意咳嗽了一声,又提起了适才的话题:“悉文,便算老夫倚老卖老一番,你究竟欲亡汉室c还是欲兴汉室?” 不怪皇甫嵩困惑,实在是何咸种种做法,很让长安朝廷抓不住何咸的尾巴。 说何咸是忠臣吧,他杵逆皇权,与士权对立,甚至更做出了胁迫整个朝廷的举动。真要罗出罪证论起来,何咸就是十足十的乱臣贼子,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说何咸是逆臣吧,他还真没把汉室往死里整。每次行事都留着首尾,颇有分寸,既把皇权和士权剥离干净,又最后给一件小裤衩遮羞。尤其何咸行事,抛去他的狡诈霸道不谈,所做所为的都是天下黎庶 苍生,这与朝廷和士大夫倡导的仁义治天下,又有殊途同归之处。“皇甫老爷子,你也早过知天命年岁,问小孩子的话题有意义吗?”看着皇甫嵩的急切c还带着很大希冀的眼神,何咸不得不硬下心肠道:“不是忠臣,便是逆臣,这世上哪有如此非黑即白的简单问题?更何 况,就算我说了,皇甫老爷子你就能信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皇甫嵩攸然一叹,失落不已:“不错,是老夫落下乘了贤侄,不妨一同走走,聊一聊?” 何咸退开一个马身的距离,做出了一个恭敬不如从命的手势,对皇甫嵩报以很真诚的敬意。 两万汉军就此成了摆设,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老一少的背影,跨骑在战马上悠悠并辔而行。一路上,两人似乎都放开了心结,聊到畅快处,不由还相视哈哈大笑。 只不过,再愉快的聊天,也架不住此时彼此身份的对立。行至半里后,皇甫嵩还是忍不住问道:“贤侄,此番你驻军雒阳,究竟意欲何为?” “占了司隶这一块,与河东c并州接连起来。如此一来,我的基业非但突飞猛进,更有了俯瞰汉室天下,进退自如的游刃有余优势。”一番闲聊后,何咸也再不避讳,道出了自己的目的。皇甫嵩眼中自无惊讶之色,只是忧愁叹道:“朝廷所惧的,正是如此。司隶一带乃天下要冲之地,更乃汉庭旧都所在。若被你盘踞吞下,朝廷颜面荡然无存不说,更失去了收复旧山河的契机。故而,此番王 司徒给在下的底线,也便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达成所愿。” 话题到了这里,两人不由又沉默了下来。 很显然,这就是一条谈不通的死胡同:司隶只有一个,一人占了另一人就只能空手。而且,长安朝廷与何咸都是很强势的一方,也不可能一人一半把司隶给分了。 遇到这样的状况,通常就是打上一架,赢者得之。 但打架这方面,何咸这里有顾忌,不想成为乱世逆臣,成乱世诸侯的集火点而朝廷那里不想打也打不过,就靠着汉室正统的脸面来讨要事情到这儿,真就没法儿搞了。 所幸,何咸这里还是比较占主动优势的。而且,他还是个无赖:“皇甫老爷子,你说假如我就一屁股坐在司隶这地方不挪窝儿了,朝廷能拿我怎么办?”“自然跟你对付曹孟德一般。”皇甫嵩苦笑了一番,见何咸如此坦白,他也把心窝子里的话掏出来了:“按你的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你看似崛起迅猛,但也不是没有仇眦。你能行书袁氏兄弟,朝 廷也能,而且朝廷的诏令,显然要比你的书信好使些。” 何咸陡然一惊,忽然便有些气急败坏:“这毒计,便是杨修想出来的?” 看何咸也有吃瘪的这一天,皇甫嵩不知为何,忍不住便畅快笑了起来:“不,这是你想出来的啊杨德祖,不过照猫画虎尔。”“娘个腿儿的!”何咸暗骂一声,恼怒起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杨修这狐狸,还真是有长进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 终于要来了吗? 与皇甫嵩话别,回到自军营寨里的何咸,脸色就跟用了几十年的铁锅一样,黑得吓人。 众文武看到何咸这幅模样,纷纷有多远躲多远。虽然他们知道何咸不是那种随意迁怒的领导,但这家伙却有些傲娇,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会使些小性子。虽然那些小性子一般也无伤大雅,还能增强主属之间的友谊。但眼下情况未明,却是谁也不敢去触那 个霉头的。“军师,司马懿,你俩躲什么躲。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入眼就看到跟耗子见了猫的两人,何咸果然就开始发飙了。随后环顾了一旁同样跟见了天敌般的武将,也没放过他们:“都到中军帐来,开头脑 风暴会议!” 一时间,众文武哀嚎遍野。尤其那些武将们,更是听到头脑风暴这四个字,便感觉头大如斗。无他,其中的原因就是这等会议,只有在何咸都没办法的时候才会开启。而一旦开启,那情景就跟五百只鸭子在耳旁叫嚷一般,再坚毅沉 稳的武将,也会止不住有拔刀的冲动。 按照一般的流程,会议开始就是何咸将遇到的难题阐述一番。随后,中军帐里的人不分官职品秩,只要想到什么都可以说。“总之呢,朝廷这次是打算不要脸了。”介绍完情况,何咸还是气愤填膺不已:“听皇甫老爷子的意思,这次我等若是不让步,朝廷便会诏令天下,叱我等为逆臣贼子。更会行文袁绍c袁术c曹操等人,对我 等围追堵截” “简直岂有此理!”一旁的程咬金最是先气不过,对汉室朝廷这等做法表达了无比的愤慨:“这等做法,同无赖有什么区别?怎样头顶流脓c脚底生疮的烂人,才会想到这样的毒计?” 一番话落下,程咬金惊异地发现并未引起众人的响应。反而他身旁的徐晃,还赶紧拉了拉他的甲袍,低声言道:“这主意就是主公之前对付曹孟德的,汉室朝廷那里不过有样学样罢了” “这?”程咬金一下气短,赶紧弥补道:“这诡计虽说阴险,可的确令人防不胜防。尤其汉室朝廷毕竟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倘若我等不从,倒也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废话,能不麻烦头疼吗? 要不麻烦头疼,曹操一代奸雄能被逼得服了软? 可一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现在却成了自酿的苦酒自己喝,何咸不由更加窝火:“都说说罢,如今之事,为之奈何?” 这话一出口,整个中军帐立时万马齐喑,一片死气沉沉。所有文武都开动了脑筋,分析着事件的轻重利弊,可思来想去,他们发现何咸这诡计还真是毒辣,让人竟解无可解。 因为朝廷这时候用出这招儿,时机选择地实在太好了! 正常情况下来讲,袁绍还与黑山贼c公孙瓒死磕,顾不到何咸袁术那里刚被曹操吓破胆,也暂时得瑟不起来在这种乱世少有的和平中,何咸搅风搅雨c闷声发大财是完全没啥问题的。 但问题是,他刚刚捅了曹操这个马蜂窝。只要朝廷的行文一到兖州,曹操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单纯为了给何咸添堵,肯定会动用一些人马弄出些声势来的然后袁术那边,之前被何咸忽悠着打曹操,也铁定记恨在心。这位最好面子的袁家嫡子, 也必然会出动些人马,从南方威胁何咸。剩下袁绍那里,虽然两线开战忙得不可开交,但见曹操和袁术都动了,他肯定也不会闲着。兵马不见得会动用,但姿态一定会做足,而且人家还能遥控一下刘表,给何咸制造一些麻烦谁让何咸和袁绍 ,本来就不对付呢?“主公,依属下之见,无论袁绍c袁术c曹操c刘表,他们这些人触手其实都伸不到河东和并州来。即便这些人响应朝廷诏令,也无非只会对南阳一地造成些骚扰。主公恩师智谋通天,想必可应对自如。” 徐晃开口了,而且分析很中肯。他觉得有贾诩在,那些势力也能敲敲边角,损害不了大局的。的确,朝廷动作看起来挺大,但结果肯定不会太严重。毕竟真正与何咸地盘接壤的诸侯,算来算去只有袁绍一家。剩下那几家,只能去祸祸一下何咸的附庸势力南阳一地。只要何咸狠下心硬顶着朝廷的压 力,朝廷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不过,乱臣贼子的名头,我等便要背定了。”姚广孝也开口了,望了一眼面色阴沉的何咸,不由叹口气道:“主公何尝想不到这一点?无奈如今汉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等一旦背上这等罪名,今后在乱 世征伐中必受影响。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等还是不走这一步为妙。” 在场之人都是卓越的人才,对姚广孝这番话的深意,自心知肚明:如今乱世纷争已现,一个好的名望作用显而易见。假如此番背上了逆贼之名,那便成了众矢之的。 历史上,袁术称帝,不正是犯了这个忌讳? 结果呢? 曹操要打他,吕布要打他,刘备要打他,就连曾经的部下孙策跟袁术划清界限,也伙同着前面那些人去打他没撑多长时间,袁术便落个吐血身亡的下场。 以独自的势力抗拒天下大潮,这当然不是没有可能。但这有个必然的前提,就是你的势力已强大到可以横扫一切的地步。否则的话,还是先乖乖夹紧尾巴当孙子,哪怕夹得生疼,也别踩过线。 “叔父,其实此番困境的关键,就是看叔父对朝廷的态度。倘若叔父”司马懿迟疑着开口,尚显稚嫩的面庞上却带着一抹说不出的阴狠。 何咸凛然一望,心中顿时一个突突,环顾了四周后,才凝声开口道:“有话不必藏着,在场之人皆乃心腹。纵然你说出弑帝灭汉的话来,也绝不会传出去!更何况,弑帝的罪名,我又不是没有背过”司马懿凛然点头,随即才缓缓开口:“叔父,以侄儿之见,朝廷既是掣肘,亦乃一番强助。只看叔父,有没有那个胆量和魄力了!”说着这些,司马懿竟并指如刀,做出了一个斩首的动作:“只要我等以迅雷 不及掩耳之势,将朝廷纳入囊中,那传出去的诏令,还会对我等有害吗?” 这话一出口,整个中军帐里的文武目光,不由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司马懿。 纵然那些在战场上最骁勇无畏c冷静刚毅的大将,此时的目光中也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丝深切的忌惮:要知道,刚才一番在外面可掀起滔天巨浪的大不敬逆言,可是出自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之口! 然而,何咸却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一般。此时的他面色虽然阴鸷,但并未如他人一般如何震惊,只是用极为冷静沉凝的语气问道:“似乎有些道理,不过究竟如何实施起来,恐怕还需好生谋划一番吧?” 这一瞬,众人目光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又齐刷刷地投向了何咸身上。 这一瞬,所有文武面色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可心底,万倾巨浪早已呼啸而起:这一天,难道终于到了吗?主公与汉室,真要彻底决裂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百二十四章 时机还不成熟 “叔父,朝廷几番与叔父博弈后,显然也已看出了叔父的底线。故而,此番他们才会这般得寸进尺,使出这等无赖的手段。”看着何咸没有断然拒绝自己的提议,司马懿脸上透露出几分兴奋,眸子里闪着令人惊悸的亮光:“可这等手段也太过冒进,正巧给了我等迅雷一击。只要主公设下一宴,诱皇甫将军及他人赴宴,我等便可兵 不血刃擒下这些人。” “届时,我等再用皇甫将军虎符调令汉军返回长安。待进入长安后,我等三万大军齐出,只需挤走吕布的并州兵团,长安朝廷便会落入我等之手!”“万万不可!”徐晃听完这等毒计,想都不想便开口道:“皇甫将军刚烈,而你却让主公以这等卑劣手段诱骗了皇甫将军,此举断然会害了皇甫将军性命!更何况,这毒计当中破绽甚多,一旦失手则令我等陷 入极为被动不利的境地!” 最后,徐晃还忍不住上前一步,一向憨厚的面上竟浮现杀意:“而且就算此举成功,那主公又与董卓何异?” 可面对徐晃这等悍将的杀气,小小年纪的司马懿竟夷然不惧,开口道:“这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个叔父?既然汉室再无这等人物,那何人还能阻止叔父大展拳脚?” “你!”徐晃仍旧激愤,却也一时无言。 的确,当初董卓死在何人手中,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而以何咸的才智,去当第二个董卓,必然会是个升级版。“照司马小子如此说来,此事亦不是不可行。”程咬金不是汉代人,对汉室可没什么感情。就在在他那个朝代,这家伙也是反了隋朝的主儿:“如此一来,长安龙兴之地尽入我等之手,司隶一带更不在话下。 届时四方群雄纵然发难,我等羽翼已丰,又有何惧哉?” 程咬金这番话落下,徐晃下意识地便要反驳。 可尚未开口,他便看到帐中一些武将竟也一副心动不已的神色毕竟徐晃并不知道,他身边的这些家伙,大部分可都是化外之人。这些人眼中除了何咸,汉室天子什么的,可没被他们正经放在眼中。 这些人当中,大概只有萧何和樊哙,恐怕会对汉室有些感情。只可惜,这两位此时一个都不在场。故而这一刻,徐晃等一些土著人士,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此时徐晃唯一能期望的,便只有何咸的决定了。 而此时何咸显然将司马懿的毒计很是深思了一番,眉色阴冷,神情凝重。甚至,很是有一阵的功夫,还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虚空,似乎在某处看不到的地方,一场惊心动魄的推演正在闪现。 一炷香后,何咸才缓缓收起了凝重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时机还不成熟” “叔父!”司马懿显然没料到自己一番谋划,竟换来何咸的拒绝,不由有些激愤:“莫非叔父也那般冥顽不灵,宁抱残守缺,也不愿仗剑而起,为乱世黎庶谋一片太平?” 似乎拿定了主意,何咸这会儿竟嘿嘿一笑,摆手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汉室朝廷什么的,你们何时见我放在眼中了?为天下黎庶c为苍生福祉,我杵逆汉室朝廷的事儿,做的还少吗?” “那叔父这是?”看司马懿及众人皆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何咸这才正经起脸庞,开口解释道:“懿儿,你那计策最终的结果,不过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是你想过没有?以我等现在的实力,能完全凌驾于汉室朝廷之上吗 ?” “诚然,靠着兵权相压,朝廷不是我们的对手。但以霸道行事,董卓殷鉴不远,我等又岂能重蹈覆辙?”说这番话的时候,何咸可谓做足了充分的考虑:熟读三国的人,都看到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成功。但熟读历史的人更知道,这样的成功只不过是个例。其中缘故,还是取决于你个人能力及整个集团的 实力,玩儿得好就是曹操,玩儿砸了就是董卓。 为何历史上袁绍也有机会挟汉室天子,可他打死也不把刘协弄到冀州去?这其中除了当初袁绍讨伐董卓时,不承认汉献帝的缘故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袁绍明白汉室这面旗也是柄双刃剑。曹操的确挟持了汉献帝,为自己的事业扩张保驾护航。可这事儿也不能只看贼娃子吃肉,不见贼娃子挨打。挟持了汉献帝后,曹操一共遭遇了多少宫廷政变,又有多少次差点挂掉?甚至还因为这样,他麾 下的一些能士良助,也潜移默化地成为了曹操的敌人。 所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事儿,万万要有清晰而明确的判断。不能因为曹操成功了,何咸就去学曹操。那什么,前世马云成了马云爸爸,但多少人学着马云的路去走,结果把自己脚上的鞋也走丢了? “此事不见得不可为,但一定要有前提。”既然话题已引申到了这里,何咸干脆也不隐瞒了,放开了侃侃言道:“这首先,我们要有凌驾汉室的势力,以及稳固的基业。” 这一点,曹操一年后才有,而何咸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了。 当初在河东的时候,何咸便把基础夯得很扎实,地盘扩充到并州一地后,他的实力更是成倍增长。底层的黎庶百姓得到了看得见的实惠,对何咸可谓敬若神明,民心早已归附。 “第二点,就是我们要有扛得住外界压力的实力。毕竟这事儿一旦闹起来便天下震动,一些野心家肯定会借题发难的。” 这个顾虑,其实也一直是何咸担心的。历史上曹操挟持了汉献帝后,是一下实力暴涨,人才纷纷归附吗? 不,挟持汉献帝后,曹操首先迎来的就是官渡之战! 在前世的时候,何咸可以不去想曹操败在了官渡会怎样。可真到了这个世界,他便不能不想,自己此时与袁绍开战,有赢的希望吗? 当然,很可能会有。 但假如要跟袁氏兄弟c外加曹操刘表这几位四面开花死磕呢?呵呵何咸是自信,但也没自信到了蠢不可及的地步。 “最后一点,就是汉室面对这样的遭遇,是不是完全无还手之力?”这一条,同样也是何咸担忧不已的。历史上,曹操挟持汉室的时候,汉室早已被祸祸得不成样子了,那时候刘协东归,郎中品秩的官员都要自己挖野菜,堂堂大汉皇后,在遭遇交战的时候,逃跑时竟舍不 得扔下手里的几匹丝绢! 为啥,因为丝绢也有充当货币的作用,那会儿汉室老刘家穷啊! 可这个时空呢? 董卓毁了雒阳后,何咸却不忍长安再被李傕c郭汜这些马仔祸祸。他几番舍命斡旋,救下长安的同时,却也让汉室朝廷保留下了几分元气。 这一年多的时间俩,长安那些士大夫势力,又开始死灰复燃。何咸要想挟持汉室,除非将那些士大夫杀光,否则便一定会承受那些士大夫接踵而至c连绵不绝的报复。 “故而,仔细揣摩分析一番,我等挟持汉室的时机还不成熟。”悠悠道完这一长篇大论,何咸不由对自己没被巨大的引诱迷了眼而庆幸。可略微一回想,就又有些气急败坏了:“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朝廷此番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无耻,简直无耻之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