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如玉》 正文 第1章 楔子一——风流白帝战枯心 楔子一——风流白帝战枯心 1 天界的天空本该云淡风轻,只是此刻却风云变色。 两道流光呼啸而至,撕裂了天地间的寂静,带着无以伦比的力量撞击在一起,瞬间移山填海,摧毁周边的一切,雷声阵阵,尘埃弥漫。 轰鸣声向远方渐行渐远,少倾便不可听闻,若不是这被尘埃染成土黄的天空,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只是个错觉。 “咳咳”,烟尘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同时夹杂着几句带着粗口的抱怨。 一阵狂风忽然袭来,天地间的尘埃瞬间消散,将笼罩的大地暴露出来。一个直径几里巨大的岩坑映入眼帘,坑中裂痕弥漫,热气腾腾,坚硬的岩石竟被熔化成岩浆,朝着坑的底部汇聚而去。 坑底一人身着黑色战甲,身形干瘦,盘膝而坐,双手压住膝盖,低着头正粗粗地喘气。片刻之后,这人忽地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竟有气吞山河之势,那干瘪的身材,也仿佛注入了活力,慢慢膨胀,饱满起来。只见这黑甲人天生异相,方脸粗眉,一脸络腮胡,双眼圆睁,睚眦欲裂,直勾勾的盯着天空之中,恨不得喷出火来,脸颊微微抽搐,双唇紧闭,牙磨得咯咯直响。 “喝!”黑甲人一声怒吼,双掌拍地,坑底又是一阵爆裂,借着反冲之力,黑甲人升至空中,凌空而立。站直了身体,方才看清此人全貌,这人竟是五短身材,配合那怪异的长相,说不出的阴翳。 “呔!”黑甲人目露凶光,对着前方一人大喝,“你个娃娃,追了你家爷爷一天一夜,本上人是掘了你家祖坟,还是与你有杀妻夺子之恨!你竟然这样穷追不舍。” 黑甲人声音粗哑,满口粗俗之语,让人闻之不悦,直叫人欲杀之而后快。 “哼!”充满了不屑,鄙夷,对面一人如此回应了黑甲人。那是一个年轻男子,长风而立,白袍简约飘逸,碧玉冠束黑发,俊美绝伦,剑眉星目,五官如雕刻一般,精致非凡。年轻男子眼波平静,漆黑的眸子映着黑甲人,似乎要将其吞噬。 “枯心上人,真是好记性!”白衣男子淡淡说道,有些冰冷,“我且问你,你可是在一日前,在我天外天附近杀了一个女仙。” 原来,那黑甲人竟是枯心上人。枯心上人是仙界元老级人物,是很早之前从人界飞升仙界的修士,如今在仙界也不知道存活了多少万年,一身修为出神入化,但此人亦正亦邪,很多势力想要拉拢,但都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和他大打出手,实在是得不偿失,最后诸多势力不得不放弃,于是这枯心上人还是独来独往。 “女仙?本上人一生杀人无数,若要一个个记住,一一数来岂不是要花几辈子,记不。。。得了。。。唔?”枯心上人眉头一挑,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摸着下巴慢慢说道,“好像有点印象了,我隐约记得有那么个不长眼的小女娃子,竟然挡了本上人的路,本上人一怒之下将其一掌劈死,送她一个兵解造化,正想将其抽魂炼魄时候,发现竟然拘不到这娃娃的魂魄,真是扫了本上人的兴致,小娃娃,你说的可是这个女娃子?” 枯心上人说的轻描淡写,说到“一掌劈死”c“抽魂炼魄”等词时更是眉飞色舞,一双小眼恨不得眯成一条缝。只是,他自说自话,浑然不知他前方的男子正逐渐变得冰冷,周身的空气似乎都要绕着流转,生怕被冻住。 “正是那个女仙。”白衣男子回答道。 “那女仙是你的姘头?”库心上人一脸淫邪之色,似是想到了什么香艳之事,“那女娃子皮相是不错。” 白衣男子双眼微眯,眉头微皱,似是在克制。 “那只是我白帝城的一个婢女。” “婢女?!”枯心上人忽然一愣,“你要是说她是你的姐妹,你的妻女,老子也认了,你现在竟然和我说她只是一个婢女,哈哈哈!”转瞬,枯心上人笑容一收,怒容突显“娃娃!你这龟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婢女追了你家爷爷一天一夜,你吃饱了撑着了?” 说着,枯心上人就要掉头离去,只是,刚转身,却发现白衣男子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前方,与刚才距离丝毫不差。 枯心上人心咯噔一跳,暗叫不好。那日刚击杀那个婢女,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可怕的气息锁定,他是个成仙几万年的,可以说是老成精的仙人,弑杀嗜血,陨落在自己手里的仙人修士,成千上万,但能活到现在,除了一身实打实的修为,自然也是和自己对危险的敏锐感知有关。刚被气息锁定,枯心上人便撒腿就跑,可是那股气息却是怎么也无法摆脱,就这么被追了一天一夜,被打入坑中之后,他便在思索逃脱之法。那白衣男子看似年轻,但枯心自己却是看不出他的修为深浅,但能追自己一天一夜,交手却不落下风,想来实力应该不弱。枯心想着,硬拼乃下下之策,两败俱伤不说,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对面一个女仙刚死就能立马启动追杀,说明对面是个超级势力,着实对自己不利。当务之急还是要先问出那个女仙的身份,再做定夺,于是乎便有了刚才的对话。 听到白衣男子说那个女仙只是一个婢女的时候,枯心上人便松了口气,一个婢女而已,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于是想要插科打诨,脚底抹油。可是看到那白衣男子时刻盯着自己,总是阻挡着自己的去路,分明不想放过自己。 “只因为是婢女么?枯心老儿,你茕茕孑立,禹禹独行,自然无法体会。”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在白帝城,每个人都是兄弟姐妹,无高下之分,说是婢女,其实不然——”,白衣男子话锋一转,平静的语调陡然提高,“那是手足,你如今断我手足,我岂能饶你?”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狂风袭来,“砰”的一声撞在枯心上人战甲之上,枯心上人感觉巨力之大,自己竟然有些抵挡不住,右脚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枯心上人心中暗叫不妙,额头冷汗涔涔。可是,现在不能露怯,当下强定心神。 “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信有人会为了一个婢女大动肝火,要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勾当,哼哼。”枯心上人一脸鄙夷之色,到像是个谦谦君子,发现了背德之事。 “那丫头叫白芷,一个下界飞升而来的女修,天赋一般,修道一途上遍尝苦楚,却总是嘻嘻哈哈,拜入天外天一千三百一十四年。”白衣男子也不理会他,说起了白芷的事。 枯心上人听的一头雾水,搞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子告诉自己那个婢女的事是要干什么。 “娃娃,你和我说这个女娃子的事是要干嘛?” “让你死的明白,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死。”白衣男子冷声冷语。 2 “哈哈哈哈!”枯心上人却是突然大笑起来,整个人也一扫刚才的猥琐阴翳,倒似连身材也挺拔了几分,“有趣得紧哪。” “上人这装疯卖傻的功夫倒是堪称仙界一绝。”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刚才冷若寒冰此时却是春风拂面。 “老啦,以前杀念太多,现在到处都是仇人,总得求生嘛。”枯心上人一脸苦笑,“那日被仇家追杀,三四十人哪,打的天昏地暗,都杀红眼了,碰巧你家那小婢女路过,双方都以为是对方的援兵,一怒之下。。。虽说双方都有动手,但最后给予那丫头致命一击的倒是老夫啊,所以你取我性命也算合情合理。” “如果上人和每个仇家都这么说,估计上人早已死过千百次了。” “哈哈,也是。”枯心上人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不觉得,等到了这般修为,方才觉得,杀戮真不是个好东西,仇家遍地不说,这心魔丛生才是可怕,大限将至,却又怜惜这条老命,真是煎熬啊。” 白衣男子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明白枯心上人所说的,“上人为何和在下说这些话?” “唔!”枯心上人略一沉吟,“白帝帝君,咋们何不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哦?上人知道在下身份?”白衣男子一挥衣袖,双手背负身后,天地刹那间仿佛静止了片刻,有狂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吹得衣袍猎猎作响,长发也在空中飞扬。 “能够追我一天一夜不落下风,不是我给自己脸上贴金,天界有这本事的人也就‘三皇’,‘五帝’,‘七绝仙人’,还有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再一个,刚才说了那么多‘天外天’,‘白帝城’,就是傻子也能猜到了。”枯心上人叹了口气,在空中盘膝坐下,在战甲上摸了摸,掏出一枚指环,手指掐了一个法决,凭空竟是出现了一个白玉葫芦,还有两个翠玉酒杯,然后抬头对着对面白帝一笑,“帝君可否赏脸陪老夫喝上一杯?” 白帝一愣,摇头苦笑,“上人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随后整理衣冠,朝着枯心上人欠身一拜,“荣幸之至。” 枯心上人和白帝就在空中相对而坐,枯心上人拿起白玉葫芦,整个人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一脸的严肃。 白帝歪着头,双手抱在胸前,右手食指轻轻地敲着左胳膊,较有兴致地看着枯心上人,似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 只见枯心上人小心翼翼的拔出白玉葫芦的塞子,轻轻摇晃,然后凑到葫芦口用鼻子嗅了嗅,然后闭上眼在那自顾自的摇头又点头,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嗯”了一声后开始斟酒。枯心上人此刻更加小心,仿佛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让对面的白帝不禁好笑,总觉得,哪怕飞升面对天劫,这枯心估计也不会露出这种姿态。 白玉葫芦里面流出淡紫色的琼浆玉液,瞬间香气四溢,闻之浑身舒畅。刚倒满一杯,枯心上人立马抬起白玉葫芦,转着葫芦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浪费一滴后方才安心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提起精神,准备倒第二杯。 待到两杯酒斟满,已是许久之后,白帝默默不语,直到枯心上人将葫芦收起来,方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听白帝这么一笑,枯心上人老脸微红,有些尴尬,“这酒得来不易,不希望浪费一滴。”此时的枯心上人拿还有点大乘修士的模样,倒像是个得了宝贝的孩子。 白帝收敛笑容,略带歉意,“上人真性情,晚辈失礼了。” 枯心上人摇摇头,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白帝正襟危坐,抱拳表示感谢,端起其中一支翠玉杯,一饮而尽。 枯心上人想不到白帝如此洒脱,毫不扭捏,也不怕酒中有毒,想到自己居然这般小心眼,自嘲地笑笑,端起面前的杯子,也一饮而尽,闭着眼感受着酒力侵入骨髓,游离在四肢百骸,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许久方才睁开眼,微微一笑。 “如何?”枯心上人看着白帝,脸上表情丰富,似是个期待表扬的孩子。 “唔,”白帝沉吟片刻,欲言又止,最终像下了决心一样,慢慢说道,“一般。” 看着枯心上人的表情从希望到失望,到落寞,白帝心中一沉,似乎有些后悔,不过,说出这两个字,已是在脑中思考很久的结果。 “果然哈,哈哈!”枯心上人突然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从青帝那家伙那里得到宝贝了呢,原来还是被他给耍了,我就说他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哈哈哈,这个老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他,让他把好酒都交出来,喝得他不光心疼,肝脾肺肾都疼。” “青帝哈。”白帝恍然大悟,他就觉得这酒味道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想不到,听枯心上人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酒好像是青帝自己酿失败了的作品,浪了了好多奇珍异果,把那些天君们给气的。” “青帝这家伙,嗜酒如命,我还以为他那天突然顿悟了呢!”枯心上人一脸的愤恨,不过眉眼间却是笑意。 “嗯,上人若是喜欢,他日到我府上坐坐,我的酒可比青帝的好!” 枯心上人一怔,没想到白帝居然会提出邀请,摇摇头,哈哈一笑,“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白帝酿酒天界无人出其右,我居然还想着去喝青帝那比猫尿还难喝的酒,那就一言为定!哈哈!” “上人爽快!” “哈哈!好说好说!”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白帝倒是闭目养神,悠然自得,不过枯心上人却是煎熬,有话憋在心中,却不好意思说出口,直憋得脸通红,恨不得滴出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枯心上人似是终于下了决心,咬了咬牙,“那个。。。帝君。。。”,虽是勉强说出了口,但声如细丝,枯心上人更加尴尬了。 “上人有何吩咐。”白帝睁开眼,看着面红耳赤的枯心上人,脸上似笑非笑。 “最近天界异相频出,我想以帝君的手段,消息应该更早得到才是。”看白帝点头表示认同,枯心上人接着说道,“按照以往的经验,该是有神器出现。但现在诸多势力都在寻找线索,希望能够先别人一步得到神器。”枯心上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白帝,希望能从白帝的表情读出什么信息,可惜枯心上人却是失望透顶,他看不出任何的东西,白帝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表情分毫不差,最后只得叹一口气,“实不相瞒,我知道这次神器出世的位置!” “哦?上人被人追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白帝说的云淡风轻。 枯心上人心中一凛,刚才自己说是仇家追杀,没想到白帝却能一语中的,当真是。。。这份心思,难怪成就帝业。 “说来惭愧,当日神器出现的异兆就在我所隐居的地方,本想着独占这份好处。”枯心上人苦笑道,“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一群来历练的娃娃,本来一群娃娃也容易打发,可没想到他们中间居然有个绝仙,如此一来我就没法对付了,对方也动了杀心,于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嗯,原来如此,那上人此刻将这件事告知在下,有何用意呢?” “帝君聪慧,那我就直说吧,过段时间,神器出世的事将传得沸沸扬扬,会有多少人加入到其中,可想而知,相比一个人,以一方势力进入才是上上之选。我也是迫不得已,需要找盟友,去争夺神器!” “哦?上人真会说笑,我刚才还在追杀上人,只不过喝了一杯酒,难道上人就要让在下忘记你杀我白帝城婢女的事了么?而且,今日之前我与上人也从未谋面,你突然说出要与我结盟共抢神器,就不怕我将其认为是,你想将我白帝城拉入这个神器争夺的漩涡之中,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么?”白帝平静的说道,但每一句话都如同大石落在枯心上人的心头。 枯心上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讪讪说道,“也是哈,这么说白帝你这么想也是应该的。刚才也说了,因为我大限将至而且心魔丛生,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只不过片刻之后,枯心上人脸上变得平静如水,“帝君你是不是也该表明一下你的态度,当然指的不是是否结盟争夺神器这事。” “啪啪”,白帝轻拍双手,“上人心思真是敏锐。” “呵呵,我虽然自命清高,但也知道分寸,‘三皇’,‘五帝’,‘七绝仙人’,哪一个都不是我惹得起的,我虽然隐居,独来独往,但也知道,帝君你可是‘五帝’白紫金青赤中排在第一的‘白’啊。”枯心上人摇头苦笑,“这样强大的人居然追了我一天一夜,而且我还活得好好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修为高深,能和白帝打个你来我往。然而,你我交手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我自己已经有了分寸。那么,白帝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神器出世的消息,不管如何,以白帝手段肯定能轻易知道,而一个婢女被杀,有一大把人去处理,可居然惊动了白帝,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呵呵呵!” “嗯,上人说的有理,我的确有求于上人。” 枯心上人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骂,你个龟儿子,有求于我你还追我一天一夜,然而,终归不能骂出口,只能一阵无奈,“唉”地叹了一口气。 3 四散的能量在天帝地间肆虐,不少薄弱的空间壁垒甚至如同干涸的土地龟裂开来,但靠着强悍的修复能力,少倾便恢复如初,如若不然,这片空间将彻底撕裂,变成仙人谈之色变的死亡禁地。 枯心上人险之又险地避开白帝直奔其面门的一记铁拳,拳头贴着面颊而过,劲烈的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将其带得身形踉跄。不止如此,那看似普通的拳头,近距离竟有奔雷之声,轰雷在耳旁炸响,震得他耳朵轰鸣,脑袋昏沉。枯心上人心中一凛,若是白帝再来一拳,当真是小命休矣。万幸的是,那一拳之后,没有后续的攻击。他强自镇定,晃了晃脑袋,终于止住了那昏沉之感,虽还有些耳鸣,但也无碍了。 白帝站在远处,负手而立,白净的面庞沉静如水。 “帝君这是要将我置之死地么?”枯心上人面色铁青。 “做戏不是也要讲究全套么,不卖力点,观众看的可是不够过瘾啊!”白帝淡然一笑,“要是不出全力的话,会死人的哦。”白帝说完,身影消散。 “见鬼,残影!”枯心上人怒骂一声,手指跳动,转眼间便掐了几十个灵决,只见黑色战甲漆黑如墨,粘稠深邃,竟如活水一般流动起来,越流越快,眨眼间如同惊涛拍岸,轰然炸起,激起翻天巨浪,那黑色浪涛如蛟龙出海,绕着枯心上人上下翻飞,形成一个黑球将其护卫在其中。 枯心上人恨得牙痒痒,这白帝看似云淡风轻,优雅怡然,实则却是杀伐果敢,甚至有种心狠手辣,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不该找白帝结盟。 白帝是五帝之首,所辖的天外天更是天界第一势力,不过白帝却从不显山露水,见过白帝出手的人屈指可数,对白帝的种种推测也都来自于一些其他的佐证,如今亲自和白帝交手,那种无力之感,当真如同蚍蜉撼树。 周围黑色墨汁不停的翻涌,白帝的攻击却是迟迟不来,枯心上人却是不敢怠慢,当下一面念诵法决,让黑球转的更加快速,一面思考着白帝会从哪个方向攻来。 空间一阵扭曲,一股无形巨力从上方以泰山压顶之势袭来。瞬间和黑球撞击在一起,虽然声势滔天,但两者碰撞却没有那般惊天动地。只见黑球上部凹陷,巨力不得寸进,黑色粘液以撞击点为中心,快速旋转,黑球瞬间变成一个黑色巨圆,盘亘在枯心上人头顶寸许的地方。此刻,枯心上人满脸通红,汗流雨下,显然接下这一击,十分不易。 “白帝好手段!”枯心上人从牙关挤出几个字。 “上人过奖!”白帝的声音飘忽不定,但却听得枯心上人头皮发麻,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就像白帝在自己耳旁说起。 白帝的身影在前方显现,白衣若雪,枯心上人看来倒是十分刺眼,虽说白帝现身眼前,但头顶的力道却是丝毫未减,反而越发强劲有力。 “玄天玉墨甲,果然厉害非常,这宝甲之首,真是名不虚传。”白帝点头说道,“想来有这件宝甲在身,绝仙之流应该伤你不得,不过。。。咦?”白帝话没说完,眉头一皱,往后退了一大步。 三道寒光斩在白帝原先所站的地方,白帝微眯双眼,方才看清,原来是三柄长刀,刀口泛着幽蓝色的寒光。白帝散去了脸上的从容与笑意,肃然而立,剧毒之物!只是,不给白帝丝毫喘息时间,又是一道寒光从白帝身后直直刺出,白帝眉头紧皱,不敢怠慢,侧身旋转,避开致命的一剑。白帝眼角余光一撇,心中一凉,在自己的躲闪路径之上,又是闪过七八道之多的寒光,这可真是不妙啊,枯心上人似乎真是动了真怒了。 白帝如同杂技一般,在空中辗转腾挪,躲避着一道道的寒光,那些透明的寒光冰刃竟然各种兵刃都有,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弓箭,暗器,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白帝时而舒展身体,时而扭身反转,时而凌波微步,时而大步流星,总之是施展浑身解数,险之又险的避开寒光兵刃,多少次甚至可以感到武器上的刺骨冰寒。 白帝吃紧,枯心上人这边的压力陡然消失,身形一晃,枯心上人感觉一阵虚弱,几欲昏倒,当下立刻咬破舌尖,血腥之气直冲头顶,瞬间清醒了大半。枯心上人喘着粗气,看着前方如同跳舞一般的白帝,那些动作虽然滑稽,但也让那些寒光奈何不了他,枯心上人眉头紧锁,似乎没有如愿。 “这便是上人你的‘戮仙’么?” 枯心上人叹了口气,双指成剑,大喝一声,“收!” 只见寒光隐去,白帝周身压力骤减,平稳落在空中,几缕发丝从眼前滑落,白帝抬手,双指一夹,将发丝留在手中。 “听闻上人以傀儡之术入道,成就非凡,上人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今日得见上人的‘戮仙’之阵,非常荣幸。”白帝说完,一挥手,发丝随风飞走。 枯心上人也不说话,这白帝当真气人,自己这般使出浑身解数,却丝毫奈何不了他,他倒总是在那说些恭维的话,听着却是着实不舒服,当下剑指下划,只听得周围嗡嗡作响,枯心上人周围出现一道道身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身着各色战甲,手持各类兵刃,刚才围攻白帝的就是这些‘人’,只是,这些‘人’双眼无神,表情木然,想来便是白帝所说的傀儡。这些傀儡除了毫无表情,居然和真人无异,当真惟妙惟肖。 随着嗡嗡声不在,最后一具傀儡终于显现完毕,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傀儡,头皮一阵发麻。 “我这‘戮仙’傀儡阵由一千零一具傀儡组成,共有两式杀招,刚才为第一式,‘幽冥锁魂’,刚才帝君已经见识过了。”枯心上人说道。 “‘幽冥锁魂’,倒是贴切,攻击无形,索命无声。”白帝点头称赞。 “这第二式,名曰‘诛心夺魄’,白帝请赐教!”枯心上人朝白帝一指,漫天傀儡双眼悠然冒起绿光,周身泛起血雾,以迅雷之势朝着白帝杀去。 当先一具持剑傀儡近身,白帝微移身子,傀儡去势不变,和白帝擦身而过,白帝突然出手,捏住其手臂,整个人猛地旋转起来,借势将傀儡扔了回去,似乎是要让这些傀儡相互撞击,减缓来势。 可是,试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出现,那傀儡竟然穿过了后面的傀儡,后面的傀儡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傀儡带着红光,扑杀而来。 “倒是棘手!”白帝淡然说道。 4 周围的空间如龟裂的大地,布满裂纹,不时还传来噼里啪啦,如琉璃碎裂般的声响,倒底最后还是变成了仙人闻之色变的死亡禁地。然而,此刻,白帝只身站在这片似乎随时会崩塌的空间之中,白衣纤尘不染,面冠如玉,眉清目朗,气定神闲,说不出的洒脱,而枯心上人却不见了踪影。 白帝看着远方,如墨的眸子里映着这片碎裂的空间,一动不动,从空间裂缝中呼啸而出的罡风猎猎作响。空间罡风,令仙人闻之色变,罡风威力之巨,寻常仙人根本不敢硬抗,触之必死,那风宛若无形之刃,瞬间便能让仙人碎尸万段,甚至仙灵都无法遁逃,死得彻底。而这些罡风却近不得白帝的身,带着无比巨大的能量奔腾而来,却瞬间消散在白帝几丈剑围之外,甚至连白帝的发丝都未能吹动。 一道青影从远方飞驰而来,破空之声尖锐刺耳,转瞬间便到了战场之外,却是猛然顿住身子,不再越过雷池一步,像是被一条死亡之线拦在外面。来人是一青衣男子,丰神俊朗,右手置于在前,左手背于身后,似是要保持自己一贯的高贵优雅。青衣男子右手拇指上带着一枚紫气氤氲的白玉扳指,此刻他拇指与食指c中指轻轻摩擦,似在思索着什么。他望着这满目疮痍的大地,碎裂的空间,暗暗咋舌,心中苦笑,帝君,你虽然太久没有与人动手,但未免也太不知轻重了。 白帝回首看了一眼青衣男子,右手一挥,一道道白色光晕以白帝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白光所及之处,那些空间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天地间肆虐的罡风,也随着裂痕的消失,找不到突破口而渐渐消散。少倾,这片空间恢复如初,只是大地疮痍依旧,似是在诉说这不满,可见之前的战斗之激烈。 待得空间修复,青衣男子这才踏过刚才那条死亡之线,飞至白帝身后,抱拳躬身行礼,“参见帝君!。” “免礼。”白帝没有回身,还是望着远方,淡然问道,“如何?” 青衣男子收回礼数,站直身子,踏空行至白帝身侧,说道,“是星宫的绝仙星纪天君。” “唔,星宫啊!”白帝闭着眼睛扭了扭脖子,绷直身子,伸展四肢,青衣男子在身侧能清楚地听到骨骼咔咔作响之声,白帝长出了一口气,笑道,“舒服啊!” “本来枯心上人的事,交给弟子就可以,不用劳烦帝君出手,而帝君执意如此,难道是为了活动活动筋骨?”青衣男子笑着说道。 “嗯,正是。”说着,白帝又耸了耸肩,“太久没和别人动过手了,招式都生疏了。” 青衣男子苦笑,心中暗道,这天界有多少人能和您,不,敢和您动手啊。 “这次星纪天君是隐藏过修为的吧?”白帝又问道。 “是的,此次对外的说法是,星宫一批内门弟子去玄霁星海历练,由内门长老带队,本来倒也正常,这也是天界门派历练的一贯作法。”青衣男子回答道,“但。。。奇就奇怪在,修为绝仙层次的星纪天君居然会隐藏在队伍之中。我估摸着。。。星宫此行可不是这么简单。” “嗯,你说的没错。”白帝双手环抱,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鼻尖,“星宫这是去杀人夺宝的。” “枯心上人?”青衣男子问道。 “嗯,星宫三帝君的星辰帝君,一身占卜造化的大神通,可不是浪得虚名,这神器出世的消息,他是定能够提前算出的,虽然也不知道这值不值得他去占卜演算。” “这么看来,这事情就能说得通了。”青衣男子说道,接着又似想到了什么,“玄霁星海是一些散仙之流的聚集之地,实力在天界也算中等,就凭星纪天君一人?难道此人实力已经比七百年前绝仙战中还要更上一层楼么?” “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何况背后是星宫这样的庞大实力。散仙之流,都是些明哲保身的家伙,之所以不依附任何势力,就是怕被卷进这些莫名其妙的势力争斗之中,他们避之不及,怎么还会去联合呢,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白帝话锋一转,“这星纪天君的实力,也的确不可同日而语,七百年前你五师妹和她打了个平手,现在的话,应该能稳稳胜过她了。” “才七百年?”青衣男子眉头一皱,“当年倒是没看出,没想到这星纪天君还是个不出世的奇才,帝君,那。。。和弟子比之,这星纪天君。。。” 白帝没说话,倒是歪头看了一眼青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家伙!” “弟子知错!”青衣男子脸颊微红。 “哈哈!”白帝突然笑出声来,“也没打算说你什么,白帝城的确沉寂了太久了,以至于一些不入流的势力也敢在白帝城面前放肆了。” 青衣男子肃然而立,威势隐隐散出,“是啊,居然有人胆敢窥视帝君与枯心上人的战斗。”说着朝向天空某个方向狠狠看了一眼,怒喝一声,“滚!”,声若惊雷。 仙人视距超凡,借以法宝,更是能够一眼万里,或者更远。此刻万里之遥正有一黄衣仙人,以天眼视距,窥探白帝与枯心上人的战斗,希望能够偷得一招半式,这样也能够受益匪浅。他虽然很想听到白帝他们谈了些什么,但白帝一出现,万丈之外便风雷不绝于耳,与枯心上人斗得天昏地暗,更是震耳欲聋,自己若偷偷听去,只怕是被震得七窍流血而亡。 战斗早已结束,那枯心上人早已断臂血遁逃走,此刻白帝身边多了一青衣男子,黄衣仙人一惊,那人正式白帝城白帝帝君座下的第一弟子,天枢萧剑云,白帝城两大战力齐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当下正想要继续窥探,只见萧剑云朝着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口中说了什么,黄衣仙人心中一紧,这是被发现了,正打算遁逃,忽的耳边一声惊雷,“滚!”,黄衣仙人只觉得头疼欲裂,眼中竟是一片血色,耳膜如被一柄锐利尖刀刺入,口鼻也有潺潺鲜血流出,脑袋昏沉,几欲昏倒,心下骇然,虽然如此,但黄衣仙人此刻却灵台清明,心知此刻若昏死睡去,怕是再也不能醒来,当下咬破舌尖,强定心神,手掐灵决,右手起掌朝着自己胸口拍去,心脏巨震,黄衣仙人喷出一口心头之血,化作一道血光逃遁而去。 白帝揉着眉心,看着万里之外的几团血雾,原来竟不止一人在窥探这场战斗,叹了一口气,“白帝城一直交给你打理,也是苦了你了,剑云!” “这是弟子应该做的!没有帝君,就没有剑云的今天,能够为帝君分忧是弟子分内之事!”萧剑云朝着白帝单膝跪下。 白帝将萧剑云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凌空而行,萧剑云紧随其后。 “你跟随我最久,心性也最成熟,天外天交与你打理,我也是十分放心的。。。”白帝顿了一下,萧剑云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白帝之后会说些什么,“只是,不知你是否发现,你身上杀伐之气越渐浓稠,于修行可是有大害。” 萧剑云心头一惊,额头冷汗直冒,这百年来,一直是自己在管理天外天,平时不自知,只是觉得在那个位置,就该雷厉风行,虽然偶尔会独断专行,也是作为一方势力统治者应该做到的,自己也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刚才帝君却一语道出“杀伐之气浓稠”,当下细细思量,难道是这份杀伐之气在暗暗影响自己? 那些窥探者其实自己刚到就已经发现了,以帝君修为自然不会疏忽,刚才帝君听闻帝君开口,自己没有询问帝君之意,主观以为帝君是让自己出手,自己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却是暗含自己狂暴至极的功法,杀意满满。那黄衣仙人修为还算高深,也算果敢,勉强逃脱,可其他一些仙人却没有那么幸运,均当场暴毙而亡。 又回想起日常,似乎最近也是隐隐有杀戮的冲动,但好在都会被压制下去,渐渐消散。按帝君所说,难道这种情况会日渐严重? “旁观者清,你不自知也是正常的。除了你小师妹,你们所有人都是带着修为拜入我门下的,因为已经有了成型的功法,我也就没有多做干预,你们功法我也有所研究,功法本身没问题。。。” “那。。。是我自身的问题?”萧剑云听闻,立刻问道,也不管有没有打断帝君的说话。 白帝看了一眼萧剑云,萧剑云自知失语,赶忙闭嘴。 “也不是你自身的问题。”白帝自顾自说道。 萧剑云更加迷茫,功法没问题,自身没问题?这。。。倒底该如何理解呢? 正说着,两人竟然已经走过了刚才争斗过的土地,此刻脚下的土地泾渭分明,一边是荒凉的黄土,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此刻居高临下,觉得这景象也算壮观。白帝当下朝着树林落去,萧剑云紧随其后。 “其实是这天地的问题!”白帝轻描淡写,脚踏土地,林间继续前行。 “天地?”萧剑云反问,抬头看看,光穿过树叶,光影斑驳。 “我且问你,人修行,为何?修真者修行,为何?修仙者修行,为何?”白帝声音从前方传来。 萧剑云跟上,“不论人,修真者,还是修仙者,追求的都是永恒吧?!” 白帝回头赞许的看了一眼萧剑云,“的确是永恒,人追求长生不老,所以开始鼓捣灵丹妙药,企图延长寿命,可是,不得法门,终究没法去窥探更高的世界;侥幸得些法门,可以窥得天地奥妙,又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沧海一粟,于是又开始艰苦修行,修真踏过始动,心动,丹化,金丹,婴化,元婴,神游,大乘,飞升,在天劫十不存一的酷刑之下,得以飞升仙界,却不知,这哪里是什么终点,终于获得了永恒的寿命,可与之而来的是永恒的修行。修行了多久,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若忘初心,幻湮迷灭,话虽这么说,但。。。难啊!”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若忘初心,幻湮迷灭!”萧剑云默默复读着这几个字,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停下了脚步,双眼无神,周身仙力翻滚,狂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大地都开始颤抖。 “吒!”一个声音猛地在萧剑识海中炸开,冲击波一般传遍四肢百骸,萧剑云突然转醒,狂风消散,大地静止。萧剑云茫然四顾,身上冷汗涔涔,白帝正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失态,萧剑云赶忙像白帝告罪。白帝也没说话,示意其跟上,迈开步子继续在林间穿行。 “知道枯心上人和我说了些什么么?”白帝突然问道。 “弟子不。。。”“知”字尚未出口,萧剑云突然想到什么,“心魔?” “嗯,心魔丛生。”白帝微微一笑,单就悟性而言,萧剑云在天界首屈一指,“枯心上人算是天界元老级的人物了,一身修为也是深不可测,本该天地同寿的他,居然说到自己心魔丛生,大限将至,是不是觉得很莫名其妙?” “的确。”萧剑云回想刚才的失神,白帝刚才的话语似是平常,但却暗藏玄机,每个字的发音都蕴涵功法,居然有摄魂夺魄之功效。帝君刚才是在诱导我?萧剑云默默思索。 “这便是我要和你说的。”白帝停住脚步,回过身来,“从凡人到仙人,唯一的一次心魔锻神是在飞升仙界时候,而之后,仙人修练再无瓶颈,理论上,成仙越久,仙力越强,那为何很多成名已久的仙人却打不过很多修行时日上短的仙人呢?举个例子,你觉得你小师妹实力如何?” “假以时日,天界帝级之下无人出其右,绝仙之首。”萧剑云说道。这个小师妹是帝君收入门下的纯血仙人,出生于仙界,天资无双,入门不过百余年,修行速度生平仅见,刚才自己还恭维星纪天君修行速度快,和自己这小师妹一比,简直天壤之别。虽说如此,但这小师妹性格上似乎有些缺陷,不过一般也还好,大家也对她颇为照顾。 白帝微微一笑,似乎也是对这个女弟子十分满意,“水满则溢,该怎么办呢?” “换个大的容器。”萧剑云不假思索的答道。 “修为看做水,相应的,神识境界看做容器。”白帝说完,便又转身前行。 话到此处,萧剑云宛如雷击,识海深处云开雾散,识海爆发出一阵阵的巨浪,如同沸腾了一般,由中心向外奔涌而去,不停的冲击着识海边缘。一浪比一浪更强,巨力几何倍数增长,掀起滔天的浪花,识海中央,猛然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力量,拔山倒势而来,轰然巨响,与识海边缘撞击在一起,烟雾弥漫。 “咔擦!”一声细微的碎裂之声从雾气中传来,接着是无数“咔擦”之声不绝于耳,长久方才停歇。识海潮水还在不停涌动,只是这次,他们穿过了识海边缘,涌向远方。 随着识海深处巨变,萧剑云身上也发生着巨变,比之刚才失神时候暴走的能量更加凶悍无比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停的往他的身上涌去,他的眼眸变成了白色,但眼中的世界却变得更加清晰,它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细节,看到空中的尘埃,朝闻夕死的浮游,破土而出的生命,仿佛一环臂就能拥抱整个世界。 良久,狂暴的能量终于四散,萧剑云纯白的眼眸退却白色,恢复过来,更加的清澈透亮,看看周围,森林完好如初,如此狂暴的能量居然没有破坏一丝一毫,当真神奇。 萧剑云似乎明白帝君的意图了。帝君也是由修真界飞升而来的修士,修真界修士因为经历过一次天界锻神,一旦飞升成功,战力往往会比一般的仙界仙人强上数倍,但仙外有仙,随着时间推移,这份优势会渐渐的消失,才会慢慢变成飞升修士与仙剑仙人平起平坐的局面。但白帝却是一骑绝尘,罕有人能够和他一较高下。虽说天界有人按照实力评了个“三皇”c“五帝”c“七绝仙人”,但真正见过白帝出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帝君如此之强的原因,难道就是刚才帝君与自己所说的“水满则溢”?我与枯心上人出现的心魔,或者还有更多的人都出现的心魔,皆是因为实力增长太快,而没有能够适合力量的强悍神识境界?我修行时日也已万年之久,早已位列绝仙,却再无精进,帝君一席话定是为了点醒我。 想明所以,萧剑云回神寻找帝君身影,却发现帝君早已在千里之遥,当下笑着摇头,拔地而起,朝着帝君反向飞去。 当萧剑云赶至白帝所在之处时,白帝正坐在一块巨石之上,面前有一个白玉酒壶,两个游龙杯,白帝示意萧剑云坐下,从身前拿起白玉酒壶中为萧剑云斟酒,琼浆玉液从白玉壶嘴缓缓流出,芳香四溢,那些滴酒不沾之人,若是闻到,说不定就要醉死过去。只是不知道若是枯心上人在此,看到如此美酒,会不会馋的口水直流。 萧剑云哪受得如此,赶忙起身,想要拒绝,但身上没由来的一股巨力,将其压回,当下知道白帝用意,也就不再推辞。 萧剑云从身前拿起酒杯,朝白帝一拜,“多谢帝君点化。”然后将酒一饮而尽,就一入口,便如霹雳火球一般炸裂开来,从头至脚,一遍遍冲击,从一开始的刺骨火辣,到温润柔软,周身的每个毛孔都似舒展开来,散发着浓郁酒香,此酒,只应天上有! 喝罢,萧剑云缓缓吐出一口气,精神百倍,甚至感觉识海都要充盈了几分。 “此次神器出世,天外天如何行事就全权交于你去处理吧。”白帝说道。 萧剑云一愣,“帝君,您不参与么?那我该如何?” 白帝摸了摸鼻尖,缓缓道,“帮助枯心上人夺得神器便可,但不可明着帮忙。”白帝突然笑了一下,“尤其是不能让星宫的人舒服!” 萧剑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白帝与枯心上人之间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虽然自己好奇,但也不方便再追问下去,至于星宫,对白芷下手的人也有他们,我白帝城也不是任人鱼肉的主,这份公道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这个给你。”只见一块紫色玉简浮在自己眼前,萧剑云接过玉简,将神识探查进去,“神谕剑典”四个大字映入脑海,然后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不断翻飞,萧剑云很快便沉浸其中。 萧剑云沉入识海,而一旁的白帝则是慢慢地品着美酒,眼神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同于人间,天界有三日双月,同升同落,一日二十四时辰。此刻三日西斜,双月东升,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萧剑云缓缓收回神识,双目放光,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之后你便将这‘神谕剑典’传于你的师弟师妹。”白帝说道。 “弟子遵命!” “你先回去吧。”白帝淡然说道。 “是!”萧剑云起身,刚转身,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来,“帝君,五师妹那里闹得凶,这可咋办?” 白帝微微皱眉,抬起手轻轻拍着自己的额头,“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你先回去和她说,白芷那丫头没事,我自会处理。对了,神器出世时候把你五师妹也带去,让她给枯心上人制造点麻烦。” “是,帝君!”萧剑云嘴角微微抽搐,这都什么事啊,我们和这枯心上人到底是同盟还是敌人呢,罢了,帝君的剧本,一般人还真看不懂。说罢转身拔地而起,向天外天飞驰而去。 白帝依然端坐在巨石之上,只不过此刻他放下了酒杯酒壶,手心中多了块青色玉简,他整个人有些颤抖,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看着玉简,眼神温柔,口中轻轻说出两个字,有些嘶哑,几乎不可听闻,有夜风吹来,似乎要即将那两个字吹散开来。 他又说了一遍,“丫头——”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章 楔子二——神器现世群仙聚 1 玄霁星海,是天界众多浮游大陆之一,以玄霁大陆为中心,终年云雾缭绕,因为浮空岛众多,星罗棋布,这些浮空岛也不知是何原因,每月各有三次,不分昼夜,会散发出耀眼光晕,即便云雾弥漫,光晕亦能穿透,射向远方,很多临近的大陆都能看到,尤其是夜里,灿若星河,因此被仙界仙人冠以星海称号,玄霁星海因而得名。 除了这神奇的自然造化,因为众多散仙聚集,成为一方势力,更使得玄霁星海在仙界之中地位非凡。仙界势力繁多,且不说天外天,星宫,青丘界,炎煌城,龙神宫等等这些超级势力分庭抗拒,各种小门小派,传承家族多如牛毛,明争暗斗更是复杂,百万年来,诞生到灭亡的势力门派数不胜数。或许是厌恶了这些争斗,很多仙人选择退出,不依附任何一方,从此独来独往,快意仙界,成为逍遥散仙。 彼时,玄霁星海还是一片无主之地,不知从何时起,便慢慢地成为散仙们向往的世外桃源,散仙们生性闲散,不图名图利,若放之人世间,多半也就是诗人向往的田园生活。随着慕名而来的散仙越聚越多,玄霁星海的实力也变得不容小觑,虽然也有势力企图拉拢,但最终都不欢而散,不过好在散仙们都不是好战之人,玄霁星海与诸多势力也都相安无事。 不过,玄霁星海长久以来的这份平静,也在这几个月被无数其他势力的到来而打破,究其原因,就是即将在玄霁星海出世的神器。仙界法宝也分三六九等,仙器最为普通,之上为圣器,最上为准神器,而神器,则是仙界最高阶的法宝。仙界不能够锻造出神器,最高规格也限于准神器,神器的来历也是就成为了仙界一大谜团,有人说,它是准神器具备灵识自动进阶,也有人说是神人大战遗留之物,至于真伪,无从考证。不过有一点,那就是,每一个得到神器的人,实力都会大增,而各大实力之间的平衡也可能会因为神器而发生变化,于是,每次神器出世,都会在仙界掀起血雨腥风。 神器无主,先得到并炼化的,就能成为新的神器之主,弱小势力希望一步登天,而强大的势力则希望锦上添花,于是,几乎整个仙界都动了起来,有的门派更是倾巢而出,颇有些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情怀。 说来也奇怪,神器通常要临出世之时,才会生出异相,也就几个月时间,很多消息闭塞的势力,很可能神器已经落入他人之手,都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而最先发现异相的势力也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掩盖事实。这次玄霁星海神器出世,却是早在异相出现之前,就已经在天界传得沸沸扬扬,实数罕见,一些不明真相的仙人只当做是消息不胫而走,而一些势力决策者则在考虑,背后是否有推手,会不会是什么陷阱也说不定。 言而总之,天界,风云再起! 2 玄霁星海东南方的一座浮空小岛,说是小岛,或许有些牵强,不过百丈见方,浮石或许更为贴切。浮石之上,亭台楼阁,田良树茂,芳草鲜美,溪流水车,阡陌交通,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倒是显出这浮石主人匠心独运,有着巧夺天工之能。 此刻,浮石外圈光晕流转,竟是有人用大神通将其护住,圈外十数位仙人,皆着蓝衫,有男有女,腰间配着不同颜色的腰牌,站位颇有讲究,当先一男子居中站立,配金色腰牌,其余数人站在其后,按银白红三色腰牌分层而立,倒似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圈内一中年男子衣着朴素,村夫打扮,皮肤有些黝黑,有些邋遢,手握一把锄头,站在田地中间,面无表情,脚下一年轻男子正仰面躺着,被男子一脚踩住,不能动弹,那人竟也是身着蓝衫,腰间挂有银色腰牌,估摸着是和圈外之人来自同一门派。 年轻男子能感受到身上的那只脚,力量之巨,犹如泰山压顶,使其不能动弹分毫,无法起身。年轻男子本来倒也安分,自己从看到中年男子到被踩到在地,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素来狡猾,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知这中年男子实力在自己之上,倘若将其激怒,后果不堪设想。这时看到同门到来,知道援兵到来,于是不断挣扎,口中骂骂咧咧,言语污秽,希望这中年男子能够知难而退,将自己放开。 “你个村夫,还不快放开你家小爷,否则我同门必将你这茅草窝棚一把火给烧了,将你挫骨扬灰!”年轻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掐住中年男子小腿,使出浑身劲力,无法推动,又五指成爪,想要抓伤中年男子,可中年男子皮肤宛如钢铁,年轻男子嗷嗷两声惨叫,竟是把自己的两片指甲给剥落下来。 “哎哟,你。。。”年轻男子还未将话说完,中年双眼微眯,男子脚上突然用力。 此情此景,圈外金牌男子猛然大喝,“不可!道友脚下留情!” 可是,那脚还是落了下去,只听得“咔咔”两声,年轻男子痛苦哀嚎一声,昏死过去。中年男子提脚,只见年轻男子胸前凹陷下去,不知道被中年男子踩断了多少根肋骨。中年男子猛然一踢,年轻男子直接被踢飞起来,如断线风筝一般,朝着群外蓝衣人群飞去,只是这一脚,不知道男子又断了多少根骨头。 金牌男子身后的三名银牌仙人立马上前接住,却又被余力带飞几丈,几人连忙运转功法,卸去劲力,这才稳住身形,立马查看年轻男子伤势,见年轻男子虽然胸膛凹陷,但还有呼吸,终于放下心来。仙界,只要不死,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要多少有多少。金牌男子回过头来,其中一名银牌仙人朝着他点了点头,金牌男子也不说话,转过头去,望向田间的中年男子。 “在下浩然宗宗主魏涛,不知我派弟子如何得罪道友,道友竟然下此狠手!?” 中年男子也不说话,低头看看了自己的田地,那里原本有一棵白菜,只是此刻却早已被踩了个粉碎,菜叶散了一地。中年男子将锄头立住,蹲了下去,徒手拾起地上的菜叶,拂去菜叶上的泥土,认真仔细。 “多好的一棵白菜,怎么就被猪给拱了呢,吃吧。。。好像是吃不了了,看来只能拿去喂鸡了。。。倒是便宜了这帮畜生。。。唔。。。不过那鸡肉应该会不错吧。。。”中年男子自言自语,完全将圈外浩然宗一众人等当做空气。 魏涛双眼微眯,眼角抽搐,但毕竟是一派宗主,城府颇深,心中虽然盛怒,但还是强定心神。可身后门众却没有这样的度量,眼见宗主折了面子,自然想要找回场面,当下纷纷祭出法宝,五颜六色的光晕,煞是好看。当先几人就要越众而出,给那目中无人的中年村夫一点颜色瞧瞧。魏涛右手一抬,无形威势散发开来,将那几人档了回去。 仙界门派朝生夕死,宛若浮游般的比天上繁星还多,浩然宗建派千年,亦能够屹立千年而不倒,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早在出发之时,他就再三叮嘱门人,玄霁星海鱼龙混杂,一切小心行事,很多隐世不出的老怪物都居住在此,你平时在门派作威作福如何我不管,到了玄霁星海,欺负到小鱼小虾算你运气,要是踢到铁板,你就给我自吞苦果,要是因此影响到我们的夺宝大计,我自会清理门户。 被中年男子一脚踢飞的年轻人名叫魏武,既是他门派的银牌弟子,也是他魏氏一组族长的独子,天资卓越,族长宠溺过度,平时在门派中便是是目中无人,满身恶习,飞扬跋扈,门内人敢怒不敢言,自己这一派掌门却也是着实窝囊,碍于族长的势力,说不得罚不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这情形,多半就是这魏武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有错在先,惹怒了那中年男子。看着这瘪犊子遭罪,自己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但开心归开心,毕竟是自己将这威武分派出去寻一落脚之处,终归还是得给族长一些交代,于门派来说,也需要找回一些场面,否则,这弟子门人该怎么看。 思量至此,魏涛往前凌空迈了一步,可正想抬腿迈出第二步,却是怎么也提不起腿,心下骇然,这中年男子,实力不容小觑。但现在不可露怯,当下平复心绪,朗声道: “这位道友,方才我派门人多有得罪,作为一派掌门,是我管教不周,回派之后在下定会严加惩罚,况且道友也以小施惩戒,还望道友既往不咎,道友意下如何?” 中年男子还是蹲在地上认真的拾着菜叶,还不时吹出几口气,将泥灰吹走,听得圈外魏涛一番道歉之语,也不抬头,握着白菜的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夹在菜叶褶皱中的泥土又被掸落下来,在空中滑落一道优美的弧线。 魏涛嘴角微微抽搐,浩然宗虽然不是什么大宗大派,但以往出席各种场合,明面上,大家都会尊称其一声魏宗主,给足其面子,千百年来自己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可这玄霁星海,怎么就一下给他打到了幽幽深谷呢,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显然已经忍耐至极。 “敢问道友尊姓大名,他日我浩然宗定然准备大礼,亲自登门谢罪!”魏涛声音又拔高几分。 中年男子依然蹲在地上,但拾菜的手却停在空中,一动不动,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将拾好的白菜都扔到了地上,直起身,握住了锄头,抬眼望向魏涛。随着中年男子起身,环绕浮石的光圈也消散不见,一股气流从圈内奔涌而出,来势汹涌,冲击在浩然宗众人身上,将他们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最后的红牌弟子,个别修为底下的,竟是被吹得站立不稳,退出几步。 “我说,你。。。”中年男子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双眼微眯,魏涛不明所以,虽然那中年男子眼光仍然停留在自己身上,但他知道,这人眼里此刻根本没有自己。自己似也觉察到了什么,闭上眼放出神识,这不探不要紧,一探却是心中一凛。 “宗主!”门后一名银牌弟子快步行至魏涛身后,凑到他耳旁,小声说道,“宗主,有一大群仙人正朝这边飞驰而来,速度极快,而且。。。实力极强!” 魏涛点点头,难不成这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还有什么援兵不成?可怎么看这家伙也就孤家寡人一个。 仙人可以御空飞行,凭借自身修为高低,或者不同功法,行进速度会大不一样。当然,也有专门御空飞行用的法宝,速度会比仙人自己飞行快上几个档次。飞行法宝也分高下,普通的,也是最常用就是极星盘,可以承载一人,小巧c方便c灵活;更高级的就是一些大门派所拥有的超大型飞行道具,可以一次承载成百上千人的方舟,当然,其消耗的仙石也是个天文数字。像浩然宗这类小门派,是断然养不起方舟这种神物的。 轰鸣声破空而来,魏涛没由来的一个寒颤,实在是太快了,从自己感应到,到那群仙人行至面前不过须臾。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浩然宗的一众弟子,除了还在昏迷的魏武,皆被惊得目瞪口呆,恨不得流出口水来。 这是一艘由九头巨大的独角白鲸牵引飞行的巨型方舟,比眼前这座浮空小岛大了几十倍有余,船身造型古朴,通体银白,风帆透明,桅杆笔直,其上雕龙画凤,船弦两侧挂着彩灯,灯罩之上,美人林立,动作不一,各个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整艘方舟闪着耀眼光泽,让人不能直视,此刻,九头白鲸正引吭高歌,鲸之声不绝于耳,宛若天籁。 方舟上走下三人,两男一女,三人成品字行进,当先一男子,年轻俊美,身着青衣,右手拇指佩戴一枚紫气氤氲的白玉扳指。身后一男一女,男子邪魅乖张,黑色短发,面部纹有刺青,身背通体寒光的血色古纹刀,红裤光足,赤裸上身,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从左肩划至右腹,似是被人一刀劈成两半,此刻他正双手背于脑后,一边行进,一边较有兴致的打量着着浩然宗众人,嘴角微扬,看得众人一阵头皮发麻,两股战战;与那短发男子相比,女子就比较正常,碧蓝长裙,摇曳生姿,略施粉黛,清雅脱俗,美得不可方物,漆黑长发随意盘起,发中插有九把古朴小剑,剑柄各挂一个黄铜小玲,女子莲步轻移,铃铛清脆作响,配合鲸鱼之声,仿若天籁,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这又看得众人心痒难耐。 三人越过浩然宗众人,落到浮空小岛之上,站在中年男子身前,右手成剑,举至额头,低头行礼。 这一幕看在魏涛眼里,当下心里犹如万千巨兽奔腾而过,虽说那中年男子自己着实不知道,可这方舟他可是认得的,自己还是孩童时期就曾经远远的看过这艘奢华至极的方舟,名曰月冕,是天外天白帝城白帝的座驾,当时可是深深烙刻在自己心底,久久不能忘怀。 而那三人,自己则更是清楚,虽说以自己的微末道行是不可能结交的,可天界,又有谁不认识呢。青衣男子,正是白帝城七星之首的天枢萧剑云,亦是天界“三皇”,“五帝”,“七绝仙人”中七绝之首;剩下的两人,同属白帝城七星,背刀短发男子为第四星天权离无异,背着的正是离火狂刀,他刀法冠绝仙界,刀下亡魂数不胜数;碧蓝长裙女子为第五星玉衡奚寒镜,看似恬静温婉,实则性格泼辣,发间的九把小剑可幻化为飞剑,威力绝伦。白帝城三星齐聚,向着那个拉他中年男子行执剑礼,在场众人,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知道这中年男子与白帝城关系非同一般。执剑礼是天界大礼,只有针对德高望重的仙人时才能行此大礼。魏涛更是冷汗直流,哪怕面对洪荒巨兽,自己也不曾如此害怕,灭他浩然宗,白帝城不废吹灰之力。 “怀远前辈,许久不见!”萧剑云收回执剑之礼,恭敬问候道。 怀远?!莫怀远!风魔莫怀远! 魏涛大惊失色,风魔莫怀远,可以说是天界元老级别的人物,一身风系法术出神入化,实力比肩“三皇”“五帝”,只不过很久以前就销声匿迹,其去向众说纷纭,有说是落入众神禁地,被困致死,也有说是被“三皇”“五帝”联手击杀,也有说是渡神劫失败兵解,总之说法颇多,但的确无人再见过他。没想到,居然在玄霁星海,居然在这么个偏僻的角落。又想到刚才门人的物理,自己的咄咄逼人,牙一咬,心一横,哪还管得了掌门尊严,直接下落到与浮岛齐平,凌空跪倒下去,低头深埋。 “莫前辈!刚才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大量,饶了我派一干人等,我们这就退出玄霁星海,永世不在踏足此地。”魏涛胆战心寒,这么短短一句话,居然都差点咬到舌尖。 浩然宗门人还沉浸在月冕方舟的恢弘大气,被离无异吓得两腿发软,看奚寒镜看得魂不守舍,这会又被宗主这么一跪,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们头脑一片空白,面面相觑。不知是谁突然反应过来,赶忙下落,跟随宗主一起跪倒在地,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 莫怀远看到白帝城三星,自是十分高兴,正想回话,被魏涛这么一闹,面前跪了十几个人,某头紧皱。 “莫前辈,要不无异帮您把这群不开眼的家伙给结果了?”短发的离无异邪魅一笑,从背上抽出离火狂刀,离火狂刀血色古纹泛出妖异红光,火焰随之从刀身之上迸发出来。 跪着的浩然宗众人,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绝望的灼热之感,甚至从骨髓深处也如同熔岩正在流淌,他们想要喊叫,但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出声,不敢动弹。 “快走吧!”莫怀远拍了怕离无异的肩膀,他的离火狂刀立刻恢复如初,又朝浩然宗众人轻轻拂袖,他们只觉得热浪退去,春风拂面,浑身舒坦。魏涛如或大赦,赶忙叩头,头也不回的飞离玄霁星海。众人一看宗主已经走了,也赶忙起身,飞出去不远,其中一个银牌弟子发觉忘了什么,回头一看,魏武还孤零零躺在那里,又赶忙飞回去,架起他,然后去追赶同门。 “啧啧!多无趣!”离无异重新把刀背回背上,砸吧着嘴,一脸失落,像个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突然脑袋上被人戳了一指,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五师妹别闹!” “一提起这个就气,我两同一天拜入师门,凭啥你是师兄,我就得是师妹!再说,你哪点像是师兄,平时只知道和我作对,那里有师兄的样子,作为师兄,也不懂得谦让,处处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你也好意思!!!”一旁的奚寒镜突然炸毛,双手叉腰,指着离无异的鼻子,连珠炮似得咋呼起来,离无异看着快戳到鼻尖的纤纤细指,节节败退,那里还有半分嚣张气焰。 “哈哈!”莫怀远看着师妹二人打扰,也是笑出声来,“进屋坐吧!”说着便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那师兄妹二人还在不依不饶,显然是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一件事能吵上百年之久,也只有离无异和奚寒镜了,萧剑云也是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跟上莫怀远。 与这个角落的安静祥和不同,玄霁星海的各个地方,却是一片杀伐,又有不知多少仙人陨落,门派宗族灭亡,为的只是在玄霁星海抢得一席之地,以便在之后的神器争夺战中获得有利的位置。浩然宗一个小宗派,不敢打大的浮空岛的注意,便将目标放在了这块浮石之上,谁曾想会踢到真正的铁板。不过好歹能够捡回条性命,活着离开,也算是走了大运。 玄霁星海,从来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世外桃源啊!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章 楔子三——白帝现,幕落无声 1 随着天外天三星,枯心上人的加入,场中之前以星宫单方面碾压的态势有所改变,现在各方分成两个阵营,隔空相望。一方,实沉天君,黑衣女仙,身后是百十名金甲仙人;另一一方是萧剑云为首,离无异,奚寒镜,张晋,身后是之前的诸多门派幸存者,枯心上人正站在那少年身旁,还在唠唠叨叨说着些什么,少年一脸不耐烦,但碍于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怒不能言,十分郁闷。 “看这阵势,你天外天是硬要掺和进这神器之争,和我们星宫作对到底了?”实沉天君阴恻恻地说道。 “啧,我咋就是不喜欢这家伙说话的方式呢。”离无异闭着眼睛,小指掏着耳朵,然后睁开眼弹了弹小指,一脸厌恶地看着实沉天君,“天外天与星宫明争暗斗几百年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再说,这神器又没有写你家星宫的名字,准你星宫参与,就不允许我天外天也来躺这浑水么?” “哼,就怕你吃不消,刀剑无眼给折在此处。” “唔,那就不牢天君挂怀,到时候定会拉上星宫众人,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离无异邪邪一笑,握住离火狂刀,刀身闪着妖异红芒。 “可笑,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真当我星宫好欺负不成!”说话的不是场中之人,萧剑云微微皱眉,这说话之人此刻远在万里之遥,可却仿佛近在眼前,而且声音之中暗含功法,震得人耳膜生疼。 场中一片安静,双方都不在唇枪舌剑,似乎都在等待说话之人登场。 “我和你说啊,这说话之人是星宫的阴月帝君,这会儿还在万里之遥呢,不过他们有方舟,过不了半刻就该到了,这是个硬点子,一会要是真打起来,你得躲好了。”枯心上人和身旁的年轻人说道。 “阴月帝君?”少年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可关键是,这翠灵玉冠为何会惊动帝级高手啊?听到枯心上人让自己一会儿躲好,心中一阵暖流躺过,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心肠倒是也还不错,不不,少年立马否定自己的想法,这老家伙就是想让我拜他为师! “这场神器争夺,老夫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哎!”枯心上人叹了口气。 不过片刻,一艘黑色方舟疾驰而来,从中走下几十位仙人,他们径直飞向星宫阵营。 刚才残存的那些仙人一下子炸开了锅,“怎么回事,是我看错了么,那不是阴月帝君,星纪天君么,之后的人也有七位是天君吧,再之后的是天罡地煞吧!” “一位帝君,九位天君,再加上那么多的天罡地煞,星宫如此阵势。。。只怕真的不是为了神器而来。”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前方天外天三人却不为所动。 “果然好大阵势!” “打架嘛,又不是人越多越好!”离无异满不在乎。 “唔,师兄,好像打架的确是人越多越好。”奚寒镜立刻纠正。 “诶,是么!”离无异反问。 “必须的!”奚寒镜肯定。 “明白!”离无异同意。 说话间,阴月帝君等人已经落在星宫阵营之中,实沉天君一众人等纷纷单膝跪地,“拜见阴月帝君!”声音洪亮,整齐划一。 看得离无异一阵哆嗦,浑身鸡皮疙瘩,只见他在那摩挲着胳膊,要将那些鸡皮疙瘩消除,还偷偷朝奚寒镜做了个呕吐翻白眼的表情,惹得奚寒镜噗嗤一笑,笑靥如花。 那阴月帝君是个妖异俊美的年轻人,装扮与和阳帝君类似,同样是一身月白长袍,但衣襟袖口纹的却是月牙图案。 阴月帝君自落下之后,目光便落在天外天三星身上,看到离无异与奚寒镜在那一唱一和,双眼微眯,抬手隔空就是一记手刀,只见一道白色月牙朝着三人旋转飞去,速度奇快无比,瞬间便到了三人眼前。三人面不改色,只见萧剑云往前踏空一步,轻描淡写地抬起右手,硬接这一记手刀,没有想象中的能量倾泻,那记月牙手刀就这么凭空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萧剑云收手,与阴月帝君对视,不卑不亢。 “天枢萧剑云,很好!”阴月帝君开口,声音阴柔婉转,听得很多仙人骨头发麻。 “多谢阴月帝君手下留情!” “哼!”阴月帝君有些愠怒,也不再多言,一摆手,让跪着的众人起身,“掌门师兄去哪了?” 实沉天君越众而出,行至阴月帝君身后,“回帝君,掌门命我等先行前来打扫战场,我们出发之前,掌门还在百里外的小山之上,这过了许久,还不见过来,我等也不甚清楚。”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阴月帝君话语冰冷刺骨,实沉天君如入冰窖,冰寒至极。 实沉天君退至星纪天君身旁,向他头曲不解的眼神,星纪天君摇了摇头,“回去再说!”实沉天君张了几次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白帝就派了你们三个前来?难道。。。就凭你们三个就能控制得住如今的场面?”阴月帝君面无表情说道。 “在帝君您来之前,控制得好好的,您来之后,这不也还在控制之下么!”萧剑云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哦?倒是自信。”阴月帝君一脸不屑。 “不敢,实话实话罢了。”萧剑云一本正经。 忽然,场中狂风肆虐,竟是两团风球猛然撞击所致,场中所有人均唤出护盾,听得狂风撞击在护盾之上,噼噼啪啪作响。少年修为低下,如何能够抵挡,可是枯心上人早已站在少年身前,替他挡住,少年看这枯心上人的后背,眼神复杂。阴月帝君与萧剑云,看似普通的几句交谈,却是在相互拆招。其他仙人纷纷咋舌,当真是神仙打架,虽然此次神器争夺定然与己无关,天外天的加入,已经将他们从必死之局中解救出来,若是能看到这些仙界大能动手,想必也是不虚此行。 似乎是觉得试探已经变得索然无味,阴月帝君负手而立,闭目养神,场中狂风也都戛然而止,消散不见,然后双方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是在等待更大的爆发。 “白帝久久不现身,莫不是折在枯心上人手中了?”场中突然传出这么一句话,一下子打破了平静。 “鬼鬼祟祟!”离无异大怒,手中离火狂刀火光暴涨,红光大盛。 “我见枯心上人还在你们身后,这就比较值得玩味了,莫不是你们师兄妹三人伙同外人弑师不成?”那声音依然没有消停,不依不饶。 “他奶奶的!哪个不开眼的混球装神弄鬼,诬陷你家爷爷,敢不敢出来当面对质,鬼鬼祟祟,成何体统,别辱没了你家宗门。”少年见枯心上人怒发冲冠,吹鼻子瞪眼,脸憋得通红,煞是有趣。 天界消息传递极快,来玄霁星海的路上,少年就曾听人说道过白帝与枯心上人大打出手,那人那嘴相当了得,满舌生花,妙语连珠,将二人大战描绘的淋漓尽致,一招一式,一神一态,听者仿佛身临其境,在场众仙无不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大家都把自己代入那争夺的二人,这一刻,自己就是傲视天地间的人物,举手投足间,风雷自起,紫气加身,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对面缠斗一起,潇洒惬意。待得语罢,众仙还未缓过神来,意犹未尽,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大汗淋漓,暗自惊奇。 少年心中奇怪,为何这老头偏偏要收自己为徒,不过貌似这老头修为极为高深,比自己的门派长辈的确高上不少。少年猛然摇头,暗骂自己,你这大逆不道的孽徒,怎么能够有如此欺师灭祖的想法,不可不可! “哈哈,谁信哪?”那声音不依不饶,“说不准。。。”那声音突然消失,原来是两道破空之声传来,打断了那人说话。 场中多了两人,一人耀阳纹月白长袍,正是和阳帝君,而另外一人,是个衣衫不整,一副邋遢模样,手持一把锄头的中年男人,正是与天外天三星见过面的风魔莫怀远。 二人刚一下落,突然大地颤抖,镜月湖的湖水突然沸腾起来,开始不停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湖里的尸体也被卷入其中,好不壮观! “神器快要出世了!”有人喊道。 萧剑云微微皱眉,右手食指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转身朝着身后众人拱手一拜,“各位仙友,想必如今形式大家心里已经了然,这神器已经和诸位无关,虽然有些霸道,但也请各位理解,这神器我天外天志在必得。一会儿恐有大战,各位若不想被波及,还请早早离开!星宫之人我天外天也会周旋到底,诸位不必担心!” 诸位仙人也都是从生死边缘捡回性命之人,对天外天也是多了一份恩情,这会儿天外天大战之前还担心大家安危,并说要拖住星宫截杀,当真仁义,虽说对神器念念不忘,但也只得放弃。 2 湖水漩涡越转越快,突然间,轰然爆裂,只见一道紫光冲天而起,将整个天空都镀上了一层紫色。那紫光冲到万里高空,突然停止,紫光大盛,似乎是在等着主人将自己带走。 实沉天君当先冲天而起,离无异也不落后,提刀追上,后发先至,当头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火刀斩下,实沉天君不敢怠慢,挥舞狼牙棒立马迎接,双方在空中乒乒乓乓缠斗起来,天空之中到处都是流火,落到树林之中,瞬间便燃起熊熊大火。 双方这一开打,便如导火索一般引燃全场。 风魔莫怀远提着锄头直奔和阳帝君与阴月帝君,竟是要以一人之力对抗两位帝级强者。风魔莫怀远以风系法术闻名,一出手便狂风肆虐,一个极为可怖的风球将三人围在其中,看情形,是不打算让二人抽身。莫怀远挥舞锄头,动作笨拙,朴实无华,但却逼得和阳c阴月两位帝君四处躲闪,避其锋芒。 黑衣女仙身形隐匿,突然在半空之中显出身形,猛然倒退,九把古朴长剑如影随行,逼得她节节败退。黑衣女仙双手手心蓝芒一闪,出现两把幽蓝匕首,只见她两把匕首交叉,护住面庞,“叮”的一声,一把长剑撞击在匕首之上,黑衣女仙猛然用力,将长剑硬生生击退,空中优雅转身,旋转,顺势投射出数把飞刀,直指追随而来的奚寒镜。 纵使断了一臂,重伤未愈,张晋依然祭起黑玉玄法,身后黑色巨人出现,他挥舞独臂,黑色巨人举拳砸向星宫阵营,威力无比,星宫剩余众人不敢硬接,飞散开来。空中,此刻星宫竟被分成三个阵营,星纪天君为首的八天君,天罡地煞众仙,以及耀阳军团,没想到这一拳竟是故意为之。张晋和身后黑色巨人当先拦住天罡地煞,巨人巨拳威力绝伦,莫名其妙出现,把实沉天君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隐藏拳劲,一时间天罡地煞虽然人数众多,却是被打得节节败退。 萧剑云也在星宫队伍被击散的同时,迎上了星纪天君为首的八天君,萧剑云朝着星纪天君微微一笑,右手捏出剑指,拇指上的扳指紫光大盛,萧剑云口型微动,吐出几个音符,诸位天君只觉眼前一花,周围景色突变,落入一个奇怪的颠倒世界。不待众人反应,众人脚下一空,竟是无法浮空,垂直下落。而且这个世界诡异非常,规则与原来的世界完全不同,下落途中任凭自己如何调整姿势,始终不能找到平衡,众天君只觉得头晕眼花,翻滚着坠向无尽地狱。 枯心上人将身边少年往后一推,一个碧玉圆盘将其罩在其中,绿光照在身上,浑身舒服。“别乱跑哦!”枯心上人头也不回,孤身一身杀向几百名金甲仙人,少年笑笑,盘膝坐下,观摩各个战团,能近距离观看诸多高手战斗,可是不可多得的经验,今天的大起大落,也不知是福是祸。 金甲耀阳军早已结阵,此刻战意满满,枯心上人落于阵前,环视一周,一眼望去,金光闪闪,不禁腹诽一句,奶奶个熊,真是财大气粗,一会打死几个剥几套金甲下来,给我的那些傀儡穿上,想来也会十分霸气。想着便朝着阵中杀去,只见枯心上人周身空中波纹浮现,一道道人影穿透而出,男女老少,各式兵刃,枯心上人狂笑,“比人多,我从来没输过!哈哈哈哈!统统给我死来!” 瞬间各个战团分割战场,天外天这边竟以七人之力,硬撼星宫势力,少年在一旁吞了一口口水,这辈子,值了! “好好的散仙不当,非要趟这趟浑水,何苦来哉!”和阳帝君避过直奔面门而来的一记锄头,淡然说道。 “没酒喝了,剑云这几个娃娃给我送了几坛过来,这不就过来帮个小忙了么!”莫怀远说着一拳直奔阴月帝君。 适才莫怀远看似杂乱无章,其实蕴涵奇妙阵法,阴月天君渐渐感到不对,可是已经晚了,此刻避无可避,只能硬接,阴月天君同样挥出一拳,二者双拳相交,竟有虎啸龙吟之声。和阳帝君位置靠近,看得清清楚楚,此刻,莫怀远拳风之上,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正咬住阴月帝君拳风之上的红眼蛟龙,獠牙入肉,青龙吃紧,不住挣扎。 和阳帝君暗叹,这莫怀远修为之深,远在自己预期之上。其实在天外天三星和枯心上人加入战局,自己就准备前往,可奈何被莫怀远拦住,激斗之下竟是奈何不了对方,所以才迟迟无法现身。 眼看阴月帝君就要落败,和阳帝君也不再有所保留,手中出现一颗宝珠,甫一出现,便光芒大盛,甚至比天空中的翠灵玉冠更加耀眼。 “当年掀起腥风血雨的神器太乙神珠原来是被你星宫给夺了去,你们倒是低调!”莫怀远一边压制阴月天君,一边侃侃而谈,“当年我几个好友均折在那场争夺之中,如今我倒是庆幸答应了三个娃娃一起前来,你们二人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此地,尝尝我这无尽怒火吧!” 语罢,莫怀远整个人气势大增,周身气息犹如实质,似壶中蒸汽,喷涌而出。阴月帝君与莫怀远近距离接触,一股灼热之感迎面扑来。拳风之上的龙虎之争也是胜负立判,白虎体型突然变大,那红眼蛟龙与之相比如同四脚小蛇,白虎口中用力,将蛟龙咬成两半。阴月帝君在拳拳对决中败下阵来,莫怀远拳头去势不见,震开阴月帝君的手臂,轰在阴月帝君胸口之上,阴月帝君一口鲜血喷出,双唇血红,更显妖异。 (未完待续)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章 青丘界现,天狐降世(一) 1 青丘山脉。 天空乌云密布,云层厚实得仿佛再有些许重量,整个天际就要跌落下来,闪电如银蛇般在黑云中穿梭,映得整个天空,忽明忽暗。 如此景象已经持续整整三日,却是滴雨未落。 好在山脉百余里之内无人居住,俗话说这天威难测,要不非弄得人心惶惶不可。郁郁葱葱的树木本来就把树林笼罩的昏沉黑暗,此刻更显阴郁。山脉内本有很多飞禽走兽,可是这几日天相异变,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落在这些动物身上,动物虽灵智未开,但本能却驱使它们远离这个区域。一时间,山脉内熙熙攘攘,空前的动物大迁徙正在山脉各处悄然发生。奇怪的是,动物们却异常安静,垂首而行,双眼无神,哪怕曾经的天敌就在眼前,也毫不理会。待它们走出山脉,那种重压突然间消失了,如同干涸的大地突然普降甘霖,被抽空的精力也回到了动物身上。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待动物从压迫中回过神来,顿时炸开了锅,嘶吼嚎叫不绝于耳,到处上演着弱肉强食的骇人场面。 若是有人在此处,可能会惊骇于动物相互厮杀的场面,但更惊骇的莫过于,头顶的的天空,一边是晴空万里,云淡风轻,一边是黑云压城,银蛇狂舞,黑白分明,却不越雷池半步;而地上,一边到处散布着动物残肢断臂,五脏六腑,俨然可怖的人间炼狱;另一边虽然阴沉,却十分静谧,竟然连近在咫尺的血腥气息都无法飘散开来。 这一边界与天空相互对应,黑云,竟将整个方圆百里的山脉笼罩在其中。 不知道这场莫名的厮杀持续了多久,原先那响彻山岭的野兽咆哮,恸吼,已经趋于平静,该有多少野兽失去生命。 静! 瞬间,万籁俱静,死寂一般,天地间竟然再无声响,如同一切都失去了生命。 天空中,厚实的黑云浓重的如同水墨,银蛇依然在不停闪动游走,不过,银色电弧表面竟似镀上了一层金色,映得天空金光熠熠。随着时间推移,那淡金色愈发厚重,最终,银色消去,金色电弧在云层中翻腾,如潜龙出海,游离的速度不知比银色电弧快了多少。 看似毫无规律,但四处游动的金色电弧,正朝着一个方向汇聚——青丘山脉最高峰。金色电弧不断在天空撞击,汇聚,从原先的光点,越积越大,最终变成个数丈直径的巨大光球,之后不论又有多少电弧融入,却不再增大分毫,只是颜色却不断加深。 天空的金色越来越浓,散发着惶惶天威,森林外残存的野兽也都望向天空中的巨大电球,神情却不再凶悍,取而代之的是肃穆,畏惧,源自心底,毫无虚与委蛇,那种本该出现在人脸上的表情,此刻竟然出现在这些茹毛饮血的动物身上,难道是兽皇降世? 天地异变再起,黑云中已经再无电弧,只剩下山顶的光球金光熠熠,云层愈发的黑,将光球也衬托的光亮异常。 寂! 又一次,天地再次陷入死寂。 光球表面虽是闪电汇聚而成,此刻表面却光滑如镜,不再有游离的电弧。光球中间隐约有一女子身影,身材曼妙,长发如丝,正双手抱膝蜷缩着,仿佛沉睡的婴儿般,安静,甜美。世界,仿佛在此刻定格。 2 另一座山脉,名曰清原。 与青丘此刻的异变不同,清原山脉则处处透露着祥和,树木青翠欲滴,鸟语花香,溪水潺潺,林间透过树叶洒下来的阳光洒在水面上,光影斑驳。 山腹深处,穿过仿佛天然屏障般的森林,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光滑如镜的青石阶梯,长十丈,宽五丈,高一丈,如此巨大的青石阶梯,一级一级,共九百九十九阶,向着山腰延伸过去。如果仔细测量,就会发现这些青石阶长宽高,不差分毫,竟似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显然,不论是石阶重量,数量,还是那光滑如镜的质地,不是仅凭凡人之力就能够建成的,定然是有人用大神通建造而成。 阶梯尽头,是宽阔的广场,岿然而立一座巨大山门,白玉质地,通体晶莹,光华流转,其上刻有四灵浮雕,栩栩如生,青龙潜碧海,朱雀翔九天,白虎啸山林,玄武动山巅,一股磅礴之气扑面而来,使人不能直视。 然而,奇怪的是,这座华丽异常的山门却是孤零零一座,宽阔的广场上也再无任何建筑,如此庞大的工程,想必应该是某个建筑群落的一角,如今空余巨大的阶梯,宽阔的广场,华丽的山门,难道发生了什么巨大的灾变,导致其他建筑被毁去,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之后,便有了如今的景象。 咻!咻!咻! 空中传来破空之声,森林上空不知何时竟多出三个人来,三人成品字形,当先一人是一名中年男子,文士打扮,青色长衫,脚踩一柄巨大折扇,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深邃,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身后是一年一女两名年轻人,二人皆双十年华,男子剑眉星目,白衣胜雪,脚下是把闪着幽寒冷光通体晶莹的蓝色仙剑;女子温婉可人,红衣蹁跹,脚下一尊古朴的青色小鼎,紫气氤氲,若有若无轻轻环绕在女子周身。 三人默然不语,年轻女子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采用传音入密之术与旁边的男子交谈起来。 “文轩师兄,我们此次奉掌门之命跟随师傅出外探查,为何刚出山门不久,师傅就匆匆领着你我二人回山呢,小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师兄也知道小妹性子,这些问题憋在心理实在是难受,不吐不快,还望师兄给小妹解答一二。” 听到女子的传音,文轩侧过头朝女子望去,满眼温柔,女子看文轩望过来,莞尔一笑。紧接着听到男子的传音。 “婉儿,当中原由为兄也不清楚,但想必应该和这几日清原山脉内的异变有关。” “异变?”那名名叫婉儿的女子微微一愣,有些惊讶。 “哦,为兄倒给忘了,婉儿近几些时日一直闭关苦练碧璇经,才出关就被派了过来。”男子顿了顿,看向前面中年人的背影,接着说,“一个月前,整个山脉内的鸟兽鱼虫都开始莫名其妙的躁动起来,原本温顺的动物也都变得好动嗜杀,就连本门的镇山灵兽血玉吞天蟒都变得暴躁异常,几名负责敬献贡品的二代弟子被血玉吞天蟒的吼叫硬生生给震弊了,差一点血玉吞天蟒就冲出碧血潭,还好掌门真人出现,及时安抚了血玉吞天蟒,要不然。。。” “怎么会这样?”婉儿听闻,也被吓了一大跳,血玉吞天蟒她是知道的,据说是创派祖师以大神通在西极黑水收服的灵兽,其后一直供祖师驱使。创派祖师飞升之后,血玉吞天蟒自然留了下来,就栖息在门中碧血潭内,常年沉睡,只有偶尔进食之时才会醒过来,由于跟随祖师爷的时间较长,沾染了些仙灵之气,有了一些灵智,血玉吞天蟒也不会主动去攻击门人子弟,门人子弟自然也不想去招惹这个庞然大物,门中人也都心照不宣的称其为血尊者,平日里都礼遇有加。想到平日里慵懒的血尊者竟然无缘无故变得狂躁起来,婉儿不禁吃了一惊。 “此事说来蹊跷,掌门真人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这不才找师傅商量对策,师傅就带了我两外出查探,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说着男子似乎也有些不解,“可是,我们一路探查,并未发现异常,这点为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好奇,可是。。。” “嗯,想必是有些蹊跷,师傅平日最疼我俩,从来不会瞒着我们什么事,这次却什么也不说,难道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婉儿想来,一向对自己和师兄没有丝毫隐瞒的师傅这次居然一句话不说,事情难道已经严重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了?难道会遇到什么不测?婉儿越想越害怕,她从小在门中长大,姿色出众,天资卓绝,门人弟子均对其照顾有佳,但也如温室里面的花朵,从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几次出门历练也都是无关痛痒,权当是游山玩水。如今却是越想越害怕,不禁把事情想得糟糕了些,有点杞人忧天的意味。 文轩似是看出了婉儿的担忧,飞得离婉儿尽了些,伸手去轻轻握住了婉儿柔若无骨的手,婉儿的脸顿时就红了个通透,文轩微微一笑,“不用想太多,师傅修为高深,见识也远非我两可及,定是师傅得了什么线索,这才匆匆返山。所谓福祸难料,谁能说得好呢,再说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一切还看掌门和师傅怎么定夺。” 前面中年男子功法之高,两个小辈那不入流的传音入密早就被他全部听了去了,此事虽然有些奇怪,但也还没严重到什么地步,心中虽然有些头绪,却总也理不清楚,这会听到文轩什么天塌下来的理论顿时又好笑又好气,不过转念又想到想必文轩是关心婉儿才会这么说的也就释然了。 婉儿刚想说什么,前面中年男子的声音出现在二人耳畔,“你二人不要在那议论了,一会就到山门了,你二人先行回去,为师有事与掌门真人商议。” 二人听完也不再说话,齐声道,“子弟遵命。” 中年男子带着两名弟子径直往那处华丽山门飞去,缓缓在山门落下,三人脚下的折扇c仙剑c古鼎各自飞回主人手中,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想来三人身上该有须弥芥子之宝,将法宝收于其中。中年男子面对山门,后面两名弟子则各自向后退开丈许距离,神情肃穆,垂首而立。 男子一挥衣袖,双手掐剑诀,连踩七步,暗合天上北斗七星,而手上剑诀则一连七变,极为复杂,对男子而言却行云流水,一蹴而成。 步法成,剑诀成,有风从远方吹来,三人衣襟猎猎作响。偌大的森林开始随风摇曳,哗啦啦声不绝于耳,一波波的树浪由远及近,宛若大海,碧波万顷。 风停。 前方山门忽然闪出耀眼光芒,让人无法直视。森林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树枝摇曳声渐渐消匿,最终静寂无声。 滴答! 静谧山脉内霎时间传出“滴答”之声。空灵,飘渺,宛若天籁,余音绕梁,不绝于耳,让人沉溺其中,如若是个梦,定是不忍醒过来的美梦。 滴答! 又一声,紧接着是无数滴答声回响在耳旁,如雨滴落在荷塘,掀起涟漪,四处扩散。然而此刻,婉儿与文轩却和前面中年男子一样手掐剑诀,不过手势却不大相同。二人身上光华流转,冰蓝幽冷,紫气氤氲。竟是在抱元守一,抵抗这听来宛如天籁的雨滴声。看来,这天籁雨滴竟是内有玄机,暗藏杀机。 随着雨滴之声越发密集,前方山门的光芒稍微暗淡下来,空旷的山门间开始出现无数的波纹,越发密集,似水面震荡。 滴答之声如长鲸吸水般戛然而止,山门的波纹也似震荡到了极限,仿佛随时可能爆裂开来。 中年男子此刻面无表情,手上剑诀再变,前方水幕从中间缓缓向两边拉开,仙音渺渺,霞光四溢,从水幕后面浪潮般涌出来,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宛如仙境。 然而,面对这人间仙境,三人却是丝毫没有半点表情,依然手掐剑诀,过了片刻,水幕完全拉开,霞光更胜,将整座广场映得光怪陆离,绚烂夺目。三人的身影在霞光中变得透明恍惚起来,看不真切。 “好了。”前方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手掌一翻,三人的手中都出现了一枚做工考究,雕刻有精美花纹,非金非木非石的令牌,在令牌正中,刻有一朵祥云。令牌一出现,映着七彩霞光,渐渐的七色退却,只留下金色光芒,如同气泡般将三人包裹起来。片刻后那金色气泡从三人身上脱离出来,渐渐变成人形,竟与三人服饰,样貌,动作毫无二致。 “走吧。” 中年男子的声音又一次从金光中传来,文轩与婉儿手中剑诀剑诀一收,不往前方去,而是平行于山门,向上飞起,光芒万丈,刺得他人根本不敢直视,三人隐入山门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待三人消失在山门上方,地上还有三“人”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万千霞光退却,只留下山门依然晶莹剔透,三人这才收回剑诀,径直走入山门。等三人全部进入,山门缓缓关上,震荡的水面渐渐趋于平静,一切,还如之前,静谧,自然。 3 一座古朴恢弘的巨大山门矗立三人面前,比之前白玉广场上的石门不知大了多少倍,石门上方嵌有一块巨匾,上刻三个大字,道玄宗,三字苍劲古朴,笔划宛若游龙,观之,耳畔竟也有龙鸣之声。 “你们初入道玄宗,自然要了解道玄宗的一切事物,这山门便是第一个。”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蓝衣修士带着几个七八岁的孩童站在山门前,修士正带他们了解道玄宗的一些基本情况,那些孩童则满脸兴奋,东张西望。 “好快啊,又到门派招收新弟子的时候了,我还记得当年是文轩师兄带着我们参观的门派。”婉儿笑着说,眼神温柔如水,仿佛回到了初入门派的时候,自己也如这些孩子,充满了好奇与惊叹。 “文轩,婉儿,你们先回去吧!”中年文士摆摆手说道。 “弟子遵命!”说罢,文轩婉儿便拜别师傅,朝着内门行去。 中年文士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门匾,怔怔出神。 “这山门是道玄宗的第二道防线,第一道就是你们前些日子爬过的炼心路。”蓝衣修士继续说着,几个孩童一听炼心路,一下子如同霜打的茄子,刚才的兴奋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这炼心路可是他们不愿想起的回忆。蓝衣修士看着这些孩子,笑着说道,“你们小小年纪却能走过炼心路,要知道,很多修士都不一定能够活着走过来呢,所以,你们可是比许多修士还要强大呢,日后必成大器哦!。” 孩子们听闻,拨开云雾见青天,心情大好,一个孩子壮着胆子问道,“陆师兄,这山门到底有何不同?” “山门没什么不同,就是比寻常山门要大些罢了,真正不同的是那块匾。”陆师兄看着面前的一众好奇孩童,慢慢说道,“这块匾乃是初代祖师青锋真人以一块九幽寒铁锻造而成,本身就是一件奇宝,坚硬无比。青锋真人以剑入道,终成剑仙,飞升而去,‘道玄宗’三字,乃是祖师飞升之前,以笔代剑,将剑意融汇其中,书写而成。我派修真,虽然法门众多,但剑修者还是占了大半,多半也是因为祖师的缘故,但凡本门剑修者,必会来此观摩,希望能够领悟其中的剑道精髓,若能领悟一二,日后在剑道一途,必然有可期。” “哇!我要修剑仙!”孩童们突然吵闹起来,叽叽喳喳,陆师兄叹了口气,回首看看这匾,心道,以武入道,最易也最难,这剑道一途更是难上加难,我派创派七千余年,除了青锋师祖,剑道大乘者也只有区区五指之数,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与你们说的了。 “诶,陆师兄,除了剑意,既然说到是第二道防线,那他具体是怎么防护的呢?”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 “这匾本身有法阵加持,如果正面硬闯,修为越高,攻击越强大,会受到更加强大的反击。”陆师兄赞许地看着那个孩童,解释道。 “啧啧,那岂不是,若是凡人,说不定能毫发无损的通过山门了。”那孩子小声嘀咕,“不过,凡人可是很难通过第一道炼心路的。”一提到炼心路,孩子又一阵哆嗦。 陆师兄点了点头,这孩子他记得,通过炼心路时一条命去了大半,其他的孩子都晕倒在地,就他倔强的站着,这种心性,于修道十分有益,心想着,让师傅将其收入门下,自己多个师弟也是不错的。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去参观下一处吧。”说着便带着孩童们远去了。 看着远去叽叽喳喳的孩童,中年文士慈爱地笑了笑,似乎是想起来文轩与婉儿小时候的趣事,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收回笑容,朝着门派后山行去,。 道玄宗所在的清原山脉,宛若一条作势腾飞的青龙,而道玄宗依山势而建,就是想要借着苍龙腾飞之势,一飞冲天。道玄宗内门后山,山势不高,周围高山林立环绕,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苍龙的眼睛,顾取名点睛,有画龙点睛之意,而此地就是掌门真人清修的地方。 点睛山山顶,有一青瓦白墙的朴素小屋,此刻,中年文士正站在小屋前,整理衣冠,轻扣门扉。山顶十分清静,与世隔绝,丁点的声响都能听闻,中年文士听到屋内传来书页翻动的声响。 “青阳师弟么?”屋内一人说道。 “青玄师兄,是我。”青阳回道。 “进来吧!” 青阳推开门,只见一身着白衣年的年轻男子坐在窗前,身旁是一张小桌,桌上一杯清茶,正冒着热气,白衣男子正安静地看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书皮上并没有名字,窗外是青山绿水,只觉得那就是一副美妙绝伦的画卷。这白衣人便是道玄宗掌门青玄真人。青阳回身关上门,朝着白衣男子施礼,白衣男子也不做声,手轻轻一摆,小桌上便多了一杯清茶。青阳行至桌旁,坐下,端起茶杯,尝了一口,眉头紧皱。 “怎么了?”青玄问道,并未抬头,依然专心的看着手中的书。 “这茶。。。。”青阳把茶放下,摇了摇头,“真难喝!” “唔?”青玄也把茶端起来,品了一口,“是挺难喝!”说完又喝了一口。 青阳苦笑,这青玄一身道行深不可测,百年前早已踏入飞升期,可就是这行事,有些怪异。 “师兄,青丘界,应该快要现世了。”青阳说道。 “嗯,四个月后!”青玄又喝了一口茶。 “唔,四个月啊,师兄的占星之术又有精进啊。”青阳也顺势抬起茶杯,送到嘴边,想了想,又放回桌子,“师兄,那此次?” “闭门不出!”青玄放下书本,站起来望向远方。 “可。。。”青阳心有不甘,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青丘九尾狐一族举族飞升仙界已经快八千年了吧!”青玄伸展四肢,揉了揉肩膀,似乎是看书太久,有些酸痛。 青阳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这是修真界飞升期修士最讳莫如深的的事。修真界修士原本按照修行进度,一旦修炼进入飞升期,就可以感知到天劫,在成功抵御天劫之后,就能够飞升仙界,成为仙人。可是,自青丘一族飞升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修入飞升期的修士,再也没有人能够飞升仙界。修真者修入元婴期之后,基本上就有了无尽的寿命,可如果不能飞升,那要这无尽的寿命又有何用呢?很多飞升期的修士陷入绝望,甚至发疯,大开杀戒,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一度让修士谈之色变。 在镇压了很多发狂的飞升期修士之后,修真界不得不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修真界。于是,在不停的回溯修真界的整个历史进程之后,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那就是青丘九尾狐一族的举族飞升。 相传八千年前,青丘九尾狐王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件神器,此神器竟有逆天功能,那就是能够打开修真界与天界的通道,使得修士能够不经历天劫而直接飞升。这神器一现世,整个修真界都沸腾了,青丘界成了众矢之的,遭受到了整个修真界的围追堵截,如此烫手山芋,弃之不舍,拿之不安,当真两难。 九尾狐一族乃天之骄子,实力极强,虽然遭受到修真界的围杀,依然靠着强大的实力顽强的抵抗下来,双方互有往来,打得难分难解,陷入胶着。这个平衡之后终于被打破,那时,狐族王后怀有身孕,修真界修士突放冷箭,暗算狐王后,导致其流产,诞下死婴,九尾狐王怒而发狂,只身将那暗算之人整个门派灭门,但也被闻讯赶来的其他大乘修士围攻,重伤败走。 最终九尾一族施展秘术,封闭青丘界,使用神器,举族飞升,从此修真界再无九尾一族,青丘界也从地理位置中消失,遍寻不得踪迹。 修真界修士认为是青丘界举族飞升,破坏了修行中的天地法则,导致修士不能够感应到天劫,而不能够飞升。虽然有些牵强,但似乎有几分道理,这个推论渐渐被人接受,也就成为了修真界修士中公认的飞升之阻碍。 如今有迹象表明,青丘界时隔八千年会再次现世,如何不激动人心。 “当初青丘与清原两座山脉相毗邻,第十七代祖师冒大不韪迁整个门派于此,就是想要占尽这地利,图一个近水楼台。这一晃千余年,那位师祖最后落得怎一个凄惨境地,门中无香火供奉,甚至连名字都被人遗忘!如今这青丘现世,也不知是对是错!”青玄缓缓说道,“可。。。我夜观天象,占卜九百九十九卦,无一例外,皆是大凶之兆,师弟,你说这倒底是为何呢?” “九百九十九卦?”青阳吃惊地看着青玄,青玄真人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当真奇怪,这青丘界该是一方福地才对,九尾狐一族乃是祥瑞之兽,举族飞升之后,纵然青丘界现世,也应该是个无人之境,为何会是大凶之兆?” “这就是为兄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了!”青玄长叹一声,又坐下接着看起书来。“近些日子,会有很多修真人事踏足我清原山脉,青阳师弟,你且交代下去,其一,我道玄宗不会参与此次青丘界的事,其二,若是到我派寻个落脚之处,好生招待便是,若是欺我道玄宗无人,也不必客气,让他哪里来回哪里去就是。” “哎!”青阳叹了口气,朝青玄真人施礼告退,开门便看到一小道童,冒冒失失,差点撞青阳一个满怀,吓得小道童赶忙跪下求饶。 “哈哈,小轩逸,你这么急急忙忙地干啥呢?”青阳笑着把这个叫做逸轩的小道童扶起,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青阳虽然掌管道玄宗刑法,门内弟子对其也是敬畏有加,但熟悉他的人则知道,其实青阳比其他门中长老,不知和蔼多少倍,这一反差也让文轩和婉儿很不适应。 “回。。。回青阳师伯,有一修真者拜山,叫做樊无期,自称是掌门真人的好友。”小轩逸回答道,小脸通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来是一路跑着过来。 “轩逸,去请他来这里吧!”门内青玄真人说道,还是在那低头看书。 小轩逸歪着身子,越过青阳,望了望门内,挠了挠头,“哦”的答了一声,又慌慌张张得跑开了。 “你这家伙,也不让孩子休息一会,你这是要累死他啊?”青阳笑了笑,合上门走了。 屋内,青玄真人放下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的桌子,“嗒嗒嗒嗒”,极有节奏感。 “樊兄,这时候登门,莫不是你也要进这青丘界?哎。。。”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章 青丘界现,天狐降世(二) 4 “青玄老弟!樊老哥来看你来了!”身形未到,其声先行,声如洪钟,不是樊无期又是谁。樊无期生得孔武有力,胡茬唏嘘,身材健硕,阔膀腰圆,铁臂铜拳,皮肤黝黑,身着皮卦长裤,背负一把长柄阔剑,钝而厚重,走起路来大大咧咧,痞气十足,但却隐有惊人声势,似一庞然大物拔山倒势而来,令人生畏,不敢阻其道路。 “樊前辈,还请小声点,这是是掌门真人的清修之所,掌门真人他喜欢安静!”小道童逸轩在在一旁提醒。 “哈哈,不妨事,我和你们掌门真人熟得很,就好像锅里炖了很久的肉,烂熟烂熟那种!”樊无期听得小道童提醒,看这娃娃甚是可爱,心存捉弄之意,声音比之前还要大了几分。 “哎呀!”小道童一拍脑袋,唉声叹气,心里腹诽几句,“烂熟烂熟,这关系听着真够恶心!”,稚嫩的小脸之上却是大人神态,惹得樊无期哈哈大笑,小道童无奈,只得加快步伐。 一大一小两人行至山顶小屋前,小道童刚想扣门请示,却被樊无期抢先,一把把门推开,迈着大步走了进去,小道童嘴巴圆张,小脸憋的通红,有些生气。 “逸轩,不妨事,下去吧!”青玄真人对着小道童做了个退下的手势,小道童还礼,将门重新关上,走开了,边走边砸吧着嘴,今天出门一定忘看黄历了,诸事不顺! 樊无期将背负的长剑随意往地上一扔,“哐啷”一声将地板砸出一个大坑,樊无期挠了挠头,又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吧,讪讪地朝青玄真人笑笑,“你这地儿咋也不弄个法阵加持啥的。。。” “呵~”青玄真人挑眉,“什么法阵能经得起你这无锋狂澜!” “哈哈,哈哈!”樊无期大笑两声,坐到之前青阳所坐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两眼一闭,呼哧呼哧竟是睡着了。 青玄真人摇了摇头,也不生气,自顾自品起茶来,“还是难喝!” “青玄老弟!”没过多久,樊无期自己醒了过来,“有酒没?” “唔,有,酒仙楼的刀山火海?”青玄笑着答道,修真界人都知道,樊无期有三大嗜好,睡觉,打架,喝酒。睡觉不分场合,倒头就睡,幕天席地;打架风魔,功法狂暴;喝酒挑剔,只喝烈酒。 “那感情好!”樊无期双眼放光,神采奕奕,哪里像个刚睡醒的人。 樊无期一挥手,桌子上出现一个大碗,碗口大如锅盖,青玄真人嘴角抽搐,忍不住骂出句粗口,“你大爷的!”,然后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两个三尺高,二尺宽的大酒坛子,“送你了!” 樊无期哈哈一笑,大手一挥,一手接住一只酒坛,抱在身前,用嘴咬住封口布,用力一扯,瞬间小屋内酒香四溢,隐隐有热浪扑来,不愧是刀山火海,名不虚传。樊无期狂吸一口气,似乎是要将四散的酒气一网打尽,不浪费分毫。 “好酒!”说着便单手提着酒坛,往大碗里面倒酒,那酒坛巨大,可那大碗的容量却更是惊人,只见一坛酒倒罢,那碗却不见满,樊无期放下空酒坛,又开第二坛,哗啦啦往大碗里灌去。 “当年你就是用着无量碗把我给坑了!”青玄真人笑道,似乎连思绪也飘到了那个刀光剑影的时代。 “哈哈!然后被你追着打了几个月!”樊无期终于将酒倒完,可那碗还是不满,眼巴巴的望着青玄真人,青玄真人摆摆手,表示真没了。樊无期有些失望,不过一闻着酒香,又暗自开心起来,端起大碗,旁若无人地“咕咕咕”畅饮起来。 “啊!舒服!”须臾功夫,两坛酒就下了肚,樊无期一脸满足,打了个酒嗝,好不快哉,一挥手,无量碗消失,樊无期突然一脸正经起来。 “青玄老弟!陪为兄去一趟青丘如何?” 青玄真人叹了口气,果然如此么!然后摇了摇头。 “这样啊?”樊无期有些意外,“为何?” “大凶!” “怪哉!你这占星之术好像从未出现这种结果吧!?”樊无期难得严肃起来。 “是啊,自我修习此术,从未占出如此卦象,我虽不能看到详细的情形,但对整个事件来说,结果大致如此,所以,樊兄,还请听我一句劝,不要进去。”青玄真人语重心长。 樊无期没有说话,而是站了起来,在屋子内来回踱步。樊无期今日前来,一是来道玄宗这里寻个落脚之处,二是拉上青玄真人一起进青丘界,互相有个照应。青丘界毕竟是九尾狐一族的圣地,人类修士罕有踏足,况且八千年过去,也不知道其中情形如何,青玄真人的占星之术多少次帮助自己死里逃生,若是能得其帮助,相信此行青丘界会顺利不少。可如今青玄真人拒绝,自己也不能勉强,毕竟,二人关系,如果能去,青玄自然不会推辞。 樊无期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青玄老弟,你踏入飞升期多久了?”樊无期突然问道。 “九百年!”青玄真人不明所以,“你我认识之时,你已经是飞升期了,如今已有四千年了吧?” “嗯,四千年了。”樊无期说道,有些伤感,“呵,我已经等太久了啊!你我相识那会,我刚从一上古禁地之中闯出来,一条命去了九分,又被仇家追杀,幸得你相救,靠着这神乎其神的占星之术,全身而退。其实你不知,我那时已经连闯修真界七大禁地,就是为了寻得飞升之法。我不像你,是个能静下来的人,我两身份互换,哪怕是一时半刻,我也是受不了的,硬要如此,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我踏入飞升期四千余年,虽说修真者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沧海桑田,可于我来说,却是如此漫长。我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青丘界又出现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兴奋。” “修真界又有多少人如此啊!”青玄真人感叹到。 “是啊!”樊无期符合,“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这八千年光景,修真界得养出多少不出世的老王八,哈哈!”说着却又一扫刚才的伤感,变得不正经起来,“和你说啊,你这清原山脉可是热闹了,我来的路上,那家伙,人山人海啊,此间事了,我觉得你这里的花草树木可是要茁壮成长不少的,嗯,嗯!” “嗯?”青玄真人不解。 “你想想啊,这些修真者吃喝拉撒得产生多少肥料,不行,以后你这不能来了,怎么感觉跟茅坑一样了呢!” “呃。。。”青玄真人一时语塞,“樊兄,修真界的人都辟谷的。” “哦哦,是哦,喝酒和糊涂了!哈哈!” 青玄真人赔笑,心理叹了口气,樊无期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居然也学起其他人顾左右而言他,看来樊无期是去意已决,千余年相处,自然知道樊无期性格,犟得和一头牛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也罢,我知道多说无益,虽然不能与你一同前去,但也不会令你空手而归,你且安心在道玄宗待着,离青丘界开启还有四个多月,到时候我有一物给你,有它在,相信此次青丘界你定能一帆风顺。”青玄真人说道,心中也有了打算。 “哈哈,我就知道来找你就对了,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樊无期大喜,突然又十分警惕,小心地凑到青玄真人身边,伸手入怀,摸出一本与青玄之前所看一模一样的蓝色封皮书籍,直接塞到青玄怀中,“来你这也不是空手而来,这个给你,小心收好!切记不可让其他人看到,尤其是你那青阳师弟!切记,切记!” 说罢,樊无期拍了拍青玄真人的肩膀,冲他炸了眨眼,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然后转身,伸手一招,地上的无锋狂澜飞起落到其手中,樊无期顺势将剑负在背上,推门出去,又回头叮嘱,“切记切记!”然后拔地而起,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玄真人一脸疑惑,从怀中掏出那本书籍,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翻开书页,还未完全展开,清玄真人猛地把书合上,面红耳赤,屋内突然狂风肆虐,吹得摆设东倒西歪。只见青玄真人在地上猛地一跺脚,冲天而起,地板被踩得粉碎,屋顶也被撞了个大洞。 青玄真人凌空而立,朝着樊无期消失的方向怒吼一声,“你大爷的!”,声音之大,震得大地颤抖,道玄宗门人更是纷纷武器出鞘,以为是外敌入侵。 “哈哈哈!切记切记!”空中传来樊无期的声音,青玄真人似乎能看到樊无期那一脸无赖相。 青玄真人无奈,看了看手里的书,自嘲地笑笑,“真是。。。哎。。。”,将书收入怀中,低头看到小屋前,逸轩小道童正在那探头探脑,“逸轩,去把屋子收拾一下,地板的屋顶也要修一下!”说罢,身形便消失在空中。 “哦哦!”小道童连忙应允,进到屋子中,看着一地狼藉,“啧啧,真是没看黄历。”说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本,拍去尘土,正是青玄真人之前看的那本,“唔,道德经!”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章 青丘界现,天狐降世(三) 6 “青丘界!”众修士突然爆发出欢呼声,修为较低的修士或许没有太多感觉,可那些滞留千百年的飞升期修士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们等太久了。 一个修士猛然爆发,率先朝着青丘界飞驰而去,其余修士如梦初醒,纷纷怒骂,“这龟儿子也忒不地道,怎地让他抢了先机!”“想得到美,给我追!”,漫天的法宝发出绚烂的光芒,将夜空点缀的五彩斑斓。 “奶奶的!倒是让守在外围的这帮孙子给占了便宜!”樊无期咬牙切齿。 青丘界与清源山脉相连,守在外面的修士自然近水楼台,想不到得了舒适,却失了先机,当真始料未及,这如何不令樊无期气愤。若说在场修士对青丘界的执着,樊无期说第一,无人敢说第二。 “走!”樊无期当机立断,就要动身,周围的一起结伴前行的修士为其马首是瞻,也要行动。 “樊兄且慢!”一个声音却是叫住樊无期。 樊无期一愣,这个声音他自然晓得,正是道玄宗青玄真人。 “青玄老弟,为兄这都被那帮孙子给甩开十万八千里了,再不进去,只怕连灰都没得吃了哇!哈哈!”樊无期笑着打趣。 “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樊兄就是再神经大条,也不会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吧,让他们先去便是,若是实力不足,不过徒劳,为他人做嫁衣罢了!”青玄真人还是那副淡然模样,哪怕青丘现世,还是波澜不惊。 一众修士向青玄真人行李,青玄真人回礼,然后径直行至樊无期身边,看着远方青丘界最高峰上的金色光球,若有所思。 “青玄老弟莫不是心痒难耐,打算与我等一同前行?或是又有什么法宝赠予,助我等一臂之力?还是。。。”樊无期突然压低声音,设了个隔音结界,“等为兄从青丘凯旋,再给你弄几本?” 青玄真人刚想说什么,听闻“再给你弄几本”几个字,差点从空中衰落,气得直接爆出粗口,“你大爷的!” 众修士惊得合不拢嘴,想不到这文质彬彬的青玄真人居然也会骂人,更想知道刚才二人悄悄说了些什么。 “咳咳!”青玄真人颇为尴尬,急忙假装咳嗽,缓解气氛,“咳,法宝什么的,有那定星盘足以,此来是想要叮嘱樊兄,一旦踏足青丘界,不出青丘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切记!” 樊无期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抬起大手在青玄真人肩上拍了拍,表示感谢。 “那就让他们先去开路吧!”樊无期对着周围众修士说道,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轮实力,樊无期无疑是最强,若他发话,自然无人反对。 转眼间清源山脉内修士只剩下樊无期一众,清源山脉又恢复了失去数月的平静。那名赵姓白衣修士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的小湖边上,有一红衣女子坐在石头之上,正是韩浅瑜,心道,这女子当真处变不惊,这众修士都去的差不多了,你居然还如此淡定,于是朝着小湖飞近了些。 “浅瑜妹子,我们已经准备出发了,你且快些过来!” “多谢赵兄,小妹这就过来。”韩浅瑜缓缓起身,单手提着红色绣鞋,飞至赵姓修士身边,二人一同飞到人群之中。 裸足,提鞋,一袭红衣的女子飞来,周遭的修士都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韩浅瑜淡然自若,还是那副安静模样。修真界美女修士众多,在场众修士也不是没有领略过,但看到韩浅瑜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青玄真人刚来就注意到湖边的红衣女子,此刻距离近了,心里泛起一丝异样,一闪而过,想要捕捉却无迹可寻,不禁微微皱眉。 樊无期看在眼里,一乐,一把搂住青玄真人的肩膀,“这个韩仙子长相清丽无双,为兄我阅人无数,这小妮子绝对能排前十,要不为兄给你介绍介绍!” 青玄真人无奈,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差不多可以进去了!一切小心!” 樊无期收回无赖神色,变得一本正经,振臂一挥,“兄弟们,让我们去赚他个盆满钵满!” “好!”众修士回应。 “老弟,给我温好美酒,为兄去去就回!哈哈,走!”说着当先朝着青丘界飞去,众人紧随其后,一袭红衣的韩浅瑜最后一个飞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玄总觉得她最后看了他一眼。 随着那一抹红衣没入在青丘界,清源山脉上空只剩下青玄真人一人。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个中年文士飞到青玄真人身旁,真是青阳真人。 “师兄!”青阳见礼,收礼之后,看着青丘界,无比感慨,“这青丘界,当真了得!” “心痒了?”青玄笑道。 “师兄哪里话,感慨一下而已,哈哈!” “走吧,回去叮嘱门人弟子,不可踏足青丘半步,如有违背,废其修为,下放幽寒殿!”说罢转身就往山门飞去。 “知道了!”青阳真人又看了一眼青丘界,叹了口气,也跟着飞走。 突然,空间一震,二人猛然转身,皆震惊的不能说话,因为,刚才还在的青丘界,此刻却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广袤的森林。 “这!”青阳吃惊地说道。 青玄没有说话,只是握紧拳头。 7 樊无期无锋狂澜一挥,将几把飞剑直接震碎,远处几个修士“噗噗”吐出几口鲜血,这飞剑法宝看来是本命炼化之物,如今被毁,这些修士定然也是受伤不轻,当下也不敢恋战,就要逃跑,可哪那么容易,还没飞出几步就被法宝穿膛而过,从空中跌落,死得彻彻底底。 “呸!”樊无期吐了一口唾沫,“奶奶的,胆敢伏击老子!无极兄,怎样!” 樊无期也是怒极,他们一众修士一进入青丘界,就遭遇到了好几拨修士的围攻,一开始措手不及,将他们冲了个七零八落,好几个修为稍低的修士直接被击杀落地,也有一些被冲散,不知去向,那个韩浅瑜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修真界若肉强食,活下来算本事,死了只能是时运不济。不过,樊无期这波人实力强悍,一开始只是措手不及,被突然袭击打得有点发懵,待得回过神来,一个个大显神通,局势逆转,将这些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此刻樊无期询问的人,正是之前的那位赵姓修士,赵无极。 “不妨事!看这阵势,这伙人已经得逞了好几次了,还以为每次都能捡到软柿子,还真是异想天开!”赵无极淡淡说道,他本人修为已是飞升期,场中众人数其最高,但他为人低调,也不爱出头,有樊无期在,自然也乐得清闲,说罢,他回身看向樊无期,“樊兄,青玄真人所赠定星盘有何功能,当真能助我等在这青丘界一路畅通无阻么?” “唔!”樊无期掐了个法决,只见一个白玉棋盘出现在其手上,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其上棋子罗列,不停变换位置,“青玄老弟也没明说,只是传了我使用法决,说一用便知,待我试上一试!” 樊无期默念口诀,手掐灵决,只见定星盘离手,柔和的白光变得猛烈刺眼,不过只持续了片刻,只见白光猛然炸裂,以棋盘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一圈又一圈,足足七七四九之数,之后如长鲸吸水一般又回到棋盘之上,强光变弱,最后又变得柔和起来。 “诶,就这样?”樊无期一脸疑惑。 赵无极踏前一步,凝神查看定星盘,然后抬头看了看周围,露出大喜之色,“啧啧,当真神奇!” “哦,怎么说?”樊无期也走进定星盘,周围的修士也都十分好奇,纷纷靠近。 “樊兄请看,这定星盘上的棋子已经不再变化了,而是变成了固定的位置,如果你与周围环境相互对照,便会发现,这星盘之上的图案其实就是青丘界的地图,而我等此刻,就在这里!”赵无极一指,只见一颗棋子泛着蓝光,与其他棋子颜色不同,“想不到这定星盘居然有如此功能!青玄真人当真了得!” “哈哈!那是!”樊无期听闻也是大喜,心道,青玄老弟果然够意思,不过片刻又皱起眉头,“有地图固然好,可我们该去哪里呢?” “这个比较简单,就去那!”赵无极一指,众修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青丘界最高的山峰,而那个金色光球金光闪闪。 “唔,在理!”樊无期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一手托住定星盘,只见定星盘上一些棋子突然移动方位,并散发出红色光晕,这些红光棋子之后竟连成一条直线,樊无期定睛一看,笑道,“妙哉!” 赵无极一看,也是笑道,“妙极!” 周围一众修士不明所以,赵无极笑道,“我们边赶路边说,时间紧迫,没准会被人捷足先登!” 当下也不再多说,当先飞走,樊无期紧跟其后,众修士看看彼此,也只能跟上。 “诸位道友,樊兄这件法宝当真神奇,其一是能够扫描周边环境,将它们完完全全复刻到星盘之上;其二是随心而动,想必刚才樊兄托住定星盘之时,心中定是在思索怎么去那个地方吧?”赵无极望向樊无期,樊无期点头,赵无极又接着说,“这定星盘能读取主人的心思,还能为其规划路线。” 一众修士啧啧称奇,众位也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却从未听闻有何宝物能有如此功能,顿感孤陋寡闻,当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等会!”樊无期盯着定星盘突然叫住众人,众人也都警觉的停下,有了刚才的伏击,这会儿大家都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防备着任何可能的袭击。 “星盘显示这里有四个分叉路口,虽然我等飞在空中,并未看到有何道路,但我想这九尾狐一族虽然封闭青丘界,举族飞升,但为了以防万一,比如今天的情形,必然会在离开之时,将界内的所有机关开启,如果贸然前行,没准会遇到什么机关也说不定。”樊无期顿了顿,周围众修士也觉得樊无期分析的在理,纷纷点头,只听得樊无期继续说道,“现在星盘之上,红色棋路指向东南方,为了印证刚才的猜测,我想看看这其他三条路上都有什么?” “樊兄说得有理!”赵无极点头。 “那要怎么印证,总不能分人前往探查吧?!”其中一个修士问道,显然也是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纷纷附和,一时间变得吵闹起来。 “大家不必担心,这一路走来,我等都是仁义之人,是断然做不出那等舍弃同伴的行为的!”赵无极大声说道,众修士声音顿时被压了下去。 “那要如何?” “其实这很简单,诸位道友可有傀儡一类的法宝!”赵无极问道。 在场一众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难色,傀儡一物一般只有傀儡师才会修炼,寻常修士很少拥有。 “那个,灵宠可不可以?”有一个修士问道。 “可是可以,不过。。。灵宠毕竟也是一条性命,多数与主人有血契存在,一荣俱荣,一枯俱枯,虽不用修士亲自前去,但不够人道,实为下策!” “这倒无妨!”那名修士笑道,“这些灵宠也都是无主之物,是我之前在妖兽之森捕获的,本意用来炼丹或是交易,能用在此处,为我等开路也不错。” 那名修士自鸣得意,其余修士也都表示赞同,只要不是让修士自己前去探路,一切都好说。可是,他们却不曾注意到赵无极以及樊无期脸色阴沉一闪而过。 二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各自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如此。 得了允许,那名修士一掐灵决,四只小兽出现在众人面前。四只小兽遍体鳞伤,形态不一,脖子上戴着困兽环,此刻四只小兽萎靡不振,显然是被困兽环灵力压制。 “啪!”一声,那名修士打了个响指,四只小兽如从噩梦之中惊醒,一看周围如此之多人类修士,更是被吓得屎尿齐流,惹得一众修士哈哈大笑。樊无期与那赵无极则是眉头深锁。 “丢人的东西!”那名修士怒极,一掐灵决,只见困兽环上红色电芒闪过,四只小兽一阵哆嗦,却是安静下来,双眼无神,“去!”那修士一声令下,四只小兽分别朝着四个方向蹒跚走去,一瘸一拐,多少有些可怜。 “嗷呜!”一声惨叫传来,接着是第二,第三声,只见除了红棋路上的小兽安然无恙,其余三只小兽都化为灰烬,消散无形。 众修士唏嘘不已,想不到这青丘界看似人间仙境,却是处处暗藏杀机!也庆幸自己与樊无期同行,有定星盘这等逆天法宝,要不然,若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一通乱撞,纵是千百条命也不能够走出这里。 “还好有你的灵兽!”诸位修士纷纷感谢,那名修士也是洋洋得意。 “这位道友,敢问来自何门何派?”赵无极开口问道。 “赵前辈,我来自御兽宗,名叫。。。” “多谢,此间事了,必登门感谢!”赵无极不等那名修士报出名字,便强硬地打断,头也不回的朝着有小兽存活的那个方向飞去,越过众人之后,若在前方,便会看到赵无极脸上的厌恶之情,以及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名修士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听到赵无极说登门感谢,顿时又冲散了那股寒意,沾沾自喜,寻思着自己能结识这等修为的前辈,在宗内没准能够一飞冲天也说不准。 樊无期也跟上赵无极,其余众人也纷纷跟上,有了此次探查,诸位也都更加小心,紧跟两位高手,生怕偏离半步便魂飞魄散。 那小兽还在双眼无神的往前走着,樊赵二人从其头上略过,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似是做出了什么决断。那名修士在飞过之时,也是将小兽收了回去,心理盘算这该如何处置这只小兽。 “想不到,自修真界与妖界大战结束这么多年之后,居然还有人胆敢捕捉妖兽,而且还是在妖兽之森!”赵无极传音入密于樊无期。 “哎,也怪我说要试探,要不然也不至于害了这几只小兽!”樊无期后悔。 “樊兄不必自责,这青丘界杀机四伏,虽然这定星盘功能奇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出了纰漏,我们可都要葬身于此,虽说牺牲了三只小兽,但留下我等性命,他日杀上他御兽宗,指不定能救出更多妖兽也说不定,纵然不忍,也只能说他们死得其所。”赵无极安慰道。 “嗯,多谢赵兄,这御兽宗之事,也是一个大事,你我虽然并未参与那场妖兽浩劫,但这个年岁,自然也知道其中原委,修真界几乎沦陷,要不是佛宗大能力挽狂澜,恐怕。。。好不容易得到如今相安无事的局面,居然还有人敢猎杀妖兽,就不怕妖兽卷土重来,将修真界夷为平地么!”樊无期说道,脸上有些畏惧之色,很难想到,这样一个威武的汉子,居然在谈到妖兽浩劫之时会露出如此神色,“赵兄,他日杀上他御兽宗,可别忘了叫我!” “哈哈,好说!” 二人传音交流片刻,众人又按着星盘棋路飞出很远。虽然美景依旧,却是无人欣赏,他们算是见识过这青丘界的可怖之处了,到处是修真者的尸体以及残破的法宝,运气好的,能留下个全尸,但更多的却是残肢断臂,五脏六腑,死状极为惨烈。当然也有不少修士如樊无期他们一般有法宝相助,让他们走出很远距离,甚至还要比樊无期他们更早到达。 8 靠着定星盘一路畅通无阻,中间又顺手解决了几波妄图埋伏的修士,众修士平安抵达那座大山之下,远远看去有些无感,等到真的临近了,才会感到人类修士的渺小,纵是修真者目力惊人,此刻居于山脚,也无法穷尽这山的高度。山顶被云雾环绕,远处还能看到金色光球,可如今落于山脚,却只能瞥见偶尔落下的金光,转瞬即逝。 此刻山脚下已经聚集了数百修真者,和之前浩浩荡荡的修士大军,到这里却是百不存一了。修士之间大多熟识,此刻见面,免不了一番寒暄,相互分享一些情报,了解各自的遭遇。 “这青丘当真险恶,你看看我这衣衫褴褛的样子,哪里还有玉树临风的模样!”一个头发散乱的修士哀叹道。 “你这算啥,我们误入陷阱,门人弟子只剩下我与另外一个师弟活下来,我那师弟重伤未醒,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又一名修士诉说了他们的遭遇。 “那可曾有何收获呢?”另一个修士问道,似乎并不喜欢了解他人的苦难,倒对宝物比较感兴趣。 “嘿,最气人的就是这点,这青丘界跟被人洗劫过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法宝秘籍不说,连颗丹药皮皮都没见到啊!”一个修士愤愤然说道,显然十分失望。 “哈哈,法宝秘籍丹药什么的,一个储物法宝就能随身携带,自然不会留下的,我就不会去找这些东西!”一名修士嘲笑那人。 “飞升仙界,修真界的东西哪里还能那得出手,仙人一个下阶法宝都能把修真界极品法宝砍个稀巴烂,你说他们带过去干嘛,作纪念啊,倒不如留给我们这些有缘人!”一人立马回击,“那你倒是说说,你到这里来找的是啥宝贝?”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青丘九尾一族可是多俊男美女!”那人话说一半,故作神秘,吊人胃口,旁边一人作势欲打,这人才又和盘托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把九尾一族的起居房翻了个底朝天,把他们的起居用品,衣帽裤袜,胭脂水粉统统给收罗了,待得出去,将这些东西都卖给那些个爱美的仙子,肯定能大赚一笔!哈哈!” 完全不在意一旁的其他人鄙夷的眼神,那人还在自说自话,滔滔不绝,“其中啊,我翻箱倒柜,倒是找到一些女修的心衣肚兜,虽然八千年光景,但闻之仍有淡淡香味,令人神清气爽,飘飘然也,不知是脂粉味还是哪个女子的体香喂!”那人一脸陶醉,完全一个变态,登徒浪子模样。 旁边一个女修气的发抖,举剑就刺,招招狠毒,是要将着无耻之徒碎尸万段方可解心头只恨。那名男修适才成迷于自己的幻想,被女修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上处处挂彩,破口大骂,“你个疯婆娘,老子招你惹你了,你对我这又打又闹,成何体统!” “你这淫贼,修真界人人得尔诛之,哪需要什么理由!”女修也不示弱,回声反击,剑上却是更加狠毒,一时间众修士纷纷交好! “啊!我知道了!”那名男修修为远高于女修,此刻已经搬回劣势,隐隐控制住局势,开始各种言语调戏,“定是你刚才和哪个相好偷偷私会,正要干柴烈火,久旱甘露之时,被小爷打扰,慌忙逃离之时,却忘了这心衣肚兜,被我给捡到了!此刻被我说破,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是也不是?你那情夫那里去了,还不出来帮忙!” 这人虽然为人下作,但心思却是十分缜密,自己虽然无耻,对付一个女修还绰绰有余,要是其他富有正义感的修士站出来帮忙,倒是比较麻烦,于是应是说出情夫一事,若是哪个出手,也就坐实了这件事,可谓是一举两得。眼见无人帮手,那人更加大胆,手脚也开始不干净起来,仗着修为高深,一会儿摸摸女修的脸庞,一会儿脚尖踢她翘臀,更有甚者在其酥胸之上蜻蜓点水。 女修羞愧难当,梨花带雨,打又打不过,退又退不得,其他人又不好相救,当真绝望,她从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此等委屈,突然,也不知道为啥,生出一个念头,以及这么屈辱,倒不如死了算了。 众人只见女修突然住手,双眼无神,举剑就往脖子抹去,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眼见女修就要香消玉殒,只见一人伸手紧紧握住剑身,鲜血从掌心流出,但剑也不再动弹分毫,那人又在其脖颈之上轻轻一拍,女修松开剑便晕了过去,倒在那人怀中。众人定睛看去,那人便是刚才的登徒浪子,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 那人将剑往地上一扔,怀抱着女修原地坐下,女修白皙的颈部一条细细的剑痕,有少许鲜血流出,但并不致命,看着女修恬静的面庞,轻柔的呼吸,他终于放下心来,但心中却是一阵后怕。 恨不得食其肉剃其骨的女修,突然执剑自刎,而那个淫邪无耻之徒却是浪子回头救下了女修,一场闹剧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着实匪夷所思。 “道友,如何?”一个声音询问那个男修。 那男修抬头一看,正是赵无极以及樊无期二人,他吞了一口唾沫,平复一下心情,“太诡异了,本不该这样的,可突然就失控了,我不想这样的。。。我原本是要赶快脱离的,可不知怎么就开始欺负她了,若不是她举剑自刎,我还回不过神来!怎会这样!” 樊赵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是确定了一些事实, “诸位道友!”赵无极朗声说道,“此地有一奇怪阵法,会默默侵蚀人的心智,还请诸位抱元守一,回复平常之心,切不可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原来樊赵二位修士刚一踏足此地,就觉察到了不对,此地地域宽阔,所剩百余人分散得四处都是,各个神情呆滞,宛如行尸走肉,二人觉得奇怪,当下放出神识查探,果然发现这整个地方就是一个奇怪的大阵,入阵之人毫无察觉,一旦情绪波动,就会陷入幻境之中。二人一来修为高深,二来入阵之前便看到诸位修士的奇怪行为,提高警觉,这才免于陷入幻境之中。 之前一切都是幻觉,那个诉说着自己衣衫褴褛的修士其实早已奄奄一息,被大火烧得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皮肤,那个说误入陷阱,只剩他与一个同门师弟存活的下来的,也只是对了一半,他带回来的只是他师弟的一半尸体,此刻就躺在他的身旁,而他却不知。。。总之,这山脚之下,宛如人间炼狱。 方才赵无极声音洪亮,内蕴功法,直击修士识海深处,一众修士猛然醒悟,赵无极也不知这样是对是错,一部分修士回过身来,冷汗涔涔,但终归无性命之忧,一部分重伤修士,得幻境以摆脱痛苦,此刻清醒过来,痛苦加身,没过片刻便气绝身亡。 樊无期拍拍赵无极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想,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一切都是定数。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章 青丘界现,天狐降世(四) 9 “诸位道友!”樊赵二人将存活的修士聚集起来,赵无极朗声对着众人说道,“青丘界机关尽数开启,九尾一族毕竟是妖族,其功法与修真界大不一样,布置机关的手法也颇为不同,相信进入青丘界的人有不少机关好手,但最后结果如何,大家也都亲身经历了,我也就不再多说!”赵无极顿了一下,残存下来的修士,虽然都是修真界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但如此惨烈,尚属罕见,纵使心智坚定的人,也免不了有些后怕,赵无极摇了摇头说道,“青丘界如今九尾一族人去楼空,什么法宝秘籍丹药也都被尽数带走,也或许还有些遗留之物尚未被发现,但机关重重,如再去寻宝实属不智之举。” “那该如何是好?”一个修士问道,声音虚弱,中气不足,“难道原路退回去么!” “呵?原路退回?!别做梦了!”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极为突兀。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远处聚集了七八十人,除了樊无期这波几十人外,这群人是保存最为完好的一个小团体,此刻,他们之中一个黑衣中年修士越众而出,说话之人正是此人。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在我们进入青丘界不久之后,与外界的联系就已经断绝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容易回过神来的众人如遭雷击,难道说他们竟要被困死在这青丘界?青丘界自狐族封闭,经历了八千余年才重现修真界,难道他们还要再次被困八千年?虽然修真者寿命近乎无限,但八千年的囚禁,也并不是谁都能挺得住的! “一群白痴!”赵无极怒骂,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和他们说过要平复心绪,不可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此刻还在大阵之中,被那黑衣修士一激,这些人又陷入大阵幻境之中。 “吒!”却是樊无期一声怒吼,声震四野,甚至可以感觉大地微微颤动。相传“吒”乃天地诞生之时的第一个声音,蕴涵至高无上的神威,是万邪诸恶的克星。此言一出,那些再次陷入幻境的修士又一次清醒过来,识海深处还多了一道金光,时刻保持他们灵台清明。 那黑衣修士面露愠色,显然在记恨樊无期与赵无极二人多管闲事。 樊赵二人心思缜密,怎会发现不了这些人的小算盘。这群人起初一直分散在四处,不露痕迹,但隐约散发出的杀气还是被两位飞升期修士给捕捉到了。虽然不知道黑衣修士是不是故意为之,但他所言非虚,在他们进入青丘界不久之后,的确与外界失去了感应。 “此刻诸位还在大阵之中,还请多加小心!”樊无期冷冷说道,对这些人显然已经不想再去理会。 “樊兄,你对此地有何看法?”赵无极问道。 “说实话,我就一粗人,以往都靠着一股蛮劲儿往那些禁地闯,你要我说有何看法,还真没啥好说的!”樊无期讪讪地笑,“不过,临来之时,青玄老弟倒是和我说了这么一事?” “哦,说来听听!” “青玄老弟说,青丘界九尾一族举族飞升,法宝之类的物件应该不会留下,整个青丘界也应该没有什么东西留下,至多八千余年过去,长出一些稀世灵药,不过这个也看机缘,强求不得。不过,有一个地方,应该会原封不动的留下来,那便是——” “青丘祖地!”想不到樊赵二人却是异口同声说出这四个字,二人也是一愣,相视一笑。 “青丘数万年基业,祖地之中埋葬着多少先祖,不得而知。讲究入土为安,不论人间还是修真界,甚至妖界都是一样的,这种事,动不如静,打扰先人着实不好。何况,九尾一族也是被逼无奈才选择举族飞升,生死存亡之际,保全活下来的人才重要,所以,只有这青丘祖地应该保存完整。至于这青丘祖地里有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赵无极接着说道。 “青丘界开启之时,各个方向都有修士进入,现在看来应该都是汇聚于此,根据这定星盘所示,这青丘祖地也应该就是此处。”樊无期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定星盘,说道,“我刚才已经以神识感应过,这地下应该没有空间,赵兄你看,变!” 樊无期“变”字一出口,只见定星盘上棋子翻飞,顷刻变成一座小山,与面前高耸入云的高山并无二致,只见棋子搭成的小山山腹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山腹之中么!”赵无极眯着眼睛,看着这座雄伟的大山,“可有棋路显示?” “没有!”樊无期摇摇头,有些失落,“我想赵兄应该也已经感应到了,这山被极强的禁制覆盖,想不到连定星盘这等法宝都能够屏蔽,想来也是十分厉害。” “那个黑衣修士应该是武侯门诸葛一族的人,我想这波修士能够平安到达此处,应该就是这人功劳,看来破除禁制,那帮人也全指靠他了。”赵无极说道,而此时,那群人也已经簇拥着那人去往山脚之处了。 “我们这边也没有任何破阵宗师,不如就沾沾他们的光,等他们破阵之后再做打算好了。”樊无期笑着说道。 “只能如此了。”说罢,赵无极便与周围人解释了缘由,大家都盘膝坐下,闭目调养。虽说有着定星盘为众人引路,但一路上提防着来自修士的偷袭也让大家身心俱疲,众人也都是明白人,一会儿肯定还有一场恶战爆发,尽早恢复,才多一分存活下来的希望。 10 那个黑衣修士正是武侯门诸葛一族的修士,名叫诸葛烬,是当代武侯门的族内长老,此番受几位好友之邀共闯青丘界。武侯门由先贤诸葛孔明创立,以衍算c阵法c机关之术修真入道,实力强劲,是修真界稍有人敢去招惹的存在,据传天界几大超级势力武帝城亦有诸葛一族的身影。 诸葛一族不愧是阵法宗师,诸葛烬一路遇阵破阵,与樊无期等人的取巧不同,倒是真真切切与九尾一族的阵法较量了一番,虽然互有来回,却是收获颇多,对九尾一族的阵法机关之术也是有所了解。刚踏足此处,就发现了那个幻境之阵,与几位好友相商之后,觉得可以借用此阵减少一些对手,但是却被樊无期c赵无极二人给阻拦下来。 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无可奈何,此刻的重中之重乃是将青丘祖地的禁制给破解开来,现在硬拼实数不明智之举。樊赵二人虽然厉害,但这边也有许多隐藏了修为的高手存在,再辅以他这个阵法宗师,对付二人还是绰绰有余。 诸葛烬走到山脚之下,伸手朝着前方探去,只见前方空间突然泛起水波,阻拦他的手继续前伸。诸葛烬微微皱眉,手掌竖起,至于水波中心,闭目探查,神识随着波纹四散,扩向远方,寻找着薄弱之处。说时迟,那时快,诸葛烬感觉到一道红光闪过,本能地决察到一丝危险,急忙想要收回神识,抽回手掌,可那红光来速之巨,诸葛烬竟然来不及反应,那红光包裹诸葛烬的神识,顺藤摸瓜,直接冲入他的识海,与次同时,其掌心出也冒出红色雷光,只听得诸葛烬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弹开百丈,也幸得同行之人警觉,诸葛烬被弹开之时,身形就已经跟上,卸去大量劲力,要不然诸葛烬非被震得骨骼破碎,五脏移位。饶是如此,此刻诸葛烬模样也是十分凄惨,触碰禁制的那整只手被那诡异红电烧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因为识海被击中,整个人七窍流血,不省人事。 几名修士也急忙飞奔过来,想来应该是诸葛烬的好友。其中一人急忙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取瓶塞,倒出一颗黄色丹药,香气四溢,就要往诸葛烬嘴里送去,可旁边一人却是急忙拉住他手。 “你疯了,这寂灭丹你要用到这废物身上?” 那个送药之人手臂蓝芒一闪,将阻拦之人的手震开,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那阻拦之人如落冰窖,竟是不敢动弹分毫,那双眼眸哪怕已经不再看他,但他仍能够感到一双巨大的,泛着浓浓杀意的眼眸,一直在自己眼前,漆黑的眸子如同粘稠的深潭随时会将自己吞没。 药已经进入诸葛烬口中,入口即化,药效立马扩散,诸葛烬手臂焦黑的皮肤迅速干枯硬化,然后脱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新的肌肤,突然他猛地咳嗽一声,吐出几口黑血,浓重地喘着粗气,显然是活了过来。 送药之人也没有多说任何话,转身便走,只留下一人照看以及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人。 “大哥,老六也不是故意的的,寂灭丹是你的保命丹药,炼制极难,他也是为了你才会这样说,你就饶了他吧!”一人向那送药之人求情,看样子几人是兄弟。 “哼,破除禁制还需要诸葛烬,要不然我也不会浪费这丹药,适才若不是那诸葛烬失了意识,若是被他听去,心生异念,坏了我等大事,让我们筹备已久的大计功亏一篑,我非一掌毙了他不可。”送药之人冷冷说道,其余几人也是心中一凛,五味杂陈,“你们且听好了,谁要是做了多余的事,休怪我心狠手辣,不念兄弟之情!”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答了一声,“是,大哥!” 这边小插曲自然没有逃过樊赵二人的双眼,但几人传音如密,自然无法被人听去。 “这禁制当真厉害,那诸葛烬也是遭了重!”樊无期笑着说。 “嗯,不过看样子命是保住了,那人的丹药好生厉害!”赵无极赞叹道,“也不知是何丹药,竟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 “唔!”樊无期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刚才瞥见药丸似乎成黄色,加上其功效,很像是天极门的‘寂灭丹’!” “天极门?”赵无极有些疑惑,“那几人也不像是天极门的人啊?” “这就不清楚了,多个心眼总归没有坏处。” “嗯,樊兄说的有理。” 那边,在服食丹药之后,诸葛烬终于清醒过来,不但伤势尽愈,似乎连修为也要提升不少,那个被吓住的人也被解除了术法,此刻连同照顾的人一同走回队伍。 “多谢宇文兄赐药,保得小弟这条性命。”诸葛烬向赐药之人抱拳感谢。 “哈哈,诸葛兄台客气,区区一粒药丸而已,不必挂怀!”那个叫做复姓宇文的修士笑着拍拍诸葛烬的肩膀,“这青丘界一路行来,全仰仗诸葛兄高超的阵法之术,一路所向披靡,为我等排除万难,与兄台的劳苦功高想比,我等能为诸葛兄略尽绵薄之力,那也是我等的荣幸啊!” “宇文兄当真折煞我也!”诸葛烬虽然推辞,心底却是十分得意,果然还是得靠他,现在他们欠了人情,日后自己争夺武侯门门主之位也多了些助力,成功的机会又多了几分。 “诸葛兄,这禁制,可有头绪?” “不辱使命!虽然遭了重创,但一路上研究九尾一族阵法,有些心得,刚才电光火石之间,也是让我摸到一些门路,宇文兄放心,给在下三个时辰,定将这禁制撕个窟窿出来。”诸葛烬信心满满地说道。 “好,我等就耐心等待诸葛兄的好消息了!” 诸葛烬也不耽误时间,手掐法决,手中多出八面三角令旗,令旗做工精美,金丝镶边,绸缎考究,旗杆光滑如镜,闪闪发光,旗面分别绣有金c木c水c火c土c风c雷c电八个字。只见诸葛烬将小旗往天空之中一扔,双手合捏剑诀,口中念念有词,小旗在其头顶飞速旋转起来,场中突然刮起大风,吹得众人步步后退。 “去!”诸葛烬一声令下,右脚猛然抬脚踩地,顺势后撤,以左脚为圆心,整个人旋转一圈盘膝坐地。狂风也随之戛然而止,只见八面小旗此刻已经插在诸葛烬周围,诸葛烬身下的地面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血色八卦,八面小旗正插在八卦的八个顶点。诸葛烬仍然念念有词,八卦红光大盛,周围水波浮现,一盏盏摇曳烛火的小灯透过水波浮现出来,缓慢地落于八卦外围,一一数去,有七七四十九盏。而诸葛烬头顶上空,竟然出现一片天空,银汉迢迢,繁星点点。 “观星八卦点明灯!”有人喊出名字,这正是诸葛一族的绝学,想不到竟然能在此处看到。 以诸葛烬为中心的星c卦c灯散出红芒覆盖到山脚的禁制之上,一时间禁制之上电走游龙,互相撕咬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诸葛烬手中法决变幻,越来越快,头顶的星空斗转星移,一颗颗星辰竟然互相交换位置,形成各种图案。诸葛烬大汗淋漓,十分吃力,就连周围的看客也都紧张起来,一个个口干舌燥,汗流浃背,仿佛在阵中的人是他们自己。 “哔啵”一声细小的声音传来,显得格外突兀。 “明灯灭了一盏!”有人发现,赶忙叫出声来。其他人闻言,心中十分着急,莫不是对抗失败了? 可诸葛烬嘴角却泛起微笑,手中法决变幻速度更快,以修真者的目力,居然也只能看到残影,可以想见速度那是极快。一盏盏明灯逐一熄灭,一个多时辰过去,已是灭了大半。星c卦c灯散发出的红芒越发强劲,而那禁制上的红光却是衰弱下来。诸位才终于明白,明灯熄灭一盏,阵法威力增强一分,待到四十九盏明灯全灭,也就是破阵之时。此刻星c卦c灯威势惊人,一路高歌猛进,诸葛烬适才扬言三个时辰攻破禁制,按照如此进度,怕只用半个时辰就能破除。 众人大喜过望,终于放下心来,待得破阵之时,冲入青丘祖地,定能够有所收获,说不定也能够去看看那山顶光球到底是何物。这青丘禁制十分邪门,别的禁制尚且好说,好歹有破除之法,可那浮空的高度限制,却是十分了得,众人一入青丘界,瞬间如同被一面锅盖砸到头上,纷纷被压制到低空,无法高飞。要不然,以修士的飞行能力,必然能够拔高身形,直接奔那金球而去。 修士对时间并无感觉,可这半个多时辰却是度日如年,本该心如止水的修士们,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十分难熬。随着最后一盏明灯熄灭,禁制如同布帛撕裂一般,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早有迫不及待的修士当先朝着裂口飞驰而去,其余修士一看有人抢先也急忙追赶。 但有两拨人却不着急,一拨以樊赵二人为首的修士,另一拨则是以那复姓宇文的修士为首的一群人。两拨人都静观其变,没打算行动,似乎也需要这些人去探探路,这些人也的确太过心急,这青丘界禁制如何,都有体会,如今这禁制虽然厉害,但却是个防御禁制,不主动攻击,便不会发动,试想,一个如此重要的地方,怎会只有一个防御禁制如此简单? 果不其然,那些修士还未飞到裂口处,只听“轰”的一声从裂口处传来,一股无形巨力如同炮弹一般砸到那些修士身上,瞬间便将那些修士撕得粉碎。惨剧瞬间发生,那些稍慢半拍的人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冲那么快。那轰鸣声不绝于耳,那裂口竟在不停的发射出一枚枚风弹,威力巨大! “诸葛兄,情况如何?”那复姓宇文的修士走到诸葛烬身旁不远处,看着裂口问道。 “我正稳住禁制裂痕!里面的风炮估计还要一会才能宣泄完成,待风力变弱,你们便可以进去了。另外,也得抓紧时间,这禁制会自我修复,我只能最多支持两个时辰,一旦修复,我如果要再次破阵,也需要半年之久才能恢复过来!” “知道了,有劳诸葛兄了!”复姓宇文的修士又回身对身后一群修士朗声说道,“做好准备!” 11 风势渐渐变小,众人正打算进入,异变再生,只见笼罩山顶的云层突然消散,金光四射,耀眼灼热,那云层哪里是消散不见,这分明是被这金光蒸发殆尽,而落在众修士身上竟然也如同烈焰焚身,众修士也知不妙,纷纷祭起法宝,唤出战甲,可那金光穿透力惊人,一些低等级的法宝战甲竟是无法抵御,将那些修士烧得体无完肤。转眼间,这里突然变成熔岩地狱,不少修士身上燃起熊熊大火,七窍喷火,发出绝望的喊叫。 即便是樊赵二人修为高深,此刻也感到些许吃力。众人忽然想到什么,那诸葛烬一人居于场中,要维持住阵法不散,早已精疲力尽,这事发突然,绝对没有余力与防护,若是葬送在这金光之下,无人控制住这禁制,众人该如何进入青丘禁地呢?一念至此,众人赶忙望向场中,只见那名复姓宇文的修士正立于诸葛烬头顶之上很高的空中,也不见他祭起什么法宝地狱,那金光竟是不能接近其身,金光纷纷翩折,并没有伤到底下的诸葛烬分毫,那些翩折的金光倒似一个巨大的漏斗,将诸葛烬护在其中,不受伤害。 那复姓宇文的修士此刻正透过金光,望向峰顶,突然仰天长啸,癫狂至极,“降世!你诞生于此,莫不是九尾一族!!哈哈,天狐降世!飞升有望!!!” “轰!”一声巨响,金光消散,大地颤动,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四散开来,远处的宫楼殿宇,亭台轩榭轰然倒塌,烟尘弥漫。而立震源最近的一众修士更是被震得人仰马翻。 天旋地转中,众人看到山顶的金色球体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势砸在山峰之上,金色的液体顺着山脊奔流而下,吞噬这所经过的地方,整座大山如同被镀金一般,金光闪闪,贵气十足。金色液体来势凶猛,瞬间到达山脚,从裂口之中喷薄而出,诸葛烬首当其冲,连声音都没发出,便被金色液体吞没,瞬间融化,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一切太过突然,哪怕那复姓宇文的修士也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诸葛烬葬身于此。没了诸葛烬的法阵,裂口恢复速度变快,可那金色液体威势巨大,那裂口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被冲击得大了几分。修士们纷纷腾空躲避,但也有不少修士被金色液体溅到身上,片刻便被腐蚀殆尽,死状十分凄惨。 金色液体喷涌许久方才减弱,可金色液体却已经几乎将整个青丘界吞噬殆尽,曾经恢弘繁华的青丘界,如今却是残垣断壁满地,一片狼藉。 “遭了!”有人大喊,“那禁制正在恢复!” 没有了外力阻拦,那禁制终于能够自我修复。此刻禁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不用片刻便能恢复如初,如此,根本没有时间一探青丘祖地。倘若真的进去了,如今唯一的阵法宗师诸葛烬命丧当场,如何破开禁制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众人心有不甘,可又不能冒险,只能眼睁睁看着禁制合拢。 “看来是无功而返!”赵无极无奈地笑着说道。 “奶奶的,亏大了!哈哈!”樊无期也是哈哈大笑。 “诶?好像能感应到外界了?”赵无极十分惊讶,他们一入青丘界,就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如今青丘界遭逢巨变,却是突然恢复过来。 其余修士也都感应到了,虽然并无收获,但总归不用被困死在青丘界,总归还是好的。青丘界毁于一旦,如今只留有祖地禁制完好,其余地方的禁制在那金色洪流的吞噬之下,也是无影无踪。没了禁空,众修士活动也自由了许多,既然也没有什么可以得到的,也就无需在呆在此处,当下纷纷抱拳告退,打算离开。 “赵兄,一同去青玄老弟那里喝一杯吧!”樊无期向赵无极发出邀请。 “哈哈,可以!”赵无极点头同意。 “你们干什么!啊!!!” 一声惨叫传来,樊赵二人突然感觉到危险,纷纷祭出法宝,护在身侧,法宝救主,挡下十余把各式法宝。。 “劫后余生,难免放松警惕!竟然被人给包了都不知道!”樊无期哈哈大笑。 “老啦,反应慢啦!”赵无极也是打趣。 “赵兄,比比看谁杀的多,如何?”樊无期扭动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可以!”赵无极一柄淡蓝色仙剑散发着幽幽寒光,似乎将空气都能冻住。 “要不添点彩头?”樊无期的无锋狂澜嗡嗡作响,像是要挣脱主人的手掌,冲杀出去,与别人大战三百回合。 “醉仙楼一醉方休?!一个!”赵无极当先冲杀出去,一剑结果一名修士。 “可以!哎呀落后了!”樊无期也不示弱,无锋狂澜带着所向披靡的威势,将一个修士懒腰斩断,趋势不减,又接连砍杀两名修士,“三个!” 青丘界经历了现世,消失,时隔一个月,又现世,又消失,终不在现世,如今已经过去三月有余。清源山脉。是夜。 有两人凌空而立,一人是中年文士模样,一人则是以年轻男子,此二人正是道玄宗青玄与青阳二位真人。 “师兄,我已吩咐门中弟子日夜守候在此,一有消息便会知会于你,你大可不必亲自前来。”青阳说道,话语之中有些伤感。 谁也不曾想到,这八千年前封闭的青丘界一开启,会造成如此可怕的伤亡,据听雪楼统计,此次青丘界共陨落三万六千七百八十三名修士,其中飞升期c大乘期修士一千零二三名,只有七名修士存活下来,出来之时已经遍体鳞伤,昏迷不醒。待将他们救醒之后,各大门派才知晓其中真相。 据说,青丘界现世之时,众人所见的金色光球其实是天狐降世,但那降世能量过于庞大,几乎将整个青丘界毁去,受制于青丘界的禁制,诸位修士根无法逃脱,直接被那狂暴的能量吞噬,这几位修士当时距离较远,幸免于难,但还是受到波及,重伤昏迷,几乎死去,最终被能量余波带出青丘界,得到救治,捡回一条性命。而其中一名修士昏迷之前,见到一个白色的巨大身影,身后有九条摇曳的尾巴,应该就是降世的天狐无疑。 一开始还有人质疑他们的说法,认为他们几个才是真凶,他们设下圈套将所有修士一网打尽,可几人修为都不高,最高一人也才神游期,想要设计杀害那么多大乘c飞升期修士根本不可能。之后又经过炼心化魄之刑的拷问,证明几人所言非虚。 其中一人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青白,主动提出可以使用魂影之术进行事件还原,虽然被施展魂影之术之人在收回术法之后就会变成废人一个,但一来这人宁舍不弯的性子,说就算变成废人也不愿蒙受不白之冤,二来这也是了解真相的唯一途径,众多掌门c宗主最终也都表决通过,可最终结果与几人所说内容相差无几,只是可怜了那人从此变成废人。 无可奈何之下,修真界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对于让他们蒙受不白之冤,诸位也都给了他们丰厚的补偿,至于那个变成废人的修士,被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天极门长老带回门中医治,能医好固然不错,若是最终失败,也能让其安享晚年。 此外,那份魂影术所提取的影像也被听雪楼带走,在细细研究之后,他们也从中发现了两件事,其一,那只降世的九尾狐很可能已经逃出青丘界,进入修真界之中,这件事无疑又掀起了新的一轮风波,很多修士表示,就算把修真界掀个底朝天也要将这妖孽抓住,以告慰各位葬身青丘界的道友;其二,则有些诡异,因为影像之中出现了一双脚,一个女人的脚,穿着一双红色,绣龙凤呈祥,花开富贵的新娘嫁鞋。 修真界中从来不缺乏新鲜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青丘界事件的热度很快就被令一个秘境开启而冲淡,只有偶尔醉仙楼的酒桌之上,才会被众多修士拿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有一个人却始终放不下,他就是道玄宗宗主青玄真人,他已经守了三月有余,却始终不肯离开,面对师弟青阳真人的劝说,他仍然无动于衷。 青阳真人无奈,正要转身,突然听闻青玄真人的询问。 “师弟,你可曾听过‘韩浅瑜’这个名字?” “韩浅瑜?”青阳真人有些莫名,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不曾听过,是否需要我吩咐门人弟子去查上一查?” “也好!”青玄真人回答,“师弟你先行回去,我再呆一会就走。” “诶!”青阳真人应允,转身便飞走了,还不忘回头看看,总觉得师兄的背影很是落寞。师兄与樊无期交情颇深,曾经说过,樊无期运势极强,是他生平仅见,何况樊无期那一身参天造化,说是他死了,就是自己也不信,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得不信服。青阳叹了口气,飞回门中,安排文轩婉儿去查那个名字之后,就飞回自己驻地修炼去了。 青玄真人默默凌空而立,自言自语。 “樊兄,你说这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可为何就我不信呢,要说证据,还真有啊!”只见青玄真人一挥手,五横七纵一共三十五面命元牌,整整齐齐排列在面前。 “青玄老弟,此行青丘界也不知吉凶,虽然有你的法宝相助,但变数颇多,也不能尽数规避,如有不测,还望你能帮忙把这些弟兄的命元牌送给其至亲之人,好让他们能魂归故里。”樊无期难得严肃,没想到却像是在交代后事,“此一共三十八面命元牌,本来三十九面,但那韩仙子说无牵无挂,留了也没用,所以就没有拿到。这些你且替我收好,回来找你喝酒哈,哈哈!” 青玄收回思绪,又一挥手,多出三面命元牌,看着眼前的命元牌,三十八面,有三十五面暗淡无光,却有三面还依旧亮着,闪着柔和的白光,正是之后出现的那三面! 樊无期! 赵无极! 张谦! “樊兄啊,酒有些凉了,我去温上一温!” (第一章完)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章 万妖之森狐与狼(一) 1 天界,青丘界。 青丘界在天界是个独特的存在,没有任何预兆,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位恰好从此处路过的仙人发现了这个小世界的存在,心中暗喜自己能够独享这份馈赠时候,却发现,只能观其轮廓,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入口,多次尝试未果之后,这位仙人不得不放弃,并将这个消息传播开来,引来天界的诸多势力。 天界虽然广袤无垠,但无主之地并无多少,一块弹丸之地往往都能引发巨大的冲突,何况一方小世界。天界最著名的的小世界当属天外天和广寒宫,天外天自然不用多说,实力超群,为一方霸主,白帝更是“五帝”之首,而广寒宫则因为天界第一美人嫦娥仙子的存在而多了些浪漫的色彩。如今这个小世界的出现,自然成为众多势力眼红之物。 可很快,很多势力就败下阵来,遍寻不得入口,强攻又不能奏效,在“五帝”之一的青帝出手未果之后,各大势力纷纷退出,只有一些小势力依然锲而不舍,不时又有一些逍遥散人加入其中,可依然没有任何转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五百年。 彼时,青丘界刚出现并没有名字,不知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那时候的它被一些仙人称为“茅坑石”,用来隐喻这个小世界“又臭又硬”,多了些恶趣味。 五百年后的一天,这个所谓的“茅坑石”突然隐去了轮廓,周遭那些仙人也无法感应这个东西的存在。然后,原来的位置,空间经过一段时间的震动之后,从中走出很多人,有男有女,男的各个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女的各个国色天香,颠倒众生。这一突发事件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仙界都炸开了锅。以前以为这是个无主之地,各凭本事,如今这些人明摆着就是从这个小世界出来的,既然有主,那就好办多了,威逼加利诱,总能逼其就范。 可事与愿违,就当以为这些人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拿捏的时候,这些俊男美女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却是十分惊人,且不说那带头之人与“三皇”之一,公认功法最为狂暴的霸皇打了个你来我往,难分伯仲,就是手下那些看似初出茅庐的小仙也各个实力不俗,其中几人更是直逼绝仙境界。 在那场所谓的“盛大登场”之后,霸皇独自与那些人进入小世界,三日之后再次现身,宣布与青丘界结为秦晋之好,将膝下一女下嫁青丘界九尾天狐一族大皇子。这个消息可比青丘界出现在天界还要震撼,要知道,霸皇所属的武帝城也是天界超级势力,比天外天历史还要更加悠久,底蕴更加深厚。若能迎娶霸皇之女,能攀上武帝城这棵大树,傲视天界指日可待,因此,武帝城求亲之人络绎不绝,可霸皇是何等人物,不是仙中龙凤如何能进得了他的法眼,多少希望攀龙附凤之辈,连武帝城大门都未踏进,便被洪荒铁卫给打得缺胳膊断腿,场面极其惨烈。霸皇之女更是霸气,豪言,若是白帝肯入赘武帝城,倒是可以考虑,当真虎父无犬女,这霸道之处简直一模一样。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总之青丘界高调一夜崛起,成为一方超级势力,武帝城与青丘界成功联姻,婚礼如期举行,声势浩大,几乎宴请了整个天界,诸位仙人也得以第一次踏足青丘界,婚宴过后,“青丘双美”传遍天界,一曰美景,二曰美人。 青丘界自成一界,钟灵毓秀,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俊男美女层出不穷,而九尾一族在修道一途上又是天资卓越,可谓是高手辈出,即便不依靠外界,同样可以在天界站稳脚跟。当时天界层流传这么一句话,“悔不生于青丘界”,可见一斑。 这日,青丘英魂殿。 英魂殿中只摆放两种物件,一种是告慰逝去族人的灵位牌,一种是活着族人的命元牌。两种物件分别放置于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巨大的阶梯式柜子,命元牌与灵位牌就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地摆放在上面。 一个身着紫色衣服,长着狐耳狐尾的少女此刻刚刚擦拭完灵位牌,上香供奉之后,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关好门,恭恭敬敬一拜,然后小跑着来到隔壁房间,关好门,靠着房门大口喘着粗气。 “老祖宗们别怪罪,你们也知道的,雅儿最怕鬼了,都怪那些哥哥姐姐,没事老是和我说些鬼故事,昨天夜里尿急,我都没敢下床,最后我都尿床了,我这么大的人了还尿床,传出去会被他们给笑死的!老祖宗们,我本来应该晚些才来的,看在我今天早起洗床单,提早过来的份上,你们就千万别来数落我啊!明天我给你们多上些香,让你们吃得饱饱的!”这个名叫雅儿的少女自言自语,一本正经地模样十分可爱。 狐族毕竟是妖族,诞生之时并不是人形,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可以化为人形。人类为万灵之首,修炼条件得天独厚,因此对于妖族而言,化为人形,修炼起来也会事半功倍。但也并不是所有妖兽化形都会一次成功,他们可能要经历多次才能最终化为人形。这个叫雅儿的狐族少女就是这样,她没能一次化形成功,还保留了狐族的狐耳以及狐尾,倒不是说她天赋不足,而是狐族也存在体质上的差异。 同为九尾一族,但还是有阶层上的差异,雅儿很不幸的就是比较底层的人,要不也不会被分来每日打扫英魂殿,不过她似乎也不是很在乎,倒是乐此不疲。 “唔!”雅儿伸了伸懒腰,揉着发酸的肩膀,朝着摆放命元牌的柜子走去,“还是这边好,光线充足,灵位牌那个房间好阴森啊,感觉连光都照不进去,很吓人!哎哟!”雅儿突然捂住嘴,偷摸着四处看了看,赶忙闭眼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罪过罪过,老祖宗莫怪!莫怪!”等了许久,眼睛偷摸着睁开一条缝隙,看没有什么异样,才慢慢睁开眼,拍拍胸口。 雅儿的工作很简单,其实就是每日擦拭英魂殿里的灵位牌和命元牌,可数量颇多,即便雅儿手脚麻利,还是要花费她许多时间,修行时间自然就被落下了。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化成人形呢?那些哥哥姐姐,就是喜欢摸我的耳朵和尾巴,都摸得掉毛了!”雅儿一边擦拭,一边嘟着嘴抱怨。 此刻雅儿已经擦拭了大半,正要擦拭下一块时候,手伸到半空却是停了下来。英魂殿之中,任何族人只可能拥有灵位牌或者命元牌,二者其一,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比较特殊,正是雅儿即将要擦拭的这一面。 苏琴萱! 雅儿在灵位牌的房间里面,刚擦拭过同样名字的灵位牌。雅儿小心的将那个命元牌拿在手中,轻轻摩挲,十分温柔,虽然她还是少女,不懂为人母该如何,但她记得母亲抚摸她时候的感觉,她正在重现那种感觉。雅儿看着这些闪着柔和白光的命元牌,又看看手中暗淡无光的命元牌,那灵动的双眸,泛着悲伤。 这个名字在整个青丘界是被禁止提起的,她的身份是狐族的九公主,那场事关狐族存亡的战斗中,怀有身孕的狐王后遭到人类修士的偷袭,重伤以至于胎儿胎死腹中,狐王后诞下死胎,自己也卧病不起,虽然狐王一直四处搜集灵丹妙药,可狐王后还是日渐憔悴。 一想到狐王后,雅儿整个人都温暖起来,她一直觉得这世上有两个人最美,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狐王后,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狐王后曾经抱过还未化形的自己,虽然容颜憔悴,但在她怀中之时,雅儿觉得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雅儿这个名字也是狐王后赐予的,“就叫雅儿吧!”,那时候狐王后如是说,宛若天籁。 “哎!老祖宗,你们要保佑王后娘娘啊!”雅儿将命元牌合十夹在掌心之中,虔诚祈福。 “呀!”雅儿手心突然一烫,吓得她赶忙撤去合十的双手,“啪嗒”一声,命元牌落到地上,在空旷的房间里面,显得格外突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雅儿吓得六神无主,如果这命元牌有什么损伤,自己就是搭进去十条命也不够抵罪的。 “对了对了!”雅儿浑身哆嗦,“先看看到底有没有损坏!” 雅儿赶忙跪倒地上,小心的端详着地上的命元牌,格外仔细,一面看完,又翻过面来细细检查另一面,再看看侧面,有没有磕掉一些边角之类。在反复检查数十遍之后,雅儿终于长出一口气,完好无损!雅儿瘫软地坐在地上,手中捧着那块命元牌,白光柔和! “嗯!?”雅儿突然一愣,仔细看看这块命元牌上的名字,“苏琴萱?对啊!” “啊!!!”雅儿突然大叫起来,手中紧紧握着那块命元牌,生怕损坏,有赶忙藏在怀中,发疯似得推开门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族人路过,看到英魂殿大门没关,眉头紧皱,这英魂殿虽然朴素,但却是青丘界最为重要的地方之一,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居然胆敢如此大不敬,这名族人立马进去查探,也没有发现什么人,就在其疑惑着,准备关门之时,无意间瞥见命元牌的架子之上有一个空位,顿时大惊失色,每一个青丘族人都知道那个位置摆放的是什么。 他急忙关上门,破空而去,片刻功夫,青丘界突然响起急促企且震耳欲聋的钟声! 2 雅儿双手护在身前,保护着怀中之物,避过一拨又一拨的族人,她听到了长鸣钟声,自然知道有事情发生。长鸣钟是青丘界的圣物之一,每有重要事情发生就会敲响,上一次敲响还是在大皇子与武帝城霸皇之女喜结良缘之时,当时一共敲响九百九十九下,余音足足流转了三日之久。而这次钟声急促,是预警钟声,证明青丘界有外敌入侵,但凡此刻,青丘界所有族人都会脱去常服,身着战甲,手握兵刃准备与外敌殊死一搏。她本该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可她感受着怀中命元牌的温度,觉得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纤弱的身体在人群中逆流而上,惹来各种谩骂,被人撞到,被踩伤,却又倔强地站起来,不停地往那个地方奔去。 那个方向,就是狐王后的寝宫,琴萱阁。 长鸣钟旁,除了之前从英魂殿飞走之人,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以六人为首,其中一人越众而出,眼神凌厉,几乎要将人吞没。 “姜齐,你最好解释清楚是什么回事!你可知这长鸣钟可不是随便能动的!” “二皇子!”姜齐腿脚一软,竟是直接跪倒在地,哆哆嗦嗦,显然被吓得不轻,“回。。。回。。。二皇子,事情紧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所以才。。。” “别啰嗦,说!” “英魂殿,九。。。”姜齐却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二皇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抬手,屏退众人,场中只留下六人与姜齐,“说吧!” “英魂殿,九公主的命元牌不见了!”姜齐壮着胆子说道。 “什么!九妹的命元牌?”身后众人十分吃惊。 二皇子回身对身后一人说道,“六弟,你去英魂殿看看情况是否属实!” 六皇子也不说话,转身就朝着英魂殿飞去,速度奇快。 “姜齐,你可知道如果造谣生事,会受到什么惩罚。”二皇子眼睛微眯,杀气外露。 “回二皇子,属下亲眼所见,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造谣之意!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哼!” 一句话功夫,六皇子已经折返回来,向着众人点了点头,众人心中一紧。 “还好老八不在这,要不非疯了不可!” “父王此刻不在青丘界,大哥陪嫂子回武帝城去了,青丘界一切由我做主!”二皇子朗声说道,“先封锁所有通路,仔细盘查!” 有人领了命令,已经飞走前去安排。 “母后那边?”一人问道,正是六皇子。 “头疼!”二皇子揉了揉太阳穴,“老八也在母后那?” “嗯!” “先别让他们知道吧!” 此刻,不知道正在被通缉的小狐妖雅儿,浑身带伤,衣服也多处破损,一副可怜兮兮的小乞丐模样,“历经磨难”,但总算来到了琴萱阁。狐王后喜欢安静,这琴萱阁位置自是有些偏僻,除了几个宫女,只有几个护卫。这琴萱阁并不是冷宫,宫女少因为狐王后喜欢安静,倒是能够理解,可狐王后身子虚弱,护卫少就比较奇怪了。其实这和青丘界王城格局有关,这琴萱阁虽然偏僻,却是地理位置极好,被诸多建筑围在其中,其实是王城最安全的地方。如若能够被敌人杀到此处,那青丘界也基本上沦陷了。再说护卫,虽然数量极少,但都是青丘界实力顶尖之人。狐族重情,狐王与狐王后感情深厚,恨不得日夜守候,如若不是此地固若金汤,狐王怎会放心得下。 雅儿抬腿就要往琴萱阁走去,一把长枪却是横在她的小脸前面,吓得她往后退了一大步,或许是太紧张,脚下虚浮,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丫头,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快些回去!”一个黑甲人说道,自然就是那长枪主人。 “我有要紧事要见王后娘娘!” “王后娘娘岂是你说见就见的,莫要在此折腾,我耐心有限!”黑甲人然加重语调,要让这个小姑娘知难而退。 “我!”雅儿十分委屈,可这黑甲人自然不是自己能够应对的,可一想到那个憔悴的女子,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娘娘,娘娘!”雅儿竟是闭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 雅儿这一哭,那威势惊人的黑甲人突然手足无措起来,若是来个不开眼的,直接操家伙打出去就行,可这么个小姑娘,头发散乱,浑身带伤,小脸也脏兮兮的,虽然语气有些重,但也不会真的怎样!这会她一哭,黑甲人便是没了主意,他无儿无女,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一咬牙把那长枪往地上一扔,发出“咣当”一声巨响,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正哭着的雅儿更是被吓得不轻,哭声直接停了一下,以为这黑甲人要把她怎样,于是哭得更凶了。 “哎呀呀,小姑娘你别哭啊!”黑甲人赶忙蹲在雅儿身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拍怕这孩子的肩膀?不妥!抱抱她,更不妥!一双手急的在那凌空虚划。 雅儿哭着,睁眼看到眼前的黑甲人,吓得坐在地上往后挪了一大段距离,看着孩子惊恐的眼神,黑甲人心中一沉,更加无奈,突然想起什么,双手一往脸上一摸,顿时明白。他们青丘的黑甲卫脸上佩戴恶鬼面具,看习惯了还好,这冷不丁的看到,还是会被吓得不轻。刚才小姑娘肯定是近距离看到这面具了,于是快速摘下面具扔到一旁,面具下露出一张温柔的脸庞。 他蹲着朝小姑娘靠近了些,“小姑娘你别哭哇,有什么事你和我说!”甚至连他都有些委屈的想哭了。 “我。。。要。。。。找。。。找娘。。。娘娘!”看到鬼面具下面是个温柔的男人,雅儿也有些缓过劲儿来,但刚才哭得太伤心,没法好好说话。 “哎,这。。。娘娘刚休息!”黑甲卫挠了挠脑袋,显然十分难办。 “事情。。。很。。。重要!”雅儿又说。 “我!”黑甲卫无奈,正要给这个犟脾气的小丫头再解释,却是被一个女子的声音给打断了。 “好啊,陈玄龄,你这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欺负起小姑娘来了!下手也不知个轻重,瞧把人家孩子打成啥样了!” “哎,我说!”陈玄龄自然之道是谁,琴萱阁的侍女长,王后身边的贴身女官,温如歌,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谁都看谁不顺眼,这会儿被她撞见这一幕,自然要被狠狠数落一番,正要解释,却被一把推开,力气之大,直接把他推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等他坐起身来,看到一个优雅高挑的女子正把那个小丫头扶起来,掏出贴身手绢,弯着腰为她擦干眼泪,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伸手在她鼻尖一刮,笑道,“这才是个小美人嘛!” 光线正好,将温如歌的轮廓勾勒出来;时间正好,不自觉地放慢了流速;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陈玄龄看得有些呆了,以至于那个美人此刻已经插着腰作茶壶状,纤纤细指已经戳到了自己额头,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陈玄龄啊,陈玄龄,你说说你怎么就下得去手!” 陈玄龄突然清醒过来,赶忙解释,“真不是我啊!” “不是你这里还有谁么!”温如歌不依不饶。 “啊哟,我怎么就跟你解释不清呢!”陈玄龄头大如斗,从小到大吵架就没赢过她。 “你!”温如歌正要继续数落,却发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是那个小姑娘。 “温姐姐!不是这个大哥哥的错,这些都是我自己弄得!”雅儿解释道。 “听到了吧!”陈玄龄终于洗清冤屈,想要绝地反击,却见温如歌突然回过头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瞬间吃瘪。 “你认识我哈!”温如歌温柔地问道。 “温姐姐,我是雅儿啊!”雅儿甜甜的笑了一下,梨花带雨,很是惹人怜爱。 “哎哟,是雅儿啊,都长这么大了!”却是一旁的陈玄龄叫出声来,“我以前还抱过你嘞,你那时候才这么大一点。”说着陈玄龄在那笔划起来。 温如歌也不理会陈玄龄,摸了摸雅儿的小脸,“真是雅儿啊,和你娘长得一模一样!”突然画风一转,伸手就揪住陈玄龄的耳朵,“说,你到底干啥把雅儿给惹哭了!” “轻。。。点,诶诶诶,掉了掉了!”陈玄龄吃痛,“雅儿要见娘娘!” “嗯?见娘娘?”温如歌放开陈玄龄的耳朵,又温柔地看向雅儿,“雅儿,你要找娘娘做什么?” 雅儿小心地把怀中的命元牌拿了出来,小声说道,“把这个给娘娘!” 因为雅儿拿出来的时候,是背面朝上,温如歌和陈玄龄都没有在意,只是有些奇怪,温如歌接过命元牌,把它翻过面来,看到那几个字时,突然紧张起来,赶忙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好在此处人少,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雅儿,你怎么能把这个东西带出来!你可知道因为你现在青丘界都乱成一锅粥了!”温如歌刚才已经接到消息,了解了大概情况,二皇子那边叮嘱琴萱阁,不能让这件事被王后和八皇子知道,自己正是出来告诉陈玄龄这件事,刚巧就撞见了刚才的一幕。 可真没想到,居然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把命元牌给拿了出来,若是其他也就罢了,好巧不巧就是那一块,最让青丘界忌讳的一块。 “玄龄,赶快送雅儿走,我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命元牌给送回去。”温如歌额头冒出细汗,紧张到了极致,可过了老半天也没听到陈玄龄的声音,于是又催促几遍,“我说陈玄龄,你听到没啊!” “如歌,你快看!”陈玄龄赶忙推了推温如歌,指着命元牌说道。 “看什么啊?”温如歌不明所以,顺着陈玄龄的手指看去,那命元牌闪着温和的白光,十分好看! 琴萱阁内,一个普通的房间,陈列简单,简约朴素,这里就是狐族王后的起居之地。 房内有一张大床,一个女子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十分憔悴,床边有一个年轻男子,席地而坐,趴在床边,女子正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 “那时候,你最喜欢趴在娘身边,每天要说上许多遍,‘娘,是弟弟是妹妹啊,终于不用再被他们七个欺负了,诶,不成,不欺负我,岂不是去欺负老九了,不行不行,以后谁欺负老九,我非和他拼了不可!’,娘都听烦了,可你还没说够,一直说,一直说,你爹都被你给说得躲了起来,呵呵,咳咳!” “娘!”年轻男子赶忙起身,查看女子的情况。 女子摆摆手,示意无碍。 “娘,爹爹从药王殿拿回来的药有效果么,感觉好些了么?” 女子笑笑,没有说话。 年轻男子往床上砸了一拳,他不敢用力,怕自己控制不住,把整张床给砸塌了,“如果药王本人还在,一定会有效的,没了药王,他药王殿一无是处!” “离儿,没事,娘不难受。” 年轻男子双拳紧握,他心中无比憎恨,憎恨那个偷袭自己母亲的修士,虽然父王已经将其挫骨扬灰,可母亲却落下病根,卧病在床,自己的妹妹也胎死腹中,更恨的是他自己,曾经没有能力的自己。 突然,房门被人撞开,有风吹了进来,年轻男子猛然起身,转过身恶狠狠地看着门口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人,正是侍女温如歌。此时,温如歌被一股气息锁定,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钳住脖子,她不敢动弹,生怕下一秒就直接死去。 “离儿!住手!咳咳!”女子一把抓住年轻男子的手,听闻母亲的咳嗽声,年轻男子终于回过神来,温如歌如或大赦,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如歌,怎地如此慌张,发生什么事了么?”女子轻声问道。 “娘娘,八皇子,九公主她。。。”温如歌十分激动,话说一半却卡住,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年轻男子怒色一闪而过,就要发作,突然觉察到母亲抓住自己的的之手力道变大,不住的颤抖。 “阿九怎么了?” 温如歌努力了几次,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只得起身,从怀中取出命元牌,快步走到床边,将其递到狐王后与八皇子面前。 狐王后松开握着八皇子的手,颤巍巍地接过那个泛着柔和白光的命元牌,小心翼翼的摩挲着那上面的名字。 “琴萱,我的孩子!”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章 万妖之森狐与狼(二) 3 当年妖界兴兵大举进犯修真界,所向披靡,修真界修士被打得节节败退,妖族乘机一路攻城略地,修真界大半疆域落入妖族手中。妖族存活需要在妖气浓郁的地方,因此很难适应修真界的天地元气,不过妖族之中也有奇异妖术,那些落入妖族手中的地盘被妖族改造之后,竟是妖气弥漫,浓郁程度竟然不亚于真正的妖界。 修真界危急存亡之秋,一直超然世外的佛宗突然出现,以无上佛法净化妖气,竟然打了妖族一个措手不及,延缓了妖族的推进节奏。修真界修士重整旗鼓,以佛宗为中心展开反击,局面有所好转,不再是一边倒的局面,隐隐还有反扑的迹象。可妖族毕竟准备充分,来势汹汹,很快便又扼制住修真界的反攻势头,双方大战频繁爆发,却是互有来回,打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场战斗足足持续了百年之久,之后妖族内乱,老妖王战死,新妖王继位,愿化干戈为玉帛,平息这场战事。妖族修真界在这种斗争之中都死伤惨重,哪个身上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岂是说停就停,新妖王也是无可奈何,双方打了又是几十年之久,或许有了新妖王的牵制,妖族明显后劲儿不足,但修真界这边亦是元气大伤,也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上的进展。 新妖王继位,妖界之中自然有许多声音。但这新妖王能够登上妖王宝座,又岂是泛泛之辈。妖族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这新妖王召集妖族大能齐聚妖王宫,突然发起攻击,竟然以一己之力,将主战大能全部击杀,那些剩余的妖族大能无不胆颤心寒,不得不同意新妖王的停战政策。 妖族开始撤兵,退回妖界,但依然有一些妖族余孽不愿放弃,但毕竟孤立无援,很快便败下阵来。妖族之中有新妖王主和,修真界修士亦有爱好和平之辈,双方一拍即合,虽然困难重重,但历经万难,总算达成。 人族佛宗大能金蝉子,散修杀生和尚,妖族辰龙一族八部天龙马,申猴一族齐天大圣,亥猪一族云栈妖王,二人三妖一路西行,净化妖气,驱赶残存好战妖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抵达妖族与修真界交界之处,与新妖王合力,共筑一塔于此,将两界大开的通道全部阻断,只留此处可以往来,由双方共同派人镇守于此,此塔在修真界被称为锁妖塔,而妖界则称为封神塔。 至此,修真界与妖界的大战终于划上休止符。 其后百年,修真界与妖界休养生息,终于恢复元气,虽然无法抹去那些残酷的记忆,冰释前嫌,但好歹也不会一碰面就兵刃相见。之后新妖王亲临修真界,与各派大能齐聚剑宗天涯海阁,共商修真界c妖界通商要事,后世称新妖王此举为破冰之旅。 妖界与修真界由于妖气与天地元气的存在,出产的东西大不一样,虽然如此,但如炼制之法得当,于双方都是大有裨益,妖王此行便是希望妖界与修真界能够开通商路,互通有无,这样也能够各取所需,更重要的是,希望这种商贸交流能够带动其他的交流,希望时间能够慢慢抹去那些不愿被双方提起的记忆。 妖王此行十分成功,其后妖界与修真界的交流也慢慢开展起来,进度喜人,如此好景一直持续到现在。其中,不乏一些妖族到修真界生活,或是修真界修士在妖族生活,甚至人族与妖族喜结连理也都不在少数。 人界与修真界交界之地,由于当年大战的影响,妖气与天地元力混合,竟然诞生了一片奇怪的地域,此地巨树参天,植被高大,就是蚊虫鼠蚁也要比寻常巨大许多,一些原本寻常的野兽,若是生在此处,简直就是庞然大物。曾经有修士冒着胆子进去,却是有去无回,慢慢就成了修真界修士闻之色变的可怕之地。 此地也被称为万妖之森,又被称为死亡之林。 4 此刻,万妖之森中,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狐狸正在拼命奔跑,而身后是一只只体型巨大的蚂蚁。蚂蚁每只都有一尺多长,通体漆黑,口器巨大而有力,一张一合间总是撞击在一起,发出“咔咔”的清脆响声,闻之渗人。这些巨大黑蚁数量庞大,行动迅速,互相保持间距,整齐划一,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它们行进不紧不慢,但始终与前面的小狐狸保持相同的距离,而那小狐狸明显体力不支,很快就要败下阵来。 小狐狸惊恐至极,身后漆黑一片,不停地有“咔咔”之声传来,它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看到的是黑色蚂蚁的巨大口器。它的四肢酸痛无比,虽然速度很快,但步伐已经开始虚浮起来,只要一个不稳当,就会摔翻在地,那时候身后的黑色蚂蚁蜂拥而至,瞬间自己就会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小狐狸打了个寒颤,眼前浮现出的是早些时候那头庞然巨兽被这些黑色蚂蚁吞噬的场面,自己何曾见过如此场景,被吓得瑟瑟发抖,本能驱使着自己赶快离开,若不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踩一根枯枝,被这些黑色蚂蚁发现,哪会有如此境地。 心中懊悔之余,这只小狐狸一面本能地逃跑,一面思考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醒来之时,是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突然身体如同撕裂般疼痛,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变大,撕裂又愈合,又撕裂,又愈合,如此反复,巨大的痛楚让它直接昏死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它清醒过来,如果不是身上还有痛楚,它会以为是个梦,过了很久,痛楚渐渐消退,花了很大气力适应了自己的身体,可空间太过狭小,根本动弹不得,难受得她“哼唧哼唧”直叫唤。 它突然听到有响动之声。只听一个女声喊出一个“破”字,紧接着便听到琉璃碎裂之声,然后有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亮光亮照射进来。黑暗之中呆了太久,突然的光亮让它无法适应,赶忙将头埋低,尾巴卷过来盖住脑袋。 “呀,变成一只小狐狸了呢!”又听到那个声音说道。 接着它便被一双柔荑从那个狭小的空间之中抱了起来,它还是没能适应光线,闭着眼睛,小小的四肢在空中乱蹬,害怕极了。还没等自己挣扎片刻,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柔软,香气宜人,有同样柔软的手轻抚自己的身体,它突然觉得很安心。 好久终于适应了光线,它眨着眼睛打量着周围,这是一个宽阔的山腹之中,面前有一个小小的盒子,大小似乎就是刚才自己被困的地方,它抬头,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相对,一瞬间,仿佛经历千万年时光,与一个白衣男子隔着风雪对视,那人张嘴,却始终听不到声音。 画面一闪而过,小狐狸终于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长相,仙姿玉色,明眸皓齿,一袭红衣,身姿曼妙,眼角的泪痣伤感之余却又风情万种。 突然山腹一阵颤动,头顶落下许多石头,红衣女子随手一挥,一道红芒闪过,那些落石消失不见,可山腹震动还在继续,有越来越强的势头。 “唔,咱们也该出去了!”只见红衣女子周身泛起一圈白色光晕,将一人一狐包裹其中,携着他们飞了起来。在山腹之中七拐八折,上下翻飞,这山腹之中竟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红衣女子竟然轻车熟路,当真厉害。 不消片刻,一人一狐便从山腹之中脱出,来到外面。外面一片狼藉,到处刀光剑影。 “奶奶的,中招了,想不到这诸葛烬死都死了,还会这么难缠,定是这帮人早就将此阵布置好,就等我两中招了!无极兄,我现在一身修为去了大半,你可还撑得住!十九!” “没问题,一会儿你我合力,将这大阵炸开一个窟窿,出了这阵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两了!二十一!樊兄,你可别先撑不住了!” 若有外人在场,自然认得这二人就是樊无期与赵无极,这个时间,正是青丘界最后开启的时候。 “可惜晚了!收阵!”应声而起,那个大阵突然爆炸,一道直径百丈的火柱冲天窜起,樊赵二人避无可避,只能硬抗,瞬间被吞没与火海之中。 大火许久才散去,露出两个身影,正是樊赵二人,此刻二人身受重伤,互相依着对方的后背,武器撑着地面,勉强维持着站姿,大口喘着粗气。 “他娘的!够狠!看来今天要折在这了。”樊无期说道,有些无可奈何。 “有樊兄黄泉作伴,也不寂寞,哈哈!”赵无极笑道。 “哼,倒是好兴致!”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二人谈话,“待我将你二人,抽魂炼魄,你二人哪里还有黄泉作伴,孤魂野鬼都做不得了!”说着便再行施法,一连串的招数把把樊赵二人轰得飞出老远,二人躺在地上,浑身浴血,动弹不得。 那人提起长刀,飞至樊无期身边,就要手起刀落,樊无期已经无力反抗,恶狠狠地盯着那人,那人眼神微眯,似乎极不喜欢樊无期的这种眼神,眼看着樊无期就要殒命当场。 “刺啦”一声,如同布帛撕裂,这个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但又十分熟悉,正是之前诸葛烬破除祖地禁制时的,禁制撕裂的声响。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红衣女子,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狐狸,正穿过禁制走了出来,身后禁制正缓缓恢复。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大笑,神态癫狂。 “韩仙子,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赵无极使出最后的气力,大声喊道。原来那女子竟是之前与众人失散的韩浅瑜,至于为何从青丘祖地出来,自然没有去追究的功夫了。 “哼,想走,都给我留下吧!既然你有进入祖地之法,那我倒是可以留你性命!” 韩浅瑜面无表情,似乎对眼前的事毫不在意,“竟然有这么多飞升期修士,你们倒是隐藏得够深!”说罢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狐狸,柔声道,“你且先走,我随后就来!”说着手中一掐法决,怀中的小狐狸被一团白光包裹,向着远处飞去,转眼间便失去了踪迹! “快给我追!那狐狸从山腹中出来,一定是转世的天狐,别让他跑了!” 几个修士急忙追赶,速度奇快,可还没飞出百丈,一道红影闪过,几人“噗噗”吐出几口鲜血,从空中跌落,重重摔在地上。 一袭红衣的韩浅瑜凌空而立,美丽不可方物。 这便是小狐狸最后看到的景象,然后便是光影变化,眼花缭乱,也不知飞出多远,飞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小狐狸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之时,就已经在这片森林之中,自己这小不点样,突然置身于这个巨大的世界,茫然无助,瑟瑟发抖。 5 小狐狸感觉身后声音越来越近,那些黑蚁竟然已经追了上来,黑蚁竟然加快了速度?其实不是黑蚁提速,而是小狐狸已经慢了下来,从醒过来,到置身万妖之森,到被黑蚁追赶,小狐狸完全没有任何喘息空间,更是滴水未沾,饥肠辘辘,全凭着本能在逃命,体力早已透支得干干净净。 眼看着就要命丧黑蚁之口,小狐狸只感觉似乎穿越了什么东西,来不及思考,脚下便被一绊,摔倒在地,滚地皮球一般摔出去好远,撞在一棵大树之上才停了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小狐狸被撞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小狐狸闭着眼睛,显然是放弃了抵抗,已经认命,虽然姿势不太雅观,一来自己实在没有气力翻身,二来横竖都是个死,还在乎些什么。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似乎在朝着那群黑蚁咆哮,“要吃就吃,追这么久有意思么,在身后‘咔咔咔咔’没完没了,吓死狐不用偿命啊!”突然又“呜呜”地叫唤起来,似是十分不舍。 等了许久,身上也没有被撕咬的疼痛,虽然还能听到“咔咔”声,但似乎黑蚁一直保持着距离,小狐狸虽然没有动弹,黑蚁也并未再近一步。 小狐狸挣扎着翻过身来,吃力地睁开眼睛,只见那些黑蚁在不远处停住了身形,不再前进一步,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隔绝开来。小狐狸死死地盯着那些黑蚁,本来死局已定,突然得了喘息,一定要好好争取,于是一边悄悄回复体力,一边继续装作毫无反击之力,若是黑蚁突然冲过来,自己也还要再挣扎一下。 双方僵持许久,小狐狸差点睡了过去,猛地惊醒,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发现前方的黑蚁此刻已经纷纷掉头,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之中。小狐狸不明所以,但此刻终于脱险,也是放下心来,白色狐尾轻轻摇摆,可爱的小爪子也在脸上挠了挠,好像在擦冷汗一般。 “嗷呜!”身后的密林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嚎叫,小狐狸被惊得浑身白毛倒竖起来,活脱脱一个炸了毛的小白球。小狐狸往前一蹦,落地之后立刻转身,一双小眼十分警惕地盯着密林深处。 两团幽绿色的光团在密林深处显现,朝着小狐狸一点点的靠近,小狐狸本能的往后退一步,正要退第二步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停下,虽然那些黑蚁已经退走,但万一其中一些又折返过来,若是自己此时退出去,刚巧迎面撞上,这会儿虽然恢复了一些气力,但想要逃脱还是不大可能,而且,那巨大的口器咬到身上一定很疼。比起被黑蚁分尸,小狐狸似乎更想要面对那个长着绿幽幽眼睛的怪物。 可小狐狸似乎忘记了什么,那些黑蚁不愿越过雷池一步,或许就是因为这长着绿幽幽眼睛的家伙呢? 那绿幽幽的两团幽光越来越近,小狐狸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可它也知道害怕没有,于是强装镇定,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似乎是在朝着那个怪物咆哮,告诉它自己虽然小,但也不是好惹的。 那绿色幽光突然消失,一股可怕的气息笼罩在小狐狸身上,“嗷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此刻身在怪兽老窝,已经被数十只怪物包围。小狐狸紧张得东张西望,可并没有看到其他的生物,环顾一圈,突然瞥到一抹绿色就在刚才消失的地方,正想拔腿开溜,那绿色幽光又一次消失,这次却没有任何间隔,突然再次显现出来,就在小狐狸面前。来不及看清楚那怪物全貌,小狐狸就被一爪拍飞,轱辘辘滚了好远,又一次摔了个四脚朝天,正想挣扎着翻过身来,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已经将它稳稳按住,任凭它如何挥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甚至牙口并用,都不能挣脱分毫。 那怪物突然“呜”的一声,比小狐狸刚才发出的声音还要可怕,小狐狸被吓得一愣,忘记了挣扎,那爪子突然后撤,小狐狸感觉身子一轻,获得喘息的机会,可紧接着就看到一张獠牙锋利的血盆大口朝着自己的脖颈咬来。 小狐狸双很绝望,到现在依然没有搞清楚状况,醒来时候在一个狭小的盒子里面,然后被一个红衣女子带走,然后又被她送走,之后就被黑蚁追,好不容易摆脱黑蚁,又被这个绿眼睛的家伙捉住,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仿佛弥留之际回顾一生,只是这一生有些颇为短暂。 柔嫩的脖子一阵刺痛,想来是那锋利的獠牙已经咬穿喉咙。小狐狸两眼一黑,竟是晕死过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章 万妖之森狐与狼(三) 6 一袭红衣的女子在天雷之下摇摇欲坠,可如今天劫才过去一半,后面的一半她终究是抗不过去的了。她抬头看了看苍穹,不清楚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雷劫恐怖如斯,她想摒弃自己的矜持与礼节,狠狠地骂一骂这贼老天,可又自嘲一笑,骂你能有用么,你能散去这漫天劫云,放我一条生路么。她使劲摇了摇头,回过身,看到那个被天劫形成的护盾挡在外面的男子,泪流满面,发疯似地撞击着护盾,却无可奈何。她何曾见过他这个模样,一直云淡风轻,翩翩如玉的他,也只有在噩梦时才会蹙眉。她缓缓飞至护盾旁,与他隔空相忘,她伸出手,贴在护盾上,男子也伸出手,二人掌心相对,隔着护盾无法触碰,她张口说出几个字,天雷轰鸣之下,竟是连自己也听不到说出的话语。男子抬头看天,满眼恐怖与绝望,一道威力无比巨大的劫雷落下,瞬间吞没那一抹红! “不!”男子绝望的嘶吼响彻整个天际,似乎要撕裂这苍穹。 小狐狸猛然惊醒,眯着眼睛环顾一下四周,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又沉沉睡去,忽然觉得有些冷,小爪子四处摸索,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便拉了过来,四肢紧紧抱住,睡得香甜正酣。 “乌鲁乌鲁!” 小狐狸又开始做梦,梦中自己饥肠辘辘,突然看到一块肥美的鲜肉,扑上去就大快朵颐,可那鲜肉却是活的,撒腿就跑,小狐狸哪能轻易放过,狠狠咬住,死不松口,那鲜肉吃痛,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似是十分生气!那鲜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甩,从小狐狸的小嘴中挣脱开来,也将小狐狸摔了出去,在空中翻着跟头,最后砸到了地上,摔成一个“木”字,趴着动弹不得。 “啾!啾!”有灰尘进入鼻腔,小狐狸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神志也清醒了许多,从地上爬起,蹲坐在地上,抬起小爪子,凑到嘴边舔了舔,然后用爪子往脸上擦了擦,像在洗脸一样。 小狐狸砸吧这嘴,又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举目四顾。这里似乎是个石洞,几丈见方,地上铺着一些枝叶,有的早已干枯泛黄,有的则新鲜嫩绿,似乎是刚刚折下来不久,洞口正趴着一只庞然大物,体型巨大,几乎将整个洞口都堵了起来,长满灰白色的毛,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正轻轻地摆动,此刻它正在熟睡,硕大的头颅搭在两只交错的前肢上,呼吸均匀,身体随着一起一伏。 不是那只绿眼怪物又是谁! 小狐狸打了个寒颤,吓得魂飞魄散,下体一阵温热,竟是被吓得尿了出来,顾不得尴尬,它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只听“咔嗒”一声,又被惊得一缩脖子,紧闭双眼,过了片刻没有发生什么,终于敢睁开眼,原来是踩断了一根枯枝。小狐狸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决策,低头仔细观察,显然这些黄色的枝叶是不能再踩的。可这不看不要紧,自己周围全是枯枝,那些嫩绿枝叶全在那怪物身下! 小狐狸心里冰凉,这怪物居然没有当时就吃掉自己,莫不是之前不饿?还是嫌弃自己太小,肉不够多?这会儿是把自己当做餐点先圈养起来?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小狐狸脑中,它灵智尚未全开,哪里能够想明白其中缘由,可有一件事它清楚,要去做,且不得不做,得从这个洞中逃出去。 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小狐狸得在尽量不弄出声响的前提下越过这片枯枝区域,然后要从这怪物的眼皮子下面悄悄溜走,稍不留神惊动了这怪物,后果不堪设想。 小狐狸十分纠结,看着这满地的枯枝,不知如何下脚,可时间不等狐,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一会儿那怪物苏醒过来,指不定就拿自己当早餐了,于是心一横,往前迈了一步。 “咔嗒!”,声响还是发了出来,在狭小的洞穴之中有些清脆。 这次小狐狸没有被吓得闭上双眼,而是死死地盯着那怪物,那怪物如果有任何异动,它就撒腿狂奔。可那怪物似乎睡得很熟,连续两次声响也没能吵醒他。看来那怪物很嗜睡,小狐狸安慰自己,于是又迈出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咔嗒咔嗒”的声响不停的想起,宛如一曲欢快的歌谣,可小狐狸听来却如丧钟一般,一路小心翼翼壮着胆子走到嫩绿的枝叶区域,小狐狸却不敢放松下来,因为几步外就是那怪物。 突然那怪物耷拉的耳朵突然立起,似乎察觉到什么,小狐狸赶忙趴下,蜷成一拳,狐尾盖着眼睛,装作正在睡觉。狐尾悄悄抬起,露出一丝缝隙,小狐狸暗中观察,发现那怪物耳朵又耷拉下去,这才松了口气。如今洞口就在眼前,可更大的难题却又显现出来。这怪物体型巨大,身子几乎将洞口堵住,唯一的缝隙就在那怪物硕大的脑袋旁边,自己虽小,可那缝隙要是硬挤过过去,势必被碰到那怪物。 等等,碰到!小狐狸一双小眼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似乎已经有了办法。 小狐狸蹑手蹑脚走到那怪物的大脑袋旁,转过身来,用自己的尾巴凑到那怪物的鼻尖,轻轻摇动,那怪物鼻养难耐,张开血盆大口,几次想要打喷嚏却不得。小狐狸看着那尖锐的獠牙,想起自己的脖颈曾被刺穿,提心吊胆,但那怪物似乎并没有醒过来,于是又大着胆子多弄了几下。那怪物抬起爪子在鼻子前一挥,似乎是要赶走这个讨厌的东西,挥了几下,然后脑袋一偏,继续呼哧呼哧地睡着。 怪物脑袋一偏,洞口的缝隙变大,就算三个小狐狸一起并排通过都没有问题,此时不走,更改何时,小狐狸猛地提速,朝着洞外自由地天地奔驰而去,速度之外,比被黑蚁追逐是还要快上几分。 小狐狸很开心,感觉外面的世界如此美好,自己仿佛长出一对翅膀,能够踏空飞行。 7 可它真的在踏空飞行,此刻小狐狸被那怪物叼在嘴里,小巧可爱的四肢在空中乱蹬。原来那怪物不知何时早已清醒过来,只是在等待时机,小狐狸奔出洞穴的一刻,它立刻出嘴,将小狐狸给衔了起来。 那怪物扭头一甩,又将小狐狸抛回洞中,这次却没怎么用力,小狐狸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稳稳落地。心中惊奇,但来不及多想又拔腿朝着洞口狂奔,中间还不停变换方向,似乎打算让那怪物莫不清楚自己要朝哪个方向突围,结果那怪物看似体型巨大,动作却是十分灵活,小狐狸各种左摇右摆,虚晃一招都对它无用,抬起爪子一挥就将小狐狸打了个滚地葫芦。小狐狸锲而不舍,不信邪,认为那只是巧合,如法炮制再来一次,这次那怪物也不用爪子,直接用毛茸茸的尾巴把小狐狸赶了回去。 小狐狸缩在角落,警惕地防御着,可那怪物却没有什么动作,蹲坐在洞口,添起自己的毛来。吃饭前还要整理仪表?你可真讲究,小狐狸心中腹诽! 这一刻借着些许光线,小狐狸终于能看清楚这怪物的全貌。这怪物除了那獠牙,倒也还算“眉清目秀”,树林里因为太过害怕,无形中把它给妖魔化了,这一对比,到是觉得亲切起来。小狐狸猛地摇头,它一会可是要把你给吃了!浑身灰白的毛发光滑柔顺,右眼处的毛发却是有些不同,斜斜的一条,从额头至颧骨,毛色却是银白,远远看去如同一道伤疤。 它停止了舔舐毛发,歪着脑袋看着小狐狸,在小狐狸看来,这一举动就是在打量盘中美食的菜色如何。小狐狸又一次炸毛,还是如同一个白色的小毛球,“呼哧呼哧”,那怪物竟是笑了起来。 小狐狸顿时没了气势,“啾啾”地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说,“你笑啥,要吃就吃呗,不带这么玩的!” “嗷呜!”那边的怪物也回应了一声,大概是说,“逗你好玩”之类! 莫名其妙地,这一大一小两个动物就这么在洞里“啾啾”“嗷呜”地互相叫唤,你一言,我一句,好不热闹,似乎还真给他们找到了交流的方式。 “你是个什么东西?”小狐狸问道。 “狼!” “那我是什么?”小狐狸又问。 “狐狸!” “你为什么要吃我?”小狐狸接着问,那狼却没有回答,小狐狸眼睛滴溜溜转,发现问题问错了,“你为什么不吃我?” “不饿!” “唔!”小狐狸似乎还有许多问题,但还没有等小狐狸问出口,洞外忽然闪过一道耀眼白光,洞内瞬间亮如白昼,白光转瞬即逝,接着变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小狐狸未曾经历过,被吓得往墙角靠了一靠。 那狼扭头朝洞外看了看,迈开步子朝外走去。小狐狸不明所以,但洞中突然只剩它一狐,还是有些害怕,壮着胆子也跟着小跑出去。那狼正趴在洞口,听到身后轻柔的脚步声,回头,抬起爪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小狐狸也到那里去。 小狐狸歪着头,心想,这狼明显比我厉害,要是想吃我早就吃了,看着它“眉清目秀”,似乎也不是坏狼,反正自己跑不了,它让做啥,我便做啥就是,没准它心情高兴,把我放了也说不定。心中有了决断,小狐狸就朝着那狼身边走去,不过还是隔了些距离,才学着狼的样子,趴了下来。 洞外正在下雨,小狐狸不清楚,便问道,“这是什么?” “下雨!” 一道白光撕裂天空,“轰隆”一声在巨响瞬间在小狐狸耳边炸起,吓得它从地上跳了了起来,在原地骨碌碌乱转,似乎也没有什么躲避的地方,看了看身边的狼,也顾不得那么多,紧挨着狼趴了下来,又往它身上挤了挤。小狐狸感受到它的温度,跳的飞速的心脏也缓和下来。 “这又是什么?” “打雷闪电!”狼想了想,抬起前肢,将小狐狸了围了过来,护在胸前。小狐狸有些颤抖,狼用胸膛轻轻压着它,它能清楚地感受到狼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狼两支粗壮的前肢将小小的它护在其中,小狐狸前所未有的安心。 又是电闪雷鸣,甚至比之前还要可怕,可小狐狸却一点也不害怕,它抬头,看到巨大的狼首,它默默的看着远方,眼神深邃。 洞外雨势渐渐变大,模糊了视线,一狼一狐就这么静静看着雨。 “话说,你刚才是不是尿在窝里面了?” “哪有!”小狐狸立马反驳,就要一蹦三尺,却是撞到狼的下吧,这狐生第一耻辱,绝对不能承认。 “呼哧呼哧!” “你笑什么?” “没笑!” “笑了!” “没笑!” “你真不吃我?”小狐狸绝对得转移话题。 “现在太小,养肥了再吃!” “你居然要吃我!”小狐狸生气了,“嘎嘎”乱叫。 狼没有直接回答,前爪拍拍小狐狸的脑袋,狼首俯下,舔了舔小狐狸。 小狐狸莫名其妙,心想着,这大概就是不吃了吧!? 落雷越来越密集,不知为何,小狐狸眼前却有一抹红衣,始终消散不去。 许多年以后,已经化作人形的小狐狸问同样是人形的小狼,“你那时候怎么没有把我一口吃掉呢?” 小狼笑了笑,“因为觉得你的眼神很可怜,我看到了自己,以为我俩同病相怜!”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章 万妖之森狐与狼(四) 8 小狐狸凝神屏息,不敢动弹丝毫,生怕把前面那只正在啃食草根的地鼠给吓跑了。 狼认为小狐狸若要生存下去,必须学会狩猎的技能,虽然大部分时候,小狐狸还是吃着狼带回来的食物。 此刻的狩猎场所,狼和小狐狸已经踩好了点,狼虽然已经传授了小狐狸一些实用技能,这小家伙也在狼窝里面用狼的尾巴当做猎物,各种跳c扑c压c咬c扭都学得有模有样,这小东西也是得意洋洋,摩拳擦掌准备要大显身手。前几日狼外出捕猎回来,发现了这里的地鼠,寻思着似乎拿来练手还不错,于是便带小狐狸来到此处,叮嘱其各种注意事项之后便躲得老远,怕自己身上的气味把地鼠给吓跑了。 此刻淹没在那三尺多高的草丛中,有一个灰扑扑的小毛球,身上沾满了草屑,正是小狐狸。狼说,小狐狸这一身的白毛太过现眼,到了外面,先不说捕猎,很可能还没几步就被天上的鹰隼给捕捉了去。于是把小狐狸往那泥灰里面一扔,再往干草堆上一放,再出现时,形象大变,小狼强忍着笑意,小狐狸却不清楚此刻自己多么滑稽,一心想着今天要大显身手,激动不已。 小狐狸匍匐前进,爬了一段距离,离得那地鼠又进了几分。那地鼠十分警觉,抬起头撅着鼻子在空中嗅了嗅,胡须微动,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小狐狸警觉,难道已经被发现了?赶忙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一股泥土的腥味夹杂着干草渣的清香,虽然诡异,但毫无疑问与周围的味道差不多。突然有想起狼的叮嘱,这地鼠生性多疑,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往窝里钻。心中明了,是了,这地鼠一定是太过警惕,只要我按兵不动,这地鼠肯定不会发现的。 果不其然,那地鼠嗅了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继续啃起草根来。小狐狸还是不动,这地鼠指不定还在提防。只见那地鼠虽然在啃食,却是演技太过浮夸,嘴虽然作咀嚼状,但却没有往嘴里塞东。小狐狸心中一乐,“小样儿,在聪明的猎手面前,你那拙劣的演技,是在不够看哪!” 看许久没有动静,那地鼠终于放下心来,看到前面有一根粗壮的野草,蹦跶着就过去了,小狐狸趁着地鼠移动发出声音,赶忙又前行了一段距离,与那地鼠不过一个加速狂奔加跳扑的距离。 有风吹来,逆风!虽然逆风会让小狐狸奔跑的速度受阻,但下风向可以很好的掩盖自己的气味,况且距离很近,影响微乎其微,如此天时地利,一旦错过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狼也说过,狩猎场之中环境瞬息万变,切不可犹豫。 小狐狸四肢用力,瞬间爆发出高速,如离弦的弓箭一般激射出去,猛然跃起,居高临下,朝着那地鼠的脖颈咬去,草丛之中一阵晃动之后便又恢复平静。 狼视力极佳,在远处一直默默观察,这小狐狸一路潜伏,耐得住性子,不冒冒失失,懂得利用周围环境,倒是个不错的猎手。看到小狐狸那灰扑扑的身形越出草丛向下扑去,这会半天没动静,想来是已经成功狩猎,狼心中一阵欢喜,像夫子看到学生取得进步而欣慰。寻思着应该去表扬一番,狼朝着那里慢悠悠走去,一路还想着该如何措辞,自己到是还紧张起来。 “呜呜!”离得近了,狼忽然听到小狐狸的声音,觉得不妙,赶忙跑去,不消片刻便已经到了,可看到眼前一幕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只见场中哪里还有那地鼠的身影,小狐狸正四脚用力,尾巴崩得笔直,正努力要把自己的脑袋从一个地洞中拉拔出来。原来那地鼠终究还是发现了小狐狸,却是自己布下圈套,待小狐狸终于忍不住出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加速迅速逃离,躲开了致命攻击。地鼠身形消失,露出身下一个黝黑的洞口,小狐狸扑了个空,脑袋直接插到了地洞之中,卡住出不来了。 狼笑着咬住小狐狸的尾巴,把它从洞中拽了出来,小狐狸气得“乌鲁乌鲁”乱叫,若是小狐狸有狼的身影大小,或许倒是有“怒发冲冠”的感觉,可它实在是太小了,如今发着小脾气,可爱倒是占了大多数。 “哎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狐狸朝着狼抱怨。 狼抬起爪子,拍拍它的小脑袋,让它不要在意。可小狐狸还是气鼓鼓的,四只小脚死命地踩着地面,踩得土地一片狼藉。 狼正想开导,耳朵微动,突然压低身形,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快如闪电,把小狐狸带了个趔趄。 “嗷!”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周围几十丈之内一阵混乱,不住地有鸟兽慌忙逃开。 片刻之后,狼回来了,拖着一只死透了的野兽,往地上一扔,地面一阵,小狐狸也跟着蹦了一下。这狩猎技术高下立判,小狐狸更加生气了。 “晚餐!”狼说。不等小狐狸抱怨,狼吊住小狐狸往背后一甩,小狐狸稳稳当当地落在它宽阔的后背上,然后叼起猎物,缓缓朝着狼窝的方向走去。 小狐狸被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爬到狼的头上,张开小嘴就对着狼的耳朵一阵乱咬,也没有当真下狠嘴咬去,就是要抱怨抱怨,胡搅蛮缠模样倒是十分可爱。 “几道呢几道呢!”狼嘴里衔着猎物,声音含糊不清,“阔几天偶们就去报球!” 小狐狸这才老实下来,乖乖地趴在狼头顶,气鼓鼓地喘着粗气,发出“呼呼”的声音。 9 暑往寒来,四季更迭,草木荣枯。 狼与小狐狸在这万妖之森中不知生活了多少时日,这期间,小狐狸终于成功狩猎那只让它颜面全无的地鼠,虽然主要是狼的功劳,它们一起布下陷阱,最后小狐狸突然出现,将那只被狼吓得六神无主的地鼠一口拿下。 之后小狐狸又尝试了几次狩猎,但均以失败告终。不是小狐狸不努力,而是体型差距的问题。万妖之森的生物体型普遍要大于外界生物,虽然小狐狸体型也较之前变大了一些,但与其他生物相比,还是要差了不少,很多次小狐狸几乎得手,已经紧紧咬住那些野兽,但因为力气太小,被那些惊慌的动物拖带着跑了很远,最终被甩落在地,有一次更差点跌落山崖,若不是狼及时出现,小狐狸或许已经命丧黄泉。 狼有些担忧,不知道小狐狸是否真的适合生存在这里。 是夜,有些寒冷。 虽然有狼巨大的身躯在前面挡住,但小狐狸是打了个寒颤,“啾”的一声打了个喷嚏。狼的警觉性十分高,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这会儿听闻小狐狸打喷嚏,便睁开了眼。这个白色的小东西正蜷缩成一团,有些瑟瑟发抖。 “嗷呜!”狼轻呼,似乎是要唤醒小狐狸,可小狐狸虽然发抖,却依然睡得很沉,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做噩梦。狼摇了摇头,起身,然后挨着小狐狸躺下,小狐狸感受到温暖,紧紧贴过来,小小的身躯整个埋在狼厚厚的毛发之中,慢慢地呼吸平和,不再发抖了。狼转头看了看洞外,耳朵微动,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雪了啊!” “这是哈!这是啥!”小狐狸看着洞外银装素裹的大地,好气地询问着狼。 “雪!” “雪啊!真有意思!” 狼的窝在半山之上,洞口有一个小小的瀑布,此刻已经结冰,晶莹剔透。洞顶之上,垂下一条长长的冰棱子,小狐狸不曾见过,觉得有趣,伸出舌头去舔了一下,冰冰凉凉,小狐狸甚是喜欢。可突然就乐极生悲,那冰棱子竟然将小狐狸的舌头牢牢黏住,小狐狸收不回来,急的“嗷嗷”乱叫,狼在一旁“呼哧呼哧”笑得前仰后合。 小狐狸怒极,猛地用力,终于挣脱,却是失去平衡,往后轱辘轱辘滚去,直到撞在狼的怀中才挺住,“哼!”小狐狸打了个响鼻,对狼很是不屑,抬起小爪子往狼头上就是一阵乱挠。狼不闪不避,笑到岔气。 兴许是觉得无趣,小狐狸这才停止攻击,迈着步子朝洞外走去。 “嗷嗷!”却是突然传来惊恐的声音。 狼立马翻身,朝洞外扑去。 刚一出洞,脚下一滑,不能稳住身形,径直的往山下滑去。原来竟是这山道结了冰,光滑无比。再一看,那小狐狸正躲在山道旁,一脸得意。原来竟是被这小家伙给算计了,狼自嘲一笑,也不费力稳住身形,任由着惯性滑行而去。 “噗”的一声,狼陷入积雪之中,砸出一个深深的雪坑,狼仰首看天,灰色阴霾,雪花簌簌。 “呜嗷!”一声,然后“噗”的一声,狼看到小狐狸从头顶越过,砸在身旁的积雪之中,看样子也是砸了个小窟窿出来。 身旁的雪突然松动,钻出一个小不点,竟是小狐狸挖了个洞,只见它满脸积雪,但依然可以看出满脸笑容,眯着眼睛,咧开嘴,十分惹人喜爱。 狼抬起爪子拍拍小狐狸的脑袋,凑过来舌头一添,把小狐狸鼻尖的雪添干净,小狐狸身子从雪洞中脱出,爬到狼的身上,浑身一抖,把雪花渐得到处都是,它在狼的身上不停的蹦跶,显然是十分欢喜。 “嗷呜!”有狼嚎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一声,接着又是一声,然后是群狼嚎叫。 “嗷呜!”小狐狸也跟着叫了一声。狐狸极善模仿,与狼在一起时候,狼对月嚎叫之时,小狐狸都会跟在一旁,起初学得很是奇怪,渐渐地也学得有个七八分相似。 小狐狸猛然停住,因为它感觉到狼突然浑身抖了一下,而刚才的狼嚎也不是它发出的。狼迅速起身,一口将小狐狸衔在口中,拔腿就跑,却不是往狼窝方向。 狼的身形巨大,体重自然不轻,那雪十分柔软,即便小狐狸体小身轻,也会被陷在里面,何况是狼,若陷在雪中,行动自然受限。但此刻狼却是如履平地,小狐狸定睛一看,才发现狼是在雪面之上奔跑,速度奇快,它一直以为狼狩猎时候奔跑的速度已经是极限,没想到此刻风驰电掣,狩猎时候和现在一比,简直如同缓慢行走一般。 小狐狸只觉得冷风刺骨,瑟瑟发抖。狼似乎也觉察到了,将它往背后一扔,叮嘱它牢牢抓稳。小狐狸从未见过如此慌张的狼,知道情况紧急,不敢怠慢,一落到狼背上,立刻使劲咬住一大撮狼毛,紧紧扒在狼的背上。狼没了后顾之忧,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嗷呜!”又有狼嚎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小狐狸回头一看,心下骇然,只见十余头体型比狼还要巨大的黑狼正朝着他们狂奔而来,它们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小狐狸胆寒心颤。 贴着狼的后背,小狐狸能够感觉到狼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似乎要涌动出更多的血液流到全身,让它的身体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嗷呜!”狼嚎声音再起,这次却不在身后,而是从左右两侧传来。左右两侧各又奔出几头黑色巨狼,他们后面追赶,左右合围,逼得小狐狸和狼只能径直往前跑。 黑色巨狼在狩猎它们! 小狐狸猛然醒悟,这个方法狼曾经教过它,他们狩猎那只让小狐狸折了面子的地鼠时候,用的就是这种方法,狼在后面追赶,逼得地鼠只能按照特定路线前行,而小狐狸就守在必经之路上,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小狐狸知道,狼自然更早就知道了,只是此刻身不由己,纵然前方刀山火海,也只能闯上一闯。于是仰天长啸,豪气直冲云霄,速度更快,一下子与身后的巨狼拉开了距离。小狐狸受到感染,也想学着吼上那么一嗓子,可此刻口中咬着狼毛,狼的速度又是奇快,若是松开嘴,说不定直接被甩落下去,成了黑色巨狼的点心,只能压住这嚎叫的冲动。 狼突然顿住身形,在雪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子,小狐狸来不及反应,惯性之大,小狐狸拽下一大撮狼毛,直接从狼背上飞起,越过狼头顶,往前飞去,小狐狸看到前方就是悬崖,吓得闭着眼睛在空中四肢乱蹬。 好在狼反应迅速,一口咬住小狐狸纤细的腰肢,将它拽了回来,轻轻放在地上。小狐狸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被吓得不轻。 悬崖之上,一狼一狐立在崖边,前方是二十余头黑色巨狼,獠牙必露,低沉地嘶吼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它们碎尸万段;而左右身后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除非肋下生双翼,否则是无法逃脱出去的。 “嗷!”狼朝着小狐狸低吼,意思是一会它会冲过去与那些巨狼拼杀在一起,让小狐狸趁机逃走。 小狐狸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坚决不从。急的“啾啾”乱叫,告诉狼,那些巨狼数量太多,且体型巨大,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狼没有再说什么,抬起爪子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和它对视在一起,绿色的眼眸中充满怜惜,然后身形压低,咆哮着冲了出去。 小狐狸只觉得天地静寂,有狂风呼啸而过,仿佛在为狼演奏战歌。 狼身形极快,转眼已经杀入黑狼之中,那些黑狼数量众多,体型巨大,但狼身形更加灵活,宛如一道白色闪电,在黑色洪流之中闪转腾挪,黑狼竟然一时间奈何不了他。 “嗷呜!”狼一阵急促的嚎叫,叫小狐狸快跑。 小狐狸此刻腿脚不听使唤,四肢仿佛灌铅一般根本提不起来。前方狼一直在急促的嘶吼着,小狐狸急的满眼泪水,张开小口就往自己的腿上狠狠咬去,咬得血肉模糊,剧烈的疼痛刺激全身,小狐狸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四肢,立刻发力,朝着狼群奔去。 狼依靠灵活的优势在黑狼群中不停地闪避各种攻击,不时还能趁着黑狼破绽,狠狠地给它们来上一下,利爪獠牙齐上,黑狼身上瞬间皮开肉绽。 黑狼群此刻团团围住狼,完全没有管这个人畜无害的小狐狸,可他们包围圈范围极广,小狐狸若要逃脱,只能从悬崖边上悄悄溜走,可黑狼离得也是极近,只要一回头就能咬死小狐狸。但此刻也不是犹豫的时候,小狐狸如履薄冰,一步步沿着悬崖边上艰难前行。 狼突然一声惨叫,一条腿被一只黑狼咬住,其余黑狼见状立刻就要上前扑杀。小狐狸双眼泛红,愤怒至极,也不管逃不逃的事,仗着自己身形小,毛发雪白,与雪地成一色,快速潜伏到一头黑狼身边,暴起发难,朝着黑狼喉咙咬去。 小狐狸能感觉到血液流入口中,顺着喉咙一直流入胃里,腥气火辣。黑狼吃痛,痛苦哀嚎,身旁一只黑狼见状,抬起巨爪,直接拍到小狐狸身上,利爪直接撕裂小狐狸的白色毛发,在它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十分恐怖,小狐狸吃痛,可嘴上更加用力,疼得那狼不住后退。 “嗷呜!”却是狼在急呼,让小狐狸小心,身后就是悬崖。 小狐狸这才反应过来,那黑狼竟然自己退到了悬崖边上,小狐狸了赶忙松口,顺势落地,刚好落到边缘,而那黑狼止不住身子,直接掉了下去。 小狐狸长出一口气,想要如法炮制,再杀一只,可突然尾巴吃痛,被什么紧紧咬住,直接被巨力拖拽下去,竟是那黑狼不死心,即便身体都已经落到悬崖之下,还是一口咬住了小狐狸的尾巴。 “嗷呜!”小狐狸听到狼凄厉的嚎叫,然后万籁俱寂,耳边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章 神农本草,山谷药王(一) 1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不停地往下落去。那黑狼虽然喉咙被小狐狸咬伤,但生命力顽强,并没有死去,哪怕片刻后都要落到地面粉身碎骨,此刻却还是对着小狐狸狂吠。 小狐狸担忧着狼的安危,可这黑狼却还不消停,如此可恶,刚刚消散的怒气再次在心中聚集,在空中调整姿势,朝着那黑狼急速落去,直接撞到黑狼身上,一口咬住之前的伤口,利用浑身的气力,拼命撕扯。那黑狼也想不到这小不点如此难缠,拼命挥舞爪子,想要把小狐狸赶走。可小狐狸体型小却发挥出优势,任凭那黑狼如何,却始终无法触及。 “刺啦!”小狐狸直接将那黑狼喉咙咬下一块肉来,鲜血飞溅,把小狐狸的白毛染成了红色。可小狐狸还是不肯饶恕,往那创口下嘴,咬到什么撕扯什么,鲜血淋漓,血肉模糊,那黑狼转眼就失去了性命。 似乎是怒气终于发泄完,小狐狸终于停止了撕咬,蹲坐在黑狼尸体上,仰头看天,那悬崖早已经被云雾遮住,不见踪影。 “嗷呜!”小狐狸学着狼的嚎叫,希望能听到上面的回应,可除了自己的声音,却再没有其他。 “嗷呜!”小狐狸又叫了一声。 “轰!”烟尘四起,血肉飞溅,那黑狼落地被砸得皮开肉绽。然而,地上只有那黑狼的尸块,却不见小狐狸的踪影。 原来小狐狸眼看就要落地,虽然有黑狼身体抵挡冲击,但自己如果也随之落下,必死无疑,眼看就要跌落到底,小狐狸发现这深渊底部原来是一片密林,于是有了对策。 小狐狸和狼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里面,小狐狸见识到了森林之中的各种动物,其中有一种会飞的老鼠,记忆深刻。那时小狐狸终于一雪前耻,将那老鼠给就地正法,之后便遇到了一只模样类似的老鼠,不听狼的劝阻想要依葫芦画瓢,再下一城,却不曾想这老鼠竟然飞走了。小狐狸眼巴巴的看着到嘴的猎物飞走,耷拉这耳朵,可怜巴巴的看着狼,不曾想狼却一翻白眼,一副幸灾乐祸模样,“谁让你不听劝的!” 这只是其中一个小插曲,但那飞鼠的飞行姿势对小狐狸来说却是映像深刻。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飞起来,但生死存亡,也只能试上一试。 那黑狼的身体巨大,腹部宽阔,小狐狸强忍着被利爪抓伤带来的痛楚,借着黑狼的身体加速助跑,纵身一跃,身体展开,虽然没有立刻停下,但的确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小狐狸小心翼翼地控制这身体的平衡,朝着那树林落去。 可速度还是太快,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小狐狸身形不稳,不能控制平衡,直接撞入树林之中,瞬间淹没在树海之中。 “霹雳啪啦”,小狐狸一路撞去,不知撞断了多少枝叶,幸好这片树林以枝叶柔软的树木为主,否则小狐狸虽然避免了摔成一团肉泥,但也会被万枝穿心而过。饶是如此,本来就伤势严重的小狐狸,还是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此刻的它早已昏死过去,如无根的浮萍,不知道最后会飘到何方。 “啪嗒!”撞断了最后一根树枝之后,劲力终于完全卸去,小狐狸跌落在地,一动不动,但小小的胸膛还有略微的起伏,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只是,若无医治,随着生命流失,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有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着兽皮的精壮男子缓缓走来,他身背弓箭,腰间挂有一把锋利匕首,肩上扛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挂着几只野兽,这些野兽早已被开膛破肚,挖去内脏,冲洗干净,血水顺着来时的路,流了一地。 “诶!阿哥上山打猎忙,眼明心细把猎抗!阿妹家中酿酒皇,梳妆打扮等情郎!”那男子引吭高歌,声音嘹亮,唱起了山野情歌,看来应该是收获颇丰,心情高兴,“山野山林好美景,我家阿妹火样情!阿哥山林一雄鹰,全靠妹来指迷津!诶!诶?” 那男子正要接着唱,忽然打住,“诶!奇了怪了,只听那些酸秀才说什么‘守株待兔’,本以为是骗小孩的玩意儿,没想到还真给我遇到了!这叫啥,‘守株待狐’?哈哈!”那男子大笑起来,将那杆子往地上一放,蹲下了,看着眼前这只不知死活的狐狸。 原来他竟是发现了重伤的小狐狸。 他宽阔的手掌覆盖在小狐狸身上,似乎是在感知这小家伙是否还活着,“咦!居然还没断气!也罢,就送你一程,下辈子记得不要入畜生道,来生做人吧!”说着就要去取腰间的匕首,想起了什么,却又突然停下,“这一刀下去,又会溅得一身血,那小河离得又远,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这眼瞅着就要天黑了,要是不洗吧,回去被媳妇儿看到了,嫌我脏不让上床,那可咋办!唔!”男子嘀嘀咕咕,举棋不定,又把小狐狸翻了个面,手指搓了搓皮毛上干涸的血块,露出几缕白毛,“哦哟,还是只白狐啊!回去给媳妇弄个白狐围脖,想来不错。唔,也罢,反正你也活不长了,我也就不动手了。”说罢便取了绳子,将小狐狸四肢捆住,一起挂在杆子上,扛起来就往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又唱起了那山野民歌。 “我家阿妹火样情,诶,火样情!” “王猎户!收获不错呀!” 那汉子姓王,是山下的猎户,山野之地,没有那么讲究,因此大家都叫他王猎户。往山下走去,就要到山脚时,却听到有人叫他,回首一看,原来是山谷之中的老郎中! “哎呀,老郎中,这是采药归来啊!”王猎户笑着向老郎中问好,老郎中正坐在一块大石之上歇息,身边放着一个装满药材的大药篮。 那郎中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虽然头发胡子花白,但身体却很壮实,每日上山采药,风雨无阻,这山就是王猎户这种长在山里的人,有时候攀爬起来也颇为费劲,可这老人却如履平地,令人无不佩服。 老郎中姓甚名谁没人知道,只知道有一日电闪雷鸣,声势浩大,村子里面的老人都说,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惶惶天威,怕不是什么山精鬼魅化形飞升。王猎户是个胆大之人,自然不信,平日里也最讨厌这些个神神叨叨的老东西,于是第二日便照常往山里去了。说也奇怪,那日他上山打猎,绕着山林走了一圈,愣是一只野兽也没见到。心中奇怪,难道当真如那些老不死的所说,山精鬼魅成精,把野兽都吓跑了?天色渐暗,王猎户边想边往回走,有些分神,一不小心滑落山谷,摔断了胳膊。 好在他身体健壮,虽然胳膊断了,但身体并无大碍,找了根树枝绑住,便往回走,走着走着就遇到了一间茅草小屋,还亮着灯。房门打开,走出一个老头。王猎户虽然大字不识,但那些神仙怪志喜欢得紧,尤其是那些妖怪化身美女勾引路人的志怪小说,每逢说书人说这些故事,都要去茶馆占个好位置,听个津津有味。 都说妖怪喜欢幻化美女,这老头嘛,铁定就不是妖怪了。王猎户心中思量着,也就壮着胆子前行,却被老头叫住,说自己是郎中,可以帮他疗伤,王猎户这断臂也着实疼痛难忍,也就随着老人入屋,让老人帮忙查看伤势。 那茅屋之中弥漫药香,到处摆放着晒干的药材,看来的确是个郎中不假。那郎中医术高超,手法也颇为娴熟,替自己接续断骨自己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老人又给自己几粒药丸,直接渡以温水服下,再用药泥敷在断臂之上,以纱布缠绕,辅以夹板,便告诉王猎户可以回去了。王猎户迷迷糊糊回到家中,倒头便睡。第二日醒来,发现身上伤势已经痊愈,精神饱满,夹板一拆,纱布一撕,手臂完好无损。王猎户啧啧称奇,把事与村民说了。村民都说那山谷哪有人住,莫不是鬼魅山精不成。 王猎户这人重情重义,既然有救治之恩,那不管你是人是鬼,这恩是要报答的。也不在乎村民如何劝阻,当日便带着好酒好菜,去那茅屋道谢去了。 那茅屋还在,老人也还在,两人酒足饭饱,王猎户借着酒意询问老人来历,老人只说无名无姓,道一声‘老郎中’即可。适逢乱世,为了躲避仇家而隐居深山的人多如牛毛,王猎户心想,这老郎中估摸着也是其中之一,既然不明说,自然有其苦衷,也就不再追问。之后王猎户也会在打猎归来给老郎中送些野味,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 “嗯,天色还早,过来这歇息歇息!”老郎中朝他招手。 “诶!”王猎户点头答应,朝着大石走去,放下猎物,解下弓箭,一屁股坐到老郎中身边。 “尝尝!”老郎中从腰间解下一个黄色的葫芦,递到王猎户面前,他自然认得,那是老郎中自己泡的药酒,相当不错。 “咕嘟咕嘟!”两口下肚,王猎户长出一口气,心满意足,“舒服!老郎中这酒还是这么霸道!” “哈哈!”老郎中笑笑。 “对了,老郎中!”王猎户将身边的杆子提了起来,把那些猎物举到老郎中身前,“挑一个吧,今天进山打到的!” “收获果然不错!不过!”老郎中话峰一转,把那些猎物推开,“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哈哈,老郎中你哪里话!”王猎户赶忙辩解,“这不是之前村东头狗剩病重,要不是你妙手回春,把那孩家伙给从阎王殿拉了回来,恐怕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孤儿寡母的可咋过!他们给你银子你也不要,只得托我打些野味给你送去了!” “肚子里没墨水就别和那些文绉绉的文人学说话,还白发人送黑发人,三口之家哪来的白发人!”老郎中数落道,“老实说吧,有什么事!” “哈哈,老郎中就是慧眼如炬!这个词没用错吧!嘿嘿!”王猎户笑着说,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那个,老郎中,你那有没有那种。。。唔,就是那种药,吃了。。。那啥的那种药?” 老郎中白眉一挑,故意装糊涂,明知故问,“哪种!?” “哎呀!就是那种!”王猎户脸黑,此刻却是红得通透,猛然拔高声音,却又逐渐变小,“就是那种。。。床。。。床上用的!” “哈哈!”老郎中一脸不正经的笑了起来,“你呀,你呀!” 王猎户讪讪地笑了笑,“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起初我是不信的,但我家那媳妇儿,实在生猛,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我是有些吃不消哇!我今天打猎也是为了好好补补!” 老郎中拍了拍王猎户的肩,“要节制呀!”,顿了顿又说,“此处离我那也近,你且跟我回去拿吧!” 说罢,老郎中背起药篮,便朝着山谷走去,王猎户也背起弓箭,扛起木棍,紧随其后。 得了药,王猎户自是十分高兴,说什么也要让老郎中挑一个野味收下,老郎中拗不过他,只得挑选起来。拨开叠在一起的猎物,老郎中一眼就看到了被血染成红色的小狐狸,身上的创口触目惊心,一探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竟还活着,老郎中朝王猎户投去询问的目光。 “老郎中,这可不是我弄的,我说我捡的你信么!”王猎户赶忙辩解。 老郎中点了点头,这些猎户靠山吃山,自然懂得休养生息,从来都不会猎杀那些幼崽。 “就把这只小狐狸送给我吧!”老郎中说着便解下绳子,将小狐狸抱在怀中,手轻轻地在它身上捏捏按按,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探查伤势。 “诶诶,这小狐狸没什么肉,要不再给您留个大点的?想着这小狐狸也活不下去,我本意是给媳妇儿做条围脖的!”王猎户说道,发现老郎中似乎并没有在听他说话,已经转身回茅屋去了。 老郎中脾气,王猎户自然清楚,耸耸肩,也不在意,扛着猎物往谷外走去,摸了摸身上的药丸,开心得唱起山歌,“诶!阿妹家中酿酒皇!梳妆打扮等情郎!等情郎!”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3章 神农本草,山谷药王(二) 2 听到歌声远去,老郎中知道王猎户已经走了,随手一挥,茅屋的门就自己关上。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出柔和的绿光,以他为中心,向茅屋各个角落散去,茅屋之中,所有物件都镀上了一层绿光。此刻如有外人从窗口望去,只会看到一个正在捣药的老郎中,原来,那绿光竟是一个结界。 “唔,可怜的小东西,你怎会伤的如此之重!要是今天没有遇到老夫,而是被那猎户带回家中,你就真的没救了!哎!” 老郎中打了个响指,一个盛满清水的木盆凭空出现,老郎中将小狐狸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在各个药架之见来回穿梭,速度极快,留下一地的残影。那些被老郎中选中的药材,纷纷被老郎中扔到木盆之中,奇准无比。药一入盆,木盆之中的水便开始沸腾起来,香气四溢,弥漫在小小的茅屋中。 “唔,齐活了!”老郎中将最后一味药加入木盆之中,残影消散,出现在木盆旁,也不怕烫,直接将手深入木盆之中,片刻之后,沸腾的水渐渐平息下来。老郎中收回手,又打了个响指,只见那些盆里的药渣自行飞出,在空中逐渐脱去水分,变得干燥,落在药捻槽中,捻子自己在槽中来回滚动,将药渣碾成粉末。待药渣分离完全,木盆热气腾腾,里面的水却依然清澈。 老郎中将小狐狸从床上抱起,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摇了摇头,然后将它整个放入木盆之中,“会有些疼!” 那木盆比小狐狸大多得多,很深,小狐狸被整个没入药水之中。小狐狸很难受,那药水如同活的一般,开始不停的往小狐狸的口鼻之中钻进去,小狐狸虽然昏迷,但身体却本能的抵抗起来。小狐狸腰上有伤,深可见骨,那药水似乎放弃了从口鼻进入,转而攻那伤口。伤口刚结痂不久,那药水来势汹汹,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将那口子划卡,巨大的疼痛让小狐狸直接醒了过来,药水一直往它的口鼻之中灌进去,它无法呼吸,拼命挣扎想要越出水面,可老郎中紧紧将它压在水下,任凭它怎样挣扎,终究还是无用。水花四溅,溅得老郎中浑身是水。 “小家伙,暂且忍忍,我不是害你!”老郎中心有不忍,但还是狠下心来,就是不松手。 挣扎了片刻,小狐狸意识模糊,终于没了动静,老郎中也抽出手来,静静地看着木盆。那药水没了阻拦,从小狐狸口鼻之中直接灌进小狐狸的五脏六腑,将它从外至内,完完全全浸润在这药液之中。只见那药液发出七彩光芒,光晕流转,将小屋照得五彩斑斓。 小狐狸突然动了一下,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然后整个身体在水中不停摆动,如同提线木偶被人操作一般。接着又吐出一口,还夹杂着碎骨碎肉,就像有人正在它的身体之中剜肉割骨,十分恐怖。 老郎中点了点头,“小家伙,命总算是保住了。” 那木盆中的药液突然转了起来,小狐狸却不受影响,漂浮在水中,那些药液如同温柔的手,轻轻在小狐狸身上拂过,腰间的创口开始慢慢愈合,长出粉嫩的皮肤,然后生出白色毛发。小狐狸身上的血污也在药液的浸泡下渐渐飘散,像一层淡淡的红纱,浮在周围,像极了新娘的红纱盖头,片刻后,红纱在药液的旋转下被带走。小狐狸在药液的洗涤之下,变得干干净净,露出本来的样子。 “唔,当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老郎中朝着木盆捏了个法决,木盆之中的药液渐渐平静下来,小狐狸也随之缓缓浮到水面,老郎中伸手将它捞了起来,抱在怀中,伸手从它头顶一直拂到狐尾,湿漉漉的小狐狸水汽蒸腾,毛发变得蓬松起来,白色的毛发光滑柔顺,摸起来十分舒服,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摸一会儿。小狐狸重新恢复呼吸,缺氧太久,刚开始呼吸十分沉重,像是要把失去的都补充回来,慢慢地便恢复正常,安静平和,睡得正酣。 “去!”老郎中手中捏了个法决,小狐狸脱离老郎中的怀抱,浮到空中,药捻子中的粉末也朝着小狐狸汇聚而去,形成一个墨绿色的药球将其包裹其中,药球忽明忽暗,仿佛一个活物正在有节律的呼吸。 老郎中看了一眼药球,然后转身走到窗边,眉头紧皱,“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老郎中适才为小狐狸擦干身上水汽时,虽然不甚明显,但还是发现其尾竟有九个尾尖,狐狸,九尾,不是九尾天狐又是什么。 “九尾天狐一族早就已经绝迹修真界,只在天界才有族群,哪怕修真界也好,为何你偏偏出现在凡世呢?”老郎中自言自语,“苏老弟,当年承蒙你相助我才能采到那稀世奇药,大恩无以为报,给弟妹治病为兄我责无旁贷,可偏偏。。。哎,不知道此时遇到你这族人,难道是上天安排我这垂死之人对你青丘一族做的一点补偿,好让我安心上路么!呵呵!” 老郎中摇了摇头,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夜已深,繁星点点。 3 太阳初升,万物复苏。 在窗口站了一夜的老郎中回过头看了看那个药球,此刻药球已经完全干涸,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老郎中走到一旁,手轻轻一碰,那球便化作烟尘消散了,露出了里面被绿色柔光包裹,蜷成一团,呼吸平稳的小狐狸。老郎中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十分满意。 老郎中从空中接过小狐狸,抱在怀中,绿光化作流萤消散不见。 “阿妹村头送情郎,阿哥打猎换蜜糖!阿哥归来抱阿妹,一起归家拜高堂!”有嘹亮的山歌声传来,老郎中笑了笑,不是那王猎户又是谁,于是把小狐狸放到床上,便走出了房门。 那王猎户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提着一壶酒,见到老郎中出来,小跑着就过来了。 “老郎中咋不多睡一会!”王猎户笑着说道,声音嘹亮。 “被你唱歌给吵醒的!”老郎中开玩笑。 “笑话,怎么可能!”王猎户猛然拔高声音,惊起几只林中鸟,“不是我王猎户吹,我这歌声,方圆百里之内,没有哪个能必得过我,否则我怎么能娶到那么漂亮的老婆!”王猎户得意洋洋,“当时追着要嫁给我的姑娘,从你这山谷一直排到村头呢!!” “哈哈!你就吹吧,反正我不知道,爱怎么说怎么说!”老郎中坐到门口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嘿嘿!”王猎户蹲在老郎中身边,把那壶酒递到老郎中面前,“老郎中,孝敬您的!” 老郎中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那酒,又看了看王猎户,问道,“有效果?” 王猎户笑得合不拢嘴,拼命点头,看样子昨晚没少折腾。 “咔嗒!”有声音从屋子中传来,王猎户扭头,透过门看进屋内,地上有一个竹枕,他记得这是老郎中床上的枕头,那声响似乎正是枕头落地的声音。王猎户往床上一看,一个白色毛茸茸的小东西正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 “诶,这不是昨天那只小狐狸么?”王猎户啧啧称奇。 老郎中医术高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村里人起初不信,但后来老郎中出手治好了几个村民的多年旧疾,头一日服药,第二日便痊愈,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老郎中的名声便传递开来,而且,他不但药到病除,还分文不取,简直就是医仙再世,又因为他白须白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老郎中便又成了十里八乡村民眼中的活神仙。 “老郎中,你这医术也太神了吧,你平时光给乡里乡亲的看病,不曾想你连兽医也会啊!正好,村头李寡妇家的母猪快生崽了,到时候你给看看呗!” “呸!”老郎中给王猎户头上一个爆栗,“尽给我没事找事,你不打猎了啊!还不快走,打不到猎,晚上你媳妇儿可不让你进门!” 王猎户耸耸肩,把酒方下,笑着就走了,还不忘回头逗一下老郎中,“这您可说错了,我媳妇儿现在粘着我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让我进门!” “嘴欠!”老郎中笑骂道,起身往屋内走去,走到一半又退回来,弯腰提上王猎户带来的酒。 小狐狸蹲在床的角落,惊恐地看着四周,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它只记得自己与黑狼搏斗,然后撞进树林,之后便不醒狐事了。看到有人进来,小狐狸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身子压低,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吼,毛发倒竖,尾巴崩得笔直。这是小狐狸第二次看到人这种生物,因为不熟悉而感到害怕。 老郎中将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小狐狸发出一声吼,好像在和老郎中宣誓主权,告诉他这里是它的地盘,让他快些离开,否则就要不客气了。在它看来倒是威势十足,可老郎中听在耳朵里,则完全是奶声奶气。老郎中一脸和气,朝着小狐狸伸出一只手去,“你这么精神,看样子是完全康复了,不错,不错,还好医术没有退步!过来,小狐狸!” 小狐狸看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更加炸毛,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胆敢无视自己对领地主权的宣誓,胆敢挑衅,既然敬酒不吃,你非要吃罚酒,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往前一扑就朝着老郎中手的虎口咬去,瞬间鲜血直流。 老郎中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然面带笑容,收回手来,小狐狸死死咬住,不愿松口,被老郎中带了过来,放到腿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小狐狸。 “乖,别怕!”老郎中轻声说。 小狐狸没由来地觉得很安心,就像之前在那红衣女子怀中,在狼的身边。小狐狸松口,往后退了一小步,抬头看看这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他正慈祥地对着自己笑。小狐狸舔舔嘴,觉得老郎中应该没有恶意,但自己却伤了他,突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看到面前的手掌虎口鲜血淋漓,便伸出小巧的舌头轻轻地舔舐伤口。 “乖孩子!”老郎中笑道,轻轻的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受伤的手翻了个面,再翻回来时,伤口已经不见了。小狐狸十分吃惊,歪着头看着老郎中,很是不解。 老郎中没有说话,继续抚摸着小狐狸,小狐狸也觉得这样舒服,在老郎中的腿上蜷缩起来,尾巴轻轻摆动,很是享受。 老郎中想起了什么,把小狐狸举到空中,小狐狸不明所以,但知道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没有恶意,也就任他摆布,还张大小嘴打了个哈欠,砸吧着嘴有些困意。 老郎中一脸疑惑,把小狐狸放回床上,然后起身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边走边自言自语,小狐狸趴在床上,脑袋随着老郎中来回摆动,一会儿便有些头晕,干脆闭上双眼,枕着前肢,呼哧呼哧地睡了过去。 “竟然是个小丫头!我记得苏老弟曾经说过,弟妹当年因为偷袭,伤及胎儿,诞下了一个死胎,好像就是个小公主!”老郎中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法有些天方夜谭,“不对不对,哪有过了几千年突然活过来的道理!”老郎中捋这长须,闭着眼睛,突然想明白了,“指不定当年有流亡在外的九尾一族,他们躲藏起来,繁衍生息,这只小狐狸说不准就是他们那一支系的,嗯,如此就能说得通为何还会有九尾一族在天界之外现世了!” 老郎中停下脚步,看了看又睡过去的小狐狸,笑着问道,“你说是不是呢,小狐狸!”小狐狸呼哧呼哧睡着了,自然没有听到老郎中说什么,即便听了,也听不明白。 “呵!当真是个孩子,怎地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呢!”老郎中自嘲地笑笑,“你这个老东西不也一样么,要不怎地落得如此境地,呵!” 4 再往后,上门求医问诊的人便看到在老神医身边多了只白色的狐狸,那狐狸听话得紧,静静地守在老郎中身旁,不乱动,也不出声,只是看着老郎中与病患交流,望闻问切,然后老郎中起身抓药时,白狐也会跟着来到药架边上,活脱脱像个小学徒。 人们都说,这普通人也就只会养些土鸡瓦狗,这老神仙当真不是一般人,那白狐十分美丽,又通人性,相传还是祥瑞之物,也只有如此灵物才配得上老神仙的身份。 王猎户和村民说,那狐狸还是他捡到的,村民们嗤之以鼻,说他当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不知他王猎户是这山林野兽的天敌,他看见的猎物哪有活下来的。王猎户气得直跳脚,跑来山谷找老郎中,让他做个证人。 “哎呀,气死我了!我怎么和他们说都不信!”王猎户趴在桌上,气鼓鼓地生闷气。 “又不是三岁小孩,他们信且不信都由他们,与你何干,再者,他们信了,你能多打几只猎物,他们不信,又能少几只?”老郎中刚送走一个病患,便又开导起王猎户来。 “他们认为我是骗子啊!”王猎户更加生气,“就拿你第一次帮我治手的事,我和他们说山谷里面有个神医,他们愣是不信,说我遇到了山精鬼魅。若不是后面有一次深夜,邻居娃娃生怪病,又找不到医生,情急之下送到老郎中你这里,证实了你的存在,否则啊,他们非劝我媳妇儿改嫁,说我是个疯子呢!” “哈哈!”老郎中大笑。 “你说是不是呢,小狐狸,是我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哇!”说着就要去摸小狐狸的头,小狐狸却是一反常态,冲他龇牙咧嘴的狂吠,吓得王猎户赶忙将手收了回来,“这小家伙,怎么不知恩图报呢!早知道不救你了!” 老郎中摸摸小狐狸的头,小狐狸立马安分下来,王猎户一拍脑袋,“没天理,没天理!” “今天怎么不进山了?”老郎中问,他发现王猎户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带着弓箭,要知道,平时王猎户弓箭从不离身,村民都拿他开玩笑说,怕是在床上也抱着弓箭睡。 “诶,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王猎户赶忙坐直身体,表情严肃起来,“老郎中,我媳妇儿最近吃啥吐啥,三四天了,你去我家给我媳妇儿号号脉,看看是啥回事儿呗?” 老郎中捋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模样,“难道你真不知道?” 王猎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意思,老郎中你别打哑谜啊!” “恭喜你啊!”说着老郎中便起身,将之前王猎户送来的酒拿了出来,取了两个小碗,一人一碗斟满,小狐狸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似乎是对着酒十分感兴趣,老郎中看出小狐狸心思,也取了个小碟,倒了一点进去,推到小狐狸面前。 王猎户端起酒,一饮而尽,“恭喜?啥恭喜?” 老郎中也不再打哑谜,端起酒,饮了一口,“十有八九是你要当爹了!” “诶?诶!”王猎户猛地站起身来,把椅子直接震倒在地。 小狐狸被吓一跳,“啾”地一声,十分不待见这个王猎户,又专心的研究起眼前这酒来,这像水又不像水的东西,闻起来倒是不错,看这二人喝的津津有味,想来味道也是不错,于是伸出小巧的舌头,添了一小口,辣的小狐狸直接跳了起来,冲着老郎中乱叫,似乎是在抱怨,“这么难喝的东西你还给我喝!” 王猎户虽然知道老郎中医术神奇,可毕竟涉及到自己媳妇,比较谨慎,老郎中拗不过他,还是跟着王猎户去了他家,给他的妻子号脉,果不其然,是喜脉。王猎户高兴得恨不得能蹦起来把屋顶撞个窟窿,抱着媳妇儿在那又唱又跳,老郎中也是第一次见到王猎户这个模样,吃了一惊,赶忙劝说不可有太大动作,那王猎户才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又狂奔出屋子,挨家挨户敲门,告诉他们自己要当爹了。 老郎中婉拒了留下吃饭的邀请,嘱咐王猎户第二日来草屋拿些安胎的药便回去了。回到草屋,发现小狐狸凶相毕露,居然在与那酒针锋相对,不禁哑然。 老郎中也不去打扰小狐狸这“雅兴”,走到药架之上,发现所需的药材居然少了几味,“唔,天色还早,去山上采些回来。”于是便背上背篓,拿起镰刀与小锄头,去桌上把小狐狸抱起放到肩上,对小狐狸说道,“小丫头,我们采药去!” 老郎中对这山中的药材分布极为熟悉,有时候更是为了一些特殊的药材,走上很远,甚至会踏足王猎户都不曾去过的地方。这次所缺的药材倒是分布极广,老郎中往山上走了不远便到了。将小狐狸放下,叮嘱它不要乱跑,便自顾自地挖起草药来。 小狐狸极其聪明,看到老郎中找寻草药,自己也默默记下,在周围自己也寻找起来。 老郎中正忙,感觉衣襟被什么扯住,回头看到小狐狸正在拉扯自己,而地上则放着一株草药,居然就是自己正在采集的一种! “小丫头,你倒是聪明!” 不知为何,老郎中眼前却浮现出另一个画面:一个小男孩正举着一棵草药,期待着被夸奖,一个和老郎中有些相像的中年男子拍着那孩子的头,说道,“小家伙,你倒是聪明!”那孩子笑着,天真无邪。 画面切换,一个年轻男子站在火海之中,手持长剑,长剑之上有血不停滴落,“你宁可把药王典传于大师兄那种废物,也不传给我!这到底为什么!”那人怒吼着,面目狰狞。 老郎中觉得脸颊有些痒,回过神来,发现小狐狸不知何时已经爬到自己肩上,正在舔自己的脸颊。老郎中眼睛有些酸涩,不曾想自己竟是哭了,小狐狸刚才正是在舔自己泪水,安慰自己。 老郎中似是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痛苦,突然仰天长啸,声音凄凉,其中苦楚,又有多少人知道。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4章 神农本草,山谷药王(三) 5 一转眼两年过去,老郎中与小狐狸就这么在山谷相依为命,每日为十里八乡村民号脉抓药,生活安静闲适。 这个小地方人口稀少,村民民风淳朴,自然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硬要说的话,一件是村头李寡妇家的母猪带了一窝猪仔,每只颜色不一样,越来越浅,倒像是墨汁渐渐褪色一般,十分稀奇,村里的孩子经常跑到猪圈围观,把那些小猪仔吓得不吃东西,各个骨瘦如柴,李寡妇气得提着扫帚追着孩子一通乱打。另一件就是王猎户媳妇儿邹氏生了个十分可人的闺女,虽然还在襁褓之中,但见过的人都说,这小丫头就是一美人胚子,以后准会长得倾国倾城,没准这小地方会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也说不定。 那小丫头出生时,正赶上百年不遇的大雪,积雪封山,将老郎中和小狐狸困在山谷之中,不过入冬前就已经准备了足够的物资以及御寒的物件,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那天夜里,老郎中被急促的敲门声,以及王猎户焦急的呼唤声吵醒,披着外套开门,看到冻得瑟瑟发抖的一众村民都在外头。 “老郎中!我媳妇儿要生了,疼的厉害,但孩子又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村里的女人说可能是难产,弄不好一尸两命,稳婆碰巧去了其他村子,被大雪困住回不来,我没办法了,只能求您老人家了!”说着便跪了下去,五大三粗的王猎户哭得像个孩子。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待我收拾一下,马上和你走!”老郎中赶忙把王猎户扶起来,回身进屋穿衣,拿药,顺便把被窝里的小狐狸也给抱了起来,当再次出现在众人前面时,不过一眨眼功夫,村民们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过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想。 这一路畅通无阻,这些村民竟是硬生生在几尺深的积雪中,挖出一条容得两人并排走的道来。所谓,一家有难,千家支援,或许就是这里民风淳朴的体现,老郎中感慨万千,修真者c仙人都把凡人当蝼蚁,却从没想过,正是这样的蝼蚁,往往有最纯粹的本心。 王猎户家离山谷本就不远,此刻虽然雪天路滑,也没花多大功夫。老郎中进屋,屋中已经聚了许多村中妇女,男人们也要挤进来,被女人们给赶了出去。小狐狸大半夜被吵醒有些不开心,但一进屋觉得气氛不对,就很乖巧的找了个角落待着。 其实小狐狸与邹氏也算是比较熟悉,王猎户对邹氏紧张得很,邹氏怀孕之后更胜从前,一有风吹草动,稍有不适就直奔草屋,将老郎中拉到家中替邹氏号脉,小狐狸自然常来。邹氏十分喜欢这小白狐,乖巧听话,有时候小狐狸更是会爬到邹氏渐渐变大的肚子上,蜷作一团,像是在保护着肚里的孩子一般。村民们见状也都啧啧称奇,说有白狐庇佑,肚里的孩子以后肯定不一般。 邹氏已经十分虚弱,神志不清,老郎中一手号脉,一手捋须,眉头紧皱,屋内一众妇女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他。老郎中回头询问那些妇女哪些有接生经验,然后一一指派工作,片刻后所有妇女都因为需要准备其他东西而离开了屋子。 老郎中已经探查过邹氏的具体情况,胎儿位置不对,此刻被脐带缠住脖子,必须要调整胎儿体位,情况紧急,若是再耽搁,只怕真的一尸两命,无力回天。 “小丫头,过来!”老郎中唤了一声小狐狸,小狐狸听话得小跑过来,被老郎中抱起,放在邹氏的浑圆的肚子之上,然后叮嘱小狐狸道,“别动哦!” 只见老郎中手掐法决,一条条柔和的绿色光线从其指尖发出,缠绕在小狐狸身上,接着进入到邹氏的肚子里,与那婴儿缠在一起。小狐狸身体缓缓浮起,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在空中变换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老郎中此刻双眼发光,眼中只剩下小狐狸与腹中胎儿,二者姿态一致,只不过胎儿脖子上缠着脐带。他双手如同操作提线木偶一般,不停的变化方位,而小狐狸和胎儿则一同变换姿态,那胎儿脖子上的脐带开始慢慢松开,小手轻轻动了一下。老郎中长出一口气,接着继续屏息凝神,慢慢调整胎儿的位置,直到那脐带终于全部解开,这才放下心来,收回手上绿丝,将小狐狸抱了回来。 为母则强,邹氏适才神志不清,几乎昏死过去,没想到却是凭着自身意志清醒过来,虽然不能动弹,但还是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老郎中看她眼中满是惊恐,朝他微微摇头。邹氏与王猎户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同,心思细腻,是个贤惠的好妻子,看到老郎中摇头,自然知道老郎中不希望外人知道,点了点头。 这时,吩咐出去准备东西的妇女们也都回来了,老郎中说已经无碍,正常接生即可,便抱着小狐狸退出去了。 王猎户在外面等得着急,坐立不安,周围的男人们想要安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看到老郎中出来,急忙围了过来。 “老郎中,怎样!”王猎户焦急地问道。 “已无大碍,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说罢老郎中便到旁边屋子中,找了个地方坐下。 屋内是邹氏传出痛苦的呻吟声,王猎户心疼不已,更加心急,对着天空大喊,说要和邹氏换换,虽然有些可笑,但周围没有一人笑得出声,都知道这王猎户是真性情。 老郎中身边一个村民因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着干等,闲来无事,这会和老郎中说起王猎户和邹氏的爱情故事来,虽然与王猎户十分熟稔,但老郎中还真是第一次听闻王猎户与妻子邹氏的故事,听得入神。 这王邹二人能走到一起也着实不易。邹氏因战乱逃亡此处,双十年华,生得美丽,却是天生断掌,这小地方的人又迷信,认为断掌克夫克子克至亲,是不祥之人,终是没人敢收留,但念其可怜,外面兵荒马乱,也不忍心将其赶走,只能让其在村边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搭了个窝棚。这邹氏吃苦耐劳,靠着邻居施舍的一些谷物菜籽,开辟了自己的一块菜地,倒是也能勉强度日。 王猎户只比邹氏大一岁,父母早逝,是个孤儿,靠吃百家饭长大,从小爱往山里跑,练就了一番好身手,年纪轻轻便成了远近闻名的猎手。他对这邹氏喜欢得紧,也不在乎什么断掌传言,经常给邹氏送些野味,还帮其盖了小屋,时不时地还表达一下爱慕之情。这王猎户生性淳朴善良,若说邹氏不对其动心也不可能,可这邹氏因为克夫传言,终是不肯接受其爱意。这王猎户也是一根筋,拒绝了多个姑娘的爱意,始终对邹氏一往情深。 于是,这二人一拖便是九年,王猎户已是而立之年,邹氏也已经二十又九,年岁都已不小。或许是上天也怜悯这对可怜的人儿,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帮帮他们。一次邹氏意外落水,眼看就要香消玉殒,幸得王猎户及时赶到救了其性命。患难之际,二人压抑多年的感情突然爆发,互诉衷肠,干柴烈火,木已成舟,终是决定在一起。 虽然村里人反对,但二人义无反顾,拜了天地,便进了洞房。二人婚后虽然无子,过得却是十分甜蜜,而那王猎户虽然终日与野兽搏斗,却从未受伤,断掌克夫一说终是不攻自破,村民也开始愿意与之来往。相处下来才发现这邹氏秀外慧中,心灵手巧,一手女红技艺巧夺天工,能书会写,厨艺更是令人赞不绝口,村民都说王猎户好福气,那些曾说断掌克夫的人也纷纷掌嘴,说那是旺夫,是旺夫! 王猎户与邹氏被大家祝福,二人也是极为开心,之后得了老郎中的灵丹妙药,邹氏怀孕,也终于解了二人心中遗憾。之前听闻有一尸两命的可能,那王猎户纵使再是铁骨铮铮,也是泪流满面,周围人都为之动容,唏嘘不已。 幸得老郎中出手救治,要不然真不知道这王猎户会变成啥样。 那村民向老郎中表达敬仰之情,老郎中微笑回礼,表示只是举手之劳,不足道哉! 小狐狸十分安静,也只有它才知道老郎中此刻只是强作镇定,他手掌交叉放在膝上,一直颤抖不已,小狐狸以为他是寒冷而发抖,趴到他的膝盖上,将他的手埋在自己小腹下面,想要给他取暖。 老郎中抽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小狐狸,说道,“不妨事!” 一声婴儿啼哭从屋内传来,邹氏终于顺利诞下一个女婴,母女平安,王猎户喜极而泣。 按当地习俗,孩子出生时只能以小名唤之,大名要到一岁时才取。王猎户没念过书,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憋得脸通红给女婴取名叫娃娃,惹得村民们哈哈大笑。因为老郎中是救命恩人,王猎户以及邹氏都希望他能在孩子满一年岁时候给孩子取个大名,老郎中欣然应允。 大雪也在天明十分停止,那个风雪夜,平凡,也不平凡。 6 这一日,晴空万里,乍暖还寒,正是王猎户家娃娃满一岁之际,按照约定,夫妇二人怀抱孩子,带着礼物往山谷去寻老郎中给孩子取名。 突然晴空霹雳,吓得二人一阵哆嗦,适才睡得正香的娃娃也被惊醒,嚎啕大哭起来,邹氏赶忙安抚孩子,轻拍孩子后背,娃娃自出生以来一直很乖巧,哪怕偶尔啼哭也很容易哄,轻拍后背就能很快就能平静下来。可这次任邹氏怎么拍后背,娃娃却一直哭闹,怎么都哄不乖。 “当真奇怪,这大冬天的怎么会突然晴空打雷呢?”邹氏不解,“哦哦,娃娃乖,娘在这呢,不怕不怕!” “唔!”王猎户应了一声,也不说话,朝着小屋当先走去,也不等邹氏和孩子。 “诶,你等等啊!”邹氏在后面喊,王猎户却充耳不闻,邹氏觉得奇怪,赶忙跟了上去。 老郎中看着大包小包走进来的王猎户,默然不语,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王猎户,而周围的空间也一瞬间变得静止,邹氏抱着孩子正要进门,却一动不动。 “王猎户”将东西放到桌上,在屋内环视一周,最终视线落到老郎中身上。 “师傅,许久未见,可还安好!”“王猎户”向老郎中行了个礼。 “你这孽畜,居然在凡人身上使用降神术!”老郎中怒发冲冠。这降神术是一种附身法术,通常由高阶修士以元神或是意识进入到低阶修士身体,短暂地控制他们的身体,一些极恶的降神术甚至兼具搜神的效果,一旦被这种类型的降神术附身,那被附身之人在那人元神离体之后,也就会如同被抽魂炼魄直接死去。 “师傅,不必惊慌,我可不会在这蝼蚁身上施展搜魂术!” “原来如此!”老郎中放下心来,虽然这人十恶不赦,但说话也还算话,王猎户应该并无性命之忧,“那我估计你这搜魂术应该是用在我身上了!对吧,姜伯涛!” “知我者莫若师傅!”姜伯涛轻轻拍手,“既然师傅心中明了,为了免去抽魂炼魄之苦,师傅您还是把药王典交出来吧!” “呵,就是因为太了解你才不传你药王典,你怎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呢!”老郎中讽刺道。 “你给我闭嘴!”房内突然狂风大作,吹得药架东倒西歪,药材散了一地,姜伯涛神色癫狂,“天界丹药八成出自我药王谷,我药王谷站在哪个势力之后,哪个势力就有称霸一方的资本,如此烫手的山芋,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却如同残羹冷炙一般了呢?” “哼!”老郎中反驳,“我药王谷源于上古神农氏,神农医者仁心,尝百草救天下人,每一个药王谷弟子都将其铭记于心,医者济世,拯救苍生于水火,偏偏到了你这里,医者却提起了屠刀,试问,你这样的人,若药王典落于你手,必定会生灵涂炭!” “哼,老东西!天界杀你不死,让你跑到这凡间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差不多就要油尽灯枯了!真是可笑,堂堂药王谷药王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哈哈,落于这凡间界,我不知比之前开心多少倍,你这种人,自然无法体会!至于油尽灯枯嘛,呵,彼此彼此!这界面壁垒也不是你想突破就突破,你这降神术施展起来也代价不小吧,别在那装腔作势!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得逞的。”老郎中说得斩钉截铁。 “哼哼,你开心就好!我虽然没有这破界本事,不过青丘狐王却可以,虽然不易,但想必那老家伙应该能坚持到我拿到想要的东西为止!”姜伯涛哈哈大笑,“我骗那痴情狐王,说你这老东西的灵魂残片在下界被发现,若能收回,没准能从中取得药王典,炼制丹药便可救狐王后,没想到那老东西竟然信以为真,不惜耗损修为也要为我开启这降神术!” “苏老弟!”老郎中大惊失色,“你这孽畜!” 老郎中突然头痛欲裂,原来竟是一时失了神,被姜伯涛偷袭成功。王猎户晕倒在地,而空中却出现一虚影,正是老郎中的孽徒姜伯涛。此刻他右手成剑指,抵在老郎中眉心,口中念念有词,正在施展搜魂之术。若是老郎中巅峰时期,自然不惧怕这种邪术,可如今老郎中修为尽去,根本无法抵挡,此刻被那邪术攻破防线,直奔识海,整个人如同被掏空一般,双眼翻白,四肢抽搐。 姜伯涛元神出现在老郎中识海深处,看到一个巨大的光球浮在空中,上面刻满铭文,姜伯涛冷哼一声,“这种不入流的封禁之术,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给我破!”琉璃碎裂之声应声而起,那些铭文纷纷破碎,光球发出耀眼光芒。姜伯涛露出贪婪神色,在老郎中识海深处癫狂大笑,“哈哈!药王典是我的了!”说着便朝着那光球飞去,要将这光球吞噬殆尽。 他猛然一吸,竟然形成一个风眼,那光球受到巨大的吸力,开始慢慢变形,朝着那风眼汇集而去,眼看就要开始被风眼吞噬,一柄金色巨剑突然从天而降,从姜伯涛头顶没入,将他斩成两半,消散无形。 老郎中瘫倒在地,而那面前的姜伯涛虚影也消散殆尽,只留下几句极不甘心的嘶吼,“问心剑!你这老东西竟然算计我!”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5章 神农本草,山谷药王(四) 7 天界,药王谷,药王殿。 姜伯涛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数十丈远,直接撞到墙壁上才止住身形。 狐王收回法术,眼前一黑,站不稳当。饶是他修为高深,这种逆天的破界之术也是不能坚持太久。他青丘一族虽然靠着神器飞升天界,但过程却并不可逆,否则何须使用这种方法。待强定心神,服下几粒丹药,狐王终于恢复过来,赶忙朝姜伯涛飞去。 姜伯涛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狐王赶忙将其救醒。 “姜小兄,情况如何,可曾找到药王的灵魂碎片!”狐王急切问道。 “晚辈辜负了苏前辈!”姜伯涛潸然泪下,“师傅的灵魂残片已经残破不堪,我欲收集,却不曾想那残片竟然直接完全碎裂开来,消散无形!师傅终究还是去了!啊!!”姜伯涛控制不住情绪,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狐王心如死灰,行尸走肉一般缓缓朝着药王殿大门走去,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对姜伯涛说道,“药王与我是忘年之交,姜小兄又不惜为我以身犯险,这份恩情我苏某人记下了,以后有需要我青丘的地方,还请说话,告辞!” 狐王冲天而起,转眼便消失在天际之中。 待得狐王离去,姜伯涛哭声戛然而止,擦去嘴角的血迹,突然大笑起来,“哈哈!老东西,就算没这药王典,我照样杀给你看!哈哈!” 人界,山谷,茅屋。 老郎中瘫倒在地,想要动一下都十分困难,他没有解除定身术,生怕王猎户夫妇被这情形给吓到,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需要帮忙么!”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吓了老郎中一跳。 老郎中抬头一看,只见屋子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人,风度翩翩,容颜俊美。 “你!”老郎中吃惊,“你怎么会在此处!” “来看看老友!”白衣人将老郎中从地上搀扶起来,将他放到床上躺着。 “你这本事当真通天。”老郎中一阵苦笑,“天界都传言你已经死了,不曾想却是在这里!” “呵,没办法,被人给算计了,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白衣人无奈笑道。 “既然你来了,帮我收拾一下屋子吧,还有那两人,暂时先别让他们动弹,我快维持不了这定身术了!” “真会使唤人!”白衣人一挥手,所有事物恢复原样,满地的药材也都纷纷倒飞回原来的容器之中。王猎户已经直立起来,站在妻子邹氏身前。 “你怎么落得如此境地?”白衣人皱眉,“可还有救治之法?” “没有!”老郎中摇了摇头。 “这样,当真是‘医者不能自医’么!”白衣人无奈道。 “他日若重回天界,帮我顺手把姜伯涛那孽畜给宰了吧!”老郎中有气无力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可以!”那白衣人瞬间就了解了事情始末,答应下来。 “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老郎中自嘲地笑了笑。 “嗯!”白衣男子也不辩解。 “真是无情!”老郎中叹了口气,“是为了那只小狐狸来的吧!” “是的!”白衣男子环顾四周,缓缓说道。 “我预感到有大事发生,已经提前把它给赶走了,以你的本事,应该能很快找到它。”老郎中顿了顿,“不过还是快些,我给它吃了一粒‘阴阳五行丹’,它的化形劫可能会很快到来!” 白衣人皱眉不语。 “没了别人照顾,它这么小,该如何生存下去,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它早日化形,这样或许还能被人收留。”老郎中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气力不足。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倒是你,既然为了这小狐狸而来,为何现在才现身!你可知它若不是遇到老夫,早已经命丧黄泉了!”老郎中突然责怪起白衣人。 “哎,一言难尽!”白衣人闭着眼睛长叹一声,想到小狐狸受的苦楚,也是心中一阵绞痛,可他也有苦衷,只是有口难言,别人无法理解而已。 “咳咳!”老郎中突然咳嗽起来,白衣人朝他投去关切的眼神,老郎中摇了摇头,表示已经无力回天。 “可带着续命的丹药,给上几粒!”老郎中问道。 白衣人心有不忍,但还是取出一个小瓶,递到老郎中手里。 “生死有命,不必挂怀,你且走吧!好生照看那小丫头,若是让她受了委屈,我就是化作厉鬼,也要找你索命!”老郎中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小丫头可是九尾一族的九公主?” “是,苏琴萱!”白衣人回答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郎中笑道,老泪纵横,“再求你一件事吧,青丘狐王于我有恩,他结发妻子,也就是那小狐狸的娘亲身患重病,小狐狸身上有一个玉葫芦,里面是药王典,希望你能炼制出‘渡厄丹’,此丹可救那人!”老郎中又将玉葫芦的开启之法告诉白衣人。 “定不负所托!” “这天底下,最放心的人就是你了!”说罢摆了摆手,“快些走吧!” 白衣人整理衣衫,朝老郎中深深一拜,“独孤珏拜别药王!”说罢便消失在屋子之中。 老郎中静静躺在床上,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白衣人给的那瓶药丸全部吞下,瞬间红光满面,精神了不少,心中叹道,这续命药当真了得。 “哼,还真是自欺欺人,我这连魂魄都要消散之人,哪来的资本化作厉鬼,哎,那小丫头就拜托你了!解!” “老郎中,我们来了!诶,我怎么在这!”王猎户大声说道,满心欢喜。 “你还说,是你自己跑那么快的!”邹氏在后面愤愤地说。 “快些进来吧!”老郎中招呼二人进入茅屋,“唔,小娃娃也来啦!”老郎中十分喜欢。 “老郎中,你得好好帮我们想个名字,我家娃娃以后可是金凤凰,可是要母仪天下的!”王猎户立马直奔主题。 “老郎中,别听他的,我只求这孩子一生平安便可!”邹氏也赶忙说道,不同意丈夫的意见。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王猎户立刻反击,“哎哟!”腰上一疼,原来是被邹氏狠狠扭了一下,赶忙改口,“夫人之高见,高见!” “哼!”邹氏这才心满意足。 老郎中捋须微笑,看着这小两口吵闹,十分有趣,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倒像是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无尽的岁月过后,自己尽然还能享受这天伦之乐,倒也不枉此生。 娃娃睁着大眼睛,一直盯着老郎中看,模样可爱至极。 “我可以抱抱么!”老郎中问邹氏。 “老郎中说哪里话!您于我们一家可是有数不尽的恩情,太见外了!”邹氏说完赶快把娃娃递了过来,老郎中伸手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真是个小美人!”老郎中由衷赞叹。 “老郎中,您看,该取个啥名呢!”王猎户问道。 “唔!”老郎中静静地看着娃娃,娃娃小手抓着老郎中的胡须,直接往嘴里塞去,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就叫,王元姬!” “王元姬?”王猎户细细回味,“还真有百鸟朝凤的味道,好名字!” 邹氏没说话,会心一笑,显然也是十分满意这名字。 “嗯哼!”邹氏突然咳嗽一声,王猎户心中明白,二人整理衣衫,朝着老郎中跪了下去。 老郎中一愣,不知道这夫妇唱的哪一出,但抱着小元姬又不方便将二人扶起。 “你们这是作甚?” “老郎中,您于我王家有大恩大德,我夫妇无以为报。我二人均父母早逝,不能尽孝,希望能够认您老人家为义父,以尽孝道!恳请老郎中能随了我二人的愿,让我们服侍您颐养天年。”这次却不是王猎户,而是知书达理的邹氏开口。 “好!好!好!”老郎中连说三个“好”字,想不到此刻真是心想事成。有独孤珏照看小狐狸,自然无需担心,刚想着三代同堂,没想到也随了愿。 “你们起来吧!我答应了便是!” 夫妇二人十分开心,赶忙起身,朝着老郎中叫了一声,“义父!” 老郎中答应下来,看着怀中的小元姬,越看越喜欢,一个念头在心中生成,“就让爷爷送你一场造化吧!”说着抬手在小元姬眉心轻轻一点。 “咦,怎么不见那小狐狸?”王猎户问道。 老郎中看向窗外,似乎一眼就能看到正在群山之中奔跑的小狐狸,“它啊,回家了!” 听闻老郎中认王猎户为义子,并且要搬到村中来居住,村民们自是十分高兴。可王猎户家本来就不大,而且又添了小元姬,如此一来就有些拥挤。村民们一经商量,重新开垦出一片很大的空地,自发地为王家新建房屋。新房屋又大又宽,四人居住绰绰有余。村民们还特意为老郎中建了一个小医馆,方便老郎中为村民看病,虽然有些别有用心,但老郎中也不以为意,倒是十分高兴。 因为老郎中的缘故,小元姬从小便在药罐药架旁边长大,耳濡目染,对学医也是兴趣浓厚。王猎户一个粗人,自然不懂。但邹氏却是眼明心亮,认为这女孩子若是学医倒是不错,她从未向其他人提起过义父那神乎其神的本事,哪怕枕边人王猎户也不例外,寻思着若是自家女儿能学得义父医术的一点皮毛,那也够受用终身的了。 不用邹氏提起,小元姬却是自己提出要跟着爷爷学医,老郎中自然同意,邹氏也十分开心。那时小元姬不过刚刚四岁,王猎户拍着脑袋感叹,我家闺女怎地如此懂事,我像她这么大时候还在撒尿和泥巴呢! 兴许是老郎中医术太过高深,远近的人都纷纷将自家孩子送来,希望能让他们跟着学习一二,老郎中寻思着这也不错,于是广收门徒,每日带着一帮小孩上山采药,学习各种药性药理,就连大人们也会偶尔过来听上一听,学医气氛极为浓烈。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郎中在村中足足又呆了十年之久。原本以为也就续上日,个把月,哪曾想那独孤珏的续命丹药相当了得,老郎中自己就是药王,自然晓得其中奥妙,知道这已经是续命的极限。自己偷了那么多年月,早已心满意足。 于是在某个清晨,将王猎户c邹氏以及小元姬叫至床前,说自己此生无憾,不必悲伤,,之后便撒手而去,身体化为绿色荧光消散在空中。 村民为了缅怀老郎中,在山谷老郎中茅屋旁起了一个小庙,塑了一尊老郎中像,老郎中最后都没有透露自己姓甚名谁,无奈村民只得以“药王”做称号,庙也被称为“药王庙”。药王庙香火鼎盛,极为灵验,甚至很多人不远千里前来,为的只是烧一炷香。 在老郎中的教导之下,那些孩童很多都在学医的道路上走了很远,甚至成为名动一方的名医。这个小山村也变得有名起来,被外人称为“药王村”。 小元姬一点点长大,老郎中走时,她刚满十一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老郎中在她眉心点的那一指,将他毕生所学全部都印刻到了自己的脑海之中,这些年老郎中也一直在帮小元姬消化这些知识,她刻意地隐瞒着这个秘密,并未告诉自己的父母。老郎中走后,小元姬便决定要踏上属于自己的旅途。 之后又有机缘,也遇到了那只娘一直和她说起的小狐狸,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8 小狐狸不停地奔跑,发出凄厉的嚎叫。 它心中难受,却又不知道如何发泄,只能不停的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压抑。 短短的几年,先后经历三次离别,第一次是那个红衣女子,那短暂c温暖c熟悉的感觉,以及最后那一女当关,鄙睨天下的倩影,令小狐狸久久不能忘怀。 第二次是那只说把自己当食物养着的狼,总会在自己不安或者寒冷时候将自己护在身边,温暖自己,好几次与老郎中采药来到那个崖底,小狐狸总会抬头仰望,极尽目力想要穿破迷雾,看看那崖边有没有一只眼上有条伤痕一般条纹的狼,但那日它受了伤,寡不敌众,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第三次则是那个老人,小狐狸不清楚为什么他要赶自己走。他往自己口中喂了一颗药丸,在自己的脖子上系了一个小小的玉葫芦,让其快走,小狐狸不明所以,歪着头看着个慈祥的老头,老头又说了一遍,小狐狸还是无动于衷。老人叹了口气,回身拿起一根藤条,在回身时,怒目圆睁,将藤条举得很高,恶狠狠地说了一个“滚”字,小狐狸被吓得不敢动弹,老人有些颤抖,但最终藤条还是落到了小狐狸的身上。小狐狸吃痛惨叫一声,夺门而出,没入林间消失了踪影。 从老郎中将那一粒弹药喂到它口中开始,它就感觉到天地之中一直有一股无形的能量,透过全身任何位置不停地灌入自己身体之中。小狐狸觉得充满了力量,怎么跑都不会有疲惫的感觉,它跑的飞快,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后退,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在林中穿梭。这片森林极大,很多地方都人迹罕至,小狐狸只用了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这片森林中间地带。 小狐狸停下,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它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或许有能力跑回狼所在的地方也说不定,那崖底太过笔直,自己是肯定爬不上去的,若是自己一直往高处跑,没准能找到登上山崖的其他道路也说不定。 虽然满心伤感,但此刻有了目标,小狐狸也是强定心神,拔腿顺着山势往上跑。起初速度仍是极快,可渐渐地,小狐狸开始感到不适,腿脚变得沉重起来,速度也逐渐变慢,它寻思着估计是太累的缘故,便找了块巨石,跳到上面停下来休息。 小狐狸感觉身体之中仿佛有一个漩涡,它的吞噬力极强,将天地之中的能量不停地往自己身上引,一开始自己还能将其中一部分化为己用,可慢慢地,那些能量在自己体内越积越多,哪怕已经超过的身体的负荷却还是不停地涌入,那些能量一旦进入体内,就化为实质,牢牢吸附在自己身上。 小狐狸越发难受,身体重逾万斤,躺在巨石之上根本动弹不得。 周围树林之中突然传来稀稀拉拉的响声,小狐狸心中一惊,这森林深处人迹罕至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离家太远,来回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另一方面则是里面环境错综复杂,各种野兽层出不穷,数量众多,稍有不慎就会被群起攻之。此刻,只怕是遇到了群居的野兽,他们已经将小狐狸团团围住。 果不其然,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土黄色野狗出现在小狐狸视野中,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它们将巨石围住,封住了所有的出路。它们发出低沉的嘶吼,露出獠牙,不停地留着口水。 小狐狸十分无奈,在万妖之森被黑色巨蚁追,被黑狼围杀,这会儿又被土狼给围了,莫非自己天生只能当别人猎物的命。 那些土狼没有马上攻过来,土狼首领是个谨慎的主,似乎在思考,为什么这只狐狸如此淡定,面对十数倍数量的敌人,居然没有丝毫慌张。它们这族群在这片森林中并不算庞大,如果有所损伤,战斗力必然下降,那么就很可能被其他同类族群,或其他动物给趁机抹除,这只小狐狸体型小,根本不够这个族群分食,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太得不偿失了。 本能地觉察到了一些危险,土狼首领抬头看天,只见不知何时头顶早已乌云密布,它心知必有大师发生,赶忙急促地叫唤了几声,让族人赶快撤走,族人们不明所以,但首领发话,必须要遵从,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匆匆退回林中,汇聚到一起,往外围退去。 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道金色巨雷,直接击中小狐狸所在的巨石,居然轰然化为灰烬,冲击的余威将树木折断吹飞,那些土狼也受到波及,但并没有损伤,土狼们心中骇然,还好头领英明神武,提前预知到了危险,保护了大家的性命,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对头领的敬仰之情更深重了。 小狐狸处于这落雷中心,正面承受了那狂暴的力量,此刻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疼,如同被刀子一寸寸割开,然后在伤口处浇上滚烫的热水,小狐狸几乎昏厥过去。 可此刻小狐狸心中不解却多于恐惧,这落雷,为何偏偏朝着自己落下?那威力,身下的巨石都已经化为齑粉,而血肉之躯的自己虽然也承受了巨大的伤痛,但还是活了下来。 其实,这一切都源于老郎中给小狐狸喂下的那颗名为“阴阳五行丹”的丹药。这天地之间有五行,分阴阳,其实就是修真者所能感受的天地元力。一旦找到法门能够感受到这天地元力,那么也就踏入了修真的门槛,进入了第一个层次始动期。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资质,有一些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感受天地元力,凡人之中这种体质最多。而凡人一旦有了感受天地元力的资质,便有了踏足修真界的资本,修真界修士也会在凡间寻找合适的人选,带他们修真,这些人就被称为“领路人”。 与之相反的,修真界中的人又基本上都是具有资质的,只是资质的优劣又分了三六九等,但也有极少数的人属于没有这种资质的,这些人在修真界中,比之凡人还要不如,生活可谓十分艰难。而这些人,很可能出现在一些修真家族之中,这会令家族蒙羞,若是将他们逐出家族,又会显得不够人道,于是乎就有丹修炼制出了一种可以让人感受天地元气的丹药,因为入体之后可以形成一个金丹一样的东西帮助主人吸收天地元力,让他拥有金丹的境界,但境界也会永远止步于金丹境,实力也远远不如正常修炼至金丹境的修士,所以这丹药又被称为“假丹”或者“伪丹”。 小狐狸所吃的这粒丹药有着类似的功能,但效果却大不一样。老郎中是天界药王谷药王,炼丹之术冠绝天界,这丹药远不是寻常修真界的弹药可以比拟的。这丹药是老郎中以仙界仙草,辅以天火炼制而成,炼成之时,青帝恰好到药王谷做客,老郎中让其品评这“阴阳五行丹”,老郎中信心满满,不曾想青帝却是泼了其一盆冷水,评价只有两个字,“鸡肋”。老郎中稍一思索便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仙界仙人所吸收的乃是仙灵之气,这丹药却是用来吸收天地元气,当真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白白浪费那么多仙灵之宝,于是被老郎中收了起来,渐渐遗忘。 放眼天界c修真界,也仅此一颗而已。这丹药若是寻常修士吃了,稍有不慎便会承受不住狂暴的天地元气而爆体而亡,也是情势危急,老郎中才记起这么一颗被自己雪藏的丹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不论是仙人,还是修士,甚至是凡人都相信这天地间有机缘这一说,老郎中深信不疑,他相信小狐狸有它自己的机缘,老郎中是在赌,赌的就是它命不该绝!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殒命! 第一道金雷落下之时,正是狂暴的天地元力不停灌入小狐狸身体的时候,小狐狸没法吸收那么多的元力,多余的元力就在它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护罩一样的东西,第一时间将金雷的力量化解,只有少部分的力量击中了小狐狸,饶是如此,小狐狸还是痛不欲生。 金雷与天地元力相互抵消了一部分,小狐狸得到喘息的机会,身体已经能轻微地动上一动,可第二道金雷又一次落下,威力比上一道更加可怕,外面的天地元力虽然仍在不停聚集,可恢复速度却远不及落雷的速度已经威力,这一击直接将那护罩打穿,落在小狐狸了身上,小狐狸一声惨叫,七窍流血,雪白的毛发被电得枯黄。 不等任何喘息时间,第三道金雷落下,小狐狸被直接击中,淹没在金色雷芒之中,一点声响都没能发出。 金雷散去,小狐狸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反而出现了另一个身影,一个浑身赤裸,长着狐耳,狐尾,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玉葫芦的小女孩,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眼紧闭,嘴角带血,柔嫩的皮肤处处带伤,看上去十分可怜。 这小女孩竟然就是小狐狸所化! 可是第四道金雷又一次落下,小狐狸就要香消玉殒! 只见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半空之中,手中拖着一个透明小瓶,迎着金雷直冲而上,那金雷竟是不再下落分毫,完全被那小瓶挡住!等等,并不是被挡住,而是被那小瓶给吸收了!金雷消散,透明的小瓶中多了一条金色雷龙,不停地撞击着瓶壁。 苍天似是对这个搅局之人十分愤怒,几乎在那道金雷被收服的瞬间,第五道金雷轰然落下,但那小瓶也不知是何宝物,完全不惧怕越来越强的金雷,脱离了白衣人的手,自行与金雷对撞,以同样的方法将金雷收服。之后天上又落下四道金雷,虽然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但依然奈何不了那透明小瓶,反而被一一收服。随着九道金雷落完,天空乌云带着不甘终于散去。 那白衣人收回小瓶,只见瓶中六条金龙蜿蜒盘旋,金光闪闪。白衣人从空中落了下来,白衣若雪,俊美非凡,正是与老郎中见过面的独孤珏。 独孤珏脱下白色长衫,将地上化作人形的小狐狸包裹其中,抱在怀里。 “终于,找到你了!”独孤珏说话有些颤抖。 独孤珏额头与小狐狸轻轻碰在一起,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晶莹剔透。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6章 苏家有女初长成(一) 1 盛唐之国为华夏大陆上的一个超级大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经济发达,军事强大,引万国来朝。这帝京为盛唐国的首都,北靠苍龙山,南临沧海水,地理位置极佳,是盛唐最为繁华的都市。 帝京北面的苍龙岭,易守难攻,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苍龙岭宛若苍龙,将帝京围在其中,而龙头所朝向的位置就是帝京,正是风水上说的“苍龙吐珠”之势,苍龙岭因此而得名。虽是交通要道,但盛唐国运昌隆,在女帝的统治下更是已经度过了几十年的太平盛世,所以苍龙岭已经没有了驻军,又因为风景优美,到成了不错的踏青之处。 夜幕降临,或许是傍晚刚下了一阵急雨,此刻,逶迤的山岭之间雾霭迷茫,烟波浩渺,难怪那个大文人会写出“苍龙嵯峨夏云在,疑是白波涨沧海”的千古名句,当真贴切。 此刻,蜿蜒的山路之上缓缓行来一队车马,马车三辆,车身宽阔,华丽复古,每辆车用两匹枣红大马牵引,本来可以走得又快又稳,只是大雾四起,不得不放慢步伐。马车周围,共有十余名全副武装,骑着高头骏马的精壮汉子,这些人各个身手不凡,看似散漫,实则时刻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中间一辆车的车窗被拉开,一个中年男子唤了一声“廖大哥!” 前方一个骑着黑色骏马的男子应声,调转马头,来到马车旁,并排前行。 “老爷,有何吩咐!”那姓廖的男子恭敬的问道。 “廖大哥怎地还是如次生分,又没外人!可以叫我苏老弟的!”车厢中的男子说道。 “呃。。。是,老爷!” 车厢中的男子无奈地笑笑,这廖大哥,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懂人情世故。 “廖大哥,这一路得你们护卫才一路平安,辛苦你们了!过了这苍龙岭就到帝京了,你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劳烦你和兄弟们说一声,此番回去,兄弟们都可以休息三天,可以放开手去逍遥自在,一切费用府上出了!” “多谢,老。。。呃。。。苏老弟!”廖姓男子差点又说错,急忙改口。 “哈哈!”车厢里面笑出声来,却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芷儿,不得无礼!”苏姓男子数落道。 廖姓男子也不在意,骑着马加速往前面去了,一众护卫听闻苏老爷的奖赏,十分开心,纷纷向中间的马车抱拳,“谢苏老爷!” “诶诶,徐四哥!”前头开路的一个男子对旁边一人说道,“咱们苏老爷出手就是阔绰啊,三天,随便玩,随便花!啧啧啧啧!” “瞧把你吴六给乐得!”徐四笑道,“也不想想苏老爷是什么身份,盛唐的商业巨贾,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哪!就是让咱们兄弟十几个随便吃喝玩乐,别说三天,就是三年,对老爷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人家随随便便就赚回来了。” “这倒是!”吴六说道,“不过苏老爷的确仁义,苏府的下人,就没听谁抱怨过,前头几个月吧,我和一个同乡的哥们一起喝酒,他就在那抱怨他们护卫的那主人,还是个朝廷大官呢,每月就给六钱银子,去次酒楼都得省吃俭用攒几个月,他问我每月多少收入,还好他喝醉了,我支支吾吾给搪塞过去了,要是我说我每个月十两银子,会不会被他打死?” “哈哈!我估摸着会!”徐四笑道,然后长出了口气,“也幸得跟着廖大哥,遇到了苏老爷,否则,以前那刀口舔血的日子,我怎么养活我那一大家子人!” “还是我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哈哈!”吴六突然话锋一转道,“徐四哥,兄弟们都知道你家情况,嫂子那病。。。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你开口,兄弟们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我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在苏府有吃有住,也攒下来一些银两,你拿去买些补品给嫂子吧,我那小侄子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别落下,要不然像我一样长不高那就惨了!” 徐四也不曾想这个吴六居然还会说出如此煽情的话,眼眶一热,赶忙咳嗽一声,缓解气氛,“咳咳,你嫂子那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辙啊!苏老爷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事,私下里让黄总管送了些贵重药材过去,我也是后来回家探亲才知道,所以我啊,大恩无以为报,为了苏老爷,万死不辞啊!” 吴六发现话题不知怎地有点沉重了,赶忙切换话题,“哇,你说诶,这江南水乡的姑娘就是水灵啊,这次夫人回江南省亲,一路上把我眼睛都看直了!那小家碧玉,软玉温香!啧啧,以后要是能娶一个回去,那也忒给我老吴家长脸了!” “夫人的丫鬟小秀儿不就是江南水乡的人么!”徐四笑着说道。 “咦!”吴六头要得跟个拨浪鼓似得,“她!别提了,肯定是假的,瞧那刁蛮劲儿,就一男人婆,肯定是夫人好心,从其他什么地方捡了去的,骨子里就没有一点的江南味!” “吴六,你找死是不!”前面一辆马车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声音,正是那个被称作小秀儿的女子。 “哎呀,我去,怎地忘了丫鬟们都坐在前面的马车里了!”吴六一拍脑袋,“小秀儿,你不要脸,居然偷听别人说话!” 马车布幔被拉开,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探出半个身子,“好你个吴六,这居然是我的错了,那你也别说我坏话啊,停车停车,我捡几块石头非砸得他一头包不可!” “哈哈哈哈!”这一闹,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第二辆马车之中,只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人,正是盛唐最负盛名的商业巨贾,苏万鑫苏巨富,另外三人则是他的结发妻子梅若兰,二女儿苏芷,以及三子苏汀。苏万鑫长相普通,身材微胖,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精明;梅若兰生得很美,虽人到中年,但保养得极好,驻颜有方,脸上根本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苏芷苏汀正一左一右躺在她的腿上;苏芷二八年华,与梅若兰倒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还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待长开时,亦是倾国之姿;苏汀刚满十岁,是苏家最小的孩子,天资聪慧,过目不忘,三岁识字,四岁赋诗,五岁通晓经史子集,是帝京有名的神童,但体弱多病,遍求名医都不得方法,每每想到此处,梅若兰心中都一阵苦楚。苏芷此刻正在那把玩着一条丝巾,是此次江南之行,外祖母送给她的,她喜欢得紧,而苏汀舟车劳顿,有些疲惫,已经睡去了。 “老爷,这一路多亏廖大哥们一行人尽职尽责的保护,我们这一路才能平平安安。”梅若兰说道,他们苏家产业遍及整个盛唐,甚至以经开始和周边的国家尝试通商,这产业是越做越大,所谓树大招风,这明里和暗里不知竖了多少敌人,想要取苏家一家人性命的人多了去了,兴许是觉得与他们的付出相比,适才苏老爷的赏赐有些太寒碜了,“廖大哥带人有方,这些兄弟都是守规矩的人,也没有什么恶习,这三天估计也不能花出什么名堂,倒不如给他们赏银来得实在!” “唔!”苏万鑫点了点头,伸手拉过梅若兰的手,握在手里,“还是夫人考虑周到,的确是我的不是,奖励照旧,回去再每人加百两赏银以及其他的东西吧!” 梅若兰俏脸一红,想要收回手来,可苏万鑫握得紧,小声抱怨,“快放开,孩子们在呢,不害臊!” “都老夫老妻了怕啥!”苏万鑫笑道。 “就是,我又没看到!”却是苏芷打趣的说道。 “你这丫头!”梅若兰佯装生气,轻轻地拍了苏芷一下。 “爹爹,你看娘打我!”苏芷立刻撒娇。 “我又没看到!”苏万鑫一扭头,也学着苏芷的语气。 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哉! 2 夜已深,雾更浓。 这苍龙岭山路崎岖,九曲十八弯,虽然帝京就在眼前,但按照这速度,连夜赶路,只怕也要到天明时分才能抵达。 “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那名姓廖的汉子巡视一圈,对弟兄们说道。他本是军人出身,这些都是与他共患难的弟兄,对他敬重有加,此刻他一发话,兄弟们纷纷打起精神,小心地警惕着四周。 廖姓男子右眼皮一直再跳,心中有些不安,看着这浓雾,叹了一声,“希望不要有事!” 马车内,苏芷苏汀已经盖着被子睡了。苏芷睡觉极不规矩,这会儿又把被子给踢到了一边,梅若兰替她拉好。苏汀那边满头大汗,眉头紧皱,不知是不是在做噩梦,梅若兰又替他擦去汗珠,轻轻安抚,好一会才舒展眉头。 苏万鑫也没睡,靠在床边,似乎在想些什么,梅若兰靠了过来,头枕在苏万鑫肩上,拉过他的手,握在手里。 “这会儿不害羞了?”苏万鑫笑道。 “老不正经!”梅若兰小声嘀咕了一句,“当年也不知是谁半夜爬我家院子,被我爹追着到处跑!” “哈哈!”苏万鑫讪讪地笑了一下,“母亲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其实你本可以多陪陪她的!” “爹爹去的早,娘一个人操持梅家,一辈子的心愿就是我们这些儿女能幸福就好,如今大哥已经接手了梅家的产业,你又帮了他那么多,已经步入正轨;三妹嫁了钱尚书的二公子,婚姻也是幸福美满;小弟与张员外家女儿青梅竹马,年后就要成婚,娘的心头大事已了,说她已经没什么牵挂的了,不是我不想留,是娘把我给撵走的。”梅若兰潸然泪下。 “你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苏万鑫反手握住梅若兰的手,脸颊在她的秀发上蹭了蹭,“等回到帝京,休息个日,我便叫廖大哥护送你回去,母亲她怎么骂你都别回来!这老人真是!”苏万鑫突然转换话题,“你大哥c三妹c四弟都说了,梅家二女过得咋样!莫不是嫁了个草包,不好意思说么!?” “是哈,嫁了个天底下最傻的大草包!”梅若兰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老爷,汀儿的病。。。”梅若兰欲言又止。 “此番路上,听闻南方一偏远小村有一神医,医术相当了得,也不知真假,我想派人去看看,没准有医治之法也说不定。”苏万鑫说道,接着便将那神医的事说了出来。 “南方啊,一来一回也需要半年之久,如你所说,那神医是个白发老者,这路途遥远,怕只怕他的身体扛不住啊!”梅若兰有些担忧。 “这倒是大可不必担心,听闻那老人每日上山采药,风雨无阻,身体相当壮实呢!”苏万鑫解释道,“实在不行,我们亲自带着汀儿去一趟也可以。” “嗯,也是!” “再不成也还有其他法子!”苏万鑫又说道。 “哦?可是那些所谓的修真者?”梅若兰问道。 “嗯,虽然这其中不乏一些江湖骗子,但也有一些真才实学之人,皇宫里面就有几位,听说本事相当了得,专门负责保护陛下安危。”苏万鑫说道,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我就是散了这万贯家财,也要治好汀儿的病!” “老爷!”梅若兰心中温暖,靠在苏万鑫的怀中,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岁月,一起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不知岸儿他何时回来!”梅若兰叹息一声。苏岸,苏家长子,弃商从戎,三年未归。 “一提起这臭小子我就来气!”苏万鑫瞬间吹胡子瞪眼,语气虽重,但也满含父爱。 “这能怪谁!”梅若兰往他腰上扭了一下,“你明知道岸儿从小就喜欢舞刀动枪的,偏偏让他去学文经商,他也是受不了了才离家出走的!” “哎,知道了,我也知道是我不对,但这小子也忒犟了,也不知道学的谁!”苏万鑫一脸无奈。 “还能有谁,我的苏大老爷,和你就一个模样!”梅若兰又道,有些担忧,“岸儿从军,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知道,这小子用化名参的军,我已经派人全国各地的征兵处都查遍了,没有‘苏岸’这个人。”苏万鑫叹道,“你说这小子怎地就只留下一封书信,说去参军了呢!哎!” “算了!”梅若兰急忙安慰,“岸儿出生时,了缘禅师说岸儿吉人天相,是大富大贵的命,不会有事的!” “嗯!”苏万鑫把梅若兰抱得更紧了些。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7章 苏家有女初长成(二) 3 “廖大哥!有些不对劲儿!”吴六急忙抬起右手,做了个停车的姿势,赶忙通知那姓廖的汉子,其余兄弟也都纷纷端起弓箭,提起长刀,靠拢过来,将三驾马车护卫起来。 “吴六,发生什么事了?”廖姓汉子骑马上前询问。 “廖大哥,我怎么感觉我们在原地转圈子呢?这棵树模样怪异,我记忆尤新,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路过这里了!”吴六说道,“起初我以为是眼花,没有在意,这会儿都第三次了,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警戒!”廖姓男子大声喊道,“将车马靠拢!小心戒备!” “廖大哥,发生什么事了!?”苏万鑫透过车窗,向廖姓男子问道。 廖姓男子急忙赶过来,一把将马车窗户拉上,“老爷,切莫出声,离窗户远些!” 苏万鑫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让梅若兰把两个孩子叫醒,坐到车的中间,找了些东西挡住车窗。 “老爷,怎么回事?”梅若兰问道,把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中。 “不大清楚,估计是遇到埋伏了。这帮人可真行,居然在这苍龙岭动手!敢在帝京范围干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背后人来头可不小哪!”苏万鑫不愧是生意人,头脑精明,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谁,也大概猜到背后的人必定位高权重。 “不知道是哪个山头的朋友!在下追风箭廖仲言,护送我家老爷夫人回京,途径贵宝地,还望各位兄弟图个方便,我家老爷必有重谢!”廖仲言朗声朝着浓雾喊话,过了许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得罪了!弓箭!”廖仲言伸手,旁边有一人立刻将一弓一箭递到他的手中。廖仲言搭箭c弯弓一气呵成,朝着左前方浓雾射出一箭!只听一声惨叫,然后是树枝折断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多有得罪!还请出来说话!”廖仲言继续朝着浓雾中喊话,可依旧没有回应。“给我把箭筒拿来!” 廖仲言将箭筒背在身上,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控制着马在原地转圈,廖仲言闭上双眼,耳朵微动,竟是在听声辩位。廖仲言十三岁参军,半生戎马,于杀场上练就了一身神乎其神的弓箭技艺,蒙着双眼可以一箭命中几十丈开外的活动的猎物,战场之上斩杀过的将领更是不计其数,人送外号“追风箭”。他为人刚正不阿,因为部下与上司发生冲突,被逐出军营,走投无路之时遇上了苏万鑫,入苏府当起了护卫。 廖仲言突然睁眼,朝着大雾不同方向连射七箭,箭无虚发,每一箭射出都有一声惨叫和落地之声传来。 这次大雾之中的终于安奈不住了,显然是生气至极! “他奶奶的!这家伙邪得很,也不等什么陷阱不陷进的,兄弟们给我上,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呀!”喊杀声从浓雾中传出。 林中火光突现,亮起了火把,人影攒动,大概数去竟然不下五十人。 “格老子的,居然来这么多人!”吴六骂道。 “保护好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还有丫鬟们,切勿贪功冒进,好好守住马车!”廖仲言大声说道。 “好!”众护卫齐声回答。 隔着浓雾看不太清,护卫们也都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耐心等待,他们不是在等那伙贼人进攻,而是等着廖仲言发号施令。 “弩箭上膛!”脚步声越来越近,廖仲言举起左手,握拳,护卫们纷纷拿起十字弩,将弓箭压入膛中,弓弦拉满,扣到机关之上。 “射!”廖仲言左手一挥,弓弩应声发射,一轮箭雨没入浓雾之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可一轮过后,那弩居然还没停歇,居然又是一轮,连射了七八轮才停下来,之后林中火光依在,但喊杀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呻吟声,以及痛苦地嚎叫声。 “哈哈!”吴六笑道,“前些日子刚配备的连弩箭,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这群笨贼也是当真倒霉!” “别大意!连弩上膛!”廖仲言这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多年还能活下来的老兵,靠的就是一种对危险的警觉,而显然,虽然打退了一波贼人进攻,但那种危险的感觉还没有消失。 吴六赶忙闭嘴,与其他人一起给连弩装填弓箭。 “咻”的一声从浓雾中传来,廖仲言何等警觉,立刻抽出长刀挡在身前,只听“叮”的一声,那物体与长刀相撞。刚一接触,廖仲言就感觉到不妙,因为从刀身之上传来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廖仲言双手撑住刀身,希望能抵抗一下,可他还是错误的估计了对方的实力,被直接从马上击落,但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立刻稳住身形,落地之后又被推着滑行了很远,在地上拖出两条又长又深的印子。 待终于稳住身形,廖仲言才看到将他击飞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柄散发着柔弱白光的飞刀。 “咦!?”浓雾中传来一声赞叹,“想不到这凡世还有人能够吃我一记‘小朱飞刀’而不死的!” “哈哈,‘小朱飞刀’,师兄你还是这么搞笑,你这飞刀,怕是笨猪的‘猪’吧!”浓雾中传来一个女声。 “师妹所言极是,师兄的脑子肯定是被驴,啊,不,是被猪给踢了吧!”另一个男声说道。 “几位师兄师姐,不要再闹了,我等背着师傅出来,速战速决吧,一会师傅找不到我等,又要罚我们区抄经文了!”一个稚嫩的声音略带哭腔的说道。 廖仲言看到那飞刀时已经大概明白他们所遭遇的对手了,前一波应该是普通山贼,而后面这四人,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修真者无疑。 “嗡”的一声,那柄飞刀飞回浓雾之中。廖仲言喘着粗气,适才抵御那飞刀之力,对他来说也是十分吃力。他往刀身看去,只见那刀身之上,刚才与飞刀碰撞的地方,已经多了一个凹槽。这把刀是苏万鑫赠送给他的,据说是他花重金从一个修士那里买过来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若是换了其他的刀,估计自己已经被那飞刀贯穿而死了。他摇了摇头,强定心神,走回马车旁,站在众人身前,宛若一尊武神,高大威猛! 四个人影出现在浓雾之中,不用廖仲言命令,身后的弟兄们又一次齐射一番,若是寻常人中了这百余支箭,只怕早就被扎成了刺猬。廖仲言听力极好,这箭矢如果扎中目标,声音会有很大的不同,可这百余之箭竟然无一出现这样的声音,虽然前面的四个影子还在,弟兄们的准头也值得肯定。 “遭了!”廖仲言猛然回首,只见马车上方凌空站着四个人,两男一女一童子。其中一男子,浓妆艳抹,穿着十分暴露,上身赤裸,披紫色薄纱,着紫色长裤,赤足,手中握着一把飞刀,正是袭击廖仲言的那把;另一男子长相清秀,但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着黑色长袍,这一对比,白得惨白,黑得深沉;两名男子中间站着一个十分妖媚的粉衣女子,眼波如水,呵气如兰,丰乳肥臀双腿修长,若是定力稍差,看一眼似乎就会丢了三魂七魄。那童子扎着两个冲天鬏,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道袍,鼻子上还挂着鼻涕。 “小心!”廖仲言大喊,众兄弟下意识地躲闪,可根本不知道攻击从哪里来,“噗噗噗”几声,一众兄弟都惨叫着倒在地上,又一柄飞刀回到那个妖艳的男子手中。廖仲言赶忙查看兄弟们的伤势,他们都是被飞刀贯穿了胸膛,却又刻意避开心脏,似乎是故意而为之! 廖仲言感觉到危险,猛地往后一跃,一柄飞刀插在面前的土地上,没入土中不见了,廖仲言不敢放松警惕,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赶忙又再次跳开,那柄飞刀突然破土而出,虽然廖仲言反应已是极快,可还是慢了半分,被那飞刀在大腿上割了一刀。 “咦!”妖异男子有些吃惊,“看来刚才挡住飞刀的就是这个人了!身手倒是不错,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我!” “大师兄,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赶快退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面色惨白的男子笑着说道。 妖媚女子倒是没有说话,只是较有兴致地看着廖仲言,媚眼如丝。 廖仲言落地,直接倒了下去,整条腿都麻痹了,毫无知觉,并且顺着大腿往全身蔓延,但那伤口却是刺骨地疼痛,这飞刀上面竟然有毒!那一众被飞刀刺穿的兄弟,此刻全部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如今所有护卫都被打到,苏万鑫一家四口以及那些丫鬟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对这些神通广大的修真者,只能沦为鱼肉的对象。几个丫鬟在躲在车中抱成一团,不敢出声,眼泪直流。苏万鑫也知情势不妙,这些修真者远不是寻常武人,他们可凌空飞行,可操持法宝,还会各种神奇法门,刚才护卫们被一击打到,就连最厉害的廖仲言也不是对手,他自己也害怕,只是此刻身后有孩子与妻子,却是容不得他退缩。 “师兄师姐啊,别玩了,师傅要罚我们抄经书了!”小童子又一次劝道,几乎就要哭出来。 “哎呀,真麻烦!知道了,知道了!”那妖艳男子十分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分一下工吧!师弟,你要炼噬魂幡,那边有五六十个,趁着魂魄未散,别浪费了,他们刚才很多被箭矢扎成了刺猬,死相极惨,怨气颇深,对你来说大有裨益,这边你一会儿再来收拾,等我们折磨够了再说!” “好嘞!”说罢那面色惨白的男子招出一个血色小旗,似乎就是他们刚才所说的噬魂幡,朝着林中飞了进去。只听林中突然鬼哭狼嚎,声音极为瘆人。 “你们!我们不是一伙的么!”突然林中有一人怒吼,似乎是还未气绝的山贼,“你们怎么能如此对我们!” “和你们一伙儿?你们倒是会往脸上贴金,王爷那边本来也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你们不过是用来吸引官府注意的饵料而已,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正好给我练法宝!” “你!啊!!!”随着一声惨叫,林中便只剩下了那可怖的声响。 “唔,师妹,咱们来分一下这些人吧!”妖艳男子又对身旁的粉衣女子说道,“这两辆马车里面的几个女的都归我,还有个你最喜欢小孩!” “嗯,听师兄的!” “诶诶,我呢!”那童子急忙说道,生怕把他给忘了。 “你个笨蛋!你不是要炼毒么,这里这么多人,够你用的了,赶快去,一会老二回来就要收魂了!弄点折磨人的东西出来!” 只见那童子从宽阔的衣袍中取出一个古朴c雕有上古凶兽的小鼎,从车顶上方飞到地面上,环视一圈,找了个自认为不错的地方,将小鼎凡在地上,打开鼎盖,只听得鼎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无数条细小的虫子相互摩擦着身体。那童子举起稚嫩的小手,看着自己的食指,皱着眉咬着唇,似乎是在犹豫。 “怎么这么磨蹭啊!”那边妖艳男子不耐烦地催促到。 “诶。。。诶。。。好的!马上就好!”童子看了看地上的护卫们,他们身体被麻痹不能动弹,眼神却是丝毫不示弱,恶狠狠地盯着童子,童子心中一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一想到若是此刻露怯,回去肯定会被大师兄责罚,只能强定心神,忍痛咬开食指,往那小鼎中滴了几滴鲜血,然后赶忙把食指含到嘴了。 那小鼎得了血液,通体散发出妖异的光芒,上面的凶兽如同活了一般张牙舞爪,空气中突然弥漫出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人闻之昏昏欲睡。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只见那小鼎之中爬出一只只毒虫,蝎子c蜘蛛c蜈蚣,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应有尽有。那些毒虫爬得满地都是,黑压压一片,但这些毒虫并没有什么动作,哪怕面对这十数名不能动弹的护卫也没有立刻择人而噬,似乎在等待着那童子的命令。 “小师弟这万蛊毒鼎倒是用的越发熟练了呢?”粉衣女子说道。 “哼,就这废物!”妖艳男子十分不屑。 “呵!师兄,你若是再这么欺压小师弟,哪天阴沟里面翻船,我可不救你哦!”粉衣女子妖媚一笑。 妖艳男子眉头一皱,这小师弟天分如何,他又如何不知道,这孩子还是他带回门中的,师傅也是对其天赋赞赏有加。适才他用万蛊毒鼎都不用颂念口诀,能够直接以鲜血召唤毒虫,师傅他老人家能做到这一点时足足用了三十年,这小子居然只用了三年!或许是嫉妒心,虽然这小子是自己领回来了,但门中他最不待见的就是这小子,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不过这小子似乎性格上有缺陷,总是唯唯诺诺的,是个谁都可以欺负的主,此间事了,还得好好调教一番才是。 那边妖艳男子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不曾想这边的童子同样也在算计。门中三位师兄师姐,也就只有三师姐对自己还算可以,大师兄,二师兄对自己从来都是呼来喝去,百般刁难,连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衣服,也在一觉醒来之后变得破烂不堪,他们还自作聪明地告诉自己是老鼠的错。没衣服穿,只得接受他们的恩赐,穿他们不要的旧衣服,自己还得装得感激涕零。呵,你们得多幼稚才能编出这种老鼠啃衣服的糟糕借口呢,自己练可是毒功啊!五毒克星啊!区区老鼠怎敢近身。至于如何被带入门中,拜入师门,别人不知,自己却是十分清楚,大师兄屠了自己满门,二师兄炼化了自己的至亲,他们何曾想到,每日唯唯诺诺的自己,每时每刻不在想着如何杀了他们! 双方各怀鬼胎,在无形的战场之上互相厮杀,似乎都在等待时机,将对方一击毙命。 “别磨蹭了!”妖艳男子趾高气昂,转过头不再理会那童子,“去!”朝着两辆马车一指,那飞刀围绕着马车上下飞舞,速度极快,待飞刀收回手中,只听“咔啦”一声,马车车棚轰然碎裂,木屑到处飞舞。 “啊!”前面车厢中的几个丫鬟被木屑扎伤,吃痛叫了起来,又看到满地的毒虫,被吓得直接晕厥过去。 苏万鑫一直用身体护住妻儿,他身材略胖,背部宽广,此刻他到觉得这一身肥肉还是有点用处,虽然自己的手c脸被割伤,只要妻儿无事,一点小伤就算不得什么了。 妖艳男子看了看那些晕厥过去的丫鬟,一脸厌恶,凡人眼中这些丫鬟尚且也算是国色天香,但在落入这妖艳男子眼中却是姿色平庸,提不起兴趣,索然无味。于是又朝着苏万鑫那边看去,恰巧苏芷好奇抬头看了一眼,与妖艳男子对视,苏芷被吓得赶忙躲到父亲怀中。 “倒是有个极品!” 苏万鑫心知不妙,赶忙挡在妻儿身前。 “几位大仙,你们若有什么需要,即便是我苏家的全部产业,也尽可拿去,还请放过我们这里的人!”苏万鑫急忙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修士所图何物,但只要有需求,就总能找到突破口。只要是人,就有需求,说白了,修士一样是人! “你苏家产业?哈哈,倒是可笑,若是王爷得了天下,贵为国师的我们,要什么没有!”妖艳男子觉得可笑。 “师兄!”粉衣女子急忙提醒妖艳男子,他说的话太多了! “王爷?你们是要造反?”苏万鑫脱口而出。 “哼,你们已经知道的够多了,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师兄,你可真会推卸责任,这不都是你说出来的么?”粉衣女子十分无奈。 “哼!就你多话!”妖艳男子瞪了粉衣女子一眼,粉衣女子回瞪回去,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我就要那个女娃子!那小子给你,其他的么,小子,你的毒虫怎地还不动弹!”妖艳男子似乎找到了出气筒,立刻朝着那童子吼了一声。 “毒虫太多,控制不过来!”童子赶忙解释,但眼神中却是杀意一闪而过。 “哼!”说罢,妖艳男子一挥手,苏万鑫和梅若兰被一股巨力撞开,跌落马车,摔得头晕眼花,马车上只留下苏芷和苏汀,两个孩子何曾经历过这种事情,吓得瑟瑟发抖,小脸惨白,苏汀本就体弱,此刻更是虚弱得动弹不得。 苏芷将苏汀抱在怀中,浑身颤抖,口中不停地重复着,“爹,娘,爹,娘!”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梅若兰爱子心切,顾不得身上伤痛,挣扎着就要往车上爬去,苏万鑫亦是如此,但却是从地上捡起一把连弩,抬起手来就朝着空中的两人射去,想要吸引两个修士的注意,为妻儿争取一点时间。 “叮叮当当”,箭矢射在两人身上,如同击打在铁板之上,苏万鑫一阵绝望。 那妖艳男子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苏万鑫,冷哼一声,一柄飞刀朝着苏万鑫激射而去,速度极快,眼看苏万鑫就要殒命当场,一柄长刀与那飞刀突然撞到一起,将飞刀撞得偏离了方向。 苏万鑫大难不死,吓得冷汗涔涔,定睛看去,只见那边原本到下的廖仲言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此刻单膝跪地,保持着投掷的姿势,那柄长刀正是他千钧一发之际投掷过来,救了苏万鑫的性命。 “又是你!小子,你这毒虫怎地还没有把这些人弄死!”妖艳男子怒极,整个面孔都扭曲起来,这小子今天晚上一直在与自己作对,似乎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这大师兄为何是自己来当。 “咦!你们这效率真够低的,怎地这么半天连这些凡人都没能解决!”声音是那面色惨白的男子,此刻他悠哉悠哉地走出树林,看来是已经炼化了那些人的魂魄。 “还不是怪这臭小子!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就不姓朱!” “来啊!”吓了众人一跳,不曾想那个童子居然也硬气回击,地上的毒虫突然沸腾起来,一个个都调转方向,整齐划一地对着妖艳男子! “反了你了!”妖艳男子也不示弱,几柄飞刀在周身飞快地转动。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8章 苏家有女初长成(三) 4 场中局势扑朔迷离,刚才还任人鱼肉的苏家主仆一行人,居然一人没死,廖仲言一帮护卫都重伤在身,被麻痹在地,但暂时无性命之忧。苏万鑫和梅若兰赶忙爬到马车之上,护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而那些手段残忍的妖人此刻却在自相残杀,这修真界修士行为当真怪异,苏万鑫心中祈祷,你们全都死了才好! 或许这就是力量的差异,那些山贼之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护卫,毫无还手之力;护卫之于修士,攻守之势互换,护卫们被一击打到。这就是若肉强食的世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只有能力相当,才有一战的资本,比如现在的童子与妖艳男子。 “打吧打吧!都死了最好!修士的魂魄对我的噬魂幡可是大补!”脸色惨白的男子阴测测地笑着说,然后对粉衣女子说,“师妹,要不我们也打?” “去你的!”粉衣女子妩媚一笑,惨白脸色的男子耸耸肩,也不在意。 妖艳男子强压住怒火,收回飞刀,但一身杀气外露,根本没打算收回的样子。那童子也不理会,口中念念有词,那些地上的毒虫得了命令,朝着地上的护卫爬去,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浑身不适。 那童子起初还游刃有余,可突然就吃力起来,任凭他如何驱赶,那些虫子也不再前进半步。地上的虫子都已经爬到护卫们的身旁,将他们团团围住,护卫们虽然身体被麻痹,但意识却是清醒的,那些毒虫近在咫尺,口器c毒勾c钳子c密密麻麻的腿,无不给人浑身难受的感觉,护卫们想死的心都有,口不能言,要不非大骂那童子,“臭小子,要杀就杀,控制一群毒虫来吓你爷爷作甚!” 不是那童子不想杀他们,而是他根本操控不了! “这臭小子又在弄什么幺蛾子!”妖艳男子以为那童子又在作怪,就要发作。 “等等,有古怪!”粉衣女子急忙拦住妖艳男子。 “的确有些奇怪,这雾气怎么开始散开了!”惨白脸色的男子也发现了怪异之处。 “什么人,给我出来!”妖艳男子大吼,身边出现十八把飞刀悬停在他身边,比之前多了不少,似乎这才是他全部的实力。 粉衣女子同样手掐灵决,周身粉色雾气慢慢散开,她的身影也变得飘忽不定。脸色惨白的男子再次召唤出噬魂幡,顿时鬼气森森,到处人影闪动,竟是百鬼夜行。童子也不再驱使毒虫攻击人,赶忙召回,护在自己身旁。 四人居然在全力防御!其实,不能怪他们小心谨慎,他们作为邪修,极为惜命,本身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他们若是死了,正道人士只会弹冠相庆,同道中人一笑了之,不扒光你,捡你法宝,掘你坟墓已经算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这雾气其实是四人共同施展的一个法术,此刻被人破去,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若不是惨白脸色的修士提醒,他们提早做好防备,只怕敌人已经攻到眼前,他们没准都还没能发现。 “出来!”妖艳男子又一次喊道,声音响彻整个山岭,回声不断。 “聒噪!”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只听“啪”的一声,妖艳男子在空中一个趔趄,站直身子时,脸颊已经肿了老高,竟是被人隔空抽了一个耳光。 有脚步声传来,逐渐消散的雾气中,缓缓走来一个白衣男子,白衣如雪,容颜俊美,怀中抱着一个红衣小女孩,小女孩清秀可爱,约莫两三岁,小小的拳头紧紧抓住白衣男子的衣襟,此刻正睡得香甜。 来人正是独孤珏! “可恶!”妖艳男子抚摸着肿起的脸颊,折了面子,十分恼火,但这白衣男子实力不明,若贸然出击,只怕会着了他的道,还是先探明他的身份再做打算,当下压下怒火,问道,“道友是何人,为何坏我四人大事!” “因为你们吵到我了!”独孤珏语气平淡,自从踏足此地,就没有正眼看过四人,初步感知了一下地上躺着的那些护卫情况,眉头紧皱。 “你!”再次被无视是的妖艳男子忍无可忍,他们是王府的座上宾,那些人巴结还来不及,自己何时受过如此的屈辱,不管三七二十就要冲上去搏命。 “大师兄,且慢!”却是脸色惨白的男子拦住他,周围鬼气更胜,显然是他在全力施展噬魂幡。他已经修炼至丹化期,这噬魂幡又是门中秘宝,本身品阶在邪器中数中上等,若是全力施展,可以和金丹期的修士一战。 修士不能够随意插手凡世事务,在凡世行动有很大的限制,踏足凡世的修真者也都会被记录在案,一份会留在修真界,一份会送达凡世特定区域的至高统治者那里。盛唐国的那份名录恰巧就在他们效力的王爷那里,整个盛唐国有多少修士,他们一清二楚,他们的师傅修为已经达到元婴期,名录之上修为最高,下面还有三位元婴期修真者,但他们是皇宫里面的供奉,负责保护陛下安危,不经常出现。修真界中修为差一个等阶,实力差距往往就是天壤之别,也就是说,他们师傅是可以在盛唐国横着走的人物。 眼前这白衣修士,明显不是那三名供奉,也就是说,他的修为顶天也就金丹期,他们四人对付他,绰绰有余,刚才不过是被他偷袭,才让他得逞罢了。 “这位道友,家师乃是阴魔宗风月真人,元婴期修为,我等‘梅兰竹菊’四君子正是风月真人坐下弟子!你。。。”不待他说完,却是有人笑出声来,打断了他的说话。 “说得如此高端大气,也掩盖不了你们那肮脏的嘴脸,‘梅兰竹菊’,你们四个妖怪也敢往自己脑袋上扣!真是贻笑大方!” 独孤珏耸耸肩,表示不是自己,几人扫视一圈,发现马车上梅若兰悄悄扯了一下苏汀,动作微小,但这些修士眼睛何等犀利,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是那个病恹恹的少年!苏汀虽然体弱,但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刚才父母被伤,姐弟如同待宰羔羊被人挑选,他心中怒火中烧,但又找不到发泄之处,适才那邪魔居然提到“梅兰竹菊”四君子,恬不知耻,他饱读诗书,最喜欢的就是四君子的傲c幽c坚c淡,如今心中神圣之物被人玷污,自然忍无可忍,于是说出了刚才的讥讽之词。虽然口舌逞得一时之快,却是把父母和姐姐吓了一跳,母亲赶忙拉住自己。 “小子找死!”脸色苍白的男子周身泛起黑雾,那些鬼影得了命令,朝着马车呼啸而去。 一个白色光圈将一家四口护在其中,那些恶鬼撞在上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如同掉入油锅被滚油炸了一般,直接消散无形。 “道友莫不是非要与我阴魔宗作对?我等也不是无故害人性命,不过是拿钱替人办事而已,凡人于我等修士不过蝼蚁,道友何必为了区区蝼蚁,断了自己的前途呢?”脸色苍白的修士继续说道,依然把他们所干的恶事说得冠冕堂皇,也妄图用阴魔宗的名字来压一压对手,让他知难而退。 “真麻烦!既然说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独孤珏顿了一下,转头对马上护着妻女的苏万鑫说道,“这位先生!” 苏万鑫此刻正寻思着趁神仙打架的空档,想要携妻儿悄悄逃走,完全没有听到独孤珏的声音。苏芷对这个英俊的白衣人十分有好感,他刚一入场苏芷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此刻他转向这边叫自己的父亲,父亲居然一点反应都没,生怕那白衣人生气,赶忙推了一下父亲。 “爹爹,那位公子叫你!”苏芷说道。 “啊?啊!哦哦!”苏万鑫这才反应过来,苏芷看到爹爹这傻样,翻了一下白眼。 “这位上仙,您叫我?”苏万鑫转过头,但身子还是将妻儿护得好好的。 独孤珏点了点头,投去赞许的眼光。能得如此父亲,这两个孩子是幸福的,如此丈夫,那妻子也是幸运之人。 “先生,要不你们雇我把这四个混蛋给结果了吧!”独孤珏笑着说道,云淡风轻。 “啊!?”苏万鑫显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要多少钱?”苏芷抢着说道,梅若兰赶忙捂住苏芷的嘴,这白衣人来路不明,现在对面四个人,他只有一个,很可能不是对手,若是赢了还好,要是输了,他们一家会被怎么折磨还说不准。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这一双儿女,若是他们受苦,自己这做娘亲的,怎么受得了呢! “不贵,一人一文钱,一共四文!”独孤珏觉得这小丫头十分有趣。 不顾母亲的顾虑,苏芷掰开母亲的手,说道,“我有我有,我给你四文钱!” “芷儿!”梅若兰忧心忡忡地叫到。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此刻再担忧也无济于事,似乎也只能赌上一赌。 “你们当我们四人死了不成!上!” 妖艳男子忍无可忍,十八把飞刀呼啸而至;粉衣女子身影消散,化作漫天粉雾,香气袭人;脸色惨白的男子咬破舌尖,嘴唇殷红,周围鬼气更胜,恐怖至极;那童子取出一支长笛,凑到嘴边吹起诡异的旋律,地上的毒虫纷纷一跃而起,朝着白衣男子咬去。 几人动作一气呵成,配合无间,看来是经常练习的结果。这四人所用的阵法是风月真人针对四人特性而独创的,起名“天魔舞”,粉衣女子的粉雾会麻痹人的感知,噬魂幡的鬼物会吞噬人的心智,万蛊毒鼎的毒虫这会咬食人的身躯,那十八把飞刀无影无形,一旦出现破绽就会刺杀过去。这阵法极为难缠,饶是创出这阵法的风月真人亦是吃过这阵法的苦头。换句话说,哪怕元婴期的修士,遇到这阵法也可能败下阵来。这也是四人所倚仗的,最不济还能靠着这阵法拖延时间,找机会脱身,与师傅汇合再做打算。 “啧,就是当你们已经死了!滚!”独孤珏一声怒吼,无形的音浪朝着四人奔涌而去。 毒虫首当其冲,纷纷爆体而亡,渐得到处都是绿色的液体,那童子的笛子直接碎裂开来,吓得他抱起地上的小鼎转身就跑;那些粉雾被直接吹散,粉衣女子现出身形喷出一口鲜血,也不敢久留,化作一道红影消失不见;妖艳男子的十八柄飞刀被钉在空中,刀身扭曲变形,晃悠几下之后便掉到地上,变成废铁;面色惨白的男子最惨,噬魂幡是他本命精血所炼制的法宝,炼化收入其中的魂魄越多,他越强大,但如有损耗,也会对其实力有所影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独孤珏那一吼,蕴涵至阳至刚的雷法,正是这些阴邪之物的克星,那些阴魂碰到音波,如积雪在阳光下消融,发出一声尖啸便消散无形,若是失去一两个阴魂倒也无所谓,但这音波范围极广,近半数阴魂直接被消灭,面色惨白的男子直接受到重创,就连修为都直接下降了一个层次,急火攻心下竟是晕厥过去,从空中摔落,好在妖艳男子眼疾手快接住男子,化作一道紫芒遁去。 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快,苏万鑫一家人有如云里雾里,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我们得救了!爹,娘,小汀!”苏芷最先叫出声来,脱离了爹娘的怀抱,反过来抱住他们,激动得眼泪直流。 苏万鑫与梅若兰也渐渐缓过神来,凡人之于修真者实在是太过渺小,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次发生,但此次劫后余生,更加明白了家人的重要性,于是一家四口抱头痛哭在一起。 “唔,也不算得救吧,那帮妖人逃了!”独孤珏淡淡说道。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苏万鑫打了个机灵,这些人明显是冲着他们一家人来的,如今没有得手,只怕是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想到此处,苏万鑫心中百感交集,这些修士本领高强,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诶?苏万鑫突然想到,这白衣修士不就在旁边么,没准可以求他帮忙,不过这些修士都是清高之人,是否在乎凡人生死还未可知,他是商人,自然知道风险越大,收获越大。 于是,苏万鑫赶忙跳到车下,由于太过着急,落地太猛,脚底酥麻,差点就摔了一跤,他赶忙扶住残破的车身,稳住身形,快步走到独孤珏旁,恭敬一拜,独孤珏赶忙将他扶起。 “恳请上仙救我苏家!我不知上仙所需何物,但我苏万鑫就是穷尽一生也会替先生找到!” “恳请上仙救我苏家!”马车上的梅若兰,苏芷,苏汀也都跪着朝独孤珏拜了下去。 “哎呀呀,你们这是作甚,我也没说不帮啊,这不是说好收你们四文钱,帮你们把这群人结果了么,现在人跑了,我得去追的嘛!”独孤珏笑着说道。 “诶?”苏芷歪着脑袋,“那你咋还在这!” “芷儿,不得无礼!”梅若兰赶忙喝止,苏芷缩着脖子,吐吐舌头。 “这个!”独孤珏指了指怀中,众人这才想起,他抱着一个孩子。不过这孩子也的确奇怪,外面这么大动静都没能把她吵醒。 “这位夫人,可否劳烦你帮我先暂为照顾这个孩子片刻,我去去就回!”独孤珏朝梅若兰说道。 “好,好的!”梅若兰赶忙移到边缘,独孤珏轻轻掰开抓住自己衣襟的小手,将怀中的小女孩递到梅若兰手中,梅若兰小心地接过来,独孤珏退后一步便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黑夜中。 梅若兰看着怀中睡得正酣的小女孩,想到苏岸,苏芷,苏汀曾经也这么大,被自己这么抱着,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仿佛一副绝美的画卷。 “娘,这个小姑娘长得真水灵!”苏芷也凑了过来,伸出纤纤细指在小女孩的脸上轻轻一碰。 “爹爹,那妖人所说的什么元婴期修士厉害么?”苏汀问道。 苏万鑫回过神来,重新爬到马车上,让苏汀靠在自己怀中,“这个爹爹也不清楚,想来应该是比较厉害的吧,听闻皇宫之中护卫陛下的三人便是元婴期的修士。” “那位白衣上仙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清楚啊!应该没事吧!”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9章 苏家有女初长成(四) 5 阴魔宗的四名弟子分开朝着四个方向逃窜,就是怕被那白衣修士给一锅端了。 妖艳男子心中骇然,虽然雷法本就是他们阴邪法术的克星,但这白衣修士仅靠一声吼就将他们四人的“天魔舞”给破去,其实力之强,绝不是他们所能应付的。根据他们推测,这人实力应该是元婴期巅峰,可能只差一步就能进入神游期,实力与师傅相当,而功法相克,就是师傅也不是他的对手,眼下情况不容乐观。现如今,师傅他老人家正处在冲击神游期的关键时刻,是万不能去打扰的,所以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保住性命,一旦师傅出关,那么也就有了迎战的资本。 脸色苍白的男子在二人逃离不久就已经清醒了过来,二人早已分开。妖艳男子落到一处密林之中,赶忙布下一个迷阵用来避开修士的神识,他就藏匿其中。 “真是倒霉,要不是那臭小子磨磨蹭蹭,耽误了时间,怎会碰到这白衣人!”妖艳男子咬牙切齿,“这小子那时候对我已经有了杀心,看来是知道了当年的事,得找个机会除掉才行!” “我阴魔宗行事向来低调,在修真界中也没有树敌,凡世行事都有王府那边善后,这白衣人出现得实在太过巧合,想不明白啊!”妖艳男子叹了口气,“要是巧合就好了!那苏家一行人我们只伤了护卫,一家四口没动他们分毫。和那白衣人虽有冲突,但我们是单方面挨打,他似乎也没有一定要杀我们的理由。这么想来,现在的麻烦是怎么向王爷交代这事,真麻烦!” 他们四人所练的都是极为阴邪的功法,他与三师妹一个需要采阴补阳,一个需要采阳补阴,需要王府那边定时定量的供给处女处男,美其名曰“提供药材”,他们享用过之后,那些“药渣”就会拿给那童子炼毒,那些被折磨而死的人的魂魄又会给二师弟练噬魂幡。有王府做后盾,这些人要多少有多少,这次办事不利,若是王府那边怪罪下来,断了这供给,对他们四人影响可是极大。 妖艳男子极为头大,此番办事不利,一切罪责都要落到他的头上,要是师傅那边出关知道了这事,少不了万蛊噬心之罚! “你倒是挺会躲嘛!”一个声音出现在那妖艳男子身后。 妖艳男子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不已,没想到那白衣男子居然直接找上了自己,四分之一的概率,偏偏自己中招,当真倒霉。他们四人都不是白衣男子的对手,此刻自己一人落单更是一点胜算没有。 他直接跪了下去,然后转了个身,只能看到白衣人的衣摆以及鞋子,也不在乎什么尊严,“啪啪啪啪”就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态度十分诚恳。 “嘶!这是唱的哪一出?”独孤珏倒是有些琢磨不透这些邪修的想法。 “上仙!还请饶命,小的也是被妖人蒙蔽才加入了这邪派,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适才前辈出手教训,小的才幡然醒悟,所谓浪子回头,还请上仙给小的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帮助正道人士铲除阴魔宗,将风月老妖绳之以法,还世人一个公道!”妖艳男子连珠炮似得将一串忏悔之词一口气说完,极为顺溜,中间还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像极了大彻大悟之人。 “啧!这倒是不好办了!” “唔,上仙,只要你饶了我的性命,从此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妖艳男子以为独孤珏犹豫了,赶忙趁热打铁。 “你们四人倒是有趣,居然连求饶都是一样的说辞,若不是你们四人长相不一,我都以为你们是四胞胎了。如今他们三人已经在地下等你,我如果独独留你倒是不好办了!” 妖艳男子心知不好,往上方射出三柄飞刀,身子猛然后撤,转身飞起,动作一气呵成,可他刚飞起丈许高度,脖子突然一紧,被一只手正面钳住,手上势大力沉,将他往地上狠狠砸去,烟尘四起,妖艳男子男子躺在一个极深的坑中,咳嗽不已,动弹不得。 独孤珏居高临下,鄙夷地看着坑中的妖艳男子,一挥手,三柄飞刀朝着坑中射去,妖艳男子避无可避,发出不甘的惨叫,“不!” 声音戛然而止,三柄飞刀分别没入妖艳男子的眉心,心脏,以及下体,刀身上雷光乍现,妖艳男子尸身上燃起幽兰火焰,火焰中有一人形虚影挣扎不已,却挣脱不了,片刻之后,尸骨无存。 独孤珏扭动脖子,望着天空,缓缓说道,“一枚铜钱到手!” 与此同时,在苍龙岭的其他三个地方,三个独孤珏分别挡住了其他三人的去路。 脸色苍白的男子祭出噬魂幡,此刻他修为大损,哪怕有前车之鉴,还是强行召唤出百鬼夜行。独孤珏摇了摇头,祭出一个卷轴,卷轴打开之后出现一个身材火辣的红发女子,红发女子杀入鬼阵之中,片刻便将冤魂屠戮干净,脸色苍白的男子绝望地说了“鬼仙”两个字后,便被红发女子一剑刺穿,死了个通透。 粉衣女子本身功法不强,以迷惑为主,面对独孤珏毫无办法,竟想宽衣解带用肉体诱惑,还未褪尽衣衫,便被一个凭空出现巨大傀儡钳住脖子,活活捏死。 那童子死相最惨,本想靠着万蛊毒鼎中数以万计的毒虫拖延片刻,不曾想万蛊毒鼎被独孤珏夺了去,直接抹了上面的印记,那些虫子调转方向,瞬间将那童子吞没,自己也体验了一回万蛊噬心,然后独孤珏掌心冒出一团紫色火焰,将万蛊毒鼎烧成灰烬,又弹出一团火焰,将毒虫连同那童子的尸身一并毁去。 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阴魔宗四弟子,此刻都已命丧黄泉,四个独孤珏汇聚一处,合为一体,飞至空中凌空而立,一挥手,笼罩苍龙岭的大雾消散,远处灯火辉煌,正是帝京。 独孤珏看向帝京,自言自语道,“打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来了吧!” 6 帝京东郊有一个占地百亩的私人庭院,装修奢华之至,设施一应俱全,后院植被茂盛,圈养了许多野物,专供打猎之用。如此巨大的庭院,其主人身份却一直是个迷,有人说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也有人说是位高权重的王族,至于事实如何并未确认,只不过是帝京百姓茶语饭后的又一谈资而已。 这个庭院鲜有人居住,也并无护卫,以前有不少胆大之人曾经攀爬进去,却一去无回,以人口失踪上报官府,官府出动百人地毯式搜索几天几夜,但都没有什么结果,只能放弃。那些失踪之人的家属还要坚持,却被官府回绝,理由是他们私闯民宅在先,说白了就是咎由自取,指不定那些人已经被野兽吃得一干二净。甚至闹到最后,庭院主人也不曾出现,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有传言这个庭院豢养着妖物,喜欢择人而噬,还说得十分玄乎,什么每年要吃多少童男童女,否则那妖物就会大开杀戒之类,一度被百姓传为“帝京第一邪地”,都对其敬而远之,绕道而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靠近。 不过最近几个月,这个人迹罕至的庭院却总有人在深夜进进出出,这些人每隔日便会往庭院里面运进几十个大木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甚至连负责运送的人都不甚清楚。好在行有行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只要负责运送即可,也不会过多的去探究货主的隐私,帝京虽是天子脚下,但这水有多深,也不是谁都能弄得清楚的,不过是混口饭吃,犯不着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日深夜,帝京刚下过一场急雨,远处的苍龙岭雾霭迷茫,帝京的街道也是湿漉漉的,不少低洼的地方还有些积水。此刻街道上空空荡荡,十几辆载着大木箱的马车刚刚通过城门,此刻缓缓往东郊驶去。每辆马车前后各坐两人,马车两侧还有数名身着橙色家丁服,腰配长刀的青壮男子护卫。 中间一辆马车前方,坐有一老一少,老的在车队里面被大家称作老刘头,少的不过十七八岁,因为家中排行老六,被大家叫做小六子。老刘头是这行里面的老资历,走南闯北四十余年,见多识广,如今已是花甲之年,送完这趟货就要退了。今天是小六子第三次出活,作为新人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兴许是怕老刘头退了就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听了,小六子今晚特别多话,一路都央求这老刘头讲那些修真者的故事。 “老刘头,老刘头,我听别人说,你年轻时候曾经走过人镖?送的还是咱们当今的女帝陛下?听说还遇到了飞天的仙人?”小六子问道,眼中满是期待,少年心性,好奇心总是很重。 老刘头左右看看,拿起烟杆往小六子头上敲了一下,“小子,你不想活了,谈什么不好,非要谈陛下的往事?” “这不是好奇嘛!”小六子摸着脑袋说道。 “好奇害死猫没听过么!”老刘头作势欲打,小六子赶忙抱着脑袋,嬉皮笑脸,老刘头无可奈何,没有打下去,收回烟杆,从烟袋拿了些烟丝出来,填到黄铜烟嘴中,小六子急忙拿出火折子,给老刘头点上,老刘头“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吐出一串串的烟圈。 “当年陛下选妃,整个盛唐国都沸腾了起来,谁不希望自家的闺女被选中,从此变身皇亲国戚,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些家里没有适龄女儿的,甚至都跑到偏远的地方买些姿色出众的女孩子回来,冒充是自家的女儿,当真疯狂至极!”老刘头说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 “啧啧,这个听说过,我听我娘说,我们村当年就有一个女孩子被买走了,是我娘的发小,后面也不知道怎样了。” “嗯,多半也过得不错吧!”老刘头叹了口气,想了想,孩子还小,也没必要告诉他实情,于是接着说,“当时并不是所有女孩子一齐送去,需要经历县选,再到州选,最后再由州统一护送进京。选上了,当然好,一家人跟着飞黄腾达啊,选不上,那眼红啊!于是就有一些人从中作梗,甚至干起了害人的勾当,还佯装是山林野盗所为,只是可怜了那些如花似玉的少女,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哎!” “于是就有人顾镖局来护送这些女孩子进京么?”小六子问道。 “嗯,镖局黑白两道通吃,又都是些好手,自然是首选,于是啊,我们镖局就负责护送陛下在内的十余个少女。” “啧啧!真好哇!”小六子想入非非,“她们漂亮不?” “咦!你这小子怎地这么不正经!这‘人镖’其实是镖师们最怕走的一种镖,人不比货物,太容易出问题,且不说这些可能是未来妃子的少女,就是普通女子,镖师们也不能带有任何感情,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这是人镖的准则!”老刘头画风一转,“不过,其余少女倒是已经不记得,唯独对陛下印象深刻!” “咦!还说我,老刘头你还不是一样,说我不正在,你才老不正经嘞!”小六子终于找到反击机会,却是脑袋上又吃了一记烟杆子。 “我敢打赌,当年走镖的那些兄弟,也会说出类似的话!”老刘头也不理会小六子,继续说道,“陛下虽然只是豆蔻少女,但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我们这些走镖之人,什么人没见过,但唯独这少女,我们没人敢直视,似乎就是真龙天凤之威。” “当真神奇!难怪能成为女帝!”小六子啧啧称奇。 “我记得那时候途经帝女山,那帝女山相传乃是天帝之女为了镇压妖物,化作一座大山保四海升平。小陛下那会已经颇具领袖之才,那些少女们早已唯其马首是瞻,小陛下心血来潮要去爬帝女山,其余女孩子也是纷纷附和,当时的镖头实在拗不过,而且我们脚程较快,时间比较充裕,只能妥协,一路上护着这些女孩子游山玩水。”老刘头吧嗒两口,发现烟丝已尽,又填了些进去,吐出口白烟,继续说道,“小陛下虽是少女,但身姿矫健,活像一头健壮的小鹿,其余少女养尊处优,哪里跟得上她的速度,很快便被甩开了,我们只顾照看这大队人马,不曾想跟丢了小陛下!” “啊!?这要是跑丢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人头不保哇!”小六子急忙说道,十分关心后来如何。 “可不是!镖头九尺男儿,吓得冷汗直流,赶忙吩咐我和另外几个兄弟一起去找,帝女山道路错综复杂,我们只能分头寻找,终于在山顶找到了她,与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白衣男子。” “莫不是就是那飞天的仙人?”小六子两眼放光。 “嗯!”老刘头点了点头,小六子更加兴奋,“那白衣人看到我们来了,朝我们点了点头,递了个什么东西到小陛下手中,便转身飞走了。” “就直接飞走了?”小六子有些失落,原来只是见到仙人飞走,还以为与仙人有什么接触,交流之类,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送了个什么给陛下?” “不清楚,小陛下将那个东西藏得好好地!”老刘头说道,“后来小陛下就顺利选上了妃子,再后来就成了千古第一位女帝。好了,故事讲完了,好好驾车吧,听说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送这些东西了。” “最后一次了啊,话说,老刘头,你可知道这里面装的到底是啥啊,死沉死沉地。” “唔,我们走镖的,从来不过问送的是什么,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老刘头语重心长的地说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烟雾弥漫,不远处隐藏在黑夜之中的就是那个庭院,仿佛一尊巨兽,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尸骨无存。 马车经过一个小坑,颠簸得厉害,箱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老刘头,你听到什么了么?”小六子问道,“好像是从箱子里面传来的。” “可能听错了吧,什么夜间生活的动物之类!”老刘头解释道。 “不像啊!”小六子还是觉得怪异。 “好了,到了,好像是其他镖局的车马也到了!”老刘头害怕小六子继续纠缠下去,赶忙岔开话题。 前面灯火辉煌,点着很多火把,亮如白昼,百十个着橙色衣服的家丁正有序的搬着那些大木箱,一个接一个的运到宅院之中。一个镖局的卸完,有一名管事的家丁和镖头叮嘱几句,镖头便带着自家车队离开了,也不耽搁。另外一个镖局跟上,如此往复,有条不紊,七八个镖局过后,终于轮到老刘头他们镖局。 “卸货不用我们,还真是轻松啊!”小六子叹道。 “嗯,是啊,拿钱又多!”老刘头笑道。 很快他们车队的箱子也都卸完,被橙衣家丁运进宅院去了,镖头带着他们原路返回,镖师们坐在马车上讨论着该去哪家酒楼,去找哪个姑娘,好不快哉。 “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老刘头数落着小六子,小六子刚才说肚子不舒服,找了个地儿方便去了,马车上其他两人与其他人同乘,害得老刘头要留下来等小六子。 “人有三急嘛!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哈哈!”小六子打趣道。 “卡啦”一声传来,最后一个正要被抬近宅的箱子其中一面突然被推开,一个憔悴的少女从里面掉了出来,躺在地上,她的手指血肉模糊,指甲脱落,那块掉落的板子上面血迹斑斑,似乎是这少女用手抓出来的。 “救。。。救我!”少女神志不清,眼神涣散,十分虚弱。 那些橙衣下人处变不惊,情况突发时,一部分人立刻将现场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用布捂住少女口鼻,少女很快就失去意识,晕厥过去,又有人将她塞回箱中,重新封了起来,迅速抬进庭院之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 “老刘头,我们去吃酱肘子可好!”小六子在马车上对驾车的老刘头说道。 “可以,不过我这牙口可咬不动啊!”老刘头笑着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我知道一家,那肘子炖的,入口就化啊,那些客人好多都是你这样的岁数的人!” “那得去尝尝了!” 两人驾车渐行渐远,不曾想后面的黑暗中,闪出一名黑衣人,翻身上墙,飞檐走壁,朝着庭院方向快速掠去。 很快,那黑衣人就来到庭院门口,走到一名橙衣家丁身旁。 “如何?”橙衣家丁问。 “那两人未曾发现!”黑衣人回答。 “如此倒也省去些麻烦。”橙衣人说道,长出了一口气。 “嗯,最后一天还发生这叉子,还好补救回来了。”黑衣人笑了笑,如释重负。 “老神仙今日出关么?”橙衣人问道。 “嗯,王爷说是老神仙传音给他,让他今日备好炉鼎,出关时候要用!估摸着就是今天吧。” “哎!”橙衣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为了成就王爷的霸业,她们死的其所!”黑衣人说得决绝。 院外灯火辉煌,院内却漆黑一片,以大门为分界线,不越雷池半步,似乎连光都害怕照射进去。 离开很远,老刘头和小六子已经追上了镖局的车马。 “那杏花酿真不错!老刘头你一定要去尝尝,尤其是那老板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那胸脯,啧啧!”小六子一脸陶醉,一脸痴相。 老刘头却是默然不语,过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好了,安全了!” “老刘头,那。。。那里面是人啊,女孩子啊!”小六子虚脱了一般,躺倒在马车上。那声响发出时,小六子本能回头,虽然那些橙衣下人速度极快,但小六子还是看到了一只惨白c纤细的手,一只少女的手,手指血肉模糊。小六子惊得就要喊出声来,却被老刘头一把捂住嘴,将他身子转到前面,大声和他说起“酱肘子”的事。他不明所以,但老刘头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和他演起戏来。 “把这事给忘了,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知道了么?”老刘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小六子反问道,似乎不愿相信。 老刘头不再说话,抽着烟,不停地换着烟丝,一团又一团,眼神深邃。 深夜寂静的街道,只留下镖师们的谈笑声,马蹄声,车轱辘压着青石地面声音,小六子心烦意乱,也不知哪里来的的勇气,突然翻身下马,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他们落在最后,镖师们兴致正浓,没有一人发现小六子不见了,事发突然,老刘头来不及拉住小六子,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长叹了一口气。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0章 苏家有女初长成(五) 7 橙衣家丁们把箱子抬到后院门口,便有另一拨口蒙黑布的家丁将箱子运往后院深处。 一位橙衣家丁把箱子放下,依在后院的大门上,拉开衣襟在那透气,有些好奇,伸头往里面探了探,后院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橙衣家丁忍不住就提腿往里面走去,可刚跨过门栏,就被人给猛地拉了回来,他失了平衡,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想活了?”原来是与那橙衣家丁一同搬箱子的伙伴,他有些恐惧地往后院看了看,把地上的橙衣家丁拉了起来,“进去这里面需要佩戴用特殊药草浸泡过的面巾才行,你刚才要是这么走进去,可没人救得了你,快走吧!这鬼地方,来一次折寿一次,忒可怕!” 两人慌慌张张便退了出去,离他们不远的一个漆黑的的角落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行迹,正是那个走镖的少年,小六子。 小六子跳下马车后直奔这里而来,脚程虽快,但还是花费了些时间。一路上小六子一直在想该怎么绕开这些人,不曾想多亏了这“帝京第一邪地”的称号,即便是那些橙衣人似乎也不愿意在此多呆片刻,自己到这里时,那些橙衣人早已撤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在那收尾。小六子身形敏捷,几下就攀上围墙,避过橙衣人,进了庭院,然后悄悄尾随,便来到了这后院门口。一路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小六子不禁有些大意,就要直接钻进后院,差点迎面撞上那些家丁,好在反应迅速,藏到了阴影里面。 “还好忍住了,原来这后院还有这门道,要不然非栽在这里不可!”小六子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等到橙衣服的家伙走了,不曾想这里面居然还有一拨人,头大头大,看来还是得等一等,唔,还有那面巾也得弄一个。” “他娘的,累死我了,隔三差五就来搬一次,连续搬几个月,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有声音从后院传来,三个蒙着黑布的家丁揉着肩膀从里面走出来。 “让你少去几次窑子,说了还不听,瞧你现在虚的!”其中一个打趣道。 “去你的,你这毛还没长齐的娃娃,哪里懂得这人生快事,快些收拾妥当,老鸨子说等着给我介绍个新货色嘞!” “你们先忙着,我去撒泡尿,酒喝多了,憋得难受!”另外一个家丁说道,说着便往远处走去。 “奶奶的!又偷懒,这里都是大老爷们,跑那么远做啥嘛!” 那人走到一棵树下,喉咙酥痒,吸了一口痰,但口蒙黑巾,有些不方便吐出,便将面巾撤了下来,挂到了树枝上,朝远处吐了出去,然后伸手解开腰带,吹着口哨,方便起来。 “快点啊,走了!”有人叫他。 “诶诶,来了!哎哟,我草,急啥急,害得我都尿手上了!” “磨蹭啥,这鬼地方太瘆人了,快走快走,那小娘子已经在床上等我了!” “你大爷的,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那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回来,手往身上擦了擦。 “去你的,别拿你的脏手碰我,哎呀,你还来劲儿了,别过来啊!” 三人打闹声渐行渐远,远处传来厚重的关门声,庭院中的家丁们都已经全部撤了出去。 “我的面巾忘了!” “啊呀,那破面巾那味道,你还闻不够啊,你要的话我的送给你啊!再说了,这次最后一次了,以后都用不到了,其他弟兄都已经把它给扔了,就你宝贝得不行!” “也是,不管了!” 庭院里的那棵树上,面巾已经消失不见了。 后院深处,有一方假山,假山下方有一个暗道,暗道曲折幽深,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里面空空如也。墙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室,其余石室都大门敞开,唯独正中一间大门紧闭,隐隐有光透过门缝射到外面。 “轰”地一声巨响,那石门轰然炸裂,整个空间不停的晃动,顶部也有碎石落下。晃动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停了下来,从石室中缓缓走出一个浑身赤裸,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他伸展四肢,身上骨节发出“咔咔”的声音。 “啊!舒服啊!”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享受至极,“原来,这就是神游期,果真不一样啊!” 原来此人就是风月真人,他已经在此地闭关三年,为的就是冲破元婴期瓶颈,进阶神游期,这三年对其来说极为艰辛,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所以他嘱咐四个弟子,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得打扰。 凡世不比修真界,除非必不得已,大多数时候修真者是不愿意踏足凡世的,对这些有精神洁癖的修士来说,似乎觉得凡世会污染他们的灵魂,脏了他们的靴子,所以,凡世极少出现高修为的修士。在盛唐国,风月真人已经算是顶尖的存在,之前或许那三位皇宫里面的供奉他还需要忌惮一些,但如今已经突破神游期的他,放眼整个盛唐国,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哪怕他现在就要取代那个女娃娃,自己来当这皇帝,这天底下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可以说,他可以为所欲为! “哈哈!”他狂笑起来,整个空间又一次颤抖起来,“如今自己的实力已经是过去的十倍还不止,一个小小的盛唐国如何装得下自己这尊大佛呢!我的目标,可是整个凡世啊!修真界的蠢货们,等我一统凡世,再度回归修真界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轻视我的下场!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君临天下’!” 风月真人癫狂至极,内心也是极度扭曲。早年,风月真人还是修真界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弟子,天资平庸,受尽门人欺辱。不曾想他却福源深厚,机缘巧合之下竟是得到了一部魔功残卷,他悄悄修习,修为暴涨,但他城府颇深,一直悄悄隐藏,直到他魔功大成,方才展现出可怕的实力,将门派屠了个干净,自己也远遁他乡。 那时候魔修在修真界被正道修士四处追杀,修真界根本没有他风月真人的立足之地,思前想后,倒是让他想出一个办法。修真界与凡世,对修士来说其实都可以修炼,唯一不同的就是天地元气的浓郁程度,修真界修行可以事半功倍,凡世则要差上许多,但对他这个魔修来说,天地元气浓郁与否,影响并不大,而且,也不会有正道修士专门到凡世去寻找魔修的踪迹。 于是,风月真人便逃入凡世,改头换面,建立了阴魔宗,收起了徒弟,还与王族建立了联系,暗中帮助他们争权夺势,自己也从他们那里取得好处。修士或许在凡世有所忌惮,但若是凡人自己做的,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他这阴魔宗虽然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却没有被修真界的修士盯上,这无疑助长了风月真人的嚣张气焰,使得他生出了统治凡世的念头。 他心情大好,抬手隔空拿起一颗适才落下的石子,一扔,那石子便击中了左边的墙壁,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前方的石壁居然缓缓打开,里面传出铁链撞击的声响,原来那墙壁上竟然有一个机关。 石壁缓缓打开,里面的火把自动燃起,将空间照亮,显现出里面的情形。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形都会痛心疾首。里面全是如花似玉的少女,细细数去,竟有几百人之多,长长的铁链从石室顶部垂下,将她们的手脚拴住,这些少女们都眼神涣散,萎靡不振,被迷药控制了心神。这些便是小六子他们运送的货物,被橙衣人搬进庭院后,竟是送来了此处!风月真人一步步走来,昂首而立,一脸淫邪之色,这些少女竟是被捕捉来满足他的兽欲,当真惨无人道! 风月真人行至一名少女面前,双手将她的衣服扯碎,露出尚未发育完全的柔美胴体,风月真人上下打量,吞了吞口水,一双邪爪就要往少女酥胸上抓去。眼看少女就要被这野兽凌辱,风月真人脑中突然闪过一丝警觉,立刻停止了即将发生的恶行,收回手来。 “哼!待会再来宠信于你!”风月真人回身,打了一个响指,石壁缓缓关上,他赤裸的身子也出现了一件蓝色长袍。 “梅兰竹菊,速来见我!”风月真人立刻传音给四名弟子,但传音却是石沉大海。他眉头紧皱,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翻手,正是四个弟子的命元牌。 “可恶!”风月真人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怒火中烧,因为那四个命元牌变得暗淡无光,四个弟子已经殒命,“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如今已是神游期的高手,如果按照他闭关之前盛唐国的局势,那三位供奉修为并未有寸进,那么如今盛唐国实力还是以他为首。但若是这三年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比如有修士在凡世进阶元婴期,或是有其他修士从修真界进入凡世。他比较倾向于后者,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一般修士都会退避三舍,绝对不敢正面冲突。 “还是得去查探一番!”说罢他化作一道蓝光,穿过隧道,冲天而起,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我滴乖乖!这居然有仙人啊!”小六子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小六子得了那人留下的黑巾,悄悄进入了后院,已经摸到了假山附近,但并没有找到入口,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赶忙躲好,恰好看到了风月真人从密道飞出。 “奶奶个熊,仙人又怎样,这么龌龊的勾当也干得出来,哪个仙人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你个王八蛋龟儿子,老子现在是没本事,等我哪日拜个仙人师傅,神功大成之日,非把你这挨千刀的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可!”小六子怒骂一句,心中的压抑去了不少,可又头疼起来,自己来时可没考虑到有仙人的存在啊,如今虽然知道了入口所在,可下面就是那恶仙的老巢,人的手段倒是好说,可这仙人的手段自己可从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啊!小六子眼前又浮现出那只苍白的手,一咬牙,“他奶奶的,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就是龙潭虎穴,小爷也闯给你看!” 说着抬脚往密道走去,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动静,赶忙回身,一个黑影正朝自己落下,小六子心道,“他奶奶的,阴沟里翻船哪!” 8 “谁!”一张宽阔的大床之上,帷幔之下,一对男女极尽颠鸾倒凤之欢,突然听到房中窗户打开,桌椅摔倒的声音,男子赶忙提起裤子,掀开布幔,从床边拿过宝剑,抽出护在身前,女子则躲到被子之中瑟瑟发抖。男子看向屋中,有一蓝袍人正背对着站在窗前, “王爷好兴致!” “哦!原来是老神仙,怎地不走正门!吓本王一跳!哈哈!”男子认出来人正是风月真人。 “走正门能欣赏到这床笫之欢么!”风月真人笑道,眼睛还不时地往床上看去。 “哈哈,老神仙又拿本王说笑,老神仙若是喜欢,本王这就把她送到你的住处!”男子自然知道这老神仙的品性,一个姬妾而已,他要多少有多少,倒也不是很在意。 “哈哈,王爷爽快,那老朽就不客气了!”风月真人一脸淫笑。 “老神仙这是已经神功大成了么?”男子问道。 “这是自然!”风月真人自鸣得意。 “老神仙这一出关,不去享用那些珍馐美味,怎地直奔我这里了,莫不是那些菜品不符老神仙口味?” “王爷办事,老朽自然放心,不过眼下却有些事想要找王爷了解一下!”风月真人问道。 “老神仙请说!” “王爷可知我那四个徒儿的去向?” “自然,我打算除了苏万鑫那老贼,老神仙的四个徒儿主动请缨,此刻,应该是在苍龙岭吧,老神仙有何不妥么?”男子问道。 “苏万鑫?可是那个盛唐首富?” “正是此人!” “为何?难道。。。王爷已经筹备妥当?” “除去此人,我便能顺利接收苏家的财产,以苏家富可敌国的财力,招兵买马,拿下盛唐易如反掌!” “嗯,王爷真是雄才大略,老朽佩服!”风月真人恭维道,随即又问道,“对了,王爷,老朽闭关这三年,是否有修士进阶或者新的修士到来?” “不曾听说!”男子说完便走到一侧的书架之上,取出一本做工精美的图集,递到了风月真人手中,“这是上月刚送来的名录,老神仙请过目!” 风月真人接过图集,一页页翻过去,他自己依然排在首页,后面是三位供奉,其余的都是些不足道哉的蝼蚁之辈。 “苍龙岭么?”风月真人自言自语道。 “莫非老神仙爱徒出了什么事?”男子问道。 “没什么大事,估计是这帮小兔崽子又和我这老骨头玩躲猫猫呢!”风月真人笑道。 “哈哈,老神仙师徒关系真好,其乐融融哇!” “王爷,老朽先走一步!” “老神仙慢走,我这就派人给您把这姬妾送去!” 风月真人“嗯”了一声,便起身从窗户飞了出去,看方向应该是朝着苍龙岭那边。 “你若是把他服侍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苍龙岭。 此刻独孤珏正斜倚在一棵大树之上,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惬意地品着美酒,他已经在此等了半个时辰,按他估计,那四个邪修的师傅风月真人应该就快到了。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一道蓝光朝着苍龙岭疾驰而来,独孤珏收起酒具,飞到空中,负手而立,静静地等着风月真人到来。 风月真人在距独孤珏几十丈远的地方停下,眯着眼睛打量着独孤珏。修真界中,低阶修士只能够感应到低阶或者同阶修士的修为,或者对方想让你感应到的修为等阶,换句话说,如今神游期的风月真人,能感应到包含神游期修为及以下修为的修士等阶,或者,某个神游期以上修为的修士将修为压制到了神游期或以下,神游期以上的修士,风月真人是感应不到的。这一打量,风月真人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对面的白衣人不过元婴期巅峰修为,若是三年前,自己和他没准只能打个平手,但今非昔比,如今神游期修为的自己,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蚊子一般简单。 “我且问你,我那四个徒弟何在?”风月真人趾高气昂地问道。 “诶,有点意思!”独孤珏眉头一挑,“一个邪修居然如此高调,你那些不成器的徒弟倒是比较有礼貌,尚且称呼我一声前辈或者上仙。本想着吧,他们师傅也算是个人物,虽然邪修见不得光,但好歹也教会了徒弟们一些凡俗礼节!不曾想,你这人,名字倒是挺高雅,‘风月真人’,还以为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我好酒好菜准备好,打算和你把酒言欢,对月当歌,怎地来了你这个怪物!相由心生,估计你这品行也不咋地,失望!失望!失望!” 独孤珏本就生得英俊,谈吐也是极为儒雅,与那风月真人有云泥之别,若是找一些不认识二人的人来辨别,估计所有人都会认为风月真人是独孤珏。独孤珏曾经修练过与音律相关的法决,不自觉的就会在说话时候施展出来啊,听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把话听完,否则以风月真人如今仗着修为有恃无恐,怎会耐心听完独孤珏这么长的一段讽刺之言。 风月真人虽然知道这白衣人话语之中全是讥讽,但却没办法反驳,反到觉得他说话宛转悠扬,娓娓动听。直到独孤珏三个“失望”出口,风月真人才缓过神来,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就着了这人的道,看来是太过大意。 “哼!我再问一遍,我那四个徒弟何在!”风月真人怒目圆睁,放出神游期修士的威压,普通人看去,风月真人仿佛一尊怒目金刚,整个身形被拔高了数十丈,带着至高无上的权威,鄙睨天下苍生。 “怎。。。怎么会。。。你居然是神游期!刚才你徒弟说你不过元婴期而已!”独孤珏感到一阵虚弱,竟是被他神游期的的威压给压制住了。 “哼!乳臭未干的小子,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本真人几个时辰前刚突破,你若是乖乖地束手就擒,让本真人在你识海种下主仆印记,从此供我驱使,我便饶了你的性命,如若不然,我倒是不介意用你来血祭我的神游期!” “前辈,有话好商量!是小子有眼不识金镶玉,以为自己元婴期巅峰便可以在这凡世为所欲为,这才冲撞了贵派弟子,我只是将他们擒住,并未伤害他们性命!”独孤珏赶忙解释,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你当我三岁小孩?我那四个徒儿的命元牌早已熄灭,他们已经被你给杀了吧!”风月真人一挥手,刮起一阵狂风,独孤珏在空中竟然站不稳。 “前辈,小子若有半句虚言,必遭五雷轰顶之刑!不信的话,前辈大可以查看一下命元牌!” “哼,小子,本真人亲自查看的命元牌岂会有假,你死到临头还嘴硬,好,我就让你死心,待会我要让你尝尝这拔舌地狱的可怕!”说着便一翻手,出现四块命元牌,“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呃。。。前辈,你不是拿晚辈寻开心吧?”独孤珏一脸无奈。 “寻开心?我可是死了四个徒弟,还有心情拿你寻开心?我。。。”风月真人大惊,因为他现在才注意到,四块命元牌上竟然闪着柔和的白光,“奇怪,怎会这样!我明明看到已经变暗了才对!” “前辈,这下相信了吧!我与贵派弟子不打不相识,适才出手过重伤了他们,此刻他们正在底下的林子中调养。” 风月真人皱着某头,往底下林中查探,果然发现一个结界,隐蔽性极好,若不是刻意地以神识扫过,根本发现不了。独孤珏觉得也没必要再隐藏下去,手捏坚决,说了一个“解”字,那结界应声消失,露出正盘膝打坐的梅兰竹菊四人。 “咦!独孤兄,你怎地把这结界给撤了!”说话之人正是那妖艳男子。 “令师来了,不解开的话,要被你师父揍了!”独孤珏耸耸肩,表示无辜。 “师傅来了?”那童子十分激动,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脸色苍白的男子和粉衣女子也抬起头,看到了独孤珏身后的风月真人。几人看到师尊,自然十分兴奋,也不在乎伤势,直接结束了调养,跪倒在地,朝着半空中凌空而立的风月真人拜了下去,异口同声说道: “弟子参见师傅,恭贺师傅踏入神游期!” “免礼!”风月真人依然皱着眉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你们奉王爷之命前来取苏万鑫性命,进展如何?” 妖艳男子有点尴尬,欲言又止,风月真人大怒,“说!” “前辈!”独孤珏赶忙挡在中间,“此事责任全在我,是我无意中阻了四位高徒,我这就将功补过,去去就回!” 独孤珏说话直接转身飞走,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回来,一挥手,十余个头颅漂浮在空中,正是苏家一家四口以及那些护卫丫鬟。 风月真人拿起一个头颅细细感知,的确是真人无疑。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1章 苏家有女初长成(六) 9 小六子刚决定要手刃恶仙,勇闯龙潭虎穴,此刻天不怕地不怕,面对那扑面而来的黑影更是无所畏惧,不等黑影落到面前,却是主动出击,直接将那黑影扑倒,扭打在一起。那黑影也是措手不及,失了重心,被小六子钳住双手反背在身后,用膝盖顶住后背,按住头压倒在地上。 “哎哟,轻点轻点,小六子是我,老刘头!”那黑影吃痛,赶忙叫出声来,因为脸压在地上,瓮声瓮气。 “诶,老刘头!?”小六子半信半疑,从黑影背上跳开。 那黑影喘着粗气,扶着腰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是一个面蒙黑巾的黑衣人,身形有些佝偻,倒是和老刘头有些相似。 “哎哟哟,我的老腰诶,你小子下手也不知个轻重!”声音果然是老刘头,老刘头怕小六子不信,将黑巾掀起,露出下巴,又赶忙将黑巾盖好,这雾气吸进去可不是很好。 “老刘头,你怎地来了,你们不是出城去了么?”小六子好奇。 “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啊!还不快跟我走!”老刘头说着就要来拉小六子,可却被小六子躲开了,老刘头动了真怒,“你这臭小子!你爹娘把你交到我手上,可不是让我看着你一去无回的!” “要回你回,反正我不回去,不救出那些姑娘,我哪也不去!”小六子十分倔强。 老刘头从腰间抽出烟杆就要往小六子头上打去,小六子闭着眼睛准备挨打,但等了半天也没觉得疼,睁眼看到老刘头举着烟杆,眼中满是无奈。 “罢了罢了!你这脾气,倒是和你爹一模一样!犟的跟头牛一样!反正我这把岁数也没几年可活了,就陪你这小子逞一回英雄吧!”老刘头收回烟杆插到腰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说什么情况吧!” “里面刚出去了一个仙人,我正准备进去呢!”小六子一边说,一边朝着密道走去。 “仙人?这里怎地会有仙人!”老刘头大吃一惊,赶忙拉住小六子,“你这瓜娃子,知道有仙人了还敢往里面闯?就不怕有去无回?” “怕个卵!那恶仙掳了那么多姑娘,作恶多端,不得好死,早晚有人收拾,而我小六子,侠肝义胆,救数百名少女于水火之中,苍天必然护佑,纵使刀山火海也伤我不得!”小六子说得大义凛然,挣开老刘头的手,一马当先钻进了密道之中。 老刘头一阵无语,拍了拍脑袋,长叹一声,“早知道不让这臭小子看那些侠啊盗啊的小说,怎地这般没脑子!”转念一想,这些修真者自身实力极强,普通凡人根本伤不得他们,若是还会设下什么害人机关,倒是有些画蛇添足了,估摸着这密道之中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摇了摇头,取出火折子,也跟着进了密道。 密道一直向下延伸,一老一少两人顺着密道一直走,虽然嘴上说着无所畏惧,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忧,若是那修真者去而复返撞见两人,那两人就交代在这了。两人一路无言,脚步声在密道中回响,绵长而悠远,走了约莫两三柱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光亮。二人欣喜,加快了步伐,终于来到了那个地下大厅之中。 “娘诶!我还以为这密道走不完呢!好在没有什么岔道,要不非困死在里面不可!”小六子喘着粗气,小腿有些发抖。 “知足吧!这些修真者恃才傲物,本就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何必搞那么多花花肠子,一个巴掌拍来,你就被拍成肉泥糊在地上,抠都抠不下来!”老刘头毕竟上了年纪,体力有些吃不消,靠在墙角休息,顺便数落一下小六子。 “老刘头,你可真恶心!”小六子反击道,看到老刘头气喘吁吁,于心不忍,心中愧疚,“老刘头,你休息一会,我先去那些石室探查一番!” “诶,小心点!” “知道了!”小六子答了一声,便跑开了,一间间石室,搜索得十分仔细。 “奶奶的,怎么毛都没有!”小六子速度极快,不一会便跑了回来,“老刘头,这里面都是空的,也就几个破垫子啥的!” “唔!我听人说,这些人身上都有什么须弥什么芥子的法宝,可以把东西装在里面,估计都随身携带的吧,没东西也正常!”老刘头蹲在墙角,一边抽烟一边说。 “那。。。那些姑娘都藏娜了?总不能连人都一起装了吧!”小六子有些担忧,莫不是他们找错了地方。 “那倒不大可能,此处很可能还有机关!敲一下墙壁,看看有没有密室之类!” “诶?对哦,密室,老刘头,我两一人一边!” 说罢小六子便跑向另外一边,捡了个石头,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听得十分仔细。老刘头将烟管在地上敲了敲,抖落烟灰,也和小六子一样敲了起来。偌大的大厅之中,只剩下“咚咚”的敲击声。 不一会儿,两个人便汇集到了一处,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是不是墙壁太厚了!”小六子说道,“我再使劲儿敲敲!” 老刘头欲言又止,突然眼角瞥见一抹白影,心中大惊,暗道不好。不愧是老江湖,临危不乱,反应极快,将小六子一把扯到自己身后,转身对着那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中央的白衣人。 小六子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这大殿之中竟然还有第三人,悄无声息的就出现了,若是趁二人敲击石壁时突然发难,只怕二人已经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两人十分警惕地看着白衣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白衣人白衣如雪,容颜俊美,不是独孤珏又是谁!独孤珏看了看十分警惕的老少二人,知道这二人只不过是普通凡人,看情形也是刚到不久,应该不是风月真人的同伙。 “二位不用害怕,我与那风月真人不是一伙的!”独孤珏开口说道。 “风月真人?”小六子一脸疑惑,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说的风月真人可是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仙人!” “呃。。。正是此人!”独孤珏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修真者因为可以飞天遁地,与传说中的仙人如出一辙,普通凡人自然而然把修真者和仙人混为一谈了。 “那个恶仙掳了许多少女,我们追查至此,要救这些少女于水火之中!”小六子脑子转得飞快,赶忙说明来意。 “那倒是巧了,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独孤珏打量着小六子,觉得这小子倒是勇气可嘉,哪怕面对他们眼中的仙人,还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倒是个上好的苗子。 “我们已经将此地都搜了个遍,可就是找不到那些姑娘藏在哪。”小六子觉得这白衣人应该不坏,也就不躲在老刘头身后,走到了前面。 “唔,你们退开,离那墙远些。”独孤珏对二人说,二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退开三四丈距离。 “开!”只见独孤珏合掌,然后缓缓分开,整个大殿开始震动起来,石壁缓缓分开,越来越大,直到完全大开,石壁后漆黑一片,偶尔传来铁链响动的声音。 “难怪没有回声,这石壁这么厚啊!”小六子惊叹一声。 “嗒!”独孤珏打了个响指,之间飞出一粒萤火虫般大小的光点,朝着石壁后的黑暗中飞去,隐没其中,片刻之后亮起耀眼光芒,恍如白昼。 “这!”在眼睛慢慢适应之后,二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老刘头叹息一声,即便人在江湖五十余载,何曾见过如此景象;小六子浑身颤抖,双拳紧握,指甲欠进掌中也浑然不觉。 “我发誓!有朝一日,我定要亲手宰了那恶仙!”小六子抬头怒吼! 吼罢,便朝室内走去,走到那名被风月真人撕去衣衫的少女身边,脱下衣衫,为她遮住身子,旖旎风光在前也不能退去丝毫心中的怒火。 “她们都没事,不过是被迷药控制了而已!”独孤珏也走了过来。 “你也是仙人,是吧?”小六子回身问道。 “算是吧!”独孤的叹道。 “那为什么仙人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小六子言辞犀利,与独孤珏对视,眼中满是怒火。 “小六子,不得无礼!”老刘头生怕小六子冲动,触怒到这白衣人。 “世间万法均可修道,有人选择了正道,有人选择了邪道罢了!不可一概而论!”独孤珏转头看了看那些锁链,一挥手,一道剑气从指间游离而出,宛若一条雏龙在少女们的手脚链扣上缠绕,随着不停传来的“喀啦喀啦”声,那些链扣碎裂开来,少女们失去了支撑,纷纷倒下,一道道柔和的光晕在她们身边出现,宛若有一双大手将她们托住,缓缓落地。 老刘头蹲下身子,用手指探了探少女们的鼻息,确认她们还活着,这才放下心来。 “你教我修仙可好!”小六子问独孤珏。 “为何?杀那风月真人?”独孤珏问道。 “是!”小六子看着独孤珏,眼神坚决。 “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亲手结果了他!”独孤珏笑着说道。 “当真?”小六子有些不信。 “没必要骗你。”独孤珏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倒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那这就走吧!”小六子说着便转身就走。 “这位老丈,此地还需要你照看一下,我们去去就回。”独孤珏手掌一翻,掌心多出几柱檀香,“这些香劳烦你点在这些姑娘周围,一个时辰后,这些姑娘就会恢复如初!” 老刘头将这些香接了过来,思量再三,还是说了出来,“这位。。。唔,仙人,那孩子还小,不懂事,刚才若是顶撞了您,还请多担待,别和他一般见识!这孩子心肠不坏,就是容易激动!” “不妨事!”独孤笑着摇了摇头,“老丈,我们先走一步,一会儿便回来。”说着便消失不见了。 走在前面的小六子抱怨独孤珏磨磨蹭蹭,刚想回身催促,突然眼前一花,留下“喂喂喂!哇呀!”的声音后也消失了踪迹。 小六子的惨叫声回响在偌大的空间中,久久不能散去,老刘头无奈地笑笑,开始布置檀香,取出火折子点燃,青烟袅袅,暗香浮动。 “呜哇!”小六子头晕眼花,吐得一塌糊涂,“你够狠!”他一只手指着旁边的独孤珏,一只手撑着膝盖,弯腰呕吐,“也不。。。呜哇。。。也不提。。。呜哇。。。前说一声。。。呜哇!” “嗯,我的错!”独孤珏站在一旁,没打算帮他拍后背让他舒服一些。 “你!”小六子拇指在空中点了半天,只得放弃。 等了好半天,小六子才终于恢复过来,眼泪鼻涕直流,赶忙取出手帕擦干净。刚才吐得泪流满面,看不清东西,这会儿终于恢复,却是被吓得两脚一软,倒了下去,手脚不停地乱挥。 原来这小六子刚才竟然站在空中!一开始不知道,等到擦干眼泪,视力恢复,才发现自己居然凌空而立,那种感觉,就好像长个子时候,经常梦到自己飞在空中,突然一脚踩空掉落下来。小六子挣扎半天,发现自己还在空中,仿佛脚下是一层透明琉璃将自己撑住。 小六子何等失态,有些尴尬,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咽了咽口水,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话说,那龟儿子风月老妖在哪!” “喏,你前面!”独孤珏朝前方努了努嘴。 “吓!”小六子吓了一跳,自己虽然嘴上强势,但内心其实十分害怕,若是让自己当面辱骂那风月真人,还是十分心虚的。 小六子吞了吞口水,定睛看去,前方果然有一个身着蓝色长袍,其貌不扬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逗我呢?就这人,还风月真人?”小眼睛,鹰钩鼻,招风耳,香肠嘴,雀斑,秃头,实在是刷新了小六子的认知,“如果不是看到的是一道蓝影从密道飞出去,说你是风月真人,我才相信!” 独孤珏没有说话,小六子突然警觉,这些仙人应该有什么术法可以在自己的周身形成一圈什么奇怪的东西,颜色应该可以随心所欲变幻才对,也就是说,不一定穿蓝衣就一定是蓝影,没准白衣也可以!而且,换件衣服而已,很是简单! 小六子赶忙从独孤珏身边跳开,果然看到独孤珏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幽蓝寒芒的匕首。 11 “你!你要做什么?”小六子惊恐的看着独孤珏,生怕自己刚才所想成真,这白衣人一闪身就落在自己身后,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刀。 “哎!”独孤珏叹了一声,“不给你找把武器,你怎地杀得死他!” “我有这个!”小六子蹲下去,拉开裤腿,小腿上居然绑着一把短匕,他拔了出来,起身,然后将匕首抛了起来又接住,十分熟练。 独孤珏也不说话,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为什么一动不动的?”小六子终于说出了心中疑问。 “唔,他中了幻术,陷在其中出不来了!”独孤珏解释道。 “哦,那他不会突然动起来吧!”小六子又问。 “你可以试试!”独孤珏似乎也有些失去了耐心。 “哼!”小六子冷哼一声,朝着风月真人缓缓走去,拿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赶忙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双手持匕,一步步靠近。 离得近了,差不多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小六子与风月真人面对面。小六子吞了一口口水,回头朝独孤珏看了一眼,独孤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六子猛地摇了摇头,强定心神,握住匕首就要往风月真人身上扎去。可抬眼与风月真人对视,却发现那双小眼仿佛一直在盯着自己,此刻他才感受到修真者与凡人的区别,那种隐隐散发出的威势让人心生畏惧。 “不行,不能与他对视!”小六子决定绕到他的身后,一咬牙一跺脚,闭着眼睛,匕首往风月真人脖子上一抹。 “可。。。可以了吧!”小六子从风月真人身后探出半个身子,询问独孤珏。 “唔!”独孤珏摸着鼻子,有些看不下去了,“你没杀过人?” “怎么会没杀过,小爷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小六子起先音调很高,但渐渐变小如蚊蝇一般不可听闻,“没有。。。” 独孤珏朝着小六子走了过去,边走边说,“这修真者修行,内练心,外练体,所以身体强悍程度异于常人,你这凡间的兵刃是伤不得他的。” 说着,独孤珏已经走到了风月真人身边,将他转了个身,面对着小六子。小六子鼓起勇气抬头看去,果然风月真人的脖颈上,根本没有伤痕。 “拿着!”独孤珏将手中的匕首调转了一个方向,匕柄对着小六子,小六子伸手接了过来。 这匕首手感极佳,一入手就仿佛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小六子轻轻活动手腕,那匕首随之划出一道弧线,留下一道残影。 独孤珏看在眼里,无奈地笑了一下,果然孩子天性!抬起手轻轻拍在小六子肩上,小六子突然浑身颤抖,双眼潮红,死死盯着风月真人,就像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啃其骨。 “啊!”小六子大叫一声,举起匕首朝着风月真人身上捅去。那匕首不愧是仙家宝物,风月真人的身体仿佛纸片一般,匕首完全没入。一匕还不解恨,小六子整个人风魔一般,不停地拔出匕首又刺了进去,又拔出,喷溅的鲜血将小六子整个染成了血人。到了后来似乎觉得拔刺太过单调,开始挥舞着匕首挑c抹c割c剜,总之是怎么狠毒怎么来。 “唔,是不是那幻术给得过了些!”独孤珏在一旁看得直皱眉,随即又耸耸肩,“这风月真人死有余辜,若是我自己动手,只怕比这还惨百倍千倍,倒是算便宜他了!” “前辈,怎样?”独孤珏看向风月真人。 “唔!可是这些人?”风月真人也不理会独孤珏,而是看着梅兰竹菊四人。 妖艳男子走近,也细细查探一番,那些头颅都睁着眼睛,表情各异,似乎是一瞬间身首分离,就好像还能看到自己的身体缓缓倒下一样。苏万鑫一脸的不可置信,梅若兰伤心欲绝,苏芷与苏汀惊恐万分,那些护卫表情僵硬,还没有从麻痹中解脱出来。妖艳男子确认了这些头颅的身份,对风月真人说道,“正是这些人!” “你到底是何人?”风月真人双眼微眯,一双小眼闪着阴翳的光芒。 “回前辈,晚辈一介散修,在修真界四处游历,偶然发现了这凡世的入口,便来这凡世逍遥一番,不曾想与高徒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是在是非吾之愿!”独孤珏话锋一转,“不过也是不打不相识,若没有这此间种种,晚辈也不能得见风月前辈,一睹您的英伟身姿,那种鄙睨苍生的王者之气,令人臣服!” 这番马匹拍得风月真人心花怒放,但他需要保持高冷,不便喜形于色,值得冷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前辈,晚辈心知冲撞了贵派,百死莫辞,所以决心送前辈一份大礼!”独孤珏恭敬说道。 “哦,什么大礼!”风月真人冷冷说道。 “晚辈游历途中,与一个门派历练的队伍结识,目前正结伴前行!” “嗯?”风月真人面色阴沉,“怎地,莫非是想要仗着人多,欺负我阴魔宗无人?” “啊!前辈误会了!”独孤珏惶恐,赶忙解释,“前辈,我所说的大礼正是这群人!” “怎么说!” “前辈,阴魔宗有您这神游期高手坐阵,就是放眼修真界也是一个不小的势力,然而适才与贵派高徒交谈,方才得知贵派目前竟然只有您师徒五人!实在是觉得有些寒碜!”独孤珏看风月真人脸色不悦,赶忙接着说,“这实在是与您的身份不符!我所遇到的这群人不过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在修真界中及不起眼,哪怕明天就被灭门也无人在乎,若是前辈将这些人收为己用,也算是壮大阴魔宗的实力!” “哦?还有这等好事?”风月真人一挑眉,瞬间来了兴致。 “不止如此!”独孤珏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群修士,清一色女修,姿色过人,最高修为不过金丹期而已!” “这等好事!”风月真人终于露出本性。 采补之术本是修真界正统的双修之术,于双方大有裨益,然而,这术被邪修改弦易辙,变成了只取不予,渐渐也就成了正道人事所不齿的邪术。阴魔宗风月真人极善此道,那密室之中的几百花季少女便是送来供其采补之用,然而,毕竟是普通凡人,哪里受得了修士的蚕食,一经采补便会送了性命,所得也是甚少,风月真人也是大为苦恼,无奈只能用数量来弥补,他如此修为,死在此术之下的女子,只怕已经上万之多,惨无人道至极! 不过,若是有修真界的女修却是大不一样,邪修口中往往称这些女修为“炉鼎”,而且修为越高越好。此外,修士本身可以修炼,可以不断的为邪修提供阴元,效用比之凡世女子不知强上多少倍。如果当真如独孤珏所说,这是个无人在乎的门派,自己以大神通将她们全部收服也不会有人来多管闲事,那金丹女修更是让风月真人激动不已,高冷模样终是端不住了。 “那些女修何在!”风月真人急不可耐,也不在乎面子,按住独孤珏的双肩问道,力量极大,独孤珏微微皱眉。 “真人莫急!我与他们相识也不久,若是贸然领着真人到访,说不准他们会如惊弓之鸟一般,倒不如到真人的地盘,将其一举拿下,待他们领略过真人的风采,还不对真人死心塌地?”独孤珏缓缓说道。 别看此刻风月真人一副精虫上脑的姿态,心中却是打着自己算盘。这人来历不明,自己怎会轻易相信,他打的什么主意,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但自己这神游期修为可是不假,任他怎地翻腾也闹不出太大风浪,因此这才将计就计,反正怎么看对自己都极为有利。若是他胆敢耍小聪明,倒是不介意将其削为人彘,适才发现老三看他的眼神极为暧昧,到时候赏赐于老三便是! “好!就如你所说!你将其送到我的地盘便是,我先走一步,地点我的徒弟们会告诉你!”说罢风月真人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真人真是好性情!”独孤珏赞叹道。 “独孤大哥真有本事,待会可愿赏脸陪小妹花前月下,对酒当歌哪?”粉衣女子媚眼如丝,眼波如水。 “荣幸之至!不过先得把人给你师父送去!哈哈!” “独孤大哥,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女子向独孤珏发问。 “此地相传是一个神游期修士的坟冢,我也是无意中听来,倒是没想到这凡世居然有修士的坟墓,当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独孤珏回答道,顿了一会儿,又说,“或许是觉得凡人不大可能侵入此地,那修士也没有布置什么机关,我轻易就攻了进来,但一想到诸位妹妹本是来历练的,若是少了古墓寻宝怎么能行呢!于是就折返叫上大家一起!” “独孤大哥有心了,我代诸位姐妹先谢过了!”另一个女子说道,声音清脆有力,中气十足,似乎就是独孤珏之前所说的那位金丹期女子。 “好说!”独孤珏笑了笑,心道,“你们一会儿别恨我就是!” 这一行人正是独孤珏以及那一群外出历练的女修,此刻他们正穿过密道,往那地下大厅走去。 “到了,就是这!”众人以及来到了大厅中,大厅中依然空空如也。 “怎地如此空旷,莫不是以及被人捷足先登了?”一个女修说道。 “说不定有密室,此处只是营造一个假象而已!”独孤珏说道,“大家分头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密道,不过还是小心些!” 众人散开,在大殿之中四处寻找,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得又聚到了一起。 “怎地什么都没有,太奇怪了!”一个女修说道。 “嗯,此地甚是古怪,大家小心些!” “诶,独孤大哥怎么不见了!” “遭了!我们中计了!”一个女修反应极快,“大家快走!” “哈哈哈!想走,晚了!老老实实给我留下,安安心心做我的炉鼎吧!”风月真人突然出现,恐怖的威压散发到每一个女修的身上,让他们动弹不得! 他们身后的石壁突然打开,从中窜出几十条铁链,如毒蛇一般缠住这些女修们的手脚,将他们扣住,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散在空中,这些女修闻之纷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只有一人还苦苦支持,正是那金丹期女修。 “已是强弩之末还要硬撑!”风月真人看了她一眼,身上威压更胜,那女修终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哈哈哈!”风月真人狂笑,这些女修当真各个姿色出众,尤其是那金丹女修,更是极品。 “恭贺真人!”独孤珏出现在风月真人身旁,朝风月真人一拜。 “此番你功大于过,冲撞我阴魔宗之事我就既往不咎了!”风月真人趾高气昂地说道。 “多谢真人,那晚辈就不打扰真人了,晚辈告退!” “去吧!”风月真人极不耐烦,恨不得他早些离开。 待独孤珏离开,风月真人散出神识探查了一番,发现终于没人打扰之后,释放出一道威压,将此地控住,然后便朝着那金丹女修走去,此刻的他,口干舌燥,欲火焚身,仿佛一只野兽,会吞噬一切。 他从地上抱起那女修,柔若无骨,清香扑鼻,他享受至极! “我会好好疼爱你的!”风月真人淫笑。 “那真人可得轻柔些!”那女修竟然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阴测测地说道。 风月真人大惊失色,吓得赶忙将女修抛开,就要往身后退去,却不曾想脚上如同灌铅一般,根本不能动弹分毫,他低头一看,只见那些昏迷的女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力量之大,哪里是普通修士!风月真人想要运功,但一身修为突然全都不见了,原来不是这些女修修为高深,而是自己变成了普通凡人!女修们挣开锁链,来到风月真人身边,钳住他的双手,任他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 “真人怎地这般不济!”那金丹女修风情万种,缓缓走到风月真人面前,手中举着一把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匕首,直接朝着风月真人刺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2章 苏家有女初长成(七) 12 “啊!”风月真人吃痛,大声地喊叫出来。 眼前的一切如烟一般飘散开来,哪里还有什么女修,什么地下大厅。风月真人喘着粗气,看到的是苍龙岭绵延不绝的山,此刻东方泛白,夜色已经悄然退去,即将天明,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可那种疼还是痛彻心扉,他低头,终于知道其中缘由。他的腹部已经被切开,肠子从腹中流出,垂在半空,一个双眼通红的少年正挥舞着匕首往自己色身上刺去,整个身体已血肉模糊,五脏六腑破烂不堪。若是正常人早已死得透彻,但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修成元婴之后,只要元婴不灭,即便舍去肉身也能够存活,只要在再寻找新的肉体夺舍便可重生。 他歪过头,发现那个白衣人还站在身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你。。。到底。。。是。。。”话未说完,那少年一刀切开了他的脖子,他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角瞥到一抹幽蓝,接着一阵剧痛便陷入黑暗之中,竟是被那少年以匕首横扫,从左至右将双眼给横切开来。 一个小人从风月真人的头顶飞出,速度极快,正是他的元婴。 “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那元婴声音奶声奶气,一句狠话听来却有些搞笑。 独孤珏笑笑,打了个响指,小六子渐渐平静下来,浑身不住的颤抖;风月真人的尸身失了支持,从空中跌落摔倒了树林之中,只怕不久之后就会成为野兽的腹中之物。独孤珏手一挥,一道卷轴模样的法宝朝着风月真人元婴遁逃的方向追去,片刻之后便折返回来。那画卷半开,一个小人陷在画卷之上,有无数只手正把他往画卷深处拖去,他苦苦支撑。 “求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风月真人哀求,可独孤珏根本不正眼瞧他。他的元婴终于支撑不住,被那些手拖进画卷之中,画卷卷起,消失在空中。 一代邪修风月真人就此陨落。 看着一身血污的小六子,独孤珏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后悔,不知道会不会从此毁了这孩子。他给小六子施加的是修罗幻境,里面的人会经历很凄惨的人生,释放出最原始的杀戮本能,很多人若是被幻境吞没,神志会受到损伤,变得痴痴傻傻,若是挺过去了,妙用无穷,以后自会慢慢显现。 “小子?”独孤珏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一道寒芒直冲他面门而来,他不闪不避,双指夹住那柄匕首,使其不可寸进分毫。 小六子此刻双眼再次泛红,杀气外露,正使劲推着匕首,要将独孤珏置于死地。 “小子!”独孤珏一声怒吼,小六子瞬间打了个机灵,清醒过来,松开匕首,摇摇晃晃往后退了一大步,眼中红芒退去,恢复清明透亮。 “哦哟,我这是咋了!”小六子回归本性,“我的天,咦!我咋满身是血的!” 独孤珏双指夹着匕首移开,点了点头,果然是可塑之才,也不枉我在你身上下这番功夫。 “手刃恶仙的感觉如何?”独孤珏问道。 “啥?我把那厮给杀了?”小六子一脸吃惊,似乎并不记得自己所做所为。 独孤珏指了指下面,小六子低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摔得血肉模糊的蓝衣人,正是已经死透了的风月真人。 “你倒是能接受这个事实!换做是其他人早就疯了!”独孤珏笑道。 “呵,还好吧!”小六子突然卸去了那种玩世不恭,身上突然出现了一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感,“我是老刘头从尸山血海中刨出来的,比这可怕的地狱我都去过!” 独孤珏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几个时辰之前,你要我教你修仙,我当时问你,你说只为了杀这个恶仙,现在这恶仙已除,你是否还想修仙呢?” “要啊!”小六子又恢复了少年该有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独孤珏的错觉,他双手抱于脑后,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那里一轮红日即将冉冉升起,“这么新鲜的事物,一旦接触过,就会上瘾的!” “呵!”独孤珏笑着摇了摇头,“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一起去么?”小六子问道。 “我还有事,等我处理完就去找你!”说罢一抬手,一个巨大的水球凭空出现,裹着小六子朝着帝京飞去。 小六子被水球包裹,咕嘟嘟冒着水泡,朝着独孤珏挥手,似乎在说,“你又来!” 那水球速度极快,小六子眼中景色变幻,眨眼功夫就已经回到那个地下密室之中。 “哗啦”水球破裂,小六子顺着水流冲出来,躺在地上咳嗽不已,不停地吐出水来。 “咳咳,他奶奶的,算你狠,咳咳!”小六子抱怨道,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发现身上的血污已经被冲洗干净,甚至连血腥味都闻不到分毫,无奈地笑笑,“想得倒是周到!” “小六子,你回来了啊!”老刘头听到声响也是被下了一跳,看到是小六子这才放心下来,赶忙跑了过来。 “老刘头我回来了,咳咳!”说着又吐了口水出来,“那恶仙被我给宰了!哈哈!” 老刘头倒是不关心恶仙什么的,过来赶忙查看小六子身上有没有受伤,这小子除了浑身湿漉漉的,倒是没什么明显外伤,看着这精神头,应该是没什么损伤才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刘头笑着说,不经意间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嗯,老刘头,我回来了!” “刘大爷,我们该怎么办?”说话的却是一个女孩子。 小六子这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赶忙从地上起身,只见一个身材娇小,俏生生的少女,披着一件极不合身的男装长衫,正站在老刘头身后。小六子看那男衫越看越熟悉,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曾经脱下衣服给一个少女遮羞,果不其然,正是那个少女。一想到自己曾经看到过这少女的身体,小六子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赶忙移开目光。 “呃。。。老刘头,她们都清醒过来了么?”小六子问道。 “嗯,醒了大半,剩下的估计也快了!”老刘头有些欣慰,这些女孩子并没有收到迫害,虽然被掳到此处,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们和我讲了事情经过,大致相同,也了解了现在的情况,毕竟同病相怜,现在这些姑娘相互照料,倒是不用我这老骨头费心了!” “嗯,那就好!”小六子也笑了起来,天真阳光。 “不过问题来了!”老刘头长叹一声,“这该怎么办呢?” 小六子也是一拍脑袋,几百个少女啊,仅凭自己与老刘头,怎么才救得出去啊!当下腹诽那白衣人几句,“也不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奶奶的,对你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怎地这么小气!!!” 13 苏家一行人所在地。 苏万鑫与梅若兰,还有那些刚才晕厥过去的丫鬟,他们将受伤的护卫聚到一起,从并未损毁的第三辆马车上取了些疗伤之物,此刻正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们。那妖人的匕首之上也不知是什么毒,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护卫们虽然并无生命之忧,却还是不能动弹分毫。前方是否还有敌人尚未可知,没有了护卫的保护,他们基本上寸步难行。 苏芷怀中抱着那个红衣服的小女孩,身旁靠着脸色苍白的苏汀。 “姐,你说那白衣仙人能不能解决那四个妖人啊!”苏汀问道。修真者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人物,尤其是像帝京这样的大城,见到的机会比见到女帝陛下的机会还要多,对于他们这些孩子来说,这些飞天遁地的修真者无疑为他们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苏汀若不是从小体弱,也多么希望能与同龄的孩子一起玩扮演游戏,装成御剑飞行的剑仙,携手彩衣飘飘的九天仙女,共同逞凶除恶,快意江湖。 “能!那白衣上仙多厉害啊!”苏芷说的斩钉截铁,“他一声吼就把那四个怪物给吓跑了,我估摸着吧,就是那妖人的什么师傅来了也不怕,肯定会被一并收了去。”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还是这么翩翩如玉的英俊公子,适当的时间,出现在适当的地点,拯救可人的少女于危难之中,无一不是佳人小说中的常见套路。盛唐四海升平几十年,那些战场上血气方刚,抛头颅洒热血,百步穿杨,气贯山河,雄浑战歌响彻苍茫大地的铁血汉子,对这一代的年轻姑娘来说,吸引力远远远不足,取而代之的是才子佳人的大行其道。独孤珏的出现,让苏芷春心荡漾,哪怕说独孤珏此刻要荡平了这天下,苏芷仍然会站在他的身边,盲目c盲从,不计后果! 少年少女各怀心思,那个他们心中所想的人此刻正好落到他们身边,带起微风,白衣蹁跹。 苏芷最先发现,赶忙朝苏万鑫和梅若兰喊道,“爹,娘,上仙回来了!” 苏万鑫和梅若兰听闻,赶忙把手中的活交给丫鬟,小跑着过来,十分关心情况如何。 独孤珏自然知道苏万鑫身份不一般,只是没想到这富甲一方的大商贾居然还会亲自照料下人,倒和那些一身铜臭的商人有着天壤之别,觉得自己这多管闲事倒是值得。 “上。。。上仙!”苏万鑫有些结巴,“那些妖人怎样?”毕竟关系到家人性命安危,害怕那些妖人去而复返,苏万鑫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问道。 “唔,苏先生大可放心,那四个妖人已经除去,在下还顺手将他们的师傅也一并杀了!”独孤珏说得轻描淡写,苏家一家四口两眼放光,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真是太好了!上仙救我苏家,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苏万鑫说着,将梅若兰,苏芷,苏汀叫到身旁,就要行跪拜大礼,独孤珏轻轻挥手,四人却是怎样都跪不下去。 “苏先生不必行此大礼,这阴魔宗乃是邪修,所做尽是伤天害理之事,即便在下不出手,自然也会有人收拾他们,我不过刚巧赶上了而已!”独孤珏顿了顿,才发现好像从始至终没有报过自己的名字,赶忙说与众人听,“也不必上仙上仙的叫,在下修为低微,可不敢应这样的名号,若是被高手听到,可是要被笑话的,在下复姓独孤,单名一个珏字,可随意称呼!” “呃。。。”苏万鑫这些年走南闯北,修真者还是遇到一些,但都趾高气昂,高人一头,最重要的是,那些人都本事平平,自己也实在不知他们骄傲的资本是什么,莫非只是“修真者”三字?如今居然遇到一个如此平易近人,神通广大的修真者,苏万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珏公子!给!”苏芷走到独孤珏身前,将怀中的红衣小女孩交还给独孤珏。 独孤珏伸手接过,轻轻抱在怀中,眼神温柔如水。苏芷突然有黯然神伤,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才是天生一对,苏芷自嘲得笑笑,莫不是自己竟然在吃这小女孩的醋,当真无语,赶忙摇头,从怀中取出自己的荷包,捡出四个铜板放在手心之中,朝独孤珏递去。 “多谢苏姑娘!”独孤珏笑着接过。 “唔,那就两清啦!”苏芷笑靥如花,“珏公子可以叫我芷儿,爹娘都这么叫我!”忽然觉得失言,羞得两颊绯红,赶忙躲到梅若兰身后,生怕被别人发现她的窘态。 “老爷!”梅若兰朝着苏万鑫使了个颜色,苏万鑫一下子反应过来。 “独孤。。。公子!”苏万鑫说道。 “苏先生,有事请说,不必拘束!” “唔,是这样的,本来独孤公子于那邪修手中救我一家,我们应当满足,只是。。。”苏万鑫欲言又止,回首看了看身后躺在地上的一众护卫,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护卫跟随我走南闯北十数年,护我苏家安危无数次,此番被那妖人所伤,劳烦独孤公子出手救治,若有用得到我苏某人的地方,公子还请说话,苏某绝不推辞!” “啊?小事!小事!”独孤珏一拍脑袋,本来就打算出手帮忙的,一抱着怀中的小丫头就给忘了。 独孤珏口中默念口诀,朝着躺倒的一众护卫一指,口中说了个“去”字,一道青色光芒从其指尖发出,飞至护卫们上方,缓缓展开,宛如一张巨大的青色薄纱,缓缓朝着地上的护卫盖去。那些丫鬟正忙着照顾护卫,被这突如其来的青光给下了一跳,赶忙躲开。那青光缓缓覆盖到一众护卫身上,将他们全是包裹起来,众护卫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传遍全身,那被贯穿的伤口酥痒难耐。旁边的人看去,护卫们的伤口处冒出一团黑色物体,被青光吞噬,消散无形,那可怖的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直到完全复原,看得人目瞪口呆,直呼神技! 青色光芒持续了片刻便消散不见了,一众护卫长呼了一口气,从地上坐了起来,完好无损。 “他奶奶的,老子活过来了!”吴六乱叫一声,又“哎哟”一声,脑袋上遭了一击爆栗,原来竟是小秀儿。 “鬼叫什么!”小秀儿秀眉一挑,居高临下看着吴六,吴六瞬间吃瘪。 “我这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你也不温柔点!你这么刁蛮,以后嫁不出去的!”吴六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小秀儿却是不吃这一套,抬手就要打,吓得吴六从地上跳起来,拔腿就跑。 “老娘嫁不嫁得出去要你管!”小秀儿边追边骂,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多谢独孤公子!”苏万鑫由衷感谢。 众护卫虽然身体麻痹,但意识清醒,周围发生的一切自然知晓,那个神通广大的白衣修士,救了他们没能护住主人,不在乎他们下人身份施以援手,替他们解毒疗伤,十分感激,他们不善言辞,纷纷抱拳鞠躬,以这些铁血汉子的方式表达谢意。 “客气,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 梅若兰悄悄戳了戳苏万鑫,苏万鑫眉头紧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梅若兰心急如焚,独孤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然了解,这夫妇两定是还有事情有求于自己,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有些难以启齿,怕被误认为是贪得无厌之徒。 “苏夫人,有话请讲,在下若是能做到,定会尽力而为!” “啊!”梅若兰一惊,但她心中挂怀,也顾不得什么,苏万鑫拉了拉她的手,却被她甩开,“独孤公子,我的汀儿从小体弱多病,遍寻名医不得法,可否请你为其诊断一番,看看是否有救治之术!” 半晌,独孤珏却是没有回答,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梅若兰不知所措,潸然泪下,苏万鑫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中,他之所以犹豫再三,就是怕如今的局面,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别人着实不妥,去求签解挂尚且还要投些香火钱,虽然修士神通广大,但也不是开善堂的,人家不计回报为了你苏家做了这么多事,应该知足了!况且还有那神医,以及宫中的三位修士,总还有办法。 苏芷看着苏汀有些心疼,苏汀早已接受这个事实,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看着父母为了自己神伤,有些难受。周围的护卫丫鬟也有些不忍心,几个丫鬟悄悄抹眼泪。 “嗯,可以!”独孤珏突然说道,苏家四口人喜出望外,这大起大落的心情,多来几回还是有些受不了,“我适才已经为令公子诊断过,并且已有治愈之法,只是我身上的灵药主要针对修士,药效过于强烈,常人无法承受,我需寻些药材,重新分配计量,再炼制出适合的丹药即可!” “药材我苏家应有尽有,独孤公子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苏万鑫激动不已,今晚当真遇到贵人。 “唔,这些灵草生长于修真界中!”独孤珏说道,看到苏万鑫失落的表情有些不忍,“不过苏先生无需伤怀,在下既已答应,自然不会食言。” “多谢独孤公子!那敢问,所需多少时日?”苏万鑫问道。 “唔!少则年,多则十数年!”独孤珏思索片刻后说道。 “啊!”不止苏家四口,在场其他人也都十分吃惊,原以为这药到病除的手法不过片刻功夫,却不曾想如此耗时。 “可汀儿他。。。”梅若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一次落了下来,苏汀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梅若兰担心他等不到那一天。 “苏夫人不必担心,在下既然说了能救治,自然有方法可以保证令公子身体可以坚持到那一天!”独孤珏话锋一转,“不过,当前在下倒是有一事需要请苏先生,苏夫人帮忙!” “独孤公子请讲!”苏万鑫赶忙答道,自己若能帮到独孤珏,心中也会舒坦一些。 “可否劳烦二位替我照看这个孩子!”独孤珏看了看怀中的小姑娘,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小脸。 “可以,可以!”梅若兰回答道,“能为公子分忧我们求之不得,只是怕怠慢了这小姑娘千金之体!” “不妨事!”独孤珏笑道,然后说了一句,“蝴蝶!” 众人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一句“蝴蝶”是何意思。 “奴婢在!”只听一个温柔的女声回答道,独孤珏身边缓缓显现出一个女子轮廓,慢慢清晰,最终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个容颜秀美的蓝衣女子,玉面淡拂,双瞳剪水,尽显清新灵动之美,一众男丁看得双眼发直。 “苏先生,劳烦您在府上安排一间空房供蝴蝶居住,她会负责照看这个小丫头,顺便可以保你苏府平安!虽然修真者我已经替你们解决了,但幕后的人可还活得好好的,我是修士,不便插手,但经此一役,相信他也不敢再对你苏家动手,但以防万一,还是有个保障!” “这个简单,我们一定好生招待,不会怠慢了蝴蝶姑娘!” “此外,蝴蝶会教授一套专注调理的心法给令公子,令公子好好研习,虽不能痊愈,但身体状况必会大有改观。”独孤珏转头朝向那群护卫方向,“不小心将你二人耳语听去,有些不礼貌,还请见谅,徐四哥,对吧,你夫人的病也可以请蝴蝶代为诊断一番!” 徐四见到孤独珏医术神奇,自然心动,只是身份太过低微,不敢开口,吴六在一旁悄悄劝说他,不曾想却被独孤珏听去,还表示要帮忙,徐四激动不已,喜形于色,吴六及其他兄弟也纷纷恭喜。 “好了!”独孤珏说着,将怀中的小姑娘交于身后的蝴蝶,然后对众人说道,“眼下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你们有什么事若需要找我,可直接告知蝴蝶,她自然有办法通知我。告辞!” 独孤珏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众人目瞪口呆,十分遗憾,这独孤珏竟然说走就走,不拖泥带水,以至于众人想要说句辞别的话都说不出口。 “啊呀,咋说走就走啊!”苏芷嘟着嘴说道,梅若兰怎会不知女儿心思,笑着摇了摇头。 “卡啦卡啦”的声响突然传来,吓了众人一跳,寻声看去,只见被妖人损毁的马车车厢竟在慢慢复原,那些碎得满地的木屑从地上,草丛中不停飞出,片刻后马车完好如初。 众人这一晚见识了太多奇异之事,此刻倒是见怪不怪了。 “唔!”苏万鑫长叹一口气,“既然已经平安无事,那咱们就先回去吧!蝴蝶姑娘,你和我们共乘一辆马车吧!” “好的!打扰了!” 旭日东升,雾气散去,护卫们手脚麻利,很快便整顿妥当,一行人缓缓前行,剩下的路途倒是一路平安。 苏家一家四口坐在车中有些局促,那蝴蝶姑娘温婉可人,可毕竟身份有些特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之交谈。 “蝴蝶姐姐!”苏芷性格活泼,倒是不太在乎,靠到蝴蝶身边,仿佛已经十分熟络一般,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倒是缓解了一些尴尬,“话说,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说来倒是与你们颇有缘分!”蝴蝶笑着说道,“这孩子也姓苏,叫苏琴萱!”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3章 苏家有女初长成(八) 14 帝京,皇城,牡丹阁,沉香亭。 牡丹阁不是楼阁,而是女帝陛下的后花园,里面种满了牡丹花。女帝陛下钟爱牡丹,天下皆知,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贫民百姓都纷纷效仿,可谓是“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牡丹也成为了盛唐的一大象征,周边国家甚至将盛唐称为“牡丹之国”。盛唐最美的时节,不是桃时杏日春满全城,而是金睿霞英牡丹花开,有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盛唐。” 沉香亭有一身着华服的绝色美人倚栏而坐,正是盛唐女帝。女帝在位四十余载,如今已是天命之人,驻颜有术,时间却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岁月印记,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褪去少女的青涩,又不失成熟与性感,正是最美的年华。盛唐有两美,一曰牡丹,二曰倾国,所指的就是牡丹花与女帝,现在“牡丹倾国两相欢”,当真是绝美画卷。 一个黑衣白发长须,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沉香亭中,朝着女帝欠身一拜,女帝没有回头,含情凝睇,修长的手指拂过花瓣,沾染了几滴露水。 “陛下,阴魔宗师徒五人已经被人除去!”老者恭敬说道,“此外,东郊那座宅院发现数百名从全国各地掳来的少女!官府的折子已经提交至刑部,此刻估计正在路上,早朝时就会提及!” “张佬,可知是何人将那五名邪修除去了?”女帝开口,声音温软轻柔,完全不似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唔,不知!那阴魔宗与敬阳王私下来往频繁,此次正是受托前去对付省亲归京的苏巨富一家,本以为十拿九稳,不曾想折在此处,那风月真人哪怕突破神游期也没有逃脱被杀的命运。”张佬如实禀报。 “唔!”女帝蹙眉,“以张佬如此本领都不能查到么?” “呵,陛下真是太抬举老夫了!”张佬捋着长须笑着说道,“昨夜着实平静得很,完全不像是有修士大战过的情形,老夫估计,那师徒五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下手之人实力了得!” “难道比来自‘天师道门’的张天师还厉害么?虽然掩人耳目将修为压制到了元婴期,但张佬您可是货真价实的飞升期高手呢!”女帝笑道,“那阴魔宗风月真人也实在搞笑,长得那模样居然敢叫做‘风月真人’,每每想起我都会笑得肚子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当真以为自己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哼!” “唔,我与两位师弟都不曾感知到有高修为的修士踏足盛唐,这人要么实力在我师兄弟三人之上,要么不过是元婴期而已,我比较倾向于后者。我师兄弟三人在修真界中也算是活得够久的人物,这些高手大多认识,虽然身在凡世,消息却不落后,最近也没有听说有新进阶的高手。”张佬顿了顿,“这人能以元婴期修为悄无声息干掉神游期的风月真人,倒是有些本事,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陛下也不必担心此人会掀起什么风浪。” “呵!有张佬以及贵派两位师弟,我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女帝娇笑,竟有些俏皮,然后突然脸色阴沉,周围的空气也仿佛被冻结,“那些女孩子的事劳烦张佬费心,一定要妥善处理!至于其它事,早朝时我再做安排。” “陛下放心,老夫一定妥善处理!老夫先行告退!”说罢张佬直接消失不见了。 “哎!”女帝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忧伤,“陛下,你说这好好的盛世,你这边的子嗣怎地就不知道珍惜呢,罢了罢了,我也玩够了,还给你家就是,小气!” 这一日,帝京传出了轰动全国的“少女诱拐案”,被称为“帝京第一邪地”的那个宅院内,发现了数百名从全国各地掳来的少女,幸亏发现及时,要不然这些少女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还未可知。 据说是一名悄悄逃脱的少女大清早鸣冤击鼓,陈述案情之后,官府也知事情重大赶忙上报,消息传递极快,很快便传至刑部,并在早朝之时禀报女帝陛下,陛下龙颜大怒,责令彻查此事,一定要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另外据那少女所言,那庭院内有迷人心智的雾气,普通人难以接近,陛下特意派遣了一名修士供奉一同协办此案。 那供奉开路,在后院斩杀一只吞吐迷雾的异兽之后,那雾气果然消散,衙役士兵进入密室将少女们救出。与此同时,那宅院的拥有者也被调查出来,原来是西北一位做丝绸生意的大商贾。那修士神行万里,不过眨眼功夫就将那人带回并打入天牢关押起来。那人也是贪生怕死之辈,被修士从被窝里拉出来,早就吓破了胆,还未上刑便一五一十交代,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 “那商人也着实胆大,陛下当权,居然还做起了买卖女子的勾当,当真嫌命不够长!”一个酒馆之内,几个食客正聊着这几日轰动一时的“少女诱拐案”。 “可不是,若是早个几十年,先皇治事之时,这事吧,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那些少女们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指不定过些日子也就没人记得了,那商人疏通疏通也就出来了。”一个食客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夹了几粒花生米,又说道,“可这是女帝当权哪,现在女子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哪个行业不是男女对半分,就连朝堂之上也有不少的女子身影,敢诱拐少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听说啊,那商人已经被定刑了,说是过些日子就要问斩了!” “此等恶性,斩首如何才能平民愤,估计定的是车裂之刑了” 外面一阵骚动,小二从门口跑了进来,擦了把汗,给自己到了碗水,咕嘟嘟喝下去。 “你这臭小子,急急忙忙地作甚?”老板娘笑骂道,性感妩媚。 “老板娘,那恶商在牢中畏罪自杀了!”小二说道。 “嘶!倒是便宜了这恶人,死的居然如此轻松。”老板娘有些遗憾,似乎觉得这种恶人只有下油锅炸个稀巴烂才解恨。 “可不是么,太便宜这老小子了!”小二愤愤然说道。 “对了,那些姑娘怎么安排的。”老板娘问道。 “唔,听说大多数都有由官府送回原籍,有小部分本就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官府也正头疼呢!”小二说道。 “嗯,大概多少人?”老板娘又问道。 “我听我那当差的朋友说,几十个吧!”小二如实回答,“挺可怜的!” “唔,小子,你去问问你那衙役朋友,问问我能不能收留这些姑娘!我正打算扩一下店面,到时候肯定缺人手,这些姑娘正好合适!包吃还管住!” “哇,老板娘,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我这就去!”说着小二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大家伙!今儿老娘高兴,饭钱减半,每桌再送一坛女儿红!” “好!老板娘豪气!”食客们纷纷鼓掌。 酒馆二楼的角落里,坐了一老一少,老的嘴里叼着烟杆,吧嗒吧嗒抽着,少的正啃着一只猪蹄,满嘴流油,这二人正是老刘头与小六子。 “诶,老刘头,你怎知道那商人一定会死在行刑前的?”小六子将猪蹄啃得干干净净,又从盘子中拿起一只。 “那人不过就一个替死鬼而已,幕后之人怕他泄露太多东西出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肯定会提前下手的。”老刘头说道,“所以我当初才说不能由我们两个去报案!这里面的水可深哪,一个商贾养得起那种修士,也就骗骗无知之人罢了!我这把年岁了,也活够了,折了也就折了,你这大好的人生刚开始,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啧啧,老刘头你不去当大官真是可惜了!”小六子笑着说道。 “吃你的吧!吃完咱们就回去吧,过几日就是你爹娘的忌日了,好好祭拜一下!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了!”老刘头吐出几口烟,挡住了自己的脸,让人看不清楚。 “诶!”小六子有些伤感,低着头,“奶奶的,今天这猪蹄怎地这么咸!盐不要钱啊!” 苏府位于帝京城南,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庭院,倒是有些不符合苏万鑫盛唐第一富豪的身份,有人劝他换个大点的宅子,他笑着说,要那么大宅子作甚,够住就行,留那么多空房,瘆的慌,人多热闹,这才有趣! 苏家一行人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原本说给护卫放假以及梅若兰再回娘家之事也因为这次的刺杀暂时搁置下来。苏府上下一切照旧,但防卫却明显加强了好几分,护卫们嘴上不说,但心底都憋着一股气,对付修士或许没那个能耐,但如今没了修士,你来一人我们收拾一人,来两人我们收拾一双,让你们有来无回便是。 苏宅正厅,苏万鑫正悠闲地喝着茶,梅若兰坐在一旁安静地刺绣,身边没有一个下人,这是他两都喜欢的生活方式。 “若兰,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再回江南吧!这事实在是对不住你!”苏万鑫叹道。 “怎地又说这话,这都好几次了!”梅若兰有些愠怒,停下手中的针线活,转头看着苏万鑫。 “唔。。。你嘴上不说,我这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嘛!”苏万鑫有些尴尬。 “你就是欠骂,不骂你你还不舒服了!好吧,那我就骂了,你可得受着,敢还嘴的话,哼哼!你。。。”梅若兰刚想开口,门口走过去一个丫鬟,赶忙住嘴,“算了,晚上再骂!” “咳咳!”苏万鑫老脸一红,赶忙喝了口茶,“两个孩子没什么事吧?” “唔,没什么,都挺正常的,我还担心这两孩子心理会留下什么阴影,这几日看来,到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芷儿嘛,好像对那独孤公子有些情根深种,整天呆在房间茶饭不思的!” “噗!”苏万鑫喷出一口茶水,咳嗽不已,梅若兰赶忙放下针线,走到他身背帮他拍着后背。 “咳咳,不妨事,不妨事!”苏万鑫摆摆手,将茶杯放下,取出手帕擦了擦,“一晃女儿都长大了,开始思春了哈!” “那独孤公子不比凡人,听说修真者清心寡欲,可以活成千上万年,我怕芷儿她陷在其中不可自拔,到时候伤了心可怎么是好?”梅若兰有些担忧。 “唔,这个岁数的女孩子的确难办,我这个当爹的不知道怎么开导,还得你和闺女说说悄悄话,好生开导开导才是。”苏万鑫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那些个什么才子佳人的小说,以后别让她买了,写得都是些啥哟,我看着都脸红!” “噗嗤!”梅若兰笑出声来,“你还会脸红啊!想当初。。。” “别想当初了!”苏万鑫赶忙制止,生怕梅若兰又提起什么尴尬的陈年往事,“那汀儿那边?” 提起苏汀,梅若兰喜上眉梢,“你还别说,蝴蝶姑娘传授予汀儿的那个什么口诀效果十分明显,汀儿学起来也是极快,这几日我看汀儿气色越来越好,还说,等再过些时日,要廖大哥教他骑马射箭呢!” “当真神奇!”苏万鑫由衷感叹,“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居然让我苏家遇到这么一位贵人!” “老爷你宅心仁厚,这福泽你受得起呢!”梅若兰说道,“对了,我今早已经让徐四去接他媳妇儿了,没准蝴蝶姑娘真能把她治好呢!” “嗯,也好,也算了了徐四的一块心病!”苏万鑫说道,也同样去了他的一块心病,这苏府上下亲如一家,哪个都不能舍弃。 “唔,就是。。。”梅若兰欲言又止。 “那个叫琴萱的小姑娘么?”苏万鑫自然知道,其实不光他们夫妇,所有人都觉得奇怪,这个小姑自从回来就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苏万鑫将蝴蝶和小琴萱安排在一个独栋的小院之内,生活设施齐全,蝴蝶独自一个人在那生活,不离开半步,传授苏汀口诀也是需要他去到那个小院之中。那个小院也不是什么禁地,苏芷经常前去,装模作样,顾左右而言他,旁敲侧击地打听独孤珏的事,梅若兰和苏万鑫偶尔也会亲自给她送一些生活用品,糕点衣服之类。但每次去都只能见到蝴蝶一人,从不见那个小姑娘,问起来的话,蝴蝶也只会温柔地笑着,说孩子正在睡觉,那笑容,总是能将自己刨根问底的话给挡回去,也只能不了了之。 “唔,老爷,你说,那孩子会不会不是人啊?”梅若兰小心翼翼的问道。 “别胡说!”苏万鑫赶忙起身,走到门外看看,确定无人后才折返回来,“既然恩公让我们照看这孩子,那我们就好生照看便是,那孩子你我都抱过,与正常孩子无异,或许只是患了什么奇怪的病症,比较嗜睡罢了!再说,就算不是人又何妨,我苏家照样会把她视如己出!以后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是,老爷!”梅若兰点头。 “底下的人都叮嘱过了么?”苏万鑫问道。 “嗯,都叮嘱过了,不会乱说的。” “嗯,那就好!”苏万鑫点头道,端起茶又喝了一口,含在嘴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家小院,正是蝴蝶居住的地方。此刻已是晚饭时间,蝴蝶在灶房中忙忙碌碌,很快便出锅了几样精致小菜,搭配着白净饱满的米饭,令人胃口大开。蝴蝶用餐盒将饭菜装好,便提着餐盒回到屋中。 屋中摆设简单,苏万鑫本想弄得奢华些,但蝴蝶希望一切从简,他也只得作罢,按照蝴蝶的意思将小屋装饰得比较简洁。内屋有一张大床,小琴萱就躺在大床之上,睡相甜美。 蝴蝶将餐盒放下,并没有打开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小瓶,小瓶中盛满金色液体。她打开瓶塞,瓶中传来轻微的龙吟之声,片刻之后,声音不可听闻,她伸手拨开小琴萱的头发,露出小巧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瓶子中的金色液体滴落在小琴萱的眉心。 那金色液体一触碰到小琴萱眉心便渗透进去,小琴萱如同做噩梦一般,小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浑身抽搐,周身有金色电弧闪过,头上长出狐耳,身后长出狐尾,竟是变成了半妖之体。蝴蝶无能为力,也不能分担什么,只能耐心等候,大概持续了一盏茶时间金色电弧才慢慢消失,小琴萱的抽搐才慢慢停下来。小琴萱眉头紧皱,似乎还是十分痛苦,她浑身是汗,湿透了衣襟,好在蝴蝶早已准备好了温水为她擦拭身体,然后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唱着不知名的童谣,过了好一会儿,小琴萱才又重新舒展眉头,睡得香甜。 蝴蝶一挥手,那个餐盒消失,重新出现在厨房之中,里面只剩下一些剩菜剩饭,像是已经被人吃过一样。 “老刘头,这酒不错吧!”小六子又给老刘头把酒倒满。 “不错个屁,你说说花了多少银子才买了这么一坛,喝着都心疼,你还给撒了一桌子,多浪费!”老刘头拿起烟杆就往小六子头上敲去,“你个败家子!” “哈哈!这不是也让你体验一回‘挥金如土’么!”小六子不闪不避,结结实实挨了一烟杆,老刘头每次看似下狠手,其实总会在就要打到的时候撤力,所以根本不疼。 “挥个屁!多挥几次我的棺材本都砸进去了!”老刘头气呼呼的说。 “哈哈!没事没事,那这难喝的马尿咱就不喝了,等我到时候带些琼浆玉露回来,那才是极品,皇宫里都喝不到呢!” 然后屋中陷入了一片沉寂,有些伤感的气氛不断蔓延开来。 “今晚就走么?”老刘头打破沉默。 “嗯,本来是前些天就要走了,刚好今天是父母忌日,我和他说想祭拜一下父母,再陪你老人家吃顿饭!” “嗯!你有这个心就好!”老刘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起身走到一张供桌前,上面放着两个灵位牌,“来给你爹娘最后上注香吧!” “诶!”小六子走过来,点燃熏香,拜了三次,然后插到香炉之中,“爹娘,孩儿走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老刘头拍拍小六子的肩头,背着手朝门外走去,小六子跟在他后面,觉得老刘头的背又驼了一些。 屋外是浓浓的夜色,月色正浓,月光洒满大地,一个白衣人正站在院落中央,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来,正是独孤珏。 “我来了!”小六子说道,越过站在门前的老刘头,行至独孤珏的身前。 独孤珏点了点头,然后抱拳朝着老刘头一拜。 “这小子我就带走了!” “诶,劳烦你多费心了!”老刘头答道,声音有些颤抖。 小六子突然转身,朝着老刘头跪了下去,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老刘头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转身摆了摆手,好像在说,快走吧! “我们走吧!”小六子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独孤珏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二人消失不见。 老刘头回头,泪眼婆娑,老泪纵横。 独孤珏与小六子出现在一座山巅之上,寒风凌冽,冻得小六子瑟瑟发抖。 “喏,这个给你!”独孤珏将一柄匕首递到小六子面前,小六子接过一看,正是那天用来杀风月真人的那一把。 “这宝贝叫啥名字?”小六子问道,“我听说你们这些修真者都会给法宝起个名字啥的!” “没有名字,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起一个!” “哦!”小六子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就叫‘六爷神匕’好了!” 独孤珏强忍着笑意,“嗯,不错!好吧,最后再看看这凡世吧,你再回来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 “不看了!越看越伤感!”小六子耸耸肩,将匕首抛来抛去,十分熟练。“嗯,好吧,话说,你真名叫啥!” “唔!”独孤珏才发现最近总是忘记自报家门,“独孤珏!” “咦,这名字真够。。。霸气的!”小六子恭维了一番。 “你呢,‘小六子’总不会是你的真名吧!” “说起来我的大名还是挺有诗意的,我叫陌飘尘!” “嗯,不错,期待你的名字响彻修真界的一天!走吧!”说着就往山下走去。 “诶,我们不上刚上来么,怎么还要下去啊!” 独孤珏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指了指天。陌飘尘抬头一看,只见天上居然也有一座山,两山山顶相对。刚才独孤珏让他再看一眼凡世,他嘴上说不,却还是好好看了一眼,现在他再环顾四周,果然发现景色已经变了,自己竟然无声无息就落到了另外一边,当真神奇! “哇!这太有意思啦!这就是修真界?”陌飘尘问道,赶忙追上前面的独孤珏。 “嗯!” “话说,我不会叫你师父的啊!” “嗯!我也没打算收你为徒!” “喂喂!你不会打算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怎么会!” “好吧,问你个事,你啥修为的?” “元婴期!” “元婴期厉害么?” “一般!” “那岂不是很掉价?” “还好!” “那个丑八怪风月真人什么修为?” “神游期!” “比你高?” “高!” “还是觉得你掉价!” 天空中,数道流光划过,五彩斑斓,陌飘尘从未想到,前些时日还是个小小镖师的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他们一般,成为这天空中最为耀眼的一道炫光!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4章 养在闺中人未识(一) 1 夜已深。 喧闹的帝京城除了烟花柳巷已经趋于平静,空档的大街上,只有身着蓑衣,头戴斗笠,提着马灯铜锣的打更人还在街头吆喝。 “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苏家所在城南街道上,一个年老的更夫吆喝道,接着又一慢三快敲锣,“咚——咚!咚!咚!”,子时已过,正是睡梦香甜时分。 老者眼角余光瞥见几道黑影略过墙头,老者环顾四周又不见什么动静,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暗下决心以后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然后便打着更远去了。 墙的另外一侧,十余名身着黑衣,面蒙黑布,头戴黑巾的男子躲在阴影之中,离他们不过几步的距离,就是苏家的院墙。 “弟兄们,王爷那边说了,只要除了苏万鑫这老贼,这里随我们怎么折腾!”一个黑衣人说道,看身份似乎是这群人的领头。 “这苏万鑫可是盛唐首富啊,那就是金山银山哪,那我们兄弟岂不是从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另一人说道,还未动手便已经想入非非。 “三弟,都已经部署妥当了么?”一开始说话的黑衣人向身旁一人问道。 “大哥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苏府的分布图我已经让每个兄弟都牢记在心,待会老七老十一会把苏府的马棚草料点燃,吸引护卫的注意力,我等以火光为号,杀入苏府,直取苏万鑫那老贼的项上人头!” “嗯!那就好,王爷已经将城中守军暗自调离部署到了其他地方,他们赶来此处,最快也得半个时辰,我们时间充裕,到时候能拿多少各凭本事!”那领头人顿了一下,又说道,“大家各自记好自己的逃生路线,别给守军一锅给端了,没命享福只能怪你自己,我们可不会来救你们!” “是!大哥!” 苏府后院马棚的地方,两个黑影鬼鬼祟祟摸到堆放草料的地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之后便取出火折子准备点火。黑暗中亮起一个红点,可还不等他们把火苗吹旺,一道刺耳的破空之声已经传来,黑暗中传来一阵痛苦的闷哼,那火折子随之掉到地上。 “有埋伏,快撤!”两个黑影转身就跑,不料被另一拨人跟在身后,“啪啪”两下给打晕在地。 那火折子掉在地上,周围有几根枯草,已经开始冒烟,眼看着就要燃起火来,一只脚踩在上面,将火苗扼杀,从地上捡起火折子,扔到了一旁的水桶里。 “廖大哥!这两人已经捆住了!”吴六走到廖仲言身边说道。 “嗯,带下去好好伺候!”廖仲言冷冷说道。 “得嘞,非让他们脱一层皮不可,我看看到底是他们嘴硬还是我的钳子硬!奶奶的,居然敢打苏府的注意!”吴六骂骂咧咧地走开,与几个弟兄一起将那二人带走。 那群黑衣人此刻正焦急地等待着火光号令,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大哥!莫不是出了什么叉子!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一人问道。 “别急!”领头的黑衣人说道,“我听闻苏万鑫手下的护卫队长是行伍出身,据说头衔还不小,有此人护卫,我们还需小心谨慎!但毕竟不比军队,肯定会有漏洞,我们耐心等候便是,夜还长着呢!” 话音刚落,远处火光冲天而起。 “乖乖!这大火烧得也忒旺了吧!”一个黑衣人笑道。 “走水了!”苏府内突然变得喧闹起来,有男有女,声音十分嘈杂,但声音都由近及远,渐渐变小,似乎都往后院去了。 一个黑衣人从墙上跳下,“大哥,人都往后院去了!” “兄弟们,上!”领头人振臂一呼,当先翻上墙头,跳到苏宅内院,等人都落入宅院后,他又吩咐道,“找好自己的目标,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啊!”一个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出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撤!”领头人心知中计,立刻翻身上墙,几个动作就已逃得没影。 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给困了起来,黑暗中亮起了火把,周围人影攒动,数名苏府护卫手持连弩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众黑衣人知道逃脱不了,纷纷扔掉兵刃,抱头跪地投降。 “逃了一个!看样子还是个领头的!”徐四无奈的说道。 “无妨,蝴蝶姑娘已经去追了!”廖仲言走到徐四旁边,看了看这些黑衣人,冷哼一声,“都带下去,好生招待!” 领头的黑衣人身法了得,逃离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奔出小半个帝京城,此刻他正逃往王府,希望王爷能够先让他躲藏一段时间,再从长计议。他一路飞檐走壁,很快便落到了王府后门,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就要翻墙而入,眼角瞥见一抹蓝影,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蝴蝶单手提着那黑衣人,凌空而立,站在王府正门上空,看了一眼门匾便转身飞走。 2 “敬阳王?”苏万鑫长叹了一口气,坐到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敬阳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顾命大臣都要对其礼让三分。陛下年事已高,政务基本上都交由敬阳王处理,百姓私底下都认为这盛唐马上就要回归祖姓了!”廖仲言在一旁说道。 “嗯,是啊!这盛唐在陛下的统治之下虽然繁荣昌盛,但毕竟有悖祖制,古往今来就没有女子帝王的先例。敬阳王是先帝一脉在那场政变之中硕果仅存的一位王爷,陛下又没有子嗣,如今的几位皇子,都是过继而来,敬阳王若能继位,倒是名正言顺。只是。。。”苏万鑫无奈,“偏偏就看中了我的家财!” “老爷,如今苏家的生意,明里暗里都受到影响,虽然不伤根本,但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想个法子,妥善处理一下。”廖仲言提醒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廖大哥,也别站着了,这没外人,咱两交交心!来坐!”苏万鑫赶忙起身,将廖仲言拉到一旁的座位上,亲自为他端上一杯茶,廖仲言本想拒绝,但无奈还是接受下来。 “廖大哥,我如果说生意做这么大,非我所想,你信么?”苏万鑫笑着说,似乎对刚才所谈之事完全不在意。 “信!”廖仲言说话从来言简意赅。 “哈哈!廖大哥性子还是如此!”苏万鑫笑道,“不瞒廖大哥说,我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啊,就是和若兰一起在江南开小作坊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清苦,但过得实在。上次省亲,我与若兰偷偷撇开你们护卫,悄悄地去了那个地方,当时生意越做越大,就把旧店盘了出去,换了更大的店铺,没想到一晃几十年,店铺还在,只是有些破旧,我与若兰啊,就站在那门口,一起回忆着那段时光,走时都十分不舍。我背着若兰,已经安排人把那里重新买了下来,等着过些年,与若兰一起回去,就到那里颐养天年!” “老爷真是念旧之人,与夫人感情至深,令人羡慕!” “在苍龙岭的时候,那邪修说出‘王爷’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猜到是谁了,只不过有些不愿相信而已。那一夜,我是当真害怕!怕与家人生死离别,怕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护卫白白丢了性命,而这一切,居然都是因为我富可敌国!当真无奈!”苏万鑫叹了口气,“所以我啊,那一夜便做了一个决定,你要我这家产,拿去便是,但不要动我的家人,这便是我的底线!” “老爷放心,我等定誓死护得苏家周全!”廖仲言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苏家产业清清白白,如今敬阳王那边没了修士助力,他也只能仅凭一些山野毛贼,江湖大盗,黑道杀手之类,倒是奈何不了我,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与他正面交锋,我是不怕他,但我苏家子嗣还需生存下去,毕竟,陛下百年之后,这江山,还是会落到他的手中,我可不想苏家到时候被他赶尽杀绝!廖大哥,所以还是得劳烦你和各位弟兄小心护卫,自己也多加小心!” “老爷多虑了!苏府护卫堪比禁军,寻常杀手哪里是我们对手,就是遇到高手,还有蝴蝶姑娘在!” “那就好,那就好!”苏万鑫也是放下心来。 两人坐着又闲聊了一会,聊家常,忆往昔,两人不禁唏嘘,当真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初识都还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如今已是不惑之年,相视一笑,相顾无言。 “老爷,府外有两人求见,身份不知,只是让我转告老爷,说可解苏府危难!”管家老黄走了进来,施礼之后,将事情禀报给了苏万鑫,便退到门外等候通知。 “哦!还有这事!”苏万鑫转头询问廖仲言,“廖大哥,你怎么看?” “唔,知道苏府内情的人只有苏府自己人以及敬阳王府那边,那边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不会四处宣扬,此时这二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敬阳王府改变策略,打算明目张胆接近老爷,刺杀之;至于这第二种可能,这两人是真能解决问题之人。” “廖大哥分析的有理!”苏万鑫点头,“那廖大哥认为偏向哪种可能?” “不好说,一半一半,老爷,不如这样,请蝴蝶姑娘过来,这样也有个保障,就算他们有歹意,以蝴蝶姑娘的本事倒也不怕他们!” “就这么办!”苏万鑫以拳拍掌,有了决策,对门外老黄说道,“老黄,去请蝴蝶姑娘过来,另外请那两位客人到正厅!” 3 正厅之内,苏万鑫坐在主位,蝴蝶与廖仲言分别站在他的两侧。老黄将两人引了进来,到宾客位置坐下,有婢女端茶送水,然后便退了出去,正厅之内只留下五人。 来人有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白发长须的老人,另一个则是笼罩在一袭粉色连帽披风之下,看不清楚样貌,但身材玲珑,应该是一女子。苏万鑫礼貌询问二人称呼,却被回绝,只得作罢。 “二位,我也就免去礼节,直接开门见山了。”苏万鑫说道,“请问,二位是如何知道我苏府困境的?” “呵,这帝京之事都逃不过我这双老眼!”那长须老头捋须说道,“自苍龙岭遇袭,你苏家这一年多来,遭受大大小小十余次袭击,但都未曾让那些贼人得逞,然而,你苏家也未主动还击,一味被动挨打!老夫看来有些愚不可耐,但我家主子却说苏先生是有大智慧之人,懂得取舍之道,主子不愿看到苏家受到伤害,特令我等前来相助。” 听到那老者说“愚不可耐”时,身后的廖仲言就要发作,苏万鑫赶忙抬手制止,一直等待老者将说完。老者一席话让苏万鑫及廖仲言心中泛起波澜,这些是都是隐秘之事,却被老者说得分毫不差,就好像这老者一直在暗中观察,了解事情始末一般。 “敢问老先生主人如何称呼!”苏万鑫强压心中的震惊,向老者问道。 “我家主人不愿透露姓名,况且,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老者说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能帮你们即可!” “装莫作样!”却是身后廖仲言发话,“你们来历不明,连姓名都不敢通报,如何能让人信服。” “廖大哥,不得无礼!”苏万鑫大吼一声,廖仲言赶忙闭嘴,苏万鑫神色恢复如常,又对老者说道,“可否请老先生将方法告知一二!我等也好做个权衡。” 老者看着苏万鑫点了点头,“怪不得能成为盛唐第一巨商!那我就直说吧,请问,苏先生可舍得这富可敌国的资产!” 苏万鑫眉头紧锁,他苏家当今局面全是因为这财富,如果可以,他也想毫不犹豫舍弃,那样的话,虽然可以保全苏家,但却以另外一种方式落入敬阳王手中。他的直觉十分敏锐,早就感觉到周围有一张大网铺开,就等着自己放手。敬阳王一旦掌握苏家的产业,无异于如虎添翼,很可能就要葬送这太平盛世,百姓将被战火吞没,流离失所,他当不起这历史的罪人。 “不瞒老先生,苏某早就有此打算,只是,谈何容易!”苏万鑫叹了一声,无可奈何至极。 “苏先生不必担忧,你只需告知我等,你是否有这样的决心就可以了!”老者还是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说话让人莫名其妙。 “有!如果可以护得我苏家周全,全拿去又何妨!”苏万鑫说道,目光坚定。 “如此甚好!那我等先行告辞,苏先生静候佳音便是!”说罢就起身往外走。 苏万鑫与廖仲言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这老者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一旁的蝴蝶则从始至终默然不语。 老者走出门去,但那身披粉色连帽披风之人却未一起,而是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蝴蝶面前,苏万鑫与廖仲言只觉得香风拂面,心旷神怡。 一双素手从披风中伸出,褪去帽子,露出一张绝世容颜,雪肤花貌,淡雅如仙。 苏万鑫此刻如五雷红顶一般,那女子他如何不认得,正是当今女帝。他赶忙起身下跪,廖仲言也一起跪拜。 “草民叩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适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二位请起,我今天可不是以什么皇帝身份来的,不必多礼!”女帝声音悦耳动听,完全听不出那种至高无上的威严,倒有些亲切,她看着蝴蝶,嫣然一笑,“你怎么就不跪我呢?” “你是凡间帝王,而我不是凡世之人,当然就不用跪了!”蝴蝶微笑着说道,亦是倾城之姿。 “嗯,也是呢!你身上有那人的气息,他,可还好!”女帝含娇细语,倒像是个春心萌动的少女。 “主人还好!” “嗯,那就好!”说罢女帝便转身离去。那老者一直未走,耐心等待女帝,等女帝走出门,这才手掐灵决,二人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嘶!居然是女帝陛下!”苏万鑫冷汗涔涔,几乎瘫倒在坐椅之上。 “嗯!”饶是廖仲言这样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也默默吞了吞口水,“这女帝怎么如此年轻,真如外界所言年岁已高?” “蝴蝶姑娘,独孤公子与女帝陛下熟识么?” “大概吧!”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5章 养在闺中人未识(二) 4 第二日,一纸圣旨驾临苏家,震惊了整个帝京城,其热度丝毫不下于一年前的“少女诱拐案”。 圣旨上内容大致如下,其一,苏万鑫除丝绸以外的所有产业及收入,无偿捐献,尽皆纳入国库,用作赈灾及陆运c漕运基础设施建设,以改善民生;其二,苏万鑫捐献有功,赐封郡王,封号忠献王,准世袭罔替,封地千户;其三,不用参与朝政。 苏家虽然以丝绸起家,但利润的大头却是其他产业,诸如钱庄c漕运c矿产等等,如今只留下丝绸一个行业,苏万鑫那不可计数的庞大资产可谓是缩水严重,不及之前百分之一,外人看来,苏万鑫从盛唐第一富豪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普通商人,虽然有封郡王,但不参与朝政,无非一个虚职,一个名头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对此,外界有诸多猜测,诸如触怒女帝,作奸犯科之类,但猜测归猜测,作为事件中心的苏家自始至终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欣然接受,当事人尚且闭口不提,好事者也不敢去找女帝对质,正如之前所说,帝京城里少不了话题,只需要一段时间,自然再没人提及。 “没想到是这样以这样的方式!”苏万鑫拿着圣旨,笑得合不拢嘴,瞧了一遍又一遍,生怕看漏了一个字。 “老爷,瞧你乐得,和以前比,你现在就是个穷光蛋了!”梅若兰戳了他一下,笑着说道。 “哈哈,能不乐么!本来我苏家最让人眼红的就是这些金山银山,如今被陛下全搬到国库去了,那些眼红的人要是嫌命长,有本事去抢国库啊!”苏万鑫缓了缓,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如今敬阳王也没有了对付我苏家的理由,总算可以过安稳的日子,与这万贯家财相比,我更在乎阖家幸福!这些日子,辛苦你和孩子了!” “本来还想着来安慰你,让你想开些,倒是我多虑了!”梅若兰说道,起身来到苏万鑫身后,帮他捏捏肩头,力道十分合适。 “这些年为了这生意,东奔西跑,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冷落了你和孩子们,我这心中自然是十分愧疚的!”苏万鑫伸手握住梅若兰的手,光滑细腻,柔若无骨,“这家财散了就散了,我倒是不在乎,丝绸生意照样能够养活我们一家老小。如今又要重新做回老本行,感慨万千啊,让我不禁想起我俩经营的小染坊,感觉那时候才踏实!” “可不是么!虽然日子清贫些,但贵在踏实,每天晚上点着油灯盘点,数着铜板,多一个子儿都会乐得睡不着觉!” 夫妻二人一同回忆往昔岁月,甜蜜温馨,苏芷c苏汀躲在门外,不好去打扰,便悄悄溜走,来到了后院湖中小亭之中。 “姐!爹没事吧!”苏汀问道。 苏家能有今日成就,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一些事,两个孩子都是聪明人,心智比普通孩子更加成熟,苏万鑫从富可敌国一夜之间变回普通人,这落差可谓天上地下,姐弟两和梅若兰一样担心,生怕他想不开。 “看着像有事么,你看爹娘你侬我侬的,别提多甜蜜了,放心啦!”苏芷摘下一朵花,插到发间,把湖面当做镜子,摆出各种姿态,尽显少女之美。 “姐,以后咱家只剩下丝绸生意了,是不是意味着爹爹可以经常呆在家里了!”苏汀双眼放光,从小与父亲就是聚少离多,让他也是倍感失落。 “何止哟!”苏芷对着湖面做了个鬼脸,“丝绸生意虽然创利不如其他,但这是苏家的根本,本就是苏家最为成熟的产业,如今负责的叔伯们哪个不能独当一面,爹爹根本不用操心,哪怕天天呆在家里也没什么影响!” “哇,那可太好了!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改天一定要爹爹陪我去骑马!”苏汀十分激动,这是他从小的梦想,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够实现。 “随你喜欢咯!”苏芷漫不经心地说道,“虽然你现在长壮实了,个子也长高了,但还是得注意些!” “放心放心!蝴蝶姐姐说我现在练武都没有问题!” “厉害了!厉害了!”苏芷一翻白眼,假装恭维。 “姐!家里出了那么大事,大哥不清楚实情,会不会赶回来呢?”苏汀躺在亭中长椅上,慢慢说道。 “诶,还真有可能!”苏芷突然来了精神,“不行,我得去准备准备,大哥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害我伤心了好些天,我得报复报复他!”说罢便一溜烟的跑了。 “哎,可怜的大哥!”苏汀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5 转眼时间又过去两年。 自从那一纸圣旨之后,苏府终于平静下来,不再有那些不长眼的小贼来打苏府主意,苏万鑫一家人终于睡上了难得的安稳觉。廖仲言一众护卫倒是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还是一如既往,兢兢业业。 虽说苏万鑫只剩下了丝绸生意,但依靠积累下来的各方资源c人脉,以及多年行商的经验,照样风生水起,业绩蒸蒸日上。苏家的丝绸凭借高超的技艺,讲究的做工,上乘的质量,享誉盛唐,使臣朝拜盛唐,盛唐回礼名录之上,必有他苏家的丝绸,于是,苏家的丝绸被拿去与“牡丹”“美人”相比,隐隐成为盛唐第三美,名曰“苏绸”。然而,有了前车之鉴,担心树达招风,重蹈覆辙,苏万鑫也在悄悄扼制这种发展势头,甚至悄悄扶植起了一个假的竞争对手,与苏家分庭抗衡,避免了一枝独秀。在外人看来,以为苏万鑫就要东山再起,再创辉煌时,却总感觉后劲儿不足,不禁感叹,这时代终于已经不属于你了。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苏府还是那个苏府,不过没了“盛唐第一巨富”的头衔,总给人一种“落魄”的感觉,不过这也只是一些目光短浅之人所见,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苏府富贵也好,破败也罢,只有苏家自己人才了解。 是夜。 “徐四哥,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同乡么,就是在那个大臣家中当护卫的那个!”吴六说道,左右巡视了一下,不放过一个地方。 “嗯,记得,他又怎么了?”徐四举着灯笼往暗处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 “昨天又找我喝酒,喝得烂醉,还在那数落我,劝我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说苏家产业都没了,月俸肯定没他高,他和他们的领头说说,让我也去他们那!”吴六说道,又到了一个地方,听到有些动静,提灯一照,原来是只夜野猫,“你说,我要是告诉他,我的月俸不降反升,还翻了一倍,他会不会杀了我!” “那必须杀了你了!哈哈!”徐四笑道。 说着两人已经巡逻到了蝴蝶所住的独栋小屋,蝴蝶正打算锁门,看到二人,朝他们微笑点头。 “二位大哥辛苦了!”蝴蝶对二人说道,声音温柔。 “应该的,应该的!”吴六抓着头笑道,有些痴傻,这是他的一个毛病,见到漂亮姑娘就犯傻。 “蝴蝶姑娘,天气转凉,入夜之后有些冷,注意保暖!”徐四十分体贴,善意提醒。 “多谢徐大哥!”蝴蝶感谢道。 “对了,蝴蝶姑娘,你家大嫂备了些土产,特意托我带给你,我前些日子随老爷外出刚回来,等明儿给你送过来!”徐四忽然想起这事,赶忙说道。 “徐大嫂太客气了,那还劳烦徐大哥代蝴蝶表示感谢,辛苦徐大哥多跑一趟了!” “哪里话,蝴蝶姑娘医好了我夫人的病,我们一家人感激还来不及呢!一点小心意而已,你不嫌弃就好!”徐四说道,“那就先这样吧,我们还要巡夜,蝴蝶姑娘早些歇息!我们先走了!” 说罢,徐四与吴六便往前去了。 蝴蝶看着二人没入黑夜之中,这才关上门,进到屋中。小琴萱依然处于沉睡状态,几年来从未进食,也不曾转醒。蝴蝶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那个透明小瓶,如今这小瓶中的金色液体只剩下几滴,似乎再过几日就用完了,之后再如何,独孤珏也不曾吩咐。 “小小姐,再忍耐几日!”蝴蝶说着,有些心疼,虽然这个过程每天都要看上一遍,但每次都是心痛不已。 蝴蝶还是将那金色液体滴落在小琴萱的眉心,那金色电弧覆盖到她的全身,小小的身体一阵阵痉挛,蝴蝶于心不忍,别开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才平静下来。蝴蝶熟练地替小琴萱擦拭身体,擦完后将毛巾放入木盆之中,将小琴萱放入被中,这才转身端起木盆出去倒水。 不经意间,蝴蝶低头看向盆中,竟然看到一丝血红,赶忙放下盆跑到床前,将小琴萱抱起,好生检查,素手伸进小琴萱的衣服摸了摸她的后背,有些粘稠,收回来时,手掌一片殷红,小琴萱竟然浑身渗出血来! 这下可吓坏了蝴蝶,独孤珏从未告诉过她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几年来,她每日不间断地将这化形雷劫之液定时定量滴到小琴萱眉心,从未遗漏,但从未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蝴蝶秀眉微蹙,贝齿咬唇,将小琴萱重新放入被中,走到屋子正中,掐了个灵决,只见半空中出现一个水幕,那边显出独孤珏的面容。 “蝴蝶,出了什么事么?”独孤珏问道。独孤珏那边声音十分嘈杂,有风雷之声,嘶鸣之音,独孤珏也在不停的变幻方位,似乎在躲闪一些法宝法术。 “主人,您那边不要紧么!”蝴蝶亦是十分担忧。 “无妨!琴萱那边出什么问题了么?”独孤珏皱眉。 “是!这雷劫液马上就要用完了,大概日时间!但今晚,状况有些不同,小琴萱开始浑身渗血,而且,好像金雷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怕小琴萱会承受不住!”蝴蝶回想了一下,金雷从一开始的一瞬间便消失,到如今近一个时辰,这时间是越来越长,只怕最后一滴会持续更久。 “唔!”独孤珏那边沉吟良久,其间又躲过几柄飞剑的攻击,“这应该是正常的,当初以取巧的方式为她挡下化形雷劫,比起九道金雷直接轰击,这已经算是轻的了,你好生照看即可!” “是!”蝴蝶回答,收回法决,水幕渐渐消散,消散前隐约看到一抹红影,听到独孤珏正与另一人对话。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了这女子非要与我斗个你死我活不成?”来自一个陌生的声音。 “呵,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6 最后一滴雷劫液滴落小琴萱眉心,那金色电弧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蝴蝶在一旁等得十分焦急,待电弧退去,小琴萱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虽然看上去有些恐怖,好在呼吸平稳,并无大碍,蝴蝶这才放心下来。寻思着好像擦拭有些起不了多大作用,便找来一只大木桶,加了些热水,调温之后,将小琴萱整个放了进去帮她梳洗一番。 “唔?”蝴蝶帮小琴萱擦干身子,精心地打扮了一番,长头发也绾成了两个小包子,再穿上做工精致的红色小衣,仿佛一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感觉像是长大了一圈呢,即便不用幻术,那狐耳与狐尾也已经消失了,这算是化形成功了吧!?” 蝴蝶身上沾了些血污,皱着眉头抿着嘴,“要不我也洗洗好了!”于是换了新的床单c被子,将小琴萱放到床上,自己则重新换水准备沐浴。 傍晚时分,正是家家户户晚饭时间,街道上人不多,到处弥漫着饭菜香味。 一个头戴斗笠,一袭青衫,身背长剑的年轻男子,牵着一匹枣红骏马,从南门进城。 “追风啊!回来的感觉好不!”青衫男子对旁边的骏马说道,“你一定在想飘雪对不对!” 那骏马嘶鸣一声,抬起后腿就要往青年身上踢去,那青年反应极快,闪身躲过。 “啧啧,别这么小气嘛!当初把你带走,让你和飘雪天各一方,是我的错,但你想想啊,这次出去,我们遇到了多少漂亮的小母马,它们何曾见过如此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驰电掣,一看就不是凡马的神马!”青年果真拍了一手好马屁,追风果然大喜,但要保持马的高冷形象,发出嗤嗤的声音,像在冷哼一般。 “啊,好想念娘做的红烧肉啊!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青年说得口水直流,肚子咕噜噜直叫唤,“不知道爹娘身体可还好,芷儿是不是长得越发漂亮了,小汀的身体不知道怎样了,这次带回一些药,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这青年正是离家多年未归的苏家长子,苏岸。 “快些走吧!”因为帝京城内不允许骑马,只能牵马而行,纵然归心似箭,苏岸也只能加快步伐。 “咿!地址没错啊!”苏岸抬头看着匾额上的“忠献王府”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家去哪了!” 苏岸在外消息闭塞,苏家发生的事也不甚了解,此时距那道圣旨颁布已经三年有余,热度早已过去,自然无人再次提及。苏万鑫因为被封忠献王,女帝赐匾,所以更换了门头,从“苏府”变成了“忠献王府”。苏岸不晓得这中间的事,此刻疑惑不已,以为自己走错了道,于是绕着苏府走了一圈,确定地址无误。 “算了,要不先进去探查一番!追风,你在这等我!”说做就做,苏岸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查看四下无人之后,摘下斗笠放到追风身上,轻轻一跃就落到的墙内,“唔,格局倒是没变!” 苏岸身形灵动,身法了得,几个跳跃就来到了一处小院,站在院前,思绪万千。 “想当初带着芷儿和小汀,最喜欢来这过家家,第一次来这里时候,太贪玩,累了就睡着了,把爹娘给急的,找了一夜,第二天回去时候,我被打得屁股开了花,当真惨!”苏岸笑道,不自觉的摸了摸屁股,似乎被苏万鑫打的伤痕还在。 苏岸摇了摇头,走到窗边,一用力,直接把窗户推开,手撑着窗沿,一使劲儿,一只脚踩上去,就要往屋内跳去,然后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盯着屋内,挪不开视线。 屋内一年轻女子刚好出浴,浑身湿漉漉的,水珠顺着雪白的皮肤往下滴落,如丝般柔滑,因为角度问题,大木桶遮挡,苏岸此时只能看到那女子上半身,她低着头,用布绾着头发,正擦去水汽,傲然的胸部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晃动,苏岸吞了吞口水,当真好一副美人出浴! 苏岸所看到的正是刚刚沐浴完的蝴蝶。这个小院本就少有人来,院门已锁好,蝴蝶也就没有太过防卫,不然,以她的本事,根本没人能够悄无声息接近她十丈之内。蝴蝶突然感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胴体之上,抬头与那小贼色眯眯的眼睛四目相对。 苏岸突然觉察到一丝危险,急忙向后倒去,只见一道水箭擦着额头飞去,直接将外墙扎了个窟窿! “修真者!”苏岸心中大惊,自己刚才看了这女子的身体,指不定被她削成人彘,腌在大缸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赶忙道歉,“姑娘!误会!误会啊!”然后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蝴蝶手一挥,窗户合上,一招手,蓝色衣袍朝自己飞来,她也一跃而起,衣服仿佛活了一般绕着她旋转,蹁跹飞舞,蝴蝶素手一伸,穿过衣袖,蓝衣自己贴合上来,遮住她完美的身体,纽扣自动扣好,腰带自己缠上。有了遮羞之物,也顾不得披头散发,赤裸玉足,蝴蝶素手凌空虚抓,一柄淡蓝色仙剑出现在手中。 狂风从屋内吹出,窗户向外打开,刚刚躺倒在地的苏岸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那女子一袭蓝色衣裙,手持仙剑便飞了出来。 “我的亲娘诶,女子剑仙哪!”苏岸在地上滚了一圈,险之又险地避开朝着面门直刺而来的一剑,四肢并用,赶忙逃开,动作十分滑稽,边逃边道歉,“姑娘,真是误会啊!” 蝴蝶不说话,冷面寒霜,剑剑凶狠,招招毙命。 “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诶诶,还来!”苏岸又避过一剑,那剑十分锋利,空中留下苏岸的一小撮头发。 苏岸看似捉襟见肘,被逼得手忙脚乱,然而更加惊讶的却是蝴蝶自己,凡世武林高手,哪怕是所谓的天下第一,在她面前也撑不过几剑。如今自己动了真怒,自然没有放水一说,然而却奈何不了这个淫贼,蝴蝶冷哼一声,既然剑法奈何不了你,那就尝尝这御剑之术。 “起!”蝴蝶手捏剑诀,朝着苏岸一指,“去!”那柄蓝色仙剑蓝光大盛,朝着苏岸急刺而去,速度奇快无比,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喂喂!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啊!”苏岸心中犹如巨浪翻滚,不过是回自己家,怎么还遇到一个女子修士,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架势,“哼!当我好欺负不是!先打了再说,我赢了我道歉,输了任你处置!出鞘!” 只听苏岸大喝一声,身后背着的宝剑应声出鞘,与蝴蝶的蓝色仙剑撞在一起。 “咦,这话怎么感觉输赢都是我吃亏啊!”苏岸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很大的问题,“不管啦,保命要紧!” 这苏岸竟然也是一名修士! 蝴蝶面色更冷,冷哼一声,“我以为敬阳王转性了,不曾想还是贼心不死,先杀了你这贼人,我便去取了这狗贼的性命!看招!” “什么敬阳王!”苏岸一头雾水,“姑娘莫不是误会了什么!”一挥手,两柄仙剑又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装什么糊涂!派些武林败类不起作用,这回倒是又不知从哪笼络了你这修士!”蝴蝶秀眉紧蹙,贝齿紧咬,全力操控仙剑,苏岸吃紧节节败退。 “遭了,不是对手!”苏岸当下已经判断出局势,这女子修为极高,自己这三脚猫的御剑之术完全不是对手,眼下保命要紧,“溜了溜了!”脚底抹油,竟是直接逃了。 “哼!想跑,哪那么容易!”蝴蝶收回仙剑,直奔苏岸而去。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6章 养在闺中人未识(三) 7 苏府饭厅。 苏万鑫c苏芷c苏汀此刻都已围坐在饭桌旁。苏汀拿起筷子想要夹菜却被苏芷一拍,筷子掉落在饭桌之上,姐弟两大眼瞪小眼。苏万鑫在一旁看着,也不发话,这便是他这些年一直要而不得的生活,看着孩子在身边打闹,也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馋鬼,饿死鬼投胎哇,娘还没来呢,着什么急啊!”苏芷义正辞严。 “娘都说了不用等,饿了就先吃的!你别凶巴巴的,以后嫁不出去咋办!”苏汀也赶忙还嘴。 “娘只是说说而已,你还真当真啊!你这家伙居然敢咒我价不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就要去拧苏汀的耳朵,吓得苏汀赶忙躲开。 梅若兰虽然身份尊贵,但苏家五口人的伙食均是她亲自下厨,一家人的口味她都了如指掌,放多少调料,该辣该甜,做出的饭菜自然可口。尤其是苏汀,随着身体逐渐恢复,胃口越来越好,梅若兰每天变着花样的做菜,似乎是想要弥补一下苏汀生病时候的遗憾。 姐弟两吵着的时候,梅若兰已经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三人赶忙起身,把桌上的菜都挪了挪位置,腾出一块空间。 “娘!我是挺能吃,但四个人吃十个菜,未免太多了吧!”苏汀嘴角抽搐,“再这么吃下去,我得胖成啥样了!” “就你多事!”苏芷往苏汀脑袋上一拍,“吃!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么?” “爹,娘,姐姐老这么打我,我都快长不高了!”苏汀一脸无奈。 “好啦好啦,快坐下吃吧!”苏万鑫赶忙开口,生怕这两姐弟又闹起来,“若兰,忙活半天辛苦了,以后别做这么多菜了,吃不完浪费啊!” “寻思着汀儿爱吃什么,一不小心就做多了,明天注意!汀儿多吃点!”梅若兰也坐了下来,给苏汀夹了很多菜。 “谢谢娘!”苏汀笑着,大口扒了一嘴饭,吃得很香。 “爹,娘!”一个女声说道。 “芷儿,啥事?”苏万鑫和美若蓝都转头看着苏芷,苏芷正咬着菜,一脸莫名其妙。 “嗯?什么啥事?”苏芷赶忙把菜咽下去,反问道。 “诶?不是芷儿你叫我和你爹爹么?”梅若兰一脸疑惑。 “是啊,我也听到了!”苏万鑫说道。 “可我真没叫你们哇?”苏芷耸耸肩,表示无奈。 “咦!莫不是幻听了?算了,吃饭吧!”苏万鑫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放弃了继续追究下去的念头。 “爹!娘!”那声音又出现了,只不过稚嫩许多,很像孩子的声音,这次四人都听到了,都放下了筷子。 “我听到了!”苏芷说道。 “我也听到了!”说话的是苏汀。 “咿!这倒是怪了!”苏万鑫摸着下巴,陷入思考,却是被旁边的苏芷一声尖叫给吓了一跳。 苏芷眼睛圆睁,直勾勾的看着门口,一脸惊恐的表情,整个人瑟瑟发抖。 “爹,娘!你们看门口!”苏芷颤巍巍地说道。 “哎哟,天哪!”苏汀也是瞬间脸色发白,被吓得不轻。 梅若兰也被苏芷苏汀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不是先回头,而是先起身快步走到苏芷苏汀身边,将他们拉到自己身后,这才缓缓转身,心中不禁咯噔咯噔乱跳。 门口站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红衣小姑娘,头发绾成两个小包子模样,赤足,粉嘟嘟的小脸c双手c衣服都脏兮兮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爹!娘!”小姑娘又喊了一声。 “老。。。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从哪里进来的?”梅若兰也有些害怕,红衣小姑娘在很多恐怖故事里面都出现过,而现在也已经傍晚时分,正是鬼怪们可以不用惧怕阳光,自由活动的时间。 “这孩子看着眼熟!”苏万鑫毕竟走南闯北,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十分镇定。傍晚时分的苏府一般都会关闭大门,除了巡视的家丁,主仆都会到饭厅吃饭,所以这段时间外人是进不来的,至于这么小的小女孩,更加不可能是翻墙而入。也就是说,这孩子本来就在府内,而府中只有一个小孩符合条件,就是与蝴蝶住在小屋中的苏琴萱。但小琴萱自打入府就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过,而且蝴蝶姑娘也与那孩子形影不离。如今只有这孩子单独出现,不见蝴蝶姑娘,虽然年岁差不多,但苏万鑫一时也不能确定,于是就要走近瞧瞧。 “眼熟么?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梅若兰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回想。 苏万鑫刚往前走了一步,那红衣小女孩已经跨过了门栏,朝着苏万鑫跑了过来,梅若兰脑中刚想起一些东西,还未来得及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线索,就被小女孩的举动给下了一跳,以为是小女孩要袭击苏万鑫,赶忙大喊,“老爷!小心!” 那小女孩十分笨拙,看上去五六岁年纪,腿脚却有些不大灵活,就好像完全不适应身体一般,还没跑出几步就摔倒在地上。普通孩子的话,估计已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可那小姑娘却不乱不闹,小手撑着地面,颤巍巍站起来,又往前跑,脚下不稳,又摔了一跤,模样有些滑稽。 苏万鑫眼中的疑惑终于消失,双眼中满是惊奇,眼看着小女孩又要摔倒,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及时的接住,然后将小女孩抱在怀中,也不在乎她一身脏污。 “瞧你摔得,难道是一路摔着过来的?蝴蝶姑娘呢,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怎么找到这的?”苏万鑫一连串的发问,倒是让苏家其余三人先后反应过来。 “小琴萱?终于醒了么?”梅若兰最先叫出琴萱的名字,朝着苏万鑫走去,苏芷苏汀也从惊吓中回过神,围了过来。 小琴萱也不说话,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珠滴溜溜的转,模样甚是可爱。 “也别光站着了,芷儿汀儿,你两去厨房打盆温水来,若兰,你去看看芷儿小时候的衣服还有没有,找些过来!瞧这孩子脏的。”苏万鑫赶忙分工,一家人各自忙活去了。 待擦洗干净,换上新衣服,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小琴萱出现在众人面前。 “乖乖,长得太好看了!”苏汀赞叹一声。 “娘,我小时候有这么好看么!”苏芷似乎有些吃醋,赶忙向梅若兰问道,可梅若兰此刻抱着小琴萱,眼中容不下其他,眉眼里全是笑意,就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苏芷气鼓鼓的,不过转念又觉得好笑,自己居然和一个小姑娘吃醋,当真有些无语。 “爹!娘!”小琴萱又叫了一句。 苏万鑫眉头紧皱,“这孩子怎么只会说这两个字?” “唔,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些年一直睡着,没有人和她沟通,说话的能力有些退化了吧,这两个字估计也是刚才我和姐姐吵闹时候才学去的!”苏汀毕竟学识渊博,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有道理!”苏芷拍了拍苏汀的后背,表示鼓励。 “可是,蝴蝶姐姐哪去了?蝴蝶姐姐是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出来的啊?”苏汀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概。。。”苏万鑫正要说话,管家老黄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老爷,大事不好了,打起来了!”老黄毕竟年纪大了,看上去像是一路小跑过来,此刻喘得厉害。 “什么打起来了,黄爷爷,喝口水慢慢说!”苏芷端着一杯水递到老黄手中。 老黄喝了口水,缓过气来,“多谢二小姐!”然后又转向苏万鑫,“老爷,大少爷和蝴蝶姑娘打起来了!” “啊!?” 苏家四口人目瞪口呆,而梅若兰怀中的小琴萱则看着一桌子的菜口水直流,但她不懂表达,只得又喊了一句,“爹!娘!” 8 据老黄说,苏岸一直往府外逃,但却被蝴蝶给拦了下来,现在被堵在了后院湖心亭。 一身青衫的苏岸和一袭蓝裙的蝴蝶隔空相对,苏岸站在亭子顶端全力防守,蝴蝶则凌空而立,衣袂蹁跹,手掐灵决控制飞剑,二人一攻一守,打得难解难分。 苏岸现在一阵头大,本以为学艺有成,可以天大地大任他逍遥,不曾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先遇到了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女修,遇就遇到吧,还打不过,打就打不过吧,还逃不了,当真郁闷。 苏岸强运真元附加于剑身之上,剑身上泛起绿光,丝毫不避直奔面门而来的蓝色光影,而是转身朝空气中直刺而去。蓝色光影从苏岸后脑齐根没入,苏岸却完好无伤,原来竟是一道残影。而苏岸直刺空气那一剑却传来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声,空中泛起一圈涟漪,一柄蓝色仙剑凭空出现。此刻,两把剑剑尖相对,绿光与蓝光互相纠缠在一起,互不相让,谁也奈何不了谁。苏岸吃紧,咬破舌尖,大喝一声,瞬间力量暴涨,剑往上撩,直接将那蓝色仙剑打飞出去。 虽然暂时挡住了一击,苏岸却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反观蝴蝶则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苏岸摇了摇头,果真天外有天,以后不能如此托大,不过,还有没有以后还要另说了。 苏岸颓然坐到亭顶之上,完全放弃了抵抗,而蝴蝶那边因为搞不清楚苏岸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也是没有立刻攻过来。 “敢问姑娘芳名!”苏岸抬头望着半空中的蝴蝶,月已悬空,蝴蝶正落在月亮的中间,苏岸情不自禁感叹,“果真绝色美人!” 蝴蝶没有说话,而是居高临下,满脸鄙夷之色,想不到这淫贼死到临头居然还敢调戏自己。 “姑娘别误会!”苏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是想知道杀我之人姓甚名谁而已,到时候黄泉路上鬼差问话,也不算个冤死鬼!” “蝴蝶!”蝴蝶看他诚恳,心中一动,还是把名字说了出来。 “好名字!”苏岸站了起来,重新把长剑提在手中,顺手一挥,剑身震动,一开始发出“嗡嗡”之声,渐渐变得尖锐,竟有龙鸣声,“我苏岸心中有正气,无愧于天地,今日轻薄了姑娘,有损姑娘名节,万死不辞,能死在姑娘剑下并无怨言。我醉心武学,不愿就这么窝囊死去,一会儿我会全力与姑娘一战,也请姑娘不要放水。我自知必败无疑,但心有憾事,劳烦姑娘在我死后将我的剑与院墙外的马送至苏府,转告苏家,就说苏岸不孝,养育之恩来世再报!姑娘接招!” 听到“苏岸”c“苏府”时,蝴蝶一愣,心道,难道此人当真与苏府有关,可那个苏岸已经持剑飞起,朝着自己全力攻来,一副拼命的架势,蝴蝶心中念头刚起,来不及细想就被打断,赶忙提剑迎击。 或许是舍命相搏,苏岸此刻豪气直冲云霄,使不完的劲儿涌遍全身,一扫之前颓势,脑中不断的闪现出各种招式,一招接一招,一环扣一环,而他居然能够随心所欲,意到,心到,剑到,苏岸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仿佛踏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在这天地中,他能感知万物的运行轨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暗合天道,毫无违和,拔剑突刺,风驰电掣,持剑横扫,断岳劈山,提剑直撩,裂波分海。 蝴蝶持剑与之抗衡,发现苏岸的剑身上传来的力量更大,剑招比之前更加凌厉,可以说后劲十足,心中已经了然,这家伙果然阴险无比,一开始示弱,然后把自己说得正气凌然,还特意说出“苏府”这样的词来迷惑自己,若是自己刚才分神,没准就被他一剑给刺死了,当下蛾眉倒蹙,凤眼圆睁,怒喝一声,“阴险小人,受死吧!” 二人乒乒乓乓打在一起,剑气纵横,苏万鑫等人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个场面。 蝴蝶看到了他们到来,赶忙喊道,“别过来,这人是敬阳王派来的修士杀手!我这就将他除去!” 苏岸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但他此刻正处于一种十分玄乎的状态,看到苏万鑫等人时,还以为是临死前的幻觉,心想着,老天对他不薄,上路前还能再见父母一眼,这辈子没有遗憾了,于是打得越发勇猛,竟隐隐压制住了蝴蝶。 “不要!”却是梅若兰喊出,声音凄厉划破长空,她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小琴萱,小琴萱不明所以,伸出小手触碰她的脸颊。 “蝴蝶姐姐,别打了,那是我大哥啊!”苏芷大喊。 “蝴蝶姐姐,手下留情啊,别伤了我大哥!”苏汀也喊道,他这些年一直跟着蝴蝶学习心法口诀,自然知道这个温柔的大姐姐实力如何,表面上大哥苏岸好像有占上风,但那是蝴蝶被外界影响不能专心御敌,若是蝴蝶全力攻击,大哥可能瞬间落败甚至身死。 看着苏家人的表现,蝴蝶自然明白过来,知道这的确是个误会,便不能够全力攻击,只能转而防守,然而苏岸却着了魔一般,乘胜追击,攻守之势互换,蝴蝶吃紧,情况不容乐观。 “臭小子!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苏万鑫大喝一声,声如洪钟,响彻苏府,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不曾想原来苏万鑫还有这“狮子吼”的绝技。 苏万鑫这一吼的确有效,苏岸在空中身形一顿,眼神变得清澈起来,低头看了一下,那个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伤心痛哭的正是自己的母亲梅若兰,旁边的一青年身材壮实,倒是有点像那个病恹恹的小汀,那个年轻姑娘,楚楚动人,似乎就是已经长开了的苏芷,而那个吹胡子瞪眼的,正是自己的父亲苏万鑫,苏岸突然觉得屁股隐隐作痛,原来不是幻觉啊。 “呵呵!”苏岸尴尬一笑,然后瞥见一只玉足踢来,蓝裙飘飞,长腿修长洁白,不等享受这旖旎风光,脸上便挨了一脚,“哎呀”一声从空中炮弹一般撞到湖中,好半天才浮出水面,不停地吐着水,把苏家人吓得够呛。 “好了,若兰,别伤心了,岸儿没事,回来了!”苏万鑫将梅若兰扶了起来,梅若兰擦干眼泪,看着苏岸慢慢地朝着岸边游过来,笑得十分开心。 “岸儿回来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7章 养在深闺人未识(四) 9 待苏岸换完干净衣服回到饭厅,饭厅中,从原先的四人变成了六大一小。 “多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苏万鑫感叹,看着热闹非凡的场面,露出了笑容。 “是啊!要不我再去弄几个菜?”梅若兰提议,看着狼吞虎咽的苏岸,总觉得十个菜似乎还是少了点。 “除了岸儿,好像没几个人有心思吃饭哪!”苏万鑫摸着下巴说道。 苏万鑫和梅若兰本就吃的不多,苏芷的食量也很小,最能吃的苏汀此刻满眼放光,央求着苏岸给他讲讲外面的事,蝴蝶抱着小琴萱,自己没吃一口,小琴萱眼睛盯着哪道菜,她便夹了哪道菜放到碗中,若是体积太大,还会将菜分小,然后再喂给小琴萱,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梅若兰看着这个情景,想起养育的三个孩子,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不禁感慨,时光如梭,一晃孩子们都长大了。 苏岸现在可谓是一心多用,先要大快朵颐几年未曾吃到的母亲的手艺,其次偷偷观察苏万鑫的脸色,再次要回答苏芷和苏汀的问题,最后还要偷看那边温柔似水c给孩子喂饭的蝴蝶,一顿饭吃得是五味杂陈,有欣慰,有畏惧,有些许不耐烦,甚至还有些淡淡的失落感。 “大哥大哥!你不是去参军了么,怎么变成修真者了!”苏汀本以为归来时大哥会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金色战甲,身后是昂首阔步,整齐划一的军队,从帝京东门缓缓进入,百姓夹道欢迎,不曾想,这再相见时,大哥居然变成了上天入地,御剑飞行,飘然出尘的剑仙。 “哦,这个啊,去报名参军的时候,那个招募官居然要收钱,你想想,我这性格,我能忍么,我当时就掀了他的桌子,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老子参军是去保家卫国的,不是为了养你们这帮蛀虫!’,然后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啧啧!”苏岸说到激动之处,还放下碗筷,一只脚踩在凳子之上,做出怒不可遏的表情,还做了个掀桌子的表情,似乎在重现当时的情景。不料一抬头,与苏万鑫的眼神对上,瞬间如爽打的茄子,赶忙坐下往嘴了扒了几口饭。 “能耐了啊!敢掀桌子了啊!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苏万鑫说得平静,把苏岸吓得一阵哆嗦。 “夸张手法,夸张手法!呵呵!”苏岸讪讪地笑道。 “哇,那些当兵的能放过你?”苏汀自然知道父亲的脾气,表面上言辞犀利,其实只是有些不善表达情感而已,大哥回来,最高兴的人当属父亲,知道内中缘由,也就不去理会,依然追着苏岸问道,“你还没说怎么变成修真者的啊?” “这不正要讲么,别着急嘛!”苏岸拿起一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还是娘的手艺好!” “慢慢吃,不够的话,娘再给你做去!”梅若兰眉眼全是幸福。 “够了够了!娘辛苦了!”苏岸赶忙说道,生怕梅若兰真的再去张罗一桌子的菜出来,“军队的人当然不肯罢休,那些人趾高气昂惯了,怎么忍得了这口气,他们一路追,我一路逃,跑了一天一夜,把我给累得!当时那个后悔,早知道把钱给他就是了,惹得这么一个大麻烦。” “哈哈!大哥你活该!”苏芷笑得前仰后合。 “臭丫头!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不会说点好的!”苏岸狠狠地瞪了苏芷一眼,可苏芷完全不怕,反瞪回来,苏岸认怂,举手投降,从小就没赢过她,有些无奈,然后又说道,“我逃啊逃啊,逃到了一座大山里面,但那些官兵居然穷追不舍,那时候是夜里啊,我又不敢点火把,生怕暴露自己,只能摸黑前进。可那官兵之中居然有擅长追踪的斥候,我虽然极力隐藏行迹,但还是被发现了,身后全是火把,我只能一路狂奔,突然!”苏岸猛地提高音调,故作神秘。 “怎么了!”苏汀十分配合,苏芷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就连苏万鑫也双拳紧握,似乎也是十分紧张,梅若兰看到丈夫窘态,从桌下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苏万鑫尴尬地笑笑,一旁的蝴蝶似乎也十分好奇,美目往苏岸那边移去,就连小琴萱也睁着大眼睛,连嘴里的东西都忘了咀嚼,盯着苏岸,表情可爱至极。 “我踩了个空,从悬崖掉了下去!”苏岸平静地说道,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反应,自顾自吃了起来。 “啊!”众人果然一惊,满脸担忧,梅若兰一颗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几欲晕厥,苏万鑫赶忙扶住,一脸怒容,“臭小子!你知道你娘多担心你,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 苏岸也是被下了一跳,赶忙扔下筷子跑了过来,蹲在梅若兰身边,握着她的手,满脸歉意,“娘,岸儿错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不好好的么!” “是啊,若兰,岸儿他能好好的出现在这,肯定是得了什么际遇,这小子就喜欢大喘气,你且耐心听完他说就是!”苏万鑫也赶忙安慰。 “嗯,我没事!”梅若兰说道,渐渐恢复过来,“快说说后面怎么了,你看芷儿和汀儿多好奇!” “嗯嗯,我这就说!”苏岸把凳子拉到梅若兰旁边,握着她的手,这才缓缓说道,“那悬崖很高,但我掉下去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而且啊,我下落的速度还越来越慢,最后居然停在了空中!” “哦哟,太神奇了,后来呢!”苏汀问道。 “我也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突然自己转了一圈,我才发现对面悬崖峭壁之上居然有一个大洞,洞口站着一个续着山羊胡,飘然出尘,身着青衣,背负古朴长剑的中年人。” “是这人救了你么?”梅若兰轻声问道。 “是的,娘,正是这人救了我,之后他将我带到洞中,说看我资质奇佳,是个修真的好苗子,便传我一套修真法门,指点了一些入门事项,让我好生修习,然后便飞走了!” “啊!?飞走了!”苏芷一脸失望,“我还以为多么惊心动魄呢!” “你这丫头,我差点都。。。呃。。。那啥了呢!”苏岸想说“死”字,但又怕刺激到梅若兰,赶忙改口。 “咦!我们都是从娘肚子里面出来的,如果我与小汀遇到,没准人家仙人也会觉得我两骨骼惊奇,资质尚佳,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呢!你只不过运气好而已!”苏芷数落道,苏岸回家,她自然高兴,但一想到苏岸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她就来气,今晚是处处挤兑。 “大哥,把那功法也传我看看呗,没准我也能练成呢!”苏汀来了兴致。 “汀儿,你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不可如此!”梅若兰赶忙提醒苏汀。 “对了哦,此番我一边修炼,一边旅行,遇到了不少奇人异事,其中就有一些医术了得之人,我与他们说了小汀的病,他们研究之后,给我了一些灵丹妙药,说是可以药到病除!”苏岸赶忙从自己放在一旁的包袱中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 “呃。。。当饭吃么?”苏汀嘴角抽搐,看到药就害怕, “嘿嘿,某人的好意可能要落空了呢!”苏芷朝苏岸挑了挑眉,“你就没发现小汀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么!以为只有你有际遇啊,小汀可是也遇到贵人了呢!” 苏岸倒是没有失落,这些丹药只是一条路,一个方法而已,若是不行,自己就是踏遍这世间每一寸土地,也要找到医治之法。不过话又说回来,小汀以前骨瘦如柴,面色苍白,满脸病容,遍寻盛唐名医不得医治之法,甚至有人早早便给小汀下了死亡通知,那人差点还被自己给打死。如今小汀哪里还看得出半点生病模样,和正常人无异,自己也修习过修真功法,感知自然不同,小汀现在虽然还有一些死气残留,但已经被旺盛的生机死死压住,莫不是小汀的际遇就是如此? “娘,这几年苏家发生了什么事?”苏岸问了出来。 “都不是什么大事!”梅若兰轻轻地抚摸着苏岸的脸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爹!娘!修真!”蝴蝶怀中的小琴萱又开口说道。 “哈哈,小丫头这会儿又学会‘修真’这个词了啊!”苏万鑫笑道。 苏岸一直对这个叫蝴蝶的姑娘以及她怀中小女孩感到好奇,但自己之前和她有些误会,过程比较尴尬,有些不太好意思张口。这小女孩一声“爹!娘!”可把苏岸吓了不轻。 “爹,借一步说话!”苏岸起身走到一旁。 “神神秘秘!”苏万鑫还是走到一旁,与苏岸站在一起,“臭小子,有什么事不能明说的!” “爹,那蝴蝶姑娘莫不是我小娘?那小姑娘难道是我妹妹?可以啊,老当益壮啊!”苏岸看一眼蝴蝶与小琴萱,转头一脸的猥琐样地对苏万鑫说道。不过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蝴蝶的身体,一拍脑袋,“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哪知苏万鑫突然暴起,追着苏岸就是一通乱打,吓得苏岸拔腿就跑,“老当益壮你个头啊!大逆不道你个头啊!你个臭小子,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苏岸满屋子乱跑,苏万鑫后面直追,梅若兰起身阻拦,苏芷哈哈大笑,苏汀不知所措,蝴蝶安安静静,与世无争,小琴萱继续“爹!娘!爹!娘!”地叫唤,那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10 “原来我离开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啊!”苏岸倚着窗户,默默地看着天空。 吃完饭后,各自回屋歇息,苏岸来到了苏汀的房间,询问苏府在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苏汀自幼喜好读书,文采斐然,说起事来好像近来流行的小说一般,娓娓动听,引人入胜,苏岸身临其境,每到危难关头也会紧张不已,听到大家安然无事才放下心来。这一说便是一个多时辰,苏汀口干舌燥,苏岸倒是轻松,只是发现不知何时手心已满是大汗。 “我尚且如此,那个时候无助的你们,又该多么害怕啊!”苏岸心中一阵叹息。 “大哥那时候不在你们身边,真是对不住了!”苏岸拍了拍苏汀的脑袋。 “没有,我们反而不希望那时候大哥在场!”苏汀说道,“那些恶修修为强悍,心狠手辣,廖伯伯他们被一击打到,大哥又是火爆的性子,若是当真对上了,看到我们受制于人,说不定会和他们拼命,你若是有所损伤,我们会难过的!” “你们。。。”苏岸欲言又止,头扭到一边,鼻子一阵酸涩,“那些妖人修为如何?” “听那四个妖怪说,他们师傅是元婴期的人!”苏汀回想了一下,说道。 “元婴期啊!原来如此,我的确不是对手!”苏岸有些无奈。 “对了大哥,爹娘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一时冲动去找敬阳王寻仇!你可千万别去啊,虽然那些贼人让我们一年多没能睡个安稳觉,但有廖伯伯和蝴蝶姐姐在,苏府固若金汤,根本没人进得来!” “放心,此番外出,我也有所经历,性子也收敛了许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自然不会再惹事端!说起来,这门头换了名字,我差点找不到家了!哈哈!”苏岸笑道, “哈哈,可不是么,但这是女帝陛下所赐,不可不换哪!”苏汀耸耸肩说道。 “听闻女帝是绝色美人!那天你没有见到么?”苏岸来了兴趣,赶忙问道。 “没有,那天连娘都不在场!”苏汀摇摇头,“绝色美人什么的我不大清楚,不过在我眼里,娘,二姐,还有蝴蝶姐姐便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了!” “臭小子,嘴倒是越来越甜了!不知道以后你娶了媳妇儿,还敢不敢说这番话!”苏岸往苏汀脑门上弹了一记脑瓜崩,“原来这蝴蝶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此番误会还是得好好道歉才是!” “嗯,大哥你可得好好道歉,有诚意些!”苏汀严肃地说道,胳膊肘直接往外拐。 苏岸无奈地笑笑,饭堂之上父母询问怎么与蝴蝶起的冲突,自己实在是没法说出口,好在蝴蝶也并没有提及,只说是发现了陌生的闯入者,以为是刺客这才出手。大家纷纷数落他,说回自己家居然不走正门,翻墙而入倒是奇葩。终于蒙混过关,苏岸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只有母亲梅若兰一双美目在自己以及蝴蝶身上来回瞟,似乎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苏岸这才想起蝴蝶那时候赤裸玉足,披头散发,苏岸尴尬至极。 “咚咚咚!”苏岸轻轻扣门,少倾便听到门内有脚步声传来,自己赶忙往后退了一步,门“咯吱”一声打开,一袭蓝色衣裙的蝴蝶站在门口。 “原来是苏岸少爷,不知深夜前来,所谓何事?”蝴蝶依然还是那般平静如水。 “呃。。。那个。。。”苏岸没由来地有些结巴,赶忙咳嗽一声缓解尴尬,“今日多有得罪,特来登门道歉!”苏岸赶忙朝蝴蝶低头抱拳,眼中突然闪过美人出浴的旖旎风光,自己更是把她误认为是自己小娘,不由得面红耳赤,虽是深夜,但还是把头埋得更深,生怕被蝴蝶发现自己的窘态。 “苏少爷无需挂怀,今日之事不过一场误会,奴家也多有冒犯之处,若不是苏老爷及夫人一行人及时赶到,只怕是就要伤了少爷性命!”蝴蝶柔声细语,听得人十分舒坦。 “呵呵!”苏岸尴尬一笑,要不是那时候蝴蝶分心,估计自己真的已经入土为安了。 “今日饭厅之上,只怕是没有说出实情吧!”蝴蝶说道。 “啊!?没想到却瞒不过蝴蝶姑娘慧眼!”苏岸摇了摇头,不愿吐露实情,也是害怕父母担忧,落崖的说法都差点吧母亲吓晕过去,实在是不敢把真相和盘托出。 “少爷可愿与奴家一说?而且,少爷这功法奇特,倒似是修真界的‘剑修’一脉,奴家对其有所涉猎,说不定也能指点少爷一二。” “啊!那可太好了!”苏岸痴迷武学,如今得了修真秘籍,更是手不释卷,只是其中内容佶屈聱牙,自己也不甚明白。 “少爷可进屋详谈!”蝴蝶侧身做了个请的姿态。 “啊!那个,如今夜已深,有点不大好吧!”苏岸有些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己倒是无妨,关键是有损姑娘家声誉。 “想不到苏大少爷居然也是迂腐之人,你自诩无愧于天地,怎地此刻却是如此扭捏!”蝴蝶说话依然平静,但落到苏岸身上却是字字诛心。 “苏岸啊,苏岸!只是普通交流,你偷看了别人身体,人家姑娘家尚且不在意,你一个大男子却在这惺惺作态,当真丢人!”苏岸暗骂自己,抬起头,昂首挺胸,顶天立地,说道,“那就打扰了!” 小琴萱已经睡着,如今已不是之前沉睡状态,此刻睡得很不老实,被子被踢到一边,身穿的小睡衣也翻起一角,露出了可爱的小肚皮,蝴蝶进屋请苏岸坐下,然后帮小琴萱盖拉好衣服,盖好被子,这才过来坐下。 “今天多有误会,还望见谅!” “不妨事,苏老爷已经教训过了,苏大少爷不必再次致歉!” “咳咳!”苏岸尴尬不已,“正如姑娘所说,我的确有所隐瞒,只不过真相太过惨烈,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不得已才编了个谎言,我的确是参军了,也上了战场,只不过第一战就遇到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我身中数箭倒下。本以为一条命已经交代在那,不曾想却是没有死透,我从尸山血海中爬了起来,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那场面,估计地狱也就如此光景。身上插满箭矢,像一个刺猬一样,步履蹒跚,踏过无数尸体,一路向东,我当时只想走回帝京。可终是伤势太重,终于坚持不住就要倒下之时,被一人扶住,正是那个修士,他把我带到那个洞中,替我疗伤,传我功法,之后的事大致差不多。”苏岸说着,神色沉重,毕竟是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这种感受,常人无法体会。 “苏少爷有心了,这个谎言该说!”蝴蝶给苏岸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多谢蝴蝶姑娘!”苏岸喝了一口,唇齿留香,放下茶杯问道,“我听蝴蝶姑娘提到修真界‘剑修’,莫不是那救我之人也是其中之一。” “嗯,据苏少爷描述,结合我所知的,能猜个七八分吧。‘剑修’,顾名思义就是以剑入道,是以武入道的一种,也是最为常见的一种,却也是最艰难的一种,但若是修炼至大乘,也是最强的一种!”蝴蝶顿了顿,看到苏岸眼中闪着光彩,继续说道,“剑修其实很容易从外表上来分辨,感觉上像是武林中宗师级别的一类人,他们通常身着长衫,背负长剑,一副飘然出尘的模样,有些不食烟火。” “唔!”苏岸回忆起那个修士,“嗯,的确如此!” “修真界一些法宝可以纳入修士身体,但也有一些法宝本身等阶太高,无法纳入只能随身携带,所以也有一些虽然打扮类似,但并不是剑修,但以此方法判断,正确率七成以上!”蝴蝶说道,“剑修亦正亦邪,从不以常理处事,他们只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以后若是遇上了,还要多加小心!” “多谢蝴蝶姑娘提醒!” “此外,今日与少爷交手,发现少爷剑法了得,配合你的那部功法更是威力绝伦,假以时日,必有所成,若是有朝一日踏足修真界,若能拜在‘剑宗’或是‘公孙家族’,飞升仙界可期也。” “啊?蝴蝶姑娘过奖了!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是拿不上台面。”苏岸嘴上谦虚,实则心中飘飘然也,“对了,蝴蝶姑娘,可否帮我梳理一下那本秘籍呢,那个半路师傅只教了如何入门,那本秘籍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呵呵!”蝴蝶掩面轻笑,美得不可方物,“还请少爷取出秘籍,奴家尽力而为!” “好,好!”苏岸看得有些痴傻,半晌才取出秘籍递了过去。 油灯下,蝴蝶聚精会神看着秘籍,纤纤素手轻翻书页,时而点头,时而蹙眉,想通关键之处时,轻佻秀眉,眉宇舒展,每一个动作无不透露出优雅。蝴蝶静静看书,苏岸静静看着蝴蝶,很多年后,苏岸对蝴蝶说,那时候多想这就是永恒! “苏少爷,你且来看!”蝴蝶说道,把痴醉的苏岸惊醒。 “诶诶,蝴蝶姑娘,叫我苏岸就好!”苏岸说道,面红耳赤。 “呵!”蝴蝶笑道,“本来修真界的秘籍通常被记录在一种玉简之中,可以用意念查看,但你是凡人之躯,那修士才用将秘籍拓印到纸上,装订成册给你。你看这一句,大概意思是。。。” 两人秉烛夜谈,不知不觉贴近而坐,几乎耳鬓厮磨。不知天已大亮,听到扣门声这才反应过来。 蝴蝶开门,看到了苏万鑫与梅若兰,苏芷,苏汀也在。 “蝴蝶见过苏老爷,苏夫人,二小姐,三少爷!”蝴蝶见礼。 “蝴蝶姐姐早!”苏芷与苏汀赶忙打招呼。 “这么早就来打扰,还请蝴蝶姑娘见谅!”梅若兰笑道,“我准备了一些早餐,大家一起吃才热闹!”果然看到梅若兰c苏芷c苏汀都提着一个餐盒。 “不打扰,各位请进!”蝴蝶侧身请众人进屋。 “咦!大哥你怎么在这,我去你房间叫你,看你连被子都没拉开,以为你怕被爹爹打,又跑了呢!” 苏岸正坐在屋中,专心的看着秘籍,苏万鑫等人来到身后居然都不曾发觉。 “啊!?啊!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苏岸尴尬至极。 “哦吼!”苏芷一脸得意的表情,坏坏的一笑。 梅若兰也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呵呵!”苏岸只能尴尬地笑笑。 餐点十分精美爽口,刚从餐盒中取出便香气四溢,小琴萱直接流着口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砸吧着小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早餐气氛十分愉快,待众人吃罢,收拾妥当,苏万鑫和梅若兰才说出此来的目的。 “蝴蝶姑娘,我与若兰十分喜爱琴萱这个孩子,我们想认她做义女,你看是否可以?” 蝴蝶看了看苏家众人,表情各一,苏万鑫与梅若兰两人笑容和蔼,苏芷与苏汀一直点头,苏岸因为刚回来,人又一夜在这里,对此事不是很清楚,但多个妹妹好像也不错,也是微笑,只不过多了些尴尬。 “自然可以,能有苏老爷,苏夫人这样恩爱的义父义母,三位人中龙凤的哥哥姐姐,琴萱真是荣幸之至!”蝴蝶笑着说道,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琴萱,“琴萱你说是不是!” “不用说与孤独公子听么?”苏万鑫问道。 “公子离开前曾说,‘若是可以的话,拜托苏老爷收琴萱为义女’,想不到却是苏老爷先开的口!” “哈哈!当真是太好了!”苏万鑫与梅若兰相视一笑,来之前还犹豫再三,生怕被拒绝,一直提心吊胆。 “我有妹妹了!”苏汀笑道。 “爹!娘!”小琴萱十分应景地叫了一声。 “诶诶,来给娘抱抱!”梅若兰从蝴蝶手中接过小琴萱抱在怀中,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苏芷没有凑热闹,而是来到呵呵傻笑的苏岸身边,戳了戳他的肋骨,朝蝴蝶努了努嘴,“大哥,我啥时候可以叫蝴蝶姐姐大嫂啊!” “咳咳!!” 帝京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八卦漩涡,任何风吹草动很快便能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世人只知道苏家有两男一女,长子苏岸自幼习武,武艺高强,在武林中也小有名气;二女苏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今芳龄正好,闺中待嫁;三子苏汀虽然身子虚弱,但却是帝京城有名的早慧孩童,饱读诗书,通晓经史子集。“一文一武一凤凰”便是世人对苏家三子的称呼。然而,不曾想原来苏家还有一个四小姐,娇小玲珑,美人胚子,也不曾想到,这个小丫头和一帮纨绔子弟,皇子龙孙会一起把帝京城闹得鸡犬不宁。 有诗云,“苏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8章 梅子黄时雨纷纷(一) 1 “听说你今日把北城张员外家儿子的头给砸破了?”蝴蝶平静地说道,对面是坐在床上,有些局促不安,不停玩着衣角的小琴萱。 “那是他活该!他!他!”小琴萱嘟着嘴反驳道,似乎十分委屈,“他说芷姐姐坏话!” “哎!”蝴蝶叹了口气,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有些无奈,“那也不能随便打人嘛!打人终归是不好的!”蝴蝶谆谆善诱,语重心长。 都说养儿才知父母难,蝴蝶虽然不是小琴萱的父母,但和这个角色也差不离,这些日子颇为头疼。小琴萱的成长速度有些惊人,刚醒来时连话都不会说,路也走不稳,可没几天便可以撒丫子满大街乱跑,你说一句,她倒是可以给你回十句,伶牙俐齿,说得头头是道。看上去成长势头喜人,就是总觉得好像发展方向有些错误。 帝京城治安其实很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除了有些八卦,倒是民风淳朴,之前的“诱拐案”以及苏府的行刺事件都是特殊情况,是一些不可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另当别论。表面上有苏府大少爷苏岸这个极其彪悍的武人做后盾,暗地里有蝴蝶时刻锁定着小丫头的气息,一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刻赶到,倒是不怕她出什么叉子,别人是不怎么敢欺负她,可她欺负别人就另说了。 苏万鑫和梅若兰将小琴萱视如己出,宛如老来得子一般,是那种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主,极尽宠爱。苏家三子几乎天天齐聚蝴蝶的小院子,苏汀本来是苏家老幺,突然多了妹妹,身份变成了哥哥,对这个身份喜爱得不得了,对小琴萱那是爱护有加,苏岸c苏芷都说这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他们都惭愧不已;苏芷作为女儿家,与蝴蝶和小琴萱倒是组成了同一战线,有时候更是直接将苏岸c苏汀挡在门外,关起门来说女儿家们的悄悄话;最为无奈的要数苏岸,他对这个妹妹自然十分喜欢,但他喜欢来这更多的却是为了其他,苦于找不到独处时光,他一介武人,只喜欢舞刀弄枪,相聚时又很难跟上话题,多数时候都是尴尬地坐在一旁,小琴萱都曾拍拍他的后背,一副我理解你的模样,苏岸更加郁闷了。 不说苏家主人,就是苏府的下人们都对这个四小姐喜爱得很,小琴萱人美声甜,哥哥姐姐,叔叔伯伯喊得那叫一个勤快,听得丫鬟c护卫们各个心花怒放,经常给她带吃的,送玩具,以至于空旷的小屋之中堆得里三层外三层。每次看到小琴萱从外面回来,怀里又抱着一大堆不知名的玩意儿,蝴蝶就觉得脑袋一阵阵地疼。 正是这种万千宠爱于一身,小琴萱有些天不怕地不怕起来,到处惹祸那是家常便饭,不过苏府财大气粗,用苏万鑫的话来说就是,有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小琴萱倒是也懂分寸,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些小孩子打闹,恶作剧之类无伤大雅的小事情,不过这“苏小狐”的外号却是已经传遍了帝京城,都说这孩子狡猾得很,像个小狐狸一样。 小琴萱虽然有些无法无天,却十分听蝴蝶的话,每每闯祸,蝴蝶不打她也不骂她,就喜欢和她这么面对面坐着,温柔的笑容让小琴萱浑身难受,很快便败下阵来,承认错误,并保证再也不犯了,可隔天又被别人找上门,自己还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无可奈何。 不过小琴萱极其善于察言观色,拿捏人心,她对身边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比如蝴蝶,她在数落自己时候,如果蹙着的眉头舒展开,然后叹气,就表示已经原谅自己了。 小琴萱觉察到了这个信号,从床上跳下来,跑到蝴蝶身边,拉着蝴蝶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蝴蝶姐姐,这回真不是我的错啊,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小胖墩带着我们几个去吃帝京城最好吃的酱肘子,小胖墩,我,小羊角,小竹竿,小鼻涕,我们五个人!” “呃。。。这些都是你什么时候结实的朋友啊?”蝴蝶问道,这些外号倒是颇为有趣。 “哦哦,你说他们啊,小胖墩是右相的孙子,长得胖胖的,小羊角是刑部侍郎的小女儿,喜欢扎个羊角辫,小竹竿是军机大臣的侄子,瘦高个儿,小鼻涕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总是流着鼻涕!”小琴萱在那掰着手指,一个个的指出来。 “咳咳,这些外号倒是贴切,你平时就这么叫他们?” “嗯,是啊!” “那他们叫你什么?”蝴蝶来了兴致。 “小狐狸!想不到这些凡人居然也能看穿我的真身,天天‘苏小狐’‘苏小狐’的叫!”小琴萱说得一本正经。 “呃。。。”蝴蝶轻轻揉着太阳穴,想着,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实情,别人叫“苏小狐”只是因为她太捣蛋而已,蝴蝶在她眉心点了一下,“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嗯,你说不要和别人说自己是只狐狸嘛!放心我嘴很紧的!”小琴萱睁着大眼睛,一副“你要信我呀”的表情。 “好吧,你是怎么和这些官宦子弟结识的呢?”蝴蝶又问道。 “说起这个那就精彩了!”小琴萱一下子来了精神,爬到椅子上面,废了好大劲儿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一抹小嘴,袖子一撸,有模有样,要是给她个醒木估计就要说起书来,“有一天我不是出去玩嘛,被他们几个给堵住了,带头的就是小胖墩,这小子特别蛮横,说什么这地盘是他的,小孩都得跟他混。我寻思着蝴蝶姐姐你常说要我不要惹事嘛,我就不想理他们,本想走的,但他们堵着我不要我走啊!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大哥教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怎么怎么的’,记不住大哥当时怎么说的了,哎呀,不管了,反正当时我就问他们嘛,要怎么才让我走,他们说打赢他们就行,打架嘛,谁怕谁嘛,于是我就三两下把他们给打趴下了,谁知道他们还是不让我走,说要我当他们的老大,我寻思着好像也不错,就当了他们老大!” “唔。。。所以。。。你又打架了?”蝴蝶又摆出了那副温柔的面孔。 “呃。。。咳咳。。。那啥。。。我刚才说到哪了。。。哦哦,我们去吃酱肘子嘛!”小琴萱赶忙抬眼往上看,不与蝴蝶对视,小手也不自觉地在那绕来绕去,赶忙切换话题,蝴蝶无奈地摇了摇头。 “蝴蝶姐姐,哪天我们一起去吃酱肘子吧,可好吃了!”小琴萱看蝴蝶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赶忙接着说,“我们在那吃得好好地,就听到旁边有人在那聊天,本来不想听的,可他们声音实在太大,好说不说,非说芷姐姐,那我就不能忍了。说话的人肥头大耳,啃肘子啃得满嘴是油,别提多恶心了,只听他说啊,他让他爹来苏府提亲,要娶苏姐姐回去做第四房小妾。蝴蝶姐姐,你说我能忍么,那肥头大耳的家伙也不撒泡尿照照,他怎么可能配得上芷姐姐,我当时抡起盘子就往他脸上砸过去了!”小琴萱说得正气凌然,还挥了挥手小拳头。 “唔。。。好吧!”蝴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嘿嘿!”小琴萱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当她以为总算糊弄过去的时候,蝴蝶又开口说话了,小琴萱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这个先放到一边不说,那么前天听说你在大街上偷人家的钱袋子是怎么回事啊!”蝴蝶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啊!?蝴蝶姐姐,这我真是冤枉的啊!”小琴萱一听就急了。 “又是那人的错么?”蝴蝶说道。 “蝴蝶姐姐你知道哇!”小琴萱激动不已,拉着蝴蝶的手,一副终于找到知音的模样,就差泪流满面了,“那个人吃了别人的梨不给钱啊,我看不惯就帮他给咯,当然是用他的钱而已,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后还是给发现了!” “你呀!说你什么才好呢!”蝴蝶往小琴萱脑门上戳了一下,“怎地就这么调皮!” “还好啦,芷姐姐说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比我还能折腾呢!”小琴萱似乎找到了垫背的,赶忙把苏芷拉了出来。沉浸在才子佳人小说中的苏芷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有些莫名其妙。 “蝴蝶姐姐,我最近睡觉总是梦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琴萱有些疑惑。 “唔,大概是白天玩太疯,晚上就胡思乱想了吧!”蝴蝶解释道。 “诶,会这样么?”小琴萱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上次白天吃了好吃的,晚上睡觉就一直流口水!” “真是个小馋猫!” 接受完蝴蝶的说教之后,小琴萱便又跑了出去。 她醒过来之后,慢慢地记起了很多事,她从黑暗中醒过来,被一个红衣女子带出山腹,遭到了修真者的截杀,不得已的情况下,红衣女子将自己送走,自己一路穿行,来到了万妖之森,被黑蚁追杀,遇到了狼,然后跌落山崖被老郎中所救,老郎中莫名其妙把自己赶走之后,自己被天空中的雷击中,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候已经化作人形,住到了苏府之中,是苏府的四小姐,名字叫做苏琴萱。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一个梦,总觉得不够真实,只不过不清楚究竟是狐狸化作人形的梦,还是人做了个变成狐狸的梦。蝴蝶曾经告诉过她,她的真身是一只小白狐,叫自己保守这个秘密,如果遇到陌生的修真者,一定要躲得远远地,因为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敌是友。 小琴萱对蝴蝶以及苏家人感到很亲切,沉睡期间虽然没有意识,但也并不是五感全无,她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气息,所以在醒过来之后,即便面对第一次见到的这些人,也没有感到害怕,尤其是蝴蝶,不止她本身,她的身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她总觉得很熟悉,仿佛从自己诞生之初,甚至更加久远,他们就已经相识相知,纠缠不清。 “好乱好乱!”小琴萱摇着脑袋,“我还是不善于思考这些东西,算了,不管了,以后再问他们好了!” “诶!小妹,你在这呢!”小琴萱抬头,看到了苏汀。 “三哥!”小琴萱甜甜地叫了一声,“找我有啥事么?” “唔,爹娘让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学堂呢!”苏汀说道。 “啊?!”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9章 梅子黄时雨纷纷(二) 2 “三哥!我可不可以不去呀!小胖墩他们还在等我嘞,要是等不到我没准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他们都是高官之子,之女,一着急告诉了他们爹娘,出动了全帝京城的人来找我,多浪费人力c财力c物力,三哥,你想想,这些能养活多少人了呢!对吧!”下了马车,苏汀便拉着小琴萱的小手往国学院走去,都已经闹腾一早上了还是不肯消停,此刻还不停地以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早上出门之前,小琴萱在苏万鑫和梅若兰面前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二老最吃这种甜蜜攻势,差点就同意了,若不是蝴蝶出现,只怕这小丫头早已得逞。出了苏府,车马之上又是各种理由层出不穷,一会儿肚子疼,一会儿头疼,不过蝴蝶好像提前已经预知了一般,给苏汀几粒丹药,那丹药味道极其难闻,又大又圆,果不其然,苏汀将丹药一取出,小琴萱立马老实,捏着鼻子躲到角落之中,坐得那叫一个笔直。苏汀不经感叹,当真一物降一物。 见苏汀不说话,小琴萱又接着说,“先不说这浪费的事,帝京城这么一闹腾,百姓就以为是京城大乱,八方诸侯纷纷出兵,但彼此消息不通,以为对方要造反,然后兵戎相见,盛唐大乱,周边虎视眈眈的各国以为得了可趁之机,大举进犯盛唐,情况多严重!”小琴萱顿了顿,“我跟你去学堂倒是无所谓,但你看看这后果,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盛唐朝不保夕,我一下子变成了千古罪人,是要被记入史书的啊,这可不是流芳百世,而是遗臭万年啊!”小琴萱表情严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恨不得挤出几滴眼泪来。 苏汀停了下来,在小琴萱面前蹲下,用手指在她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你哪学的这么多歪理!从没进过学堂,倒是还知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再说了,‘遗臭万年’可比‘流芳百世’要久,你可是出了大名的呢!”苏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三哥说不过你就是了!” “三哥!”小琴萱拉着苏汀的手摇来摇去,声音甜美,眯着眼睛,笑成两个小月牙,“那我就先走啦!”说着就打算一溜烟逃走,生怕苏汀反悔。 “那我叫蝴蝶姐姐送你进去!”苏汀说道。 小琴萱一个趔趄,赶忙稳住身形,耷拉着脑袋,嘟着小嘴,无精打采地走了回来,拉着苏汀的手,一副委屈模样,“三哥,我们去学堂吧!” 苏汀摇头笑笑,拉着小琴萱朝里面走去。 盛唐国学院,与普通的私塾不同,是盛唐最高的教育机构,目的是培养能够委以重任的青年才俊。国学院的门槛极高,入学需要通过大小十余次考试,有人甚至穷尽一生也没能通过,所以被读书人说是“难于登天”,可见一斑。然而,由于世袭制度的存在,很多王族子嗣需要子承父业,不想这些人成为终日只会花天酒地,鱼肉百姓的祸害,国学院内特设了一个专门针对王族子嗣的班级,班号“玄黄”,里面全是皇子龙孙,官宦子弟,王族之后,有人说,只要与这个班级的人打好关系,以后肯定官运亨通,一路平步青云。 苏万鑫被封忠献王,小琴萱自然有这样的资格。苏汀则不然,他在九岁时候就已经通过了国学院的考试,成为了盛唐史上年龄最小的国学院学生,入天字班。由于需要照顾小琴萱,苏汀暂时转入“玄黄班”,等小琴萱适应国学院之后再重新回到天字班。一般的读书人都有些书卷气,自命清高,虽然嘴上不说,却是对玄黄班十分不待见,对此,苏汀倒是没有怨言,能带着小琴萱一起,哪怕只能旁听,他也欣然接受。 国学院里的学生大多相互熟识,何况是玄黄班与苏汀这样的名人,进了课堂,大家一阵寒暄,苏汀寻了个空位,便拉着小琴萱坐了下来。 此刻夫子还未到,课堂之中十分喧闹,一帮王公贵族在那互相攀比,谁谁谁的父亲收得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谁谁谁家又添得一件稀世珍宝,苏汀十分不屑,嗤之以鼻,没有加入其中。 小琴萱模样可人,此刻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爱。前排的一双男女也如苏汀一般不屑与那些人为伍,看到小琴萱,喜爱至极,转过身与他们聊了起来。 “苏兄,这个小妹妹莫不就是你苏家那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苏四小姐?”那男子说道。 “回七皇子,正是舍妹!”苏汀回答道,然后转头对小琴萱说道,“琴萱,快些见过七皇子与轩怡郡主!” 女帝并无子嗣,所有皇子均是过继而来,但这些皇子哪个都是出类拔萃,比之历朝历代那些正统皇子龙孙强上百倍,其中以七皇子赫连容若最为优秀,他为人谦和正直,风度翩翩,博古通今,与苏汀一样,也是以考生身份通过了所有的考试,成绩比苏汀还要优异,若说玄黄班里苏汀最愿与之结交,非七皇子莫属。女帝尚未册立太子之位,满朝文武私下都说,七皇子德才兼备,正是太子不二人选。 轩怡郡主是镇北大将军陈国峰之女,名叫陈轩怡。镇北将军镇守盛唐北面门户十余年,打退北方各国千余次进犯,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保盛唐一方平安,女帝赏赐镇北将军,并赐封其女为轩怡郡主。镇北将军虎背熊腰,但轩怡郡主却出落得美艳无双,自幼习武,酷爱文学,可谓文武兼备,是盛唐有名的奇女子。女帝陛下对其喜爱有加,时常让她进宫陪自己聊天,有传言称,女帝陛下已经认其为义女,名义上是郡主,实则却是公主之身。 另外,前些日子女帝陛下已经下旨,将轩怡郡主许配给七皇子,二人郎才女貌,可谓是天造地设一对,传为一桩美谈。 苏家也是名门望族,礼仪礼数教导有方,小琴萱虽然有些顽劣,但在梅若兰与蝴蝶的教导之下,也是知书达礼。虽然对被迫上学一事有些郁闷,但还是赶忙舒展笑颜,甜甜地开口,十分有礼貌,“七皇子哥哥好,轩怡郡主姐姐好!” “哎哟,这小嘴甜的,姐姐太喜欢你了!”轩怡郡主笑靥如花,伸手拍了拍小琴萱的脑袋,十分喜爱。 “姐姐长得真漂亮,和芷姐姐一样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小琴萱又说道。 “你的芷姐姐我也认识呢,我们可是好朋友呢!”轩怡郡主点头说道,“早就听说过琴萱妹妹,一直不得见呢,今天见到了,姐姐都想把你抱回家里藏起来呢!” 一旁的七皇子和苏汀相视一笑,苏芷和轩怡郡主都是帝京城有名的美人,镇北将军府与苏府刚好一南一北,她二人也被称作“南北双姝”,与“东西二娇”并称京城四大美人。 “琴萱妹妹适才进来时满脸愁容,莫不是被你汀哥哥欺负了,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报仇!”说着假装恶狠狠模样瞪了苏汀一眼,苏汀尴尬至极,无奈笑笑,轩怡郡主又转向七皇子,“容若后面坐去,我与琴萱妹妹说说女孩子的私房话!”七皇子耸耸肩,也是十分无奈,只得起身。 “琴萱妹妹,来和姐姐坐一起,有什么委屈和姐姐说说!”说着便起身把小琴萱拉到了前桌,自己坐到七皇子原来的位置,小琴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苏汀与七皇子都摊开手,表示无奈。 “轩怡姐姐,我和你说啊,今早爹娘硬是逼我来上学呢。。。”小琴萱与轩怡熟络起来,聊得不亦乐乎,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苏汀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终于放下心来,看来这小丫头以后会渐渐喜欢上这里的。 过了一会儿,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一众学生也都纷纷坐回自己座位之上,正襟危坐,神色恭敬。小琴萱不明所以,但大家都这样做,自己也有样学样,端坐起来。一个鹤发童颜留着白须的老人走了进来,无须命令,众学生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朝老人深深鞠躬。小琴萱也赶忙学着大家,起身鞠躬,只是慢了半拍,鞠躬完毕,大家又坐了回去,小琴萱还是慢了半拍,看上去有些慌乱。 老人是国学院祭酒,姓柳名楠儒,是盛唐最富盛名的大文人,曾在朝中居要职,本已告老还乡,但又被陛下给请了回来,当国学院的管事之人,为盛唐培养杰出的人才。柳老出山之时,曾让女帝许下承诺,朝堂不得干涉国学院之事,女帝应允,也就是说,国学院是个独立于朝堂之外的机构,虽然需要国家财政支持,但却不受国家管控,而放眼盛唐,也只有柳老才有此魄力。 玄黄班上的这些人,哪个不是身份显贵,然而却无一敢放肆,入学之初,他们就已经得了父母的警告,在国学院如何,他们不管,但绝不能怠慢柳老,否则后果自负。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畏惧也好,敬佩也罢,这课堂气氛可谓极好。或许这之中,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能听柳老授课是多么荣幸之事,这其中就有苏汀c七皇子c轩怡郡主。 柳老一进课堂便发现多了苏汀与小琴萱,多看了他们一眼,微笑点头。小琴萱看到柳老白发白须,突然想到了山谷中的老郎中,对这个陌生人倍感亲切,虽然听得不甚明白,却是专心致志。 3 饶是小琴萱一堂课上强提精神,甚至往自己的腿上下狠手的捏,疼得自己龇牙咧嘴,但还是抵挡不住困意袭来,小鸡吃米一般在那不停点头,模样十分滑稽。 小琴萱年岁较小,本来还达不到入学年龄,苏万鑫和梅若兰原本也不指望她能学有所成,不过是希望如同孟母三迁一般,给她找一个适合的环境,收收性子。周围都是读书人,知书达理,讲究礼节,若能在这种氛围内变成一个文静贤淑的姑娘,倒也不错,最不济,还能学写一手好字,不管怎么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这第一天的情形有些相去甚远。 柳老手拿书本,颂念一句,学生们跟着念一句,然后解释其大意,说明其道理,将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代先贤著作,讲得通俗易懂,不照本宣科,而是结合实际,将这些思想结合到治世之中,以什么为纲领,辅以什么方法,讲得细致入微,学生们听得入神,时而眉宇紧蹙,思考问题,时而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柳老不知不觉走到了小琴萱的身旁,看着这个困得不行还硬撑的小姑娘,不自觉地笑出声来,颂念也停了下来,学生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轩怡郡主回过神才发现原来柳老已经到了身边,看到小鸡吃米的小琴萱,又尴尬又好笑,轻轻地推了推她,小琴萱猛然惊醒,睡眼惺忪,嘴角还有口水,看到旁边的柳老,吓得赶忙擦了擦口水,装模作样的看起书来。 “小丫头,能听懂么?”柳老蹲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 “唔!”小琴萱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想了想,赶忙点头,然后又赶忙摇头,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 “慢慢你就懂了!别着急,一步步来!”柳老慢慢说道,满面笑容,和蔼可亲。 小琴萱看着这慈祥的老人,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影子慢慢重合在了一起,恍惚中看到了老郎中,曾几何时,他也曾这么看着自己,或许正如柳老所说,现在不懂的,她以后就懂了。小琴萱突然觉得心中压抑,不自觉的流下眼泪,泪眼朦胧。 “乖孩子!”柳老仿佛看穿了小琴萱的内心,放下书本,用满是皱纹的双手为她拭去眼泪,摸了摸她的头,拿起书本又继续颂念起来。 被这个小插曲打断思路的学生又一次沉浸到了先贤的著作之中,与那些古人跨越时空,来了一次灵魂的碰撞。 钟声敲响,柳老的课程告一段落,两个时辰的课程本是极长,但学生们沉浸其中,都觉得意犹未尽。学生们起立恭送柳老,小琴萱也赶忙站起,柳老离开时,刻意看了一眼小琴萱,一老一少对视在一起,柳老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堂外有仆从候着,一众人渐行渐远。 国学院课程极多,分别安排在不同的时间,而学生们一整天都要呆在学堂,傍晚才能回家,中午的伙食国学院有供给,但大多数还是由家中做好,再安排仆人送进学堂。 “三弟,小妹!肚子饿了没有呀!”苏岸趴在窗户边,手中提着一个很大的食盒,朝着两人晃了晃。 “大哥!”课程一结束,小琴萱飞到九霄云外的精力重新回归,看到苏岸和餐盒更是激动不已。 “咦?怎么是大哥你送饭过来?”苏汀急忙跑到床边,“大哥快进来!” “哇,这些都是蝴蝶姐姐做的啊?”苏汀看着这精致c丰盛的菜肴,吞了吞口水,“可未免也太多了些!” “木有系,欧楞期鸾!”小琴萱早已迫不及待塞得满嘴饭菜,吃相夸张,说话含糊不清。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苏岸笑道。 “啧啧,苏兄,你这饭菜看上去可比我这御膳房出品的菜肴还要可口啊,介不介意让我们蹭一顿哪!”七皇子和轩怡郡主也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哈哈,七皇子哪里话,快些坐下!对了,把两张桌子拼起来好了,这样宽敞些!”苏汀说道。 “好主意!” 五人围坐在一起,七皇子也将自己餐盒中的饭菜取了出来,琳琅满目一大桌子,香气四溢,小琴萱吃得不亦乐乎,与旁边优雅进食的几人形成鲜明对比。 “这位公子难道就是苏家‘一文一武一凤凰’中的‘一武’,苏岸苏兄?”七皇子问道。 “正是在下,久闻七皇子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苏岸礼貌回应。 “哈哈,苏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一身武艺出神入化,虽人不在江湖,但江湖中却是威名远扬!”七皇子恭维道。 “徒有虚名罢了,七皇子过奖了!” “苏大哥可还记得小妹啊!”轩怡郡主在一旁笑意盈盈。 “怎会忘记!几年不见,轩怡妹妹更加美丽了呢!”苏岸讪讪笑道,不是很擅长与女孩子打交道。苏芷与轩怡郡主自幼要好,相互串门,与苏岸也就熟悉起来,后面苏岸离家出走,也就好些年未见。 “哼哼,听闻苏大哥离家出手,我的苏芷妹妹可是伤心了好久,这次回来估计被报复挺惨吧!哈哈!”轩怡郡主坏坏地笑起来。 “可不是!那丫头可没给我什么好脸色!”苏岸笑道,周围人也一同笑了起来,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呵!这国学院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居然什么货色都往里面招,连买爵位的人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真是可笑至极!”一个极不友好的声音传了过来,很明显是针对苏家众人。 苏家因为敬阳王的原因,散去了万贯家财,被女帝赐封“忠献王”,不明真相的百姓就以为是苏家用这些家产买了爵位,是一次权钱交易,暗地里也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苏家人自然知晓,只是并未理会,那爵位无非是为了让苏家散财更加合理的一个名头而已,苏家也并未用这样的头衔来牟取利益,只不过,还是让一些人眼红不已。 苏岸就要发难,却是被一旁的苏汀拉住,摇了摇头,示意不用理会。苏岸回来之后知晓了其中缘由,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心中也是着实不爽快,若按照以往性子,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敬阳王府大杀四方了。 而小琴萱不明所以,只是觉察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苏汀朝着小琴萱笑了笑,“小妹,多吃些!”,小琴萱眯眼一笑,低头又吃起来。 旁边的七皇子与轩怡郡主自然知晓,只是当事人尚未发作,也不好开口,只能找一些话题缓解尴尬。 这边不想多事,可那边却不依不饶,“七皇兄,与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就不怕辱没了身份么?” 七皇子与轩怡郡主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笑意,这说话之人当真草包,自己这边正愁找不到借口,这人倒是自己撞到枪口上,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呵!十七皇弟,你说这话可就有失水准了!”七皇子站了起来,本来学堂中喧闹不已,突然变得雅雀无声起来,七皇子环视一周,对上了那说话之人,“谁有资格,谁没资格,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你要是有本事,大可以与找柳老夫子,他们刚走不久,你若是跑快些,还能追上他的车马!不过我看你这身材,啧!有些困难!” 旁边的轩怡郡主噗嗤一笑,七皇子表面云淡风轻,嘴唇微动,小声吐出几个字来,“这说正事呢,正经些!”,不曾想轩怡郡主笑得更放肆了,小琴萱抬头看了看,发现那人的确胖得惊人,凑到轩怡郡主耳边,说道,“姐姐,如果一路滚着过去,还是能追上的!” “哈哈!”小琴萱虽然是凑到轩怡郡主耳旁,但声音却没有压低,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但碍于面子,强忍着笑意,憋得十分难受,但苏岸却没这么好心,直接放生大笑,快意得很,还不忘朝着小琴萱伸出大拇指。 那个胖子憋得满脸通红,被一句话噎得够呛,七皇子地位极高,轩怡郡主是郡主头衔公主身份,两人都是尊贵至极,现在摆明了站在苏家一方,自己根本无可奈何,不自觉的往后看了一眼。 这个举动可没有逃出七皇子的眼睛,心中已经明了。胖子欲退,可七皇子明显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接着说道,“你是因为什么才能进到这‘玄黄班’,大家都心理有数,你的成绩如何,每月也有公布,皇弟,劳烦长点心,你根本没有资格来点评他人,安安心心在这里学好就行,偏偏还傻傻地被别人拿去当枪使,当真可悲!” “你!你!”那胖子怒极,但又不好发作,本意是用言语讽刺几句,不曾想引火烧身,自己反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哼!”七皇子觉得与这种废物多说一句都是浪费生命,冷哼一声,接着又朝向另一处说道,“苏家好好的盛唐巨富不去做,偏偏跑去买个虚名,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么,乐皇兄!” 前方人群不自觉的散开,一个身着暗金长袍的青年男子背对着众人坐着。乐为先皇姓氏,女帝继位之后,赫连成了皇族姓氏,但却有人还以乐姓继承皇族姓氏,整个盛唐独此一家,敬阳王,而这青年男子正是敬阳王独子,乐易。 “呵呵,容若皇弟真会说笑,这是陛下颁布的圣旨,自然只有陛下才清楚!”乐易站了起来,回身面对七皇子,笑了笑,有些尴尬。 “可不是嘛,既然是陛下的圣旨,那我们这些作为臣子的,怎么能够私下议论呢!对吧,十七皇弟!” “对,对!”胖子被吓得冷汗直流。 “哼!”乐易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一帮人跟在他身后离开,很快学堂中便空旷下来。 “继续吃,继续吃!菜都凉了!”七皇子回身坐下,夹了菜送到嘴中,“苏兄,要不这样好了,你苏府的手艺的确比我这御膳房的好,要不以后多做些,我和轩怡就跟你这吃得了!” “哈哈,没问题!”苏汀又转头对苏岸说,“大哥,那劳烦你回去和蝴蝶姐姐说一声!” “咳咳!”苏岸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小琴萱早就吃饱了,直接躺在坐垫之上,眼珠子滴溜溜转,似乎在想刚才发生的事。她擅长察言观色,刚才的一切虽然是那胖子发难,但最后七皇子却是转向那个姓乐的,也就是说,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姓乐的暗中指使。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小琴萱心中也就有了打算,刚入学半天,怎么可能改掉她“苏小狐”的性子,对待普通人自己都敢跟不公抗衡,欺负到自己家人身上,怎么能忍! 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0章 梅子黄时雨纷纷(三) 4 下午的课程是书法,正是苏家最希望小琴萱掌握的一门课程。苏家每个人都能写得一手好字,苏万鑫善写隶书,风格多变,时而工稳端庄c秀丽飘逸,时而方劲古朴c宽博厚重,时而雄放泰肆c古拙雄浑;梅若兰善写小楷,苏芷自幼跟随母亲学习,母女两的字如出一辙,书法布局平正疏朗,整齐缜密,结字龚正严谨,骨秀肌丰,笔法精劲含蓄,纯雅婉丽,只不过梅若兰的字多了些端庄大气,苏芷的字则多了些俏皮可爱;苏汀善写行书,早些时候因为生病,心境起伏颇大,字体偏于行草,之后得了修真心法口诀,一扫心中阴霾,字体渐渐偏向行楷,落笔坚实,神情流放,遒媚飘逸,纵横变化;就连苏岸这个武人也能写得一手草书,字体之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但气血不断,大开大合,犹如其剑法。 几人的书法之中,小琴萱最喜欢梅若兰与苏芷的楷书,经常看到苏芷在空白的扇面之上题诗写字,平和简静,质朴自然,厚重而不轻佻,朴素而不浓艳,浑然天成,据说还有一位富家公子不惜重金,希望苏芷帮他题诗一首,但苏芷却嗤之以鼻,不以理会。 书法一事,事在人为,唯有勤加练习方可成功,绝无讨巧之法。想要学习哪种字体,只需要事先上报,国学院自会发放相应的拓本,学生准备笔墨纸砚,自己临摹即可,所以,书法课极为轻松,并没有专人上课,全靠学生自觉。 小琴萱以前都有梅若兰或者苏芷手把手教写,虽然不是第一接触,但却第一次独自书写,不消片刻,小胳膊已经酸痛难忍,想要抖手休息,却又忘了放下手中的毛笔,墨水渐得满身都是,小手往脸上一擦,粉嘟嘟的小脸变得如同一只小花猫一般,惹得一旁的轩怡郡主哈哈大笑。 “你们快看小琴萱!”轩怡郡主赶忙让苏汀和七皇子停笔,两人也是乐得前仰后合。 小琴萱不明所以,抬起小手又抓了抓脸颊,手指刚才研磨沾了墨汁,如今脸上又多了一条墨迹,更加滑稽。 “琴萱快过来,帮你擦擦!”苏汀生怕任由她这么下去,只怕会变成戏剧脸谱,“瞧你这小花脸,二姐看到非乐几个月不可!” 正说着,突然一团纸球落到了苏汀桌上,苏汀莫名其妙,打开一看,冷笑一声,说了句“幼稚!”,便将那纸团重新揉成一团,扔到了桌子下面,然后笑着对小琴萱说,“琴萱你先等会儿,三哥去找块干净的手帕!”,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小琴萱自然看到了那个纸团,回头看去,果然看到那胖皇子一群人正捂嘴偷笑。小琴萱蹲到地上,捡起那纸团,打开一看,只见纸上歪歪扭扭画了一只乌龟,龟壳上写了个“苏”字。 “哼!”小琴萱冷哼一声,将纸团一扔,“三哥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实在欺人太甚,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一番!” 说罢小琴萱坐回桌边,认真研墨,却是多倒了些水,然后将毛笔沾满墨汁,小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点了点头,认真地在纸上画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哼,小样儿,看我苏小狐怎么治你!” 旁边的轩怡郡主以及七皇子自然看到了小琴萱所画,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只觉得孩子天性,一颗童心罢了,也就没有多去理会,自顾自临摹起面前的拓本,十分认真。 书法课因为没有约束,学生都可以自由走动,所以十分松散。乐易正端坐座位前,认真地临摹,他本不喜欢书法,但因为是父亲的命令,不敢不从,只得耐住性子,放课后回家,还要提交今日的作品。他的字体很有特点,一般人无法模仿,想找人代写都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若是偷工减料,少不了一顿臭骂。 周围的人都知道乐易练字之时不可打扰,早都躲到一旁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乐易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点——横——竖——”乐易轻声念着,笔下写着,十分认真,感觉笔上墨有些干,重新在砚台里面沾了沾,又继续写,一笔刚落于宣纸之上,突然肩头被人一撞,歪歪扭扭划出一道墨迹,整张宣纸宣告作废,当成作业交差是肯定不行的了,只能重头在写。乐易怒不可遏,恶狠狠转头,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胆敢打扰他练字,他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残忍! 乐易转头,却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一张画得花里胡哨的宣纸,那宣纸却不是静止的,而是朝着他的面门而来,乐易本能想要闪开,但那宣纸如影随形,速度极快,乐易“啊呀”一声,被那宣纸糊了一脸,那宣纸之上墨汁浓稠,还未干透,乐易只觉眼前一黑,脸上凉嗖嗖的。 乐易惊恐万分,一只手去扒脸上的宣纸,一只手胡乱挥舞,感觉推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耳边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哎哟”声。 乐易这边动静极大,很快便吸引了众人注意力,整个课堂也变得安静下来。乐易终于把脸上的宣纸除去,恢复了视线,从座位上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环视周围,目光犀利,似乎要择人而噬一般。 周围人一和他视线接触,立刻移开,表情怪异,都强忍着笑意,憋得十分难受。 “谁做的!”乐易大吼一声,吓得周围人一哆嗦,但无人应答。 “哈哈!”却是七皇子和轩怡郡主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周围憋得难受的众人终于得了突破口,仿佛洪水决堤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整个课堂轰然大笑。 乐易气得面红耳赤,但又觉得莫名其妙,突然想起刚才的那张宣纸,莫不是上面的东西印到了自己脸上,赶忙到一旁的水缸,借着水面查看一番。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更是怒火中烧,只见他的脸上此刻印了一个王八,脸上横一道,纵一道,正是那龟甲,下巴处还站粘着宣纸一角,模样可笑至极。他气冲冲地走回座位旁,大喝一声,“谁做的!” “咳咳!”远处一人朝他旁边指了一下。 乐易缓缓转头,目光要杀人一般,视线所及一人拼命摇头,示意不是自己,手指往身下指了指,告诉他最祸首在下面。 乐易低头,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正在地上爬行,似乎想要逃离这里,正是小琴萱。 觉察到周围气氛有些诡异,小琴萱转过头一看,与乐易那凶兽一般的眼神对视,小花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嘿嘿!” “臭丫头,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乐易怒吼一声,抬脚就要往小琴萱身上踩去,吓得小琴萱手足并用,赶忙躲开。 七皇子与轩怡郡主知道事情不妙,赶忙上前阻止,“乐皇兄不可!” 小琴萱险之又险的躲开,乐易又抬脚踩来来,眼看小琴萱就要受伤,周围人都不敢看,都闭上眼,转开头去。可事情再次发生转折,没有听到小琴萱的声音,却是乐易“哎哟”一声,接着听到有撕裂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惨叫。 众人睁眼,只见乐易以一个一字马的造型躺在地上,手捂裆部,表情痛苦,而远处几只毛笔正在地上打着转,众人明了,原来是乐易踩到毛笔,脚下一滑,落得这个下场。不过转念又一想,乐易周围本就空空如也,哪来那么多毛笔,除非早有人故意将毛笔洒落在地,就等着乐易踩到,这人当真心思缜密,居然能算到这一步。 在场众人,其实可以分成三类,一部分人以乐易马首是瞻,一部分中立,这两部分人都不会,也不敢对乐易做这样的事,那么第三部分人就是七皇子与轩怡郡主还有苏家,七皇子与轩怡郡主虽然与乐易不对付,但不会做这样无聊之事,那么答案呼之欲出,苏家。事发时候,有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但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苏汀的身影,于是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这个刚刚入学不过半天的小丫头,苏琴萱。 乐易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这事要是传出去,非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可,以帝京城的八卦程度,指不定几天后全盛唐都知道了,那敬阳王府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但是,小琴萱似乎还不解气,此刻,她站起身来,小花脸上满是狡黠,哪有刚才的狼狈逃窜样,四处看了看,一手抓起砚台,一手拿起毛笔,“哇呀呀”朝着在地上呻吟的乐易撞去。乐易被撞得仰面躺倒,小琴萱原地蹦起,一屁股坐到他的身上,乐易一口气没喘上来,脸憋得如同猪肝一般,变成青紫色。 一路小跑,又撞又跳,小琴萱手里砚台中的墨汁撒了一地,溅得她自己身上,乐易身上,到处都是,此刻砚台中墨汁所剩极少,小琴萱直接将它直接倒在了乐易脸上,砚台一扔,拿起毛笔就往乐易脸上抹来抹去,不一会乐易整张脸都变成了黑色,就连牙齿也没有幸免,小琴萱这才心满意足地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拍拍小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哼,小样儿!”小琴萱不屑地朝着地上的乐易说道,冷哼了一声。 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小琴萱笑意盈盈,准备走回自己的座位,一看自己的小手,全是墨汁,砸吧着小嘴,“哎,一会儿指不定要被三哥骂了呢!算了,管他呢!芷姐姐最近看的小说里,那个谁最喜欢怎么说来着,唔!”小琴萱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突然一拍小手,似乎是终于想到,“对了,是‘洒家这辈子值了’,哈哈!” 小琴萱突然觉得周围气氛有些诡异,静的出奇,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恭敬低头,大气也不敢出,就连七皇子和轩怡郡主也是如此。小琴萱走到轩怡郡主身旁,拉了拉她的衣袖,“轩怡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轩怡郡主低着头,朝她挑了挑眉,“嘘”了一声,然后朝他身后努了努嘴,示意她转身。 小琴萱转身,只见前面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子,小琴萱身边从来不缺乏美丽的女子,梅若兰端庄大方,苏芷俏皮可爱,轩怡郡主秀美又不失英气,蝴蝶温婉可人,但与眼前的这个女子相比,却都落了下风,她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双瞳含情眸剪秋水,冰肌莹彻香罗叠雪,仪静体闲婀娜多姿,不似人间来客,疑是天外飞仙,美得令人心醉。她看着小琴萱,美眸中只有温柔,小琴萱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小手交叉身前,食指不停地打着圈圈,咬着嘴唇,想要收回目光,却如何也离不开,不自觉地,小脸绯红。 “噗嗤!”那女子一笑,百媚横生,莲步轻起,朝着小琴萱走来,在她面前蹲下,柔荑轻轻拉着小琴萱的小黑手,黑白分明,小琴萱只觉得香风拂面,心中的不安也瞬间消散,无比安心。 “小花猫,怎地如此调皮!”女子说道。 “姐姐,快些放手啦!”小琴萱说道,周围人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女子正是盛唐女帝,今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到访国学院,并且有幸见到了国学院里面最为“有趣”的一幕。小琴萱与乐易打得不可开交时,正巧柳老陪同女帝经过玄黄班门口,一众学生发现了,就要跪拜,女帝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所有学生不敢声张,只得赶忙低头,恭敬行礼。而女帝拉住小琴萱的手,本是极大的荣幸,不曾想这小丫头居然还让女帝松手,当真出生牛犊不怕虎,小丫头一副天真无邪模样,周围一帮人却是吓得不轻。 “为什么呢!”女帝轻声问道,呵气如兰。 “你看,全是墨!会弄脏姐姐的手的!”小琴萱抽回手,在女帝面前举了起来,可爱的小手上手心手背全是墨汁。 “呵!何止呀,你现在浑身都是墨嘞,尤其是这小脸!”女帝在小琴萱脸上轻轻一捏。 “嘿嘿!失误失误!”小琴萱嘿嘿一笑,天真烂漫。 “姐姐带你去洗漱一番可好!”女帝笑着说道。 “唔,三哥已经去找手帕了,只怕一会就回来了!”小琴萱有些为难。 “不妨事!”女帝抬头,与七皇子对视,七皇子心领神会,赶忙说道。 “琴萱,你三哥那里我会转告她的!你跟着陛。。。跟着这位姐姐去吧!” 小琴萱眼珠一转,“嗯,那好吧!” 女帝微微一笑,起身拉着小琴萱便走出了课堂,路过躺在地上的乐易身边时,斜眼看了他一眼,吓得乐易一阵哆嗦。 傍晚,苏府。 “蝴蝶姑娘,上次与陛下一同前来的那位老者,刚才到府上告知,说琴萱今夜会留宿宫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今日放课后只有苏汀一人回来,询问了今日发生的事,了解了事情大概,有些无奈,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偏偏还是把那敬阳王之子乐易给打了一番,虽然比较解气,但苏万鑫难免有些焦虑。 “不会有事的!”蝴蝶说道,温柔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听说琴萱把那乐易打得够呛!噗!”苏万鑫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尴尬,赶忙咳嗽掩饰,“那敬阳王府会不会趁机报复呢?” “唔,爹爹,这个应该不会!”却是苏汀说话,“今日女帝似乎是目睹了全部的过程,那乐易颜面全无,估计也不敢在敬阳王面前提起,而且女帝最后带走琴萱妹妹,似乎也是在暗示,让他们收敛一些!” “唔!有道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1章 梅子黄时雨纷纷(四) 5 摘星楼,位于皇宫西北面,是帝京城中最高的建筑,位于楼顶,可以俯瞰整个帝京,有一种鄙睨天下之感。皇城选址乃是一国之龙脉所在,而摘星楼则是皇城“气穴”之所在,汇聚龙气,一飞冲天,风水位置极佳。摘星楼是先帝在位之时,为当时最喜欢的妃子,也就是当今女帝所建,先帝驾崩,女帝继位之后,便将摘星楼改成了自己的寝宫。 摘星楼的建筑风格十分奇特,据传当时督建之人不是凡人,而是身为皇宫七供奉之一,修真界公输一族的公输班。修真界公输一族以机关傀儡术而闻名,而公输班作为那一代修士中的佼佼者,在机关一术的造诣颇深,无人出其右,当先帝提出为女帝造一座楼时,公输班便主动揽下了这个差事。公输班为了摘星楼可谓是呕心沥血,除了那复杂细致的图纸,他走遍大江南北寻找建筑材料,有些材料甚至从修真界之中运来,施工之时更是现场指挥,亲力亲为,大到横梁如何架构,小到卯榫如何嵌扣,事无巨细,认真细致。摘星楼竣工之时,其他几位供奉看了都说,这哪是建房子,分明是炼制法宝还差不多。 摘星楼分阴阳两面,阳面气势磅礴,雄浑巍峨,阴面温婉含蓄,玲珑剔透,宛如男女相拥,不分彼此,公输班以这样的一种形式来体现先帝对女帝的爱,作为隐喻对象的二人自然也是十分开心。先帝为心爱之人造摘星楼,更是被传为一段佳话。 夜幕降临,有三人立于摘星楼外,为首一人黑衣白发白须,正是当代三供奉之一,修真界天师道门的张佬,道号守明真人,其余二人打扮类似,也是一副仙风道骨模样,道号分别名曰守仁,守德。 守明真人轻抚长须,抬头望着富丽堂皇的摘星楼,“这苏家我倒是看走眼了!除了那个傀儡女子,不曾想还有一只把修真界搅了个底朝天的九尾天狐,当真了不得!” “师兄,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守仁真人询问道。 “什么也不做!”守明真人说道,语气平淡,“那个傀儡女子与真人无异,我生平仅见,就是擅长傀儡术的公输家族也做不出如此水准,其背后或许还隐藏着更厉害的人,我想,那日阴魔宗师徒五人,不是折在这傀儡手上,就是折在那傀儡背后的人手中。” “可我们都不曾觉察到任何高阶修士踏足盛唐啊!”守德说道,他们三人刻意以神识扫过整个盛唐,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守明真人叹了口气,“且不说这傀儡,那小丫头是怎么从修真界跑到凡世的,这点才让人捉摸不透!哎,算了算了,咱们都一把年纪了,别跟着修真界的一帮小辈瞎折腾了,我天师道门又没有人折在青丘界,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吧!” “师兄说的是!”守仁c守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的确没有必要纠结于此。 “话说,空丫头的时间不多了吧!”守明真人问道。 “嗯,至多一两年吧!”守仁掐指一算,报了个大概。 “哎,门中可准备妥当?”守明又问道。 “肉身已重塑完成,随时可以施展‘渡魂’之术!”守德回答道。 “嗯,那就好!那就好!”守明真人叹了口气,踱步走开,守仁,守德紧跟其后。 “明空姐姐,原来这里就是帝京城最高的那座楼哇!我在家里每天都能看得到,之前还和小胖墩他们说,哪天一定要爬上这座楼呢,可他们却怕得很,问他们又不肯说,神神秘秘的!等下次见到他们,我非好好炫耀一番,我都能想到他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样子,想想就好笑呢!”小琴萱此刻正泡在一个巨大的浴池之中,水汽氤氲,池水表面浮着花瓣,芳香四溢。 小琴萱本以为这个漂亮姐姐只是带自己找一个地方随便梳洗一下,不曾想直接出了国学院,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然后一路前行,竟花了不少时间,小琴萱估摸着这都快走了大半个帝京城了,也不知道要去哪,不过感觉她不是坏人,也就没有多考虑。寻思着还是晚回去好些,要不然以今天在学堂的表现,又要被蝴蝶姐姐好好数落一番不可,眼前浮现出蝴蝶那标志性的温柔笑容,小琴萱小嘴一咧,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是怎么了!”女帝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小琴萱赶忙摇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女帝,有些好奇,“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唔,名字哈,太久不说都快忘了呢!”女帝一笑,倾国倾城,“明空,赫连明空,你可以叫我明空姐姐!” 到了地方,立马有一大波人跪倒在地,迎接圣驾,小琴萱何曾见过如此场面,惊得直咽口水,不过女帝拉着她的小手,渐渐也就平复下来。那些人脑袋低垂,根本不敢抬起半分,小琴萱左顾右盼,又抬头看看女帝,美艳明丽,傲睨一世,这个形象牢牢镌刻在小琴萱幼小的心灵之中,她多么想成为这样的女子。 许多身着精美宫服的侍女鱼贯而出,帮小琴萱又是擦又是洗,污迹褪去,又变成了那个粉嘟嘟的小姑娘,宫女们都忍不住偷偷地捏捏她的小脸蛋,喜爱至极。接着又有许多好吃的被端了上来,小琴萱口水直流,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 酒足饭饱,稍事休息之后又泡在洒满花瓣的大浴池之中,小琴萱飘飘然。 “如你喜欢,经常过来找姐姐玩好了!”浴池一侧,女帝慵懒地躺在水中,闭目休息。 “啪嗒啪嗒!”小琴萱扑棱着游了过来,来到女帝身边,学着女帝模样躺着,瞥见女帝凹凸有致的胴体,再低头看看自己,不自觉有些懊恼,嘟起小嘴。 女帝似是觉察到了小女孩心思,将她揽在怀中,小琴萱感觉到那惊人的柔软,突然觉得很安心,那种感觉,和那红衣女子的怀抱,狼的胸膛一模一样,哪怕此刻外面天翻地覆,刀山火海,自己也不会觉得害怕,因为他们为自己提供了一方净土,只要在这里,自己就是安全的。 “姐姐,我好喜欢这里!”小琴萱说道。 “我也很喜欢呢!”女帝柔声说道,媚眼朦胧,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有人遮风挡雨,自己只需貌美如花的最美芳华。 摘星楼顶,还没有成为女帝的赫连明空垫着脚尖,吃力地伸手,感觉只要再努力一些,就可以将漫天星辰揽入怀中。一双温柔的大手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脸庞蹭着她的发髻,轻嗅着她的芳香。 “小心些,可别失足落下去!”那人说道。 “哈哈,怎会,我小心着呢!”赫连明空俏皮地说道。 “这回可没有仙人刚好路过救你呢!”那人有些无奈,“摘星楼顶风大,穿这么单薄,冷么?” “不冷呢!”有了身后人的环抱,赫连明空更加大胆,秀足踩着栏杆,站得更高,但感觉离那星星还差些距离。 “快些下来,朕帮你就是!这边有一颗更大更亮,给你摘下来放在宫中可好!”那人赶忙把她抱了下来。 “哪里哪里!”赫连明空眼中倒映的星辰,闪闪发光。 “这里!”那人握着她的柔荑,指着天上的繁星,缓缓移动,赫连明空不自觉的在那人怀中转了一个圆圈,与那人面对面,赫连明空眼中,是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满含笑意的嘴角,不自觉的有些害羞,趴到他宽阔的胸膛之上,素手握拳,轻轻一锤。 “我想摘下这天上的星星!”少女天真无邪地说道,惹得满堂大笑,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单手杵着下巴,笑意盈盈,没有任何鄙视,有的只是无限的爱怜。 他昭告天下,将这摘星楼送给赫连明空的时候,她惊得合不拢嘴,不曾想那儿戏一般的话语,他竟然记着。 “可还有什么想要的?”那人问道。 “把这江山给我吧,我替你守着,你就不用那么累了!”赫连明空轻轻说道,耳畔是他有节律的心跳声,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觉得那心脏暂时停止了跳动,接着变得急促,又恢复平稳。 “好!”那人嘴唇落到她的眉心,熔岩一般灼热。 不曾想,一语成谶,先帝积劳成疾,哪怕号称无所不能的供奉修士也无力回天,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与世长辞,举国素缟。皇族经历了一次血的洗礼之后,赫连明空坐上了皇帝的宝座,成了九五之尊。遗诏已经公布于天下,她如愿以偿,可若没了他,她要这天下有何用呢! 她失魂落魄徘徊在空荡荡的摘星楼中,不知不觉已大亮,有太监端着一盘梅子进来,说是先皇驾崩前的吩咐。原来哪怕病重,他也依然记得她喜欢吃江南的梅子。 她很后悔,想着,如果当时没有说那句话,是不是就可以与那人长相厮守了。张佬曾说,一切都是命数使然,不要强求,你与先帝岂会只有这一世情缘,总有再见之时。 “姐姐!” 小琴萱轻声唤着女帝,女帝缓缓睁开眼睛,收回思绪,温柔地笑了起来。小琴萱歪着脑袋,有些担忧,伸出小手,替她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原来竟是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姐姐没。。。事。。。”女帝说着,突然哽咽,心中已经封印的情感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摧枯拉朽,将那些精致的伪装全部击垮,刚刚拭去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珍珠般大小,连绵不绝。这一刻,她终于不是万人之上的女帝,变回了名叫赫连明空的女子。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黑云密布,片刻之后便淅沥沥下起小雨,亦如先帝驾崩的那个夜晚。眼角不经意间瞥到远处桌上的一盘梅子,她恍然大悟,原来已是这是时节。 黄梅时节,雨纷纷,人断魂。 “姐姐不哭!”小琴萱环抱女帝白皙的脖颈,小手拍着她的后背,学着梅若兰哄自己的模样,想要安慰女帝。 女帝身披薄纱,身材曼妙,出水芙蓉,梨花带雨,临栏而立。 小琴萱踩在栏杆之上,看向远方,似乎正从万家灯火之中,寻找苏府的位置。 “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小琴萱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 “因为,一个与你相关的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女帝缓缓说道,眼中映着一抹飘飞的白衣。 6 “哎呀,怎么又下起雨来了!”小琴萱小手举过头顶,一路小跑而来。她心中郁闷至极,这天气当真奇怪,阴雨绵绵下个不停,到处都湿漉漉的,连心情都难以避免地烦躁起来。好不容易今天没课,雨刚停下,她估摸着应该不会再下了,正准备去找小胖墩他们,刚跑出去,这小雨又下了起来。 其实小琴萱挺喜欢下雨,以前偶尔下雨时候,她总是激动不已,不撑雨伞便满院子乱跑,遇到低洼积水的地方,还要往里面蹦上一蹦,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每次都被蝴蝶拎着回来,去了衣服就往盛满热水的木桶里面一扔,蝴蝶在一旁秀眉倒竖,小琴萱躲在水中咕嘟嘟吹着水泡,十分有趣。 可这阴雨绵绵却是让她浑身不舒服,芷姐姐每天倚着窗户,唉声叹气,偶尔还吟上几句伤感诗词,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明空姐姐也时常对着一盘梅子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总而言之,小琴萱很不喜欢这样的雨。 一路小跑,路过后院湖心亭,小琴萱瞥见有一白衣人坐在桌边,此刻背对着自己,不知道长相。苏府的人小琴萱十分熟悉,她脑中一一闪过,确定苏府肯定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觉得好奇,就走了过去,也不怕这人是个坏人,着实胆大。 白衣人正襟危坐,桌上摆着一个白玉酒壶,修长的手指夹着一个游龙杯,凑至鼻前嗅了嗅酒香,闭目慢慢品味,再睁眼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小的脑袋从桌子对面探了出来,似乎在暗中观察,正是小琴萱。白衣人微微一笑,小琴萱只觉得周围突然阳光普照,温暖如春,可一转头,发现还是阴雨绵绵,当真奇怪。 “你是谁!”小琴萱终于看清了白衣人的面目,这是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白玉冠束黑发,剑眉星目,五官精致,白色长袍简约而不简单,宛如画中人一般。 “唔,独孤珏!”白衣人开口,正是离开许久的独孤珏。 “没听过呢!你为啥到苏府,走的是正门么,别是翻墙进来的哦!”小琴萱爬上石椅,跪在上面,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盯着独孤珏看,似乎是想看出他是好是坏。 “唔!”独孤珏一手环抱胸前,一手摸着鼻尖,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小丫头的话。 “好像没走正门呢!”独孤珏笑着说道。 “那你可惨了,我大哥和蝴蝶姐姐可厉害了,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一会被他们发现了,指不定把你打得屁股开花,然后扔到大街上,啧啧,很惨的哟!”小琴萱一本正经说道。 “哈哈!真是太可怕了!”独孤珏笑道,觉得很有意思,“经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想要见见你的大哥和蝴蝶姐姐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非要受皮肉之苦才满足么,我看看,这叫啥来着,唔,芷姐姐和我说过的,唔,唔!对了,叫‘受虐狂’!”小琴萱一拍小手,说道。 “不怕不怕,我也十分厉害呢,没准他们打不过我呢!”独孤珏继续逗她。 “啊呀呀,头疼,你咋就这么倔呢!”小琴萱摸着脑袋,作头疼状,“他们真的很厉害呢!” “琴萱!”蝴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哎呀,遭了,蝴蝶姐姐来寻我了!你快些走,别让她见到你!”说着就从石椅上跳了下来,往亭外跑去,路过独孤珏身边时又停了下来,“你到底来做啥的!哎呀,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了,总之你快些走啊!”说罢就一溜烟跑进雨中。 “蝴蝶姐姐,我在这呢!”小琴萱加快步伐,生怕蝴蝶看到亭中的独孤珏。 可还是晚了一步,一袭蓝衣的蝴蝶,撑着伞,出现在了前方,从她所站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湖心亭的全部。 小琴萱心中咯噔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蝴蝶面前,又是蹦又是跳,企图阻拦蝴蝶的视线。蝴蝶将伞移到小琴萱头顶,拿出手绢替她擦拭,有些好笑,“这是作甚?” “蝴蝶姐姐,莫不是晚饭已经做好了?”小琴萱赶忙分散蝴蝶的注意力。 “可不是,你爹娘让我来寻你!都要吃饭了还往外跑,而且。。。又不打伞!”蝴蝶佯装生气。 “咳咳!”小琴萱有些心虚,赶忙解释,“我以为雨停了了嘛!”然后悄悄回头,发现那白衣人居然还在,心中暗道不好,生怕他与蝴蝶直接打起来,赶忙拉着蝴蝶,要往饭厅方向去,“蝴蝶姐姐,快些走啦!一会饭菜都凉了!” “好好!”蝴蝶抬头看了看湖心亭,欠身行礼,然后便拉着小琴萱远去了。 独孤珏嘴角含笑,举杯将酒一饮而尽,“我来接你呢!” 亭外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独孤珏又斟满一杯酒,“梅子黄时雨纷纷,当真欲断魂哪!”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2章 帝女决,盛唐乱,殇别离(一) 1 天河神女多娇丽,阴阳渥饰艳无双。 身披华藻罗衣裙,翡翠奋翼美名扬。 容颜美兮温如玉,体态丰盈姝且庄。 既姽婳兮似处子,又婆娑乎恣徜徉。 “哇,难怪说帝女山天下无双,‘容颜美兮温如玉,体态丰盈姝且庄’,诚不欺我,今日果然来对了呢!你们说是也不是!”赫连明空回头,想询问一下身后的小姐妹们,可身后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她眉头微皱,小嘴一歪,“唔!这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们,体力当真不行!” 赫连家是方圆百里之内的名门望族,家中男子各个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女子温婉贤淑,美丽大方,偏偏赫连明空有些异类,不呆在闺中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整日往外跑,抛头露面,与男孩子玩在一起,什么爬树掏鸟窝,蹴鞠游野泳,统统在行,甚至比男孩子还要玩得好些,日晒雨淋,皮肤黝黑,头发枯黄,周围人都叫她“假小子”,她倒是不在意,可把她的爹妈给急得够呛。最后,她的爹妈实在没辙,苦口婆心,声泪俱下,终于把这小妮子给劝说下来,收了性子,从动如脱兔,终于变回静若处子,皮肤也渐渐白皙起来,蓄起了长发,就这么长到了十四岁。 都说女大十八变,谁能想到那个当年的假小子会出落得如此美艳动人,摇身一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当年那些玩伴儿再见之时惊得下巴脱臼,根本不敢相认。恰逢陛下选妃,全国适龄的女子都可以参选,赫连家有如此漂亮的女子,自然要试上一试,没准一朝凡鸟飞上枝头变凤凰,那赫连家自然就成了皇亲国戚,那可是光宗耀祖,地位水涨船高。 但这选妃之路可不太平,州府便雇了最有名的镖局护送这些女孩子,这一路游山玩水,女孩子们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由于这镖局名声较大,镖师们武艺高强,这一路畅通无阻,他们脚程较快,时间十分充裕,途径帝女山,便有了游玩一番的想法。 赫连明空得了机会,终于可以脱离父母的掌控,被压抑住的活泼性子重建天日,如同回归自然的小兽,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很快便沉浸在帝女山优美的自然风光之中,不自觉地竟是脱离了大队人马。 “唔,要不等等他们好了!当真麻烦!”赫连明空在道旁的青石上坐了下了,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却还是没有见到人影,心中有些烦闷,“哎呀,烦死了,不等了,反正都要爬到山顶,不如去山顶等你们好了!”说走就走,她拍拍裙子,一个人走在山道之上,朝着山顶进发。 一路青山绿水,树木成荫,空气清新,赫连明空那是相当惬意,约莫一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山顶,可还是未见其他人影,心中不禁好笑,等这些大小姐到了山顶,怕是天都黑了,当下也就不再想,自己独享这大自然的馈赠,一人品味这“一览众山小”的绝世美景。 “咦!那是什么!”赫连明空被一个白色的东西所吸引,阳光刺眼,有些看不真切,于是伸手挡在额前,少了强光,终于看清了,原来是朵白色的野花。 走近了,才越发觉得这花娇艳,纯白花瓣,粉色花蕊,嫩绿枝叶,如冰天雪女,盛世美颜,双颊绯红,翠绿衣裙,让人忍不住就要触摸。赫连明空秀眉紧蹙,咬着嘴唇,犹豫不决,这野花如此之美,实在忍不住想要采摘,可问题是,它偏偏长在悬崖之外,自己勉强能够触及,可大半个身子需要探出崖边,还是太过于危险。 “哎呀,好烦哪!好想要啊,这次如果错过,指不定再也没有机会遇见如此漂亮的花了呢!”赫连明空自言自语,“若是那个镖师刘闯大哥在就好了,他人高马大,肯定够得着!”随即她又赶忙摇头,“不成,现在镖师们肯定护着那群大小姐,镖师们到了,那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也到了,其中还有几个官家女儿,到时候她们一撒泼,估计这花就没我什么事儿了!看来还是得先下手!只需小心些就好!” 赫连明空本就是果决的性子,说做就做,也不顾地上泥土沾染衣裙,直接跪在地上,一手按住地面保持平衡,一只手申得笔直,修长的手指只差那么一毫就能触到花枝。 “给我过来点啊!”赫连明空有些吃力,底下就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不自觉有些害怕,吞了吞口水。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祈祷,一阵风吹来,那花随风而动,竟是朝着她晃动,她的芊芊细指夹住花枝,身子往后一撤,将那花拉了过来。 “唔,吓死我了!这帝女山也太高了!”不过,看着手中那朵洁白的鲜花,赫连明空心中还是十分欢喜,“不过也算值得!”她把花凑到鼻子前,轻轻嗅了一嗅,香气袭人,沁人心脾。 她站起身来,觉得鼻子有些痒,越来而且越来越痒,忍不住直接打了个喷嚏,感觉身体飘飘然! “啊嘞?”赫连明空只觉得身体下坠,她刚才站在悬崖边上,还未完全脱离险境就迫不及待去闻花香,一个喷嚏竟然直接让她失去了平衡,从崖边失足摔落下去,“救命呀!” 赫连明空十分无奈,心里想着,估摸着自己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打喷嚏而摔死的人了,想自己花容月貌,居然还没让男人神魂颠倒就香消玉殒,果然是红颜薄命。她看了看紧紧握在手中的那朵白花,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漂亮了,自己居然因为这么一朵花丢了性命,当真不划算。不过转念又一想,是自己先夺了花的性命,此刻不过是一命偿一命罢了,花啊,花啊,你这辈子倒是值了!难怪总听别人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当真至理名言,说得实在贴切。 “爹娘!女儿不孝,来世再见!”赫连明空闭上双眼,静静等死,眼角流出泪水,向着天空飞去。 “姑娘,需要帮忙么!”有个声音出现在耳边,赫连明空以为出现了幻觉,只不过当真有趣,闭着眼睛,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看我正凉快着么,哪来的哪呆着去吧,别打扰本小姐飘飘然!” “唔。。。再飘飘然可就到底了哦!”那声音又说道。 “哎呀我说。。。”赫连明空睁开眼睛,惊得嘴巴圆张,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自己身边,随着自己一同下落,较有兴致的看着自己,面带微笑,和煦如风c “要帮忙么?”男子问道,眼神温柔如水。 赫连明空不知道这到底是梦幻还是真实,捏了捏自己的脸,疼得她龇牙咧嘴,又伸手捏了捏男子的脸,果然有温度,原来不是梦啊! “嗯嗯嗯!”赫连明空赶忙点头,“快救人啦!” 男子笑着,伸出双手托住赫连明空,果然止住下降的势头,然后缓缓升起,竟是飞了起来,眨眼功夫便重新落回崖顶,男子将她放了下来,她双脚一软,直接跪倒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涔涔,一阵清风拂过,即便在阳光下,也觉得寒冷刺骨。 好一会儿,赫连明空才缓过劲儿来,脚上也终于恢复知觉,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笼了笼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衣衫,回身看到那个白衣男子正站在崖边。 赫连明空走了过去,快要走近崖边,刚要抬脚走近男子,有了刚才落崖的事,有些后怕,赶忙收回脚步,还往后退了一步,离山崖远些。 “小女子多谢公子相救!”她朝着男子屈身行礼,“大恩无以为报,还望公子留下姓名住址,我赫连家必准备厚礼送至府上,以表谢意!” 男子回身,笑了一下,“姑娘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诶?”赫连明空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你居然能飞诶?”拍着脑袋摇着头,又说道,“我肯定是被吓傻了,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唔。。。能吧!”男子笑了笑,这姑娘反应实在有趣。 “你是。。。神仙?还是。。。妖怪?”赫连明空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都不是,我是修真者!”男子说道。 “唔,修真者,好像听过,本领高强,能飞天遁地,和神仙差不多!”赫连明空点着头说道,“唔,总之谢谢你啦!既然你是神仙,那肯定看不上这凡间之物啦,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这朵花送你吧!”说着便把手中的花递了过来。 “鲜花配美人,这花你留着吧,到了我这就是插在牛粪上了,不好!”男子笑着说道,没有接那花。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赫连明空又把花收了回来,细细把玩。 “你怎地一个人在这里!”男子问道。 “唔,准备去京城选妃呢,途径帝女山来这游玩一番,其他人脚程太慢,被我给甩开了,估计一会儿就来了。”赫连明空说道。 “选妃哈!那就是未来的妃子咯,没准还会变成皇后母仪天下也说不准哟!”男子说道,“没想到还救了一个如此尊贵的人物,倒是荣幸!” “哈哈,开什么玩笑,这次全国不下万人参与选妃,即便选上了,后宫佳丽三千呢,哪轮得到自己,我呢,本也就不抱什么希望,权当是出来散散心,见见世面呢!”赫连明空有些许的失落,谁不想体验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呢,就好像站在帝女峰顶,鄙睨群山,这种感觉,可是会上瘾呢! “或许连你都不清楚,你可是天凤之身,又有真龙庇佑,可是会一飞冲天的!”男子细细打量一番,看得赫连明空很不自在。 “不清楚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天凤真龙的,你口中的天凤真龙刚才差点摔死呢!哼!”虽然嘴上有些不悦,但赫连明空心中却是开心的紧。 “冥冥之中自有造化,以后你就知道了!”男子回身,看着秀美山河。 “神神叨叨,怎么感觉你这么像个江湖算命的呢,我家门口的大街上以前就有一个‘仙人指路’,吉凶祸福算姻缘,十枚铜板一次,不灵不要钱!哈哈!”赫连明空捧腹大笑。 “是吗,那我改天得去算上一挂!”男子笑道。 “那你可要失望了,前年他帮一恶霸算命,那恶霸让算命先生算算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算命先生一通海吹,什么恶霸遇贵人,得姻缘,发横财,说得口干舌燥,那恶霸也是心花怒放,正当算命先生打算讨赏钱时候却被恶霸一耳光打飞,说,‘这下没算到吧!’,哈哈!那算命先生就是骗人的!”赫连明空笑得花枝乱颤,笑出眼泪,她擦了擦眼泪,又说,“听说真龙都是天子呢,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当皇帝了!哈哈,女皇帝,那才有趣呢!” 赫连明空还打算继续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原来是同行的镖师刘闯,只有他一人,估计是来寻自己的。 “唔,有人来寻我了,我得走了!”赫连明空突然有些不舍。 “嗯,这个送你!”男子伸出手,手中一开始空空如也,随后缓缓出现一块造型古朴的玉佩,赫连明空看得目瞪口呆,真是神奇,接过玉佩,入手温润。 “这是什么?”赫连明空不解,“为什么送我这个呢?” “相识即有缘吧!宫廷之中暗流涌动,人心难测,此玉佩名为‘花颜’,贴身佩戴,可百毒不侵,也可保容颜不老!”男子说道。 “唔,当真是个宝贝呢!谢谢你!”赫连明空把玉佩捧在手心,小心呵护。 “就此别过,有缘再见!”说罢男子便起身飞起,转眼便消失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啊!”赫连明空突然想起自己居然不知道他的姓名,赶忙对着山崖外大喊。 “独孤珏!”耳畔响起男子的声音,赫连明空吃惊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当真是仙人呢!” “赫连小姐,让我好找啊!你这走得也太快了,身边又没有人跟着,出了什么事我们兄弟可人头不保啊!”刘闯慢慢走了过来。 赫连明空把玉佩收入怀中,回身朝着刘闯走去。 “刘闯大哥,真是对不起啦,我们回去吧,一会儿你得帮我和镖头好好说说,让他不要生我的气!”赫连明空一副可怜模样。 “哈哈!赫连小姐没事就好,他哪还敢生气,求神拜佛烧高香,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刘闯笑道,“诶,对了,赫连小姐,刚才那是仙人吧!我滴乖乖,我刘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仙人哇,这辈子值了!” “嗯嗯,仙人!”赫连明空点头,回首看了看,悬崖之上空空如也。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3章 帝女决,盛唐乱,殇别离(二) 2 女帝梦中悠悠转醒,有些口渴,坐起身来,乌黑的长发落到身前,遮住脸颊,看不清楚表情。她往后伸手,从枕头之下取出“花颜”玉佩,放在手心,轻轻摩挲,仿佛抚摸恋人的脸庞一般。 正如独孤珏所说,偌大的皇城,一个国家最权威的地方,也是最为黑暗的地方,有多少枯骨红颜埋葬于此。少女赫连明空的选妃之路可谓顺风顺水,更是被皇帝一眼相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于是,她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明着不敢,暗地里手段百出,据一位相熟的御医所说,几年时间,她吃下的毒物已经可以毒死两个帝京城的人了,若没有这“花颜”玉佩,她已经死了几万次了。更加残忍地,用以命换命的形式,夺去了她腹中胎儿,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每每想起,都会不自觉泪流满面。 女帝将玉佩放在胸口,玉佩上传来的温润之感传遍全身,她突然觉得很安心,重新倒下,睡得安稳。 转眼已是大年三十,农历除夕,千家万户阖家团圆。 冬日的阳光看似温暖,但照在身上却没有多少温度,老刘头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坐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烟管。 “老刘头,年货备好了没!今年到我家去呗,一起守岁哇!”一个邻居经过门口,和老刘头打招呼。 “都备好啦,今年就不去啦!快些忙活去吧!”老刘头摆摆手,那人笑着便走了。 老刘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感觉时间也差不离了,似乎可以准备生火做饭了,在石阶上敲了敲烟管里的烟灰,起身就要提着小板凳进屋,刚转身,感觉到身后有动静,缓缓回身,只见一个白衣人站在小院之中,不是独孤珏又是谁。 “老人家!”独孤珏抱拳行礼。 老刘头手一哆嗦,凳子掉到地上,觉得口干舌燥,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那个。。。小。。。小六子可还好!”老刘头哽咽道。 “他很好!”独孤珏笑道。 “那。。。那就好!”老刘头赶忙擦了擦眼泪,“里屋坐!不过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老人家客气了!”独孤珏跟着老人进屋。 “小六子没回来么?”老刘头问道。 “嗯,他正闭关冲击瓶颈,正是最关键的时刻,有些分身乏术!”独孤珏说道,看到老刘头眼中闪过的失落,接着说道,“不过他托我给你带来了一些东西,都是他这些年给你到处搜罗到的。”独孤珏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此盒名为玲珑宝盒,外观虽小,里面却有极大的空间,可以存储不少东西!” 说着,独孤珏便将宝盒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独孤珏朝老刘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老刘头将信将疑,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朝小盒之中探去,他看到一个金色葫芦,觉得不错,心念一动,手中便握了一物,收回手来,手上拿着的,正是那个金色葫芦,入手有些沉淀,老刘头一脸不可思议。老刘头拔掉葫芦塞子,里面酒香四溢,一闻便知道是好酒。 “这臭小子!”老刘头笑道。 “另外,这是小六子想对你说的一些话。”独孤珏又递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珠子过来。老刘头的手不自觉又颤抖起来,伸到半空,停顿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轻轻触碰到那颗珠子。只见珠子发出七彩光芒,缓缓浮到半空,一个俊朗的青年出现在老刘头面前,不是小六子又是谁。 小六子个子长高了许多,也壮实了许多,不再如以前一样像个瘦小的猴子,头发长长了,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表情顽劣,倒是与以前一样。老刘头伸手想要去摸一下,手却穿了过去,原来只是一个影像,却是与真人无异。 “老刘头,我带的东西收到没有哇!”小六子说道,“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劲儿四处搜集来的呢,你得快些尝尝,那味道相当不错,比之前的那些马尿可好喝多了!不过你可得悠着点,这酒可烈着呢!” 老刘头举起葫芦喝了一口,酒劲儿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坦,果真好酒! “老刘头!我跟你说啊,我现在也可以飞天遁地了!厉害吧。。。” 独孤珏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聊天”,虽然那个小球只是把小六子想说的话录进去,这会儿不过是重现而已,但看老刘头心满意足的表情,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就起身告辞,不想在打扰这爷孙的“团聚”。 小六子特别能说,说自己已经突破什么层次,去采摘什么仙果,与人一起探索秘境,为了抢夺什么又与谁谁谁大打出手,又遇到了哪些美人仙子,被迷得神魂颠倒,听得老刘头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不过心中却是幸福多多,感叹这小子终于长大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回过神来时,发现独孤珏已经离开了,有些懊恼,居然都忘了说声谢谢,回想着独孤珏的身影,突然觉得似曾相识,渐渐地与帝女山顶那个白衣仙人身影重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曾经见过他。 “当真奇妙!”老刘头笑着摇了摇头,“我去弄几个小菜,咱爷孙好好聚一聚!” 摘星楼,女帝寝宫。 本来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女帝要宴请群臣,与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共襄盛举,可没由来地心情低落,便取消了这个活动,打发他们各回各家,让他们去与家人团聚。 女帝倚着栏杆,俯瞰着万家灯火,叹了口气。 “为何唉声叹气呢?”一个男子声音说道。 女帝美目圆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回身,看到了那个时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白色身影。 “好久不见!”独孤珏笑道,亦如当年温暖和煦。 “好。。。好久不见!”女帝也笑了,倾国倾城。 相顾无言,女帝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张佬他们没有阻拦你么?” “唔,盛唐第一个女皇帝,不是你还能有谁呢!”独孤珏笑道。 “哈哈,是了,是了,当年还以为是个玩笑呢,没想到真的成真了!”女帝笑着,眉眼如画,突然想起什么,赶忙问道,“诶,你还没告诉我有没有遇到张佬他们呢!他们可厉害得紧,你们可别打起来!” “无妨,来之前已经遇到了,自是得了同意才来的。”独孤珏笑着摇了摇头,“见你一面可真心不易!” “可不是么!你回来多久了!”女帝问道。 “大半年吧!”独孤珏想了想,说道。 “你!”女帝气冲冲地走到独孤珏身前,秀眉微蹙,抬眼与独孤珏对视,有些愠怒,“你居然都不来找我!”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岁时,帝女峰顶。 “呃。。。”独孤珏有些尴尬,“你还与那时候一样!” “咳咳!”这会轮到女帝尴尬,赶忙走开,“哪有,明明都长大了!”发觉这话有些歧义,不自觉脸有些发烫,“嘶,今夜怎么这么热呢!”赶忙抬手往脸颊之上扇些风气过来。 “知道你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所以就没有来见你!”独孤珏走到栏边,站在女帝身边,“今夜看你一个人哀声叹气,所以就来看看你!” “呵!”女帝,不,赫连明空笑了,天真烂漫,“唔?你从哪里看到的!”赫连明空突然一手捂胸,一手护着身下,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莫不是我洗澡时也被你看去了!” “咳咳!”独孤珏揉着眉心,十分无奈,“难怪你与那小丫头这么合得来!” “哈哈!”赫连明空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你是说琴萱吗,我一看到这孩子就特别喜欢,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而且,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你的气息!” “嗯!”独孤珏点头,“你的直觉倒是敏锐!” “嗯,也不想想我是谁!哈哈!”赫连明空笑道。 “一起去吃年夜饭吧!”独孤珏说道。 “哪?苏府?”赫连明空问道。 “嗯!去么!” “去!”说着赫连明空便朝着独孤珏跑了几步,轻轻一跃,搂住他的脖子,要跳到他的怀中。 独孤珏生怕她摔着,赶忙伸手接住,二人对视在一起,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十分暧昧,“咳咳!这是作甚!” “不是要飞着去么!”赫连明空一副天真模样,“就好像那时候一样!” “呃。。。我可以瞬移的!”独孤珏说道,看到赫连明空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赶忙改口,“这样也不错!抱稳了!” 二人飞在空中,有冷风吹来,赫连明空不自觉地抱紧了些,头轻轻靠在独孤珏肩上。 “咻!”“!” 漫天的烟花在夜空中炸裂开来,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啊呀!独孤怎么还不回来!人家外面都开始放烟花了,我们还没开始吃饭!”小琴萱嘟囔着,身着红色的小袄,顶着两个可爱的包子,模样甚是可爱。 “这孩子!”梅若兰佯装生气,“饭菜都没上齐呢,着什么急呢!” “肯定是看外面放烟花,自己也心急了呗!”苏芷笑道,“不过独孤公子怎么出去那么久!” “主人去接人了!一会儿便到!”蝴蝶端着菜进来,将菜摆到桌上。 “蝴蝶姐姐,接的谁啊,我认识不!”小琴萱来了兴致。 “来了就知道了!”蝴蝶浅浅一笑,接着又去厨房帮忙去了。 苏万鑫与苏岸c苏汀从外面进来,满面红光,喜气洋洋。 “岸儿c汀儿,今个儿可得好好陪爹喝一杯!”苏万鑫说道。今年这个年,是苏万鑫过得最开心的一个,苏岸平安归家,苏汀痊愈,终于不再有什么遗憾。 独孤珏回来的第二天,便让苏汀服下重新炼制好的药,苏汀身上冒出浓浓黑气,遇到阳光便消失不见。苏万鑫c梅若兰c苏芷看在一旁,紧张万分,生怕出什么差错;苏岸有些修为,能感觉到苏汀身上,被压制住的那一缕死气,正在一点点被逼出体外,少倾便消散殆尽,如今苏汀生命力旺盛,完全重生。 “哈哈,爹,轮酒量,你可喝不过我!”苏岸笑道。 “我也要喝啊?别!”苏汀赶忙摇头,“那酒太难喝了!” “哈哈!”苏岸一乐,拍了拍苏汀的后背,“不喝白酒,喝西域的葡萄酒或者糯米酒,那个不难喝!” 正说着呢,梅若兰c蝴蝶已经将最后的饭菜端了上来,前脚刚踏进屋,独孤珏抱着赫连明空也落了下来,站在门口,一看到这么多人,赫连明空也不免有些害羞,赶忙从独孤珏怀中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 “明空姐姐!”小琴萱小跑着就蹦了过来,直接扑在赫连明空的怀中。 “我的天!”苏万鑫喊了一声,拉着家人就要过来迎接圣驾,赫连明空赶忙制止。 “苏先生不必拘礼,今日没有女帝,只有赫连明空,我只是来蹭吃蹭喝的,还望苏先生不要嫌弃!”赫连明空笑着,小琴萱直接把她往屋里拉去。 “哈哈,怎么会,怎么会!”苏万鑫尴尬地笑笑,心想着,今晚这酒是喝还是不喝呢? 本以为会略显尴尬的一顿饭,吃下来倒是其乐融融,赫连明空酒量极好,几杯酒下去,已经与苏家人打成一片,没有了拘束之后,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苏家三父子在那划拳喝酒,苏汀不胜酒力已经摇摇欲坠,苏万鑫与苏岸激情澎湃,几乎撸了袖子,一脚踩着凳子,面红耳赤,不亦乐乎;梅若兰和苏芷拉着蝴蝶在那说着苏岸小时候的糗事,苏岸对蝴蝶一见钟情,苏家人心理早就清楚,如此贤惠漂亮的姑娘,他们早就已经将她当做自家人,是好儿媳,好嫂子;小琴萱不明所以,不清楚这些有什么意思,明明一大桌子菜,却没人动筷子,感觉浪费,于是放开爪子,到处搜罗好吃的到自己碗中,吃得也是极其舒坦,满嘴是油。 赫连明空微醺,轻轻靠在独孤珏的肩头。 “我啊,很久没有像这样一家人过年了!很开心呢!”赫连明空柔声说道,双颊绯红,眼波如水。 “那带你来这,还真是来对了!”独孤珏看着小琴萱伸手半天,还是够不到自己面前的那盘菜,帮她夹了放到碗中,小琴萱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说了声“谢谢”,独孤珏微微一笑,满是宠爱。 “呐,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么?”赫连明空说道。 “嗯,你说!”独孤珏问道。 “这个元宵节,陪我去逛花灯吧!”赫连明空说道,有些羞涩。 “好!”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4章 帝女决,盛唐乱,殇别离(三) 3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青玉案·元夕》上阙) “独孤公子怎么总是神神秘秘的,我约他一起来逛花灯,他居然都不在房间的!”苏芷有些失落。 “就是就是,神神秘秘的!”小琴萱走在前面,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纸风车,吃了一口糖葫芦,小嘴边上沾满了糖渍,“二姐二姐,我要吃这个!”小琴萱又看到了糖画艺人,画人栩栩如生,画物活灵活现,周边已经围了许多小孩,不停的吞着口水。 “诶诶,来了来了,走慢点,别走丢了!”苏芷赶忙跟了上去。 蝴蝶正立在一个小摊前面,卖的是各种各样漂亮的首饰,摊贩口舌生花,正给蝴蝶推荐一款据说是产自西域的玛瑙玉簪。 “大哥,你看蝴蝶姐姐带这个玉簪好不好看!”苏汀拉着苏岸走到蝴蝶身旁,把苏岸推到了蝴蝶身前。 蝴蝶将簪子插到发间,朝着苏岸微微一笑,苏岸呆若木鸡,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好看!” 蝴蝶笑了笑,放下发簪,又往前面去了,“哎!”摊贩与苏汀一同叹气,虽然目的不同,但目标都直指苏岸,摊贩本以为遇到金主,肯定会为了美人大肆挥霍,正打算狠狠敲上一笔,不曾想是个榆木脑袋;苏汀叹的是,苏岸要是在这么迟钝下去,哪天独孤公子一走,蝴蝶也跟着走了,那自己与二姐的好大嫂,爹娘的好儿媳这就飞走了。 “哎,大哥,你这样是不行的,来来来,我得跟你好好上上课!”说着苏汀赶忙拉着苏岸跟上蝴蝶,一边小声地在一旁指导者应该如何如何,苏岸不住点头,恍然大悟。 “瞧这些孩子!”苏万鑫笑着说道。 “嗯,长大了呢!”梅若兰挽着苏万鑫的胳膊,脸上全是笑意。 苏家一行人缓缓前行,大街之外,一处僻静的小巷之内,两个身影趁着夜色落了下来,大街上人山人海,比肩继踵,热闹非凡,自然不会有人太注意这边的情况。 二人正是独孤珏与赫连明空。 “唔!”独孤珏对着赫连明空打量一番。 “怎么了?”赫连明空低头看了看,又偏头使劲儿看看了看后背,以为是身上沾了些什么。 “有些太过华丽了!”独孤珏说道。 “唔,这也华丽?”赫连明空微抬双手,转了一圈,裙摆飞舞,香风拂面,“这已经是我让宫女找到的最朴素的衣服了!也不能太惊世骇俗了,对吧!” “咳咳!”独孤珏有些尴尬,心中暗道,当真够朴素,“戴上这个吧!”独孤珏拿出一个做工精巧的半脸面具递到赫连明空面前。 赫连明空接过面具戴上,只露出精致的下巴与嘴唇,“怎么样,这下认不出了吧!” “唔,大概吧!” “那走吧!”说着赫连明空便当先走出小巷,挤入人流之中,独孤珏跟在一旁。 大街之上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挂满彩灯,形状各异,大小不一,更有手艺精湛的匠人将花灯制成巨大的灯轮c灯树,灯轮缓缓旋转,灯树火树银花,引得游人纷纷驻足。有弦乐声传来,原来是河道之上,彩船缓缓驶来,彩船之上,乐师尽情演奏,闭着双眼沉醉其中,戏子浓妆艳抹,深情款款,水剪双眸雾剪衣裳,胸前瑞雪,眼底桃花,皓齿乍分,天籁之声,风格只应天上有,歌声岂合世间闻。 桥的两侧挤满了人,赫连明空挤不进去,垫着脚尖十分吃力,独孤珏来到她身边,周围的人不自觉的让出位置,赫连明空赶忙挤了进去,随手一拉,把独孤珏也拽到身边,与众人一同沉浸其中。 游船远去,不少人选择沿河跟上,也有人虽意犹未尽,但还是选择离开,这元宵灯会可不止这一项活动。游船刚过,迎面又来了队伍,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当先是舞龙,其后是舞狮,再后是高跷,旱船,百姓夹道,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本来这些表演只在白日进行,不过这花灯通明,说是夜晚,其实也和白昼差不离,这些表演总是吸引人的目光,很多人白日看不过瘾,晚上还要再看一遍,于是便又加入到夜晚的活动中来。 “看样子是挤不进去了,不如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好了!”说着,赫连明空便又朝着有叫卖声的地方跑去了。 “当真孩子心性!啧,好几十岁的人了,怎地还是如此,唔,我这几千几万岁的人好像也没资格说!哈哈!”独孤珏笑着摇了摇头,顶着人群,逆流而上。 找到赫连明空时,她正蹲在一个面具摊前,仔细地挑选着,看到独孤珏走过来,赶忙拿起一个面具,不由分说往独孤珏脸上套去。 “唔,这个比较合适!”赫连明空摸着下巴细细打量,点着头说道,又狡黠一笑,“我没钱,你付钱哦!”说罢便又跑了。 独孤珏取下面具,发现图案是个玉面狐狸,似乎是女子款式,无奈一笑,付给摊贩银钱之后,重新戴上面具,朝着那抹身影走去。 摊贩是个老者,看着二人远去,笑容慈祥,说道,“当真天造地设一对!年轻就是好哇!” 4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青玉案·元夕》下阙) 女帝继位之前,寻常时间,很难看到年轻女子外出,每逢元宵佳节才可以与友人一同结伴出游,于是这天,女子们梳妆打扮,莺莺燕燕,大街小巷自成一道风景,青年男子们也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想与之结交。女帝继位之后,女子地位提高不少,但元宵节的这一传统却是保留下来。 要问这些青年男女最喜何处,非“灯谜角”莫属。灯谜角设在一处青石广场之上,长绳横跨广场上空,上面密密麻麻挂满各式灯笼,五颜六色,灯谜挂在灯笼之下。缴了入场费便可入场,解出谜底便可将灯谜取下。入口处设有一个小摊,地上摆放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需要站得老远,用藤圈来套取,灯谜谜底可以兑换套圈次数。只是这些灯谜都设置得极难,想要解出也不是一件易事。 此刻场中男女各半,青年才俊们若是知道谜底,也不着急取下灯谜,而是守在周围,假装看其他谜题,若有姑娘上前,便佯装巧遇,对谜面一番解释,既营造出巧遇氛围,又能突显自己才情,还能大方的一睹姑娘芳容,可谓一举多得,若是就此看对眼,倒也是一桩美事。 苏家一行人也在此处,小琴萱骑在苏岸脖子上,催促他快些跟上前面的苏汀,苏汀每解出一个字谜,她便摘下灯谜,准备一会去门口把那个一眼相中的虎头娃娃给套回来。 苏汀博学多才,这些谜题对于他来说颇为简单,有的只看一眼迷面就已经知道谜底,稍微难些的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小琴萱手里已经攥着许多,乐得合不拢嘴。苏汀的博学果然引起了姑娘们的注意,周围一帮青年男子则敌意满满,也不敢再刷小聪明,赶忙把那些知道答案的谜题取走,生怕被苏汀抢了先机。 “老爷,你快看,感觉汀儿的婚事不是什么大问题了!那么多漂亮姑娘跟着,到时候只怕挑昏头了!估计帝王选妃也就这么个阵仗!”梅若兰笑道。 苏万鑫看去,果然此刻苏汀身后,不远不近地跟了些姑娘,“哈哈!那感情好!等把岸儿和蝴蝶丫头的婚事撮合成了,接下来就是芷儿和汀儿了!” “嗯,只要岸儿好事一成,芷儿和岸儿那边好说!”梅若兰笑道,“芷儿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像之前了,你看这次哪怕独孤公子回来,她也没那么狂热了,毕竟也知道有些事终归不大现实!咱们芷儿帝京四大美人之一,求亲的人不计其数,老爷你只需要好好把关就行!汀儿那边,更是不用担心了!不信你看!”只见有一身材高挑的姑娘越众而出,请苏汀教她解迷去了。 “唔,感觉我这是快当爷爷,当外公的节奏了!好!好!好!”苏万鑫眉开眼笑,心中欢喜! “猜灯谜其实比较简单,方法不外乎如下几种!”苏汀对着那个姑娘说道。周围的其他姑娘听到苏汀要教破解灯谜方法,也走近了些。苏汀环视了一圈,朗声说道,“其一拆解离合,其二增补减损,其三半面方位,其四参差移位,其五残缺,其六通古,其七会意。” “哦!”周围人发出惊叹之声,不曾想这小小灯谜,却有如此之多的门道。 “劳烦公子一一解释一番,小女子不甚明了!”那女子轻声说道,吐气如兰。 “嗯,这拆解离合。。。”苏汀一一解释起来,把每种方法都说得简单明了,还会现场找些谜题,使用某种方法来进行解题,周围的人听得入神,有的得了方法,想起之前未曾解开的谜题,赶忙折返身去,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赫连明空与独孤珏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苏汀被一大波人围着,煞是有趣。 “感觉苏汀是来砸场子的!”赫连明空捧腹笑道,“这还让别人怎么玩呢!你看看周围那帮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把苏汀给吃了呢!” “哈哈,那他们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那苏岸可不是吃素的!”独孤珏笑道。 “走吧,我们去套圈去!”赫连明空手里拿着三个谜题,谜面分别是“夕阳西沉,玉兔东升”,“朱雀桥下江水流”,“与君重聚首,忆念分离时”,谜底恰好是“明”c“空”c“琴心”。 “明”“空”二字倒好理解,正是赫连明空的名中二字,至于第三个谜题,独孤珏问她有何特别,她笑得狡猾,“两个地方,第一,我比较喜欢谜面,觉得挺有意境,其二嘛,二玉相并谓之珏,二玉相碰,声音悦耳,而琴上为珏,自然要留下。” 独孤珏不禁莞尔。 “快些拉住我,我要套圈了!!!”赫连明空朝独孤珏喊道,她的身体已经探过线,身形已经保持不了平衡,歪歪斜斜,独孤珏赶忙拉住她。 连扔了三次,只中了一次,套中了一个虎头娃娃,正是小琴萱最想要的那一个。 “虎头虎脑倒是有趣!”赫连明空抱着虎头娃娃,就要离开,回身看到小琴萱两只小手攥满了谜题,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怀中的虎头娃娃。 “姐姐!我用这些和你换,你给我那个娃娃呗!”小琴萱把手中的一把谜题递了过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渴望。 赫连明空笑着蹲下,掀起面具,朝小琴萱眨了眨眼睛,又重新戴好,然后将虎头娃娃塞到她的怀中。 “明空姐姐!”小琴萱就要喊出口,却被赫连明空捂住小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嘘!小声点!姐姐可不想别人认出我!”赫连明空刮了刮小琴萱的鼻尖,“姐姐有事要先走了!你和哥哥姐姐玩得开心些!”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小琴萱抱着虎头娃娃,手里攥着谜题,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矛盾至极。小脑袋被人轻轻摸了一下,抬头看到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子,他在她身前蹲下,取下面具,笑容温暖,然后将面具带到小琴萱脸上。 “这才像个小狐狸嘛!”独孤珏说道。 “哇!独孤,你怎么在这!害我们好找!”小琴萱也是一惊,前一刻刚遇到赫连明空,下一刻又遇到了独孤珏。 “好啦,我有事先走了!别到处乱跑哦!”说罢独孤也起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留下一脸迷茫的小琴萱,不知所措。 “大哥,快些过来帮我套玩具啊!”小琴萱回身叫苏岸。 摆灯谜的摊贩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心中疑惑,今年的谜题本是设计得极难,想着可以趁此机会多劳一笔,不曾想居然有这么多人解出谜题,其中居然以女子居多,正暗自纳闷之时,感到有人拉自己的衣服,低头一看,一个带着狐狸面具,抱着虎头娃娃的小姑娘手中攥着一大把的谜题,笑得十分甜美,摊贩几欲吐血。 独孤珏找到赫连明空时,她独自一人站在花灯之下,仰头望着天空,她身材修长,凹凸有致,灯光洒下,宛若披了一层七彩薄纱,飘然出尘,美不胜收。赫连明空回过头,微微一笑,百媚横生,“呐,我们去帝女山可好!” “好!”独孤珏笑道。 5 皎月悬空,帝女山宛如月中仙山,温柔美丽,尽显神女本色。 赫连明空站在崖边,张开双臂,沐浴月光。 “你见过我跳舞么?”赫连明空转头说道。 “没!”独孤珏也站在崖边,当年似乎也是站在此处。 “那我给你跳一曲吧!名字叫‘月下飞天舞’!” 赫连明空起舞,回椐举袖拂云雨,飘飘裙转风回雪;舞势随风散复收,娇眼如波入鬓流;素手流连指婉转,袅袅腰肢似欲折;凌波微步飞天舞,翩若惊鸿宛游龙。 舞罢,赫连明空娇躯微颤,香腮绯红,呼吸急促,独孤珏轻轻鼓掌。 “如何!”赫连明空笑着问道。 “但使君流眄,君倾国自倾!美不胜收,颠倒众生,已是天上学,讵是世中生!了不起!”独孤珏由衷感叹,极尽溢美之词。 “哈哈!这么夸张呢,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赫连明空突然狡黠一笑,“呐,我最后再任性一次!” 说着便朝着崖外一跃,空中转身,对着独孤珏笑道,“可要接住了啊!”说着便如断线风筝,直直落下。 “当真是!哎!”独孤珏也越过崖边,朝着赫连明空追去。 赫连明空张开双臂,笑靥如花,待独孤珏追上她,将在抱在怀中时,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独孤珏止住下落态势,飞向空中,然后悬停,远远看去仿佛置身月亮之中。 “这是作甚!不要命了!”独孤珏有些微怒。 “哈哈!”赫连明空笑了一下,眼神清澈,恍惚中,独孤珏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四岁时候的她。 赫连明空突然凑了过来,往独孤珏唇上一吻,蜻蜓点水一般。 “别误会,我知你心有所属,我也没有不可自拔地爱上你,我只是弥补了一下十四岁时没能完成的一个遗憾罢了!” 独孤估计摇着头,笑得极为无奈,“真是。。。”,然后长出了一口。 “我们回去吧!我玩够了!”赫连明空说道,靠在独孤珏的肩头,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嗯,这就回去!”独孤珏怀抱着赫连明空,想想了,又说道,“要不要再看一眼?” “不看了!怕会不舍!直接回去就好!” “嗯!” 独孤珏回来之时夜已深,刚踏进屋,便看到小鸡吃米一般坐在桌旁的小琴萱。 听到开门声,小琴萱突然惊醒,一看是独孤珏回来了,马上来了精神,从桌上端起一个小碗跑了过来。 “独孤,给你留的元宵!”小琴萱将元宵递了过来,“唔,不过好像有些凉了!我去请蝴蝶姐姐再热一下!”说着便要往门外跑。 独孤珏赶忙一把拉住她,“不用了,这样就好!”说着接过碗,用勺子舀起一个元宵送到嘴中。 “是不是凉了不好吃?”小琴萱歪着脑袋问道。 “还好!”独孤珏笑道,“要吃点么?” “唔,不了,我吃了好多碗了!”小琴萱眼珠子一转,吞了吞口水,“再吃一个应该不影响,啊!”说着便张开小嘴,独孤珏舀起一个,喂到她的口中。 “唔,唔,好像也还行,不过还是热的好吃,下次独孤你可得早些回来!” “嗯!以后不会了!”独孤珏轻轻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 “对了独孤,我今天遇到明空姐姐了,我们改天去找她玩可好!”小琴萱抱起那个虎头娃娃,喜欢得紧。 独孤珏没有说话,回身看着那个高耸入云的摘星楼,怔怔出神。 正月十六,女帝驾崩,举国哀恸。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5章 帝女决,盛唐乱,殇别离(四) 6 “呜哇!”小琴萱嚎啕大哭,“我不管,我要去找明空姐姐!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骗我!明明昨天我还在灯会见到她的,她还好好地,怎么可能今天就不在了!呜哇!” “这孩子!”梅若兰把小琴萱抱在怀中,蹙着眉头,“那是皇宫,可不是想进就进的,我们知道你和陛。。。和明空姐姐要好,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宫里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就别去添乱了!” 小琴萱一听,哭得更凶了,梅若兰只得把她抱得更紧,亲亲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劝慰。 “怎会如此突然?”苏万鑫看了看站在门口一直默默不语的独孤珏,问道。 “如果如小妹所说,昨日给她虎头娃娃的女子就是陛下的话,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苏汀想了想说道,“不过,我现在比较在意的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颁布遗诏!” “陛下并没有立太子,这皇位的归属也是一个大问题,不晓得这安稳了几十年的太平盛世是不是就要走到尽头了!”苏万鑫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皇位并不难猜,陛下继位时,先帝曾钦点了十一位顾命大臣,帮助羽翼未丰的陛下掌管朝政,之后渐渐将权利上交,形成完整的皇权,如今顾命大臣十一去七,但还有四位健在,指不定就要轮到他们出山了,七皇子赫连容若最得人心,四位顾命大臣也曾公开表达过赞赏之意,所以这皇位继承,最有可能是他。”苏汀细细分析道,“不过,皇权一说,从来不是民心所向,而是武力所指,至于这手握兵马大权之人。。。呵,我苏家倒是与他熟得很!” “敬阳王那混蛋?”苏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抱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奶奶的,若是让这老小子坐了皇位,那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岂不是我苏家!他奶奶的!” 苏万鑫皱着眉头,苏汀敲着脑门,苏岸所说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 苏家的三个男人一筹莫展,梅若兰哄着哭闹不停的小琴萱,只剩下苏芷一人倒是没有太多变化。虽说与女帝只不过见了几面,谈不上熟识,但毕竟好好的人突然没了,还是有些伤感,但如果让她捶胸顿足,哭得死去活来倒是实在做不到,还显得过于虚伪。她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独孤珏,只觉得这个神秘的男子身形越发高大,浑身如同被一层浓雾笼罩,看不真切。以他和苏家的关系,断然不会见死不救,但现在却默然不语,他与女帝关系非常,指不定知道其中内情。想到此处,苏芷站了起来,走到独孤珏身旁,独孤珏转头看到苏芷,朝她微微一笑。 “独孤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苏芷问道,“你看我爹爹,大哥,小汀他们多着急,女帝的事,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们吧!要不然非把他们给急死不可!” “呵!你倒是聪明!”独孤珏笑着说道。 “呐呐!这次救我们苏家要多少铜板!”苏芷笑着说道,就像初相遇时候一样,“这次敌人可能千军万马,一个金元宝如何!” “哈哈!还是这么顽皮!”独孤珏哈哈大笑。 周围的人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都伸长耳朵听着,生怕听漏了什么,独孤珏这一笑,把大家心中的阴霾都统统扫光。独孤珏与女帝关系非同一般,而他也不是薄情之人,这个时候还能笑出声,只怕这其中真的另有隐情。 “独孤公子,你倒是说说看嘛!别吊人胃口!”苏芷娇嗔道。 独孤珏回身进屋,苏家人都看着他,就连哭闹不停的小琴萱也停止了哭闹,有些哽咽,梨花带雨,双眼通红,牢牢地盯着自己。 “等!”独孤珏之说了一个字,苏家人更是摸不着头脑,独孤珏接着又说,“遗诏是有的,不过有两份,口谕也有,不过是上一任皇帝的。” “劳烦独孤公子解释一番!”苏汀说道,“这几句话实在是不能解我苏家燃眉之急啊!” “三公子无需担忧,我虽不是什么厉害之人,但保你苏家上下还是可以做到的,哪怕敬阳王大军压境也无需担忧。”独孤珏接着说道,“先说说这先皇口谕吧!你们应该都知道当年先皇驾崩,皇族内部遭到血腥镇压之事吧!” “嗯,自然知道,乐氏皇族基本被屠杀殆尽,据说是女帝陛下为了巩固皇权而施展的血腥手段。”苏汀想了想,说道。 “其实不然!”独孤珏说道。 “果然如此!”苏汀恍然大悟,接着说道,“我就说女帝陛下继位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屠杀乐氏皇族更是惨无人道,皇位都未坐稳,是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所以,那一道命令来自于先皇本人!” “三公子果然聪慧!”独孤珏点头,“明空曾与我说过,先皇之所以下那道命令,是因为已经觉察到了乐氏皇族从内至外的腐朽,若是乐氏执掌皇权,盛唐危矣,一是为了不让国破家亡,二是巩固明空的皇位,免去后顾之忧,先帝才下了那道命令。” 苏家人听到了这惊天之密,都惊得合不拢嘴。 “那敬阳王?”苏万鑫问道。 “敬阳王那会儿不过几岁,是乐氏皇族最小的皇子,本来也在那份名单之上,明空觉得不忍,便求先皇放过他,所以他才成了现存的唯一乐姓王爷,或许是觉得对乐氏一族的亏欠,明空才将军政大权交予他。”独孤珏缓缓说道,“而刚才所说的先皇口谕就是,如果敬阳王堪当大用,那明空可以选择将皇位传于敬阳王,否则,杀之以绝后患!” “平心而论,这敬阳王在军政上业绩斐然,的确有治世之能,如果不提他对我苏家,以及与邪修狼狈为奸残害花季少女之事的话!”苏汀冷冷说道。 “这么多年,虽然女帝陛下带来了太平盛世,但残害乐氏皇族的罪名还是落在她的头上。这敬阳王虽然不晓得其中缘由,但这灭族之仇,不可不报,他有反叛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明明是恩人,这下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当真造化弄人!”苏万鑫叹了口气,他阅历颇深,看待事情也容易从其他方面入手。 “那这两份遗诏又是怎么回事呢?独孤公子!”苏芷说道。 “嗯,颁布哪份遗诏,全看敬阳王接下来的举动了!一份遗诏,继承大统的人是敬阳王,另一份,则是七皇子赫连容若!”独孤珏说道。 “原来如此!所以独孤公子才说需要等!所以就看敬阳王有没有‘王’的资质了!女帝爱民如子,肯定不会让盛唐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肯定有所安排,既然女帝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那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即可。”苏汀点头。 苏家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两份圣旨,不论哪份颁布出去,他苏家都可高枕无忧。若敬阳王继位的圣旨颁布,那证明他有成为王的潜质,自然不会因为苏家的事而大动干戈,即便他当真小心眼,非要将苏家除之而后快,苏家这边有独孤珏,蝴蝶,苏岸三名修真者的存在,那也得掂量一下有没有能力吃得下去。若七皇子继位,那敬阳王肯定身首异处,也就解决了苏家的心头大患,苏家可保太平。 大人们关注点与孩子的关注点自然不同,大人们考虑的是家族安危,而小琴萱则不然,她明锐地觉察到了一些东西,赶忙从梅若兰怀中挣脱,跑到独孤珏身边,拉着他的衣襟,眼角还有泪水,“独孤,明空姐姐是不是没死!” 独孤珏宠溺地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蹲下身子,帮他把泪水擦干,摇了摇头,“你们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听说哭多了眼睛会瞎的,到时候你看不到你的明空姐姐,该是多么遗憾,她也会伤心的!” “她没死,对么!”小琴萱似乎有些不大相信,硬要从独孤珏口中得到确切答案。 “没有!”独孤珏肯定地说道。 “娘!我就说明空姐姐没事!哇!”小琴萱说着又扑倒梅若兰怀中哭了起来。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原来,不过是一个局。 7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怕的就是天下大乱,虽然遗诏尚未颁布,但各个职能部门却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其实这都要归功于女帝的开明政策,只需要安排适当的人到适当的位置,他们就会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并不需要事必躬亲,有先皇积劳成疾的前车之鉴,女帝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如此沉痛却安稳的时光不过七日,一则重磅消息冲击着所有人的内心,敬阳王兴兵反叛,一路势如破竹,连下十余城,如今已经兵临城下,在帝京城外十里扎营,只要帝京守军开城投降,便可一举夺下帝京城,皇位唾手可得。 是夜,敬阳王与其子乐毅登高,眺望帝京城。 “父王,我们只差一步就能拿回属于我们的江山社稷了!”乐毅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几乎想要叫出声来。 “嗯,如此近,却又如此遥远!那个贱人为了皇位灭我皇族,这么多年我苟延残喘至今,为的就是抢回本该属于我乐氏一族的东西!”敬阳王长叹一声,“世人只知我是女帝的敬阳王,可曾记得我是前朝的乐烨皇子!哈哈哈!我都快忘记我叫什么了!” “父王,如今我们兵强马壮,倘若现在攻城,肯定十拿九稳,那些禁军守军根本挡不住我乐家铁蹄,为何却只围不攻?”乐毅问道。 “毅儿!以后你可是要传承我乐氏皇族的,怎么看待问题却还是如此肤浅!”乐毅赶忙告罪,敬阳王冷哼一声,对乐毅有些失望,“历代皇帝都有自己的供奉,他们奉命守护皇城,即便身为修士不可随意插手人间之事,但涉及皇城安危,却是可以破例的。皇帝一旦身死,老供奉就会离开,等新皇继任,又会招募新的供奉,如今那贱人死了不过七日,还未发丧,那三个老东西指不定还留在皇城,我们如果贸然进攻,到时候损伤的可是我们自己!我卧薪尝胆十余年才积攒起来的这乐家铁骑,可不是为了随便葬送于此!” “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乐毅壮着胆子问道。 “我已经招募了自己的供奉,比那风月老魔还要厉害,算算时间,今夜应该就可以到来了!”敬阳王说道。 话音未落,黑夜中划过五道光影,朝着敬阳王的方向疾驰而来。 “保护王爷!”周围立刻有护卫从黑暗中冲出,将二人围在中间。 那些光影来得极快,很快便落到敬阳王身前不远,来的是五个身披白色大氅,佩戴白色面具的修士。 “都退下!”敬阳王一挥手,那些护卫又重新隐藏到黑暗之中。 “几位仙人可是‘拜月教’神使!”敬阳王问道。 “正是,我们五使奉教主之命前来助王爷一臂之力,取回王爷应得的江山!”其中一名白衣人说道。 “那小王先谢过教主!谢过几位神使!” “王爷,请问那帝京城中的供奉修为如何!”白衣人问道。 “根据修真界发来的名录显示,这三人都是元婴期修为!之前那风月真人也是如此说的!” “哼,风月真人不过是一条修真界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罢了!”另一名白衣修士嗤之以鼻。 “不过元婴期而已,教主还真是稳妥得有些过头了,我们几人都是神游期巅峰修为,其中一名神使更是只差一步就能进阶大乘期,碾压那三人易如反掌!”白衣人笑道,“王爷不要忘记事成之后答应我们教主的事!” “几位神使放心,一旦我坐上皇位,就会颁布圣旨,立拜月教为国教,并允许你们广收门徒!”敬阳王答道。 “嗯,王爷记在心上就好!王爷,那何时进攻!”白衣人又问道。 “明日一早!” 于此同时,帝京城守军大营,几个黑衣人穿行于夜色之中,摸到那些军官帐前,以暗器打灭灯火,乘机钻入帐中,手起刀落,取了军官的项上人头,然后点燃帐篷,趁乱逃脱。 守军大营火光冲天,混乱至极! 第二日一早,晨光微亮,天朗气清,敬阳王都觉得今日是个登基的吉日。乐家大军已经在帝京城前严阵以待,帝京城城墙之上,挂了一排人头,都是昨夜遇刺的守城将领。 此刻面对压城大军,守军都已心惊胆寒。盛唐太平已久,真正有战力的都是东西南北的边防守军,都是些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军队,而这些城中驻军,终日只知吃喝嫖赌,浑身虚浮,只怕连拿武器都不稳,如今让他们与精锐之师生死相搏,无异于以卵击石。而昨夜趁黑,守军将领被统统暗杀,头颅高悬于城墙之上,早已把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吓破了胆。 盛唐强盛,但伺机吞噬这头雄狮的国家也不在少数,所以四方边防守军不会轻易调动,他们这些将领也都有自主的权利,哪怕改朝换代,他们或许也不会在乎,他们为的只是这天下,而不是某个统治者。所以他乐家铁蹄,只要踏过这城池,便可收回乐家江山。 敬阳王军中一人越众而出,准备喊降,不曾想还未张口,紧闭的城门已然开启,竟是这些守军丢盔弃甲,出门投降,一大群人跪在护城河边,很是壮观。 敬阳王鄙夷地看了一眼,一挥手,一队人马立刻冲入城中,登上城墙,四处查探,确认是否安全,有没有埋伏。 “毅儿,安排人把那些守军给关押起来,如今我不便大开杀戒,等安定下来,再把这些废物统统处死!此等废物,留之何用!”敬阳王对身后的乐易说道,对那些投降之人厌恶透顶。 “儿臣领命!”说着乐毅便安排人去把那些降军给带了下去,关押起来。 有人骑马从城中快速驰来,正是前去探查之人,那人骑马奔至敬阳王身前几丈之外,赶忙下马禀报。 “回禀王爷,城中已经探查清楚,并无埋伏!”探子回答道。 “进城!”敬阳王大手一挥,军队开拔,浩浩荡荡朝帝京行去。 “没想到倒是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就取下了这帝京城!”乐毅笑道。 “帝京城守军的斤两我最清楚不过,这些年我一直暗中削弱他们的实力,把他们养成一帮什么都不行的废物,若不是禁军牢牢掌握在那贱人手中,我没办法渗透进去,这帝京城只怕早就大开城门,双手奉上了。”敬阳王平静说道,其实这些年他一直用自己的手段为他自己铺路,要不然怎会一路畅通无阻,几日就攻至皇城脚下。 敬阳王人马穿过大门,进入瓮城,瓮城城墙之上站的全是他的部队,城墙上的旗子已经改成“乐”字,饶是敬阳王这城府颇深之人,也免不了心中激情澎湃一番。 “轰”地一声巨响,身后城门突然关上,将敬阳王人马分离开来,大队人马关在门外,此刻正不停的撞门,而瓮城之中不过百人。 一道飞剑破空而来,城墙之上的乐家军纷纷身首异处,乐家军棋也被纷纷斩断。 百余人乐家军却是不慌不乱,举盾列阵,架起长矛,开弓拉弦搭箭,将敬阳王护在其中。 “这三个老不死的果然还在城中,我就觉得有些容易过头了!”敬阳王冷笑道,似乎一切都如他所料,并没有太多惊奇。 瓮城之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不到片刻功夫,便已经布满了弓箭手,弓箭已经对准了瓮城之中的乐家军。 “乐皇叔,好久不见!”七皇子赫连容若出现在城墙之上。 “容若贤侄,如此大的阵仗来欢迎皇叔,皇叔可是受宠若惊啊!”敬阳王笑道,两人交谈平淡,似乎只是叔侄之间的寒暄,并没有一点剑拔弩张的感觉。 “皇叔,侄儿劝你一句,若是你缴械投降,我可勉你死罪,保你乐家血脉,你依然还是皇族!”赫连容若淡淡说道。 “呵!你一个小辈居然也敢如此大言不惭,不过一个外姓之人,甚至都不姓赫连,居然也敢劝降于我?”敬阳王冷笑一声,“这天下从来就是我乐氏皇族的,那赫连贱人魅惑先皇,窃取社稷,屠我族人,我身负血海深仇,如今不过是取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名正言顺,师出有名,你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我反而要劝你一句,若你缴械投降,我念你是外姓之人,也不会如何为难与你!还不给我让开!” “也罢!既然皇叔执迷不悟,那侄儿也不再劝说下去了!”赫连容若说罢朝旁边点了点头,自己退了下去,一个白发老者走到前面,正是供奉张佬。 只见张佬抬手一挥,墙上的弓手纷纷放箭,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那敬阳王与身后的乐家军下一刻就会变被穿得满身窟窿。可是,一个白色光盾出现在乐家军周围,将他们严严实实围在其中,箭矢射在上面,纷纷化成齑粉。 “哼!我岂会空手而来!老东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敬阳王狂笑道,“等我杀入皇城,我定要将你们这些老东西挫骨扬灰,将那贱人剥皮抽筋,不留全尸!”敬阳王癫狂至极,周围的乐家军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这位王爷。 “呵呵!”张佬抚须一笑,“小娃娃,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亏你说得出口,莫不是仅仅依仗这五个小东西?” “区区元婴期而已,想不到居然如此张狂!我拜月教五神使亲临,还不束手就擒!”拜月教五个白衣人现出身形,凌空而立。 “哈哈!”张佬抬手,示意弓箭手停手,浪费箭支毫无意义,“拜月教是个什么东西!老夫从未听过!” “大胆!竟敢辱我教派,今日吾等便要将你这食古不化的老东西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轮回!” 一名白衣人五指成爪,指尖泛起幽幽火焰,朝着张佬狠狠抓去,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已经出现在张佬身前,利爪朝着张佬头顶按去,如此势大力沉,只怕会直接刺穿头颅,捏碎脑袋。 本以为张佬会血溅当场,可张佬根本没有移动分毫,还是一副仙风道骨模样。一只苍老的手凭空出现,将那白衣人的利爪挡住,利爪直接撞击到那满是皱纹的手掌,那白衣人一声惨叫,五指直接变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翻转手背之上。紧接着,那手的主人也现出身形,正是天师道门的守仁真人。守仁真人反手扣到白衣人手腕之上,牢牢钳住,任凭白衣人如挣扎都挣脱不得。白衣人心下骇然,这老人实力之强,只怕在自己之上,此刻若是被擒,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他也是果决之人,以掌化刀,直接朝被守仁真人钳住的手臂砍去,瞬间鲜血喷溅,往后急速退去,落到其余四人身边。 那些喷溅的血液却没有落到两位真人身上,他们都诡异的悬停在空中,守仁真人把那断手一扔,那些血液也随之退散,撒到了一旁。 “如何!”其余几个白衣人赶忙询问。 “不妨事!那老头不是泛泛之辈!一起上!” 说罢,五人祭起法宝,颜色各异,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势冲向二老。 守仁真人踏前一步,长袖一挥,那些法宝直接在空中破碎开来,五个白衣人如遭雷击,发出闷哼,鲜血透过面具流了出来,显然受伤颇为严重。 “遭了,情报有误,这老头只怕是新请来的供奉,与我等相比,修为只高不低!很可能是大乘期的高手!”他说着直接回头,询问地面上的敬阳王,“这人是谁!” “也是三供奉之一!”敬阳王不解,按白衣人昨日所说,今日本该是他们一路碾压三供奉,怎料到局面颠倒过来,五人被无情碾压,而且对面只有一人动手。 “被你给害惨了!”白衣人怒道,“你那情报根本不准!” “二位前辈,敢问何门何派!此次是我等小辈鲁莽,还望二位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这就撤出盛唐,永不踏足!”白衣人又赶忙向二老谢罪,五人共同行礼。 “呵!倒是识时务!”守仁真人笑道,“天师道门!” 四字一出,五人惊恐万分,感觉受到的伤害比与之血肉相连的法宝被毁还要严重! “不知是二位天师大驾光临,还望饶了我等小辈!”五人浑身都颤抖起来。 “哎,本想放了你们的,但我们答应过空丫头,要护得盛唐平安,可不能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跑到盛唐来作威作福,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们也就只好拿你们祭刀,来一次杀鸡儆猴了!怪只怪你们来错了地方,师兄,空丫头的原话是什么来着?” “‘犯我盛唐者,虽远,必诛之’!”张佬淡淡说道。 张佬说罢,守仁真人已经悬空飞起,凌空而立,周身散发着可怕的威势,天空也从晴空万里,瞬间变得乌云密布。 “飞。。。飞升期!快跑!”五人被吓得六神无主,但危急关头,保命要紧,也不在乎副作用,纷纷使用禁术,强行提高自己的修为,飞速遁逃而去。 “哪有那么容易,给我统统回来!”守仁真人大喝一声,普通人听去,只觉得与平常大吼无异,可那五人却仿佛奔雷在耳旁炸响,脑中一片空白,昏昏沉沉,身体被一股巨力牵引,直接拖拽回来,如同五颗陨石,带着可怕的威势,撞到地板之上,炸开五朵血花,血肉模糊,碎肉骨头溅了一地,没有人形,死得不能再死。 几个元婴想要离体逃遁,守仁真人不过瞥了一眼,五个元婴便被燃起熊熊烈火,化为无形,死前还高喊了一声“教主”! 随着拜月教五使身死,敬阳王知道大势已去,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赫连容若劝降之时投降就好了,觉得好像继续当这王爷也不错,抬头想要开口,却发现黑色箭雨已经落下,周围一片混乱,不停地有人倒下。 “呵!”敬阳王惨笑一声,接着便被箭矢刺中,那箭矢之上力量极大,直接把他掀落马下。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6章 帝女决,盛唐乱,殇别离(五) 8 敬阳王反叛幕落无声,敬阳王父子被诛杀于瓮城之内,镇北大将军陈国峰率领禁军以奇兵姿态冲杀入阵,将堵在城外的乐家军一举击溃,百姓奔走相告,无不弹冠相庆,若不是国丧期间不可大肆庆祝,百姓非放鞭炮不可。 下午喜讯再传,女帝遗诏布告天下,七皇子赫连容若继位,成为盛唐新帝。 第二日,女帝出殡,新皇在内十六位皇子扶灵。 连续放晴的日子转为阴沉细雨,百姓夹道,满城素缟,失声痛哭,含泪送别女帝灵柩,场面一度混乱,不得已出动军队才得以维持。 其后,新皇为女帝追加谥号,庄武圣后。 阴森的天牢之内,新皇赫连容若缓缓前行,前方有人狱卒引路,后方跟随两名太监,各自捧着一个用黄布盖着的托盘。 天牢最深处,狱卒将牢门打开,然后便退到一旁,赫连容若走了进去。 这件牢房内已关押了一人,头发散乱,双眼无神,胡茬唏嘘,浑身血污,正是兵败的敬阳王。 “皇叔!”赫连容若问候了一句。 “呵!”敬阳王冷笑一声,“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怎么,贤侄这是来向我炫耀么?身着龙袍还当真是贵气逼人哪!” “皇叔误会了,侄儿来送你最后一程!”赫连容若依旧平静。 敬阳王张开嘴,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过了许久才长叹一声,“我实在是不懂了,瓮城兵败时我就已经死了,为何却还要救活我,把我囚禁在天牢之内,如今却又要来送我最后一程!你们就这么喜欢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么!”敬阳王有些歇斯底里。 “这是先皇旨意!”赫连容若缓缓说道,做了个指示,身后一个太监立刻上前,将托盘放在地上,撤去黄布,里面是三份圣旨。 “这是何意?”敬阳王疑惑。 “皇叔一看便知!” 敬阳王的手有些颤抖,一一打开圣旨,疑惑的眼神慢慢变得不可置信,最后变得绝望。三份圣旨,一份来自乐姓先皇,圣旨内容为屠杀乐姓皇族,一个不留;其余两份是女帝所留的两份传位遗诏。 “哈哈哈!”敬阳王哈哈大笑起来,神色癫狂,泪流满面,“原来我一直都错了!一直都错了啊!” “先皇曾言,不希望乐姓皇族断送在她的手上,自然不能让皇叔死在乱箭之下。”赫连容若依旧平静。 “原来我一直都错怪她了!”敬阳王回想起女帝,以前,即便全天下都拜倒在她的美貌之下,他依然觉得她面目可憎,蛇蝎心肠,可现在,却觉得这个女人美得不敢令人直视,敬阳王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我自知死罪难逃,但毅儿他。。。容若,算皇叔求你,我愿一人承担罪责,放他一条生路吧!” “皇叔放心,乐毅皇兄已经安排好了,张佬使用神通抹去了他身为乐氏皇族的记忆,他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乐姓平民,以后会过上安稳的日子。” “那就好!那就好!”敬阳王没由来地觉得舒心,是这辈子从没有过的安稳,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梳理了一下衣服,双膝跪地,虔诚一拜,却不是朝着赫连容若,而是朝着那个女帝长眠的地方。“你允许我见你不拜,我这辈子也就没有拜过你,这一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且受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重重地磕了九次,起身时,额头通红。 “容若,来吧!”敬阳王说道,说不出的洒脱。 赫连容若身后的另一名太监将托盘端了上来,撤去黄布后是一杯酒以及三尺白绫。 “倒是周到,白绫太娘气,老子不喜欢!”说罢,敬阳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摔了个稀碎,“爽快!” “皇叔走好!”赫连容若转身,走出牢房,头也不回。 敬阳王朝着赫连容若的背影喊道,“容若,毅儿拜托你了!”说罢,气绝身亡。 “一代枭雄!好生安葬!”赫连容若说道,有人应允。 之后,乐氏皇陵,多了两个无字碑坟冢。 一个偏远的小镇,多了一个年轻的乐姓教书匠,写得一手好字,与一个贤淑的姑娘喜结连理,婚姻幸福美满,儿孙满堂,无疾而终。 修真界中,亦正亦邪的拜月教被天师道门所灭,据说带队的是一个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子。 9 转眼又是月余,苏府,湖心亭。 独孤珏还是如同与小琴萱相遇之时一般,一个人坐在亭中喝酒,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清脆的铃声,独孤珏眼前一黑,被一双小手捂住了眼睛,背上多了个娇小的身体。 “猜猜我是谁!”声音怪异,故意把原来的声音变得粗哑。 “唔,猜不出来!”独孤珏笑道。 “提醒你哦,我绝对不是蝴蝶姐姐!”那声音又说道。 “唔,还是猜不出来!”独孤珏依然笑着。 “再提醒你哦,我绝对不是芷姐姐!” “唔,还是猜不出来是谁,但我知道这是个小馋猫,这会儿口水已经把我的后背都弄湿了!”独孤珏笑道。 “哪有!”小琴萱撤去双手,从独孤珏的背后下来,坐到他的对面,双手抱胸,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说吧,今天又想吃啥了?”独孤珏较有兴致地看着小琴萱。 提起吃,小琴萱立马又来了精神,从怀中摸出一个吸油纸包装,麻绳系着的东西,小心的打开之后,里面是两个外皮烤成金黄色,看上去极其可口的糕点。 “老婆饼!小胖墩给我的!这个给你!”小琴萱直接拿起一个塞到独孤珏手中,自己拿起另外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独孤珏拿起老婆饼咬了一嘴,酥松可口,甜而不腻。外皮酥,一口下去,表皮碎屑不住掉落,惊得独孤珏赶忙用手接住;内里糯,香甜粘牙,口感极佳,连向来挑剔的他,也不住点头, “怎么样,怎么样!”小琴萱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做了好事,希望得到家长表扬的孩子一般。 “不错!如果刚出炉,还有些温热估计口感会更佳!”独孤珏点评了一番。 “嗯嗯,我也这么感觉的!”小琴萱眯着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独孤,我们去买点热乎的回来呗!这个好远的说,送到小胖墩家的那些都过了好久了,虽然还能吃,但口感还是差了些!” “好吧,哪里?”独孤珏笑着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 “南方,好像叫‘闽越’!” 独孤珏站起身来,小琴萱踩着石椅,三两步蹦到独孤珏怀中,二人转眼便消失在小亭之中。 小琴萱对独孤珏有种异样地情怀,说不出道不明,总觉得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与他相识,只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对苏家人以及蝴蝶的亲近,是因为沉睡时候他们曾经抱过自己,自己能隐隐约约感知到他们的身形,气息,但独孤珏身上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仅仅是一个感觉,没有影像,更没有气息。第一次见面之时,小琴萱生怕独孤珏与蝴蝶和苏岸大打出手,但事后证明自己的担心是多么愚蠢,除了苏岸对他有些陌生,其余的人似乎都认识他,周围也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提起过这件事,这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独孤珏身上疑团众多,但呆在他的身边,小琴萱却是无比的安心,感觉就算是天崩地裂,她也毫无畏惧。 一通飞天遁地,小琴萱如愿以偿地买回来一大堆老婆饼,除了苏家人,她还挨个地送去给苏府的下人,她的小跟班们,皇宫里已经贵为皇帝与皇后的赫连容若和陈轩怡,等等等等。 晚饭时候,独孤珏在饭桌上向苏家人辞别。 “啊?独孤公子,你这就要走了?”苏芷极为不舍。 “是啊,多留些日子吧!”苏汀也赶忙说道,手肘赶忙撞了一下苏岸,苏岸心领神会。 “嗯,我还想和独孤公子多切磋一下剑法啊!”苏岸说道,朝着苏汀挤了下眼睛,苏汀急得直拍脑门。 苏万鑫和梅若兰没有说话,心中有些失落,瞥了一眼在那跟个没事人一样狼吞虎咽的苏岸,无奈至极,苏万鑫心中不禁骂道,“这个榆木疙瘩!”,梅若兰更是想要上去揪着苏岸的耳朵一通数落。 苏岸喜欢蝴蝶是不错,但问题是他如同一个闷葫芦一般,就是不肯开口。蝴蝶毕竟是女儿家,平时总是一副温婉娴静的样子,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也看不出个心情起伏,苏家其他人也琢磨不透,生怕万一郎有情,妾无意,一帮反而成了倒忙,那到时候就比较尴尬了,所以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独孤珏要走,苏家人自然也觉得不舍,只是,腿长在别人身上,自己是没法强求的,如今小琴萱已经长大,更是没有强留的理由,他们之间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苏家人嘴上不说,但早将蝴蝶当做儿媳一样看待,蝴蝶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厨艺了得,简直是完美的儿媳典范;而小琴萱更不用说,苏家人将她视如己出,精心呵护,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也不为过,用苏芷的话来说,比亲女儿还要亲。如今,苏家一时间竟似要同时失去两个女儿,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 “嗯,是时候离开了!”独孤珏说道。 “啪嗒”一声,众人寻声望去,发现竟是蝴蝶的筷子落到了地上,蝴蝶赶忙拾起,站起身,“奴婢这就去为主人收拾行囊!”蝴蝶转身走了几步,发现手中居然还拿着筷子,又折返身放到桌上,一不小心又撞翻了碗,有些尴尬,赶忙扶好,快步走了出去。 “唔,蝴蝶怎么了!”苏岸一脸地疑惑,苏汀与苏芷一翻白眼,被气得差点晕死过去,梅若兰和苏万鑫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小琴萱咬着筷子,盯着独孤珏。 “那你啥时候回来啊!”小琴萱问道。 “不知道呢,可能找时间回来,也可能不再回来了!”独孤珏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给她碗中夹了一菜。 “唔,这样啊!”小琴萱吃了一口饭,“那你一个人么?” 独孤珏看了苏岸一眼,笑着说道,“也许吧!” 苏家众人有些疑惑,“一个人”是何意,难道小琴萱与蝴蝶都不走? 一顿饭吃下来各怀心思,除了苏岸,都有些不够尽兴。 第二日一大早,苏府门口,独孤珏的车马已经准备妥当。 众人看到这车马也着实惊讶,独孤珏本身作为修真者,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需要这些凡世的工具来代步,昨晚听蝴蝶所说收拾行李就觉得奇怪,但一时又想不到哪里不对,等看到马车时才觉察,莫不是独孤珏要驾着马车前行?只是,奇怪归奇怪,修真者行事自然与普通人有些不同,终归不好开口,只得把好奇憋在肚子里。 苏万鑫c梅若兰c苏岸c苏汀c苏芷都齐聚苏府门口,却唯独不见小琴萱。 “这丫头去哪了?莫不是又与那些小鬼出去玩了?真不会挑时间!”苏万鑫皱着眉头。 “今天早上起来便不见踪影!”梅若兰有些担忧,心中奇怪,独孤公子没有问起,也没提及要带小琴萱一起走。 几人分别与独孤珏告别,都有些不舍。 “呐呐,独孤公子,我之前给你的那几枚铜板还在不在的?”苏芷笑着问独孤珏。 “唔,这些么?”独孤珏手心中多了四枚铜板,正是苍龙岭苏芷请独孤珏除去四个妖人所付出的报酬。 苏芷从独孤珏手中取出一枚,握在手中,背到身后,似乎是不打算还回来的样子,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笑着说道,“独孤公子,以后若是我遇到危险,还是一枚铜板,你一定要来救我的啊!”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跑进苏府之中,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看到苏芷流着眼泪跑开,梅若兰有些心疼。 独孤珏也愣了一下,苦笑着收回铜板,朝苏家众人抱拳行礼,然后坐上马车,蝴蝶也坐了上去。 “诶,蝴蝶也要走么!”苏岸终于发觉事情不对。 苏汀叹了口气,心道,“大哥啊,大哥,你是不是练武练傻了!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啊!”然后一脚踢到苏岸屁股上,踢得他一个趔趄。 “蝴蝶姑娘,你也要与独孤公子一起走么?”苏岸走近马车,问道。 蝴蝶还是那般笑着,“是的,苏少爷!” “啊,这样啊!”苏岸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般,嘴角有些抽搐,想说什么话来挽留,但说出的话却是,“保。。。保重!” “嗯,苏少爷保重!”蝴蝶笑着,恍惚中苏岸觉得她的眼角划过一缕晶莹剔透的光。 “驾!”独孤珏驾着马车缓缓前行,很快便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哎呀,大哥你个木头,快追呀!”苏汀怒道。 “岸儿,快去追呀!”梅若兰也是心急如焚。 “气死我了,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笨!”苏万鑫恨铁不成钢,狠狠地说道。 苏岸此刻眼前全是蝴蝶的影子,耳畔全是她柔美的声音,心底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冲出一股炙热的能量,瞬间流遍全身,他仰天长啸,拔腿便追,“蝴蝶,别走!” “呼!总算开窍了!”苏汀长叹一声。 梅若兰和苏万鑫握着彼此的双手,也算是放下心来。 “还好芷儿和汀儿不像这臭小子,多来几次非折寿不可!话说,琴萱这小丫头到底去哪了!” “诶诶!大哥怎么又停下来了!”苏汀正要回头,看到苏岸在转角的地方停了下来,“莫不是那马车太快,已经寻不到踪迹了,大哥这木头,他不是会飞的么,几下就追上了啊!不行,我得好好敲打敲打这家伙!” 苏汀赶忙跑了过去,梅若兰和苏万鑫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赶忙也跟了过去。 几人赶到苏岸身旁正要数落,发现苏岸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众人转头,看到一个蓝色衣裙,笑容温柔如水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不是蝴蝶又是谁。 “我回来了!”蝴蝶说道,眼角有泪水划过。 “诶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梅若兰赶忙把蝴蝶抱在怀中,生怕她再离开一样,不愿放开。 10 “蝴蝶!”独孤珏驾着马车,转过街角,苏府众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奴婢在,主人有何吩咐!”蝴蝶回答道,十分平静。 “哎!”独孤珏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拉住缰绳,腾出一只手,在蝴蝶头上摸了摸,像父亲怜爱女儿一般,“与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从未把你当做仆人,你不要总以仆人自居。” “我虽然是傀儡之躯,但是主人赋予了我生命,主人于我犹如父母,这份恩情,蝴蝶不敢忘怀,只要能服侍主人左右,蝴蝶就心满意足了。”蝴蝶说着,严肃认真。 “你可真是!”独孤珏一拉绳子,把马车停了下来,“傻孩子,从你有生命的那一刻起,那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了,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再是谁的谁,知道了么!” “是,蝴蝶明白!”蝴蝶点头说道。 “你还是不明白!”独孤珏摇头,“你是不是一直很在意自己是傀儡,如果你自己是人,是不是就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说着,独孤珏拉起蝴蝶的手,拉起两人的袖子,空气中闪过两道细痕,两人的胳膊上都被割开了两道细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流淌而出。 “是人,就会流出温热的血,傀儡是死物,哪怕血流干,它也不会有感觉,你不一样,你若是流血,你会疼,你会虚弱。”独孤珏手一抹,两人的伤口都消失不见,独孤珏又把蝴蝶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你也有心脏,心脏会跳动,情绪波动时会加速,心境平和时会平缓,难过时会觉得心脏在抽搐,你与我们一样!”接着,独孤珏又拉着蝴蝶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傀儡只会听从别人的命令,不会思考,但你会!” “主。。。我!”蝴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泪眼朦胧,梨花带雨。 “傻丫头!”独孤珏将蝴蝶拉到自己怀中,轻轻安抚道,“我知道你有心,而且有心上人了,怎么如此傻,要是不大胆地说出来,会错过的,我要是把你带走了,那个傻小子该多伤心!乖,回去吧!” “可。。。!”蝴蝶欲言又止。 “我一直把你当做女儿看待,如今就像要嫁女儿的父亲一般,虽然百般不舍,但终归还是要将女儿送上花娇,那苏岸练武成痴,虽然傻是傻了点,但对你也算一心一意,苏家人也都真心待你,把你交给他们,我也放心!”独孤珏帮蝴蝶擦干眼泪,拉过她的手,在手腕上轻轻一握,一个漂亮的白玉手镯出现在蝴蝶的手腕上,“女儿要出嫁,这做父亲的也得准备好嫁妆才是,这个储物手镯便是我的独孤家的嫁妆!不会失了身份的,哈哈!” 蝴蝶朱唇微启,却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赶忙下到马车下,对着独孤珏跪了下去,“女儿,叩谢父亲!” 独孤珏笑着点头,赶忙也下车把蝴蝶扶了起来。 “好了,乖丫头,快去吧!大婚之时,我这娘家人就要缺席了,对不住了呢!” 蝴蝶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水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快去吧!”独孤珏说道。 “嗯!”蝴蝶点了点头,朝来时地路跑了回去。 “呵!这丫头!”看着蝴蝶远去的背影,独孤珏笑了,翻身上车,赶着马继续前行。 苏家人簇拥着蝴蝶走回苏府,梅若兰拉着蝴蝶走在前面,问着生辰八字什么的,苏岸傻呵呵地跟在后面,苏汀和苏万鑫走在最后,一脸地无奈。 “臭小子,你可别像你大哥一样!否则我非气死不可!”苏万鑫往苏汀脑袋上一敲。 “哪能啊,我要是像大哥一样,我宁愿找块豆腐装上去!忒让人揪心!”苏汀摸着脑袋说道。 “嗯,那就好,那个姑娘还不错,哪天带回来让我和你娘见见!”苏万鑫突然改口说道。 “啊?我和馨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乱!”苏汀说道。 “哦,原来叫馨儿啊!”苏万鑫老谋深算,没想到几句话就把苏汀给诈了出来。 “我。。。”苏汀无奈。 “爹娘!不好了!”一群人刚走到门口,便撞上了慌慌张张跑出来的苏芷,“诶,蝴蝶姐姐你回来啦!” “芷儿,什么事不好了!?”梅若兰赶忙问道。 “小妹留下一封信,离家出走啦!” 苏芷哭着跑回屋,一开门就看到一封信掉了下来,信封上写着,芷姐姐亲启,拆开一看,原来是小琴萱所写,信上内容及其简单。 “我陪独孤云游四海去啦,勿念!” “咳咳!这丫头!”苏万鑫无奈地笑了笑,“这算是女大不中留么?” “爹,你说啥呢!”苏芷皱着眉头,佯装生气。 “爹错了,爹错了!”苏万鑫赶忙道歉。 梅若兰怅然若失,看着信怔怔出神,苏万鑫从她手中取过信,拉着她的手说道,“小女儿虽然走了,可你得了个大女儿,知足吧!哈哈!” 一旁的蝴蝶双颊绯红。 “小丫头,还不出来?”独孤珏朝着车厢里面说道。 里面传来响动,听声音似乎是有人从一个大箱子中爬出来,过了一会,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不是小琴萱又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的!”小琴萱坐到独孤身边,一双脚悬空,踢来踢去。 “呵!”独孤珏笑道,“听到你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 “唔,早上没吃早餐,的确有些饿了,一会停下给我买两个包子呗!”小琴萱摸着肚子说道。 “不回去了?”独孤珏问道。 “我留信了呢,告诉他们我陪你云游四海去了!”小琴萱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 “唔!有胆识!”独孤珏笑道。 “这不是怕你孤单么!蝴蝶姐姐回去找我大哥了,就你一个人了,有我在可以陪你说说话!”小琴萱一本正经说道。 “呵呵!”独孤珏苦笑。 “诶诶,刚才我听到蝴蝶姐姐叫你‘父亲’?我大哥若是娶了蝴蝶姐姐,那你和我家就是亲家了,我大哥要管你叫‘爹’了?那我该叫你什么?” “唔!” 你一言,我一句,阳光正好,微风清和,马车渐行渐远。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7章 云中神社小狐仙(一) 1 云中郡是盛唐中部的一个大郡,良田肥美,居民殷富,人杰地灵,可谓金池汤城,沃野千里,天府之国。云中郡风景秀丽,奇山众多,俊水不少;气候宜人,夏不热,冬不冷,多云雾,少日照,因此,从古至今都是闻人骚客争相挥毫泼墨的风水宝地。俗话说,“依山出俊男,临水出美女”,“一方水土一方人,云中一直以盛产俊男美女而被人津津乐道,据考证,已经贵为皇后的轩怡郡主祖籍就是云中郡,更为云中郡锦上添花,引得才子佳人竞相前往,一睹云中好风光。 云中郡本已极富盛名,但郡内有一座山却更加有名,名曰巫云。巫云山山势不高,植被丰茂,芳草鲜美,若真的说起来,其实也和普通的山没什么区别,和帝女山这些盛唐名山一比,更是惨不忍睹,然而,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巫云山上是真的有神仙。 相传几百年前,一日,本是清空万里,突然暗如黑夜,不想竟是天狗食日,突然有惊雷破空,驱散黑暗,只见巫云山上空有一年轻俊美的灰衣道人凌空而立,那道人眉清目秀,飘然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狂风肆虐,他道袍翻飞,身处雷池之中,任凭雷电加身,却面不改色,神色傲然。硬抗九九八一道雷电之后,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那道人与身下的巫云山一同笼罩起来,有仙音袅袅,天女散花,宛如天门大开,只听那无尽虚空之中,有梵音响彻云霄,曰,“孤乃九天圣帝,而今汝凡世历劫三百年,功德圆满,可重归神位!愿否?”不曾想,那灰衣道人却是摇头拒绝,回答道,“愿为黎民百姓再修千年,以证大道!” 天地间如此奇异景象早就引来无数百姓举头观望,听闻那灰衣道人为苍生舍弃位列仙班,心中早已感激涕零,可随即又担心起来,生怕那道人忤逆了天帝威严,遭到刑罚,不想那天帝沉吟良久,说了个“允”字,之后仙音断绝,天女回府,光柱消散,天地也回归光明。突然的明暗变化让围观的人们双眼难受,闭眼好半天才恢复回来,等再睁眼时,巫云山上空空如也,已经没了那道人的身影。 几个胆大的汉子壮着胆子一探巫云山,没想到竟在巫云山顶找到了那个为了黎明百姓忤逆天帝的道人,他正躺在一个茅屋之中,奄奄一息。人们以为他力抗天劫游刃有余,哪会知道惶惶天威,恐怖如斯。这些人看到这一幕也是颇感心痛,急忙将他扶起,可那道人身上并无伤痕,但生机却是不断消散,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 道人为了黎民百姓甘愿牺牲,百姓知恩图报,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询问道人解救之法,道人言道,“贫道将三魂七魄融入这巫云山中,只要百姓愿力加持,可保住魂魄不散,千年之后自会重生!”,言罢,道人消散无形。 几人将所见所闻告知百姓,百姓不明所以,不知所谓“愿力加持”为何物,一位古稀老夫子一语道破,说,愿力即为香火,祈福保佑,即可化为愿力加持,百姓恍然大悟。 于是百姓们出钱出力,将道人的茅屋改成了神社,根据那几人的描述,塑了道人金身,虔诚拜祭。不知那道人姓名,因他在巫云山力抗天劫,人们便将他叫做巫云道人,那神社也被叫做巫云神社。一晃百余年过去,由于香火不断,某日,巫云山顶,竟然出现了那道人的虚影,许多香客亲眼目睹,道人感谢香客们的虔诚,愿力加持让他魂魄苏醒,当下凌空虚坐,为香客开坛讲经。那经文复杂冗长,但香客们却听得无比虔诚,正当关键时刻,那道人身影却又再次消失,香客遗憾无比。 有人推测,那道人如今只得了百年愿力,按他之前所言,需千年方可证道,若是保证香火不断,没准能再次见到那道人也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够继续聆听那些经文,那道人本领通天,经文岂会是普通凡物,是仙界功法也说不准,若能领悟其中奥妙,即便不能飞升成仙,延年益寿也是相当不错。 还别说,那日香客之中,当真有几位聆听之后若有所感,能够与天地沟通,达到辟谷境界,不吃不喝也能精力充沛。其他人聆听者,不若几人一般神奇,但却身体健康,一生无疾。 一传十,十传百,巫云山的神迹便名扬四海,传播开来。那几个最先有感之人,也以巫云道人弟子自居,了却红尘俗事,在山上定居,一方面打理神社,一方面潜心修道。甚至有慕名而来的人,自愿成为仆从。 如今的巫云神社,早已不是当年光景,经过几经修缮,若说是昨日重建竣工也大有人信。这神社古色古香,富丽堂皇,庄严肃穆,琉璃做的瓦顶,阳光下五颜六色,屋檐上立有神兽,守护八方,朱红色的柱子需要几人合抱,镂空的门窗雕刻有道人传经,香客祈福的图案,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大殿之中立有巫云道人金身,高约三丈三,慈眉善目,庇佑众生;金像前立着一樽巨大香炉,里面香火不断,炉前是祈福跪拜用的蒲团,共有四十九个,朝拜者需排队方可入内,一波接一波,香客热情高涨,需专人负责维持秩序。 那些虔诚的信徒之中,不乏一方富商,为了方便人们上山祈福,他们自掏腰包,铺了一条青石阶梯直通山顶的巫云神社,可谓功德无量。为了表扬这些人的功德,云中郡守在石阶之上修棂星门,柱上写明功德几何。久而久之,这山道之上竟然已经不下百余座棂星门,走在山道上,宛如走入一个奇异的世界。 这日天朗气清,风光甚好,此刻不过旭日初升,巫云山山道之上却已经人来人往。一老一少两个人正一步步往山顶走去,老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叟,衣衫褴褛,银发白须,满脸皱纹,弯腰驼背,拄着拐杖,或许是年岁已高,腿脚不是很利索,此刻已经气喘吁吁,行进十分缓慢;少的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姑娘,头发凌乱,小脸上满是污迹,但一双大眼睛却是灵动明亮,若是好生打扮一番,也是个美人胚子,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又宽又大,打满补丁,像是用大人的衣服缝补而成,极不合身,裤子不住往下掉,害得她每隔一会儿就要停下来重新绑一下腰带。小姑娘扶着老叟慢慢前进,一路上遭了不少白眼,嫌他们挡路碍事,不过二人并不在意。 “独孤!非要打扮成这样么!”小女孩抱怨道,“我这都提了十几次裤子了!” “装也要装得像点嘛!”老人说道,“噗!”地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小姑娘就要发作,看到有人经过,赶忙改口,“爷爷,累不,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说着,小手搂紧老人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暗中报复一番。 “乖孙女儿,爷爷不累!”老人拐杖往前一拄,却是没有拄到下一级台阶,而已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绕往身后,轻轻打到了小姑娘屁股上,老人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二人便是独孤珏与小琴萱乔装打扮而成,目的就是要一探这所谓的巫云神社。 2 事情要从三日前说起,独孤珏与小琴萱驾车刚刚抵达云中郡。 车马驶过一条餐馆林立的街道,此刻正直中午,餐馆内香气四溢,小琴萱肚子咕噜噜直叫唤。 “独孤,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呗!我饿了!”小琴萱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一个不错的餐馆。 “那就前面那家吧!”独孤珏朝前面努了努嘴,小琴萱抬头望去,一家极为气派的酒楼坐落于十字路口中央,人来车往,小二不停地往里面领人,生意火爆。 “嗯嗯!就那家!” 安置好车马,小二引着二人来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二人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只得让小二自己拿主意,来上四五个招牌菜即可,小二应了声便下去了。 “独孤,你看,这里的桌面都是石头的诶,我以为一般桌子都是木头的呢?”小琴萱有些好奇的说道。 “唔,一会儿你就知道为啥要用石头做桌面了!”独孤珏笑着说道。 “神神秘秘!”小琴萱也不再理会,趴在窗边看风景。 虽然宾客众多,但上菜速度却是极快,坐下不久,点的菜就已经端了上来。小琴萱终于知道为啥桌子要用石头的了,因为小二端了一个火炉上来,直接放到到桌子中央,然后支了一个砂锅在上面,又上了十余个小菜放在一旁。 “乖乖,这是什么吃法!”小琴萱好奇道。 “这位小妹妹,这是我们云中郡特色,鸳鸯火锅!”说着小二把锅盖打开,热气腾腾,只见这锅造型奇特,中间竟然分成两个部分,成太极状,一半汤底成乳白色,清鲜浓醇,一半则呈现红色,麻辣味厚,小二接着说道,“喜辣可以用红汤,不喜辣可以用清汤,根据个人口味即可!二位客官请慢用!” “把菜放到锅中,烫熟就可以吃了!”独孤珏说道。 “哦哦,原来这样!”说着小琴萱便开始往锅中加东西,恨不得一股脑全扔进去,惹得独孤珏不住摇头。 二人这边吃着,旁边一桌空了出来,前脚刚走,小二立马收拾干净,第二波人已经围坐上来,点完菜便聊起天来,独孤珏他们离得很近,想听不到都难,不过他们所说之事,二人倒是颇感兴趣。 “张三哥,你说那李大官人怎地如此倒霉?”其中一个男子说道。 “指不定心不够诚呗!”张三说道,“所以啊,我时常跟你赵四说,那巫云神社是有真仙的,如果去拜了,就不能心有杂念,一定要诚心!” “嗯,以前总以为你唬我,这回我信了。”赵四点头说道。 “他那老爹,身子本来挺硬朗的,不知怎地就得了个怪病,去巫云神社拜祭一番,喝了神仙水之后,你猜怎么着,药到病除,精神焕发哪,这李家老头早年丧妻,本没有续弦的意思,这会儿焕发第二春,都想要再讨一个老婆了!”张三哈哈大笑,“我听人说啊,喝下神仙水之后,那小道士和李大官人说,让他三个月之后一定要去还愿,否则可能会引得神仙发怒,降罪于他李家。” “那他老爹突然变得痴痴呆呆就是因为这个?”赵四问道,吃惊不小。 “可不是就因为这个么!”张三眉毛一挑,扔了两粒小二刚送上来的花生米到口中,接着说道,“这李大官人做药材生意,那是经常不归家哪,一出去几个月那是正常的,不知道他是真忘记了,还是假忘记,反正肯定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才回来!一回来看到自己老爹这样,急得那是不得了,自己本身就是做药材生意,也算半个郎中,愣是找不出原因,若不是经人提醒,他这才想起还愿的事。连夜带着老父亲上山,扰了神仙清梦,还好人家不计较,还亲自为他老爹整治,还是那般神奇手法,老人家果然恢复过来!” “当真神了!”赵四叹道,“听说他直接捐了好几千两的香火钱?” “具体多少数不大清楚,反正连还愿加香火,肯定不少!”张三接着又说道,“像李大官人这种人其实多了去了,咱们云中郡的巫云神社那是全国盛名,慕名而来的人多不胜数,那些得了神仙恩惠,却忘了还愿的人可不少哪!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回来!所以说,这些人就是自作自受!你拿神仙不当回事儿,神仙自然不愿再庇佑你!” 说话间,二人点的菜已经上齐,二人就岔开话题聊其他的去了,独孤珏与小琴萱索然无味,也就没再听下去。 “独孤,那巫云神社当真这般神奇?还有神仙?”小琴萱从红汤之中夹了一片肉放到嘴中,辣得直吐舌头。 “巫云神社啊!有点意思!”独孤珏笑着说道。 碰巧小二从旁边经过,听闻二人提起巫云神社,便停了下来。 “二位客官远道而来,想必不大清楚我们这云中郡的一些情况吧,这巫云神社可是相当神奇,我推荐二位先去那神社拜祭一番,若是得了神仙庇佑,那可是福源深厚了,据说啊。。。”于是小二对他们讲起了巫云神社的传说。 那小二嘴皮子利索,讲起故事那叫一个口舌生花,滔滔不绝,独孤珏听得认真,小琴萱却在一旁乐不可支,但在云中郡笑话别人口口相传的故事有些不礼貌,只得憋住,小脸通红,小二以为她这是被辣得不行,还善意地提醒她可以吃些其他不辣菜肴。小琴萱赶忙点头,憋笑憋得眼泪直流,小二不禁感叹,真是个有趣的孩子。独孤珏又像小二打听了一下“神仙水”的事。 “这‘神仙水’可是好东西,相传产自那巫云上仙修炼的一个洞府之内,每到月圆之夜,那洞府沐浴在月光之中,洞顶的钟乳石上便有水滴落下来,他的弟子们就采集这些水滴,施以法术,制成神仙水,免费赠予那些需要的人。”小二说道。 “免费?”独孤珏问道。 “嗯,回客官,你没听错,的确是免费!”小二说道,“虽说这神仙水每到月圆之夜才会产出,数量其实十分稀少,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消费得起这神仙水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财力才行呢!” “呃,小二哥,不觉得有些自相矛盾么,一会儿免费,怎么一会儿又消费了呢?”独孤珏问道。 “神仙水的确是免费,这没错,关键是服用这神仙水之后,唔,怎说呢,有点像请神上身的感觉,到时候呢,你得把这神力还回来,所谓的‘还愿’就是这么个意思,平常人就是肉体凡胎,没有经过修炼,怎么能承受这种神力加身呢,如果过了时间不去还愿,就有可能会遭到神明的惩罚,借而不还,可不是什么好事呢!”小二笑着说道,“俗话说心诚则灵,还愿也讲究个诚心,可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懂仙人们想要什么,我们只能把自己认为珍贵的东西送给仙人,怎么送,送多少,就全看自己了,这么说吧,你全部身家只有十两银子,但你还愿花了一两,和你有一万两银子,还愿花了一百两,虽然后者较多,但诚意却是大不相同。” “原来如此,全看自觉哪!”独孤珏笑着说道,“那神社应该也有一些其他帮主百姓谋福祉的活动吧!” “客官你可说对了呢!”小二说道,“求姻缘,算前程,驱魔除妖,就算是求子都没问题,听说有一对夫妻,结婚十余年都没有孩子,于是巫云神社拜了一拜,在那住了一晚,回去没多久,女的就怀上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咳咳!”独孤珏也有些想笑,赶忙装作咳嗽,转移注意力,给了小二一点碎银,“多谢小二哥为我们讲解,劳烦小二哥再给我们上些素菜,这些碎银当做小二哥的辛苦费!” “诶诶,多谢客官,你二位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让厨房给你准备!我先去忙了!”小二眉开眼笑,心道,许久未见如此阔气的顾客了,然后便转身,高兴地走了。 “哈哈!憋得我太难受了!”小琴萱等小二一走,趴在桌上笑个不停,边笑还边锤桌子,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多半是骗人的把戏!”独孤珏说道,“不过这坑人的手段倒是高明,全靠善男信女自觉,也没在一只羊身上死薅羊毛,懂得放长线钓大鱼。如此成熟的模式,估计已经存在许多年了,却没有被官府查封,看来是没有出过什么叉子,或者掩饰得很好,要么就是与官府勾结,水很深哪!” “独孤,我们去看看呗!”小琴萱双眼发光,跃跃欲试。 “呃。。。就不怕遇到麻烦?”独孤珏笑着问道。 “我是谁,苏小狐诶,我会怕麻烦!若是让我发现他们干些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我非掀了她的神坛不可!”小琴萱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然后又立马蔫了下来,“要是打不过你可得救我,据说可是有仙人诶!” “呵呵!”独孤珏笑道,“仙人我可打不过!” “打不过就跑呀!”小琴萱瞪着大眼睛说道,“呐呐,独孤,你教我修真呗!” “想学什么呢?”独孤珏问道。 “你教什么,我学什么!”小琴萱眯着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甜甜地笑着。 “你呀!”独孤珏伸手把小琴萱嘴角不小心沾到的酱汁擦去,笑着说道,“那就先学逃跑吧!”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8章 云中神社小狐仙(二) 3 “呐,独孤,我怎么觉得好像走错路的感觉呢?”小琴萱歪着脑袋,有些疑惑。 决定去巫云山看看之后,独孤珏二人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多在云中郡逗留了一天,四处闲逛一番,于第二日清晨才驾车往巫云山行去。 这云中郡多云雾,诚不欺人!浓浓白雾将云中郡整个笼罩起来,能见度不过几丈见方,只有那些高楼才能勉强露出檐边瓦角,其余的低矮楼房被尽皆被大雾淹没。若此刻从空中俯瞰,云中郡宛如置身云海,浓雾翻滚,云雾连成一片,这云中郡的“云中”二字,正是因此而来。 二人驾车越往巫云山方向前去,雾气越发浓稠,几乎到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地步,小琴萱突然有些害怕,赶忙坐得离独孤珏近些,独孤珏低头看了看这个小丫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小琴萱眯着眼睛朝他一笑,靠得更紧了些。 “这位婆婆,可否向你打听个事?”独孤珏勒停马车,朝着雾中问道。 小琴萱吃了一惊,此刻大雾弥漫,哪来的老婆婆,难道是独孤珏故意装神弄鬼吓自己不成?可看独孤珏一脸真诚模样,又有些不像,于是循着独孤珏看过去的方向,小琴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果然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白发老妪拄着拐杖,缓缓行来。 “这位公子请说!”老妪慢悠悠说道。 “老奶奶,我们要去山上拜祭,请问该从哪个方向走哪!”不等独孤珏回答,小琴萱抢先问道。 “好可爱的小姑娘!”老婆慈眉善目,甚是喜欢,“拜祭哪,前面就有个岔路口,往左边走,行上个把时辰,然后爬上山就到了!” “谢谢老奶奶!”小琴萱甜甜地笑着。 独孤珏谢过老妪之后,便又驾着车马前行,顺着老人所指方向行进了近一个多时辰。随着朝阳东升,晨光开始慢慢驱散浓雾,视野总算变得开阔起来,可所见却是让人疑惑起来。 “不是说巫云山上香火鼎盛么,怎地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见到呢?”小琴萱开始抱怨,“独孤啊,你是不是走到反方向去了!” “唔,怎会,左右我还是分得清楚的!”独孤珏说道。 “莫不是那个老奶奶给我们指错了道?”小琴萱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莫不是前面是什么山贼窝子,那个老奶奶也是他们的人,专门拐骗我们这些外乡人,等我们一到地方,他们就群起攻之,将我们拿下,独孤你估计就要被他们给大切八块,扔到山里喂狼,我呢,如花似玉,清丽无双,指不定被抓去当压寨夫人,咦,好惨!” “你这丫头,成天瞎想些什么呢?”独孤珏往小琴萱脑门上点了一下。 “开玩笑嘛,小气!”小琴萱嘟囔着嘴,“诶,独孤,你不是修真者么,修真者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么,你一发功不就能看到了么?” “既来之,则安之!”独孤珏笑道,“并不是有这些本领就一定要用,有时候以这普通的身份去体会,会有不同的感觉呢!” “不懂!”小琴萱摇着头说道。 “以后自然就懂了!”独孤珏笑着说道,“继续走吧!看看到底会遇到什么吧!” 二人沿着路又行了许久,这才抵达一座青山脚下,安顿好车马,便要决定登山。 穿过山脚下的一座不知年月,被风雨侵蚀,满是沧桑感的棂星门,之后便是布满落叶的石阶,许多石阶之上已经布满裂纹,有的甚至断了一半,或是被山上冲下的巨石隔断。山林里湿气浓重,雾散得较慢,周围能看到一些参天古树,远了,便是影影绰绰,看得不甚明白。 “独孤!”小琴萱吞了吞口水,走得离独孤珏近了些,伸手拉住他的手,“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看!这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香火鼎盛,我肯定我们走错路了!” “不怕,此处山脚有棂星门,又有人工开凿的阶梯,虽然年久失修,但证明此处以前的确是个祭祀场所,可能后面由于什么原因给荒废了吧。拜祭的神明多了,多一重保佑也是好的,拜上一拜也没什么损失!” “唔,没想到独你居然也信这些,你不是修真者么?” “修真者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的嘛!” “神神叨叨!” “呵!” 4 “哇!”未到山顶,石阶便已到了尽头,雾气已经散了许多,小琴萱不禁被眼前的景色惊艳到了。 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竹海,苍苍郁郁,重重叠叠,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诶,这是什么竹子?这么多点点在上面!”小琴萱问道。 “唔!”独孤珏走近,手轻轻抚摸着竹身,解释道,“湘妃竹!” 竹身上斑斑点点,呈紫褐色,宛如美人泣血成泪,正是有着凄美爱情背景故事的湘妃竹。 石阶的尽头就接着这片竹林,接下去的便成了土路,湘妃竹生于两侧,路上铺满了枯黄的竹叶,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一开始继续往上攀升,然后变得平缓,以为就要到达山顶之时,却是急转直下,又往山脚去,若不是就这么一条路,还真就让人以为走错了方向。行于林间,有微风拂来,竹林沙沙作响,似低语,似哭泣,倒是与这湘妃竹颇为相称,让人心有戚戚焉。 又走了片刻,出了竹海,眼前豁然开朗,环山皆碧翠,养眼尽清幽。不曾想,这山中竟然有一小湖,三面环山,湖面清澈透亮,水在峦间绕。湖心有一竹屋,造型古朴,十分简约,一座竹桥将竹屋与岸边相连。 小琴萱正欲踏上竹桥,忽闻乐声,似乎是从那竹屋之中传来,原来这地方竟然有人居住。小琴萱刚要回头与独孤珏说什么,便看到独孤珏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只得将话咽了回去,退回独孤珏身边,与他一同站在湖边,聆听者那悠扬的乐声。 曲到中落,有一女子幽幽吟道: “蜀雨青山泪斑竹,婷婷玉枝透心凉。山光潭影清俗虑,曲径通幽远尘脏。千丝万缕生霞气,枝繁叶茂漾日光。微风拂来千叶舞,丝竹过耳韵犹香。” 吟罢,乐声继续,片刻方才停止,然而余音绕梁,回荡林间,久久不肯散去。 独孤珏轻轻拍手,叹道,“一方净土养心神,竹海和音逾醉人。自在神仙乘碧浪,恬然梵曲拂红尘。好!” “多谢公子盛誉,两位若不嫌弃,请到湖中小筑喝杯清茶!”屋中女子邀约道。 “打扰了!”独孤珏抱拳行礼,抬脚走上竹桥,小琴萱赶忙拉住独孤珏的手,跟上他的步伐。 二人行至门口,小筑竹门被人打开,开门之人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子,只不过模样有些骇人。那孩只有一只右眼,左眼凹陷下去,鼻子被整个割去,留下两个窟窿,耳歪嘴斜,手指黏连,体无完肤,只有一只腿正常,另一只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缠绕在一根木棍之上,似是用来支撑一般。 独孤珏皱眉,小琴萱吓得捂住小嘴,不敢叫出声来,生怕伤害到他。 “二位请坐!”或许是太过惊讶,以至于二人都忘了这屋中还有另外两人。 其中一人是个美丽女子,算不得绝世姿容,但清新脱俗,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绾在头上,以木簪固定,多了些成熟风韵,一眼看过或许不甚起眼,但若是再看上一眼,那肯定会深深印在心间,久久不能忘却;女子身边紧紧挨着一个消瘦的女孩,因为太过瘦小,判断不出年龄,一双大眼睛正警惕地看着独孤珏二人,身体因为害怕不住地发抖,紧紧靠在女子怀中。 独孤珏眉头皱得更深,眼神深邃,心有疑惑,但还是拉着小琴萱走了进去,坐在女子对面。刚一入座,刚才那个身有残疾的男孩便将茶端了上来,虽然身体不便,但动作却极为贤淑,上完茶便退到了那女子身后。 小琴萱觉得浑身不自在,心中诸多疑问,心不在焉,端起茶杯就喝,茶水入口,烫得她直吐舌头,模样十分滑稽。独孤珏和女子都摇着头轻笑,男孩也笑了,只是没有声音,若不是这古怪模样,说不定笑起来也极为帅气,那个紧张兮兮的小姑娘悄悄地笑了,小琴萱朝她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她又害怕得钻进女子怀中,女子轻轻摸着她的头,如母亲般慈爱。 “在下独孤珏,这位小姑娘名叫苏琴萱,我二人途径此地,上山游玩一番,不想却是打扰到姑娘,还请见谅!”独孤珏说道。 “独孤公子客气,妾身云中蜀雨,称呼妾身蜀雨即可。”说着云中蜀雨指了指身边的男孩女孩,“他二人是兄妹二人,哥哥叫景龙,妹妹景凤,妾身平时叫他们小龙c小凤儿,他二人父母早逝,无亲无故,暂时住在妾身这里。” “蜀雨姑娘倒是慈悲心肠!”独孤珏说道。 “嗯嗯,娘说过,蜀雨姐姐这么好心的人,叫做观世音再世呢!”小琴萱也说道。 蜀雨摇头,微微一笑,“他二人小小年纪,命途多舛,稍有爱心之人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景凤紧紧搂着蜀雨的手臂,景龙默然不语。独孤珏皱着眉头,小琴萱欲言又止,屋中突然安静下来。 “蜀雨姑娘,敢问此地为何处,我与琴萱第一次踏足云中郡,不甚了解,本意前往巫云山,经一老妪指点,竟是来到此处!”独孤珏打破平静说道。 不曾想听到‘巫云山’三字时候,景龙不自觉地浑身颤抖起来,眼中也泛起凶厉的红光,牙齿咯咯直响,似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欲杀之而后快,而景凤也露出惊恐的表情,眼泪直流。 小琴萱有些害怕,身子稍微靠近独孤珏,小手在桌下悄悄拉住独孤珏的手,感觉到独孤珏手心传来的温度,才觉得安心。 蜀雨将两个孩子都拉到自己身边,一手一个,轻轻抱住,哼起不知名的旋律,轻柔温暖,让人心情宁静。景龙心情平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向独孤珏和小琴萱投来一个道歉的笑容,景凤缓缓睡去,蜀雨起身,将她抱到里屋,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确认睡得安稳了,这才重新走了出来。 “抱歉!”蜀雨欠身道歉,独孤珏二人表示无妨,蜀雨这才说道,“此处乃是蜀雨山,巫云山与此地遥遥相对,在另一个方向。你们遇到的那个老妪,估计是林婆婆,她时常上山来看望这两个孩子。” “唔?蜀雨山,那不是与姐姐的名字一样了?”小琴萱问道。 “嗯,正是,也算是巧合呢!”蜀雨微微一笑,和煦如风。 “我们当时问老婆婆,说我们要去祭拜,老婆婆便指了这边!”小琴萱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与老妪相遇时的对话,确定自己没有记错,这才说道。 “祭拜啊!”蜀雨笑着说道,“嗯,以前这蜀雨山也有个神社呢,就在山顶的地方,没人来之后也就荒废了,现在连路都没了,神社估计也早就破败不堪了吧。林婆婆年岁大了,记性有些不大好,她年轻那会经常来这边,估计是记忆停留在那个时候,所以就给你们指了这么条路吧!” “诶,这样哈!”小琴萱一惊。 “不过误打误撞,才能领略这湘妃林海,也算不虚此行。”独孤珏说道。 “嗯,这‘蜀雨’山许久不来客人,不如妾身为独孤公子以及琴萱小妹妹讲讲这山的故事可好。”蜀雨笑着说道。 “嗯,好!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小琴萱拍手说道。 “嗯,有位号称诗鬼的大文豪曾经写过一篇名为《湘妃》的诗,诗文曰: 筠竹千年老不死,长伴秦娥盖湘水。 蛮娘吟弄满寒空,九山静绿泪花红。 离鸾别凤烟梧中,巫云蜀雨遥相通。 幽愁秋气上青枫,凉夜波间吟古龙。 巫云山与蜀雨山的名字就取自诗中的‘巫云蜀雨遥相通’。两山山势平缓,宛如柔美的女子,诗人便将二山比作娥皇女英,而云中郡多雾,有些幽思愁郁之感,就好像二妃与舜帝的魂灵在烟云缥缈之中彼此往来。” “哇!好美的意境,我就觉得单听‘巫云’有些怪异,原来要和蜀雨一起才有味道,巫云蜀雨,嗯,不错!”小琴萱说道。 “嗯,对呢,巫云蜀雨本就是姊妹山!”蜀雨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独孤珏捕捉到了。 “唔,既然是姊妹山,又有这么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作为依托,为什么现在会厚此薄彼,巫云山香火鼎盛,而蜀雨山反而落寞如斯呢?”独孤珏问道。 “公子问得好!”蜀雨微微一笑。 “是蜀雨姑娘引导得好!”独孤珏也以微笑回应。 “公子果然不是凡人!”蜀雨继续微笑。 “彼此彼此!”独孤珏继续以微笑回应。 5 “哎呀,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小琴萱本来听故事听得好好的,这二人突然这一来一回的问答,完全把自己给弄糊涂了。 “妾身实属无奈,还望公子莫要怪罪!”蜀雨面露愧色,接着又说道,“若公子一定要追责下来,还请只针对妾身,莫要为难小龙与小凤儿!” 景龙已经站了起来,当在蜀雨身前,本已可怖的脸变得更加狰狞,不能说话,但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声音,仿佛野兽嘶吼一般。 “呵!”独孤突然一笑,“我就这么可怕么?我可是好人!” “呃。。。独孤,哪有好人自己说自己是好人的,一般只有坏人才说!”小琴萱立刻在旁边提醒道。 “唔,这样么?”独孤珏一挑眉,摇了摇头,又转头对着蜀雨,“唔,那你且说说吧!” 蜀雨将景龙拉回自己身边,示意他不要冲动,这才缓缓吐出实情。 “妾身是这蜀雨山的山灵,法力低微,只能用不入流的幻术迷惑路人,让他们不能踏足此处,不过公子放心,妾身从未害过他人性命。”蜀雨说道。 “原来如此,想必是以那山脚棂星门为界吧!”独孤珏点头说道,穿过门时,独孤珏就觉察到了一些异样,只不过没有和小琴萱说罢了。 “嗯,正是!妾身在山上布置了一层幻境,凡人一旦入阵,很快就会顺着妾身给出的路走出蜀雨山,若是上山砍柴之人,妾身也会送些枯木给他们,不至于让他们空手而归。” “嗯,倒是周到。那若是如我们一般没有中幻术的人又该如何处理呢?” “唔,他们会一路来到这小筑,妾身会与他们见面,请求他们帮忙,若是他们不帮,妾身便会将他们送走,顺便消除记忆。”蜀雨回答道。 独孤珏敲着桌子,看着面前的茶,“用这茶?” 小琴萱从二人的对话听出了大概,这个名叫蜀雨的女子,不止名字一样,本身真的就是蜀雨山的山灵,似乎是有些什么困难,需要找人帮忙。原来这凡世这妖灵一类还是挺多的,不知道这蜀雨有没有看出自己其实也不是人类。适才提到抹除记忆,独孤珏又说道了茶,这才想起,好像这茶就她自己一个人喝了,当下愁眉苦脸,看着独孤珏,一副可怜的样子。 “独孤,我要是忘记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咳咳!那个,琴萱小妹妹莫要担心,茶没有问题,用一些小法术罢了!”蜀雨赶忙解释道。 “好啊,独孤,你又骗我!”说着便抡起小拳头往独孤珏身上打去。 “气氛太严肃,缓和一下!”独孤珏无奈。 “咳咳,只要在这蜀雨山范围之内,妾身还是有些本领的,而且,也甚少会遇到比较厉害的人物,就像独孤公子这样的!”蜀雨说道。 “难道没有一人愿意帮忙?”独孤珏问道。 “也有一些愿意,不过他们本领有限,不愿他们送死,妾身便将他们都抹了记忆罢了。”蜀雨叹了一口气。 “唔,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吧!”独孤珏说道。 “对对,顺便说说需要怎么帮你吧!蜀雨姐姐!”小琴萱也说道。 蜀雨眼角划过一滴眼泪,有些尴尬,赶忙擦干,接着说道,“虽然初到云中郡,但既然目的地是巫云神社,那想必也听说了那巫云道人的传说了吧?” “嗯,听说了!”小琴萱抢着说道,“觉得好假!” “唔,其实也不算假,只不过真真假假穿插其中,有些让人分辨不清罢了。”蜀雨说道,仿佛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几百年前,“百余年前,妾身与巫云姐姐一同觉醒过来,成为巫云蜀雨的两个山灵,虽然不能离开山的范围,但两山遥遥相对,也能通过神识交流,倒也不寂寞。可是一日,有一金丹道人途径巫云山,发现巫云山乃是一绝佳的修炼之所,天然形成一个聚气的法阵,在此修炼可以事倍功半。巫云姐姐化形不久,绝非那道人对手,被那道人拘禁封印起来,让她吸引天地元气,为他所用。 那道人修炼果然快速,到了丹裂化婴之时,却是引来了天劫,被天劫劈了个半死不活,巫云姐姐受到牵连,被打散了形体,重新融入巫云山之中。” “当真可恶!我就觉得那道人有问题,还说什么‘为了黎明百姓放弃位列仙班,愿为百姓证道千年’,大言不惭,想不到却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小琴萱恨恨说道,“蜀雨姐姐,那恶道士后来怎么样了,好像没被劈死的样子,倒是便宜他了!” 独孤珏伸手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觉得这孩子好像有些正义感爆棚。 “嗯,没死,传说里面不是有几个人壮着胆子却寻他么,这点也一样,也有几人前去寻他,不过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当地的几个平时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的恶人。那金丹道人被天雷劈得奄奄一息,一身道行散失殆尽,比普通人还不如,被那些恶人寻到,威逼利诱,将修道法门教与他们,身上宝物丹药也被一并搜去。或许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那道人不义,最后被那几个恶人给扒光衣服活活打死,挖了个坑给埋了。”蜀雨说道道人死去,心中似乎也是舒坦了些,毕竟是他害得巫云姐姐灵体消散。 “哼,活该呢!”小琴萱拍手叫好,“之后呢?” 蜀雨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了看旁边的景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景龙虽然极力忍住,可仅存的右眼之中还是有泪水不停流出。 小琴萱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莫不是这景龙如此凄惨模样,就是因为那巫云神社? “哎,那些恶人虽然没有什么天赋,但靠着那道人留下的丹药,法决,竟然也都开始修炼,都达到了辟谷境地,寿命延长了不少,虽然境界不高,但还是有些本事。起初他们也想打我蜀雨山的注意,但三番两次被我打退之后也学聪明了,发现我不能离开蜀雨山的范围,他们也奈何不了我,最终只能放弃,回到巫云山做起了山大王,弄出了一套唬人的说辞,建了个巫云神社,大肆敛财。” “竟是让他们修炼到了心动期,倒是歪打正着!”独孤珏皱着眉,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接着又说道,“心动期本就是要摒弃七情六欲的时候,这期间,自己那些本来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这一阶段最容易前功尽弃,若是忍不住,可能一辈子都将停留在这个阶段!” “嗯,正是如此!他们打着神社的幌子,表面上光明正大,实则暗地里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蜀雨素手紧握,骨节惨白,愤怒到了极点,“他们弄的那个神仙水,一旦服食之后,就会成瘾,根本不能停止,只能以所谓的‘还愿’方式继续购买,若是到时不去还愿,便会被认为是不受神明庇佑,被信徒鄙视,在外根本抬不起头,只能倾家荡产,债台高筑,许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下场凄惨。” 蜀雨停了半刻,似乎在酝酿情绪,“更为可恶的是,除了神仙水,他们还通过一些卑鄙的手段,装神弄鬼,女,逼良为娼。” 蜀雨咬着嘴唇,似乎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景龙抱在怀中,缓缓说道,“他们四处寻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孩子,即便丢了也没人会在意,他们。。。”蜀雨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们以残忍的方式弄残这些孩子,将他们扔到大街之上乞讨,博取别人的同情,每日还要按时提交份额,否则不得饭吃,还要被毒打,或是觉得不够凄惨,将他们折磨得更加凄惨。一些姿色叫好的女孩子则被他们卖去富贵人家或是青楼妓院,那些畜生。。。对小孩子都。。。” “好了,不必说了!”独孤珏赶忙打断她,生怕她将那些可怕的事说出来。 小琴萱听到那些恶事气得咬牙切齿,听到景龙景凤的遭遇,痛心疾首,难过得眼泪直流,之前一直不解为何景凤会如此害怕外人,原来竟是遭了非人的待遇。 “独孤!”小琴萱带着哭腔,“我要去掀了那个巫云神社!”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9章 云中神社小狐仙(三) 6 “独孤,当时你为什么没有直接答应蜀雨姐姐啊?”小乞儿模样的小琴萱问一旁的独孤珏。 “傻丫头!”老叟模样的独孤珏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抬头看了看这蜿蜒向上的青石阶梯,他们此刻刚行至半山腰,到山顶的巫云神社还有段距离,“凡事都得看两面,不可偏信其中一方。我们刚到云中郡时,遇到的人都说这巫云神社如何如何神妙,我们当时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可为何听了蜀雨的另一番话之后,你就要把这巫云神社给翻个底朝天了呢?是不是因为蜀雨看着就像好人,她声泪俱下,又看到景龙景凤的凄惨模样,动了恻隐之心?” “唔。。。”小琴萱沉吟良久,“好像是这样。” “小丫头,你要好好记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任何事都要自己去确认,不可人云亦云!”独孤珏语重心长说道。本想再说,有时候眼见也未必为真,可想了一想,还是不说为妙,小琴萱阅历尚浅,有些事得一步步来,不可揠苗助长,如果可以,更想让她生活在一个“天下无恶”的世界中,可惜不过是空想罢了。 “唔!懂了!”小琴萱点点头,又提了提裤子,灵动的大眼睛转了一圈,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说道,“独孤,唔,那我是不是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遇到四种情况,其一,蜀雨姐姐所说为真,这巫云神社当真是藏污纳垢,为祸百姓的毒瘤,那我们就要替天行道,除之而后快;其二,蜀雨姐姐所说为假,巫云神社虽然行事有些问题,但也不是罪不可赦;其三,蜀雨姐姐与巫云神社是一伙的,这就是个圈套,等着我们钻进去;其四,最恶的其实是。。。唔。。。”,小琴萱眼前浮现蜀雨暖心的笑容以及景龙景凤的样子,心底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蜀雨他们是坏人。 “不错,已经能想这么多了!”独孤珏赞许地说道,“也不必过于担忧,我有观人气息的功法,可观人善恶。修真界中,一般的修士都会收敛气息,这功法倒是鸡肋,但到了这凡世却是大有作用。凡人周身会散发出一些若有若无的气息,普通人为一层浅浅的白光,大奸大恶之徒则是暗红色的血光,那蜀雨姑娘虽然不是凡人,但她生于凡世,是天然之灵,不懂修真界功法,自然也不会隐藏,我观她气息,乃是纯净不带一丝杂质的蓝光,的确是高洁之人,因此,她的话应该的确是真。” “呼!”小琴萱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担心死了!” “好吧!管他巫云神社是何龙潭虎穴,我们爷孙今天就好好闯上一闯,闹他个天翻地覆!好不好啊,小九儿!” “好的,爷爷!”小琴萱目光坚定。 夹在络绎不绝的上山香客之中,二人终于来到了山顶,正站在巫云神社门口的广场之上。 “乖乖!这也太豪华了些,除了明空姐姐的摘星楼还有皇宫,这便是我见过的最奢华的地方了,我家都比不上这里,爹爹可还是曾经的盛唐首富呢!”小琴萱赞叹道。 “这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钱堆积而成呢!”独孤珏适时地提醒道。 “是哦,太可恶了!”小琴萱瞬间炸毛,“我们该怎么做!” “唔!”独孤珏扫视了一圈,“我看他这里摆了许多摊子,不如我们先观察一番,看看他们骗人的手段!” “好的!”小琴萱垫着脚尖张望了一番,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里!我们先去那里吧!” 独孤珏循着小琴萱所指方向望去,是一个求签解挂,算吉凶,占未来的相摊,那里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 只见那相摊上,此刻坐了两人,一人头戴紫阳巾,身穿蓝色道袍,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续着长须,手持浮尘,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相摊一侧,与道人隔桌而对,则是一年轻男子,打扮富态,肥头大耳,满面油光,额上有道疤痕,身材肥胖,不住地用手帕擦着汗,巫云山下有轿夫,可以抬人上山,看他汗如雨下,估计是自己爬上来的,以他这体型爬到山顶,当真够呛,也真够虔诚。此刻男子眉开眼笑,估计是那道人与他说了些什么好事。独孤珏二人离得近了,这才听到他们二人所谈,不知为何,小琴萱总觉得这胖子颇为眼熟,只是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来。 “老神仙当真神奇,我大老远从帝京而来,第一次到这云中郡巫云山,不曾想,老神仙居然能够提前预知!”那胖子看着手中的一块木板,木板之上刻着的信息,居然与他之前所说一模一样,那道人双手自始至终抱着浮尘,这木板就放在自己面前,翻面向下,等自己说完,道人才让他翻过木板一看,上面刻痕明显有些时日,绝不似新刻。 “巫云上仙知你虔诚,早早嘱托,让贫道今日在此候你,替你答忧解惑!”那道人抚须说道,气质非凡。 “那老神仙可得帮帮我!”那胖子说道。 “施主且慢,容贫道先算上一算,看看施主所求何事!”那道人说完便自顾自闭上眼睛,不停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睁开眼睛,抚须笑道,“想不到公子竟然是也是性情中人,想必今日是为了红颜而来,占的是姻缘,贫道所说,对否?” “对对,老神仙料事如神!”胖子此刻深信不疑,恨不得跪下抱着那道人的双腿,“不瞒老神仙所说,我家在帝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嫁给我的年轻女子那是趋之若鹜,可我偏偏对另一个女子情有独钟,可落花有意流水无心,我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噗嗤!”周围有人突然笑出声来,想不到这胖子看上去满身铜臭,说起话来到是颇为有趣,居然都念起《诗经》来了。 “笑什么笑,本来就是嘛!”胖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为了爱情茶饭不思,本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居然被人嘲笑,心中难以平复,可回头又找不到发笑之人,只得放弃。 “张公子无需在意他人,你情真意切,真心诚意,巫云上仙自然会祝你一臂之力!”道人说道。 “多谢上仙,我正是听闻巫云神社可以占姻缘,甚至可以移花接木,改掉月老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我这才不远千里来到此处,希望上仙可以为我改掉那女子的月老红线,将我与她连成一对!” “唔!”那道人眉头紧皱,面露难色,沉默不语。 “上仙!”胖子一看道人表情,心中一急,“莫不是有什么难处!钱什么不是问题!只要能与那女子在一起,花多少我都愿意!” “这不是钱的问题!”道人摇着头说道,“对于巫云上仙来说,解了这红线,也不是难事,可。。。” “上仙请说,我有心理准备!”胖子急忙说道。 “哎,也罢!”说着道人便站了起来,对周围人说道,“诸位,此事涉及天机,不可被太多人知道,贫道需与张公子私下说,先离开片刻!抱歉!”道人说完,对胖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张公子且随我来!” 道人与胖子远去,从一个侧门进到了一个小别院之内。 7 “独孤独孤,快些用你的顺风耳听听呗!”小琴萱生怕错过这两人的龌龊勾搭,赶忙叫独孤珏施展法术。 “别着急,先找个人少的地方!”说着,独孤珏拉着小琴萱便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并没有多少人,二人又是乞丐打扮,更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搭理。 只见独孤珏左手捏剑指,放于自己的左眼之上,口中念念有词,空中缓缓出现一只眼球,小琴萱小嘴圆睁,显然也是吃惊不小,接着,独孤珏右手朝着小别院方向一指,那眼球便消失不见了。独孤珏放下左手,小琴萱立马靠过来,对着独孤珏的左眼看了又看,似乎是想确定刚才飞出去的是不是独孤珏的眼睛。 “我的眼睛好好的呢!”独孤珏赶忙说道,“好了,我们来看看吧!开!” 随着独孤珏的“开”字出口,只见半空中浮现一个水幕,水幕中间正是房内的情况,原以为这眼睛只能看到画面,不曾想连声音也可以听到。 “好了,张公子,此处无人,我便与你说明这利害关系吧!”那道人给胖子倒了杯茶,推到胖子面前。 “上仙请说!”胖子没什么心思喝茶,只想快些知道有没有办法。 “巫云上仙法力高强,更是位列仙班之人,只不过为了黎民苍生凡世历劫而已,虽然人不在天庭,但一众神仙却是熟悉得很,与专司姻缘的月老更是莫逆之交,所以贫道适才说,解红线的确不难,月老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道人缓缓说道。 “那具体有什么问题呢?”胖子问道。 “张公子可听过‘姻缘天注定’这一说法?”道人不答反问。 “听过!”胖子回答道,不明白道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题就出现在这‘天注定’上!”道人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何谓‘天注定’,即天帝亲批!张公子仪表堂堂,富贵逼人,乃是人中之龙,万里挑一的奇才,想必眼光极高,那被你相中的女子必定不是一般之人,肯定也是凤毛麟角,艳冠天下的美人!” “上仙说得太对了!那女子便是曾经的盛唐第一富商,如今的忠献王之女,苏芷!”那胖子说道。 “哇呀呀!气死我了!”小琴萱怒不可遏,“我说这胖子怎么越看越眼熟,想不到这家伙贼心不死,居然还敢打芷姐姐的注意,上次砸得他头破血流还不长记性,这次我非把他打成猪头不可!独孤你别拉我呀!” 独孤珏赶忙拉住这小丫头,生怕她直接冲进小别院之中,“我的小姑奶奶诶,你消停一会儿,打苏芷那丫头注意的人多了去了,你每个都要去教训一顿啊!放心啦,苏芷那丫头鬼得很,这胖子哪是她的对手,再说了,这边还有我在,你家那边还有蝴蝶在,谁能动得了她!且耐心听完,等我们把这给一锅端了的时候,你再好好发泄一番也不迟呀,不急于一时!” “哼!这死胖子别让我碰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小琴萱这才安静下来,但还是嘟着小嘴,气鼓鼓地。 “哦,原来是帝京城的四大美人,‘东西二娇,南北双姝’中的苏家二小姐!也只有如此清丽无双的美人才能配得上张公子的麒麟之才,才值得张公子为之茶饭不思!”道人抚须点头说道。 “嗯,我对那苏芷情根深种,难以自拔!恳请上仙帮我!” “唔,问题就出现在这!”道人叹了口气,“适才与张公子所说,‘天注定’乃是天帝钦点,天下之人难以计数,饶是天帝法力无边,也不能够穷尽,所以,一些普通人的姻缘或许就没那么在意,张公子可以想想,是不是那些普通人就没有什么门当户对之说?” “似乎是这样子,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极为随意!”胖子思索了片刻,似乎也找不到什么例子来反驳。 “可到了大户人家,可就两说了,因为他们是‘天注定’里面天帝重点的关注对象!这又牵扯到了轮回一说,像张公子,苏二小姐这样的富贵人家子女,生来就要比别人高几个层次,皆因前世修有善缘,积功德,今生得以福报,如此大善之人,天帝自然重视!你们的红线,自然不一般!”道人看到胖子脸上有些失落神色,笑道,“张公子不必忧虑,容我慢慢说来!” “上仙请说!”胖子强颜欢笑,表情僵硬。 “冥冥之中,张公子自有一条红线牵着其他女子,那女子想必也是与公子相称之人,只是公子此刻尚未遇到罢了,而苏二小姐与某位公子之间亦是如此。我这里有两个法子,一易一难,不知公子愿意选择哪个?”道人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难如何,易又如何,还请上仙细细说明!” “先说这易吧,易即是恳请巫云上仙去寻月老,提前找到与公子姻缘红线相连的那位女子,然后安排你二人见面,续上这今生的姻缘。因为你两姻缘天定,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并无大碍,就算天帝也不会怪罪。”胖子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愿,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接着又说道,“这难吧,就比较麻烦一些,需要先将你们四人的姻缘线斩断,将张公子你的姻缘线与苏二小姐相连,再将原本与你二人相连之人再次配对,这样的话,最多也就影响你四人的姻缘,也算是将影响降到最低的一种法子!” “原来如此!”胖子喜上眉梢,刚才道人又是天帝,又是前世今生的说法,把他给吓得够呛,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一亲芳泽,不禁黯然神伤,后来道人又说了方法,他这才安心,只要有方法便行,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胖子说道,“我选难,我知这肯定代价极大,但我出得起!” “好!贫道当真没看错人!”道人一拍桌子,激动得站了起来,“张公子身上隐隐有一团金光笼罩,有虎啸龙吟之声,想必也是仙人历劫转世,想必巫云上仙念在同是仙友的份上定会竭尽全力,成就张公子的一桩美好姻缘!” “上仙,那我需要怎么做!”胖子也站了起来说道。 外面的独孤珏和小琴萱对视一眼,知道这道人的真面目终于要显露出来了。 “嗯,张公子,我们坐下说!”道人与胖子重新坐下,道人接着说道,“因为要擅自斩断天帝钦定的姻缘,势必会触怒天帝,本来巫云上仙再修行几百年就可以重新飞升,私斩红线一事,天帝降罪,肯定会让巫云仙人多历练千年。不过,巫云上仙慈悲为怀,为了成就张公子姻缘,这是一桩美事,也算一无量功德,他老人家肯定会甘心受罚。巫云上仙曾与我们弟子说过,区区千年,为黎明百姓证道,万年又何妨,何其伟大! 师傅心求大道,愿背负世间苦楚,无怨无悔,我们蒙恩师看中,不吝赐教,方才有今日成就,看师傅如此也是于心不忍。巫云上仙身为仙人,需不假手外物,一点一滴修为都要靠自己夜以继日艰苦修炼,真金白银于其不过是粪土。师兄曾经无意中闻得愿力加持可加速飞升,我们才建了这巫云神社,广收百姓愿力。” “原来如此!”胖子心领神会。 “不知道张公子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此生每日都要为巫云上仙上香祈福,不可有一日断绝!”道人缓缓说道。 “每日?不可断绝?此生?”胖子突然觉得头大。 “巫云上仙为了帮你重牵姻缘线,可是要多历劫千余年,只是让你每日烧香祈福,你便觉得畏首畏尾了?”道人眉头一挑,有些生气。 “上仙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胖子擦了把汗,接着说道,“上仙,你知我是商贾之子,以后是要子承父业的,商人为了谋生需要四处奔波,外面风云变幻,突发事情极多,万一忘记,或是怠慢了巫云上仙,这可着实难办!” “这倒也是!也不能让你每日背着神坛,不太现实!”道人神色缓和下来,做出沉思的样子,然后长叹一声,“张公子,我们找一个折中的方法,由我们这些做徒弟的来替你上香,你只需出些香火钱即可!你看如何!” “那再好不过了!”胖子长出了口气,花钱能办的事,那都不是事,“那敢问上仙,所需多少银两!” “容贫道算上一算!公子吉人天相,自是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之人,然身为凡体,终有尽时,如今公子双十年华,若以百岁寿终计,也有八十余年,唔,这么一算的话。。。”道人没有说话,而是对着胖子伸出五指。 “五千两?”胖子脱口而出,但看到道人摇了摇头,接着又问道,“五万两?” 道人点了头。胖子皱眉思考,五万两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对于他家来说也不算什么,若按道人所说,八十年,一年不过六百两银子,他上青楼可是一掷千金,眼都不眨一下。再者,若是能将苏芷娶回,苏家虽然产业尽收国库,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家财富也不可小觑,思量再三,这价格的确合适。 “好!”胖子一口答应,“不知上仙这边要如何做,或者,我这边需要如何配合!” “张公子稍等!贫道这就去与巫云上仙沟通一番!”说罢道人便出了房间,过了好久才回来,手中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布袋,交到胖子手中。 “上仙,这是何物!”胖子问道。 “张公子,这姻缘一事变化莫测,纵然红线已断,但那种冥冥之中相互吸引的力量却还有可能存在,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巫云上仙便从月老处为你求来了此物,这小布袋内有两粒丹药,名为两相思,你自己服食一粒,再找机会让苏二小姐服下另外一粒,这样,一来能断绝了那姻缘引力,二来可以让你与苏二小姐情比金坚,双宿双栖!” “真是太好了!多谢上仙!”胖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咳咳!张公子,你看那香火?”道人适时提醒道,“别看这巫云神社气派非凡,实则十分清贫,那些功德款,尽皆送到贫苦人家去了,我们手上并未留下分毫!” “上仙恕罪,我这就命我那家仆去钱庄取来!出门远行,身上不宜携带过多金银,还请上仙见谅!”胖子解释道。 “自然,这是自然!”道人抚须,泰然自若。 说罢胖子便出门吩咐奴仆去了,之后又回到房中。 “上仙慈悲为怀,生活却如此清贫,我愿为巫云神社再捐白银一万两,用以改善各位上仙生活,还请上仙莫要推辞!”胖子说道,豪气冲天。 “我代各位师兄弟谢过张公子!”道人朝胖子竖掌致谢,接着说道,“我与张公子颇为投缘,不如就在此处吃顿便饭,陪贫道小酌一杯如何?贫道也好尽地主之谊,陪张公子游览一番,也可再为张公子答疑解惑。” “那感情好!”胖子喜形于色。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0章 云中神社小狐仙(四) 8 已经大致了解了这巫云神社的骗术之后,独孤珏便收回了术法。 “为什么这都有人相信呢?”小琴萱十分不解。 “唔,他们这骗术可谓是处心积虑,首先便是这巫云上仙的传说,三人成虎,传得人多了,自然便有人相信,有了这个大前提,以此为基础的骗局便很容易施展开来;其次就是那一块木板,无非是用了一些小法术,相士很多时候会通过一些言语套话,然后将一些关键信息刻在那木板之上,再使用术法做旧,造成提前预知的假象,到了这里,占卜之人便已经信了七八成了;再之后,又主动猜出胖子是为了姻缘,胖子这会儿就已经信了十成了,之后再怎么忽悠,那胖子都不会起疑了。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对此事一直抱有疑问,看起来觉得可笑,可那些信徒却对此笃信不疑,哎!”独孤珏解释完,长叹一声。 “那要是去占卜之人什么也不说,让那道士占卜他来此所谓何事,又该如何呢?”小琴萱提出疑问。 “唔,他们会很大程度上避免这种情况,前来占卜的人当中,有很多人是他们自己的托,他们会以某种固定的形式去影响周围其他人,比如,他们一上来就会自报家门,那后面不明真相的人,以为这是必须的,那也会跟从,如果不这样做,周围人反而会觉得这人特立独行,这便是人的一种本性,而这些骗子,便是最会揣摩人心的一拨人,以有心算无心,没有防备的人自然容易着了道!”独孤珏耐心说道,小琴萱则一副崇拜的模样。 “独孤,你懂得可真多!你也去当神棍得了!”小琴萱一本正经地说道。 “瞎说什么呢!”独孤珏轻轻往小琴萱脑袋上敲了一下,“能说会道的话,还得你那三哥,他要是来这巫云山上摆个相摊,估计也就没这些相师什么事了!” “对了对了!那骗子给胖子的药是什么东西!”小琴萱赶忙问道,毕竟牵连到苏芷,她心中十分担忧。 “唔,具体什么不甚清楚,反正不是好东西,那胖子还会逗留一段时间,估计傍晚时分才会下山,我们到时候再把那东西调包便是!”独孤珏说着,突然手捂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十分难受地模样。 “独。。。”小琴萱一惊,差点喊出独孤二字,忽然瞥见独孤珏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立刻哇哇大哭起来,表现出一副十分担心地模样,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爷爷,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啊!” “小九儿,爷爷没事,别担心!”独孤珏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仿佛耗尽了全部精力。 “老人家!”一个声音从小琴萱身后传来,小琴萱寻声转头,只见一个身着蓝色道袍的年轻道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蹲在独孤珏身前,赶忙拉过他的手腕号脉,“小道星云,略懂医术,这就帮您老诊断一番!” “道士哥哥!我爷爷怎么啦!你得救救他啊!”小琴萱紧紧抓着年轻道士的胳膊,做出十分焦急的模样。 星云道人当过几年医馆学徒,对号脉略知一二,当下闭着眼睛感受脉搏,独孤珏扮作的老者脉象紊乱,已是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的表现,道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 “唔!”星云道人眉头紧皱,一副欲言又止模样,抬头看到老人慈爱的眼神一直落在那个哭得十分伤心的小姑娘身上,长叹一口气,眯着眼睛对小琴萱说道,“小妹妹不用担心,你爷爷只是走累了而已,神社后设有休息的地方,二位随我到后院休息一会儿吧!” “可我们。。。我们这身份,这打扮。。。怕污了这神圣之地啊!”独孤珏吃力地说道。 “老人家言重了!”星云道人也不顾独孤珏推辞,直接将他搀扶起来,朝着后院走去,小琴萱也赶忙跟上,拉着独孤珏的手,生怕丢了的样子,道士接着说道,“巫云上仙普度众生,慈悲为怀,他时常教导我们,人生而平等,没有贫富贵贱之分!” “巫云上仙当真伟大!”独孤珏感叹道,低头朝小琴萱偷偷眨了眨眼睛。 刚到山顶之时,独孤珏便告诉小琴萱,说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只不过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二人走到偏远的地方,就是为了引那人出现,当然,他们使用法术之时,用了幻术来迷惑他人,外人只能看到祖孙两依偎着坐在树下休息。 星云道人带着二人一路前行,穿过大殿,直到后院,又七拐八折,这才到了一间干净的小屋之中。 独孤珏心道,这巫云神社建得如迷宫一般,倒是方便了这些贼人藏污纳垢,做些为非作歹之事。他悄悄放出神识,将整个巫云神社笼罩起来,探查了一番,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 星云道人安排二人坐下,取了些糕点端了上来,小琴萱朝独孤投去询问的眼神,独孤珏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吃,小琴萱这才小心翼翼拿起一个,张口咬了一小块,一副惊讶模样,又咬了一大块到嘴中,就像从未吃过一般,还掰了一块送到独孤珏嘴中,让他也尝上一尝。星云道人看在眼中,心中已经有了大致地判断。 “小九儿,你出去玩一会儿吧!别乱跑就好,我与小道长有些话要说!”独孤珏对小琴萱说道。 “哦!”小琴萱乖乖起身,走到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身走了过来,“那个,道士哥哥,我可以再吃一块点心么?” “当然可以,吃多少都行,不够我再给你拿!”星云道人笑容可掬。 目送小琴萱出门,独孤珏这才转过头对小道士致谢,“多谢道长刚才没有点破!” “哎!老人家不必客气,我自知你也有苦衷!”星云道人一副伤感模样。 “我一把年纪了,又患了这病,自知不久于人世!”独孤珏面露苦色,“我活了这么久,也算是知足了,可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小孙女,她父母早逝,只有我这将死之人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们在此地无亲无故,我每天最担心的就是,要是哪天突然就去了,留下这孩子孤苦伶仃,可怎么办啊!”,独孤珏说着,老泪纵横,伤感至极。 星云道人也仿佛被感染了一般,转过头,轻擦眼角,再转回来时,已经双眼通红,就像刚哭过一般。 “老人家带着小孙女来巫云神社的目的是?”星云道人问道。 “曾听闻巫云神社的神仙水可医治百病,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也希望能多陪陪我这小孙女!”独孤珏说道,说不出的沧桑。 “老人家,恕我直言,您这病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寿元已经到了尽头,这神仙水纵使替你祛除了疾病,但。。。”星云道人长叹一声,“你来的晚了些,如今你的身体千疮百孔,治标不治本啊!” “我自然知道,哪怕多一天,一天也好啊!”独孤珏仰首闭眼,许久才睁开,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星云道人面前,“小道长,这个给你!” “这是!?”星云道人眼中露出狂喜之色,觉得失态,又赶忙变回一本正经姿态。 “我年轻时曾在深山之中偶遇天外流火落于大地,我寻着大致方位,于一巨坑之内寻得此石,我自知此物不是凡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连自己的子女都没有透露过,如今只想用它来换一杯神仙水,只想多陪这孩子一些时日!”独孤珏说道,满是不舍。 “老人家,此物你且收回去!”星云道人表现出高风亮节模样,将那块石头推了回来,接着说道,“巫云神社从不取百姓一分一毫,这神仙水乃是免费之物,虽然数量稀少,但老人家对孙女的这份情义可歌可泣,这神仙水该有你的份!我这就去为你取来!老人家稍等片刻!” 星云道人说罢就要起身,却被独孤珏拉住,“道长,此物还请你一定要收下,我知各位道长品行高洁,我实在是担心那孩子在我走后无依无靠,希望巫云神社能够收留这孩子,给她一口饭吃,她也可以帮着神社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在她长大之后,请道长将这石头换些银钱,帮她找个好婆家就是!”独孤珏更是作出要跪下的姿势,年轻道人赶忙制止,只得同意。 年轻道人装作无奈,终是收下石头,转身出门,看到了正在庭院中玩耍的小琴萱,朝她笑了一笑便离开了。 “独孤,探查得如何了?”小琴萱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心地留意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人之后,这才对独孤珏说道。 “一会儿便知!”独孤珏摸着鼻子说道。 9 星云道人又往后院深处走了一会儿,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这才进到一间十分普通的房间之中,房间摆设与普通客房相同,只见他走到一面墙边,在墙的几个位置各敲几下,有一定顺序,每个地方敲的次数还不相同,看上去十分复杂。 片刻后,传来“喀啦喀啦”机关运作的声音,只见那面墙壁缓缓从中间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仿佛一只凶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猎物。星云道人取出火折子,借着火光看清了洞口里的阶梯,踏上阶梯,一路向下,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平地之上,又走了片刻,便进入一个宽阔的房间之中。 房间极大,神社外的的广场不过只有这房间四分之一,厅内灯火通明,堆满了金银财宝,灯光照射之下闪着耀眼地光芒。此刻大殿之内已经坐了七人,五人居右,一人居左,还有一人上座。上座之人与右边五人,一共六人即是外界传闻巫云上仙的六个弟子,实则是当年云中郡的六个恶霸,长得凶神恶煞,五大三粗,分别叫做赵龙,钱蛇,孙狮,李虎,周豹,吴鹰,其中赵龙就是居上位的一人,也是六人中的老大;左面一人身着官服,谄媚之相,正是云中郡郡守郑有升。 “郑大人放心,那王将军之母是个胆小怕事之人,我已经命人前去装神弄鬼捉弄一番,那老太婆自会带着那漂亮儿媳到巫云神社消灾辟邪,到时候迷烟一放,哪怕她再是贞洁烈女,还不是要任你摆布!哈哈!”吴鹰说道,阴翳的脸上一脸淫邪之色。 “多谢吴上仙!”郑有升同样露出一脸坏笑,“那王将军仗着有军功在身,一直不把本官放在眼中,处处同本官作对,他那妻子竟然也敢对本官出言不逊,本官非要让那贱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郑大人,我们替你做的事做好了,我们的事,你是不是也得上心一些呢?”坐在右侧第一位的钱蛇说道,仿佛毒蛇吐信一般吐了一下舌头。 “钱上仙放心,答应帮上仙们搜寻的修真典籍,丹药,法宝已经有所收获,正快马加鞭从其他郡府送来,过不了几日便会到达云中郡,本官一定第一时间送上山来。” “郑大人记在心上便好!” 说话间,星云道人走了进来,郑有升自知六位上仙有事处理,也就不再打扰,告辞之后便从另一处密道退了出去。 “星云参见六位仙尊!”星云道人行跪拜之礼。 “起来吧,所为何事?”居上座的赵龙说道,单手拄着下巴,眼神微眯,做出君临天下的帝王模样。 “回禀仙尊,有一乞丐爷孙求取神仙水!”星云道人回答道。 “哈哈!星云,你莫不是糊涂了,这种事情还来禀报?”孙狮脾气火爆,一拍椅子直接站了起来,“逗我们玩呢?你若是想要早些投胎,我这便送你下去!” “三弟!放肆!”赵龙一声怒吼,孙狮感到一股巨力压在自己身上,将他压回座位不敢动弹。 “星云,你继续说,这爷孙有何不同?”赵龙说道。 “禀仙尊,这爷孙倒是普通,老人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小孙女年纪尚小,二人举目无亲,相依为命。那小丫头虽然衣衫褴褛,但模样尚佳,若是调教一番,将来也能卖个好价钱,算是我们的猎物。”星云道人缓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样的猎物我们要多少有多少,星云本不该来打扰各位仙尊修行,可是,这老人却拿出一物,事关重大,弟子觉得应该禀明仙尊。” “哦,何物!”赵龙来了兴趣。 “仙尊请看!”星云道人将独孤珏给他的那枚石头递到了赵龙手中。 “这是!”赵龙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仙石!而且品质还是极高!” “正是仙石,那老乞丐说这仙石乃是天外流火带来!”星云道人说道,“各位仙尊修炼急需吸收这仙石中的能量,正是发现了这个,弟子才急着拜见各位仙尊!” “那老乞丐可说还有其他仙石?”赵龙问道。 “尚未提起!”星云道人略一寻思,接着说道,“天外流火范围极大,绝不可能只有一颗,指不定在附近还能寻得,若是能让那老乞丐开口,供出那流火下落范围,指不定还能寻些仙石回来!” “嗯,分析得在理!”赵龙赞许地说道,“那你只需要将他擒住,拷问一番不就可以了么?” “回仙尊,那老头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生死早已看开,若是直接用强,反而会有反作用,他所牵挂的无非就是那个小孙女,我们这神仙水虽然不能续命,但却可以激发他的身体潜能,让他能与那小丫头多些相处时间,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舍,我们再以此要挟,他肯定会乖乖供出!”星云道人笑容邪魅,十分阴险。 “不愧是我们看中的人!巫云神社交于你去打点,我们自然十分放心!就按你所说的去做吧!给你!”说罢,赵龙便将一瓶神仙水扔到星云道人手中。 “多谢仙尊!那弟子先行告退!” 10 几人的密室谈话,早被独孤珏与小琴萱如法炮制给看了个清清楚楚,此刻二人正耐心等着星云道人。 “他们居然想把我给卖了!”小琴萱砸吧着嘴,“即便穿成这般模样还是难以掩盖我的绝世容颜,苦恼啊!” 独孤珏摇着头笑笑,闭目养神。意料之中,这巫云神社果然就是这些邪魔外道藏污纳垢之所,还与官府勾结,做些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之前探查巫云山,独孤珏就已经发现了那个满是金银的房间,其他还有一些房间则关押着一些女子和一些小孩,看上去精神萎靡,似乎被药物控制。 “咳咳!”独孤珏突然咳嗽起来,小琴萱赶忙帮他锤着后背,不一会儿,星云道人便推门进来,将神仙水递到了独孤珏手中。 “老人家,这便是神仙水,喝了之后便会好些!”星云道人说道,眼神清澈。 小琴萱看着星云道人,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为什么这些人能够如此轻易地转换,一会儿是个慈悲心肠,悲天悯人,一会儿又是心狠手辣,人面兽心。 独孤珏双手颤抖,几乎拿不住手中的瓶子。 星云道人微微一笑,起身说道,“老人家,你身体不好,虽说神仙水可解你病痛,但仍需多做调理,这巫云山上空气清新,正适合静养,你二人便在这里安心住下,山上并无限制,可以随意走动,一日三餐我也会安排送到房中!贫道先行告退,失礼了!”,说罢便退出房间远去了。 独孤珏看着手中的小瓶,冷笑道,“我本想着这群家伙会偷工减料,用普通的山泉水充当神仙水给我,不想倒是舍得下血本,这神仙水里的东西含量可是极高,只怕是所谓的极品了!” “极品会怎样呢?”小琴萱问道。 “品质越高,死得越快!”独孤珏手掌一握,掌中的瓶子便消失不见了。 傍晚时分,胖子与那道人辞别,难掩心中愉悦,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帝京城中,与朝思暮想的女子你侬我侬,花前月下。太过激动,以至于不小心将一个小女孩给撞到在地,本想搀扶,但一看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便厌恶地走开了,不想没走几步却被小乞丐给叫住了。 “大哥哥,你的东西掉了!”小乞丐说道。 胖子赶忙回头,只见地上有一个精致的小布袋,正是道人给他的“两相思”,那个小女孩正打算捡起布袋。 “住手!”胖子赶忙制止,生怕那小乞丐污了这宝贝,都说胖子笨重,可此刻这胖子却灵活得很,一个箭步冲上,把小乞丐一把推开,捡起地上的袋子好生检查一番,见袋子没有破损,袋里的两粒药丸也在,这才放下心来,朝着不远处地小乞丐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啐了一口,这才将布袋藏到怀中放好,朝山下走去。 小琴萱朝着那胖子做了个鬼脸,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独孤珏。 “独孤,知道是什么吗?”小琴萱朝独孤珏手中看去,此刻独孤珏手中握着两粒丹药,一黑一白。 “苗疆的蛊毒,蛊毒入体之后便会控制人心,的确能让人死心塌地地顺从一个人!”独孤珏说着,手心冒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丹药外皮渐渐融化,露出里面两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受到灼烧痛苦不堪,很快便扭曲着化为灰烬。 “可恶!”小琴萱咬牙切齿,“独孤,那你给他的丹药是啥!” “泻药!” “噗嗤,倒是便宜他了!” 独孤珏看着远方,淡淡一笑,“不便宜!”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1章 云中神社小狐仙(五) 11 用过晚饭之后,独孤珏与小琴萱便在这后院逛了起来,碰巧又遇上了星云道人。 “看老人家精神矍铄,想必是这神仙水起作用了!”星云道人笑道。 “多谢小道长慈悲为怀,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独孤珏回答道。 “嗯,那就好!这巫云山上昼夜温差大,夜间较冷,尽早回屋休息,老人家你如今倒是不怕了,就怕冻坏了这小丫头就不好了!”星云道人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马木雕递到小琴萱手中,小琴萱喜欢得紧。 又与星云道人寒暄几句,二人便离开了,星云道人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另一个道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来到星云道人身边。 “这神仙水效果了得,看样子,这老头现在可以一蹦三尺高了,哈哈!”那道人说道。 “神仙水本就是以燃烧寿元为代价强行提升人的潜能,若不是这老头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若是再年轻个几十岁,以那极品神仙水的功效,那就是天神下凡了!”星云道人冷笑一声,“哼!若不是为了那仙石下落,以你这老乞丐的身份,如何能有资格享用这巫云上仙的恩赐,你且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若是能够从这老东西嘴里面掏出点东西,那这神仙水倒是值得,和几位仙尊突破相比,这神仙水当真不算什么!”另一个道人说道,突然话锋一转,“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到的确是个上等货色,把脸一洗,容貌倒是绝佳,就是瘦了些,等解决完那老头,把这小丫头养得胖些,送与仙尊破瓜之后,卖给达官贵人,肯定能赚上一笔!呵呵!” “呵!走吧!还要去盘点一下今天收了多少善款!”星云道人转身就走,那道人紧跟其后。 天色暗下来之后,独孤珏便拉着小琴萱走回了住处,找了纸笔便在上面画了起来,不消片刻便已完成。 “这巫云神社的布局要牢记清楚哦!别逃跑时候一通乱撞,跑到别人老窝里去了!”独孤珏提醒道。 “安啦,安啦!我过目不忘呢!”说着,小琴萱又盯着布局图看了几遍,小嘴微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然后闭上眼睛,手指敲着脸颊,不停地点着脑袋,似乎在模拟逃生路线,大概一盏茶时间,小琴萱睁开眼睛,一脸得意模样,“好了,没问题了!我刚才试了好几条路线,模拟了好几种突发情况,都有应对之法了!” 独孤珏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挺厉害嘛!我教你的步法练得怎么样了!” 那日酒楼之中,小琴萱提出想要修真,独孤珏让她先学逃跑,便教了她一套功法,名为“步云屡”。步云屡分步法与身法,步法灵活,即便近在咫尺也可以让外人无法碰你分毫;身法迅捷,可瞬息万里,但需要配合天地元气,只有修真者才能使用。离开云中郡城去往巫云山的路上,独孤珏便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在小琴萱面前演示了一番,只见独孤珏白色身影飘忽不定,来去自如,在空中留下许多残影,最让小琴萱惊讶地莫过于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独孤珏一直坐在她的身旁,和她说着什么,因为太吃惊,以至于都没能记住独孤所说。 “唔,步法倒是记得差不多了,就是心到脚不到,动作跟不上所想!”小琴萱有些无奈。 “呵!这个简单,你先踩第一步,我来教你!”独孤珏说道。 “嗯!”小琴萱随意踩了一步。 “第二步呢?”独孤珏又说道。 小琴萱想了想,踩了第二步。 独孤珏摇头,“不对!” “你当时就是这么教的呀!”小琴萱不解。 “你先退回第一步!”独孤珏起身,走到小琴萱身边,说道,“然后第二步!”小琴萱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可这次独孤珏直接先一步站到了小琴萱要落脚的地方,小琴萱脚抬在空中,落也不是,退也不是,独孤珏接着说道,“如何!若是有人挡住,你这第二步是不是就落不下去,直接撞到别人怀中了!” “唔,有理,那我该怎么办!”小琴萱歪着脑袋,有些迷茫。 “你且跟好我!”独孤珏说着,房间之中又多出了两个独孤珏,动作完全复刻了自己这边的动作,一人施展,一人拦截。 小琴萱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只见另一边模仿自己的那个独孤珏,脚抬在空中,身子突然诡异的一扭身,腿往后退了一步,小琴萱眼前一亮,“第七步!”,可还没等那脚落下,负责阻拦的独孤珏已经把那个位置给占了。小琴萱皱眉,可负责模仿的独孤珏脸上诡异一笑,身子再动,落往另一个地方,“第十一步!”,小琴萱喊出,可这次不是被动逃避,而是主动出击,那边防守之人刚动,还未落稳身形,这边已经再次改变方位,这一次对方来不及反应,那脚稳稳落地,小琴萱张着小嘴,半天吐出几个字,“第四十九步!” 房中多出的两个独孤珏身影消散,只留下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独孤珏。小琴萱若有所思,手指绾着自己的头发,歪着小嘴,皱着眉头,在房中走来走去,独孤珏也不去打扰,重新坐下,较有兴致地看着小琴萱。 过了一会儿,小琴萱眉宇舒展,眼中迷茫渐去,逐渐变亮,闪着耀眼地光芒,一手抱胸,一手摸着嘴唇与下巴,脚上随意踏出一步,接着即将踏出第二步,仿佛身前已经有人阻挡,身子再空中扭动,一连三变,最后稳稳落下。小琴萱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独孤珏赞许地点点头。趁热打铁,小琴萱努力回想这种感觉,在屋子中踏出一步又一步,速度也越来越快,小小的身影在房中辗转腾挪,上下翻飞,不停发出“我是天才”的笑声,要不是独孤珏早已设置了隔音结界,只怕早就把巫云神社的道士给引来了。 “悠着点!”独孤珏提醒道。 话音未落,“哎哟”一声传来,小琴萱果然乐极生悲,一脚踢在了桌腿上,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摔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捂着小腿倒吸凉气,疼得双眼紧闭,眼泪直流。独孤珏刚想起身过去查看一番,却被小琴萱下一句话给逗得乐不可支。 “头晕,想吐!哇!” 12 第二日过得极为平静,独孤珏一人呆在房中,顺便还去了趟蜀雨山,与云中蜀雨确认了一些事情,小琴萱则在巫云神社到处乱跑,不经意间还会用出刚刚掌握的步云屡,在人群中窜来窜去,那些道士看不出这是什么功法,只以为小琴萱身形比较灵活,天性活泼罢了。 夜幕降临,送走了最后一批香客,一些道人收拾打扫完毕,巫云神社也恢复了宁静。 一老一少正在房中吃着晚饭,其乐融融,完全没有发觉窗户开了一个小口,一根小管伸了进来,一缕迷烟顺着小管飘入房中。 “爷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小九儿问道,“好香啊,是什么花么?白天好像没发现哇!” “兴许吧,一些檀香也有类似的味道!”老人笑着说道,突然觉得脑袋昏沉,“不好!小九儿,快去把门窗打开,这烟。。。” 老人口不能言,看到小九儿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伸手想要去拉,但自己也终是扛不住这迷烟,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过了好一会,房门打开,几个蒙着面的道士走了进来。 “哼,想不到这老头倒是警觉!不过这‘阎王倒’就是武林高手都能睡死过去,别说你这半截入土地老不死了!”一个道人抬脚踢了踢二人,确认二人都已经睡死过去,这才说道,“好了,把那丫头扔到牢里面,与那些女的关到一起,其他人把这老头带到后山崖去。” 一盆凉水当头泼下,老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阵冷风吹来,冰冷刺骨,饶是喝了神仙水,身体比以前硬朗许多,但还是抵御不了,冻得瑟瑟发抖。老头环顾一周,发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崖下是深渊,虽然巫云山山势不高,但落下还是能将人摔得粉身碎骨;三四个道人挡在前方,为首的真是星云道人。 “我的孙女儿呢?小九儿!”没有小九儿在身边,老人十分慌乱,大声喊着小九儿的名字。 “别叫唤了!”星云道人喝到,冷面寒霜,高高在上,哪里还有半点平易近人。 老头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朝着星云道人扑来,“你们把我的孙女弄哪去了!” 可还未碰到星云道人,老人就被旁边的道人抢先一步,一拳打在小腹上,脚下一绊,老人失去重心,摔得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来,十分难受。 “你们!”老头终于缓过劲儿来,挣扎着想要去拉星云道人,星云道人一脸厌恶,抬脚就往老人脸上踢去,老人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被踢得飞出去好远,落回到悬崖边上。 “老东西,我们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若是有半点假话,你就别想再见你的孙女了!”一个道士恶狠狠说道。 “你们!你们!”老人喘着粗气,“你们把我的孙女怎么了!” “现在还没怎么,不过你若是不乖乖与我们合作,我们可不能保证你孙女会怎样,你孙女细皮嫩肉的,可是有很多人惦记呢!”一个道士笑着说道,一脸淫邪之色。 “好了!”星云道人说道,“老人家,若你想孙女平平安安,就告诉我那颗石头你在哪找到的!” “容我想想!”老头低头沉思。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星云道人恶狠狠说道,“把那小丫头送去破瓜!”,立刻有一个道人转身。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老人喘着粗气,赶忙说道,“我说,我说,西域的一块戈壁之中!” “西域?戈壁!”星云道人手托下巴,“我遍寻古籍也没有查到这飞星落地的消息,原来是落到了杳无人烟的地方,难怪没有记载!” “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可以把我的孙女还给我了吧!”老人自己还未脱险,心中却一直记挂孙女安危。 “这是自然!”星云道人又变成了那平易近人模样,“毕竟你喝了那神仙水,也不能白白浪费!”,说着星云道人便朝着老人走了过来,向他伸出手,想要将老人从地上拉起来。 老人将信将疑,伸出颤巍巍的手,拉住星云道人站了起来,还未站稳身子便被推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朝着崖底落了下去。 “你个畜生,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老人绝望地怒吼,很快便被黑暗吞没。 “呵!那神仙水我要多少有多少!区区一瓶而已!”星云道人面目扭曲,笑容诡异,“走吧!给那丫头破瓜!” 几个道人有说有笑转身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哎!” 众人大惊,赶忙回头,被吓得双腿发软,双腿之间更屎尿齐流。 只见悬崖之上,站着一个恐怖至极的怪物,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头颅与身子分离,只有一些碎肉相连,脑袋倒悬在身子前,不停地打转,正是那个被推下悬崖的老头。 “你是人是鬼!”星云道人折磨那些孩子使用的手段极其残忍,他早已见怪不怪,然而此刻看到这老人模样,还是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小道长当真健忘!”那可怕的怪物拖着摔断变形的双腿,一步步挪到星云道人面前,那头颅几乎与他碰到一起,吓得他手足并用往后挪去,只听那怪物继续说道,“本以为你们这些道人只是被那六人驱使奴役,这才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我没有一开始就赶尽杀绝,就是想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没想到你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尽皆大奸大恶,既然如此,那你们都去死吧!” 除了星云道人,其他人纷纷爆体而亡,鲜血内脏四处飞溅,许多落到了星云道人身上,他又害怕,有恶心,赶忙用手把那些脏器扔开,干净白皙的面容变得如同恶鬼一般。 “这神仙水之恩,我该好好报答一番,你说是不是呢,小道长!” 星云道人心中一惊,就要求饶,不想右腿上传来剧痛,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右腿从脚尖开始,一寸寸一直往上,正在不断地炸裂开来,犹如花苞盛开,画面诡异非凡。本来普通人遭受如此痛苦,早就会疼得昏死过去,可星云道人身上剧痛无比,却灵台清明,意识清醒,甚至连眼睛也无法闭上。右腿炸裂到了腿根便不再往上,接着是左腿,然后是右手,左手,直指变成一具人彘。 “绕。。。了。。。我!”星云道人虚弱地哀求。 “呵!”老者冷笑一声,倒悬着的脑袋笑容诡异。 “刺啦”一声,星云道人看着自己的肚皮被撕裂开一个口子,五脏六腑一个个如同活了一般从内往外翻滚,星云道人浑身哆嗦,七窍流血,直到胸骨炸开,心脏跳出胸膛,两眼一翻,终是气绝而亡。 老者恐怖的身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衣翩翩的独孤珏,独孤珏厌恶地看了一眼,一挥手,满地的尸块燃起熊熊火焰,化为灰烬。 “都给我洗干净脖子候着!”独孤珏抬头看了看前山灯火通明地巫云神社,笑着说道。 13 巫云神社后院,一处极为隐秘的房间之中,一个颇为美丽的少妇和衣而眠,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而床边则站了一个一脸谄媚相,不住吞着口水的猥琐男子,这人正是云中郡郡守郑有升,而那床上被迷晕的少妇则是云中郡守将王将军之妻吕氏。 那郑有升一双恶爪朝着吕氏伸了过去,想要为她宽衣解带,一想到一会儿就能为所欲为,郑有升激动得有些发抖,可手还未碰到吕氏,面前突然多了一张俏皮可爱的小脸,吓得郑有升连往后面退了几步,绊到椅子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是何人!竟然敢惊吓本官!”郑有升吓得不轻,死死盯着站在床上之人。 那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姑娘,模样可爱,头发扎成两个小包子模样,眼睛眯成两个小月牙,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扛在肩上。 “你!”郑有升刚想说些什么,可突然眼前一花,那小姑娘凭空消失不见,郑有升本能地觉得危险,赶忙往桌子底下一钻。郑有升不住地吞着口水,刚才是精虫上脑,如今是魂不附体。 等了半晌,房中再无半点动静,郑有升不禁怀疑刚才看到红衣小姑娘不过是一场幻觉,不过他本身胆小怕事,谨小慎微,不管是不是幻觉,总觉得今晚处处诡异,预感着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先离开为妙,也不再敢打那床上美人的主意。下了决心,郑有升调整角度,对着正门,深吸一口气,手足并用从桌子下钻了出来,朝着正门跑去,眼前出现一道残影,郑有升眯眼一看,竟是一根木棒,那木棒速度奇快,郑有升避无可避,本能地想要抬手去挡,可还是慢了几分,“哎哟”一声,被木棒直击面门,砸到在地。这郑有升脑袋也算够硬,正面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居然还没当场晕死过去,想挣扎着起身,却是又挨了一棒,这回终于安分了,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呸!”小琴萱扛着木棒朝地上的郑有升啐了一口,走到床边坐下,拿出一个小盒子在吕氏鼻子前晃了晃,吕氏眉头微皱悠悠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吕氏揉着眉心从床上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房间,脑中一片混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姐姐,你醒啦!”小琴萱甜甜地说道。 吕氏转头,这才发现原来身边坐了个红衣小姑娘,“小妹妹,我这是在哪?” “巫云神社哪!”小琴萱说道。 “巫云神社?唔!”吕氏皱着眉头,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是了,这几日府上总是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娘深信是鬼神所为,非要到这巫云神社来请仙师降妖驱魔,仙师要等闭社之时才能与我们一同下山,我们便在别苑中等待,我记得我应该是在别苑中吃晚饭才是,怎地到了这里?” “喏!”小琴萱朝着躺在地上的郑有升努了努嘴,“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姐姐就被这家伙给轻薄了!” 吕氏循着小琴萱所指方向,一眼看到了郑有升,顿时贝齿紧咬,秀眉倒竖,美眸中更是要喷出火来,“这狗东西!” “姐姐不用担心,这混蛋没有碰到姐姐一下便被我两闷棍给打翻在地了。”小琴萱得意地说道。 “这样么!多谢小妹妹出手相救!”吕氏赶忙道谢。 “姐姐不用这么客气,我与明空姐姐一样,最看不得别人欺负女人了!”小琴萱说道。 吕氏疑惑,明空是女帝的名讳,普天之下仅此一人而已,没有人敢胡乱提起,这小姑娘心直口快,天真烂漫,女帝在位几十年,而这姑娘小小年纪,居然叫女帝姐姐,倒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也说不定。 不待吕氏开口,小琴萱又开口说道,“姐姐,你先在这里看好这个混蛋,一会儿自然有人来救你,我有事先走了!这个给你,这混蛋要是敢跑,你就把他打成猪头!”,说着小琴萱把手中的木棍递到吕氏手中,跳下床,一溜烟跑到门口,路过郑有升身边时还不忘踢上两脚,打开门探出个脑袋左顾右盼,发现安全,朝吕氏投去一个可爱的笑脸,关上门便跑了。 “这孩子,当真有趣!”吕氏提着木棍走到门边,听到地上有呻吟声,秀拳紧握,一想到这家伙平日与丈夫作对,处处为难,对自己居然有非分之想,心中涌起怒火,提着木棒就打了下去,郑有升又被砸晕过去。 小琴萱假装被迷晕之后就被那些道士扔到了一个密室之中,待道士走后,小琴萱便清醒过来。这密室极大,里面关了不下百人,有大有小,都是女子,各个萎靡不振,似乎就是那些道人口中的货物。既然此处是女子,那说明还有一个密室用来关押男童,小琴萱不禁想到了蜀雨山的景龙景凤兄妹,心中难过。 “现在可不是难过的时候!”小琴萱自言自语道,“独孤让我先到这边来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密道之类可以将这些人安全救出!”,于是,小琴萱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地上,根据独孤珏的吩咐,取了些水滴到小盒之中,只见小盒中冒出白烟,很快房间之中便烟雾弥漫,这些迷雾清香扑鼻,提神醒脑,相信一会儿这些人便可以清醒过来。 小琴萱寻思着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先去前面探探路,以免一会儿走错了方向,浪费时间不说,要是撞到敌人老窝里面,那就送羊入虎口了。小琴萱身上带了许多独孤珏给他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会儿她用一个模样怪异的东西打开房门,眯着眼睛往地上搜索,终于发现了一些亮晶晶的碎片,这正是小琴萱被那道人带到这里时候悄悄做下的几号。 小琴萱小心翼翼,一路前行,居然一个守卫也未曾见到,小琴萱寻思着,想必这些道士对他们的迷药相当自信,想到此处,小琴萱冷笑一声,“这倒是方便我行事了!” 从密道中脱出,小琴萱置身于一个空房间之中,密道门竟然开在桌子下方。小琴萱拨开窗户,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回想了一番独孤珏所画的地图,已经确定此处的具体位置,正打算钻回密道时听到了隔壁有声响,于是随手抄起一根木棍便往隔壁房间去了,正巧就撞见了那一幕,来了一出“小英雌救美”!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2章 云中神社小狐仙(六) 14 独孤珏缓步踏入六修士所在的房间,环视一周,发出“啧啧”的声音,似乎也被这眼前的金山银海给震撼了一番。巨大的房间中此刻只有一人,正是六修士中排行老大的赵龙,他还是一副鄙睨天下的帝王模样,一手托腮,轻蔑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小子!”赵龙说道,声音在房间中回荡,显得极为空明,“我不知你是怎么进来的,但你可知擅闯六贤堂可是死罪!” “呵!”独孤珏摇头笑道,“六贤?你们就是所谓的六仙尊?怎地只有你一人在此,其他人呢?” “当真出生牛犊不怕虎,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定是哪个不愿还愿之人请来的打手吧!”赵龙冷笑道,“实话与你说,这房间内已经不下百余具所谓武林泰斗的尸骨!多你一具不多,少你一具不少!” “哦,这样子!所以呢?”独孤珏依然笑意盈盈,看不出任何慌张神色。 “哼!”赵龙冷哼一声,“所以?便是让你识时务!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武林人士,总是自命不凡,整天把拯救苍生挂在嘴边,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瞧你细皮嫩肉模样,定是哪个武林世家,初出茅庐的公子哥吧!经不起别人几句话撺掇,就一腔热血跳进龙潭虎穴,只怕名未闯出,落得个尸骨无存!” “雷霆万钧,我自岿然不动!千军万马,我自横刀长啸!要打便打,怎地如此啰嗦!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为了那些死于你手的无数亡魂能够安心上路,龙潭虎穴又何妨,今日我便闯给你看!解决了你,我自会去寻那剩余五人!”独孤珏玉面寒霜,冷冷说道。 “哎!莫不是练武练傻了!”赵龙摇头,一副惋惜模样,“也罢,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我便教教你什么叫修真者与武人之间的绝对差距!小子,受死吧!” 独孤珏全神贯注盯着赵龙,可那赵龙根本没有动,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危险气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眼前掠过一道黑影,闪过五道寒光,黑影发出“咦”的一声,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独孤珏身影还未站稳,猛地往后再跃了一大步,之前所站的地方轰然炸裂,爆出一个大坑,竟是一左一右两人同时以拳头击打地面造成。身后危险再临,独孤珏身形再动,身子侧身旋转,险之又险避开直奔后脑而来的一记铁拳。 “哦,就这点本事么?”独孤珏笑道,又闪身躲过另一记偷袭。 “呵,难怪有恃无恐,倒是有两把刷子!”赵龙笑着说道,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赵龙不再摆出一副慵懒姿态,端坐身子,整个人散发可怕的威势,身后竟然出现一只红眼蛟龙虚影,那蛟龙红眼牢牢锁定在独孤珏身上,独孤珏身形一滞,身上突然被两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巨蛇缠住,那巨蛇力量极大,盘绕着独孤珏的身躯,不断挤压,硕大地头颅在他面前不停晃动,毒牙锋利,不住地吐着信子,独孤珏动弹不得。 “怎么不嚣张了!?”有一人从独孤珏身后走出,走到他的前面,与其他几人汇合。 一人身着黑衣,五指成爪,指甲长而锋利,应该是第一个攻击之人,中间三人膀大腰圆,铁臂铜拳,应该就是前后包夹的三人,最后一人吐着舌头,似蛇一般,应该就是这操蛇之人。 “原来如此!赵钱孙李周吴,龙蛇狮虎豹鹰,这回倒是齐全了!倒是省得我一个个去找!”独孤珏笑道,“我就觉得奇怪,你们六人本领奇高,面对入侵者居然没有一击必杀,而是唠唠叨叨先说一大堆废话,我都情不自禁陪你演起戏来了,原来是等这一刻呢!” “哼!你倒是心大,死到临头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兄弟百余年来平安无事,靠得就是这谨小慎微!”赵龙也站了起来,走到几人中间,“看你本事不小,想必是某个大家族中的重要人物,若是把你绑了,指不定能换些东西!”可赵龙突然话锋一转,“可惜!我们不愿冒险,你就安心在此长眠吧!” 六人猛然跃起直接朝着独孤珏袭来,赵龙以掌成刀当头劈下,钱蛇操控巨蛇朝着独孤珏脖颈咬去,狮虎豹三兄弟绕道独孤珏身后,拳头紧握,以奔雷之势朝独孤珏背心击去,吴鹰以掏心姿态直奔独孤珏胸口。六人招式狠毒,配合无间,各司其职,眼看独孤珏下一秒就要身死神销。 可独孤珏突然诡异一笑,赵龙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猛然停住身形,往后一跃,其余几人来不及反应招式已经落到独孤珏身上。 本该被打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的独孤珏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除了钱蛇与及时退走的赵龙,其余几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捂着断手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呵!看来我比你们要强一些!”独孤珏淡淡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各位也请接我一招!” 六人只觉眼前一花,看到六个白影在眼前闪过,接着眼前一片血红,一阵剧痛,便彻底身死。 看着地上六具无头尸体,独孤珏摇了摇头,突然眉头一皱,“啧,这小丫头,真不让人省心!” 15 小琴萱表示,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实在非她所愿。 救了吕氏,估摸着药效已生,那些女子应该清醒过来了才是,小琴萱打算钻进密道返回那个房间。可不等小琴萱走到密道尽头,居然迎面撞上了两个道士,几人大眼瞪小眼,都被吓了够呛,双方都不清楚为何对方会出现在此处。 “道士哥哥,晚上好啊!”小琴萱笑着与二人打招呼,两个道士一愣。 不过,这些道士毕竟是成年人,心智成熟,很快便回过神来,相互对视一眼,挡住去路,朝着小琴萱就扑了过来。小琴萱本能地往后一退,险之又险地避过两人,终于也缓过神来,转身就跑,两名道士紧追不舍。密道狭窄,小琴萱身形瘦小,左躲右闪,那两名道士身材高大,施展不开,一时间竟是拿小琴萱毫无办法,但二人毕竟是成人,步伐较大,虽然小琴萱跑得飞快,但也甩不开二人。 三人你追我赶,先后钻出密道,好巧不巧,门口又进来一个道士,一看屋中情形,自然已经了解情况,将小琴萱围在其中。小琴萱没了退路,却没有丝毫慌乱,警惕地看了一下三人,看向了窗户,准备夺窗而逃。 几个道人暗中走位,其中一人朝小琴萱抓去,小琴萱一闪,那人扑了个空,防守出现了空档,小琴萱抓住机会,三步并作两步,窗口在就眼前,一蹦就能推开窗户跃出去,可突然脚踝一紧,竟是被那个扑空的道人一把拽住。几个道人早已觉察到了小琴萱的心思,用眼神交流,故意露出破绽,小琴萱果然上当。趁着小琴萱被拽住动弹不得,另外两人哪能放过,飞身便扑了上来。 眼看小琴萱就要被抓住,可这小丫头却还是不慌不忙,朝几人“嘿嘿”一笑,身体在空中诡异地一转,一脚踩到拽住她脚踝的道士脸上,力量极大,把道士的鼻梁骨直接踩断,道士吃痛,只得放开手。小琴萱借着一踩之力向上冲起,一扭身,与第二名道士错身而过,又一脚踩出,这回落在那道士后背之上,道士“哎哟”一声失去平衡,脸先着地,痛苦不已。小琴萱再次借力用力,打算如法炮制,又朝着第三名道士踩去。第三名道士全程目睹了小琴萱那诡异至极的身法,心中已有了打算,刚才不过是两位同伴来不及反应着了道,既然知道了你要踩人,那自己自己需要提前在所踩的位置摆好架势,用手掌硬接,只要你的脚落到自己手心,自然就可以擒住。最后一名道人果然摆好架势,看准了小琴萱即将踩下的位置,提前以双掌摆好姿势准备将她抓住。可小琴萱不过是虚晃一招,本来朝着那道士胸前踩去,凌空变招,直接一脚踩到道士脸上,把他踢得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把桌椅压得四分五裂。 小琴萱平稳落地,朝躺在地上的几人做了个鬼脸,朝门外跑去。刚跑没几步,迎面却撞上了更多的道士,原来是这边动静太大,把其他的道士都给引了过来。 “哎呀,我这是捅了道士窝了吗!”小琴萱转身就往反方向跑,一大帮道士在身后穷追不舍,场面壮观。 巫云神社平日里伤天害理之事做的极多,虽然有官府做后盾,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手段,没有太过依赖,六修士就豢养了一批自己的打手,其中不乏一些武艺高强之人,此刻追着小琴萱到处跑的道士中就有这些人的存在。他们速度极快,很快便越众而出,大多数道士被甩落后头。 “小丫头,看你往哪跑!”这人速度极快,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小琴萱,伸手就要钳住小琴萱的脖子。 正当他以为志在必得之时,手下却空空如也,惊诧之余,脚下一绊,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眼角瞥到一抹红影绝尘而去,自己竟是着了这小丫头的道。 后面其他功夫好手目睹了整个过程,也都惊讶不已,当先那人在他们当中身法最是了得,没想到一个照面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戏耍了一番。 “这小丫头身法古怪得很,此处太过宽广,地形对她有利,我们把它往假山那边赶,那边地势复杂,她不好发挥!”其中一人当机立断,其他人点头同意,身形四散,形成半合围之势,围而不攻,不时扔出几个暗器,逼得小琴萱不得不往假山方向去。 小琴萱熟记地图,自然知道那个方向是假山,她本想反向冲进道士群中,借着飘忽不定的步云屡与道士周旋,可这群道士进退有据,两两之间互成攻守之势,根本不露破绽,而且现在身后这群人全然不像一开始的那些废物道士,身怀绝技,出手狠毒,小琴萱也是依靠神鬼难测的步法才勉强躲开那些致命的暗器,吓得小琴萱冷汗直流。 一直逃跑,小琴萱的体力也有些不支,转过一个回廊,前面就是假山,若是被逼到那里,被这些道士合围,只怕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等等,插翅?!”小琴萱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独孤珏曾经说过,步云屡分为步法与身法,身法是步法的一个进阶,本身需要消耗天地元力。小琴萱不明白天地元力是个什么东西,但自她吞食了老郎中给的那枚丹药之后,就一直在从外界汲取着一些能量,是什么东西,她自己也不甚清楚,但如今危急关头,哪怕不懂如何运用天地元力,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死马当活马医,一咬牙,强忍着脚上的酸痛,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许多,一下子与身后的道士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小琴萱回想着那些步伐,一步又一步踏得十分稳定,整个人辗转腾挪,一会儿踏着栏杆,一会儿猛蹬柱子,身形飘忽不定,虽然不如独孤珏那般灵动,但也有了三四分神似,也开始渐渐带出残影。 “可恶,飞起来呀!”小琴萱心中着急,假山近在咫尺,若是被围到里面,假山怪石嶙峋,一不小心就可能撞个头破血流。 “哼!看你往哪逃!” 不知不觉间那些道人竟然已经追了上来,小琴萱心中更急,闭着眼睛猛地往前一踩。 “我的天!”那些道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放慢脚步,停下身形。 只见小琴萱此刻已经高高跃起,凌空虚踩,每落一步,看似没有着力点,但脚下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轻轻送她一程,她借力跃得更高。 小琴萱睁开眼睛,有狂风吹来,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飞在空中,而那些道士正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一脸地不可思议。 “哈哈!我真是个天才!我会飞啦!”小琴萱大呼喊,正想要飞得更高些,可下一脚却是踩了个空,“啊嘞!?”,这下可把小琴萱吓得够呛,她拼命想要在空中维持姿势,像在游泳一般,拼命扑棱,可终究止不住下落的态势,直直落下,下面就是锋利的假山。 眼看就要撞到假山之上,小琴萱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声喊道,“独孤,救我呀!” 16 一道白影掠过,小琴萱消失了踪迹,底下的道士们合不拢嘴,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好啦!神社外来了许多官兵,已经冲进后院来了,山道上也都点着火把,看样子他们已经把巫云山给团团围住了!”一个道人慌慌张张跑来,气喘吁吁。 “可恶,先给我顶住!绝不能让他们到后院来,我去找星云师兄,你们去吧郑有升那混蛋弄出去挡一会儿。”这些道人们突然乱做一团。 可还未等他们做出行动,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枪尖锋利,刀口闪着寒光,身后还有弓箭手,这些军队竟是有备而来。 “给我看好了,谁敢轻举妄动,格杀勿论!”一个银甲银盔,系狻猊束带,身披红袍,腰挂乌金宝刀,身材高大,不怒自威的将军走了过来,正是云中郡守将王千源。 王千源今日早些时候正在巡城,突然从空中落下一只鸽子,直落他的肩头,他从鸽子腿上取下一个布卷,那布卷本来极小,不过鸽子腿长,小拇指粗细,可慢慢打开之后,居然是一块长三尺,宽三尺的布幔。虽然神奇,但远不如这布幔上的内容带来的冲击巨大。 布幔之上,用楷书工工整整地记录了巫云神社的罪行,坑蒙拐骗,奸淫掳掠,勾结官府,贩卖人口,残害孩童,妖言惑众,非法敛财等几大罪状。巫云神社在云中郡一直有极好的口碑,也曾有人写过类似的举报信,但查无罪证,只得不了了之。但这布幔除了这些大罪之外,还详细地列举了每一项罪名之后的受害人数,姓名,何时何地,极其详尽,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王千源虽然是守郡将军,军队编制,不宜参与管理,但他带兵有方,爱民如子,比那只会阿谀奉承的郡守郑有升更得人心,郑有升怀恨在心,处处与其作对,但他手上握有兵权,郑有升也奈何不了他。这布幔上的‘勾结官府’就指名道姓,写明郑有升收受贿赂,为巫云神社为非作歹提供保护伞,更是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王千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急忙让手下心腹悄悄按照布幔上的提供的线索前去调查,正午时分,心腹回来,果然证实了那些罪行。 王千源也是果断之人,当下直接带兵控制了郡守府,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可那郑有升却不在府上,严刑之下仆人才交代郑有升已经去往巫云神社的事实,并在其家中搜出许多金银财宝,数量之多令人咋舌。白日里巫云神社香火旺盛,百姓较多,万一打草惊蛇,那些道人以百姓为人质与官兵对质,狗急跳墙,与军队拼个鱼死网破,不但不能将贼人一网打尽,还会让无辜百姓受到牵连,白日攻山实数下策。于是王千源命令军队换上百姓装束,先隐藏与山林之中,待夜幕降临才发起进攻。 此外王千源还得到一个消息,其母与妻子吕氏上山未归,他如今也是心急如焚。 “给我搜!”王千源大手一挥,更多的官兵鱼贯而入,每一间屋子都推门而入翻箱倒柜一番,不放过一个角落。 王千源持刀缓缓前行,几个士兵跟在身后,小心戒备,忽然听到有人痛苦哀嚎,不断求饶,于是加快步伐寻声而去。声音是从一间极为偏僻的客房中传来,士兵还未搜寻到此地,身后的士兵急忙上前,将屋子团团围住,王千源一点头,一个士兵一脚将门踹开,房中景象十分搞笑,就连不苟言笑的士兵都有些忍俊不禁。 只见吕氏提着一根木棍打得郑有升抱头鼠窜,那郑有升满脸血污,青一块紫一块,腮帮眼睛肿的老高,若不是这猥琐的气息隔着十万八千里便能闻到,料谁也认不出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云中郡郡守。 “娘子!”王千源在前院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其母也不知道吕氏在哪,这会儿见到吕氏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吕氏看到丈夫也是终于安心,木棍一扔,再无半点凌厉模样,哭着就扑入王千源怀中,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旁的士兵都是王千源心腹,早已都见怪不怪,将军与夫人恩爱有加,在军中人尽皆知,传为美谈。 郑有升不知道东窗事发,看到王千源,那份趾高气扬的劲儿又回来了,这会儿腰也不弯,腿也利索了,指着王千源就破口大骂,“王千源,还不好好把你媳妇儿带回去管教一番,看看把本官打成什么样了!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跟你没完!我一定会参你一本,让你丢了官阶,看你还敢作威作福!” 郑有升越骂越来劲儿,跨过门口,指头几乎戳到王千源脸上,王千源一把抓住那手指,用力一撇,只听“咔擦”一声,郑有升手指头诡异地翻在手背之上,疼得他面容扭曲,本已经肿得不成人形的脸更加没面目可憎。王千源觉得恶心,一脚揣在其裆部,力量极大,直接把他一脚踢到屋中,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娘子,没伤着哪里吧!”王千源拍着吕氏后背,铁骨铮铮也有似水柔情。 吕氏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摇了摇头,有些哽咽,“幸得一个红衣小妹妹及时出手相救,要不然。。。妾身只怕就要遭了郑有升这畜生的毒手!呜!”,吕氏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王千源怒火中烧,抽出乌金古刀,就要进屋将郑有升大切八块。士兵急忙劝说,此刻虽然巫云神社乱成一团,但人多眼杂,这郑有升毕竟是朝廷命官,万一被外人看到,走漏了风声,对王千源十分不利,妻子吕氏也赶忙劝阻,王千源终是忍住将这家伙碎尸万段的念头,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乌金古刀一挥,刀气将那郑有升一双手给斩了下来,郑有升疼得死去活来。 “好生招待!”王千源牙缝中吐出几个字,心腹们自然知晓,门一关,再无半点声音。不一会,又有士兵来报,说发现了地下密室,王千源带队前往,发现了许多被囚禁的妇女孩子,还有一些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孩童,看到如此人间炼狱,饶是军纪严明,许多士兵扔控制不住怒火,直接将一些冥顽不灵的道人乱刀砍死。 巫云神社已经被从内至外翻了个底朝天,抓了犯人,救了受害者,此间事了,军队在神社前的广场上集结完毕准备下山,突然天空中金雷闪过,轰然炸响,声音极大,响彻整个云中郡,山顶一阵晃动,广场上人仰马翻。 “快看天上!”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 只见天空中有一道人凌空而立,面容装扮与神社金象一模一样,只听那道人缓缓开口,声震四野,带着不可违逆地威严。 “吾乃巫云上仙,尔等区区凡人竟敢屠戮吾之弟子,吾今日便屠尽这云中郡,以告慰吾徒在天之灵!”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3章 云中神社小狐仙(七) 17 金雷破空,声势极大,瞬间传遍云中郡每一个角落。云中郡百姓感觉大地微颤,以为是地震,慌慌张张跑出屋子,看到巫云山上金光璀璨,想起巫云上仙普渡众生的传说,以为是神仙显灵,福佑苍生,纷纷跪拜。 可在听到那巫云上仙所说之后,却是被吓得不轻。 无上威压降临云中郡,每个人都如同泰山压顶,根本动弹不得,仙人一怒居然如此可怕。 然而,最为悲痛的要数那些虔诚的信徒,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每天供奉,愿意舍弃飞升,为黎明百姓证道,慈悲为怀的仙人,竟然会说出屠戮百姓这种罪不可恕的恶语。一些人立刻反省,认为是自己平日供奉不够诚心,触怒仙人,磕头认错,承诺以后会加倍供奉,当真愚不可及。 只见那巫云上仙手掐灵决,双指成剑,口中念念有词,以他为中心渐渐形成一个漆黑无比的黑洞,狂风肆虐,似一双恐怖的利爪,从四面八方抓取一切可吞噬之物,往那黑洞中送去。好在王千源提早将那些受害者送往山下,此刻山上只剩下士兵与那些道士。因为距离极近,遭受的吸力也是极大,士兵们赶快将长矛扎进石板之中,以固定身形,饶是如此,也还是被巨大的吸力拉得脱离了地面,如同一面面人形军旗,迎风飞舞。而那些被束缚手脚,连成一串的道士则没有这么好运,一连串地被拉离地面,吸往那个洞中,当先落入其中的人被那黑洞撕得四分五裂,场面极其恐怖。 眼看最后几个道士就要被吞噬殆尽,那黑洞突然消失,失去了吸力,那些道人也从半空中摔了下来,结结实实砸在青石地板之上,地板龟裂,道人也晕死过去。 可还不待众人体会劫后余生的喜悦,一股更加可怕的威压降临,只见天空之中,巫云上仙周围密密麻麻浮满了银色长剑,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之下,闪着可怖的寒光。 巫云上仙一摆手,漫天地长剑飞向云中郡每一个角落,落到每一个人的头顶,只要再有寸许距离,就可以将人贯穿。 “去死吧!”巫云上仙高高在上,鄙睨众生,淡淡说道,不带一丝感情。 那银色长剑缓缓落下,云中郡百姓不能动弹,闭上眼睛,绝望等死,下一秒云中郡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定!”仙音袅袅,花香阵阵,有一空灵女声传遍四方,光芒万丈,黑夜退去,亮如白昼,所及之处,那些银色长剑纷纷消融,照在百姓身上,所压巨力消失,如阳光般温暖,像一只温柔的手,拂过每一个人的面庞,带走刚才的绝望之感,让人重获新生。 “何人胆敢阻拦本上仙惩罚这些愚蠢之人!”巫云上仙怒不可遏,仰天长啸。 “聒噪!”那女声再次传来。 只见天空中落下一道七色光柱,光华流转,耀眼夺目,使人不敢直视,一女子自光柱中缓缓落下,身边彩蝶翻飞,与巫云上人隔空对望。 光芒减弱,那女子容貌才得以显现:九龙飞凤髻云鬓,婀娜多姿金缕衣;蓝田玉带曳长裙,白玉圭璋擎彩袖;莲萼秀眉映云环,冰肌雪肤绛红唇;理屈词穷描不就,妙手丹青画难成。 那女子朱唇微启,声音宛如天籁,原来适才那空灵女声正是来自此女。 “吾乃九天玄女,奉天帝之命,特来缉拿你这为祸世间的妖孽。”说罢,九天玄女纤指一弹,一个光圈直接朝着巫云上仙落去,巫云上仙被一股威压牢牢锁住,竟然不能动弹分毫,只能任那光圈加身。光圈一分为三,分别锁住巫云上仙的双肩c双手c双足,即便被缚,巫云上仙依然桀骜不驯,只见那光圈之上电弧游离,生出无数紫电,巫云上仙浑身颤抖,竟然不能抵抗分毫,瞬间败下阵来,跪在空中。 “凭什么!”哪怕被制服,巫云上仙仍然不愿意接受如此落败,大声抗争。 “汝生而为妖,却妄图利用百姓愿力,窃取天机,企图逆天改命,此罪其一,当受万雷噬体之刑;汝纵容弟子蒙骗百姓,残害生灵,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此罪其二,当受蚀骨销魂之刑;汝束缚巫云山灵,汲取其仙灵之源,利用其蒙骗天机,以致其在天雷之下魂飞魄散,此罪其三,当受断绝轮回之刑。”九天玄女冷冷说道,“汝之罪行,罄竹难书,还不束手就擒,跟吾回天庭受罚!” “呵!可笑至极,吾辈修道悟长生,本就逆天而行,怎地到了汝等嘴里,却变成窃取天机,此其一;百姓愚昧无知,自愿贡献愿力,你情我愿,吾何罪之有,此其二;那巫云山灵实力不济,吾与其共受雷劫锻体,吾一息尚存,她烟消云散,关吾何事,此其三!”巫云上仙神态癫狂,朝天怒吼,“吾不服!” “强词夺理!汝若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吾便将汝诛杀当场!”九天玄女秀眉倒竖,凤目圆睁,动了真怒! “哼!那我倒要试上一试,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巫云上仙露出诡异的笑容,在空中站直身体,双拳紧握,白皙的面庞上青筋暴起,浑身用劲挣扎,企图挣脱那光圈的束缚。 “哼!白费力气!”九天玄女十分不屑,手捏剑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光圈之上光芒大盛,紫电狂暴,巫云上仙被电得毛发枯黄,浑身冒烟,却还是固执地用尽气力。 “哈!”巫云上仙一声怒吼,身上冒出浓浓黑气,“啵啵啵”三声,竟是将那三个光圈给震碎开来,“哈哈哈哈,如何!”,他双手捂头,仰天长笑。 “可恶!”九天玄女也是吃惊不不小,“汝居然修炼如此邪功!” “呵!你说这‘血煞封神’?”巫云上仙笑道,“我千百年间吞噬了数百万的亡魂怨念,为的就是等天门大开时杀入凌霄宝殿,将仙人尽数屠尽,待再无仙人,我便是这世间王权!成王败寇,便在今日之举!” “原来,这竟是汝之阴谋,为的就是今日这天门大开之时!”九天玄女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巫云上仙的阴谋,为的就是引仙人下凡,一旦天门大开,他便可以借此机会杀入天庭。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只见巫云上仙身形消散,再现之时已经撞击在光柱之上。 “天庭岂是汝等邪魔外道可以轻易染指,这九天炫光本就是汝之克星,汝此举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九天玄女冷笑,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会如此!” 只见巫云上仙没有受到九天炫光的攻击,反而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巫云上仙一声冷笑,冲天而去。 “遭了!”九天玄女急忙追赶,可那巫云上仙岂会容她阻拦,周身黑气幻化出一只只凶兽,张着血盆大口,挥舞利爪,朝九天玄女直扑而来,九天玄女不得不闪身应对,瞬间被巫云上人拉开距离。 18 说也奇怪,巫云山距离云中郡城有些距离,以凡人目力根本不能所及,然而今夜奇观,百姓观之,仿佛近在咫尺,看得一清二楚,对话更是一字不漏听去,百姓心中疑惑终于解开。 原来那巫云上仙不过是一个修炼成精的妖物,装作是神仙模样骗取百姓愿力,更是在千余年间残害无数生灵,本就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却靠着神话幌子,欺骗众生,今夜更是打算屠戮云中郡百姓,当真灭绝人性。一些在家里供奉了巫云上仙神坛之人,更是冲进屋中,将神坛搬到外面砸了个四分五裂,还不解气,又找来锤子锄头等硬物,砸了个稀碎,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天空,只希望九天玄女能够将这恶人除去。 百姓看得提心吊胆,不想这过程居然一波三折,这巫云上仙居然如此厉害,此刻已经快要冲破天门,杀上云霄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声怒吼响彻天际,巫云上仙只差一步就能踏上天庭,却成了他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兽拦路,张开大口就朝着巫云上仙咬去,饶是他魔功大成,竟然也不敢硬接,硬生生被逼退回来。那巨兽趁胜追击,越过天门,直奔巫云上仙而去。百姓这才看清楚巨兽全貌,身体纤细,脸颊长,嘴尖耳直立,四肢修长有力,白色毛发厚而丝滑,身后九条巨大的尾巴不断摇曳,这竟是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 那九尾白狐速度极快,很快便追上巫云上仙,他想用对付九天玄女的方法去阻止白狐,可黑气幻化出的凶兽如同遇到克星一般,被白狐直接撞得烟消云散,巫云上仙口喷鲜血,竟是受了重伤。 “可恶!”巫云上仙怒吼,周围黑气更胜,将他包裹其中,不敢与白狐正面战斗,且战且退,避其锋芒。 白狐猛然转身,巨大的狐尾扫过,巫云上仙避无可避,正面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被打得直接飞出九天炫光,飞了很远才稳住身形。 黑气渐渐消散,巫云上仙整个人模样大变,青面獠牙,额上有角,背生双翼,身覆鳞片,四肢变成猩红的利爪,极为可怖。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么!”九天玄女击溃异兽,落在九尾白狐头顶之上,冷冷看着魔化后的巫云上仙。 百姓倒吸一口冷气,不曾笑道这巫云上仙居然是这般模样,成年人都看得胆战心惊,孩子更是被吓得哇哇直哭,躲到父母怀中,不敢再看。 “看来还需先解决了你们!”巫云上仙手一挥,一把血色长刀握在手中,直接朝着九天玄女与九尾白狐砍去。 九天玄女往后一跃,竟是不打算与其动手,九尾白狐长啸一声,巨爪一挥,迎上巫云上仙的斩击。巨爪与血色长刀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想那白狐的爪子居然如此坚硬。巫云上仙一击即退,变幻方位再次攻来,而且威势更加强大,白狐依然以爪回击,反复再三,居然奈何不了这白狐。他心头巨震,自己这边已是最强形态,攻势如此之强,那白狐却游刃有余。外人看去仿佛势均力敌,真实情况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几次之后,那白狐看似只守不攻,其实每次进攻,刀身都会往自己这边倾斜半分,与白狐较量,自己竟是落了下风。 “狐儿!莫要贪玩!”九天玄女摇头一笑。 白狐回头朝着九天玄女咧嘴一笑,抬起爪子摸了摸头,模样十分可爱。百姓都被白狐憨态可掬的模样给逗乐了,原来这白狐竟是在戏耍那巫云上仙。百姓心头压着恶气,这会儿看到巫云上仙吃瘪,心情舒畅,纷纷叫好。 那边白狐也收回玩心,眼神凌厉,周身冒出幽兰色火焰,咆哮着便冲向巫云上仙。巫云上仙也不曾想到这白狐居然如此了得,速度快如闪电,不过眨眼功夫居然就已经到了面前,血盆大口,獠牙锋利,已经当头咬牙。 巫云上仙大喝一声,周身泛起血雾,白狐一口咬下,却是咬了个空。 “血衣遁形之术!”九天玄女淡淡说道,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如此!” 白狐没有因为一击落空而懊恼,巨大的爪子朝着一个方向狠狠拍去,本以为是空拍,只听一声闷哼,却是巫云上仙被拍了个结实,血洒长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直直落下。可白狐根本不给他喘息机会,直冲而下,朝巫云上仙张口咬去,势大力沉。 巫云上仙身上白光一闪,竟是硬生生扛住了白狐的咬合之力,站直身体,撑着白狐的牙齿,白狐竟是不能合上嘴巴。 “原来如此!”九天玄女蹙眉,“汝竟然以愿力加身!难怪刚才可以轻易闯过九天炫光,可是,如今百姓已然不再信奉,看汝还能坚持几何!” “咬死他!”全郡百姓大喊。 只见巫云上仙身上的白光急速暗淡下去,白狐一用力,巫云上人发出绝望的嘶吼,终是被白狐咬成两段,吞入腹中。 白狐得意地飞回九天玄女身边,九天玄女环视一圈,也不多言,飞到白狐身上,白狐载着她直冲天门,片刻后,九天炫光消散,黑夜重新回归,百姓恍如隔世! 19 巫云神社妖魔作祟,云中郡郡守知法犯法,荼毒百姓,惹得盛唐新帝龙颜大怒,钦差连夜赶到云中郡,车马刚一落地便着手调查,由于守将王千源已经提前行动,抓捕之事极为顺利,涉事之人统统被关进大牢之中,听候发落。 妖魔已除,剩下的便是涉事之人。首当其冲的郡守郑有升被抓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据传是因为拒捕还负隅顽抗,最终失足摔成重伤。王千源于六个魔修密室中搜得郑有升罪证若干,由于证据确凿,也没有审问的必要,一滩烂泥模样的郑有升被扔在阴暗潮湿的大牢中关了大半年。听闻当时摔得太重,双手不得不截肢,牙齿也被摔得掉了个精光,只能喝些流食,生活都不能自理。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勉强可以站立,便被拉出去游街示众,没几日便被判了死刑,施以车裂之刑,下场极为凄惨。 暗中掌控巫云神社的六个妖人被朝廷派来的修士供奉击杀,主事道人在与军队对峙过程中负隅顽抗,被万箭穿心而死,剩下的一些道人都被吓破了胆,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罪大恶极之人被斩首示众,罪行不深之人也被发配边疆,但听闻路途中遭遇天灾,全都命丧黄泉。 有罚也有赏。王千源功劳最大,升任云中郡郡守,兼守将之职。从郡守府c巫云神社收缴的金银也尽皆纳入府库,用作云中郡财政支出。那些因为违抗军纪私杀道人的军人,也在事后主动请罪,表面上受了些不痛不痒的惩罚,暗地里却得了嘉奖,也算是人心所向。 往蜀雨山去的乡道之上,一个年岁已高的老妪带着两个小孩在路边煮粥贩卖,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有些胆小,时常躲在老人身后,男孩模样怪异,倒是待人真诚。粥味道极佳,一枚铜板一碗,物美价廉,据传可以解除神仙水的毒性,前去买粥之人络绎不绝,连带着蜀雨山的人气也渐渐变高。 巫云神社依旧香火旺盛,不过拜的却不再是巫云上仙,而是九天玄女。那尊金象被推到重新熔铸成了一尊玄女像和一只九尾狐,九天玄女温柔美丽,脚下是只憨态可掬的小九尾狐,一边咧嘴,一边摸头,模样可爱。山脚棂星门旁也立了两座九尾狐像,模样不一,传言登山之前若是抚摸一下石像,山顶许愿之时会更加灵验,久而久之,两座石像竟是被摸得光滑如镜。 那些孤苦伶仃的女子摇身一变成了巫云神社的巫女,替全郡百姓祈福祭祀,地位高涨,出行有军人贴身保护,日久生情,许多竟是与军人喜结连理,成了一桩美谈。 神社巫女祭祀祈福的舞蹈却不是凭空编造,而是当真学自九天玄女。巫云上仙被除的第三日,九天炫光再临,九天玄女骑着白狐降临云中郡,说是妖魔荼毒大地,导致云中郡千疮百孔,需要以神力修复,于是仙乐飘飘,九天玄女在白狐背上翩翩起舞,舞姿优美绝伦,云中郡普降甘霖,青山秀水,大地焕发勃勃生机。 那些被迫害的孩童也得到了妥善救治,皇宫新供奉之一是一名精通医道的修士,他苦心钻研,终是炼制了一种适合凡人的灵丹妙药,那些孩童服下之后竟是奇迹般地恢复如初,与常人无异。 20 蜀雨山,湖心竹屋。 云中蜀雨抚琴,琴声悠扬,小琴萱在一旁翩翩起舞,舞姿婀娜。若有外人在场,肯定会惊讶于琴曲旋律,以及舞蹈的动作,竟然与九天玄女祈福一模一样。 曲罢,独孤珏轻轻拍手。 “哇,原来跳舞这么累的!”小琴萱靠在独孤珏身上,气喘吁吁,“明空姐姐真厉害,居然能编出这么优美的舞蹈!” “独孤公子的谱曲功底也是一绝,居然能够写出与这舞蹈相乘的旋律!”云中蜀雨赞叹道。 独孤珏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帮小琴萱擦了擦额上的汗。 “要是再跳一次,肯定比那夜跳得更好些,勉强学了三天就要赶鸭子上架,太为难人了!”小琴萱嘟囔着嘴,“要不我们再让九天玄女显灵一次!不能让我第一次跳舞变成我一生的污点啊!” 云中蜀雨抚琴微笑,独孤珏则在小琴萱眉心一点。 小琴萱所跳的舞蹈正是那夜赫连明空所跳,独孤珏过目不忘,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印刻于心,然后谱上曲子,便有了这九天玄女的祈福之舞。 巫云上仙,九天玄女,九尾白狐,全部都是几人的杰作,为的就是让百姓彻底断了对巫云上人的信仰,至于重新信奉九天玄女他们倒是始料未及,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九天玄女可比那巫云上仙正派多了。 云中郡上空,一紫袍男子凌空而立,放出神识扫过整个云中郡,眉头紧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凌鲲小友,一别多年,别来无恙,不知道莅临盛唐有何贵干!”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接着一个银发白须的老者出现在紫袍男子身旁,正是天师道门守明真人。 “张天师!”凌鲲赶忙行大礼,“不知张天师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原谅则个!” “别那么拘束!”守明真人说道,“呐,小友为何来此?” “禀真人,奉家师缥缈仙尊之命前来探查九尾天狐一事!”凌鲲如实回答。 “哦,这样啊!那你可以回去了,那不过是个小辈的幻术而已?”守明真人抚须轻笑。 “原来如此!那晚辈先行告退!”凌鲲就要离开,却又听守明真人说了一句话。 “你们这等高手以后若要踏足盛唐,劳烦先知会我天师道门,要是一不小心折在此处,对大家都不好!”守明真人淡淡说道。 “你。。。”凌鲲就要发作,但很快忍了下来,“晚辈已经知晓,多谢老天师教诲!” 说罢凌鲲身形消失,只留下守明真人站在原处,摇着头笑了笑,“若是空丫头在这里会怎么说来着,唔,‘盛唐我罩的,懂?’,啧,我这老脸实在是说不出这话!哈哈!” 守明真人朝蜀雨山方向看了看,一转身也消失不见。 修真界,缥缈仙宮。 “鲲儿,查得如何?”一个声音说道,带着无上威严。 “禀师尊,并没有察觉到那九尾天狐的气息!”凌鲲如实禀告。 “也是,不过几年时间,就是把灵丹妙药当饭吃,那只小狐狸也不可能长那么大!”缥缈仙尊说道,“当年若不是那个红衣女子阻拦,没能来得及在那小东西身上做记号,如今岂会大海捞针一般!” “不过师尊们不是在那红衣女子身上留了记号么,只要找到那红衣女子,那小狐狸肯定手到擒来。”凌鲲说道。 “呵!”缥缈仙尊笑道,“你适才说这次遇到了天师道门的守明真人?” “是!弟子也觉得奇怪,盛唐女帝驾崩,如今新皇已经有了新一批的供奉,不清楚为何这老一辈的供奉还呆在盛唐!” “哼,这帮食古不化的老东西,不必理会!”缥缈仙尊冷哼一声,“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容有失,这天师道门可是个不得了的庞然大物啊!” “弟子知晓!” “对了,杀害我六弟的凶手可有找到!” “还在调查!” “哦!算了,下去吧!”缥缈仙尊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那个红衣女子身影,“你到底是何身份,青丘界都困你不住!” 独孤珏驾着马车,小琴萱坐在一旁,脱了鞋子,光着脚丫,晃来晃去。 “独孤,我们突然有了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啊!”小琴萱有些苦恼,他们那天晚上把六魔修密室大半的金银财宝给搬走了,只留下很少,但数量也很客观的金银,被军队查封而去。 “唔,没钱时候你苦恼,有钱了你也苦恼!真搞不懂你这小家伙一天到晚想些什么!”独孤珏笑道。 “本来嘛!”小琴萱砸吧着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拉着独孤珏的胳膊,“哎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那胖子回到帝京找芷姐姐咋办啊!” “唔!那胖子好像没办法去找你的芷姐姐了!”独孤珏淡淡说道。 “啊?” 帝京城,苏府。 “黄伯!你代我到张员外府中吊唁一番,嘱托他一定要保重身体!对了,把那珠千年雪参也带上!不能落了我苏府的面子!”苏万鑫对管家老黄吩咐道,老黄答应后便转身出去了。 “你害怕落了面子,怕落面子怎么不亲自去呢!”梅若兰数落道。 “去了才折他面子呢,当时那姓张的来咱家提亲,不是被芷儿给轰出去了么,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多尴尬啊。我也是看在以前有生意往来,如今他中年丧子,这才决定让老黄去呢,你看我还搭上一株千年雪参呢!我已经给足他面子了!”苏万鑫一本正经说道。 “想不到这云中郡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事,那张公子不远千里跑到云中郡干什么呢?”梅若兰问道。 “听说没有告诉家人,偷偷摸摸去的,若不是刚巧有人路过,发现了张府玉佩,只怕早就曝尸荒野了!没办法,死在妖魔手中,也算是倒霉!”苏万鑫赶忙改口,“哎呀,怎么尽说些晦气的事,我苏府可是快要到大喜的日子了!若兰,快把刚做好的红布拿来看看,我苏万鑫的儿媳妇穿的嫁衣可不能马虎!” “瞧你乐得!还有几个月呢!”梅若兰往苏万鑫脑袋上一戳,起身去把刚从绸缎庄送来的布匹拿了过来。 “不知道琴萱这小丫头和独孤公子到哪里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4章 烟花柳巷红尘客(一) 1 “呐,罗姐姐,独孤到底去哪了?”小琴萱斜坐在马车里,双手搁在窗户上,歪着脑袋枕着胳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风景。 “唔,与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姓罗,也不名刹,不要叫罗姐姐,也不要叫刹姐姐,叫我罗刹姐姐!还有,这已经是你三天以来第九十九次问这个问题了!我是真不知哇,要是知道我早就告诉你了!真的!”说话之人是一个红衣红发红瞳的异国风情女子,手托香腮,慵懒地躺在车厢的另一侧,此刻揉着额头,似乎被小琴萱的问题给问得不耐烦了。 因为盛唐强盛,引万国来朝,帝京城更是各国使臣齐聚的场所,异域风情的人小琴萱见了不少,金发碧眼,黑皮肤怪大叔都见怪不怪,但这红发红瞳却是第一次见。罗刹身材高挑,比一般男子还要高些,站直时,长发及腰,亮丽有光泽,自然卷曲,没有像那些大家闺秀般将长发盘起,而是任其自然垂落,阳光下,宛若一道红色的波浪,美不胜收。罗刹肌肤如脂,五官精致,眉如青烟,眼窝稍深,凤眸潋滟,似嗔似怒,可夺人心魄,鼻梁稍挺,朱唇皓齿,可荡人心神。衣着大胆开放,外披红色薄纱单薄且清凉,滑落香肩,自有一番慵懒味道;内着菱形心衣精致香艳,绣有青鸾火凤,四条纤细的带子,两条系于秀颈,两条系于纤腰,将诱人身材包裹,傲人的酥胸呼之欲出,车马行进间若是路面颠簸,也会随之晃动。身下着一条开叉极高的火红长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修长玉腿若隐若现,此刻躺着更显婀娜,翘臀圆润,长腿尽现,富有弹性,极具美感。手足指甲都被涂成红色,尽显妖娆;手腕脚踝处各带了几个镯子,镯子上有挂着精致铃铛,身子稍微动弹便有悦耳铃声。 “啧,罗刹妹子这美人卧榻之姿,当真百看不厌!”帘子被撩了起来,一个孔武有力,胡茬唏嘘,皮肤黝黑,身材健硕,膀大腰圆,身着皮卦长裤,看起来痞气十足的汉子探头进来说道,此刻驾车地正是他。 “樊大叔!”小琴萱转过头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独孤到底去哪了!” “樊无期,不好好地驾马车,偷什么懒呢!若是撞到树上怎么办!”不等樊无期开口,罗刹美腿已经踢到面前,樊无期一侧头,罗刹不仅踢了个空,美足反而被樊无期一手抓住,拉到面前嗅了一下,一副心满意足模样。 “还是罗刹妹子对哥哥好,知道哥哥驾车辛苦,特意送来软玉温香,若是再有香吻一枚,那哥哥死而无憾了!”樊无期一脸无赖模样,罗刹秀眉一蹙,一脸厌恶,用力抽回长腿,樊无期转头对小琴萱说道,“小丫头,樊大叔也是真不知道啊!” 小琴萱无奈,又转头对着罗刹,罗刹长叹一声,不待小琴萱问出口,便抢先说道,“啊!第一百遍了,我是真不知道啊!”说着翻了个身,面朝车壁,由伸手抓过一个靠枕,盖在头上。 樊无期无奈一笑,放下帘子,继续赶车,“唔,快到蓝陵城了啊!” 三日前,独孤珏突然对小琴萱说有急事需要离开,不等小琴萱问明情况,独孤珏便消失了身影,取而代之的则是罗刹与樊无期出现在小琴萱面前,几人的第一次见面颇有些尴尬。 “看样子我两是被叫出来当保镖了!”罗刹与樊无期对视一眼,十分无奈。 “小琴萱,接下来我们需要好好相处一番了呢!”樊无期凑近小琴萱,笑着说道,本是一番好意,可人高马大,痞里痞气,看上去就像猥琐大叔打算诱拐无知小女孩。 一旁的罗刹看不下去,赶忙把樊无期拉到一边,看着这个仿佛被遗弃了一般,满脸愁容的小姑娘,心中一酸,把她拉到怀中抱着。这不安慰还不要紧,罗刹的这一举动,直接压垮了小琴萱心中筑起的堤坝,悲伤情绪决堤,蔓延开来,直接嚎啕大哭起来,罗刹与樊无期虽然经历过大风大浪,可从未哄过孩子,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颇为尴尬。 “要是蝴蝶在这里就好了!”樊无期无奈说道。 “可这不是不在么!”罗刹耸耸肩,轻轻拍着小琴萱的后背。 好不容易小琴萱不哭了,三人这才上路,可去哪又成了问题,几人都不认路,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沿着路,走到哪算哪。 “我从没见过你们,为什么你们都认识我?”小琴萱问道。 “呃。。。这个。。。你说为什么呢?樊无期!”罗刹沉吟半天想不出答案,只得赶忙把问题抛给樊无期。 “是啊!为什么呢?”樊无期讪讪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还认识蝴蝶姐姐!”小琴萱又问道。 “啊!”罗刹揉着额头,“是,是认识,我们是独孤珏的朋友。。。对,朋友!临时被拉过来照。。。唔,陪你到处玩,对,就这样!” “好吧!”小琴萱摇头,不打算拆穿他们拙劣的谎言。 罗刹长出一口气,可接下来小琴萱就开始没完没了的问起独孤珏去哪了,二人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谁让独孤珏二话不说扔了这么个烂摊子过来。 2 又行进了大概半日,车马已经到了蓝陵城门口,樊无期将车马停在了路边,城门口车马往来,行人穿梭,好不热闹。 在数到一百二十八遍之后,罗刹接近崩溃边缘,恰巧车马停住,罗刹如获大赦,红影一闪,已经落到车马之外,伸展四肢,仿佛重获新生。 樊无期脑袋探进车厢,“小丫头,到蓝陵城了,咱们去城里逛上一逛如何?” “好啊!”小琴萱强提精神,笑着说道。 樊无期看着她十分勉强的笑容,无奈地笑了笑,寻思着,进城去一定要找些有趣的东西,孩子天性,指不定很快就淡忘了。 “咳咳!罗刹妹子,你还是先进车厢里吧!”樊无期看了看周围那些口水直流,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地的男子,皱着眉说道,“还是先进城去吧,找个地方落脚!” 罗刹不理会樊无期,又活动了一下腰肢,长发飘飘,身姿曼妙,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显妖娆妩媚,无不透露出一种勾魂摄魄的美,周围的人更加痴迷。 罗刹媚眼如丝,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朝着周围男子眨了眨眼睛,那些男子心脏仿佛被巨石砸中一般,感觉停止跳动了许久,更有甚者,鼻血汩汩流出而不自知。 樊无期无奈,走下马车,不由分说把罗刹一把扛到肩上,任罗刹如何挣扎谩骂都不予理会,转身就走。周围的男子哪能同意,他们一见罗刹便被迷得七荤八素,魂飞天外,此刻心中女神被掳,心中愤怒就要上前与樊无期拼命,樊无期冷哼一声,一众男子顿觉头痛欲裂,看樊无期时仿佛看到一尊怒目金刚,心生敬畏,哪怕心有不甘,却是不敢再踏前一步。樊无期冷冷环视一圈,走回马车,直接撩开帘子,把罗刹扔了进去,跳上马车,便往蓝陵城去了。 罗刹落回车厢之中,捂着翘臀,皱着眉头,咬着嘴唇,起初还骂骂咧咧,转眼看到幽怨的小琴萱,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向小琴萱求饶,求她不要再问了。 “哎!”小琴萱叹了口气,倚着窗户,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繁华无比的蓝陵城。 蓝陵城依江而建,南北宽三十里,东西宽十里,盛唐第一大江洛水自西向东横穿蓝陵城,因此蓝陵城不像其他城郭只开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东西两侧还开了两个江上大门,蔚为壮观。洛水宽广,江上船来船往,若是恰逢端午时节,江上百舸争流,千帆竞技,场面宏大,博人眼球。蓝陵城很久以前便是盛唐水上商路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随着商业发展,自然而然发展成一个商品集散与周转的商业中心,可以说,蓝陵家家生意,户户兴隆,富豪商贾多如牛毛,随处可见高楼别院,可见一斑。 云中郡因奇山秀水,风景优美而闻名于世。然蓝陵城地势平坦,一望无际,虽有洛水,但洛水流经多地,也不是蓝陵一家独有,可以说,既无山岳秀美,也无川水粼粼,虽说园林众多,建筑别具一格,也算一大特色,但却不是蓝陵的魅力。 蓝陵城引得无数英豪,才子,商贾竞折腰,皆因“酒色财气”四字,在这里,随处可见一掷千金,挥金如土,纸醉金迷,说这里是“来了便走不了”的地方,可谓切中要害,一语中的。 对应“酒色财气”,蓝陵有四“最”: 一曰最多酒楼,上至奢华至极,下至路边茅棚,只要你能说出酒的名字,哪怕是宫廷玉液,乡野瓦罐,这里应有尽有,每日买醉之人不计其数,醉酒之后尽显人生百态,也算一道风景; 二曰最大赌坊,因为蓝陵整个城池就是一个巨大的赌桌,不分昼夜,有人在这里一朝飞黄腾达,也有人在这里一夜倾家荡产; 三曰最为香艳,因为这里有盛唐最多的青楼,最为动听的丝竹,最为曼妙的舞蹈,最肉麻露骨的情诗,当然有最为香艳的美人,顾盼生姿,妩媚动人。只有到了夜幕之下,蓝陵才会露出真正的面目,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不夜之城; 四曰最为断魂,蓝陵城内鱼龙混杂,帮派林立,今日与你谈笑风生之人,明日便沉尸洛水,司空见惯,更是催生出了往来洛水之上,蓝陵独有的特殊职业,专门打捞尸体的“水龙王”。 而其中,“酒色财气”以“色”为蓝陵最大的特色。洛水两旁,青楼林立,洛水之上还有兼具同样功能的画舫,行船于洛水之上,目之所见全是各色美人,鼻之所嗅全是脂粉香气,耳之所闻全是莺声燕语。因此,这横穿蓝陵的十里洛水却不叫洛水,而被叫做“胭脂河”,有诗曰,“天上人间何处去,洛水之上胭脂河。环肥燕瘦任君选,花前月下共良宵”。 于蓝陵城中待了几日,领略了蓝陵特色,吃喝玩乐一番之后,小琴萱虽然心情有所好转,但眉宇间还是有些忧愁,罗刹与樊无期实在没辙,只能也跟着哀声叹气。 由于罗刹容貌太过惊人,容易引来路人围观,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在樊无期挺身而出打退了好几拨流氓泼皮之后,几人觉得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倒不是他们胆小怕事,而是怕惹得小琴萱更加郁闷。 这一日,百无聊赖呆在房中的罗刹突然心生一计,兴冲冲地将樊无期与小琴萱拉到一起,然后宣布了一个让两人合不拢嘴的决定。 “我决定了!我要当花魁!”说着,罗刹还朝樊无期抛了两个媚眼。 “咳咳!”樊无期咳嗽两声,说道,“话说,罗刹妹子,你要当花魁呢,哥哥我不反对,但你能先从桌子上下来么,虽然风景还是不错的!” “哦哦!”原来罗刹竟是激动得跳到了桌子上,由于身材高挑,衣着暴露,此刻春光乍泄,风景旖旎。 “哦!”小琴萱有气无力说道,“所以呢?” “所以!”罗刹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坐到二人中央,一左一右搂住,“所以你们得帮我呀!” “怎么帮!”樊无期脸旁就是罗刹的酥胸,感受着惊人的柔软,一副享受模样,罗刹觉察到,一把把他推开,他身形不稳,直接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 “我成了花魁,自然要有护院和丫鬟,樊无期你当护院!琴萱你来当丫鬟,当然也不是真的要使唤你啦,陪着我玩儿就行!” “呃。。。”小琴萱和樊无期嘴角抽搐,罗刹的思维,当真不一般。 待小琴萱回房,房中只留下樊无期和罗刹。 “你要把这小丫头带去烟花柳巷,就不怕那小子回来扒了我们的皮?”樊无期问道。 “呵!”罗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哪会啊!到时候只怕感谢我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我们哪有什么皮肉!” “好吧,你好自为之!”樊无期一愣,脸上没有了痞色,多了些伤感,然后强颜欢笑,“到时候别诬陷我哦!” “安啦安啦!”罗刹摆摆手,樊无期耸耸肩,推门便出去了。 “姐姐可是在帮你呢,小丫头!”罗刹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枕着一只胳膊,眼神迷离,勾魂摄魄,“不这样的话,你身边那么多人对你好,你什么时候才分得清,好与好之间可是有很大的不同呢?真是个傻丫头!”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5章 烟花柳巷红尘客(二) 3 所谓花魁,本指花之魁首,然而,现在提起花魁,则代指“品c韵c才c色”兼备的青楼女子。 文人骚客最喜青楼,常与名妓歌女来往,诗酒唱和。若数落他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他们不会急眼,毕竟也是事实,然而,若谁说他们不懂风月,手上功夫或许打不过,但出口成章,下笔千言,定能将其抨击得体无完肤,这些人可是青楼常客,赠诗c赞美c品评信手拈来,皆是佳作,他们与青楼女子的风流韵事比比皆是,如今流传甚广的才子佳人小说便脱胎于此。 盛唐美女有三榜,分别名曰:“花开富贵”c“侠骨柔情”c“裙下风流”。其中,“花开富贵榜”专门品评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良家女子,然而,此榜比较特殊,榜首常年悬空,据传,品评者公布榜单之日,恰好碰到女帝出行的圣驾,一阵风吹过,刚好帘幔掀起,匆匆一瞥,惊为天人,品评者当即撕毁榜单,重新制榜,本意将女帝名字放之榜首,但女帝身份特殊,只得悬空,因此女帝也得了“千古第一美人”的盛誉。“侠骨柔情榜”则品评武林中的江湖女侠,她们重情义,首信诺,武艺高强,侠肝义胆,巾帼不让须眉,榜上之女尽皆美貌与智慧并存,狭义与柔情并重,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母仪天下的陈轩怡曾经同时上榜“花开富贵”和“侠骨柔情”,后因身份特殊才从榜单之中撤去。“裙下风流榜”则专门品评风尘女子,花魁则为该榜榜首,且不说榜首,只要能在这裙下风流榜上留名,地位都会水涨船高,大把的金主争相为其一掷千金,一亲芳泽,所在的青楼也会生意兴隆,收入剧增,为其舞文弄墨的文人骚客也有露脸机会,很可能从此一鸣惊人,于是,每到评选时候,这些青楼女子,文人墨客使出浑身解数,为的就是冲击更高的排名,好不热闹,更会诞生很多流传于世的美文佳作。 相传这“裙下风流榜”的发起者是一个帝京城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弟,常年游戏于青楼之见,口头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送外号“花间浪人”。久而久之,他竟是心生厌倦,说与友人听,友人言道,何不踏遍四海,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竟真就收拾行囊,从帝京城出发,每到一处必先踏足青楼,还一一记录品评一番,这便是风流榜的雏形。他一路前行,直至蓝陵,看到了胭脂河上青楼林立,美人临栏,恍然间以为到了极乐之地,竟是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一呆便是三年,直到某次宿醉醒来,才记起要逛遍天下青楼的宏伟志愿,这才依依不舍得离开。然而纵使他之后又踏足多少青楼,与多少青楼女子共良宵,却始终对蓝陵念念不忘。于是,几年后,他回到帝京城,“裙下风流榜”横空出世,轰动一时,蓝陵也因为风流帮榜首的一句话而闻名于世,话曰,“蓝陵青楼甲天下”! 听闻这“花间浪人”之后移居蓝陵,终是死于软玉温香之上,也算了却他的一桩心愿,出殡时满城青楼挂起白绫,青楼女子夹道,哀声痛哭,场面壮观。虽然榜单发起者已逝,但这榜单的传统却留了下来,不同于其他榜单三年一公布,这风流榜却是一年一次,可见竞争之激烈。 俗话说,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罗刹想要当花魁,自然要找一株高枝,罗刹这绝世容颜,红衣红发红瞳,宛若浴火凤凰,百鸟之王,择木而栖,且非梧桐不栖。而蓝陵城里称得上是梧桐,配得上罗刹这盛世美颜的,就只有誉为“金陵秦淮夜,千金亦难求”的金陵楼与秦淮舫了。 金陵楼与秦淮舫一个在河岸,一个浮于胭脂河上,有青楼界中的泰山北斗之称,其中,又以金陵楼更加有名。自裙下风流榜诞生至今十余年,金陵楼共出过八位花魁,无一不是闻名盛唐的奇女子,秦淮舫的女子也十分美丽,奈何每次总是差那么些火候,只夺得二甲“榜眼”,令人扼腕叹息。于是,在“蓝陵青楼甲天下”之后,又多了一句话,“金陵风韵甲蓝陵”! “金陵楼与秦淮舫都是数一数二的青楼,虽说以你的姿色,不论去哪夺得花魁都易如反掌,但其中还是有些区别。金陵楼一直以盛产花魁而闻名,你去金陵楼,夺得花魁也不过是锦上添花,顺势而为;但若是去秦淮舫则不然,秦淮舫一直被金陵楼压了一头,你去秦淮舫算是雪中送炭,逆流而上,要说这轰动程度,自然是秦淮舫要好一些。”樊无期驾着马车,好好分析了一番。 “唔,我们就去金陵楼!”罗刹从车厢中探出头,拍了拍樊无期的肩膀。 “诶,我说,你没听我刚才的分析么?”樊无期十分不解,“你去了那秦淮舫可是被当做神仙一样供着啊,秦淮舫肯定千依百顺;若是去了金陵楼,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瞅瞅那金陵楼里多少女人,你这是去和她们抢饭碗哪,这些女子都是吃青春饭的,能有几年美好时光,你断了他们的生路,她们非和你拼命不可!” “我不管,就去金陵楼!”罗刹嘟着嘴,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樊无期就要发作,转头看到罗刹秀眉倒竖,凤眸微眯,五指成爪,作势欲挠,像个发怒的小猫一般,吓得樊无期赶忙把话咽了回去。 罗刹的衣服被轻轻拉了一下,罗刹回头,原来是小琴萱。 “罗刹姐姐,樊大叔分析得有理,你为什么不选秦淮舫,偏要选金陵楼呢?”小琴萱歪着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好奇模样。 “哎!”罗刹叹了口气,坐回车厢之中,抱着膝盖,脑袋深埋,“我说了你们可不许笑我!” “嗯,不笑!”小琴萱点头说道。 “那个,我。。。”罗刹声如蚊蝇,夹在车轮声中听得不甚明白。 “什么?”小琴萱凑近了些。 “我晕船!”罗刹满脸通红,将声音提高了些。 “噗嗤!”小琴萱没忍住笑了出来,有些尴尬,赶忙收回,装作四下张望掩饰一番,但脸上仍是笑意浓重。 罗刹这几天第一次见小琴萱笑,也是终于放下心来,然后抬起玉腿隔着门帘就踢了出去,结结实实踢到樊无期身上,樊无期恼羞成怒,立刻把门帘掀开,“干什么啊!差点把我一脚踢到车下去了,也不知个轻重!” “你笑了!”罗刹恶狠狠地看着樊无期。 “哪有!”樊无期赶忙摇头,死不不承认。 “我听到了!”罗刹不依不饶。 “真没有!”樊无期见情况不妙,赶忙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就当樊无期以为逃过一劫,放松警惕之时,肋下突然被人猛然一捏,奇痒难忍,缰绳也被随之一扯,打在了马儿臀部,马儿受惊,竟是加速狂奔起来,撞翻了不少路边摊,吓得路人拼命躲闪,樊无期死命拉住缰绳,可那马儿始终不受控制,狂奔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抓稳了诶!”樊无期大喊。 最终马车还是停下了,只不过天翻地覆,马车甩出去老远,听得桌椅板凳,酒杯茶壶碎了一地,还有女人不绝于耳的尖叫声。罗刹身手了得,将小琴萱抱在怀中,一闪身就跃出车厢,平稳落地,樊无期同样如此。 小琴萱之前被吓得闭上双眼,此刻睁眼看到一地狼藉,远处是惊恐万分的华服女子,周围则是一群蓝衣人,各个手持棍棒,将他们给围了起来。 “大胆刁民,竟然硬闯我金陵楼,该当何罪!”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喝到,空气中有微微震感,看样子是个练家子,功夫了得。 可樊无期和罗刹却跟没事人,似乎全然不知自己就是这满地狼藉的罪魁祸首一般,樊无期面无表情,罗刹则是媚眼如丝,较有兴致地盯着这些人蓝衣人,这些蓝衣人都是金陵楼护卫,什么美女没有见过,然而被罗刹看了几眼,竟是面红耳赤,赶忙侧开头去,罗刹觉得好笑,抚着腰肢,花枝乱颤,更添风情。 “原来这里就是金陵楼啊!樊无期你居然认路啊,说吧,偷偷背着姐姐来了多少次呀!”罗刹呵气如兰,在樊无期耳边轻声说道。 “咳咳!”樊无期有些尴尬,赶忙把她推开,“巧合巧合!” “哈哈!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会脸红!”罗刹这回笑得更加夸张,周围的人莫名其妙,不想这女子长相虽美,脑子却有问题。 “这位姑娘,莫非是来砸场子不成?”一个声音淡淡说道。 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冷艳高贵的女子从楼上缓缓走下,身后本来还跟着几个美丽女子,但到了二楼楼梯口便停了脚步,趴在护栏上,居高临下,有说有笑,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那冷艳女子青丝盘起,用一个扇形头饰固定,皮肤白皙,螓首蛾眉,以殷红丹脂画梅花花钿,一双美眸含烟笼雾,尽是清冷淡然,秀鼻翘挺,红唇饱满,香肩半露,身材凹凸有致,身着淡紫色白花及地长裙,摇曳生风,肩上披着一层白色薄纱,嫩白肌肤清晰可见,素手之中把玩着一根翡翠镶金的烟管,迤迤然行来,风情万种。 众打手赶忙清理出一条路,让她畅通无阻行至三人身前,一双美眸打量了三人片刻,红唇含住烟嘴,轻轻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环绕,更显清冷气息。 “几位砸了我这金陵楼,应该给个说法才是!”女子说道,眼神冷厉。 “你便是这金陵楼管事之人么?”罗刹上前一步,与她对视在一起,不落下风。 “正是!”女子淡淡说道。 “那正好,我无处可去,劳烦收留一下我,我要当花魁!”罗刹笑着说道,有些俏皮。 饶是女子冷若冰霜模样,在愣了半天之后,竟也被逗得笑了起来,说道,“好!” 罗刹转身对这樊无期和小琴萱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响指,“搞定!” 樊无期与小琴萱对视一眼,一脸不可思议,樊无期感慨,“这金陵楼可比想象中有趣多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6章 烟花柳巷红尘客(三) 4 蓝陵青楼甲天下,金陵风韵甲蓝陵,金陵楼能够成为业内领头,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先说其规模,九为极数,金陵楼将九用到了极致,在寸土寸金的蓝陵城中占地九亩,楼高九丈九,楼共九层,每层九屋,上楼九道梯,进楼需穿过九道门,总之,能丈量的,尽皆与九有关,无不透出金陵楼主人对九的偏执。再说其装潢,琉璃作瓦,楠木为柱,檀木为梁,沉香木作家居,布艺皆用苏丝,水晶壁作灯饰,珍珠串为帘幔,兰田暖玉嵌于木质地板,不论何人,需解屡,以名贵药材沐足三遍,方可裸足进入,总之,奢华至极。最后再说姑娘,金陵楼姑娘各个美若天仙,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沦落风尘,皆因生活所迫,但却都是自由之身,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卖艺不卖身,若是哪位公子赢得美人芳心,美人也愿与其厮守终生,金陵楼作为其娘家人,也会备好丰富嫁妆,敲锣打鼓,鞭炮齐鸣送其风光出嫁,丝毫不落大户人家风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可以叫我掌柜的!”冷艳女子抽了一口烟,吞云吐雾说道,身后是被拉去重新脱屡,沐足三遍的小琴萱c罗刹和樊无期,此刻正跟着掌柜去往住的地方。掌柜接着说道,“金陵楼从来不缺美女,只缺有才情的美女,你姿色出众,但也仅是皮相,若想在这金陵楼站住脚,还得看你三日之后的表现!” “哦,三日之后?”罗刹满不在乎地问道。 “金陵楼规矩,新来的姑娘三日之后需要登台献艺,若是得不到宾客的认可,那就得收拾东西走人!我金陵楼可不养闲人!”掌柜淡淡说道,“金陵楼目前共有八位头牌,最多时候有九位,且仅有九位,你若是想成为花魁,那必须先得到这第九个席位!”掌柜转过身,朝着罗刹吐了一口烟,“不过,我很看好你!”,说完又接着向前走去。 “唔,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罗刹四处张望,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能如此想最好!”掌柜又吐出一口烟,顿了顿说道,“至于你旁边的小姑娘和这个男人,这几日先做其他!” “为什么!”一直淡定的罗刹终于不淡定了,樊无期怎样她不管,这要把小琴萱弄到其它地方,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之前也说了,金陵楼不养闲人!”掌柜停住脚步,看了看樊无期,又看了看小琴萱,继续说道,“再者,你需要好生准备三天后的表演,需要熟悉金陵楼的人来帮你打理,我自会给你安排下人,他二人初来乍到,估计连茅房都找不到在哪,不论作为丫鬟还是护院,他二人都需要好生调教一番才是!” “我给钱,男的你随便,小姑娘给我留下!”罗刹赶忙说道。 “诶,我说!”樊无期十分无奈。 “规矩便是规矩!”掌柜淡淡一笑,“你若好好表现,他们自然就回来了!” “唔,我感觉好像罗刹姐姐把我们给卖了!樊大叔,你觉得是不是呢?”小琴萱歪着脑袋说道。 “嗯!我也觉得是!”樊无期说着,朝罗刹耸了耸肩,摆了摆手,表情十分欠揍,似乎在说,“自作自受了吧,我也爱莫能助啊!” “哎!”罗刹砸吧着嘴,“好吧!” 以罗刹和樊无期的本事,他们想走,谁也留不下,只是罗刹本就想借金陵楼来做些事情,从目前来看,金陵楼与其它做皮肉生意的青楼还是有很大不同,选择这里倒是不错,短短三天而已,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于是,樊无期变成了护卫,与那帮蓝衣人一道负责金陵楼的安全,樊无期大大咧咧的性格倒是与这帮人颇为投缘,几碗酒下肚,已经勾肩搭背,相见恨晚,就只差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了。小琴萱与另一个叫做双儿的小姑娘一起,专门负责做些杂事,端茶倒水,擦洗栏杆c地板,帮各个姑娘整理闺房之类,总之是楼上楼下到处跑,忙得不亦乐乎。 罗刹看着跟在双儿后面跑来跑去的,换了丫鬟服装的小琴萱,咬着嘴唇,玩着手指,有些担忧,“完了完了完了!这小丫头从小娇生惯养,哪会做这些粗活累活,万一累坏了,做错事被罚,哎哟,那小子宝贝这丫头得紧,回来非找我算账不可!” 与罗刹担忧相反,小琴萱倒是挺喜欢,那个叫双儿的姑娘比小琴萱大些,一副小大人模样,很享受自己作为前辈的乐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双儿姐姐,你说最近掌柜很头疼是啥意思?”小琴萱端着木盆,和双儿一起刚从一个姑娘闺房中出来。 “还不是快到选花魁的日子了么!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呢!”双儿领着小琴萱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嗯?”小琴萱有些不太明白,“适才见过那些姐姐,各个倾国倾城,我虽然不知道其它青楼如何,但以金陵楼实力,再次拿下花魁头衔应该不难吧!莫不是秦淮舫今年有大动作,终于能翻身一次了?” “唔,秦淮舫到是没什么,还是那样,是新近崛起的‘风月楼’,据说是从西域买了几个模样极美的舞姬,金发碧眼,丰乳肥臀,妖娆妩媚得厉害,抢了很多青楼的客人,还找了许多文人墨客天天行文赋诗,那宣传阵势,就差锣鼓喧天,鞭炮起舞了!”双儿歪着嘴,进了另一间房,看到一地狼藉,到处是瓶瓶罐罐,嘀咕了几句,一撸袖子,麻利地干起活来。 小琴萱噗嗤一笑,这双儿模样极为可爱,有些婴儿肥,眼睛灵动,为了方便干活,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辫,脸上总是挂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表情,做起事来认真细致,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说起话来一套接一套,风趣幽默,楼里姑娘们对她喜欢得紧。 “唔,几个舞姬而已,我以前也见过,金发碧眼,乍看之下稀奇,但若真比起来,我还是喜欢我们这般的!”小琴萱回想了一下帝京见过的那些异国人说道。 “可不只是几个舞姬这么简单呢!萱儿妹妹,我与你说啊,红烧肉好吃吧,让你连吃三顿五顿没什么问题,让你连续吃个年,搁谁都受不了哇!”双儿擦了一会儿,走到小琴萱面前,洗了洗抹布,接着说道,“这青楼也是一样,环肥燕瘦各有所爱,久了也会有些疲倦,我从小在这长大,时常听姐姐们说,男人就是喜新厌旧,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多了去了,萱儿妹妹,以后可得长个心眼,别被这些臭男人给骗了!” “咳咳!”小琴萱尴尬至极,“那个,双儿姐姐,跑题了!” “哦哦,是哦,说道哪了,哦,喜新厌旧,现在我们这些青楼的姐姐们就变成了红烧肉,突然来了只西域烤全羊,肯定都去换换口味了!”双儿继续说着,不自觉地口水直流。 小琴萱觉得双儿所说十分有画面感,只是再看那些姐姐们,便多了些油腻之感。 “唔。。。我看金陵楼客人不少嘛!”小琴萱说道。 “少多了呢!你是没见过金陵楼九位头牌齐聚的时候,那家伙,人山人海,比肩继踵,光是倒洗脚水就能把人给累瘫了!”双儿回忆了一下,一想到洗脚水有些不忍继续下去,“咳咳,问题就出在这风格上,外面看我们青楼那是伤风败俗的地方,可我们这金陵楼却大不一样,那可是高雅至极,哪个姑娘不是才情与美貌并重,文采不比那些文人骚客差呢!若是往年,我金陵楼肯定也能一骑绝尘,再夺花魁桂冠,可听闻今年主评之人对西域风情十分着迷,刚巧,我们金陵楼就没有西域舞姬这类豪放妖娆型的姐姐,这还没评比,我们金陵楼就已经落了下风了!而且还听闻,秦淮舫也在做转型了呢,正在培养这类风格的姑娘,而且还卓有成效!然而,这还只是外患啊!” “唔!还有内忧啊!”小琴萱一愣,倒是不曾想到,这里面居然有如此多的内情。 “可不是!今年不知怎地,八个头牌姑娘不约而同地毫无干劲,各怀心事,你说掌柜能不头疼么!”双儿一副操碎了心模样,“这些姐姐也真是!哎!” “难怪掌柜的也不追究我们硬闯金陵楼的事,轻易地就答应了罗刹姐姐的请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琴萱终于想通其中关节。 “嗯嗯,你那个罗刹姐姐可是个绝色美人,刚好又是异域风情,金陵楼正需要她呢!这才叫雪中送炭呢!”双儿又继续去收拾了。 “唔!油腻的烤全羊姐姐,看好你哦!”小琴萱调皮一笑,放下盆便与双儿一同忙碌去了。 5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金陵楼里来了一位异域风情的女子,将在今晚一展舞技的消息早已传遍蓝陵,人尽皆知,更有甚者坐船顺着洛水直下,从其它地方赶到蓝陵,就是为了一饱眼福。 舞台搭在金陵楼外面的广场之上,盖着一块巨大的红布,红布下面有东西凸起,不清楚是何物。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广场便已经围满了看客,蓝陵此刻万人空巷,可见金陵楼影响之巨。 小琴萱与双儿身形瘦小,此刻爬出窗户,坐在瓦沿之上,舞台便在前方,可以说位置最佳,更是找来诸多坚果小食,惬意得很。 双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着人群中的人,告诉她这个是哪个青楼的头牌,那个是谁的相好。不曾想竟是连其它青楼也有人前来观看,小琴萱甚至看到了那风月楼的西域舞姬,果然金发碧眼,衣着暴露,妖冶非凡,走到哪里都吸引了无数目光。 夜幕降临,周边点起了火把,表演也终于到了时刻。 一个蓝衣大汉走上舞台,正是樊无期,只见他扯住红布,猛力一掀,狂风四起,吹得周围人东倒西歪,四周刚刚点上的火把顿时全部熄灭,广场陷入黑暗,周围人一阵慌乱。只听“喀啦”几声,金陵楼打开了几扇窗户,从楼内射出几道强光,汇聚到舞台正上方,那光线诡异地发生偏转,直射而下,将舞台照亮。 “哇!”人们退去惊慌,无不发出感叹之声。原来金陵楼内和舞台正上方都有水晶圆盘,楼内光线通过这些水晶圆盘,不断反射,最后汇聚舞台之上,这引光的设计当真别出心裁。 随着红布掀开,光亮照耀舞台,舞台上的道具也终于露出庐山真面。只见舞台上竖立九根圆柱,圆柱直径不过尺许,镂空,雕有花纹,柱顶各有一透明圆盘,比圆柱略宽。此刻这些圆柱发出七彩光芒,原来头顶的光线与这些圆柱也是一体,光线穿过圆盘之后,竟是散发出七色彩光,透过圆柱镂空,更显光怪陆离。 这绚丽巧夺天工的舞台着实震撼,一开场便吊足胃口,观众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舞姬到底在哪里。 “叮铃!”只听有清脆铃声传来。 众人纷纷寻找声音来源,可舞台之上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影子。 “叮铃!”又是一声传来。 “啊!在柱子上面的圆盘之上!”有人喊道。 所有人都眯着眼睛,可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正想数落刚才发声之人时,候舞台上的灯光稍变,只见一个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影出现在舞台之上。没想到这舞台之上居然还有玄机,竟是利用光线将一个人给影藏起来,台下众人更加惊讶。 只见一个黑发如瀑,身着明黄衣裙,口蒙透明薄纱,赤裸玉足,手腕与脚踝都带了许多系有金色铃铛的镯子,想必那清脆铃声便来自这些铃铛。此刻女子昂首挺胸,双目紧闭,双手交叉举过头顶,纤纤素手捏兰花状,软而有力,两条玉腿,一条微屈半提,一条垫着脚尖,笔直支撑,由于整个身形拉伸,配合恰到好处的光线,此刻看去,女子身材玲珑,更显女人柔美,看得底下观众直吞口水。 “咦?不是说是位红发红衣红瞳的美女么?”观众之中有人发出疑问,“难道偷梁换柱,重新换了一人?” 人群中又嘈杂起来。 小琴萱也是一脸疑惑,只见那女子修长的睫毛微动,美眸缓缓睁开,稍稍转头,朝小琴萱眨了眨眼睛。小琴萱仔细看去,确认是罗刹不假,只不过气质却是完全不同,一个沉静如水,一个却是火烈骄阳。 不理会人群中的议论纷纷,只见罗刹兰花指撤去,轻轻拍掌,铃声清脆,自成乐章,看似柔若无骨的身体也随之摇摆,双手顺着柔美的曲线缓缓下滑,眼波如水,顾盼生姿。纤细腰身扭动,双手置于胸前,如同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素手缓缓打开,花儿盛放。 “原来,这竟然是一个故事呢!”小琴萱说道。 不只是她,随着罗刹的舞蹈,所有人都踏入了同一个故事之中。 她是草原一个部族首领的女儿,信奉苍鹰之神的他们,生于草原,长于草原,最终魂归草原,草原外面的世界,他们从来不懂,也不愿懂,他们相信,死后轮回,他们还将再次成为草原儿女。 她生而美丽,族人们深信她将成为草原之上最美的明珠,在她的面前,星星月亮都将失去光芒,雪山湖泊也要褪去颜色。她无忧无虑成长,如羚羊般矫健活泼,如苍鹰般迅捷轻灵,受神之庇佑,幸福安康! “叮铃!”铃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如翻滚着浪花东去的潮水。 只见罗刹玉足轻点,从一个圆盘跳到另一个圆盘,观众倒吸一口凉气,那圆盘不过是放置在镂空圆柱之上,极不稳当,人一跃之力,很可能让圆盘滑落,那跳舞之人也可能随之摔伤,怜香惜玉人之常情,自然不愿发生。可罗刹却平稳地落在圆盘之上,圆盘纹丝不动,不仅如此,罗刹还顺势旋转起来,黄裙飘飞,美不胜收。不待人们赞叹,罗刹又一次跳跃,跃到了另外一个圆盘之上,同样安稳,如履平地,跳跃之间,纤纤素手还不停捏出各种指法,复杂至极,又美妙至极。 小女孩天性活泼,竟是一个人悄悄远离族人,不想却是遇到了狼群,她想要逃回营地却被巨狼阻拦。那狼极为聪明,围而不攻,竟是将小女孩赶像远方。小女孩视野之中,营地渐渐变小,最终消失不见,巨狼们终于攻过来,小女孩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锋利的獠牙,绝望涌上心头,她只能闭眼等死。 有马蹄声急促传来,接着是狼的哀嚎,痛苦的呜咽,小女孩睁眼,只见一手持乌黑长枪,骑着黑色骏马的金甲将军正挡在自己身前,枪尖有鲜血滴落,地上有恶狼尸体,远处是逃窜的巨狼,身形渐小,竟是逃命去了。 金甲将军将她抱在怀中,驰骋于草原之上,她看着他冷峻的面庞,芳心暗许,心道,这便是自己的未来夫君。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金甲将军将她送回营地便转身策马绝尘而去,留下站在原地的小女孩。 “叮铃!”铃声从急促变得平缓而轻柔,光线似乎也渐渐变成粉色,空气中也传来清香,沁人心脾,流连忘返。 罗刹手背于身后,腰肢轻扭,在玉盘之上闲庭信步,双眸剪水,竟是少女怀春,满脸娇羞之色。又一次轻跃,却不再大开大合,而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小女孩偷偷跑出营地,哪怕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可这次她却不怕巨狼,因为她知道,有一个金甲天神,会骑着黑色骏马从天而降救她于为难之中。她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营地,看到了那匹骏马,骏马似乎也识得她,亲昵地低下马头来蹭她的脸颊。 他围在很多陌生人中间,一眼看到了她,笑着起身,询问她是不是又走丢了,然后载着她又一次驰骋于草原之上。 “叮铃!”铃声突然变得忧伤起来。 罗刹单腿支撑,另一条腿往后一翘,双手做捧物献祭状,又一轻跃,欲拒还迎,恋恋不舍。 战争爆发于另一个草原民族与金甲将军的国家之间,生怕受到牵连,女孩的族群决定迁移到很远的地方。女孩十分不舍,若是走得太远,自己便不能够再见金甲将军。犹豫再三,女孩终于下定决心,趁夜,偷偷从行进的车队逃走,向着战场奔去。 “叮铃叮铃叮铃!”,不过片刻,铃声突然急促,如同雨点噼里啪啦,让人喘不过气。 罗刹不停从一个圆盘跳到另一个圆盘之上,又快又稳,速度越来越快,圆盘之上竟是出现无数残影。 金甲将军孤军深入,因为不熟悉环境而迷失了方向,与大部队分隔开来,若再不赶回去恐城池有失,危及关头,女孩出现带领将军找到出路。女孩还如同初见时候一般,躲在他的怀中,他如同天神下凡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带领军队获得胜利。 “叮铃!”本以为大战之后铃声会变得欢快悦耳,不曾想却是沉重而悲痛。 罗刹低头,手捂胸口,而后抬头,双手邀月,继而挥动双手,身形不稳,竟似酒醉一般,步伐飘忽,完全不知道即将落在哪一个圆盘之上,观众心惊胆战,生怕她摔落下来。 将军本想送她回家,可她的族人已经远去,不得已只得将她带回城郭,她满心欢喜。将军作战有功得了嘉奖,皇帝赐婚,不久后便取了一个美丽公主为妻,婚后甜蜜。她满心失落,但不求名分,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年,战事再临,面对十倍于自己的精锐之师,将军勇猛无畏,奈何寡不敌众,终是战死沙场,敌人铁蹄踏破城门,防线失守。将军之妻想要逃走,却被女孩杀死,让他赔将军一起共赴黄泉。女孩纵马奔腾,于沙场之上见到了力竭而亡,站得笔直,不愿屈服的将军。以前只能躲在他的怀中,如今,终于也能揽他入怀。 “叮铃,叮铃!”铃声依旧,如泣如诉,闻之潸然泪下。 罗刹手捂胸口,眼神温柔,手缓缓伸开,盈盈一握,仿佛握着一把匕首,对准胸口。 “不要!”竟是观众喊出,他们已经预知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幕,希望能够阻止悲剧的发生,可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女孩环着将军,以将军佩剑,从将军背后刺入,贯穿将军胸膛,也贯穿了自己,将二人永远连在了一起。 观众们泪流满面,不曾想这竟然是一个如此凄美的爱情故事。正当观众唏嘘不已,以为到此结束时,铃声戛然而止,罗刹也随之倒下,仿佛断线风筝一般。观众们大惊失色,顾不得什么,直接冲上舞台想要接住罗刹。就在这时,光线消失,就连灯火辉煌的金陵楼也暗了下来,舞台陷入黑暗之中,也失去了罗刹的身影。 小琴萱和双儿四手紧握,紧张至极。 “快点起火把!”有人喊道。 火把陆续被点了起来,可火光照亮范围有限,竟是不能照到舞台之上。舞台上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罗刹身影,有人一把夺过火把,就要往台上冲去。 “叮铃!”只听铃声再次响起,观众这才如释重负。 只见火把的火焰仿佛遇到巨大的吸力,竟是从火把之上脱离,悬成一个个火球,从四面八方往舞台中间汇聚。火球去势极快,轰然撞击到一起,炸裂出一道冲天火光。火光刺眼,竟然让人不敢直视,观众纷纷侧目。 好一会儿才渐渐暗淡下来,观众抬头,只见火焰中有一红衣红发红瞳的女子,宛若浴火重生的凤凰。她从空中缓缓落下,落于圆盘之上,一挥手,金陵楼再次亮了起来,光线也再度汇聚舞台之上。 她轻拍双手,铃声清脆悦耳,纤腰一扭,整个人站在圆盘之上旋转起来,宛如一朵红色鲜花,娇艳欲滴,妖冶迷人。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连旁边的圆盘之上也多出一道红色身影,最后九道身影在九个圆盘之上不停旋转。 “轰”的一声,只见舞台两侧竟是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焰火,罗刹腾空而起,九道身影汇聚,在焰火之中,缓缓落下,似仙女下凡,不可方物。 罗刹回身,朝着看得目瞪口呆的小琴萱眨了眨眼睛,绽开笑容,倾国倾城。 有诗云: 金陵舞姬玉上舞,皓腕玉踝音铃响。鲜衣怒马真英豪,情根深种难自弃。 花前月下寄相思,边关烽火马蹄急。生死茫茫比翼鸟,涅槃重生火凤凰。 舞罢,蓝陵沸腾。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得见几回!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7章 烟花柳巷红尘客(四) 6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 转眼间小琴萱在这金陵楼却是已经呆了月余,独孤珏始终没有回来,起初小琴萱隔三差五去找罗刹或者樊无期问上几遍,他们以“不知道”c“快了吧”之类搪塞几次之后,小琴萱也终于放弃了,罗刹和樊无期长舒了口气,却不知道,四下无人时候,这孩子也会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罗刹一舞成名,小琴萱和樊无期本可以重新回来,不过二人似乎都习惯了之前的工作,表面上是罗刹的人,但还是做着之前的工作,樊无期还是护卫,小琴萱还和双儿一起跑上跑下,与金陵楼里的人渐渐熟稔起来。 那一晚之后,罗刹顺利拿到了虚位已久的金陵楼第九头牌,金陵楼也重新回到九位头牌齐聚的巅峰状态,每到夜晚,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小琴萱也终于体会到了双儿所说的,倒洗脚水都能把人累得脱力是个什么滋味。 此刻正直清晨,青楼夜晚迎客,白日自然清闲,街上有些清冷,不过金陵楼内设有地暖,炉火正旺,倒是温暖如春,小琴萱与双儿做着日常,正在楼道内擦着栏杆。 忽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在蹭自己的小腿,小琴萱低头一看,原来是只通体黑色,眼角处有一小撮水滴状白毛的半大小猫。 “呀,芙蓉泪,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小琴萱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汽,将小猫给抱了起来,小猫亲昵地在她手中蹭了蹭,“喵喵”地叫了几声。 “哎呀!差点把晏姐姐的药给忘了!我这就去厨房煎药!萱儿妹妹一起来,一会儿你给晏姐姐送去!”双儿麻利地把栏杆抹完,端起盆就往楼下跑去。 “嗯!”小琴萱抱着小猫跟在后面。 双儿口中的晏姐姐,名叫晏婉芳,金陵楼九大头牌之一,是这只名叫“芙蓉泪”的小猫的主人,偶感风寒,身子抱恙,已经卧病在床好几日了,双儿和小琴萱负责每日生火熬药,送些清淡饮食过去。 “芙蓉泪别乱动啊!”小琴萱把小猫放在肩头,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木托盘,托盘里放着刚熬好的中药,热气腾腾,行至一间闺房门口,换一手托盘,腾出一只手轻扣门扉。 “晏姐姐,我是琴萱,给你送药来了!” “进来吧,门没锁呢!”里面传来一个温柔女声。 小琴萱轻轻推门,房内幽香扑鼻,迎面是个精美红木刺绣半透明座屏,绣《美人踏雪图》,透过画绢,隐约可见一个一人坐在窗前。小琴萱合上门,绕过屏风走了过去。房内家居精美,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古色古香,一张挂着鲛绡宝罗帐的沉香木床之上,抱香枕放得端正,罗衾叠得整齐,软垫铺得平整。 “晏姐姐怎么又自己把床给收拾好了!”小琴萱嘟囔着嘴,装作生气,“若是让师姐姐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数落我和双儿姐了!” “放心啦!你师姐姐这会儿还睡着呢,不会知道的!” 窗边的美人转过头来,两弯秀眉似蹙非蹙,一双眸子似喜非喜,脸色苍白,却笑容柔美,满室生辉。一袭青衣,外罩一件小袄,一头青丝随意披着,只在发端系了一条白色丝巾,手中捧着一个花纹细致,铜制均匀的精美手炉。 小琴萱走到晏婉芳旁边,将木盘放到上面,肩上的小猫“喵喵”叫了两声,便轻轻一跃,跳到了晏婉芳怀中,晏婉芳轻轻抚摸,眼神温柔似水。 “晏姐姐,双儿姐姐说昨日看你喝药眉头紧皱,估摸着是药太苦了,这药里今日多放了些甘草,应该不会太苦,哦,还有这个!”小琴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灌,递了过去,“这是我让樊大叔帮我买的橙皮,苦的话吃几片,味道蛮不错的!” “你们两个有心了!”晏婉芳笑着说道,将药端了起来,轻轻吹气,皱着眉头喝了下去,用手帕轻轻擦嘴,又捂着嘴干呕了两下,饶是多放了些干草,味道还是不怎地,小琴萱赶忙递了几片橙皮过去,晏婉芳吃了几片,这才眉宇舒展。 “常听娘说,良药苦口,这回算是见识了!啧啧!”小琴萱身体一直很好,哪怕淋了雨都未曾生病,所以倒是不曾知道中药是何味道,不过看别人吃药倒是不少,看他们那难受模样,虽然好奇,但着实不想体会。 “晏姐姐刚才看什么呢?”小琴萱也爬到窗口,往下看去,“小妹姐姐又在舞剑了!” 只见一道倩影,清颜白衫,青丝墨染,玉袖生风,皓腕轻翻,剑光闪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仙若灵。 “可不是!小妹最喜舞剑,痴迷其中,睡觉都抱着剑,再这么下去,只怕没人敢娶她了!”晏婉芳笑着说道。 公孙小妹,性格活泼,能文能武,自创一手春水剑法,剑招优美绝伦,剑意柔情似水,绵绵不绝。最喜一袭白衣,月下舞剑,金陵楼特意为她建了一个飞仙台,每逢月圆之夜,前来观其舞剑之人数不胜数,有“金陵月下天仙子”之称。 公孙小妹最喜欢双儿和小琴萱,第一次见面时候,双儿指着清丽无双,白衣飘飘,自有一种飘然出尘味道,手持长剑的公孙小妹说,“这位便是金陵楼第一女子剑仙,公孙小妹!”,然后小琴萱问候了一句“公孙姐姐”之后,却是把二人给逗乐了,在金陵楼,不论男女老少都只会称呼他“小妹”,从不带上“公孙”二字。 后面听双儿说,公孙小妹身世坎坷,父母都姓公孙,本来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但毕竟有这层关系在,始终不被世俗所容。其父软弱无能,迫于重重压力,竟是将公孙小妹和她母亲扫地出门,其母最后郁郁而终,小妹无依无靠,颠沛流离,快要饿死的时候被掌柜所救,带回了金陵楼。对公孙小妹来说,公孙既是仇人的姓氏,也是母亲的姓氏,想忘却不能忘,于是就让大家都叫她“小妹”,这样也比较亲切,但对小琴萱来说,“小妹姐姐”叫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公孙”这个姓氏小琴萱倒是听过许多遍,大哥苏岸与蝴蝶交流修真心得时候,时常会提到“公孙家族”,小琴萱不懂修真界的事,但从二人聊天中,倒是知道这个家族剑法十分了得,公孙小妹天赋异禀,剑法高超,不知道算不算是家族遗传。 “晏姐姐都生病了,那个人怎么还不来看看你!”小琴萱数落道。 “他呀!”晏婉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苍白地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他若是走进这金陵楼,我便陪她浪迹天涯!” 晏婉芳透过窗,看向胭脂河对岸,此刻那里空空如也,不过她眼中却有一个背着长剑的落魄男子,站在杨柳之下,从那个地方,投来爱慕,却又谦卑的目光。 “唔!”小琴萱看了看那个陷入回忆,眼中荡着浓浓春意的女子,低头头看了看晏婉芳怀中的芙蓉泪,问道,“你懂么!” 芙蓉泪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朝小琴萱“喵”了一声,便睡去了。 晏婉芳回头,素手拉过小琴萱的手握在手中,柔若无骨,光滑细腻,“做女人哪,挺辛苦呢!” 7 金陵楼里的女子,每个人都像一本小说,故事曲折离奇,刻骨铭心,总有一页会让你看得潸然泪下。 双儿打小在这长大,金陵楼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晏婉芳嘴里的那个他,也是双儿告诉她的。 那个男人叫什么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蓝陵也没人清楚。蓝陵鱼龙混杂,富豪乡绅,达官贵族,三教九流,数不胜数,来来往往,去去留留,他一个落魄剑客,极不起眼,自然没人记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晏婉芳每日清晨开窗,总会在窗台之上发现一朵当季最美的花,风雨无阻,久而久之,竟然成了一种习惯,有几次开窗发现不见花的踪影,心中竟是怅然若失,探出头去一看,原来是风雨把花给吹落下去了,这才又拨开云雾见青天,不禁暗自苦笑。晏婉芳善舞,尤以一曲《百花舞》闻名蓝陵,不晓得那送花之人是不是也因此才送花与她。她也曾躲在房中,彻夜不睡,想要将那“小贼”逮住,可守到天光大亮都没能发现任何动静,开窗一看,花依然出现在那。她说与姐妹们听,姐们都来帮忙,甚至还出动了护院暗中埋伏,可还是没能发现,于是都说,那人估计是个绝顶高手,有来无影去无踪之能。 晏婉芳身边有个护花使者的事,在金陵楼中传得沸沸扬扬,晏婉芳虽然尴尬,但心中却是欢喜得很。她将那些花都留了起来,让人用特殊工艺制成干花,可以保存很久,装在房里的一口大箱子中,如今已经密密麻麻,她时常一个人看着这些花,幸福而甜蜜。 如果不是那次劫持,她或许永远不知道他是谁。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晏婉芳的车马刚从寺庙祈福回来,不曾想却是被一伙泼皮留住,原来是上香时被这伙人给盯上,贪图其美色,欲行歹事。这伙泼皮不似寻常无赖,竟有几人会些武功,仗着人多势众,竟是将车夫给控制住了,车夫虽然是金陵楼护卫,武功了得,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一时竟是不得救援。 这个时候,那驾车的马儿通了人性,护主心切,竟是提腿踢了一个泼皮,泼皮大怒,以棍棒抽击马身,马儿吃痛,发狂飞奔,载着晏婉芳在长堤之上狂飙起来。泼皮哪能让车马逃脱,其中一人手法精准,竟是投掷棍棒直插车轮之中,车轮被阻,整个马车都飞了起来往湖中落去。泼皮们见状,这马车落下肯定闹出人命,竟是作鸟兽散逃窜开来。 就当晏婉芳以为自己要香消玉殒之时,却是被一个高大的身影跃入车厢,抱着她脱离出来。马车摔了个稀碎,沉入湖中,护主的马儿受了些轻伤,倒是无碍。若不是晏婉芳提早脱出,只怕已经命丧黄泉。 救了晏婉芳的男子落魄穷酸,身背一把四尺长剑,头发散乱,胡茬唏嘘,但一双眼睛却是深邃透亮。这边动静如此之大,早已引来众多人围观,男子抱着晏婉芳落下,惹得旁人艳羡不已,他们一掷千金都不得一亲芳泽,不想却被一个落魄男子捷足先登,气得捶胸顿足,几乎气绝。男子也不多言,将晏婉芳放下后便转身走开,融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晏婉芳受惊过度,一时间竟是忘了问他的名字,暗中后悔不已。很快金陵楼的人闻讯赶来将她接了回去。 第二日清晨,晏婉芳开窗,依然看到一朵花,只不过,晏婉芳此刻手里还有一朵,居然与这花一个品种。原来落魄男子救她的时候,怀中的一朵花掉了出来,正巧被晏婉芳捡到,于是她便知晓了送花的神秘人,正是那个男子。 那一日,胭脂河上的水龙王捞起了十八具尸体,正是前一日企图调戏晏婉芳的泼皮,金陵楼的车夫前去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仵作验尸之后说,绝顶高手所为,这些泼皮无一例外全被一剑割喉,伤口深度都一模一样,不深一分,不浅一毫。金陵楼能在蓝陵屹立不倒,其背后自然有很深的实力,晏婉芳出事之后,立刻就动用各方关系去查这些泼皮下落,找到泼皮藏身之处时已经人去楼空,只得再做打算,不想这伙人竟早已被人灭口,竟比蓝陵的地下消息情报网络还要快速。 一个烟雨蒙蒙的日子,晏婉芳百无聊赖开窗透气,竟然在胭脂河对岸的杨柳树下看到了那个身影,顾不得穿鞋,也顾不得下雨,她赤足跑到那里,竟是不见那人踪影。失魂落魄回到房间时,又在树下看到了他。晏婉芳不懂,鱼玄机说,因为她觉得配不上你,男人,总有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卑感! 花依然有,人依然在,只是相望无言。 又一日,一个声明显赫的朝廷命官在蓝陵被人割去了头颅,斩去了四肢,而那人,前一晚上借着酒意企图非礼晏婉芳,被其他人阻拦后愤恨而去。朝廷命官被杀自然不是小事,刚巧有人目击到作案经过,并绘了画像,全国通缉。画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落魄剑客。 那一日之后,再无鲜花,杨柳树下,再无落魄之人,只有金陵楼里的美人望穿秋水。 从那之后,也再没人敢对晏婉芳有非分之想。 “哎,晏姐姐,我不懂你说的这些!”小琴萱名不明所以,最近时常从这些姐姐口中,尤其是那个鱼姐姐,她们说出的话云里雾里,高深莫测。 不待晏婉芳说话,小琴萱立刻又说道,“知道啦,姐姐你肯定要说,‘你现在还小,以后就懂了’,是吧!” 晏婉芳微微一笑,在小琴萱鼻子上刮了一下,“真聪明!” “哎!”小琴萱一翻白眼,“你们总是这么高深莫测!我都不想长大了!” “傻丫头!”晏婉芳抬手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只是你自己不自知罢了!” “唔!好吧!”小琴萱将盛药的碗放到托盘之中,“晏姐姐,那我先去忙了,双儿一个人快忙不过来了呢!你身体还没好利索,还是回床上多躺一会儿!” “去吧!”晏婉芳笑着说。 “哦哦,这个就送给姐姐了!”小琴萱把装着橙皮的小瓷灌塞到晏婉芳手中,伸手摸了摸芙蓉泪的脑袋,“芙蓉泪我走啦,别乱跑了啊!”,说罢便转身走了。 “这孩子!” 晏婉芳无奈,回头又看了看胭脂河畔的那棵柳树,依然无人,觉得有些困顿,觉得应该听小琴萱的话去床上小憩片刻,起身,视线习惯性地看往窗台。 只见一朵花静静躺在那里! “真是的!”晏婉芳笑道,泪眼婆娑。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8章 烟花柳巷红尘客(五) 8 蓝陵的夜热不热闹,看赌坊与青楼。 赌坊里,十个赌博九个输,还有一个等着输,赢了固然好,但输了心中的确不舒坦,尤其是输给的是面目可憎的男人。不知是哪一位豪杰在连输十把之后,怒道,既然都是送钱出去,送男人也是送,送女人也是送,倒不如送给那些国色天香的尤物,还能博得美人一笑,岂不快哉,说罢拂袖而去,一众赌徒觉得合理,竟然也跟着走了,于是除了烂赌鬼,赌坊的生意却是冷清下来,门可罗雀。 青楼本就门庭若市,经那位豪杰一闹,宾客更胜从前,赚得那是盆满钵满。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这宾客太多,青楼就那么大,姑娘就那么些,总是招呼不过来的,不得已竟是逼得青楼开始限定人数,发放号牌,持牌进入,有号牌之人那是风光无限,无号牌之人唉声叹气,青楼门前尽显人生百态。 可问题又来了,竟催生出了一些倒买倒卖之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青楼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普通青楼尚且如此,作为蓝陵第一的金陵楼,一个号牌可是天价,直接让许多人望而却步。金陵楼金主是多,可谁也经不住这么耗下去,都说钱要花到刀刃上,这钱没花到姑娘身上,反而被这帮号贩子给坑去了,那还得了。金陵楼也是狠,你敢断金陵楼的财路,那金陵楼也敢断你的,直接明码标价,实名登记,买完号牌直接进入,号牌易主当场作废,那些曾经倒买倒卖之人,但凡参与,直接被剁去双手,挂在金陵楼门口的广场上一天一夜,以儆效尤,其余青楼纷纷效仿,这才终于把秩序给稳定下来。 这一夜,小琴萱端着洗脚水出来,看着在广场上绕了几圈,黑压压排队的人,虽然已经看了许多遍,但每次看还是感慨万千。不论你什么身份,衣着再光鲜亮丽,还不是得老老实实排队,双儿说,这就是“众生平等”,小琴萱不禁哑然。 走到河边,盆一掀就把水倒了下去,不想却是听到一声“哎呀”! 小琴萱被吓一跳,赶忙寻声看去,原来是自己看那些排队之人太入迷,竟是没注意前面有人,直接把那洗脚水往那人身上倒过去了。 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个子中等,衣着一般,最奇怪的是带了个面具,又不是什么节日,大晚上猛地一看,当真吓人。“咣啷”一声,小琴萱手中的木盆被吓得掉了下来。 “抱歉抱歉!”本来是小琴萱的过错,那带面具的男子却是先行道歉,赶忙帮小琴萱把木盆捡起,“小生失礼,吓到小妹妹实在抱歉,还请原谅则个!” “哦哦!没事啦!”小琴萱回过神来,也是颇有些尴尬,“是我先淋了大哥哥一身洗脚水,是我有错在先呢!” “哦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有盈盈暗香,原来是美人沐足之水啊!淋得好,淋得好!”带面具之人一脸陶醉。 “唔!”小琴萱更加尴尬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情,这其实是一个满面油光,走起路来浑身晃动的的胖子的洗脚水,不过看他这享受地模样决定还是不要拆穿为好,赶忙转移话题,“大哥哥也要去金陵楼么?” “咳咳!”男子挠了挠头,回头看了看灯火辉煌的金陵楼,摇着头苦笑,“来看看而已,我没钱!” “唔,这样子!”小琴萱立刻就明白了,金陵楼如今号牌降价,但一枚也需要一百两银子,也还是不低的门槛,这男子衣着寒酸,的确不像买得起之人。 “萱儿妹妹,快些,忙不过来了!”双儿在门口对着小琴萱喊道。 “哦!来咯!”小琴萱回答道。 “小妹妹快去忙去吧!”那男子笑着说道,“我这边不要紧!” “唔,好吧!”小琴萱转头往回走,不时回头看下那个男子,只见他抬头看着金陵楼,一动不动。现在已是秋天,夜晚还是有些寒冷,那人被淋了一身水,一阵风吹来,瑟瑟发抖。小琴萱咬着嘴唇,有些不忍,看到他带个面具,不由得想起元宵节遇到赫连明空和独孤珏,两人那时候都带着面具,独孤珏还把那个狐狸面具送给了她。 “嗯,就这么办!”终于下定决心,小琴萱反身回去,让那男子待着别动,也不顾他莫名其妙,又风一般跑了。 小琴萱先是找到罗刹,找她借了一百两银子,罗刹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直接把钱给了她。小琴萱抱着银子,跑到外面,找到那个戴面具的男子,不由分说拉着就往金陵楼走去。 金陵楼门口,樊无期正负责发放号牌,见小琴萱拉着个一身水渍的男人过来,一脸惊讶,正要开口询问,却是小琴萱抢先开口。 “樊大叔,给我个号牌呗!喏,这是银子!”说着便把银两递了过去。 “诶,我说,小丫头,你这唱的哪一出哈!”樊无期问道。 “唔,太复杂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你给不给嘛!不给的话,我找罗刹姐姐来找你拿!”小琴萱说道。 “别!给你就是!稍等!”樊无期无奈,这小丫头别的不学好,倒是知道一物降一物的道理,知道樊无期最怕罗刹,而罗刹最宠小琴萱,二人配合无间,樊无期苦不堪言。 “呐,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小琴萱转头问道。 面具男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道,“小生温庭筠!” 小琴萱接过樊无期递过来的笔和空白号牌,其他人好好排队,这会儿被一个小姑娘给插了队,那还得了,纷纷指责,可樊无期冷哼一声,脸色一变,一眼扫过去,所有人如坠冰窖,浑身发抖,竟是不敢再出一点声音,广场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大哥哥,怎么写的?”小琴萱又问道。 “咳咳!”面具男子吞了吞吐沫,显然也被下了一跳,当下强自镇定,“‘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温,‘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庭,‘黛叶青筠绿’的筠!” “哦,这样子!”小琴萱执笔认真的在上面写了三个工整的楷书,轻轻吹了吹墨迹,笔还给樊无期,号牌递到温庭筠手中。 “樊大叔我先走啦!”说着,小琴萱便拉着温庭筠往金陵楼里面走去。 樊无期摇摇头,转头,满脸笑容,“下一位,这位客官银票还是元宝啊,一百两一位!”,排队之人颤巍巍地递上了银票,并报了名字。 “小妹妹,这是作甚!”温庭筠若是此刻还不明白,那当真是白痴了。他不清楚这小丫头的身份,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帮自己,毕竟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赔礼道歉啊!”说着,手上力气极大,温庭筠竟是不能控制,只得被她拖着来到沐足的地方,“脱鞋!” “啊?啊!” 温庭筠站在金陵楼内,紧紧攥着那块写有自己名字的号牌,吞了吞口水,感觉云里雾里,温热透过脚下的蓝田暖玉,经过脚心,游过双腿,传遍全身,即便衣服有些湿,还是觉得温暖。 “天上人间!”温庭筠感叹到。 9 “啊哟!累死我了!”双儿揉着肩膀,扭着脖子,和小琴萱一起坐在楼梯口休息,此刻号牌已经发放完毕,她们也终于可以休息片刻。 “喏,吃点!”小琴萱把一块水晶红豆糕递到双儿面前,双儿接过去咬了一口,一脸满足。 “唔,红豆姐姐手艺就是好!”双儿说道,然后转头问道,“那个带面具的你认识?” “今晚第一次见!”小琴萱津津有味吃着红豆糕。 “嘶!你这丫头,也不怕领个坏人进来么!”双儿往小琴萱脑袋上戳了一下。 “唔,感觉不像,再一个,我不小心把洗脚水泼人家身上了!” “哎呀,不知道怎么说你,一百两都可以把他给买下来了,你这败家的小家伙!”双儿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还好吧!”说罢舔着手指,趴在栏杆之上,望着楼下。 罗刹已经成为金陵楼头牌有一段时日,竟是没有一人得进罗刹的小院,因为目前没人过得了罗刹的“天长地久”。 所谓“天长地久”,其实就是喝酒,从入金陵楼开始,天花板上悬着,地板上摆着,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酒杯,斟满各种美酒,想要见罗刹之人,需一杯不落全部喝完,喝完且不醉者,便可踏入小院,可独自一人欣赏那夜惊为天人的舞蹈。一时间引得无数英雄豪杰前来闯关,奈何纷纷醉倒,倒是有一人极为厉害,喝完了所有的酒,奈何只差一步,竟是倒在小院门口,令人惋惜。 “要是他们怕了,不再来了咋办?”小琴萱问罗刹。 罗刹却笑着说,“越是得不到,他们越想得到,越是困难,他们越觉得后面有宝藏,他们不但不会退缩,还会前赴后继,越发勇猛!” 果然如罗刹所说,每日醉成烂泥之人不计其数,然而热度不减,人反而越来越多。 一副寒酸样,又带了个面具的温庭筠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他就站在那里,紧紧攥着号牌,呆若木鸡。 “啧,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小琴萱砸吧着嘴说道。 “鱼玄机诗文侯教!”有一女子朗声说道。 “鱼姐姐又要和别人比拼诗词了!”双儿也来了精神,赶忙从楼梯上爬了起来,与小琴萱一起趴在栏杆之上,看着台上的一个绝美的女子。 论才情金陵楼有两美,师如是与鱼玄机。师如是名字中的“如是”,取自名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她琴棋书画,音律舞蹈,样样精通,诗文笔下生花,行云流水,清词丽句令人赞叹,晏婉芳的小猫名字正是出自她写的诗,“梦中本是伤心路,芙蓉泪,樱桃雨。” 师如是好似天山雪莲,可远观不可亵玩,清清冷冷,始终与人有些距离,同样才华横溢,鱼玄机则刚好相反,知性豪气,不属深闺不从浅闺,独立自主,个性张扬,从不迎合别人,自有一套自己的价值观。一次姐妹们聚会,鱼玄机酒后搂着师如是,动作亲昵,还赋诗道,“娶妻当娶师如是,奈何玄机非儿郎”,惹得姐妹们哄堂大笑,师如是面红耳赤,鱼玄机则倒头就睡,在金陵楼中传为笑谈。 一个九天仙子不可方物,一个豪放浪漫妩媚多姿,舍远求近,鱼玄机的人气却是比师如是要高许多。 鱼玄机色既倾国,思乃入神,喜读书属文,尤致意于一吟一咏。于是,鱼玄机在金陵楼内摆下文斗擂台,但凡赢了她,且她看得入眼之人,可为其座上宾,然而自她成为头牌以来,座上宾屈指可数。 只见此刻,鱼玄机站在一面屏风之前,屏风用红布盖着,一袭紫色衣衫,清丽脱俗,青丝不作修饰直垂而下,额头三粒菱形花钿妖冶非凡,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扫过众宾客,无不感到心头巨震,绛唇微启,皓齿白皙,只听她朗声说道: “今夜我们且玩一次大的,诗词胜于我,今夜便可提任何要求!” 此言一出,宾客沸腾。要知道,金陵楼的女子可都是卖艺不卖身,想要动手动脚都要好生掂量一番,谁知道这其他姑娘背后有没有一个如护晏婉芳一般的神秘人,良辰美景虽好,但也要有命享受才是。鱼玄机所言,这“任何要求”可是让人想入非非,这如何不让宾客欣喜若狂。 “玄机莫不是又喝醉了!”师如是站在远处,皱着眉头,有些担忧,身边是抱着芙蓉泪的晏婉芳。 “不知呢!”晏婉芳摇头道,“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子没那才华,能胜过她的男子又大多正人君子,放心呢,她自有分寸!” “请!”鱼玄机扯住红布,一拉,动作优美,红布翻飞,露出屏风,屏风上面有四个大字“酒色财气”! “酒色财气”乃是蓝陵的立命根本,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每日都要接触,陌生则因为没有以此为题行文赋诗。 底下宾客低头不语,苦思冥想,鱼玄机微微笑道,“不如就由玄机献丑,抛砖引玉一番!” “好!”底下宾客纷纷鼓掌叫好,有鱼玄机开头自然不错,一来可以观美人赋诗,二来也可探究她所表达的意思,是褒是贬,方便顺着她的思路进行,博得美人芳心。 鱼玄机清了清嗓子,赋诗道: “酒色财气人四戒,难割难舍世间藏。识得长短与是非,不似神仙也寿长!” 鱼玄机的诗歌点明酒色财气乃人生四戒,诸事都离不开,但凡事有两面,酒色财气也一样,不可偏颇一方,只要能把握其中的的度,就能够觅得人生真谛,和和美美,身体健康。 来金陵楼的许多人都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人,当下略一回味,觉得这诗的确有些意思,朗朗上口,富含哲理。观其诗,鱼玄机的立场则是中立,那么只需要顺其心意,以中立的角度来对诗即可,当下纷纷搜肠刮肚,引文据典,可这时去有人捷足先登,已经朗声赋诗一首: “千杯不倒真英豪,坐怀不乱道德高;君子爱财取有道,宽宏大量气自消!” “可恶!”宾客们心中不服,这第一个赋诗之人往往能够先入为主,引起鱼玄机的注意,一旦开了口,除非自己还有更好的佳作拿出,否则便又回到鱼玄机的回合,第一回合便已败下阵来。 宾客们纷纷环顾四周,要找寻这第一个赋诗之人,宾客们让出一条道,有一人缓缓上前。 “诶诶,萱儿妹妹快看,这不是你带进来的那个人么!”双儿说道。 只见那人衣着普通,略显寒酸,衣服上还有些水迹未干,最重要的是,带着一个面具,不是温庭筠又是谁。 “公子如此才情,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鱼玄机美目流转,落在温庭筠身上。 “小生长相欠佳,这才带着面具,也是不想污了姑娘慧眼,还望原谅则个!”温庭筠淡淡说道,有些许自卑。 “唔,原来如此,那请公子接题!”鱼玄机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继续出题。 “姑娘请!”温庭筠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还是以这酒色财气吧!唔!”鱼玄机略一沉吟,一只玉臂环抱于胸,一只手摸着下巴,在台上走了几步,灵动的双眼一转,闪闪发光,似乎已经有了作品,朝温庭筠一笑,说道: “推杯换盏成礼仪,萧条冷落人踪灭。金玉满堂民发奋,国运昌隆气自强!” “唔,夕有曹氏子建七步成诗,姑娘不遑多让,不多不少,竟也七步作诗,且跳出之前桎梏,上升到了国家社稷,了不得,小生献丑了!”温庭筠施了一礼,朗声道: “酒助礼乐社稷康,色育生灵重纲常;财足粮丰家国盛,气凝太极定阴阳!” 虽然隔着面具,但似乎也能感觉到温庭筠面具之下神采飞扬,双目炯炯有神。 “公子心怀天下,眼见远超小女子,这局是玄机输了!”鱼玄机面露难色。 “啊!这就输了?”宾客们不可置信,不想号称“吟诗颂词无敌手”的鱼玄机居然两回合便败下阵来,而且还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连脸都不敢露的小子。难道真如鱼玄机之前所说,这小子今夜便可提任何要求,哪怕是非分之想! “装神弄鬼!”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将温庭筠的面具打落在地,温庭筠终于露出真面目。 “原来是真的丑啊?”宾客震惊,金陵楼中雅雀无声。 豹头环眼,铁面虬髯,相貌奇异,犹如地府判官钟馗再世。 “呵!”温庭筠也不生气,蹲下将面具拾了起来,重新戴好面具,缓缓说道,“小生长相怪异,人送外号‘温钟馗’,惊了各位,扰了雅兴,还请原谅则个!”说着抬起头对着台上的鱼玄机欠身行李,“得遇姑娘三生有幸,就此别过!”说罢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鱼玄机秀眉微皱,咬着嘴唇,竟是有些不舍,一跺脚,也不在乎什么了,喊道,“别走!” 温庭筠停住步子,转过身来,不明所以。 “诸位护院大哥,把这厮给我扔出去!”鱼玄机素手叉腰,指着台下说道。 “哈哈,干得漂亮!”那华服公子鼓掌笑道,“这般污人眼珠之人,还是得让他张长记性!诶诶,你们这是干什么,拉错人啦!”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只听到“哎哟”一声,以及一个中气十足的“滚”字! 整个金陵楼哄堂大笑。那人以为鱼玄机气不过,不让温庭筠那么容易走出去,所以才让护院扔人,不想鱼玄机竟是让护院扔的是他自己。 “好了,碍事的人走了!还请其他人莫要做些多余的事,玄机谢过!”鱼玄机严肃说道,美目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视线落在温庭筠身上,表情突然变得丰富,俏皮起来,“公子,小女虽然输了,不过三局两胜,才赢了一局,公子还需继续努力呀!” 温庭筠摇头苦笑,“好!” “不知公子姓名?”鱼玄机问道。 “小生,温庭筠!温润如玉之温,庭院深深只庭,筠竹之筠!”温庭筠说道。 “嗯,小女记住了!”鱼玄机默念几遍,继续说道,“第二回合还请温公子出题!”说罢退开几步,自有侍女走到前面,将一张新的宣纸贴到屏风之上,鱼玄机做了个“请”的姿势。 “献丑了!”温庭筠也不扭捏,几步踏上阶梯,看似文弱书生,却有气贯山河之势,鱼玄机微微点头,颇为欣赏。 只见温庭筠沾墨挥毫,落笔稳如泰山,笔走龙蛇,气象万千,提笔干脆,不拖泥带水,字成,退往一边,说道,“姑娘请!” “江边柳?”鱼玄机轻声念到。 “正是,早些时候小生站在金陵楼下,胭脂河畔的柳树下,不想被一可爱的小女孩泼了一盆洗脚水,本来以小生这穷酸模样,就是再努力个百年也进不得这金陵楼,不想得遇贵人,竟是得以一睹这甲天下的金陵真容,即便此刻依然觉得云里雾里,不甚真实,方才姑娘让小生出题,搜肠刮肚,只想出这么个词,也算是缘分吧!”温庭筠平静说道。 “好!温公子还请稍等片刻,容小女思量一番!”鱼玄机略一沉吟,双手一拍,说道: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请温公子品评!” “好!好!好!”温庭筠连说三个“好”字,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不论遣词造句,音律平仄,意境诗情都乃上乘之作!小生自知写不出超过姑娘的诗,这局便是小生输了!”温庭筠由衷感叹道。 “呼!”底下的宾客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搬回一局,否者被这小子连赢两局那还了得,再见识过那诡异的长相之后,心中早已将其比作癞蛤蟆,此刻温庭筠就是一只想吃天鹅屁的癞蛤蟆,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得逞。 “承温公子谬赞,如今我们打成平手,第三回合轮到小女子出题!”鱼玄机环视一周,发现旁边的小碟之中有刚才红豆妹妹送过来的水晶红豆糕,眼珠子一转已经有了注意,“温公子,请以‘红豆’为题!” “红豆?”温庭筠略一沉吟,也如鱼玄机一般在台上走了几步,鱼玄机心中默默跟随温庭筠脚步,走一步,数一步,正好也是第七步时候,温庭筠停住了脚步,朗声念到: “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诗词念罢,雅雀无声,片刻之后掌声雷动,欢呼雀跃。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鱼玄机默念几遍,不觉竟是泪眼朦胧,“我输了!” “诶诶!”宾客们突然反应过来,这可是关系到鱼玄机今夜归属的重大问题,自己居然为敌人鼓掌,不禁想抽自己一个耳光,“玄机姑娘,在试上一试嘛,别轻易认输啊!” “就是!”有人附和。 “呵!你们来!”鱼玄机对着台下说道,“你们若是有人写出比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还要美妙的诗句,我现在就嫁给你!” “呃!”宾客们不再言语,的确,这句诗可谓登峰造极,红豆本就有相思之一,又名相思子,那“入骨相思”一语双关,其中缠绵之意,教人不由销魂,“知不知”将那份爱恋之意,相思之苦,无语凝噎之感描绘得淋漓尽致,实在是无懈可击。 “好吧!玄机愿赌服输,敢问温公子愿望是何?玄机。。。”鱼玄机双颊绯红,紧咬双唇,“玄机定会满足!” “唔。。。原来还有这个彩头!”温庭筠想了想,“任何愿望皆可么?” “嗯!”鱼玄机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声如蚊蝇,几乎不得听闻,暗自后悔当初自大夸下的海口。 “唔,小生需要文银一百三十六两!”温庭筠说道。 “啊!?”鱼玄机惊诧不已。 “啊!?”台下宾客不可置信。 “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纹银一百三十六两?”鱼玄机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确认了一遍。 “姑娘没听错,正是纹银一百三十六两!”温庭筠认真说道。 “何解?”鱼玄机问道。 “一百两乃一个小妹妹所借,因此才得进这金陵楼,借而不还视为不义,小生做不得;三十六两为蓝陵至帝京的车马费,小生与一车夫已经谈好价格,正为车费头疼!”温庭筠一本经说道。 “唔。。。”鱼玄机揉着额头,颇受打击,“速去取纹银一百三十六两与温公子!”有丫鬟转身便去了。 待得了纹银,温庭筠告谢之后,寻得小琴萱踪迹,将一百两还给了她,与众人告辞之后便离开了,留下满堂瞠目结舌。 鱼玄机悻悻然,结束了诗文擂台,回了房间,心中压抑,拉过被子蒙着头便沉沉睡去。 第三日,查得温庭筠这日离开蓝陵,鱼玄机策马狂奔,一袭紫衣飘然出尘,终是在蓝陵门口将车马拦下,二人相对无言,鱼玄机朗声念道: “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 疏散未闲终遂愿,盛衰空见本来心。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 温庭筠没有说话,车马缓缓驶离蓝陵,终是化作一点,融入山林。 鱼玄机摇头苦笑,骑着马缓缓而行,回到金陵楼,自此再也没有摆过诗文擂台。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9章 烟花柳巷红尘客(六) 10 “萱儿妹妹,这里!”双儿在楼上朝小琴萱喊道,“红豆姐姐这里!” 小琴萱摇头苦笑,双儿只要往红豆姐姐的闺房跑,就一定是又有好吃的东西可以吃了。 红豆的本名并不是红豆,原名萧凝紫,作为金陵九大头牌之一,模样不用说,自是倾国倾城,不过与其他女子擅长琴棋书画,音律舞蹈不同,萧凝紫所擅长的是厨艺与刺绣,若说这些姑娘谁脱离了金陵楼还能生活得很好,除了公孙小妹,便是这萧凝紫了,要么开个小餐馆,要么开个小绣房,以她的手艺,自能名动一方。 食c色,性也,青楼之内,美人下厨,总是让人浮想联翩。蓝陵城内,多少人以吃到萧凝紫亲自下厨所做的美味佳肴而引以为豪,美人在侧,秀色可餐,珍馐美馔,唇齿留香,当真人间一大快事。由于青楼夜晚才开始迎客,萧凝紫又是以厨待客,因此宾客最少,少时仅一人,多时也只人,虽然如此,但人气不减,据传与萧凝紫共度晚宴的名额已经排至几年之后,可见一斑。 至于刺绣,则是金陵楼的一大卖点,每隔几个月,金陵楼都会举办一次小型的拍卖会,所拍物品包括各位姑娘的墨宝c画作,压轴的则是萧凝紫的绣作。萧凝紫心灵手巧,针线在其手中仿佛活了一般,绣男女老幼惟妙惟肖,绣花鸟鱼虫栩栩如生,绣锦绣河山壮丽华美,每个作品都能拍出天价。 而红豆的名字,则是金陵楼的内部称呼,究其原因有二,其一,萧凝紫最喜用红豆作甜食,红豆汤,红豆糕,红豆沙,红豆羹,但凡与红豆有关,她都会做,味道甜美,令人赞不绝口,不过只有金陵楼内的人才有口福,小琴萱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其二,但凡萧凝紫的绣品,不论何种主题,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使用殷红的绣线绣上一个红点,仿佛一颗红豆一般,乍一看十分突兀,但看久了反而觉得浑然天成,融为一体,若是少了这颗红豆,反而觉得有所欠缺,或者说,正是这颗红豆才是点睛之笔。正因如此,萧凝紫在外也被叫做“红豆绣娘”,美名远播,甚至听闻帝京城有位身居高位的年轻官员最喜收集萧凝紫的绣品。 温庭筠留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佳句离开后,金陵楼里两位女子茶饭不思,除了鱼玄机,便是这喜好红豆的萧凝紫了。罗刹曾和小琴萱说,喜欢红豆的女子,心里都装着一个无法割舍的人,那种想念不得见,见而不能相认,纵有千言万语,只能擦肩而过的痛楚,深埋心底,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小琴萱听得似懂非懂。 小琴萱进门时候,双儿正端着小碗,津津有味地吃着冰镇红豆汤。金陵楼里温暖如春,又有冰窖,哪怕现在已是秋天,想吃冷饮也是不难,听双儿说,最惬意的是冬季白雪皑皑时候,坐在火炉旁吃着红豆冰沙,简直极品享受。 “红豆姐姐!”小琴萱甜甜地叫了一声。 萧凝紫浅浅一笑,“萱儿多吃点,姐姐做了挺多的,你一会儿给罗刹妹妹送些去!” 无论什么时候看,萧凝紫始终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恬静怡然,与世无争,姐妹们玩闹时候,她就静静坐在一旁,笑容甜美,一个人时候,要么在厨房忙忙碌碌,要么坐在床边,描画图案,穿针引线,一举一动,无不透着优雅,小琴萱觉得,若是蝴蝶拿起花绷子,捏着绣针,应该也是这般模样。 小琴萱坐到双儿旁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清爽可口,甜而不腻,十分美味。 “红豆姐姐,再说一遍绣娘与小秀才的故事吧!”双儿放下勺子,朝一旁安静绣着图案的萧凝紫央求道。 “这丫头,这故事都听了几十遍了,怎地还听不够么,我都讲腻了!”萧凝紫假装生气。 “嘿嘿,好听嘛,而且,萱儿妹妹没听过,红豆姐姐你就再说一遍嘛!”双儿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萧凝紫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 “好啦,好啦,再说一遍就是,不过这是最后一遍哦,以后你再撒娇我也不说了!”萧凝紫笑着说道,“红豆沙还有许多,再吃点!我给你们慢慢讲就是!” 萧凝紫将针插在绣布之上,把花绷子放到一旁的竹箩之中,将秀发笼到耳后,抬头看着窗外,思绪也仿佛飘飞到了许久之前。 “很久之前啊,有一个小秀才,还有一个名叫绣娘的小女孩,他们是邻居。。。” 小秀才原名李书桐,其父是远近闻名的读书人,三十岁时考上了秀才,双喜临门,第二年得一子,希望孩子也能有出息,家里又有颗梧桐树,便取名“书桐”,谐音“书同”,也是希望他也能做些学问,于是街坊邻居便叫他小秀才。奈何天有不测风云,李秀才好日子没过几天便身染重病,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李家本就不富裕,李秀才生病时更是花去许多积蓄,债台高筑,如今孤儿寡母没了经济来源,生活更是艰难。不过小秀才之母倒是坚强的人,并没有怨天尤人,靠着磨豆腐营生,还完了外债不说,收入也够母子两勉强度日,小秀才聪颖听话,日子虽然辛苦,但二人过得倒也幸福。 再说绣娘,生于当地有名的商贾之家,家财万贯,良田百亩。绣娘模样生得极美,活泼灵秀,纤眉大眼,肌肤白皙,年纪虽小却已经展露美人风采。绣娘自小便在家人的教导下学习刺绣,心灵手巧,天赋极佳,小小年纪便能绣出不亚于名家之手的作品,随着年岁增长,技法更加纯熟,图案秀丽,色泽文静,针法灵活,绣工细致,形象传神,有“绣花能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的美誉,加之出落得越发动人,虽养在深闺,却是名声在外。 离秀娘家后院不远,穿过一条人迹罕至的巷道便是小秀才的家。绣娘从小便在深宅大院中长大,没怎么出过大门,一日发现了后院侧门,鬼使神差般地走到门口,并将门打开,不过却是伫立门口,举步不前。小秀才正好从旁边玩耍经过,发现了这个皱着眉头的小姑娘。这姑娘模样甚美,比隔壁的丫蛋好看不少,当时就把小秀才给吸引住了,看小姑娘犹犹豫豫,便上前搭话,不想小姑娘害羞,竟是又躲回门口,小秀才探头过去,发现小姑娘脸颊绯红,模样甚是可爱,这便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之后小秀才时常跑到那里,有时候能遇到,有时候则不能,见的次数多了,二人也相熟起来,互相也知道了对方姓名。因为那条巷道鲜有人来,这巴掌大一块地方,倒成了两个孩子相会的秘密场所。绣娘不便出门,多数时候是小秀才坐在门口陪她聊天,这一聊便是许多年。小秀才长成了英俊儒雅,谦谦君子之态,绣娘出落成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一段恋情最美好的时候,便是你不言,我不语,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有自己的时候。绣娘如此,小秀才亦是如此。若是放之才子佳人小说,有这般描绘,便是男女主角,天造地设一对,奈何现实比小说更加残忍。 绣娘到了出嫁年纪,提亲之人踏破了她家门槛,绣娘急在心里,千般不愿,万般不从,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不听,很快便为绣娘选定了一个门当户对之人,并已经定下婚期,不日便要上门迎娶。 小秀才博览群书,满腹经纶,才华横溢,适逢一年一度的国学院招生考试,小秀才自是要去试上一试,离别的日子已经临近,刚巧,离开的时间便是绣娘出嫁的日子。小秀才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绣娘出嫁如此大事传得满城风雨,他居然都不清楚。偶尔读书累了,还是会到绣娘家后院门口坐会儿,不管绣娘在与不在,都会在那说会儿话。 小秀才临行前的头一个傍晚,也是绣娘出嫁的前一天,小秀才又来到了这里,本意是来和绣娘告别的。门依然锁着,不过与以往不同,贴了个喜字。小秀才不明所以,摇头苦笑,坐到了台阶上,往后一靠,想要靠在门上,没想到这一靠竟是靠了个空,直接倒了下去,背撞到了门槛上,疼得龇牙咧嘴,耳边听到“噗嗤”一声,不是绣娘又是谁。 “小秀才,这是作甚?”小秀才躺在地上,抬眼看到衣着光鲜,端着个盘子,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绣娘。 “唔,看星星!”小秀才砸吧着嘴,双手枕到脑后,翘着二郎腿,一副很享受地模样。 绣娘抬头看看,夕阳正好,天边烧得正红,哪有半点星星,低头娇嗔道,“骗子!” “我的好绣娘,当真不骗你,我这是摔得满眼冒金星哪!”小秀才笑着说道。 “快些起来!”绣娘侧过头去,面红耳赤,“不害臊,什么你的你的!” “呵呵!”小秀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尘土,“绣娘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么?” “你最爱吃的红豆汤!坐下吃吧!” 二人还如以前一般,一个坐在门内,一个坐在门外,小秀才端着红豆汤,吃得正香,眉开眼笑,绣娘也不说话,静静看着,不时帮小秀才擦擦嘴,宛若一对小夫妻,恩爱甜蜜。 “绣娘,你家莫不是有什么喜事?”小秀才放下碗,倚着门,抬头望着门上喜字问道。 绣娘本想再帮小秀才擦擦嘴,不想听他这么一问,手僵在半空中,神色黯然,双眼朦胧。 小秀才看到绣娘举动奇怪,心中一惊,脸色焦急,赶忙询问。 绣娘自知失态,赶忙侧过头抹了抹眼泪,回过头强颜欢笑,“姐姐要出嫁了,我这做妹妹的颇为不舍!” “原来绣娘还有个姐姐啊,我居然都不知道!”小秀才摸着脑袋,有些尴尬。 “你除了读书还知道什么!”绣娘语气有些重,话说出口自己竟是也被吓了一跳,咬着嘴唇,捂着嘴,有些局促不安。 “绣娘。。。你这是怎么了。。。”小秀才担心得紧。 “没事呢,你明天便要远行,许久都不得见,心中不舍,不禁有些失态了呢!”绣娘赶忙转移话题,“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嗯,娘已经帮我收拾妥当,明日天不亮便要乘船往帝京去了!”小秀才说道。 “嗯,那便好,婶婶拉扯你长大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养大,你这一去不中便是半年还多,中了便要好些年,好好陪婶婶吃顿饭!”绣娘轻声说道。 “嗯!我会的!”小秀才点头说道,突然眉头紧皱,“诶,绣娘,不对啊,什么叫‘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养大’!你都学坏了!” “哈哈!”绣娘笑了起来,恰巧最后一缕夕阳照了过来,绣娘越发明艳,小秀才看得有些痴了。 “哪,这送你!”绣娘说道。 “什么?”小秀才看到眼前有块白布,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方手帕。 小秀才接了过来,入手丝滑,带着绣娘的余温,以及绣娘身上的体香,展开一看,绣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皂荚树下嬉戏的图案,两个孩子天真童趣,模样惟妙惟肖,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活灵活现,看着,仿佛也能听到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心中不禁也是愉悦起来,正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小无猜之景。 “这是!”小秀才伸手摸了摸图案上的皂荚,那本是一个熟透炸开的皂荚,果实本应是鲜绿色,却用了殷红的丝线,仿佛鲜血一般。 “我喜欢,你管得着!”绣娘嘟着嘴,把手背到了身后藏起来,不让小秀才看到手指伤痕累累。 “唔,我挺喜欢呢!像红豆一般,就像第一次送你的那颗!”小秀才轻轻摩挲,仿佛抚摸恋人的脸,思绪仿佛回到那个下雨天。 “嗯,挺像呢!某人下雨天不打伞,淋得跟个落汤鸡一般,为的就是送一粒红豆过来,当真不可理喻呢!”绣娘双手抱胸,歪着嘴,不屑地说道。 “呵呵!是挺不可理喻呢!”小秀才摸着脑袋。 “桐儿!回家吃饭了!”有一妇人声音从远处传来。 “诶,娘,这就来!”小秀才大声回答道。 小秀才转过头,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手帕,朝绣娘无奈地笑了笑,“我娘叫我回去吃饭了!” 绣娘张嘴几次,可没发出半点声音,只得闭上眼,深深呼吸,片刻才睁眼说道,“嗯,快去吧!” “唔,绣娘,那我走了!替我与你姐姐说声抱歉,不能去参加她的婚礼!”小秀才说道,有些遗憾。 “嗯,会说的!”绣娘笑着说道。 “那我。。。真的走了!”小秀才有些不舍,想转身,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可能。。。很久不能来看你了,你。。。要多保重。。。” “嗯!”绣娘轻叹,“明日家里忙,就不去送你了,你。。。且保重,一路顺风。。。” “嗯!好的,那。。。我走了!”小秀才虽然不舍,还是转身离开了。 走到一半,心中压抑,仿佛要爆炸一般,小秀才猛然回身,不曾想怀中却是撞进一个温暖的身体,腰被紧紧环住,鼻息之间全是淡淡香气。 绣娘第一次踏出了那道门槛!小秀才惊诧不已! “绣。。。绣娘。。。”小秀才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是有些舍不得你,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怀中的绣娘有些呜咽。 “咳咳!我不是还会回来么!”小秀才面红耳赤,一双手举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视线往下,是绣娘乌黑的秀发,以及美背柳腰,小秀才吞了吞口水,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呼吸急促,手轻轻地环了过来。他能感受到,在双手环住的一瞬间,绣娘身体突然僵硬,然后便柔软下来,小秀才腰身上的那双手,环得更紧了。 “绣娘!”小秀才轻轻唤道。 “嗯!”怀中的绣娘轻声细语。 “等我回来,便来娶你,等我可好!”小秀才温柔说道。 绣娘不可置信地抬头,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吓得小秀才更加慌乱。 “绣娘,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小秀才焦急地说道。 “没!”绣娘拼命摇头,“听到你说要娶我,心里高兴!” “那应该笑才对!”小秀才用那一方手帕替绣娘擦去眼泪。 “嗯!”说着竟是踮起脚尖往小秀才唇上一吻,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留下一句话,挣脱小秀才的怀抱,便转身跑回院中,关上了门。 “我等你!” 小秀才摸着自己的唇,仿佛还带着绣娘的温度,不自觉喜上眉梢。 “桐儿,吃饭了!”小秀才的娘又喊了一遍,小秀才将手帕藏入怀中,再三确认一番,这才应了一声,走出小巷。 第二日,小秀才乘船离开。 “然后呢?”小琴萱问道,心中挂记这绣娘与小秀才,想知道他们是否有情人终成眷属。上次在巫云神社听那妖道胡诌,虽然胡说八道,但有些东西倒也属实,大户人家最讲究门当户对,小秀才与绣娘家门不当户不对,定然不为世俗所接受。 “然后啊!”萧凝紫看着两个目不转睛的小丫头,微笑着说道,“绣娘以死相得家里不得不把婚事推了,这么一闹,饶是绣娘再是美若天仙,也无人敢娶,终日呆在家中绣花。小秀才不负众望,一举夺魁,以全科第一的成绩拜入国学院,更是被祭酒柳楠儒收为弟子,得柳老真传,短短两年便入朝为官,平步青云,之后回到家乡,娶了绣娘为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生活美满,膝下育有一女,也如绣娘一般美丽。” “哇,真好呢!我们都快要哭了!”双儿和小琴萱都抹了抹眼泪。 “唔,好了!”萧凝紫一拍手,说道,“故事呢,听完了,萱儿待会儿给罗刹妹妹送些红豆沙过去!” 小琴萱与双儿聊着天便出去了。 “唔,这故事真好呢,百听不厌!”双儿又揉了揉眼睛,似乎泪水还未擦干,“萱儿妹妹怎么不说话呢,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样!” “唔,双儿姐姐,你听了许多遍这个故事了么?”小琴萱问道。 “嗯,是啊,我都快可以背下来了,只不过没有红豆姐姐说得这般好!”双儿说道。 “唔,这样么,我总觉得这故事结尾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小琴萱皱着眉头,萧凝紫所说的这个故事,从头至尾都是悲伤基调,应该是个悲剧才对,最后的那个结尾皆大欢喜固然不错,但太过仓促,好似后面还有许多故事未说,强行被安插进来,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可能是错觉吧,皆大欢喜最好了,师姐姐她们房中最多这些伤感的小说,我看一次哭一次,所以还是喜欢红豆姐姐说故事!”双儿笑着说道。 “也许吧!不过那个‘李书桐’我好像在哪听过,唔,‘李书桐’,‘国学院’,‘柳楠儒’,要是三哥在就好了,他指不定能知道!” 是夜,凄凄月光入窗棂,柔柔美人倚塌边。萧凝紫和衣而眠,脸上满是泪痕,手中握着一个玲珑骰子,中间镂空,安着一颗红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0章 烟花柳巷红尘客(七) 11 金陵楼的第九层,属于金陵楼禁地,即便是九位头牌,在不得吩咐的情况下也是不得随便踏足的,因为这里住着掌柜。 掌柜姓甚名谁无人知晓,只知道她当年一身红色嫁衣,一把古朴长剑,一匹枣红骏马,只身一人来到蓝陵,瞬间在蓝陵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蓝陵能有今日模样,说是她一人功劳,一点也不为过。掌柜来到蓝陵时,正是蓝陵最为黑暗的时刻,歹人横行,盗匪猖獗,流寇作乱,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几任朝廷命官先后暴毙而亡,官府出动了官兵围剿,甚至有修士加入其中,当时把贼人剿灭,过不了几日太平日子,贼人便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蓝陵也就成了朝廷一大心病,谈及蓝陵,恶名远播,闻之色变。 那时候蓝陵哪有今日车水马龙的繁华模样,就是一个萧条冷落的穷乡僻壤,本地居民都不愿多呆,纷纷背井离乡。虽然洛水是交通要道,但洛水河上,蓝陵一带,水盗极多,十里水路被拦一二十次也还算少数,雁过拔毛,商人能留下性命已经算是万幸,沉尸洛水之人不计其数。因此,商人宁愿多花几倍时间绕行远路,也不愿途径蓝陵。蓝陵越来越萧条,最后变成了“烂陵”。 掌柜容颜绝世,身材曼妙,红色嫁衣犹如落跑新娘,来到蓝陵这罪恶之地,简直如同羊入虎口,那些贼人看她目光淫邪,想入非非,恨不得将她扑倒在地狠狠蹂躏一番。这些贼人恶贯满盈,官府都拿他们毫无办法,早已无法无天惯了,本以为羊入虎口,奈何恰恰相反,位置互换,却是虎入羊群,掌柜一人一剑,屠尽满城流寇。恰巧新一波奉命剿灭盗匪的军队来到,看到尸山血海之中绝世而独立,纤尘不染的冷艳女子,无不赞叹。 相传女帝龙颜大悦,当夜便与供奉一同到了蓝陵,与掌柜在洛水河边私下谈了许久,内容如何,无人知晓,只知道数日之后,大批的金银c物料c工匠由军队护送抵达蓝陵,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建设工作,仅半年时间后,蓝陵初具规模。 许多江湖义士听闻掌柜事迹纷纷慕名而来,既惊艳于其盛世美颜,又折服于其绝世武功,纷纷为其马首是瞻。有了掌柜,以及这些江湖义士的加入,蓝陵治安迅速转变,掌柜更是派人前往全国各地,游说商贾,为他们水上护航。经过几年不懈努力,蓝陵终于有了起色,焕发博博生机。 蓝陵还有一大特色,且在盛唐境内独一无二,城内无一官一役,一兵一卒,无需纳税,全部由蓝陵城内各行各业龙头推举代表进行管理,可谓有着极大的自由,不知道这是否是掌柜与女帝当年在洛水河边的约定。虽说不受管辖,但也不能毫无限度,若是罪大恶极,或是公然与官府为敌,也会受到朝廷制裁,比如那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落魄剑客,就因为杀了朝廷命官而被通缉在案。 总而言之,掌柜是个极富魅力的神秘女人,提起金陵楼掌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掌柜躲躲脚,蓝陵城都要抖三抖,可见在这蓝陵城内,掌柜就是手眼通天之人,令人折服。 然而此刻,金陵楼第九层门口却已经聚集了十人,包括九大头牌,还有樊无期,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贸然闯进去。 “话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一听说情况紧急就跑上来了!”樊无期说道。 “我与几位姐妹是听双儿说掌柜的。。。”晏婉芳有些犹豫,“唔,听说掌柜的被一歹人袭击,可能有生命危险!” “唔,我两是小琴萱告诉的!”罗刹揉着额头说道。 “哈哈!有趣!”鱼玄机笑着说道,“这两小丫头这是闹得哪一出呢!” “唔!”师如是心思细腻,此刻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到了什么,“掌柜的武功高强,若是碰到连掌柜都对付不了的人,除了小妹与樊大哥,我们几个弱女子完全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拖了后腿,双儿的意思却是让我们都来,的确匪夷所思,而此刻两个小丫头又都不在,着实匪夷所思!” “莫不是开玩笑?”公孙小妹怀中抱着长剑,咬着手指说道。 “呃。。。只怕不是,双儿与萱儿都是听话的孩子,怎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而且还是开掌柜的玩笑!”萧凝紫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就是考虑太多,要我说直接把门踹开,进去一看便知了嘛!”樊无期大大咧咧说道。 九个姑娘不约而同让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诶,我说。。。别啊,我就随便一说!”樊无期十分尴尬。 “万一里面当真有武林高手,你就忍心看我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香消玉殒么!我们这些弱女子命好苦啊,居然还要被拉去做挡箭牌!”罗刹一副痛心疾首模样,更是挤出几滴眼泪来,楚楚动人。 “咳咳!别人我倒是不说,就你,弱女子?呵呵!”樊无期一脸不屑。 “找死是不是!”罗刹立刻翻脸,哪里还有刚才的柔弱模样。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成么!”樊无期立刻求饶。 “那还不去!”罗刹说罢还往樊无期屁股上踢了一脚,踢得他一个趔趄,惹得其他姑娘掩嘴轻笑。 樊无期揉着屁股走到门口,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咔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我真踢了啊!” “嘶!”罗刹就要发作,樊无期赶忙示弱,回过头,提腿就往门上踹了过去。 房内有细微的声响,似乎正往门口过来,公孙小妹离得最近,听得最为清楚,当下立刻喊道,“小心!” 樊无期脚还未踢到门,门却已经打开了,只见披着头发,脸色有些潮红,身着内衣,披着小袄,赤裸玉足,美梦初醒般的掌柜站在门口。樊无期大惊失色,若是继续踢过去,怕会踢到掌柜身上,只能强行改变方向,擦着掌柜的耳旁而过,掌柜面不改色,眼睛都没眨一下,腿风带起掌柜的一头青丝。樊无期赶忙收脚,退到一旁,表情尴尬。 “这是作甚?”掌柜冷冷说道。 “这个。。。该怎么说呢。。。”几人面面相觑,既然掌柜好端端站在这里,那两个小丫头所说地有生命危险已经不攻自破了,几人无奈,看来的确是被这两个小丫头摆了一道,不过又一想,这两个小丫头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拿掌柜开玩笑。还好刚才那没有破门而入,看掌柜的打扮,明显是刚从床上起来,要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们女子还好,只怕樊无期这双眼睛要交代到这了。 “哇呀呀!”这时两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个娇小的身影一闪身便冲到了众人身前,不是小琴萱和双儿又是谁。只见这两个小丫头一人提着一根厨房找来的擀面杖,气势汹汹,仿佛两只发怒的小老虎一般,没给人害怕的感觉,倒是可爱至极,让人忍俊不禁。 “嗯哼!”掌柜冷哼一声,其他人也都盯着两个小丫头看。 “双儿姐姐,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啊!掌柜没事啊!”小琴萱用手撞了撞旁边的双儿,吞了吞口水说道。 “小心点,为了保护我们不受那贼人所害,掌柜现在肯定身不由己,受制于人呢!不要放松警惕!”双儿严肃说道,一副紧张模样,一双大眼睛越过挡在门口的掌柜,不停地往屋里瞟去。 听着两个小丫头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几人更是一头雾水,罗刹赶忙蹲了下来,问小琴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11 “事情是这样的。。。”小琴萱娓娓道来。 今日早些时候,小琴萱和双儿如往常一般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端着木盆打算去倒水的时候,一开门便有一人倒了进来,把两个小丫头吓得够呛,水撒了一地,也泼了那人一身。 只见那人衣着光鲜,相貌也颇为俊朗,尤其是那两撇上唇胡颇为好看,若是换了其他姑娘,指不定被这人迷得神魂颠倒,奈何遇到了两个不懂男女之事的小丫头。 “哎哟,吓死我了,大清早的!”双儿拍着胸口,喘着粗气。 “唔!酒!”地上那人动了一下,眼睛勉强睁开,转了一下便又闭眼睡了过去,原来只是刚才的水把他给淋得清醒了一下。 “唔!”小琴萱捏着鼻子,小手拼命的扇风,“又是个臭酒鬼!” “唔,好狗都知道不挡道呢,这人偏偏挡住门口,大清早地,当真晦气!”双儿十分厌恶。 烟花之地醉酒者极多,金陵楼里自打罗刹来了之后,喝得烂醉之人更是不计其数,两个小丫头起初还被恶心得不行,见多了竟然也渐渐习惯了,人手不够时候也会帮着一起清理。不过毕竟是两个孩子,饶是天天干活,力气比同龄孩子大些,但若要搬动成人还是比较困难,这会儿两个小丫头十分头疼。 “这大清早的,护卫大叔们刚好换班,也没个人可以搭把手的!”小琴萱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怎么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二人不必转身也知道是谁。金陵楼起床最早之人并不是小琴萱和双儿,而是掌柜,这说话之人便是掌柜。 “唔,掌柜的,你来的正好,你看这人大清早的喝成个烂泥一般,还挡着门口,当真可恶呢!还好是早上,要不非影响生意不可!”双儿指着地上的醉鬼说道。 “哦,这样子!”掌柜缓缓走了过来,朝着地上的人看了一眼,瞬间脸色大变,呼吸急促,惊慌失措,竟有些站不稳当。 “掌柜你没事吧!”两个孩子也被掌柜下了一跳,掌柜于两个人心中一直是那种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何尝见过这般失魂落魄的掌柜。 “无。。。无妨!”掌柜闭着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恢复那般淡然模样,“这人你二人便不用理会了,我来处理就是。”说罢竟是俯下身子,将醉汉给扶了起来,让他搭在自己肩上,往金陵楼内走去。 经过二人身边时,两个小丫头听到那醉汉喊了一个名字,“灵儿!”,感觉掌柜有那么一瞬间僵住了一般,顿了一下。走出去不远,便听到掌柜声音传来,“取块干净毛巾,打些热水送来我的房间!” 两个小丫头听从吩咐将热水与毛巾送到掌柜房中,见到那男子躺在掌柜的床上,掌柜就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两个小丫头惊奇不已,掌柜的闺房就是女子都极少踏足,何况还是男子,踏足就踏足了,居然还躺倒床上了,当真不得了。但掌柜从来不喜别人过问她的事,两个小丫头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过问,放下木盆后便蹑手蹑脚退出房去了。出门时看到掌柜已经将木盆端到了床边,正拧干毛巾为那男子擦拭。 “唔,这男子来头肯定不一般!”关上房门,双儿摸着下巴小声说道。 “嗯,我还是第一次见掌柜对哪个男子这么温柔呢!”小琴萱同意双儿的说法。 “算了,这事不要说与别人听,我们还是先走吧!”双儿拉着小琴萱就要离开。 “你这个负心人,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房中突然传来掌柜的怒骂声,还带着哭腔。 “灵儿,别这样!”另一男声说道。 两个小丫头被房中地动静给下了一跳。 “遭了,掌柜有危险!”双儿说道,就要往里面冲,却被小琴萱一把拉住。 “双儿姐姐,你冷静点!里面现在什么情况我们根本不清楚哇!”小琴萱心中也颇为紧张,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嗯嗯,也对,我们悄悄地,别出声,先看一下!”说罢两个小家伙悄悄推开一条门缝,一上一下往门内看去。 “你们看到了什么?”公孙小妹问道。 “咳咳!”其他人颇感尴尬,这对话,加上两个小丫头所说的“欺负”,再加上掌柜这般打扮,心中大概已经清楚了事情经过。金陵楼不似其它青楼做皮肉生意,除了几个身世坎坷的女子,其他人,包括几大头牌在内,都还是处子之身,虽无经验,但也了解风月之事,而公孙小妹练武成痴,对男女之事与两个小丫头一般,不甚了解。 “看到那个男的拿着刀子,掌柜被他压在床上,掌柜拼命挣扎,盆都被踢到地上,水泼了一地!我们担心掌柜安危,生怕一不小激怒了这贼人,这才不敢轻举妄动,先去通知了大家,又去找了武器!”鱼玄机想要捂住双儿的口不让她说,但还是晚了一步,双儿还挥了挥手手中的擀面杖,十分威风。 掌柜面红耳赤,颇为尴尬,除了公孙小妹和两个小丫头,一众人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直接从九层楼直接跳下去。 “咳咳,那你们去找樊大哥和小妹还说得过去,怎么把我们也叫来了,我们可不会武功啊!”师如是赶忙岔开话题,缓解尴尬。 “唔,我们觉得那人估计是贪图掌柜美色,没准看到诸位姐姐绝世容貌便会分神,这时我们便冲出来给他当头一棒!”小琴萱说道。 “呃。。。敢情我们被这两个小丫头拉来施展美人计呢!”晏婉芳捂着额头笑道。 其余众人也是颇为无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两小丫头一本正经模样,初衷又是好的,是在不好责备,饶是淡然的掌柜也只能摇头苦笑,摆了摆手让大家散了,众人早就想逃离此处,纷纷准备转身,晏婉芳拉过公孙小妹,罗刹拉过小琴萱,鱼玄机打算去拉双儿。 这时候,掌柜香肩之上便有一人楼了过来,正是那个男子,只见那男子衣衫不整,较有兴致地看着众人,说道,“灵儿,这是怎么了!” “哇呀呀,就是这家伙!我让你欺负我们掌柜!”双儿喊道,说罢更是一跃而起,擀面杖当头砸下。 鱼玄机来不及拉住双儿,掌柜正要侧头与男子说些什么,也完全来不及出手,其余众人一门心思只想离开,更是来不及反应,那擀面杖就这般砸到了男子头上,发出“嗙”的一声。 所有人都傻眼了! 13 “你看,问题来了吧!”看着和双儿有说有笑离开的小琴萱,樊无期朝旁边的罗刹说道。 “有什么问题,没看出来啊?”罗刹一脸无辜。 “风月之事啊!”樊无期说道,“这金陵楼不做皮肉生意,环境倒是不错,但万一哪天哪个姑娘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干柴烈火,一不小心。。。呃。。。那啥了。。。这回穿着衣服,这两小丫头以为是打架,下次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不穿衣服的,你该怎么解释!” “实话实说呗!有什么了不起的!”罗刹一摆手,“杞人忧天,几个人是生来就会的,还不是别人教的!” “你!”樊无期无奈,“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怕那小子回来你不好交代嘛!” “哟呵,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关心人的嘛!”罗刹一脸坏笑,更是凑近樊无期,呵气如兰,樊无期顿时红了一张脸。 “咳咳!”樊无期赶忙装作看其他地方,不敢与罗刹对视,“这不是怕你连累我么!” “哼!”罗刹娇嗔道,“早知道就让赵无极出来了!” “呃。。。无极兄灵体尚未凝结完全,使不得,再说了,无极兄比我还怕你呢!”樊无期挠着头说道。 “哼!”罗刹远离樊无期,突然笑着说道,“我一直不懂那小子的想法,作为一个修真者,神通广大,却要装作普通人,可以不使用神通便不去使用,本以为是扮猪吃老虎,不曾想,原来用普通凡人视界看这芸芸众生相,却是这般有趣,我都忘记这种感觉许久了!” “嗯,是啊,陪着这小丫头这么玩闹,我也快忘我是个几万岁的人了,哈哈!”樊无期笑道,摇着头缓缓走开了。 是夜,金陵楼九层,掌柜房中。 锦被之下,二人缠绵一起。掌柜发丝凌乱,面色潮红,香汗淋漓,趴在男子胸口轻轻喘息,素手拂过男子结实的胸口;男子喘着粗气,看着罗帐顶,嗅着掌柜的发香,胸口一起一伏,手在掌柜白皙的后背之上游离,显然刚翻云覆雨一番。 “还走么?”掌柜轻声问道。 “不走了,逃也逃累了,受够了!”男子淡淡说道。 “嗯,那便好!”说罢在男子怀中蹭了蹭,不再是地位非凡的金陵楼掌柜,而是男子口中的灵儿。 “当初做了那般禽兽之事,我无颜面对你,才会留书不辞而别,你就是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也绝无。。。”男子“怨言”二字没有说出口,却是被掌柜双唇堵住,唇舌交融,许久方才分开。 “你是何人,我自是知晓,不必解释!”掌柜柔声说道,“新婚之夜你弃我而去,我自是恨你入骨,若要杀你,却是下不去手的。”掌柜闭着眼睛,似乎在打开尘封的记忆,“我就这么恨了你两年,直到情儿死的那天才知道事情真相,情儿哭着向我忏悔,她说,让我不要记恨于你,一切都是她的错,只怪那夜她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对你用了‘柔情散’,可即便欢合在一起,你叫的也是我的名字!” “情。。。她。。。她已经去了啊。。。”男子心中不忍,泪水夺眶而出。 浓情蜜意渐渐被一种悲伤的气氛所冲淡。 “我不怪她,若是换了我,只怕做得比她还要狠些!”掌柜说完,拉过男子的手,狠狠咬了上去,鲜血直流,男子双眼紧闭,不吭一声。 咬罢,掌柜坐了起来,锦被滑落,露出诱人春色,她一把把男子拉了起来,二人赤裸相对。掌柜拉着男子的手,指着那咬痕,泪如雨下,咬着嘴唇,唇边还有血迹未干,不知是男子的血,还是她自己咬破了嘴唇。 “云天尧,你且记住了,你生是我金灵儿的人,死是我金灵儿的鬼,这便是标记,哪天淡了,我再咬回来!我要你生生世世陪着我!” “灵儿!”云天尧伸手抚着金灵儿的脸庞,亦如第一次把她惹哭,帮她擦眼泪时地温柔模样。 “天尧哥!” 金灵儿心中的思念终于冲垮最后一道防线,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扑到云天尧怀中,二人缠绵在一起,疯狂地索取着对方的爱,天雷勾动地火,房中,春意正浓! “呐,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来寻我的?”金灵儿问道。 “有人向暗影楼下了‘黑金血字令’,要取你性命,已经有杀手接榜了!”云天尧说道。 “杀手是谁?” “我!”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1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一) 1 “唔!”公孙小妹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皱着眉头,她的小屋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一时间竟是有些不适应,“我只是与晏姐姐说了一下,你们怎么都来了呢!” “还不是你说话时候没注意,被双儿这小丫头听去了呗!”晏婉芳抚着芙蓉泪说道,朝着众人中间方向努了努嘴,双儿和小琴萱正嗑着瓜子,吃着坚果,不亦乐乎,准备听公孙小妹讲故事。 “嘿嘿!”双儿笑眯眯地说道,“我寻思着几个姐姐都想知道掌柜的故事,所以把她们都叫上了!罗刹姐姐有事来不了,不过萱儿妹妹在也一样!” 几个女子摇头苦笑,这小丫头当真活泼过头了,刚刚才把那男子的头砸了个大包,这会儿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哎!好吧!”公孙小妹叹了口气,“其实这也算是一桩江湖上的秘闻了,我也是听到那男子叫掌柜‘灵儿’,结合当年掌柜红衣血洗蓝陵的事才想起来的。” “想不到小妹不在江湖,却知江湖事呢,哪天你突然仗剑走天涯去了,姐姐们都不会觉得意外呢!”师如是笑着说道。 “师姐姐尽开玩笑,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只怕还没走出蓝陵城就被人打趴下了呢!”公孙小妹笑着说道,“姐姐们也知道我喜欢武功,而江湖上有各门各派,武功更是博多且杂,自然关注得多些。这江湖之上门派千奇百怪,比如有专攻暗器的蜀中唐门,有专饲毒虫蛊术的苗疆白花神教,有需要持戒修行,戒七情六欲的佛门禅寺,有钻研丹鼎符箓,觅长生的道观教宗,总之很多,而我接下来要说的则是一个专收女子的门派,如意堂!” “专收女子?”小琴萱眼珠子一转,说道,“这不是和咱们金陵楼差不多么?” “是有点像呢,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确定掌柜的身份。”公孙小妹顿了顿说道,“如意堂的掌门逸真师太武功高强,驻颜有术,年近半百但看上去和双十年华的女子差不多。她心地善良,早年并未建立门派,而是常于世间走动,惩恶扬善,并收了许多无依无靠的女孩子作弟子,觉得应该给她们一个容身之所,便建立了‘如意堂’,传她们自己毕生所学。” “当真伟大呢!”几位姑娘纷纷点头,表达敬仰之意。 “嗯,可不是么!”公孙小妹更是敬佩不已,若是自己以后闯荡江湖也希望如此,她继续说道,“这些女弟子天赋极佳,本就是苦命人,不怕吃苦,练武勤快,武功进展神速,很快便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其中又以两人最为惊艳,其中一人名叫金灵儿,是如意堂大师姐,美若天仙,武功了得,最得逸真师太真传,江湖上美名远播,引得无数英雄豪杰竞折腰,‘此生不渝相思苦,一见金灵误终生’之人那是不计其数,可以想见,这金灵儿得多有魅力,那会儿还没有‘侠骨柔情榜’,若是有,那金灵儿肯定位居榜首!” “嗯,想不到看上去冷若冰霜的掌柜居然还有这般过去!”萧凝紫笑着说道。 “那另一个呢?”双儿问道。 “另一个是如意堂的小师妹,名叫钟情,年纪最小,但生得最美,安静恬然,与萧姐姐c师姐姐c湘莲姐姐倒是很像。”公孙小妹说道。 “小妹又拿姐姐们说笑!”师如是笑着说道,“话说回来,这李家三姐妹又去哪了呢?” “又到了时候了呢,去拜祭父母了吧!”晏婉芳说道,房中气氛一下子伤感起来。 “呃呃,刚才说道哪了,小师妹钟情!小妹,这小师妹有什么特别之处么,还能和咱们掌柜的比啊?”鱼玄机赶忙岔开话题。 “嗯,是啊,快些说说!”晏婉芳也附和。 “嗯嗯,若论武功,这小师妹是不如师姐金灵儿的,但这小师妹在医道一脉上却是天赋异禀,逸真师太除了武学,医术也十分高超,钟情便是继承了逸真师太的医道,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能救回来,因此也被称为‘悬壶济世小医仙,妙手仁心阎王敌’!”公孙小妹顿了顿,接着说道,“师姐金灵儿侠骨柔情,于刀光剑影中熠熠生辉,师妹钟情医仙再世,于危难之际救死扶伤,亦是光彩照人,两女美名流传,并称‘如意双姝’,都有着大批的仰慕者!” “然后呢?”双儿嗑着瓜子问道。 “哎!”公孙小妹叹了口气,“可是之后发生了一些事,大师姐金灵儿从此销声匿迹,小师妹钟情则是病死榻上,令人惋惜!” “啊!”双儿准备送到嘴边的瓜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小琴萱,还有其他姑娘也都微微皱眉,虽然十分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又有些莫名伤感,想知道,也不想知道。 “后面的事没有证实过,所以不清楚真假,但有一说法传得最多,据传当年有一年轻男子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碰巧被金灵儿遇到,于是拔剑相助,英雌救俊杰,并把他带回如意堂,交由小师妹钟情救治,很快便伤势痊愈。年轻男子本是一江湖游侠,走过大江南北,越过崇山峻岭,淌过江河湖泊,宿过沙漠戈壁,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加之年轻俊美,能说会道,很快便让两个姑娘芳心暗许。面对两个绝世美女,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亦是情根深种!男人三妻四妾本也正常,但。。。哎!”公孙小妹长叹了口气。 “只是喜欢师姐妹中的一人啊!”师如是苦笑摇头,“情之一事,当真如穿肠毒药,这般令人伤怀啊!” “我觉得她会选小师妹!”双儿说道,又转头看看了小琴萱,“萱儿妹妹,你觉得他选了谁?” “呃。。。应该是大师姐吧!”小琴萱沉吟片刻,有些不想做出选择,但还是说了出来。 “呵,这两孩子!当真孩子心性!”鱼玄机苦笑,“这可是最断人心魂的选择啊!只盼你两永远不要这般!”说罢鱼玄机摸了摸双儿的头,满眼温柔。 “的确如萱儿所说,男子对大师姐金灵儿一见钟情,相处下来更是情难自拔,郎有情,妾有意,花前月下,很快便私定了终身。”公孙小妹看着小琴萱说道,不过小琴萱并没有答对问题般开心,反而一脸愁容,萧凝紫微微一笑,心道,这孩子倒是一颗玲珑心。 “这样啊,那小师妹肯定挺伤心的!”双儿一脸感伤模样,为小师妹鸣不平。 “感情里面本没有谁对谁错,怪只怪相见恨晚吧,感情一向就是如此地莫名其妙!”师如是叹息一声,“大师姐光彩照人,小师妹温软娴静,本来各有千秋,若是男子单独遇上任何一人,最后都能终成眷属,奈何同时遇到了二人,有大师姐珠玉在前,小师妹的性子却是极为不利,” “嗯,大师姐金灵儿于仇家手中救下男子,小师妹从鬼门关将男子拉了回来,这份恩情,孰轻孰重,本来就无法衡量,只是之后其中一份救命之恩,慢慢发酵成了爱恋罢了。”公孙小妹说道。 “这男子应该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若是他犹豫不决,周旋于二女之间,反而是个人渣。他也不傻,定能感觉到二女的情义,只是最终遵循本心,做出了选择罢了。之后呢?”晏婉芳平静说道。 “之后金灵儿与男子禀明逸真师太,逸真师太考察了男子一番,觉得是可以让金灵儿托付终生之人,帮两人选定了婚期,不日完婚。”公孙小妹说道,顿了顿,咬着嘴唇有些犹豫,“可是,大婚当日,男子却没有出现,只留有书信一封,金灵儿看完之后深受打击,凤冠霞帔一摘,不顾众人阻拦便策马而去了,从此匿迹江湖。” “想不到这男子竟然如此!可恶!要是让我遇到了,非赏他几个擀面杖不可!”双儿恨恨说道,然后又平静下来,“小妹姐姐,那小师妹后来怎么又病了呢,她的医术不是很高超么?” “这就不太清楚了,小师妹之后便少有出现了,或许也是因为伤心吧,至于医术嘛,有句话叫做‘医者不能自医’,虽然变了意味,但若是只看表面意思,小师妹便是如此吧!可叹红颜薄命!”公孙小妹脸上露出苦色,众人都为二女这命运感到惋惜。 “都说世事难料,若不是这样,或许也就没了今日的金陵楼了!”鱼玄机适时地说道,冲淡了众人些许的忧伤。 “这倒是,若没有掌柜鲜衣怒马怒斩万千贼寇,哪有今日蓝陵,哪有甲天下的金陵楼!”师如是也说道。 “还有一事!”公孙小妹想了想说道,“江湖上还有一事传了许久,小师妹钟情病逝后留下一个女婴,之后被人带走了!” “啊,还有这事?”众人都十分惊奇。 “嗯,不过江湖事大多传得神乎其神,小师妹冰清玉洁,未婚生子可是大忌,指不定是一些人造谣生事,当真可恶至极,人都已经入土为安,还编造这般毁人名节的谎话!”公孙小妹恨得牙痒痒,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要将那些胡诌之人一刀两断。 “嗯,多半是谣言!”几人点头,师如是则是眉头微皱,在想些什么。 “既然掌柜的便是金灵儿,那。。。掌柜房中的那个男的,莫不是就是那个大婚时抛弃掌柜之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一直觉得好像漏掉点什么,适才一直沉浸在金灵儿与钟情的悲伤故事中,倒是忘了那个改变了两女命运的男子。 “哇呀呀,我那一擀面杖感觉打轻了呀!”双儿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环顾四周,想要找些趁手的东西,打算再去把那个男子给修理一顿,看到公孙小妹的长剑,直接就拿了起来,“呛啷”一声开始抽剑,奈何个子太小,抽半天愣是没有抽出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知道你和掌柜亲,看不得掌柜受欺负,但你也消停点,掌柜没说话,你干着急有什么用哪!”鱼玄机赶忙站起来,从双儿手中夺过长剑,递给公孙小妹,让她藏起来,自己则是把双儿抱在怀中不让她折腾。 听完故事,大家各回各屋,师如是与晏婉芳缓缓上楼。 “如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说话,在想些什么?”晏婉芳问道。 “晏姐姐,小妹刚才所说的钟情未婚生子的事,我总觉得好像是真的!”师如是皱着眉头说道。 晏婉芳左右看看,拉着师如是回到房中,关好门窗,这才对师如是说道,“如是可别乱说啊!钟情是掌柜的师妹,她们感情肯定好,未婚生子本就有损名节,这话若是让掌柜听了去,肯定要生气的!” “晏姐姐,我当真不是胡说啊,你且听我慢慢说来。”师如是顿了顿,摸着下巴,似乎在整理思绪,“先说大婚之日,本来海誓山盟的二人,新郎却不见人影,为什么不见人影,肯定是新郎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掌柜的事,是什么呢?再把钟情未婚生子的事联系起来,似乎就说得通了!” “啊,你是说?那男子和钟情。。。”晏婉芳惊讶得合不拢嘴。 “嗯!男人自知对不起掌柜,这才不辞而别!”师如是贝齿轻咬,秀眉倒蹙,有些生气,“他倒是一走了之,好生潇洒,却是害了两个女子,一代女子医仙居然落到不能自医的地步,想来也是郁郁而终。哎,佳人已逝,只愿她早日往生,下辈子能找到个对她好的男子!而掌柜的,一个人郁郁寡欢多少年,金陵楼第九层只有她一人,我们大家情同姐妹,还有个说话之人,掌柜该与谁诉说呢?哎。。。” “那个男子,想必就是那人吧!”晏婉芳摇头,虽然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还有那个孩子,如果按照小妹所说的时间来推算,那个孩子如果还在的话,现在应该和。。。”师如是眉头皱得更深,“应该和双儿年纪差不多大!等等,双儿。。。晏姐姐,你到金陵楼时间比较久,双儿什么时候来的?” “唔,掌柜时常带些孤苦伶仃的孩子回来,不记得了,不过双儿来到金陵楼时不过一岁多,掌柜对她视如己出,的确比其他人要好!”晏婉芳回忆着说道。 “这孩子天性活泼,一刻也停不下来,本来宠她宠得上天,却是只能忍痛让她做些杂活,消耗一下她那用不完的精力!”师如是笑着说道,“若按我们推测,这小丫头模样可爱,应该是继承了母亲钟情的美貌,至于这性子嘛,估计就是她那不靠谱的爹了!” “噗嗤,如此说来,这小家头拿着擀面杖把她爹的脑袋给打了!刚才可还是要拿剑去教训他哪!哎哟,当真乱得可以!”晏婉芳捂着肚子笑道。 九层楼上,金灵儿站在栏杆前,居高临下看着金陵楼内,云天尧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嗅着她的芳香。 “天尧哥,有件事我需告诉你!”金灵儿咬着嘴唇说道。 “嗯,什么事?”云天尧将金灵儿转了一个身,四目相对,一个柔情似水,一个却是有些躲闪,不敢直视。 “你与情儿。。。”金灵儿欲言又止。 云天尧紧皱眉头,“灵儿,我从始至终心中只有你一人,我待情儿只如妹妹一般,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金灵儿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天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与你听的是,你与情儿。。。其实有个女儿!” “女儿。。。”云天尧放开金灵儿,退后几步,靠在墙上,有些难以置信,“她。。。在。。。在哪。。。” 金灵儿不语,默默回身看着楼下,两个小姑娘正有说有笑。云天尧深深呼吸,也接受了这个现实,走回金灵儿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小琴萱和双儿。 “莫不是就是那个拿擀面杖砸我头的小丫头?”云天尧苦笑。 “知女莫若父!”金灵儿靠在云天尧肩头,云天尧伸手环着她。 “她。。。叫什么名字?” “云双,‘双宿双栖’的双!”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2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二) 2 “小妹妹,请问,湘兰姑娘还没回来么?”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拦住了小琴萱,向她打探金陵九大头牌之一李湘兰的去向。 “嗯,听姐姐们说,还需个日吧!李姐姐三人回去祭拜父母,离得挺远呢,而且,可能也需要多待些时日吧!”小琴萱回答道。 “嗯,也是!”华服公子有些失落,神色黯然,“多谢小妹妹,我改日再来好了!”说罢,华服公子转身离去,哪怕金陵楼其他美貌女子从他身旁走过,都不曾多看一眼。 “唔!张公子又来啦!”双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小琴萱身边,看着华服公子身影说道,“当真痴情呢!” “又?”小琴萱转头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他呢?” “你才来不久,正常啦!”双儿说道,“这张公子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家子弟,家财万贯,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蓝陵这边,听说是收购什么东西吧,大概是只有这个时节才有,会在这边停留个把月时间!” “原来如此!你说他‘痴情’又是怎么回事呢?”小琴萱问道。 “这个特有意思,前几年吧,好像是三月的时候,金陵楼的姑娘都去庙会了,那会儿正是桃花朵朵开的时候,你也知道,湘兰姐姐喜欢桃花,就去了十里桃林。那漫天的粉色,别提多好看了,湘兰姐姐人长得漂亮,与桃林交相辉映,更显动人,那句诗怎么念的,唔,对了,‘人面桃花相映红’。十里桃林也算是蓝陵附近的最吸引人的景点了,去的人是那相当多,其中就有这张公子,我听说啊,那天十里桃林桃花花瓣落下,好像下了一场桃花雨,啧啧,那景象,听闻许多年才出现一次呢,我们没去的人不能一饱眼福,悔得肠子都青了。张公子便是在这桃花雨中邂逅了湘兰姐姐,惊为天人,情根深种,更是壮着胆子去搭讪。张公子家虽然是做生意的,但其父早年也是做学问出身,后来才弃文从商,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这张公子长相俊美,才情也是一等一的,算是人中龙凤,湘兰姐姐对她也颇有好感,二人共游十里桃林,桃花雨下,别提多浪漫了!”双儿双拳紧握,作祈祷状,一副羡慕的表情。 “嗯,然后呢!”小琴萱看到双儿模样,感觉好像晏姐姐的芙蓉泪在祈祷一般,颇为有趣。 “哈哈!”双儿却是突然笑了起来,“等我缓会儿,每次想到接下来的事我就忍不住想笑,因为实在是太有趣了!” “唔!你倒是快说嘛,别卖关子,自己乐呵有啥意思嘛!”小琴萱嘟着嘴说道。 “好好好,别急嘛!”双儿擦了擦眼泪说道,“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嘛,很快便要分开了,湘兰姐姐是个文静内敛的人,那张公子也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二人只是互道了一下姓名便分开了。或许是分开后张公子才觉得失落吧,害怕再也见不到湘兰姐姐了,可十里桃林人那么多,想起来时,再回头便找不见湘兰姐姐踪影了,张公子那叫一个失魂落魄啊!他就这么回到了蓝陵城里,或许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吧,真让这张公子遇到了湘兰姐。” “嗯,挺好呢!”小琴萱说道,“也不好笑嘛!” “别急嘛,好戏正要开始呢!”双儿狡黠一笑,“短短几个时辰,张公子对湘兰姐的感情急速发酵,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张公子可比这还要夸张得多,恨不得把湘兰姐直接娶了回去,天天腻乎在一起呢!这会儿看到湘兰姐,那可是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直接就要表明真心,冲上去就一把拉着湘兰姐的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萱儿妹妹,你猜猜,很搞笑哦!” “呃。。。”小琴萱相当无奈,一翻白眼一叹气,“你倒是说嘛,别吊人胃口!” “啪!”双儿在小琴萱面前双掌一拍,声音犹如打耳光一般,吓得小琴萱往后退了一步,“湘兰姐姐打了张公子一耳光,骂了句臭流氓,就气冲冲走了!” “唔!指不定是拉到湘铃姐姐了!”小琴萱缓过神来,已经大致猜到了。 金陵楼九大头牌,不都是没有血缘关系,来自各个地方,有三人却是亲姐妹,长女李湘兰,次女李湘铃,幺妹李湘莲,而且,最为特殊的是,三人还是极为罕见的三胞胎,长得又是天姿国色,在金陵楼内可是一大特色。 孪生子性格大多类似,衣着品味也大多相同,然而李家三姐妹却恰恰相反,三人性格迥异,爱好不同,着装更是如此。若是熟悉之人,一眼便能认出,但陌生人还是很难分辨,小琴萱第一次也如那张公子一般分辨不出谁是谁。李湘兰温婉娴静,最喜桃花,喜欢穿粉色衣服;李湘铃性格活泼,心灵手巧,指下生花,喜欢纸艺,不论是叠纸还是剪纸都十分拿手,每一个作品都十分精美,时常叠些小玩意儿送给小琴萱和双儿,喜欢穿明黄衣裙;李湘莲天性淡泊,喜静,好清淡,最喜泡杯清茶,一个人坐在窗前,一呆便是一整天,喜欢穿淡蓝色衣群。 三姐妹能歌善舞,台上动作一致,不差分毫,或是依次延迟半拍,看上去就仿佛残影一般,可谓是极致地视觉盛宴。三姐妹还有一个比较厉害的绝活,那便是互相模仿,任何一人,哪怕性格迥异,都能将另外两人模仿得惟妙惟肖,神态动作丝毫不差,这也成了三人的保留节目,每到散场之时,宾客有且只有三次机会来猜三人谁是谁,若是猜对了,便可成为三姐妹座上宾,与她们把酒言欢,然而,时至今日,只有一人猜对。 “哈哈,说对了,那张公子拉住的便是湘铃姐姐!”双儿捧腹大笑道,“张公子当时就懵了,不想这姑娘怎么如同山里的天气一般,说变就变,翻脸比翻书还快,早些时候还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这会儿却是形同陌路,起手就赏了一耳光!” “唔,按照你讲故事的套路,我觉得张公子之后肯定还遇到湘莲姐姐了!”小琴萱耸耸肩膀说道。 “萱儿妹妹聪明呀!”双儿朝小琴萱伸出大拇指,小琴萱叹了口气,心道,这是你的一贯作风。 “张公子郁闷呐,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又见到湘兰姐姐了,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也觉得刚才太过冒失,大街上拉人家姑娘的手,有损姑娘名节,成何体统嘛,于是决心去道歉!可是呢,她拦住湘兰姐姐,又是诉说情思,又是道歉,巴拉巴拉一大堆,他满心欢喜等待着湘兰姐姐的回答,不想却是看到湘兰姐姐一脸冷漠,看他犹如看傻瓜一般,也不说话,扭头就走了。不用说,张公子以为的湘兰姐姐其实是湘莲姐姐啦!” “这张公子当真可怜!”小琴萱摇头苦笑。 “可不是,张公子备受打击,当夜便离开了蓝陵,听闻回到家中整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持续了大半年,可把家里人给急坏了,老人更是以为他中邪了,还请来神婆为她驱魔消灾,但都无济于事。后来他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友人听闻了他的事,从外地特地赶了回来,老友相见,寒暄一番后,友人表明来意,张公子这才吐露实情,那友人听完却是笑得前仰后合,张公子莫名其妙,那友人却也不说发笑缘由,只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当下便拉着他来了蓝陵,张公子起先那是一千个不愿意哪,生怕触景生情,奈何拗不过友人,只得硬着头皮来了。萱儿,你能想象一个大男人在大街上突然泪流满面么,这张公子就这样呢!”双儿说道,也不再嘻嘻哈哈,似乎也觉得这张公子真性情,不应被嘲笑,然后接着说道,“友人把他带到了金陵楼,张公子看到三个一模一样的湘兰姐姐时候这才恍然大悟,暗道真是庸人自扰,若是深究一番,早就水落石出,自己竟然因此而郁郁寡欢大半年,徒增家人担忧,当真不孝。” “咦,之前听闻李家姐姐们座上宾只有一位,莫不是就是这张公子?”小琴萱想起了这事,问道。 “嗯,而且就是那一日。那日张公子见到三人,终是释怀,心中本已浇灭的情愫再次燃烧,这回却是压住了心中狂热,不再冲动,与友人一同观看节目。到了最后猜身份的环节,张公子在友人帮助下得到了一次机会,竟是直接猜中三人身份,令满堂宾客震惊不已!”双儿说道。 “当真神奇呢!等他再来,我得好好问问他!”小琴萱说道。 3 第二日,原本平静的金陵楼内却是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你是说,蓝陵城内多家青楼的头牌一夜之间都被人杀了?”掌柜皱着眉头,对面前跪着的一名护卫问道。 “回掌柜的,的确是这样,而且,那些姑娘生前都遭到了侵犯,更是。。。更是被人活生生把皮给剥了下来,死状极惨,现在整个蓝陵闹得人心惶惶!” “知道了,你且先出去吧!”掌柜一摆手,屏退了护卫。 这里是金陵楼的一个议事厅,此刻房中只有两人,金灵儿与云天尧。 “天尧哥,你怎么看?”金灵儿问道。 “这手法,应该是邪魔‘剔骨仙’仇氏四兄弟所为,这四人心狠歹毒,最喜将漂亮姑娘凌虐致死,更是喜欢将她们的人皮活剥下来作为自己的藏品。他们伤天害理,很长一段时间被武林正道追杀,一度绝迹江湖,本以为是被人除去了,不想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如此大胆,敢在蓝陵作案!”云天尧双拳紧握,恨不得将这几人碎尸万段。 “唔,蓝陵的情报网络相当发达,耳目众多,这几人竟然悄无声息来到蓝陵,犯下如此大案竟然还能全身而退,当真匪夷所思!”金灵儿在房中来回踱步。 “灵儿。。。”云天尧刚想说什么,便听到屋外一阵喧闹,于是赶忙推开门出去。 只见楼内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车夫,身受重伤,正有人替他包扎伤口,周围已经聚了许多人。 “怎么回事!”金灵儿身法了得,几步便来到了人群中。 “掌柜的!”那个车夫喘着粗气,一说话牵动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过去,金灵儿急忙蹲下身子,拉着他的手,度过一道真气,车夫这才缓过劲儿来,继续说道,“快去救人。。李家三姐妹。。。城北乱石岗。。。晚了就来不及了。。。他们抵挡不了太久。。。”说罢直接晕了过去。 “带下去好生照料!”金灵儿吩咐道。 从刚才车夫的话中,金灵儿已经了解了事情大概,李家三姐妹返程途中在城北的乱石岗遭到了埋伏,护卫们正拼死抵抗,可能是寡不敌众或是遇到高手,其中一人虽成功突围,但也身受重伤,好在终是将消息给带到了。金灵儿眉头皱得更紧,金陵楼的护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这次护送李家三姐妹回去祭拜的几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武林中也能排得上辈的人,居然也如此吃力。最主要的是,金陵楼车马均有标识,就是其他地方的人也都熟悉,一般人根本不敢打金陵楼注意,来人明知是金陵楼的车马,居然还下此狠手,只怕是冲着金陵楼来的。金灵儿略一思索,已经有了注意。 “来人!”金灵儿一声令下,一种护卫纷纷听令,“你们且给我好生守住金陵楼,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若是楼内姑娘有任何闪失,我拿你们是问!” “是!”护卫们齐声答道,无需吩咐,纷纷去库房取了兵刃,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更有多队人马毫无间隙地来回巡逻,将金陵楼给牢牢护卫起来。 “姐妹们,今日蓝陵城中颇不太平,不要单独行动,且都聚到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且先回房去吧!”金灵儿对一众姑娘说道。 “小妹,你武功好,楼内还要你多照应!”金灵儿又对公孙小妹说道。 “掌柜放心,想要伤到诸位姐妹,他们先踏过我的尸体再说!”公孙小妹长剑出鞘,英气逼人。 金灵儿转头瞥到一抹红影,只见红衣红发的罗刹倚着柱子,站在人群之外,较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似笑非笑。金灵儿双眼微眯,皱着眉头,朝罗刹走了过去。 “罗刹妹妹,我有一事相求!”金灵儿说道。 “掌柜请吩咐,妹妹尽力而为!”罗刹微微一笑说道,明艳动人。 “一是劳烦你也帮忙照看金陵楼,这里面的姑娘都是苦命之人,我不想看到她们受到伤害!”金灵儿说得情真意切。 “可以!”罗刹回答道,“二是什么?” “二么,我需要向你借一人!”金灵儿与罗刹对视,眼神坚定。 “哦,樊无期么,这个就不用借了,他已经往城北去了,琴萱那小丫头一听到李家三姐妹出事,第一时间就让樊无期去救人了!不过他一人估计带不回那么多人,你们多去些人帮忙吧!”罗刹说完直接转身走了,红衣红发妖冶非凡。 金灵儿楞了一下,不想自己还未说出口,罗刹便已知道她要借的人是樊无期,更知道她想要樊无期一起去救人,而且樊无期还先一步去救援了,这如何不让金灵儿惊讶。不过事情紧急,也由不得她多想,当下也不再拖沓。 “天尧哥,我两脚程较快,先往城北去吧!”金灵儿回头对云天尧说道。 “嗯!”云天尧点了点头。 “再来一队人准备好车马,去接诸位兄弟回家!”众人沉默,这“回家”二字颇为沉重,那位护卫伤势极重,拼死赶回,剩余弟兄只怕也是凶多吉少。金陵楼能有今日地位,少不了众护卫刀头舔血,舍身忘死,他们兄弟情深,都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前去,只愿不是去为他们收尸。 金灵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眸子中风起云涌,整个人的气势有着翻天覆地地变化,她转身,朝云天尧点了点头,二人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另一拨人准备好马匹,车辆,也朝着城北狂奔而去。 “兄弟们,都撑住了!”一个护卫喊道,抽出背后长刀,其余护卫也纷纷长刀出鞘。 马蹄匆匆,护卫神情肃穆,长刀寒光凌冽,行人纷纷让道,尘土飞扬,说不出的悲壮。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3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三) 4 蓝陵城北有一片乱石岗,本是没有路的,商旅往来都需要多绕行一天的时间,对于时间就是金钱的商贾来说,损失很大,因此也影响到了蓝陵的生意往来。蓝陵不缺武林高手,其中更是有以火器而闻名的霹雳门,于是蓝陵管事之人便动员了这些火器好手,硬生生使用火器在乱石岗上炸出了一条大路。要知道,一枚火器在市场上价格极高,炸出一条路,可想而知花费有多么巨大,然而蓝陵却是毫不在乎,可见有多么富庶。由于这条路是用火器炸出来的,因此也被取了个很应景的名字,“火花大道”,在道路两端还立了几块功德碑,上面写明了捐赠银两修路的人,以及那些霹雳门高手的名字,用以表彰他们的功绩。 来蓝陵并不只有一条路,火花大道名字虽然好听,但两旁怪石嶙峋,根本谈不上风景,若是夜间行走还会感到阴森恐怖,因此除了商队,或是赶时间抄近路,很少有人会走这条道,或许正是因此,那些歹人才敢光天化日之下袭击金陵楼的车队。 此刻火花大道上到处都是尸体,大多数身着黑衣,偶尔有一两具身着金陵楼蓝色护卫服的混在其中,看情形应该是金陵楼护卫寡不敌众,终是败下阵来丢了性命。不过金陵楼的护卫当真强悍,他们不少人身上插有箭矢,想来是遭到了偷袭,先被一轮箭矢齐射,受伤落马,然后被黑衣人围攻。得庆幸此处怪石遍地,地方狭小,有物可依,箭矢也只是突放冷箭有些效果,若是换了宽阔地带,只怕众护卫早被万箭穿心而死。 黑衣人可能也没料到,以为这些护卫带伤参战,战力大打折扣,不想他们竟是以一敌多,一个金陵楼护卫身旁至少躺了不下十余具黑衣人尸体,想来那些黑衣人即便最后杀死了这些护卫,也是伤亡惨重,胆颤心寒。 “妈的巴子!”一个护卫大骂一声,一个侧踢直接踹到一个黑衣人下腹,黑衣人直接飞出去老远,被一块尖锐的岩石从后背刺穿,当场便死了个通透,“刘老弟走了!不过临死前干掉十九个,草他姥姥的,值了!”话音未落,长刀直劈,直接把一个黑衣人给劈成了两半,各种颜色的内脏落了一地,恐怖至极。 “这帮狗日的!”另一个护卫亦是怒骂一声,五指成爪,一左一右钳住两个黑人的喉咙,将两人猛地一撞,鲜血飞溅,护卫手中抓着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黑衣人倒在地上,捂着喉咙拼命挣扎,似是极其痛苦,担又发不出半点声音,原来竟是被护卫把整个喉管给扯了下来。 这二人便是场中目前仅存的两名护卫,黑衣人虽然死了许多,但现在数量还有不少。 “继续!”黑衣人中有一人明显是领头者,站在一处怪石之上,做了个手势,竟又有许多黑衣人加入。这黑衣人看似镇定自若,其实心中却是慌乱得很,他们虽然知道金陵楼护卫了得,但却不曾想到强悍如斯,布下天罗地网,又是放箭偷袭,愣是奈何不得他们,以区区十人之数竟是挡住了不下百人的围攻,还让他们逃了一人,若是传回去只怕自己小命不保,因此只能拼尽全力,尽量完成任务,这样受到的惩罚也会轻些。 再看剩余的两名护卫,此刻早已变成血人,身上遍布刀口,深可见骨,稍一动弹便从伤口中涌出血来,不过两人当真是铁血汉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宛如怒目金刚一般,身边死去的黑衣人已经堆成小山一般,那些活着的黑衣人观之肝胆俱裂,根本不敢靠近分毫,只得围而不攻,期待他们失血过多而死。 “你们这帮鸟人,有种上来给爷爷一个痛快啊!别他妈的畏首畏尾,胆小如鼠!老子看不起你们!”护卫吐出一口血,身子摇晃了几下,一个黑衣人自觉有机会,猛地朝前,长刀直刺他的胸口,奈何那护卫极其凶悍,面对长剑穿胸丝毫不惧,任凭长刀先刺入三分,然后鉄掌钳住长刀,不管黑衣人如何用力不得寸进分毫,护卫嘴角一扬,“这下老子抓住你了!” 黑衣人被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跑,可那护卫犹如修罗再世,恶鬼重生,竟是吓得黑衣人屎尿齐流不得动弹,护卫鉄掌当头拍下,正中黑衣人头顶,黑衣人脑袋犹如西瓜从高空落地一般炸裂开来。其余黑衣人见状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一些,护卫周围的圈子又变大了一圈。 把插在胸口的长刀随手一扔,直接没入一具尸体的胸口,更是插入地面石板之中,护卫扭了扭脖子,啐了一口血痰,“老哥,还撑得住么?” “呵,还行!”另一护卫双臂夹着几个黑衣人刺来的长刀,腰腹用力一旋,将这些黑衣人甩得飞了出去,然后抽出这些长刀,当做暗器使用,一柄一柄往这帮黑衣人中投掷而去,刀无虚发,一刀必定带走一人,黑衣人乱了阵脚,有时更是被一串二,一串三,吓得黑衣人又退后了一些,不敢呆在范围之内。 “一帮废物!”只听一声中气十足的怒骂由远及近传来,一道青色人影直接朝着阵中疾驰而来。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之前这帮黑衣人武功平平,不过是仗着偷袭与人多势众,但现在疾驰而来的这青色身影则截然不同,人未至而声先行,声音浑厚有力,一听便知是内家高手,明显比这帮黑衣乌合之众高上不少档次,二人有伤在身,没法主动出击,只得暗自运功,准备硬抗这青衣人。 那青衣人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就已落入阵中,不作任何停歇,朝着两名护卫就冲了过来,也不用什么花哨的武功,就是简单地出了两拳,两名刚才还如同天神一般的护卫“砰砰”两声便被击飞了,撞在身后的石头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两名护卫本来身上有伤,又与诸多黑衣人生死相搏,早已是强弩之末,加之青衣人以逸待劳,武功又远超二人,因此才一个照面便败下阵来。 青衣人环视周围的黑衣人,眼中满是不屑,“一帮饭桶,居然连十个护卫都解决不了,嗯?”青衣人扫过地上的尸体,“怎地只有九人?还有一人去哪了!” “禀。。。稟司徒堂主。。。跑。。。跑了一个。。。”那领头的黑衣人畏畏缩缩来到青衣人身旁。 “哼!”青衣人怒哼一声,随手一掌拍在黑衣胸口,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朝后飞去,撞翻了一群黑衣人,“仇老四去哪了!” “禀司徒堂主!”另有一个黑衣人越众而出,向青衣人禀报道,“仇四爷去乱石阵中追那三胞胎去了!” “哼!”青衣人冷哼一声,对那仇老四十分不屑,心道,“若不是计划还需要他们,才懒得与这些武林败类为伍!”但话也只能说在心理,虽说十分不屑,但却不得不承认,这“剔骨仙”四兄弟武功阴邪歹毒,深不可测。 “可恶。。。竟然让人给冲进去了。。。李家姐妹只怕。。。”一个护卫还未身死,口中鲜血潺潺流出,整个人意识也开始陷入迷糊,但听到那些黑衣人所说,知道李家姐妹被人追赶,心中着急,一咬舌尖,以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倚靠着石头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他转头看往身边的另一个兄弟,只见他耷拉着脑袋,竟是已经去了,他心中难受,但自知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就要往乱石之中去。 “倒是命大,竟然还没死!”青衣人自然是看到了这个护卫站了起来,往旁边一伸手,自有一个黑衣人递过一柄长刀,抬手就朝着护卫扔了过去,要将护卫穿胸,钉死在石头之上。 眼见护卫就要身死,一只脚落在了那飞驰的长刀之上,竟是不得再进分毫,且那刀诡异地悬在空中,犹如神仙御剑飞行一般。 众人循着那腿往上看去,竟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精壮男子,他身着金陵楼的蓝色护卫服,胡茬唏嘘,皮肤黝黑,身材壮士,膀大腰圆,铁臂铜拳,威风凛凛,不是樊无期又是谁。 樊无期脚下一动,轻踢刀柄,只见那刀在他脚下诡异的转了一个圈,刀尖转向青衣人,又一踢刀柄末端,那刀就朝着青衣人直直飞了过去,速度比他投掷过去时还要快个几倍,高速飞行的刀在空中剧烈摩擦,发出刺耳而尖锐的声音,黑衣人只觉得耳膜生疼,赶忙蒙着耳朵。 那青衣人纵横江湖十数载,却是第一次近距离体会到死亡的感觉,但他毕竟老江湖,临危不乱,微微侧身,那刀贴着自己脸颊飞驰而过,他感觉脸颊和耳朵一阵剧痛,竟是被那刀气将脸颊切开,一只耳朵更是被斩了下来,身后传来惨叫声与轰鸣声,青衣人捂着耳朵转身,只见身后烟尘四起,路旁怪石被炸得粉碎,轰开一个巨大口子,一阵狂风吹来,吹散尘埃,黑衣人无不心惊胆战,只见地上全是残肢断臂,血肉横飞,几十个黑衣人瞬间命丧黄泉。 “好兄弟,如何!”樊无期不多理会周遭的人,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那名护卫。 “樊老哥,快去救李家姐妹。。。他们在里面。。。”护卫断断续续说道,几句话仿佛耗尽了全部精力。 “我知道了,你且坚持住了!”樊无期找了个地方让护卫先坐下休息,起身扫视一圈。 “阁下如此身手,居然屈居金陵楼做一个护卫,不如来我们这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何!”青衣人自知樊无期实力了得,硬碰硬实数下策,因此想先拉拢一番。 不料樊无期根本不理会他,扫视一圈之后,双眼微眯,牙齿咯咯作响,周围温度迅速降低,众黑衣人不自觉发起抖来,饶是青衣人内力深厚,依旧感觉寒入骨髓,他心知不妙,不敢再继续下去,赶忙向樊无期求饶。 “这位侠士!一场误会,还望放过我等!” “哼,误会!好一场误会!”樊无期怒喝一声,一柄长柄阔剑凭空出现,绕着黑衣人不停旋转,将他们围在其中,慢慢向内收缩,黑衣人们想要逃脱出去,可一碰到那剑影,便直接爆体而亡,死得彻彻底底。黑衣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声泪俱下,如丧考妣,一时间这里竟是哀声遍地。 可樊无期哪有什么恻隐之心,怒哼一声,剑影四处翻飞,所到之处必定血肉横飞,眨眼功夫便将黑衣人屠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青衣人一人。青衣人此刻也被吓破了胆,哪还有之前趾高气昂模样。他们习武之人自然知道修真者的存在,而眼前这男子明显就是修士,就算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在修士面前也如同孩童一般,不堪一击,他只觉两腿之间一阵温热,竟是被吓得尿了出来。 樊无期留着他可不是想要放过他,大手朝他一指,长剑直接将他穿胸而过,定在了身后的怪石之上,他拼命挣扎,想要把长剑推出,但那长剑如同长在他的身上一样,根本不能挪动分毫,而且那长剑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虽然被长剑穿胸,青衣人却是活得好好地。 “你且给我好生呆着,一会儿洒家自会来与你详谈一番!哼!”樊无期朝躺在地上的护卫点了点头,钻入石林之中便不见了。 5 “罗刹姐姐,李家三位姐姐不会有事吧!”小琴萱问道。 “嗯,是啊,急死人了呢!”双儿也问道。 罗刹将两个小丫头带到了自己的别院之内,但李家三姐妹的安危却一直让人牵肠挂肚,两个小姑娘更是坐立不安,走来走去,看得罗刹眼睛都花了,只得斜倚在床上,闭目养神。 “放心吧,你们樊大叔厉害着呢!”罗刹说道,但看两个孩子模样,似乎要给出个确定的答案才会放心,又补充道,“安心吧,会把李家三姐妹平安带回来的!” “唔!”两个小姑娘这才长出了口气。 罗刹无奈一笑,继续放出神识覆盖到整个金陵楼。 “呼呼!”乱石阵中,三个女子正四处躲藏,身子本来娇弱,这会儿又是惊吓过度,都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三个女子都是倾世之姿,分别穿着粉色,明黄,淡蓝衣裙,最特别的是,三人长相居然一模一样,这三女正是逃入乱石阵中的李家三姐妹,湘兰,湘铃以及湘莲。 “等会儿!”李湘莲急忙叫停,“两位姐姐,我们好像在兜圈子,这地方我们刚刚来过,你们看那!”李香莲指着前方的石头,只见那上面有一片粉色的裙角,正是李湘兰刚才摔倒,被石头划破勾扯下来的布片。 “这里怪石太高了,我们不能辨别方向,是比较容易迷路!”李湘铃说道,“但不走又没办法,那些护卫大哥冒死将我们救出来,只怕也抵挡不了太久,黑衣人指不定正在追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石阵不闯不行,小妹你记性好,且记着我们走过的路,再走一次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李湘莲说道,“大姐,你没事吧!” 李湘兰现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呼吸也比较沉重,听见小妹询问,挤出一抹笑容,“小妹,姐姐无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现在歇息了片刻好些了,我们继续走吧!” 三姐妹说着便又寻了一个方向走进乱石之中。只是两位妹妹都没有注意到李湘兰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步伐也越来越慢,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道殷红的血迹。 三人刚离开不久,之前所停留的位置,一个长相丑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几个起落便追了上来,正是“剔骨仙”四兄弟中的仇老四。他阴翳的双眼微眯,扫过四周,瞥见石头上的一抹粉色,走了过去,从石缝之中将那块从李湘兰裙上扯下来的布片用双指夹了起来,手指轻轻摩挲,细腻光滑,然后凑到鼻前一闻,有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呵!我可越来越想得到你们了!三胞胎哪,当真罕见,把你们做成藏品一定不错!我可是特意为了你们来的呢!咦?”仇老四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子,只见地面的枯草之上有殷殷血迹,而且尚未干透,仇老四用手指蘸了一下放到口中吮吸,只见他闭着眼睛,浑身颤抖,脖子微微扭动,站直身子后,双眼睁开,满是淫邪之色,“当真人间极品!咿呀!”仇老四一声怪叫,顺着血迹便追了上去。 “咿呀!” “遭了,有人追上来了!”李湘铃十分着急,她们三人都不会武功,又不能分辨方向,如同没头苍蝇一般撞来撞去。 “别急!会有办法的!”李湘莲倒是冷静。 “二妹,三妹!”李湘兰有气无力说道,“你们两个先走吧,我在这拖着那贼人!” “大姐!你这是说什么话!”李湘铃怒道,“我们三姐妹本就一体同心,我和小妹怎么可能丢下大姐独自逃命去!” “嗯,大姐休要再说这般话!”李湘莲也否决了大姐的提议。 “不是的!”李湘兰摇了摇头,“带着我你们走不远的,且终会被那贼人寻到!”李湘兰转头看着来时的路。 湘铃与湘莲也循着大姐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路落红,惊讶之余再看李湘兰,只见她脸色越发惨白。 “大姐你!”李湘铃略一思索,想起了什么,掀开李湘兰的衣裙,不禁捂嘴惊呼,“啊!大姐你怎么不早说!” 只见李湘兰白皙的小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原来刚才摔的那一跤,伤势居然如此之重。 “快些走吧!不用管我,抓我一人,总比三人一起被抓要好,我答应爹娘要照顾你们,可不能食言呢!”李湘兰浅浅一笑,依然倾国倾城。 “不,反正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姐姐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李湘铃哭着说道。 “怎地!”李湘兰怒极,猛地抬起手就要往李湘铃身上打去,但终是下不了手,“怎地。。。如此傻啊!”说完,泪如雨下。 李湘铃扑倒姐姐怀中,李湘莲也一样,三姐妹抱头痛哭。 仇老四循着血迹已经追了过来,可追到此处血迹却是断了,当下环视四周,鼻子往空气中嗅了嗅,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朝着其中一个方向便跃了出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呼!那贼人果然上当了!”一块巨石之后,三姐妹小心地隐藏起来,她们撕下衣裙,蘸了血迹,将布条扔往各个方向用以迷惑追踪之人,而他们自己则躲在原地伺机而动。 “我们按原路返回吧!那个小伎俩拖延不了太久,那人很快便会追上来的!”李湘莲说道,说着便和二姐一起架着大姐站了起来,一同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可三人还未走出几步,后背突然被一股气劲冲击,更是被击倒在地,不过那气劲倒是没用几成功力,并没有伤她们分毫,三人惊恐万分,挣扎着起来,三姐妹抱在一起,看着身后那阴损的小个子中年人。 “倒是聪明!”仇老四缓缓走来,停到三人面前,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啧啧,果然是稀世宝物!” “你放了我的两个妹妹,你且冲着我来,随你怎样,我绝无怨言!”李湘兰将两个妹妹护在身后。 “呵!天真!”仇老四舔了舔嘴唇,“老子这辈子还没玩过三胞胎,怎么可能放你们走!听闻孪生子都有些许的不同,老子可想好好研究一番呢!” “妹妹你们快走!”李湘兰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但不愿就此任人宰割,哪怕一丝希望也要去争取一番,当下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朝着仇老四就扑了过去,抱着他的腰身,不让他动弹。 “哼!”仇老四一声怒哼,一把扯住李湘兰的头发,周身真气翻滚,直接将李湘兰震飞开来,李湘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仇老四又扫过剩余两女,“还有你们!”,说罢挥出两记拳风,亦是将二人打到在地,无法动弹。 “先品尝一下谁的滋味呢!”仇老四扭了扭脖子,看了看地上三人,对着李湘兰淫笑道,“就你吧,你不是愿意保护妹妹么!那便在两个妹妹面前好好陪大爷愉悦一番吧!哈哈!”说罢一步步走向李湘兰。 李湘兰适才被澎湃的真气直击,浑身疼痛,但意识尚且清醒,这会儿看到那贼人朝着自己走来,听那话的意思竟是要在自己妹妹面前玷污自己,若是他直接杀了自己还好些,可他竟是如此变态之人,李湘兰害怕,挣扎着往后爬去,可哪能逃过这贼人魔爪。仇老四揪着李湘兰的长发一扯,直接将她扯得翻过身来,然后骑到她的身上,将她压得不能动弹,李湘兰拼命挥舞手臂,竟是将仇老四的脸上抓出几道血痕,可那仇老四却是越发兴奋,一手钳住李湘兰两只白藕似的手臂,另一手抓着她的衣襟猛地一撕,粉色衣裙破裂,露出底下淡色的心衣。 李湘兰动弹不得,羞愧难当,失声痛哭,泪流满面,余光瞥到两位妹妹,嘴唇微动,没有出声,张口吐出两个字: “快跑!” 李家三姐妹相依为命,姐妹情深,眼见大姐就要遭到歹人侵犯,哪怕大姐拼死想要为两位妹妹争取些时间,但二人却是如何都舍不下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决,一人抓起一块石头,挣扎着便朝着仇老四冲去。 仇老四何许人也,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剔骨仙”,全江湖正道追杀了那么久居然还活着,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不说,无论何时都保持警惕,这才是他保命的要诀,两位李家姑娘以为他会被色欲冲昏头脑,露出破绽,哪知一举一动全被仇老四感知到了。只见仇老四放开李湘兰的手,双手一挥,一股无形巨力落在李家两位姐妹脖颈之上,狠狠钳住,将二人直接拖到了自己身前,被他一左一右钳住,两个姐妹拼命挥着手中的石头砸到仇老四身上,却是奈何不了他,仇老四双眼微眯,手上加大力气,二女喘不过气,浑身气力消失,石头也无法抓稳,落到了地上。 好在仇老四个子不高,李家姐妹本就比他高了不少,这会儿他呈坐姿,更是矮了许多,李家姐妹此刻跪在地上,所受只有他手上之力,并没有自身下坠的拉力,虽说喘息难受,但并无性命之忧。 李湘兰看到两个妹妹为她深陷险境更加难受,此刻双手得空,拼命挥起粉拳,朝仇老四脸上砸去,她也知自己奈何不了他,所以专挑眼睛鼻子等薄弱之处,竟打得仇老四吃痛不已。 “贱人!”仇老四怒骂一声,钳住湘铃c湘莲二女站了起来,一脚踩在了李湘兰脖子之上,手足用力,三女呼吸困难,面色潮红,拼命挣扎,“哼,老子虽然不喜欢鱼,但你们三人这绝世姿容倒也能弥补一二,我这便弄死你们再来好好享用!” 三女也知今日便要丧命于此,挣扎着伸出手去拉着彼此,泪眼朦胧。 “今生能与你们做姐妹,当真幸运,如有来世,希望再续今生姐妹情缘!”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4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四) 6 仇老四手上力量渐渐加大,三姐妹的挣扎越来越弱,她们的生命正在渐渐流逝。他平生最喜欢的便是看着猎物在自己手中慢慢断气,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浑身颤抖不已,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慢慢发生变化。 “哈哈哈!”仇老四狞笑着,可突然间,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笼罩在他的身上,有人正急速朝他飞驰而来,他多年被正道人士追杀练就出来对危险的警觉告诉他,来人非常可怕。仇老四也算是个果决之人,立刻就做出了判断,直接将手中的二女朝身后扔了出去,想要阻拦来人的势头。 “哼!”一声冷哼传来,接着是两声嘤咛,应该是二女被人接住的声音。 “倒是挺难对付!”仇老四心中暗道,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湘兰,一俯身,掐着她的脖子,猛地一跃,连带着李湘兰一起落到很远的地方。他手捏着李湘兰脖子,将她挡在身前,十分警惕地盯着来人。 来人是一个身着蓝衣的魁梧汉子,正是樊无期。 樊无期一左一右将李家两姐妹搂在怀中,她二人适才被仇老四所制,窒息晕厥过去,只见樊无期双臂一震,二女脱离开他的怀抱,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双脚一软,跪倒地上不停地咳嗽,总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你家‘剔骨仙’爷爷享用这人间极品!”仇老四色厉内荏,表面上装作趾高气昂,实则心里害怕得很,在寻求脱身之法。 “咳咳!”李湘兰此刻也清醒过来,视线渐渐清晰,看到前面的樊无期,以及跪在地上咳嗽的两个妹妹,心中大石也算落地,也顾不得自己尚未脱险的事实,开口喊道,“樊大哥,快带我两个妹妹走,不用管我!” “贱人,你给我闭嘴!”仇老四手指用力,直接划破了李湘兰白皙脖颈上的肌肤,鲜血淋漓,李湘兰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若现在放人,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樊无期横眉怒目,冷冷说道,说着更是往前踏出一步,仇老四只觉得大地震颤,面前之人仿佛擎天巨人一般,吓得他两腿发颤,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你别过来!”仇老四喊道,“我知道你厉害,我打不过你,不过你别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死之前,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这个贱婢生不如死!不信你可以试试!” “樊大哥。。。别。。。管我。。。”李湘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仇老四手上力道更大,直接嵌入李湘兰脖颈的肉中,疼得她眼冒金星。 “姐姐!”李湘铃与湘莲也终于缓过劲儿来,看到姐姐还未脱离危险,心中焦急万分,“樊大哥,求你救救我姐姐!” “呵,不用担心,我要是救不下你们姐妹三人,回去琴萱这小丫头非恨死我不可,我可担待不起!你们都闭上眼睛!”樊无期淡淡说道。 “啊?”二女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位妹子,快些闭上眼睛,湘兰妹子也一样!没我的吩咐不要睁开哦!”樊无期又说了一遍,三女不清楚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听从吩咐。 “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仇老四觉察到危险,但又不清楚危险是何,只得继续威胁。 “看来你是不愿意放手了,好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修罗地狱吧!”樊无期淡淡说道,看着仇老四的眼神也变得冷漠无比,就像在看死人一般。 “你!”仇老四刚想说什么,突然看到樊无期身形消失,他心中大骇,手上就要用力,打算一命换一命,却发现自己手上如何也使不出劲来,他偏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胳膊已经从身体上被卸了下去,剧痛慢慢袭来,他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去,樊无期那冷漠无比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鉄掌钳住他的脖子,带着他撞向身后的怪石。 “啊!”仇老四后背结结实实撞到怪石之上,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如同烂泥一般坐到地上。 “呵,‘剔骨仙’,是吧!挺威风,是吧!喜欢折磨人,是吧!”樊无期冷冷说道,突然又变得阴森无比,“试过剥自己么?” 仇老四如坠冰窖,吓得浑身哆嗦,他们这般恶贯满盈之人,最怕的便是死,更害怕的是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杀了我吧!”仇老四哀求,企图用剩下的一只手来拉樊无期的裤腿。 “呵!就你也算恶?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打金陵楼姑娘的注意!没办法,樊大爷今天心情很不好,你把我们的头牌姑娘给祸害成啥样了,我们那小丫头回去看了肯定要哭鼻子的,她一哭,我心里更难过,所以啊,你得好好补偿一番!来,见识见识什么才叫恶!”说着,樊无期往仇老四的眉心一点,指尖出现一缕红光,没入仇老四眉心便不见了。 “不要啊!”仇老四满脸惧色,只见那只独臂不受控制,朝着断臂创口缓缓伸了过去,捏着碎肉,猛地一扯,“啊!”仇老四发出痛苦的嚎叫。 “哼,慢慢玩!你有的是时间!”樊无期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仇老四的“表演”,回身朝三姐妹走过去。 三姐妹不停地听到那贼人痛苦哀嚎,一声比一声惨烈,十分好奇,但又不敢睁眼,想来樊无期让她们闭眼也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为了她们好。 “三位妹子,闭着眼睛啊,千万别睁开啊!”樊无期的声音出现在三人耳旁。 “樊。。。樊大哥,发生什么事了,我姐姐不要紧吧!”李湘铃闭着眼睛问道。 “二妹,姐姐无碍!”李湘兰腿上有伤,樊无期早就发现了,此刻被樊无期抱在怀中。 “唔,湘铃妹子,湘莲妹子,缓缓起身,扶着我,我带你们先从这里离开,等看不见那贼人了,你们再睁眼!”樊无期说道。 “嗯,多谢樊大哥!” 樊无期带着三人走了挺远,这才让三个姑娘睁开眼睛,虽然已经远离了之前的地方,但那仇老四的哀嚎声还是可以听闻。 “樊大哥,你用了什么法子惩罚那贼人啊!”李湘铃壮着胆子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你们只需知道他再也不能害人了就行!”樊无期笑着说道,突然面色一沉,“他奶奶的,这样的居然还有三个,我非弄死他们不可!” 樊无期并未带着三人走出石阵,生怕她们被外面的死人吓到。他估摸着金陵楼的人应该快到了,于是便多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已经有车马声传来。 “三位妹妹!”金灵儿的声音传来。 “掌柜的!我们在这边!”李湘铃回答道。 金灵儿双眼通红,快步走到李家三姐妹身旁,拉着她们的手,看着她们模样,心中难受,十分愧疚,说道,“你们受苦了!姐姐没能保护好你们,对不住了!” “这不是姐姐的错,姐姐无需自责!”李湘兰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多亏了樊大哥出手相助!” 金灵儿看向一旁的樊无期,朝他点了点头,樊无期一笑,“掌柜的你先在这陪着三位妹子,我去外面清理一下!” 车马终于回到了金陵楼,但却没有一人高兴得起来,李家三姐妹除了李湘兰伤势稍重,其余二人都是轻伤并无大碍,但护卫十人中八人战死,两人重伤,这却是金陵楼自建立以来遭受到最大损失。 姑娘们掩面哭泣,护卫们愤怒咆哮,抽出兵刃对天起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之后一个消息震惊蓝陵,金陵楼宣布无限期闭楼,没有对外说明任何理由! 是夜,樊无期一个人在院子之中支了一口大锅,里面盛满了热油,炉火正旺。 “这是做甚?”罗刹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炼油哇!”樊无期笑道。 “炼你个大头鬼!”罗刹嗔怒道,“我没瞎,自然知道这是炼油!问你炼油干什么?” “哦,这个啊!”樊无期摸着下巴说道,“油炸仙人!” “神经病!”罗刹一番白眼,不想与他多说,转身便走了。 “哈哈!”樊无期大笑,低头看了看油锅,从旁边取出一块生肉扔了进去,只听得噼噼啪啪作响,“嗯,差不多了!” 只见樊无期单手伸入炉火之中,竟是直接将那油锅整个托了起来,根本不惧高温,还好此刻四下无人,要不然非把别人吓死不可。 “狗杂碎,果然把我们家小丫头给惹哭了,害得老子也被罗刹那丫头数落了一番,老子让你当仙人!给老子受着!”说罢樊无期连锅带油直接朝空中扔了出去,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在天际之中。 “哼!”樊无期冷哼一声,拍拍手掌,哼着小曲便离开了,潇洒无比。 7 不知名处的一间密室之中。 “你有胆再说一遍?”有一人怒吼道。 “禀。。。禀。。。禀仇大爷。。。这当真是。。。仇四爷!”有一人跪地战战兢兢说道,面对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剔骨仙”,纵使已经结盟,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大哥,且先听他说完吧!”另一人开口道,看着地上一团,勉强看得出人形的东西,眉头紧皱,“你把事情经过详细说说,不得有半句隐瞒!” “是,小的一定照实说!”跪地之人擦了擦冷汗说道,“禀三位仇爷,今日本是七煞门司徒门主与海沙帮负责截杀金陵楼的车队,海沙帮先行出发,司徒门主随后才到。本以为有海沙帮几百号兄弟,又有司徒门主坐阵,可以速战速决,不想却是遇到了金陵楼的顽强抵抗,杀死了不少弟兄,还让其中一人给跑了!” “等等!我四弟为何会出现在那边的!”仇老大问道。 “禀仇大爷,四爷听闻金陵楼车队护送的是回家祭祀的金陵楼头牌李家三姐妹,想要。。。唔。。。品尝一番。。。”跪地之人搜肠刮肚,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哎!”仇老大叹了一口气,“你继续说吧!” “是!我们等了许久不见司徒门主以及海沙帮兄弟回来,心中虽然着急,可白日也不敢贸然前去查探,直到看到金陵楼车马从城北回来,这才确定那边出事了,生怕金陵楼埋伏,我们等到夜晚这才过去。”跪地之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火花大道那边被清理得十分干净,除了血腥味浓重,根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我们就分头寻找,在乱石阵中看到。。。呜哇。。。”跪地之人想到那情景竟是不自觉呕吐起来。 仇氏兄弟微微皱眉,面露不悦。 “还请几位仇爷恕罪,实在是那场面太过恶心,参与伏击的海沙帮三百余号兄弟全部被杀,许多连全尸都没有,满地残肢断臂,五脏六腑,脑浆横飞,简直就是地狱!”跪地之人又干呕了几下。 “在哪里找到我四弟的?”求老二问道。 “禀仇二爷,四爷在另一侧的石阵里面,地点极为深入,我们也是听到四爷惨叫,这才循着声音找到的。” “你是说,你们找到我四弟时候,他还活着?”一直未出声的仇老三开口问道。 “正是,不过。。。”跪地之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头。 “说!别磨磨唧唧的!”仇老大怒喝一声。 “是是!四爷当时体无完肤,模样极惨,我们见到时候他已经断了一臂,正在用剩余的一只手。。。把自己的皮肉撕下来,皮已经撕没了,又。。。把血肉,骨头这些扣下来,若是常人只怕早已经气绝身亡了,不知道为何四爷却是清醒得很!见我们来了,恳求我们把他杀了,给他个痛快!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他怎么又会变成这般。。。这般模样!” “我们本想着先禀明几位仇爷再做定夺,可接下来一幕着实匪夷所思。。。”跪地之人回忆着当时情形,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只见天上突然掉下一口盛满热油的大锅,直接把仇四爷给盖在里面。。。仇四爷就这么被热油活活给浇死了。。。” “可恶!”仇氏三兄弟竟是不约而同拍着椅子站了起来,气力极大,直接把椅子拍得四分五裂。 “可知是何人所为!”仇老二问道。 “不知!”跪地之人把头垂得很低,生怕一不小惹恼了正在气头上的三人。 “金陵楼回来的车队,带队之人是谁!” “掌柜金灵儿!” “又是这贱人!我这就去金陵楼大开杀戒,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告慰四弟在天之灵!”仇老三说着便往外走去。 “三弟!你给我站住!”仇老大大吼一声。 “大哥,四弟不能这么白死了啊!”求老三悲痛欲绝。 “三弟,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如今寄人篱下,还需从长计议,等那位大人的计划成功,那金陵楼还不是我等的囊中之物,到时候随你处置,何必急于一时!”求老二劝慰道。 “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仇老三终于清醒了过来。 “此事疑点颇多,还需小心为上!”求老二说道,“大哥,此事只怕需要知会秦。。。” “谁!”不待求老二说完,仇老大怒吼一声,身影一闪便从密室中消失,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你个废物,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仇老三本就怒不可遏,此刻更是火上浇油,直接一掌将跪地之人给打得四分五裂,鲜血飞溅。 片刻后,仇老大面色阴沉地走了回来。 “大哥,如何?” 仇老大摇了摇头,说道,“是个高手,实力强横,不在我之下,而且身法了得,被他给逃了。” “先去见秦老板吧,看来计划要提前了!”仇老二说道。 “只能如此了!” 8 “唔!两位小妹妹,可否不要这般盯着在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金陵楼,李湘兰的闺房之中,小琴萱与双儿一左一右站在那位张姓公子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几朵花来。 李家姐妹所乘车马被袭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这张公子自是听闻了,当时就要冲到城北去救人,还好被老仆人给拦下来了,要不以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模样,去了也只是多一条刀下亡魂而已。不得已只得在金陵楼前焦急等待,那会儿正是金灵儿吩咐加强戒备之时,张公子一人在广场之上来回走动,形迹可疑,护卫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打翻在地,若不是碰巧另一队护卫经过,队中有人认识他,只怕他已经在胭脂河中喂鱼了。 待车马回来,看到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李湘兰,张公子心疼不已,直接冲了过来,自是又被拦住,张公子不顾尊严,声泪俱下,模样可怜,掌柜实在看不下去,又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这才将他放了进来。张公子担心李湘兰,恨不得寸步不离,奈何实在挤不进人堆,只得跟在一旁,更是跟到了闺房之中。李湘兰身上有伤,衣衫又有破损,需要更换衣服,擦拭身体,包扎伤口,都是些男子不宜在场的事,但这张公子居然不自知,但赶又赶不走,这才被两个小丫头给拦在了屏风之外。 “张公子,你老实些,诶诶,别垫脚尖啊,再垫脚尖我不客气了啊!”双儿从背后抽出擀面杖握在手中。 “咳咳!”张公子尴尬地笑笑,“我心中着实着急,小妹妹见谅啊!” “着急归着急,但你要知道,这里可是湘兰姐姐的闺房,你一个大男子,硬往姑娘闺房里闯,成何体统嘛,再一个,湘兰姐姐要换衣服,让你呆在这里,没把你赶出去已经算好了呢!咿!”双儿说着突然一脸鄙夷,“果然下流!” “唔,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本来还想站在你这边的!”小琴萱也摇头说道。 “嗯?”张公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异样,手指一摸,低头一看,他居然流鼻血了,吓得他赶忙捂着鼻子,仰着头。 “嗯,你们可以进去了!”公孙小妹和萧凝紫走了过来,适才正是她们两人为李湘兰包扎伤口,更换衣服。 “呃。。。这是怎么了?”萧凝紫看着捂着鼻子,模样滑稽的张公子,笑着说道。 “我刚才说湘兰姐姐需要换衣服,他就流鼻血了!”张公子正要阻拦双儿,不想还是被她说了出来,只得捂着鼻子尴尬傻笑。 “呵!男人!”公孙小妹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公子,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湘兰姐姐服了药,刚睡着,你要看可以,别把她吵醒了,双儿,萱儿,盯紧了他,要是他敢乱来,你们就擀面杖伺候,打不过叫姐姐来!” 说罢,公孙小妹狠狠地瞅了张公子一眼,和萧凝紫一同出去了。 刚才是迫不及待想要冲进房中,这会儿得了机会,张公子却是又犹豫起来,生怕看到李湘兰模样会直接哭出来,于是赶忙擦了擦鼻血,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两个小丫头看得莫名其妙,摇了摇头,一人一根擀面杖握在手中跟了上去。 张公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李湘兰,心中五味杂陈。李湘兰最重的伤在腿上,伤口长且深,即便缠上了纱布,依然可以从血迹印染规模看出。因为伤口需要透气,因此李湘兰一条腿都露在外面,不过,如此香艳的景象在前,张公子却是目不斜视,只是温柔地看着睡得安稳的李湘兰。几次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张绝美的脸庞,犹豫再三,却又放下,如此反复。 “呐,张公子!”小琴萱开口说道。 “无需如此称呼,我姓张,名轩云,你们可以叫我轩云哥哥!”张轩云目光不曾离开李湘兰,轻声说道,“就像你们叫她湘兰姐姐一般!” “唔,好吧,轩云哥哥!”小琴萱叫了一声。 “嗯,有事请讲?” “就是比较好奇,你当时是怎么分辨出李家三位姐姐的!”小琴萱问道。 “呵,这个啊!”张轩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思绪仿佛回到了那天,“其实不是我猜出来的,是她们姐妹自己告诉我的!” “唔,怎么说?”双儿也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算不算巧合,我居然在一天之内,先后遇到了她们三姐妹,虽然后面两次不大愉快,呵!”张轩云苦笑道,“那天我猜的时候,她们三人看我的神情有些不一样,湘兰很温柔,湘铃不屑,湘莲没有任何波动,于是我便这么猜了,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唔,好吧!只能说你比较好运吧!”双儿有些失望,还以为有什么不错的方法。 “嘤咛!”这时,躺在床上的李湘兰轻哼一声,皱着眉头,素手从被中伸了出来,放到额上,似乎是想要擦汗一般,不知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湘兰!”张轩云轻声唤道,拉过李湘兰的手握在手中。 李湘兰听到有人叫自己,悠悠转醒,不停地眨着眼睛慢慢适应光线,偏过头一看,只见张轩云神色担忧,面露愁容。 “轩云,你怎么来了?”李湘兰问道,面带笑容,温柔如水,纵使脸色苍白,亦是绝美风情。 “听闻你遇袭,心中担忧,着实放不下,这才厚着脸皮来看你了!”张轩云无奈一笑,“进金陵楼可不简单哪!” “那是!”说罢,李湘兰突然眉头紧皱,面露苦色。 “湘兰,你怎么了!”张轩云急忙站了起来,手足无措,“我这就去叫人!”,甫一动身便被李湘兰给拉住。 “瞧你这般!我不过是伤口有些疼罢了,真是!”李湘兰嗔道,勉强起身一看,发现自己腿居然露在外面,不由得脸一红,就要往被子中缩去。 “咳咳!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出去好了!”小琴萱对双儿说道,觉得这气氛着实尴尬。 “嗯,我也觉得,湘兰姐姐醒过来居然都没发现我两也在!哎!”双儿摇着头说道。 “你们两个,人小鬼大!”李湘兰更加害羞,恨不得钻到被子中躲起来。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有话说,我与萱儿妹妹这便出去!”双儿笑着说道,又转头对着张轩云,擀面杖指着他的鼻子,“不要乱来哦!要不我们可不客气!” “咳咳,自然,这是自然!两位小妹妹放心!”张轩云颇为尴尬。 待两个小丫头离去,房中便只剩下张轩云与李湘兰,本来都有一肚子情思想要说与对方听,不想却是都沉默下来。 “那个。。。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湘兰问道。 “亥时吧!怎么了?”张轩云回想了刚才听到的打更声说道。 “这样子,挺晚了呢,你。。。该回去了。。。”李湘兰有些害羞,更有些不舍,“明日再来。” “唔!”张轩云沉吟良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长出了一口气,“湘兰,今夜我不想走了!今日我差点失去你,我一个人站在金陵楼前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你不在了,那我也不活了,这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现在哪怕一刻我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李湘兰听闻张轩云这突然的表白,情愫得到回应,顿时泪流满面。今日遭那歹人袭击,几乎命丧当场,生死一线之际,除了自己的两个妹妹,李湘兰最放不下的便是张轩云。二人十里桃林一见钟情,中间张轩云有些误会,二人都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好在天随人愿,有情人终有情缘,再会于金陵楼。因为生意缘故,张轩云不得不四处奔波,以至于二人聚少离多,但二人感情却是越发深重。不在一起时,二人鸿雁传书以解相思之苦,张轩云每到一处,必会精心挑选礼物,交由镖局送至李湘兰手中,李湘兰心中自是甜蜜。相聚时更是互诉衷肠,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李湘兰想要坐起身来,张轩云赶忙坐到床边,将她扶了起来,握着她的双手,将她环到自己怀中。 “轩云,今日当真险恶,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李湘兰能感觉到张轩云的手握得很紧,似是在发怒,一怒那贼人恶毒,伤了心上人,二怒自己无能,心急如焚却不得驰援,只能干着急。 四手相扣,张轩云的脸颊轻蹭李湘兰发丝。 “轩云,我知你心意,也望你勿要自责,我得你挂念,便已知足,再一个,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李湘兰笑道。 “这也算好好地!”张轩云心中一急,脱口而出,自知失言,又赶忙改口,“嗯,好!” “那时候我有想到你呢!”李湘兰说道,脸颊绯红,“走马灯一般看完我们一起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原来我是这般的想你,念你。。。离不开你!” “湘兰。。。”张轩云口干舌燥,紧紧环住李湘兰,呼吸急促,许久才终是压下心中悸动,“湘兰,待你伤好,我便八抬大轿来娶你,可好!” 两行清泪滑落,李湘兰幸福洋溢脸庞,在张轩云怀中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 二人依偎,你不言,我不语,许久。 “湘兰,今夜我便在此陪着你,可好!”张轩云开口说道。 本以为会听到李湘兰说“好”,可李湘兰却许久没说话。 “湘兰,怎么了!”张轩云一急,急忙转过身,与李湘兰对视,发现李湘兰咬着嘴唇,面颊红透,娇羞至极。 “怕是有些不便!”李湘兰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我不做什么。。。只是陪着你!”张轩云赶忙解释,寻思着李湘兰定是认为自己想要与她床笫之欢。 “我知。。。只是金陵楼有规矩,你不能留宿这里的!”李湘兰解释道。 “这个,不会有人知道吧!” “呃。。。别人不知道,但那两个小丫头肯定知道,咳咳,你两要偷听到什么时候!”李湘兰笑着说道。 “呃,你看吧,让你小声点的,这一笑露馅了吧!” 双儿和小琴萱无奈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原来二人根本没有出门,而是躲在屏风之后偷听。 “嘿嘿,小妹姐姐说让我们看好你,差不多时候就把你请出门去!”双儿嘿嘿一笑,天真烂漫。 张轩云砸吧着嘴站在金陵楼前,终是被两个小丫头给赶了出来,颇为无奈。此刻夜已深,又是深秋,金陵楼内本就温暖如春,更有美人在怀,自是惬意舒适,这一出来却是寒风萧瑟,冻得人瑟瑟发抖。张轩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寻思着回去应该好好泡个澡,休息一番,养足精神,明日再来看望湘兰。湘兰无碍,他心情舒畅,情不自禁哼起小曲,往客栈走去。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黑影,张轩云只觉脖颈一酸,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远处,正往楼内走的双儿与小琴萱回头一看,没见到张轩云身影,以为他归心似箭,已经走远了,便不在探究。 “诶,咱们金陵楼男人不能留宿,那个姓云的为啥例外啊!”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5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五) 9 一道人影越过金陵楼院墙,匿于阴影之中,刚巧一队护卫经过,另一队护卫也即将到来,中间只有一个空隙,机会稍纵即逝,黑影瞄准时机,心中默数,纵身一跃落入另一片阴影之中,刚一隐去身影,护卫刚巧转角走了过来,当真千钧一发。 黑影长出一口气,心道,以自己这般身手尚且如此捉襟见肘,这金陵楼的护卫当真了得。黑影不再停留,借着一块块阴影,腾跃翻滚,接近金陵楼主楼,顺着柱子,攀着屋檐,身形灵活,踩在屋顶上居然一点声音也没,就这么一路攀升,一路到了九层楼,有一屋子灯火正明,窗户紧闭。黑影在窗户上轻轻敲了三下,便推窗而入,行云流水。 “呵,正门不走,非要爬窗,天尧哥,你这些年是不是尽干些偷鸡摸狗,爬楼偷窥姑娘洗澡之事了?”金灵儿看着云天尧,笑意盈盈。 黑影正是云天尧。云天尧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缓缓走了过来,金灵儿正坐在桌旁,她身旁此刻还坐了一个女子,正是师如是,云天尧更加尴尬。 “灵儿,如是妹妹,你们还没休息啊?”云天尧赶忙说话化解尴尬。 “若是姐姐睡了,云大哥你这大半夜地跑姑娘房里,这可不是正人君子,而是采花大盗了呢!”师如是淡淡说道。 “呃。。。好像的确有些不妥!”云天尧坐到二女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云天尧的存在在金陵楼内极为尴尬,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与金灵儿的关系,多数人以为他是掌柜请来的客人,平时也不多见,极为神秘。九大头牌因为那次尴尬的见面自然属于清楚内情之人,然而,即便自己是金灵儿的相好,这九人却都对他冷言冷语,从不给好脸色,这令他相当郁闷,这女人心思当真琢磨不透。 “天尧哥,如何?”金灵儿问道,云天尧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师如是,金灵儿明白他的顾虑,说道,“但说无妨,如是妹妹才思敏捷,机智过人,大事小事都是我都与她商议,这金陵楼有今日规模,少不了如是妹妹的决策!”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虑了!”云天尧摸了摸自己标志性的上唇胡,说道,“我在火花大道那边守株待兔,果然守到一条大鱼!” “详细说说!”金灵儿说道,师如是则低头转着手里的茶杯,默然不语。 “有人来给那仇老四收尸,我跟着那些人找到了剩余仇氏兄弟的藏身之所,可惜最后暴露了,与那仇老大交了手,毕竟是敌人的地盘,我心里没底,找机会便脱身了。狡兔三窟,只怕他们在我走后便转移了,此后戒心更重,想要找到他们会更难了。”云天尧叹了口气,若不是敌暗我明,不清楚那地方的布置,他非要手刃仇氏三兄弟,替武林除掉这些祸害。 “天尧哥,没受伤吧!”金灵儿听闻云天尧与仇老大交手,生怕他受伤。 “无碍,那贼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也奈何不了我!灵儿,让你担心了!”云天尧朝金灵儿投去一个笑容,接着说道,“不过,却也听到了一些事,这‘剔骨仙’四兄弟来蓝陵,的确是为了金陵楼,而且,他们身后似乎还有个大人物,一切都是那人在布局,可惜只听到他们说了个‘秦’字,没有听到全名!我初来蓝陵,不晓得里面水有多深,你们怎么看!” “唔,秦?我金陵楼除了姑娘,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这么大张旗鼓,痛下杀手的么?”金灵儿眉头紧锁,“如是妹妹,你怎么看!” “容我想想!云大哥,有一事我想与你确认一番!”师如是抬头看向云天尧。 “如是妹妹请说!” “暗影楼的‘黑金血字令’,如果有人接了,别人还可以接么?”师如是平静说道。 云天尧眉头微皱,不曾想,金灵儿居然连这件事都告诉了师如是,看来二人关系的确不错,于是也就不打算再藏着掖着,说道,“官府悬赏与黑道的追杀令有很大的不同,官府的悬赏遍布天下,先到先得,人人都可揭榜;黑道追杀令则发布于特殊的渠道内,有专一性,第一个接了追杀令的人便可独占,除非持令之人死了或是超过了规定时间,其余人才可以重新去接,若是有人横插一脚便是坏了规矩,而黑道最讲究规矩,不守规矩之人必然会遭到黑道追杀!” “原来如此!那想来黑道也会保护发布者以及接令人的身份不被泄露了?”师如是又问道。 “这倒不是,只会保护发布者,而接令人身份则是公开的,但仅是对渠道内的杀手而言。”云天尧回答道。 “这枚‘黑金血字令’还有多少时间?到期了还能再接么?”师如沉吟片刻后问道。 “五日!”云天尧看向金灵儿,金灵儿也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云天尧接着说道,“不可!” “事情我大致了解了,待我梳理一番!”师如是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时而抬头自言自语,时而低头沉思。 金灵儿起身坐到云天尧身边,头枕到他的肩上。 “灵儿,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你一丝一毫的!”云天尧柔声说道。 金灵儿摇了摇头道,“你接了这榜,便是挡在了我的身前,他们要杀我,便要先越过你,否则便是坏了规矩,天尧哥,以后别做这般傻事了!” “我这‘天字一号’的杀手,他们若是敢来,那我倒是不介意送他们回家!”云天尧冷笑一声。 “‘天字一号?’”师如是已经坐了回来,听到云天尧谈及杀手身份,随口一问。 “呃。。。如是妹妹放心,我只杀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并不是什么活都接的!”云天尧赶忙解释道。 “云大哥无需解释,我相信姐姐不会看错人的!”师如是淡淡说道。 “如是妹妹,如何?”金灵儿问道。 “我想了想,觉得去暗影楼下‘黑金血字令’之人与‘剔骨仙’身后的神秘人,应该是一人!”师如是说道。 “唔,若果这般想,的确如此!”云天尧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虽然一个在黑道,一个在蓝陵,但明显都是冲着金陵楼来的!” “这我就不懂了!”金灵儿摇头,“他们所图何物?杀了我也好,把我金陵楼从这蓝陵抹去也好,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姐姐,能得到的好处很多的!”师如是说道,说罢起身走到窗口,把窗户推开,看着灯火辉煌的胭脂河,接着回头对金灵儿和云天尧,浅浅一笑,“金陵楼的核心是你,蓝陵的核心是金陵楼,而蓝陵,则是一个江湖啊!” “江湖?”云天尧轻敲桌面,陷入沉思。 “嗯,蓝陵的确是最大的江湖!”金灵儿点头表示同意。 “姐姐,但年洛水河畔,女帝与你的约定是什么?”师如是问道。 8 百转千回浪淘沙,奔流到海绝天涯。洛水更胜天河水,一片君心似我心。 洛水便是如此,无论何时看去,都美得这般动人心魄,与蓝陵这破败萧条一比,更显美艳不可方物。 而此刻,哪怕被比作天河的洛水,也失去了往日光泽,因为洛水河畔立了两个绝美的女子,一个雍容华贵不敢直视,一个红色嫁衣艳丽蹁跹,正是女帝和金灵儿。 “你一剑便荡尽了这万千贼寇,当真了得!曾几何时,朕也有这般梦想,希望有朝一日能仗剑天涯,红尘作伴!”女帝望着静静流淌的洛水,清冷的月光下,水光粼粼。 “红尘作伴么!可惜,现在的江湖可不是你希望的那般!”金灵儿偏头一笑,眼角有泪光滑落,如此伤感美人,直令人想要揽入怀中安抚一番。 女帝看着她的红色嫁衣,心中一痛,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 两个女人在洛水边这般沉默着,静静听着洛水缓缓流去。 “可有什么想要的,朕可以满足你!”女帝平静说道。 “什么都可以么?我想要一个我自己的江湖!你能给我么?”金灵儿一笑,倾国倾城。 女帝一愣,看着金灵儿,恍惚中看到了那个在帝皇面前想要摘星星的少女,心道,原来当年的自己是这般模样么。 “这有何难!”女帝拂袖转身,“朕便送你一个江湖!” 金灵儿说完,从回忆中悠悠转醒。 “俗语有云,‘江湖儿女江湖事,庙堂高高管不着’,纵使朝代更迭,这江湖始终是朝廷的一块心病,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本是江湖准则,却是与法不容,庙堂与江湖相悖的地方便是此处。”师如是顿了顿,接着说道,“蓝陵平地起高楼,多少江湖儿女慕名前来,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大小帮派数不胜数,蓝陵动,江湖乱,牵一发而动全身。蓝陵能有今日局面,全系于你的那句‘你想要一个你自己的江湖’,女帝帮你实现了,你也做到了,不论女帝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你替她看住了江湖,她则在庙堂看着你!” “呵!那个女人当真可怕呢!”金灵儿笑道,回想起与女帝初见,那般美艳之人,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对付你的人,其实是想要得到这个江湖!”师如是淡淡一笑,“云大哥,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大事发生,类似于青楼‘裙下风流榜’之类的。” “唔!”云天尧沉吟片刻,“江湖这些年颇为太平,倒是并无大事发生,不过。。。明年春,当今的武林盟主就要退位让贤,并且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这便是了!有人想要夺这武林盟主之位!”师如是说道。 “嘶!”云天尧摇头,“这我便不懂了,当武林盟主的话直接打擂夺个天下第一不就得了,为何大费周章又是黑金血字令,又是暗杀偷袭,搞出这么多事不累么?” 金灵儿苦笑,“天尧哥,这也不怪你,你虽在江湖,但你这般淡然,独来独往,也就未能触及更为隐秘的江湖事了。正如如是妹妹说说,蓝陵动,江湖乱,其实江湖的中心,就是蓝陵,武林盟主也好,什么泰山北斗也好,说白了不过一个虚名。正如人会往庙堂去是为了权利一般,江湖也有江湖的权利,若能在蓝陵取得一席之地,江湖地位自会水涨船高,因为蓝陵有最为强大的地下情报网络,‘酒色财气’这个销金窟之后是富可敌国的金山银山,钱与权,蓝陵都有,而目前,这些都在金陵楼!” “云大哥,是否觉得这‘黑金血字令’接得太过容易?悬赏姐姐的命,酬金不少吧,怎会让你一接便接到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若放之平时,只怕早已抢破头了吧?”师如是笑着说道。 “呵!原来如此,哈哈!我以为是我保护了灵儿,不想却还是被灵儿给护了!”云天尧这才恍然大悟。 “黑金血字令”一接,其他人便不得再出手,或是必须先杀死云天尧,云天尧接这暗杀令,就是为了替金灵儿先挡住这一刀。黑道杀手为了悬赏去暗杀杀手的事时有发生,这般大额的悬赏更是烫手山芋,本该抢破头皮,却是悬了许久,无人问津。云天尧也算是当局者迷,见到“金灵儿”三字便接了下来,现在回想起暗影楼管事当时那怪异的表情,原来是嘲弄以及不可思议。 “也不能怪云大哥,只能是关心则乱吧!”师如是一笑,再看云天尧时也不如之前那般冷冰冰,多了些赞许。 云天尧尴尬地笑笑,金灵儿的手轻轻拉住他,柔弱无骨,细腻光滑。 “如此,我便已经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这便说与你们听。”师如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首先便是这武林中的大事,武林盟主退位让贤,盟主头衔虚位以待,各方豪杰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然而一个深知江湖事的人则不然,他或许也会参与争夺,但他的重心却不再此处,而是放到了蓝陵,换而言之,这人很了解蓝陵,极有可能是诸多管事之一; 其次,姐姐的身份特殊,先是与女帝的洛水之约,这点就让姐姐与朝廷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廷可以不管蓝陵事,但蓝陵不可触及朝廷利益,姐姐在的蓝陵才是蓝陵,对于朝廷来说,蓝陵要多少有多少,随时可以付之一炬。所以,姐姐在,蓝陵在,那人不能明着对姐姐下手,只能暗中进行,于是才有了这‘黑金血字令’,这本来就不报希望,不过是一次试探,成功固然好,不成功也没有损失,不过能钓到了云大哥这条大鱼,也算因祸得福吧!” 金灵儿与云天尧相视一笑,若不是这黑金血字令,二人的确不能再续前缘。 “若姐姐丧命于杀手之手,那这杀手自然成了替罪羔羊,而悬赏者身份隐秘,当然他也不会蠢到自己去发布悬赏,肯定假手于人,所以如何都不会暴露身份,可谓一举两得。 虽然我不了解暗影楼机制,但想必云大哥也不会使用真实身份去接任务吧,那么自然没人知道云大哥与姐姐的关系!”说着,师如是狠狠瞪了云天尧一眼。 金灵儿在一旁噗嗤一笑,云天尧尴尬非凡,他二人的往事想必金灵儿也不会主动与人说,应该是师如是自己猜出来的,尴尬之余也对师如是佩服的紧,这女子当真才思敏捷,智慧过人。 “接令之后的这段时间,这人便在等待,等着传出姐姐被杀的消息,如今还有五日,那人却是坐不住了,这才有了发生在蓝陵的这些事,而他选择这个时候,目的也是为了混淆视听!” “‘裙下风流榜’?”金灵儿反应过来。 “的确如此!”师如是点头说道,“我详细研究了一下被‘剔骨仙’所害姑娘的情况,皆是裙下风流榜上的热门人选,包括金陵楼在内,这些青楼已经占了蓝陵半壁江山,而这其中,有两家却是毫发无损,秦淮舫与风月楼,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金灵儿皱眉不语。 “先不说这个,先说说我金陵楼车马被袭这事!”师如是说着,拳头紧握,语气中也有杀伐之意,“李家姐妹回家祭祀本是平常,有多少护卫,实力如何,这些都是金陵楼内部安排,当然,想知道也不难,蓝陵这情报网络,就是大海捞针也不是难事,问题是,何人会如此大动干戈呢?火花大道那边,几百黑衣人,加上七煞门门主,仇老四,这明显是冲着十位哥哥去的,若是不了解金陵楼布置,是不可能做出这般安排的!所以我适才说,这人很可能是管事之一,因为他有这个能力查得这一情报。” “有没有可能是金陵楼内部透露出的?”云天尧问道。 “绝无可能!”却是金灵儿斩钉截铁说道,“都说人心难测,但这金陵楼偏偏就不这样,呵,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但它就是这般,你说奇不奇怪呢?” “嗯,的确!”师如是也是淡然一笑,“而且,这些好手平日都不在金陵楼中,而是隐于市井之中,具体安排都是我与姐姐负责,绝无第三人知晓。” “嗯,见谅!”云天尧赶忙道歉,不该怀疑金陵楼内部的人。 师如是摇了摇头,“人之常情,云大哥不必如此!再说回秦淮舫与风月楼,风月楼刚崛起,最先知晓今年主榜之人偏好异域风情的便是他们,而且风月楼规模比之金陵楼还要大,可谓是后来居上,隐隐有赶超之势。秦淮舫一直与金陵楼隔河相对,虽然一直被金陵楼压了一头,金陵楼却也只是略胜一筹而已。从金陵秦淮双美争艳,到如今风月楼崛起,变成三足鼎立,如果金陵楼倒下,谁才是最大的赢家呢?” “都有可能!”云天尧说道。 “不,是秦淮舫!”师如是否定了云天尧的想法,“风月楼势头虽猛,但是后劲儿不足,如今不过是靠着几个西域舞姬勉强维持,一但风头过去,自然还是金陵楼与秦淮舫的美人们历久弥香。” “咳咳!听着有点怪!”云天尧有些尴尬。 “青楼一行的确如此!”金灵儿笑着说道。 “最后咱们再来说说那个最重要的信息,‘秦’,这个字可是透露出很多东西哪!”师如是端起茶杯,小饮一口,润了润喉咙,金灵儿与云天尧都耐心地等着,此处正是最关键的地方,幕后黑手即将呼之欲出,“‘秦淮舫’有个‘秦’字,‘秦淮舫’的老板也姓‘秦’,秦淮舫一直输给金陵楼,这么多年,心中有怨气,也算常情,所以这理由倒是十分充分,不管怎么看,所有矛头都指向了秦淮舫。”可师如是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我只能说那人的确心思巧妙,可惜还是棋差一招,因为秦淮舫是最不可能做这种事的,更何况还是对金陵楼下手,所以,幕后之人是风月楼的人!” “等等,为。。。”云天尧习惯性地想要脱口而出,问为什么不是秦淮舫,但有了前车之鉴,他赶忙把话吞了回去,改口问道,“何解?” “我来说吧!”金灵儿笑着说道,“因为秦淮舫也是我的!秦淮舫里的姑娘都是从金陵楼出去的!” “唔,这倒是未曾想到。”云天尧摇头,还好刚才没那般问出口。 “天尧哥,你把秦淮舫倒过来念看看?”金灵儿环着云天尧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眼神温柔。 “秦淮舫,舫淮秦。。。淮秦。。。怀情?怀情!原来如此!”云天尧这才明白为何秦淮舫不可能,因为怀情,怀念钟情。 “那说是风月楼,又该怎么解释?”云天尧问道,如今排除了最不可能的一个,剩下的便是正确答案,他对这师如是现在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很想听听她怎么定下结论。 “若姐姐不在了,金陵楼人去楼空也只是时间问题,毕竟,有金灵儿的金陵楼才叫金陵楼。”师如是朝着金灵儿投去一个微笑,金灵儿笑着摇头,“最有能力接纳这些姑娘的,只有风月楼,而秦淮舫是一条船,毕竟就那么大,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如此风月楼便成了第二个金陵楼,变成了蓝陵新的销金窟,就有了无数的金银,此为其一; 风月楼的老板做得不够狠,他没有对自己的人下手,换做是我,肯定会先对自己下手,而且是第一个,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这样便不会这般显眼,如今剩下秦淮舫与风月楼,排除了秦淮舫,自然只剩下风月楼了!此为其二。” “咕咚!”金灵儿与云天尧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心道,还好师如是站在自己这边,不然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女帝驾崩,新皇继位,必定不会沿用女帝时期的许多政策,趁着新政改革,无暇顾及江湖事,此时姐姐与朝廷之间的纽带便是最为脆弱的一环,等到朝廷缓过劲来,重新建立起联系,只怕会更加坚不可摧,所以,机不可失,自然要先下手为强。蓝陵可有千千万,但金陵楼只有一个,若是没了姐姐,从朝廷角度出发,只需要再扶持一个即可,与金陵楼旗鼓当地的风月楼便是最佳之选,此为其三。” “风月楼的老板叫做季春秋,季姓源于春秋时期,千余年前诸侯混战,直至始皇帝一统天下,当时始皇帝便以‘秦’作国号,希望秦如春秋一般,永存自然,成就千秋霸业,所以,这季春秋,也是‘秦’字!而且,听闻此人在江湖上地位极高,武功深不可测,更是蓝陵管事之一,一旦他的计划成功,他将成为武林中最具权威的武林盟主。还有,那七煞门门主不是被带回来严加拷问了一番么,不想这人倒是有些骨气,到死都不肯张口,能让一门之主死心塌地跟随,绝非等闲之辈,这季春秋倒是符合,此为其四。 汇集诸多线索,如此,这风月楼的季春秋便是这幕后之人!” “啪啪啪!”云天尧鼓掌,“精彩绝伦!佩服!” 云天尧没想到,这师如是仅凭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把整个事情脉络梳理得如此清晰,推理更是环环相扣,有的放矢,令人信服。 “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季春秋的阴谋,那我们该如何处置?” “哎!”师如是却是叹了一口气,“如今虽然知晓幕后之人,但也只是能够有所防备,若不能洞悉他全部阴谋,我们还是处于不利之地。” 几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有烛火不停跳动。 突然,师如是惊恐地站了起来,椅子被撞倒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天尧。只见云天尧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烛光照耀下,云天尧的脸忽明忽暗,而匕首上则闪着幽幽寒光。 “灵儿,我在想,你若死了,是不是会好一些!”说着转头对金灵儿一笑,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6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六) 9 事实证明,季春秋的确急了,而且是急不可耐。 剔骨仙带来的恐慌持续发酵,有传言他们专挑青楼女子下手,一些青楼女子吓得连夜出逃,但天明时却被发现死在了路上,死状与之前的女子一模一样。这逃又逃不得,不逃也是死,当真令人绝望。 就在这时候,一个消息传出,金陵楼,秦淮舫,风月楼并没有人受到伤害,而金陵楼更是手刃了剔骨仙中的一人。有人分析,金陵楼与秦淮舫作为老字号,底蕴深厚,自是养着一些实力强悍的护卫,令剔骨仙不敢轻易触碰,而风月楼老板季春秋则是武林高手,更是下一届武林盟主的夺冠大热门,剔骨仙与其作对,无异于与整个武林作对,本就已经臭名昭著,到时候季春秋振臂一呼,只怕黑白两道都不会放过他们。 不知谁带的头,第二日一早,三大青楼门前都聚集了不下百号青楼女子,希望可以暂避风头,等城中武林高手将剔骨仙除去之后他们再回去,还有人陆续前来,一时间,满大街莺莺燕燕,颇为壮观。 三大青楼之中,倒是秦淮舫最先发话,拒绝接收任何人,理由是秦淮舫浮于河面,本身承载能力有限,人多反而会危及他人安危。本来也是实话,不想有的人却是胡搅蛮缠,非要往里面挤,秦淮舫也不是吃素的,护卫抡起船桨就打,管你是谁,一通乱拍,全部打到胭脂河里面,深秋的河水自是冰冷刺骨,把这些人冻得鼻涕眼泪直流这才没人敢再胡闹,只得灰溜溜地挤往金陵楼和风月楼。 金陵楼出奇地安静,护卫宛如天神一般站在门口,不怒自威,都知道金陵楼在城外刚损失了八名护卫,现在一个个心里都憋着火,门口的那些女子本来还想闹上一闹,一看这阵势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只得安安静静呆在门口,或立或坐,被冻得瑟瑟发抖,这蓝陵第一,当真名不虚传。 直至正午时分,金陵楼大门才打开,但出来的却不是掌柜金灵儿,而是九大头牌之一的师如是。这门一开就有希望,于是广场之上瞬间热闹起来,雀喧鸠聚,众口嚣嚣,听得人心烦意乱。师如是本就清清冷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眸子一扫,那些女子竟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哆嗦得更加厉害,周围护卫更是一声怒喝,声震四野,不少女子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这回总算安静下来。 只见师如是伸出四根芊芊细指,说了四句话,每说一句,自有护卫朗声重复。 第一句:金陵楼可以暂时收留你们,但你们必须遵守金陵楼的规矩,事情结束,哪来回哪去; 第二句:房内东西如有损失c损坏,加倍赔偿,陪不了,命抵; 第三句:不要乱跑,老实呆在房中,三餐自有人送上; 第四句:请不要妄图挑战金陵楼的底线,后果自负; 说完便转身走了进去,一众女子得了允许,自是争先恐后往里挤,不想却被拦了下来,需要一一登记姓甚名谁,来自哪个青楼,等好不容易登记完,又被两个提着擀面杖的小丫头给拦了下来,让她们必须沐足脱屡才可进入金陵楼。一众女子无不感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大地方规矩就是多。 金陵楼内的姑娘本就多,不过好在房间够大,又都是明事理之人,几个人相互挤挤,打个地铺还能平添几分乐趣,倒也欣然接受,带着自己的贵重物品,纷纷往高楼搬去,将二至四层都空了出来给那些来避难的姑娘。 几大头牌的房间本就在高层,倒是没有什么改变,还是自己独享房间,倒不是她们不愿与别人共享,而是房中东西实在太多,比如晏婉芳装满干花的大木箱子,师如是的书,萧凝紫的刺绣等等,这也算是头牌的特权,其他姑娘也都理解。而罗刹住的则是独栋小院,平时小琴萱与她住在一起,倒是宽敞得很。 金陵楼这边有了动作,风月楼也开始效仿,明眼人看去觉得风月楼尾随金陵楼的举动颇有意思,值得好好玩味一番,不愧是蓝陵前三甲的青楼,不论何时都在明争暗斗。 “哇呀呀!” 这才一个下午,双儿与小琴萱就快被逼疯了,两个小丫头拿着擀面杖把一只木桶砸了个稀巴烂,不解气又要拿第二只,罗刹赶忙制止。 “那些人太可恶了,当真把我们当丫鬟使唤了!”双儿拿着擀面杖挥来挥去,似乎面前站了惹她生气之人。 “哎!”小琴萱叹了口气,“相比之下我才知道金陵楼的姐姐们是多么好,人比人当真可以气死人的!啧啧!” “算啦,不是每个青楼都如金陵楼一般,姑娘都知书达理,温婉大方,现在不过是非常时期而已,别理他们便是!”罗刹笑着说道。 “哎,希望他们早点走,否则金陵楼非被她们折腾得乌烟瘴气不可!” 可话音未落,却有人直接推开了罗刹小院的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来人是三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姿色中等,衣着暴露,以她们这般品相,与金陵楼的的格调格格不入,这辈子本来是不得踏入金陵楼的,此番却是让这些货色也沾了光彩。 “哦哟,原来这里还有个院子的啊,居然安排我们几个去几那么小一间房,不知道我们也是头牌么!这金陵楼着实抠门!”一个女子嚷嚷道,转头看到了罗刹以及身边的两个小姑娘,“喂,你住这里么?红头发的!” “你们!”小琴萱与双儿就要发作,却被罗刹拉住。 “三位天仙姐姐有何吩咐!”罗刹甜甜地说道,几个女子顿时心花怒放,却完全没注意被罗刹拉到身后的两个小丫头露出一抹坏笑。罗刹最喜恶作剧,平日里喜欢带着两个小丫头四处搞怪,樊无期深有体会,护卫们都被她们捉弄过,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生怕着了三人的道。而罗刹此刻这般表现,自然是已经选定了目标,两个小姑娘此刻一肚子气没处发,既然这三个不开眼的家伙撞了进来,那就没有放过的理由了。 “嗯,很好,金陵楼还是有识相的嘛!我且问你,这里就你一人住么?” “回三位姐姐,正是!” “嗯,那你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这里我们几个要了!” “嗯,可以,不过有件事小妹得提前告知几位姐姐,此地乃是金陵楼阴煞位,有些不大干净!怕吓到几位姐姐,所以还请几位姐姐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吓坏了!” “刚夸你懂事你便如此得意忘形!告诉你,老娘五岁夜宿荒山坟地,天下哪有什么鬼怪!再磨蹭老娘抽死你!” “是,小妹多嘴,那祝几位姐姐睡个好觉!” 待三人离开小院,罗刹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丫头,“准备怎么玩啊!这三个反正不是咱们金陵楼的人,放开了玩,出了事姐姐担着!” “哼哼!”两个小丫头挥舞着擀面杖,狡黠一笑,“晚上她们自然知晓!” 以金陵楼为庇护的女子,有的是真的害怕被杀,而有的即便剔骨仙也看不上眼,完全只是跟风,想要体会一次当金陵楼姑娘的感觉,于是这些人里就有守规矩与不守规矩之人。蓝陵的青楼里面,如金陵楼c秦淮舫这般卖艺不卖身的青楼极少,包含风月楼在内,大多数青楼都做皮肉生意,有的更是专做皮肉生意,因此多少都有染上一些恶习,赌博,酗酒之类。不似逃难,她们倒似出门踏青,包袱里也不是行李,而是赌具酒壶,当真奇葩。 这些人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以为金陵楼迫于压力才让们进楼,有了第一次让步,便想寻求更多,完全没有寄人篱下的自知之明,如争抢屋子,大声喧哗,以自己的价值观来对金陵楼的姑娘评头论足,之类之类。两个小丫头没什么城府,喜怒都溢于言表,饶是那些有涵养的姑娘都忍不住想要骂粗口。 于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帮妖魔鬼怪便开始了神魔乱舞。几杯酒下肚,便已经忘了自己在哪,放浪形骸,说着淫词秽语,宽衣解带,倚栏而立,极尽之姿,完完全全展示了自己平日风情。还好金陵楼处于闭楼状态,这些不堪入目的景象才不被外人看到,否则,当真令人瞠目结舌,但金陵楼的平静却是被打破了,楼内的姑娘苦不堪言。 师如是站在高处,低头看着这青楼百态,冷哼一声,“这便是你想要的?你想要乱,我偏不让!” 金陵楼做出的反应极快,任凭这些人如何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予理会,统统连人带行李扔到胭脂河中,一扔便是数十人,更是将大门紧闭,绝了他们的念想。深秋的夜晚,又被扔到河中,寒风凌冽,那寒冷可想而知,奈何金陵楼铁了心不放他们进去,只得灰溜溜往风月楼去。风月楼倒也仁义,收留了她们,却是与诸多同行一同挤在杂物房中,伸不得手,迈不得腿,她们这才晓得能呆在金陵楼是多么幸福的事,可惜她们不懂珍惜,亲手葬送出去。 这下子金陵楼内彻底安静了,着实大快人心,这些避难的女子也终于清楚,金陵楼里,规矩便是规矩,容不得你破坏,立于蓝陵顶端的金陵楼,岂是可以随便践踏,更不要与金陵楼谈什么公平,江湖,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我且最后说一遍,不要试图挑战金陵楼的底线!”师如是居高临下,寒声说道。 “救命啊!鬼啊!”凄厉地尖叫声回荡在金陵楼内。 师如是素手紧握,皱着眉头微微发抖,似是在极力克制,但看到下一幕却是忍俊不禁。 只见大堂内尖叫着跑来三个女子,裙衫褴褛,衣不蔽体,披头散发,妆容惨不忍睹,满身淤青,它们跑得飞快,不时回头看,满脸惊恐。而他们身后则是两个头戴鬼怪面具,一手拿带刺树枝,一手拿着擀面杖的娇小身影,不是小琴萱和双儿又是谁。两个小丫头平日里楼下楼下到处跑,体力自然比这三个女子好太多,此时三人气喘吁吁,早已跑不动道,被两个小丫头追到就是一通乱打,擀面杖和带刺树枝轮流伺候,打得几人满地打滚,痛苦求饶。 平日里姑娘们宠爱都来不及的两个小丫头今日被接二连三呼来喝去,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姑娘们甚至为此与那些外来女子大吵了一架,此刻看到两个小丫头大仇得报,又是以这般搞笑的形式,心中郁闷也是一扫而光,纷纷笑出声来。 “咳咳!”师如是突然咳嗽一声,虽说解气,但也不能让金陵楼落得个欺负外人的名声,一切适可而止就行,“把这三人给我扔出去!” 三个女子得救,不敢再看两个小丫头身后,不仅不闹还感激涕零,不用护卫动手,自己便乖乖地跑了出去,更是自己跳到胭脂河中。 众人觉得匪夷所思,这两个小丫头那打扮,若是暗处猛地一看倒是吓人,但到了明亮之地,再加上那娇小身形,反而有种可爱的感觉,不清楚三人为何如此惊恐。 “哎呀,我还抓了许多虫子没用上啊!”双儿十分遗憾。 “罗刹姐姐,我这面具感觉也不可怕啊,怎么她们被吓成这般模样?”小琴萱转头对身后的罗刹说道。 “大概,她们真的见鬼了吧!”罗刹幽幽一笑。 10 青楼女子都躲到了金陵楼与风月楼中,外面倒是平静了几天,剔骨仙也没有再次出现,但负责追捕这三个贼人的江湖义士亦无收获,这三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就是挨家挨户,不放过一处犄角旮旯,愣是一点线索也无,当真奇怪。 没过几日,金陵楼内发生了一起刺杀事件,两名杀手伪装成青楼女子混入金陵楼中,蛰伏几日后趁夜潜入九楼刺杀金灵儿,但金陵楼早有防备,二人扑了个空,连金灵儿都未见到便被当场擒获,本来打算逼二人吐露是何人指派,奈何二女皆是死士,一见任务失败就服毒自尽,终是落得一场空。 可到了第二日,金陵楼内哭声震天,楼外更是挂满白绫,蓝陵城管事急忙到金陵楼中询问,这才知晓缘由。原来金灵儿早在几日前便被一个隐藏在金陵楼内,不知名的刺客暴起发难一剑割喉,当场身死,刺客事后更是逃之夭夭。而金陵楼害怕引起恐慌,秘而不发,九大头牌中也只有师如是一人知晓。金陵楼内发生如此之多的事,一直不见掌柜现身,楼内姐妹起疑,见纸保不住火,终是瞒不下去,师如是只得将事情和盘托出。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这几日一直是师如是掌管楼内大小事务,而掌柜金灵儿则许久不曾现身,原来竟已死去多时。 然而,为了保险起见,管事居然以无法判别死因为由命人对金灵儿的尸身进行尸检,金陵楼自然极力反对,认为人死为大,不该再去惊扰逝者,但管事态度强硬,如今金陵楼没有了金灵儿,说话自然没有分量,不得不屈从,一众姑娘自是哭得更加伤心。仵作确认了金灵儿的确已死去多日,死因为割喉致死,不仅如此,金灵儿尸身中还检测出剧毒,而毒物居然来自每日饮食之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已经有月余时间,即便刺杀失败,金灵儿也是必死无疑,众人后怕,原来那杀手竟然已经在金陵楼潜伏了这么长时间,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手,这份隐忍当真可怕。 管事向蓝陵公布了金灵儿死讯,全城都不曾想到,蓝陵最为传奇的女子居然就此殒命,可叹天妒红颜。正当满城都沉浸在悲痛中时,又一则重磅消息从黑道传来,原来竟是有人在暗影楼中对金灵儿下了黑金血字令,且金灵儿被杀的那夜便是黑金血字令最后期限,暗杀之人则是杀手榜上排名第一的“天字一号”,江湖一片哗然。 没过几日,暗影楼传来消息,“天字一号”持令领赏,可他还未走出暗影楼,便遭到黑白两道围杀,最终死于乱刀之下,这巨额赏钱终是有命拿没命花。杀手一死,剩下的自然是悬赏之人的身份,可不透露悬赏者身份是暗影楼规矩,暗影楼能以暗杀起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黑白两道也没有谁有这般魄力敢威逼暗影楼,只得江湖悬赏,期待有人提供线索,赏金就是那份巨额赏钱。 江湖悬赏还未发布几日,就有人提供了线索。提供线索之人是蓝陵城内一富商的管家,平日里负责管理府上大小事宜,近日盘点银库发现账面上少了许多银两,以为是老爷拿去打赏哪家姑娘,虽然数额巨大,但老爷平日花钱大手大脚,一掷千金,自己做下人的也不好说,只得作罢。可碰巧听闻最近的悬赏金额数值,竟然与账面上少了的金额一模一样,于是心中起疑。金灵儿对蓝陵来说地位非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起来都要拍手称赞,女儿家想成为她那般人,男儿家希望娶她那般女子,说金灵儿之于蓝陵与女帝之于盛唐一样一点也不过分。老管家落魄时曾受她恩惠,这些年一直铭记在心,如今金灵儿身死,自是要为她讨回公道,于是举报了自家老爷。 江湖得了消息,黑白两道赶往蓝陵,将那富商给揪了出来,那富商只得痛哭认罪,交代缘由。原来是当年他妄图强娶金陵楼的一个姑娘,被金灵儿给打了出去,一直怀恨于心,这才买凶杀人。事已至此,真相大白。这富商本以为这些江湖人士会将他送交官府处置,可他却忘了,这里是蓝陵,是江湖。这些江湖人士许多少年成名,与金灵儿同一时期,那会儿金灵儿艳绝武林,是许多人的梦中情人,虽然许多年过去,不似当年那般狂热,但却把这份美好留在心底。如今金灵儿身死,还是死于这么个油光满面,满身铜臭之人,这些江湖人士心中自是燃着熊熊之火,哪能轻易饶他,直接将他五花大绑带走,至于最后怎样却是不得而知,不过这些江湖人士之中不乏黑道之人,他们手段阴狠,估计不会让他好死。不过那人喊了一句“这与之前所说不一样!”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不过却是没人追究。 再说金陵楼,金陵楼之所以是金陵楼,是因为有金灵儿的存在,而没了金灵儿,哪怕姑娘再美若天仙,它也与普通青楼无异。没了金灵儿,金陵楼没了主心骨,是否还能像以往一般保持本心,守护着这些姑娘,还要两说。 前来庇佑的姑娘本就想要靠着金陵楼这棵大树,如今大树已倒,自然没有再呆的必要,逃命似得跑到风月楼,与其他女子一同挤到杂物房中,终日惶恐不安。 蓝陵习俗,七日方可发丧,如今还不足七日,金灵儿尸身还停留在大堂改成的灵堂之中,楼内姐妹披麻戴孝为其守灵。好在金陵楼中存有玄冰,可保尸身不腐,如今金灵儿面容安详,倒似睡着了一般。 俗语有云,“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金灵儿尚未入土为安,便已经有人找上门来,把楼内女子当做货物一般进行挑选,这个要选哪个姑娘当姨太太,那个要选这个姑娘做小妾,极尽丑恶嘴脸。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陵楼的底蕴岂是几日便可散尽的,不用吩咐,自有护卫出手教训,管你是何身份,通体打断手脚,杂碎口齿,一律扔到大街之上,让蓝陵知道,金陵楼还未倒下。饶是护卫们出手凶悍,竟是没能吓住这些恶人,来人越来越多,更是带着许多武林好手,与护卫们发生了大规模械斗,双方互有损伤。 正如师如是所说,没了金灵儿,金陵楼人去楼空只是时间问题。金陵楼的姑娘不胜其烦,也不愿看到护卫大哥为了保护他们而受伤,更不愿掌柜被人打扰,于是决定离开金陵楼。有一便有二,有人带头,走的人就越来越多。但剔骨仙一日未除,诸位姑娘依然不算安全,师如是决定让护卫们护送这些姐妹离去。 包含九大头牌在内的少部分姑娘,以及部分护卫都选择留了下来,他们安慰这些姑娘,让她们不要太过自责,希望他们以后安好。于是,众多姑娘与护卫在金灵儿灵堂之上上香之后便离开了。大批的车马从金陵楼离去,外人看了,无不感慨,那般辉煌,纸醉金迷的金陵楼,竟是一夜之间变得这般萧条冷清,当真世事无常。 金陵楼灵堂之中,十余位姑娘身着素服,跪坐在灵堂前的两排垫子之上,面容憔悴。 师如是往火盆中投了些黄纸进去,火苗窜起老高,烟熏得她眼睛生疼,眼泪直流,她擦了擦眼泪,打算起身,身子晃了几下,还好身旁的晏婉芳将她扶住,这才没有摔倒。师如是摇头苦笑,示意晏婉芳自己无事,晏婉芳这才重新做回垫子之上。师如是在香烛上点燃三根香,拜了拜,然后插到香炉之中。 “今日便是最后一夜了!”师如是回身,对着诸位姐妹说道,“明日掌柜便可以入土为安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公孙小妹双手按着膝盖,手因为太用力,失去了血色,骨节清晰可见,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晶莹地泪水大颗大颗落在素服之上,缓缓晕开;李家三姐妹相互依偎,默默抹着眼泪,低声抽泣;萧凝紫靠在鱼玄机身上,鱼玄机面无表情,微微叹气,萧凝紫流着两行清泪,默默盯着火盆里的纸火;晏婉芳低着头,身旁的芙蓉泪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似是在安慰;其余姑娘也都在偷抹眼泪,情到哀处更是哭出声来。有一个垫子空着,本是留给罗刹的,不过她已经几日未曾踏出房门,终日把自己锁在屋中,不吃不喝,其余人也没办法。 “诸位姐妹已经不眠不休几日了,回房去歇息一会儿吧,这儿有我看着呢,不会怠慢掌柜的!”师如是说道。 “如是你这几日忙前忙后,金陵楼大小事务都交由你来打理,我们与你比起来哪算得什么辛苦,你才应该去歇息,我们都想多陪陪掌柜!”萧凝紫擦了擦眼泪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都一起陪陪掌柜吧!”师如是也坐了回来,晏婉芳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搂着她。 灵堂内除了微微抽泣的声音,再无半点动静。 “就是嘛,姐妹情深就该好好陪陪,哈哈!”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平静。 “谁!”公孙小妹立刻站了起来,从身边拿过长剑,“呛啷”一声出鞘,握在手中,走到前方,将众位姐妹护在身后。 一阵狂风穿堂而过,将烛火吹得摇曳不止,忽明忽暗,几个姐妹赶忙用手护住,这才没让火烛熄灭。 风势渐小,空荡荡的金陵楼内从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正门,楼上,后院,各个地方都有人走了出来,将十余个姑娘围在其中。 “来者何人?来金陵楼作甚?”公孙小妹怒喝道,毫无畏惧。 “呵,小姑娘,莫不是哭傻了?来青楼的自然是嫖客,来作甚?自然是找姑娘图乐子了!” “诶,大哥,这也不能怪她们,听闻金陵楼姑娘卖艺不卖身,这些姑娘可都是处子之身,哪知道风月之事的好处!” “那老子这次来对了,他娘的,还捡到宝了啊!居然还他妈的是雏,放心银钱少不了你们的!哈哈!” “这些年老子走南闯北采花无数,第一次遇到穿丧服的,这得好好把玩一番!” 这些人轰然大笑,将背靠背围在一起的这些姑娘视作掌中玩物,极尽羞辱淫秽之词,可恶至极。 “哼!”一声冷哼传来,这些人急忙收敛,退到一旁,让开一条路,只见三个其貌不扬的人走了进来,正是“剔骨仙”仇氏兄弟。 只见求老三踏前一步,目光来回扫在这些姑娘身上,冷冷说道,“除了那三胞胎,其余的你们随意!我要用她们来祭奠我那惨死的四弟!” 又有一阵狂风吹来,金陵楼内灯火同一时间全部熄灭,黑暗降临,伸手不见五指。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骂声,摆件被撞倒的落地声,花盆摔碎的破裂声,各种声音汇聚一起,混乱至极。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7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七) 11 风月楼,一间极尽奢华的房间之内,一张巨大圆桌摆满珍馐美味,七个男子,左右各抱一个美姬,围坐在圆桌旁,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一个男子举杯,说道,“季楼主!” 不想却立刻被旁边一人打断,“诶,怎么还叫季楼主,应该改口了,叫‘季盟主’才对!”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自罚三杯,自罚三杯!”说罢立刻举杯一口喝完,身旁美姬赶忙替他斟满,如此两次,周围人哈哈大笑。 “低调一些,这还没当上呢!”一个搂着两个金发美姬的清秀文士说道,脸上却满是笑容,此人正是季春秋。 “季盟主何必如此谦虚,如今金灵儿一死,蓝陵又有我们这些管事支持,只待到时接手金陵楼,武林大会夺得天下第一,与朝廷打好关系,你这武林盟主可是实至名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等得以见证,当真三生有幸!几位,我们一同敬季盟主一杯” “敬季盟主!” 好一番奉承,众人这才坐了下来。 “林管事!”季春秋将酒杯放下,环过身旁的金发美姬,已经有些微醺,想来已经喝了不少,“那金灵儿死得蹊跷,你确定不会有诈?” “季盟主无需多虑!”林管事笑着说道,“我做事向来小心,那日我带去验尸之人可不是普通仵作,而是被称作‘明察秋毫’的武林高手,一双眼睛可以看出常人看不到的细节,那金灵儿被看了个精光,并没有易容痕迹,更是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都翻了个遍,即便假死,这么一折腾,不死也得死了!哈哈!”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季盟主,金陵楼这几日有许多姑娘离开蓝陵,是否需要派人把他们给抓回来?” “不用,由他们去吧,与如今还留在金陵楼里的那九个比起来,这些上不得台面!上天也有好生之德不是,何必赶尽杀绝!”季春秋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那季盟主为何还把剔骨仙以及那些采花大盗安排去金陵楼?留着那几个女子不是更好么?” “呵!怎地你们也被金灵儿那一套给洗脑了么?”季春秋笑道,一口喝完美姬递过来的美酒,顺口往美姬脸上亲去,接着说道,“青楼本就是买卖皮肉的场所,卖艺不卖身岂不是笑话么?你看看金陵楼那些女子,空有那般好皮囊,只会吟诗颂词,歌舞乐画,高高在上,男人跪服,青楼本该是男人的战场,怎地变成女人主导了!可笑啊,我便是要让这些千金亦难求的女子沦为男人的玩物,高高在上是吧,不可亵玩是吧,等变成人尽可欺的残花败柳,看她们还有何骄傲资本!” “季盟主果然深谋远虑,我等佩服!” “呵!知道你等眼馋,放心,调教过程自会让你们全程参与!哈哈!”季春秋哈哈大笑,一双手往美姬衣袍之内探去,两名美姬娇喘连连,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如今全蓝陵的青楼女子都在风月楼,只需要好生调教,那便掌握了整个蓝陵的‘色’,接下来我们几位管事通力合作,再拿下‘酒’与‘财’,便掌握了蓝陵的经济命脉,手握金山银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蓝陵为,拿下整个江湖,便是站在了这武林的顶点!只需再进一步,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季春秋看着说话之人,笑容满面。 “不敢说,有些大逆不道!”那人赶忙摇头。 “呵!我来替你说!”季春秋借着酒意,一跃落到桌子之上,盘子碗筷落了一地,摔得粉碎,众人吓得纷纷站起,远离桌子,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季春秋。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我,季春秋,就是站在江湖顶点之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江湖,呵!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狗屁,我可是与当今皇帝平起平坐之人,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取而代之!哈哈哈!”季春秋神态癫狂。 桌下之人不由得吞了吞唾沫,美姬更是被吓得躲到了一边,不想平时文雅的季春秋居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要知道,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可是死罪,要株连九族的! “季。。。季盟主。。。你莫不是醉了!来人,快扶季盟主下去休息,好生伺候!” 有美姬试图把季春秋从桌上拉下来,却被他一脚踢开,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口吐鲜血。 “什么醉了!我可没醉!朕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女帝死的那一天朕就知道,朕的机会来了!一旦我一统江湖,再慢慢渗入朝廷之中,到时候,便可以改朝换代了!江湖儿女尽皆武人,哪个不是以一敌十,敌百的人物,如此所向披靡的大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试问,朕还有什么做不到呢?”季春秋居高临下,一一扫过众人,冷笑一声,“见到朕,还不跪么?” 几人面面相觑,这事情发展着实太快,不想这季春秋居然已经以朕自居,更是坐实了他想要做皇帝的想法。 “哼!”季春秋一声冷哼,更是运转功法,笼罩在场所有人。 几位美姬吓得花容失色,赶忙跪地,齐声喊道,“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春秋容颜大悦,哈哈大笑,“好好,到时候朕便封你们为妃子!嗯?” 然后季春秋一转头,冷冷看着几个管事,几人被吓得两股战战,赶忙跪拜,“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季春秋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环视着跪地之人,淡淡一笑,“诸位爱卿,我等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今日之事,谁敢走漏半点风声,我便让你们所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知道了么?” 所有人赶忙连声回应,不敢有丝毫怠慢。 “美人,我们走吧!”两个金发美姬赶忙起身,一左一右拥着季春秋离去了。 剩下的人吓得冷汗直流,恍如一场噩梦,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 12 秦淮舫浮于胭脂河上,与金陵楼隔河相望,船舫造型,注定了它无法达到金陵楼的规模,但它自有特色,以曲c茶而闻名蓝陵,虽然金陵楼也有姑娘精通此道,与秦淮舫一比却是要逊色不少。 善弦乐者十二人,善茶艺者六人,此十八人即为秦淮舫的头牌,又称‘秦淮十八钗’。十二名善弦乐的姑娘各司一种乐器,技艺娴熟,单独演奏皆是大家风范,名匠水准,然而真正厉害的却是十二人一同演奏,仙乐飘飘,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闻之无不赞叹,而其中,又以一曲《水调歌头》最为有名,被人津津乐道。丝竹之声悦耳,舫船又无阻拦,那些不得近距离欣赏之人,时常驻足河岸,浑然忘我,美其名曰“偷听”。所以,但凡秦淮舫靠岸的地方,总是人满为患。又因为这丝竹之声太过优美,秦淮舫也被称作“秦淮乐坊”,倒也贴切。 再说茶,从古至今只听“酒不醉人人自醉”,众人皆知酒能醉人,不曾想,秦淮舫的茶也可以醉人,曰“茶醉”。茶本是王权富贵之人才能享用的奢侈之物,乐氏先皇喜茶,曾言“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中澹闲洁,韵高致静”,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将其推广开来,至女帝时期茶已经成为了生活中不可缺少之物。秦淮舫的茶讲究“和c敬c清c寂”,茶的分类,泡茶的水,煮茶的火候,使用的器具,品茶的顺序都十分讲究,几乎到了有些偏执的地步,多一分,少一毫都不得,却是因此才得品茶之真味,因而颇受文人雅士推崇。秦淮舫有一个名曰‘七道茶’的节目,即品完使用不同方法泡制的七碗茶,然而,至今无人能在品完茶后神态自若,皆是醉态,“茶醉”因此得名。当代一名大文豪在品完之后诗兴大发,当即赋诗一首: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于秦淮舫中听美人奏乐,看美人煮茶,的确是人间第一等乐事,这正是秦淮舫能与金陵楼不相上下的原因。 此刻,秦淮舫舫楼二楼的一间雅阁内,有五个人,其中两人,一人是秦淮舫的秦知秦老板,是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成熟美妇,另一人则是“青c白c赤c墨c玄c黄”六茶姬之一的玄姬,而另外三人一大两小,两小则是小琴萱与双儿,那个大人,若是被外人见到,肯定会被吓得半死,因为她正是金陵楼的掌柜金灵儿,那个本应躺在金陵楼灵堂之中的人。 外面此刻刀光剑影,暗流汹涌,几人却在听曲品茗,好不自在。 “灵儿,金陵楼的姑娘们已经安排好了,她们在这边不会有什么危险!”秦知说道。 “多谢秦姐姐!”金灵儿笑着说道。 “你我多年姐妹,何须如此客气,金陵楼的人便是自家人,一家人哪用说两家话!小丫头,你们说是么?”秦知转头对两个小姑娘说道。 “嗯,秦姨说的对!”双儿嘿嘿一笑,说道。 “呵!”金灵儿摇头苦笑,透过窗户,看到对面的金陵楼灯火已灭,碰巧此刻十二乐姬的乐曲旋律突然变得快且强,激烈而震撼人心,犹如千军万马踏过大江大河,听者也随之扣紧心弦。 “秦姨,十二位姐姐演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听着好紧张!”小琴萱问道。 “叫做‘十面埋伏’!”秦知笑着说道。 “十面埋伏么,倒是应景!”金灵儿说道,端起茶杯轻品一口,不自觉手竟是有些抖。 “掌柜不用担心,有罗刹姐姐和樊大叔在,几位姐姐不会有事的!”小琴萱看出了金灵儿的担忧,赶忙安慰她。 “嗯,灵儿,不必太过担心,几位妹妹也都是聪慧之人,她自愿入局自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再者,如是妹妹那般聪颖,定是已经做好应对之举!”秦知拉过她的手轻轻一握。 “嗯,希望如此!此番都是我连累了楼内姐妹,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哎,希望她们平安无事!” 13 “啊!”一声男人惨叫从黑暗中传来,“我的眼睛!” “不要慌乱!”仇老大一声怒吼,混乱戛然而止,“把灯火点起来,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道还能翻起什么风浪?猫捉老鼠不正是你们平时最喜欢玩的么?” 灯火很快被重新点燃,只见灵堂之内,那些姑娘统统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仇氏三兄弟以及一帮采花贼,其中一个捂着一只眼睛,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涌出。 “慢慢找吧!今晚够你们折腾的!” “哈哈!”一帮采花贼心领神会,哈哈大笑。 季春秋把这么个美差交给他们,自然是想要利用他们的丰富经验,以及手段去调教这些女子,若是他们把这九大头牌给拿下,以后说出去自然是风光无限,更别说那诱人的处子味道,更是让这波人精虫上脑。 采花贼们分头行动,如今金陵楼已被他们封住,这些女子就是插翅也难逃,找到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他们更加享受这种狩猎的快感,很快灵堂内便只剩下了仇氏三兄弟。 “大哥,二哥,我去寻那三胞胎!”仇老三说道,握着双拳,一想到仇老四那惨状,他就怒火攻心。 “嗯,去吧,小心些,今夜未见那些护卫,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埋伏!”仇老大说道。 “呵,树倒猢狲散,没了那金灵儿,护卫何必费那心思尽忠职守,只怕早就去快活逍遥了!”仇老二笑道,“我看大哥你就是太谨慎了,这蓝陵号称江湖中心,江湖人士不计其数,不也奈何不了我们三兄弟么,区区几个护卫,大哥你也太抬举他们了!” “但愿如此吧!”仇老大说道,“嗯?” 只见仇老大眼神微眯,适才眼角余光瞥到一个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正是公孙小妹。 “我对刚才那个拿剑的丫头挺感兴趣,便去寻她了!”仇老大身形一动,速度极快,很快便追着公孙小妹去了。 “啧,那我该做什么呢?”仇老二站在原地,环顾一周,缓缓往前走去,前方正是金灵儿的棺木,棺盖敞开,周围铺着玄冰,散着寒气。棺木极大,金灵儿躺在其中,双眼紧闭,嘴角也有一丝笑容,仿佛睡着了一般。 仇老二一脚榻玄冰,一脚踩在棺木之上,俯着身子,居高临下看着棺木之中的金灵儿,更是伸出一只手往金灵儿的脸上戳了戳。仇氏兄弟早年被江湖人士追杀,迫不得已情况下曾躲到古墓之中,那些古墓阴森可怖,腐尸c怪物见得多了,本身又没什么敬畏鬼神之心,自是无所畏惧。 “啧,不是说死了好几天了么,怎地皮肤还这般有弹性,他大爷的,这玄冰当真有这般好的功效,倒是开眼界了!”仇老二赞叹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唔,莫非?” 只见仇老二脸上露出一抹淫笑,整个人跳到棺木之中,跪在里面,伸手去解金灵儿的衣服。因为金灵儿是被一剑割喉,脖子上有个很深的伤口,所以用了高领的衣服来遮挡。解开领口的扣子,那个伤口便露了出来,猩红可怖。仇老二脸上露出恶心的模样,又要继续往下,突然觉得背后凉嗖嗖地,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空空如也,仇老二苦笑,当真疑神疑鬼,回过身准备继续。 “啧,你说你要是活着该多少,死了多没意思,光我一人乐呵有什么意思呢,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我又没说错。”仇老二说道,已经解到了胸前的扣子,马上就能一睹风采,“嗯?” 仇老二这才想起,之前这具尸体是闭着眼睛的,此刻怎么已经睁开了。不过他本身不信鬼神,以前将那些女子活剥时候,脸皮剥去,没了眼睑,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如此恐怖景象他都未曾害怕。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死后各种奇怪的事情都发生过,比如突然坐起,死不瞑目,怪事多了去了,这死人开眼也见过许多,心理倒也坦然。 “唔,看着也好,就把你当活人吧!”仇老二打算继续,更是吞了吞口水,似是极为兴奋。 “啊呀!”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人从高层落了下来,摔倒地上抽出了两下便不动了。 仇老二猛然站起,死去之人正是之前伤了眼睛的采花贼,仇老二抬头,只见一个姑娘从楼上探出头来往下看了一眼,与仇老二对视,吓得又赶忙躲了回去。 “废物一个!”仇老二冷冷说道,寻思着这人肯定是眼睛受伤,视野狭小,被那女子给推了下来,想着又低头看了看金灵儿,心中犹豫到底该先去收拾谁。 可这一看,饶是他不信鬼神也被吓了一跳,只见金灵儿的直勾勾地看着他,仇老二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心道,一定是错觉,于是身体微动,可那金灵儿的眼球居然也随之一起移动,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干!”仇老二也是果断之人,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往金灵儿身上扎去,一刀接着一刀,连捅十数刀,血肉模糊,这才气喘吁吁地停止,“哼,这回死透了吧!”仇老二冷笑,可他的笑容渐渐凝滞,只见金灵儿依然盯着他,脸上也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这回他终于害怕了,想要立刻抽身,可脚踝去被金灵儿死死握住,那纤纤素手力量极大,冰冷刺骨,只听“咔擦”一声,仇老二的脚踝竟被直接捏碎,仇老二痛得大声嘶吼,两眼一黑就要往下倒去。他心中一急,急忙咬破舌尖,顿时意识清醒过来,可倒势依旧,急忙用手撑住棺木两侧,这才稳住身形。他此刻大气不敢出,因为金灵儿的脸与他只差寸许距离,那诡异的笑容让他毛骨悚然。 “好玩么?”金灵儿开口说话,仇老二吓得魂飞魄散。 “你。。。是人是。。。鬼。。。”仇老二颤颤巍巍说道。 “呵!”金灵儿笑了起来,仇老二只觉鬼哭狼嚎,耳边阴风阵阵,赶忙用劲想要撑起身子。 可还未等他撑起一厘,肩头一痛,整个然往下落去,原来竟是自己的双手已被齐根卸去,两只断手还紧紧抓着棺木两侧。他痛苦哀嚎,本以为会撞到金灵儿身上,却是直接落到了棺木底部,脸结结实实地砸了上去,棺木中哪里还有金灵儿身影。他忍着剧痛,努力翻了个身,双目圆睁,死死盯着上方,因为金灵儿那张诡异的笑脸就在他的面前。金灵儿的笑容越发诡异,嘴角咧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还继续往上,竟是撕裂开来,宛如野兽的血盆大口,适才被自己用匕首刺穿的窟窿也开始不停渗出血来,无穷无尽,棺木正在被血液淹没。 “救命啊!大哥,三弟,救我!”仇老二大喊求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如死灰。无尽的恐惧袭上心头,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他眼前出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他正一寸寸退去自己这个真正仇老二的皮肉,那般地面目狰狞。 “啪”一块碎肉落到仇老二脸上,只见金灵儿正碎成一块块,不停往下落,碎肉随之又化为血水,血水越来越高,他想挣扎着起身,却被无数只被剥去皮肉的手从血水中伸出,将他又拉回棺木底部,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最终被在被血水吞没,血水灌进他的五脏六腑,那血水更是将他一点点溶蚀,死状极惨。 “呵!”红衣红发红瞳的罗刹往棺木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我生平最恨的便是你们这帮十恶不赦的淫贼,落到我的手里,自然不会让你好死!唔,我看看下一个是谁呢!” 罗刹诡异一笑,化作一团红雾消失不见了,不远处又听到一声惨叫。 14 晏婉芳身子本来就弱,平日里爬楼都有些气喘,这会逃命更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来她藏得好好地,只需等埋伏在楼中各处的护卫把那些贼人解决即可,可偏偏芙蓉泪这时候不见了。她喜欢这只小猫喜欢得紧,心下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芙蓉泪,正想抱着重新躲起来,却是被一个采花贼给发现了,只得拼命狂奔。 那采花贼也是恶趣味,不紧不慢跟在身后,不时地说些淫词秽语,轻佻至极,晏婉芳心中害怕,只得咬紧牙关,抱着芙蓉泪到处乱跑。可如此下来晏婉芳渐渐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追上,只得慌不择路,推开一间房便闯了进去,把门闩拉好,退到屋中,紧靠窗台,寻思着,若是那贼人硬闯进来,要是没人来救,为了保住名节,便会纵身一跃,宁死不屈。 那贼人把门猛地一脚踹开,笑着便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还顺手把门一关。 “哦,我本想幕天席地与你欢好一番,美人倒是讲究,居然要在这床榻之上,也好,美人开心便是,谁叫我这般怜香惜玉呢!”那采花贼一步步走来。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便从这跳下去!”晏婉芳赶忙说道。 “呵,跳呗!死了便死了,自然也有人有那般癖好,不会浪费你这身体的!” “你们。。。当真无耻!”晏婉芳绝望地说道。 “哈哈,你和一个采花贼讲礼义廉耻?”那采花贼不可置信,“我劝你乖乖听话,大爷自会好好疼爱你一番!” 采花贼一步步走来,步伐越来越快,眼神越发狂热,更是直扑过来,晏婉芳害怕至极,手在身后乱摸一通,居然摸到一个尖锐之物,原来是一把剪刀,急忙握在手中,护着自己。眼见那贼人越来越近,她闭着眼睛往前一戳,竟是扎到实处,刺到了那贼人。 “贱人,我非弄死你不可!”采花贼怒骂一句,抬手就要打下。 可突然窗前闪过一道黑影,采花贼眼前闪过两道寒光,一横一纵,接着便不再动弹分毫。 晏婉芳以为自己要被打了,紧紧闭着眼睛,但半天却都没有受到伤害,怀中的芙蓉泪“喵喵”地叫了几声,晏婉芳觉得奇怪,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只见身前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将那贼人完全挡住,晏婉芳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背影。 她泪如雨下,这个身影她如何不熟悉,是那个不曾与她说过一句话,将她放下便转身离去的男子,是那个喜欢在胭脂河边的柳树下默默看她的男子,是那个风雨无阻在她窗边放一朵当季最美花朵的男子,是那个身背四尺长剑,衣着寒酸,胡茬唏嘘,头发散乱的落魄男子。 那个男子,此时此刻,终于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芙蓉泪识趣地从晏婉芳怀中跳走,晏婉芳张开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身。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男子轻轻掰开她的手,回过身来,依然是那般落魄模样,眼神依然那般深邃透亮。他二话不说,弯下腰便将晏婉芳抱在怀中,晏婉芳吓得赶忙搂着她的脖子,动作暧昧。 “我带你离开!”男子说道,声音低沉嘶哑,但于晏婉芳来说,却是这世间最美的声音。 “嗯!”晏婉芳抱得更紧,生怕男子会凭空消失一般。 说罢男子带着晏婉芳从窗口一跃而出,吓得晏婉芳把头埋在男子怀中,惊叫连连。二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甫一落地又腾空而起,或落在瓦沿之上,或落在树梢枝头,或河面蜻蜓点水。适应了的晏婉芳不再害怕,胆子也稍大了些,从未觉得原来蓝陵的夜景这般迷人,可更加迷人地却是那个男人的脸庞。 晏婉芳感觉自己脸颊越发滚烫,呼吸也有些急促,咬着嘴唇,双眸荡着浓得化不开的水波,就这般往男子脸颊上亲了一下。 男子竟仿佛被吓到一般,脚下踩空,“噗通噗通”两声,二人直接掉到了胭脂河中。晏婉芳扑棱着浮出水面,被水呛到不停咳嗽,男子也从水面浮出,赶忙朝着晏婉芳游了过来。 “没。。。没事吧!”男子急忙问道,满是关切。 “哈哈!”晏婉芳却不说话,而是一把搂住男子脖子,笑得如同孩子般天真无邪,纯净敞亮。 男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保持平衡,不停地划着水。 “咳咳!水里不凉么?”金灵儿站在甲板上看着水里的两人笑着说道。 “姐姐!他来找我了,他终于来找我了!”晏婉芳大声说道,笑得那般开心。 “知道了,知道了,快些上来,河里凉,要腻乎有的是时间!”金灵儿摇头苦笑。 “晏姐姐莫不是疯了?”双儿挠着头说道。 “唔!我看像!”小琴萱回答道。 然后两个小丫头脑袋上便挨了两记爆栗,身旁金灵儿嗔怒道,“快些去给你晏姐姐还有。。。呃。。。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总之快去让秦姐找两套干净衣服过来!” 金陵楼中,二人跃出的那个房间,那采花贼依然不敢动弹分毫,冷汗涔涔,芙蓉泪走到他的脚边,抬起爪子轻轻一碰,采花贼瞬间碎成四块,身死神消。 芙蓉泪“喵喵”地叫了两声便跑开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8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八) 15 剔骨仙四兄弟除了武功高强,身法了得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可怕的能力,那便是嗅觉灵敏。他们同样喜欢猎杀别人的快感,能够利用这敏锐的嗅觉轻松从诸多味道之中分辨出猎物的气味,然后寻着气息找到,并将猎物虐杀致死。 不同于男人,女人身上味道更是容易辨认,一是脂粉香,头发c衣物之上都会沾染,二是自身与生俱来的体香,不同女人的体香不同,有很高的辨识度。四人杀人无数,对此研究颇有心得。仇老四那只断手之上便沾染了李家三姐妹的气味,仇老三已经将其记住,不论三姐妹身在何处,只要踏足其方圆一里之内,必被其寻到,而今金陵楼这般大小,三姐妹想要摆脱,自是困难。 仇老三生得牛高马大,膀大腰圆,为四兄弟中最高最壮的一人,此刻他拾级而上,很快变来到了一间房前,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冷笑一声,便推门进去。 “你们想怎么死?”仇老三淡淡说道,绕过屏风,果然看到李家三姐妹相互依偎靠在墙边,“啧,倒是标志,难怪老四这般着迷!” 三姐妹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仇老三,似乎并不怕他。 “和你们说话呢!”仇老三陡然提高音调,大声吼道。 “妈蛋,吵死人了!” 仇老三刚听到一个男人声音,紧接着眼前一黑,被一只大手按住脸庞,压住他的太阳穴,力量极大。大手推着他便往后面撞去,他竟是不得抵抗分毫,脚下踉跄,后背撞到硬物之上,疼得他岔了气,他知道是撞到了屏风之上,咣当一声,似是屏风被撞到在地。可去势不减,脚下被门槛一绊,失了重心,本以为会摔倒,不想那人臂力惊人,竟是将他整个提住。仇老三这般身高体重居然被一人单手提住,可见那人臂力之大。仇老三头痛欲裂,五指成爪想要抓伤那人,不想却如同抓在钢铁之上,指甲纷纷剥落,都说十指连心,疼得他更是难受。又一撞,仇老三心中一凉,他自然知晓出了房门便是栏杆,越过栏杆可就要掉下楼去,适才自己追寻三胞胎可是一口气爬到了八楼,这般落下去,饶是自己是武人,也定会粉身碎骨。 可那人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依然推着他从八楼直跃而下,竟是要与仇老三一同下落,身后传来李家三姐妹的惊呼。仇老三吓得半死,不想居然连那人容貌都未看清便要身死,当真窝囊至极。 再说去追公孙小妹的仇老大,此刻心中也是惊讶不已,本以为自己对付这个武功平平的小丫头会很容易,奈何这都一炷香时间过去,自己却始终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就这么不远不近,饶是自己自诩轻功独步天下,居然只能望其项背。 如此又过了一柱香时间,仇老大终于发现其中猫腻。自己一直盯着前面的人影,竟然不曾注意周围环境,当下自己稍一留心,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停的绕圈子。周围摆了许多物件,极具迷惑性,若是顺着这些路径走下去,便会陷入永无止境的循环之中。这个阵法他自是熟悉得很,早年仇氏几兄弟躲避追杀曾落入一个古墓之中,遇到了所谓的“悬魂梯”,差点被困死其中,后来靠着四人闭着眼睛并排行走才找到出路。不想在这金陵楼中居然也有人识得此阵,更是布置出此阵想要将自己困死于此。 “哼!想要困住仇某,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仇老大闭上眼睛,选定了一个方位便直冲而上,再一睁眼果然看到了那个身影,然而那哪是人,不过是一个剪影,使用灯光照射,变幻远近强弱,营造出一种忽远忽近的效果。仇老大气得双手直插剪影,直接将其一分为二,撕成两半。 仇老大突然觉察到危险,只见那剪影之中一把利剑伴着一声娇喝直刺其面门而来,正是公孙小妹的春水剑法。这一剑来得及其突然,而且距离很近,饶是仇老大这般邪派高手也有些吃紧。不过也得亏仇老大是老江湖,阅历丰富,与正道人士每次都是生死相搏,危机关头不待思考,身体已经做出反应,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夺命一剑,饶是如此,却还是慢了半拍,脸上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一剑没能取仇老大性命,一般人面对高手肯定会先退一步,谋定而后动,但公孙小妹却是勇猛无畏,既然一剑不能取你性命,那便第二剑,第三剑。公孙小妹的春水剑法以飘逸灵动,行云流水著称,本以为只是观赏性强,不想与人拼命却是招招凶狠,剑剑夺魂,逼得仇老大节节败退。 仇老大毕竟江湖经验丰富,从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失了先机,看似被公孙小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实则每次交手都在挽回一点劣势,等慢慢缓过神来,仇老大一掌击在公孙小妹长剑一侧,把剑震开,迅速拉开距离,从这一刻开始,双方处于均势,不,仇老大还要占些上风。 “哼!小丫头,有些本事,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仇老大冷冷说道,袖袍一挥,无风自鼓。 “老东西,你听着,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公孙小妹是也!今天便要替天行道,诛杀你这邪魔外道!”公孙小妹说罢,手中长剑舞出剑花,往下一斩,划破空气,发出刺耳鸣叫,若论气势却是丝毫不输。 “哼,牙尖嘴利,等会儿我便捣烂你这口舌,看你如何伶牙俐齿!”说着,仇老大五指成爪朝着公孙小妹冲去。 公孙小妹也不示弱,握紧长剑直刺而去,乒乒乓乓,双方转眼间已经交手几个来回。 “哈哈!小妹丫头说得好哇!”一个声音突然从二人头顶传来。 仇老大与公孙小妹心生警觉,抬眼瞥见一道黑影落下,赶忙止住身形,猛然倒退,只见黑影轰然落地,将地板砸了个大坑,烟尘四起。待尘埃散去,这才露出那人相貌,蓝色护卫服,孔武有力,胡茬唏嘘,皮肤黝黑,正是樊无期。 “切,以为长成这般模样会耐打些,怎地一摔便死了,当真废物!呸!”樊无期踢了踢脚下之人,吐了一口痰落到那人脸上。 二人这才看到,原来樊无期脚下居然还踩着一人,那般冲击之下,那人早已死得透彻,一身骨头摔得粉碎,如同烂泥一般摊在地上,七窍流血,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三弟!”仇老大怒吼一声,悲痛欲绝。 “这么说,你就是仇老大了?”樊无期转头朝仇老大看去,面带笑容,但仇老大却本能地感到危险,竟是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哟,这边挺热闹嘛!”几人寻声望去,只见红衣红发红瞳的罗刹倚着柱子,风情万种。 仇老大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倒不是被罗刹的美色所引诱,而是害怕,他看罗刹,看到的是一袭红衣,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宛如一朵妖异红莲,绝世而独立。 若只是那个小丫头,仇老大还自信能够打败,剩下两人,自己却绝不是对手,如今局面他是瓮中之鳖,绝无逃脱可能。 “呐,你说你是自卸双手双脚呢,还是我帮你?”樊无期淡淡说道,“救那三个丫头时候,老子就说要你们这四个垃圾不得好死,算上脚下这个,加你,正好三个,等会儿再去寻第四个!” “我四弟就是被你杀的?”仇老大双拳紧握,浑身颤抖,脸色潮红,怒发冲冠。 “第四个你怕是要落空了,那个已经被我宰了!”罗刹玩着自己的指甲,幽幽说道。 “可恶!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让你们为我的弟兄陪葬!”仇老大一声怒吼,声音直冲云霄,似乎是用什么邪术强行提升功力。 樊无期微微皱眉,将公孙小妹护在身后,而罗刹则毫不在乎,伸出纤纤细指,细细端详一番,似是十分满意。 仇老大蓄势待发,身上的气势越来越惊人,感觉一出手便能毁天灭地。正当樊无期和公孙小妹严阵以待时,仇老大突然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各位大侠还请饶命!”仇老大直接对着几人跪了下去。 “吓!?”几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可还不等众人反应,仇老大往地上一砸,爆出一团黑色烟雾,一个闪身,转眼便消失了踪影。 “唔!妈的,吓死我了!”樊无期缓缓吐出一句话来,“罗刹你咋不拦住他呢!” “我也被吓到了!”罗刹妩媚一笑,樊无期耸耸肩表示无奈。 “好了,那些败类全部搞定了!”樊无期拍了怕手说道。 “咳咳,樊大哥!”公孙小妹拉了拉樊无期的衣服,“你得好好想想,这地板你该怎么赔!” 整块和田暖玉做成的地板,如今被砸了个大坑,若是要恢复原状,只怕需要整块更换,那价钱可不低,若以樊无期的工钱来算,只怕需要在金陵楼不吃不喝打工百年。 樊无期哑口无言,砸吧着嘴看着罗刹,罗刹一摆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别见死不救啊!” “找那小丫头去,她比我有钱!” 16 季春秋捂着脑袋,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将缠在自己身上的,睡得正香的两个金发美姬移开,穿上衣服,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润润喉咙,推开门来到露台之上,寒风呼呼,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酒终于醒了些。 季春秋摇头苦笑,想不到几杯酒下肚居然这般癫狂,自己平日里精心伪装出的温文尔雅丧失殆尽。他的确有这般野心,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于心,一步步为自己铺平道路,暗中培植党羽,除去这金灵儿,取而代之成为与朝廷之间的纽带,便是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饶是城府如他,居然也难掩心中激动。 他天资聪颖,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自小博览百家武学,更将其融汇贯通,年少便已成名,成为新一代武林翘楚。他不过而立之年便已成为武林高手,而且是那种顶尖的武学宗师,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本来区区几杯酒下肚,根本奈何不了他,然而,在巅峰待久了,偶尔也有想做回凡人的时候,何况之后便要成为天选之人,或许将永远与平凡无缘,便选择了以平凡人模样来饮酒,彻底放纵了一次,却是演出这般酒后丑态。 风月楼建得极高,为蓝陵第一高楼,比金陵楼还要高出不少。他此刻便站在最高层,一眼看去,蓝陵尽收眼底,他生出手,一握,似是握住了天下。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原来鄙睨天下便是这么个感觉!呵!”季春秋淡淡一笑,突然目露凶光,盯着一旁的阴影,“出来!” “秦老板!”来人正是从金陵楼脱逃的仇老大。 “事情办得如何?”季春秋负手而立,不再看仇老大,似乎觉得多看一眼便会污了眼睛。 “失败了!金陵楼里有高手埋伏,除了我,全死了,我两个兄弟也死在那些人手中!”仇老大悲痛欲哭,想他们剔骨仙四兄弟“风光无限”,却是落得这般下场。 “哼!一帮废物!”季春秋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如洪水猛兽般的气息,风月楼顶突然狂风大作,更是灌入屋中将摆具吹得东倒西歪,把两位熟睡的美姬吓醒,缩在床的角落瑟瑟发抖。 仇老大被这股气息正面击中,喉头一甜,竟是被震出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往后退了三四步这才稳住身形,心中大骇,不想这季春秋的武功竟已到了真气收放自如,伤人于无形的地步,难怪毫不在意所谓的武林争霸,这般身手,武林盟主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年四兄弟被数十位正道人士追得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准备鱼死网破,与正道拼命一搏。这季春秋当时也是其中一人,不想他却暴起发难,突施冷箭,以一人之力屠尽在场的正道人士,要知道,其中不乏许多宗师级别的高手,面对他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几招便横死当场。那时候的季春秋武功已臻化境,是武林泰斗级别的人物,此时展现出来,更是比那时候还要强横数倍,仇老大将被季春秋真气引动而沸腾不止的心血压下,擦了擦额上冷汗,心道,这还算是人么? “金灵儿还活着?”季春秋寒声说道。 “不曾见到,今夜埋伏我们的高手,是一个身着护卫服的魁梧大汉和一个红衣红发红瞳的妖冶女子,我们在他二人面前,一个回合都撑不过,我也是拼死才脱逃出来!”仇老大恭敬回答道。 季春秋在救了四人后便将其收入麾下,这些年一直替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当年四人虽然被正道追杀狼狈不堪,但本身桀骜不驯的性子却是不曾改变,口上听从,实则心中颇有怨言。本以为他们四人也算心狠手辣,但与这季春秋一比,当真小巫见大巫。四人这般小心思自然逃不过季春秋的眼睛,竟是将四人捉至刑房,日日夜夜不停折磨了大半年时间,一一试过各种五花八门的刑具,彼时四人长相也算正常,等从刑房出来之后便成了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磨去了最后一点自我,彻彻底底地臣服于季春秋,因此对他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 “拼死?呵!”季春秋冷笑一声,“只怕拼得还不够吧?” “秦老板饶命!”仇老大吓得赶忙跪了下去,不停磕头,“咚咚”作响。 “留你们这些废物何用!”季春秋手一伸,五指成爪,掌心一股吸力,直接将仇老大从地上拉了过来,被季春秋钳住脖子,打算将其活生生掐死。 仇老大哪怕生死关头也不敢有半点反抗之心,甚至都不敢用手去抓住季春秋的手,只得等待着生命流到尽头。 “呵!”季春秋突然把仇老大随手一扔,撞到地上滚了好远,趴在地上咳嗽不已,“留你还有点用!滚!” 仇老大当真滚着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季春秋视线之内。 “呵,看来还得我亲自动手才行!管你是死是活,过了明天,这蓝陵便是我的了!呵!”季春秋冷笑一声,张开双臂,似是要将这天地纳入怀中。 秦淮舫,二楼雅阁。 秦知已经离去,只剩下金灵儿c小琴萱c双儿以及玄姬。十二乐姬的琴曲也已经换了一轮,此刻的曲子柔美淡雅,是一曲自创的《渔舟唱晚》。从紧张的《十面埋伏》,到《渔舟唱晚》,似是经历大战之后幕落无声,就连紧张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金灵儿转头望着金陵楼,此刻九楼,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窗户被打开,有一女子提着一盏灯,一遮一挡,如此反复。金灵儿笑了,那是她与师如是定下的暗号,若是计划成功,众姐妹平安无事,便用此灯为号告知自己。如今看到这个信号,金灵儿自然欣喜。 “你们晏姐姐呢?”金灵儿回头问小琴萱和双儿。 “晏姐姐生怕那个男的跑了,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呢!”双儿笑着说道,“原来晏姐姐也有这般疯癫的时候哇!她今晚就笑得没停过!啧啧!” “不过晏姐姐笑起来真的好看就是了!”小琴萱也点头说道。 “你们两个小丫头,哪里懂婉芳的苦!她可是等了很久呢,自然激动!”金灵儿看着两个小丫头,这般天真,刚想开头说话,却被两个小丫头齐声打断。 “知道啦,我们还小,以后就懂了嘛!” “小东西,人小鬼大!”金灵儿在两个小丫头额头上一人点了一下,颇为宠溺,接着又说道,“金陵楼那边事情也结束了,大家都没事!” “好耶!”两个小丫头拍掌庆贺。 “不能与姐妹们一同御敌,我这掌柜当真失职呢!”金灵儿苦笑。 “掌柜你别自责,躲在秦淮舫这边的姐姐们也需要你的保护嘛!”小琴萱安慰道。 金灵儿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真懂事!” 另一边,秦知正朝雅阁走来,路上看到晏婉芳正挽着那个男子胳膊,男子想要抽回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得,看似有些木讷的脸上有喜悦,有害羞,有尴尬,颇为有趣。她自然晓得晏婉芳这些年一直郁郁寡欢,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心中自是替他高兴。 “唔?”路过一房间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怪异,秦淮舫的房间之外都有摆放盆栽,每间房都不同,摆什么植物,朝那个方位,都由秦知决定,因此她熟悉得很。她之所以觉得怪异,就是因为门口地这盆盆栽被人换了,她皱着眉头沉思,秦淮舫的人都知道她这个老板的癖好,哪怕位置都不敢轻易移动,何况还是更换。 秦知摇了摇头,盯着这盆栽正对的房间打量了片刻,一推门便进去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9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九) 17 “玄姬姐姐这茶艺相当了得,不如到我金陵楼去吧!”金灵儿品了一口茶说道。 “灵儿妹妹当真喜欢说笑,秦老板与我有知遇之恩,这事是做不得的!”玄姬笑着摇头,继续埋头煮茶。 “不怕不怕,我与秦姐姐说便是,你长得这般美貌,到我金陵楼来便是第十头牌了呢!”金灵儿不肯放弃,继续游说,更是一把抓住玄姬的手,似乎是要胡搅蛮缠一般。 玄姬一愣,身子绷直,随之有放松下来,“灵儿妹妹,莫要胡闹了!”说着把手从金灵儿手中抽了回来。 “哈哈,与姐姐开个玩笑而已,姐姐不必当真!”金灵儿笑道,说罢又转头对两个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去找你们晏姐姐,让她早些回金陵楼去,其他姐妹可是很担心她呢!” “哦!”两个小丫头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可还未等二人走到门口,便听身后传来金灵儿的一声惊呼,“小心!” 两个小丫头本能回身,只见两个茶杯在空中相撞化为齑粉,茶水落了一地,好在茶杯直接化为粉末,若是碎片横飞,只怕两个小丫头便要受伤。金灵儿一闪身,手持长剑,将两个小丫头护在身后,死死盯着坐在桌前的玄姬,她此刻右手还保持着一个投掷的姿势,适才第一个茶杯正是她所扔出,手法c力道控制得绝佳,内行一看便知这是精于暗杀一道的暗器手法。 “哼,倒是厉害,本以为这么多年你不在江湖,武功早已退步,不想还是这般厉害,我还是太小看你了!”玄姬微微一笑,收回手,端起茶品了一口。 第二个茶杯正是金灵儿所掷出,只要稍有偏差,或是晚一步,两个小丫头就要命丧当场,好在金灵儿着实厉害,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二人,就这手法,与玄姬比起来倒是不遑多让。 秦知此刻正快步跑来,她心急如焚,适才在那房中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玄姬,她心中骇然,玄姬一直与她在一起,自己中途离开,可玄姬却未曾踏出那间雅阁,如果此人是玄姬,那雅阁之中的又是谁,回想着最近金陵楼发生的事,秦知知道大事不妙,那假玄姬只怕是来刺杀金灵儿的杀手,她如何不紧张。 “你是如何看出我不是玄姬的?”假玄姬笑着说道。 “其实你露出的破绽挺多!”金灵儿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 “哦?说来听听!”假玄姬一愣,摇头苦笑,做了个请的姿势,洗耳恭听。 “这第一嘛,坐相,你坐着时候,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不自觉的身子微侧,似是在防着身后的敌人,试问一个茶姬怎会做出如此姿态,只有那些时常徘徊于生死边缘的人,害怕被人突放冷箭,才会这般吧!”金灵儿说道。 “了不起,继续!” “第二嘛,你泡茶的功夫当真惨不忍睹,更是错误百出,与玄姬可有天壤之别!比如,冲泡时候壶嘴要点头三次,即‘凤凰三点头’,你居然只点了两次,要知道,这三点头是为了表示对客人尊敬,试问玄姬怎么会犯这般低级错误,此其一;还是这冲泡,水要高出壶口,用壶盖拂去茶沫,谓之‘春风拂面’,你居然都没把水倒满,错得离谱,此其二;之后你直接用茶壶来分壶了,居然忘了公道杯‘玉液回壶’,更是错上加错,此其三!” “呵,果然这半吊子的茶艺上不得台面!”假玄姬笑道,“第一第二有了,那是不是还有第三第四呢?” “当然!”金灵儿继续说道,“第三嘛,你的手!手上有茧,这是善使兵刃之人经年累月的结果,玄姬一个弱女子,茶艺靠得便是这双手,平日保养得极好,光滑细腻,是断然不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我本以为你善用剑,不想却是连暗器也如此了得!奉劝一句,女人还是要学会爱惜自己,这双手还得好生保养才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秘方哦,公孙小妹便是如此,她虽然用剑,但手上一点老茧都没呢!” “呵!死到临头还这般俏皮,该说你胆大呢,还是神经大条呢?”假玄姬无奈,“我的事便不劳费心,继续吧,说完第四点我便送你上路!” “哈哈,那我都不敢说了呢!”金灵儿捂着胸口,佯装害怕,“第四点嘛,这两小丫头都知道!双儿,你来说说!” “玄机姐姐可不会叫掌柜‘灵儿妹妹’,她叫的是‘灵儿姐姐’!笨!”双儿从金灵儿身后探出个脑袋朝假玄姬做了个鬼脸,模样可爱。 “好吧,还真是破绽百出呢!”假玄姬站了起来,“一开始还寻思,怎地‘天字一号’那般身手都要等一个月才能杀你,原来你竟这般了得,心思缜密得紧,还好刚才没出手,否则只怕自己怎么死地都不清楚。” “暗影楼?”金灵儿皱眉,“莫不是有人不死心,又下了‘黑金血字令’要取我性命?” “不是!”假玄姬摇头苦笑,“我是为了他而来!本想来看看这个害他丢了性命的地方是何模样,却发现你活的好好地!他杀你不得,却因你而死,我便来替他完成这个任务,他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会瞑目了?” “‘天字一号’?”金灵儿反而更加不懂了,本以为这假玄姬是季春秋派来,不想却是另有内情。 “可不是因为你而死于乱刀之下的‘天字一号’么?”假玄姬潸然泪下。 “你是何人?与他是何关系!”金灵儿皱眉,心中暗道,好你个云天尧,居然还敢背着老娘在外面偷吃,回来非打得你跪地求饶不可。 “我?呵,一个恋而不得的苦命女子罢了!”假玄姬气势陡然一变,从伤感凄然变得杀气森森,“顺便说一句,我是‘天字零号’!” 说罢腰间一抹,抽出一柄细长软剑,剑气将面前的桌子炸得四分五裂,茶具碎了一地,直刺金灵儿而来。金灵儿也不示弱,周身真气流转,将身后两个小丫头推到一旁,持剑迎击。 暗影楼杀手分天c地c神c鬼c人五等,每个等阶又有零号至九号,数字越小,实力越强,甚至还差得不是一丁半点,‘天字零号’自然就是暗影楼中的杀手之王,比云天尧还要厉害的存在。 金灵儿在其自报家门之后就已经知道此人不易对付,更是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力迎击。只见那‘天字零号’的软剑犹如活物一般,与金灵儿长剑甫一碰撞便缠绕上来,顺着剑身,犹如一条吐信银蛇直奔金灵手臂而来,竟是想通过此招来逼迫金灵儿放手。金灵儿猛然回剑,可那剑身居然纹丝不动,不想那软剑缠得竟是如此之紧,被逼无奈,金灵儿只得弃剑后撤,脱离软剑范围。 两个小丫头被吓得躲到一旁的角落之中,看金灵儿与之对话那般潇洒惬意,本以为与那天字零号有一战之力,不想刚一交手便被缴械,落了下风,当下心惊胆战,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天字零号不给金灵儿喘息机会,软剑一旋,撇开金灵儿的长剑,剑身变得笔直,速度奇快,已经攻至金灵儿一丈范围。兵刃对抗讲究一寸长一寸强,如今一人空手,一人持剑,自是持剑之人占了上风。可天字零号突然顿住身形,眉头紧皱,软剑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反手攻向背后。只听“叮”的一声,传来金属撞击之声,却是金灵儿那把被夺去的剑自己攻向了天字零号的后背。 “乖乖,掌柜是剑仙哇!”小琴萱惊叹道,她见过蝴蝶与苏岸御剑,自然知晓这是修真者才会的招数。 “原来如此!”天字零号一闪身,与那长剑错身而过,稳稳落地,“差点着了你的道,不想这‘天蚕冰丝缚龙剑’竟是在你手上!” 若是仔细看,果然在空中可以看到一条细细的丝线,正是传说中水火不侵,坚韧无比的天蚕冰丝,丝线一边连在金灵儿手中,一边这连在剑柄之上。适才金灵儿正是用这天蚕冰丝操控长剑从背后偷袭天字零号,不想却是没有得手。金灵儿往回一撤,长剑稳稳落入手中。天字零号冷眼看着,也不打算阻拦,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刺痛,抬手一抹,竟有殷红鲜血,原来竟是被那天蚕冰丝给割伤了。 “喝!”金灵儿剑一入手,一声娇喝,竟是自己攻了过来,天字零号急忙提剑回击。那软剑还是那般难缠,只不过金灵儿这边却是变了招数。天蚕冰丝缚龙剑本就以灵活著称,一开始金灵儿并没有用出天蚕冰丝,只是为了出其不意,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便无需隐藏,时而手握长剑与天字零号硬碰硬,一旦那软剑缠上,又以冰丝御剑,与天字零号拉开距离。 剑光闪动,二人剑招极快,短短时间已经交手百次,一个软剑阴柔难缠,一个长剑灵活翻飞,一时间竟是互相奈何不得对方。然而天字零号却知其不然,实则是自己落了下风,金灵儿不仅要与她缠斗,还要分心注意屋内的两个小丫头,一心二用之下还能有如此手段,着实了得。她苦笑,暗骂自己活该,自己本来就精通暗杀,居然要硬碰硬与别人比剑,以己之短攻其之长,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之前落河,如今上船的那个落魄男子让天字零号心生畏惧,这边虽是雅阁,远离喧闹,可动静如此之大,还是会引起人的注意,若是那个男子赶来加入战局,对自己十分不利。天字零号知道时不待我,心中已经有了注意。 又一次金灵儿与天字零号交手,互相错身,本以为还如之前一般打成平手,但二人面对面瞬间,天字零号突然口中吐出一缕白烟,直扑金灵儿面门,金灵儿双眼刺痛,只能看到一些模糊残影,一下子露出破绽。天字零号抓紧时机,软剑一舞,瞬间缠上了金灵儿持剑的手腕,回身一扯,割伤了金灵儿的手腕,金灵儿吃痛叫出声来,手中的剑掉落地上,天蚕冰丝末端也从其手上脱落。天字零号更是乘胜追击,一掌击向金灵儿喉咙,金灵儿视野模糊,看不清楚,但本能觉得有危险,急忙抬手抵挡,虽然勉强挡住,卸去一些劲力,但却被余力推着撞到喉咙上,金灵儿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咳嗽不已,天字零号又飞起一脚,落在金灵儿小腹之上,直接把金灵儿踢得飞出去老远,撞到墙上,这才停了下来,靠在墙上,口吐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娘!”双儿与金灵儿最亲,平时在外叫她掌柜,四下无人是则会叫她娘亲,这会儿看到金灵儿受伤,也顾不得什么,大声地喊了出来,更是直接跑了过去。 天字零号本就是杀手,杀人无数,无论男女老幼,自是没有恻隐之心,软件一挥,剑身蹦得笔直,朝金灵儿走去,二话不说,提剑直刺而去。而此时双儿已经一跃而起扑倒金灵儿怀中,若那剑直刺而来,金灵儿与双儿都要身死。 金灵儿眼睛疼痛难忍,怀中突然落入一个娇小的身体,口中一直叫着娘亲,金灵儿自然知道是双儿。她猛然抬头,模糊中看到一抹银光直刺而来,知道是天字零号的软剑,心下骇然。都说为母则强,虽然金灵儿不是双儿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早将其视作自己的骨肉,当下咬破舌尖,保持灵台清明,强行运功,冲破重伤阻隔的气脉,紧紧抱住双儿,转了个身以背部来挡住那长剑。 一道黑影闪过,张开双臂环住金灵儿和双儿,以背面对身后软剑,“噗”的一声,软剑刺进了黑影后背,更是从其胸口穿出,又直刺到金灵儿身上,终于不再往前分毫。 “不。。。不可能。。。”天字零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那个背影,不断地重复着“不可能”三字,泪如雨下。 “呀!”一个娇嫩的怒喝声传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手中握着天蚕冰丝缚龙剑,带着一道道残影朝着失魂落魄的天字零号冲了过来,天字零号本能地想要躲开,但那身影速度太快,只听“噗”的一声,天字零号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根没入胸口的缚龙剑,面前是那个双眼通红,小脸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本来躲在角落的小琴萱,小手紧紧握着缚龙剑剑柄,握得太紧,以至于粉嫩的小手异常惨白。 小琴萱步云屡功法带来的劲力极大,整个人撞到天字零号怀中,将她撞得往后不断退去,她一直努力伸手,想要去触碰那个为金灵儿挡剑的男子,可却是越来越远,遥不可及。终于,天字零号脚下一绊,往后倒去,整个撞到舫船侧板,长剑贯穿过去,将天字零号整个人钉在上面。天字零号口吐鲜血,浑身颤抖,似是极为痛苦。 小琴萱终于回过神来,通红的双眼也渐渐恢复往日黑白分明,看着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娘!不要吓我!”小琴萱听到双儿哭,顾不得惊慌失措,赶忙回身跑了过去。 秦知和晏婉芳,还有落魄剑客也赶了过来,看到躺在楼道内的天字零号,以及雅阁内两个小姑娘的哭声,知道情况紧急,秦知和晏婉芳赶忙冲了进去,落魄剑客则手持长剑挡在天字零号身前,不让她再有机会出手伤人。 天字零号眼中满是绝望,那个背影被人挡住,终是再也见不到,她苦笑一声: “原来。。。你说的人。。。便是她啊。。。最后。。。你。。。也不。。。不曾看。。。看我一眼。。。” 说罢,脑袋一低,气绝身亡。 18 即便金陵楼已经不复往日辉煌,但金陵楼就是金陵楼,始终还是蓝陵所有话题的中心。 今日便是金陵楼掌柜出殡的日子,只不过这一日,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昨夜,剩余的“剔骨仙”三兄弟携十余个江湖上声名狼藉,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夜袭金陵楼,企图玷污楼内,包含九大头牌在内的,一众姑娘的清白,不想却是被早已埋伏在楼内的护卫给一网打尽,除了老奸巨猾的仇老大侥幸逃走,其余恶贼全被杀死,尸首被送至蓝陵管事府门口,更是被标明姓甚名谁,恶行几何。大清早开门的守卫看到门口一大堆尸体被吓得不清,急忙禀报诸位管事,管事们面面相觑,惊慌失措。 蓝陵百姓,江湖侠士听闻,纷纷赶往管事府,将管事府围得水榭不通。“剔骨仙”四个恶人如今已死其三,剩余仇老大孤掌难鸣,亦是惊弓之鸟,不能再掀风浪;十余名采花贼江湖上臭名昭彰,死了更是大快人心,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为金陵楼叫好。管事无奈,只得先安排人将尸首抬至义庄,稍后再议。 喜事之后,便是丧事,金陵楼前却是已经聚了许多人。 只见广场上已经摆了八具棺材,金灵儿的棺木则从金陵楼内移了出来,今日不止一人,竟是九人。原来那八位逝去护卫也未曾下葬,便是等着这日与掌柜一同,似是九幽黄泉亦要追随一般。 先生宣读“起柩文”,明烛c拈香c焚纸帛c祭酒,一一做完。 金灵儿棺木旁立十二位抬棺匠人,其余八副棺材各八位,共七十六位抬棺匠已经列位,之后是身着丧服的金陵楼姑娘以及护卫。 “噼里啪啦!”鞭炮炸响,哭声震天。 “起灵!”先生高喊。 “三c二,起!”众抬棺匠齐声喊道,九副棺木,徐徐抬起。 “阴间钱路通四海,冥纸地府当钱财。留下钱财买路去,亡魂安心到奈何。撒纸钱!”先生喊道,自有提着装满纸钱篮子的姑娘将纸钱撒往空中,漫天飞舞。 送葬队伍缓缓前行,往城西坟山前去,百姓夹道,不少人不住抹泪。 路遇送葬队伍,理应避让,然而,队伍还未走出去多远却有人拦路,只见十余个身着黑衣,提着长刀的蒙面人气势汹汹挡在路中。送葬抬棺讲究一气呵成,要一口气抬到下葬的地方,最忌讳中途停下,否则便不吉利。抬棺匠们犹豫不决,但腿上却是不停,只不过步伐慢了一些。 “继续走,不要停!”一身素服的师如是走到前方,冷冷看了一眼,回头对着众抬棺匠喊道,师如是面沉如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队伍中的护卫纷纷抽出长刀,绕过前方的棺木,走到了队伍前方,并未出手,而是与队伍保持同步,缓缓前行,似一把锋利长刀,直插黑衣人心脏。 黑白双方并未交手,因为不等双方接触,夹道的百姓中跃出另外一波人,身着灰色衣袍,手持双刀,臂膀上系着白布,与黑衣人厮杀到了一起,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夹道之人中不乏武林豪杰,他们也想出手,奈何道路太窄,又有百姓,生怕伤及无辜,一时间竟是没能出手,只得根据局势在做定夺。 “继续!”师如是皱着眉头,局面越发复杂,这灰衣人不是金陵楼的人,她也不知道来自何处,不过既然帮忙开道,那倒是省了自己这边动手,于是下令继续前行。 围观的百姓更是摸不着头脑,觉得这气氛当真诡异,但那边一开打,场面就变得有些混乱。 “哈!”一声怒吼传来,只见一个身影从一座高楼之上跃下,急速朝着送葬队伍疾驰而来,手掌之上气息流转,竟是在暗自运功。这人明显也是与那黑衣人一伙,这一击正是朝着金灵儿的棺木落下,那掌法威势惊人,若是棺木被打个正着,只怕就要四分五裂,就是金灵儿的尸身也要受到重创。 “是‘剔骨仙’仇老大!”人群中有人喊道。 “可恶,想不到这家伙这般冥顽不灵,一个丧家之犬居然也敢出来捣乱,诸位武林通道,我等出手阻拦,绝不能让他阻了金陵楼的队伍!” “好!”周围的侠士纷纷附和。 “呵!区区一个‘剔骨仙’何足道哉,不劳诸位武林豪杰,就交由我季某人好了!”只见一文士打扮的男子从人群中一跃而起,伸出一掌朝着仇老大击去。 “风月楼季楼主!”有人喊道。 季春秋与仇老大速度都是极快,转眼已经交手,二人在空中打得互有来回。 “速战速决,不要阻了金陵楼送葬队伍!”季春秋说道。 “是!”回答的竟是那些灰衣双刀客,原来这些人竟是风月楼的人。 那些灰衣人纷纷改变攻势,互相配合,组成刀阵,威力更胜之前,黑衣人吃紧,想要冲出去,却低估了那刀阵威力,甫一交手便败下阵来,被灰衣人乱刀砍中,横死当场。道两旁的人让出一条通路,灰衣人也不拖沓,将黑衣人尸体拖走,扔到一旁,再回来时,昂首挺胸,肃然而立。 这边结束战斗,季春秋与仇老大也已经分出胜负,仇老大根本不是季春秋的对手,被季春秋一击打在喉咙之上说不出话,接着便被季春秋刚猛无比的拳掌打在胸口,一拳接一拳,一掌接一掌,整个胸口被打得凹陷下去,口中不停吐着鲜血,更带着内脏碎块。季春秋最后一拳直击其面门,威力无比巨大,空中爆出一声巨响,仇老大眼中满是愤恨,怨毒,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终是气绝身亡,从空中垂直落下,跌入胭脂河中。 季春秋冷笑一声,落到送葬队伍前方不远,与师如是对望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闪而过,然后退到一旁,朗声说道,“蓝陵城百姓,送别金陵楼掌柜!” “送别金陵楼掌柜!”喊声震天。 天幕沉沉,寒风呼呼,送葬队伍缓缓走过,纸钱漫天飞舞,雨点落下,冰冷刺骨。 季春秋看着远去的队伍,双眼微眯,适才队伍走过时,他总觉得师如是朝他看了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以为自己眼花,想要再确定时,一张纸钱挡住视线,等纸钱飞走,师如是目不斜视,已经走开。 “哼,此女留不得!”季春秋冷哼一声,然后问道,“都准备妥当了?” 有一灰衣人上前,恭敬说道,“回楼主,准备妥当了!量他们插翅也难逃,城西便是金陵楼的绝命之地!”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0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十) 19 寒鸦声声人心碎,金陵送葬谁家哭。 风吹旷野纸钱飞,坟茔垒垒土泥新。 满目萧瑟枯藤树,尽是死生别离处。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刚下过雨,此刻的城西坟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气息与黄纸焚烧后的气味,伤心人闻之愈发断肠。 其他自发前来烧纸上香之人已经离去,这里只剩下了金陵楼的人,似是想要多陪一陪掌柜。 突然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金陵楼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满山遍野都是灰衣人,肩膀上系着白布,背后背着双刀,正是风月楼的人,而季春秋与蓝陵六位管事则站在灰衣人中。 “季楼主,这是何意?”师如是越众而出,问道。 “来送金灵儿一份大礼而已?”季春秋淡淡说道。 “哦,是么,那季楼主岂不是也要下去才行?”师如是冷笑一声。 “呵,不必,金陵楼诸位姐妹情深义重,护卫又是忠心耿耿,怕金灵儿泉下寂寞,季某人寻思着,若是送各位下去陪陪她,那金灵儿想必十分开心,何乐而不为呢?”季春秋笑道。 几位管事以及那些灰衣人也都哈哈大笑。 “哎!”师如是叹了口气,“季春秋,你为何到了此时还这般自信?莫不是以为所有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哦?难道不是么?”季春秋觉得可笑。 “呵!”师如是冷笑,“你年少成名,一路顺风顺水,可以说是心想事成,你想做的,都做成了,如此履历,当真了得,饶是我,看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不好么?”季春秋淡淡说道。 “没有不好,你这般存在我只能用‘逆天’二字来概括,可惜啊,正是这般顺风顺水,让你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这我倒是要好生讨教一番了!”季春秋往前走了几步,“为何你这话听起来好似我被包围了一般,师姑娘莫不是搞错了局势?” “搞没搞错局势,无需季楼主挂怀,既然你想听听,那我便与你说说。你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太过自信,想要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完美无缺的武林盟主。正因为如此,你才不会自己动手,只能在暗地里使些阴招,即便失败了,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面咽。不得不说,你做戏倒是有一套,牺牲十几个死士,又当着全蓝陵的面演了一场惩奸除恶的好戏,最后振臂一呼,全城朝拜,若不是知道你这人阴险狡诈,我都快被感动了。你不去做戏子当真可惜,不若就此换上女装于胭脂河畔搔首弄姿一番,自有金主爱你恋你,岂不快哉!”师如是笑道。 季春秋被师如是当众羞辱了一番,几位管事与灰衣奴仆就要发作,不想季春秋却是一摆手,示意他们不许有什么动作,面露笑容,看不出丝毫生气模样,“久闻金陵楼才情双姝鱼玄机与师如是,谈及你二人始终把鱼玄机放在前面,我看则不然,她是才学过人,你是才智过人,若不是你总是一副冷冷清清,拒人千里模样,只怕这风流榜第一便是你了吧!哎,可惜了,好吧,你继续说,一会儿想说也说不得了!” “呵!如是可受不得季楼主的夸赞!适才这般激怒于你,还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这份城府当真了得,正如我之前所说,你想将自己推至一个极高的顶点,那便不能留下半点污迹!”师如是声音陡然提高,“我赌得便是你不会亲自动手!赌得便是你目空一切,以为凡事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你要掌柜死,我们便让她顺着你的意思死,你要‘天字一号’死,我们也顺意,你要金陵楼人去楼空,我们也随你!其实只要你好生调查一番,便会发现其中漏洞百出,可正是你的这般自大,让我们有时间去布置,让计划得以实施!管事府门口的那些尸体便是与你宣战的信号,可你还是来了!我寻思着,你的计划估计是将我们全部杀死在这里,有了之前那一幕黑衣人戏码,再对外声称是那伙黑衣人余孽所为,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你再出手,振臂一呼,带着武林同道剿灭黑衣人团伙,又是大功一件,功不可没,江湖上的威望可是提高不少呢!” “啪啪啪!”季春秋鼓掌,“厉害!当真厉害!就算你所说的是事实吧,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空谈,莫不是你以为这些人便能与我抗衡?” “呵!季春秋啊,季春秋,枉你自封武林盟主,更打算谋权篡位,怎地这时候却犯糊涂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我们是蝉,你是螳螂,黄雀自是他人,对付你,何须自己动手!”师如是看着季春秋,眼中满是嘲讽。 “谋权篡位!?”季春秋终于不淡定了,猛然回身,一一扫过身后的几名管事,眼神可怕,似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不是我们,我们没说过!”几位管事吓得跪了下去,急忙解释。 “这就慌了?”师如是笑了笑,倾国倾城,“顺便说一句,仇老大也是我们故意放回去的!” “那又如何?”季春秋冷冷说道。 “如此便拿到了你勾结‘剔骨仙’的证据罢了!”师如是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如今死无对证,你也不会承认,好吧,既然大家都说完了,劳烦你回头看一下吧!” “这!”有些灰衣人已经转头,看到了身后景象,不禁被吓得瑟瑟发抖。 只见身后旌旗招展,上面用金线绣了一个巨大的“王”字,旌旗之下是身披铠甲,手握长枪,腰悬长刀,全副武装,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黑压压一片,不下千人,气势惊人。其中有一人银甲银盔,系狻猊束带,身披红袍,腰挂乌金宝刀,身材高大,不怒自威,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正是云中郡守将王千源。 王千源一夹马腹,骏马往前走了几步,扫过季春秋以及身后的那些风月楼奴仆,眼神凌厉,季春秋倒是不惧,但那些奴仆却是被吓得浑身发抖。 “吾乃云中郡守将王千源,奉圣上口谕,驰援蓝陵,剿灭季春秋等一干妄图颠覆社稷之人!”王千源朗声说道,声音洪亮,铿锵有力,风月楼众人听闻,如巨石捶胸,更有一些吓得兵刃都掉落在地。 “说我颠覆社稷,可有证据!”季春秋终于有些慌乱,师如是说出“谋权篡位”几个字,又有军队出现,他自知已经走漏风声,但空口无凭,自己不过是酒后失言,如何能当证据,此刻不能露怯,打算与那将军对质一番。 “当真白痴!”王千源摇头冷笑,大手一挥,“格杀勿论!” “杀!”士兵喊声震天,手握长枪,如洪水猛兽一般冲杀出去。那些风月楼的奴仆面对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早已被吓破胆子,一身武功十去七八,哪怕是武林中人,如今也只是一帮乌合之众,被军队一冲就散,军队势如破竹。 “可恶!”季春春怒吼一声,一掌拍断一根长枪,顺势一扔,不分敌我穿死许多人,又一掌拍到面前一个举刀欲砍的士兵胸口,那士兵胸口瞬间凹陷下去,背部却凸了出来,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啊!”季春秋仰天长啸,周身真气鼓舞,一阵阵气劲翻飞,掀翻了许多周围的人。士兵长枪刺来,却是瞬间炸裂,寒铁枪头乱飞,又刺死许多人。不论是士兵还是风月楼众人都不敢呆在其附近,赶忙退开,季春秋周围瞬间出现一个真空地带。 “呵!可笑!”师如是冷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么,君王要杀你,你居然还想要看证据,当真可怜!军队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了么?” “哼!”季春秋冷笑,身形一动,在人群中四处冲杀,所到之处必定血肉横飞,一时间士兵死伤惨重。风月楼的奴仆自知死罪难逃,但只要季春秋还在,跟着他便有一线生机,当下提起精神,挥刀与士兵缠斗一起。他们都是武人,武功了得,适才不过是被吓破了胆,不能发挥应有的实力,这会儿可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后劲十足,竟是将一面倒的局面给硬扳了过来,更有反扑之势! “擒贼先擒王,果然还是要先把这季春秋拿下么?”王千源平静说道。 “呵!想拿下我?我便先取了你这项上人头!”季春秋说完便朝着王千源冲来,速度奇快无比。 “劳烦丁先生了!”王千源不闪不避,不慌不忙,更没有打算出手,而是朝旁边的空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装神弄鬼!”季春秋怒喝一声,威势更胜从前。 “好说!好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说时迟那时快,季春秋的攻至王千源面前,一掌已经拍来。季春秋与王千源都笑了,二者都笑对面愚昧无知。一只白皙的手凭空出现,与季春秋对了一掌。季春秋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不可置信,他自诩天下第一,武学造诣无人出其右,可那一掌看似平凡,手上劲力却如同汪洋大海,一波高过一波,不仅将他手上的劲力化去,更是沿着他的手臂,传至他的四肢百骸。那力量期初柔柔弱弱,突然变得汹涌无比,在他的经脉之内横冲直撞。 “啊!”季春秋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倒地不起。 “好了,我这便回去了,接下来便交由将军处置吧!”那声音继续说道。 “多谢丁先生!”王千源朝空中一拜,然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心道,既然修真者这般厉害,为何不直接瞬息万里,取了这季春秋性命,还要他们日夜奔袭蓝陵,着实想不明白,不过圣令如山,容不得质疑。 其实也不能怪王千源有如此想法,自从修真者开始踏足凡世之后,那种压倒性的力量着实让人畏惧。正应为凡人太过弱小,所以修真者才必须被约束,不能太过于干涉凡世之事。比如皇宫里的供奉,他们只负责保护皇族安危,若是让他们去攻城略地却是不可以的,否则,以修真者的实力,一人一剑,毁天灭地,那疆土岂不是可以无限扩张出去。国家那么多,基本上都有一些供奉存在,但从未听说哪个国家的供奉参与到领土争端之中,便是这么个理。说白了,凡人事还需凡人解决。而修真者出手帮忙解决一些棘手问题却是在可控范围之内,这季春秋危及皇权社稷,又是一国之内,如今天下太平,修真者出手不仅可保社稷安稳,更能减少生灵涂炭,于他们来说,却是大大的功绩,于日后修行有所裨益。 而这整件事,自然少不了修真者参与其中,那季春秋的“豪言壮语”,与仇老大的“亲切会晤”都被那位丁姓修士使用特殊的方法呈现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如何得知,自然是金灵儿的功劳。虽然女帝许了蓝陵特权,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国之君自然不许这么个不受管辖的地方存在,早有改制之心,正苦于找不到突破口时,季春秋把这么个机会给送了上来。朝廷的规矩是蓝陵不得触犯朝廷底线,而季春秋草菅人命,与奸人勾结残害无辜,公然对抗朝廷军队,更妄图颠覆社稷,这些足够成为朝廷插手蓝陵事务的理由。 季春秋一败,那些奴仆没了主心骨,很快便被士兵一网打尽,六大管事被俘。 师如是低头看着躺在地上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的季春秋,冷冷说道,“井底之蛙,鼠目寸光便是你这般下场,我一介女流尚且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只有你这般傻瓜才会自诩天下第一,可悲!” 20 蓝陵最近可当真是多事之秋,“剔骨仙”作乱,金陵楼掌柜被杀,采花贼夜袭金陵楼,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望所归,深得人心,下界武林盟主夺冠热门,被誉为蓝陵新掌舵人的风月楼楼主季春秋却因为谋反,在城西与军队交手,最后落败被擒,与之一同被擒的还有蓝陵六大管事,蓝陵震惊,混乱至极。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头,那个被确认身死,已经殓棺下葬的金陵楼掌柜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金陵楼重新开业,那些离去的姑娘护卫纷纷回归。惊讶归惊讶,好奇害死猫,其中缘由众人也不打算去深究,又能一睹美人风采比什么都重要,金陵楼又如以前一般,灯火辉煌。 金陵楼的底蕴有多深,恐怕除了金灵儿与师如是,谁都不清楚。蓝陵表面平静,实则却是暗流汹涌,一场场无声地厮杀发生在蓝陵的各个角落,并以蓝陵为中心,扩散到整个江湖中去,正是吹响了金陵楼的反攻号角,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季春秋倒台,然而参天大树之下必定根深蒂固,连根拔起必定困难重重,不过好在六大管事供出季春秋恶行,与“剔骨仙”勾结,妄图利用江湖儿女起兵作乱谋反,江湖儿女义愤填膺,纷纷加入围剿队伍,加之朝廷协助,这场本该旷日持久战事却是结束得很快,着实大快人心。 有了此次朝廷与江湖的通力合作,江湖人士也不再反感朝廷,为朝廷接手蓝陵也奠下了基础,新的蓝陵郡守也已经上路,不日即将抵达蓝陵,走马上任。 官道之上,一队全副武装,精神抖擞,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行,马车中只有一个年轻儒雅的男子,正是被派往蓝陵上任的新任郡守李书桐。 李书桐是国学院一等一的年轻俊才,与当今天子赫连容若c皇后陈轩怡c忠献王三子苏汀是同窗好友,更是拜在祭酒柳楠儒门下,年纪轻轻便已在朝中身居要职,若不是年纪尚浅,被一些老官僚说是资历不够,只怕早已成为新帝左膀右臂。此番任职蓝陵郡守便是新帝为了丰富他的阅历,用来堵住那些老官僚的嘴,到时候任期一满,再回帝京之日便是他封侯拜相之时。他喜读书,平时手不释卷,不过此刻却没有看书,而是看着手中一方手帕怔怔出神,因为再过几日,就是那个送他这块手帕的姑娘的生辰了,每到这个时候,李书桐都会这般。 手帕入手丝滑,绣工精巧,绣的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两小无猜之景,人物栩栩如生,观之仿佛能听到欢声笑语,然而,这手帕上最显眼的却是两个孩童头上的皂荚树,有一颗皂荚却是用殷红的丝线绣成,宛如一颗红豆。 李书桐手指轻轻抚摸着那颗红豆,仿佛在抚摸心爱之人的脸庞。还在国学院时,陈轩怡偶然看到这快手帕,与李书桐开玩笑将手帕抢了去,在看到了那红豆之后却是不再玩笑,而是把手帕还了回来,还告诉李书桐,有这般绣工的姑娘,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完成,却是扎破了手指,可见她当时心绪不宁,那红线不过是为了掩饰血迹而已。 李书桐恍然大悟,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窗前安静刺绣的美丽姑娘,绣针刺破了手指,殷红鲜血滴落绢布之上,姑娘赶忙把含住手指,皱着眉头,泪如雨下。 “绣娘!”李书桐轻轻喊了一声,手中紧紧握着手帕,抱着膝盖,哭得仿佛一个孩子。 李书桐当年乘船离开,在帝京国学院考试中成绩高居榜首,一举成名天下知,他不骄不躁,刻苦研习,成绩优异,在师长柳楠儒举荐之下,还未毕业便入朝为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谓风光至极。 不过,金榜题名却远比不了那个家乡的姑娘,说等他回来娶她的姑娘。李书桐回家探亲,却没有在渡口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姑娘,而是惊闻噩耗,原来,绣娘早在几年前便已经投河自尽了,李书桐这才明白,为何他这几年寄出的书信总是石沉大海,不见来信,原来佳人已去,这人间书信,如何能抵九幽黄泉。 李书桐穿过那个巷道,来到那扇门口,手指摩挲着门扉,想着,也许这是一个梦,只要轻轻敲响,就会有个美丽的姑娘拉开门,笑意盈盈,说道,“小秀才,这是作甚?”可惜,这终究不是梦。 原来,绣娘没有什么姐姐,自己离开的那一日,便是绣娘出嫁之时。自己那会儿沉浸在绣娘与他的约定之中,竟是不曾留意船上船夫与客人所谈的大喜日子,便是绣娘的。迎亲的队伍将绣娘接走,中途在一条河边休息时,绣娘趁着大家不注意,竟是扯了盖头,跃入河中,前一夜刚刚下过大雨,河水湍急,绣娘很快被河水所吞没,两家人找了整个几个月,连绣娘尸首都没有发现,最后终只能放弃。 秀娘家原本家境殷实,这般一闹,成了笑话,随后生意失败,家道中落,没几年便入不敷出,只得遣散了仆人,远走他乡,如今宅邸早已换了主人。李书桐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之上,却被一个中年妇人叫住,这人他却是认得的,是绣娘的奶娘,从小看着绣娘长大的人。秀娘家人离开了,她却留了下来,一是心中有愧,没能照顾好绣娘,二是为绣娘送一封信给李书桐。 信上寥寥几句,却让李书桐忍不住在大街上哭了起来。 “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始终如一,生死不渝。” 奶娘还告诉他,其实每次他到门口,绣娘都躲在门后面,有时候没人发现,她便打开门和他见面,有人,她便也靠在门边,不出声,一个人傻笑,临出嫁前的那一天,她一个人靠在门上,哭得那般伤心。 “绣娘!”李书桐又喊了一声,冥冥之中,仿佛有人轻轻应了一声。 痴痴秀才俏佳人,一见钟情思华年。 雨中红豆定情思,孤巷夕下诉衷肠。 手中丝线殷红泪,洞房花烛魂断时。 竹马已断青梅落,徒留皂荚相思豆。 车窗外传来簌簌声,有士兵说道,“下雪了啊!比往年更早了些啊!”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1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十一) 21 金陵楼每年有一个保留节目,曰“金陵良宵”,当年入冬第一场雪后的第九日,众位姑娘将盛装打扮一番,若姑娘看得上眼,便会邀请一人与之共进晚餐。每到这个时候,若不是有那些不怒自威的护卫在,只怕金陵楼的大门早就人被挤倒了,总之,蓝陵就是这般疯狂。 “金陵秦淮夜,千金亦难求”被人津津乐道,总以为金陵楼与秦淮舫之间那是一山难容二虎,水火不容,一见面便要撕打一番。不想今年这“金陵良宵”却是有秦淮舫的加入,秦知带着秦淮舫的姑娘也加入进来,并且也会挑选客人与之共进晚。于是,“金陵良宵”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金陵秦淮夜”。 “罗刹姐姐,我也要这般打扮一番么?”小琴萱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点了花钿,略施粉黛的自己。 “那是自然,每个姑娘都要好好打扮一番!”罗刹说道,对着镜子看了看,帮小琴笼了笼头发,似乎在考虑梳个怎样的发髻。 “感觉脑袋好重,这衣裙也太窄了,跑都跑不动道了!”小琴萱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这件红色衣裙说道。 “你这小丫头,姐姐这可是结合了盛唐c西域c游牧等诸多风格特色才帮你量身打造了这么一个造型,自然不是你那可怜兮兮的仆人装可比的啦,放心啦,你将引领一波新的潮流呢!”罗刹往小琴萱头发里面插了一根簪子,点了点头,似是十分满意。 “表示怀疑!”小琴萱叹了口气,怎么看镜中人都不像自己,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 金陵楼九楼,金灵儿的房中。 “爹,娘!我就不用了吧!”双儿也如小琴萱一般被按到了梳妆台前,褪去了仆人装,换上了精美华丽的衣服。 “宝贝女儿快些过来快来给爹瞧瞧!”云天尧朝双儿招了招手,双儿从凳子上跳下,正在给他梳发髻的金灵儿无奈一笑,那发髻又散了。 云天尧顺手把双儿举了起来,转了一圈,突然挤眉弄眼,龇牙咧嘴,赶忙把双儿放了下来。 “爹,你的伤口这会儿还会疼么?”双儿紧张问道。 “嗯,不是每个人都如你娘亲一般身上穿着那般厉害的软甲,居然刀砍不透,剑刺不进,爹可是被刺了个通透呢,这才几日功夫,自然好得不是很利索,不但如此,没能得到你娘的关心爱护,居然还要每日忍受你娘无情的白眼,乖女儿,你说爹爹惨不!”云天尧可怜兮兮地说道。 “唔!”双儿沉吟片刻,“不惨,活该!谁让爹爹到处沾花惹草!”说罢直接跑回金灵儿身边。 “哈哈!”金灵儿哈哈大笑,“看到了吧!双儿都知道,你可别装可怜,那天字零号可是故意刺偏的,还说没关系!” “哎!我都与你们解释八百遍了,她教我暗杀,算是我师父,我敬她而已,绝无半点非分之想,你们要信我啊,再说,她伤了你,更想致双儿于死地,若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自是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她也去了,你们也还安好,何必再执着于此呢,她也是个苦命女子,算了吧!”云天尧苦笑,颓然坐到座位之上。 金灵儿拉着双儿来到他的身边,一人一边拉着他的衣袖,仿佛做错了坏事的孩子。 “爹爹,双儿不该与你开玩笑,别难过了!” “天尧哥,灵儿错了!” 云天尧将金灵儿与双儿搂入怀中,一家人温馨甜蜜。 李湘兰的闺房之中,李湘兰被湘铃与湘莲挡在身后,两姐妹美目含怒,看着前面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的张轩云。 “所以,你消失了这么久,便是回家与家人商量娶我姐姐的事了?”李湘铃冷冷说道,“你可知金陵楼那会儿发生了那么多事,你突然失踪,我姐姐还以为你被。。。被歹人给害了呢!姐姐可是每日以泪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呢!” “这点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让湘兰担心我也十分愧疚,此番回去我并不是与家人商议,我意已决,此生非湘兰不娶,只娶湘兰一人,独爱湘兰一人,因此,我回去是为了从张家脱离出来了,这样就再无人可以阻我。”张轩云说得斩钉截铁,李湘兰听完偷偷抹泪,感动至极。 “嗯哼!”李湘铃咳嗽了一声,提醒姐姐不要暴露,这边他们两姐妹正在考验张轩云,可不能前功尽弃,“如此,你便是一穷二白咯?你打算让我姐姐跟着你喝西北风啊?再一个,我们姐妹本就无依无靠,难道你要姐姐与你结合都得不到父母祝福么?” “姐姐,稍微过了点!”李湘莲拉了拉李湘铃的衣袖。 “不过分,这本来就是事实!”李湘铃一点也不退让。 “嗯,湘铃妹妹说的也是实话,不过两位妹妹放心!我有自己的产业,这是我自己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与家人无关,是我自己可以支配的,虽说不是富甲一方,锦衣玉食自是有所保障!”张轩云笑着说道,“而且,其实我父母并不反对这门亲事,我父母都是明事理之人,早年也因为门第之见差点不能厮守,二人最后选择了私奔,不然也不会有我,我提出脱离张家,不过也是想更加独立,闯出一片天地而已,父母也很想见见这未来儿媳!” “哎哟,这就儿媳儿媳的叫了,哼!万一我们娘家人不同意咋办!”李湘铃继续说道。 “呃。。。”张轩云一愣,瞬间慌了神,他本想着二人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湘兰又是大姐,喜结连理应该水到渠成才对,不想却还有两位妹妹阻拦。 “好啦,好啦,二姐,再演就过头啦!”李湘莲是在看不下去了,赶忙制止。 “好吧!”李湘铃一摆手,朝着张轩云做了个鬼脸。 这回轮到张轩云摸不着头脑了。 “张公子,其实我们都知道真相呢,那夜你一出门便被我们金陵楼的众位护卫哥哥们给掳去了,你也莫要责怪他们,金陵楼的护卫都将一众姑娘当做自己的妹妹,你又是富家公子,这青楼里那些玩弄感情的富家子弟他们见得多了,自然会更加小心,听闻他们与你促膝长谈,推心置腹,更是到你家实地考察了一番,见过了你家父母,回来后原原本本说与我们姐妹听了呢,刚才不过是二姐自作主张考验你一番罢了!”李湘莲笑着说道。 “呵!”张轩云摇头苦笑,阴暗的房间,一帮壮汉围着,“促膝长谈”c“推心置腹”倒是用的足够贴切,把他吓得半死。不过实情也正如湘莲所说,的确如此,只不过“回家考察”更像是绑架一般,那些护卫不止武功高强,连经商也懂一二,更提出了一些不错的建议,总之,湘兰的娘家人,相当彪悍! “好啦,不打扰你们啦,我们就先出去了!”李湘莲拉着二姐湘铃推门出去了。 “湘兰!”张轩云满脸笑容,拉着李湘兰的柔若无骨的手, “傻样!”李湘兰嗔道,脸上洋溢着幸福。 22 鹅毛大雪簌簌落下,漫天焰火划破夜空。 一曲《金陵秦淮夜》拉开序幕,此曲由金陵楼与秦淮舫的诸位姑娘共同谱曲填词。 秦淮舫十二乐姬携手金陵楼众位善乐器的姑娘共同奏响乐章,更有姑娘唱歌起舞,歌声婉转悠扬,舞姿优美动人。 观众啧啧称奇,众位姑娘配合无间,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合作,更像是熟识多年,情深义重,心意相通的好姐妹,再看相谈甚欢的金陵楼c秦淮舫二位掌柜,哪像是明争暗斗多年的宿敌。更有观众猜想,莫非金陵秦淮两家本是一家,然而念头一出便被扼杀脑海之中,觉得天方夜谭,不过着实庸人自扰,管他一家也好,两家也罢,与我何干,专心听曲品酒便是。 “细雨声声润石桥,楼宇画舫伊人依。 胭脂殷殷点绛唇,素手执笔画蛾眉。 琴曲幽幽离魂夜,满地落红化春泥。 忆往昔兮柔肠断,霜打薄衣泪沾裳。” 起初乐曲哀怨婉转,似是诉说着这些青楼女子的过去,风尘女子本就低人一等,谈笑往来无非逢场作戏,没有真情实感,便有了“戏子无情”之说,于是,便连大胆追求真爱也变得藏头露尾,唯唯诺诺。一方不知是否是真情实意,一方爱却不敢表达,两个人的人生就这般错开,或许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醉里挑灯写情意,宝玉朱钗插云髻。 高山流水起音律,阳春白雪化诗歌。 夜莺初啼动心房,喜逢君子初尝情。 鸾凤齐鸣比翼飞,双莲并蒂案齐眉。” 之后曲调变得欢快,描绘出一幅男欢女爱的情景,寻寻觅觅,终于于灯火阑珊处寻得彼此,你侬我侬,互诉衷肠,花前月下,寄托相思,山盟海誓,缘定今生。青楼的姑娘也不尽然全是爱却不敢表达,她们也敢爱敢恨,如鱼玄机于蓝陵城门口寄情于诗示爱温庭筠,如晏婉芳敢和落魄剑客浪迹天涯,如李湘兰生死一线间知晓心中所爱,愿厮守终身,等等等等。 “蓝陵城墙斑驳忆,灯火萧瑟意阑珊。 三千青丝换霜雨,风雨飘摇胭脂河。 挥毫写意丹青笔,弦音袅袅绕指柔。 前世情丝今生续,相思树下度华年。” 曲调再变,或喜或悲,或悲喜交加,亦如感情之中患得患失。蓝陵城青楼林立,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诞生于此,终结于此,或被人传颂,或被雨打风吹去。一个崭新的城池,却因为这些故事而变得有些沧桑,这便是蓝陵的魅力所在,一个你来了,便走不了的地方。 曲罢,宾客无不起身叫好,有感同身受者,泪水潸然。 之后便是这“金陵秦淮夜”的重头戏,谁都想与心仪的姑娘一起共进晚餐。可照往年的情况来看,若是将重心放在其他姑娘身上成功率倒会高些,若是奔着头牌姑娘去,可能会大失所望,因为目前为止,单就金陵楼来说,且罗刹作为新人不算在其内,其余八大头牌,也只有一人得到与李湘兰共进晚餐的机会,那人自然是张轩云,可以说,这九大头牌的眼光当真高得吓人,一般人当真入不得法眼。 “唔,虽然打扮成这般模样,但今晚的主角可是红豆妹妹啊!”鱼玄机拉了拉自己的衣裙,笑着说道。 “安排得怎么样了?”金灵儿问道。 “放心好了,主角都已经登场了!”师如是淡淡一笑。 “凝紫这傻丫头,真是要把人急死,当年把她从河里救起来,除了个名字,什么都不说,但看她那身新娘服,我大概也能猜出一二,只能将她带回来。好嘛,明明活着,却不去找人家,也得亏她那故事真真假假,能让人猜出一二,不然这丫头非孤独终老不可!哎!”金灵儿叹了口气。 “好啦,掌柜你就别哀声叹气了,红豆那姻缘,断不了的!”晏婉芳挽着她的胳膊说道。 “嗯,随她去吧!好了,好妹妹们,今夜可有相中哪家公子了?”金灵儿环顾一圈,问道。 “呵!掌柜,咋们姐妹几人眼光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凡夫俗子哪能看得上!”鱼玄机耸耸肩说道,“不如一会儿弄几个小菜,咱们姐妹一同到楼顶赏雪得了!” 其余几人也都摇头苦笑。 “鱼姐姐,有人让我们把这个交给你!”即便换上了精美的衣服,双儿与小琴萱还是这般喜欢到处乱跑,双儿和小琴萱走了过来,头发上沾了些雪花,似乎是刚从外面进来。 “谁?”鱼玄机接过连个小丫头递过来的一张纸,打开一看,咬着嘴唇,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赶忙问道,“他在哪?” “门口的柳树下面!”双儿说道。 鱼玄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到了眼角的泪憋回去,转头对众姐妹说道,“今夜我可是看上一人了,便不与你们赏雪了!”说罢便风一般的跑下楼,朝门外奔去。 “呵!这丫头!”师如是笑道,低头一看,原来是拿给鱼玄机的纸掉落到了地上,弯腰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当真马虎!” 其余姐妹也围了过来,想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九枝灯在琐窗空,希逸无聊恨不同。晓梦未离金夹膝,早寒先到石屏风。 遗簪可惜三秋白,蜡烛犹残一寸红。应卷鰕帘看皓齿,镜中惆怅见梧桐。” “呵,梧桐啊!”师如是一笑。 梧为雄,桐为雌,同长同老,同生同死,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待鱼玄机跑出金陵楼时,果然在河畔柳树下看到了那个寒酸的身影,头发肩膀上都落了许多雪花,仿佛白头一般,那个面具不管何时看,还是那般奇怪,正是温庭筠。 “怎地来了却不进去!”鱼玄机笑着问道。 “呵,小生没钱!”温庭筠摊开手掌,示意两手空空。 “那我借你啊!”鱼玄机说道,“要多少?” “唔,还是一百三十六两,一百两是入门费,三十六两是车马费,还欠着呢,呵!”温庭筠挠了挠头。 “呵!不知怎么说你才好!”鱼玄机无奈。 不知不觉,鱼玄机的头上也落了些雪,温庭筠看着她,灯火之下,似围着一圈光晕。 “呐,这算是白头偕老么?”温庭筠说道。 “应该算吧!”鱼玄机笑道,眼角有泪光滑落。 23 李书桐坐在金陵楼的一个房间之内,有些局促不安。这是他第一次踏足青楼,一进门看到那么多盛装打扮的姑娘,心理着实慌张,倒不是有些旖旎想法,而是真的紧张,不自觉耳根发烫,脸颊通红,惹得一帮姑娘哈哈大笑。 他虽然不曾去过青楼,但也知道其中情形,多少有些抵触。初来蓝陵,大街小巷,仆从衙役,每个人都在谈论金陵楼,自己也从各种渠道了解金陵楼的故事,诸如“鲜衣怒马斩贼寇”c“金陵秦淮夜,千金亦难求”c“金陵舞姬玉上舞”c“鱼玄机诗文侯教”等等,而且,朝廷之所以能够顺利插手蓝陵的事,也正是因为金陵楼的存在。随着了解地深入,他对金陵楼的印象也有所改观,知道并不是所有青楼都做皮肉生意,她们靠才情c曲艺c舞姿c厨艺c绣功c武艺c茶道等技艺赢得别人尊重。 踏入金陵楼,他才体会到为何风流榜上会有“蓝陵青楼甲天下,金陵风韵甲蓝陵”的美誉,果真名不虚传。 不过,今夜他可不是来体会金陵风韵,而是为了见一个人。 “李兄,此番前去蓝陵,有一个地方你一定要去!”苏汀对李书桐说道。 “哦,愿闻其详!”李书桐问道。 “听闻李兄喜好收集‘红豆绣娘’的绣品,怎地还会不清楚呢?”苏汀摇头苦笑。李书桐在国家社稷问题上比任何人都更有见地,但一到别的事情上可就让人大跌眼镜了。 “不瞒苏汀老弟,我只注重作品本身,从未探究过背后之人的情况。一开始只是偶有收集,等到位高权重,这登门拜访的人便多了,他们自然晓得投其所好,绣品之上皆有那殷红的红豆,真真假假,反而没那么在意了。”李书桐也是颇感无奈。 “原来如此,这倒也不能怪李兄,我说的那金陵楼,便住着那位‘红豆绣娘’,你自是应该去看上一看!” 李书桐今夜前来,便是因为苏汀的话,为了这红豆绣娘。 红豆绣娘的织品他收集了挺多,绣功c针法皆是名家水准,特别是那颗红豆,更是画龙点睛之笔,但随着红豆绣娘的织品越发有名,模仿的人便越来越多,作品良莠不齐,见得多了,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仿品始终没有那种感觉。 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有些说不上来,只觉得那人心底应该装着一个人,每到此处,李书桐便会想起绣娘,便会安然神伤。 “咚咚!”有敲门声传来,接着是一个女子声音,“让公子久等了!” 萧凝紫端着餐盘站在门口。今晚本该与众多姐妹一起,不想金灵儿却说,有一个地位不一般的客人今夜到访,点明要吃她做的饭菜,这关系到金陵楼的生死存亡,让萧凝紫无论如何要亲自下厨,金灵儿还说得有模有样,萧凝紫不禁想笑,只得同意。 “请进!”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悦耳,却有些紧张。 萧凝紫笑了笑,推开门便进去了,一步一步,绕过屏风,终于与那男子见面。 即便时光荏苒,寒门少年褪去了青涩,变得俊朗潇洒,但他还是她的小秀才。 纵使岁月如梭,富家千金褪去了娇羞,变得成熟妩媚,但她还是他的绣娘。 仿佛时空交错,二人身前都立着年少的自己,时光在二人身上飞速回溯,一幕幕往事在二人身上倒退,一直退,一直退,直到二人与年少时的自己重合。 “绣娘!”两个李书桐颤声喊道。 萧凝紫泪如雨下,紧紧咬着嘴唇,端盘子的双手颤抖不已。 “绣娘!是我啊,我是小秀才!”两个李书桐说道。 萧凝紫松开双手,餐盘缓缓落下,珍馐美味在空中散落,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定格。萧凝紫朝着李书桐跑去,扑入他的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小琴萱与双儿两个小丫头不停抹眼泪,不用说,这二人又跑来偷听了。 “我去找娘了,我得好好哭一会去!”双儿和小琴萱告别。 “嗯,我也去找罗刹姐姐了!”小琴萱哽咽着说道。 走过走廊,穿过一条青石路,便是罗刹的小院了,小琴萱抹着眼泪,已经走出走廊,就要往青石路上踏去,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白衣人立在青石路上,正看着她微笑,那般温柔。 小琴萱突然觉得心中压了许久的东西正在不断膨胀,“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呜哇!”小琴萱大声哭着,朝着那个身影跑去,跳到他的怀中,搂着他的脖子,那人也环过手臂把她紧紧抱住。 “独孤,你怎么才回来!呜哇!” 24 对青楼来说最为重要的“裙下风流榜”终于颁布,不负众望,金陵楼再夺花魁,不过却不是被外界一致看好的罗刹,而是师如是,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曾经最有希望夺得武林至尊的季春秋曾说过,师如是若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只怕“裙下风流榜”第一非她莫属。对此,师如是摇头苦笑,这花魁头衔着实来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评榜之人怎么想的。 不论过程如何,金陵楼九夺花魁却是不争的事实,对金陵楼来说,锦上添花。 第二年春,九大头牌大半离开了金陵楼,金陵楼却没有一丝伤感,反而张灯结彩。 第一个离开的是萧凝紫,绣娘终于找到她的小秀才,嫁给了朝思暮想之人,成了蓝陵的郡守夫人。二人婚后甜蜜,次年喜得千金,如故事里一般。没过几年,李书桐返京,官位连升几级,又过几年,官至宰相,成为盛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绣娘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相夫教子,一生幸福平安。 第二个是李湘兰,张轩云兑现了他的诺言,八抬大轿迎娶,风光无限。听闻二人居住的宅院后有一片桃林,是张轩云为了李湘兰亲手所植,盛开时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美不胜收。 第三个是晏婉芳,正如她所说,若是落魄剑客敢踏进金陵楼,她便随他浪迹天涯。“金陵秦淮夜”那天,落魄剑客当着满堂宾客,拉起晏婉芳的手,说,我来带你走,晏婉芳点头答应。 落魄剑客曾因为杀害朝廷命官而被通缉,后来官府却撤回了通缉令,只说真凶已经落网,落魄剑客也洗清嫌疑,至于其中缘由,自是金陵楼暗中活动的结果,总不能让晏婉芳跟着他东躲西藏。再后来落魄剑客在武林大会上一己之力战败所有高手,但他却并未想享受这个殊荣,而是拉着晏婉芳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众武林高手面面相觑,最终各路高手只得再打一次,着实搞笑。然后便有人在江湖各处见过他们,一个落魄剑客,一个抱着一只黑猫的绝色美人,走到哪,都是人们的焦点。至于落魄高手姓甚名谁,自始至终只有晏婉芳一人知道,或许还有那只名叫芙蓉泪的小猫,如果它能口吐人言的话。 第四个走的是鱼玄机,她与温庭筠走了,在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盖了个小屋,男耕女织,吟诗作对,才子配才女,生活清淡,却幸福充实。 第五个走的是公孙小妹,她却不是恋上了哪个男人,而是仗剑江湖去了。金陵楼的姐妹们时常从那些侠客嘴中听闻她的江湖事迹,靠着一手春水剑法,果然让她闯出一些名堂。再后来,金陵楼的姐妹收到了公孙小妹的一封信,说她遇到了一位高人,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各位姐妹保重,从那之后,公孙小妹便在江湖中消失了踪迹。 小琴萱也走了,与独孤珏一起,不过罗刹和樊无期却留了下来,因为罗刹说她的花魁头衔还没拿到,樊无期则是说怕罗刹乱来,要看着她,至于二人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却是不得而知了。 走的那天,双儿与小琴萱两个小丫头抱着哭了好久,都是极为不舍。不过人生便是如此,终有一别,劝说了许久,二人才互道珍重,挥手告别。 如此,金陵楼便只剩下师如是,李湘铃,李湘兰,罗刹四位头牌,不过金陵楼还是金陵楼,依然是蓝陵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 是夜,师如是正坐在桌前提笔书写,字迹清秀工整。 师如是写完最后一个字,站了起来,活动筋骨,揉了揉肩膀,走到窗前,推开窗,吹着夜风,闭着眼睛,极为享受。 一阵微风拂来,吹开了桌面上师如是写的一本书,书名《金陵风韵》,作者,“金陵俏笑生”,开篇便是一首长诗: “鲜衣怒马朱颜俏,荡尽万千贼与寇。双姝约定起城池,蓝陵祛疾气自华。 洛水怀情出芙蓉,胭脂河畔见高楼。裙下风流美人榜,九女夺魁美名扬。 胡女艳冠压群芳,宁做孤魂痴情苦。昔有小妹公孙氏,春水剑气动四方。 情真意切奈何卑,冲冠一怒为红颜。才子佳人诗情寄,玲珑骰子入骨思。 青梅竹马两相知,红豆千里牵姻缘。淡雅纸艺桃花雨,三美难辨伯仲叔。 云氏有女伶俜苦,天生活泼乐淘淘。苏家小狐且长成,情窦初开不自知。 金陵秦淮夜未央,千金难买亦难求。回眸一笑百媚生,胭脂河上无颜色。 烟花柳巷红尘客,风花雪月夜归人。天生佳人才子配,只羡鸳鸯不羡仙。” 师如是回头看了一眼,淡淡一笑,倾国倾城,“有缘,再会!”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2章 山抬风雨海潮溢(一) 1 苏府华堂喜筵开,张灯结彩色斑斓。 丝竹声声若天籁,鞭炮齐鸣如春雷。 一对璧人交相拜,百年好合心花开。 多情佳人遇良配,一双鸾俦闺阃结。 帝京城,现忠献王府,以前的苏府。今日春光明媚,乍暖还寒,然而苏府上下大红灯笼高挂,到处挂着红绸,仆人护卫忙忙碌碌,满是喜庆意味。苏万鑫和梅若兰眉开眼笑,喜上眉梢,因为今日是苏岸与蝴蝶大婚的日子。 “唔!舒坦!岸儿这小子气了我那么多年,总算让我顺心一次,娶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哈哈!”苏万鑫笑道。 “老爷,你这脸就不酸么,这都笑几天了!”梅若兰无奈。 “哈哈,哪能啊,都说笑一笑十年少,我觉得我都年轻了几十岁了!”苏万鑫说罢还打算蹦一下,被梅若兰急忙制止。 “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胡闹!”梅若兰嗔道。 “哈哈!嗯,入礼那部分两个孩子怎么商量的?”苏万鑫问道。 “本来是应该由女方父亲牵着将女儿送到男方这边,但。。。他们最后决定撇开这个礼,由岸儿牵着蝴蝶一起过来。”梅若兰说道,有些遗憾。 “哦,这样!无所谓吧,有些礼也不是那么重要,毕竟只是个仪式,重要的是他二人在一起!”苏万鑫点头说道。 “不如由我来吧!”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把二老吓了一跳。 “爹娘!我回来啦!”紧接着便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梅若兰怀中更是扑进一个娇小的身影。 来人正是独孤珏与小琴萱。 “哎哟,快给娘看看!”梅若兰一边抹眼泪,一边蹲下身子,好好地打量着小琴萱,“我的萱儿长这么大了啊!越来越漂亮了!” “爹也得好好看看!”苏万鑫也蹲了下来,二老围着小琴萱,宠爱得不得了。 独孤珏微微一笑,“二位想必与小丫头有许多话要说,在下有些话说与蝴蝶听,先行告退!” 独孤珏推开贴着喜字的房门时,蝴蝶正坐在梳妆台前,似喜似悲,坐立不安,与天下所有的新娘一般,既对婚姻充满向往,又对未来有些许恐惧。 蝴蝶从镜中看到来人,激动得立刻站了起来,就要跪拜行礼,被独孤珏上前扶住,只得微微欠身,当做行礼。 “女儿,见过父亲!”蝴蝶说道,恭恭敬敬。 “这傻姑娘,怎地还是这般拘束!”独孤珏摇头苦笑,“吉时就快到了,怎地还是这般打扮,莫不是心绪不宁?” “知女莫若父,女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呢?”蝴蝶脸颊一红,娇羞得低下头去。 “哈哈!人之常情,无需多虑,顺其自然便是,这婚姻简单,不过食多一碗筷,寝多一人尔;然也困难,同甘共苦,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相互扶持。婚姻有恩爱甜蜜,幸福美满,也有同床异梦,形同陌路。幸福大抵相同,不幸千奇百怪。不论如何,且记住一点,婚姻如饮水,冷暖自知,常想己所有,莫求己所无!如此而已!” 蝴蝶听到“寝多一人”时羞得恨不得钻到床底下,但继续听独孤珏讲婚姻之道,渐渐豁然开朗,繁杂不宁的心绪也终于平复下来,朝着独孤珏盈盈一拜。 “女儿多谢父亲教诲!” “拜过堂,便是苏家的媳妇儿了,好好孝敬二老!”独孤珏叮嘱道。 “嗯,女儿明白!” “我之前交给你的东西可有看过了?” “嗯!看过了!” “嗯,你虽是傀儡身,但与真人无二,又是修士,苏岸亦是修真者,你二人天长地久倒是可期,不过苏家其他人则是凡夫俗子,寿命尤有尽时。你极重感情,为父甚是担心,生怕这生死离别会乱你心智,有机会你便与苏家人详谈一番,他们若愿意,皆大欢喜,若是不愿,也不可强求,但你需要将此事看开,切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免得到时候伤人伤己!” “女儿记下了!” “嗯,苏芷那丫头来了,估计是帮你打扮来了,入礼时,为父送你!” “嗯!”蝴蝶泪水盈眶。 2 灯笼点亮,宾客盈门,高朋满座,观礼同贺。 独孤珏幻化而成的一个中年男子,不怒自危,甫一出现,气象万千,宾客不敢直视,纷纷赞叹,原来这苏家亲家这般了得,只怕是哪个江湖名门望族。独孤珏牵着身着红色嫁衣,盖着红盖头的蝴蝶,踏着红毯,缓缓前行,周围有好几个可爱的小花童不停撒花,模样可爱,漫天花雨,自是浪漫。 “笑迎佳客莲步移,青空漫落飞花雨。齐声满座宾朋贺,伴得吉言随行去!” 苏汀堂堂七尺男儿,看着施施然走来的蝴蝶,不自觉竟是泪流满面,独孤珏微微点头,知道蝴蝶的选择没错。 “我便把女儿交给你了!”独孤珏把蝴蝶的手送到苏岸的手中,“以后若是她受了委屈,我自是不会饶你,你可明白!” “明白!”苏岸吞了吞口水,被独孤珏身上那种气势吓得不轻。其实苏岸心中着实无奈,这突然冒出的岳父,自己也是第一次见,但不敢忤逆,只得恭恭敬敬,“岳父请放心,我苏岸待蝴蝶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呵!”独孤珏笑了,“好生过日子便是!” 说罢独孤珏行至父母位,与苏万鑫和梅若兰坐到一起。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有司仪上前,引着新人入礼。 “鸿雁传书,信言一诺,越千山万水,跨几世情缘,新人请起誓!” 苏岸与蝴蝶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竹简,一人一边,缓缓打开,看着上面的描金古篆,齐声朗诵: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信言一诺勿相忘,山盟海誓以为鉴!婚书立信,礼成!” 待得侍女将竹简收回,又有三名侍女上台,一人呈爵备酒,一人持正礼餐盒,一人双手捧刀。 “进授玄酒,告之天地,同牢合卺,结发同心!” 苏岸与蝴蝶拿起酒杯,将酒洒在托盘之中,然后放回,侍女退下。酹酒告天完毕,持正餐礼盒的侍女上前,打开餐盒呈上。二人切熟肉共食,舀小米饭共食,取匏瓜斟酒,各饮一半,互相交换,饮尽,匏瓜合卺,合为一体。 “共享一牲之肉,福寿同享,患难与共!共食一碗粟米,衣丰食足,康健多福!共饮一瓢之酒,夫妻齐心,同甘共苦!彘宴共结同牢亲,淡眸含笑合匏饮!同牢合卺,礼成!” 第三名侍女双手捧刀,躬身行至二人身前,苏岸接过刀,割下一缕长发,然后将刀递到蝴蝶手中,蝴蝶亦割下一缕青丝,将刀放回,然后二人用红色丝线将两缕头发缠到一起。 “结发夫妻,相守白头,纵隔千里情难断,两簇青丝结百年!结发同心,礼成!” 司仪又将二人引至场正中,“行三拜之礼!” “一拜天地,万物有灵;二拜高堂,饮水思源;夫妻对拜,风雨同舟!” 苏岸与蝴蝶又按照司仪的指示,依次拜天地,父母,对拜,满堂宾客一齐喝彩。 “三拜礼成!送入洞房!” 鞭炮齐鸣,宾客亲朋欢呼雀跃,看着怀抱蝴蝶的苏岸离去,筵席正是开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喜宴一直持续到很晚,苏万鑫c苏汀喝得酩酊大醉,梅若兰和苏芷分别去照顾二人,剩下小琴萱几次想要去婚房偷听,终是被独孤珏给拦了下来,拉着小丫头落到了房顶之上,仰望星空。 “乖乖,原来婚礼仪式这般复杂的哇,婚书立信,结发合卺,红豆姐姐c湘兰姐姐出嫁时怎么没这么多礼节呢?”小琴萱好奇道。 “那会金陵楼算是娘家人,这姑娘是嫁过去,正真的婚礼可是在男方那边,你又没跟去,自然没见到,你苏家可是把蝴蝶娶进门,礼节自然不同啦!”独孤珏解释道。 “哦哦,原来如此!独孤要不我们走吧!趁爹娘没空理我,我怕爹娘一挽留,我就走不了了!”小琴萱咬着嘴唇,其实心理也十分纠结。 “不好好与之告个别么?” “唔,还是算了吧,爹娘,芷姐姐,汀哥哥那般高兴,这一说又扫兴了呢!再说我给他们留了礼物呢!” “好吧,我随你!”独孤珏摇头苦笑,说罢起身,小琴萱也跟着站了起来,跳到独孤珏怀中,一眨眼,独孤珏与小琴萱便出现在了万里之遥,坐在马车之上。 “话说,你都给他们带了什么礼物了?”独孤珏比较好奇。 “唔,给爹爹的是茶叶,秦淮舫的玄姬姐姐送给我的,听闻很不错呢,可我自己尝不出;给娘的是红豆姐姐绣的牡丹花,可漂亮了;给芷姐姐的是师姐姐送我的一些书,据说都是没有出版的小说呢,芷姐姐最喜欢看小说,估计会喜欢;送给汀哥哥的是蜀雨山的湘妃竹做成的毛笔;至于蝴蝶姐姐与大哥的话,我也不知道送什么,金陵楼的姐姐出嫁时候,总听他们说什么‘早生贵子’,我便送了许多大枣c花生c桂圆c莲子给他们,谐音‘早生贵子’!” “唔,不错,倒是有心!” “独孤啊!问你个事呗!”小琴萱问道。 “嗯,说吧!” “我长大了是不是要嫁给你的?”小琴萱一本正经说道。 “咳咳!”独孤珏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直接从车上滚下去,“谁与你说的!” “罗刹姐姐啊,她说我是你的‘童养媳’,等我长大就要嫁给你了!” “呵呵!罗刹啊!我说她怎么不敢跟来了呢,倒是有先见之明!”独孤珏淡淡一笑,在金陵楼内的罗刹没由来地一哆嗦。 “是,还是不是呢?” “那你希望是呢,还是不是呢?” “我也不知道!” “那便不知道好了,你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不是别人可以决定的,懂了吗?”独孤珏摸着小琴萱的脑袋说道。 “嗯,懂了!独孤,接下来我们准备去哪呢?我想吃老婆饼了,不如我们去闽越吧!”小琴萱建议道。 “嗯,那就去那吧!” 3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泛舟西湖,山色如娥,花光如颊,温风如酒,波纹如绫,意欲举头观之,目酣神醉,搜干苦肠,寻不得一点笔墨,亦如东阿王梦中初遇洛神也。 西湖最盛,为春为月。一日之盛,为朝烟,为夕岚。 此刻正是傍晚时分,小琴萱与独孤珏行至西湖,便停下车马,于湖上游玩一番,西湖景色之美,无以伦比,小琴萱啧啧称奇,独孤珏则一如既往淡然。 小琴萱趴在船头,伸手触摸湖面,湖水冰凉,但却抵不过有趣,小手划出一道道波纹,荡向远方。独孤珏则坐在船尾,悠哉地摇着船桨,时不时地应两句话。船至湖心,独孤珏停了下来。 “小丫头,这几日你总是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与我听?”独孤珏问道。 小琴萱正在玩水,听到独孤珏的问话,手悬在空中,半晌才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扶着船舷走到独孤珏面前。 “嘿嘿,被发现了呀!”小琴萱绕着手指,有些尴尬。 “你呀!”独孤珏笑了笑,在小琴萱的眉心点了一下,“是不是金陵楼那会儿发生了什么事?” “唔!”小琴萱整个人突然变得伤感起来,“独孤,我杀人了!我也不想的。。。可等我回顾神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伤了掌柜,更要杀双儿,我害怕,可又看不得双儿死,脑袋一片空白。。。然后。。。然后。。。” 说着,小琴萱突然大哭起来。这件事她没和任何人说过,甚至罗刹与樊无期。当时情况混乱,没人注意到她的举动,金灵儿与云天尧以为天字零号是落魄剑客所杀,落魄剑客则认为是金灵儿或者云天尧,几人都未曾想到是小琴萱所为。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总会梦到那个女人,口吐鲜血,对着她笑,笑得瘆人,有时候看自己的双手,总觉得上面沾满鲜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来!”独孤珏朝小琴萱招了招手,小琴萱听话走了过来,独孤珏将她揽入怀中。 有时候便是这样,难过时候,若一个人咬牙忍着,并不会怎样,但若是有人安慰,便再也忍受不住,情绪会决堤一般不可收拾。 “独孤,我害怕!”小琴萱抱着独孤珏的脖子,嚎啕大哭。 此刻是游览西湖的最佳时间,湖上泛舟之人极多,听到小姑娘哭声,纷纷侧目,以为是独孤珏欺负一个孩子,在远处指指点点,独孤珏无奈,摇头苦笑。 “好了,好了!”独孤珏轻声安慰,轻拍她的后背。 或许是发泄够了,小琴萱终于平复下来,但还是在不断哽咽。 “我。。。我经常。。。梦。。。梦到她。。。很害怕。。。”小琴萱说话断断续续。 独孤珏从怀中取出手帕,帮小琴萱擦干泪水。 “难为你了,居然这么长时间才说出来,若是你早些说与罗刹或是樊无期听,他们定能帮你呢!”独孤珏在小琴萱鼻尖轻轻一刮。 “我也不知道。。。不想让他们担心。。。但见到你。。。却想说出来。。。”小琴萱继续哽咽,但已经比之前好些了。 “傻丫头,以后有什么别藏在心里,说出来便是!”独孤珏微微一笑,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眼神温柔。 “嗯!” 是夜,车马缓缓前行,躺在独孤珏怀中睡着了的小琴萱突然眉头紧皱,眼珠乱动,小手也紧握成拳,似是做噩梦一般。独孤珏低头,两个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白光一闪。 这个场景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小琴萱拾起地上的天蚕冰丝缚龙剑,施展步云屡,以极快的速度撞到天字零号怀中,长剑将她贯穿,并借着劲力将她定死在船板之上。她口吐鲜血,一直盯着小琴萱,眼神越发空洞,如同两个黑嘿的窟窿,小琴萱毛骨悚然,想要起身逃跑,可身下的鲜血却黏得可怕,将她牢牢困住,动弹不得。天字零号抬起双手,朝着小琴萱缓缓伸了过来,她害怕得拼命往后躲避,但奈何那手臂太长,只要再有一寸距离,便会触碰到自己,小琴萱吓得紧闭双眼。 每到这个时候,小琴萱就会被从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躲在被子之中瑟瑟发抖,大汗淋漓,好几次罗刹帮她叠被子,甚至还以为是她尿床了。小琴萱原本以为这个梦还如以往一般,会到此处中断,可这次的梦,却是持续下去,那只手落到了她的脸上。 “啊!”小琴萱吓得大声尖叫,手也拼命挥舞。 她突然觉得眼前有白光闪过,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得到,然而,那白光却并不刺眼,反而柔和至极。 “谢谢!”小琴萱听到天字零号的声音。 小琴萱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个陌生的女子,这才想起,当时天字零号是易容成玄姬的模样,原来这才是她的本尊,竟是这般好看,温柔如水,笑容恬淡,好似西湖幻化一般。 “谢谢!”她就这般笑着,如春风拂面,素手轻轻抚着小琴萱的脸庞。 “为何?”小琴萱不解。 “我这一生为情所困,本以为他已身死,我生无可恋,本意殉情随他而去。如今他且安好,我自是欣慰,然他心有所属,万念俱灰之下,我怕自己会做出一些伤他之事,你这一剑却是让我解脱,我自当谢你!” 小琴萱脸上划过两行清泪,不住摇头。 天字零号看着小琴萱,然而小琴萱却知道,她看的是自己的身后,是那个男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天字零号嫣然一笑,喜极而泣,“你终是看我了呢!” 说罢,天字零号化作无数光点缓缓消散。 小琴萱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有浮起一丝微笑,独孤珏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微微一笑,说道,“好梦!”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3章 山抬风雨海潮溢(二) 4 百年前,盛唐境内并不是这般繁荣昌盛,四海升平,而是诸侯割据,战火连绵,而这闽越之地则是当时最大的诸侯国。闽越之地远离中原,地处沿海,气候炎炎,多穷山恶水,毒虫瘴气,因此民风彪悍,战力十足,一度占了半壁江山,可见一斑。之后盛唐高祖,励精图治,振长策而御宇内,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吞并各路诸侯,与闽越国分庭抗争。高祖修养声息,然而双方却战事不断,待做好万全准备,高祖皇帝倾全部兵力与之大战,历时五年,终是战败闽越,统一全国,建立盛唐,废闽越国,削王号,改为闽越郡。 连年战乱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以至于这片土地地广人稀,于是高祖皇帝从内地迁居民于闽越之地,与当地人结合,并带去先进的耕种技术,不断改造这片沃土。百余年过去,利用得天独厚的环境,闽越人民过着稻耕渔捞的生活,并保留了先前的不少风俗习惯,宗教信仰,在经济c文化c艺术等方面效仿中原,形成了自己特有的地方文化,在盛唐境内一枝独秀。 盛唐两面临海,东临沧海,南临澎海,闽越正好夹在两海中间。闽越海岸,有个叫做龙骧的小镇,小镇再往东走,便是一个名叫渔舟的村子。渔舟村虽然是村,但占地却是极大,房屋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沿着海岸线,呈带状分布,渔舟村人口众多,村民捕鱼为业,村中男女老幼水性极好,各个是下海捕鱼能手。 渔业靠天吃饭,也分淡季旺季,收成好时,一网顶一年,收成不好时日子也过得清苦。不过靠海生存,打上的鱼往往会晒成鱼干,可以存放很久,倒不会因为收成不好而忍饥挨饿。只是,最近不知怎地,近海的收成极差,往往天打不上一条鱼,不得已,村中的渔船只得往远海去了。 转眼已是盛夏,闽越气候炎热,这一入盛夏更是酷热难耐。夜幕降临,渔舟村的一户人家到了晚饭时间。这家人姓海,家主海生,是个孤儿,襁褓时期被海水冲上岸,得村里人救起,因为不知道姓名,便取了这么个名字,意思是海的子嗣。海生自小跟着村里老渔夫下海,如今也成长为有名的捕鱼能手,因为最近收成较差,此刻正同村民在远海之上捕捞。海生已经成家,妻子张氏是个秀外慧中的贤惠女人,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二人育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长子海娃,十岁,次子海富贵,七岁,幺女海惠子,五岁,三个孩子活泼可爱,健健康康。一家人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丈夫吃苦耐劳,妻子贤良淑德,几个孩子听话懂事,生活却是幸福美满。 张氏正把一条蒸海鱼从锅里端出来,撒了些葱花,姜丝,淋了些酱油,一道简单的清蒸海鱼便做成了,是三个孩子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几个孩子早已经围坐在饭桌前,或许是今日出去玩得太累,肚子饿得快,这会儿有些急不可耐,拿着筷子敲着碗,像是抱怨母亲上菜太晚一般。张氏端着盘子出来,瞪了三个孩子一眼。 “与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在桌上敲碗筷!怎地就是不听!”张氏批评道。 几个孩子赶忙收起,惠子不小心把筷子掉到了地上,大哥海娃赶忙蹲下去帮她捡了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递回惠子手中,“快些说‘快乐’!” 海边生活有很多讲究,筷子落地便是不吉利,筷落谐音‘快乐’,因此若是筷子不慎落地,都会这么说,用来扫除霉运。 “快乐!”惠子甜甜地说了一声。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海娃夹起一块鱼肉送到嘴中,扒了一口饭,吃得津津有味。 “唔!你爹爹他们已经出海十多天了,应该快了吧!”张氏给个子比较小的惠子碗中夹了菜,说道。 “诶,富贵,不可!”吃到一半,张氏赶忙阻止打算把鱼翻面的富贵。吃鱼时给鱼翻面是海边生活的人饭桌上的大忌,鱼如船一般,翻鱼即“翻船”,不吉利,“海娃,帮弟弟把鱼稍微抬起一些!” “哦!”海娃赶忙放下碗,用筷子把鱼稍微抬起一些,“对了娘,怎地今日这般热,海风吹来都感觉烧肺!开始还有些风,现在连风都没了!” “嗯!是啊!”张氏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也是热的够呛,然后看向窗外,月亮初升,把海面照得波光粼粼,不自觉地有些担心起正在海上捕鱼的丈夫,“可能台风要来了吧!也不知你爹爹他们到哪了!” “唔,娘不用担心,爹爹他们常年在海上捕鱼,最会占验风雨海浪,我们近海尚且如此,他们远海肯定更早发现,这会估计已经快到了呢!”海娃似乎看出了娘亲的担忧,赶忙安慰道,“等我再长大些,力气大些,便可以和爹爹一同出海了!” “呵,那你可得多吃些,这样才有力气!”张氏给三个孩子各又夹了几块肉。 远海之上,几艘渔船正在收网。 “海生哥,你们那边怎么样!我这边连皮皮虾都没一条啊!当真怪事!”有人在另外一条船上喊道,看着空空如也的渔网,唉声叹气。 海生这边船上渔网还未完全收起,几人正合力拉紧,废了好大劲才拉起来,入手沉重,寻思着可能是捕到大鱼了,心中自是欣喜万分。网一拉上船几人便迫不及待上前查看,网里黑乎乎一片,细看之下原来是缠了一大团水草,几人心中咯噔一下,有不祥的预感,扯开水草,果不其然,叹了口气便散开了,海生拿起那块被捞起来的沉船甲板,无奈一笑,扔回海里。 “格老子的,这边也没啊!”海生朝那边喊道。 临近的几条船都靠了过来,大家聚在一起,汇报了一下各自的情况,看看该如何打算。 “诶,他娘的,这事儿有点邪乎啊!我们都跑这么老远了,怎地还是一条鱼都没见到!不应该啊!” “海生哥,你怎么看!”海生作为这帮人里面经验最丰富的渔民,说话极有分量,这会儿都等着他做决定。 “哎,此事也颇为蹊跷,饶是我跟着老渔夫出海十几年,这也是头一遭啊。咱们靠海吃海的人最讲究休养生息,没到开渔期绝不下海,已经百余年如此了,是断然不会没鱼可捕的。只怕这海里出了什么变故,把鱼都给吓跑了!”海生分析道。 “哇,海生哥,话不可乱说啊,妈祖娘娘会不高兴的!” 妈祖,又名天后娘娘,是沿海渔民所信奉的海神,护渔民海上平安。大海深不可测,风浪又是无情,于是渔民家中都供奉妈祖,出海打渔前也会上香拜祭,祈求平安,满载而归。 “呵,我也就随便一说,妈祖娘娘宽宏大量,是不会与我这般小人物一般见识的!”海生摇头苦笑,除了海里出了问题,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要不,我们再往远去些?”有人提议。 “我看还是算了!”海生站了起来,伸出手,闭着眼睛感受海风,“这次便这样吧,咱们渔民出海又不是一定要满载而归,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台风快来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等台风过了,没准还把鱼也给带回来了呢!” “哈哈,这倒是,前几年那台风吹得,贼吓人,但台风过后,那鱼多的,自己都往船上跳哇!” “嗯,好了!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吧!”海生朝大家喊道,大家纷纷收拾,掉头返回。 突然,船的前方,平静的海面炸起一道数十丈粗的水柱,巨大的海浪掀得渔船左摇右晃,大家把船停得十分靠近,这会更是直接撞到一起,力量之巨,直接把渔船撞得粉碎,渔民纷纷落水,好在水性都是极佳,并没有生命危险。 “都没事吧!”海生大声喊道,渔民们纷纷应答,除了几个人受点轻伤,倒是没什么大碍。 “哗啦啦!”水柱散去,化作倾盆大雨临下。 “我的天,天上有人!”有人喊道,众人抬头,果然看到有一人立于半空,正专心盯着海面,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轰!”又是一声巨响,又一道水柱炸起,掀起的海浪把一众渔民拍的头晕眼花,不少人见到水浪巨大,赶忙躲到海面之下,甫一入水,碰巧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跃出水面。 “噗!”海生喷出一口海水,跃出水面,伸手抹了脸上的水,努力保持身体平衡,饶是他见过大风大浪,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不轻。 只见一鱼头人身,高约一丈,浑身覆盖鳞片,背部四肢都长着鱼鳍,爪子尖锐锋利,扛着一大块黑乎乎,看不出材质东西的怪人正立于海面之上,与空中那人隔空相望,提防着对方。海生心道,这乌鸦嘴,还真给自己猜中了,这海里果然有问题,这么个东西,怎么看都是怪物吧!惊叹归惊叹,毕竟经历过风浪,很快便冷静下来,此地不宜久,当下对周围众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打了个手势,带着众人远离此处,游出去好远,背后传来那人与怪物的对话,声音极大,震耳欲聋。 “你这鱼妖莫要太过分了,那玄铁乃我先发现的!”空中的男子怒道,原来那鱼妖扛着的便是二人所说的玄铁。玄铁坚硬无比,在修真界中属于上佳的炼器材料,一小块都价值连城,而那鱼妖扛着的一块,直径约五尺,巨大无比,细算下来,那可是价值连城。 “呵,你个废物,这玄铁又没有写着你家名字,全凭个人本事,你有本事拿去便是!”鱼妖极度狂傲。 “你!”男子气极,这鱼妖修为高深,那覆盖全身的鳞片坚硬无比,二人适才已经交过手,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奈何不得他,自己更是被他打出水面,现在已经受了重伤。 “给你机会你又不要,那便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你学艺不精!哼!”鱼妖说罢转身就要离去,余光却瞥见了正在往远处游去的海生一行人,突然冷笑一声,“蝼蚁!”说罢一挥手,海水化成数十根水箭朝着海生他们激射而来。 “不可!”空中的修士急忙朝着众人疾驰而来,手掐灵决,水面竖起一道又宽又高的水墙,想要阻拦那些水箭。有了水墙阻挡,水箭来势变缓,借此空隙,那修士落了下来,将众人护在身后。 水墙可挡水箭一时,眨眼功夫,水箭已经穿过了水墙,但速度却大不如前,被修士轻松化解,修士撤回法术,水墙消失。 “你竟然打算残害凡世生灵,就不怕遭到修真界与妖界共同围剿么!”修士怒道。 “呵!我们鱼人族本就是妖界主战派,这么多年被妖界和修真界四处追杀,老子现在活得好好的,你说我怕还是不怕呢?区区几个蝼蚁,死了便死了!”鱼妖极为不屑。 “小心!”却是海生喊道。 修士本能地觉得危险,打算闪身,身子刚动,突然肩头一痛,竟是被水箭刺穿,修士冷汗涔涔,若不是刚才那声提醒,他身子动了一下,只怕就被那水箭穿胸而死了。修士吃痛,捂着肩膀浑身颤抖。 “切!区区蝼蚁也敢坏我好事!”鱼妖大怒,抬手就要出招,却是突然停手,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事,“先放你们一码!” 不过鱼妖并未直接离开,反而是单膝跪在海面上,一直手掌伸到水面之下,口中念着人听不懂的话语,估计是他们自己的鱼语。只见他的手心亮起一道红光,越发明亮,把海水都映成血色,然后,悄无声息,那红光突然朝着海底射去,红光消散,一切恢复平静。 “你做了什么?”修士问道。 “呵,自然是抹除我自己的痕迹!我可不会蠢到让你们勘察现场,寻得我的气息,依此追踪到我!哼!今日算你好运!”说罢鱼妖一跃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可恶!”修士颓然跪倒,显然受伤不轻。 “上仙,你没事吧!”海生几人缓缓游了过来,适才这人保护了他们,又是人类模样,几人觉得他不是坏人。 “不妨事,实力不济被那鱼妖给打伤了!”修士无奈,扫了一眼海面那些破碎的船只,心中有愧,“误伤了你们,还破坏了你们的渔船,着实对不住,不过你们放心,我自会想办法平安送你们归去。” “太好了!”渔民们拍手叫好,要不然这茫茫大海,他们如何回得去。 突然间,海水翻滚,仿佛沸腾了一般,即便在水中也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 “遭了!那玄铁本来就卡在地缝之中,被取出之后地层不稳,那妖人又用法术对地层一阵破坏,只怕是引起海底地震了!”修士突然明白过来。 “上仙,那该怎么办!可有办法阻止?”海生急忙问道。 “若是有其他高阶修士在场或许有办法,我实力不够,又有伤在身,阻止不了的!”修士摇头,“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回去,疏散沿海居民,在这海底地震来势凶猛,只怕会引起海啸,此刻又是夜晚,民众都在睡觉,若是。。。后果不堪设想!” “啊!?我的老婆孩子!”众渔民被吓得不轻。 “时间紧迫,我这便送你们,你们把渔网聚到一起,我用渔网带着你们回去!”修士说道。 海生等人也不犹豫,赶忙行动,从残骸中找到渔网,把渔网相互连在一起,然后爬到渔网之中,修士念起法决,渔网浮于空中,将众人托起,随着修士一同往岸上飞去。 海生等渔民归家心切,修士亦是心急如焚,生怕平民遭受无妄之灾,虽说罪魁祸首是那鱼妖,但他毕竟也牵扯在内,脱不了干系。起初众人速度极快,可渐渐速度便慢了下来,渔民们,包括修士自己,都以为是受伤缘故,无法使出全力,却不曾发现,那被水箭刺穿的伤口,此刻流出的却不是殷红之血,而是墨绿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4章 山抬风雨海潮溢(三) 5 山洞之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马车挡在洞口,马儿在一旁歇息,这便是独孤珏与小琴萱找到的避雨之处。 山洞深处,一堆柴火烧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旁边用树枝挂着几件女孩子穿的衣服,正不断往下滴水,被火烤到,冒着热气。小琴萱靠在独孤珏怀中睡得正香,头发还有些湿,此刻不知道冷了还是又梦到什么,伸手抓着独孤珏的衣襟,独孤珏摇头苦笑。 “这丫头!” 二人这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处都会停下来玩上几天,所以行进速度极慢,但二人本就不是为了赶路而赶路,倒是无所谓。中间二人更是还遇到了山贼,打算抢劫一番,饶是山贼也不曾想到,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二人简直就是雌雄大盗,且不说独孤珏,就是小琴萱,依靠着越来越熟练的步云屡,竟是把一众山贼耍得团团转,最后抢劫不成反被抢,寨子里值钱的东西被小琴萱给搬了个精光,一众山贼那是窝囊至极。 这般走了几月,翻过这山便到闽越地界了,却遇到了瓢泼大雨,那衣服自然是小琴萱的。适才天降大雨,本该找个地方避雨才是,不想这小丫头竟是跳下马车,在雨中有蹦又跳,不亦乐乎,看得独孤珏一愣一愣的。劝了几次,这小丫头始终不肯乖乖回到车上,独孤珏实在是忍无可忍,跳到雨中打算把她抓回来,哪想这小丫头居然施展出步云屡的步伐,与独孤珏玩起躲猫猫来。要说小琴萱当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那步云屡现在已经用得出神入化,身形飘忽不定,加之身材娇小,饶是独孤珏,若是不动用天地元力,光凭步伐的话,竟有些拿她不住,于是一大一小在雨中上演了一出有趣的“猫捉老鼠”,这小丫头边躲边笑,竟是当成了游戏。最后姜还是老的辣,独孤珏更胜一筹,总算把这小丫头给制住了。 “独孤,你衣服怎么都不湿的?”小琴萱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从头湿到尾,浑身没一处干的。 “啧!”独孤珏无奈,往小琴萱脑袋上一点,瞬间弹开一个屏障,将雨都挡在了外面。 “哇!”小琴萱不可思议的看着,仰着头看,雨水不停下落,落到屏障上便被摊开了,景象奇特,不过随之又露出无聊的神色,“唔,不过还是没有雨淋到身上舒服!” “嘶!”独孤珏无奈摇了摇头,一把把她抱起,夹在腋下,几个闪身坐回马车之上,把小琴萱扔到车厢里面,让她换些干衣服,自己则驾着马车,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个山洞,进洞避雨。 独孤珏伸手往火堆里扔了些干树枝,噼里啪啦,许多火星飞起,他将小琴萱抱得更紧了些,轻轻吹了口气,小琴萱湿漉漉的头发便变得光滑c干燥c柔顺。独孤珏脸颊往小琴萱头发上蹭了蹭,盯着火光发了会儿呆,又转头看向洞外,雨势正大,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的样子,视线渐渐模糊,恍惚中看到一个身影。 雨丝如帘,一个红衣女子仰首看天,任凭雨滴打在脸上,落在身上,浸湿衣衫,湿衣服贴在身上,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 “啊!好舒服!”女子闭着双眼,伸展开双臂,似是要拥抱这雨水,觉得浑身舒坦,传遍四肢百骸。 她特别喜欢下雨天的感觉,绵绵细雨也好,倾盆大雨也罢,统统喜欢得不得了,只是有人貌似不喜欢,不是不喜欢下雨,而是不喜欢看她淋雨。 女子的额头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刚才还打在自己脸上的雨点消失不见了。她睁眼一看,原来此刻头顶遮了一把青色的油纸伞,耳边传来一个温柔,但又有些许愠怒c无奈,外加宠溺的声音。 “又不听话了?” 不用回头,女子也知道是谁。回过身,面对那个男子,双手背着,倾着身子,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 “嘿嘿,又忘了!”说着朝男子吐了吐舌头,十分俏皮。 男子想说什么,张开口,又咽了回去,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在女子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作为女子不听话的惩戒。然后拉过女子柔荑,把雨伞送到她的手里,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帮女子把脸上c头发上的雨水擦干,女子嘿嘿的笑着,不似反悔,倒是极为享受。透过手帕传来的是男子掌心的温度,一股股暖流透体而入,手帕上淡淡的香味也传入鼻息。 女子身高只到男子肩膀,此刻打着伞,却要遮住男子,只得把手臂抬得很高,看上去有些滑稽。 “下次再淋雨,我就不来寻你了。”男子低声说道。 “嗯。”女子回答,小鸟依人状,突然又狡黠一笑,毫无预兆的踮起脚尖,撅起嘴巴在男子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 男子叹了口气,笑了,“怎地。。。呵!傻丫头!” “嘿嘿。”女子计谋得逞般,笑靥如花,双手顺势环住男子的脖颈,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一只脚踮起,一只脚向后抬起小腿,唇瓣落了上去,贪婪地索取着他的爱意。 独孤珏回过神,闭上眼睛,雨声,火苗发出的“哔啵”声,汇聚一起,在洞中幽幽回荡。 “哎!”独孤珏轻叹,“这场雨,总觉得有些不一般,似乎有大事发生!” 6 “哎哟,肚子疼死我了!”此刻已是半夜,海娃突然觉得肚子疼痛难忍,披着衣服,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急急忙忙往屋外跑,寻思着一定是白天喝了生水的缘故。一路小跑,蹲到茅房一通稀里哗啦,总算舒坦,更是哼起小曲。 “汪汪!”海娃听到狗吠声,听声音像是旺财。旺财是只野狗,时常在村边晃悠,海娃心地善良,时常带些吃的给它,一来二去就熟识起来,时常与他们玩在一起。 “旺财别叫了,大半夜地,饶人清梦哇!”海娃说道。 “汪汪!”旺财叫的更凶。 “哎呀旺财,你别叫唤了,把那凶神恶煞的老酒鬼给惹恼了,只怕你明日便成了狗肉火锅了!”海娃提着裤子从茅房走了出来,迎面便看到旺财跑了过来,刚想摸摸它的头,不想旺财却是一口咬住他的裤子,把他往外拽去。 “旺财,你这是作甚!”海娃裤子还没完全系好,旺财这一拉,差点把他的裤子给拽下来。 “乌鲁乌鲁!”旺财口中发出沉闷地叫声。 一人一狗就这么拽来拽去,“刺啦”一声,海娃的裤子被拽了个大口子。海娃终于恼了,抬手就要打旺财,可突然间大地颤动,海娃一个站立不稳,直接坐到地上,惊慌失措。 “旺财,你。。。你是来救我的啊!”海娃这才反应过来,动物的感知能力比人要敏锐数倍,时常能提前发现一些灾难,并作出警告。海娃听老一辈人说过,早些年前便是看到鸡飞狗跳,人们觉察异样,提前避险,这才避开了灭顶之灾。而此刻旺财正是提前发现地震赶来救海娃,海娃回头一看,果然那个茅房已经塌陷下去,若是晚个一时半会儿,估计他已经没了。 “多谢你了旺财!改天给你个大骨头吃吃!”海娃抱着旺财一顿乱摸。劫后余生这才想起此刻大地还在颤动,家中还有娘亲与弟弟妹妹,应该赶快提醒大家去避难。 “旺财,快走!”海娃一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边跑边喊,“地震啦!地震啦!快些出来!” “汪汪!”旺财也跟在他的身边,不停狂叫。 夜里酷热难耐,张氏并没有睡着,听声音步伐急促,知道是海娃跑出去上厕所了,倒也没有太在意。突然感觉屋子晃动,惊得来不及穿上鞋子,光着脚便跑到孩子房间,一把抱住富贵与惠子就往外跑。 此刻外面已经乱做了一团,喊声,敲锣声,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张氏抱着两个孩子跑到一处宽阔地,气喘吁吁,富贵与惠子则被吓得哭个不停。待张氏缓过劲来,赶忙安慰两个孩子,同时四下寻找海娃的身影。 这地震来得极快,但去得也快,余震也是微乎其微,海娃一路跑来,发现除了那茅房给震垮了,其他房子大多完好无损,偶尔能看到些裂缝而已。 “乖乖!以后不吃那么多了,要是多拉一会,我就交代了!啧啧!”海娃一哆嗦,自家就在前面。 “海娃!”海娃听到有人叫自己,寻声看去,只见娘亲还有弟弟妹妹都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那是什么!”有人喊道。 所有人看向海的方向,吓得大惊失色。只见海水正不断退去,渔船纷纷搁浅,有的卡在礁石里,有的陷入泥沙之中。而远方,海水似一堵高墙正平推过来,横贯整个海平面,速度极快,遮天蔽月。 “海啸。。。是海啸啊!快跑!” 这一喊,所有人都回过神来,这般规模的海啸,哪怕村里年岁最高的人都未曾见过,只怕是千年一遇也说不定,而这威势直落下来,当真拔山倒势,毁天灭地。 “海娃!快些过来!”张氏急忙喊道。 那海啸来得极快,现在可是争分夺秒,生死一线。海娃虽然年方十岁,但父亲一年有半年在海上,不论大事小事,家中一直是他帮着母亲照料,心智也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自己从这里跑至母亲那边还需要些时间,看母亲样子是打算等自己,若是如此他们肯定来不及跑到安全的地方,只在一瞬间,海娃便已经做出了决策,朝着母亲大喊。 “娘,你带着富贵和惠子快跑!我去其他地方!”说着头也不回,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旺财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海娃!”张氏大声喊道,更想起身追去,可被旁边的人赶忙拉住,劝说她赶快逃命,张氏急的泪流满面,又看了看怀中吓得不知所措的富贵和惠子,只得一咬牙跟着其他人往高处去。 再说海生众人,此刻他们心中更是焦急,他们最先感觉到地震,紧接着便看到海水倒流,眨眼间就形成了一道水墙,朝着海岸平推过去,并且在推进过程中,越来越高,等他们回头再看时,已经把天上的月亮给挡住了,那高度,只怕不下百丈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惊人的景象。 “上仙,可否再快些,这海啸来得太快了!”海生对上方的修士说道。 “尽。。。尽力而为。。。”修士冷汗涔涔,面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浑身颤抖,说罢更是打算强行动用真元提速,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双眼一黑,失去意识,往海里坠去。 没了法术加持,托着众渔民的渔网直接落了下去,落到海中。那渔网一入水,竟是反缠过来,将众渔民困在渔网之中,大家心中又着急,又害怕,胡乱挣扎,却是被缠得更紧,往水中沉去。海生亦是惊恐万分,沉在水下只怕一会便不能呼吸,到时候就要淹死,心中苦笑,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诚不欺我。海生绝望,眼前突然闪过妻子张氏的笑颜,还有三个孩子的天真活泼,心中涌起强烈的求生欲望,于是强提精神,在水中搜寻者可以借用的工具。 天无绝人之路,他居然在一个同伴身上看到一把刀,那人太过害怕,以至于都忘了自己随身携带着小刀。海生拔出刀子,拼命切割渔网,终于割开一个大口子,指挥着众人从口子中逃出。渔民们一个个浮出水面,大口喘着粗气。 “都。。。上来了吗!”海生大声问道。 “都在这!”有人清点了一下人数,一个不少,海生这才放下心来。 “可有人看到上仙了!”海生又问道,众人也转头四处寻找。 “在那边!”有人看到,急忙游了过去。 众人赶忙围了过去,那修士面朝下,背朝天浮在水面上,不知生死,众人急忙将他翻过面来,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一息尚存。 “这血!”有人看到修士的肩头,流出墨绿色的血,想要伸手去触碰,被海生急忙阻止。 “只怕是中毒了!那鱼妖竟然用毒,当真可恶!”海生怒道,猛锤海面,溅起老高的浪花。 “海生哥!”一个渔民颤声说道,“你们回头看。。。” 众人回头,绝望至极。本来他们远远领先于海啸的前进速度,这般一落海,一耽搁,海啸已经追了上来。如今修士昏迷不醒,他们这凡人之躯如何能够与这无比强横的自然之力相比。 “大家快围过来!”海生喊道,把众人聚集在一起,然后说道,“此番遇此天灾,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本来天要亡我等,我等自是闭眼等死,但我们一生与大海搏斗,乘风破浪,风里雨里,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怎能如此轻易放弃,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亡我我逆天!” 本来众人心生绝望,但经海生一番鼓舞,居然又重拾求生欲望,纷纷叫好。 “我们且手拉手,胳膊挽着胳膊,将上仙围在中间,茫茫大海,若是被冲散只怕真的就一命呜呼了,多一人,多一分力量,也能多抗一阵子!我们还得回去看爹娘,看老婆孩子,怎能轻易放弃,是吧,兄弟们!”海生吩咐大家抱团,继续鼓舞大家。 “海生哥,若是。。。若是我不在了,劳烦帮忙照看一下家里!”一人说道。 “滚犊子,自己照顾去,我家三个孩子把我给烦得够呛,我哪有时间!”海生笑骂道,周围的人也都笑起来。 十余个汉子紧紧拉在一起,随着海水逆流而去,渐渐来到了海啸掀起的海墙之中,而前方,他们已经能看到渔舟村了。看到村里灯火亮着,众人寻思人们都已经醒来了,这巨浪如此之大,他们应该能提前预警,往高处避难去了,心中总算有些慰藉。 “小海螺,跟着你娘躲好啊!”一个汉字使出全是劲力喊道,小海螺是他刚满月的女儿。 其他人也纷纷喊出亲人的名字,都是极为不舍,十分悲壮。 海啸前锋已经逼近渔舟村,马上就要当头拍下。 “兄弟们!稳住,拉好了!”海生大喊,众人不敢再看,纷纷闭上眼睛。 围在众人中的修士悠悠转醒,一看便清楚了当下情形,没想到这些凡人不顾生死居然也要救下自己,心中感动,饶是万年修行,早已心如磐石,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些渔民有情有义,自己自是不会不管不顾,让他救全村人做不到,但救下这几人还是可以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中毒了,身上的法宝正护住他的心脉不让剧毒攻心。凡人惜命尚且奋不顾身,俗语有云,千年王八万年龟,自己这老乌龟也算活得够长,也够本了,当下一咬牙,撤去法宝,大喊一声“御!”,一道蓝光将众人照在其中。修士没了法宝护身,毒气攻心,口吐鲜血,两眼无神,双眼一闭,不知生死。蓝光一闪,瞬间被巨浪吞没。 滔天巨浪如巨锤撼地,轰然炸响,大地震颤,房屋被瞬间摧毁,气浪刮起强风,摧枯拉朽,几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巨树都被连根拔起,被风吹到天上。海水往岸上冲击而去,如万马奔腾,声若雷霆,恐怖至极。 从村民逃散开始,到海啸袭来,中间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除非是武林高手,或是修真者,或者肋生双翼,否则这么短的时间想要逃至安全的地方根本不可能。 海娃和旺财夹在人群中,海浪未至,气浪先至,将人群冲得七零八落,更有的人直接撞到石头上,墙上,顿时哀声遍地,鲜血淋漓。海娃也被掀飞了,但运气较好,撞到了一颗尚未被吹到的大树上,只是被树枝划破了些皮肉,并无大碍。可还未等他们起身逃跑,巨浪已经袭来,几丈多高,吞没一切遇到的东西,不论人还是物。 海娃死死地抓住树枝,整个人浸在巨浪之中,仿佛一面旗帜一般飘舞。海浪冲得他睁不开眼睛,但他身上不停地被东西撞击,或是钝物,或是利器,衣服被划破,身上满是淤青创口。海娃将树枝握得更紧,哪怕树枝刺进手掌也不在意,他知道,一旦放手,不知道会被卷到什么地方,生死难测。海娃自小长在海边,潜泳更是了得,可以一口气在水下潜半盏茶的时间,潜泳时候惬意觉得时间极短,这会儿他极力憋气,觉得那般漫长。海娃此刻正在与时间赛跑,只要拖过海啸最强的这一波,海浪便会慢慢消退,那么便有逃脱的可能。渐渐地,海娃体力不支,手也有松动的迹象,憋气也已经到了极限,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现在却对一个孩子吝啬起来。眼看海娃就要坚持不住,海浪势头终于有所缓和,海娃浸在水中,深有体会,他不禁露出笑容,只要咬牙坚持,一定可以活下去,到时候再去寻父母和弟弟妹妹。可天不遂人,海娃脑袋一阵剧痛,竟是被一块硬物击中,脑袋昏沉,终是支撑不住,松开了双手,被海浪卷走,如一叶浮萍,不知会落到何方。 闽越郡志:盛唐历三百七五年,伏月十六,夜三更,龙骧一带,地动,有声,房屋倾塌,继而海潮至,爆吼如雷,巨浪排空,不下百丈,千年罕见,海潮过,无完屋,居民压溺死者数以万计。然祸不单行,海啸尚在,台风又至,风雨交加,灾情更甚。风过酷暑至,瘟疫横行,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5章 山抬风雨海潮溢(四) 7 闽越郡龙骧镇等多个沿海重镇遭受海啸与台风的双重袭击,又是盛夏时节,气候炎热,催生瘟疫,百姓死伤严重。灾情第一时间被上报到了帝京城,新帝十分重视,将皇宫之中,以医道修真的那位供奉第一时间派往灾区,其余各种赈灾款项c物资也有条不紊安排妥当,正往灾区运送过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天灾面前,不论修士还是凡人都有恻隐之心,纷纷自发前往灾区救援。 独孤珏与小琴萱入闽越已有几日,沿途所见各种运送物资的车马,既有朝廷车队,也有民间组织,络绎不绝,空中更是偶尔还有修士飞过。询问经过的车夫才知晓情况,寻思着若是过去应该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二人此刻也正往龙骧镇方向去。 不过到了一个岔路口之后,独孤珏却没有跟随大队车马前行,而是转往另一条道上,小琴萱不解,询问缘由。 “赈灾这事,向来由中央统筹,地方执行。而地方以为天高皇帝远,做事向来拖沓,物资需要先在地方这里统一规划,由下面上报灾情具体情况,再按照轻重缓急去分配,这么一大圈下来,没十天半个月物资是发不下去的。救灾本就是分秒必争,那容得他们这般拖延。既然我们选择去帮助人,那就得去最远,灾情最重的地方。” “哦哦,原来如此,那些民间的物资也需要如此分配么?”小琴萱又问道。 “这里面啊,学问大着哪!你这样想,作为救灾的主力,地方责无旁贷,若是民间组织越过地方,先行救灾,外人会怎么看,地方居然不如民间组织,地方救灾居然如此滞后,那上面肯定要追责,因此啊,你要救灾,可以,先经过我地方的同意,若是硬来,反而会被地方穿小鞋,到时候救灾没救上,还被各种污蔑,吃力不讨好。” “天了哦,怎么还能这样!”小琴萱算是长了见识。 “没办法,官僚便是如此!”独孤珏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所以我们自己去就好了,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灾区可不是游山玩水,那里的景象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嗯!”小琴萱咽了咽吐沫,有些害怕起来,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独孤,不是有许多修士么,他们不受约束,应该可以先到吧!” “唔,不好说!修真者修行时间越久,看待事物态度就会发生变化,会变得越来越淡漠,而且修士向来觉得高人一等,因此对凡人可能不那么看重。他们做事喜欢随着本心,觉得该这么做,便这么做,只要心安就可,不会做得那般细致。很多人不过是为了图个心安,希望塑造一个万民敬仰的光辉形象,如此,他们到了灾区,也帮了别人,得到了感谢,便心安理得,于以后修行也会顺利些。” “啧!不懂,这么简单一事,怎地就这般功利!” “呵,别人怎样咱们管不了,你且守好本心便是!”独孤珏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哪怕所有人都拦着你,我也会帮你!” “独孤!”小琴萱鼻子一酸,不知怎地有些想哭。 二人又行了许久,顺路的车马越来少,反而遇到许多返程的救灾车队。一问才知道,前面的镇守把镇门给关了,不许人进出,堵了许多灾民在外面,更是不让车队发放物资,把车队赶走,让这些车队先返回前面的县城,那些车夫无奈至极,也劝说二人掉头。 小琴萱叹气,果然如独孤所说,不过独孤珏不以为意,继续前行。 路上灾民果然越来越多,城门前更是人山人海。这些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伤痕累累,互相搀扶,其中不乏许多小孩,老人,看上去很可怜。小琴萱想拿些吃的给他们,却被独孤珏给制止了。 “若是几人,你尚可帮扶,这千百人,你帮不了,看他们模样,应该是多日不曾进食,见到食物容易失控,且先到门口再说吧!” 小琴萱心中不忍,但事实如此,不得不同意。 “镇守大人有令,本镇不接受各地流民,且返回原籍,救灾物资很快就会发放下去!”一个兵丁站在城墙之上对着底下的灾民喊道。 “返回原籍!哪里还有原籍啊!”一人说道,泪流满面,周围人纷纷附和,“海潮卷过,什么都没了啊!你让我们回去,那里除了水,还是水,你让我们去水里泡着么?” “这我不管,或者你们去其他地方看看!估计有地方愿意接收你们!”兵丁继续说道,哪怕面对灾民痛哭哀求还是那边冷漠。 “我们一路跋涉至此,几天几夜滴水未沾,粒米为进,能走到这已经不错了,求你行行好,不开城门也好,只需给口吃的便是!” “别啰嗦!让你们走就走,别磨磨蹭蹭的,你们这么多张嘴,就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快些离去,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了!”兵丁越说越怒,似乎真的会对灾民出手一般。 “可恶!这家伙太没人性了!”小琴萱握着拳头,想要冲上去给那兵丁一拳,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好办法,“独孤,我们把城门悄悄打开放百姓进去吧!” 独孤珏却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抬头眯着眼睛看天,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对小琴萱说道,“不急,且先等等!” “大人,你们是不是顾虑瘟疫啊,我们这些人都身体健康,并没有人染病,不会危及城内百姓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用乱石将这些刁民哪来砸回哪去!”兵丁抬手就扔了一块石子下去,砸中一个老者,顿时头破血流,场面十分混乱。 其余兵丁犹豫不决,不忍下手,那领头兵丁居然以军法处置为由逼迫他们出手,不得已纷纷举起石头,就要砸去。 “我看你们谁敢!”一声怒吼破空而来,声到,身到,只见三道身影落到城墙之上,把那些兵丁吓得坐到了地上。 “小丫头,你不是常说想见见女修么,喏,那里就有一个!”独孤珏朝城墙上努了努嘴。 小琴萱抬眼望去,只见那三名落于城墙之上的修士两男一女,两名男子相貌普通,一人青衫持剑,一人绿衣拿刀,而那女修则生得花容月貌,长发如瀑,肌肤白皙,柳眉如烟,明眸善睐,唇红齿白,一袭淡雅蓝裙剪裁合体,清幽淡雅,女子站在两男身后,怀抱一把古朴瑶琴,默然不语。 “唔,感觉不出来呢!”小琴萱歪着脑袋,除了那琼姿花貌高人一等,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同。 “这也不怪你,那女子修为尚未臻至化境,修炼的又不是什么大神通,单就表像来看,放之金陵楼c秦淮舫也与一般琴姬差不了多少,她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使用音乐操纵人的五感以及七情六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修真界听雨山天音宗的弟子。”独孤珏解释道。 不等小琴萱答话,那个绿衣服持刀的男修已经开口了。 “这便是你们这些父母官的所作所为?当真令人寒心,我这便砸了这大门,放灾民入城,你奈我何?” 说罢就要提刀走下城墙,威风凛凛,眼睛还不自觉地瞟向身后的那个女修。 “上仙且慢!”说话之人是一身着官服之人,正小跑过来,登上城墙。 底下的流民看到管事之人终于出现,赶忙祈求,希望他能开门放他们进去。可那人自始至终没有看一眼底下的流民,哪怕有人已经跪下。 “上仙,且到府中一叙,容下官禀明事情原委。”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么?” “上仙,还请行个方便,此事牵连甚广!” 两名男子回头看了看女子,女子点了点头,说罢三人便随着那人下了城墙,往城内去了。 “独孤,不如我们也进城去看看吧!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能坏成啥样!” “也好!顺便去采购些物资!”独孤珏点头,说罢赶着马车往前,停到路边一个偏僻的地方,觉察到四下无人,打了个响指,连人带车马便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城中。 “诶诶,他们在前面,我们且跟上吧!”小情绪指着前面,正是那三个修士以及正镇守府的人。 几人一直行至镇守府中,二人不便跟随,便绕道偏僻的地方,独孤珏带着小琴萱越墙而入,躲在一旁偷听。 “在下姓宋,名有德,是本镇镇守,不知三位上仙如何称呼?” “在下李常!”持刀男子主动介绍起来,指着持剑男子说道,“这位是李炎,我二人乃是兄弟!是无门无派的逍遥散修!”说罢又指着抱琴女子说道,“这位是修真界天音宗羽诗音羽仙子!我等三人听闻盛唐国内遇到千年不遇的海啸,灾情严重,特来救灾,愿助一臂之力。” “我替灾民谢过三位上仙!”宋有德起身朝三人一拜,在看到羽诗音时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眼中有旖旎之色,不过欠着身子,加之隐藏极好,没人发现,然后起身坐回,说道,“不瞒各位上仙,不是在下不愿放流民入城,实在是上头给了命令,不可让流民扩散到其他地方。而且,最近瘟疫横行,若是这些流民之中有一两个感染,只怕这全镇子的百姓就要遭殃了啊!另外,这么多人,吃什么也是很大的问题,我这小小地一个城镇,如何养活得了他们!一旦将他们放入城中,他们饥饿难耐,若是聚众闹事,千余人,这可是不小的数目啊,这镇内兵丁根本控制不了哇!”姓宋的官员露出痛苦的表情,“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不动恻隐之心,我也有父母,有家人,易地而处,我也希望别人能够为我着想,但我也是一方父母官,也得为镇中百姓着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百姓忍饥挨饿,我这心哪着实矛盾至极!”说着更是抹了几滴眼泪。 “原来还有这般缘由,适才是我莽撞了,还好宋大人及时阻止,否则便是害了这镇中百姓!”李常颇为尴尬。 “各位上仙久不在凡世走动,自然不晓得其中利害!”宋友德说道,“三位上仙宅心仁厚,甘愿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想必身子劳顿,不如由在下安排,三位且先在城中休息,待上级指示下来,再配合我等开展救援即可,各位意下如何!” “羽仙子,你觉得怎样!”李炎转头问抱着瑶琴默然不语的羽诗音。 “宋大人!这救灾一事需要上级统一安排么?”羽诗音开口,娇莺初啭,嘤然有声。 “咳咳!”宋有德从未见过女子修真者,面容已经惊为天人,不想这说话声音更是蚀骨销魂,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颇为尴尬,看羽诗音蹙着眉头,有些愠怒,赶忙咳嗽两声缓解尴尬,“正是如此,否则我们早就开城救援了!” “原来如此!”羽诗音点头,然后对李常c李炎二人说道,“二位李家哥哥,不如我等先到之前那座县城吧,适才经过时,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想必应该就是那里统一安排。我等虽然前来救援,也不好擅自行动,一个不好便打乱了他们的部署,反而弄巧成拙!” “诗音妹妹说得有理,事不宜迟,那我等三人这就赶过去吧!”李炎点头说道,李常也同意。 三人向宋友德告辞之后便腾空飞走了。那宋友德则痴痴傻傻地看着天空,口水直流,一脸想入非非模样,竟是连守府管事前来都不知道。 “咳咳。大人!”管事大声咳嗽才把宋有德的魂魄给勾了回来。 “何事快说!”宋友德擦了擦口水,说道。 “回大人,守府粮仓里的应急粮已经转移到大人二叔的粮店里了!”管事说道。 “哈哈,好!”宋友德大笑,“这几日那些大善人四处筹粮赈灾,听闻周边镇子的粮店已经被他们买空了,这些人出手阔绰,不讲价,多贵都买,既然如此,你去知会二叔一声,再把粮价提高一倍!让我们赚他个盆满钵满!” “大人,会不会过了点!”管事有些犹豫。 “呵!过分?可笑至极,商人逐利,黑心钱赚了多少,我们不过是让他们吐出来而已,此乃正义之举!”宋有德义正辞严。 管事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叹了口气便出去了。 “乖乖,要是能娶个女修当老婆,做鬼都愿意啊!”宋有德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哇,这人也太不要脸!”小琴萱和独孤珏回到马车之上,小琴萱便嘟囔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佛语有云,五毒心者,贪c嗔c痴c慢c疑,使人造恶业者,阻其修行。其中,贪字为首,分财c色c名c食c睡五欲,避之不及,而财又为首,古语又云,人为财死,所以,着实没办法。而那宋有德不仅贪财,更贪图那羽仙子美色,若不是他们的修士身份,宋友德有贼心没贼胆,只怕三人都要着了这家伙的道。”独孤珏淡淡说道。 “这般可恶!独孤,我们教训他一番可好!”小琴萱挥了挥拳头说道。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我们去这位宋大人二叔的店里借点粮食好了!”独孤珏摸着鼻子说道。 宋有德二叔叫宋学仁,开的粮店名叫“麦穗两歧”,铺面极大,靠着宋友德的关系,挤跨了镇上其他粮商,垄断了镇子的粮业,粮价定得极高,这些年昧着良心赚了不少黑心钱。百姓苦不堪言,有人偷偷跑到邻镇买粮,去被告知不卖或是买来半道上就被人劫去,这些自然是宋友德暗中搞的鬼,为了生存,镇上居然只得高价买粮。 此刻粮店门口已经聚了好几拨上人,他们都是自发前去赈灾的富商,打算筹措些粮食送到灾区,这会儿正在与宋友德二叔争辩。 “宋老板,我们多年交情,这天灾面前,你怎地坐地起价啊!我们一路筹措粮食,那些粮商都是低价出售甚至直接捐粮赈灾,你这边不降反升,更是升的得离谱,比别地儿高了不下三四倍了!” “呵,那你去别地儿买啊!别搁我这站着,阻我生意!” “你!”那商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有多少,我全买了!”有人开口说话,是一个年轻公子与一个小书童,正是幻化了模样的独孤珏与小琴萱。 周围那些商人寻声看过去,看到独孤珏年纪轻轻,出手居然这般阔绰,商人有自己的圈子,居然从来不知道这么个年轻富商的存在。 宋学仁一脸谄媚,直接从店铺里面蹦了出来,撞了几位买粮富商也不道歉,一路小跑到独孤珏面前。 “这位公子,小店粮食储备充足,要多少有多!不过嘛,不二价!”宋学仁搓着手掌说道。 “价钱没问题!老子有的是钱!”独孤珏露出痞相。 宋学仁一乐,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人性格,就是那种好面子,花钱大手大脚之人,只怕是哪家的二世祖。 “那这生意就容易做了!”宋学仁乐不可支,眼前金山银山,财源滚滚。 “不过老子要先看看你的粮食,要是你敢以次充好,我非砸了你这店铺不可!”独孤珏继续说道。 “里面请,里面请!”宋学仁也不生气,笑呵呵在前面领路。 其他富商赶忙劝独孤珏,说这宋学仁太黑心,不如到其他地方看看,不要花这冤枉钱,小琴萱则在一旁解释,“各位老板不用担心,我家少爷富可敌国,这米价就是再贵十倍他也买得起!对我们少爷来说不过九牛一毛,随便得很!” 这话自然被宋学仁听去了,心中暗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不曾见过世面,既然如此,那就得让他这冤大头好好涨涨见识才是,略一思索已经有了注意,朝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心领神会。 几人来到粮仓门口,宋学仁示意二人自己进去查看一番,而他则被“碰巧赶来”的“急急忙忙”的伙计寻到,拉到一旁说事了。 “哎呀,这位公子,当真不巧啊!”宋学仁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惋惜的神情,走进粮仓,想要与独孤珏解释一番。 不想却被小琴萱飞起一脚踢到肚子上,疼得满地打滚。 “这位公子,这是为何!”宋学仁不解,赶忙问道。 “哼!”独孤珏冷哼一声,一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你还有脸问!你带我们来看什么!”小琴萱怒道。 “看粮食啊!”宋学仁回答道。 “粮食在哪!”小琴萱指了指里面。 “在···啊!?” 宋有德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死老鼠,“二叔,你莫不是跟侄儿开玩笑?你告诉我这老鼠把那么大一谷仓的粮食给吃光了?” “正是,我们进去时候,就只看到这只老鼠···!”鼻青脸肿的宋旭二冷汗涔涔。 “废物!”宋有德一掀桌子,桌上杯壶摔得粉碎,“给我查!我到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偷我的粮食!” “大人不好了,镇府门口聚集了许多民众,他们听说镇上没粮食了,让大人放他们出城去买粮!” “妈的!给我统统赶回去,关好城门,谁也不许出城!” 而此时,两个罪魁祸首早已经驾着马车远离城镇往灾区去了。 “哈哈!”小琴萱哈哈大笑,适才狠狠地揍了一顿那个贪得无厌的宋学仁,出来时候又在一众富商面前把米铺砸了个稀巴烂,把憋了一肚子的火都发泄出来,此刻心情那是相当不错。 流民已经对那镇守绝望,知道他是肯定不会开门的,在二人离开那镇子前就已经陆续结伴往回走了。 “独孤,我们买了这么多粮食回来,该怎么用呢?”小琴萱看到那么多灾民,心中十分不忍。 “买?不是抢么?”独孤珏好奇。 “我这么根正苗红,怎么会做这种坏事,我可是给了钱的!”小琴萱赶忙反驳。 “我怎么没看到!” “你走得那般潇洒,我可是在后面善后呢,悄悄留了一枚铜板!”小琴萱嘿嘿一笑。 独孤珏无奈,看了看周围的灾民,叹了口气,“等再远些吧,然后找块空地,我们煮粥好了!” “白粥啊!没营养啊!” “只许你做好事么?我可是朝宋大人买了好多鸡啊c鸭啊c猪啊,还顺便买了些药材什么的!” “咦!”说罢小琴萱伸出手,与独孤珏击掌。 “娘!”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二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妇人倒在路边,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坐在她的身边不知所措,大声哭泣。 独孤珏赶忙勒住缰绳,小琴萱先他一步已经跳下马车跑了过去。独孤珏过来检查了一番,发现妇人腿上有个深可见骨,创口可怖,已经化脓的巨大伤口,加之太久没有进食,又有些脱水,体力不支晕厥过去。于是赶忙将妇人抬到马车上,给他清洗伤口,包扎一番,又给他喂了些清水,用水将小琴萱买的糕点打成糊一点点喂给她吃,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那个小姑娘一看母亲醒了,扑倒她怀中哭个不停。 妇人感激独孤珏与小琴萱,她身无分文,不知该如何报答,竟要拉着女儿下跪,被独孤珏赶忙制止。妇人又觉得母女两身上泥泞不堪,不想污了这马车,想要下车,却被小琴萱给拦了下来,拗不过小琴萱,只得顺从,不过却是十分拘谨。 一番交谈,小琴萱二人也了解了母女两的情况。母女两是龙骧镇渔舟村人士,正是这次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妇人张氏,女儿海惠子,一家本是四口人,海啸来时丈夫海生出海未归生死未卜,大儿子海娃去往别出避难,下落不明。本来张氏带着二儿子海富贵与女儿一同逃往高处,但那海啸来势太快,没跑出多远便被海浪吞没,富贵被海浪卷走,只剩下她与小女儿逃难至此。 “呜呜!”小琴萱听完直抹眼泪,为张氏一家的遭遇感到难过,然而此次灾难受灾者数以万计,张氏一家不过是其中一隅,当真凄惨。 “张大嫂,我们此行也是往灾区深处,你身上有伤,惠子小妹妹年岁也小,就与我一同好了,我看张大嫂也是贤妻良母,想必能做一手好菜,正巧我们准备给灾民们做些粥食,不如就请张大嫂一同帮忙好了!”独孤珏提议道。 “承蒙独孤公子看得起,奴家自会尽力。” 听到吃的,惠子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害羞得躲到了母亲怀中,小琴萱赶忙翻出之前买的各种糕点推到惠子面前,看得惠子直吞口水,抬头看看独孤珏,又看看小琴萱,最后看着张氏,希望母亲帮她做决定。 “吃吧,记得先谢谢姐姐!”张氏摸了摸惠子的头说道。 “谢谢姐姐!”说罢拿起一块糕点,大口吃了起来,觉得害羞,更是背过身去,可爱至极。 “诶,独孤,有人叫我姐姐了诶,一直以来,但凡遇到的人都叫我妹妹的!哈哈,原来这般舒坦!”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6章 山抬风雨海潮溢(五) 8 一路前行,小琴萱与惠子渐渐熟识起来,玩得不亦乐乎。很快便到了一处开阔地带,独孤珏停下车马,准备熬粥。 独孤珏变戏法一般在空地之上支起大锅,点燃炉火,淘米洗米,一气呵成。张氏与惠子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从哪里变出来的,且不说那口大锅,那些米,这周围连河都没有,这水又是哪里来的。惊讶归惊讶,她虽然没念过书,但也知道“英雄不问出处”的理,他们不图名不图利,真心帮助灾民,自己何必去探究,于是一瘸一拐走到那边,准备帮忙。 “劳烦张大嫂先看帮忙看着,小丫头,过来帮我!”说着独孤珏便拉着小琴萱往林子里去了。 “独孤,这是作甚?”也不见独孤珏祭起武器,周围的树木哗啦啦倒下几棵,小琴萱不明所以。 “做碗和勺子啊?难不成你以为难民还随身携带碗筷啊?”独孤珏笑着说道,掐了个剑诀,空中闪过几道亮光,那些倒下的树便成了一个个精美的木碗以及木勺,“接着!”独孤珏朝小琴萱扔了个东西过来。 小琴萱好左摇右摆,好不容易才接到,原来是一根木棍,倒是与金陵楼那擀面杖差不多,虽然比擀面杖长些,但长度合适,重量适中,颇为顺手。 “这又是干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又装神秘!” 不一会儿,独孤珏便提着两大篮子的碗筷回来了,小琴萱提着棍子跟着一旁。 “原来如此!”小琴萱终于知道原由,因为场面着实混乱。 只见煮粥的地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些人更是打算下手去捞滚烫的粥,被烫得直哆嗦,而张氏早已被挤在了一旁,拉着惠子不知所措,见到二人来了,赶忙走了过来,连声道歉,责怪自己没能看好,独孤珏表示无碍。 独孤珏将篮子往地上一放,双手一拍,张氏c惠子c小琴萱倒是无感,那些抢粥之人则是如遭雷击,被震得飞得老远,锅边也空出一个大圈。 “都给我排队去!”独孤珏淡淡说道,却仿佛有无穷魔力,令这些快被饿疯了的人老老实实站成一排。 张氏负责施粥,惠子在一旁递碗,小琴萱则提着一根棍子站在一旁,谁若扰乱秩序,上去便是一顿乱棍。那些灾民倒是没想到,这般俏生生的小丫头,打起人来居然毫不手软,好几个本身有点痞性的人仗着五大三粗打算插队,愣是被小琴萱打得够呛,想还手,一抬头看到独孤珏站在小琴萱身后,被吓了个半死,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念头,只得抱头鼠窜。 小琴萱以前在帝京城里可是有“苏小狐”的外号,玩在一起的全是官宦子弟,老爹是富豪,大哥是武人,有蝴蝶时刻保护,又认识女帝,这般后台,连敬阳王之子乐毅在她面前都没有讨到便宜,那些帝京城招摇过市的纨绔子弟或多或少都吃过暗亏,对付几个泼皮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饿了多日,终于得粥食果腹,一众灾民连声感谢。之后一部分人选择继续赶路,寻一处可以安置他们的地方,另一拨人则留了下来,他们大多数人是从渔舟村逃出来的,听张氏说独孤珏他们打算去渔舟村,便决心一同前往。虽然家园已毁,但只要海水退去,只要人还在,就能重建家园。 夜幕降临,独孤珏让小琴萱和惠子在那块空地四周各插了几炷香,盛夏时节,大灾之后,蚊虫甚多,这些香有驱虫的作用。 空地上点着篝火,小琴萱靠在独孤珏身边,难民们连日赶路不得好好休息,这会儿能饱餐一顿,又没有蚊虫叮咬,很快便睡意袭来,幕天席地,睡得很沉,不少男子还打着呼噜,听着不觉吵闹,反而觉得无比安心,就好像灾难从未来过一般。 “唔,这夜晚,才是最难熬的啊!”独孤珏扔了些干柴到火堆中,淡淡说道。 “睡着了的话,眼睛一闭一睁不就天亮了么,为何还难熬呢?”小琴萱问道。 “因为啊···”独孤珏环过手,搂着小琴萱,“他们都经历了生离死别,那种看着至亲在自己面前被洪水吞没的痛苦,可是撕心裂肺啊!白日里,人清醒着,尚且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或是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更有甚者是用疼痛来麻痹自己,是不是看到有的人伤痕累累,其实都是自己弄的!” “啊?为什么!” “悔恨,内疚,无助,种种原因,面对这般天灾,别说是凡人,就是修真者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会这般也是人之常情。他们看着至亲被卷走,自己却无能为力,便会陷入一种深深地自责当中,当初或许手再伸长半分就能拉住他们,或许跑得再快些,发现得在早些,便能救到更多人,之类之类! 他们之中很多其实亲人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选择回去,触景生情,徒增伤悲,远离不是更好么?因为落叶归根,那渔舟村便是他们的根,他们害怕亲人中元节回来找不到家,所以打算守在那里,让他们有个归处!” “这样啊!” “你别看张大嫂白日好像没事人一般,其实她比谁都痛苦,丈夫生死未卜,大儿子下落不明,她带着儿子与女儿逃难,儿子又在她眼前被海啸吞没,若不是顾忌小女儿,只怕···她的腿伤成那般,带着孩子徒步走了这么远,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说她心底的痛有多深呢!” “嗯!”小琴萱偷偷抹了抹眼泪。 “梦这东西可不是人可以控制的,一旦睡着,经历这般灾难,只怕梦中便全是这些可怖的场景了吧!” 如独孤珏所说,夜深之后,好容易睡熟的难民许多被噩梦惊醒,然后便无法入睡,一想到失去亲人的痛苦,生怕打扰到别人,只得咬着衣服,更有甚者咬着自己的手臂,咬得鲜血之流,默默哭泣,整个营地笼罩着一种无比悲凉的气氛,更是传染开来。不知谁忍受不住,哭出声来,一石激起千层浪,难民们不再压抑,纷纷失声痛哭,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着实令人黯然神伤。 车马让给了张氏和惠子,独孤珏则带着小琴萱落在一棵大树之上,小琴萱躺在独孤珏的怀中,听到这哭声,泪流满面。 “独孤,帮帮他们吧!” 独孤珏低头看着小琴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小琴萱起身站在他的身旁。 只见独孤珏坐直身子,十指不停弯曲又伸直,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抬手往空中轻轻一拨。小琴萱看得目瞪口呆,她在金陵楼与秦淮舫待了那么久,这弹琴的起手式自然知晓,可独孤珏面前空空如也,不知道他弹的是什么。 “铮!”独孤珏这凌空一拨居然当真发出了声音。独孤珏的手指在空中不停跳跃,变幻出不同的指法,小琴萱这才知道,原来独孤珏的弹琴这般好听。之前云中郡他们与云中蜀雨合作演奏了那九天玄女祭祀舞曲,那时候她只知道独孤珏会谱曲,现在想来,若是不会弹琴,如何谱得出曲子嘛。 “哇!”小琴萱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见独孤珏的指尖,每一次跳动,都会发出七彩光晕,那些光晕犹如七彩缎带,在空中流淌,更是往那些难民身上落去,宛如一道薄纱覆在他们身上。而那些人,悲伤的情绪竟然真的缓和下来,不再哭泣,又缓缓躺下,进入梦乡。 不过独孤珏并未停止弹奏,手指依然在跳动,只是曲调从轻柔,安抚人心,无缝过渡到了有些许欢快的曲调。 “咦,这曲子?”小琴萱对这曲子可是熟悉得很,当时为了练那个祭祀舞,云中蜀雨抚琴,她跳舞,听了不下几十遍,正是独孤珏谱曲的《月下飞天舞》,“唔,又有些不一样,那曲子比这个要快些!” 小琴萱啧啧称奇,不想原来同一支曲子,节拍不同,弹出来给人的感觉竟然相差这么大。小情绪听得入神,一直盯着独孤珏的手指,以前一直从未留意,原来独孤珏的手指竟然这般好看,修长,白皙,当真“风梅花落轻扬扬,十指干净声涓涓”! “淙淙!”又一个曲子突然加入进来,独孤珏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小琴萱则是转头四处查看,可四下无人,这曲子又是从何而来呢? “抬头!”独孤珏提醒道。 小琴萱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着淡雅蓝裙,长发如瀑的美丽女子凌空而坐,膝上放着一把瑶琴,那曲子正是她所弹奏。那女子正是二人白日见过的天音宗羽诗音。 虽然对音律不甚了解,但在秦淮舫时,小琴萱时常去听十二乐姬演奏,他们乐器不同,但演奏时候旋律却是一样,因此觉得悦耳动听,浑然一体。而此时,独孤珏演奏的是一曲变调的《月下飞天舞》,那羽诗音肯定不曾听过,此刻她所演奏的也是一曲二人从未听闻的曲子。 本以为两支不同的曲子混在一起会变成杂音,好不容易入梦的难民会被噪音惊醒。不曾想这两首曲子竟是完美融合,如卯榫一般,严丝合缝,浑然天成,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更加动听。而那些难民在在这合奏曲中,睡得更加香甜,嘴角更是带着微笑,似是从伤痛之中走出,开始拥抱新生活了。 小琴萱终于放下心来,于是专心欣赏独孤珏与羽诗音的合奏。 琴声悠扬,潺潺铮铮。 这边一汪清泉潺潺流,那边林中娇莺恰恰啼; 这边风松瀑布响清绝,那边羊脂美玉声锒铛; 这边浮云柳絮无根蒂,那边天高海阔任君飞; 这边天山之外飞白雪,那边万丈涧底生流泉; 这边微霠愁猿抱山木,那边玄冬孤鸿度云汉; 这边···那边···; 这边昆山玉碎凤凰叫,那边芙蓉泣露香兰笑; 这边高山流水觅知音,那边阳春白雪来附和。 总之,这边一曲,那边一调,配合无间,许久,曲罢,余音袅袅。 谁言伯牙绝弦锺期死,人间自有后来人! 独孤珏和羽诗音一同睁开眼睛,互相点头示意,站起身子,独孤珏抱着小琴萱从树上落下,羽诗音也抱着瑶琴款款落下。 “听雨山,天音宗,羽部,羽诗音,见过公子,适才打扰,皆因醉心公子琴声,情不自禁,望公子海涵!”羽诗音欠身致歉。 “羽仙子过谦,在下独孤珏,一介散修!”独孤珏又转头介绍小琴萱,“这位小姑娘姓苏名琴萱!正与在下一同游历世间!”独孤珏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久闻天音宗玄音妙法操五感,控七情六欲,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不想羽仙子如此琴技居然才是羽部,天音宗当真能人辈出,在下佩服!” “独孤公子过奖,诗音这点微末道行,着实不能与宗门众位哥哥姐姐相比!”羽诗音淡淡一笑,脸上有一丝红晕。 “独孤,这回我信了,这位当真是仙子姐姐!”小琴萱拉了拉独孤珏的衣袖,看着是羽诗音,小声说道。 羽诗音歪着头,颇为好奇,独孤珏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 “当然是仙子!” 9 “海娃,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头,娘给你夹到碗里!”张氏将鱼头夹到海娃碗中,笑意盈盈。 “海娃,你也长大了,咱们海边的男人,就该与大海搏斗,明日便与爹爹出海捕鱼吧!”海生坐在海娃对面,朝他点了点头,表示他该像个男子汉一般出海了。 “爹娘,我不想出海,我要学做生意,将来赚很多很多钱,到时候给你们买大房子!”海富贵说道,当时给他取名“富贵”,便是希望他能大富大贵,不用捕鱼为生。 “那我呢?”惠子年岁较小,不清楚未来为何物。 “惠子只需安心长大即可!”海生摸了摸惠子的头,说道。 海娃看着这温馨熟悉的场景,恍如隔世,上一刻,他被海浪吞没,陷入无尽黑暗之中,不想再睁眼时,居然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 “海娃,怎地不吃东西?莫不是不合口味?想吃什么说与娘听,娘再给你做去!”张氏笑着说道,那般温柔。 “没,没事!娘不用再辛劳,我最喜欢这鱼头了!”说罢便拿起筷子,准备去吃那鱼头。 他看着那鱼头,觉得着实诡异,这鱼头太大了,最主要的是,那鱼头根本没有经过烹饪,湿漉漉的,似乎刚从海上捞上来不久。脚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拍了一下,海娃低头往桌子下方一看,只见有一个鱼身赫然出现在桌子下方,上方连着的竟是那个鱼头,那鱼尾不住拍打,这鱼竟是活鱼! “娘!”海娃抬头想询问张氏,可抬头,那里还有张氏的身影,再一转头,其他人早已消失不见,“这?!” 海娃不解,这时,屋子墙壁向四方倒去,屋顶向上飞起,地板往下落去,吓得海娃一哆嗦,但那桌椅却是还在原地,他就这般坐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之内。“哗啦”,他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不待他去寻那声音来源,周围黑暗猛然消散,只见百丈巨浪当头砸下,海娃本能抬手去抵挡。可凡人之躯如何抵御这般可怖的自然之力,海娃被海浪吞没。 随波逐流,海娃在海水中被暗流卷着,不能控制身形,也不知过了多久,海娃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浮于水中,吓得拼命挣扎。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溺水感觉,自己反而还能正常呼吸。不待他惊讶,海娃听到有什么声音,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小点,正逐渐变大,朝着海娃疾驰而来,海娃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这一看不要紧,看了着实吓人。那黑点是条鱼,脖子之上箍着一个瓷碗,居然是适才桌上的那条鱼。 那鱼来势凶猛,朝着海娃急速游来,速度极快。那鱼逐渐接近,海娃不禁吞了吞唾沫,被吓得不轻,因为那鱼实在太大,几乎有三四个海娃那般大小。那鱼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海娃咬来,海娃无法动弹,只得闭眼等死。 海娃并未身首异处,而是被一条湿漉漉的舌头舔舐,劫后余生,海娃睁眼一看,那鱼竟然长着一条长长的舌头,体型也变小了许多,正在舔舐自己的脸! “汪!”那怪鱼叫了一声。 “旺···旺财?”海娃试探地叫了一声。 “汪!”怪鱼回应到。 突然,海水震荡,本来还能自由呼吸的海娃,突然被海水侵袭,那海水不停地往海娃口鼻之中灌去,海娃拼命挣扎。 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海娃大叫一声,清醒过来,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当真诡异。 “汪!”海娃脸上被舔了一下,努力睁开双眼,好半天才适应强光,环顾四周,知晓了现在的处境。周围环境陌生,他趴在一块巨石之上,一半身子泡在水中,旺财正蹲在石头上看着自己。 “这是哪?”海娃挣扎着爬上巨石,站起身子左右查看,可除了水便是水,没有参照物,无从辨别,寻思着自己是被那海浪给带到了很远的地方了,脑袋一阵阵疼痛,海娃捂着脑袋,想起自己在水中被硬物给砸到失去了意识,“这是过去多久了!” “呜哇!呜哇!”海娃突然听到一婴儿的哭声,但举目望去,却寻不得踪迹。 “汪汪!”旺财突然朝一个方向叫唤起来,似是发现了什么,海娃赶忙循着那个方向仔细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襁褓被卡在一个树杈之中。 人命关天,海娃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拼命朝着那婴儿游去,旺财也紧跟着入水。海娃水性极好,游泳速度极快,不消多时便游到了那婴儿旁边。一看,居然认识,正是村里龚明大哥的女儿小海螺,而龚明大哥与爹爹一同出海,尚未归来。 “诶,小海螺,你怎地会在此地,你娘亲呢!”海娃好奇,将孩子抱起打算游到安全的地方。 “汪!”旺财不停叫唤,围着他们不停地转,海娃回头看去,泪水夺眶而出,原来小海螺哪是卡在树枝上,而是被一只手托着,那手纤细白皙,似乎是一女子的手,手的主人整个被水吞没,而那手此刻正缓缓没入水中。 海娃着急,寻思着这女子应该还没死,可手里抱着婴儿,根本腾不出手,看到旺财,海娃突然有了注意。 “旺财过来!”海娃将旺财喊道身边,示意旺财不要乱动,赶忙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小海螺包裹了一下,放在旺财的背上,用袖子当做绳子在旺财腹部打了个结,将小海螺固定在旺财身上,拉扯了几下,确定是否已经稳当。 “旺财别乱跑!”说罢扎入水中。水中的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海螺的娘亲余氏,年纪不过双十,海娃等一帮孩子喜欢叫她慧娘姐姐。只见余氏已经失去意识,口鼻不停地冒着气泡,海娃心中焦急万分,赶忙游到她的身后,拖着她跃出水面,可余氏的身子极重,勉强跃出水面却是不能再动弹分毫。不得已,海娃只得入水查看,原来余氏的脚被一团荆棘缠住,满是口子,鲜血淋漓。海娃这才明白,原来是余氏带着孩子被海浪冲至此处,被荆棘缠住不能动弹,而水又深,余氏勉强支撑,终是体力消耗殆尽,只能将孩子举过水面,希望有人能及时发现。海娃心中既感动又难过,但时间不等人,于是扎得更深,也不在乎荆棘,直接用手去拽,手掌被划破,鲜血直流也毫不在意,终是将荆棘解开,赶忙带着余氏游往之前的巨石之上。 他自小在海边长大,如何救治溺水之人自是明白,于是赶忙施救,可一通忙活,却是不见余氏醒来,海娃绝望至极。突然遭此劫难,家人失散,生死未卜,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襁褓婴儿失去母亲,自己却无能为力,他虽然懂事,但不过是个十岁孩子,忽觉心中疼痛难以抑制,只得仰天长啸。 “啊!!!” 小海螺似乎也是知晓自己母亲离去,竟也“呜哇呜哇”地大哭起来。 “咳咳!”奇迹般地,余氏似乎是听到了小海螺的哭声,心中不舍,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终是不肯踏入,这会竟然苏醒了过来,不停地吐着水。 “慧娘姐姐!”海娃喜极而泣,赶忙帮助余氏将水吐出。 好半天,余氏才缓过神来,“我的小海螺呢!”余氏醒来便一把抓着海娃的胳膊询问孩子的下落,力气极大,指甲直接嵌到肉里,疼得海娃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慧娘姐姐,小海螺没事,就在你后面!”海娃知她爱女心切,也不在意,赶忙告诉她。 慧娘转头,看到旺财背后的襁褓,赶忙解下抱在怀中,心疼不已。 海娃醒来时海潮已经退去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地势低洼,所以积了很深的水。海娃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寻了一个方向,便要带领大家走出去。余氏的脚上伤痕累累,行动不便,只得由海娃帮扶,而小海螺则还是由旺财驮在背上。余氏啧啧称奇,不想这狗竟然如此通人性。 几人好容易游出水坑,看到地面泥泞,房屋倾塌,树木倒地,满目狼藉之景,心情沉重。走在废墟之中,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幸存下来的人正在废墟中寻找着什么,不时可以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时可以看到已死去多时,或泡在水中,或淹在废墟中的尸首,所见皆触目惊心。 “这里大概是邻村吧,不想我们竟是被冲了这么远!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海娃说道。 “我也不知,勉强躲过第一波海浪,浪潮回退又将我卷走,迷迷糊糊的,好在小海螺无事,也算万幸!”余氏看了看怀中的小海螺,外面这般天翻地覆,她倒是睡得香甜,只是不知道孩子他爹如何了,一想到此处,心中难过,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慧娘姐姐,无需担心,我一定将你们母女平安送回去!”海娃此刻化身男子汉大丈夫,赶忙安慰余氏。 “嗯!”余氏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海娃低头看了看余氏的脚,着实可怖,更是已经肿了起来,颜色发黑,粗了一圈,想来行进起来也是极其吃力,需要快些找郎中治疗才行。于是便找了个平坦,稍微干净些的地方,让她抱着孩子先歇息片刻。自己这带着旺财出去,看看能否找些吃的,大家补充体力才好继续上路。 海啸过后,许多东西都被冲走了,即便找到些食物,也已经被水泡的破败不堪,无法食用。海娃也是饿到头晕眼花,冷汗涔涔,但必须咬牙坚持,要不然余氏和小海螺可就没人照看了。 翻开一块木板,海娃眼睛一亮,从泥堆之中挖出一物,虽然泥泞不堪,但入手柔软,勉强可以看出有绳子系着,海娃赶忙找到一处积水的地方,用水冲去泥沙,心中大喜,那竟是一包用油纸包裹的糕点,油纸不怕水,倒是保存下来。海娃赶忙扯开包装,撇下一大块糕点就要往嘴里塞,想起了什么,又放回大半,自己吃了一小口,颇为满足。海娃四处看看,赶忙重新将糕点包好,藏到怀中,生怕被别人抢去。 正当海娃打算往回走时,突然听到旺财的惨叫声,急忙寻声而去。等海娃赶到之时,发现旺财已经倒在地上,后腿鲜血淋漓,而旁边正围着五六个大人,手里握着棍棒,旺财就是被他们打伤的。 “哈哈,老子饿了几天了,不想居然有只野狗送上门来,终于可以开荤了!” “快些弄死,我快饿晕了!” 原来这些人竟是打算将旺财打死用来充饥。这海娃如何能忍,几个箭步冲了上去,撞开一人,抱起地上的旺财就要往外跑。可那些人如何能让到嘴的食物飞了,抡起棒子就打,海娃救狗心切,一不留神被一棍子打倒在地,头破血流。旺财发怒,拼命狂吠,即便瘸着腿,还是朝着那打人者咬去,一口把那人的小腿给咬下一块肉来,血肉模糊,疼得那人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可恶,把这畜生给我打死!” 旺财满口是血,勉强支撑着身体,护着海娃,凶神恶煞,那些人不敢上前,只得站在远处用石头扔,海娃与旺财都被砸中,受伤不轻。旺财一声惨叫,腿又被砸中,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虽然依然狂吠不止,但已然对那些人没有威胁,他们提着棍子上前,举起棍子就要敲下。 “你们给我住手!”竟是余氏听到这边动静,拖着伤腿,抱着孩子,一步步挪了过来,撕扯着其中一人的衣服,让他们停手。 可她一个弱女子,身上有伤,又抱着孩子,如何是这些男人的对手,那男子一把将她甩开,余氏摔倒在地,好在护着孩子,小海螺倒是没事,不过受到惊吓,哭个不停。男子厌恶地看了一眼,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臭婊子给老子安分点,老子心情好赏你口狗肉汤,心情不好把你也吃了!” 男子说罢转身,重新举起木棍,海娃爱狗心切,也顾不得身上伤痛,爬起身将旺财护在身下。 其他几名男子犹豫,那被咬伤的男子瘸着腿站了起来,提起棒子,毫不犹豫,直接一棒打在海娃身上,海娃吃痛,但就是不肯松手。 “不要管他!给我打!他疼了就会松手了!”男子准备打下第二棒,但棒子却无论如何也挥不下去,想回头查看,迎面却遭了一记铁拳,牙齿被打掉几颗,人也被打得飞出去老远。 其余几人想要回身报复,一看远处跑来十余个男子,被吓得撒腿就跑,不敢久留。 海娃抬头一看,救了他的那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小时自己就骑在他的脖颈上玩耍,不是海生又是谁。 “爹,你回来了!”海娃朝海生笑了笑,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7章 山抬风雨海潮溢(六) 10 渔舟村作为海啸与台风最先登陆的地方,受灾最为严重。当独孤珏c小琴萱以及一众逃难村民返回时,所见全是残垣断壁,碎瓦断木,坑坑洼洼,泥泞不堪,一些家畜没能幸免,或死于房屋倾塌,或死于洪水猛兽,尸体浸泡在水坑或是压在乱石之下或是曝露在外,在高温炙烤之下,腐败不堪,蚊蝇驱虫滋生,空气中满是恶臭,闻之欲吐。而其中,不乏一些死去之人。 小琴萱和羽诗音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那些灾民看到这般景象,不禁失声痛哭。 独孤珏皱着眉头,没有立刻安慰,而是任由他们发泄一番。待得差不多时间,他便指挥着众村民着手处理这杂乱不堪的现场。 羽诗音那夜双琴合奏之后便主动留了下来,与他们一道往灾区行来。这一路上,独孤珏和羽诗音给灾民提供食物,医治伤痛,为他们疏导情绪,排解伤痛,两人一个美玉无瑕,一个仙姿玉色,又神通广大,灾民们早已将二人视作神一般的存在。平日里这偏远海滨小村如何能得见这般人物,二人真心为灾民着想,自是言听计从,而独孤珏身上又有领袖气质,羽诗音也听从吩咐,于是所有人唯其马首是瞻。 独孤珏先让人寻得并清理出一处开阔地,作为安营扎寨用,打起炉灶,取出食材交由妇女料理,然后便带着一众青壮年将那些牲畜尸体以及村民尸骸清理出来,牲畜尸体就地焚烧,考虑到人情世故,不宜随意处置,人尸则被统一安放,独孤珏施法将其封住,冰冻,待其家人认领之后再做处置。沿海之地夏季炎热,多地爆发瘟疫,独孤珏担心这里也会如此,更是调配出药剂,命人四处喷洒,尤其是水源之中更是将药包投入其中,治标治本。 怀土之情,割肤之爱,居无定所,便如无根浮萍一般,无归属感,无安全感,如今重归故里,许多灾民立刻就想开始重建家园,却被独孤珏给制止了。 “这片土地遭此天灾,已经破败不堪,如果在此重建房屋,若是灾难再临,还是经受不住一击之力,你们切莫着急,重建家园非一日之功,且等我考察一番,再给出一个重建方案,定会让你们满意!”独孤珏如是说。 独孤珏金口一开,村民自是同意,有了独孤珏做后盾,相信重建起来也会事半功倍,听他话里意思,这重建后的渔舟村竟然能够抵御如此天灾,如何不让村民动心。 海啸过后,许多道路被冲毁,救灾物资很难进入灾区,那些灾区存活下来,又没有逃难的灾民,饿的饿,伤的伤,病的病,极其可怜,而渔舟村这边由于独孤珏和羽诗音的存在,有吃有喝,有人看病,于是十里八乡的灾民都往渔舟村汇聚而来,人也越来越多。 独孤珏为一位患者处理好伤口,那人服下药后便睡着了,独孤珏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起身朝外面走去,迎面碰上了小琴萱和惠子。 “独孤独孤!我们刚才又帮几个村民找到家人了!”小琴萱骄傲地说道。 这海啸这般猛烈,很多人自己尚且照顾不到,更别提其他人了,于是在洪水猛兽的冲击之下,许多人妻离子散,如今存活下来,自是要寻找一番。可海啸肆虐范围极广,很多人被冲到了挺远的地方,之后又遇到其他事,走得更远,想要找寻自是困难重重,无奈只得求助独孤珏。 要说这修真者当真神通广大,本以为大海捞针,不想在他们面前却是易如反掌。独孤珏让小琴萱去找那些寻亲之人,取得他们的一根头发,并记下所寻之人的姓名,然后独孤珏将那些头发置于一张符箓之上,颂念之后,那符箓燃起火光,化作一块经营剔透的晶石。独孤珏将晶石交于小琴萱,告诉她,只要所寻之人在这个范围之内,晶石自会有所感应。于是小琴萱便带着惠子两个在渔舟村里到处跑,替那些人寻亲。其中自然有张氏,她的丈夫c儿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小琴萱经常看到她偷偷抹泪,心中不忍,想要替她寻得亲人,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寻人时也是格外卖力。 独孤珏一行人抵达渔舟村几日之后,这里已经聚了几千人,人满为患,粮食不够是一方面,病患着实太多,饶是独孤珏精通医术,一人之力终是难以顾全。好在赈灾的物资终于送到,随行而来的还有许多郎中,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车马往来,渔舟村更加拥挤不堪。这日,小琴萱正与惠子,还有几个半大孩子一同帮助灾民寻亲。 “惠子无需担忧,你那富贵哥哥名字这般吉利,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或许是在某个地方睡着了,睡醒了自然就回来了!”小琴萱安慰惠子。 能帮助其他人团聚,几个孩子自是开心。惠子年纪虽小,但经历此次灾难,也是懂事了许多,以前动不动就哭鼻子,需要爹亲娘抱,娇贵得很,这会儿无论多难过,都不再轻易落泪,除非实在忍不住了,但也不会在人前,而是躲到一旁偷偷哭泣,这成长令张氏十分欣慰。只是惠子的父亲c大哥c二哥始终下落不明,二哥富贵更是在她面前被冲走,这一直是母女两心中的伤痛。 “小妹妹,让开些,小心车马撞到!”一人在小琴萱身后说道,原来是小琴萱他们站在了路中,挡住了路上的车马。 “哦哦,对不起啊!”一众孩子赶忙让道。 一辆马车缓缓行来,驾车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平易近人,极具亲和力,让人心生好感。他们更是停下车马,取出一些甜食糕点送与他们,几人得了好吃的,自是欢喜。 车马远去,一众孩童舔着手指,意犹未尽,不过小琴萱却没有吃一口,而是盯着那两马车,若有所思。这样的马车,是一些民间热心人士自发前来赈灾,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近日来了许多,颇为普遍,而这马车更是普通,与那些富豪商贾的精美马车一比,更不起眼。而小琴萱之所以盯着这车马看,是因为适才马车经过时,她口袋里的那块晶石发出灼热之感。 渔舟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几个孩子寻宝一般来来回回也花了不少时间,寻得人时,晶石会微微发热,而这次灼热滚烫,如何不让小琴萱起疑,那车厢里,只怕不下十数人! 小琴萱离开家的这些时日,在帝京城拿盘子砸人脑袋的冲动早就收敛了许多,在独孤珏身边,一起发生的那许多事,潜移默化中让她沉稳了许多。略一思索,已经有了答案,这一男一女只怕是贩卖人口之人。这天灾过后百姓流离失所,寻不得的亲人只会以为是丧生于灾难之中,纵然悲痛欲绝,却也无可奈何,唯有立一衣冠冢,每逢佳节在灵位之前上一炷香寄托哀思。 这一男一女待人和气,平易近人,又有礼貌,更是混在在赈灾车队之中,根本就没人会怀疑他们,若不是小琴萱身怀独孤珏给的晶石,只怕是就要被他们给骗过了。小琴萱沉吟片刻,眼珠子滴溜溜转,小手一拍已经有了注意。 “惠子,还有你们几个,快些回去找独孤,哦,就是与我一起的那个大哥哥,还有那位仙子姐姐,就说出大事了,让他们速来寻我!快些!”小琴萱立刻朝几人吩咐,面上也露出焦急神色。 几个孩子这几日跟随小琴萱一起寻人,而她又是两位神仙身边的人,自是马首是瞻,俨然一个孩子王,这会儿小琴萱下了命令,几人不敢怠慢,转身就跑,惠子跑了两步,又转过头看看,可哪里还有小琴萱的身影。 小琴萱施展出步云屡,身形极快,借着灾区满地狼藉,残垣断壁之下,倒树枯枝之下,四处躲藏,不远不近跟着,眼看车马即将驶出渔舟村地界,再出去便是一片开阔地,不宜影藏,一咬牙,脚下速度加快,几个腾跃落到马车顶上,紧紧贴附其上,大气也不敢出。 “咦?”驾车的男子探出头往车后看了看,“奇怪了,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满地碎石,指不定是车轮轧到,弹起来撞到车底了而已!”女子说道。 “唔!大概吧!”男子点头表示同意,“啧,适才给糖的那几个孩子着实令人眼馋啊!尤其是那两个小姑娘,细皮嫩肉,定能卖个好价钱!” 伏在车顶的小琴萱心中一凛,心道,果然如此,这两人的确是人贩子,而且还打起了她和惠子的注意! “你若是嫌命长自己去捉好了!”女子不屑地说道,“这几日在这渔舟村踩点又不是没看到,那小丫头身边的人是你惹得起的?且不说那个男子,就是那个看似文弱的抱琴女子,杀死我们也如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嘶!的确如此!不想居然有修真者在此!”男子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有恢复过来,说道,“不过此番收成十分不错,加之我两这一车,这一趟下来不下五六十人了吧!当真赚得盆满钵满!” “五六十人!”小琴萱惊诧不已,原来不止这二人,居然还有其他同伙!小琴萱心中着急,本以为就这两人的话,自己尚可通过步云屡那诡异的步伐与之周旋,拖延时间,可现在人一多,五六十人作为他们的人质,自己这边定然投鼠忌器。他们今日寻人已经到了村子边缘,以几个孩子的脚程,只怕寻得独孤珏与羽诗音尚需要些时间。不过当下着急也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可不是,这海边的孩子常年与水相伴,皮肤黑了点,不过倒是显得健康,你还别说,这看惯了那些粉嫩白皙的,在看这些,倒也颇为顺眼!”女子笑道。 说话间,二人车马已经又走出去很远,来到一处颇为偏僻的地方,而这里,已经停了几两马车了。 “怎地现在才来,收成怎样!”一人问道。 “别提了!那渔舟村没法下手,有两个修真者在!”男子说道。 “他奶奶的,渔舟村此刻人多,混乱不堪,本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这些修真者当真可恶!”有人抱怨道。 “算了,我等快些离开,此次收获颇丰,出手之后,够我们风流快活一段时间了!”男子说道。 “啊呀!”一声惊叫传来,把众人给下了一跳,不想这里居然还有外人。 小琴萱本来伏在车顶,呼吸都要十分轻柔,不敢弄出半点声音,可突然树上掉下一只毛毛虫,落到她的面前,小琴萱被吓了一跳,几乎就要叫出声来,赶忙捂着嘴。但那毛毛虫着实可怕,小琴萱害怕,赶忙吹气,想要把它吹开,哪知那毛毛虫竟然倔强得很,腹足牢牢黏住车顶,任凭小琴萱小脸通红,如何用劲都奈何不得,而那毛毛虫更是胆大,一屈一伸,迈着几字形步伐就朝着小琴萱爬了过来,把小琴萱吓得叫出声来,直接坐了起来。 “在那里!”有人指着车顶的小琴萱叫到。 “嘿嘿,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小琴萱挠着脑袋,嘿嘿一笑。 “这小丫头是那修士身边的人,快些把她擒住,不可让她跑了!否则我们就完了!”那女子喊道。 这些人贩子干得是伤天害理的勾当,平日里也做些打家劫舍之事,自然有些身手,从车厢之中摸出武器,施展轻功朝着车顶跃了过来。 “独孤救我呀!”小琴萱吓得大叫。 不过小琴萱毕竟也有些经历,不算初出茅庐。步云屡尚未熟练就在巫云山上与一帮道士捉迷藏,那么多人尚且奈何不得她,这里总的也只有六辆马车,每辆马车两人,不过十二人之数,与那巫云山上几十个道士相差甚远,小琴萱自是不会束手就擒。 她一开始又是大声求教,又是一脸惊恐,自是做给那些人贩子看的。那些人贩子果然掉以轻心,一个人贩子率先落到车顶,伸手就抓了过来。小琴萱不停躲闪,往后挪去,人贩子步步紧逼,小琴萱退到车顶边缘,手落空,身子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掉下去。这人失了重心自是无法躲闪,人贩子哪会错过这个机会,猛地往前一探,伸手就要擒住小琴萱。可小琴萱脸上惊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狡黠之色,抬起一脚,猛地踹在人贩子肚子之上,人贩子吃痛,自己反而失去重心,小琴萱借力用力,顺势将他一脚踢到了车下面,自己则一个鲤鱼打挺离了起来。 刚解决完一个,又有一人袭来,这人可不是赤手空拳,而是举刀看来,小琴萱身子一旋,避过刀锋,踏出步云屡,轻轻一跃落到另外一边的车顶上,朝那人做了个鬼脸,满是嘲讽之色。 “这小丫头滑溜得很,夜长梦多,快些解决,不管死活!” “妈呀,来真的!”小琴萱听到“不管死活”这几个字时也是被吓了一跳,这些人当真心狠手辣,既然如此,那更是留不得他们,自己得多帮独孤珏争取些时间。 那些人贩子本意将她逼下马车,在地面将她擒获,终是如意算盘落空。他们以为小琴萱是个孩子,心思简单,哪知小琴萱早已看穿他们的意图,在马车顶上蹦来蹦去,就是不下到地面。 “他不下来,我们上去!”几人点头,“嗖嗖”几声便落到车顶,这下每个车顶都有人了。 “哼哼!就你们也想抓住我,痴心妄想!”小琴萱脚下步伐更加飘忽,哪怕每个车顶都有人,她依然不以为意,绕着那些人贩子打转,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间错身逃开,把一众人贩耍得团团转。 “再来几个!”又有四人跳上车顶,将位置赌得死死地。 “哼,看你往哪逃!” “嘿嘿!车顶这般好玩,那就留给你们好了,小姑奶奶我不奉陪了!”说罢小琴萱竟是纵身一跃,往车下跃去,“拜拜了您哪!” 小琴萱回头嘲讽一众人贩,可那些人贩却无动于衷,任她逃跑。小琴萱声东击西,想把所有人引到车顶之上,这样地面无人防守,她就可以趁此机会逃脱。可如今那些人贩却是这个反应,刚才还要置她于死地,这会儿却任她逃之夭夭,自然不会是他们大发善心,肯定有猫腻。小琴萱提高警觉,皱眉思索,寻思着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自己把所有人都吸引到了车顶之上,地面也的确没人,时机肯定没错,难道是输错人了?小琴萱赶忙回头,一一数去,“十人?怎地只有十人?” 小琴萱心下大骇,一共十二人,车顶上只有十人,但地上却一人也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二人正藏在暗处,等着伏击她。本以为是小琴萱螳螂捕蝉,不想却被人贩来了个黄雀在后。 十人尚且奈何不得她,区区两人就想擒住她,当真痴人说梦!小琴萱冷哼一声,当下提高警惕,往林中跑去。 前方人影一闪,果然有埋伏,既然被小琴萱所发觉,自然不会再上当,当下调头转往另外一个方向。可还未走出几步,脚下一紧,竟是被一个套索缠住,被绊了一跤,刚一摔倒,空中立刻有一张大网落下,将小琴萱罩了个结实,紧接着大网一收,小琴萱便被整个倒吊了起来。任她如何挣扎,被挂在半空也无济于事。 “呵!小姑娘,没听过‘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么?落入我们手中的人,可还没有谁能逃得出去的呢?”那女子缓缓走了过来,透过网孔伸手过来捏了捏小琴萱的小脸,小琴萱怒极,张口就咬了过来,吓得女子赶忙抽回手来,“哼!老娘只是可惜你这幅好皮囊,本该可以卖个好价钱的!不过可惜你身边有个修真者,我们不敢犯险,只得忍痛把你除掉!动手吧!” “你们等着,独孤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小琴萱大声喊道。 “呵!杀你不过一刀之事,等他发现,我们早就走远了!”女子冷笑一声。 有人提着刀走了过来,刀口闪着寒光,小琴萱终于害怕了,这些人杀人不眨眼,肯定不会有什么恻隐之心的。 “独孤,救我呀!” “小姑娘,我们选在这里碰头,便是因为这里偏僻至极,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的!怪只怪你多管闲事!等把你杀了,随便找一处地方扔了,到时候引出野兽,你连尸骨都不会剩下,你身边那修士又奈我何?哈哈!” “哦,是么!”一个男子声音出现,白光一闪,捆着小琴萱的网被展开,小琴萱从空中落了下来,没有跌落在地,而是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味道这般熟悉,不是独孤珏又是谁。 “铮!”一声传来,一众人贩还未从独孤珏突然出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脑中一阵刺痛,纷纷晕厥跪地,车顶上的更是滚落下来,重重砸到地上。 一淡蓝长裙的仙子缓缓落下,怀中抱着一把古朴瑶琴,正是羽诗音。 “萱儿妹妹没事吧!”羽诗音焦急地问道。 “多谢羽姐姐挂念,萱儿无碍!”小琴萱回答道,脑门突然一痛,竟是被独孤珏狠狠地弹了一下,“哎哟”一声叫出身来。 “还敢不敢逞强了!”独孤珏冷冷说道。 小琴萱从未见过独孤珏这般表情,被吓了一跳,小嘴一瘪,十分委屈,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抱着独孤珏的脖子便哭了起来,“独孤,好害怕啊!” “哎!”独孤珏长叹一声,苦笑摇头,拍着小琴萱的后背,“好了好了,以后别再这般便是!听到了么?” “嗯,再也不敢了!”小琴萱头埋在独孤珏肩头,脸上泪痕尚未消失,脸上却满是狡黠,张口说了两字,却是不曾出声。 “才怪!”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8章 山抬风雨海潮溢(七) 11 两位仙人突然破空而去,把一众灾民给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要将他们抛弃于此。好在张氏询问了惠子具体情况,得知了缘由,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不多时,独孤珏c小琴萱c羽诗音便驾着马车折返回来,六辆马车被连在了一起,那十二个人贩子则被连成一串,行尸走肉般跟在马车后面。 难民不解,直至马车中陆续走出许多小孩,妙龄少女,正是他们失散的亲人,他们这才知晓几人离去的缘由。亲人团聚,免不了又是一番感人场面,然而海啸吞噬数以万计生命,这里只有区区五六十人,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悲。 “富贵!”张氏和惠子在那些孩子中看到了富贵,急忙跑了过来,张氏将富贵紧紧抱在怀中,泣不成声。这些日子每日做梦梦到富贵,富贵问她为何不要他,张氏梦中想去抱抱孩子,却总也够不着,醒来总是泪流满面。她责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富贵,如今富贵平安归来,她终于放下心来。 “娘!”富贵也是大声哭了出来,紧紧抱着张氏不放手。 惠子也抱着富贵,这些日子积攒的情绪终是爆发出来,哭得比富贵还凶,张氏把惠子搂进怀中。 “上仙,后面那十几人是干什么的?”有人好奇问道。 “哦,正是他们把这些孩子c姑娘给拐走的,打算卖到很远的地方去!”独孤珏淡淡说道。 场中突然雅雀无声,家长们纷纷将孩子拉到身后,青壮年们在地上寻了些趁手的棍棒,或是直接捡起石头,慢慢围了过去。 “啪!”独孤珏打了响指,那些人贩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看到的全是怒不可遏的村民。 独孤珏驾着马车走开,留出更大一块地方,更多的人围了上去。 “王八蛋!”有人怒骂一句,棍棒直接招呼过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民众纷纷爆发,各种东西轮番伺候。闽越本就民风彪悍,又极其团结,这天灾面前本该众志成城,不想居然有人敢干下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天灾面前无可奈何,但若是人祸,自当奋力一搏。这些人贩子有些武功,起先还想反抗一番,但双拳尚难敌四手,何况现在是百手千手,很快便败下阵来,被打得手断脚断,头破血流,倒地不起,终是一命呜呼。村民觉得这些恶人污了村子,直接将其扔到了山林之中,被野兽吞噬殆尽。 “独孤公子,这般做,会不会有些过了?”羽诗音指的是独孤珏任由那些村民处置人贩而不管不顾。 “这些人有组织有预谋,只怕已经成功犯案多次,这次便解救出五六十人,若按这般去算,只怕被其残害的孩童c少女不下百人,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父母肝肠寸断,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多存在一天便是害人一天,留之何用?”独孤珏冷冷说道。 “唔,诗音不是这个意思,这些人恶贯满盈,其罪当诛,只是······”羽诗音欲言又止。 “你是指小丫头么?”独孤珏看着正与其他孩子玩在一起的小琴萱说道,“无需担心,我自有方法让她不知,她的世界,无需太多恶,恶由我来担当便是!” “公子,你······”羽诗音捂着嘴,有些不可置信,不知为何,看独孤珏时,他的身后突然变成了无尽的血色,以为是眼花了,闭上眼片刻,再看时果然又恢复正常,羽诗音心中惊讶不已。 “海生他们出海打渔的回来了!居然毫发无损,当真奇迹啊!”人群中突然一阵骚乱,独孤珏和羽诗音寻声望去,只见村外走来二三十人。 独孤珏与张氏同一车马,自然知晓海生的事。那般势头的海啸加上紧随其后的台风,按理说他们根本没有一丝希望能活下来,如今他们平安归来,想来应该有什么奇遇才是。 海生等一众渔民十数人,这会儿来人却不止这个数,应该是路上结伴前来。海娃c旺财c余氏c小海螺也在其中,旺财腿上有伤,被海娃抱在怀中,余氏被丈夫龚明背着,脸色惨白,脚上的伤势更加严重。张氏见到海生和海娃,也顾不得什么矜持,直接扑到丈夫怀中,一家人虽然被海啸分隔,却是奇迹般全都幸存下来,最终团聚,与其他人相比,却是幸运得很。 不过独孤珏和羽诗音关注的却不是他们,而是人群中,被两个渔民用简易担架抬着的人,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怎地会有高阶修真者伤成这般模样?”羽诗音蛾眉蹙敛,十分不解。她本身刚踏足元婴期,那人身受重伤,法力波动微弱,按照低阶修士无法感应高阶修士修为的规则来看,她无法感应这人修为,那么这人最低也是神游期,修为比独孤珏还要高。高阶修真者于凡世来说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修士间的争斗也甚少会选择在凡世,一来是修士力量太过强大,很容易伤及无辜,二来是凡世空间壁垒薄弱,承受不住修士能量的碰撞,若是破坏空间,引发坍塌,极易造成生灵涂炭。 独孤珏摸着鼻子,若有所思,并没有马上回答。 “快些让开一条路!人命关天!”有人喊道。 灾民们纷纷让道,海生等渔民抬着担架,快步朝着独孤珏所在的地方跑了过来,龚明背着余氏紧跟在后。渔民将担架轻轻一放,直接便对这独孤珏跪了下去,独孤珏颇为惊讶,不知缘由。 “小民海生,渔舟村村民,此番出海遇难得遇一仙人出手搭救,幸免于难,然而仙人却被一鱼妖所伤,又为了救我等凡人耗尽精力,虽一息尚存,但昏迷不醒,从内子口中的得知上仙神通广大,恳请上仙出手搭救我等救命恩人,我等愿做牛做马以报上仙恩情!”海生说道,对着独孤珏拜了下去。 “恳请上仙出手搭救我等救命恩人,我等愿做牛做马以报上仙恩情!”其余渔民也纷纷效仿。 “啧!”独孤珏揉着眉心,“修真者又不比你们高多少,别见人就拜啊!拜多了我折寿啊!” 羽诗音掩嘴轻笑,心道,这独孤公子当真有趣,那些渔民都着急成这般模样了,他还有心思说笑。 “快些起来吧!做牛做马就算了,莫要再提了!”说罢独孤珏走到担架旁蹲下,那修士气息微弱,几乎感觉不到,皮肤呈绿色,皮下血管清晰可见,呈绛紫色,肩头有一个贯通伤,伤口皮肉翻卷,伤口呈墨色,总之可怖至极。 “这毒倒是霸道!”独孤珏说道,却是起身,不再理会,而是走到龚明身边,替龚明帮余氏查看腿伤。 这修士也是龚明的救命恩人,而余氏是他的结发妻子,二者在其心中地位同等重要。这一路行来,余氏腿上伤口恶化,已经数次昏迷,龚明害怕余氏坚持不住,听闻有位仙人存在,自是惊喜万分。可他只身一介凡人,恩人又需要救治,同为仙人,独孤珏肯定会优先替恩人救治。他在一旁着急,想要请独孤珏救治一下余氏,可又害怕那边情况紧急,自己贸然请求会忤逆了仙人,数次张口欲言,终是又吞回肚里。不想独孤珏在检查过恩人伤势之后竟是主动来帮自己,令他激动不已。 “劳烦仙子!”独孤珏朝羽诗音点了点头,羽诗音心领神会,席地而坐抚起琴来,弦音袅袅,令人心安,只见她的指尖飘出几缕柔和蓝光,宛如丝带一般,轻轻缠绕到余氏腿上,有镇痛功效。灾民们每日都能听得羽诗音抚琴,早已习以为常,但海生等一众人第一次听闻,震惊不已。 只见独孤珏手捏剑诀,朝着余氏腿上轻轻一划,余氏的腿上便被切开了一道口子,脓血流出,粗了一圈的小腿缓缓瘪了下去。独孤珏手掌一翻,空无一物的掌心多了一颗黄色丹药,手掌一握,再打开时,丹药已成齑粉。独孤珏轻轻一吹,那些药粉便朝着余氏的腿上落去,覆盖于伤口之上,缓缓渗透进去,消失不见。 独孤珏轻轻拍了拍龚明的肩膀,“好生照料,没事了!” 龚明惊得合不拢嘴,这当真神乎其神,背上传来一声“嘤咛”,竟是余氏醒了过来,龚明将妻子放下,余氏脸色已经好转,之前那粗了一圈的小腿已经恢复原样,伤口消失不见,皮肤光滑白皙。龚明抱着妻子,痛哭流涕,余氏尴尬不已。 “你们且退开三四丈距离!”独孤珏又回到那修士身边,对着周围众人说道,他们虽不甚了解,但既然独孤珏发话,自是遵从,很快便留了一块空地出来。 “劳烦仙子护住他的内府!”独孤珏又说道,羽诗音点头,纤纤素手在琴弦上跳动,速度极快,指间流淌的旋律也更加轻快,一道道金色光芒落到修士身上,渗入其身体之中,缠绕在他的五脏六腑,血管经脉之上,金光透体而出,给修士镀上了一层金色,庄严肃穆。 独孤珏往自己的手掌一划,割开一个口子,流出殷红的鲜血,然后手掌至于那修士的伤口处。 “啊!独孤,你这是做什么!”这边动静这么大,一边玩耍的小琴萱挤开人群,看到了场中的独孤珏,就要跑过来。 “别过来!危险!”独孤珏喝止道,小琴萱立刻止步,小手紧握,有些担忧。 只见那修士突然浑身抽搐,惨叫连连,痛苦不已,皮下犹如包裹了活物一般蠕动不已,灾民们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又往后退了几丈距离,生怕冒出什么怪物伤了他们。修士身上金光大作,正是羽诗音施展的保护,原来那剧毒犹如活物一般附着在修士体内,不停蚕食着他的元力以及生命力,适才独孤珏使用鲜血来吸引那些毒物,闻到新鲜的血液味道,那毒物果然沸腾起来,在修士体内四处横冲直撞,想要冲破出来,不过却是奈何不了那金光,只得重新寻找出路。毒物开始活动,修士的脸色也开始慢慢改变,皮肤颜色恢复正常,绛紫色的血管颜色渐渐变淡,最后隐没皮下,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海生等人看到恩人脸色恢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独孤珏和羽诗音却并没放松警惕,神情更加凝重,羽诗音的手指跳动得越发快,只能看到无数残影,琴音也更加急促,修士体内金光更加耀眼,似乎正在修士体内与的毒物进行一场生死较量。渐渐地,修士体表的绿色全部褪去,毒物全部汇聚于那个伤口处,漆黑如墨,粘稠蠕动,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屏住呼吸!”独孤珏喊道,另一只手恰了灵决,一道无形的屏障扩散开来,将小琴萱以及其他人全部隔离在外,屏障内只剩独孤珏c羽诗音以及那昏迷不醒的修士。 “出来!”独孤珏一声怒吼,手掌猛地脱离修士伤口,鲜血滴落,带着巨大的吸力,只见修士可怖的创口之中,一团漆黑,不断蠕动的液体被拖了出来,似乎还想反抗,尾端一直黏住修士创口。 “哼!”独孤珏冷哼一声,另一只手变幻指法,空中出现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独孤珏轻轻一弹,那水滴落到创口之中。只见那黑液尾端化作黑气,没了支撑,只得被独孤珏被扯了出来,“收!”独孤珏说道,那黑液便被一个透明光球给包裹其中,任由其不停撞击球壁,不得脱离,独孤珏手腕一翻,那球体便消失了踪迹。 再说那落入修士创口的水滴,本来只是一滴,甫一落入,竟然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如此往复,最后化作一汪清泉,将修士整个浸泡包裹起来,无孔不入,渗透入修士身体,浸润修复着修士受损的脏器,更是从内至外冲洗一番,扫除修士体内杂质,使其肉体更加精纯,于以后修炼大有裨益,事半功倍。本来修士此番劫难,饶是不死,修为也会大奖,经这神奇水滴,却是因祸得福,只怕之后修为不降反升。 “玉净之水!”羽诗音惊诧不已。玉净之水乃是修真界中的圣物一般的存在,产自修真界九大秘宝之一的“玉净瓶”中,千年方可凝聚一滴,羽诗音从未见过实物,只在书中看过记载,书曰:“玉净之水,滴水可成江海,克百毒,洗髓炼体。”玉净瓶归属一直是个谜团,不知落入了哪位大能手中,玉净之水偶在黑市交易所出现,因为是炼体一脉修士求之而不得的宝物,皆拍出天价。 独孤珏弹出的水滴克黑毒,由一化多,洗髓去质,正是玉净之水的功效。这玉净之水昂贵至极,哪次出现不是引得各方修士大打出手,任谁得到只会用在自己身上,或是等着以物易物,而独孤珏却随意用到陌生人身上,如何不令羽诗音惊诧。独孤珏声称自己是一介散修,只怕是隐藏身份,指不定是修真界哪个宗门的核心弟子,只是这些弟子向来高高在上,如何会关心凡人生死,却又与独孤珏的救治灾民的行为不符,羽诗音疑惑,觉得独孤珏越发神秘。 “羽仙子,可以了!” 羽诗音回过神来,竟是不知道独孤珏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那名修士也已经醒了过来,被海生一众人围着。 “呀!走神了!”羽诗音尴尬不已,手指离开琴萱,弦音停止,余音回响。 独孤珏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便走开了。 “诗音呀诗音,怎地这般失态,师傅时常教导醉心琴音即可,勿要被俗事所扰,一直静如止水,怎地现在居然好似个好奇宝宝一般,不该,不该!”羽诗音脸颊红透,摇头苦笑,抱起瑶琴跟了上去。 12 “在下瀚海阁余韶华,多谢独孤道友c羽仙子救命之恩,大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尽情开口,哪怕刀山火海,余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余韶华正是那个中毒的修士,醒来后得知事情始末,便来寻二人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余兄不必挂怀!”独孤珏笑着说道,“对了,适才听那些渔民所言,余兄是被‘鱼妖’所伤?这是怎么一回事,可否请余兄告知一二。” “哎!”余韶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来惭愧!我外出寻炼器材料,于修真界中遍寻不得,便想到凡世碰碰运气,不想还真给我在这片海域寻得一块玄铁,那玄铁直径约五尺,大得惊人,不过却嵌在地缝之中,不可轻易移动。正当我一筹莫展时候,却是被一怪人袭击,那人体型巨大,速度极快,我根本奈何不得他,等他停住身形,我才看清楚他的样貌,正是妖界的鱼人族!” 独孤珏和羽诗音微微皱眉,没有说话。这鱼人族是妖界的大族群,残忍嗜血,实力强横,修真界与妖界大战时便是主力部队,不少修士惨死于他们屠刀之下。之后修真界反攻,妖族新妖王主和,鱼人族却主战,自是被双方围攻,只能躲回妖界,隐藏起来,已经几千年不见踪影。 “我亦是十分吃惊,不想居然会在凡世遇到鱼人族。那鱼人族极其蛮横,想要抢夺我先发现的那块玄铁,更是二话不说与我动起手来。我瀚海阁坐落在无尽海之上,以水系法术见长,在水中更是威力倍增,本以为能轻易击败那鱼人,不想竟是连他的鳞片都没能打破,更是被他打成重伤,跃出水面,那玄铁也被鱼人所夺!” “也不能怪余兄托大,几千年未见鱼人族现身,咱们又都没有经历过那场大战,自是不晓得这鱼人族的可怕之处!”独孤珏安慰道。 “如余兄所说,难道,这海啸是那鱼人引起的?”羽诗音问道。 “那鱼人夺走嵌在地层中的玄铁,也不做什么补救措施,更是以神通攻击海床,抹去踪迹,这才引起了海底地震,掀起了这可怕的海啸!此次灾难,我也牵扯其中,责无旁贷,本意尽早救援,不想却是遭了那鱼人暗算,中了剧毒,半道上便失去意识,哎。。。若不是得这些渔民,我便葬身于此了!”余韶华满脸愧色,想到灾区惨状,心中伤痛不已。 “灾难已经发生,余兄不必拘泥过去,再者,那罪魁祸首乃是那鱼人,他罔顾人命,引发海啸,导致生灵涂炭,待你返回门中,禀明门中长老,他们自会通告修真界,谅那鱼人插翅难逃。而今最重要的不是内疚,或是追责,而是帮助这些灾民重建家园!”独孤珏说道。 “多谢独孤道友点醒,我自会尽全力帮助这些灾民!”余韶华朝独孤珏握拳一拜。 13 余韶华为几人中修为最高者,本身已是神游期巅峰,经过那玉净之水滋润,此刻更近一步,多些时日便可冲击大乘期。不过独孤珏与羽诗音都未提起玉净之水的事,他并不知晓其中缘由,以为是自己因祸得福,修真界中向来多奇遇,匪夷所思之事甚多,他便没有多想。如今,有了余邵华这强大助力,渔舟村的重建颇为顺利。 独孤珏经过实地考察之后作出了相应的图纸,未在原址,而是往后退了许多。经由余韶华移山填海的神通,硬生生将渔舟村所直面的大海围成了一个海湾,出口狭窄,如此再有海啸来临也会被削弱许多。不仅如此,渔舟村的整个地势也被抬高了许多,海岸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筑成防波堤,用来削弱海浪力量。 防护工程完工,接下来便是平地起高楼。羽c余二人尚未从防护工程的巧妙设计中回过神来,再看到那新渔舟村设计图之后,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不到这独孤珏修为不高,在奇技淫巧之上造诣却是颇深,光那渔舟村的地下排水系统的复杂程度就令人叹为观止,饶是二人脑力惊人,竟也看得头晕目眩,只得放弃。 独孤珏充分考虑了此地的灾民数量,因此渔舟村的重建规模极大,光地下的排水系统就分成四大部分,既相互独立,分区排水,又互有联系,协作排涝。而错综复杂的水道之中,又暗藏各种精巧机关,涝来阻隔,涝去开启,神乎其神。整个渔舟村中更是规划了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池塘,用以调节水量,亦做生活之用。 羽c余二人赞叹之余也觉得可惜,独孤珏这般才智居然才是元婴期,若是把精力放之修道一途,指不定早已突破瓶颈,飞升期都不在话下,对此独孤珏却并未说什么,搪塞过去,二人甚是无奈。 这边大动干戈,自然引来了许多修士,他们得知了整个重建计划,主动加入进来,地上难民,天上修士,重建工程热火朝天展开。灾民们众志成城,青壮年出力,妇女负责一日三餐,孩童们游走于各个工地送水,送餐;天上修士飞来飞去,五颜六色的法宝,光怪陆离的法术,煞是好看,一会儿巨石凌空飞过,一会儿大地轰然炸响,巨坑深沟出现,总之看得灾民们惊叹不已,一众孩子更是欢喜。 凡人修士共同努力之下,不过短短七日,一个可容纳万人的新渔舟村建成。难民们看着那些崭新的房子,不可置信,以为好梦未醒。灾难过去不足一月,家园被毁,妻离子散,而转眼间已经有了新家,恍如隔世,如何不叫人起疑。灾民们喜极而泣,更是抱头痛哭,场面感人,饶是心静如水的一众修士都有落泪的冲动。 那一晚,海滩之上,燃着熊熊篝火,羽诗音弹奏起悼亡之曲,琴声袅袅,数以万计天灯飞向夜空,数以万计荷灯飘向大海深处,颇为壮观。 弦音袅袅悼亡魂,灯火点点送离人。 泪水阑干把颜笑,慰灵碑上寄哀思。 栉风沐雨灾难下,砥砺前行感动中。 天灾无情人有情,大爱无界暖人心。 昨日风雨终归已经过去,生活还要继续,难民们入住新渔舟村,开始了新的生活,这块曾被海水肆虐满目疮痍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渔舟村如今人口众多,规模堪比大县,于是朝廷便设置了县府于此,由于这座城是难民与修士携手共建,便起了个颇为贴切的名字——“仙凡”。 闽越郡志:仙凡县,原渔舟小村,乃修士与凡人共建而成,构思极巧,坚不可摧,屡遭台风c海溢,然岿然不动,无一人伤,无一屋倾,千年不涝,直至今日。 14 “那羽诗音不过元婴初期,我二人皆元婴期,将其拿下易如反掌,她一个天音宗羽部弟子,地位极低,即便我兄弟二人真把她怎样,事后也无人追究!”李常对李炎说道,远远看着正与独孤珏和小琴萱道别的羽诗音,脸上露出一抹邪色。 这二人正是那日与羽诗音一同前来的李氏兄弟,羽诗音半夜不辞而别,二人颇为无奈,不想却在这渔舟村给遇上了,二人自是欣喜。这二人心术不正,与羽诗音结伴前行也不过是贪图其美色,欲行不轨之事。此前路上一直不得机会,这回打算趁羽诗音返回宗门时候下手。 二人正想入非非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一拍,吓了二人一跳,二人回头,发现余韶华正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余前辈,不知寻我兄弟二人何事?”李炎讪讪笑道。这余韶华修为高深,神出鬼没,也不知道适才二人谈话是否被他听去了。 “适才听闻有一伙人口贩子在临镇作乱,武功高强,兵丁奈何不得,我辈修士匡扶正义,责无旁贷,余某从羽仙子处得知二位嫉恶如仇,侠肝义胆,特来寻二位一同前去为百姓除害!不知二位意下如何?”余韶华笑着说道。 “羽仙子当真这般说?”李常问道,心中自是乐开花来,既然羽诗音对他兄弟二人颇有好感,那到时候他们不用下多少功夫,自是水到渠成。 “嗯,正是羽仙子推荐我来寻你兄弟二人?事不宜迟,二位有何打算,去,还是不去?” “去,自然去!”李常连忙说道,以修士脚程,区区几个人口贩子,三两下便解决了,速去速回,根本不影响什么。 三人说罢拔地而起,朝着远处飞去。飞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这才落入一个密林之中。 “前辈,那些人贩子在何处,我等速战速决!”李炎说道,祭出了武器。 “嗯,正是!我兄弟二人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李常说道,与李炎对视一眼,露出兴奋地笑容。 “呵!”余韶华看着二人,露出一抹诡异地笑容。 刀光剑影闪过,惊起林中飞鸟,片刻便又恢复宁静。 “羽姐姐,你且保重哇!”小琴萱拉着羽诗音的手,颇为不舍。除了青丘界中的红衣女子,还有蝴蝶之外,羽诗音便是她所接触到的第一个女子修士,仙气环绕,倾国倾城,那琴曲更是令人沉醉,在这里可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嗯,会的,萱儿妹妹也要保重,听独孤公子的话!可莫要再以身犯险了!”羽诗音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说道。 “嘿嘿!”小琴萱尴尬一笑,羽诗音所指的正是那日她孤身一人去追人贩子,差点遭了毒手。 “若不是师门有令,诗音真想随公子一同游历这凡间山水呢!”羽诗音抬头对独孤珏说道,说罢赶忙低下头,捂着嘴,面红耳赤,尴尬不已,心道,“哎呀呀,诗音啊诗音,怎地又说这般令人害羞的话了!” 羽诗音偷偷瞄去,想要看看独孤珏的神情,不过他好似不在意,而是抬首看天,羽诗音也抬首看去,只见余韶华缓缓落下,对着独孤珏点了点头,独孤珏亦点头回应。 “余前辈,你这是去哪了!”小琴萱对落下来的余韶华说道。 “处理些私事而已!”余韶华笑道。 “那就劳烦余兄送羽仙子返回宗门吧!”独孤珏说道。 “好说,我自会护得仙子周全,送她平安抵达!”余韶华笑着说道。 “有缘再见!”独孤珏朝着羽诗音点头。 “再会!”羽诗音欲言又止,终是只说出“再会”二字。 看着羽诗音和余韶华远去,小琴萱有些失落,独孤珏摸了摸她的头。 “还想去大海看看么?”独孤珏问道。 “不了!”小琴萱摇头,本来大海她颇为向往,但此番劫难却因海而起,纵使它再美,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欣赏。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去看沙海如何?”独孤珏笑着说道。 “沙海?”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景色雄浑,可不比这大海差哦!” “这般神奇?” “自然!” “走着!” 夕阳西下,海水镀上一层红晕,霞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一群孩子以及一只有些瘸腿的狗正玩在一起,不亦乐乎。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9章 孤鸾对镜凤求凰(一) 1 “小王八蛋!你这没娘的家伙居然也敢忤逆我,给我狠狠得打!”庭院之内,七八个十余岁的孩子正把一个七八岁的瘦小男孩围在当中,又是拳打又是脚踢,一个孩子更是使坏,使出刚学会的背摔技巧,将小男孩重重摔倒地上,小男孩痛苦不已,半天喘不上气来,不过这群孩子可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反而打得更狠。 七八岁年纪的孩子,若是受了委屈通常都会哭闹,何况是被人殴打,可这个小男孩却是一声不坑,任由拳脚加身,不禁让人以为他是一个哑巴。 “你这个小杂种,跟你那奴隶娘亲一般恶臭不止,当真污了这大将军府的空气!”说话的孩子抬脚就要往小男孩脸上踩去,可落到一半却是如何也落不下去,原来竟是那个小男孩双手撑住,更是将其从面前移开,露出了一张满是血污,但难掩清秀的面庞,那双透亮的眸子喷着怒火,闪着耀眼红光,一众孩子皆被下了一跳,不敢再继续下去。 “啊!”小男孩爆发出一阵怒吼,趁此空档从地上一跃而起,将那打算踩他面门的孩子推到在地,整个人骑在他的身上,拳头暴风骤雨一般落到他的脸上,打得他痛苦哀嚎。 “你打我可以,不许说我娘!” “给我把这臭小子拉开!”那孩子喊道,其他孩子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帮手。 小男孩虽然得了机会可以反击,但毕竟年岁较小,身体瘦弱,与周围这些壮实的大孩子相比力量还是较为悬殊,被他们钳住双手给拖到了一边,控制起来。 “小杂种!”地上的小孩被打得鼻青脸肿,从地上爬了起来,吐出一口血痰,还带着一颗牙齿,他伸出手指往嘴里一摸,竟是门牙被打落下来,心中更加怒不可遏,怒吼一声,“给我把这小贱种的手拉出来,我非砸烂它不可!” 一众孩子将小男孩的手拉了出来,按在地上,那个掉了门牙的孩子拾了一块青石握在手中,朝着小男孩一步步走来。可小男孩还是那副模样,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表情越发可怖,仿佛一只猛兽一般,那双眼睛始终盯着他,那黑色的瞳仁就是无尽深渊,吞噬一切。掉门牙的孩子吞了吞唾沫,步伐慢了些,可一想到自己平日最引以为傲的脸居然被打成这般模样,更是掉了门牙,以后还如何见人,心中怒火又生,几步冲到小男孩面前,举起石头就砸了下去。 小男孩的手完好无损,掉门牙小孩手中的石头不翼而飞,惊讶之余,抬头寻去,“啪”的一声,脸颊挨了一巴掌,被打得直接飞了出去。 “你们就是这般对待自己的弟弟的?”说话之人是一个紫衣少女,年方及笄,青丝如瀑,笄而贯之,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娇艳欲滴。少女一一扫过剩余众人,皆心惊胆寒,赶忙放开小男孩,跑到那个掉了门牙,被打飞落地,此刻站了起来的孩子身后。 “是这个小杂种撞了我还不道歉,我等自然要教训一番,让他知道应有的礼貌!” 紫衣少女蛾眉蹙敛,凤眸几乎喷出火来,往前踏了一步,抬起手来作势欲打。 一众孩子被吓得连忙退后,更是相互撞在一起,叠罗汉一般摔在地上,掉门牙的孩子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颊,却是奈何不得这少女,恶狠狠地说道,“镜求凰,现在我奈何不得你,但你护得了这小兔崽子一时,你难道护得了他一世,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要你也跪地求饶!我们走!”说罢转身,带着一众小孩离去。 “哼!”镜求凰冷哼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小男孩,心疼不已,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取出手绢,帮他擦拭嘴角的鲜血。 小男孩咬着嘴唇,也不吭声,少女眼波如水,呵气如兰,香风扑面,动作又那般温柔,小男孩心中悲痛,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镜求凰叹了口气,将小男孩搂入怀中,紧紧抱住。 “青鸾,你受苦了!”镜求凰柔声说道。 “姐姐!”小男孩哭得更加伤心。 2 楼兰城,即楼兰国,一城即一国,盛唐西面相隔百里的一个小国,人口十数万,与盛唐泱泱大国相比,只是弹丸之地,然而,正是这样的小国,却有让周边国家闻风丧胆的楼兰铁骑。楼兰铁骑骁勇善战,皆是重甲奇兵,不惧刀剑,所骑战马乃马中极品阿哈尔捷金,即被世人所熟知的汗血宝马。楼兰铁骑所向披靡,无坚不摧,踏过之地尽皆臣服,一一数来,也只有盛唐幽云铁骑可以与之抗衡。双方爆发过无数战斗,皆是五五之数,互有来回,后双方建交,和亲止战,睦邻友好,直至今日。楼兰铁骑威风如此,更与盛唐邦交正常,便断了其他国家企图吞并楼兰国的念想。因此楼兰国泰民安,繁荣昌盛,被称作“芒垦花”,意思是沙漠之花,犹如明珠一般,璀璨夺目。 楼兰铁骑威名远播,而领军之人姓镜,单名一个枭字,与盛唐四大镇国守将一样,是军神一般的存在。镜枭用兵如神,武艺高强,有以一敌百之能,战场上冲杀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取敌将首级易如反掌,更能全身而退,那浑身浴血的汉子如同修罗再世,战场之人令人胆肝俱寒。镜枭功绩斐然,楼兰国内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楼兰王都要礼让三分,风光至极。不过此人却是极好女色,家中妻妾成群,子女众多,比楼兰王室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最喜掳掠战败国绝色女子,将其强纳为妾,待新鲜感一过,便弃之不顾,不管不问,就是死了也毫不在意。一些企图讨好他的官绅商贾,纷纷向其进献美女,企图拉近关系,甚至一些敌国势力也会送上美姬,以期他早日。总之他的妻妾子女仍在增加,以至于他有多少子嗣他都不甚清楚。 大将军府,即是镜枭府邸。镜求凰是其正妻之女,镜枭常年不在府内,大小事宜皆由求凰之母掌管,因此势力极大,一般人不敢招惹,所以适才那掉门牙的小子被打了一耳光也不敢造次。不过近些日子,求凰之母身染重病,寻医问诊不得方法,日渐憔悴,颜色衰减,镜枭这好色之徒自是厌恶至极,不愿对着一个黄脸婆。而那掉门牙的小子之母模样妖娆,极善房中之术,深得镜枭喜爱,此消彼长,结党营私,在府内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更是有赶超之势,因此那小子虽然不敢动手,却敢逞口舌之快。 镜青鸾,即被欺负的那个小男孩,其母正是诸多被镜枭掳掠来的他国女子,在生下青鸾之后不忍被府中其他妾室欺辱,在房中悬梁自尽,留下了襁褓中的镜青鸾。好在求凰其母心地善良,不忍青鸾自小便没了娘亲,将他接到了自己房中,精心呵护,终是将其带大。因此,虽同父异母,镜青鸾与镜求凰感情却是极深。 “嘶!”镜青鸾疼得龇牙咧嘴,“姐姐,轻点!” 镜求凰正帮他上药,那些孩子下手不知轻重,更是往死里打,镜青鸾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瘦小的身躯上没有一处完好,求凰手中的药竟是有些不够了。 “今时不同往日,娘亲的病越发严重,这府中大权迟早要被那妖精夺去,你现在若是不忍着,到时候他们得势第一个就要对付你,我和娘自身难保,想保你自是困难!”镜求凰叹了口气,世人只知生在将军府便是含着金汤匙,可这院墙之内,荣华之下,却是肮脏可怖至极,生在这将军府才是最大的不幸。 “他们骂我娘,还骂阿娘,还骂姐姐,我自是不能忍!”镜青鸾稚嫩的小脸满是倔强。阿娘是镜求凰的母亲,青鸾喜欢这么叫她。 “你啊!”镜求凰宠溺地揉了揉青鸾的头,“骂我和阿娘倒是无所谓,我们也不会掉几两肉,但骂淑姨的确不能忍!下次狠狠得打,打之前先叫上我,我在一旁保护你!”淑姨是青鸾死去的母亲,名字中有个淑字,求凰便叫她淑姨。 “嗯!”镜青鸾笑道,牵扯到身上的伤,疼得小脸都皱了起来。 “改天我教你武功吧,到时候你就可以不怕他们了,毕竟姐姐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守着!”镜求凰说道,很是担心青鸾。 “姐姐,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可好,我要姐姐做我的新娘!”镜青鸾突然说着这么一句话。 “呃······”镜求凰哭笑不得,不想这话居然出自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之口,戳了一下青鸾的眉心,“这话可不能乱说!” “阿娘说过,若想与一个人永远在一起,便娶了那人,从此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我喜欢姐姐,想与姐姐永远在一起,所以便要娶姐姐为妻!”镜青鸾这般说道,严肃认真,没有半点犹豫。 镜求凰有些尴尬,尴尬之余又有些感动,想要告诉他,他们是姐弟,自己终将为他人穿上嫁衣,可看着青鸾稚嫩的小脸,听着那感人至深的告白,竟有些不忍击碎他那美好却不切实际的梦。 “那姐姐便等你长大的那一天!”镜求凰笑道,倾国倾城。 多年之后,镜青鸾凌空而立,看着已成废墟的楼兰国土,想到那夜的告白,回想起来,原来那竟是求凰最后一次对他这般笑。 是夜,忍着疼痛,好不容才睡着的镜青鸾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将军府中入睡必须关好门窗,并上锁,尤其对于镜青鸾来说更是如此,否则极有可能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青鸾,快开门!”说话之人正是镜求凰,听声音十分焦急。 镜青鸾打开房门,镜求凰赶忙进屋,将门关上,便开始翻箱捣柜,将青鸾的衣物一股脑塞到一个包袱中。 “姐姐,这是作甚?”青鸾问道。 “快些穿好衣服!我娘快不行了!”镜求凰一边抹着眼泪,紧咬着嘴唇,一边帮青鸾收拾,“娘让我带你离开楼兰,那妖精已经开始行动了,那几个小兔崽子已经带人来捉你了!” “阿娘!”镜青鸾泪如雨下,不想红颜薄命,这个将自己视如己出的女人居然已是垂死之态,“姐,我想见见阿娘!” “来不及了!”镜求凰抹了一把眼泪,抓起一件外套给镜青鸾披上,提着包袱,直接拉着她跑出房间,往后院跑去。 半道上,镜青鸾倔劲儿上来,说什么也不走,非要去见阿娘最后一面,镜求凰怒极,含泪打了他一巴掌。镜青鸾这才清醒过来,他眼中的镜求凰,永远一袭紫色长裙,温柔如水,总是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美艳不可方物,何曾见过这般绝望,哭得这般心碎的镜求凰。镜求凰有些颤抖,一咬牙,也不多言,拉着呆若木鸡的镜青鸾走开。 二人到了后院一处偏僻的院墙处,早已经有人候在那里,一见二人过来,赶忙迎了上来,镜求凰将包袱递到他手里,嘱咐了两句,那人便将镜青鸾一把抱住,一跃而起,跳过院墙。 镜青鸾此时才反应过来,镜求凰骗了他,这根本不是带他离开,而是送他离开,一字之差,就是人数之差! “姐姐,你骗我!”镜青鸾喊道。 镜求凰终于忍受不住心中伤痛,失声痛哭起来。 “青鸾吾弟: 如能展信,定离楼兰而去,姐甚欣慰,从此天高海阔任君驰骋,不受约束。谅不能同往,母一息尚存,吾需在侧,临终送别。此一别,无绝期,勿念! 求凰” 镜青鸾坐在疾驰的马车之中,看着手中的信,几行字写得极为潦草,与姐姐平日娟秀的字体相去甚远,想必也是时间紧迫,胡乱为之。随着车马远行,楼兰城变得越来越小,镜青鸾看着那座城,忽然觉得它就是一个鸟笼,将姐姐永远地关在了里面,他握紧双拳,泪眼朦胧。 “姐,你等我,终有一日,我会踏破这城墙,带你离开!” 车厢外,车夫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刀锋冰冷刺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镜求凰回到母亲房中时,房中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各种神色皆有,有伤心落泪,有眉开眼笑,有谄媚下作,有冷漠无情,种种种种。 求凰推开人群,扑到床边,紧紧握着母亲冰冷的手。其母若有所觉,悠悠转醒,看到女儿脸庞,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虽然病容憔悴,依然是绝世佳人。她抬起手,想要触摸求凰的脸庞,却是极其吃力,求凰赶忙拉过母亲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她张口欲言,却细不可闻,求凰赶忙将耳朵贴了上去。 “凰儿······青······鸾·······送走了·······么?” “嗯,娘,送走了,你放心吧!”求凰忍不住,泪水滑落,落到母亲脸上。 “那······娘······就放······心了!” “娘!我舍不得你!”求凰哽咽。 “傻丫头······娘不过是······睡一觉罢了······” 母亲说话突然多了些气力,竟然连冰冷的手也多了些温度,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求凰紧紧咬着嘴唇,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泣不成声。 “娘替你找了个好婆家······可得好好过日子,知道了么?答应娘!” “嗯,娘,我答应你,会好好过日子的!” 母亲的手突然垂了下去,求凰悲痛欲绝,大声哭喊,“娘!”声音凄厉,闻之无不流泪。 “啪啪!”有人拍手,在这悲痛的气氛之下,格格不入,求凰猛然转头,怒目而视,拍掌之人自是那个妖精。 “别这般看着奴家,让你们母女告别也算是奴家仁慈了!”妖精嫣然一笑,“还愣着干什么,把这间房腾出来,做杂物房!” 说着便有几人走上前去,打算将尸骨未寒的求凰母亲搬走。求凰自然不会同意,如同一只发怒的老虎一般,五指成爪,谁敢上来便是一爪,抓得那些人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废物!”那妖精骂道,竟是自己走上前来,求凰对其恨之入骨,朝她扑了过来,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饮其血。 求凰有些武功,本以为她一弱智女流,面对求凰本没有还手之力,哪知她身形灵活,一个闪身躲过求凰一扑,抬起修长玉腿,膝盖一顶,正中求凰腰腹,求凰两眼一黑,重重摔在地上。那妖精更是一点也不手软,一把着求凰头发,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抬起手就打了几个耳光,下手极重,打得求凰头晕眼花,满脸是血。 “小贱人,敢打我的孩子,你怕是不想活了!告诉你,以后有你好受,!你可得给我撑住咯,可别轻易就死了!”那妖精恶狠狠说道,眼中满是歹毒之色,转头瞅了一眼,“还愣着干嘛,给我把那贱人扔出去!” 几人赶忙动手,将求凰母亲抬了起来,求凰努力地伸着手,想要再去握一下母亲的手,可头发被那妖精死死拽住,不能动弹分毫。母亲的脸上还挂着微笑,那般温柔,真的就如她所说一般,只是睡着了一样。 “娘!”求凰哽咽,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娘!娘!娘!······” 房中之人,稍有良心之人,无不侧目,捂耳,于心不忍,有人欲劝,却被那妖精给骂了回去。 眼见母亲就要被抬出房间,屋外突然传来一人声音,“圣旨到!” 在这楼兰城内,谁最大,不是他功高盖主的镜枭,而是楼兰王,圣旨,自然无人敢违抗,那妖精亦是如此,急忙松开求凰头发,跪了下去,满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 除了求凰。 她手足并用,爬到母亲尸体旁,将母亲抱在怀中,替她整理衣衫,梳理头发,紧紧抱着,生怕一松手,母亲便会消失了一般。 有两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雍容华贵,面冠如玉,英俊潇洒,其后一人太监装束,双手举着明黄色的圣旨,亦步亦趋跟在华服公子身后。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帝王承天立极,作民父母,使四海同伦,万方向化。 匪独外治,盖亦内德茂焉。 故政教弘敷,肇先宫壸,所以共承宗庙,助隆孝养。 绵本支,睦九族,甚钜典也。” 这不知是他第几次见她,第一次见她时,他十岁,她五岁,其后每次见她都希望她快些长大,等到及笄,便可来娶她过门。 “大将军镜枭之女镜求凰, 世德钟祥,崇勋启秀。 慈惠本乎性成,柔嘉维则,宜昭女教于六宫。 温恭笃于天赋,礼度攸娴,应正母仪于万国。 兹仰承天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 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 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 钦此!” “求凰,朕名凤归桐,来娶你过门!”男子轻声说道,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终于,等到你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0章 孤鸾对镜凤求凰(二) 3 独孤珏和小琴萱从东南沿海走向西北大漠,一路走走停停,极为随意。今日觉得那里不错,便直奔而去,明日思量这里也可,又调转马头,大方向不变,就是小目标时刻在变,于是乎,几乎踏遍了盛唐大半国土,每到一处,少时停留大半个月,多时三四个月,这一路竟是走了几年。 说女大十八变,一点也不假。娉娉袅袅,豆蔻梢头,小琴萱已是豆蔻年华,本就是美人胚子,如今褪去了稚嫩,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已是含苞待放的骨朵,只待绽放,方显倾国倾城之姿。 “独孤!我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许在叫我‘小琴萱’或者‘小丫头’,叫我‘琴萱’或是‘苏琴萱’!”苏琴萱双手叉腰如是说,独孤珏摇头苦笑。 一路上发生许多趣事,比如现在琴萱腰间挂着的一个墨玉葫芦,就是与一群世代隐居在山林之中,刀耕火种的的原始部落居民比拼喝酒赢回来的。十多岁的孩子,自是还未到能饮酒的年纪,独孤珏更是不会允许。琴萱还是小狐狸的时候,曾经好奇过酒的滋味,老郎中给她倒过一碗,舌头轻添过一小口之后瞬间炸毛,对着那碗酒怒了很久,满是不好回忆,因此她自己也不喜喝酒,至于拼酒赢回来,只能说是巧合。 二人车马行至山林深处,便遇到了外出打猎的这群原始居民,着兽皮,拿石斧c木矛,脸上画着脸谱,看上去凶神恶煞,不过却是极为友好,并未主动袭击二人。当然,若是袭击,吃亏的自然是他们,要知道,这二人现如今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雌雄大盗”c“山贼克星”,专挑山贼盗匪下手,雁过拔毛,盗匪苦不堪言。这些原始人大多数人只会叽里咕噜说话,倒是有一人会说中原语,虽然不够利索,但也能明白个大概。一打听才知他们是古拉族,本来一直与世隔绝,但机缘巧合之下与外界有所接触,震惊不已。碰巧遇到一队商人经过,初次接触自是不愉快,不过他们并未伤害他们,而是奉上了自己认为的宝物,山林之中自是有些神奇之物,商人自是喜欢,于是互换所需,结下善缘,一来二去,这人便学会了中原语。 二人这一路搜刮山贼自是得了些东西,寻思着以物换物也不错,便随着他们回到部落中,刚巧部落首领身染疾病,独孤珏前去救治,琴萱留下来与古拉族人交换东西。一直以来与古拉族交易的都是油腻的中年商贾,部落中的女子日晒雨淋,皮肤黝黑,没有对比倒还好说,可琴萱模样好看,古拉族小伙何曾见过这般水灵的姑娘,惊为天人,围着叽里咕噜猛献殷勤。 更是有一小伙端上一个大木碗,盛满清澈的液体,周围小伙炸开了锅,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闹个不停。刚巧天气炎炎,琴萱香汗淋漓,有些口渴,以为这小伙是给她送水过来,道过谢之后接过来就一口喝完,清香扑鼻,入口甘甜,好不快哉。那小伙起初脸上洋洋得意,可见到琴萱一口饮尽,却是不淡定了,又去寻了一个碗来,周围人也纷纷拿来巨大的兽皮水囊,将两个碗盛满,琴萱不明所以,不过这水味道极佳,一碗喝下竟是还想再喝,又一饮而尽。这下人群炸开了锅,叽里咕噜一顿吼,人也越聚越多。琴萱数次与山贼盗匪交手,步云屡功法大成,独孤珏更是传授了她许多功法,年纪虽小,遇到武林高手尚且不落下风,这群野人也只是人数多而已,自是不放在心上。 琴萱这边连喝三碗,那小伙两碗饮尽便打了个嗝倒地呼哧呼哧睡了过去。琴萱这才知道,原来这水竟是酒,倒是打破了她心中对酒的印象。小伙一倒下,周围人不淡定了,纷纷拿出木碗,琴萱看这阵势,竟是要与她拼酒。她玩心起来,木碗一抬,示意满上,于是乎,不知是这酒不够烈,还是琴萱天赋异禀,一个少女喝倒了一帮青壮年,自己却只是脸颊微红。男人倒了,女人们不乐意了,古拉族女人比男人更加彪悍,平日里呼来喝去,追着男人满部落跑那是家常便饭。这些男人自己可以欺负,怎么能轮到你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于是男人喝罢,女人上阵,叽里咕噜,泼辣彪悍,一上来连喝三碗,想要给琴萱一个下马威。琴萱觉得好笑,但也不示弱,干了三碗回敬,于是又是一场拉锯战。 当独孤珏c老首领以及那个翻译从首领帐篷中走出时,最后一个女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句之后便倒了下去,只有琴萱俏生生站在那里,对着独孤珏嫣然一笑,有那么一瞬间,琴萱觉得独孤珏神情恍惚,下一刻天旋地转,被独孤珏抱在怀中,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古拉族部落,听独孤珏说已经过去七日,琴萱惊讶不已,脑袋疼痛欲裂,恶心想吐,皆是酒醉后遗症,只得老老实实躺在独孤珏怀中,不敢动弹,独孤珏一边给她按摩,一边告诉他那天发生的事。 古拉族酿的酒口感清甜,但一般人并不敢多喝,后劲极大,而古拉族未婚小伙的送上的酒更是不能乱喝。在古拉族风俗里,若是一个小伙喜欢一个姑娘,想追求他,便会呈上一碗清酒,姑娘若是中意,便会轻饮一小口,表示同意,小伙将碗拿回一饮而尽,这算是定下情缘,这酒也称“定情酒”,那日的那个古拉族小伙便是想要这般做。琴萱回想那日情形,难怪周围的其他人突然炸锅,原来是指责那人捷足先登,抢得先机。但琴萱误打误撞,竟是将酒全部喝完,没有着了道,而这在古拉族风俗中却是另一个习俗——拼酒,谁先倒下谁输,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 至于墨玉葫芦,则算是回礼。独孤珏看着一地醉鬼,颇为无奈,看到琴萱一人站着,自然知晓其中缘由,便送了许多东西作为道歉之用,那首领也是明事理之人,古拉族人性子如何他自是清楚,错不在琴萱,受之有愧,便送了一些他们认为是宝物的东西作为回礼,而其中就有个巴掌大的墨玉葫芦。独孤珏说,这个葫芦有些来头,可不是凡世之物,时常要过去研究一番,除了知道其中空间极大,隐隐有阴煞之气存于葫内之外,尚未有新的发现。不过琴萱不以为意,甚是喜欢,绑上一根红绳便挂到腰上,当做装饰用。 独孤珏笑道,“好端端一件大杀器被你当做装饰品,不知那宝物主人会做何想!” 4 过了边关,一望无际,千里黄沙何萧条,落日余晖掩枯树。 琴萱于闽越见识了大海的宽广,再于这边关见识大漠雄浑,自是有不一样的体会。海水湛蓝,包罗万象,生机勃勃;沙漠萧瑟,广袤无垠,草木不荣,是两个极端。捧起一抔黄沙,任由其从指间滑落,琴萱抬头看着站在沙丘顶部的独孤珏,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他那般孤单,让人想要从身后环住他。 琴萱摇头苦笑,这想法当真奇怪,不过,当初选择跟着他一起出来,似乎是做对了。 车马沿路前行,天色渐暗,气温也下降许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两旁除了黄沙,便是枯树,偶尔传来几声鸟兽叫声,闻之令人心颤。 “独孤,咱们这是去‘龙门客栈’么?”琴萱紧了紧了肩上的小披肩问道。 “‘龙门客栈’?”独孤珏不解。 “如是姐姐说,如今盛唐流行的小说里,有江湖的地方,必定有一片沙漠,沙漠中必定有一个客栈,客栈的名字必定叫做‘龙门客栈’,老板必定是个女的,还叫做什么湘玉!”琴萱扳这手指一一数道。 “呵,这个我可不敢说,不过前面这个客栈肯定不叫‘龙门客栈’!” “孤雁归!”当车马行至客栈前时,门口高高的旗杆之上挂着一面长福,蓝底白字,琴萱抬头看到的便是这三个字。 客栈的建筑风格与盛唐砖瓦土木结构不同,看起来四四方方,砖石搭建,外敷一层厚厚黄泥,异常坚固。沙漠之中白日炎热,夜晚寒冷,如此建筑,日凉夜暖。 车马一到,立刻有个店小二开门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笑脸相迎,十分热情,不待二人答话,小二突然一拍脑门,“哎呀,瞧我这脑子,不好意思二位,店内已经住满,住店是不大可能了,若是吃饭还是有空位子!” “那便吃饭吧!”独孤珏说道。 “唔,这位公子,莫要嫌小的多嘴,二位打算连夜赶路么?”小二问道。 “有什么问题么?”独孤珏问道。 “唔,不瞒公子,这沙漠气候变化极快,很快会有一场沙暴来袭,这一代沙暴极为可怕,是沙漠中最强的‘黑沙爆’,风势大,沙尘滚滚,遮天蔽日,遇到什么卷走什么,我建议你们在店里等一夜再走。”小二说道,生怕二人误会,赶忙又解释道,“公子放心,本店全天营业,不休息的,你们可以在大堂休息就是,只需要出点茶位钱即可,很便宜,几个铜板而已。车马也不用担心,后院设有专门防风的仓库,车满停在那里很安全,我们会为马儿喂足粮草!” “嗯,倒是周到,那便这般吧!”独孤珏点头说道。 进入店中,不想这客栈内部竟是极其宽敞,摆了近二三十张桌子,皆坐满了往来客人,热闹非凡。二人甫一进入,本来热火朝天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都回过头来看着二人,上下打量,二人一个英俊,一个娇俏,众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看得琴萱浑身不自在,不过好在他们很快便转过头,又各说各的去了。 小二将二人引至一张空桌前坐下,一边抹桌子,一边解释,“这些都是往来的商人以及一些游侠,因为沙暴走不了,平日没这么多人的!” 二人随便点了些熟食,要了一壶清茶,交代小二给马喂些粮草和水,小二答应后便下去了。 “独孤,这不会是黑店吧?”琴萱小声问道。在金陵楼时候,双儿和她最喜欢找师如是给她们讲故事,有时候公孙小妹也会一起,这时候师如是便会挑些武侠小说来讲,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听得人又紧张又刺激,公孙小妹更是想要拔剑跃跃欲试。武侠小说自然就少不了“黑店”的情节,他们杀人越货,更是会将人肉做成包子卖给往来商客,每每听到这些桥段,两个小姑娘都被被吓得抱在一起,师如是和公孙小妹也会故意吓唬她两。因此,每到一处偏僻旅店,琴萱都会下意识得把它当做黑店。 “呵!”独孤珏笑道,“你那师姐姐倒是害人不浅,瞧把你吓得,天下哪有那么多黑店让你遇到,再说了,若是遇到了,不正好么?” “嘿嘿,这倒是!”琴萱摩拳擦掌,活动活动筋骨,似乎真的打算去搜刮一番。 “‘孤雁归兮声声嘤嘤’,可不会有哪家黑店会取这么个名字!”独孤珏说道,看琴萱不解,又解释道,“大雁是群体动物,以六或六的倍数组成雁队,孤雁可想而知该有多么寂寞,那叫声凄惨,令人闻之伤悲,所以啊,给客栈取名‘孤雁归’,这掌柜可是有故事的人呢!” “诶,客官居然知道这个‘孤雁归’的事啊!”小二这时已经将菜送了上来,刚好听到独孤珏所说的后半句话,便接了话,“看二位是装扮,想必是来自盛唐国吧,巧了呢,我们掌柜是也盛唐人士,早年在盛唐和楼兰之间往来做些生意,不巧遇到了黑沙爆,整个商队的人都被卷走了,掌柜命大活了下来,一个人走了几天几夜这才走了出来,可也终是脱水脱力昏迷过去,幸得另一队商人所救这才保住了性命。掌柜感慨沙暴无情,便在此地开了这么客栈,希望旅客有个落脚避险之地。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每次提及那几日独自求生,掌柜还是会唏嘘不已。” 独孤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时门被推开,几个灰头土脸的人跑了进来,屋外狂风呼啸,声音尖锐刺耳,砂石打在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些尘土更是直接灌了进来,落到客人的饭菜之中,引起一片怒骂声。小二急忙跑了过去,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把门重新关上,对着一众客人说抱歉。 这客栈隔音效果极好,若不是打开门,当真不晓得这黑沙爆竟然已经来了。二人感慨,来得也太快了,一点征兆也没有,此时,距独孤珏二人停好车马,进入店中还不足小半个时辰。 独孤珏他们的桌子离门口挺近,风沙吹来时独孤珏随手一挥,形成一个无形屏障挡住风沙,他们的菜倒是没有受到影响,二人吃得津津有味。 “二位客官,抱歉又来打搅,今日店里客人较多,如今已经没有了空桌,只有二位这里还有空位,可否与这几位客人拼桌?”小二说道,指了指门口的四人。 这四人正是适才冒着沙暴跑进来的几人,都穿着大氅,带着帽子,看不清脸,风尘仆仆,两前两后站着。后面两人身材魁梧,一人单手叉腰,撑起大氅,可以看到腰悬弯刀,一人虽然大氅包裹严实,但腰部位置向两边凸起,应该是背着两把阔斧之类的武器。前面两人一高一矮,身材与两位武人比显得瘦弱,不过包在大氅中,也不好分辨。 “无妨,请他们过来便是!”独孤珏点头说道。 小二得了允许,便过去通告,几人拍去身上尘土,退去帽子,解下大氅,后面两个武人分别接过前面二人的大氅,原来四人竟是主仆关系。四人朝着独孤珏二人的桌子走了过来。 当先两人皆是华服公子,高个子面冠如玉,英俊非凡,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出一种霸气,使人不敢逼视;而矮个公子则与之相反,虽说也是玉树临风,但却多了些阴柔气质,五官线条柔美,尤其是一双眸子,如水中望月,云中探竹,顾盼生辉,撩人心怀;身后两人皮肤黝黑,不怒自威,看似随意,但浑身崩得很紧,手离武器距离极近,可以瞬间出鞘置人于死地。 行至桌边,高个华服公子谢过独孤珏,与小二说将二人的账算到自己这边,独孤珏婉言拒绝,高个华服公子也不好勉强,只得作罢。然后拉开椅子,却是先扶着那矮个公子坐下,自己这才坐下,更是取出手帕帮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而两个高个武人则是站在二人身后,眼睛不时的看向周围。 琴萱咬着筷子,被两个男子亲昵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二姐苏芷喜欢看小说,房中有个小箱子总是锁着,琴萱去找她玩时,询问她箱中所藏何物。苏芷关好房门,显得神神秘秘,并且要琴萱发誓不得说与外人听,待琴萱发完誓,她才说,那是禁书,描写断袖之癖的,琴萱那时候年纪尚小,自然不懂什么是“断袖之癖”。苏芷解释道,“就是男人喜欢男人!”如今,她虽然知晓“断袖之癖”这个词,但从未亲眼见过,而今就在自己面前这么出现了,自是涨了见识。 “琴萱!过来与我坐在一起,将位置让与二位叔叔!”独孤珏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琴萱说道,琴萱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转头看着独孤珏。 “哦哦!”琴萱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吩咐。 原来此时独孤珏与二位华服公子相对而坐,琴萱自己单独坐在一面,本来还有一面空着足够两人坐下,但二人却站着不动,自是觉得位置不便护卫。于是独孤珏让琴萱让出位置,两个武人谢过之后,这才一左一右坐下,将两个华服公子护在中间。 两伙人各自吃饭,并未交流,只有琴萱时不时抬头偷偷看两个华服公子眉目传情,不禁面红耳赤,直吞口水。 “诶,这位兄弟,你是打算去楼兰城啊?”旁边一桌人的说话声传来过来,这边六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筷子,打算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嗯,对啊,去做生意!”一商贾打扮的男子回答道。 “唔,我劝你还是打道回府吧,楼兰今时不同往日,出了大事了!”先前开口之人又说道。 “啊?老哥,可否详细说说,出了什么大事,我从未听说啊!” “这事啊,也没发生多久,我也是刚从楼兰回来,所以才知晓一二,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是这么个事,楼兰铁骑应该知道吧!” “这自然知晓,常在这大漠行走,若是不知道楼兰铁骑威名,那可真就孤陋寡闻了!可这与我不能去楼兰有什么联系么,总不能楼兰铁骑会来阻拦我吧,那我这辈子可值了!哈哈!” “哈哈,这倒是,若是楼兰铁骑为了你出动,那你倒是值了!我之所以提这楼兰铁骑,是因为这大事和它有关,军神镜枭,楼兰铁骑的主心骨,被人给杀了!” “啊!?怎地会这样,楼兰铁骑能有这般战力,这大将军镜枭可是功不可没啊,都说有镜枭和没有镜枭的楼兰铁骑有着天壤之别!” “可不是么!” 矮个华服公子脸上露出一抹悲伤神色,眼中也有些湿润,高个华服公子本想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手抬到半空,可觉得有些不妥,只得又收了回来,在桌下握着他的手。 “镜枭怎么死的?”商人问道。 “这镜枭好女色,听说妻妾比王室还多,恨他的人无法在战场上杀了他,只能寄希望于女人,诅咒他死于温柔乡,或许是诅咒应验了,听说他真的死在了一个女人手上,而这个女人还是他的一个妾室,哦,不对,虽是妾室,但只是名头上的,那女人实际上是正室地位!” “诶,怎么妾室还会是正室地位呢?”有人却是不关心镜枭的死,更关心其他事,问道。 “这个啊,因为镜枭曾经的正室是当今楼兰国王后的生母,可惜红颜薄命,因病去世,但这般地位,正室之位自是只能悬空,那妾室得宠,府中大小事宜皆由其打理,不似正室,胜似正室!” “原来如此,那女人可被人捉住了?” “哪有,那女人早就逃得没影了!” “镜枭虽死,楼兰王依然掌握军政大权,这骚乱应该只是一时,应该很快便能平息才是,应该不会影响生意往来,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不成?”商人心思细腻,想到可能还有其他原因,便开口问道。 “嗯,镜枭之死乃是内忧,‘内忧外患’,自然还有外患了,精绝国已经向楼兰宣战了!” “精绝国?可是那个从一个人人皆可鱼肉的小国成长壮大成一个庞然大物,几年间便横扫八方势不可挡的精绝国?” “可不就是那个精绝国么!不过有一事却是很奇怪,精绝国下了战书,却并未趁着镜枭死,楼兰铁骑实力大打折扣而主动攻击,而是提了一个条件,只要楼兰答应便可避免生灵涂炭。” “什么条件?” “交出皇后镜求凰!” “嘶!这也太过分了!这对楼兰来说可是奇耻大辱,若我是楼兰子民,哪怕屠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同意!” “可不是么,楼兰国民风彪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举国上下义愤填膺,万人血书求殊死一战!镜求凰美若天仙,甚至可以与盛唐女帝相提并论,有‘盛唐牡丹俏女帝,楼兰明珠镜求凰’的美称,如今女帝逝去,当世只剩下镜求凰,可谓是独领风骚。于是啊,人们议论纷纷,都说是那精绝王贪图镜求凰美色,想要占为己有,要我说啊,当真红颜祸水,无端引来这战乱!” 高个华服公子听到这话,眼中杀意一闪而过,离那桌子最近的那个护卫霍然起身,弯刀出鞘,要将那人一刀斩了。把旁边一桌子人下了一跳,纷纷起身退避。不过那护卫却并没有出手机会,而是被那阴柔公子给拦了下来,他朝护卫摇了摇头,护卫朝高个公子投去一个询问眼神,高个公子点头,护卫这才坐下。旁边那桌人莫名其妙,纷纷坐了回来,但却不敢再继续谈论下去,改聊其他话题去了。阴柔公子似是有些疲惫,直接靠到了高个公子肩膀上,闭着眼睛。高个公子也不在意他人眼光,直接搂着阴柔公子的肩膀,在他耳旁轻声安慰。 琴萱有些好奇,拉了拉独孤珏的手,独孤珏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问。 客栈外,沙暴更加可怖,狂风呼啸,如百鬼夜行,令人毛骨悚然!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1章 孤鸾对镜凤求凰(三) 5 精绝国大营,中军王帐。帐中只有两人,一人跪地,一人躺在榻上。 跪地之人是一身着暴露,妖媚至极的女子,单膝跪地,风光旖旎,此刻正恭敬地等着榻上之人发话。 若是镜求凰在此,定然识得此人,因为这人就是她和青鸾口中常骂的那个妖精。 “魅姬,你师从国师,隶属了‘六鬼’之一的‘艳鬼’部,忠心耿耿,身在楼兰却不曾忘记精绝。这些年你化名‘姬如媚’作为镜枭侍妾潜伏于其身边,盗得楼兰铁骑排兵布阵图,此番我精绝大军压境,你又取了那镜枭项上人头,断了楼兰一臂,精绝攻破楼兰指日可待,你可谓厥功至伟!” “魅姬生是精绝人,死是精绝鬼,一刻不敢忘记,二十余年苦守,终于等来王都命令,自当尽忠,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不敢妄谈功劳!” “嗯,论功行商,你这本是天大的功劳,但······哎,且看他如何对你吧,若你能活下来,再作赏赐不迟!” “王上!”魅姬不可置信。她在二八年华被送去楼兰,从此与精绝断绝了所有联系,委身于镜枭那个屠夫,不仅要笑脸相迎与其寻欢作乐,更为其生下子嗣。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死这个人,却害怕扰乱国师的部署,只得一忍再忍,这一忍便是二十余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年,何况还是最美芳华的二十余年。多少次她以为自己被精绝所遗弃,想要放弃这个任务,但又害怕下一刻任务来临,只得耐心等待,很多时候把自己逼得都快发疯了,她苦了没人诉说只得吞在腹中,若是枕边有人都不敢熟睡,生怕梦中呓语暴露身份。自己付出这么多,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王却说要将她交由其他人处置,更不在乎自己生死,她如何不感到心寒。 有一人从王帐角落的阴影处走出,魅姬也被吓了一跳,不想这王帐中居然还有其他人,她自诩武功高强,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更是一点警觉也没有。魅姬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步出阴影,容貌俊美,身材高挑,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瞳仁漆黑如墨,仿佛隐藏着巨兽的深渊,吞噬一切。魅姬一眼看不出男子武功高低,只觉得一股无形威压落到自己身上,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知道此人是绝顶高手,自己奈何不得他。魅姬冷汗涔涔,照王的意思来看,自己应该有一半机会能活,那便听天由命好了。精绝“六鬼”,本就是王的鹰犬,命本来就不属于自己。 “姬姨,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妖孽!”黑衣男子淡淡说道。 魅姬抬眼与他对视在一起,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当年上吊自杀的女人。 “青鸾?你······你是镜青鸾!你怎么可能还活着!王上,此人乃是镜枭之子,不可掉以轻心,来人,护驾!”魅姬从地上猛地跃起,落在王榻前方,从短裙之下拔出两柄匕首,要护王周全。 王帐之内这般动静,却无一人前来护甲,魅姬又喊了几遍,还是如此。 “姬姨,莫要喊了,阿和刚睡下!”镜青鸾说道。 “阿和!”魅姬这才恍然大悟,精绝国“鸢”为王姓,二十多年先后经历三任帝王,鸢和即为新帝,正是躺在榻上之人。敢以“阿和”称呼帝王,其关系可见非同一般,魅姬苦笑,笑自己竟然还一心护驾,当真自作多情。 “若是别人,我还有一线希望,但若是你,我便绝无生路可言,横竖都是个死,你便解我疑问吧,你为何还活着!”魅姬将匕首一扔,不打算做任何抵抗。 “当年啊,呵!”镜青鸾笑道,“阿娘早知道你的心思,她自知时日无多,一旦身死,你必定会除去我和姐姐,便提前安排人打入你的阵营之中,那车夫其实是阿娘的心腹。他事先准备好了一具因病死去,与我年龄体型相仿的孩童尸体,烧成焦尸送去给你,你自是不会起疑!” “呵,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之后派去七八个刺客都杳无音讯,以为哪里出了纰漏,原来那人竟是她的人,那些杀手都折在他的手里,当真百密一疏!”魅姬摇头苦笑,闭上双眼说道,“我知你恨我,要杀要剐,来吧!” “呵!”镜青鸾冷笑一声,身形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魅姬身前,单手擒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镜青鸾手上力气极大,魅姬一双玉腿不停地在空中乱蹬,面色潮红,两眼上翻,舌头微微伸出,只要再过一会儿就会气绝身亡。可镜青鸾手上的力气却是突然撤去,另一只手抬起猛地扇了魅姬几耳光,手一甩把魅姬扔到一旁,便不再理会。魅姬眼冒金星,头昏脑涨,跪在地上咳嗽不已。 “为······为何!?”魅姬不解,为何镜青鸾不杀自己。 “虽然你做了许多恶事,但阿娘说你也是个苦命人,而且,你从未欺负过我娘,阿娘告诉我,那天第一个发现我娘的便是你,你抱着她的尸体哭了。至于那耳光,因为当年你打了求凰姐姐,我便为姐姐讨回来!”镜青鸾平静说道。 “呵!”魅姬苦笑,自己为何会抱着那个女人哭,因为她做了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那便是死。不想,这却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魅姬,这些年苦了你了,精绝对不住你,你且下去吧!”鸢和在榻上说道。 “多谢,王上!”魅姬泪流满面,不知为何,听闻这句“苦了你了”,突然觉得很安心,仿佛这些年便是为了等待这句话,那些心酸,却也是值得了。 待魅姬退出王帐,镜青鸾看着榻上满脸病容的鸢和,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会杀她?” “你不是那种人,我自是清楚!”鸢和淡淡一笑。 “我不杀她,可我此时却要杀死千万精绝子民!”镜青鸾朝鸢和喊道,歇斯底里。 “我知道!”鸢和还是淡淡地笑着,“咳咳!”突然猛烈咳嗽起来,镜青鸾赶忙将他扶起,替他揉着后背,好一会儿鸢和才恢复如常,但脸色惨白,口中有鲜血流出,竟是咳出血来,镜青鸾赶忙用手帕帮他擦干。 “不如,我们回去吧!”镜青鸾于心不忍。 “我没多少时间了,当年若不是遇到你,我早就死在那个阴冷的牢房之中了,我这条命,便是你的,如今不过想要替你完成心愿罢了!”鸢和笑着,无论何时,都是这般笑着。 镜青鸾想起第一次见鸢和的时候,年纪与他一般大小,琵琶骨被刺穿,锁住,关在阴森的牢房之中,黑暗中一双眸子那般明亮好看,笑着对他说,“你好啊!”他的病正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哪怕······”镜青鸾不忍说出后面那句话。 “哪怕这会葬送我精绝大好基业!” 6 “呀!”琴萱惊呼,只见一柄长剑从二人中间穿了过来,直奔高个华服公子而去。 那剑速度极快,饶是二位护卫全身心防备,竟还是没能反应过来。眼见那长剑就要直刺高个华服公子眉心,自知躲闪不及,那人竟是不慌张,面色平静,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般,也不闪躲,反而转过头去看身旁的那位公子,眼神温柔。旁边的阴柔公子惊恐万分,朝他扑了过来,想让他偏离那剑的范围。 “可恶!”声音却是来自独孤珏身后。只见独孤珏双指一夹,那剑竟是不能前进分毫,更是无法抽回,长剑就这般悬停在高个华服公子面前。此时他依旧没有去理会那把夺命长剑,始终看着那阴柔公子,这会儿被阴柔公子扑倒,二人摔倒了地上。 两个护卫这会儿回过神来,在击杀刺客与保护主人之间选择了后者,抽出武器,护住倒地的二人。 “咔擦!”独孤珏双指用力,那剑断成两截,身后传来脚步声,那刺客竟是一击不成打算快速离开。独孤珏双指夹着短剑,慢悠悠抬起,往后随手一掷,只听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响彻整个客栈,旅客c小二c掌柜耳膜刺痛,纷纷捂耳。好在尖锐之声来得快,去得更快,只听一声惨叫,那个逃跑的刺客被断剑贯穿,当场气绝,摔倒在地。而那截断剑则是穿过厚实的墙壁,飞出客栈,又在黑沙爆中飞行了许久这才减缓速度,被狂风卷走。 “唔!”独孤珏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众人只觉得客栈震了一下,屋内竟也是狂风大作,丝毫不比外面的黑沙爆弱,吹得屋内众人东倒西歪,桌椅板凳,盘子筷子落了一地,乒乒乓乓作响。其中更是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原来竟是有许多匕首c长刀藏于桌面之下,这狂风一吹,桌子掀翻,这些凶器自是掉落下来。 “啧!”琴萱摇了摇头,“当真是黑店哪!” “不是不是,不是黑店!”和掌柜一起躲在柜台后的小二探出头来,大声喊道。 “琴萱!”独孤珏叫了一声,打了个响指,店内狂风陡然消失。 “知道!”琴萱心领神会,双掌一拍,缓缓拉开,从其两掌之见竟是出现一根与其身高差不多的长棍,琴萱一把握在手中,耍了个棍花,指着东倒西歪的众人喊道,“打劫!” “噗!”独孤珏身形刚要动,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那些旅客更是被吓得够呛,以为二人是强盗。独孤珏转身往琴萱脑袋上弹了一记脑瓜崩,“打什么劫!” “嘶!”琴萱吐了吐舌头,揉着脑门,说道,“抢山贼抢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口来!咳咳!你们这帮刺客,是自己站出来还是我们把你们揪出来!” 独孤珏一进店便觉察到店内杀气腾腾,知晓客栈内将有事发生,已经暗中知会琴萱,见机行事。待两个华服公子落座,屋内气氛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因此二人也知晓了他们暗杀的对象,正是眼前的两个人。便偷偷在桌子下面,以手指在对方手掌上写字沟通。 “帮否?”琴萱写道。 “你定!”独孤珏回应道。 “帮!”琴萱虽然不太能接受断袖之癖,但看眼前二人这般恩爱,心中还是默默祝福。金陵楼里那段日子,见得最多的便是爱与被爱,晏婉芳与落魄剑客,李湘兰与张轩云,萧凝紫与李书桐,鱼玄机与温庭筠,金灵儿与云天尧,她虽然不晓得这到底是一份怎样的感情,但总觉得,这是一份不该被剥夺的情感,尤其,不该在自己眼前被剥夺。适才一人临死前想多看一眼对方,一人奋不顾身想救下对方,琴萱便知道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这份感情,不该就这般消失。 “呼!独孤,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自己出来了!”那些杀手早就被独孤珏和琴萱的手段给吓得两股战战,哪还敢出来送死,纷纷隐匿自己身世的杀气,以期瞒天过海。 “嗯!”独孤珏点头。 身形突然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人堆前,一把揪住一个瘦弱的男子,随手一扔,那人便飞了起来,方向正是琴萱所在的位置。只见琴萱朝他投来一个微笑,双眼眯成月牙状,男子怦然心动,忘了自己正飞在空中,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不过迎接他的却是一记闷棍,直击面门,男子两眼一翻,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晕死过去。 独孤珏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每次落地总会扔过一人,琴萱则守在原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看得一众无辜商旅目瞪口呆。小二和掌柜从柜台后探出头来,看到白衣公子人影闪动,空中有人飞来飞去,那个娇俏的小姑娘则提着木棍四处打人,不亦乐乎,二人都吞了吞口水,不约而同说道,“这辈子值了!” 两个华服公子早已经站了起来,退到墙边,相互依偎,护卫将他们护在身后。此时独孤珏已经把场中的刺客清理得一干二净,琴萱旁边的人也已堆了老高。不过独孤珏却并未停下,而是调转方向朝着主仆四人飞来。两个护卫不明所以,但不管你是谁,这番举动对主子不利,自是不能放过,纷纷祭出兵器,朝着独孤珏攻去。 “不可!”两个华服公子异口同声喊道。 可独孤珏来势太快,三人瞬间就已经交手,不过二人怎会是独孤珏对手,独孤珏也知他们护主心切,不与他们计较,在空中一转身,脚下凌空一踩,诡异的变换了一个方向,错开二人,直奔两个华服公子而去。琴萱双眼一亮,默默记下,心道,原来这步云屡还可以这般使用。 眨眼功夫,独孤珏已经落在二人身前三步之外,六目相对,头轻侧,并未多言,高个公子心领神会,抱着怀中之人往一侧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杆寒铁长枪刺穿楼板直刺下来,好在两位公子躲闪及时,否则便要被长枪从头顶贯穿而死,当真歹毒。独孤珏两手各握一杆,猛地往下一扯,只听楼上传来两声惨叫,两把长枪直接插入地面,齐根没入,留下两个小孔,孔洞周围有殷殷血迹,那长枪竟是从别人手中硬扯出来,划破了手掌。独孤珏也不耽搁,往上一跃,双手轻松贯穿厚实楼板,往下一扯,楼板破碎,只见独孤珏两只手各擒住一人脖颈,将他们拖了下来,一左一右扔向琴萱,琴萱自是一人一棍打到在地。 独孤珏拍了拍手,琴萱跑了过来,二人击掌,以示胜利! 客栈之内鸦雀无声,只剩下砂石撞击客栈门板的声音,一下一下,极有节律,似乎也一下一下,敲击在一众商旅身上。 “啪嗒!”一个钱袋落到了琴萱脚边,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脚边便堆了一地钱袋。 “哇呀呀!”琴萱把木棍往地上一拄,激起沙尘,“你们这是作甚!我们又不是强盗!都给我把钱袋收回去!” “啪嗒!”又一个钱袋落了下来,有一个胖子还保持着投掷姿势,一众人回头盯着他,他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不······不用给啊······” “啊呀,气死我啦!” 7 “掌柜的!可有空房,暂时借用片刻!”高个华服公子朝着柜台里的掌柜喊道。 “呃······”掌柜面露难色,房间的确已经全部租出去了。 “有,有,用我的吧!楼上左拐,最后一间,天字号房!”正是之前最后扔钱袋的胖子。 “多谢!”高个华服公子朝那人点了点头,转身行至独孤珏和琴萱面前,“多谢公子以及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可否进屋一叙!” 独孤珏点了点头。华服公子又吩咐两名护卫看好楼下的刺客,说罢扶着阴柔公子,当先往楼上行去,独孤珏二人紧随其后。 “在下凤归桐,乃楼兰国国主!”凤归桐,即高个公子,介绍完自己,又引阴柔公子至二人身前,介绍到,“她是我结发妻子,楼兰国王后,镜求凰!” “啧!不是断袖哈!”琴萱一拍脑门,惹得其他三人哈哈大笑。 镜求凰将发冠摘去,一头如瀑青丝流淌而下,露出女儿身模样,含笑嫣然。琴萱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邻桌所言镜求凰美貌能与赫连明空相提并论,她自是不信,她身边美女如云,苏芷c蝴蝶c陈轩怡c罗刹c羽诗音,以及金陵楼秦淮舫的众位姐姐,哪个不是国色天香,然而却无一人可与赫连明空相比,因此以为相提并论言过其词,不过是夸张修辞,不想得见庐山真面目,惊为天人。 “姐姐长得可真好看!”琴萱痴痴说道。 镜求凰拉起琴萱的手,嫣然一笑,“等你长大了,那才是盛世美颜呢!” “陛下,说正事吧!堂堂一国之君,一国之母,不好好呆在宫中,为何出现在这大漠之中呢!你们常年生活于此,自然有知晓这沙暴的方法,不至于会冒着风险进入沙漠吧!”独孤珏说道。 “先生说的是,不瞒先生,我夫妇二人之所以冒险进入大漠,便是听闻最近沙漠中有人见过修士踪影,因此特来寻觅,不亲自前来,显得不够诚意!寻找未果,天色渐暗,又遇沙暴,这才到这客栈躲避片刻,不想却是遭到截杀,幸得二位相救!”凤归桐看了一眼镜求凰,然后回头看着独孤珏,目光坚定,“恳请先生做我楼兰供奉,护我皇族血脉!”凤归桐起身朝独孤珏一拜,镜求凰咬着嘴唇,神情复杂,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也起身一拜。 独孤珏摸着鼻子,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先生请放心,楼兰弹丸之地,自然无法与盛唐这些大国相比,自是入不得修士法眼,我等也不敢奢求,并不是需要先生守护楼兰一辈子,只需守护到楼兰铁骑击败精绝即可!”凤归桐赶忙解释道。 “陛下倒是自信满满!”独孤珏赞许地看着凤归桐,说道,“如今军神已去,楼兰铁骑战力大减,指不定你楼兰铁骑的排兵布阵都被盗去,面对气势如虹的精绝国大军,敌人知己知彼,陛下居然还能说出这番话,当真了得!” “呵!未战先言败乃兵家大忌,我楼兰子民可没有孬种,战便战个痛快,精绝只知镜枭的楼兰铁骑,何曾见过我凤归桐的楼兰铁骑,输赢还未可知!”凤归桐豪气直冲云霄,风云滚滚,雷声嚣嚣,尽显帝王本色。 前一刻风云变色,下一刻风轻云淡,凤归桐旁若无人拉起镜求凰的柔荑,轻轻握在手中,双眼含情,四目相对,“其实,请先生做楼兰供奉,不过是想请先生保护求凰——”凤归桐又低头看着镜求凰的小腹,“以及求凰腹中胎儿!” 琴萱突然明白过来,凤归桐对镜求凰体贴入微,甚至有些过头,甜蜜得有些腻味,原来是镜求凰有孕在身,一身二命,自是小心谨慎! “原来如此!”独孤珏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琴萱,征求她的意见。 琴萱看了看独孤珏,又看了看凤归桐和镜求凰,最后低头看向镜求凰的小腹,“姐姐,我可以摸摸么!” 三人会心一笑,镜求凰点了点头,“这才几个月,还不甚明显!” 琴萱的手轻轻摸了上去,因为穿的男装,略宽松,所以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此刻触碰上去,镜求凰的小腹微微隆起,柔软浑圆,琴萱闭着眼睛,手掌似乎穿过了镜求凰的肚皮,那个尚未发育成型的小家伙伸出手指与她一碰,那种感觉当真奇妙! “咚咚!” “感觉到心跳了!”琴萱睁开眼睛,笑着说道。 凤归桐和镜求凰相视一笑,镜求凰靠在凤归桐肩上,幸福甜蜜。 “嗯,那我们便护你们母子周全!” 第二日一早,沙暴过去,商贾旅人们准备重新踏上旅途,一开门看到一排身披重甲,骑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气势森森的奇兵,都被吓得一阵哆嗦。先是遭遇黑沙爆,又遇到刺客截杀,接着便是这重甲奇兵,当真刺激,若是心脏有疾,只怕当场就要一命呜呼了。 “楼兰铁骑!”这些人中自然有人知晓这些奇兵来头。 “这······辈子真的值了!”那商人说道。 凤归桐,以及又扮作男子的镜求凰,两名护卫,独孤珏与琴萱六人一同走出客栈,楼兰铁骑纷纷下马,单膝跪地,朝凤归桐行礼,“楼兰铁骑,参见吾主,吾主圣明,天地同寿!”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2章 孤鸾对镜凤求凰(四) 8 “楼兰国与盛唐交好,更有沙漠中所向披靡的楼兰铁骑,无论是哪个国家,要将楼兰一口吃下都得三思而后行,就是侥幸吃下,那也是伤筋动骨,大漠之中风云变幻,更是有虎狼环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与楼兰开战都是下下之策,反而还会为他人做嫁衣。”独孤珏分析道,接着又说,“这精绝国一夜崛起,横扫八方,变成如今的参天巨人,其国主自是一方枭雄,有雄才大略,饶是他有这实力吞下楼兰,可楼兰毗邻盛唐,唇亡齿寒,盛唐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精绝再如何强大,与盛唐一比自是落了下风,他不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怎么看着场战争都有些莫名其妙!” “可不是么!”凤归桐摇头苦笑,“若可化干戈为玉帛,何乐而不为,只是如今精绝大军压境,我楼兰自是不能任人鱼肉!” “唔!”独孤珏摸着鼻子,沉吟片刻,问道,“精绝国的撤兵的条件只提了交出王后?” 凤归桐转头看着正与琴萱说话的镜求凰,镜求凰若有所觉,转头与之对视在一起,二人相视一笑,凤归桐转回,叹了口气,说道,“正是!” “那精绝国国主,陛下可有了解过?”独孤珏问道。 “精绝国从崛起到现在不过二十余年,期间更是换了三位皇帝,如今在位的皇帝却是极其神秘,除了近臣以及亲信,甚少有人见过,因此情报很少,甚至连年龄也不详。”凤归桐摇头苦笑,“与这么个神秘的国王开战,当真有些心虚!” “呵!”独孤珏笑道,“还有多少时间?” “这精绝国倒是有耐性,给了三个月时间考虑,不多不少,刚好还剩一个月!” “一个月啊!”独孤珏来回踱步,“今日便是八月十三,一个月后,九月十三么?那日子有何特殊之处么?” “原来是这时间啊!”凤归桐恍然大悟,转头看着镜求凰,苦笑着说道,“九月十三倒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不过九月十二是求凰生辰,这是打算让求凰在楼兰过完最后一个生日啊!原来这精绝当真是为了求凰而来!呵!”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楼兰本是没有中秋节的,因为与盛唐毗邻,通商往来,便从盛唐学来了一些东西,这中秋节便是其一,吃月饼,喝桂花酒,赏月,猜灯谜,放天灯,一样也不少。 是夜,圆月当空,楼兰城内灯火辉煌,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没有一点精绝大军压境的紧张感。 凤归桐和镜求凰二人带了面具,走在前方,独孤珏和琴萱则是不远不近跟着。 “独孤你看!”琴萱带上一个面具,狐狸样式,正是那年元宵独孤珏送给她的。 “这个你居然带着!”独孤珏笑着说道。 “嘿嘿,比较喜欢!”当时离家,她翻箱捣柜,不知道该带些什么东西,挑挑拣拣,拿出来又放回去,犹豫不决,反而这个面具一定要带上,更是怕被压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们先跟上去吧!”此时凤归桐和镜求凰已经停了下来,似是在等二人。 “先生,劳烦你们陪求凰在此等候,我去买些东西!”凤归桐挤入人群中,周围有一群人看似无意,实则悄悄跟在左右,自是护卫无疑。 “什么东西还需亲自去买的?”独孤珏问道。 “他呀!”镜求凰嫣然一笑,“附近有一家饼店,他家的桂花月饼十分可口,我自小喜欢吃,他便记下了,每年中秋都会给我买些,他说,只有亲自去挑,才知道哪些是今日才烤出来的,只有现烤的,味道口感才最佳!” “倒是有心!” 凤归桐挑挑拣拣,哪里有个帝王该有的模样,完全就是个寻常百姓,每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的主。 “客官放心,都是今日现烤的,不必挑拣!”饼店老板嘴角抽搐,这客官虽然带着面具,但一身贵气势不可挡,一看便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是自己不敢得罪的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翻来覆去,不时还弄坏几个,着实心疼。 “别想糊弄我,去年还是前年我便发现了,有几个口感不佳,一尝便知不是当日烤制!”凤归桐头也不抬,继续挑拣。 饼店老板怒不敢言,只得吩咐手下人再去做些。 “这位兄台可否帮在下也拣上几个,一直都是买来便吃,不想还有这么个门道!” 凤归桐回头,看到的是个身着黑衣的俊俏男子,一双眼睛特别好看,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而他旁边,有一个面容苍白,但始终挂着笑容的男子,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之上,膝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似是极其怕冷。二人正是镜青鸾与鸢和,不想二人竟是来到了楼兰城中。 “好说!我挑好了,这便帮你!”凤归桐又继续一个个挑拣,与镜青鸾交谈起来,“想不到兄台也是识货之人,他家的桂花月饼入口松软,甜而不腻,口齿留香,味道极佳,若不是内子告知,我都差点错过这人间美味!不知兄台是自己吃还是买去送礼?” “自己吃!”镜青鸾笑着说道,“小时与姐姐每到中秋都会来这买些回去,与阿娘一同,边赏月,边吃桂花月饼,那时觉得,这便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那时?”凤归桐疑惑,“兄台莫不是离家好些年了?” “十余年了,再回来物是人非!”镜青鸾说道。 “唔,抱歉!”凤归桐已经帮他挑选好了,将月饼递给老板称重。 “无妨!”镜青鸾笑道。 “相逢即是缘,这个算我请你!”凤归桐放下一锭银钱,数额远超两袋桂花月饼,“老板,算在一起,剩下的当做赔偿!”然后凤归桐转身对镜青鸾和鸢和道别,转身便走了。 “呵!倒是省钱了!”鸢和笑道。 “这兄台倒也霸道,连推辞的机会都不给我!”镜青鸾也无奈一笑。 镜青鸾一直目送着凤归桐离开,看到他献宝一般把桂花月饼分给众人,其中有一个和他一样带着面具的女子,只露出精巧的下吧,和诱人的嘴唇,唇红齿白,巧笑嫣然,恍惚中,记忆中有一个少女,也会这般笑。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桂花月饼,镜青鸾直接塞到鸢和怀中,然后推着轮椅,与凤归桐一行人走向相反的方向。 “你就不想去见你的姐姐?”鸢和问道。 “如何不想,这楼兰城看似毫无防备,实则外松内紧,更是机关重重,一旦启动,插翅难逃。那皇宫更是如此,高手众多,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滴水不漏,很难找到空隙,我这两个月数次试图潜入皇宫,都不得法。饶是我得了修士真传,比普通武者厉害数倍,但尚是凡胎肉体,生怕打草惊蛇,也是无可奈何,何况,就是见到了,只怕姐姐也认不出我了,毕竟,我是一个死人,哎!”镜青鸾叹了口气。 “不妨事,精绝大军踏破楼兰城墙之时,便是你们姐弟相聚之时!”鸢和笑着说道,虽然还是那般虚弱,但帝王身上天生的王者气势却是直冲云霄。 独孤珏若有所感,回身望去,不过那气息一闪而过,二人已经远去。 镜求凰将一个放有桂花月饼的盘子置于两块灵牌之前,一块是求凰之母,一块则写着“镜青鸾之灵位”几个字。 “娘,青鸾,我给你们买了最喜欢的桂花月饼!” 无数天灯缓缓升上天空,带着人们美好的希冀,越飘越远,煞是好看。 沙丘之上,一袭黑衣的镜青鸾迎风而立,看着楼兰城中升起天灯,思绪万千,咬了一口桂花月饼,味道倒是未曾变化,只是,再也没有了那种感觉。 “姐!生辰一过,我便带你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9 镜求凰服侍凤归桐,帮他穿上金色铠甲,从俊美非凡的公子,摇身一变成为威风凛凛的战神。镜求凰的手有些颤抖,不论如何也系不上那根带子,就连视线也模糊不清。凤归桐的手握了过来,帮助她系上最后一根带子,战甲装束完毕。再悬上那代表楼兰王身份的月华宝刀,他便要走向杀场,带领万千楼兰铁骑冲杀敌阵。 “归桐,不若还是把我交出去吧!”镜求凰低着头,伸手抚摸着那冰寒的铠甲,声如细丝。 “求凰!”凤归桐握着镜求凰的手,眉宇间有一丝不悦,但很快便被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所取代,这不知道是这几个月以来,他们第几次争论这个问题,但今天肯定是最后一次,“我凤归桐,爱江山,更爱美人,两者取其一,轻江山而重美人!” “归桐!”镜求凰赶忙捂着凤归桐的嘴,有些愠怒,“两军阵前怎地可以说这般话!” “呵!这不是觉得对不住将士们,所以亲自上阵带头冲锋么!”凤归桐笑道。 “都什么时候还这般说笑,你······!”镜求凰还未说玩,双唇便被堵住,倾注了他全部柔情,想要索取她全部爱意,那般炽烈,那般火热,如可焚尽世间一切的灭世之火。 镜求凰意乱神迷,想要搂着他的脖子疯狂回应,可凤归桐却将她轻轻推开,取过宝刀,夹着头盔,不再看她一眼,头也不回走出军帐,两排身着黑色重甲的战士依次跟随,走向严阵以待的楼兰铁骑大阵。 “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你若不在······你若不在······” “咚!咚!”战鼓雷动。 “呜——”犀角吹起。 镜求凰瘫倒在地,泣不成声,回想十余载,这似乎是两人离得最远的一次,远到似乎永远也无法触及一般。 琴萱在帐外偷偷往里面看去,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握着独孤珏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凤归桐骑上覆着金色战甲的汗血宝马,行于大阵之前,看了看远处战意高昂,数以十万计的精绝大军,上空仿佛盘踞着一只吊睛斑斓猛虎,虎视眈眈,心道,难怪一夜崛起,短短几年便横扫八方,这以战养战带出的士兵当真可怕。 “呵!”凤归桐笑了,“但也仅此而已!” 行军打仗最忌持久战,这精绝国不按套路出牌,偏偏等了三个月,消耗粮草不说,对军队士气却是有极大的影响,也不知这精绝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管不得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来了,便跪服于楼兰铁骑之下。 凤归桐扫过楼兰铁骑,整齐划一,纹丝不动;黑色战甲厚重敦实,如一道黑色城墙,坚不可摧;长枪直插在地上,枪尖锋利,锐不可当;胯下战马不停地踩着蹄子,呼吸沉重,这会儿便想要驰骋开来,竟比人还要心急数倍。 “精绝国千军万马,你们怕么!”凤归桐突然大声问道。 “不怕!”毫不犹豫,楼兰大军齐声回答,声震四野,掀起狂风,旌旗咧咧作响。 “呵!”凤归桐笑道,“不怕,那就对了,怕,是给懦夫和死人准备的,我楼兰儿女,骨子里就没有害怕二字!” “呜——”精绝国大军号角突然想起,大军开拔,朝着楼兰而来。 “呵!他们倒是等得不耐烦了!”凤归桐冷笑,月华宝刀出鞘,直指苍穹,“楼兰儿女听令!” “在!” “终有一日,楼兰的护城河会被敌人铁蹄踏过,但不是今日! 终有一日,楼兰的子民会战至最后一人,但不是今日! 终有一日,楼兰城会燃起冲天大火,经久不息,但不是今日! 今日,我,凤归桐,楼兰第二一代君主, 月华宝刀出鞘,与楼兰众将士, 为了子民,为了楼兰,为了荣耀奋战杀场! 我们挥舞长刀,并肩抗敌! 楼兰的号角将响彻沙漠! 《楼兰史诗》将会书写楼兰铁骑的新的篇章, 铁蹄过处,寸草不生, 铁蹄过处,所向披靡, 铁蹄过处,万国臣服, 杀戮开始,让我们饮尽精绝人的鲜血,以愤怒和毁灭的名义,让我们血战到底!杀!” “杀!”楼兰铁骑抽出长枪,高高举起,杀声震天。 龙气冲天而起,一条黑色巨龙盘旋蜿蜒,风云变色,漫天惊雷,黑龙双眼通红,长啸一声,朝着那吊睛猛虎冲杀过去。 凤归桐胯下战马猛然立起,发出嘶鸣,甫一落地,冲杀出去,如离弦的箭一般,势不可挡。身后黑色铁骑长枪向前,紧随其后,宛若黑色洪流,奔腾而去,掀起漫天黄沙,浓尘滚滚。 楼兰国以楼兰铁骑作为冲阵先锋,其后跟左中右三军,皆是步兵方阵,骑兵冲散阵型之后配合步兵进行围杀。此刻骑兵已出,步兵方阵也紧跟其后。 黑色铁骑化作一把利剑,直插精绝中军主力,一上来便要来一场王牌对王牌的生死较量。精绝军队中,弓箭方阵一轮箭雨齐射,黑压压的箭雨落下,可楼兰铁骑根本不惧,任由锋利的箭矢直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楼兰铁骑竟然无一人落马,皆毫发无伤,只在黑色铠甲只是划出几道白痕,宛若军功章一般。精绝弓箭手人人皆是百步穿杨的好手,臂力极大,每一弓都是满弦而发,一箭往往能穿死几人,以往一轮箭雨过后,敌人已经去了大半,不想却是奈何不得这楼兰铁骑的一身重甲。 “呵,果然如此!”精绝大军阵营之后,一处沙丘之上,鸢和笑道,“今日得见这楼兰铁骑,当真名不虚传,果然是刀枪不入,气势如虹!” 说罢鸢和一摆手,身后旗手得了命令,挥舞手中旗子,打出各种命令,一道道下去,准确无误,阵中指挥得了命令,中军往两翼散开,露出一个“龟甲刺猬阵”,由坚实盾牌和长枪组成。每个盾牌后各站三名魁梧汉子,尽皆铁臂铜拳,可举千斤之鼎,扎好马步,稳如泰山,顶住盾牌,做好冲击准备。盾牌缝隙之中,长枪架起,枪头锋利,却不是银色,而是漆黑如墨。 “阵法果然泄露出去了!”凤归桐冲在最前,自是最先看到这“龟甲刺猬”,已经明白对方用意。镜枭所指挥地楼兰铁骑,倚仗着坚实地防御,加上汗血宝马的速度,冲击之力势大力沉,根本没有人可抗抗下一击,任何阵法在这般英勇冲锋之下形同虚设,因此楼兰铁骑进攻极其简单,勇往直前即可。然而,这也是最大的弱点。在没有可以刺穿楼兰铁骑厚实防御时候,这种冲击近乎无敌。一旦找到一种武器,比如现在精绝阵中的长矛,那黑色枪尖,便是与楼兰重甲相同材质,借着铁骑冲击之力,那枪尖聚力一点,便可轻易刺穿铠甲薄弱部分。 “原来这三个月便是在等待这批武器制作完工么!”凤归桐皱眉,“那姬妾竟然拿到这般多的资料,当真了得!”随即凤归桐露出一抹笑容,“不过,这三个月我楼兰也没有闲着!” 凤归桐举起月华宝刀,一左一右凌空虚砍,调转马头往左侧冲杀过去,身后的楼兰铁骑也一分为二,一部分跟随凤归桐往左,一部分往右,避开了“乌龟刺猬阵”。 精绝中军撤开的速度远没有想象中快,汗血宝马后发先至,立刻就与中军接触。凤归桐一刀斩死一人,杀入阵中,身后黑色洪流亦奔涌而来。长枪开道,使人不得不避其锋芒,然而阵中此刻比肩继踵,乱做一团,避无可避,汗血宝马加上那敦实重甲,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被铁蹄踩死,被撞飞伤筋断骨,震碎五脏六腑之人数不甚数。此前,精绝人连战连捷,攻城略地,此刻终于碰了钉子,见识到了楼兰铁骑的可怕。 两股洪流绕着圆圈在精绝阵中来回冲杀,瞬间将中军杀的片甲不留,甫一接触便取得优势。楼兰大营之中,战鼓声鼓点越发密集,号角声更加嘹亮,气势如虹。 “果然以这下等奴隶伪装的中军,面对赫赫有名的楼兰铁骑,根本没有一击之力。继续!”鸢和下令。 中军溃败,不想精绝依然左右两翼依然持续推进,已经与楼兰左右两翼接触,战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楼兰铁骑打算驰援左右两翼,从后面击溃,可精绝阵后又有步兵冲杀进来,不过这次却不敢再与楼兰铁骑正面冲突,而是以龟甲阵慢慢前推,步步为营。 尚未开战之时,凤归桐就已经通过气势强弱,了解了精绝的排兵布阵,那中军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反而左右才是精锐之师。凤归桐将计就计先冲杀入阵,便是为了以此为突破口,先下一程,涨楼兰气势,再以此为突破口袭击左右两翼。而如今冲杀入阵的精绝后军,气势滔天,这些才是真正的楼兰精锐。凤归桐却不理会,继续冲击左右。 精绝左右两翼突然变阵,竟是又露出几个龟甲刺猬阵来,并步步前行,如此,竟是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 凤归桐勒转马头,转了一个大圈,绕回场中,另外一边的楼兰铁骑也是一样,合成一体,恢复最强战力。可楼兰铁骑并未停下,而是开始不停转圈,尘土飞扬,掀起漫天黄沙,将整个战场遮盖起来。 “如何!”鸢和问道。 立刻有一人上前,答道,“楼兰铁骑速度已经慢了三成,战马出现疲态!” “骑兵入阵!盾阵继续推进合围!” “呜——”精绝号角长鸣,急促有力。 万马齐鸣,精绝轻骑入阵,打算先歼灭楼兰左右战力。楼兰左右两翼赶忙后撤,要避其锋芒,精绝士兵哪能轻易放过,趁胜追击,战线瞬间推向楼兰一方。 “遭了,中计了!命令他们撤回来!”鸢和一拳砸在轮椅扶手之上,眉头紧皱。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黄沙之中,一左一右各自冲出一道黑色洪流,不是那楼兰铁骑又是什么。本来楼兰铁骑三面被围,插翅难逃,若是后退,会迎上身后的步兵,后退速度会受到极大影响,背对精绝弓兵绝对不是明智之举;若是他们强行突围,侥幸逃脱也会伤亡惨重。不想这一退,精绝一追,却是拉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遁甲阵笨重,根本来不及阻拦。楼兰铁骑不停绕圈,尘土飞扬,就是为了迷惑视线,掩饰他们缓缓后退的事实。 精绝国自然知晓重甲奇兵的弱点便是不能长久作战,那身重甲极其沉重,几番冲撞之后,饶是汗血宝马也会体力不支。中军向来由最强战力担当,楼兰铁骑冲击奴隶中阵,自是用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白白耗费体力不说,还不能伤其筋骨。几次三番冲击又被龟甲阵阻拦,势头已不如初始,不停转圈更是白白浪费体力。这才让精绝国误以为楼兰铁骑耐力不知,战力下降,有了可趁之机,派出了奇兵打算冲阵。 楼兰重甲骑兵对上精绝轻骑兵,自然又是一番血战,不过重甲骑兵面对轻骑兵依然有优势,来势汹汹的两方撞在一起,轻骑兵只觉撞到一堵高墙之上,免不了又是一番人仰马翻,长枪直刺,长刀出鞘,杀的他们片甲不留,只得不停绕圈,不敢硬碰。 轻骑兵自知无法抗衡,也不硬抗,纷纷拉开距离,依靠速度与之缠斗。这战术倒也狠毒,重甲骑兵已经多轮冲刺,方才已经显出疲态,这会儿在面对以逸待劳的轻骑兵,双方各自奈何不得对方。 “龟甲阵调转方向,推出去!”鸢和继续指挥。 只见中军龟甲阵继续往前推进,左右两侧则是调转方向,步兵纷纷退回阵中,转攻为守,以龟甲阵作为前锋推进,既限制了楼兰铁骑,又与楼兰铁骑进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逼得楼兰亦要避其锋芒。 可情势再次出乎精绝意料,本以为楼兰铁骑显出疲态,哪知此刻却是后劲十足,汗血宝马速度可谓风驰电掣,竟然很快追杀精绝轻骑,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不但如此,精绝龟阵内部竟也受到攻击,一大波的楼兰士兵出现在精绝阵中,他们各个画着恶鬼脸谱,见之令人胆肝俱寒,配合突然出现,当真犹如地狱之门大开,恶鬼冲杀而出,精绝士兵哪里还有一战之力,纷纷丢盔弃甲,逃命去了。 “杀啊!”凤归桐亦在阵中,高举宝刀,豪气冲天。恶鬼士兵虎入羊群,势如破竹。遁甲阵前有楼兰铁骑,后有恶鬼神兵,腹背受敌,陷入两难境地。中军遁甲很快便被击溃,楼兰中军步兵冲杀进去,来势汹汹,喊杀声吓得精绝士兵瑟瑟发抖,连武器都拿不稳当。 “原来如此,那楼兰铁骑一开始竟是两人共骑一马,难怪速度变慢,靠着那尘土偷偷下马,伏地等待么!可恶!”鸢和愤怒,不想竟是被凤归桐给算计了,“鸣金收兵!” 战场之上胜负瞬息万变,遁甲被破,楼兰铁骑没了制约,如入无人之境。凤归桐和鸢和都是深谙兵法之人,懂得将优势转化为胜势,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如今精绝败局已定,再战已经毫无意义。鸢和的确有雄才大略,拿得起放得下,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应过于纠结于此,今日败给楼兰,虽然惨败,但并未伤及精绝根本,待精绝修生养息,大军再次压境之时,楼兰将不复存在。 钲响,狼烟起,旗子挥舞,精绝国退兵。 凤归桐宝刀月华宝刀凌空斩下,无数血迹飞洒落地,他振臂高呼,“楼兰必胜!” “楼兰必胜!”战场之上,楼兰军队高呼,响彻百里。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3章 孤鸾对镜凤求凰(五) 10 “青鸾,对不住了,棋差一招!不过此番也并非没有收获,楼兰铁骑也并非没有弱点,等精绝重甲奇兵训练有成的那天,我们还能再赢回来!”鸢和有些愧疚,想对身后的镜青鸾道歉,可半晌也没听到镜青鸾声音,以为他责怪自己,不想与自己说话。 鸢和扶着轮椅转身,可身后空空如也,哪有镜青鸾的影子! “他去哪了!”鸢和问道。 “开战前这位公子便已经不见了踪影!”有侍从回答。 镜青鸾身份神秘,来历不明,见王而不跪,不宣即可觐见,地位极高,因此做事我行我素,无人敢阻拦。 鸢和猛然转身,望向尘埃渐渐散去的战场,“青鸾······你!” 楼兰大营,一直跪地默默祈祷的镜求凰听闻战场上传来震耳欲聋的“楼兰必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急忙起身想要出帐迎接凤归桐凯旋。可一起身,竟是跪地太久,双脚麻痹突然失去知觉,身子不稳就要倒地,好在被人及时扶住,镜求凰转头一看,竟是琴萱。 “求凰姐姐,楼兰打了场很漂亮的胜仗!”琴萱便是来告知求凰这个好消息的。 “归桐他是否平安?”求凰不关心战争如何,她只在乎凤归桐的安危。 “嗯,求凰姐姐不用担心,凤哥哥毫发无伤!” 镜求凰长出了一口气,笑中带泪,赶忙用手揉着自己的腿,好让双脚快些恢复知觉,想要去大营门口迎接凤归桐。 战场之上,凤归桐指挥着楼兰士兵打扫战场,优先救治伤员,将战死的将士带回都城安葬。他骑着金甲战马缓缓前行,心中感慨良多。今日看似大胜精绝,实则胜得险之又险,双方胜负就在一瞬之间。那“乌龟刺猬阵”着实了得,若是楼兰铁骑被困其中,只怕难以全身而退,若不是精绝太想胜利,接收了楼兰给出的错误情报,误以为楼兰铁骑体力不济,想一口吞下楼兰铁骑,以至于进攻太过急躁,轻骑兵若再晚些时候进场,只怕胜负互换,如今精绝已经长驱直入,拿下楼兰了。 “呵!这战场,当真可怕!”凤归桐叹了口气。此番带头冲锋,他心中着实害怕,虽说在阵前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豪言壮语,但他自己却是浑身颤抖,只不过包裹在厚重的战甲之下,不宜发觉,也不能让人发觉罢了。那漫天的箭雨落下,那尖锐的长矛刺来,那锋利的长刀砍来,无不令他胆战心寒。马蹄踏过,长矛刺过,长刀砍过,那些敌人根本没有全尸,场面可怖至极,又令他干呕欲吐,饶是战争结束,他依然恶心难受。他自嘲一笑,“呵,我现在算是知道求凰怀孕时候呕吐是什么滋味了!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凤归桐看向楼兰大营,那个他最心爱的女子正焦急地等待着他归来,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绝世容颜之上散发出浓浓的母性光辉,“也不知道是个公主还是皇子!” “驾!”凤归桐归心似箭,想要冲回大营,将那个女子拥入怀中,然后吻干她脸上的泪水,然后与她说,“求凰,我回来了!” “你们的王正凯旋,为何你们却是这般模样呢?”凤归桐不解,他看到周围的士兵惊恐万分,不顾一切朝他冲了过来,这是,护驾?战争已经结束,为何还要护驾?他抬眼看向大营,镜求凰被身边的侍女紧紧抱住,拼命地伸着手,似乎想要与自己握在一起,她歇斯底里地叫着。 “归桐!” “原来如此,竟是还有精绝余孽还未死透么!”凤归桐一把抽出月华宝刀,一拍马背,整个人往前跃起,身子一旋,一气呵成,在空中持刀旋转,仿佛一个陀螺一般,只听“叮”地一声,月华宝刀与一利器撞击在一起,借着反弹之力,凤归桐落向更远处。 凤归桐落地,又滑行了一段距离这才稳住身子,不待他重整架势,视野中出现一道黑影,忽隐忽现,每次消失再出现时便离自己更近一分,几息时间,凤归桐已经与那黑影面对面,脸几乎贴在一起,他这才看清楚黑影真面目。 面容俊美,一双眸子特别好看,漆黑如墨,宛如深渊,深不可测,正是中秋那夜请他帮忙挑选桂花月饼的男子。 凤归桐胸口一痛,低头看去,一把用来对付楼兰铁骑的长矛将自己贯穿而过。 “真疼!”凤归桐喘着粗气,无奈一笑,“想不到居然是你,桂花月饼!” “是你!”镜青鸾亦是惊讶不已,不过随即又被愤怒所取代,“若早知你身份,那夜便该杀了你,这样阿和便不必为了我而赔上万千精绝士兵!”镜青鸾浑身颤抖,回想起那个戴面具的女子,“原来我和姐姐那般近,原来,那晚便可以带走求凰姐姐!” “求凰······姐姐?”凤归桐惊讶不已,“你······你是青鸾!” “你······怎么会知道我!”镜青鸾放开长枪,踉跄几步往后退去。 “护驾!快传御医!”楼兰士兵已经杀到,楼兰铁骑长枪直刺镜青鸾,将镜青鸾逼走,护卫赶忙将凤归桐围在当中。 “不可伤他!活捉!”凤归桐大声命令道。 王令至高无上,饶是楼兰将士恨不得将镜青鸾乱刀砍死,但王的命令不得不从,只得四面八方将其围住。 “哼!”镜青鸾一声冷哼,面对这包围毫不在意,他有所奇遇,得到一修真者的真传,虽然尚未正式踏足修真界,但一身本领已经足够其在凡世驰骋。那凤归桐被长枪贯穿而过,就算是医仙再世也救不回来,只要凤归桐一死,束缚这姐姐的牢笼自然破碎,楼兰大乱,到时候自己救出姐姐易如反掌。于是也不打算恋战,化作一道黑雾,消失在包围之中。 “在那边,追!”一个楼兰士兵见到镜青鸾身形出现在不远处,正往精绝阵营急速狂奔而去,速度惊人。可谋害皇帝之人不可让其轻易逃脱,当下调转马头追击而去。 汗血宝马全力冲刺可谓风驰电掣,然而此刻楼兰士兵心中却是惊恐至极,镜青鸾那速度,竟然让汗血宝马也自愧不如,不能匹敌,始终差很长一段距离,且逐渐被拉开。 “这还算是人么!”有士兵不可置信。 此刻,战场另一侧,精绝轻骑兵去而复返,看样子竟是要来接应镜青鸾。 “阿和,你!”镜青鸾一惊,那精绝轻骑为首一人竟然是鸢和,他竟然不顾身体,骑马来救,于是脚下速度更快。 “不可让他和精绝奇兵汇合!”楼兰将士高呼,纷纷掷出长矛,纵然不能阻拦镜青鸾,也要减缓他的速度。士兵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掠过,赶忙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镜青鸾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很可怕的威压所笼罩,身后传来风声,竟是有什么武器朝着自己袭来,赶忙弯腰闪躲。一股劲风贴着后脑勺吹过,头皮火辣辣疼。一击不中,那攻击又来,无数残影直刺自己面门,逼得他不停躲闪,根本来不及看那人的面目。镜青鸾冷汗涔涔,不想这楼兰军中竟然还有这般高手,不止速度极快,后发先至,这功夫更是了得,逼得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噗!”镜青鸾小腹一痛,双眼一黑被击飞出去。不过好在镜青鸾这么些年修真有些成就,当下强运功法,灵台一阵清明,清醒过来,在空中稳住身形,稳稳落地。他赶忙抬眼看去,原来攻击他的人竟是一个俏生生的少女,手持一根木棍,秀眉蹙敛,十分生气,不是琴萱又是谁。 “呔!伤了凤哥哥便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琴萱怒道,“求凰姐姐都快担心死了,你还这般不消停!” “你······”镜青鸾刚想说什么,却被身后一男子说话吓了一跳,随即眼前一黑,被人打晕在地。 “你这丫头,与你说过多少遍,要说话可以,打晕了,绑好了再说不迟!明明可以一击打倒,非要浪费时间,若他是个高手,得了喘息,只怕就有反击的机会了!”说话之人自是独孤珏。 琴萱吐了吐舌头,独孤珏无可奈何。 独孤珏转头望向驰骋而来的精绝轻骑,随手一挥,狂风四起,掀起滚滚黄沙,然后单手提起镜青鸾一闪身消失不见。 “独孤!你也不等等我!”琴萱无奈,这里毕竟是战场,也不敢久留,拔腿就跑。 鸢和等精绝轻骑被风沙所当,楼兰大军尚未撤走,贸然追击实属不智之举。鸢和眼睁睁看着镜青鸾被突然出现的独孤珏打晕,心中焦急万分,执意前去救援,身边士兵不愿看他以身犯险,只得冒着忤逆圣命之罪,强行将他带走。鸢和急火攻心,加之身体有疾,口吐鲜血晕厥过去,精绝轻骑乱做一团,急忙撤退。 11 楼兰大帐之内,凤归桐被抬了回来,昏迷不醒。那长枪贯穿而过,好在并未伤到心脏,只要长枪不拔出来,倒是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如何续命却让一帮御医束手无策。 镜求凰已经哭晕过去几次,坐在床边死死抓住凤归桐的手,生怕一放开便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了。 独孤珏出现在帐中,将昏迷的镜青鸾往地上一扔。镜求凰见到独孤珏到来,赶忙跑了过来,恳求独孤珏施以援手,更是要跪下去,被独孤珏赶忙扶住。 “你有没有按我吩咐,将那个‘替身娃娃’放于他的盔甲之中?”独孤珏问道。 “有!”镜求凰赶忙点头。出征前她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便去求独孤珏,让他无论如何要护他周全,琴萱在一旁也是眼泪汪汪,独孤珏只得将一个人形娃娃交给镜求凰,嘱咐她将娃娃放到凤归桐盔甲之中。镜求凰帮凤归桐穿盔甲时,将那个人形娃娃悄悄放了进去。 “那便没什么问题,把那长枪拔了便是!”独孤珏说道,说罢便回身走到镜青鸾身边,打算把他唤醒。 “不可啊,皇后娘娘三思啊!拔了那长矛,陛下气机流失,性命不保啊!”御医们急忙劝说道。 镜求凰看了看御医,又看了看独孤珏,蛾眉蹙敛,犹豫不决,但心中着实担忧,独孤珏的本事她已经见识过,当下选择相信他,一咬牙,不顾御医劝阻,行至床边,双手握紧长矛,用尽全身气力猛地拔出,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飞溅,凤归桐的身上更是连一寸伤口都没有。 “啊!”凤归桐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镜求凰扑到凤归桐怀中,嚎啕大哭。 一众御医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凤归桐往盔甲内里一摸,拿出一个人形娃娃,娃娃的胸口有个大洞,甫一拿出便灰飞烟灭。凤归桐摇头苦笑,居然被这个神奇的玩意儿给救了下来。镜求凰哭得越发伤心,凤归桐赶忙环住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怎······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镜青鸾已经醒了过来,不过浑身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此刻看到凤归桐居然安然无恙,不可置信。 镜求凰怒极,猛地推开凤归桐,从一旁抽出月华宝刀,提着刀就朝着镜青鸾快步走了过来,举刀便砍, “求凰住手,他是青鸾啊!”凤归桐急忙喊道,翻身下床,想要追过来阻止。 镜求凰身为女子,力量本来就小,那月华宝刀又是极重,适才她也是因为怒气上涌,激发潜能,这才能举起宝刀。听到凤归桐喊出“青鸾”二字,怒气消散,想要止住刀势已经不可能了。 “不要!”镜求凰惊呼。 眼见镜青鸾就要命丧当场,一只白皙的手捏住刀身,刀便不能再进分毫。此刻那月华宝刀离镜青鸾脖颈不过毫厘,镜青鸾几缕凌乱的发丝已经被斩断,飘落在地。 “你们这一家子,怎地就是这般让人不省心!”独孤珏无奈摇头,将月华宝刀一扔,直直插入地面,刀身全部没入。 镜求凰回头看着风归桐,凤归桐朝他点了点头。 镜求凰蹲下身子,看着镜青鸾,手有些颤抖,缓缓触碰上去,轻轻摩挲,尘封的记忆慢慢苏醒,那个永远只有七八岁模样的镜青鸾缓缓长大,最后与面前的男子慢慢重合。样子虽然变了,但那双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 “青······青鸾······姐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镜求凰泣不成声。 “姐姐!”镜青鸾留下两行清泪。 镜求凰将镜青鸾抱在怀中,就像小时候他被人欺负,受了委屈时候一样,原来姐姐一直未变。 “呜呜!”琴萱心中感动,在一旁抹眼泪,独孤珏走了过去,将她搂在怀中,“独孤,我想家了!” 姐弟二人独处,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 “当年阿娘的心腹一路护着我,路上遇到几波追杀,但都被他拼死化解,自己也受了重伤。他将我藏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留下足够的水和食物,便驾车返回楼兰向姬姨交差。按照计划,返回后他会找机会逃走来寻我,可我等了两个月,食物和水都吃完了还是没能等到他,我饿极了便自己出去寻吃的,迷失在了大漠之中,幸得一好心修士所救,更是传我修真秘法,这才能活到现在。后来几经辗转,流落精绝国,结识了如今的精绝国国王鸢和,一直留在精绝。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那护卫返回后就重伤不治死了。”镜青鸾说道,讲述了他这些年的遭遇。 “娘当年并未来得及告知我事情真相便撒手人寰了。我以为你逃走了,让归桐帮我四处寻你下落,可一直无果,直到后来偶然得知当年护卫带回一具烧焦的尸首,年龄体型均与你相仿,我以为是你,悲痛欲绝,更想替你报仇,但那妖精已经得势,爹爹功高震主,又宠信于她,我也奈何不得她。”镜青鸾无奈说道,紧紧握着镜青鸾的手,淡淡一笑,说道,“不过你还活着,那便最好!” “姐,我带你走吧!”镜青鸾说道。 镜求凰一愣,握着镜青鸾的手也松开,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我不会走的!” “为何!这楼兰困你这么多年,我如今有这个能力带你走,只要那个修士不出手,谁也拦不住我的!”镜青鸾说道,“我知道了,定是那凤归桐以什么要挟你,让你不得离开楼兰,是也不是,之前杀不死他,这回没了那替身保护,我看他还能否跳过一劫!” 说罢镜青鸾竟是打算起身去寻凤归桐,镜求凰一把将他拉住,抬起手便一耳光打了上去。 镜求凰愣住了,镜青鸾也愣住了。 “姐!”镜青鸾哽咽,“从小到大,这是你第二次打我,第一次我想去和阿娘告别,为了我的安危,你不许,这次我想要去杀凤归桐,救你出楼兰,你还是不许,为何!” “青鸾,我只是被困于将军府而已,从归桐带我出将军府的那一刻,我便已经自由了!”镜求凰闭上双眼,眼中是那个温柔的男子,他对她说,“求凰,朕名凤归桐,来娶你过门!” “姐,你不是答应过我,等我来娶你的么,你怎地说话不算数!我做了这么多事,不惜请阿和帮我,便是要踏破这楼兰,将你接走!”镜青鸾突然大哭起来,跪倒在地,这么多年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也终化作泡影,他现在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不知所措。 “青鸾!”镜求凰蹲下身去,抱着他的头,让他埋在自己胸口。 “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镜青鸾紧紧抱着镜求凰,不愿松手。 “青鸾,别这样,你已经长大了,自然知晓当年那话······”镜求凰想起当年镜青鸾那倔强的小脸,于心不忍,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得一咬牙,说道,“当年那话算不得数的!” “姐,我不管,我要带你离开!”镜青鸾抬起头来,满脸泪痕,有些歇斯底里,“你是不是在乎世俗的眼光,不用担心,我们去修真界,那里没人认识我们!” “青鸾!”镜求凰喊道,拼命地晃着他的身体,“你清醒些,你自己也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我不走,不能走,不愿意走,因为楼兰是我的家,这里有我所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镜求凰轻轻地为镜青鸾抹去眼泪,柔声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姐姐被册封皇后是身不由己?所以拼命的想要灭掉楼兰,更想要杀死归桐?” 镜青鸾轻轻点头。 镜求凰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青鸾,你错了,在遇到他之前,姐姐不知道爱是何物;遇到了他之后,谈及爱,我便想不到别人,姐姐能遇到他,当真是幸运呢!” “啊!”刚擦拭完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镜青鸾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话到嘴边,看到姐姐那般幸福模样,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张着嘴哽咽。 做了十多年的梦,梦中的少女一笑嫣然,倾国倾城,对他说,那姐姐便等你长大的那一天! 自己幻想过无数重逢场景,可无一是今天这般。 今天,这梦终于醒了。 军帐外,凤归桐闭着双眼,默然不语,手握着月华宝刀,手指推开刀身,又任其回落刀鞘,如此反复。 “报!精绝使者觐见!”有士兵来报。 凤归桐缓缓睁开双眼,眸子中风起云涌,气象万千,他回头朝帐中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对士兵下令,“宣!”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4章 孤鸾对镜凤求凰(六) 12 凤归桐于营帐之内见到了精绝使者,同样是有一面之缘的人,中秋那夜,镜青鸾身边坐在轮椅之中的鸢和,只是此刻没有轮椅,他站得笔直,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扑面而来,与凤归桐不相上下。 “大胆使臣,还不参拜我主!”有将领呵斥道。 “不得无礼!”凤归桐说道,抬手退下所有仆从护卫,大帐之内只剩下凤归桐与鸢和,“还请国主见谅!” “是我礼数不周,作为手下败将还这般趾高气昂,换做是谁都受不了,你我生而为王,便只跪天地,跪父母,其余人等,再是真龙天凤,也是凡夫俗子,受不起的!”鸢和淡淡说道。 “呵!国主说得有理,不过只跪天地c父母,我倒是不敢苟同,若遇真爱,跪倒她的裙下又有何妨!”凤归桐一笑,少了些国王至高威严,多了些公子的风流倜傥。 “楼兰王当真是多情种子!”鸢和恭维道。 “好吧,闲话不多说,国主当真一代枭雄,胆识过人,几个时辰前楼兰与精绝刚刚生死相搏,这会儿便只身到我这楼兰大帐之内,想必不是来这喝茶的吧!”凤归桐淡淡说道。 “楼兰王爽快,那我便有话直说了,我此来便是与楼兰做个交易!”鸢和说道。 “说来听听!” “放了镜青鸾,换我有生之年,精绝不与楼兰为敌,这个条件如何?” “唔!”凤归桐沉吟不语。 “我知楼兰王顾虑,说实在话,这话任谁听去都会不舒服,适才一战我精绝惨败,然而此刻我提出的条件,本是我有求于人,却咄咄逼人,如同精绝吃定了楼兰一般!”鸢和叹了口气,“既然有求于你,那我便拿出些诚意来,与你交个底,精绝重甲铁骑已经出具规模,最多三年,便可驰骋大漠,威势比之楼兰铁骑只强不弱!” “精绝崛起可谓处心积虑,二十余年三任国王,尽皆呕心沥血,何其壮哉!”凤归桐赞叹道,“原来精绝还有如此底蕴,倒是深藏不露,若今日精绝上阵的是重甲奇兵,只怕此刻楼兰城火光已经映红天际了吧!” “那你看这个条件如何,一人换你楼兰数十万百姓平安!”鸢和问道。 “的确很诱人!”凤归桐点头道,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不过,恕我直言,国主你还有多少日子!” “呵!果然被看穿了么!”鸢和无奈一笑,那不可一世的气势烟消云散,又变成那个坐在轮椅里,淡淡笑着的男子,原来,王也是个普通人。 鸢和长叹了一口气,“这病是许多年前落下的病根,我着实无法与你保证什么,没准明日便去了也说不定,我唯一能保证的是,经此一役,在精绝重甲骑兵未形成战力之前,楼兰并无危险!” “阿和!”却是镜求凰与镜青鸾一道走了进来。 镜青鸾立刻冲到鸢和前方,将他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看着风归桐。饶是与姐姐相聚,抱头痛哭,诉说衷肠,解开了部分心结,但对着这个姐夫,他心中却是十分抗拒。这会儿凤归桐王者之气尽显,而鸢和则有些病态,气势落了下风,镜青鸾以为是凤归桐故意刁难鸢和,“新仇旧恨”一起,自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镜求凰站到二人中间,蛾眉蹙敛,凤目含怒,硬生生把镜青鸾的嚣张气焰给压了回去,镜青鸾颇为尴尬。 “咳咳!你们姐弟误会了,我与国主不过是拉拉家常而已,没有剑拔弩张!”凤归桐赶忙打圆场,鸢和也将镜青鸾给拉到了一边,示意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公待遇,镜青鸾则责怪他竟然孤身一人前来。 “不如我们接着之前的话题吧!”凤归桐说道,鸢和点头同意,凤归桐接着说道,“国主,从之前的交谈来看,为何我觉得精绝并未在你掌握之中呢?” “凤归桐,你莫要太过分了!”好不容易压下火气的镜青鸾又被引燃,想要往前,被鸢和死死拉住,力量极大,镜青鸾吃了一惊,不晓得原来鸢和还有这般力量。 “不瞒楼兰王,的确如此!”鸢和淡淡说道,“其实现在精绝掌握实权之人是国师,此人天纵奇才,手眼通天,暗中布局多年,精绝崛起如此之快全系此人功劳。之前你们在“孤雁归”客栈遭遇刺客,也是他下的命令。不过此人忠于精绝王室,并无越过雷池之举,只要我一日不死,那么我便可以制约一二,保楼兰平安!” 凤归桐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今日与精绝大战,即便胜了,也身心俱乏。今日那“乌龟刺猬”阵配合骑兵明显只是个雏形,他深谙兵法,自然晓得那轻骑兵不是这阵法标配,只有搭配重甲奇兵方显威力。鸢和此人虽然有病在身,看似柔弱,实则极其可怕,身具枭雄气概,待镜青鸾也是一片赤诚,所说应当属实。虽然心中不愿,但不得不承认,楼兰虽然侥幸胜了一场,却并未改变双方一人刀俎,一人鱼肉的局面,如此,楼兰局势不容乐观。 “你们走吧!”凤归桐说道,虽然年轻俊美,却有种若有若无的沧桑之感,说罢,凤归桐转身,不再看向二人。 “告辞!”鸢和抱拳行礼,拉着镜青鸾转身,镜青鸾却看着镜求凰一动不动。 “青鸾,快些走吧!”镜求凰咬着嘴唇,眼中有泪水滑落,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情绪,说道,“虽然精绝与楼兰一战不可避免,但此战却是因你而起,于楼兰来说,你是罪人;你刺杀归桐未遂,被楼兰擒住,于情于理都难逃一死,纵使你是楼兰人,楼兰也容不得你!” “姐!”镜青鸾喊了一声。 镜求凰摇了摇头,走到凤归桐身边,握着他的手,双瞳剪水,“这辈子,姐姐哪也不去,就呆在他的身边!” 镜青鸾还想再说什么,被鸢和一把拽住,往帐外拖去。 泪眼朦胧,再看含情凝视的凤归桐与镜求凰时,总觉得,所谓的“天造地设”便是这般吧。 13 昨日尸横遍野历历在目,多少忠烈魂断于此,今日战场便已经打扫干净,仿佛那尸山血海只是一场噩梦,虚无缥缈。 这边,楼兰军帐尚未撤去,那边精绝大军已经退去,只有两人站在高处,正是镜青鸾与鸢和,他们正看向场中。 一个木质舞台搭建在战场中央,舞台宽阔,此刻只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以及一个盘坐在地,正抚琴调音的男子。二人正是琴萱与独孤珏。昨夜受镜求凰所托,今日为逝去将士安魂,愿他们魂归九泉,早日轮回。 琴萱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将镜求凰教授的动作在脑海之中过上一遍。有了之前极为复杂的《月下飞天舞》打下的基础,加之步云屡步法随心所欲,琴萱现在学习任何舞蹈都是极快,再也不似刚入门时手忙脚乱。镜求凰教授了一遍之后,琴萱便可以跳得有模有样,镜求凰连连称奇。琴萱睁开双眼,长出一口气,回身对独孤珏点了点头,独孤珏点头回应,修长的手指落在琴弦之上,轻轻一拨。 “铮铮!” 弦音响起,不是在耳畔,而是在心底,拨动心弦。 起初,弦音低沉缓慢,平静如水。 一身白衣的少女舞动腰肢,伸展手臂,柔情似水,婀娜多姿,缓缓旋转,长长的水袖随风飘舞。少女圣洁而美丽,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宛若一盏引魂明灯。场中阴风阵阵,无数亡魂破土而出,他们神情呆滞,默默地看着白光,渐渐地,双眼之中也有了一丝神采,被那灯光吸引,缓缓靠拢。 接着,弦音陡然提高,慷慨激昂。 少女迈开步伐,于木台之上轻快跳跃,水袖迎风,在其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那便是旌旗,迎风飘扬。战场之上,旌旗不倒,战事不歇,旌旗所至,长刀所向,所向披靡。亡魂们眼中越发狂热,纷纷取出兵刃,跟随旌旗冲杀出去,喊杀声震天,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灵,他们似乎也想加入其中,浴血奋战。战况越演越烈,纵使敌将千军万马,亦敌不过这钢铁雄狮,最后一名敌人倒下,旌旗挥舞,将士凯旋。 弦音再变,从高亢转为平静,欢愉。 少女眼波如水,媚眼如丝,长袖带起微风,拂过所有将士心房,他们眼中狂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美满。温柔的姑娘投入怀抱,俏皮的儿童肩上撒娇,慈爱的父母暖心唠叨。他们簇拥着这些英雄,缓缓走向远方。亡灵们露出会心的微笑,不再有悔恨,怨念,不舍,有的只是满足。 曲罢,舞停,亡魂归故里,含笑向九泉。 不自觉,战场周围,不论是驻扎营地的楼兰将士,还是远去的精绝士兵,皆潸然泪下,默默道了一声,“好兄弟,一路走好!” “漴漴!” 安魂曲罢,诉衷肠来。 袅袅弦音,高山流水,阳春白雪,昆山玉碎,芙蓉泣露,舞曲名曰《凤求凰》。 “这便是你姐姐送与你的礼物吧!”鸢和对镜青鸾说道。 “嗯!”镜青鸾点头。 “展翅高飞四海求,凤栖梧桐盼归凰。” 凤为雄,凰为雌,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少女绕着舞台旋转,步法越发轻快,带出无数残影,如同百鸟归巢,残影陡然消散,少女在空中旋转,猛然打开双臂,水袖飞舞,如凤凰展翅,恰巧弦音轻灵,似凤凰啼鸣,好一副百鸟朝凤之景。 “幼学少年生小女,见之不忘思如狂。” 那年,凤归桐十岁时,在皇宫之中见到了年方五岁,跟随父亲进宫上朝,又不得入内的镜求凰。白净柔嫩,唇红齿白,娇俏可人。想上去结识,却又不敢,只得躲在柱子后面面悄悄偷看。之后每日,他都来着等她,见到,开心,未见,失落,断断续续。又过了五年,凤归桐十五岁,镜求凰十岁,懵懂少年恰逢蓓蕾少女,情根深种难以自拔。母后与他说,女孩子及笄之时,便是可以嫁人之时,他便等着,弱冠之年,迎娶及笄的她。 “玉簪及笄绾青丝,母仪天下慰彷徨。” 圣旨即婚书,柔嘉维则,礼度攸贤,昭于六宫,母仪天下。凤归桐牵着镜求凰走出将军府时,将她带出了牢笼,她笑了,倾国倾城。他问她,可记得一个躲在柱子后看你的男孩,她说,记得,只是没想到那居然是你。 “鸳鸯交颈梧桐下,心有灵犀诉衷肠。”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点点桃花,一双人相对,一个痴痴,一个缠缠,一个浓情,一个醉意,心有灵犀,凤凰双飞。 “原来如此!”镜青鸾苦笑,“败得彻底!” 镜青鸾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纯粹的婚姻,镜枭荒淫无度,身边的女子都怀有各种各样的目的,地位,金钱,名声,等等等等,或是被迫成为她的女人,自己的母亲便是其一,最后含恨而死。一个将军府尚且如此,皇宫更胜,一朝选在君王侧,财运亨通权自来。镜求凰是镜枭之女,他一直以为是镜枭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这才把镜求凰送入宫中,于是,镜求凰从一个鸟笼关进了另一个鸟笼,一个更大的鸟笼。因为鸢和的关系,他见识了太多精绝王宫之中的肮脏与下作,因此在得知镜求凰已贵为皇后之时,心疼不已,更是想要把凤归桐,这个玷污了姐姐的人给碎尸万段。 可这舞曲,描写的却是另外一个故事,与自己所想相去甚远,一个自己从未见过,从未体会过的美好故事。幼学之年得遇生小之女,一见钟情,二见生情,三见倾心;束发少年情窦初开,非她不娶;弱冠男子,及笄少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来,他们相遇得那般早。 难怪姐姐会说,在遇到他之前,姐姐不知道爱是何物;遇到了他之后,谈及爱,我便想不到别人。 《凤求凰》的故事讲完,琴音却并未断绝。 琴萱迤迤然走向场中,面朝镜青鸾和鸢和的方向,素手婉转,做掩涕装,朱唇轻启,皓齿乍分,歌喉清婉,乍一听如娇莺啼鸣,自是少女青涩,娇而矜持;细细听去,柔中带媚,妩媚多情,情多处,哀怨自来,幽愁暗恨生。 “一朝离别,二地相隔。 生死茫茫,以为是三朝四代年更替,五生六世不得见。 七弦琴音传不达,八行书信无从寄,九九连环也断开。 十世才修今生情,百转千回,万般不敢忘却。 忆往昔,笑中带泪。 万言千语诉不尽,百般思念。 如今尔十之又九,多少个八月中秋人月两难圆,七月中元遥相祭。 心系汝身,六月伏天也觉身心寒。 五彩斑斓花开,四季更迭变幻,奈何无心看。 三心二意错来犯。 但愿来世一家亲,兄妹姐弟皆亦可!” “啊——”镜青鸾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姐!姐!” “哎!”鸢和长叹一声,并未去安慰镜青鸾。十余年小心翼翼维系的一个气泡一般的梦境,一朝破碎,奈何,奈何! “独孤,求凰姐姐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能懂么?”琴萱走到独孤珏身边坐下,靠在他的身上,望着远处,轻声问道。 “自然!”独孤珏轻轻拨动琴弦,“自然能懂!” 鸾睹镜影奋翼绝,世上本无鸾成双。 衡鸾轼和金为铃,凤求凰兮鸳点鸯。 十年美梦一朝醒,远走高飞在他乡。 数字暗藏玄机苦,一舞倾城恸四方。 14 二人的车马又走过了许多地方,山川湖畔,平原丘陵,冻土冰原,见到了许多人,金发碧眼,白皮肤,黑皮肤,说话叽里咕噜,身材高大魁梧,自是增长见识。 再踏足这片沙漠时,已经是几年之后。 独孤珏还是那般模样,琴萱却已是碧玉少女,香娇玉嫩秀靥艳,玉颜绝伦比春娇;口含朱丹葱玉指,一颦一笑动人心;肤含春水凝如脂,殷红薄纱曳长裙;含烟笼雾缥缈气,已是仙子初长成。 又行至“孤雁归”客栈,又遇黑沙爆,二人不禁莞尔。被一个陌生小二迎入客栈中,原来当年的小二已经变成了掌柜,一见二人,两眼放光,赶忙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许久未见!”掌柜说道。 “啧啧,小二哥哥怎地这般健忘,光记住了公子,怎地忘了当年还有个姑娘也在公子身边呢!”琴萱似嗔似怨。 “啊呀呀,都说女大十八变,不想当年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这般美丽了,恕小人眼拙,还请原谅则个!二位请,还是当年那个位置吧!”掌柜引着二人行至当年的那个位置,吩咐小二去安排下厨了,自己则是陪坐在一旁,拉拉家常。 掌柜感慨良多,当年独孤珏和琴萱在客栈中那惊艳的打斗,印象深刻,更是得见楼兰国王,觉得不甚真实,恍然如梦。 “啪!”醒木拍下,三弦琴音响起,吓了琴萱一跳,寻声看去,原来是个说书人。 “书接上回,咱们接着说《楼兰灭,精绝亡,大漠烽烟起》的最终回!” “啪嗒!”琴萱手中的茶杯落到茶桌之上,摔成了两半。 “楼······楼兰······灭?”琴萱不可置信。 “哎!”掌柜露出哀伤的神色,“被精绝国攻破了!举国上下,无一人幸免!” “独孤!”琴萱咬着嘴唇,泪水盈眶,不知所措。 “来!”独孤珏朝琴萱招了招手,琴萱坐到独孤珏身边,环着他的胳膊,倚着他的肩膀,泪如雨下。 弦音凄婉,诉说着那一场惨烈的战斗。 “话说,精绝国大军来袭,兵分两路,一路牵制盛唐援军,一路直奔楼兰。楼兰铁骑主动出击,却遭遇精绝重甲奇兵,损失惨重,大败而归。精绝大军长驱直入,于楼兰三十里外安营扎寨。说也巧合,此地正是之前楼兰大败精绝之所在。 此前一役,楼兰铁骑十不存一,如今精绝大军逼近,情势危急。楼兰二十二代新王,身先士卒,披甲上阵。满城男丁皆是热血男儿,亦尾其后。女子亦巾帼不让须眉,手持长刀,甘作楼兰最后防线。 当适时,兵丁之中不乏尚未婚嫁之人,适龄女子皆对镜点绛唇,量体裁红装,待楼兰大军凯旋之时,便是洞房花烛之时。 六月沙漠飞霜,狂风四起,喊杀声夹杂其中,如鬼哭狼嚎,一场大战从黎明酣战至黑夜。风雪更大,模糊视线,嫁衣女子手持宫灯于楼兰城门口苦苦等候。 厮杀终于停止,风雪中传来马蹄声,盼朗归,却只有战马还,嫁衣退去,素缟加身,宫灯落,长刀起,迎击精绝大军! 呜呼,哀哉! 本是洞房花烛夜,精绝压境起狼烟。 峨眉淡扫点绛唇,嫁衣红灯盼君归。 将军身死卧杀场,战马识途人未还。 红衣退去素缟见,漫天风雪悼亡魂。 楼兰城燃起漫天大火,映红天际,烧了整整七天七夜方才熄灭,大火过后,曾是沙漠明珠的楼兰城,化为废墟! 之后,一黑衣男子凌空而立,仰天长啸,声音凄厉,万里之内皆可听闻,闻之无不黯然神伤。男子一剑祭出,直奔精绝而去。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修士一怒,国破家亡。 精绝国百万雄狮被尽皆屠戮,国破山河覆,万里无生机!” 站在楼兰皇宫遗址,琴萱蹲在地上泣不成声,记忆中全是那一双人,男子面冠如玉,女子倾国倾城,四目相对,满是浓情蜜意,还有镜求凰腹中的孩子,本该也是蹒跚学步的年纪,只是,这本该幸福美满的一家,却被战火吞灭。 “独孤,如果我有你这般实力,不说救下楼兰城,应该可以救下求凰姐姐一家三口的吧!”琴萱擦干眼泪,对独孤珏说道。 “可以!”独孤珏点头。 “那你教我修真,带我去修真界吧!”琴萱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想我所爱之人受到伤害时,我却这么无能为力!” 15 黑衣的镜青鸾化身一道流光飞驰而过,浑身是伤,满身是血,伤口愈合又立刻被撕裂开,可怖至极。而他的身后,七八道人影穷追不舍,各种法宝,法术朝他袭来。镜青鸾每次都是间不容发间躲过,险死还生。 “镜青鸾,你这屠戮凡人的邪修,还不束手就擒,乖乖就死,以告慰百万生灵!”身后一修士喊道,说着一记飞剑朝镜青鸾刺去,速度极快,刺穿了镜青鸾的肩头,留下一个可怖的血洞。 镜青鸾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伤极重,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强行运功,飞行速度更快。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知道修真界中有诸多奇妙法术,有的更能够穷碧落,下黄泉,他一定要习得此法,然后去九幽地府,寻镜求凰的魂魄,让其重生。 “噗!”镜青鸾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却不是殷红之色,而是漆黑如墨,“毒!可恶!想不到你们这帮自诩正道的修士居然也会用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呵!对付你这般十恶不赦的邪修,能杀死你便是好手段,什么下三滥,上三滥的!” 镜青鸾怒极,视野有些模糊,心下大骇,再一看,身后的几个修士已经追了上来。并不是他们速度加快了,而是自己的速度变慢了。 “去死吧!” 一声怒喝从头顶传来,镜青鸾想避开,可此时那毒已经生效,镜青鸾头晕眼花,提不起劲,只得在空中翻身,抬手抵挡。 一掌袭来,势大力沉,直接震开了他的双臂,接着又是一掌击在他的胸口,镜青鸾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砸向地面,撞出一个几丈深的巨坑。镜青鸾却并未死去,但也失去了行动能力,动弹不得。 几道人影落在巨坑边缘,面容冷漠。 “就这点本事也学邪修屠戮凡人,也太自不量力了!” “杀了他去领赏吧!” 一柄飞剑直刺镜青鸾面门而来,镜青鸾无奈一笑,“姐,鸢和,我来寻你们了!”说罢,闭眼等死。 “你是何人!啊!!!” 几声惨叫传入耳中,镜青鸾等了很久也没有感受到被飞剑斩杀的疼痛,睁眼一看,原先追他的那些修士统统横死当场,落在坑中,眼睛圆睁,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镜青鸾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手持长剑立于土坑边缘,蛾眉红唇,香腮凝雪,眼波如水,左边眼角有颗泪痣,如瀑青丝插着一根白玉发簪。 “你是何人,为何救我?”镜青鸾问道。 女子一笑嫣然,轻轻一跃,缓缓落了下来,镜青鸾这才看到,这女子竟然穿了一双绣龙凤呈祥和花开富贵的新娘嫁鞋。 “做我的棋子,帮我下一盘棋吧!”红衣女子朝他伸手。 16 波纹流转,这里正是凡世通往修真界的其中一处入口,前方立了两人,一个身着简约白袍的男子,碧玉冠束黑发,俊美绝伦,;一个红衣少女,楚楚动人,细润如脂,腰间挂着一个墨玉葫芦。二人正是独孤珏与苏琴萱。 “琴萱,踏过此处便是修真界了,修真界不比凡世,处处暗藏杀机,切不可再如凡世一般随性妄为。此物名曰‘玄天宝相轮’,送与你作防身之用!”独孤珏说罢,将一个款式古朴的手镯递到琴萱手中。 “这不是一个手镯么?怎地取了这么个名字,‘玄天宝相轮’?”琴萱接了过来,比划了一下,觉得似乎有些大,不过还是随手戴到了自己手腕之上,手镯甫一戴上便发出柔和白光,变得极为贴合,竟是自动适应了琴萱的手腕粗细,且毫无重量,没有丝毫不便之感。 “这可不是它的原始形态,‘玄天宝相轮’幻化万千,以后你自然晓得其妙用!”独孤珏说道。 “唔,独孤你老是卖关子!”琴萱摇头说道,对独孤珏的说话风格习以为常,然后又叹了口气,脸上多了哀伤,“我一定会努力修行,不会让求凰姐姐的事发生第二次!独孤,我们走吧!”说罢率先走入波纹之中。 独孤珏叹了口气,“哎,怎地都这么喜欢诅咒求凰丫头,那凤归桐是楼兰第二十一代君主啊!” 说罢,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一脚踏入波纹之中。 (《红尘如梦》卷终)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5章 无尽之海观星辰(一) 1 大千世界,浩渺无垠,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界中有界,便是如此。而凡世乃是其根本,所谓红尘俗世,出世,入世,皆指凡世。当适时,凡人求长生,问大道,追求真我,渐得天地法门,初窥门径,得以踏足修真界,谓之修真者。修真者,可飞天遁地,长生不老,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移山填海,操九霄雷电,控亘古异火,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凡人以为仙也。 然而,修真界九天之上方乃真仙之界,谓之缥缈仙界,此乃真仙人也,神通更甚,法力更强,然界面之间存之壁垒,枷以秩序锁链,仙人不得通过,故凡世c修真界难见真仙。而仙界之上又九天乃是神界,大千世界之顶点,掌控诸多界面,神人永生,意识不灭,神人不消。 说完九天,再说九幽。九幽之下亦有黄泉地府,掌控生死轮回,控凡世c修真c天界,为神界之下,万界之上。九幽地府神秘莫测,非死,或得神奇法门,否则不得入,且三魂七魄需完整无缺。不得入九幽,转轮回,则沦为三界怨灵,凡世谓之“鬼”,修真界谓之“鬼仙”,天界谓之“鬼神”。 缥缈仙界需修真者苦心修炼,天纵奇才者千余年,其余修士少则万年,多则数十万,百万年,还要经历天劫十不存一的天雷锻体,心魔锻神,方可抵达;而九幽地府管生死,生者自是不愿去的;更不用说那比仙界还虚无缥缈的神界,多数修士不得见,因此,存不存在还有待商榷。于是,先抛开神界c仙界c九幽三界不谈,先来说说这修真界。 修真界有多大,无人说得清楚,只知其大得离谱,无穷无尽。曾有一擅长空间遁术的修真界大能,企图用遁术不停跃迁去探寻这世界的尽头,却是一去不回,不知是半路遇到不幸,尸解成仙,还是至今仍在路上,这就不得而知了。 修真界被海水覆盖,因为无尽头,又被称为无尽之海。无尽之海上大陆星罗棋布,近的毗邻而居,远的十万八千里,大大小小,小的虽几丈见方,却也是仙家福地,修士必争;大的从冰天雪地到大漠戈壁,从巍峨雪山到幽冥深涧,从高原丘陵到平原低谷,从森林草原到湖泊河流,应有尽有,俨然一方独立世界。 而修真界,上至九霄云外,中至无尽之海c仙山福地c广袤大陆,下至万里深海,皆有修士存在。九霄之上有九霄神门,天师道门,剑宗等修真界大门派鄙睨修真界;无尽之海有十洲三岛,大陆之上万千门派c世家,博多且杂,竞相争鸣,百花齐放;深海之处又有龙宫c鲛人c奇异海人,神秘至极,神通广大。 且不说人,修真界万物有灵,机缘巧合之下都可能化作人形,谓之灵仙。仙草c仙丹谓之药灵仙,器物c法宝谓之器灵仙,灵宠化形谓之妖灵仙。不过因为修真界与妖界毗邻,灵仙与妖修经常被人误会,其实,灵仙与妖修还是有极大区别,即使用天地元力作为修炼之源,还是使用妖气修炼。当然,随着修真界与妖界交好,功法改良,不乏出现一些二者兼而备之的修士,因此已经难区别是灵仙还是妖修,统称妖灵。不过修真界叫灵仙多些,妖界则还是叫做妖修。 修士等级通常分为九大等级,始动c心动c丹化c金丹c婴化c元婴c神游c大乘c飞升等几个时期,每个期间逐级递增,每修炼到一个新的等级,实力比之之前有着天翻地覆地变化,因此也有“隔级如隔山”的说法。当然,每个期间修炼起来也颇为艰难,且不说花费天才地宝,耗去许多光阴,修士更需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一不小心很可能前功尽弃,此生再无寸进,严重者身死神消,可谓异常凶险。而到了飞升期之后则能感应天地法则,招来天劫,若能成功渡劫则能飞升缥缈仙界,成为真仙。 不过独孤珏在与苏琴萱讲解修真界的一些常识之时,却对这种严格的等级划分嗤之以鼻,他认为修炼只有四个境界,即红尘境,紫府境,太虚境,谪仙境。 “了却尘缘得法门,始于心动醉红尘,谓之红尘境; 肉体凡胎丹婴化,紫府开辟天地成,谓之紫府境; 尘世情爱空悲痛,神游太虚方归真,谓之太虚境; 无欲无求逍遥游,天命风流谪仙人,谓之谪仙境!”独孤珏如是说。 苏琴萱不懂什么元婴c神游,太虚c谪仙,独孤珏于她来说亦师亦友,自己对他更是有着许多连自己都道不明的情愫,反正自己对修真来说一张白纸,独孤珏更是不会坑害自己,于是他所说什么便是什么。她问独孤珏,她现在应该是什么境界,独孤珏说是“红尘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然修士最终目标是返璞归真,不假外物,言出法随,然而修真路途漫漫,上下求索之时困难重重,若有外物辅佐自是锦上添花,更能在危急时刻救自己与危难之中,这些便是所谓的法宝。比如余韶华的仙剑护主,更是救下十余名渔民性命,皆是法宝功劳。 法宝之中又分三六九等,最上谓之秘宝,不知其来历,只知道威力绝伦,效用无穷。目前已知修真界有九大秘宝,玉净瓶c九霄环佩琴c望舒剑c羲和剑c东皇太阿剑c斩仙飞刀c穷天棍c忘川铃c缚妖索,除去望舒剑c羲和剑分别被天师道门与公孙家族所得,其余七件秘宝目前下落不明。秘宝之下为准仙器c灵宝c灵器c奇宝,其中又分高下。不过法宝毕竟身外之物,不可过于依赖,因此也不能以法宝论强弱,尤其是高阶修士对战,使用得当谓之如虎添翼,使用不当则是暴殄天物,因为修真界中高手辈出,空手切白刃,赤手空拳打败手握秘宝之人不计其数。 苏琴萱问独孤珏,那“玄天宝相轮”是何等级,独孤珏说比秘宝厉害。 “你就骗我吧,反正我啥也不懂,你说啥就是啥咯!”苏琴萱如是说,独孤珏笑而不语。 不过修真界因为一些未知原因,导致飞升期修士无法感应天劫,因此导致大批飞升期修士滞留修真界。以前百年也不得遇到一个这般修为的修士,现在倒是随处可见,被修真者戏称为“大乘多如狗,飞升满地走”。而飞升期修士百无聊赖,修炼又不得寸进,切磋又找不到对手,大多数选择约几个老友隐居世外,有的则是化身普通修士混迹茫茫修士之中。因此,不少高阶修士,甚至是大乘期高手,打算找人麻烦,也因为运气不佳会踢到铁板。久而久之,倒是形成了一个较好的风气,但凡遇到判断不出修为之人,叫一声“前辈”定不会错,因此,时常见到耄耋老者对着垂髫小儿叫“前辈”的有趣场面。虽然时常判断失误,让别人占去便宜,但与保命相比,吃亏又有何妨。 苏琴萱知道自己是只狐狸,虽然不晓得这个过程是否可逆,自己还能不能再变回狐狸去,不过独孤珏叮嘱他,若是遇到飞升期高手,定不可使用法力,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独孤珏并没有告诉她原因——青丘界事件现在才过去十多年,她现在还是被全修真界所追捕的对象。 2 “啊呀!独孤救我呀!”苏琴萱在水面之上靠着步云屡功法,迈着诡异莫测的步子,险之又险的避开一个个法术的攻击,那些法术轰击到水面上,掀起巨大的水柱,威力无比巨大。此时,她的身后有三个身着战甲,包着红色头巾,脸上纹着鲨鱼图案,手持鬼头大刀,凶神恶煞的汉子,各踩在一艘黄色飞舟之上,对苏琴萱穷追不舍,不时还恶语相向,恐吓一番。 “飞舟”是无尽之海上的一种特殊交通工具,形似小舟,可容一人,可以载人于水面或是浮空飞行,因此被称为飞舟。修士可以凌空飞行,不过飞行却极其消耗元力,修为较低的修士根本没法持久悬空。飞舟的出现则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飞舟消耗灵石,修士只需站在其上,分出一丝神识操控即可,简单方便,无尽海之上人手一艘。 当然,这不包含独孤珏和苏琴萱。 二人甫一踏足修真界就直接从高空之中落了下去,哪晓得凡世一片平原居然连着修真界万丈高空,而低下则是汪洋大海。 “哇呀,独孤,你也太不靠谱了!”苏琴萱一边下落一边数落独孤珏。 “凡世与修真界入口千千万,我也不晓得居然那地方居然会通到这啊!”独孤珏表示无奈,摆了摆手。 “快些接住我啊!这么落下去很疼的!”琴萱在空中扑棱了一下,想要往独孤珏那边游去。 “好吧,我这就教你修真界的第一堂课,感应天地元力!”说罢独孤珏凌空迈了一步,落在苏琴萱面前,她害怕得一把抓住独孤珏的衣服,这才安心了些,耳边狂风呼啸,可怖至极。独孤珏又说道,“闭上眼睛,且听我说!” 苏琴萱赶忙闭上眼睛,落入黑暗,只剩下耳旁风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本命召虚无,此气合彼气。天以气而运行,地以气而发生,阴阳以气而惨舒,风雷以气而动荡,人身以气而呼吸,道法以气而感通。气运丹田,聚而成点,引天地之气,聚而成旋,以己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独孤珏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中响起,苏琴萱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照做。 心神放松,缓缓沉入黑暗之中,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小,下落速度越来越快,戛然而止,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人站在自己身前,而那个人竟然是她自己。苏琴萱惊得想要捂着嘴巴大叫,可手抬起,发现双手竟也是透明的,不止如此,她整个人都是透明的。 “啧啧!莫非这是灵魂?”苏琴萱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反正独孤珏在自己身边,他是定然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既然如此那就探究一番好了。 意念一动,她朝着巨人化的自己飞了过去,更是穿过小腹,落入腹中,本以为会看到自己的内脏,她还被吓得捂上双眼,可抬眼看去,竟是明亮刺眼。只见黑暗中有一个光球,正不断地吞噬着周围一切。她想靠得更近些,可那吸力陡然增大,自己竟是不受控制,被光球吸了进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头晕眼花,惊喜的发现她居然回到了体外,当真奇妙。 “唔,我该怎么变回去呢!”苏琴萱心念一动,回归本体,一睁眼,看到独孤珏正看着自己微笑。她低头一看,发现二人还在下落,吓得一把抱住独孤珏。 “独孤,怎么还没到底啊!”琴萱惊叫道。 “呵,已经到底了,又来了一次而已!”独孤珏笑道,“怎么样,感应到了么?” “真是的!”琴萱无奈摇头,“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感应到了!我再想想!” 苏琴萱闭上眼睛,回想着那颗光球,黑暗轰然退去,只剩下那颗光球落在自己身边,那般巨大,周围无数的气流汇聚而来。 “这便是天地元气么?那些轨迹,莫不就是这天地的运行轨迹?”苏琴萱摸着下巴,来回踱步,“有进方有出,那‘出’又是在哪呢?” “呼!”有风声吹过。 “咦!”苏琴萱定睛望去,果然有些气流颜色不一,分别呈现白c青c蓝c红c黄,飞向不同方向。她好奇这些气息会飞向何处,选定了蓝色气流,追随而去,眼前白光一闪,她又回归现实。 “咦,咋地又回来了!”琴萱摇头,看来是无法探查个究竟了。她心中郁闷,独孤珏所说的修炼功法听得人云里雾里,只知其所然,不知其所以然,当真高深莫测,估摸着这辈子是成不了独孤珏这般的高手了,只得哀叹一声,“哎,独孤,我还是不懂哇!” “唔,你这不是懂了么?”独孤珏说道。 “吓?独孤,你说啥呢?”苏琴萱抬头问道,发现独孤珏正盯着她的手看,她也低头看去,嘴巴渐渐变成个圆圈,“乖乖,这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苏琴萱手中有一团水泡正不停盘旋,仿佛活物一般不停涌动。 “五行法术之控水术!”独孤珏说道,颇为赞许,“可以哈,让你感受天地元力,你倒是领悟了五行法术,不得了!” “嘶!这般说,难道我是个天才!”苏琴萱朝独孤珏眯眼一笑。 独孤珏却没有立刻搭话,而是往苏琴萱额上轻轻一敲,“天才个鬼,你这都跑远了,是让你感受这天地的气脉流动,不是让你转化而使用!” “好了,再来一遍!”说罢独孤珏打了个响指,二人刚落到海面之上,立刻调转方向往天空飞去。 “还来!”苏琴萱惊叫连连。 不知如此往复了多少次之后,苏琴萱终于掌握其中诀窍。天地之中气脉流向飘忽不定,若是不得法门,极难捕捉,苏琴萱一次次失败,这才找到一点窍门。不知为何,脑海中全是独孤珏和羽诗音弹琴的模样,他们的手指划过琴弦,轻轻一拨,声音悦耳动听。她也学着他们模样,伸出手去,只不过,她却不是触动琴弦,而是波动天地之间的气息。 “波!” 青葱玉指划过气弦,当真发出了声音,只见那根飘忽不定,若有若无的气弦突然化为实质,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从与指尖相碰的那一点,像两端扩散开去。她微微一笑,手指又划过另一根气弦,一根,接着一根,漫天的气弦化作五彩斑斓,景色瑰丽,美不胜收。 独孤珏微微点头,看到琴萱闭着眼睛在空中翩然起舞,婀娜多姿,素手婉转,修长的手指不停抹c挑c勾c剔c打c摘c托c擘,竟似在弹琴一般,十分陶醉。 “这丫头!怎么这么多戏!”独孤珏摇头苦笑,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呼!怎样!”苏琴萱笑着问独孤珏,稳稳得站在了海面之上,颇为得意。 “嗯,不错!”独孤珏点头赞许。 “哇!”苏琴萱突然转头呕吐,“独孤,你·······够狠,上上下下这么多次······我的山珍······海味······啊!” “啧!收回适才的话,还欠些火候!”独孤珏看着远方,一艘模样怪异的大船飞了过来,风帆之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鲨鱼头。 怪船行至二人头顶便停了下来,有四人踩着飞舟落了下来,皆头缠红色头巾,身穿战甲,脸上纹有鲨鱼图案,长得凶神恶煞。四人不由分说,对着二人吼道。 “打劫!”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6章 无尽之海观星辰(二) 3 “唔!”苏琴萱砸吧着嘴,看着这四个来者不善的家伙,“独孤,居然有人敢抢我们?” “咳咳,丫头,咱们现在可是在修真界,谁抢谁还真不好说!”独孤珏及时提醒道。 “哟,是哦!把这个给忘了!那咋办?”苏琴萱赶忙收敛嚣张气焰,莲步轻移,躲到独孤珏身后。 “喂!你两莫不是被吓傻了?”一个汉子说道。 “哈哈,肯定是了,咱‘怒海狂鲨’海盗团驰骋无尽之海,风光无限,见了咱们谁敢跑的,还不是乖乖留下买路钱!”另一人笑着说道。 “独孤,他们什么实力?”苏琴萱探出个脑袋,问道。 “紫府镜,四个都是!”独孤珏说道。 “唔,你能搞定么?” “唔······我也是紫府境,而且船上还有其他人,有些麻烦!”独孤珏说道,叹了口气,“对面有飞舟,可以节省不少气力,若是被他们穷追不舍会很麻烦,事到如今只能硬来了,一会儿我会尽力托住他们,你快些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独孤!”苏琴萱想不到他们到修真界第一天就遇到这种情况,以前独孤珏在她眼中可是如神一般无所不能的存在,不想这一入修真界高下立判,却是说出让他逃跑的话。她刚想说,不会丢下你一人独自逃跑,可话还未出口,独孤珏已经冲杀出去,一掌朝着海面拍出,炸起一道七八丈粗的水柱,将船以及那些海盗全部吞没进去。 “快跑!”独孤珏喊道,一拳将一个想要冲出水柱的海盗给逼了回去,自己也冲入水柱之中,水柱内不停地传来轰鸣声以及海盗的怒骂声。 苏琴萱不知所措,腿脚也不听使唤,不停颤抖。修真者出招果然非同凡响,凡世打斗与之相比简直如过家家一般幼稚。 “纳命来!”苏琴萱被吓了一大跳,原来水柱已经落下,没了水柱阻拦,一个海盗直奔她而来。苏琴萱此刻不在乎自身安危,而是越过海盗往后看去,只见海盗船夹板之上已经站了许多海盗,不下二三十人,不时有人一跃而下,加入战团去围堵独孤珏,此刻独孤珏正被十余个海盗围住,不得脱身。 说时迟,那时快,那海盗已经扑下,想将苏琴萱抱个满怀。早在船上他就看到苏琴萱,觉得这小丫头长得甚是水灵,想捉回去调教一番,于是趁着苏琴萱发呆,恶狼一般扑了过来。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软玉温香,他竟是扑了个空。 “他奶奶的!”海盗怒骂一句,转身四处寻找,可甫一转身,迎面却挨了一击木棍,“嗙”的一声,木棍应声而断,而海盗却安然无恙。 “乖乖,这头咋这么硬!”不用说,那木棍自是苏琴萱从凡世带来的武器,她千钧一发之际踏出步云屡,绕制海盗身后,双掌一拍,召唤出木棍,直接拍了过去。只不过结果与想象相去甚远,一棍下去,海盗毫发无损,还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恶狠狠地看着苏琴萱,更是舔了舔舌头,仿佛在看美味珍馐一般,苏琴萱吓得退后一步,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 “小丫头,倒是泼辣,我喜欢!” “我错了还不行么?”苏琴萱双手合十作求饶状,作出楚楚可怜模样,更是挤出几滴眼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跟大爷回去吧!”海盗都是些邋遢汉子,哪里懂得什么怜香惜玉,直接扑了过来。 “哇呀!”苏琴萱转头就跑,速度极快,一眨眼就跑出去几十丈。 “我的天,这是什么诡异功法!”海盗纳闷,不过他修为高深,那小姑娘修为平平,如何逃得出他的手心,当下唤出飞舟,直奔苏琴萱而去。 苏琴萱虽然勉强可以运用天地元力,让她可以在水面之上奔跑,但用的始终是凡世功夫,并没有将两者结合在一起,那飞舟又是极为高级,很快便被追了上来。不过步云屡始终是神鬼莫测,那海盗追上,刚想一把擒住苏琴萱,可苏琴萱却是灵活得很,忽左忽右,忽然加速,或是突然掉头,海盗总是差之毫厘,更差点从飞舟之上被甩落出去,气得七窍生烟,不想这小丫头居然这般难缠。 饶是将那海盗耍得团团转,苏琴萱却是冷汗涔涔,修真界当真可怕,一个紫府境海盗就将她逼得这般狼狈,若是如独孤所说遇到谪仙境,那根本逃不了,当真前途未卜,凶险异常。不过这也不怪苏琴萱,按照独孤珏的境界分类法,一共只有四个境界,很容易让人觉得境界之间差距不大。然而,若是按照修真界原始等级划分来看,苏琴萱现在不过心动期,而这海盗至少是金丹期,中间差了两个档次,实力可是相差了数倍之多。 “呼!”苏琴萱吐出一口浊气,不时回头看一下那个穷追不舍的海盗,他踩着飞舟倒是轻松,自己这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暗下决心,若是逃出生天,一定要弄一个飞舟,还要弄个等阶最高的。“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那海盗给拖垮的!可有什么办法呢?” “唔?”苏琴萱突然想到,步云屡的步法是可以单独使用的,但现在自己已经学会使用天地元力,若是两者结合起来用,岂不是就是步云屡步法的完整形态了。说做就做,不过却又犯难,独孤珏并未教授过怎样结合使用。她又想到,自己能站在水面上,是将天地元力引到脚底,与水面产生相斥的力,寻思着,若是将天地元力灌入双腿,是不是也能提升速度。眼看那海盗已经追了上来,苏琴萱也不犹豫,深吸一口气,努力感知天地元力,引导,汇聚,再引导,再汇聚。 “小丫头看你往哪跑!”海盗控制飞舟又提速追了过来,然后海盗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那小丫头留下一连串残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海盗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待海盗吃惊,视野中突然出现一抹红影,瞬间就到了自己眼前,接着面门被膝盖直接击中,海盗的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姿态,口中的牙也被击得掉落出来,连声音都未发出便被一膝盖顶飞,落得老远,昏迷不醒。失去了元力保护,吐着水泡便沉入海底。 苏琴萱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让她摸索出了步云屡的真正用法。寻思着自己尚且如此,若是自己能给独孤珏创造机会脱身,独孤珏身法比自己还要厉害,那逃脱自然轻而易举,于是便借着超高的速度,给那海盗来了一记回马枪。 “呀,这东西怎么用的!”苏琴萱跳到那个飞舟之上,却怎么也发动不了,“哎呀,算了!这东西还没我跑得快呢!”话音未落,苏琴萱又朝着海盗船跑了过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又跑回来干嘛!”此刻围着独孤珏的海盗已经增加到了二十多人,看到苏琴萱又跑了回来,偏头避过一记砍刀,侧身躲过一个法术,游刃有余,还抽空对着苏琴萱数落道。 饶是那些海盗人数众多,各种法宝,法术齐上阵,却是奈何不得独孤珏,海盗们也头疼不已。无尽海极为广阔,海盗也有自己的活动范围,这片海域便是他们“怒海狂鲨”海盗团的活动范围,其余还有好几个海盗团相互竞争。若是被其他海盗知道他们“怒海狂鲨”出动了一船的人,竟然奈何不得一个元婴期修士,那还不笑掉大牙。 海贼们自然发现了又跑了回来的苏琴萱,心中也是一惊,不想这小丫头看上去修为稀松平常,竟然将他们一个得力干将给打趴下了,寻思着这小丫头身上一定有什么宝物。本来他们海盗遇到二人只是例行抢劫,如今那小丫头身上极有可能藏有宝物,那更是不能放过,于是立刻有三人迎了上去。 看着来势汹汹的三人,苏琴萱被吓了一跳,赶忙调转方向逃脱。 “小丫头,你给我站住!你若是再跑,与你一同的那个男的就要被我们大切八块了!”一个海盗恐吓道。 “羞也不羞!你们也好意思,几十个人还奈何不得独孤一人!呜啦”说着苏琴萱更是回过头来对着三人做了个鬼脸。 “哎呀,我这个暴脾气!若是抓住你,非往你那屁股蛋上狠狠打几下不可!”一个海贼加速冲去。 “老是这么跑不是办法呀,我得想办法反击才是!我除了跑还会啥呢,五行法术?”琴萱想到之前感应天地元气时候不经意间使出的控水术,此处是大海之上,所见全是水,没准可以一试,于是苏琴萱努力回想当时情景。 又到光球旁边,琴萱皱眉,看着那五色气流,“蓝色!” “你们这帮混球,让你们尝尝我的水龙之术!哈!”苏琴萱突然回身,朝着几个海盗一掌拍去。 几个海盗也被吓了一跳,赶忙控制飞舟顿住身形,祭出法宝护在身前,以为这小丫头要施展什么绝世神通。 只见一条细细的水流缓缓射了过来,落到一个海盗脸上,海盗吐了一口水,抬手一抹,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苏琴萱,“小丫头,你这是找死你知道么!” 苏琴萱尴尬地摸了摸头,“失误失误!” 苏琴萱心中着急,不想这第一次使用法术居然失败了,眼珠子一转,似乎又想到了注意,“蓝色代表控水,那其余颜色难道代表其他?且试上一试!这次选······红色!” “哈!红红火火!”苏琴萱又朝着海盗拍出一掌。 “哈哈!”三个海盗捧腹大笑,“小丫头,你是来搞笑的么?” 只见苏琴萱白皙的手掌心冒出一团小火苗,摇摇欲坠,几乎就要熄灭,吓得琴萱赶忙对着掌心吹气,想要让火苗旺些,不过最后还是回天乏术,火苗“啵”地熄灭了。 “臭丫头,让你耍我们!”一个海盗举刀砍了过来,苏琴萱连续两次法术失败心灰意冷,竟是忘了躲闪。 “哎呀!”只听一个海盗大叫一声,身下的海面突然炸起一股丈许粗的水柱,将他直接顶到了天上,消失不见。 旁边两人目瞪口呆,不待反应,其中一个身上轰然炸开,七窍生烟,身上的战甲寸寸破裂,原来竟是那战甲替他挡了一击,要不然这人肯定横死当场。 “哦哟!”苏琴萱两眼放光,原来竟是这法术有所延迟,于是朝着最后一个海盗嫣然一笑,既然红色这般厉害,那就再赏你一记。 那海盗赶忙求饶,可苏琴萱一掌已经拍出。不出意外,掌心又是一撮小火苗,不过这回她倒是不失望,不怀好意地看着那最后的海盗,看得海盗浑身发毛。海盗瑟瑟发抖,等待着那爆炸的来临,可这次竟是等了许久。 “我没事!”海盗摸着自己的全身喊道,“哈哈,这回你没招了吧!”说罢举起长刀。 “哈!”苏琴萱又朝着那海盗拍出一掌,然后又接着一掌,可那人还是没事。 眼见海盗一步步走来,琴萱吓得赶忙后退,“轰”的一声,那海盗身上终于爆炸开来,“咳咳!你这法术······噗!”海盗吐出一口黑烟,倒下沉入海水之中。 “哈哈哈哈!”苏琴萱叉腰大笑,“看你们还敢欺负我!” 一阵狂风吹过,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苏琴萱抬头看去,只见一艘破败不堪的海盗船正悬在自己头顶,船底c风帆c桅杆到处都有补丁,看上去摇摇欲坠,那船两侧的两门大炮炮管还冒着青烟,像是刚刚才发射过一般。 “小丫头,要搭便船么!” 一个胖乎乎,十分邋遢的男子从船头探出头来,邀请苏琴萱上船,身旁又冒出几个邋遢汉子,看着苏琴萱,笑容可掬。 “你们是谁?”苏琴萱问道。 “我们是好人!” 4 “这臭小子太难缠了!” “怒海狂鲨”海盗团这边,除了去追苏琴萱没有回来的几个海盗,全船的海盗都已经加入了围攻,但独孤珏闲庭信步,没有丝毫紧张之感,在海盗中间闪转腾挪,三四十海盗居然连他的头发丝都没有碰到一下。不止那神奇的步法,独孤珏周身还遍布一种古怪劲力,海盗自己的攻击或是法术甫一发出,也不见独孤珏有何动作,那些攻击法术便会诡异地调转方向,打到自己人。然而这些还不是令海盗最绝望的,他们此刻被一种无形的力道缠住,身子沉重,根本没办法脱离此处,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当真苦不堪言。 “轰!轰!”海盗群中有炮火爆炸开来,海盗们被独孤珏牵制住,位置比较集中,因此炮火爆炸开后波及范围很广,很多海盗都受了伤。 “独孤,我来就你啦!我找到援兵啦!” 独孤珏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远处急速驰来一艘破烂不堪的海盗船,船头上立着一个俏生生的红衣少女,正朝着他挥手,不是苏琴萱又是谁。 “哈哈,老子打炮弹无虚发,‘怒海狂鲨’的混球们,我何老大又回来啦!哈哈哈!”甲板上一个胖乎乎的邋遢汉子叉腰狂笑。 “诶!?”“怒海狂鲨”海盗团的海盗们突然发现身上那股诡异的劲力消失了,一窝蜂赶快散开,躲回了海盗船上,不敢再去纠缠独孤珏。 “我们是好人!何老大,你这手下败将,居然还敢现身,上次没把你这坨垃圾海盗船打沉是我们船长仁慈,不想你居然不知恩图报,还敢趁机偷袭!”“怒海狂鲨”一个海盗吼道。 “哈哈!你可真逗,是你们的船长奈何不得我,怎地变成你们船长仁慈了,老鲨鱼那王八蛋呢!让他出来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何老大继续挑衅。 “哼!若不是我们船长此时不在船上,否则,就凭你何老大这三脚猫的修为,你的那艘破船怎么可能行至这般近的距离!哼,不过······行至这般近,看你怎么躲!开炮!” “哎呀,被这帮孙子给阴了!小丫头,快些叫你的同伴上船!这‘怒海狂鲨’的火炮厉害得紧!”何老大看到对方火炮齐射,赶忙转舵避让,“咻咻咻咻”不绝于耳,炮弹擦着破烂的海盗船飞过,落入前方的大海之中,轰然炸开,掀起几十丈粗的水柱,威势极大。 “独孤,快些过来!”苏琴萱赶忙喊道。 独孤珏摇头苦笑,身形一跃,先是落到了“怒海狂鲨”海盗船上的一门大炮之上,用力一蹬朝着苏琴萱所在的海盗船落去,那一脚更是踢歪了那门大炮,炮口调转,竟是对着“怒海狂鲨”自己,好在炮膛之中并未装填灵石炮弹,否则便要船毁人亡了。 独孤珏甫一落下,苏琴萱立刻扑倒他的怀中,埋怨他居然以身犯险,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大爷的,太感人了!”何老大抹了抹眼泪。 “船长快些走啊!炮弹又来啦!” “哎哟,你大爷的,阴魂不散啊,风紧,扯呼!”何老大敢忙调转船头,船上其余海盗装填炮弹朝“怒海狂鲨”开炮,企图阻止他们的追击势头。 炮弹你来我往,在空中炸开化作火花,在水中炸开掀起水柱,何老大这边拼命逃窜,“怒海狂鲨”那边穷追不舍。 “他们是‘我们是好人’海盗团!名字挺古怪的,不过人挺好的,刚才就是他们救了我!”苏琴萱说道。 “‘我们是好人’?!”独孤珏挑眉一笑,这名字当真有趣。 “那个掌舵的大叔是船长何老大,剩下是牛老二,马老三,羊老四,鸡老五,狗老六,猪老七几个大叔!”苏琴萱依次点过众人向独孤珏介绍。 独孤珏强忍着笑意与这几人打招呼,感谢他们救了苏琴萱。 船后一道水墙轰然立起,何老大双眼一亮,喊了声“好机会”,往船上注入元力,那艘破船船身不住震颤,似乎随时会散架一般,好在这船虽破,但到是坚固得很。 “抓紧了喂!”何老大喊道。众人急忙扶桅杆,抱栏杆,独孤珏将苏琴萱抱在怀中,单手扶着船舷。 “咻!”地一声刺耳鸣叫,海盗船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出去,逃向远方。 水墙散去,“怒海狂鲨”的海盗船冲了过来,可哪里还有何老大他们的踪迹。 “他奶奶的,今日当真没有面子,先是解决不了两个修为平平的家伙,这会儿连何老大都跑出来耀武扬威,船长回来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给我搜,绝不能让他们跑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怒海狂鲨”代理船长的人下令到。 船上自有人精通追踪之术,当下放出神识查看,不过一会儿便有了线索,“怒海狂鲨”风帆全开,元力注入,朝着何老大他们逃窜的方向疾驰而去。 “呼!”何老大长出一口气,躺倒在夹板之上,其余几个海盗也纷纷效仿,躺了一地,随意得很。 “‘怒海狂鲨’这帮孙子不知又劫了哪个门派,怎地这么富有,那海盗船怕不是又升级了!”何老大说道。 “我看是,那灵能大炮跟不要钱似得,死命得打,奶奶的,这帮富得流油的家伙,真该下地狱!”牛老二叹息道,其余人纷纷附和。 “啪嗒”声音极为细微,更是夹在在海浪声中,但在场的都是修士,除了苏琴萱修为较低,其余人都能清楚听闻。 众人寻声转头,何老大一众海盗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满脸猥琐相,花痴状,不停地吞着口水。一短发齐耳的女子立于船尾,只见她面容姣好,柳眉杏目,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左侧唇下点缀着一颗黑痣,更添几分妩媚,而正真让这些海盗垂涎的还是她那完美身材,玲珑有致,该凸的地方毫不吝啬,该翘的地方恰到好处,该凹的地方不多毫厘,包裹于一件连体紧身的皮衣之下,脚下一双高跟长靴,将双腿线条拉得笔直,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纤纤玉手握着一把青色长剑,剑身通体荧光,煞是好看。 “几位海盗哥哥!”女字开口,轻柔婉转,勾魂夺魄,“小女子被歹人追杀,不知可否到船上一避!” “咳咳,可以可以可以!”一众海盗连连点头。 “船舱内已经备好了洗澡水,姑娘这般逃命想必香汗淋漓,不如到船舱换洗一番吧!”猪老七一边留着口水,一边搓着手说道。 “哇呀,你个王八蛋,居然敢有如此非分之想!”何老大一群人瞬间炸锅,将猪老七按在地上一顿猛打,拳拳到肉。 “你们这群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你们敢对天发誓没有丝毫旖旎想法!”猪老七趴在地上抱头反驳。 “还说!给我打!” 船上乱做一团,苏琴萱捧腹大笑,独孤珏摸着鼻子,被这群活宝逗得也是笑出声来,而那个罪魁祸首轻轻一跃,落到夹板之上,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7章 无尽之海观星辰(三) 5 “独孤,你看!”苏琴萱又对着独孤珏表演了一番今日的的两个法术,一股细小水流和一撮摇摇欲坠的火苗,虽然也想要去试试其他,却是没那个自信了。苏琴萱叹了口气,“哎,怎么会这样的!火弱一点我能理解,可这周围都是水,这水为什么也是这般?” 独孤珏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而是行至船边,一挥手,一条水龙跃出水面,与空中一条火龙缠斗一起,二龙中间居然有一金色圆球,竟是“二龙戏珠”之景。紧接着海面沸腾,泛起无数白色浪花,参天巨木耸立而出,大海之上竟是生出一片茂盛丛林。天空一声惊雷,只见那龙珠应声碎裂,竟是化作无色金色蝴蝶恣意飞舞。绿意盎然,金蝶起舞,水龙阴柔,火龙炽烈,景象当真奇异。一个阴影笼罩下来,竟是一座大山轰然压下,声音震耳欲聋,掀起滔天巨浪,化作倾盆大雨淋了下来。 再看船外,哪还有什么森林c水火双龙c金蝴蝶c大山,仿佛之前皆是幻境一般。 独孤珏打了个响指,一个透明屏障挡住瓢泼大雨,苏琴萱看得目瞪口呆。那个黑衣女子站在不远处,也是这般举动,并未淋湿,一双美目盯着独孤珏,若有所思。 “‘怒海狂鲨’那帮龟儿子又追来了么!”何老大等七个海盗袒胸露乳,下身围着浴巾便冲了出来,身上皮肤泛红,还冒着热气,刚才竟是在洗澡。他们看到那个黑衣女子甚是喜欢,生怕邋遢模样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便跑到船舱去梳洗一番。夹板之上落了雨,加之一帮海盗平时不作打扫,满是油污,这会儿湿滑至极,几人又是赤足,甫一冲出就摔得人仰马翻,浴巾也脱落下来,场面甚是尴尬。 独孤珏赶忙把苏琴萱拉到身边,蒙住她的双眼,黑衣女子面色绯红,也赶忙转头。何老大几人看到是虚惊一场,赶忙抓着浴巾,一手捂着私处,一手捂着屁股,羞愧难当,挤回船舱之中,中间又摔倒了几次,滑稽得很。 苏琴萱掰开独孤珏的手指,颇为好奇,询问发生了什么,独孤珏讪讪一笑,赶忙岔开话题。 “适才你说见到五色气流,对吧!”独孤珏问道。 “嗯,正是!我只知道蓝色代表水,红色代表火,其余三色不大清楚。”苏琴萱点头说道。 “嗯,那我便来与你说说这五行吧。 天地之初,鸿蒙一片,谓之太一或者太初,也叫做太极;而后太极生两仪,分而为阴c阳;两仪生四象,划而为太阴c少阴c太阳c少阳;四象生八卦,进而又分坤c艮c坎c巽c震c离c兑c乾。 可以说,天地之道,皆以阴阳二气造化万物。 天地c日月c风雨c雷电c四时c子前午后,以及雄雌c刚柔c动静c显敛,万事万物,莫不分阴阳。 人生之理,皆以阴阳二气长养百骸。 经络c骨肉c腹背c五脏c六腑,乃至七损八益,一身之内,莫不合阴阳之理。 而我辈修道之人,结合天地大道,将这阴阳八卦又转化为五行,即金c木c水c火c土,修士引天地元气入体,转而化为这五行之力,进而催化法术,因此各类法术五颜六色,甚是有趣。金为白,木为绿,水为蓝c火为红c土为黄,任何修士,只要修行得法,就能掌握这五行法术,炼成所谓的‘五德之身’!” “啧啧,好吧,听完这么一大段,唔,‘学说’!”苏琴萱本想说“歪理”,想了想还是改口,“我就记住‘金为白,木为绿,水为蓝c火为红c土为黄’了!” “你呀!”独孤珏宠溺地摸了摸苏琴萱的脑袋,“记住这些就够了,以后自然晓得!” “这位公子!”却是身后的黑衣女子搭话。 “姑娘有事请讲!”独孤珏礼貌回应。 “小女姓夫,名子可。本不该偷听去公子的话,不过公子适才与这小妹妹的一番话却是让小女疑惑不解,敌不过心中好奇,冒昧叨扰还请见谅!”夫子可礼貌至极。 “在下独孤珏,这位姑娘名叫苏琴萱,我二人初来修真界。适才那话也并不重要,听去就听去了,不妨事的,姑娘讲出疑惑即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这般美貌女子,独孤珏自是不会介意。 “嗯,公子适才所言与修真界灵根说法出入甚大,说‘只要修行得法,就能掌握这五行法术,炼成所谓的五德之身’,这谈何容易。我辈修士向来以单一灵根居多,也只能修习一脉法术,双灵根c三灵根c四灵根,或是千万里挑一的五灵根,皆是可遇而不可求,得其一者可谓是天之骄子,修行比之常人快千百倍,飞升指日可待。若是如公子所言,那岂不是所有修士皆可由单一灵根修炼成五灵根,如此,众多门派千方百计寻求的多灵根之人岂不是变成草芥一般?”夫子可柳眉紧蹙,对独孤珏适才的话,颇为不解。 “呵,这也不怪夫姑娘有如此疑问!”独孤珏笑道。 “公子叫我子可便是!”夫子可脸颊一红,不知为何说出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 “嗯!”独孤珏点头,不以为意,转头对苏琴萱说道,“小丫头,你也听好,此事对你来说也颇为重要。” 苏琴萱赶忙点头,夫子可也集中精神,生怕错过独孤珏的解释。 “适才所言,天地之道,以阴阳二气造化万物,人亦是万物之一,人生之理,皆以阴阳二气长养百骸,自是暗合天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乾坤,那八卦又如何与五行相连呢?”独孤珏问道。 苏琴萱听得一头雾水,自是不懂,夫子可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说道,“乾c兑为金,震c巽为木,坎为水,离为火,坤c艮为土!” “嗯!”独孤珏点头,接着又问,“那人体脏器与五行又如何对应呢?” “金肺,木肝,水肾,火心,土脾!”夫子可不假思索说道,这正是五行灵根之所在,自是熟悉。 “嗯,既然知道这五行托生于太极阴阳,那太极阴阳的相生相克自然也会影响到这五行。子可姑娘所言单一灵根只可修行一脉法术,不过只是看到五行相克的一面而已。敢问子可姑娘是何灵根?”独孤珏问道。 “单系水灵根!”夫子可如实答道。 “嗯,敢问子可姑娘可有修习过火系法术,或是木系法术?” “木系略懂,不过威力甚小,火系不得法门!”夫子可回答道。 “五行相克,刀斧为金可伐木,谓之‘金克木’;木生根而固土地,谓之‘木克土’;水来土掩,谓之‘土克水’;火来水浇,谓之‘水克火’;炼火融金,谓之‘火克金’。 五行相生,金器生寒露,谓之‘金生水’;水滋树而茂,谓之‘水生木’;干柴遇烈火而旺,谓之‘木生火’;火烧窑而成砖,谓之‘火生土’,泥埋而金生,谓之‘土生金’。 子可姑娘木系略懂正是得益于‘水生木’,而火系不得法,则是因为‘水克火’。”独孤珏解释道。 “原来如此!”夫子可恍然大悟,不想原来五行还有这般说法,随即双眼明亮,既然他能将五行理解得这般透彻,没准当真如他所言,任何人都可修得五系灵根,于是便厚着脸皮询问到,“那如果我想修炼火系法术,按照公子所言,又该如何呢?” “呵!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可否请子可姑娘先说明一下水系法术如何施展,这小丫头初入修真界,可什么都不懂呢!”独孤珏不答反问,将苏琴萱推到了前面。 “自是可以,以天地元力汇集水肾,再由筋脉传输,凝成法决即可!”夫子可说道。 “这般简单?”苏琴萱不敢置信,“难道是我法门不对,我得再去试试!”说罢便自顾自走到一边去练习她的水龙之术去了。 夫子可和独孤珏都笑了,灵根一说即是如此,能够将斑驳的天地元气化为精纯的能量,用以自身修习,就好比一个锻造熔炉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提取转化。 “修士为何会有灵根之说,其实皆是生来体内脏器强弱之分。其后,久而久之,因修习一脉法术而导致该脏器越来越强,便会弱化其他脏器。然五脏并不独立,而是相辅相成。肝生心就是木生火,如肝藏血以济心;心生脾就是火生土,如心之阳气可以问脾;脾生肺就是土生金,如脾运化水谷之精气可以益肺;肺生肾就是金生水,如肺气清肃则津气下行以资肾;肾生肝就是水生木,如肾藏精以滋养肝的阴血。子可姑娘这般聪慧,又熟知各系法术灵根之所在,只需相互转化用以蕴养其他脏器,自然可以凝练其他灵根,五德之身而已,又有何难!”独孤珏微微一笑,说道。 “原来如此!”夫子可双眼明亮,深吸一口气,立刻开始修习起来。引天地元气入水肾,不出,却转向木肝,再出,夹板之上突然绿树成荫,果然比之之前威力更胜。收回法术,心念一动,入水肾,转木肝,再转火心,然后一掌拍出,果然从掌心喷出一个火球。只是她高兴之余却是忘了自己站在独孤珏身前,这一掌竟是冲着独孤珏而去。 “啊?!”夫子可惊叫连连,竟是惊慌失措。 不过那火球却是并未落到独孤珏身前,他也并未躲闪,因为身后有一条水龙呼啸而来,将那火球扑灭,正是练习成功的苏琴萱。 “哈哈!独孤,我炼成了啊!” “公子,当真抱歉,小女不是有意的!”夫子可说完竟是梨花带雨,独孤珏也颇为尴尬,竟是不知如何安慰。 “啊呀,你这臭小子,怎地把漂亮仙子给惹哭了!”碰巧何老大一群兄弟沐浴完走了出来,一看夫子可楚楚可怜模样,以为是独孤珏这家伙人面兽心,欺负了她,当下便挽了袖子打算把独孤珏教训一番。 夫子可见状赶忙挡在独孤珏身前,这一转身面对七人,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百媚横生,婀娜多姿。 “啧啧!”独孤珏无言以对。 “哇,这打扮,当真······了不得!”苏琴萱行至独孤珏身旁,皱着眉头,吞了吞口水说道。 七人身上战甲款式相似,估计是因为同属同一海盗团的缘故,不过颜色各不相同,不只如此,他们身上还配了各式兵刃,各自又有多种颜色,看上去五彩斑斓。几人沾沾自喜,倒是觉得这般玉树临风,英伟不凡,肯定能将独孤珏这个小白脸给甩得远远地,这样他们便可以独占夫子可,一亲芳泽。不想这般怪异打扮,极不协调,外人看来颇为滑稽,夫子可更是捧腹大笑,本来梨花落雨泪痕未干,这会儿更是笑中带泪无法停歇。 “咳咳!几位大叔!”苏琴萱走到几人身前,看着几人魂不守舍,提高音调,大吼了一声,“大叔!” 这才把何老大七人给唤醒了过来,纷纷低头看着苏琴萱。 苏琴萱在金陵楼待了许久,自然晓得美人的魅力,这七人早就被夫子可迷得神魂颠倒,知道他们想献殷勤,可这身打扮当真辣眼睛。何老大等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既然恩人“有难”,她自会帮助一番,于是对着几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探过头来,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们若是想追求子可姐姐,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否则子可姐姐可能看你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恶心?”何老大不解,想问,不想被旁边几个兄弟捂着嘴,几人拼命点头表示同意。 “好了,听我的话,先把这些武器给全部扔到地上,二叔把战甲换给六叔,三叔和七叔换······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苏琴萱站在几人身前,指导何老大等人交换装备。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独孤珏摸着鼻子说道。 “嗯,的确!”夫子可点头,那七人互相更换装备之后,颜色协调,果然顺眼多了,也的确有些英武之气。 看到夫子可投来赞许的眼神,几人冲苏琴萱翘起了大拇指。 “独孤,我饿了!咱们吃饭吧!”苏琴萱转头对独孤珏说道。 “吓!?”何老大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连夫子可也十分不解。 6 修真界修士在心动期摒弃贪c嗔c痴c慢c疑五毒心之后,便可以辟谷,无需进食,甚至是睡眠,靠天地元力滋养肉身,保持体力充沛。因此可以说,心动期是一个修士能否真正踏足修真界的一道门槛。 五毒心者贪字为首,又分财c色c名c食c睡五欲之贪,最难摒弃,也最为可怕。这五欲无所不在,就是侥幸在心动期摒弃,也极有可能在之后修行中沉沦下去,导致修为寸步不前,或是天劫之下心魔锻魂而魂飞魄散。比如之前的李家兄弟贪图羽诗音美色,欲行不轨之事,虽然已经修至元婴期,却是被色欲所控,自满自大,此生再无进阶可能,终是多行不义,被余韶华所杀。 而“食”亦作为五欲之一,修士有天地元力蕴养肉身,并没有饥饿感,因此是最容易摒弃的一欲。那些自小生长于修真界的孩子,并未突破心动期之前,也有修士专门炼制的辟谷丹,一粒可保数日不饥不渴,不眠不休。 因此当苏琴萱说出肚子饿,想要吃饭时,几人都颇为震惊。 “萱儿妹妹,姐姐这里有辟谷丹!”夫子可从储物指环中唤出一个精致小瓶,递了过来。 “谢谢姐姐!”苏琴萱却并未接过,而是轻轻推了回去,“辟谷丹我吃过,不好吃,我还是想吃饭!” “唔!”几人皱着眉头,这修真界哪里有什么饭食。 船下水面炸开,一人冲天而起,碧玉冠束黑发,白衣胜雪,不是独孤珏又是谁,几人吃惊不已,竟然不知道独孤珏何时已经跃入海中。只见独孤珏手中拖着一个巨大水泡,水泡之中有几条大鱼,游来游去。 只见独孤珏手脚麻利,很快便料理好了鱼,竟是直接在甲板之上烤了起来。 “喂,小子,别把我的船给烧了!”何老大嚷嚷道,片刻后香气扑鼻而来,猛地一嗅,竟是口水直流,“我的天,怎地这么香,我都几千年没吃过东西了,居然被条烤鱼给破了功!” 其余几人也是两眼放光,盯着那不断跳动的火焰,看到鱼肉之上油滴落下,尽皆馋涎欲滴。 夫子可咬着嘴唇,也被香气吸引,但掩饰得极好,不露痕迹,心中也颇为惊讶。这独孤珏当真神秘,功法理解之深刻,堪比大家宗师,这会儿手脚麻利,刀工了得,火候控制得当,分明又是个厨子。夫子可心中好不容易立起的一座宗师雕像轰然倒塌,夫子可不禁莞尔,摇头苦笑。 苏琴萱今日显示被独孤珏带着上下翻飞,吐得腹中空空,接着被一众海盗穷追猛打,消耗体力之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更是已经蹲在独孤珏身旁,盯着那鱼肉发呆,垂涎三尺,煞是有趣。 撒上调料之后,香气更胜,甫一完成,就被几人分食完毕,自是吃得津津有味,唇齿留香。 独孤珏拿着一块鱼肉递到夫子可面前。 “没有毒!”独孤珏淡淡说道。 夫子可嫣然一笑,也不扭捏,接过来咬了一口,果然是世间美味,令人口舌生津,食欲大开。 “修士本可以辟谷,为何还要亲自下厨?”夫子可问道。 “心动期摒弃食欲太过极端,所谓五毒心不过是将其害处极端化了而已。比如财,修士四处夺宝,说好听点是为了提升实力,说难听点实则贪欲作祟罢了;比如色,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沉迷美色自是伤人伤己,但若是美人在侧,浅尝辄止,自是赏心悦目,何乐而不为;比如食,我食,因为想食,而不是暴饮暴食,尝人间珍馐,品世间美味,有何不可呢?比如睡,不是睡而不醒,精神不佳,而是小憩养精蓄锐,放松身心,再睁眼时,天地也要清爽几分。其实大抵如此,就看你如何掌握这个度而已。”独孤珏说道,看着琴萱c何老大几个颇有童心的人,微微一笑。 “多谢前辈指点!”夫子可如醍醐灌顶,心中豁然开朗,对独孤珏抱拳一拜。 “呃······”独孤珏挠了挠头,讪讪一笑,“我修为还没你高,你可别折煞我了!” 夫子可刚要说什么,被一声巨响打断。只听“轰”的一声,船身巨震,几乎反转过来,众人皆被掀翻掉出船外。其余众人都会浮空飞行,琴萱却尚未习得,独孤珏赶忙一把把她抱在怀中。何老大一闪身落于船身,手掌覆于夹板之上,只见破船表面镀上一层金色,船身逐渐稳定,渐渐反转回来,众人这才重新落了回来。 “何老大,看你往哪跑!”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艘风帆之上画有一个鲨鱼头的海盗船正疾驰而来,正是“怒海狂鲨”海盗团。 “他奶奶的,当真阴魂不散!兄弟们,开炮!跟他们拼了!”何老大一声令下,朝着“怒海狂鲨”,灵石炮轰然炸响。 水花四溅,掀起水柱,空中灵石炮弹炸开,绚烂无比,双方你来往往,战况十分激烈。独孤珏c琴萱c夫子可也没闲着,纷纷使用法术帮忙荡开炮弹。琴萱刚刚习得自己命名的水龙术,指挥着水龙将那些晶石炮弹吞入腹中,以延缓来势,很多炮弹尚未接近便失去动力落到海中。夫子可则是长剑出鞘,高高跃起,在空中飞来飞去,带出无数残影,将那些来势汹汹的灵石炮弹一剑劈成两半,破碎的灵石炸弹在船两侧炸开,掀起狂风,夫子可那一袭黑色紧身衣加上齐耳短发,自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独孤珏则比较狠,站在船头,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迎面而来的炮弹纷纷调转方向,往“怒海狂鲨”砸去,吓得一众海盗手忙脚乱,赶忙开炮迎击。 “这何老大这破船啥时候这么厉害了,送他个大礼!” 说罢自有人去将“大礼”取来,打开一个箱子,箱子本来装有两枚灵石炮弹,威力极大,此刻却只有一枚,那人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太在意,寻思着是船长拿去了,于是将仅剩的一枚填入灵石炮中,调整角度,准备给何老大致命一击。 “大哥,没炮弹了!”牛老二对何老大说道。 “他奶奶的,家底就是没有这土财主厚啊!”何老大叹了口气。 “试试这个!”独孤珏朝何老大扔了一枚炮弹过来,“早些时候在‘怒海狂鲨’顺手牵羊得来的!” 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灵石炮弹,何老大哈哈大笑,“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双方都已准备完毕,更是同时开炮,说巧也巧,相互对准了对方,都打算给他们致命一击,因此,两枚威力巨大的炮弹就这么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并没有想象中的巨大爆炸,众人心头巨震,知道大事不妙。 “抱紧了喂!”何老大用尽力气吼道。 独孤珏一闪身将琴萱抱在怀里,背朝爆炸的方向。 两枚炮弹撞击之后,先是往内坍缩,化为一个黑点,然后突然呈几何倍膨胀开来,狂暴地能量四溢,掀起狂风,海盗船风帆鼓舞,竟是被强行推动远离开来。“轰”的一声,能量终于完全爆发,整艘海盗船竟是被直接掀飞到了天际。 “啊!!!”何老大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8章 无尽之海观星辰(四) 7 无尽之海某处,海面之上,此刻正浮空站着五六十名修真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边法宝上下翻飞,手中法术蓄势待发,严阵以待,目光死死盯着海面。这五六十人中,其中一人,若是独孤珏和苏琴萱在此,自然认得,正是在渔舟村有过一面之缘,从海啸中救了海生等人的瀚海阁余韶华,此刻他正与一身着粉衣的年轻女修交谈。 女修姓许名婷,是余韶华的师妹,年轻貌美,修为刚刚突破元婴期,此番与师兄一同外出历练。 “韶华师兄,那鱼妖当真这般了得,需要这么多修士才能对付?”许婷十分不解。围在这里的五六十个修士,修为最低的元婴期,不过只有几人,神游期,大乘期居多,更是还有一个飞升期修士,这般战力,居然只是为了一个鱼妖。 “婷儿师妹,你有所不知!妖族功法与修真界功法相差巨大,这鱼妖更是能顶着天地元气在妖气全无的修真界随意活动,肯定是已经将两界功法融会贯通,身体上也产生了变化。几年前,我在凡世的一处深海遇到了这鱼妖,与他交过手,本以为神游期巅峰的我对付他轻而易举,不想却是惨败,我连他的鳞片都没能打下一片,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得那些凡人,以及两位修士所救,只怕已经折在凡世了!”余韶华感叹,当年当真凶险异常,身受重伤,又被妖毒入体,幸亏得独孤珏和羽诗音帮助,更是因祸得福洗髓去质,让自己功力一日千里,很快便突破到了大乘期。 “这般可怕!”许婷捂着嘴,惊讶至极,“神游期巅峰的师兄居然奈何不得他!” “哎,惭愧,或许是我学艺不精吧!”余韶华无奈,“那鱼妖在凡世肆意妄为,更是引发海啸这等天灾,荼毒生灵,导致凡世百姓死伤严重。当我返回宗门后,就将事情经过禀明宗主,宗主随后便通告整个修真界,四处缉拿此妖。那鱼妖虽然不是修真界修士,但屠我人类生灵,犯下此等滔天大罪,我辈修士自是不许,惩奸除恶自是责无旁贷!此番前来的都是各正道豪杰义士,都有一腔热血以及一颗仁爱之心,欲诛杀此妖以告慰凡世逝去的百姓!” “嗯,师兄所言即是,小妹虽然修为不及各位前辈,但也会尽力而为,略尽绵薄之力!”许婷唤出长剑,剑身上散发着柔和粉光,倒是符合她温柔性子。许婷美目流转,想到了什么,朝余韶华问道,“师兄,我等为何等在此处,无尽之海如此之大,我等修士又不是隐藏行迹,这般大张旗鼓,那鱼妖又熟水性,只怕早就从水下逃走了吧!” “呵,师妹有所不知,那鱼妖极善隐藏行迹,这通缉令已经发出几年,修真界中竟是毫无头绪,这次的消息来自这无尽之海的鲛人族。鲛人族与人类修士交好,虽说形似妖修,但确是人族无异,不过千万年水中生活,导致形体变异而已。我瀚海阁与鲛人族素有往来,因此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宗门,据悉,那鱼妖竟然不顾修真界的通缉,顶风作案,潜入鲛人族圣地,盗走了鲛人族圣物‘人鱼之泪’。鲛人族如何会善罢甘休,倾全族之力于无尽之海中围追堵截。鲛人族实力如何,你我自然清楚,那鱼妖虽然厉害,但也不敢硬拼盛怒之下的鲛人一族,只得狼狈逃窜。我等修士正是收到鲛人族传讯,他们会将那鱼妖赶至此处,到时候合两方之力将其击杀。”余韶华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许婷点头说道。 “有动静了!”有修士喊道。 只见水面沸腾,数道黑影破开水面冲了出来,掀起滔天巨浪。当先一个黑影速度极快,打算破空而去,可天空之中突然白光一闪,一个巨大的法阵出现,闪着耀眼白光,那黑影不敢硬闯,只得止住身形。待巨浪落下,众人才得以看清那数道黑影模样。 当先的那个黑影鱼头人身,高约一丈,浑身覆盖鳞片,背部四肢都长着鱼鳍,爪子尖锐锋利,正是余韶华当年遇到的鱼妖,此刻鱼妖身上伤痕累累,但却并不致命,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逐渐恢复,只怕再有几息时间便可以恢复如初,这份生命力当真可怕。而身后那些黑影则是人身鱼尾的鲛人,他们唤起水柱,立在水柱顶端,鱼尾鳞片妖冶美丽,光芒之下闪着五颜六色光彩,煞是好看。这些鲛人模样上有男有女,男的英俊非凡,赤裸上身,身上有各种各样纹路,精美异常;女的尽皆仙姿玉色,皮肤白净细腻,光滑如脂,并不似男性鲛人纹路覆体,而是用贝壳包裹酥胸,不至于春光外泄,然女性鲛人身材丰满,贝壳竟有些难以覆盖完全,呼之欲出,看得周围一众男修心神荡漾。 此刻,那些鲛人身上发出刺眼光芒,五彩缤纷,将他们的身体包裹起来,待强光退去再看那些鲛人,竟是褪去鱼尾,身着碧蓝色战甲,战甲之上光华流转,竟似海水流动一般,精美无比,他们手持三叉戟,戟尖直指鱼妖,泛着森然冷光。 “鱼妖,你作恶多端,凡世屠戮百姓,又闯入我族圣地,盗取圣物,劝你快些交出圣物,束手就擒,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知错就改,我辈没准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将你关押‘黑牢’改过自新,没准还有得见天日一天!”一个鲛人对着鱼妖吼道。 “呵!你们人类当真有趣,要打便打,要杀便杀,每次都要先讲一番大道理,累也不累?告诉你,老子这辈子就没有怕过谁,以为人多了不起啊!来啊!让我好好领教一番你们这些人类大能的本事!”鱼妖癫狂至极,话音一落便朝着空中一名修士杀了过去。 那名修士是个少年模样,面容白净,看上去不过舞勺之年。那鱼妖口气虽大,实则色厉内荏,害怕至极,前有修士,后有鲛人,饶是他凭借修真界与妖界的混合功法实力大涨,但也不敢硬拼。这少年看上去毫无法力波动,想来是哪个门派的天才弟子,带出来长长见识,既然这般不要命,那他自是不会客气,当先便选了这少年,打算以及其残忍的方式将其击杀,杀鸡儆猴,让他们有所顾忌。 鱼妖速度极快,利爪犹如金属一般,泛着寒光,眨眼功夫已经朝着少年胸口拍去,打算一击掏心。鱼妖心中奇怪,自己速度虽快,但也不至于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看他们的样子,那是根本没有打算做出反应,难道有诈?眼看鱼妖爪子就要落到少年胸口,那少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嘴角一扬,笑容意味深长。鱼妖没由来地感觉到危险,那危险竟是来自眼前的少年,鱼妖猛然抽身,可尖锐的指甲已经碰到了少年胸口,“咔擦”之声传来,竟是鱼妖那坚不可摧,堪比法宝的指甲应声断裂。不过好在此刻鱼妖已经飞速回退,虽然折了指甲,却是保住了性命。 “呵!莫不是被打傻了,竟然挑我下手!”少年摇头苦笑,周围修士也都笑了起来。 “哈哈,那鱼妖真可笑,挑谁不好,偏偏挑中了场中唯一一个飞升期修士!”许婷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呵!”余韶华看着这天真烂漫的师妹,微微一笑,突然面色一变,变得冷漠无比,气势也陡然提升,淡蓝色长剑紧握手中,朝着鱼妖冲杀出去。 鱼妖适才出击未果,被那飞升期修士吓得心神巨震,尚未平复心情,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淡蓝朝着自己冲杀过来。急忙侧身躲闪,与那一抹蓝光擦身而过,饶是如此,胸口竟是被那蓝光割开一道极深的创口,好在恢复力惊人,眨眼功夫已经恢复如初。 一击未果,那抹淡蓝掉头再次攻来,鱼妖强定心神,抬起手臂,只见那粘稠湿滑,覆满鳞片的手竟然化作一把长刀,刀口上不满锯齿倒钩,若是不慎被其割伤,定是让人痛不欲生。 “乒乒乓乓!”二人已经颤抖在了一起。 那淡蓝主人自是余韶华。余韶华在凡世败给鱼妖,被其狠狠羞辱了一番,更是差点死于他的剧毒之下。正是这些屈辱的回忆不断刺激着他,回来之后便发疯似的刻苦修炼。有了凡世的奇遇,他的身体洗髓去质,更甚以往,修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很快成为门中中流砥柱。此番再遇鱼妖,当真是苍天眷顾,新仇旧恨,自是不会放过。 余韶华剑法凌厉,招招致命,直奔鱼妖咽喉c双眼c心脏等要害,那鱼妖被打得措手不及,每次刀剑相交,剑气纵横,鱼妖只觉狂澜扑面,耳边有风雷炸响,心中害怕不已。颤抖中,他终于看清了余韶华面容,略一回忆,便记起此人正是凡世抢夺玄铁时候遇到的那个修士。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那‘魑魅’之毒入体便如附骨之疽,深入骨髓,根本无药能解,也无人能解!”鱼妖不可置信。 “哼!我被修士能人辈出,神通广大,岂是你这坐进观天的鱼妖可以知晓的!纳命来!”余韶华也不多说,一剑劈下,势大力沉,鱼妖匆忙抬起骨刀抵挡,竟是被直接打落下去。 “可恶,你这家伙实力怎地短短几年进步了这么多!”鱼妖遭受的打击一重接一重,几年前余韶华在他面前一个回合都扛不住,不想短短几年居然进步如此之大,简直仿佛换了一人。 “这还不是得多谢你!”余韶华朝着鱼妖追击而去,长剑前指,化作一道流光,速度更甚之前,蓝光与鱼妖交汇而过,余韶华凌空而立,撤回仙剑负于身后,衣袂翻飞,潇洒自若。那鱼妖从他旁边落下,骨刀一分为二,恢复成一截断臂,一前一后往下落去。 “师兄好棒啊!”许婷在远处看到余韶华击败鱼妖,以压倒性优势,剑招优美,英姿飒爽,不自觉竟是脸颊绯红,心神荡漾。 那鱼妖为祸人间,被修真界通缉,若能将其击杀,奖励极其丰富,各类仙丹法宝,自是极其诱人。余韶华斩断那鱼妖骨刀,但鱼妖却并未身死,周围修士看到有机可乘,都想要将他斩杀,独享那份奖励,于是纷纷祭出兵刃朝着鱼妖冲杀过去。 8 “不对!”竟是有三人同时这般说道。 一人是那个飞升期少年,一人是余韶华,一人是鲛人族的首领。 “快些躲开!”又是异口同声。 可那些围攻修士心思早已经飞到了奇珍异宝之上,哪会听从几人劝阻。 果然,那如断线风筝一般落向海面的鱼妖突然狂笑,声音震耳欲聋,气势成几何倍数暴涨开来。那些修士速度极快,此刻已经逼近鱼妖,祭出法宝准备给其致命一击,鱼妖那笑声突如其来,穿透力极强,更是震荡众修士心神,一时间,众修士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哈!”那鱼妖大吼一声,身上的鳞甲竟是化作夺命飞刀,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激射出去。鲛人族和远处的修士急忙拉开距离;但近处被定身的修士则是被那鳞甲飞刀穿了个通透,更是连元婴都没法遁逃出去,不少人当场殒命;稍远的修士受到的音波攻击稍轻,很快便恢复过来,勉强避开了要害,但也被飞刀划伤,也算是万幸。只不过,那些伤口流出的血却是诡异的绿色。 “有毒!”有修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诸位道友快些用法宝护住心脉,此毒相当霸道!”余韶华深有体会,急忙提醒。 众修士急忙听从指示,纷纷召回法宝护体。 “好机会!”鱼妖得了喘息,打算潜入大海之中。此刻鲛人主力都已经跃出水面,与其他修真者形成合围之势,那水中剩余的鲛人修为低下,奈何不得鱼妖。适才鳞甲飞刀一出,鲛人避其锋芒,包围圈早就被撕裂开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鲛人族哪会让其得逞,发现势头不对,已经冲杀过来,可适才鳞甲飞刀范围太广,他们退得太远,终是赶不上了。 鱼妖在水中甚是灵活,若被其逃出包围,再想将其抓住,只怕是需要秘宝“缚妖索”才行。眼见那鱼妖就要跃入海中,逃之夭夭,一个矮小身形挡住鱼妖去路,正是那个飞升期少年。 “我们这般兴师动众欢迎阁下,就这般走了当真是不够礼貌,不如再多留片刻,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少年笑道,轻轻一掌击在鱼妖胸口,鱼妖竟是无法抵抗,喷出一口鲜血往空中飞去。 吃过之前暗亏,这回修士们不敢再围攻上去,保持安全距离,各种法术c法宝朝着鱼妖身上招呼,那鱼妖被打得飞来飞去,血洒长空。 “啊!”鱼妖惨叫一声,被一击威力极大的法术击中,浑身上下焦黑,皮肤龟裂,伤口也不再自愈,法术爆炸余力推着鱼妖飞向远方,一个粉衣女子飞到前方挡住去路,正是许婷。 “哈哈,看我的!”许婷手掐法决,缓缓蓄力,一个雷球缓缓聚集,就连头顶的天空也做出回应,变得乌云密布,银蛇电龙游离其中。 “嗯,师妹这雷法倒是越发熟练了!”余韶华点头。 那焦黑的鱼妖手指突然一动,余韶华心下大骇,不想这鱼妖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硬吃飞升期修士一掌,又被众多修士各种法术法宝轮翻轰炸了小半时辰,竟然还没有死透。 “师妹,快些躲开!”余韶华大声喊道,手中仙剑蓝光大盛,朝着鱼妖激射而去。 许婷不明真相,看到余韶华面色焦急,更是将功法催动到了极致,心中知道事情不妙,可如今他雷法正在蓄力,强行中断很可能会遭到反噬,甚至可能殒命当场,只得硬着头皮,加速蓄力,只需要一会儿便可以了。 可鱼妖不会给他机会! 只见鱼妖突然双目圆睁,身上的伤口开始重新愈合,一翻身,面容狰狞可怖,朝着许婷抓去。这里已经是那法阵边缘,鱼妖施展龟息之术保存性命,选择性的去接那些法术攻击,靠着法术法宝的攻击,借着劲力,悄无声息地落到这法阵边缘,只要击杀这个女修,与她的尸体一同越过法阵,就能逃脱出去。 “啊!你不要过来啊!”许婷吓得尖叫出来,刚巧雷法蓄力完成,闭着眼睛将雷球砸下。 “啊!”又一声尖叫传来,却不是在场众人,而是从天空之中。 包括鱼妖在内,所有人头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速度极快,饶是修真者目力惊人,竟是看不清楚那是何物。而那阴影,首当其冲撞去的,正是那个鱼妖。 “啊!”这回却是鱼妖尖叫,凄惨至极。 鱼妖抬起手臂想要抵挡,可终是螳臂当车,被那巨大阴影撞了个满怀,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势,撞到海面之上。而许婷的雷球则是碰巧砸到了那个巨大阴影之上,许婷隔得极近,听到一声男人的“哎哟”声。 “轰!”巨大的水柱轰然炸起,掀翻了不少修士,水里的鲛人族也被海浪卷走。 好一会儿水柱才落下,化作漫天倾盆大雨。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阴影竟是一艘破败不堪的海盗船,到处打着补丁。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经过这般可怖的冲击,竟然还不散架,当真坚固。 这海盗船自然是何老大的宝贝。 “噗!”几个汉子冒出水面,喷出几口水,“嗖嗖”几声跃了出来,落回船上,正是牛老二等人,却唯独不见何老大。另有一白衣人抱着个红衣小姑娘缓缓落下,正是独孤珏和苏琴萱。 “老大呢!”牛老二等人四处寻找。 “哎呀,老大不会死了吧!”马老三说道。 “老大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留下我们兄弟几人无依无靠的,怎么活啊!”几个兄弟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呃······”天上的修士和水里的鲛人莫名其妙,这群人来历不明,从天而降,更是撞开了法阵,这般冲击之下竟是毫发无伤,这会儿却是呼天抢地,如丧考妣,怎地这般······奇怪! “遭了,那鱼人逃到水里面去了!”有修士急忙喊了出来。 “妈的,功亏一篑!都怪这帮怪人,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居然飞了!”有修士怒骂道,再看众海盗时,颇不友好。 “嗙”的一声,有一个巨大身影从水中被扔了出来落到海盗船夹板之上,牛老二等人被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哭泣。接着,又有一人跃出水面,甫一落下,立刻跪地趴在地上那人胸口上涕泗横流。 “兄弟啊,你咋变成这般模样了,我都认不出你是老二三四,还是五六七了!”这人自然是何老大了。 “咳咳,大哥!我们没死啊!”牛老二说道。 “诶?”何老大猛然抬头,一个个看去,一个个数着,“二三四五六七!”,又转头看向独孤珏和苏琴萱,“八九!”又低头看着那个身形巨大,模样怪异的“人”,“那这是什么?难不成是漂亮仙子?哇!”何老大又要嚎啕大哭,被几个兄弟立刻捂住嘴,指了指天上。 何老大抬头看去,只见周围已经围满了修真者,盯着众人,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有修士吼道。 何老大等几个兄弟站起身来,昂首挺胸,没有之前那般滑稽模样,加之几人身材壮硕,虽然有些微胖,但战甲加身,亦是英武不凡,气势上不落下风。 “咳咳!”何老大清了清嗓子,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豪言壮语,不想却是突然一脸谄媚相,“哎呀,怎地打扰了诸位道友集会,实在是意外呀!” 身后的牛老二赶忙提醒他,让他不要说废话。 “哦哦,问我们是谁啊,我们是‘我们是好人’啊!”何老大笑着说道。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9章 无尽之海观星辰(五) 9 “当真恬不知耻!无凭无据竟然开口便说自己是好人,我看你们这群人来历不明,到像是那鱼妖同伙!”有修士不依不饶,怒喝道。 “哎呀,我这个暴脾气,什么叫做来历不明,你且上无尽之海打听打听,我们‘我们是好人’海盗团那可是赫赫有名,乘风破浪,锄强扶弱,提起来那可是威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遗臭万年!”何老大朗声说道。 “噗!”那些满脸怒容的修士突然捧腹大笑,“哈哈,这都什么词啊!遗臭万年?果然好臭!” “大哥,咱能不卖弄文采么!”几个兄弟颇为尴尬,稍稍离何老大远了些,觉得实在丢人。 “咳咳!且不说这个,什么鱼妖同伙,那是个什么东西!”何老大问道。 “那鱼妖就在你的脚下!”有修士提醒道。 何老大低头看去,果然鱼头人身,身材高大,不似人样,“我的天,怎地长得这般模样,你们要给你们就是!”说罢一脚踢到空中,势大力沉,那些修士竟是不敢硬接,纷纷躲闪,不想这其貌不扬的汉子居然这般厉害。 那鱼妖正面挨了海盗船这般猛烈的撞击,早就死透了,甫一落下就被鲛人族围了起来,在他身上搜索起来,似乎是在找寻什么。 “好吧,话说!”何老大又开口了,朝着天上的众修士喊道,“刚才是哪个龟儿子用雷球炸我的!” 空中的修士不约而同看向身穿粉衣的许婷。许婷浑身不自在,抓了抓脸颊,不停地玩着手指,侧过头去看着其他地方。 何老大顺着众修士的目光看去,眯着眼睛,刚要看清楚那个粉衣小丫头长什么样,前面突然挡了一个男子,正是余韶华。二人对视在一起,海上突然狂风四起,海浪翻滚,竟是二人已经悄悄较量上了。 何老大身上气势陡然一升,其余几兄弟也是如此,七股气息如同麻线一般拧成一股,更加可怖的气息陡然升起。狂风更胜,海浪更凶。 而那气息,竟是连那个飞升期少年也心生畏惧,心中惊讶,怎地修真界还有这么几号人物。 眼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局势就要失控,众修士也不敢劝阻,生怕被波及,场中鸦雀无声。 “余前辈!何大叔!莫要动手哇!”却是一个少女声音传来,清脆悦耳,如娇莺啼鸣,正是苏琴萱。 何老大等人气势陡然消失,不解地看着苏琴萱,“小丫头,你认识那人?” “嗯,认得!”苏琴萱点头。 “啧,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何老大无奈。 “大哥!无尽之海可不能说这话啊,这里可是真的有‘龙族’的!”其余几兄弟赶忙提醒。 余韶华亦散去功法,不过却没有何老大等人一般神情自若,却是冷汗涔涔,心中后怕,不想这几个怪人这般可怕。听到声音他也是一愣,寻声望去,少女模样倒是有些熟悉,总觉得哪里见过,再一看旁边立着的白衣人,正是当时为自己解毒的独孤珏,回看少女时,想起了当年那个小丫头,不想竟是已经长大了。 “独孤兄弟,琴萱小妹妹,多年不见!”余韶华笑着说道,更是朝着海盗船落了下去。 这边这么大动作自是吸引了诸多修士注意,其中就包含那个飞升期少年,他自然也看到了二人,看到苏琴萱时,觉得有一丝异样,想再仔细观察时,苏琴萱却已经被独孤珏挡住。 “或许是错觉吧!”他自言自语,碰巧鲛人族那边有些混乱,便动身飞了过去。 余韶华落到船上,何老大等人并未阻拦。余韶华先向几人致歉,几人摆摆手,示意无碍,这才转身走向独孤珏和苏琴萱。 “人生何处不相逢,一别多年,没想到居然还能与二位相见!”余韶华感慨万分。 不待二人开口,祸端再起。 只见鲛人族那边一个俊美男子朝着海盗船疾驰而来,手中的三叉戟直指何老大的鼻尖,说话更是丝毫不客气。 “把东西交出来!” 何老大几兄弟虽然看上去颇为有趣,整天嘻嘻哈哈,但却是极有血性,眼看自己大哥被人这般指着鼻子,自是不能忍吗,就要与那鲛人动手,不过何老大却是抬起一只手来,示意他们冷静。不让兄弟动手,不代表自己不动手,只见何老大一手握住三叉戟,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鲛人如遭雷击,浑身抽搐,突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身上盔甲卸去,又化作人身鱼尾,何老大把三叉戟随手一扔,竟是将那鲛人鱼尾钉在了夹板之上。鲛人痛苦哀嚎,同伴迅速赶来,空中有身着战甲的鲛人,海里也有鲛人,将海盗船围了个水泄不通。 “嗯哼!”何老大朝着朝着鲛人竖起手指摇了摇,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只脚更是已经踩在了那个鲛人的胸口上,那鲛人觉得胸口仿佛有一座大山压着一般,几乎喘不过气,白皙的脸庞变作绛紫色,显然难受至极。 “阁下脚下留情!”一个男性鲛人越众而出,赶忙喊话道。 “呵!那就看你们能否给我个满意答复了!我何老大可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主!”何老大淡淡说道。 “大哥,他们是鱼!” “哦哦,对了,还有阿鱼!”何老大赶忙补充道。 “是是,自然会给阁下一个交代,劳烦阁下先高抬贵脚,他快不行了!”那鲛人赶忙提醒道。 “是了是了!当真麻烦!”何老大将脚挪走,那鲛人得了喘息机会,拼命地吸着空气,似乎要把之前失去的统统补回来。 何老大把那三叉戟拔了出来,随手一舞,觉得颇为顺手,“这东西老子要了!”说罢又双手举着往下插了几下,看动作倒像是在捕鱼一般。 “你们几个还不去把殿下带回来?”那个鲛人赶忙发话,很快便有人落了下来,时刻提防,生怕何老大突然袭击,之后便将将那鲛人带走了。 “说吧!”何老大三叉戟往夹板一戳,竟是用力太大直接穿透了夹板,落入船舱,更是将断底戳了三个窟窿,吓得几兄弟赶忙下去补漏,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咳咳,不瞒阁下,那鱼妖盗取了我鲛人族的的圣物‘人鱼之泪’,适才我等搜遍了那鱼妖全身也并没有找到······”那鲛人解释道。 “那与我何干!”何老大莫名其妙,“你们找不到去找那鱼妖魂魄得了,过来便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有病吧!” “实不相瞒,我等通过秘术并未寻得这鱼妖魂魄,不知道是这个妖修与我等不同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那鲛人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开口,“在场的人,除了阁下,并没有与这鱼妖有所接触,所以······” 那鲛人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鲛人族至宝被鱼妖所夺,一直被鲛人紧追不放,自是没法藏匿,肯定随身携带,而鱼妖身死却找不到圣物踪影,那就只能是被与鱼妖有过接触的何老大拿去了。 “你那个什么鱼的泪的,老子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过了,一听名字就这么娘们儿气,怎地符合大爷这威猛气概,我要之何用?”何老大挑眉说道。 “哎!”那鲛人突然叹了口气,整个人气势一变,从唯唯诺诺模样变得咄咄逼人,锋芒毕露,“软的不行,看来只有硬的了,劳烦前辈动手了!” “好说!”一个极为年轻的声音应到,何老大尚未反应过来,只见那个飞升期少年已经一掌落在何老大胸口,将何老大整个人打得飞了出去,在海面上不停翻滚,飞出去数百丈这才稳住身形。 少年落在船上,转头想去看看苏琴萱,可始终被独孤珏挡在身前,二者对视,独孤珏微微一笑,少年一愣,点头回应,随即紧皱眉头,总觉得这独孤珏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由不得他多想,被打飞出去的何老大发声了。 “你大爷的!”只见何老大单膝跪在水面之上,喘着粗气,“报上名来!” “呵!张谦!飞升期!”少年笑道。 “哇!飞升期老怪!”牛老二等人修理好船舱,听闻外面有动静,便赶忙钻了出来,恰巧看到一个少年自称飞升期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少年更是还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赶忙躲回船舱之中瑟瑟发抖。 “呵,有点意思!”何老大轻笑,语罢突然从原地消失。 张谦眉头紧皱,因为何老大消失之后,他就再也无法感应何老大的气息,仿佛这个人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心口巨震,张谦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何老大,他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了一招相同的手法来对付自己。从那只顶在自己胸口的手上传来一股狂暴至极的力量,突然爆发出来,将自己直接震飞到了天空。 “这!”周围人无比惊讶,不想这何老大看上去滑稽可笑,不仅硬接飞升期高手一掌安然无恙,更是反过来将其一掌打飞。 不止如此,何老大更是一跺脚冲天而已,朝着张谦追去,竟是要与他再战。 张谦这飞升期也不是浪得虚名,也是十万年苦修得来的真才实学,虽然被何老大那诡异身法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便调整过来,迎上了何老大的拳头。于是,一个中年大叔与一个少年在空中展开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拳脚互搏,没有绚烂的法术,没有威力无比的法宝,只有朴实无华,拳拳到肉,当真是返璞归真。然而却无一人会看不起,更是拉开距离,生怕被二人拳脚相加时候产生的劲力伤及。之前或许还有人会嘲笑何老大,但经此一役,不论输赢,何老大的名头肯定会更加响亮。 “这人叫‘何老大?’”余韶华问道,抬手打出一道劲力,推着整艘船远离这个区域。 “嗯,对的!”远离之后,苏琴萱便从独孤珏身后走了出来。 他们刚落下来,独孤珏就告诉他此地有飞升期高手,尽量低调一些,她也是不忍看到何老大与余韶华大打出手这才选择发声,之后独孤一直有意无意挡在她的身前,刚才那少年更是落在不远的地方,她被吓得瑟瑟发抖。独孤珏并未告诉她要她躲着飞升期高手的原因,但那少年落下的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到了危险,那是一种源自动物的本能,就好像在万妖之森看到那些黑蚁自己立刻选择逃跑一样。 “何老大,何老大,总觉得在哪听过!”余韶华来回踱步,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原来是‘用尽解数胜不了,狼狈不堪败不得’的何隐!” “啊?何隐?这是何大叔的真名?怎么一会儿‘胜不了’,一会儿又‘败不得’的?”苏琴萱问道,十分不解。 “呵!这何隐在几百年前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呢!”余韶华笑着说道,“此人无门无派,突然横空出世,谁也看不出其修为几何,不使用任何法宝,靠着一双拳头接连挑战修真界高手,连续打了一千场,却是零胜零负一千和!” “哈?”苏琴萱不可置信。 云淡风轻,看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独孤珏也摸着鼻子,说了句,“倒是个人物!” “此事千真万确,而且何隐挑战的对手实力参差不齐,上至大乘飞升,下至始动心动,甚至连凡人都有在内,于是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面对高手不胜不败那是本事,可面对凡人也是如此,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事实如此,着实让人看不透。于是便有了‘用尽解数胜不了,狼狈不堪败不得’的评价。他倒是风光一时,有了诸多崇拜者,称其为‘何老大’,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何隐便销声匿迹了。不想竟是在这无尽之海上当起了海盗,可他‘胜不了,败不得’,如何去做着打劫营生的海盗呢,瞧这海盗船破败模样,想必也是清贫吧!”余韶华摇头苦笑。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倒是有些意思!”独孤珏望向天空中缠斗的两人,微微皱眉。这艘船上,其余几个海盗都是紫府境,如今不知所踪的夫子可则是太虚境,修为都可以轻易探查,唯独那何老大身上看不出一点法力波动,既像一张白纸,又像隐藏实力的高手。自己在船上试探多次,弄出那么大动静居然都无法让何老大露出破绽,让其探查出个所以然来。不想这何老大竟是身怀这般诡异功法,不过此人毫无心机,又颇为有趣,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倒是不会对苏琴萱有何威胁。 此时何老大与张谦打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陷入胶着。何老大抬起手臂挡住张谦直奔其脸颊而来的一脚,巨大的劲力化作一道月牙砍到海面之上,没有激起水柱,竟是裂波分浪,一些游鱼更是身体一分为二还毫不知情,继续游弋,可想那月牙有多么锋利。何老大冷笑,反手抓住张谦的腿,一拳直奔张谦面门而去,那拳头之上更是冒出熊熊烈火,张谦只觉炙风扑面,难以忍受,可如今腿被擒住,自是无法拉开距离,只得硬接,一拳挥来,打算以拳对拳。 “小丫头,你且记住,这修真界之中最可怕的便是与人近身相搏的修士,所以,除非你也有与人近身搏斗的资本,否则千万不可让对你有敌意的人近身!”独孤说道。 “嗯!”苏琴萱点了点头,暗自吞了吞口水,何老大与那少年的战斗她自然也看到了,虽说不如独孤珏施展的五行法术那般华丽,但是拳拳到肉,招招致命,根本没有喘息的空间,若是还等着凝成法决召唤法术,只怕早就被人打倒在地了。 “嗯,正如独孤兄台所言,修士争斗,若能于远处击杀自是最好,若是被人接近需尽量拉开距离,迫不得已近身只能自求多福。”余韶华赞同独孤珏的观点,接着又说,“修真界中最可怕的便是剑修,御剑攻击可近可远,持剑近身相搏更是可怖至极,这也是为何‘剑宗’与‘公孙家族’无人敢轻易招惹的一个重要原因。” 说话间,何老大与张谦两拳相撞,以两个拳头为中心,巨大的能量向四周扩散出去,空气震动,海水沸腾,无形的音浪更是撕裂着人的耳膜。余韶华手掐法决,蓝色仙剑飞起,淡蓝色光晕将整艘船包裹其中,削弱了大部分的四散的能量,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穿透多来,哪怕余韶华修为高深,竟也需要运动抵御。 苏琴萱捂着耳朵,头痛欲裂,难受至极,想要喊叫却是如何也发不出声。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双手之上,天地之间忽然寂静无声。她抬头望去,独孤珏正看着他微笑,张口说了几个字。她觉得心安,朝他微笑点头。 能量倾泻越发汹涌,两拳之间轰然爆炸,何老大与张谦被震得各自飞向一方。以二人为中心的海面之上,一圈圈波纹荡向远方,每一圈波纹都爆起百丈高的水柱,仿佛积蓄已久的火山喷发,一发而不可收拾,恐怖至极。 “好美呢!”苏琴萱看到满天炸起的水柱,莞尔一笑。 额头上被轻轻敲了一下,“这般可怕的场景居然还有心思欣赏美景!”独孤珏数落道。 “嘿嘿!”苏琴萱本想说,“有你在,便不担心!”可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只能傻呵呵地笑着。 10 待水柱落去,空中修士都拔高身形到了九天之上,鲛人潜回深海,海盗船也随波逐流荡向远方,都不敢离何老大和张谦太近,这飞升期修士打斗着实可怕。大海依然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息,似乎在为刚才的一场打斗喝彩叫好。 “奶奶的!还是‘胜不了,败不得’!”何老大揉了揉肩膀,扭了扭脖子说道,在刚才的一场对决中,哪怕近距离承受了那般威力巨大的爆炸,竟是毫发无伤,当真强悍。 张谦落在另外一边,并没有说话,面沉如水,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与表面年纪不符的阴翳,那只适才与何老大对拳的手负于身后,正不住地颤抖,竟是在刚才的对决中吃了暗亏。他身为飞升期修士,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不想竟是奈何不得一个看不出深浅,看上去疯疯癫癫的邋遢汉子,在诸多修士与鲛人面前折了这飞升期的名头。他此番来此助阵正是受了鲛人族所托寻回“人鱼之泪”,事成之后可从鲛人族处获得一珍贵材料,如今“人鱼之泪”下落不明,又没能如期拿下何老大,自是无法向鲛人族索要这份材料了。他心中可是恨何老大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一双眸子几乎喷出火来。 “发现那鱼妖的踪迹了!”有鲛人冒出水面喊道。 众人惊讶不已,可那鱼妖的尸身不是还在修士这边么,怎地又发现鱼妖踪迹了,不过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修士们循着鲛人指示动身追赶而去。 “哼!改日再来领教阁下手段!”张谦朝着何老大恨恨地说道,一挥手,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踪迹。 “切,打架,我可还没怕过谁!无聊!”何老大摇了摇头,落回船上。 “那鱼妖应该是使用了‘分裂分身’一类的妖族秘法!”独孤说道,看苏琴萱不解,又解释道,“就是将身体的一部分分离出去化作分身,用来吸引别人注意,另一部分则遁逃出去,只要不被抹杀,便可以重生回来!” “是了!”余韶华一拍手掌,恍然大悟,说道,“适才我斩断了那鱼妖一只手臂,没想到竟是让他用出了这般手法遁逃出去,想不到又被这鱼妖给戏耍了一番,当真可恶!” “呵!余兄不必自责,妖族秘法神鬼难测,鲛人族既然能发现他的踪迹,自是留下了什么标记之类,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肯定被追杀致死。以后若是再遇到这般妖修,便知道了他的一些手段,可以提早提防,此番也算有所收获,所谓的‘吃亏是福’便是这般吧!”独孤珏安慰道。 “多谢独孤兄开导,是我太过于执着了!” “那鱼妖是个什么鬼东西!”何老大走了过来问道,余韶华赶忙解释,知道何老大身份之后自是不敢怠慢,毕竟是修真界中响当当的前辈高人。 “哎哟,那鱼妖值这么多钱啊,可以给我换搜好船和数不尽的炮弹了啊,这样我就能把‘怒海狂鲨’那帮龟儿子给打得妈都不认识了,居然被我给一脚踹出去了!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双脚啊!”何老大颓然坐在地上,心疼不已,几兄弟赶忙过来安慰。 独孤珏c苏琴萱c余韶华则是被何老大给逗乐了。 不多时,一身粉衣的许婷飞了回来,落到船上,之前他随着修士去追那鱼妖了。 “如何,追上了么?”余韶华问道。 “别提了,我们赶到时候那鱼妖早就死了,被人给开膛破肚了,似乎是寻找什么东西,五脏六腑都乱做一团的,别提多恶心了。”许婷干呕了几下,苏琴萱听闻也是趴到船边呕吐起来,独孤珏赶忙帮她拍背,许婷恢复后又说道,“师兄,你知道那鱼人是什么样的么,我第一次见啊,下半身居然是个手掌,好像是长在一只手上一样,你说怪不怪?” 余韶华转头看向独孤珏,微微一笑,果然被他说中了。 “嗙”一声响,竟是许婷晕倒在了夹板之上。余韶华惊恐万分,赶忙将许婷抱在怀中,放出神识探查一番,竟然看到有一团粘稠的黑色物体在许婷体内四处游弋,不是那鱼妖的“魑魅”之毒又是什么。他仔细检查,果然看到许婷后背之上有一处轻微的伤痕,想来是那鱼妖近身时伤了她。 “可恶!”余韶华一拳砸到夹板之上,直接砸了个窟窿出来,几兄弟想要上去理论一番却被何老大制止。 余韶华心念一动,自嘲当真是关心则乱,当年自己的毒正是独孤珏所解,如今他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居然这般慌张。 “独孤兄,求你替婷儿解去这‘魑魅’之毒,我余韶华定做牛做马报答恩情!”余韶华说道,七尺男儿竟是眼泪盈眶。 “余兄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此地不便,需找个安静的地方!”独孤珏说道。 “我瀚海阁离此不远,几个时辰即到!” “嗯,那便去你门中吧!” 瀚海阁坐落于无尽之海中,不像沿海有陆地可以依附,瀚海阁却是建在一只巨大的傀儡玄武之上。龟背宽阔无比,其上亭台楼阁,鸟语花香,独具匠心,若能居住于此,每日听潮观海,弹琴作画亦是惬意得很。而其龟壳之内另有天地,乃是瀚海阁核心之所在。这玄武巨龟出自修真界机关世家公输家族,选材皆是天材地宝,坚不可摧,可转换诸多形态,以应对不同情况,其内更是机关重重,若是不得图纸或是瀚海阁内部人士带路,硬闯进去,只怕是有死无生。 不过独孤珏他们只需要一个安静场所,自是无需进到瀚海阁内部,在龟壳外的楼阁之中即可。本来余韶华也邀请了何老大等人,不过他们却拒绝了,说要去寻找那个不知所踪的漂亮仙子夫子可,几人也不好勉强,只得就此别过。 独孤珏解毒手法还是如之前一般,只不过没有了羽诗音帮助,需要一心二用,倒是多费了一些功夫。余韶华心系师妹不忍离去,守在一旁,独孤珏也没有刻意隐瞒,余韶华得以全程目睹,这才知晓原来所谓的奇遇竟是独孤珏所赐,此番为许婷解毒,她亦被玉净之水洗髓去质,以后修炼亦会如自己一般一日千里,也算是因祸得福。于是余韶华对独孤珏更加感激,也对其身份更加好奇,要知道玉净之水在修真界可不是便宜之物,以滴计价,独孤珏随随便便就送出两滴,这般手笔当真不是普通修士有的。 “独孤兄台,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余韶华愿誓死追随,从此鞍前马后!”独孤珏既救了余韶华,更救了他最心爱的师妹,这份恩情当真大得无法偿还,他余韶华知恩图报,思前想后终是只能用这种方法,于是朝着独孤珏跪了下去,却是被独孤珏扶住。 “余兄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余兄身为修士,却甘愿舍命救凡世百姓,这份情义令在下佩服至极,能结交余兄实乃三生有幸,还请莫要再言报恩,着实折煞在下!”独孤珏笑着说道。 “呵!当真······”余韶华无奈,“听独孤兄台的便是,以后有用得着余某的地方,还请尽管说话,刀山火海也无妨!” 独孤珏笑了笑,看着趴在窗边看海的苏琴萱,说道,“话说回来,在下倒是真有一事想要麻烦余兄!” 是夜。 在玄武龟壳之上的一处空地之上,苏琴萱枕在独孤珏胸口上,二人就这般看着漫天星辰。 “独孤,这修真界的星星当真是比凡世明亮哇!”苏琴萱藕臂伸直,点着星星,一颗颗数着。 “错觉吧,这修真界与凡世差不了太多的!”独孤珏解释道。 “那就不清楚了,只是这般觉得!”似是手臂抬得太久,收了回来,覆于自己的小腹之上,苏琴萱闭上眼睛,说道,“独孤,想不到第一日踏足修真界就遇到这么多事,海盗c鲛人c鱼妖c飞升期修士,还有这大王八,这修真界当真有趣呢!” “嗯,是啊,有趣归有趣,这修真界危机四伏,以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还是得多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才是!”独孤珏说道,却有些伤感。 苏琴萱翻了个身,可以看到独孤珏的面庞,那般俊美,温润如玉,她有些疑惑,想说,“你之前捂着我的耳朵时不是说‘有我在,不要怕’么?”可终是没有说出口,又翻过身来,看着繁星点点,说道,“嗯,知道了!” 第二日,独孤珏不辞而别,如同凡世一般神神秘秘,不过多年未见的罗刹却又出现在了苏琴萱身边。 “哎,罗刹姐姐,独孤去哪了!”苏琴萱问道,亦如多年前在马车里,趴在窗边哀声叹气,仿佛被抛弃了,委屈得随时会哭出声来的小姑娘。 “啊!一千遍了!”罗刹抓狂,亦如当年一样。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0章 倩女幽魂不了情(一) 1 心之精爽,谓之魂魄。魂魄去之,不能长久已。 夫人魂魄分三魂七魄,三魂曰:胎光,爽灵,幽精,人之精神也;七魄曰:尸狗c伏矢c雀阴c吞贼c非毒c除秽c臭肺,人之七浊也。 三魂之一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主生命,可使人神清气爽,益寿延年;之二爽灵,阴气之变也,主财禄,能使明气制阳,使人机谋万物,劳役百神,生祸若害;之三幽精,阴气之杂也,主灾衰,使人好色嗜欲,溺于秽乱之思,耗损精华,神气缺少,肾气不足,脾胃五脉不通,旦夕形若尸卧。夫人常欲得清阳气,不为三魂所制,则神气清爽,五行不拘,百邪不侵,疾病不萦,鬼神畏惧。 尘世有七苦,贪c嗔c痴c怨憎会c爱别离c求不得c失荣乐,最难度化。而七苦伤及三魂之一幽精,又名命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即失了命魂。人生而遇七苦,则幽精伤,颜减而色衰,神阙而气失,惶惶而不可终日,寿命危矣;若人死而不弃七苦,则幽精失,人殁矣。 三魂七魄齐,曰完人,生,康健多福,死,可入轮回。幽精失,人留二魂七魄,人死,魂魄凝而不散,曰鬼,不得入轮回,游离三界中,执念挂于心间,执念深沉者,或化作厉鬼,害人害己。 故鬼者,七苦之苦命人矣,而又以痴c爱别离c求不得三者为鬼者,最为伤人,伤情,伤心。 万物皆可修真,鬼亦如此。初为鬼者,无意识,全凭七苦本能行事,一旦神志开启,则可汲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滋养神魂,凝聚灵体。初鬼惧日光,无影,一旦灵体凝结则可行于光天化日之下,有影,且与常人无异,若非用特殊法门分辨,否则分辨不出是人是鬼。 三界之中,凡世曰“鬼”,人死后执念所化,不得入轮回,或害人,或为人所害,不得善终,可悲矣;修真界曰“鬼仙”,鬼修炼神通而成,法术诡异,厉害非凡,若无专门克制的法宝,或是木系雷法,同阶之下无敌手,然而鬼仙无实体,只有灵体,雷又是其克星,终是无法飞升;缥缈仙界曰“鬼神”,乃仙人死后所化,神通威能更胜,绝仙境下皆退避三舍,不敢硬撼。 2 “哎,都说人死为大,当入土为安。 这敌方将军勇猛异常,斩杀了我军七百余名军士,最后靠着突施冷箭,将其射成重伤,最后终是鲜血流尽而死,然死而不倒,也算是英雄豪杰,天神一般的人物。饶是他乃敌国大将,我许多兄弟死于他手,我也敬佩他。 本该英雄惜英雄好生厚葬,可咱们那脓包将军却让人将其死后鞭尸,曝尸荒野,这般做法实在让人不齿。更是逢人便说他是手刃这位将军之人,两军交战时他躲在帐中瑟瑟发抖,最后看这将军力竭这才出来远远射了一箭,更是连这位将军皮毛都未伤到分毫。这将军临死前看了他一眼,竟是将他吓得屎尿齐流,当真可笑,如此胆小如鼠之人还有脸四处胡说,当真恬不知耻!” 荒郊野外,一处乱葬岗,两个士兵奉命前来处理尸体,一个年轻士兵抱怨道。 “哎,少说点吧,那人就那德行,无非是靠着裙带关系坐上了将军之位罢了,只是可惜了这敌方将军,一世英名却是不得善终!”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兵说道。 “我就是气不过,还有这女子!”年轻士兵指着马车上的那个被草席裹着的女尸说道,“千里奔袭到那位将军身边,为的竟是死在一起,以那将军佩剑将两人永远连在了一起。 攻破城门时候,我寻了一个俘虏,询问了那女子身份,他们只道是将军身边的一个侍女,我又问原配去哪了,他们道是逃难去了。当真可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将军为保平安奋勇杀敌,不想却是落得这个下场,曾经海誓山盟,还不如一个侍女情真意切。想来这侍女也是爱那将军而不得吧,生不能同衾,也只有死后同穴了。 可那王八蛋废物竟然让我们将这女子扔到荒郊野外,竟是要让他们死后也分开,当真畜生都不如。你是不知道啊,那女子握剑的手有多紧,最后把两只手都掰断了这才勉强分开啊,操他妈的!” 年轻士兵颓然坐地,泣不成声。年长士兵也在他旁边一边安慰,一边叹气。 夜色渐浓,冷风呼啸。 一场大战刚刚结束,死伤无数,这乱葬岗内尸山血海,可怖至极,更是恶臭难当,乌鸦落于尸体之上,啄食腐肉,不时发出令人心悸的叫声。 “姑娘,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莫怪。你爱那将军深沉,情比金坚,我等也是感动不已。本想给你寻一好穴,掘坟立碑,愿你能入土为安,早入轮回。奈何部队今夜就要出发,如今战火纷飞,人命如草芥,我等也只能以草席为你遮身,避些风雨。他日若有幸能从战场归来,定来寻你尸骨,让你与将军同穴而葬!若你心中放不下,想去看看你的将军,他的尸身就悬于军中大营,不过等军队离开再去,军中杀伐之气过重,会伤你魂魄!姑娘就此别过,一路走好!”说罢年长士兵深吸一口气,带着年轻士兵朝女子一拜,转身走了。 待两个士兵走出很远之后,那乱葬岗内突然狂风大作,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覆于女尸身上的草席四分五裂,将女子全貌露了出来——着中原服饰,却是胡女模样,五官精致,异域风情,如瀑黑发,面容鲜活,皮肤光滑有弹性,不过双十年华,正是女子最美的年纪,身材高挑,婀娜多姿,若是起舞当真美不胜收,若不是胸口那可怖的伤口,女子不似死去多时,倒似睡着了一般。 只见那女尸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暗淡的眸子渐渐泛出血色,化为一双血瞳。她缓缓立了起来,竟是透明形体。血瞳环顾四周,双眼无神,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她低头看去,看到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她捂着胸口,似是疼痛难忍,可竟然发现胸口有个巨大的血洞。女子发狂,仰天长啸,红瞳越发妖异。而那女子透明的身体逐渐凝实,胸口血洞中流出殷红鲜血,染红衣衫,一头如瀑黑发也变作红色。 两个士兵听到乱葬岗内传来异响也是害怕不已,他们是战士,战场之上杀人夺命,本不惧鬼神,然而此时听闻那尖啸之音竟是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相互搀扶着想要站起,却是使不出一丝劲力。 一阵冷风从身后吹来,二人打了个寒颤,牙齿打撞,瑟瑟发抖,突然有寒气落在二人脖颈处,似是被一双冰寒刺骨的手给钳住,那种寒冷渗入骨髓,二人呼出白气,睫毛之上竟是也有霜花。 年长的士兵似是想起了什么,用尽力气喊道,“将军尸身在我军大营之中!” 脖颈上的刺骨冰寒陡然消失,两人劫后余生,却是不敢动弹分毫,一声凄厉的尖啸发出,可怖至极,闻之肝胆俱裂。一抹红裙从二人面前掠过,二人偷偷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红衣红发的女子飘向远处,忽然顿住身形,身子不转,头却转了过来,一双红瞳吓得二人七窍生烟。 女鬼红唇微张,吐出二字,头又转回前方,继续往前方飘去,边行边啸,凄厉可怖。 “她······她是······是······”年轻士兵久久不能平复,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是那个女子!”年长的士兵说道,颓然坐下,三四十岁年纪,仿佛化作一个耄耋老者。 “她对······我们······说······说了什么?”年轻士兵颤声问道。 “她说,谢谢!”年长士兵说完,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3 军营内,士兵们喝得烂醉如泥,将军账内则是莺歌燕舞,一片春意。 大营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寒霜随着红衣女鬼缓缓前行,所过之处,尽皆冻住,不论物还是人。站岗的士兵,撒尿的士兵,躺在地上的士兵,饮水吃草的马匹,化作冰雕,砰然碎裂,化作满地冰晶。 女鬼行至将军帐前,那里立有一根很高的柱子,女鬼痴而不得,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的那个男子,被绳子缠住脖子,扒光了衣服,打抽打得体无完肤,挂在那里,随风摆动。 “啊!”女鬼尖叫,凄厉至极,双眼流出血泪,殷红异常。 以女鬼为中心,寒霜扩散出去,除了那歌舞升平的将军大帐,任何所触及到的事物,不论死活,统统冻成冰凌,再化为冰晶。寒霜一圈圈扩散出去,渐渐化作血色,冰晶融化,化作血水,粘稠而湿重。 女鬼随手一挥,缠住男子脖子的绳子四分五裂,男子落了下来,女鬼将其抱在怀中,手轻轻地抚摸着男子的脸庞,血泪一滴滴落下,渗入男子身上可怖的创口之中。无数记忆涌上心头,那个如同天神下凡击败狼群,救少女于危难的金甲男子;那个将少女抱在怀中,策马奔腾的温柔男子;那个看她时偶尔会露出苦色的伤感男子;那个战前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的铁血男子······可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 女鬼将男子紧紧抱住,浑身颤抖,似是想给他度些温度过去,可她是鬼,天生阴寒,如此,只会更加冰冷。 “吵死人了!”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将军搂着两个女子走出军帐,大声嚷嚷,已经醉得走路都不稳当,勉强靠着两个女子支撑。 女鬼转头,血衣,血发,血瞳,血泪,将军瞬间清醒,吓得屎尿齐流,女鬼一挥手,天地仿佛被分成两半,军账内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一道伤口,整个人歪歪斜斜倒了下去,一分为二。满地血浆轰然炸起,化作滔天巨浪吞噬一切。 女鬼仰天长啸,不再停歇。 敌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军队趁机夺回失守城池。可城池之外一片血色湖泊吞噬一切,成为死亡禁地。更有尖啸之音不觉于耳,人闻之皆无不痛彻心扉,声泪俱下,不敢多闻,生怕撕心裂肺,哭死当场。 一纸奏折上报,皇城遣修士查看,回禀曰,血衣厉鬼作祟,需以符箓震慑魂魄,焚以烈火灭其形体,并以金雷击之使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血衣厉鬼相当了得,饶是修士心智坚定,听闻那鬼啸魔音竟也忍不住心神巨震,竟是奈何不得这女鬼,只得从修真界搬来诸多救兵。善使符箓者若干,善烈火之术着若干,善使金雷法术者若干,将女鬼团团围住,各种法术齐上阵,朝着女鬼身上攻去。 可那女鬼只是紧紧抱着死去多时的男子哭啸,不做任何反抗。 “哎,痴儿!”一声叹息,紧接着一道白光闪光,一众修士被打得吐血倒飞而回,那些符箓c烈火c金雷尽皆化作无形,待众多修士稳住身形时,女鬼已经消失不见,那魔音灌耳也已停歇。 众修士不明所以,但不论过程如何,厉鬼作祟终是已经解决,便不在追究,各回各家。 几十年尽。 此处是当年那个女子族群视若神明的雪山之巅,白雪皑皑。 一个坟冢被积雪覆盖,若不是那个墓碑还露出一个边角,只怕找寻不到了。 一个红衣红发红瞳的女子不惧寒冷,徒手将墓碑前的积雪扒开,那竟是一个无字墓碑。女子蹲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甲殷红而妖异,她轻轻摩挲,似在抚摸恋人的脸庞。然后,她竟是用手指在冰寒刺骨,坚硬无比的墓碑上,一个一个,刻字! 碑顶刻:此情不渝; 右侧刻:夫钟无期;执子之手,生效鸳鸯双比翼; 左侧刻:妻柔然·郁久闾;与子偕行,死羡凤凰涅槃飞; 碑底刻:合葬之墓。 刻罢,女子拿过一坛烈酒,打破封泥,将清醇美酒撒到墓碑之上,然后仰头将剩下的酒倒入口中。 “柔然,这酒烈得紧,你个女人家,就莫要和我这男人拼酒了!”有男子说道,满是怜爱与担忧。 “偏不,谁说女子不如男!草原儿女哪会被美酒打败!满上!”女子娇笑道,风情万种。 酒罢,女子果然不胜酒力,晃晃悠悠倒下,却是落入男子怀中,男子手忙脚乱,片刻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手臂环了过来。女子双眼迷离,腮晕潮红,羞娥凝绿,一笑生春,吐气如兰,不知是醉是醒。嗅着女子体香,混合着酒气,越发醉人,男子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哪怕面对敌军千军万马亦不曾这般失态。 “柔然?”男子轻声唤道,却不闻女子回应。 鬼使神差般,男子将有些干燥的唇,印到了女子唇瓣之上,一触即退,脸上神色风云变幻,心中五味杂陈,更多地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他以为她不知道,便想将这个秘密埋藏心底。 她其实知道,只因为想看他,从那之后,每次一见自己就耳根红透的囧样。 别人都说,她是妖精,惑人心智。 她若是妖精,早将这个男人带走了,可她不是,她只是个凡人。 眼角有晶莹划过,不知是泪,是酒。 喝罢,女子将酒坛一扔,摔得粉碎,转身走向不远处与白雪融为一体的白衣男子,红衣红发在凌冽的寒风之中,宛若焚尽天地的红莲业火。 “看开了?”男子问道。 “看不开,也不想看开,我便记着他了,不会忘的!”女子嫣然一笑。 “嗯,也好!”男子说道,随即又问,“打算去哪?” “不知道!”女子放眼望去,没了他,不知何处是家! “那便跟着我吧!哪天想明白了,再走也不迟!”男子说道。 “好!”女子点头说道。 “你那名字太拗口,换一个吧!”男子笑着说道。 “那便叫我——” 4 “罗刹姐姐!” 罗刹缓缓睁眼,眼前是苏琴萱那张漂亮明媚的脸。 “又睡着了啊!”罗刹摇头苦笑,最近越发嗜睡,经常莫名其妙就睡过去了,梦中总是重复着那些过往,只是,却很难在记起梦境中那些人的模样,越发模糊。 罗刹长叹了口气,从榻上坐了起来,朦胧惺忪,微微一笑,红衣红发红瞳越发明艳,光彩照人。 “这是该去‘阑干轩’了么?”罗刹问道。 “嗯,是哈,第一天呢,可不敢迟到!”苏琴萱说道,突然噗嗤一笑,想到了有趣的事,“当年被抓去国学院上课,我第一天就把敬阳王的儿子给打了,还好明空姐姐替我解围,乐易那张黑脸,想想都好笑呢!虽然起初我可是百般不愿,不过后面倒也习惯了,觉得上学也有些意思。后来随着独孤游山玩水,便只能辍学了,本想着这辈子与学堂无缘,哪知道初入修真界又被塞到学堂里去了,哎!命可真苦!” 罗刹青葱玉指往苏琴萱额上轻轻一戳,“若是蝴蝶在这里,看你还敢不敢说这般话!” “嘶!”苏琴萱吐了吐舌头,“别!” 一想到蝴蝶那标志性的微笑,苏琴萱就有些后怕,当真一物降一物。 “需我送你去么?”罗刹问道。 “不用!昨日余前辈已经带我熟悉过了,今日我自己去便是,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还怕我走丢了不成!”苏琴萱站了起来,说着便往门外走去,“罗刹姐姐,我先走啦!” “是了,是了!”罗刹说道,想起什么,刚要说出口,那边苏琴萱已经接话了。 “不要打架嘛!安啦!”苏琴萱笑着说道,“罗刹姐姐,你这些时日一直很疲惫的样子,虽然我不晓得修士该如何解乏,但我累得时候就喜欢睡觉,你也试试好了!走啦!”说罢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呵!这丫头!”罗刹摇头,又重新躺回榻上,柔荑抬至眼前,原本凝实白皙的手掌,竟是突然变得透明起来,“哎!”罗刹叹了口气,困意袭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余韶华受独孤珏所托,寻一个修真学院让苏琴萱待一段时间,一是可以让她学些法术,二是借此了解一下修真界。余韶华本就对独孤珏感恩戴德,自是不会拒绝,也不敢马虎。无尽之海虽然广阔无边,但修真门派极多,修真学院亦是数不胜数,它们都如瀚海阁一般通过机关傀儡之术浮于海面之上。 瀚海阁所在的这片区域,“一阁一轩一家族,瀚海阑干百丈冰”最为出名。“瀚海”指得自是瀚海阁;“阑干”则是苏琴萱要去的阑干轩,是修真学院,在这片海域最为有名;而“百丈冰”则是百里家族,擅长纵水控冰之术。 阑干轩,“阑干”本就有纵横之意,建筑布局也是十纵十二横,对应“十天干十二地支”,建筑皆古色古香。阑干轩占地极大,宛若一个巨大的棋盘,横纵交汇之处便有一处宽阔场所,即课堂之所在,总体下来,竟是比瀚海阁还要大些。 “许多家族c门派有自己的功法,但修真界一些基础法门大多通用,他们不愿花时间在这些基础之上,便将门内弟子送至修真学院中,更是会缴纳不少灵石作为学费,因此修真学院可是极其富有!”余韶华如此解释。 “唔,学院看来大抵相似!”苏琴萱走在阑干轩之内,想起了国学院求学的情景,想到了苏汀c陈轩怡,赫连容若,想起四人的有趣时光。之后赫连容若和陈轩怡一人成了九五之尊,一人母仪天下,苏汀亦是得入柳老夫子门下做些学问,自己则是踏足修真界,不禁感慨万千。 苏琴萱要去的地方是癸亥,即最边角的地方,倒是容易寻得,前一日余韶华已经打好招呼,自是不用再多费功夫,一路直行便已经到了,转角,入门。 本来有些喧闹的课堂突然安静。 苏琴萱砸吧着嘴,“余前辈,你这是逗我玩的吧!”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1章 倩女幽魂不了情(二) 5 正在与师长看擂台比武的余韶华没由来打了喷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即摇头苦笑,继续往台上看去。 擂台之上刀光剑影,各种法术层出不穷,五颜六色,煞是好看。瀚海阁与百里家族每隔半年就会举行一次擂台比武,希望以这种方式促进交流,共同进步。起初还是切磋为主,渐渐地有些变了意味。百里家族一直对“瀚海阑干百丈冰”中,“百丈冰”排在“瀚海”之后而耿耿于怀,铆足劲与瀚海阁较量,明里暗里,虽然互有来回,却是输多赢少,这擂台之上更是摆出拼命架势,令瀚海阁头疼不已。 此时,瀚海阁与百里家族已经战了八场,双方各胜一半,第九场为最后一场,此刻正陷入胶着。 交战的双方,一人是余韶华的师妹许婷。粉衣蹁跹,清丽无双,粉色仙剑带出无数残影,剑招行云流水,环环相扣,更是后劲十足,一往无前。而另一方则是来自百里家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被誉为百年一遇修炼奇才的百里长河。身材颀长,英武不凡,手握一把银色长枪,周身散发阵阵寒气,所过之处,尽皆冰封。 许婷粉色倩影上下翻飞,轻巧灵活,总在间不容发间避过百里长河的长枪突刺,更是一剑刺出,逼得百里长河退后躲闪不敢硬接。敌退我进,许婷不容百里长河有任何喘息机会,飞身赶上,剑招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百里长河心中大骇,只得收回长枪护在身前,仙剑刺中长枪,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短短几日,婷丫头的修为又有精进,你们师兄妹是不是与那‘魑魅’之毒有缘啊,怎地一中毒就修为大增!”余韶华身旁的师长笑着说道。 “师伯莫要开玩笑了,婷儿师妹天资聪慧,又是难得一遇的‘水木双灵根’,如此极佳天赋,加之修炼又刻苦,自是精进得快些!”余韶华说道。虽然独孤珏并未让他保守秘密,但玉净之水毕竟是神物,不宜说与外人听,他也叮嘱过许婷,让她不要声张。 百里长河枪头一挑,荡开许婷的仙剑,抬手一掌拍出,九根玄冰刺射向许婷。许婷长剑被荡开,中门大开,百里长河正是看准这个时机才果断下手,那玄冰刺速度极快,二人又是近身相搏,根本无法躲避。眼看许婷下一刻便要香消玉殒,百里长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却是冷酷无情,他竟是在切磋中动了杀心。可那半空中的许婷,面对尖锐的冰凌,竟是面不改色,眼中一丝惊恐也无,嘴角更是挂着一抹笑意。 “遭了!中计了!”百里长河心中一惊,果然,那冰凌刺穿许婷,更是穿了过去,因为那更不不是本尊,而是一道残影。 “滋滋!”百里长河听到了奇怪的声响,正是从自己身后传来。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倒也果断,银色长枪猛地朝身后扫去,带出无数冰晶,并借力朝反方向飞驰而去,要与那危险拉开距离。 “婷儿的雷法越发熟练,竟然可以瞬间聚集这般威能的雷球了!”余韶华笑道。 那“滋滋”声正是许婷的木系雷法。百里长河跃出的瞬间,雷法已经完成,许婷朝着百里长河一指,雷电轰鸣,饶是百里长河是家族中的天才,可轮速度,如何能与雷法相比。 “轰”的一声,百里长河被雷法击中,擂台之上电闪雷鸣,强光灼人眼球,令人不敢直视,纷纷侧目,许久方才散去,被电得浑身冒烟的百里长河晕倒在地。 这一次比试,瀚海阁胜!瀚海阁这边欢呼雀跃,百里家族自是脸色难看,到擂台上抬起百里长河便走了。 “呵,这百里家族还是这般小心眼!”余韶华朝许婷挥了挥手,向她表示祝贺,突然眉头一皱,“啧,那‘阑干轩’虽然中立,但百里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小丫头又是我带进去的,会不会被刁难啊!唔,要是小丫头有个什么闪失,倒是无法向独孤兄台交代啊!”余韶华无奈,不过眼前闪过苏琴萱那狡黠的笑容,“啧,庸人自扰,那小丫头这般机灵,应该不会吃亏,再者,他百里家族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且先问过我手中长剑!” 6 课堂之内竟然全是黄口小儿,小男孩们天真调皮,小女孩们活泼可爱。 “呵!我竟是要与他们一同上课?”苏琴萱揉着额头,一想到自己这碧玉少女鹤立鸡群的场景,颇为无奈,寻思着现在退学还是否来得及。 “师姐,今日是你来给我们上课么,怎地以前没有见过你,莫言师兄呢?”一个俏生生,扎着个小辫,如同个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拉着苏琴萱的衣角问道。 苏琴萱摸着下巴,似乎明白了现在的状况。昨日听余韶华说过,这里班级众多,因为教授的是一些基础的知识,因此并不需要修为多高的修士,往往会让一些学院里高年级的学生担当教师。这小姑娘叫自己师姐,准是把自己当做老师了,那个莫言估计就是本来教课的人。自己着实没法说自己也是学生,叹了口气,一个有趣的念头突然浮现。 蹲了下去,苏琴萱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是呀,莫言师兄他闹肚子,今日便不来了,所以师姐来替他给你们上课!快些回去坐好,咱们这就开始上课了!” 上课而已,国学院里那些师长的举止,苏琴萱自然记得,尤其是柳老,那一身的儒雅之气,当真如春风拂面。不过柳老年岁太大,那份沉稳自如,她这点年纪自是学不来的。这些孩子不过七八岁,自己也从这个年龄过来,凡世这些年什么人都见过,连九天玄女都装过,骗骗他们还是易如反掌。于是,清了清嗓子,莲步轻移,迤迤然走向讲台,裙裾飘飞,步履蹁跹,眸子似喜非喜,秀眉似蹙非蹙,嘴角似扬非扬,仙气十足。 “哇!”一众孩子果然上当,露出了敬佩的神情。 “哼!”一声极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苏琴萱心中暗笑,果然每个班都有几个刺头。寻声望去,一个小男孩趾高气昂,双手抱胸,一副天大地大为我独尊的模样。 “瞧把你们给唬的,她一个女子,修为肯定不及莫言大哥,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些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男孩又说道。 经那小孩一说,周围果然有些孩子有所动摇。 “呵!”苏琴萱淡淡一笑,心道,小屁孩居然如此目无尊长,看来是需要杀鸡儆猴一番才是,于是先不理会那小屁孩,说道,“我叫苏琴萱,你们可以叫我一声苏师姐或是琴萱姐姐!我知道各位都是天之骄子,我初来乍到,没点本事,某些人自是不会服我,不如这样,你们选出一个修为最高的人,我将修为压至与你们一样,他若能攻破我的防御,我便老实退出,换你们的莫言师兄来,你们看如何?” 一众孩子不约而同看向那个小男孩,苏琴萱微微一笑,果然如他所料,若不是有点本事,肯定不敢如此。 “报上名来!”苏琴萱说道,话语里有些不客气。 “百里无涯!修为心动期!”小男孩数道,自得意满。 “原来如此!”苏琴萱表面淡然,实则心有波澜。心道,修真界的孩子都这般妖孽的么,怎地七八岁就心动期了!她碧玉年华,虽如独孤所言是红尘境,但这红尘境与心动期到底孰高孰低完全没个谱啊! 不过,按照她的估计,“始于心动醉红尘”,红尘境应该与心动期差不多,于是强定心神。 “百里无涯,你该是火灵根吧,姐姐我可是水灵根哦!”苏琴萱笑道。 “那又如何!”百里无涯居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让你输个明白而已!”苏琴萱心中暗喜,看来这小子并不懂得所谓的五行相克之理。她虽然对五行了解的不深,但那日独孤珏与夫子可所言,她也记住了许多东西,尤其是“金肺,木肝,水肾,火心,土脾”。以前常听人说脾气暴躁之人是心火旺盛,这小子明显也是这般,于是便大胆猜他是火灵根,果然一猜即中。 “放马过来!”苏琴萱朝百里无涯招了招手。 周围的小孩赶忙让开一段距离。 “哈!”百里无涯怒吼一声,摆开架势,竟是在身后凝出一条火龙,朝着苏琴萱扑了过来。 “呃······”苏琴萱无奈,不想这修真界的小孩竟然这般了得,随便动手都是这般恐怖,想当年自己这个年岁还在帝京城里“为非作歹”呢。不过那火龙威能虽然巨大,但五行水克火,遇到苏琴萱日渐熟练的水龙自然要大打折扣。 那火龙呼啸而来,灼浪扑面,眼看就要将苏琴萱一口哦吞下,周围的孩子们都不敢继续看下去,纷纷捂住眼睛。苏琴萱的面前却是出现一道薄薄水幕,那火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百里无涯目瞪口呆。 “你肯定用了心动期以上的实力,你骗人!”百里无涯赶快为自己找借口。 “那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苏琴萱嫣然一笑。 只见那薄薄的水幕之中突然窜出一条水龙,大小与百里无涯那条火龙一般大小,竟似火龙化作水龙。那水龙来势极快,百里无涯慌忙之下竟是不知所措,被那水龙一口衔住,往后面的墙上撞去。 “哗啦”一声,水龙散去,百里无涯并没有撞墙,不过却是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满脸迷茫,似是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败了一般。 “呵,小样!我苏小狐的名头岂是浪得虚名,一个熊孩子也敢与我斗!”苏琴萱心中暗笑。 “诶,师姐你谁啊?”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突然出现在门口。 “呃······这个嘛!”苏琴萱尴尬不已,想着再说一遍谎言,但这孩子明显不是这个班的,好不好使还有些说不准,正在犹豫之时,那孩子却不再理会苏琴萱,让她更是尴尬。 “你们‘癸亥班’怎地还在这里,快些去竞技场,就等你们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 “嘶,这是什么情况!” 7 苏琴萱本想着悄悄溜走,若是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份自然暴露。可刚想脚底抹油,却被之前的小丫头给拽住了衣衫,一双大眼睛,明亮动人,不止是他,所有人,甚至那个百里无涯,竟然也用相同的眼光看着自己。 “咳咳,谁给我说说,当下是怎么一个情况!” “琴萱姐姐,我叫百里妍妍,叫我妍妍就好,是这么回事······” 于是,在那个小姑娘的讲解之下,苏琴萱在一堆孩子的簇拥之下,走向竞技场。 阑干轩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行一次小型的模拟考试,来检验学生的学习情况,了解术法掌握程度,以此来判断是否需要改变教学模式。检验的方式倒是简单粗暴,竞技场上会放置许多坚硬无比的巨石,学生用尽解数攻击石头,根据石头的损坏程度计分,以班级为单位排名,分数低的班级就要更换老师,重新使用新的教学方法。碰巧,今日便是检验的日子。苏琴萱无奈,当真是弄巧成拙了。 而众多孩子以那般眼神看着苏琴萱,则是因为他们已经连续垫底好几次了,若是再垫底,那个叫莫言的就要被换走了,他们很喜欢莫言,不想让他走,所以把希望全寄托在苏琴萱身上,希望她能想些办法。 “呃······你们最高不过心动期,其他班级若是冒出几个金丹期的,你们根本没有希望嘛!”苏琴萱说道。 “琴萱姐姐,这次比试,全是我们这些小班的哈,没有金丹期的,姐姐不知道么!”百里妍妍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得苏琴萱极不自在。 “哈!自然······自然知道,这不是考考你们嘛!”苏琴萱望向别处,缓解尴尬,心道,谁知道你们学校还分大中小班的,更可气的是,自己居然是小班的学生! 未到竞技场,便听到各种轰鸣声传来,竟是已经在比试了。 竞技场是阑干轩中央的一处场地,周围楼宇环立,占地规模极大,却不是地面,而是一块光滑如镜的水面,倒映天空,因此被称为“天之镜”,乃是无尽之海众多美景之一,更是有不少修真者慕名前来一睹风光。 “哈,你们癸亥莫不是被吓得不敢出战了,居然现在才来,好戏都快演完咯!果然‘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那百里莫言当真怂包!嗯,怎地都不敢现身了?当真窝囊!” 苏琴萱带着一帮孩子进入场中,立刻被其他班级带队老师一通嘲讽。孩子们都低着头,十分委屈,几个小姑娘更是默默抽泣,百里无涯小脸憋得通红,拳头紧握,似是在不断克制。苏琴萱突然觉得,修真者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并不都是不食人间烟火气。 “哎呀!”刚才那个冷嘲热讽的人突然捂着脑袋,警惕地看着四周,“谁,谁打我,给我出来!” 百里妍妍小嘴圆张,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琴萱,苏琴萱朝她眨了眨眼睛,悄悄将手中的石头扔掉。那自然是苏琴萱干的好事,天之境水面之上碎石颇多,竟是没有沉入水中,看来是有阵法加持,既然那人没什么教养,自然该教训一番。 “百里秋,你怎地可以这般说莫言大哥!”一个模样秀美的黄裙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对着之前那个冷嘲热讽之人说道,蹙紧眉头,秀拳紧握,似是动了真怒。 “呵!百里嫣然,过几个月你就要嫁人了,怎地还一口一个莫言大哥,莫言大哥的叫,也不怕让人笑话,再说,他百里莫言本就是一块糊不上墙地烂泥,百里家谁不知道,怎地还不让说了!”百里秋继续冷言冷语。 “你!”百里嫣然怒极,想要继续理论,不想却被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打断。 “要吵回你百里家去吵,这阑干轩可不姓百里!”说话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玄色衣衫,续着络腮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请院长恕罪!”二人赶忙致歉。 院长冷哼一声,不予理会,然后眼睛扫过癸亥班众人,苏琴萱悄悄侧头,伸手挡住脸,生怕被他看穿。 “癸亥班抓紧时间吧!”说罢院长便转身走开了,苏琴萱长出了一口气,那人的压迫感着实强烈,吓得她心砰砰直跳。 “嫣然姐姐!”百里嫣然朝着癸亥班走了过来,一众孩子赶忙围了上去,甚是亲密。 苏琴萱惊叹,“这又是什么情况!” “莫言大哥喜欢嫣然姐姐!”百里妍妍拉了拉苏琴萱的衣服,悄悄对她说道。 “唔!”苏琴萱现在脑子极乱,怎地遇到的每个人都姓百里,一开始的小姑娘和熊孩子姓百里,那个莫言也姓百里,刚才吵架的两个也姓百里,自己莫非掉进百里家的窝了么? “你们莫言哥哥呢?”百里嫣然问道。 “莫言哥哥吃坏肚子了,今日琴萱姐姐来给我们代课!”孩子们说道。 “咳咳!”苏琴萱更加尴尬,当真怕什么来什么,现在更是撞上了百里莫言的相好。 百里嫣然一双美眸上下打量着苏琴萱,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不知为何,苏琴萱感觉她眼中有一丝释然,也有一丝酸楚。 “咳咳,那个,嫣然师姐,现在是什么情况!”苏琴萱决定主动出击,把话语权掌握在自己这边,不让她往其他方面去想。 “唔,对你们来说不是好消息!”百里嫣然虽然有些疑惑,但却并未深究,将现在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目前还有几个班级在考核,你们排在最后。许多班级已经有孩子进阶丹化期,整体分数比上几次提高了许多,几乎是翻倍,若是你们不能······” 百里嫣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用说大家自然明白,若是不能拿出比之前更好的成绩,百里莫言走人是板上钉钉之事。 “琴萱姐姐,这可怎么办啊!”一众孩子看着苏琴萱,将她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呵!百里莫言这懦夫,自己不敢来,竟然让个小丫头片子替他出丑,当真丢人!”百里秋又继续冷嘲热讽。 百里嫣然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长剑,威势惊人,竟是拼命的架势,刚想动手却是被苏琴萱拉住。 “嫣然姐姐消消气,这般蝇营狗苟,自鸣得意之人何须劳你动手,交给我来便是!”苏琴萱笑着说道,然后转头对着百里秋,“喂,你们现在排第几呀!” “哼,不才,第二!”百里秋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啧!才第二呀,我还以为你第一呢,什么玩意儿!”苏琴萱说完转头就走,将孩子带到了一边。 百里嫣然心中好奇,也跟了过来,想看看苏琴萱有什么妙招。 苏琴萱虽然狠话放了出去,但心底着实没底,抬眼看了看天之境上的诸多巨石,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尚且够呛,这帮孩子当真没法指望,何况自己现在还是老师无法下场比试! “妍妍,你是什么灵根?”苏琴萱问道。 “木灵根!”百里妍妍说道。 苏琴萱皱着眉头思索,木系雷法倒是极为刚猛,用来对付这土系大石倒是正好,不过百里妍妍修为还不如百里无涯,定是没办法施展出大威能的雷法,若是有水系滋润的话,倒是可以一试,等等,水系?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苏琴萱脑中。 “有人是水灵根么?”苏琴萱又问道,有五个孩子将手举了起来。 “那土灵根呢?”苏琴萱继续问道,又有五个孩子举手。 “一个班级有二十五个孩子,五系灵根各五名!”百里嫣然似是明白了苏琴萱要问的东西,赶忙告诉她。 “原来如此!”苏琴萱点了点头,又问道,“嫣然姐姐,那我再确认个事,这比试是不是以班级为单位,以团队记分或是个人记分总和都可?” “唔,规则里倒是没有明确规定,想来应该可以!”百里嫣然说道。 “嗯,那我便有把握了,对了嫣然姐姐,有个事需要你帮忙!”苏琴萱凑到百里嫣然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百里嫣然疑惑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便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回来,将一粒丹药交到苏琴萱手中,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她也是老师,还需要照顾自己班级的学生。 “啪啪!”苏琴萱轻拍手掌,“刚才那混球着实可恶,饶是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我们一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好!”声音稀稀拉拉。 苏琴萱尴尬无比,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为了你们的莫言哥哥!” “为了莫言哥哥!”这帮孩子猛地爆发出一阵呐喊,把苏琴萱吓了一跳。 “啧,厉害了!”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2章 倩女幽魂不了情(三) 7 倒数第二个班级所有孩子都测试完毕之后,便轮到了癸亥班。 那些负责评分的修士修为极高,很快便统计完成,做出排名。苏琴萱问百里妍妍他们上几次的分数如何,小姑娘却是一脸生无可恋表情,想来惨不忍睹。 “癸亥班,便到你们了,快些准备!”有修士喊道。 “呵,还比什么比啊,铁定最后一名咯!不如直接散场得了!”自然又是百里秋,当真阴魂不散。 “喂,蠢货!”苏琴萱怒道。 “臭丫头!怎敢如此无礼!”百里秋折了面子,自是恼羞成怒。 “敢不敢打个赌啊!”苏琴萱笑意盈盈。 “有何不敢,赌什么?” “若是我们赢了,你给我们每个人买十根‘彩蝶轩’的‘九彩琉璃棒棒糖’;若是输了,随你处置,敢不敢赌上一赌!”苏琴萱说道,更是做了个挑衅地表情。 修真界中,可以各种方式入道,美食亦是其中之一。“九彩琉璃棒棒糖”就是以美入道类修士的杰作,如同丹药一般可以助人修行,最重要的是,模样好看,味道甚是不错。独孤珏离开后,虽然有罗刹陪着,但苏琴萱着实郁闷了几天,余韶华颇感无奈。不过苏琴萱虽然比初见时候长大许多,但在余韶华这活了几千年的修士眼里,十几岁的年纪,其实与七八岁孩子无异。余韶华想起凡世救灾那会儿,那些孩子颇喜欢吃糖,于是便托人从彩蝶轩买来了这“九彩琉璃棒棒糖”,别说,还真有些作用,至少苏琴萱吃糖时候眉开眼笑。苏琴萱自是也记住了这美味,这才以此为赌注。 百里秋皱着眉头,寻思着这女人莫不是脑袋不好使,他抬头看了看分数,依然高居第二,分数更是比癸亥前几次总和还高上不少,就是癸亥的学生冒出一个金丹期,也铁定无法追上。他心中疑惑,莫不是癸亥有什么绝地反击的招式? “乌拉拉!”癸亥的孩子在苏琴萱的示意下朝着百里秋做起了鬼脸。 天之镜上的人尚未散去,自是目睹了全过程,反正事不关己,看热闹不嫌事大,自是在一旁煽风点火。百里嫣然也带着一帮孩子过来,站到了癸亥一旁,两个班级孩子本来交好,这会儿自是来加油助威。 百里秋骑虎难下,气得满脸通红,“赌就赌!倒时候输了不要耍赖便成!” “那我便来做个公证人好了!”院长落了下来,所有人毕恭毕敬。 院长看向苏琴萱,朝她点了点头,有些意味深长。 “咳咳!”苏琴萱颇为尴尬,以为是院长识破了她的身份,趁他尚未揭穿,赶忙转头去叮嘱孩子们,交代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孩子们,按照姐姐刚才交代你们的去做,切记顺序不可乱哦!” 只见癸亥班的孩子竟然排成一个五五菱形方阵,五人一组,后一个孩子双手抵着前一个孩子的后背,队伍最前方则是俏生生的百里妍妍。这队伍看上去颇为滑稽,周围人指指点点,百里嫣然则是双手紧握,掌心中全是汗。 似是有些紧张,百里妍妍转头看向苏琴萱,苏琴萱朝她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一颗丹药塞入口中。 “作弊!”百里秋赶忙喊道,却是被院长瞥了一眼,瞬间如坠冰窖,不敢再言。 “继续!”院长点头说道,露出赞许的神色。 “为了莫言大哥!”百里妍妍大声喊道,用力过猛,声音有些嘶哑。 “为了莫言大哥!”身后的孩子亦是大声喊道。 百里嫣然偷偷抹泪,想不到这些孩子竟然这般重情重义。 “开始吧!”苏琴萱说道。 只见第一排的最后一个孩子开始转换天地元力,身上散发出黄色光晕,正是土灵根的土系法力波动,然后,不见他凝成法决,释放法术,那黄色光晕竟是落到前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亦是如此,不过他的身上却是白色光晕;依次传递,到第五个孩子时,依次呈现蓝,绿,红。其他几排的孩子亦是如此,不过颜色却不尽相同。 苏琴萱用的正是五行相生之法,通过二十五个孩子将五行之力依次扩大,最后汇集于百里妍妍一人身上,以木系雷法攻击这些巨石。 阵法一主五辅,五人居主阵,其余辅阵各四人: 主法阵:火——土——金——水——木,强化木系雷法,为爆发点,施展法术; 辅阵一:土——金——水——木——火(主),强化火系法力,衔接主阵火之节点; 辅阵二:金——水——木——火——土(主),强化土系法力,衔接主阵土之节点; 辅阵三:水——木——火——土——金(主),强化金系法力,衔接主阵金之节点; 辅阵四:木——火——土——金——水(主),强化水系法力,衔接主阵水之节点; 辅阵五:火——土——金——水——木(主),强化木系法力,衔接主阵木之节点。 阵中的孩子们身上白c绿c蓝c红c黄交替闪烁,煞是好看,终于全部汇集于百里妍妍身上,只见百里妍妍小脸绯红,浑身颤抖,似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百里妍妍身上五色汇聚,耀眼夺目,晴空万里突然乌云密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天哪,我到底干了什么!”苏琴萱看到这情景突然有些后悔,她只知道五行相生可以增强法力,这帮孩子修为低下,以为就是再如何增强也不会怎样,不想却是天地变色。她心中害怕,生怕伤到这些孩子,赶忙上前想要阻止,却被院长拉住。 “不妨事,有我在,不会让这些孩子受伤的!”院长淡淡说道。 苏琴萱看向院长,感到一丝惶恐,直觉告诉她,此人实力绝对在之前遇到那个飞升期少年之上。她想拔腿就跑,可那些孩子毕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陷在阵中,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对他们不管不顾,于是平复惊恐,焦急等待。 只听百里妍妍张开樱桃小口,声音娇嫩,朗声念到,却有回音传来,仿佛来自九天之上。 “一声天雷动,二声地水通,三声雷火发,四声霹雳通,五声五雷降,前扫凶恶,后驱孽龙。神灵现世,上彻三清。五雷风伯,雷电奉行。星罡步至,与吾当先。天罡狂雷,与吾荡凶。惶惶天威,降世神通。急急如律令!哈!” 咒语念罢,雷声大作,狂风呼啸,天地间闪出耀眼光芒,惊天狂雷降下,势不可挡。 院长大手一挥,玄色衣衫鼓舞,一股无形之力笼罩场上所有人,更是将他们往天之境边缘推去,远离那狂雷范围。 苏琴萱和百里嫣然想要冲出去救癸亥班的孩子,却是奈何不得院长的劲力。 “他们无事,无需挂怀!那五雷天罡咒自会护住施法之人!”院长淡淡说道。 “轰!” 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神魂荡漾,更是远远传去。 瀚海阁,百里家族,正在与“怒海狂鲨”争斗的“我们是好人”,方圆千里之内的修士,都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响声,纷纷看向阑干轩的方向,眉头紧锁。 罗刹从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似是受到了雷法影响,一时间竟是无比虚弱,整个人都变得透明起来,好一会儿才重新凝实,恢复过来,口中喃喃自语,细不可闻,片刻后竟是晕死过去。 苏琴萱神色恍惚,看到那威势惊人的落雷,眼前却是出现了许久前见过的那个场景,一个红衣女子被天雷吞没,还有那个因为绝望而仰天长啸的男子,然而,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们的面容。画面又一转,那是苏琴萱还是狐狸本体时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那金色狂雷比之今日这天罡之雷更加可怖,轰然落下,却被一个逆着天雷而上的人挡住,只是,她依旧看不清是谁。 身上劲力一消,苏琴萱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竟是那五雷天罡已经结束,那些孩子都颓然倒地,似是耗尽了全部力气。苏琴萱和百里嫣然赶忙冲了过去,给孩子们一一检查,好在都只是脱力而已。 苏琴萱将百里妍妍抱在怀中,百里妍妍小脸惨白,毫无血色,苏琴萱心疼不已,若是这孩子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她定会内疚一辈子。 “琴萱姐姐,我们成绩怎样!赢了么?”百里妍妍声音十分虚弱,此刻不担心自己,却是还念念不忘测试。 “啪!”有人打了一个响指,天之镜上空乌云退散,飘起了和风细雨,雨滴却一点也不冰凉,温润至极,更是透体而入,沁人心脾,荡涤心魂。 一众脱力的孩子竟是恢复如初,各个生龙活虎,就连最为虚弱的百里妍妍也是如此,娇俏可人,白皙如脂,粉嫩可爱。苏琴萱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更是泪流满面,心中后悔内疚,惊慌失措,开心喜悦五味杂陈。 “咳咳!姐姐,我快喘不过气了!”百里妍妍说道,说话有些吃力,的确是苏琴萱抱得太紧导致,吓得苏琴萱赶忙放开。 “妍妍,你可吓死姐姐了,还好你没事!”苏琴萱抹了抹眼泪说道。 “姐姐,我们成绩如何!”百里妍妍问道。 “呵!”苏琴萱轻刮百里妍妍小巧的鼻子,笑着说道,“你自己看吧!” 天之镜上光滑如镜,那里还有什么巨石,就是碎石也并无一块。 “啊?法术被收回去了么?”百里妍妍失望,以为是那些巨石法术被院长收了回去,如此便不知道他们成绩如何,一脸失落神情。 苏琴萱刚要说话,只听院长已经朗声说道,“本次测试,癸亥班将巨石全部击碎,灰飞烟灭,故夺得第一,望再接再厉!” 一众孩子一开始不可置信,突然爆发出欢呼声,又崩又跳,开心至极。 “作弊!绝对是作弊,那小丫头施法前吃了什么丹药!我看到了!”百里秋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想起了百里妍妍之前有吃过一颗丹药,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赶忙抛了出来。 “呵!就知道你这家伙死不认账!”苏琴萱站了起来,行至百里秋面前,藕臂伸直,青葱玉指戳着百里秋的鼻子,“那丹药的效用是用来护住经脉不受狂暴的法力所伤!” “正是如此,我可以作证!”百里嫣然亦是站了出来。 “你们两个早就串通好了!再者,谁不知你百里嫣然与百里莫言整日眉来眼去,自是向着他说话!做不得数!”百里秋依然狡辩。 “嘶!我这个暴脾气!”苏琴萱一撸袖子,打算给这家伙点颜色瞧瞧,吓得百里秋往后退了一大步。 “丹药是我给嫣然的,我自是可以作证!”院长淡淡说道,冷眼看了百里秋一眼,百里秋冷汗涔涔,被吓得坐到了地上。 院长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让大家都各自回去,最后又看了一眼苏琴萱,却并没有说什么,拔地而起便飞走了。 “好啦,孩子们,我们回去吧!”苏琴萱招呼一帮孩子准备回去,还不忘朝百里秋挥了挥拳头,“‘九彩琉璃棒棒糖’,你可得记住了哦,一根也不能少,少一根便让你尝尝这五雷天罡的厉害!” 一众孩子经过百里秋面前时,更是都捏出一个雷法法决,对着百里秋一通吓唬,百里秋抬手遮挡,狼狈至极。 还未走出多远,迎面走来一个身材壮实,高大威武的男子,一众孩子双眼一亮,朝着男子便奔了过去,苏琴萱莫名其妙,刚巧百里嫣然走在身旁,便向她询问男子身份。 百里嫣然看到男子之后脸上表情似喜似悲,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听闻苏琴萱询问,更是惊讶不已,“你不是替他代课么,怎地居然连他都不认识?” “完了!”苏琴萱一拍脑门,不想今日真是诸事不顺,青梅竹马好不容易忽悠过去,这回又碰到本尊了。 苏琴萱左顾右盼,想寻一个地方先躲起来,可天之镜宽阔无比,那里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于是悄悄往百里嫣然身后躲去,奈何百里莫言已经发现了她,在一众孩子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却并未向她打招呼,而是看向百里嫣然。 “嫣然!”百里莫言挠着头,满脸通红。 “莫言大哥!”百里嫣然亦是娇羞至极,咬着嘴唇的模样,甚是美丽。 一旁的孩子还不时的笑出声来,两人的脸变得更红,不待二人更进一步,百里嫣然转头看了一眼苏琴萱,嘴角微扬,想笑,却笑不出来,神情悲伤,说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带着自己班级的孩子便远去了,留下了落寞的百里莫言,看着百里嫣然倩影渐行渐远。 苏琴萱有些看不懂百里嫣然最后的那个表情,若有所思,心道,“这两人之间肯定有问题!” 苏琴萱正思量着二人关系,不想百里莫言已经转过头来,笑容和煦,充满阳光。 “苏同学,不想你竟是跑到这里来了,我还怕你迷路,找不到课堂,特意到门口等你,不想却是落空了!”百里莫言笑着说道。 “咳咳!”苏琴萱尴尬至极,讪讪一笑,“莫言······老师······好!” “吓!”所有人目瞪口呆。 8 “那个,大家莫要这般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苏琴萱碧玉之年,年龄不说,身高更是如此,本就比这些黄口小儿要高上许多,虽然坐在最后,还是鹤立鸡群,十分显眼,一帮孩子从进了课堂,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就连莫言也看着她,表情怪异。 “所以说,咱们癸亥班要翻身了?琴萱姐姐可是天才啊,咱们今天的法术,那般厉害,有她在,就是高年级修士咱们都敢挑战了!”百里无涯说道,不想这个一开始对苏琴萱极不友好的小男孩竟然会说出这般话来。 “吓!”苏琴萱吃了一惊,心道,当真孩子心性,竟然不关注自己这个大龄插班生冒充老师的窘事,害自己在那自怨自艾半天。 经那百里无涯一说,课堂突然热闹起来,也不顾百里莫言还在,竟是都围到了苏琴萱身边,一双双大眼睛里满是羡慕,苏琴萱自是更加难堪。 百里莫言没说什么,看着一帮孩子,会心一笑,行至窗边,却是一脸伤感模样,与那百里嫣然如出一辙。苏琴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透过窗户,竟是可以看到远处的课堂中有一个黄色衣裙的美貌女子,不是百里嫣然又是谁。 苏琴萱总觉得百里嫣然的表情有些熟悉,突然想起,那般表情与红豆姐姐一模一样,莫非这二人之间也有难以诉说的苦衷。 未踏足修真界前,苏琴萱在凡世耳濡目染了许多修士传说,凡人把修真者当成神仙一样看待,认为他们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高高在上,冷冷清清,拒人于千里之外。闽越海啸时候,许多修士齐聚,虽然也有如羽诗音c余韶华之类的热心修士,但大多数的确是高冷至极,虽然出了些力,却是根本不正眼去看待凡人,多数时候浮在空中,接受这凡人的顶礼膜拜,享受至极。因此,踏足修真界时候,她心中多少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遇到的修士都如那些高冷修士一般。 不过,虽然踏足修真界不久,遇到的修士倒是都颇为有趣,何老大,以及他的一帮兄弟,夫子可,还有余韶华和他的师妹,还有这癸亥班的孩子,百里莫言,百里嫣然,都是些有血有肉的人,除了那光怪陆离的法术,倒是让苏琴萱有种呆在凡世的感觉,心中也颇为踏实。寻思着,莫非独孤珏所言的“红尘境”便是这般心境?不过修真一事当真玄妙,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还是得独孤珏回来方可确认。 修真学院也如凡世一般,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阑干轩可不止建在海面的这一层,高处有楼宇宝塔,海面之下亦是别有洞天,上中下三层都有诸多空间可供使用,而修士大多勤学苦练,因此多数时候都呆在房中苦修,除了统一的上课时间,倒是见不到什么人影。不过这可苦坏了苏琴萱,她自小活泼好动,好不容在国学院养成了学习的习惯,没多久便随着独孤珏游山玩水,那好动的性子自然又死灰复燃,如何能够耐下性子专心修行。因此多数时候,她像个游魂一般四处游弋,好处是将阑干轩转了遍,学了些修真基础,坏处是修为毫无寸进,甚至搞不清楚自己修为几何。 好在一件事将她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为此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去打听,而这事的主角,正是百里莫言与百里嫣然。 几日下来,苏琴萱心中诸多疑团被渐渐解开。 首先便是让她最为疑惑的百里家族。“瀚海阑干百丈冰”,“百丈冰”能够响彻这片海域,便是因为百里家是这片海域最大的家族,支系极多,分家遍布四处,几乎占了大半地盘,自是风光无限。而阑干轩是此处最有名的学院,自是汇聚了许多百里家的年轻一代。阑干轩内几乎有一半人复姓百里,不论学生还是老师,都是极多,因此初来那日,遇到的全是百里家的人,倒也颇为正常。 不过虽然都姓百里,但修士寿命极长,百里家于无尽之海上存在了上万年,一代代繁衍生息,现如今,除了少数分家与宗家较为亲近,其余分家除了姓氏一样,几乎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比如百里无涯c百里妍妍c百里莫言c百里嫣然,四人来自四个分家,若不是相聚于阑干轩内,在外只怕与陌生人无异。 其次就是百里莫言与百里嫣然这对痴男怨女了。当初在金陵楼听闻公孙小妹的事情之后,她就对这些世家颇为反感,觉得他们是为了名声什么事都能做出的主。听孩子们说百里莫言喜欢百里嫣然之后,起初以为是修真界与凡世大不一样,没有门户之见,还颇为欣慰,后来了解百里家族后,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事情完全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因为百里嫣然要嫁人了,新郎却不是百里莫言,而是百里宗家的百里长河。苏琴萱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百里嫣然与萧凝紫那般像,因为两人的经历当真一模一样。 “嫣然姐姐的族内长辈想让他们分家这一代最为杰出的女子嫁入百里宗家,这样便能使他们这一分支地位水涨船高,而最杰出的女子,正是嫣然姐姐!”“咔擦”一声,百里妍妍咬下一块“九彩琉璃棒棒糖”,“咯吱咯吱”在嘴里一通乱嚼,似是十分气愤。 “当真可恶至极!”百里无涯亦是“咔擦咔擦”对着糖一通乱咬,“这片海域谁不知道莫言大哥与嫣然姐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更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是被那些糟老头子横插一杠,非要把嫣然姐姐嫁到宗家去!” “咔擦咔擦”声从四周传来,苏琴萱坐在台阶上,百里无涯与百里妍妍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边,身后则是癸亥班的其他孩子。看着这一帮像仓鼠嚼食一般吃棒棒糖的孩子,不禁觉得好笑,心道,“小祖宗们,就不能吃慢点么,你们可知道这‘九彩琉璃棒棒糖’多少灵石一根哦,你们是没看到那百里秋认栽,颤抖着将赌注交过来时候那七窍生烟的表情,这二百多根棒棒糖可是把他的积蓄都掏空了哦,听说还是彩蝶轩给了折扣才勉强够数呢!” “哎!”苏琴萱晃着手里的棒棒糖,手拄着下巴,颇为无奈。 又是青梅竹马,又是家人阻拦,难怪世人常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萧凝紫出嫁之后,她也从师如是那里知道了红豆与小秀才真正的故事结尾,唏嘘之余,为二人感到高兴,红豆姐姐与他的小秀才是那般幸运,虽然两地分隔,却是不忘彼此,终是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前巫云山上的妖道胡诌什么门当户对之说,当时自是嗤之以鼻,不想原来当真是这俗世之中过不去的一个坎,多少有情人却成陌路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本以为到了这修真界,修真者一门心思觅长生,应该不会有这些烦心事,不想却还是如同凡世一般,比之更甚。红豆姐姐跳河自尽换对小秀才的此生不渝,好在被金灵儿所救,可修真界修士神通广大,百里宗家更是只手遮天,百里嫣然如何逃得出去,即便逃了,他的家族又该如何自处,她不是不敢逃,而是逃不得,或许正是明白如此,所以才那般表情。 金陵楼的诸位姐姐最喜欢对她和双儿说,“你们现在还小,以后就知道了!”如今过去多年,她仍然不懂。罗刹说,“你不是不懂,而是不自知!”于是她更不懂了。 “哎!”苏琴萱又叹了口气,咬着嘴唇,手捂着小腹,颇为难受。 “琴萱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百里妍妍看到苏琴萱秀眉蹙敛,赶忙问道。 “唔!”苏琴萱犹豫,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解释这“天癸”一事。 “你便是苏琴萱?瀚海阁余韶华介绍来的?”有一青年声音传来。 苏琴萱抬眼看去,是几个身着华服的青年,身上光华流转,贵气逼人,一看便知身份不凡。有一个青衣青年居于最前,说话的人便是此人。 “你是何人?”苏琴萱问道。 “百里长廷!”青衣青年报上姓名,接着说道“上次擂台瀚海阁侥幸赢了我百里家,而你又是从瀚海阁而来,想必修为高深,身怀绝技,我等特来领教一二!”。 “姐姐,这人是百里宗家的人,百里长河的亲弟弟,已经是丹化期修为,只差一步就结成金丹了!”百里妍妍在苏琴萱耳边说道。 “嘶!”苏琴萱现在小腹疼痛难忍,此刻只想赶快回去,于是便起身,不打算与这些人纠缠,“我又不是瀚海阁的人,要领教你大可以去瀚海阁,自有人陪你过招,来我这里逞何威风,告辞!”说罢又转头对身边的一众孩子说道,“姐姐身体不适,今日便先回去了!” 这边不打算应战,可那百里长廷却是不肯善罢甘休。 “呵,想不到瀚海阁的人这般胆小,都说那傀儡玄武气势惊人,如同神兽再世,依我看,不过是一乌龟王八而已!”百里长廷讥讽道,身后一众青年轰然大笑,极其嚣张。 “幼稚!”苏琴萱摇头冷笑一声,不予理会,自己不过是暂住在瀚海阁的别院而已,又不是瀚海阁的人,瀚海阁与百里家的恩怨,自是不愿掺和。 这些年与独孤珏游遍世间,便懂得了一个道理,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多半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极度缺乏自信,喜欢通过言语占得一些便宜,获得一种优越感。 “面对这种人,与之多言一语都是浪费生命,不理会,不附和便是。若是那人恬不知耻,硬要凑上来,打得他跪地求饶便是!”独孤珏如是说。 不过,今日饶是苏琴萱想要将这百里长廷打得满地找牙,可这月事让她着实难受,只得作罢。 “哼!今日这挑战,你不接也得接!”百里长廷折了面子,当下恼羞成怒。 “呵!”苏琴萱继续冷笑,转身便走。 “看招!”百里长廷竟是五指成爪,直接攻了过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攻至苏琴萱跟前,吓得周围一众孩子四散逃开。 百里长廷看苏琴萱并无反应,以为她来不及反应,气焰更是嚣张,五指指尖竟是凝出冰凌,化作一只寒冰利爪,若是被直接击中,肯定皮开肉绽,痛苦至极。 志在必得的一爪抓下,百里长廷露出残忍地笑意。百里长河被许婷打败,身受重伤,百里长廷作为其胞弟,心中憋着一口怒气,正愁没出发作,听闻阑干轩小班有个瀚海阁来的少女,入小班,修为肯定不高,自是不会放过,于是故意找茬。 “哎呀,好疼呀!”苏琴萱的声音传来,可哪有丝毫痛苦之意,反而满是戏谑。 百里长廷定睛一看,自己那必中的一击竟是抓了个空,眼前哪有苏琴萱的身影,而且,刚才她的声音更是从自己身后传来,她竟是诡异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百里长廷心下大骇,赶忙往前一跃,要与她拉开距离。他转身,打算重整旗鼓,再次发动攻击。可甫一转身,却是迎上了苏琴萱那张娇俏的脸庞,香腮凝雪,仙姿玉色,饶是此刻敌对,也不禁感叹果然美艳不可方物。百里长廷赶忙聚回心神,不想竟是走神了,打算抬手攻击时,只见苏琴萱狡黠一笑,紧接着百里长廷胯下一疼,直冲脑门,捂着裤裆倒底哀嚎。 与百里长廷来的一众青年目睹一切,被苏琴萱那诡异至极的身法吓了一跳,她往百里长廷胯下踢的那一脚更是势大力沉,饶是他们远远看着,也觉得胯下生寒。 “嘶!”苏琴萱手紧紧压着小腹,紧咬嘴唇,“你个王八蛋,若不是本姑娘现在······呃,不想与你一般见识,非打得你爹妈都认不出你来!赏你那一脚,是让你体会一下本姑娘现在有多难受!” “还愣着干嘛,给我把这小妮子给废咯!”躺在地上哀嚎的百里长廷怒吼道。 那几个青年面面相觑,他们是百里家宗家仆从,饶是畏惧那少女的身法,但主子有命,不得不从,只得咬牙祭出法宝攻来。 “真烦!”苏琴萱当真怒了,只见她身影飘忽,紧接着便听到那些青年各种哀嚎,待她顿住身形时,那些青年已经如百里长廷一般捂裆倒地不起了。 “妍妍,你们且记住了,对付这些不开眼的家伙,狠狠地踢就是了!”苏琴萱转身对百里妍妍以及一众孩子说道。 百里妍妍点头,突然面露惊恐之色,“琴萱姐姐快些闪开!” 苏琴萱觉察到危险,眼角瞥到一抹寒光,想要闪身躲闪,奈何此时小腹越发疼痛,疼得她头晕目眩,几乎弯下腰去,自是无法躲闪。 竟是那躺在地上的百里长廷从袖中射出一枚致命暗器!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3章 倩女幽魂不了情(四) 9 慌乱之中,苏琴萱本能抬手抵挡,手腕上的“玄天宝相轮”光华流转,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将她全身覆盖,如果不是刻意查探,几乎无法察觉。 眼见那袖中暗器就要击中苏琴萱,红芒一闪而过,快得无法跟随,然后是浑厚而沉稳的黄芒亮起,一堵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那致命暗器,将苏琴萱救了下来。 “好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传来,“这阑干轩除了竞技场,其余地方不允许私斗,这是规矩,难道不知道么!” “莫······莫言师兄!”那些跟班中有人叫了出来。 来人正是百里莫言,只见百里莫言周身泛着黄色光晕,光芒凝实,一看便知是土系功法大成。其实,百里莫言修为早就突破到了元婴期,本来已经可以离开阑干轩,却是为了百里嫣然而选择留了下来。他脾气甚好,不会与别人斗气,即便吃亏也只是一笑了之,不与别人一般见识,诸如百里秋之流也只敢逞些口舌之利,若是真动起手来,百里莫言一个手指便可以把他按倒在地。但也正是这个性格,百里莫言被人骂作是不求上进,烂泥糊不上墙。 几个跟班自然知晓这百里莫言是谁,不论别人如何谩骂,百里莫言元婴期修为自是实打实。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往往都会叫一声“前辈”以示尊敬,若是做出些大不敬的事,被高阶修士一顿教训,也并没有人会可怜你,既然没教养,那别人替你父母教训一番也是应当。因此面对百里莫言,几人瞬间认怂,赶忙解释。 “回莫言师兄,我们不过是与苏师妹切磋一番而已,没有私斗!” “呵!”百里莫言一声冷笑,哪有平日里和蔼模样,吓得一众跟班汗毛倒竖,“好一个切磋,莫不是以为我百里莫言是瞎子不成,你是切磋?” 百里莫言往那土墙一指,只见尺许厚的土墙之上竟是有一个巨大的土坑,只差毫厘便被穿透而出了。 “好一招‘金翎羽’,好狠毒的心哪!”百里莫言字字诛心,一步步向着躺在地上的百里长廷走去。 百里长廷被吓得瑟瑟发抖,在地上挪动,往后退去,颤声说道,“百里莫言,你别过来!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大哥百里长河定不后悔放过你,我宗家定不会放过你!” 不料,百里莫言整个人气势更胜,那百里长廷本以为搬出百里长河,百里宗家,会让百里莫言有些畏惧,哪曾想却是火上浇油。若不是这个百里宗家与百里长河,百里莫言与百里嫣然两情相悦,本该双宿双栖,如何会变成今日这样,纵有千言万语却是说不得,相见却解不得相思苦,相望却徒有空悲切。 土灵根之人极其稳重,心智坚如磐石,本不该有这般大的心境波动,百里莫言这般失态,皆因对百里嫣然相思断肠。 “呵!你这般目中无人,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若是长大那还得了,我今天非替你长辈教训你一番不可!” 百里莫言突然出手,只见百里长廷身下突然窜起一根土柱,直接将他顶了起来,飞到半空之中,百里长廷根本来不起反应,百里莫言的巴掌已经打下,“啪”地一声,清脆响亮,百里长廷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被一巴掌抽得在空中翻了几十个跟头,落到远处,把一群好不容易捂着裤裆站起来的跟班又给砸到在地,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百里莫言心火难消,又朝着众人走去,却是被一只柔荑拉住。百里莫言一怔,回头望去,不正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恨不得不顾一切拥之入怀,最喜穿一袭明黄衣裙,明眸善睐,顾盼生姿,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的女子么。 “莫言大哥,莫要这样!”百里嫣然脸上满是忧愁之色。 “嫣然······我······”百里莫言双拳紧握,然后松开,又握紧,如是在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愤恨,这才又恢复了平日模样,朝着百里嫣然点了点头,温柔一笑。 百里嫣然这才松了口气,亦是面露笑容,倾国倾城,二人这般对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百里嫣然,你是我大哥未过门的妻子,怎地还与这百里莫言不清不楚,藕断丝连,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眉来眼去,成何体统!你若还不能一刀两断,告诉你,以后若是入了宗家,有你好受的!”百里长廷在一帮人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鼻青脸肿,一半脸颊肿得老高。饶是他是族中天之骄子,自小有长辈以功力蕴养经脉,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却还是被百里莫言打得面目全非,可见百里莫言下手有多重,心中有多愤怒。 “啪!”又是一声,竟是比百里莫言打得那一巴掌还要响亮,百里长廷又一次飞了出去。 然后,周围所有人都惊住了。 “嘶!”苏琴萱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秀眉蹙敛,“小王八这脸皮怎地这么硬!” “你敢打我?”百里长廷一翻身爬了起来,这下两边脸颊终于对称。 苏琴萱咬着牙,抬手作势欲打,吓得百里长廷掉头就跑,一帮跟班也赶忙跟上。 “当真没种!”苏琴萱冷笑,然后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捂着小腹,“哎哟哟,疼死我了!” 周围人以为她被百里长廷所伤,赶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这问那。 “苏同学,莫不是受伤了?我这里有疗伤丹药,你且先服上一粒,我这就去寻院长,他精通医道,定然可以帮你疗伤!”百里莫言递了个小瓶过来,更是打算转身就走,去寻院长。 “呃······”苏琴萱无奈至极,周围这么多小孩子,又有这个百里莫言在一旁,着实不好说明情况,只得支支吾吾,“那个······我并无大碍,回去休息片刻便可,不劳大家费心!” 百里嫣然毕竟是女子,看苏琴萱表情,在看手捂的位置,心中已经明了,悄悄凑到苏琴萱耳边轻声询问,苏琴萱咬着嘴唇点头。 “好啦,莫言大哥带这孩子们回去吧,琴萱妹妹这便我来照顾便是!”百里嫣然拉住百里莫言,阻止他去寻院长,百里莫言想说什么,却迎上了似嗔似怒的百里嫣然,只得点头同意。 二人一愣,仿佛回到了以前打情骂俏的时光,不自觉竟是都红了脸,百里嫣然尴尬,只得与众人告辞,拉着苏琴萱便走了。 10 苏琴萱躺在木床之上,百里嫣然则坐在她的身边,一双手在她的小腹周围轻轻揉点,帮她缓解疼痛。 “你呀,怎地这般不爱惜自己,那个来了就莫要这般乱跑了!而且,居然还吃这般甜的糖!”百里嫣然数落道。 “嘿嘿,忘了嘛!”苏琴萱颇为尴尬,想起了什么,突然噗嗤一笑。 “笑什么?”百里嫣然问道。 “唔,没什么!”苏琴萱摇头,不过却是笑意更浓,百里嫣然无奈,又往她的脚背c小腿内侧按去。 其实是苏琴萱想起了第一次月事来时的窘态。在金陵楼那会,周围都是女子,自然也会遇到姑娘来月事的情况,但她与双儿年岁较小,不甚了解,而且两人活泼好动,每天跑上跑下,自然就没有去了解过。 等到她自己也来月事之时,却是在与独孤珏四处游历的时候。那日醒来,浑身无力,下腹难受,有些粘稠,以为是尿床了,伸手一摸,却发现睡裤上全是血迹,当时可是吓得不轻。这一路行来,生离死别见过许多,尤其是闽越的天灾,以及楼兰与精绝的大战,知道流血不止可是会死人的。 当时独孤珏也不在身边,苏琴萱颇为无助,更是胡思乱想,以为自己这是得了不治之症,颇为害怕。害怕了一阵子,突然又觉得,若是独孤珏看到自己这般模样肯定会十分担心,于是赶忙换上红色衣裙,悄悄钻出马车,寻了个小河将睡裤上的血迹洗去。 待独孤珏返回,她强颜欢笑,装作镇定自若,却是难掩脸上的伤感神色,每看一眼这个世界都觉得是最后一眼。血流依然不止,小腹依然疼痛,苏琴萱终于忍不住抱着独孤珏大哭起来,说舍不得独孤珏,舍不得父母,舍不得哥哥姐姐,说了一大通莫名其秒的话,听得独孤珏一头雾水。等她平静下来,独孤珏这才询问缘由,苏琴萱老实说明了情况。 她永远忘不掉独孤珏那诡异的表情,嘴角抽搐明显是想笑却不能笑,眉头紧皱是担忧,眼神温柔又是怜惜,习惯性地摸着鼻子则是在思考问题。 下一刻独孤珏突然消失了身影,苏琴萱突然绝望,以为是自己被抛弃了,又大哭起来,不料“嗖嗖”几声传来,眼前竟然出现了诸多熟悉的女子,已为人妇,且怀有身孕的蝴蝶,二姐苏芷,金陵楼的师如是c金灵儿c双儿,独孤珏则站在不远处,并没有走过来。 经过众女子的科普,苏琴萱终于了解了“天癸”c“月事”为何物,尴尬之余,也知道自己不用死了,劫后余生,感觉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快,又大哭起来,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独孤珏也是颇为无奈。 之后再来月事,想到那天癸窘事,便觉得疼痛也会轻些。 修士修炼有两个阶段最为重要,一是心动期,决定了修士以后能否度过心魔的重重考验;二是元婴期,决定了修士能否天地同寿。一旦踏足元婴期,便有了近乎无尽的寿命,更是凝成元婴,只要元婴不灭,即便肉体损毁,也能通过其他方式重生回来。元婴期之下,只要方法得当,修炼速度极快,只要不是过于怠惰之人,有生之年都有望丹破婴成。话虽如此,修炼至元婴期容易,但突破元婴期却是极为困难,元婴期之后才是正真的无尽苦修,许多人终其一生停留此阶段。 然而,修真界中,高阶男修比比皆是,但女修却是较少,主要原因便是女修有些难言之隐。修士一旦踏足元婴期,便会经历一次从内至外的改变,可以说是完全脱胎换骨,相貌也会定格在这一阶段,身体机能亦是如此。人为万物之灵,有着得天独厚的修炼条件,因此不论妖灵,都会以人形态进行修炼,而化作人形,自是要接受人形态的一切,包括弱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以美女如云著称的修真界。桃李之下青涩未退,半老徐娘虽风韵犹存,却有些颜减色衰。桃李之上,徐娘半老之下的这个年龄段,自是女修们最喜定格的时间,因此,除了天赋异禀在童年时期便突破元婴的女童,或是天命之岁方才进阶的老妪,女修们都不得不面对一月一次的天癸来袭,也算是为了美丽而不得不承受的代价。当然,女童与老妪若是能修炼至大乘期,亦是可以通过神通妙法幻化出想要的模样,只不过终是幻化而成,与本来的躯体还是有极大的不同。虽然也有些修士不在乎容貌,毕竟是少数,只能另当别论了。 天癸来袭对女修来说,不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影响极大,纵有逆天修为,也不能够完全施展,与人争斗那可是吃亏至极,尤其是遇到男修更是如此。为此,倒也有些医道修士炼制出一些丹药可以抑制甚至是断绝天癸,但毕竟有悖人体机能,对身体伤害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女修还是不会轻易尝试。 经过百里嫣然的按摩,苏琴萱痛经果然有所缓解,感谢过后,苏琴萱想到了百里嫣然与百里莫言的事,心中不忍,还是问了出来。 “嫣然姐姐,你一定要嫁给百里长河那个混球么?” “哎!”百里嫣然长叹一声,正在按摩的手也停了下来,一脸愁容,伤感至极,一双眸子更是水雾笼罩,稍有一点波动便会流淌开来。苏琴萱赶忙坐起身来,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百里嫣然在外的那副坚强伪装终于卸了下去,顺势往苏琴萱肩上靠了过去,流出两行清泪,幽幽说道。 “百里家关系错综复杂,表面和和气气,内里却是斗得头破血流,身在百里家,便不得不踏进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都是身不由己。以前百里家并没有宗家与分家之别,而是根据五行灵根分为五支。只是后来水系一脉诞生了诸多高手,更是出了许多飞升期修士,因此逐渐抬头,行事越发霸道,打压其它几脉,逼得他们不得不远离本家位置,久而久之便成了所谓的宗家,因此才叫做‘百丈冰’。他们占尽了本来属于五系共有的资源,于是越发强大,其余分家越发式微,为了生存,只得抛弃尊严,企图傍上宗家这棵大树,得些残羹冷炙,聊以生存。不巧的是,我的家族便是这类人,其中更是有我的父母c亲人,我不愿又能如何,他们每日对我喋喋不休,陈述厉害关系,我就纳闷了,怎地一个家族的命运就落到了我一个弱女子身上了!” “难道姐姐族内就没有其他女子了么?”苏琴萱问道。 “自然是有,比我天赋异禀之人多了去了,这宗家却指明要元婴期的金灵根女子,而我恰巧是族内唯一一个元婴期的金灵根!”百里嫣然无奈至极。 “听闻那百里长河是百里宗家百年一遇的奇才,水系法术出神入化,可以瞬间冰封千里,点明要娶金灵根的女子,莫不是为了‘金生水’,要以金灵根来强化水灵根!”苏琴萱略一思索,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想不到琴萱妹妹竟然也晓得这五行相生之道,听老一辈族中长老说,水系一脉之所以能够崛起,便是得到了一部秘法,以阴阳调和之术来强化灵根!”百里嫣然说道“阴阳调和”几个字不禁俏脸一红,苏琴萱看上去年岁颇小,定是不懂风月之事,生怕气氛有些尴尬,不过苏琴萱却似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说道。 “哇,这也算是秘术?其余分支也可以这样做啊!”苏琴萱惊讶不已。 独孤珏那日传授其五行之法,更是不避夫子可,苏琴萱以为这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乃是修真界共识,不想似乎并未普及开来。其实不怪苏琴萱这般理解,五行相生相克古来有之,只不过修士一直以自身单灵根为出发点,从外界寻求提升之法,而独孤珏却是另辟蹊径,以自身作为一个整体,从单一灵根出发,于修士体内自建循环,逐渐修成五德之身。于是,就好比是高阶修士来修习入门法术一般,高下立判。 “唔,倒也不算,这阴阳调和之术本来是互补,但他水系一脉却是采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他水系行人之道,只取不予,视为邪术,其余分支高层虽然知晓其中缘由,却是做不得这般伤天害理之事!”百里嫣然脸上露出一丝绝望。 “这······那不是把姐姐往火坑里推么,再说,要是以灵根互补来说,莫言大哥火土双灵根不是对姐姐这金灵根更好么,一帮老顽固!”苏琴萱愤愤说道,却未曾注意到百里嫣然表情的变化。 “他连自己双灵根之事都说与你听了啊,倒是对你不错呢,这样姐姐也放心了,以后劳烦妹妹好生照顾莫言!”百里嫣然说道,潸然泪下。 “啊呀!嫣然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苏琴萱莫名其妙,“谁不知道莫言大哥喜欢你,每天跟个木头人一样站在窗户边上呆呆地看着你,别提多心酸了!” “他······真的这般?可······他不是把自己火土双灵根的秘密告诉你了么,他说过这个秘密只会与······与心爱之人分享!”百里嫣然现在的模样,娇羞至极,若不是还靠在苏琴萱肩上,只怕那细弱蚊蝇的话语根本无法听闻。 “啊哟,原来如此!”苏琴萱终于晓得百里嫣然看自己时候那古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她竟是将自己当成了百里莫言的相好,着实头疼,“今日莫言大哥出手救我时候有一缕红芒闪过,虽然眨眼便无迹可寻,但我知道那是火灵根的法力波动!” “原来是我意会错了!”百里嫣然突然释然。 “你们两个真令人头疼!”苏琴萱摇头苦笑,“嫣然姐姐,不如你和莫言大哥私奔啊!” “私奔?我们自然想过,只是,谈何容易!”百里嫣然叹气,“我那家族不顾我的死活,我咬一咬牙,自是可以一走了之。可莫言大哥不同,他们家族这些年明里暗里折损许多高手,如今族长是他的父亲,身上也在之前争斗中留下伤病。如今的家族的担子全部落在莫言大哥一人身上,他若是一走了之,他的族人该如何自处?以宗家的霸道,他们以后就是勉强生存都极为困难!”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那个混蛋百里长河?”苏琴萱亦是有些绝望。 “办法也不是没有!”百里嫣然起身,咬着嘴唇,有些犹豫。 “说来听听!”苏琴萱赶忙追问。 “抢亲!” 11 “抢亲?”罗刹较有兴致地看着手拄下巴,坐在桌前的苏琴萱,饭菜一口未动,咬着筷子发呆,眼珠子滴溜溜转,似是在考虑些问题。 “嗯,嫣然姐姐说,百里家族大婚时候有这个风俗,若是觉得新郎不配娶新娘,便可以向新郎挑战,若是胜了,那婚姻便做不得数!”苏琴萱说道。 “啧,这百里家倒是霸道,那岂不是说,即便两情相悦也有可能被人从中阻拦?”罗刹有些无语。 “嗯,好像百里家的的族规里面便有这么一条,大意是说,美女只配强者拥有,若是没本事,成什么婚,不如回家种红薯好了!” “唔,倒是有点我草原儿女的豪爽!”罗刹笑着说道,“那你纠结什么,让那百里莫言去把那百里长河打翻在地不就行了?” “唔,问题就在这里啊!”苏琴萱叹了口气,把筷子一放,说道,“莫言大哥肩上担子太重,让他放弃一切去与百里长河拼命谈何容易,他正是放心不下族人这才一直隐忍,都被人说成‘烂泥糊不上墙’,‘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的懦夫了!” “嗯,倒是有些担当!”罗刹点头说道。 “再一个,那百里长河是百里家族年青一代最强的,想要打败他,也颇不容易呢!” “呃······他这么厉害?听闻前些时日被瀚海阁那个粉衣服的小丫头一个雷法给劈成焦炭了呢!”罗刹笑道。 “诶,这样么?我还以为多不可一世呢!” “可不是么,而且那小丫头水木双灵根,无一克制水灵根,听你所言,那百里莫言可是火土双灵根,火生土而强土,土再克水,打那百里长河轻松得很呢!”罗刹顿了一下,看到苏琴萱双眼明亮,接着说道,“所以啊,现如今只需要解开那百里莫言的心结即可,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找他的族人才是!” “哇,罗刹姐姐,一语中的,你太厉害了!”苏琴萱跳了起来,打算给罗刹一个拥抱,却被罗刹给避开了,两人就这般在房内追来追去,好不热闹,当真童心未泯。 罗刹手脚上的金铃清脆作响,编织成一曲欢快舞曲。 不远处的厨房之内,一地碎碗,碎碟,饭菜倒了一地。从现场来看,碗碟在下,饭菜在上,且离灶台很远,倒像是端出去时候,饭菜突然落空掉了下来,当真有些诡异。 而做饭之人,正是与苏琴萱在房中玩闹的罗刹。 远在万里之遥的樊无期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担忧神色,犹犹豫豫,一咬牙一跺脚,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向远处临风而立的白衣男子。 “喂,臭小子!”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4章 倩女幽魂不了情(五) 12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苏琴萱坐在台阶上,手拿着棒棒糖,轻声哼着那曲萧凝紫教她唱的《相思》,只有四句歌词,短短二十个字,不断重复,唱起来甚是好听。此刻唱来也颇为应景,当年唱这歌的萧凝紫差点错过他的小秀才,而如今百里嫣然也面临同样的困境。 癸亥班的孩子喜欢百里莫言以及百里嫣然,自然希望二人能够终成眷属,于是,一个疯狂的“抢亲”计划悄然展开。如罗刹所言,当下症结所在便是百里莫言能否豁出命去,这便需要他的族人的支持。苏琴萱刚来没多久,阑干轩的人尚未熟识,何况是盘根错节的百里家,于是一众孩子自告奋勇去游说百里莫言的族人。苏琴萱询问其计划,他们也不说话,脸上满是狡黠,转过身,再转过来时,每个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涕泗横流,这说哭便哭的本事倒是厉害至极,竟是打算用苦情计,苏琴萱只得翘起大拇指,祝他们旗开得胜。 那边去搞定百里家族人,苏琴萱则是在这里等百里莫言。虽然百里莫言土灵根天克百里长河的水灵根,但那百里长河毕竟是百里家当代最杰出的一个,保不齐有什么绝招或是法宝,万一到时候阴沟里翻船,抢亲不成,反而助长了他的威风,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于是罗刹建议她将独孤珏的内五行修炼之法教给百里莫言,让他趁这几个月强化一下自身修为,到时候打那百里长河一个措手不及。 “琴萱妹妹,现在正是上课时间,你把我叫到这里所谓何事?”百里莫言声音从身后传来。起初百里莫言一直称呼苏琴萱“苏同学”,可百里嫣然却叫她“琴萱妹妹”,为了保持一致,这才改口。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上什么课!快些跟我去天之镜!”苏琴萱不由分说,扯着百里莫言的衣衫就往天之镜方向去了,百里莫言尴尬至极。 天之镜上此刻空无一人,水天一色,分不清是天在上,还是海在上,美得令人心醉。 “琴萱妹妹,天之镜也到了,有什么事快些说吧,那帮孩子还等着呢!”百里莫言说道。 “等什么等啊,课堂里面哪里还有人啊!”苏琴萱小声嘀咕,看百里莫言眼光投来,赶忙说道,“嫣然姐姐寻得一个秘法,让我教你!” “呃······”百里莫言不解。他一个元婴期修士,苏琴萱修为极低,竟然说要教他功法? “哎呀,不管了,你且看好了!”苏琴萱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着那日独孤珏所展现的五行法术,想要完美再现出来。她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灵根,独孤珏也没有告诉她,但她水龙术用得最好,便自认为是水灵根。其余法术偶有尝试,也都能顺利施展出来,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是无尽之海的缘故,她更喜欢水一些。 可这五行法术同时施展,却是第一次,因此她也不清楚会出现什么情况,她回想着“泰山压顶草木深,水火双龙戏金珠”的情景,神识回到那光球旁,一心五用,顺着五色气流而去。 “起!”苏琴萱周围突然掀起狂风,周身五色流转,煞是好看。 “五德之身!”百里莫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琴萱。 只见苏琴萱周围突然生出嫩绿青草,更有小树抽枝发芽,茁壮成长,有虎啸龙吟之音传来,水火两只蛟龙围绕一颗金色龙珠盘旋,天空中也落下一个黑影,自是一座大山压下。可突然间苏琴萱身形不稳,竟是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的气势也是突然变弱,相应的,那些景象也随之变化。蛟龙化作泥鳅,金球变作金珠,草木变作嫩芽,大山化作一团土泥,金珠更是裂成两半,嗡嗡飞出几只金色苍蝇。可以说,这次模仿相当失败。 “呵呵!失败了呢!”苏琴萱强忍住脑袋一阵晕眩,维持身形不倒,尴尬不已。 不过百里莫言却并没有取笑她,而是行至她的身前,神情激动。 “你说这是嫣然寻来送我的法术?”百里莫言问道。 “嗯,这是自然,我骗你干嘛!”苏琴萱表情真挚,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表情,接着说道,“嫣然姐姐因为婚期临近,已经被家人给软禁起来了,她也是偷偷找机会将功法告知于我,让我叮嘱你一定要好生修炼。大婚当日,他会在宗家擂台等你,她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是等不到你,便自爆元婴而亡!” 后面的话自然不是百里嫣然所言,而是罗刹教苏琴萱这般说的,为的就是火上浇油,逼百里莫言下定决心。 百里莫言果然面露痛苦之色,捶胸顿足,仰首望天,张开嘴却未发出任何声音,苏琴萱有些于心不忍,不想那话语竟是将他刺激成这般模样。过了许久,百里莫言才深吸了一口气,一抹眼角,看向苏琴萱时眼神坚定,浑身泛出凝实的黄色光晕,更有红光夹杂其中,充满了自信。 “琴萱妹妹,有劳了!” “呵,好说,好说!”苏琴萱笑道,心中窃喜,这百里莫言当真老实,这般好骗,以后肯定会对百里嫣然百依百顺,俯首帖耳,指东肯定不敢往西。 “呵,我道是怎地四处都找不到你,原来竟是与个小丫头在这天之镜私会,百里莫言,你倒是风流得很嘛!”一个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下来。 苏琴萱只觉得身上沉重,一股巨力压来,双腿竟是不能支撑,直接跪倒在天之镜上,而且那力量越发不可匹敌,竟似要将其活生生压死,苏琴萱越发虚弱,整个人躺倒在地,眼神涣散,只有胳膊上的玄天宝相轮光芒大盛。百里莫言调动全身气力,挡在苏琴萱身前,想替她卸去部分劲力,如此,便要承受两倍的可怖威压。只见他身上黄色光芒更加耀眼,红芒越发明亮,逐渐融合成橙色光晕,竟是硬生生将那威压挡了回去。 “好小子,竟是火土双灵根,那今日便留不得你了!”那人接着说道,一根寒冰巨刺朝着二人轰杀而来,发出精锐刺耳的鸣叫。 百里莫言心神巨震,双目圆睁,一咬牙,手掐灵决,瞬间凝起九道丈许厚的土墙,层层挡在二人身前。 转眼间冰刺与土墙撞击在一起,天之镜竟然随之晃动。只见第一层土墙轰然倒塌,不过那冰刺也折损了几分,但来势不减,继续前刺。轰隆声不觉于耳,冰凌碎石漫天飞舞。每倒塌一堵墙,百里莫言面色难堪一分,眼见只剩下最后一面墙,那冰刺在消了半丈土墙之后终是消失殆尽,攻势终于被化解。只是,百里莫言已经口吐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百里长鸣,你身为百里宗家张佬,修为已臻至神游期,竟然跑到阑干轩来杀人,你就不怕院长追责下来,饶不了你么!”百里莫言说道,哪怕面对比自己高阶的修士,依然毫不退缩。 “呵!要怪只怪你和身后那个丫头打了夫人的宝贝儿子,这个场子自然要找回来!至于你们的院长么,呵,当年无尽之海乱做那般模样,也不见他出手,只怕是重伤未愈吧!如今他修为十不存一,难道还能奈何得我?呵!受死吧!”百里长鸣一挥手,又有数道冰凌从四面八方刺来,比之之前威势更甚,更是封住了二人所有去路。 “嫣然!”百里莫言轻轻换了一声,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心头血,双掌合十,巨大的石锥从天之镜的水面之上凭空窜出,相互交错,将二人护在其中。 轰鸣声不停传来,大地震颤,苏琴萱昏迷不醒,百里莫言七孔流血,终是力竭晕倒在地。 终于,冰锥破开石锥,漫天冰凌刺下! “叮铃!”有悦耳铃声传来。 一股冰寒至极的气息瞬间覆盖了整个天之镜,天之镜的水面,甚至是空气,都被冻住,漫天的冰凌就这般被钉在了空中。 “叮铃!”又一声传来,一只玉足落在冰面之上,如春水融冰,荡漾开来,天之镜恢复如初,漫天冰凌化作冰晶,在阳光照射下,璀璨夺目。 百里长鸣惊恐地看着缓步走来的那个女子,红衣,红发,红瞳,手脚上的金铃清脆作响。本是一副绝美画卷搭配天籁之音,只是他此刻看去,却是红衣修罗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身后是红莲业火焚天灭地,而那悦耳铃音更是化作招魂铃,勾魂夺魄。 “鬼······鬼仙!大乘期!” 罗刹随手一划,天地分割。百里长鸣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断作两截的身体,轰然炸开,血肉横飞。一个透明小人从百里长鸣头顶跃出,正是他的元婴想要逃离此处。可罗刹哪能如他所愿,冷哼一声,右手玉指一勾,天地间仿佛多了无数丝线,将那遁逃的元婴给牢牢缠住。那元婴凄厉惨叫,竟是那丝线之上燃起熊熊烈火,要将那元婴焚烧殆尽。罗刹伸手往回一招,打算将那元婴拉直身前,可那元婴纹丝未动,不但如此,那些细丝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百里长鸣的元婴得了喘息机会,立刻逃得无影无踪。 “哎!”罗刹看着自己那越发透明的右手,叹了口气,衣袖变长,将整只手笼罩进去,然后转身走向昏迷不醒的二人。 又有一玄衣人落了下来,正是阑干轩的院长。他立刻查探了一下地上二人身体状况,苏琴萱只是被那威压所迫并无大碍;百里莫言因为土系功法防御极强,并未伤及五脏六腑,只是有些皮外伤,外加脱力罢了。 院长自然看到了罗刹,朝她点头,罗刹点头回应。 “许久未见!”院长说道,随即又问,“你家公子可还好!” “还好!”罗刹回应道。 “那便好!”院长看了看苏琴萱,“这孩子莫不就是他所寻之人?” “嗯!”罗刹将苏琴萱抱在怀中,往天之镜外走去。 “对不住了,让她受了委屈!”院长有些内疚。 “不妨事!”罗刹摇头,随即淡淡说道,“恭喜!” “呵!”院长摇头苦笑,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没事吧······” 罗刹并未回答,那抹红影,如同绝世而独立的红莲,渐行渐远。 “咳咳!”地上的百里莫言幽幽转醒,看到院长,叫了一声,“师傅!” 13 雪玉珊瑚,是无尽之海上的一个珊瑚礁岛,白色的珊瑚礁宛若雪般晶莹,玉石般光滑,而这里正是百里宗家所在地。 这一日,百里宗家百里长河与分家百里嫣然的婚事如期举行,宾客盈门,好不热闹。婚礼规模极大,这片海域之上有头有脸的修士都在邀请之列,甚至为了展现实力,连向来不对付的瀚海阁也在其中。 “啧啧,还真是财大气粗,看来这些年百里宗家没少从分家搜刮东西啊!”一袭粉衣的许婷环顾四周,对着身边的余韶华说道。 “呵,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般繁华又能强撑到何时,他百里宗家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总以为所有人都得巴结他,你看这千百宾客,又有多少个真心道贺,无非是来看热闹罢了!”余韶华十分不屑,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呵,他百里宗家敢对我瀚海阁的座上宾动手,真当我瀚海阁无人不成?” “就是!”许婷也是秀眉蹙敛,俏脸之上怒容尽显,“竟敢打伤萱儿妹妹,若不是师兄你拦着,我早就到这大闹一番了!” “啧!”余韶华往许婷脑袋上轻轻一敲,“你这丫头才几斤几两,这百里宗家岂是这么好闯的!这里可是有飞升期修士坐镇呢,岂是你这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可以对付的!” “嘿嘿!”许婷朝余韶华吐了吐舌头,“嘴上说说嘛!” 余韶华无奈摇头。 “哈哈,余兄大驾光临,我这雪玉珊瑚岛当真蓬荜生辉!”一个男子迎了上来,正是百里家现任家主,百里长河之父,百里海。 “百里家主,多年未见,不但修为臻至化境,更将这百里宗家壮大成这般规模,当真厉害,余某佩服!此乃阁主一点心意,恭祝令郎大婚!”余韶华与其客气一番,送上贺礼。 二人又寒暄几句,不过都是逢场做戏,待错身而过,竟是都不约而同露出厌恶神色。 一处高高的阁楼里,一个雍容华贵,妖媚至极的女子临栏而立,居高临下俯视众宾客,眼中满是不屑,这女子正是百里长河与百里长廷的生母,公孙玲珑,是现任公孙家族的大长老的孙女。自小养尊处优,公孙家族又是名门望族,在修真界赫赫有名,这些修士也仅是在这片海域小有名气,自是入不得她的双眼。 一个侍女行至公孙玲珑身后,欠身施礼,毕恭毕敬。 “准备得如何?”公孙玲珑问道。 “禀夫人,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吉时到来即可!”侍女回答道。 “公孙家族可有人前来道贺?”公孙玲珑又问道。 “只遣人送来贺礼,并无夫人族人前来,听那人所言,公孙家族与天师道门之间似是有些摩擦,脱不开身。”侍女说道。 “天师道门?”公孙玲珑疑惑,想不通为何一向超然世外的天师道门会和公孙家族起冲突,两大超级宗门若是动起手来,恐怕整个修真界都会大乱。不过公孙玲珑随即将这些事放到一边,今日是自己儿子大喜的日子,不应被其他事所打扰,“那些事可有安排妥当!” “回禀夫人,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不会让百里莫言踏进宗家半步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公孙玲珑屏退侍女。 “夫人,那百里莫言身边有个大乘期鬼仙,厉害非凡,不得不防!”一个小小的元婴体出现在公孙玲珑身旁,正是那日去杀百里莫言和苏琴萱未遂的百里长鸣。 “区区鬼仙而已,我公孙家族的‘御雷神剑’正是其克星,只要她敢现身,自可以让她有来无回,魂飞魄散!”公孙玲珑一声冷笑,“对了,听你说那百里莫言是罕见的火土双灵根,既然如此,倒是不应浪费,碰巧你的躯体被毁,不如就去那候着,他若敢出现,你将他夺舍了便是,如此良才,还是为我宗家所用的好!” “多谢夫人成全!” 14 “吉时已到!” 盛装的百里嫣然站在礼台之下,心中一紧,双手紧握,显得局促不安,她一直在等百里莫言,可到了现在她还是没有出现。她这段时间被族人禁闭在族中,外界消息全无,所以完全不清楚苏琴萱那边的计划如何。 “若是······若是······”百里嫣然叹了口气,若是他不来的话,她忽然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 “呵!”站在身旁的百里长河一声冷笑,“怎地还这般天真,就凭他百里莫言的本事,如何能踏进这百里宗家半步,只怕半道上就被人给乱刀砍死了!” “哼!百里长河,你就笑吧,莫言大哥一定会来的!而且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打败!”百里嫣然怒道。 “可现在吉时已道,若是他赶不上,你百里嫣然可就是我的女人了,名正言顺!”百里长河依然笑得那般狂傲。 “我百里嫣然非莫言大哥不嫁,你休想得逞!”百里嫣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 “可笑!”百里长河摇头,身形一闪,落到了百里嫣然身后,一掌拍出,百里嫣然往前踉跄了几步,并未受伤。 “你······你做了什么?”百里嫣然不可置信,她一身法力全无,元婴更是被一条锁链缚住。 “呵,想玉石俱焚?哪有这么容易,你这金灵根可是精挑细选而来,自是不能浪费,你若是乖乖听话,我自会好好疼爱你,若是你冥顽不灵,那边别怪我手下无情,辣手摧花,让你生不如死!”百里长河面目狰狞,那里还有半分英武气息,简直就是恶魔。 百里长河走到绝望的百里嫣然身边,拉起她的手,走上礼台,可百里嫣然哪会如她所愿,拼命挣扎,可她法力被封,元婴被缚,如今就是一个凡人,如何与百里家的天之骄子抗衡,只得被一步步拖向礼台。 百里嫣然泪流满面,无助绝望。观礼的宾客亦是面面相觑,这哪里是两情相悦的婚礼,分明是强娶豪夺还差不多,议论纷纷。但毕竟是百里家族族内之事,百里家在这片海域又是只手遮天的庞然大物,更有飞升期修士坐镇,虽心中不悦,亦是不便插手。 “怎地还不来?”余韶华皱着眉头,身旁的许婷亦是焦急万分,粉色仙剑已经握在手中,长剑出鞘几分,若是抢亲的人还不来,她便要冲上台去将百里嫣然救走。 有风拂过,余韶华若有所觉,将许婷的仙剑压回剑鞘之中,抬头看去,微微一笑,“来了!” 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乌云密布,狂风四起,黑云之中银蛇穿梭,紧接着一道巨大的狂雷在宗家正门落下,轰然炸响,整个雪玉珊瑚震荡,修士纷纷拔地悬空,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恐怖的天雷。 “莫不是这百里家强娶豪夺惹来天怒人怨,这才降下狂雷以示惩戒?”有修士在人群中说道,声音极大,周围修士自是都听到了。 适才百里长河将百里嫣然强拉上台被诸位修士看在眼里,怒在心理,天雷落下,加上有人公开表态,自是大块人心,有人起头,便止不住势头,有人大笑,有人议论,有人指责,喧闹至极。 “哼!”百里长河怒哼一声,将百里嫣然摔开,力气极大,百里嫣然如今与凡人无异,如何经得起修士这般动作,竟是整个人飞了出去,径直撞向一旁坚硬的石头。 百里嫣然心中释然,这样也好,不用委身于那个恶魔,也保全了清白之身,只是心中遗憾,终是没能最后再见一眼百里莫言。百里嫣然闭上双眼,默默等死。 “莫言大哥,来世再见!” 眼看百里嫣然就要撞到石头上香消玉殒,一道粉色倩影掠过,将百里嫣然抱在怀中,止住了势头,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救了下来。 百里嫣然睁眼,有些不可思议,许婷她自是认识,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为何救我?”百里嫣然不解。 “新郎还在来的路上,姐姐怎地这般狠心!”许婷俏皮地说道。 “你是说······”百里嫣然眼神越发明亮,抬眼看向正门方向,那落雷正巧到了尾声,她惊讶不已,“那是······五雷天罡咒!” 百里嫣然很熟悉,不只是她,在场的人都很熟悉,因为几个月前,他们也曾感受过一次,正是癸亥班测试时候,使用五行相生之法,由百里妍妍施展的那个。只是这次近在咫尺,那种震撼,自是不同,许多修士面对这惶惶天威,竟是浑身发抖,冷汗涔涔。 只是,若是他们知道这五雷天罡咒是有二十多个孩子施展,不知会作何感想。 “嫣然!”声嘶力竭,一声呐喊响彻天际,在雪玉珊瑚岛上久久不肯散去。 一道周身散发着橙色光晕的身影从天而降,宛若天神下凡,拔山倒势而来,落到地面之上,炸起尘埃。坚硬无比,又有法阵加持的地面轰然碎裂,一道冲击波荡向远方,将婚礼上的布置统统摧毁,不想那余震之力竟是恐怖如斯。 尘埃散去,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威武不凡,气势滔天,脸上却挂着笑容,眼神温柔,落下之后,目光就未曾离开百里嫣然。 除了百里莫言,还能有谁呢? 百里嫣然一笑嫣然,喜极而泣,“这傻瓜,从那么高落下来,不疼啊!”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5章 倩女幽魂不了情(六) 15 一个时辰之前。 雪玉珊瑚,百里宗家正门前,两拨人对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一方是百里宗家的护卫,密密麻麻不下百人,身着银甲,闪着耀眼光芒,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另一拨则是百里莫言,苏琴萱,罗刹以及百里莫言的族人。 “根据百里家的祖训,任何人都可以在大婚当日发起‘抢亲’比试,你们这些护卫,莫不是想违抗祖训!还不让开!”一个中年男子怒喝道,他正是百里莫言的父亲,百里昊。 百里昊今日率领族人前来,便是为了给儿子助威。族人们自然知晓百里莫言与百里嫣然之事,也都看好这份感情,只是万万不曾想到,竟是他们让百里莫言踌躇不前,不敢去争取这份本就属于他的感情。若不是那些孩子声泪俱下的表述,让他们了解事情原委,他们差点就错过了一位这般好的未来族长夫人。他们这一分支别的没有,骨气最是不缺,宁折不弯,即便败了,他宗家打压下来,只要有一人在,自是要抗争到底。 有了家族的支持,加上百里莫言已经下定决心,管他百里宗家是何龙潭虎穴,自是勇往无前,不带走百里嫣然,誓不罢休。 “宗主有令,百里莫言一干人等不得入宗家半步,各位请回,否者别怪我们不客气!”护卫狠狠说道,不带丝毫感情。 “啧,若是你们乖乖让道,我们反而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准备了那么大个贺礼,自然要送出去才是!”红衣红发的罗刹妩媚一笑。 罗刹一抬手,一道寒芒划过,先的几人立刻被寒冰冻住。百里莫言双手拍地,大地震颤,一根根石柱冲天而起,将银甲护卫撞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不少更是被夹在石柱之中动弹不得。百里家的族人亦是施展法术,祭出法宝,纷纷砸向银甲护卫,打得他们抱头鼠窜,阵型大乱。 护卫们被打了措手不及,不过好在训练有素,很快便重整旗鼓,飞到空中。 “开启护宗大阵!”有人喊道。 只见一道透明屏障展开,将银甲护卫围在了里面,百里莫言等人的攻击落到护宗大阵之上竟是只泛起涟漪。 “哈!”一声娇喝,红衣罗刹从天而降,白皙的手掌击在护罩之上,一圈圈波纹散开,以罗刹手掌为中心,不断凝结成冰,竟是将那护宗大正化作了一个冰晶穹顶。罗刹蛾眉蹙敛,凤目圆睁,掌上用力,只听“噼里啪啦”之声传来,那冰晶穹顶龟裂开来,眨眼间炸成漫天冰晶。 罗刹觉察到一丝危险,立刻抽身返回,只见几支电弧流转的黑色箭矢从擦身而过,更有一支划破了罗刹的袖子,在胳膊上留下一个焦黑的伤口,创口可怖至极。而那箭矢更是爆炸开来,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罗刹翻身落回,苏琴萱赶忙上前询问,罗刹摇头示意无碍。 “果然有所准备,这护宗大阵倒是了得!”罗刹皱着眉头,适才一击竟是奈何不得这大阵,更是有专门针对鬼仙的“雷鸣响箭”。 “他们只守不攻,定是要将我们托在此处!”百里莫言心急如焚,时间不断流逝,若是不能赶在仪式之前向百里长河发起挑战,那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莫言大哥,不用着急,我们不是有带贺礼过来么!”苏琴萱笑道,转头往回看去,一群孩子已经准备就绪。 为了准备这次抢亲,一帮孩子可是铆足了劲头,废寝忘食修炼,更是有好几人已经突破了心动期,他们一定要亲眼看到百里莫言将百里嫣然给抢回来,因此便要用这天罡五雷替他扫平前面的一切障碍。 熟悉的阵法,熟悉的咒语,只是威能更胜从前。伴随着那句“惶惶天威,降世神通”,一道金雷落下,与那大阵撞到一起。 早在天雷落下之前,百里家的族人以及罗刹等人都已经飞到了高空之中,远离那金雷范围。苏琴萱还未学会浮空飞行,因此被罗刹带着。此时苏琴萱目不转睛盯着那大阵,希望金雷能将它一次性打破。因为全身心都投入在那边,竟然没注意到身旁的罗刹面露苦色,身形更是若隐若现。 “刺啦”一声传来。 “打破了!”有人喊道。 果然,金雷消失的一瞬间,那护宗大阵之上竟然撕裂了一道极大的口子。不待众人高兴片刻,那大阵竟是在缓缓愈合,只怕再过几息时间就会完好如初。 百里莫言已经当先冲下,罗刹将苏琴萱随手抛向一旁的百里昊,也是紧随其后。不少族人亦是朝着裂缝冲杀过去。 那些银甲护卫如何能让他们得逞,纷纷祭出法宝,召唤法术,攻了过来,想要阻拦众人来势,一旦拖住,等护宗大阵恢复,他们这些人自是无计可施。百里莫言的族人亦不是吃素的主,同样使出浑身解数,向裂缝之中攻去。漫天的法术法宝激斗在一起,如过节时候的焰火,五彩缤纷。 百里莫言怒极,伸展身体,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百里莫言这般,自是无法抵挡攻击,可那些族人早就挡在其身前,替他荡开那些法宝法术。百里莫言颂念完成,竟是召唤出一颗无比巨大的陨石,带着熊熊烈焰,向着裂缝中砸去。陨石巨大,挡在了众人身前,将那些法术以及法宝纷纷吞灭殆尽。 巨大的陨石穿过裂缝,轰然落地,四处飞溅的流火陨石碎片将一众银甲护卫从空中打落下来。可那护罩竟是已经快要合拢,说时迟那时快,百里莫言和罗刹已经冲杀进去。 护罩合拢,剩余众人又被挡在外面。 “你快些去,这边有我们!”罗刹说道,红衣红发红瞳越发明艳。 百里莫言张嘴,却并未说一字,点了点头,双脚用力一蹬一跃而起,势不可挡。 “呐,是你们告诉我阵眼所在呢,还是我自己找?”罗刹环顾一周,红瞳扫过众银甲护卫。 护卫们自是不愿主动供出,手持兵刃朝着罗刹冲杀过来,更是有漫天雷鸣响箭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 “哎,真是,也不懂得体谅一下老人家!”罗刹嫣然一笑,脚下冰霜过处寸草不生,红衣飘飞,如同盛开的灭世红莲,漫天黑火焚天灭地。 阵外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数百名银甲护卫或化作冰晶,或被黑火焚灭,大阵之内,既是寒冰地狱,亦是熔岩炼狱。修真界中的修士千奇百怪,更有妖灵修士,因此罗刹样貌并不稀奇。百里莫言的族人也是第一次见罗刹,他们起先只是惊叹罗刹的盛世美颜,不想这妖媚的女子竟是这般恐怖。 苏琴萱看着置身于冰火地狱中的罗刹,觉得心脏一阵阵抽搐,想让罗刹快些停下,因为她终于发现罗刹身体的异样,她越发透明,仿佛会随时消散一般。原来那时候罗刹躲着自己,不让自己抱她,竟是怕被她发现。 “啵”的一声,护宗大阵破去,众人赶忙冲了进,生怕百里莫言有什么不测,毕竟这里可是百里宗家的地盘。 罗刹呆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伸手,似是想要握着什么,他记得,以前有个金甲将军,骑着骏马,如同天神一般落在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说了一句话。 “他当时说了什么呢?”罗刹自言自语。 怀中扑进一个柔软身体,带着抽泣声。 “罗刹姐姐,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还陪着我以身犯险!”苏琴萱哭着说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好像生病了一般,等独孤珏那小子回来,自然有法子治好!”罗刹笑着说道,伸手将苏琴萱脸上的泪痕擦去,轻轻往她的脸上一捏,满是宠溺,“快些进去吧,要不赶不上百里莫言暴揍百里长河的好戏了!” “嗯!”二人向宗家腹地走去,不过苏琴萱却始终拉着罗刹的手,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16 “百里莫言!好大的胆子,你一个不入流的分家子弟,不晓得这是宗家,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意踏足的地方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百里海大怒,声音如雷,整个雪玉珊瑚岛都能听闻,说着更是一股惊天威势压向百里莫言。 百里海是大乘期修为,自是深不可测。那日,若不是百里莫言火土双灵根加持,百里长鸣神游期修为的威压都差点将他压倒在地。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威压压制极为恐怖,若是修为相差太大,取人性命易如反掌。那日若不是苏琴萱有玄天宝相轮保护,只怕已经死在百里长鸣威压之下了。 百里莫言元婴期修为,自是无法与百里海抗衡,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因为他的身前站了一个男子,百里莫言模样与其有些相似,正是他的父亲百里昊。百里昊亦是大乘期修为,虽然顽疾在身,又有暗伤,修为不如从前,但挡下这威压自是容易。 “呵!”百里昊冷笑,“百里海,还是这般喜欢欺负小孩,羞也不羞!根据祖制,我分家对你宗家的婚事不满,今日特来‘抢亲’,你宗家今日,不接也得接!” “好笑!”百里海大笑,“你个朝不保夕的分家,竟然胆敢在我宗家面前说这般话,当我宗家无人?我现在是宗家家主,我今日便废了这祖制,你奈何我!来人,给我把这群刁民赶出去!” 立刻有无数银甲护卫潮水般涌了出来,将百里莫言族人团团围住,兵刃之上流光溢彩,竟是都已蓄势待发,随时都会出手。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银甲护卫之中穿梭,很快已经来到了百里莫言身前不远处,现在一众人剑拔弩张,根本不会在意这么个小东西。百里莫言心急如焚,远远看着百里嫣然,近在咫尺,却是如何也无法踏出那一步。那小东西眼看机会来了,猛然发力,朝着百里莫言眉心钻去。 “小心!”有宾客大喊,“元婴夺舍!” 百里嫣然心中大骇,竟是两眼一黑晕厥过去,好在许婷在她身边将其护住。百里昊亦是惊恐万分,根本不晓得这百里宗家居然有这般邪恶的东西存在,来不及反应,眼看百里莫言就要被夺舍。 元婴夺舍极为残忍,一旦被外来元婴入体,外界根本无法帮手,只能靠着修士自身的元婴与其抵抗。若是成功防御,外来元婴若是修为了得倒是还能脱逃,重新寻找猎物,而修士本身则是极为凶险,毕竟被外来元婴一翻捣乱,自是伤及神魂;若是被成功夺舍,那外来元婴则可以将修士元婴整个吞噬殆尽,鸠占鹊巢,那修士也将完全变作另外一人。 修士修炼至神游期便能修炼神魂一类的功法,元婴也会因此得到强化,而元婴期修士刚凝结成元婴,尚且需要不断巩固,使其越发凝实,元婴极其弱小,因此,若是元婴期修士被神游期以上修士夺舍,几乎必败无疑。 那元婴正是百里长鸣,本身修为已至神游期,又是百里宗家高手,元婴凝实程度极高,百里莫言若是被他钻入识海,必死无疑。 眼看百里长鸣就要钻入百里莫言额头,百里海以及身边的公孙玲珑相视一笑,满是残忍意味。可一只大手突然凭空出现,将那百里长鸣一把抓住,掌中紫电奔腾,百里长鸣痛苦尖叫,凄惨至极。 “余韶华!你这是作甚,快些放开!”公孙玲珑怒道。 那人正是余韶华,他发现不对劲立刻闪身至百里莫言身前,千钧一发之际将百里长鸣给擒了下来。百里莫言冷汗涔涔,劫后余生。 “当真有趣,想不到竟有一个如此邪恶的元婴混入了百里家的婚礼现场,百里家这护卫当真让人担忧哪!”余韶华笑道,周围众修士也是点头表示同意,余韶华突然面色一寒,沉声说道,“夺舍他人本就是邪修所为,我辈正道修士自是容不得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如今遇到,自是不能放过!”余韶华眼神微眯,手中紫电更胜,百里长鸣痛苦尖叫,转眼间燃起紫色火焰,一点点融化殆尽。 “夫人救我!”百里长鸣喊道,可惜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邪修当真可恶,没想到临死还要祸水东引,让诸位误会公孙夫人,诸位道友心如明镜,双眼雪亮,百里家族这般德高望重,怎么会是阴险歹毒之辈,自不会上当,诸位道友说是不是呢!”余韶华淡淡说道。 周围修士面面相觑,不苟同,却也不反驳。那元婴是宗家百里长鸣,许多修士都曾见过,公孙玲珑也说让余韶华松手,关系自是明了,无需多言,可余韶华直接将百里长鸣说成是未知邪修,更是将百里家捧作“德高望重”之辈,不由分说直接将那百里长鸣一把火给焚灭殆尽,这样死无对证,百里宗家也是有苦难言。 “好得很!”公孙玲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怒到了极点,漂亮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百里长鸣是她的心腹,如今被杀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可她毕竟是大家族的人,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有很深的城府,百里家与瀚海阁迟早有一战,也不必急于一时,于是强压心头怒火,“瀚海阁替我百里家除此大患,她日定奉上大礼,以表心意,还望余兄莫要推辞!” “好说,瀚海阁一定收着!”余韶华笑道。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却是暗流涌动,牵动着这片海域的所有人。 “以前一直听闻百里家有个‘抢亲’传统,在下与诸位道友都颇为好奇,一直不得见,不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却赶上了。百里兄何必阻拦,不如成人之美,一来让年轻人有个表现机会,二来也让我等开开眼界,百里家族蜚声无尽海内外,这般习俗应当保存才是,这也算是百里家的一大特色,会为百里家增色不少,诸位道友说是不是呢?”余韶华有笑着对周围人说道。 百里海双拳紧握,恨不得现在就与余韶华大战三百回合,刚想开口,却是礼台之上的百里长河抢先开口,“百里莫言,擂台一战,敢否?” “呵!求之不得!”百里莫言冷声说道。 言至此处,再说无意,百里海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看了余韶华一眼,余韶华不为所动。 “请诸位移驾宗家擂台,以观我宗家‘抢亲’!” 百里海说罢转身飞走,公孙玲珑亦跟在其后,银甲护卫潮水般退去。 百里长河冷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从昏迷中转醒的百里嫣然,许婷以为他要对她下手,抽出长剑挡在她的身前。百里长河双眼微眯,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只怕早已将二人杀死百次。 “哼!”百里长河拔地而起,不再理会。 百里嫣然赶忙跑向百里莫言,直接投入他的怀中。许久未曾这般亲密,二人都将彼此抱得很紧,不愿分开。 “咳咳!”周围人颇为尴尬,二人这才想起众目睽睽如此大秀恩爱着实不妥,赶忙分开。 “适才多谢余兄救犬子于危难之中,大恩不言谢,他日宗家若与瀚海阁一战,我百里昊定带领族人挡在前方!”百里昊朝余韶华一拜。 “呵,客气了,那百里长鸣胆敢伤我瀚海阁的客人,我自是不会饶他,救下令公子不过是顺势而为,百里族长莫要这般!”余韶华赶忙推辞,然后对百里莫言说道,“小子,放手去打便是,嫣然姑娘有我等护着,不会有事!” “呼!”百里莫言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再睁开时云起云涌,然后抱拳朝众人一拜,“定不负众望!” 17 两道流光在擂台之上已经过招不下百次,竟是相互奈何不了对方。 又一次,百里长河银色长枪化作一条银色蛟龙朝着百里莫言直刺而去,高速所产生的音爆气流犹如龙吟一般。那边百里长河来势汹汹,这边百里莫言亦是不落下风。土系功法坚若磐石,稳如泰山,手握一把长刀,拉开架势,周身黄芒越发明亮,竟是化作玄武模样,朝着那蛟龙咆哮不止。 来势凶猛又如何,我自岿然不动! “轰隆”一声巨响,长枪与长刀撞击在一起,玄武与蛟龙互相撕咬,可怖的劲力在二人身后留下可怕的深沟巨壑。好在宗家擂台够大,若是小些,只怕早已被二人坏坏殆尽。 百里长河长枪突刺,枪影重重叠叠,分不清虚实,暴风骤雨一般,更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力量更是一波强过一波,看得围观修士惊叹不已。 “这百里长河不愧是百里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那枪法配合这极品水系灵根,当真是完美搭配,一旦被他抢得先机,就要被那令人窒息的攻势彻底压制,根本没有机会反扑,只能被慢慢消耗,最终落败!反观百里长河气势却是越来越盛,想必是与这无尽之海产生共鸣,不断汲取水之力,当真可怕!”有修士点评道,其他人点头同意。 百里长河气势正盛,擂台之上百里莫言只能提刀抵抗,若是这般下去,只怕真如那修士所言,迟早落败。 百里嫣然心急如焚,咬着嘴唇,双手紧握,更是双目含泪,生怕百里莫言受伤。 “嫣然,你在那里作甚,快些过来!”百里嫣然的父母喊道。 原来是百里嫣然一直呆在百里莫言族人当中,百里嫣然父母自是觉得有失礼数,可百里嫣然哪会理他们,心思全在擂台之上。父母想要过来将她强行带走,却迎上了余韶华和百里昊,百里昊虽然修为大不如前,可那余韶华却是近期崛起最快的修士,一身修为强的惊人,二人自然不是对手,只得灰溜溜退走。 余韶华和百里昊相视一笑,抬头看向擂台。 “百里兄,令郎这土系功法相当了得,防御力惊人,假以时日,只怕无人可攻入他几丈刀围之中!我看他这术法形如玄武,与我瀚海阁的玄武倒是有些渊源,在下机缘巧合之下,从一秘境中得到一部极品土系功法,他日来我瀚海阁坐坐,我将此功法送与他,作为他和嫣然姑娘大婚的贺礼!”余韶华说道。 “那我替犬子先行谢过!”百里昊抱拳致谢。 二人聊家常一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竟然都不在意擂台之上被逼得节节败退的百里莫言,周围人觉得莫名其妙。 “罗刹姐姐,莫言大哥怎地还不反击!”苏琴萱问身边的罗刹,她也是紧张万分。 “别急,你没看他此刻只是以土系功法硬撼百里长河么,土灵根天克水灵根,那百里长河虽然有无尽之海做依托,但力量并不能全部发挥出来,别看他攻势这么猛,那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力而已!你看,百里莫言不是已经动手了么!”罗刹朝擂台努了努嘴。 如罗刹所言,百里长河虽然攻势凶猛,但却奈何不得百里莫言,心中越来越急,本来沉稳的心突然起了一丝波澜,一枪刺歪,露出破绽。百里长河心道不好,高手过招往往一招定胜负,自己失误这般大,百里莫言肯定不会放过,以及被他攻来不如主动撤退,于是百里长河立刻收枪往后退去。 百里莫言一直不主动攻击,为的就是等百里长河失误。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一般,眼见猎物落入陷阱之中,如何会给他逃生机会,百里长河想退,哪能那般容易。长刀猛然往上一撩,接着横扫,再斜劈,竟是瞬间斩出三刀,三道明黄色的刀气朝着急退的百里长河追去,后发先至,第一道刀气已经逼近。 百里长河长枪挡在身前,硬接第一道刀气,刀气之上那浑厚无比的力量可崩山撼海,百里长河勉强接下,可长枪竟是有些握不稳当。可第二道刀气已经袭来,只得硬接,可惜终是强弩之末,长枪被震飞离手,舞着枪花落到远处,直插如擂台之中。百里长河中门打开,第三道刀气又至,百里长河避无可避,围观众人惊叫连连。 “莫言大哥要赢了!”苏琴萱叫道。 “未必!”罗刹却是摇头。 只见百里长河手捏法决,却不是水系法术。 “木系!”有人喊道。 “轰”的一声,一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硬生生接下了那一记势大力沉的刀气。“咔擦”一声,大树断作两截,应声倒地,而百里长河战甲之上亦是有一道浅浅刀痕。 “哼!”百里长河冷哼,一掌拍到地面之上,只见擂台之上竟是生成一片巨大森林,无数带着尖刺的藤蔓朝着百里莫言缠去。 “啊?!”围观修士惊呼,“水木双灵根!” “啧,竟然与我一样!”许婷亦是惊讶不已,“那日他居然还隐藏实力,倒是阴险!” “呵!”余韶华微微一笑,“他百里家以‘百丈冰’著称,这木系又能强到哪里去,肯定不如你厉害的,即便使出这木系法术,还是要惨败于你手,不会风光,反而更加丢人。他百里宗家这些年作威作福,肆意打压分家,更是坐进观天,以为天大地大,一个极品水灵根加木灵便视作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当真可笑。若说天才,婷儿你的天赋可比这百里长河强上百倍!” “嘿嘿!”许婷不由得脸颊绯红,不想原来师兄会这般夸她。 “他也是被逼无奈才使出这木系法术,为的就是木克土,可笑他百里宗家这些年残害诸多修士,以采补之术强化灵根,却不懂得······”余韶华突然顿住不说。 许婷点了点头,知道师兄所说的正是所谓的内五行修炼之法。 百里长鸣刺杀未遂,生怕还有后续,百里莫言便没有呆在阑干轩或是自己的家,而是到了瀚海阁。余韶华c许婷与独孤珏c苏琴萱相熟,因此百里莫言修行内五行时自然也没有避讳二人,因此他们也了解了所谓的内五行法门,自是增长见识。许婷本就是水木双灵根,结合内五行修炼之法,修炼速度一日千里,更是已经开始蕴养其他灵根,若是再遇百里长河,一息便可将其打到。 “呵!”擂台上的百里莫言冷笑,身上黄芒散去,转为妖艳的红色,身后一只火焰凤凰,一条火焰蛟龙冲杀出去,森林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这······”围观修士更是惊讶,“又一个双灵根!火土双灵根!这百里家怎地这般妖孽,都说多灵根极难遇见,今日一次便见到两个,当真不虚此行!” “哈哈!”苏琴萱捧腹大笑,“那百里长河当真倒霉,水灵根被土灵根所克,木灵根又被火灵根所克,莫言大哥吃定他了,看他还有什么资本与莫言大哥抢嫣然姐姐!” “可恶!”百里长河怒极,从母亲那里他已经知晓这百里莫言是罕见的火土双灵根,对自己极为不利,正因为这样,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拦他来抢亲。那余韶华百般刁难,宗家骑虎难下,自己这才不得不应战。本以为自己天赋异禀,虽然灵根被他所克,但靠着那灵宝长枪应该有一战之力,不想却是败得这般彻底。 他抬头望向场外,百里海和公孙玲珑对视一眼,朝他点了点头。他一咬牙,从怀中拿出一粒弹药吞下。 “这!”周围自然有人看到,没想到公平竞争竟然还能作弊,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百里宗家当真恬不知耻,纷纷指责,可百里海和公孙玲珑根本不予理会。 “啊!”百里长河怒吼一声,整个人气势随之一变,一股极其可怖的威压降临场上。 “竟是‘造化丹’!”余韶华冷笑一声,“倒是舍得!” “什么是‘造化丹’?”许婷不解。 “‘造化丹’是一种极其珍贵的丹药,取‘生生造化,逆境突破’之意,服食此丹可助人突破到下一个境界。不过,此丹只在大乘期以下有效,若是神游期突破遇到瓶颈,服食之后便可进阶大乘,可以说是逆天丹药。不想这百里家族倒是舍得,元婴期就服用此丹,不,他百里家应该没这般魄力,应该是公孙家族的手笔!” 百里长河周身蓝色光晕雾气蒸腾,伸手一招,长枪从远处飞来,握在手中,眼神犀利,紧紧盯着百里莫言。 “天哪,临阵进阶神游期!” 百里莫言却不害怕,淡淡一笑,周身光芒散去,长刀一挥,对着百里长河伸出手,做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充满挑衅意味,哪怕对方神游期,而自己只是元婴期。 “呵!我真该敬佩你的勇气,面对神游期的我竟然还敢如此挑衅,待会我会当着百里嫣然的面,慢慢将你虐杀致死,让她彻底死心。然后我会名正言顺将她娶进门,让她生不如死,又求死不得,如同木偶一般被我日夜采撷!”百里长河舔了舔舌头。 “嫣然是我百里莫言的女人,谁若言语辱她半分,我断其舌,凿其牙;谁若伤她半分,我斩其四肢,削为人彘;至于你,百里长河,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百里莫言说道,周身狂风四起,五色光晕流转,宛若天神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怎么可能!五德之身!”百里长河震惊,除了苏琴萱等知晓内情之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想这百里家抢亲竟是高潮一波接着一波,本以为两个双灵根对决,加上造化丹强行突破已经算是大开眼界,不想连修真界最为珍惜的五灵根都出现了,当真惊得不可思议。 “杀了他!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后患!”百里海传音百里长河说道。 “冰封千里!”百里长河怒吼一声,以其为中心,温度骤降,所有修士拔地而起,浮于半空,擂台所在地被完全冻住,“今日一战,我便让你知道,‘百丈冰’可不止百丈!” “呵!不过如此!”百里莫言冷笑,接着双手握紧长刀,往冰面之上砸去,“不过千里而已,不如来品评一下我这‘万里狂沙’!”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6章 倩女幽魂不了情(七) 18 百里宗家之所以有“百丈冰”的美誉,便是因为他们能够通过秘法将周围环境化作冰天雪地,而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的各种法术也会得当相应的强化。百里长河如今已经进阶到了神游期,与之前的元婴期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再有这冰天雪地加持,威力更胜从前。 众修士不禁为百里莫言捏了一把汗,甚至都想上台去强行阻止这场比试。两个人,一人水木双灵根,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另一人起先以为是火土双灵根,不想却是五行灵根,更是可遇不可求。修士极为惜才,不想两个天之骄子折损任何一人。 可这二人现在哪里是在切磋,分明是以命相搏! 百里莫言刀尖落到冰面之上,只听咔擦之声不绝于耳,竟是以刀尖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出去,原本冰雪覆盖,竟是转瞬间化为黄沙满地。 “怎么可能!”百里长河不可置信,赶忙催动法力,冰天雪地与金色黄沙在擂台之上抢夺地盘,竟是不分伯仲。 最终,谁也奈何不的谁,将擂台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这冰天雪地范围变小,百里长河的加持也相应变弱,可神游期终是神游期,无论如何也比元婴期厉害,因此他倒是不惧怕百里莫言。 可百里莫言也不惧怕于他,一改之前只守不攻,竟是主动朝着百里长河攻来,百里长河冷哼一声,长枪迎上。“乒乒乓乓”,眨眼间又是过了百余招。长刀的刀气,长枪的枪锋,每一次都会带着可怖的能量,不断往周围倾泻出去,落到四周轰然炸响。 周围修士暗暗咋舌,想不到这竟是神游期与元婴期修士的决斗,若不是亲眼目睹,若说是大乘期相搏也有人信。不过更让人惊讶的却是百里莫言,那五行灵根当真神妙,凭借元婴期修为竟然与神游期修士打得有来有回,不落下风。 “瀚海阁与百里家这些年明争暗斗,因此对百里家也是熟悉得很,百里长河风头正盛,压了族内许多年轻修士一头,以至于百里家看上去有些青黄不接,除了他竟是没有天才出现,这就是一家独大坏处。想当年百里家五脉齐聚,可谓是人才辈出,高手众多,且不说这片海域,就是整个无尽海那也是响当当的大家族,可如今,似乎也只局限在这片海域了!”余韶华对百里昊说道,感慨万千。 “是啊,当年五脉齐聚,这擂台可是人满为患,诸多青年俊杰齐聚,相互切磋,共同进步,风光一时,如今······呵!”百里昊摇头苦笑。 “不过令郎倒是人才,他在瀚海阁的这些时日,我便发发现,他除了那惊人的天赋之外,心智坚定,修行刻苦,悟性极佳,这般好苗子竟然一直隐忍,若是他高调些,这百里家的天才,哪里轮得到他百里长河这半吊子!”余韶华赞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我这一族如今这凄惨状况,他也是为了保全族人才做这般牺牲的!”百里昊望向擂台之上厮杀的百里莫言,眼中满是愧疚。 “无妨,今日一战,令郎必定名声大作!”余韶华说道,转头朝人群中点了一下头,立刻有人回应,一道道命令在修士中传递开来。 百里长河心中越来越惊恐,不想这这百里莫言竟然这般恐怖,自己这一身修为竟然压制不住他。 “小心!”公孙玲珑喊道。 百里长河猛然回神,一咬舌尖,血气直冲脑门,灵台清明,一枪荡开百里莫言的长刀,长枪瞬间刺出百下,直奔百里莫言面门,将其逼退,双方拉开距离。百里长河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那金色黄沙更是已经将冰天雪地蚕食得所剩无几,如今,也只有脚下几尺见方。百里长河心下骇然,本以为是势均力敌,不想却是落了下风,他是天之骄子,如何能忍受这般屈辱。 “百里莫言!”百里长河怒不可遏,双眼通红,气势更胜,朝着百里莫言疾驰而去。 “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百里莫言淡淡说道,面对盛怒之下,神游期的百里长河,充满不屑,“神游期而已,当真不可一世,以为你只有你是?” 百里莫言气势陡然一变,竟是比百里长河更胜。 “他也是神游期!原来竟是隐藏了实力!” “不可!”百里海喊道,更是打算杀入擂台,可面前突然多了一人,正是余韶华。 “百里家主,这可使不得,好不容易看到一场这么精彩的比试,怎可阻拦!”余韶华笑着说道。 那边一阻拦,这边百里莫言和百里长河已经撞到了一起,耀眼的光芒绽放而出,使人不敢逼视。 “这?”待光芒散去,宾客们目瞪口呆,百里嫣然更是又一次晕死过去,倒在许婷怀中。 只见百里长河长枪将百里莫言的胸膛刺穿,百里莫言竟是都来不及挥刀抵挡。百里长河的脸几乎贴在百里莫言脸上,可见那一枪多么势大力沉。他癫狂至极,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五行灵根又如何,还不是死在我的手里!” “可悲!”百里莫言不屑一笑。 百里长河心生警觉,可不待他做出反应,一双大手已经对他来了一记双峰贯耳,百里长河脑袋晕厥,摇摇晃晃,站不稳当。 “喀啦”一声,接着是“铿锵”之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百里莫言被刺中的身体化作泥土碎裂,那银色长枪则是掉落到了地上。原来竟是百里莫言用土泥凝聚出身体,故意让百里长河刺中,诱骗百里长河近身,百里长河求胜心切,果然上当。众人赞叹不已,在此种强度的战斗之中竟是还有这种心思,当真了得。 百里长河这般模样,百里莫言如何会放过,周身五色流转,对着百里长河一顿拳打脚踢,这边一拳奔雷涌动,那边一脚火焰炽烈,这边一道狂风猛轰面门,那边一棵巨树阻拦c土石撞击,百里长河如同沙包一般被百里莫言打得上下翻飞,毫无还手之力。 百里莫言是在发泄,将心中的压抑统统释放出来。他才是百里家真正的天才,他也想受人敬仰,可是却不能,因为这会招来宗家的报复。族内那些慈爱的长辈在一次次的争斗陨落,他的家族没落,只有隐忍才能够保全家族。若不是百里嫣然,他也许就要发疯了,只有在她身边,他才感觉到安心,可以不用想那些事。可是,这百里宗家,这百里长河,却偏偏横插一脚,他如何能忍! “百里长河!你给我死来!”百里莫言大吼一声,声若惊雷。 “不要!”百里海和公孙玲珑立刻动身。可余韶华已经一掌轰下,将二人给拦了下来。 “余韶华!你瀚海阁莫不是想开战不成!”百里海怒极。 “正是!”说完余韶华唤出蓝色仙剑,直奔百里海而去,百里海仓促之下被打得节节败退。 公孙玲珑担心儿子安危,稳住身形立刻飞来,眼角却瞥到一抹红影,急忙往后退去,红衣红发红瞳的罗刹笑意盈盈,挡住她的去路。 “区区鬼仙也敢拦我去路,闪开!”公孙玲珑怒极。 “呵,好大的口气,我家丫头差点死在你那奴仆手中,我与你之间可是有笔账得好好算算呢!”说罢,脚下寒冰,空中黑火已经朝着公孙玲珑攻去,公孙玲珑避无可避,只得应战。 擂台之上,百里莫言单手捏着百里长河的脸,将已经七荤八素的百里长河给提了起来。 “我说过,言语辱嫣然者,我断其舌,凿其牙!”百里莫言手中寒光一闪,刺骨的冰寒在百里长河口中爆开,他的牙齿与舌头尽皆消失,冰寒直冲脑门,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痛苦至极,却不能出声。 “我说过,伤嫣然者,我斩其四肢,削为人彘!”百里莫言一招手,长刀飞入手中,将百里长河往空中一扔,刀光闪过,四肢分离,百里长河落到地上,生死不知。 “我说过,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百里莫言一步步走去,手起刀落,百里长河身首异处。 百里长河头顶跃出一个小小的元婴,朝着公孙玲珑飞去。公孙玲珑张开双臂,想将他涌入怀中,可她却忘了,她深陷罗刹黑火之中,那元婴瞬间被黑火焚灭。 “啊!”公孙玲珑尖叫,“我要你们给河儿偿命!” 一道响箭在空中炸开,数以百计宗家高手,加上潮水般的银甲护卫涌入,只要不是宗家之人,见人就打,竟是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百里宗家这是何意!我等不过是来贺礼,与你无冤无仇,怎地可以这般对待!”宾客中有人不解。 “呵,还求什么解释,他宗家今日丢人丢到家了,这等丑事若是传出去,还怎么在无尽海混,定是要杀人灭口!打吧!”一个修士一掌劈死一个银甲护卫,对那人说道。 于是,一场婚礼,却变作一场厮杀。 19 百里宗家想要称霸这片海域不是一天两天,今日本就是想要借着百里长河大婚展现实力,所以处处显得极为霸道,根本不在意宾客如何看待。 可是,他们意想不到是,也有人打算将宗家连根拔除。这些年宗家行事越发嚣张,对各个分家更是百般压迫,要财好说,东挪西凑总能交上,可问题是他们要人!分家许多年轻俊才,稍微崭露头角便被祸害致死,以至于分家人人自危,只得在夹缝中生存。百里昊暗中活动,一呼百应,准备与宗家拼个你死我活。瀚海阁本就与百里宗家互不对付,落井下石自然喜欢,诸多宾客与瀚海阁素来交好,此番也是前来助阵。 雪玉珊瑚岛上每一处都斗个不停,不断地有修士被炸飞上天,也有修士被从空中打落,各式法宝飞来飞去,各种法术光怪陆离,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小王八蛋,看你往哪逃!”苏琴萱对着前面一个华服青年穷追不舍,那人正是与她又过节的百里长廷。 百里长廷抱头鼠窜,不时地往身后放几个法术,扔几个暗器,却是不敢和苏琴萱硬碰硬。他头疼至极,今日本以为能看到大哥百里长河痛打百里莫言,不想那百里莫言不但五行灵根加身,更是也突破到了神游期,百里长河根本奈何不得他,被他所杀。然后成百上千的人就打了起来,他这丹化期的修为如何敢多呆片刻,只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奈何还未藏好就被苏琴萱给发现了,一顿穷追猛打。他心中着实郁闷,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丹化期修为竟然连个心动期的都打不过,苏琴萱那诡异莫测的身法自己碰都无法碰到,只能单方面挨打。 苏琴萱脚下步法更加灵动,眨眼间便已经赶超百里长廷,抬起手“啪啪”给了百里长廷两个耳光,又往其胯下猛踢了一脚,百里长廷一声惨叫飞出去老远,捂着裤裆在地上痛苦哀嚎,滚来滚去。 公孙玲珑此刻披头散发,哪里还有身为主母的高贵典雅,看来与罗刹交手也是吃了暗亏。她手持一把电光闪动的仙剑,正是公孙家族的绝技之一“御雷神剑”,是鬼仙克星。可罗刹根本不与她正面抗衡,使用漫天黑火将其困住,那黑火着实了得,就算公孙玲珑也不敢轻易触碰,罗刹不时扔过漫天冰凌,打得她颇为狼狈。 她刚刚痛失长子,此刻又看到二儿子百里长廷又被苏琴萱打得满地打滚,身为公孙家族的人,她何时如此屈辱过。她周身气浪翻滚,狂风大作,头发c衣衫翻飞不止,一双眼睛竟是变作金色,更有电芒流转。只见公孙玲珑手中仙剑电芒越发强大c粗壮,不住吞吐这电蛇,就连头顶的天空之中也乌云密布与之遥相呼应。 “臭丫头,我要你的命!”说罢朝着罗刹掷出仙剑。 一股强大的电芒直奔罗刹而来,雷电速度何其惊人,眨眼便至。罗刹身为鬼仙,本就惧怕雷电法术,公孙玲珑声势这般惊人她自然晓得威力无穷,因此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化作红影避开了电芒。 “呵!就这般本事?”罗刹嘲讽道。 “你们杀了我的河儿,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好受!”公孙玲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罗刹猛然回身,朝着苏琴萱赶去,因为那御雷神剑的目标本就不是她! 苏琴萱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可身上突然被一股威压锁住,将其钉在原地,她抬眼望去,一把雷光炸裂的仙剑已经到了眼前,雷蛇吞吐,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当头咬牙。 一抹红影掠过,将她轻轻一推,红衣红发红瞳那般明艳,美得动人心魄,罗刹朝她微微一笑。 “唔,与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姓罗,也不名刹,不要叫罗姐姐,也不要叫刹姐姐,叫我罗刹姐姐!”马车里,罗刹揉着额头说道。 “我决定了!我要当花魁!”罗刹笑盈盈,抛着媚眼。 “喜欢红豆的女子,心里都装着一个无法割舍的人,那种想念不得见,见而不能相认,纵有千言万语,只能擦肩而过的痛楚,深埋心底,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罗刹摸着小琴萱的脑袋,笑着与她这般说,她听得似懂非懂。 ······ “抢亲啊,这般好玩的事怎地能少得了我!”罗刹笑着说道,露出如同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好像生病了一般,等独孤珏那小子回来,自然有法子治好!”罗刹安慰她说道。 “轰”然炸响,电芒四散,苏琴萱被震得飞了出去,而罗刹则被电弧吞没。 “罗刹姐姐!”苏琴萱惊恐万分,拼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罗刹的手,可却越飞越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头晕目眩,咳嗽不止。 好一会儿她才晃晃悠悠起身,受那狂雷爆炸影响,耳鸣不止,周围刀光剑影,不停地有各种法术爆炸开来。她看着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罗刹,一把仙剑插入胸膛将她钉在地上,剑身上还有电蛇游过。 “罗······罗刹姐姐!”苏琴萱泪流不止,想往前迈出步子,竟是双腿灌铅一般动弹不得。与罗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一般闪过,苏琴萱泣不成声,口中只能“啊啊”地叫着。腿脚终于恢复过来,她哭着跑向罗刹。 那把仙剑电弧流转,在罗刹的身体里肆意破坏,罗刹的身体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罗刹气若游丝,红瞳中的光泽越发暗淡,抬起手似是想要握住什么。苏琴萱不顾仙剑上的雷电,一把握住,任凭雷电加身,电得七窍生烟,双手焦黑,一咬牙将仙剑一把拔出,扔到一旁,然后紧紧握住罗刹的手。 罗刹喃喃自语,声如细丝,苏琴萱赶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他······当时对我说了什么呢?我怎么记不住了······” “哦,是了,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金甲将军将最后一匹狼一枪刺死,转身对着她问道。 “我叫柔然!”她说道。 “多美的名字,来,我送你回家!”金甲将军伸手,将她拉上马背,策马而去。 ······ “柔然!” “他又叫我了······”罗刹幽幽说道。 不远处的那把飞剑倒飞回去,落入公孙玲珑手中,雷芒大盛,朝着二人又一次掷了过来。 20 “喂,臭小子!”樊无期走向独孤珏,语气强硬。 “有事么?”独孤珏并未回头。 “罗刹身体出了问题,你知道么?”樊无期问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独孤珏不答反问。 “我这些年一直在她身边,自然晓得!”樊无期说道。 “唔!”独孤珏沉吟片刻,樊无期焦虑至极,就要发作,独孤珏这才开口,“罗刹变作鬼仙的方式诡异至极,修炼速度更是快得惊人,短短百年便已是大乘期修为。可鬼仙不比修士,没有强悍的肉身作为依托,修为越高,对灵体的要求也就越高,罗刹修为增速太快,灵体的凝结程度却远远赶不上,迟早会魂飞魄散!” “那你就不管管?”樊无期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或许她命中该有此劫,我如何管得?”独孤珏依然淡然。 “你!”樊无期一把揪住独孤珏的领口,“罗刹这些年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你竟然说出这般话来,好,好,算我看错你了,你不管是吧,你不管我管!” “你莫不是喜欢她?”独孤珏突然笑着说道。 樊无期怒不可遏,不想这个时候独孤珏还笑得出来,砂钵大的拳头砸向独孤珏的脸上,将他一拳打飞,落在远处。 “老子就是喜欢罗刹,怎么地!老子一直以为你还算个人物,却是这般铁石心肠,我樊无期屁大点本事,但老子心热乎着,救算拼上这第二条命,老子也要救罗刹,救不下,老子就随她去了!”樊无期说完拔地而起,跃入天际消失不见。 独孤珏摸着脸颊,摇头苦笑。 “赵大哥,那边就交给你了!”独孤珏说道。 “放心吧!”赵无极点头,朝着樊无期的方向追去。 百里宗家,雪玉珊瑚岛。 “柔然!”樊无期大喊,从空中急速落下,正巧看到公孙玲珑又一飞剑朝苏琴萱和罗刹刺去。樊无期心中焦急,周身泛起森森冷焰,竟是阴冥之火,下落速度也是更快,抢先一步落在那御雷之剑前方,长柄阔剑猛然挥出,将那长剑给打飞回去。 “樊······樊大叔······”苏琴萱带着哭腔,看向那个高大威武的背影,“罗刹姐姐她······” 樊无期回身,颓然跪地,他何时见过这个模样的罗刹,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却是如何也落不下去,浑身颤抖,一拳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樊无期起身,握紧长柄阔剑,剑尖直指公孙玲珑,“老子樊无期的女人,也是你这贱人可以伤的?老子要你偿命!”说罢樊无期直奔公孙玲珑而去。 公孙玲珑大骇,不敢掉以轻心,提剑抵挡,可盛怒之下的樊无期有多可怕,恐怕只有修真界中的老资历才知晓,公孙玲珑被打得节节败退。公孙玲珑越发疑惑,修真界中鬼仙极少,可今日却一次出现了两个,那红衣女子是一个,眼前这个男子竟然也是!不但如此,那刚猛至极的打法,竟然让她的御雷神剑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只能被动挨打。樊无期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公孙玲珑每接一击手都被震得生疼,几乎握不住仙剑。 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落到苏琴萱和罗刹面前,皱着眉头,正是赵无极。苏琴萱并未见过她,却并未从他身上感到一丝敌意。只见赵无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香气四溢的,流光溢彩,更是燃着熊熊烈焰的丹药放入罗刹口中,然后耐心等待。 罗刹本来尚有一息,可丹药入口,仿佛生命力彻底失去一般,皮肤急速干瘪,红发也化作银丝,眨眼间竟是化作尘埃,灰飞烟灭,苏琴萱的手中一空。 “怎会这样!”赵无极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他说过此丹能救罗刹的!” “咔擦!”苏琴萱感觉身体中有什么碎裂开来,一股可怖至极的力量在身体中爆发开来。 “啊!”苏琴萱仰天长啸,双目化作白色,如同眸子被漫天风雪遮盖。狂暴的能量在她周身爆炸开来,整个雪玉珊瑚岛震颤不已,所有修士都停了下来,赶忙散开,看着场中,心生畏惧。 双眼一闭,啸声停止,似是失了气力,苏琴萱的头低了下去,却是从地上缓缓升起,一个淡淡的虚影出现在身后,看不出具体轮廓。 “嗷!”一声怒吼,仿佛野兽一般。 众人惊讶,不想这声音竟是从哪个俏生生的少女口中传来。 一道红光闪过,一只白皙的手轻轻点在苏琴萱的眉心,狂暴至极的能量瞬间长鲸吸水般收回苏琴萱体内,失去了力量加持,昏迷中的苏琴萱无法维持身形,从半空中掉了下去,落入一个人的怀中,那人红衣红发红瞳,妖冶美丽,不是罗刹又是谁。 “傻丫头,姐姐没事!”罗刹淡淡说道,抱着苏琴萱,极为心疼。 樊无期落了下来,看到赵无极颇为惊讶,不过更多地却是看着罗刹。看到罗刹适才那凄惨模样,他就一莽夫,也不知道如何救治,只能选择帮罗刹报仇,小丫头动静这般大,他回头,竟然看到了安然无恙的罗刹,如何不激动,竟是不自觉鼻子一酸,从怒目金刚化作柔情汉子。 “你两怎么来了?”罗刹转头问道。 “唔······”樊无期尴尬,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哈!”赵无极看到樊无期窘样,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罗刹说道,“那小子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说罢手一挥,罗刹面前出现了一个卷轴以及一把青色油纸伞。 “‘封神榜’和‘阴缘伞’?”罗刹不解,不清楚为何独孤珏将这两件神物交与自己。 “他说,以后你便是这两个法宝的主人!”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7章 倩女幽魂不了情(八) 21 百里嫣然在一旁照顾昏迷不醒的苏琴萱,罗刹c樊无期c赵无极三人则是冷冷看着百里宗家的人。 “哼!”断了一臂的百里海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目眦尽裂。适才与余韶华一战,他完全被动挨打,根本不是对手,不想短短几年,余韶华精进竟是如此之快。如今局势不容乐观,百里宗家适才与分家以及瀚海阁c还有那些宾客一战,虽然人数众多,竟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对面更是竟然先后出现三个鬼仙,哪个实力都是非同小可。幸好刚才被那小丫头这么一闹,双方趁机拉开距离,否则今日当真是有些麻烦。 “不过,也仅仅是有些麻烦而已!”百里海淡淡一笑,说道,“想着将我宗家连根拔起,是吧?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太不把我宗家当回事了,莫不是以为我宗家只有这点手段?今日,便让你们瞧瞧我宗家底蕴!” 说罢,百里海对身边的公孙玲珑点了点头,伸出独臂,公孙玲珑亦是伸出与之对应的另一只手,二人竟是共同结印。结印完成瞬间,只见天空风云突变,竟是血色当空,一个若有若无的法阵出现。 一道道可怖的威压从雪玉珊瑚岛深处逼近,百道流光激射而来,落在宗家阵前。 “你们!”百里昊面色阴沉。 “百里兄,这些人是何人?”余韶华问道。 “想不到宗家竟然还有这般底蕴,余兄,这些人乃是百里宗家的祖辈,千余年未曾出现了,本以为早就游历世间或是兵解成仙去了,怎料到却是一直呆在宗家。不清楚其中是否有飞升期修士,但他们本就是大乘期修为,经过千余年修炼,实力肯定更加深厚,百余名大乘期,不好对付啊!”百里昊颇为无奈。 “百里海,前边动静这般大,我道是你搬来了灵能大炮庆祝长河大婚,不想却是被人拆成这般模样,堂堂家主更是落得如此狼狈,当真辱没宗家威名,此番事了,辞去你宗家家主之位,面壁百年!”有一不怒自危,身着蓝色长袍,续着长须的中年人说道。 百里海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坦然接受,“多谢老祖宗!” “老夫名为百里浩瀚,今日是我宗家大喜之日,诸位在我宗家这般捣乱,想必应该给个说法才是?嗯?!”百里浩瀚起先极为平静,态度傲慢至极,突然余光瞥到擂台之上被百里莫言斩做几段的百里长河尸首,勃然大怒。抬手挥出一道白光覆在百里长河尸身之上,白色光晕流转,竟是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回溯,于是他自然看到百里莫言斩杀百里长河,遁逃的元婴又被罗刹黑火所焚的场景。 “你们!我要你们偿命!”百里浩瀚怒发冲冠,百里长河是他最喜欢的后辈,平日里一直由他传授功法,于他来说,既是后辈又是徒弟,如今被人残忍斩杀,他如何能忍,于是两道气息锁住百里莫言与罗刹,抬手就挥了两道恐怖至极的劲力过来,两道劲力化作月牙,来势汹汹。。 盛怒之下的大乘期修士就是飞升期修士也得避其锋芒,何况,他们的阵营中根本没有飞升期修士。 可是,百里莫言与罗刹竟是都没有躲开。百里莫言站在原地,并未动弹,不但如此,身边的众人也并未闪躲。百里浩瀚疑惑,以为是他们被自己的威势吓傻了,来不及躲闪。可下一刻,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凭空出现在百里莫言身前,单手接住那记月牙,轻轻一捏,气劲散开,来人正是阑干轩的院长。而罗刹那边,樊无期与赵无极也并未上前阻挡,只见罗刹撑起青色的油纸伞,也不见罗刹如何动作,微微一笑,另一道直奔而来的月牙竟化作清风拂面,吹动罗刹的红衣红发,当真诗情画意,有美人兮红衣翩跹,青伞下兮巧笑嫣然,微风拂面兮温婉秀丽。 “沈放!你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没死?”百里浩瀚看着院长恨得牙根直疼。 “呵!百里浩瀚,你没死,我怎么舍得死!”沈放笑着说道,负手而立。 “当年废你一身修为,饶你不死,不想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莫不是还想再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百里浩瀚挑衅道,说罢身上爆发出一股更加可怕的威压,许多人竟是无法抵抗往后退了数步这才勉强定住身形。 “飞升期!”有修士喊道。 “我大乘期时尚且能将你打得像条狗一般,如今飞升期的我,捏死你,如同捏死蚂蚁一般简单!怎地,还想掺和我百里家的事?”百里浩瀚高高在上,根本不将沈放放在眼里。 “哎!”沈放长叹一声,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沙子,握紧又放开,轻轻唤了一声,“芸儿!” 之后,沈放起身,亦是气势冲天而起,展现出飞升期修为,比百里浩瀚更加可怕。 “你百里宗家总是这般目中无人,这衰败当真怪不得别人。这些年我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因为当年答应过芸儿不去寻你报仇。可是,你身为芸儿的大哥,对妹妹的死毫不在意,更是挂在嘴边随口便说,灭绝人性至极。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对不起芸儿了。百里浩瀚,当年你用毒计害死芸儿,莫言与嫣然又是我的两个爱徒,如今又被你百里宗家迫害,新仇旧恨,我沈放今日便与你好好算算!” 语罢,沈放拔地而起,直奔百里浩瀚而去。百里浩瀚亦是出招还击,却是瞬间落了下风,被沈放一掌荡开双手,单手擒住脖颈,直冲云霄而去。飞升期修士大战威能太过巨大,如今百里宗家修士齐聚,若是被波及,定是死伤惨重。因此沈放才将百里浩瀚带到天上,竟是要在天空决一死战。 “两位高手撤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继续呢?”罗刹幽幽说道。 “哈!你倒是命大,鬼仙之躯被我公孙家的‘御雷神剑’所伤竟然还能安然无恙!你莫非是伤了脑子不成,我百里家如今上百位大乘期修士坐镇,莫非就凭你们三个鬼仙也想要力挽狂澜,未免螳臂当车,太不自量力了吧!”公孙玲珑满是嘲讽。 “呵!你这坐井观天的蛤蟆,当真头发长见识短!”青伞之下,罗刹不怒反笑,“以前是不是没怎么见过鬼仙?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吧!去!” 罗刹素手一挥,那个卷轴置于半空之中,缓缓打开,只听罗刹幽幽念到,“九幽阴冥,黄泉鬼哭,封神榜现,神鬼退让!开!” “封神榜”幽光大盛,卷轴全开,雪玉珊瑚岛上温度骤降,竟是比冰封千里更加寒冷,卷轴之中一道道虚影出现,随之而来的是在众人脑中响彻的鬼哭狼嚎之音。只见那些虚影渐渐凝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数量不下百人,与那边百里家修士不相伯仲。 “全是······鬼仙?”不只是百里宗家,就是余韶华等人也是吃惊不小。 鬼仙本就极难练成,没有神志时候就有可能被人灭去,侥幸得了法门,修真界中克制之法又多,还没出头便被修士击杀比比皆是,想要修炼至高阶,比修士飞升还要困难。可如今,罗刹等三个高阶鬼仙带来的冲击还未散去,这封神榜一开,百余个高阶鬼仙出现,更是将众人惊得合不拢嘴。 “罗刹小丫头,这是作甚,看这阵仗,是要打架呀!”一个童子模样的鬼仙说道,声音稚嫩。 “青冥前辈,你可得替人家做主呢!嘤嘤嘤!”罗刹竟是突然梨花带雨,哭了起来,一旁的樊无期和赵无极听得浑身哆嗦,不想罗刹还会这般撒娇,“人家差点就被人用御雷神剑给劈了呢!” “御雷神剑?公孙家族!”童子皱着眉头,露出与稚气脸庞不相符的成熟表情,“他奶奶的,当真冤家路窄!要不是公孙家族,老子怎么会去修鬼仙,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来来来,罗刹丫头,快些告诉我,是哪个!” “那边哪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罗刹玉指往公孙玲珑一指。 “好说!”童子振臂一呼,“大家伙儿,好多年没动过手了,都悠着点!对面可都是大乘期的老怪物!”说罢当先朝着百里宗家阵营跃去,其余鬼仙相视一笑,紧跟其后,鬼气森森让人胆肝俱寒。 百里宗家大乘期修士虽然惊讶,但毕竟修为高深,阅历丰富,鬼仙又有何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纷纷祭出法宝与之斗在一起。 鬼仙和大乘期修士加入战局,战事再起,但毕竟已经上升到了大乘期修士的混战,战况更加激烈,之前争斗与之相比当真如同小孩子互搏一般可笑。 “大乘期以下修士统统撤出雪玉珊瑚岛,莫要接近,以免误伤!”余韶华大声喊道。 鬼仙与大乘期修士甫一接触,乾坤昏惨惨,日月暗沉沉,狂暴的能量摧枯拉朽,宗家的那些建筑土崩瓦解,一些来不及逃跑的低阶修士瞬间灰飞烟灭。这边的修士自是不敢在逗留,纷纷远离雪玉珊瑚岛,远远观之,惶恐不安。 再说天空中争斗的两个飞升期修士,每一次交手都有雷鸣之音响彻云霄,狂风呼啸,竟是将云层吹散开来。越是高阶的修士,争斗起来越是返璞归真,那些花里胡哨的法宝c法术到了这个层次,很难奈何得了对方,一个法术尚未出手,只怕已经被人近身,有些得不偿失,于是乎,都是近身相搏,拳拳到肉。但也不能小看这些看似普通的招式,飞升期修士算是修真界顶尖的存在,一举一动都暗合天道,随便一击均有毁天灭地之能,那一拳之力若是结结实实挨上,纵是飞升期修士又如何,还不是得伤筋动骨。 沈放怒极,百余年前他与百里浩瀚的妹妹百里芸相恋,却被百里浩瀚设计陷害,打成重伤,若不是百里芸相救,只怕他已经是个死人,可百里芸却死在百里浩瀚手中,魂飞魄散。后面自己得恩人相救,重新修炼,更有幸突破到了飞升期。百里芸死前还让他不要寻百里浩瀚报仇,因为他是百里芸唯一的亲人,可这百里浩瀚对自己妹妹的死没有丝毫愧疚之心,他如何能忍! 两拳相撞,惊天动地,百里浩瀚拳上寒冰覆盖,坚不可摧,沈放拳头则雷光闪动,声势浩大。 “咔擦!”一声。 百里浩瀚不可置信地看着拳上覆盖的寒冰寸寸脆裂,竟是在力量的对抗之中落了下风。可盛怒之下的沈放岂会只有这点力量!只见沈放拳上电闪雷鸣,不止拳头,竟是整只胳膊都被雷电包裹,拳头之上的劲力越发强大,如无尽巨浪滚滚向前,永不断绝。 百里浩瀚整条手臂爆开,沈放拳头去势不减,朝着百里浩然胸膛撞去。 “阿放,莫要寻浩瀚报仇,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沈放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拳头偏离了几分,奔雷之拳将百里浩瀚胸口打了一个窟窿,却并未毁他躯体。百里浩瀚化作一颗火流星朝雪玉珊瑚岛上砸去。 来势汹汹,鬼仙以及双方大乘赶忙拉开身形避让。 “轰隆”一声,雪玉珊瑚岛被毁去大半,尘埃弥漫,水汽蒸腾,许久不曾散去。 双方还要再斗,沈放从天而降挡在双方中间,怒吼一声,“停手!”更是一股威压放出,将双方修士c鬼仙都挡了回去。 “百里浩瀚已败,我不想再增杀戮,宗家速速退出这片海域,永远不要回来!”沈放转身,面对百里宗家众多修士,沉声说道。 “咳咳!”胸口被打穿,留下一个可怖窟窿,断了一臂,衣衫破损,狼狈不堪的百里浩瀚落到百里宗家面前,口中鲜血直流,“好!好!今日之仇,他日定当加倍奉还!我们走!”说罢转身飞走。 百里宗家其他修士面面相觑,可宗家主心骨已经离开,他们无论如何不是沈放对手,再加上这么多鬼仙助阵,再打下去必败无疑,虽然心有不甘,只能跟随而去。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公孙玲珑死死盯着罗刹,咬牙切齿,罗刹却不予理会,嫣然一笑,公孙玲珑怒极,却又不能发作,只得拉上百里长廷破空而去。 “恭喜百里家夺回祖地!”余韶华以及一众外来修士抱拳恭喜。 “此番多谢诸位道友仗义相助,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需要我百里家帮忙之事,定不推辞!”百里昊笑道。 “唔,倒是真有一事!”余韶华笑着说道,“我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喝喜酒,可这喜酒没吃上,又与人打了一架,腹中空空,着实难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为莫言公子与嫣然姑娘将这婚事给办了,也算双喜临门,百里兄意下如何!” “对,双喜临门!”周围的修士,以及百里家的族人都纷纷附和。 于是众人目光都落到了一直手拉手不愿放开的百里莫言和百里嫣然身上,百里莫言看向百里嫣然,寻求她的意见,百里嫣然羞涩至极,低下头,轻轻点了一下。 “哈哈!”众人大笑。 这一日,百里家婚礼如期举行,热闹非凡。 22 苏琴萱自那一日晕厥过去,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们已经回到瀚海阁的小筑,罗刹c樊无期c赵无极守在一旁,其余鬼仙则重新回到了封神榜中。期间许多人前来探望,新婚燕尔的百里莫言c百里嫣然,沈放,癸亥班的孩子,可苏琴萱一直不醒,他们心中挂念,担忧得很,但又无可奈何。 “罗刹姐姐!”苏琴萱突然大叫一声,双眼紧闭,并未醒过来,努力伸着双手,似乎想要拉住什么。 一双修长宽阔的男子双手轻轻握住苏琴萱的双手,苏琴萱紧紧握住,不肯再松开,脸上却是露出安心的神色。 “小子,小丫头没事吧!”罗刹问道。 “嗯,没事,过几日便会醒来!”独孤珏淡淡说道,随即又问道,“身体如何?” “多谢你的‘涅槃丹’,如今灵体已经重新凝实,与修为相适应,不会再出问题了!”罗刹说道。那日若不是那颗“涅槃丹”,她便真的魂飞魄散了,只是丹如其名,服食之后会如凤凰一般从灰烬中涅槃重生,却是把苏琴萱给吓了一跳,以为罗刹真的去了,悲痛过度变成这般模样。 “呵!你我何须言谢!”独孤珏笑道,“哦,对了,送你个有趣的东西!” 说罢独孤珏扔了个晶莹剔透的珠子到罗刹手中,正是缚影珠,可以将影像捕捉下来,作回放之用。 罗刹好奇,注入法力,里面立刻传来樊无期的声音,“老子就是喜欢罗刹!” 于是罗刹风风火火地便冲了出去,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更是传来樊无期的怒骂,“臭小子,你这心眼当真小,不就是打了你一下么,又没掉你一层皮,你竟然这般报复我!哇呀,姑奶奶别打了!” 声音渐渐远处,想来是二人飞往高处去了。 独孤珏帮苏琴萱将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一下,拉过苏琴萱的手在脸颊之上蹭了蹭。 “这傻丫头,不是说了要保护好自己么,怎地这般不听话,当真······哎,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23 修真界中消息传递极快,无尽海百里家族内乱,宗家被分家赶走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百里家曾经也是修真界中的一个大家族,奈何宗家掌权之后排除异己,打压分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日渐式微,早已不复往日荣光。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少还是有些影响力,关注的人自然也是极多。 百里宗家闹得天怒人怨,整片海域群起而攻之是其中一大看点,不过仅是看点而已,也只是丰富了修士口中的谈资。他们真正关注的是那上百个突然出现的鬼仙,要知道,修炼难易程度与厉害程度成正比,鬼仙修炼困难无比,如无克制之法,鬼仙同阶之下近乎无敌。这上百个能与大乘期相抗衡的鬼仙,堪比修真界的大宗门,加之似是被召唤出来,若是突然现身于哪个家族c门派内部,当真恐怖至极。于是,防患于未然,许多宗族c门派开始大肆采购c炼制针对鬼仙的各类法宝符箓,以备不时之需,竟然让一向罕有人问津这类器物价格水涨船高,让商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随着修真界目光投向无尽海,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被修士们给捕捉到了,那便是五行灵根。双灵根尚且稀罕,五行灵根更不用说,自是少之又少,可无尽海瀚海阁和百里家却接连出现许多五行灵根,目前已经有不下五人。引得诸多修士齐聚无尽海一探究竟,不过瀚海阁和百里家高层三缄其口,众修士并未得到有用消息,只得灰溜溜离开。 苍梧山,公孙家族所在地,七巧玲珑阁,公孙玲珑出嫁前所住的别院。 “外公!你可得替玲珑做主啊!”公孙玲珑哭得极为伤心,百里长廷则在一旁安慰她,想到伤心处也会落几滴泪。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一下一下,颇有节律,此人正是公孙玲珑的外公,当今公孙家族的大长老,公孙明镜。 “玲珑,你再与我说说你们被截杀的事!”公孙明镜说道。 “是,外公!”公孙玲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我宗家被分家以及瀚海阁c阑干轩诸多修士围攻,对方又有鬼仙助阵,我们寡不敌众,只得先行撤离百里家祖地。无尽海我们无法呆下去孙女思量着公孙与百里两家素来交好,可以转投公孙家,便带着族人往公孙家行来。不想过了日却是被一红衣女修带人阻拦,他们突然偷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损伤惨重。他们修为高深,那红衣女修更是飞升期修为,百里浩瀚老祖宗为了掩护我们撤走留下断后,被那女修所杀!可他们还不放过我们,一路上对我们穷追不舍,直到我们踏足苍梧山,他们才撤走!阿海本就有伤,此番又伤上加伤,呜!” “那飞升期女修是何长相?”公孙明镜问道。 “长得颇为漂亮,眼角有颗泪痣,长发中插着一根白玉簪子,一袭红衣,那鞋子颇为特殊,是一双绣龙凤呈祥的新娘嫁鞋!”公孙玲珑回想了一下说道。 “原来如此!”公孙明镜点头,然后起身,“玲珑你且先住下,百里家剩下的族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死不能复生,长河的事还要看开些,我被修士觅大道,本应将生死置之度外,长河命里应有此劫,不要过于悲伤。不过他也是我公孙家的子孙,自然不会让他白死,待与天师道门之间分出胜负,我自会带人助你夺回百里家祖地!至于那红衣女修的事,我这边也会着手调查。” 公孙明镜出了七巧玲珑阁,早有一年轻人候在那里。年轻人身背一个古朴剑匣,着紫色衣衫,容貌俊朗非凡,举手投足间龙气缠绕,若是生在人间,必是千古帝王。 “师傅,玲珑师妹可有好些了?”年轻男子问道。 “无忌呀,你若是关心你师妹,怎地到了玲珑阁却不进去了呢?她都已经嫁人了,你还怕她缠着你啊?”公孙明镜笑道。 “呃······”公孙无忌尴尬地笑笑。当年公孙玲珑在公孙家那可是刁蛮任性至极,喜欢公孙无忌,奈何妾有意,朗无情,公孙玲珑却是不依不饶,胡搅蛮缠,公孙无忌无奈之下,为了躲她选择闭关十数年,出关时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并且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这才放心下来。不想百里宗家遭了变故,她又回来了,虽然过去许多年,但心中还是有些害怕,故选择不见。 “那个红衣女子又出现了,而且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修为也是极强!”公孙明镜看公孙无忌尴尬,便不在说公孙玲珑,转移话题。 “唔,这女子行踪飘忽不定,修真界大半修士都在寻她踪迹,却是一点线索也无!他明里对百里家下手,莫非是敲山震虎,想对付我公孙家?难道那女子与天师道门有关?”公孙无忌皱着眉头说道。 “不晓得了!”公孙明镜长叹了一口气,“这女子能把缥缈仙宫杀得鸡犬不宁,更是手刃缥缈仙尊,这实力可是了不得,如今又有诸多高手跟随,只怕是有大动作啊!我公孙家族还是得做好防范才行,这修真界啊,平静太久,终于要闹腾起来了!” “嗯,另外从听雪楼传来消息,当年青丘界那份影像中,那双红色绣鞋,似乎就是这个女子!”公孙无忌说道。 “唔······算了,先这般吧,这个女子自有人去对付,她也不敢贸然与我公孙家族开战,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对付天师道门!”公孙明镜朝前走去,公孙无忌则跟在一旁,公孙明镜又问道,“无忌啊,最近与天师道门对战,有何感想?” “我辈剑修素来以战养战,这段时日与天师道门精锐数次交手,收获自是比埋头苦修要多得多。那天师道门不愧是修真界超级宗门,底蕴之深厚,功法直玄妙,当真了得。尤其是最近加入战场的天师道门新锐赫连明空,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手持秘宝望舒剑,所向披靡,弟子若不是手握羲和剑,只怕便要败在她的手中!”公孙无忌说道。 “这样啊,多加小心便是,‘羲和’c‘望舒’本就是一对雌雄秘宝,品阶威力相差不大,看来以后若是再遇这个女子,还得你去应对才是!”公孙明镜说道,“哦,对了,你且收拾一下,去趟凡世盛唐国,那里有一个我公孙家的世俗子孙,名叫公孙小妹,天赋了得,无师自通了我公孙家的修真秘法,你去将她接来,让她跟着你修行!” “是!那弟子先行告退!”公孙无忌朝公孙明镜一拜,转身走开。 可刚走没几步想起了什么,转身想向公孙明镜求教,可公孙明镜早就不知所踪了。 “啧,您老人家当真老当益壮,弟子这疑惑向谁去问哪!”公孙无忌摇头苦笑,缓缓走开,自言自语,“赫连明空?你到底是谁呢,为何我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我想要摘天上的星星!”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公孙无忌无奈摇了摇头,“怎么又来!哎,且先去凡世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定寻她问问,唔······就怕她见我就打······头疼!”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8章 偷天换日连环计(一) 1 清原山脉,道玄宗,点睛山,山顶小屋,这里正是掌门青玄真人的清修之地。 小屋成列依然简单,屋中有两人,正是道玄宗的青玄真人和青阳真人。 “师兄,那韩浅瑜的身份已经查明了,不过,着实奇怪!”青阳真人说道,顺手端起茶想喝,突然皱着眉头又放下,青玄真人的茶,可不是谁都能喝下去的。 “怎么个奇怪法?”青玄真人在青阳真人吃惊的目光之下,将那茶整杯喝下,毫无感觉,接着说道,“说来听听!” “我命文轩和婉儿去查阅修真界记录典籍,近万年都没有关于韩浅瑜的记录,他两心灰意冷之余,竟是无意间在一部两万年之前的记录中见到了这个名字。可是,根据记录,这韩浅瑜应该已经死在天劫之下才是,葬在‘神女墓’之中,这神女墓可是修真界的七大神墓之一,至今没人寻得。你说,她一个死了几万年的人,怎地会突然现身修真界,莫不是借尸还魂?”青阳真人摇着头,颇为不解。 “嗯,知道了!”青玄真人点头,并未作何反应,青阳真人也不以为意,他知道师兄向来如此。 “对了,青阳师弟,为兄需要出去一段时间,不在的这段时日,门内就麻烦你照看了!”青玄真人说道。 “唔,大概多久回来?”青阳真人问道。 “少则数月,多则十数年,不好说!” “嗯,师兄放心,我定会照看好门内!”青阳真人答应,接着叮嘱道,“修真界今时不同往日,暗流汹涌,师兄你虽神通广大,然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师弟!”说罢青玄真人一闪身消失不见。 青阳真人无奈,看到桌上的茶还没喝,端起来一口喝下,皱着眉头直吐舌头,推开门便走了出去,迎面撞上个小道士,正是逸轩。 “逸轩,掌门真人有事出远门去了,你好生照顾房内花草,莫要让它们枯死了,记得每日打扫!”青阳真人吩咐道。 “是!”逸轩嘴上说着,心底却是说着另一番话,“我十年如一日这般,还需你来教导啊!” 看着青阳真人破空而去,逸轩推门进去,收拾屋子,打算整理青玄真人床铺之时,竟是在枕头下发现一本蓝色封皮的书。 “啧,掌门也真是,道德经还用藏在枕头下面!”说罢随手翻开,顿时面红耳赤,赶忙塞到枕头底下。 “乖乖,掌门也会看这种书啊!罪过罪过!” 远在万里之遥的青玄真人一挥手,三个命元牌出现在面前,分别写着樊无期,赵无极,张谦,本该三面齐亮,不过此刻张谦的命元牌却已经暗淡下去。 “藏滴水于江海,藏砂砾于大漠,搞出这么大动静,又是鬼仙,又是五灵根,又是截杀飞升期修士,到底是要隐藏什么呢?”青玄真人自言自语,“樊兄,这酒温了又温,你是喝,还是不喝呢!” “呼!”青玄真人长出了一口气,收回命元牌,朝着无尽海疾驰而去。 2 “哇,独孤,这帮人有病吧,我不就是在人群里多看了他们一眼么,怎地就追了我们这么久啊!”苏琴萱抱怨道,脚下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呵,谁知道呢!”独孤珏依旧淡然,虽然也是逃跑,但却是闲庭信步,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跟在苏琴萱身边。 ······ 苏琴萱在独孤珏回来后不久便醒了过来,那时罗刹恰巧不在屋内,她醒来第一时间并没有见到,看到独孤珏便扑倒他的怀里就嚎啕大哭,说罗刹为了救她被人杀死了,哭得极为伤心。好在罗刹听到哭声急忙进屋,赶忙安慰,苏琴萱愣了片刻,确定这不是梦之后,又扑倒了罗刹怀中哭个不停,好久才停下来。 “独孤,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罗刹姐姐若不是担心我的安危,陪我一起闯百里宗家,也不会受伤,更是差点丢了性命!”苏琴萱之后对独孤珏说。 独孤珏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先问了苏琴萱一个问题,“你可知为何修真界中‘剑修’强得可怕?” “唔,你之前说过,因为剑修御剑攻击,可近可远,尤其是近身最为可怕!”苏琴萱说道。 “这只是其一!”独孤珏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剑修最强的地方是这里!” “心?” “嗯,是‘心’!剑修亦正亦邪,无法以常理来判断,因为他们从来不以常理来行事,而是靠着本心!说简单点,就是‘从心所欲’,他们考虑问题从来只有开始和结束,中间过程一往无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其他修士则不然,走一步算一步,犹犹豫豫,踌躇不前,与剑修一比,可就落了下风了!”独孤珏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学剑修‘从心所欲’?” “正是,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我已经知晓,你帮百里莫言和百里嫣然便是顺着心意而为,罗刹愿意与你一同冒险,也是顺心而为,既然都是顺心而为,那便不要计较中间过程。虽然略显曲折,但那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百里分家夺回祖地,罗刹也安然无恙,结果都是好的。如果你因为害怕周围人受到伤害,而去做违心之事,只怕结果反而更糟,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独孤珏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让她自己思索。 “唔,好像是这样!”苏琴萱沉吟片刻,若是没有自己主动去了解百里嫣然与百里莫言之间的事,便不会选择去帮助他们,孩子们也不会去游说百里莫言的族人,那婚礼便会正常举行。即便百里莫言心中枷锁解开,凭他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也破不开宗家的防御大阵,就是他真的闯进去了,没有习得内五行之法以及瀚海阁和众位宾客的帮助,他也没办法战胜百里长河。即便有实力超强的飞升期修士沈放帮忙,可百里家那么多大乘期修士,加之一个飞升期的百里浩瀚,救人又谈何容易。于是乎,将这一切都串在一起的,居然是自己,可以说,若是没有自己,那一场抢亲必败无疑。 “当真奇妙呢!”苏琴萱揉着额头说道。 “所以啊,顺着心意去做便可,不要害怕!” 苏琴萱心中内疚稍微缓解,与罗刹的关系越发亲密。 之后在瀚海阁小筑之中又呆了几日之后,告别了余韶华和许婷,独孤珏和苏琴萱继续踏上了他们的修真旅途,罗刹c樊无期c赵无极则是去了其他地方,并未与他们二人一道。 修真界广袤无垠,许多地方相距甚远,若是仅靠修士飞行,短则数月,多则数年,因此有空间神通法门的修士便建立了传送法阵,可瞬间跃迁至其他地方,方便至极。瀚海阁是修真界中的大门派,有能力建立自己的传送法阵,二人正是借用瀚海阁的法阵跃迁到了其他地方。 法阵尽头是个滨海小镇,修士往来,天上飞,地上走,热闹至极。 可刚走出法阵,不待苏琴萱好奇地探究一番,独孤珏便告诉她,他们被人盯上了,独孤珏本想让她装作若无其事,奈何她已经转头看去,果然发现七八个人虽然装模作样做些其他事,实则却一直盯着二人。 “独孤,怎么办!”苏琴萱问道。 “敌暗我明,对我们不利,不如先脚底抹油!”独孤珏环视了一周,说道。 “嗯!”苏琴萱点头。她初入修真界,诸事不明,无尽海上又见识了高手之间的对决,一动手便风云变色,地动山摇,当真可怕。她如今很难分辨出危险,因此只能依仗独孤珏的各种决策。 “那便跟紧我,正好教你步云履的身法!” “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这身法也太诡异了吧!”在独孤珏和苏琴萱身后穷追不舍的十余个修士头疼不已。 “管他是什么来头,老大说抓谁便抓谁,跟紧了就是,莫要被他们给甩开了。那男子身法了得,那小丫头倒是像初学,趁着那小丫头尚未完全掌握,正是擒住他们的好时机!”一个修士说道。 “这步云履的步法讲究‘心到,步法到’,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可身法则不同,只有一个‘空’字。”独孤珏这般说道。 苏琴萱无奈,独孤珏说话永远这般模棱两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如今正在逃命,可是苦了苏琴萱。 不过好在步云履步法用来逃命倒是一流,现在还能够与那些修士保持一些距离,可如此下去,迟早会被他们追上,毕竟步云履跑在地上,如何能与飞在空中的修士相比。 “唔,‘空’?”苏琴萱思索,“步法是‘心到,步到’,身法是步法的进阶篇,‘心到,身到’肯定不行!” 独孤珏教她步云履步法时候,可以如影随形,即便之后步法可以随心所欲,但始终无法摆脱。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能够想她所想,那么她便不可能摆脱他人的追击。想到此处,苏琴萱脑中灵光一闪。 “所谓的‘空’,应该反过来才是,就是要将自己也骗过去,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将要落在那里,那还有谁能够捕捉到自己呢?”想到此处,苏琴萱双眼放光,可随之而来的却是矛盾,要骗自己谈何容易。 不过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双眼一闭,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清空思绪,也不想着要往哪个方向,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天地静寂,觉得似乎跨越了什么。 苏琴萱猛然睁眼,周围景色果然已变,而独孤珏并不在自己身边。 “诶?我这是跑到哪去了?”苏琴萱疑惑。 身后有破空而来的声音,苏琴萱回头一看,只见十余个修士已经朝着自己追了过来。 “哇呀,什么情况!”苏琴萱大叫一声,身子一轻,竟是被独孤珏一把抱住,几个腾跃拉开距离。 “啧,倒是摸索出一些门道,可你不能往敌人怀里钻哪!”独孤珏笑着说道。 “我只是想着身形在前,心想在后,可若是心不控制,谁知道会落在哪里啊?”苏琴萱解释。 “唔,你已经掌握了其中的窍门,的确是身先行。你且这么想,就好像步法一般,你可以同时踏往多个方向,身法也是如此,但并不是要你真的选定一个方向,而是一种可能性,让对方以为的可能性,一旦对方身动,你再选择另一个方向跃去,这样,对方便永远在错误的方向,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你的!” “啊!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是骗自己,原来是骗别人啊!”苏琴萱恍然大悟。 “正是,所以才是一个‘空’,因为你看似可以落在任何位置,实际却并未真正踏出那一步,这就是身法的精髓所在!”说罢独孤将苏琴萱往后一抛,“去试试!” “独孤,没你这么坑人的!”嘴上数落着,苏琴萱害怕得心砰砰直跳,独孤珏的这一抛,那帮人离她更近了,再看独孤珏,早已经消失了踪影。 心中腹诽几句,但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拉开距离。苏琴萱回想着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闭上眼睛,不断的吸气,呼吸,将砰砰直跳的心平复下来。 “小丫头,看你往哪跑!”修士们已经追了上来,更是四面八方将她困在其中。 苏琴萱感觉到周围的一切正在变慢,她青丝飞舞,衣袂蹁跹,腰间挂着墨玉葫芦温润光亮,脚步之下罗袜生尘。无数残影在她的身上堆叠,表情各一,动作各一,如同众生百态同时出现。 “邪门!”一个修士以为自己眼花,赶忙揉了揉眼睛,可再睁眼时还是如此,修士纳闷,但如今这小丫头已是笼中之鸟,谅她插翅难道,于是加速朝她抓去。 只见一道人影闪过,修士心中一喜,当真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于是调转方向一把抓住苏琴萱。可是,自己的手竟是抓了个空,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 同一时间,十几人,同时落空!再看本是瓮中之鳖的苏琴萱,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哉!” 3 夜色渐浓,一片丛林深处,一团篝火旁,暂时摆脱了追击,独孤珏与苏琴萱刚刚吃了些东西充饥,正坐着休息。 “呐,独孤,总这么跑也不是办法啊!”苏琴萱砸吧这嘴,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还想吃点什么,“你教我要‘从心所欲’,可我被这伙人追了一天,现在憋了一肚子气,若是要我顺心意,我肯定选择回去揍他们一顿!可我就学了点皮毛的五行法术,加上步云履勉强可以戏耍两三个人,十多个人我可对付不了!” “嗯,的确是个问题!”独孤珏点头说道。 “还有啊,你说的四个境界,到底与修真界的基础等级有什么区别啊?你说我是红尘境,与心动期孰高孰低呢?”苏琴萱问道。她越来越疑惑,所有人,包含她自己在内,都认为她是心动期,但那百里长廷丹化期修为在自己面前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唔,是该与你好好说说了!”独孤珏往篝火之中扔了几根木柴进去,接着说道,“修真界的修为划分极为死板,以为隔级如隔山,于是用尽解数,丹药,功法往上进阶而去,看似简单,实则对修行有极大地阻碍。初期看不出弊端,到了大乘期与飞升期之后就会越发明显,他们到达一定高度之后便会再无寸进。就好比是一个固定大小的罐子,水满则溢,装不下更多。 而他们以各个阶段修士的变化来区别修士的修为等阶,比如,你现在还喜欢吃东西,喜欢玩,喜欢睡觉,各种欲望并未摒除,或是被压制住,这一切都是心动期的表现,因此他们才会以为你是心动期。 至于孰高孰低嘛,若没个对比倒是的确难以说明,硬要说的话,红尘境对应元婴期之下,紫府境是神游期之下,太虚境是飞升期之下,谪仙境嘛,除非仙人降世,否则便是无敌的存在!” “呃!”苏琴萱嘴角抽搐,“独孤,你自己鼓捣出四个境界,随便修炼一下就是无敌的存在了!你要是再这般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要被天打雷劈的!” “哈哈!”独孤珏笑道,二人这般拌嘴早就习以为常,因此也不介意,“我这套修炼方法与修真界正统修炼之法自是不同。你可知,修士修炼至飞升期,若是引来天劫便要经历天雷锻体和心魔锻神。天雷锻体是为了让修士飞升之后去适应缥缈仙界的仙灵之力,要知道仙灵之力比天地元力狂暴百倍,若没有强悍的肉体作为依托,很可能直接爆体而亡。而心魔呢,它会挖掘内心深处的诸多欲望,不断蚕食修士的心智,一旦被心魔攻破本心,修士也就随之陨落。所以,这天劫可是身心合一的考验,严酷至极,十不存一! 你看,本该在心动期时候被摒弃的七情六欲,却又在以后的各个时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修士,更是在飞升之时用来锤炼心智,不是有些矛盾么?” “诶,这么一说,是有点道理诶!”苏琴萱皱着眉头说道。 “因此啊,现在的修真界功法体系过于强调‘出世’,一副超然世外的高人模样,即便是七八岁的娃娃也是如此,不可笑么,什么都没经历过,反而要去追求所谓的超然世外,不入世,何来出世之说!”独孤珏说道。 “嗯嗯,继续!”苏琴萱来了兴致,越听越觉得有些意思。 “所以哈,这四个境界,并不是要出世,而是入世。 ‘了却尘缘得法门,始于心动醉红尘’,七情六欲人之根本,知晓其恶,行事有度,红尘中来,红尘中去! ‘肉体凡胎丹婴化,紫府开辟天地成’,即便凝结金丹与元婴又如何,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而紫府,仙胎也,乃一方小世界,斗转星移,包罗万象! ‘尘世情爱空悲痛,神游太虚方归真’,红尘滚滚,如梦幻泡影,他日一朝梦醒,大彻大悟,跳脱桎梏,方得返璞归真! ‘无欲无求逍遥游,天命风流谪仙人’,何谓谪仙,不似真仙,胜似真仙,逍遥快活,徜徉恣意,岂不快哉! 这便是红尘,紫府,太虚,谪仙四境! 别人修行如何我且不管,但我修真,修的却是心,因此,这四境皆是心境!万法通玄妙,又岂是只有一种法门,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不论以后你如何修炼,且记住这些即可,你自会受益无穷!” 苏琴萱呆呆地看着独孤珏,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那般高大,他就那么站在天地之间,风起云涌,雷电环绕,唯我独尊。 “独孤,你倒是是谁?”苏琴萱问道,眸子映着篝火,不住跳动。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9章 偷天换日连环计(二) 4 独孤珏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篝火,除了周围的虫鸣声,便只剩下火苗跳动,枯枝炸裂的声音,气氛诡异。 “你一定是飞升期修士对不对!”苏琴萱突然跑到独孤珏身边,抓着他的胳膊问道。 “呃······”独孤珏有些尴尬,“你见过哪个飞升期修士这般狼狈,一直被人追着打的?” “唔,也是哈!”苏琴萱点头,“余前辈和诗音姐姐说你是元婴期,面对海盗时候你又说他们与你一样都是紫府境,可他们却又都奈何不了你,啊呀呀,被你绕晕了!” “哈哈,的确是元婴期不假,你从未接触过修真界,我寻思着你是一张白纸容易接受,才以四心境说与你,让你早些习惯这种说法,不想却是让你越发糊涂,是我的过错!以后你如何习惯,如何来记便是,不用强求!”独孤珏赶忙道歉,接着又说道,“我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但修炼时候出了点状况,导致修为永远停滞在了元婴期,今生无望进阶,便将精力都花在了其他方面,自是显得别比人要博学一些!不过因为四心境,加上步云履的关系,我比同阶的修士要强上数倍,因此即便是神游期的修士也奈何不得我!” “啊?”苏琴萱大吃一惊,不想独孤珏竟有这般苦衷。余韶华和羽诗音都曾言独孤珏天赋异禀,若是将心思放于修炼一途飞升之日可带。可竟是天妒英才,让他此生再无寸进,而修士寿命无穷无尽,面对慢慢长路,他该有多么不甘。 “独孤!”苏琴萱挽住独孤珏的手,“现在你保护我,等我修炼到了更高的层次,便由我来保护你吧!” “呵!傻丫头!”独孤珏拍了拍苏琴萱的手,“修真界可不一定强者为尊!一定要懂得借势!” “借势?”苏琴萱不解。 “你的罗刹姐姐修为如何?”独孤珏问道。 “很厉害!”苏琴萱想起罗刹站在冰火炼狱中的绝世姿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说道。 “这就是了,如果罗刹站在你的身后,有人敢随意欺负你么?”独孤珏笑道。 “那他也得有这个胆子!哈哈!”苏琴萱笑了起来,不由得想起樊无期被罗刹追着打的搞笑场景。 “所以啊,我的修炼之道便是‘修心,借势’!元婴期又何妨,若是有朝一日我振臂一呼,身后一呼百应,各大修真门派、宗族为我所用,你还觉得小小的元婴期人尽可欺么?这啊,就是修真界里的‘皇权’!”独孤珏说着,身上竟是迸发出一道惊天龙气,当真如同帝王一般。 “唔,话虽如此······但本身修为若是高些,号召力也能更强些嘛!”苏琴萱虽然同意独孤珏的说法,但自身若是太过弱小,行事还是颇为不便,“嘛,独孤你的‘皇权’就由我来继承吧,我早就想如明空姐姐一般,体验一次君临天下之感了!” “呵!”独孤珏摇头苦笑,心道,当真孩子心性,“嗯?” 独孤珏突然皱眉,站起身来,苏琴萱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追来了!来得倒是挺快,当真阴魂不散!”独孤珏淡淡说道。 “继续逃?”苏琴萱问道。如今已她经掌握了完整的步云履,遁逃速度极快,更是可以浮空跃迁,摆脱这群人自是容易。 “不了,以前除了步云履也没教过你什么功法,既然刚好有人陪练,便教你些防身的功法好了!”独孤珏说道。 话音未落,二三十个修士已经破空而来,各式法宝五颜六色,将两人给围了起来。 “人数变多了!”苏琴萱皱眉说道。 “呵,你们倒是悠闲,却是让我们兄弟好找!这回看你们往哪逃!”有一个修士怒道。 “谁说我们要跑了!”独孤珏冷笑,只见他凌空虚握,一把古朴长剑握在手中,身形一闪已经落到一个修士面前,“琴萱,你且看好了!” 说罢,独孤珏手中仙剑已经朝着修士刺去。独孤珏身法本就了得,那修士尚未搞清楚状况,便看到闪着寒光的剑尖袭来,被吓得不轻,赶忙退后。可还未退出多远,便被一股诡异劲力拉住,竟是不能自已,朝着独孤珏又飞了过来,迎上了那古朴长剑。可独孤珏却并未刺来,而是调转剑身,以剑做鞭抽到他的脸上,将他打飞出去,竟是不取他性命。 独孤珏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便将一个修士打飞,周围修士皆楞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反应。 “哇!”苏琴萱感慨,“以前从未见过独孤与人交手,不想竟是这般,唔,赏心悦目!” 可苏琴萱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仿佛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操纵,吓得惊叫连连。 “莫要慌张!”苏琴萱却是听到独孤珏的声音,不在耳旁,却是在脑中响起,“你且用心感受便是!” 苏琴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静下心来。此刻她竟也做出单手持剑状,与空中的独孤珏动作如出一辙。独孤珏在空中与那些修士斗在一起,苏琴萱竟也随之而动,一招一式不差分毫。苏琴萱起初并不适应,有些抗拒,动作极其僵硬。但渐渐地静下心来,发现其中奥妙,便彻底放松心神。只觉得周身气脉流淌,温润柔软,更是渗入体内,与自己的气息相连,引导着它们奔涌前进。那种感觉,玄妙至极,就好像······独孤珏把她拥在怀中,手把手教她一般,苏琴萱不由得俏脸一红,觉得这姿势着实暧昧,赶忙强定心神,聆听独孤珏的教诲。 “我修练的这部功法,名曰‘从心所欲’,以‘四心境’为根基,上有三枝,‘步云履’、‘镜花水月’、‘太极道’。 ‘步云履’步法身法合二为一,进可攻退可守,飘忽不定极难捕捉; ‘镜花水月’为剑法,共有四式,‘芙蓉镜里影成双’,‘花间饮酒梦余生’,‘水天一色无纤尘’,‘轻云揽月入梦来’。四式剑法有意无形,空灵缥缈,行云流水。讲究神、意、气、力完美融合,神游天地,意守乾坤,气定神闲,力挽狂澜,合万物之运行轨迹,天地之功参造化。攻,一往无前,势如破竹;守,固若金汤,稳如泰山; ‘太极道’为劲力法门,可活用天地元力,将敌人劲力消弭无形,借力打力,远可控鹤擒龙,近可乾坤挪移; 虽然用法不同,但三种功法皆重意不重形,随心所欲即可!” 二人如同一光一影,同进同退。以步云履那诡异至极的身法穿梭于众修士之间,让他们无法捕捉;修士妄图结阵,却被控鹤擒龙拉得身形错位;若有法术袭来,又乾坤挪移,借力打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修士们自食酷果,苦不堪言;若是短兵相接,那镜花水月剑招又空灵至极,缥缈至极,眼前一花便被剑身抽飞出去,怎样也无法攻破三尺剑围······ 独孤珏竟是以一敌多而不落下风,更是将诸多修士打得节节败退! 苏琴萱赞叹不已,心中更是激动万分,因为这正是她想学的东西!五行法术虽然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但终归是天地元力的转化运用,使用起来华而不实,若是与修士正面交锋,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观这些时日见到的修士搏杀,皆是真刀真枪,拳拳到肉。当然,肉搏她并不喜欢,觉得太过野蛮。总而言之,她想要学的正是一种比较实用的功法,而独孤珏交给她的,正是如此。可进可退,华丽至极,充分地满足了她的少女情怀。她努力记住那些招式以及劲力使用法门,幻想着自己青丝舞动,衣袂蹁跹,飘然出尘的仙姿倩影。 那些修士一个接一个被独孤珏打落下去,摔倒森林之中,不知砸断多少树木。待最后一个修士被打落下去,苏琴萱身上劲力一消,独孤珏已经落了下来,却是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竟是受了重伤。 “快走!”独孤珏大声说道。 苏琴萱赶忙扶住她,二人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5 “独孤,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苏琴萱扶着独孤珏坐下。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装给那些人看的而已!”独孤珏擦去嘴角的鲜血,笑着说道。 “那你刚才?”苏琴萱不解。 “我刚才把他们打成那般模样,若是不露出这般姿态,他们哪还会继续追来,难得遇到一帮修为适中,你又可以放心出手的修士,自然要一直吊着他们!”独孤珏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当真老奸巨猾,“这会儿他们肯定四处寻我们,想要趁人之危!” “要我去练手?”苏琴萱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正是!” “你好歹有把剑,我呢,两手空空,我的那根颇为顺手的棍子早被那海盗的铁头功给砸断了!”苏琴萱双手一摊,表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呵!你呀,又忘了踏足修真界之前我与你说过的话了!”说罢独孤珏拉起苏琴萱的手,往她手上化作手镯的“玄天宝相轮”点了点。 “这可不是它的原始形态,‘玄天宝相轮’幻化万千,以后你自然晓得其妙用!”苏琴萱想起独孤珏将“玄天宝相轮”交给她时候说的话。 “你是说?”苏琴萱抬起手臂,仔细端详,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东······这法宝可以变化成我想要的武器?” “你可以试试!”独孤珏笑着说道。 “唔!”苏琴萱想着独孤珏那把剑的模样,学着他的动作,虚握过来,“诶?” 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突然握了个结实,苏琴萱举起手中长剑,果然与独孤珏的那把剑样式一模一样,却比那把仙剑要稍小一些,似是为了她而量身打造一般。剑长三尺三寸三分,宽二指,脊厚一分,轻且薄,剑身有漂亮纹路,沉雄古逸。手指轻巧,声音清脆空灵,更引动周围空气,嗡嗡直响,宛若远方龙鸣回音,经久不息。再看苏琴萱的手腕,光洁细腻,手镯也已经消失不见。 “乖乖!”苏琴萱赞叹,心念一动,长剑消失,手镯又重新扣到手腕之上,然后心念又动,长剑又出现,手镯又消失,如是再三,觉得颇为有趣。 “当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独孤珏笑她童心未泯。 ······ “他奶奶的,嘶!”一个修士捂着脸,疼得倒吸冷气,看样子被独孤珏以剑作鞭抽得不轻,“趁他病,要他命,那小子身上有伤,跑不了多远的!” 空中的修士越来越多,从十数名,变成二三十人,这会儿已经不下五六十人,两两一组,从空中地毯式推进过去。 “嘿,孙子!莫不是再找小姑奶奶我!”只见前方一个妙龄少女俏生生立在空中,手持一把长剑,腰间挂着一个墨玉葫芦,不是苏琴萱又是谁。 “哎呀哈,这小丫头片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这小丫头定是来拖延时间的,那男的肯定受了重伤,就在不远处,兄弟们,给我先擒住她!呆会儿再去擒那男子!”一众修士蜂拥而至。 苏琴萱长出了一口气,握紧手中长剑,人影一闪,落入阵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飘忽不定。 “这些修士看样子似是受了什么人的命令,一心要抓住我们,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既然如此,一会儿你放手去打,对面修为参差不齐,聚在一起束手束脚,反而施展不开,便奈何不得你。若是情况不妙便立刻抽身,重整旗鼓再来打过就是!”独孤珏叮嘱道。 苏琴萱虽然与独孤珏在凡世闯过诸多山贼悍匪老巢,又与海盗有过交手,但用剑还是第一次,使用起来破不习惯,偶尔更是还会将它当做木棍来使,滑稽至极,因此一交手便落了下风,不过好在步云履身法灵动,总会在间不容发间躲开对面的攻击。眼看这些修士越聚越多,苏琴萱知道情况不妙,赶忙抽身遁逃出去,消失了踪影。 修士们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寻找。可没过多久,那小丫头却又冲杀回来,敌不过又遁逃而去,一遍又一遍,修士们气得七窍生烟,身心俱疲,不想这小丫头当真如狗皮膏药一般,着实无赖至极。 修士们起初还不拿她当回事,只当她是在拖延时间,可渐渐地便发觉事情有些不对,这小丫头一开始功法着实稀松平常,不堪一击,可随着几次冲杀,居然开始有模有样,竟是在与他们的激斗之中越发熟练起来。 “喂!这小丫头莫不是在拿我们练手?!”有一人反应过来。 不少修士之前被独孤珏打败,心理有些阴影,此刻看去,果然如那人所说,那小丫头手中握着的不正是独孤珏的那把剑么,而那些招数,虽然有些偏差,不正是独孤珏所施展,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的招式么! “可恶!变成她的陪练了!”修士们大怒。 “哈哈!”苏琴萱大笑,“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苏琴萱极善模仿,记性又好,剑招以及劲力运用法门在一次次来回冲杀之后已经掌握了七八分。但独孤珏这功法却是重意不重形,一如既往地符合独孤珏那神秘兮兮的风格,果然又是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过苏琴萱早已经习惯,有了步云履身法的他山之石,再来攻克这重意不重形的从心所欲之玉,也不会如何困难。既然随心所欲,那便按着自己的想法,怎么缥缈怎么来,怎么优美怎么来,怎么华丽怎么来,倒也是施展得有模有样。 渐渐地,从被动挨打,开始互有来回,到已经可以压着对方打,进步之快,令人咋舌。一帮修士苦不堪言,独孤珏尚且无法应对,怎地连个小丫头也能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不过,虽然都是从心所欲,苏琴萱的功法施展出来,不似独孤珏沉稳大气,倒是多了些少女的灵动气息,风格极为明显。 苏琴萱看到一个修士露出破绽,就要上前将他一脚踹开,却是眼前白影一闪,被独孤珏带到了别出。 “独孤,你别拦我啊!”苏琴萱抱怨道,没听到独孤珏的回答,却罕见地看到他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独孤,怎么了!”苏琴萱心中一惊。 “有高手来了!”独孤珏说道。 两道流光由远及近,眨眼间便落到了二人前方。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子着紫袍,面容甚是俊美,却是有些阴邪之气,一双丹凤眼开合间有神光逼人,颇有神韵;而那女子,短发齐耳,面容姣好,左侧唇下点缀着一颗黑痣,妩媚动人,身材玲珑,着连体紧身皮衣,高跟长靴,戴黑色丝绒手套,配青色长剑,不是夫子可又是谁。 苏琴萱看到熟人,心中欢喜,想要上前打招呼,却被独孤珏拉住。 只见那男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落到独孤珏身上,眯着眼睛,看向一旁的夫子可。 “你说的五德之身便是这个男子?” “正是!”夫子可淡淡说道,一双美目落到独孤珏身上,没有丝毫波澜,如同一汪死水一般。 “大哥!”此时身后的一众修士却是一齐向那男子行礼。 “唔,看来正主终于登场了!”独孤珏淡淡说道。 “独孤,那人什么修为!”苏琴萱悄悄问道。 “呼!”独孤珏叹了口气,有些无助,“大乘期!” “一帮饭桶!”男子怒骂一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我亲自出马!” 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将二人牢牢锁住,男子身形一闪,苏琴萱眼中闪过一道紫影,脑袋昏沉,倒了下去,却是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清香扑鼻,正是夫子可将她抱住。她迷惑不解,却无法开口,彻底失去知觉前看到独孤珏被那个男子擒住脖子给举了起来,往地上狠狠砸去。 她惊恐,却无能为力,黑暗,彻底将她吞噬。 (本章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0章 偷天换日连环计(三) 6 数月前。 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树木郁郁葱葱,一道倩影从森林上空飞过,森林中竟是激起许多飞鸟,不似受了惊吓,却是百鸟朝凤一般,围着那道倩影上下翻飞,好一副人鸟和谐之景。 那道倩影是一身材婀娜,着黑色紧身衣的齐耳短发女子,正是海盗船被炸上天后便失了踪影的夫子可。夫子除去黑色手套,露出纤纤玉手,往前一伸,立刻有一羽毛斑斓的小鸟落到它的指尖,小小的脑袋在夫子手上蹭了蹭,极为亲昵。 “好啦好啦,谢谢你们欢迎,不过我接下来要去见师尊,你们也知道,师父尊老人家不喜欢你们,快些回巢去吧!”夫子可笑着说道,声音轻柔。 鸟儿们似是听懂了她的话语,又绕着她飞了几圈,依依不舍,但最后还是重新飞回林中消失不见。 夫子可微微摇头,一笑嫣然,目送着百鸟归巢,再转过头时,贝齿轻咬嘴唇,蛾眉蹙敛,面露忧色。 “哎!”夫子可叹了一声,双手轻拍脸颊,强提精神,在空中凌空而行,看似毫无章法,却是暗含玄机。待夫子四面八方,步数各一,各走了一遍之后,空中发出“啵”地一声,波纹荡漾。 原来这空中竟有一个法阵! “开!”夫子可金口一开,玉指变化,掐出几个灵决,只见波纹荡出一道金色涟漪,眨眼便消失不见,夫子可收回法决,闪身落入波纹之中消失不见。 还是那片森林,不过这回没了飞鸟,森林中却多了一座青山,云雾缭绕,钟灵毓秀,乃是一方福地。夫子可顿了片刻,终是朝着青山飞去。 此山名曰玉箫,山体修长,高耸入云,山上有六个天然洞窟,五前一后,如洞箫孔,故而得名。玉箫山上背后的洞窟,唤作芙蓉。经过修士大神通改造,匠心独运,奢华至极,有幸观之无不赞不绝口。 不过,提起玉箫山芙蓉洞,不少修士却会笑而不语,高深莫测至极。因为它是玉箫真人的洞府,而这玉箫真人却是了不得,妖媚至极,修为更是臻至飞升期,与放荡出名的琉璃仙子并称“修真界双妖”。有诗云,“玉箫山上芙蓉洞,芙蓉帐下醉春宵”,可见一斑。 洞口有两块巨石,均被人以神通削去一块,切面光滑如镜,各刻两首藏头诗。 右侧有诗曰: “玉杯独酌涕自流,箫筝不响鼓瑟咽。真仙神伤万古愁,人间去寻鸳鸯游。” 左侧有诗曰: “仙洞朱门始盛开,姿娇容嫩非等闲。玉润肤滑任君采,色可餐兮难在得。” 句首相连,便是“玉箫真人,仙姿玉色”。 夫子可落于洞前,偏头不去看两块大石上的诗句,因为每次看都会面红耳赤,觉得露骨至极,颇为自恋,甚至有些不堪入目。虽然心中颇为不屑,不过又能如何,谁让玉箫真人是其恩师,对她有养育之恩,终是不管忤逆。 “是子可回来了么?”有声音传来,柔媚妖娆,让人骨头发酥。 “禀师尊,正是子可,我已经将‘人鱼之泪’取回!”夫子可回答道。 原来无尽海上的鱼妖竟是死于夫子可之手,那鲛人族遍寻不得的圣物也被她夺去。 洞府大门打开,露出无尽春色。一个除了一身薄纱之外再无一物的女子款款走来,婀娜多姿,春光无限,正是玉箫真人。夫子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可抬头间,却无意间瞥见洞中有一男修赤裸身体,被五花大绑,姿势甚是下流,夫子可尴尬,赶忙低头,不再看去。 玉箫真人行至夫子可面前,香风拂面,玉体荡漾。夫子可赶忙取出“人鱼之泪”双手奉上。那人鱼之泪是一片七彩鱼鳞,形若泪滴,光华流转,入手温润,有滋养神魂,蕴养经脉的功效。 接过“人鱼之泪”,玉箫真人面露喜色,玉手轻轻摩挲,爱不释手。只见她捏了一个法决,竟是幻化出一条丝线,与“人鱼之泪”组合成一个吊坠,然后挂到脖子之上,与雪白柔嫩的肌肤交相辉映,珠联璧合,美不胜收。 “恭喜师尊收藏再添神物!”夫子可恭贺道。 “此番你能从诸多高手眼皮之下取得这鲛人族圣物,想必也是惊险至极,当真辛苦你了!”玉箫真人伸手抚摸着夫子可吹弹可破的脸颊,眼中满是怜爱。 “师尊言重了,若不是师尊收留,并悉心教诲,子可哪有今日成就,能为师尊效力,是子可荣幸,不敢妄言辛苦!”夫子可受宠若惊,赶忙推辞道。 “为师曾经答应过你,若是取回‘人鱼之泪’,你便可以恢复自由之身!”玉箫真人轻轻说道,露出不舍神情。 夫子可双眼一亮,喜上眉梢,赶忙朝玉箫真人一拜,“多谢师尊成全!” 玉箫真人双眼微眯,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那副怜爱神色,将夫子可扶起,“此前为师从极乐仙尊处借来一物,你最后再替师尊跑一次腿吧,帮师尊把它还回去!” “是,师尊!”夫子可回答道。 从玉箫真人处拿了一个玉简后,夫子可便告别了玉箫真人,身形轻快,眨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玉箫真人立在洞口,妖媚至极的脸上却是挂着残忍至极的笑容,“小贱人,妄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说罢腰肢扭动,花枝乱颤,款款走回洞府之中,洞门关上之前,有皮鞭撕裂空气和男修的惨叫声传来。 7 夫子可置身一处断崖之上,狂风吹过,将她的短发吹得凌乱至极,她却不以理会。头一次,她离自由这般近。她张开双臂,似是要拥抱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狂风戛然而止,竟是一道屏障出现在她的身前,阻绝了狂风。 “子可妹妹怎地走得这般着急!”一个容颜俊美,一双丹凤眼神光逼人,身着紫袍的男子落到了她的身后不远处。 “留下来作甚,看你与师尊欢好不成?”夫子可冷冷说道。 原来这个男子竟是适才洞府之中被玉箫真人五花大绑之人。 “哼!”男子冷哼,脸上怒容尽显,似乎也是屈辱至极,不过随即又换做笑脸,“子可姑娘,莫不是以为玉箫真人真的会还你自由?” “凌鲲!你这是何意?”夫子可猛然转身,凤眸含怒。 “呵!我笑子可姑娘太过天真罢了!”凌鲲走向夫子可,一双丹凤眼在夫子可身上游离,似在欣赏一件宝物,更是抬起手往夫子可脸上摸去。 夫子可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敛着蛾眉,仙剑出鞘三分护在身前,怒道,“凌鲲,莫要太过分了!” “呵!”凌鲲不怒反笑,“我笑你不自知罢了!你这般完美,有的是男修对你垂涎三尺,若把你比作宝物,芙蓉洞中的那些神物哪及得你三分,以玉箫真人那贪恋宝物的性格,怎地可能真的放你走!” “你!”夫子可长剑出鞘,至于凌鲲脖颈之上,锋利的剑锋更是已经将他的皮肤割开,有鲜血流出,“师尊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许你诋毁她!” “天真!”凌鲲继续嘲笑夫子可,“她是何人,你比我更清楚,你不过是因为心怀感激,不愿相信罢了!她一次次以养育之恩作为束缚你的借口,让你为她深入险地夺取宝物,那些险地就是我这般修为尚且头疼不已,她何时在乎过你的生死!她那洞中成百上千的宝物,哪件不是你拼了命换回来的,她呢,一句不走心的‘辛苦你了’便将你随便打发过去了,你呀,当真可悲!” 夫子可咬着嘴唇,握剑的手也颤抖不已。不是愤怒凌鲲,而是凌鲲所说句句属实。很小的时候,她的家族在争斗中被灭族,只有她侥幸逃生,最后被玉箫真人所救,将她收为弟子,倾囊相授,视如己出。当她以为重新有了一个家时,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夫子可被玉箫真人派去抢夺一件件她看上却不便出手的宝物,一次又一次,多少次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她也只是象征性地说一句“辛苦你了”。伤势未愈,又以救命恩人,养育之恩为借口逼她再次去抢夺。 凌鲲见状,继续火上浇油,“抢夺‘人鱼之泪’亦是如此,不过这次她却与你说这是最后一次,可知为何?”夫子可皱着眉头,并未说话。凌鲲继续说道,“因为她与极乐仙尊有个交易,用你来换秘宝缚妖索!她知道你这些年心中颇有怨言,迟早会背叛她,以及让你这般走了,不如趁你还有些作用,为她得些好处。那极乐仙尊是何人,你自然晓得,对你垂涎得紧。你以为玉箫真人真让你送东西过去啊?不过是让你自己送上门去罢了!” 夫子可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身心俱疲,从凌鲲脖子上撤回长剑。极乐仙尊,修真界中亦正亦邪,极好女色,豢养着百余名女修,玉箫真人竟然要将她送与这人,当真令人绝望。 “你与我说这些作甚?”夫子可问道。 “不如你我结盟如何?”凌鲲说道。 “结盟?”夫子可冷笑,“你这缥缈仙宫的丧家之犬,如今不过是玉箫真人的面首,与你结盟有什么好处!” 数年前缥缈仙宫被一神秘修士所灭,缥缈仙尊战死,而身为缥缈仙尊大弟子的凌鲲则是侥幸逃脱。因为模样俊美,又是大乘期修为,为了躲避那神秘修士的追杀,自荐枕席做了玉箫真人的面首,苟且偷生。 凌鲲怒极,想当年他在缥缈仙宮何其威风,却落得今日这般下场,那玉箫真人变态至极,他深有体会,夫子可如今自身难保,还敢出言讥讽,他如何能忍。一把钳住夫子可的脖子,带着她径直撞向山崖,瞬间山崩地裂,烟尘弥漫。 凌鲲本就是大乘期修为,夫子可神游期如何能与他抗衡,毫无还手之力。山风吹来,烟尘四散,夫子可陷在碎石之中,口吐鲜血,虽然模样凄惨,却并无大碍。凌鲲并未下重手,毕竟是来结盟,而非杀人,不过是给她略施惩戒,让她注意说话方式。 “就凭你这不入流的修为,你连我都打不过,如何能逃出极乐仙尊和玉箫真人两个飞升期修士的手心!你肯定不愿委身于那老,不若乖乖与我结盟,尚且还有一条生路!”凌鲲凌空而立,冷冷地看着夫子可。 “咳咳!”夫子可咳出一口鲜血,抬手一抹,“呵······你哪里来的自信,你我即便加在一起,也不够两个飞升期修士一根指头之力,蚍蜉撼树,谈何容易!” “哈哈!”凌鲲哈哈大笑,“你我自然没有这种实力,不过极乐仙尊与玉箫真人却有!” “你是想让他们鹬蚌相争?”夫子可皱着眉头。他们二人的确没有实力对抗,但两个飞升期修士却有对付彼此的实力,若是能挑动二者互相争斗,倒是有可期。但是,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二人现在算是同盟,你该如何挑拨离间!” “呵!你还是太年轻了!”凌鲲笑夫子可天真,“修真界哪里有什么永恒的盟友,一切都是利益驱使罢了!这等纽带本就脆弱至极,一触即碎。你是极乐仙尊要的人,若是他的不到的话,你说他会作何感想!” “不过一面之词罢了,二人只要对质一番,自然真相大白!”夫子可驳斥道。 “所以才需要你!”凌鲲淡淡一笑,“你自小在玉箫真人身边长大,自然晓得她最想要的是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自然需要一个玉箫真人不把你交出去的理由!” 夫子可沉吟片刻,“说了这么多,即便你我真能让他们互相残杀,你我能从中的到什么好处呢!” “芙蓉洞中的宝物!”凌鲲笑着说道,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夫子可点了点头,这些年她出生入死,靠着一身诡异神通,藏身于诸多寻宝队伍之中,穿梭于各个秘境,多少次虎口夺食,为玉箫真人寻得许多宝物,然而这些只是芙蓉洞中的冰山一角。玉箫真人除了那变态癖好,便是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几万年来收集的奇珍异宝数不甚数,其中更是不乏一些大威能的法宝。而她向来不喜将这些宝物收到储物空间之中,而是施加了法术,使其不可收纳,只能成列在芙蓉洞内,供她赏玩。如此,却是给他们可趁之机。 “所以!”凌鲲又说道,“以你对她的了解,什么样的好处,会让她不惜与极乐仙尊翻脸!” 夫子可陷入沉思,此次玉箫真人用她来换秘宝缚妖索,要知道,秘宝可是修真界顶级法宝,那鲛人族圣物虽有奇效,却比不上缚妖索品阶,所以,法宝一类自是入不得她的法眼。而功法,玉箫真人已是飞升期修士,苦于无法飞升而滞留修真界,再是绝世神通,于其无用。既然不是法宝,不是功法,那还有什么能够让其动心呢?夫子可抬眼看向凌鲲,玉箫真人豢养男宠,这凌鲲是修为最高的一个,模样也是甚好,可玉箫真人虽然经常宠信,却总说索然无味,夫子可脑中灵光一闪。 “人!”夫子可说道。 “男修?”凌鲲愣了一下,拳头紧握,有些不悦。虽然成为面首极不光彩,但如夫子可所言,他正在失宠,这是对他男性魅力的一种极大的侮辱!不过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他失宠了,那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反而不用偷偷摸摸。当然东西必须拿到,而背锅的人,自然已经有了人选,凌鲲看向夫子可,嘴角微微一扬,心道,当真要好好谢谢你,但嘴上却说,“什么样的男修才能入得了她的双眼?” 夫子可脑中闪过一个身影,一袭白衣,面冠如玉,说道,“五行灵根!” 8 一间华丽至极的房间之内。 苏琴萱幽幽醒来,脑袋昏沉,四肢无力,坐在地上,想要动弹却发现身上被法术凝成的绳子束缚起来,绑在了一根柱子之上。她使劲挣扎,可那绳子却是越挣扎越紧,勒得她极为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便小脸通红,两眼发黑。 身上的绳子忽然一松,苏琴萱这才重新得到喘息机会。一个女子声音从背后传来,轻柔婉转,“莫要挣扎,否则只会越来越紧!” 这个声音苏琴萱自然熟悉,正是夫子可。夫子可绕过柱子,立于苏琴萱身前。 “琴萱妹妹,许久未见!”夫子可说道。 “子可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绑着我?独孤呢?”苏琴萱疑问重重,连珠炮一般把问题全部抛了出去。 夫子可咬着嘴唇,有些犹豫,这时候一旁有微弱的声音传来,似是极为痛苦。 苏琴萱寻声转头,发现独孤珏就躺在旁边的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模样凄惨。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处处破损,衣襟上也沾了鲜血,碧玉冠不知所踪,披头散发,温润如玉的脸庞污秽不堪,嘴唇毫无血色,嘴角还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独孤!”苏琴萱急得眼泪直流,拼命挣扎,身上的绳子越发得紧,她却毫不在意一般,继续死命挣扎。 自从离开苏府,独孤珏便一直在她身边,他一直照顾她,包容她,既是长辈,又是同伴,更有一些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包含其中。凡世之中,修士就是逆天一般的存在,因此独孤珏在自己眼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便是这个世上最为强大的存在。可甫一入修真界,遇到的全是呼风唤雨,轻则风云变色,动辄毁天灭地的大能,独孤珏与之一比却是落了下风。可不论如何,独孤珏的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从未改变。 前一刻他还在给自己普及修真界的知识,更是传授自己颇为喜欢功法,还未尽性,便遇到了大乘期的修士。以前她不晓得大乘期c飞升期又多么可怕,看到独孤珏这般模样,现在她终于明白。 “子可姐姐,你放开我,我要去独孤身边!”苏琴萱哀求道。 “嗯!”夫子可于心不忍,终是捏了个法决,解开束缚。 苏琴萱得了自由,从地上爬起,几乎手足并用来到独孤珏身边,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中。她的手有些颤抖,替独孤珏把凌乱的头发梳理一下,时常要抬手逝去泪水,否则便会模糊视线。 “为什么啊!”苏琴萱朝着夫子可喊道。 夫子可不敢与她对视,背过身去,生怕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哦,醒了啊!”凌鲲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本该被绑着的苏琴萱已经恢复自由,双眼微眯,落在夫子可身上宛如利刃一般,夫子可不敢看他,赶忙避开。 “你!”苏琴萱怒目切齿,她昏迷之前看到的便是凌鲲吧独孤珏砸向地面,独孤珏这般模样,全是拜他所赐,说罢一摆手,长剑已经握在手中,竟是要与凌鲲拼命的架势。 “琴萱,莫要冲动!”独孤珏转醒,看到苏琴萱怒火万丈,生怕她与凌鲲拼命而受伤,赶忙拉住她。 “独孤!”苏琴萱紧咬嘴唇,心有不甘,但也心知自己不是凌鲲的对手,懊恼不已,怨自己无能为力。 “傻丫头,我并无大碍,扶我起来!”独孤珏说道,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苏琴萱心疼不已,但还是照做。 “这位······道友!”独孤珏开口说道。 “在下凌鲲!”凌鲲自报家门。 “好吧,凌鲲道友,想必这番大动干戈,也不是请我们来喝茶的吧!”独孤珏笑道。 “呵!这是自然,主要是想请道友帮个小忙而已!”凌鲲说道。 “哦?!”独孤珏无奈一笑,“请人帮忙,还以这般手段,倒是霸道,罢了,说来听听!” “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凌鲲转头看了一眼夫子可,夫子可有些不知所措,独孤珏自然看在眼中,凌鲲冷笑,心道,当真妇人之仁,然后转向独孤珏,开口说道。 “劳烦道友自荐枕席作玉箫真人面首!”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1章 偷天换日连环计(四) 9 “咳咳!”独孤珏听完凌鲲所言,咳嗽不已,苏琴萱赶忙帮他拍着后背,“凌鲲道友,莫不是和在下开玩笑?” “呵!你看我像和你开玩笑的么?”凌鲲面容冷峻,趾高气昂,容不得半点忤逆。 “倒也是!”独孤珏摇头苦笑,“从来只听‘逼良为娼’,可不曾听过逼人去当面首的啊?凌鲲道友,这着实有些强人所难啊?何况,修真界中喜欢吃软饭的男修比比皆是,干嘛非要找上我呢?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有点男子汉气概,这面首着实当不得啊!” “唔!”凌鲲略一沉吟,嘴角扬起,“是挺多的,不过,可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是‘五行灵根’啊!” “呵!原来如此!”话已至此,独孤珏已经知晓事情缘由,不想竟是那一日教苏琴萱五行之术暴露了这个秘密。看夫子可模样不似居心叵测之人,不想还是看走了眼,祸起萧墙。独孤珏无奈,不过,他也不是任人随意宰割之人。 “看样子,我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独孤珏顿了一下,随即笑笑,接着说道,“我这人吧,做事不喜欢这么被动,二位看样子也不像是一路人,既然聚到了一起,那定有所图谋。你派了那么多人对我们围追堵截,看样子我这五灵根你是势在必得,而且非我不可,那我心里也就有了底。既然如此,大家何不坐下来好好谈谈,将你们的计划和盘托出,让我也了解一二,没准我也能分一杯羹,二位意下如何?” “找死!”凌鲲勃然大怒,一挥手,苏琴萱被一股巨力震开,飞向一旁,摔倒在地,一股威压将她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凌鲲欺身而上,一把钳住独孤珏的脖子撞向身后的墙壁,轰然炸响,独孤珏口喷鲜血。那墙壁之上光芒大盛,竟是有法阵加持,否则以那巨力撞击,定是墙倒屋毁。 夫子可于心不忍,赶忙开口制止,“够了!” 凌鲲冷哼一声,松开双手,收回威压,独孤珏浑身瘫软无力,靠着墙坐了下去。 “独孤!”身上没了压力,苏琴萱绝望至极,赶忙跑过去将他扶住,紧紧抱在怀中,秀拳紧握,竟是指甲刺破细嫩的手心也不自知,眼神怨毒,死死盯着凌鲲,似乎是要将她剥皮抽筋,剔肉拆骨。 “怎地?心疼了?”凌鲲对夫子可冷笑,“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去管他人死活,再一个,提出将他送给玉箫真人的也是你,我可跟你说,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莫要给我来那些虚情假意,若是搞砸了,我让你不得好死!” “哼!”夫子可却是不落下风,“如今计划的关键便是他,你若是想计划失败,你杀了他便是,倒时候看你从哪里再去寻一个五灵根来。再者,他适才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若是他在玉箫真人面前胡说一通,只怕倒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功亏一篑,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那你的意思是?”凌鲲皱着眉头说道。 “成败皆系于他的身上,不如让他也上船好了,到时候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谅他也不敢耍花样,谁也别想置身事外!”夫子可更是加重了最后的那句话,与凌鲲四目相接,一字一字吐得极为清晰,似乎是在警告凌鲲莫要些手段。 “呵!”夫子可这点小心思,凌鲲如何会不知道,大家都是一丘之貉,想得都一样,不过凌鲲心里却是极为不屑,夫子可盗宝可以,若论阴谋诡计还是太过稚嫩。凌鲲接着说道,“就依你所言!” “哼!”夫子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凌鲲,往靠在墙边的独孤珏和苏琴萱走去。 苏琴萱已经大概了解的事情缘由,着实想不到夫子可居然如此蛇蝎心肠。独孤珏那日不避讳她这个来历不明之人,更是为其答疑解惑,教她内五行灵根修炼法门,勉强算是做了一日老师。俗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想这夫子可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勾结恶人加害他们,更是逼独孤珏去做面首,虽然她不大清楚这面首是何物,但从独孤珏反应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刻看到夫子可走来,玄天宝相轮已经化作长剑,起身挡在独孤珏身前,剑锋直指夫子可。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莫要过来!”苏琴萱美目含怒,蛾眉倒竖,咬牙切齿。 “哎!”夫子可长叹一声,伸出手来,空空的掌中多了一个精致小瓶,“这丹药可以帮助独孤公子疗伤,莫要拖延,多拖一时,独孤珏公子便难受一时,姐姐不过去便是,萱儿妹妹你喂给独孤公子吃下便是!放心,姐姐不会加害独孤公子的!” “你······”苏琴萱打算继续骂夫子可,却是被勉强恢复精神的独孤珏叫住。 “琴萱,住手!” “哼!”苏琴萱赶忙回身照看,独孤珏本来就有伤在身,这会儿伤上加伤,愈发虚弱。 “多谢子可姑娘赐药!”独孤珏淡淡一笑。 “唔!”夫子可摇了摇头,往前行了几步,可苏琴萱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她,只得放弃,将丹药放在二人面前不远处,然后便退了回来,往屋外走去。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你是好心,人家可不领情哪!”经过凌鲲身边时,凌鲲出言讥讽道。 “哼!”夫子可冷哼,头也不回走出门去。 凌鲲看了一眼墙边的两人,冷笑一声,也走出房去,“砰”地一声房门关上,房间四周光华流转,竟是整个房屋都被法阵覆盖,让他们插翅难逃。 苏琴萱赶忙将丹药拿过来,倒出几粒,生怕夫子可加害他们,想要先吃下以身试毒,却被独孤珏拦住,对她摇了摇头,拿过丹药便吃了下去。 独孤珏拭去苏琴萱眼角的泪水,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笑着说道,“不妨事!” 10 “你们既然想要夺宝,为何不用储物法宝,纳须弥与芥子,何须这般麻烦?”独孤珏问道。 “唔,独孤公子有所不知,玉箫真人喜欢赏玩宝物,宝物一定要在其视线之内,纳于须弥之中便不能够时时赏玩了。而且,为了防止被别人以这般法宝将宝物盗走,她在这些宝物之上都施加了法术,使其不能够被储物法宝所容纳,更是不能够用隔空取物之法移动,因此只能用人力搬运!”夫子可解释道。 “唔,所以!”独孤珏摸着鼻子说道,“你们的计划就是虚构出另一个飞升期修士,用我来换子可姑娘,引得玉箫真人和极乐仙尊大打出手,然后你们趁机潜入芙蓉洞中将宝物搬走,然后逃之夭夭?” “嗯,计划大体如此!”凌鲲点头说道。 “听闻芙蓉洞内宝物成千上万,仅凭我们几人,就是三天三夜也搬不完!”独孤珏双手抱胸,“冒这么大的风险,若是不能有所收获,当真是个赔本买卖!一个失误,我和子可姑娘都要交代了!” 夫子可俏脸一红,咳嗽了一声说道,“独孤公子不用担心,凌鲲道友手下修士众多,人力自是不缺!” “嗯,好吧!”独孤珏点头,接着问道,“那玉箫山芙蓉洞中秘宝众多,玉箫真人也不可能每日守着,自是有法阵守护,这破阵又该如何?” “外围法阵倒是简单,夫仙子自小在玉箫真人身边长大,外围法阵倒是容易!”凌鲲说道,话锋一转,“不过那芙蓉洞则不一样,有一个实时变化的法阵加持,变幻莫测,复杂至极,目前尚未想出破解之法。”饶是凌鲲再不可一世,也有犯难的时刻。 “子可姑娘,可否描述一下那个法阵模样,我似乎在哪本古籍之上见过类似的法阵!”独孤珏说道。 凌鲲眼前一亮,不想还当真捡了一个宝回来。不待夫子可说话,他已经抢先开口说道。 “法阵之上有镌刻青龙c白虎c朱雀c玄武,暗合日升月落规律,每隔一个时辰变化一次,而法阵重重相叠,顺序也不固定,根据不同时辰又对应不同解法,可谓是复杂至极!” “唔!”独孤珏摸着鼻子,走来走去,剩下三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思。 苏琴萱心中一直有怒,恨凌鲲伤独孤珏,恨夫子可恶毒心肠,也恨独孤珏与虎谋皮。看着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计划,苏琴萱恨得牙根痒痒,再看此刻独孤珏那镇定自若模样,想狠狠咬他一口。 “原来是‘四灵异相阵’!”独孤珏拳掌相击,想到这个阵法名字。 “可知解法!”凌鲲激动得站起身来。 “这是自然!”独孤珏笑着说道。 “快些说出来!”凌鲲急忙说道。 可独孤珏却笑而不语,凌鲲双眼微眯,身上威压迸发而出,就要出手。 “呵!”独孤珏冷笑,面对凌鲲丝毫不惧,“凌鲲道友,莫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貌似主导权并不在你的手上!” 独孤珏身份特殊,本就是这个计划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如今更是还知道破解“四灵异相阵”的方法,变得更加不可或缺起来,从任人宰割,变作掌握话语权的人,攻守之势互换,说话自然有些分量。 “哼!”凌鲲恢复如常,“开条件吧!” “你一开始只给我一成,的确有些扣门,现在我要五成!”独孤珏狮子大开口。 “做梦!”凌鲲自然不许,“最多两成!” “呵,那我改主意了,我要六成!”独孤珏继续施压。 “你!”凌鲲咬牙切齿,“三成!” “七成!”独孤珏继续微笑。 “四成!不能再多,这也是我的底线!”凌鲲双拳紧握,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元婴期修士给逼成这般狼狈模样。 “唔!”独孤珏摸着鼻子,凌鲲身上杀意越发浓重,独孤珏笑道,“成交!” “哼!”凌鲲冷哼,“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可!”独孤珏笑道。 “你!”凌鲲气急败坏。 “只是不能说与你听罢了,我只告诉子可姑娘一人!”独孤珏看向夫子可说道。 “独孤,你怎么还相信她,你变成这样全是被这个坏女人给害得!”苏琴萱终于发声,气得直跺脚。 “小丫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凌鲲抬手作势欲打,苏琴萱立刻被独孤珏拉到身后。 “你若伤她一根头发,我可以保证,你休想拿到一件宝物,我说到做到!”独孤珏迎上凌鲲,眼中亦是迸发出冰寒刺骨的光芒,气势上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凌鲲不由得一激灵,竟是心生惧意,心中疑惑,可再看独孤珏时,还是元婴期修为,身上有伤,还是十分虚弱,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也莫要想着什么抽魂炼魄,查探我的记忆,我自有办法消除记忆。那本古籍是我在一个秘境之中发现,早已残破不堪,在我研究透彻之后便灰飞烟灭,除了玉箫真人,世上只有我一人识得此阵,你若用强,自是竹篮打水!”独孤珏继续添油加醋。 “哼!”凌鲲拂袖而去。 “独孤公子,你!”夫子可不解。 “你也是情非得已,我不怪你,但你与这凌鲲合作,若是没有什么作为依仗,那凌鲲肯定会将你随意舍弃!”独孤珏说道。 “嗯!”夫子可赶忙转过头去,把即将流出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哼,虚情假意!”苏琴萱气鼓鼓,抱着双手坐在一旁。 “子可姑娘,我这便教你这法阵的破解之法······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夫子可啧啧称奇,不曾想到那般复杂的阵法,饶是修士脑力惊人,也很难穷尽其可能性,不想竟是有迹可循,若是掌握其中方法,倒是简单。夫子可才思敏捷,天资聪颖,很快便了解其中奥妙。看独孤珏时的眼神越发内疚,想不到自己这般待他,他却不计较,反而还来帮她。 “那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把这两个修士引到一起,他们又不起疑,而我们又能够全身而退的?”独孤珏问道。 “这个你自然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妥当!”凌鲲立在门口,冷眼看着屋内之人,毫无感情,心中却在冷笑,“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呵,原来凌鲲道友都已经安排妥当,我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也罢,我等就扮演好各自角色便是!”独孤珏摇头苦笑。 说罢凌鲲转身消失不见。 “呐,独孤,什么是面首?”苏琴萱没由来地问了这么一句。 “咳咳!”独孤珏干咳两声,“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小孩子莫要研究这些!” “噗嗤!”夫子可捂嘴轻笑,一时间竟是似乎回到了无尽海的海盗船上。 “哼!爱说不说!”苏琴萱起身行至门口,伸手碰了碰,发现竟然没有了法阵加持,竟是凌鲲忘了施法,苏琴萱喜出望外,转身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独孤珏,可突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只觉。 凌鲲将被打晕的苏琴萱夹在腋下,独孤珏怒不可遏,夫子亦是皱着眉头,不想这人竟然虚晃一枪,去而复返。 “快把她放了!”独孤珏怒道。 “呵,自然会放,只不过计划成功之前,你给我老实点,莫要耍花招!”说罢,凌鲲带着苏琴萱消失不见。 “独孤公子!”夫子可十分担忧。 独孤珏没有说话,双手紧握,骨节发出“咔咔”之声,可怖至极。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2章 偷天换日连环计(五) 11 云海之上,妖媚至极的玉箫真人踏云而行,婀娜多姿,身形荡漾,自是一片旖旎风光。而凌鲲则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恭敬至极。 “你是说夫子可那小贱人被你给擒住了?”玉箫真人开口,声音酥麻入骨。 “禀真人,夫子可那小妖女似是知晓了你和极乐仙尊之间的交易,想要遁逃出去,还好被我及时发现,将她给擒了下来!已经关押起来,谅她插翅难逃!”凌鲲说道。 “嗯,你倒是有心!这些宠儿,就你最得本真人的心!”玉箫真人柔荑轻抬,凌鲲赶忙上前,抬手接住,并排缓缓前行。玉箫真人将这当做是赏赐,以示恩宠。玉箫真人接着说道,“你说你寻得一个五灵根男修,模样甚是俊美?” “正是,此人乃是我一个故交好友之徒!”凌鲲说道。 “嗯?”玉箫真人皱眉,“你们这些宠儿都极其自私,哪个不是用尽解数想要独占本真人恩宠,你倒是不一般,却主动替我寻得新欢,说吧,有何事有求于我!” 凌鲲立刻跪地,“真人当真误会小人了!凌鲲自知真人喜好奇珍异宝,如今芙蓉洞内宝物琳琅满目,以前常见真人把玩,眉开眼笑。可最近却见真人时刻秀眉紧皱,唉声叹气,把玩宝物次数也是甚少。于是便想真人所想,寻思着法宝c功法定入不得真人法眼,想必只有千万里挑一的五灵根修士才能勉强符合要求。”凌鲲顿了顿,暗中观察玉箫真人的表情,看到玉箫真人面露喜色,便知道夫子可所言不假,五灵根修士的确是其所欲,于是接着说道,“碰巧近日我那故交好友游历至此,而那个五灵根修士不过元婴期修为,是其半道上收的徒弟,谈不上什么感情!加之此人喜好女色,夫子可姿色尚佳,反正也是弃子一枚,不如物尽其用,用来换那五灵根修士!” “唔!”玉箫真人眉头紧皱,“可极乐仙尊那边该如何交代!” “真人不必担心!小人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凌鲲赶忙说道。 “哦,说来听听!” “此番交易是我等私下进行,地点也选在了极其偏僻之地,鲜有人知,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凌鲲说得极为肯定,然后接着说道,“再者,等极乐仙尊找上门来,我们也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到我那好友身上,就说他贪图夫子可美色,强取豪夺而去,真人也奈何不得,让极乐仙尊去寻我那好友便是!” “你倒是心狠手辣,连好友都要算计一番!”玉箫真人冷冷地看着跪在空中的凌鲲,凌鲲浑身冰寒,瑟瑟发抖,“你如此恶毒,会不会连我也一同算计了呢?” “真人!”凌鲲立刻抱住玉箫真人大腿,涕泗横流,“我对真人一片真心,没有真人的恩宠便活不下去,天地可鉴!那人,与其说是故交好友,其实也就是萍水相逢,一起游历过一段时间,谈不上什么真情实感。当年我缥缈仙宫被灭,此人更是对我不闻不问,纵然有些许情谊也被冲淡殆尽。当年若不是真人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我,我只怕已经死在那歹人手下了!真人对我恩重如山,更是不吝恩宠,对我来说就是至亲之人,我怎会背叛真人!” “好啦!莫要再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玉箫真人摇头,却是笑了出来。这凌鲲这些时日床笫之上颇为卖力,受虐之时更是享受至极,的确是奴性十足,谅他也不敢做些忤逆之事。何况那极乐仙尊与自己同为飞升期,即便真的打起来,孰强孰弱尤未可知。相比起来,还是五灵根修士更有吸引力。不自觉地,玉箫真人竟是春心荡漾,面色潮红,当真妖孽至极。 凌鲲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赶忙擦干眼泪,引着玉箫真人往远处去。 七拐八折,又是穿山越岭,果然如凌鲲所言地点偏僻至极,过了一个山洞,前方柳暗花明,豁然开朗,景色入眼帘,好一片桃花源景色。芳草鲜美,桃花夭夭,溪水潺潺,花瓣顺流而下,不住地打着旋儿,轻快灵动,当真一片福地。 已经有两人恭候在此,一人身材魁梧,带了个面具,另一人则气息羸弱,似是被法力束缚,不过模样甚是俊美,碧玉冠束黑发,温润如玉,白衣胜雪。 正是凌鲲的“好友”以及他半道之上捡来的“徒弟”独孤珏了。 “凌鲲老弟,怎地现在才来,哥哥这里可是等得花都谢了,你瞧瞧这溪水里的桃花!”带面具之人说道,看似责备,实则却是笑意盈盈。 凌鲲引着玉箫真人来到二人面前,玉箫真人眉头紧皱,竟是看不出此人修为几何,那面具也是个厉害的法宝,饶是飞升期神通竟也无法查探其真容。 面具人面具之下一双眼睛在玉箫真人上三路c下三路来回游离,不住搓着双手,喉结鼓动,竟是看得直吞口水。玉箫真人面无表情,心中却是鄙视至极,果然如凌鲲所言是个好色之徒。若是修真界其他登徒浪子敢这般眼神调戏,玉箫真人非挖了他们一双眼睛不可。可今日是来做交易,玉箫真人何等城府,自是不会发怒。 “我来介绍一下!大佬兄,这位是玉箫真人!”凌鲲先介绍道,随即转向面具人,“真人,这位是我好友,不喜用真名,我们都叫他大佬何,或是直接叫大佬兄!” “别整那些没用的,怎地就你们两个来了,夫子可那小妖女呢!”大佬何色相一收,沉声问道。 玉箫真人面露不悦,这大佬何竟然完全不将她放在眼中,对这大佬何的粗鲁相当厌恶,凌鲲见状赶忙打圆场。 “大佬兄还是这般猴急!那夫子可性子犟得很,我怕她不老实,已经将她五花大绑捆得严严实实,放到芙蓉帐下了!等你把这小子交给真人,我自然告诉你那夫子可的下落,” “哼!”大佬何冷哼一声。 “大佬兄,赶紧让真人验验货,这五灵根可是个稀罕之物,可别有假!”凌鲲说道。 “老子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大佬何无奈,叹了口气,“也罢!老子今日可是忍痛割爱了!” 说罢大佬何一掌拍在独孤珏身上,只见他身上五色流转,不是五灵根又是什么! “果然是五灵根!”玉箫真人喜形于色,围着独孤珏上下打量,似是在看货物一般,“果然俊俏!” 说着更是伸手往独孤珏脸上捏捏,身上戳戳,更是往独孤珏的屁股上捏了两把,一双媚眼几乎眯成两个月牙,不住点头,满意至极。 “这小子性子忒犟,被我给法术给困住了!”大佬何解释道。 玉箫真人朝凌鲲点了点头,凌鲲会意,凑到大佬何耳边将夫子可的藏匿地点告知于他。 眼看交易就要完成,一股极其可怕的威压笼罩下来,更有一男子声音怒不可遏。 “玉箫,你这贱人,出尔反尔,竟然背着我私下将夫子可送与他人!” 不用说,来人自是极乐仙尊。 “哼!”玉箫真人媚眼含怒,柳眉倒竖,“凌鲲,将这小子先带回洞府,我且先会一会这极乐仙尊!” “呵,老子也很久没打架了,也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大佬何说道,扭了扭脖子,五指屈伸,发出咔咔之声。 凌鲲一把抓起独孤珏,遁逃出去。 山谷中,三个顶尖高手斗在一起,电闪雷鸣,风云变色,摧山毁石,恐怖至极! 12 当独孤珏和凌鲲回到玉箫山时,数十个修士正有条不紊地从芙蓉洞中将各种宝物搬到一艘浮空艇之上。浮空艇是修真界中一类比较高级的飞行道具,但价格不菲,除了一些一大门派购置用来凸显排场,单独的修士很难负担得起。若不是那些宝物之上被玉箫真人下了禁制,只能徒手搬运,凌鲲也舍不得花费巨资购来这艘浮空艇。饶是大乘期修士,本来有些积蓄,更在那场针对缥缈仙宮的杀戮中卷走不少财物,凌鲲也觉得肉疼,不过只要之后将这些宝物通过交易所流通出去,自是可以赚回来。 二人行至芙蓉洞口,凌鲲看着两块巨石上的“玉箫真人,仙姿玉色”,眯着眼睛。想到往日被玉箫真人蹂躏,还要装出一副享受至极的模样,那些场面着实不堪入目,那些过往着实不堪回首。他怒不可遏,周身气劲奔腾咆哮而出,唤出仙剑左右各斩两剑,将两块巨石斩成几块。巨石轰然倒塌,把一众搬运宝物的修士给下了一跳,纷纷停住,有几个更是被吓得把脱手,宝物掉到了地上,发出“铿锵”之声。 “废物!”凌鲲大怒,“愣着干嘛,还不快些!” 那些修士只得缩着脖子继续搬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嗯?夫子可去哪了!”凌鲲环顾一周,发现竟然没有寻到夫子可的身影。 “回禀大哥,夫仙子解开这法阵之后便离去了!”有一人回答道。 “哼!”凌鲲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因为那人朝他做了个手势,向他传递了一个消息。 二人行至芙蓉洞内,原本琳琅满目的宝物,如今已经被搬走大半,珠光宝气也不复从前。 “大哥,浮空艇已经装满了!”有一个修士跑来报告。 “唔!”凌鲲沉吟,三个飞升期修士战斗结果很难预料,可能打几天几夜,也可能瞬间结束,如今已经收获颇丰,若是因贪心而耽误了时间,玉箫真人返回,只怕会折在此处,思量至此,凌鲲对那人说道,“便这样吧!你们先行撤退,到指定地点等我!另外,告诉手下人手脚干净些,莫要起什么心思,给你们的一分不少,若是让我得知谁敢私吞,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人不敢忤逆,赶忙出去吩咐诸位弟兄起锚前行,不一会儿便听到浮空艇远去的声音。 凌鲲走到洞外,打了个响指,竟是又唤出一艘小型浮空艇,可容纳二至三人乘坐。 “呵!你倒是准备充分!”独孤珏笑道。 “哼!”凌鲲冷哼一声,对独孤珏吩咐道,“你也快些帮忙!你最好老实些,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家那小丫头能完好无损的交到你的手上!” “你!”独孤珏双拳紧握,怒气直冲云霄,但如今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只得叹了口气,一起往洞外搬运东西。 那艘浮空小艇与之前的浮空艇一比,极为袖珍,装不下多少物件,两人搬运一会儿,不多时便快要满载。 独孤珏手中握着一把古朴样式的飞刀,站在洞口细细端详,似是颇为喜欢,便转头对洞中的凌鲲喊道,“这柄飞刀我要了!” “随你!”凌鲲再洞内说道。 这洞内有多少宝物,有何功能他最是清楚,服侍玉箫真人这段时日他早已了然于胸。那些修士搬运也不是见宝便搬,而是有一个名录,他们从头到尾都是按照凌鲲的指示进行。因此凌鲲才警告他们,莫要顺手牵羊,因为他一清二楚。当然以凌鲲的性子,自然不会将真正的宝物交给那些人运出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真正的秘宝,则是他正在搬运地这些。而独孤珏手上那把飞刀,本就不是什么神物,不晓得玉箫真人从何得来,却舍不得扔,凌鲲私下研究过,并未看出什么稀奇,因此独孤珏索要之时,他不以为意。 “唔,倒是颇为顺手!”独孤珏说道,转身想要回身继续搬运,却是迎上了凌鲲。 只见凌鲲双目通红,面容狰狞,带着奔雷之力的一掌,以不可匹敌之势击在了独孤珏的胸口之上。独孤珏倒飞出去,撞到了墙壁之上,瘫倒在地,无法动弹。那墙壁竟然完好无损,竟也有法阵加持。不过如此一来,那撞击之力更加可怖,独孤珏受伤极重。 “你!”独孤珏吐出一口鲜血,“果然出尔反尔!” “呵!想与我这里分一杯羹,你也配?”凌鲲冷笑,弯下腰想去拾起那把飞刀,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起身踢到独孤珏身边,“你比我更需要它,若是承受不住盛怒之下的玉箫真人凌虐,你还能够用来自我了断,哈哈!” 凌鲲说罢继续搬运,还不忘给独孤珏伤口继续撒盐。 “不妨再告诉你一事,你,那小丫头,夫子可,一个也别想跑!”凌鲲眉飞色舞,心情大好,“我早知道你与那夫子可之间关系暧昧,定然背着我有所图谋,那我便将计就计,把这盗宝之事全部推到你们身上。你是不是想着让夫子可去救那小丫头?呵,天真!夫子可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她的那些小心眼如何逃得出我的眼睛!实话与你说吧,夫子可前脚离开,立刻就有我的人跟随而去,如今她与那小丫头都被擒住,只怕······我那几个手下可是对夫子可喜欢得紧,你家那小丫头姿色也是尚佳!哼哼!” 独孤珏虚弱至极,想要握紧地上的飞刀,却是使不出丝毫气力。 “绝望是吧!”凌鲲看着瘫在地上的独孤珏,眼中满是残忍。 凌鲲将看中的最后一件宝物放到浮空小艇之上,又转身回去确认一番,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有所遗漏。芙蓉洞内陈列的诸多宝物已经被搬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笨重,但毫无价值的货色,凌鲲自是看不上眼。再三确定,凌鲲终于放下心来。不自觉竟是幻想起来,有了诸多宝物,便有无尽资源,以后便可逍遥快活,到时候冲击飞升期,天大地大还不任他逍遥。 “哈哈!”凌鲲狂笑,癫狂至极,一挥手,狂风呼啸,将芙蓉洞中吹得一片狼藉,以泄心头之恨。 “哼!”凌鲲冷哼,拂袖转身,却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阻了他的去路。 凌鲲傻眼,瞬间慌了神志,一拳一拳,势大力沉,砸在那无形屏障之上,更是法术法宝齐上,仍然奈何不得。 “四灵异相阵!”凌鲲怒吼,不晓得为何这“四灵异相阵”明明已经被破去,为何会突然修复,反而将他给困在了里面。 凌鲲惊慌失措,来回踱步,哪里还有不可一世的模样。凌鲲停住脚步,猛然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独孤珏。 “是你!” “呵!”独孤珏缓缓起身,周身白光一闪,哪里还有半点虚弱模样,碧玉冠束黑发,白衣胜雪,“可不就是我么!” “你放我出去,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你家的那个小丫头!”凌鲲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威胁独孤珏。 “呵!”独孤珏不以为意,转身坐上浮空小艇远去。 “快······回来······别把我留在这里啊!”凌鲲绝望至极,用头撞击着法阵,撞得头破血流,晕倒在地,他着实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3章 偷天换日连环计(六) 13 一处极为隐秘的地点,穿过几个迷阵,深入一个洞穴,通道七拐八折,难以辨别方向,一番摸索,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洞窟。洞窟极其宽广,洞中又有洞,更有许多通道,四通八达,不知又通向何处。此处是凌鲲及其手下的藏身之所,此时有十余个修士聚在一起,喝着仙品佳酿,或聊些各自修真路上的境遇,或是哪个仙子仙姿玉色,或是最近修真界的大事,总之聊得不亦乐乎。 “此番事成,咱们可是发达了啊!”一个修士说道。 “那可不是,玉箫真人的芙蓉洞哇,随便哪个宝贝不是价值连城,咱们这些小修士,天资也就这般,此生再无寸进,不如痛痛快快享受这荣华富贵!”有修士附和。 “哈哈,你们这些人当真没啥追求,要我说啊,不如去个小山坳里开个宗,立个府,收些年轻可爱的小丫头当徒弟,啧啧,每日里沐浴在她们崇拜的目光之中,待到瓜熟蒂落,小丫头们盛开之时,身处花丛之中,啧啧,当真享受!”一修士想入非非,其余人哈哈大笑。 “小陌,你得了这些宝贝,你想怎样?”一个修士问向身旁的一个年轻修士。 “我啊!”那个被叫做小陌的年轻人想了想,淡淡一笑,“我没啥爱好,就喜欢收集好酒,酒具什么的,到时候与修士们换些好酒就是了!” “唔,你这小子,平日里喝的酒稀松平常得紧,这些年跟着我们,好酒的确得了不少,怎地没见你喝呢,莫不是想着酒越陈越香,所以想要留着?你可拉倒吧,修士只要老老实实,活成万年王八铁定没问题,你那酒那得等到啥时候!哈哈!”那个修士拍了拍小陌的后背,让他清醒些,周围的修士轰然大笑。 小陌摇头苦笑,没有多做解释,望着酒杯怔怔出神,酒水中倒映出一个老头模样,吧嗒吧嗒抽着烟管,面容慈祥,心道,此间事了,回去看看老刘头好了。 众人说笑间,两个修士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黑衣短发女子走近洞窟之中。 “哈哈,你们怎么才来,快些过来喝酒,那边怎么样了?咦,这不是夫子可么,怎么落到你们二人手中了?”有修士赶忙问道。 原来他们就是凌鲲派去对付夫子可的两个修士,夫子可竟然还是着了道,被二人给擒了下来。 “啧啧,你们是没见到啊,那宝物多的,晃眼睛!”一个修士笑道。 “至于这夫子可嘛,老大早料到她有二心,让我们兄弟好生盯好。你们这群人也真是,就知道喝酒,夫子可都摸到洞口了还没个警觉,若是让她把那小丫头救走,看你们怎么像老大交代!”另一个修士说道,有些生气,接着又说道,“那小丫头关哪了!” 有修士告知了具体位置,那修士点了点头,扛着夫子可便往那边行去,其余众人接着喝酒聊天。 石室中苏琴萱被下了禁制,动弹不得,只能靠在墙角,无助而又绝望。那凌鲲心狠手辣,独孤珏根本不是其对手,如今自己被抓,独孤珏那边更是投鼠忌器,被凌鲲吃得死死的。飞升期修士的可怕之处,她已经见识过了。一个凌鲲,独孤珏尚且难以对付,一旦计划失败,那么他们将面对的是盛怒之下的玉箫真人,又该如何自处。 思索间那修士将夫子可带了进来,直接扔到了地上,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琴萱不解,这夫子可不是与凌鲲狼狈为奸么,怎地会被他们给擒住,带到了这里,更是和自己关到了一起。 “嘤咛!”躺在地上夫子可醒了过来,揉着额头,脑袋有些发晕。本来只有一个修士跟来,夫子可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可以与之一战,不想这修士练的功法诡异至极,自己竟是奈何不得她,想来是凌鲲专门派来对付自己的。双方争斗陷入胶着,不想却是又有一个修士杀出,突施冷箭将夫子可击晕。夫子可无奈,这凌鲲倒是好算计。 夫子可起身,环视四周,看到了角落中蜷缩着的苏琴萱,心中一喜,赶忙靠了过去。 “恶女人,你别过来!”苏琴萱赶忙开口制止。 “唔!”夫子可楞在原地,“那个,琴萱妹妹,你可能误会了!” “莫要解释,你害独孤受伤,我现在是动弹不得,要是能动,定然一剑将你刺死!”苏琴萱恶狠狠地说道。 夫子可却是没有生气,反而摇头苦笑,“我原本以为独孤公子有将计划告知与你,想不到他竟是连你也瞒住了!琴萱妹妹,我与独孤公子是一伙的呀,这完全是一个局,为的就是搬到玉箫真人!” “吓?”苏琴萱疑惑不解。 “唔,解!”夫子可对着苏琴萱手掐灵决,将她身上的束缚给解开,接着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来此就是受独孤公子所托将你救出去的!其中缘由,等见到独孤公子,他自会说与你听!” 苏琴萱将信将疑,不过当务之急的确是先从这里逃出去,手中玄天宝相轮化作长剑握在手中。 “唔,咱们怎么逃出去呢,外面有好多个修士呢,你不也是被他们擒住的么?”苏琴萱问道。 “嗯!”夫子可有些尴尬,不过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听独孤公子说,会有人来帮我们,我们只需要等待时机即可!” ······ 洞窟之内,多了两人之后,聊得更是热火朝天。不多时,又有一人进来,与众人打了招呼。 “众位兄弟辛苦了!”那人将酒一口喝下,颇为豪爽,“大哥晓得众位兄弟留在这不见天日之地,不得去见识那琳琅满目的宝物,心中也是颇有怨言,于是乎,便给众兄弟送些福利过来!” “哦,是何福利!”有人问到。 “夫子可和那小丫头啊!”那人哈哈大笑。 “你是说······”众人双眼放光,垂涎三尺。夫子可身材玲珑,婀娜多姿,许多修士想入非非,而苏琴萱少女姿态,虽然还有些稚嫩,却也显出美人风韵,自是娇俏可人。这些修士都是刀口舔血的恶贼,无恶不作,生怕触怒大哥,即便两个美人就在眼皮底下,却是只敢看,不敢动,自是憋得难受。如今得了允许,自是恶狗扑食,眼冒绿光。 “去吧!”那修士摆了摆手,于是,一众修士争先恐后往石室去了,不时说些淫词浪句,下流至极。 “嗯?你怎么不去?”那修士转头,发现一个年轻修士并未动弹,正是小陌。 “唔,我在想,还有没有人会来呢!”小陌笑着说道。 “哈哈,就两个女的,再来人如何够分,放心吧,都跟着大哥搬运宝物去了!”那修士笑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小陌笑道,手中多了一把闪着幽兰寒光的匕首。 那修士看小陌年轻,以为他乳臭未干,想说些话来嘲笑一番,不想眼前人影一闪,一柄匕首从下往上刺进了他的脑袋之中,匕首上幽兰光芒一闪而过,那修士元婴化为无形,命丧当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小陌也不耽搁,匕首回抽,身形一闪,往那群修士追去,仿佛鬼魅一般。落在最后的一个修士,此刻脑中满是下流之事,目光淫邪,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喉咙一凉,接着一柄匕首从太阳穴横穿而入,亦是灭去元婴而死。 当先一个修士已经来到门口,正准备宽衣解带,却是迎上了一条巨大火龙,那火龙张着血盆大口当头咬下,轰然炸开,那修士来不及反应,被火龙吞噬,竟是直接化作灰烬。热浪如狂澜一般呼啸而来,把一众修士给推得东倒西歪,站不稳当。小陌身形隐匿,乘着修士们自顾不暇,如法炮制再杀一人。 “呀!”一声娇喝,一道倩影从火焰之中冲杀出来,风姿绰约,手握长剑,衣袂翻飞,宛若浴火重生的火凤凰一般。 不是苏琴萱又是谁! 只见她手中长剑带出无数残影,竟是化作漫天剑雨,对着剩余修士笼罩下来,几个修士被那火龙劲风所慑,尚未缓过神来,此时有遇到这漫天剑雨,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眼见剑雨就要落到众人身上,之前击败夫子可的二人浑身气脉鼓动,竟是以二人为中心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流风弹,凶猛无匹,朝四面八方激射出去。苏琴萱不敢硬接,只得赶忙止住身形,施展步云履往后落去。 “琴萱妹妹小心,这二人厉害得紧!”夫子可来到她的身边。 “哼!”那二人行至众人前面,周身气脉如同喷泉一般喷射而出,看上去身形也壮硕了不少,威猛无比,活似两只凶悍且怒极的大笨熊。二人拳头紧握,扭了扭脖子,竟是直接朝着二人冲杀过来,野蛮至极。 看着两个怪物拔山倒势而来,苏琴萱和夫子可不敢硬接,只得闪身躲避。其余修士得了喘息之机,回身看到地上竟是已经有人死去,怒火中烧,亦是纷纷祭出兵刃,加入战团之中,将二人给分隔开来,打算逐个击破。 夫子可毕竟是神游期修士,修为高深,种种功法均是一次次生死边缘磨炼出来,适才不过是一时大意被人突施冷箭才着了道。这会儿全神贯注,再想将其擒下,谈何容易。独孤珏有教过夫子可内五行修炼之法,以她的资质,学起来自是极快,很快便融会贯通,以水灵根蕴养其他灵根,如今已有所成就。适才的火龙之术正是她与苏琴萱合力而为,两个五行之力叠加的火龙术威能又岂是简单相加这般简单。 这会儿,夫子可运用各种层出不穷的五行法术攻向那些修士。漫天狂沙吹过,将修士被吹得睁不开眼,狂沙尚未停歇,竟是漫天冰凌刺下,更有金雷闪过,修士妄图闪身,可脚下一滑,不想竟是地面结冰,光滑如镜,站不稳当,纷纷摔倒在地,可甫一落到地上,无数藤蔓冲天而起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众修士惊叫连连,不想这夫子可竟然是五行灵根!可不待他们吃惊,冰凌金雷已经呼啸而来,众人避无可避,只得强行运功抵抗。 可内五行修炼之法岂是等闲。内五行之法自成体内循环,生生不息,不断强化这各系法术,威能岂是单一灵根可以比拟,因此那些法术看似博多且杂,威能上却不弱于单独一系,那些修士正面硬接,后果可想而知,惨叫声不觉于耳。 “嗷!”一声怒吼,藤蔓被震碎开来,自然又是那个怪物。两个怪物一人一边,分别对付二女。眼前这个,虽然被夫子可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这气脉包裹全身,防御着实惊人,其余人都受伤倒地不起,他却完好无损。夫子可无奈,自己古墓探险自是厉害,但面如此强悍的防御着实头疼。眼见那人又攻了过来,张开双臂竟是打算一记熊抱,夫子可不敢硬接,赶忙闪身退后。 这边夫子可无可奈何,那边苏琴萱也没有多好过。她本身修为就低,如独孤珏所言,她现在不过红尘境,硬要算起来不过是元婴期之下的小杂鱼,这洞中修士皆是元婴期之上,她到现在还能站着,全靠这独孤珏所传授的“从心所欲”。步云履那诡异莫测的步法让那些修士根本无法捕捉她的身形,镜花水月剑招有空灵缥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时不时给那些修士来上一剑,防不胜防,修士们叫苦不迭。不过与夫子同样的困境,那头大笨熊着实难以应付。自己的长剑根本无法刺破那气流,更会被气流将长剑带歪,险之又险。 不过好在这二人除了这一身惊人防御之外,竟是没有相应的身法辅佐,只能依靠这蛮力横冲直撞,面对身形灵活的两人,自是毫无办法。 “唔,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苏琴萱皱着眉头,向后一倒躲过一记长刀横扫,翻身又闪过一道法术金光,再一腾跃借着那大笨熊的一拳之力向后飞去,与他们拉开距离,动作优美绝伦,速度奇快无比,总在间不容发之间,饶是这些敌对修士都咋舌称赞一个“妙”字。可苏琴萱却没有因为称赞而沾沾自喜,美目盯着大笨熊,蛾眉蹙敛,思考着什么。 “这大笨熊以气体覆盖全身,固若金汤。我每一击都如同逆水行舟,阻力极大,若是顺水而行,自是简单,可该如何做呢!”苏琴萱沉吟片刻,一招太极劲力将一人拉得身形错位,挡住了大笨熊,被撞得飞了出去,嵌到墙壁之中,不知死活。苏琴萱吐了吐舌头,调皮至极。 “是了!”苏琴萱脑中灵光一闪,“太极劲!” 独孤珏曾言太极劲是活用天地元力,可将对面劲力消弭五行,借力打力。于是苏琴萱也学着大笨熊模样,将天地元力覆盖全身,却没有大笨熊那般狂暴,而是无声无息。苏琴萱施展步云履接近大笨熊,那气脉蒸腾,热浪扑面,近身如同置身沸水之上,难受至极。苏琴萱赶忙拉开距离,心中敞亮,已经晓得这太极劲所谓的“将敌人劲力消弭无形”是什么意思了。消弭并非消除,而是融入其中,因势利导。适才苏琴萱甫一接近,周身天地元力竟然也一同狂暴起来,与那大笨熊如出一辙,简直就是同化了一般。 既然有了破解之法,苏琴萱不在犹豫,重新冲杀过去,镜花水月舞出漫天剑影,将其余修士逼退,大笨熊直扑而来,苏琴萱不退反进,迎上了大笨熊。大笨熊那碗口般大小的拳头袭来,劲风扑面,气脉蒸腾,吹得苏琴萱发丝凌乱,可苏琴萱却并不害怕,等到二人就要撞到一起时,一闪身,落到大笨熊一侧,周身竟也气脉蒸腾,大笨熊被惊得合不拢嘴。不待他吃惊,只见苏琴萱白皙的柔荑穿过气脉阻隔,已经擒住大笨熊的胳膊,顺势一推,一旋,大笨熊竟是不能自已,被苏琴萱带得身形一歪,更是被施加了一股更加可怕的劲力,就这般飞了出去。 “啧啧,四两拨千斤哪!”苏琴萱笑道,然后继续提剑冲杀入阵。 那大笨熊被苏琴萱扔走,方向不是别处,正是追着夫子可的那人。夫子可心中明了,不露声色,悄悄走位,突然露出一个破绽,那人果然上当,冲杀过来,可夫子可嫣然一笑,闪身躲过。一击未果,那人打算继续追击,却听身后有人尖叫,赶忙回身,于是两头大笨熊就这般撞到了一起,轰然炸响,山洞剧烈颤抖,尘埃四起。 得了喘息之机,苏琴萱和夫子可赶忙回合到一处,背靠背,警惕这烟尘之中的那些修士,可竟是许久不见有任何动静。二人疑惑,一阵莫名的狂风吹起,尘埃四散,两个巨大的身影显露出来,正是两头大笨熊,二人并排站立,但他们身边却空无一人,因为那些人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苏琴萱和夫子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解。不过人少也好,专心对付两个大笨熊即可,于是摆好架势,等着大笨熊冲杀过来。可两个大笨熊半天不曾动弹分毫,面无表情,就好像······死人一般! 两个大笨熊突然动了一下,苏琴萱和夫子可赶忙做好准备。可那两个大笨熊却是直挺挺倒了下去,露出身后一个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幽兰寒光的匕首,正是小陌! “哟,师妹们!”小陌朝着苏琴萱和夫子可打招呼,笑容可掬。 14 “唔,子可姐姐,这人你认识?”苏琴萱小声问道。 “不认识,我看他叫‘师妹’,以为妹妹你认识呢!”夫子可皱眉回应。 “此人来路不明,你我又未曾见过,肯定不是我们这边的,此人能杀死这么多人,厉害得紧,不打败他我们也难以逃脱,不如先将他拿下再说!”苏琴萱提议道,夫子可点头同意。 “师妹你个大头鬼啊!接招!” 苏琴萱一马当先,脚下步云履神鬼莫测,镜花水月缥缈至极,太极劲游离四周,一开始便全力以赴。夫子可亦不甘落后,藤蔓c冰凌c黄沙c雷电c烈火呼啸而来。 眼看小陌就要中招,他也不避讳,却是大声喊道,“我师父是独孤珏啊!” 苏琴萱赶忙止住身形,夫子可亦是散去漫天法术,二女盯着小陌,越发迷惑。 “咳咳,两位师妹莫要这般看着师兄!”小陌挠了挠头,讪讪说道,“我是你们师兄陌飘尘!” “唔······没听过!”苏琴萱摇头说道。 “切,就知道这家伙掉价,竟然都不给我个名分!”陌飘尘小声嘀咕,然后又换回那副笑容可掬的表情,“无妨,我有证据!” 说罢身上五色流转,身形飘忽不定。 “五行灵根和步云履!”苏琴萱惊讶道。 “正是,适才子可师妹用出五灵根法术,而琴萱师妹则施展了步云履,因此师兄才晓得二人乃是独孤珏的弟子!”陌飘尘说道。 “唔······”二女面面相觑,夫子可咬着嘴唇,有些无奈,说道,“陌公子,我与琴萱妹妹都不是独孤公子的弟子哇!” “诶?!”陌飘尘吃了一惊,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整理衣衫,恭恭敬敬朝着二女一拜,“二位师娘好!” 二女被楞在当场,夫子可俏脸一红,苏琴萱则瞬间爆发,“哇呀呀,师娘你个大头鬼哇!”说罢提剑就刺,陌飘尘只得拼命躲闪,一边躲,一边喊。 “师娘饶命啊,徒儿不敢了!” ······ 远去的浮空艇上,一众修士看着这一整船的宝物不停留着口水,更是已经幻想起了以后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诶,几位兄弟极为面生,新来的?”一个修士看向站在船尾,身材壮硕的六人说道。 “是哈,新来的,不想却是刚来便跟着大哥吃香喝辣,当真幸运!”为首个一个汉子说道。 “可不是么,好日子都让你们给赶上了!”那修士有些心理不平衡,说话酸溜溜的。 船身突然一震,竟是停了下来,修士们干嘛查探情况。 “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有修士喊道。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却带了个古怪面具的修士挡在前方,正是与玉箫真人和极乐仙尊战在一起的大佬何,他狂笑一声,喊道,“打劫!” 说罢大佬何面具一摘,露出本来面貌,手握一把三叉戟,竟然是“我们是好人”的何老大!大佬何,何老大,原来竟是将名字倒转过来! “打劫!”又有声音传来,不过却是来自于船上,只见那七名汉子全副武装,不正是海盗团的其他人么! 虽然何老大“胜不了,败不得”,功法古怪,其余六人功法也看似稀松平常,但八人联手却是连飞升期的张谦都心有余悸,这些苦力修士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八个海盗虎入羊群,将那些船上的修士纷纷打落下去,驾着浮空艇加速逃窜,往无尽海驶去,随之而来的还有响彻天际的狂笑之声。 ······ 当苏琴萱三人逃出洞窟,又行了许久,这才在一处极为偏僻的林中小湖与独孤珏汇合。 苏琴萱二话不说,先往独孤珏脚上狠狠踩了一脚,觉得不解气又踩着不放,扭来扭去,一副气鼓鼓模样,作为不告知她真相的惩戒,独孤珏只能摇头苦笑。 这个计谋,从夫子可与独孤珏相遇的那一日起,就已经开始筹划。 夫子可很早之前就萌生了从玉箫真人身边离开的想法,被派去寻“人鱼之泪”时便已经得知了玉箫真人与极乐仙尊的交易,无奈之下只得先前往无尽海,再作打算,于是遇到了独孤珏。夫子可擅长寻宝,寻人亦是厉害,独孤珏离开瀚海阁的第二日便寻到了她,连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何寻他,只是觉得他能帮助自己,于是便这么鬼使神差般地与他说明了情况。 独孤珏没有拒绝,很快便给出了一个计划,几个极其大胆的计划。夫子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分毫未差,害怕之余,惊叹独孤珏当真算无遗策。 这个计划不是以夫子可为中心,而是凌鲲,独孤珏说他心有不甘,肯定会有大动作。果不其然,他找上了夫子可,威逼利诱让她成为盟友,夫子可顺势说出独孤珏五灵根之事,让他顺理成章入局。 凌鲲计划推行的难点就是那个将独孤珏送到玉箫真人面前的神秘修士。这个人一定得是修为高深之人,面对飞升期修士而不能落下风,防止被黑吃黑,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为他所用。而这个时候,一个穷困潦倒,面对谁都不落下风的何老大,化名大佬何,出现在了凌鲲的视野之中,凌鲲只需要许以重利就能将其收买,让他拖住两个飞升期修士,给凌鲲足够的时间。何老大他们本就穷困,此番有利可图,欣然入局。何老大负责对付飞升期修士,其余兄弟则混入凌鲲手下,伺机而动。 整个计划,就是为了让凌鲲以为,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掌控局势,因此独孤珏和夫子可处处示弱,给他营造出一个个假象。他们知道凌鲲得手前不会痛下手杀手,便有恃无恐。唯一的意外是凌鲲把苏琴萱给抓走了,这差点让独孤珏当场暴走。 不过陌飘尘的出现倒是让独孤珏的情绪又重新稳定下来,继续开展计划。陌飘尘以前是盛唐国的一个小小镖师,在独孤珏的帮助下手刃了企图霍乱盛唐的风月真人,之后跟随他来到了修真界。起初不愿认独孤珏为师,直到独孤珏所授内五行修炼之法与步云履让其尝到甜头之后,对独孤珏既感激又敬重,便以独孤珏徒弟自居,自认大师兄,于是才有了与二女的那古怪对话。 陌飘尘这些年一直在修真界四处游历,修为提升极快,尤其擅长暗杀之术,配合步云履,简直绝配。前些年缥缈仙宫被灭,凌鲲独自逃脱,更是卷走了缥缈仙宫诸多宝物,财富。陌飘尘最喜寻些宝物送给将他养育成人的老刘头,这丧家之犬自然而然成为他的猎物,便化名小陌混入他的人马之中。在对独孤珏与苏琴萱的那次围捕中,认出了对方,重新取得联系,成为计划新的一环,暗中保护苏琴萱。 可叹凌鲲机关算尽,以为掌控棋局,不想自己才是他人棋盘上的棋子,忙前忙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被独孤珏反困在了芙蓉洞中,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都想不明白到底为何失败。 独孤珏连“四灵异相阵”这等逆天阵法都会破解,玉箫真人那禁制自然不在话下,破除禁制之后,几人分了那小艇中的宝物。两大飞升期修士震怒自然非同小可,几人决定分头躲藏一段时间,避下风头。 夫子可有些不舍,犹豫再三,终是道了珍重之后飞身而去,短发,黑衣,风姿绰约,倩影美得令人心醉。 陌飘尘则要回凡世去见老刘头。陌飘尘知晓修真路途漫漫,生怕老刘头凡人之躯等不到自己回去那天,于是便拖独孤珏给他送去一些丹药以及修身养性的法门,如今老刘头年逾古稀依旧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康健多福。陌飘尘回去,自然又是一副承欢膝下之景。 独孤珏和苏琴萱则是靠着那艘浮空小艇,去往极为偏僻之地,修士的修为也都普遍不高,并没有大乘期c飞升期的妖孽修士出现,饶是此次平安逃生,也觉得心有余悸。独孤珏更是以元婴期修为被一个名叫“碧玉宗”的小宗门聘为客卿长老,二人也得了个栖身之所,用以掩人耳目。 然而,那个计划依旧没有完结。 极乐仙尊多年来祸害女修,强娶豪夺,早就被正道人士盯上,此番被何老大以及玉箫真人连手打成重伤,归家途中被正道修士埋伏,送了他一场尸解造化,元婴都未曾逃脱,被天雷轰了个一干二净,那些女修也被解救,着实大快人心。 而玉箫真人返回芙蓉洞,发现视若珍宝的宝物不翼而飞,而神态疯癫的凌鲲竟然出现在在了禁制之内,恼羞成怒之下将其一掌拍死。玉箫真人前脚刚回玉箫山,无尽海鲛人族族长已经率领鲛人族精锐将玉箫山围了个水泄不通,逼她交出“人鱼之泪”。玉箫真人今日遭受巨大打击,怒火中烧,与鲛人族大战一场,终是寡不敌众,命丧当场,元婴被拘,关押无尽海黑牢之内千余年。 而何老大等人变卖了一船宝物之后,换了崭新的海盗船,以碾压态势,将“怒海狂鲨”海盗团打败,将他们赶出了那片海域,成了那片海域的霸主,风光无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个计谋,环环相扣,竟是无声无息将两个飞升期,一个大乘期修士,以及一杆党羽抹除干净。 苏琴萱问独孤珏这是什么计谋。 独孤珏笑着说,这就是“借势”。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4章 镜花水月红尘梦(一) 1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乖女儿!”苏万鑫拉着苏琴萱的手,语重心长说道,“今后哪,要时时刻刻小心c恭敬c谨慎,莫要忤逆了公公婆婆的意愿,好生侍候,莫要再像在家这般胡闹!” “吓?”苏琴萱有些莫名其妙,本来见到爹娘,苏琴萱心中颇为开心,可苏万鑫这般一边叮嘱,一边擦眼泪的模样,着实让她一头雾水,“公公婆婆?谁?” “傻丫头,怎地还是这般顽皮!”梅若兰亦是双眼湿红,修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水,脸上满是不舍,“出了苏府,就差不多算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了,怎地连公公婆婆都不认识,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么!” “嫁人?”苏琴萱越发疑惑,皱眉思索,“二姐?唔,二姐终于想通了哇!”苏芷曾言不想嫁人,想就这样守在父母身边。 “你这丫头,平时顽劣就算了,怎地今日这般奇怪!”梅若兰玉指往苏琴萱脑袋上一戳,嗔怒道,“你莫不是睡糊涂了,你二姐几年前就嫁给张员外家公子了,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啊!” “啊!”苏琴萱却是未曾听到最后一句话,而是一下子蹦了起来,把二老吓了一跳,只见苏琴萱翻箱倒柜,竟是在寻些趁手的兵刃,突然一拍脑袋,“哎呀,被气糊涂了!”说罢一挥手,想要让玄天宝相轮幻化出一根棍子,怒道,“那个肥头大耳,满脸流油张草包,竟然趁我不在家将芷姐姐给抢了去,我定饶不了他!咦?” 苏琴萱手握了半天,发现手中空空如也,玄天宝相轮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她疑惑不解,抬手往手腕上看去,哪里有什么玄天宝相轮,竟是戴了好几个金色镯子,颇为沉重,苏琴萱秀眉蹙敛,“怪哉,我的玄天宝相轮呢?” “噫!”梅若兰难得面露怒容,苏万鑫亦是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怎地可以这般说你二姐夫,人家可是书香门第,仪表堂堂,知书达理,与你二姐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婚事水到渠成,哪里有你说的什么强娶豪夺!这话我与你爹爹听了就是,你莫要说与外人听去!”梅若兰寒着脸说道。 “唔!”苏琴萱何曾见过梅若兰这般模样,赶忙拉着梅若兰的手,撒娇道歉,梅若兰无奈,谁让她最吃这一套,笑逐颜开。 “爹娘,独孤呢?”苏琴萱问道。 “你这孩子,怎地这般让人操心,这样子怎么让我和你爹爹放心让你嫁过去!”梅若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以后可不许在这般叫了,你们夫妻二人私下如何称呼由着你们,若是当着外人对自己相公这般直呼名讳,可是犯忌讳的,到时候公公婆婆怪罪下来,我和你爹爹也帮不了你的!” “嫁人?!我?!独孤?!”苏琴萱一头雾水,“爹,娘,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唔!”梅若兰转头与苏万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一丝担忧,梅若兰抬手往苏琴萱额头上探去,想看看是不是生病发烧,“也不烫啊,萱儿,你怎地今日尽说胡话!” “唔,大概是要嫁人了,有些紧张吧!”苏万鑫笑着说道。 “老爷,夫人!吉时已到,新郎家的迎亲队伍已经来了!”管家老黄在门外说道。 梅若兰咬着嘴唇,泪如雨下,苏万鑫也是赶忙转过头去,生怕被人看到他流泪的模样。 苏琴萱虽然疑惑,但看不得爹娘这般模样,赶忙拉住二老的手,将他们拉到身前,一左一右将她们搂住。 “傻丫头,爹娘不是伤心,这是高兴!”梅若兰说道。 “老爷,夫人!”黄老在外面又催了一遍。 “急什么!我苏家的女儿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让他们候着!不想娶拉到,我苏万鑫还舍不得呢!”苏万鑫大吼一声,更是用上了狮子吼,吓得老黄一哆嗦,不敢再言。 “哈哈!”苏琴萱大笑起来,梅若兰也是噗嗤一笑,苏万鑫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么一闹,伤感的气氛缓和许多。 “好啦,我的宝贝女儿要出嫁咯!”梅若兰擦干眼泪,将苏琴萱拉了起来,好好打量一番,赞叹道,“当真是个大美人!” “娘!”苏琴萱娇羞道,无意间瞥见一边的铜镜,“这······是我?” 绛唇皓齿桃花钿,眉眼含黛香腮雪。 珠花凤钗绾青丝,宝气银光显贵气。 金冠霞帔朝凤袍,红裙摇曳绣花鞋。 花容月貌多温存,千娇百媚俏佳人。 “这傻丫头,不是你还能有谁!”苏万鑫抚须笑道,“罢了,纵使万般不舍,还是要放手,虽然适才那般说,但还是莫要误了吉时,图个吉利!” 苏琴萱越发疑惑,低头沉思,于是,竟然连梅若兰替她盖上盖头,在众人簇拥下送上了花娇都不知道。 苏家大喜之日,自是引来帝京百姓的围观,何况还是苏家最让人头疼的苏家四小姐,苏小狐。提起苏小狐,帝京城百姓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这小姑娘模样美丽,心肠不错,不做为非作歹之事;恨得是着实调皮,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时常闹得帝京城鸡飞狗跳。可以说,苏琴萱是帝京城百姓看着一天天长大的,不想这一晃就要嫁人了,自是不舍得很。 “唔,别家女儿出嫁,新娘子都要‘哭嫁’,这苏小狐果然不一般,淡定得很哪!”有百姓说道。 “哈哈,要是哭了,还是苏小狐么!”有人立刻回应道。 “这倒是!” 鞭炮声起,花娇晃动,苏琴萱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掀起盖头,拉开帘子,想要钻出去,却被人给一把按了回去。苏琴萱又赶忙拉开窗帘,看到苏万鑫和梅若兰,还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大哥苏岸,大嫂蝴蝶;二姐苏芷,身旁一个书生气十足的想必就是那个本该肥头大耳,油头粉面的张公子;三哥苏汀,以及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估摸这应该是三嫂;几个少年少女聚在一起,也都在抹眼泪,一个小胖墩,一个瘦高个,一个不住吸着鼻子,以及一个曾经喜欢扎羊角辫的可人少女,正是她的儿时玩伴儿,小胖墩,小竹竿,小鼻涕,小羊角,他们正跟着花娇送嫁,有人喜,有人泣。 “爹娘!大家!”苏琴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泪流满面。 “傻丫头,快些把红盖头盖好,切记不可以自己拿下来啊!”梅若兰叮嘱道。 迎亲队伍渐行渐远,众人止步,苏琴萱没由来心理压抑,突然就哭出声来,伤心至极。 “哎呀,终于哭了!”一个百姓说道。 “唔,真舍不得呀!居然要嫁到蓝陵那么远!”一个百姓抹了抹眼泪。 “你们哭什么呀!是我苏万鑫嫁女儿,又不是你们嫁,哇!”苏万鑫突然哭了起来。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围观百姓也被感染,纷纷落泪。 这苏家,当真不寻常,嫁个女儿都能让整个帝京城哭出一条河来,这苏小狐,着实了不得。 2 苏琴萱现在法力全无,什么步云履,镜花水月,太极劲,玄天宝相轮统统都消失不见了,手无缚鸡之力,与凡人无异,甚至更弱,几次三番想要钻出花娇都被一个浓妆艳抹,唇上有颗黑痣的胖女人给压回花娇之中,估摸着此人应该是个媒婆,不想竟是彪悍如斯。 掀开帘子时也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最前,身着红袍,碧玉冠束黑发的独孤珏,她喊了几声,独孤珏听到了声音,却是并未回应她。反而招来了媒婆的几句数落,说她不懂规矩。苏琴萱想要回嘴,可看媒婆那凶神恶煞模样,终是忍了下来,委屈至极,小嘴一瘪,想起家人,不禁又梨花带雨,潸然泪下。 “新娘子,到蓝陵了呢!”媒婆的声音传来。 “吓!”苏琴萱更是疑惑,适才掀开帘子还走在帝京城的街道之上,不想这才一会儿工夫,竟是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蓝陵! 不待苏琴萱从惊讶中缓过劲儿来,鞭炮又鸣,更是传来许多孩童的声音,叽叽喳喳,似是在索要着什么。然后有人喊了一句,“撒满天星咯!”苏琴萱悄悄掀开帘子,只见有人手执花斗,往空中撒些铜钱c糖果c谷物c豆子,果真如漫天星辰,孩童们到处寻觅,乐得眉开眼笑。 不多时,花娇停下,微微倾斜,媒婆拉开帘子,苏琴萱不知所措,但透过盖头,看到独孤珏朝花轿行来,背身,弓腰,苏琴萱不解何意,媒婆在一旁干着急。 “哎哟,你这新娘子怎地啥都不懂,快些爬到新郎背上!新娘落轿脚是不可以沾地的,天地有神明,落地不吉利!快些快些,别误了吉时!” “傻丫头,快些上来!”独孤珏转头,笑着说道。 苏琴萱一呆,她今日觉得一切都不甚真实,似梦,但又醒不过来,几次叫独孤珏他都不予理会,这会儿独孤珏与她说话,还是那般温柔,还是那般叫她傻丫头,突然觉得踏实。于是起身搂着他的脖子,任他将自己背出花轿。 纵使不是白衣胜雪,独孤珏的味道始终没变,苏琴萱嗅着他的气息,心境平和。 吃了一口丫鬟递来的甜米饭,象征着甜甜蜜蜜。接着,鞭炮齐鸣,贺喜声不绝于耳,在蓝陵百姓的欢呼声中,苏琴萱被迎娶进门。然后便是各种礼节,婚书立信成,玄酒告天地,同牢合卺礼,断发同心结,最后三拜礼成,独孤珏抱着苏琴萱走向洞房,喧闹声渐渐远去。 苏琴萱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之中,中间过程迷迷糊糊,好在有司仪引领,过程与苏岸和蝴蝶的婚礼大体相似,倒是没有闹出什么笑话。于是,哪怕进了洞房,端坐在挂着红帐的大床上,花烛烛火摇曳,她还是恍然如梦。 有脚步声传来,透过红盖头,苏琴萱看到了独孤珏,立在自己面前,红纱朦胧,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她想掀开盖头,但又想起梅若兰说不可以自己掀,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双手紧握置于腿上,竟是有些紧张起来,只得低下头去,娇羞至极。 独孤珏手握喜秤,将苏琴萱的红盖头轻轻挑起。苏琴萱面若桃花,耳根红透,颔首低头,不敢抬眼一看。 “呵,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怎地变成这般模样了?”独孤珏笑道。 “唔!”苏琴萱咬着嘴唇,鼓起勇气抬头,迎上了独孤珏的目光,依然那般温柔,到是极为真实,“独孤,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独孤珏微微皱眉,“什么怎么回事?” “唔!就是······”苏琴萱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拄着下巴,美眸微眯,敛着柳眉,思考着该怎么解释,“独孤,我们不是在修真界么,怎地突然回到凡世了,而且为什么我要嫁给你呀!” “嘶!”独孤珏颇为疑惑,亦走到桌边,拉过椅子坐到苏琴萱旁边,手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往前一推,自己亦是闭着眼睛探头过来,二人额头相抵。苏琴萱何曾与独孤珏这般亲密接触过,他的鼻息近在咫尺,拂过脸颊,如温柔手掌轻轻抚摸,苏琴萱心砰砰直跳,脸颊越发滚烫。 “唔,似是有些发烧!”独孤珏回身,脸上满是忧色,“都怪爹娘逼得太急,没等你病完全康复就把你娶进门来!” “生病?我?”苏琴萱问道,“我从来没有生过病呀!” “傻丫头,是人就会生病。我两去闽越游山玩水,却遇到了台风海溢,你被大水给卷走了,幸好被好心人救起,可是却昏迷不醒。之后幸得一位医术高明的老郎中所救,你终于清醒过来。不过之后时常说些胡话,说什么修真界,法术,法宝,修士什么的,大家都颇为着急,以为你是中了什么邪术。爹娘不远千里去云中郡求巫云上仙,得知是邪灵作祟,需要大婚冲喜,以压邪祟,因此才这么着急操办婚事!”独孤珏握着苏琴萱的手,说了事情来龙去脉。 “诶?”苏琴萱越发不解,仔细回顾,“闽越游山玩水遭遇台风海溢······好像有这么回事······云中郡巫云神社······也有······老郎中······自然也有······” 苏琴萱揉着脑袋,难受至极,分不清到底那边才是真实。独孤珏看到她这般模样,颇为心疼,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傻丫头,莫要再想了!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你可知,看你被海啸冲走时,我多么绝望,心想,若是寻不到你,或是寻到你,你已经······那我便随你而去······绝不苟活于世······” 脖颈有微凉顺势滑落美背,苏琴萱微微远离独孤珏的怀抱,抬眼看去,只见独孤珏脸上满是泪水,苏琴萱没由来地心头一疼。如果修真界是个梦,那梦里独孤珏不食人间烟火,面对大乘期修士,生死边缘亦是嘴角含笑,充满不屑;可现实里的他却是这样,有血有肉,也有七情六欲,她从未见过看上去这般无助,甚至有些绝望的独孤珏。 她抬手替他拭去泪水,微微一笑,“独孤也会哭鼻子呀!” “呵!”独孤珏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在脸颊之上轻蹭,倒像个小猫撒娇一般。 “你我都已经拜过天地,怎地还这般叫我!娘子!”独孤珏笑着说道。 “唔!?那我该叫你什么?”苏琴萱歪着头问道。 “自然是‘相公’!” “相公?”苏琴萱觉得颇为怪异,觉得还是叫“独孤”好听一些。 “诶!”独孤珏笑着应了一声,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抱着转了一圈,然后将她横抱入怀,往大床走去。 “哇,独孤,这是作甚!”苏琴萱吓得惊叫连连。 “你的病尚未痊愈,又有些发烧,自然是早些休息呀?”独孤珏说道,理所应当。 “唔!”苏琴萱好像没有反驳的理由,只不过这姿势太过暧昧,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独孤珏将她放到大床之上,靠着内侧。姿势上,撑着双臂落在她的上方,就这般四目相对,苏琴萱不禁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有些害怕,还有些许的······期待。不过很快独孤珏便翻身,不像以前共乘车马时候一样会相隔老远,这回却是紧挨着躺了下来,就这般看着她,眼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唔!?”苏琴萱咬着嘴唇,脸颊越发红润,“那个······独孤,不是说睡觉么?” “是哈,你睡,不用管我!”独孤珏笑着说道。 “唔!”苏琴萱越发尴尬,“你这般看着我,我睡不着!” “哦,这样便看不到了!”说罢独孤珏将苏琴萱拉过来抱在怀中,彼此都能听到对方有些沉重的呼吸。 苏琴萱身体崩的笔直,不敢动弹分毫。 “娘子,你的心跳得怎地这般快,好似舂米一般!”独孤珏问道,吐字时气息顺着苏琴萱脖颈顺流而下,激得她浑身酥软无力,意乱情迷,眼神越发迷离。 苏琴萱生怕被独孤珏看到自己这般囧样,紧紧贴在他的怀中,双手也环着他的腰肢。二人就这般保持着这个姿势,和衣而眠。不知是不是今日各种事情应接不暇,苏琴萱突然困意袭来,蹭了蹭独孤珏的胸口,沉沉睡去,呼吸均匀。独孤珏微微一笑,将她抱得更紧,亦是闭眼睡去,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二日一大早,想要赖床的苏琴萱被独孤珏唤醒,因为今日要去给公婆敬茶。于是,虽然千般不愿,万般不想,还是只得起身,揉着酸麻的胳膊,将一脸错愕的独孤珏赶出房间,褪下新娘服,着上常服,梳洗完毕,风风火火出门。 可当看到那个红衣红发红瞳的女子,还有那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时,苏琴萱又不淡定了,不是罗刹和樊无期又是谁? “罗刹姐姐,樊大叔!”苏琴萱喊道,更是想要去和罗刹手拉手,不料却被独孤珏拉住,罗刹和樊无期也皱着眉头,神色复杂,有疑惑,有恼怒。 “直呼婆婆名讳,怎地如此无礼,再者,什么樊大叔,老夫独孤无期!” “呃?公公和婆婆?”苏琴萱转头向独孤珏询问。 独孤珏嘴角抽搐,点了点头。 苏琴萱一拍额头,“天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5章 镜花水月红尘梦(二) 3 苏琴萱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她的确在闽越那场天灾之中被洪水卷走撞伤了头,导致神志不清,时常说些胡话,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现在有个更重要的身份去适应,蓝陵城独孤府的少奶奶! 虽然独孤珏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包容她,爱护她,可这个身份着实让她苦不堪言。她喜动不喜静,天真活泼,可这个少奶奶身份却要仪体娴静,端庄典雅,行如弱柳扶风,言要轻声细语,食不能多说一句,时时刻刻需要保持完美姿态,不可落了家族名声。食不言,自然有寝不语,不过因为是小两口的私密空间,倒是没有约束,于是苏琴萱便将所有牢骚都发泄出来,独孤珏只能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 一开始苏琴萱并不习惯被独孤珏抱着睡觉,不过没几天便适应下来,觉得颇为安心,不抱着反而还睡不着觉。 如此又过了一年多,苏琴萱每日装作温婉贤淑的少奶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像个笼中金丝雀,把她憋得够呛,不禁羡慕起蝴蝶c萧凝紫c李湘莲,永远一副安静恬然模样。好在她每日恭敬侍奉公婆,帮忙打点家中事务,也还算有些事情可做,否则非疯了不可。至于外界的一切则是夜晚床笫之上,独孤珏一一转述。她这才知晓,原来独孤珏的口才这般了得,口舌生花,滔滔不绝,一件极小c极普通的事却能说得妙趣横生。 比如路上偶遇两只蟋蟀打架,最后被一只癞蛤蟆双双吃进腹中。由独孤珏说来,那场面却是风云变色,毁天灭地,两只蟋蟀化作仙人斗法,电闪雷鸣,光怪陆离,一招一式描绘得极为清楚,更是与苏琴萱在床上比划起来,二人似是当真变作蟋蟀一般。正说道精彩之处,两只蟋蟀打得难分难解,独孤珏猛地吓她,化作那懒蛤蟆拔山倒势而来,果然是一庞然大物,吓得苏琴萱直往独孤珏怀里钻,发出咯咯咯地笑声,心中苦闷也一扫而空。可门外立刻传来一声咳嗽,却是公公经过,吓得赶忙噤声。过了片刻苏琴萱忍得难受,又笑了起来,原来是想到那场面,如今二人化作蟋蟀,那公公自然是懒蛤蟆,那婆婆岂不是化作天鹅,癞蛤蟆吃天鹅肉,倒是有趣得紧。 如此闲情趣事,小夫妻之间自是极多,为苏琴萱的平淡生活添了不少乐趣。不过苏琴萱最喜欢的是后院的一个秋千,以及旁边的那棵石榴树。那棵石榴树什么时候在那的,苏琴萱有些疑惑,她只知道是独孤珏为她亲手所植。 苏琴萱就那般在秋千上荡漾,青丝飘飞,衣裙随风而摆。而独孤珏要么帮他推动秋千,要么坐在石榴树下,安静地看着她,听她银铃般的笑声。“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便是这般景象吧! 那石榴树姿态优美,枝叶秀丽,初春,嫩叶抽绿,婀娜多姿;盛夏,亭亭如盖,繁花似锦,色彩艳丽;秋日,硕果累累,热闹非凡。难怪有大诗人曾赋诗道: 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 风袅舞腰香不尽,露销妆脸泪新干。 蔷薇带刺攀应懒,菡萏生泥玩亦难。 争及此花檐户下,任人采弄尽人看。(注2) 苏琴萱在秋千上,越荡越高,更是站起身来,可以看到围墙之外的的景色,总觉得到了最高点,轻轻一跃便可以飞出去。每每这般跃跃欲试之时,秋千便会停住,独孤珏将她扶下秋千,递上一个盛满晶莹剔透石榴果实的精致小碗,她自是欢喜得紧。她喜欢吃石榴,却不喜欢剥石榴,觉得甚是麻烦,手也十分黏糊,颇为讨厌,于是独孤珏便承担起了替他剥石榴的重任。看着独孤珏那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细致得令人发指,如同绣花一般不敢有丝毫马虎的剥石榴手法,苏琴萱觉得颇为有趣。 看独孤珏一边剥石榴,一边吃着“雾壳作房珠作骨,水晶为粒玉为浆”的石榴果实,苏琴萱笑意盈眼,甜在心头。 独孤珏对苏琴萱宠爱至极,衣食住行,每个细节,无所不包,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过了许久之后,她才从下人那里得知,原来独孤珏将她娶进门之后,便从蓝陵百姓那得了个“宠妻狂魔”的称号,苏琴萱不禁莞尔。 只不过,除了当着公婆的面,苏琴萱始终没办法改口叫独孤珏一声“相公”,偶尔看到他眼中会有一丝悲伤闪过,她亦是心疼不已,可或许只有她才晓得,“独孤”比“相公”叫起来更加亲切。 ······ 小夫妻每日如同新婚燕尔般甜甜蜜蜜,又过了一段时日。 “独孤,婆婆怎地最近一直盯着我的肚子看?”苏琴萱靠在独孤珏怀中问道。 “唔,大概是想抱孙子了吧!”独孤珏说道。 “噫!”苏琴萱皱眉,想起蝴蝶和镜求凰的怀孕时候的模样,问道,“呐,独孤,怎么生孩子的?” “唔······”独孤珏皱着眉头,“我也不知!” 于是,苏琴萱发现了诡异之处,所有人,都不晓得! 罗刹虽然是苏琴萱的婆婆,但心里似住着一个孩子,二人私下时候亲密无间,就差以姐妹相称。苏琴萱将那个问题向罗刹提问,不想罗刹竟然也不晓得,她又问那孤独珏哪里来的,罗刹回答是捡来的。苏琴萱又询问其他人,不想不问不要紧,一问吓一跳,上至罗刹c独孤无期,下至丫环家丁,竟然无一人知道,哪怕怀有身孕之人亦是如此。苏琴萱疑惑,莫非是独孤府有问题?于是又修书一封致苏府,向梅若兰询问,不想梅若兰竟是吐露实情,告知她苏家四个孩子亦是捡来抚养。 苏琴萱心中泛起轩然大波,这天底下怎地有这般多的孩子可以捡的! 此刻正直白日午时,没由来地,苏琴萱打了个哈欠,一阵困意袭来,独孤珏让她快些睡,莫要胡思乱想,于是,她便抱着独孤珏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苏琴萱又被独孤珏唤醒,不过这次却不是给公婆敬茶,而是要去接手家里的产业。 苏琴萱疑惑,最近事情一波接一波,让人应接不暇,竟然忘记了这里是蓝陵,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莫非······独孤家的产业是‘金陵楼’和‘秦淮舫’?” “唔,娘子真是做足了功课呢!金陵楼的确是我家的产业,但秦淮舫除了爹娘和我并无外人知晓,不想却是也被娘子知晓了去,当真厉害得紧!”独孤家赞叹道。 苏琴萱揉着额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嘛,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蓝陵城,普通至极,除了坐落于洛水河畔,是水上商贸枢纽之一,商业比较发达外,竟是没有任何特色。而金陵楼是个酒楼,秦淮舫是个画舫,这十里洛水也没有被冠名胭脂。于是,自然没有什么“金陵秦淮夜,千金亦难求”,也就没有金陵楼九大花魁艳冠天下,秦淮舫十八美姬不落下风。苏琴萱“梦中”曾见过蓝陵的繁华,江湖人士快意恩仇,胭脂河上灯火通明,美人临栏,百媚横生,香气缭绕,撩人心怀,决不是这般死气沉沉模样,兴趣索然,都不愿意往金陵楼内多走一步。 独孤珏无奈,只得陪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只有这个时候,苏琴萱才觉得踏实。 前方一阵骚乱,聚了许多人,二人觉得奇怪,挤入人群之中,看到一些官兵正在驱赶一群衣衫褴褛的女子,找人一询问,这才了解事情始末。 敬阳王起兵作乱,一路攻城略地,不少百姓家破人亡,许多难民逃难至蓝陵,由于没有身份文书,被官兵给拦了下来,想将他们驱逐出去。 苏琴萱看着那些难民,不由得想到闽越被镇守堵在门外的饥民,于心不忍,便想上前理论,不想独孤珏早已知晓其心中所想,已经抢先一步与那些官兵交涉一番去了。不多时,独孤珏转身回来,而那些官兵掂量了一下手中钱袋,兴高采烈地喝酒去了,不再理会一众难民。 “呵,身份文书而已,几枚铜板的事!”独孤珏笑道,苏琴萱挑眉,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些难民得了帮助,上前向二人告谢,于是苏琴萱得以看清众人模样,竟然全部认识,她一一看去,金灵儿c双儿c师如是c晏婉芳c萧凝紫c鱼玄机c公孙小妹c李湘兰c李湘铃c李湘莲,还有十二乐姬,六茶姬,秦知,不正是金陵楼与秦淮舫的核心人物么! “啧!”苏琴萱微微一笑,与大家打招呼,众女子吃惊不小,不想与苏琴萱素未谋面,她们这些难民尚且不甚熟稔,她竟然能一口叫出众人名字,更是分毫不差。 “众位姐姐,唔,怎地把双儿忘了!”苏琴萱朝双儿道歉,双儿还是八九岁模样,如今苏琴萱年纪自是比她大些,再叫姐姐有些不妥,接着微微一笑,说道,“有没有兴趣与我在这蓝陵大闹一番呢?” ······ 胭脂河畔,香气袭人,有一人侃侃而谈。 “啧啧,这独孤家的少奶奶当真了不得!这才短短几年,你瞧瞧那金陵楼与秦淮舫,啧啧,简直是销金窟哪!那些姑娘,哪个不是国色天香,就是可惜卖艺不卖身,不能一亲芳泽!尤其是那晏婉芳,当真······啊!”那人一声惨叫,舌头被人一剑割去。远处,一个落魄剑客汇入人群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落魄剑客身边多了个抱着黑猫的美丽女子,温婉端庄,而那只黑猫,眼角有一撮泪形白毛。 金陵楼对面,秦淮舫灯火通明。 丝竹之声悦耳,十二乐姬司十二乐器,共同奏响,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听得宾客如痴如醉,不觉在人间,而是去往西昆仑赴王母蟠桃盛宴,闻仙姬舞乐,当真天籁之音。六茶姬提壶泡茶,茶是人间极品,曾是王权贵胄的心头之物,如今也能流传于世;水取自天山寒泉,深谷幽涧,自是清甜凛冽;而六茶姬对泡茶的工序又是讲究至极,苛刻至极,一丝一毫容不得半点差错;看美人煮茶,品人间美茶,茶香四溢,破孤闷,喉吻润,腋下清风习习,茶不醉人,人自醉。 由于秦淮舫是船舫,容纳人数有限,不少客人只得在河岸之上驻足,竟是越聚越多,他们如痴如醉,偷听,偷闻,偷品! 金陵楼内,灯火辉煌,宛若天上人间。 鱼玄机诗文侯教,与带着面具的温庭筠斗着诗词歌赋,一众围观之人心急如焚,生怕鱼玄机被那粗鄙丑陋之人打败,便要随了那人愿望。 师如是将自己关在房中,似是有了灵感,奋笔疾书,想必不多时又将有一本风靡盛唐的小说问世,自是被那些怀春少女所大肆追捧。 萧凝紫端着一碗红豆沙,与他的小秀才含情凝视,甜蜜至极。 张轩云在朋友帮助之下,得了机会,一次便猜出了台上三胞胎的身份,成为座上宾,和李湘兰眉来眼去,你侬我侬。 公孙小妹剑台舞剑,映着月光,当真如同月下天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金灵儿架着一个醉酒不省人事的男子走上楼去,双儿想要跟去,却被苏琴萱给一把拉住。 “放心,你娘亲不会有事的!”苏琴萱对她说道。 “姐姐,你怎地好似什么都知道!”双儿看着苏琴萱说道,一双眼睛漂亮至极。 “唔,是啊,我为什么会知道呢!”苏琴萱笑着说道,“呐,双儿,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姐姐,你说便是!”双儿说道。 “让我叫你一声‘姐姐’吧!”苏琴萱说道。 说罢,苏琴萱将双儿抱住,就像当年离开金陵楼时候一样,舍不得放开,轻轻叫了一声,“双儿姐姐!” “唔!”双儿眉头紧皱,有些不懂现在的状况,不过既然被叫做姐姐,那应该回应一声才是,“嗯,萱儿妹妹!”说着将手环了过来,亦如那年。 “谢谢!”苏琴萱说道,有泪水滑落。 是夜,金陵楼楼顶之上,苏琴萱躺在楼顶,仰望星空,有脚步声传来,苏琴萱不回头也能猜到,是独孤珏来了。 “娘子,夜里寒气重,莫要着凉了!”说罢将一件御寒小衫盖到她的身上,也在一旁躺了下来。 苏琴萱挪动了一下位置,靠在他的胸膛之上,二人就这般默默无言。 “呐!独孤!”苏琴萱率先打破沉默。 “嗯!”独孤珏回应。 “你到底是谁?”苏琴萱问道。 “呵!”‘独孤珏’竟是不惊讶,淡淡一笑,“什么时候知道的!” “果然如此么!”苏琴萱笑道,“我问你怎么生孩子的时候!” “呵,原来如此!”‘独孤珏’无奈。 “独孤来时,唔,当然不是你,是那个真的他,曾经告诉我,那梦境会吞噬心智,幻化出众多自己心中所想,构成一个个精美的梦境,让人沉溺其中。不得不说,这梦境当真华丽,能想人所想。我估摸着,若是我想见见明空姐姐,求凰姐姐,也是可以实现的呢!” “嗯!”‘独孤珏’点头。 两个美人出现在空中,瞬间星辰暗淡,月华流失,不愧是“盛唐牡丹俏女帝,楼兰明珠镜求凰”,两大绝世美人同时现世,自是日月无光。两人朝苏琴萱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漫天焰火绽放开来,亮如白昼,然后两人朝苏琴萱挥手告别,化作两缕白烟消失了踪影。 “不过独孤告诉我,这梦境只能再现,而不能创造,也就是说,我所不知道的,它绝对不会让它出现,比如,我不懂男女之事,不晓得怎么生孩子!”苏琴萱俏脸一红,“年纪小时,大家不知道怎么与我说;等长大了些,足够年纪知晓了,本该是娘亲或是姐姐们在出嫁前告诉我,可我却一直与独孤在一起,连月事都尴尬不已,何况是这事!因此,我每天晚上都会睡得很沉,便是你做的手脚吧,每到我略微觉察到不和谐之时,便会让我沉睡过去!还有那石榴,虽然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水果,但‘石榴石榴’,谐音便是‘使留’,是要我永远留在这吧!还有就是秋千,你是生怕我就那么荡着秋千飞走吧,每次到了最高处,便将我给拉了下来。” “呵,不想却是败在你的懵懂之上!以为你年纪小,心思倒是缜密得紧!”‘独孤珏’无奈一笑,接着说道,“那为何还要继续下去呢?” “不是你让我继续下去的么?你看瞒不住了,便构建了一个新的故事出来,不过也挺好呢,又能见见诸位姐姐,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唔!那今夜是打算告别,迎接梦醒时分么?”‘独孤珏’问道。 “嗯,这么下去,指不定又有什么奇怪的梦境冒出来了呢!当年与金陵楼诸位姐姐分别,已经让我哭了几天了,这又来一次亦是肝肠寸断,不想,也不敢再体会一次了!”苏琴萱笑道。 “已经知晓出去的方法了么?”‘独孤珏’问道。 “唔,大概吧!”苏琴萱说罢,站起身来,独孤珏亦是起身。 “要我送送你么?”‘独孤珏’问道。 “也好!”说罢苏琴萱往‘独孤珏’怀中一跃,扑了个满怀,如以前一般,独孤珏将她抱在怀中,于是,二人就这般从金陵楼顶跌落下去。 这个梦境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一切以欲望所化,心中杂念越多,越容易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因此逃出梦境的方法也很简单,那便是死。可人正处于心想事成,极乐之境,让你突然放弃,慷慨赴死,谈何容易。于是,即便梦中人意识到梦境的不和谐之处,可能也无法割舍,选择沉浸其中。久而久之,越陷越深,将那种不和谐感消弭无形,彻底沦陷。 独孤珏曾与苏琴萱说过,修真过程心境极为重要,心动期的七情六欲,若是不能把握好那个平衡,之后修炼会越发困难,尤其是到了飞升期渡天劫之时,很可能丧命于心魔断魂之下。这梦境与那心魔断魂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与十不存一的天劫相比,可是温柔太多。 她不晓得这梦境之中时间流速如何,这几年间她每日与独孤珏相拥而眠,虽然不懂男女之事,却是安心踏实至极。不得不说,若不是那梦境瑕疵让她发现破绽,她就要溺死在独孤珏的温柔之中了。 独孤珏一直以云淡风轻,飘然世外的面目示人,从未见过他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能说他是拥有一些“人气”的修士。若说“人气”,蝴蝶和苏岸虽然也是修士,但看上去与凡人无异,极富亲和力。而这梦中之中,虽然没有飞天遁地的修士,但却给她了一个“人气”十足的独孤珏,那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或许正是苏芷爱看,师如是爱写的小说中,那些女主人公最想得到的,不想竟是让她体验了一回。 “谢谢!”苏琴萱说道。 ‘独孤珏’笑而不语,落地前一刻,他在苏琴萱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苏琴萱想问,可是梦境已经破碎,‘独孤珏’已经消散无形。 ······ “啊!”苏琴萱猛然醒了过来,如同缺氧窒息太久,忽然恢复,拼命喘息,想将失去的都补回来一般。 苏琴萱强定心神,喘着粗气,环顾四周,这里不下百人,皆是前来“万花幻境”寻宝的各大门派年轻弟子。苏琴萱抬眼看去,高空中一颗闪着七彩光晕的珠子光芒越发耀眼,而那些修士一动不动,脸上则露出满足的微笑。苏琴萱心下了然,正是这颗珠子让所有人着了道。 “唔!”苏琴萱狡黠一笑,“看样子没人醒来,既然如此······嘿嘿,那我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注2:唐,白居易,《题山石榴花》)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6章 镜花水月红尘梦(三) 4 三年前。 独孤珏和苏琴萱为了避开玉箫真人的追杀,日以继夜赶路,往偏僻苦寒之地行去。 修真界中,修士集中的地方,资源也是极多,往往各种高手层出不穷。许多修士喜欢学习剑修以战养战,争端自是不少,但时常碰到些喜欢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得越发小心,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阴沟里翻船。 独孤珏的模样玉箫真人见过,因此不能去往繁华之处,只能去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先避过这阵子的风头,到时候再出来销赃,自然也就有了资本。二人以前在凡世时,洗劫了巫云神社的大半财宝,沿途有劫富济贫,端了许多山贼悍匪的老窝,身家极为丰厚。只是到了这修真界,凡世金银也就成了粪土,不堪大用。修真界物价极其昂贵,之前在无尽海吃过的“九彩琉璃棒棒糖”一根需要许多灵石,也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好在苏琴萱还留了几根,嘴馋时候还可以打牙祭,或是看看也好。独孤珏身上虽然有些身家,可毕竟二人初入修真界,不似凡世靠着打劫发家致富,用一点少一点,自是能省则省。 又一日,二人驾着浮空小艇来到一处仙家福地,虽然四周冰天雪地,此处却是山青水秀,风光秀丽,本想着收了小艇去踏青游玩一番,不想群山环绕的湖面之上,竟是有两方人乒乒乓乓斗在一起。 争夺的双方,一边十余人,男修统一着碧绿长衫,女修则是碧绿衣裙,颜色舒爽,俊男美女更是赏心悦目;另一边则不那么和谐,人数略少,是五个精壮汉子,虽然天寒地冻,却是皆身着黑色长裤,赤足,虎背熊腰,赤裸上身,纹满图案,肌肉虬扎,臂可跑马。 此刻,那些男子正指挥着数只毛发呈黑褐色,身形巨大,尖牙利齿,双眼通红的野兽将那些碧绿衣衫的修士围在当中。野兽不断发出嘶吼,鼻中喷出热气,不住滴出口涎,利齿间还挂有碎肉,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而那些碧绿衣衫的修士则是围成一圈,法宝凝成法阵将他们护在其中,他们中间则是一个中年男子,手捂胸口,嘴角不断流出鲜血,喘着粗气,似是受了重伤。这群人虽然人数众多,却是敌不过那五个带着野兽的修士。 “你们‘御兽宗’也太过份了!这潮声湖的灵兽乃我‘碧玉宗’最先发现,它生性胆小,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等已经在此等候数月,让它习以为常,今日便是最佳捕获时机。不想你们却是如此霸道,不但大动干戈惊走灵兽,更是打伤我派长老!怎地如此不懂规矩!”碧玉宗一个年轻修士怒道。 “呵!笑话!”御兽宗一个汉子上前一步,冷笑道,“天地灵物,能者得之!你碧玉宗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不好好躲在深山修炼,学别人抓什么灵兽,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也配在我御兽宗面前叫嚣?这稀松平常的修为还是长老,丢不丢人,打伤你算是给你面子,我怕下手不知轻重把你当做苍蝇给拍了,那才是污了手呢!哈哈!” 御兽宗其他几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声如洪钟,空气嗡嗡作响,水面也不住泛起波纹。 “我跟你们拼了!”碧玉宗一个年轻修士怒火难消,直接冲出法阵,冲杀过来。 那修士动身极为突然,其他同门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御兽宗的男子则是颇为不屑,一脸鄙夷之色,甚至周围的野兽都不愿动手。 浮空艇上,独孤珏和苏琴萱二人远远看着,独孤珏摇头说了一句,“有勇无谋!” 那修士刚踏出法阵,冲出去十余步,面前的水面突然炸开,竟是窜出一道黑影,几道寒光划破水柱,朝着修士袭来。 独孤珏二人站得高,自是清楚,那黑影与周围的怪兽一模一样,只是体型却是大了一圈,尖牙利齿更是锋利尖锐,势不可挡。不想这怪物还是水陆两栖,竟然可以潜伏在水下如此之久。因为是突然袭击,那修士来不及反应,那怪物体型又大,来势汹汹,以有心算无心,自是没有活路。 眼看修士就要命丧当场,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扯住修士衣衫,把他往后猛的一拽。带着他往后飞去,他转头这才看清,竟是那个受伤的中年修士。那野兽利爪锋利且长,一爪之下肯定可以将修士一分为二,如今却落了空,自是恼羞成怒,朝着二人直扑而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追上二人,利爪挥下! 碧玉宗的弟子们惊叫连连,纷纷放出法术希望阻拦一二,可那怪物皮糙肉厚,法术竟是不能伤它分毫。中年修士无奈,他身受重伤,不能使出全力,若是自己尚能逃脱,可如今带了一人自是麻烦。他叹了口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那个修士抛向法阵之中。 “师傅!”那个修士大喊,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将中年修士一掌拍到水面之上,湖水混杂着鲜血溅起很高的水柱。 水花散尽,中年修士后背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可怖至极。也幸好他危急关头在后背凝出一个护盾,化去些许劲力,否则,以那怪物的怪力,只怕会被斩做两段。怪物将他一脚踩住,对着护盾里面的碧玉宗修士怒吼,似是展现自己那无可忤逆无上威严。 那个年轻修士拼命地想要冲出去,却是被门人死死拉住。那个中年修士是他的师傅,二人虽是师徒,却情同父子,因此看到师傅受辱,这才怒不可遏冲杀出去,不想这举动却是害了师傅。他泪流满面,满是悔恨。 中年修士却是摇了摇头,让他不要伤心。 那怪物杀戮成性,本就是野兽,虽然场面感人,但它如何会有恻隐之心,利爪将中年修士刺了个通透,猛地一带,修士直接翻身过来。没有任何喘息之机,怪物血盆大口已经当头咬来。 “不!”年轻修士绝望嘶吼。 “啊!”饶是生死置之度外,中年修士面对那可怖的利齿还是心生恐怖,本能地呼喊出来,抬手抵挡。 远处御兽宗的修士继续狂笑,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突然,“轰!”地一声炸响,那怪物没有咬到中年修士,却是被一条火龙撞得飞出去老远,身上的鬃毛也燃起熊熊大火,吃痛赶忙钻入湖中,火焰熄灭,冒出白烟。 碧玉宗的修士赶忙跃出法阵,将中年男子拉入阵中,给他服些丹药,包扎伤口,虽然受伤严重,但并无生命危险,也算是万幸。 “谁!”御兽宗修士怒吼,全神戒备,不想竟是被人围观还不自知。 “吵死人了!嚷嚷这么大声!”一个少女声音传来,如娇莺初啼,清脆悦耳。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空中立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如瀑青丝,肤白貌美,丹唇皓齿,一袭红色衣裙,腰间挂着个墨玉葫芦,手握一把古朴长剑,正是苏琴萱。 ······ “独孤,那御兽宗的人好对付么?”苏琴萱问道。 “唔,这几人修为不高,适才说话那人不过元婴期修为,其余几人不过金丹期。看他们身上的纹路,似是炼体修士。那些妖兽名叫‘红瞳厄狼’,灵智低下,但速度极快,爪子和獠牙颇为锋利。御兽宗的修士本身修为不高,却有秘法可以御使妖兽。单独对付都比较容易,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妖兽附身修士时施展出的‘兽魂附体’,威力不可小觑!”独孤珏摸着鼻子说道。 “我打得过么?”苏琴萱又问。 “啧,炼体修士若没有修练过什么诡异身法异能,自是奈何不得掌握步云履的你,虽然又是金丹期,又是元婴期,但又不是比拼法力法术,只要他们捉不到你,那‘从心所欲’对付他们自是简单!”独孤珏说道,看了一眼苏琴萱,“怎地,打算救人?” “嘿嘿!” ······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敢插手我御兽宗的事,莫不是不想活了!”汉子吼道。 “大嗓门,你且听好了,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小名姑字奶奶!今日便是替天行道,来取你们的狗命!”苏琴萱说道,俏脸生寒。 “小姑奶奶?”汉子念了一句,总觉得颇为怪异。 “诶!”苏琴萱应了一声,然后捧腹大笑。 “小丫头片子,胆敢占本大爷的便宜,你给我下来!”男子勃然大怒。 “老肌肉汉子,你有本事上来!大冷天,不穿衣服,光着膀子,羞也不羞!”苏琴萱笑骂道。 “可恶!给我弄死这丫头!”男子怒火万丈,身后几人得了命令,手掐灵决,一掌拍到湖面之上,只见那些周围的怪物脚下水面轰然炸开,数根粗壮的水柱耸然而立,将那些野兽送上高空。那些野兽身形拔高,猛踩水面,借着反冲之力朝着苏琴萱奔去,张开大口,伸出利爪,若是被扑咬到,只怕瞬间便粉身碎骨。 碧玉宗的修士感激苏琴萱救了他们的长老,从她出现,便一直关注着她。他们适才与这些野兽搏斗,完全不是对手。苏琴萱看上去修为不高,救人也是偷袭才得以成功,看不出本事高低。这会儿看到怪物蜂拥而上,而她竟是不闪不避,自是替她捏了把汗。 “啊!”碧玉宗修士惊呼,因为苏琴萱已经被那些怪物给扑了个正着,消失在怪物巨口和利爪之下。 “嗷呜!”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却是其中一头怪兽。 “哎呀!”又一声痛呼传来,却是一名御兽宗的修士。 碧玉宗修士讶异,原来那些怪兽撞到一起,竟是将其中一头同伴当做苏琴萱,一顿猛咬,竟是将其活生生咬死。而那边的修士则满脸是血,一个足印清晰可见,竟是被人一脚踩到脸上。 御兽宗五人乱做一团,一道红影上下翻飞,几人身形壮硕,却不是灵活的主,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一人看准机会预测到了一个位置,猛地挥出一拳,本以为十拿九稳,不想那拳头突然无法控制,诡异地调转方向,砸向一旁的同伴。那同伴惊出一身冷汗,赶忙闪身,可眼前突然闪过无数剑影,如同无数银色吐信,吓得他本能抬手,可那剑影不过虚晃一招,那人腋下生疼,竟是被刺了两剑,疼痛难忍,双手赶忙垂下。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这么一阻拦,那同伴竟是忘了朝着自己砸来的铁拳,脸颊生疼,面容扭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被打得飞出去老远。 “可恶,这小丫头片子古怪得很!”汉子怒道。 红影一闪,苏琴萱从几人中间消失不见,却是落到了从空中落回水面的一群怪物前面,朝着怪物做了个鬼脸,长剑一指,“嘿,畜生!” 不想那些怪物竟是能听人言,红瞳越发可怖,几乎流出血来,朝着苏琴萱狂奔而来,苏琴萱撒腿就跑,左突右闪,不远不近,就这么吊着它们,在湖面上来回狂奔,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怪物越发愤怒,速度越发的快,喉咙中发出沉闷的嘶吼,可怖至极。 “呵,这小丫头果然脑子有问题!竟然去主动招惹红瞳厄狼,那我们便再给她加点料!”汉子笑道,朝着自己的手掌一划,竟是将手心花开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流出,发出诡异红光。其余几人亦是如此。 那些红瞳厄狼与御兽宗修士又契约在身,修士自是可以通过各种方法刺激它们。此刻有了鲜血诱惑,这些怪物越发凶厉,鬃毛倒竖,体型似是大了一圈,速度更快,已经追上了苏琴萱。 可苏琴萱却不紧张,她希望地就是这群怪物速度越快越好。眼见机会来了,苏琴萱嘴角扬起,猛然加速,又拉开距离。怪物怒极,也猛然提速。苏琴萱突然调转方向,红影一闪出现在那个元婴期修士面前,冲着他嘿嘿一笑。那修士被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竟是来不及反应,紧接着眼前一黑,竟是被苏琴萱一脚踩脸,借着反冲之力冲天而起。 “哇呀呀!气死我了!”修士怒吼。 “大哥快跑!”身后的修士焦急喊道。 那修士急忙转头,只见怒气冲天的怪物们已经冲到身前,那修士被吓得不能动弹,本能抬手抵挡。可那些怪兽如钢铁战车呼啸而来,冲击之力何等巨大,瞬间将五个修士吞没。 一条巨大的火龙从天而降,将那些修士与怪物笼罩其中,温度炽烈,修士的惨叫声,怪物的咆哮声,不绝于耳。他们想要钻入水中辟火,可那火竟是遇水不灭,不过入水倒是没了那些吵闹的声音。最终,怪物与御兽宗修士在水中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苏琴萱落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凌空而立的独孤珏,皱着眉头,咬着嘴唇。虽然这些修士可恶,但也不至于非死不可,重伤他们,赶走即可,可独孤珏出手却是不留活路,这活活将人烧死的手段也是残忍至极。虽然独孤珏与她说过,修真界中的很多恶比之凡世要狠上千百倍,该狠心时,绝不能心慈手软,斩草必除根,否则后患无穷,可自己却是无法这般做的。 当年为了救双儿一家,她情急之下将天字零号一剑刺死,从那以后一直做噩梦,若不是有独孤珏的开导,不知她还要被那个噩梦纠缠多久。虽然后面也经历了生死,到闽越海啸灾区救援,更是目睹了楼兰与精绝的大战,死伤无数,对死亡倒是见怪不怪了,可若是自己杀人,始终有些抵触。 “哎!”苏琴萱叹了口气,心道,或许只是没有习惯吧。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碧玉宗的众人撤去防御,簇拥着那个中年人来到苏琴萱身后,向她致谢。 “嘿嘿,莫要这般客气,我也比较讨厌这些人!”苏琴萱笑着说道。 不多时独孤珏也落了下来。独孤珏模样俊美,又是那种看上去云淡风轻之人,自有一种仙风道骨气息,加之元婴期巅峰修为,比碧玉宗的长老还要高些,碧玉宗门人不敢怠慢,赶忙行礼,叫了声“前辈”。 苏琴萱秀眉一挑,强忍住笑意,觉得颇有意思。 “唔!无需多礼!”独孤珏淡淡说道,随即又问道,“你们怎会与御兽宗交上手的?” “回前辈,在下康恩,乃是碧玉宗长老。起因是我碧玉宗修士在这潮声湖发现了灵兽‘紫尾雪玉貂’的踪迹,在此埋伏了数月,摸清了它的活动规律,打算今日进行捕捉。那御兽宗功法奇妙,想必也是寻到了灵兽气息,寻踪而来。本来我们已经将灵兽困住,可那御兽宗霸道至极,打算强取豪夺,我们不愿,于是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奈何技不如人,被他们困住!哎!”康恩叹了口气。 “御兽宗啊!”独孤珏冷笑道,“居然还没被灭门哪!” “咳咳!”碧玉宗修士被独孤所言吓了一跳。 如今修真界与妖界交好,御兽宗的存在的确有些突兀。不过御兽宗在当年那场浩劫之中可是发挥了很大作用,因为功法特殊,对妖物有克制之效,与诸多修士一同吹响反攻妖界的号角,因此,将功劳说成与佛宗对等也不会有人反驳。与妖界有主战主和相同,修真界亦有这种声音,他们认为妖界总有一天还会卷土重来,因此需要时刻做好准备,御兽宗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不敢明目张胆,但私下里还是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再者,御兽宗能在那场大战中存留下来,自是有些底蕴,虽然这些年行事低调,但也不是谁都敢惹的主。独孤珏一上来就说“灭门”,自然吓到他们。 “什么是‘紫尾雪玉貂’?你们捕去作甚?”苏琴萱好奇。 “唔!”碧玉宗众人却是犹豫起来。 “‘紫尾雪玉貂’是一种模样可爱的貂鼠,通体雪白如玉,而尾部毛色为紫,因而得名紫尾雪玉。这种灵兽等阶较低,因为模样好看,有的女修喜欢捕去作为灵宠,倒也正常。”独孤珏解释道,看着碧玉宗众人突然冷笑一声,将他们吓得一哆嗦,“这般支支吾吾,估计是捉去取其皮毛吧!” “哎!”康恩叹了口气,“前辈慧眼如炬,我等也是无可奈何。万物有灵,我们也不愿伤天害理,残害这可爱的小生灵,奈何门主夫人指名要这‘紫尾雪玉貂’的毛皮作围脖之用,门主又从旁施压,我们不得不从哪!” “呃······”苏琴萱不解,“独孤,修真界也有人会这般做的?” “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论凡世还是修真界,都是一样!”独孤珏解释道。 “嗯,这‘紫尾雪玉貂’皮毛甚是光滑,又因为品阶较低,即便被大肆捕杀也无人在意,因此······哎······只怕过些年,便要绝迹了!”康恩叹了口气。 “咦?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独孤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接着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不待苏琴萱和碧玉宗门人惊诧,独孤珏的声音已经传来。 “丫头,快些过来!” 众人赶到时,远处有一人已经死去,尸体正燃着熊熊大火,看着装与御兽宗几人一样,不想正是还有一人藏匿于此。 “独孤,怎么了?”苏琴萱问道。 独孤珏侧生让开,只见地上有一动物,通体雪白,尾部有紫色毛发。 “这······便是‘紫尾雪玉貂’么?”苏琴萱问道。 “嗯!”独孤珏点头,不过面色却是有些忧伤。 苏琴萱皱着眉头,行至前方,欠身蹲下。那只紫尾雪玉貂躺在地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胸口不停起伏,嘴角也有鲜血潺潺流出。 “我赶到时候,它已经被那御兽宗的修士重重给摔倒了地上,我来不及救下它!”独孤珏说道。 苏琴萱心疼至极,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它若有所觉,竟是睁开眼,转头看着苏琴萱,那漆黑的眼珠,突然泛起神采,前肢艰难地抬起,似是要与苏琴萱相握一般。它吃力至极,苏琴萱赶忙伸出手去,让它将前肢放在苏琴萱手中。然后努力挪动身体,竟是露出身下一个洞穴,里面有两只粉色,光秃秃的小生灵,眼睛尚未睁开,相互依偎,瑟瑟发抖,竟是紫尾雪玉貂的幼崽。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紫尾雪玉貂为了保护幼崽,这才遭了那御兽宗修士的毒手,心中都是难过至极。 “你是······想让我替你照看你的孩子么?”苏琴萱问道,虽然不晓得它能否听懂人言。 那紫尾雪玉貂竟是当真点了点头,如同人一般,看得众人惊诧不已。 “唔!”苏琴萱低头看了看洞中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这般小,当真可怜,没由来地想到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弱小,若不是红衣女修c狼c老郎中,只怕她早已命丧黄泉,顿觉同病相怜,于是定了定心神,对它说道,“放心吧,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得了答复,那紫尾雪玉貂吐出最后一口气,身子一软,终是气绝而亡。 苏琴萱难受,将紫尾雪玉貂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那皮毛果然光滑。她感叹,它们明明这般弱小,为何却会长有这般珍贵的皮毛,若非如此,也不会遭到修真界人士的捕杀。苏琴萱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以前她一直不解为何蝴蝶让她保守秘密,因为她的真身是只小白狐,也许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而遭到无情捕杀。苏琴萱抬眼看着独孤珏,又想到蝴蝶,想到罗刹和樊无期,他们之中总有人呆在自己身边,莫不是就是为了保护自己? “独孤!”苏琴萱开口想问,可却被身后碧玉宗弟子的话给打断了。 “康长老,这紫尾雪玉貂已经死了,不如我们将它带回去交差如何!”有人提议。 苏琴萱听闻,浑身颤抖,不想有人毫无恻隐之心,竟然想要将这貂妈妈尸首带回去剥去皮毛,她心中怒火直冲头顶,就要发作,不想却是那康恩发话。 “闭嘴!我辈修道需秉持一颗仁慈之心,此番被迫前来捕捉这雪貂已是违背道心。这雪貂虽不是人类修士,但却是万灵之一。都说为母则强,为了保护刚出生的孩子,不惜与御兽宗修士抗衡,才落得这般下场。如今还有两个小生命嗷嗷待哺,怎可说出这般话来!休要再提!”康恩寒声说道,“此番回去,就说那雪貂被御兽宗抢走了,门主要罚自有我担着,听清楚了么!” “是,长老!” 之后苏琴萱寻了一处地方,撅了个小坑将雪貂妈妈埋葬,并做了个记号,方便以后带两个小家伙来拜祭,虽然不晓得它们是否懂得。然后取了一件小袄将两只小雪貂包裹起来,抱在怀中。 “唔!独孤,怎么养活这两个小家伙呀!”苏琴萱开始犯愁。 “唔,二位,不如到我碧玉宗坐坐如何?”康恩提议道。 苏琴萱皱着眉,将两个小家伙单手抱紧,往后退了几步,另一只手已经做出握剑姿势,随手可以召唤出长剑。 “咳咳!姑娘误会了!”康恩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在打两只小雪貂的注意,这里也没人会。两个小家伙刚出生不久,尚需母乳喂养,只是······”康恩顿了一下,大家都明白,雪貂妈妈一死,自是不可能的,康恩转头看向之前那个冒失的青年问道,“子墨,你师妹养的那只异瞳灵猫是不是刚巧生了小猫?” “是!”青年说道。 康恩又回转过头说道,“姑娘,你们可以到碧玉宗先住一段时间,可以由那母猫暂时喂养两个幼崽一阵子,这紫尾雪玉貂乃是灵物,生长速度极快,十余天左右便可断奶,再喂其它东西即可!” 苏琴萱抬眼看独孤珏,希望由他做决定。 “那便打扰了!”独孤珏笑着说道。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7章 镜花水月红尘梦(四) 5 “独孤,你看!”苏琴萱身着碧玉宗的碧绿衣裙,在独孤珏面前转了一圈,青丝随风,裙裾荡开涟漪,想让独孤珏品评一番。 苏琴萱所着衣裙是碧玉宗女修的统一着装,由门主夫人钟芙蓉自己设计。碧玉宗‘碧玉’二字,加上她钟爱翠绿,于是碧玉宗的服装基色便是碧绿,倒是颇为养眼,赏心悦目。女修衣裙风格极为特别,一字连身裙,香肩半露;群子质地丝滑柔软,群至脚踝;秀颈与胸襟之间有镂空薄纱,图案精美绝伦,一端系于脖颈,一端连接胸襟,欲露还遮;衣袖分离,袖分两层,内白绸,外绿纱,上窄下宽,以蝴蝶结系于胳膊之上,俏皮不失典雅;脚下则是与衣裙相配的青翠高跟美鞋,后跟处还有漂亮绳结,将女子的腿称得越发修长。 “唔!”独孤珏摸着鼻子,上下打量,更是饶了一圈,“不得不说,那钟芙蓉虽然有些残忍,但对这衣着设计倒是有独到的理解。不过,少了些东西!” 独孤珏说罢,取出一锭黄金,翡翠玛瑙c珍珠c宝石若干,都是些凡世之物。只见他将这些东西往空中一抛,手掐了几个灵决,空中出现一个小小法阵,冒出几缕火焰,白光一闪,颇为刺眼,苏琴萱不敢直视,赶忙侧头躲避。待光芒散去,一个漂亮的蝶恋花金色步摇已经悬在半空,泛着柔和白光,缓缓落向苏琴萱的手中。 苏琴萱将步摇握在手中,还有暖暖余温。蝴蝶栩栩如生,花儿娇艳欲滴,宝石玛瑙翡翠点缀其中,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下缀形态稍小的金蝶金花,以珍珠相隔,金珠为终,行动则摇。 “来,我帮你戴上!” 独孤珏接过步摇,苏琴萱听话回身。他的手触碰她的发丝,她不自觉竟是有些浑身酥麻,好似柔电加身,颇不自然,耳根红透。 “香肩婀娜惹人怜,翡翠涟漪媚含羞。”独孤珏柔声说道。 “噫!”待步摇戴好,苏琴萱害羞至极,头也不回地跑出屋子,边跑边抱怨,“独孤,你当真不害臊,怎地这般说话,酥死人了!”说罢已经消失了踪影。 “呵,莲步生风金步摇,倾城倾国······亦倾人······”独孤珏摇头苦笑,行至窗边,望着窗外,近处青翠欲滴,温暖如春,远处白雪皑皑,凛冬之景,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以后,该如何呢!” ······ 碧玉宗,坐落于潮声湖东面百里的“春景冬雪谷”中。此山谷因四周雪山环绕,谷中却是春意盎然而得名,倒是与那潮声湖有些相似,因此有“潮声湖冰雪不侵,冬雪谷春景不断”的美称。碧玉宗的“碧玉”二字颇为贴切,绿树成荫,芳草鲜美,房屋古色古香,当真如小家碧玉,温婉秀丽,苏琴萱颇为喜欢。 碧玉宗其实是个姓罗的小宗族所建,经过百余年经营,才有了如今规模。宗主罗天赐,神游期修为,为门中修为最高者;夫人钟芙蓉,来自另一个宗门闺秀阁,比碧玉宗规模大上数倍,门中皆是女修,坐落于潮声湖西面百里,与碧玉宗隔湖相对。两个门派也被叫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私下里往来甚密,关系也颇为不错。 碧玉宗分内门外门,内门为本家子弟,即罗氏子孙,外门则是外姓修士。表面上碧玉宗安静祥和,其实内外门之间剑拔弩张。宗门有今日成就少不了外门弟子努力,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不但如此,还处处受到内门打压。那日参与捕猎紫尾雪玉貂的即是门中受打压的外门弟子。好在几个外姓长老实力不俗,居中调解,外门子弟虽颇有怨言,倒是没有爆发出什么大的冲突。 那日的康恩便是众外姓长老中修为最高,最有威望的一个。这里虽然风光秀美,实则偏远苦寒,资源甚少,能修炼到元婴期已是颇不容易。因此捕捉雪貂未果,门主也只是嘴上责罚几句,并未多做惩戒,毕竟是宗门一大战力,不容有失。 康恩有两个徒弟,一男一女,男的名叫秦子墨,即那日的鲁莽年轻人,修为金丹期大圆满,即将冲击元婴期;女的叫做郁可卿,如今丹化期修为,那日并未一同前去潮声湖。她养了只异瞳灵猫,双瞳颜色不一,一蓝一褐,长相颇为好看,那猫也不晓得去哪鬼混,再回来时竟然已经怀有身孕。也正是如此,苏琴萱的两只小雪貂才有奶吃,也算是好事,苏琴萱此刻便是往郁可卿住处行去。 独孤珏元婴期修为可不是假的,虽然表现出来不过冰山一角,但以他的本事,就是罗天赐也不是对手,一到门中便受到了罗天赐的热情接待,死活要让他当碧玉宗的客卿长老,想要留住独孤珏这一强大战力。二人本就是逃亡途中,寻思着有个落脚之处,还能掩人耳目,倒也不错,于是便答应下来。苏琴萱也顺理成章成了碧玉宗的弟子。 “可卿姐姐,我来啦!”苏琴萱在郁可卿房门口,敲门说道。 不多时门打开,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便打开门来,见到苏琴萱也是颇为开心,正是郁可卿。她拉着苏琴萱的手往屋里去,边走边说。 “琴萱妹妹,你的‘青梅’c‘竹马’长势喜人,这才没几天呢,已经大了几圈,我寻思着可以断奶了呢!”郁可卿说道。 苏琴萱年岁小,一直被人叫做妹妹,有时候颇想当回姐姐,两只小雪貂一雄一雌,便自作主张让雌貂作为姐姐,雄貂为弟弟,分别取名‘青梅’和‘竹马’。两只雪貂颇为聪明,虽然郁可卿的异瞳灵猫给它们喂奶,但它们却没有将其认作母亲,反而与苏琴萱颇为亲密,不晓得是不是那母貂在她身上留下什么记号,或是当时是她将它们抱出洞穴。它们一见苏琴萱过来,便顾不上吃奶,就要往苏琴萱怀里钻,亲昵得紧。 两只小家伙果然一天比一天大,虽然比之母亲体形还是小些,不过已经长出白毛,光滑至极,尾巴的紫色毛发颜色尚浅,不甚明显。苏琴萱将两个小家伙抱在怀里,青梅比较安静,蜷缩在苏琴萱怀中不动,竹马则颇为好动,爬上爬下,一会儿爬苏琴萱头顶,一会儿落到苏琴萱肩头。此刻倒是安静了许多,竟是蹲在她的肩上,看着苏琴萱的步摇,颇为好奇。 郁可卿自然也见到了,称赞步摇精美好看,苏琴萱不禁又想到“惹人怜”c“媚含羞”,赶忙岔开话题。 “姐姐,康长老让我寻你拿‘碧海潮生’的功法!” “光顾着看两个小家伙了,怎地把这事给忘了!”郁可卿说罢起身,取了一块玉简交到苏琴萱手中。苏琴萱虽然知晓这玉简是修真界用来记录功法的媒介,却是第一次见。以前独孤珏传她功法都是言传身教,独孤珏的功法又是玄之又玄,只可意会,有玉简没玉简并不影响。拿着玉简,苏琴萱却开始犯难。 “那个,姐姐,这个怎么用!” “唔!”郁可卿有些不解。秦子墨已将那日的潮声湖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因此知晓苏琴萱看似修为底下,实则厉害非凡,那日御兽宗元婴期c金丹期的修士都奈何不得她。不想这苏琴萱却问了这么个低级的问题。刚想回答她,却听闻外面吵闹至极,二人赶忙出门查看。 6 郁可卿住的是个小别院,吵闹声则是从别院外传来,那里是一片空地,二人赶到时,已经聚了两拨人,正互相对骂。 “呵!连紫尾雪玉貂这种低阶灵兽都抓不到,还好意思索要灵石,我要是你们,早就卷铺盖走人了,哪还有脸赖在碧玉宗白吃白喝!”一个年轻人说道。 “那人是罗天赐和钟芙蓉的独子,罗霄,前段时间刚突破元婴期,十分不可一世。”郁可卿说道,面露不悦,“她娘钟芙蓉暗中克扣本该发放给外门弟子的灵石,让他有诸多资源可用,进度自是比别人要快些!” “哼,我还以为他飞升期呢,区区元婴期也敢这么嚣张!”苏琴萱十分不屑。 郁可卿不禁莞尔,苏琴萱这句话可是把碧玉宗的人都打落到了地上,除了门主是神游期,其余修士最高也不过元婴期,而且独孤珏也是元婴期。郁可卿心中好笑,笑她心直口快。 不过这也没办法,苏琴萱踏足修真界不久,遇到的修士不是大乘期就是飞升期,修为低些都不敢随便说话。此番二人逃难,到的地方颇为偏远,苏琴萱一时没能适应,所以才口无遮拦。 “罗霄!门中谁不知晓你是靠着私吞本该发放给我们的灵石才突破元婴期的,我们不与你一般见识,你竟然有脸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日之事也已经讲得很明白,是御兽宗从中阻拦,那紫尾雪玉貂亦被抢夺而去,你有这本事在这耀武扬威,有本事去寻御兽宗啊!”秦子墨怒道。 “哼!”罗霄冷哼,御兽宗这等庞然大物自不是自己敢去招惹的,然后扫过众人,“我来此不是与你们拌嘴,而是来传达一事!一年后,碧玉宗将举行内门与外门的比斗,赢的一方,将代表宗门参加三年后的‘万花幻境’!” “内门与外门!”秦子墨瞬间便知晓了这内门的阴谋诡计,“之前这‘万花幻境’的名额还是内外门平分,这般随意改动规矩,便是想要内门独占这名额!你们内门平日里打压外门也就算了,现在更是想连外门的机遇也一同剥夺!外门不服,我们要去见门主!” “对,我们要去见门主!”外门弟子纷纷附和。 “呵!门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内门弟子让开一条路,一个婀娜多姿,颇有风韵的绿裙女子款款走来,女子过处,香风扑面,彩蝶自飞,正是钟芙蓉。 “参见夫人!”虽然与内门不对付,但该有的礼节不可失,所有人都低头行礼。 “免礼!”钟芙蓉淡淡说道,一双美目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苏琴萱怀中的两只小雪貂身上,并没有发作,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门主从今日起开始闭关冲击大乘期,门内大小事宜由我说了算!另外还有一事,内外门大比,若是外门输了······不论长老弟子,皆需要离开碧玉宗!” “当真过河拆桥!碧玉宗能有今日成就,我外门所出气力比你内门多出百倍,莫非真当我外门好欺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唔!”钟芙蓉揉着额头,摇了摇头,笑道,“便是如此!此番内外门大比也是给你们机会,赢了,你们还能留在碧玉宗,去‘万花幻境’的人数还能翻倍!怎地连个好坏都不懂得去衡量么?” 外门弟子动摇,这看似不平等的约定的确对他们外门来说极为有利。可是,内门敢这样做,自然有应对之法,只怕倒时候会百般阻拦,压迫也会变本加厉,以确保内门胜利万无一失。 “可!”外门弟子想要说话,却被钟芙蓉打断。 “修行一事,本就如逆水行舟,至圣之路岂会一帆风顺,连个小小的内外门大比都没有信心,这般废物留之何用,更别说去‘万花幻境’丢人现眼,不如趁早走人,免得到时候被赶出宗门时,说我碧玉宗不近人情!”钟芙蓉寒声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外门弟子面面相觑,话已至此,再议无意,纷纷转身离去,有唉声叹气的功夫,不如抓紧时机修炼。 ······ “那钟芙蓉真的这般说?”独孤珏摸着鼻子,站在窗边,问道。 “嗯,可不是么!我都没想到会见到她,没来得及把青梅竹马藏好,被她给看去了!”苏琴萱皱着眉,趴在床上逗着两个小家伙。 “唔!”独孤珏手指轻轻敲着窗沿,极有节律,“如此说道,我们可能误会这钟芙蓉了!” “吓!她都想要把两个小家伙的母亲······”虽然两个小家伙不懂人言,但觉得这般说话不大合适,赶忙改口,“把它们的母亲给那啥了,怎么看都是蛇蝎心肠呢!” “呵呵!傻丫头,看人可不要看表面哪!”独孤珏笑着说道,“如那康恩所言,钟芙蓉让他们捕捉这雪貂的缘由是用来做围脖,既然如此,死活皆可,为何碧玉宗却选择活捉而非扑杀呢?这般弱小的生灵,若是修士存心下杀手,如何能活!居然还埋伏了几个月,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诶!?”苏琴萱来了兴致,“有点道理诶,那独孤你说这是为何?” “理由虽然是做围脖之用,但估计命令是让他们将它带回来,完好无损!而且,那雪貂,似乎有些不寻常!”独孤珏说道,皱着眉头,眼中浮现出那雪貂类人的行为,“那雪貂的洞极为隐蔽,更是与它习性相悖,似是故意而为之。若不是因为这两个小家伙,貂妈妈不得不出去觅食,我想这些修士很难寻到它的踪迹。再有就是,御兽宗居然会对这种低阶灵兽感兴趣,的确有些奇怪,那日最后那人,可不是元婴期修士,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游期!” “唔!”苏琴萱一手握着一只小雪貂,盯着它们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再就是这碧玉宗,本来就是苦寒之地的小宗门,本该抱团取暖才是,却做出这种打压外门的分裂行为,那罗天赐虽然与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此人正气凌然,绝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有违常理之事!”独孤珏顿了顿,接着说道,“起先我以为那钟芙蓉是个动物皮草的爱好者,可据你的描述,她身上可是一点皮草也无,今日见到你抱着小雪貂,也未曾发火。我在想,她想抓这紫尾雪玉貂,倒像是为了保护它!抓来做围脖之用,只怕是掩人耳目罢了!” “啧!越来越复杂了!”苏琴萱不想理会,继续逗弄两个小家伙,想到了什么,取出一根九彩琉璃棒棒糖,敲下一小块,让青梅竹马自己去舔食。两个小东西起初颇为好奇,试探性地嗅嗅,又舔了一下,尝到甜头,吃得津津有味。 “碧玉宗的服装皆由钟芙蓉设计,万法皆可修真,想必她是以裁缝入道。这些非常规入道的修士沉浸于自己的作品之中,心思也往往通过作品体现。你身穿的这身衣服构思新颖独特,大胆却不失含蓄,与大多数修真界服饰区别甚大,这般心思的女子,绝不会是恶毒之人。而且,那道命令本就是于外门百利而无一害,只要他们铆足了劲头修炼,在内外门大比之上赢下来,好处可是极多。反观内门,看似条件都往他们倾斜,实则对其十分不利,输了不但丢了面子,更失去了去‘万花幻境’寻机遇的好处。若是存心偏袒,何必多此一举!”独孤珏解释道。 “也有点道理!”苏琴萱点头,独孤珏看待问题从来不盲从,往往能看到一些别人所忽略的东西,“可克扣灵石就说不过去了吧!” “唔,你可知为何修士为何视灵石为宝?”独孤珏问道,看苏琴萱摇头,又与她解释道,“因为灵石之中蕴涵天地元力,从灵石中汲取天地元力可以助他们提升修炼速度。修士虽然有灵根可以转换天地元力,而运用和使之沉淀却是两种方法,沉淀过程很慢,而灵石是天地元力的一种自然沉淀,根据品阶不同,所蕴含的天地元力精纯程度也不同,对修士来说效果也会不一样。一般来说,修士选择加入门派,便是可以从门派那里定时领些灵石,不然的话,修士会更喜欢做逍遥自在的散修。这克扣灵石,就好比是断人财路,阻人进步,没有哪个门派会这般做的,我想,其中恐怕另有缘由!” “哦!原来有这么多学问!”苏琴萱恍然大悟,接着又问道,“既然说道灵根,那如你所说,应该是灵根越多修炼越快才是!独孤,那你的内五行修炼之法岂不是可以造福修真界,为何不推广开来?” “谈何容易!”独孤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内五行修炼之法看似容易,实则困难至极,很难把握其中的度,一不小心很容易爆体而亡。而内五行修炼速度极快,若没有强大的心智作为依托,很容易被力量冲昏头脑,成为一具只有强大破坏力的行尸走肉,害人害己!” “呃······爆体而亡?”苏琴萱吞了吞口水,不想这功法居然还有这等副作用,“那嫣然姐姐c子可姐姐他们······” “百里莫言本身修习土系功法,心智坚定,沉着稳重,自是修炼内五行的最佳人选;百里嫣然与其伉俪情深,相互扶持,亦无大碍;余韶华大乘期修为,数千年苦修早已让他沉静如水,内五行无非让他多了一种元力积蓄手法,不会让他迷失心智;至于许婷,有余韶华看着,自是不会有什么乱子;夫子可功法特殊,时常游离于死亡边缘,许多事已经看破,若以四境论之,已经介于紫府与太虚之间,甚至比其他几人还要强些。他们虽承袭内五行法门,但我亦将危害与他们说了,他们自然懂得其中利害,会作取舍!”独孤珏一一解释道。 “我呢!”苏琴萱赶忙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呵!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怕什么!”独孤珏耸了耸肩说道。 “唔!可······”苏琴萱想说,万一你哪天不在呢,可话到嘴边终是说不出口,想到那天的疑问,便开口问道,“独孤,我的真身是只狐狸,你知道么?你们在我身边,是在保护我么?” 苏琴萱抬眼,与独孤珏对视,房中突然安静下来,两只小雪貂不明所以,钻到苏琴萱的柔荑之下,似是想要她给它们挠痒痒。 “嗯,知道!”独孤珏点头,“我们也的确是在保护你!” 7 “唔,这‘碧海潮生’功法本身不错,却不晓得被哪个半吊子改得面目全非,变得刚猛无比,一往无前,若是能一击制敌自然不错,可这功法后劲不足,若是被人抗住第一波攻势反攻回来,那可就危险了!”独孤珏对苏琴萱取回来的“碧海潮生”做了点评。 苏琴萱第一次使用玉简,自然又是好奇,又是欣喜,劲头一过却开始犯起难来。她亦是第一次见识修真界的功法记录,每个字单独分开她都懂,可是连在一起她就不甚了解。好在独孤珏博学多才,教了她许多方法,诸如“按部就班”c“咬文嚼字”c“心意相通”等等,倒是让她涨了见识,再看那功法之时,也不感觉晦涩难懂。 在阑干轩学习了几月,苏琴萱对五行法术的运用法门,以及其他一些功法基础有所掌握,又有独孤珏的教导,学起来自是很快。不知是不是受“从心所欲”影响,苏琴萱更喜欢“心意相通”的法门。 “修炼一途方法万千,并不需要死记硬背,‘心意相通’便是这般。功法修炼有个大概方向,中间不过是细节描述,不一定非要按图索骥,即便南辕北辙也没有问题。就好比你使用水龙之术,可以由水灵根单独催发,也可以按五行相生之法经各个灵根相互转化,再催发,方法并不唯一。‘心意相通’重意不重形,是一种心境,一种感悟!”独孤珏如是说。 根据玉简描述,碧海潮生是由一位水木双灵根的修士所创,不局限于双灵根,却可以由水灵根或是木灵根修士修炼。苏琴萱虽然知晓五行灵根修炼法门,但独孤珏嘱咐,若是别人问起,随便说一个便是,于是苏琴萱在康恩问起时,便随口说了水灵根。康恩疑惑那日的火龙之术,后面想到是独孤珏所为,便没有追问,给苏琴萱配了这碧海潮生的功法。 “功法虽好,但若是你按照这般修炼,百害而无一利,我来改上一改好了。”独孤珏说罢对着玉简点点划划,看得苏琴萱一愣一愣,心中好笑,不知道碧玉宗门人若是知道被视为无上功法的碧海潮生被独孤珏批得体无完肤,该作何感想。 苏琴萱看着独孤珏,心中思绪万千。 ······ “嗯,知道!”独孤珏点头,“我们也的确是在保护你!” “也是,蝴蝶姐姐都知道,独孤你自然也是知道的,我还真是多此一问!”苏琴萱摇头苦笑,“我从有意识起,似乎便一直被人保护着,这是为什么呢?” “唔,因为修真界的人无知,以为你是他们飞升的关键,当真愚蠢!”独孤珏冷笑道。 “所以蝴蝶姐姐才说让我不要乱说,你让我小心飞升期修士,便是这个原因啊!”苏琴萱枕着胳膊,趴在桌上,两只小雪貂似是知晓其心中不快,跑到她的脸旁,可爱的小爪子在她脸上碰来碰去,似是在安慰一般。苏琴萱叹了口气,弱小便要被无情捕杀,这修真界可当真弱肉强食,难怪独孤珏说,修真界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看来我得好好学学修真了呢!”苏琴萱捧起两只小雪貂,往脸上蹭了蹭,说道。 ······ “改好了!”回过神来,独孤珏已经将改好的碧海潮生扔了过来,苏琴萱伸手接住,沉浸其中,心中惊叹,这哪里是改,分明是重写还差不多。 “铮铮!”有琴声传来,苏琴萱寻声望去,竟是独孤珏坐在窗前弹起琴来,对着窗外春景雪山,修长手指跳跃,声音缠绵婉转。苏琴萱心境平和,玉简置于额头,沉浸其中。 “哗啦!”碧波万顷,苏琴萱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 “潮之涨落,海非增减,盖月之所临,则之往从之。夫天地之道,暗合阴阳,月有阴晴圆缺,亦是此理,故潮汐往复,莫不分阴阳。 烟波浩渺,万里无垠。或平静无波,海浪缓行;或海潮汹涌,白浪连天;或鲸吞鱼游,燕翔鸥飞,安然惬意;或群魔乱舞,妖兽横行,鬼哭狼嚎;或冰封千里,了无生机;或怒海沸腾,风雷交加。极尽变幻,潮退海平如镜;然海面之下,暗流湍急,处处暗藏杀机! 潮汐变化,一阴一阳。可刚猛无匹,亦可柔软细腻。孤阳必衰,独阴不长。刚柔并济,一呼一吸,往复循环,永不停歇,方乃潮汐真谛。至刚易折,上善若水。心境平和,常怀怜悯,暗合天地。此招出,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此招回,万物复苏,云淡风轻。 谓之,碧海潮,万物生!” “呼!”苏琴萱长长吐了一口气,思绪从变幻莫测的大海回归现实,不自觉冷汗涔涔,这碧海潮生果真厉害。 琴曲还未停歇,苏琴萱低头看青梅竹马,它们竟是静静伏在桌上,安静聆听,神色肃穆,苏琴萱觉得好笑。不过又闻琴音,若有所感,亦是静下心来,闭上眼细细品味。 这曲子时而慷慨激昂,时而轻柔婉转,时而雄浑悲壮,时而情致飘忽。苏琴萱轻笑,原来这琴声描绘,竟是之前所见所感,所谓心意相通,便是这般吧。苏琴萱睁眼看着独孤珏的背影,神色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独孤珏身形模糊,竟是看不真切。 “独孤,你到底是谁呢,为何对我这般好呢?”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8章 镜花水月红尘梦(五) 8 “琴萱妹妹!”郁可卿在屋外喊道。 “师妹,莫要喊了,苏师妹和独孤长老往潮声湖去了!”秦子墨走来说道。 “诶?”郁可卿疑惑道,“闺秀阁最近在潮声湖一带练习剑阵,已经派人知会碧玉宗,让我们不要到那一带,以免被剑气所伤!你没和他们说哇!” “啧······我给忘了,这可咋办!?”秦子墨心急,独孤珏和苏琴萱初来乍到,与闺秀阁更是不熟,若是双方交手,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快去寻师傅!”郁可卿当机立断,拉着秦子墨去寻康恩。 ······ “青梅竹马,莫要乱跑,快些过来给娘亲磕个头!”苏琴萱头大如斗,本意带着两个小家伙出来透透气,顺便来告慰一下雪貂妈妈,不想两个小家伙玩心起,如脱缰野马般难以控制,一落地便跑得没影了,气得苏琴萱直跺脚。 “两个小东西灵智未开,如何会识得你说的东西,更别说磕头了······”独孤珏笑着说道。 “唔!也是哈······我把它们当人了······”苏琴萱有些尴尬,随即看着那个小土包说道,“貂妈妈,莫要担心,青梅竹马由我照看,不会让他们被歹人所害!”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大地震颤,潮声湖暴起巨大的水柱,强劲的气流向四面八方奔涌而去,狂风四起,湖面上翻起巨浪,涌向湖岸,又激起数丈高的水花。 “嘶嘶嘶嘶!”两个小白球逃也似的跑了回来,几下爬到苏琴萱怀中,瑟瑟发抖,竟是被这动静吓得不轻,苏琴萱赶忙安慰。 几声尖啸刺耳的声音传来,苏琴萱感到一丝危险,不待她做出反应,眼前一花已经被独孤珏带着跃到了湖面之上。可那声音如今随行,只见独孤珏一挥手,古朴长剑脱手而出,空中传来乒乒乓乓之声。苏琴萱寻声看去,原来竟是十数把飞剑追着他们。 “哼!”独孤珏冷哼一声,古朴长剑剑身之上纹路光芒大盛,凌空斩出一道剑光,那些长剑一触即退,倒飞而回。 “好胆!”数名身着各色衣裙的女修疾驰而来,那些长剑倒飞回她们手中。 “你们是何人,竟敢偷看我闺秀阁练剑!”一个粉衣女修越众而出,娇喝道。 独孤珏欲开口解释,可苏琴萱已经抢先一步开口,“偷看你们练剑?莫名其妙,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便以飞剑偷袭我们,这笔账我还没与你们好好算算,你们倒恶人先告状,我们刚到此处,都不曾看到你们人影,何来偷看之说。再者,既然害怕被人看去,还到这里作甚,何不躲在门中偷偷修炼,就你们那不入流的三脚猫剑法,送给我看我都不愿!” 独孤珏揉着额头,不想这小丫头火气这般大。苏琴萱本来心情不错,可被那爆炸声吓到,加上青梅竹马在怀中瑟瑟发抖,这群女修突然袭击,还这般番蛮不讲理,自是无名火起。 苏琴萱这边火大,闺秀阁的粉衣女修火气更大。“偷看还不承认,更是敢污蔑我门中剑法不入流!臭丫头,可敢一战!” “打就打,怕你呀!”说罢苏琴萱将青梅竹马往独孤珏怀里一送,玄天宝相轮化作长剑,踩着步云履已经冲杀出去。 “啊哟,一个小误会而已,打个什么嘛!”独孤珏摇头苦笑,怀里的青梅竹马“嘶嘶嘶”叫唤,小爪子乱舞,似在给苏琴萱加油打气,独孤珏无奈,数落道,“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随即又叹了口气,“也罢,正好试试那东西的威力!” 苏琴萱身形极快,眨眼已经杀到身前。那粉衣女修想不到苏琴萱脾气这般火爆,说打就打,也被吓了一跳,不敢怠慢,赶忙提剑迎击。铿锵之声传来,两把剑撞击到了一起。粉衣女修仓促应战,实力不能完全发挥,而苏琴萱怒火正旺,势大力沉,甫一交手,高下立判,粉衣女修被击飞出去。苏琴萱得势不饶人,提剑又刺。可闺秀阁毕竟人多,如何能眼睁睁看同伴受伤,粉衣女修被击退瞬间,她们的长剑已经刺来,逼得苏琴萱赶忙后撤。 “哼!人多了不起么!”苏琴萱不悦,重整旗鼓,身上出现重重叠影,剑身上亦是残影连连,眨眼间已经冲入闺秀阁女修当中,乒乒乓乓打斗起来。 独孤珏在远处微微点头。只见阵中,十数个苏琴萱与那些女修缠斗在一起,那些女修惊得说不出话来,本以为是残影,不想每一剑刺出,都与她的长剑相撞,竟是同时在与十数个苏琴萱相斗!她们何曾见过这般诡异的功法,心中露怯,饶是十成功力,恐怕只能发挥二三成,纵使人多,依然被打得节节败退。 粉衣女修怒极,漂亮的脸上满是怒容,她们是闺秀阁新锐,在门中被众星捧月般对待,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一剑逼退面前的那个苏琴萱,娇喝一声,“结阵!” “是!”其余女修纷纷脱离战团,以粉衣女修为中心,结成剑阵,瞬间一股无上威压笼罩潮声湖之上。 数个苏琴萱重新汇聚一体,秀眉蹙敛,饶是她天不怕地不怕,竟也心有余悸,可她心中怒火未平,如何肯善罢甘休,“纵是龙潭虎穴又如何,小姑奶奶我照样闯给你看!”说罢提剑直刺那粉衣女修。 甫一接近那剑阵,苏琴萱便被一股可怕的剑意牢牢锁定,灵光一闪,一丝危险涌上心头,立刻顿住身形往后倒飞而回,只见原先所在的位置,数十把飞剑犬牙交错,若是晚上半分,只怕要被长剑穿心而死。 “师姐!”剑阵中一个女修朝粉衣女子说道,“看那小姑娘的着装,似是碧玉宗的人!” “哼!我等已经提前知会过碧玉宗的门人,他们自然不会打扰,这二人我从未见过,指不定是奸细,欲对碧玉宗不利,打了再说,别伤她性命就是!” “是!”众女修齐声回答。 “锦绣山河!”粉衣女修大喝一声。 众女修手捏剑诀,只见她们脚下蓝芒闪烁,上空竟是凝成无数彩色剑影,盘旋而飞,越聚越多,竟是形成一条剑河。只见那剑河五颜六色,一开始平静流淌,忽然咆哮而起,化作一条剑龙朝着苏琴萱张口咬下。 苏琴萱不敢怠慢,纤纤素手掐了几个灵决,朗声道,“碧海潮,万物生!”然后一掌拍出。只见身下的潮声湖忽然激起巨大漩涡,一头巨大的鲸鱼跃出水面,引吭高歌,朝着剑龙撞去。 潮声湖上风云变色,狂风呼啸,水鲸鱼与剑龙不分伯仲,难解难分。 “她会碧海潮生,应该是碧玉宗的弟子才对!”剑阵中有人说道。 “这小丫头不一般,我从未见过威能这般大的碧海潮生,都顶住了!”粉衣女修皱着眉头说道。她们人多势众,但这剑阵却是还在磨合之中,威力大打折扣,饶是如此,但威能也不可小觑,不想竟是拿不下一人。苏琴萱身上法力波动低微,不似高手,但身法诡异,剑法空灵,这会儿使出的碧海潮生更是威能强悍无匹,她心中亦是叫苦不迭。 闺秀阁吃紧,苏琴萱也不好过。碧海潮生本就是需要天地元力催动,她这点低下的修为根本不能维持太久。以前的碧海潮生刚猛有余,后劲不足,独孤珏修改过后的则是连绵不绝,生生不息,给对面巨大的压迫感,让对方疲于防御,无暇顾及其他。 苏琴萱闷哼一声,终是维持不了法术,鲸鱼化作水幕轰然炸开,那剑龙得了机会,穿过水幕朝着苏琴萱袭来。 “遭了!快收!”粉衣女子一惊,不想那水鲸鱼突然消失,剑龙没了阻拦,自是一往无前。如今苏琴萱的身份已经明了,这其中定是误会无疑,无需再争。 “收不住了!”闺秀阁其他女修喊道。 “快些闪开!”粉衣女子大声朝苏琴萱喊道。 可苏琴萱现在哪里还有力气,那碧海潮生一出,瞬间将她掏空,目前只能勉强维持身形,抬脚都极为困难。 “斩仙飞刀!”苏琴萱耳边传来独孤珏的声音。 她心中明了,伸手握住腰上的墨玉葫芦,心念一动,葫芦口白光一闪冲入剑龙口中,潮声湖上电闪雷鸣,只听“嗷呜”一声,剑龙化作无数光点碎裂开来,白光又一闪落回墨玉葫芦消失不见。 苏琴萱晃了两下,站不稳当,独孤珏闪身出现在她的身边将她扶住,两只小雪貂爬上她的肩头,蹭着她的脸颊,担心至极。 剑龙被毁,阵法散去,闺秀阁的一众女修亦是受到反噬,口吐鲜血,颓然倒下,坐在空中不停喘息,无力再战。 粉衣女修远远看着苏琴萱,心中五味杂陈。苏琴萱的表现只能用惊艳二字来形容,无论剑法c身法都是炉火纯青,那连绵不绝的碧海潮生更是生平仅见,最后那一道白光,想来应该是件威力绝伦的法宝,碧玉宗何时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她竟是从未听闻。 “呔!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闺秀阁门人!”一股威压降灵,一个手持浮尘,头戴月牙冠,道姑打扮的女子落到闺秀阁众人身前,一双美目死死盯着独孤珏和苏琴萱,道袍无风自鼓,仿佛随时会出手一般。 “师姐,切莫动手!”又一个女子声音传来,一个绿衣美人落到独孤珏和苏琴萱身前,香风拂面,正是碧玉宗宗主夫人,钟芙蓉。又有三人落下,正是康恩c秦子墨c郁可卿。 钟芙蓉回头看了看虚弱的苏琴萱,目光又落到独孤珏身上,秀眉蹙敛,默然不语,转过头去看向那个道姑。 “清月师姐,这应该是个误会!”钟芙蓉说道。 “误会?芙蓉师妹,你好好看看你的这些师侄,她们可都是受伤吐血,倒地不起!明明与碧玉宗打好了招呼,你碧玉宗还是来了此处,是误会还是挑衅,还用说么!”清月道姑冷冷说道,盛气凌人。 “唔,独孤长老与苏姑娘刚刚加入我碧玉宗,许多规矩尚且不懂,消息也并未及时传达,此番是我碧玉宗的过失,他日定登门道歉,还望清月师姐念在与芙蓉同门一场,且将此事带过!”钟芙蓉地位尊贵,此刻却是低声下气,姿态极低。 “哼!带过?你先接我一掌再说!”清月美目圆睁,已经以奔雷之势朝着钟芙蓉袭来。 “师傅不要!”粉衣女子及其他女修想要阻拦,可清月道人已经出手。 钟芙蓉c康恩等人想不到这清月说动手就动手,竟然不顾同门之谊,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清月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掌上威势更大,竟是想要取钟芙蓉性命的架势。 钟芙蓉不可思议,想不到师姐竟会对她痛下杀手,楞在当场,眼见钟芙蓉就要香消玉殒,一只白皙的手掌越过钟芙蓉,与清月对了一掌。 那手掌没有丝毫法力波动,清月冷笑,可尚未得意太久,突然面露惧色,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回,好不容易才止住身形,手颤抖不已,不可思议的看着钟芙蓉身后的那个男子,正是独孤珏。 “多谢独孤长老出手相救!”钟芙蓉赶忙回身致谢。 “客气!”独孤珏淡淡一笑,眼睛扫过清月道姑,清月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师傅!”粉衣女子及其他女修赶忙围了过来,生怕清月再出手,赶忙解释来龙去脉,“······此番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并未问清楚情况便出手伤人!” 清月道姑恨得牙痒,只是此时再战名不正,言不顺,而且独孤珏让他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走!”清月道姑冷哼一声,转身飞走,闺秀阁女修朝碧玉宗众人鞠躬致歉,也飞身跟上,粉衣女子咬着嘴唇,看着苏琴萱,欲言又止,终是转身飞走。 “哇,那个老道姑欺人太甚!独孤,你下手太轻了!”苏琴萱恢复了些气力,立刻嚷嚷道。本来她对钟芙蓉印象极差,但独孤珏那日一分析,觉得另有隐情,便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适才她更是放低姿态道歉,苏琴萱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事情因她而起。所以才抱怨独孤珏,有些愤愤不平。 “你这丫头!”独孤珏好笑,往她头上点了一下。 几人相视一笑,颇感无奈。 9 钟芙蓉看着面前的小土堆,神色忧伤,毫不做作,轻轻说道,“终是没能救下你,对不住了!” 苏琴萱惊讶,没想到真如独孤珏所言另有隐情,她抬眼看了看独孤珏,他正摸着鼻子,若有所思。 康恩师徒三人已经回去,此处只有独孤珏c苏琴萱c钟芙蓉三人。 “不久前,门中弟子向宗主禀报说这一带发现了御兽宗修士的踪迹,便暗中调查,从他们聊天的内容中知道了大概。御兽宗似乎在暗中捕捉各类妖兽做些什么,而那紫尾雪玉貂便是其中一只,不知是何原因逃了出来。他们此来不是将雪貂抓回去,而是就地处死,妾身于心不忍才吩咐康恩长老及外门弟子前来捕捉,奈何还是被他们给得手了。不过你们救下了她的两个孩子,也算万幸了吧!”钟芙蓉对二人说道,点头表示感谢。 “御兽宗啊!”独孤珏叹了口气,“钟夫人如此宅心仁厚,为何却要故意扮作铁石心肠之人,装出刻意打压外门的姿态呢?” “呵!”钟芙蓉摇头苦笑,“独孤珏长老果然不是一般人,当真明察秋毫!” “劳烦钟夫人解答一二!” “嗯,也罢,妾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相人一向很准,二位也不似大奸大恶之徒,不过此地非谈话之所,我们先行回碧玉宗吧!” ······ “唔!”独孤珏看着手中的灵石,眉头紧皱。只见晶莹剔透的灵石之中,有一条若影若现的黑线游离其中,很难察觉,“难怪要克扣灵石,竟是这灵石出了问题!” “一开始的确是内门有人故意为之,宗主已做过惩戒,本想公之于众,可······私扣灵石之人突然双眼泛红,浑身经脉发黑,神态癫狂,变得好杀嗜血,伤了许多内门弟子,好在他本身修为不高,终是被宗主所杀!”钟芙蓉面露忧色,“起初我们也并未发现灵石异样,直到罗宵冲击元婴期时差点功亏一篑,好在宗主在一旁护持才平安度过,我们也因此发现了这黑线的存在!考虑到此,为了不引起恐慌这才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倒是难为你们了!”独孤珏说道。 “是难为了外门的弟子!”钟芙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灵石本就是一个宗门的基础,没了灵石,修士们修炼将会严重受阻,而碧玉宗也岌岌可危。内门本来就是罗家子孙,知晓厉害关系,避无可避。可外门弟子则不然,他们是外姓修士,离开了碧玉宗也能有个好去处,他们这些年对碧玉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是为了宗门尽心尽力,对宗门也有感情,你若是让他们走,他们肯定不会走,会选择与宗门共存亡。因此我们才做出这般寒心举动,若是内外门比武,内门赢了,他们对外界来说是被碧玉宗赶走的,加入其它宗门也容易一些,若是赢了,多些人进入‘万花幻境’寻些机缘也好,也算是补偿!” “独孤,这黑线是什么?”苏琴萱疑惑,这小小的黑线居然能让人发狂,当真为所未闻。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魔气’!”独孤珏摸着鼻子说道。 “独孤长老当真慧眼如炬,居然一眼就看出这黑线乃是魔气,我们也是查阅古籍才知晓这黑气来历!”钟芙蓉惊讶不已。 “看书看得多而已,自然晓得!”独孤珏笑着说道,看到苏琴萱眉头紧皱,解释道,“魔气是魔界的气息,如同妖界的妖气一般,只不过魔气更加霸道,会同化一切被魔气侵蚀的生灵。魔界是一方独立的世界,与修真界没有交集才是,与魔界有关的记录则是出现在缥缈仙界,当时仙魔大战,规模巨大,仙界拼得元气大伤才将魔界进攻打退,封闭了两界通道。魔族残忍嗜血,被魔气侵蚀的人也会如此。” “哇!独孤,你连仙界的事情也知道?”苏琴萱惊奇道。 “并不奇怪,很久之前,一些特殊功法或是手段,的确可以与天界取得联系,自然有些东西可以传到修真界来!”独孤珏解释道,然后转向钟芙蓉,问道,“被这魔气感染的修士很多么?” “唔,万幸这是最新采集的一批灵石,尚未发放出去,也就一些内门弟子提前拿到,用来修炼的也只有三人,好在发现得早,并未引起太多问题。不过,那三人······已经出现了一些症状,暴躁易怒!”钟芙蓉皱着眉头,十分担忧。 “莫非宗主他也?”独孤珏问道。 “如独孤长老所料,灵石向来先供应门中高层,而且,宗主冲击大乘期,正是关键时刻,消耗灵石自是巨大!如今魔气入体,好在他修为高深,勉强还能压制一段时日,怕只怕······”钟芙蓉突然哽咽,没有继续往下说。 “唔!”独孤珏抱着双手来回踱步,皱眉思索,好一会儿才停下,打了个响指,一个精致小瓶往钟芙蓉飞去,“三人倒是简单,你将瓶中的液体用水稀释分给三人服下,那魔气自消,他们也都能安然无恙。至于这灵石嘛······置于‘阳极炎龙阵’和‘三清雷杀阵’中七日,可除去魔气。此外,重新寻一条矿脉吧,那条矿脉出了问题,采集灵石的修士也有危险,在查明真相之前,莫要再下矿洞了!” 独孤珏没有听到回应,转头一看,钟芙蓉和苏琴萱都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那个······独孤长老,那‘阳极炎龙阵’和‘三清雷杀阵’是何物,妾身从未听闻?”钟芙蓉脸上惊喜交加,此刻再添疑惑。 “唔······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劳烦夫人取块空白玉简过来!” 10 过了七日,内门“迫于压力”终于将克扣的灵石发放下来,整个碧玉宗的修士铆足了劲头修炼,外门要好好教训内门一番;内门这边,虽然魔气危机解除,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为了门内团结,自是必输无疑,但生怕输的太惨,亦是埋头苦修。 而苏琴萱和独孤珏则是离开碧玉宗驻地,往深山去了,那里正是碧玉宗的矿脉所在地。 从一个矿洞中走出,独孤珏眉头紧皱。 “独孤,我们就不能把那个什么龙,什么雷的阵法布置到此处么?”苏琴萱疑惑。 “唔,魔气不同于妖气,它有灵性。我们若将两个阵法布置此处很可能打草惊蛇,而地下矿脉极其复杂,它可能会循着其他矿脉蔓延出去,想要再寻十分困难,而且还会影响其他修士,一旦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既然它出现在这里,那便把它吊在此处便是。”独孤珏解释道。 “啧······自打来了这修真界,就没遇到一件好事!我都有些后悔了!”苏琴萱说道。 “也还好吧,等风头过了,我们出去卖了那些宝物,自然可以逍遥一阵子!”独孤珏笑着说道。 “哦,差点忘了!”苏琴萱从腰间解下墨玉葫芦,心念一动,一把飞刀落在手中,问道,“独孤,你怎么知道这飞刀和葫芦是一对的,而且这还是秘宝‘斩仙飞刀’?” “我说是巧合,你信么?”看苏琴萱一脸鄙夷神色,独孤珏无奈地笑笑,接着说道,“这墨玉葫芦是修真界的东西倒是不难看出,饶是我见多识广,也搞不清楚它的来历,只晓得这葫芦内煞气极重,想来应该是件主杀伐的宝物。至于那飞刀,玉箫真人爱宝如命,可这飞刀看似普通至极,却与诸多宝物放在一起,玉箫真人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因此这其实是件好东西,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使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才没有受到重视。我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宝物,皆因刀身上的煞气与那墨玉葫芦如出一辙,随手一试,倒是真的让我给碰对了!飞刀有葫芦煞气滋养,刀身重现光泽,‘斩仙’二字显现,自是‘斩仙飞刀’无疑!” “唔!这运气······有些逆天!”苏琴萱感叹。 “修真一途,机缘一说妙不可言,那些资质平平之辈,出去随便闲逛一圈便能捡到奇珍异宝,无上功法之人数不胜数,更是一飞冲天成为万人敬仰的大能修士,这般运气才是无敌。我们不过算是运气稍好,捡了个主杀伐的宝贝,多了个保命手段罢了!”独孤珏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法宝总归是身外之物,秘宝亦是如此,还是得靠自身。你那日的碧海潮生虽然像模像样,但心境却是有悖于这功法,我曾说与你听,‘至刚易折,上善若水。心境平和,常怀怜悯,暗合天地。’你那日心中浮躁,怒火攻心,哪里有什么平和c怜悯,威力看似凶猛无匹,比实际威力却是弱上不止一星半点。以后一定要记住,心境平和,心怀怜悯!” “知道啦!”苏琴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将斩仙飞刀收好,将墨玉葫芦重新系在腰上。 正准备离开返回碧玉宗,一道粉色身影落到了二人身前,正是之前有交手过的闺秀阁女修,她朝二人行礼一拜。 “闺秀阁萧晚晴见过独孤长老,苏师妹!” “嘶!怎地还追到这里来了,莫不是还要打一架?诶······独孤你莫要拉我!”苏琴萱往前行了几步挡在独孤珏身前,却是被独孤珏给拉了回来。 “唔,苏师妹误会了,晚晴此来一是道歉,二是道谢,三是邀约!”萧晚晴开门见山说道。 “嗯?何解?”独孤珏问道。 “道歉是为了潮声湖之事,是我等没有弄清楚状况便率先动手,于情于理都该亲自登门道歉!还望二位海涵,原谅我等鲁莽行为!” “嘿嘿,安啦,安啦!不打不相识嘛!”苏琴萱心情大好,笑着说道。 萧晚晴舒了口气,接着说道,“道谢则是多谢独孤长老仙水救治恩师清月真人及门内师姐妹!” “唔?莫非你师傅也用了那灵石?”独孤珏想到了其中关键,问道。 “不瞒独孤长老,此矿洞乃是闺秀阁与碧玉宗共同开发,每个门派各采一段时期。若不是此番钟师叔与罗宗主亲自登门,闺秀阁还被蒙在鼓里,差点酿成大祸。师傅也正是因为魔气入体才性格大变,更是对钟师叔下狠手。多亏了独孤长老赠予钟师叔的仙水,师傅她才恢复神智!”萧晚晴朝独孤珏恭敬施礼,以表谢意。 “原来如此,倒是无心插柳,闺秀阁和碧玉宗素来交好,加之我现在是碧玉宗的长老,此事乃是分内之事,不必行如此大礼!”独孤珏赶忙回礼,接着又问道,“那邀约是指?” “此矿脉已经不能再用,如今两派都没了矿脉可采,不是长久之计,自是需要再寻新的矿脉。而闺秀阁之前曾探查过一处矿脉,灵石储量丰富,可供两派共同开采之用。刚巧门内有弟子历练计划,便选在了此处。相应地,碧玉宗也有弟子参加。不过那矿脉附近有异兽出没,有一定的危险性,两派高层经过商议,想请独孤长老带队!”萧晚晴一边说,一边留意独孤珏的表情,可独孤珏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被拒绝。 “唔,你们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免费的苦力!”独孤珏笑道。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9章 镜花水月红尘梦(六) 11 矿脉附近的山林之中。 两只黑褐色,身形巨大,尖牙利齿,双眼通红的野兽对着空中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之声,正是红瞳厄狼,两只野兽嗅了半天没发现什么便调转身子跑开。 “呼!”萧晚晴和罗霄长出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独孤珏阻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见两只红瞳厄狼去而复返,不但如此,还唤来了几只伙伴。红色的眼瞳闪着猩红的光芒,他们四处查看,不停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好在独孤珏他们三人躲藏的位置是下风处,否则气味便要被这些野兽闻去。 “嗷!”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几只红瞳厄狼立刻寻声而去,速度奇快,转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独孤珏说道,萧c罗二人点头同意。 ······ 闺秀阁与碧玉宗前来历练的人数众多,双方各有十余名弟子。闺秀阁由萧晚晴带队,其余人则是那日潮声湖上见到的其他女修。碧玉宗这边内外门皆有,内门由罗霄领头,外门由秦子墨和郁可卿带队,不过内外门矛盾尚未解开,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味道,罗霄等一众内门弟子颇感无奈,好在都能控制住情绪,倒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他们此行目的地距两个宗门都是极远,竟是行了一日有余,不过都是些年轻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倒是过得极快。闺秀阁与碧玉宗素来交好,又都是女弟子,自是受欢迎得很。苏琴萱与她们不打不相识,身上带着两只紫尾雪玉貂,一众女修都喜欢得紧,很快便聚到了一起,将一众碧玉宗男修凉到了一旁。与女修其乐融融相比,碧玉宗的男修们可就不那么和谐了,各自飞在一边,泾渭分明。独孤珏也颇为无奈。 一众修士只晓得独孤珏修为深厚,不想竟是在休息过程中见识到了独孤珏厨艺。除了苏琴萱,他们都是丹化期c金丹期,婴化期,而罗霄和萧晚晴已是元婴期修士,早已辟谷。况且修士自小服食辟谷丹,自是没有接触过其余食物,不料还是被美味佳肴勾起食欲,饱了口福。于是对独孤珏又多了敬佩之意。 据萧晚晴所言,这矿脉附近有许多妖兽出没,众人一路小心翼翼并未遇到危险,可附近居然一点活物的气息也无,不但如此,空气中还泛着淡淡的血腥气味。于是独孤珏寻了个安全的地方,让苏琴萱还有其余人原地等候,自己则带着萧晚晴和罗霄前去查探,便撞见了那红瞳厄狼。 ······ “御兽宗的人!”独孤珏说道。 萧晚晴将所见告知众人,众人听闻还有数十只红瞳厄狼在此都面面相觑。秦子墨听闻更是心有余悸,那红瞳厄狼他自然印象深刻。 “估摸着,这附近的野兽都被那御兽宗捕获一空了!”罗霄说道。 此番以历练弟子为主,独孤珏只是从旁保护,因此没有过多干预,一切交由这些年轻人自己拿主意。萧晚晴和罗霄为两个宗门修为最高的弟子,自是两个核心。 “又是御兽宗的人!”苏琴萱气得跺脚,青梅竹马的娘亲便是死在御兽宗手里,此刻仇人见面,自是火冒三丈,可突然瞥见独孤珏朝她看来,想起独孤珏叮嘱她要心平气和,赶忙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怒火,说道,“没了妖兽阻拦,对我们来说固然好,但御兽宗成天在这边晃悠也不是个办法,这帮人咄咄逼人,没准会出手抢夺,一个不好反而为他人做嫁衣,可是不划算得紧!” “嗯,苏师妹说得有理!”萧晚晴点头,“因此,这御兽宗我们还是得想方设法将他们赶走才是!” “可······对面可是御兽宗啊!”有人说道。 “御兽宗又如何!”秦子墨想到那日六个御兽宗修士被独孤珏和苏琴萱灭杀殆尽,本来还惴惴不安,生怕御兽宗找上门来,可如今过了许久却是一点风吹草动也无,仔细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缘由,接着说道,“御兽宗距此地数十万里,何况这里偏僻至极,绝不可能是总坛修士亲自到来,这些修士只怕是各地分舵修士,甚至都不被御兽宗认可,不过是打着御兽宗的旗号行事罢了。既然如此,怕他作甚?” 独孤珏点了点头表示赞许。这秦子墨之前有勇无谋,险些害死自己的师傅,现在想来,那时他应该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这会儿倒是沉着冷静,很快便能想通关键之处,倒是个可造之材。 许多小宗门会上缴灵石或是替大宗门做些事情以寻求他们的庇护,这种寻求靠山的行为在修真界极为常见。他们所遇到的这个宗门便是如此,虽然是御兽宗的打扮,却与御兽宗关系不大,不过是从御兽宗处学了些不入流的御兽法门,勉强可以驱使红瞳厄狼这种灵智低下的妖兽。这种宗门,御兽宗麾下数以万计,即便被灭门也无人在意。 没了后顾之忧,两个门派的年轻弟子便开始谋划怎么对付那群人。首要问题就是这红瞳厄狼,他们虽然灵智低下,但速度奇快无比,牙尖爪利,皮毛好似钢铁一般,寻常手段难以伤其分毫。 众人讨论热火朝天之时,独孤珏开口了。 “这红瞳厄狼你们可不能将它当做寻常的妖兽来对付!”独孤珏提醒道。 众人不明所以,萧晚晴和罗霄则是双双皱眉。 “是了!的确不能以常理去看待!”罗霄点头,回想起了那些红瞳厄狼去而复返的事,接着说道,“红瞳厄狼本该是灵智低下的妖兽,可这次所见却是不同,他们似乎有些智慧!若是我们把他们当做寻常妖兽只怕要吃大亏!多谢独孤长老提醒!” 独孤珏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看着这些修士讨论,苏琴萱也加入其中,倒是与众人相处融洽。青梅竹马自是不懂他们说些什么,爬到了独孤珏肩上,好奇的看着各抒己见的众人。 “有点意思!”独孤珏笑着说道。 12 夜幕降临。 十余个御兽宗装扮的修士围坐在火堆旁,数十只红瞳厄狼则遍布在他们的周围,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他们身后是许多笼子,笼子上面雕刻有各种各样的铭文,此刻正闪着妖异的光芒。笼子中不时传出野兽的嚎叫声,更是有野兽不停撞击笼子,企图破开笼子逃脱出来。可每到此刻,那些铭文便会光芒大作,野兽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少倾便不可闻,安安静静,竟是被瞬间抹去了野性,不敢放肆。 “御兽宗的人欺人太甚,咱们累死累活帮他们抓妖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那只紫尾雪玉貂,咱们妖狼宗可是连副门主都搭进去了,让他们帮忙寻一下真凶过分么?”一个妖狼宗修士怒道。 “咱们这不入流的小宗门,人家超级势力如何会看得上眼,再者,修真界修士争斗随处可见,没准咱们的同门遇到了哪个逍遥散修,被人家一剑给灭了,你呀,还是太年轻,看开些!”一个修士安慰道。 那修士刚想说些什么,周围的红瞳厄狼突然睁开眼睛,红芒闪烁,站立起来,鬃毛倒竖,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如临大敌。 “小心戒备!”妖狼宗的修士赶忙祭起各式兵刃,盯着四周。 一道绿影在黑暗中闪过,红瞳厄狼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正等待着妖狼宗修士的命令。 妖狼宗修士一挥手,红瞳厄狼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出去,眨眼间便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此地极为偏僻,怎地还有人会来此处的?”一个妖狼宗修士不解。 “这就不晓得了,但我们大肆捕猎妖兽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要是引来两界修士征讨,可是有些麻烦!小心戒备!”一个修士提醒道,其余人纷纷提高警惕。 那道绿影正是苏琴萱。之前碧玉宗人见过她戏耍红瞳厄狼的情形,知晓她身法了得,那些怪物奈何不得她,便让她主动出击将红瞳厄狼从修士身边引开。独孤珏曾言,御兽宗最为可怕的是“兽魂附体”,因此,只要将修士和野兽分开逐个击破即可。此刻,他们用的正是“调狼离修”之计。 苏琴萱速度极快,利用步云履在林中穿行,上下翻飞,将那些红瞳厄狼紧紧吊在身后。那些红瞳厄狼不愧是林中野兽,哪怕上坡速度也不见丝毫衰退迹象。它们始终追不上苏琴萱,越发恼怒,速度竟是越提越快,起初还会避些树木,怒极之后竟是毁树断枝,一路横冲直撞而来,如同锋利巨斧,可怖至极。 苏琴萱不禁吞了吞口水,这些畜生比那日潮声湖之上的还要可怕几分。她突然感到一丝危险,立刻调转方向往另一侧跃去。前脚刚离地,黑暗中已经有一庞然大物直扑而来,尖牙利爪将那片土地刨了个大坑。苏琴萱心有余悸,不想这畜生竟会偷袭。不待苏琴萱喘息,前方又有两道身影扑下,红色的眼瞳泛着妖异红光,獠牙异常锋利。苏琴萱屏息,带出一道道残影,与两个怪物擦肩而过,险死还生。可这怪物攻势竟然还未停歇,一波接着一波,不时地从黑暗之中冲杀而出,苏琴萱冷汗涔涔,这怪物竟然这般聪明,难怪独孤珏提醒他们不可将其当做普通妖物。 一脚踩在一只红瞳狼背上,苏琴萱借势高高跃起,身形诡异地调转方向,一剑刺向身后的红瞳厄狼,它发出凄厉惨叫,竟是双眼被苏琴萱一剑刺瞎,从空中掉落到了地上,痛苦打滚,不住地撞击着周围的树木。同伴受伤,红瞳厄狼更怒,纷纷仰天咆哮,从四面八方向苏琴萱扑来。 黑暗中白光一闪,苏琴萱心下明了,身形诡异消失,那些红瞳厄狼扑了个空,失去了苏琴萱的气息,没了目标无法捕捉。 此处是山林深处,忽然想起海浪咆哮之声,只见林中白浪翻滚,如万马奔腾而来。这些野兽本能地觉察到危险,立刻掉头逃窜,可甫一转身,一条七彩巨龙已经咆哮而至。红瞳厄狼腹背受敌,避无可避,竟是兵分两路,一波冲向巨龙,一波迎上海浪。可它们却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 那七彩巨龙是闺秀阁的锦绣山河,而海浪则是碧玉宗的碧海潮生。锦绣山河自不用说,闺秀阁众女修如今越发熟稔,威力更甚从前。而碧海潮生则非苏琴萱一人使出,而是由内外宗弟子共同施展,本就刚猛无匹,这会儿有苏琴萱助阵,又添生生不息,自是不容小觑。 巨龙和海浪吞噬红瞳厄狼,两股可怕劲力撞击到了一起,红瞳厄狼发出凄厉惨叫,少倾便不可闻,终是被吞噬殆尽。 不远处的妖狼宗修士听闻红瞳厄狼惨叫,心下大骇,暗道不好。他们修为低微,只从御兽宗学了些不入流的御兽之术,若是人兽共同御敌尚有一战之力,可他们误以为对方只有一人,竟是贸然将红瞳厄狼派出,不想竟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快走!对方人数众多!”一名修士当机立断,立刻拔地而起,打算以最快速度脱离此处。 “哎哟!”一众修士们纷纷捂着脑袋从空中落了下来,竟是撞到了一层无形屏障之上。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罗霄冷冷说道,数名碧玉宗弟子从黑暗中走出。 碧玉宗的防御法阵相当了得,那日被困潮声湖上,妖兽不能近身正是靠着这个法阵。只不过此刻他们却将其反用,对内不对外,将一众修士给困在其中。 “你们是何人,竟敢阻拦御兽宗行事!就不怕我御兽宗怪罪下来,将你们门派连根拔出么!”妖狼宗修士威胁道。 “哼!打着御兽宗名号作威作福的跳梁小丑罢了!”秦子墨怒道,说罢一记法术往妖狼宗修士身后的笼子上打去。 “不要!”妖狼宗修士瞬间慌了神志。那封印防内不防外,目的只是针对困在其中的妖兽。 “咔擦”之声不觉于耳,那些笼子之上的铭文纷纷破碎,一只只妖兽咆哮着从笼内冲了出来,见人便扑,择人而噬。妖狼宗修士瞬间便死伤多人,有几人打算发动御兽之术,奈何妖兽太多,控住一只,终是控不住第二只,很快便被妖兽扑倒。 碧玉宗弟子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事已至此,只能怪这些修士咎由自取。如今这些妖兽杀红了眼,此地不宜久留,当下一合计,纷纷拔高身形,飞向远处与其他人会合,先离开此地,等妖兽平息下来在做打算。 一道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这人是妖狼宗的宗主,他感应到门中所控的红瞳厄狼被尽数屠戮,知道是宗门弟子遭遇了强敌便马不停蹄赶来,希望能与对方化干戈为玉帛。妖狼宗刚在潮声湖折了六个高手,剩下的人便是宗门全部,若是再折去,那便要从修真界除去名字,放之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希望发生此事。 没由来地,他感到一丝恐惧,眼角瞥到一抹白影,紧接着脖颈一凉身首异处。他惊恐万分,元婴急忙破体而出,却被一人单手擒住,不待他开口求饶便被烈焰焚烧殆尽。 “呵!”独孤珏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13 妖狼宗一除,那些妖兽重获自由,不过由于之前被激怒变得越发暴躁,饶是两宗弟子配合无间能够将妖兽轻易制服,但他们此行目的在矿脉而非屠戮妖兽,无需应战,便先行撤出。 不过,若是妖兽盘踞于此,想要开采矿脉又不与妖兽发生冲突,自是困难,众人都头疼不已。那时候,苏琴萱正蹲在地上看青梅竹马挖洞,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注意。 “明着不行,我们可以挖地道嘛!只要矿洞开口不在妖兽活动范围,自然不怕妖兽侵扰!” 众人一合计,觉得的确是个可行之法,不过在哪挖,如何挖又开始犯难,于是把目光对准了独孤珏。独孤珏无奈,只得教了他们一些方法。 地洞的出口处选在了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更有一块大石阻挡,若不是亲自仔细查探根本无法发现。而挖地道则有些讲究,若是使用土系法术倒是容易,奈何两派弟子中竟然只有一个土灵根弟子,修为不过丹化期,若是仅靠他一人非筋疲力竭不可,只得另想办法。 碧玉宗的阵法主防御,而闺秀阁剑阵主攻击,独孤珏则让他们将两个阵法合二为一,以闺秀阁剑阵开路,碧玉宗阵法防止地道崩塌。起初合作困难至极,一众弟子弄得灰头土脸,好几次被埋在土石之中,狼狈不堪。失败几次之后渐入佳境,配合无间,新的阵法越发得心应手,很快便开辟出一条矿道直通地底矿脉。 独孤珏还亲自下到矿洞中检查矿脉,确认灵石没有被魔气污染,又指挥着一众弟子布置了两个专门去除魔气的阵法,这才带领一众弟子返回宗门。 妖狼宗被灭门,御兽宗并没有任何反应,两个宗门也都放下心来,专心自己门派的事情。 碧玉宗苦修气氛依旧浓烈,经过此次历练,内外门弟子因为共同御敌,结阵时相互合作,竟是消除了一些间隙,不再像以前一样剑拔弩张,这番改变倒是让钟芙蓉和罗天赐颇为欣慰。 这番氛围之下,苏琴萱也被感染。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苏琴萱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以前面对的全是高阶修士,鸿沟太大,看不出差距几何。如今与碧玉宗c闺秀阁弟子一比,高下立判。如独孤珏所言,若是比拼身法剑法,靠着“从心所欲”,哪怕元婴期修士她亦可以不落下风,可若是比拼法力她却是输了许多。因此,她让独孤珏教了一些修炼法门,每日平心静气,耐心打坐,引导天地元力入体。青梅竹马百无聊赖,便在她的身边相互打闹,颇为有趣。 而独孤珏则是每日抚琴,琴音袅袅。苏琴萱每每感到心浮气躁之时,琴音入耳便会让她心平气和。其余碧玉宗的弟子听闻琴音,亦是觉得有所帮助,于是便集中到了他们的小院之中,盘膝而坐,倒是精进迅速。于是他们的小院人满为患,热闹至极。 如此平静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了内外门大比之日。两方都用尽解数,不过最后结果却让人意外。 内外门各派十一名弟子参与比斗,比斗结束之后,胜场多的一方获胜。苏琴萱亦作为外门一员参与比斗,对手是宗内公认最强的罗霄,却是打了个平局。不止这一局,而是十一局比赛,皆是平局。 内外门铆足了劲头斗了一年多却是这般结果,着实令人意外。这其实是宗门长老们的功劳,他们将事情原委告知内外门弟子,他们了解缘由,自是无法再下狠手,便想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和局。 于是那个约定自然废除,罗天赐当场宣布废除内外门的制度,不分彼此,碧玉宗众人自是欢欣鼓舞。 内忧解决,剩下的便是两年后的万花幻境。 万花幻境是个针对元婴极其以下修士的一个奇怪秘境,广袤无垠,隐藏诸多宝物以及功法,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次,入口分布广泛,因而参与人数极多。届时,各大宗门都会将年轻一代的弟子派遣进去,因此各种天才修士层出不穷,也算一次修真界的盛大聚会。对于有竞争关系的各大宗门来说,也可以借此机会了解对方新人的实力,自是十分关注。 碧玉宗和闺秀阁门派规模都极小,无法与大门派相提并论,因此决定组队进入其中,双方有个照应,在万花幻境外围寻些机缘,至于内部,则是各大宗门之间的战场,他们自是不敢去染指的。 为了准备这次万花幻境,两个宗门颇下功夫,凑足了三十人的队伍,其中闺秀阁十八人,碧玉宗十二人,除了苏琴萱,其余众人,最高元婴期,最低金丹期,只要不是遇到大宗门的天才弟子,都有一战之力。 为了让他们有自保能力,独孤珏更是带着这三十人进行了为期两年的历练,一结束便马不停蹄赶往万花幻境,宗门都来不及未回去。 两宗宗主于入口处看到风尘仆仆而来的众人终是放下心来,将弟子带到一旁叮嘱一番。 “这万花幻境本身并不可怕,只需要小心修士即可,若是敌不过赶快逃跑便是,莫要硬敌,听到了么?”独孤珏叮嘱道。 “安啦!”苏琴萱笑道,将青梅竹马塞到独孤珏的怀里,叮嘱它们不可乱跑。 独孤珏摇头苦笑,又嘱咐了几句,之后各宗门弟子陆续进入万花幻境。 谁也不曾想到,这竟是万花幻境最后一次开启。 14 各大门派修士一踏足万花幻境,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便陷入了各式各样的梦境之中。 解除幻术有两种途径,一是靠自身,二是靠别人。靠自身,即如同苏琴萱一般找到幻术之中的破绽,从其中逃脱出来,却是困难至极;靠别人则相对简单,只需要同伴使用法术,便可将陷入幻境中的修士唤醒过来。 “呼!这梦做得!”罗霄长出了口气,梦境着实诡异非凡,如泥沼深陷,不可自拔,若不是苏琴萱及时将他唤醒,只怕便要睡死过去了。 碧玉宗和闺秀阁的众人一一从梦境中被苏琴萱给拉了出来,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幻觉,不自觉冷汗涔涔。 “众位师兄师姐,趁着其他人还陷在梦境中没有醒过来,我们先闯到里面去吧!”苏琴萱提议道。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外围虽广,单他们所在的入口便不下百余修士,万花幻境入口极多,修士总数庞大至极,抢得先机自是有些好处。 说做边做,众人提起精神,结阵往万花幻境之中飞去。 众人都是第一次踏足万花幻境,皆被眼前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有陆地,没有海洋,没有天空,有的只是一团混沌,五颜六色,众人一阵头晕目眩,分不清是何方位。好在众人都有浮空之术,很快便适应下来。混沌之中星星点点夹杂其中,光晕柔和,众人飞身接近,细细查探,才发现,原来竟是一些灵石c玉简c法宝等宝物。 “原来所说的万花幻境宝物竟是这些东西!”苏琴萱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这万花幻境来历神秘莫测,相传乃是诸多飞升期修士共同开辟而来,将他们寻到的宝物至于其中,宝物品阶有高有低,只能看谁更有缘了!”萧晚晴说道。 时不待我,于是大家赶忙将发现的宝物,不论品阶如何,统统收入储物法宝之中。碧玉宗和闺秀阁本身就是小门派,自是希望宝物越多越好,因此任何资源都不想错过。一众人结阵四处寻觅,倒是收获颇丰。 “小心!”秦子墨喊道,众修士立刻警惕起来。 只见众人周身忽然有法阵亮起,一道绿色屏障将众人护在其中,数十个法术在屏障之上爆炸开来,竟是有人偷袭他们。 “嘶!竟有人胆敢偷袭我们!”苏琴萱怒道。 “呵!来得不是正好么!”罗霄笑道,“正好检验一下我们这两年的修炼成果!” 来人有五六十人,身上服饰各一,想来也是许多门派混编而成。碧玉宗和闺秀阁初来乍到,没什么名气,人数不过三十,目前只在外围活动,数量不及他们,于是他们便打算以多欺少。 可完全出乎意料,第一波偷袭竟是并未伤他们分毫,非但如此,两宗混合编队竟是不顾人数悬殊朝着这边冲杀过来,着实让他们吃惊。可吃惊归吃惊,他们毕竟人数众多,心里有底,纷纷祭出法宝朝着两宗修士攻去。 碧玉宗和闺秀阁在探查矿脉之时,曾经将两宗的剑阵和防御法阵合二为一,经过两年历练,独孤珏又根据各自特点,将阵法进行强化,今非昔比,威能更胜从前,进可攻退可守,正是他们此次万花幻境之行的倚仗。 只见对面法宝袭来,与外围的防御法阵撞击在了一起,发出铿锵之声,那些法宝纷纷倒飞而回,竟是不能破开防御。攻防一体,有防必有攻。只听闺秀阁女修娇喝一声,漫天剑影凝实,瞬间化作数条七彩银龙呼啸而来,冲入那些修士阵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些修士虽然人数众多,却是诸多门派杂糅而成,彼此并不熟悉,更别谈什么配合,遇到碧玉宗和闺秀阁这般配合无间的队伍,自是落了下风。两宗修士虎入羊群,将一众修士杀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有的为了活命更是将此前收集到的宝物主动上交,倒是让两宗修士收获颇丰。 “嘿嘿,我倒是有个想法!”尝到甜头之后,苏琴萱狡黠一笑,“不如我们专门去抢别的门派如何?” “唔,这般想法是好,不过······会不会太不厚道了?”郁可卿皱眉说道。 “可卿师妹,你这般想就错了!”萧晚晴笑着说道,“这万花幻境的宝物本就是无主之物,能者得之,再者,即便我们不去抢别人,别人也会主动来抢我们,既然如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众人合计之后觉得有理,于是提高警惕,一边四处搜集各种宝物,一边寻找可以下手的队伍。 苏琴萱本以为自己从幻境中醒来已是很早,不想这外围已经聚了许多门派,不禁感慨,这万花幻境不愧是修真界天才们的聚会。 天才归天才,只可惜他们遇到了碧玉宗与闺秀阁。选择在外围寻些机缘的门派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若单论实力来说,与两宗不相伯仲。可两宗的这三十人却是两宗精英弟子,经过两年历练更上一层楼。独孤珏曾言,凭借着这阵法,就是遇到大宗门尚且有一战之力,这些小宗门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根本没有一击之力。 于是,两宗修士在外围横冲直撞,蛮横霸道,收获自是丰富。不过,他们两年来刻苦修炼,进步神速,本想着一鸣惊人,不想外围却无一是敌手,不禁让他们有些失落起来。 “不如······我们往里边去?”苏琴萱提议道。 两宗所在地偏远至极,平日里难得遇到其他修士,这万花幻境则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不错的交流场所,若是就这么在外围欺负些小鱼小虾,这万花幻境算是白来。思量至此,众人跃跃欲试。 “都说里边是各大宗门争斗的场所,我们碧玉宗和闺秀阁虽在苦寒之地,却不是胆小怕事的孬种,各大宗门精英又有何妨,将我们惹急了,照样咬他一口,让他掉些肉来!”罗霄朗声说道。两宗队伍之中,罗霄修为最高,身份又尊贵,自是领袖般的人物,这般振臂一呼,大家纷纷响应。 于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一鸣惊人!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7章 楔子 1 玄霁星海,是天界众多浮游大陆之一,以玄霁大陆为中心,终年云雾缭绕,因为浮空岛众多,星罗棋布,这些浮空岛也不知是何原因,每月各有三次,不分昼夜,会散发出耀眼光晕,即便云雾弥漫,光晕亦能穿透,射向远方,很多临近的大陆都能看到,尤其是夜里,灿若星河,因此被仙界仙人冠以星海称号,玄霁星海因而得名。 除了这神奇的自然造化,因为众多散仙聚集,成为一方势力,更使得玄霁星海在仙界之中地位非凡。仙界势力繁多,且不说天外天,星宫,青丘界,炎煌城,龙神宫等等这些超级势力分庭抗拒,各种小门小派,传承家族多如牛毛,明争暗斗更是复杂,百万年来,诞生到灭亡的势力门派数不胜数。或许是厌恶了这些争斗,很多仙人选择退出,不依附任何一方,从此独来独往,快意仙界,成为逍遥散仙。 彼时,玄霁星海还是一片无主之地,不知从何时起,便慢慢地成为散仙们向往的世外桃源,散仙们生性闲散,不图名图利,若放之人世间,多半也就是诗人向往的田园生活。随着慕名而来的散仙越聚越多,玄霁星海的实力也变得不容小觑,虽然也有势力企图拉拢,但最终都不欢而散,不过好在散仙们都不是好战之人,玄霁星海与诸多势力也都相安无事。 不过,玄霁星海长久以来的这份平静,也在这几个月被无数其他势力的到来而打破,究其原因,就是即将在玄霁星海出世的神器。仙界法宝也分三六九等,仙器最为普通,之上为圣器,最上为准神器,而神器,则是仙界最高阶的法宝。仙界不能够锻造出神器,最高规格也限于准神器,神器的来历也是就成为了仙界一大谜团,有人说,它是准神器具备灵识自动进阶,也有人说是神人大战遗留之物,至于真伪,无从考证。不过有一点,那就是,每一个得到神器的人,实力都会大增,而各大实力之间的平衡也可能会因为神器而发生变化,于是,每次神器出世,都会在仙界掀起血雨腥风。 神器无主,先得到并炼化的,就能成为新的神器之主,弱小势力希望一步登天,而强大的势力则希望锦上添花,于是,几乎整个仙界都动了起来,有的门派更是倾巢而出,颇有些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情怀。 说来也奇怪,神器通常要临出世之时,才会生出异相,也就几个月时间,很多消息闭塞的势力,很可能神器已经落入他人之手,都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而最先发现异相的势力也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掩盖事实。这次玄霁星海神器出世,却是早在异相出现之前,就已经在天界传得沸沸扬扬,实数罕见,一些不明真相的仙人只当做是消息不胫而走,而一些势力决策者则在考虑,背后是否有推手,会不会是什么陷阱也说不定。 言而总之,天界,风云再起! 2 玄霁星海东南方的一座浮空小岛,说是小岛,有些牵强,不过百丈见方,浮石或许更为贴切。浮石之上,坐落一个小院,茅屋几间,篱笆栅栏,田良树茂,芳草鲜美,禽畜安闲自得,溪流水车,阡陌交通,这浮石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玄霁星海很多浮空岛只有石头,一片荒凉,而此处鸟语花香,倒是显出这浮石主人匠心独运,有着巧夺天工之能。 此刻,浮石外圈光晕流转,竟是有人用大神通将其护住,圈外十数位仙人,皆着蓝衫,有男有女,腰间配着不同颜色的腰牌,站位颇有讲究,当先一男子居中站立,配金色腰牌,其余数人站在其后,按银白红三色腰牌分层而立,倒似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圈内一中年男子衣着朴素,村夫打扮,皮肤有些黝黑,有些邋遢,手握一把锄头,站在田地中间,面无表情,脚下一年轻男子正仰面躺着,被男子一脚踩住,不能动弹,那人竟也是身着蓝衫,腰间挂有银色腰牌,估摸着是和圈外之人来自同一门派。 年轻男子能感受到身上的那只脚,力量之巨,犹如泰山压顶,使其不能动弹分毫,无法起身。年轻男子本来倒也安分,自己从看到中年男子到被踩到在地,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素来狡猾,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知这中年男子实力在自己之上,倘若将其激怒,后果不堪设想。这时看到同门到来,知道援兵到来,于是不断挣扎,口中骂骂咧咧,言语污秽,希望这中年男子能够知难而退,将自己放开。 “你个村夫,还不快放开你家小爷,否则我同门必将你这茅草窝棚一把火给烧了,将你挫骨扬灰!”年轻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掐住中年男子小腿,使出浑身劲力,无法推动,又五指成爪,想要抓伤中年男子,可中年男子皮肤宛如钢铁,年轻男子嗷嗷两声惨叫,竟是把自己的两片指甲给剥落下来。 “哎哟,你。。。”年轻男子还未将话说完,中年双眼微眯,男子脚上突然用力。 此情此景,圈外金牌男子猛然大喝,“不可!仙友脚下留情!” 可是,那脚还是落了下去,只听得“咔咔”两声,年轻男子痛苦哀嚎一声,昏死过去。中年男子提脚,只见年轻男子胸前凹陷下去,不知道被中年男子踩断了多少根肋骨。中年男子猛然一踢,年轻男子直接被踢飞起来,如断线风筝一般,朝着群外蓝衣人群飞去,只是这一脚,不知道男子又断了多少根骨头。 金牌男子身后的三名银牌仙人立马上前接住,却又被余力带飞几丈,几人连忙运转功法,卸去劲力,这才稳住身形,立马查看年轻男子伤势,见年轻男子虽然胸膛凹陷,但还有呼吸,终于放下心来。仙界,只要不死,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要多少有多少。金牌男子回过头来,其中一名银牌仙人朝着他点了点头,金牌男子也不说话,转过头去,望向田间的中年男子。 “在下浩然宗宗主魏涛,不知我派弟子如何得罪仙友,仙友竟然下此狠手!?” 中年男子也不说话,低头看看了自己的田地,那里原本有一棵白菜,只是此刻却早已被踩了个粉碎,菜叶散了一地。中年男子将锄头立住,蹲了下去,徒手拾起地上的菜叶,拂去菜叶上的泥土,认真仔细。 “多好的一棵白菜,怎么就被猪给拱了呢,吃吧。。。好像是吃不了了,看来只能拿去喂鸡了。。。倒是便宜了这帮畜生。。。唔。。。不过那鸡肉应该会不错吧。。。”中年男子自言自语,完全将圈外浩然宗一众人等当做空气。 魏涛双眼微眯,眼角抽搐,但毕竟是一派宗主,城府颇深,心中虽然盛怒,但还是强定心神。可身后门众却没有这样的度量,眼见宗主折了面子,自然想要找回场面,当下纷纷祭出法宝,五颜六色的光晕,煞是好看。当先几人就要越众而出,给那目中无人的中年村夫一点颜色瞧瞧。魏涛右手一抬,无形威势散发开来,将那几人档了回去。 仙界门派朝生夕死,宛若浮游般的比天上繁星还多,浩然宗建派千年,亦能够屹立千年而不倒,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早在出发之时,他就再三叮嘱门人,玄霁星海鱼龙混杂,一切小心行事,很多隐世不出的老怪物都居住在此,你平时在门派作威作福如何我不管,到了玄霁星海,欺负到小鱼小虾算你运气,要是踢到铁板,你就给我自吞苦果,要是因此影响到我们的夺宝大计,我自会清理门户。 被中年男子一脚踢飞的年轻人名叫魏武,既是他门派的银牌弟子,也是他魏氏一组族长的独子,天资卓越,族长宠溺过度,平时在门派中便是是目中无人,满身恶习,飞扬跋扈,门内人敢怒不敢言,自己这一派掌门却也是着实窝囊,碍于族长的势力,说不得罚不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这情形,多半就是这魏武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有错在先,惹怒了那中年男子。看着这瘪犊子遭罪,自己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但开心归开心,毕竟是自己将这威武分派出去寻一落脚之处,终归还是得给族长一些交代,于门派来说,也需要找回一些场面,否则,这弟子门人该怎么看。 思量至此,魏涛往前凌空迈了一步,可正想抬腿迈出第二步,却是怎么也提不起腿,心下骇然,这中年男子,实力不容小觑。但现在不可露怯,当下平复心绪,朗声道: “这位仙友,方才我派门人多有得罪,作为一派掌门,是我管教不周,回派之后在下定会严加惩罚,况且仙友也已小施惩戒,还望仙友既往不咎,意下如何?” 中年男子还是蹲在地上认真的拾着菜叶,还不时吹出几口气,将泥灰吹走,听得圈外魏涛一番道歉之语,也不抬头,握着白菜的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夹在菜叶褶皱中的泥土又被掸落下来,在空中滑落一道优美的弧线。 魏涛嘴角微微抽搐,浩然宗虽然不是什么大宗大派,但以往出席各种场合,明面上,大家都会尊称其一声魏宗主,给足其面子,千百年来自己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可这玄霁星海,怎么就一下给他打到了幽幽深谷呢,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显然已经忍耐至极。 “敢问仙友尊姓大名,他日我浩然宗定然准备大礼,亲自登门谢罪!”魏涛声音又拔高几分。 中年男子依然蹲在地上,但拾菜的手却停在空中,一动不动,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将拾好的白菜都扔到了地上,直起身,握住了锄头,抬眼望向魏涛。随着中年男子起身,环绕浮石的光圈也消散不见,一股气流从圈内奔涌而出,来势汹汹,冲击在浩然宗众人身上,将他们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最后的红牌弟子,个别修为底下的,竟是被吹得站立不稳,退出几步。 “我说,你。。。”中年男子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双眼微眯,魏涛不明所以,虽然那中年男子眼光仍然停留在自己身上,但他知道,这人眼里此刻根本没有自己。自己似也觉察到了什么,闭上眼放出神识,这不探不要紧,一探却是心中一凛。 “宗主!”门后一名银牌弟子快步行至魏涛身后,凑到他耳旁,小声说道,“宗主,有一大群仙人正朝这边飞驰而来,速度极快,而且。。。实力极强!” 魏涛点点头,难不成这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还有什么援兵不成?可怎么看这家伙也就孤家寡人一个。 仙人可以御空飞行,凭借自身修为高低,或者不同功法,行进速度会大不一样。当然,也有专门御空飞行用的法宝,速度会比仙人自己飞行快上几个档次。飞行法宝也分高下,普通的,也是最常用就是极星盘,可以承载一人,小巧c方便c灵活;更高级的就是一些大门派所拥有的超大型飞行道具,可以一次承载成百上千人的方舟,当然,其消耗的仙石也是个天文数字。像浩然宗这类小门派,是断然养不起方舟这种神物的。 轰鸣声破空而来,魏涛没由来的一个寒颤,实在是太快了,从自己感应到,到那群仙人行至面前不过须臾。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浩然宗的一众弟子,除了还在昏迷的魏武,皆被惊得目瞪口呆,恨不得流出口水来。 这是一艘由九头巨大的独角白鲸牵引飞行的巨型方舟,比眼前这座浮空小岛大了几十倍有余,船身造型古朴,通体银白,风帆透明,桅杆笔直,其上雕龙画凤,船弦两侧挂着彩灯,灯罩之上,美人林立,动作不一,各个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整艘方舟闪着耀眼光泽,让人不能直视,此刻,九头白鲸正引吭高歌,鲸之声不绝于耳,宛若天籁。 方舟上走下三人,两男一女,三人成品字行进,当先一男子,年轻俊美,身着青衣,右手拇指佩戴一枚紫气氤氲的白玉扳指。身后一男一女,男子邪魅乖张,黑色短发,面部纹有刺青,身背通体寒光的血色古纹刀,红裤光足,赤裸上身,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从左肩划至右腹,似是被人一刀劈成两半,此刻他正双手背于脑后,一边行进,一边较有兴致的打量着着浩然宗众人,嘴角微扬,看得众人一阵头皮发麻,两股战战;与那短发男子相比,女子就比较正常,碧蓝长裙,摇曳生姿,略施粉黛,清雅脱俗,美得不可方物,漆黑长发随意盘起,发中插有九把古朴小剑,剑柄各挂一个黄铜小玲,女子莲步轻移,铃铛清脆作响,配合鲸鱼之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这又看得众人心痒难耐。 三人越过浩然宗众人,落到浮空小岛之上,站在中年男子身前,右手成剑,举至额头,低头行礼。 这一幕看在魏涛眼里,当下心里犹如万千巨兽奔腾而过,虽说那中年男子自己着实不知道,可这方舟他可是认得的,自己还是孩童时期就曾经远远的看过这艘奢华至极的方舟,名曰月冕,是天外天白帝城白帝的御驾,当时可是深深烙刻在自己心底,久久不能忘怀。 而那三人,自己则更是清楚,虽说以自己的微末道行是不可能结交的,可天界,又有谁不认识呢。青衣男子,正是白帝城七星之首的天枢萧剑云,亦是天界“三皇”,“五帝”,“七绝仙人”中七绝之首;剩下的两人,同属白帝城七星,背刀短发男子为第四星天权离无异,背着的正是离火狂刀,他刀法冠绝仙界,刀下亡魂数不胜数;碧蓝长裙女子为第五星玉衡奚寒镜,看似恬静温婉,实则性格泼辣,发间的九把小剑可幻化为飞剑,威力绝伦。白帝城三星齐聚,向着那个拉他中年男子行执剑礼,在场众人,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知道这中年男子与白帝城关系非同一般。执剑礼是天界大礼,只有针对德高望重的仙人时才会行此大礼。魏涛更是冷汗直流,哪怕面对洪荒巨兽,自己也不曾如此害怕,灭他浩然宗,白帝城不废吹灰之力。 “怀远前辈,许久不见!”萧剑云收回执剑之礼,恭敬问候道。 怀远?!莫怀远!风魔莫怀远! 魏涛大惊失色,风魔莫怀远,可以说是天界元老级别的人物,一身风系法术出神入化,实力比肩“三皇”“五帝”,只不过很久以前就销声匿迹,其去向众说纷纭,有说是落入众神禁地,被困致死,也有说是被“三皇”“五帝”联手击杀,也有说是渡神劫失败兵解,总之说法颇多,但的确无人再见过他。没想到,居然在玄霁星海,居然在这么个偏僻的角落。又想到刚才门人的无理,自己的咄咄逼人,牙一咬,心一横,哪还管得了掌门尊严,直接下落到与浮岛齐平,凌空跪倒下去,低头深埋。 “莫前辈!刚才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大量,饶了我派一干人等,我们这就退出玄霁星海,永世不再踏足此地。”魏涛胆战心寒,这么短短一句话,居然都差点咬到舌尖。 浩然宗门人还沉浸在月冕方舟的恢弘大气中,又被离无异吓得两腿发软,再看奚寒镜看得魂不守舍,这会又被宗主这么一跪,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们头脑一片空白,面面相觑。不知是谁突然反应过来,赶忙下落,跟随宗主一起跪倒在地,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 莫怀远看到白帝城三星,自是十分高兴,正想回话,被魏涛这么一闹,面前跪了十几个人,眉头紧皱。 “莫前辈,要不无异帮您把这群不开眼的家伙给结果了?”短发的离无异邪魅一笑,从背上抽出离火狂刀,离火狂刀血色古纹泛出妖异红光,火焰随之从刀身之上迸发出来。 跪着的浩然宗众人,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绝望的灼热之感,甚至骨髓深处也如同熔岩正在流淌,他们想要喊叫,但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出声,不敢动弹。 “快走吧!”莫怀远拍了怕离无异的肩膀,他的离火狂刀立刻恢复如初,又朝浩然宗众人轻轻拂袖,他们只觉得热浪退去,春风拂面,浑身舒坦。魏涛如或大赦,赶忙叩头,头也不回的飞离玄霁星海。众人一看宗主已经走了,也赶忙起身,飞出去不远,其中一个银牌弟子发觉忘了什么,回头一看,魏武还孤零零躺在那里,又赶忙飞回去,架起他,然后去追赶同门。 “啧啧!多无趣!”离无异重新把刀背回背上,砸吧着嘴,一脸失落,像个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突然脑袋上被人戳了一指,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五师妹别闹!” “一提起这个就气,我两同一天拜入师门,凭啥你是师兄,我就得是师妹!再说,你哪点像是师兄,平时只知道和我作对,那里有师兄的样子,作为师兄,也不懂得谦让,处处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你也好意思!!!”一旁的奚寒镜突然炸毛,双手叉腰,指着离无异的鼻子,连珠炮似得咋呼起来,离无异看着快戳到鼻尖的纤纤细指,节节败退,那里还有半分嚣张气焰。 “哈哈!”莫怀远看着师兄妹二人打闹,也是笑出声来,“进屋坐吧!”说着便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那师兄妹二人还在不依不饶,显然是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一件事能吵上百年之久,也只有离无异和奚寒镜了,萧剑云也是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跟上莫怀远。 与这个角落的安静祥和不同,玄霁星海的各个地方,却是一片杀伐,又有不知多少仙人陨落,门派宗族灭亡,为的只是在玄霁星海抢得一席之地,以便在之后的神器争夺战中获得有利的位置。浩然宗一个小宗派,不敢打大的浮空岛的注意,便将目标放在了这块浮石之上,谁曾想会踢到真正的铁板。不过好歹能够捡回条性命,活着离开,也算是走了大运。 玄霁星海,从来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世外桃源啊! (本章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一章 风流白帝战枯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章 传道受业离别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章 玄霁星海祸端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章 血染镜月群仙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章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章 双雄争锋,幕落无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