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浩劫之后》 作品相关 主要废土势力 本书虽然在设定时参考了《辐射》与《浩劫之后》，但并非这两个游戏的同人。 金银父子会――老金和小金在废土上创立的政教合一军事集团。他们两个在63――64年中苏之战中伪装战死，躲藏在了深山老林当中。北半球被放弃后，他们把主体思想宗教化，利用幸存的朝鲜武库创立了父子会。 法兰西第三帝国――欧洲最强大的废土政权。手持德制高斯枪，骑乘双头马的帝国胸甲骑兵是帝国象征，但最近几十年驾驶翔空机的龙骑兵地位迅速提升。 共青城机械教――西伯利亚废土政权。消灭苏军考察队的变异爪熊就是被他们放出来的。将未爆核弹置于教堂正中虔诚参拜的机械教徒们造出了自己的动力装甲（外形可以参考动画《人狼》中的首都警）。 北加利福尼亚联邦，南加利福尼亚邦联――19世纪的南北战争再次出现在了核战后的北美废土，奴隶制种植园与近代工业的对抗使废土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血腥味。能够置身室外的，除了土匪就只有防卫力量较强的部分武装村镇。 西凉自治省――前青铜峡市团委第一书记在旧宁夏，甘肃地区建立的废土政权，向中国政府政府称臣，并保留了文明的火种。但是，位于西部的新东突却始终是自治省的心腹大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动力装甲简略文字设定 为了防止被完全消灭，四大集团一直没有爆发全面核大战，只是在持续着低烈度的常规冲突。再加上化石燃料的渐渐短缺，适应新式战术的动力装甲由eu首先发明，并迅速普及到了四大集团当中。苏军动力装甲装备数量少，但全高4米，块头大火力强；美国装甲注重平衡，高度只有苏军一半重量也只有三百千克左右；中国装甲体积最小，防护最差，但却最为机动灵活，因为设计人员中有日籍工程师的缘故，造型有明显的日本风格；欧盟装甲是最早开发出来的，比米国火力强，但是机动差些，主要武器是与盾牌合为一体的射击武器模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一节 美利坚合众国豪斯阿非利加州，或者说南非州的首府开普敦是一座…….不太好形容的城市。与一百二十年前相比，这座海滨城市虽然没有了种族隔离与尖锐的种族对立，但同时也失去了那些富有欧陆风格的古老建筑，传统非洲文化的影响也早已经失去了踪影。走在2082年的开普敦街道上，映入眼帘的既有蓄煦煦嚷嚷兴致勃勃随时准备蹂躏信用卡的人流，也有快得根本看不清轮廓的轻轨电车，如果多走一会儿说不定还能见到能在公路隔离带上开出第三条道儿的疯狂司机;在你大饱眼福的同时，耳朵也决不会寂寞，不管是宏伟壮观的高层写字楼还是装潢华丽的名牌超市全都包裹着一层不断变幻的立体广告投影，连一些历史悠久得咖啡馆和饭店也没能免俗。传统摇滚乐，改良重金属乐，新世代爵士乐，城市聚变乐，还有压制本土黑人文化的饶舌说唱乐……各种各样的歌曲能把外国游客的耳膜震得嗡嗡直响,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就对美国流行文化留下深刻印象.总之，在这里你可以体验到存在于大部分美国城市的喧嚣，但却绝对不会感受到被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所怀念的幽静――这座城市本来也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铃原东马从未对开普敦市区抱持过好感，她以自己位于城郊的老家而自豪，并将自己在私立泰格堡高中的三年住校生活视为人生当中最糟糕的一段日子。2082年11月9日，在大摇大摆地走出开普敦机场后，这位回家休假的海军陆战队员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开普敦市区一眼，便坐着舒适的大巴直奔老家而去。 就和往常一样，乘坐这种悠闲交通工具的旅客并不多，而冬马在这之中算是外观比较特别的一个：磨得发白的淡蓝色牛仔裤，印有和制汉字“根性”的黑色长t恤，再加上一件随意地搭在手上的男式短夹克――她的这副打扮虽说很符合南半球夏天的气温，但却与女人味这个词完全无缘，再加上那头利索的短发，使冬马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玩心颇重的男孩，而且还是那种懒于追赶潮流的类型。严格来说，这假小子身上只有一件与众不同的装饰品，就是被挂在脖子上的一片小小的木制护身符，而且需要说明的是，这块写有“神田大明神”字眼的护符与罗曼蒂克完全无关，只是铃原家的先祖一百五十年前移民美国之时在东京神田神社求得的传家宝而已。 “嗯――还是老家舒服。”冬马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斜靠在了柔软的座椅靠背上。大巴上的公共设施就舒适度来说当然比不上好莱坞明星家中的真皮沙发，但跟陆战队兵营的冷板凳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更不用说这还是冬马从小坐惯的东西。在懒散地舒展手脚的同时，冬马的心中只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没能坐上卡特曼大叔的车子，如果老人家没有这么早退休那该多好…… “嘿，你的项链看起来很酷！” 轻佻的男声打断了冬马的回忆。好吧，现在烦恼变成两件了，十天假期以这种形式开头还真是不顺――抱着如此不痛快的心情，她傲慢地朝过道的另一侧转过了脑袋： “第一，这不是项链;第二，如果对项链的主人有兴趣那就明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哇噢！”那个扎着黄色头巾的红发男人夸张地吹了声口哨，立即热情地凑了过来： “你真的很棒，女孩，我的眼光果然没错！噢，顺便说一句，我在开普敦大学攻读现代油画专业，现在为二年级结业作品寻找模特。” 在说话的同时，这个学生已经笑眯眯地向冬马伸出了右手。他有一张在白人当中算是不错的面孔，皮质外套与挂满金属件的休闲长裤也很符合当前的流行趋势，吸引一打中学普通女生绝对没有问题。非常可惜的是，touma.suzuhara从来就没有过被称为普通女生的时候。“那可真是很有意思啊。”冬马皮笑肉不笑地攥住了男人的手掌，慢慢地增加着力道。“我一直想让画家帮我记录下匕首刺入人体的瞬间呢……”她望着对方扭曲的面孔，继续开心地说道： “实弹射击时的动作也想拜托你帮忙呢，那可是很难控制的加特林机枪，也许会突然向四方扫射……” “呜哇哇！！！” 搭讪的大学生终于忍受不了剧疼，惨叫着缩回了原来的座位，连一只被猫逼到屋角的仓鼠都不会这么狼狈。“才10秒。免费给你一个建议：多画画，少骗女孩！”冬马不屑地瞪了这个软蛋一眼，取出手帕擦拭起了与他接触过的左手。这同时也意味着，到目前为止除了海军陆战队的同僚与前辈，能让她正眼相待的美国男性仍然只有三个哥哥…… 可这三个哥哥眼下却都不在家，因为冬马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通知他们。大哥春树在cia只有两种工作状态，那就是忙与更忙，被他一手带大的冬马自然不会任性到强求大哥回来陪她的地步;二哥夏辉正忙着鼓捣他那间游戏公司，第二十六次恋爱也已经到了关键地步，现在回老家就会前功尽弃;至于三哥秋津，他的毕业论文导师是全校要求最严格的西科夫斯基教授，从上个月起他就把铺盖搬到了自动化实验室，如果回来陪妹妹估计会有杀身之祸。 因此，冬马就在无人迎接的情况下独自回到了那座位于城郊小镇的法式小楼，她决定在这周末的父母祭日那天再与哥哥们在墓园相见，虽然这意味着只能与三位哥哥渡过三天。“我回来了。”她站在门口，用日语轻轻地说道。这座坐落在碧绿水松从中的两层小楼与邻近英式建筑完全不同，是她父母还在世时带着四个孩子一起修筑的。当时只有五岁的小冬马整天提着个小水桶吃力地倒处跑，趁大家不注意还把手印留在了拱门顶。现在，那个可爱的，小动物一样的印迹仍然完好如初地留在原地，但当初齐心合力的六人当中，暂时却只剩下了冬马一个―― “欢迎回家。”一台圆滚滚的家用机器人出现在了门口，朝冬马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日式鞠躬。“辛苦了，琴姬。”冬马露出了真正的欣喜笑容，爱怜地抚摸了一下从5年前开始就一直陪伴着兄妹四人的保姆机器人，“午饭有着落吗？” “猪排咖喱饭马上就好，冬马大小姐。”琴姬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是完全按照您最喜欢的口味来煮的，请稍等片刻。” “其实那是二哥唯一会做的口味，为了不伤他心我才那么说的。”冬马换上了拖鞋，又笑嘻嘻地将夹克扔在了沙发上，开始冲向二楼自己的房间。“不过确实挺好吃的。拜托了，琴姬～” 木制楼梯发出了响亮的咚咚声，冬马就像一个疯够回家的小男孩一样冲进了那个更加男性化的房间，然后――就当场呆在了那里。有大联盟博卡青年队前主力签名的金属球棒仍然放在原地，三哥用第一次的打工酬劳买来的棒球手套一尘不染，大幅的苏美两军主战武器海报布满墙壁……一切的一切仍然保持着冬马当初离家时的样子，看得出来琴姬在打扫时很是下了一番工夫，但这还远远没有达到让她震惊的程度，正坐在地板上仔细帮冬马修理模型的那个青年男子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春树大哥！” 在从最初的震惊当中清醒过来之后，冬马立即惊喜地扑到了哥哥身上，毫不吝惜地给了他一个熊抱：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居然还命令琴姬瞒着我，坏死了啦！！！” 她的热情就连聚变炉心都要自愧不如，铃原春树在甚感欣慰的同时，也渐渐觉得呼吸系统似乎受到了过度的压迫。“我也是刚刚才到……那个，妹妹，妹妹！我快不能呼吸了……” “sorry……”冬马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了哥哥面前。能这么快跟大哥重逢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过弄清楚原因也是很重要的，她深呼吸两次调整好心态后，立即好奇地发问了起来：“真是稀奇，哥哥居然能抽空回家，还能知道我的行程――我可是对谁都没说过哟。” “不要望了你大哥是cia，野小子。”春树爱怜地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你的行程是瞒不了我的。” “接受这个答案――但是，平常你不都是忙得连周末都不休息吗？” “事关妹妹的终身大事，怎能不回？”铃原春树扶了扶厚重的金色方框眼睛，笑容渐渐离开了脸颊。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冬马实在是太熟悉了，每当春树这样做的时候，家里都会面临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说吧大哥。我已经是一名海军陆战队员了。”就像以往一样，冬马攥住了哥哥的双手，开始认真地为他加油鼓劲。 “嗯，我早就对妹妹你刮目相看了。不过老实说――”春树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邀请你去玩的那个小子，身份还真是夸张哪。他是――” “苏联塔曼海军步兵旅惩戒连，格奥尔基.久加诺维奇.柯西金上等兵！” 冬马抢先一步说出了那个名字。两朵惊喜的红云，悄然地飞到了她那白净的脸颊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二节 “还真是一个字都不差……”铃原春树心情复杂地望着小自己九岁的妹妹，突然间产生了把那个格奥什么基很揍一顿的冲动。“那个啥，我说妹妹啊，”他决定摆出哥哥的架子在两人之间小小地阻碍一下，“那个苏联兵离得挺远的，你这十天假可来的不容易，千万不能浪费。在孤岛上待那两天一定很难受吧？我这就把夏辉跟秋津叫回来，好好给你压压惊!” “哎呀大哥，不要给他们两个造成困扰嘛～”冬马撒起了娇，握住哥哥的手不停地摇了起来。这时的她看起来是个百分之百的女孩子，唯一不寻常的就是接下来那几句话的内容： “而且呢，你们cia实在是过于敏感了，我敢打赌那边的kgb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我们在岛上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要去对方那里玩的，就让我去嘛哥哥～” “啊――这个――那啥……” 春树一时间有些头晕。可爱妹妹用软呼呼的声音在耳边撒娇是每个哥哥的梦想，问题是她在这么做的同时一眼看穿了cia把他派回老家的目的;终于有不怕死的年轻男性敢邀请假小子冬马出去实在是可喜可贺，但这家伙不但是万里之外的苏联人，而且所属单位还是惩戒连……仔细考虑半天后，铃原春树总算是吃力地打好了腹稿。“听我说，冬马。”他扶住了妹妹的肩膀，以奔三成年男子的严肃口气向她告诫道： “你可得仔细考虑考虑。就算不考虑他的国籍与身份，那个格什么基选的地方未免也太过离谱了：他邀请你去阿富汗昆都士！上帝啊，你能在地图上找到这个地方吗？” “当然可以啊，别忘了我是海军陆战队员。”冬马冲哥哥做了个鬼脸，麻利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好了大哥，下楼吃午饭吧。噢，差点忘了，有你帮忙的话签证一定能很快办好吧？拜托了哟～” “居然发过来让我……”春树哭笑不得地望着蹦蹦跳跳下楼的小妹妹，突然间无名火起三千丈。“竟敢对我可爱的妹妹出手……千万别让我见到你，臭小子！”他取出了柯西金的资料袋，对那四张一英寸免冠半身照咬牙切齿了起来――但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冬马没费多大力气就听了个一清二楚，然后立即偷笑着展开了反击：。“我们两个谁也没打谁的主意，而且――大哥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多向夏辉二哥学习吧！” “罗嗦！我还年轻呢，而且全是失败的经验学了有什么用！”铃原春树假愠地骂了回去，但心中却是欣慰了许多：冬马仍然还是原来的冬马，这样的可爱妹妹怎么可能会像老头子们所说的那样，成为被俄国人利用的情报员呢？这个忙，帮了！ 回家休假的u*c（美国海军陆战队）一等兵铃原冬马，最终在11月11日这天早晨坐上了去往苏维埃阿富汗加盟共和国首都喀布尔的班机。如果那些曾经往返于苏美两国之间的大胆游客得知这个消息，那他们肯定把报信人的屁股踹成四片，然后气冲冲地告诉这个拿人开涮的小子光办签证就要花上至少一星期，两天的时间还不够那些神经质官僚玩的。 但冬马确确实实是在两天内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并且她自己只往苏联驻开普敦领事馆跑了一趟。不可思议的是，除了溺爱妹妹的大哥春树在cia内部跑上跑下之外，苏联领事馆也受到了来自国内的压力，指示他们一定要尽快把事情办好。饶是如此，之前从未出国旅行过的冬马还是觉得两国的官员拖沓到了极点，因为波音838超音速客机在空中只花了三个半小时，就算加上在喀布尔转机的时间与两个半小时的时差，她仍然在当天下午4点三刻就抵达了昆都士机场，比当初跟柯西金约好的时间还早了30分钟。 努力对抗北半球的暖气，头道：“让我猜猜，视网膜脱落？精神分裂？还是两者都有？好吧，管你是什么病，赶快向我朋友道歉！” 她成功地使那个粗鲁母亲露出了惊恐神色，但没有帮柯西金要来道歉，因为对方在看到背囊上的u*c字样后就立即闪电般地隐入了人群当中，再也没有出现。“多谢了，冬马，不过她也只是因为看到了这个东西而已。”柯西金苦笑着指了指胸前的惩戒部队标志，“我们这些罪兵，即使是假期也必须带上这个。” “所以别人就能随便欺负你？不行！”冬马生气地攥起了拳头，“走，大厨！找她说清楚去！” “算了，算了，这也是我应得的惩罚之一，而且我们最好不要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柯西金苦笑着按住了冬马的肩膀，不过这是一个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动作，而且冬马也发觉到了这一点。“有什么重要事情么，大厨？”她微红着脸颊挣脱了柯西金的手臂，尽量随意地发问道。 “嗯，我想带你去东南的伊斯卡梅斯（ishkamesh）地区。”似乎也在害羞的柯西金颇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有点僵硬地答道： “亚历山大堂兄……恐怕只有冬马你能说动他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三节 “亚历山大？堂兄？”冬马感到了一股难言的遗憾，不过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仍是一副明媚的笑脸：“想起来了，就是小时候经常带你一起出去疯的那个亚历山大吧？而且大厨你还说过，当时你完全是一副女孩子打扮，连衣裙麻花辫～” 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令柯西金霎时间变得满脸通红。“那啥……连衣裙麻花辫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他习惯性摸了摸后脑勺，但那头从小留到大的长发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因为惩戒连的罪兵只有三种发型可选，那就是光头，锅盖头与寸头。这副窘迫的模样顿时让冬马有了兴致，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柯西金的胸口，笑嘻嘻地开起了玩笑： “别这么小气嘛，大厨～你知道，当年我只能穿哥哥们的旧衣服，哪有那么多漂亮的连衣裙可以选。我记得，还是伯母硬要你这么打扮的吧？” “没错，她一直想要个女孩。对了，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柯西金点了点头，极其匆忙地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后，他完全不顾周遭的异样视线，郑重地向冬马鞠了个日式躬： “真的很过意不去！本来是想等明年离开惩戒连后，再邀你去印度好好游览的，但亚历山大堂兄的事情实在是太急了，只能出此下策！” 现在的柯西金显然是在模仿中国和族题材电视剧里的人物，动作和语气简直与他们一模一样。虽然他的解释确实消除了冬马心中的遗憾，但如此滑稽的行为却也弄得她哭笑不得，只能趁人群还没围拢过来时赶快接受这个道歉：“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又不是1682年的江户，用不着这么夸张大厨君！嗯？好机会，走！” 冬马一把拽住了柯西金，动作夸张地从刚刚找到的薄弱处冲入了人流当中。“咱们两个是背对背战斗过的搭档！”她一面奋力拨开不断涌来的胳膊腿，一面对柯西金教训道： “所以用不着学古代日本人那样点头哈腰，把事情说清楚就行！好了，你堂兄碰上了什么麻烦，现在哪里？” 她原本以为，柯西金会一面在人海当中奋力前游一面用断断续续的句子向她说明事情的经过。然而，红军战士柯西金同志却出乎预料地用坚定语气答道： “这里太乱了！让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边坐边谈！” 冬马偷偷地吐了下舌头。很好，大厨，非常好，你证明了自己不但不傻，而且拥有一定程度的约会常识。 11月12日上午8时许，昆都士东南60公里伊斯卡梅斯（ishkamesh）地区。 这是一块坐落在土黄色群山之间的荒芜谷地，咋看起来似乎平淡无奇，与阿富汗加盟共和国境内的无数谷地相比完全没有独特之处。但是，不知是因为当年绘图员工作时疏忽还是当地向导提供信息时的口误，这片贫瘠的土地在不同的地图上却有着两个完全不同的名字：在苏军作战地图上，谷地与昆市相连的那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公路与从西南方巴格拉罕地区延伸而来的公路相交于谷地中央，而那个交叉点正是谷地名字的来源伊斯卡梅斯，而在阿富汗加盟共和国的民用交通图上，这个交叉点却与两公里外的一个小镇同名，是总共只有五个西里尔字母的库奇…… 为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当地驻军曾经与地方政府爆发过多次争吵，结果谁都无法说服对方，只能继续僵持下去。不过，对于正在山过把她一起带来的。” “放心吧，娜佳马上就到。请相信我的朋友，她很会照顾小孩子的。” “是――啊～喜不喜欢姐姐，娜佳？” “喜欢！最喜欢冬马姐姐了！” 温馨的对话使亚历山大猛地一颤，也令他对那个悦耳女声的主人产生了一些兴趣。不过，他仍然没有转过身去。“是touma.suzuhara一等兵吧？感谢你照顾小女娜佳，柯西金同志在孤岛遇难时也多亏你拔刀相助。” “没什么没什么，小事一桩！”稍微客套之后，冬马便轻松地跃到了柯西金身边，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怀里的娜佳。“嘻嘻，真想把你抱回家！这样你就成了姐姐的第一个洋娃娃了！”她爱不释手地轻抚着娜佳的细腻金发与粉色小脸蛋，而娜佳显然也相当陶醉其中，微闭双眼发出了小动物一样的细微哼声。无比亲昵的两人使山顶充满了温馨气氛，连亚历山大的表情也产生了些许松动，柯西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马上趁热打铁地凑在堂兄身边介绍道： “我也没想到她俩会这么要好，不但刚见面就成了好朋友，而且昨晚还在一个被窝里睡呢。堂兄，冬马可真的是帮了大忙呢。” “值得高兴。但是，这应该不是你邀请她来的目的。”亚历山大的声音似乎比干冰还冷，与自言自语的时候完全不同。“而且，为什么你硬要跟我们父女过来，柯西金同志？”他的遣词用语完全不像是一个堂兄，瞬间就让身后的三人失去了笑容。“抱歉，娜佳，姐姐现在有事。”冬马充满歉意地吻了一下娜佳的额头，随即换上了一副严肃表情，与柯西金并肩站在了一起。她敏锐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空军少校身上的问题远比以前想象的严重。 “堂兄，我来阿富汗是为了帮你分忧，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胜任的工作。唉。”柯西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我请来了冬马，我认为她有资格做你的审判者。堂兄，她的驻扎地是马达加斯加安齐拉纳纳基地，所属单位是u*c陆战三师中国团（4团）12营。” 亚历山大猛地传过了身体，势头之猛就像是用上了姿态调整喷口。“安齐拉纳纳……12营……”他可怕地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肌肉可怕地抖动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的，你确实可以做为我的审判者，格奥尔基说的没错！” “但我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冬马紧紧地抱住了被吓坏的娜佳，愤怒地朝亚历山大吼道：“什么审判者？我不记得学过法律！还有，我的所属单位有那么奇怪吗？不就是个普通的海军陆战营吗！？” “抱歉，冬马。你的所属部队真的与我堂兄有扯不清的联系。但是――”柯西金严肃地对亚历山大说道： “请您自己对冬马说清楚，少校同志！” 在弟弟的严厉逼视之下，亚历山大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但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你说的对，柯西金同志。”他再度恢复了冰冷的口气，不带任何表情地直视着冬马的双眼： “在8月3日那天袭击并毁灭安齐拉纳纳基地的某型战机小队中，我担任带队长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四节 这就是全部的内容。亚历山大紧紧地抿起了嘴唇，开始等待冬马随后的反应。然而，没有预料之中的咬牙切齿，更没有预料之中的呆若木鸡，冬马仍然紧紧地抱着小娜佳，唯一的异状只是稍稍垂下了眼皮。“真的没关系吗，少校？把这种情报告诉我这个美军。”完全听不出任何感情变化的俄语问话，反而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kgb正忙着拦截随您（在俄语当中，对不熟悉的人使用您）入境的cia，铃原一等兵。不过，就算他们真的查出了我刚才说的话也没有关系，最多跟格奥尔基一样进惩戒部队――而且是在您留下我这条性命的前提下。”亚历山大表现出了一种完全藐视自己生命的态度，挺直了腰板等待冬马的回复。不管怎么说，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少校军官应有的做法，与他米高扬设计局试飞员而非作战部队指挥员的身份大概有着直接的联系，但问题是他同时还有着另一个身份：娜佳的父亲。现在的亚历山大，很明显没有履行这个身份所应该肩负的责任。 “呜呜，呜呜呜。”小娜佳缩到了冬马怀里，伤心地抽泣了起来，“姐姐，爸爸好怪！” “乖，乖。”冬马温柔地安慰着娜佳，完全没有搭理亚历山大的意思。只是，她的安慰到后来似乎变了味道：“娜佳，你的爸爸以为自己在向大厨叔叔学习，不过两人的行为却完全不同。他现在只是一心想让自己好受些罢了。” 亚历山大的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请不要对孩子说这些，我现在寻求的是对我的审判！” “直到现在才想起小娜佳吗？晚了，少校先生！”冬马抬起了头，锐利的目光刺得亚历山大连连后退： “承认自己是毁灭安齐拉纳纳基地的凶手，然后被我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或者被kgb关到新卢比扬卡？少校先生，您为自己设想的这个处理方式还真是不错，真担得上自私透起了远道而来的朋友： “别这样，冬马。堂兄他不光是为了毁灭基地的事才要求你的审判的，至少听他说完……” “抱歉，我还要跟哥哥们去扫墓，没时间陪这个自私鬼胡闹。大厨你要不要去？三个哥哥都想见你。”冬马赌气地转过了身，已经做好了下山的准备，“也欢迎娜佳去。少校先生您还是去您自己想去的新卢比扬卡吧！” 事态越来越严重，严重得连柯西金都慌了手脚。“喂，冬马你别急着走！堂兄你也别傻站着，赶快说句话！娜佳乖，娜佳不哭……冬马你过来帮帮忙啊！”他既要调和冬马与亚历山大的关系，又要照顾不懂事的娜佳，没过多久就变得头大如斗。可他偏偏又不是事不关己的外人，不能抛弃责任离开这团乱麻…… 最后，还是亚历山大打破了这一僵局。“算了，格奥尔基。你这位朋友说的很对，我确实是个不理会别人感受的自私鬼。”他落寞地笑了笑，转而朝娜佳伸出了手：“过来吧娜佳。爸爸不会再变成刚才那样子了。” “堂兄，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死我啊？！”柯西金护雏一样地护住了娜佳，“有事就说，别闷在肚子里！赶快把你沮丧的最主要原因跟冬马说清楚，没看见人家一直在等吗？！” “不愧是能让你赞不绝口的朋友。”亚历山大看了看正百无聊赖地背对他俩，等待解释的冬马，感慨地摇了摇头： “不用再多说，因为现在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一定要让娜佳幸福，亚历山大’。格奥尔基，这是娜塔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柯西金无话可说了。他松开了紧攥娜佳手臂的双手，让小姑娘回到了自己父亲的怀抱。现在的亚历山大已经恢复了部分理智，已经不是最初见面时那个心灰意冷的自私鬼了，而冬马也看到了这一点。“总算是能正经谈话了。我大致能猜出来，沮丧的那个最主要原因应该是在无谓的战斗中失去了重要同伴。那么听好：”她踢开了脚边的一块小石子，以对等姿态站在亚历山大面前后严肃地对其说道： “首先，这世界上只有傻瓜才不知道袭击我们基地的是红军――虽然你们的总书记和我们的总统确实是在装傻瓜。其次，就算您真的想找人审判自己也别找我，我没那资格。” “没有审判的资格？”亚历山大非常吃惊，“但格奥尔基说……” “大厨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冬马拍了拍柯西金的肩膀，继续说道：“趁cia跟kgb的人都不在，我也说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吧：去年在苏美南非边界袭击红军巡逻队的武装集团，就是我所属的部队。少校先生，您袭击美军基地是因为接到了命令，而我对你们红军开枪也是因为他妈的命令，你失去了重要的伙伴，我也失去了尊敬的教官！但对我们这些军人来说服从命令不就是他妈的天职么？！少校先生，反正我打算为了这种事情不再发生而尽全力，希望您也不要整天神经病一样地给自己找不自在，干些和少校肩章配得上的事情吧！我敢打赌，留给您最后那句话的娜佳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这就是曾与我背靠背战斗的冬马，堂兄。”柯西金的脸上满是自豪的笑容，他紧紧地握住了冬马的双手： “你做到了连我这个亲戚都做不到的事。不过，有件事我得说清楚，娜塔莉不是娜佳的母亲……” “――是我在8月3日那天的僚机飞行员，也是准备与我共同组成新家庭的人。”亚历山大接过了柯西金的话。他抱起了心爱的女儿，将壮观的山谷景色指给了娜佳: “看吧，娜佳。这就是娜塔莉的故乡，是那个虽然未曾谋面，但却一心一意爱着我们的人的故乡。如果没有她，爸爸是绝对无法回到娜佳身边的……” 现在是属于这对父女的时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柯西金安心地舒了一口气，开始小声地向身边的冬马介绍起了亚历山大这位逝去的恋人。 “自从娜佳的母亲死后，娜塔莉中尉是第一个能和堂兄交心的女性。但在那天的攻击中，她为了救堂兄硬是用战斗机挡下了电磁机关炮……” “不要再说了，大厨。”冬马苦涩地笑了笑，“完全无谓的战斗，完全无谓的牺牲，不管是你们偷袭马达加斯加还是我们伏击巡逻队，都是一样的无谓之举。我现在觉得，岛上的那个匈牙利疯子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让他在那个岛上安息吧。你和我能够并肩站在一起，帮助一个心灰意冷的中层军官振作――这是那家伙绝对想象不出来的景象。”柯西金的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嗯，我总觉得……你可千万别笑话。我总觉得，终有一天四大集团能够和解，地球联邦什么的说不定真能实现……” “有什么好笑的，我还不不是这么想！”冬马在朋友的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个爆栗，“还有，别忘了那些废土势力――你不就和一个废土部落的酋长成了朋友？” “他还差点吧我留到部落里当武士呢……堂兄！！！” 柯西金与冬马一左一右地冲了上去，强行把亚历山大父女按在了地上。气氛愉快的对话只能到此为止，因为不友好的废土势力刚刚射来了一发7.62毫米狙击弹，在娜佳刚刚的立足处激起了显眼的黄色土烟。“冬马，带好娜佳!堂兄，跟我来！”柯西金脸色铁青地拽起了堂兄，头也不回地向着山下逃去。在空中，亚历山大是个技术精湛，几乎无人可挡的娴熟飞行员，但是在地上的话他的水准只相当于普通步兵。要想从新东突溃兵的手中逃得性命，他和娜佳就必须将自己托付给柯西金与冬马这两个真正的专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五节 不过，被寄予厚望的专家也在如此危险的形势面前露出了严峻神情。“堂兄，把娜佳眼睛蒙上，别吓着她！”卧倒在地的柯西金叮嘱完毕之后便从怀里抽出了暗藏的匕首，开始仔细搜索起了附近的高地： “一个，两个……见到了，使用svd的敌军步兵！身上只有少量粗糙武装，动静也很大，应该是精准射手而非狙击手。冬马，你的发现？” “看到了三个敌军后卫，使用的武器……如果说是燧发枪那也太粗了些。另外，”冬马一脸失望地看了看柯西金的匕首，“你只带了这东西出来吗？什么？真的只有这个？好吧，比只有一把瑞士军刀的我确实要好些……” 就在两人无奈地大眼瞪小眼之时，已经哄完娜佳的亚历山大慷慨地向他们提供了自己武器。“请用我的斯捷奇金手枪，这是脉冲击发式的新型号。”他慷慨地将自费购买的飞行员自卫武器连同三个长弹匣交到了冬马手中，又从武装带上的牛皮枪套里拔出了组织上下发的军官配枪，很随意地抛给了柯西金： “军官用的雅利金手枪，除了改为脉冲击发外跟你们平时用的完全一样，就连弹药也没换。格奥尔基，希望你以前告诉我的射击成绩的确是实情。” “当然是实情，还有，赶快把斯捷奇金手枪的枪套拿来！”柯西金没好气地道： “很对不起，但你必须说清自己的姓名，号码与入境原因。” “赛义德.艾广聪，前三个字是经名，后三个字才是姓名，军号g―012――0521338。至于为啥那得去问对面那些家伙，到昨晚为止我一直都是他们的俘虏。”艾广聪的脸色非常阴沉，“你也报一下姓名吧，红军上等兵，不然就跟那个假小子一样没礼貌了。 “格奥尔基.久加诺维奇.柯西金，如果没有记住我可以继续……” 他没办法再继续了，因为艾广聪已经惊愕地连眼球都鼓了出来。“翟翟翟，翟刚遇见过的那个苏联兵？！”艾广聪的眼神渐渐变得灼热，猛地向前挪动了一步： “我只能找你帮忙了，柯西金！老翟最好的朋友林有德林少尉，正跟另外五个弟兄一起关在新东突的本队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六节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柯西金不由得冒出了这个想法。他就算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也绝对不会忘了解放军代理排长翟刚大士，如果没有这位老兵与当地部落酋长巴颜格勒顺的帮忙，他柯西金根本别想活着走出内蒙冰原，这会儿估计连骨头渣都被雪地飙狼给嚼了个精光;除了救命之恩之外，更让柯西金感动是向苏联使馆自首之后发生的事情，要是没有翟刚发来的鼓励邮件，他在惩戒连的第一个月肯定会疯掉……这样的一个恩人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柯西金肯定会二话不说地过去帮忙，因此，如果那个自称艾广聪的防卫军下士没有说谎，那柯西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真的是翟大哥的朋友，那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把他救出来。”柯西金向艾广聪表明了态度，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冬马也知道我在内蒙的那段往事，我相信她也很乐意出手相助，对吧？” 柯西金向冬马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而后者果然没有直接拒绝，很干脆地答道：“老早就想见见翟大叔了，从那个朋友嘴里肯定能了解不少翟大叔的事情，也算是给我解解馋。先别忙着翻，大厨，我还有一个‘但是’呢。但是，你们两个似乎忘记了几件很重要的事情：一，娜佳跟少校先生该怎么办？二，对面山头还剩了八个大缠头，我不认为他们会高高兴兴地欢送我离开。最后，艾下士还没把整件事情说清楚呢，就算我们想动手，也得掌握相关情报不是？” 柯西金向冬马竖起了大拇指，立即条理清楚地把她的意思翻译了过去。听完这些之后，艾广聪沉默了足足十秒，望着冬马的目光也从厌恶变为了欣赏――不过只有短短一瞬，随后他就把视线移到了娜佳身上。“说的对，不能这么个小娃娃带到杀人场。”他充满怜爱地看着娜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家的孩子，同样身为父亲的亚历山大也感受到了这股思绪，友好地向他露出了微笑。这个微笑，使得艾广聪最终下定了决心。“对面那几个家伙我帮你们料理。至于事情的来龙去……来龙去脉我这就说！” 既然已经说了我跟长官的名字，那你们只需要用网络――嗯，应该是这个东西，你们只需要用网络就能从公开新闻里找出我们的身份，所以有些事我就不藏了。南渡政府在十一国庆时邀请了自治省的很多代表前去参加，我跟我那个身为解放军顾问的长官也在被邀之列，把我们那位团委第一书记乐的合不拢嘴。他以为这是一个使自己在南渡政府眼中的地位再创新高的好机会，所以就开始在防卫军里大力推行新装备换装与新战术演练。轻型坦克，自行火炮……他把一件接一件的新东西塞到了部队里，我和长官所属的部队也不例外，被强行要求在三个星期内掌握直升机机降战术。不是自夸，我们这些伞兵在二十天肯定能学会，问题是开飞机的那群空骑兵小子！他们本来就是自己摔下来的比被新东突打下来的还多，就算给一个月也只够他们干个驴蜕！投入实战的当天就出了大岔子，我们那架直升机的菜鸟驾驶把敌人的篝火当成降落指示标志，一班人直接降到西父子会的一个花郎跟前，当即被不下十支rpg顶住了脑袋！我们除了举手投降之外没有别的选择，本想趁自己人进攻时找机会逃跑，谁料这帮家伙不但跑得快而且看得紧，足足两个星期我们硬是没找到机会，一直到昨天晚上长官才找到机会掩护我逃了出去。唉，看这附近的情形，恐怕早就越过了中国的旧国境。 艾广聪沉重地叹了口气，结束了故事的讲述，而柯西金也几乎同时地结束了同声传译。冬马同情地从背囊中取出了一瓶电解质饮料，打算给这个异国大胡子压压惊，谁料娜佳却抢先一步递上了矿泉水。才6岁的小姑娘当然听不懂诸如rog，机降战术之类的古怪名词，但艾广聪话语当中的悲伤与悔恨即使不用翻译娜佳也能明白，她立即就对这个叔叔表示了安慰。娜佳的懂事使亚历山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也让冬马和艾广聪在同一时刻感到了温馨，但柯西金不能加入其中，他还有一些必须向艾广聪了解的事情： “确实如此，这里已经是昆都士附近了。那只部队有多少人，现在哪里？居然能瞒着边防军偷偷遛进来，实在不是一般的溃兵。” “xiexie。”艾广聪亲切地摸了摸娜佳的小脑袋，这才扭过脸来开始回答柯西金的问题： “上等兵，你说的没错，俘虏我们的新东突溃兵确实不是一般的溃兵。这支部队是以花郎指挥的那个连为核心，沿途收编仍然保留有建制与作战意志的小股新东突部队形成的，总数大约两百人，在边境上也有内应。他们就是靠着当地向导的帮助，这才从没人知道的小路摸进来的。” “那对面的8个人是怎么回事？是他们派出来搜捕你的吗？” “应该是。那股溃兵里什么族的人都有，所以是用经话――就是阿拉伯话交流，我能听懂。他们派了3个五人小组出来，一个被我干掉了，另外两个应该就在对面，看样子是合兵一处了。” 艾广聪说出的情报不但让柯西金大汗淋漓，也让冬马变了脸色。如果新东突溃兵只有十几人的话那他们还能勉强应付，可是整整两百名保有建制并拥有rpg的武器……在场的战斗员都是正常的地球人，没有一个美式漫画英雄或者中式特摄英雄，只靠三支长短枪外加三位数的子弹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连0.00……0的可能性都没有。他俩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见死不救的话语谁也不想主动说出来。 亚历山大轻轻地摇了摇头，决定帮助这两个不久之前刚刚帮助过自己的亲人。“我们可以找内务部边防部队帮忙。”他取出了自己手机，“娜塔莉说过，在东边有一个四十年前设立的边防哨所，是建在游击队基地旧址上的，为的就是监控整个地区。我可以试着跟他们联系，不过我手上只有民用手机，而且空军和边防部队是两个系统不同……请做好心理准备，连上军线需要转接四次，军种之间的通话则要转接三次，联系上这个伏罗立哨所还得再转两次。” 虽然步骤相当麻烦，但如果能够成功联系上伏罗立哨所的话，一行人就可以得到一整个边防小队（排级编制）的支援，打垮两百名新东突士兵应该不成问题。正当柯西金与冬马围到亚历山大身边打算小小庆祝一番之时，艾广聪却无奈地支起了akm步枪，悻悻然地朝大家泼了一桶凉水： “不必了。建在谷地东部边缘高地上的那个哨所对吧？昨晚刚被他们攻下来。上等兵，现在新东突的大队应该就在那里。” “这实在是……”心情的大起大落让冬马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总之，我们必须先干掉对面的八个人，不然哪都别想去！大厨，大胡子，过来商量一下战术！” 柯西金闻言立即跳了过去，艾广聪虽说不懂俄语，不过只看冬马的神态动作就明白了她的打算，也扛着步枪挪了过去。要想打垮那支溃兵，那他们就得在安置好娜佳的同时请求更多的支援，这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与更繁琐的手续，必须去两公里外的库奇镇上寻找更好的通讯手段，而要想到达库奇镇，就必须首先消灭对面山头上的有生命障碍物…… 从公路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自动武器射击声，带有明显的脉冲武器特征。高速弹的火流将空气切割的支离破碎，冰雹一样的手榴弹与40毫米榴弹霎时间将新东突小组所在的阵地化为一片火海……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如那句口号鼓舞人心，那句曾激励无数红军战士奋勇前进的“乌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七节 “基督！”冬马习惯性地冒出了这句几乎所有美国人都会的口头禅，“真是太棒了！”她望着那些手持an－74在山坡上灵活跃进的红军步兵，感动地说道，“我一直很喜欢苏联战争电影里的冲锋场面，没想到能以盟友而非敌人的身份亲眼看到一次……” 很明显，冬马上次见到这种场面时和红军的立场是对立的，不过，亚历山大与柯西金都没有重翻陈年老帐的意思，正如冬马不再提起安齐拉纳纳基地一样。“动作很灵活，只是……格奥尔基，你过来一下。”亚历山大将正在与敌军后卫展开对射的那几名友军战士指给了柯西金，“不但没有装备战斗盔甲，而且作训服也穿的很马虎，有的人居然还光着脚。边防军的外观会糟成这个样子很不寻常，看来他们就是伏罗立哨所的幸存者。” “的确，但他们看起来没有受到很大的损伤……”柯西金仔细地端详起了遍布对面山坡的内务部边防部队战友。这些士兵不像宣传片里那样全身上下一尘不染，从头到脚挂满样式凶悍的武器与设备，而是一个个灰头土脸蓬头垢面，除了步枪与头盔能保证人手一套外其他的零碎几乎丢了个干净。总之，他们看起来相当狼狈，但是在战斗的时候却一点都决不含糊，完全没有一点败兵的样子。他们在第一轮攻击时，就利用从高地什么，红军上等兵？邀我们过去？” “确实这么说了，而且问我们是不是在昨天的通知里提到过的游客。还有，”柯西金的脸上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他们邀我们一起往西，回库奇镇。” 与宏伟的开罗苏维埃宫相比，库奇镇渺小的只能用“不值一提”来形容。它只有一条狭窄的石子街道与一间装潢粗糙的百货商店，房屋也都是利用当地石材修筑的石板屋，看上去很有几分垂头丧气的感觉。偏远加盟共和国的偏远地区，夹在小镇身上的这两个属性压得居民们几乎无法抬头，可又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只能认命地待在以普什图语而非俄语交流的家乡，在平静与无聊中打发着每一天。 伏罗立哨所的三十二名幸存者在中士别连科的率领下，于11月12日0952时到达了这里，同行的还有亚历山大一行。虽然镇长兼镇书记对附近哨所部队的来访惊恐不已，镇民也大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不过再度接触到人烟之后，原本只是一个班副的别连科立即精神抖擞了起来。他先是联络上了当地治安员，要求他们配合2班与3班尽快疏散当地居民，随后又率领只剩三人的一班进驻了全镇最坚固的邮电所，利用无线电设备开始尝试与上级取得联系。“撤退时实在太匆忙，少校同志。”别连科很恭敬地向军衔最高的亚历山大解释道，“只有彭楚克来得及带出一部电台，但他遭到了集中射击……真的是非常抱歉。” “不必自责，中士同志。能够认清形势，将大部分战友成功带出包围圈――您的指挥可圈可点。” 亚历山大缓缓地点了点头。虽说与别连科分属不同军种，但他此刻必须摆出一个长官所应有的架子出来，不然就会对士气带来不容忽视的负面影响。“那么，中士同志对下一步的行动有预案吗？” “您知道，现在我们的可用兵力尚不到一个小队。”别连科略带不安地瞅了瞅亚历山大的背后，视线在并非苏联公民的冬马与艾广聪身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很显然正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俩算进可用部队里。“主动进攻新东突溃兵困难很大。”这位中士最后还是露出了难色。 “您应该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中士同志。如果就这样与镇民一起撤退的话，似乎不太合适。”柯西金有些着急了，程度仅次于艾广聪。新东突对待战俘的残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就这么跟边防军一起撤退的话，那就只能把林有德等人的性命交付给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援军，实在是太过于冒险 “我们的确没得到撤退命令，但敌我力量悬殊，即使不撤退，最好还是在库奇镇固守待援。而且，对这三位……游客来说，随镇民一起撤到昆都士应该最好。”别连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三位“游客”当中只有娜佳勉强符合这个身份，另外两人都是一等一的战斗专家，但他实在是不愿与美国人和中国废土居民并肩作战。这种态度当即惹火了冬马，不过还没等到她上前理论，艾广聪已经抢先一步冲了过去，顶着别连科的鼻子橹起了大衣袖子： “这是以前的战斗中留下的疤痕。在你有这些之前，别教训我该做什么，小子。”他冷冷地对边防军中士说道，“不好意思，打还是不打你说了不算，新东突不会乖乖待在镇外等着被围剿的。你们现在已经挡住了溃兵的撤退路线，他们必定会来强攻，不接受我们的帮助就等着被人海淹没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八节 柯西金神色不变地翻译了全文。完全无法用友善而形容的遣词造句让别连科一时间觉得很不服气，他冲动地把双手按在了邮电所长的办公桌上：“外籍人士最好不要干涉红军的战斗！马上去找镇治安员，跟当地居民一起撤退……”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执行翻译任务的柯西金终于到了极限脑袋 “即使不是苏联公民那又如何？”他抓住了别连科的领口，脸部的肌肉不断抖动着：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共同对抗人类公敌的战友！是谁冒死从敌阵里逃出，带给我们宝贵的情报？是谁及时干掉敌军指挥官，使边防小队的同志们避免伤亡？！中士同志，回答我！” 看得出来，柯西金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以他上等兵的军衔是绝对不会对中士动粗的。不过，他毕竟是对边防军小队的实际指挥官出了手，虽然冬马对这种行为伸出了大拇指，但留在办公室的那名一班士兵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就在他打算上前帮别连科一把时，被揪住脖子的中士却出人预料地阻止了自己的部下。 “我的觉悟居然还比不上一个惩戒连的罪兵……”别连科就好像被政委单独叫去批评了一整天一样，话语当中充满了无力感。“少校同志？”他试图征求亚历山大的意见，想让这位空军军官帮忙做出最后的判断。 “先放下别连科中士，柯西金上等兵。”亚历山大首先阻止了堂弟的粗鲁行为，待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再度来开后这才开始回答别连科的问题：“我认为特殊情况应该特殊处理，中士同志。在援军到来之前，只靠一支边防小队防守库奇镇的话困难是相当大的，既然技巧娴熟的铃原冬马一等兵与熟知敌情的艾广聪下士愿意帮忙（两人听到这里均是得意地一笑），那么我建议就将他们二人临时编入部队以便增强我军实力，直到――请注意，并非是‘直到击退新东突进攻为止’，而是直到救出防卫军俘虏为止。这不仅仅是为了卖人情给中国，也是为了展现红军的实力。” “您的指点在下牢记在心，少校同志。”别连科恭敬地点了点头，被亚历山大的一番教诲说的心悦诚服。凑巧的是，他的视线在下移之时正好与娜佳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小姑娘立即给了别连科一个天使般的甜美微笑，顿时令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温馨。“少校同志，”别连科异常热心地向亚历山大建议道，“请务必将令千金撤回昆都士，如果觉得本地治安员不可靠，我可以指派一名战士专门负责保护工作。” “多谢您的好意，但请不要为了小女浪费任何一名战斗员。”亚历山大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别连科，他与柯西金一样都讨厌滥用特权。“在派出侦察部队的时候，请您注意寻找散落在库奇镇周围的kgb与cia人员。在娜佳随他们撤退之前，她的安全由我这个当父亲的亲自保护！” 现在的亚历山大已经完全丢弃了在山道： “正如你所见，我们现在剩下的每一点都非常宝贵，无论弹药，粮食，还是药品。所以，少尉先生最好还是回去照顾你的同伴，实在想帮忙可以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他们。” “预料之中的回答。想想也是，他们之所以会受伤全部是因为你们的殴打，但既然身为少尉，我就必须为我的部下与我的朋友争到最后。请把药品分出来！”遍身青肿，鼻子正下方粘有大片血迹的林有德没有也不打算离开，他倔强地站在花郎全泰镐的身边，就像一把插入石中的宝剑。 “了不起，居然能为那两个并非部下的红军俘虏拼命。不过，买合苏木曾经建议把你们9人的肋骨全部踩断，让你们在窒息的无比疼苦中死于血气胸，而宽宏大量的我拒绝了这个提案，已经是对你们的特殊照顾了。”全泰镐望着正忙碌地搬运同伴尸体的部下们，笑容越发地灿烂了起来： “而少尉先生对我好意的回答是私自放跑了一个穆民步兵。对我的部下们来说，那位艾下士可是不容赦免的异教徒，为了阻止他们当场把你们处以石刑，我可是再次下了很多工夫。少尉先生，你打算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要求来回报我的恩情么？在击溃本地苏联守军之后，我们还要相处很长时间，所以最好还是改一改这种态度吧。 花郎的自大发言在林有德听起来，不下于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的经典笑话。“就凭你们？”他对全泰镐所讲的一切都嗤之以鼻，“先不说被艾下士消灭的搜索小组，就说说你们攻击哨所的这一仗：不但趁夜偷袭而且以七打一，结果不但伤亡二十人还让大部分的红军边防战士突围。你，你的副手买合苏木，还有你手下的这帮亡命徒与红军之间的确是有天壤之别！” “天壤之别么？实在是一种武断的说法。”全泰镐依旧心平气和，“放心吧。我们这就去围剿那些侥幸逃得性命的家伙――他们必定躲在库奇镇。” “那你们就去往火网上撞吧，我和我的战友完全不介意看你们的人海冲锋表演，反正是与己无关的东西。” “不，与你们的关系很密切。”花郎眯起了眼睛，声音渐渐变的得意起来： “我会将阵亡苏军士兵身上的急救包随机取出一些，然后宽宏大量地施舍给你们这些苟活的俘虏。为我们的胜利祈祷吧，解放军少尉。我记得，那个日裔飞行员的刀伤已经开始化脓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九节 林有德死死地盯住了花郎全泰镐一尘不染的侧脸：“如果伊斯兰教所说的火狱真的存在，那你死后必定会堕入其中！” “我不信这些的，少尉先生，伊斯兰教和主体教统统不信。我只知道，你和你的部下不过是被我攥在手中的几只臭虫。”全泰镐露出了兴趣缺缺的表情，抬手示意亲兵送客： “顺便说一句，用汉语跟你交流实在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谈判到此结束。两名眉清目秀，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年轻新东突士兵带着一脸厌恶的神情，举起akm步枪朝林有德砸了下去，用这种极端粗鲁的手段把他赶向了俘虏群。像这样的少年在全泰镐的部队里还有很多，所有人都被洗脑教育改造成了极其狂热的宗教疯子，他们在作战的时候能够道： “而且，我和谢廖沙受了您这么多照顾，怎么能不报答呢？” “那就多谢你了。”林有德苦笑道，“接下来还真得请你帮忙……请帮着照看一下泉真悟。” 这个要求伊扎祖尔当然不会拒绝，他马上把列兵谢廖沙叫了过来，两人一起跟在林有德身后跑向了解放军陆航上士泉真悟。两个星期以来的折磨和毒打使包括这名飞行员在内的三名防卫军俘虏倒了下来，但全真悟是受伤最重的一个，他在全泰镐的部下屠灭一个边境村庄时试图保护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结果不但被刺刀在大腿上留下一道长20cm，最深处3cm的巨大创口，而且被强迫和难友们一起旁观少年兵对小姑娘的蹂躏…… 正因为是这么一个重伤号，所以来到泉真悟面前之后，林有德马上便开始向负责看护的二等兵了解情况。“他的情况怎么样？”他一面询问，一面查看起了覆盖在伤口上的绷带，当即被强烈的脓腥味与腐败臭呛得连连咳嗽，内心顿时变得更加紧张。 “长官，说实话他的情况很不好！”那个二等兵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刚换班的时候，他还能开玩笑，但是，但是不多会儿就开始发烧，一个劲儿喊冷！我除了把能找到的布片都给他披上，什么都干不了，他现在也不是在睡觉，是在昏迷！” “不要自责，你已经尽力了。快去那边帮忙照顾轻伤号吧，小韩跟小刘两个人忙不过来。”林有德安慰了这个年轻部下几句，像哄孩子一样地把他哄到了对面，总算是完成了工作交接。只是，望着泉真悟惨不忍睹的伤口，他实在是没有完成看护任务的把握。 红军上士伊扎祖尔也被伤口外面那浸透脓血的绷带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我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并非北半球的夏天。否则……” “否则，现在这里就会长满蛆虫，对吗？”泉真悟虚弱地睁开了眼睛，虽然没给林有德和伊扎祖尔带来多少冲击，不过却把俘虏当中年纪最小经验最少的谢廖沙给吓了一大跳。“我也很庆幸这一点呢……只是，虽然不会生蛆，但却很有可能出现气性坏疽，继续感染的话败血症也会出现……要是前一种的话，现在已经没救了，因为完全没有清理伤口的消毒液……”飞行员喃喃地说着，突然间转换了话题：“说起来排长，你第一次见面时就认出了我是日裔，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在拜托地勤人员帮忙的时候做出了拜神一样的手势，会这样做的明显是个华籍日本人，或者说中国和族人。”林有德尽量心平气和地与泉真悟拉着家常，因为现在只能靠这种方法来减轻对方的痛苦。他的答案使泉真悟的脸上露出了虚弱而自责的笑容，飞行员吃力地向林有德低下了脑袋： “真对不起，即使是无意识，也不应该在那么多的穆斯林面前做出神道教的祈祷姿势……我已经在反省自己的愚蠢了，无论是那个动作，还是把大家送到敌阵核心的错误降落……” “这些都过去了，好好休息，天塌不管！”林有德轻轻拍着泉真悟的后背，就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哄着这个年轻的菜鸟飞行员。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了对泉真悟的怨恨，一心只想救下这个战友的性命，不管用上何种方法。“还有最后一支藏起来的青霉素，伊扎祖尔上士。注射完之后，我们还应该做什么？”林有德焦急地向伊扎祖尔询问了起来。 “他们拿走了急救包里的所有东西，除了针线。”红军上士眉头紧皱，“我们可以重新缝合伤口，还可以撕碎衬衣下摆做成用于更换的绷带……可恶，这些都不治本，少尉同志！而且，如果确认是气性坏疽菌感染，我们还能用烙铁消毒，可如果是败血症和破伤风……难道真要等那个王八蛋施舍吗？！而且还是从牺牲战士身上偷来的东西！” “那样做意味着死亡。”林有德攥紧了拳头，“在当地红军驻军血战的时候，我们也应该为了负伤的战友做些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十节 林有德开始与伊扎祖克一起，用大部分监视者都无法听懂的英语商讨起了暴动计划。不过，在武器弹药全无，三名同伴负伤的情况下，俘虏们是不可能独力暴动成功的，他们必须在红军与新东突激战正酣的时候行动，冲出花郎部下的包围与库奇镇上的苏军部队汇合。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全部牺牲这一条路 压在别连科小队与冬马一行身上的担子便是如此的沉重。他们首先派出了4个双人侦察组，靠肉眼搜寻与大声喊话等原始方式在镇内外努力搜索kgb与cia工作人员，结果这两帮情报人员全都咬紧了牙关硬是不肯暴露目标，只是把各自的重伤员悄悄地留给了边防军，因为那三名特工要是再不治疗的话就只能去见上帝或者马克思了。因此，亚历山大把娜佳随特工一起后送的计划不得不宣告失败，他只能把娜佳留在危机四伏的库奇镇，而且还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照顾女儿身上――不是他再次忘记了娜塔莉的遗言，而是因为库奇镇实在是个易攻难守的糟糕地方，制定此地的防御方案简直难如登天。 在伟大卫国战争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当中，巴甫洛夫中士能够和同志们一起坚守大楼58个昼夜，但就算这样的他们，来到库奇之后也同样会眉头紧皱。这里的街道只有一条，那就是从镇中央通过的公路，建筑面积之小连近东地区的一些村庄都比不上，根本没有给部队留下任何回旋余地;除了镇长兼镇书记及少数冒尖户的住宅，其他的房屋全是用预制板和当地石材堆砌成的单层房，除了单薄之外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看上去似乎连老式的5.45毫米小口径子弹都能轻松贯穿，根本不能作为合格的掩体来使用……半路出家的别连科看过从镇人民政府拿来的资料之后当即头大如斗，只能把不很精通陆战的亚历山大找来商量镇内的防御部署，并且把柯西金和冬马打发到镇外，让他俩在镇外的山头上寻找狙击点与工事构筑地点，并且强调说后一项工作是“顺便做做，可有可无”的。 冬马立即提出了抗议：“构筑工事怎么是可有可无的呢？虽然工具不够，但简单的散兵坑和班级壕还是可以挖的，不然怎么给士兵们提供掩护？！”她与柯西金一起据理力争，但别连科也只能苦着一张脸向他俩解释道：“派去东侧的侦察组已经发现了正扑向库奇镇的新东突部队，预计40－60分钟后就会到达我们这里，而且_”他不无担忧地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援军很快就能感到，问题是驻扎在哈纳巴德机场附近的第76近卫空降师某部已经到了演习场，需要120分钟以上的时间才能赶过来，比驻扎在昆都士西北的近卫步兵第71师某部还要慢……” “与我们塔曼旅齐名，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劲旅……但两个小时……”柯西金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意味着他们这三十四名战斗员需要独力抵抗六倍于己的力量至少60分钟，而且是在完全没有时间构筑防御工事，用来依托的小镇又是一碰就碎的前提下。很明显，固守待援的策略已经变得不适合实际情况了，趁敌军主力还在行军之时主动对其反冲锋反倒更合适。不过，在此之前必须搞清楚一件重要情况。“中士同志，昨晚哨所遇袭时新东突有没有使用动力装甲？”柯西金认真地向别连科发问道，“如果使用的话，那么具体数目是多少？” “他们昨晚没有使用动力装甲，不过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我真的不知道新东突是否拥有动力装甲。”别连科看起来也很犯难，他不安地摘下了陶瓷头盔，“的确，如果敌人拥有动力装甲，那反冲锋就很困难了……唉，扬基佬的铁壳子能下发到普通排级单位，现在终于看出它的用处了！” 冬马的脑袋立即歪了过来：“真不好意思，虽然单挑完全不是对手，但我们的动力装甲用在这里的效果还是比你们大钢熊好那么一点的，伊万！话说回来，想知道新东突有没有pa那还不容易？问那边那位正在擦枪的下士先生不就可以了？” 尽管柯西金没有翻译这一句，但结合冬马所指的方向外加之前所谈的内容，艾广聪马上就猜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两个星期来，那变态花郎没在我跟前穿过动力装甲，其他伪信者也是一样，不过花郎身边的几个娃娃兵身上老是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等会儿，这an－74的备弹怎么这么少？”他不满地检视起了一大一小两种弹匣，“上下两根管子是都比63式粗，但备弹这么少的话打人海很吃亏，而且对面那帮伪信者现在肯定捡了不少战斗铠甲穿，打起来就更麻烦了。” 柯西金阴沉着脸把艾广聪的批评翻译了过去，很快就造出了另外两张更加阴沉的脸。这时，一个还算精神的声音及时地传了过来： “即使如此，反冲锋也比待在镇里坐以待毙好。”亚历山大推开了房门，走进了被当作临时指挥所的镇长/书记办公室，“我记得艾下士曾经说过，新东突在屠灭边境村庄时使用过铝热剂燃烧弹氯气弹，在严重欠缺防护设备的现在，如果他们不计成本把这两种武器投到小镇，那么镇上的平顶屋就将成为守军的坟墓。” “别吓着娜佳，少校先生。”冬马从亚历山大的肩膀上强行抱下了娜佳，“好了，现在我们都知道要做什么了，但是少校先生你可不能去现场拖我们专家的后腿，安心留在镇上指挥吧！” 铃原冬马故意对亚历山大不耐烦地摆起了手，不过，隐藏在面具之后的好意是任谁都能看出来的，她是故意给了亚历山大一个留下来照顾娜佳的机会。“我明白了。多谢你，冬马。”亚历山大微笑着向她伸出了右手，“期待你的凯旋！” 他第一次和弟弟一样用了那个昵称。在国内从来没有交过任何一个女友的柯西金为什么会和冬马那么对脾气，亚历山大总算是明白了， 1120时。库奇镇东四百米无名高地 “阿富汗的山路也不过如此。”全泰镐俯视着在脚下展开的库奇镇，嘴边浮现出了不屑的微笑：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征服眼中所见的每一寸土地……否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少尉先生？” “你不过是翻越了几个山头，没有征服任何东西。”被少年兵强行押来的林有德，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坐在地上倔强地说道，“而且，半小时前派出的那批斥候有一半以上仍没回来，他们又是被谁给征服了呢？” “这种损耗是无关痛痒的，为我而死也是他们所希望的。”花郎完全不在乎这些，“把你的脑袋转到炮兵阵地吧，少尉先生。他们可都是由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哟。” 林有德的脑袋立即被少年兵强行转了过去。他看到了四个动作整齐，配合默契的迫击炮组，也听到了内容必定是“标尺xxx，向xxxx，x发xx射”之类的阿拉伯语口令。就像演奏一首流畅的音乐一样，四门120毫米重型迫击炮井然有序地发射着圆筒型的铝热剂燃烧弹，先是击中了最显眼的镇政府与百货店，然后又以经过精确计算的间隔一座一座地引燃镇上的民居，把它们连同周围的同伴们一起化为橘黄色的巨大火把……四周的新东突步兵开始被这副破坏的画面搞得如痴如狂，他们纷纷聚拢到了全泰镐的身边，狂热地用阿拉伯语欢呼吼叫，而花郎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阿拉伯语下达了一个令部下们亢奋到最高潮的命令。 “你又在玩什么花招？”林有德冷冷地用汉语问道，然而全泰镐没有回答。“喂，你到底说了什么？！”他有些不安，再次粗鲁地问了起来，但花郎仍然没有回答。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汗珠从林有德的额头渗出，全泰镐这才慢吞吞地翻译道： “不要急于打死面前的敌人。把他们击伤，然后慢慢收拾上来抢救的同伴。” “你这个没有一点人性的恶魔……”林有德咬牙切齿地咒骂道，但对于全泰镐来说，这几乎就像是一个夸奖。 “对我们这些只能向疯子出卖武器，技术，和人命的西父子会异类来说――”花郎的笑脸看起来狰狞无比，“人性这东西有哪怕一点的用处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十一节 说罢，全泰镐就把自己找来的林有德抛在了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正在原地待命的亲兵队。虽然他的人品完全与“好”这个形容词无缘，但这家伙的走姿却是非常的伟光正，再加上那副与普通朝鲜族人完全不同的浓眉大眼长相，使他看上去就像是某部特摄电视剧的着名主角，如果在公园表演的话肯定能赢得孩子们的阵阵欢呼。不过，新东突的士兵毕竟不是文明世界的小学生，空有外表的话是别想吸引住他们的，就在林有德的眼前，全泰镐展现了自己被部下们疯狂崇拜的真正原因。 他先是毫无预兆地猛然下蹲，让两发6.5毫米狙击弹白白地在身边溅起土烟，随后又劈手抓起了扔在地上的一挺rpk机枪，不但端在手里直接用立姿扫射起了两名狙击手，而且子弹出膛的声波正好与远道而来敌军枪声撞在一起……在林有德之前目睹过的战斗中，全泰镐都是以指挥员而非战斗员的身份参战，因此他和他的俘虏难友们这次是彻底开了眼界。“人类做不到这一点。”就连正在为泉真悟换绷带的伊扎祖克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是怪物！” 负责狙杀花郎的柯西金与艾广聪也是这么认为。两人的射击成绩都是在各自的所属部队当中数一数二的，这次用的虽然是an－74突击步枪而非专用狙击步枪，但射击距离只是四百米出头，他俩本来都有信心百发百中……“这速度也太他妈快了吧？！”艾广聪被射来的机枪弹雨逼得缩回了石块背后，心有不甘地继续骂道： “不用两脚架，居然在四百米的距离上打得这么准！翟刚倒是能在两百米内玩这个，可他的体形是这小子的整两倍！” “转移阵地，迫击炮弹要来了！”柯西金顾不上发泄，及时地用对讲机（民用产品，临时征集）向百米开外的战友发出了警告。他的怒火烧得远比艾广聪旺，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看不出全泰镐的具体属性。根据柯西金在原单位所学的情报，录属西父子会的一些变异僵尸在使用高浓度吗啡后反应速度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机械教那些鬼知道怎么做出来的机器人也可以做到，问题是四百米外的那个家伙看起来完全是个普通人，而且也没有使用毒品的任何迹象。“冬马，有劳了！”他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压在还未暴露目标的冬马身上，不料她却万分焦急地拒绝了这个提案： “不行，大厨！有几个小p孩子把俘虏抓到那家伙身边当肉盾！fu步枪，在枪榴弹的火力支援下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散兵线，缓缓逼近了可能被红军边防部队用做藏身之处的沟壑，石块与灌木从。他们自己也陶醉在了军容的威势当中，认为胜利唾手可得，但是――全泰镐毕竟不是导演，他无法控制敌人的行动。 从那些藏身地点突然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橙红色火焰，别连科一口气用上了从哨所当中抢救出来的全部rpg－44。这些粗壮的火箭弹安装有小巧玲珑的智能引信，它们利用微型光电传感器准确地判断出了自己与敌人之间的距离，直到飞临大群敌人头顶这才轰地一声炸烈开来。温压战斗部将半径十数米之内化为一片炽热的火海，被卷入其中的新东突步兵无不被烧成一团扭曲的焦炭，烈焰周边的士兵也因为窒息的缘故撕扯着喉咙痛苦到底;预制破片反人员战斗部虽然制造不出高温高热，但它们能够将藏于体内的数千枚钢针一口气抛向四面八方，除了那些装备缴获战斗铠甲的幸运儿之外，位于杀伤范围内的新东突士兵全部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人形蜂窝…… 新东突的攻击阵形至此被彻底瓦解。内务部边防部队的别连科中士打出了绣有金色镰刀铁锤的鲜红战旗，与三十二名埋伏多时的同志一起挺直了腰板。“乌拉！”，“乌拉！！”，“乌拉！！！”，在响彻山谷的战吼声中，红军士兵们开始了忘我的冲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八：祭奠 第十二节 第一道散兵线的幸存者们被这个打击吓懵了，他们象征性地扣了几下akm的扳机，随即被过，三个哥哥都攒了二十年份的老拳，准备亲切地送给我当见面礼……” “那就用你的拳头揍回去，全力赢得他们的认同！这，才是我的大厨！” 冬马提出了众人所期待的要求，而柯西金也在发自内心的笑声中，说出了哪个众人期待的回答： “yes,yourhighness！”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一节 2082年7月24日。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工农红军海军孟买基地。 对于这个星球上3/4或者更多的智慧生物来说，今天只是7月的最后一个周日。但对于苏联红海军的40万名官兵来说，这一天并不仅仅是普通的休息日，而是是属于他们全体的海军节，是一年当中除十月革命节之外最重要的日子。在这一天，驻泊于主要军港的现役军舰都会骄傲地挂出满旗，在同样骄傲地昂着头颅，身穿海魂衫的水兵们操纵下缓缓地驶出泊位，接收将军与老兵们的注目礼。那回荡在军港上空的庄严礼炮声，以及在碧蓝海面上排成整齐纵队的钢铁军舰，无论何时都会给参予其中的人们带来一生难忘的心灵震撼…… 作为红海军南迁后的最大基地，今年的孟买除了传统的阅舰式之外还特别推出了一项别致的新节目：1024.1型巡航导弹核潜艇库尔斯克号，在投入现役3年之后终于正式向外公开。就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苏联官方媒体对此的反应极为冷淡，而来自另外三大集团的记者们却兴奋得活象嗅到海豹气味的西伯利亚猎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一窝蜂地涌向了孟买。沿途那些苏维埃印度加盟共和国的公民们借此机会发了笔不小的横财，他们用榛子大的“米丘林苹果”，和巧克力同色的“涅夫斯基咖喱”以及带有明显长型米味道的“马宁格夫饭团”换走了外国记者们一叠又一叠的卢布，顺便把其中的一成以上送进了孟买市人民医院或者各区的卫生所，给公共医疗设施的公仆们也提供了不少增加奖金的机会，双双皆大欢喜。 不过，当记者们终于获准进入孟买基地后，他们顿时觉得饿肚子，拉肚子以及只能用糟糕透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命令。亚历山大不自觉地缩回了两条长腿，用力之大以致于撞到了脚踝。刺痛使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并开始认真地盘算起了用于批评那位女性潜艇兵的言辞。直到他看清对方的长相与服装为止。 细瘦的瓜子脸上带着桀骜不驯的野性神情，冰蓝色的瞳孔当中完全没有他人的存在――这是一位身体四周似乎散布着无形力场，令人难以靠近的年轻姑娘。在温暖而带着咸味的海风当中，她自顾自地取下了皱巴巴的贝雷帽，不但解放了一头自然卷的淡金色短发，同时也解放了似乎已经压抑很久的心情。 亚历山大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战友，而且不是以上级军官的身份。“虎鲨似乎马上就要下潜了呢。”他注意到了姑娘的领章，微笑着加了一句：“希望您能够尽快返回岗位，中尉同志。” 录属于海军航空兵的女中尉没有回头。“新式操作台出现了小问题，下潜时间推迟10分钟。艇长应该已经把这条消息发给了您，空军同志。” “抱歉，我刚才有些自作聪明，把这条信息给略过了。”亚历山大自嘲地笑了笑，决定不再打扰女中尉的休息，按原定计划返回艇内。可谁知，正在目送一群海鸥的女中尉却突然间主动叫住了他： “我知道您是被借调到这里的试飞员。空军同志，新型机的实际性能，真的像说明书上所说的那样好吗” “这点我可以保证。”一提到本职工作，亚历山大立即变作了另外一个人。他开始双眼放光地为年轻姑娘介绍起了虎鲨号所搭载的那三架新式战机： “您一定驾驶过民用的小型喷气机。我得说，这次的新型机在操纵性能上完全可以跟那些小家伙相比，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它是有生命的，听话得就像一只刚满月的小猫。” “您的比喻很形象，我相信您对操纵性能的评价。除此之外，在这几天的整备中我也发现，新型战机的结构出人意料地简单。”姑娘仍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但是已经转过了身来，身旁的无形力场也消散了不少。她仔细地考虑了片刻，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但是，这些新型机与以往的战斗机完全不同。少校同志，我还是无法信任一架既要空战，又要变形成为装甲步兵的怪物。您知道，这看起来就像是中国制作的机器人动画。” “您应该是指和族自治区制作的那些动画吧？” “还有越南省和泰省制作的那些。少校同志，当我第一次看到说明书时险些叫出了声。” “那一定很让战友们惊讶……”亚历山大小声地咕囔了一句，然后发现姑娘的表情已经变为了不悦。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决定可能会在未来的几个月内并肩作战的战友透漏一些有趣的秘密。 “中尉同志，您应该知道从八年前开始的中苏军事科技交流吧？” 他以轻松的语调开始了新话题，并得到了还算客气的回应： “以前的团长曾给我们讲过一些。他管这个交流叫‘军事笑话交流’。” “您的团长说的非常确切，那的确是军事笑话交流。但是，笑话当中很可能也隐藏着一些金点子。在第二次交流时，一个和族工程师的异想天开引起了我们米高扬局的注意。是的，那就是虎鲨号所搭载的轻形潜载可变战斗机，是全局同志耗费七年才完成的心血结晶。”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发现女中尉正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盯着自己。他有点尴尬地问道： “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姑娘摇了摇头，突然露出了几乎无法令人察觉的微妙笑容： “您对新型机有着发自内心的信任。这比一万字的技术报告更能说服人。” 她向亚历山大伸出了细长的右手：“娜塔莉.捷利金耶夫娜.潘菲诺娃。” “合作愉快。” 空军少校高兴地握住了那只掌心处有着小小硬茧的飞行员手掌。这比公事公办的军礼更令他感到温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二节 10分钟后。k－627号内部。 与一个世纪之前的潜艇相比，红海军最新型核潜艇k－627号的舱室容积已经有了很大提高――但仍旧只是潜艇舱室，永远不是，也永远无法成为陆地上的宽敞兵营。 空军少校亚历山大正行进在这样的舱室当中。一个主要工作就是在天空飞翔的试飞员进潜艇后肯定会感到不适应，即使亚历山大这样的优秀分子也无法例外。这种感觉应该与他的向导无关，因为担任这一职务的是艇长巴普洛夫本人;艇员们的穿着打扮与精神状态与亚历山大的不适应感更是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有像某些描写早期艇员生活的电影那样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脏兮兮的亚麻裤衩，至少在刚出航的今天还是正儿八经地穿着深蓝色作训服，一个个整洁得就像海军节时的受阅船员――虽然他们基本上就是海军节时的受阅船员。 令亚历山大感到压抑的是整个艇内环境。他觉得自己所待的地方完全就是一根特大号的钢管，前后左右上下，所有的方向到布满了冷冰冰的钢铁与机械，或者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管道闸门。毫不奇怪地，亚历山大在刚刚下到潜望镜室的时候脑袋就跟舱声恰到好处地传了过来。“有些战士管这里叫沙丁鱼罐头。但您知道，本舰在改装过程中并未增加新的士兵住舱，多出来的空勤人员只能被安排到这里。您的飞行员住舱，也只能保证一张折叠铺与一个储物柜，希望少校同志能够谅解。” “感谢您对飞行员的特殊照顾，艇长同志。”亚历山大也只能这么说，虽然他更应该感谢从钢铁堆里硬挤出空间的虎鲨号设计师。巴普洛夫的表情没有因为这个感谢而发生特别的变化，他只是向几名轮休士兵回了礼，然后按照预定计划向亚历山大发出了邀请： “少校同志，不知您有无兴趣到军官集合室用餐？科涅夫政委与另外两名飞行员马上就到。” 亚历山大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粉末状速溶红菜汤，急冻脱水油炸包子，真空包装大麦煮牛肉以及各种各样的海鱼罐头。潜艇上的伙食是营养丰富但又乏味的，不过食物对这次聚会来说并不重要，仅次于艇长的政委，以及包括娜塔莉在内的飞行员，这才是亚历山大最关心的。他郑重地向巴普洛夫点了头： “荣幸之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三节 同时刻。u*c马达加斯加安齐拉纳纳基地，海军陆战队第三师步兵第4团（中国团）12营娱乐室。 俄国人正在大肆庆祝海军节，每个人都很清楚。他们把最新型的核潜艇大大咧咧地摆了出来，当着全世界观众的面大肆吹嘘那条铁鱼的优良性能，活像是个介绍新到艺伎的妈妈桑。孟买的那帮美联社记者大可以傻乎乎地端着相机拍照，也可以在新闻节目里大肆散播除了废话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评论，因为这是他们的权利。但是――山姆大叔的陆战队员们也有立即转台，把他们的屁话扔到一边的权利。 取代库尔斯克号*的，是激动人心的大联盟棒球实况转播。桑托斯猎鹰对博卡硬汉，这两支合众国政府迁往南美后才成立的新一代球队堪称是永远的宿敌，只要碰上就会掀起一阵服迭戈了，以后也是。他疲惫地向机器侍者叫了两杯可乐，端着饮料一屁股坐在了朋友对面。“我确信，如果你生在苏联绝对能变成政委。”他悻悻然地评论道，“也许还可以去当牧师或者干脆自创宗教。我说迭戈，你干脆给家里打个电话，给我安排个时间去请教你的父母。我可以按着圣经发誓，以后我教育儿子的时候绝对会把他们用过的方法反过来。” “我会的，柯克。毕竟你是我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迭戈的眼中闪着真诚的光芒，他急切地向柯尔克提出了要求： “你一定要做我的伴郎，大柯克。否则我只能找约翰中士或者他养的雪球了。” 红发青年只能一脸苦笑地摊开双手。“好的，好的……你这个该死的小西班牙人，这次又让你赢了。顺便问一句，伴娘是谁？” “e连的琳达。你知道，最初介绍娜娜莉来基地工作的就是她。她父亲是绿色和平组织的人，从小就很喜欢自然，尤其是我们的马达加斯加。” “我早应该猜到！说实话，我真不想跟那个傻女孩搭档，上次约会时她差点把我的下巴弄脱臼。” “约会？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琳达是被你划到c+等级的女孩，但你一向号称只和a－以上的女孩约会……” “看在我那台superxbox4000的份上，咱们停止这个话题好吗？”柯尔克无比郁闷地举起了双手，脸红得活像刚刚煮熟的龙虾。迭戈当然不会乖乖地放弃反击的机会，他打算就此问题展开深入讨论，不料电视机那边却传来了出乎预料的欢呼声： “硬汉赢了！赢了！！” “赞美博卡！愿主庇佑博卡！” “干杯！为大罗那该死的上帝之手！” 柯尔克像椰木雕塑一样地僵在了座位上，好半天后才带着难以置信的心情回过了头。 “好吧迭戈。”他双手合十，模仿佛教僧侣向阿根廷人拜了一拜，“既然博卡硬汉能赢球，那你就尽管放心结婚吧，什么都别管。我现在相信这个疯狂的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恶作剧似地笑出了声： “哪怕是苏联潜艇从海底跳着水兵舞走到我们跟前，还把我们给的小费一把扔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四节 2082年7月24日1100时，k－627号军官集会室。 就像苏联红军曾经利用过的任何一间会议室一样，位于潜艇前部的这间集会室拥有一张椭圆形的狭长会议桌，以及总数八张的低矮座椅;同样的，正如这艘潜艇上的任何一间舱室一样，还算宽敞的集会室见不到任何舷窗，几乎每一件东西都要身兼两职或数职：表面粗糙的纤维会议桌可以随时收入甲板，用作舞会的坚实地面;装满额外补给品的座椅可以沿导轨轻松地运动到舱壁，不至于挡在路中间惹人厌。 从虎鲨号建成的时候起，这间集会室就一直被用作军官们的会议室以及全体艇员的娱乐室，但是几乎从来没有被当作餐厅使用过。和水面舰艇不同，在狭小的潜艇内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极其接近的，刻意保持官兵隔阂既没有意义，也容易引发冲突，因此艇上的军官平时都是与士兵一起在艇员餐厅吃饭的，没有专门的军官餐厅。但是今天，空军少校亚历山大.佛拉基米洛维奇.柯西金却接到了在军官集会室与艇首长一起用餐的命令。 因为自己是借调而来的客人，所以亚历山大自从接受艇长巴普洛夫的邀请之后就一直很紧张。他设法利用自己行李当中的刷子，把嵌入常服衣料缝隙当中的灰尘一颗一颗地抠了出来，还严格按照着装规定擦亮了皮靴与帽徽，风纪扣也给扣了个严严实实。像这样的细心打扮，自从离开作战部队进入米高扬设计局后还是头一回做，其结果就是一路上遭到几乎所有艇员的注目礼，而且很明显没有一个人在目光当中混有羡慕成分，暗自嘲笑的反倒不少。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军官集会室。当一尘不染的亚历山大走进舱室向两位艇首长敬礼时，不管是艇长巴普洛夫还是艇政委契尔年科都惊奇地打量起了这位空军少校，不明白他这么做究竟是想干什么。结果，还是由近50岁的政委委婉地向他提出了意见。 “柯西金同志。您到了新单位后仍然能够严格遵守空军内务条例，这实在是值得赞许的行为。”有着一头亚麻色短发，并且只穿了作训服的政委含笑点头，“如果是在岸上，我一定会号召艇员们向您学习的。” 亚历山大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政委的意思。“我……我很抱歉，政委同志，请您相信这仅仅只是一个疏忽，下次一定改正”他感到脸颊有些发烫，他这个人只要觉得自己做错事就总会这样。 “细节问题不必太过在意。”艇长巴普洛夫挥挥手，结束了着装方面的话题。他微笑着向亚历山大邀请道： “请用餐吧，少校同志。请原谅饭菜的简陋。” “哪里哪里……”亚历山大连忙向两位首长陪笑，并且当即解开风纪扣大嚼大咽起来，表示对面前的饭菜绝对满意。实际上，k－627号的厨师这次也的确送上了艇里最好的食物，不但完全没有鱼肉罐头的踪影，而且还摆上了用难得的新鲜蔬菜、新剥蟹肉与上等鱼子酱制成的沙拉，更不用说还有比米丘林苹果大了两圈的进口中国苹果。当然，罐装大麦煮牛肉与脱水油炸包子也是有的，作为主食的猪肉米饭也是预先做过处理的真空包装产品，但它们至少还有着不错的味道，一时半会还是吃不腻的。 见亚历山大吃的毫不做作，巴普洛夫满意地点了点头:“潜艇兵与普通飞行员的伙食费标准看上去区别不大，但潜艇兵与飞行员不同，出航时只能以预处理食品为主。您能够适应艇上的饮食，这我很高兴。” “说起适应，柯西金同志。”政委微笑把自家寄来的乌克兰香肠分给了亚历山大，顺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我相信您能够很快适应潜艇生活。因此，我建议您把主要精力放在与部下的相处上。” 亚历山大立即“咕咚”一声咽下了油炸包子。“您是指归我指挥的两名海航飞行员吗？政委同志，我向您保证，一定尽快和他们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同志关系……” 他那副紧张的样子惹得巴普洛夫直想大笑。有过不少实战经验的艇长觉得，当了5年试飞员的空军少校亚历山大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往在作战部队的日子，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技术人员，在他的身上真是见不到一点老兵应有的稳重。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巴普洛夫真的不愿意让亚历山大来指挥潜载机小队，这是在拿潜艇上的83条人命在开玩笑。 政委显然也有着类似的想法，只是政工人员的职责不允许他当面说出来，否则很有可能摧毁亚历山大的自信心。他只能旁敲侧击，顺便提供足够多的情报：“有决心是好事，柯西金同志。不过，如果策略得当的话可以事半功倍。穆罕默德.伊本.阿齐兹.伊本.尤素福.阿卜杜拉中尉是个忠厚老实又乐于助人的叙利亚人，艇员同志们都很喜欢他，而他也的确很好相处，只要注意照顾他的宗教信仰，不说犯禁忌的话就行。你需要注意的是潘菲诺娃中尉，她的技术算得上出类拔萃，在边境冲突中取得过两个战果，但是――” 契尔年科意味深长地望向了亚历山大：“也许是因为成长在文明世界边界的缘故，她不喜欢与人交往，柯西金同志。我知道用孤傲这个词来形容同志很过分，但潘菲诺娃同志……请多在她的身上下些工夫，这不仅仅是请求，请您把它当作正式的命令。” 两位艇首长都认为，亚历山大就算在笨到暂时不能理解这些情报的意义，至少也会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把告诫全部记到心里。可他们都错了，亚历山大的反应是骤然抬起了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多谢政委同志与艇长同志。”所有的紧张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就像一个去民警那里认领惹祸学生的教师那样，他郑重地对两位中校说道: “请相信，我一定会令小队成为一个整体的。” ――并且是用我自己的方式。亚历山大没有把最后的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说或不说都无所谓，自己是瞒不过政委的。 此后，三人在一片祥和的气氛当中继续用餐，两位艇首长关切地询问了亚历山大的居住环境，而亚历山大也给予了“十分满意”的正面回答，整个流程与很多三流军旅小说的描写几乎毫无差别，比干掉的肠衣还要索然无味。在整个过程中，最累的是其实是巴普洛夫，他从来就不喜欢形式主义的这一套，因此亚历山大刚刚敬礼离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收起了脸上的微笑，以自己一贯的那种冷静语调评论起了借调而来的空军少校： “书卷气很浓，可骨子里还是个倔兵，怪不得能拿红旗勋章。也罢，只要不是那种一点主见都没有的应声虫就行。如果他能够一直保持正常状态，中途不出什么乱子，我想咱们的虎鲨就不会受到太大拖累。” “柯西金家的兵都是这样。”契尔年科安静地喝掉了一整罐的潜用砖茶，“小事的话他们不会在意，如果遇到大事，好家伙，肯定倔得好像犁了一辈子地的老牛。” 巴普洛夫突然想起了什么。“柯西金……说起来，我记得陆军有个姓柯西金的娃娃兵前段时间刚从中国自首回来，据说还是少将的儿子。他该不会是亚历山大少校的亲戚吧？” “以后看档案时可别这么粗心了，福明。陆军的那个小家伙是我们这位柯西金同志的堂弟。” “哈哈哈，安德烈，您以后也不要总说不好笑的笑话。堂弟的事迹怎么可能写到堂兄的档案里，能知道这些您肯定另有门道。”艇长站起了身来，低头查看起了椅子上被粗心值日员放过的一片污垢。“能站出来承担责任是好事――但如果类似的事件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那就更好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五节 亚历山大暂时还不知道两位艇首长对自己的评论，他也没那个时间。为了了解分配给自己的两名海航部下，他正急匆匆地赶往机库，也就是占据艇身中部原战略导弹的发射区的，彼此相连的那三个短粗圆筒。为了抵达那里，亚历山大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穿过整个指挥舱段，但他并没有浪费这段路程。在潜望镜室，指挥室与声呐室反复留意后，他终于逮到了一个有空的家伙：刚好在这时换班的副声呐员别连科上士，从这名士官口中了解到了不少有关飞行员的消息。 叙利亚人阿卜杜拉就像政委所说的那样是个老好人，不管看见谁有困难都会上去拉一把，业余时间总喜欢跟地勤人员泡在一起修理自己座机，可说是几乎不存在惹事可能的安分家伙;至于和亚历山大同为俄罗斯人的潘菲诺娃恶评就要多得多，别连科抱怨说让这个女人来艇里的上级军官肯定是不了解实际情况的官僚，“居然安插了一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来折磨所有艇员，不但谁打招呼都不搭理，而且见到我们穿裤衩背心就转头，好像看到妖怪一样。” “那她有没有跟你们抢芬兰浴室或者向厨师要求额外的高标准加餐呢？” ――待别连科发泄完后，亚历山大只是简短地问了这么一句。结果，他得到了斩钉截铁的否定回答：潘菲诺娃傲归傲，但是从来没有要求任何一种特殊待遇，听地勤人员说她还经常帮忙调试座机，虽然只负责软件部分。 这些情报就已经足够了。亚历山大心中有了底，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能够在指挥台围壳上安静地欣赏海鸥的女孩，决不会是那种仗着有点才能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孤僻怪人。向别连科道谢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向了将一号机库与指挥舱室隔开的水密门。 以手动方式打开那扇圆形装甲舱门需要很大的力气，亚历山大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操纵一架进入了尾旋并且采用液压传动操作装置的老爷飞机。一阵听起来相当不雅的泄气声后，他总算是拉开了圆形的水密门，躬身钻入了严禁一般艇员进入的一号潜载机库。然后亚历山大惊讶地发现，自己要找的两名部下居然全部挤在这里，正在帮助地勤人员一起调整战斗机。从敞开的座舱当中，清晰地传来了潘菲诺娃的指挥声： “松开矢量喷口夹。新算法应该可以将效率提高5％。” 亚历山大知道她在做什么：调整战斗机os算法。这是只能在原型机或者预生产型号上才能进行的工作，正式生产型号的飞控电脑是不允许飞行员随意调整的，连一根螺丝都不能动。不过，由飞行员来实施这种改进，亚历山大还是头一次见，而且看样子不管是地勤人员还是帮忙拆卸战斗机装甲外壳的阿卜杜拉都很服从潘菲诺娃的领导，几乎从不提出异议。 亚历山大决定打个招呼。“可以让我看看新代码么？”他想了想，微笑着补充道： “我想看看自己错在哪儿。” 他这么一问可不打紧，正在忙碌的四名地勤人员们马上停止了手头的工作，站起身来向亚历山大立正敬礼。阿卜杜拉虽然因为正在调整矢量喷口的缘故无法脱身，但也还是尽全力地向小队长行了注目礼。从这些过分拘泥礼节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们不但不属于潜艇兵，而且不属于舰载航空兵，应该是刚从陆地机场调来不久的海军陆基航空兵。 座舱当中的女中尉潘菲诺娃也在向亚历山大敬了礼，但远没有地勤人员那么正式，两只眼睛更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掌上的个人终端。待亚历山大回礼后，她马上针对小队长一开始的问题做出了解答： “您编写的语句很严谨，可以直接作为编程教材使用。但正是过份的严谨导致了系统资源的浪费。请看一下我所做的改进。” 潘菲诺娃将自己修改过的代码发送到了亚历山大的终端上，看的少校是惊叹不已。女中尉所用的那些手法更像是黑客在编程时常用的旁门左道，像亚历山大这样规规矩矩用教材学会编程的人根本就不敢去想，尤其是循环语句方面，那些代码只差一步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死循环，真不知道潘菲诺娃究竟是怎样安排的。亚历山大佩服地向潘菲诺娃点了点头，承认自己的确是输了。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少校同志？”潘菲诺娃没有把这一赞许看的很重，用初次见面时的冷淡反问了亚历山大。少校本想回答“没有了，请继续调整。”但他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再问几个问题。 “您做的改进已经应用到全部三架战机了吗？” “少校同志，没有您的命令我无权这样做。请您根据一号机的改进后状态进行定夺。” “2号机机组是不是经常来此帮忙？” “今天是第一次，因为改进涉及到推进系统。视情况而定，今后还有可能请3号机机组前来帮忙，如果您能同意的话。” “只要理由合理，我个人没有意见。2，3号机目前状况如何？” …… …… 问答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潘非诺娃一直在不断地对另外5人下令，很显然相当忙，堪与真正的设计局工作人员相媲美。见此情景的亚历山大打消了继续打扰她或者阿卜杜拉的念头，可也不打算像某些爱表演的领导人那样自告奋勇地冲上去帮忙――贸然搀和技术工作的话只能给工作小组帮倒忙。利用小队长的权限，他从潘菲诺娃的终端当中下载了到刚才为止的全部工作日志，转身走向了紧靠聚变反应堆室的3号机库。 为了抵达小队长机所在的三号机库，亚历山大需要首先横穿二号机库，这意味着要经过两道圆形水密舱门，并跨过一条近20米长的环行过道。在半路上，少校曾经停下了片刻，为的是仔细欣赏阿卜杜拉那架外表一尘不染的2号机。外形类似mig29前线歼击机的可变战斗机本就十分漂亮，叙利亚飞行员更是把它照顾的堪以光彩照人来形容。当然了，亚历山大并没有因此抛弃最喜欢的3号机，除了因为它是分配给小队长的座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亚历山大早在设计局时就已经开始驾驶它了，到现在为止他们两个已经结伴飞行了101小时。从这架最早制造出来的预生产机身上，他曾经体会到了很多成人后失去的东西。 不长的路程很快走到了尽头。“一起努力吧，娜佳。”亚历山大亲切地摩挲了一下不带任何标志的光滑蒙皮，在地勤人员惊异的目光当中纵身跃入了座舱。就像在设计局时一样，他将女儿的平面照片贴在了平显正下方后就认真地开始了工作――试飞员应该完成的技术工作。阅读工作日志，了解其他机组这几天来的工作进度;打开飞控电脑，按照潘菲诺娃的思路修改程序代码；检查战斗机的各项状态，尤其是完全由复合材料构成的变形机构；对核聚变电池进行危险的放电实验，以便确定紧急状态时所能达到的最大功率……一下午的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消逝，亚历山大完全沉浸在了这些外行人看来繁重无比的工作当中，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潜艇已经不知不觉地下潜到了500米的深海，而且一直使用28节的高速全力驶向西南。当然，他也没有察觉到从5点起就开始帮忙检查外部传感器的潘菲诺娃，而后者也没有马上跟他打招呼，直到在战斗机上发现了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为止。 “右翼4号多用途传感器出现故障。”潘菲诺娃抬起了头，轻声提醒了正与机翼数据做斗争的亚历山大。凑巧的是，小娜佳的半身照片不偏不倚进入了她的眼中。 “多谢，请马上将之更换。”亚历山大随口应了一句，突然意识道对他说话的不是负责地勤的技术军士，而是中尉飞行员潘菲诺娃。他狼狈地在座椅上转过了身，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潘菲诺娃正好奇地盯着小女孩的照片。身为一个礼貌的新俄罗斯人，亚历山大马上将照片取了下来，开始向部下介绍起了自己的女儿： “娜佳，我的独女，和她妈妈一样漂亮。” “真羡慕您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少校同志。” 潘菲诺娃竭力地隐藏着自己的失落感，总算是成功地瞒过了亚历山大，使他以为这只是一句纯粹的客气话。只是，少校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高兴，反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您误会了。如今的我，只能在回忆中找寻美好的家庭。” 亚历山大所透漏出来的信息，令潘菲诺娃一时手足无措，因为她与人交流的经验还是过少，还没办法应付如此复杂的状况。两人之间一时冷场，地勤士官当然也不会没眼色地跑到中间受煎熬。最后，还是亚历山大苦笑着钻出了座舱，自己动手更换起了故障的传感器。 “5年前，我从前线航空兵调到了米高扬设计局。”他一面干活，一面向潘菲诺娃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来到设计局的第二天，塔季扬娜居然被一个无照驾驶的货车司机给……可怜的娜佳，才一岁就失去了母亲，而他那个不称职的父亲却必须一连5年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试飞上！可怜的娜佳只能被一个人留在托管所，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亚历山大的眼圈已经有些发红了。“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把娜佳接回家，这五年的爱我要一次补偿给她，与塔季扬娜的爱一起给她！” 听到这里，潘菲诺娃已经低下了头，就好象那两名地勤士官一样。通常来说，这种姿势都是为了掩饰哀伤。过了许久，重又恢复冷漠神情的她才沙哑着嗓子对亚历山大说道： “娜佳一定在等着这一刻，少校同志。我相信，您一定会得到她的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六节 空军少校柯西金在k－627号的第一天，就这样略带忧伤地结束了。总体来说，他虽然被勾起了以往的悲伤回忆，但也给艇首长留下了还算深刻的印象，同时也和自己的部下们建立了初步的信任，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在此后的几天里，他渐渐确定了四点一线的生活方式：宿舍――餐厅――机库――战斗模拟器，虽然很忙，但也过得挺充实。慢慢地，潜艇兵们也接受了他的存在，尤其是他一开始的情报渠道别连科，已经变成了他的好朋友。但是，就在亚历山大不断在潜艇兵当中发展人际关系的时候，潘菲诺娃却没有再像第一天那样主动找过他，反倒有意识地和他保持起了距离，除了公务之外决不会多说一个字。 觉得事有蹊跷的亚历山大首先趁一起检修2号机的机会问了阿卜杜拉。结果这个一向憨厚的叙利亚人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故意含混地对小队长回答道： “真主不允许穆斯林说谎，因此――请您自己找出答案。” 自己找出答案？亚历山大感到很迷茫。他想命令阿卜杜拉讲清楚些，可叙利亚人已经去帮忙拆卸臂部装甲了，无暇顾及这边。无奈之下，少校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一念头，决心自己找出答案。而且必须是在秘密信封被拆开，真实的作战目的揭晓之前。 7月31日，上午某时，马达加斯加岛安齐拉纳纳基地医院。 充满鼻孔的消毒药水味道;惨叫连连的注射室;身穿浅粉色诱惑装，长相却往往不怎么具备诱惑力的强健护士;连这些护士也敢下手，头和脖子等粗的健壮雄性……一所位于军方基地的医院，尤其是海军陆战队医院往往塞满了这些玩意儿，并且每一项都有不断增加的长期趋势。 何赛.冈萨雷斯.迭戈.莫雷诺此刻正躺在位于医院住院楼的一间普通单人病房，上着树脂夹板的左腿被钢丝直挺挺地吊在半空，活像是某种惨遭毒手的小动物。他那位永远的死党柯尔克.罗曼诺也在，不过不是跟他共享一张病床，而是在用多用途匕首费力地削弄着一只大个儿椰子，试图在不被椰汁喷溅一身的情况下把里面的甘甜液体弄出来。结果，他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乳白色的粘稠液体不但喷了他满脸，还顺便污染了迭戈的半只枕头。 “真他妈见鬼！” 红发青年气急败坏地骂出了口，连忙手忙脚乱地抓过来了一条毛巾，开始帮两人擦起了身上的污迹。在上肢不断运动的同时，他的嘴巴也没有闲着，各式各样的脏话与诅咒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妈的塔塔苏木，他妈的部落萨满！把灵魂卖给撒旦的小巫师，我他妈的早该猜到你送椰子没他妈好心！” 迭戈心平气和地挠了挠被脸上被毛巾蹭过的地方。“塔塔苏木应该没有对椰子施法的本事。娜娜莉说，她这个哥哥是部落南迁之后最没用的萨满，差不多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在城里的兼职。” “嗯，非常好，我大致能猜出他做的是什么兼职，因为那小子帮我们解围时用的是裂髅帮自造匕首。胸口有魔鬼刺青，留着莫西干头还会玩小刀子的萨满――迭戈，你大舅哥还真是个性鲜明啊。” “但他是个宠爱妹妹的好哥哥，而且跟妹夫很对脾气。” “我看的出来，迭戈，连雪球都看的出来。”柯尔克的语气渐渐变得正经了起来，他拍了拍朋友的肩膀，郑重地对他说道： “但是那家人，不，那个部落只有他跟他的几个朋友支持你！迭戈，你还记得提亲时女孩父亲的眼神吗？那是见到吃人怪兽的眼神！伙计，你在岳父岳母眼里和霸王龙雷克斯是一样的，醒醒吧！下次再去肯定还会遭到围攻，说不定我得跟你一起五肢尽断，要是那样的话约翰中士可就没法帮你们小夫妻圆谎了，必须上报！” “我当然知道这些，大柯克。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迭戈事不关己似地继续说道，“我可以带娜娜莉私奔，然后去马哈赞加或者图阿马西纳，跨越整个岛到图利亚拉创业也可以。反正，我们有一个部落萨满可以代替父母进行婚前祝福，完全符合他们部落的风俗。” “噢，迭戈，迭戈，你把人气晕的这套本事我怎么就是学不会呢？！好吧，我假设你是个能够承受一切苦难，并且永远不会变心的超级情圣，但娜娜莉呢？她受得了这个苦么，她愿意跟你走么？！看着这个硬币，我要把你从自我催眠里拯救出来。” 柯尔克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掏出一枚带有鹰徽的钢币就想在朋友的脸上晃荡。还好，一个骤然出现的天籁之音拯救了他的灵魂，同样也拯救了迭戈那即将遭受蹂躏的面孔。那是一句只有三个单词的短句，仿佛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一般悦耳动听： “我愿意。” 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是娜娜莉本人。小麦色的细腻肌肤，长及腰间的漆黑长发，仿佛古希腊雕塑一般符合黄金分割的完美面容……自从她来到基地酒吧工作之后，就遭到了陆战队员们的疯狂追求。然而，这个本地女孩既没有选择潇洒风流的飞行员，也没有选择膀大腰圆精力旺盛的地勤，更没有选择留着锅盖头，一脸饥渴相的机动步兵。她最终选择的，是喜欢文艺复兴时期文学，安静稳重的普通步兵迭戈。 柯尔克坏笑着站了起来。“最好再好好考虑考虑，娜娜莉。这个笨蛋可是很难伺候的，说不定还会像婴儿一样哇哇大哭。”他一边说一边大大咧咧地冲了过去，打算给娜娜莉来个拥抱或者说熊饱，结果却被一根藤杖结结实实地捅中了左肩。 “左侧，注意你的左侧，罗曼诺上等兵！”带着牛仔帽的约翰中士怒气冲冲地抓起了柯尔克的领口：“不要老是给你的左眼放假！下次演习我不希望看到你左侧身体被任何武器击中，哪怕是一颗牛粪蛋――明白了吗！” “是，长官！” 柯尔克脸憋得通红，费了老大力气才算挤出了回答。约翰中士随即放开了他的衣领，向一同前来的娜娜莉致意后便来到了迭戈的床边，毫不客气地将对方举起的右手打回了床上。 “你用不着向我敬礼，尊敬的迭戈.莫雷诺殿下。”中士讽刺地对迭戈行了个欧式宫廷礼，学着史诗电影里那些做作的吟游诗人哼唱了起来：“啊！这个青年是多么勇敢～他为了迎娶美丽公主和一整个部落干架！” 如果文艺作品里的那些著名吟游诗人听到中士的歌喉，一定会拿油橄榄堵住自己的耳朵然后把他一脚踹走――约翰中士的歌声就是难听到了这种地步，新兵们私下都认为他能够靠歌声打败一百万打外星战舰。迭戈当时就变了脸色，慌不迭地向中士道起了歉： “实在是对不起，中士。我不该贸然行事，把自己和爱人置于险地（同样参加干架的柯尔克不满地举起了手）。” 约翰中士再次用藤杖阻止了他。“为心爱的女人打架没什么丢人的，更不用说你还干翻了他们八个，最后腿还是自己跑太急扭伤的。” “我宁可是被打伤的……”迭戈喃喃自语着，脸上出现了两大片相当明显的红晕，引得娜娜莉一阵轻笑。 “教出你这样的人材，我也算是完成了人生的一大目标”中士有意开导自己的得意门徒，但用的却不是通常的说教法： “你真是个有能耐的家伙，迭戈.莫雷诺。我23岁的时候也想过私奔，但也只敢想想，你居然还真打算实施，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当然了，以你上等兵的军衔退役后是什么也拿不到的，在马达加斯加这个失业率高得让人窒息的穷州想找工作又这么难……不过你是谁啊？12营a连最有能耐的士兵迭戈！拿过三军嘉奖勋章的士兵迭戈！我想你一定有办法给两个人找到谋生的路子，比如和娜娜莉一起到马哈赞加海滩捉螃蟹，或者到图利亚拉街头擦皮鞋？” 中士触动了迭戈的内心。他不安地看了看娇弱的娜娜莉，第一次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也许现在就退役结婚真的很不明智？也许私奔去岛屿南端真的会居无定所并且完全找不到工作？考虑再三后，迭戈决定向中士请教。他诚恳地向约翰问道： “中士，你能帮我出个主意吗？只要能让我和娜娜莉在一起，并且能留在马达加斯加创业就行。” “你还真贪啊，迭戈。雪球看来也教了你不少东西。”约翰中士看了看迭戈，突然向柯尔克喊了起来，“罗曼诺，过来！把你的计划说说，别告诉我你没有！” “好吧，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中士。不过先说好，我不是油灯精灵，没法让他俩一夜之间变成腰缠万贯的暴发户，想出来的点子都是最普通最平常的。比如――”柯尔克沉思片刻，继续说道： “先和娜娜莉订婚，用戒指把那帮发情的飞行员赶走，然后慢慢说服娜娜莉的父母。至于小迭戈，你就趁这机会赶紧想办法往上爬吧，只要能挤到军士里面去，退役后的生活就有保证了！到时候你就算马上创业都没问题！” 迭戈像只听话的小狗一样不断点头。“这个方法不错。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满腹狐疑地自然自语了起来：“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早就听到过？” “因为我一星期前就对你提过同样的建议。”约翰中士露出了充满讽刺的笑容，“这就是最适合你的最好方法,迭戈.莫雷诺陛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七节 塞舍尔周边海域，7月31日1040时。k－627号潜艇军官集合室，正处于仅供高级军官使用的特殊状态。 艇长巴普洛夫中校，艇政委契尔年科中校，航空部队指挥官柯西金少校――在这间以潜艇标准而言相当宽敞的集合室当中，只坐了这三名潜艇主要领导人。秘密信封开启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仿佛预先编好程序的工业机器人一样，他们三人整齐划一地打开了被封死的纤维胶囊，开始阅读起了在短短两分钟内就会氧化消失的淡黄色纸条。集合室内一时安静的可怕，突然间，一个原本平和稳重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起来，艇长巴普洛夫愤怒地将已经消失一半的纸条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将军们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他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军衔，毫不客气地发泄着不满，“明明是在偏僻岛屿演习就能解决的简单事情，为什么非要搞得这么大张旗鼓！” 政委脸色阴沉地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发泄。“放轻松些，福明。既然将军们没有命令发射核弹或者制造大屠杀，那我们就要履行军人的天职，服从命令。” “我知道，我知道，哪个红军战士不知道？先别管我，让我静静，您现在有别的工作，政委同志！”巴普洛夫烦躁地指了指亚历山大，取下军帽不停地揉了起来。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意味着，他在未来的几分钟内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契尔年科政委摇了摇头，决定采纳老搭档的意见。他严肃地点了亚历山大的名： “柯西金同志。你的态度？”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亚历山大的回答很机械，两只眼睛也没有离开已经不存在了的字条。很显然还没有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见此情景，契尔年科只能暗自叹口气，明白到了发挥政工人员作用的时候。他首先把自己内心的不安赶得无影无踪，然后开始做起了航空部队指挥官的工作： “我知道这次任务看上去很不通情理，柯西金同志。您可以先喝点茶冷静一下。”他帮亚历山大打开了灌装砖茶，但对方连一口都没有喝。“我不渴，政委同志。”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想向契尔年科问个明白: “为什么要用新型战机攻击美军安齐拉纳纳基地？总书记不是正在南戴维营与美国总统会晤吗？这不合逻辑，完全不合逻辑，就算是要进行新的战争……” “冷静，柯西金同志。一个红海军……不，红军军官不应该如此质疑上层的决策。”口误使政委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对情绪的控制，连忙喝了口苦涩的砖茶，借此机会进一步地集中了精神。在综合了所有已知的情报之后，他终于想出了用于说服亚历山大与自己的言辞： “柯西金同志，上级领导的命令虽说突然，但决不是在拿我们的生命冒险。您知道，在我们出航前印度洋舰队的潜艇就加强了在马达加斯加附近的活动，我原本以为这是在报复美军潜艇上个月对k－601号实施的挑衅撞击，现在看来同志们其实是在转移美军的注意力，为我艇的行动提供掩护。另外，您应该也接到过禁止在新型机上涂抹任何国籍或者个人标志的命令，这说明上级领导打算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对美军基地进行突袭，目的并不是为了挑起新的战争。” 契尔年科说完了。他使亚历山大陷入了一时得不出结果得思考，却把巴普洛夫从怒火当中解救了出来。“我想我知道将军们的意图了，安德烈：他们打算通过实战来检验新型战斗机的性能。”艇长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看了看即将在任务当中担任最重要角色的空军少校，突然毫无预兆拉开了椅子，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指挥舱。 “柯西金同志。”政委也站起了身，并且向亚历山大发出了邀请： “请您一起来指挥舱。虎鲨号要以量子通讯的方式联络孟买基地，获得具体的任务指示。柯西金同志，这是个熟悉量子通讯的良好机会。” 仿佛被上等美酒迷醉了一般，空军少校接受了这个邀请，跟随政委进入了与集合室仅有一壁之隔的指挥舱。亚历山大的脑中开始回放起了从内部刊物以及设计局领导口中得到的一则则相关知识：由中国科技大学的一名教授最早提出理论的量子通讯技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在中国海军开始了试验，这让一向喜欢争第一的苏联政府很是恼火。为了不至于落在美国或者欧盟身后，巨额的卢布被投入到了利雅得大学理论与应用物理系，使得苏联终于在2082年试制成功了属于自己的量子通讯系统。与小心谨慎的中国不同，苏联军方根本没有打算走系统陆地实验――系统装舰实验――拟实战状态实验这条老路，而是直接把预生产型设备装上了第比利斯号重型核动力航母，k－627号特种作战潜艇，甚至还有“宇宙”6193号多用途卫星。当然，还有很有可能被命名为mig53的，由亚历山大等三人负责试验的新型可变战斗机…… 在指挥舱观摩的时候，亚历山大的每一个突触都在传递着激动的情绪，以至于进入眼中的景象变得好似抽象电影一般虚幻。他的身体随着艇身的晃动而不断摇摆，他的思绪随着通讯员的娴熟操作而不断飘逸。不依靠古老的长波天线，更不利用相对较新的通讯浮标，k－627号潜艇就在600米的深海与千里之外的孟买军港保持着即时联系，将信息的量子态瞬间传往陆地上的通讯室，在当前的地球上不会也不可能遭到任何形式的干扰…..这是美国与欧盟仍在绞尽脑汁攻克的最新技术，就像那些即将搭载量子通讯装置执行实战任务的战斗机一样，听起来像极了科幻小说中的情节。亚历山大.佛拉基米洛维奇.柯西金被深深的震撼了，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感谢给我这个机会。”亚历山大沉着地向两位艇首长敬了礼，转身走向了属于潜载机队的机库。那里有着将生命托付给他的重要部下，他必须将作战任务完整地传达给他们，并且与他们一起带着高昂的士气踏入战场。 他以手动控制方式缓缓开启了水密门。空军少校柯西金做好了面对两位海航飞行员的准备，也想出了一篇慷慨激昂的训词。不巧的是，在一号机库却没有潘菲诺娃的身影，他只看到了两名忙碌的地勤与主动过来帮忙的阿卜杜拉。没有料到这一幕的亚历山大只得把阿卜杜拉喊了过来，向这个一脸蓬乱胡茬的叙利亚人打听起了潘菲诺娃的去处。 “中尉去您的3号机调整os了，少校同志。”阿卜杜拉很干脆地回答了亚历山大。因为知道今天会公布绝密命令，他没有回去1号机帮忙，而是抓起一条相当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汗，等待亚历山大的进一步指示。 亚历山大决定开门见山。“八月三日0800时，k－627号潜载小队将对安齐拉纳纳基地实施突袭，只允许对军事目标实施攻击，600秒后必须立即结束战斗撤回母舰。”他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起了叙利亚人的表情。结果他震惊地发现，阿卜杜拉不但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脸上甚至还保持着一直以来的和蔼微笑。 “明白了，少校同志。安齐拉纳纳基地的相关情报应该已经输入了战斗模拟器，请问什么时候开始演练？”阿卜杜拉的回答显得相当轻松，就好像是在跟地勤人员讨论怎样更快地拆卸装甲板一样。 “您现在就可以过去。但是阿卜杜拉中尉，为什么您一点也不吃惊？安齐拉纳纳基地虽然只是一个海军陆战队机场，但只靠三架还在试验阶段的战斗机……” “您是米高扬设计局的资深试飞员，我和潘菲诺娃中尉也都是参加过实战的海航飞行员，应该有足够的经验去完成任务。而且――” 阿卜杜拉略带羞涩地笑了笑，暴露了自己21岁的真实年龄： “艇上的战友们这样照顾我，我要是惊惶失措阵脚大乱的话，肯定会给大家造成麻烦的。” 单纯而天真的年轻人。 ――亚历山大对阿卜杜拉做出了评价。他很羡慕阿卜杜拉，因为他自认为已经没有了这份惹人喜爱的单纯，只剩下了让人笑话的笨头笨脑。叙利亚小伙子看穿了小队长的心思，于是便故意大声地清了清嗓子，用阿拉伯语郑重地念诵了一段《古兰经》。 “这是……什么意思”亚历山大疑惑地问道。他那个曾被艇首长作为谈资的表弟懂不少阿拉伯语，可他自己对这种语言却是一无所知。 “‘任何人都不知道已为他们贮藏了什么慰藉，以报酬他们的行为。’”阿卜杜拉向这个很好相处的小队长鼓励道： “少校同志，从这几天的相处我看得出，您是个既有两把刷子，又不摆架子的好人。您的努力，一定会得到报偿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八节 “……” 虽然是个无神论者共产党员，但亚历山大还是感激地拍了拍阿卜杜拉的肩膀。他挥手告别了叙利亚小伙子，怀着愉快的心情走向了自己的区域。设为自动模式的水密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既熟悉又陌生的3号机库顿时映入了眼帘。伴随而来的，还有潘菲诺娃出神的吟唱： “再见吧，自由的原素！ 最后一次了，在我眼前 你的蓝色的浪头翻滚起伏， 你的骄傲的美闪烁壮观……” 亚历山大不由自主地接了下来。 “……仿佛友人的忧郁的絮语， 仿佛他别离一刻的招呼， 最后一次了，我听着你的 喧声呼唤，你的沉郁的吐诉。” 诗歌的第一节结束了。两人沉默地对望了片刻，无数句感慨的言语已经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涌出。最后，还是亚历山大努力打破了沉默。“普希金的这首<致大海>，9岁的时候父亲就让我背了下来。“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惜，我22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读懂了它。” “15岁生日那天，母亲告诉我说，‘不要再问有关父亲的事，你是只属于我一人的试管婴儿。’然后我就突然理解了这首诗，虽然我当时所在的地方是完全见不到大海的昆都士，紧靠废土的荒芜之城。” 潘菲诺娃冷漠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好像只是在向他人转述有趣的小说情节一样。亚历山大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总算明白了潘菲诺娃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性格。理性告诉他，现在应该做的是赶快向潘菲诺娃转述命令，然后一起赶去战斗模拟器，但亚历山大偏偏没有这么做。他居然主动和潘菲诺娃拉起了家常，充满关怀地问她“您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参军有没有帮助？” “吃苦？周遭孩子们的欺负与白眼，以及母亲过分热情的期望――没什么特别的。”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潘菲诺娃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寂寞。“我能做的，除了在考试时把同学们全部抛到身后之外，就是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故意跟母亲做对了。她一开始希望我能进入利雅得大学的工科，我却把精力全部用在了计算机上;等她对我的计算机技术充满期望的时候，我却跑去做了近视手术，直接进了海军航空兵。” 亚历山大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我想，您随后就稳定下来了。”他伸手把潘菲诺娃从座舱里接了下来，在姑娘的耳边说道：“我查过您的一些私人资料……您的家信一直在增加，而您也在三个月前开始回信了。能够自己克服这一关，您真的很了不起。” 潘菲诺娃松开了亚历山大的手，毫不客气地直视着他。“您大概会将这解释成队长对部下的关心，但按照美国人的说法这却是对个人隐私的侵犯。不过，您说对了。” “很对不起，我有点过分滥用队长权限……”亚历山大想了想，还是大胆地开了口：“我可以吸取教训，用更能接受的方式来帮助您。请接受一个战友而非一个队长的好意吧。” “非常感谢。”潘菲诺娃似乎露出了满足的轻笑。她悄悄地改变了第二人称的用法：“和你谈话我很高兴。私人话题似乎谈的多了些，请你布置任务吧。” “我们小队将在八月三日0800时全体出击，对安齐拉纳纳基地的军事目标实施突袭。如果攻击开始后的第600秒我们没有发出撤退信号，虎鲨号将立即下潜离开。” 女中尉唰地一声挺直了身体，眼神猛地变得比刀锋还要锐利。“申请立即使用战术模拟器。希望我的实战经验能够帮助制定作战计划。” 大海深处的k－627号开始了以马达加斯加为目标的紧张战斗航行。另一方面，因为尚不能截获量子通讯信号的缘故，u*c安齐拉纳纳基地对红海军的计划毫不知情。吸引大兵们视线的，是由阿拉奇部落萨满塔塔苏木亲自主持，预计在8月3日也就是迁移纪念日举行的订婚仪式，这一盛况甚至吸引了不少本地的马尔加什人，因为他们自己的部落组织已经消失了近百年了，南迁不久的阿拉奇（源自阿拉伯语空气）部落对这些土著来说也是很稀罕的东西。 实际上，在订婚仪式牵涉到的所有人员当中，负责主持的塔塔苏木是最没信心的一个。首先，他对自己的萨满工作完全是一窍不通;其次，“订婚仪式”是阿拉奇部落结束在北美东海岸的游牧生活时才出现的，目前暂时还没有一套完整的规则，塔塔苏木必须发扬刻苦钻研的精神自己去创造。在八月一号晚上，满眼血丝的萨满在基地外的一家泰国菜馆约见了刚刚出院的准妹夫，把自己的初步预案和盘托出： “我认为订婚戒指这个重要道具绝对不能少，但阿拉奇部落的传统也不能丢，迭戈你必须按部落武士的标准着装，将戒指与自己打到的猎物一起送给娜娜莉。”塔塔苏木渐入佳境，说的是口沫横飞： “献上礼物的时候注意不要直视娜娜莉的眼睛，不然就退回出发地重来，你还必须始终将猎物举的高过头的对，塔塔苏木。你说的对。我两天之内一定要逮到一只蜥蜴，绝对不会耽误订婚仪式！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是什么？”塔塔苏木做好了应付一切高难要求的准备，因为那正是萨满的职责。 “送给娜娜莉的时候用不用把蜥蜴烧熟？” 迭戈的眼神非常认真，使得塔塔苏木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句老话：热恋中的男人必然会变成傻瓜，不管他是最睿智的学者还是最强壮的战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九节 时间在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地缓缓流动着。在八月二日，塔塔苏木把妹妹从自己的公寓里接了出来，在得到12营营长批准后与迭戈的朋友们一起占据了营娱乐室，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订婚仪式的准备当中。他们虽然忙得团团转，不过并不拒绝偶尔的干架，先后把两个飞行员和六个机动步兵扔到了室外的走道上，用拳头让他们接受了娜娜莉已经名花有主的这一事实。与此同时，k－627号潜艇一直保持着500米以上的大潜航深度，以近30海里的平均时速闯过了美军设置在马达加斯加周边的最后一道警戒网，在八月三日零点时刻抵达了潜载机出击位置。因为新式操作系统的出色表现，他们提前了将近5个小时，但所有的艇员都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因为量子通讯系统在抵达出击位置后的第二秒钟突然出现了故障。 担任通讯员的那个军校博士脸色铁青地召集了自己的三名士官部下，开始用一大堆贵的吓死人的仪器检查起了突然罢工的实验设备。他是艇上唯一的一名量子通讯专家，只有他才能最终解决故障，艇长巴普洛夫虽然万分着急但也只能和其他艇员一起忍受煎熬。实际上，集合了如此之多不成熟高技术的虎鲨号出意外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一路平安反倒不可能。 这个道理巴普洛夫知道，一般艇员们知道，航空部队的9名成员当然也知道。为了增强他们的信心，艇政委契尔年科专门来到了位于反应堆室与三号机库之间的战斗模拟室，准备履行自己政工职员的职责，驱除飞行员心中的所有不安。随着圆形水密门的开合，严肃认真的谈话声顿时闯入了他的耳膜： “娜塔莉，你的狗斗技术十分优秀，变形的时机也掌握的不错，请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但以装甲步兵模式直接踩踏敌军车辆这一行为必须纠正，否则在实战中很有可能损坏喷口。阿卜杜拉同志就做的很好。” “我会注意的。少校，你在装甲步兵模式时的动作有些太谨慎，希望您能够加以改正。” “潘菲诺娃中尉说的对，少校同志。我看的出来，您在努力模仿正规步兵的战术动作，不过他们与可变战斗机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全盘照搬是不必要的。” “谢谢你们两个的意见。在强制睡眠前还有4个小时，我可以把那些多余的步兵战术动作从os里删除。能帮我一把吗？” …… 他们三个是如此的专心，以致于完全没有察觉到契尔年科的来访。中校政委的内心被触动了，他感到自己喜欢上了这三名红军飞行员。虽然柯西金和潘菲诺娃之间的称呼有些过于亲密，但他们仍然是严格执行命令，一心投入工作，知错就改，决不退缩的好同志……政委想出了很多形容词与短句，但又觉得这种口头上的表扬实在有些做作。有一瞬间，他居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正在南戴维营与美国总统相谈甚欢的总书记，如果见到k－627号上的这些飞行员会说些什么呢？见到其他所有乘员时又会说些什么呢？柯西金，巴普洛夫，别连科……这些人很有可能在8小时后尸骨无存，而且牺牲原因并不是为了抵抗外敌入侵。 契尔年科最终还是开了口。“同志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还是马上吸引了三名飞行员的注意力： “艇上的量子通讯系统出了些小故障……和其他那些新设备曾经出现过的故障一样，几小时内就能被排除掉。” “作战是否延期，政委同志？”亚历山大警觉地问道。 “作战开始时间不变。你们在0800时弹射升空，900秒后按原定计划报告奇袭成功……剩下的我就不再重复了。” 契尔年科停顿了片刻，开始了思想动员： “同志们，请你们记住：不要去考虑这次行动是否正义，也不要考虑总书记正对美国进行的友好访问。你们所操纵的，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众多科技工作者的心血结晶，让他们的梦想化为现实，让人民军队能够用上更加犀利的先进的武器，这就是你们的使命，一个虽然无法与抵抗外敌相比，但同样对国家无比重要的使命。祖国，以及作为虎鲨号的我，希望你们你们能够圆满完成这一任务，平安归来。” 政委说完了。他默默地举起了右手，主动向三名即将踏入战场的年轻人敬了军礼。叙利亚人阿卜杜拉最先回了礼，然后是潘菲诺娃。亚历山大虽然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露出了释然的表情，用一个坚定的敬礼回应了契尔年科政委的好意。诀别――这个微妙的词汇出现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脑中。 量子通讯专家用备用部件替换掉了发生故障的整个子系统，力求在整个作战过程中不出任何差池。亚历山大最后一次地调整了战机的os，与两名部下一起进入了持续180分钟的强制睡眠。0700时，0720时，0730时……航空小队开始统一时钟，k－627号也快速地吹除掉了位于两层艇壳之间的数千吨海水，平稳而坚定地上浮到了潜载机最为合适的弹射深度：30米。红海军的凶猛虎鲨即将亮出自己的利齿， 位于爱机座舱内的亚历山大听到了潺潺的注水声。孕育了地球上最初生命的透明液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将11米长的小巧战斗机包裹其中。亚历山大.佛拉基米洛维奇.柯西金，突然有了一种回到母亲怀抱般的感觉。 “亚历山大。”头盔中响起了潘菲诺娃中尉――不，娜塔莉的声音。空军少校觉得很惊讶，因为这是娜塔莉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并且用的还是旁人无法监听的长机――1号僚机通道。 “你以前去过阿富汗吗？” “没有。不过，一直都对那里的山地风光很好奇。” “任务成功后，我们一定能得到短期休假。到那时，我能邀请你去阿富汗吗？” 在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娜塔莉明显有些迟疑，甚至可以说是……羞涩。即使是亚历山大这样的迟钝家伙，听了这个邀请后也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拒绝，反而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应该是我邀请你才对，娜塔莉。希望你能同意和我一起去阿富汗，当然，是和娜佳一起。” 从频道的对面传来了如银铃般的悦耳笑声。自从来到k－627号之后，这是娜塔莉第一次笑得这样开心。“一定会让你和娜佳团圆的，亚历山大。”她高兴地承诺着，“我一定会让你和娜佳团聚，然后……” 刺耳的提示音中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现在已是0759时，即将开始弹射。 “我求真主保护――” 阿卜杜拉念出了求护词，颤抖的声音渐渐趋于平静。 “――不受被逐的魔鬼干扰！” 整体式的耐压舱盖猛地弹开，巨大的电磁力量作用在了有着光滑线条的三架战斗机，将它们如同利箭般地射向了30米外的蔚蓝天空。2082年8月3日0800时，突袭开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十节 同时刻。u*c马达加斯加安齐拉纳纳基地，陆战三师步兵4团12营娱乐室。 头戴牛仔帽的约翰中士威严地扫视了挤满屋子的宾客，精神抖擞地挥出了藤杖：“何赛.冈萨雷斯.迭戈.莫雷诺先生与娜娜莉.阿拉奇小姐的订婚仪式――” “现在开始！！！” 无数的拉炮在同一时间炸响，声音之大即使是火箭炮齐射也自愧不如。五颜六色的各式彩带纷纷扬扬地充满了整间屋子，迭戈的朋友，柯尔克的死党，娜娜莉的姐妹……这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以自己的方式表示着对未婚夫妻的祝福，以及对狂欢的渴望。他们首先把约翰中士高高地抛在了空中，因为如果没有他在营长面前的据理力争，今天的订婚仪式恐怕就只能在飞机跑道上进行;随后他们又抬着迭戈绕室一周，因为这个该死的混蛋抢走了半径50英里内最漂亮的美女，必须遭受光棍同伴的正义制裁。 在这股狂潮当中，司仪兼萨满塔塔苏木差一点就被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他死命地护着套在西装外面的萨满行头，利用从部落长老会那里夺来的长柄颅杖硬是在人群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了相对安全的娜娜莉身边。“现在我宣布！！！”他将麦克风的功率调到了最大，“开始订婚仪式第一项！！！上等兵迭戈.莫雷诺，向娜娜莉.阿拉奇献上你的定情礼物！” 叫好声与口哨声瞬间充斥在了准新郎的四周。刚刚站到地上的迭戈摇晃了一下已经变成两个大的脑袋，从柯尔克手中接过了早已准备好的托盘，摇摇晃晃地走向了位于娱乐室正中的娜娜莉。“愿你接受我的血为你的血，愿你接受我的肉是你的肉。”他一本正经地背诵着塔塔苏木教给他的准新郎念词，向意中人献上了钻石戒指与自己亲手制成的蜥蜴sashimi（生鱼片）。 “由天火，萨满，亲友为见证――”娜娜莉喜悦地念诵着，迫不及待地接过了爱人的礼物。然后，她深深地吻上了迭戈的嘴唇。 “上帝保佑爱情！” “祝贺！再祝贺！” “该死的阿根廷小子，有你的！！！” 各种各样的祝贺声淹没了这对刚刚诞生的新婚夫妻。他俩的接吻仿佛火种一般地点燃了客人们心中的激情，在临时dj卖力调出的劲爆音乐当中，一场盛大的狂欢舞会自发地开始了。人们跳着桑巴，恰恰，康康甚至是俄国传来的水兵舞，尽情地投掷着手头能拿到的所有食物：铺满奶油的匹萨，难吃的spam汉堡，甜的发腻的蛋糕……一片混乱当中，不知是谁碰到到了电视遥控器，结果――美苏两国最高领导人的南戴维营秀突然地呈现在了宾客面前。 “经历了浩劫之后的人们，最为渴望的就是和平。”在近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浓妆艳抹的中年女记者一本正经地背诵着预先写好的稿子，“因此，乌克拉英采夫总书记与克莱顿总统决定共同释放一笼和平鸽，表示美苏两国共同维护世界和平的决心。” 这番假的不能再假的套话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肆无忌惮的玩笑很快就蔓延了开来： “瞧哇！好亮的秃头啊！还是两只！貌似我们的总统先生秃的更彻底？” “但论牙口是苏联人胜，瞧那个抄书的什么什么夫，我打赌五星级酒店的马桶都没他的牙齿亮！” “可怜的鸽子都被两只大怪物吓坏了，阿门！” “敬礼！礼毕！”明显灌多了白兰地的柯尔克突然冒了出来，醉眼朦胧地对同伴们呵斥道： “看什么看？！我知道克莱顿是条有36颗牙的老狗鱼，但他是咱们的合众国总统，我可是个爱国者！信不信？小时候我有两个爱称，一个是星星，另一个是条条！” “我信，我信！”迭戈也挽着娜娜莉的手，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他煞有介事地向宾客们提出了一个建议： “为了我们的小条条和老狗鱼，以及千里迢迢过来的白牙书记，合唱国歌吧！” 这一建议得到了一致赞同，尤其是约翰中士，他第一个开始唱起了《星条旗永不落》。很快地，这首庄重严肃的歌曲便传出了娱乐室，引得过路士兵纷纷侧目。在迁移日或者独立日肯定会听到国歌，但这么多人一起卖力合唱的情况，以前还真没见过。 0810时。安齐拉纳纳基地正北，k－627号潜载航空小队。 “这里是k－1，报告各机状态，完毕。” “这里是k―2，为防止海浪破坏等离子层，飞行高度升至11米。” “这里是k－3，未截获美军火控雷达信号。真主伟大，阿米乃。” 一切正常――亚历山大从短途量子通讯频道当中得出了结论。现在看来，他们的掠海飞行与等离子体主动隐身成功地骗过了美国人的地面雷达，而他们的预警卫星才刚刚结束定时的情报发送，在向基地指挥官发出警告之前战斗机小队有足够的攻击时间。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这里是k－1，各机解除武器总保险与各武器系统保险，启动格斗导弹导引头！”亚历山大按照预定计划发出了命令，带着无法压抑的紧张开始在触摸屏上工作了起来。以前他虽然也参与过边境摩擦，但中队到达的时候敌人就已经全部消灭了，留给他的只有失落感…… 娜塔莉察觉到了亚历山大的不安，立即连上了通讯频道。“这里是k―2。少校同志，请信任我们三人的技术，信任我们三人的战机。” “使整机推重比达到2.0的两台强力发动机，配备穿甲燃烧弹的三管30毫米机炮，三维成像制导格斗导弹8枚，中程导弹2枚……小队长同志，这样的装备足够10分钟用的。”阿卜杜拉也高兴地连上了通讯频道，无法被安齐拉纳纳基地截听的量子通讯使他能够畅所欲言。 “很好!”亚历山大的不安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越烧越旺的战意。此时，军民两用港口的防波堤正好映入了他的眼帘，提醒他是时候发起攻击了。 “10，9，8，7，6，5……”战机ai开始了机械的读秒声。当“0”字出现在通讯频道当中的一瞬间，三名飞行员一起发出了战吼： “乌拉！！！” 这同时也是发回母艇的信号，表示突袭已经取得了完全成功。三架可变战斗机猛地从海面上拉起，在众多正在欢渡假期的美国士兵面前呼啸而过，惹得他们一头雾水，只能一个劲儿地大骂“哪里来的飞行小子，搞这种违反规定的耍酷特技！” 机场空中管制台直到这时才发现了亚历山大一行。录属海军陆战队的空管人员歇斯底里地用无线电呼叫起了这三架没有任何国籍标志的小飞机，要求他们马上滚出机场上空，不要防碍f/a－68战斗攻击机双机编队的起飞。空管们很快就得到了回答，阿卜杜拉首先释放了大功率的全频带阻塞干扰，然后用30毫米机炮的三发点射把高大的管制塔瞬间变成了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炬，远比市区那座迁移日纪念火炬雄伟壮观。与此同时，亚历山大也迅速地打开了一号武器舱，两枚r－173格斗导弹立即带着橙黄色的尾焰飞奔而出，将还没有离开地面的f/a－68编队炸成了两团飞溅的到处都是的扭曲残骸。 红军飞行员的第一轮攻击十分的凶狠，被击毁的空管塔和战斗机当中没有一个幸存者。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的美军值班飞行员们纷纷冲向了自己的座机，试图利用海军陆战队型f/a－68的垂直起降能力马上升空拦截入侵者，但娜塔莉的战机已经锁定了他们。就像一个技巧高超的外科医生一样，娜塔莉仅用了不到50发炮弹就将几架彼此隔开的f/a－68分别引燃，燃料与弹药诱爆很快就将驻扎在机场的一整个战斗攻击机中队化为了灰烬。 安齐拉纳纳基地能够用于阻挡航空小队进攻的手段，现在只剩下了地面防空火力与驻防步兵营，而且中远程甚至近程防空导弹完全无法对付就在己方机场正上方的目标。从最初的震惊当中恢复过来的值班员们用所能想到的一切脏话咒骂着这群该死的偷袭者，纷纷将制导雷达失去作用的近程防空单元调为了光电瞄准模式。一座座弹炮合一系统指向了亚历山大的小队，就像一杆杆瞄准飞鸟的12号霰弹枪，只要开火就绝对能取得战果。可惜的是，基地固定防空火力的位置早已被克格勃特工拿到了手，三架战斗机在模拟演练中已经将接下来的工作深深地刻入了大脑沟回。他们首先将30毫米加特林机炮调为了点射模式，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目标坐标把近防系统一一点名，随后又冲向了根本没有备用火控系统的防空导弹阵地，以单发模式将它们多边形的相控阵制导雷达变成了大堆大堆的电子垃圾，为自己开辟出了一条稳当的回家之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九：和平 第十一节 还能抵抗的力量只剩下了12营。无需基地司令官下令，所有那些留在营区的士兵马上在军士和军官们的率领下冲到了武器库，沉着地将那些大家伙拖到了门外：野战防空系统，肩射防空导弹，反坦克――反武直多用导弹，配装高斯步枪的动力装甲……非常遗憾的是他们无法取出全部装备，因为武器库的位置也已经被亚历山大等人记在了脑中，并且成为了继防空导弹阵地之后的优先打击目标。 参加订婚仪式的宾客们也在这样的人群当中。偷袭所带来的恐慌，早已经在约翰中士的藤杖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将娜娜莉兄妹安排到了就在娱乐室下方的防空洞，带着满身的彩带与奶油冲了出去，从还没有遭到攻击的武器库中取得了一切能够对空射击的东西。酒精被肝脏瞬间分解的柯尔克就抢到了一套反坦克导弹，带着抑止不住的兴奋表情来到了死党迭戈身边。“娜娜莉安顿好了么，小西班牙人？”他毫不在乎正在身上晃晃荡荡的防弹背心，用导弹发射管狠狠地捅了捅准新郎：“让我们把这三只臭鸟揍下来，然后直接把你跟娜娜莉送洞房！” “我说过我现在没动她的心思！”迭戈烦躁地回了朋友一句，然后慌不迭地为刚刚弄到的高斯步枪装填起了弹药。突然间，他感到柯尔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猛地僵硬了起来，活像是一条被冻了足足三个月的大马哈鱼。“又怎么了――”迭戈咆哮着转过了脑袋，立即便被毫无预兆的巨大恐惧完全夺去了语言能力。他看到了吓坏柯尔克的东西，上帝啊，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就在12营官兵们的面前，三架战斗机改变了自己的形态。一开始，美军士兵们还以为这三个袭击者是遭到了天谴，在同一时刻一齐空中解体，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机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有力的钢铁手臂;发动机吊舱从机身垂下，瞬间变为了两条粗壮的长腿。刚刚还是差不多13码长的机器人，一秒钟后居然变成了将近9码高的机器人！ “小队长同志，美军士兵非常惊慌。”阿卜杜拉在小队公共频道当中愉快地说道，“远比战斗模拟器中的情况情况严重。” “他们可能会用防空导弹平射――这是不可能击中目标的。大家要小心的是步兵支援武器与反装甲武器！”亚历山大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严肃地下达了命令：“全体注意！以装甲步兵模式着陆！” “乌拉！” “乌拉！” 三台钢铁巨人利用全息投影干扰弹躲过了零星射来的几枚肩射导弹，将发动机功率全开一口气降到了地面。装甲步兵的腿部与混凝土的路面相接，发出了令步兵感到亲切，同时也令飞行员们感觉微妙的轻微晃动。这份感觉是战斗模拟器永远不能给予的。 几部装置在8x8轮式底盘上的野战防空系统匆匆放平了导弹发射/储运箱，却被拥有空―空，空―地两种工作模式的r－173当场命中，变成了纯粹的轮式越野车。失去战斗力的8x8们只能倒挡撤退，两个装备动力装甲的机动步兵班组自发地接替了攻击任务，这些涂有各种个人徽标的陆战队员以40英里的时速冲向了最靠前的亚历山大k座机，在军士们的口令声中向装甲步兵的腿部近乎癫狂地倾泄起了点10针弹，打算“把那两条性感的大白腿扫成蜂窝”。不料对手却借助发动机的力量纵身跃起近30码高，轻易地躲过了高斯步枪的齐射。 丢失目标的机动步兵们试图后退重整，但他们已经落入了k－2与k－3的交叉火网。两架mig53向两个班组发射了剩下的两枚r－177，用这些中程导弹特别改装的预制破片战斗部将十名机动步兵撕得粉身碎骨。本应该以火力支援动力装甲的陆战队员们在这副惨剧面前却显得无能为力，因为他们也是自身难保：亚历山大的k－1又在空中转换为了战斗机模式，不但用30毫米机炮扫射完全暴露在机场上的12营步兵，还向他们投掷了数十枚装填在发动机吊舱――或者说腿部外侧的小型对人榴霰弹。 由钢针构成的豪雨完全覆盖了陆战队员们的散兵线，柯尔克与迭戈奇迹般地仅仅擦伤了头部，但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刚刚还在娱乐室里庆祝订婚仪式的客人们在这次攻击中伤亡了2/3。 “我们在被屠宰，被屠宰！”红发红脸的柯尔克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他抓住迭戈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来：“没有永备工事，没有土木工事，没有战壕，连他妈的散兵坑都没有！我们就是活靶子！” “那些9码高的机器人更是活靶子！把你的导弹给我，给我！混帐家伙！”迭戈的语气也是相当不善，他猛地从死党手中抢过了导弹，为此不惜抡了柯尔克一个大巴掌。关键时刻，还是约翰中士挽救了这帮濒临崩溃的陆战队员，他在纷飞的钢针当中再次威武地挥舞起了藤杖，像先知一般地对幸存者们喊道： “陆战队员！把所有该死的导弹全部朝最近的那台机器人打出去，掩护迭戈！！！” 阿根廷人的心脏险些当场停跳。他知道约翰中士的命令意味着什么，那是在用所有幸存者的生命来给自己提供反击的机会。迭戈知道中士如此下令的理由，因为他是12营乃至全团最好的导弹射手。重任在肩的感觉令他感到了窒息，但是约翰中士的舍身牺牲，却最终给了他战斗的勇气。“等着我，娜娜莉！”迭戈高喊着爱人的名字摆出了跪姿射击姿势，瞄准了k－3号机藏在背部的驾驶员座舱。 灼热的金属射流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洞穿了阿卜杜拉的胸膛。叙利亚人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帮试图用导弹乱射击落自己的陆战队员已经被30毫米高爆弹炸上了天……意识在迅速地远去，阿卜杜拉觉得自己似乎在飞升，飞升……他看到了伏击自己的那个年轻美国士兵，那个任何模拟器也不可能制造出来的变量……舍身掩护同伴的集体，隐忍到最后一刻才施以致命一击的个人，美国海军陆战队，看来也很…… k－3号机在亚历山大与娜塔莉的面前分崩离析，侦测到驾驶员死亡的自毁程序释放出了核聚变电池的全部能量，将整架战机连同半径5米内的一切化为了灰烬。亚历山大张大了嘴巴，明明心如刀绞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娜塔莉眉头紧皱，在前所未有的怒火驱使下为手中的加特林机炮换装了备用弹匣，发誓一定要将凶手碎尸万段。他们两个很快就发现了迭戈，但充满愤怒的30毫米高爆弹却只是扫倒了阿根廷人身后的红发柯尔克。这不是因为瞄准具故障，更不是因为机炮的震颤，只是因为――被自毁程序摧毁的除了战斗机残骸之外，还包括就在k－3号正下方的娱乐室与防空洞。 “婊子养的，婊子养的！”迭戈.莫雷诺带着一双充满泪水的血红双眼，如同一头发怒的雄师般在战场上奔跑着。半师半友的约翰中士，阵亡了；唯一的死党柯尔克，阵亡了；全力支持自己与娜娜莉的爱情，不惜与部落对抗的塔塔苏木，被杀了；自己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爱人娜娜莉，也被……阿根廷人在横飞的弹片当中奔驰着，在死人堆里为自己找到了一枚肩射导弹。他要复仇，复仇！ 战机ai生硬地报出了“最后100秒！”，将亚历山大本就不安的心情搅得更加慌乱。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迭戈的射击上，用上了从对人榴霰弹到格斗导弹的全部武器。然而，尽管已经全身上下都被切割的鲜血淋漓，被仇恨驱使的迭戈还是没有停止奔跑。亚历山大不得不向娜塔莉求助：“准备变为战斗机形态，娜塔莉！一定要把最后的这个……” 他没有机会下达这个命令了。因为他犯了整个突袭过程中唯一的一个错误，将迭戈当成了最后的抵抗力量。一千码外，三名身穿动力装甲的机动步兵从武器库的废墟当中拖出了一门刚刚下发到12营的高斯机炮，瞄准k－1号机直接开了火。唯一察觉到这一异状的是娜塔莉，她已经无法及时阻止美军士兵的攻击，只能用k－3号机的身体去掩护亚历山大。 数十发高速的点20针弹几乎将女孩和坐机拦腰斩断。但是k－1号机却仅仅受了轻伤。忍受着直冲大脑的剧烈疼痛，娜塔莉用最后的10发30毫米高爆弹摧毁了那个火力小组，赶在自爆装置工作前强行将亚历山大推到了安全区域。 “一定要让娜佳幸福，亚历山大。” 在纯白色的光芒当中，娜塔莉露出了生命当中的最后微笑。 “不，不！！！！！！！” 亚历山大.柯西金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想带着娜佳一起去娜塔莉位于阿富汗的家，他想……慢慢地，前所未有的怒火充满了他的所有意识，亚历山大仇恨地望着夺去娜塔莉生命的迭戈，将机炮炮口直接顶在了他的面前。而被亚历山大的部下夺走一切的迭戈，也带着毫不逊色的仇恨将肩射导弹指向了亚历山大的座舱。 “下地狱吧，扬基！” “见鬼去吧，伊万！” 亚历山大与迭戈一齐按下了击发纽。然而，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变形战机打光了全部弹药，肩射导弹不知何时也被削去了整个后半。两个充满仇恨的男人，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总书记与总统一起打开了鸽笼……”一台掉落在战场上的立体电视机突然自发地启动了，将南戴维营的那幕表演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了两人面前。在热烈的掌声当中，两名和蔼可亲的老人释放了一群又一群纯白的鸽子，与各自的幕僚一起高声畅谈着和平。在遍布自己周围的虚拟和平鸽中，亚历山大与迭戈似乎看到了成批生产的mig53战机，以及为之失去生命的众多亲朋…… “这里是k－1。开始撤退。”空军少校疲惫地呼叫了虎鲨号，仿佛在几分钟内老了十岁。他驾驶着伤痕累累的战斗机离开了杀戮场，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同样是一身疲倦的迭戈扔下了手中的半截导弹，重重地跪在了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上。没有一丝杂色的美丽虚拟白鸽，仍然在天空当中努力飞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一节 旧新疆自治区，乌鲁木齐核爆遗址。 这是一片冷着脸对人类说不的死寂荒原。在一百二十年前那次毁灭半个地球的大战当中，意图切断中苏之间陆路联系的美军向乌鲁木齐接连发射了四枚中程弹道导弹，剧烈的核爆炸将方圆五十公里之内的一切夷为了平地。从那以后，这个昔日的自治区首府就成为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已的鬼域，不但在1963－1964年的中苏冲突中被双方军队绕着走，而且新东突兴起之后也没有起过任何在这里进行重建工作的念头。 不过，按照久已有之的惯例大自然总会主动接手人类留下的烂摊子。在超过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里，西域的狂风慢慢地抹掉了废城留在地表之上的所有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别处的无数砂石，久而久之地竟把乌鲁木齐变成了与别处无甚区别的荒凉戈壁。但这里毕竟曾经遭受过核攻击，遗留下来的辐射足以在短短数天之内干掉一只身体健康的普通生物，就连新疆当地那些能在普通戈壁乃至普通沙漠存活的动物都不敢过来安家。强烈的核辐射再加上大战之后北半球那寒冷干旱的气候，使得在核爆遗址上定居的活物最后只剩下了氘杨，铀杉，辐射藤，三尾蜥等形态扭曲的高度变异体。在一百二十年后的现在，这些家伙的后代仍旧消遥地生活在祖先留下的家园里，直到去年年末西凉自治省防卫军正式成为此地的新主人为止。 收复乌鲁木齐荒原的军人们虽说把变异动物们赶得到处乱窜，可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开发遗址的好手段。对当地生态资源进行开发？生活在这里的怪物物既没食用价值也没观赏价值，用来当毒药的话效果又嫌太慢;把土地用来修建移民新村？那帮来自宁夏与甘肃的西垦移民一听这个消息立马炸了营，声称就算是去塔克拉玛干搭帐篷也不愿在这里住楼房，他们虽说都是吃苦耐劳的庄稼人但也没有去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给自己找死的嗜好……总数十个的开发利用方案在一星期内均告失败，没辙了的防卫军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把遗址接受下来，随便围了一圈铁丝网后就把这里当作了靶场兼训练场。只不过，自从2083年元旦乌鲁木齐靶场投入使用以来，常驻在这里的就只有防卫军第一空降团直属特务排这一支部队而已…… 2083年2月9日，1120时。在秦岭――淮河线以南的文明世界，现在正是热闹的中午，但在荒凉的乌鲁木齐的遗址，暗淡的阳光才刚刚投射在尘土飞扬的靶场上。猛然间，一个紧张的年轻男声打破了寂静：“这里是81－1，正式开始武器装备测试第二阶段，30毫米突击步枪点射模式，弹种apfsds！” 声音来自一部动力装甲的外部扩音器。确切地说，是来自一部全高4米，看上去厚实敦重的新式动力装甲原型机，它的测试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特务排长林有德少尉。这位志愿待在最前线的解放军顾问曾经是参加过2082年国庆茶话会的战斗英雄，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已经不是怎样在战场上努力杀敌，而是怎样完成棘手的试验任务，怎样令904所的专家与负责的高级军官们满意……他已经快要忘记心情轻松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因为握在81式重型动力装甲手里的突击步枪是使用液体发射药的全新型号，他是货真价实的第一个使用者，虽然这东西纸面上的性能数据还算优秀，但用起来会出什么状况谁也说不清…… 就在林有德紧张地吞咽唾沫，迟迟无法扣下扳机的时候，一个粗中带怯的熟悉大嗓门及时地从内部扩音器里闯了出来，有效地缓解了他的情绪：“那啥我是81，啊不，81―2！500米直线运动测试刚弄完，滑轮系统没出啥毛病。所里的长官，接下来是不是把转弯也给测下？” 艾广聪啊艾广聪，你说你好歹也算是补了三个月文化，满嘴的大白话咋就是改不了呢――林有德最终并没有把这番训斥说出去，因为他跟防卫军下士艾广聪眼下都是进了场地的测试驾驶员，没有了平常的上下皆录属关系。不过，老搭档的粗话也的确令他安心地呼了一口气，流畅地完成了接下来的一连串动作：首先使用用头盔瞄准具锁定固定靶，随后按照说明手册规定的幅度与角度向前推出右操纵杆。81式重型动力装甲的ai立即捕捉到了驾驶员下达的这个指令，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程序驱动了遍布pa全身的人造肌肉，在电光火石之间就令机体摆出了标准的射击姿势。“81－1，开始射击！”林有德用最大的声音喊了起来，右手拇指狠狠地按下了射击按钮。舒适的冲击感顿时传遍了动力装甲的合金躯体，三发新式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以超过2000m/s的巨大初速穿过了火红的枪口火焰，硬生生地凿穿了150mm厚的rha材质靶板。 这是相当精彩的一幕，而且通过在低空盘旋的无人机同步转播到了位于靶场边缘的80式指挥车内。负责81式研究的904所副主任高桥幸喜满意地鼓起了掌，不无得意地转向了身边那位戎装将军：“诚如您所见。机动性，可靠性，火力，火控……所有重要指标都可以媲美mo－8型，而预期成本却仅有它的1/4。我相信，81式一定可以满足下放到排的要求。” “你们只做了直线运动测试，有关机动性的评价不宜现在做出。可靠性方面我没有意见，滑轮系统和聚变电池都采用了成熟技术，火控和武器系统的表现也确实不错。只是――”复姓司马的少将神情突然间变得严肃，话锋也是猛地一转：“下放到排的这个要求，现在看来确实需要更改，对成本控制过分的话必然会影响系统的作战效能。” “您是说，要对原设计动大手术？可是期限……” “不必担心期限，也不必担心工作量。”望着脸色发白的高桥，将军连忙出言安慰道：“参考原型过两天就会到，你的团队春节后就可以安心工作了。稀土的供应与反机械教联盟，苏联这次的要价可是不低啊……” 他以调侃的口吻谈论着那批即将从阿富汗经铁路线运来的yak－1bis，急切地盼望着这批红军最新装备的早日到来。但是，期望得到新式动力装甲的势力，并非只有他所为之服务的中国一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二节 同日，阿富汗加盟共和国边境小城兰加尔。 按照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通行标准，日均装卸车在800辆以上的货运车站可以算作一等站，450辆以上的则是二等站，200辆以上的勉强可以称为三等站……不过靠在兴都库什山脉上的这座兰加尔车站却有些特殊，它虽然是按二等站的标准修建的，但平日里的装卸量往往只有四等乃至五等站的水平――而且基本见不到民用品的影子。 一切都是因为空中运输的发展。随着垂直起降客货机与超宽体运输机在整个文明世界的普及，没有经过磁悬浮改造的普通铁路运输在最近半个世纪里地位是愈降愈低，就连曾是苏联边防部队重要货运站的兰加尔也没有逃过衰落的命运。这些年来，兰加尔小城里的普什图族苏联公民已经习惯了空荡荡的铁道与城郊那座大部分建筑都是铁将军把门的荒废车站，并且失去了获得磁悬浮改造资金的信心。因此，当一列拥有黑色锥形车头，从头到尾挂满复合装甲模块的军用列车呼啸着驶入兰加尔站的时候，很多人都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新德里时间2302时，兰加尔站四号人员通道外部入口。 最近一年里，一直只有两名内务部边防部队的哨兵负责把守四号人员通道。那名上等兵每天早晨6点上岗，二等兵则在下午6点接岗，两个人都和附近村子里的孩子混得很熟，总能用一些从大城市弄来的小玩意儿换些好东西打牙祭。但在今天，他们两个全被打发到了机车维修车间看大门，不但站岗的任务被两名身穿全副战斗铠甲的野战部队步兵给接了下来，而且在车站一侧的入口处还增加了一道岗哨。实际上，整个车站的警戒水平都已经提高了一个等级，军官和政委们对此的解释是防备恐怖分子与野蛮人的偷袭，但是被派到第一线的士兵们显然并不认同这一点。接管边防部队哨位的下士康斯坦丁与上等兵科马诺夫，此刻就正在哨位上小声地聊着天，借此排除周围环境带来的无聊与压抑。 “恐怖分子跟野蛮人，恐怖分子跟野蛮人，这里的恐怖分子已经绝迹快10年了，被西凉打跑的野蛮人也从来不敢袭击火车站这样的大目标……把我们派在这里实在是多此一举。”科马诺夫懒洋洋地背着an－74步枪，靠在哨房的塑料墙上休息了起来，“这些也没用，只管听指挥员同志们的就是。” “没错，操太多心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赶快立正站好下士同志，那边过来的好像就是中国人的装甲车！” 科马诺夫在一秒钟之内就将步枪举在了胸前，摆出了衣服相当精神的立正姿势。不过，康斯坦丁的警戒心毕竟比他要多上一些。“先别急！”下士仔细地调节起了夜视镜的分辨率，“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要等的东西……从外形看确实是中国的65式步兵战车，可驾驶员舱门怎么开着？而且位置也不对，形状也……糟了！！！” 康斯坦丁发现了异常，可惜他永远也没有机会把这个异常上报了。一道青白色的灼热等离子束以近1000km/s的高速从步兵战车车首的破洞呼啸而出，在万分之一秒内将两名红军哨兵蒸发成了气体。 不过，兰加尔站与军用列车还是立即得知了这一消息，因为身份不明的袭击者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所有战斗员就位！所有战斗员就位！重步兵排，前往四号通道迎击入侵者！”列车护卫部队司令扎哈洛夫中校沉着应战，利用尚未遭到干扰的无线电调遣着麾下的各个作战单位，试图把那批硬闯通道的不明袭击者堵截到站外――但是，敌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就在身穿刚刚配发的轻型动力装甲，一直在4至7号车厢待命的重步兵们扑向通道的同时，从步兵战车射出的两枚红箭导弹已经将第二道岗哨炸得四分五裂，而那辆被抢走的步兵战车也发疯一样地冲出了通道，仗着皮糙肉厚直接把职工食堂撞了个对穿。 如果再不进行拦截，步兵战车就会挂着满身的混凝土块撞到列车车头。明白这一点的重步兵们纷纷在铁轨上停了下来，齐刷刷地抬起了手中的转轮机枪与反坦克导弹；卧倒在站台上的普通步兵们也没有闲着，an－74步枪的榴弹发射器与便携式rpg也已经瞄准了目标。但见无数火流欢快地撕破夜空，来自四面八方的火力转眼之间就把步兵战车彻底还原为了机械零件，连殉爆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它。 就这么结束了？ ――上至扎哈洛夫中校，下至普通一兵，所有人都产生了这个疑问。为了以防万一，中校决定启动声纳系统对战场进行一番仔细复查，但还没等他下达这个命令，一团青白色的高温等离子体就猛地出现在了机修车间的房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车头中部。灰色的复合装甲无法抵御如此的高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烧出了赤红的大洞，随着一声闷哑的爆炸，牵引机车的传动系统遭到了彻底的毁灭。列车，彻底瘫在了兰加尔这座边境小站。 “调成紫外线观察模式！马上！！！”重步兵排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转轮机枪，及时地向部下们下达了正确命令。他知道敌人使用了名为光学迷彩的伪装手段，虽然四大强国目前都还没有实用产品问世，但既然在战场上碰上了这种东西，那就必须利用手头上的东西全力反击。他的表现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就连平素很挑剔的扎哈洛夫也欣慰地点了头，可他的行动同时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有点实力。”只听得半空中一声俄语讥讽，两枚连有合金绳索的钢爪准确地刺入了排长的肩甲，“那就优先排除！”刚刚打瘫列车的袭击者借助左腕的电动机猛地把排长拽了过来，同时夸耀一样地解除了全身的光学迷彩，让车站里的所用苏军士兵都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荆棘一样布满利刺的全身铠甲，在肩头灵活运动的细长等离子炮，装有巨大角饰，面罩涂满诡异线条的狰狞头盔…… 这幅怪异的打扮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废土势力，在前段时间互联网上流传的一个北美废土战斗视频里倒是有个风格类似的人物。不过，视频里的那个武士拥有两门肩炮，肉搏武器也是一把战矛，与眼下这只怪物手中的巨大直刃砍刀完全不同。“呜嗷嗷嗷！！！！”怪物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双手紧握大刀如同古代武士般地大力劈向了排长的腰部。漆黑的夜空中闪过了一道银色弧光，布满铆钉式反应装甲的轻型pa玩具一样地被一刀两段，温热的鲜血连同人造肌肉的润滑夜喷薄而去，将半径数米内的一切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都看清了吧？”怪物再度开启了光学迷彩，一面躲避红军的射击一面发出了得意的狞笑：“都别躲了，赶快办正事！冲过去几个人就给我抢几台，开不了的全毁掉！” 他所使用的语言，是一种发音含混不清并且掺杂了大量吼叫的怪异俄语，是机械教北域变异人所特有的语言。而他那些跟在步兵战车身后，趁着一片混乱悄然潜入的部下，此刻也已经在红军士兵们的身后挺起了肌肉纠结，好似北极熊一般的壮实身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三节 即使是身穿动力装甲并且配有电热军刀的重步兵，与这些怪物打近身肉搏战也绝对会力不从心。在机械教护教军团当中，北域变异人部队一向是主力中的主力，光那副恐怖外表就让人看了之后不寒而栗：普遍达到两米以上的骇人身高，不但布满膨大的肌肉，而且覆盖一层厚重白色毛皮的倒三角形巨躯，显眼地从双唇之间刺出，匕首一样闪闪发亮的剑齿……这样的生物与其说是人类的变种，倒不如说是变异爪熊的近亲更为合适。当然，如果仅仅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话这帮家伙顶多也就跟美国，中国的变异人表亲一样，被废土政权赶到阵前当作不要命的敢死队兼为普通士兵挡子弹的肉盾，但北域变异人偏偏就有智力，而且经过机械教的改造与训练后他们的聪明程度还明显地上了一个台阶。 “遵命。” “遵命。” “遵命！” …… 只听得一阵整齐的嚎叫，六团巨大的黑影肉山一样地撞进了红军步兵的阵中。冲在最前的两名先锋以重逾50kg的钢制狼牙棒开路，只一轮挥舞就把两名重步兵的头盔连同里面的脑袋一起砸成了烂西瓜;稳居队伍正中的三名主力轻松自若地操作着六挺7.62毫米6管转轮机枪，用钢芯弹构成的火墙把两侧的重步兵全都赶出了电热军刀的杀伤范围之外……然后就是那名唯一的后卫了，他没有跟随同伴们冲击列车，而是手握和指挥官同型的直刃大砍刀，转身挡在了红军士兵的枪口之前。“吼－－”在六人当中唯一身披重铠的后卫在猛扑而来的弹流当中发出了咆哮，他发疯一样地顺着铁轨横冲直撞起来，即使得不到挥刀的机会也要尽可能多地吸引火力…… 默契而又富于牺牲精神的配合，加上神秘指挥官不时的等离子肩炮支援－－在后卫轰然倒下的同时，5名北域变异人成功地跳到了8号加长车厢车顶。“到手！”“要大杀了！大杀！”袭击者们兴奋地嚎叫着，利用手中的重型武器轻易地砸开了车厢顶门。五部yak－1bis型重型动力装甲静静地卧在厢底的弹性材料上，肩部的等离子加农炮闪着诱人的光芒，这批准备运往中国的新式武器正是变异人们梦寐以求的大玩具，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们了。 “锯齿刀完事!”，“骨爪弄成了！”，“卸肉斧也进座舱了！”……五人熟练地将指挥官提供的钥匙插入了动力装甲背后的数据接口，熟练地打开装甲舱门坐了进去。苏式设计的高亢余度使得他们能够在pa当中伸展手脚，yak－1bis的半穿着式操作又使变异人们没费多大力气就掌握了操作技巧。众目睽睽之下，重型pa的光电探测眼一只接一只地亮起了赤红的光芒，最先被抢走的碎甲刀机更是顶破了厢顶，开始向红军士兵们展示4米高的巨躯。 然后它就被一发140毫米apfsds当胸贯穿，整机被等离子炮组的诱爆炸成了碎片。“别他妈太嚣张了，没卵的野蛮人！！！！”一声粗野的俄式大骂把神秘指挥官的两层耳膜都震得生疼，但合金履带与混凝土站台的摩擦声还要更有气势。在步兵们发自内心的欢呼声中，一辆外形充满豪迈之气的t－172主战坦克轰鸣着开出了挂在车尾的14号车厢，虽然它的底盘一直都在剧烈地起伏，但挂满反应装甲快的半球形炮塔却一直平稳如常，那门刚刚葬送yak－1bis的140毫米电热炮也始终瞄准着8号车厢正上。“看清楚谁才是陆战之王！！！”车长加里宁大士一面将外部扩音器调到了最大，一面娴熟地操纵起了遥控武器站，只要热像仪找出神秘指挥官的位置就会马上打去一整梭子的30毫米的榴弹。 形势似乎在一瞬间逆转了过来。剩下的4名变异人躲在车厢当中动弹不得，他们的yak－bis虽然是最新式的装备但仍然是动力装甲，跟中国动画里那些上天如地无所不能的超级机器人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在炮口始终瞄准自己的情况下跟皮厚牙利的坦克对抗几乎没有胜算。一时间，4台动力装甲也只能龟缩在车厢当中，靠那些复合装甲模块暂时保命，等待指挥官的进一步指示。 不过，指挥官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被yatijian本国赶出家园之前没参加过类似条件的的狩猎或者实战。t－172的射速最高能达到15发/分，这么近的距离上动对动命中率必然是100%，变异人部队出击的一霎那肯定会被干掉一台;敌人车组显然经验丰富，即使落地后也很难绕到坦克的后半球，在这个过程中遭到步兵反坦克武器攻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yatijian人越想越急，动作也因此慢了半拍，结果结结实实地被30毫米榴弹的爆炸卷了进去，整个人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被冲击波撞到的前胸与砸在铁轨上的后背一齐传来了剧痛，使ytijian人几乎当场昏厥。但这股疼痛却也打通了指挥官的思路。“都给我准备跳！”他加大了光学迷彩的功率，口器大张地在无线电通讯频道中喊道，“九号车厢！把九号车厢里的装备用起来！” 变异人们照做了。他们一直都对这位异乡指挥官极其信任，比一些教徒还要虔诚。手脚最利落的吸髓螈第一个冲出了车厢，直线运动的机体被加里宁轻松地打了死靶，动力装甲的头部连同驾驶员的整个上半身都被穿甲弹整个扯掉，在空中制造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鲜血喷泉。但他的牺牲并没有白费，就像那名后卫一样为另外三名兄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落下的残体也挡住了射来的大部分30毫米榴弹。“赶快去九号！！！九号！！！”指挥官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不顾一切地用肩炮瞄准的坦克的炮塔正前：“以apa－nala之名！” 青白色的光团在t－172装甲最后之处怦然炸开。高温就像融化奶酪一样地融化与诱爆了与之接触的所有反应装甲模块，又在防护力接近2000mmrha的主装甲上烧出了一个吓人的黑色圆洞。这一击虽然并没有击穿坦克炮塔，但却毁掉了至少一半的外部火控设备，再加上t－172内部那骤然蹿升的温度，使得刚刚才被调进车组的驾驶员一下子露出了惊惧之色。可是，车长加里宁却根本没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我帮你招呼杂碎，沃桌斯基老伙计！”大士露出了老兵的自信笑容，狠狠地拍了炮长一掌，“换光学观瞄！哪怕得人工算弹道也得把杂碎们－－” 出现在空中的三个黑影使加里宁收回了豪言。北域变异人，已经拿到了与yak－bis配套的飞行平台，t－172在炮塔两侧装备的轻型防空导弹难以对其造成有效杀伤，多用途炮射导弹虽然威力足够，但主炮的仰角却还远远不够…… “先走一步。同志们！！！” 在等离子加农炮发射的一霎那，加里宁大士不甘心地发出了呐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四节 机械教特种部队成功突袭兰加尔车站并抢走最新式动力装甲――在守口如瓶的苏联官方报纸上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新闻标题。实际上，在2月10日的《真理报》与《红星报》上唯一和阿富汗有关的内容就是集体农庄社员阿齐兹自学成才，成功研制出新型羊用饲料的简讯。但是，已经提前支付货款并答应全部附加条件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是苏联政府无论如何也不能隐瞒的对象。正在乌鲁木齐监督动力装甲测试的司马承少将，在袭击者离开兰加尔车站的同时就接到了苏联方面的专线联系，在短短5分钟内就听到了比过去一整年还要多的坏消息：不明身份的怪异人员领着机械教精锐把车站拆了大半，所有的新式动力装甲都被抢走或毁坏，不但苏联护卫部队损失惨重，前去接受货物的5名中国军官也全部丧生在了袭击者的狼牙棒之下….. 在整个通话过程中，司马承的嘴角一直都在抽动，神色之可怕以至于警卫员根本不敢走近他的身边。他从心里渴望着发泄，恨不得一面用家乡话大骂“我服这位经验丰富的一线军官加入他的计划，为81式赢得无上美誉了：“机械教特种部队的领队也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正因为牵涉到这些东西，所以我们才要派出最先进的装备。就像那边那支前来助战的苏联部队一样。” “什么！？”林有德条件反射一般地抬起了头，和艾广聪一起望向了司马承示意的方向。三部四肢纤巧，涂有显眼女武神与红星徽标的动力装甲，正以不可思议的高速紧贴地面飞翔而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五节 即使是事先得到通知的司马承也不知道这种苏军动力装甲的确切型号――实际上，即使是在苏军内部，知道这种yak－3a型动力装甲存在的人员也是少之又少，不过这并不防碍司马少将倒背双手，在脸上早早挂出官僚特有的职业迎客笑容。与久经考验的上司相比，艾广聪与林有德的反应就稍微差了这么一点，他们正抓紧时间仔细打量苏联动力装甲的每一个细节，并且自然而然地和自己的81式做起了比较。这些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司马承的眼睛，他本想低声呵斥一下两个测试驾驶员，却发现最失态的人居然是81式的主设计师高桥幸喜：这个和人的眼镜已经因为震惊而滑下了鼻梁，嘴巴也很美风度地大张了至少五秒，好不容易闭上之后，又极其失礼地冒出了这么一句：“俄国人，俄国人怎么造出了这种东西？！他们怎么能造出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 高桥的声音相当大，三名苏方人员肯定听了个一清二楚，而且带队的红色长机还把光电探测眼转到了高桥的方向，很明白地表示出了驾驶员的不悦心情。看得出来，这三人当中至少有一人能听得懂汉语，而且水平还挺高，因为高桥的安徽口音不是一般的重，有时候连身边的人都会听错。见自己的副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司马承马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高桥幸喜：“注意影响，高桥主任。别在几个小丫头面前这么失态。你丢的不只是自己的人！” “小丫头？什么小丫头？”高桥一脸茫然，不知道司马承是怎么透过百多毫米厚的复合装甲看清楚搭乘兵的长相的，但少将却用一道绝对能把小孩子吓哭的可怕目光阻止了他的继续发问，顺便也阻止了正打算向高桥解释的林有德。“把腰板挺直些。把东西弄丢的是苏联人，别让他们在气势上反压我们一头！”司马承最后一次地提醒了身后的三人，恢复了倒背双手的日常姿势。行啊老毛子，为了找回场子居然把还没公开的装备都给派了出来，还是由苏维埃叙利亚号空中航母上那个被吹上天的海航sylph小队驾驶――用飞行员测试陆军装备，你们还真下血本…… 这些想法是不会在司马承脸上表现出来的。他只是微笑着欣赏三部动力装甲依序降落,微笑着欣赏yak－3a的上半身轻松开启,微笑着欣赏驾驶员离开狭窄的座舱,一个接一个地跳至地面……终于，三名身着最新式pa驾驶服的海航飞行员来到了他的面前，齐刷刷地向这位解放军少将行了军礼： “sylph小队队长，安娜.彼得罗耶夫娜.库兹涅佐娃中尉。” “sylph小队少尉飞行员，安娜斯塔西亚.亚历山大耶夫娜.罗曼诺娃。” “热依姆.阿里木江少尉。” 她们的汉语普通话只带有微乎其微的一点生硬感，与人们通常印象中那种没有升降调的“洋中国话”完全不同。这不能不引起中方人员的主意，他们开始仔细打量起了三名红军飞行员的长相：队长安娜不但有着凌厉的眼神与精神的金色短发，而且说话干脆吐字清晰，在气质上不输给任何一个同衔的男性军官;栗色长发的罗曼诺娃少尉看起来娇弱得就像一个公主洋娃娃，但刚刚展露出的精湛技术却让高桥险些再度失态;黑发黄服的热依姆是一名塔吉克族的海航少尉，她的姣好容貌令人为之眼前一亮，但寒冷如冰的表情却仿佛为全身加上了一层无形的透明防壁一般……这三名苏联飞行员的身上都有着令人过目不忘的鲜明色彩,在集体主义至上的红军当中可说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目前尚无女朋友又正值青年的林有德看得有些出神，不禁在心中幻想起了两军驾驶员其乐融融的合作场面;艾广聪有家有小，媳妇也是方圆百里最漂亮的美人，所以目光一直在yak－3a的脉冲激光步枪上打转。他俩显然没有达到柳下惠那种坐怀不乱的水准，虽说sylph小队的三人并不在乎这些，但司马承却很不满意，在他看来前线来的到底是前线来的，在待人接物方面还有的要学。“三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少将不紧不慢地履行起了待客程序，“情况紧急，抱歉无法为诸位接风。具体事项还得进屋详谈。请。” 同时刻。秦王国宜川男爵领地，蹴村。 “躲在县城里的那个劳什子男爵说这里是他的领地，每年还硬要派兵到村子里收五一税。呸！这里明明是陕西省宜川县的蹴村，马列思毛真神与邪神美帝大战时就叫这个名字，这群南边来的蛮子凭啥改名？！娃儿们，要记住，秦国的南蛮子跟咱不是一路人，他们说自己是国人，咱们是野人，要是不上贡不交五一税就要过来讨伐，听见没，讨伐！娃儿们，好好学，好好练功，好好做炸弹，总有一天能跟有马列思毛真神保佑的延安军会……咳咳咳，会师！” 老萨满常栋扶住了泥制讲台，枯瘦的身体在剧烈的咳嗽声中不住地颤抖。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跟这眼箍了快40年的窑洞一样，老了。说起来，当年给小学校箍窑的时候全村人可都没少羡慕啊，都多少年没见有人箍过这么气派的砖窑了，窗户上用的也是正经的玻璃……可惜，都没了，值钱的家当都让秦国的南蛮子拿走了，连给娃娃们讲课，都只能用黄泥巴捏成粉笔―― “大，大！！！” 一个粗声粗气，却又惊慌失措的男声打断了老萨满的回忆，同时也把那些坐在泥墩墩上的孩子们惹得哄堂大笑。马列思毛真神啊，愿您宽恕我的罪恶，早点让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开窍……萨满横臂于胸，恨不得把自己这个操蛋儿子当场踹死。不会下地，不会念经，一脸胡子的25岁小伙比52岁老太太都窝囊，见秦国的税吏都能吓尿裤子，丢人！“停住！到底见啥了说！”他把儿子堵在了门外，做好抽他大嘴巴的准备。 “出事儿了，大，真出事儿了！”25岁的常卫东歪戴着羊肚毛巾，气喘的比他爹都厉害，“有四个怪人落西边沟里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六节 连学堂里最孬的许家小五都看得出，常卫东这回确实被吓得不轻，瞧他那副涕泪横流的怂样！正因为如此，老萨满才没有像往常那样把他一脚踹跑，在嘱咐孩子们默写上礼拜学的生字后就关上了窑门，揪住儿子的耳朵揍向了窑洞下坡的菜地：“一惊一咋的想弄啥！到底见啥怪人了，说！” “哎哟，哟哟哟哟哟……大你行行好，把手松了吧……哎哟，哎哟，再拽都掉下来了。”常卫东呲牙咧嘴地揉着发红的耳根，吓得不敢正眼看父亲的脸：“额（我）是真没见过那么怪的人呐！有仨是小兵，十尺高，五尺宽，俩尖牙比杀猪刀还利，那一身的疙瘩肉，看着就跟石头一样……啊呀呀呀呀？！大你别撕我嘴，宝丝（别撕）！！” “额揍你个不成器的东西，额揍死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常栋实在是受不了。十尺高，五尺宽？小兔崽子你当你大傻是吧，拿你大涮着玩是吧？成天在村子里闲逛逛腻了，想玩新花样了是吧？“小兵的牙比杀猪刀还利，那当官的是不是得往背上装大炮？！连你大都敢骗，还有啥不敢干！”他火冒三丈地把儿子按在了地上，眼神开始在田埂上不断游移，“跟那儿跪好！看额找个,,,,,,,找个……咳咳咳！” 常卫东一点也不但心，他知道他大要找什么：一块巴掌大的，内部充满空泡的，在脑门上一拍就碎的黄土块。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当大的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拿砖头石块开儿子的瓢，从小到大不知挨过多少打的他早就明白了这个事实。要搁往常，常卫东这会儿早就慌不迭地哀求告饶，祈求他大高抬贵手把这一拍也省掉，但这小子今天却好像吃了豹子胆，不但没有认错反倒罕见地抬起脑袋跟萨满顶了一句嘴：“大，你没错，那当官的还真在膀子上扛了一门炮呐……” 一大块黄土在他的脑门上彭地一声炸了开来。“还敢犟！？”常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常卫东就算是半大的时候也没这么犟嘴过。他很生气，但更多的是伤心，咳嗽也一串接一串地冒了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如果连亲大的话都听不进去，那这个儿子恐怕真的要一辈子没出息了…… 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头顶，身高将近两米的巨人轻松地翻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父子之间。“村头，王屠夫说，”一副狰狞的面具顶在了萨满的鼻尖上，浓重的汗臭熏得他险些当场作呕，“你，村庄领袖。吃的喝的，快快拿来地干活！” 打从出娘胎起，萨满就没听过这么怪腔怪调的汉话。不过，相对于古里古怪的口音，他更在意的是来人隐藏身形的方法――常栋敢向马列斯毛真神发誓，在脑袋被敲之前他根本就没看到过这个怪人。把整张脸挡得严严实实的面具，一左一右冒出两根大角的头盔，还有到处都是尖刺，让人碰都不敢碰的铠甲……这人看起来比南蛮子封在县城的宜川男爵还要招摇，尤其是右肩膀上扛得那门――炮？ 常栋终于发现自己错怪了儿子，可他在看到儿子现在的德行之后，心中的内疚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蹴村萨满之子常卫东在正躺在菜叶子上人事不醒，从棉裤上的污迹看还有大小便失禁的可能。成成成你就在地里趴着吧，省得给我丢人――萨满恨铁不成钢地收回了视线，用尽可能严肃的语气对怪人说道： “额是村子的萨满，说的话乡亲们确实听。把事儿说清楚，要真急就给你吃喝。”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怪人的回答，没想到却有别的人抢先接了腔： “哟哟哟，这话我收税时怎么一次都没听见过呢？常萨满，既然有给外人吃喝的能耐，差的五一税就赶快交了吧～” 一般来讲，只有那种从小吃喝不愁的傻公子才会这么轻浮地说话，正站在山下村道上的那个家伙也确实符合这个一般情况。他看起来刚刚20出头，虽说在干巴的身体上套了一件打磨精良的钢制鳞甲，但肿胀的眼泡与黑紫的嘴唇却与血肉横飞的战场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明显是酒色过度的产物，那双又细又白好像小媳妇儿一样的双手也进一步地说明了这点。宜川男爵三公子费国琬，这就是他的名字，一个在宜川男爵领地最为臭名卓著的名字。 如果能办得到的话，常栋绝对会把费国琬填进粪池里沤肥，而不是装出一副笑脸对这个混帐王八点头哈腰，他自信有这么做的体力。但是，这位吃人不吐骨头的费刮干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跟着足足十名全副武装的秦国士兵，不但全部装备了3/4钢铠与长柄战斧，而且其中有四人还携带了燧发枪，硬拼实在是拼不过。“进贡纳税是百姓的义务……”萨满强行挤出了几丝笑容，拖着病躯吃力地走下了山坡来到费刮干面前连连作揖：“该交的绝对不敢拖。但是公子，今年的五一税……好像已经收过了吧？” “对，今年的是交了，不过常萨满，打仗可是最烧钱的活。父亲说了，为了把黄河对面的魏国人赶走，即日起预征明年的五一税！”费刮干不屑一顾地朝常栋头上呸了一口，继续说道：“听明白没有？这可是为了帮你们野人！还百姓，谁让你自称百姓了？！只有国人的平民才能自称百姓！还有上边的那个！”他得意地有些忘了形，主动撩拨起了正在看戏的怪人：“你要的吃食我琢磨着是没有了，不过放心，县城大牢里有的是干饼凉水，吃多少都行。当然，要是你能出点人事，我就放你……” 他大概是想说“放你走人”，问题是怪人压根用不着他批准，也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殷红色的倒三角形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男爵公子的眉心，一颗青白色的等离子光球接踵而止，转瞬之间就把费刮干那颗长条脑袋变成了一团稀薄的气体。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那个插着盔翎的伍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自从离开一线后他和他的部下已经有一年没正经打过仗了，战士的敏锐反射神经早就丢了个精光;因此，当铠甲怪人挥舞着直刃砍刀从菜地直接跃下之时，十名士兵甚至连武器都还没有来得及举起…… 仅仅15秒之后，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便横七竖八地躺在了黄土村道上。“杀掉男爵，轻松。”apa－nala通过刀刃的振动去除了附在刀身上的粘稠血肉，心情愉快对瘫在地上的萨满提出了建议：“你，提供吃喝，帮忙防守;我，给你自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七节 干掉男爵？获得自由？老萨满的眼神渐渐变得如少年般狂热，腿部肌肉的痉挛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诱人啊，实在是诱人，如果这怪人真的能遵守承诺，如果他手下的仨兵真像卫东那小子说的那样十尺高五尺宽……这是个夺回村子的绝好机会，与其待在破窑里干等延安兵，倒不如让怪人们帮忙平了宜川县城，然后再带着这份战功投奔延安。到时候，看谁还敢再动蹴村的一根小指头…… 常栋终于下定了决心。“跟额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面拍着裤子上的土一面给apa－nala带起了路，“战备粮都在礼拜堂底下埋着，就算下再大雪也没得事……” 就这样，yatijian人和他的三个部下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栖身之所，以及足够他们塞满肚子的大批天然食物。滑溜的荞麦烙，香甜的糜子油糕，大张大张的玉米饼子，加辣子炒出的白面疙瘩，还有一咬满嘴流油的风干肉……四个外来客坐在村头礼拜堂的大炕上狼吞虎咽，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村民们只有过年时才舍得吃的宝贵存货。一村老幼看得是又羡又急，可主人总不好把上席的饭菜再给端回去，所以他们只能在暗地里一个劲地向马列斯毛真神祈祷，希望这四个怪人不是白吃白喝的中山狼。 把他们领来的常栋倒是很有信心，因为自称apa－nala的指挥官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割开手指，郑重地发出了帮助蹴村消灭宜川男爵的血誓。萨满觉得，能轻松消灭一整队武装士兵的强者肯定也会拥有与其力量相称的荣誉感，既然发下了血誓就一定不会食言。“把炕烧热！把猪杀好！”他用不容反抗的命令挡回了村民们的所有质疑，“今儿让贵客吃好喝好，明儿咱就上县城杀南蛮子去！！！” 如果三名北域变异人的嘴里没有那么多食物的话，他们也许还会就势即兴表演一番，走到村民中间高呼几句“打倒男爵”之类的口号，以他们的智力完全可以做到这些骗人的小手段;同样的，apa－nala也很想挤进人群正中，先给这些蓝星蛮人来通热血演说，然后再射几发等离子光束让他们开开眼――只可惜风干肉的美味远比骗人的快感有吸引力.蓝星蛮人你们尽管乐吧，我跟本星那群把我赶出来的老头子可不一样，就算是已经发出去的血誓也照破不误。西边来的追兵，就拜托你们挡上一挡了，最好给我挡到飞船赶来，嘶嘶嘶嘶…… 半开的面具遮住了yatijian人大张的口器，没有任何一个村民听到这阵诡异的“笑声”。 被追捕者享尽清福，追捕者受尽辛苦。2083年2月11日，就在整个中华文化圈都在为过年做准备的时候，林有德与艾广聪两个人却得一大早穿着全套作训服跑步进入运输机货舱，跟苏联海航sylph小队一起穿越整个西凉自治省，就像动力装甲强盗在一天前所做的那样。 严格说来，他们的条件要比比犯人们好得多，既不需要以惊险的超低空飞行躲避雷达网监视，也不用硬闯由地面部队构成的封锁线，而且要是坐累了还能换个姿势，不像那些犯人必须时刻站在动力装甲内部进行半穿着操作。不过，运－20再怎么也是军用垂直起降运输机而不是民用豪华宽体客机，它在万米高空飞翔时的事情你不想让她们知道。艾下士，那就用日语交流怎么样？” “你饶了我吧，长官。日语？我连日语是啥东西都不知道”艾广聪冒出了一脊梁的冷汗，慌忙打消了跟林有德扯闲天的打算。不过，他们两个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安娜的注意，sylph小队队长睁开了眼睛，干净利落的声调中听不出一点疲劳的痕迹： “您让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少尉同志，那就是当地的废土政权究竟会对我们采取何种态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八节 林有德回答的很简略，因为这个问题不算太难。“一般来说会变着法躲我们，与我们为敌的可能性也很大。这次追捕的机械教犯人之所以会在旧陕西省与山西省的交界处降落，很可能就是因为在那里有盟友――不过请放心，陕西的废土政权才刚刚做出燧发火药枪，基本没什么威胁” “可是根据我们的情报，机械教的势力还远远没有扩展到那里呀。”小公主罗曼诺娃提出了不同意见，“我觉得，他们在壶口附近降落的原因没那么复杂。大概只是和同伙约定在那里汇合而已。” “要真是这样那他们可选了个孬地方。”艾广聪可算找到了机会，“上次跟长官一块儿去首都的时候我就见过，除了山还是山，连咱们这架运－20都下不去。我倒想看看犯人的同伙准备了什么交通工具……” 热依姆.阿里木江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个人终端举在了艾广聪眼前，看样子好像是想告诉他神秘交通工具的真面目。问题是，她现在浏览的是一个全英文的web页面，而防卫军艾下士除了81式操作说明书上的特殊名词之外对英语几乎是一窍不通。“那啥……里头这照片很有意思，中间这几个灰东西看着像是学习材料上的太空军舰，边上这个大蓝球就是咱们住的地球吧……长官您请！！！”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毕恭毕敬地用两只手把个人终端――或者说烫手洋芋递给了林有德。 解放军少尉无奈地笑了笑，接下了这个翻译任务。那位不爱说话的红军飞行员浏览的不是什么偏僻的小网站，而是美国一个人气很旺的ufo论坛，林有德上中学的时候还曾经是那里的常客。在这个论坛上每天都会出现全新的不明飞行物照片，而且其中总有几张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的，最后不是成为报纸娱乐版面的热门话题，就是被美国政府的某个部门施压后被迫删除。目前看来，阿里木江找出的这个贴子有可能遭到后一种命运，因为发帖的那位太空游客不但拍下了美国宇宙舰队，而且还拍下了被这支舰队追杀的不明飞行物，根据他在照片下面补充的文字说明，那个不定会把整座城池夷平。 总之，当运－20在祭祀广场降落的时候，变异人已经带着男爵一家的首级返回蹴村找apa－nala邀功了，留在街上的只有焦黑的弹坑，残缺的尸体，被打翻的摊子，以及整个垮掉的酒楼商铺。原本还有一些捕快在帮助市民清理废墟收敛尸体，但他们一看到从运－20货舱里走出来的那5台动力装甲就全部吓破了胆，转眼之间就跑得无影无踪，弄得林有德一行连个能问话的人都找不出来。 这个时候，艾广聪出人预料地排上了大用场。“都怕个卵啊？！”他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打开了扩音器用甘肃土话大吼了起来：“有西凉自治省防卫军帮你们守城呢，哪个不怕死的还敢来？！管事的呢？赶快给我爬出来！” 他甚至冒着被燧发枪和弓箭射击的危险从座舱里钻了出来。见自己的部下如此勇敢，林有德当然也不会继续待在81式的座舱里，sylph小队就更不用说了。宜川县城的秦国人看到了这批来访者的诚意，在暗处商量片刻后就派出了自己的代表：一名在等离子攻击中侥幸活下来的步兵伍长。在确认了艾广聪的防卫军军衔标志后，这个满脸黑灰的下级军官立即瘫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了县城的悲惨遭遇： “额可是从没见过这么残忍的飞天怪啊～～～不管你当兵不当兵都杀～～～不管你是不是官都杀～～～他们还叫着为蹴村报仇，额们可是从没去哪儿打过草谷啊～～～” 伍长哭着哭着就想去抱艾广聪的腿，逼得下士连连后退。“别乱抱！你们秦国知道防卫军惹不起，要好好伺候，这没错，但解放军比防卫军还大！长官，您请！” 艾广聪毕恭毕敬地把伍长介绍给了林有德，而那个当地军官脑子也确实转得快，当即跪在地上“咚咚咚”地朝解放军少尉磕起了响头：“老爷您可得给额们做主！城里连捕快还能凑20个弟兄，只要老爷一句话，马上就能帮着老爷小姐们屠灭蹴村！” 安娜队长皱起了眉头，小公主不满地眯起了眼睛，阿里木江的眼中也射出了寒光。伍长的做作表演实在是倒胃口，“屠灭蹴村”的提议更是让她们打从心里抵触。sylph小队一齐望向了林有德，她们在等待着这位中国少尉的表现。 林有德没有让他们失望。“蹴村与这次袭击没有任何关系。”他微笑着阻止了伍长的进一步争辩，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如刀：“明白吗？你没有听到有关任何村庄的任何内容。那些飞天怪的事，由我们自己来处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九节 当凯旋而归的变异人将串成糖葫芦一样的五十颗首级抛在晾谷场之后后，蹴村顿时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在村民们眼中，三名北域变异人的形象已经拔高了不下一个数量级，他们再也不是把全村人年货吃光的怪物了，而是帮他们除掉长久以来的死敌，为蹴村送上新年大礼的贵客。包括平常一直躺在炕上的老人与刚刚长出些胆子的半大小子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跑到了空旷的晾谷场，他们把剩下来的米酒油馍全部塞给了变异人，然后狂热地围在了这堆战利品周围，尽情发泄起了最近几年积累的怨气。“叫你收五一税！叫你把人不当人看！！”他们怒骂着拥上前去，或用脚踩，或用石头砸，不一会儿就把把宜川男爵连同他手下重要军官的首级变成了血糊糊的肉团。最后，村卫队的壮实汉子在萨满的指挥下搬来了刚刚做好的黑火药炸弹，把晾谷场中央那堆臭烘烘的红东西彻底炸成了碎片…… “活该他们！就算到了那边，马列斯毛真神也会把这群南蛮子送高炉里炼铁！”常栋开心得就像一个10岁左右的小孩子一样。他现在不但脸色大为好转，而且肺部的病变似乎也得到了抑制，在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并且吸入大量硝烟之后居然没有咳嗽。见蹴村萨满这么高兴，apa－nala也感到了一阵愉悦，因为正在兴头上的蓝星人类是最好骗的。“以前，说过，杀男爵，容易十分地干活。”他故作亲热地拍了拍常栋的肩膀，趁机提出了那个把蹴村彻底拉下水的要求：“我们，马上飞天;你们，村外警戒。如遇外敌，全部杀掉杀掉地干活！” “包在……你们这么快就要走？”常栋警觉地扭过了脸。他不是傻瓜，知道宜川男爵在秦国高层只是个小把戏，要是秦国想报复的话随时都能派出上千人过来围剿，如果怪客们干完这票之后马上拍屁股走人，那蹴村肯定会被毁得连根草都不剩。而且，听apa－nala的口气似乎还有另外一波人在找他们的麻烦，到时候那波人要是找不到目标转拿蹴村撒气的话……“受你们这么大恩惠，帮忙在村外设岗那是额们应该做的。但是――”萨满决定据理力争一番，“能不能给额们说说，是啥东西在追你们？” “你地，不帮？” “不敢不敢，额们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啥东西在追蹴村的贵客，古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哦――”yatijian拖长了声音，右手猛地窜上了萨满的脖子：“你们蓝星人的古话还真多，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这句：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活的，不活。” “你，你……”萨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个北域变异人正在晾谷场上手舞足蹈地表演着宜川县城的战斗，村民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除非常栋大声喊叫否则没人会发现这边的异常，可他的喉结却偏偏被apa－nala用指尖捏住，根本就没办法呼救。萨满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这使apa－nala变得更加开心了，撕去全部伪装的他凑到了常栋的耳边，用远比当地人流利的汉语敲击着萨满的内心：“在遇到具体情况时，这句古话的意思还可以进一步延伸。如果你继续问那些不该问的问题，那么蹴村村民就会全部变成不该活的蓝星人。去吧，全村能动的人都在这里了，告诉他们该做什么，然后带他们去我指定的地方。” 要是换成一般人，这会儿早就吓得不知道自己叫啥了。但是常栋不一样，在遭到了如此的威胁之后，他仍在竭尽全力为蹴村争取利益：“能不能……只派精壮去？老人和娃子，投不得炸弹，就留他们一条命吧……” “精壮有精壮的用处，老弱也有老弱的用处，即使你那位可怜的儿子也有他的位置。你们的炸弹做的很好，不过我们这边有新的东西。好，现在转过去挥手，用你最大的音量，把我下面这句话喊出来。” 常栋照办了。apa－nala顶在他腰上的锋利腕刃与紧抓肩膀的右手让他窒息，但是为了使全村人避免血溅当场的命运，他只能违心地装出一副笑脸，用尽全力朝晾谷场里的人群喊道：“乡亲们！贵客答应送我们新武器了，不管秦国来多少人都不怕的新武器！！！” 三小时后，宜川官道。 在秦王国境内，所谓的官道就是指在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公路，宜川官道自然也不例外。因为男爵把大部分收入都用在扩充军备上的缘故，这条官道的状况现在只能用垃圾透顶来形容，再加上盘山道上那一个有一个的吓人转弯，使得81式的时速一直到不了三位数，只有设计最高公路时速的一半。 采用悬浮移动方式并可以进行低空飞行的sylph小队倒是不受路面状况的影响，可她们毕竟是与81式测试小队进行协同作战，总不能丢下战友不管自己先往目标区域闯。所以，这支联合部队的进军最后就变成了这么个样子：两部81式在遍布凹陷与杂草的盘山官道上艰难行进，不时还向两边山上那些可疑的树丛发射几发30毫米榴弹;三架yak－3a在紧贴山顶的低空往复盘旋，在搜索敌对力量伏兵的同时，也在一直通过宜川县城的运－20获取相关情报。虽然分工是如此明确，不过两分队之间却时刻保持着密切联系，在短时间内已经培养出了不错的契合度 “那个帖子已被强制删除，美国政府没有对事件做出任何官方声明。另外，新疆的贵军防空部队报告说没有发现可疑飞行物。” “麻烦了。我这边也接了个宇宙军的消息，团结－2号武装太空站捕捉到一个不明目标，信号特征与新疆防空部队攻击过的那个很像。库兹涅佐娃队长，我想他们的同伙已经开始行动了。” “您可以叫我安娜，少尉同志。我认为不必改变现在的前进速度，因为――” 安娜队长望着雷达显示窗口上的三个血红亮点，“啪”地一声打开了主武器系统保险：“他们正往这边过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十节 同样的情报也通过数据链传输到了81式的座舱。看着三个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反射信号，林有德的胸中顿时涌出了一股狂喜：“犯人的指挥官没有跟来，一定还在村子里！安娜队长，上面那些家伙就交给你们了，艾下士，我们走！” 他心急火燎地操纵着81式跳了起来，在强劲人造肌肉的作用下直接砸到了通往蹴村的土路正中，看上去就像一发特大号的人形炮弹。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不但对胜利充满了渴望，而且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把胜利攥在了手心。“长官你别用的那么凶!!!这东西的腿我还没测试完呢！”艾广聪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转弯时的速度却比林有德还要快上20个百分点;“准备导弹攻击。教教那些污秽的家伙什么是空战！”安娜认可了林有德的指挥，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三部yak－1bis，然后再去蹴村和81式一起逮捕敌人的指挥官。她们没打算手下留情，因为根据中苏两国达成的新协议，在正式移交前因非不可抗力原因损失货物的苏联红军，将会在一星期后再给904所补发5套全新的yak－1bis装甲。所以，犯人们抢走的三套装甲就成了纯粹的敌军装备，只要sylph小队愿意就算把它们连着驾驶员一起打成筛子也没问题…… 更重要的是，sylph小队确实拥有这样做的实力。她们的前任队长娜塔莉曾经做为mig－53的海航试飞员远赴马达加斯加，与另外两名战友一起瘫痪了安齐拉纳纳基地，而现任队长安娜也曾经代表全体海航飞行员，从米高扬设计局总设计师的手中接过了首架正式生产型可变战机的启动钥……依靠飞行平台悬在低空的北域变异人只是半路出家，在经验与技术上根本没法与sylph小队相比，主要用于陆战的yak－1bis在机动性方面也完全不是yak－3a的对手。安娜队长和她的部下明白这一点，apa－nala与他的仆从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为了不至于被脉冲激光炮轰成废渣，他们在战前就已经制定好了一套作战方案。于是，战场上便出现了这么一副景象：就在进入sylph小队空空导弹射程的前一秒钟，三部yak－1bis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屁股对敌以最高速度逃之夭夭。 “这帮家伙……”小公主罗曼诺娃只觉得一阵胸闷，她还从来没有被敌人这样羞辱过。“建议不做追击。”阿里木江谨慎地向安娜请示着，她凭着直觉推断敌人设有埋伏。如果是在苏联国内，那安娜肯定会首先安抚罗曼诺娃，然后再采纳阿里木江的意见，但现在她却不能这么做。sylph小队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中国人民解放军抓捕抢劫动力装甲的犯人，在这片无垠的废土上她们就代表着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不但要清除那些在兰加尔杀害红军战士的凶手，更要为红军找回丢失的面子。“有埋伏的话，就连埋伏一起消灭。”安娜完全进入了战士状态，整个身体仿佛与座舱溶在了一起：“sylph小队，为了娜塔莉队长！” 三部yak－3a将液态火箭燃料喷入了加力燃烧室，拖着绚丽的青色尾焰扑向了变异人。绿色的群山被她们飞速抛下，平静的河水被气流冲得支离破碎，sylph小队很快就来到了蹴村所在的山谷。这里三面环山，一面靠水，狭小的空域极大地限制了动力装甲的行动，数不清的山头、窑洞与树丛也给伏击者提供了绝好的天然阵地。名叫锯齿刀，骨爪和卸肉斧的三个北域变异人从藏身的废窑洞里跳了出来，开始用肩上的等离子炮对sylph小队进行热烈欢迎;听信apa－nala宣传，以为yak－3a是秦国帮凶的蹴村精壮也纷纷掀掉了身上的伪装，举起了他们事先埋在荒废梯田的各种武器……一开始，蹴村人射过来的还只有弓箭和黑火药炸弹，忙于应付yak－1bis的安娜等人根本懒得去搭理，但就在她们习惯这种骚扰攻击之后村礼拜堂就突然射来了两枚肩射导弹，背对那里的罗曼诺娃猝不及防，当场被擦伤了右肩。 “小心地面防空火力，千万不要被打中！”安娜立即下达了这个命令。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两枚机械教生产的肩射导弹不过是开胃小菜，蹴村精壮们随后就用apa－nala给的an－74步枪对空中进行了40毫米榴弹齐射，待驱散sylph小队阵形后又举起了在兰加尔缴获的红军现役多用途肩射导弹……刚刚还在空战中稳居上风的yak－3a被彻底压制了，红军飞行员不得不把全部精力用在躲避攻击上，一时间极为被动。 己方的战果大大鼓舞了仍在山声谢谢，因为他让你解决了问题的关键，好了给我调出扩音器的控制窗口，把频率改成我发过去的这组数！” “长官，要是我没记错，”艾广聪看着那组有些过小的频率，不禁有些怀疑，“你给的数字可比人耳能听到的频率低，文化课上我学过的。” “找东西塞住耳朵，如果你不想拉得满舱都是。” 林有德没时间详细解释了，只能强行命令艾广聪照他吩咐的去办。因为他接下来要使用的，是他小时候曾经风靡一时的恶作剧手段：棕色噪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十：协作 第十一节 “希望你们家里都烧得有热炕……”解放军少尉用两发手枪子弹将耳朵彻底塞牢，心一横启动了81式的外部扩音器。无法直接听到的次声波狂潮顷刻间席卷了堵在村道上的人群，蹴村老弱们顿时觉得肚子里一阵犯江倒海，一股棕黄的，粘稠的，还带着体温的暖流也趁机突破了括约肌的束缚…… “娘，娘，额屙裤兜了！！！” “改紧回家换裤子，我的个娘嘞，不快点xx就给冻掉了！” “先别跑，先别跑！萨满跟神仙爷让咱堵路，咱可不能半道就跑回家…..咋又来了！！！都让开让额回家上炕！！” “铁大个搞的鬼，是铁大个搞的鬼！哎哟娘啊，这都三泡了!!” …… 通过事先放置在老弱身上的粘附式多用传感器，apa－nala在第一时间得到了他们的生理读数，一浪高过一浪的凄惨哀嚎听得也是清清楚楚。“这些满肚子歪门邪道的蓝星人……”前所未有的怨恨令他“呲呲呲”地磨起了牙，但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行为除了吓吓常卫东之外对战局没有任何用处。耳机中传来的杂乱脚步声与动力装甲滑行声清楚地告诉他，敌人的地面部队已经突破了人墙防线，几分钟后就能冲进蹴村。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讨伐军倾斜。察觉到这一点的yatijian人，在下命令时再也无法从容自在了：“村民都给我停止射击！动力装甲部队听好，她们的战术是集火攻击一个目标，锯齿刀，你来当饵;骨爪和卸肉斧，你们两个在后面追！赶快把她们感到我这边，赶快！” 等离子加农炮的充电只完成了九之十，但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让开，滚一边儿去！”apa－nala抬脚踹开了常卫东，开始小心翼翼地操纵起了那门缴获的苏联武器。“陈腐的武士精神只配进垃圾堆，只有杀戮少年团才能领导yatijian的未来，陈腐的武士精神只配进垃圾堆……”他就像诵经的宗教信徒一样念诵着所属组织的信条，借此来减轻手指的震颤。终于，yak－3a的领队长机进入了头盔瞄准具的锁定范围，一股狂喜顿时冲上了apa－nala的心头。“za！panky！(扑街去吧！操蛋玩意！)”他用本族语言兴奋地大叫着，用力咬下了击发线路。 蓝白色的光柱驱散了群山之间的寒冷空气，一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可怕爆裂声一面射向了sylph小队的三部yak－3a。按照apa－nala的计算，这次射击将会直接把安娜的带队长机击穿，顺便溶掉阿里木江的半个座舱，这样一来小公主就得独自面对三部yak－1bis，肯定会在一蓝星分钟内被炸得尸骨无存。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发等离子光束根本没有伤到sylph小队的一根寒毛，因为就在他击发的同时三部yak－3a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再次打开了加力。安娜队长恰到好处的战术转换时机彻底宣判了apa－nala的死刑，和yak－1bis展开单对单空中决斗的三名苏联飞行员充分发挥了技术上的优势，只一个对冲就把骨爪的飞行平台打得凌空爆炸，直坠而下的动力装甲本体也被脉冲激光烧穿了头部。 “回撤！把我接走！”见势不妙，apa－nala连忙把剩下的两个变异人喊了回来。他不能失去全部的动力装甲，那里的几百人都在等着复制蓝星武器好跟老头子们对抗，如果任务失败，组织上层会直接把他扔进强酸池……apa－nala感到了一阵冷战，他不顾一切地架起了自己的等离子肩炮，对准直追而来的yak－3a开了火。但是，蓝色的光团仅仅是击穿了一大片烟幕，sylph小队的三部动力装甲以完美的正三角队形穿过了烟云，交臂于胸一口气射出了300发微型反人员导弹。 yatijian人藏身的山顶顿时变成了沸腾的坩锅，连绵不断的爆炸掀开了积雪，撕开了草皮，不但把等离子炮彻底拆成了废铁，而且把狼狈逃窜的两部yak－bis连同apa－nala一起炸得遍体鳞伤。“神仙爷――额自己下不去啊！！！”侥幸拣到一条命的常卫东顶着鸡窝一样的爆炸头，无比绝望地对着apa－nala的背影伸出了手。但是，自身难保的抢劫犯们是没空去帮助他的。 蹴村现在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从这头到那头都能听到81式的广播：“乡亲们！驱赶你们上战场的是一群凶恶狡诈的抢劫犯，不要听信他们的谣言，马上放下武器，协助人民解放军进行抓捕工作！乡亲们！秦王国不会再往这里派一兵一卒，请协助人民解放军抓捕罪犯，如有立功表现我军将立即支付丰厚赏金！”那些之前被apa－nala命令“停止射击”的精壮们迷茫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刚才所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很多人选择了扔下武器回家上炕，剩下的则跑到晾谷场聚在了萨满常栋身边，希望村里最睿智的人能帮他们找到出路，能帮整个村子找到出路。 老萨满能感到年轻人们的心情，他拼上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到底是咋回事！”面对着降落到晾谷场的外来者，常栋勇敢地发出了质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让你的人把那两台地上跑的铁大个拦下来，死多少都无所谓。”apa－nala根本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对此，老萨满当然抱以之愤怒的拒绝：“没门儿！你就算给再多东西，蹴村也不会替你挡枪子！” “很好，你可以死了。”apa－nala愉悦地大张着口器，将腕刃捅进了常栋的腹部。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呆了围在一旁的蹴村年轻人，但也明显耽误了他和变异人的逃跑时机，已经从坡下冲过来的林有德毫不犹豫地举起了30毫米突击步枪。穿甲弹构成的绚丽火链像鞭子一样地抽在了锯齿刀的胸甲上，就像切糖人一样地把他连同动力装甲一起切成了两段，yatijian人手上的重型动力装甲至此只剩下了最后一部。可他的情绪不但没有因此而低落，反倒变得更加亢奋了：“向壶口瀑布撤退！”在从天而降的脉冲激光火网当中，apa－nala以杂技一样的身法跳上了卸肉斧的飞行平台，兴奋的就好像刚刚吃了药：“会合地点改在那里了，接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他确信，组织的飞船将四平八稳地悬停在七色彩虹之上，在黄河雄浑的咆哮声中把他和他的动力装甲一起接回根据地。然而，当卸肉斧真的把他载到壶口瀑布的时候，等在那里就只有咆哮的浊浪与挂满冰凌的岩壁，被apa－nala视为最后希望的飞船，却根本连个影子都没有。 “你说过，你说过我们可以去比北地好上万倍的地方……呜哇！！！” 卸肉斧用母语发出了惨叫，在飞行平台的剧烈爆炸中跌向了奔腾而下的壶口瀑布。艾广聪用82毫米低后坐力炮向跌落中的yak－1bis射出了制导炮弹，sylph小队也用脉冲激光步枪为其织就了一张死亡之网，最终只有无数片细小的残骸落入了泛着白色泡沫的黄河之中。apa－nala就此失去了全部的部下，但却兀自嘴硬不已，“组织一定会来，一定会来!”他手脚并用地从岩壁上爬了上来，拖着直刃砍刀跌跌撞撞地冲向了81式，“我们是真正的精英，蓝星不过，不过是踏脚板！终有一天，我们能，我们一定能干掉本星那帮老头子！！！” “没那一天了！！！” 一声大喝宛如晴天霹雳，只听得“噗噗”两声闷响，一名突然现身的yatijian武士就像钉小鸡一样地把apa－nala的两条腿干净利落地用战矛钉在了地上。“蓝星武士们。”新出现的这名武士主动收起了两名肩炮，举起双手表明了自己的和平意图：“吾乃yatijian灰武士dat－zia，来此地只是为了清理门户，没有任何敌对意图。叛徒们的飞船已经被我摧毁，你们随时可以向各自的上司求证。” “放下枪，同志们。”安娜收起了动力装甲手中的武器，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笑意：“我知道这个铠甲样式，他就是曾在那个美国废土视频里出现过的神秘武士。” dat－zia的诚意得到了sylph小队的回应，但林有德却仍然高举着突击步枪。“保持戒备，艾下士！”他阻止了正想收起82炮的艾广聪，用远比灰武士流利的汉语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您想把这名罪犯带走，请原谅我们不能同意。他对整个地球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们决不会就这样放他离开！” “啪，啪，啪啪啪啪,,,,,,” 阿里木江带头为林有德鼓起了掌。然后是安娜与小公主，然后是把所有武器都瞄准dat－zia的艾广聪。望着这些无畏的蓝星士兵，灰武士不禁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欣慰。“apa－nala猎童舍弃了yatijian的尊严，他不配做一个武人，更不配做一个智慧生物。带它回去吧，蓝星武士们。”dat－zia用战矛将猎童高高地挑了起来，“这是你们为自己赢得的进阶猎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一节 2082年3月9日0900时，白云鄂博稀土矿西矿区 自从1962年那场核战之后，整个北半球几乎都被四大集团所抛弃，无论欧盟还是美国，无论苏联还是中国，他们除了在重要矿区留有守备力量外根本对北方废土不闻不问。白云鄂博矿区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解放军在这里部署了一个五排制的防化连，每星期会用告速直升机向这里送一次补给或者补充人员，有时侯也会稍上一些和周围部落的交易品。而在另外的六天当中，驻守在这里的解放军士兵通常会想尽一切方法消磨时间...... “嗒嗒嗒嗒嗒！！！” 12式转轮机枪那凶悍的连射声撕裂了清晨的安宁，一只足有牦牛大小的巨鼠应声而倒，暗红色的污血顿时泊泊地流了出来。在气温零下二十度的现在，这些液体很快就会冻成一坨坨肮脏的硬冰。 一举击倒可与两名成年人空手对抗的草原巨鼠――如果附近部落当中有人可以做到这点，那么他将毫无疑问地成为部落的英雄，所有的姑娘都会把他做为最理想的丈夫人选，而这位英雄的自信心也会随之得到极大的膨胀。非常可惜，刚刚击倒巨鼠的那个年轻壮汉并不是周边部落的成员，而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现役军人。他不耐烦地放下了沉重的多管机枪，将对讲机凑到嘴边大声地吼道： “是我！外围电网又出故障了，摸进来一只特大耗子！赶快送两米长的备用网来！” “知道了，派个人来连部领。” 对面那位连队干事显然没有被壮汉给吓住，只是懒洋洋地回了一声就切断了通讯。话又说回来，整个白云鄂博矿区一共也就这一连守备兵，谁不认识谁啊？ “铲子呢？铲子！！！” 壮汉把对讲机扔到了桌上，直接对着宿舍内部喊了起来。片刻之后，一个门牙活象小铲子一样显眼的黑瘦孩子就从里面蹦了出来，慌张地对壮汉敬了礼： “铲子到！翟头儿，啥事儿？” “去连部领两米电网，带上尺子别让他们坑你！”翟刚瞅了瞅远处的鼠尸，继续对铲子说道： “然后再去把三胖和二愣子拉过来，你们三个把那老鼠给剥了！” 一听到剥老鼠，18岁的义务兵冯岗――也就是铲子立即哭丧起了脸： “翟头，巨鼠只有跟羊差不多大时才好吃，这种个头的啃起来活象石头蛋，牙都能给嗑掉喽！” “哪个让你吃了？哪个让你吃了？！把鼠肉绞碎了包饺子给劳工加餐，鼠皮给干得最棒的那个当奖品！别老是想着自己，快滚吧！” 壮汉随手抓过了一把5.8毫米弹壳，劈头盖脑地把冯岗砸出了温暖的值班室.他的名字叫翟刚，军衔是大士，职务是矿区守备连三排代理排长，负责整个西矿区的守备工作.稀土储量丰富的东矿区与主矿区相比，西矿区是以铁(33.15%)为主的低稀土、低钍、低磷、低氟的矿床，适宜作为铁矿开采，所以在整个矿区当中战略价值最低，负责守备这里的自然也是全连战斗力最差的三排:实际兵力只有两个班，无支援武器配备...... 不过，西矿区的劳工待遇大概是整个白云鄂博最好的.翟刚隔三差五就会让这些招募来的部落民打打牙祭，还经常免费给他们送些常用药.与其他矿区那种除了吃住以外基本不管的态度相比，翟刚对这些核战遗民后代实在是好的没法说.这大概是因为翟刚的旧越南血统使他对部落民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虽然到目前为止他那些汉族和蒙古族同僚都没有排斥过他. “老翟老翟！” 正当翟刚打算喝壶奶茶暖暖身子的时候，被他扔在桌子上的对讲机却哇里哇啦地响了起来。呼叫他的不是连干事，而是连指导员，声音本来就尖细，再加上老机器那无法抑止的背景噪声......翟刚费了老大力气才压抑住了摔东西的冲动，抓起对讲机对连政治主官客气地说道： “这里是三排排长翟刚，请问有何任务？” “把排指挥权转交给你的班长，”指导员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带上全部野战装备去克烈部，详细的任务信息我这就发到你的终端上！” “克烈部？金银父子会终于有行动了吗？” 翟刚立即蹦紧了神经。发源于朝鲜半岛北部的金银父子会，是1962年核战后东亚地区最大的一支废土势力，他们不但有辐射高丽参与三头马哈鱼，而且还利用旧朝鲜武库为自己普及了热兵器，甚至还从共青城机械教那里弄到了一批教会自制的动力装甲。如果他们部署在克烈部周围的5支战斗小队再向西扩张的话，就会和驻守包头白云鄂博矿区的解放军守备连发生直接冲突。翟刚和所有战友都不希望见到这一幕。 “更糟，他们原地不动了！你必须立即查明具体原因。另外，多带梭曼解毒剂，在截获到的通讯当中父子会多次提起了拥有梭曼的敌人。” 指导员说罢就切断了通讯，只留下了翟刚一人在那里发呆。梭曼是什么东西，翟刚实在是太清楚了，那是苏军装备的主要毒剂。和美军的vx毒气相比，梭曼的皮肤毒性虽然要低一些，但是穿透服装的能力却比vx大的多，连全身防化服都能腐蚀，而且梭曼难防难治（vx毒性虽强，但易治），中毒前需要服用预防药，中毒后就算及时治疗惊厥发生率仍然很高，功能失调更是家常便饭。 简单来说，梭曼不是把人毒死，而是把人活活折磨到死。如果让父子会的敌人使用了梭曼，那整个克烈部的草场都会毁灭，矿区这边也决不会安然无恙。 “废了那脑残小子......” 带着抑制不住的怒火，翟刚开始穿着起了k-65型环境装甲，他打算踢碎那个梭曼小子的卵蛋，然后把那家伙抓到值班室里喂床垫上的臭虫，最后再绑在门外做活人冰雕......丰富的凌虐手法很快就占据了翟刚的大脑，以至于使他忽略掉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苏军的制式化学武器，究竟是怎样跑到内蒙来的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二节 白云鄂博东北50公里。克烈部冬季营地。 在散布在内蒙草原上的上百个部族当中，不乏人丁兴旺或者特色鲜明的拔尖者。但是非常遗憾，克烈部与这两个形容词完全挨不上边，仅仅是一个拥有一百多人的普通部落而已。当然，如果硬要给克烈部找出个特点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在尊敬祖先这一点上，矿区附近那些世代以劳工为职的部落远远不能与克烈部相比。 祖先所定下的部落名，不能修改；祖先传下的家训“坚持放牧”，不能违逆――虽然那几只大尾羊根本提供不了部落所需的食物。除此之外，部民们的日常生活也一直没有违逆过祖先们定下的规矩：在只有三个月的短暂春天里，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放牧羊群，猎捕巨鼠，采集巨苜蓿叶以做燃料，在冬天到来之前尽可能多地储备生活物资。而在为期九个月的寒冬里，部民们除了缩在地穴中躲避苦寒外，还要随时做好出门狩猎或者繁衍后代的准备。如果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粮或者足够的出生率，那么克烈部就只能在一片雪白的内蒙冰原上渐渐走向灭亡...... 这种生活当然不如在矿上干活惬意.但是以祖先为荣的克烈部拒绝依靠解放军矿区驻军生活，他们继承了祖先“人定胜天”的信念，在萨满的率领下牢牢地在冰原上扎下了根。部民们相信，只要他们能够继续奋斗，天火降临之前的生活就一定能在自己的手中重现。到时候，冬天就会再度变为部族古老传说中的三个月，部民们将会拥有足够的时间从事真正的放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要冒死出门狩猎，时刻生活在整个部落因为饥饿而灭亡的巨大恐惧当中；久违的茶叶也会再次回到部民们的杯中，使人们不必为了预防牙肉出血而啃食腥膻的生肉......当然，根据老萨满吸多了之后的喃喃自语，那时候还存在一种被称为“东方红拖拉机”的神圣机械，可以将冻土或者草场轻易地转变为耕地，直接种出现在只有在金银父子会宣传品中才能见到的各种谷物。也许，克烈部的部民们连这种机械也能够重新制造成功。 然而，一群来自遥远东方的邪恶异教徒却对克烈部的梦想造成了严重威胁。他们自称是保存文明火种的“金银父子会”，不但逐步蚕食了周边的五个小部落，而且把印满食物图片的传单投到了克烈部的猎场，妄图能够诱使克烈部不战而降。对于这些无耻的敌人，勇敢的克烈部猎人决心以继承自祖先的“知青”之魂战斗到底，但是插在猎场边界上的十余具首级却对他们的信念产生了巨大冲击。那十二具冻得脆硬的首级属于邻近部落当中的十二名狩猎好手，他们去年春天围捕巨鼠群时还跟克烈部合作过，无论身手胆识都堪与雪原飙狼相比。可是来自东边的金银父子会却轻易地扑灭了他们的抵抗，而且毫无顾忌地侮辱了他们的尸首，显然根本就不在乎其他部落幸存者的反抗。 这样的敌人已经超出了克烈部的想象，部民们生平第一次遇到了必须违反“自力更生，艰苦奋斗”遗训的状况。他们打算向矿区那些自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士兵求助，问题是克烈部没有那种带着旋翼的快速铁鸟，只能使用狗拉冰橇，来回一趟最少也得五天，说服那些士兵所用的时间还没有算上去。已经推进到克烈部猎场边缘的金银父子会在这五天里会有什么行动，部民们心里根本没底。 正当克烈部陷于绝望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却突然出现了。一名有着雪色皮肤的钢铁巨人出现在了克烈部的猎场，当着克烈部斥候的面逼停了咄咄逼人的金银父子会的战斗小队。虽然斥候并不明白巨人高声叫喊的语言，但是却牢牢地记住了一个词：梭曼，因为每当巨人叫喊这个词的时候父子会那些人都会变得异常紧张。近在咫尺的这个救星令克烈部部民喜出望外，他们共同推举部落中最强悍的勇士，去年才从父亲手中接过酋长电筒的巴颜格勒顺前去与巨人交涉，即使用上部落存粮的两成也在所不惜。现在，年轻的酋长正恭敬地跪在萨满地穴的正中，接受部落老萨满的祝福: “多快好省，超英赶美，大放卫星，亩产万斤......” 年近六旬的萨满严开喃喃地念诵着从古老报纸上所流传下来的祈祷词。这是所有信仰真神马列斯毛的部落都会念诵的祷词。和平常不同的是，老严开穿上了只有重大祭祀时才会穿上的灰呢中山装，用作法器的镰刀斧头也涂上了祖先所留下的宝贵神油――或者说润滑油，看上去铮明发亮的十分威风。这个方圆五百里内最年长的老人，这次也算是卯足了力气。 “愿真神马列斯毛赐我力量，愿知青先祖赐我勇气。” 小酋长按照规矩回应了萨满的祈祷，随后恭敬地五体投地，向已经看不出面目的马列斯毛真神圣像致上了最大的敬意。有着四张面孔的天神“马列斯毛”曾经令整个世界震颤，并在与邪神美帝的战斗中用天火洗净了这个充满罪恶的世界，这次的梭曼巨人也一定是真神所派遣的救世主。一想到这里，小酋长的胸中就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他就连推倒部落中最漂亮的姑娘时也没有如此兴奋过。老萨满严开也对他的虔诚非常满意，郑重地将那把由历代萨满代代相传的武器递给了巴颜格勒顺: “拿上这真神赐予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以及这20发受过神油祝福的子弹吧!从此刻起，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小酋长恭敬地接过了这把带有锋利三棱刺刀的古老武器，爱不释手地抚摸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对这些武器弹药全盘接受。在仔细地检查了子弹后，他小心翼翼地向严开问道： “磨掉弹尖会不会更有力父子会那些人在聊天时提起过。” “不要被主体邪神的秽言污染!”严开好像被红炭烫到了一样，当场就跳了起来，“拥有神油祝福的子弹无所不摧!” “愿真神与祖先宽恕！！！” 巴颜格勒顺慌忙跪了下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赶快忏悔的话，老萨满就会至少唠叨10分钟，那简直要比神罚还要难受。严开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没有再做追究，他轻轻地抚摸了巴颜格勒顺的光头，对他祝福道： “去吧，孩子。‘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下定决心，排除万难！’” 小酋长严肃地向老萨满行了古老的军礼，随后便戴上了绑有55式军装大檐帽的鼠皮头套，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地穴外的冰原。在皮袍与棉袄的外面，他穿上了第一代克烈部酋长留下的55式陆军夏季常服，胸口也绣上了两枚金灿灿的中尉肩章。正如萨满所说的那样，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三节 2082年3月10日1200时.克烈部猎场东界。 用巨鼠骨骼与飙狼皮毛的狗拉冰橇，在经过了一整个上午的颠簸后终于停了下来。因为许久未曾使用的缘故，在冰橇停止的瞬间各个连结处都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吱呀”声，听的驭手兼乘客巴颜格勒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很担心，可是就算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在气温低至零下数十度的现在，羊油与鼠油只要一出袋子就会被冻成冰块，要想润滑成功必须得用萨满那里的神油――可惜，就连部落里的虱子都知道，那老头子是根本不会往枪弹法器之外的东西上抹神油的，小酋长巴颜格勒顺只能断了用润滑油的念想，靠自己双手把松动的连接处再次绑紧。 “这一下绑紧你个老不死，再一下绑烂你个父子会......” 小酋长一边哼着自编的小调，一边摩擦着已经被冻成冰蛋子的绳结，希望它们能够早点化冻。这种鬼天气不是嚷嚷两声“我不怕冷”就能抗过去的，只要你钻出了温暖的地穴，身上的物件转眼之间就会被冻的脆硬，暴露在外面的眼睫毛也会挂上沉重的冰渣，就连裹在棉袄皮袍里的身子也只能多抗一会儿。要想免于被冻成冰棍的下场，你要么多活动，要么多补充热量。一直都坐在狗拉冰橇上的巴颜格勒顺很显然只能选择后一种，他从怀里掏出了被捂的温热的鼠肉干，一边往嘴里填塞一边含混不清地对三条大狗招呼道： “大黄，二黄，三黄！啊呼，过来领你们的肉！” 早已待命多时的黄狗们马上摇着尾巴扑了过来，欢快地从小酋长手里抢走了自己的那份鼠下水。这些肥壮的冰原狗不但拉冰橇拉的任劳任怨，而且绝对不会喝主人争抢食物，一旦主人遇到危险还会主动上前与敌人搏斗，是克烈部猎人外出时最好的伙伴。顺便一提，巴颜格勒顺的这三只黄狗是他从满月的小狗崽子一直养到大的，在部落狗群当中绝对能称得上一级棒。 “天生一身厚皮，出门不用墨镜，鼻子灵的能闻见三里外的大耗子......你们的本事还真不赖。” 巴颜格勒顺爱怜地摸了摸三黄的脑袋，继续对这只最粘他的冰原狗说道： “为什么人盯雪盯久了就会雪盲，必须戴从解放军那里换来的墨镜？为什么人必须罩着个口罩呼吸，不然鼻子就会整个冻掉？” “汪汪？” 三黄迷糊地冲主人叫了两声。它的智力暂时还无法回答这些问题，正在大吃肉干的大黄与二黄也不行。巴颜格勒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自嘲似地笑了两声，一边用戴着厚皮手套的右手**三黄的脑袋毛。一面得意地对三只黄狗说道： “要是你们知道的话这地方就是你们的了！人就是因为有脑子才会在冰原上活下来的，哪像雪原飙狼......” 最后一个词刚一出口小酋长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管哪个行业都会有一些先辈传下来的忌讳，克烈部猎人也是一样，他们最忌讳的就是把猛兽的名字给直接说出来。照理说，巴颜格勒顺也是狩猎场上的老人了，这次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才会直接叫出雪原飙狼的大名。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一边抽自己的嘴巴一边往步枪里装填10发弹夹（20发弹匣被萨满收了，说是浪费神赐），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战前准备。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巴颜格勒顺默默地念诵着献给马列斯毛大神的祈祷词，将去掉外层手套的右手食指伸入了扳机护圈。降水量稀少的内蒙不会整天都飘着鹅毛大雪，但绝对会一天到晚充斥着严寒，从手指处传来的感觉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冰凉了，更像是被红炭烫到时那种难忍的刺痛，如果没有内层毛线手套的保护手指甚至可能冻在步枪扳机上。小酋长知道，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再这样熬下去的话食指说不定会整根冻掉。也许那种禁忌只是无聊的迷信，这附近根本没有雪原飙狼？ “汪汪汪汪汪！！！” 冰原狗的狂吠打碎了巴颜格勒顺的幻想。拥有良好拟态伪装的飙狼可以骗过人类猎手的眼睛，但绝对骗不过狗的鼻子。当冰原狗如此狂吠之时，飙狼通常已经潜伏到了极近的地方―― “嗷！！！” 伴随着粗野的狼嚎，一座距离巴颜格勒顺只有大约五米的肮脏雪堆猛地窜到了一米半高，闪电般扑向了以雪橇作为掩护的小酋长。这是一只高居草原食物链。” “翟刚，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士。” 驾驶摩托雪橇百里迢迢而来的张勇也向巴颜格勒顺伸出了手： “我来这里找金银父子会的麻烦。顺便调查一个满嘴梭曼的混小子。让我给你好好讲讲里面的门道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四节 翟刚并不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解说并没有持续很久。当然，就算他能天南海北地说上一个小时，相关知识贫乏的小酋长恐怕也会听不懂。总之，巴颜格勒顺知道了他要找的梭曼巨人不是什么救世主，而且梭曼是一种难防难治的军用毒剂；翟刚也从他口中得知威胁使用梭曼的是一名“雪色的钢铁巨人”，逼得金银父子会至今不敢行动。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发出了邀请： “要不要合作行动？” 这个巧合令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在冰原上偶遇的人们历来有互助的习惯，解放军士官与部落酋长自然不会搞特殊。双方一个需要向导，一个需要火力支援，当即便击掌为誓结成了临时盟友。不过，他们两个暗地里都保留了一些信息：巴颜格勒顺对部落的具体位置与青壮数量守口如瓶，而翟刚则隐瞒了钢铁巨人的真实身份：由莫洛佐夫设计局研制的苏军mo―8式动力装甲…… 2082年3月11日1345时。巴林部猎场南界。 就像内蒙冰原的其他地区一样，这里除了冰雪就是苔藓，偶尔还会出现几只巨鼠或者飙狼。如果没有那几只正在徒步行进的两腿野兽，那这片荒原还真是一点特点都没有。 名为人类的两腿野兽一共有三只，全部带有图案独特的金色臂章：一高一矮两位眼镜老人，中央一支粗长的毛笔。在整个东亚地区，使用这种臂章的组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发源于旧朝鲜地区的金银父子会。这个组织自从一百年前突然出现在鸭绿江畔的时候，就一直自诩为废土文明的唯一代表，号称要在被放弃的整个北半球建立新秩序。一百年过去了，他们的势力已经深入内蒙冰原，不但与各地的解放军矿军紧张对峙，而且还肆意驱使当地原住民为奴，在废土也算的上臭名昭著。当然了，巴林部猎场南界的这三名父子会基层士兵肯定不会认为自己的组织有什么过错，在他们看来父子会是被主体真神赐福的高贵获选者，土著们只配给他们舔鞋底。领头的哨长全时敏（相当于下士）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他现在正在为两名部下灌输这一套思想： “这些愚昧无知的部落民，除了纳税与服劳役的义务外不配享有任何权利！捕获他们，压榨他们，把他们的骨髓榨出来供我们获选者享用！！” 身穿陶瓷战斗铠甲的全时敏，已经激动地挥舞起了带75发弹鼓的rpk轻机枪。他为自己的演讲而自豪，也为自己的武器装备自豪，更为自己是出身平壤的父子会核心成员而自豪。可以说，他的命运已经与金银父子会完全连在了一起。但是左翼的那名募卒（相当于列兵）却突然举起了右手，把哨长的好心情搅了个一塌糊涂： “报告。申请小便。” “赶快！”哨长恨不得朝募卒的屁股上狠踢一脚，“拿通条敲，别冻住了！” 募卒立即朝全时敏敬了个礼，一溜烟地跑到了雪堆旁开始解决个人问题。他是刚刚加入父子会三个月的新兵，老家是建立在长春市废墟上的一个小村庄，不但朝鲜语说不好而且民族还是满族。这两条再加上他那糟糕的训练成绩，使得全时敏每次见到他都会吹胡子瞪眼。 “看看他现在这副德行!akm就这么随便挂在肩上，一点防备都没有，要是雪堆里藏的有东西那还了得！” 全时敏被正沉浸在撒尿快感中的募卒搞得火冒三丈，当即开始教育起了右翼的卒长（相当于上等兵）： “这小子就是低级错误的大集合，好好观察他的动作，不要再犯！” 他希望卒长能够唯唯诺诺地说几句“是，是，是！”，好满足哨长的自尊心。结果，那卒长却用远比全时敏标准的平壤方言回答道： “请放心。在下绝对不会犯下类似的错误。” 很嚣张的表现。问题是这位卒长有嚣张的资本，他父亲是主体教会的高阶神职人员，来这里出任务只是为了镀金，莫说是全时敏，就连指挥五支战斗小队的花郎（相当于上尉）金铭也不愿意招惹他。碰了钉子的哨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所幸已经到了规定的定时通讯时间，他连忙取出了无线电步话机，开始呼叫起了自己所属的第四小队队部： “小队部，小队部，这里是全征粮队，一切正常，请求下一步指示。” 一片哗哗的白噪音，没有任何回答。 “队长，是不是坏了要不敲两下试试？” 解决完个人问题的募卒凑了过来，伸出手指打算帮忙。然后全时敏就粗鲁地推开了他的手掌，圆睁双目大骂道： “滚蛋！把你卖了也赔不起！我上次定时通讯后才刚刚检查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坏！这种噪声，很明显是遭到了干……” 全时敏突然间不说话了。有背景的卒长也警觉地扫视起了四周。与那些退化到原始社会的部落不同，金银父子会拥有有限的自主研发能力，他们的平均科技水平比1962年大约先进30年左右，就算是持有战前武器的部落也别想干扰父子会的步话机。在这片废土上能够成功干扰父子会通讯的组织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南方文明世界作为后盾的矿区驻军。一股莫名的恶寒袭向了全时敏的大脑，多年的战斗经验使他及时地向部下发出了警告： “趴下！” 话音刚落，全时敏就已经娴熟地在地上做了一个滚翻，以募卒刚刚用来撒尿的雪堆为掩护架起了rpk机枪。卒长的反应虽然慢一些，但也牢固地卧倒在了冰雪当中，用akm突击步枪瞄准了哨长指向的方位。相比他们两个，募卒就只能用迟钝与不幸来形容了，他才刚刚蹲下来就被一串火鞭似的机枪弹射中了上身，胸部以上瞬间就被完全打断，热血与内脏顿时浇了一地，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当中慢慢凝固。 “不用怕！” 全时敏对卒长大吼一声，随即用手语对他下达了“掩护我”的命令。他通过射击声判断出了对方手中的武器型号：12式转轮机枪，而且知道这种使用5.8毫米小口径弹的老式武器无法击穿战斗盔甲。只要卒长能用akm吸引住对方火力，他就有五成把握凑近消灭那个解放军。 然而，卒长没有对全时敏的命令做出回应。他脑袋上那顶m40钢盔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枪贯穿，里面的脑袋也被打成了血葫芦。 “狙击手？！” 全时敏喃喃自语着。恐惧已经攥住了他的心脏，rpk机枪的射击声掩盖了刚才的枪响，他不知道刚刚那名狙击手或者精确射手用的是什么武器，也不知道对方能否对他造成威胁。现在，他只能以雪堆为依靠继续向担任正攻的解放军士兵射击，靠直觉随机应变――或者说等死。当他打光第二个弹鼓的时候，一发在空中凌空开花的燃烧手榴弹结束了这个难熬的过程。 “干的好!” 埋伏在远处的巴颜格勒顺眼见全时敏变成了乱冲乱跳的火人，立即站起身来对翟刚竖起了大拇指。燃烧手榴弹翟刚也给了他一颗，并且教给了他全套使用方法。但是小酋长知道，他现在还无法像翟刚那样拉弦后过一段时间再扔，造成凌空爆炸的杀伤效果。这是只有在战场上才能锻炼出来的。 “把他们的干粮跟急救包带走，子弹的话你随便拿吧，跟你的56半是通用的。” 翟刚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只是淡淡地对巴颜格勒顺下了令。相比自己的投弹技术，他更惊讶小酋长对枪械的天生手感。 “没留活口真可惜。”巴颜格勒顺遗憾地翻找起了父子会士兵的尸体，“要不可以问出更多的情报。” “从截获的通讯里我们已经知道很多了，没必要再添累赘。” 翟刚惬意地蹲坐在了雪堆旁，继续说道： “这帮家伙答应给巨人提供食物，可自己的食粮又没多余的，所以就想在被奴役的部落征粮。说起来，那巨人也可以这么做啊。” 刚刚说完这句话，翟刚就感到了与全时敏同样的恶寒。他立即以横滚躲在了雪堆背后，可还没来得及支起机枪，一阵震耳欲聋的钝重射击声就让他惊的扭曲了面孔。 “还真是祸从口出啊……” 望着被刚刚的射击完全削平的雪堆，以及远处那个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翟刚不由得苦笑： “14.5毫米三联机枪。顺子，那巨人真的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五节 “那该怎么对付呢？” 说话间，巴颜格勒顺已经用56式半自动步枪瞄准了巨人的眼部――或者说动力装甲的头部观描设备。他为自己的敏捷反应感到沾沾自喜，并希望翟刚能够给他夸奖。但事与愿违，那位解放军大士只是扯开嗓子对他大骂道： “把枪放下！！！” 已经晚了。mo-8型动力装甲端起了ak-77式23毫米突击步枪，向巴颜格勒顺打出了一个短促的三发点射。翟刚在绝望中也只能二话不说原地卧倒，他已经不指望小酋长能留全尸了，只希望23毫米榴霰弹不要波及到自己。从卧倒到爆炸之间的这段时间本应短的无法察觉，可翟刚却觉得比一整个世纪还要漫长。正当他蜷好身体，闭眼等待冲击波与弹片到来之时，一个迟疑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那啥，当兵的，你怎么趴着不动了？” 翟刚立即睁开了双眼，将转轮机枪指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确信自己见了鬼，也不排除自己下了冥府的可能，不然怎么会听到小酋长的说话？那家伙应该早就被榴霰弹撕成了肉末才对。直到两秒钟后，翟刚才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小酋长没变鬼，自己也没到地府，因为动力装甲打出来的压根就不是榴霰弹，而是穿甲弹，瞄的也不是巴颜格勒顺，而是这小子面前的雪地。换句话说，苏军动力装甲只是进行了一次警告射击，谁都没被伤到。 “巨人看来不想让我们过去。”小酋长故作沉思地扶了下大檐帽，扭头对翟刚问道： “你懂他们的话吗？要不用父子会的语言先试试？” “阿西巴（朝鲜语鸡巴）！”翟刚没好气地瞪了巴颜格勒顺一眼，“我就会这么一句骂人的！” “◎！＃％※” 巨人突然间开口说话了，吓得翟刚跟巴颜格勒顺都是一激灵。他们两人听得出来，动力装甲里面的那个苏军步兵说的是朝鲜语，虽然语调着实有点呆板并且颤音浓厚。问题是，他们两个谁都听不懂苏军步兵讲话的内容，只能跟动力装甲驾驶员彼此大眼瞪小眼。 “※？◎＃％！……※％，◎。” 眼见两人听不懂朝鲜语，苏军步兵立即换上了母语俄语。一连串叽哩咕噜的颤音过后，翟刚与小酋长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连东西南北都有点分不清了。现在，双方都已经知道靠语言是没办法沟通了，局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有了！” 翟刚突然间兴奋地喊了出来，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道亮光。只见他一把扯下了装甲口罩，完全不清嗓子便粗鲁地唱了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国际歌》。自从前巴黎公社委员欧仁.鲍狄埃与法国工人作曲家彼尔.狄盖特赋予它生命之后，这首激昂的歌曲就已经成为了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战歌。时至今日，虽然浩劫之后的世界已经满目疮痍，虽然同属社会主义阵营的两大集团关系仍然无比紧张，虽然歌中所描绘的美好前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实现――但是对同样肩扛红旗的中苏两军下层官兵来说，这首歌仍然是一座宝贵的沟通桥梁。 “Дoвoльhokpoвь，hnщeton! yвaыжn3hьпoпonhomy nвothaшлo3yhг6oeвon: Вy! Адapmoeдoввo-8型动力装甲打开了厚重的座舱盖，一个包裹在电加温驾驶服中的纤细身影敏捷地跳了下来。 细瘦的四肢细瘦的脖子，柔顺的金色长发与白皙的瓜子脸。任谁第一次见到苏军步兵的这副长相，恐怕都会把他当成是一个年轻姑娘，翟刚与巴颜格勒顺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当苏军步兵用标准的男中音开口讲话之时，两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更令人吃惊的是，步兵用的居然是相当标准的俄式汉语： “红军中士柯西金。你们伏击父子会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不是遇到了pla。现在看来，至少这位大士是真的解放军，不是持有pla装备的部落民。” “喂喂，部落民也是靠双手在冰原打拼的汉子，不要看不起人。”巴颜格勒顺最先摆脱了国际歌的影响，故作威严地对柯西金说道： “我是克烈部酋长巴颜格勒顺。要不要加入我部，一起打垮入侵此地的金银父子会？” “你这副样子还真像个扬基佬。抱歉，我现在没这个兴趣，还想多活两年呢。咕――” 柯西金试图把胸中的轻蔑全部表现出来，可惜他的肚子却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宛转悠长的空腹声大约持续了5秒，笑得巴颜格勒顺直不起腰，也让柯西金闹了个大红脸。最后，还是翟刚强忍住笑递上了自己的野战口粮： “2kg的午餐肉罐头，上海梅林厂出产。柯中士，不介意给我们说说你来这里的原因吧？” “还有什么是扬基佬！” 小酋长也急忙凑了过去。猎人的直觉告诉他，苏军步兵用来称呼他的这个形容词并不是什么好词，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个词的意思搞清。这种强烈的求知欲甚至压倒了对午餐肉的渴望。 “按照军队里那堆要人命的保密规定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们。”柯西金安逸地撕开了罐头盒下的加热袋， “但是哪条规定能比得上救命的午餐肉罐头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六节 他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正如你们所见到的，我是一名有资格搭乘动力装甲的红军士官，既没多少战斗经验也没拿过什么勋章。在南方文明世界，像我这样的普通士兵可说是一抓一大把――解放军大士您先别慌，我知道这里是北方废土世界，马上就会告诉你我到这里来的原因。言归正传，我在三个月前受领了第一次实战任务，掩护一支武装科考队深入旧西伯利亚腹地进行科考勘探，至于科考队的番号恕我不能透漏。起先一切行动都很顺利，除了几支雪原飙狼外队伍没有遇到任何威胁。可是当我们一行到达奥伊米亚康时，一群被共青城机械教驱使的变异爪熊却突袭了队伍的夜间宿营地，转瞬之间就杀死了几乎所有队友。慌乱之中，我侥幸启动了动力装甲，虽然杀死了全部的12只爪熊与3名训兽师，但是队友们却已经全部牺牲，动力装甲的导航系统也遭到了破坏。无奈之下，我只能向认定自己的南方不断前进，不曾想竟然来到了以前的内蒙古草原，而且碰上了正在劫掠当地部落的父子会。酋长先生，请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知道你很想让我见义勇为，问题是我当时已经耗光了食物补给，而且对父子会的兵力规模兵种构成等等情报一无所知。在两眼一摸黑的情况下，我也只能以梭曼毒气弹做威胁，试图从父子会手中弄些吃的――当然，毒气弹那种东西我是没有的。接下来的事情，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嗝―― 柯西金以一个饱嗝结束了自己的故事，此时热气腾腾的午餐肉罐头也已经空了一半。他礼貌地将剩下的食物递给了翟刚，后者也很有风度地表示了拒绝，并且毫不客气地对柯西金说道： “小红军，你撒谎的本事比我当年可是差远了。” “您说什么？！”柯西金惊的双手发抖，险些把剩下的午餐肉全部泼到雪地上。他恼羞成怒地辩解了起来： “对卢比扬卡（kgb总部）发誓，我刚才说的全部是真话！” “别没事就乱发誓，小心真的进去。”翟刚根本没打算给柯西金留面子，“要不要我把你撒的谎全部指出来？” “行啊！我看您怎么挑！”柯西金果然是年轻气盛，他顺手把罐头盒扔在一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翟刚的挑战。眼见好戏开演，巴颜格勒顺也把步枪抱在了怀中，一脸兴奋地为翟刚加油助威了起来。于是，解放军大士便开始了毫不留情的驳斥。 刚从象牙塔出来的年轻人，总认为这个世界上没人比自己更聪明，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高干子弟。好了别再装了，你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红军士官”，苏联红军对士兵内务的要求比解放军还严，普通士兵根本不可能留这么一头长发，更不可能会讲这么流畅的汉语。嗯，自称普通士兵之后你提到了你第一次的实战任务，这部分内容我倒是相信的。因为你到目前的所有行动都带着奶味，下了动力装甲后别说是我，顺子都能轻易地掐死你一百遍――你看，又生气了，果然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事的年轻人，可惜再怎么吹胡子瞪眼也改变不了事实。好了，继续驳斥你最关键的两句谎话:第一，受厚重装甲保护的导航系统决不可能就这么坏掉，如果它真出了故障你根本不可能只靠方向感摸到内蒙，几千公里的路足够弄死你十七八次；第二，你的撒谎技术烂的惨不忍睹，决不可能用不存在的毒气弹理直气壮的威胁父子会这么久。不要小看中国国安局，我们早就知道梭曼弹是西伯利亚科考队的标配了，不过这东西必须得到队长与政委的联合批准后才能使用，如果变异爪熊在第一波突袭就将队领导全部杀死的话，你绝对有可能留下梭曼弹不用。 翟刚结束了驳斥，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了柯西金青白不定的脸色。他知道，自己至少说对了九成，不然这个红军中士绝不至于把手放在配枪上。这个柯西金，果然是个没诚府没心机的小年轻。 “不要随便猜测别人的秘密！”柯西金紧张地注视着翟刚的行动，“嗖”地一声拔出了9毫米雅利金手枪。可还没等他用手枪指住翟刚的脑袋，一支冰凉的枪管就道： “那就说说真相吧。不过，我认为只是细节上的出入。” “细节哈哈，可不止细节。”柯西金的大笑已经转为了冷笑，“首先，我父亲安排的任务是去新德里赈灾，到西伯利亚探险是我自己申请的；其次，队长和政委在牺牲前干掉了4只爪熊和一个驯兽师，并且严令我不得使用梭曼弹，说是会严重污染当地环境！” “真是的，大家都有环境装甲，只要使用那两发梭曼弹，至少也能救活一半人......”红军中士的冷笑渐渐变为了喃喃的叙述，他再次回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夜晚。肉山一样的爪熊，遍布营地的惨叫，四散纷飞的肉快，漫无目的的射击......初次参加实战的柯西金在动力装甲内不断地申请使用毒气弹，却被苦战的队领导一再否定。最终，总数10人的科考队只有一名懦弱的高干子弟得以幸存，其他9人全部死在了祖先的土地上。 “我得向你道歉，我误会了你们的队领导。”翟刚取下了头盔，对宁可战死也不愿意继续破坏环境的苏军科考队领导表示了哀悼。他原本以为，只有像他这样出生在农村的穷小子才会爱护已经饱受摧残的自然环境，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片面了。不过，队领导们的事迹并不能免去柯西金的责任。翟刚拔出了67式自卫手枪，凑近红军中士恶狠狠地说道： “但他们的奋斗可不是为了让你夹尾巴跑路的！是男人的话就给我负起这个责任，赶快跟本部联系！我们矿区驻军可以把你引渡回去！” “小红军，听大士的话吧。”巴颜格勒顺也开始帮忙劝说了起来。当然，他也没忘了占柯西金的口头便宜： “遇上我们这样的好人算你走运，如果碰上的是会唱国际歌的强盗，他们早把你一枪撂倒洗劫一空了。话说回来，这‘冻梨庄稼’看上去还真不错......” “劝你断了那个心思，这东西只有红军现役军人才能用。如果的你的指纹与虹膜特征跟数据库里不符，它会把你当场电晕......咦？” 腕部终端的警告声打断了柯西金的介绍。与此同时，在翟刚的环境装甲内也响起了频率更高的报警声。当两人仔细查阅了终端上的数据后，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活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样。唯一没有终端的巴颜格勒顺被他们搞得很是郁闷，立即急切地询问了起来： “都怎么了？父子会倾巢而出了？” “没错。”翟刚狠狠地弹了一下小酋长的大檐帽，“五支小队正乘着电动车快速赶来。至于目标，我想只有柯西金小同志的梭曼弹了。” “我看不只是梭曼弹，他们还想要我的动力装甲。”柯西金没被父子会的大规模进攻吓住，表现的相当冷静。对他的这个结论，巴颜格勒顺显得很不以为然： “喂喂，刚才不是说只有红军现役人员才能用你的庄稼么？那父子会要它作甚？” “父子会当然用不了，他们还没有破解操作系统防火墙的能力。”柯西金站了起来，随手帮小酋长正了正帽檐，然后继续向两人解释道： “不过，那帮窝在共青城的机械教混蛋可就难说了，我相信机械教肯定会花大价钱从父子会手里购买我的装甲。” “也就是说，机械教和父子会之间有交易存在，我明白了。”翟刚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他的表情让柯西金瞬间便紧张了起来，因为红军中士刚刚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竟然无意间泄漏了有关共青城机械教与金银父子会的机密情报。柯西金痛苦地低下了头，为自己的经验不足感到懊悔不已，他知道，翟刚是不可能对上级隐瞒此事的。 “好了，已经犯下的错就别去想了。”见柯西金自责成这个样子，翟刚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拍了拍柯西金的肩膀，故作豪迈地对他承诺道： “我翟刚不会白收别人的礼物。一会儿收拾父子会的时候，我会用上十二分的力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七节 “老翟你打算出手收拾父子会了？”巴颜格勒顺惊喜地喊出了声，“上次你不是说，来这里只是处理梭曼弹吗？” “笨蛋，这小子一个人肯定应付不了五支战斗小队，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梭曼弹被抢？再者说了，连里本来就有收拾这些父子会小队的意思，我不过是提前做了而已！” 翟刚扬扬得意地挺起了胸膛，用只属于老兵的自信压倒了周边的狂风。欣喜不已的巴颜格勒顺扯起了嗓子，再次唱起了祭祀版的国际歌，而一时无法插入谈话的柯西金，也觉得自己的胸中燃起了一丝火苗。他微笑着对两人赞道： “你们两个，跟扬基佬――也就是美国人喜欢的动作片英雄简直一摸一样。也罢，今天就热血一回吧！” 因为种种原因而聚集在一起的这三人，做出了并肩而战的决定。正如柯西金所说的那样，他们的举止与言行都像极了美国动作片的主角。只不过，他们绝不会像那些肌肉猛男一样受到导演照顾，敌人更不会像银幕上那样枪法低劣不堪一击。 具体来说，包围柯西金的金银父子会军队总共拥有5支战斗小队，每支小队又下辖3个5人战斗小组，这就使得父子会在数量上战局了25：1的绝对优势。另外，金银父子会战斗员的装备与普通部落民有着天壤之别：在单兵武备方面，他们的士兵人头一什么。这也难怪，他们只知道战斗车里那套简易动力装甲是上级特批给金花郎的装备，却不知道这套黑色装甲的具体型号来历。实际上，在特谴队全部75名战斗员当中，只有金铭知道这个秘密：这是上层用辐射高丽参与三头马哈鱼从机械教换来的宝贵动力装甲。机械教的这件废土科技结晶，不但有着吓人的纳粹德军式头盔与骷髅面罩，更有着覆盖全身的钛合金装甲板。与动力强劲的文明世界动力装甲不同，这种简易装甲的助力系统功率并不大，而且主要集中在上肢，使用者如果想克服装甲重量正常战斗的话就必须吸氧，否则连举起手持式14.5毫米机枪都很困难。总而言之，这是一件相当乱来的武器，与更加乱来的捕获作战可谓相映成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八节 2082年3月11日2045时。“铝丁”小队夜间营地。 “国家是世界的主体――” “满塞！” “领袖是国家的主体――” “满塞！！” “先知是领袖的主体――” “满塞！！！” ...... 除一名游动哨与两名外围警戒哨外，战斗小队的12名成员都已经聚集在了营地正中，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开始了例行晚祷。说实话，他们所背诵的这些主体教祷词与某些华籍朝鲜裔哲学家提出的“主体思想”完全就是两码事，不过在信徒数量与影响范围两项重要指标上，后者完全不是前者的对手。主体思想的追随者唯一比主体教徒强的恐怕只有虔诚，至少能胜过正在主持晚祷的那位小队队长赵保畚。他的心中没有虔诚，只想早点结束自己的义务，只用了10分钟就说到了祷词的结尾： “光荣永存父子会！愿先知赐福！” 军衔百户的赵保畚就这么急不可耐地结束了祷告，比平常还要早上差不多两分钟。他之所以会如此急切，完全是因为第三组在一小时前拖回的那辆解放军摩托雪橇。虽然赵保畚不清楚强敌之一的解放军士官干吗要丢弃如此宝贵的交通工具，但他相信自己的小队一定能弄清楚里面的猫腻，如果能趁机搞到解放军先进科技那就更好了。 “赵百户，可以开始拆卸作业了吗？” 小队技术修士讨好地请示起了赵保畚。他知道，如果自己还想继续深受赵保畚信赖的话，就必须时刻看百户的脸色形势，这比虔诚地做上一百次早祷晚祷要管用的多。 “尽你的最大努力！” 赵保畚威风地冲修士挥了挥手，批准了他的“请求”。 “明白！” 修士“刷”地一声向赵保畚敬了个礼，抽出扳手恶虎扑食般地冲向了横陈在篝火旁的雪橇。当金属扳手与螺钉接触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咔嗒”的撞针声响...... “轰隆――” 一阵炸雷般的巨响从营地正中迅速地向外界扩展了开来，同时产生的还有橙红色的灼热火球与堪与暴风相媲美的冲击波。最后一名幸存的外围警戒哨尽管对战友的安危充满了担心，但在夹杂着冰渣雪片的冲击波面前也只能卧倒在地，试图熬过这场灾难。然后他的延髓就被一把陶瓷匕首精确地截为了两段，一声不吭地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八一。作战成功。” 翟刚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匕首，从雪中取出了埋藏多时的12式转轮机枪。他刚刚给柯西金发去的加密讯号理论上讲并不算完全正确，因为“铝丁”小队主营地还有几个正在呻吟的伤号有待解决。不过，已经没力气使用14.5毫米机枪的伤员，又能把一名使用转轮机枪的正规军士兵怎么样呢？ 2105时。“铝甲”小队夜间营地。 如果友军没有出事，那“铝甲”小队的15名队员肯定早就开始轮班休息了。但因为敌人的活跃表现，使得他们只能全副武装地在营地外围卧倒警戒，一边揉搓着被冻僵的脸部肌肉一边忍耐百户车斗黎的高声咒骂： “铝丁，铝丁，报告情况！去你娘的，赵保畚你赶快给我回话！” 刚开始的时候车百户还只是动嘴，随着呼叫次数的增加，他渐渐用上了双手双脚外加腰间的配剑，并且有拔出手枪四处乱射的趋势。在全部五支战斗小队的指挥官当中，车斗黎是脾气最为暴躁的一个，而且和赵保畚是老冤家，两人以前干过不下十场的架。对于花郎金铭交托给自己的任务“寻找未进行定时通讯的铝丁小队”，车斗黎是一百个不情愿，他认为赵保畚和他的部下最好全去喂狼，省得整天跟铝甲小队抢功劳，争补给。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打开了tt手枪的保险。 “百户，丁小队看来已经完蛋了。”报务员胆颤心惊地望着车斗黎手中的武器，陪着笑脸建议道： “要不要就这么联络花郎大人？” “不准糊弄上级！你背的军规都他妈下饭吃了么？！” “百户请息怒，请息怒，小的愿意受罚！可要是派人去丁小队营地，恐怕会遭到敌军伏击……” “去你娘的！那就立即反击把敌军消灭！既然这么怕死，那你现在就他妈去第二组报道，跟着他们去找丁小队！快去！” 车斗黎愤怒了。他用tt手枪对准了报务员的脑门，顺便一脚踢走了报务员屁股下的马扎。所有的铝甲小队士兵都知道，当车百户这么下令的时候你最好乖乖照办，否则要么断腿要么爆头。两样都不想要的汉族报务员明智地选择了滚出野战帐篷，跑到第二组那里传达百户刚刚下达的命令。部下的落荒而逃让车斗黎的心情好了很多，他顺手往报务员的脚印上打了两枪以作送行，然后乐呵呵地破口大骂了起来: “一个个都被狼吃了，不，被老鼠啃了吧！全他妈废物！” 他不是不知道内蒙冰原上部落民的禁忌，但他毫不在乎。对于车斗黎来说，值得害怕的生物只有花郎金铭和主体教的两位先知，雪原飙狼巨鼠什么的根本算不得威胁，就算真的把这两种野兽召来，他也只当是多了几只可以随便虐待的陪练。只可惜，车斗黎的喜悦心情只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就被部下们的惨叫给打断了： “猪啊！！！！” 车斗黎闻讯后立即冲出了帐篷，然后当场倒抽了一口冷气：在营地周边聚集了大群半人高的雄性北地巨猪，每一只都有着褐黄色的厚重皮毛与充满情欲的血红双眼，而且已经开始了对铝甲小队的冲锋。 “自由射击，灭了这帮发情的畜生！” 眼见大事不好，车斗黎立即跳上了电动指挥车，一边给14.5毫米机枪装弹链一边大吼着给队员们下达了命令。他不知道巨猪干吗要到铝甲小队这里找配偶，但他知道这种一整年都在发情期的特殊畜生会把整个营地捣毁，如果它们找不到交配对象的话。 有关巨猪的常识是每一名父子会士兵都要掌握的，铝甲小队的士兵知道的与车斗黎一样清楚。他们举起了手中的rpk与akm，用破膛而出的7.62毫米钢芯弹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无奈北地巨猪的皮毛实在太厚，再加上猪群的总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使得铝甲小队仓促形成的防线很快就被搅了个七零八落…… “臭猪，臭猪去死！！” “我的腿――” “别过来，别过来！！” “救命啊，救命！！！” 这些惨叫最早只是零星出现，完全无法与射击声相提并论。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14.5毫米重机枪的咆哮之外，射击声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惨叫声也只是多持续了一会儿。铝甲小队幸存的战斗员，很快只剩下了车斗黎一人。 “管你他妈是谁――”车斗黎死到临头仍然不忘骂人，“居然他娘的用猪玩突袭，老子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碰！” 56式半自动步枪的精确射击贯穿了车斗黎的前额，重机枪的射击声也随即嘎然而止。失去敌人的猪群立即开始兴奋地翻扒起了铝甲小队的营地，但是除了一个被埋入雪中的薄皮囊外，它们一无所获。 “去年一整年收集的母猪香腺，全用你们身上了！一帮没脑子的畜生！” 远处的巴颜格勒顺望着不停哼唧的猪群，恨不得一枪一只把它们全部放倒。不过，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去做。 “小红军，我这里完事了！”小酋长打开了刚刚学会操作方法的对讲机，压低声音对柯西金说道： “听好喽，别打克烈部猪肉的主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九节 同时刻。“金戊”小队指挥车。 “铝甲小队，看来也已经覆灭了。” 金铭平静地摘下了耳机，将这个通讯装置交还给了脸色煞白的报务员。车斗黎临死前打开了与本队的通讯频道，将小队覆灭前的惨叫声全部传了回来。不管对哪个指挥员来说，这都是一个很大的精神打击，金铭也不例外。可是为了稳定军心，他必须将这种情绪强行压抑在心中，以尽可能平静的心情向报务员询问道： “那台苏军动力装甲还是没有行动吗？” “是的花郎大人，一直待在原地。” “即使待在原地也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干的，比如作战指挥，比如情报支援。”金铭冷笑了起来，“从现在起停止有关食物供给的广播。苏联逃兵应该吃的不是肉罐头，而是激光末制导的迫击炮弹！” 金铭立即对剩下的三支小队下达了新的指示：取消定时通讯，禁止轮班休息，一旦察觉异象必须立即开火并联系本队。准许无限制使用小队重武器，准许士兵无限制使用手榴弹、枪榴弹与枪挂榴弹发射器，一旦击毙敌军，当事人及所属小队都将立即获得现金奖赏。 毫无疑问，如果这些命令传到教会高层耳中的话，老头子们连盐都不撒就会把金铭给生吞活剥了。他们一直要求前线指挥员在作战时不得随意浪费口径10毫米以上的任何弹药，不得轻易动用宝贵的重武器，不得用物质奖励来刺激士兵战意……而金铭居然把他们的要求置若罔闻，就算作战能够成功，返回父子会基地后估计也要被送上军事法庭。 此地的所有父子会官兵都知道这些事情。与金铭关系很好的“铁乙”小队队长在接到命令的当时就劝他再考虑考虑，“铜甲”小队队长也说了同样的话，不过金铭只是淡淡地对他们说了一句“不必再提”，然后就开始准备起了激光照射器。他自己也知道新的作战指示很乱来，可他已经别无他法了。从“铝甲”与“铝丁”小队的覆灭来看，在三名敌军当中既有熟悉当地地形的老练部落猎手，也有诡计多端手法凶狠的正规军老兵，**惯原始部落的父子会士兵很难和他们正面对抗。如果金铭指挥的这支分遣队想要完成任务，那就必须抛弃所有的常规战术：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开枪，在1000次中可能有999次都是自己吓自己，但也可能在最后一次将潜伏在雪堆中的敌人逼走；随时与本阵保持联系看上去虽然很浪费精力，但可以让金铭随时掌握部下的状态，不至于出现铝丁小队全军覆没时的那种窘况。至于无限制使用重武器，金铭自己也觉得有点可惜，问题是大病得用猛药，既然敌军的实力极其强悍，那就必须用相应的火力对付。 在此后的三个小时里，父子会花郎的战术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功。翟刚一连对“铁乙”小队发起了三次偷袭，结果三次均告失败，全部的战果只有一个不小心打盹的游动哨；巴颜格勒顺试图狙击“铜甲”小队的迫击炮手，不但没有成功反倒招来对手火力覆盖，左臂三角肌被削去了蚕豆大的一块，御寒衣物也被弹片撕的破破烂烂。如果不是柯西金之前送给他的军用怀炉和急救包，小酋长不冻死也得感染。眼见麻雀战术失效，柯西金也只能放弃在运动中歼敌的打算，紧急对两人呼叫道: “酋长，八一，立即返回！” 这道通讯当然经过了加密，不过金铭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内容，因为三支战斗小队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受到过敌军士兵的袭扰，仅有的几次骚动全部是冰原生物引起的。花郎的心情开始渐渐好转，他愉快地向麾下的士兵们发去了明码通讯： “敌人已经变成了缩头乌龟。勇士们，炸烂他们的脑袋，拧掉他们的卵蛋，把他们大卸八块撒满冰原吧！” 对于父子会的士兵，这是令人热血沸腾的战前激励；对于三人临时小组，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柯西金在收到讯息的当时就用俄语骂起了娘，一向以硬汉子自居的巴颜格勒顺听了翻译之后心里也是相当的不痛快。唯一例外的就是翟刚，这位成熟的老兵对金铭的挑衅根本连听都懒得听，一直在挥锹加深散兵坑。他甚至还教训起了两个年轻的战友： “顺子你别骂了，赶快在这些坑坑沟沟里选好射击位置！小柯你也别闲着，我知道你的动力装甲关节磨损严重，但它还没瘫!帮忙把那边的三个坑和交通壕加深，你挖的时候太不仔细了！” 翟刚口中的“坑坑沟沟”，指的是柯西金趁另外两人外出游击的时候在动力装甲附近挖出的战壕工事。因为没有专门工具的缘故，柯西金在挖掘冻土时用的是ak77的刺刀外加动力装甲的蛮力，着实把mo-8的关节折磨的不轻，根据动力装甲主控电脑的警告，这部动力装甲再折腾下去的话就必须立即返厂大修了。对于柯西金的窘况，巴颜格勒顺虽然表示了万分的同情，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对柯西金的捉弄： “小红军的冻梨庄稼确实很辛苦，我从它动作时的声音就能听的出来。不过呢，这壕沟也确实挖的差了一些，我从它的外形就能看得出来……” “父子会不是只有60迫和23机么？又没重炮，这已经够用了！”柯西金没好奇地反驳了小酋长。 “你有庄稼保护，当然是什么都不怕，我可是只有一身老55啊～” “拿去！从后背拆下来的破损装甲，你用来当盾牌正合适，还能当作步枪枪架用.” “多谢～不过我侧后左右怎么办？” “哪有威胁就往哪边举，打仗的时候怎么可能绝对安全！？” 这两人现在非常喜欢互相吵架，至于原因那就不清楚了。如果周围没有44名虎视眈眈的父子会官兵，翟刚是根本不会打扰小酋长与红军士官的感情交流的，不过既然大战在即，那他就必须把有些话说清楚，免得打仗时还有思想包袱。他打断了两人的热烈交谈： “装甲的话题先停停。柯西金，你继续修整战壕，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有关战术的问题？”柯西金用动力装甲耸了耸肩，“你们两个在预设阵地吸引敌人火力，我在外围把他们料理掉，或者我在外围吸引敌人注意，你们从阵地发起突袭。该死，碰到石头了！” “打完这仗后你打算怎么办？” 柯西金停止了手头的工作。“什么？” “打完这仗后，你打算去哪里？”翟刚看了看僵硬的动力装甲，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 “先说好，矿上不可能收留苏联红军逃兵，当劳工也不行。克烈部那边可能会收留你，但前提是你能自己照顾自己。” “老翟说的没错。”巴颜格勒顺嘿嘿一笑，“部落里不养闲人，你自己的口粮得自己打猎去挣。看在合作过的份上，我可以借你半个铺位，再给你介绍个小娘认识――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优惠了。” “为什么你们认为，我会安心留在这里当部落民呢？”柯西金从动力装甲里探出了脑袋，脸色阴沉的可怕。 “难道你不怕回去之后上军事法庭么？说不定还会进卢比杨卡。”翟刚在故意激怒这个小红军，但这同时也是对他的帮助，就看柯西金能不能领会了。 “上军事法庭，进卢比杨卡又如何！？你当老子是那些跑到西非和南美的叛国者，会把自己犯的错诬蔑成政治迫害？！”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有过错在身？”小酋长感到很惊讶，他原本以为柯西金会像部落里那些半大小子那样死鸭子嘴硬到底。 “我不是没教养的小流氓啊！”柯西金狠狠瞪了巴颜格勒顺一眼，眼球似乎有些充血，更有些湿润。他对准翟刚，同时也是对着自己咆哮了起来： “我未能及时消灭敌军，随后又擅离职守！留在这里当部落民？我的良心可不允许我这么逍遥！打完之后，麻烦解放军把我引渡回国！” 翟刚平静地与他对视了片刻。两人许久无言，就连巴颜格勒顺也没有开口。最后，翟刚轻轻地为柯西金鼓起了掌： “我等的就是这句。梭曼小子，如果你一直都在逃避责任的话，我会在父子会到来之前崩了你。而现在――” 位于腕部的终端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翟刚看了看那些来自动力装甲雷达的读数，露出了一丝老兵的微笑： “――就让我们背靠背地拧掉敌人的卵蛋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第十节 说罢，翟刚便与巴颜格勒顺一起跳进了战壕。柯西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向两个战友敬了军礼，便立即合上了装甲舱盖。此时，父子会特谴队剩余的战斗小队已经出现在了千米外的冰原上。 最先进入三人视野的，是9辆看上去活象甲克虫的简易电动车。它们的装甲只有不到10毫米厚，除了御寒之外就只能抵挡步兵轻武器，跟父子会士官的战斗装甲防护力差不多――这对装甲车辆来说实在是很丢人。但是，撇开蹩脚的防护力不谈，父子会自研的这种车辆算是一种不错的运输工具与武器平台，它最多可以搭载十名全副武装的步兵，或者将步兵换成迫击炮、14.5毫米重机枪、30毫米榴弹发射器以及23毫米高炮等多种支援重武器，很受外围战斗小队的欢迎。托这些大载重量甲壳虫的福，进攻三人小组的父子会部队总共携带了4门最大射程1500米的60毫米迫击炮与一座最大平射距离2500米的双联装23毫米高炮，可以在翟刚与巴颜格勒顺的武器射程之外尽情倾泄火力，而不必担心两人报复。 在三人小组这边，能够给父子会支援重武器造成威胁的就只有柯西金的mo-8型动力装甲。从理论上来说，一部状态良好的红军动力装甲可以用最大射程4000米的多用途导弹与有效射程1200米的23毫米突击步枪把一百名以上的父子会士兵轻松扫光，但柯西金的装甲根本就与“状态良好”这个词沾不上边。除了关节严重磨损与外层装甲部分脱落外，它着台装甲的弹药储备已经见了底：能容纳16枚导弹与4架无人机的武器背包现在只剩下了两枚万万不能动用的梭曼弹，突击步枪的弹匣总共打剩下两个，胸部三联装转轮机枪的备弹也只剩下了42发。这点弹药如果拿来对付普通父子会士兵，估计勉强还算够用，问题是花郎金铭拒绝了部下们的请求，执意要用机械教动力装甲与柯西金单对单。虽说在性能上两套动力装甲有着天壤之别，但金铭为了取胜已经豁出了一切。他将氧气的浓度从60％调为了75%，还将手持式14.5毫米重机枪调成了单发射击模式，弹药也换成了使用高效发射药的穿甲燃烧弹。如果战术得当绝对可以干掉一到两个柯西金。不过在双方正式开始厮杀之前，身为父子会特遣队指挥官的金铭必须对敌人进行最后的劝服。他开启了手中的扩音器，用生涩的汉语向三人小组广播道： “只要交出动力装甲，我就可以饶你们三人不死。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的机枪可以在百米距离上击穿动力装甲的正面防护。” “那我就在一百零一米把你炸上天！” 柯西金说罢就端起了手中的武器，他没跟金铭继续掰扯，直接用ak77对他打了一个短点射。三发装备近炸引信的23毫米可编程榴弹在空中炸出了三朵绚丽的火云，数百发弹片把金铭连同周边的雪地狠狠地洗刷了一遍。然而，坚固的钛合金装甲板挡住了却这些灼热的合金碎片，除了外装甲上数十道难看的划伤之外，花郎可说是毫发无损。他同样没有浪费时间，用朝鲜语大声地向队员们下达了命令： “进攻！” 久候多时的父子会炮兵，立即向翟刚与小酋长藏身其中的堑壕工事展开了压制炮击。4门迫击炮每分钟可以向壕沟投射60－80发1.6千克的迫击炮弹，足够把这些匆匆挖就的工事轰成松散的土堆；23毫米双联高炮只需15秒就可以打空一个50发弹箱，只要敌人受不了迫击炮的射击窜出战壕，马上就会被雨点般打来的23毫米高爆榴弹撕成碎片。连绵的爆光，腾空而起的雪尘与刺鼻的硝烟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工事区，尖啸着的弹片四处横飞，令人防不胜防。堑壕中的两人仿佛来到了克烈部萨满口中的地狱，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还击，他们只能趁23毫米炮换弹箱的间隙采用这样的战术来回应敌人：由翟刚将加装光电探测器的转轮机枪伸出壕外扫射，再将取得的目标方位通知巴颜格勒顺，让他找机会对敌军步兵释放冷枪。这种战术确实击倒两三名父子会士兵，可两人每还击一次就会遭到一轮新的火力覆盖，必须马上转移才能躲过一劫。因此，尽管发动试探进攻的父子会步兵只有15人，可他们的散兵线却一直无法出现太多的缺口，而躲在工事当中的翟刚和巴颜格勒顺，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添了十几道深浅不一的割伤。 他俩的窘况当然被柯西金看在了眼中。他渴望能够出手相助，无奈金铭盯他盯得实在是太紧，使他根本无暇前去支援。经验丰富的花郎，在第一次射击时就敲掉了动力装甲的半个左膝甲，弹头内部装填的铝热剂更是烧掉了膝关节的外部防幕，险些让动力装甲变成瘸子。柯西金当然也进行了反击，问题是吸足了氧的金铭完全克服了机械教装甲动力不足的缺点，在雪地里上窜下跳的活像一只兔子，ak77的穿甲弹一直无法直接命中，榴弹虽然偶有斩获却又无法造成致命伤害。更加糟糕的是，金铭已经用肩部的激光照射器指引了三发制导迫击炮弹，所幸全部近失，如果真的命中mo-8顶装甲的话，那柯西金就会连人带机一起炸成肉酱，什么都留不下来。 “准备死吧，新兵蛋子！”扩音器传出了金铭亢奋的狞笑，附近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翟刚丢弃了被23毫米榴弹炸烂的转轮机枪。“梭曼小子，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拼刺刀了！”，他从腿袋中拔出了兼做刺刀的多功能匕首，准备战斗在最后一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士的左臂就已经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匆忙扎上的止血带更是变成了一块僵硬的暗红色冰布混合物。如果战斗再拖下去的话，恐怕不等父子会步兵冲上来，翟刚就会成为白云鄂博矿区驻军的第一百三十七名烈士。 “你给的盾牌毁了！已经他妈的毁了！”巴颜格勒顺丢弃了只剩半面的盾牌，叫骂着为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装上了拥有神油加护的三棱刺刀。他看上去很有些歇斯底里，但他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近代战壕战，没有精神崩溃已属万幸。在接下来刺刀见红的肉搏战中，如果他继续保持目前的状态那就更好了，虽然可能性相当渺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一：冰原 十一节 “我在射击，我在射击，我在射击！！！”柯西金没有正面回答他们两个，只是一直在下意识地吼叫。视野中的金铭渐渐地变得模糊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居然变成了变异爪熊的模样，而且是一只长着纳粹德军头颅的大个红眼睛变异熊......红军士官的精神开始变得模糊，动作也随即慢了下来，早已等候多时的金铭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准mo-8的胸部精准地射出了一发穿甲燃烧弹。 剧烈的震动毫不客气地袭向了柯西金，刺耳的蜂鸣声与红色的告警灯随即充斥了整个座舱。胸部转轮机枪，损毁；剩余的3发14.5毫米弹药，全部诱爆；胸部装甲，遭到击穿......ai所发来的警告信息，与头回来，在屠杀的时候也不需要什么谋略。就当柯西金皱着眉头居起ak77，打算进行一场只会徒增犯罪感的大屠杀时，从空中突然传来了连绵不断的密集射击声――白云鄂博矿区驻军的高速直升机终于赶到了战场。 四道赤红的火鞭应声而下，屠宰一样地收割起了父子会士兵的生命。从第一名士兵倒毙到最后一名士兵双手痉挛地裂为两截，全程只用了40秒钟。攻击来自翟刚在战前呼叫的高速直升机，他们虽说晚到了几分钟，不过却代替三人小组做了令人不快的扫尾――或者说虐杀工作，着实让翟刚等人松了一口气。这同时也意味着，三个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到了分手的时候。 “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柯西金从动力装甲中探出了头。他的表情居然有些落寞。 “你刑满之后，希望能够再次相遇。”翟刚微笑着向柯西金敬了个礼。在他呼叫援军的时候，虽然当时的柯西金还没有具体表态，但是翟刚已经向连部提出了帮忙引渡柯西金的请求。 “也许会判刑，也许不会。”柯西金小心地检查了存有科考队资料的加密存储分区，“总之，我会努力赎清的罪。” “这次行动真是大丰收呢。”巴颜格勒顺也加入到了送别的行列当中，只不过，是用他自己的方式： “我会将缴获的食物带回克烈部，但这些仅仅是收获的一小部分。从今以后，马列斯毛真神所派遣的两名英雄战士将成为部落世代歌颂的传说；翟刚与柯西金，也将成为克烈部年轻人永远的楷模！” 现在是2082年3月12日。在被冰雪覆盖的内蒙草原上，三个年轻人结为了永远的好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一节 2082年3月18日。西凉自治省，敦煌前线。 在天火降临人间之前，这里曾经是一片黄沙漫天了无人烟的荒漠，更确切地说，是塔克拉马干沙海的东部边疆。天火降临一百二十年后，终年不化的积雪将沙海装饰成了一片雪白的广袤平原，看上去是那样的恬静安详，但是被这片土地吞噬的生命数量，却是以往的数百年所万万不能相比的。 因为一个叫做战争的生物，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徘徊在了这片冰冷的雪原上。 清晨。自治省防卫军第98步兵团，3营乙连防线。 “安拉乎阿克拜勒（真主伟大）！” 青年阿訇略带紧张的大赞词，通过各壕的扩音器传达到了所有官兵的耳中。 “安拉乎阿克拜勒（真主伟大）！” 身穿灰蓝色军大衣的步兵们举手至耳，严肃地复述了标志着礼拜开始的大赞词。就像绝大部分的自治省步兵部队一样，乙连的成员全部都是穆斯林，而且有两成还是汉穆。后方的指挥官们，往往都会把第一道防线交给这些信仰坚定的战士――实际上也没有别的选择，而这些战士们的肃穆也反过来感染了第一次主持礼拜的阿訇。他静了静心，开始半闭双眼地聆听起了士兵们接下来念诵的开拜词： “苏不哈乃，看拉混卖，我比哈目迪克，我台巴勒开斯目开，我台尔俩占独开，我俩一俩孩额以入开（真主啊！我赞你超绝，我感谢你，你尊名吉祥，你伟大高尚，除你之外再无主宰）。” 连在纤维头盔上的防毒面具，使一百八十六个混在一起的声音显得相当闷涩，不过仍然阻止不了士兵们的宗教热情。阿訇觉得有些感动，他决定再接再厉，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完成接下来的13个步骤。就在这个时候，从天顶方向突然传来了一股奇怪的“哨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刺耳。 就在阿訇身边的连长变了脸色，他毫无预兆地猛然扑倒了阿訇，竭尽全力地向整个连队大吼道： “隐蔽！” 一发仿佛巨大枣核一样的170毫米炮弹几乎就在同时落在了第二壕与第三壕之间的空隙。巨大的声波袭向了全连士兵的耳膜，炸药巨大的化学能击穿肮脏的积雪后直达底下得浑黄沙土，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掀到了十余米高，劈头盖脑地浇遍了由第一连负责防守的两道战壕。 暴风一样的冲击波中，阿訇只觉得无比胸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猛按他的后背一般。还好，因为落下的炮弹只有一发，因此他很快就缓过了劲头，虽然耳中仍然有着一片无法驱走的嗡鸣声。“竟敢干扰神圣的礼拜……”阿訇渐渐恢复了体力，咬牙切齿地寻找起了早已被赶往记忆角落的粗口。不过，肩甲上带有上尉标志的连长却打断了阿訇的回想，一把将他拉进了附近的防炮洞。 “该死的伪信者，下火狱去吧！” 连长代替阿訇，将充满愤怒的诅咒送向了远方的新东突。然而，接而连三的巨大爆炸声却完全阻断了他们诅咒的传递。很明显，对面那帮依附于新东突的西父子会炮兵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而且已经取得了前沿阵地的详细情报。他们只进行了一次试射就开始了火力覆盖，用谷山式170毫米自行加榴炮的集群射击将防卫军的w形战壕送入了一片连绵的火海与尘海。这是冰雪――冻沙与炸药――钢铁之间的不对称对抗。 躲在各种防炮工事中的步兵，此刻正在承受着平民难以想象的煎熬。全身蜷成一团，双脚软得仿佛抻面，双手死死地扣住头盔，不但身体动弹不得，就连心脏也像笼中困兽一样蹦蹦直跳……哪怕是历经百战的老兵也无法摆脱这种反应，因为这不仅是喊几声口号就能克服的心理障碍，更多的是炮弹爆炸时所必然产生的冲击波伤害会。 伤亡很快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有的士兵被扬起的沙尘整个掩埋，转瞬之间便丧失了全部知觉；另一群士兵被击穿冰层的弹片打个正着，除了靠边的两人外全部被当场击穿了脖子；在位于第一道战壕的三排阵地，一发恰巧落在壕中的170毫米炮弹在瞬间便撕碎了一整个班，10名穆民步兵只有一半人留下了相对完整的尸体，其他人都已经化成了无法与沙土区分的碎肉末……谷山炮的火力覆盖大约只持续了两分钟，但是在乙连士兵看来，这段时间比两个世纪还要漫长。 他们失去了很多同伴，但自治省防卫军不是一听到炮声就会螃蟹一样地在壕底疯狂刨坑，或者干脆丢弃战位逃跑的懦夫军队。当最后一发高爆榴弹也化为一团转瞬即逝的火球之后，连长率先钻出了已经有一半坍塌的防炮洞，对仍有战斗力的近一百七十名步兵高声下令道： “穆民！上刺刀！” 这道命令意味着准备战斗，脸色铁青的年轻阿訇也清楚地听到了。“我应该做什么？”他拖着一条被弹片擦伤的腿钻出了防炮洞，虚弱而坚定地向上尉连长请示道。几乎要颠覆地面的冲击波令他出现了无法抑制的头晕与恶心，腿部的伤口仿佛咧开的小嘴一样不住地流血，但是强烈的责任感仍然让他留了下来。他扶住了军事训练结束时所发配的激光手枪，渴望着能够与士兵们一起杀敌。 “就请您为大家念诵求护词吧！” 连长欣赏地望了望这个首次执行任务的坚强年轻人，随即抓起了扩音器话筒，向全连发出了战前的最后激励： “再次让敌人的尸体铺满雪原吧！安拉（真主）！” “安拉（真主）――” 步兵们发出了自信的战吼。普通士兵们为他们的30式激光步枪装配了刃长30厘米的可怖刺刀，那是解放军专门为他们提供的有力军援；各排的机枪手们在预设阵地上支好了12式5.8毫米转轮机枪，每分钟高达3000发的射速将会为新东突步兵筑起一道死亡之墙；最后是拥有4门82毫米迫击炮的连属炮兵排，观察员们已经带着激光照射器来到了最前沿。 他们的对手也出现在了灰蒙蒙的远方。在雪原与天空的交界处，密集的散兵线仿佛被污染的海潮一般，缓慢而坚定地压向了乙连阵地。构成这些散兵线的主力是高鼻深目并且包着缠头巾的新东突步兵，他们携带着akm步枪与木柄手榴弹，或者是小作坊里生产出的单发土造步枪，装备之粗糙只能用惨不忍来形容。可这帮狂信者却既不害怕空气当中的微量辐射粉尘，也不害怕在人海冲锋时的巨大伤亡。400米，300米，200米……新东突步兵们猛地加快了速度，像一群狰狞的魔鬼一样扑向了乙连士兵的枪口。 等待多时的乙连连长下达了攻击命令。“自由射击！狙击手，开始寻找敌军人弹！” 百余道高能激光立即以30万公里/秒的高速冲向了远处的敌军，在沿途尘埃的折射下显露出了狰狞的红色轨迹；第一壕的两挺转轮机枪与两支32式连射激光枪也用火鞭抽打起了冲锋当中的新东突步兵，轻易地覆盖了整条散兵线。 最前列的新东突步兵，就像收割机下的青稞一样纷纷栽倒在了地上，手足就像濒死的牛羊一样不断痉挛。乙连的一些士兵被这副景象搞的几欲作呕，但是新东突步兵们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良反应，幸存者们对同伴们仍然温热的躯体连看都不看一眼，照样挺着上了刺刀的akm步枪，高吼着各式各样的口号拼死冲锋。有几个技术稍好的老兵已经开始向乙连战壕发射了枪榴弹，给穆民们造成了新一轮的伤亡。 新东突攻击部队的第二道散兵线也出现在了乙连士兵们的视野当中。和大多数都是青壮年士兵的第一道散兵线不同，第二线中既有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年迈老人，也有除狂热之外一无是处的流氓痞子，甚至还有被毒品控制身心的外族奴隶。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前胸后背绑有专门的人员杀伤炸弹――也就是说，这些衣衫褴褛好像叫化子一样的士兵是用于发动自杀式攻击的人弹。只要跳进敌方战壕，这群疯子就会狂热地拉响身上的炸弹，把自己和身边的敌人一起炸上天，危险性远远大于普通的步兵。由于肉弹的正前方都有普通步兵充当盾牌，因此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由精准射手和狙击手远距离射杀，这次也不例外。 随着此起彼伏的短促射击声，一群又一群的肉弹倒在了看不清原本颜色的雪原上。第二道散兵线被挖出了大片大片的空隙，透过这些空隙，录属三排的一名精准射手却在瞄准时从镜中发现了一样不寻常的东西。它有着沉重的双脚支架与宽厚的底板，以及一个又粗有短的身管，在身边还摆上了一排排粗短的尾翼稳定炮弹…… “炮兵排！”接到射手报告之后，连长立即向迫击炮兵们发出了命令： “摧毁敌军掷雷器！” “标尺600，右三，四发急促射！” 观察员冷静地向位于第三壕的炮兵阵地传去了射击口令。与此同时，他的四名副手也向大约六百米外的敌军掷雷器射去了指引激光。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双方都是不可能失的的。 “碰！碰！碰！碰！” “咚――” 分属两方阵营的五发炮弹在空中交错而过。新东突掷雷器阵地遭到4发82毫米制导炮弹直接命中，预备炮弹遭到诱爆，全体炮手与掩护步兵在连绵的橙红火球中尸骨无存；乙连一排据守的壕段被50kg爆雷掷入，一声巨响之后伤亡50％。与此同时，第二批新东突散兵线再次出现在了乙连士兵们的视野当中，他们踏着同伴们的残枝断臂，在布满弹坑的肮脏雪地上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艾欧祖宾俩希，迷南射伊，托阿拧勒吉以米（我求真主保护，不受被逐的魔鬼干扰）。” 阿訇高声地念出了求护词，从伤兵手中接过了上好刺刀的激光步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二节 …… 一百八十六条鲜活的生命，注定要在这片被炮火笼罩的冰原当中消耗殆尽。对南方文明世界那些自小生活在和平当中的平民们来说，这样的残酷战斗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但在绵延数百公里的敦煌战线上，类似的战斗根本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年冬天的最后几个月都会充斥着来自不同阵营的炮火声与呐喊声，位于旧时新疆、甘肃两省交界处的古城敦煌，也将会在这漫长的一百天里成为一架吞噬无数生命的大型绞肉机…… 自治省的创立者张忠看到这副情景的话，一定会为牺牲在战斗当中的防卫军将士感到痛心疾首，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就算他是自治省的首任团委第一书记，就算他是西平郡公张轨的直系后代。并不是说张忠没有实力，正相反，解放军转业军人出身并担任过青铜峡市团委第一书记一职的张忠，在军事指挥与民政处理两方面都有着很优秀的能力。 在自治省与南方文明世界同步出版的官方传记上，对张忠的早期履历有着很详细的描写。他在1963――1964年的中苏战争中的表现很出色，成功地协助市党委完成稳定后方秩序的任务，揪出了不少潜伏的情报员。但是，当中华人民共和国在1965年从北方进行全面撤退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却自愿留在了当地，并随即与混乱的撤退队伍断绝了联系。 从那时起，张忠就成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上的失踪人员。忙于安置移民以及工业迁移的南渡政府很快就把他忘在了一边，任他和那些不及撤走的遗民自生自灭――就像另外三大集团对本国遗民所做的那样。然而，张忠却没有像内蒙、青海以及东北的那些支边知青那样退化成部落酋长。根据自治省所保留的原始档史料记载，他依靠青铜峡水电站所保存的枪械与高炮，将未能及时撤走的库区居民紧紧地团结在了一起，不但成功地建立起了废土政权，而且仅仅用了10年就走上了对外扩张之路。攻占银川，统一宁夏，进军甘肃……仍旧保留着团委第一书记头衔的张忠在南渡政府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周边土著手中夺下了大片的领土，并成功地建立起了一支拥有严格纪律与良好训练的强大军队，在军事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 与此同时，张忠也没有忘记基础建设。这点在自治省的官修史书中有着近乎夸大的详细记载：（书记）尊重伊斯兰教的既有势力，注意团结穆民……他同时也宽容地对待一切宗教信仰，允许马列斯毛教会的高层萨满拉入决策层，有效地抑制了某些权力过分膨胀的阿訇……他将夺下的土地分配给退伍军人与当地居民，鼓励他们加入屯田合作社成功地保证了粮食补给的顺畅……书记还规定了熟练工匠的世袭制度，这一英明政策既保证了产业工人的数量，又进一步强化了对工业的控制…… 官修史书自然不会说开国领袖的坏话，但在南方文明世界的史学界，对张忠的评价也是以赞扬居多。目前的主流观点认为，姑且不论这些政策在长期实行时的隐患，单就当时的具体情况而言，它们都是能够立竿见影的有效办法。不过，南方史学界同样也认为，最终令自治省成立的既不是这些政策也不是军事上的成功，而是2008年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再次接触――这点自治省官修史书也是承认的。在哪一年的6月5日，张忠军的一个重装骑兵营列着整齐的受阅方阵，高举着天然丝绸织就的大幅白旗在矿区驻军面前正式亮相，给整个南渡政府的决策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张忠为首的官员们在随后的谈判中谦恭地表示，自己不管何时都将是南渡政府的属臣，愿意维护中华人民共和国西北故土的秩序；而南渡政府也乐得有这样一个听话的臣下，没过多久便正式批准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西凉自治省”的设立，而且承认张忠的长子张能为团委第一书记的接班人。但是，就在这个喜讯传到首府银川的同一天，张忠也遇到了那个即将折磨他的国民数十年之久，直到2082年也一直无法解决的梦魇：新东突厥斯坦。 那是一个控制着西起旧苏联哈萨克斯坦加盟共和国，东至旧中国新疆自治区的庞大国家。那个国家所信奉的教派，虽然恬不知耻地打着伊斯兰教逊尼派的旗号，但是却被所有文明世界的伊斯兰教教派公认为最邪恶的异端，并将它作为了jihad的对象；那个国家所仰仗的军队，虽然一直号称爱民如子秋毫无犯，但却是一支由狂信徒，种族清洗者，辐射变异种与各国流亡痞子组成的蝗虫大军，所到之处无不被烧杀抢掠破坏殆尽。根据南渡政府的公开档案显示，被简称为新东突的这个国家，在2008年的一连串进攻完全是筹划了数年的精心侵略，不但接连击败以冷兵器为主的自治省军队，而且逼得80岁的张忠中风身亡，更使半个旧甘肃变成了人间地狱。焚烧尸堆的浓密黑烟与遍布全省的人油臭气给自治省军民留下了永远的记忆，就连卫星照片上也留下了大片的污迹。虽然防卫军最终利用由无神论汉民匠户所组成的炮兵强阻止了新东突的进攻，但也没有了反击并消灭侵略者的势力，即位的新一任书记张能，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向南渡政府上表求援。于是，为了援助自治省，更为了抑制新东突的扩张势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事援助源源不断地通过四川送入了自治省，这其中既包括了落后现役40――50年的军事装备，也包括了对未来充满渴望的，刚从各类军校毕业的年轻军事顾问…… 2082年3月19日，北京时间17时20分。 一辆从银川出发的漆黑军列，带着几乎盖满机车表面的浓密蒸汽呼啸着冲上了青铜峡水电站大坝。这种蒸气机车在南方文明世界早已经消失不见，它所挂装的那一节节闷罐子运兵车厢也和解放军的类似产品相去甚远――不过，如果真的把解放军的电力机车运来这里的话，那和周围的景色还真是很不协调，毕竟是至少领先自治省将近一百年的高科技制品。对于这一点，正坐在27号车厢门旁奋笔疾书的那名解放军少尉显然是深信不疑，他刻意抛弃了文明世界配发的高科技产品：采用键盘与语音输入的个人终端，改用许久不曾碰过的纸笔仔细地书写起了个人日记。那副笨拙的姿势与神态，与那套笔挺崭新，裤线锋利得活像刀刃的军绿色冬常服真是要多配有多配，使得少尉活像是在身上身上写了这么一行大字：我是刚毕业的菜鸟军官。 少尉顾问本人自然是看不到这行字的“我现在正在青铜峡大坝的正上方，”看了看冰封的黄河水，他继续愉快地写道： “无论是白皑皑的积雪，还是覆盖在湖面的厚厚冰层，都给人一种心静的感觉。如果能见到翟刚大士经常提起的铀杉，那就更好了。实在很难想象，自治省的缔造者张忠，就是在这里初步建立起了勇猛顽强，不惧死亡的自治省防卫军……” 解放军少尉林有德突然间停住了笔.他警觉地抬起了头，却发现自己实在是神经过敏，因为凑到他眼前的不过是排里最好奇的二等兵刘保才而已。见到少尉顾问的写作被自己打断，不久前还是个补锅匠的刘保才憨厚地笑了笑，向林有德主动道了歉： “见顾问长官写的这么高兴，嘿嘿，就一时昏了头想过去看看，还请长官多包涵。向真主起誓，俺什么都没看着。” “你就算看着了也没用！”另一名半躺着休息的穆民步兵也坏笑着加入了谈话，“经字汉字你都是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还有你的算术，我记得你算不了九九表以上的乘法，要补的锅一多就让别人一个个地给钱……” “下次给你家的锅少上几颗钉！”刘保才恼羞成怒地呵斥了那个前街坊，转身继续向林有德赔着笑脸说道： “这兔孙，说的话恁难听！不过……嘿嘿，俺真是个睁眼瞎，长官只管放心写。” 他那张憨厚的笑脸完全是自然产生的，不过却已经拉近了林有德与全排士兵之间的距离，虽然暂时只是单方面。年轻的少尉仔细地打量起了车厢里的四十八名穆民，觉得他们并不像父母所渲染的那样野蛮粗鲁，动不动就掏刀子乱捅。这个误会曾经把林有德着实吓得够呛，以致于在志愿前往自治省的时候他的第一志愿是坚持无神论的汉民炮兵部队，第二和第三志愿则是信奉马列斯毛教的汉民骑兵部队，穆民步兵根本就没有列入考虑。可惜的是，这两支部队对顾问的需求量很小，而且要求担任顾问的解放军军官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成绩并不特别突出的林有德当然没法进去，只能服从调剂进了步兵部队。不过，他现在已经有点喜欢上身边这些银川12团的部下了，在以微笑回应刘保才的道歉后，林有德主动打听起了这个补锅匠的个人情况： “不必这么拘谨。刘……刘二等兵，我记得南渡政府给自治省提供过不少教育援助吧？为什么你会没受过教育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三节 整节车厢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步兵都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林有德的脸，就好像是在观赏一只浑身溃烂的变异人。心里发毛的林有德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发问，只能求助地望向了刘保才，希望他能够回答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后者在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后才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开始难为情地解释了起来： “这个……那啥……俺是个粗人，说的话可能不好听…….不管咋说长官可千万别见怪……怎么开头呢……” “赶快滚边儿去！” 之前那位搭话的步兵实在是受不住了，他粗暴地把补锅匠拽到了一边，明明白白地向林有德解释道： “长官，我不知道南边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在西凉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能免费进学校的，除了匠户就只有炮兵子弟，其他人不掏钱就甭想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林有德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我来这里时可没听说过这些。” “赛义德.艾广聪。长官，要报就只管报吧，我已经从下士撸成了上等兵，再撸成二、三等兵也没啥。” 艾姓士兵倔强地盘起了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让才出军校不到一个月的林有德很是为难，他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抱――” 他就像刹车一样地停住了。根据教官和前辈们的告诫，军官必须时刻在部属面前保持威严，绝对不能给他们登鼻子上脸的机会。但是当他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时，翟刚从白云鄂博发来的邮件内容又出现在了他的脑中。林有德这位老大哥以多年老兵的身份告诉他，架子端太高的军官会被全体士兵孤立，要想建立威信就得懂得恩威并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如何调和这两种看起来没有任何交集的不同意见，更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处理眼前的这个刺儿头士兵。 结果，林有德就坐在原地发了两分钟的呆，直到艾广聪起身伸懒腰时才算是回过了神。他立即故作严肃地喝住了正走向厢尾的艾广聪： “要做什么？！” “去解溲，就是上小号。” 毕竟是个士兵，这冷不丁的一喝着实把艾广聪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林有德见自己突袭有效，紧张感当即大消，马上绷出了一张从前辈那里学来的扑克脸，蹬着双眼继续说道： “我承认，目前我对自治省的相关情报仍然不熟悉，希望艾上等兵能够给予协助。” “啊？长官既然下令，部下当然只能服从，可那啥，我一人怕是说不太清楚。” “那让同……不，弟兄们来帮帮你怎么样？”还不熟练的扑克脸已经被丢到了爪哇国。 “长官的意思是说，全排人都能随便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里面可是有不少个人困难哪。” “算是吧，情报越多越好。” “明白了。”艾广聪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冲车厢里猛地喊了一嗓子： “都围过来吧！长官有令，想说啥说啥！” 艾老兵的心情非常舒畅。他觉得自己继老实的补锅匠刘保才之后又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新玩具：崭新出炉的解放军少尉顾问林有德，比以前见过的顾问军官加起来都好玩。如果他在银川车站的吹牛属实，以前艾广聪当上士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少一中两个尉官级军事顾问，那个带一颗星的少尉比连里的阿訇还狂热，带队强攻村庄时被zsu-23-2拦腰打成了两段，早早地就丢了命；两颗星的中尉则是个标准的好人，待兵亲切，写报告认真，冲锋时决不犯傻冲在最前――所以在艾广聪降级之前就完成了所有工作分，如今已经回南京高就了。不过，这两位跟今天的林有德相比就不算什么了：菜鸟小子既没经验又想装老手，肚子一点货没有，开口就是蠢问题，在他变成熟之前，有的是时间当宠物玩。看，这家伙已经兴冲冲地帮着艾广聪喊了： “大家不必拘束，就把这儿当自家炕头，围过来聊聊吧！” 有十来个穆民步兵响应了顾问与老兵的号召，包括补锅匠刘保才。他们当中没有一个半大小子，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成年人，而且都有家室，与林有德之前的估计完全不同。这个现象倒是很好解释，半大小子正值事事要强的叛逆期，他们才不会跟顾问军官谈什么个人困难，因为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有完不成的事；而有家室的成年人则正好与他们相反，他们会抓住一切机会为家庭解决实际问题，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青皮儿萝卜似的解放军少尉。 “艾老兵刚才讲得都对。俺爹娘死的早，没人供我上学堂，从小受够了不识字的苦，打从当爹起就想让家里的娃儿多念点儿书。不然也不会图入伍津贴，进防卫军当兵吃粮了。” ――这是刘保才的发言。他使林有德了解到了一种从未见识过的参军动机。 “咱以前是教语文的，教育经费的事儿多少知道一些。我们学校那个王八校长，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平常引起《古兰经》来一套一套的，结果根本不按经上教的做，把省里拨下来的经费黑了一多半！咱去找区教育局长反映问题，寻思着那个汉民局长指定不会包庇回民校长，谁料两个王八蛋是一丘之貉！愣是把咱给踢到了前线！” ――这是大胡子前教师马鲍的个人说法。林有德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故事很真实，就像在电加温厢壁的作用下扩散到整个车厢的马鲍脚臭一样。前教师真把这里当成了自家炕头，不但脱了军靴而且把绑腿解开了一半。 “我只在这里说说，老少爷们可千万别外传，别外传！我本来已经从银川第10团退伍回家了，可刘阿訇心疼他家独生子，对我说什么汉穆要多奉献，又说大家都姓刘，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对晚辈要多照应……老少爷们都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吧？” ――这是刘信哲（真名刘冒）的发言。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应该也没问题，否则他就会成为全世界唯一一个一脸粗糙黑皮外加一额头抬头纹的18岁青年。到现在为止，林有德已经被这些个人困难搞出了轻微的头晕症状，并且绝望地闭起了眼。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有点不真实了。要么是现在这个世界，要么是他以前成长的那个世界，本该在报纸上被揭批的“阴暗面”居然一下子围在了自己的身边。 一杯热腾腾的饮料被及时送到了少尉的嘴边，刺鼻的酸味只用了半秒钟就让林有德回过了神来。他睁开了因恐惧而闭上的双眼，惊讶地看到了一脸怜悯的艾广聪。 “军用速溶橙汁，加了点民用黑醋。”艾广聪停顿了片刻，不大情愿地补充道： “我家是做醋的，每次被撸都会让家里寄瓶醋过来喝几口，用文点的话说就是让家的味道安慰一下自己。” “多谢。”林有德的脸上仍是一副沮丧的表情，“这些事在南方都没听说过……” “哪里都有这些事情的。”艾广聪打断了他，毫不客气地向少尉展示了世界的真实： “发给顾问长官的宣传品，还有顾问长官发给士兵的宣传品我都看过。那上面对自治省和南渡政府的描写肯定都是真的，但绝对只写了好的一面，肯定不会提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面只字不提。长官，恕我直言，趁还没到前线你赶快申请回校吧，不然进战壕之前你就得崩溃！” 艾老兵说得都是掏心窝子的实话。从林有德现在的表现来看，他离合格的玩具差的还很远，说不定不等进战场就已经被现实给玩坏了，如果不回校指定会没命。艾广聪爱捉弄长官和队友，但决不会谋杀自己人，只要有机会救人就一定会去救。可惜的是，他最后那句话说的实在太直接了，不但没起到效果反而惹恼了菜鸟顾问。林有德刷地一声站起了身，激动地向艾广聪和全排士兵发表起了演说： “艾上等兵，我在这里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决不会临阵脱逃的！希望你，也希望在场的防卫军士兵记住，中国人民解放军顾问军官当中没有一个孬种！” “我知道，顾问里面没有孬种。”艾广聪望着满腔激昂的林有德，无奈地摇了摇头： “已经有很多人用命证明了这点，用不着再多一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四节 第四节 军列继续奔驰向前。满载着一千多名银川12团官兵的这列火车，按照预定行程会在六小时后抵达旧甘肃省会兰州，在那里开饭过夜后又会沿着武威――张掖――酒泉―线一路西行，直到抵达红柳园西南的前线为止。在战乱已经持续了数十年之久的西凉自治省，开赴前线的部队不可能像南方文明世界那样每到一站都受到当地民众的热烈欢迎，但至少能在当地驻军和武装部的安排下吃顿饱饭。在兰州车站，每名士兵都领到了自己的一份锅盔与萝卜粉丝炖羊肉，身为最低级顾问军官的林有德则是两只烤馕与总重150克的烤羊肉――这已经是对他的特殊优待了，但从小吃穿不愁的林有德还是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他悄悄地把手伸入了背囊，打算把发配的野战口粮稍微拿一点出来。可还没等他摸到罐头，艾广聪就毫不客气地阻止了他的行动： “长官，按你们的话说那些口粮都是高热量的东西，是在战壕里抗冻用的。最好等到了前线再吃。” ――如果你还能撑到前线的话。艾广聪省略了后半句。他对林有德的表现更加看不起了，觉得像他这样南的南方大少爷根本不是上西北前线的料，过来当顾问简直是瞎胡闹。瞧瞧，连别人碗里羊肉膻味都受不了，一个劲儿地嘟哝什么“先用开水烫一下就没膻味”，这还用你说？在自治省只要是个会做饭的娃子就知道！问题是车站不是你家厨房，几千号人排队等着吃饭，太细致的话只怕等火车开了还没把肉熬好。乖乖适应吧，顾问长官。 艾广聪的阻拦引起了林有德心中的不快。“刘二等兵，”他故意把艾广聪晾在了一边，转身根正在狼吞虎咽的刘保才搭起了话： “你恨新东突的那帮家伙吗？” 他纯粹是没话找话，本来也没指望老实巴交的刘保才能回答出个一二三。可谁知，前补锅匠居然咕咚一声咽下了满嘴的萝卜，极其干脆地回答道： “恨！一定要为真主把这帮伪信者送到火狱！” 林有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刘二等兵，你应该从没和新东突正面接触过，为什么会这样恨他们？真是不可思……” 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因为一直懒得搭理他的半大小子们现在全都来了精神，开始争先恐后地诅咒起了从来未曾谋面的新东突： “当年那帮杂碎在自治省干的腌咂事，过一百年俺们也忘不了！” “活撕了他们！” “要俺说，进火狱都便宜狗东西了，真主最好把他们形神俱灭！” …… 发自内心的恶毒咒骂很快就成为了车厢里唯一的声响。挑起话题的林有德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不知道对一个组织的仇恨居然可以强烈到这种地步，而且抱持这种想法的还不仅仅是看问题容易偏激的半大小子。顾问少尉求助地望向了艾广聪，却从后者的脸上读到了“甭管它”的信息，看来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早已对新兵的这种狂热习以为常，而且有了应对的方法。 但林有德对此一无所知。从艾广聪轻松自在的表情当中，他稍微了解到了自己究竟有多么缺乏经验，并且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要想顺利地拿到工作分就必须多向以艾广聪为首的部下们学习。幸好，从这里到前线还有整整两天两夜的路程，时间并不是完全没有。 2082年3月22日，北京时间9时11分。 银川12团在经历了50个小时以上的颠簸之后，终于开到了敌我双方曾经反复于此拉锯的红柳园，比预定时间晚了足足八个小时。上至挂着两杠三星肩章的上校团长，下致只有黑银领章的三等兵，全团人都在问候那个在躲避骑兵追捕时畏罪自杀的新东突间谍――如果这个欠剜家伙选的自爆地点是空旷的野外而不是人头窜动的张掖车站，12团早就开进温暖的宿营地享受软和的床铺了。 不过，虽然先遣营在报告书上写的是“温暖的宿营地”，但12团要临时宿营的地区实际只是红柳园镇东的一片废墟。红柳园当地政府也没有办法，因为这已经是他们能够提供的最好住处，本地居民连废墟都住不上，暂时只能在镇西的瓦砾堆上搭帐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新东突军队，他们在一星期前撤退时把一个连的步兵扔在了镇西当后卫，利用诡雷、rpg、变异人夜袭队和zsu-23-2打退了兰州第7团的4次进攻，逼得甘肃人只能借用师属炮兵营，把顽抗的新东突狂徒连同建筑物一起炸上了天。直到现在，当时的激战残迹仍然到处可见，林有德在去连部开会时就在路边的铀杉上见到了半截被炸断的小臂，惨白的骨茬正好跟铀杉的一丛小白花混在了一起，看起来居然还挺漂亮。 顾问少尉当时就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这当然没有逃过新任勤务兵兼贴身护卫艾广聪的注意。鉴于当时已经到了连部门口，曾经当过上士的这位老兵没有当面提醒林有德，给自己的新任长官留了几分面子。把林有德送进了曾是小学医务室的临时连部后，他就自然地加入到了在门外的围着勤务兵圈子，开始和这帮家伙东南西北地侃起了大山。 “摊上个啥都不会的顾问当长官，兄弟你还真是辛苦。” 连长的勤务兵马顺义亲热地拍了拍艾广聪的肩膀。他俨然是这群勤务兵的领袖，一点九米的身高与一百一十五公斤的体重也确实是连队勤务兵当中的no1。根据十年军旅生活所积累的宝贵经验，艾广聪立即以同样的亲热回答了马顺义： “谢您了，还真是啥都不会的雏儿，伺候他比伺候我家那只瘦猫还要难上不少。他刚给的，诸位分了吧。” 艾广聪取出了林有德之前送给他的文明世界巧克力，好不吝惜地全部散给了周边的同事。他唯一喜欢的零食只有老婆做的炸红薯干，至于又黑又苦的巧克力，他一向都只用来交朋友，而且效果很不错。三排排长勤务兵端木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一边大嚼艾广聪的礼品，一边满脸红晕地向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好吃得很嘞！顾问也就这点好处了。不过――”端木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听本地人说，新东突的家伙不让人吃巧克力嘞！那边的毛拉说是坏大净的东西。” “听他们放屁！”艾广聪冷冷地说道，“那边的伪毛拉还不让人用醋和辣椒，盐也只准用岩盐，真搞不清是那根筋搭错了。所以我才会跟他们死磕到底，要让他们打到宁夏，家里传了八代的造醋手艺就得完！” 他的话引起了二排排长勤务兵赵本清的注意。他戳了戳艾广聪的肩膀，疑惑地询问道： “传了八代的造醋手艺……那啥，这位兄弟，你以前是不是跟阿克赛那儿打过仗？” 艾广聪马上停下了话头，仔细地打量起了赵本清的长脸。“你脸上这条疤很像我在那儿认识的一个侦察兵。”他慢慢地说道，“不过那家伙应该已经死了两年了。” “我还真被拉去了太平间，谁知半夜就被冻醒了！”赵本清的表情渐渐变成了狂喜，他猛地向艾广聪的胸脯擂了一拳： “造醋的，两年不见居然从上士撸成上等兵了！” “你这货也一样！”艾广聪笑嘻嘻地向赵本清回了一拳，“长疤的，啥时候从侦察兵变成勤务兵的？” “从太平间里出来之后呗。那次伤了筋骨，没法子再干侦察兵，只能替长官跑跑腿。” “得了，你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我除了替长官跑腿，还得手把手教他咋打仗！” 久别重逢的老友忘我地聊了起来，以至于完全忘记了控制音量；马顺义试图提醒两人身后的前小学教室正在召开连作战会议，却不得不用上了更大的音量。终于，板着一张崭新扑克脸的林有德从毡帘后探出了脑袋，大声对艾广聪吼道： “艾上等兵！立即回宿营地！” “是！” 艾广聪没有像平常那样对顾问少尉反唇相讥，毕竟他这次确实是犯了错。他偷偷地向赵本清挥手告了别，然后紧紧地跟在了林有德后面，以许久不曾用过的小心口吻向上司打探道： “长官，是不是明天一早就得开拔？” “没错，而且全连要步行进入先遣营架设的阵地。等等，”林有德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指向了远处的一排矮木板房： “那些是厕所吧？为什么没人用？” “那些啊。都是新东突占领时修的军用旱厕，自治省的人就算憋死也不会用，不管汉民穆民。”艾广聪学着以前的那个中尉顾问耸了耸肩，“所以那儿的屎坑到现在也没满。等开春后，本地人大概会把它们给彻底平掉，然后画个圈提醒人别跨进去。” “连排泄物也不愿意混在一起么……”林有德被这个突发状况搞的脑袋发胀。他只希望，同样存在于自己部下当中的刻骨仇恨能够真的像艾广聪所说的那样“不会造成任何麻烦”，不然新兵们在战场上的伤亡率肯定会大大上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五节 第五节 对于银川12团223营甲连二排，也就是由少尉顾问林有德担任排长的这个普通步兵排来说，3月22日是非常忙碌的一天，而且事情主要集中在上午。他们首先得铺设好各自的铺位，将自己的背囊与装备按照内务条令要求仔细地整备好，只要有一个人出错全排就得挨批；其次，接受完检查的士兵们必须认真地听取简报，了解本排在第二天的具体战斗任务。最后，这些穆斯林还得履行信徒的义务，补好早晨的小净后马上就得赶到连队阿訇那里做礼拜…… 在这三项当中，内务检查是由副连长负责的，二排只需要全体立正敬礼即可；礼拜虽然是穆民必尽的义务，但林有德不是穆斯林，没有去礼拜的必要。因此，只有任务简报才是全排人都必须参加的最重要事项。 负责任务简报的当然是是排长林有德，他将连部下发的标准格式命令书尽量简洁地翻译给了自己的部下，虽然是林有德标准的“简洁”：二排需在3月23日0600时准时自红柳园开拔，在0900时之前抵达预定出发阵地。倘无意外情况，二排必须1000时开始对枪杆赵村发动进攻，如若在1200时之前肃清敌军，则立即原地固守直到后续部队接防；倘此目标不能按时达成，则立即后退至出发阵地，等待新的命令。在进攻作战中，二排可呼叫连属及营属迫击炮排支援，经连部批准后也可呼叫团加强炮兵连支援，除此之外对炮兵或空骑兵的呼叫均为禁止事项。 也就是说，二排要在两个小时内拿下枪杆赵村，能获得的最强火力支援只有步兵用的120毫米迫击炮。猛一看上去这似乎是一个很困难的任务，其实不然。根据连部提供的情报，枪杆赵村是1965年大撤退后形成的自然村，坐落在同样是大撤退后形成的北疏勒河西岸，在被新东突占领前共拥有居民30户，各式建筑42座。该村此前一直没有遭受过重型火炮轰击，但是在3月20日遭到过空骑兵一架强9的轰炸。从侦察照片来看全村在轰炸过后只剩1/3的建筑尚属完好，仓促修成的外围工事也遭到了一定破坏，驻军修筑的12个半永备火力点与14件连排级支援武器也在这次攻击中被判明了位置。至于新东突驻军的番号与具体数目，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确切情报，但是从以往战例推断不会太夸张，应是一个50人左右的普通守备排。更重要的是，枪杆赵村只是新东突的毛拉们留在防卫军防线里的弃子，它的西面已经被防卫军战壕封锁的严严实实，连一块馕和一粒子弹的补给都得不到，守军只能在村子里等着被屠宰殆尽，唯一的用处就是多消耗一些防卫军弹药。 上述这些情报已经相当详细了，更别说还有从自治省空骑兵那里传来的航空侦察照片。以林有德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利用22日下午制定出详细的攻击计划，然后将其通知给各班班长，可他却偏偏没有按时完成，而且原因居然是走神。 没错，是走神。究其原因，是刚从军校毕业的林有德少尉认为分配到的任务实在太过简单，比做过的很多战术作业都容易，因此打从一开始就有点精神恍惚。虽然他的理性一直在提醒主人指挥大兵团进行大纵深作战在现阶段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扎扎实实把攻占枪杆赵村的计划拿出来才是关键，问题是这种一看就是照顾新人军官的轻松任务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林有德的兴致，总让他有一种做无聊战术习题的感觉。在计划书刚刚写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随手抓起了发给顾问的参考资料，然后就被里面有关甘肃战场新东突防御部署的内容吸引了过去，甚至当场对其评头论足了起来：防御纵深太浅，预备队布置不合理，一线部队密度过大。按照第二次世界大战及1963――1964中苏之战的经验，新东突要想在甘肃扎根，至少也得在纵深50――70公里的占领区里建立四道防御地幅，部队以防御支撑点向纵深梯次配置，并在预先计划好的反突击方向部署足够的机动力量…… 林有德甚至把这些写在了记事本上，然后在战区地图上规划起了心中的理想防线。他知道这些只是纸上谈兵，交战双方也没有大纵深作战所必须的装甲力量，可他的兴趣偏偏就在这里，早在军校时就经常沉浸在一个人的游戏当中，哪怕是为此废寝忘食也坚决不改。林有德沉浸在了高级指挥官的感觉当中，从头脑中驱逐了这些天来的全部见闻――最终，还是送晚饭进来的艾广聪使林有德清醒了过来，并且只用了一句忠告： “长官，明天进攻时还请多留神，千万不要离开下官视线。” 林有德停止了手中的涂抹。他再次回到了现实当中：这里不是轻易不会出事故的成都军校，他林有德的要对付的也不是不管失败几次都无所谓的战术作业。在23日的战斗中他必须端着确确实实的武器到真正的第一线现场指挥，要夺下一个确确实实存在的村庄，杀死据壕顽抗的所有敌人，在完成这一切的同时还得尽可能地避免己方的伤亡。尤其是他自己的。 “我明白了。多谢你了，艾上等兵” 顾问少尉对艾广聪点头致意，送走了这位应该还算好心的老兵。他将作战计划纲要重新摊在了眼前，开始仔细地推敲起了细节。 3月23日0959时，枪杆赵村正东1000m，二排出发阵地。 在防卫军参谋部的整体战役规划中，红柳园方向不过是掩盖主攻意图的助攻方向，而枪杆赵村更是位于助攻方向的敌军孤立据点，重要性仅仅相当于鲸鱼的后腿或者跳蚤的翅膀。正因为如此，直到战斗开始前的一分钟，传入二排士兵耳中的炮声仍旧寥寥无几。充斥在战壕中的，是各式各样的阿拉伯语祈祷词： “阿拉乎阿克拜勒……” “艾欧祖宾俩希……” “苏布罕奈，阿拉混麦……” 林有德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但他突然间羡慕起了麾下这些穆斯林士兵。即使没有连队阿訇的主持，他们仍可以通过向神祈祷的方式克服对初战的恐惧，清静自己的心灵，可林有德不行――就算他真的向以翟刚大士为首的前辈们祈祷帮助，那副双手合十喃喃自语的德行也只会引起部下们的不信任感。能不能顺利地履行指挥员职责，全看他自己的努力。 “长官？” 艾广聪轻轻地提醒了林有德，防毒面具之后的声音显得有些闷哑。顾问少尉无声地向他点了点头，明白到了下达攻击命令的时候。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经验丰富的优秀带兵士官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菜鸟军官的绝好帮手，比如翟刚，比如艾广聪，虽说后者实际上已经被撸成了上等兵。 “全体――上刺刀！” 林有德压低声音下达了命令。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四十支全长1.3米的30式激光步枪全部装配上了全长30厘米的专用刺刀。在自治省防卫军当中，这道命令并不意味着让步兵挺起刺刀冲锋，只是在告诉士兵们战斗将近。此时正是1000时，二排将在百米宽的正面对据壕固守的一个敌军步兵班发起猛攻。 “奇偶班，交替跃进！”林有德慢慢抬起了半屈的身体，“支援班，火力掩护！” “安拉（真主）！！！！！” 艾广聪最先发出了战吼，一个箭步地跃出了战壕。他和林有德在战斗中都是一班的成员，需要与三班一起跃进15米，然后原地卧倒支援二班与四班的跃进，如此反复直到冲入敌军战壕。除这四个执行正攻任务的十人制步兵班外，二排还拥有一个八人制的火力支援班，他们在今天的任务相对清闲，只是用12式转轮机枪与总数六支的枪挂榴弹发射器压制新东突战壕，不必摧毁壕前的雷场，木桩与铁丝网。因为空骑兵之前的对地攻击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困守在村子里的新东突守军也没有耗费宝贵资源修复那些障碍物的意思。 “安拉（真主）！！！！！” 四十六名士兵紧随艾广聪发出了战吼，纷纷跃出了冰冷的战壕。新东突那些宗教疯子在冲锋时也会高呼类似的口号，但他们的素质完全无法与经历过严格训练的穆民步兵相比。即使是刚上战场的新兵，在跃进冲锋时也不会傻气地挺直腰板，在训练场上形成的条件反射会使他们本能地寻找可供掩护的雪堆或弹坑；穆民士们更不会把手中的枪支当成烧火棍或者冷兵器，跃进，瞄准，射击――这一系列动作虽然还不上天衣无缝，倒也完成的流利顺畅。在30式步枪喷吐出来的鲜红光束面前，有三名试图进行拦阻射击的新东突步兵被当场烧焦了脑髓或胸肺，另有两个试图投掷手榴弹的倒霉鬼被转轮机枪射手发现，当场被毒蛇般的曳光弹扫成了胸部稀烂的血葫芦。 仅仅两分钟后，担任正攻任务的四个步兵班就穿过了近两百米宽的中间地带，推进到了新东突战壕面前。在整个攻击任务中，二排仅有一名16岁的三等兵被射出壕外盲射的rpk机枪射伤，小腿掉了一块肉，其余三十九人毫发无损。不过，对占全排绝大多数的新兵来说，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可以看清敌人面孔的距离。 俗话说，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这的确说的没错。但在炮击如此稀疏的情况下，影响二排新兵的最重要因素就变成了对杀戮同类的排斥感以及对肉搏战的本能恐惧――即使他们是经历过严酷训练的军人，并且对新东突的一切都恨之入骨：在冲入战壕之后，新东突步兵那肮脏的大胡子脸与挥舞在手中的各式武器当场令新兵们丧失了理性，在各种各样的吼叫声中与大缠头敌人绞在了一起。三班的马鲍下意识将刺刀通进了一个猛扑过来的敌军机枪手，然后愣在当地半天不能动弹，就连刺刀被血冰糊满也浑然不觉；四班的候毕刚满20岁，平常对新东突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在向一名负隅顽抗的中年步枪手开火后就蹲在地上发起了呆，虽然屁股底下就是一只被榴弹炸断的手臂……在出现排斥感的新兵当中，情况最严重的就是刘保才，他和一名满脸稚气的新东突士兵从突入战壕起就互相举枪对持，直到战壕被肃清双方仍然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然后，刚刚用枪托敲碎两个太阳穴的敌军艾广聪烦躁地走了过去，在一把拽掉毛孩子兵手中的7.62毫米单发土造步枪之后，将还很干净的刺刀直接通进了他的心脏。 “艾上等兵！” 林有德看着喷涌而出的血泉，不自觉地喊出了声。艾广聪转过了身，以极其不耐烦的语调冷酷向顾问少尉回答道： “既然这小子没投降，那他就还是敌军战斗员。顺便一提，”艾广聪拉起了毛孩子的胳膊，“他已经扣下了扳机，要不是那支烂枪卡壳，补锅的就会被打穿左肺――这么短的距离，大衣里面的防弹衣是挡不住的。” “可……算了。” 林有德本想说些什么，考虑半天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下达了打扫战场的命令，并且再一次地在脑中回顾起了攻占村庄的计划。说实话，那个简单的计划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再检讨的，但林有德必须做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恐怕就会被远比新兵严重的排斥感淹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六节 第六节 肃清外围战壕，不过是整场战斗的开始。甲连二排接下来就得渡过北疏勒河，向村庄本体发起进攻。对穆民步兵们来说值得庆幸的是，被叫做北疏勒河的这条大水沟不是历史课本上挡住长征红军通路的大渡河，连接枪杆赵村与东岸青稞田的也不是泸定铁锁桥，而是极其普通的农家黄土桥，但凡是个长腿的活物都能走过去。 二排需要担心的，是西岸村庄里那些不想让他们过河的长腿活物。如果连部给的情报属实，那防守枪杆赵的活物不会超过50人，其中有10个已经死在了外围战壕。根据以往历次战役的统计资料，一个穆民步兵在正面交火中可以揍扁三个新东突普通士兵，照这样算的话二排的战斗力足足相当于枪杆刘守军的三倍半，真是想输都难。 ――林有德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根据艾广聪在火车上教给他的经验，他在渡河之前把上述这些内容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部下，以壮士气。艾广聪没有夸奖这个上司学生，一方面是因为人多嘴杂，一方面是因为林有德的演技实在不过关，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在脸上装出了一副“自信的笑容”，可他那不住抽筋的腮帮子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林有德觉得，对岸的枪杆赵村就好像小时候奶奶吓唬他的鬼窝一样，随时都能把他外加他手下的四十七个弟兄给吞掉。因此，他一直磨蹭到了1035时，迟迟不肯明确下达进攻命令，而是忽而用电子望远镜观察对岸，忽而蹲坐在地上仔细研究1：5000的作战地图。 “长官。”艾广聪终于坐不住了，“新东突的混蛋个个脚底有油，再等怕是得跑光喽。” 老兵在用一种极其婉转的方式提醒长官，进攻不能再拖了。艾广聪很清楚，对二排来说停滞比进攻更危险，要是让林有德再拖下去的话，一过12点全排都得背上畏战罪，到那时可不是伤亡几个人的问题了，吃自己人花生米的可能都有。对他的这种善意，林有德的表现相当奇怪，他在第8次地整理战斗盔甲之后，含混不清地嘟囔了这么一句： “这里没法读档……” “什么？” 艾广聪疑惑地望向了长官。为了听得更清楚，他二话不说就摘下了防毒面具。 “没什么。”林有德迅速地正了正解放军军帽，转身对二排下令道： “支援班，向对岸集火射击一分钟！其余各班，抓紧时间过桥！” 枪挂榴弹发射器那闷哑的射击声在第一时刻回应了林有德的军令。成群的35毫米破片杀伤弹顿时像雹子一样地砸向了对岸桥头，将三座民房笼罩在了连绵不断的爆炸火光当中；与此同时，已在东岸卧倒隐蔽一刻钟的二班也高喊着“安拉！！”纵身跃起，成二列纵队快速冲上了黄土桥面，将脏兮兮的残雪踩得吱吱响。严格的训练，以及外围战斗的磨练使士兵们具备了初步的战斗素质，二班很快就冲到了桥身中段。然后，单方面的表演便结束了。 最靠近桥头的那座土坯房出现了些许动静。一支细长的钢铁枪管从墙上暗藏的射击孔探了出来，瞄准了二班班长的面部――守在房梁上的变异人精准射手显然有些经验，知道这地方是穆民步兵的照门。他，或者说它屏住了呼吸，开始向细长的青色手指施加力道…… “砰！” 清脆的枪响在35毫米榴弹的爆炸声中显得格外怪异。林有德的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绝望地向东西南北各路神仙祈祷了起来，希望这发子弹不要命中目标。但临阵抱佛脚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次也不例外：刚刚跃上西岸的二班班长霍塔就像癫痫发作一样地抽搐着双手倒了下去，连句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变异人使用的是svd狙击步枪，子弹直接穿过右眼射入了大脑，这是任谁都无法抵御的致命伤。 林有德疯狂了。这个词并非夸张。他血红着双眼举起了9毫米冲锋手枪，根本不做瞄准就开始向那座土坯房倾泄起了弹药。他的吼叫声甚至完全压倒了支援班的射击声： “给我打！打！” 这道命令倒也是二排全体穆民的心声，因此得到了忠实的执行。无以记数的高能激光束、5.8毫米钢芯弹以及35毫米榴弹在短短30秒的时间内把土坯房彻底地洗了一遍，朝河的那面墙更是变成了一块焦黑的麻饼。至于那名变异人精准射手，大概在射击开始后的第三秒钟就被激光束烧穿了小腹，像一块了无生气的腊肉一样砸到了地上，又被穿墙而入的一枚榴弹炸得满屋子都是。在二排这边，最早察觉射手死讯的是艾广聪，他第一个停止了射击，向周围的弟兄们吼了起来： “那家伙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省点弹药吧，这他妈不是过年放炮仗！” 他喊醒了陷入半颠狂的战友。然后他还得想办法唤醒林有德。后者早就打空了冲锋手枪的20发弹匣，却还是摆着一副跪姿射击的样子，就好像枪口里仍然有子弹向外冒似的。 “霍班长走的热闹，在真主面前不会丢人。”艾广聪慢慢地按下了林有德的手臂，两只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林有德的脸。当冲锋手枪终于被收入枪套后，他“啪”地一声向林有德敬了个礼，以相当正式的口气对长官提醒道： “长官，是不是按预定计划肃清村庄？” 林有德茫然地看了他几秒钟，眼神渐渐恢复了常态。他向艾广聪回了礼，机械地向各班下达了“按预定计划行事的命令”，然后――林有德发现自己刚才干了一件蠢到极点的事情。 “该死！”他拉着艾广聪一起趴到了地上，语气显得相当粗暴： “你干吗那么正式地向我敬礼？！想告诉新东突这儿有好靶子吗？这他妈还不是你在火车上教我的吗！？” 艾广聪显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怜悯地看了看菜鸟少尉，像一个小学教师那样仔细地解答起了长官的疑惑： “我那样做是为了让长官头脑清醒。而且说句不好听的，长官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靶子，这套解放军军装跟外头的战斗装甲那是要多显眼有多显眼，不冲你敬礼大缠头们照样认识。对了，新东突那些有绶带的大官还给行头的零件都明码标了价，童叟无欺。” “就算这样――”林有德想要反驳，考虑半天后还是闭了嘴。这到不是因为他心悦诚服，而是因为已经没有跟勤务兵瞎掰扯的时间了：三班与四班都已进成功地渡过了河，霍塔的遗体也被小心地摆在了一边，全排都在等着一班的行动。 “我们该过去了。”林有德无奈地站直了身体，满脸愁容地拍了拍艾广聪的肩膀：“刚才的事情就算了。你祈祷排里平安的时候，把我的那份心意也传一下吧。虽说我是无神论者。” “好的，等村子肃清后一定帮忙。” 艾广聪答应了顾问少尉。他突然有了一种大笑的欲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七节 第七节 所谓的“按预定计划行事”，就是指二排的五个下属班按照事先规定好的进攻路线兵分三路渗入枪杆赵村，消灭全部敌人后在村尾会合。在这三路当中，左路的三四班与右路的二班进展都很顺利，他们轻松自在地摆弄着分配到的炸药与雷管，将早已经记到脑子里的新东突火力点一个接一个地炸成了瓦砾堆，顺便把负隅顽抗的新东突士兵连同武器装备一起活埋掉。在即时联络中，三个班的班长就没停止过笑，他们纷纷向林有德表示手头的工作比平常训练还轻松，新东突的抵抗“只不过是偶尔飞来几发子弹，比小猫挠痒还轻松”，他们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喷火器，不能把新东突直接烧成烤羊。” 林有德很高兴，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注意保持戒备。”这就是他对班长们德回应，而且口气很严厉。实际上，沿村子大路发起进攻的一班与火力支援班进展的也很顺利，一路上直接用35毫米榴弹和步枪火力摧毁了三个火力点外加两座藏有新东突士兵的房屋，己方只有两人轻伤。问题是，这种顺利未免有点太不正常了。 “全体保持警戒！” “一班搜索前进！” “支援班卧倒！” …… 十八名防卫军士兵不断地以手语互相联络，平举步枪小心翼翼地挪向前方。他们之所以会保持高度戒心，是因为在刚刚摧毁的三个火力点中，有一个建在厨房里的机枪火力点事先进行了转移，只留下了两名老年肉弹留守――他们的自爆正是两名轻伤号的负伤原因。这就意味着，那挺12.7毫米或者更大口径的机枪随时可能出现在大道附近，而那些到目前为止一直见不到新东突观察哨，也很有可能就躲在暗处，为重机枪或迫击炮提供着射击诸元……诸如此类的想法无情地折磨着林有德等人的神经，以至于友军射击声之外的所有声响都会引起全部十八人的卧倒。在经历了连续三次虚惊后，刘信哲，或者说刘冒终于发现了真正的状况：一名提着akm向外窥看的白种人小毛孩。 老兵的怒火终于来了个总爆发。“滚你妈的蛋！”刘冒当即向那小子射去了一束高能激光，可惜射击时情绪太激动，只击穿了那小孩手扶的砖墙，可能烧掉了一到两只指甲盖。捡回一条命的毛孩兵没打算还击，也没打算包扎手上的伤口，而是一脸惊恐地撒腿就跑，连akm步枪都扔到了地上。这下算是彻底激起了刘冒的杀戮欲，他抄起步枪就追了过去，速度之快以致于一旁的林有德根本来不及拉住他。 “我操你――” 刘冒叫骂着冲入了小毛孩消失的小巷，然后便像一尊冰雕一样地僵在了原地。他看到了一只等候多时的饥饿魔鬼，一只名为nsv机枪的异国魔鬼。 “哒哒哒哒哒！！！” 从火力点中紧急抢运出的12.7毫米机枪爆发出了阵耳欲聋的射击声，一条粗大的火鞭瞬间便把刘冒拦腰劈成了两半，所有人的视野当中都充满了爆出的血雾与断成一截截的青白肠子。与瞬间得到解脱的霍塔不同，这位替别人服兵役的老好人在临死前保持了好几秒钟的清醒，他望向战友的凄惨眼神令不少人牢记了一辈子。 对于二排士兵们来说，生死与共的兄弟在眼前丧命决不是一件小事，只是他们没有哀悼的时间，完全没有。在机枪声响起的同时，从巷口右侧那座红砖房的窗口里探出了两支rpk机枪，左侧那座土坯房的房罢，艾广聪便一枪撂倒了一个大胡子掷弹手，带著四名队员冲进了土坯房。维吾尔语与汉语的咒骂声立即充满了这间小小的房屋，分属不同阵营的人们用刺刀、工兵铲、拳套、手枪、手榴弹体乃至拳头牙齿开始了激烈的肉搏。一片混乱当中，能看到的只有呲牙的大嘴，能听到的只有各种语言的惨叫。艾广聪用合金拳套打碎了两个掷弹手的下颚，手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与口水；一同进来的郝梦则被akm的零距离射击打穿了大腿，栽倒在地时又被钢头皮靴踢的牙齿飞溅……但突击队员最终攻到了土坯房后门，紧随其后的转轮机枪组冲到了艾广聪正前，对准前来支援的新东突掷弹手大叫着扣下了班机。一阵仿佛撕裂麻布一般的恐怖声潮过后，最后的三名掷弹手全部变成了了无生气的烂肉。艾广聪喘息了一秒，随即把头发被拽掉一大撮马鲍丢回了土坯房，头也不回地吼叫道： “把郝梦抬回去！让长官赶快增援！” 前任教师抓起了战友的军大衣衣领，跌跌撞撞地把他拖回了大路。他还得等上一会儿才能把林有德的人马喊来，在此之前，转轮机枪的副射手已经冲到了土坯房后院的尽头，举起了已经拔掉保险栓的破片杀伤手榴弹―― “下火狱吧！” 这个名叫邹应明的副射手，带着发自内心的仇恨投出了手中的卵形武器。只见黑色的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在以毫厘之差穿过了两从树枝之间的空隙后，稳稳地砸在了新东突机枪射手的头上。沉闷的爆炸声顿时响起，一团暗红色的血雾四处弥散，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哑巴了的机枪周围只剩下了三具血肉模糊的残尸，散布在了仓促堆就的沙袋之间。 “看来是没事了。”艾广聪重重地喘了口气，开始稍微放心地翻跃起了后院院墙。转轮机枪的两名射手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此时，战场上已经听不到新东突制式武器的射击声，红砖房内的敌人也被榴弹弹片洗了个干干净净，林有德与他的弟兄们终于可以再次站起来了。可是，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正当中路的这十七人开始向机枪阵地集结之时，阵地正后方的一座青砖房却突然起了异样：连结红砖房与青砖房的一堵矮墙突然被人力强行推倒，一大群挺着刺刀的新东突步兵高喊着“安拉！”开始了万岁冲锋！ 在这种情况下，士兵们已经无需长官下令了。转轮机枪被迅速地再次放平，一阵射击便放倒了其中的五人；激光步枪向砖墙缺口打出了齐射，致密的光束放倒了另外三人。残余的两名新东突士兵明智地选择了撤退，他们的目标是身后一座鹤立鸡群的两层小楼，在那里有着不下十人的新东突士兵，装备好枪榴弹的akm步枪，以及――1座隐约可以看到炮筒的60毫米迫击炮。不用谁提醒，林有德已经变了脸色，他催命一样地向连支援排发去了通讯： “连支援排，连支援排！立即告知你们的位置，准备火力支援！” 对方报来了一大堆坐标数字，语气显得相当烦躁，并且告知林有德只有两门120毫米迫击炮可以用于支援。解放军少尉已经顾不上跟他们争论了，他没有理会从小楼那里射来的火力，也没有理会遍布通讯频道的白噪音，在地图上标出支援排位置后，立即报出了射击口令： “标尺1560，向右75，打，只管打！！！” 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还是比新东突晚了一步。在被支援排迫击炮弹摧毁之前，新东突那边已经射出了第一发60毫米炮弹。刚刚包扎好战友的马鲍，就在林有德的眼前笼罩在了一团爆光之中，他那双被粉笔腌坏的大手，也在少尉的眼中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当林有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155时了。他被马鲍的断肢砸昏了片刻，就像其他那些只有几块淤青或者几条刮伤的士兵一样不算伤员。除此之外，二排的伤亡情况为：四人阵亡，一人重伤，五人轻伤，其中两名阵亡者与一名重伤者是一班成员。新东突那边，一共有48人遭到击毙。 “有两个变异人躲在门后，可惜从门缝里能看到他们的脚，我班一轮齐射就干掉了他们……” 损失最小的三班长，在林有德醒后就开始面露喜色地汇报起了战功。对这些，林有德没有兴趣听，他只是坐在那里履行义务；他的勤务兵艾广聪更是压根没打算听，一直都在收拾着马鲍的尸块，手上沾满了血块与肉快，以及一些变得硬梆梆的毛线。马鲍在出征的时候，学生们送了他一套手工毛衣，暖和是暖和但是非常粗糙，隔了军用内衣把他磨得全身发红，可他还是照穿，还笑着说要把衣服留给未出世的儿子――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艾老兵……” 刘保才犹豫着靠了过来，想帮艾广聪一起收拾。谁知，这个老兵却猛地把他推到了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补锅匠说道： “你他妈为啥屁事没有？！要是他妈的受个轻伤，就能跟别人搭伙把郝梦抬回去，远离这个是非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八节 “俺……俺……” 刘保才“俺”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在艾广聪的怒气面前，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却又踩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似乎还分了几根茬的不明物体。补锅匠像触电一样地抬起了脚，冲到青砖房墙角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他没勇气确认那东西的具体属性，只求真主不要让他再踩到类似物体。 这个小插曲吸引了林有德的注意力，使他记起了自己还有关注士兵思想动态的职责。他示意三班长退下，疲惫地打量起了围拢在身边的全排士兵：像刘保才那样恶心呕吐的有三人，闷声不响打扫战场的有将近二十人，剩下的要么在照顾伤员，要么在反复保养激光步枪，借手头的工作来逃避对遍地碎尸的反感。见此情景，林有德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他们做一次训话，但在此之前他先得和连部联络，既是要询问下一道军令，也是要借这个机会镇定心神。只不过，现实又把他的小计划给击了个粉碎，从连部那里问来的军令让他整张脸都变成了铁青色。 艾广聪观察到了林有德表情的变化。他摇了摇头，同样以履行义务的口吻向林有德问道： “请传令吧，长官。你也都看到了，我们这些人是不会对上面的吩咐说什么的。” “阵亡士兵就地掩埋，等待后续部队回收。再选两个轻伤号出来，把郝梦抬到后方。” “死的已经埋了，抬人的那两个也抓好了阄，我这就给他俩传令去。” “先等等。” 林有德喊住了艾广聪。他的眼神是如此阴冷，以致于连见多识广的艾广聪都打了个寒战。顾问少尉站起了身，示意全排立即集合，待四十一名战斗员全部立正站好后，他开始以一种略带绝望的沙哑声音传达起了连部的下一道命令： “接防的地方守备连5分钟后就到。我排不必等待他们到来，须立即出发并以急行军速度赶上连主力，在1400时参加对新东突主防线的进攻。” 队伍当中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对新下达的这个任务打从心眼里抵触――就像那些刚做完整套高难度习题集，却又被塞了一堆卷子的中学生一样。同样地，就像中学生再怎么抱怨也不会撂卷子不做一样，有抵触情绪的士兵在发了几句牢骚后就自觉地排起了行军纵队。不过，在上述这些士兵当中是不包括艾广聪的，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高高兴兴地受领任务。在听到这个命令之后，他就露出了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令周边所有人都感到莫明其妙。 “长官。”待行军再度开始之后，艾广聪便凑到了林有德身旁，“您知道这命令代表着什么吧？” “代表着什么呢？”林有德反问道。他很需要这次谈话，以便平复心中的不安。 “代表着我们得趟过几百米宽的雷场，然后剪断几百米宽的电网，再然后还得拔掉几百根水泥桩。等我们把这些活干完了，就可以迎着23炮来个百米跑了。要是托真主庇佑一直活到跑完，那我们就可以把刺刀通进大缠头们的肚子里去，然后在下一道战壕前把所有的步骤再重来一遍。” “支援火力会大大减少我们的工作量。” “恕我直言，对主防线的进攻只会减少一样东西，那就是丘八们的性命。长官，俺们都是些没人理的粗人，命不值钱，您犯不着跟我们一块蹬腿。冲锋的时候就听我的，要是我挨了枪子，那就照下面这几条做：别愣那儿不跑，也别犯傻冲最前头，前面一定要有人，见炮弹坑就往里面跳……” “我谢谢你了。”林有德终于打断了艾广聪，他觉得脑筋都快被这个老兵搞成浆糊了。连续正了两次军帽后，林有德才算是整理好了思绪，对艾广聪厉声下令道： “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我会努力让排里不死人的！好了，把这句话给弟兄们传一下：进攻时有专业人员打前站。” 艾广聪的眼睛腾地一下变亮了，就好像是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一样。他兴奋地拉紧了枪带，向林有德敬了个罕见的标准军礼： “明白！” 这句话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整个排。年纪较大的士兵们闻讯后便立即开始整理起了内务，有些人把绑腿缠了又缠，有些人取下了背囊反复调整背带，还有些人擦起了步枪或者刺刀，总之都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半大小子们虽说不知道专业人员究竟值得是什么，但见前辈们如此紧张，便纷纷有样学样，也跟着整理起了自己的外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四十一名步兵渐渐靠近了他们的预定出发阵地，而那些神秘的“专业人士”，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当半大小子们远远看到那九个身影的时候，他们以为那是九根漆黑的铁柱，因为在这些银川小子的心中人类是不可能站的如此笔挺的。直到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不足百米，年轻的二等兵与三等兵们才怀着无比惊讶的心情确认，对方与他们一样也是阿丹的子孙。 几乎包裹全身的纯黑色战斗铠甲，遮挡整个脸部的骷髅状面甲，粗长硕大，采用50发弹鼓供弹的连射霰弹枪，每三人小组一具的rpg，以及士兵们擎天巨柱一样笔直挺立的壮实躯体――这九名士兵是穆民步兵当中最为精锐的萨督卡（阿拉伯语死亡突击队），只有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官才有可能成为其中的一员。他们是强悍的士兵，又是活动的武器库，更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战壕战专家，只要有萨督卡的协助，二排就有了完成连部命令的可能。 “萨督卡中宁、中卫分部54猎队。” 为首的少尉向林有德敬了军礼。他的动作既如刀劈般凌厉，又如机器般精确，在不足一秒钟的时间内便释放出了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在这个和自己同衔的军官身上，林有德终于体会到了差距的具体含义，为了不给普通部队丢人，同时也是为了不给解放军丢人，他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向对方回了礼，以刻板的腔调回应道： “银川12团223营甲连二排。中宁中卫的稻米、枸杞与鸽子鱼远近驰名，在下早已心向往之。没想到，连当地的男儿也是个个好汉。” 林有德的后半句话引起了萨督卡少尉的注意。他仔细地打量起了一身解放军军服的林有德，仍以方才的语速致了谢： “顾问少尉过誉。” 在这句话当中，那股凌厉的杀气已经消失不见。不过，萨督卡的友好表示也就仅止于此了，少尉很快便取出了1：5000的作战地图，向林有德正式询问道： “可否开始探讨进攻方案？” “有劳了。” 林有德尽量不卑不亢地点了头。他的一系列表现，让身为勤务兵的艾广聪不得不竖起了大拇指，当初给林有德讲解宁夏风情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林有德还真能把这些知识派上用场。也许这个少尉，已经开始变得有几把刷子了也说不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九节 3月23日0520时。枪杆赵村西，二排出发阵地。 火力准备已经持续了3小时20分钟，而新东突的火力反压制也持续了差不多的时间。在刚开始的时候，二排的新兵们曾被铺天盖地的炮火惊的手足无措，有个不争气的三等兵甚至当场尿了一裤子。不过，在夕阳西下的现在，这几十名穆民步兵已经基本上适应了连绵一片的巨大声浪，满天飞舞的锐利弹片，席卷战场的灼热冲击波，以及不时浇在自己身上的，混合着无数前辈碎骨碎肉的脏雪与沙土。在连队阿訇那里做完礼拜之后，他们便返回了本排阵地，开始有条不紊――或者说麻木地取出了自加热野战口粮，准备开始享用冲锋开始前的最后一顿热饭。 林有德自然也取出了自己的口粮。那是只有军官或者满口浙江话的匠户才能享用的甲等口粮，除了与士兵口粮通用的巧克力与维生素片外，口粮中的速食米饭用的是银川平原南端所产的上等稻米，作为菜肴的土豆烧牛肉用的更是从青海藏区进口的牦牛肉，自治省的一般平民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几回。在军列时，他曾经动过好几次偷吃野战口粮的念头，可等到真正进了战壕之后，他却又变得毫无食欲了。 艾广聪出现在了林有德所待的防炮洞里。他瞅了瞅蹲在地上发呆的林有德，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吃太饱的话，肚子上要是挨枪子一准得死。”艾广聪一边说着，一边捧着手里的塑料餐盒坐在了林有德身边，“但一口不吃，就肯定没体力完成任务。” “我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猛烈的火力准备。”林有德的回答跟艾广聪的劝告根本不沾边。看得出来，他是想跟勤务兵兼保镖聊聊天。艾广聪当然不会推辞这个任务，他把餐盒里剩下的羊肉一股脑地扒拉到了嘴里，仰着脑袋开始回忆起了往事： “文明世界的打仗电影我也看过几部，拍的跟真事儿似的。不过，比今天还猛的火力准备我还是见过不少的，这儿毕竟是助攻方向。” “说来听听。你的经验肯定对全排有帮助。” “等会再给新兵们讲讲？也行。我第一次升到上等兵的时候，正赶上第二次玉门会战，当时的炮打的那个凶啊，足足三天没停，耳朵差点没被震聋――”艾广聪掏了掏右边耳孔，就好像五年前的噪声仍旧粘在那里似的。待他放下手后，语调已经从平淡变作了讥讽：“上边肯定以为，新东突守军要么跟战壕一起炸成灰，要么被炮火吓得开小差。但那帮大缠头在这三天里就干了一件事：在原防线后方3千米处又修了一道新的，蹲那里等我们往枪口上撞。” “我知道那次灾难。我军损失了近两万人，战线差点被推回到敦煌市区。” 林有德不安地回了话。他没想到艾广聪居然能从那次大败中生还，在当时参战的防卫军各部队中，就连损伤最少的银川第5团也只剩了四成人马。 “灾难？长官毕竟是文化人，这词用的真好。不过我觉得，上面那些将军也从这次灾难里学到了不少东西。从那以后我经历过的所有战役，包括今天这次都是把炮弹攒足后在几个钟头里一气打光，空骑兵也不像第二次玉门会战那样纯粹被晾在一边，对地攻击、侦察、炮火校射，有什么活它干什么，今儿下午咱排不还见了好几架强9么？还有汉民骑兵，他们也再没进行过自杀式的正面强攻――”艾广聪突然想了林有德的民族属性，急忙补充道： “我说这话可没别的意思，那些骑兵个顶个都是棒小伙子，就是有时候太骄傲，就算面前是机枪阵地也照冲不误……” 林有德看了看勤务兵诚惶诚恐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呵呵，既然是事实，说出来又有什么？汉民骑兵的战术从那以后确实已经改了，只有等步兵突破新东突防线后，他们才会被用来扩大战果。对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从第二次玉门战役后解放军就加强了军援，给防卫军工兵部队提供了不少火箭布/扫雷车……” 悦耳的火箭弹齐射声打断了林有德的说明。一串又一串美丽的彩练撕裂了刚刚降临的黑暗，划着标准的抛物线砸向了布设在两军战壕之间的雷场。它们是防卫军工兵发射的专用扫雷火箭弹，可以像天女散花一样地抛撒出成千上万的子弹药，在短时间内为步兵开辟出一道长数百米，宽数十米的安全通道。 “只有看到这副情景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匠户们的浙江话好听。防卫军军饷，世袭匠户补助，工兵特别津贴……那帮家伙实在是富的流油，而且还能开着解放军给的铁车子玩。”艾广聪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之情，不过他可不愿仅仅表达一下羡慕。紧盯着林有德的眼睛，艾广聪开了口： “以前听一个匠户说过，解放军那里的好东西远不止扫雷车一种。那小子告诉我说，他亲眼见过一种既有大炮又有机枪，皮厚得连萨督卡的rpg也打不动的铁车子。” “坦克。那种铁车子叫坦克。”林有德避开了艾广聪热切的目光，但后者仍旧穷追不舍： “长官，你是知道的，如果有了坦克，弟兄们就不必用命去填战壕了！” 林有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呢？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就证明他军校的四年课程是真真正正白学了。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按临分配前领导嘱咐的话，公事公办地回答艾广聪： “军援的装备类型，不是我这样的尉官顾问能作主的。在新装备到来之前，我们只能利用手中的现有武器打好每一场战斗。” 艾广聪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他闷闷不乐地将塑料餐盒扔在了一边，出神地观察起了一枚刚刚发射升空的新东突照明弹。他和林有德都知道，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但是除了利用这件事分散注意力之外，他们两个还有别的事情做吗？ “长官。”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刘保才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进来： “猎队的秦少尉请您尽快过去。” “我知道了。”林有德迅速地正了正军帽，打算离开这个难熬的防炮洞。就在这时，艾广聪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萨督卡猎队，席卷战壕的暴风，让新东突为之胆寒的超级王牌部队――很响亮的名头，但是不是就因为名头太过响亮，解放军才认为靠他们突破战壕就够了，不必支援坦克呢？” “不要说怪话，艾上等兵！”基于自己现役军人的立场，林有德只能当场把艾广聪呵斥住，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具体答案。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加不对劲，刘保才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打算出头当个和事佬： “萨督卡个个都是一挑十的好汉，俺家那个小兔崽子就总想进去哩……”刘保才小心地斟酌着字句，“这次派给咱排一个猎队，真是真主庇佑，阿拉乎阿克拜勒……就是不知道为啥不去连长的一排，嘿嘿。” 刘保才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林有德的问题，这个顾问少尉在听完的当时，脸上就露出勒一副疑惑的表情。林有德的表现，使艾广聪抑制不住地摇了摇头，他几乎是不耐烦地向林有德解释道： “长官。猎队之所以会支援二排而不是一排，是因为你这个脸大的解放军顾问在这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十节 火力准备一直持续到了1900时，直到所有参战官兵的鼻子都被硝烟味道麻痹才告停止。借助于单兵装备中的夜视镜，有些胆大的一线军官开始确认起了战果：在毫不停顿的扫雷火箭弹打击下，绵延的雷场当中已经出现了五十条以上的安全通道；水泥桩，铁丝网等障碍物也被专用的障碍破坏弹一扫而空，暴露出了无人区一望无际的荒凉冻土――确切地说，是混有一定冻土比例的细碎血肉。除此之外，被步兵侦察兵与炮兵观测员标定出的新东突明暗堡也已经被一个不剩地送入了火狱，这次火力准备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果。由匠户们操纵的155毫米与203毫米加农炮群按照预定计划开始了火力延伸，向新东突前沿阵地发起的团级规模步兵冲击即将开始。 “刚才的炮火，大家也都见到了。”在阴冷的壕沟中，林有德按照以前翟刚所教的内容开始激励起了部下们的士气：“障碍全没了，壕沟跟碉堡里的敌人最多也只能活下来两成。当然，这两成的伤残也是要花些工夫清理的，可我们前有萨督卡突破，后有喷火器支援，决不会遇上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三道战壕，我们只需要突破三道战壕，只要拿下这第一条防线，后面得就可以交给吴忠第2团了！” 说到这里，林有德稍稍停顿了片刻。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满意地发现自己控制好了训话时间，在进攻开始前一分钟就交代了全部重要内容。现在，他只需要对士兵激励一句“为了正义与家人，前进吧！”就能完成整段训话，可正当林有德想要开口时，一阵越来越近的不祥嗡鸣声却夺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如果说世上有一种声音能让人的血管瞬间凝结，那就是这种嗡鸣声――或者说高速炮弹的破空声了。炮弹来自何方，数目多少，威力如何……倘若二排的四十一人不是待在战壕而是待在安全温暖的后方，类似这样的问题一定会雨后春笋地从他们的嘴里冒出来，可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战斗经验丰富的艾广聪，最先向全排人发出了警告： “趴下！找掩护！” 说罢，他便拉着林有德一齐滚进了最近的防炮洞，剩下的士兵也纷纷手脚并用地钻向了各自的掩体。下一个眨眼间，成群的170毫米榴霰弹便像自天而降的流星雨般砸在了银川12团的阵地上，剧烈的爆炸火光在将漆黑的夜空映照得猩红血亮。 大地在震颤。由西父子会训练出的新东突自行炮兵利用分散布置的地下掩体避免了被摧毁的命运，待防卫军开始火力延伸后便立即将谷山式自行加榴炮拉到了地面，在距离防卫军进攻出发阵地10――20公里的近距离开始了猛烈的火力反压制。他们的目标是防卫军牵引炮群与前沿阵地，他们的射击精准而又凶狠，他们的炮弹沉重而又犀利：太靠前的牵引火炮几乎在瞬间就被还原为了纷纷扬扬的零件，混杂着同样变为细小零件的匠户；一些已经发起冲击的连队被成吨的炸药逮了个正着，在弹片与冲击波的双重冲击下迅速地化作了整团整团的血雾；另一些仍在壕中待命的连队虽然躲过了全军覆没的噩运，可在仿佛永远不会停息的炮击面前，他们也只能忍受着硝烟与震动的双重折磨，默默地守候在出发阵地当中。 银川12团223营甲连，正是一支暂时无能为力的连队。使用瞬发引信的炮弹不停地落在壕前、壕中或者壕内，用滚烫的弹片或者穿透力极强的箭形霰弹杀伤着蜷缩在战壕中的肉身士兵，偶尔还会夹杂一两发采用延时引信的人员杀伤霰弹，在离地一两米的空中释放出成百上千枚细长的钢针……连队的伤亡数字在缓慢却又不可避免的上升着，即使最为安全的二排也是一样。突然间，一团铮亮的橙黄色火球照亮了所有士兵的双眼，他们甚至还听到了半声凄厉的惨叫――加强给三排的喷火班，被榴霰弹引爆了燃料罐。 “不要慌！空骑兵马上就会把新东突的谷山炮全部敲掉！” ――在一片恐慌之中，林有德还算及时地稳定了部下们的情绪，并让他们按照军规要求戴齐了防毒面具。不过说实话，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得到上级的相关命令，全是靠的自己推测。北线的步兵指挥官肯定会申请支援，但倘若缺乏全天候作战经验的空骑兵部队因为畏惧损失的缘故拒绝出击，或者新东突利用暗藏的大量防空武器拼死保护自行炮兵……他林有德在士兵面前丢失信誉倒没什么，银川12团这千把条人命可就保不住了。 万幸的是，林有德所担心的第一种情况并未发生。也许是因为防卫军步兵指挥官的面子大，也许是因为空骑兵的飞行员重视同袍情谊，也许是因为真主额外的开恩庇佑――总之，空骑兵的强9与轰12部队还是从火力反压制开始后的10分钟起陆续出现在了战场上。担任中队长以上职务的解放军飞行员表现了自己的优秀素质，冒着新东突zsu-23-4与zsu-57-2的密集火力将一门门谷山炮点了名，可那些担任小队长或者普通飞行兵的本地驾驶员就没有这个本事了，不少人只是刚刚能飞好夜航而已。有些强9闷头飞到了zsu高炮的交叉火力当中，当即被密集的火流揍得凌空爆炸；一架轰12奇迹般地投中了一个谷山炮排，却又因为速度太高来不及拉起，一头撞向了坚固的冻土层…… 空骑兵蒙受了相当惨重的损失，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们近乎玩命般的打击下，进行火力反压制的谷山炮群已经渐渐地丧失了战斗力，砸向步兵阵地的炮弹群先是从流星雨变成了瓢泼大雨，又从瓢泼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最后变成了几乎无法察觉的偶有小雨。此时正是2039时，林有德与他们的部下们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不过也仅仅是喘口气的机会而已。在炮战中幸存下来的连长与连队阿訇，已经身先士卒地越出了半毁的战壕。 “安拉！！！” 从两人所在的一排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嘶哑战吼。仅仅是这两个字，已经使林有德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他抢在萨督卡的秦少尉之前跳出了战壕，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弟兄们喊道： “奇偶班交替跃进，帮萨督卡进战壕！” “安拉！！！” 三十七条西北汉子整齐地回应了他们的长官，挺起上了长刺刀的激光步枪踏上了无人区的冻土。他们用呐喊驱走了最后一丝恐惧，跟着他们的连长、阿訇以及最亲密的排长一起发起了冲锋。忽而如豹子般躬身冲刺，忽而在班长口令下用步枪齐射淹没对面的所有移动物体，这些灰蓝色的身体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对面的新东突战壕，在rpk机枪与akm步枪的密集射击面前只付出了三人轻伤一人退出战斗的代价。 二排的掩护行动取得了圆满的成功。9名身穿重甲的萨督卡士兵趁新东突守军被引开的宝贵时机快速穿越了无人区，开始了冷酷而又高效的杀戮表演。他们首先取下了配发的火箭筒，用温压弹将那些残存下来的火力点一股脑地化作了火葬堆，令维吾尔语的惨叫声霎时间变得连绵不绝；直到此时，战壕中的新东突步兵才终于注意到了这些一身漆黑的袭击者，他们掉转了12.7或14.5毫米机枪的枪口，试图用这些大型自动武器的射击拦下萨督卡，可防卫军那些冷酷的重步兵们却毫不犹豫地剥夺了新东突士兵的最后希望，他们居然冒着密集的弹雨开始了散兵线冲锋，嘴里甚至还在高声唱着雄壮的战歌。在最初的50米内，他们会任凭枪弹在战斗盔甲上迸出明亮的火花，用无法抑制的绝望感彻底打垮新东突守军的意志，而在最后20米的冲刺当中，前排的萨督卡会在短短数秒内向战壕里倾泄一整匣的12号霰弹，而后排的萨督卡则会如机械般精准地接连投出高爆手榴弹，将战壕中的大缠头们切割的支离破碎…… 很快地，萨督卡们便冲入了深深的新东突战壕，踩着柔软的新鲜尸体开始肃清守军的最后抵抗。二排主力也借助烟雾弹的掩护冲过了最后一段路程，加入到了对顽抗敌军的清剿。令人惊讶的是，这次冲在队伍最前方的居然是最会明哲保身的艾广聪，他从壕顶一跃而下，“嘎崩”一声踩烂一名肉弹胸骨后凶狠地将刺刀通进了一名新东突排长的小腹，一阵转动后又刀刃向上地猛地一抬，当场劈开了那大胡子的整个胸腔。 “好！” 秦少尉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大拇指。他很欣赏这样的好手，有心帮艾广聪改掉户口招入自己麾下。不过，脸色苍白的林有德却用一声急促的警告通知他，这些想法必须暂时放一放。 因为一群装备精良，面色红润的新东突生力军，正从伪装良好的地下坑道入口向外推出一门37毫米战壕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十一节 姑且不论任战友去死的那份冷血无情，这帮家伙隐忍到最后的耐心倒是很值得防卫军官兵学习，而萨督卡也为此准备了丰厚的谢礼：九名黑铠士兵以闪电般的动作举起了手中的射击武器，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内就用霰弹的豪雨覆盖了那一小群新东突伏兵。按理说，全身上下只有棉衣皮袍的新东突步兵是绝对无法抵挡霰弹枪的近距离射击的，问题是这群伏兵当中混杂了四个相当麻烦的巨型辐射变异种，它们居然用绑在右臂上的盾牌强行挡住了萨督卡的攻击！ “齐射！齐射！” 林有德见势不妙，立即指挥二排向伏兵打出了一阵密集齐射。数十道赤红色的激光束成功地将钢铁盾牌融为了四团金属垃圾，但却没有杀伤哪怕一个大块头变异人，因为那些辐射产物已经完成了掩护战壕炮部署的任务，在防卫军几十号人的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盾牌融毁的同时，新东突战壕炮也装填好了37毫米铝热剂燃烧弹。在激光枪黑洞洞的枪口面前，拥有青色皮肤的突变种炮手表现的非常镇定，他粗暴地关上了炮闩，并用更粗暴的动作拉下了引火绳――随后，一团白亮的爆光便在正对炮口的二排二班面前炸了开来，不但当场烧焦了一名二等兵的面部，更使两名靠的过近的三等兵士兵变成了形状可怖的火人，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呻吟了起来。同伴们的惨状使一些新兵变得惊慌失措，但在经历了如此多的阵仗之后，这样的士兵已经成为了二排当中的非主流。以艾广聪为首，三十四名经历战火考验的士兵一齐端平了30式步枪，向20米外那个再显眼不过的目标倾泄起了高能激光与胸中的无穷怒火。 若他们的对手换成文明世界的任何一支军队，战壕炮都将化为一滩连最顶尖的工程师都无法辨认的铁水。可持有这门战壕炮的是新东突，一支不但用洗脑，更用致瘾药物控制士兵的野蛮军队。为了保护装在机枪枪架上的37毫米土造战壕炮，竟有四名老年士兵冲到护盾前面做了肉盾，硬是从二排手里抢走了这个战果。实际上，如果肉盾仅有四人那还算好办，问题是在老年士兵倒下之后又有四名少年兵狂热地冲了上来，不发一言地接过了肉盾的职位。 “射击！” 这次，轮到萨督卡的秦少尉下令了。在宛如乌云般密集的霰弹面前，四个白种人少年连口号都来不及喊便全部化作了略带人形的碎肉堆。面对一滩滩令人反胃的“战果”，秦少尉厌恶地别过了头，毫不掩饰情绪地连声骂道： “疯子。疯子！疯子！！！” “如果不是狂信徒，那就是磕了药！”林有德也觉得恶心不已。望着刚刚冲到炮前的三名青年肉盾，他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自杀很好玩么？！你哪怕蹲地上玩akm也比这强啊！肉盾肉盾，除了拖时间还能干个毛!没看见自家炮口都被堵严实了吗？！” 林有德的怒火使艾广聪产生了共鸣，后者也觉得射杀肉盾实在太过无聊。怀着与林有德类似的厌恶心情，艾广聪向顾问少尉请示道：“长官，剩下这三个留不留？” “赶快处理了！我们已经落后……” 林有德打算说的，是“我们已经落后别的排了！”。不过，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没了把话说完的机会，而二排也将继续落后下去，甚至永远无法赶上其他排的进度：就在最后三名肉盾化做三堆人肉酱的同时，萨督卡们紧挨着的战壕西壁突然发生了震耳欲聋的大爆炸，数百枚成扇面散布的小钢珠如同嗜血的丛林蚁一样扑向了这些全身黑铠的士兵。 造成爆炸的是一枚定向雷，而且是西父子会自研的大家伙，装药量足够对付类似萨督卡这样的重装步兵。位于扇形圆点附近的那名萨督卡上士不但被拦腰撕成了两截，残躯当中更是嵌入了大量的钢珠，剧烈的痛楚令他死不瞑目；杀伤范围内的另外三名萨督卡虽因战斗盔甲的缘故保住了性命，可是有两人失去了手臂，一人腿部受重伤，即使军医技术好能帮他们保住肢体，也得休养几个月才能恢复正常生活能力。萨督卡第54猎队，就这样丧失了四成的战斗力，可他们的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刚才消失不见的那四个巨型变异种，已经高举着铁棍油锤从定向雷炸出的坑道出口涌了出来，血红着双眼扑向了他们眼中的可口食物。 萨督卡们表现出了精锐士兵所应具备的一切优良素质。他们没有被眼前的大个子食人魔吓倒，而是集中五支霰弹枪的火力一举轰掉了一只变异种的脑袋，随后立即抽出了链锯军刀、拳刃以及工兵铲，高吼着“安拉！”与对手展开了肉搏。他们的精神无可指责，他们的素质无可挑剔，然而，他们的人数却太少了。 “肉搏战！肉搏战！” 林有德努力压抑住了内心的不安，带头拔出了自己那把曲刃的顾问军刀。二排刚刚消灭了战壕炮组，虽然对方的最后一弹又使己方一死一伤，但保有战斗力的士兵仍有三十人…… “都听见长官说的了？！” 艾广聪紧紧地握住了刺刀枪，“三十条银川汉子决不比三个萨督卡差！除了不带把的，都跟着上！” “安拉！！！” 二排再次爆发出了一阵战吼。当然，士兵们此时更多的是为自己壮胆。随后，三十名身穿灰蓝军大衣并且带把的普通穆民步兵便挺起刺刀冲向了足有三米高的变异种。第一批的士兵被房梁般粗细的手臂抽的筋断骨折，但第二批的士兵却利用这个时机快速跃进，将刺刀通进变异种如铁般结实的肌肉；当第二批士兵也被重拳擂到一边的时候，第三批的勇士也将刺刀通进了变异种柔软的腹部与下身…… 激烈的肉搏战仅仅持续了五分钟。但却是二排与54猎队损失最大的5分钟。当最后一只变异种倒下的时候，萨督卡已经阵亡3人，重伤3人，二排尚有战斗力的士兵也只剩下了二十四人。所有的幸存者都不约而同地坐在了遍布壕底的肉片上，在血腥味浓厚的冷空气中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了解到，活着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在这里….竟会遇到….这么多精锐敌军!” 秦少尉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取下了骷髅护面，露出了一张很年轻的秀气面孔。见此情景，胸口发闷的林有德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一边剧烈地喘气，一边对秦少尉说道： “看来，上级的欺敌策略，确实，确实是成功了。新东突，要是新东突把精锐都摆在这儿的话，主攻方向就，就轻松多了。” “顾问少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百里外的友军，真让我惭愧。”秦少尉已经恢复了大半。他看了看遍布壕底的战友尸体，默默地取出了水壶，猛地灌了一大口下去。他需要镇静一下心情，才能面对这些跟他一起跨越无数次死亡线的兄弟。 “西边有人！” 刘保才突然间大喊了起来，神经质地端平了手中的步枪。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防卫军士兵立即跳了起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做好了战斗准备。然后他们发现，西边的那几个人影全都穿着灰蓝色的军大衣，其中最高的那个肯定是马顺义，距离最远的那个更是带着阿訇的新月标志。 “连一排的人都不认识了，瞧你这眼！”艾广聪哭笑不得地擂了刘保才一拳，举起林有德借他的电子望远镜观察起了那几个人影。 然后，他整个人瞬间僵成了一尊石像，带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颤声道： “铁，铁车子……坦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短篇集之二：光荣 第十二节 林有德劈手夺过了电子望远镜，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新东突会有坦克。不过，出现在望远镜视野里的那个大家伙很快就让林有德改变了想法。 紧追在一排官兵身后的大家伙，猛地看上去活像一座会移动的铁皮房子。它有着方方正正并且布满锈迹的庞大青色躯体，几乎与冻土贴在一起的平坦车底，以及让人联想到爬行动物腹部鳞片的细长履带，虽然速度只比人类行走速度略快，但在推进的时候却能给对手带来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当然，倘若大家伙只有这么点本事的话，那一排决不至于被击溃，实际上，这辆会动弹的大房子并非毫无杀伤力的平民公寓，而是一座危险万分的武器仓库。一排之所以没被完全毁灭，只是因为坦克乘员组正在欣赏敌人的溃逃模样而已。 “主炮一门，70毫米左右口径，可能是新东突自制野炮的改进型。机枪两，不，四……至少有四挺12.7毫米机枪.还有一座副炮塔……” 林有德紧张地观察着缓缓前进的敌军坦克，将能够辨认出的武器装备一一报告给了银川12团团部。根据到目前为止的观测结果，新东突坦克的主战武器，似乎是车首装备的一门口径70毫米左右的短身管火炮，高低射界不超过20度，方向射界可能是左右各30度。除这门主炮之外，坦克的每侧车体都装备有两挺nsv机枪，车尾很可能也有另外的一至二挺，再加上位于车顶副炮塔的一座双联装23毫米机炮，使得这辆坦克拥有了极其强大的步兵压制火力。不过，从遍布车体的粗大铆钉来看，这辆坦克的工艺水平相当差劲，很可能是新东突的自研产品...... 总之，林有德以科研的眼光从坦克身上看出了不少东西，并被新东突的自研能力震撼了片刻。如果这里是军校的课堂，那林有德肯定会取出个人终端，用语音录入的方式狠狠写它一篇论文，但可惜的是这里是无情的战场，他林少尉的首要任务是将这个威胁全连生命的大铁皮屋子毁掉。环视了惊慌失措的部下们之后，林有德及时地向艾广聪下令道： “艾上等兵，赶快把支援班集中过来！” “明白!” 艾广聪马上冲向了只剩3人的支援班。在以前的战斗当中，林有德都在当他的徒弟，但要是论起步兵反坦克战斗，他和二排的所有官兵都得当林有德的徒弟，即使是加强过来的萨督卡也不例外。支开艾广聪后，林有德立即把秦少尉拉到了身边： “少尉，能不能把剩下的那具rpg借我？我知道萨督卡不能随便把专用武器借给普通部队，但现在这个情况……” “您不是已经对支援班下令了吗？” “那只是为了让士兵安心。”林有德压低声音，用匠户当中流行的浙江话对秦少尉说道： “35毫米榴弹的破甲能力很有限。要想击毁这辆三米多高的大坦克，必须用火箭筒！” 秦少尉的声调丝毫不变。“那就请您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 “可你们没受过步兵反坦克训练！战斗铠甲是防不住坦克主炮的！” “林顾问。”秦少尉也换用了浙江话，不清不愿地向林有德解释道： “我们奉了上面的命令，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得把您保护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林有德当场就黑了脸。顾问少尉把萨督卡指挥官扔到了一边，自顾自地捡起了地上的火箭筒，转身向战壕当中的所有防卫军士兵高喊道： “弟兄们！我林有德是个书呆子，屡战屡错，以致于把大家拖入险境，我有罪！不过弟兄们放心，我这就去把那辆铁车子炸上天，把以前犯得错全都补回来！” 他这副热血沸腾的样子，着实振奋了二排士兵们的士气。艾广聪带头叫起了好，然后是刘保才，然后是剩下的全部24名步兵，就连严守纪律的两名萨督卡士兵，也向林有德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一个少尉顾问，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一片欢呼声中，林有德冷冷地对秦少尉说道： “我可不想靠老辈的人脉混工作分！” “……” 秦少尉一言不发地将他按回了壕底。下一个瞬间，蜿蜒如火蛇的曳光弹流便凶狠地扫了过来。 玩弄猎物良久之后，新东突坦克终于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从车体各处涌出的机枪弹将一排的幸存者轻易地扫倒了大半，从主炮发射的大口经燃烧弹则将甲连连长连同形影不离的大块头马顺义一同化为了无法辨认的焦炭。殿后的连队阿訇端平了30式步枪，试图用不断的射击来吸引敌军注意力，为最后几名一排士兵争取一点时间，但副炮塔的23毫米炮却无情地瞄准了他的胸口……一排很快便全军覆灭了，二排看上去也是岌岌可危，他们虽然有一道w型战壕可供依靠，但无论激光步枪还是35毫米榴弹都无法击穿坦克的正面装甲，只能干扰一下坦克乘员组的视线而已。 新东突车长在副炮塔中发出了冷笑。从地下掩体出击以后，他还没有遇到真正的敌手。但是，作为一名新东突的绝对精锐，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松警惕，在用23毫米炮扫射战壕的同时，他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周围的冻土。因此，那两名伪信徒士兵刚从坑道秘密出口里冒头就被他捕捉到了。望着那个一身战斗盔甲的解放军顾问，车长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笑声。 要完了―― 当坦克副炮塔转向自己的时候，林有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在残存肌肉记忆的作用下，他机械地摆出了跪姿，将敌军坦克套入光学瞄具正中，然后向放在扳机上手指施力――只可惜，在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坦克已经开始向他所在的位置倾泄起了23毫米榴弹。 一个人影猛地挡在了林有德身前。那是二等兵刘保才，胆小窝囊的前补锅匠刘保才，但就是这个刘保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伪林有德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击。腥热的鲜血与肉块喷溅到了林有德的全身上下，横飞的弹片更是在战斗盔甲不能掩护的部位留下了道道血沟。然而，放在扳机上的僵硬手指，却已经重重地按到了底。 不远处传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爆炸声。被rpg击毁的新东突自制坦克，在搭载弹药的诱爆狂潮中彻底化为了废铜烂铁，16名成员更是尸骨无存。可是。林有德的眼里却没有这个刚刚取得的战果。安全了，我的二排安全了――这是他此刻仅有的想法。拖着吱吱作响的疲惫身体，林有德木然地走向了二排所据守的战壕，那里有艾广聪和秦少尉，那里有着萨督卡与已经所剩无几的战友。那里，是他灵魂的所在。 2082年3月24日。战线后方 新东突正在被赶出甘肃，但林有德和他的部队已经无法参加最后的战斗了：银川12团223营甲连共减员九十九人，其中一排全军覆没，二排减员三十一人，经团部批准后撤至红柳园修整；萨督卡中宁、中卫分部54猎队减员六人，经师部批准后返回原籍进行人员补充。解放军少尉顾问林有德及时地发回了新东突自制坦克的详细资料，并在战斗中亲自击毁敌坦克一辆，故已提前修满全部工作分，向顾问总部上缴工作报告后就可以结束顾问工作…… 只需一份中规中矩的工作报告，林有德就可以回到文明世界了。可他不愿意这么做，在去酒泉解放军顾问总部的路上，他利用自己在军校中学到的全部知识，为防卫军制定了一套基本的步坦协同战术，并且向南渡政府提出了增加坦克军援的请求。然而，自治省防卫军总顾问宋景大校却将这摞厚厚的报告随手抛在了办公桌上。 “遇上新东突坦克，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宋景微笑着为林有德倒上了一杯绿茶，继续悠然地拉着家常： “老爷子当年救过我的命，我要是没把他的公子照顾好，那真是得提头去请罪啊……” “大校――不，宋叔叔。”林有德只觉的骨鲠在喉，可又不得不违心地利用父亲的人脉： “防卫军的士兵都是一等一好兵，基层军官当中更是没有一个孬种。只要能给他们坦克，新东突和西父子会根本就别想蹦达！” “小德。别忘了，他们是西凉自治省防卫军。” “可是连春晚都请过他们！在地图上，这里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 “年轻人看问题，总是只看表面。”宋景意味深长地笑了，“任何一个过于强大的废土政权，都是对文明世界的潜在威胁。欧盟之所以会在上个月摧毁法兰西第三帝国的舰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林有德慢慢地低下了头。“您的意思是，我们解放军要做的只是保持新东突与自治省的均势吗？” “是的。而且，这也是老爷子一贯的主张。拔掉新东突，就得一起拔掉西父子会，这很有可能引起与东父子会的全面冲突，以及另外三国的密切关注……” “我明白了。”林有德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宋景的话。但是与接下来的行为相比，这个小小的不礼貌简直不值一提。在宋景惊愕的瞪视下，他平静地拒绝了返回文明世界的调令。 2082年4月12日。旧新疆维吾尔自治区。 “长官，我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么您会选择留在这里。” 下士艾广聪，代表银川12团223营甲连全体士兵询问了顾问少尉林有德。 “我在这里赢得了人生首次的光荣。”林有德接过了艾广聪送来的红薯干，淡淡地笑道： “与大家一起赢得的光荣。” “嘀――” 个人终端发出了尖利的提示音。进攻的时刻终于到了。 “全体――”林有德缓缓地拔出了顾问军刀： “上刺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