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欢》 正文 001 哥，放过我！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永定三年，南楚太后薨。 萧无衣望着京城的城门楼子，想着当初离开时是怎样的决绝。 干笑两声，终究还是回来了！ 时隔三年，物是人非。 太后大丧，皇帝身为人子自然是要大肆操办的。 而萧无衣身为太后膝下唯一的公主，理该入宫尽孝！ 皇宫还跟她走的时候一样，只是全然是生面孔。 太后的棺椁停放在僻静的梓宫中，萧无衣退了底下人，想静静的跟母后待一会。未能赶得及回来再看长者临终一眼，终是大不孝。 萧无衣一人守着那棺椁喃喃自语，“母后曾说过，让我走得越远越好。而今阴阳两隔，我终是回来了。” 指尖轻轻抚过棺椁上描金的龙凤纹路，她笑得泪流满面，“他便是如此恨我，连母后的最后一面亦是不愿让我见到！母后，是我回来得太晚了！” “舍得回来了？”一声磁重之音，让萧无衣猛地僵直身子。 不必回头也知道是他来了！ 脚步声沉沉，那是他的龙靴踩在地面的声音，时隔三年她仍是能第一时间分辨出属于他的脚步声！ 呵，三年了 转身时，萧无衣尽量敛去情绪，毕恭毕敬的行礼，“叩见皇兄！” 蓦地，他用力掐起她精致的下颚，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恍若又回到了她出嫁的那一日。 大红喜服耀眼夺目，他也曾捏着她的下颚问：就这么想逃开朕？ 她望着他，一语不发！ 而今她仍是那副模样，望着跟前的萧召南不说话。 他手指上的力道有些重，疼得她蹙起了眉头。 她的情绪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俯身凑到她的耳畔，口吻极是不善，“阿衣，朕等你很久了！” 萧无衣猛地推开他，快速往后退了几步，脊背重重的抵在了太后的棺椁处。 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一双眼睛里蔓开无尽的艰涩与惧色。 为什么？ 为什么隔了三年，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萧召南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讽，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跟前。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多的情绪浮动。 他伸手将她散乱的鬓发拨至耳后，温柔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可她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她知道，他始终念着死去的那个人，所以 盯着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眸，萧无衣的嘴角止不住的抽动，“我只是来给母后送行的，不会碍了你的眼，我很快就会离开！” 顿了顿，萧无衣声色暗哑，“放过我！” 语罢，她无力的闭上眼睛，任由他冰凉的呼吸喷薄在自己脸上 突然“砰”的一声响，萧无衣骇然睁大眼睛，萧召南的脸猛地在她视线里放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02 他不会放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以为朕想干什么？”萧召南笑得冷戾，单手支在她身边，正巧压着太后的棺盖。 近距离注视的时候，再美好的人和物，都会变得狰狞可怖。 萧无衣绷紧了身子，呵，还能干什么呢？ “既然皇兄不欲做什么，得安告退！”得安，是她的封号。 得安公主——萧无衣！ 萧无衣转身就想走，手腕猛地被萧召南扣住，回眸的那一瞬，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凉薄。 萧召南嘲讽的牵起唇角，“还跟当年一样，这脾气一点都没改！阿衣还是那么抗拒朕！” 抗拒？ 能不抗拒吗？ “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得安公主去哪了？”他一番揶揄，让萧无衣想起了昔年风光。 当初的得安公主深受先帝喜爱，又得彼时的皇后，而今的太后庇护，那时候的萧无衣，真的敢把天都捅个窟窿！ 后来呢？ 后来 “死了！”萧无衣面无表情，“跟你的那个她一起死在了河渠中，皇兄不记得了吗？” “萧无衣！”萧召南厉喝，猛地掐住她的脖颈，“你最没资格提她！” 萧无衣挣扎着，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恍若回到了那一日，胸腔里有东西在剧烈的跳动着！ 蓦地，萧召南松了手，萧无衣如同一滩烂泥般滑在地上。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她猛地爬起来冲出了门。他就是她此生的梦魇，恨不能一辈子都别再遇见！ “公主？”丫鬟卓然慌了神，“怎么了？” “没事！”萧无衣一张脸煞白如纸。 太监孟德年上前行礼，“皇上口谕，请公主暂住关雎宫。” “本宫该住在听雨轩！”萧无衣冷声。 听雨轩才是她出嫁前居住的宫殿！ 关雎宫是什么地方？ 是那个人曾经住过的地方，萧无衣无论如何都不愿去那个鬼地方！ “皇上口谕！”孟德年俯首，“请公主不要为难老奴！” 孟德年是看着萧无衣长大的，有关于萧召南和萧无衣的恩怨，他理该最清楚。 “是他在为难我！”萧无衣音色沉沉，身子颓然软瘫下去。 所幸卓然眼疾手快，快速搀住她，“公主？公主？” “药”萧无衣靠着墙，浑身颤得厉害。 卓然慌忙让人扶住她，忙不迭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了萧无衣的嘴里。 萧无衣生生咽下，整个人如同去了半条命，“没c没事！” 孟德年一声叹，“来人，送公主去关雎宫！” 这是皇宫不是名州府，萧无衣没有拒绝的权力。 关雎宫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让人抓狂！那些如潮涌动的记忆，将人寸寸凌迟！萧召南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惩罚吗？ 萧无衣站在园子里望着那棵枫树，还记得当初这是他们三人一起种下的，如今早已亭亭如盖。 三年时间，只会让恨越久越浓。 萧无衣避开寝殿，住在偏殿。 半夜的时候，门外传来孟德年的声音，“皇上口谕，请公主前往御书房，事关容驸马！” 容承继出事了？ 那宝儿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03 阿衣，你动了心？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要知道萧召南这个人，惯来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 披上衣衫，萧无衣匆匆忙忙的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火明亮。 落地烛台前，萧召南穿着一袭金丝绣龙纹寝衣，手中的铜剔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烛心。 约莫是听得脚步声，萧召南幽幽然开了口，“看样子容承继在你心中的分量很重！阿衣，你变了！” 他背对着萧无衣，她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只是那声音幽冷入骨，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你把承继他们怎么样了？”萧无衣音色微颤，始终站在原地。 “过来！”他仍是把玩着手中的铜剔子，“靠近点！” 萧无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向前迈了一步。 萧召南突然转身，面露厉色，“听不懂朕的话吗？过来！”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萧无衣猛地上前。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萧召南狠狠钳住她的腰，将她摁在了墙壁上，贴身相欺。幽邃的瞳仁里，泛起难掩的血色，伴随着他略显粗重的呼吸。 胸口起伏，四目灼灼，是谁的倔强任性蹉跎了岁月？ 萧召南的寝衣半敞，灼热的呼吸悉数喷薄在她脸上，“还敢问朕想怎样？阿衣，你是不是忘了你离开之前，朕说过什么？” 萧无衣，你要走朕不拦着，但你最好别回来，朕只会放你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哪日你重回京都，入了这宫就再也别想再离开朕半步！ “君无戏言！”他眸光利利，“阿衣，朕不是在开玩笑！” 音落，他埋首在她胸前，灼热的呼吸穿透单薄的衣衫，熨烫着肌肤，惹得她止不住战栗。 “还记得那一次，在宗庙” 萧无衣骇然回过神，用尽全身气力快速推开他，恍若是如梦初醒一般，面上完全脱了血色，“你把容承继怎么样了？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还有宝儿！ 她的宝儿 萧召南站在那里，宽敞的寝衣慵慵懒懒的晃悠着，他勾唇笑得那样嘲讽，颇有几分恶作剧得逞的意味。不善的口吻里，透着极为清晰的凉意，“朕拿你都没办法，何况是他这个丞相之子？” “丞相府容家，位高权重，权势滔天，连朕都奈何不得！” 字里行间，别有意味。 萧召南骤然盯着她，“朕的好妹妹，你说呢？” 萧无衣凝望着他手中的棋子，上好的墨玉映着他眼里的凉，尽显微光潋滟。 “吧嗒”一声，他的棋子落定。 萧召南恢复了帝王该有的沉稳，敛尽方才的寒戾之气，一脸的温润的瞧着她，“不是想知道容承继的消息吗？云州的大夫，怎么及得上宫里的太医呢！” 心头咯噔，萧无衣心惊，“你跟踪我们？萧召南，害死鸢儿的人是我，你恨的人也是我，别动他们！” “他们？”萧召南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望着萧召南的神情，萧无衣大梦初醒，“你在骗我！” 明白了这一层，她当即转身离开。 “萧无衣，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萧召南狠狠将棋子摔在地上。 墨玉棋子当场碎成两半！ 萧无衣站在那里呼吸微促，袖中拳头紧握，“你出尔反尔，还妄谈什么君无戏言？母后已死，我已一无所有。但求一死，免于羞辱！” 萧召南徐徐起身，一步一顿的朝着她走去，“阿衣，你动了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04 淤泥下的尸群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眸色温凉，“而今我是容承继的妻子，就算动了心又如何？！” 语罢，萧无衣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棋盒被拂落在地的声响，棋子散落一地。 萧无衣没有回头，反而大步流星的离开。她是容承继的妻子，是丞相的儿媳，萧召南忌惮丞相府自然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 好在萧无衣是掐着时辰回来的，天未亮，太后的棺椁便已经出了梓宫。 今儿的天灰蒙蒙的，透着彻骨阴冷。 萧无衣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婢女，好似从她自御书房回来，便没有再见到卓然。这丫头惯来不离她左右心中隐忧，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入皇陵，下地宫。 眼见着母后的棺椁已经入了皇陵，萧无衣急着赶回云州与容承继汇合，却始终不见卓然回来，心头愈发不安。 正当愣神，骤见孟德年与萧召南不知说了什么，萧召南脸色瞬变，抬头的那一瞬正当与萧无衣的视线撞个正着。 但，仅仅只是一眼。 萧召南快速敛了视线，与孟德年疾步离去。 萧无衣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该不是出事了？ 难道跟卓然有关？ 翻身上马，萧无衣紧跟着萧召南身后回宫。 御林军在冷宫外的河渠里，挖出了一具满是淤泥的尸身，从身体轮廓初步判断，应为女尸。 冷宫常年失修，关着的都是先帝时期的那些废太妃，死个人原本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然而怪就怪在，之前有人看到卓然出现在冷宫附近！ “小卓？”萧无衣不敢置信的望着放在地上的死尸。 萧召南蹙眉看她，“卓然？” 萧无衣不语，心里却很清楚，无缘无故的，卓然不可能会出现在冷宫附近！ “查！”萧召南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然则 “底下还有尸体！”御林军的一声高喊，惊了众人。 萧无衣比萧召南快一步走到了河渠边上，凝眸去看被御林军逐渐挖出的尸体。 又是一具女尸！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接二连三，一共五具尸体，其中有一具是男尸！ “拿水冲干净！”萧无衣眯了眯眼眸。 孟德年抬头望着萧召南，“皇上？” “照做！”萧召南冷着脸，疾步走到萧无衣身边，“你发现了什么？这么多尸体，哪具是你的奴才？” “淤泥未清，皇兄如何肯定其中必有小卓？”萧无衣心跳加速，脑子里有些抽抽的疼，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似有灵光闪过，依稀见过类似的画面。 可到底是在哪儿见着的？ 怎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御林军包围在外侧，所有不相干的人都退出了冷宫地界，等候盘问。 淤泥被清除，尸体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 “不是同时死去的。”萧无衣蹲下身子，“冬日里温度较低，按理说腐败的程度是最慢的，何况还是在这淤泥之中冻住。但最左边的那具女尸腐败得很厉害，尸体发泡早就面目全非，显然死去已久。” “那个男的死得比较晚，所以尸体腐败程度最慢。其他三具尸体保存完好，从表面上来看，应该跟那个男人的死亡时间相差无几！” 没听到萧召南的回答，萧无衣微微一怔，当即抬头看他。 萧召南站在那里，“朕倒是忘了，你师从玄机门！” 心头一窒，萧无衣深吸一口气站起。 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玄机门！！ 萧无衣捏紧了袖中拳头，凉凉的笑道，“皇兄似乎还忘了一件事，玄机门在三年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05 仵作公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凌厉的视线狠狠剜过她的脸，萧无衣将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 宫里死几个奴才算什么，反正跟她萧无衣都没什么关系。 母后已经出殡，她身为已经出嫁的公主，也该离开皇宫了！ 所以眼下，找到卓然最要紧！ 然则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卓然的下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皇宫里蒸发了，谁都不知道卓然去了哪儿，最后一次看见她，竟然是在冷宫附近！ 萧无衣还是回到了冷宫，那些尸体还停放在冷宫后面的屋子里，由专人看管。 “或许你破解这件事，就能找到你的丫鬟！”萧召南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回来，早早的等在冷宫里。 “这是冷宫，不是皇兄该来的地方。”萧无衣看了一眼停尸房的方向，“卓然，是不是在你手里？” “朕的阿衣那么聪明，肯定会觉得这是朕给你的一个圈套。”萧召南突然捏了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 “放手！”萧无衣挣扎。 “朕不介意抱你进去！”萧召南惯来没脸没皮，却也说到做到！ 萧无衣没再挣扎，任由萧召南牵着往里停尸房走去。 站在停尸房外的院子里，御林军快速撤离在外，不敢教任何人靠近分毫。 “屋子里的尸体，按照你们玄机门的习惯，以腐败的程度依次排开！”萧召南说，“朕知道你会回来的！” 他勾唇笑得那样邪魅，“你一定会回来！” 四下无人，萧无衣狠狠甩开他的手，“卓然在哪？” “不过一个奴才，阿衣怎么如此生气？”萧召南慢条斯理。 “旁人不知，皇兄还会不知吗？”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你到底要什么？” “要你！”他眸光利利。 “萧召南，你闹够没有？”萧无衣哽咽，“鸢儿的一条命，三年前我已经还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她捋起袖口，那一道刺眼的伤疤至今没有消退分毫！ 萧召南望着她，眸中带着难掩的愠色，几近咬牙切齿，“只要你还活着，就不算！” “那你杀了我！”她盯着他。 “朕那么喜欢阿衣，怎么会舍得杀了你呢！”萧召南面色淡漠，“朕要重组玄机门，想来想去都没有更好的人选，不如就让朕的阿衣去吧！” 萧无衣骇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重建玄机门？ “当年的玄机门誓死效忠先帝，而今的玄机门，朕希望誓死效忠于朕！”萧召南眯了眯眸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懂？” 萧无衣不语。 萧召南揉着眉心，仿若有些头疼，“不如就从这些人身上开始，阿衣若是能解开其中之谜，朕就帮你找到卓然如何？” 萧无衣还是不说话。 “又或者，朕让人去趟云州，把朕的眼中钉c肉中刺接来！”萧召南有些为难。 萧无衣恨到极处，他这是拿容承继来威胁她？！萧召南，算你狠！ “皇兄深情厚义，得安岂敢拂逆！”萧无衣跪地磕头，“得安领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召南蹲下身子，捏起她精致的下颚，迫使她看向自己，“朕不喜欢万岁，朕喜欢跟阿衣一样！” 她鼻尖酸涩，依稀记得曾经那一句：愿郎君千岁常相伴！ 他想着：很好，她还记得！ 起身，拂袖而去。 萧无衣晃了晃，勉力站直了身子。 站在冷宫的枯井边，她遥望天际，答应了容承继数日便回，而今要食言了。 卓然曾经救过她数次，她不能抛下卓然不管，即便卓然只是个奴才！ 孟德年把东西送了进来，再熟悉不过的物件，是师父留给她的，特制的手套。 “皇上特意吩咐，让奴才带着人过来听候公主差遣！”孟德年行礼。 穿上白布衣，萧无衣恍若回到了当年！ “虽是冬日，尸臭犹存不可近。烧苍术c皂角可避之！待会入内莫要深呼吸，免污秽入口鼻！”萧无衣吩咐底下人，嘴里含着一片生姜，缓步回转停尸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06 验尸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尸体最初挖出来的时候，因为有淤泥覆盖，未见得如此腐臭。然而洗干净之后放在屋子里，房门一关，室内温度便上来了，尸体就开始逐渐散出腐败的恶臭。 皇宫毕竟不是停尸的地方，谁也不敢敞着窗户，若是恶臭传出，宫里还不得乱了套？ 屋子里燃起了苍术和皂角，将臭气稍稍压制了些许。 萧无衣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回头冲着孟德年道，“会写尸格吗？” 孟德年咽了口口水，以袖掩口鼻道，“老奴不曾试过，不过这小奴才倒是懂得一些，公主但说无妨。” 萧无衣点点头，“记得要一字不漏的记下！” “是！”孟德年颔首，一脸嫌恶的瞧着掀了白布的尸体。恶臭袭来，他当即背过身去，腹中翻滚得厉害，也不知萧无衣一介女流之辈，又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怎么受得住这样的场景。 洗冤录集之序言道：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言外之意便是，一切案情定罪都是以仵作检验为前提，是以对尸体的检验便是重中之重。 仵作又统称为行人，是唯一犯不得错误之人，一旦行差踏错便是冤假错案，此生将背负一辈子的污名不得洗脱，亦会叫人抱憾终身。 这些法则在当年萧无衣入玄机门的时候，师父和师兄们都曾耳提面命过。她平素喜欢横冲直撞，可到了正题上却丝毫不敢马虎！ 尸体被清理干净，衣衫尽褪。 萧无衣俯身检查第一具尸身，从头开始，如地毯式搜查一般，寸寸都不可放过，“记：女，身高五尺，年纪约二十左右。发完好，头皮无损伤。耳骨皮破，摩擦伤，不致命！” 孟德年凑上来，“那致命伤是什么？” 闻言，萧无衣瞪了他一眼，“急什么？那么能，你来！” 孟德年悻悻的退开，“老奴等着便是！” 死尸眼皮子上的淤泥冲刷得不是太干净，萧无衣取了清水沾了刷子慢慢清扫，俄而掀开死尸眼皮子瞧了一眼，“眼下有出血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孟德年又问。 萧无衣呼吸微沉，“这说明很可能是窒息死亡。” “掐死？闷死？捂死？或者是” 还不待孟德年说完，萧无衣眉心蹙起，“孟德年，本宫记得你以前可没这么多话！” “公主见笑。”孟德年再次悻悻的退到一旁。 切开鼻腔的时候，孟德年骇然瞪大眼睛，手中的拂尘止不住的抖。他从未见过这么“心狠手辣”的得安公主，对着尸体的那份沉着冷静与动作娴熟，可谓干劲十足！！ “鼻腔内覆淤之下有所损伤，从损伤的位置初步判断，应为生前或者初死之时入水所致，不致命！”萧无衣眯了眯眼眸，撬开死者紧闭的嘴。 蓦地，萧无衣绷直了身子作思虑状态。 木片在死者口腔内轻轻翻动之后，她便将戴着手套的手慢慢摸上了死者的脖颈。 “公主发现了什么？”孟德年忙问，“这嘴巴里也有破损？” 萧无衣回过神来，瞧了记录尸格的小太监一眼，“舌骨骨折，喉珠已碎，颈部筋脉全部断裂，致命伤！” 孟德年摸了一把身边小太监的脖颈，“掐死的？脖子都被扭烂了，可见力道不小啊！” 这次，孟德年终于说了一句让萧无衣满意的话。 凶手不只是力气大，而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07 杀人手法各有不同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冷了眉目，“凶手不但力道大，而且对人体结构很清晰，所有的力道几乎是一蹴而就。” “这是什么意思？”孟德年不明白，“老奴不懂！” “除非是行家，否则没人能在一招之内拧断人的脖子。”萧无衣仔仔细细的检查尸身，“从上至下，除了一些摩擦伤，没有半点抵抗伤。” “这足以说明凶手杀人的时候，死者根本来不及反抗！又或者是熟人作案，疏于防备，以至于被凶手一招毙命！掐断脖子这种事情，必须快准狠，否则受害人有足够的时间挣扎或者嘶喊！” 孟德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公主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吗？” “要查过那几具尸体，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萧无衣眯了眯眼眸，口中满是姜味。 事实是，除了那具腐败得最厉害的尸身死于毒杀。其他几具尸体全部死于一种杀人手法，舌骨骨折，致命伤全部是脖子被扭断！！ 萧无衣一颗心却已沉入深渊，凉薄之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身处这腐臭的房内，瞧着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萧无衣面色惨白。 “公主？”孟德年低低的喊了一声，“这” 萧无衣回过神来，“查出来这些都是哪儿的宫女吗？” “司织坊早就送了信儿过来，说这些从死尸身上剥下来的衣裳，都是早些年思凰阁的宫娥服饰。”孟德年解释道，“这思凰阁是先帝宠妃慕容氏的住处，早先年先帝在世的时候，可是真当热闹。” 顿了顿，孟德年问道，“公主应该还记得慕容氏吧？” 萧无衣想了想，父皇在世的时候，那么多的慕容氏 “你是说当初那个推本宫下水的慕容英？”萧无衣问。 孟德年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当初这事儿不了了之，先帝虽然宠爱公主，可更相信慕容氏，是以并未做什么处置，只说是禁足罢了！” 深吸一口气，萧无衣敛眸，“当初本宫年幼，尚无证据指证！” 此后，她便被母后送去了玄机门，说是让她能有一技傍身，不至于叫人暗害了去！不过落水之后，她撞到了脑子，忘了很多事情 孟德年笑道，“先帝走后，慕容氏膝下无子，皇上便打发她去甘露寺里修行！这会，皇上已经着人去甘露寺外守着，就等公主这边忙完了，亲自去一趟，好好问个明白。” “萧无衣一愣，这萧召南动作可真快。 孟德年瞧了一眼那具腐尸，“咱先出去吧！这儿臭烘烘的，老奴都快撑不住了” “罢了！”萧无衣眉心微蹙，“那腐尸与这四人根本不是死于同一种杀人手法！” “哟，难道不是一个凶手？”孟德年音色微颤，“要死啦，这宫里到底有多少刺客？” 萧无衣瞪了他一眼，“凶手脸上写着字，你挨个去找！” 孟德年随即赔笑道，“公主说笑了，奴才也就是这么一说！”紧忙追上萧无衣的脚步，快速离开这臭烘烘的地方。 这臭的，怕是洗个三天三夜都未见得能洗去一身臭味。 原以为去了甘露寺便好，谁知这半道上，还遇见一帮多管闲事的！！ 萧无衣勒紧马缰，不悦的眯了眯眼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08 死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们是何人？”萧无衣凝眉，身后随行的侍卫当即一字排开，冷剑齐刷刷出鞘。 显然，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杀！”为首的一声令下，双方打了个照面便已经交手。 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是为了杀人，虽然招招狠戾，但看得出来都是点到为止。 被踹下马背的亲卫都还活着，只是伤得不轻。对方用脚踹，或者掌风，眼见着刀刃要欺上身了，又换成了刀背相袭，似乎很不愿意伤人性命！ “公主快走！”孟德年惊呼。 音落，萧无衣勒紧马缰，猛夹马肚，“走！” 哒哒的马蹄声，快马奔驰而去。 身后，亲卫死死缠着这些黑衣人。 萧无衣回头的时候，看到为首那人正回头看着自己。那人勒着马缰，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不追也不急，就这样四目相对。 恍惚间，她觉得那种场面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到底在哪见过！她的记性，越来越坏了吗？ 至甘露寺，萧无衣纵身下马，快速进了大门。 外头的守卫慌忙行礼，“公主殿下！” “人在何处？”萧无衣边走边问。 “在禅房！”为首的是侍卫长——苏叶。 语罢，苏叶带着萧无衣快速朝着禅房走去，“事发之后，司织坊传了消息，说是那些死尸身上的衣裳来自思凰阁。皇上第一时间想到了慕容氏，着臣快速赶到了甘露寺守着！” 苏叶脚步匆匆，“皇上知道，公主一定会来这里，所以提前让咱们做好准备，务必确保公主的安全！” 萧无衣心头冷笑：分明是有别的企图，他怎么可能在乎她的生死！ 萧召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而今她只求卓然无恙，对萧召南重组玄机门之事，没有半点兴趣，更不想参与其中！ “什么人？”推开禅房大门的一瞬，苏叶厉喝一声，快速窜出了窗口。 萧无衣当即跨步进门，只看到窗户晃厉害。屋子里唯有一根白布挂在梁上，太妃慕容氏就挂在那白布上，随着门外的风灌入，僵直的身子微微摇晃。 地上，翻倒着一张被踹倒的凳子！ “怎么回事？”孟德年心肝直颤，“方才怎么了？” “少废话，救人！”萧无衣扶起凳子，在孟德年的帮助下将慕容氏解了下来，平放在地上。 脉息全无，身子也冷了，肌肉开始微微僵硬。 从放下来那一瞬，萧无衣摸着慕容氏的身子便知道来不及了！ 只不过 眉心微微蹙起，萧无衣神情微冷，若有所思的望着死去的慕容氏，俄而抬头瞧着挂在梁上的白布圈。 苏叶刚才跃出了窗口，而今正从门外快速转回，“人跑了！” “到底是什么人？”孟德年忙问。 苏叶朝着萧无衣行礼，“是臣无能，方才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黑衣人窜出窗外，臣马上去追，但是没追到！请公主恕罪！” 语罢，苏叶跪地。 “罢了！”萧无衣想了想，当即踩上了那张凳子，重新站在凳子上，抓着白布就把脖子往圈里套。 吓得孟德年尖叫着扑上来，“公主不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09 自缢还是他杀？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只是试一试慕容氏站在凳子上的高度，确定慕容氏是否真的是自缢。 哪知这孟德年猛地的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惊得萧无衣一下子滑了脚，凳子“砰”的掀翻在地。 这下萧无衣真的挂在了白布上，脚上还挂着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孟德年！ 窒息的感觉快速袭来，萧无衣瞬时翻了白眼！ “公主！”苏叶纵身而起，一剑割断了白布，快速救下萧无衣。 “孟孟c德年！”萧无衣怒喝，一脚踹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孟德年，“你找死啊！” 孟德年觉得冤，他本来是想劝公主想开些的，谁知道公主踹了凳子好在将功折罪，在公主坠下的时候，赶紧当了一回人肉垫子。 否则公主有所损伤，他回去还不知要怎么跟皇上交代！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谁要寻死？？”萧无衣摸着自己生疼的脖子，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咳嗽着，差点把颈骨都勒断！！查案查案，险些把自己查成吊死鬼！ 孟德年揉着扑通跪在萧无衣跟前，“老奴该死！老奴该死！皇上嘱咐，若是公主有所损伤，就把老奴扒皮抽筋！老奴该死，公主恕罪！” “公主没事吧？”苏叶也是面色铁青。 “没事！”萧无衣捏着那条白布，看了一眼地上的慕容氏，“吩咐下去，搜查整个甘露寺，也不知那人是否跑出去了！” 苏叶行礼，“外头都是咱们的人，凶手定是跑不出去的，臣马上去搜！” 语罢，苏叶快步出门。 “还愣着干什么？”萧无衣冲孟德年吼，“还不快让人进来把尸体搬到床上去！” 孟德年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毕竟是一把年纪了，难免老糊涂反应迟钝。 瞧着孟德年扶着腰走出去，萧无衣有些怨气，“走路慢吞吞的，扑上来要命倒是挺快！” 慕容氏的尸体被抬到了床上，萧无衣上前查验，“双眸紧闭，嘴唇发黑，舌抵齿，齿微露。” “是被勒死的吧？”孟德年低低的问，“要是自尽，不该伸舌头吗？” 萧无衣白了他一眼，“绳索勒在喉结下面，嘴巴才会张开，舌会伸出牙齿外面两三分，但如果绳索在喉结的上面，就不会伸舌头。” 是以不是所有的吊死鬼，都会舌头外露。 “凡是上吊死的，面色紫红，乃是血液停滞所致。唇角有垂涎落下，拳头紧握，或身上留有自己的抓痕。小腹处因死前血液下坠而呈青黑色，或尿粪自流，或污秽出血。” “颈上唯有一条勒痕，勒痕呈紫红色，死亡时间长久则会变成黑色淤血印记。勒痕一直延伸到左右耳后发际，无交叉痕迹。” “慕容氏颈部勒痕颇深，符合脚下虚空的死亡场面。”说着，萧无衣瞧着慕容氏脖颈上的勒痕，“勒痕有所褶皱交叠，与这白布宽度相似，基本可以确定这白布便是凶器！” 孟德年半张着嘴，听得一脸懵逼。 良久才咽了咽口水，怯懦的问一句，“公主说了那么多，老奴一句都没听明白。敢问公主，这慕容氏到底是怎么死的？自缢？还是他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0 东西被谁拿走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孟德年，我离开的时候还没见着你这般蠢钝，怎么时隔三年你的脑子就拐不过弯了呢？” 孟德年无奈的笑笑，“公主说的是，老奴老了！” “初步鉴定，尸体的各项特征都符合，上吊自杀的痕迹。”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暂且把尸体存放好，莫要再出差错！” “是！”孟德年颔首。 萧无衣洗了手，开始绕着屋子走。 这禅房是慕容氏之前生活的地方，想必会留有一些可查的痕迹。真是太巧了，她要查思凰阁，这慕容氏便早一步自杀死了，死得可真巧！ 但验尸结果显示，慕容氏的确是自杀。 慕容氏在甘露寺已经多年，那河渠里挖出来的些宫女却是刚死没多久，按理说也不太可能跟慕容氏有关。 然则若是没关系，慕容氏自杀做什么？ 这里头到底夹杂着什么秘密，以至于慕容氏宁死不敢言说？ 蓦地，萧无衣徐徐蹲下身子，“那是什么？” 顺着萧无衣的视线看去，孟德年发现衣柜底下的空隙里，有个木盒子，当即拿了一根小棍子，将木盒子踢出来。 这盒子拿在手中轻飘飘的，打开来里面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萧无衣蹙眉瞧着手中的木盒，孟德年道，“瞧着是个簪盒，不过里头的东西” 闻言，萧无衣开始翻查慕容氏的梳妆台，抽屉里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银簪或者是木簪子，可见这些年她在这甘露寺的日子不好过，该典当的东西都已经拿出去卖了！ “估摸着卖了簪子，又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所以把盒子留下来。”孟德年猜测，俯首嗅了嗅这簪盒，“呲，不是檀木也不是梨木，倒像是桃木的。” “有什么不一样吗？”萧无衣蹙眉。 孟德年笑了笑，“公主有所不知，这慕容氏好歹也是先帝的宠妃，所用之物必定都是价值不菲。可这桃木虽说也能放簪子，可桃木容易被蠹虫所食，实在是不中用。慕容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瞧得上眼呢？” “宫里头的嫔妃用度，帝王恩赐，哪怕是从宫外带进去的，只要看得见的都是有记录的。”孟德年说，“奴才在宫里当差了一辈子，从先帝那会就开始伺候，这点还是很清楚的。” “司制坊，司造坊都没有用桃木的习惯，除非是那些宫女或者小太监私相授受，才会用这些瞧不上眼的小物件。但凡有品级有位份的，就算不是小叶紫檀，也该是精贵之物方可彰显身份。” “否则，宁可不用，免得让别的妃子笑话！看这盒子上的雕工拙劣，这边边角角的都还有毛刺，肯定不会是宫里的东西！” 萧无衣点点头，这倒是实情！ 那这桃木的簪盒该怎么解释呢？簪盒都不值钱，这里头的簪子还能有多值钱？ 慕容氏的身上和发髻上没有任何装饰，发髻只是在发尾用绳子随便绑缚，此刻早已散落下来。周围也没散落的珠钗发饰，这地方一眼就看到边了 这簪盒里的东西，到底是凶手拿走了，还是被慕容氏典当了？ 蓦地，萧无衣眯了眯眼眸，她把盒子凑到自己的耳畔，用力的晃了晃。 这盒子，有夹层！！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1 朕的阿衣，生气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怎么了？”孟德年忙问。 恰苏叶进门，躬身冲萧无衣行礼，“公主恕罪，臣命人把整个甘露寺都搜遍了，没找到凶手！” “罢了，连你都追不上的，门外那些酒囊饭袋又顶什么用！”萧无衣想起了半道上拦截自己的那帮人，估计是为了拖延自己的时间，这事儿安排得未免太巧！ “回宫！”萧无衣将簪盒收入袖中，快步离开禅房。 慕容氏的尸身被带走，直到案子结束再予以处置。一个是先帝的宠妃，过气的太妃，到底招谁惹谁了，以至于到了这甘露寺还是难免一死？ 哪知这关雎宫里，萧召南早已等候多时。 萧无衣眉心一皱，站在门外半晌不愿跨入。 “想在外面站多久？”寝殿内，传出他熟悉的声音。 听着音色平静，她却知那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孟德年冲她笑了笑，“公主进去吧！” “狗腿子！”萧无衣冷着脸进门。 见着萧召南的时候，她并未抬头，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便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得安叩请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生疏？”萧召南若无其事的饮茶，“过来！” 她站着未动，“皇兄有话直说，得安洗耳恭听！” “朕不喜欢重复。”他言辞微戾。 萧无衣羽睫微颤，缓缓往前走了一步，但仍不愿靠他太近，“皇兄有什么话要交代？” “查到什么了？”萧召南放下手中杯盏，意味不明的视线就这么c上上下下的在她身上划过。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在他的眼里，自己不着片缕，总是被看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赤果果，教她浑身不自在！ “去甘露寺的路上遇见了拦路的，到了甘露寺，慕容氏已死，初步断定是自缢！如今尸体业已带回，皇兄若是不信，可自己去查看，或者另寻仵作查验！”萧无衣极力佯装镇定。 萧召南眉心微皱，俄而盯着她看了许久。 这眼神带着些许热度，让萧无衣如芒刺在背，“你看什么？” “以后出去多带点人！”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再靠近点！”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不知将视线至于何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面对死尸她可以从容淡定，但每每面对他，她便是那个落败之人，狼狈得无法形容。 她终于站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他习以为常的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紧握的拳头，不免低笑一声，“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紧张就喜欢捏拳头。容承继那么好，怎么也没让你改掉旧习惯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唇轻轻落在她泛着青白的指关节上。 惊得萧无衣一下子打开了掌心，略带惧色的俯看着端坐如常的萧召南，左肩下方的位置砰砰直跳。 “瞧，这不就打开了！”他戏虐般言笑，唇角微微勾起迷人的弧度，宛若恶作剧得逞。 “萧召南，你别太过分！”她狠狠抽回自己的手，冷着脸别开视线，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萧召南站起身，颀长的身躯立于跟前，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耳畔。 他就这么慢慢的俯下身，将唇凑在她鬓间软语低笑，“朕的阿衣，生气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2 你咬够了，换朕来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可萧召南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赶在她退步的那一瞬，他身子一晃便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于是，萧无衣不偏不倚的“退”进了他的怀中，被他抱个正着。 “原来阿衣不是生气，是想朕了！”萧召南轻叹，顺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猛地将她扳过来，与自己严丝合缝的紧贴着。 面面相对，四目相视的那一瞬，萧无衣咬牙切齿，“萧召南，你无耻！” “不是朕先动的手！”萧召南那一脸的无辜神色。 她下意识的想挣开他，奈何力有不逮。 他置于她腰部的手，力道是这样的重，她无论怎么样挣扎，始终在他怀中纹丝不动。 “萧召南，你到底要干什么？”萧无衣急了。 “干”他顿了顿，眼角眉梢微抬，“阿衣似乎是在暗示朕！” “你有本事就别拿卓然威胁我，有本事就放过我！”她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即便隔着龙袍，那力道也是不轻。 萧召南没有反应，依旧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任由她发了狠似的，如同野狼般咬着自己的胳膊不放。就算这样，他也没打算松开她。 萧无衣不会武功，着急的时候只能咬他，可这人就跟铁打一般，连牙齿都咬不动！ 她抬头，泪眼朦胧的看他。 他的脸微微黑沉，“咬够了？” 她盯着他，下唇紧咬。 “公平点，你咬够了，换朕来！” 音落瞬间，萧无衣骇然瞪大眼眸，看着那张俊彦无双的容脸在自己的视线里快速放大c模糊。 柔软的唇瓣上，被赋予生涩的重量，糯软中带着无言的潮润。 在她还未能回过神的一刹那，他的尖尖已经灵活的入了她的口中，在那温暖的世界里，横冲直撞的搅动着。汲取着属于她的美好，缺失的三年静好！ 脑子里，一片空白。 萧无衣忘了挣扎，仿佛是固定思维，固定模式里的习惯性承受。恍如回到了三年前，那些不堪回首的霜雪纷纷。是谁的白衣，染尽命里红尘？ 唇齿相濡，温热熨烫。 糯软的唇有着摄人的魔力，时隔三年仍是这样的令人眷眷不舍。置于她腰间的手，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仿佛要将揉进骨子里！ 萧无衣的口中发出低低的嘤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于他胸膛的灼热，那份蠢蠢欲动的燃烧之火，几乎要将她焚成灰烬！ “哥唔”她口干舌燥，他不知餍足。 他哪舍得放手，听得她那不自觉发出的低吟，全身的血液一股脑的往身上某个地方聚集。煎熬了三年的拆骨入腹之念，让他逐渐失去理智！ “萧召南” 蓦地，腥甜的滋味快速在口中散开，他终于吃痛的离开了她的唇，却一下子将她抱到了桌上坐着。 萧无衣还没回过神来，吓得当即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一双修长的双腿此刻就架在他的腰上。隔着衣服，她清晰感觉到来自于僵硬如铁便的抵触！ 硌得生疼！！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知懵懂的少女，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心，骇然下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3 我不要当她的替身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萧无衣眼中的泪光，让萧召南微微皱起了眉头。 “哥”她沙哑的嗓子低喊着，一双如玉般的胳膊还挂在他的脖颈上，“哥！哥！” 萧召南抱紧了她，一双手死死扣在她的脊背处，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揉碎在自己的骨血中。可很多时候，错过便是错过，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朕不是你哥！”他音色沉沉的松了手。转过身的时候，重新整理了衣衫，宛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萧无衣有些手脚发软，没了他的支撑，一下子躺在了桌案上。明亮的眸有些晦暗，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顶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的撤离，这般轻易的放过了他，还真不像萧召南的性格。 当初的他 深吸几口气，萧无衣勉力撑起身子，终于从桌案上爬了下来。落地的时候有些狼狈，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颤颤巍巍的起身，萧无衣一步一踉跄的往外走！ “这是关雎宫，你要去哪？”萧召南站在她身后。 如果她回头，定然可以发现那张漆黑如墨的脸，溢着怎样的霜寒。 “我还是回听雨轩吧！”她苦笑两声，“免得你时时将我当成她，我不想再当替身！更不要当她的替身！” 语罢，她抬步就走。 下一刻，手腕猛地被拽住，身子狠狠被抵在门面上。 萧无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当即迎上那双阴戾的眸。她就知道不能提，一提那个人，再好的性子都会变成疯子。他还是一如既往从未改变，所有的另眼相待和疼爱，都只是因为那个她。 眼睛里蓄着泪，唇角挂着笑，萧无衣嘲讽般的望着他，“这就受不了了？不然让我再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才能提起她，让你不至于那么痛苦呢？” “萧无衣！”他厉声，那副眦目欲裂的神情，与方才的温柔以待，可真是判若两人。 她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一张脸瞬间惨白如纸。 萧无衣顷刻间颤抖得厉害，整个人如同濒临抽搐一般，疯似的推开他。她的双手不断的打颤摸着腰间，仿佛是愣了片刻，她紧忙着冲到了床榻上，从柜子里的包袱中翻出了一个小瓷瓶。 里面，似乎只剩下一颗药。 她连水都顾不上，便一股脑的将药往自己嘴里塞。 做完这一切，她宛若一滩烂泥，顺着身后的墙滑坐在地，整个人惨白如纸，冷汗淋漓。 萧召南始终站在那里，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去了名州府三年，为何回来就便成这样？ “你吃的是什么？”萧召南问。 萧无衣无力的靠在墙根，一双空洞的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没有半分情愫也未有依稀光芒，唯有那无尽的黑暗与茫然。 “朕问你，你吃了什么？”萧召南冷声厉喝。 她艰难的扬起唇角，整个人如同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似的。手一松，掌心的药瓶咕噜噜的滚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4 她吃的是什么药？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皇兄聪明绝顶，不是什么都知道？为何唯有对得安之事，不闻不问，什么都不知道呢？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愿知，你心里最清楚！”萧无衣笑得那样寒凉。 “萧无衣！”萧召南走到她跟前，徐徐蹲下身子，那双凌厉的眸狠狠剜着她，“别跟朕耍花样，朕说过，既然你回来了就别想再离开！朕不准！” “皇上能赢得过容承继，赢得过我，却赢不过一人！”她笑着笑着突然落下泪来，“你永远都那么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掌控一切，可你知道吗？” “有些东西，在你凌辱践踏之后，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我于你而言只是个替身，我犯了错，我理该接受惩罚，可是萧召南” 她泪流满面，“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对鸢儿情深义重，那么我呢？就算是我杀了她又如何？最多一命换一命，不是吗？你折磨了我那么多年，也够了吧？” 敛眸的那一瞬，她看到他至于膝上的手，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 “我早就还清了。”她说，“在我离宫的那一刻，我就不欠你们的！萧召南，把卓然还给我，放我走！我保证从今以后，直到死的那一天，我都不会再回来！” 他猛地凝了眉心，一把将她从地上揪起，直接丢在了床榻上。力道之重，疼得萧无衣整张脸都拧到了一处！ 萧召南没有多看她一眼，黑着脸拂袖而去。 萧无衣伏在床沿上，冷着脸看那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把小卓还给我，我马上就消失在你眼前！” 那人还是走了，没有回头，没有回应。 无情的人即便伪装柔情，也不过是一晌贪欢。 他的心终是冷的，否则那些年不会这样对她！ “皇上？”孟德年愣了半晌，皇帝怎么突然气冲冲的出来，脸色还这样难看？是公主又惹皇上不快？这些年也就只有公主，能让皇帝这般龙颜大怒！ “查出是谁走漏消息！”萧召南冷了眉心，“半路拦截不为财不为名不为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呵，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这些歪脑筋！” “是！”孟德年慌忙行礼。 萧召南顿住脚步，“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 “在慕容氏的禅房里，公主找到了一个空盒子，那盒子似乎有夹层。”孟德年忙道。 萧召南蹙眉，“东西呢？” “被公主带走了！”孟德年俯首，音色略沉。 萧召南顿了顿，“吩咐下去，加强保卫关雎宫，不许公主有任何损伤。密切留意宫中的所有动静，朕就不信抓不住那凶手！” 孟德年心惊肉跳，“老奴明白！” “孟德年，你在宫中数十年，公主是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萧召南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 “是是是，老奴一定盯着公主！”孟德年又岂会不知，若是萧无衣跑了，凭着皇帝反复无常的性子，自己这脖子上的脑袋估计也得搬家！ 然则萧召南如今最想知道的是，萧无衣方才吃的是什么药？可惜药瓶空了，否则还能查一查。 “把覃琪找来！”萧召南眯起危险的眸子，促狭的缝隙里，唯有西风猎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5 老奴跟公主透个底儿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自萧召南走后，萧无衣便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梦里她听到孩子在哭，当即吓出一身冷汗，登时睁开眼睛。 窗外，夜色沉沉。 床边，守着孟德年。 “公主醒了！”孟德年慌忙去倒水递上，“皇上说公主身子不适，让老奴在这儿守着，若是有什么差池，就让老奴提头来见！” 萧无衣抿一口水，眸中的惊惧之色逐渐退去，脑子也跟着清醒不少，“我没事！” 只是放不下心，念得慌！ 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么久，难免 “老奴也知道，公主不想住在宫里不想回宫，可有些事儿就是缘分！”孟德年轻叹，“公主与皇上的事儿，老奴不是不知道，老奴只是不说而已！” 萧无衣抬头看他，“你是老了，可这心思还没老。孟德年，皇帝让你来当说客，你还真敢跟本宫开口？” 孟德年被看穿了，笑得有些无奈，“公主息怒，老奴是觉得您跟皇上两个人，闹得” “我们两个，这辈子都只能这样！”萧无衣掀开被褥起身，睡了一觉，身子好多了。 “孟德年，你跟本宫说句实话，卓然还在不在宫里？”萧无衣问。 孟德年有些为难，眼神有些躲闪。 “你放心，就算卓然在皇帝手里，本宫也不会轻举妄动。等查完这个案子，看他还有何话说，还如何留本宫！”萧无衣坐定，将簪盒放在桌案上。 “公主真的误会皇上了，皇上是有心要留着您，但是这件事还真不是皇上做的！”孟德年面露囧色，扑通一声跪在了萧无衣跟前，“老奴跟公主透个底儿吧！” “当时皇上是让老奴想个辙，让公主能老老实实的留下，可老奴左思右想实在没法子，就动了卓姑娘的心思。谁知道哪个挨天杀的，老奴这还没来得及下手呢” 萧无衣骤然盯着孟德年，孟德年苦着一张脸，还真不像是在说谎。 “老奴发誓！”孟德年举起手指，“老奴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假，天打雷劈！” “若是你敢骗本宫，老天爷会罚你，下辈子都是个没家伙事的！”萧无衣漫不经心的喝水。 孟德年心道：公主和皇上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发个誓都这样狠！ 委屈的抽抽两声，孟德年继续道，“老奴当时想着，先把卓姑娘藏起来，然后再弄点事儿出来。公主不是玄机门出来的吗？老奴寻思着，这些事儿定然难不住公主！” “到时候公主破了案子，皇上也是无话可说，既成全了皇上又成全了公主，岂不是两全其美吗？可哪知道挑来挑去的，挑了这么个破地方！” 萧无衣握着杯盏的手，当下紧了紧，“你是说你们原本也打算杀人？” “不不不，老奴可不敢在宫里杀人，在公主来之前，清心殿的苏妃娘娘那里，死了一个宫女，老奴就想着把尸体弄过来，到时候糊弄糊弄公主！”孟德年垂头丧气。 “孟德年，你长本事了，敢糊弄本宫？”萧无衣翻个白眼，“还有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6 藏在簪盒里的东西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孟德年咽了一口口水，“公主，能不能让老奴站起来说？年纪大了膝盖不好，跪着疼！” “老刁奴！”萧无衣哼哼两声，“起来！” 孟德年行礼，“多谢公主！” “少废话，继续说！”萧无衣又不是傻子，孟德年能说这些话，定然是经过萧召南点头的。 看样子，萧召南也有些困惑，到底是谁在宫里杀人！ 偌大的皇宫大内，有个凶手在四处游走，怎么想都觉得可怕！ 时日久了，难免人心惶惶。 “清心殿的宫女是怎么死的？”萧无衣问。 孟德年想了想，“新来的小宫女年纪太轻，脸皮子又薄，被训斥了两句就受不住跳了水井！一脑门扎下去，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 “是冷宫河渠里的五具尸体之一？”萧无衣蹙眉。 孟德年忙摇头，“没有没有，方才老奴不是说了吗？这还没来得及呢，就有人比咱们先下了手。事发的时候，皇上也以为是老奴下的手，可老奴冤枉！冤死个人咯！” “真不是你？”萧无衣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在宫里连杀数人？从死亡时间来推断，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杀的，颈骨折断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要么是武功高手，要么是惯犯！” 孟德年有些心惊肉跳，“老奴在宫里数十年，还从未见过有这样的连环杀手！公主，能查出来吗？” “那得试试看！”萧无衣凝眸，“去把本宫枕头底下的短刃拿出来！” 孟德年一愣，翻开枕头还真的找到了一柄短刃。慎慎的递给萧无衣，孟德年不免问上一句，“公主随身带着短刃，这是要作甚？” “以为本宫要杀了萧召南吗？”萧无衣头也不抬。 这可把孟德年吓坏了，“公主不可啊！” “起来！”萧无衣厌烦，“本宫若是要杀他，何必等到今日！他虽待本宫不仁义，但对天下百姓而言，还是个圣明的君主。” “那这短刃？”孟德年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盯着萧无衣。 萧无衣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致志的撬开了盒子，里头果然有个夹层。 孟德年紧跟着一震，却见这盒子里头只放着一张纸。 “这是什么？”孟德年不解。 白纸黑字，只写着一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 “是情诗。”萧无衣瞧着那张白纸黑字，“慕容氏为何会有个藏着情诗的簪盒？瞧着不像是父皇给的。去查过慕容氏的背景吗？” “良州慕容家本就是大家族，事儿老奴都查过了，没查出端倪。良州那边的消息，慕容氏入宫之前并未与任何男子有所瓜葛！”孟德年也觉得奇怪。 “凡是入宫的女子，必须身家清白。而且位份越高，越是得宠，这老根老底的就会被人挖出来！若是慕容氏真的在外头与男子有染，哪等到现在先帝都走了那么多年，才旧事重提？” 那就是说，这东西极有可能不是慕容氏的，毕竟慕容氏是个眼高于顶之人，哪会稀罕这不值钱的玩意！ 但慕容氏死了，极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比如说，这个空簪盒的秘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7 走水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然则凡事都要讲事实，空口白牙难以叫人信服。 萧无衣将纸条收走，又重新写了一张条子放在了盒子里，再将盒子放回原位。 “公主这是作什么？”孟德年不明白。 “如果这个簪盒真的那么重要，定然会有人来取。”萧无衣将簪盒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小心的上了锁，钥匙收入自己的怀中。 孟德年恍然大悟，“公主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那就要看这条蛇是不是毒蛇！”萧无衣轻叹，“有时候不是所有的凶手，都是心甘情愿杀人的。” 她这么做，其实还有个意思，拿自己当诱饵！ “公主是说，为情？”孟德年摇头，“世上多怨偶，难得有情人。” “对了，明日带本宫去看看那个淹死的小宫女！”萧无衣突然说。 孟德年一愣，“怎么？清心殿的宫女，跟这事儿能扯上关系吗？” “闲着也是闲着，本宫倒要看看，你原本用来诬陷本宫的尸身，到底被你们折腾成什么样的死法！”萧无衣本就对这些颇感兴趣。 孟德年面上紧了紧，当即赔笑，“尸身就在冷宫里头，当时就想着图个方便，直接往河渠里一扔，用个杀人案子拖住公主！” “当日本宫去冷宫验尸的时候，为何不说？”萧无衣翻个白眼。 “哪敢呢！”孟德年抱紧了怀中的拂尘。 萧无衣点点头，“明日带本宫过去！” “是！”孟德年行礼退下。 哪知这房门还没合上，便听得外头传来喧哗之声。 孟德年问了问，当即面色骤变，险些绊倒在门槛处，“公主c公主冷宫走水了！” “什么？”萧无衣取了外衣，撒腿就往外跑。 “哎呦，公主慢点！慢点！”孟德年一边喊一边疾追，“来人，保护公主！若是公主有所闪失，你们当心吃饭的家伙！” 大批的侍卫，紧跟着萧无衣直奔冷宫。 冷宫这地方本就老旧，到处是破壁残垣。木头梁子早就被风雨侵蚀得不成样子，大火一起，当即火势熊熊不可挡。 宫人们拿着水桶拼命救火，河渠里捞出来的尸体都在这一块放着，便是清心殿跳井的宫女尸体也在冷宫里。 这下倒好，一把火烧得 大火将熄的时候，萧无衣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若是这里被烧得什么都不剩，那她拿什么去查案子，去找卓然？小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被凶手抓住了？ 至今生死不明，是否因为凶手还在观望？ 若是查出真相，那小卓估计是凶手捏在掌心里的，最后一张免死金牌！ 冷宫到处是水渍与碳灰，侍卫们举着火把跟着萧无衣进去。 整个冷宫，唯有停放尸体的地方，被烧得最严重。 可见，这就是起火点！ 萧无衣一声令下，“把焦尸都找出来放在一处！” “是！”侍卫们赶紧把烧得面目全非，蜷缩成一团的焦尸全部放在一个位置上。 萧召南来的时候，只见到萧无衣站在灰烬里一动不动，手中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走近才发现，原来是一块未被焚烧殆尽的木板残片。 “发现了什么？”萧召南问。 萧无衣没有转身，只是在这漆黑的夜色里，那声音听得格外冷冽，“是火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8 阿衣不乖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火油的出现，让这一场大火这一场杀人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到底是谁这样心狠手辣，连尸体都不放过？还是说，在这查验的过程中，发现了别的什么证据，以至于凶手这样慌乱，迫不及待的要毁尸灭迹！ 蓦地，萧无衣骇然瞪大眼眸，“糟了！” 拎着裙摆，萧无衣撒腿就跑。 萧召南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跑什么？出什么事了？” 如今凶手连尸体都不放过，何况是她！若是她再出点什么事，他 “盒子！”萧无衣急了，“簪盒！” 音落，萧召南当下厉喝，“包围关雎宫！不许轻纵，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侍卫统领苏叶慌忙行礼，当即领着人全部朝着关雎宫方向奔去。 见着如此阵仗，所有人都知道这定然是出了大事！冷宫失火，从河渠里捞上来的尸体全部毁于一旦，如今只剩下碳灰。 尸体初步断定是死于颈部折断，但尸体作为人活在这世上最后的证据，在案子了结之前是不可被损坏的，否则这案子很容易走偏！ 甚至于，线索可能就此中断！ 萧召南走得不快，死死握着她的手，好似一松手她就会跑掉。 可是萧无衣着急，萧召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她不能！ 卓然的命，此刻还不知捏在谁的手心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破解眼前所有的谜题，拨开迷雾！ “皇兄！”她顿住脚步，“如果卓然有什么事，那” “又要开始威胁c恐吓外加赌咒c发誓？”他一脸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 萧无衣哑然 “卓然不在朕手里，孟德年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他牵着她往前走。 萧无衣挣扎了一下，想要甩开他的手，奈何这厮就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萧召南，你以为你跟孟德年串通一气骗我，我便会信你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你！” 萧召南停下来，“这辈子还长，话不要说太满！” “你的这辈子还长，我却已经到头了！”她眸色微冷的盯着他，“从你开始折磨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到头了！” “朕的阿衣，越来越不乖。”他眉心微蹙，“越发喜欢胡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你不觉得恶心吗？”她跟着他走，“对着我说这样违心的话，不怕鸢儿在天之灵会恨你吗？萧召南” 掌心的力道在收紧，似乎要将她的指骨捏断。 他狠狠的用眼神剜着她，“萧无衣，你越发不识抬举！” “得安不识抬举，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面色灰白，“我曾那你放过我，你不还是照样我行我素吗？”她的声音越发微弱，“萧召南，你我她的三人行，已有一死。或许到了今日，只该活一人！” 萧召南突然发了疯似的将她摁在冰冷的宫墙上，“你再胡言乱语，朕就杀了容承继！” “你不敢！”她那副淡漠的神色，足以让他陷入疯狂。 他宁愿，她对他大吼大叫，或者咬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19 他说，吃醋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眼神是这样的空缈，那样的遥不可及，仿佛隔了很远很远。 明明近在咫尺，却是这样的触不可及！ 萧召南松了手，褪下自己的外衣覆在她身上，“再不走，你的东西怕是真的要丢了。到时候别说卓然，便是” 还不等他说完，萧无衣已经急奔而去。 孟德年上前，“皇上，还走吗？” “废话！”萧召南揉着眉心，“在她心里，朕还不如一个奴才！” 孟德年微微皱眉，心头想着：您那些旧账累积起来，在公主心里，还真不如从小伺候公主的卓姑娘！ 可这话，他一个奴才哪敢说！ 锁被撬开，梳妆台被翻得一塌糊涂，簪盒失踪了！ 萧无衣捏紧了手中的钥匙，恨得咬牙切齿，“那么多侍卫，却任由凶手在皇宫里自由出入，畅通无阻！”她回眸望着刚刚踏入门的萧召南，眸中满是嘲讽。 身为皇帝的萧召南，自然有种被打脸的愤怒，这么多人守不住一个关雎宫。 “是不是有一日，凶手取了朕的脑袋，你们才知道如何守住自己的脑袋？”萧召南勃然大怒。 扑通扑通的，门内门外跪了黑压压的一片，齐齐高呼，“皇上息怒，奴才该死！” “息怒！”萧召南要如何息怒？ 这件事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这个帝王颜面尽失。 凶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今日烧了冷宫，拿走了簪盒，那明日呢？ 明日是否要出来再杀人？ 动机不明！真相不明！让他这个皇帝，怎么能不生气？ “皇兄若是有气，回去撒！”萧无衣重重的将掌心的钥匙丢在桌案上，“我累了，想休息！” “是臣失职！”苏叶磕头，“臣愿意领罪！” “去领三十军棍！”萧召南冷戾。 “谢皇上恩典！”苏叶行礼退下。 三十军棍，足以将苏叶打得半死！！若是遇见那些体质弱的，便算是杖毙！皇帝，真的生气了！是很生气很生气！ 四下突然安静下来，四目相对，何其灼灼！ 萧无衣面无表情，萧召南怒不可遏。 “都给朕滚出去！”萧召南切齿，“搜宫！” 所有人都撤了出去，却是如释重负，总算捡回一条命。 孟德年是个老滑头，早就使唤着奴才退下，顺带关上了寝殿的大门。免得叫人看见皇帝落败的狼狈，保不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你还不走？”萧无衣转身。 “朕不走！”萧召南坐定。 “萧召南，你我终究是兄妹一场，也不怕外人笑话？”萧无衣绷直了身子，“你不怕流言蜚语，可我这个弱女子却是再也经不得了！我是丞相府的儿媳，不敢与帝王共处一室！” “朕的阿衣，嘴皮子越发厉害！”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的唇，那饱满的感觉，让他有些眷恋。 萧无衣冷笑，“东西已经被拿走了，你留下也没用，还是去找你的后宫三千吧！” “吃醋了？”他问。 问得很轻，可咬字却很清晰。 她听在耳里，竟是这样的可笑滑稽。 “若是三年前，我兴许会。”她顿了顿，“而今再也没了那份心思！皇上不是问过，我是否对容承继动了心？如今我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是！” “萧无衣！”他咬牙切齿。 “这不是你一直想听到的答案吗？”她眸色晦暗，再也没了三年前的光芒万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0 丞相府的罪证！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我会留在宫里查出事实的真相，会找到卓然再离开。”萧无衣说得很是平静，“皇兄不必担心，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不会碍了你的眼！” “我会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皇兄对我仇恨，还有鸢儿的那笔债。但我也会告诉自己，欠你的我早就还清了，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我不愿去想去回忆。” “那些痛苦经历一次就够了，剩下的该消失在我的人生里，与那些不堪回首的故事一起，彻底的消失！” 萧召南望着她，没有说话。 “皇兄可以离开了吗？”她问，“我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 萧召南拂袖而去，这大概算是一种默许吧！ 以前她不敢说这些话，因为只要涉及鸢儿，他就会让她生不如死！ 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他也感觉到了不一样，竟从内心深处生出几分惶惶不安。她明明就在跟前，可他有种抓不住她的错觉，仿佛那不过是一缕魂魄，只要阳光出来，便会消散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了，她说：会忘记一切，彻底消失！ 拳头紧握，萧召南绷直了身子，出了关雎宫的门却是低低的切齿，“朕，不许！” 他都还记得，她怎么能忘了？ 萧无衣之所以逼走萧召南，其实还有个缘故。方才关雎宫出事的时候，侍卫不敢搜查梳妆台，是以没有发现这梳妆台里的秘密。 在那个抽屉里，簪盒消失的位置上，还有一样东西！椭圆形的铜牌如今就在她的手心里捏着，背后写着“相”字。 若这个铜牌不是赝品，那这个便是丞相府的罪证。 簪盒消失了，却留下了一个丞相府的令牌，这说明什么？ 说明此事由始至终都是丞相府在操纵，所以她去甘露寺遇拦阻，对方却只是拖延时间并不敢取她性命。 所以慕容氏能心甘情愿的自缢，因为不敢得罪丞相府，怕生不如死！ 所以凶手能在宫中畅行无阻，因为有丞相府做背景，自然能轻纵凶手入宫，拿走簪盒留下令牌！ 留下令牌，是在告诫萧无衣，这事到此为止！如今的萧无衣是丞相府的儿媳，容承继的妻子！若是丞相府有事，她也脱不了关系！ 捏紧手心里的令牌，萧无衣眉心微蹙，这东西是断断不能让萧召南看见的。而今萧召南已视丞相府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若是让他知道 怎么就牵连上了丞相府？ 萧无衣心下狐疑，难道是有人刻意把她往丞相府的方向去牵引？ 蓦地，窗外突然有黑影一掠而过。 “谁？”萧无衣急忙开门出去。 外头空荡荡的，侍卫听得喊声当即围上来，“公主？” “方才有黑影跑过去，你们仔细搜！”萧无衣冷了眉心。 “是！”侍卫们当即散开来，又开始搜查关雎宫。 偌大的关雎宫分为前殿c后殿，东南西北四个偏殿，主宫以及暖阁等一间间殿宇搜查下来，所需费时！ 黑漆漆的夜，萧无衣却是睡意全无！ 冷不丁，一道寒光从天而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1 朕在这儿守着你！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说时迟那时快，萧无衣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当即身子一撇。 可还是晚了一步，冷剑划开她的衣襟，登时鲜血涌出，衣襟斑驳。 侍卫本就没有走远，当下反扑了上来。在黑衣此刻刺来第二剑的时候，及时护住了萧无衣，给了萧无衣喘息的机会，让她能忍着疼痛退到侍卫们的保护圈中。 鲜血不断的涌出，如果不是她方才撇了一下，估计就该是引颈一刀！！ 若是如此，她必定命丧当场！ 实在是万幸！ “公主？”侍卫们惊呼着。 萧无衣这才发觉，胸口血色如墨！ “剑上有毒！”萧无衣登时腿脚发软，所幸被侍卫快速搀住，当即送回了寝殿，放在了床榻上。 外头的黑衣人见着侍卫越来越多，当即飞身窜出了宫墙，大批的侍卫紧随其后追捕。 萧召南被惊动，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才离开那么一小会，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当下让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赶到了关雎宫！ 然而事实是，萧无衣已经让宫女帮着自己包扎好了伤口，此刻就靠在床柱处，一张脸煞白如纸。 萧召南骇然，“太医！” “不必了！”萧无衣哑着嗓子，“我没事，皮外伤！” “不是说剑上有毒吗？你不要命了？！”萧召南怒目圆睁，“太医，还不滚进来！” “我说不必了！”萧无衣瞪着他，“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中毒吗？” 的确不像，只是有些虚弱！ “我说了，是皮外伤！”萧无衣冷眼看他，“皇兄听不懂吗？是不是要让我把绷带解开，你重新看一看这鲜血四溅的样子，才肯罢休？” 萧召南狠狠盯着她，“你非要说这样伤人的话？” “让太医都撤了！”她倔强的望着他，“撤了！” “你中毒了！”萧召南切齿，“会死的！” “我说了，我没有中毒！”萧无衣起身，她怎么可能让太医诊治！ 若是被查出来 “真是个不怕死的！”如果不是顾忌她身上有伤，他会狠狠的将她摁在床板上，当场办了她！ 可是现在，他不敢！ 看着她胸口微微渗出的殷红，他的瞳仁止不住缩了一下。 伤得不轻，万幸无碍性命！ “都撤了！”萧召南说。 那口吻里，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无奈。 孟德年轻叹一声，赶走了太医，赶走了侍卫，小心的合上房门。 “你怎么还不走？”她问。 “朕在这儿守着你。”这话刚出口，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萧召南换了口吻，“朕倒要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宫里行凶！朕定要抓住此人，碎尸万段！” “我没看清楚！”萧无衣捂着胸口，满脸的疲惫与虚弱，“但我能感觉到，此人轻功不弱，武功却是平平！否则我不可能躲过去，就算躲过去也不可能躲过第二招！” 她说这话的时候，萧召南的喉间滚动，袖中五指微微蜷握成拳。 他掌心捏得生紧，一双锐利的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似要看出点什么。 可萧无衣始终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一池死水！ 他的阿衣 许是失血的缘故，萧无衣竟然靠在床柱处睡着了，便是萧召南将她轻轻抱起，她亦是浑然不觉。只在呢喃间，低低的喊了一声，“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2 公主一笑，必有重赏！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的心，紧了紧。 望着床榻上睡得昏昏沉沉的萧无衣，他眯了眯眸子，她的性子何时变得这样倔强？以至于受了伤也要一个人扛着，死活不愿看太医？ 侍卫来报，说公主受伤中毒，那一瞬，天知道他是怎样的惊恐。手脚冰凉的跑来，生怕她有个好歹！ 可到了这儿，他的阿衣却是一副“不要你管”的神色，仿佛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她就算是死，也不会领他的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这般形同陌路，再也回不到过去？ 大概，是从鸢儿死的那天开始！ 萧召南起身，缓步走到窗口站着。负手而立，瞧着天边那一缕晨曦微光从东角徐徐落下，慢慢的爬进窗户，落在自己的跟前。 天亮之前，萧召南离开了关雎宫。 他是男人，也是帝王！ 是以萧无衣起来的时候并未看到萧召南，她只见到了守在床边的孟德年。眼睛里的失望一掠而过，终究被一种理所当然的淡漠所取代。 他本就是这样无情之人，只对那人有情，她还在期许什么？ 早在很多年前就没有期许了，不是吗？ “公主醒了！”孟德年忙道，“饿吗？”赶紧给递了一杯水，“皇上一直守到了上朝前，这会还在金殿与诸位大人议事，处理完了朝堂之事便会过来。” “他过来能干什么？”萧无衣起身，喝上几口水，嘴巴里的干涸便舒缓不少，“孟德年，那些尸体呢？” 孟德年先是一愣，忙不迭应道，“老奴还要告诉公主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萧无衣起身。 容承继放在她包袱里，让她随行带着的金疮药可真管用。不但快速把血止住，睡了一觉之后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冷宫大火，将那五具尸体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但是这后头放着的清心殿的小宫女尸体，倒是存了下来，公主是否还要验看呢？”孟德年笑问。 萧召南走之前问了一句，有什么能让公主高兴的？ 孟德年便想起了这个，那尸体原本就是拿来留住公主的，而今正好拿来哄公主开心！ 皇上说了，若是公主能笑，必有重赏！ 萧无衣怔住，“还在？” “当初老奴悄悄的带走了这尸体，就是怕被人拆穿了，被公主知晓其中蹊跷。是以谁都不知道，老奴将尸体藏在冷宫后头。大火起来的时候，烧的是前面的那五具尸体，可这小宫女的尸体” 孟德年得意的笑了两声，“就是被熏了一下，还真没什么事！公主要验看吗？” “自然！”萧无衣当即应道。 孟德年行礼，“那老奴在外头候着，请公主更衣！” 他就知道，公主对死人的兴趣比对皇上大得多！ 这么一想，孟德年当即咽了一口口水，慌忙敛了面上神色。若是教皇上知道他这心里话，自己这副老骨头都得被拆了去 萧无衣动作很快，一听说还有尸身尚存，整个人都振奋来劲。 果不然，冷宫大火只是熏黑了尸体露在衣服外头的肌肤，其余的几乎是完好无损！ “本宫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3 我就不妨碍皇上与贵妃小聚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孟德年忙不迭将一应准备奉上，“老奴知道公主的习惯，早就备下了！” 萧无衣点点头，眸色微沉，“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皇上无人知晓！”孟德年忙道，“历经冷宫走水一事，老奴可不敢覆辙重蹈，仔细着呢！这极乐阁本就是先帝留下的丹房，谁都不会想到老奴把尸体藏在这儿！” 萧无衣环顾四周，极乐阁是父皇炼丹的地方，是以当初选址的时候便选得格外偏僻，的确不会有人过来！ 因为天气寒凉，小宫女又刚死没多久，是以尸身保存尚算完好。 “这勒痕”萧无衣冷冷的剜了孟德年一眼，“色发白，无血凝血滞之态，分明是死后形成！” 她顿了顿，“孟德年，你可真是好本事！” 孟德年赔笑，“公主见笑，老奴那点本事到了公主跟前就不够瞧了，当初还不是为了公主与皇上” 萧无衣懒得听他聒噪，戴着特制手套便去摁压小宫女的腹部。 “你确定她是坠井身亡？”萧无衣问。 “是！”孟德年忙道，“当时好多人都看见这小丫头急匆匆的跑向了水井，然后便跳了水。奴才们赶紧给捞起来，但当时就没气儿了。” “把刀子拿来！”萧无衣说。 孟德年一愣，“公主这是要作甚？” “生前溺水者，两手蜷握，腹部饱涨，拍而有声。水进入人的腹中，人呼吸困难会做出本能的反应，人感觉到痛苦会想要挣扎，手指缝里必定会有泥沙之类！” 说着，萧无衣举起了死者的双手，“你自己看，这双手既不紧握，手指甲里也没有泥沙或者井中青苔等物。泡水之后，尸身没有明显的水胀之感，不觉得奇怪吗？” 孟德年瞪大眼睛，还真的没有！！ 这是否意味着，小宫女不是自尽！ 萧无衣将尸身翻了个，在尸体的背部有个奇怪的瘀痕，形似乎半圆，“看这个印记的颜色，应该是生前所致。来人，把这个印记拓印下来！” 记录尸格的小奴才赶紧上前拓印，生怕行差踏错。 “可是多少双眼睛瞧着，瞧着她跳下了水井！”孟德年不敢置信，“这怎么会难不成诈尸了？” “诈你个死人头！”萧无衣翻白眼，“能不能往深处想一想！” 语罢，萧无衣拿起了刀子，当着孟德年的面，锋利的刀刃快速划开了小宫女的腹腔。 膨胀在腹中的腐烂之气快速涌出，萧无衣早有防备的屏住呼吸，将胃等内脏快速从死者的腹腔中取出。 身后一声闷响，孟德年晕厥在地。 萧无衣眉心微皱，这老刁奴在宫里养尊处优太久，见过太多的刑狱却唯独没见过剖死尸，竟吓成这样！ 这宫里的人啊不怕杀人，却怕死人和鬼！ 孟德年被抬了下去，萧无衣又剖开了小宫女的鼻腔以及咽喉部位，当下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呵”萧无衣眯了眯眼眸，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做到这种假象呢？ 她如今最想不明白的是，一个清心殿的小宫女，是怎么招惹上杀身之祸的？ 出了房门，萧无衣瞧着坐在院子里大口大口的喘气的孟德年，一脸的嫌弃。平素什么都敢做，这会倒是被死人给吓着了，真是缺德事做多了，自己把自己给吓死！ 见着萧无衣出来，孟德年撑起身子，两腿直打颤的走到了她跟前行礼，“公主恕罪，老奴” “罢了，皇兄在哪？”萧无衣问。 孟德年一愣，“瑶华宫！” 音落，萧无衣抬步就走。 “可是公主那瑶华宫不能去” 来不及了，萧无衣走得那么快，孟德年的腿还在打颤，又如何追的上？ 横竖萧无衣知道瑶华宫在哪，即便没有孟德年带路，她也能轻车熟路的找到。 昔年的瑶华宫是母后住所，因为萧召南登基做了皇帝，母后便搬出了瑶华宫。在萧无衣离开京城之前，瑶华宫一直空置。 瑶华宫距离听雨轩很近，萧无衣直闯瑶华宫，“让开，本宫找皇兄有事，耽误了大事谁负责？” 却在抬头那一瞬，她僵在了当场。 原本气喘吁吁，当下屏住呼吸，一张脸顷刻脱了血色！ “鸢”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那站在暖阁门口的女子。 雍容华贵，一袭黄色的缠枝牡丹宫裙，衬得这张熟悉的容脸，何等的美艳不可方物。盈盈一笑间，仿佛天地失色。她站在那里，他在她身后，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左肩下方的位置，突然狠狠的抽痛，疼得这样毫无预兆。 萧无衣不自觉的捏紧了袖口，鼻尖酸涩，可泪腺已干涸。 她未想到，原来充当替身的不止自己一个。原来一个男人的情深义重和专一，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足以叫天地为之动容！ 冷风吹过面颊的时候，萧无衣颓然清醒。她猛地了悟，前尘过往还有什么可眷恋的？再说，她也没有时间可眷恋。 深吸一口气，萧无衣缓步上前，毕恭毕敬的朝着萧召南行礼，“得安莽撞，还望皇上与娘娘恕罪！实在是情非得已，所以” “得安公主？”女子笑了，“你便是得安公主？” 萧无衣点点头，“回娘娘的话，是！” “按理说你当称本宫一声姐姐，你与承继成亲当夜便离开了京城，本宫一直病着，是以你未能见着本宫，本宫也未来得及相送！本宫是承继的长姐啊！”女子笑靥温柔。 萧无衣猛地愣住，这便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容夕？ 自家夫君容承继的长姐？ 对于这位丞相府的嫡长女，萧无衣早有耳闻。容夕惯来身子不好，是以深居简出，便是相府中人也很少见着她。 萧无衣去过丞相府无数次，的确一次都没见过容夕。 没想到，今日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撞见！ 更没想到，容夕长得竟然神似昔日的那人！ 难怪难怪 “得安匆匆来贵妃宫中，不知所为何事？”萧召南似乎不太高兴，从一开始便黑着脸。 在萧无衣的脸上，他看到了属于她的绝然！ 萧无衣行礼，“再大的事也不及皇上与贵妃娘娘小聚，得安多有唐突，还望皇上恕罪！得安这就告退！” 如今，却是连皇兄都不愿再喊，直接唤他为皇上。 其中生分，可想而知。 “公主？”容夕喊了两声，萧无衣却自顾自的走了，仿佛全然没听到。 走出瑶华宫，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萧无衣瞧了瞧极好的天色，不自觉的拢了拢衣襟。 卓然不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孤独无所依，不知该去往何处？ 身后传来萧召南的喊声，“萧无衣，你站住！” 他的声音是这样的凉薄无温，比这寒风更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4 他赶到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看着他冷着脸抓住她的手，直接带着她回到关雎宫。 “为何要擅闯瑶华宫？”他冷声质问。 “打扰了皇上与贵妃娘娘的好事，是得安的错！”她跪地磕头，“请皇上恕罪，得安再也不敢了！” “萧无衣！”他狠狠攫起她精致的下颚，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朕说话，朕讨厌你不死不活的样子！”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掸开他捏着自己下颚的手，慢悠悠的站起身来，“那皇上希望得安说什么呢？求皇上饶命？还是求皇上宽恕？” “明知道不管我怎么求你，你都不会放过我，我为何还要求你呢？在有希望的前提下，会有求饶的可能，既然只有无望，又何必自取其辱？” “萧无衣！”他咬牙切齿。 她看见他的手握成拳头，手背上c脖颈处青筋微起，仍是没有半点惧色。 “我曾以为你只是恨，至少对鸢儿的感情是真的。如今我才知道，原来男人都一样！”萧无衣敛眸，“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说够没有！” 哗然巨响过后，萧召南已经将她抵在了墙上，绷紧的五指死死掐着她的脖颈，那副眦目欲裂的神色，让萧无衣想起了当年的那场大雨。 当年他也是这样掐着她，怒吼着：萧无衣，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窒息的感觉，让萧无衣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没有反抗，冰凉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无温的指腹抚过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他还是这样恨她，一如既往的 意识逐渐模糊，渐渐的再也看不到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也 “皇上？”孟德年骇然尖叫，“公主！皇上快放手” 萧召南骤然松了手，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 萧无衣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滑落在地，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衣？”他慌了，“阿衣？来人，找太医！” “无衣！！”一道身影快速从外头冲进来，带着低沉的咳嗽声。在萧召南还来不及反应的那一瞬，吃力的抱起萧无衣送到床榻上。 萧召南仲怔，几乎是咬着牙吐出那人的名字，“容承继！！” 丞相幼子，得安公主的夫婿，当朝驸马爷——容承继！ 面色惨白如纸，却是眉目温润，眸中带着略略晦涩。分明是翩翩少年郎，何其素白如玉，却惯来喜欢穿那玄色的袍子，将自己藏在那黑色的世界里。 指尖轻轻扣着萧无衣的腕脉，眉心微微皱起，当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取了一枚药丸掰开萧无衣的嘴。 “你给她吃什么？”萧召南扣住他的手，“容承继，这是朕的后宫，你敢私闯后宫，就不怕朕” “皇上别忘了，昔年先帝赠公主自由出入宫廷的令牌。而今公主转赠于草民，草民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不受宫规限制！”语罢，容承继甩开萧召南的手，将药推入了萧无衣的口中。 孟德年慎慎的递上一杯水，容承继伸手接过。 萧召南狠狠剜了孟德年一眼，吓得孟德年当即跪在了边上，再也没敢起来。可方才若不是他喊了一声，萧召南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事来。 容承继看着萧无衣喉间微微滚动，将水合着丹药一道吞下，这才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以金针银针刺萧无衣的奇经八脉。 “你刺的都是死穴！”萧召南眯了眯眼眸，“这是在拿她的性命冒险！” “皇上方才不是要杀了她吗？她如今是死是活，草民是否拿她的性命冒险，对皇上而言有区别吗？”容承继低低的咳嗽着，一张脸乍青乍白得厉害。 他握着银针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随着他的咳嗽而无法平静下来。无奈之下，他只能以左手紧握右手，这才得以继续施针！ 容承继的医术在整个南楚都赫赫有名，此人虽然出生丞相府，却不似寻常的王公子弟游手好闲。他欢喜歧黄之书，幼年拜得医圣门下，得了一身的好医术。 又不喜朝堂之争，惯来游历天下，不愿入朝为官！ 因为这些，萧召南对于容承继只是单纯的c男人之间的意气之争，而非夹杂利益与权势之斗。 施针完毕，容承继咳得更厉害了一些，看得出来这些年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在名州府这些年，他的病非但没好，反而愈发严重了些！ 萧召南眉心微蹙，视线死死盯着床榻上的萧无衣。 她会没事吗？ 蓦地，萧无衣一口气喘上来，眼皮骇然掀开。 “无衣？”容承继慌忙俯身，“如何？” “容承继？”她不敢置信的喘着气，惶然的望着他。 俄而，她仿若动了气，狠狠甩开容承继紧握的手，哽咽着质问，“为何你会在这里？你来京城作甚？不是让你在云州等我吗？你为何不听？” 容承继没有说话，只是半低下头，宛若真当犯了错一般。 他知道，她生气了！ 萧召南没有上前，拂袖离开了寝殿。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萧无衣一眼。 虚弱的女子奄奄的躺在床榻上，对着容承继生气，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泪，那般心疼床边坐着的男人。如同年幼时冲着他生气的模样，耍着小丫头脾气，那样的不依不饶！ 他有些慌了，是真的慌了。 她不再对他表露最诚实的内心，不再对他示弱，不再对他生气。面对着他的时候，她仿佛只剩下了认命，那种无声无息的抗拒与疏远，淡漠得比陌生人还不如 走到回廊里，萧召南脚步踉跄，失神的跌坐在栏杆处，一言不发的望着前方。 孟德年毕恭毕敬的行礼，“老奴该死，老奴本该拦下公主，可是公主走得太快，老奴没拦住” 萧召南眉心紧蹙，“她为何会去瑶华宫？” “公主查出了眉目，想第一时间告诉皇上，与皇上商议”孟德年咽了口口水，慎慎的开口，“谁知皇上正跟贵妃娘娘在一起” “老刁奴！”音落刹那，萧召南抬起一脚，狠狠将孟德年踹了出去。 直踹得孟德年嗷嗷大叫，哭喊着“皇上饶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5 萧召南，疼！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朕最恨跟朕玩心眼的！”萧召南咬牙切齿，“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孟德年，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从先帝那一辈就开始伺候。你看着朕与得安长大，朕与她之间的事，你心里很清楚！” 孟德年哭着爬起来，“老奴知道，老奴都知道！可是皇上，公主苦啊公主为此事而去了名州府三年，她也接受了惩罚，皇上您饶了公主吧！” “太后娘娘和先帝，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皇上，公主已经改了，她真的知道错了！皇上老奴求您了！” 萧召南那一脚，是脚下留情了。 孟德年知道皇帝并不想杀他，否则那一脚，以他这副老骨头而言，根本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是以，孟德年才敢为萧无衣求情。 方才的事，真的吓着了孟德年。 他断然没想到，皇帝是真的要杀了得安公主，所以孟德年急了！ “朕与她的事情，何时轮到你这狗奴才置喙？”萧召南负手而立，“朕不会放手！” 孟德年没敢再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流眼泪。 萧召南远眺，却始终不敢回头去看那敞开的寝殿大门。 就在刚才，他差点亲手了结了她。 扪心自问，真的恨到这种程度？ 还是纯粹只是习惯了折磨，习惯了恨她的感觉，习惯了日日念着仇恨，让她的名字在自己的脑子里c舌尖上徘徊。 可是，容承继出现了，他打破了萧召南的这种习惯，硬生生的把他舌尖上的人带走了这一走，竟是三年！ 萧无衣没事，方才只是气急攻心。而今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容承继。 他一脸的疲惫与憔悴，眼下的乌青遮不住的虚弱！ 伸手抚上他的眉眼，萧无衣红了眼眶，“你不该来！” 他习以为常，享受着属于她的抚摸触碰，“你在这里，我如何能不来？我若不来，这一次你该如何是好？” “若我死在他手里，过往恩怨就能一笔勾销！”她定定的望着他。 许是有些害怕，容承继握住她置在自己脸上的手，感受着属于她的掌心温凉，“那你欠我的呢？你与他一笔勾销，那我呢？无衣，我该如何？” 她不说话，有泪徐徐而下，却被他满心怜惜的拭去，“别哭，哭了心里会更苦！” 萧召南回转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柔情脉脉的一幕。 一个柔情百转，一个温柔似水。 她望着容承继，泪中带笑。 容承继看着她，满心欢喜。 于是，萧召南便成了多余的那个！ 明明，容承继才是多余的 三年时间改变的何止是他，还有她！ 唯一不变的约莫只有容承继，一如既往的温润。 萧无衣抽回手，却也没有再去看萧召南一眼。 她靠在床柱处，眼帘微垂。 长长的睫毛随着容承继咳嗽带来的气息流转，浅浅的抖动。剪影斑驳，如斯安静！ 容承继坐在床边，萧召南站在床头。 “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容承继低低的咳嗽着。 “你方才来找朕，可是查出了什么？”萧召南只盯着她。 萧无衣回过神来，却不是对着萧召南，而是下意识的握紧容承继的手，“卓然不见了，我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是生是死！” 她宁可对着容承继求助，也不愿与自己说话？ 萧召南音色低沉，“朕与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承继？”萧无衣哽咽，“小卓会不会死？” “萧无衣！”萧召南猛地掰开两人紧握的手，硬生生的插入两人之间。他一脸怒容的坐在容承继之前，遮去了两人对视的视线。 冷不丁对上萧召南冰凉的视线，撞进他眼底无温的幽邃，萧无衣的心猛地漏跳半拍。 三年了，她逐渐习惯了容承继的温柔，现在突然回顾萧召南的寒凉，让她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身子。 美丽的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顷刻间消弭无踪。 人在虚弱的时候，最难维持的便是内心深处的真是情感。她对他的恐惧与抗拒，从未改变过。他亲手所植，根深蒂固！ “皇上！”容承继动了气，他站在床边呼吸微促。 容承继的身子不好，此刻更是不断的掩面咳嗽，“皇上，公主是您的皇妹，亦是草民的妻子，还望皇上能把妻子还给我！” 说完这话，他猛地扶着桌案止不住的咳嗽。 “承继？”萧无衣急了。 “来人！”萧召南一声喊，“带容公子去太医院！” 孟德年行礼，“是！” “容公子身体不好，一定要好生照料，别让风吹着，免得寒疾更甚！”萧召南眯了眯眸子刻意叮嘱。 容承继本想辩解，可身子实在太虚弱，还不等他开口，早有侍卫进门将他抬了出去。 “承继？”萧无衣骇然。 下一刻，她狠狠瞪着眼前的萧召南，“若你敢伤他，我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你要如何不肯善罢甘休？”他冷然。 她一字一顿，“即便拼得一死！” “萧无衣！”萧召南怒目圆睁，“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是我的夫君，想来不知道情况的是你萧召南！”她不甘示弱，“你可以杀了我，横竖我这条命早晚要葬在你手里。可容承继不一样，你不该把他掺合进来！” “让他掺合进来的是你，是你非要嫁他！”他咬牙切齿，“如今还来怪朕？” “因为三年前，我本就没打算要回来！”她音色沉沉，说得那样清楚明白。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唯剩下冰冷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流转。 是了，她本就没打算回来，他也没想过她会回来。 可她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容承继被带走，萧召南却留了下来，他守着关雎宫，守在床前，守着她！ 寸步不离！ 萧无衣知道他的脾气，这人倔的时候跟驴一样，真当是不死不休！ “去瑶华宫找朕，所为何事？”足足坐了几个时辰，外头已是夜深人。 他终是耐不住这冰冷的气氛，头一回低了头。 “扰了皇上与贵妃的小聚，是我的不是！”她不冷不热的回答。 蓦地，他攫起她的唇，狠狠咬上去。 萧无衣猛地瞪大眼睛！ 萧召南！ 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6 真正的死因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咬得够狠，那一口下去，萧无衣薄嫩的唇瓣当即皮破出血。 满嘴的血腥味肆无忌惮的在嘴里溢开，充斥着唇齿间。 萧无衣狠狠掐着他腰间的软肉，试图让他离自己远点，可萧召南仍是不依不饶。灼热的舌，在她破损的唇上慢慢舔舐着，摄人的温度带着难掩的霸道，侵蚀着她的一切。 他袭扫属于她的一切美好，侵占着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拼命的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和气息。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一如既往的不可理喻。 终于，在她即将窒息的瞬间，萧召南松开了她。 额头相抵，他宽厚的掌心，力道微沉的扣着她的后颈，温热的呼吸毫无保留的喷薄在她脸上。 萧无衣极喘着气，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阿衣，不要再惹朕生气。”他说得很轻很轻，那声音只有她能听到。 可他不知再美好的人或者物，近距离的观看，都会变得狰狞而面目全非！ “朕的阿衣。”他低低的说着，“是朕的！” 曾经是，现已不是。 萧无衣仍是那一副漠然的神色，看着他慢慢松了手，看着他逐渐恢复了最初的表情。他总是这样，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她已经习惯。 “现在舒心了吗？”她问。 萧召南敛了神色，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望她。 外头夜色沉沉，衣冠楚楚的萧召南，与方才那个癫狂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他总是有本事在转瞬间变脸，自从他的那个她离开之后 她想，她是一定要走的！ “清心殿的宫女，并非溺死！”萧无衣转移话题，不愿在私人的问题上纠缠。皇宫是萧召南的天下，她只能尽量避免独处时激怒他。 只要不谈感情，他们都会保持最该有的理智。 萧召南面不改色，“证据呢？” “小宫女的尸体，外表无太大损伤，背后却有半个掌印。因为内力深厚用了巧劲，且人的手掌比较柔软，所以打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并不能在死亡当时就及时出现。” “她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伤才慢慢显现，若是当时就被拉出去处理了，想必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此后，我还剖开了小宫女的尸体，腹中无积水，胃里也很干净。” “但是有个疑点，我问过孟德年，他很确定事发之时是在午后，按理说应该都吃过饭了，可是胃里太干净了。就算消化能力再好，也不可能连早膳都给消得一干二净！” 萧召南点点头，“腹中无积水，可能入水的时候已经死了？” “是！而且死亡时间，可能会跟人证所见到的，有所偏差。”萧无衣不动声色的挪动身子，尽量靠近床角，避免与他的碰触。 “还有呢？”萧召南垂下眼帘，眉心紧蹙，仿佛是在想着什么。 “井口距离水面有一定距离，跳井的力道会导致口鼻腔出现损伤，死后会有涎沫从口鼻处流出。就算死了一段时间，仍会有迹可循。”萧无衣仔细的说着。 “但是尸身上，全然没有这些痕迹。鼻腔和咽喉处完好无损，无涎沫痕迹，手指甲缝里也是干干净净，全然没有落水挣扎的迹象。” 萧召南起身，面色凝重，“那便可以确定是死后落水！” 萧无衣点头，“她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内伤导致的内脏破裂出血而死，并非是溺水身亡！” “内伤？”萧召南眯起危险的眸子。 宫中会武功的人除了侍卫还是侍卫，可侍卫数万人之众，要一一排查下去所需费时，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宫中侍卫太多，未必能查清楚！”萧召南盯着她，“可有其他痕迹？” “我只能告诉你，关于尸体上的秘密，其他的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离宫三载，很多东西都变了，你的后宫理该你自己去料理，我哪里知道到底谁才是凶手？”萧无衣戒备的望着他。 这话说的也没错，萧无衣离开皇宫三年，有些东西的确不清楚。 但 凶手曾经袭击她，可见忌惮萧无衣的存在。 又或者是萧无衣自己忽略了什么现有的证据，但对于凶手而言，却足以致命？ 萧召南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幽邃的眸散着难以捉摸的微光。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该说的我都说了，为了小卓，我自不会瞒着你！”萧无衣有些紧张，他的眼神带着难掩的凌厉，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凶手也想杀了你！”萧召南突然欺身凑到她跟前，那般近距离的鼻尖相触，让她的心猛地漏跳半拍。 鼻尖与鼻尖轻轻摩挲着着，他唇角微微勾起，突然伸了舌从她的唇上掠过，在她惊惧的眼神里得意的直起身子。 萧召南笑得这般邪肆，墨色的瞳仁里倒映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微光，微光里只有她一人身影。 “在抓到凶手之前，你必须留在朕的身边，寸步不离！”萧召南冷喝一声，“孟德年！” “老奴在！”孟德年急急忙忙的从外头进来，“皇上？” “即日起，朕要留在关雎宫，近身保护得安公主周全！！”萧召南咬牙切齿。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太了解萧召南的脾性，若有微词或是抗拒，只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萧召南这人，不吃软也不吃硬！ 孟德年先是一惊，此后赶紧照办。君无戏言，他一个做奴才还能说什么？那一脚踹的，还不够要老命吗？事已至此，顺其自然为好。 萧无衣躺在床榻上，翻身背对着他。 他想怎样便怎样，她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不过是一条命罢了！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萧无衣便闭上眼睛睡觉。伤未痊愈，她哪有气力顾及其他？明儿，还得去看看容承继怎么样了！不去看一眼，心总归是放不下的。 梦里，温暖如春。 梦醒之后，却是荆棘丛生。 闭眼，睁眼，皆是那厚颜无耻之人，明明一脸的嫌弃，却又是这样的肆无忌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7 皇上的心肝宝贝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如今的情形是真的可以用肆无忌惮来形容，萧召南躺在床沿上，一脸戏虐的望着刚刚醒转的她。 萧无衣微微蹙眉，逆光里的他五官精致，幽邃的瞳仁里流转着迷人的微光。 他就这样似笑非笑的，仿佛是嫌弃又像是戏虐与嘲讽！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不管俊美的脸上出现什么神色，她都不会觉得诧异。反倒有一天，他若是神情真挚起来，她才会觉得奇怪！ 温热的掌心此刻就托着她的后腰，她在他的怀如同被禁锢的兔子，等待着虎狼的张口，将她拆骨入腹！ “天亮了！”萧无衣开口。 萧召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该松手了！”她又说。 许是觉得聒噪，他有些不太高兴。 她从来都知道，这人的起床气很重，所以在他身边伺候的奴才，都不敢在他安睡的时候扰了他，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一大早说他不喜欢听的话，他会很生气！ 她，领教过。 终于，他收回了置于她后腰的手，却是眸光流转的以指尖拂去她脸上散乱的发丝，轻轻拨到脑后。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又成了替身，那是他曾经为别的女人所给过的温柔。 快速起身，萧无衣直接越过他下了床榻。 她打着赤脚，并不觉得寒凉。 有时候更冷的不是身子，而是心。 “这么急着走，去找容承继？”萧召南凉凉的开口。 “我家相公是贵妃娘娘的弟弟，想必贵妃娘娘应该也会知道他回来了。”萧无衣穿好外衣，手中捏着杯盏，“皇上应该不会舍得让贵妃娘娘伤心难过吧？” 萧召南的面色紧了紧。 喝两口水，萧无衣转身就走，仿佛一刻都不愿待在他身边，即便他昨晚下了令要跟她寸步不离 “公主！”孟德年在后面追。 萧无衣越走越快，但还是被孟德年追上，“公主，您走这么快，老奴跟不上！” 说着，将手中的鞋袜毕恭毕敬的放在萧无衣的脚下。 萧无衣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打着赤脚，面上有些尴尬。一回头，萧召南就站在回廊的尽处。少年帝王，负手而立，心系天下！ “公主与皇上置什么气，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您自个儿？”孟德年躬身蹲下，作势要帮萧无衣穿鞋。 “本宫自己来！”萧无衣坐定，顾自穿好鞋袜。饶是想避开他，也无需叫旁人笑话！ 毕竟她不只是得安公主，还是丞相府的儿媳，容承继的妻子！ 穿好鞋袜，萧无衣再扭头去看，回廊尽处已经没了萧召南的身影。 “公主这是要去哪？”孟德年躬身问，“皇上吩咐了，咱们一刻都不能离开公主身边！” “若不带着你们，就要带着他，是吗？”萧无衣问。 孟德年赔笑，“公主，皇上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上一次的事儿，可不敢有第二次，皇上他” “罢了，你们跟着便是！”萧无衣不愿听下去。 孟德年悻悻的跟着，看着萧无衣进了太医院，抱着手中的拂尘无奈的轻叹。摇了摇头，孟德年跟着萧无衣进了太医院的厢房，见到了面色苍白，虚弱至极的相府公子——容承继。 容承继很是高兴，迫不及待的迎上萧无衣。 “无衣？”他握紧她的手，视线快速在她身上游走，“听太医说你受伤了？有刺客要杀你？你伤着哪儿了？他有没有伤害你” “哎哎哎，容公子这话可过了！”孟德年在旁搭腔，“皇上得知公主受伤亦是急得不得了，怎么还可能伤害公主？” “那昨儿个” 还不等容承继说完，孟德年鼻间哼哼一声，“没瞧出来兄妹两个闹着玩呢！” “闹着玩会把人往死里掐？”容承继许是愤怒，当即咳嗽起来。 “孟德年，滚出去！”萧无衣冷喝，当即搀着容承继坐定，“你莫担心，他没敢拿我怎样，再不济我也是丞相府的儿媳，他不敢动你爹，自然也不敢动我！” 孟德年还站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死人脸。 “孟德年，本宫使唤不动你了是吗？”萧无衣眯了眯眼眸。 孟德年行礼，“公主使得，左不过”他指了指顶上，“皇上也使得！咱们是皇上的奴才，手里拿着皇上的旨意。公主说自个儿是丞相府的儿媳，丞相府的吩咐总不如皇上的旨意来得重一些，您说是不是？” 萧无衣哑然，的确，君臣有别！ 好你个孟德年，也知道拿皇帝来压人了？ “老刁奴！”她啐一口，只能当孟德年是空气，别无他法。 毕竟这是皇宫，是萧召南的地盘！ “我们出宫，回丞相府！”容承继面色惨白，紧握着萧无衣的手，“卓然的事情，我会让人” “皇上说了，有人要对公主不利，公主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宫里待着！”孟德年不阴不阳的开口。 容承继起身，“公主嫁鸡随鸡，入了我丞相府便是丞相府的人，君臣有别，就不劳烦皇上操这份心！” 孟德年皮笑肉不笑，“容公子说得对，左不过皇上还说了，若是公主嫌咱们这些奴才不中用，皇上不介意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公主待在一起。” “皇上就这么一个妹妹，心肝宝贝似的疼着，怎么舍得公主受伤呢？皇上一番良苦用心，容公子不懂，可公主想必能明白！” 萧无衣捏紧了袖中拳头，极力平静的望着容承继，“你先回府中好好休养，等我查清楚宫中的杀人案子，我便出宫与你一道回名州府。” “你真的要留下？”容承继咳嗽着。 萧无衣点点头，笑得有些微凉，“小卓还没找到，我不会走也不能走。你知道卓然对我有多重要，我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容承继轻叹一声，“我明白。”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她与他双手紧握，“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萧无衣了，我现在有你们，我惜命！” 容承继轻轻的揽她入怀抱着，看得孟德年嘴角直抽抽，捏着拂尘的手，骨节泛白！ 这要是被皇上知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8 苏妃的眼睛，像她！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好在只是片刻，容承继便松开了萧无衣，一脸宠溺的望着跟前的小娇妻，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要好好的，我会时刻进来看你！” “皇上说了” 还不待孟德年开口，容承继的令牌已经贴在了孟德年的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再敢插一嘴我就先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孟德年悻悻的闭嘴，这先帝的令牌他自然认得，昔年先帝赠予公主，宫里人谁不知道？ “你放心！”萧无衣抿唇，“我很快就能查明真相。” 外头有些乱，仿佛是出什么事了。 孟德年眉心微蹙，出门让侍卫去看了一眼，侍卫回来行礼，“回公公的话，是苏妃娘娘落水了！” “落水？”孟德年不解，“好端端的何以落水？” 侍卫摇头，“不知！” 孟德年回头看了一眼互诉衷肠的两人，当即咳嗽两声上前，“公主，清心殿的苏妃娘娘出了点事，您是不是过去看看？这小宫女是清心殿的人，凶手能杀奴才自然也会盯上主子，您说是不是？” “你不用故意嚷嚷！”容承继冷眼看他。 孟德年心道：不故意嚷嚷，怎么能让公主松手？？？ 萧无衣松了手，“你先回去，我去清心殿看看！” 容承继颔首，“那你自己要小心，还有我给你的金疮药可带着？宫里那些废物实在不中用，你别信他们！我给你的药是精心配制的，你放心用！” “好！”萧无衣笑靥温柔，“我也不会用宫里的东西，我只信你给的。” 容承继这才会心一笑，“我先出宫与父亲交代一声，再回来陪你！” “宫中不许男子逗留，容” “你再废话，本宫就让人再阉你一次！”萧无衣也怒了，狠狠剜了孟德年一眼，拂袖出门。 容承继低低的咳嗽着，“孟公公，您这是何苦呢？皇上公主与我之间的恩怨情仇，您心里难道没底儿？公主留下，难不成还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你忍心吗？” “忍不忍心那也是公主与皇上之间的事，容公子，听老奴一声劝，这插不进去的情分您就别横插一杠子，净捣乱！”孟德年转身离开。 容承继仍是咳嗽，眸色微沉的望着萧无衣离去的方向，“原本是可以插进去的” 不想，还是回来了！ 萧无衣走得有些着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整个人都有些焦躁。孟德年寸步不离的跟着，让她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去清心殿，听人回禀，说是苏妃娘娘无碍，只是呛了几口水惊吓过度罢了！人没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萧无衣去的湖心亭，找到了苏妃落水的地方。 “就是这儿！”宫女指着湖边坍塌的乱石处。 萧无衣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孟德年慌忙上前拦着，“公主仔细些，这地方有坍塌的痕迹，可别把你也给卷下去。”说着，赶紧让人去试了试。 好在这些石头垒砌的湖边堤岸还算牢固，除了这个缺口便再没有松动的痕迹。 萧无衣眉心紧皱，“就这一块有些松动，其他的都完好无损？”蹲在那块缺口位置，萧无衣望着微风起皱的湖面，这人工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小时候父皇还带着她还泛舟游湖，只是后来她开始惧水！ 湖挖得很深，夏日里莲开并蒂，冬日里极尽萧瑟。 滑落的位置有鞋底摩擦的痕迹，可见苏妃真的是意外，以至于一时不察，所以 “为何要走到这边边角角呢？”萧无衣不解。 湖心亭那么大，非要跑到这边缘落水？ “估计是想玩水！”孟德年随口一答。 萧无衣白了他一眼，起身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苏妃没事了？” “差点被淹死，难免吓着！”孟德年站在缺口处左顾右盼，“要不是有人跟着，这个位置摔下去还真是没人看得见！” 可不，对岸的九曲桥，宫人们也是偶尔经过，不常来人。 而缺口的位置边上，便是湖心亭的石碑。 湖心亭本就偏僻，夏日里还能来这里避暑乘凉，冬日里水风吹得人瑟瑟发抖，谁还愿意来这儿吹风，是以很少有人往来这边。再加上石碑一遮，人落水之后便不易被人看见。 孟德年见萧无衣不说话，当下哎呦一声，“难不成是那个凶手？凶手杀了小宫女，接下来就该对付苏妃娘娘了？这挨千杀的东西！” “动机呢？”萧无衣问。 不明！ 胸口有伤，冷风一直往衣领里灌，冷得她脸色发青。身子有些受不住，萧无衣只能暂时离开湖心亭，但还是不免嗓子发痒，不自觉的捂着胸口咳嗽！ “公主没事吧？”孟德年急了，“老奴去找太医！” “别大惊小怪！”萧无衣喘一口气，“吃了几口风有些冻着，去清心殿看看！” “是！”孟德年点点头，悬着心跟在萧无衣身后。 他可不敢大意，若是公主有何损伤，皇上还不得吃了他？ 清心殿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奴才们脸上的慌乱尚存，想来都是心有余悸。 须知，若是苏妃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做奴才在旁伺候的都会被牵连。或杀或卖为贱婢，作为伺候不利的惩罚！ 萧无衣进去的时候，苏妃娘娘就窝在被褥里瑟瑟发抖。 来的路上，孟德年已经把苏妃的身世一一告诉了萧无衣。 苏妃本名苏芝兰，原本是浣衣局的婢女。因为机缘巧合救了萧召南一次，萧召南感念救命之恩，这才册苏芝兰为苏妃。 按理说一个卑贱的宫女，本不该一下子封妃，然则孟德年吞吞吐吐的，似乎另有隐情。 萧无衣原就不想管这后宫的闲事，当下也不再追问。 这本就是萧召南的家事，她一个出嫁的公主，已然没了插手的资格！ 站在寝殿内，萧无衣看着那瑟瑟发抖的苏芝兰，眉心微微蹙起。 一枝梨花春带雨，说的约莫便是眼前情景。 后宫不乏貌美如花的女子，可鲜少有人能有这样一双与鸢儿神似至极的眼睛。明亮澄澈，哭的时候能让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 呵，萧无衣自嘲般的轻笑了一声。 难怪萧召南会封一个洗衣婢为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29 发现端倪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进来的时候，里里外外跪了一地的奴才，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谁让公主身边跟着一个孟德年，还跟着不少侍卫，这阵仗瞧着便叫人瘆得慌。 苏芝兰慎慎的抬头，那双美丽的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她的唇止不住颤抖，仿佛受惊的小鹿，瞧着格外楚楚可怜。 “苏妃娘娘！”萧无衣近前。 “公主？”苏芝兰是萧无衣离宫当年入宫的，对于得安公主之名颇有耳闻，但不是谁都能见着公主的，她怯懦的低语，“得安公主？” 萧无衣点点头，“本宫是得安！”她顿了顿，“苏妃娘娘没事吧？” 苏芝兰摇头，略略出神的盯着萧无衣。 “本宫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苏妃娘娘为何盯着不放？”萧无衣不解。 苏芝兰猛地回过神来，“公主莫怪，我” “罢了！”萧无衣拂退众人。 众人行礼退下，孟德年尚留在原地。虽然苏妃不是容承继，可皇上吩咐要寸步不离守着公主，他自然也不敢懈怠。出了事，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如今这里没什么外人，娘娘可以告诉我实情吗？”萧无衣轻叹，“你何以要走到湖心亭边缘，偏偏那个位置被人撬动过。若非娘娘命大，恐怕这会得去阎王殿伸冤了！” 苏芝兰面色惨白，冰凉的手一下子抓住了萧无衣的手腕，“公主，不是我要去那的，是有人约我去的！说是有幺儿之死的真相，让我去那个位置拿一张纸条！” 萧无衣眉心微蹙，“纸条？” “对，密信上说，纸条上记着幺儿跳井的真相。若是我不去，就别怪她不客气！”苏芝兰嘤嘤啜泣，“我从未想过要伤害谁，公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公主，我害怕幺儿不是我害死的，真的跟我没关系！公主你信我！” 萧无衣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的，这是皇宫大内，有那么多侍卫守着，绝对不会有事！” “可公主之前被人行刺，这宫里”苏芝兰啜泣，“我真的好害怕，会不会有人也半夜潜入就此杀了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公主，你救救我，救救我！” 萧无衣笑不出来，无奈的垂眸，却是再也不愿去看苏芝兰的眼睛。 她说“救救我”这句话的时候，让萧无衣想起了极不愿意回忆的那一幕。 湖面上不断挣扎的双手，咕咚咕咚冒泡，那一句：救我 萧无衣猛地回过神来，浑身透凉！ 仿佛针扎一般，萧无衣骤然撒开手，站起身来。 孟德年一愣，“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是伤口”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有关于案子的事情！”说这话的时候，萧无衣生怕苏芝兰误会，当即对她投以微笑，却发现 “想到什么？”孟德年急忙追问。 萧无衣旋即报之一笑，“先让我把事情问清楚！” 转而又坐回了床沿，萧无衣望着脸上挂着泪，眸中写着担虑的苏芝兰笑道，“娘娘能否告诉我，那张让你去湖心亭的密信现在何处？” “我怕被人怀疑，所以烧了！”苏芝兰满脸愧疚，“若是知道对公主有用，我是断然不敢去烧的，可是现在都没了！” “有人骗你去湖心亭，用意是杀你！”萧无衣深吸一口气，“那你可发现了什么端倪？否则凶手为何要如此设局害你？” 孟德年忙道，“娘娘，您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平素发现了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就是当日幺儿跳井之前，我发现她悄悄的躲起来哭。”苏芝兰拭泪，“至于究竟为了什么，我也没有细问。后来听说幺儿在宫外有个青梅竹马，我猜约莫是儿女之情出了问题。” 孟德年刚要开口，却被萧无衣抢了先，“娘娘可知道这青梅竹马如今身在何处？若是能找到他，约莫就有找到关于幺儿跳井的线索！” “幺儿跳井和凶手设局杀我，有关系吗？”苏芝兰愣愣的问。 “娘娘有所不知，这幺儿其实” 还不等孟德年说完，萧无衣当即笑了一声。 孟德年一怔，公主这是怎么了？ “在幺儿的身上，我发现了一些线索。大概连凶手都没想到，将幺儿丢下水井淹死的时候，幺儿的身上会留有凶手的痕迹。”萧无衣如释重负，“冷宫大火的时候，幺儿的尸体就在冷宫，可惜啊” “凶手焚毁河渠里的尸体，却独独没有注意到在停尸房的后面，就放着幺儿的尸身，是以一步错步步错，被我查出了端倪！” 苏芝兰骇然，“果真？” “自然！”萧无衣冷然伫立，“凶手的秘密很快就会被解开，但关键是我的随婢落在了凶手的手里，也不知如今是生是死！” “公主的婢女？”苏芝兰不解，“怎么也出事了？” 萧无衣点点头，“我查这个案子，全然是因为我的婢女失踪了，可能就在凶手的手里。只要查到凶手，我就能救回卓然！” “这个婢女对公主很重要吗？”苏芝兰眨着明亮的眸，低低的问。 “她自小陪我长大，又救过我很多次，对我来说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说到这儿，萧无衣眼眶通红，“罢了，不打扰娘娘休息，我先回去了！” 仿佛不愿被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萧无衣走得很是匆忙。 “公主？”苏芝兰喊了一声，可萧无衣却走得更快，眨眼就消失在门口。 萧无衣走得很着急，孟德年慌慌张张的跟在后头，一路小跑带气喘，“快跟着，快跟着，若是公主丢了，小心皇上摘了你们的脑袋！” 蓦地，萧无衣猛地停下来。 孟德年险些一脑门撞上去，好在身边的侍卫赶紧拽了他一把。 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孟德年哭丧着脸，“哎呦老奴的小心肝哦公主，您快把老奴的心肝都给吓出来了，这一惊一乍的到底要作甚？” “您有什么事有什么话，倒是一次说清楚，老奴快跟不上您了” 萧无衣突然笑了，笑得那样讽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0 你过来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公主，您这是笑什么呢？”孟德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着实不明白萧无衣这一惊一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寻思着，公主莫不是发烧了？ “你难道没发现？”萧无衣问。 孟德年摇头，见着萧无衣放慢了脚步，当下松了一口气。 “老奴不知道公主发现了什么，老奴只知道公主要是再这样跑下去，老奴这两条腿都快不是自个儿的了。”孟德年轻叹，“公主，咱别闹了成吗？” 萧无衣轻叹，“你说这宫里头的荣华富贵，是不是真的能变成猪油蒙了心？” 孟德年当下笑了，“公主，您打小就在这宫里头长大，自然不明白那些穷苦之人的日子。宫中富贵，眼见处皆是金碧辉煌，多少人求之不得？人求富贵鸟为食，本就是常性！” 点点头，萧无衣面色微白，“本宫只问你最后一句，你必须如实回答。清心殿的苏妃娘娘，皇上对她是不是极尽宠爱？” “倒也不尽然！”孟德年道，“老奴可不是宽慰公主，清心殿的苏妃娘娘虽然身处妃位，然则因为出身低微，太后娘娘在世的时候便是极不喜欢。” “公主也瞧见了，苏妃娘娘长得”他顿了顿，“但即便如此，皇上也很少去清心殿，只在封妃的时候逗留了一夜，其他时候最多去看两眼，用个膳便走！” 萧无衣嗤笑，“果然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公主，这里头为了什么，您还不清楚吗？”孟德年叹息。 “本宫自然知道，近乡情怯，越是靠近越觉得形似而神不似，越发的失望越发的不敢直视！”萧无衣笑得凉凉的，“原本以为找了个更相似的替身，谁知适得其反。” “公主，您这话” 不待孟德年说完，萧无衣已经离开。 无奈的摇着头，孟德年拂尘一甩，“这都是个什么事？” 萧无衣又开始倒腾自己的梳妆台，当初这个梳妆台因为簪盒的事情而被撬得乱七八糟，如今萧无衣又开始仔细查验，指尖一点点的摸过梳妆台上的刀刀划痕。 “公主，您若是欢喜这款式，老奴再给您找个！让司造坊重新打造一个全新的都成！”孟德年笑道，难得有公主钟意的东西，他得巴着好，如此皇上也会高兴。 萧无衣不吭声，仍是弓着身子查看木质上的划痕，全然不管身后突然安静下来是为何！ 萧召南挥手退了所有人，奴才们退下的时候，皆是屏住了呼吸，生怕弄出响动会激怒皇帝。 他看着她那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不免有些失神。 见惯了她倔强而任性的模样，从未见过她如此专心对待一件事一个人！ 有那么片刻，他觉得自己的血液有些逆流，呼吸都变得微促起来萧无衣，你果真变了吗？变得让人愈发的欲罢不能？ “之前我一直没发现，这上面的划痕虽然很多，但好多划痕却是刻意而为之！”萧无衣自顾自的说着，还以为身后站着的是孟德年。 “凶手本就打算撬开这抽屉，但又怕被人看出端倪，故意将每个抽屉乃至无用的盒子上都带上了划痕，想要掩人耳目！”她的话语中带着欣喜，“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凶手本就会武功，为何撬个梳妆台要这样费劲，而今我终于懂了！” “懂什么？”萧召南开口。 萧无衣猛地一震，当即直起身子，几乎是本能的条件反射，还未对上他的视线便已经退开了两步。 他的眉心当下皱起，极是好看的眸眯成狭长的弧度，幽邃微光带着寸寸冰凉。 对着他的时候这样畏惧退缩，对着容承继的时候却是这般的柔情蜜意，十指紧扣？ 萧无衣，好样的！ 站在原地，萧召南面色僵冷，音色沉沉，“过来！” “大家站在原地便好！”说着，她伸手抚上了手边的瓷瓶。 盈盈一握的瞬间，萧召南几乎是同一时间扣住了她的手腕，当即厉声，“你要干什么？” 萧无衣瞪大眼睛，“我” “想打朕？”他问。 她摇头，这只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她也不知道自己拿个瓶子干什么。许是上一次的他，真的吓着她，又或者她只是想敲晕自己，在他有所作为之前！ “朕的阿衣长大了！”他音色沙哑。 萧无衣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手中仍是捏着那瓶子。 “朕不会再伤你。”他说，却伸手拂过她脖颈上的斑驳。 那是他留下的手指印，如今淤血凝滞，呈现出清晰的斑驳指痕。由此可见，当时的他何等的盛怒，险些让她死在自己的手里。 她看着他眼里一掠而过的异样情绪，终于松了手将瓷瓶放回去。 萧召南退后半步，“以后朕来退，你站着不许动！” 萧无衣扬起眼皮子，不解的望着他。 “发现了什么？”他问，口吻中带着些许难掩的怅然若失。 “我发现”萧无衣回望着被撬得乱七八糟的梳妆台，“这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是掩饰一件所有人都忽略的事情。” 她道，“皇兄会武功，我想知道会武功的人要撬开这锁扣需要几步走？” 萧召南冷笑一声，“来人！” 音落，有侍卫从外头进门，“皇” 还不待侍卫言罢，萧召南早已抽出侍卫的佩剑。 手起剑落，声响过后，别说是锁扣，便是那抽屉的面板都被他削去大半。 反手，剑归鞘。 只是眨眼睛，已经做完了一切。 侍卫快速退下，萧召南目不转睛的望着萧无衣，“可证实了你心中的疑虑？” 萧无衣摸着被削去大半的抽屉面板，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萧召南。三年不见，他的武功竟是精进到了这地步？出鞘归鞘的一瞬，这上好的梨花木，便被削去了大半 内劲何其深厚，力道何其深重！ “是！”萧无衣慎慎的点头。 大概意识到了什么，萧召南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吓着了？” “没”话虽这样说，可她对他的戒备却越发的明显，连眼神都变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1 朕喜欢抱着阿衣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也不知在想什么，两人便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了良久。 无话可说，有时候比争吵更让人无法忍受。 他说，“朕的阿衣，离朕那么远，朕很不高兴。” 他又说，“阿衣，你过来！” 萧无衣犹豫了良久，转念想起了容承继他们，小心翼翼的迈开了步子。 轻叹一声，带着些许无奈，萧召南握住她的手，慢慢的将她带入自己怀中轻拥着。他抱着她，脑子里却浮现出容承继与她相拥的画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是否经常这样？ 他下意识的轻嗅着，俄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清扫那些容承继的气息沾染。 虽然幼稚，可他就喜欢这样的占据感觉。 “皇兄不问问，我发现了什么？”萧无衣试图转移他的视线，这样的深情相拥，似乎并不适合他们两个如今的身份与处境。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否则就算朕开口，阿衣的倔脾气一上来，朕又能如何？”他说得这样委屈，可明明强势不讲理的人是他。 萧无衣试图推开他，奈何力有不逮，奈何他早就察觉了她的心思，死活不肯撒手。 惹得急了，他直接将她抱起，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让她如同孩提一般坐在自己的膝上。 她想下来，谁知萧召南突然将她翻了个，于是乎她撑开了双腿坐在他膝上，那姿势瞬时让她红了面颊。四目相对的刹那，温热的呼吸在彼此间流转。 意味不明的暧昧，才是真的致命！ 萧召南却是不以为意，拾起她的胳膊挂在自己的脖颈上，然后双手紧拥着她纤细的腰肢，眼鼻所在刚好直抵她饱满的胸前位置。 他勾唇，笑得那样戏虐，口吻极尽揶揄之色，“三年未见，倒是长了不少！” 萧无衣猛地收回胳膊，环住自己的胸前，恨恨道一句，“无耻之徒！” “朕是看着你长大的，何来无耻之说？这方寸之地，还有赖朕之功劳，阿衣怎可穿上衣服就不认人。看样子，还是朕调教得不够！”语罢，他竟是一脸享受的埋首在她怀中。 嗯，真香！ 是熟悉的味儿！ 熟悉的，淡淡的莲香！ 这后宫的女子无一不是胭脂水粉味，唯有他的阿衣最不喜欢涂脂抹粉，也不喜欢香料，是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身的莲香，与生俱来的淡雅莲香！ 那是谁都替代不了的气息。 眉眼似当初，气息似昔年。 萧无衣不敢动弹，“凶手可能就是你我身边之人，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刻意在梳妆台上多划几刀，殊不知反倒是画蛇添足！簪盒之事本就没多少人知道，能如此精准无误的带走簪盒，除了我身边的人，我想第二种理由。” 萧召南埋在她怀中，“还有呢？” 他说话时呵出的温热气息，穿透衣衫，直抵肌肤，烫得她止不住一个战栗，“你能不能坐好，好好说话？” “不能！”他直接拒绝，口吻不容反抗。 萧无衣张了张嘴，他却隔着衣物猛得咬了她一口，低笑一句，“这是惩罚！” “萧召南，有话好说，你别这样！”她疼得蹙眉，被他抱得生紧。 “你可以试着喊一声，看看外头的人敢不敢进来。又或者，朕可以成全你，让他们看一看阿衣坐在朕的腿上，是怎样的兄妹情深！”他笑得那样温和，眼睛里倒映着属于她的狼狈。 萧无衣别开视线，不再挣扎。 “乖，只是抱着你而已，以前”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也是在忌惮什么，“你方才说什么？凶手是身边的人？” 萧无衣点点头，“可能跟你的妃妾有关！” “清心殿，苏妃？”萧召南仰头看她。 萧无衣抿唇，“我见过了，那双眼睛真的很相似。你若舍不得，这事儿就此作罢也无妨！我本来就不是真的为了查案子，只是为了小卓而已！” 说完这话，她不去看他。 她若是仔细，便能察觉他脸上的那抹笑意，带着一丝丝得意与窃喜。 “朕没动过她。”萧召南音色微沉，“她当初救朕，朕不知能给她什么，她又不愿意出宫。所以朕就给了她一个妃位，好吃好喝的待着，也算是全了这救命之恩。” “你同我解释做什么？”萧无衣蹙眉，“这后宫三千与得安并无半点关系。” “自然与你没关系。”萧召南笑得有些凉薄，“毕竟都是为你挑的。” 她一怔，这人越发胡话连篇！ “你倒是说说看，除了清心殿苏妃，你还怀疑谁？苏妃不会武功，那日的刺客不会是她。而且苏妃惯来乖巧，因为自知身份卑微且一直身子不大好，是以在后宫从不与人结怨！”萧召南顿了顿。 他能清晰的看到来自于萧无衣的不屑，以及些许嗤之以鼻的嘲讽。 “朕很少去清心殿，对苏妃不了解，但现在看来，朕的阿衣似乎知道得不少！”萧召南猛地站起来。 连带着膝上的萧无衣一起抱起，惊得她慌忙圈住他的脖颈，贴在他怀里不敢动弹。这无耻之徒竟然托着她的臀，把她架在他的腰上，在屋子里肆意走动！ 萧无衣急了，“你快放我下来！” “朕很怀念这个姿势，也很喜欢这个姿势！”他笑得那么邪冷，“而且，朕喜欢抱着阿衣！” “萧召南，你这个疯子！”她几近咬牙切齿。 “阿衣说话说半截，朕不高兴，只好让阿衣也不高兴。”他笑盈盈的看她，“朕要阿衣与朕一样，朕笑你也笑，朕生气你也不能高兴，所以” “你放我下来，我马上告诉你！”萧无衣急了。 萧召南抱着她在寝殿内转悠，较之三年前似乎轻了很多，瘦了很多。抱在怀里，身上的骨头都有些硌手！容承继是怎样养的？！ 两腿间的位置，有硬物相抵，她已经清晰的感觉到属于他快速蓬勃的呼之欲出，又怎么敢再耽误下去，当即疾呼，“苏叶！是苏叶！萧召南，是苏叶！” 萧召南的身子，猛地僵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2 一口咬下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苏叶？！ 苏叶可是皇宫大内的侍卫统领，皇帝亲赐的御前行走。若然真的是苏叶做下了这些事，那么 萧无衣自是知晓，萧召南这人惯来自傲，从不肯轻易相信别人，何况还是她！事已至此，她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他定会疑心绝不会相信！ “我自知你不信，你放我下来，我细细与你言说！”总这样抱着诚然不是个事，是以萧无衣想哄着他，把她放下来。一直架在他的腰上，那硬物抵着她总是分外膈得慌！ 萧召南却是不答应，可瞧着她面上的微红之色，身子有些不听使唤。 想了想，他突然推开了后窗，直接让她坐在了窗棱上。窗外就是后园莲池，她只要松了手，就会坠下水！ 萧无衣急了，身后黑漆漆的一片，冷风嗖嗖的往背后吹，冷得她当下打了个冷战。 无奈之下，她只能抱紧他的脖子，免得倒插葱的栽进莲池去！他，明知道，她怕水 “可以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他音色微沉，对于她的“投怀送抱”很是满意。 “初时，我疑心是因为慕容氏之事。按照常理，若是发现有人自尽，第一件事理该是救人而不是去追凶，毕竟当时你给御林军的指令是守住慕容氏，而不是捉拿凶手。”萧无衣细细道来。 “身为侍卫统领，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然则事发当时，慕容氏还悬在梁上，苏叶却跑出去追凶了。后来回想起来，当初也就是苏叶喊了一声，一人看见凶手，我与孟德年什么都没看到。” “后来搜查甘露寺，也是因为苏叶这一场追凶的缘故。可实际上，除了苏叶自己，谁都没看到凶手是以也不可能在甘露寺内找到凶手。” 萧召南沉默，眉心微微皱起，目不转瞬的盯着她。 “这是两点，还有一点也是因为慕容氏的事情。”萧无衣继续道，“当时皇兄先一步派人去包围了甘露寺，如此严防死守的甘露寺，怎么会有凶手跑进去？而且跑进去之后不是杀人，而是逼着慕容氏自尽！” “试问如今的慕容氏已经一无所有，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自尽？再一点便是这簪盒的事情，当时在场的也就是我与孟德年还有一个苏叶！” “孟德年自然没有可能，我也不可能监守自盗，剩下的也就是苏叶了！是以我怀疑苏叶即便不是凶手，也该是帮凶！至少这簪盒一事” 突然间，有东西猛地破开窗户纸砸进来。 同一时间，萧召南几乎下意识的反应，快速抱起萧无衣，就地旋转，刹那间将萧无衣压在了床榻上。床幔快速落下，遮去了内外之光。 萧无衣一双明亮的眸瞪得斗大，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得方才那一声脆响，仅此而已！ “怎c怎么了？”她被萧召南压在身下，萧召南眉眼间的寒意，铺天盖地的袭来。 她知道，他生气了！ 可是，怎么了？ “躺着别动！”萧召南快速起身，掀开床幔走出。 萧无衣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记得方才有动静。小心翼翼的扒开床幔，萧无衣呼吸微促的望着萧召南蹲在地上，好似捡起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萧无衣低低的问。 环顾四周，窗口有个小小的破洞，风吹着窗户纸呼啦啦的响着。这东西应该就是从那个位置丢进来的，只是不知到底是何物。 所以刚才萧召南那么紧张，是担心她？ 萧无衣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是什么东西？” 萧召南没有惊动任何人，转身看她的时候脸色暗沉，“小石头包着一张纸条，要看吗？” 听得这话，萧无衣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思虑了片刻才半带肯定的低问一句，“有关卓然？” 猛地捏紧了手中的密信，萧召南冷眼盯着跟前的萧无衣，“什么时候学会，拿自己当鱼饵了？” 这人总是这样，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她的用意。 “把纸条给我！”萧无衣快速上前。 萧召南冷笑两声，“你就这么自信，以你这副身子骨能带出大鱼？萧无衣，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去引蛇出洞？如今送的是纸条倒也罢了，若是送的迷药或者下毒，你几条命都不够玩！” “你不是说过吗？我是猫，我有九条命！”她摊开掌心，“给我吧！” “哼！”他收了纸条，冷眼看着窗户纸碎裂的位置。 他把萧无衣送到床榻间之时，凶手早已逃离，是以追不追都没有任何意义。 “事关卓然，还望皇兄成全！”萧无衣上前一步。 往日让她上前，她抵死不愿。如今为了一介奴婢，却愿意主动靠近？ 思及此处，萧召南的脸色愈发难看到了极点！ “萧召南！”她绷直了身子，“我不可能放过任何机会，小卓若是有事，我不会原谅你！” “与朕何干？”萧召南眯起眸子。 “何干？”萧无衣的面上溢开凉薄的嘲讽，“怎么会与你何干？这是你的后宫，我的人在你的后宫出事，那就是你的事！小卓是个婢女，但她之于我有多重要，你心知肚明。” “萧召南，找到小卓之后我会马上离开，绝对不会再扰了你的好事。但如果你咄咄逼人，那我只好对不住了！你有你想保护的人，我也有！” 这话说得倒是有些怪异，萧召南隐隐听出了其他的蕴意，“什么意思？” 他有他想保护的人？ “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萧无衣急了，猛地扑上去抢纸条。 萧召南愣了一下，须知萧无衣从小到大虽然性子倔强，却也是个极为自傲之人，从不做这些曾被她戏称为无聊透顶的事情。 明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力道悬殊，而且她手无缚鸡之力，他却是个练家子！ “你给我！”萧无衣使劲的去掰他的手指。 萧召南站在那里，犹如看小丑一般，眼神里却略带审视。 三年不见，他的阿衣变得有些不像他原来的阿衣了！ 实在掰不开他的掌心，萧无衣突然一口咬了下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3 朕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也未料想而今的萧无衣会如此不顾身份，想那三年前的她是何等的骄傲，饶是受尽折辱也不肯低头，最后宁愿跟着容承继这个病秧子远走名州府！ 疼痛袭来的时候，萧召南只是身子微震，并未有丝毫退缩。他本是习武之人，她于他而言不过是挠痒痒的力道，皮外伤罢了！ 萧无衣却是真的急了，“萧召南，你为何始终不肯放过我？命早就还了，你还想怎样？我已经答应你，找到小卓就会离开皇宫c离开京城c离开你的视线永远永远，你为何就是不信？” “难道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知道我所言不虚？萧召南，我受够了你的忽冷忽热，受够了你给的折辱。人生而有节，我亦如是！” 萧召南揉着眉心，“说了那么多，又踹又咬的不就是为了一张纸条吗？”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拽进自己怀里，“说句好话不行？” 萧无衣仲怔。 “不会？”他蹙眉望她，“要朕教你吗？” 下一刻，他忽然攫起她精致的下颚，不管不顾的俯首。 唇瓣上的温暖蔓延，唇齿间的软糯蔓延。 他发了狠的吻着她，竭尽全力的汲取她口中的空气！ 萧无衣骤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推开他，胸腔里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她捂着胸口险些不能自己。 “这么多年还学不会取悦男人？容承继没教过你？”他唇角勾起，带着清晰的嘲讽之色。 “承继有没有教过我，跟你没关系！”萧无衣呼吸微促，“东西给我！” “亲一下，就给！”他厚颜无耻。 萧无衣绷直身子，“你别欺人太甚！” “朕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他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望她，“一直以来都是朕主动，阿衣是不是也该回报朕些许？阿衣会生气，朕也会！”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渐渐变了，变得那样的凉薄，那样的不可理喻。 明明吃亏的是她，可到了他嘴里，仿佛他才是那个迫不得已之人！ “朕数三声！”他冷着脸看她，“要不要东西，救不救卓然，全在你！” 捏着纸条的手，置于蜡烛边，只要他松手，纸条就会被火焰焚成灰烬。到时知道内容的恐怕只有萧召南和那个凶手，再无旁人！ 纸条上约莫写着卓然的消息，萧无衣的心口紧了紧。 他，还是拿了卓然逼她！ “一！” “二！” 萧无衣垂下眼帘，仿佛所有的骄傲都在此刻卸下。如同战败的将军，放下了手中的剑，再也没有策马疆场的勇气和决心。 缓缓上前，萧无衣面色微白的踮起脚尖，如玉的胳膊轻轻挂在他的脖颈处，微凉的唇，吻上他的颈。那跳动的颈动脉，烙下属于她的吻痕。 有那么一瞬，她真想一口咬下去，让这纠缠不休的恩怨就此烟消云散。 腰间颓然一紧，在她还来不及回神的瞬间，身子被摁在了桌案上。 身上的人死死压着她，眼睛里倒映着晦暗不明的流光。 他仿佛有些动怒，呼吸都变得急促，“就那么想要离开朕？阿衣，你是朕的阿衣，是朕一个人的！难道前尘往事你都忘了吗？” “是皇上忘了！”她盯着他，面上的惊诧之色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绝尘淡漠，“阿衣早就不再属于皇上，三年前是皇上亲手杀死了她，替皇上心爱的鸢儿报了仇！” 她顿了顿，挽唇笑得艳烈，“皇上怎么都忘了呢？” “那你是谁？”他咬牙切齿，“不要跟朕装疯卖傻，也不要跟朕装神弄鬼！萧无衣，朕说过你不回来就一辈子别回来，若是回来朕就不会再放手！” 萧无衣躺着一动不动，“皇上当真肯定，回来的便是萧无衣吗？” 他一怔，半晌不言语。 “萧召南，什么都来不及了”她神色黯淡的推开他，坐在了桌案上，“你可知道有些东西，你早已没有资格拥有！” “朕没有，那你就有吗？”他冷问。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淡淡然的笑着，方才的戾气悉数消弭无踪，“我从来没有资格可以拥有幸福，此后连自己的命都由不得。” 顿了顿，她摊开掌心，“哥，把东西给我吧，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陪着你玩！在哥哥看不到的地方，阿衣早已精疲力尽！” 萧召南望着她摊开的掌心，将纸条连同自己的手一道交付在她的手中。 掌心重叠，本该是最温暖之事，然则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此爱隔山海！ 萧无衣快速取了纸条，再也没有理会萧召南。 纸条上的字写得有些歪歪扭扭，显然是对方整极力的遮掩自身，约莫是左手字。 “卓然在我手，欲解其人，今夜子时，冷宫一聚！” 萧无衣笑了，回看东方未明的时候，笑得那样嘲讽，“皇帝哥哥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吗？” 萧召南眯起危险的眸子，冷眼看着眼前的萧无衣，“你到底知道多少？” “后宫之事我知道的不多，但你也未必知道得比我更多！”萧无衣晃了晃手中的纸条，“之前不是说我在拿自己当诱饵吗？这便是鱼！皇兄后宫里的大鱼！” 闻言，萧召南眸光微沉。 “卓然之事，宫中知情的人并不多，然则今儿我特意提醒了一人。于是今天晚上，我收到了这份大礼！”萧无衣一声轻叹，“你恨我入骨，对我诸多防备，于她便是这样的轻纵？” “都是替身，我却是该死的那个。她能安枕于眠，睡于君王枕畔，皇兄竟无半点起疑，果然是不一样的！哥，冷宫我势在必行。只要最后卓然能活着，我不会追究此事！” 萧召南望着她，“你便是这样看朕的？” “她有一双很相似的眼睛，长得像她，你能容忍也是正常！”萧无衣将纸条塞进了萧召南的手中，“卓然的生死，我来决定！你的妃妾，与我无关！” 语罢，萧无衣整理衣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萧召南凝眸瞧着掌心的纸条，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阿衣，朕曾经告诉过你，朕眼里揉不得沙子！”他旋即冷喝，“孟德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4 她跑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皇宫里开始闹哄哄，侍卫们在宫道上严防死守，开始搜查整个皇宫内外。 听说是侍卫军统领苏叶不见了，具体发生何事，谁也不知情！ 萧无衣瞧了一眼自己的身后，确信无人跟着，这才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头朝着清心殿走去。她不能走得太快，不能太过激动，毕竟这副身子骨早已经不起折腾！ 还没到清心殿，萧无衣远远便见着有一波奴才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侍卫军随后快速包围了清心殿！ 心头一怔，萧召南的速度这样快？ 想了想，萧无衣忍着一口气小跑过去。 宫门已经被侍卫守住，萧无衣看了一眼散去的奴才，神情微微一滞，那小太监 蓦地，萧无衣回过神来，“苏妃娘娘呢？” 守门侍卫忙道，“方才苏妃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宫人都赶了出来，如今人还在里头！公主要进去？” “人还在就好！”萧无衣当下冲了进去。 她不敢带人，毕竟若是卓然真的在苏芝兰的手里，她就必须谨而慎。否则激怒了苏芝兰，对卓然必定是个威胁！ 然而萧无衣失望了！ 彻彻底底的失望！ 她将整个清心殿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苏妃！ 人呢？ 萧无衣一把揪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婢，“人呢？不是说苏妃娘娘还在宫里吗？人呢？” “方才娘娘大发雷霆，把奴才们都赶了出去，把自个儿关在寝殿内。公主明鉴，咱们真的c真的不知道苏妃娘娘怎么就失踪了！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宫女们吓得花容失色。 萧无衣静下心来，心口处有些微疼，好在还能忍住。 “苏妃真的没有走出寝殿？”萧无衣问。 宫女们齐刷刷摇头。 萧无衣突然想起了进门前遇见的那一批离去的奴才！那个太监的身影当时觉得好生熟悉，如今仔细想想，竟然有些莫名的不安与焦躁！ 寝殿内，都没有苏芝兰的踪迹。里里外外，凡是能藏人的地方，便是那床底下的犄角旮旯里，萧无衣都找遍了。 没有！ 都没有！ 苏妃跑了！ 这是萧无衣得出的最直观的答案！ 看着桌案上的烛火，窗外的灯火通明，萧无衣一颗心快速沉入深渊！ 苏芝兰跑了，从她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这是否意味着 下一刻，萧无衣突然拎着衣摆跑出去。 “那些奴才往那儿去了？”她揪着守门的侍卫，呼吸急促。 侍卫指了个方向，萧无衣撒腿就追！ 是了，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恐怕是苏叶！她第一眼看去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可一时间想不起来，如今才明白她在这宫中本就没什么稔熟之人，唯一熟悉的也就是孟德年和苏叶。 孟德年自是不可能，而苏叶本就是她所怀疑之人！ 宫中那么大的动静，苏叶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是以在东窗事发之前，先一步带走了苏妃？可宫里那么大，侍卫所指的方向通往很多地方，她压根不知道他们具体往哪儿走了，只能纯粹的去碰运气。 大批的侍卫拦住了萧无衣的去路，孟德年拂尘一甩，急急忙忙的冲到了萧无衣跟前，掐着那尖锐的嗓子粗喘气，“哎呦小祖宗，您可别再乱跑了，没瞧着这宫里头不安生了吗？” 萧无衣环顾四周，呼吸微促，“孟德年，带着你的人全部给本宫退下！” “皇上吩咐，务必要保护公主周全。老奴今儿要是退了，明儿就得提头来见，死前还得活剥一层皮！”孟德年抱紧了怀中的拂尘，“老奴可不敢拿吃饭的家伙不当回事！” “孟德年！”萧无衣切齿，“快点让开！” “老奴知道，公主已经找到了凶手，所以接下来就是皇上的事儿。”孟德年轻叹一声，“公主稍安勿躁，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此刻已经召了南统领入宫暂替苏叶的位置！宫里会一层层的搜，定然能将人找到！” “恐怕人已经出宫，你们未必能找到！”萧无衣抬步往前走。 她一走，他们也跟着移动，这包围圈始终以她为中心。 “孟德年！”萧无衣急了，“让你的人都撤了！误了本宫的大事，本宫也会扒了你的皮！” 孟德年轻叹，“公主，老奴奉了皇命，不敢拿您的安全开玩笑。虽然老奴知道公主重情重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卓姑娘，然而卓姑娘终究是个奴才！请恕老奴不能从命。” 语罢，孟德年一声高喊，“你们愣着干什么？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呢！带走！” 侍卫当即行礼，二话不说架起萧无衣就走。 萧无衣差点哭出来，“孟德年，你快放我下来，孟德年我会扒了你的皮！” 孟德年在旁边紧跟着，“公主就算要扒了老奴的皮，老奴也得先把您带回去！您要是有点损伤，老奴可真要生不如死了！” “你们放开我”萧无衣挣扎，奈何她手无缚鸡之力，就跟个小鸡仔似的，直接被侍卫架到了御书房！ 统领南林刚刚出门，与萧无衣打了个照面。 可见孟德年不是在糊弄她，皇帝真的重新找人替了苏叶，这速度果真是极快的！ 御书房的门被合上，萧无衣红了眼眶，咬牙切齿的望着萧召南，“我说得那么清楚，你是听不懂还是装糊涂？萧召南，卓然若是有事，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萧召南眯了眯危险的眸子，“朕也说过你只属于朕，你若是有所损伤，朕不会放过你身边的所有人。但凡你在意的，朕都会给予惩罚！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有意思吗？”萧无衣绷直了身子，“子时一到，他们见不到我，定然会杀了卓然！” “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确定卓然是否在他们手里，不是吗？”萧召南步步靠近，“否则你也不用试探苏妃，从苏妃的嘴里套消息！萧无衣，自欺欺人的人是你，不是朕！” 一针见血，戳得她心肝直颤！ 白日里的试探，苏妃似乎真的不知道卓然一事，否则她早就该以卓然为威胁，不必等到现在！ 可若不是苏妃和苏叶，那卓然又去哪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5 你没有中毒？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没有吭声，直勾勾的盯着步步逼近的萧召南，眼睛里的愤怒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岁月沉淀后的冷静，更多的是抗拒和疏离。 她的抗拒与疏离，是他最无法忍受的。 他可以忍受她的小脾气，忍受她的大吼大叫，就是忍受不了平静中的淡漠。 “朕已经让南林加强防守，对冷宫附近严密布线，只要他们还在宫里，定然跑不出朕的手掌心！”萧召南伸出手。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是拥抱还是想安抚？ 停滞在空中的手，最终以极慢的速度落在她的肩头。力道微沉，他微微摁了一下，“你放心！朕答应你一定会把卓然找回来，君无戏言！” 可他所有的君无戏言，对天下人都有效，唯独对她 “多谢皇兄！”她往边上挪开半步，连肩膀都不愿被他触碰。 那种避之不及如同瘟疫般的躲闪，让萧召南那双极是好看的眸猛地眯起，促狭的缝隙里透着凛冽幽寒，“你便如此为容承继守身如玉？” 他冷了脸，音色沉沉，“朕还碰不得了？” “哥，等找到卓然，再论你我之事如何？”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纠葛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上。卓然生死未卜，她要个结果难道有错？ 她跟他早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好！”萧召南难得应承下来，“事情结束，朕也会有个交代！” 音落，四下无声，唯有那烛火哔哔啵啵的炸开一朵朵烛花。于这寂静的书房内，溢开诡异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的五脏六腑都几欲炸开！ 有婢女进门奉茶，萧无衣端坐在案前不语。 横竖她不能喝太凉的东西，这些物什看看便罢！ 犹记得她最喜欢的便是碧螺春，而今却是连碰都碰不得了！轻嗅茶香，香气四溢，还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最喜欢的碧螺春！挑叶心最嫩的一片，静心炒制。 下一刻，萧召南蹙眉。 “不喜欢？”他问。 看着她打开杯盖嗅了嗅，俄而又将盖子落下，似乎无意饮茶。瞧着喜欢可又不喝，这是何道理？她以前很喜欢喝碧螺春不是吗？ “人的习惯是会改变的。”萧无衣嗅到了淡淡的香气。 眉心微微蹙起，她猛地盯着疾步退出去的婢女，当即大喝，“抓住她！” 音落瞬间，寒光乍现，有短刃从袖出，直逼萧无衣而来。 眉睫骇然扬起，萧无衣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等待的不是短刃刺入，而是哗然巨响，萧召南如修罗转世一般，双眸猩红的抱着她离开了原位。婢女被他强劲的内力狠狠掀翻在地，重重撞在了门槛处。 “遇见危险的时候不知道跑不知道躲？闭上眼睛是要等死吗？”他抓狂的冲给她吼。 响动惊了外头的奴才，鱼贯而入的侍卫快速将婢女摁在地上。 “皇上？”孟德年扑通跪地，吓得面色惨白。 回过神来的萧无衣当即推开了萧召南，疾步走到案前端起杯盏，滚烫的茶水刹那间倒在了婢女的腰间位置。那个位置，刚好悬着一枚香囊，那奇怪的香气便是从这香囊里传出来的！ 茶水泼下，当即湿了香囊，也让这香气慢慢消弭下去。 “所有人马上退出去，取井边青苔加黄酒煎水喝！快开窗开门，通风散气！”萧无衣疾喝。 音落，便是孟德年都觉得有些嗓子疼，继而手脚有些使不上劲！ 萧召南眼疾手快，几乎是第一时间抽出了侍卫的佩剑。手起剑落，当下挑了那婢女的手筋和脚筋，这才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面色惨白如纸。 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萧召南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底下人全部退下，连带着孟德年都爬出去的，又换了另一批人替换守着！ 有刺客行刺，谁敢再大意！！ 不多时，有奴才慌张的端着碧绿的药汤进门，萧无衣轻嗅汤药浅尝一口，确定安全无虞才小心的递给萧召南，“是江湖上的肮脏手段，喝了这个就能解！” 萧召南根本拿不住白玉瓷碗，整个人颤得厉害。也是他疏于防备，竟然会中这样的暗招！ “还是我来吧！”萧无衣亲自喂他喝药。 等着汤药下腹，萧无衣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转身走到了那奄奄一息的婢女之前。蹲下身子，萧无衣伸手在她身上搜了一遍。 婢女的身上没什么东西，如今被挑断了手脚筋，更是躺在血泊里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睁着一双痛苦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 “暂时不致命，但你若是不能好好交代，大量失血会让你比死更痛苦！”萧无衣拿起她腰间的香囊，“先是身子越来越冷，然后出现幻觉。慢慢的呼吸困难，眼皮子越来越沉，整个人越来越晕” 萧无衣盯着手中的香囊，音色沉冷，“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你有足够的时间决定自己的生死！若你能说实话，我也可以给你个痛快！” “腐阳散你是从何得来？”萧无衣问，“宫中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就连江湖上也少见这般精纯的腐阳散！” 她轻轻踩上了婢女的脚背，“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让你来杀我？” 如果是弑君，发现的第一反应该是去杀皇帝，因为皇帝已经中毒，拖延片刻就能杀死皇帝。萧无衣虽然发现了毒囊，但谁都知道公主不会武功，不会形成威胁。 所以萧无衣肯定，这人是来杀她的！ “那个东西有毒，你还拿着作甚？”萧召南恢复了些许，第一反应冲上来丢了她手中的香囊，“不要命了？” 可愤怒过后，他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当时孟德年他们进来得晚，尚且吸入中毒，可婢女奉茶的时候距离萧无衣最近 萧召南不敢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萧无衣，“你没有中毒？” 萧无衣没有回答，仍是将注意力落在婢女身上，“回答我！” 婢女张了张嘴，音色孱弱，“师姐让我来杀你你为何识得c识得腐阳散？”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萧无衣。 萧无衣已经顾不上其他，急忙问道，“师姐是谁？我的婢女卓然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6 他认罪！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蓦地，萧无衣睁大眼睛。 原本还奄奄一息的婢女，突然口吐黑血，瞬时没了动静。 萧无衣慌了，急忙伸手去探婢女的气息！ 没有气息！ 没有脉搏！ 没有心跳 萧无衣面色苍白的抬头去看萧召南，音色哽咽，“死了” 萧召南眉心微蹙，当即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只要人还在宫里，就一定可以找到！” “是能找到苏叶和苏妃，还是能找到卓然？”她嘲讽般苦笑，“皇兄若是能找到，还会等到今日吗？你明明知道，卓然恐怕已经不在宫里了，不是吗？” 宫里是萧召南的地盘，若是卓然还在宫里，定然早就落在萧召南的手里，这是威胁她最好的利刃！ 连萧召南都没法子，说明卓然要么死了，要么并不在宫里。 萧无衣希望是后者！ 活着，便是希望。 “皇上！”太医急匆匆的出现在外头。 孟德年白了一张脸，面上还带着尚未消退的惧色，“老奴把太医请来了，给皇上和公主请脉！” 这两人要是有事，谁都担待不起！ “朕没事！”萧召南凝眸盯着萧无衣，“给公主请脉！” “我没事！”萧无衣猛地甩开他的手，“我真的没事！我说了我没事，萧召南你听不懂是不是？我不需要太医，我要找卓然！” 萧召南也不恼，狐疑的打量她，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剑上有毒，她安然无恙，只是受了皮外伤！ 现在这一次，他自己亲身感受到这毒性的强烈，连他这样身负内力之人都扛不住腐阳散的侵蚀，何况是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的阿衣，到底怎么了？ “我要去冷宫！”萧无衣望着他，“你把人都给我撤了！他们若是没办法离开，最后的一步定然是去冷宫等着威胁我！” “公主，万万去不得！”孟德年急了。 萧召南定定的看着她，破天荒的答应，“把人撤了，谁都不许跟着公主！” 萧无衣欣喜，却在转身之际听得他补充一句，“朕同你一道去！能威胁你，自然也能威胁朕！在这宫里，没有什么比朕的口谕更好使！” 她骇然回头看他，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然则，萧召南真的这么做了。 他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冷宫，身后的奴才和侍卫们隔着大老远跟着，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帝王有命，靠近者——斩！ 孟德年急得一身冷汗，奈何又没有旁的法子，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进冷宫。 冷宫早前被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如今也没来得及修葺。放眼望去，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冷风呼啸而过，仿佛夹杂着冤魂瑟瑟的哭喊声。 萧无衣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视线快速掠过四下。 “你的手为何一直这样凉？”他问。 她回过神来想把手抽回来，奈何他握得生紧，根本容不得她挣脱。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不愿理他。 “回到朕的身边，朕暖你！”他说。 萧无衣冷哼，“皇上的三宫六院那么多，一个个暖过去，暖得过来吗？也不怕把自己冻死？我有容承继，他此生只暖我一人，吾愿足矣！” 手间的力道当即加重，仿佛要将她的指骨捏断。 回眸，是他满是戾气的眼睛。 昏黄的灯笼余光落下，泛着摄人的血色。 她有说错吗？ 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阿衣越来越放肆！”他面色僵冷，“朕为阿衣孤身犯险，为何阿衣半点不感动，却对一个久病成疾之人如此钟情，也不知这颗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曾经是肉长的，后来皇兄把心剜了，放进了一颗石头！”她面无表情的说着，“此后三年，容承继用他的血用他的命，暖了我这颗石头心肠！于是，石头被焐热了！” 她顿了顿，“皇兄对这个答案，满意吗？” 自然是不满意的，却也无可反驳！ 时光仿佛在此刻停滞，漆黑的世界里，一盏宫灯随风摇曳。 明明这呼吸近在咫尺，可他们之间却恍若隔山海，那样的遥不可及！ “滚出来！”萧召南冷喝。 黑暗中，有人影落下。 萧无衣当即提了灯笼，那身影她认得，是苏叶没错！ 此刻苏叶的身上，还穿着那套小太监的衣裳，是以当时在清心殿外，她并没有认错人！那个离开清心殿的小太监，果真是带走苏妃的苏叶！ “苏叶，你好大的胆子！”萧召南咬牙切齿，“竟敢跟苏妃苟合，还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了那么多人！” 苏叶不说话，不紧不慢的跪在地上磕头，“皇上恕罪，罪臣也是迫不得已！请皇上杀了罪臣，放过苏妃娘娘！娘娘是被罪臣牵连，这一切并非她自愿的！” 萧无衣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罪臣当时挟持了娘娘出宫，是打算作为自己的人质，但并不想伤害娘娘，没想到”苏叶垂眸，“累及娘娘也被皇上追缉，罪臣真当是罪该万死！” “你是说，苏妃与你不是一道？”萧无衣明知故问。 心里有了答案，可面上又不敢轻易激怒苏叶，她还指着从苏叶嘴里掏出点有关于卓然的消息。 “是！”苏叶深吸一口气，“请皇上与公主杀了罪臣，放过无辜之人吧！冷宫里的那些人都是罪臣杀的，慕容太妃也是罪臣逼死的，冷宫大火是罪臣所为，就连那小宫女也是罪臣亲手打死丢入水井中的。” “那你做这些事，到底动机何在？”萧召南问，“无缘无故杀这么多人，你让朕如何相信你？此外，你还行刺公主，真是罪该万死！” 苏叶磕头，“是，罪臣罪该万死，罪臣是一时管不住自己。思凰阁那些宫女自从太妃走后，便一直孤单寂寞，罪臣独自在宫中亦是寂寞难耐。可事后她们为了要挟罪臣，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罪臣不帮着她们做事，她们就把这事儿捅出去！罪臣身为侍卫统领，岂能容忍自己的前程被毁，所以就就把她们都杀了！” 萧召南嗤冷，“编，继续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7 你们在骗人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苏叶骇然，“皇上，罪臣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皇上！” “你跟苏妃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你要牵连到她？”萧无衣问，“后宫女子何其多，为何偏偏挑了清心殿呢？”她意味深长的望着萧召南。 萧召南握着她的手，当下紧了紧。 这丫头是什么意思，他还能不清楚？无外乎是说他的恩宠害人！ 可实际上呢？ 他觉得自己果真是冤死了！ 张了张嘴，萧召南刚要开口，却听得苏叶忙道，“苏妃娘娘于罪臣有恩，是以对罪臣最无防备！罪臣身为侍卫统领，可终究是男儿，不可轻入后宫与后妃有所干系，是以” “罪臣也是无奈之下，才会选择苏妃娘娘，作为臣最后的退路！可没想到事情败露了，罪臣就慌了神，苏妃娘娘知道后，一直劝罪臣去认罪，可” 说到这儿，苏叶音色哽咽，“罪臣有罪，请皇上治罪！罪臣愿意给死去之人有个交代，不管皇上将罪臣碎尸万段还是五马分尸，罪臣都没有怨言！”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黑暗中一语不发。 萧召南冷笑一声，“朕为何不知你与苏妃的关系？” “皇上长久不来后宫，苏妃娘娘自从入住清心殿，皇上来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自然不知此事！”苏叶抿唇。 萧召南意味深长的望着萧无衣，他这是借着苏叶的口对萧无衣解释。 终于，萧无衣抽出了自己的手，冷着脸瞧了萧召南一眼，转头冲苏叶道，“你既然已经跑了，为何还要跑回来？苏叶，你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漏洞百出？” “刺客来关雎宫行刺的时候，你在何处？多少侍卫睁着眼睛看到你在守值，你根本分身无术！就在不久之前，有刺客带着腐阳散来御书房，刺客招供，乃是师姐指使！” 苏叶猛地抬头，骇然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看样子，你不知道这些事！”萧召南冷笑两声，“如此还敢担罪名？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苏妃的心思比你狠得多！你为苏妃如此不顾生死，可想过她会领情？” 苏叶不语。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苏妃何在？” 苏叶还是不说话。 萧召南环顾四周，陡然间抓住了萧无衣的手，直接将她拽到了身后。 下一刻，萧召南一声低喝，瞬间推出一掌！ 有身影被快速弹开，萧无衣骇然瞪大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人扑上来。 萧召南一手抓着她，一手迎敌，既要顾及她又要保全自己，显然有些吃不消。他所有的精力并不放在刺客身上，始终围着萧无衣转。 对方似乎也发觉了这种状况，无一例外的直逼萧无衣而去。 “你放手”萧无衣急了！ “闭嘴！”他厉喝，“就这两个废物，还想兴风作浪？”他一脚踹开其中一人，再次将萧无衣护在身后。 “你们住手！”苏叶有些慌了神，“都不要命了？让你们走你们不走，你们” “杀了他们，你和师姐就不会有事！”尖锐的女音，带着凛冽杀气。 萧无衣心知，这些人杀心已起，势必不死不休，但苏叶似乎并不是这么想。与这两名女子，约莫是情义不错，各自师兄师妹的尊称，应该隶属同门！ 蓦地，萧无衣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苏叶飞身上前想要分开双方，只身拦住了两名女子，“你们还不快走？” 可这两名女子仍是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杀了萧召南和萧无衣。 见状，萧召南抓住萧无衣便后撤，人都在这冷宫里头了，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大批的侍卫涌入。饶是这些人武艺高强，想必也难逃车轮战！ “你不是想要卓然的消息吗？”其中一人冷喝。 萧无衣骇然顿住脚步，猛地转身直视与苏叶纠缠的两名女子，只是不知到底是谁开的口。 “卓然在我手中！”一女子退开几步，站在了栏杆处冷眼望着萧无衣，“当日我将尸体丢在冷宫外的河渠处，谁知那女子多管闲事，竟教她看见了，不得已我只好将她藏起！” “没有师姐的吩咐，我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尚需查清楚这女子身份。谁知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公主的头上！想不到，她竟是公主的奴婢！” “你莫听她胡说！”萧召南冷嗤，“若是他们捏着卓然，必不会等到现在！” 萧无衣眯了眯眼眸，呼吸微促的甩开了萧召南的手，“卓然在哪？” “她还活着！”女子道，“公主想要救回她倒也简单，只要公主能杀了皇上，放我们出宫，卓然就会安然无恙的回到公主身边！” “她身子不好，膝上有伤，你们切不可将她关押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否则会要了她的命！”萧无衣急不可耐，“她怎么样？她的膝盖” “你放心，她很好！”女子应道，“我们没有亏待她！但若是公主轻举妄动，可就不能保证了！” 萧无衣上前一步，“你们放了她，我来做你们的人质！”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俄而冷冷的瞧着苏叶，“苏统领还不让开？此刻是公主自己甘愿作为咱们的人质，苏统领还要多管闲事吗？” “还有，卓然的药还在身上吗？”萧无衣忙问，“若是你们把她逼急了，她容易犯病，若是没有药在身边，定然会出事！她” “放心，药在卓姑娘的身上，且咱们也都伺候着她吃着，不会有事！”女子应道，“公主还是顾着自个吧！” 闻言，萧无衣突然扯了唇角笑得凛冽，“你们在撒谎！” 两女子骇然一震，显然不知自己何处出了破绽？ “你们压根不知道卓然的事情，却妄图哄我？卓然的膝盖没什么事，且她身康体健根本不必吃药！”萧无衣笑靥凉薄，“哥，交给你了！” 萧召南如释重负，所幸这丫头的脑子还是清楚的，没有因为卓然之事而乱了方寸！ 知道受骗，两名女子当即推开苏叶，再次扑了上来。 “南林！”萧召南一声高呵。 说时迟那时快，苏叶疾呼扑上，“不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8 放过她吧！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有暗影从高处落下，顷刻间身后出现无数黑点，迷迷茫茫的暗卫从幽暗处窜出，刹那间直扑苏叶等三人而去。 苏叶是侍卫统领出身，自然明白侍卫军的路数，只是他抛出了自己这个诱饵，原本是想引开侍卫，让自己在乎的那些人能脱离皇宫！ 他想以一己之身换得旁人周全，奈何这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反而回头送死！ 到了眼下的地步，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林手持利剑，手起剑落卸下了其中一名女子的胳膊！说时迟那时快，苏叶几乎是本能的抓住另一名女子的胳膊，使出浑身气力将她丢向高墙，“快走！” 原以为是生路，谁知当空冷箭齐发。 飞出墙头的女子，刹那间被射成了马蜂窝，当场从墙头摔下毙命！ 苏叶骇然，冷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南林剑锋一转，快速将苏叶摁在了廊柱处无法动弹。 萧无衣疾步上前，“苏妃在哪？” “你们找不到她，她已经离开了皇宫，再也不会回来！”苏叶眸中溃散，“公主，您也是性情中人，有些东西您该比谁都清楚！卓姑娘不在咱们的手里，您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苏妃娘娘！”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何要杀那么多人？”萧无衣深吸一口气，“苏叶，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杀戮，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可你为何要助纣为虐，帮着她们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情到深处！”苏叶望着萧无衣，“公主，放过她吧！” 猛然间，有侍卫惊呼，“她服毒了！” 萧无衣骇然回眸，快速回到那名断臂女子的身边。果然，跟之前在御书房行刺的女子一样，眼下这女子亦是口吐黑血，当场咽了气。 “死了！”萧无衣的手还摁在女子的颈动脉处，面色微白的抬头，望着已经走到跟前的萧召南。 蓦地，萧无衣仿佛想到了什么，“苏叶！” 还是晚了一步，苏叶的身子徐徐滑落在地，黑血不断的从口中溢出，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沉重的颜色。 南林也是一惊，当即伸手止住他身上几处要穴，想护住他的心脉！ 谁知这毒竟然这般烈，终究是来不及了！ 苏叶还剩下一口气，歪靠在廊柱处无力的坐着，只剩下出的气！ “苏叶，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萧无衣忙问，“那个簪盒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苏叶颤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了那个簪盒，“其实拿到簪盒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公主已经看过了！这里面的纸条是公主拿自己当诱饵，想要引我们去杀你” 这的确是萧无衣的本意！ “但此事都是因我一时不忍而铸成大错，我岂能再因为一个盒子再去杀了公主？错上加错”苏叶闭上眼睛，音色愈发孱弱，“公主，爱一个人没有错，是吗？” 萧无衣答不上来，曾经是没有错，可若是遇见了错的时间，那便是错的！ “放过芝月”苏叶已经断气。 萧无衣默不作声的捡起了落地的簪盒，她当时不明白这簪盒是什么稀罕的宝贝，而今才明白对于某些情感而言，这些死物便是一种寄托！ 簪盒，约莫是两个人之间的信物罢了！ 对苏叶而言，可能是至宝，所以他不惜一切的想要拿回来。可他不想再杀人，想要收手，对于萧无衣替换了纸条的事情，便也隐忍下来不曾告诉苏芝兰。 等等 萧无衣愕然绷直了身子，“他方才喊的不是苏芝兰？他喊芝月！” 眉睫猛然扬起，萧无衣瞧着气喘吁吁的孟德年，“孟德年，马上去查一查，这苏芝兰是不是还有姐妹？芝兰芝月莫不是什么双生子？” 孟德年一愣，“双生？” “还不快去！”萧召南一声吼，孟德年撒腿就跑。 萧无衣站在原地，瞧着侍卫们明晃晃的火把，一语不发的仿佛在想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萧召南问。 深吸一口气，萧无衣眉心微蹙，“我在梳理案情，这件事有很多疑点，比如说这几名女子跟苏妃的关系？又比如说苏叶和苏妃到底是怎么相识的？是相识于微时，还是入宫才认识的？” “其次，杀那些无辜的宫女，目的为何？动机呢？总不能闲着没事，就宰几个宫女泄愤吧？于理不合，于情不合，实在想不通！” 人的确是苏妃他们杀的，但这动机也着实费解！ 萧召南瞧了一眼死去的刺客和苏叶，“后宫之中，藏着乱臣贼子，该杀！” 萧无衣在死去的女子身上搜罗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端倪。继而又走到了苏叶身边，除了她拿到手的簪盒，看看苏叶的身上还有什么可查的痕迹！ 有一个香囊，淡淡的清香是清心殿的独属。这气味萧无衣在清心殿闻到过，没想到这苏叶还真够痴心的，对苏妃如此死心塌地！ 蓦地，她愣了愣，从苏叶的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块帕子？ 帕子已经被撕成两半，苏叶拿着其中一半，另一部分不翼而飞。 手帕交？ 呵怕是锦帕传情吧！ 萧无衣嘲讽的望着萧召南，“皇兄的后宫，可真是绿意盎然，没想到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果然是生机勃勃得很呢！” 萧召南揉着眉心，这话还真没办法作答！ 脑门上开出了一片绿草地，比春日里的踏青还要热闹，真叫人看尽了帝王家的笑话！皇帝戴绿帽，怕是要变成全天下人的笑话了！ “先回去吧！”萧召南道，“加强守卫，继续寻找苏妃的下落。朕还真不相信苏叶的话，皇宫里那么多守卫，苏妃不可能跑出去！传朕旨意，若是遇见苏妃，当即拿下！” 萧无衣皱着眉补充了一句，“要小心，苏妃可能会武功！而且会用毒！叮嘱大家，切莫大意！” “是！”南林行礼。 既然苏叶和这几个女刺客都会武功，还以师兄妹相称，保不齐这苏妃也是身怀绝技不为人知！ 萧无衣想起了那天晚上行刺自己的刺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39 背后有人？是谁！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甘泉宫的偏殿暖阁里，摆着一个簪盒，一个香囊，半块帕子，这都是从苏叶身上搜下来的。 萧无衣本来是想去关雎宫的，但萧召南觉得关雎宫太危险，死活要带着她回甘泉宫。此处是皇帝的住处，饶是苏妃还在宫中，也不敢轻易来这儿自投罗网。 外头侍卫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香囊？”萧召南眯了眯眼眸，“果然是连成一气，贱人！” “哥哥也会骂人？”萧无衣坐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喝着果茶，手中的笔墨一刻都没闲下来。 萧召南坐在她跟前，“阿衣可是发现了什么？” “你看，行刺咱们的是三个女刺客！当初那几具尸体当中，有四具是女尸，一具是男尸。”萧无衣开始画图，“但是事发当时咱们没在宫里发现异常，也没发现陌生面孔。” “那几个女刺客都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萧召南面色微冷。 萧无衣点点头，“所以她们很可能是在冒充宫女，混迹在宫中，只是不知是否还有残党余孽在宫里活动。三具比较新鲜的女尸一具男尸，会不会是因为掉包计？” 萧召南不说话。 “等孟德年来消息，或许就能证实我的推测！”萧无衣抿一口果茶。 “阿衣如今怎么不喜欢碧螺春了？”萧召南疑惑的望着她。 萧无衣干笑两声，“皇兄这般关慰，我也是受宠若惊！” 四目相对，落针可闻。 暖阁里那么安静，孟德年匆匆忙忙闯进来的时候，几乎是吓了一大跳，站在门口半晌没敢迈步！ 萧召南眸光利利，突然转头冲着孟德年怒吼，“谁让你进来的？” 孟德年吓得当即窜出门，扑通就跪在了门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奴才是来禀报消息的，奴才不是有意，皇上恕罪！” 隔了好久，萧召南才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句，“滚进来！” 于是乎，孟德年连滚带爬的滚了进来，一脸惨白的跪在皇帝跟前，“皇上” 他双手打颤的将一本折子递上，“这是户部档案，还有苏妃娘娘在浣衣房的户籍档案” 萧召南一把夺过，当即翻开。 倒是萧无衣，这会一点都不着急了！卓然没在他们手里，她有什么可着急的？这宫里头出了杀人的妃子，那是皇帝的后宫事，跟她萧无衣可没多少关系！ “你看看！”萧召南主动递过来。 萧无衣嚼着嘴里的蜜饯，不紧不慢的接过。 不出所料，这苏妃果真还有个幼年失散的双生妹妹。入宫之前，身家清白，此后在浣衣房也是恪守本分，并没有逾越之举。 此后成为苏妃，更是在宫里小心翼翼，从不与人为敌。 她深居简出，此前身边只有萧召南派给她的几个奴才。 苏芝兰？ 萧无衣蹙眉望着萧召南，“你当时派给她几个奴才？三宫女一太监？” “朕怎么会去记这样的小事？这些宫人奴才的调拨，惯来是内侍监的事，朕”的确，萧召南是皇帝，除非是特意指派，否则哪里会记得这些。 孟德年倒是想起来，“老奴记得，一开始是三个宫女一个太监作为贴身随扈侍奉苏妃娘娘的。皇上让苏妃娘娘住着清心殿，此后便派了不少奴才过去清扫，这院里院外的便有了十来个奴才。” “左不过那些奴才今儿在此处清扫，明儿换个地儿，并不是固定的，得听从每次的调拨！唯有那三个宫女和一个太监是贴身伺候娘娘的，咱们谁也不敢使唤！” 萧无衣如释重负，“那便对上了，苏芝兰被杀，她的妹妹苏芝月替了苏妃的位置，入主清心殿！” “那苏妃娘娘呢？”孟德年忙问，“人死了总归要有个尸体吧？莫非是那一具腐败得比较厉害的尸身？可按理说一旦换改头换面，第一件事不得杀了身边的人吗？” “难不成先杀了苏妃，再过段时间杀了身边的奴才？”孟德年摇头，“这有些说不通，贴身伺候的奴才最是敏感，肯定能第一时间便找到破绽，按理说苏芝月应该不敢留着那些奴才，当即杀了才是！” 萧无衣抿唇，“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那句尸体腐败得厉害，早已面目前非。又加上她是赤着身子被丢下河渠的，是以查找尸源变得格外棘手！” 而今尸体被毁，更别说线索了！ “三女一男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清心殿的宫人，之所以换上思凰阁的衣裳，是为了让人误以为这些是思凰阁的人。思凰阁之前住着慕容太妃，谁都知道朕不待见她！”萧召南冷了眸。 “苏叶知道朕的喜恶，知道就算被人找到尸体，一看是思凰阁的奴才，没人敢继续追究下去。可朕不明白，苏叶的簪盒怎么就到了慕容氏的手里？” 孟德年也不明白，“慕容氏离宫已久，按理说根本不太可能再接触到宫里的东西，除非是有人送出去的，否则是绝对不可能从苏叶手中拿到簪盒的！” 送出去？ 萧无衣眉心紧蹙，难不成这宫里头有人在帮自己？ 可这帮法又太诡异，一步步的领着她走，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帮忙，反倒是有所谋划 想到这一层，萧无衣当下有些坐立不安。 谁在黑暗中推着自己往前走，虽然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可背后的推手实在太可怕！ 仿佛预知一切，又刻意隐瞒！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萧召南问，“脸色为何这样差？” 蓦地，他忙不迭冲孟德年道，“去找太医！” “不用！”萧无衣忙回过神来，“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皇兄，咱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簪盒无缘无故的飞出宫落在了慕容氏的手里，苏叶定然也是事后才知道此事，否则他根本不必留着慕容氏等到我的出现！” 那些宫女死了有一段时间，那么慕容氏拿到簪盒也该有段时间了，为何苏叶不提前杀人？ “除非慕容氏根本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何事，她拿到簪盒定是受人指使去要挟苏叶！于是那一日苏叶包围甘露寺，却没料到自己的簪盒飞出了皇宫竟是落在了慕容氏的手里！”萧无衣瞬时美眸眯起，眸中西风猎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0 验，土中女尸！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孟德年屏住呼吸，心惊胆战的看着面黑如墨的帝王。 萧召南的脸色可谓难看到了极点，在自己的地盘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且不说苏叶等人连杀数人，没想到还会有幕后推手，也不知是敌是友，到底是在帮人还是害人！ 这种让自己无法掌控的感觉，果然是太糟糕！ 糟糕到，足以让他抓狂！ 谁敢戏弄帝王，谁就该死！ “眼下，还是先找到苏妃要紧！”萧无衣话锋一转，“重新搜清心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也相信，这苏妃肯定没能跑出去！若是那天晚上剑上淬毒之人就是她，想来不杀了我，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孟德年心肝直颤，“公主的意思是，那苏芝月如今还躲在某个角落里，就等着杀了杀了您？” “可不！”萧无衣反倒没之前那么担心害怕，既然知道了凶手是谁，是以提防着便罢！ “朕不会让人伤你！”沉默了很久的萧召南突然开口。 萧无衣先是一愣，此后笑中带着揶揄，“那就多谢皇兄厚爱，留我一命！得安，感激不尽！” 孟德年出去之后，屋子里便格外的安静，甚至于可以用死寂来形容。除了哔哔啵啵的烛花时不时的炸开，便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在暖阁内流转。 萧无衣想着，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和平共处的时候？ 她执手黄卷翻看着，安安静静的坐在烛光这头。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她，安安静静的坐在烛光那头。 她看着书，他看着看着书的她。 其实她压根没心思看书，只是想知道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能忍到何时？ 可她终是失望了，原来变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萧召南！ 曾经的他，哪肯分半点心思在她身上！ 及至黎明时分，孟德年慌不择路的又撞了进来，终于打破了这尴尬的死寂！ 萧召南揉着眉心，音中满是责备，“孟德年，你是不是活腻了？朕说过什么，全当是耳旁风？” 孟德年骇然，一张脸煞白如纸，“皇上恕罪，清心殿的后院里，挖出了一具尸体！从衣着和形体上初步推断，可能是” “是真正的苏妃？”萧无衣接过话茬。 孟德年狠狠点头，“是！” 音落，是萧召南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你做什么？”萧无衣想抽回手，奈何被他紧紧握住，容不得她有分毫挣扎，“我自己会走，我认得清心殿的路，你不必” “朕知道阿衣对尸体特别感兴趣，事已至此，朕也希望查出事实的真相。可朕不能放任阿衣独自一人，哪怕是朕有千军万马，朕也希望护着你的是朕！”他说得那样不容抗拒。 “朕的阿衣只有朕可以欺负，也只能被朕欺负！是以要保护，也该是朕亲自来，就不必假手于人！”他勾唇笑得那样邪肆，故意凑近了她的耳畔低笑两声，“阿衣是朕的！” “懒得理你！”她别开视线，不愿与他对视。 萧召南不介意，牵着她的手便朝着清心殿去了！ 清心殿的后院处，果真挖出了一具女尸。 女尸全身赤在土中，没有半分衣着。 发髻仍是挽着，当时入土什么模样，此刻仍是什么模样，侍卫没敢胡乱刨开。虽然女尸身上没什么衣服，但起发髻上有一朵丝绸所做的绢花。 寻常宫女所簪的绢花大多数是布料的，有些甚至是粗布，唯有帝王的妃子才配有绸花。 萧无衣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满是泥土的绢花，“这料子应该是上好的杭州丝绸，上头的绣工还是苏绣，价钱不菲，根本不是宫女能用得起的，恐怕只有妃位以上的后妃才能用。” 语罢，萧无衣蹲下身子，接过了孟德年递上的特制手套。 见状，孟德年赶紧让底下人下去，留着两个记录尸格。侍卫们都在外围守着，萧无衣站在一旁，盯着萧无衣亲手验尸。 她认真时候的模样，带着难掩的魅惑，比后宫那些千娇百媚，搔首弄姿的女人，更让人心动不已！ 尸体埋在土里有一段时间了，但其腐化的程度比河渠里的那些尸体要慢很多。又加上天气寒凉，是以尸臭都还没来得及蔓延出去！ “发完好，无撕扯外伤痕迹！”萧无衣数了一下，“面上统共十三刀，从皮肉卷曲程度和伤口皮肉整齐度推断，应是死后造成。” 孟德年道，“这约莫是为了毁容，免得叫人认出来吧？” 可不，衣服都给扒了个干净！ 萧无衣不说话，翻看尸体耳后位置，检查女尸的口腔。 “耳后有淤青痕迹，口鼻出有出血。”萧无衣眉心微蹙，“把我的银针拿来！” 孟德年赶紧将工具递上，“公主怀疑什么？” “可能是中毒！”萧无衣以指丈量，准确的找到了胃部，隔着皮肉将长长的针刺下去。这银针本就是验尸特制的，所以跟大夫的银针不一样。 银针的末梢有些发黑，萧无衣当即伸手，“刀！” 孟德年身子一颤，抖着手把锋利的刀子递了上去。 瞧着萧无衣拿了刀子就要开膛破肚，孟德年吓得赶紧背过身去没敢看。上一次可把他吓出了心里阴影，这一次若是再晕倒，以后皇帝跟前就别想着再当差了！ 萧召南眉心紧皱，这丫头见着自己不是脸色发白就是吓得瑟瑟发抖，可这给死人开膛破腹怎么没见着半点惧色？反倒是 萧召南只觉得脊背发毛，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脸色铁青的别开视线。 耳畔传来少许黏连被斩断的声音，萧无衣已经打开了女尸的腹腔，找到了死者的胃然后是肝！ “肝脏发黑，胃中恶臭，且伴有少许残羹。”萧无衣顿了顿，“死因是中毒！看胃内残羹的容量，死的时候应该正在吃饭。残羹发黑，不知道当时吃的是什么？” 孟德年咽了咽口水，“公主殿下，您这是饿了吗？” 萧无衣想了想，“本宫一晚上没吃没喝的，你觉得呢？” 腹内翻滚，孟德年差点吐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1永生殿的故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瞧着孟德年那副模样，萧召南略显不悦，“没用的东西！” 俄而走到萧无衣身边，“还有什么发现？” “死因是中毒身亡，至于是什么毒，怕是不容易查出来。但是，我会尽力而为！”萧无衣突然捏起女尸的手腕，蹙眉望着死者的双手，“十指位置的腐烂最是厉害，已经肉烂见骨。腕骨突出，可见之前是干体力活。” “苏芝兰是浣衣女出身，生就粗鄙，做的就是体力活。老奴还听人说，她的手一碰水就会脱皮肿胀。”孟德年在旁边慎慎的插了一嘴。 顿了顿，又低低的问了一句，“公主，老奴说的对不对？” 萧无衣点点头，“这一次是对的！身上没有抵抗伤，可以推测这毒十分剧烈，导致她很快毙命，根本来不及挣扎！” “好狠！”孟德年轻叹，“还是亲姐妹呢！这都下得去手！” “为了天家富贵，又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杀个人算什么？幼年走失，虽是姐妹但也没什么情分，杀她跟杀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唯一区别”萧无衣眸色微沉的绷直了身子。 “唯一的区别，是你之前提及的腐阳散！”萧召南接过话茬。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他竟然瞧明白了！ “腐阳散到底是什么？”他盯着她，“看得出来你们都很忌讳！” “江湖上的事情，皇上也要管？”萧无衣问。 “已经杀进宫了，还是江湖事吗？”这倒是实情。 萧无衣眉心微蹙，继续检查尸身，“听过永生殿吗？” 萧召南点头，“略有耳闻！” 闻言，她轻嗤一声，“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皇兄这一句略有耳闻很是牵强！” “说！”他似乎没什么耐心了。 萧无衣直起身子看他，“永生殿也不知是谁创建的江湖门派，总坛在青云山，但谁也没敢上去。听说青云山一带到处是机关暗道，到处是陷阱，且易守难攻。若是没有门徒带路，只能进不能出！” “曾经也有人冒险想进山，但最后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一次似乎是半年前，悦麟阁的弟子闯山门，只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 说到这儿，萧无衣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把尸体先抬下去吧！” “女尸跟那些宫女的死亡时间相差无几，就是前后脚的事儿！”萧无衣道，“可见清心殿换血，是苏芝月蓄意而为之，苏叶是帮凶！” “可是三个宫女，一个太监”孟德年顿了顿，“奴才已经让人搜遍了整个清心殿，没瞧见那小太监，也不知是不是跟着苏妃跑了！” “不论男女！”萧无衣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只要四个，懂吗？” 孟德年眸子一转，瞬时恍然大悟，“老奴明白了！” 能装成宫女，自然也能装成小太监！ 初验已经结束，除非再有可疑之处才必须复验，否则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尸体被抬了下去，整个清心殿被包围得水泄不通，就算苏妃就在附近，单凭一人之力也是断断无法靠近的。 萧无衣净了手便回了关雎宫，累了那么久自然要好好洗个澡吃个饭，她快要精疲力尽了！ 她用力合上房门，“我要沐浴更衣，皇兄不便在场！” 萧召南站在门外，眉心微蹙，却也没有说话。 萧无衣见着外头没动静，还以为他走了。 她惯有泡澡的习惯，只是后来身子不太好了，便也不敢泡着！ 隔着屏风，她慢条斯理的穿好衣裳。 微光里，那双带着些许色彩的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盯着屏风。 如玉的胳膊穿进袖子里，姣好的身段前凸后翘，不可不谓之婀娜！ 腰带盈盈一握，叫人忍不住喉间滚动。 萧无衣断没想到，他竟然会坐在屋子里，还特意搬了一张凳子就坐在屏风对面。那方才她穿衣服，岂非教他看得一清二楚？ 面色微白，她的手握紧了屏风边缘，手背上青筋微起，“男女有别，就算是兄妹也该避讳！皇兄如此不是叫人笑话，给人留话柄吗？你不在意自己的圣誉，我还想要脸呢！” “为丞相府留脸？”他眉心微挑，“你身上哪处是朕没看过的？哪处没留下过朕的痕迹？” “萧召南，你别太过分！”她咬牙切齿。 萧召南知道她生气了，话锋一转便问道，“你还没告诉朕，那活下来的悦麟阁门人，后来怎么样了？”他早就看出来了，她吞了后半句话。 约莫是当时人多，不好说！ 也不便说！ 怕引起恐慌？ “真的想知道？”萧无衣双手环胸，冷飕飕的望着他，“皇兄恐怕不知这永生殿之所以让人如此畏惧，不只是因为他们神出鬼没，还有更大的一层缘由是他们善于用毒！” “永生殿的毒堪比四川唐门，毒性之诡异，可谓防不胜防！他们善于用毒，也善于制毒，所以很多时候江湖人求之而不得，愿花重金请永生殿的毒！” “那悦麟阁的活口看似活着，其实早就死得只剩下个躯壳。他活着回到了悦麟阁，于当天夜里灭了悦麟阁满门，最后被路过的江湖义士砍下了头颅，此事才算作罢！” 萧无衣轻嗤一声，“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因为悦麟阁一事，永生殿名声大噪，从此之后江湖人闻之色变，再也无人轻易靠近青云山永生殿的范围。” 两人面面相视，谁都没有再说话。 尴尬的氛围，冷寂的寝殿内，唯有烛火明灭不定的摇曳着。 良久，萧召南慢慢站起身来。 她看着他依稀看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少年帝王，清冷孤傲，眉宇间凝着解不开的霜结。她想，这才是萧召南，那个无心无情的九五之尊。 “你所言当真？”他负手而立，眸中无波无澜。 萧无衣嗤笑，“江湖上是这么传的，真不真的我又没空去调查。再说，与我何干？我若是知道太多，只怕这永生殿也不会放过我！” 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口吻也是淡淡的，“你过来！” 烛光映着他俊彦的容脸，那一袭明黄色的袍子，在昏黄的光芒中格外熠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2 阿衣，还是朕的阿衣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人有时候很奇怪，你想要的时候没有，不想要的时候却突然拥有了，可你已经没了最初的悸动和渴望。就好像现在的萧召南之于萧无衣而言，早已是梦魇而不是迷梦。 她站在原地没有吭声，环胸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别开视线，不愿再看他一眼。 谁都回不到过去，他不能，她也不能！ “阿衣！”他唤着她，“要朕走向你吗？” “走得过来吗？”萧无衣苦笑，“哥，别自欺欺人了！你我之间，隔着几条命，我再也不是三年前的萧无衣。卓然不在宫里，天一亮我就会出宫离开！” 他眯起了眸子，促狭的缝隙里凝着霜雪。 “我知道你是君无戏言，可皇兄对于我的食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不差这一次！”她仿佛有些疲倦，面色泛白的走到了床边，扶着床柱慢慢的坐下。 “朕说过，要放你走了吗？”他音色沉沉。 萧无衣笑得酸涩，“说过，三年前就说过。你说你会成全我和容承继，让我别再出现在你面前，你见着我便是满心的厌恶！贱人c贱命c贱骨头” 她的声音越发孱弱，如今她还是不敢去想三年前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有些回忆不能称之为回忆，那是刀，每每回想只会痛不会笑！ 萧召南看着她，“苏妃还没找到，你确定你能走得了？” “那是你的后宫三千，是你的家事。嫁出去的公主泼出去的水，我早就没资格去管帝王家的家事！”她的楚河汉界，划定得很清楚。 “她可能就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杀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一步一顿的走向她。 俄而，他坐在了她身边。 可她觉得害怕，下意识的往一旁缩了缩，尽量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曾经将温柔的刀子捅进她的心窝里肆意搅动，让她疼得生不如死，她又怎么敢给他再次靠近的机会？ 她怕！ 不是怕死，而是怕死之前的生不如死！ 萧无衣坐在床角，不敢扭头去看他，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周身散发的阴戾寒气，让她整颗心都高高揪起。即便这段时间他没有像三年前那样暴虐，但也算不得温柔，依旧是三番四次险些杀了她 她不敢 “就那么怕朕？对着容承继呢？”他面无表情，“朕的阿衣对着容承继的时候，是很温柔的。十指紧扣，面带笑靥！”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他是我得安的丈夫，是这三年里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垂眸，思虑了片刻，她终于扭头看他。 因为紧张，她的身子微微绷直，“皇兄已经坐拥后宫三千，想来很快就可以为皇族开枝散叶！得安恭祝皇兄，儿孙满堂，国祚千秋！” 相顾无言，他望着她的眼神，寸寸冰凉。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袖口，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你觉得，你跑得过朕吗？”他问，口吻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朕的阿衣，为何会变得这么不听话呢？” 下一刻，他突然身子一闪。 萧无衣撒腿就跑，第一反应就是冲着门口去。 可还没等她迈开第二步，腰间颓然一紧，身子就像是失了控的风筝，被狠狠的拽回来，重重的砸在了床板上。即便垫着厚厚的被褥，即便她早就该适应这样的力道，可还是禁不住哼了一声。 熟悉的气息快速涌入鼻尖，沉重的力道死死压着她。 萧无衣喘不上气来，刚张开嘴就被快速堵住。 唇齿间的相濡滋味，让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嗓子里，再也没有匍出唇的机会！ 她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视线里一片模糊，美好的可怕的都悉数看不清楚。她只知道，这人就像一匹狼，在拼命掠夺她嘴里的空气。 席卷而来的羞辱感，和唇瓣上被啃噬的痛楚，让她止不住泪如雨下！ 窒息之后，脑子里的空白，被过往记忆快速填补。她发了狠的想要推开他，奈何被他扣住手腕，双手已经被摁过头顶，她无能为力，无力挣扎。 只能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朕碰你，就让你这么厌恶？”他眸色通赤，似乎要将她拆骨入腹，“萧无衣，这又不是第一次！需要朕再帮你好好的回忆一下，太庙里的事情吗？” “列祖列宗跟前，你早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了，此刻还哭哭啼啼给谁看？朕不是容承继，朕不会输给你的眼泪！你的眼泪，只会让朕更咬牙切齿！” “萧召南，你干脆杀了我！”她泪流满面，“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苦还要多费唇舌，多费气力？我是贱人，那你费心去干一个贱人，不是更贱吗？” 他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蓦地，他单手撕碎了她的胸前衣襟，原就是沐浴过后的片缕遮身，此刻更是什么都没了！ 胸前寒凉一片，她快速合上了眉眼，长长的羽睫带着泪珠儿落在脸上。整个人，被圈禁在属于他的阴翳之下，他早就遮去了她此生所有的光芒！ 那柔软的滋味，让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也让她的身子止不住战栗，身上冷不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容承继没碰过你？”他音色靡靡的伏在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悉数喷薄在她脸上，“还是跟以前一样，身子格外的敏锐，只是轻轻一碰，便有些受不住了！” “阿衣，还是朕的阿衣！” “那你就错了！”眼角的泪止不住落下，“我与容承继早在成亲伊始，便已有了夫妻之实！你若不信大可去查，名州府三年，我们同床共枕，从未分开过一日！” “萧无衣！”他咬牙切齿。 “萧召南，我不会为你守身如玉。你有后宫三千，我亦有郎君在侧！你可以风花雪月，我便能郎情妾意！”她睁眼看他，渐渐勾起了唇角，笑得那样嘲讽，“我把你当成过去，偏你还活在过去里。萧召南，其实输的人是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3 毒发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且不管输赢，有些东西本就没有输赢！”萧召南突然变得温柔，指尖轻轻掠过她苍白的面颊，“阿衣，你就算是赢了又如何？还不是在朕的掌心里无法挣脱？” 他顿了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举止依旧柔和似水。 温暖的指腹带着他的温度，拭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凉薄的唇，落在她胸口的位置，最后吻上了她跳动的心口处。 抬头，眼睛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阿衣，别走！” 她的身子猛然一震，在她的记忆里，就没听过这样柔软的话。一直以来，他对她颐指气使，呼来喝去，就像是养的狗一般！ “阿衣！”他音色沉沉，“你也走不了！” “放开我！”她眉心紧皱，喉间突如其来一阵腥甜，却被她生生压下。 面色惨白，身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细密的冷汗，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 原本，他以为是太冷了，下意识的抱紧了她。 可渐渐的，他发现不对！ 萧无衣，不对劲！ “阿衣？”他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 萧无衣眨着眼睛看他，没有继续哭，只是这眼神仿佛有些溃散！ “萧无衣！”他眯了眯眸子，“不要以为不言不语，朕就拿你没办法。朕想要你，容承继也拦不住！这皇家的名声，谁也不敢置喙！这种事一旦传出去，等待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有些事情是皇室秘辛，饶是有人知晓也不敢说！ 说了，就要命！ 萧无衣仍是没有说话，只是呼吸越发微促，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怎么了？”萧召南一怔，似乎已经意识到不太对！ “萧无衣！”他当即挪开身子，将她抱在怀里，“阿衣？” 她望着他，眼睛里的光渐渐散去，唇齿紧咬。 “张嘴，说话！”他眯起冷眸。 下一刻，他猛地攫起她的下颚，俯首吻上她紧闭的唇。舌尖快速剔开她的齿，弥漫在口中的血腥味，让他猛地直起身子。 萧无衣张开嘴的那一瞬，嘴里的血终是压抑不住的涌了出来。 “你咬舌？”但又不对！ 不对！ 都不对！ “孟德年！”萧召南怒吼。 在孟德年进来之前，萧召南快速拽了被褥裹住了不着片缕的萧无衣，眸中若染血般猩红，“叫太医！快传太医！” 修长如玉的指尖，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满是鲜血的唇一张一合。 萧召南靠近了她的唇，终于听清楚原来她在喊着“容承继”的名字！ 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念着的，竟然是容承继！ “萧无衣，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朕要你！要你懂不懂？要活的！活的！”他恨不能将她撕碎，可咬牙切齿的同时，满心满肺的撕痛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嘴里的血不断匍出，就像是要将身体里的鲜血抽干。 有那么一瞬，他意识到她可能会死 可下意识的，他又不愿相信！ 这女人命硬得很，那些年她都熬过来了，还跟容承继在名州府逍遥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舍得死呢？一定是她的苦肉计！ 一定是！ 然则他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惧色，无法再自欺欺人。 不可否认，他真的害怕她会就此死去，无法遏制的冲着门外歇斯底里，“把容承继弄进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快！” 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抱紧了怀中满是鲜血的人。 他伸手想去接住她的血，可张开的指缝根本挡不住喷涌而出的殷红。 或者说，这不是殷红，是漆黑如墨的血 她的血？ “萧无衣？”萧召南慌了，“撑住！朕抱着你！阿衣，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放放”她死死揪着他的衣襟，“放过我” 闭上眼，费力的喘气，费力的吞咽，萧无衣面白如纸，痛苦不堪的绷紧了单薄的身子，“哥哥” 她声声喊着，可抵不过身上蚀骨般的痛处。 如万蚁啃噬，敲骨吸髓般的痛，是谁都无法想象的！忽冷忽热，忽而如烈火焚烧，忽而如坠冰窖！ 冷热交替，让她逐渐陷入了虚无的世界，视线变得愈发模糊，有些东西正渐渐的从身子里抽离！ 她想，这一次怕是熬不过了吧？ 耳畔不知是谁在喊，喊得那么歇斯底里！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终是徒劳 容承继咳得不成样子，赶到关雎宫的时候，那惨白的模样仿佛只剩下了一口气。站在寝殿门口，看着床榻上的血，顿觉血气上涌，瞬时天旋地转！ 所幸守在门口的孟德年一把搀住容承继，“容公子，赶紧的！公主” “无衣！无衣！”容承继喘着气，被人抬了进去。 太医跪在床前瑟瑟发抖，声音都带着哭腔，“皇上恕罪！公主是中毒了，若是找不到解药，怕是怕是回天乏术！” “混账！”萧召南怒不可遏，“公主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中毒！废物！都是废物！” “让开！”容承继连滚带爬的扑在了床边上，颤着双手抓住了萧无衣的手腕。 气若游丝，脉象若即若离 容承继顾不得拭去额头冷汗，忙不迭从袖中取出了瓷瓶，倒了一粒药塞进萧无衣的嘴里，“让她咽下去！一定要咽下去！快！” 几乎是没有犹豫，萧召南当着所有人的面，俯首吻上了萧无衣的唇。 “皇上，有毒！”太医们疾呼。 但萧召南的速度太快，根本容不得旁人反应，便是容承继也愣在了那里！ 萧召南这是 喉间滚动，萧无衣借助萧召南的推送力，终是将药丸吞了下去。 容承继忙取随身小袋中一包药粉，“这是解毒散，皇上小心为上！此毒剧烈，沾之容易出事” 所谓的容易出事自然是指毒发身亡，但对着皇帝，谁也不敢说你会死！只能隐晦的提及，免得到时候皇帝真当出了事，殃及无辜，牵连甚广！ 孟德年机警，赶紧伸手接过，“皇上，公主还在昏迷，您可一定要保重自身！苏妃不知躲在何处，公主的周全还需要皇上来保护！” 萧召南眯了眯眼眸，齿缝间都是她的毒血。 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容承继给她吃的是什么？ 为什么上一次如是，这一次又是这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4 我们生死一处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关雎宫中，烛火通明。 萧无衣气息奄奄，离死只有一步之遥。可她不自知，只觉得浑浑噩噩之中，仿佛得到了解脱，这些年的病痛折磨，到了今时今日终于可以彻底的结束了！ 结束的时候，应该没什么羁绊 不，还有！ 她的宝儿啊 耳畔有人在说话，似乎是容承继的声音，又像是萧召南！ 她觉得她是惧怕萧召南的，每一次的反唇相讥，何尝不是在壮自己的胆？生怕怕就这么被他看穿了自己的胆战心惊，故意装作那样的坚强！ 有微光落在眼睛上，萧无衣终于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容承继惨白的容脸。他惊惧的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如那年那月，他发现了她身上的秘密，眼睛里是掩不住的痛苦！ “无衣？”容承继低低的喊着，与她十指紧扣，“你醒了？” 萧无衣合上眉眼，俄而又缓缓的睁开，这一次，她确定自己还活着。 唇角，勉强牵起微笑的弧度，萧无衣的眼睛里，浮起少许氤氲之色，“我还活着！” 容承继连连点头，“我答应过你的，要照顾你一辈子。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我没倒下，你怎么能先走？” 这话让一旁的萧召南听着，格外不是滋味。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休息，昏迷了一夜，她定是虚弱无比！拂袖间，他转身离开，没有半句话语。 容承继扭头看了一眼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睛里的光微微暗淡下来，“无衣，你可觉得好些？” “是不是”她喘着气，紧紧握住他的手。 容承继摇头，“你别胡思乱想，还算压制得住！” 萧无衣倦怠的合上眉眼，慢慢松了手。 见状，容承继小心的为她掖好被角，温热的指腹轻轻拂过她苍白的面颊，掸去丝丝散发，“你好好睡一觉，等你好些咱们就去云州跟宝儿汇合，此后山高水长，再也不回京城了！” 眼角，有泪徐徐而落。 容承继宠溺的笑着，“听说江南三月最是好风景，我们可以去游江南，或者我们可以去漠北，看一看那满目黄沙是怎样的叹为观止！然而所有的美景都不如一个你，到时候你去哪，我便去哪！” 她终是没有正眼，只是任凭眼泪慢慢流淌。 他轻叹一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别哭，泪多伤身，忧思伤神！无衣，我们会好好的。从你嫁给我，咱们离开京城去名州府的那一日起，你与我便是再也不可能分开了！” “饶是死了也得埋在一处，墓碑上都得刻着咱两。我这辈子只认定你一人，生生世世都要你，是我容承继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门外，萧召南静静的站着，面黑如墨。 孟德年缩了缩脖颈，像个鹌鹑般站在一旁。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这心里头直打鼓，只希望这个时候可千万千万别闯出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否则皇帝这龙庭大怒怕是躲不了的 闹不好，这脚下的地儿都得抖三抖！ 萧召南黑着脸离开，孟德年战战兢兢的紧跟着。 御书房内，太医们瑟瑟发抖跪地，谁都知道皇帝为何如此龙颜大怒，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公主的脉象显示是中毒，可这毒 “到底是什么毒，这样厉害？”萧召南音色沉沉。 负手而立，站在窗口望着外头极好的日头，差一点差一点她便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光亮！ 一想起这，心里头便颤得厉害，他折磨她那么久，却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甚至于濒临死亡！ 他从没想过，她会死！ 可事实，她差点死了！ 就在他面前，就在她怀里，不久之前的满手鲜血，仿佛还在掌心里熨烫着他的肌肤。 萧召南下意识的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即便已经洗了手，即便上头再无血迹，可那温热的触感却始终萦绕不去，仿佛怎么洗都洗不掉！ “公主体内的毒性很烈，但似乎被什么长久压制着，是以体内脉象很乱！”太医院的院首，战战兢兢的开口，说话的时候身子直打颤。 “朕要听的不是这个！”萧召南合上眉眼，声音更是沉得厉害，“说重点！” 院首咽了一口口水，“回皇上的话，臣等不知” “不知？”萧召南顿了顿，“拖出去！” “皇上！皇上恕罪！皇上！微臣有话说！”院首急了，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跪地磕头，“皇上饶命！” “说！”萧召南幽幽然侧过身来，外头的阳光刚好落在他极是俊秀的五官上，眉眼间若镀了一层金色，可眉梢微挑的那一瞬，眸中的凛冽杀气，却足以叫人肝胆剧颤！ 他是君，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之色！ 从来不许任何人忤逆他的旨意！ 唯有一人，他万般无奈。 那便是阎王爷！ 可他偏要跟阎王爷斗，萧无衣这条命是他的，他不许她死，她就不能死！ “公主体内的毒经年已久，并非一朝一夕而成。微臣怀疑，公主的毒不仅仅是一种，而是数种剧毒混合而成，且”院首伏跪在地上，差点没哭出来，“驸马爷给公主吃的，可能也是毒！” 音落瞬间，萧召南赫然夺门而出，直奔关雎宫。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以毒攻毒？ 这不是在玩命吗？ 萧无衣什么时候中的毒？ 经年已久四个字何其重，压得他心头喘不上气来。 是在当年离宫之前？ 脚步骇然顿住，萧召南仿佛想起了什么，扶着廊柱微微出神。明明关雎宫就在前面，却仿佛有了千里之遥，隔了山海之阔。 走一步，都觉得格外艰难。 站在关雎宫的园子里，萧召南绷直了身子，眉眼间凝着生人勿近的冰凉。 身后传来容承继的脚步声，伴随着他低低的咳嗽声，“皇上是想问，无衣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或者，她什么时候才能从你眼前彻底消失，为莫鸢偿命？” 萧召南冷然转身，眸若寒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5 拜你所赐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难道是草民说错了？”容承继笑靥凉薄，眸色更是无温，“皇上这样盯着草民，也不知是何用意？” “你给她下的毒？”萧召南眸色微沉。 容承继低低的咳嗽着，他能清晰的看到萧召南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能看见属于一个男人的愤怒。可隐隐中，还带着一丝无奈。 萧召南，你也有无奈的时候？你可知，我为此无奈了多少年？ “我宁可自己死，也不会给她下毒！”容承继瞧了瞧顶上极好的日头，“这样的日光多美，却暖不透她的心。皇上可知在名州府三年，多少次她差点见不到这样的好天气！” “那样蓝的天，那样好的日头，暖暖的”容承继苦笑，“皇上在宫里后宫三千，坐拥天下，杀伐决断，什么都有了！为何还不放过她？” “萧无衣此生无所求，不过一个自由。容承继此生无所求，但求一个萧无衣！” 萧召南轻嗤，“回答朕的问题！” “草民知道，皇上一声令下，就会有人头落地！”容承继瞧着虚掩着的寝殿大门，“可皇上知道，比死更痛苦的是什么？” 他指着寝殿大门，“是苟延残喘，想死而不敢死，可又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三番四次的在鬼门关游走！” 下一刻，萧召南突然揪起容承继的衣襟，狠狠的将他抵在冰冷的假山处，“朕是将她完好无损的交到你手里的，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容承继，你有什么脸面说，但求一个她？” 他的力道是这样的狠，狠得容承继喘不上气来，整个人被提在半空，差点窒息。 若不是孟德年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皇上不可，公主刚刚醒转，还需要容公子的医术诊治！” 唯有提及萧无衣，萧召南才能恢复少许理智。 冷漠的抽回手，萧召南负手而立，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他还是君，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容公子？容公子可还好吗？”孟德年忙捋着容承继的脊背。 容承继的身子本就单薄，被萧召南这么一折腾，差点背过气去。此刻跌坐在地上，拼命的捂着脖子咳嗽着，一张俊彦忽青忽白得厉害！ “皇上乃是天子，杀一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不若将我们夫妻二人一道杀了便罢！”容承继咳得厉害。 孟德年心头砰砰跳，“哎呦容公子，可不敢这么说！公主好好的，皇上怎么舍得杀了公主呢？左不过现在公主突然成了这样，皇上心里头也是着急！” “着急？”容承继冷笑，“早干嘛去了？当年人在他手里的时候，他不是急着要杀人吗？而今是念着没了玩物，怕无衣死了，他此生会无趣透顶，再不能为莫鸢的仇而已！” “容承继，你找死！”萧召南咬牙切齿。 容承继颤颤巍巍的从袖中倒了药，快速塞进嘴里，“草民不想死，草民还想跟无衣举案齐眉共白首。可皇上若是想杀了无衣，草民这条命也请皇上一并拿去！” “朕只问你一句，她的毒如何解？”萧召南已然忍耐到了极点，居高临下的俯睨着他。 容承继苦笑，“草民也希望有解！” 一句话，便是一生！ 如同萧无衣的一生，在萧召南的眼前画上了句点。 那就是说，无解？！ 容承继师出名门，便是整个太医院加起来都未必及得上他，若是连他都束手无策，那就意味着萧无衣恐怕真的 “不是还有你师父吗？”萧召南眯了眯眸子。 “师父云游四海，皇上能找到？”容承继面露嘲讽，“他老人家的行踪，惯来无人可知，便是我这徒儿也不曾知会！” “你找不到，并不代表朕也找不到！”萧召南慢慢悠悠的蹲下身子，与容承继保持平视。 两个男人的眸中较量，视线碰撞，终结在萧召南那一抹邪冷的微笑中，“就好像很多东西，朕可以轻易拥有，而你拼尽全力都未必能沾之分毫！” “从今儿起，她归朕管，你就不必操心了！” “萧召南！”容承继咬牙切齿，“你是她哥哥！” “放肆！”孟德年急了，直呼皇帝名讳，这容承继是不要命了吗？ 萧召南抬手，似乎并不在意，示意孟德年不必多言。凉薄的眸，带着些许戏虐，在容承继的身上游走，萧召南低头轻笑一声，“所以哥哥照顾妹妹，不正是天经地义吗？” 容承继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徐徐站起身来，萧召南敛去面上所有神色，“送容公子下去好好歇着，以后没有朕的吩咐，不许他踏入关雎宫半步！” “是！”孟德年行礼。 “萧召南，我才是无衣的夫君，你怎么可以” 瞧着不断咳嗽的容承继，萧召南眼角微挑，“就你这副样子，还想照顾她一辈子？她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皇家的公主，也得死在朕的手上！” “你容家虽然庙大，怕也容不下，朕这萧氏皇族的公主！朕身为长兄，更改好好的照顾妹妹，你就放心回去歇着吧！就你那身子骨，怕是也给不了她想要的！” “我给不了，你就能给吗？”容承继咬牙切齿，“她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萧召南袖中的手逐渐蜷握成拳，又逐渐的舒展，“那又如何？她本就属于朕。” “嫁出去的公主泼出去的水，她来日的墓碑上，也会刻着容氏无衣，而不再是萧无衣！”容承继不断的咳嗽着，面色惨白如纸。 萧召南踱步走进寝殿，任凭容承继有多么不甘心，皇帝一纸令下，他终是无能为力。 眼下，唯有去求一人方可！ 孟德年心惊肉跳的望着坐在床边守着的萧召南，“皇上，容公子怕是要去找贵妃娘娘？” “那就去找！”萧召南盯着床榻上虚弱的人儿，不由的伸手去抚她紧蹙的眉头。 饶是在睡梦中，她亦是这样的愁眉不展。 这皇宫连同他一起，都成了她的梦魇是吗？ “皇上？”孟德年焦灼，“容贵妃乃是丞相府” “朕的阿衣睡着了，需要安静！”萧召南不紧不慢的开口，“滚！” 孟德年张了张嘴，终是无奈的退出去。 若是丞相府闹起来，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丞相容国峰是谁？ 那可是了不得的主！ 孟德年站在门外，瞧了一眼极好的日头，无奈的轻叹一声，怕是要变天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6 亲自送她回丞相府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容承继本就是偏执之人，拿着令牌直接去了瑶华宫。 “承继？”容夕愣了半晌，当即将跪地的容承继搀了起来，“你这是作甚？得安公主的事情，本宫已经得知，正打算去一趟关雎宫，你怎么” “皇上把我赶出来了关雎宫！”容承继不断的咳嗽着，一张脸苍白得厉害，“长姐，我要带公主离开，我要带无衣回名州府去！” 他执意跪在那里不肯起来，“求长姐成全！” “公主是你的妻子，自然是要与你一处的。只不过”容夕顿了顿，“你先起来再说，长姐先替你去看一看！皇上将你赶出来，约莫也是护妹心切，你别往心里去！” “不！”容承继摇头，“长姐不懂，你不明白！公主是不能留在宫里的，那会要了她的命！她会死！死在皇帝手里！无衣，必须跟我离开京城回名州府！” 容夕轻叹，带着些许无奈，“可是承继，公主中了毒，身子虚弱无比，您此刻带她走不是要她命吗？你先起来，待本宫去看看情况再说！” 语罢，冲着宫人吩咐道，“伺候好公子，本宫回来之前不许让公子离开！” “是！”底下人纷纷行礼。 容夕拂袖而去，疾步匆匆朝着关雎宫而去，只是这面色在跨出宫门的那一瞬，彻底暗了下来。 婢女芳菲低低的开口，“娘娘，公子他” “本宫都看出来了！”容夕眯了眯眼眸，“见机行事吧！” “是！”芳菲颔首。 关雎宫外头重兵把守，没有帝王允准，谁都不许踏入。 孟德年急急忙忙的上前禀报，“皇上，容贵妃来了！” 萧召南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原是怕惊了萧无衣安睡，可还是惊了她。 幽幽的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不再是容承继温柔的容脸，而是萧召南冷若霜寒的面孔。一双无温的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眸中不带一丝情愫！ 见着她已经醒转，察觉她眼底的那一抹失望之时，萧召南满心的愤怒无法言语。 低哼一声，萧召南挽唇笑得凉薄，“不是你的好相公，很失望是吗？” 萧无衣虚弱的望他，并未打算开口说话。 “皇上？”孟德年心惊胆战的喊了一声，“贵妃娘娘还在外头等着召见！” “让她进来！”萧召南冷眼看她，淡淡然的开口。 孟德年行礼，“是！” 须臾，雍容华贵的容贵妃，缓步走进了寝殿。 躬身行礼，极尽端庄静雅之态。 一颦一笑，依稀恍若旧时模样。 萧无衣侧过脸看她，初见时的诧异，如今瞧着连神韵都这般相似，这萧召南果真是煞费苦心，寻找替身的本事愈发的精进！ “臣妾参见皇上！”容夕音色清亮。 萧无衣心想：果然连这声音都像极了。 转念眸中发涩的望着容夕那张容脸，俄而望着萧召南眼角眉梢的笑意，在望向容夕时，他脸上的暖意。 她想：他肯定爱惨了她！ “不必拘礼！”萧召南牵过她的手，让她靠他更近点。 这约莫是本能的动作，双手紧握的姿势，是这样的娴熟这样的自然。对着萧无衣的时候，萧召南不是扯就是拽，即便是牵手，也无法感受到他一丝一毫的温柔。 “公主如何？”容夕面露担虑。 萧无衣撑坐起身，略带勉强的笑了笑，“劳烦贵妃娘娘前来探视，我没什么事，是太医大惊小怪。本就是身子虚弱晕厥而起，却闹得满宫皆知，无衣汗颜！” 语罢，萧无衣垂眸不再看任何人一眼，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靠在床柱处，身子微微蜷缩着，用被褥裹紧了自身。 “没事就好！”容夕松了一口气，继而瞧着萧召南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当即面上绯红，“皇上，公主在呢！您也不怕惹公主笑话！” 萧召南深吸一口气，“她应该习惯！” “无妨！”萧无衣面色惨白的笑着，“我早晚是要出宫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眸陡然眯起，那眸中微光冷得她心头直颤。 “承继跑到瑶华宫跪地不起，本宫还以为”容夕如释重负的笑着，“所幸公主无恙，本宫也就放心了！”转而又冲着萧召南道，“皇上，臣妾有话” “说吧！”萧召南终于松了手。 萧无衣神情略显迟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前出了苏妃一事，公主三番两次遇险，如今又险些中毒出事。而今苏妃还没能抓到，这宫里头怕也不安全。为了公主的周全，还请皇上能恩准公主回丞相府疗养。”容夕行礼。 “公主始终是承继的妻子，是丞相府的儿媳！太后的丧礼已毕，公主也该回家了！”容夕俯首，音色温柔至极，“臣妾请旨，送公主回相府！” 于情于理，这话都挑不出毛病！ 嫁出去的公主，泼出去的水，是不该长久留在宫里的！早前有太后在，尚且可以说是母女情深，而今连太后的丧事都办完了，公主的确没有理由再留在宫中，长久的与夫君分离！ 萧无衣的夫君——是容承继！ 萧召南面不改色，对着容夕的时候，唇角始终保持着温暖的弧度。他慢慢的站起身来，幽幽然的回头盯着萧无衣，那眼神何其凌厉，就像冬日里的冷风，利利如刃口剜心。 “得安也是这么想的吗？”他开口。 被褥底下，萧无衣捏紧了双拳，长长的羽睫微微扬起，死死盯着他那双无温的眸。 喉间滚动，她身子微微绷紧，笑得那样艳烈，“多谢皇兄成全！” 萧召南没有回应，却有容夕谢恩行礼，“多谢皇上成全！” 萧无衣盯着他，看着他冰凉的眼底，有猩红的血丝浅浅浮起，凝着叫人心惊胆战的戾气，那般的阴狠无温。 却在搀起容夕的时候，顿化万般柔情，“多亏得夕儿提醒，否则朕还真舍不得公主离宫，忘了她如今已是他人妇！夕儿所言极是，待公主身子好些，朕便亲自送她回丞相府。” “只是在此之前，得安需要静养，夕儿觉得呢？” 他一口一个夕儿，倒让人想起了彼时的少年人，一口一个鸢儿 萧无衣苦笑，这算是时过境迁？还是情根深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7 因为容夕的命，比她重要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因为瑶华宫里还留着容承继，容夕自然不能在关雎宫久留，横竖已经得了皇帝的亲口应允。君无戏言，容夕寻思着帝王不会出尔反尔。 等着萧无衣身子好转，应该就能送她离开皇宫，如此也算是成全了自己的弟弟！ 她这弟弟早些年受了不少苦楚，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心上人，她自然是要护着的。 毕竟这容家，也并非是风平浪静的，容承继还活着，她这长房一脉就还有希望，否则容家都要教那小贱蹄子们给糟践了！ 萧无衣没想到，萧召南会去而复返，原以为他会送容夕回去，是以在他们走后她便勉力撑起身子，慢慢的穿好了衣裳。 之前衣襟染血，所以在容承继稳定住她病情之后，便有婢女为她换去了血衣。 哪知刚刚缠好腰带，房门便已经被打开，萧召南一身戾气的出现在门口。 他快步进门，身后的大门重重合上！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跟容承继走？”他捏着她的胳膊，力道重得吓人。 “君无戏言！”她面白如纸的望着他，“皇上可以对我食言，但容贵妃那里怕是不好出尔反尔。”她拼劲全力的抽回手，“是皇上亲口允诺，并非我逼你！” “是容承继逼朕的！”他咬牙切齿。 萧无衣有些晕眩，扶着桌案慢慢悠悠的坐下。 他也看得出来她的虚弱，只是只是如何能甘心呢？ “逼不逼的，皇兄觉得还重要吗？”她无力的望着他。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只要一眨眼，她就会从眼前消失。萧无衣的肤色，瓷白得吓人，仿佛轻轻一捏就会当场碎裂，再也无法拼凑！ “朕要拿你怎么办？”他问。 萧无衣摇摇头，“什么都不必办了，兴许过不了多久，皇兄就可以” “你给朕闭嘴！”他厌恶听到那些字眼，厌恶从她嘴里说出最不想听的话。 是了，她的声音没有鸢儿的好听，也及不上容夕。 可是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哥！”她音色沉沉，“放过我吧！” 他猛地揪起她衣襟，“萧无衣，从你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停的说这句话？放过你？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朕？你能放过朕吗？放过鸢儿？你能吗？” 她望着他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水。 蓦地，外头传来孟德年急促的喊声，“皇上，贵妃娘娘出事了！皇上！”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萧召南当下松了手直奔门外。 身后“砰”的一声，是因为他的力道突然抽离，她一时间没有防备，也没有力气支撑，所以摔在了地上。摔得很疼，好在都摔习惯了，摔下的时候知道该怎么避开要害，怎么能让自己摔得不那么狼狈。 萧无衣趴在地上，只看到萧召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他没有回头，一眼都没有！ 喘着气，萧无衣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胳膊肘上摔得生疼。 她颤颤悠悠的走到门口，发现院子里的人都撤了，好像是被萧召南带走了。问了仅剩的几名奴才方得知，是那苏妃出现了，还挟持了贵妃容夕！ 难怪！ 难怪萧召南走得那样着急！ “公主，您进去歇着吧！”小宫女战战兢兢的扶着摇摇欲坠的萧无衣，“外头风凉，您别冻着！” 萧无衣推开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自己没什么要带走的，当下抬步往前走。趁着宫里大乱，萧召南无暇顾及自己，她应该去找容承继，然后一起离开皇宫。 先去云州接了宝儿，再回名州府去！ 此后山高皇帝远，再也不会有人打搅自己的宁静！ 皇帝没说软禁公主，身为公主的萧无衣自然有行走宫廷的自由。 公主的脾气不太好，谁敢靠近她就翻脸，是以只能远远的看着公主扶墙走。即便走得很慢，萧无衣仍是满心希望，只要想到能离开皇宫，她便如获新生一般的激动！ 体内的毒已经被容承继的药压制住，一时半会不会有事，毕竟这也不是第一回去鬼门关遛圈。如今她只是虚弱，并无生命之忧！ 大批的侍卫急匆匆的奔跑在宫道上，看方向似乎是冷宫那头！ 当初苏妃约了自己在冷宫相见，却不想反而累及苏叶等人惨死，没想到现在，苏妃还敢出现在冷宫，真是个不怕死的！ “公主，奴婢扶着您吧！”萧无衣还在愣神，有婢女上前搀住了她。 萧无衣正要推开她，哪知腰间颓然一紧，有硬物抵在了自己的后腰处。锐口处有些疼痛，那是匕首的尖端刺进皮肉的感觉。 “公主善于验尸，不知道这一次是谁来验公主的尸首呢？”耳畔，是苏芝月狠戾的声音。低低的，却如同锐刺直戳心窝。 萧无衣大意了，眼前这小宫女不是苏妃又是谁呢？ “烦劳公主送我出宫！”苏芝月若无其事的笑着，瞧了一眼急匆匆奔过的侍卫军。 萧无衣微微绷直了身子，“你让人利用贵妃引开皇帝和侍卫军，就是想利用我帮你出宫？” “还有一点！”苏芝月扶着萧无衣往前走，“我也想知道，在皇上的心里头，到底是公主比较重要？还是贵妃娘娘更重要？听说公主毒发的时候，皇上差点奔溃！” 奔溃？ 萧召南不是巴不得她死吗？ 估计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他在这世上最大的仇人，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但现在萧无衣不想死，她还要离开皇宫，还要去云州，还要接宝儿 “公主那么虚弱，还是别耍花样为好！”苏芝月笑盈盈的说着，视线游走在四周，时刻盯着周边的动静，“我知道公主很聪明，那样一个精心布置的李代桃僵，竟然也被你查出来。” “说实话，我很佩服公主。然则，我也恨不得杀了你，我本可以尊享荣华富贵。可你害死了苏叶，让我成了丧家犬，让我失去了一切。” 萧无衣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每走一步都觉得疲累，还有这腰间寸寸抵入的尖锐。有血慢慢溢出，逐渐打湿了她的衣衫。 可她不着急，因为她知道，当身后的奴才发现她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必定会心中起疑，然后快速通知孟德年！ 只要通知了孟德年，萧召南就会知道！ 她唯一不敢赌的，是萧召南对她的恨。 因为此刻容夕的命，还在刺客的手心里攥着！ 因为容夕的命，比萧无衣重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8 挟持贵妃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被苏芝月挟持着，一步一顿的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后头的奴才自然发现了异样，当下慌慌张张的跑去了瑶华宫。 而此时此刻，瑶华宫里剑拔弩张。 刺客的剑刃距离容夕的脖颈只有分毫之距，那薄刃之前已经在她脖子上留下了血痕，若是把这刺客再逼急了，容夕的命怕是要留不住了！ 萧召南站在宫门口，满身杀气的看着这一幕，却始终不敢有所妄动，生怕伤了容夕！ “皇上？”容夕哪见过这般场面，只觉得头晕目眩，却也不敢晕过去，怕就此将性命折在此处！ “放了贵妃！”萧召南冷然。 刺客笑得凉薄，“皇上不如自刎，那我便放了贵妃，一命换一命如何？” “混账！”孟德年捏着拂尘的手，止不住颤抖，“皇上，切不可相信！挟持贵妃，还敢威胁皇上，罪该万死！” “我纵然是万死，也死得其所！”刺客冷笑，“怕只怕皇上” 她顿了顿，瞧着泪如雨下的容夕，“咱们跟皇上做个游戏吧！让皇上自己选！到底是贵妃比较重要，还是公主更重要？” 原本抚着胸口在一旁粗喘气的容承继，猛地瞪大眼睛，“你们把无衣怎样了？” “贵妃娘娘可都看见了，红颜祸水！”刺客轻嗤，“姐姐遇见了危险，这弟弟却满心都是自己的女人，哪里还管你的死活。既然如此，贵妃娘娘也好好劝劝皇上！” “我今儿挟持贵妃，便没打算活着离开！”刺客握紧了手中的剑，“皇上只顾着保护得安公主，将整个关雎宫围得水泄不通，为何就没想着要保护贵妃娘娘呢？” “还是说在皇上的心里，贵妃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至少不及得安公主来得更重要！” “你不必用激将法！”萧召南冷哼，“放了贵妃，朕留你性命，放你走！” “皇上！”刺客笑了笑，“您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放我走？君王能安心吗？” “不对！不对！”容承继喘着气大喊，“你在拖延时间，你是在拖延时间！”他面色发白，整个人都打着颤，“关雎宫！关雎宫！” 萧召南袖中的五指猛地蜷握成拳，眸中狠戾毕现，“调虎离山！” “还是驸马爷有远见！果真是伉俪情深，夫妻同心！”刺客瞧着剑下的容夕，“劳烦贵妃娘娘再撑一撑，等着来了消息，可别把我逼急了！” “娘娘身份尊贵，总不想跟着咱们这样的人，一起死吧？”她看了一眼满院子的弓箭手，“谁都别乱动，否则别怪我伤了贵妃娘娘！” 容承继却是不管不顾，拼着虚弱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萧召南绷紧了身子，视线始终停留在容夕的身上。 见此，孟德年敛眸，悄然从君王身边退下，跟在容承继身后，快速离开瑶华宫。他跟着皇帝多年，自然知道萧召南心中所想。 若是萧无衣真的出了什么事，那 巧了，赶来报信的关雎宫的奴才，于宫道上瞧见了行色匆匆的孟德年，“孟公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49 放了我的无衣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听得奴才的禀报，孟德年一拍大腿，“真是该死！快快快，一定要守住宫门，要是公主有所损伤，你们一个个都别想要吃饭的家伙！” 语罢，孟德年拎着曳撒便没命的跑。 这要是跑慢了，第一个上刑场的，估计就是他自个。 萧无衣面色发白，额头上c身上满是虚汗淋漓。她刚刚鬼门关走了一圈，哪里还有气力跟苏芝月纠缠，这会被拖着往宫门口走，让她有些精疲力尽！ “其实你挟持我也没用，我根本出不去！”萧无衣喘着气。 “谁不知道先帝在世的时候，赠予公主一面令牌。执此令牌能自由出入宫闱，饶是皇帝也无能阻止。听说三年前，公主便是拿着这令牌出宫嫁给相府公子的！”苏芝月才不信这一套。 萧无衣嗤笑，“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三年前！三年前我出宫嫁人，这令牌便充当嫁妆与信物，早就给了我的丈夫，而今我什么都没有！” 苏芝月猛地一怔，“你说什么？” “我身上没有令牌！”萧无衣咬字清晰，“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后腰的刀子又进了几分，萧无衣重重合上眉眼，疼得浑身一哆嗦。冷风往身上灌，冻结了染血的衣裳，紧贴在身上更是冰凉得厉害！ “萧无衣，你找死！”苏芝月恶狠狠的低语，“既然你没有令牌，那就用你的命帮我打开宫门。当朝公主的性命，应该也及得上那一面令牌。” “若是如此，你就跑不了！”萧无衣面白如纸。 眼见着是到了宫门口，打从萧无衣回宫，上头就给宫里的侍卫军下达了一项死命，若是没有皇帝亲笔手谕，谁都不能放得安公主出宫！ 苏芝月自然是不知道，连萧无衣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一道死命的存在！ “请公主回去！”守门的侍卫自然不答应。 “公主要出宫为皇上办事，尔等若是误了皇上的大事，吃罪得起吗？”苏芝月冷喝，“快滚开，公主要出宫！误了大事你们都别想活！” 侍卫不肯让开，“没有皇上亲笔手谕，恕奴才能不敢放行！若是公主真当要去替皇上办事，还望公主能问皇上要一道手谕，咱们也好大大方方的放您出去！” “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咱们的身家性命都会搭在里头。为了公主的周全，也为了咱们自个的性命，请公主体谅！” “说来说去，还是不肯开门是吗？”苏芝月冷了眼眸。 她知道，耽搁了这么久，宫里头怕是已经知道了萧无衣出事。瞧，这后头那些奴才，如今早就瑟瑟发抖，放眼望去还少了那么两个人，应该是回去报信了！ 所以，苏芝月更不敢再停留。 她把刀子从萧无衣的后腰处抽出，直接抵在了萧无衣的脖颈处。 这一刻，是萧无衣不敢动弹了。 后腰的位置因为有筋肉阻隔，苏芝月就算捅进去，也未必当场致命！但是脖子上不一样，萧无衣惯于验尸深知人体的要害在何处。 而苏芝月的刀子就抵在她的颈动脉处，稍有不慎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萧无衣。 呼吸一窒，侍卫们也愣了，敢情公主不是自己想出宫，而是被挟持了！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深宫里的苏妃娘娘是什么模样，所以方才都没有认出来，如今才回过神来，这大概就是皇帝下旨追捕的苏妃！ “无衣！”容承继呼吸急促，一张脸竟是比萧无衣还要白上几分，他扶着宫墙，整个人如同去了半条性命，“放开无衣！放开她！” 苏芝月冷笑，“开宫门吧！” 刀子已经破皮见血，有殷红的东西沿着刃口徐徐而下。 再进一些，这颈动脉就会保不住！ “开！开！”容承继拼劲全力，浑身颤抖得厉害。 孟德年急了，“可皇上” 容承继一把揪住孟德年的衣襟，咬牙切齿的嘶吼，“出了事，我来担当！皇上若是怪罪，整个丞相府都可以为此事负责！但若是伤及公主，若是伤了我的无衣，我第一个要你命！” 下一刻，他眸色猩红的盯着萧无衣，冲着守门侍卫厉喝，“开门！开啊！苏芝月，我放你走，你放了我的无衣，放了她！” 可没人敢为他开门，没有帝王令，谁敢轻举妄动！ 容承继推开孟德年，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狠狠的推开挡路的守卫，“放她走！放她走！” 苏芝月见机挟持着萧无衣走向宫门，跨出宫门的那一瞬，孟德年整颗心都高高提起。若只是放走了苏芝月倒也罢了，怕就怕萧无衣也会趁机和容承继离开。 若是如此，孟德年怕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 深吸一口气，孟德年手一挥，领着侍卫一步一顿的跟着，但也不敢靠得太近。要是把苏芝月逼急了，这一刀子下去把公主给剁了，那可真的会血流成河！ 终于走出宫门，萧无衣半边欣喜办是忧。 刀子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不敢动弹分毫，“苏芝月，你可以走了！” “把马牵来！”苏芝月冲着容承继道。 她知道，眼下也就是容承继敢放她走！ 容承继二话不说便将宫门口的备马牵来，握紧了手中缰绳，他满心满肺都是那个面色苍白的妻子，握着缰绳的手带着显而易见的轻颤，“你把人放了，我就把马给你！否则，你休想！” “看不出来，驸马爷对公主倒是挺死心塌地的！”苏芝月冷笑，嘲讽般的望着萧无衣，“公主命好，能遇见这样的如意郎君。” “是你不知足，放着苏叶这样愿为你抛却前程的男人不要，非要进宫当笼中鸟！”萧无衣看着小心翼翼靠近的容承继，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放了公主，马给你！”容承继握紧缰绳，视线死死盯着萧无衣脖颈上的刀。 苏芝月不想死，否则她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离宫。连苏叶他们的生死，她都顾不得了，足见自私自利。 “无衣，别怕！”容承继道，“我会救你！放开无衣，你可以滚了！” 蓦地，一道冷音乍破天际，“一个都别想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0 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侍卫纷纷让开一条道，那一抹明黄色的亮丽，快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高呼着皇上万岁！ 唯有三人始终站着不动，容承继不管那是不是皇帝，而今他的眼睛只看得到萧无衣脖子上的血。那冷刀子，比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更痛苦！ 萧无衣不敢绷紧身子，怕自己身上的些许异样会招致苏芝月更紧张的对待。她不想死，至少不想就这样死了！何况，她已经走出了宫门，站在了宫外！ 这是她期许了那么久的结果 萧召南瞧了一眼苏芝月手中的刀子，“放了得安公主，朕留你全尸！” “皇上就不怕我杀了公主？”苏芝月已经是穷途末路。 深吸一口气，萧召南手一伸，便有侍卫快速递上弓箭。 挽弓上箭，动作一气呵成，那般的毫不犹豫！ 箭矢直指向萧无衣！ “就在朕赶到这里之前，朕用这弓箭杀了你的同党，一箭穿候！”萧召南面无表情，锋利的箭矢寒光利利，“或许，你也想试试！” 苏芝月绷紧了身子，下意识的把自己藏身在萧无衣身后，避免了身上的要害部位留在外头，变成萧召南的箭靶子！她没见过萧召南射箭，但也听过萧召南的本事！ 文治武功，乃是萧氏一族无出其右的全才！ 孟德年大气不敢出，一个个都是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不可以！”容承继挡在了萧无衣跟前，“你这样会伤及无衣！” “滚开！”萧召南眯起危险的眸子，促狭的缝隙里满是凌然杀气！ “放她走，她已经答应我会放了无衣！”容承继张开双臂，死活不肯让开，“皇上，若您还念及兄妹一场，请放无衣一条生路！我答应您会带着无衣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到京城，请皇上放下弓箭！” “混账！”萧召南厉喝，“孟德年，把他拉开！” 孟德年“诶”了一声，当即领着侍卫上前，作势要将容承继拉开。 可容承继哪敢拿萧无衣的性命开玩笑，拼死挡着，死活不肯走，“萧召南，若是无衣有所闪失，我不会放过你！无衣！无衣！” “承继？”萧无衣低低的喊了一声，冲他勉强挤出笑容，“你别担心，我命硬！” 俄而，她目不转瞬的盯着萧召南手中冰冷的箭矢。 她只是看着，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那样的冷静，神情又是那样的淡漠，“皇兄说此前用这箭矢救了容贵妃，想来此刻我的命也能放心交到皇兄手里！” 语罢，萧无衣垂下眼帘，“苏芝月，你为何要杀你亲姐妹？天家富贵，难道比姐妹情深更重要吗？” “凭什么我飘零在外，她却能安享富贵？既然是姐妹，那她让给我，我来替她享用，不也是极好的吗？”苏芝月嗤冷，“人心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萧无衣苦笑，“你与苏叶原本想混淆视听，以为拿了思凰阁的婢女衣裳，便能李代桃僵，就算有人找到尸体，也会误以为是思凰阁的婢女，而不会怀疑到清心殿！” “可你没想到簪盒丢了，不知被谁送到了甘露寺。苏叶也是因为帝王下令前往甘露寺，被慕容太妃威胁，才知道这簪盒到了她手里。” “苏叶逼死了慕容氏，反而让自己漏了马脚。于是你让人来杀我，可惜没能杀死我！此后又给我下毒，却还是失了手！” “按理说，你原本不该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如果不是那一次意外落水” “那根本不是意外！”苏芝月冷然，“是有人有人设计了我，点中了我的麻穴我才会落水，否则就那点陷阱能奈我何？” 萧无衣一怔，“你说什么？” “我也没想到，这宫里竟然还有人藏在暗处！”说起这个，苏芝月便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那一次，我这一场局会以苏叶的死而彻底终结！如果不是那样，你们谁都不可能怀疑到我身上！” “你不就是因为那一次，试探我有关于卓然的事情？呵萧无衣，我大意中了你的计，才会暴露自己！” 萧无衣冷得厉害，血液的流逝，风过寒凉，让她的身子有些止不住地轻颤，“你落水之事是被高人设计了，就连那个簪盒，亦是如此！” 苏芝月当下一愣，“不是你们？”她垂眸仲怔，“那会是谁呢？” 说时迟那时快，萧无衣猛地瞪大眼睛。 寒光乍现，西风猎猎。 旋转的箭矢，刺破冰冷的空气，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逼萧无衣而来。 黑色的瞳仁里，有东西在快速开裂，那道缝隙再也无法弥补！ 冷箭从耳畔掠过，刹那间鲜血迸溅。 滚烫的液体湿了萧无衣的脸，熨烫着她脖颈上的肌肤。她站在那里，只听到“咣当”一声铁器落地的声音，然后所有的声音就此终结！ 是容承继疯似的冲上来，她冲他一笑，顷刻间天旋地转！ 容承继的掌心，死死摁着她的脖颈，主动脉被划伤，但并没有被完全切开。他撕了衣角，红了一双眸用力捂住她的伤口。 萧无衣倒伏在他怀里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倒在地上的苏芝月。 苏芝月双眸睁得斗大，侧躺着，如同瞪着萧无衣一般，眸中满是恨意与不甘。 萧无衣那些问答是在刻意的分散苏芝月的注意力，事实是的确也让苏芝月疏于防备，这才让萧召南有了可趁之机！ 一箭穿喉，苏芝月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萧召南的箭是擦着萧无衣的脖颈而过的，因为当时苏芝月就躲在她身后，若不能一箭贯喉，死的就会是萧无衣！所以，他是在拿她的命去赌！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无衣？”容承继用力的喊着她的名字。 萧无衣重重合上眼帘。 恍惚间，她又听见了合欢树下，素衣少年的笑声，“阿衣，你过来！” 萧召南快速从容承继手中，夺了萧无衣抱在怀中，“让所有的太医都去关雎宫！快！” 阿衣 撑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1 箭上的秘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关雎宫里乱做一团，容承继颤着手，执着金银针为其止血c包扎c疗伤！ 这宫里的太医，始终比不得他心细如尘，他终是最了解她的身子。三年来的朝夕相处，他知道该怎么救她！ “此时此刻，我容承继唯一庆幸的便是遵从师道，学了这一身的歧黄之术！”这话说得何其感人，却也让萧召南的面色瞬时黑沉如墨。 这话何尝不是在打萧召南的脸，身为帝君又是兄长，却是连护佑妹妹的能力都没有，岂非叫人笑话？ “皇上？”容夕面色发白的出现在门口。 容承继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叩见贵妃娘娘！” “你怎么来了？”萧召南轻叹，牵着她的手坐下，“刚刚受了惊吓，还是回去歇着吧！此处有你弟弟在，得安不会有事！” “臣妾不放心！”容夕眸中噙着泪，“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睡着了！”容承继垂眸，面上无悲无喜唯有那瘆人的惨白之色。 “承继？”容夕低唤，“皇上也是迫不得已！” 容承继绷直了身子，“贵妃娘娘安然无恙，承继已经心感安慰，如今只等着公主醒转，便带她离开皇宫回丞相府休养！” 当着容夕的面说给萧召南听，那萧召南应该不会反对！ 果不其然，萧召南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萧无衣，淡淡的道一句，“驸马本就身子不爽，公主又不能轻易移动，还是一道留在宫中养好身子再说！” 俄而，他又望着容夕笑了一下，“想来夕儿也是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弟弟了，舍得他就这样走了？小两口留在宫里，回头朕让孟德年去丞相府说一声便是！” “若是丞相想念儿子，也可以进宫一趟，朕为夕儿设宴款待相府众人，如何？” 话已至此，容夕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自然是借坡下驴，“多谢皇上恩典！那承继与公主便在关雎宫好好养着，等着身子好些再说！” “贵妃娘娘？”容承继一怔，这跟之前说的可是半点都不一样！ “皇上，臣妾能不能跟承继说几句？”容夕笑靥温柔。 萧召南点点头，“朕在这儿看着，公主不会有事！” 言外之意，你们出去说！ 容夕起身行礼，回头看了容承继一眼，“你跟本宫出来！” 容承继咳嗽着，一张脸乍青乍白得厉害，只能跟着容夕走出大门，走到回廊的僻静处站着。 “长姐为何说话不算话？当时您说了，会放我们走！”容承继绷着脸。 “放肆！”容夕轻斥，端起了贵妃该有的架势，“你以为这是家里吗？这是皇宫！皇上才是这宫里的主人，本宫饶是答应了你，也得经过皇上的允许！” “承继，你的年岁已经不小了。父亲疼你是以处处依着你，你不愿入朝为官，父亲与本宫亦不曾勉强，可你不能这样胡闹！” “顶撞皇上，那是死罪！以下犯上论罪当斩，这道理你不清楚吗？公主而今的伤势太重，你忍心让她随你长途跋涉回名州府？说到底是你太自私，半点都不为公主考虑！” 容承继一愣，答不上话来。 容夕继续道，“公主的身子不好，你的身子也不好，若是不养好身子，就算皇上愿意放你，你走得了吗？” “长姐？”容承继垂眸，“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本宫在宫里已久，皇上什么脾气，本宫还能不清楚吗？”容夕轻叹，“皇上是嘴硬心软之人，他与公主之间是有些解不开的心结，可毕竟是兄妹一场，怎么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妹妹下毒手！” “承继，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本宫可以向你保证，皇上绝对不会加害公主，等到公主身子好转，本宫一定会替你求情，让皇上放了你与公主！如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容承继张了张嘴，半句都说不出来。 他还能说什么，遇见能说会道的姐姐，该说的话都让她说完了，自然是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了？”容夕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便细细听着，本宫的话！” “是！”容承继俯首。 “好好照顾公主，让自己也快些好起来！”容夕满目怜惜，“你一去名州府三年，除了偶有书信回来，便是父亲病了也不愿回京，本宫便知道你是为了公主！” “你待公主最是痴心，可有时候人要学会自私一些，你一味的付出，怕是有朝一日会把公主惯坏的！承继，一个女人的心若是在你身上，你不必如此她也会跟着你走！” 容承继蹙眉，“长姐听说了什么？” “宫里头也有传言，说是公主在嫁给你之前有过别的男人。”容夕轻叹，“且不论真假，本宫只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幸福安康，旁的以你如今的身子，也是求不得了！” 容承继冷哼，“胡言乱语！公主的事情，我最是心知肚明，无需任何人提醒！” “你知道便好！”容夕拂袖转身，“这些日子安安稳稳待在宫里，父亲那头本宫会让人去知会一声！” “好！”容承继跟在她身后，心中却不是滋味。 原本已经出了宫门，谁知又回到了牢笼，无衣又伤成了这样！ 那脖颈处的伤其实没那么严重，只是那箭矢上 容承继眯了眯眸子：那气味分明是麻沸散的味道，是以萧无衣的昏迷并非是失血过多，而是被烈性的麻药给迷了。终究是萧召南思虑周到，用了连环计！ 一招不行，还有后路可补！ 萧召南，果然是萧召南！ 只是这件事，容承继并不打算告诉萧无衣，他深知以萧召南不喜欢解释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告诉萧无衣这箭上的秘密！ 兴许如此，也能让自己的无衣死心！ 死了心，跟他一起回名州府去！ 只要离开京城，萧召南就再也无法干扰到他们的平静生活！ 睡梦中的萧无衣，安静得惹人欢喜。 萧召南坐在床边，伸手抚过这冰凉的面颊，最后握紧了她的手，终于在她的掌心找到了令人安心的温度！十指紧扣，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的握紧她的手，而不会被她推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2 诡异的玉璧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从她回来伊始，他便不曾这样仔细的看过她。 如今坐在床边，清楚的看着她的眉眼，看着那根根分明的羽睫垂落着，看着那惨白如纸的面色，唯有那饱满的唇瓣，依旧那样的好看！ 一别三年，回来之后的萧无衣，更见消瘦。 这细胳膊细腿的，仿佛风一吹这人就会随风消散了似的！ 萧召南长长吐出一口气，却见着紧闭的眼皮子底下，有眼珠子微微转动。他的第一反应是抽回手，谁知指尖一紧已经被她牢牢抓住！ 如同幼时偷了父皇的宝贝疙瘩，被父皇抓住一般的心悸，他猛地瞪大眼睛盯着那徐徐睁开眼的萧无衣！ 萧无衣面白如纸，唇角却慢慢的挽成嘲讽的弧度，她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举起了十指紧扣的双手，揶揄他的偷香窃玉之举！ “抓住了！”她音色沙哑，许是麻药刚过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精神恹恹的，更多的是虚弱与疲惫，“皇兄就不怕被容贵妃看见？” 门外，响起了说话声，是容夕和容承继回来了。 “若是被贵妃看见，同样也会被容承继看见！”萧召南眯了眯眼眸，他惯来是这样的自负！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有威胁她的筹码。 萧无衣松了手，嘴角的笑靥终是垮塌下去。眉眼合上，再无动静。 容承继进门的时候，萧召南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似乎根本没什么异常。可容承继知道，依着萧召南对无衣的执念，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几乎是箭步上前，容承继快速坐在了床边，第一反应就是扣住萧无衣的手腕，确定脉象平和，才算稍稍放心。 杯盏落在桌案上，发出低沉的脆响，萧召南轻哼，“怎么，觉得朕会加害得安？容承继，朕在你心里便是这般不折手段，连妹妹都不放过的人？” 容夕面露尴尬之色，“皇上，承继是担心公主，出去这么一会怕公主身子有恙。”想了想又道，“皇上先前在瑶华宫毙了那刺客，又赶去宫门口救了公主，想来也累了，不如先去歇息吧！” “公主此处有承继守着，承继深谙医术，定然不会有事！”容夕搀起了萧召南，“若是公主醒了，让承继找人来知会一声便是！” 萧召南起身，面无表情的望着床榻上的萧无衣，俄而狠狠的剜了容承继一眼，“此事，朕会彻查清楚！苏妃余党，一概不可放过！” 语罢，萧召南似是动了气，当即拂袖而去。 容夕愣了愣，“皇上生气了！” “他不是生气，是觉得受到了羞辱！惯来刚愎自用，觉得这天下这宫中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理该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份自负，险些酿成大祸！”容承继冷笑。 “苏妃伙同侍卫统领杀了那么多人，还险些伤及贵妃和公主，传出去皇帝的颜面，皇家的颜面往哪儿搁？皇上要好强好胜，没想到这一次” “够了！”容夕斥道，“不要命了？说这些话，不怕掉脑袋吗？” “哼！”容承继咳嗽两声，不予理睬。 容夕深吸一口气，“好好守着公主，切莫离开关雎宫半步，本宫得空会来看你！” 容承继没有吭声，只听得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四周渐渐的安静下来。他能听得她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她胸前的微微起伏，只觉得时间都在此刻停滞下来。 岁月静好，与尔偕老！ 握住萧无衣的手，容承继禁不住咳嗽两声，“彼时是你让我一定要活下去的，于是我便撑到了现在。无衣，这三年里，你便是我的依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深吸一口气，容承继音色哽咽，“如果连你都离开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谢谢你当年给了我活下去的信心，陪了我整整三年！如果没有你和宝儿，我不知道自己此刻会是什么样” “许是，已经死了！” 指尖的力道微重，容承继猛地瞪大眼睛，“无衣，你醒了？” 萧无衣疲惫的睁开眼眸，“半睡半醒，醒一会睡一会”她似乎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声音孱弱，“承继等我好了，我们离开京城回名州府吧！” 容承继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带你走，就想三年前你不顾一切要让我活下去一样！此心不改，矢志不渝！” 她突然笑了一下，“你说矢志不渝的时候，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好了我只是想宝儿了”眼皮子合上，似乎沉如千斤，“承继，我睡一会，你守着我别让c别让他进来了” 而后，便没了声响。 他知道，麻药的药性会让她反复的睡，一直的睡，知道药效结束！ 可当他听到她口中的那个“他”时，心里却不是滋味。 饶是半梦半醒，她也时时刻刻念着吗？ “无衣！”容承继握紧她的手，“我也想宝儿，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去！宝儿会很高兴的！” 掌心的暖，足以暖透人心。 萧无衣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自从她回宫以后，就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仿佛一觉睡到了天荒地老，一梦醒来就可以回到年少时候，那个莫鸢还活着的时候！ 然而梦，终究是梦！ 萧无衣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容承继心头一紧，“无衣，你醒了？”说着，便赶紧将萧无衣搀坐起来，用软垫子枕着她，让她能靠得舒服一些。 睁着睡意惺忪的眸，萧无衣目光迷离，“外头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不知道！”容承继笑了笑，“我一直守着你，哪管得了外头的事儿！” “你去看看！”萧无衣揉着眉心，“吵得我头疼！” “好！”容承继替她掖好被角，“你别动，我去看看！” 她点点头，没有吭声。 外头的吵闹声还在继续，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从后腰处摸了一块硬物出来。说是被吵闹声吵醒的，还不如说是被这东西硬生生给硌醒的。 这会，腰背处还酸疼得厉害！ 一块圆形的玉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3 没有他的地方，我才会活得好好的！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这是什么时候来的？”萧无衣愣了半晌，这东西似乎在哪见过。 记忆快速倒退到萧召南一箭射来的时候，她记得当时自己正在跟苏芝月提及当时的疑点，分散苏芝月的注意力。她明明知道依着萧召南的性子，是不可能半途而废的，所以这一箭他既然拿起了就一定会射！ 万般无奈之下，萧无衣只能给自己博一条生路。 箭射来的时候，鲜血喷溅，然后 这东西是苏芝月临死前塞进她后腰里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清楚，但苏芝月死不瞑目的样子，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玉璧放在掌心里，只有掌心大小。指尖轻轻拂过玉璧上的纹路，纹路很是粗糙，没什么特别之处！ 将玉璧放在手中掂量两下，萧无衣眉心微蹙，质地不太好，就是个寻常玩物！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伸手摸了一下后腰处的伤。后腰处的伤并不深，只是这位置有些巧，站不得坐不得，走久了也不行！ 若是不好生养着，以后怕是要落病根的！ “你怎么起来了？”容承继心惊，慌忙放下手中的米粥，过来搀着她慢慢坐下，“你身上有伤，怎么可以乱动？还是去躺着吧！” “方才外头怎么了？”萧无衣问。 容承继面色一滞，“没什么事，就是小宫女与小太监吵了一架，仅此而已！对了，你饿了吧？我顺道去了一趟小厨房，你不能吃油腻的，先喝点粥暖一暖再说！” “苏芝月呢？”萧无衣问。 容承继敛眸，“提这女子作甚？她害得你还不够吗？无衣，你莫担心，等你伤势好些我便带你离开！” 正说这话呢，外头便传来孟德年的声音，“公主！” 进了门，孟德年朝着萧无衣行了礼，又道了一句，“容公子怎么还在这儿呢？相爷夫人已经入宫了，这会正在瑶华宫里等着您！” “我母亲入宫了？”容承继一怔。 “是！”孟德年笑了笑，“您这入宫数日不归，夫人自然是要担心的，如今得了皇上和贵妃娘娘的信儿，马不停蹄的就入了宫！贵妃娘娘说了，让您过去自个跟夫人说明白！” “怎么是你来传话？”容承继狐疑的打量着他。 孟德年躬身，手中的拂尘一甩，“皇上正巧也在瑶华宫，所以便差了老奴过来瞧瞧！” “你先过去吧！”萧无衣敛眸，“我这副样子，也不好去见婆婆，你就帮我” “我知道！”容承继抿唇，“你先吃点东西，吃完就去躺着，莫要扯动伤口，免得再出血！” 萧无衣点点头，“你是给活人看病的，我是给死人看伤的，这点事儿我还能不清楚吗？放心吧！何况这伤口，一点都不疼，就是行动有些不方便，倒也不难受！” 容承继神情犹豫了一下，而后满脸不放心的站起来。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多看了她两眼，见着萧无衣正低头喝粥，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外走。 见着容承继走了，孟德年靠近两步冲着萧无衣行了礼，“公主！” “说是来传话的，开口却问容公子怎么还在这儿？孟德年，你少在本宫眼皮底下耍花样，本宫还不知道你？你这老刁奴可不是来请人这么简单！”萧无衣漫不经心的喝着粥，“说吧，萧召南想怎样？” 孟德年急忙躬身道，“公主多虑了，皇上没想着怎么样，就是让老奴顺道过来看看，公主是否有什么需要？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公主尽管说！御膳房那头，随时准备着！” 萧无衣剜了他一眼，“本宫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断手断脚没办法照顾自己？回去告诉萧召南，拜他所赐我还活着，且会活得好好的！” “那是自然，公主千岁！”孟德年惯会说话，“公主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让底下人来通知一下便罢！” “这意思是我已然成了笼中雀？”萧无衣“咣当”一声放下手中的汤匙，“回去告诉萧召南，若真的希望我好起来，就让他离我远点！没有他的地方，我才会活得好好的！” 孟德年张了张嘴，无奈的摇摇头，“老奴告退！” 蓦地，萧无衣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站住！”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孟德年一愣。 “苏芝月的尸体，你们是如何处置的？”萧无衣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孟德年道，“皇上说，暂时不处置！” “不处置？”萧无衣愣了半晌。 “苏氏如今是罪人，只能放在冷宫里。”孟德年轻叹一声，“说来也是因果报应，她让人烧了冷宫，谁知最后自个也进去了！” 萧无衣抿唇，“人在冷宫？” “是！”孟德年颔首，“这案子还没结，所以那些尸体啊，物证之类的都还在冷宫里一并放着！皇上说，公主最不喜欢旁人动了她的东西，是以您不说结束，皇上也没敢让人烧了那些死物！” “射箭的时候没想着，如今倒是念得很！”喝了粥，身上暖和了不少，萧无衣慢慢舒展腰身，“你去外头等着，本宫现在要更衣。有你在，他的人不会为难本宫！” 孟德年当然知道萧无衣的意思，赶紧跑到门外候着！ 心头暗忖：最了解公主的，果真是皇上！ 婢女来给萧无衣擦了身子，而后小心的穿好衣裳。 萧无衣一袭白衣，清丽素雅。懒挽发髻，只在发尾处以浅色发带束着。腰间玉带盈盈一握，袖口套了袖箭，更显得英姿飒爽。 “公主这是要去看一看苏芝月？”孟德年愣了半晌，“您这是” 萧无衣瞥了他一眼，“你不走就算了！” “走走走！老奴啊，就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伺候公主的，公主去哪，老奴就去哪！”孟德年屁颠颠的跟在萧无衣身后。 “马屁精，不是说顺道来看本宫的？”萧无衣一脸嫌弃。 孟德年赔笑道，“这不是怕公主不高兴吗？” 走出关雎宫的时候，萧无衣视线一瞥，隐约看到地上有些水渍，好似刚拖过地？ 进了冷宫，孟德年直接带着萧无衣进了僻静的一间殿宇，外头守着几个侍卫，里头摆着此次案件的所有受害人尸体，包括烧焦的和没烧焦的，乃至于苏叶他们这些人的尸体，也都在里头放着！ “苏芝月的尸体在哪？”萧无衣扶着腰问。 因为身上有伤，走了这一路难免有些疲乏，后腰处隐隐作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4 苏芝月的死因，并非一箭贯喉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公主？”孟德年自然是个能看眼色的，赶紧让人端了一把椅子过来，小心的搀着萧无衣坐下，“您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吱一声，老奴赶紧让人抬着您回去！” “抬回去又是一场闹腾！”萧无衣眉心微蹙，“没什么事，你找两个人帮忙便是！” “好！”孟德年颔首，随即招来两个机灵的小奴才。 “苏芝月的尸体，之前搜过吗？”萧无衣问。 孟德年想了想，“当时公主晕厥，皇上直接下令把尸体抬进了冷宫。反正凶手皆以伏法，是以这尸体搜不搜的，似乎也没什么要紧！” 萧无衣撑着身子站起，缓步走到了摆着苏芝月尸体的板床前，“搜一搜，看看她身上有什么！” “是！”孟德年一招手，两个小奴才便上前将苏芝月的尸体，从头搜到了脚，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当时的苏芝月只是带了一把刀子想离宫？ 这算不算艺高人胆大？ 萧无衣瞧着苏芝月贯穿咽喉的箭伤，眉心紧蹙，下意识的低头细查，“这伤口” “皇上箭法如神，一箭穿喉，错不了！”孟德年还是改不了那吹捧的毛病。 萧无衣瞪了他一眼，“把苏芝月的衣服扒了！” 孟德年一怔，“公主，这死因都摆在跟前，她就是在咱们跟前死的，您也亲眼瞧着，您怎么” “让你扒就扒，废什么话？”萧无衣扶着腰坐下，额头上有薄汗微微渗出，一张脸苍白得厉害，连呼吸都有些微沉。 孟德年拂尘一甩，“两个小兔崽子还愣着作甚？公主的吩咐没听明白吗？扒了！” 小奴才手忙脚乱的扒了苏芝月的尸体，看着两人这副慌乱模样，萧无衣好几次都差点站起来自己干！可惜，后腰阵阵的疼，她不敢逞强！ “公主，还要做什么？”孟德年忙问。 萧无衣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扶自己一把！ 孟德年忙不迭搀起她，萧无衣撑着一口气瞧着苏芝月的尸身，赫然在苏芝月的上胳膊处发现了一个不是太清晰的黑点！ “拿帕子过来！”萧无衣伸手。 帕子轻轻拭过黑点，萧无衣小心的将帕子递给孟德年，“好像是血！若为黑，则是毒。先拿着，别弄丢了！” 语罢，萧无衣让人取了匕首过来，慢慢划开那个黑点的位置。 孟德年张大嘴巴，半晌回不过神来。 直到萧无衣将一根细如牛毛的针从黑点的位置取出，孟德年才喘了一口气，“娘诶！公主，这是c是何物？怎么会在苏氏的尸体里？” “下针很快，所以基本察觉不到痛感！毒性很烈，所以只出一点毒血。”萧无衣瞧着置于纸张之上的银针，“到底是什么毒，本宫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公主是如何发现苏氏中了毒？”孟德年不解，“老奴怎么瞧不出来？” “穿着衣服自然看不出来，都教你看出来了，还要世间的仵作干什么？”萧无衣眉心紧蹙，“一箭穿喉，当场毙命，原本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萧无衣是从玄机门出来的，岂会不知身上染了麻药？这麻药肯定不是苏芝月下的，除了萧召南的箭，她想不出第二种途径！ 麻药能减满血液流速，减少出血状况！ 萧召南应该能料到自己这一箭出去，萧无衣必定受伤，所以他在箭矢上涂了麻药，一则是为了麻痹苏芝月，即便她不能当场毙命，下刀的速度和力度肯定会因为麻药而减慢c减轻。 依着萧召南的武功，只要苏芝月稍有松懈，就足够他救人！ 二则，也能让萧无衣受伤之际，不至于当场血尽而亡。 他惯来喜欢冒险，只是这一次是在拿她的性命冒险。究其原因，他宁可让她死在眼前，也不愿她离开皇宫半步！ “苏芝月的出血量实在是太少！”萧无衣眯了眯眼眸，“按理说她不可能当场毙命，皇兄那一箭虽然贯穿咽喉，但从位置上看，在有麻药存在的情况下不应该是这样！” “除非是一箭穿喉加速了她的死亡，又或者她当时已经毒发” 孟德年愣住，“老奴不太明白！” “这一箭虽然是致命，但不足以当场致命！”萧无衣解释，“但这毒如果是在中箭之前就已经在她身上” 孟德年瞬间瞪大眼睛，“那就是说，当时有人在附近？” “从伤口的血色来看，毒性很烈，苏芝月不可能中毒已久还没有察觉！”萧无衣瞧着纸上的银针，“瞧着倒像是牛毛针，但毒性比子午断肠更烈数倍！” 孟德年慌了，“那如果这人当时把东西对准了皇上哎呦娘诶那可就是大乱子！” “毒性那么烈的东西是不可能随时带在身上的，要知道万一误伤了自个也是个死！”萧无衣扶着疼痛的后腰，又坐了下来，“唯有一种可能，对方要么想杀了苏芝月灭口，要么就是用毒高手，不惧强毒！” 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萧无衣喘一口气颤声道，“你马上去告诉皇上，让他仔细宫里，切莫以为苏芝月死了便是万事大吉！” 孟德年忙行礼，“老奴先把您送回去！” 萧无衣唇色发白，整个人脱了血色，“派重兵守好此处，等我身子好些再来细查！怕是有些关键的东西，被未明遗漏了！” 孟德年担虑的望着萧无衣，“公主您” “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回禀皇兄！”萧无衣合上眉眼，“他们送我回关雎宫便是！” “好！”这轻重缓急，孟德年还是分得清的。当即提了曳撒，一路小跑着离开。 萧无衣坐了很久，一直坐到了浑身发冷，这才让底下人搀着她起身。 哪知她刚起身，底下的小奴才当即尖叫起来，“血！公主，血！” 到了这会，萧无衣才抽回自己一直扶着腰的手，掌心满是殷红之色。吐出一口气，萧无衣啐了一口，“苏芝月，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要是有什么事，你这冤屈就等着带到阎王殿说去吧！” 语罢，萧无衣脚下一软，再也没了站起的气力。 一帮人慌里慌张的抬了萧无衣往关雎宫跑，公主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都别想活！ 关雎宫里瞬时乱作一团，老太医们拎着药箱，一股脑的往关雎宫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5 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喘着气，按理说容承继给的止血散是极好的，怎么可能止不住血？她自己虽然是个验死人的，可对于医道也是有所涉猎，该懂的她大致都懂。 何况这三年在名州府，又跟着容承继学了不少，是以她很清楚自己的伤势轻重！ 若是伤势太过严重，她是断然不会去冷宫的，否则就是自己找罪受。 身子凉得厉害，萧无衣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高烧烧得滚烫。 瑶华宫里，丞相夫人穆桑琴冷然端坐，一身雍容华贵，却是不苟言笑之态。这模样让人瞧着有些不敢靠近，油然而生敬畏之色。 容承继听得萧无衣伤口开裂的消息，当即起身行礼，“母亲和长姐叙话，承继去关雎宫看看！” 穆桑琴低哼一声，“如今你心里只有她，连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顿住脚步，容承继垂眸，“母亲生养承继，养育之恩大如天。” 闻言，穆桑琴站起身来，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是你父亲的老来子，是以整个丞相府都惯着你，你想怎样便都由着你！可你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这还是我容家的子女吗？” “母亲！”容承继蹙眉，“躺在关雎宫里的不是外人，是我的妻子，您的儿媳！难道我关心自己的妻子也错了吗？是不是要我与父亲一般冷漠无情，你才觉得这是一个男人的敢作敢为？” “啪”的一声脆响，穆桑琴愤然，“混账，你敢这样同你母亲说话？名州府三年，你可知道做娘的有多担心你？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可想过家中的父母亲族？” “为了一个女人，你什么都不要是吗？如今难得回来，却因为她闯下的祸事便留在这宫里，依旧要舍弃你的父母？你还是为人子女？还是男儿大丈夫吗？” 声声责问，带着一个母亲的恨铁不成钢！ “男儿大丈夫理该顶天立地！”容承继无悲无喜，“母亲有丞相府，有长姐在侧，还有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可是无衣若是没有我，此生真当无依！我是她夫君，也是她最后的依靠！” 语罢，容承继行了礼往外走。 “容承继！”穆桑琴怒然。 容夕慌忙劝解，“母亲，如今公主养在宫里，若是有什么事皇上那里不好交代，您说是不是？承继医术好，让他去看看也省得皇上怪罪下来！” “承继，你赶紧去，一定要照顾好公主！公主身子不好，又为了这宫里的案子费了不少心力，如今倒下了，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闻言，容承继走得更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穆桑琴冷然，“这个不孝子！你看看那贱人所生的儿子，你看看容承楚，再看看你的好弟弟！容家的家业，怕是都要让那贱人母子给占尽了！” “母亲，您好歹也是相爷夫人，一品诰命，怎么越是到了这会，越是沉不住气了呢？”容夕搀着母亲坐下，“父亲身子健朗，那娘两翻不起大浪来！何况这宫里头，不还有我吗？” “可你这肚子，好歹也争点气！”穆桑琴轻叹，“你入宫三年，膝下无一儿半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古以来宫闱倾轧，皆是母凭子贵！” “你但凡能诞下个一儿半女的，有你爹有丞相府在朝堂为你撑腰，这皇后之位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夕儿，承继不成器，娘的所有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 容夕点头，“母亲放心，我虽然没有孩子，可这后宫里谁都没有，不是吗？大家都是一样的，六宫无后，我为贵妃，已然是富贵至极！” 这倒也是！ “但终究不是好事！”穆桑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夕儿谨记！”容夕报之一笑，“母亲不必生气，承继身子不好，您若是将他逼急了，那三年前的事儿您总不会忘了吧？覆辙不敢重蹈！” 一听这话，穆桑琴的面色当即紧了紧，“方才我是急了些，到时候你与他好好说说，做娘的哪个不希望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成龙成凤？唉” 容夕笑笑不语。 左不过这容承继，的确陷得太深了些！ 听得萧无衣出事，全然不顾自身孱弱，急急忙忙的就往关雎宫跑。可他身子不好，跑一段必须停下喘气，否则还没到关雎宫，他自个先晕在路上。 萧召南在御书房里听得孟德年转述萧无衣的话，二话不说便走了出去，走出去才晓得关雎宫出事了。这会整张脸黑沉得厉害，仿佛要吃人！ 床榻上的女子，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瞧着甚是吓人。 萧无衣气息奄奄的躺在床榻上，听得那熟悉的脚步声，却是连眼皮子都懒得掀开。仿佛是累到了极点，一心只想好好睡一觉！浑浑噩噩之中，脑子开始犯浑，终是没了意识！ “如何？”萧召南忙问。 “回皇上的话，公主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开裂需要静养！”太医磕头。 萧召南松了一口气，“那就静养吧！” “药已经着人煎下，待公主醒来服下便是！”太医继续道。 “都下去！”萧召南眉心紧蹙。 一干人等快速退下，孟德年送了太医出去，俄而面带难色的回到萧召南身边，“皇上？” “说！”萧召南小心的为萧无衣掖好被角。 孟德年咽了咽口水，“太医悄悄的告诉奴才，公主的伤之所以开裂，未必是因为不小心的缘故，可能是身上的余毒，导致伤口难以愈合” “你说什么？”萧召南一怔。 是了，她体内余毒未清！ 那毒，似乎只有容承继一人最清楚！！ 容承继？ “还有便是”孟德年战战兢兢的开口。 萧召南冷然，“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 孟德年扑通一声跪地，“老奴不敢！只是老奴也不知为何，就那么问了一嘴，公主可有什么异样？之前帮着公主擦身更衣的婢女回禀，说是公主身上有不少伤痕，也不知是怎么缘故！” “伤痕？”萧召南心下骇然，当即凝眸，死死盯着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萧无衣。 她还在发着烧，呼吸很是沉重。 萧召南的指关节有些微微泛白，思虑再三，他决定亲自查看一下，当即伸手去扯她的衣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6 她被暗算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容承继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萧召南第一反应便是收手。 “你想做什么？”容承继扑在床前，死死护住萧无衣，“只要有我在，决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妻子！” “容公子说的哪里话？皇上是公主兄长，怎么可能伤害公主？”孟德年急了，“容公子，这话可不敢乱说，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 不待孟德年说完，萧召南已经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凉飕飕的剜了容承继一眼，萧召南略带审视的眯起眼眸，“在你心里，朕如狼似虎是吗？” 容承继冷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草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 “瞧着你这么紧张得安，朕忽然觉得得安如此惧怕朕，莫不是也有你的缘故在内？”萧召南徐徐站起身来。 负手而立，明黄色的袍子在幽暗中带着些许摄人之色，“容承继，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草民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可皇上想什么却都隐在暗处！”容承继开始咳嗽，一张脸忽青忽白得厉害。 “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打量着能保护谁？”萧召南瞧着床榻上幽幽睁开双眼的萧无衣，眼睛里的光瞬时缓和少许。 但他没有做声，只是站在那里，目不转瞬的盯着她！ 她跟他之间，隔着一个容承继！ “拼了这条命不要，我也要护住无衣安好！”容承继咳得厉害，音色却是如此的斩钉截铁。 萧无衣眨了眼睛，仿佛带着无奈，低低的唤了一句，“承继。” 容承继一怔，快速转身盯着床榻上的萧无衣，当即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觉得如何？可有好些？” “我没事！”萧无衣浅浅的笑着，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不免眸露心疼，“让你担心了” “只要你没事，都是值得的！”容承继满脸欣喜，“醒了就好，没事就好！听奴才们说你的伤口又裂开了，真当把我吓坏了！明知道自己的身子弱，怎么还这样不听话？” “我原本想着这伤也没那么严重，伤口并不深。谁知道，还是经不起折腾！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萧无衣极是无奈的干笑两声，却不慎扯动了伤口，笑靥当即垮下来，凝眉间呼吸微促。 “怎么了？”容承继骇然，“是不是伤口” 萧无衣摁住他不知所措的手，“我没事，就是这伤口好似有些奇怪，按理说用了你的止血散，再怎样也不至于越来越严重，可现在” 容承继点头，“我也觉得奇怪，这伤口不怎么深，按理说不应该反复！我给你上的止血散，都是依着你的体质特意调配的，对你应有奇效才是。” 萧召南站在一旁，如同局外人一般被晾着。方才萧无衣突然变了脸色，他伸手想去终是耐住了性子。 “为何会这样？”萧召南问。 容承继眉心微蹙，“皇上是否避一避？草民要为妻子检查伤口。” 伤在后腰位置，容承继要为她检查后腰？ 思及此处，萧召南一张脸黑到了极点，“为何朕要避开？旁人不知道，你容承继还不清楚朕与她的关系？” “萧召南，你别太过分！”萧无衣喘着气，一张脸惨白如纸，“出去！” 萧召南是个软硬不吃之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孟德年面色尴尬，“公主息怒，老奴是外人，理该老奴回避才是。公主的伤多多少少也是因为皇上的缘故，皇上理该为公主负责！皇上瞧一瞧公主的伤势，才能与太医商议对策，对症下药！” 语罢，孟德年行了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萧召南，快速退出去，顺带合上了门。 “无衣？”容承继低低的喊了一声。 萧无衣喘着气，“看吧！” 她身上还有哪处是他不曾看过的？多看一次少看一次，其实压根没什么区别！ 容承继念着她的伤，此刻也不欲与萧召南计较，萧无衣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做好了心理准备，萧无衣趴在床上，由着容承继慢慢卷起她的上衣，伤口刚刚被重新包扎过，此刻竟然还在渗血。 容承继眉心皱起，动作很小心。 他小心的解开绷带，“如果觉得疼，你吭一声，我再轻点！” “不疼！”话是这样说，可这额头上的薄汗却不由的渗出，涔涔而下。 绷带被解开的那一瞬，别说是容承继，便是萧召南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之前还是好好的。” “怎么了？”萧无衣极是无力的伏在床沿，一身冷汗。 容承继看了萧召南一眼，禁不住咳嗽了两声，“无衣，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比如有没有可疑之人靠近你的身边？” 萧无衣隐约有所察觉，“你的意思是，我被人暗算了？” “是！”容承继点头，“有人给你下了药，腐化了你的伤口，让你的伤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朝着恶化的趋势伤口” 萧无衣垂下眼帘，“伤口腐烂？有烂肉？” “对！”容承继切齿，“已经化脓溃烂，若不剔除腐肉，毒还会一点点的渗进去，直至烂到骨子里！” “如何剔除？”萧召南面色微紧。 容承继不断的咳嗽着，“烦劳皇上让人帮草民准备一些东西，越快越好！” “孟德年！”萧召南一声吼，孟德年当即跑了进来。 水c利刃c布c药c剪刀c金针银针，以及缝合要用到的线。 桌案上摆得整整齐齐，可容承继如何下得去手，拿着利刃在烛火上烤炙，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萧无衣的伤口溃烂得很深，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这程度，可见药性之狠！ “无衣！”容承继犹豫着，“我下不去手！” 萧无衣面色煞白，“把布团给我，我咬着尽量不吭声，自不会影响到你！” 容承继摇头，面色骇然，“我做不到！” “朕来！”萧召南接过容承继手中的利刃，面色僵冷的坐在了床沿，“告诉朕该如何做！” 萧无衣勉力掀了眼皮子看他，极是平静的道了一句，“把腐肉割下来！” 闻言，萧召南猛地瞪大眼睛看她，握着刀子的手禁不住颤了一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7 他的女人，不许别人沾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自问是个果断之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哪怕是朝廷政务都是杀伐决断，从不犹豫。他有他自己的行为准则，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观意识！ 可他没想到，终有一日还是受了影响！ 刀子颤抖着割下萧无衣身上的腐肉，鲜血漫过他的指缝，匍匐在他的手背，灼热的温度让他有种抓狂的冲动！ 可他不能冲动，她身上的腐肉怕是连太医都不敢下刀子。 他也不许旁人下刀子！ 她是他的，她身上的骨血乃至一切，都只属于他！就算要割肉，也得让他亲自来！刀刀割肉，疼的是这颗早已冷寂的心！ 腐肉被一点点的割下来c刮干净，从始至终，那个倔强的得安公主始终没有喊一声。她死死咬着布团，身子绷得生紧，浑身上下被冷汗打湿！ 收刀的那一瞬，萧召南额头上的汗也紧跟着下来，面色铁青。 孟德年慌忙让人递了水盆上去，“皇上赶紧洗一洗，剩下的就交给容公子吧！” “不必！”萧召南深吸一口气。 容承继愣了半晌，看着萧召南替萧无衣清洗伤口，然后上药c缝针。 一针一线穿过她的筋肉，疼得她浑身直打颤，即便是刮腐肉都不曾感受过如此尖锐的疼痛。针尖穿透肌肤，线扯过皮肉的痛，没有亲身体验过，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除了疼，还是疼，疼到了麻木，疼到了冷汗涔涔。 疼到了晕厥！ 萧无衣晕死过去，趁着这会，萧召南咬着牙快速缝合完毕！ 她的腐肉太多，割掉之后若不缝合，这伤口怕是很难痊愈。 萧召南满手都是她的血，从最初的下刀，到最后的缝合，他都亲自上手。洗了手，剩下的便是再上药，然后包扎！他做得很是仔细，不能太勒着又不能太松！ 容承继几次想帮忙都被萧召南推开，自己的女人，不喜欢别人沾手！等着包扎完毕，萧召南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因为是后腰上有伤，萧无衣只能趴着歇息。可趴着又不能压着肺腑，免得呼吸受阻！ 容承继小心的取下萧无衣嘴里的布团，转身取了银针，接下来便是为她施针逼出余毒。这毒虽然都长在腐肉上，但还是应该小心，毕竟她如此单薄的身子，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刮肉！ 屋子里一直没人说话，孟德年早已让奴才们悄悄退下，自己守在门口远远的看着。 他太清楚萧召南和萧无衣的相处方式，谁都不希望有外人在场。说是三个人一台戏，可旁观者却看得清楚，从始至终，都只有萧无衣和萧召南两个人的恩怨！ 这一忙便到了下半夜，萧无衣还昏迷着，受了那么大的罪，她没有疼死便已经是万幸。 原本也该上麻药，可刮除腐肉必须要排出毒血才算周全，是以不敢用麻药！ 萧召南走出门去，孟德年正靠在廊柱处打盹，听得响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身，“皇上？” “去查！当时给公主诊治之时，都有谁在场，一个都不许放过！”萧召南有气无力，仿佛疲惫到了极点，“宫中出现了牛毛针，务必要小心谨慎。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了苏芝月，此人绝不简单！” 萧召南自问也算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当时那种紧张的情况下，他的确会有所疏漏，但也不至于半点察觉都没有。 要么是苏芝月在他到来之前已经中毒，要么这凶手的武功远远胜过自己。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极其可怕的存在，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人c任何事，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 “是！”孟德年慌慌张张的退下。 萧召南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殿门，俄而望着满天繁星璀璨。 如果不是察觉了异常，他们是不是就会天人永隔？ 到底是谁躲在背后？ 苏妃的案子都结了，为何还有人要杀他的阿衣？ 猜不透，真的想不通，会是谁？ 床前守着容承继，萧召南转身去了耳房，孟德年将公文搬到了耳房内，转身去挑拨炉火，让屋子里更暖和一些。 “公主当时还说了什么？”萧召南问。 “该说的，老奴都告诉皇上了，不敢隐瞒分毫！”孟德年行礼，“公主说明了苏氏的死因，让老奴来通知皇上一定要小心宫里！其他的，公主当时身子撑不住了，来不及说。” 萧召南手执墨笔，眉心微沉，“宫里按照她的分析，当初苏叶与苏妃联手杀人，簪盒是被人弄出去的，那就是说苏叶在赶往甘露寺之前并不知此事。” 他徐徐站起身来，面上竟浮现几分后怕之色。 双手撑在案前，萧召南绷紧了身子，“换句话说，当日在去往甘露寺的路上，你们被人拦截并非是苏叶和苏妃安排！因为当时，他们可能刚刚知晓簪盒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安排人对付你们！” 孟德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皇上的意思是当时那些人当时公主遇见的，可能是那真凶！” 一想到这个，孟德年握紧了手中的拂尘，“可是皇上，当时那些人似乎没有赶尽杀绝之意！他们拦着公主与老奴，意图很清晰，只是拦阻不曾下杀手！” “这便是怪异之处！”萧召南站直了身子，“当时不曾下死手，如今却为何又要杀她？” 孟德年也想不明白，“老奴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说！”萧召南负手而立。 孟德年咽了口口水，“皇上，您说公主是怎么中毒的？当时有太医c有容公子c还有皇上在场，多少双眼睛这样细细的盯着，毒是怎么下的？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 萧召南愣了半晌，眉目微沉，若有所思的望着孟德年，“继续说下去。” “老奴特意去太医院查了，当时出勤的太医皆已排除嫌疑，就连带进关雎宫的物件，老奴也叫人一一查验过，着实没有可疑之处！难不成是这关雎宫里，还有歹人作祟？”孟德年压低了声音，“皇上，是不是要清一清关雎宫的奴才？” 萧召南揉着眉心，音色靡靡，“天亮之前，做干净！” “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8 本宫给你支个招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所做的一切，萧无衣自然不知道。 孟德年虽然老了，可这脑子却是极为好使的，在这宫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自然知道这种事要怎么做！天亮之前，整个关雎宫的奴才都被换下。 不止如此，换上的那些奴才，还都是相似的面孔，免得到时候太过陌生，引起萧无衣的疑心！ 做事能做到如此谨慎的，恐怕也只有孟德年这样的老油条。 萧无衣始终反反复复的发烧，整个人也都是浑浑噩噩的。 容承继守在床边，哪儿都不去，生怕稍有不慎，萧无衣便会再次受伤！这宫里头，还有人在活动，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午夜，萧无衣的烧才算退了下去，人也跟着清醒不少。 她分不清自己是做梦还是现实，恍惚间，烛光摇曳，她看到苏芝兰七窍流血的站在清心殿的花园里，就站在她的尸身被发现的地方。 萧无衣喊了一声，她幽幽然的转头，那张脸突然急速腐烂下去，惊萧无衣登时叫出声来。 “无衣！无衣！”是容承继的声音。 双手紧握，容承继惊惧的望着她，“你做噩梦了？” 萧无衣愣了半晌，呼吸急促，“梦？” 环顾四周，烛光迷离，着实是在关雎宫里，不是清心殿！那么，是自己做梦了？ 梦得好真实！ “没事吧？”容承继低低的关慰，“你放心，我一直守着你，绝不会再教任何人伤害你！” 萧无衣堪堪回过神来，“梦到了苏芝兰，把我吓醒了。”她垂下眼帘，后腰处的伤绷得生疼，约莫是缝着线的缘故，根本无法动弹，“我睡了多久？” “不久，不过一天一夜罢了！”容承继小心的为她掖好被角，“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没之前那么难受。”眸色微沉，无端端的怎么就梦到了苏芝兰？难不成是自己想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梦里的苏芝兰，当时似乎是意有所指，手指向她的埋尸地！ 容承继让人打了水，小心的擦拭着她的额头乃至脖颈上的汗，“你别太激动，身子也不要绷得太近，对伤口愈合没好处！无衣，这次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萧无衣仲怔，俄而笑道，“与你有什么关系？我这伤又不是你弄的，这毒亦非出自你手，你不必自责！终究是我太多管闲事，自找罪受罢了！” “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容承继敛眸，握着巾帕的手微微缩紧，手背处青筋凸起，指关节泛着瘆人的白，“此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且放心，这公道我定是要为你讨回来的。” 约莫是气急，他禁不住咳嗽起来。 “你得保重自身，若是你有什么事，我怕是也活不成了。”她无奈的笑笑。 容承继面色青白，定定的望着她，“无衣，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萧无衣想了想，“只要不伤天害理，不伤害我所在乎的人，瞒着便瞒着罢了！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他张了张嘴，有些话到了嘴边，终是生生咽下。 隔着一堵墙，萧召南负手而立，特意在僻静处凿了一个洞，谁知道听见的却是这感人肺腑的陈白，真让人恶心！愤怒！又略带无可奈何！ “皇上？”孟德年行礼，“既然公主醒了，不如去看看吧？” “看他们卿卿我我？”萧召南冷笑两声，“朕还没这么耐心！” 孟德年不做声，在旁候着。只觉得这屋子里明明暖了炉子，怎么自个还止不住打颤呢？ “要不，老奴把孔堵上吧？”孟德年试探着问，“皇上就不必听着心烦了！” 萧召南剜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朕心烦了？” 孟德年扑通跪地，没敢吭声。 是没人说，只是皇上都写在脸上呢！ 容承继的身子不好，熬到下半夜的时候，已经扛不住了。孟德年趁机进门，替了他！容承继也不敢逞强，好在萧无衣已经醒了，他悬着的心便也跟着放下，有些事情他得亲自去处理，否则 瞧着容承继离开，孟德年赶紧合上房门，“公主不可吹风。” “你都伺候我父皇一辈子了，而今却要伺候我们兄妹两个，倒也难为你！”萧无衣趴在那里，睡了那么久，她那里还能睡得着。 平素活动惯了，而今躺着一动不动，实在是闷得发慌。 “公主是不是觉得无聊？”孟德年笑了笑，视线悄悄瞥了一眼墙洞的位置，继续说道，“那老奴陪您聊会天，反正老奴老了，人老了也是睡不着的！” 萧无衣点点头，“找到凶手了吗？” 彼时容承继在场，她不好多问，免得他身子不好又要多操心！ 孟德年摇摇头，“都搜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宫里头那么多殿宇，那么多小主奴才和侍卫，一个个问过去又怕惹来骚动。若是不问，私底下暗访，实在是所需费时！” “那本宫给你指点几招！”萧无衣眯了眯眸子，眸中流光璀璨。 “多谢公主！老奴，洗耳恭听！”孟德年求之不得。 萧召南微微侧过身，站在黑暗中，隔着墙听着那头萧无衣熟悉的声音。 “其一，当初冷宫的河渠里发现的不止是清心殿的宫女尸体，还有一具无名氏，此尸腐败得格外厉害，死了至少有半年以上。你去查失踪半年以上的宫人，包括被上报已经暴毙的奴才！”萧无衣娓娓道来。 孟德年点头，“老奴记下了！” “其二，你再去搜一搜清心殿，特别是苏芝兰的埋尸地，可能会有意外的发现也说不定！记住，不可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凶手既然要杀苏芝月，就说明他定是早早的知道了，苏芝月杀了苏芝兰的事情。此人很可能是帮凶，为了杀死苏芝月灭口，免得自身暴露。要么是为了复仇，毕竟苏芝月说过，当初落水并非自己不小心，而是被人暗算！” “此人有武功，并且武功不弱！” 孟德年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又是侍卫？” “先去查一查！”萧无衣裹紧了被褥，“不知道为何，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认识这凶手似的。” 孟德年一愣，“为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59 碎玉之中的珠子？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为何？ 萧无衣也想知道为何，可这世上有太多事情没有原因。无缘无故的恨，无缘无故的怨，实在是太多！师公曾说过，她命格属阴，此生必定无法安稳，除非有人能镇得住她，否则怕是早晚要应了这命数。 命数是什么，萧无衣不想知道，她如今唯一想知道的便是卓然的下落？！一个大活人，难道就这样消失在宫中，就此蒸发了？ 她不信！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隔着一堵墙，萧召南将她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漆黑之中面色沉沉。 孟德年得了话，自然也不敢擅自做主，当下回了萧召南跟前，“皇上？” “照她说的做！”萧召南扶额，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口吻中似乎带着些许疲乏无力。 “是！”孟德年颔首，“皇上您没事吧？” “下去吧！”萧召南起身，“朕去看看她。” “皇上？”孟德年抿唇，“公主她” “朕知道，她不愿见朕，可朕想见她。不惯她愿不愿意，这皇宫是朕的，自然要朕说了算！”他拂袖出门，这人惯是如此的我行我素。 对于她，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冷漠与无情。 萧无衣看着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然后越走越近。她把孟德年使唤走了，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刻，但是现在的她如同俎上鱼肉，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是以不管他想怎样，她都顾不得了。 “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朕？”他坐定。 她冷笑，“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你身上的骨血，如今都是朕的。”他顿了顿，瞧着她受伤的位置。 饶是盖着厚厚的被褥，萧无衣的脸还是瞬时红了起来，“皇兄的割肉之恩，我会铭记在心，但至于归属想必整个南楚都清楚，我得安如今是属于丞相府，属于容承继的。” 她垂下眼帘，“皇兄的骨血在后宫，在三宫六院！” 萧召南也不恼，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伸手去探了她的额头，“烧退了果真脑子也跟着清楚了，说出来的话格外伤人。不过伤人也好，暖心也罢了，终究只是对朕一人的心思，朕乐意！” “萧召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厚颜无耻？”萧无衣蹙眉看他，“往日里的高高在上呢？你的帝王之气呢？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三年里你唯一做成的事情，便是改了这脾气！” 萧召南扯起唇角，笑得那样邪魅无双，“还说你心里没朕，这句句都戳心窝的话，将朕了解得那么透彻” 萧无衣一愣，“罢了，不同你废话，你这人惯来能黑白颠倒！” “黑白颠倒？”萧召南起身，负手而立间，剑眉拧起，“真正黑白颠倒的，怕是另有其人。阿衣，人心会变，变的不止是你与朕！朕等了你三年，你可知晓？” “等我作甚？”萧无衣仰头看他，“因为我还没有为她偿命，你便如此舍不得我？萧召南，命已经还给你了，我真的不欠你！” 萧召南幽幽的看她，“这么说，你此次是走定了！” “走定了！”她毫不犹豫。 轻哼一声，萧召南没有再言语。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孟德年着人安排了相关事宜，亲自带着人重新搜查清心殿。尤其是萧无衣特别交代的，关于苏芝兰的埋尸地点，当初那个位置刨出了尸体之后，便也没人继续深挖下去。 而今萧无衣开了口，孟德年自然要仔细一些，免得回去之后不好向萧无衣交代。 铁锹突然发出一声碰撞响音，侍卫当即愣住，南林一把推开拿着铁锹的侍卫，“我来！”说罢，竟是亲自动手，“这底下有东西！” 孟德年半弯着身子，看着南林手中的铁锹一下又一下的铲下去，然后有东西被刨了出来，落地的时候发出了如同碎玉般的声音。 “是什么？”孟德年忙不迭用拂尘的柄子去挑了一下。 俄而南林便用剑鞘剔开了泥土，从里面刨出一块碎玉片来，“这” “再挖！”孟德年忙道。 南林当即又拿起了铁锹，最终将这十多片的碎玉片都挖了出来。孟德年让人洗干净之后，放在一个小盒子里装着，急急忙忙的往回赶！ 孟德年的到来，打破了室内的尴尬。 “这是什么？”萧召南不解。 “就是从苏妃的埋尸地下头挖出来的，仿佛是碎玉片，可因为碎得太厉害，一时间也未必能拼凑起来，是以老奴赶紧拿来让公主瞧瞧。”孟德年将盒子呈上，“公主，您是在找这些东西吗？” 萧无衣蹙眉，“碎得可真当厉害！” “可不！”孟德年轻叹，“要不要老奴先拼一拼试试？” “碎成这样？”萧召南摸了一把碎玉，“瞧这厚度，约莫是玉璧玉珏之类。然则就这弧度而言，东西应是不大，却碎成这么多片，就差没研磨成粉！” 萧无衣面色微沉，指尖轻轻拂过这些碎玉片，心头微沉。 素白，与自己之前拿到的玉璧同色。 手感，更是相差无几。 细细看着碎裂处的纹路，她愈发觉得这碎玉就是另一块玉璧！ “拼一拼！”萧无衣道。 孟德年应了一声，忙不迭跪在床前，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拼凑着碎玉。不过是个巴掌大的东西，而今却碎得不成样子，有些散碎根本没有找回，早已跟清心殿泥土混为一处，洗都洗不出来。 还在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人拾掇一处，慢慢的竟给复原了大半。 萧无衣望着上头的纹路，已经心里有底！ 这就是玉璧无疑！ 苏芝兰竟然也有玉璧？！ 这意味着什么？ 苏芝月兴许并不是因为觊觎天家富贵而杀人，或许只是内斗？又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的取而代之！在这块玉璧出现之后，苏芝月的杀人动机便已经变得可疑起来！ 蓦地，萧无衣猛地僵直了身子，“这是什么？” “也是一同从土里挖出来的。”孟德年忙道。 是一颗珠子，翠绿可人，跟这些白色的碎玉片似乎并非同一物。但因为是同一处挖出来的，所以孟德年便一道拿了回来，“公主，怎么了？” 萧无衣使劲的搓揉着翠玉珠子的表面，“去拿纸笔过来！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0 这东西是她给的，她认得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孟德年慌慌张张的去取了纸笔过来，也不知萧无衣到底要做什么。 “你要作甚？”萧召南问。 萧无衣并未理睬，拿了孟德年递上来的墨笔，在翠珠上快速滚动，而后用力的染了墨汁的珠子滚过白纸。 须臾，白纸上便出现了隐约若字迹的痕迹。 “是小卓的花钿！”她说得很轻，可指关节却微微泛白，可见内心的波动，何其的波澜壮阔。若不是卓然失踪，她是断不会留在宫里的 可是萧无衣想不明白，卓然怎么会跟后宫扯上关系？ 尤其是清心殿，苏家姐妹？！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卓然的花钿为何会落在清心殿，会与苏芝兰的尸体埋在一处呢？若说这玉璧是苏芝兰所有，这姐妹两个本是一门，同是效忠一人倒也罢了！ 但是卓然 脑仁有些疼，萧无衣用力的晃了晃脑袋，面色越发苍白。 “是不是不舒服？”萧召南问。 萧无衣抬头看他，“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真的想不通？小卓随我离宫三年，此前苏芝兰并未入宫，按理说不可能有所接触！我回宫不过数日，她与苏芝兰也不可能有交情！” 可这花钿是怎么回事？这珠翠，上面的字迹分明是萧无衣亲手所刻，还是去年的时候卓然生辰，她亲自送给卓然的。自己的东西，肯定不会认错！ “卓然？清心殿？苏芝兰？”萧召南眉心紧蹙的看她，极是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角，“别想那么多，许是明儿会有更好的消息！” 他顿了顿，神情略带复杂的望她，“若是一直找不到卓然，你欲如何？” 萧无衣心下一窒，若是一直找不到卓然 “我还是那句话。”她扬唇，笑得那样凛冽，“走定了！” 音落，萧召南突然拂袖起身，“那便走吧！来日莫要求朕！萧无衣，事不过三的道理你该很清楚，有些东西可一不可二，可二却没有三！” 眉睫猛地扬起，萧无衣望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心头莫名的不安，带着极力压制的惶恐之色。这人惯来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公主！”孟德年轻叹，“您这又是何必呢？明知道皇上那性子，惯来说一不二，您就顺着皇上说。饶是您有心离去，也悄悄的” “悄悄的便能走得了吗？”萧无衣垂眸，笑得那样艰涩，“孟德年，你又不是第一次见着他冲我发脾气了，我早已经习惯，你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孟德年摇头，“公主，老奴跟着皇上那么多年，从先帝时候就开始伺候你们，这一步步的走下来看下来，皇上很少发脾气，唯有对您凡是跟公主有关的事儿，只需一星半点，皇上都会耐不住性子！” “因为本宫不是莫鸢！”她定定的望着萧召南离去的方向。 孟德年张了张嘴，多少话语哽在喉中，真当不知从何说起！ 自此之后，整个关雎宫又恢复到最初的禁闭状态，萧无衣成了“聋子”和“瞎子”。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离，萧召南把她放置在真空的位置上，杜绝了一切的消息！ 有容承继照顾，萧无衣的身子自然好得快一些。 阳光那么好，她不能一直待在屋子里，得出去晒晒太阳，方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容承继搀着她，“你真当是闲不住。” “阳光莫负，人生难得灿烂。”萧无衣扶着腰走下台阶。 “你慢些，别摔着！”容承继低低的咳嗽着，“仔细脚下，千万别扭动伤口，免得伤口再次出血！”俄而又道，“如今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无妨。”萧无衣勉强笑了笑，面色微白，“就是有些紧张罢了！” 容承继望着她笑，灿若星辰，“有我在，别紧张！我会护着你，陪着你，你只管靠着我便是！无衣，我们是夫妻啊！” 心头微窒，萧无衣没有做声，只是淡淡的将视线落在别处，免去了这尴尬的氛围。 “我想宝儿了！”容承继说。 萧无衣猛地扭头盯着他，俄而快速环顾四周，眸光谨慎而透着些许惊惧之色。确信四下无人，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这是宫里，又是青天白日的，你仔细着别乱说话！” 宝儿的事情，她不希望这宫里的人知晓分毫！ 容承继垂眸，“无衣，你终是在乎他的是吗？”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若是在乎，当年何必一走了之？承继，我与你同病相怜，三年朝夕相处，你我都该清楚各自的处境。” “我终是要走的，而你这丞相府偌大的基业，你母亲和你姐姐，还指着你回来。名州府三年，不过是命中偷闲罢了！” “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山高海阔”容承继轻叹。 萧无衣莞尔一笑，“我又没说你是闹着玩，左不过都是情非得已。”蓦地，她顿住脚步，脑子里突然有灵光一现，下意识的转身查看四周。 “怎么了？”容承继忙问。 萧无衣望着自己的脚下，上好的六棱石子，而园圃周遭都是精心挑选的鹅卵石。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那一日离开关雎宫前往冷宫的时候，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按理说白日里宫女很少会打扫拖地，免得路面湿滑摔了宫中的小主。一般常走的路径都是夜里无人时细细的擦拭，可那一次 似乎就是自己现在所站着的位置！ “我记得当时有吵闹声”萧无衣犹豫了一下，“承继，你可还记得那一次？” 语罢，她慢慢悠悠的半蹲下身子，以僵硬的姿态望着脚下的石子缝隙。因为是石子镶嵌，是以表面凹凸不平，就算是拖洗也未必能真的洗干净，尤其是匆忙之下！ “你在看什么？”容承继面色微沉，“你不知道自己这样蹲着，很是伤身吗？”语罢，他当即将她拽起来，“你仔细伤口，这石子路有什么可看的？” 萧无衣眉心微蹙，“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容承继一怔，“不过是宫女与太监发生了口角，此后有些厮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厮打？ 萧无衣敛眸，“我从苏芝月的身上沾了些毒血在帕子上，孟德年说是已经交给你了，你可查出是什么毒？” 容承继面色僵冷，“无衣，咱们能不能不管这些事？只要你伤势好转，我们就离开皇宫好不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1 奇怪的疯女人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对于容承继的话，赵靖有过思虑，可现在她还是放不下卓然。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人间蒸发了呢？声不见人，死不见尸 “承继，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结束就能结束的。”萧无衣望着他，“你再等等，等我了结这宫里的事，等我找回卓然，我定会随你转回名州府！从此以后，再也不回京城，不再踏入宫闱半步！” “好！”容承继面色微白，“我愿意等！” 语罢，他略有所思的望着石缝里的微暗之色。 “这似乎是血迹！”萧无衣眸色微沉，当即让人取了水和帕子过来，以水沾湿，以帕吸水。素白的帕子上，瞬时晕开血色妖娆，这殷红之色，不是血迹又是什么？ 眉心微蹙，萧无衣勉力站起身来，略带不解的握着帕子看向容承继，“这是怎么回事？若是口角与厮打，不至于出血吧？” 这宫里是绝对不允许宫女与太监厮混或者厮打的，打架斗殴若是情节严重会被当场处死，所以 仔细看去，这血迹可不止一处，有些地方虽然被拖洗过，但因为血渗石头缝隙里，根本无法洗干净，细看之下还是能看清楚的。 容承继苦笑，“我只是不希望你管太多的事，宫里的那些肮脏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 萧无衣敛眸，握着帕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可是师父说过，入得玄机门就得” “玄机门已经没了！”还不待她说完，容承继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没了玄机门。就连你的师父和师兄们，也被皇上流放的流放，斩杀的斩杀！” 他微微用力的握住她轻颤的双肩，“无衣，没有玄机门了，你忘了吗？” “三年前，玄机门私通外敌，几欲谋反作乱”容承继盯着她逐渐苍白的容脸，“别再活在过去了，没了就是没了，再也不可能回来！” 萧无衣愣愣的盯着他，就这么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三年了，黄土白骨，早已是前尘往事。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低眉望着手中的帕子，“玄机门是没了，师父和师兄也没了，可师父教过我的公道人心还在。承继，人死如灯灭，可若是连最后的信念都没了，你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呢？” 容承继张了张嘴，看着她徐徐转身离开。 “可我此生的指望，只是一个你。”他望着她的背影，低低的呢喃。 萧无衣走得有些着急，忍着后腰处的疼痛，竟有些不敢回头去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容承继的灼热目光，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情感。 有些东西注定了有个先来后到，所谓的后者居上又有几人呢？ 她在这宫里失去了太多，空了的胸腔，早已容不下另一颗心的滚烫！ 大概是走得太快，后腰处有些肿胀，萧无衣只能趴在床上，继续静养着。 孟德年急急忙忙的进门，面色惶然的望着床榻上的萧无衣，“给公主请安！” “罢了！”萧无衣略显疲惫，眉眼微微垂着。 “公主的伤” 还不待孟德年说完，萧无衣眉睫陡然扬起，“果真是耳聪目明，本宫这厢还没什么事儿，就已经传到了你的耳朵里？萧召南到底在本宫的身边安排了多少眼线c多少细作？本宫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孟德年有些心虚，干干的赔笑两声，“公主您这话就言重了，皇上担心公主，一心一意为了公主的身子和周全着想，着实也没有旁的意思！” “没有？”萧无衣冷笑，“如此，不也是防着本宫悄悄跟着容承继出宫吗？” 孟念没敢吭声，像个孙子般在旁边弓着身子。 “你也不必如此神色，正巧本宫也有事要问你。”萧无衣眉目微沉。 “公主但请吩咐，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孟德年松了一口气。 萧无衣勉力撑起身子，趴在软枕上，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了一些，“本宫问你，此前在寝殿前的院子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人受了伤，出了血！” 孟德年捏紧了手中的拂尘，“公主知道了？” “废什么话！”萧无衣一用力，便倒吸了一口冷气，疼得脸都白了。 孟德年忙道，“公主别着急，老奴告诉您就是！之前一直瞒着，是怕惊了公主的静养，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发了疯的宫女刺了一个小太监！” “事发突然，侍卫没能及时阻止，也万没想到这宫里头还有个发了疯。好在侍卫当场便将人摁住，直接给拖了下去！” 萧无衣仲怔，“你说什么？疯子？哪来的疯子？宫里怎么可能有疯子？” “可事实就是如此，那女子是个疯的。约莫是从膳房里偷了一把刀子，谁想竟是跑到关雎宫来撒野！还好没让她惊了公主，否则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她砍的！”孟德年笑了笑，“只是老奴不明白，此事老奴已经吩咐底下人，不许在公主跟前嚼舌头，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哪个不要命的长舌妇，老奴定要拔了她的舌头，这宫里头还没王法了，这般” 萧无衣抬手，示意他莫要继续说下去，“人呢？” “谁？”孟德年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公主是说那个疯宫女？半道上让她跑了，后来就没找到，也不知是躲在何处！” “不找吗？”萧无衣问。 孟德年忙道，“找，怎么能不找呢？有个会杀人的疯宫女在宫里头乱窜，还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呢！如今是惊了公主，改日要是惊了圣驾，那可就要了命了！天都得塌下来。” 萧无衣点点头，“好端端，冒出个疯子？” “倒也不是好端端的。”孟德年压低了声音，“老奴也查过了，这宫女身上穿的是低等宫女的衣裳，可是” “可是什么？”萧无衣突然觉得心口闷得厉害，隐隐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可这不安到底来源于何处，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孟德年靠近床前行礼，“老奴若是说了，公主可别告诉皇上，是老奴漏的嘴！” “说！”萧无衣没耐心。 孟德年道，“公主有所不知，老奴去了掖庭局，查遍所有低等宫女的名录，都没发现此女踪迹！换言之，这宫女可能是多出来的！” 多出一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2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宫女的挑选也是有严格规定的，每个女子入宫都有一个名录档案，在掖庭登记在册。此后分拨到了何处，便又立一册。这册子会伴随一生直到出宫为止，就像是一个人的身份标识。 可这女子竟然没有这册子，显然不是正经途径入宫的！ “这宫里偶尔也有捞偏门的。”萧无衣音色微沉，“会不会是” “老奴这眼睛亮着呢！”孟德年直起身子，“四下都问过，若是真当是有人放进来的，老奴一准能查出来。这宫里头的事，地上有几块砖，御花园里开了什么话，老奴都仔细着呢！” “可这女子啊，就是查不出来历，如今还没了踪迹，约莫是躲起来了！若是逢着有人刻意隐藏，就更不好找了，皇宫大内那么多宫廷殿宇的，藏个人太容易。” 萧无衣翻个白眼，“就你懂得多！” “公主见笑了，老奴对着公主如此言语，对着皇上也是实话实说！”孟德年赔笑，“您也知道，老奴是个实诚人！” “少在本宫跟前卖乖，你是什么人，本宫还不知道？认识你都大半辈子了，肚子里有几道弯弯，本宫都数的出来！”萧无衣眉目微沉，“那被刺伤的是什么人？” “回公主的话，是一个小太监。”孟德年道，“当时挨了一刀，抬出关雎宫就不行了。后来宫里知会了家里人，给了点抚恤银子也就打发走了！” “是关雎宫的太监？”萧无衣问。 孟德年一愣，“那倒不是，是内侍监的一个打杂的小太监。约莫是路过宫道的时候见着疯宫女跑过去，少年人难免年轻气盛的，直接去拦了。” “实在没拦住，就冲进了关雎宫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倒也是可惜，原本还是个忠心护主的好苗子，就这么死了！” “内侍监？”萧无衣顿了顿，“查过他的名录了？” “身家清白，家里头穷，养不起五个孩子，他是最小的。老奴去查问，内侍监的人说这小子是个倔骨头，一股不服输的气儿，所以啊见着疯宫女的时候就杠上了！”孟德年轻叹，“人呢就是不能硬碰硬，这不，没了！” 萧无衣有些犹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宫女，还有被杀的小太监” “公主嘀咕什么呢？”孟德年问，“您是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萧无衣也不知这是什么感觉，有直觉告诉她，此事定然另有蹊跷，绝对没那么简单！可孟德年都查过了，小太监没有疑点，宫女又是疯子，只是来路不明罢了！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公主若是觉得不妥，老奴继续去查一查便罢！”孟德年最是擅长察言观色。 萧无衣点头，“你继续查一查，本宫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好！”孟德年颔首，“除此之外，公主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你都提前给本宫做好了准备，本宫如今还用得着交代吗？”就好比现在，她的话问出口，孟德年就跟做好了准备似的，竹筒倒豆子——说得干干净净！ 萧召南不愧是萧召南，什么事都比她抢先一步。 她将将想到，他已经办得滴水不漏！ 所以她永远是输，始终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能为公主效劳，是老奴的福分！”孟德年笑着行礼。 “油嘴滑舌！”萧无衣翻个白眼，“对了，他最近在忙什么？” “公主”孟德年犹豫了一下。 “你不说，本宫早晚也会知道。”萧无衣不着急。 孟德年面露难色，“近来息国蠢蠢欲动，缕犯南楚边境，皇上急召文武百官商议对策。一半主战一半议和，吵吵嚷嚷的也没个定策！” 顿了顿，孟德年略带恳求的开口，“公主，老奴能不能求您个事儿！” “说！”萧无衣敛眸，息国与南楚算是旗鼓相当，若是真当开战，南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赢。双方交战，必定是两败俱伤，最惨烈的是无辜的百姓！ 战火荼毒，将民不聊生！ “皇上近来国事烦身，在御书房内一待便是一日，往往废寝忘食长此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是扛不住的。”孟德年眸色微恙的盯着萧无衣，“公主若是得空，能不能劝劝皇上，国事是没完没了的，可这身子是自个的。” “老奴伺候了先帝，又伺候皇上，自然明白皇帝没那么好做。可是公主，只要您愿意想来皇上是高兴的。即便您不做什么，就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萧无衣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皮子。 一声轻叹，孟德年没有再多说什么。 息国来犯，想来此刻的萧召南定是焦头烂额！可她能做什么呢？已经跳出了这怪异的圈子，难道还要把自己塞进去？不，绝不！ 好不容易离开，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辙。 既然给不了c也得不到温柔，就不必自己犯贱凑上去！他有他的贵妃，有他的后宫三千，这些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连他的三千分之一都算不上。 孟德年走后，萧无衣便睡着了，却睡得极不安稳，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昔日的情景。 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睡梦中，有人紧握她的手，拭去她掌心的濡湿，暖了那一片冰凉之地。三年了，这身子冷了足足三年，再也没人能暖透这副残破的身子！ 渐渐的，她不再挣扎。 梦里，又见宝儿嬉笑之颜！ 约莫是受了伤的缘故，萧无衣最近很是贪睡，一觉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容承继坐在床边担心的守着她，“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你下半夜的时候发了烧？” 萧无衣愣了愣，“发烧了？” “好在如今业已退下。”容承继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梦里，你喊着宝儿的名字！” 眉心突突的跳，萧无衣瞬时抓紧容承继的手，“萧召南没有来过吧？” 容承继抿唇看她，“你放心，昨夜是我守着你！” “那便好！那最好！”她松了手，“所幸，不是他！”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容承继似乎有些犹豫。 萧无衣一愣，“什么好消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3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走？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牛毛针上的毒，也就是你一直追问的，有关于苏芝月的死因！”容承继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那些毒乃是江湖之物，知道风雪乱吗？牛毛针上，便是风雪乱。” 萧无衣仲怔半晌，俄而不敢置信的望着容承继，“你是说永生殿，风雪乱？” “是！”容承继紧握住萧无衣的手，“无衣，别查了！我求你，别查了可不可以？已经有所眉目，事关永生殿，若是你再查下去，只怕是后果无法承受！” 萧无衣敛眸，不语。 容承继继续道，“无衣，我知道你此生秉承师父的遗愿，若有冤假错案定要求个清楚明白！可是无衣，你只是个弱女子，你无需顶天立地！” “在名州府三年，我们过得很平静，我不希望因为此次回京，就惹来这么大的祸端。永生殿是什么，你我都很清楚，若然” “若然把他们惹急了，我怕他们会连你都杀！此前的腐毒，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那是他们对你的警告，你切莫再查下去了！我怕我不想失去你！” “此生，我宁愿替你去死，也不愿让任何人伤了你。无衣，无衣，我们走吧！” 萧无衣定定的望着他，眼睛里的微光逐渐散去。 是啊，如今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再插手宫中之事？ 而且 永生殿有多可怕，她是心知肚明的，若然把他们逼急了，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即便你不为自己想，不为我想，你也该想想宝儿吧？”容承继眸中噙着泪，“无衣” “宝儿？”萧无衣如同斗败的公鸡。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你所谓的秉承天理公道，在那些强硬的事实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生存，永远是个很现实又残酷的存在！ “我答应你，等我好些，咱们就出宫回名州府！”萧无衣音色微沉。 “好！”容承继有些欣喜，“我会好生准备，这段时间，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快点好起来。” “离宫之前，你是不是该回去一趟？”萧无衣有些犹豫，“你爹娘你娘他” “父母那边我会去说，你就不必去了。”容承继深吸一口气，“无衣，你既嫁我，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昔日不过一场水酒，连正经的排面都没给你，就让你随我离开了京城。” “我自知亏欠你，等来日有机会，我当补你一场盛世之席，到时候大宴天下。无衣，你是我的妻！”他眸光灼灼，双手紧握，“你等我！” 萧无衣扯了唇，笑得有些艰涩。 此后，容承继便出宫回了一趟丞相府。 也不知为什么，此前倒也没有这般尴尬的情况，而今面对着容承继的步步紧逼，萧无衣只觉得憋闷，仿佛有种无法言语的躲闪情绪！ 难道是真的受了影响？ 若是如此，离开皇宫兴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孟德年愣了半晌，“何为风雪乱？” “江湖上有永生殿，也不知是始于何时，但这地方格外诡异莫测，最厉害的便是盛产剧毒。当然，有毒便有解药，上山求药的不只是恶人，也有重金求解药的。”萧无衣轻叹。 孟德年点点头，“那么这宫里是有永生殿的人？跟苏妃尸体底下挖出的碎玉，是否有什么联系？” “约莫是一种标志或者信号之类。”萧无衣摇头，“江湖上关于永生殿的事情实在太少，很多都是以讹传讹，根本无法当真。而今之计，还是别打草惊蛇，小心的盯着！” “若有机会，可引蛇出洞，但可能机会不太多。不过，这是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了！孟德年，我要出宫了！” 孟德年骇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无力的萧无衣，“公主？您真的想清楚了？” 萧无衣点点头，“想清楚也想明白了。” 眉眼弯弯，她难得如释重负的轻笑，“天下之大，唯一容不下我的便是京城，唯一不可久留的便是宫闱。此去天涯，此生自在！” “临走前，公主能不能去看看皇上？饶是要告别，也该亲口言说。”孟德年无奈的垂着眉眼，抱紧了怀中的拂尘，“公主，终是要走了老奴舍不得！” 萧无衣瞧了他一眼，“你个狗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煽情？不过是没胆子传话罢了！”转而道，“算了，此事我会自己跟他说。” “皇上而今正在听雨轩！”孟德年低低的开口。 萧无衣仲怔片刻。 听雨轩？ 他去她原来的住处作甚？ 趁着容承继尚未回宫，萧无衣勉力撑起身子，坐着软轿去了听雨轩。 一别数载，这听雨轩还是最初的模样，未曾变化分毫。 入门便是那枯瘦的芭蕉，还和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一样，想来到了夏日里定然郁郁葱葱，苍翠可爱。沿着鹅卵石小径，满目都是熟悉的风景。 一草一木，连墙角被侵蚀碎裂的假山石，还被留在原地！ 萧无衣微微仲怔，站在原地未能回过神来。 “熟悉吗？” 磁重之音从身后传来，萧无衣猛地绷直身子。 孟德年已经领着所有人退下，恍惚间，萧无衣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温暖的怀抱从身后袭来，萧召南抱紧她，宽厚的胸膛裹着她瘦弱的身子。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窝在他怀里是这样小小的一团。 “这里还跟你走的时候一样！”萧召南眉心紧蹙，“阿衣，朕的阿衣，朕” “多谢皇兄！”萧无衣低眉望着圈住自己腰肢的双手，终是释然一笑，掰开了他的手，“听雨轩终究会有新的主人，就好像皇兄的后宫三千，新人终会替代旧人！” 萧召南眯了眯危险的眸子，“你想说什么？” “息国进犯，朝局不稳，皇兄理该以国事为重。”萧无衣望着他，面上带着苍白的笑意，“父皇曾说过，身为皇帝，注定无法得偿所爱，不能随心所欲！” “皇兄肩上挑着天下万民的仰望，无衣留在宫里帮不上忙，还会惹皇兄生气c怨恨，是以还是离开为好！此后山南水北，两不相见，各不相欠！” 萧召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走？如今朕哪里待你不好？你要什么，想做什么，朕亏待你了吗？因为容承继，你便如此绝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4 是你杀了她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就算没有容承继，我还是会走。”她不卑不吭的望着他，那一刻，四目相对，仿佛所有的往事都已经尘埃落定。她望着他笑，笑得那样淡然自若，没有悲伤也没有激动，不见恐慌也不见惊惧。 对于他，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敛尽，仿佛已经用完了她此生所有的情愫。 “哥，放过我吧！”她说得很轻。 音色缥缈，好似他若无法紧握，她转身的那一瞬便会彻底消失。 “你消失了三年。”他说，“阿衣，你还要走？还要离开朕？朕觉得很孤独，这宫里自你离开后，就没有暖过！” 语罢，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抱紧了她。 不似先前的粗鲁，倒有几分小心翼翼。 “可我终究是要走的。”她固执得，宛若当年的他，“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伤害就是伤害，伤口既然存在，即便愈合之后也会留下疤痕，永远无法磨灭！” “哥，你给我的伤布满了我全身，我想我这辈子，都不愿再留在你身边，不会留在宫里。与你而言的囚笼，于我却是地狱啊！” 他抱着她，身子微微一震。 “放我走吧！”她慢慢推开他。 他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转身。 “不想进去看看吗？”他望着她的背影问。 她背对着他摇摇头，“此生只该往前走，莫要频频多回顾。多少回忆惹不得，从此萧郎是路人！” 音落，她已慢慢离去。 话已经说清楚说明白，便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她不是傻子，岂能闻不到他身上的酒味，可与她何干呢？她不过是即将离去之人，前半生都交代了，理该好好对待自己的后半生。 所谓的玄机门，还是随他去吧 什么永生殿，什么苏芝月苏芝兰，都不重要了！ 连他，都不再重要。 夜里的时候，容承继回来了，面上却没有太多的喜悦之色。瞧着，倒有些心事重重，坐在床边的时候，也只是看着萧无衣不说话。 “怎么了？”萧无衣不解，“难道是丞相和夫人舍不得你，所以不愿让你走？” 容承继摇摇头，“倒不是走不得，只是走得不是时候。下个月是我爹的生辰，按理说” 身为人子，理该留下来贺寿，哪有匆匆离去不在父母跟前的道理？ 萧无衣面色一紧，俄而报之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管怎样，生养者父母也！我尊重你的选择，也愿意与你同当！” 容承继一愣，当即握住萧无衣的手，“你愿意随我回丞相府吗？” “身为相府的儿媳，你容承继的妻子，自然应该随你回家的。”话虽这样说，可萧无衣的心里却直打鼓。相爷夫人是什么脾气，她是最清楚不过，也是领教过的 当初就因为如此，容承继才会一怒之下领着她去了名州府老家。 这一去便是三年，而今回来了，那相爷夫人还能给她好脸色看吗？拐带了人家的儿子，让他们母子分别不管是哪个母亲，心里都不会痛快的。 所以萧无衣能松口，答应容承继回相府，对容承继而言着实是个意外之喜。 “你放心，我一定会护着你！”容承继喜不自禁，“我原是想跟长姐求个情，看能不能给我另外置办个住处，暂缓这一个月，没想到” 顿了顿，容承继面色有些异常，“没想到长姐不太方便，我未能进到瑶华宫，还想着明日皇上走了，我再去如今都不用了！无衣，谢谢你！” 语罢，他抱了一下萧无衣，“我一定会陪在你的左右！” “有你在，我不担心！”她无奈的笑了笑。 心里，却是堵得慌。 萧召南，去了瑶华宫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他是帝王，容夕是贵妃！ 永生殿的事情，萧无衣没有再追查下去，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了孟德年，想必孟德年也已经转达萧召南所知，是以她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些事情，免得惹来无妄之灾殃及自己的宝儿！ 养了数日之后，这后腰上的伤便也好得差不多了，容承继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 辞行那日，容承继等在了御书房外，萧无衣冲他微微一笑，便随着孟德年进了门。 刚刚踏入御书房大门，扑鼻而来的便是那浓烈的酒味，惹得萧无衣当即不悦的蹙起了眉头，“那么大一股酒味，这是喝了多少？” “自打从贵妃处回来，便成了这样！”孟德年轻叹，“原本还想着公主能劝一劝，可谁知公主这样快就要走了，唉” “你先出去吧！”萧无衣循着那酒味，发现了坐在墙角的帝王。 帝王满身颓废，抬头间胡子拉渣的，哪里还有半分王者气概？ 孟德年依言退了下去，合上房门，也只有兄妹两个面面相觑。 那醉醺醺的帝王，睁着一双醉醺醺的眼睛，醉醺醺的看着唯有醉醺醺才能看到的人！ 墙上，挂着一排肖像画，清晰的画着容夕的一颦一笑。 萧无衣认得出来，这是萧召南的落笔，应该是他亲笔所画！可这眉眼间，少了容夕的雍容华贵，多了几分属于鸢儿的灵动之美。 明明画的是容夕，画出来的感觉，却是另一个女人。 这算不算是最大的讽刺？ 最可笑的，自欺欺人。 萧无衣微微红了眼睛，“你喝成这样给谁看呢？息国蠢蠢欲动，身为帝王不思朝堂，反而在这里醉酒，你怼得起父皇的嘱托吗？” “萧召南，做事都有一个限度，你思念她是你的劫，也是我的难。可你怎么知道，过了那么多年，她或许早已转世为人，在人世间的某个地方，另觅新欢，重新开始！” “你住口！”萧召南有气无力的靠在墙上，醉醺醺的眼睛里泛起了清晰的猩红之色，“是你把她推到河渠里，是你让她死于非命，纵然有错，可这么多年的情义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你竟然” “做得那么绝！一起长大的情义，比不得这荣华富贵来得耀眼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5 这一次，她真的走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从始至终，他都不曾信过她。 罢了！ 萧无衣蹲下身子，“萧召南，如今说什么都完了，莫鸢已经死了，我这条命也在三年前就已经还给你。不管你信不信，在我这里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我已经决定离开，离开皇宫离开你，离开这令人厌恶的前尘往事。此后再也不会有得安公主，只有自由自在的萧无衣。” “皇兄生死，南楚安危，都与我不再有任何关系！希望皇兄能重新振作，惟愿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再愿皇兄身康体健，儿孙满堂！” 语罢，她慢慢站起身来。 “你终是不及她！”他闭上眼睛，身子滑落在地，躺着一动不动。 地面冰凉，她理该去搀扶一把，快要入冬的天气，容易寒气侵体。可如今她再也没了任何心思，冷不及人心，心都冷了还怎么暖起来？ 开门出去，她没有回头，也没有逗留。 帝王事，天下事，事事为大； 后宫事，谓情长，与我何干？ 容承继松了一口气，快速迎上，“你终于出来了！” “不出来，还留在里头过年不成？”萧无衣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回家吧！” “皇上他”容承继顿了顿。 “他有他的天下，我有我的人生。”萧无衣握紧他的手，“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等到寿宴结束，我们也不必再回名州府，从此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好不好？” “好！”容承继连连点头，“只要是你想的，我都愿意！” 她笑得温柔，若三月暖阳，云开秋日里的寒霜，暖了这冰冷的宫墙。 孟德年站在御书房外的宫道上，怀中抱着拂尘无奈的叹着气，“就这么走了？” “公公？”底下的小太监不解的，“公主和驸马回丞相府，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您为何唉声叹气的？” “你懂个屁！”孟德年眉目微沉，“公主这一走，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咯！等着吧，以后做事小心点，尤其是皇上跟前！若是惹了乱子，杂家也保不住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皇上”小太监愣住，“舍不得公主走！” 孟德年一拂尘敲在小太监脑门上，“管好吃饭的家伙，那么多废话？老虎头扑苍蝇，找死呢？！” “公公恕罪！”小厮慌忙行礼。 孟德年拂尘一甩，紧赶着回了御书房。 房内，萧召南揉着眉心靠在贵妃榻上，“她走了？” 孟德年颔首，“走了！说是回丞相府！皇上，下个月是丞相生辰，说是要办寿宴的，您看” “东西都置办好，到了那一日便去一趟！”萧召南合上眉眼，“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 “是！”孟德年行礼，“皇上，那这些酒坛子怎么办？” “还要朕教你吗？”萧召南冷飕飕的瞥了他一眼，“熏得朕头疼！” “老奴明白！”孟德年赶紧收拾，这一屋子的酒坛子，果真是酒气熏天，不头疼才怪！只是心里也难免有些担心，公主虽然去了丞相府，可谁不知道相府夫人是个不好惹的。 公主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6 奇怪的相府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的确，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原本的两人世界，突然间参杂了太多的恩怨情仇，太多的自私自利，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变了味道 丞相府的日子，还真的没有萧无衣想的那么简单。 早前在名州府，倒也是相安无事，可这 偌大的丞相府门前，相府夫人穆桑琴冷着脸，身后随着一大波的奴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多待见这位得安公主，可贴身的奴婢却知晓，这不过是有气无处发罢了！ 当初小公子回府，说得那样清楚，谁若是不给公主好脸色，就别怪他一走了之，从此再也不进相府大门！ 这威胁自然是管用的，谁不知道容承继是相爷的老来子，从小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不是数年前那一场意外，许是现在也不至于 萧无衣下了马车，抬眼望着丞相府高悬的匾额，一颗心不知为何满是不安。 瞧着她略显失神的模样，容承继当即握住她发凉的手，“你莫担心，别离开我身边便罢！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萧无衣抿唇一笑，“我们都要好好的。” 按理说是君臣有别，可嫁出去的公主到了这夫家，就该行婆媳之礼，她在穆桑琴跟前是媳妇，是晚辈！微微行礼，萧无衣面色微紧，“儿媳给母亲请安！” “娘！”容承继行礼。 身边的婢女红袖轻轻扯了一下穆桑琴的衣袖，她这才回过神来，不冷不热的道一句，“都进去吧！老爷在里头等着，别教他等急了！承继终于回了家，你爹日盼夜盼的，总算能盼得有子在侧，哪怕只是一个月也是极好的。” “我之前也住在相府，母亲这话说得太过头了。”容承继握紧了她的手。 母亲的话，让她极为难堪，可她又是吃的软刀子，自然无法应答。容承继知道萧无衣的处境，也听得出来母亲的话外之音，可母亲始终是母亲，生你养你总是真的！ “罢了，如今有了媳妇忘了娘，娘也惯了！”穆桑琴轻叹，“承继啊，让娘好好看看你，这些日子在宫里头好像又瘦了？伺候人的活，是不是很累？” “母亲！”容承继蹙眉。 “你不爱听，母亲不说便是。”穆桑琴皮笑肉不笑，“公主，承继从小娇生惯养，惯来顽劣不堪，还望您能多多包涵，多多指教！”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母亲言重了，无衣不敢！” “夫为妻纲，本是南楚的女德。”穆桑琴笑道，“公主是太后娘娘亲手教养的，想必更懂其中的意思。承继纵然有诸多的不是，可你们终究是夫妻，要好好的相处。” 婢女映袖上前，“夫人，还是进去再说吧！您瞧公子公子的身子，不是太好，您舍得让公子一直站在门口同您闲话家常吗？” 穆桑琴这才回过神来，“你瞧我这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见着自家的儿子回来，心肝上的宝贝疙瘩就把什么都忘了！” 语罢，她握住了容承继的手，硬生生将他从萧无衣的身边拽开，一脸慈祥的笑道，“承继，娘给你做了好吃的，来！” 容承继却脱了她的手，转而又握住了萧无衣的手。萧无衣的无奈与无措，悉数落在他的眼睛里。自己护了三年的女子，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呢？ “娘，承继不小了，在名州府三年，我已经习惯了无衣的手艺。”说着，他冲着萧无衣一笑，带着她抬步往门内走去。 低低的咳嗽着，容承继垂眸之时，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去看身后的老母亲。 她的母亲身为相府夫人，是一品诰命，可也算是个可怜人。前半生无子可倚，老祖宗便让父亲纳了妾室，此后妾室一举得男，被抬为平妻。 要不是穆桑琴后来拼命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容承继，在相府里早就没了地位。 相府功高至伟，先帝在世时便许了穆桑琴诰命夫人之位，目的也是让她能心里平衡一些，所谓的先帝之许不过是父亲看在容承继的面上，给予的厚待！ 在这豪门大院内，女人之于男人，除了生育似乎也没了别的用处。 谁都知道，相府的小公子回来了。 荷花夫人站在回廊的尽处，脸上堆着笑，满是喜悦之色，“公主！”她虽然是相府平妻，但平素却是个极为小心之人。 用穆桑琴的话说，这女人惯来做得滴水不漏，演戏格外逼真。 “二娘！”平妻，自然当得起容承继的二娘之名。 荷花夫人笑了笑，“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你们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相爷一吩咐，我便叫人赶紧添置了一些，当初你们连新房都不愿进，所以啊” 她轻叹，“我就把里头的东西都换了，也免得你们看着碍眼。承继身子不好，我便褪了香料，换上瓜果鲜花的，闻着舒坦看着也赏心悦目。” “多谢二娘！”容承继俯首。 “谢就不必了，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荷花夫人上前握住了萧无衣的手，“公主的手怎么这样的凉？是冷了？你要是觉得哪儿不舒坦你就告诉二娘，二娘一定尽心。” “多谢二娘！”萧无衣行礼。 荷花夫人眸露心疼之色，“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公主和承继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要好好地。你们夫妻恩爱，比什么都强！”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声轻叹，望着萧无衣的时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她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的拍着萧无衣的手背，“公主，咱们女人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你若是哪日觉得心里不痛快，就来园子里找我，我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凡事，想开点，别往心里去。” 萧无衣不解，凝眸荷花夫人，愣愣的点点头，“无衣记住了！” “进去吧！相爷等了很久。”荷花夫人笑靥温柔，年过四殉的女人，仍是娇媚入骨，难怪这些年在相府里依旧得相爷宠爱不衰。 只是她后面这两句话，似乎有些奇怪。 萧无衣下意识的望向容承继，却见他并未反应，视线直直的落在前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7 纳妾的心思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丞相容东山老谋深算，也是个笑面虎。对于这点，小时候父皇就说过，母后也提过，此后萧召南亦是如此警告过她。 所以此刻面对容东山，萧无衣不敢大意，毕恭毕敬，好好的做她丞相府的儿媳妇！ “公主不必行礼，虽然你嫁给了承继，可老夫始终是南楚的臣子，你始终是帝女！”容东山搀起萧无衣，“以后住在这相府，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让人来找我。” “老夫经常不在府中，一些相关事宜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公主能海涵。急事可以去找承继的母亲，左不过”他顿了顿，抬头看了容承继一眼，“你还可以去找荷花夫人，她为人处世厚道又温柔，定然不会为难你。” 这是变相的告诫萧无衣，穆桑琴是个尖酸刻薄之人，若没什么事，还是尽量不要去打扰她为好，免得被穆桑琴为难！ 其实这话，也是说给容承继听的。 容承继垂眸，低低的咳嗽着。 “身子还不见好吗？”容东山担虑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去了名州府三年，始终未有见效？承继啊，你这身子” “父亲放心，暂时还能控制，只是”容承继面色发白，“所需费时。” “那你自己当心！”容东山无奈的轻叹，“也劳烦公主，能多为照顾。承继身子不好，拖累公主，老夫深感不安，只是” “我们既然已经成亲，这便是我的分内之事。”萧无衣俯首，“父亲不必多说。” “好！好！”容东山松了一口气，“去歇着吧！看你们两个的脸色，都不相上下。” 闻言，二人对视一眼。 清风明月楼里，风景秀丽。 以前也不是没来过，只是这一次，还真的如同荷花夫人所言，这里头好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 清风明月尽，何处天涯归？ 萧无衣站在阁楼上，这里能看得见花园全貌，能看到花园里偌大的荷池。听说荷花夫人甚是喜欢荷花，于是相爷为了她扩建了花园里的荷花池，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等到了明年夏日，一眼望去接天莲叶，真当是极好的美景！ 可惜，他们不会等到明年。 过完丞相府的寿宴，若是容承继不走，她也是该走的。 宝儿还在云州，她是断然不敢再留在京城！ “还喜欢吗？”容承继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他的脚步惯来很轻，她只是心下一怔，面上倒也习惯了冰冷之色，“荷花夫人倒也尽心，我还记得小的时候进这清风明月楼，你房间里挂着不少书画，而今全撤了” “东西还在，你若是欢喜，我便让人拿出来。”容承继忙道。 萧无衣点点头，“毕竟不再是小时候，有些东西该放下的，就不必再执着！” 容承继眉心微蹙。 身后传来女子娇魅的声音，“奴婢青林，叩见公子叩见公主！” 青林？ 萧无衣不解的望着容承继，容承继也是一脸迷茫，“你是哪个院子的？为何来此？” “大夫人吩咐，着奴婢前来伺候公主与公子。”青林毕恭毕敬。 “你是我母亲派来的？”容承继松了一口气，“罢了，起来吧！” “谢公子！”青林起身。 抬头的时候，萧无衣有些莫名的心慌，不知道算不算女人的第一直觉，总觉得这女子虽然生得清秀，可一双眼睛却显得有些不安分！ 这双眼睛又大又亮，看人的时候还带着些许撩人之意。 “看你这年纪，和我昔年嫁给公子的时候差不多！”萧无衣道。 青林含笑，“奴婢今年十七了！” 语罢，敛眸低头。 十七了 如花似玉的年纪，只是当初的她，却蹉跎在那些虚无的事情上，而今回想起来，真是感慨岁月不饶人。 风吹得鬓发翻飞，萧无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大概是吹了风的缘故，还没到晚饭时分，她便已经腰疼得受不了只能趴在了床榻上。 “好点吗？”容承继以热帕子捂着，“大概是受了凉的缘故，你这后腰若是不好好养着，以后定然是要落下病根的。无衣，还觉得哪里难受吗？” 萧无衣垂着眉眼看他，“这副身子骨，真该摧了重铸！若是卓然还在，兴许我也不会如此大意吧！”卓然，总能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外头传来青林的声音，“花厅那头来人催了，让公子与公主赶紧过去，一家人都等着你们开饭！” “你去吧！”萧无衣推了容承继一把，“我这厢怕是去不得，若你也不去，难免要怪我。你母亲那头，帮我解释解释吧！” 不解释，怕是要为难了。 容承继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清楚无比。 “那你”容承继蹙眉，“我找个妥当的来照顾你。” “可惜没把卓言带来，留在了云州，不然” 容承继点头，“哪怕国忠在这儿，也是好的！”起身，容承继伸手拂过她微白的容脸，“等我，我很快会回来，一定替你多多解释，早早的回来陪你！” 萧无衣颔首，“快去，别让丞相他们等着了！” “好！”容承继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是极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快走吧！”萧无衣略显无力的冲他喊。 容承继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青林快速跟上。 屋子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只剩下萧无衣一人。自从入了这丞相府，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好似会有什么事发生，可又不知会发生何事！ 奇怪的是，明知道她没吃饭，却也没人送饭过来，萧无衣一直饿到了夜里。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之时，容承继都没有回来，一家人一桌饭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是被外头的吵闹声惊醒的！ 躺了这么久，后腰处的疼痛已经好转不少，萧无衣便撑着身子下了床往外走。 刚走到清风明月楼正大门处，便听得外头传来了婢女们的声音，“青林姑娘还真是好本事，公子的酒量本就不好，这会搀回房间，说不定” 音落瞬间，萧无衣当即大阔步走出，吓得两个婢女一时间未能反应。 “青林的房间在哪？”萧无衣冷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8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思，一脚踹开房门的那一瞬，后腰处疼得她龇牙咧嘴。可即便如此，她仍是站得笔直。 皇家的女子，岂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青林已经扶着喝醉的容承继上了她自己的床榻，此时此刻，她正扒着容承继的衣裳。 房门被踹开时，青林的脸色变得格外好看，五颜六色，像是打翻了染坊！ 微光里，萧无衣如同从天而降的天女，一双锐利的眸冷到了骨子里。她原就是那样冰凉的人，此后遇他，以为可以暖透，没想到 “公c公主？”青林音色轻颤，“公子喝醉了，奴婢c奴婢只是搀着公子回来歇息！” “回来歇息，也不会送回主卧，怎么跑到你床上来了？”萧无衣眯起危险的眸，“青林，你是大夫人派来伺候的，本宫不会与你为难。但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 青林紧张，一张小脸煞白如纸，看着可真是我见犹怜，“既然公主知道奴婢是大夫人派来伺候的，想必也该知道” “知道什么？”萧无衣冷然，步步逼近，“知道大夫人动了纳妾的心思？知道你一介奴婢想要爬上公子的床？知道一个女子为了荣华富贵，可以做到这般厚颜无耻？” “公主！”青林仿佛是恼羞成怒，“此事原就不是奴婢的主意，公子喝醉了，大夫人让奴婢扶着公子回来歇息，难道这也有错？” 萧无衣眉心微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鬟。” 她刻意将“丫鬟”二字咬得重些，也是在提醒青林，她自己的身份！ “奴婢虽然是丫鬟，可奴婢受夫人指派，来照顾公子！公主自己的身子都不好，如何能伺候公子呢？公子也是男人，想来没有男人会喜欢病怏怏的女子！”青林站在床边，拦住了萧无衣的去路。 “滚开！”萧无衣音色沉沉。 青林咬紧牙关，约莫是仗着穆桑琴的胆子，那双妩媚的眼睛带着清晰的挑衅，直勾勾盯着萧无衣，“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 “就凭你？”萧无衣的面上，无悲无喜。 青林看不出来萧无衣到底在想什么，却一心觉得萧无衣入了丞相府便是龙困浅滩，饶是公主又如何？丞相府里谁会拿她当公主？这底下人谁愿意听她指挥？ 原本这门婚事，皇帝本就不答应，而后大夫人又不喜欢萧无衣。再加上三年了萧无衣肚子平平，膝下无所出。若真要清算起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依着这七出之条，萧无衣便是理亏的！ “对！”青林道，“大夫人亲自” “啪”的一声脆响，惊了青林，也惊了外头躲着看热闹的奴才们。 “你打我？”青林骇然，不敢置信的望着这病怏怏的萧无衣。 “打的就是你！”萧无衣慢条斯理的开口，“本宫再不济那也是皇族，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宫面前大不敬！一口一个大夫人，大夫人让你来伺候公主与本宫，可有明明白白的说清楚，让你爬上公子的床？” 穆桑琴再怎么样都是丞相夫人，是以绝对不会说得太清楚，否则有人追究起来，她这相爷夫人的脸面会没地方搁！ 青林哑口无言。 萧无衣已经坐在了床沿，唇角带着凉薄的笑，“青林，丞相府不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知道本宫为何打你吗？不是你自不量力，而是你口不择言！” “若是本宫将你此刻的一番话告诉丞相，别说是丞相饶不了你，第一个要你死的估计就是大夫人！”萧无衣轻轻扣着容承继的腕脉。 所幸没什么大碍，脉象还算平和，并非是下药所致，应该只是单纯的醉酒。 还好！ 还好！ 青林吓得浑身轻颤，“公主？大夫人” “一口一个大夫人，你可想过若是今儿大夫人在场，她是帮着你呢？还是帮着本宫这个正儿八经的儿媳妇？”萧无衣尾音拖长，“嗯？” “承继？”萧无衣低低的喊着，“承继？” 外头的奴才还在观望，萧无衣咳嗽两声，当即厉喝，“外头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醒酒汤？” 当下，有脚步声快速跑开。 青林自觉颜面尽失，此刻变得有些抓狂，“公主，大夫人对公子寄予厚望，您这样不是耽误了公子吗？若您真的深爱着公子” “因为本宫膝下无子？”萧无衣冷笑，“谁告诉你，成了亲一定要有孩子？若是没孩子，便是女方的问题？是你太过愚蠢，还是愚不可及呢？” 青林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身子不好，有些话本宫只能言尽于此。这是第一次，本宫不予计较，念在你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但若是有第二次”烛光里，萧无衣眸色利利，“你是怎么脱了公子的衣裳，本宫就怎么扒了你的皮！” 青林身子一退，怦然撞在了墙上，当即跌跪在地。 谁说公主好欺负？ 公主发起狠来，比公子更可怕！ 这一言一语的，音色温柔而无波澜，却是字字诛心，沉重得让人抬不起托不住！ 醒酒汤送进门来，萧无衣小心的喂容承继喝下，举止温柔，小心翼翼。 等着喝完醒酒汤，萧无衣便吩咐奴才们，打算将容承继抬回清风明月楼。 哪知这厢刚动手，外头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说是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来了。此刻已经赶到了外头，快要进到内院了。 青林当即来了骨气，这会又恢复了最初的傲气。一听大夫人来了，就跟偷腥的猫见着鱼一样，急不可耐！ 萧无衣坐着没有动，示意底下人把容承继放回床上。 门口，荷花夫人率先入了房内，乍见此情此景，当即面露尴尬之色，抬步走到了萧无衣的身边，略显失望的望着青林，“你这丫头怎能如此草率的将公子放在自己房间里，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难道你以后不想嫁人了？” 萧无衣眉心突突的跳，这话倒是先入为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69 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不得不承认，荷花夫人的话句句在理，可又句句暗藏玄机。这明里暗里的，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哪里是在劝慰！ 不过，萧无衣没有吭声，这儿还轮不到她说话。丞相府的大夫和二夫人同时出现，萧无衣这后生晚辈自然得站在一旁。即便作为容承继的妻子，她也必须懂得应有的礼数。 行了礼，萧无衣道了一句，“母亲！” 穆桑琴面黑如墨，烛火中眸光凛冽，仿佛做错事的是她萧无衣，并非是趁火打劫的青林。明明这个才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媳妇，可到头来却是胳膊肘往外拐，偏向一个奴婢一个外人！ 她从自己身边擦过的时候，萧无衣垂下眉眼，一副乖顺温柔的模样。 “不是说身子不适已经起不来床了吗？为何现在，你会出现在此处？”穆桑琴问。 萧无衣平静的开口，“难道要卧床一辈子才算好的？身子不适，就不能好转吗？” “你！”穆桑琴冷然，“你这是跟自己婆婆说话的态度吗？” 荷花夫人当即过来劝解，“姐姐，此事并非公主之过，自己的夫君没回来，当然是心里担忧的。这会来找承继也是情理之中，您怎么能”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穆桑琴冷然坐在床沿，俄而狠狠剜了萧无衣一眼，“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话，母亲不是该问青林姑娘？”萧无衣特意加了“姑娘”二字，咬字特别重。 “放肆！”穆桑琴冷斥，“我在问你，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责任？”萧无衣笑靥凉薄，“母亲是觉得我打了青林一巴掌，心疼了？还是觉得我坏了他们的好事，耽搁了母亲抱孙子的进城，所以我该死？” 穆桑琴心头一窒，当即哑口无言。 荷花夫人尴尬的笑道，“好了，都是一家人，若是吵吵嚷嚷的，让底下人见着笑话。明儿传到相爷的耳朵里，难免是要受训的！” “你给我滚出去！”穆桑琴冷然，“这是我的家事，关你二房什么事？谁要你多管闲事了？你给我滚！” 荷花夫人面色发白，唇瓣微微轻颤，她略显哀戚的望了萧无衣一眼，“公主好好歇着，身子不好别生气，为个奴才不值得！” 说着，便冲着穆桑琴行礼，“姐姐受累，妹妹告退！” 音落，竟是落落大方的退出去。 若是摒除这内心深处的阴谋诡计，单表面功夫来看，二夫人比大夫人懂事得多，这也难怪丞相会倾向于二房，也难怪穆桑琴会这样渴望有个孙子养在膝下，毕竟她抓不住丈夫，能抓住的也只有儿子c孙子！ 这话也是冲着穆桑琴说的，为了一个奴婢跟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较劲，最后输的还不是她自己？自己人打自己，外人瞧着，可真是热闹得！ 烛花哔哔啵啵的响着，萧无衣瞧着坐在床沿的穆桑琴，“母亲，若是没什么事我就让人把承继搬回主院了！” “承继身子不好，如今还醉着，你这样让人把他搬来搬去的，若是有所损伤，你担当得起吗？”穆桑琴冷然。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要被磨尽了，“既然知道承继身子不好，敢问母亲，是谁给承继灌的酒？这事儿，丞相大人也不管管吗？” “你！”穆桑琴哑然，“我是你婆婆，你竟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承继的酒是我一时高兴灌的，怎么你也要就此来怼我？” “说承继身子不好的是您，如今灌酒的还是您。酒多伤身，这么浅显的道理母亲却是浑然不知？”萧无衣本就不是好惹的，她什么样的苦楚不曾经历过。 换言之，无欲则刚！ 她已无所求，是以无所畏。 母亲被说得，哑口无言，狠狠的瞪了青林一眼。约莫是指责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实在是废物！ “好，先把承继送回去，但你自己身子都不好，就不必近前伺候。丞相府里有的是奴才，就不必公主事必躬亲，有些事儿是奴才做的，公主无所谓降低身份！”穆桑琴咬牙切齿。 萧无衣僵在原地，“我身子是不好，可这终究是我的夫君。公主伺候驸马本就是常理，若是让奴才伺候，倒真是降了承继的身份！奴才始终是奴才，怎么能跟我这先帝亲封的公主相提并论呢？” 语罢，萧无衣道，“来人，送公子回主院！” 奴才们小心翼翼的将容承继抬起，穆桑琴在后头喋喋不休，萧无衣并无理会。 青林还在后头跟着，此刻她已经是颜面尽失。 回到主院的时候，穆桑琴却是抢先一步坐在了床边上，冷眼瞥着站在一旁的萧无衣。 奴才们都退了下去，穆桑琴道，“红袖c映袖，去打水。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舍得交到别人的手里！” 红袖c映袖点头，赶紧出去。 “所以这里用不着我了是吗？”萧无衣问。 “这些日子，我亲自照顾承继，就不劳烦公主！公主身子不好，早些下去歇着吧！我虽然越发年老，可对自己的儿子却是真心实意的，不像某些人只顾着自私自利！”穆桑琴冷笑，“熬了那么多年，才有这么个儿子” 又是儿子！ 萧无衣瞧了一眼床榻上的容承继，已经喝了醒酒汤，应该没什么大事！ 低低的咳嗽两声，萧无衣冷着脸退出房间。 门外的青林还以为自己又得了机会，面上的惊慌之色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女儿家的娇羞之色。 萧无衣顿住脚步，低低的轻哼了一声，“青林，你是母亲派来伺候我的！” 闻言，青林俯首，“是！奴婢” “跟我来吧！”萧无衣走在前面。 青林不甘心的望着门口，奈何里面的穆桑琴没有吭声，她也不好冲进去，毕竟这事儿没办好，夫人心里也是生了大气。 跟着萧无衣，青林紧咬下唇，心头寻思着若是哪日成了事儿，生个一儿半女的，到那时她便可以压萧无衣一头。 今日所受耻辱，来日加倍奉还！ “跪着吧！”萧无衣瞧了瞧夜色，“估计下半夜是要下雨的！” 青林骇然瞪大眼眸，“公主你” “今晚我便住在厢房里，夫人不会来找你，谁都不会来找你！”萧无衣淡淡的笑着，笑靥温柔，“若是我睡醒的时候，没看到你跪在院子里，我就让你跪针板！你且试试看，看我敢不敢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0 你竟敢掌掴公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厢房剧烈主院有些远，青林也不知道这萧无衣为何要住在此处，就算要离开主院，这耳房间偏房都可以居住，何以要住得这么远？ 大有，山高皇帝远的感觉！ 萧无衣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厢房里东西日日都有下人打扫置办，所以她便安安稳稳的睡下。 门外，跪着青林。 到了黎明时分，天空便下起了下雨。 天亮之后更是更大了一些，淅淅沥沥的，早就冻得青林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也想回去求夫人，可是这府中的人毕竟没有怎么接触过这位得安公主，所以都处于观望的状态，不敢轻易得罪萧无衣。 公主，始终是公主！ 公主的上面还有皇帝，皇帝若是龙颜大怒，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萧无衣梳洗完毕，走到门口瞧了一眼在大雨中冻得只剩下半条命的青林，漫不经心的坐在了栏杆处，施施然的望她，“如今还要与本宫平起平坐吗？” 青林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紫，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楚可怜。 “萧无衣，你好狠毒！”穆桑琴冷喝。 萧无衣挑了眉眼，看着那站在回廊尽处的婆婆，嘴角微微扬起。慢悠悠的起身，睡了一个安稳觉，后腰处的伤好了不少。 “母亲！”萧无衣还未来得及行礼，脸上便已经挨了响亮的耳光子，连头都撇到了一边，可见这力道之重！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口腔里有浓烈的血腥味，可面上仍是没有多少情绪波动，“母亲一大早便大动肝火，不知所为何事啊？” “你自己看看！”穆桑琴切齿，“丞相府还没有这样恶毒的事情，你竟然让奴才跪在雨里足足跪了一夜，此心何其歹毒？！” 歹毒？ 萧无衣觉得再怎么歹毒，都不及这母亲给儿子灌酒，打算让儿子跟奴婢媾和，来得更狠毒吧？ “母亲既然知道我心思歹毒，就该明白我这人睚眦必报的心性！”萧无衣眸色微沉，“身为皇族，高高在上，不管南楚的规矩是什么，也不论外人所言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擅打皇族，还是当朝公主，您这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数何在？就不怕我上启皇兄，褫夺了您的封号，让您回到平妻的位置？” 音落，穆桑琴身子绷紧，“你！我是你婆婆！” “您也知道自己是婆婆？”萧无衣剜了她一眼，“从我入门一来，我便尊您一声母亲，是看在承继的面上！我的母亲乃是薨逝的先太后，你觉得你担得起太后之尊吗？” 穆桑琴哑口无言。 萧无衣温柔浅笑，话语中也是极尽柔和，没有半分责怪和嗔怒的意思，她那笑让穆桑琴看得心里发毛。 “我这人虽然是个软性子，但唯有一样，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谁让我揉了沙子，我就让谁把这沙子给吞了！”萧无衣笑得温和，“母亲，小小贱婢也不必劳动您诰命夫人的大驾吧？” “丞相府内，没有如此恶毒的刑罚！”穆桑琴瞧了红袖c映袖，二人赶紧撑着伞去把青林搀了起来，扶着回到了回廊里。 “夫人！”青林声音嘶哑，已然无法站立，这会脸哭都没力气了，只剩下无力的呜咽。 “人是不是母亲，亲自指派来伺候我的？”萧无衣问。 穆桑琴冷然，“没错，是我亲自指派的，你糟践这丫头，不就是在糟践我？” “既然是指派给我的，那不就是我的？”萧无衣反问，“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母亲还会让人吐出来还你吗？不觉得恶心？” “丞相府是没有这刑罚，可母亲忘了，无衣是从宫里出来的，这是皇家的惩罚。母亲觉得皇室的作为不对？或者是皇家的规矩不对？需要我向皇兄请示，为母亲您改一改南楚的王法律条？” 穆桑琴面露难色，“你别往大了扯，我可没跟你说王法律条！” “可母亲不是跟我提规矩吗？提丞相府的规矩！”萧无衣报之一笑，面上火辣辣的疼，心里也冷得厉害。还当她是三年前可欺的得安公主吗？ “闹什么？”一声怒喝，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而来。 萧无衣笑了笑，伸手慢慢抚上自己脸上的五指印。 见状，穆桑琴下意识的捏紧了袖中五指。 “怎么回事？”丞相容东山面色冷厉，乍见萧无衣站在厢房外头，厢房的房门还开着，不觉拧起了眉头，“公主昨夜住在厢房里？” 萧无衣垂眸，不语。 “早前底下人嚼舌根，本相还不信，没想到啊”容东山狠狠的瞪着穆桑琴，“你这个当母亲当婆婆的，竟是如此的泼辣，连儿媳妇都容不得。” 蓦地，容东山顿了顿，“公主，您的脸怎么了？” 萧无衣尴尬一笑，“无妨，有点牙疼，脸肿了！” 可容东山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浑身气得发抖，奈何这会还得恭敬道，“公主回主院去吧，来的时候老夫去看过，他已经醒了，只是身子有些不太好，一直喊着您的名字！” “我马上回去！”萧无衣躬身，疾步离开。 映袖和红袖自然是个懂事的，丞相来的时候，二人便已经快速将青林拖了下去。 “相爷！”穆桑琴面色微白的行礼。 “啪”的一声脆响，容东山直接将穆桑琴打翻在地，“你疯了吗？竟敢掌掴公主，你真以为自己是她婆婆就了不起了？本相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承继，就凭你这嚣张跋扈的性子，本相早就把你丢进了庵堂！” “那是天之骄女，是先帝的金枝玉叶，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妹妹！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介民妇，你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萧家所赐。你的荣华富贵，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语罢，容东山拂袖而去。 穆桑琴流着泪跌坐在地，紧捂着脸颊低低的呜咽。 回廊尽处，站着面带浅笑的荷花夫人，看了那狼狈的女人一眼，悠悠然转身离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1 有孕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关于穆桑琴的事情，萧无衣并不想追究太多，对于容承继，她亏欠了太多，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对穆桑琴动手，哪怕 不过这穆桑琴下手还真是够狠，打得她口腔皮破出血，耳朵里嗡嗡作响。 晃了晃晕乎乎的脑子，萧无衣扶着廊柱站了一会。 “无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度。 容承继搀住了萧无衣，“你怎么样？” “有些累着而已！”萧无衣扶着后腰，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你怎么样？酒醒了？” 容承继略显腼腆的笑了笑，“原来还是能喝，没想到而今” “无妨！”萧无衣仍是捂着脸，“等你我的身子都好些，我陪你喝！” “你的脸怎么了？”容承继问。 萧无衣愣了一下，“有些牙疼，约莫是身子虚的缘故！” 容承继眉心微蹙，“那你昨晚睡在何处？” “在”萧无衣垂眸。 “无衣，你说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盯着我的眼睛！”容承继苦笑，“你睡在了厢房，脸上是我娘打的！” 萧无衣干笑两声，“你也知道的，我是个有仇报仇的人！那丫头痴心妄想，我是断然不会心慈手软的。一则若你真心想要纳妾，当自己与我言说。二则，我出身宫廷，本就最恨这种强人所难之事！” “承继，事情过去便也罢了！之事我没想到丞相会出现，想来你这丞相府也是龙潭虎穴！多少人看着，多少眼睛盯着，就等着你们母子和你姐姐失势！” 顿了顿，萧无衣略显愧疚，“此前我只想着一时痛快，所以住在了厢房，想着惩戒你母亲。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也被人摆了一道！你爹” “是二娘？”容承继眉心微挑。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没看到她，手里也没证据，所以空口白牙不敢说什么！这毕竟是丞相府的事情，我虽然是你妻子，但终究是晚辈！维护好自己的丈夫是我的分内之事，其他的我不想插手。” 容承继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此前还说要保护你，谁知道无衣，让你受委屈了！” “那毕竟是你母亲，我自然不敢拿她怎样，免得伤了她的心。”萧无衣轻叹，“左不过丑话我要说在前头，若是她欺人太甚，我会离开丞相府！” “她是你母亲，对你有生养之恩，但我是我母后和父皇养大的，不曾受过你们容家半点水米，所以我不欠她！我只是欠了你的！只欠你！承继！” 容承继点点头，“我明白，你不必多说！是我不该喝酒，否则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情！” 携手坐在回廊里，两个人肩并肩，手牵手。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容承继不免笑出声来，“知道吗？当我听底下的人说，公主昨晚大发雷霆，惩戒了差点爬上床的青林，我心里是高兴的。” 他回头看她，“无衣，你是在乎我的，对吗？” 萧无衣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说好了要好好过日子，自然得好好守着！承继，我们还要一起过一生。”她呼吸微促，“以往无妄，还不如放下。” “慢慢的从心里去接受你，尝试着和你携手共度。所以承继，你给我的点时间！我想这次回到名州府，我们就重新开始！” “好！”容承继显得很是高兴，紧握着萧无衣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三年又三年，那又如何？终究是让我等到了！待寿宴结束，我们就走。” “嗯！”萧无衣抿唇，回眸望着外头的雨，越下越大。 好在经此一事之后，各院都安分守己了不少，容承继一直守着萧无衣，不许任何人靠近清风明月楼半步。有时候萧无衣也会想，容承继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喝醉呢？ 莫不是故意的？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不想也罢！ 真相，比现实更残忍！ 再过几天就是相府的寿宴，宫里的赏赐已经开始一波接一波的到来，整个丞相府都喜气洋洋的。一眼望去，满目红绸飞扬，比当日萧无衣与容承继成亲还要热闹。 不，他们成亲的时候，丞相府连红绸都没挂！ 因为皇帝不许！ 听得墙外的喧嚣，萧无衣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 门外，传来荷花夫人的轻笑声，伴随着一抹娇俏的身影快速进入大门，“公主！” 萧无衣蹙眉看她，拢了拢衣襟，冰凉的手被容承继紧握在掌心里。她扭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恰好入了孟德年的眼里。 “公主！”孟德年行礼。 萧无衣道，“孟德年，你不在宫里伺候，跑这儿凑什么热闹？” 孟德年笑道，“公主惯来喜欢拿老奴取笑，奴才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颁赏的，顺道来看看公主！” “本宫很好，不必看！”萧无衣与容承继十指紧扣，“替本宫谢皇兄关怀！” 孟德年瞧着两人紧握的手，面上有些难掩的尴尬之色。 倒是荷花夫人是个能察言观色的，当即打破了这无言的囧局，“公公此番前来，还有个好消息带着呢！承继，你姐姐贵妃娘娘已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之事！丞相府双喜临门，乃是天佑！” 有孕？ 萧无衣的眉心突突直跳。 是啊，他那么宠爱容夕，有孕也是常事！ 荣宠三年不孕，而今终于能扬眉吐气，为丞相府更挣得满门荣耀。想来穆桑琴也能更挺起脊背做人，儿子虽然病怏怏的，好歹这女儿封了贵妃又有了皇嗣！ 后宫无子，贵妃若是能诞下皇子，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太子不就是南楚的储君吗？ “果真，我姐姐有了龙嗣？”容承继含笑望着萧无衣。 萧无衣扯了唇，笑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何止是丞相府的大好事，理该普天同庆！” 皇帝至今没有立后，后宫向来母凭子贵，贵妃距离皇后之位本就是一步之遥，而今几乎是唾手可得！容家能出一个皇后，真当不容易！ “老奴要回去了！”孟德年行礼，“公主可有什么话，要老奴转告皇上吗？” 萧无衣想了想，四下陡然安静下来，却是各怀心思，各自揣测。 良久，萧无衣才笑道，“告诉皇兄，得安一切顺遂皇兄勿念，遥寄吾皇万岁长安。” 孟德年一声叹，无奈的点头离开。 他快有孩子了？！ 一个可以养在他身边的孩子！ 萧无衣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2 老女人的死缠烂打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孟德年走后，这丞相府里更是欢天喜地的，毕竟贵妃娘娘有孕，这可是丞相府乃至举国上下的大喜事。等着贵妃诞下皇子，便该普天同庆！ 只是这府中又生出另一种声音，言外之意是说萧无衣是个不下蛋的鸡！ 坐在院子里，萧无衣仰头望着极好的日头，等着明日的寿宴已过，她便可以离开京城。是以那些谣言非议，她都不屑理睬！ 容承继去前厅看情况，毕竟是为人子女，父亲做寿应该去帮忙的。好在如今萧无衣的身子日渐好转，且没有反复的趋势。 只是有些人不止看着碍眼，还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怎么甩都甩不掉。 青林今儿穿得似乎有些不太对，不像是府中婢女的罗裙，一袭嫩黄色衣裙，一截手腕刻意露在外头，叫人能清晰的看见这碧绿的翡翠镯子，大有招摇过市的意思。 萧无衣微微拧了眉头，懒得跟这般市侩的女人打交道。而今她在府中的日子不多，是以无所谓再惹出事端！但如果某些人不识趣，这大好日子她也不介意闹一场。 反正丢的是丞相府的颜面，又不是她萧无衣的缘由！ “姐姐！”青林行礼。 “哟，今儿这太阳是西边出来的？”萧无衣眸色微凉，“都喊上姐姐了？那一巴掌还没让你长记性？青林，你当得起皇家的女儿吗？还敢称本宫为姐姐？” 青林面色紧了紧，与公主道姐妹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她如今拿着鸡毛当令箭，有些东西硬着头皮也得顶下去，“公主怕是不知道吧？” “就因为不知道，才需要你来挑拨本宫两句。”萧无衣好整以暇，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好了，本宫洗耳恭听，说吧！” 青林张了张嘴，为何这萧无衣的表现，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听得自己尊一声姐姐，萧无衣不该起疑？不该再给她一巴掌？或者是闹一场？ “公主怕是不知道，夫人已经答应我，让我今儿搬进主院里伺候公子！”青林昂首挺胸。 “身板挺得再直，也遮不住这天生弯腰屈膝的贱骨头。”萧无衣悠然轻笑，“这事儿，本宫早就知道，你不是早就搬进了主院？说话没轻没重，不知道重点在何处，真是草包一个！” “你！”青林胸口起伏，面色青白，“好，你要重点是吗？那我就告诉你，从今晚起，我杜青林将此后将追随公子左右，成为公子正儿八经的妾！” 她以为说了这一番话，萧无衣会就此恼怒非常，哪知萧无衣却是一脸的兴致缺缺，拍拍屁股起身，“原来是说这个？没新意，真无聊！” “你？”青林不敢置信，疾步追上，“公主不生气？夫人可是说了，就从今晚开始，请公主成全我与公子这般情义！” “承继若是有心于你，还需要本宫成全？”萧无衣鄙夷的睨了她一眼，“能抢走的都不是属于自己的，抢不走的才是本宫的！” 青林挺了挺胸口，倔傲的哼哼一声。 萧无衣瞧了一眼自个身前，是有些一马平川，不过那又如何？ “要伺候公子，光长胸是不够的，得多吃点猪脑！”萧无衣好心提醒。 青林不解，“猪脑？为何？” “这就不懂了吧？公子师承医圣门下，深谙歧黄之书，要的就是以形补形！”萧无衣有些为难，“不过旁人吃猪脑，那是为了好吃，你呢最好拣了生的吞下去，要不然这脑子里空空的，大夫人怕是要愁坏了！” 语罢，萧无衣慢慢悠悠的进了屋子，到了门前还不忘回头问一句，“要进来歇会吗？让你先试一试当丞相府少夫人的感觉？” 青林七窍生烟，一跺脚便气得转身就走。 “慢走，不送！”萧无衣轻哼。 对付这样的小女子，实在没必要让自己多费心思！ 坐在门槛上，萧无衣又想起了卓然，这丫头在宫里失了踪，怎么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可偏偏这花钿又落在了清心殿里，与苏妃的碎玉埋在一处！ 这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萧无衣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院子里空荡荡的，她想着再这样待下去，恐怕自己要闷死了，还不如四下走走看看！丞相府办寿宴，自然是热闹非凡的。 回廊里，到处都是喜笑颜开的奴才，或端着一坛坛酒经过，或摆弄着被风吹歪的大红绸子。 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都很高兴，可不知为什么，萧无衣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站在偌大的花园里，看着回廊里的人来人往，她只觉得孤独！ 仿佛那些快乐与喜悦，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穆桑琴抬步朝着萧无衣走来，萧无衣不闪不躲，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公主好兴致，这是看什么呢？”穆桑琴问。 这大概是她头一回，没有一开口就疾言厉色。 萧无衣瞧着四下，“随便看看，帮不上忙尽量不添乱。” 穆桑琴眸色微转，“公主已经见过青林了，是吗？” “母亲是想问，青林是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吧？！”萧无衣是谁，自然知道这女人心里打的如意算盘。 “没错！”穆桑琴也不避讳，“三年了，你嫁给承继已经三年，可膝下却无儿无女。承继是相爷的老来子，相爷对其寄予了厚望，所以” “同为女人，母亲觉得跟荷花夫人分享丈夫的滋味好不好受？”萧无衣问。 “放肆！”穆桑琴冷喝，“你怎么敢？” “你自己尚且受不了，可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你要给承继纳妾，我不反对！但前提是，让承继自己跟我说，若这是他的意思，那我无话可说，乐于成全！” “若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请恕无衣不能成全！打了一巴掌可以还回来，但丈夫丢了就没了，我不想步你后尘，是以恕难从命！” “若是那杜青林还是不知好歹，再出什么幺蛾子，我能打她一次就能打她第二次！当然，我也不介意，让她吃点苦头，爬着滚出主院！” “萧无衣！”穆桑琴厉喝，“你把这里当天牢刑房了吗？你说打就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3 新婚之夜，她可有落红？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对于穆桑琴这般态度，萧无衣已经习惯，“母亲就不担心，您这一嚷嚷，会有人告诉丞相？” “你还敢说！”穆桑琴切齿，“上次就是因为你摆了我一道，让我在相爷跟前颜面尽失，如今你还敢提相爷？得安公主，若你不是公主，你觉得” “若我不是公主，只怕也进不得丞相府的大门！”萧无衣抿唇一笑，“但是我现在进来了，所以您口中的如果是不存在的！您还是现实一点，想想别的吧！” “自古男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萧无衣，你别仗着自己是公主，就要断我儿香火！你这人为何如此自私？承继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他？若是没有子嗣，他那一身的医术又如何传承？”穆桑琴说着说着，便哽咽抽泣。 萧无衣眉心微蹙，这强词夺理完了又开始哭哭啼啼的博同情？ 心头累得慌，萧无衣不想再继续留在这儿，转身便想离开。 “萧无衣！”穆桑琴突然给她跪下。 在场那么多人，回廊里还有那么多的奴才，一个个齐刷刷的将目光投注在此处。灼热的视线，让萧无衣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无措。 “你干什么？快起来！”萧无衣急了，“您是长辈，岂可” “若你不答应让承继纳妾，我这个当娘的无颜面对容家的列祖列宗，还不如就此跪死在这里作罢！横竖承继一脉是要断送在你手里了，我”穆桑琴哭得厉害。 “你先起来！”萧无衣面色发白，浑身冰凉。 穆桑琴跪在那里，死活不肯起来，“你若是不答应，我必定不会起来！公主，您是金枝玉叶，您高高在上，可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思？若你有孩子，你舍得让自己的孩子绝后吗？” “公主，你理解一个做母亲的苦衷，并非我这个当婆婆的处处针对你，实在是承继舍不得公主，可我这个做娘的也舍不得承继啊！” “公主，您成全我吧！” 萧无衣站在原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像是赶鸭子上架，却又比拿着刀逼她点头更让人无法接受！明明她才是那个受伤之人，可如今在所有人眼里，让婆婆给自己下跪，只能证明她这个公主何其的嚣张跋扈！ 她已经决定要跟承继重新开始，为何还要出这档子事儿？ “姐姐？姐姐您这是做什么？”荷花夫人慌乱的冲过来，骇然望着眼前的萧无衣，“公主，大夫人再有不是，那也是您的长辈是您的婆婆，这一跪可当不得啊！” 萧无衣嗤笑两声，“今日就算全天人误会我，我也不会点头！就算你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心软！所以，你死心吧！” “娘？”容承继站在后头。 想来萧无衣那句话，正好落在他耳里。看着他拧起的眉头，疾步上前的焦灼，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萧无衣忽然有种想逃的冲动！ “娘，你这是做什么？”容承继俯身去搀。 穆桑琴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衣，这是怎么回事？”容承继问。 萧无衣望着他，“我累了，不想再多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与我无关！”音落，她拂袖转身，头也不回。 跟一个已经心中有了答案，却又误解你的人，解释一件被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浪费唇舌。 何况萧无衣，本来就不喜欢解释！ 容承继低低的咳嗽着，默不作声的陪着穆桑琴回房。 进了门，容承继扶着她靠在软榻上，“娘，这大庭广众的，您就不怕丢了自己的颜面？您这样，不是让无衣难堪吗？” “难堪？”穆桑琴红着眼睛，“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容承楚惯来肆意，在外面胡作非为，你爹早就看不惯他了！奈何你膝下无子，你爹才不敢把事儿交给你！” “承继，咱们容家可断然不能落在那贱人母子的手里，否则别说是娘，就连你和你姐姐，都是在劫难逃！如今你姐姐怀有身孕，想来被册为皇后也是指日可待。娘现在只担心你你” 说着说着，穆桑琴又落下泪来，“承继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娘的一片苦心？是不是要娘也跪在你跟前，你才肯答应娘？” 容承继眉心微蹙，“你让无衣答应你什么？” “娘给你纳了一房妾，青林那丫头长得清秀，又乖巧懂事会伺候人，一定会比公主更适合你！她本事农女出身，想来好生养！若是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那自然是更好的！” “要是到了那时候你不喜欢她，那就抱着孩子过来，娘给你养着！公主那性子，怕是养不好孩子，所以绝对不可以交给公主，娘帮你养着！你觉得如何？” 穆桑琴翘首期盼着，满是希望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容承继不断的咳嗽着，“荒唐！娘，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萧无衣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穆桑琴急了，“她这个做正妻的都没有意见，你何以还要抱着那迂腐的心思？”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在宫里与人私通，皇上怕她嫁不出去才会嫁给你。咱们容家能收留她已经是恩惠，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也是念及你姐姐的贵妃之名。” “否则，你以为她能进得了丞相府大门吗？” “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你怎么也信？”容承继起身，眸中微恙。 “捕风捉影？”穆桑琴深吸一口气，“那我问你，你们圆房那日，她可曾落红？你敢说她是清白之身吗？你敢让她与我对质吗？” “娘！”容承继急得一直咳嗽。 见状，映袖忙不迭递上一杯水，“公子喝口水！” 抿一口水，喉间干涩才算稍缓，容承继那张苍白的容脸上，泛起摄人的凉薄，“我是她的夫，她是什么样的人，无需母亲提醒！” “她的事情娘可以闭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今晚你必须去青林的房间，否则”穆桑琴冷了面色，“承继，娘为了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容承继猛地盯着她，眸色沉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4 我只能在名州府等你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从穆桑琴的房间出来，容承继没有直接回主院，而是留在了花园里，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假山凉亭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到风吹得他裹紧了自身！ 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肩头，而后是披肩落在了他的肩上。 “无衣！”容承继欣喜。 然则一回头，却是青林盈盈一笑。 “公子！”杜青林很是会卖好，这会瞧着容承继的眼神都是那样的崇拜，充满了无限的温柔爱意。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心爱的男子面前，那般的娇羞与生涩。 这种神情，是他在萧无衣的身上从未见过的。 萧无衣是那样倔强的一个人，倔强得让人心疼！ 而眼前的杜青林，却是温柔得足以让人沦陷。 容承继是多么渴望，眼前这人若是萧无衣该有多好！ “滚！”容承继拂袖离去。 “公子？”杜青林自然是失望的，左不过公子披着她给的披肩，倒也是极好的！反正主院那头，萧无衣也该走了！ 容承继跨进清风明月楼的时候，萧无衣正走出房间，她本就没什么行囊，也就是几件衣裳而已！她这人不喜欢胭脂水粉，更不喜欢金银珠宝，惯来发髻轻挽，一只白玉簪便罢！ “你要去哪？”容承继站在院子里。 萧无衣正在关门，听得响动便慢慢的转过神来，“可能这个清风明月楼不太适合我，我想我还是去住厢房比较好！那里房间多，随便我挑个舒适的，凑合一两个晚上也是无妨的！” “你要走？”容承继眸色微沉。 “不是我要走，是我若是继续住在这清风明月楼里陪着你，你娘不会善罢甘休。只有我们分开，才能堵住她的嘴！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还有第二次！”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尔虞我诈！” “可曾想过，你若走了，那我呢？”容承继问。 萧无衣握紧了手中的包袱，“想过！若你选择我，就来厢房吧！若是你觉得你娘是对的，那就留下来，我不会怪你！这些年你陪着我疯陪着我傻，一直随着我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而今我不想再勉强你！” “你口口声声不想勉强我，却要我在你和我娘之间做选择，萧无衣，这对我不公平！”容承继嘶喊，因为用力过猛，禁不住拼命咳嗽。 萧无衣平静的望着他，“那你要我怎么做？” “留下来！”容承继上前，伸手握住她的包袱，“不要走！” “你娘不会放过我！”萧无衣望着他，“承继，这是丞相府，那是你娘，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容承继呼吸微促，“无衣，我不会纳妾，我们说好的要重新开始，你都忘了吗？” 萧无衣点点头，“所以等寿宴结束，我们回名州府！” 可是，他犹豫了！ 萧无衣已经看出了他的犹豫，一言不发的松了手，然后轻轻的抱了她一下，“无衣，我” “生你养你的是你的母亲，但那不是我的母亲，我能忍受的只是不与她发生正面的肢体冲突！”萧无衣说得很是平静，“承继，你让我走吧！纳妾始终是你母亲的主意，我无法替你做主！” “你果真希望我纳妾？”容承继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萧无衣摇头，“若是希望你纳妾，那天夜里何必多此一举，何必打了杜青林，还挨了你娘一记耳光？我不希望你纳妾，不喜欢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若是如此，我宁愿退出！” 他顿了顿，眸子微微眯起，“就像三年前那样？” 她猛地身子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仿佛是动了气，好像有伤疤被生生揭开，瞬间鲜血淋漓！ 萧无衣用力夺回自己的包袱，“我无法与你母亲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寿宴结束，我会马上离开京城。萧召南都拦不住我，你便知我此心决绝！” “承继，我只能在名州府等你，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即便我睡在别的女人身边，你也不介意吗？”容承继音色冷戾，“萧无衣，我说过我会护着你，你为何不信我？” 她背对着他，不叫他看清自己此刻的神色，“你看到你娘跪在我跟前的时候，你也不信我！不是吗？承继，人都是多疑的，即便是父母子女也会有隔阂！” “我如今只欠了你和宝儿的，其他人于我而言可有可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音落，萧无衣抬步离开。 容承继定定的站在原地，不可否认，第一眼看到母亲跪在萧无衣跟前，而后听到萧无衣那番话的时候，他的确心生疑惑。 但他先为人子，此后才能是个人。 所以当时他想着，先安慰好了母亲，回头再来安慰萧无衣。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何处，三年的小心翼翼，他们不是一直和睦相处吗？即便知道她那些过往，他也没有半分介意，只想着有朝一日，她能忘了那个让她哭的他！ 可现在呢？ 为何会变成这样？ 厢房也有厢房的好处，没那么多奴才叽叽喳喳，安静得只有萧无衣自己。留在这里能让穆桑琴不再折腾，她的身子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如今，只希望这场寿宴快些过去！ 她觉得自己是相信容承继的，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了解一个人的品性。方才自己说了一些重话，可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她并不后悔！ 今晚月色不太好，但是星星亮得很好。 闪闪烁烁，漫天都是。 萧无衣坐在院子里，视线直勾勾的盯着紧闭的厢房大门，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裹紧了身上的披肩，她痴痴的干笑两声，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傻！ 她希望容承继能推门进来，然后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对她说，“嘘，我是瞒着所有人溜过来陪你的！” 想到这儿，萧无衣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可是她足足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容承继，连给她报个信都没有。 等了一夜，却等到了清风明月楼的欢声笑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5 我有说，生他的气？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这大概是萧无衣怎么都没想到的事儿，谁都没有在意她眼下的乌青，隔着高高的墙，能听到清风明月楼里的嬉笑打骂声，还有红袖冲着杜青林的贺喜之音。 萧无衣站在墙角不显眼处，看着红袖拿着什么东西出来，此后与映袖边走边道，“这可是头一遭拿这样的物件，上次公主还没有呢！” “这也是夫人一直芥蒂的缘故，成了亲都没个血帕子，谁知道是什么性子！”映袖笑道，“好在这一次杜姨娘争气，估摸着过两月等着肚子大起来，夫人会更高兴！” 萧无衣的身子一颤，重重靠在了墙壁处。 冰凉的墙面，那寒凉的温度快速刺透肌肤，渗入内心深处，真是冷得厉害！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常更冷些，到了冬日，怕是要冻死人了！ 扶着墙，萧无衣慢慢的垂下眼帘。 按照南楚的规矩，新嫁娘到了夫家，隔日便该交上这染了处子血的喜帕，就算是不予父母同住，也不可免俗！这是规矩，死规矩！ 如此方可证明新媳妇是个守节忠贞之人，否则就会被误认为不贞！ 萧无衣想起了那阴暗的地方，想到了那个大汗淋漓的男人，脑子里有东西在慢慢啃噬着她，翻搅着她的五脏六腑。宗庙里的事情，也是她一辈子都抹不开的死结！ 一步一踉跄，还以为自己能重新开始，还以为给了自己一条生路，原来终比不上这“无后为大”四个字！ 她谁都不怪，只是替宝儿难过。 如今，也没什么可留恋了。 今儿是寿宴，等着寿宴结束，她会自行离开。不会碍了穆桑琴的眼，不会阻了杜青林的幸福，更不会妨碍容承继的一片孝心。 “哟！”一声尖锐的男儿之音，“这是弟媳妇？” 萧无衣一愣，抬头却是一个瘦高个，遮去了她视线里所有的光线。这人生得五官锐利，眉眼间带着几分戾气，虽然唇角带笑，可只要一靠近便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容承继的兄长，也就是莲花夫人所生的儿子——容承楚！ 这人虽然是丞相府的长子，但不是嫡子，位份说不上尊贵，所以是一种格外尴尬的存在！ 丞相容东山冲着莲花夫人，可对于这个儿子容承楚，却不是太喜欢。人人都说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可到了莲花夫人和容承楚身上，却是截然不对的。 母亲受宠，儿子却是个冤家。 穆桑琴那头刚好相反，母亲不受宠，儿子倒是个宝贝疙瘩！ 萧无衣想着，这容东山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如此一来谁还敢轻易的把筹码下下去呢？谁知道来日，哪个才能笑到最后？！ “公主！”容承楚施施然行了礼，“这是怎么了？您这公主之尊，又是承继的发妻，怎么不进清风明月楼呢？莫不是因为昨儿个” 萧无衣不吭声，抬步就走。 “听说昨晚，这清风明月楼里出了一桩好事，婢女杜青林爬上了承继的床，并且两个人还欢欢喜喜的成就百年之好！”容承楚笑道，“承继三年不曾纳妾，不曾归家，一直守着公主，外人皆传公主是个善妒之人，所以容不得别的女子！” 语罢，容承楚大笑两声，“如今看来，这谣言不可信啊！公主能容忍杜青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大肚能容，怎么能说是善妒的悍妇呢？” 萧无衣睨了他一眼，“大公子自己都管不好，还有这份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家务事？这男女之间的事儿，大公子很清楚！可夫妻之间的事儿，大公子还是等到自个儿娶了媳妇，再来理论会更妥当！” 容承楚面上一紧，竟是哑口无言。 这公主生得貌美，更难得的是巧舌如簧，真当是伶牙俐齿！ “楚儿！”莲花夫人黑着脸走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惹公主生气，你该当何罪？” 见着母亲，容承楚当即敛了吊儿郎当的姿态，急急忙忙的行礼，“母亲恕罪，儿子只是看不过去，一时心直口快！” 说着，又向萧无衣躬身作揖，“我本无恶意，请公主莫要往心里去！” 萧无衣不吭声，莲花夫人轻叹着握住了她的手，“公主，委屈您了！” “从我踏入丞相府的那一天开始，莲花夫人就耳提面命的告诉我，让我放宽心，您是早就知道杜青林的事儿了吧？”萧无衣不紧不慢的抽回手，冷眼看着这对戏精。 果然是母子一条心，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母亲擅长演戏，这儿子也是不遑多让，变脸比翻书还快。 莲花夫人面露难色，“知道又如何？大夫人那头，不让我说，我自然也不敢告诉公主，是以只能从旁提醒！” 轻叹一声，莲花夫人又道，“承继是姐姐和丞相的掌中宝，公主嫁入丞相府三年不曾生育过一儿半女，可知道如今这府中都在说什么吗？” “说我是不下蛋的鸡！”萧无衣冷哼，“那又如何？女人就一定要生孩子吗？我又不是老母猪，更不是老母鸡！” 语罢，萧无衣拂袖转身。 “公主自是潇洒，可替承继考虑过？他如今身负丞相府的厚望，可身子一直不见好，若是”莲花夫人满是惋惜之色，“公主该知道，大夫人害怕的是什么。这事儿丞相都没说话，显然也是默许的！” 萧无衣绷紧了身子，袖中双拳微微蜷握。 莲花夫人继续道，“纳妾这事儿，纵然并非承继心甘情愿，可他满是孝心，自然也会成全母亲的心意！当娘的，哪个不希望自己能子孙满堂？公主，您别生承继的气，他也有他的苦衷。” “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过我生气！”萧无衣冷眼剜着二人，唇角微微扬起嘲讽的弧度，“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的生气？难受了？” 荷花夫人与容承楚面面相觑，各自一怔。 “我有说，我生承继的气？”萧无衣轻嗤，“管好你们自己便罢了，有这份闲工夫操心别家各院的事儿，还不如收拾收拾，好好为人妾，好好为人子！少掺合，少漏破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6 尝尝老东西女儿的滋味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瞧着萧无衣渐行渐远的背影，荷花夫人脸上的温和当即冷了下来，微微绷直了身子。 容承楚笑道，“没想到，这女人的心思还挺厉害的！这都教她看出来了！” “她是宫里出来的，你以为太后娘娘之所以为太后娘娘，只是靠着昔年的倾城之貌？”荷花夫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若是真的动起心思来，只怕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奈何，这人有个弱处！”荷花夫人徐徐往前走，容承楚默默的跟在其后。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容承楚不解。 荷花夫人瞧着自己的儿子，微微一笑，“女人总归是心软的，不像你们男人。女人往往是拿得起，放不下，这公主也是如此！心软一时倒也罢了，若是心软一世怕是要痛苦一生了！” 容承楚嗤鼻，“生得貌美如花又如何？那墙里头的男人，还是不是上了别的女人的床？” 闻言，荷花夫人摇着头，一脸惋惜的走开。 见着母亲离开，容承楚当即环顾四周，二话不说便窜进了丞相府最偏僻一角的内院里。 小小的院子，显得有些孤寂，更多的是破败。 瘦弱的女子正弯腰拿着柴刀准备劈柴，听得身后的响动当即转过身来，“谁？？” “还能是谁？”容承楚跳下墙头，稳稳落地，斜眼睨着上了锁的院门，“以为锁了门，我便进不来了吗？乔儿，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你的哥哥呢？你好狠的心啊！” 他扯了唇角，笑得那样邪冷，“哟，劈柴呢？怎么，那帮人又欺负你了？啧啧啧，真是可怜死了，没娘疼的孩子，就是惨！不像我我有个好母亲，不管做了什么事，也不管我爹多厌恶我，我娘都能保住我周全！” “哥”容乔儿战战兢兢的捏着柴刀，一步一顿的往后退，“今日是父亲的寿宴，你怎么c怎么过来了？” “父亲的寿宴又不是我的寿宴，我又不忙！”容承楚笑嘻嘻的盯着她，“乔儿，我怎么瞧你好像瘦了呢？来，过来让哥哥瞧一瞧，要不抱一抱也行！” “哥！”容乔儿惊呼，“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你这样c你这样我就告诉爹了！” “去吧！”容承楚不信这个邪，“你娘当年比我娘还没用呢！出身青楼，本就是个烟花薄命种，若是生个儿子倒也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可惜啊生了你这个催命符！” 容乔儿低低的抽泣，“哥哥，你放过我吧我们是兄妹，亲兄妹！” “没关系！”容承楚笑得冷冽，“那老不死的女儿，长得这么标致却丢在这里吃苦受累，是在是不像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啧啧啧哥哥心疼！” 容乔儿捏紧了手中的柴刀，“你出去！你出去！” “上次让你跑了，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现在整个丞相府的人都在忙着置办今儿的父亲寿宴！丞相的寿宴哦！到时候皇上c贵妃c文武百官都会来道贺，若是突然传出个什么事儿来” 他故意顿了顿，“你说爹是不是会扒了你的皮？反正我有我娘在，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何况这丞相府，就我跟容承继两个儿子，容承继是个病秧子，早他妈该死了，而我” 他步步逼近，“早晚是这丞相府的主人！小乔儿，你就不好好想一想，得罪了我会是什么下场吗？可能连这个小院子都保不住！” “你到底想怎样？”容乔儿哭着问。 容承楚站住，摸着下巴仿佛是在好好的思虑问题，“若是以后我接掌了丞相府，成为当朝丞相，我就把你嫁给城东的屠夫？要不就是那菜市口杀人的刽子手！城西的棺材铺，他家的儿子是个傻子，正巧找不到媳妇！你也知道，棺材铺的老板有的是钱，只是” “不要！我不要嫁给杀猪的，我不要嫁给刽子手，更不要嫁给傻子！”容乔儿哭得梨花带雨。 稚嫩的脸庞，慢慢的胶原蛋白，这白皙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加上这撩人的哭声，透着丝丝勾魂的低咽，在容承楚看来，比那青楼里的莺歌燕语好听多了！ 喉间滚动，容承楚含笑夺下她手中的柴刀，“这就对了嘛！你放心，有哥哥在啊，一定不会让你嫁给杀猪的，嫁给傻子！” 音落，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进了屋子里去，“哥哥好好疼你！那老东西自个不咋样，生的闺女可真是水灵！来，哥哥好好疼你放心，哥哥不是无情的人，哥哥这心里头想你想了太多年！” “哥哥” 容乔儿哭得泣不成声，奈何这容承楚是个不要脸的玩意，成天吃喝玩乐，不是赌坊就是青楼。偶尔受了惩戒也只是在房间里待几天闭门思过，这容东山还真的没拿他怎么样过！ 应了容承楚那句话，他有个好母亲，能帮着他兜着所有的过错！ “青楼里的姑娘都睡遍了，终于可以试试，丞相府的女儿了！”容承楚朗声大笑，笑得那样得意。 容乔儿闭上眼睛，身似浮萍！ 她还能怎样？ 一个孤女罢了！ 饶是丞相府的小姐，却因为母亲的出身低微，让她始终抬不起头！ 不像容夕，就算是个女子，也是个嫡长女！ 嫡女，才能当得皇帝的贵妃，如今还有了身孕，怕是来日要飞黄腾达，飞上枝头变皇后了！ 这些，都是容乔儿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屋内传出女子低低的哭声，伴随着难掩的轻哼，仿佛是痛苦又像是挣扎。此后是容承楚得意的笑声，还有那满足的长叹！ 等着容承楚从房间里出来，又是一副人模狗样！拢了拢衣襟，春风满面，好不得意！ “别哭了，晚上哥哥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容承楚笑着翻墙走。 床榻上的女子，拢着破败的棉被，抱紧自己哭得瑟瑟发抖。 身子疼得厉害，可她无能为力。 外头已经响起了礼炮和丝竹之声，声声入耳，好不快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7 看谁笑到最后！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礼炮响起的时候，萧无衣坐在厢房的院子里，看着天空中散开的绚烂，仿佛要将这天地间都照亮。她仰着头，看着那些极是好看的烟火，脑子里却浮现出宫中元宵佳节的焰火。 按理说，公主出嫁或者宫中大喜之时，都会有一场焰火盛宴，可她当时却走得那样狼狈！ 犹记得他册妃的时候，那场焰火真当是热闹！ 身为公主，又是丞相府的儿媳妇，自然是要出席寿宴的。 夕阳尚未落山，丞相府门前已经门庭若市，皆是来贺礼的达官贵人。尤其是听说今晚皇帝和贵妃会亲自来府中，一个个更是迫不及待的赶到丞相府，静等着皇帝的到来！ 须知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有机会面见圣颜，尤其是那些富贾与官阶较低之人，都借着这次机会想着攀得一二关系。士农工商，于南楚而言，商贾最是低贱！ 厢房里头仍是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刻意交代过，一直没人来打扰萧无衣的独处。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直等到了天黑！ 最后来的是容承继，身后跟着笑靥温柔的杜青林。 容承继面色微沉的盯着她，一步一顿的走到她面前。视线在触及她眼下的乌青时，墨色的瞳仁微微一缩，“无衣” 萧无衣淡淡的笑着，“看得出来，你很忙！” 杜青林笑道，“夫君今儿一直在前堂陪着相爷做事，又帮着大夫人做好今儿的寿宴，面面俱到，事必躬亲，真是忙坏了！姐姐您不要怪夫君，他也是担心累着你，所以现在才来找你！我今儿跟着夫君” “你给我闭嘴！”容承楚冷了眉眼，眸色微沉。 杜青林闭上嘴，略带得意的瞧了萧无衣一眼。 “无妨！”萧无衣凝眸看着他，张了张嘴，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罢了，还是等着寿宴结束再说，毕竟现在有杜青林在场，有些话实在不方便言语。 “无衣，我们走吧！”容承继握住她的手，“前堂都在等着了，皇上须臾便至！” 掌心依旧暖，只是 杜青林不甘心的挽起了容承继的另一只手，他几乎是条件发射的想要推开，他作势抽出手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绷紧的身子又逐渐软了下去。 萧无衣不是察觉不到他的异常，心头微微提起，脑子里的思绪飞速转动，约莫明白了他的意思。恐怕是到了现在，容承继也是身不由己。 只是 有些身不由己，看似有所苦衷，但裂缝已经存在，便是再也无法回到最初！ 容承继牵着萧无衣的手，而杜青林却挽着容承继的胳膊，看上去和睦共处，可实际上呢？萧无衣觉得，自己倒像是妾。 杜青林深受府中之人的看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容承继正儿八经的妻！ 走出厢房的时候，萧无衣将手抽了回去，容承继的掌心一空，眉心陡然蹙起，“无衣？” “我认得路！”萧无衣将视线落在远处，“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外头那么多人，免得叫人看了笑话。传出去，相爷难免会面上无光！” 语罢，萧无衣率先离开。 可杜青林却不这么觉得，萧无衣能这般定然是生了气！若是能把萧无衣给气走，她自然是满心欢喜，是以此刻更是拽着容承继的胳膊不撒手。 容承继也不反对，即便萧无衣离开，亦是面不改色的跟在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个难过着却要强颜欢笑，一个心思沉稳没有半分解释！ 萧无衣努力的绷直了身子，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过狼狈。走到了前院，入目便是热闹非凡的场面。 杜青林眼睛放亮，更是抱紧了容承继的胳膊，一副紧张而欣喜若狂的模样，一点也不似萧无衣的落落大方。心知这些人都是达官贵人，杜青林更是急于攀附。 有人上前冲着容承继抱拳，“容公子！” 容承继还礼，“李大人！” 李大人瞧了一眼边上的萧无衣，复而蹙起眉头看着抱紧了容承继胳膊的杜青林，面上有些尴尬，“这位是” “哼！”杜青林扭捏，“我是夫君新纳的妾室，这位大人” 还不待杜青林说完，李大人转而冲着一旁的萧无衣行了礼，“公主！” “李大人有礼了！而今是相爷寿宴，不必拘礼，本宫虽是公主，然则嫁入府中便是这相府的媳妇，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大人海涵！”萧无衣礼数全全。 李大人报之一笑，“公主客气，相府宴席，自然是极好的！” “来的时候，我看到王大人他们几个都在花园里叙话下棋，您可以过去先聊会，等着宴席开始再过来！”萧无衣笑着看了一眼如今这闹哄哄的场面。 李大人点点头，“还是公主思虑周到！”语罢，便行了礼退下。 杜青林一张脸，黑沉得厉害。 为什么好事好话都让萧无衣占尽了？ 没看见她挽着容承继的胳膊吗？这些没有眼力见的废物，萧无衣空有公主之名，可实际上呢？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等自个肚子再争点气，萧无衣就该成了被逐出府门的下堂妻！ 萧无衣看了容承继一眼，“我先去招待客人！”她转身就走。 “无衣！”容承继喊了一声。 她回头。 他望着她许久，只嗫嚅了一句，“别太累着，辛苦你了！” 她苦笑，“你也辛苦！” 音落，再也没有回头。 容承继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夫君？”杜青林撇撇嘴，“姐姐招待客人，那妾身能做什么？” 容承继敛了神，不温不火的道一句，“跟着我便是！” “谢夫君！”杜青林满心欢喜。 一声“相爷”到，四下陡然安静下来。 丞相容东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含笑走出，身后跟着大夫人穆桑琴以及二夫人白荷花。说起来这荷花夫人能得容东山如此欢喜，也是有缘由的。 无论是什么场面，荷花夫人始终都走在穆桑琴的身后。 谁为正，谁为妾，分得清清楚楚，脸上亦没有半分怨言，始终保持温暖浅笑。 再看这站在一旁的萧无衣，以及死拽着容承继胳膊不放的杜青林，容东山的脸瞬时黑沉如墨，一双锐眸狠狠剜过杜青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8 权力这东西，会上瘾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容东山眼睛里的冷戾，让杜青林第一时间松了手，可她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丞相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是夫人挑选的，特意送到容承继身边，为容承继绵延子嗣的人，丞相为何不高兴？ 她与容承继若是感情好，来日诞下的子嗣定然是更多，这不是好事吗？ 萧无衣行礼，“儿媳给父亲请安！” 当着众人的面，又是容东山的寿辰，萧无衣自然得入乡随俗，以儿女礼仪敬奉长辈！ 杜青林也紧跟着行礼，“青林给丞相请安，愿丞相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放肆！”容东山冷喝，“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相请安？” 杜青林一愣，抬头直视大夫人穆桑琴，“相爷？” 顿了顿，杜青林忙道，“相爷，如今青林是公子的妾室，是以” “妾室！”容东山嗤冷，眯起危险的眸子，“谁告诉你，你是承继的妾室？荷花，你带她下去，好好的与她说说道理。”俄而又看了自己身边的心腹一眼，“你也跟着去，有些规矩改教的还是得教！” “相爷！”穆桑琴骇然，“没那么严重吧！” “如今皇上不在，自然不严重！”容东山扫了一眼底下人，所幸这会官员和贺寿之人都在花园里待着，并未到这宴席之上，否则怕是要惹笑话了。 穆桑琴面色微白，抿唇不语。 “有些话，本相不想说第二遍！丞相府的儿媳妇，只有得安公主一人，谁敢在本相面前造次让公主受委屈，本相定不轻饶！”音落，容东山轻叹着走到萧无衣跟前。 “让公主受委屈了！”容东山垂下眼帘，“终究是老夫” 萧无衣报之一笑，“今儿是父亲的寿宴，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要是让人见着，怕是要笑话我丞相府，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容东山审视的望着萧无衣，微微点了一下头。 “相爷！相爷！”杜青林哭着跪在地上，“青林知道错了，请相爷饶了青林！” “别以为本相不管家中事，便是什么都不知道！”容东山轻哼，“你与承继之事，本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敢伤及公主，敢轻蔑公主，本相第一个饶不了你！” 复而回头看了穆桑琴一眼，“不管是谁在你背后撑腰都没用！” 青林泣不成声，“是！” “大喜日子，怎么哭哭啼啼的！”荷花夫人忙道，“青林，还不快谢过相爷！这丫头，真是高兴坏了，是以没了分寸！” “娘怎么不说，她这农女出身本就低贱，而今得意忘形，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方才还死死挽着承继的手，连公主都被逼到一边，还真是厉害角色！”容承楚口无遮拦。 “放肆！”荷花夫人急了，“退下！” 容承楚撇撇嘴，行礼退下，“是！” 再看容东山的脸，再看穆桑琴的面色，一个个如同吃了苍蝇般 这种局面，已然尴尬到了极点。 有奴才急急忙忙的跑来，“相爷，皇上的御驾快到门前了！” 音落，容东山疾步朝着外头走去，“公主快随我去迎驾！” 萧无衣疾步跟上，这次穆桑琴也学乖了，乖乖的站在一旁没敢吭声。皇帝跟前，若是论尊卑，萧无衣才是帝王家的金枝玉叶，与她这诰命夫人可谓是君臣有别！ 青林跪在地上，所有人都去了正大门，她却不晓得该如何自处。 原来与公子感情好，也会被相爷训斥，那她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在相爷心中的形象呢？ 萧召南牵着贵妃容夕的手，缓缓走下马车。 相府门前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那浅浅落下的微光，带着些许微弱的昏黄，让他们看起来何等的登对！简直就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璧人。 所有人行礼，萧召南却视若无睹，只小心翼翼的搀着容夕，“你定要小心一些，这台阶慢慢走！太医叮嘱了，月份太小” “知道了！”容夕娇羞。 萧召南道了一句，“都起来吧！”便携手容夕进了丞相府大门。 丞相容东山紧随其后，萧无衣却是在门口一直跪着，略略有些失神。 直到容承继搀起她，她才回过神来，“谢谢！” “你我之间，已然到了如此生疏的地步？”容承继问。 萧无衣报之一笑，抽回手便转身进门。 “无衣！你可是在怪我？怪我昨天夜里”容承继顿了顿，“怪我昨晚没去找你？留在了清风明月楼里？” 萧无衣站在那里，没有给予他任何的回应。 “你若是生气，可以同我说，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是能不能不要不理我？”容承继咳嗽着走到她跟前，“无衣，同我说句话吧！”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面上溢开淡然浅笑，“你想听什么？” “无衣，你此前说的那些话，可还作数？”容承继问。 “重要吗？”她问。 容承继狠狠点头，“重要。”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我只问你一句，寿宴过后，你是留还是走？”她目不转瞬的望着他，等着他最后的答案。 “我不想骗你！”容承继抿唇，“父亲已经年迈，就在昨晚，父亲与我谈过话。我也想过随你走，这京城有你太多痛苦的回忆，我不想让你继续活在痛苦之中，可是身为人子，我岂能看着年迈的父亲” “无衣，能不能有个折中的法子，既能让你留在京城不痛苦，又能让我不愧对咱们的承诺？”容承继垂眸，满是痛苦的神色，“你知道的，我是要你的。” 萧无衣点点头，“那便不必说了，今夜一别，怕是要来生再见。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此次离京我将永世不再踏入京城半步！这京城里已经没有能让我眷恋的东西，更没有值得我留下的！” “那么我呢？”容承继问，“三年了，我陪着你三年，在你心里可有一丝一毫的分量？我是否值得你留下？无衣，只这一次！等我爹解甲归田，等我安排好了丞相府的一切，我还是可以随你海角天涯的！” “承继，听我一句劝，你既然无心朝政就别掺合！”萧无衣眯了眯眸子，“权力这东西会上瘾，一旦你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再也不会有你的海角天涯。言尽于此，明天早上我会准时出发，来不来在你！” 语罢，萧无衣再也没有回头。 她的性子惯来如此，说一不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79 我死不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因为皇帝与贵妃的到来，寿宴便开始了！ 容承继是个懂礼数之人，萧无衣前脚进门，他后脚便迈开大步走在了她跟前，然后极为娴熟的牵起她的手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萧召南冲着容夕笑得那样温柔，这大概是萧无衣所见过的，除了鸢儿之外，他第一次展露的温柔缱绻。那种绵柔的眼神，仿佛透过容夕，看着那个叫鸢儿的女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的尊呼声，让萧无衣回过神来，被容承继拉着向主位行礼。 “朕是陪着贵妃来的，今儿是丞相寿宴，大家都无需拘礼！”萧召南说着客套话，眼睛里只看得到容夕一人，“都坐吧！” “谢皇上隆恩！”容东山毕恭毕敬的冲着皇帝行礼，此后吩咐底下人，寿宴正式开始。 萧无衣安安静静的坐在容承继的身边，脸上没有半点神色，在他们的身后，坐着心惊胆战的杜青林。她被安排到了这位置上，萧无衣也不是傻子，岂会不知这正面一套后面一套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她是容承继的发妻，可杜青林与容承继毕竟若是没有她半点余位，哪日她诞下容承继的孩子，也会名不正言不顺！ 总归要露露脸，以后才能顺杆子往上爬！ 容东山就算瞧不上杜青林，却也要顾及容承继，以及容承继的子嗣！ 萧无衣虽然身份尊贵，可是三年无所出，已然是 杯酒入腹，竟是何等的苦涩。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执着杯盏，看着那笙歌曼舞，听得众人哗然的轻笑声，所有人都好生热闹，快活的融合在其中。 便是杜青林也时不时的上前为容承继斟酒，即便容承继对酒很是排斥，可是帝王跟前也不敢造次！他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视线偶有落在萧无衣身上，可萧无衣始终没有回看他一眼。 事实上，萧无衣谁都不看。 她坐在那里，冰冰凉凉得如同一尊冰雕，仿佛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 身子有些莫名的颤抖，萧无衣勉力撑起身子，一张脸惨白如纸。 容承继一怔，“你怎么样？” “我c我先回去吃药！”萧无衣满身酒气。 容承继搀着她起来，“我陪你回去！” “不必了，你还得陪着相爷，我自己可以回去！”萧无衣抽回手。 杜青林忙道，“我陪着姐姐回去，夫君不必担心！” 容承继顿了顿，凝眸审视着杜青林。 许是厌倦了拉拉扯扯，萧无衣不愿意再说太多，“罢了，让她陪我回去便是，你坐着！”说着，便在杜青林的搀扶下，悄然离开了席面。 这一举一动，自然逃不开萧召南的眼睛。 从进门伊始，他就没有看她一眼，也不曾给过她任何的关注，可是现在终是有些忍不住。 孟德年是个有慧心之人，在萧无衣离开宴席之后，便也紧跟着悄悄离开。 到了花园里，孟德年便看到萧无衣推开了杜青林，口吻中带着几分讥诮，“不必演戏，你可以回去了！” “姐姐！”杜青林浅笑盈盈，“咱可是真心待您的，您怎么能这样？公主不是得有天之骄女该有的仪态万千和端庄大度吗？何以这般容不下我？” 萧无衣揉着眉心，因为有些吃罪，又身子不爽，便也懒得理会她，“若是容不下，方才你坐在本宫后面，本宫就该削死你！杜青林，你别欺人太甚！” “丞相府能容得下你，那是因为本宫不做声。若是今儿本宫闹一场，就是相爷也保不住你，你信不信？”她面色苍白的望着她。 杜青林顿了顿，没敢吭声，转而又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姐姐这话说得我好害怕！心里直打颤呢！” 萧无衣扶着假山费力的喘着气，“滚吧！” “在门口的时候，姐姐要让夫君与您一道离开丞相府？”杜青林绷直了身子。 “偷听别人说话，到了阎王殿那一日是要被割耳朵的！若是乱嚼舌根，是要被拔舌头的！”萧无衣喉间腥甜，却又不想在杜青林跟前表露出虚弱的模样，只能强撑着。 杜青林嗤笑，“奉劝姐姐一句，莫作痴心妄想！夫君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离开丞相府了，他如今肩上挑着丞相府的重担，所谓的红颜祸水之事，发生一次便罢了！这一次，我会牢牢的抓住夫君的心！” 说着，她得意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让自己能尽快怀上夫君的骨肉，如此才算对得起大夫人和相爷的照顾！” “说完了？”萧无衣喘着粗气，“说完就滚！再不滚，本宫就打得你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看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杜青林冷笑，“你敢！”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本宫这双手，曾经剖开死尸，为死者伸冤，活者洗白，你要不要试试看？”萧无衣咬牙切齿，“本宫不介意，拿你当死尸来开膛破肚！” 杜青林打了个冷战，“你真恶心！”当即拎着裙摆快速离去。 见状，萧无衣跌跌撞撞的往厢房去。 房门几乎是被撞开的，萧无衣无力的跌倒在地上。 孟德年慌慌张张的跑过去，“娘诶，公主这是怎么了？”说着，赶紧把萧无衣搀起来，“老奴扶着您坐会，您怎么了？” “枕头底下，药”萧无衣的唇角有鲜血溢出。 孟德年急了，当即跑到床前翻出了枕头底下的瓷瓶。 也不知是什么药，萧无衣抖着手就倒出了一颗，面白如纸的吞了下去。之后，她捏紧了手中的瓷瓶，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娃娃，彻底软趴在了桌案上。 冷汗，从她的额头涔涔而下。 来京城之前，一颗药能维持一个月左右，而今却是半月便已堪堪。 她想着，这是否意味着，快要走到尽头了？ 长长的羽睫慢慢垂落，烛光里那如雨般的汗珠子，折射出璀璨微光。可这微光终究也要熄灭了，她怕是熬不了太久！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孟德年满脸的担虑之色，不觉扬起了唇角，挤出一丝苍白的笑靥，“别怕，很快就会结束了！” 孟德年盯着她看，看着看着便落下泪来，“公主，您别这样，老奴看着心疼！” 她呵笑两声，“临了临了的，倒是你待本宫是真心！孟德年，你回去伺候吧！我死不了！” 这话刚落，孟德年哭得更是伤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0 狼狈退出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然则萧无衣如此模样，身边却没有一人伺候，即便孟德年心中着急，也不敢在这会离开。 “回去吧！”萧无衣缓过劲来，“本宫要歇息了！” 孟德年抹着泪望着萧无衣，“公主，请大夫吧！” “宫中太医不都看过了？”萧无衣笑得何其艰涩，勉强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回去吧！大罗神仙都无用，何况是你呢？” 孟德年垂眸，良久才低低的问，“公主为何会住在此处？这不像是主院吧？” “这是丞相府的厢房！”萧无衣敛眸，低头自嘲般轻笑，“我乐得自在！” “什么？”孟德年骇然，“他们怎么敢让公主住在厢房？您好歹也是容公子的发妻，成了亲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如此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处？” “还有，方才那女子老奴听她口口声声喊公主为姐姐，这c这又是怎么回事？公主认了义妹？可瞧着那女子的神态，似乎对公主很是不敬！”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萧无衣顿了顿。 孟德年不懂，“很快？公主此言何意啊？老奴观察过，那女子一直坐在你们的席子后面，还时不时的给容公子斟酒，这” “那么聪明，何必明知故问？”萧无衣翻个白眼，身子终于好些，她无力的走到床沿坐着，靠着床柱盯着那明灭不定的烛火，“反正都没关系了！” “欺人太甚！”孟德年轻颤着手，捏紧了手中的拂尘，“老奴还以为那容公子是个可托付之人，是个忠厚之人，却没想到也看走了眼！这才回来多久，竟然就悄悄的纳了妾？！” “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可奇怪的，宫里不还有三宫六院，后妃三千吗？”萧无衣轻笑。 “不一样！”孟德年这话刚出口，猛地住了嘴，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是说错了话。 转而又道，“公主，您接下来有何打算呢？老奴瞧着，这丞相府里的水很深，您可要保重自个！不是老奴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些事公主不能用眼睛去看，得用心！” “老奴不敢说太多，可有些话不说又怕来日里”他一声长叹，极是无奈的抱紧了怀中拂尘，“公主，您一走三年，有些东西其实早就变了。” 萧无衣笑得那样凄凉，“是啊！早就变了！孟德年，我也不妨与你说实话吧！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就没想过能活到现在！” 孟德年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所以你该知道，我如今的决心！”萧无衣微微扬起头，愣是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生生的给逼回去，“每个人也许都有重来的机会，可我在三年前就已经” 捏紧了冰冷的掌心，萧无衣苦笑着，“罢了，不说这些，你赶紧走吧！” 孟德年行了礼，时辰的确不早了，若不回去怕是要惹人说闲话的，“那公主好生照顾自己，老奴告退！” 萧无衣摆摆手，“快走吧！”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眼角的泪，终是没能再忍住。 人世间的种种，终不是她这将死之人可以再沾染的。 罢了，那就罢了！ 就此罢了！ 收拾好了包袱，瞧着厢房里的一切，她静静的坐待天明。明知道容承继不会来，明知道他不会跟她走，却还是执拗的要将自己的承诺实践到底！ 说好了，要等到天明，怎么能先走呢？ 言笑晏晏贺寿宴；尔虞我诈在官场；逢场作戏是人生！ 她谁都没等到，只等到了黎明时分的一场秋雨。 雨声淅淅沥沥的，掩去了心头的尘埃，掩去了她离去的脚步声。 一把油纸伞，一个简易的包袱，她来时便是这样，但好歹还有个卓然在身边！可是现在，孤零零的一人走在雨里，面色青白相间。 奴才们在说，昨天夜里清风明月楼的事情，说是公子又喝醉了，说是杜青林又陪着公子进了房间。 然后呢？ 然后一夜都没出来！ 奴才们都在说，公子的确是想要个孩子了，即便清醒着不愿纳妾，喝醉了酒便也没了最初的执着与专情！ 换言之，杜青林早晚要上位。 站在丞相府的门前，谁都没有挽留她，任由她一人执着伞，走进这茫茫大雨里。湿了鞋袜，湿了心。风雨中夹杂着冰冷的滋味，面上不知是泪还是雨，在不断的往下坠落。 萧无衣没有回头，等不到的人就不必再等。 你自以为的机会，其实他并不需要 男人对于权力的追求，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女人之于幸福，有着毕生渴望，她却只得了那几个字：可望而不可即！ 雇了一辆青布马车，萧无衣收了伞便上了车。 马车徐徐驶向了城门，却在城门处被人拦住。 心下一怔，萧无衣撩开了车帘子，冻得发僵的唇微微扬起，还以为是回云州有伴了，谁想到并不是容承继。 杜青林眉目含情，一袭上好的绫罗绸缎，刚刚做的一套行头。婢女为她撑着伞，她小心的撩了一下裙摆，刻意的露出那双蜀绣缀东海明珠的花鞋，仿佛是在向萧无衣炫耀。 而萧无衣呢？ 一袭青衫布衣，没有半分珠翠点缀，一只玉簪挽发，显得格外干净利落！ 相较之下，一个满身荣华，一个狼狈退出。 萧无衣眼睛里的光渐渐的暗了下去，终究只剩下一片灰白之色。 “夫君醉酒未醒，可临睡前提起了姐姐，说是姐姐今儿要回名州府，所以妹妹在这儿等了好一阵！”杜青林笑着说，“姐姐这么晚才出城，可是在房中等了夫君许久，一直舍不得出门呢？” “走吧！”萧无衣冲着车夫淡淡的开口。 车夫点头，当即驱车出城。 风雨中，还夹杂着杜青林嘲讽般的笑声，“姐姐下次回来的时候，怕是要帮着妹妹一些，妹妹怕是年岁太轻，难免照顾不周这一大一小！” 萧无衣靠在车壁处，无力的阖上眼帘。 容承继，你既然不愿随我离开，也不必让杜青林如此羞辱我吧？ 毕竟她今日离开之事，所知者甚少。 若不是容承继嘱咐，杜青林也不至于等在城门口，穿好了行头羞辱她！ 哪知马车又突然停了下来，萧无衣有些不耐，“怎么回事？还没完没了？” “姑娘，这c这”车夫疾呼，“这” 萧无衣快速掀开车帘，视线里唯有一片血色茫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1 卓然出现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蔓延的血色，刺痛了萧无衣的眼睛。 那一瞬，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卓c卓然？”萧无衣几乎是跳下马车的，落地的那一瞬，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惊慌，在地上扑了个狗啃泥，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不堪！ 浑身是血的女子倒在雨里，周身的血色随着雨水慢慢溢开，不知迷了谁的眼。 这才刚刚出城，大雨中进出城门的人本就少，是以能施以援手的便更少了！ “卓然？卓然？”萧无衣是哭着爬到卓然身边的。 原本眉清目秀的丫头，此刻只剩下血肉模糊。在她身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在宫里失的踪，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城门口？她是如何离宫的？为何离宫？ 又为何，变成这样？ 卓然蓬头垢面，满是血污。 大雨冲刷之下，眉眼渐渐清晰。 面上的刀刀痕迹，深浅不一，可见此前她遭遇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幸车夫是个好人，赶紧帮着萧无衣把卓然抬进了马车。 “去医馆！去医馆！！”萧无衣嘶喊着。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打湿，可她仍是死死的抱着卓然。 “小卓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救过我那么多次，我还没好好报答你！”萧无衣泪如雨下，“小卓，你撑着！一定要撑着，你听到没有？不许睡！不许闭上眼睛！” 卓然喉间滚动，有血水不断的从眼睛里c鼻腔里c嘴里溢出。她睁着眼睛，瞳仁里只剩下一片瘆人的白，却还在用尽全身气力，不断地眨眼。 萧无衣双手直颤的抚过她满是鲜血的面颊，“卓然？小卓？” 蓦地，卓然张大了嘴巴似乎要说什么！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她张嘴的那一瞬，萧无衣发现她的口腔里空空荡荡的，已经没了舌根，所以所以她的卓然再也不可能说出什么话来。 更可怕的是，卓然整个人瘫软着，腕脉处的手筋早就被挑断！ “是谁？是谁！”萧无衣歇斯底里，“小卓？我是萧无衣！我是萧无衣啊！小卓，你听得到吗？小卓？小卓！你别怕，公主会保护你！公主一定能治好你！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我一定不会放过！” 嗓子里，有咕噜噜的声音发出。 马车里的嘶吼声，一直断断续续的。 车夫拼命的驱车往医馆赶去，大雨瓢泼中，风吹得车帘拍打着车壁，呼啦啦作响。 雨丝吹进窗户的时候，车内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歇斯底里，那哭声带着彻骨的愤怒，更多的是一种足以让人心碎的悲凉！ “姑娘，医馆到了！”车夫跳下马车，慌慌张张的撩开车帘，“姑娘？” 萧无衣神情痴愣的抱紧了怀中的卓然，将面颊贴在卓然满是血污的脸上，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搭理。她的身上，染满了卓然的血，她的手上亦是如此！ 那一刻，谁都无法理解她心中的绝望与崩溃！ “姑娘？”车夫低低的喊了一声，“医馆到了！” 萧无衣扬起一抹苍白的笑，“不必了！她再也不需要了！”伸手轻轻拂过卓然血肉模糊的脸，萧无衣满脸是血，笑得那样温柔，“老伯，送我去皇宫！我改变主意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2 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大雨瓢泼，马车里的萧无衣抱紧了再无声息的卓然，整个人像是去了半条命。 一念生，一念死，再回首已是两世人。 “姑娘？”车夫在外头撩开了车帘，“宫门口就在前头，咱们要过去吗？您这是” 冰凉而苍白的指尖，无力的抚过卓然的面颊，那血肉模糊的脸哪里还是跟着她那么多年的小丫鬟c小姐妹？萧无衣目色迟滞的盯着车夫，“告诉宫门口的守卫，让他们去禀报皇上，就说得安公主答应了皇上的要求！” 车夫一愣，“公主？” “留下话，咱们再去一个地方！”萧无衣抱紧了怀中的卓然。 车夫回过神来，低低的应了一声，“欸！” 这场雨还真是下的没完没了，萧召南负手而立，站在御书房的屋檐下，视线里唯有一片白茫茫的雨雾。 孟德年撑着伞急匆匆的跑过来行礼，“皇上！” “慌慌张张的，出了何事？”萧召南面色沉冷。 孟德年浑身湿漉漉得厉害，“皇上，宫门外头有一马车夫让人传话，说是公主得安公主答应了皇上的要求！守门侍卫还隐约看见，马车里有血迹！” “血迹？”萧召南眉心陡然蹙起，“还有呢？” “马车已经离开！”孟德年忙道。 “备车！！”萧召南疾步走进雨里。 孟德年急了，当即招呼底下奴才，“还愣着干什么？快！快跟上！” 奴才们急急忙忙的为萧召南撑伞，场面瞬时乱做一团！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孟德年忙问，“公主已经走了，皇上，皇上！” 萧召南突然顿住脚步，眯了眯锐利的眸，望着迷蒙的雨雾，冰冰凉凉的道了一句，“去玄机门！” “是！”孟德年行礼，转而骇然愣住。 玄机门？！ 三年了！ 这三年的时间里，皇上不许任何人提及玄机门的事情，没想到如今却是主动要去玄机门，这到底是福是祸？ 皇帝的銮驾快速驶出皇宫，直奔玄机门而去。 在皇帝登基之前，玄机门查出前太子谋逆一案，此后才有了现在的皇帝萧召南！ 三年前得安公主离京，三年前玄机门被抄。 站在朱漆大门之前，萧无衣抚过上面的封条，脑子里却是浮现出当年繁闹无比的场面。 初入玄机门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女儿家，诸位师兄待她都是极好的。师父说，入了师门就得摈弃公主的身份，当个正儿八经的玄机门门人。 是以这里像极了大家庭，师兄们欢歌笑语的，总爱逗弄着她，宠着她！ 犯了错，都有师兄们担着！ 师父也偏爱她，总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一晃三年，物是人非。 扯下封条，浓重的灰尘纷纷扬起，迷了她的眼睛。 大门被推开的那一瞬，满庭荒草无人际，最是伤人旧亭台。 “公主？”车夫忙道，“可不敢进去！这是朝廷封的，说是谋逆之罪！您虽然是公主，可这地方终归要忌讳一些！” 萧无衣红了眼眶，“谋逆？” 若是有心谋逆，还用得着等到萧召南登基之后吗？ 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车夫点头，“是啊，当时皇上下了圣旨，这玄机门里头的人，抓的抓，跑的跑，死的死！”说到这儿，车夫一声轻叹，“想起那公孙老侯爷，还真是可惜了！破了那么多的大案要案，给咱老百姓也平了不少冤案！” “这一身的验尸法子，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玄机门啊，就这么没了到现在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说是摔下了悬崖，可朝廷只在山谷下找到衣服碎片和残骸，也没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侯爷！” 萧无衣神情麻木的站在那里，“昔年忠勇侯，忠烈玄机门？！” 进了门，满目萧瑟。 玄机门内景物依旧，只是当年因为抓捕玄机门的门人，将此处破坏得不成样子。地上的破罐子破瓦还在，无人打扫，一片狼藉。 銮驾来的时候，萧无衣就站在玄机门的练功场上，大雨瓢泼而下，将她淋得浑身湿透。 她分不清楚耳畔是雨声还是喧哗声，模糊的视线里，她依稀看到师兄们在欢笑着习武。小师兄最是淘气，总爱带着她出去闯祸；大师兄最是沉稳，每次都为他们挡好了退路。 还有那个总爱捣乱的二师兄，每次都是他去师父跟前告状，但每次又都跟着他们受罚！ 还有三师兄 三师兄的武功是最高的，师父说过，三师兄的灵性最好，悟性最好，就是为人性子太闷太冷，惯来不爱言语，大家伙都不爱与他玩。 可萧无衣知道，三师兄蝉鸣是个外冷内热之人，看似铁石心肠，其实吃软不吃硬！ “公主？”孟德年骇然。 萧召南已经夺了伞冲上去，快速遮在她顶上，“身上的血是谁的？” 湿漉漉的身上，依稀可见血色斑驳，那是卓然的血，浸透了她此生。 眨了眨眼睛，雨滴顺着睫毛往下淌，萧无衣已经冻得僵硬，唇瓣止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都像极了易碎的瓷娃娃，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当场碎裂！ “曾经在这里，四位师兄教我习武，可我不喜欢舞刀弄枪！”她视线模糊，“如果当初我会武功，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萧召南！”她突然发狠的揪住萧召南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玄机门对朝廷忠心耿耿，我师父忠勇侯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 萧召南站在那里，眸中无波的凝着她，“玄机门知道太多，必须死！” “就因为你的江山社稷，你杀了多少人？你杀的都是我最亲的人！”她凄厉的哀嚎着，“就因为莫鸢，就因为一个鸢儿，你恨我至此吗？” “萧召南，你要杀的人是我！”她泪如雨下。 萧召南定定的看着她，“不许提鸢儿。” “好！”萧无衣回过神来，脸上早已分不清楚是泪还是雨，“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要我重建玄机门？当真要我担起这重责大任？” “是！”他没有犹豫。 萧无衣绷紧了身子，“我曾以为有些东西会伴随我至死，如今想来，一直都只是我一人的痴心妄想。天意如此，我能奈何？” 她的手缓缓垂下，仿佛泄去了所有的气力，“萧召南，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我也不会后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3 断情绝爱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始终不明白她的话中真谛，重建玄机门，一个属于帝王直隶掌控的玄机门，相当于帝王的锦衣亲军，这是好事，是他巩固江山社稷必要的过程。 “朕相信阿衣！”他含笑看她，“阿衣一定会办得很好！” 萧无衣与他擦肩而过，亦步亦趋的走在长长的回廊里。 对于玄机门，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她幼时最美好的记忆，如果没有那一场灾难，也许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是如今的颓败之色。 推开满是灰尘的书房，萧无衣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走了进去。 “此处御林军都搜过，什么都没了！”萧召南站在门口。 萧无衣身子僵硬的转过来看他，“这里原本就没什么东西！” “有一条地道，有个密室！”萧召南说。 “密室只是暂避之用！”她当然知道这里有个密室，“还记得我方才跟皇兄说的那句话吗？万望皇兄，永远都不会后悔。” 她顿了顿，“至少我此生选择了这条路，便已经没了后悔的余地！” 烛台被转动，墙壁处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暗格。 萧无衣拿起了暗格里的锦盒，轻轻吹去锦盒上的灰尘，“玄机门是南楚开国帝君所创，誓死效忠君王的直隶机构。但身为掌门人，从第一任掌门人开始，就有着密不外宣的规矩” “师父当年传我验尸之道，于是也告诉我玄机门最大的秘密。玄机门与寻常仵作不同，咱们是直隶帝王手中，不必级级上报，可直达天听。是以当做到公正无私，不偏不倚！” “可这世上的人呢？”萧无衣慢慢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个瓷瓶，金漆描绘缠枝莲花纹路，格外的好看。 萧无衣拿起瓷瓶，“人只要有心，就难免偏私，无端生出爱恨情仇之念！唯有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才能做得这玄机门的主人！” 眉睫微微扬起，萧无衣从瓷瓶里倒出一颗药，“玄机门的老祖宗曾卜上一卦，等到这瓶中药尽，便是玄机门彻底从世间消失之日！师父当年，便是吃了一颗，当时还庆幸留了一颗！” 唇角微扬，萧无衣突然笑了。 分明是狼狈到了极点，眼眶都红了却仍是冲着他笑。 那一笑如同回到了微时，那回眸一笑，娇生两靥之态，暖若三月桃阳。 “卓然死了！”她捏紧了手中的药，瓷瓶咕噜噜滚落在地，“尸体已经停在了停尸房里，我没想到自己重建玄机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替她敛尸，为卓然验尸还她一个天理公道！” “哥”她绷直了身子，泪如雨下，“我” 萧召南眉心微蹙，孟德年当即领着所有人退下。 “你想说什么？”萧召南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卓然的事情不是朕做的，但你若是要查，朕会调拨人手随你支配。只要你留下来，帮着朕重建玄机门，朕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萧无衣问。 萧召南道，“君无戏言！” “你每次都那君无戏言来堵我的嘴，可你对我的承诺，哪次实践过？”她泪流满面，“罢了，既然是你说的，那我便提几个条件。” “第一，从今以后废了我得安公主的封号，此后你我便是君臣。” “第二，请皇上务必要信任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第三，玄机门必须有先斩后奏之权，可代天巡牧，查察天下之冤！” 萧召南颔首，“这些，朕都依你！玄机门重见天日之时，这一切都会奉上！”他犹豫了一下，眉心微微拧起，“还有其他的吗？不为你自己，求点什么？” “若我说，请皇上不要再恨我，你能做到吗？”她红着眼睛问。 他盯着她，沉默不语。 “既然做不到，何必痴心妄想呢？”她低眉望着手中的药丸，“其实我还有个秘密想要告诉皇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你说便是！”萧召南道，“只要朕能做到，除了你方才所提！人这一生不是爱便是恨，朕不爱你，自然只能把恨留给你！” 萧无衣笑得比哭还难看，“以后都不必了！皇兄的爱都给了鸢儿，恨都给了得安。三年前得安把命还给了皇兄，三年后，我将恨还给你！” 蓦地，她突然间药丸塞进嘴里。 “你作甚？”萧召南身子一晃，已然近至跟前。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只握住她冰冷入骨的手腕！ 下一刻，他狠狠捏起她的下颚，“吐出来！你吃的是什么？吐出来！”虽说公孙基子能吃的，且安然无恙的活到了三年前，但不知为何，萧无衣吞下去的时候，萧召南整颗心都跟着高高揪起。 她盯着他满是愤怒的眸，充斥着拆骨入腹的恨，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吞下去的东西，还怎么吐出来？” 他的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猛地将她抵在了冰凉而坚硬的墙壁处，“朕说，吐出来！” 无温的手，无力的挣扎，冰凉的掌心覆上他青筋微起的手背，“得安最大的秘密就是皇兄”她已经喘不上气来，“曾经她为自己生出了兄妹之外的情感而感到羞愧，后来那个秘密” “她知道那个秘密之后，竟是满心欢喜！”眼睛里的光，仿佛在溃散。光芒被阴暗所取代，情愫被淡漠覆盖，她终将只是萧无衣，不再是昔年的得安公主！ 脖子上的手，慢慢的松开，萧召南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得安喜欢过”她盯着他，“皇兄！” 泪水漫过面颊，她捂着自己生疼的脖子，笑得精疲力尽，“但以后再也不会有得安了，再也不会有了！皇兄的爱与恨，都没关系了！” 身子滑落在地，她费力的咳嗽着，“断情绝爱，萧无衣——终究只是萧无衣罢了！” 她缓缓垂下脑袋，“都没了！” 蓦地，萧召南惊惧的蹲下身子，当下扣住她的双肩，“你看着朕！萧无衣，你重新说一遍！阿衣，朕命令你，为朕再说一遍！” 萧无衣抬起头，墨色的瞳仁里，倒映着他身后的雨雾苍茫。 那样的干净澄澈，无欲无求，再没有半分情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4 失去了她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定定的望着她，看着那双含泪的眸，慢慢的冷却下去，终是成了陌生的样子！ 原来是有尽头的，到底是谁逼着谁，走到了这结束的一日？ 墨色的瞳仁里，裂开无言的缝隙，奔涌而出的情绪在她淡漠无温的视线碰触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曾经纠结在爱与恨的女子，曾经哭着求他放过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 萧无衣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她快速拭去脸上的泪痕，毕恭毕敬的冲着萧召南行礼，“皇上！” 胳膊无力的垂下，萧召南盯着她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有东西，在喉间涌动，泛着令人厌恶的腥甜滋味，“玄机门，是你的了！” 起身，萧无衣面无表情，“多谢皇上！” “阿衣”他声音暗哑，“你” “请皇上放心，既然已经接下了玄机门之事，卑职一定会竭尽全力，定不会让皇上失望。还望皇上金口玉言，能兑现承诺！”她不卑不吭，就像是个陌生人，说着冰凉无温的话。 他的阿衣去哪了？ 幽幽的转身，出门的那一瞬萧召南的身子有些踉跄，所幸被孟德年和萧无衣同时搀住。 “皇上没事吧？”她说得那样自然，口吻里没有担虑，看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半分尘杂。 脑子里是她不久之前说的那句话，曾经欢喜，引以为耻，此后再无瓜葛，只有君臣之别！ 萧召南推开她，疾步往前走，“圣旨很快就到，你所需要的一切，朕都会给你！”顿住脚步，他微微僵直了身子，却再也不忍回头去看那双陌生的眼，“朕会重新给你个身份！” 萧无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处，眸中无悲无喜。原以为此生会带着那一份无法大白于天下的情感，至死为止。如今却烟消云散，心头再无波澜，生命里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被抹去！ 亲情c爱情，不管什么情，都会逐渐在她的心里淡去c消弭！ 转身，她走在长长的回廊里。 风一吹，湿漉漉的身子便冷得厉害，仿佛冷到了骨子里！ 师父说过，这断情蛊有个致命的副作用，时日长久会渐渐的腐蚀她的身子，她会 萧召南是黑着脸回去的，御书房内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他终是失去了她！ 可这不是他所希望的惩罚吗？ 因为鸢儿一条命，他迁怒了她那么多年，从豆蔻芳华，到重病缠身。而今他逼着她立了玄机门，却不想就此断了所有的缘分！ 恩怨情仇，在她的世界里，已经彻底勾销。 此后，爱也好，恨也罢！ 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与她再无任何关系。 说好的惩罚，最后输的是自己。 “皇上？”孟德年慌了神，“老奴去找太医！” “站住！”萧召南垂下眼帘，“研墨！” “皇上？！”孟德年骇然。 萧召南深吸一口气，慢悠悠的抹去唇角血迹，“朕让你研墨，没听明白吗？” 孟德年看着他颤颤悠悠的走到了椅子前坐下，提笔的那一瞬，手止不住的颤抖。 轻叹着，孟德年忙不迭为萧召南研墨，看着那骄傲的帝王垂下头，笔尖晕开浓重的墨晕。他一字一句写得格外仔细，几乎是字字斟酌。 尤其是写她名字的那一瞬，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可见内心之沉。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 她曾说过一句：但愿你不会后悔，我也不会。 后悔，是因为再也无法挽回！ 玺印落下的那一瞬，萧召南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别着视线去看那悬挂在墙上的绘影图形，“去传旨吧！” 孟德年颔首，领了圣旨便带着人离开。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大雨喧嚣中，不少人涌入玄机门，锦衣玉带乃是隶属与皇帝的亲军。重组玄机门，重建玄机门荣耀，这大概是萧无衣如今最想做的事情。 荒草被铲除，乱石被拨正。 地面被清扫干净，屋子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萧无衣就站在停尸房外头，冷眼看着忙忙碌碌的奴才们，看着奔跑在回廊里亲军，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玄机门的脏乱。 皇帝的圣旨已下，废除得安公主的封号，赐玄机门门主之位，，掌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副位。玄机门赐御笔亲匾，令箭随身，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京城沸腾，这消声灭迹了三年的玄机门重开，对百姓而言乃是天大的好事，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惶惶不安的开始！ 那是帝王的爪牙，只听任帝王亲差。 昔年的玄机门，查贪污舞弊，查百姓冤案，查生死大劫，查谋逆造反 只要被牵连，就会有株连九族的危险。 证据确凿，便有一夜灭门之险。 消息一经传出，容承继当即咳得不能自抑，“你c你说什么？” 容承楚笑得凉薄，“怎么，你不知道？也难怪，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人都丢了你还尚未可知，如今都已经成了玄机门的门主，这会是皇上的亲隶都指挥副使。若是论官职，你这厢还得尊一声萧副使！” 容承继跌坐在椅子上，杜青林急了，“大公子别说了，夫君身子不适，您再这样说下去，怕是要急坏夫君了！”说着，赶紧给容承继倒水。 “滚开！”容承继狠狠拂开。 杯盏打翻在地，怦然虽得四分五裂。 杜青林颤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愣愣的站在原地，“夫君？” 容承楚往外走，“话已经送到，接下来还是看你自己的。这媳妇是你要娶的，如今要不要收回来不还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出嫁从夫，若是不从便休矣！” 这正好顺了杜青林的心意，若是休了萧无衣，那自己这个没名没分的，不就可以有个名分吗？若然诞下孩子，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相府少夫人！ 好极了！ 容承继咳得厉害，一张脸乍青乍白，“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杜青林有些慌乱，“夫君，姐姐这么做定然是因为生了我的气，您先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才好！” “滚！”容承继咬牙切齿。 突然间将手边的书卷丢出去，狠狠砸在杜青林的脑门上，疼的杜青林惊叫着，当即夺门而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5 都指挥副使——萧无衣！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杜青林也不知道这容承继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当时萧无衣离开丞相府，他明明是知道的，也未见得如此激动。可现在听得她做了玄机门的门主，怎么反倒火气那么大？ 当了门主有什么不好？ 为丞相府平添荣耀，说到底也是好事！来日玄机门办案，总不至于牵连丞相府，皇帝跟前也有个人能给丞相府说话！如此，真当是极好的！ 唯一不好的，便是自己这仍是无名无分之身，怎么说都有些寒碜！ 杜青林想，等过了这风头，她肯定是要去见一见萧无衣的。 但萧无衣如今忙得很，玄机门被布置妥当，所有人都跪在练功场上朝着她磕头行礼，这便算是玄机门的开门大礼。至死，她都是皇帝的走狗，朝廷的爪牙！ 孟德年也是个心细如尘之人，竟是将当日为她记了两次尸格的小太监送到了玄机门，如此也能让她使唤起来得心应手。 “你叫什么？”萧无衣问。 “奴才钉子。”小太监行礼，“奴才是个孤儿，实在没地方去了，就入宫进了内侍监。还望公主，能” 萧无衣摆摆手，“我如今不是公主，位份已废。” “是，大人！”钉子赶紧行礼。 进了门，萧无衣便已经穿戴好了器具，卓然的尸体就在尸台上躺着。 清水冲洗过后，所有的痕迹都表露出来。 面上的伤口，皮肉卷曲而外翻，看上去格外惊心怵目。 钉子有些惧色，小心翼翼的拿好尸格。 “脸上十七刀！”萧无衣面无表情，“皮肉卷曲而外翻，刀口参差不齐，但按照伤口的长度和宽度来辨别，应为同一兵刃，为薄刃剑伤！” 蓦地，萧无衣眯起危险的眸子，带着特制手套的指尖，轻轻摁压着卓然脸上的伤口，“刃口应该有所缺，每个伤口都有一个微凸位置！” 钉子赶紧记录下来。 须臾，又听得萧无衣开口，“耳膜穿孔，舌根被勾！” 钉子手一抖，“这凶手好狠！” 卓然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就惹了如此穷凶极恶的歹人？脸上挨了十七刀已然面目全非，凶徒还要将她的舌头和耳朵这不是摆明了让她听不见，说不出？ “接着写！”萧无衣道，“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下手很快，入口点很是准确！” 语罢，萧无衣略显仲怔，“凶徒已经是个行家，知道筋脉位置，以最小的创口致人瘫痪！” 钉子骇然，“那就是说，不许卓姑娘听见c说话c写出？” 萧无衣点头，“是！” “这是早有准备！”钉子紧了紧面色，“大人，您说这凶徒到底想做什么？折磨人取乐？否则为何如此对待一个姑娘家？宫中守备森严，要把人带出皇宫，谈何容易！这，约莫是在宫外所为。” “说得很有道理！”萧无衣眉心微蹙，“所以得查清楚，卓然是怎么出宫的！” “那卓姑娘的死因是什么？”钉子问。 萧无衣剖开了卓然的胸腔，腹腔，“脏器完好，略有衰竭痕迹，无中毒迹象，无表皮外伤！”她顿了顿，额头渗出薄汗，面色略显青白，“是失血过多而亡！” 钉子压低了声音，“可是大人，流那么多血，必须必须现杀吧？否则卓姑娘，如何能撑到您的跟前呢？” “是吧？！”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面色黢冷。 昨儿大雨瓢泼，今儿艳阳高照，大雨冲刷下，很多痕迹都会被冲走。 若是现在还不去找，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了！ 卓然是失血过多，按照伤口损伤的程度，萧无衣算了一晚上，推断她是损于遇见自己的一炷香之前。一炷香的时间，卓然手脚被废，根本爬不远。 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能借助工具。 比如说马车！ 指尖轻轻拂过绣着蟒纹的锦衣玉带，她是公主之尊，又是都指挥副使，是以这衣裳衬得起她的身份。带上网纹官帽，配上金玉带，腰间一柄象征性的佩剑，她已经彻底的蜕变。 出门，外头的亲军当即行礼，“大人！” “走，去城门口！”萧无衣抬步就走。 人是在城外遇见的，好在她第一时间就让人在那里留守，免得可疑人靠近。 下过雨的城外，血迹早已被冲刷殆尽，如今剩下的，也就是当日她回城时的马车痕迹。不过痕迹有些乱，毕竟进出城门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只有她一道车痕？ 但 萧无衣蹲下身子，“如果说在我之前，有不少车痕，那是应该的，可在我之后却是有些不太应该了！”车上交叉的痕迹，有些是覆在她的车痕之上。 “当时天下着雨，出城的人不多，城门口应该都有所记录！”萧无衣起身，“底档都拿回来了吗？” 钉子忙道，“都拿回来了，放在大人的桌案上，大人出来得急，怕是还没瞧见呢！” “可看过？”萧无衣问。 钉子颔首，“奴才怕耽搁了大人的大事，所以看了那么一眼！奴才记性好，给您背出来！” 萧无衣一愣，还真别说，这臭小子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个，可这脑子确实好使！那城门口的记录，他愣是背得格外顺溜。 哪家马车出城，去往何处，又是那个时辰出的城，以及马车上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说得清清楚楚。 “等等！”萧无衣蹙眉，“你说，宫里的马车也有一辆出了城？” 钉子点头，“是！大人也知道，这宫里头食材多，消耗得多，但是留下来的馊水也多。对宫外的人而言，那可都是宝贝疙瘩！” 萧无衣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运馊水的是什么人？” 钉子背道，“是城外东郊的李大贵，因为每日都是按时按点的进出宫门，进出城门，所以城门口对他的盘查记录便很是简单，只写了个东郊李大贵，宫中出馊水！”他是宫里出来的，所以对于宫中的规矩还是很清楚的。 宫里的一切事宜，都必须准时准点，误了时辰是要吃苦头的。 萧无衣点点头，“李大贵？” “大人是觉得不妥？”钉子问。 萧无衣敛眸，“你去找一下城门口的主事，就说是我意思，问问看这李大贵到底家在何处？” “是！”钉子急忙离去。 萧无衣转头冲身边的锦衣道，“你马上回宫一趟，查一查这几日李大贵是否都准时准点的进出皇宫？在宫里都干了什么，事无巨细，必须详查！” “是！”锦衣行礼便走。 她就不信了，查不出端倪！ 钉子疾步回转，“大人，查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6 夫君要见你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钉子查到了李大贵的住址，位于偏僻的地方，但收拾得还算干净。一个四合院，看上去整整齐齐，院子里的车子还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从宫里回来了。 每日黎明之前进宫，天亮之后离宫。 或者是入夜之前进宫，入夜之后离宫。 当然，一日两次则是在宫中大宴的时候，别的时候倒也不必如此勤快！ 萧无衣推开了房门，屋子里没人。 锦衣们都查了一遍，“大人，没人！” 的确，里里外外都不见人影。 “先等等看！”萧无衣眯了眯眼眸，端端正正的坐在院子里，“你们去附近看一下，有什么可疑之处速来报我！” “是！”留下钉子与两名锦衣保护，其他人快速散去。 都是皇帝亲自挑的得力之人，办事速度自然是极快的。玄机门配备的，又是千里良驹，必须保证消息传递的快速与及时。 可等到前往宫里求证的锦衣都回来了，那李大贵还是不见人影。 “大人，李大贵这两日并没有出现在宫中！卑职问了，说是这两日都由李大贵的外甥王仁来推车入宫。”锦衣行礼，“因为暂时找不到人替代，所以宫里头也没有做声！” “那李大贵呢？”萧无衣问。 锦衣摇头，“没人知道，估计还是得问李大贵的外甥王仁才能知晓！” 说着话呢，便有一青年人一脸懵逼的站在了篱笆院外。 瞧着院子里一大波人，他当即吼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钱都还清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以为报官就怕了你们吗？我告诉你们，我们家在宫里也是有关系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萧无衣站起身来，冷然看着他。 “放肆！”钉子一声吼，“你嚷嚷什么呢？什么王法？谁要你还钱？” “那你们是什么人？”他继续吼着，已经被锦衣快速包围。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这位是锦衣亲军副使？”钉子哼哼两声，“还进出宫闱呢？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 闻言，这人当即吓得跪在地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锦衣亲军，不知是副使大驾光临，还望副使莫要怪罪！不知者不怪！副使恕罪！” 萧无衣上前一步，“你便是王仁？” “是！”王仁连连点头。 “这院子是李大贵的？”萧无衣问。 王仁颔首，“回大人的话！是！” “那我且问你，李大贵如今身在何处？让他速速来见我！”萧无衣居高临下。 王仁顿了顿，一脸难色的仰头望着萧无衣，“可是大人他来不了了！” “混账！”钉子厉喝，“你这说的什么话？副使要见人，岂有躲着不敢见的道理？咱们锦衣亲军乃是皇上隶下，若是要找个人，哼掘地三尺也会找到！”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误会了！”王仁忙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的意思是李大贵前两日叫人给打死了，实在是来不了！” “什么？”萧无衣猛地眯起眸子，“打死了？” “是！”王仁咽了一口口水，“大人容禀，我家舅舅平素没什么爱好，就是好喝点酒，去赌坊转个圈！他无儿无女的，就凭着给宫里半点差事赚点钱，倒也手头宽裕！” “可谁知道啊，这好日子到头了！不知为何他竟然在赌坊欠了一大笔的债，债主追上门，一顿乱棍子下来，就给生生打死了！” 钉子蹙眉，“这么巧？要找人，他死了？” 王仁骇然，“大人，小人可没有撒谎，舅舅的尸体还是我亲手收敛的，否则怕是要弃尸荒野了！”说着，王仁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子，“坟就在后面那山上，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 “大人？”钉子回头。 萧无衣面色微沉，似乎是在想什么。 良久，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所言句句属实？若我调查有差，你知道后果？” “不敢欺瞒大人！”王仁心惊胆战，“小人句句属实，可对天发誓！” “大人？”钉子低低的问，“要不，让人去看看？” 萧无衣颔首，当即有锦衣随着王仁去了那坟地。 的确是李大贵的坟，坟头都还是新的，墓碑也是如此。坟前土还没干，理该新葬不久！ “你如今住在何处？”萧无衣问。 王仁道，“小人父母双亡，一直跟着舅舅长大。是以小人，就住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舅舅过世，又是无儿无女，这家业自然也是他继承。 “好！”萧无衣颔首，“若我发现你潜逃，知道后果！” “是！”王仁点头哈腰，“小人明白！明白！” 明白自然是最好，就怕是嘴上明白，心里头早有打算！ “对了，是哪家赌坊？”萧无衣问。 王仁小心翼翼的开口，“是城西的万盛赌坊！” 萧无衣点头，翻身上马。 “大人信他吗？”钉子谨慎的问。 萧无衣嗤冷，“信，也不信！但目前什么线索都没有，痕迹都被冲刷，只有卓然一具尸体，简直就是无头案。所以不管有什么可能，都必须试一试，如此才知道真假！” 钉子颔首，“大人所言极是。” 策马回城，在经过卓然出现的那地方之时，萧无衣勒住马缰，面色淡漠的停留了很久。有些东西会逐渐的淡去，却从来不会从记忆里消退。 断情蛊，谁说情难断？ 前尘事，谁念红药生？ 城门口下马，十里长街，看上去好生热闹，没有前两日下雨时的萧瑟。 一步一顿走在这青石板上，心中无波无澜，原来这平静的滋味是这样的舒坦。不必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谁都上不得她的心，那种自由是她前半生里从未体验过的。 杜青林拦路在前，仍是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分明是个低贱之人，却要在生就尊贵之人的面前，摆出一副可笑的容脸，不知道是滑稽了谁 “姐姐如今好威风！”杜青林笑靥温柔。 萧无衣看了她一眼，示意手底下的人全部回去，只留了钉子一人在身边伺候，“有话就说！” 杜青林望着她，眸中略显不甘，“夫君要见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7 萧无衣，这对我不公平！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钉子是个脑子活络之人，听得这话隐约便知晓了其中利害关系，转而慎慎的望着默不作声的萧无衣。 萧无衣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趾高气扬的杜青林。 这眼神太过凉薄，在萧无衣的眼睛里，杜青林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不免有些心里发慌，“你c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夫君要见你，你该不会” 顿了顿，杜青林换了口吻，“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你是丞相府的儿媳，是夫君的妻子，难道夫君让你回家，你也不肯？若是如此，那你还不如” “还不如让他休了我？”萧无衣冷哼，“杜青林，我看你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告诉你，就算是我离开了丞相府，就凭你的身份也登不上台面。丞相府不会要一个贱婢当少夫人，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儿养在贱婢的膝下！” “你什么意思？”杜青林嗤冷，“我不过是好心提醒姐姐，莫要惹了夫君不快，可姐姐句句带刺，一句话诸多贱婢，难道是嫉妒了？嫉妒我如今常伴夫君身边，得夫君宠爱？而你却将半世飘零，归不得相府！” “谁告诉你，我回不得相府了？”萧无衣眯了眯眸子，“如今我回去，你口中的夫君，还得尊我一声萧副使！”蓦地，她猛地上前一步，“杜青林，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杜青林仲怔，“什么事？” 钉子冷然，“拦副使大驾，竟也不曾行礼，不知姑娘壮的是谁的胆子？若是丞相府的胆子，那副使大可去一趟相府责问，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不识礼数，瞎了眼的东西？” “你！”杜青林骇然，心头砰砰直跳。 萧无衣倒是很满意，拂袖擦肩而过，“今儿我也不需要你行礼了，去了丞相府，自有公断！” 杜青林绷直了身子，“萧无衣，你别太过分！” “萧无衣三个字，也是你配叫的？”她回眸剜了杜青林一眼，“我不会动你，免得别人说我挟私报复，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杜青林，你自求多福！” 语罢，萧无衣快步朝着丞相府方向而去。 容承继就站在门口等着，孱弱的身子止不住的轻颤着，见着萧无衣的时候，眼睛里晦暗顷刻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杜青林从未见过的欣喜光芒。 他，真当是爱惨了她！ 萧无衣无悲无喜，整个人宛若冰雕的人儿，不带一丝情愫。即便走到了容承继跟前，她也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漠然的盯着他，“管好自己的女人，别像个疯狗一样在大街上犬吠不止，惹人笑话！” 音落，她径直跨入府门，却也不是去清风明月楼的方向，而是去了主院那头。 容承继眼睛里的光，刹那间消散无踪，他定定的站在原地，俄而狠狠剜了杜青林一眼。 杜青林慌了，当下就给容承继跪下，“夫君，妾身没有！妾身待姐姐一直恭敬，怎么敢” “随你的便！”容承继抬步就走。 杜青林哭了，“夫君，姐姐去找相爷了，若是夫君不救我，怕是要” “那也是你自找的！我让底下人去找她，可你非要自己去！”容承继冷了眸，“杜青林，不作不死！” “夫君！”杜青林哭得泣不成声，撒腿就跑。 容承继嗤冷，还能去哪，不过是去找他的母亲穆桑琴罢了！也亏得母亲在这相府里煎熬了那么多年，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这么个贱婢呢？ 不识礼数，不知身份，还以为自己是谁？ 萧无衣不是去告状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萧无衣，没有爱恨也无怨仇之心。她只是小惩大诫，所以绕道主院罢了！ 绕一圈，也就回了清风明月楼。 回去的时候，容承继就在清风明月楼里等着她。 院子里没有人，他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近，却最终停在了距离他几步之遥的位置，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再没有昔日的亲昵无间！ 她默不作声的坐下，视线不避不闪的望着他，“这么着急找我回来，有事吗？” 容承继望着她，“你坐上了玄机门门主的位置？” “这是整个京城，乃至于你爹都知晓的事情，有必要问吗？”她面无表情，“容公子若是有话便请说重点，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在这里坐着！” “你是不是服了”他目不转瞬的盯着她的眼睛。 萧无衣抬头看他，“这似乎与你没什么关系，饶是有夫妻之名却也无夫妻之实。” 容承继微微绷直了身子，“所以，是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如今你所见，便是真相！”她起身，极为顺其自然的将手搭在剑柄处摁着，全然一副锦衣副使的模样，再不复当初的温柔浅笑。 “你是在怪我吗？”容承继站起身，“怪我不肯跟你走，所以你便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无衣，我是有苦衷的，我答应过你，只要能让相府平安的从朝堂上撤离，我就会” “容公子！”她淡漠的望他，“你想得太多，思虑太多容易伤身，还是仔细着自己的身子为好！若是没别的事情，告辞！” “无衣！”容承继冲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腕，“我跟杜青林没有” “与我何干？”她挑眉。 语罢，眸色微冷的盯着他的手。 他的手此刻正死死握着她的手腕，力道很重，却终是抓不住她。 “容公子，我与你有夫妻之名，可我此后心中只有天下苍生，于你而言实在太过不公平。你若是觉得可行，一封休书断你我，你若不舍我来休！”萧无衣平静至极，极是好看的容脸上，没有半分情愫，“可好？” “不好！”容承继甩手，陡然间剧烈咳嗽，唇齿间满是鲜血溢出。 她神情微微一怔，“你何必如此？” “当初给我机会的是你，如今说要结束的也是你？”容承继笑得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为我做决定？萧无衣，你可问过我的心意？”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那好，我洗耳恭听！此刻你便可以告诉我，你的心意？” 容承继落泪，“那我若是说了，你能做到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8 他的自作自受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且说说看！”萧无衣冷着脸，“若是我能做到，我必定会尊重你！” “我想与你在一起！”说话间，容承继已经抱住了她。 有那么一瞬，脑子里某些记忆被唤醒，可一颗心早已不会跳动，又何来的情愫能还给他？ 没了，都没了！ 萧无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回应，不反抗，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冷漠得像是冰块雕琢的人儿，没有温度也没有情感，“你不想休妻？随你！” “无衣，为什么？”他闭上眸，“我等你那么多年，你为何不能等我！我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你为何不能给我机会？” “承继，有些机会不是我想给就可以给的。”她顿了顿，“卓然死了！” 容承继的身子为之一振，慢慢松开她，“你说什么？” “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萧无衣说得格外平静，“她就死在我怀里！” 听得这话，容承继目不转瞬的盯着她，“你还好吗？” “我已经无所谓好不好。”她淡淡的开口，“卓然的事情，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必接手玄机门，当年玄机门” “我知道！”她打断他的话，“当年是当年，而今早已物是人非。若是师父在世，想必也希望我能重振玄机门昔年的风光！玄机门本就效忠南楚，是南楚帝王世世代代直隶之门。” “接手玄机门，我也曾做过思量，于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退路。事已至此，你无需多言。此后我的生死与荣辱，都不会牵连到你，不会牵连到丞相府，你只管放心！” 容承继定定的看她，“那东西的改变竟是如此之大，我的妻子无衣竟然便得如此陌生。你什么时候，能把我的妻子还给我？原封不动的还我！”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萧无衣看他，“你选择留下，代价是我！我选择留下，代价是自己。没有情感未必是坏事，至少我不觉得痛苦，再也不会挣扎泥淖之中无法自拔！” “不管是看到你还是萧召南，我都不再有任何的感觉，这样很好！” 容承继摇头，红了眼眶，“哪里好？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冷漠得像个陌生人，就像是提线木偶，没有魂魄没有情感。” 萧无衣轻嗤，“那不是很好，身为玄机门门主，只有不待情感，才能做到公正无私！我，必须公正无私！若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顿了顿，她回头看他，“一不小心，让你的妾室误会了，闹出什么事儿你可直言真相，不管什么祸事什么黑锅，身为锦衣亲军副使的我，担得起！” 一句担得起，抹去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希望。 她转身离开，他在后面疾步追着，“不如我们说一说卓然的事情吧！卓然她临死前可有说过什么？” 握紧了剑柄，萧无衣微微绷直了身子，“她什么都说不了！” 音落，再也没有回头。 容承继站在那里，远远的目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自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89 我有说，就这么算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没想到，还没走出丞相府，就被匆匆赶来的穆桑琴拦下。 在穆桑琴的身后，跟着眉目垂顺，脸上还挂着泪的杜青林。这两个人女人凑在一起，萧无衣便知道自己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要有口舌之争了。 但她如今清心寡欲，心头除了案子还是案子，对别的什么都不感兴趣，是以准备绕过她们离开。 “呵，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如此阵仗，却原来是丞相府的，我的好儿媳妇回来了！”穆桑琴冷嘲热讽，“怎么，我这婆婆还没来得及跟公主行礼贺喜，公主就急着要走？这是看不上我丞相府，还是瞧不起我这一品诰命的位份？” 穆桑琴顿了顿，“是觉得我及不上公主的尊贵？？”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既然知道是长辈，何必咄咄逼人，对我这晚辈不依不饶？” “哎呦，这话说得，好像是我这长辈仗势欺人了？”穆桑琴当即冷笑，“不如叫人评评理，看这世上有谁家的儿媳妇，是这样对婆婆说话的？没大没小，半点尊重都没有！” “尊重是相互的，你有吗？”萧无衣问。 “你！”穆桑琴突然叫出声来，“我丞相府怎么娶了你这样不知礼数的儿媳妇？是我命苦，都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你一个晚辈指着鼻子骂！” 说着，当即哭出声来。 这变化之大，连一旁的钉子都看傻了。这相府夫人为何如此不讲道理？更奇怪的是，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说哭就哭出来了？！ 钉子不解的望着赵靖，“大人？这” 萧无衣压根不想搭理，爱哭不哭，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哭她的，我们走！” 可都到了这份上，萧无衣竟然都不吃这一套，穆桑琴的脸上难免有些无光，“萧无衣，你太过分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身为公主，欺凌长辈，对付我这年迈的婆婆，你就不怕世人戳你的脊梁骨？” “身为公主，你这是要丢尽皇家的颜面，你这是” “夫人容禀！”钉子行礼，“皇上业已下旨，大人已被废除公主位份，是以如今不再是公主之尊，饶是与皇上仍为兄妹，明面上亦只是君臣之礼！” 穆桑琴微微一怔，哭声戛然而止，“废除？” “是！”萧无衣道，“如今我已算不得是皇家人，封号已经被褫夺，是以” “呵呵！”穆桑琴慢条斯理的拭泪，“我还以为你跑出去一趟，闹出了多大的名堂，却原来什么都不是了！” 钉子眉心微蹙，这是丞相夫人吗？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公主虽然不再是公主，可这身上的锦衣玉带难道不比绫罗绸缎更彰显身份特殊？ 还不待钉子开口，穆桑琴突然伸手，眼见着一巴掌就要落下，所幸钉子眼疾手快，当即上前扣住了穆桑琴的手腕，“打不得！” “放肆！”穆桑琴一声吼，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落在了钉子脸上，直打得钉子脚下一颤，一屁股跌坐在栏杆处，“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碰我！” 钉子被打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坐在栏杆处。 穆桑琴眸光利利，视线直逼萧无衣，眼见着是要再动手了。听得萧无衣没了公主的头衔，此刻的穆桑琴自然以为她好欺负，这新账旧账就得一起算！ 还不等她再抬手，骤听得冷剑出鞘之音，冰冰凉凉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惊得穆桑琴浑然不敢颤动，“萧无衣，你想干什么？” “钉子，你告诉她，我这是想干什么！”萧无衣眸色沉沉。 杜青林当即挺身上前，“公主，这可是丞相夫人，也是一品诰命。姐姐已经不是公主之尊，如今还对自己的婆婆出剑，若是传出去，只怕公主也不好做人了！” “我好不好做人，不需要你担心！但你还能不能做人，得我说了算！”萧无衣面无表情，“原本我还打算放你一马，谁知道你竟是个不耻小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对你手下留情！” 钉子上前一步，大声背出了圣旨内容。 尤其是那几句，钉子咬字清晰，语气格外郑重，“废公主得安封号，赐玄机门门主之位，掌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副使之职。御笔亲匾，令箭随身，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杜青林别的没听明白，这“先斩后奏”四个字倒是听得一清二楚，登时吓得腿都软了！ 萧无衣的剑仍是架在穆桑琴的脖子上，“听明白了吗？” 穆桑琴面色惨白如纸，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萧无衣。 她一个妇道人家，成日待在府中，着实不知外头的变化。如今这萧无衣不是公主之尊，却是锦衣亲军的副使，还执掌了玄机门！ 别的不知道，这玄机门穆桑琴确实知道的！ 不远处，丞相容东山急急忙忙的赶来，“公主，手下留情！” 萧无衣站着不动，穆桑琴也不敢动弹，不过如今有了容东山的出现，穆桑琴心里便隐隐有了底气。 见着容东山的那一瞬，穆桑琴瞬时泪流满面，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相爷！相爷救我！” “你给我闭嘴！”容东山呵斥，转而冲着萧无衣行礼，“公主恕罪，妇道人家不知礼数，得罪了公主，还望公主能宽宥！” 萧无衣想了想，收剑归鞘，“我本不愿与人为难。” 容东山点头，“是！公主” “我已不是公主之尊，算起来，与丞相大人如今是同僚！”语罢，萧无衣冲着容东山行礼，“下官对夫人无礼，还望相爷莫要怪罪，实在是欺人太甚，忍无可忍！” 容东山慌忙搀起她，“副使大人客气，此事老夫也都看到了！” “相爷？”穆桑琴面色微白，“既然你们有要事相商，那咱们就不在这儿碍眼了！”说着，赶紧行了礼，急急忙忙的转身就走。 杜青林松了一口气，紧忙跟上穆桑琴。 身后，传来萧无衣幽幽然的声音，“站住！”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 萧无衣笑靥微凉，“我有说，就这么算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0 拔了她的舌头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慢悠悠转过神来，面色苍白的穆桑琴。 穆桑琴几乎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容东山，口吻中带着难掩的轻颤，“相爷？” 容东山面色微紧，“萧副使，内人性子比较急，但是” “相爷不必多言，夫人乃是一品诰命，算起来也算是命妇，所以下官不会拿她怎么样！那是您的女人，理该交由相爷自己处置！”萧无衣将视线落在杜青林的身上。 “左不过那位！”萧无衣勾唇笑得邪冷，“杜青林！” 杜青林扑通跪地，“姐姐，您放过我吧！我知道，我不该夺了属于姐姐的宠爱，我不该伺候公子，可是姐姐，看在我是真心实意为了公子能延续血脉的份上，您也不希望看到公子无后吧？” “别一口一个姐姐，我说过，我们萧家可不敢有你这样一位趾高气扬的公主！”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丞相大人？” 容东山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经过穆桑琴身边的时候，容东山低低的呵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穆桑琴犹豫了一下，杜青林当即嚎啕大哭，“夫人？夫人？您不能不管我！夫人！夫人！相爷？相爷救命啊！青林知错了！” “自作孽，不可活！”容东山拂袖而去。 穆桑琴回头看了杜青林一眼，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不怕萧无衣的先斩后奏吗？ 眼见着所有人都离开，杜青林慌乱，满脸是泪的望着站在跟前的萧无衣，“姐姐？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姐姐！” “谁是你的姐姐？”萧无衣冷嗤。 钉子啐了一口，“不知死活的东西，先前不还是厉害着吗？如今怎么不叫了？还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真是顺口！也就是你这样的小人挑唆，夫人和我家大人才会起冲突，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 转而冲着萧无衣道，“大人，如此卑劣小人，按照宫里头的规矩，理该杖毙！” 一听要杖毙，杜青林瞬时瘫软在地，“不！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公主奴婢还要为公子生儿育女，您看在公子的份上，放过我吧！” 杜青林哭得梨花带雨，一张精致的小脸，此刻早已被泪水模糊。 萧无衣只觉得可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杜青林，你有些小聪明，自以为提了公子，我便会放过你吗？”她无奈的揉着眉心，“钉子！” 钉子行礼，“奴才在！”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萧无衣想了想，“若是按照玄机门的规矩，该如何处置？” “大不敬之罪，何处不敬断何处！”钉子早已将玄机门的规矩牢记在心。 萧无衣轻笑，“照办吧！” 钉子颔首，“奴才明白！” 可杜青林不明白，所谓的照办到底是办什么？ 后来，她懂了！ 却也是，为时已晚！ 尖锐的叫声最后变成含血的呜咽，流泪的眼睛，睁得斗大。 杜青林满嘴是血的躺在地上，面上满是血痕。她不敢置信的盯着萧无衣，那高高在上之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仿佛这残忍之于她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的把戏！ “大人，这下她便不能乱嚼舌根了！”钉子行礼。 “这样也好！”萧无衣冷眼看着血泊里的杜青林，“没了舌头，就不会有祸从口出的那一日，既能保全你自己，也能保全丞相府！” “杜青林，你既要为承继生儿育女，那留着一条命便是，这舌头于你而言只是闯祸的祖宗，不要也罢！”萧无衣拂袖而去，“好自为之吧！” 这是轻点！ 若是萧无衣真的要将她打死，想来丞相府也不敢有所异议。 只是她不知爱恨，自然也没有怨恨，无谓枉添人命。 丞相府外头，孟德年早已等候多时。 其实他早就听到了府中的动静，只是觉得没必要掺合，便在外头等着萧无衣！ 见着萧无衣出来，孟德年慌忙行礼，“皇上召见，请副使速速入宫。” 萧无衣只是犹豫了一下，抬步上了马车。 宫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熟悉，只是昔年的肝肠寸断，如今都成了漠然处之。淡漠得，仿佛像个陌生人，没有情愫，没有情绪，十足的提线木偶。 唯一的区别，是这具木偶尚存余温。 御书房内，萧无衣毕恭毕敬的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召南负手而立，冷眼看着跟前的人儿，“起来！” 萧无衣起身，眉目微垂，一副乖顺的模样。 她站在他跟前，再不似昔日的战战兢兢，也没有不久之前的痛哭流涕。她不会再告诉他任何有关于她的故事，那些他所不知道的，被她悄然藏起的真相，终究被这现实淹没，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阿衣！”他张了张嘴。 萧无衣行礼，“皇上有何吩咐？” 萧召南敛眸，仿佛有些懊恼，“案子查得如何？” “暂时还没有眉目！”她据实回答，“但微臣会继续查下去！请皇上能宽限，给微臣多一些时日！” 他想说，他并没有要给她压力的意思。 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是玄机门重建遇见的第一个案子，若是此案不破，只怕玄机门” “微臣明白！”萧无衣俯首，“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好！”他深吸一口气，“大梁欲与南楚议和，消息已经送到了朕的手里，想必很快就会抵达京城。你早些做好准备，率众锦衣亲军，务必确保大梁使团的周全！” 萧无衣眉心微蹙，“使团入京，自然有京畿府还有宫中御林军，为何要出动锦衣亲军？皇上此话，可有深意？” “大梁与南楚交界，惯来征战不断，如今却突然议和，朕怀疑其中有诈！”萧召南眯了眯眸子，“到底是真心议和，还是送了探子来京城蛰伏，又或者是来刺杀朕的。到底是何缘由，尚未可知！” 既然是敌人，必不可掉以轻心。 萧无衣行礼，“微臣明白！” “名州府临近边关，与大梁又是遥遥相望，想来你在名州府三年，对大梁的事儿也该有所涉猎。”萧召南意味深长的说，“所以，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负责此事！” 名州府？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躬身，“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下一刻，萧召南猛地握住她的手。 她漠然抬头，只看到那双幽邃的瞳仁里，倒映着自己的容脸。 心下木然，不为所动。 即便，他如此温柔的低唤了一句，“阿衣，朕的阿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1 褫夺位份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只是盯着他，再没有给他半分回应。仿佛那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声音，终不过是过眼云烟，而今连她的梦里，都不在有他半分踪影。 断了便是断了，断骨能重续。 断了的缘分，终是有缘无分！ 萧无衣行礼，“若是皇上没什么事，微臣告退！” 语罢，萧无衣转身。 腕上一紧，已被萧召南扣住，猛地抵在了墙壁处。疼痛的滋味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略带蹙眉的望着眼前圈红了双眸的男人，“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想起来了吗？”他问。 除了疼痛和冰凉，还能想起什么呢？ 她木然，面无表情。 下一刻，萧召南狠狠攫起她的唇，发了狠的吻上去。力道有些重，唇齿间的啃噬，带着几分愠色。可怀里的人，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最基本的反抗本能都没有！ 像个泥塑木雕，更像个提线木偶，除了尚存的体温在告诉他，她还活着，其他的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他吻得那么认真，她漠然视之。 不起波澜的脸上，唯有少许对帝王的尊崇，再无其他。 终是，萧召南苦笑着垂下头，“真的不在了？” 萧无衣靠墙站着，唇瓣被他咬得又红又肿，隐隐还有些皮下出血的迹象。可见，他当时的力道之重，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是何等的无可遏制。 他松手的那一瞬，她毕恭毕敬的对他行礼，“微臣该死，惹皇上龙颜大怒，请皇上恕罪！” 语罢，她跪地不起。 犹记得当初，他要让她臣服，她却是倔强得让人咬牙切齿。后来，他希望她能低头，她却断了那情分，将最后的台阶抽离。于是他与她之间的沟壑，变成了银汉迢迢难渡！ “阿衣！”他蹲下身子，声音里夹杂着难掩的颓败感，“你还能回来吗？” 萧无衣面无表情的抬头，凝着他看了许久，“微臣会忠于皇上，誓死追随！” “可朕要的，不是那个！”他突然间勃然大怒，狠狠的将桌案上的茶盏掼碎在地。回头看她时，几近怒目圆睁，“你知道的，朕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四目相对，她还是那冰冰凉凉的模样，宛若最熟悉的陌生人。 “皇上是说，断情蛊？”她回过神来，“断情蛊没有解药，只有死！” 他抓紧了桌布，“为何不告诉朕？朕并不需要公正无私的玄机门门主，朕需要的只是留住你的一个借口，为何你就是不懂？或者，你只是装作不懂！” “皇上，玄机门的规矩” “不要跟朕说规矩！”说话间，整张桌布被他掀翻在地，“朕是这天下之主，所有的规矩都是朕说了算！听明白了吗？” 萧无衣磕头，“听明白了！微臣谨遵皇上旨意！” “朕不要木头人！”他俯身，双手扣住她的双肩，“阿衣，你回来！你回来！” “皇上，臣在！” 刹那间，萧召南像极了斗败的公鸡，眼睛里的红在她的冷漠注视之下，逐渐淡去，“你说过，你曾引以为耻！既然是耻辱，为何要忘却？你也说过，你曾心喜于朕，为何要放弃？” 萧无衣垂眸，“皇上，凡事都有尽头。忍耐耗尽之后，便再无等待！等待耗尽之后，便再也回不了头！”她磕头，“微臣告退！” 她终是走了，头也不回的走出御书房大门。 萧召南仍是蹲在原来的位置上，听得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没有逗留，连片刻的犹豫都不存在！她真的走了，他的阿衣再也没有阿衣了 “副使大人！”孟德年行礼，“皇上他” 萧无衣在院中顿住脚步，“皇上怎么了？” 孟德年一愣，“您” “皇上念着阿衣，只是阿衣早已不再！”萧无衣面无表情，“孟公公，照顾好皇上，以后别在他跟前提及我，以及任何有关于阿衣的事情！过去的事情，我已断情，所以不希望皇上徒添烦恼！” 孟德年骇然，“副使大人放下了？” “断情蛊，至死方休！”她敛眸，“什么时候我死了，这药效才会过去！无情无爱，对谁都好，不是吗？” “可是大人”孟德年犹豫，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悔了！” “悔了便悔了吧！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包括断情蛊！”萧无衣转身，“对了，若是听得有人在皇上跟前提起我与丞相府的恩怨，就帮我说两句话，我与相府无冤无仇，并未有所嫌隙！” 孟德年点头，“老奴明白！” 身后，萧召南站在御书房门口。 萧无衣没有回头，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快速离开。 可还没等萧无衣走出宫门，就被容夕的贴身婢女芳菲拦住。 “何事？”萧无衣冷着脸。 芳菲行了礼，“娘娘在御花园等着，想同大人言语几句，不知大人是否得空？” 萧无衣想了想，“没空！” 音落，她转身就走。 “大人！”芳菲又道，“您可知道在您走出御书房之后，皇上又做了什么？” 萧无衣顿住脚步，“与我何干？” “皇上下了一道旨意！”芳菲音色微沉，“大人就不想知道，皇上的旨意是什么吗？” “关我屁事！”她继续往前走，眼见着是要出宫了。 “皇上的圣旨已经去了丞相府，想来您与公子的姻缘也要到头了！”芳菲音色微冷，“大人，此事因您而起，您忍心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便让一位老妇人肝肠寸断？” 萧无衣蹙眉，略带狐疑的回头望着芳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指丞相夫人？告诉我，皇上的旨意到底是什么？让我与承继和离？”若只是如此，那穆桑琴应该很高兴才是，何至于肝肠寸断！ 芳菲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皇上刚刚下旨，褫夺夫人一品诰命的位份，此后只有相府平妻！” 眉心突突的跳，萧无衣绷紧了身子，“所以你们以为，是我在皇上跟前告状？” 然而更让萧无衣觉得可怕的，是这背后的隐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2 可疑之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御花园内，萧无衣行了礼，“贵妃娘娘千岁！” 容夕怀有身孕，周边站了一圈的宫娥与太监，看上去阵仗极大。其实这也是手段，在后宫彰显她的娇宠与位份尊贵，得到众人的尊崇。 如此一来，以后她登上后位也不过是顺理成章之举。 “副使不必多礼！”容夕淡淡的笑着，“坐吧，本宫想与你好好谈谈。” 萧无衣俯首，“臣不敢！” 容夕不像之前那些人，直呼她为公主，而是称萧无衣为副使，可见对于宫外之事亦是了如指掌。身处深宫之中，却对外面的事情如此了然于胸，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更可怕的是，皇帝刚刚下旨，萧无衣还没走出宫门，容夕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 萧召南在宫里的处境，怕是没有她所见的那样轻松。容家，哪有简单的人，容东山的女儿，自然更不能小觑！ 见着萧无衣，容夕也不提诰命夫人之事，而是提及萧无衣与容承继的婚姻。 “你如今被立为玄机门的门主，那你可想过要回丞相府？若是夫妻两个常常分开，难免是要惹出祸来的。你懂本宫的意思吗？”容夕低低的问。 萧无衣垂眸，不语。 容夕拂袖，示意底下人先行撤下，身边只留了芳菲一人伺候着。 轻叹一声，容夕慢慢悠悠的起身。 芳菲见状，忙不迭上前搀起，却被容夕推开。 萧无衣眸色微沉，搀起了容夕。 容夕报之一笑，伸手轻轻拍着萧无衣的手背，而后轻轻的握着她的手，略带些许语重心长，“副使虽然现在身负重责大任，可终究也是个女子！身为妻子，理该有妻子该做的事！” “为国尽忠是好事，为皇上分忧解劳，也是臣子的本分。可是副使，你别忘了自己还有个丈夫！承继对你的心，本宫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没有你，他怕是要活不下去的。” “不会。”萧无衣摇头，“他如今跟杜青林相处得很好！” “很好？”容夕讽笑，“这话你也信？” 萧无衣不语。 容夕继续道，“你跟他在一起三年，难道他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他跟杜青林之间的事情，本宫也知道些许，不过是母亲的强塞罢了！” 俄而又是苦笑着，“男人总归是三妻四妾的，就像是帝王，古往今来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后妃三千呢？可那又能如何？女人所希望的，不就是有个依靠吗？” “我现在靠我自己！”萧无衣音色微沉，不乏从容，“贵妃娘娘好意，无衣心领了，只是人各有志。我萧无衣此生入了玄机门，便再也不会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之上！” “那承继呢？”容夕忙问，“难道你连承继都在乎了？你之于他，可是命啊！” “谁没了谁会活不下去呢？”萧无衣摇头，“承继他已经不需要我，他如今需要的是丞相府。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他，成全他与杜青林！” 容夕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无声的轻叹。 “如此也好，他终是有了可做之事，不需要再为我做任何的牺牲或者为我付出，我内心的负罪感会少一些！”萧无衣行礼，“贵妃娘娘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微臣告退！” 容夕叹息，“既是如此，那本宫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本宫所言，还望副使回去之后能再细想一下，多做考虑。承继为你在名州府待了三年，那份情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一个杜青林算什么，那不过是他堵母亲的嘴，放在身边的一个假象罢了！若是连你都被瞒过去了，连你都不信任他，那对他而言才是致命的伤！” 萧无衣行礼，“微臣告退！” 望着萧无衣渐行渐远的背影，芳菲上前搀着容夕坐回亭子里，“娘娘，这公主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容夕颔首，“本宫也觉察到了，似乎性子冷了很多！” 芳菲道，“娘娘，莫不是因为杜青林的事情，公主伤心过头，所以” “名州府三年，按理说不该如此绝望！”容夕眯了眯眼眸，“难不成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接手了玄机门，还成了锦衣亲军的副使，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接下来的活儿！” “所以娘娘方才是在拉拢？”芳菲恍然大悟。 容夕长长吐出一口气，“本宫的母亲是什么性子，本宫还能不清楚吗？萧无衣这人虽然是公主出身，但绝对不到嚣张跋扈的地步。能让皇上如此，定然是本宫的母亲做了过分之事！” “褫夺了一品诰命的位份，打回平妻之位，也算是一个教训！”容夕揉着眉心，“为了一个奴婢，竟如此不知轻重，连萧无衣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就不想想，萧无衣的背后是谁？” 芳菲轻叹，“公主虽然只是公主，可公主的背后是整个皇家，是皇上！” “所以，本宫还能说什么？”容夕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这些年，母亲在丞相府中横行惯了，父亲身为丞相早就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能有今日也是在所难免。” “既然事已成定局，本宫又何必多言，一则在萧无衣跟前落得不是，二则在皇上跟前难免会失了知理之德。两处不得好，还不如就此作罢！如此一来谁都不会尴尬！” “若是能拉拢萧无衣，那自然是更好。有了玄机门在侧，丞相府就能更周全，对承继来说也是最好的靠山！玄机门的背后是皇上，靠着玄机门，就等于得了皇帝的庇佑！” 何乐而不为呢？ 芳菲连连称是，“还是贵妃娘娘思虑周全！” 在这宫里，若是不能思虑周全，还能活多久？ 出了宫，萧无衣的脸色更是沉冷到了极点。 钉子快速上前，“大人，怎么了？您的脸色很难看！” “一个个勾心斗角，看着便厌烦！”萧无衣翻身上马。 “是！”钉子颔首，“对了大人，咱们的人已经从赌坊回来了，得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说是在李大贵被打死之前，他已经将赌坊里的债还清了！” 萧无衣身子一震，眸光凛冽的盯着钉子，“此话当真！” 钉子忙道，“奴才不敢撒谎，是赌坊老板亲口所说，咱们的人把那赌坊老板也带回来了，此刻人就在玄机门！” “回玄机门！”萧无衣策马疾驰。 若是已经还清了债务，那打死李大贵的就不可能是赌坊的人！ 既然不是赌坊之人，又会是谁对李大贵下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3 买命钱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玄机门内，所有人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萧无衣归来。 “你是说，李大贵的债早就还清了？”萧无衣气息微喘的坐定。 赌坊老板是个光头，一听是玄机门的锦衣，当即吓得魂不附体。如今来了这玄机门，更是面色惨白，身子轻颤。好在这开赌坊的也都是见过世面的，这会已经回过神来。 乍见是个女子，赌坊老板稍稍定了神，“回大人的话，小人并无虚言。若不是你们说起这李大贵，小人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钉子倒上一杯水给萧无衣递上，“大人，喝口水！” 萧无衣抿一口水，眸色微沉的望着赌坊老板，“若是你此言不虚，那此事应是与你们赌坊没有关系！” “肯定没关系！”赌坊老板忙道，“小人敢发誓！” “欠了多少钱？”萧无衣问。 “也就是一百两！”赌坊老板伸出一根手指。 钉子骇然，“一百两？” 寻常老百姓，怕是一辈子不吃不喝都不敢想！ 一百两，那可不是小数目！ 萧无衣眉心微蹙，别说是钉子，她心里也是吃了一惊。不过是皇宫里进出送馊水的，哪来那么多的钱？一百两，按照李大贵的收入来算，是断断不可能拿出这笔银子的。 这里头，还是有问题！ “是一百两，一个子儿都不少！”赌坊老板信誓旦旦，“小人当时也吃了一惊，还打了趣问他，是不是刨了谁家的祖坟了，得了这么多银子？” “换做常人，说这话是要挨揍的，不过那李大贵倒也奇怪，竟是一言不发就走了！”赌坊老板想了想，“当时小人觉得这李大贵怕是寻了什么门路，要闷声发大财了！” “这十里八方的谁不知道他是给宫里办事的，要不然咱也不敢让他欠那么多钱！” 萧无衣放下手中杯盏，“那后来呢？” “后来？”赌坊老板尴尬的笑了笑，“后来不就是您找到了咱们赌坊吗？我当时还觉得奇怪，这李大贵都把钱还上了，怎么也不再来了？要知道，这人平素没什么喜好，就爱喝口黄汤，来赌坊吆喝两下。” “当时是谁跟他赌的？”萧无衣问。 赌坊老板想了想，“当时是个外乡人，瞧着面生，可这手气真是极好的。李大贵也是个好强之人，被逼得急了，就越输越多。回头一算，竟然是欠了我们赌坊一百两！” “怕收不回来，我这厢可是一个子儿的利息都没敢算，能回本就已经是不错了！” “外乡人？”萧无衣眉心微蹙，“生得什么模样？” “长得五大三粗的，眼神特别狠！”赌坊老板回忆，“小人当时多看了他一眼，被他那么一瞪眼，差点心肝都跳出来。这人啊是外乡来的，口音肯定不是本地！” 萧无衣喝一口水，顾自思量，“这么说来，李大贵输了一百两，外乡人自然而然赢了一百两。带着那么大一笔数目，也不怕被人盯上！” 说着，萧无衣意味深长的望着赌坊老板，直看得他心虚发怵。 “大人这样看着小人作甚？”赌坊老板咽了一口口水。 钉子道，“还能作甚，你没讲实话，咱家大人心有七窍玲珑，都看出来了！”冷不丁一声吼，“还不快说实话！” “是是是，小人说实话！”赌坊老板扑通跪地，一抹额头的冷汗，当即开口道，“不瞒大人，此人当时在咱们赌坊里赢了那么多钱，咱们自然也不敢放他走。谁知此人武艺高强，被他夺门而出！” “咱们在京城里开了十多年的赌坊，熟门熟路的，这人走哪都得被咱们找着，是以”赌坊老板面露尬色，“咱们在南城的祥云客客栈里找到了他，说是从华云洲来的客人。” “南城？后来呢？”萧无衣问。 赌坊老板扯了扯嘴角，“当天夜里，人就失了踪，咱们把这客栈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半点踪迹！连人带钱，都没了！” 钉子蹙眉，“难道飞上天了？”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怕是早就设计好的！钉子，找人去一趟南城的祥云客栈！” “是！”钉子行礼退下。 “你最好别骗我，否则知道后果！”萧无衣冷眼望着跪地的赌坊老板。 “小人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萧无衣问。 赌坊老板忙自报家门，“小人姓宋，原名宋广志，可因为小人”他摸了一把自己光秃秃的脑门，“现下人，人送外号，宋光头！” “好了，光头你先回去！”萧无衣揉着眉心，“若是有别的发现，速速来玄机门报我。否则被我查出来你隐匿不报，你就自己卷铺盖滚出京城，明白吗？” “明白明白！”宋光头急急忙忙的退下。 萧无衣寻思着，此事怕是圈套，引了李大贵进去，此后又给了李大贵好处，让李大贵负责把被控制住的卓然带出宫。卓然出去之后，李大贵就被人灭了口。 捏紧手中的杯盏，萧无衣眸色微沉，“一百两？” 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拿出一百两，用来对付卓然这么个丫鬟。卓然跟着自己那么多年，是以身上不太可能存有秘密。 除非对方是为了 萧无衣眸色微沉，除非对方是为了对付自己，所以才从卓然下手。 可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呢？ 回到自己屋里，萧无衣打开上了锁的锦盒，里面摆放着苏芝月给的玉璧。很不凑巧，但是卓然失踪之后，便有了真假苏妃一案，事关永生殿！ 眉心微蹙，萧无衣捏紧了手中的玉璧，“难道跟永生殿有关？永生殿是想拿卓然威胁我？想让我做什么事？” 永生殿？！ 想了想，萧无衣快速放下手中的玉璧，重新将锦盒上锁。 钉子刚从外头回来，“大人，已经安排妥当！” “跟我走！”萧无衣疾步出门。 “是！”钉子没敢问。 二人快马加鞭，直接出了城门，朝着西边的小树林策马而去。 钉子骇然，“大人，那边是乱葬岗，您去乱葬岗作甚？” “白日里的死人窝，夜里的逍遥窟！”萧无衣眸色沉沉，“只有在那里，才会有人告诉我，答案是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4 别让她死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钉子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打小就在宫里头伺候，当然不知这江湖上的门路。 萧无衣在名州府三年，发生了一些事情，虽然远在天边，可对于京城之事还是知道不少的。只是她不愿知晓，是以 听说萧无衣出了城，萧召南放下手中杯盏，眸色微红的望着跟前的孟德年，“出城了？” “是！”孟德年低低的应声，“出城往西的乱葬岗去了，也不知要做什么！” “玄机门出来的，公孙基子的徒弟，能没有点本事吗？”萧召南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已经进入了角色，真正的担起了玄机门的重责大任。呵朕的阿衣，走远了！” 孟德年垂眸，“皇上，您仔细身子。酒多伤身，可不敢多喝！” “她的酒量比朕好！”他望着手中杯盏，“可她每次都在朕跟前喝醉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奴不知！”孟德年低语。 萧召南长长吐出一口气，自嘲般笑着，“朕也不知！却再也没机会知道了，她把什么都放下了！” “有句话，老奴不知当不当讲！”孟德年躬身。 萧召南又倒上一杯酒，“说罢！” “皇上，公主能有今日，也是被您一步步逼出来的。”孟德年音色轻颤，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拂尘，“如今她这样也是极好的，无情无爱，再也不会哭了！” “从公主回来，老奴就没见她笑过，一直哭！”孟德年哽咽，“皇上，公主打小就是个喜欢笑的人。公主身上余毒未清，太医说” 握着杯盏的骨关节，微微泛着青白之色。 萧召南一脸迷蒙的盯着眼前的孟德年，是了，她身上 “太医说，公主一直以来都是以毒攻毒，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毒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弭！”孟德年微微绷直了身子，“皇上，公主心里的苦一点都不比您少！” “孟德年，你是不是嫌命太长？”萧召南喝着酒，音色低冷狠戾。 孟德年扑通跪地，“老奴该死！老奴该死！皇上恕罪！老奴，多嘴了！” “她心里苦，于是就将一切放下？那朕呢？”萧召南冷笑，“朕的苦呢？她害死了鸢儿，以为如此便能一了百了？芙蓉渠中，佳人殒命，从此阴阳两隔只是因为她！” “别让她死了，务必要护住她周全！”萧召南伏在桌案处，神色恹恹，“不许她出事！她是朕的，任何人都不许沾！” 孟德年磕头，“老奴明白！” 其实谁都明白，却谁都没敢戳破。毕竟这中间，隔着一条人命，隔着命里的那一滴血！ 原本对于帝王而言，谁的命都不该放在心里，更不会放在眼里。 可偏偏曾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即便时隔多年渐渐的忘怀，或许连莫鸢的面儿都未必能记得太清楚，只能靠着一幅幅画像来假装记得。 但那份仇与恨，却是刻骨的。 你兴许已经忘了为何要恨，偏偏记得要去恨！恨一个人，恨到至死方休，仿佛只有这样，此生才算活得痛快！ 合上御书房的房门，孟德年脊背寒凉，早已被冷汗浸透。若不是皇帝喝醉了，他也不敢说那些掏心掏肺的话，可惜啊这结打从莫鸢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个死结了！ 谁都解不开，谁都帮不得！ 回头冲着底下人道，“随杂家再去一趟卫所，再挑些精干的！” 小太监不懂，“公公，这又是为何？都第三回了！” “小东西脑子不好使，这第三回又怎么了？送玄机门的锦衣，再多也不嫌多！”孟德年一声长叹，“送吧！送吧！就看犟到最后！” 小太监屁颠颠的跟着，“公公，副使大人那头，再送怕是挤不下了！” “挤不下就拆了玄机门，再扩建！”孟德年的拂尘柄子，戳着小太监的脑门，“跟前伺候眼睛放亮点，话少点，脑袋才稳当点！明白了吗？” 小太监惶然，“明白！明白！” 孟德年在前面走，小太监紧随其后。 不远处，容夕面无表情的站着，芳菲压低了声音，“娘娘，怕是又要去卫所挑锦衣往外送了！这玄机门打从重建至今，都挑了好几回锦衣亲军了！” “您瞧咱们宫里，除了皇上身边，谁敢动用锦衣亲军？也唯有这得安公主，说是废了封号，可如今瞧着反倒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殊荣，难免” 容夕眸色微沉，“玄机门？！” “娘娘，早前玄机门乃是罪党，而今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成为朝廷上人人眼红的金疙瘩了！”芳菲笑道，“您说公子他，是何感想？” 素白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小腹，容夕微微蹙眉。 想了想，容夕抬步朝着御书房走去，“本宫去看看皇上。” “自打公主离宫，皇上似乎常常饮酒。”芳菲提醒。 容夕敛眸，“兄妹情深，没什么可说的。这话，以后烂肚子里！” “是！”芳菲当即俯首，不敢多言，小心的搀着容夕进了御书房。 萧召南醉了，听得来人来报，只是勉强扶额坐起。 容夕进门，只看到那人略显颓废的背影。 明黄色的袍子，衬着极是俊美的侧颜。 一步步的靠近，容夕极尽端庄之态，“臣妾叩请圣安。” “怀着身孕，就不必多礼了！”萧召南揉着眉心，也不去看她，只是顾自垂着眉眼，“你怎么过来了？” “皇上，酒多伤身。”容夕站在他身边。 他很是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手这样凉，出来的时候也不多加件衣裳！”语罢，抬头望着那张熟悉的容脸。 在容夕的身后，正好挂着那张画像。 人与画同在，比比看，且看谁更相似？ 说是相似，却又何其陌生，总归不是心中的最初之色。 见着萧召南盯着自己看，容夕不免脸颊微红，“皇上这样盯着臣妾看作甚？” “爱妃，真好看！”他眯了眯眼眸，瞳仁幽邃，叫人难辨真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5 去鬼市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容夕怀着身孕，是以即便陪着萧召南午睡也是无妨。前三个月，太医吩咐过，是不许动的。 所以为了这个孩子，容夕不敢！ 萧召南睡下之后，容夕便慢慢的从床榻上爬起，悄悄的离开。 “娘娘怎么不陪着皇上多睡会？”芳菲不解。 “即便要争宠，也不必急于一时。”容夕抚着自己的小腹，“若是皇上未能忍住，本宫岂非要得不偿失！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本宫必须守住！” 芳菲颔首，“娘娘所言极是！” 眼下皇帝还睡着，容夕自己也觉得倦怠，便回了自己的瑶华宫歇息。 瞧着容夕离开，孟德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安安静静的等在门外。哪知门内一声喊，孟德年慌忙推门进去，磕头行礼，“皇上！” 萧召南根本就没睡，不过是不想多说话而已，“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老奴该死！贵妃娘娘她” 还不待孟德年说完，萧召南已经起身，“更衣！” “皇上？”孟德年一愣，“您这是” “出宫！”萧召南眸色微沉，“贵妃不会再来的。” “是！”孟德年会意，难怪皇帝要装睡。 褪却龙袍，换上便衣。 以前，萧召南和萧无衣经常出宫；后来萧无衣走了三年，皇帝从未踏出过皇宫半步，一直忙于政务，将神经绷得紧紧的，从不敢懈怠分毫。 至于是生怕得空忆起，所以不断的充实忙碌；还是为了自己最初的念想，大概萧召南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须臾，萧召南与孟德年便悄悄的从皇宫偏门出去。 要去那销金窝，还得是夜里最热闹。 但白日里，你必须准备妥当，否则去了也未必能找到那个地下城的入口。 对于朝廷而言，这里头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要进去并不那么容易。可朝廷没必要跟江湖人对着干，只要他们不谋逆，不乱了朝廷与天下，便也由着他们去！ 何况，看似简单的生存模式，背后往往牵扯众多。 有些官员为了自身的利益，必须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人人都知道京城外头有个销金窝，但很少能有人顺利进去。 一则需要入门的暗号，二则是所需钱财颇多，三则若是在里头出事，那可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里面龙蛇混杂，寻常人家谁敢拿命去销金？ 快活，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人，若是如此这般，那咱们能进去吗？”钉子不解。 在农户家里换了衣裳，萧无衣眉心微蹙，“自然是知道可以进去，才会来这儿！放心吧，我有办法！” 钉子摇头，“咱们一没钱，二没路，三大人您不会武功，奴才也就是个三脚猫，要是凑一块怕是保不住您的周全！大人，要不咱找个会功夫的？” “三脚猫才能不被人怀疑，要是武功太好，叫人一眼看出来，谁会放你进去？”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放心吧，案子还没查清楚，我当然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钉子犯嘀咕，这不就是险境？ “可是大人”钉子拧着眉头，“咱这身打扮，看着就不像是有钱人，您饶是想要混进去，不也得找套漂亮的行头吗？” “漂亮的太惹眼！”萧无衣道，“粗衣麻布有什么不好？” “大人一看就像个卖菜的，奴才瞧着自个倒像个放牛的！”钉子低低的说。 萧无衣忍俊不禁，不觉莞尔一笑，“卖菜的？我倒还真是有一道菜要卖给她！” “她？”钉子不解。 “她欠我玄机门很多条命！”萧无衣揉着眉心，“师父不在了，并不代表这情就可以不还！” 钉子环顾四周，“大人所说的这个情” “等着便是！”萧无衣道。 二人便留在这农家小院里，一直等到了夜幕沉沉时分。 期间，萧无衣让钉子回了一趟城，买了一只白灯笼一只红灯笼。入夜之后，一白一红挂在门口，门前点上三只清香，然后系上一根红绸！ “大人？”钉子点上清香，回头望着萧无衣，“这样行吗？” “放心吧！喜葬是他们的暗号！”萧无衣幽幽然坐在门口，手中端着杯盏，“待会弄两条黑布，把你我的眼睛都蒙上！” 钉子蹙眉，“安全吗？” “不敢就留下，我自己一人去！”萧无衣倒也不着急。 钉子默不作声的剪了两条黑布，小心的覆在萧无衣的眼睛上，“大人，若是去了那儿，您感觉到了危险，千万不要顾及奴才！奴才命贱不怕死，可大人身负重责大任，万万不能出事！” “既是我带着你进去的，自然也要带着你一道出来！”萧无衣靠在门槛上，“等着吧！一更鼓，二更催，三更四更鬼门回。” “这是何意？”钉子问。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很简单，如果过了二更还没人来接咱们，就不必等了！进去之后，四更天不出来，就只能等到第二天鬼市开门，才能出来！” 钉子心头砰砰跳，“大人，奴才有点紧张！” “进了鬼市，不许称我为大人！叫我主子便好！或者，叫我一声长姐！切记，不可自称奴才，免得漏了破绽。鬼市里有不少人，因为朝廷而被通缉，所以对朝廷中人格外愤恨。” “里面的人各凭本事，若是杀了你，也只能算是你技不如人！”萧无衣慢悠悠的说着，“所以一定要记住，否则出了事你我会同死！” “而于这世间，你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会被剁碎了喂鱼，或者喂狗？反正这是乱葬岗，不缺那么一两具断肢残骸！” 钉子系好黑布，蒙上了眼睛，跟着萧无衣一道坐在门口位置。 “奴才我一定会记住，绝不会连累大主子！”钉子音色微颤。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间有马蹄声，而后是脚步声。 萧无衣侧耳去听，心头分辨着来人是谁？ 脚步声约莫是两个人！ 脚步声略显沉重，步子有些大，约莫是男人！ 可一更鼓还没敲，按理说是不太可能 下一刻，萧无衣快速伸手去掀开遮眼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6 夫君好俊俏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温暖的手，快速握住她的手腕，拦下了她的举动。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别动！” 萧无衣的身子微微一怔，抬起的手慢慢放下。而后她便感觉到了来自于身边的温暖，那人依着她的身子慢慢坐下，然后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合上眼睛的时候，那种安然的静默，叫人不由的卸下了内心的防备。 “我要与你一道！”他说，“别说不，否则马上跟我回去！” 这大概是她头一回听见，他说“我”而不是说“朕”！ 高高在上的人，忽然间卸下了那一份骄傲，让萧无衣有些不太适应，却又仿佛内心深处期许了很久。然则这份期许，很快就消弭无踪！ 一更鼓，二更催 有风凛冽，有香气迷人。 萧无衣只觉得自己恍惚睡着了，然后便眼皮子发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昏暗之中。昏黄的光摇曳不定，在模糊的视线里飘荡着！ “这是”萧无衣使劲的晃了晃脑袋。 “来都来了，还躺着作甚？打量着是要一觉睡到明儿早上吗？”那尖细的嗓音带着撩人的脆，一抹娇俏的身影快速进入萧无衣的视线。 “阿狸？”萧无衣蹙眉。 “戴着面具还能认出来，真是了不得！”被唤为阿狸的女子轻笑着，慢慢取下脸上的蝴蝶面具。 年轻的面庞，带笑的眉眼，眉心一点朱砂痣，最是叫人印象深刻。 阿狸慢慢的将她搀下床，随后递给她一个面具，“戴上吧！这鬼市鬼城里，最不能见的就是陌生的人脸。魑魅魍魉，才配存活在此处！” 魑魅魍魉？ 萧无衣接过面具，“和我一道来的人呢？” “都在隔壁待着呢！”阿狸重新戴好面具，“我的人会好好照顾他们，所以你只管放心！左不过，那男人好生俊俏，我打小就活在这里，见惯了妖魔鬼怪，还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 “别动他，你要不起！”萧无衣戴上面具。 鬼面之下，萧无衣炯炯双眸，眸光清冽，“时间不多，带我去见他们！” “那么着急，是你的夫君？”阿狸走在前面。 萧无衣不说话。 阿狸笑道，“不反对，那就是承认咯！想来也是，男儿生得俊，你又生得俏，还真天造地设的一对！”说话间，二人已经迈入了石窟内。 幽暗的石窟内，萧召南的手中正拿着一个修罗面具，几欲往脸上戴！ 乍见进来两人，萧召南便停了下来，冷眼盯着鬼刹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四目相对，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那便是他的阿衣！ “都把面具戴上吧！”阿狸笑了笑，“这地方不是活人该来的！这里的鬼魅，最喜欢吃人！” 钉子和孟德年对视一眼，当即紧了紧面色。 “你少吓唬他们！”萧无衣疾步走过去，站在钉子和孟德年身前，“这是鬼市不假，但却不是真的鬼城。阿狸，你莫吓唬他们，免得到时候出了篓子，我与你算账！” 阿狸撇撇嘴，“真是无趣！一帮子的无胆鼠辈，被轻轻一吓便成了这样！” “好了，我们是来办事的！”萧无衣轻斥，“少废话！” “罢了，先随我来！”阿狸转身就走。 萧召南瞧着手中的修罗面具，眸色微沉。 一间屋子里坐着，氛围有些压抑。 环顾这屋子，到处挂着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这地底下惯来有暗河流动，是以有风常有往来。风过，那木简碰撞在一处，响声清澈。 阿狸率先开了口，“来这儿的人无外乎三种，一则求财，二则求物，三则找人！”她伏在案上，凉飕飕的用视线剜着众人，“你们是第几种？” “除了第一种！”萧无衣道。 阿狸的指尖轻轻叩着木质的桌案，合着那风吹木简之声，显出几分惊悚的意味。 “要多少？”萧召南是看出来了。 “这个数！”阿狸举出一只手，“不管是哪一种，到了这儿，就得先把诚意放下。咱们都是要活命的人，今日不知明日事，是以能快乐几时便算几时！” 萧召南从袖中取出一颗东珠，“这足够了吧！” “哟，你家相公出手还真是阔绰！”阿狸当即伸手去取。 萧无衣猛地摁住她的手背，“东西可以随便拿，话可不能随便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阿狸笑道，“怎么，还不是夫妻呢？”说着，狠狠抽回手，略显满意的看着手中的东珠，“那么大的东珠，除了宫里头，外头可不多见呢！” “废话太多！”萧召南眯了眯眼眸，但听这说话的口气，似乎并未生气，反而带着几分笑意。他回望着萧无衣，面具下的一双眸，带着几分期许与探究。 可惜，萧无衣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那双极是好看的眼睛里，除了冰凉什么都没有。 “我要找个人！”萧无衣道，“曾在京城某个赌坊里，赢了百两银子，却有快速消失的男人！长得有些粗壮，而且” “赌技了得？”阿狸笑了，“这种人在咱们这儿，比比皆是，要找起来可没那么容易！不过百两银子，对于上头的人来说，的确不是小数目！” “这里的人，怕是不会经常出去，除非接了单子！”萧无衣眸色微沉，“说实话吧！” “实话实说，我还真不知道！”阿狸起身，“不过，有人知道！但前提是，你得出得起银子！在咱们这儿，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儿！” “银子好说！”萧召南冷然，“事儿得办成！” “那就去逍遥窟那头问问，独眼瞎子会告诉你们的！”阿狸往外走，“戴好你们的面具，跟我走吧！”说着，她走到门口，又冲着那佝偻的男人喊了一句，“鬼奴，掌灯领路！” 鬼奴点点头，左手拿白灯笼，右手提着红灯笼。 虽然是个佝偻之人，可脚盘稳当，萧无衣一眼就看出来，这怕是个练家子。 “待会要经过鬼市，不管谁喊你们都不许回头，不许东张西望，不许说话！”阿狸叮嘱，“要是被勾了魂，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7 她，你惹不起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好了，走吧！”萧无衣有些不耐，“阿狸，你先说清楚，那独眼瞎子脾性如何，别到时候咱们一不留神就得罪了他，反倒什么都问不出来！” “生活在这里的，都是最没脾气的，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好说！”阿狸妖媚的笑着，“俊相公，你的东珠还有吗？” 萧召南眸色沉沉，“只要有实话，有的是！” “果真是财大气粗的，咱们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俊俏的男儿！”阿狸笑嘻嘻的说着。 听得这话，鬼奴回头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还不走！”阿狸翻个白眼，一脸的不悦。 鬼奴不敢吭声，缓缓走在前面。 前头越来越热闹，走到了漆黑的尽头便只剩下喧嚣与欢闹，不似阿狸那儿的安静。花灯缭绕，莺歌燕语，婀娜多姿的身段，脸上全部是面具遮掩，根本无法看清容颜。 只能通过那副极好的身段来推测，面具下的那张脸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又或者，足以令人心生厌恶。 看不见脸也有看不见的好处，相由心生，如今看不到相貌，自然也看不到心。 没有心的相处，快不快活全凭本能！ 鬼奴在面前走，阿狸跟在后面，孟德年和钉子自然不敢走在萧家兄妹的前面，只能战战兢兢的殿后。 掌心温暖，萧无衣毫无动色，不用看也知道是他！ 萧召南握紧了她的手，掌心温暖的裹着她的柔荑，锐利的眸，带着凛冽寒气，一步步走过这熙熙攘攘的鬼市。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鬼，到底是谁之过？ 耳畔的声音很是缭乱，吵得人耳蜗疼。 萧无衣不自觉的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有灵光一闪从眼前掠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打从三年前中毒之后，她便经常会有灵光一闪的时候。 有时候是一张人脸，有时候是声音，而更多时候是什么都没有！ 就是那么一闪，快如闪电，明亮的划过！ 萧召南自然会发现她的变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若是这周边之人敢对他们下手，他必定不会放过这些人，到时候可别怪他杀戮无情。 钉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孟德年亦是如此。 纷杂的世界里，仿佛有不少声音在喊着他们 “一路走好，黄泉路上。前尘陌路莫回首，轮回道里六畜生！”阿狸低低的吟诵着。 耳畔的声音渐渐淡去，走到尽处的那一瞬，身后的一切突然间全部消失了。剩下的，仍是黑暗，仿佛刚才的喧嚣与热闹都不过是迷梦一场。 “怎么会？”孟德年不敢置信。 “这是鬼市，我说了鬼会勾人的！”阿狸笑靥如花，“幸好你们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否则掏心肝的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这胸口的火热与殷红，吃进肚子里，能永葆容颜不老！” “荒谬！”孟德年自是不信。 阿狸继续往前走，“荒谬也好，当真也罢！横竖是这儿的规矩，你若愿意拿命去改，我不会介意的！” 闻言，孟德年再没敢吭声。 一行人沿着暗河慢慢的走，不知阿狸要将他们带往何处。依稀仿佛是往地底下更深处去了，四下倒是越发温暖，反倒没了方才的寒凉之意。 蓦地，仿佛又传来了喧闹声。 声声于耳，像极了在鬼市的时候。 不过鬼市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里发怵，带着些许迷惑，但这一次的声音却不尽然，而是透着欢笑，那种放浪形骸的感觉。 “前面就是逍遥窟，你们警醒着点。我还是那句话，初来乍到的，别给我惹事！”阿狸缓缓往前走，“否则我也护不住你们！这底下有底下的规矩，跟活人的规矩不一样。虽说有钱万事易，但有些规矩即便是钱，也买不着！听懂了吗？” “知道了！”萧无衣道，“去了逍遥窟，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乖乖等着我就是！”阿狸轻笑两声，“当然，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不如借你的俏郎君一夜啊？” 萧无衣眸色微沉，“你若受得起，只管拿走！嗤！” 手被捏得生疼，萧无衣觉得自己的指关节都要被他捏断了。 她一回头，正好撞见他阴戾的眸，透着一股子怨气！ 她想抽回手，奈何他握得更紧，越是挣扎被捏得越疼。于是乎，萧无衣只能作罢，任由这小气的男人继续捏着，默默无言的跟着阿狸身后。 拐个弯，突然间四周都亮堂了。 恍如白昼的感觉，让人睁不开眼睛。 萧召南几乎是第一反应，伸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前，耳畔是他略显低沉的声音，“慢慢睁开！” 她长长的睫毛，就这么掠过他的掌心。 面具下，萧召南的脸色微微一紧，仿佛身上某处被突然撩拨，一瞬间无法自抑。 如果这不是在底下，如果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萧无衣轻轻掰开了他的手，“我没那么娇弱！” 映入眼帘的是繁杂的世界，灯火璀璨，那莺莺燕燕是实体，再不似鬼市那般的虚无缥缈。此处很多人是从上面下来寻欢作乐的，这里是销金窝，这里是逍遥窟。 只要你有钱，便是让你在这里当个土皇帝又如何？ 谁都不会在意，也不会介意，只要你付得起！ “哟，阿狸姑娘来了！”老鸨子上前，“这几位又是来寻乐子的？” “是大买卖，送雅阁去，我要找瞎子！”阿狸双手叉腰。 “哟，瞧不出来，是个有头脸的，连咱们阿狸姑娘都请得动！”老鸨笑盈盈的，却没有要带着人进去的意思，只是堵在石壁外头。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仿佛是要看出点什么！视线，游离在萧无衣的身上，只觉得那曼妙的身段，那英气十足的娇俏，格外惹眼！ “看什么？”阿狸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的人，你少动歪心思！这些人，你惹不起！” 老鸨大笑，“哟，口气不小！老婆子还真不知道，这天底下有谁到了这逍遥窟，是我惹不起的！” 阿狸双手环胸，“那你只管试试！” 鬼奴佝偻着身子，虎视眈眈的堵在老鸨跟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8 黑莲花开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双方一时间对峙起来，谁都不肯相让。 在这地方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冥君，所谓的规矩也就是没有规矩。 谁赢了，谁说了算！ “鬼奴，带他们过去！”阿狸开了口。 鬼奴一愣，但还是依言朝着一旁的暗门走去。 “你们三个先过去，我有话说！”萧无衣道。 萧召南自是不怕，站在原地不动，“你们两个先去，我留下！” “这”皇帝不走，孟德年哪敢走！ “滚！”萧召南厉喝。 孟德年与钉子，当即跟着鬼奴离开。 “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面具下的萧无衣，一双瞳仁幽暗如墨，“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惹不得！” 老鸨收了法，“跟我来！” 他们没有进逍遥窟，而是打开了旁边的一道石门，进了一间密室。 幽暗的密室里，烛火微弱，四下无人。 “说吧！”老鸨双手环胸，“老婆子活到这岁数了，什么东西没见过？倒要看看，你们能弄出个什么幺蛾子，最好能吓死我老婆子，否则这姑娘细皮嫩肉的，我老婆子要了！” “你敢！”萧召南冷然。 萧无衣摁住了他的手腕，“好！既然你要，我给你！” 想了想，萧无衣又道，“阿狸，帮个忙，别让人进来！” “放心吧！”阿狸笑嘻嘻的走到门口守着，“我还等着你，能吓死这老太婆，惯来阻我生意，都不是一回两回！”她冲着老鸨子吐了吐舌头，算是扮鬼脸，“待会可别膝盖软哦！” 萧无衣解开了腰带，想一想又觉得不太妥当，“哥，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你”萧召南顿了顿，“小时候一道长大，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过的？不就是背后一个胎记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一样了！”萧无衣解开腰带，“老婆子，您可看仔细了！最好别眨眼睛，我只给你看这一回！” “好！”老鸨子轻哼，“看你这小丫头片子，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光洁的脊背，原本该连艳烈如火的花卉，此刻透着幽暗的颜色，漆黑如墨之中，分外诡异妖娆。素白的皮肤，与这纹路形成了明显的黑白对比，刹那间足以叫人眯了眼，惊了心！ 老鸨子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即便是隔着半幅面具，也能看到她止不住的唇角颤抖。 “黑色的”老鸨子不敢置信的冲上来，指尖颤抖着却不敢去触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阿狸笑得妖娆，“若不是冲着这玩意，你以为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就他们那身打扮，瞧着就是穷酸样，谁稀罕呢！” 老鸨子扑通一声跪地，身子颤抖得厉害。 萧无衣不紧不慢的穿好衣裳，萧召南却还不是太明白。 “这胎记”萧召南蹙眉望着系着腰带的萧无衣，“为何同以前不一样？” “兄长是说三年前吗？”萧无衣嗤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是三年。你从来不知道我身上会发生什么变化，你只记得自己！” 音落，萧无衣回头望着老鸨子，“看够了吗？可愿意同我说实话？” 老鸨盯着萧无衣，可惜阿狸早有准备，让萧无衣戴上了面具，是以这会老鸨根本看不出来萧无衣的五官容貌，只能看到那微微挽起的唇角，还有那双璀璨如辰的眸。 “你果真是？”老鸨有些犹豫，“这些年冒充的也不少！” “是不是冒充的，阿狸不是给你答案了吗？”萧无衣施施然的开口，“再说了，万一我是真的呢？不是有句话说，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吗？万一呢？” 老鸨垂眸，“跟着来吧！” “那到底是什么？”萧召南问。 萧无衣笑了笑，“不过是一个胎记罢了！哥哥觉得呢？” “萧无衣，我要的是实话！为何你同这鬼城竟有如此密切的联系，方才她分明是惧怕你！”萧召南握住她的手滑，“你还不准备同我说实话吗？”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师父之前跟我说过一些有关于鬼城的秘密，他说我背上的东西，会帮我！我能进来，全赖师父的遗言！”萧无衣眯了眯眼眸，“兄长可觉得脊背发凉？说不定是我师父的在天之灵，死不瞑目！” 萧召南深吸一口气，“若公孙基子有本事，大可来找我算账！” “兄长好胆魄，连鬼都不怕！”萧无衣紧跟着老鸨之后。 四人经由暗门入了逍遥窟，入目便是偌大的地下湖，沿着湖岸边一圈又一圈的石屋，临岸而建。莺莺燕燕，欢声笑语，挂着红灯笼的，那是有了主的。挂着白灯笼的，此刻都倚靠在窗棱处，笑盈盈的望着外头过往的人流。 没想到，这京城内外，有那么多的人渴望逍遥在此处买醉。 再过去，是赌坊。 一群汗臭味，出入皆是那臭男人。 一个个眼睛里，只有金黄银白之物，在这里押什么赢什么。 甚至有人，可以在这里赌命！ 童叟无欺，各凭本事！ 哪怕是出老千，只要不被看出来，那就是本事！ 当然，若是你技不如人被瞧出来也不打紧，留条胳膊留条腿，也就罢了！ 拾阶而上，是个黑色的洞口，门口站着不少孔武大汉。 见着老鸨子过来，大汉依旧拦了她，“干什么？” “烦劳通知逍遥大人，就说是贵客到了！”老鸨子行礼。 “大人正在休息，不见！”大汉冷然。 阿狸上前，“真不见，可别后悔！” “阿狸姑娘？”这里的人也都是认识阿狸的，这丫头鬼精灵一般，你今儿说不见，她待会就能给你闹出乱子来。这丫头仗着身边的鬼奴还有她自个的身份，惯来是无所忌惮的！ 当然，阿狸的身份，在这里是个忌讳。 便是阿狸自个，除了知道自己叫阿狸，别的什么都不晓得。 “去告诉逍遥大人，说是花开了！”阿狸淡淡然的开口，“见不见，随便！” 大汉点头，急急忙忙的进了黑洞。 萧召南眸色微沉，心头琢磨了一下：花开了？ 是萧无衣背后的黑莲花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099 我怕把自己泡皱了，脱一层皮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不多时，黑洞内便传来了脚步声，萧无衣还以为是之前那报信的大汉，谁知道出来的却是个男子！ 眉目微沉，生得健壮而高大。 他带着判官面具，居高临下的用视线扫过萧无衣等人。黑压压的影子，就这么黑压压的笼在所有人的头上。那副不怒自威之相，叫人不敢直视。 “哪个？”他问，音色若暮鼓。 阿狸上前一步，“逍遥大人！” 他一把推开阿狸，冷眼盯着萧无衣，然后望着萧召南。 几乎是第一反应，萧无衣上前一步，“是我！” 萧无衣当然知道，他是在找自己！ 老鸨子慌忙行礼，“大人，是她！我亲眼所见，是黑莲花！” “黑莲盛开？”逍遥冷然，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萧无衣，“女子？” “是个女子，那黑莲，我看得真真的，的确一模一样！”老鸨心惊，“若说是假冒的，那也不至于连细枝末节都相差无几！毕竟见过的人，不多！老一辈的，也就剩下那么几个！” “进来！”逍遥转身进洞。 阿狸轻笑，略显得意的望着萧无衣，“成了，进去吧！” “你不一道进去？”萧无衣问。 “哟，这地方可不敢轻易进去，他会吃了我！”阿狸咯咯的笑着，“你们夫妻齐心，一道进去，说不定还能做个伴！”她压低了声音，“黄泉路上太寂寞，有伴才好玩呢！” 萧无衣瞪了她一眼，“我若是死了，第一个就来找你索命！” 音落，萧无衣快步进洞。 然而到了洞口，却被萧召南一把抓住了手腕，“跟在我身后！” 萧召南快一步走在她前面，萧无衣眸色微沉，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 这山洞里倒是温暖如春，不见半分潮湿，很是干燥。偶有水声潺潺，也是极为清脆悦耳，回音荡然。脚下是青石板，鞋底落在石板上，那脚步声就会变得格外清晰，是以谁进来都会被察觉。 除非有人武功极好，能轻功卓绝，不落地不沾身！ 外头瞧着是黑漆漆的山洞，可这里头倒是别有洞天。 走着走着，眼前豁然开朗，偌大的温泉池水中，有不少女子光着身子泡在里头，轻纱随风舞，桃花朵朵开。 方才这逍遥出来的时候，便只裹着一袭寝衣，如今已褪了寝衣落在了水中。那些女子当即凫水过去，嬉嬉笑笑的围着她。 虽然都带着面具，可这唇边的妖娆与轻笑，却是真实的！ 逍遥的判官面具下，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叫人不寒而栗。 “说吧！”逍遥道，“你那印记是从何而来？” “且不管是从何而来，我都来了！”萧无衣道，略带蹙眉的抽回自己的手，腕上被萧召南捏得生疼。 “那就下来一块吧！”逍遥笑得邪冷的，“温泉水对女人的肌肤有好处！” “我怕把自己泡皱了，到时候得脱一层皮在这儿，脏了逍遥大人的眼睛！”萧无衣不紧不慢的应声。 逍遥仿佛被逗笑了，“小丫头牙尖嘴利得很！” “我不是来跟你斗嘴的，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我是来找人的。”萧无衣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奇怪的，这人不是瞎子也不是独眼，为何当时阿狸要说他是：独眼瞎子呢？ 难道此人并非逍遥本尊？ 或者是，名讳不过故弄玄虚？ 萧无衣不知其中真假，下意识的看了萧召南一眼。 “你果真是逍遥？为何你不瞎也不是独眼？”萧召南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开了口。 女子的笑声戛然而止，突然间一声尖叫，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像是沙包一般被逍遥掷开，顷刻间四散飞出。 “小心！”萧召南推开萧无衣，反手便是一掌。 温泉池中，水浪高起，直扑萧召南而来。却在萧召南跟前，被他的掌风顿化无形，快速落回池中。 “好俊的功夫！”逍遥仍是坐在温泉池中，笑盈盈的将视线落在萧无衣身上，“姑娘有如此夫婿，还真是好本事！黑莲花开，帝姬归来！冥君已经不管世事很多年了，没想到还会有人带着这东西回来” “还能回来？”逍遥轻笑，“真是厉害！” “且不管这些，阿狸说来这里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萧无衣冷眼看着他，“就这段时间，皇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人混入宫廷做了不该做的事，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人！” 逍遥眉心微蹙，“惹了宫里的人？” 说着，逍遥微微直起身子，“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惹了朝廷？鬼城里的规矩，是不许沾上朝政！咱们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可以做，唯独这一样是断断不可能的！” “朝廷之所以这些年一直放任，也是源于此！若是咱们跟朝廷作对，难免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所以你说的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萧无衣嗤冷，“人都死了，你当然这也说！但是要在京城的赌坊里头抽老千，连赌坊的人都看不出，抓不住的，怕是少之又少。此后，又消失在京城的祥云客栈内，我实在是想不出谁有那么大的通天本领！” “此事做得滴水不漏，若无全权准备，是断然做不了这么周全的！尤其是在赌坊里，赢了一百两的银子，生面孔，外乡人，又对京城熟悉” 逍遥眯了眯危险的眸子，“赌坊？” 萧无衣盯着他，只觉得他好似犹豫了一下，约莫是想到了什么，“逍遥大人，既然你说鬼城不沾染朝廷之事，那若是犯了又当如何？” “必当严惩。”逍遥站在水中，“鬼城有鬼城自己的规矩，不需要外人置喙！此事，我会去查！” 突然间，他纵身一跃。 水花哗然而起，帷幔登时四周摇晃。 萧无衣自然是措手不及的，所幸被萧召南一把拽在怀中，快速以袖口遮挡将她笼在胸前。水花湿了他的衣裳，好在她却是完好无损。 待二人再抬头去看，早已没了逍遥的身影。 萧召南当下抿紧唇线，锐利的眸快速掠过四下。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蓦地，萧召南猛地扣住萧无衣的腰肢，瞬时脚下飞旋。 “啊！”萧无衣惊叫着，用力抱紧了他的脖颈，耳畔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仿佛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0 被毒死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扑在萧无衣身上，背后那一掌结结实实的 她骇然瞪大眼眸，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萧召南。身为臣子，却让帝王为自己挡一掌，萧无衣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萧召南白了一张脸，忍着喉间腥甜，站定之后迅速将萧无衣藏在了身后。掌心凝力，他冷眼望着幽幽然从帷幔后面走出的逍遥。 “出手暗算，该死！”萧召南切齿。 如果不是因为萧无衣在侧，如果不是因为萧无衣不会武功难以自保，萧召南必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但现在，他必须先护住这不知死活的女人！ “这里本就是黑暗，毫无光明正大可言，你又何必如此生气？难得遇见个势均力敌的，我自然是想较量较量！”逍遥已经穿好了衣袍，一袭幽暗的暗色，衬着他那张判官面具，于微弱的烛光里格外的威严肃穆。 萧无衣冷了眉目，“你到底要怎样？” “有人犯了忌讳，我自然要处置，左不过”逍遥冷然，“我如何知道你们所言不虚？又或者”他徐徐上前，站在萧无衣原来的位置上，闭上眼仿佛在轻嗅什么，那一副陶醉的模样，叫人瞧着格外心中不爽。 尤其在萧召南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挑衅！ 不管是谁，觊觎他的女人，都该死！ 萧无衣自然是看出来了，萧召南蓄势待发，怕是真的要动手了，当即冲着逍遥道，“即便你不信我，也该信阿狸还有那老鸨子！” 闻言，逍遥轻哼两声。 有脚步声从外头跑进来，是个鬼差，“大人，查出来了，是白氏兄弟！” “白氏兄弟？”逍遥轻哼，“又是他们？跟外头闹不清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大人的权威，真是该死！”语罢，逍遥拂袖而去。 “你要去何处？”萧无衣急问。 逍遥顿住脚步，唇角微微挽起，视线却是落在萧召南的身上，“若是感兴趣，可以跟着来！白氏兄弟那儿，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左不过事成之后，该付的价码还望二位能不吝相赐！” “那是自然！”萧召南沉着声音。 萧召南知道，萧无衣这人惯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尤其是已经下来了，趁着还有点时间，她必会查个水落石出，才能乖乖的随他出去！ 说起来，自己也真是可笑。 他挑了那么多的奴才给她，她却仍是孤身一人，最后还得让他出来找她！ 他可是帝王啊！ 逍遥在前面走，时不时的回头看，也不知是在看萧召南，还是在看萧无衣。 这底下鬼城里，甬道四通八达，若是没有熟人带路，怕是很容易迷失在此处。是以就算朝廷有心要灭了这鬼城，恐怕也是伤亡惨重！ 一条条交叉的甬道，看不清楚的方向，谁都不知道前方是陷阱还是目的地！ 萧召南始终握着萧无衣的手，往前走的时候绷紧了神经，时刻保持着最警戒的状态。 连萧无衣都察觉到了，他掌心的温热与濡湿！不由的，她抬头看他，带着些许担虑之色。 前方是出口，耳畔是水声。 暗河边上有欢声笑语，不少石窟在河对岸，里面隐约有光，约莫有人住在里头。 过了河，在最里面的石窟处，仿佛是个院子。外头围着一圈石头垒砌的外墙，一道木门虚掩着。推门而入，院子里有些木柴，对上面的世界而言，这是最寻常不过的农家小院！ “大人！”鬼差行礼，“已经将这儿包围了，人在里头呢！” 有灯，自然是有人的！ “这白氏兄弟不听劝告，果真是犯了大忌！”逍遥负手而立，“把人带出来！” “是！”鬼差快速冲进了屋子。 然则下一刻，鬼差却是慌慌张张的回来，“大人，人死了！” “什么？”逍遥疾步进门。 萧无衣和萧召南紧随其后！ 两个白衣男子一个躺在门后，约莫是要跑出去，但没能跑出去就死了！一个是死在桌案边，身子歪七扭八的靠在桌脚位置。 萧无衣扫一眼这简易的屋子，摆明了只是个待客间，没有床！屋子里很是干净整洁，桌上摆着两个杯盏，看上去并无第三人。 “没有搏斗痕迹！”萧无衣俯身蹲下，看着逍遥摘下了靠桌那尸体的面具。 死者唇角有黑血，已经凝固，看上去已经死了多时。 萧无衣眸色微沉，小心的伸手掀开死者的眼皮，然后在尸身上翻找了半晌。 “你干什么？”逍遥蹙眉，“他身上若是有什么物件，那也不是你该找的！” “废什么话？”萧无衣翻个白眼，“帮个忙，把他翻个身！” 逍遥冷哼，让底下的鬼差帮忙将尸体翻了个身。 “从尸斑可以判断，这里是不是死亡现场。”萧无衣眸色微沉，“没有窒息性死亡的痕迹，应是中毒身亡。尸身上没有抵抗伤，屋子里也没有搏斗痕迹。尸斑大部分都在背部，基本上没有移动痕迹！” 逍遥盯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召南哼哼两声，“蠢！” “你说什么？”逍遥切齿。 萧召南扯了唇角，笑得凛冽，“还是个聋子！” 眼见着两人要打起来，萧无衣当即站起，“够了，眼下凶手都还没抓到，你们倒有心思斗嘴皮子？这两个人显然都是中毒身亡，可你们鬼城里，什么时候多了腐阳散？” “你说什么？”逍遥一怔，“腐阳散？” “想必是知道了？”萧无衣绷直了身子，“这东西不是你们鬼城的吧？” 逍遥唇线紧抿，约莫也是猜到了，“鬼城虽然长埋地下，但对于上面的事儿，还是很清楚的！这腐阳散嘛”他略带审视的望着萧无衣，“你既然知道腐阳散，想必也该明白出自何处！” “知道又如何？”萧召南挡在萧无衣跟前，最是不喜欢旁人目不转睛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转，就仿佛要扒了她衣裳似的，让萧召南无可忍耐，“这是鬼城的事情，跟上面没半点关系！我们是来找人的，现下人已经找到了，那该走了！” 语罢，萧召南拽住萧无衣的手，抬步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逍遥的低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大批的鬼差围拢过来，顷刻间将二人团团围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1 不许盯着别的男人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们想干什么？”萧召南一身杀气，“都给我滚！” 厉喝之声，惊了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还真不敢上前。 萧无衣回头冷冷的盯着逍遥，“诸事别太过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事情做绝了，最后没有回头路可怪不得我！” 逍遥一步一顿石阶而下，有鬼差急急忙忙的赶来，“大人，都查清楚了！白家老大有过出城记录！” 闻言，萧无衣与萧召南对视一眼。 白家老大出去过，那就说明当日在外头赢了李大贵一百两银子的，约莫就是白家的老大。然而李大贵的一百两，又是从何而来的？ 白氏兄弟就算知道这钱的来路，可他们已经回到了鬼城，何以还会被杀？ 这背后，难道 “可知道是因为何事？”逍遥问。 鬼差俯首，“还有待查察！” “继续查！”逍遥环顾四周，视线终是落在萧无衣身上，“你想说什么？” “杀人都杀到了鬼城，那就说明永生殿的人，已经混入了鬼城之内，若是你们置之不理，时日长久之后，恐怕鬼城会变成第二个永生殿！”萧无衣回望着他。 逍遥眉心皱起，一言不发。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萧召南握紧她的手，“我们出去！” 再不走，就得是明日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要走可以！”逍遥拂袖，倒是先他们一步走在了前面，“鬼城的规矩不能废！” “给你！”两颗东珠从萧召南的手中快速飞出。 一个转身，掌心微疼，逍遥绷直了身子，“好俊的功夫！下次再见，定要分出高低！” “不会有下次！”萧召南牵着萧无衣快速离开。 “你走那么急作甚？”萧无衣跟不上他的脚步，这人走得太快，她又不会武功，走了这么一段自然是有些气喘不已，“你慢点，我跟c跟不上你！” 萧召南猛地顿住脚步，萧无衣来不及反应，一头撞进他怀里，当即被他抱个满怀！ 头顶上，传来他凉飕飕的声音，“投怀送抱？原谅你了！” 她微微一愣，原谅？ 她与他之间，谈何原谅二字？ 萧无衣抬头，萧召南刚好低头下来，瞧着面具下那双微亮的眸，微微扬起的唇，就好像一种诚心邀请。让他禁不住快速欺上她的唇，狠狠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萧无衣愣住，浑然不知该如何应付，只得僵在当场。 她糯软的唇瓣被他啃得微微的疼，让她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口中发出一丝难掩的低哼。 良久，萧召南才松开她，慢悠悠捧起那张浮起三月桃红的脸，“以后不要盯着别的男人看，懂吗？” 萧无衣抿唇，“皇上这是怎么了？” “出去吧！”萧召南没有解释。 “哟，这么快就完事了？”不远处，阿狸双手环胸抱着，幽幽然靠在石壁处，“还以为能看一场好戏呢？”说着，她略带娇嗔的望着萧召南，“俏郎君果真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够尝味儿，也不来点” “够了！”萧无衣呼吸微促，却是不敢去看萧召南，只能狠狠瞪着阿狸，“时辰不早，赶紧带着我们出去！” 阿狸撇撇嘴，“还记得呢？我道你迷恋咱们这儿的欢乐无极限，舍不得离开鬼城了！” “废什么话，前面带路！”萧无衣冷然。 “叫人看见了，就这般恼羞成怒？”阿狸走到萧召南跟前，极是妖娆的往他身上凑，“俏郎君？你什么时候也能吻一吻我？我保证，比她有滋味！” 萧召南约莫是嫌弃，指尖轻轻戳在她的脑门上，将其推开，“前面带路！” “哼！”阿狸转身就走，“要是见你好看，姑奶奶一定扒了你的皮！真是不识抬举！这鬼城里，想爬上姑奶奶床的大有人在，姑奶奶都没看上，却没想到遇见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萧无衣低头偷笑，却招来萧召南那一记杀伤力极强的眼神。 见状，萧无衣敛了面上神色，再也未敢言笑。 阿狸仍是絮絮叨叨的，这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萧无衣和萧召南一直跟着她喝鬼奴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院子，却骇然惊觉孟德年和钉子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这两人一动不动的，着实惊了萧无衣一下。 “这是怎么了？”萧无衣骇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忙不迭伸手去探二人的鼻息和腕脉。 “死不了！”阿狸凉飕飕的回道，“两个不中用的东西，进去便叫人放倒了，所幸叫鬼奴带了回来，要不然今晚就是肉馒头！” “什么？”萧无衣仲怔。 阿狸凝眸，“这样看着我作甚，我可不吃那恶心吧啦的东西，不过人身上的宝贝可多着呢！那老的自然不可能吃肉，最多掏心掏肝的，估计熬油都嫌老！这年轻的，倒还行！” “少打他们的主意，我们一行人进来，少一个都不行！”萧无衣伸手拍了拍钉子的脸，“钉子？钉子？” “哗”的一声响，一盆冷水当即从上泼下来，将钉子浇得浑身湿透。 钉子“哇”的一声坐起，“下雨了？” 一睁眼，萧召南冷着脸丢了手中的水瓢，“该走了！” 钉子骇然，慌忙行礼，“是！” “怎么，身份还不低？”阿狸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萧召南，“俏郎君，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召南微微俯下身子，隔着一张面具依旧清晰可见他眸中的阴戾之色，“想知道？我只说一次，你可听清楚了！我是阎王爷！” 阿狸笑了，“哟，还出来个敢跟冥君叫板的？阁下敢说这话，以后可得当心了！阿狸，还真是舍不得俏郎君这张皮相！！真是可惜了！” 闻言，萧无衣面色微紧，“阿狸，还不赶紧带我们出去？” “出去了，就别再回来！”阿狸似笑非笑的望着萧无衣，“你背上的东西，切莫再叫人看见，否则怕是祸患无穷！逍遥大人知道了，此事定然会上报，你” “我敢拿出来，就敢承受后果！”萧无衣轻哼，“之于此世，萧无衣只求真相！” “白氏兄弟出了鬼城，这件事上头一定会查！”阿狸轻叹，“鬼城，怕是不安生了！” 萧无衣闻之一笑，“这倒是极好！乱了，怕是就待不住了！” “真是个坏女人！”阿狸无奈的笑着，拂袖间有一股香气突然散开。 萧无衣一头栽倒在地。 “阿衣！”萧召南疾呼，紧跟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阿狸瞧着不远处快速移动的火光，当即冲着鬼奴吼，“快，马上把人送出去！快！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2 玄机门的往事，宠溺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不知道后来如何，只记得大梦初醒之时，萧召南守在自己的身边。她躺在那农家的屋子里，单薄的窗户纸外头，透着昏黄的晨曦微光。 萧召南坐在床边，担虑的望着她，看她的眼神里透着无尽的凉，生怕一眨眼她便会消失。 “醒了？”他小心的将她搀坐起来，“没事吧？” “阿狸没事吧？”萧无衣问。 萧召南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阿狸，而不是他！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你唾手可得之时不知珍惜，失去之后方明白，没了就是没了。就好似她眼中最后的泪，在那一日吞下断情蛊的时候，便再也回不来了！ 见萧召南不言语，萧无衣眉心微蹙，“皇上这是怎么了？”想来，萧无衣下了床，“天已经大亮，鬼城的事情告一段落，请皇上回宫！” 孟德年从外头进来，面色透着微白，“老奴叩请圣安，请皇上回宫！” 天都亮了，今日的早朝算是错过了，想来宫里留着的那些奴才会稍加遮掩。皇帝不去上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百官早就习以为常。 横竖这朝上，不还有个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吗？ 容家，足以处置朝堂之事。 这算是朝廷上不成为的规矩，面上都不说，底下却都心知肚明！ 萧召南起身，眼中寒光微冽，“以后不许独自一人擅自行动，若是要下鬼城，必须经过朕的首肯！否则这玄机门的门主之位，朕既然给了你，也能收回来！” 音落，萧召南转身就走。 “皇上！”萧无衣道，“这话不是该皇上提醒您自个吗？您乃是金龙之身，岂能随臣一道赴险？” “放肆！”萧召南冷喝，“管好你自己就是！朕的生死，无需你来置喙！” 萧无衣行礼，“微臣该死！” 仿佛真的动了大气，萧召南拂袖而去。 钉子跪在门口，直到萧召南走了，才敢进来，“大人？皇上好像很生气！” “他就没有高兴的时候！”萧无衣揉着眉心，“有些头疼，也不知那阿狸如何了！” “大人，咱们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便已经是幸事，这底下的事儿终究不是咱们能管的！”钉子劝慰，“大人，那现在咱们该如何？”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眸色微沉，“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别叫人看出端倪！再给农家点钱，让他们赶紧离开这儿！剩下的，回玄机门再说！” “是！”钉子行礼。 外头的阳光极好，萧无衣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东边的日头慢慢升起，心中渐渐暖和起来。 萧召南没有问及她背后黑莲的事情，到底是信任还是不信任呢？ 信任她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或者觉得她就算给了答案也不过是谎话连篇，干脆便不问，干脆他自己去查？ 苦笑两声，萧无衣自己也没有答案。 策马回归玄机门，萧无衣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副使大人。 进了门，萧无衣便吩咐底下人，去查那间祥云客栈。 “大人是怀疑，这祥云客栈也可能是作为鬼城的一部分，存在与京城。如此，能保持上下的消息传递？”钉子惯来是个聪慧的，自然明白萧无衣的意思。 萧无衣颔首，“提及祥云的客栈的时候，逍遥才愿意去查白氏兄弟的事情，是以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猫腻！否则，何以人到了这客栈，便销声匿迹了？” 钉子行礼，“奴才马上去查！大人累了一夜，好好歇着吧！” “去吧！”萧无衣舒展筋骨，她得好好的洗个澡再说。 底下阴气重，湿气也重，是以这身上总是有股味。 热水浸泡，萧无衣觉得浑身舒服，不自觉的合上眼眸小憩。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小时候。 那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师父跟前，小小的人，抬着小小的脑袋，仰头望着那高大的男子。 师父公孙基子有一双温暖的眸，每次看她的时候，仿佛都带着难掩的宠溺。师父总爱伸手抚摸她的小脑袋，含笑叫着她“无衣”c“无衣”！ 还记得那一年她贪玩，从墙头摔下来，不慎摔伤了腿。 师父为此责罚了诸位师兄，还罚师兄们彻夜不眠的抄写佛经。师父说，咱们这一行沾染的血腥和罪孽太重，是以当多抄写佛经，来化解身上的孽债。 萧无衣彼时不懂，分明是替天行道，为何要说成是罪孽？ 梦境微转，萧无衣骇然睁大眼眸，“火！” 是！ 那一年的大火！ 她腿受伤的第二日，萧召南带着莫鸢来看她，说是奉了母后的命。可后来却突然着火了，她被困在火海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时，她已然闻到自己身上皮肉烧焦的味道，只觉得自己死定了！ 最后，是三师兄蝉鸣救了她！ 大火熏炙，让她失明了足足半月之久。 那半个月，师父每日都亲自为她上药。 她的脊背被烫伤，那种灼热与疼痛，直到今时今日都忘不掉！ 晃了晃脑袋，萧无衣靠在浴桶处，心头想着背上的黑莲。说实话，她彼时还真的不曾注意过自己背上是否有胎记，这胎记还是后来萧召南发现的。 三年前她离宫的时候，这胎记就发生了变化。 卓然说，一开始并不是黑莲，只是胎记的颜色加深了一些。 萧无衣并不在意，反正命不久矣，胎记不胎记的又什么要紧？ 可后来，卓然诧异的发现，胎记改变了形状，渐渐的仿佛成了花骨朵，像极了莲池里的含苞待放的莲花！ 在名州府三年，萧无衣看着背后的黑莲一点点的绽放。 期间，她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书信。 这书信上头的字迹，像极了大师兄的亲笔。说是奉了师父的遗命，让她护住自身，且一定要护住玄机门的珍宝。其次，告知了萧无衣有关于阿狸的事情！ 那是萧无衣第一次知道，有个阿狸此人！ 阿狸，是师父的女儿。 因为阿狸的母亲乃是鬼城之人，所以生下来便被送回了鬼城。说到底也是为了保全师父的名声，毕竟师父的名声也是玄机门的名声！ 萧无衣站在镜子前，瞧着背上格外诡异的莲花，总觉得没有师兄说的那么简单！ 只是玄机门的宝贝，何至于得了这帝姬之名呢？ 帝姬？ 冥君？！ 萧无衣眯了眯眸子，莫不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3 身受重伤，只有容承继能救我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突然间，外头有动静。 萧无衣快速套上衣服，骤闻屋顶上传来细碎的声音，骇然抬头的瞬间，已有屋瓦碎裂。 刹那间寒光冽冽，冷剑从上至下，直戳萧无衣的脑门。 若不是萧无衣有所防备，快速退开一步，只怕此刻已经被一剑贯穿头部。 黑衣人冷剑在手，一双冷眸透着浓烈的杀气，仿佛是有深仇大恨。 萧无衣躲开第一剑，却没能躲开第二剑，一剑穿胸的瞬间，鲜血喷溅，萧无衣几乎是拼尽了全身气力，从窗口撞了出去。 “大人！”钉子扑上去。 一众锦衣也紧跟着扑上去，快速护住了萧无衣。 萧无衣浑身是血，此刻更是连挣扎着起身的气力都没了，衣衫单薄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疼得浑身麻木。她无力的抬头回看着黑衣刺客，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钉子慌忙让人帮忙，将萧无衣抬到了暖阁里。 “抓住他，留活口！”萧无衣喘着粗气，胸口的血不断往外涌，怎么摁都摁不住！ “别碰我！”萧无衣推开钉子，“都去把手洗了，快！”她自己捂着伤口，“快！都没听到吗？” 钉子慌了，“大人？” “我的血有毒，如果你们有伤口在身，难免会染上”她咽了一口气，“去找容承继，只有他能救我！把我的药箱拿来！快点！” 因为大量的失血，萧无衣只觉得脑子发蒙，这是失血过多的前兆。 她低眉看着胸口的伤，看着那血不断从指缝中溢出，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寒凉。 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不！不可以！ 萧无衣喘着气，再温暖的暖阁，也暖不透这冰冷的身子。她已经无法思考，到底是谁派的刺客，为什么招招夺命？她回京没多久，按理说不可能有死敌，试问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呢？ 钉子慌慌张张的将药箱放在床边，“大人，已经着人去丞相府了，您教奴才怎么做？奴才帮您疗伤！” “把金疮药取出来！”萧无衣指挥，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裳，“还有止血散，其次是那个蓝色的瓷瓶里的药” 喉间腥甜，萧无衣面色惨白如纸。 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从钉子手里拿起药丸的时候，双手都快捏不住那手心里的药了。 “大人，水！”钉子端着水，喂萧无衣把药吞下。 萧无衣浑身剧颤，唇角有血缓缓溢出，“记住，今日所见，不许告诉任何人！除了这个门，什么都别说，免得惹来灾祸！” “是！”钉子焦灼，“大人，您” 萧无衣“哇”的吐了一口黑血，无力的伏在了床沿上。 视线处，钉子的身影越发模糊，耳畔的声音亦是逐渐淡去 终是，再也听不到了！ “大人？”钉子疾呼。 锦衣去丞相府的时候，恰逢容承继不在，清风明月楼里只有一个杜青林！ 听得是玄机门的人，锦衣也不敢说门主受伤，只说请容公子过去一趟。谁不知道这容承继是萧无衣的丈夫，是当朝驸马，所以夫妻见一面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杜青林心里头记着恨，自个的舌头还是因为萧无衣而被拔的，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她摆摆手，示意锦衣出去。 锦衣没找到人，焦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玄机门的门主出事，只怕锦衣只能往外跑。途径门口的时候，管家多看了一眼，转身便进了丞相的书房。 “相爷，好像是玄机门的锦衣！”管家道，“老奴瞧着是从清风明月楼出来的，是不是来找公子的？” 容东山捏着笔，抬头看了管家一眼，“不管是不是来找承继的，只要是玄机门的人来了，就得通知他！你去一趟庵堂，告诉他一声！” “是！”管家行礼退下。 因为穆桑琴被夺了诰命夫人的头衔，一时间咽不下这口气，是以便离开了相府，住在了庵堂里。说是面壁思过，其实是拉不下脸面。 从一品诰命一下子变成了平妻，要跟白荷花那样低贱的女子平起平坐，穆桑琴是怎么都不甘心的。 然则穆桑琴是个倔强的，无论容承继怎么劝说，她便死赖在庵堂不走。 其实容承继心里也清楚，母亲降了位份，无外乎是想逼着他爹容东山，把荷花夫人的平妻位份也给降下来，如此一来夫人还是夫人，荷花夫人是个名正言顺的妾室！ “娘，这相府上下乃至于外头，实则都不知你们是平妻，说到底父亲也是顾及了您的颜面，未曾公告世人莲花夫人其实并非妾室，是平妻。娘，您别固执了行吗？”容承继只觉得口干舌燥，说了那么多，穆桑琴半点反应都没有，披着尼姑袍子，自顾自的敲着木鱼念经。 “罢了！”容承继转身就走。 “你爹他就是偏爱那贱人！”穆桑琴开口，“不就是因为我年老色衰吗？” “娘不妨扪心自问，真的是因为年老色衰吗？那荷花夫人也未见得比您年轻多少，可为什么她却能得父亲欢心？这何尝不是母亲自作自受的缘故！”容承继说了狠话，“做事不计后果，只知自己的喜好！爹是什么性子，您跟着他数十年，难道还没摸透吗？” “饶是丞相，却也是个男人，男人的心思其实很简单，你顺着他依着他，少给他添堵，他不得好好的供着您吗？”容承继轻叹，“承继的话有些重，母亲多担待！” “连我自己的儿子都这样！”穆桑琴嗤冷，“这相府，不回也罢了！” “就不怕留给了他们，您什么都没了吗？”容承继问。 穆桑琴微微一怔，俄而嗤笑，“早就什么都没了，还怕以后？” 外头，是管家的声音，“公子，公子？” “既然母亲执意如此，那承继也不多言，望母亲好生保重，承继改日再来探望母亲！”音落，容承继抬步出门。 风有些冷，吹得容承继不自觉的轻咳两声，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襟，“何事？” 管家上前，不觉压低了声音，“玄机门的锦衣来了一趟清风明月楼，说是要寻公子去玄机门一趟。公子不若回去问一问青林姑娘，人是她见的！” “玄机门？”容承继眉心微蹙，“难道是无衣的病又犯了？” 心头骇然，容承继慌忙上了马车，“马上让人回相府把我的药箱拿来，我先去玄机门看看！快！” 音落，马车直奔玄机门而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4 萧召南说，你别后悔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马车走得很急，容承继在马车里不断的咳嗽着，好不容易到了玄机门，他整个人就跟脱了血色一般，面色惨白如纸，下车都需要底下人搀扶。 “无衣？无衣如何？”容承继喘着气问。 “大人受伤了！”锦衣自然是知道，当时大人受伤，只要求去丞相府找容承继。如今人来了，众人二话不说直接抬着容承继去了萧无衣的暖阁。 院子里的满是血迹，容承继这才知道有刺客闯入了玄机门，意欲杀了萧无衣，谁知却被萧无衣逃脱。 “无衣？”乍见萧无衣浑身是血的躺在床榻上，容承继差点厥过去，所幸一咬牙挺住了。 萧无衣的伤口已经被钉子处置妥当，白色的绷带上还透着殷红的血迹，清晰而可怖。 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容承继身子剧颤，“无衣？无衣？” “大人晕厥了，到现在都没醒，身子还那么冷”钉子边说边抹眼泪，“咱们派人去请公子您，可是” 可是遇见了杜青林，杜青林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有关于容承继的去向，也不会派人去通知容承继。若不是老管家碰巧见着，恐怕容承继现在还不知道，萧无衣受伤之事！ “脉象虚浮！”容承继慌忙掀开萧无衣的眼皮子，“伤得那么重！” “一剑贯胸！”钉子哭着道，“公子，大人还能救吗？还有救吗？” “药吃了吗？”容承继慌忙问。 钉子回过神来，急忙拿起药箱里的蓝色瓷瓶，“大人吃了这个，然后就吐血晕厥，再没有醒来！” “还好！还好！”容承继慌乱的握住了萧无衣的手，“金疮药呢？” “金疮药和止血散，都上了！”钉子忙道，“公子我家大人她” “那些都是我给的，在她身上会有奇效！”容承继深吸一口气，眉眼间晕开少许安然。 外头传来家仆的声音，然后是锦衣拿着容承继的药箱进门。 “我写个方子，你马上去抓药！”容承继提笔写药方，“记住，一定要快，三碗水煎成两碗水，然后放药引，再继续熬！只要半碗药！” “是！”钉子撒腿就跑。 容承继从药箱里取出了金针银针，除了萧无衣，他已经不再为任何人施针。常年的病痛，让他很难拿准穴位，是以不敢轻易给人治病。 这三年，他只给萧无衣看病。 萧无衣，也只能由着他，其他人救不了她。 “体内血气很乱，好在”容承继拭去额头的冷汗，好在她提前吃了药，否则这外伤内毒，会直接要了她的命。她不能激动，不能虚弱，就如同易碎的瓷娃娃。 偏偏，他又不能将她养在身边。 “无衣？”他低低的喊着。 握住萧无衣冰凉的手，容承继只觉得心安，“也只有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才能这样看着你！这个时候的你，不会如此的抗拒我！无衣，我该拿你怎么办？” 羽睫轻颤，萧无衣低哼了一声，约莫是太疼了，疼得她眉心紧蹙。 终于，她徐徐睁开了眼。 没有诧异的神色，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来，萧无衣勉力扬唇，笑得有些倦怠。眼睛里的平和，面上的淡然，足以叫人心疼。 容承继抚上她那张素白的脸，“可觉得好些？” “我就知道，若我不死，若我能醒来，第一眼所见必定是你！”她无力的开口。 他垂眸，“是我不好，我该一直守着你才对！” “跟你没关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萧无衣呼吸微促，低低的咳了一下。 容承继慌忙为她掖好被角，“可是冷吗？失血太多，会格外畏寒怕冷！”说着，起身将炉火挑拨得更旺盛一些，“如此你便不会冷了！无衣，到底谁想杀你？” 一剑贯胸！ 容承继至今想起还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剑走偏锋，偏了那么一点点，若是戳中了心门，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萧无衣！如此想来，容承继更是后怕！ 差一点，就差一点！ 萧无衣似乎又睡着了，方才还说着话呢，这会却没了动静！ 容承继上前，伸手去探萧无衣的额头。 她高烧烧得滚烫，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容承继慌忙捏了把湿毛巾搭在萧无衣的额头上，伸手扣住她的腕脉。脉象虚虚实实，不是什么好兆头。虽说是吃了药，也醒了一会，但她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是以现在一旦倒下，便 钉子疾步进门，手中端着药，“公子，这药” “拿过来！”容承继给萧无衣喂药，可这会萧无衣唇齿紧咬，根本喂不进去。 “这可如何是好？”钉子急了。 “药一定要吃下去，否则如何能好起来？”容承继抿唇，“去拿筷子，撬开她的嘴！无论如何，都要把药灌下去！” “是！”钉子转身就去拿了筷子。 可药喂到了嘴里，却沿着嘴角涌了出来。 这可把钉子急坏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大人，您吞下去好不好？大人？” 萧无衣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身子越发抖得厉害。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耳畔刚响起“皇上驾到”的喊声，萧召南已经跨步进了门，直接走到了萧无衣的床边。 骤见萧无衣倒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样子，萧召南一张脸几乎黑沉如锅底，“怎么回事？阿衣？萧无衣？！” “皇上！”钉子扑通跪地，哭得泪流满面，“大人吃不下药，皇上您救救大人吧！” “把药给朕，都给朕滚出去！”萧召南伸手去取容承继手中的药碗。 “不必皇上费心，草民的妻子，草民自己可以治好她！”容承继捏紧了药碗。 两个男人对着一口药碗暗暗较劲！ “别争了，大人的性命要紧！”钉子斗胆，面色惨白的说了一句，然后快速伏跪在地。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相府公子，钉子谁都得罪不起。 容承继松了手，“我是为了无衣，才妥协！” 闻言，萧召南不屑的轻哼，当即坐在了萧无衣的床边，“都出去！” 钉子行了礼，领着人快速退出去，可容承继却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她是我的妻子，如今她躺在床榻上，我岂能弃她而去？我不走！” “别后悔！”萧召南猛地往自己嘴里灌上一口，直接覆上了萧无衣的唇，将药以口对口方式渡给她。 容承继愤然瞪大眼眸，袖中双拳紧握，“萧召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5 她腹中已有了朕的骨肉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可饶是容承继恨得咬牙切齿又如何？ 萧无衣喝不下药，这烧就很难退下来，她的身子那么孱弱，体内还有是以与寻常人不一样。 容承继没办法，咬牙切齿的看着萧召南将那一碗药，一滴不剩的喂进萧无衣嘴里。你一口，我一口，口对口，药入喉。容承继看得两眼冒火，恨不能撕碎了眼前的萧召南！ 等到药碗空了，容承继才开口，“既然无衣已经喝了药，皇上也该放心了！”说着，他伸手去拿萧无衣额头的毛巾，想着给换一换。 谁知萧召南抢先一步，率先拿下了擦脸巾放在水中拧了一把，动作极为娴熟的将巾帕覆在萧无衣的额头，还顾自说道，“朕自己的妹妹，自己照顾，你下去吧！” “皇上这话错了，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无衣是我容承继的妻子，理该是我容家的人。无衣受伤晕厥，理该我这个丈夫的尽心尽力！”容承继不肯相让。 “你不是已经有那个被拔了舌头的哑女了？”萧召南幽幽然的望着他，“何必还在这里凑热闹？” “你！”对于杜青林的事情，容承继是理亏的。 这大概是他唯一愧对萧无衣的地方！没想到却被萧召南捏在手心里当把柄，容承继自然是气得直哆嗦，“此事乃我的家事，说起来也是无衣的家事，皇上就不必多费心了！” “放肆！”萧召南轻嗤，“无衣再不是，那也是朕的妹妹，朕从小疼爱她，岂能看着她受苦！你若是无法安置好那哑女，再惹了无衣不高兴。朕既能许你公主，也能废了这场孽缘！” “何为孽缘？”容承继嗤笑，“皇上这话说得，不是在打您自个儿的脸吗？所谓孽缘，乃是不伦之念！无衣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无情无挂，何尝不是当初孽心太重的缘故！皇上，事到如今，您还不肯放过她吗？她什么都没了，连命都已经只剩下半条！” 容承继苦笑，“是不是只有她死了，你才会放过她？可她若是死了，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此生不求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惟愿此女一死？这岂是君子所为？！” “少跟朕说什么君子不君子，朕是帝王，这世上所有的君子策，都是朕说了算！”萧召南的视线始终落在萧无衣的身上，“朕与她之间的事情，凭什么你来置喙？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在朕心里，她还是萧无衣！” “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容承继红了眼眶，“如果当初那个人没死，皇上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皇上” “闭嘴！”萧召南愤然起身，“别跟朕提她，你们都不配！” “你既如此深爱，为何如今后宫三千呢？”容承继瞧了萧无衣一眼，转身往外走，“自欺欺人，对谁都没好处！皇上若是执意如此，那且走着瞧吧！” 到了门口，容承继顿住脚步，“好好照顾她，她这一生都在为你流血，我不希望到最后她会死在你手里！若是真当如此，还不如当初不救她，至少那样她会死在我怀里！” 室内，一片死寂。 萧召南手背处青筋微起，凝眸瞧着床榻上的萧无衣。内心深处的矛盾无人能知，谁能知晓生离死别的痛苦？那种感受就像是毒瘤，在内心深处无限的滋长，渐渐的覆住了真心，再无真心可言！ “早知今日，你何以如此恶毒？”他敛眸，“鸢儿生性单纯，就算知道你的秘密又如何？她不会出卖你，你何必杀她？你可知她腹中已经有了朕的骨肉？你可知朕也曾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萧无衣，你说这到底是谁的孽债？谁的孽心不灭？” 她双眸紧闭，眼角有泪缓缓滑落。这大概是她潜意识里的最后残留，断情蛊，此生情断，再无可续之爱恨！她记着一切过往，却也忘了所有的感觉！ 爱是什么感觉，恨是什么感觉，全忘了！ 萧召南坐在床沿，看着昏迷不醒的萧无衣，下意识的伸手去拭她眼角的泪，“人总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该有的代价。一尸两命，是你说了结就能了结的孽债吗？朕不答应，你就必须偿还到底！” 可她此去名州府三年，他的牵肠挂肚，又算什么呢？ 钉子在外头候着，见着容承继出来，忙不迭上前行礼，“容公子？” “皇上怎么来了？”容承继蹙眉轻咳。 钉子勉强一笑，“底下人找不到公子，又怕大人真的会出事，所以便去了皇宫报信。您也是知道的，这玄机门的奴才和锦衣都是宫里皇上亲自挑的，是以” 容承继点点头，“我明白了！” “公子，我家大人没事吧？”钉子问。 容承继面色微沉。 钉子急了，“难道” “没什么事！”容承继瞧了一眼不远处守着的孟德年，与钉子走到一旁僻静处，“我来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只差分毫，便能直取性命！” 钉子犹豫了片刻，终是低低的开口，“此事颇多疑点，大人彼时正在沐浴，刚洗完澡就有刺客从天而降！” “那刺客呢？”容承继忙问。 钉子摇头，“跑了！” “怎么会跑了？”容承继愤然，“你们玄机门那么多锦衣，还让一个刺客跑了？传出去，丢不丢人？” “那刺客武功极高！”钉子忙道，“大家伙不是对手！” 容承继揉着眉心，“可还有别的？” 钉子摇摇头，“事发突然，当时乱作一团，着实没注意！奴才也不知，皇上竟然来得这样快！”鬼城出来皇上便已经回宫，这会应该在睡觉才是，谁知道皇帝竟然来得这样快！ 当然，这话钉子可不敢告诉容承继，萧无衣叮嘱的话还在脑子里盘旋，钉子必须守住秘密。 而且容承继不是玄机门的人，有些事钉子只能告诉萧无衣！ 拐角处，孟德年拎着曳撒，弓着身子竖着耳朵，扯着脖子听钉子与容承继的对话。他倒要听听，这两人要说什么悄悄话。 蓦地，一张脸赫然在他眼前放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6 我是你丈夫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孟德年当下缩了缩身子，佯装若无其事的轻咳两声。 容承继眸色沉沉，“孟公公这听人墙角的毛病，得改一改！好在也没什么事，否则若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也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孟德年皮笑肉不笑的赔礼，“杂家就是随处那么一走，谁知巧了，刚好瞧见你们二位说悄悄话。杂家也没想着偷听，就是站了一会。年纪大了耳朵背，有时候不该听的话，是半点都听不着！” 语罢，孟德年行了礼快速回到最初的位置，远远地站着。 “公公？”底下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容公子的脸色不太好！” “没瞧见杂家的脸色也不好？”孟德年阴阳怪气，“哼，无官无爵，摆什么官架子？”说着，抖了抖自个的衣襟，“吓得杂家心肝砰砰直跳！” 小太监道，“公公，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孟德年瞥了他一眼，拂尘柄子狠狠戳在他的小脑门上，“小东西，这事儿是你能管的吗？杂家都管不得，你还嫌命长，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 “要要要，奴才该死！”小太监慌忙行礼。 一声轻叹，孟德年瞧着紧闭的房门，转而望着守在那头的容承继，一门心思要盯紧容承继。这小子总跟自家万岁爷作对，瞧着就不是个省油的茬！他得盯着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皇上怪罪下来，可就了不得了！ 然则等了很久，孟德年都没等到萧召南出来，不免有些心慌。 皇帝出来太久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难免是要惹人生疑的！何况即便是皇妹受伤，皇帝也不必如此亲昵，再不济还有公主的夫婿容承继呢！ 这么一想，孟德年心里有些发虚，缓步走到了门口位置，轻轻敲了一下房门，“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宫了！宫里头，贵妃娘娘还等着呢！” 其实萧无衣已经醒了，她是虚弱，但不脆弱。 只不过萧召南守在床前，她不愿睁开眼睛罢了！一想起在鬼城里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事，这心里头对他的抗拒便是与日俱增。 明明是无悲无喜，无情无恨之人，可为何还会生出这样的情绪？带着些许畏惧，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萧召南垂着眉眼，慢慢悠悠的起身，“既然没死，那便是万幸！但愿你此生，还能有这样的万幸，直到终结的那一日！”他的话是那样的深奥，走的时候没有回头。拂袖而去，不带一丝尘埃！ 萧无衣睁开眼，一语不发。 她不是失忆，只是断情罢了，所以对他们的过往她记得很清楚，左不过再也没有情愫而已。听得萧召南的那些话，她内心深处仍是无波无澜，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萧召南出门的时候，扭头看了容承继一眼。 两个男人的四目相对，几乎是势同水火。 “皇上！”孟德年行礼。 “此事务必查明，敢在天子脚下行如此歹毒之事，朕必不轻饶！”萧召南面色凛冽，抬步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屋内，并无动静，依旧安静如斯。 深吸一口气，萧召南拂袖而去。 见着萧召南离去，容承继和钉子这才快速入了房间。 听得动静，萧无衣又闭上眼眸，佯装安睡。 “大人还没醒？”钉子焦灼，“这可如何是好？” 容承继坐在床边，眉心紧皱的为萧无衣诊脉，“脉象倒是平和了不少，她这副身子骨最是经不起折腾，但说来也奇怪，病发得突然的同时，好得也很快！” 语罢，容承继小心的为萧无衣掖好被角，“无衣，我知你已经醒了，若你不愿见我，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让你走到今日地步，我亦难逃其责，终究是我一手促成。若是当日我随你走了，离开这京城的是是非非，也许就不会有你的今日，我亦不会如此悔恨！” 睁开眼，萧无衣面色苍白的望着他，“与你无关！” “你是我的妻，怎么可能与我无关呢？”容承继垂眸，满脸懊悔，“如果没有杜青林，如果不是把你逼急了，如果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 “我没事！”萧无衣想起身，奈何胸口疼得厉害，压根没有气力。 “你别动！”容承继忙摁住她，“你伤得很重，只差分毫便是一剑穿心，所幸你偏了少许，这才捡回一条命。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萧无衣轻笑，“你不就是那大罗神仙吗？” 容承继微微仲怔，不免拉长了脸，“你怎么还有心思说笑？这可是性命攸关之事！” “性命攸关的时候，还少吗？”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约莫是出动了伤口，她闷哼一声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容承继忙问。 “无妨！”萧无衣舒展眉头，“我没什么事，你要不先回去吧！” “皇帝不能留下，因为他是皇帝，可我不一样，我是你的丈夫！”容承继脉脉的盯着她，“你当知晓，你我乃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此事天下人皆知！就算我留下来，也没人敢说什么闲话！” 萧无衣瞧着他，一时间默默无言。 约莫是察觉了这氛围不太对，钉子在旁略显尴尬的开口，“大人，您好些了吗？” 萧无衣缓过神来，“承继，你先回去吧！” 容承继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萧无衣这是要办事了！玄机门的事情，他一个相府公子的确不适合插手，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丞相府也会受到牵连。 起身，容承继面色微冷，“我先回去，稍瞬便回。你这副身子，也唯有我能治得好，是以不要拒绝我！” “罢了，随你！”萧无衣敛眸。 得到她的准信，容承继这才笑了起来，“千万别乱动，不然这伤口二次裂开，就很难再痊愈了！记住，就算是公务要紧，也断断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怎的这般啰嗦？”萧无衣略显无奈。 “如今便嫌我啰嗦？那以后怎么办？”容承继眷眷不舍的往外走。 瞧着容承继已经出了门，钉子才压低声音道，“回大人的话，刺客武功极高，咱们没能拿下他，人跑了！但锦衣统领说，此人的武功诡异，既不像是江湖上的寻常门派，又不像是官家的。” 萧无衣眯了眯眸子，“诡异？” 难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7 刺客找到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还有呢？”萧无衣问。 钉子近前，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便是咱们锦衣搜遍了玄机门附近，都没有发现这刺客的踪迹。就好像是突然间失踪，从人间蒸发一般！不过在后巷里，倒是有了不同寻常的发现。” 萧无衣一怔，“何为不同寻常的发现？” “后巷里丢着一套夜行衣，与刺客身上的相仿。锦衣统领叶青仔细的看过，也确认那套衣裳就是刺客的，剑伤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钉子有些犹豫，“可是人没了！” “衣服还在，人却没了？这是何故？”萧无衣不明白，果真是怪异非常，“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钉子想了想，“有，只是尚未肯定。大人还记得李大贵的侄子吧？回来之后一直没找到他人，也消失了！” “什么？”萧无衣冷冽，“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王仁！我就不信，他一个肉体凡胎的，还能升了天当神仙不成？” “是！”钉子俯首。 “扶我坐起来！”萧无衣捂着自己的胸口。 “可是容公子说，大人要好好休息，不该起来！”钉子担虑的望她。 萧无衣一笑，“到底谁是你主子？” “奴才也是担心主子的身子！”钉子拿了软垫子，慢慢的将萧无衣搀坐起来，用软垫子抵着她的后背，让她能靠得舒服一些，“大人伤得不轻，当时浑身是血，可教奴才吓坏了！” “不是让你们去相府请人吗？怎么把皇上都惊动了？”萧无衣无力的问。 钉子行礼，“大人恕罪，当时事出紧急，咱们也是没了法子。大人浑身是血，看着奄奄一息的，都怕大人出事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担当不起！锦衣去了一趟相府，可没找到容公子，万般无奈之下叶青统领便让咱们去了一趟皇宫跟皇上报信！” “罢了！”萧无衣揉着眉心，“他来都来了，追究也是于事无补。钉子，有句话我今儿就里撂在这，你务必要记在心里。” 钉子点头，“奴才一定记住。” “以后玄机门的事情，除非是我所指派，否则不许回宫报信！皇上有皇上的顾虑，咱们这些当奴才当臣子的，理该为皇上分忧，那些还没有定论的事儿，不必铺在皇上跟前惹皇上心烦！否则来日出了什么事，便也不是你我所能担当的！”萧无衣意味深长的警训，“明白吗？” “奴才明白了！”钉子自是聪慧的，当然听得出来萧无衣的话外之音。 萧无衣轻叹，极是疲惫的靠着，“若有此刻的动静，速速来报！还有这王仁，务必要找到！” “是！”钉子行了礼，快速退下。 萧无衣眯了眯眸子，从床内侧取出那块玉璧，苏芝月的玉璧！心头思忖：这刺客武功如此之高，绝非泛泛之辈，可动机呢？杀人讲求动机，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杀戮？ 武功身法诡异，消失得又诡异？诸事皆有破绽，只要是人，就不可能面面俱到，总会有些许遗漏之处。 后巷 后巷是个死巷，所以对于后巷，众人没有多少防备。若是刺客窜入后巷之中，大家一定松了一口气，因为那就是绝路，所以难免会疏忽大意。 刺客约莫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做好了准备往后巷里窜！ 她想起来，奈何身子一动便牵扯伤口。身子还有些热，实在是没有气力，可后巷 “来人！”萧无衣一声吼，锦衣快速进门。 喘一口气，萧无衣道，“去把叶青找来！” “是！”锦衣出门，不多时锦衣统领叶青进门。 行了礼，叶青扳直了身子，“副使有何吩咐？” “后巷都查遍了？”萧无衣问。 叶青颔首，“卑职正想向副使汇报此事！” “说！”萧无衣轻咳两声。 叶青转身出门，不多时便叫人抬了一个席子进来，打开来里面摆着一套夜行衣，一柄剑，还有一些散乱的稻草。此外，萧无衣还发现这稻草里头隐约夹杂着一些红色的东西，也不知是何物。 “这是作甚？”萧无衣不明白。 叶青笑了笑，“请副使听卑职细细道来！” 萧无衣不说话，叶青俯身捏了一把稻草递给她，“副使请看，这些是什么？” “不过是稻草罢了！”萧无衣拿在手里，却突然蹙眉，快速将稻草凑到鼻尖轻嗅，“什么怪味？”蓦地，她骇然瞪大眼眸，“这是腐尸的味道！” 语罢，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地上的稻草，“你的意思是” “想来大人也猜到了！”叶青走回席子边上蹲着，从稻草堆里拨弄出一些细细的红线，“卑职当时不敢言说，怕引起恐慌，是以只说没抓到人。其实大人，刺客已经抓到了，只不过咱们不认得罢了！” 叶青继续道，“这衣裳就是刺客当时所传，身上那一剑还是卑职亲自划的，所以不可能认错。刺客窜入后巷就消失了，剩下一拨稻草还有这些红线，卑职便想起了一些往事！” “卑职曾经去过南疆一带，见识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南疆之地，有一与世隔绝的种族，他们过着与常人不同的生活，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异禀。但所有的天赋异禀，都是有所代价的，里面的人其身子五官或者命数，都是残缺不全的。” “你是说，南疆巫术！”萧无衣定定的看着他。 叶青点头，“没错，南疆巫术，古族！” “你是觉得这一次的行刺，很可能就是古族所为？而我们肉眼所见的，不过是个稻草人刺客？所有人都被蛊惑了？”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子，“若是如此，你可知道一旦消息传出，皇上乃至满朝文武，都会定玄机门一个蛊惑人心的罪名？！” “卑职明白！”叶青行礼，“可是刺客挨了卑职一剑，却没有出血，不是足以说明这刺客非人吗？” 的确，夜行衣的缺口处，没有一滴血迹。 萧无衣敛眸，“我自问行得正坐得端正，怎么可能招惹南疆一族？这不可能！” “可是大人！”叶青行礼，“卑职有证据证明，他们就是冲着您来的！” 萧无衣骇然心惊，面上却佯装镇定，“证据呢？” 叶青喘一口气，“在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8 如果，没有那一天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叶青躬身，毕恭毕敬的双手递呈了一样东西。 萧无衣伸手接过，不知为何心上砰砰跳得厉害，仿佛是 “上面写着生辰八字，卑职不敢妄猜，所以还请副使大人亲自过目！”叶青始终垂着头，等着萧无衣接过了纸条，又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与这纸条同时发现的，还有这东西！” 萧无衣面色惨白，望着掌心里的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还有一束用红绳绑缚的青丝，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没错了！这次真的没错，她是真的遇见了大麻烦，天大的麻烦！ 叶青微微直起身子，略带愁绪的望着萧无衣，“卑职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不敢轻易外传，只等着副使大人召见，才敢言明。大人，北疆巫术非同小可，是不是要禀报皇上，请皇上加派人手保护大人您？” “这不是没得手吗？”萧无衣眸色沉沉，这纸条上的生辰八字，的确是她的，这发丝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但从形式上来看，的确是南疆巫术无疑。 可萧无衣想不明白，她从未去过南疆，更何谈与人结怨？若非结怨，为何要千里追杀？动机到底是什么？这世上总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吧？ 面色凝重的揉着眉心，萧无衣怎么都想不通，难道是自己忘了什么？ 或者是 她猛地僵直了身子，忘了什么？ 好像还真的有！ 在她此生中，她曾遗忘过一些事情，那时候她尚在年幼，只以为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记不得，难道问题就出在这儿？否则萧无衣真的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南疆的人！ 然则问题又来了，身为公主很少离开京城，实在是不可能跟南疆扯上关系。 南疆古族惯来封闭，不与外界交流 “大人？”叶青低低的轻唤，“皇上那头？” “不许上报！”萧无衣下令，“此事你知我知，不许告知第三人。你要知道，南疆古族不与外界交往，他们是否存在对于南楚而言简直就是个谜，若你我现在把事情捅出去，难免会惹出祸来！” “一旦有人反咬一口，说咱们蛊惑人心，这罪名落下来，咱们谁都担不起！除非有十成把握或者确凿的证据，否则单凭这些稻草和生辰八字以及这一缕头发丝，谁都不会相信咱们！” 叶青点点头，觉得也有道理，“那大人，若是刺客再来行刺，那该如何是好？这稻草人的武功何其之高，想来这背后之人的巫术绝对非同凡响。咱们身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实在是防不胜防！” “防不胜防也要防！”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如今我已经把饵放在了你跟前，能不能守住我的命，还得靠你叶青的本事！” 叶青骇然，扑通跪地，“卑职一定尽力保护大人周全！” “我倒要看看，这人的巫术有多厉害！”萧无衣咬牙切齿，“吩咐下去，明面上的照旧，加强暗卫即可！” “是！”叶青领命。 “你知晓巫术的厉害，我便连同我的性命一道，将此事交到你手里。叶青，你别教我失望！”萧无衣低低的轻咳，面色愈发难看。 到了晚饭的时候，萧无衣还在发烧，脑子昏昏沉沉得厉害，以至于容承继来了，她都未能察觉。 “一直都是这样吗？”容承继问。 钉子面色微白，“是！就容公子走后没多久，大人就又开始高烧不退，药都是按时吃的，可”钉子耷拉着脑袋，焦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就是一直昏睡着，身上烧得滚烫！” “她从未有过如此症状，这三年里即便有所风寒高热，也是转瞬便退了，从来不会纠缠！”容承继有些心慌，面色沉重的为萧无衣把脉，“脉象倒是极好的，压根不像是伤重的感觉，好生奇怪！” “大人她会没事吗？”钉子慎慎的问。 容承继为萧无衣掖好被角，“我一时间也无法断定，且过了今夜再说！”萧无衣的病症很是奇特，明明脉象极为平和，可面上瞧着却好像是重伤不治的模样，难不成是中毒了？ 可脉象不像中毒，她也只是高热不退，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着实让容承继有些为难，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下药，免得药量重了反而会害了她。所以他只能守在萧无衣的床前，一如这三年里在名州府的日子。 她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你病的不轻，我也病得不轻？ 还记得他当时竟是满心的得意：所以，这便是宿世的缘分！你我，注定要在一起！ “无衣，你还不相信吗？这便是缘分。”容承继握着她冰凉的手，抚上她精致的眉眼，“不管要多久，我都一直在等你，等着你回头！可是无衣，为什么你偏偏不肯回头呢？” “他并非良人，早在三年前你不是就已经死了心吗？你忘了吗？你是死了心才走的！身中剧毒，他何曾怜惜过半分，何曾将你放在眼里？就算你为他疼得死去活来，他仍他的皇帝，坐拥后宫三千！” “无衣，你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何苦还要再进去？卓然她虽然死了，但若是她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见着你为了她承受如此折磨！无衣，无衣？” 饶是他喊破了嗓子，萧无衣也没有反应。 她睡得很沉，只觉得冷！ 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寒冬腊月，回到了河渠里，她与莫鸢一道在水里挣扎着。莫鸢不会游泳，萧无衣倒是会一些水性，所以当莫鸢扯住她脚踝的那一瞬，她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踹开了莫鸢。 岸上，传来萧召南歇斯底里的喊声，“鸢儿！” 一声惊呼，萧无衣猛地弹坐起来，浑身上下被冷汗打湿，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大人？大人你醒了！”钉子欣喜若狂。 原本靠在一旁软榻上歇息的容承继当即睁开眼睛，忙不迭走到了床前，“无衣？你觉得怎么样？你做噩梦了？”说着，容承继伸手去探萧无衣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 萧无衣神情有些迟滞，视线掠过容承继的脸，慢慢的落在窗口处。 窗外，晨曦微光，一点点的渗进屋子里。 “天亮了？”她低低的呢喃一句，梦里的场景依旧清晰的存在脑子里，饶是吃了断情蛊，也忘不掉改变她人生轨迹的那一幕。 如果没有那一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9 真假王仁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我没事！”萧无衣终于回过神来，“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没事最好，没事最好！”容承继顾自呢喃了两句，他自然清楚，恢复了清醒与理智的萧无衣，又要成为那个冷漠无温的锦衣亲军副使了。约莫也只有她虚弱的时候，断情蛊的效用会减弱一些，其他时候 “大人饿了吧？奴才去备点吃的！”钉子行礼。 萧无衣点点头，将视线落在容承继的身上，“你出来那么久，你爹娘并你家妾室，怕是要担心了！”她敛眸，疲倦的靠在床柱处，“回去罢，你自己的身子都不大好，别因为我而累垮了。” “我没有妾室！”容承继起身，面色不悦，“你若不愿我留下陪你，也不必用这般伤人的话！陪你是我心甘情愿，与谁都没关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因为这事儿而寻你的麻烦！” 语罢，容承继大步流星的离开。 萧无衣静静的坐着，听得容承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始终保持这僵坐着的姿势。 许久，钉子端着早膳进门，萧无衣才回过神来。 “容公子走了？”钉子一愣，瞧着手中双份的早膳，下意识的环顾四周。 “走了。”萧无衣揉着眉心，“钉子，以后若无必要，不许去丞相府找容公子。除非是我病了，或者是生死要紧的时候，免得到时候连累相府连累他！” 钉子不解，“大人何出此言呢？您与容公子本就是夫妻，这说不上连累不连累吧？” “夫妻又算得了什么？”萧无衣眸色沉沉，“玄机门容不得私情！” 有些话到了嘴边，终是生生咽下。罢了，无谓与钉子说太多，有些官场上的人心变故，以及宫闱里的倾轧，不是三两句能说清楚的。 钉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心的将饭食端到萧无衣跟前，伺候着萧无衣用膳。 今儿的阳光不错，萧无衣吃完饭便在院子里晒太阳，如此也有利于伤口的愈合。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萧无衣合着眉眼，心里头悬着刺客这事儿。 钉子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大人，找到王仁了！” 萧无衣的眉心陡然蹙起，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是死是活？” 闻言，钉子垂头不语。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慢悠悠的坐起身来，伤口处牵扯得有些疼，她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胸口，“尸体现在在哪里？” “回大人的话，就在李大贵的屋子后面那块空地上！”钉子低低的说，“当时王仁失踪，锦衣便搜遍了整个院子，院内院外都没有踪迹，屋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死因是毒杀，并无外伤。尸体已经被挖出来，如今还放在李大贵的院子里，只等着大人吩咐，要么拉回来要么就” 萧无衣起身，钉子慌忙去搀她。 捂着疼痛的胸口，萧无衣咬咬牙，“走一趟！” “可是大人的伤”钉子急了。 “死不了，就不算伤！”她抬步往外走，“若是不亲眼瞧一瞧，如何对得起我这副使之职？师父说过，凡是命案，必须到案犯处亲眼查看，否则如何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钉子赶紧使唤人，带着玄机门内备着的大夫，快速上了马车。 马车尽量走得平稳，免得颠簸了萧无衣，扯着她的伤口。 到了地儿，萧无衣下车的时候面色苍白得厉害。 风吹得她冷得瑟瑟发抖，钉子赶紧将披肩与萧无衣覆上，“大人仔细着脚下，您走慢点！” 李大贵的院子，萧无衣也不是头一遭来，所以也算是轻车熟路。 后院的位置刨着一个大坑，王仁的尸体就在坑边上放着，尸身上盖着一张席子。见着萧无衣来了，锦衣快速掀开了席子，露出了王仁的尸体。 萧无衣慢慢的蹲下身子，低低的咳嗽两声，“已经有味道了？” “是！”钉子回道，“挖出来的时候味道更重一些，现在放在外头倒是散了些，没之前那么浓郁。” “死了有一阵了！”萧无衣蹙着眉头，“发现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锦衣上前，“回大人的话，当时咱们只发现这院子里的土好像被人松过，所以就试着挖了一下，谁知当下挖出一只手，再往下挖便把王仁的尸体给挖了出来！” 萧无衣捻着埋尸坑里的土，俄而用手扇了一下，气味便缓缓的冲入她的鼻尖。不由的，萧无衣的眉心蹙得更紧了些，“土已经沾上了味道，而且经久不散，说明一开始这尸体就埋在这里。” 可她才见过王仁啊？ 难道 “摆好尸台，初验！”萧无衣下令。 架起木板，萧无衣的家伙事都是随行带着的，就在马车上。钉子也算是跟着萧无衣验了好几回尸体，干起这事儿倒也熟练。 萧无衣戴好特制的手套，冷着脸让人脱了王仁身上的衣裳。 “这”萧无衣骇然，不敢置信的望着王仁的尸身，“不对！不对！” “怎么了？”钉子不解，“不是毒死的？” 王仁的两条腿，一只粗一只细，肉眼便能看得出不同。 萧无衣伸手摸上王仁的左右小腿，面色越发难看到了极点，“我们都被耍了！差点，就被蒙了过去！真是该死的东西！” “大人此言何意？”钉子突然回过神来，“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之前见到的王仁，是假的？是有人假扮的？或者说，是凶手假扮？！” “王仁的腿有疾，左腿的筋肉已经萎缩，那就说明他这腿疾由来已久，绝非一朝一夕。右腿完好，左腿有疾，走起路应该是个跛子！可是我们见到的王仁，当时行动自如，没有半点残疾之相，是以王仁怕是早已被杀！”萧无衣面色沉沉，“然而事实，还不止如此！” 钉子骇然，“难道大人还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王仁死于毒杀！”萧无衣面色冷冽，“至于是什么毒，还得把尸体带回去再说！现在你带着人，去把李大贵的尸体挖出来，若是我猜得不错，这李大贵恐怕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0 空棺下葬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命人把李大贵的尸体给挖了出来，当时因为听信了假的王仁一面之词，所以对李大贵的死，众人并没有生疑。但现在萧无衣发现当初那个王仁是假的，那这李大贵的死自然也得重新细查！ 可是 刨坟，李大贵的棺材被挖了出来，打开的那一瞬，骤然有白烟升起，一股怪异的味道顷刻间弥漫开来。 “有毒，快闭口鼻！”萧无衣疾呼，“散开！” 众人哗然，当下四散。好在这是在露天的地方，所以这股白烟快速被风吹散，但谁也不敢贸贸然出来，只能各自躲在树后，以大树为遮挡，静观其变。 “大人？”钉子当时拼了命与锦衣搀着萧无衣躲在了树后，险些就中了这毒瘴，“大人没事吧？” 萧无衣无力的靠在树干处，面色惨白如纸。她的手死死捂着胸口，生怕伤口再次裂开，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再等一等，切莫轻易出去！那怕是毒瘴，轻易出去会死！” 钉子骇然，悄悄的探出脑袋往外观望，“大人，这毒瘴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这李大贵可真是厉害，人都死了还能弄个毒瘴害人，果真是该死！” “不是李大贵，是凶手！”萧无衣眉心微蹙，“如今我更是肯定，这李大贵必定死于非命，恐怕跟王仁是一个死法！所谓的百两银子，约莫也只是障眼法，从赌坊回来这李大贵大概就已经落在了凶手的手中！” 须臾，萧无衣道，“出去看看！” “大人小心！”钉子慌忙搀着她，“这毒瘴” “此处开阔，毒瘴存不了太久，开棺须臾便会散尽！”萧无衣低低的咳嗽着，风一个劲的往伤口里钻，钻得可真疼！她的身子凉到了极点，却还是撑着走到了棺材前面。 钉子惊叫，“怎么会这样？尸体呢？” 棺材里空空如也，李大贵的尸体不翼而飞。 萧无衣用剑鞘在棺材里挑拨了一下，只有一副衣冠，里面压根没有放过尸体的痕迹，可见从一开始这棺材里就没有人。难道这李大贵没死？ “大人？”钉子问，“王仁被杀埋在院后，这李大贵的尸体却不翼而飞，难不成是这李大贵杀了王仁，然后一个人跑了？” “暂时不知！”萧无衣眸色微沉，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此处空旷，四下也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坟前土没有被翻过的痕迹，这毒瘴从一开始就在这棺材里了！要么李大贵被杀藏于他处，要么躲起来了！先把东西都带回去，没有破案之前，所有物件都是物证！” “是！”钉子颔首。 萧无衣喘一口气，费力的回到最初的院子里，慢慢的爬上马车。 然则下一刻，萧无衣陡然眯起危险的眸子，“等一下！” 马车内的小四方桌上，摆着一张纸条，上头的字迹写得歪歪扭扭的，鼻尖轻嗅能清晰的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仿佛带着少许霉烂腐臭味。 钉子慌忙撩开车窗帘子，“大人，怎么了？” “方才是谁看着马车？”萧无衣问。 车外有锦衣行礼，“是奴才盯着的。” “可发现有人靠近？”萧无衣问。 锦衣一愣，快速摇头，“没有！奴才一直守着马车不敢离开半步，未曾发现有人靠近。” “罢了，下午！”萧无衣无力的靠在车壁处，眸色微沉的盯着手中的纸条，上头只写着几个字：身后有人，小心！身后有人？ 想了想，萧无衣以指尖挑开窗帘的一角，外头唯有钉子和锦衣，并无其他人。再往远处看，萧无衣猛地绷直了身子，一道黑影闪过，那好像是 眸色沉沉，萧无衣捏紧了手中的纸条。 回到玄机门，萧无衣始终未提纸条之事。王仁的尸体被停放在停尸间里，当时在院子里不过是初验，所以验得并不细致，如今拿回来之后要清洗一番，再进行复验。 萧无衣有些撑不住，暂时躺在床榻上歇着，玄机门有特选的仵作大夫，王仁的死因很是清楚，如今要验的只是细枝末节。所以把尸体交给仵作，萧无衣也是放心的。 静静的躺在软榻上，钉子端着药快步上前，“大人？” “去查李大贵和王仁在死之前的所有活动痕迹，人虽然死了，可假扮他们的人不都还在替他们做事吗？不管人是不是真的，干的活走的路总归假不了！”萧无衣皱着眉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钉子急忙递上早就备下的蜜饯，“大人，解解苦！” 萧无衣眉心微蹙，捻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这是哪儿来的？” “宫里头送来的。”钉子如实禀报，“孟公公说，大人身上有伤怕是要吃好一阵子的苦药，所以特意亲自去御膳房，挑了上好的蜜饯送来，给大人您佐药的！” “孟德年？”萧无衣轻嗤，“真是有心。” “是！”钉子笑了笑，“这蜜饯又大又新鲜，孟公公果真是有心之人，挑得这样仔细！” “是有心了！”萧无衣意味深长的嚼着口中蜜饯，“罢了，留着吧！这药，还不知得吃到什么时候！” 钉子将盛着蜜饯的碟子放下，“大人，接下来该如何？王仁和李大贵都出了事，卓然姑娘的案子，连最后的人证都消失了，所有的线索止于此。” “谁说所有的线索止于此？还有卓然身上的伤，造成伤口的那柄利刃也会成为线索！人是在城外出现的，想必这作案地点也该在城外。”萧无衣低头细想。 “可是城外那么大，要到何处去寻作案地点？”钉子轻叹，“人都派出去了，只要跟李大贵和王仁有关的，一一传讯，尽量做到疏而不漏！” 被子底下，萧无衣的指尖轻轻抚过玉璧上的纹路，眉眼间凝着霜雪。当初以为跟永生殿有关，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南疆古族，莫不是这南疆古族和永生殿有什么牵连？ 到了晚饭时分，王仁的验尸尸格已经摆在了萧无衣的跟前。 王仁的腿是陈年旧疾，的确跟萧无衣猜测的一样，王仁生前应该是个跛子，身上无明显外伤，无抵抗伤。死因，毒杀！ 眉眼微沉，萧无衣捏紧了尸格不说话。 夜里的时候，萧无衣睡得很不安稳。 恍惚间，萧无衣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1 有线索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脸上，似乎是手在抚摸，仿佛鸿毛掠过湖心，撩起涟漪无数。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只能破开一条眼缝。迷蒙的视线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在眼前浮动。萧无衣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再也没有任何的知觉。 待萧无衣醒转，已经是翌日天明。 外头，雪风起。 钉子领着奴婢端着水进门，“大人，您醒了？”见着萧无衣略显迟滞的环顾室内，仿佛是在搜寻什么，钉子不免有些狐疑，“大人在找什么吗？” “昨儿夜里，有谁进过我的房间？”萧无衣问。 钉子愣了半晌，“昨儿奴才一直守在外头，没人进入大人的房间！”心头不解，钉子仔细的想了想，“没有！绝对没有人！大人，您是不是做梦了？昨儿夜里这屋子内内外外，多少暗卫藏着，叶青大人昨儿也生怕再有意外，所以就在屋顶上守着呢！” 萧无衣点点头，“有叶青在，自然是不可能有人进来，约莫真的是我做梦了！” 浅浅的吐出一口气，萧无衣伸手抚上自己的伤口，睡了一觉这伤口倒是好得快，昨儿还疼得厉害，今儿竟然不疼了！约莫是容承继给的药，起了奇效！ 锦衣从外头进来，“大人，有发现！” 眉心陡然蹙起，萧无衣眯起危险的眸子，“说！” “在城外一间破败的城隍庙后面，发现了一条密道，这密道里有血迹，咱们的人发现这条密道直通迷失林。在迷失林的入口处，咱们发现了一样东西！”锦衣毕恭毕敬的将一个小包袱送上。 钉子快速接过，放在萧无衣的床头凳上慢慢打开。打开的那一瞬，钉子的面色骤变，险些叫出声来，“大人，这是” 是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不过舌头上沾染了泥土，且因为这条舌头离体太久，早已变成了死物，发紫发黑。 萧无衣不会忘记，钉子也是记得，卓然的嘴里便是缺了一条舌根！ 虽然没有印记，不知道这条舌头是不是卓然的，但是种种迹象昭示，这恐怕真的跟卓然有所关系。而且就算不是卓然的舌头，玄机门有案必破，想来也是有人遇害，他们不可视若无睹。 勉力撑起身子，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更衣！” “大人您昨儿就累着，容公子吩咐过，若是您这伤口开裂，以后便不容易愈合，您要不歇着吧？”钉子担虑，“这些事让锦衣去便是，奴才可以跟着去看看，若有异常马上回来汇报！” 萧无衣摇摇头，“事关卓然，我当亲自查看！” “是！”钉子拗不过。 萧无衣收拾妥当便出了玄机门，可不知是不是昨儿被吓唬的缘故，上了车的她总觉得后头有人跟着。萧无衣时不时的撩开车帘往回看，眼睛里带着钉子看不懂的担虑。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钉子不解，“从昨儿开始，奴才瞧着您总是回头看！” “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萧无衣环顾四周，“约莫是我想得太多！” 钉子回头，“锦衣惯来仔细，连他们都察觉不了，要么是大人您多心了，要么”就是对方武功奇高，连锦衣都不是对手。 一想起这个，钉子一颗心便砰砰乱跳，“大人，要不回去吧！这外头总归没有玄机门安全！” “能待一辈子不出门吗？”萧无衣问。 钉子垂眸，不能！ 有黑影站在那树后，瞧着一行人，死死盯着萧无衣的那辆马车徐徐前行。 “主子？还要动手吗？” “照计划行事！” “是！” 树后走出一个小丫头，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即便是戴着轻纱，也足见其浓眉大眼，与常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尤其是那高悬的鼻梁，以及微突的眉骨，更显五官深邃。 她慢慢悠悠的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走去，突然间风沙掠过，瞬时没了她的踪迹！ 城隍庙外，萧无衣下了车。 此处颇为荒凉且格外僻静，叶青早早的等在了城隍庙外，见着萧无衣当下上前行礼，“副使大人！” “什么情况？”萧无衣问。 叶青道，“依着大人的吩咐，咱们把李大贵和王仁有所关系的人，全部一一过审，果真问出了点东西。说是在卓姑娘失踪的那几日，这李大贵总是往外跑。咱们循着踪迹便找到了这城隍庙，此处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这李大贵约莫是来这里与人会面的！” 萧无衣环顾四周，“的确够偏僻。” “不止如此！”叶青领着萧无衣进门，“大人仔细脚下！” 萧无衣迈过门槛，“你继续说。” 叶青继续道，“大人有所不知，此处为何偏僻是因为这后面这几座山格外的诡异，山林密布，而且道路曲折多分叉，极易误人方向，被人称为迷失林。一旦进了这迷失林，再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迷失林？”萧无衣负手而立，“那根舌头就是在迷失林里发现的？” “对！”叶青颔首，“大人这边走，密道入口就在这城隍庙的后山，只是个小洞口，只容得一人前行。里面阴森得很，满是青苔和积水，卑职进去看了一眼，显然是荒废了很久！这寺啊庙的，自古以来都是百姓的避难之处，是以常常有暗门暗道的。” “此处应该是先人留下，后来这城隍庙废了，这密道便也废了，没想到却被有心人利用。”叶青领着萧无衣去了后山。 杂草覆盖的山洞，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这儿有个洞口。 “出口在迷失林？”萧无衣问。 “是！”叶青颔首，“咱们已经让人去守着，但也不敢走远，怕迷失其中再也走不出来！” 萧无衣眉心微蹙，“若是在迷失林里杀人，还真是个好去处，都没人敢进去找证据！” “对！”叶青轻叹，“这几座山连绵不绝，一旦误入还不知会走往何处，饶是富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贸贸然的闯山。大人，若是卓然真的是在里面遇难的，这线索恐怕也就断在此处了！迷失林是断断进不得的，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凶手都去得，为何咱们去不得？”萧无衣轻哼，“让人备好绳索还有荧光粉，火把和药箱。凶手若是一人，定然也怕迷失其中，所以犯案之时必不会走太远！” 叶青犹豫了一下，依言照办。 这密道果然如叶青所言，狭窄得只能容一人前行。前面锦衣带路，钉子和叶青紧随其后，一拨人小心的走出了密道的出口。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密林，遮天蔽日的古木让这里看上去格外阴郁，依稀仿佛阴风阵阵。 “谁？”叶青疾喝。 不远处，一道黑影飞速窜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2 有人想要她的命！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叶青一声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萧无衣一颗心陡然提起。 锦衣当即围了上来，将萧无衣护在安全的圈内，警惕的环顾四周。寒光利利的刀子，倒映着幽暗处的凛冽，所有人都将眼睛瞪大，不敢松懈的望着四周。 风过树梢，只听得树叶沙沙作响。 视线里，落叶纷纷。 叶青归来，钉子忙道，“统领大人可有发现什么？” “约莫是看错了！”叶青收剑归鞘，“大人，迷失林容易失了方向，是以不可走远。” “我要的东西呢？”萧无衣伸手。 钉子忙不迭从锦衣手中接过一个包袱，“大人，您要的东西早就备下了！” “把绳子的一头绑缚在这里，咱们就在这条绳索的范围内活动，不可越界！”萧无衣低低的轻咳两声，“大家都要在一处，切莫单独行动！迷失林里若是丢了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是！”所有人行礼。 留下两人守住入口，其他人跟着萧无衣和叶青，缓缓的走进了林子。 这迷失林果然很大，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林木长得又格外相似，分岔路口很容易走错。所有人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不敢放松分毫。 “大人！”钉子忽然尖叫起来，“看这是什么？” 这树干上有一处印记，颜色接近褐色，形状只有指腹大小。 萧无衣眉心微蹙，“好像是血！” 叶青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像是鲜血的印记，从大小上判断，好像是有人受了伤，手指上染了血摁上去的！” “会不会是卓姑娘？”钉子低低的问。 萧无衣不知道，她也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卓然留下的痕迹，这茂密的迷失林里，透着一股难言的诡异邪气，让她打心里发怵，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惧。 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躲在暗处，正在悄悄的窥伺一切。 可定睛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萧无衣不由的想起了那张纸条，纸条上提醒她小心，可她却不知这危险来自于何处。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站直了身子，“附近找找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痕迹！” “是！”锦衣当即散开，继而在东边的位置上，又找到了一棵染着疑似血迹的树。 “间隔距离有些长，可见当时没有大出血！”萧无衣眸色沉沉，“应是伤得不重！” 叶青表示赞同，“不止如此，这段距离有些上坡，若是受伤太重定然不会攀爬，而是寻个平坦之处让自己好生歇着。除非这一带有什么异常，否则” 萧无衣突然凝眉，“那是那里有什么东西？” 钉子急急忙忙的上前，小心的与锦衣拨开了石壁上的一层灌木，哪知这后头竟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灌木遮盖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当发现不了！ “大人，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野兽之类？”钉子担虑。 萧无衣慢慢的蹲下身子，从边上捡了一块石头，想了想便丢进了洞内。只听得里头当即传来咕噜噜的响声，略带空洞的回音。 “里面空间很大。”叶青眉心微皱，“大人，要不要让人下去看看？” “不着急！”萧无衣仰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尚早，光线亦是还好，可以下去试试！” “好！”叶青挑了两名锦衣，“你二人拿着火把进去，若是里头情况不太好，马上退出来，明白吗？”他不会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做无谓的牺牲。 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实在贸贸然行动。 两名锦衣进了那洞口，里面传出了清晰的喊声，“大人，里面空间很大。” 的确，萧无衣站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的回音，可见这空间的确很大。 叶青下令，“查验仔细，是否有血迹之类的可疑痕迹！” “是！”里头回了一声，却骤然惊叫，“啊” 叶青的身子骇然绷紧，萧无衣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 里面怎么回事？ “里面怎么了？”叶青厉喝。 山洞内没有动静，也不知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可怕的是，这最后的声音是何等的凄厉，带着突如其来的惊惧之色，让外头的人闻之心惊胆战。 萧无衣与叶青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洞内的两名锦衣，再也没有出来，也不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是毒蛇猛兽，还是另有其他？ 就在众人拿不定主意之时，突然一阵轰鸣声，像极了山崩地裂之音，脚下的地面都跟着剧颤，宛若地震。 钉子第一时间搀住萧无衣，“大人，您没事吧？” “怎么回事？”萧无衣冷然，“好像是入口方向！快！回去！”心头砰砰乱跳，打从进了这里，萧无衣便觉得心神不宁，而今她猛地生出了被人设计的错觉。 这迷失林里的耳朵，血迹，山洞，一步步的引着她走入林子深处。 远远的，萧无衣顿住了脚步。她清晰的看到，原本留在原地看守入口处的锦衣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四周林木茂密，脚下都是厚重的落叶，根本看不出是否有人活动的痕迹！ 叶青第一时间赶到入口处，面色骤变，“大人有人炸塌了地道！” 钉子骇然，“那就是说，咱们没了退路，被留在了这迷失林中？大人，现下如何是好？” 萧无衣快速环顾四周，眸光寸寸冰凉，“都别慌，咱们被人设计了！”她站在原地低低的咳嗽着，“左不过咱们离开玄机门太久，必定会有人来寻找，所以对方若是想杀了咱们，必须把握这时间！” “现在听我吩咐，咱们就守在这入口处，等着外头的人来寻找咱们。对方用这种计策，显然是因为他们人手不够，无法将我们一次性围捕剿灭。既然如此，咱们扬长避短，只要不分开，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把西边这灌木给砍了，入夜之后咱们生火取暖，人无食无水最少能活三日！三日时间，足够外头反应过来，足以保全咱们的自身安全。” “是！”叶青领命，当即带着人去砍了灌木丛，腾出一块空地足够让众人围坐在一处。 萧无衣身上有伤，便靠着树干坐着。 蓦地，有人道了一句，“这是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3 破开茧子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眉心微微拧起，“这是何处而来？” “像是蚕茧！”钉子从锦衣的手中接过，这蚕茧较寻常的蚕茧更大一些，更饱满圆润一些，无一例外的是外头裹着厚厚的蚕丝。 在昏暗的光线里，蚕茧透着微微的褐色。 “按理说蚕茧应该是白色的！”叶青笑了笑，“约莫是林子里太脏了，染了什么不该染的污浊！上好的蚕丝茧，本该纯白无瑕！” 萧无衣点点头，伸手取过钉子手中的蚕茧，左右细细的看着，“不过这似乎不是外头沾染的污浊，好像是里面透出来的颜色。” 闻言，叶青不解的接过，“的确，不是外头沾染的。”顿了顿，叶青道，“估摸着是蝴蝶吧？” “这天气，哪里还有蝴蝶？”萧无衣环顾四周，“此处又不是山谷，这茧子看上去似要化开了，应不是蝴蝶才对。” 想了想，萧无衣轻叹一声，“罢了，而今这局势，哪有这闲情逸致去讨论这是什么东西。蝴蝶也好，蚕茧也罢，留待出去之后再讨论。” 说着，萧无衣低低的咳嗽着，“钉子，把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每人分一把荧光粉，若是出了什么事，就撒荧光粉。我们靠自己怕是走不出这迷失林，只能等着外头的人来找我们，里应外合才是！” “是！”钉子忙不迭打开包袱，“亏得大人准备充分，如今一人一把荧光粉，是最安全不过的法子！” 萧无衣却不那么想，最安全的法子是尽快离开这里。林深茂密，谁知道这里还藏着什么东西呢？随手将掌心的蚕茧丢出去，萧无衣愁容满面，心头微寒。 该怎么，才能出去呢？ 殊不知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有一片灌木丛，那里聚集着无数的如斯蚕蛹，只等着夜深人静，便可破茧而出。 夜色渐沉，四周黑寂得可怕，偌大的林子里，没有虫鸣鸟语，没有半分动静。就连风都只是掠过树梢，吹不到底下，仿佛连风都惧怕在此处迷路。 就这样一个充满死亡恐惧的地方，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等待死亡，永远比面临死亡更让人心惊胆战，更生不如死。 “大人，您歇着！”钉子搀着萧无衣靠树坐着，“您合上眼睛好好休息，奴才盯着呢！还有叶统领在，不会有事儿的！熬过这一夜，咱们明儿再好好的找路子。想来外头的人也会发现咱们彻夜未归，定然会派人来寻！” 萧无衣面色苍白，今儿累了一日，这伤口又开始微微的疼，虽然没有昨儿疼得那么厉害，可终究没有痊愈。她已经尽力小心，免得伤口二次开裂！ 若是在外头倒也罢了，在这里伤口开裂无疑是雪上加霜，她会有生命危险！ 疲倦的合上眉眼，可萧无衣哪里睡得着？充其量，也只是闭目养神罢了！耳边，是锦衣们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是叶青绕着附近走了一圈的脚步声。脚底踩着厚厚的落叶，每一声都带着瘆人的窸窣声。 蓦地，叶青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萧无衣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蹙眉去看弯腰在地上捡东西的叶青。 “怎么了？”萧无衣问。 火光摇曳，篝火哔哔啵啵的炸开一阵阵的火花。 叶青略带疑惑的捡起了地上的东西，疾步走到了萧无衣跟前，“没什么事，就是这个” “破开的蚕茧？”萧无衣愣了愣，“似乎并未见什么活物！”她忙不迭的环顾四周，没有蝴蝶也没有蚕宝宝，连蛾子都没有！ 打从他们进了这林子，除了那个诡异山洞，他们并无发现任何的异样。同时，也因为这太过安静的缘故，让人心惊胆战。没有异常，也没有活物，偌大的林子没有一只鸟，连只虫子都没有，何况是蝴蝶 萧无衣似乎觉察到了不对，慢慢的站起身来，“四周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东西？” “是！”钉子忙不迭拿着火把去找，“大人，有！” 在一棵树下，一片叶子挡着，有一个蚕茧。 “拿来！”不知道为何，萧无衣见着这东西，总觉得心里不安，带着莫名的惊惧之色。 “这个似乎有些大！”钉子挠着头，“咱们之前见到的，似乎只有大拇指大小。” 萧无衣想了想，将参见放在篝火边上，火势快速点燃了茧子外头的丝，刹那间燃了起来。一股焦臭味瞬时蔓延开来，众人不觉捂住了口鼻。 “大人，怎么了？”钉子不解。 突然间，着火的茧子动了起来。里面的东西约莫是感觉到了外头的灼热，在拼命的挣扎着，似乎要逃开这火势，或者说它怕火。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去看不断摇动的茧子。一道黑影从里面快速窜出，沾着火光不断的扑棱着翅膀，直接冲着一名锦衣去了。 “是蝙蝠！”叶青疾呼，“散开！”音落瞬间，手起剑落，那沾着火光的蝙蝠刹那间被劈成两截，跌落在地。 钉子骇然，“奴才还是第一次看见，会躲在茧子里的蝙蝠！” “是吸血蝙蝠！”叶青咬牙切齿，“该死，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东西？大家瞪大眼睛，不许放松！吸血蝙蝠没有剧毒，但是能麻痹人的四肢，让人丧失意识从而方便它们吸血。” “吸血蝙蝠？”萧无衣愣了半晌，“你是说” “南疆！”叶青长长吐出一口气，“卑职没想到，不只是南疆巫术，连南疆的吸血蝙蝠也来了，如今出现在这里，恐怕就是冲着大人您来的！大人，您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单独行动！” 对方的意图，已经很清楚，就是要萧无衣的命！ 第一次的失败了，而这一次萧无衣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已然无处可逃。对方不只是要让她死，还要她生不如死，是以放出这种邪门的东西，一点点的蚕食她。 简直可恶至极！ “大人！”钉子尖叫着。 萧无衣捂着疼痛的伤口，缓步朝着钉子走去。 到了地儿，萧无衣骇然瞪大眸子。别说是萧无衣，便是叶青也跟着愣住，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只睁着惊诧的眸，带着满心满肺的恐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4 漫天都是红眼睛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偌大的一片灌木林，如同星星点灯一般，悬着白茫茫的一片蚕茧。明亮的火把照亮了这里的一切，叫这一切呈现在人们的跟前，是这样的让人心惊胆战。 这么多的蚕茧，到时候破茧而出的就是成片的吸血蝙蝠。一只吸血蝙蝠不足以要人性命，可是这么多那就未必了！ 谁都不敢吭声，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和心跳声。约莫都已经想到了，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人都会成为吸血蝙蝠的盘中餐。这里不过是一片，那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吸血蝙蝠的茧子。 于那洞中，消失的锦衣，恐怕也是糟了这吸血蝙蝠的独守，所以没能活着出来。这迷失林，说白了就是吸血蝙蝠的老巢。 他们被人引入了吸血蝙蝠的巢穴之中，生生做了那供血之食！ “大人？”叶青行礼，“事到如今业已没了别的法子，卑职就算是死也会护住大人周全，不负皇上所托！若是葬身于此，也只能说是命数如此！” 萧无衣苦笑两声，“我又何尝不是命数如此？没想到，我在名州府苟延残喘三年，终是要回到自己的出生地，若洄游之鱼儿，生于此死于此！” 她低头轻嗤，“说来，还真是可笑至极！罢了，如今我们只能搏一搏！” “大人，它们动了！”钉子几乎。 闻言，萧无衣面色骤变，“烧死它们！” “吸血蝙蝠乃是至阴至邪之物，所以最惧火！”叶青让人取了火把，“趁着它们还没有孵化，还未能破茧，如今没有足够的杀伤力，将它们烧死在茧子里，是最好不过的法子！” 火把与柴枝架起，萧无衣快速退到一旁，钉子抓起了枝丫，只要这东西飞出来，他就能给它们打趴下！幼时的吸血蝙蝠，会格外的饥渴，但也格外的脆弱。所以方才，叶青才能将吸血蝙蝠一刀毙命！ 哔哔啵啵的焚烧之音，大火不断灼烧着灌木。 “往里面加柴！”叶青下令。 干柴不断的丢入火中，因为灌木是活的，所以不容易焚烧，只能不断的添火，如此才能让大火不熄，让这些茧子都付诸一炬。 “继续加！”叶青冷然。 谁的心里都没底，这东西到底能不能被烧死？若是烧不死，反而助它们破茧，死的就是他们。然而事到如今，除了这个法子，已无计可施。 走不出的迷失林，阴森恐怖的山洞，诡异妖邪的吸血蝙蝠。 萧无衣不知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南疆古族，以至于他们一套接一套的对付自己？不惜一切，要取她性命？她于宫中长大，实在跟南疆没什么联系！ “破了！”有人喊了一声。 茧子在大火中破开，黑色的东西突然窜出了大火。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有人“啊”了一声，顷刻间倒伏在地，不断的抽搐。 一名锦衣的脸上，一只吸血蝙蝠死死咬着不放，发出如老鼠般叽叽的尖叫声。扑棱的翅膀，带着死亡的气息，不断的煽在锦衣的脸上。那尖锐的爪子，深深的扣进人的皮肉里。 叶青眼疾手快，一刀便挑开了吸血蝙蝠，众人赶紧砍了这东西！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竟然吸走了那么多的鲜血，以至于吸血蝙蝠被砍杀的时候，到处都是鲜血飞溅。 这是萧无衣第一次见到吸血蝙蝠吸血，不只是她，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瞧见这么诡异的东西。 “大家要小心，开始破茧了！”叶青厉喝，“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副使大人，大家一定要” “啊” 还不待叶青说完，又有一人倒下。 黑暗中的星星点点，带着不灭的火光，飞扑向众锦衣。 “保护大人先走！”叶青厉喝，冷剑在手快速挥舞。 钉子二话不说就搀着萧无衣往后退，“大人，快走！这吸血蝙蝠都要出来了！” 火没能把吸血蝙蝠全部烧死，有些进化得比较晚，所以死在了茧子里，死在了大火中。但有些发育得比较快，经过大火里的温暖，更是加快了破茧的速度，此刻都从大火中快速飞出。 原本只有三两只，顷刻间就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一片，叽叽的尖叫声，让这寂静的夜格外的可怖。吸血蝙蝠们挥动着翅膀，长着尖锐的牙齿，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赤色眼瞳，直扑向锦衣。 它们专咬人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带着自身的毒素，锦衣不断的中招，不断的倒下。一个锦衣倒下，便又数只乃至十几数只吸血蝙蝠扑上去！ 蜂拥而至，拼命的吸血，那场面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钉子不断的挥动着手中的枝丫拍打着飞上来的吸血蝙蝠，“大人快撤！大人快跑！” 可萧无衣能跑到哪儿去？ 她有伤在身，又不会武功，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躲在树后面，死死捂着生疼的胸口。 蓦地，手背上狠狠疼了一下，萧无衣瞬时滑坐在地，愤然将手中的吸血蝙蝠甩出去。骇然扬起头，只见树梢上挂着成片的猩红，一闪一闪，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大人！” “大人！” 叶青与钉子同时疾呼，萧无衣只觉得浑身麻木，眼见着那叽叽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袭来，几乎贯穿了自己的耳膜。她自知一死，无力挣扎，只能认命的合上眼眸。 与此同时，宫里也得了消息。 玄机门的门主萧无衣，带着伤领着锦衣统领叶青出去，谁知道入了夜也没有回来。此事玄机门的锦衣自然是做不得主的，赶紧将消息上报！ 得到消息的那一瞬，萧召南正在瑶华宫里陪着贵妃容夕。容夕有身孕，皇帝仍是在瑶华宫里安寝，可见对于贵妃娘娘的诊视，足见恩宠。 孟德年在外头守着，低低的训斥，““当这儿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若是扰了贵妃娘娘和皇上安寝，该当何罪？” 锦衣缩了缩身子，面露难色，“可是，大人没回来” 孟德年心想，莫不是去了鬼城？将人带到一旁，“你细细告诉杂家，是不是副使大人有事耽搁，而不是失踪？” “大人带出去的，一个都没回来，咱们派人去了一趟城隍庙，发现锦衣被杀，进迷失林的入口已经坍塌。若是大人和叶统领进了迷失林，恐怕”锦衣垂眸，“凶多吉少！” 孟德年骇然，“什么？！” 娘诶，这可要了命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5 被焚烧的密信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先回去，此事皇上定有主张！”孟德年心肝直颤，“记住，此事不许外传，若是一不小心惊了谁，小心你的脑袋！” “是！”锦衣行了礼，赶紧回去。 站在门外，孟德年不断的搓着手，心头有些惴惴不安。公主啊公主，您可千万不能出事，要是有个好歹，这可怎么得了啊？ 想了想，孟德年吩咐底下人，“看着门口，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一定要尽快通知杂家，杂家出去办点事！” “公公，您这是要去哪？”小太监不懂。 “问什么，照办就是！”孟德年急急忙忙的离开。 孟德年行色匆匆的进了一趟御书房，然后又行色匆匆的出来去寻了御林军统领——南林。出来的时候，孟德年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皇上的密信，请大人过目！” 南林一愣，当即毕恭毕敬的接过。 蓦地，南林骇然，“公主出事了？” “赶紧去吧！”孟德年呼吸微促，“若是有什么事儿，怕是要天下不宁了！” “是！”南林转身就走。 “等等！”孟德年又道，“把信烧了，免得叫人看见！” 南林会意，当即打开了宫灯，将书信置于宫灯烛火之上。火光潋滟，书信当着孟德年的面被焚烧殆尽。 孟德年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记得，一定要把公主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是！”南林点头，转身就走。 孟德年站在昏暗的宫道里，蹙眉望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宫灯，一脸的焦灼之色。若是萧无衣有个三长两短，这问题可就大了去，闹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 想了想，孟德年掉头回到瑶华宫。瑶华宫的寝殿大门还关着，所幸没有惊了贵妃娘娘，只不过这事儿纸包不住火。孟德年眯了眯眼眸，尤其是丞相府那头，真让人头疼。 御林军与锦衣一道出城，这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丞相府。 容东山轻咳两声，管家快速与其披上外衣，“相爷，此事是否要告知公子？” “自然是告诉他的！”容东山眸色微沉，“有些事本相不方便出手，他无官无职倒是极好的。何况这玄机门的门主，是承继的妻子，理该他自己来管，也算是名正言顺。” 管家点头，“那老奴这就去清风明月楼！” “去吧！”容东山轻叹，“半夜出城，恐怕是出了大事！” 管家行了礼，转头就去了清风明月楼。 容承继眉心微蹙，站在房门口望着行礼的管家，面上透着些许苍白，“你的意思是，玄机门出事了？” “相爷说，半夜出城怕是出了大事！”管家上前，“公子，莫不是公主” 容承继惶然穿好外衣，“我要出城！” “公子？”管家一愣，“现下出城，万一同皇上那头冲撞了，皇上怕是要龙颜不悦！” “那是我的妻子，是我丞相府的媳妇，与他皇帝老子有什么干系？他作为兄长是理所当然，我作为丈夫，难道不是名正言顺？”容承继低低的咳嗽着。 耳房内，杜青林快速走出，双手捧着一件披肩，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容承继。 容承继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杜青林含笑将披肩与他覆上。她已经不会说话，拜萧无衣所赐，没了舌头。但她如今却是名正言顺的留在了容承继的身边，等她诞下孩子，这妾室的位份是绝对跑不了的！ 只要萧无衣回不来，她早晚能成为容承继的妻子。就算是贱婢出身又如何？母凭子贵，自古如是。 容承继提着药箱往外走，管家愣住，“公子，您这是” “无衣身上还有伤，我不得不防！”容承继轻叹，“她就是太拼了，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若是没我在身边，还不定要出什么事！” 语罢，容承继上了马车，“知道他们出城去了何处吗？” “出城的时候已经着人盯着了！公子去了城门口，便会有人带着您过去，只是公子您务必要小心！连玄机门都应付不了的事儿，恐怕有危险！”管家叮嘱。 “我知道！”容承继瞧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杜青林，面无表情的放下车帘，“走吧！” 马车，徐徐而去。 送走了容承继，管家瞧了杜青林一眼，一声长叹，转而快速回到了主院。 容东山已经起来了，此刻就站在院子里，外头的车马声，他自然是听到了。 “相爷！”管家行礼，“公子带着药箱走了！” “承继这人最是心善。”容东山轻叹，“可年轻人就得吃点亏，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管家眸色沉沉，“可是相爷，那是皇上啊！公子与皇上争，这不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吗？” “萤火之光也能成燎原之势，谁让我容东山就这么两个儿子？一个不争气，成日花天酒地，还得让本相与他收拾烂摊子？承继从小聪慧过人，如果不是那一次”容东山眯起眸子，促狭的缝隙里，带着瘆人的凉薄。 管家轻叹，“小公子聪慧，只不过也是个有性子之人！” “他若没什么脾气，倒不像是本相所生了！”容东山揉着眉心，“唯有至情至深，才知情深不寿不过是笑话一场。太重情义，难免会失去太多。若要接掌丞相府，岂能儿女情长？！” “可是如此一来，公子怕是要怨恨您的。”管家行礼。 容东山绷直了身子，“饶是怨恨，也好过来日赔上身家性命！盯着点，切莫叫人伤了公子！” “是！”管家退下。 风吹着烛火，摇曳不定，容东山面色幽冷，“承继，爹也是为了你好！你别怪爹！” 外头传来一声响，“夫人！” 荷花夫人款款而入，一脸焦灼的望着容东山，“妾身瞧着相爷此处的灯亮着，又听得车马声，可是出了什么事？”说着，极是贤淑的取了外衣与容东山披上，“如今风凉，相爷要仔细身子，可莫要冻着！” 容东山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不是有你吗？” “相爷！”荷花夫人笑得腼腆，“您再睡会吧，时辰还早，天还没亮呢！” 容东山不说什么事，她必不会多问，所以容东山愿意让她靠近。 “睡不着了！”容东山揉着眉心，“你陪我说会话吧！” “是！”荷花夫人搀着他徐徐坐定，“相爷，您这是怎么了？” “承继出城了！”说这话的时候，容东山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荷花夫人骇然，“这深更半夜的？可叫人随着了？” 容东山坐定，一脸审视的盯着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6 半夜敲锣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相爷何以这样看着妾身？”荷花夫人轻轻拂过自己的面颊，“妾身长了细纹，已然不似当年。”说着，她面颊微红的垂下眉眼。 烛光里的女子，淡若芙蕖，浅浅的笑着，音色温柔。 “最初你入府的时候，带着几分胆怯，而今却是越发的沉稳。”容东山似笑非笑，“荷花依旧芙蕖香，本相却是老了！” “妾身陪着相爷！”她含笑看他。 陪伴到老，白发执手，约莫是最好的誓言，最温暖的话语。 容东山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着，什么都没说。 城外，却是已经闹翻了天。 迷失林里，生死难料；迷失林外，焦灼难耐。 “副使大人？”南林在外头高喊。 空荡荡的城隍庙，透着一股子阴森之气。 “大人！”后院的侍卫急急忙忙跑回来行礼，“后院的密道坍塌太严重，就算是要搬，也不知要搬几日才能将那些大石块搬开。大人，另想法子吧！” 南林瞧了一眼身边的内侍，口吻带着些许商榷的意味，“这该如何是好？” “大人，另想法子吧！”内侍行礼。 南林眸色沉沉，瞧了一眼漆黑的夜色，“夜间是不太可能入林子找人了，否则咱们都得迷失在里头，就更别说救人了！但是咱们也得教里面的人知道，咱们在找他们，如此也算是里应外合。若然有什么危险，也能有个照应，心里头有底！” 内侍颔首，“如此甚好！” 想了想，南林忙道，“来人，去拿锣和鼓来！” “是！”侍卫赶紧离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侍卫快速转回，拿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锣鼓。 南林吩咐，“分散开来敲锣打鼓，务必大声高喊，一定要让里面的人都听到，明白吗？” “是！”侍卫领命，当即在城隍庙后面分散开来，高声大喊，“副使大人，您在哪？副使大人，咱们来救您了！副使大人！副使大人！” 敲锣打鼓，锣鼓喧鸣，好不热闹！ 原本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城隍庙，顷刻间热闹非凡，人满为患。御林军沿着城隍庙的后山一字排开，高声大喊着，惊得附近的夜鸟齐飞，场面不可不谓之壮观。 “也不知这地道通往何处，咱们不敢贸贸然进去，免得都陷进去，到时候连自救都难！”南林仿佛是在解释，“其次，山道连绵不绝，怕错了方向反而会延误救人的时机。” 内侍颔首，“大人所言极是，如今只能先这样了！静观其变！” 林子里头，一片狼藉。 萧无衣靠在树脚下，火光中面色惨白如纸。扭头望着插在自己耳畔，距离自己的面颊唯有方寸之远的暗器，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湿，她是断然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暗器不知来源于何处，只听得耳畔“咚”的一声深深扎入树干处。那力道何其之重，震得萧无衣耳蜗疼。 说也奇怪，暗器落在萧无衣身边的一瞬，那些吸血蝙蝠顿作鸟兽散，仿佛是怕极了这东西。原本要扑上来吸咬萧无衣的吸血蝙蝠，快速离开。正因为如此，萧无衣才捡回了一条命！ “大人？”钉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方才只差那么一点，大人就要被吸血蝙蝠给咬死了！所幸还好若是萧无衣有个三长两短，这里的人都得跟着死！ 叶青浑身是血，不过都是蝙蝠的血。一波吸血蝙蝠死的死，散得散，如今也算是周全了。但是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谓损失惨重。 一帮人要么中了蝙蝠的毒素暂时无法行动，要么已经被吸血而亡成了吸血蝙蝠的餐点。如今满地狼藉，到处都是血迹，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大人？”叶青握住萧无衣的手腕，瞧着她手背上被蝙蝠咬出的伤口，“这吸血蝙蝠的毒素，约莫要半个时辰才能自行缓解，大人别着急！” 萧无衣突然笑了一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所谓的毒素只是在进入身体的那一瞬有所感觉，身子麻了一下，但如今早就没事了！”说着，她扶着树干慢慢的站了起来，“我没事！” 叶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大人”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摇摇头，“去看看其他人，不必管我！” “照顾好大人！”叶青瞧了钉子一眼，快速去检查伤情。 吸血蝙蝠都散了，似乎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所谓的惊吓，就是萧无衣正在努力往外拔的这枚暗器。柳叶形的暗器被牢牢的扎入树干处，萧无衣的力气不够，她拔了老半天，这暗器仍是纹丝不动！ “大人，奴才力气大！”钉子看不下去了，“您歇着，让奴才来！” 萧无衣退边，钉子使了吃奶的劲儿，这暗器也只是轻轻的摇晃了一下，仍是没拔出来！ “真是邪门了！”钉子一抹额头的汗，咬着牙使劲的拔。他一脚踩在树干处，身子狠狠的往后仰，将全身力量都集中往后。 “哎呦！”钉子一声喊，身子狠狠往后仰，脊背重重砸在地面上，半晌没能醒过神来。只觉得这副身子骨都快要被摔得散架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钉子？”萧无衣忙不迭蹲下身子，“钉子？” 钉子愣愣的回过神，脸上的五官瞬时拧到了一处，“疼” “没事吧？”萧无衣低低的咳嗽。 钉子喘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摔碎了。使劲揉着后腰，钉子晃了晃手中的柳叶暗器，“好歹，拔出来了！这力道可真够狠的，所幸是扎在树干处，要是刺在身上只怕是要穿个窟窿的。” 萧无衣接过他手中的暗器，鼻尖轻嗅，“这上头有点怪味！” “是！”钉子嗅着自己的手，“奴才只是拿捏了一下，这手上都沾了些许！” 猛然间，一阵喧闹的锣鼓声让所有人骇然心惊，注意力顷刻间落在了不知何处传来的喧闹声里。声音在远处飘荡，忽远忽近让人难辨方位，却也足够给人欣喜！ 钉子大喜，“大人，是援兵！” “好极了！”萧无衣松了一口气，心头却陡然漏跳一拍，“等等，好像有什么沙沙声！” 叶青已经归鞘的剑，顷刻间“咣当”出鞘，快速回到了萧无衣的身边，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沙沙沙沙沙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7 萧无衣，该还债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林子外头的敲锣打鼓声还在，林子里头的沙沙声也越来越响，越来越靠近。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有种无言的恐惧在内心深处快速蔓延开来。 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握着火把的手在微微的轻颤。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吸血蝙蝠，如今又来这一套，一颗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 蓦地，有人惊叫，“是蜈蚣！蜈蚣！” 刹那间，萧无衣瞪大眼眸，“跑，快跑！”都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位份官阶都不重要了，能活一个算一个！能跑一个算一个！何况，她本就是该死之人，早在三年前，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 “跑！”萧无衣推开了钉子，“别管我，往光亮干净的地方跑！快！” 钉子被推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等他再想过去的时候，成片的蜈蚣已经近至跟前。这种场面，便是叶青都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抖了一地，那种毛骨悚然的惊惧，若不能身临其境，是全然无法体会的。 “大人！”叶青厉喝。 萧无衣一咬牙，冲着那蜈蚣便去了。她留在这里，所有人都顾忌她，都不愿离开。如果是这样，大家都会死，她不愿以一人之故累及所有人枉死！ “大人！”钉子在后退。 然则下一幕，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也不知萧无衣身上有什么东西，她冲过去的那一瞬，蜈蚣突然停住，紧接着四散开来，甚至于刻意的与萧无衣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愣是没有一条蜈蚣敢靠近。 “跑，全部散开跑！待会回到这里集合！”叶青大喊一声，率先跑开。 方才萧无衣脚下的那一幕，他也是看到的，所以才敢放心的离开。萧无衣的身上有东西，蜈蚣不敢近身，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毒！ 蜈蚣这种天生带有剧毒的活物，除非遇见比自己更毒的，否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想而知，约莫是忌惮萧无衣身上的毒！ 萧无衣站在原地苦笑，看着那些蜈蚣都对自己避而远之，不免有些心头酸涩，原是连蜈蚣都这样嫌弃她，自己竟比毒蛇猛兽都要毒上许多！ 低低的咳嗽着，她捂着自己开裂的伤口，回头望着已经四散开来的锦衣，笑得那样无奈。对方动用了吸血蝙蝠和蜈蚣，约莫就是想要她的命，谁知道她的命比蜈蚣还毒，反倒让蜈蚣受了惊吓。 待蜈蚣都散去，萧无衣脚下一软，无力的瘫坐在地。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于伤口开裂处的潮暖，那是血液涌出伤口，湿了绷带的迹象。 脑子有些不太清醒，萧无衣躺在地上，费力的喘着气。她实在是太累，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这会眼皮子打架，视线里渐渐模糊。 终于，她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胸口处殷红乍现，渐渐化为偌大的血晕。 有人从密林深处慢慢走出来，踩着厚厚的落叶，走到了萧无衣的身边。她似乎是在看什么，俄而慢慢蹲下身子，凝眸盯着昏死过去的萧无衣，唇角的笑浅浅扬起。 轻纱遮面，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呀，受伤了？我还以为自己的牵丝木偶戏失败了，没想到还是挨了一剑？怎么就不往心坎里去呢？” 说着，她伸手直戳萧无衣的伤口。 距离的疼痛让萧无衣瞬时有了片刻清醒，从昏迷中惊醒过来，“疼” “还知道疼呢？”黑衣女子笑靥如花，“那你可知自己欠了的债，让别人多疼？这是你的报应，是你该受的。萧无衣？呸！” 朦胧的视线里，萧无衣看不清楚人脸，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影子，但却听得清清楚楚，“你c你到底是谁？为何三番四次” “三番四次要你性命？”女子咯咯的轻笑着，“那是因为你该死啊！萧无衣，欠的就得还！” 音落，女子手中的短刃高高举起，“还债吧！” “该死的是你！”陡然间，有人尖声厉喝。 那声音让萧无衣没来由的心中一喜，她来了？呼吸微促，她极力的保持清醒，眼皮子好沉，却是怎么都睁不开。可她能听得见，听得到打斗声。 “鬼奴，杀了她！”是阿狸的声音。 阿狸 来得正及时！ 阿狸快速抱住萧无衣，“喂？喂？” 萧无衣听得见，可身子不听使唤，浑身上下冰凉彻骨。 “萧无衣？”阿狸急了，“萧无衣你别吓我，你醒醒？” 下一刻，阿狸不知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萧无衣的嘴里，“你吞下去，一定要吞下去，那是救命的好东西！是逍遥大人给的，你吞下去！” 喉间微微滚动，萧无衣吞了下去，但仍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该死的东西！”阿狸大怒，“鬼奴，给我杀了她，我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敢动我姐姐，我要弄死她这个王八蛋！” 萧无衣的心，骇然漏跳一拍。 什么？ 交手声还在继续，萧无衣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柔柔弱弱的厚厚的树叶堆上，有温暖的外衣遮在了自己的身上，带着阿狸身上特有的气息，暖暖的！ 突然间，仿佛有冷风掠过，紧接着有男子的声音响起，“跟我走！” 哗然巨响过后，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萧无衣的心头紧了紧，怎么回事？喉间猛地泛起一口腥甜，她骤然睁开眼睛，快速坐起身子，“哇”的吐出一口黑血，满嘴都是血腥味。 “萧姐姐？”阿狸大喜过望，蝴蝶面具之下，那双大眼睛泛着少许泪光，“你醒了？逍遥大人给的药真好使！总算把你救过来了！” 一口黑血吐出，萧无衣身上的汗当即渗了出来，面上恢复了少许气色。她看了阿狸一眼，再去看远处恨得直跺脚的鬼奴，四周已经没了那黑衣女子的踪迹。 “你别看了，人跑了！”阿狸道，“鬼奴，穷寇莫追，回来！” 鬼奴乖顺的回到阿狸身后，佝偻着身子候在一旁，慎慎的瞅着萧无衣。 “那是什么人？”萧无衣喘着粗气，胸口处的憋闷终于随着这一口血的吐出而消失，她终于缓过劲来，“你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私自跑出鬼城，不怕被责罚吗？”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我要先回答你哪个？”阿狸眨着眼睛问，“要不一个问题一个元宝？” 萧无衣一笑，“真是个钱串子！” 阿狸起身，叉腰笑看她，“如果不是我这钱串子，今儿你就是一具尸体，明儿就是行尸走肉！” 眉睫猛地扬起，萧无衣蹙眉看着阿狸，“什么意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8 这里是中原，不是南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知道今儿要杀你的是谁吗？”阿狸歪着脑袋看着萧无衣。 萧无衣拭去唇角的血迹，口中的血腥味让她极为不舒服，“南疆？” “哟，萧姐姐还知道呢？”阿狸笑嘻嘻的蹲下身子，“我当你什么都不晓得，就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呢？到时候去了阎王殿，可真是冤枉。” “阎王爷不会收我！”萧无衣深吸一口气，“让我小心的纸条，是你给的吧？” “要不是我，谁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通知你小心呢？再说了，我都通知你了，你为何还要来这儿？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吗？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怎么还往刀口上撞呢？”阿狸撇撇嘴，“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 “活腻歪的是你，明知道是南疆的人，你还敢管这闲事？”萧无衣轻叹，“你如今入了这迷失林，怕也走不出去了！” “我走不出去没关系，但我一定要找到南疆的人。”阿狸眯了眯眼眸，“我还得跟他们好好算算账呢！” 萧无衣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狸站起身来，鼻间轻哼一声，“我出来的时候逍遥大人可说了，南疆的人敢跟永生殿勾结，永生殿敢打鬼城的主意，这笔账咱们鬼城是一定不能轻饶的。” “你说什么？永生殿和鬼城？”萧无衣猛地回过神来，“你是说白氏兄弟受了永生殿的指使？” 阿狸撇撇嘴，“没错！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来到这光明的世界。我讨厌阳光，讨厌那么刺眼的东西！不过我喜欢这里的人，尤其是你！” 萧无衣约莫被她逗笑了，不觉咧了一下嘴，“你这人说话，也不怕别人误会！” “我说我自己的话，别人误会只管误会，与我何干？”阿狸想了想，“你放心，我不会让南疆的人再有机会伤你！我给你的那枚柳叶镖你可要收好了，上头沾着点东西，吸血蝙蝠不敢靠近你！连那些毒物亦是对你避而远之，对你有好处！” “那你呢？”萧无衣问。 阿狸噘着嘴，“我们鬼城的人，从小就服食至阳至刚之物，那些毒物属阴，伤不得我也不敢靠近我，所以那东西留给你是最好的，放在我身上充其量也只是个暗器罢了！” “这里的吸血蝙蝠” 还不待萧无衣说完，阿狸当即道，“你放心就是，那吸血蝙蝠的寿命很短，这林子里没多少活物，天亮之后见光死，不会危害到外面的人。” “那我就放心了！”萧无衣点点头。 阿狸却是有些不悦，“你说你自己个都要保不住了，还顾着那些干什么？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成日的家国大义，丢了自个的性命，还谈个什么鬼话？” “人若是没有一点信仰，那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萧无衣神色黯淡，“我既担起了玄机门，此身就不是我自个的，这条命就该是家国天下的。” “屁话！”阿狸不赞同，“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你们这些人总是顽固得可怕。我是来追杀南疆之人的，所以顺便救了你，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你真的想感激我，记得下回来鬼城的时候，给我多带点好吃的。当然，金银珠宝什么的，我是不稀罕的，若你有我自然也笑纳！” 萧无衣极是无奈的笑着，这人嘴硬心软。 “你要如何才能出去？”萧无衣问。 阿狸两手一摊，“谁说我要出去，我还得找人呢！知道吗，这次南疆来了不少人，听说南疆人的手里，还有一份死亡名单，你约莫就是那头号人物！” 眉睫陡然扬起，萧无衣微微僵直了身子，“你说什么？死亡名单？” “南疆人不知要做什么，竟然跟永生殿联手，还把手伸到了鬼城，你就该明白这里头怕是有什么天大的阴谋！我奉命来追捕南疆人，就是要搞清楚，他们到底在鬼城里安排了多少人，或者是买通了多少鬼城之人！”阿狸难得正经了一回，“如果鬼城被控制，那么这天下都得大乱！” 这话的确不假，萧无衣也有此担虑。 “好了，我要去找人了，你自己当心！”阿狸有些迟疑的望着她，“你你的亲随很快就会来找你了，那些蜈蚣虽说是经过训练的，但中原与南疆毕竟不同，此处气候也不太适合蜈蚣生存。迷失林中，人尚且走失，何况是蜈蚣！”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萧无衣不禁笑了笑，想起上次去鬼城，这丫头可是只认钱不认人的主，没心没肺的臭丫头。今儿这是怎么了？ 阿狸转身就走，“好心没好报，还敢调侃我，懒得理你！鬼奴，我们走！” 音落，两人突然身子一窜，刹那间没了踪迹。 萧无衣无奈的笑笑，走得可真快！她实在是精疲力尽，没了气力，便靠在树干处。如今就算那些南疆之人再回来，她也没打算跑了，反正跑不动！ 远远的，阿狸躲在树后，瞧着那靠在树脚下一动不动的萧无衣，幽幽的眯起了眼眸。 “走吧！”鬼奴沙哑着声音低低的说。 “你说南疆的人会不会再回来？”阿狸问。 鬼奴道，“南疆的人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朝廷的锦衣很快就会回来找她。若是咱们停留太久，必定会被朝廷的人发现！姑娘，走吧！” 阿狸撇撇嘴，“就你话多！”纵身一跃，快速离开。 见状，鬼奴忙不迭跟上，他们还得去找南疆的人。 阿狸心想着，这笔账她非得好好算一算不可！什么南疆，什么永生殿，敢伤了萧无衣，她就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这是中原，不是南疆！ 幽暗的角落里，密林深处的山洞里，有两个人的声音在低低的回旋。 “你疯了，竟然明目张胆的把吸血蝙蝠放出来，还敢放毒蜈蚣？若是被长老知道，你不怕受到族规责罚？”男子咬牙切齿的训斥，“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你还要做什么？天星，这里是中原不是南疆，由不得你肆意胡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9 她与她之间，输的都是她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黑暗中，沉默在蔓延。 仿佛是时间静止了，只剩下低浅的呼吸声。 俄而，被唤作天星的女子终于开了口，“哥哥这样疾言厉色作甚？不过是放了些小玩意罢了，难道我为主子报仇也错了吗？萧无衣罪该万死，她就该死！” “她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别忘了咱们的上头还有族规压着，你若是再滥杀无辜，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长老那里，你自己去接受惩罚！”男子低哼。 天星低哼的冷笑在黑暗中响起，“哥哥是怕被惩罚？我却是不怕的，谁伤害了我的主子，谁就该死！长老不也说了吗？这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做了错事就该受罚！” “但你也不该放出吸血蝙蝠，中原没有这东西，你这不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吗？”男子切齿，“一旦叫中原的朝廷知道，咱们南疆的人出现在这里，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弄不好会带来灭族之祸！” 约莫是被震住了，天星音色微微焦灼，“你我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就敢那么做？你脑子是不是也让吸血蝙蝠给吃了？”男子训斥，“罢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到了中原的吸血蝙蝠存活不过一日，天亮之后它们就会死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你该庆幸！” “哥哥，难道咱们就什么都不做？那萧无衣一直在查卓然的事情，若是查到了永生殿，难免是会查到我们身上的。”天星音色犹豫，“若是查出了南疆，你我还是跑不了！” “主子会处置好一切，这就不需要你来担心了！”男子道，“如今你要控制你自己，若是再犯蠢，小心有命出来没命回去！那个跟你交手的人武功奇高，就算联合你我都未必是他对手，以后见着必定要绕道走，明白吗？” 天星仿佛回过神来，“对了，那女子高喊着，萧无衣是她姐姐？萧无衣不是得安公主吗？何时多了个妹妹？这女子的身份，真古怪！” “那是鬼城来客！”男子长叹，“我们有麻烦了！” 天星骇然，“什么麻烦？” “鬼城的人，盯上咱们了” 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那现在该怎么做？”天星问。 “马上离开，没听到外面的御林军就跟疯了一样吗？再留下去，惹了朝廷会更糟糕！” 音落，再无声音。 黎明到来之前，钉子和叶青重新回到了萧无衣的身边。 萧无衣面色苍白的靠在树干处，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的，人早就没了气力，何况她还有伤在身。见着他们狼狈的归来，她也只是扬唇笑了一下，“还好，都还活着！” “大人？”钉子不敢置信的盯着她已经干涸的胸口血迹，“这伤口” “再不出去，估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她微微合了一下眉眼，“伤口开裂，血流太多，如今我的脑子都是不清醒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这敲锣打鼓的声音都快听不到了！” “叶统领？”钉子抬头望着叶青，“想个法子吧，再这样下去，大人怕是扛不住了！” 叶青也为难，这地方饶了大半天都跑不出去，可又不敢走太远，怕到时候真的走远了又走不回来！此处是距离城隍庙最近的地方，若是他们离开原地，外头的人估计真的会找不到他们！ 绳线太短，根本走不远 事已至此，似乎已经到了绝境。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萧无衣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显然是熬不住太久，再这样下去，她根本等不到外面的人来救他们！ 天色渐亮，萧无衣却身子发烫，陷入了半睡半醒的半昏迷状态。 有锦衣突然叫起来，“快看天上！” 所有人几乎是同时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风过林梢，漫天的风筝在飘荡。灰蒙蒙的天空中，那些风筝如同星星点缀一般，因为涂着荧光粉而略带闪烁，煞是好看！ “风筝！”叶青愣了半晌。 钉子忙道，“这风筝底下，好像有线垂着！” 叶青大喜，“果然是好主意！” 沉重的眼皮子微微抬起，萧无衣费力的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中那些许亮色。视线有些模糊，她眯了眯眼睛，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可终究是徒劳无功。 轻叹一声，她隐约想起了年少时曾与那人说过的话。 彼时恰逢元宵佳节，人来人往。 他带着她悄悄溜出了宫门，身边还跟着莫鸢。他一手牵着一个，走得那样小心翼翼。却因为人潮拥挤而不小心松开了她的手，她看着他与莫鸢被挤入人群之中，而自己却越来越远。 萧无衣仿佛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开始做梦，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元宵佳节。 花灯璀璨，可真是热闹啊 他会松开她的手，却从不肯松开莫鸢的手，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是输了。于是，赔上了这一辈子！好在，还有断情蛊，才不至于活在痛苦中。 幸好！幸好！ 叶青飞上树梢，抓住了风筝底下的线，沿着那条线，带着人一起走出了迷失林。 南林和众御林军就在外头等着，看着叶青抱着昏迷不醒的萧无衣，艰难的走出了迷失林，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眼睛看向怀中浑身是血的萧无衣时，却透着难掩的担虑。 “副使大人？”南林慌忙迎上去，不敢置信的望着叶青怀中的萧无衣，“怎么会这样？你们遇袭？” “说来话长，快些救人！”叶青不容分说，快速抱着萧无衣朝着外头的马车走去，“副使大人高烧不退，伤口已经开裂不知道” “无衣！”一声惊呼，也不知这容承继是从哪儿窜出来，登时冲了过来。 南林眉心一蹙，扭头望着身边的内侍一眼，倒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面色不是太好看。 御林军立刻上前拦住了容承继，容承继急了，“她是我的妻子，如今她身负重伤，理该是我来照料！你们让开！你们都给我起来！”他守在这外头，已经一夜，终于被他等到，等到萧无衣走出了迷失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0 你可知何为淬骨？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眼下，救人要紧！ 南林抬手退了御林军，放了容承继过来。于这城隍庙内临时用布拦出了一个房间，收拾了一下便将萧无衣放在了此处，钉子和宫里出来的那名内侍在旁伺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也是监视！ 免得这容承继，玩出什么花样来，到时候谁都没办法跟皇帝交代！ “伤口开裂了！”容承继眉心紧蹙，“已经开始化脓！” 钉子听得面色发白，“你的意思是，伤口恶化了？” “瞎折腾！”容承继咬牙切齿，“我便知道，她早晚是要死在他手里的。什么玄机门，不过是让无衣生不如死的借口罢了！呵，而今倒好，三年前捡回一条命，三年后仍是难逃一劫。” “你的意思是”钉子骇然，惊惧的望着容承继，“副使大人有危险？” “没看到伤口都开始溃烂了吗？这位置距离心脏不过是一步之遥，当时没有一剑穿心已经是命大，没想到还是不安分，非得去查什么案子！”容承继红了眼睛。 他心痛如斯的瞧着萧无衣那溃烂红肿的伤口，“她的身子早就只剩下空壳，偏偏是那人心肠如此之硬，真当是不死不休。约莫也只有她死了，那人心里的一口怨气才会消失吧！” “请容公子，救救副使大人！”内侍行礼。 “救？”容承继打开药箱，“自然是要救，她是我的妻子，我若是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救不了，这辈子还当什么大夫？行什么医？只是我救得了命，却救不了心。心坏了，难道要换心吗？” 内侍微微一愣，扭头望着床榻上垂死的萧无衣，眼睛里似有什么东西慢慢溃散开来。他绷紧了身子，袖中双拳微微蜷握，却也只是站在一旁保持了缄默。 “奴才要怎么做？”钉子问。 “如今只能先把腐肉挖了！”容承继开始灼烤刀刃，身子却止不住的轻颤。回眸望着床榻上生死一线的萧无衣，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拧了起来，“你这副身子，还要挖多少次肉？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却是遭受着真真切切的凌迟。可值得吗？就算你把心挖给他，他何曾稀罕过？可如今你已吃了断情蛊，心已死！连心都没了” “容公子？”钉子怯懦的开了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先救人吧！” 容承继坐在床沿，看着萧无衣的伤口，眉心紧紧拧起，“你拧好帕子，待会污血流出来的时候你就快速擦拭，尽量别让这污血沾在她身上。还有，她的血有毒，你自己切莫当心！” “奴才省得！”钉子行礼。 容承继捏了捏手中的短刃，额头上有薄汗渗出。上一次是萧召南下的手，这一次得他自己动手。若是旁人倒也罢了，不过是一刀子的事儿，可眼前这人是萧无衣，他便是艰难得下不去手。 “无衣？”容承继喊了两声，“无衣？” 萧无衣没有知觉，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沉浸在那些纷杂的回忆中难以自拔。那年的元宵发生了太多事，萧召南弄丢了她，她却因此而遇见了容承继。 后来呢？ 低低的呻吟，萧无衣的身子微微弓起，因为疼痛而开始挣扎。 “快，摁住她！”容承继忙道。 内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当即摁住了萧无衣的两条胳膊，制住了萧无衣。 梦里，萧无衣与萧召南起了争执，他执意以为她与容承继之间有些不妥，她却只道是交个朋友，于是二人在这容承继身上第一次出现争吵。 萧召南惯来让着她，可这一次却是咄咄逼人。 她不懂，他何以如此激动？她不过是与容承继第一次见面，容承继瞧着她独自一人流落在外，请她吃了一顿街边的馄饨罢了，着实什么都没做！ 那时候的容承继身体康健，儒雅而温润，言行举止间满是矜贵之气。 也不知发了什么疯，萧召南却是连容承继送她的花灯都砸了。萧无衣瞧着那燃起的火焰焚了花灯，当时便嚎啕大哭，回去后还与母后告了一状。 “花灯”萧无衣呓语，痛苦的呻吟。 眉心陡然蹙起，容承继微微一怔，“什么？无衣你说什么？” “副使大人说花灯！”内侍眸色微沉。 容承继却是大喜过望，“无衣，你醒了吗？无衣，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情景？是不是这断情蛊因为保存不当已然失了药效，教你重新恢复了情分？” 可不管他怎么喊，萧无衣始终没有要苏醒的样子。她痛苦的挣扎着，不断的喃喃自语，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随着容承继的刀子割开腐肉，污血流出来，她的身子越发冰凉。随着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萧无衣的神志亦是越来越不清楚，仿佛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再没有动静。她躺在那里，宛若一具尸体般没有半点生气。 “无衣？”容承继已经收了刀子，快速的为萧无衣包扎好伤口，“无衣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萧无衣？萧无衣！无衣？我是承继，是你夫君！无衣！” 内侍音色微沉，“公子别喊了，副使大人听不到！” 容承继快速扣上萧无衣的腕脉，“脉象很沉，气息很弱！快要镇不住了！”想了想，容承继从药箱内取出蓝色的瓷瓶，快速倒出一枚药丸塞进萧无衣的嘴里，“无衣，吞下去！” “什么镇不住了？”内侍问。 “还好，还能咽下去！”容承继自顾自的笑着，“咽下去了！” “副使大人，到底怎么样了？”内侍冷着音色问。 容承继轻哼一声，“这事儿不是你能管的，你一个小小的内侍问那么多，到底想干什么？”他拾掇了药箱，“该不会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吧？” “在哪伺候不要紧，要紧的是副使大人是否能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一次难关！”内侍起身，“副使大人乃是玄机门的门主，断断不能有所损伤！” “那就回去告诉皇帝，少折腾少折磨，她兴许还能活上几年。”容承继眸色凛冽。 内侍一愣，“你什么意思？副使大人身上的毒，不是靠着容公子的药已经克制住了吗？” “那你可知，何为淬骨？”容承继咬牙切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1 不许他靠近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钉子也跟着仲怔了半晌，下意识的问道，“敢问容公子，何为淬骨？” 容承继干笑两声，眸色狠戾的扫过钉子和内侍，终是没有了下文。他只是回到了萧无衣的床边，小心的为萧无衣擦拭满是冷汗的面颊，“等无衣的伤势稳定一些，再回去吧！” “是！”钉子颔首，毕竟是主子的救命恩人，钉子也不敢冒失！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萧无衣的脉象略显平和，天也大亮了，容承继才松口允许他们搬动萧无衣。萧无衣的身上有伤，是断断不能有所闪失的。 伤口已经化脓，是以这几日必须仔细伺候着，萧无衣会持续的高烧不退。稍有不慎，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得格外的小心。 南林送萧无衣回了玄机门，吩咐人好生照料者，如此才算是完成了使命。回宫之前，南林寻了钉子在旁，难免是要嘱咐几声的。 “南大人有何吩咐？”钉子行礼。 “别让容承继太靠近副使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吗？”南林面色微沉。 钉子似懂非懂的点头，“奴才会盯着点。” “副使大人是皇上钦点的玄机门门主，身份特殊，使命重大，是以不可轻易为儿女情长所左右。”南林解释，继眸色微恙的望着钉子，“你是从宫里出来的，有些东西就不必多说了吧？” “奴才明白！”钉子行礼。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否则来日若是出了事，怕是本官都保不住你！”南林倒也不是危言耸听，钉子在宫里伺候，自然晓得皇上与公主之间发生过的一些不愉快。 当时公主与贵妃同被歹人挟持，皇帝选择了贵妃，最后累及公主险些丧命，此事当时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然则此事的真相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所以钉子也不敢轻易妄言，只晓得公主命悬一线的时候，皇上勃然大怒，险些把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拖出去了！ 钉子慎慎的问了一句，“奴才斗胆敢问一句，若是副使大人醒来问起，奴才要怎么说？今儿这事儿副使大人一定会详问，奴才” “皇上有口谕，不必再查！”南林面色微沉。 闻言，钉子骇然瞪大眼眸，“不查了？” “对方是冲着副使大人来的，眼下应该先保护好副使大人再说，其他的事情，押后再议！”南林轻叹一声，“皇上不希望副使大人再出事！” 语罢，南林意味深长的望着钉子，“希望不会有第二次！” 钉子行礼，“奴才明白！” “好好照顾副使大人，本官要回宫复命。”南林转身离开。 叶青送了南林出门，“多谢南统领！” “皇上旨意，不必谢我！”南林报之一笑，“你我乃是同僚，有句话我当提醒你。副使大人虽然被废了公主位份，然则在皇上心里，是玄机门的门主，也是皇家的女儿！” “是！”叶青颔首，“卑职谨记！” “有人针对副使大人，此事由锦衣卫所亲自接手处置，就不必玄机门太费事！卓姑娘的事儿，皇上已有定论，涉及太多所以”南林有些犹豫，“我也不该说太多，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叶青敛眸，“副使大人的性子，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 “那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事儿了，皇上自有主张！”南林翻身上马，“回宫！” 御林军扬长而去，玄机门当即冷清了下来。 钉子慎慎的从门后走出来，“统领大人？” “听到的烂在肚子里。”叶青不是不知道钉子就在门后面躲着，“不许传到副使大人的耳朵里，要不然你我都得人头落地！” 钉子颔首，“奴才省得！” 叶青轻叹，“这事儿太过诡异，已经超出了你我所能处置的范围，如今由锦衣亲军亲自处置，自然是最好不过。玄机门初立，着实还没有这样的能力，处置南疆的事儿！闹不好是要引起战乱的！” “是！”钉子有些轻颤。 容承继还守在萧无衣的床边，目不转睛的望着面色惨白的爱妻，虽说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可很多时候容承继真的不知道萧无衣在想什么。她是个格外细腻敏感的女子，在任何事情上都想得格外透彻，唯有在情感上，她却是退缩而不敢上前。 拧了把帕子，容承继轻轻擦拭着萧无衣的面颊。 钉子急急忙忙的上前，“不劳容公子，奴才伺候惯了，还是让奴才来伺候吧！”说着，赶紧接过了容承继手中的帕子，“奴才伺候比较好！” 容承继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可还不待他开口，钉子却是端起了水盆，“这水都凉了，奴才去换一盆！冷水擦身，这大冷天的怕是要冻着了！” 语罢，钉子连盆端走。 容承继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人醒了吗？”叶青问。 钉子将脸盆往边上的奴才手里一塞，“没呢？只是这容公子靠得太近了，若是皇上来了，怕是又要不高兴！奴才这会得盯着点，以防容公子动手脚的！” 叶青点点头，“切莫离开房间！” “好！”钉子想了想，“可总这么盯着也不是个法子！” 叶青轻笑，“你以为就你想得到，我早就想到了！你先去盯着，援兵马上就到！” 钉子一愣，“好！”继而端着热水回到房间，冷不丁看到容承继正紧握着萧无衣的手，不觉眉头蹙起：这才一会没盯着，又开始动手脚？ 想了想，钉子忙不迭将热水放下，一屁股坐在了容承继之前，生生分开了两人的手，“容公子您让一让，奴才给副使大人擦擦身子！” 容承继愤然，“你这奴才好不识礼数，无衣是我的妻子，纵然要擦身子，也该是我这夫君服其劳，与你这奴才何干！”说着，当即捋起袖管，“我自己来！” “容公子这话可说错了，若是在相府，那副使大人是您的妻子没错，当初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您明媒正娶的。”钉子皮笑肉不笑，“可这是玄机门，咱们公是公，私是私，岂能混为一谈？到了这玄机门，得公私分明！您说是不是？” 钉子死死握着手中的帕子，饶是容承继来拽，亦是死活不撒手。他还就不信了，容承继这样一个文弱公子，能抢得过他这个做惯了粗活的内侍监奴才？？ “外头”叶青站在门口，乍见两人如此姿势，当即愣了愣，“你们作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2 用家里人，对付家务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叶青一声喊，钉子趁着容承继发愣的功夫，当即夺了帕子在手中，然后一脸的赔笑，“奴才伺候着大人，容公子先去边上歇会吧！” “容公子！”还不待容承继开口，叶青已经进门，拱手抱拳，“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容承继一愣，不放心的望着床榻上的萧无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出去看什么？” “您出去就知道了，毕竟是丞相府的家务事，是您容公子的私事，咱玄机门好歹也是个公门，有些事儿不好处置！”叶青说得委婉至极，可言外之意却透着几分寒凉，“副使大人公私分明，咱们也得公私分明，您说是不是？” 容承继点点头，“到底怎么了？” “底下人来汇报，说是容公子房里的人而今就在门口等着，要见您。”叶青笑得有些尴尬，“咱们这儿公门，除了宫里头调拨的那些宫女，剩下的便是副使大人，没什么儿女情长，也没什么情感纠纷，您若是传出去，这不是让副使大人难做吗？” “好歹也是皇上亲自下旨重新督办，重建的玄机门，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怕是对丞相府也有些影响，对容公子对副使大人的声誉也不太好！” 容承继低低的咳嗽两声，抬步就往外走，“我去看看！” 眼见着容承继离开，叶青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送走了！” “叶统领，您方才说什么呢？”钉子不解，“外头” “不就是丞相府的那个小妾吗？”叶青想了想，似乎也不对，“不是，应该说连妾都算不上的一个哑巴女子！这舌头，还是咱家副使大人早前给拔了的！” 是她？ 钉子撇撇嘴，“杜青林！” “可不？”叶青干笑两声，歪着嘴瞥了一下门外，“估摸着够喝一壶的！” “奴才还以为叶统领找了什么援兵？！”钉子偷笑。 叶青无奈，“这不是没法子吗？瞧着那容家公子那副死心塌地的模样，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一口一个妻子，那我只能家里人对付家务事了！这不正好！” “高！”钉子翘起大拇指。 “实在是高！”床榻上传来幽幽的声音。 二人皆是一愣，萧无衣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就跟唱双簧似的。” 叶青笑着走近床边，“咱们都是粗人，又能跟个文弱公子动粗，没法子只好逼着自个想出这么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大人莫要取笑，也莫要怪罪，等您好些” 萧无衣摇摇头，“甚好！” 钉子已经端着水过来，“大人，喝口水润润嗓子，您昏睡了那么久，一直高烧不退的，可把奴才吓坏了！” 一口水下肚，脑子也跟着清醒一些。萧无衣坐了起来，无力的靠在床柱处，“好多了，一直在做梦，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梦里梦外都是那些” 顿了顿，她勉强一笑，“与你们说这些作甚？罢了，不说也罢！对了叶统领，这迷失林的事儿” “大人，皇上口谕，不许再查！”叶青眸色微沉。 萧无衣的眼皮子陡然掀起，眸光微冷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皇上也是担心大人的安全，所以下令此事交由锦衣亲军卫所亲自处置，大人您便好好养伤就是！”叶青有些为难，“大人的伤势若不好生养着，怕是要落下病根，皇上也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咱们，来日方长！” 萧无衣不说话，脑子里想起了当时阿狸说的那些话。阿狸说，那些南疆人来京城，定然是有所图谋，他们勾结永生殿，还将手伸到了鬼城。不仅如此，南疆人的手里，兴许还有一份不知为何物的所谓的“死亡名单”！ 如果真的是按照这份“死亡名单”来杀人，那么南疆人要杀的就不止她萧无衣一人！京城内多官宦，多富贾，一旦有所动乱，便是非同小可！ 弄不好，会动摇国本！ “大人？”以为萧无衣不高兴，叶青忙道，“此事锦衣卫所接手，想来他们办案经验丰富，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大人不必悬于心中，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 萧无衣摇头，“不，你不懂！” 叶青一愣，不禁与钉子对视一眼，二人面面相觑。不懂？哪里不懂？叶青没想明白，自己哪儿说错了吗？ 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扰了萧无衣的沉思，她不禁抬头望门口望去。竟是那去而复返的容承继，身后还跟着低眉顺目的杜青林。 一见到杜青林，萧无衣猛地咳嗽起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把这女人给带进来了！ “等等！”钉子自然是聪慧的，在容承继进门之后，以自身挡在门口，阻了杜青林的去路，“此处乃是副使大人的卧房，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杜青林瞪着眼睛，瞧着容承继。如今她已经没了舌头，自然说不出话，也不能跟钉子怼上两句。钉子便是看准了她这点，如今更是趾高气扬的盯着她，“没听明白吗？” “你盯着容公子看作甚？”钉子冷笑两声，“容公子是大夫，那是没法子的事儿，咱们得让大夫进去给大人诊治。可你算什么呢？丞相府两个妾室的名位都没给你，所以你不必这样瞪着我，与咱们这些当奴才的相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杜青林想推开钉子，奈何钉子这人嘴皮子溜，这力气也不小，瞧着他个子小又年轻，如今一旦杠上便是死活不肯让开。 “我尊你一声杜姑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则你不会治病，二则你没有公务在身，今儿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去的！”钉子咬牙切齿。 杜青林气得浑身发抖，一脸哀戚的望着容承继。如果今儿不让她进去，明儿这事就会传到大夫人的耳朵里，大夫人定然再不愿回到丞相府。毕竟这大夫人当初离开丞相府，跟萧无衣逃不脱干系，是以内心怨毒了萧无衣！ “呦呦呦，这么热闹？” 外头冷不丁窜出一声笑，房内的萧无衣猛地僵直了身子，是他！ 一股浓烈的酒气，瞬时蔓延开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3 酒疯子来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众人皆是一怔，门外一阵风带着浓烈的酒气涌入了房间，原本吵闹不休的卧房，顷刻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萧无衣半垂着眉眼，心里已经有数，是他来了！是他来了！ 容承继眸色微沉，看着那人身子一晃撞在了门面上，当即摔个四脚朝天。饶是如此，这手中的酒壶还捏得牢牢的，一滴酒都没有荡出。 “幸好！幸好！”他打个酒嗝，“这玄机门多少年没来了，这门都该修一修了，门口这么小如何能抬进去大佛呢？” 杜青林不知内情，只知道这醉汉险些撞到自己，一脸的嫌恶不已。趁着钉子去搀酒疯子的时候，抬步就走进了门，快速到了萧无衣的床边，作势要伺候萧无衣。 “哎哎哎！”叶青忙不迭制止，“不劳烦，副使大人是玄机门的人，不是相府的人，所以无需相府的奴才伺候！”说着，叶青看了容承继一眼，“容公子，还是请您把婢女带回去吧，咱们玄机门不缺人！早前不是说了吗？皇上派了不少宫娥，咱们有的是丫鬟！” 杜青林的脸色乍青乍白得厉害，对于杜青林的身份，相府秘而不宣，外头的人根本不知道，所以叶青如此言语也是正常。毕竟当时他让人去丞相府报信，也只是说容承继留在了玄机门，相府的人若是不放心可派人过来伺候。 因此，杜青林迫不及待的来了。 从始至终，除了当日拔舌头在场的钉子，对于杜青林的身份，一个个都佯装不知。 地上的酒疯子翻个身，“丫鬟？我这老眼昏花的，瞧着怎么不像是丫鬟？倒像是丞相府的少夫人！或者说是，女主子！” 钉子赶紧缠着他起来，“哎呦欧阳大人，您说您这是作甚？走路都走不稳！” “那是我酒没喝够，所以啊走路没力气！”酒疯子站起来，一把推开钉子，拿着酒壶就往嘴里灌酒，“等着，等我喝够了酒，就没事了！” 钉子急了，“欧阳大人，您可别再喝了！” “让他喝！”萧无衣冷然，俄而眸色沉沉的盯着大献殷勤的杜青林，“出去！” 杜青林略带惊惧的站在了容承继的身后，企图让容承继替自己挡一挡。然则容承继也没开腔，只是坐在床边，一本正经的为萧无衣把脉，全然当杜青林是空气。 “大人让你出去，没听到吗？拔了你的舌头，怎么耳朵都聋了？”钉子气不打一处来，“出去！” 叶青冷然，“这是玄机门，不是丞相府！容公子觉得，咱们要不要公事公办？” 容承继淡淡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听这话，杜青林撒腿就往外退，面色煞白如纸。 “早这样不就得了，非得剐你一层皮才知道厉害！”钉子愤愤，“下次再敢进大人的房间，前脚进门剁前脚，后脚进门剁后脚！” 杜青林吓得浑身一哆嗦，慎慎的望着容承继。可容承继的注意力，压根不在她身上，他的眼睛里只有萧无衣的存在。 “这玄机门出来的，果真一个个都是厉害得紧，连个小奴才都知道吓唬人了？”酒疯子干笑两声。 “欧阳大人？”钉子的面色紧了紧。 叶青上前，躬身抱拳，“不知锦衣亲军都指挥使，欧阳大人怎么想起来咱们这玄机门了？” “老的死了，来看看小的，有什么不对吗？”他是谁？可不就是锦衣亲军，欧阳疯子？原本他不喝酒，人称欧阳烈，后来喝了酒便成了欧阳疯子。 闻言，叶青当即回头望着萧无衣，萧无衣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看向欧阳疯子的时候，眼睛里透着凛冽之色。她微微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的冷声，“不知道指挥使大人是怎么有勇气，再踏进玄机门的？” 这话说得，在场众人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吭声。 当年这欧阳疯子跟玄机门的恩怨，是闹得沸沸扬扬，天下人尽皆知。也难怪萧无衣如此言语，一个离经叛道之人，怎么有资格再踏进玄机门的大门？ “这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为何来不得？”欧阳疯子身子一晃便跌坐在萧无衣的床边，“你就跟你那死鬼师父一模一样，不愧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小徒弟！” “不许诋毁我师父！”萧无衣冷然。 欧阳疯子干笑两声，“人都死了，要这名声还有什么用？”他醉醺醺的望着萧无衣，不禁打了个酒嗝，“受伤了？伤得还不轻？” 俄而，欧阳疯子环顾四周，“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玄机门的门主都敢伤？” “你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萧无衣反唇相讥，“大人还是回去先问问清楚，再来玄机门！免得闹了笑话，丢了锦衣亲军的脸！也丢了皇上的脸！” 欧阳疯子摸着自己的脸，“丢了？哦，还在呢！” 叶青与钉子面面相觑，这场面难免是要觉得尴尬的，可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傻愣愣的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尴尬的还有容承继，他插不上话，脉也探完了，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点什么？ 门口站着杜青林，屋子里站着尴尬的三个人，这气氛何其压抑。 最后，是萧无衣轻叹了一声，“你们都下去！” “是！”叶青和钉子这才得了开释，赶紧退出房间。 钉子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不动的杜青林，不由得扯了唇笑得凉凉的，“咱们玄机门的规矩，谁敢听墙角就得废了这双耳朵。知道是怎么个法子吗？用一根烧红的铁丝从左耳朵进去，从右耳朵出来！烧红的铁丝不会见血，但足以疼死！” 杜青林身子一颤，当即泛起一阵恶寒，下意识的退到了院子里，再也不敢在门口站着。容承继不会为她说话，所以她若想活着，就必须知情识趣。 这玄机门，毕竟是萧无衣的地盘！ “你还不走？”欧阳疯子瞅了容承继一眼，“要我丢你出去吗？” “我是无衣的” 还不待容承继说完，欧阳疯子的酒壶已经掼碎在容承继的脚下，惊得容承继连退数步，登时撞在了门面上，一张脸煞白如纸。 “啧啧啧！”欧阳疯子一脸嘲讽的瞧着萧无衣，“看看你挑的夫婿，就这么点能力还能护着你到几时？换做是我，早该干嘛干嘛去了！” 容承继绷直了身子，愤然夺门而出。 “有意思吗？”萧无衣轻嗤。 “有！”欧阳疯子笑得邪性，“只要能让玄机门鸡飞狗跳，对我来说都有意思！”蓦地，他眯了眯眸子，眸光凛冽的盯着萧无衣，“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4 玄机门的老叛徒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我什么？”萧无衣淡淡的问。 欧阳疯子仿佛是受了刺激，声音带着些许惊颤，“你是不是跟你那死鬼师父一样，吃了那什么该死的断情蛊？是不是？” “身为玄机门的门主，首当其冲要做到无爱无恨，无欲无求，如此才能秉持公正廉明之心，才能利国利民，忠君爱国！”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此有什么不好？” “呵，不好？人若是无情，与牲畜何异？牲畜尚且有情，人却断了七情六欲，果真是玄机百变中，人醉无情里。”欧阳疯子嗤笑，“师徒两个，一样的德行！” “自然是一样的！”萧无衣倒也不避，“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若是没什么事，回你的卫所去！这是玄机门，玄机门不欢迎叛徒！” “别一口一个叛徒，多难听？”欧阳疯子撇撇嘴，“若是按照辈分，你还得尊我一声师叔呢！” “师叔？”萧无衣笑了，“我怕你当不起这师叔二字，更怕一开口，天降一道闪电会劈死你！” 欧阳疯子哈哈大笑，“你瞧，你这不还是关心我吗？还是挺孝顺的一个孩子，怕师叔被雷劈死，所以才会如此心狠得不认我这个师叔！”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萧无衣翻个白眼，“我累了，没工夫跟你闲扯！” “那就言归正传。”欧阳疯子慢慢悠悠的起身，“你这次遭受大难，听说是被人设计了，陷在迷失林中。可在迷失林里遇见了什么怪异之事？” 萧无衣面不改色，“皇上让你来的？” “是，也不是！”欧阳疯子笑得凉薄，“这段时间，我去了一趟边关，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无衣心头微沉，“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我哪知道为什么？酒疯子，你若是要耍酒疯就出去耍，少在这里碍人眼睛！” “啧啧啧，果真是吃了断情蛊的人，一点情面都不留！”欧阳疯子摇头，一脸惋惜的望着萧无衣，“咱们可是同门，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来人，把他赶出去！”萧无衣因为喊了一声扯着了伤口，身子当即蜷了起来，疼得面色发青，额头上的冷汗微微渗出。 “瞧，都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一点都不安生！”欧阳疯子轻叹，“如此尽心尽力的朝臣，难怪南疆的人要将你处之而后快了！” 萧无衣骇然，“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你在南疆的死亡名单上！”欧阳疯子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萧无衣这三个字，是一种诅咒，凡是靠近你的都没有好下场，而你自己”他望着她身上的伤，“不也是如此吗？” “你说，死亡名单？”萧无衣抬头看他。 欧阳疯子绷直了身子，“是啊！”他慢悠悠的坐在一旁的桌案处，顾自倒上一杯水喝着，“一份不知道里面写了多少人名字的死亡名单！看你这神情似乎一点都不诧异，可见这消息你怕是早就知道了？” 顿了顿，欧阳疯子挑了眼皮子看她，“你知道多少？” “那你又知道多少？”萧无衣捂着疼痛的伤口，“欧阳烈，你想套我的话，没那么容易！” “欧阳烈？”他顿了顿，“都多少年没人喊过这个名字了？”他不禁干笑两声，“突然听到，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呢！萧无衣，被南疆的人盯上，你死定了！” 萧无衣嗤笑，“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这条命就算断送在玄机门，我亦是心甘情愿，只觉得满身荣耀！” “荣耀？”欧阳疯子摇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谈什么荣耀？如今你若想活着，只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我能知道的，你锦衣亲军不都早就知道了？玄机门的消息，不比你们强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萧无衣别开视线不去看他。 欧阳疯子突然审视着萧无衣的容脸，微微眯了眯眼眸。 “你看什么？”萧无衣不解，低眉打量着自己，俄而蹙起眉头。 “你”欧阳疯子突然坐在床沿，伸手扣住她的腕脉，“你身上有用过鬼城的秘药？你跟鬼城有所联络？萧无衣，你能耐不小，能安然的去安然的回来，连鬼城的人都给你疗伤！” 萧无衣狠狠抽回手，“你想说什么？” “鬼城跟这份名单有关，你就不怕他们联起手来弄死你！”欧阳疯子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跟鬼城的人有所瓜葛，那些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所谓的鬼话连篇，你不知道吗？” “人如何？鬼如何？人心狠手辣，能屠戮无辜，可鬼害人不过只是一人罢了！相比之下，鬼比人还可靠一些！鬼有鬼话连篇，人不也有人心难测的时候？”萧无衣不屑一顾。 “行！长能耐了！”欧阳疯子两手一摊，“难怪那老东西这般看中你，你的魄力的确在你那些师兄之上。但是你别忘了，南疆巫术乃是世所罕见，若是遇见了可就是死路一条。” “我遇见了两次，不都还活着吗？”萧无衣幽幽然的回答。 欧阳疯子一笑，“迷失林里，也遇见了！” 萧无衣心头仲怔，还是叫这人把话套出来了。真是该死！自己怎么就这样不小心呢？ “都追杀到迷失林了？”欧阳疯子眯了眯眸子，“看样子是真的想让你死！你一直在京城，按理说不太可能跟南疆有关系。饶是因为玄机门的缘故，也不至于如此咄咄逼人，锲而不舍！”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我为何会出现在死亡名单上？”这是萧无衣最无法理解的事情，到底自己做过什么？以至于南疆的人，这般揪着不放？ 欧阳疯子摇头，“我会细查，你自己当心！”顿了顿，他从怀中取了一个锦盒，随手丢给了萧无衣，“这东西是你的，那老不死出事托人送给我的，说是让我转交给你好生保管！” “是什么？”萧无衣愣住。 “废什么话？自己打开看不就知道了？”欧阳疯子极为不耐烦，一提起公孙基子就跟鬼见愁一般满脸的厌恶，“我又没打开过，谁知道是什么！他给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忙不迭打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5 去办件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说来也是奇怪，锦盒打开来，竟是一只银镯子。 更奇怪的是，这银镯子可不是普通的银镯子，大小与萧无衣的手腕合适，只是这款式嘛这分明就是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戴的。一个银环，底下悬着两颗小铃铛，手一晃，这铃铛便极为清脆的响个不停。 萧无衣抬头，极是不解的望着眼前的欧阳疯子，“你确定，这是师父留给我的？” “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是我送给你的？”欧阳疯子撇撇嘴，“我可没那份心思，这玩意一看就是小孩子戴的，难不成我脑子有病，留给你当传家宝，教你送给你的孩子？” 临了，他又道，“你又没有孩子，我送给你不也是白花银子？与其如此，还不如当了与我买酒喝！好歹酒入愁肠更是痛快，戴在你手上，还叫人笑话！” 这倒是！她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戴这样的物件？就算这镯子有个活扣，就算大小也合适，可她毕竟不是奶娃娃了。若说是给宝儿，倒也差不多！ 蓦地，萧无衣心头一惊，难道是师父临死前便猜到了宝儿之事？师父惯来神算，莫不是命中注定？ 捏着手中的银镯子，萧无衣不言语。不过既然是师父送的，她必定要好生保管，师父做的事情惯来是有缘故的，这镯子恐怕另有玄机。 “怎么不说话？”欧阳疯子问。 萧无衣翻个白眼，“与你还有何话说？你早已叛出玄机门，这玄机门的事儿以后都跟你没关系。所以我是死是活，也不需要你来操心，你们锦衣办案自有你们的一套，我们玄机门处事，自然也有自己的秘不可宣！若是没什么事就走吧！不送！” “哎呦，这口气跟你那死鬼师父是一个德行！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半分人情！”欧阳疯子摇头，“我给你送了一份大礼，还跟你说了那么多的消息，你竟是半点感激都没有！啧啧啧，无心人果然无心！” “我无心，不会绕着弯子套别人的话。”萧无衣冷嘲热讽，“你有心是以心有杂念，做惯了那离经叛道，背叛师门之事，所以你还望以后别再来了！免得我这无心之人一时忍不住，杀了你这分外有心之人！” 欧阳疯子起身，“得！南疆的人要是杀了你，我必定大宴三日，为你庆贺！”语罢，他颤颤巍巍的往外走，“玄机门刚重新建立，恐怕又要失去门主，又要回归到最初的覆灭境地了！萧门主，你好自为之！” 萧无衣没说话，只看着欧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钉子和叶青急忙进门，“大人？” 萧无衣早就将镯子放在了被窝底下，是以除了欧阳疯子和萧无衣自己，谁都不知道这个镯子的存在。眸色微沉，萧无衣吩咐道，“去给我弄点棉花和浆糊。” “是！”钉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得照做。副使大人心有七窍，惯来聪慧绝顶，是以钉子相信自家主子要这两样东西必由深意。 外头还有动静，萧无衣揉着眉心问叶青，“他还在？” “还没走！”叶青压低了声音，“不过那杜姑娘倒是可怜了，而今跪在玄机门外哭呢！” 羽睫陡然扬起，萧无衣面色微沉，“你是说跪在玄机门外？” “是！”叶青笑了笑，“那女子是自找苦吃，容公子罚了她，她便跪在了玄机门外，如今死活不肯走。咱们也不好拦着，就任由她去了！” “愚蠢！”萧无衣约莫是被气着了，当即低低的轻咳，眸中却戾气腾然，“她跪在玄机门外打算哭给谁看？你真以为是哭给容承继看吗？她这是要给我添堵！玄机门的门楣上，挂着皇上的亲笔，她敢跪在门口哭，就不怕皇上降罪，摘了她的脑袋？” 叶青面色一紧，“卑职所料不周，请大人恕罪！” “去请丞相大人！”萧无衣敛了眉眼之色，仍是那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只是面上苍白得厉害。她虚弱的抱紧了自己，裹紧了被褥，无力的合上眉眼，“下去吧！” 叶青颔首，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这丞相府的家事，的确要丞相自己来料理才算周全。外人插手，只会越理越乱，难免被那些心机的白莲花给暗算一笔！是以这会，叶青心里也不是滋味，那杜青林看起来文弱，原来是个如此狠毒心肠的女子！玄机门的名声，差点就坏在她身上了。 隔着一扇门，容承继绷直了身子站在那里。萧无衣不愿见他，多半也是因为杜青林的缘故。低低的咳嗽着，容承继缓缓垂下眉眼，“无衣？” 房内，萧无衣睁开眼，眉眼吭声。 “无衣！”他又喊了一声，继而是无力的咳嗽声。 容承继的身子不好，所以站了一会就在栏杆处坐着，“你若是不舒服只管喊我一声，我就在外头守着你。无衣，你听得到吗？” 钉子端着东西进门，无奈的轻叹。 隔着门缝，容承继看到了靠在床柱处闭着眼睛小憩的萧无衣，她那张脸煞白煞白的，只是人总算清醒了！这大概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安然活下来！ “大人？”钉子轻唤。 萧无衣点头，“把棉花摘一小朵泡在那浆糊里，别的不用多问，我自有处置！” “是！”钉子照办，完事后问道，“容公子还在外头。” “很快就会走了！”萧无衣眉心微蹙，“钉子，我可以相信你吗？” “钉子这条命是副使大人的！”钉子跪地。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如今我所能信任的，似乎也只有你了！若是你出卖我，那也只能是我眼瞎。”她勉强撑起身子，“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仔细，不可错漏分毫！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必须独立完成，不许有第三人知道，否则不管是不是你泄露的，我都会杀了你！听懂了吗？” 钉子面色一紧，“奴才听懂了！” “好！”萧无衣招手示意钉子上前，附在他耳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6 奴才没犯忌讳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都听明白了吗？”萧无衣压低声音问。 钉子点头，目不转瞬的盯着萧无衣，“大人放心，奴才都记在了心上，定不敢有所差池！” “若然记不住，我便刻在你心上；若然泄露，小心你的脑袋！”若不是事关重大，萧无衣绝不会如此小心叮嘱，实在是无奈的轻叹一声，“若非我身子不适，我绝不会假手于人。” “大人只管放心，在奴才这里，只有进的话，没有出的话！若是奴才不能完成任务，奴才甘愿一死，绝不会泄露分毫！”钉子毕恭毕敬的磕头。 外头，传来细碎的声音，萧无衣不由的抬起头来，“钉子，去看看，是不是丞相府的人到了！” “是！”钉子忙不迭起身往外走。 不多时，钉子又急急忙忙的回来，“大人，是丞相府的管家陪着二夫人来了，这会正跟公子在院子里说话。那杜青林不知去了何处，门口没了人影！” “她自然有她的去处，自以为有些小聪明便想着闹一场，殊不知反而让自己陷在了险境之中。”萧无衣眸色微沉，“丞相固然是思虑周全，亲自处置难免会落人口实，叫管家和一个女人来处置，若然不妥也只是他人的不妥，他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钉子垂眸，“管家和二夫人说，想来看看您！” “我服了药，已经歇下，闲杂人等不必见！”萧无衣躺了回去，“这段时间若是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谁都别来找我！” “奴才明白！”钉子行了礼，毕恭毕敬的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很安静，萧无衣闭上眼睛假寐。身子忽冷忽热，理该好好休息，可这颗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从卓然一案到永生殿的玉璧，再到鬼城的白氏兄弟，最后是南疆杀手，诡异的南疆巫术 桩桩件件联系在一起，仿佛围绕着什么，可又让人云里雾里的看不明白。萧无衣寻思着，难道都是因为那一份所谓的“死亡名单”所引起的一连串血案？名单上到底有多少人？是否都是朝廷栋梁？南疆和永生殿联手，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自己是第一个被杀之人？ 萧无衣，想不明白！ 昏昏沉沉的睡去，外头的喧嚣终归于平静。恍惚间，她又觉得好像有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床边，一如上一次。她想睁开眼，却实在是没有气力，眼皮子重如千斤。 是谁？ 是梦？ 她再醒来的时候，钉子和叶青焦灼的守在床前，一个个眼睛里透着清晰明了的担虑，见着她睁开眼，他们的眼睛都亮了。 “大人终于醒了！”钉子喜极而泣。 “我不过睡了一觉，你们这是怎么了？”萧无衣揉着眉心，只觉得睡了一觉，睡得浑身酸疼。动辄身子便如同散了架一般，连骨头都疼。 深吸一口气，萧无衣勉力撑坐起来，钉子慌忙将软垫子靠在她身后。萧无衣不免轻笑一声，“你们都这样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叶青与钉子对视一眼，俄而小心翼翼的开口，“大人您您昏迷了两天两夜了！您若是再不醒来，咱们可就真的坐不住，真的要去宫里头请太医了！” “什么？”萧无衣愣住，“两天两夜？” “是！”钉子睁着眼睛，“咱们可都吓坏了，大人您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 萧无衣心头一紧，“我说了什么？” “大人您没说什么，只是一直在问：你是谁？！”钉子不解的望着萧无衣，“大人，您是梦到了什么吗？就在您醒来之前，您还抓着叶统领的手高喊着别跑，再跑就到湖边了，会掉下去的！” 眉睫陡然扬起，萧无衣定定的看着二人片刻，然后慢慢的收回了视线，低头苦笑了一声，“做梦而已，若是做梦能当真，那死人也能活过来了！约莫是我近来压力太大，难免胡思乱想，你们也不必当真！” “是！”钉子点头，递上一杯水，“大人醒来便是万幸，否则真的要去请太医了！” 叶青也笑道，“之前大人交代过，不许轻易去宫里报信，所以咱们也没敢万幸！万幸！” 萧无衣喝一口水，脑子里全然没有梦中的印象。梦中发生了什么时候，梦醒之后早已烟消云散。这大概就是做梦的好处，不管在梦里做了什么，睁开眼的那一瞬都能重新来过！ “卑职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叶青行礼退下。 “对了，这两日”萧无衣想问容承继的事儿。 叶青轻笑，“大人是想问容家公子？自从管家和二夫人带着公子离开玄机门，他就没有再回来，约莫也不敢再轻易回来。还有那杜青林，听说已经被逐出了丞相府！” 钉子接过话茬，“说是逐出了丞相府，其实跟生罚没什么区别！逐出府的奴才，虽然没有了卖身契，可也成了无主的幽魂。身无长物，又是个女子，下场必不会太好！丞相府也算是给了咱们玄机门一个交代，约莫冲着大人您的面子。” “是冲着皇上的面子。”萧无衣低低的轻咳。 奇怪的是，这伤口怎么不疼了？睡了两天两夜之后，这伤她伸手抚上自己的伤口，即便轻轻的摁压，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痛得难以忍受。 不过明面上，萧无衣并没有吭声，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待叶青离开，萧无衣才低声问钉子，“我让你办的事儿，可都办好了？” “大人放心，消息已经放在了大人您说的那个位置，只是这两日没有半点动静，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收到？”钉子有些犹豫。 “你回去看了？”萧无衣一愣。 钉子急忙摇头，“不不不，谨遵大人的吩咐，奴才没敢回头去看，送消息埋在那农家篱笆院第三根篱笆下的位置。此后不许回头不许左顾右盼，只能往前走。奴才记得真真的，没敢犯忌讳！” 萧无衣眯了眯眸子，“那应该错不了！” 蓦地，被窝底下的手突然碰到了枕头里的硬物。 心头，一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7 茶馆里的秘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眉心微蹙，当即给钉子使了个眼色，“你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钉子当即起身去守着门口，免得叫人发现端倪。 见状，萧无衣这才慢慢的抽出枕头，伸手在枕头里面摸了一会，从里面摸出一个木牌子来。心下仲怔，这是什么东西？在木牌的背面，写着“永泰茶馆”四个字。 “钉子！”萧无衣喊了一声。 钉子环顾四周，确定门外无人，这才快速合上房门转回，“大人？” “知道永泰茶馆吗？”萧无衣问。 “知道，就在南城！”钉子顿了顿，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可是” “可是什么？”萧无衣忙问。 钉子压低了声音，“大人之前不是让奴才查过祥云客栈吗？南城的祥云客栈边上，正好就是永泰茶馆。大人，这茶馆有些偏僻，怕是不安全！” “祥云客栈的边上？”萧无衣眸色微沉，那就是说，真当与鬼城有关？可到底是鬼城在人间的分舵，还是有人刻意为了监视鬼城而设的暗哨呢？ 如果是前者，倒也无妨。 但若是后者，她此行就是羊入虎口，必死无疑！ 钉子抿唇，“大人，还要去吗？您刚醒来，这身子还不大好呢！如今再折腾，怕是要熬不住了，您悠着点，仔细自个的身子！”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萧无衣眸色沉沉，“你去置办一下，此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奴才省得！”钉子行了礼，小心翼翼的出门。 等着吃了药，吃了饭，萧无衣只觉得浑身舒畅。钉子和叶青不在的时候，她悄悄的扯开了衣襟自己查看过，让她匪夷所思的是，这伤口竟然奇迹般的愈合了，如今只剩下一道暗红色的印子。 虽然动作太大，这伤口还是会疼，但这未免也好得太快了，连结痂都没有？？？ 萧无衣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免得引起恐慌，这种东西着实是说不清楚的。也许是她身子长年累月的浸泡在毒中发生了些许不为人知的改变，又或者那个梦里的人也许不只是梦！ “大人真的没事吗？”钉子小心翼翼的搀着萧无衣上了马车。 萧无衣报之一笑，“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钉子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驱车前往南城永泰茶馆。 这祥云客栈本就比较偏僻，而永泰茶馆与祥云客栈只隔了一条死巷。 永泰茶馆的后面，便是护城河流经的地方，是以这地方平素人也不多，但若是寻个僻静倒也是极好的去处。这儿的说书先生巧舌如簧，在京城里头也是出了名儿的。若非如此，这永泰茶馆，怕是早就无法营生了。 萧无衣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 暖洋洋的午后斜阳，落在这大堂里，显得格外光亮。四周有些阴郁，因此而散了不少。午后是说书先生的场子，这会已经坐了不少人。 一进门，店小二就开始冲着萧无衣吆喝，“哎呦，客官您来咯，快请坐，今儿说的是樊梨花智娶薛丁山！保管让您” 话还未说完，萧无衣已经拿出了手中的木牌子，“认得吗？” 店小二面色一紧，当即眸色骤变，此后赶紧赔笑，“哎呦，是贵客！您赶紧上二楼，二楼的楼梯口往左第一剑间，那可是最好的位置。您请！您楼上请！”说着，肩头的巾帕一甩，冲着楼上高喊了一句，“雅阁天字号！” 萧无衣不多说，抬步就往楼上去了。 钉子一颗心绷得紧紧的，生怕闹出什么幺蛾子，视线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方才小二哥喊这句天字号的时候，大堂里有不少人都抬头望着萧无衣，有些还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钉子心里有些发怵，可别再来个吸血蝙蝠或者蜈蚣什么的，毕竟他不会武功，怕是护不住萧无衣周全。 萧无衣站在门口的时候，略微有些迟疑，因为屋子里有些动静，想必是有人在等着。然站在门口也不是办法，终究还是要进去的。 思及此处，萧无衣冷着脸推开了门，钉子疾步跟着，小心的合上房门，然后守在了门口位置。若是有什么动静，他能第一时间开门帮着萧无衣逃跑。 帷幔重重，帷幔后面有人影浮动。 “你是谁？”萧无衣问。 那人突然放下手中杯盏，站起来就往外走，便是经过萧无衣身边时，亦是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擦着她的身边就出去了。这可把钉子给惊着了，一时间没闹明白，这到底玩的哪一出？ “大人？他走了？”钉子瞪大眼睛，“他不是在等咱们吗？” 萧无衣不说话，径直走到了那人坐过的位置上，杯盏底下压着一张纸条。萧无衣快速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清晰的一行小字：墙上开关，墙后有门。 “找开关！”萧无衣忙道。 钉子忙不迭上前，顺着墙壁开始敲。指关节在墙面上敲得咚咚作响，只要哪里是空心的，哪里便是这暗道所在。屋子就这么大，墙也就这几面，应该很容易找到。 萧无衣握着墙上的油灯盏，突然用力一转，眼前的墙壁猛地打开一道入口。黑黝黝的密道入口，叫人看着心惊胆战，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大人，会不会是陷阱？”钉子担虑。 “走吧！”萧无衣抬步就走，“是福是祸早就天注定，都到了这会，怕也没用！” 密道里很黑，好在钉子身上带了火折子，这才让这地道里有了些许光亮。两人在地道里往下走，走着走着便觉得四周阴凉入骨。 蓦地，萧无衣顿住脚步。 “怎么了？”钉子问，握着火折子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萧无衣眉心微蹙，“你听到了吗？是什么声音？” 钉子咽了口口水，细细的听着，“大人是指什么？奴才没听到什么声音！” 闻言，萧无衣将耳朵贴在了密道的石壁上，慢慢的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那奇怪的声音，“好像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8 他们的巫术很高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是水声！”萧无衣仰起头望着头顶上的石壁，“若是我所料不差，这里应该是护城河的底下。” 钉子骇然，“我们是在护城河的底下？好厉害！” “他们本就生于暗处，自然活于暗处，这点算什么？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语罢，萧无衣继续往前走，“待会不许左顾右盼，听明白了吗？” 钉子点头，“奴才明白！” 这条密道弯弯曲曲，原本直行便可抵达的事儿，愣是被那些造密道之人弄成了九曲十八弯。约莫是为了防跟踪，又或者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萧无衣领着钉子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走出了密道。 门开的那一瞬，萧无衣愣了半晌，这是什么情况？ 五颜六色的帷幔在风中翻飞，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胭脂水粉之气，刺激得萧无衣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味可真够呛人的，呛得她厌烦的挥动手，几欲扇去这讨厌的气味。 “大人，这是什么地方？”钉子不解。 风吹着帷幔当即翻飞起来，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子，“有风进来了！”换句话说，应该是有人来了，只是隔着重重叠叠的帷幔，一时半会还真的不知道那人会从哪个方位过来。 “走！”萧无衣掀开帷幔循着风来的方向走。 “走哪儿去呢？”娇滴滴的声音，透着难掩的丝丝妩媚从身后传来。 萧无衣骇然转身，钉子还来不及呼喊，猛地一道绸布飞过，快速卷了钉子消失在萧无衣跟前。 “钉子！”萧无衣疾呼。 下一刻，冰冰凉凉的刀子已经落在了萧无衣的脖颈上，“别动！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担心一个奴才的死活？” 俏丽的身影隔着帷幔传来，那女子就站在萧无衣的身后，刀刃在萧无衣的脖颈处落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你想干什么？” “来到这晓月楼里，不是该我问你，你想干谁吗？”那女子笑得妖娆，“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否则依着你这气魄和胆识，定是个祸害人的俏郎君！” 眉睫微微合上，萧无衣轻笑，“阿狸！” “这就被认出来了？”刀子当即收去，阿狸不甘的哼哼两声，“真是无趣，怎么就被认出来了？可是我漏了什么破绽？”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慢的转身看她，“人的习惯c说话方式都是既定的，就算你刻意遮掩，也会留下破绽。”语罢，萧无衣慢慢的撩开帷幔，“闹够了吗？” 阿狸撇撇嘴，“不好玩！” “我不是来玩的！”萧无衣定定的看着她。 阿狸转身，“先跟我来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萧无衣环顾四周，“钉子呢？” “放心吧，他是你的人，亏待不了！只不过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这是我们鬼城的据点所在，也不想被他认出来，所以暂时扣住了他！”阿狸边走边道，“我知道你今儿是为什么来的。” 萧无衣跟着阿狸进了一间雅阁，这雅阁里昏暗得很，四处都用厚重的帷幔遮挡着。萧无衣的眉心微微蹙起，好在她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昏暗，寻了桌案前慢慢坐定。 “没办法，一时半会适应不了上头的光亮，还是喜欢底下黑漆漆的世界。”阿狸坐定，脸上的蝴蝶面具始终没有摘下来。她燃了一支蜡烛，将屋子里稍稍点亮些许，继而转身去了茶台，“喝什么茶？” “苦丁便好！”萧无衣道。 阿狸一笑，不禁回眸取笑，“人生那么苦，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喝的茶也是这般苦涩，何苦呢？” “苦中作乐，才能体会人生的乐趣。”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我今儿来不是找你喝茶的，是想问一问有关于南疆的事情。上次你没说清楚，这一次我想问清楚。” 阿狸端着茶回来，面不改色的坐在萧无衣对面，“你是说，死亡名单的事情吗？” “玄机门也得了消息，这份名单如今就在京城里。但是南疆的易容术你也知道，那易容术都是一等一的巧手，恐怕就算站在我面前，你我都未必能识别！”萧无衣有些迟疑，“若然用这易容术做出点祸国殃民的事情，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祸国殃民？”阿狸犹豫。 萧无衣点头，“身为玄机门的门主，我岂能坐视不理。迷失林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萧无衣顿了顿，见着阿狸似乎是在沉思，不免问到，“后来你是怎么走出迷失林的？” “如果我说，我是跟着南疆那俩人走出迷失林的，你可相信？”阿狸托腮笑问。 萧无衣猛地怔住，“你的意思是，你见到了他们？他们两个人？什么样的两个人？” “我是来自鬼城，见过人也见过鬼，可我没见过不人不鬼！”阿狸徐徐起身。 今儿阿狸穿着单薄的罗裙，拂袖间尽显婀娜妖媚之色，内里的束胸若隐若现，见她那长久不见光，白得不正常的肤色，衬得愈发的惨白刺眼。 她转身盯着萧无衣，“也不知是南疆巫术，还是他们的内力之高，我看着他们两人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概身影。仿佛是隔着云里雾里，不管我怎么努力去看，始终看不真切。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他们走出林子的方式也很奇怪，你见过为人让路的林木吗？那些树齐刷刷的给他们让路，他们就这么直接走了出去。呵，所谓的迷失林只能困住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压根困不住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萧无衣握紧了手中杯盏，“你是说，他们的巫术很高？” 阿狸两手一摊，“你要是这么认为，那就算是吧！巫术高，来无影去无踪，对付你这样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我说，你以后还是当心点，至少在南疆人离开京城之前，最好留在玄机门里。我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三番四次！我又不是阎王殿前的勾魂使者，每次都能给你开后门！” “他们后来去哪？”这才是萧无衣想知道的。 阿狸起身，“他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9 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阿狸当即示意萧无衣别吭声，让萧无衣躲在了内阁。 萧无衣站在墙后，听得阿狸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的声音，继而是一名男子低低的说话声。但到底说了什么，萧无衣却是听不清。 最后是阿狸低沉的回应，“知道了，盯着点。” 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萧无衣抬步走出了内阁，“出了何事？” “盯着南疆的那些人，都失踪了！”阿狸唇线紧抿，蝴蝶面具下的眸子微微眯起，烛光里透着凛冽的戾气，“这帮不人不鬼的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萧无衣有些犹豫，“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阿狸点点头，“没错，集体失踪了，一个都没回来。”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自己小心，我所能给你的消息，真的不太多，毕竟我们自己也遇见了棘手的问题。不过逍遥大人倒是说了一句，凡是有因才有果，你回去之后细细想一想，是不是以前什么地方得罪过南疆的人？” “我久居宫中，怎么可能跟南疆有关系？”萧无衣摇头，“不过既然肯定他们就在京城，那我就想法子把他们挖出来！就算是掘地三尺，绝不轻纵！” 阿狸猛地握住她的手腕，“你莫要胡来，忘记自己身上的伤了？吸血蝙蝠和蜈蚣，那些邪祟之物，你都忘了吗？还是从长计议吧！” 萧无衣面色沉沉，“我有种感觉，他们还会来找我的。” 眉睫陡然扬起，阿狸抿唇盯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人在京城，对于萧无衣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来说，要找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她还有玄机门偌大的消息网。网撒出去，抓不住大鱼也能兜着一些小鱼吧？！ 然则萧无衣还没等到走出晓月楼，便听得门外的喧闹声，听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有人闹事。鬼奴佝偻着腰急急忙忙的跑到阿狸跟前，“外头有个酒鬼，吵着闹着要见殷晴姑娘！” “酒鬼？”萧无衣蹙眉，结合方才那声音，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禁低头苦笑，“你们被发现了！那个酒鬼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欧阳酒疯子！” 语罢，萧无衣示意阿狸和鬼奴不必出来，顾自晃晃悠悠的走出大堂，走到了晓月楼的门口。瞧着横躺在门口，半眯着眼睛抱着酒壶打盹的欧阳疯子，萧无衣面无表情的蹲下身子。 萧无衣冲着身后的龟公和护院使了个眼色，众人当即退了回去。 “青楼门前酒，美人醉里香，是不是滋味很好？”萧无衣音色沉沉，眸色无温的盯着他。 欧阳疯子满面砣红的睁开眼睛，傻乎乎的笑了笑，“哟，是门主大人呢？你c你怎么在这儿呢？这可是青楼妓馆，不是你们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这是男人的温柔冢，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萧无衣轻嗤，“不是我该来的，那便是你该来的吗？男人寻欢作乐是天经地义，难道女人就不可以？不知道什么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 音落，欧阳疯子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盯着萧无衣，“你没毛病吧？” “我身子没毛病，可不代表我心里没有。”萧无衣徐徐站起身来，“有时候，男人靠不住便也不需要男人了，女人可以给女人取暖，比男人可靠多了！” 欧阳疯子一口酒呛着，当即剧烈的咳嗽起来，“你可是得安公主？你c你竟然” “就许你离经叛道，不许我别出心裁？”萧无衣笑得嘲讽，“还不走？等着我抬你回锦衣卫所？” “我要见殷晴姑娘！”欧阳疯子闭着眼睛装死，就躺在门口不走。 萧无衣轻嗤，“这晓月楼刚来了一位殷晴姑娘，你这酒疯子便有了一副狗鼻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四目相对，萧无衣扬唇笑得凛冽，凑在他耳畔低语，“他们跟南疆没什么关系，与其在这里纠缠不清，倒不如跟着我，横竖你跟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眉睫陡然扬起，欧阳疯子斜睨萧无衣一眼，愣是没有说话。 徐徐站起神来，萧无衣抬步就走，“爱走不走。” 闻言，欧阳疯子勉力扶着墙站起来，灌一口酒，看一眼晓月楼的花牌，踉踉跄跄的跟在萧无衣的身边，“你的小奴才呢？” “关你屁事！”萧无衣淡淡然的回应。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怎生得一点都不温柔？好歹也是公主之尊，金枝玉叶，却要进出青楼，与那青楼女子勾肩搭背的，若是传出去” 萧无衣猛地佩剑出鞘，剑刃冷飕飕的架在欧阳疯子的脖颈上，“你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脑袋砍下来。女子出入青楼又怎么了？谁说男人能干的，女人就不能干了？传出去不好听又如何？这名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师父生前名声如何？而今又如何？” 欧阳疯子愣了半晌，“这倒是跟你那死鬼师父不太一样。” “师父是师父，我是我！”萧无衣眯了眯眸子，“酒疯子，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再敢教训我，我就让你后悔跟我这一阵！” “知道我这一阵都在跟着你，你又何必如此绝情呢？”欧阳疯子笑了笑，“没有我，他们早就下手了！” “没有你，他们也找不到我！”萧无衣眯了眯眸子，“有利必有弊，你今日跟着我，难保他们没有跟着你！找到了你也就等于找到了我，不是吗？” 欧阳疯子猛地僵直了身子。 萧无衣冷冷的收了剑，“能把我的行程算计得如此精准，要么是你身边的人，要么是我身边的人，还得是亲近之人！欧阳烈，你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语罢，萧无衣转身离开。 欧阳疯子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脑子里开始清算身边的人，他的身边都是锦衣亲军，按理说不可能会有叛徒。蓦地，他盯着自己手中的酒壶。 如果说问题真的出现在自己身上，那未必是锦衣亲军的问题，还有可能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0 御酒监出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已经走出去很远，始终未见欧阳疯子有所动静，不禁回头冷看了他一眼，“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走？留在青楼等着里头的姑娘们请你吃棍子？” 欧阳疯子猛地回过神来，瞧了一眼手中的酒壶，抬步就跟上了萧无衣，“你什么时候察觉不对劲的？” “就在刚才。”萧无衣沉着脸，“你诓我一次，而今我也诈你一次，算扯平。” “要入宫吗？”欧阳疯子问。 脚步微微一滞，萧无衣眉心微蹙，入宫？的确需要入宫一趟，只是目前她还真不想入宫，免得遇见不想遇见的人。不过这件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始终是有刀子悬在她的脖子上。何况玄机门有案必破，自然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拖延！ “走吧！”萧无衣黑着脸。 欧阳疯子在后面轻笑一声，跟着萧无衣从宫偏门进入，直接去了御酒监。 “你的酒都是御酒监的？”萧无衣轻嗤，“好本事，连宫里的酒都喝得这么狠，这般理直气壮，敢情是把这皇宫当成自己家了？” “可不敢。”欧阳疯子笑得凉凉的，“得蒙皇上圣恩，我可以自由进出御酒监，只要不动贡酒，其他的便也随意。公主不会是心疼了吧？小气！” 萧无衣冷着脸看他，“你果真是又老又聋，还说什么圣恩，却是连皇上的圣旨都不知。在我接任玄机门之时，皇上一道圣旨，已废我得安的封号，再不是皇家的公主。而今你我一殿为臣，乃是同僚之尊，你一口一个公主，可是要抗旨不遵？” 欧阳疯子哑然，小女子牙尖嘴利，他一时间还真的答不上来。 “监守何在？”萧无衣一声吼，当即有太监急急忙忙的从里头跑出来。 “指挥使大人？副使大人！”太监当即磕头。 “你是御酒监的监守？”萧无衣蹙眉，瞧这衣冠倒不像是监守这个品级的，“你不是监守！” “奴才不是监守！”太监忙道，音色带着莫名的轻颤。 欧阳疯子环顾四周，“姚德春呢？” 萧无衣明白了，姚德春便是这御酒监的监守，当即冷了声音呵斥，“还不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太监狠狠磕了两个响头，带着哭腔道，“回两位大人的话，监守大人刚才出事了，咱们咱们这会都在后殿后殿” 话音未落，萧无衣已经快速冲向了后殿。一听这话，欧阳疯子也没敢闲着，萧无衣前脚进后殿，他后脚便跟了进去。 后殿内，一片狼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大小小的酒坛子碎了一地，奴才们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还有几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太监，宫娥，见着萧无衣和欧阳疯子进来的时候，面色全变了，当下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不断的磕头求饶。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一片凄厉的哭喊声，让萧无衣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御酒监的监守何在？”萧无衣厉喝。 太监们颤颤巍巍的指着后院，见状，萧无衣箭步冲了过去。 后院的泥坑中，灌满了酒，宛若一个酒坛子。而这御酒监的监守，姚德春便躺在这酒池之中一动不动。谁也不敢上前，也不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发酒疯吗？”欧阳疯子咽了一口口水。 萧无衣却不那么认为，姚德春躺在酒池中，胸前已经没了起伏，看他的面色还有唇色，恐怕三步并作两步，萧无衣蹲在酒池边上，将自己的指尖探到了姚德春的鼻尖。 “如何？”欧阳疯子问。 萧无衣捏起姚德春的腕脉，指尖微微轻颤，“死了！” “怎么死的？”欧阳疯子忙问。 萧无衣掀开姚德春的眼皮，“没有窒息死亡的迹象，死因还得等验尸之后才知晓。” “呵，你不就是个验尸的吗？”欧阳疯子啧啧啧的摇头，“可惜了这一池子的好酒，就这么给糟践了！到底是谁，那么大的本事，竟然闯入皇宫捣乱御酒监？怎么这里的御林军都是吃干饭的吗？” 萧无衣转身，“把尸体抬走，所有人都到院子里集合，我要挨个盘问。” “哎哎哎，我不是你的下属！”欧阳疯子疾呼，可萧无衣才不管那些，她只希望查明真相，其他的一律不管！ 奴才们战战兢兢的聚集在院子里，一脸惶恐的望着眼前的萧无衣。 萧无衣面无表情，整个人都是阴郁冷冽的，锐利的眸子狠狠剜过眼前众人，“从现在起，你们要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负起责任来。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若是谁敢撒谎，我必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到时候可就不是一顿鞭子一顿板子的事儿。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奴才们异口同声。 “好，没有我的许可，谁都不许抢答。”萧无衣眸光利利，“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院的酒池是怎么回事？” 站在第一列的太监颤颤巍巍的开口，“那个酒池原本是挖坑埋酒坛子的，可就在前几天不知道是谁三番四次的将坛子挖出来，监守担心有人盗酒便在今儿正午之前清算酒坛，看看有没有缺少。谁知道刚刚把坛子都挖出来，监守就跟发了疯一样开始掼酒坛子” 欧阳疯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什么？你是说，这些酒坛子都是姚德春自己打碎的？怎么可能！这人惜酒如命，就算是我奉旨讨酒，也是抠门得要死，他会舍得掼碎这些酒坛子？” 太监吓坏了，“奴才没有撒谎！”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奴才不敢撒谎，大人明察！大家都可以作证，这里的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监守大人就跟发了疯一样，咱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监守大人” “你是说，发了疯？”萧无衣犹豫了一下，面色沉重。 “是是是，突然间就发了疯！”太监连连点头，若小鸡啄米般，“还把咱们都赶了出去！再后来，后院就多了个酒池，监守大人睡在酒池里，咱们谁也不敢c不敢上前！” 欧阳疯子眉心微蹙的望着萧无衣，“你是怀疑” 蓦地，萧无衣似乎发现了什么，视线快速掠过在场的众人，好像在找什么，“不对，这里少了一个人！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小太监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1 诡异的房间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听得萧无衣这话，欧阳疯子当即查看这聚集在一处的小太监们，一个个仔仔细细的看过去。他虽然喜欢喝酒，成日喝得醉醺醺的，但行走公门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不对！ 不对！ 都不对！ 终于，欧阳疯子不敢置信的盯着萧无衣，“竟然都不是！那就是说，我们方才很可能和那人打了照面？或者是” 萧无衣揪住一名小太监的衣襟，“马上给我找一名画师过来，要快！” “是！”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御酒监。 “这人应该还在宫里！”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子，“就在我们进来之前，他跑出去了，这是炫耀还是挑衅呢？欧阳烈，你不是自诩慧眼识人吗？你的眼睛呢？年年打鹰，谁料到今儿反被鹰啄瞎了眼睛！” 欧阳疯子咬牙切齿，“简直是岂有此理！” “今日你们所言最好句句属实，若然被我查出有所虚假，小心我送你们去暴室。”萧无衣冷然，“还有没有人要补充的？有什么话最好现在说清楚，若是等我自己查出来，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玄机门，锦衣亲军卫所，暴室，你们知道后果！” “对了，监守大人前两日有些奇怪，一直一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躲在角落里一个人絮絮叨叨的，也不知是在跟谁说话。”一名宫娥战战兢兢的开口，“奴婢句句所言属实，绝不敢欺瞒哄骗两位大人！” 萧无衣与欧阳疯子对视一眼，不禁眉心蹙起，“你是说，他自言自语？” “是！”宫女点头，“特别是这几日，他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半夜的好吓人！不止是奴婢，还有不少人都听到了，半夜经过监守大人的门口，总能听到那么几句。” “他说什么？”萧无衣问。 宫女想了想，“小妖精！” “什么？”欧阳疯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你c你再说一遍，他说什么？” “奴婢没敢撒谎！”宫女扑通一声跪地，吓得赶紧给两人磕头，“奴婢说的是真的！” “这姚德春是个太监”欧阳疯子不太相信，“还是个老太监，就算要与宫女对食也不必躲躲藏藏的，是以这话不可信！” “大人！”宫女慌乱，手指着身边的众人，“他们也都听到了！” 萧无衣将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瞧着这些人一个个慌乱的神色，不由得心里沉了沉，大致有了底数，“说吧，只要是实情，我不会为难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你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部分人点点头，似乎是默认了这宫女的说法，姚德春真的喊过“小妖精”？如果是这样，那与姚德春有所接触之人，理该是女子！ “他的房间在何处？”萧无衣问。 太监忙不迭领着萧无衣去了姚德春的房间，在御酒监最偏的一个位置，房门外头的小院子倒也收拾得极是干净整齐，瞧不出有什么异常。 然而推门而入的瞬间，萧无衣不禁打了个冷战，身上忍不住一哆嗦，真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2 素卿是谁？我不是素卿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这种冷不是寻常的冷，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阴冷。走进房门的那一刹，萧无衣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藏于暗处，隐于迷雾之中，更好像那双眼睛回来了又在暗处窥探着她。 “屋子里怎么这样黑？”欧阳疯子率先走进去，二话不说想要推开窗户。 下一刻，萧无衣高声厉喝，“别碰！” 欧阳疯子的手，距离窗棱只有分毫之距，终是硬生生的收了回来，“怎么了？” “不对！”萧无衣低低的轻嗅着，“这屋子里有一股怪味，你别开窗，开了就未必能闻到了！”说着，她如同类犬一般嗅着，然后在屋子里慢悠悠的打转。 “你不说还真不觉得，你这样一说，我好想也真的闻到了”欧阳疯子当即开始在屋子里翻找。 床上没有！ 床下也没有！ 墙壁是实心的，没有机关密道，也没有暗门之类。 猛然间，萧无衣在衣柜前站住，“这个柜子，是姚德春的？” 领路的小太监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是监守大人的！监守大人平素将这柜子看得很重，是以不许咱们这些奴才轻易打开，连触碰亦会遭到一顿臭骂。” 欧阳疯子疾步上前，快速拽了萧无衣到一旁，“一个女儿家家的，少逞强，靠边站1”说着，他抽了身后锦衣的刀刃，一道劈断柜子上的铜锁。 铜锁“咣当”一声落地，惊得所有人当下屏住了呼吸。便是萧无衣也跟着面色微紧，下意识的攥紧了袖中拳头，这柜子里头会有什么呢？ 柜门打开的那一瞬，一股不知名的香味猛得散开。 “退出去！”欧阳疯子疾呼，一把拽着萧无衣就窜出了房门，抬腿就是一脚合上了房门。方才那一股香气让他有些面色发烫，这会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所幸被萧无衣快速搀住。 “怎么了？”萧无衣忙问。 欧阳疯子似乎气息有些乱，萧无衣当即伸手扣住他的腕脉，眉心略略拧起，“你的脉象很乱，体内血气翻涌得厉害？这是中毒了？你如今觉得如何？” “大概是真的中毒，但是并不是毒，而是迷幻！”欧阳疯子使劲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模模糊糊起来，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我出现幻觉了” 萧无衣直起身子，“我已经发现了！” 猛然间，欧阳疯子骇然盯着她，渐渐的，他的眼神似乎变了。不再如方才那样玩世不恭，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温柔，带着难掩的宠溺之色。他的唇瓣止不住的颤抖，放入是陷入了梦里一般，开始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就那么痴痴愣愣的，如若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大人？”底下人开始慌了，“大人这是” 萧无衣愤然，“去拿冷水来！快！” 欧阳疯子为何会被称为疯子，不仅仅是因为他爱喝酒的缘故，在他爱喝酒之前，他还是个武痴！自知道何为武痴吗？就是那种痴迷练武，可以舍弃一切的二愣子。这二愣子当年为了所谓的天下第一，可没少惹出祸事来！ 所以欧阳疯子中了招，那估计这里的所有人都加起来，也制不住这疯上加疯的人！ “素卿？”欧阳疯子突然笑了，快速冲到了萧无衣跟前，“素卿，你回来了？素卿，我知道错了，这一次我发誓我真的发誓绝对不会再因为痴迷练武而忽略你。素卿，你原谅我好不好？素卿” 萧无衣连退数步，一张脸瞬时苍白得厉害，看样子这欧阳疯子中招了，而且中得不轻。这迷幻的毒，真当厉害，连他那样深厚的内力都挡不住，何况是姚德春这样的。只是眼下她该怎么做？萧无衣自问没有能力，克制得住欧阳疯子！ “你你站着别动！”萧无衣忙道，“你再敢靠近，我就真的不原谅你了！” 闻言，欧阳疯子当即站住脚步，一脸的惶恐，“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站着不动，你别走！素卿，别离开我！真的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我我想过了，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此后我眼中只有你，你别c别在抛下我一人好不好？那公孙基子就是个卑劣小人，他不是真心待你的，你回到我的身边来！” 萧无衣猛地一震，骇然瞪大眸子，尚且不问这素卿是谁？怎么现在又扯上了师父？ 素卿？这名字倒是极为好听的，想必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否则何至于将师父和眼前这欧阳烈迷得七颠八倒的？只是这素卿，如今又身在何处呢？ “素卿，你为何不说话？”欧阳疯子泪眼汪汪的盯着她，“可还是在怨我？” 萧无衣步步后退，用眼神示意左右的侍卫，看准时机就扑！不远处，小太监们也是拿了几桶冷水上前，只等着萧无衣一声令下。 说时迟那时快，萧无衣看准欧阳疯子在晃神之际，猛地从栏杆处窜出去。底下是草坪，饶是她不会武功摔一跤也是无妨。 谁知，即便欧阳疯子处于迷魂状态，这武功与速度也是极快的。就在萧无衣窜出去的那一瞬，欧阳疯子几乎是同一时间窜起，于空中抱住了萧无衣，徒教侍卫全部扑了空。 萧无衣一声惊叫，一脚将欧阳疯子踹倒在自己的脚下。眼见着时机正好，萧无衣当即一声，“泼水！” 太监们拎着水桶就冲着欧阳疯子去了，水声哗然过后，却是因为太监们的手抖，泼了萧无衣一身，欧阳疯子已脱下外衣为屏障，悉数将冷水挡了回去。 “噗”萧无衣喷出一嘴的水，这大冷天的，冷水泼在身上，冻得她脑仁都疼了！风一吹，萧无衣上下牙齿直打架，浑身直哆嗦。 欧阳疯子就势冲上来，当即抱住了萧无衣，“素卿你别怕，素卿” 猛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欧阳疯子赫然如同沙包一般被人丢了出去。 萧无衣错愕的愣在当场，鼻尖满是那熟悉的气息，此后便是席卷全身的温暖，彻底将自己包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3 温泉水暖戏鸳鸯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欧阳疯子被一掌震开，萧无衣毫无悬念的落在了萧召南的怀里，温暖的披肩快速裹住了她，带着萧召南独有的淡淡茶香，让她的心头不自觉的震了一下！ 冷水，劈头盖脸的淋在欧阳疯子的身上。 南林飞身而起，趁着欧阳疯子正在打哆嗦的那一刹，一掌便打晕了他。欧阳疯子被制服，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跪地对着皇帝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样？”萧召南的注意力却只在萧无衣的身上。 因为被冷水泼了一身，此刻的萧无衣即便裹着萧召南的披肩，亦是冷得瑟瑟发抖。她唇色发紫，唇齿打架，几乎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见着她如此模样，萧召南整张脸都黑沉了下来，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朝着外头走去。底下的奴才一个个大气不敢吭，唯有孟德年知道，皇帝听闻萧无衣入宫，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御酒监。 谁知一进来，便看到欧阳烈轻薄萧无衣，是以这萧召南的脸色自然是难看到了极点！再加上萧无衣瑟瑟发抖，整个人冻成那样，萧召南没杀人已经是极力克制。 萧无衣蜷缩在萧召南的怀中，颤抖得只能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眉眼间的水滴沿着面颊缓缓而下，整张脸几乎脱了血色。风一吹，这脑子愈发冻得生疼，仿佛所有的神经都被人狠狠揪着，那种抽筋般的锥痛，真叫人难以忍受。 “皇上这是c这是要把微臣带c带往何处？”萧无衣虽然冷得不成样子，但脑子还是存着些许清醒。身后的奴才都被孟德年拦下，走着走着便只剩下了萧召南和她两人。 这不是去听雨轩的路，也不是去关雎宫，更不是去甘泉宫。 “少废话。”萧召南一脚踹开了殿门，温暖的水雾顷刻间席卷而来，冷热交替惊得萧无衣霎时又抖了一下，更是卖力的抓紧了萧召南的衣襟。 蓦地，萧召南停了下来，俯首望着怀中的萧无衣，“抱紧了吗？” 萧无衣一愣，“什c什么？” 下一刻，萧无衣骇然惊叫，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温暖的水花快速包裹住他与她。萧无衣冰凉的身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了舒缓，极是舒服的温泉水快速取代了寒凉。 萧无衣惧水，有那么一瞬，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恍惚间好似想起了什么，可又像是忘了什么。身子是暖了，可这心为何越来越凉薄？寒凉得，让她仍是止不住的颤抖。水花飞溅，耳朵里隐约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她又听得不太真切，忽远忽近，若隐若现。 “不！不要！”萧无衣开始扑腾，她发了疯似的想往岸边去。 “去哪？”萧召南冷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他是抱着她一起跳下温泉池的，如今她却想一个人自己跑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要洗一起洗，要暖一起暖，谁都别想放开谁！ 萧无衣呛了两口水，眸中满是惊恐，“放开c放开我！我要上岸！” “萧无衣！”萧召南狠狠的将她抵在岸边，“你要去哪？！” 四目相对，萧无衣眼中的惊惧与惶恐，被他一览无余。 萧召南突然笑了，“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萧无衣，你的断情蛊，只是断了你的情，想来还没有断了你的七情六欲，至少你还懂得害怕！如此，你还算个人！” 水波荡漾，波光潋滟。 萧无衣的身子渐暖，可眼睛里的东西却渐渐的失去了温度。她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萧召南，水珠沿着她的面颊徐徐滑落，湿漉漉的衣裳全部贴在身上，让那曼妙的身段尽数展露在他的视线里。较之三年前，如今的萧无衣似乎身段更丰满了一些，前凸后翘的愈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三年前的稚嫩，如今的成熟内敛，对于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 “朕的阿衣，似乎长大了不少！”萧召南喉间滚动。 “皇上，臣还有要事，臣唔”萧无衣的睫毛骇然扬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唇被堵住，所有的呼吸被掠夺，她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唇齿相濡，那是他给予的惩罚。带着些许啃噬的力道，一寸寸的掠夺她口中的美好。辗转在那糯软的唇上，他竟是如此痴迷这方寸间的滋味，他唇上的暖与她唇上的凉，冷热交替之时何其妙不可言！ 萧无衣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耳朵里满是温泉水拍打着池壁的声音，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眼见着是要跳出来了。她想推开他，奈何力有不逮，他将她抵在池边抵得死死的，压根容不得她动弹。 这人总是这样的霸道，蛮不讲理，只有他想做的，没有他不能做的。 尤其是在对待她的问题上，他惯来肆意妄为，从来不将她当个人，她没有自己的主权，也不配有自己的主权。在他的眼里她属于他，只是他的一个玩物，一个物件罢了！ 至死，都是如此！ “皇皇”她喘不上气来，“皇上” “喊朕的名字！”他突然想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想听她发怒时直呼他名讳的声音。可他忘了，断情蛊终究断了情分，如今的萧无衣，只认他是当朝帝君，而非昔日纠缠不休的冤家。 萧无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皇上恕罪，臣臣” 萧召南微微仲怔，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萧无衣，眼睛里的光逐渐冷了下来。原本的些许火苗，在喉间滚动的那一瞬，在触及她毫无情绪的眸子之时，什么都没了！ 见着萧召南松了手，萧无衣当即滑向岸边，徒留下萧召南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水中。水雾氤氲，他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看着她狼狈不堪的爬上了白玉石阶，坐在那里因为之前的呛水而轻轻的咳嗽着。 他不自觉的呢喃了一句，“朕的阿衣去哪了？”她不是说，此前曾经动过心吗？她亲口说的，她爱上了他，然后以此为耻。 萧无衣，你的耻辱就那么容易放下？ “萧无衣，你去御酒监做什么？”萧召南站在水里，幽幽然的看她。 萧无衣回过神来，当即慌乱的行礼，“回皇上的话，微臣前往御酒监是因为” “你过来！”萧召南冷然，“离朕那么远，朕不习惯！” 萧无衣犹豫了一下，过去？再回到水里？ 门外，冷不丁传来一声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4 她的军令状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一声“贵妃娘娘到”惊了萧无衣，也让萧召南面色稍变，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萧无衣。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意味不明，让萧无衣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外头没有动静，里头保持着僵持的局面。 终于，萧召南开了口，“还不过来？” 萧无衣愣了愣，视线略带犹豫的落在外头，但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水里。饶是服了断情蛊，这怕水的毛病竟也没有半点改善，真真是该死！ 看着萧无衣小心翼翼的沿着池壁走，萧召南的眉心陡然拧起，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将她摁在了池壁处，容不得她动弹。锐利的眸，无温的凝着这面色苍白的女子，带着些许愠怒之色，“是因为她，所以时至今日你还是不敢轻易下水？萧无衣，这算不算报应？！是老天爷，给你的惩罚！” 萧无衣望着他，眼睛里唯有敬畏，没有半分不敬之色。她如同木头人一般，没有反抗也没有反唇相讥，木讷得如同泥塑木雕。 约莫是觉得无趣，萧召南盯着她看了很久，又再次松开了她。没来由的，好一阵烦躁，说不出来的暴怒之情。可外头有人，他又不能就此发作。 他说，“萧无衣，你真无趣！” 萧无衣行礼，“微臣知罪！” 萧召南仲怔，仿佛是咬了自己的舌头，竟是说不出话来。 须臾，萧无衣又道，“启禀皇上，微臣此次与都指挥使欧阳烈一道入宫是为了查案子，这御酒监的监守姚德春，恐怕早就受了南疆人的蛊惑，是以一直以来都在为南疆的人办事而不自知。此次臣等查出了端倪，把南疆的人逼急了，这才杀了御酒监的监守！” “南疆巫术？”萧召南眯起危险的眸子，“可有证据？” “有！”萧无衣颔首，“此前微臣受刺，一剑穿胸，便是因为南疆巫术。后来深陷迷失林中，也是因为被人设计，误入了南疆人的圈套之中，如果不是臣命大，估计这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南疆人不知要做什么，一直在京城中徘徊，多次想要杀死微臣！” 她暂时不敢将死亡名单的事情说出来，免得皇帝大怒，到时候局面会一发不可收拾。乱了，正好会给南疆人一个机会，所以这京城绝对不能乱！更不能自乱阵脚。 “还有这都指挥使发疯之事，也是因为在姚德春的房间柜子里，藏着迷惑人心的东西，所以都指挥使中了招，做出了异于寻常之事。”说着，萧无衣行礼，“还望皇上能宽宥欧阳大人之罪，实乃南疆之祸，绝非欧阳大人自己的意思！” “你在为欧阳烈求情？”萧召南冷声，“阿衣，你难道忘了就在不久之前，欧阳烈对你做过什么？” 萧无衣面无表情，“回皇上的话，臣也说了，那是南疆巫术之过，绝非欧阳大人的本意，是以微臣并不介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如今对于微臣而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重要的是臣对皇上的忠心！” 萧召南捏紧了拳，“你不介意？” “为了朝廷，为了南楚，臣死也甘愿！”萧无衣俯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越是平静，他的内心愈是澎湃难平。明明这些情绪都该属于她，为何现在却反过来了？萧召南竟有种极为被动的错觉，明明掌握主动权的是他，而今怎么是这般情绪难抑？ “好一个忠臣良将！”萧召南咬牙切齿。 四下一片死寂，温泉水雾浮起一片又一片。 萧无衣行礼，“皇上，南疆之事非同小可，臣请奏全权调查此事。玄机门上下，定然会竭尽全力，务必给皇上一个交代！请皇上成全！” “你想把此事从锦衣亲军的手里接过去？呵好！”萧召南望着她，“朕答应你，朕可以让你调查此事，但是萧无衣，你也必须记住。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宣扬出去，若是泄露了消息引起恐慌，你该知道后果！” “微臣知道！”萧无衣颔首，“微臣一定会小心谨慎，私下调查！” “南疆的人能杀你一次，杀你第二次，那你可想过，兴许会有第三次？”萧召南问，“第三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你许是难逃一劫，会死在南疆人的手里！萧无衣，你想过吗？” “臣想过！”萧无衣淡淡的回答，“可臣这条命是皇上给的，理该效忠朝廷，就算是死也要为朝廷为南楚而死，臣死得其所！” “你！”萧召南眸光利利，“好一个死得其所，那朕就成全你，由你督办此事，着锦衣亲军卫所全权配合，任你调遣！此事若是办好，朕必有重赏。若是办不好，提头来见！” 萧无衣眉心微蹙，约莫是这“提头来见”四个字着实有些重。这无疑是让她立下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温泉水拍打着她的身子，暖不透这四肢百骸的冰凉。 握紧了拳头，萧无衣慢慢的躬下身子，毕恭毕敬的行礼，“臣，遵旨！” “萧无衣，你真行！”萧召南转身就走。 “谢皇上成全！”她还在身后行礼，他已经走上了岸边。 萧召南回头看她的时候，因为隔了层层迷雾，萧无衣看不真切他此刻的神色，只是隐约觉得这人好像动了大气。他不是想折磨她吗？如今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不好？！ 不管他如何刁难，她都一一接受，为何他又生气了呢？难不成要她哭天抢地的，他才觉得有报复的痛快？只是这呼天抢地的情绪，她此生都不会再有。 等着萧无衣在后殿找到衣服换上，走出大门的时候，萧召南早就不知所踪，唯有孟德年一人还领着人守在外头。见着她出来，孟德年忙不迭上前行礼，“副使大人，您出来了！” 说着，孟德年含笑看一眼萧无衣身上的衣裳，“这衣裳可真是合身呢！” 萧无衣低眉望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宫里何以备着我的衣裳？”款式是玄机门门主的款式，颜色是她钟爱的冷色，几乎是量身裁衣，穿在身上不大不小正当合适。 孟德年意味深长的笑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5 醉死尸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望着孟德年脸上意味深长的笑，萧无衣的神色微微一怔，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话已经没有挑明的必要，她是她，他是他，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再无别的关系。 “副使大人这就出宫吗？”孟德年跟在萧无衣的身后，大有寸步不离的意思。她走得快，他跟得快；她放慢脚步，他亦是如是。 萧无衣站在原地，凉飕飕的回头望着孟德年，“你是怕我会迷路还是怕我会被人打劫？这么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老奴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宫里头既然出了事儿，连带着欧阳都指挥使大人都给栽了进去，怕副使大人您要是”孟德年轻叹，一脸的焦灼与担虑，“老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保护大人您！” “保护我？”萧无衣带着几分嘲讽的轻笑。 孟德年又道，“万一副使大人您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老奴也好搭把手不是？” “是皇上让你跟着我的吧？”萧无衣面色沉冷。 闻言，孟德年无奈的轻笑，“副使大人聪慧，老奴自也是瞒不住您的，左不过这毕竟是宫里头，若是在宫里头出了什么事，皇上那头谁也不好交代！再者皇上的颜面往哪儿搁？大人，您说是不是？” “老刁奴尽是拿话诓我！”萧无衣懒得搭理他，“欧阳大人现在何处？” “您还惦记着呢？就为这事皇上大动肝火，这会在丢在暴室里清醒呢！皇上说，没哭爹喊娘的就别出来了！”孟德年笑嘻嘻的说着。 萧无衣眉心微蹙，“他那脾气能哭爹喊娘？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打？”轻叹一声，萧无衣若有所思的瞧了孟德年一眼，“既然你是代表皇上来了，那便一道去暴室把人提出来！我还要留着酒疯子为我办案，咯咯咯若是耽搁久了误我大事，我为你是问！” 孟德年张了张嘴，竟是有理说不清，这明明就是帝王下的令，怎么到头来这黑锅就砸在自己的脑门上了呢？偏偏遇见这两位不讲理的主，果真是难伺候！ 然则萧无衣可不管这些，径直朝着暴室的方向走去。 无奈之下，孟德年只能轻叹一声紧跟着。皇帝说了，谁都不能把这欧阳烈提出来，一人除外！这一人，自然就是眼前这位不好惹的尊神！ 到了暴室，萧无衣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欧阳疯子，此刻他正被人绑缚在木架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瞧着要多惨有多惨！不过萧无衣并无怜惜之意，只是抬步走到了欧阳疯子的跟前，指尖轻轻挑起了他的下颚，将那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 “我只是来看看，你这疯病好了没有？”萧无衣扬唇笑得清冽，“欧阳烈，你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吗？当年的武痴可是扬言，若你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今儿这是怎么了？连后生小辈的一掌都接不住！” 欧阳疯子满脸是血，瞧着萧无衣的时候，也只是眼皮子掀了一下，宛若仍在醉梦中一般咧了嘴笑，笑得那样悲怆，“大梦一场，情深不寿！” “你少把自己弄得跟情圣似的，你那么伟大，也没那么崇高！”萧无衣冷笑两声，“好了，戏演完了，不必再这样悲悲戚戚的，叫人瞧着笑话！还以为你锦衣卫所出了怎样的情种！” 语罢，萧无衣手一挥，奴才们当即上前将欧阳疯子从木架上解了下来。 欧阳烈落地，伸手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奴才，眼睛里带着几分嫌恶，“罢了，我又不是残废，别搀着我！若不是皇上开了口，就凭这些烂木头能困得住我？”语罢，他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痕，冲着萧无衣无奈的轻笑，“让你看笑话了！” “看你的笑话，又不是一日两日了！”萧无衣转身就走，“还不快走，打算留在这里过年吗？” 欧阳疯子双手叉腰，“我说你就算吃了断情蛊，也不必如此绝情断意吧？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存在？！” “我的长辈都在地下埋着，你若是愿意下去，来年清明我愿意给你上三柱清香！”萧无衣面无表情，顾自走在前头。 挠了挠后脑勺，欧阳疯子显得有些懊恼，“还是皇家出来的，竟是这般的狂妄自大，半点都不把人放在眼里！岂有此理，有失体统！” 孟德年皮笑肉不笑，“大人这话可说错了，依着副使大人而今的脾性，若是眼里没有您，这会也就不必出现在暴室里，亲自来替人了！皇上可说了，除了副使大人，谁都不能放您出去！所以啊，大人您该好好的谢谢副使大人，否则您还得待在里头好好的伺候着！” 欧阳疯子掸落身上的灰尘，“真是小气，不就是抱了一下他妹妹吗？就没见过这么护妹妹的兄长！” “您没见过的事儿，还多着呢！”孟德年行了礼，“大人，请吧！” 萧无衣如今要做的，就是查清楚御酒监的监守，姚德春的死因！尸体放在了锦衣卫所，被严密的保护起来，免得到时候再有人混进去，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然则现在，萧无衣首先要弄清楚的便是这姚德春的真正死因，所以她必须验尸！好在东西都是现成的，要验尸也容易，尸体是第一时间发现，保存得极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眉心紧蹙的欧阳疯子，面上晕开少许凉薄之色，“杀人都不怕，如今怎么忍不了？”他倒也是极快的，回到卫所便已经换洗了身上的脏衣服，这会又是那个玩世不恭的都指挥使。 欧阳疯子一声叹，“真不知道当年是太后看走了眼，还是公孙基子特意要给你们皇室难堪，竟然会挑了你当关门弟子，好端端一个女儿家，愣是做了这样的行当，真是可惜！” 蓦地，他撇撇嘴，面上的五官微微拧起。 萧无衣手中握着姚德春的胃，快速放在了一旁的木盘上，“有斗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查一查此事的始末！”她冲着欧阳疯子使了个眼色，“不过来看看？也许会有新发现！” 欧阳疯子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萧无衣，“果真是那死鬼师父教出来的好徒弟，瞧着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下刀子的时候比谁都狠！” “胃里，都是酒！”萧无衣眸色沉沉。 欧阳疯子一愣，“你的意思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6 尸体上的秘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我没什么意思，玄机门惯来只用事实和证据说话，从来不会空口白牙。”萧无衣面色沉沉，继而接着说，“死者姚德春的身上，并无明显致命外伤。胳膊和手背上以及掌心的伤痕，都是浅显于表，伤口表面粗糙，皮肉微卷，乃是生前所致，应该是他之前砸碎那些酒坛子所造成的伤口。” 语罢，萧无衣开始划开姚德春被取出的肠胃，继而又取出了姚德春的肝脏，“脾胃肿胀发大，其大小异于常人，胃部还有剩下的食物残渣，可以推断在他死之前用过食。知道吃东西的，可能当时还有些清醒，后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欧阳疯子懒洋洋的揉着眉心，“我还是去外面等你的答案吧！” 萧无衣面无表情，看着他走出了房间，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连皇帝跟前都从来没有露出过怯色，为何对于验尸之事很是抗拒。 不过她对于欧阳烈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而今先搞定眼前的姚德春尸体再说！ 欧阳疯子没走，一个人抱着酒坛子坐在外面的院子里，今儿的天气不太好，风吹得人凉飕飕的。不过喝上两口酒，这心里头便暖和了不少。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竟是略带无奈的苦笑两声，又继续喝着酒。 孟德年如今是不太敢进屋，一想起当初的情景，这会还有些毛骨悚然。这种血淋淋的事情，他年纪大了实在是不适合掺合！是以这会，孟德年就在外头等着，“欧阳大人，您总是这样醉醺醺的，难怪当时会中了招，您说您平素喝点酒打发打发日子倒也罢了，眼下这是办案子，您要是” “孟德年，你有完没完？”欧阳疯子极是不屑，“皇帝都不管我，犯得着你来操心？” 孟德年轻哼一声，“瞧欧阳大人这副精气神十足的劲儿，怕是身上的伤都不疼了吧？既然如此，那老奴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这一次的事儿，有一不可有二，要不然” “要不然皇上会扒了我的皮？”欧阳疯子揉着眉心，“孟德年，说句实话，皇上也不是没有妹妹，为何诸多皇妹之中，唯如此待得安公主？再退一步讲，这是丞相府的儿媳妇，皇上为何要揪着她不放？吃了断情蛊虽然断了情分，可终究是血肉之躯，就不怕公主来日心软，对丞相府”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打算，欧阳大人还是先管好您自个吧！”孟德年怀中抱着拂尘，微微站直了身子。 恰逢萧无衣打开屋子从里头走出来，依旧是不苟言笑的严肃脸。见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个，萧无衣不由的眸色微沉，面色渐冷，“都跟着过来！” 孟德年与欧阳疯子面面相觑，紧跟着萧无衣走到了花厅，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一个两个都在等着萧无衣的答案。 “死因是什么？”最后是欧阳疯子先开了口。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醉死的！死之前的两个时辰还吃过东西，肠胃中还有未完全消化的酒酿圆子，可见半点都没有想死的症状！应该是我们当时被人跟踪了，或者是恰好对方留不住姚德春了，所以临时起意要下手。” “娘诶？”孟德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世上还有人会被醉死？啧啧啧，果真是南楚第一人！当个御酒监的监守，最后醉死在酒中，了不得！” 萧无衣摇摇头，“我拿出他的肝，发现肝脏肥大且有色异，显然是有肝病。所以他平时应该不会喝酒也不敢喝酒的，这一次一下子灌进去那么多酒，直接到导致内脏出血，以至于醉死在酒池中，被人误当成睡着了！” 孟德年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老奴也可以向皇上复命去了！” “你确定不让他亲自来看看？”萧无衣眸色沉沉，“或许还有更奇怪的发现，他会很感兴趣的，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副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孟德年有些不太明白，“让老奴去把皇上请来？” “你就说，是我的意思！”萧无衣低低的轻咳两声，面色不是太好，“记得，不要惊动太多的人，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有太多人知道，后果将不堪设想！” 孟德年的面上紧了紧，“这么严重？老奴这就去！” 瞧着孟德年急急忙忙的离开，萧无衣略显头疼的揉着眉心，也不去看一旁的欧阳疯子，低低的问，“你就不想问一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南疆人的痕迹，所以需要让皇上过来拿个主意，免得到时候出了事，连累整个玄机门！”欧阳疯子喝着酒，歪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他怀中抱着酒，仿佛早已将一切了然于心，“副使大人用心良苦，只是你可想过，若是查不出所以然，皇上不会放过你！” 不管是否能查出，皇帝都没打算放过她，不是吗？既然如此，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只要不连累整个玄机门便罢！玄机门是师父的心血，她是绝对不允许玄机门在自己的手里出事！ 孟德年来报的时候，萧召南正在批阅折子，听得这话不由的捏紧了手中的笔杆子，“你说，她让你过来请朕过去？她亲口说的？” 不管是她断情之前还是断情之后，她对于他的排斥从未减少，所以她让孟德年来请他，萧召南的心里自然有些怀疑。更多的竟是按捺不住的一丝喜悦，她 面上，萧召南仍是那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她发现了什么？” 孟德年摇头，“公主未曾言说，只不过瞧着公主的神色，老奴担心这里头的事儿怕是不小！” 的确，如果不是事情太严重，萧无衣断然不会让孟德年过来相请！ “皇上！”奴才进门禀报，“贵妃娘娘让人过来问问，皇上今儿是不是过去？” 萧召南面无表情，“出了何事？” “今儿一早起来，贵妃娘娘的身子就不太痛快，太医说娘娘怕是忧思过度，夜里睡不安稳所以动了胎气！”太监低低的说着。 孟德年有些犹豫，这是让皇上做选择？心下有些慌，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像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7 人死了，心还活着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皇上？”孟德年低低的喊了一声，“是去瑶华宫，还是去” “去卫所！”萧召南眸色沉沉，“告诉贵妃，朕今晚会过去。眼下，朕得先处理御酒监的命案，否则这宫里一旦乱起来，将会有滔天大祸！” “是！”孟德年行礼。 话虽这样说，可惯来不喜欢解释的帝王，却刻意的解释了。这意味着什么，别人不知道，孟德年却是心知肚明。他跟着皇帝那么多年，皇帝这份心性，他还能不清楚吗？ 萧召南去了卫所，他不是不知道，容夕那头也需要他去安抚，可不知为什么，听得萧无衣让他过去，他便着了魔一般再也不愿向别人迈开步子，只想走向她！ 尽管，她可能并非出自本意，想让他过去。 但她开口了，他便不想犹豫。 萧无衣一直在卫所里等着，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萧召南的到来。 一旁的欧阳疯子不免嘲弄，“别等了，他不会来的！听说这两日贵妃的身子不太好，这卫所里阴气煞气那么重，皇帝可不敢来招惹，免得到时候又惹上了贵妃！你可知道，贵妃如今怀有龙嗣，那是何其尊贵，与你相比妹妹再亲，也不及龙嗣和自己的女人来得重要！” 龙嗣？ 自己的女人？ 萧无衣轻笑，她也曾是他的女人，只不过那仅仅只限于她的意识。在他的世界里，唯有死去的鸢儿才是一切，而萧无衣不过是一种被惩罚的存在，她的存在只是因为他需要找个人来发泄心中的苦闷和愤恨。毕竟当初死的是莫鸢，而不是萧无衣！ 有时候萧无衣也会想，如果当初死的是自己，是不是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现在她吃了断情蛊，记得所有的一切，却记不得曾经的感觉，这种状况很是尴尬，让她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楚，到底是梦还是醒？！ “罢了！”萧无衣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等他了！” “真的不等了？”欧阳疯子抱着酒坛子，看着萧无衣走出花厅大门，“喂，你真的不等了？若是你要说之事非同小可，你可想过若是你这样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待不起！” “担待不起，我也只有一条命！”萧无衣在门口转身看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萧无衣俯仰间无愧天地，只做我该做的。就算是丢了这条命，我也是坦坦荡荡之人，忠于朝廷忠于君主，振兴我玄机门！此事皇上不关心，并不代表我会停滞不前。他不来是他的事情，我做不做是我的事！” “此事，事关南疆，除了你和皇帝，我不会泄露给第三人，所以若是我出了事，要么是你出卖了我，要么是皇上那头出了问题！”萧无衣眸光沉沉，“我已不知信任为何物，可我知道，这条命交给他，他不要我便收回来就是！横竖在他眼里，我活着与死了，都没什么区别！” “是吗？”沉冷之音，透着难掩的凉薄。 萧无衣猛地转身，当即行礼，“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不过是晚到一会，你便觉得朕是放弃你了？”萧召南冷眼看她，“萧无衣，在你眼里，朕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吗？无情无义，如你一般？” “臣不敢！”萧无衣俯首。 萧召南轻哼，“不敢？朕看你，胆子大得很！” “微臣背后议论君王，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萧无衣没有抬头，依旧跪在他跟前，像个虔诚的奴仆。所谓奴仆，便是主仆之分，再无往日的情深。 不管他是怒还是喜，都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她，只是臣！ “起来！”萧召南回过神来，“说吧，到底什么事如此重要，非要把朕请来？”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萧无衣起身，半低着眉眼上前，“臣想给皇上看一样东西，请皇上跟臣去一趟，臣亲自验给您看！” “好！”萧召南面无表情。 一行人转到停尸房，姚德春的尸体就放在里头，但皇帝是九五之尊，自然不可能进到最里面，只在外头的耳房里坐着。 “你到底想让朕看什么？”萧召南问。 萧无衣转身去了停尸房，不多时便取了一样东西出来。 孟德年骇然瞪大眼睛，“心？” 在萧无衣的手上有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颗鲜红带血的心脏，“这是姚德春的心！” “你让朕看这个作甚？”萧召南眯起危险的眸，“萧无衣，你玩什么花样？” 欧阳疯子却惊呼，“这是姚德春的心？你确定吗？” “是！”萧无衣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欧阳疯子诧异，“天，我的天哪，竟然是姚德春的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孟德年不解，“欧阳大人，您为何如此神色？不过是一颗心罢了，人人都有一颗心，这心有没有一分为二，您如此诧异作甚？”言外之意，这欧阳疯子真是疯了，果真是大惊小怪。 “你懂个屁！”欧阳疯子如获至宝，眼睛都发亮了，“人死后血液凝固，按理说这心也停止了跳动，所以上头的心脉理该是黑紫色，可你再看这颗心！” 从姚德春胸腔里挖出来的心，颜色鲜红亮丽，边上的血脉仍旧保持最新鲜的样子。可姚德春明明死了好一会了，从理论上来说绝对不可能有这样一颗新鲜的心脏。 “没错！”萧无衣点头，将托盘放在了桌案上，“人死后，全身的器官都开始衰竭，血液是第一时间凝固的，可我剖开姚德春胸腔的时候，这颗心却还在跳动，心脏附近的血液始终在流转，没有半分死去的迹象！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还在跳动？”孟德年差点咬到舌头，“那姚德春，没死吗？” “死了！”萧无衣很是肯定，“人是绝对死了，但心没死！” 萧召南眸色沉沉，“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心脏有问题！”萧无衣取出锋利的刀子，“你们看好了！” 孟德年慌忙走到了门口守着，萧召南抬步近前，看着萧无衣剖开了姚德春的心脏。一刹那，鲜血喷溅，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这奇迹般的一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8 失踪的人，找到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在心脉的左心房位置，竟然有蠕动的迹象，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活动，这玩意是活的！ “娘诶”孟德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简直就跟做梦似的。他赶紧掐了自己一把，再使劲的搓揉着眼睛去看。这一次，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再回看萧召南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萧召南的身子微微绷紧，看着那条蠕动的虫子爬出了心房，然后被萧无衣快速夹起放进了杯盏中，连同那鲜血一道，成了一条红色的血虫子。 心脏被剖开，满室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刺得人腹内翻滚，几欲作呕。 “这是什么？”萧召南冷声问。 萧无衣看了欧阳疯子一眼，“你是从南疆回来的，这个问题你来答最合适不过了！” 欧阳疯子面色黑沉，“是蛊虫！” “什么？”萧召南一怔，“蛊？” “南疆擅巫术，其实都是肉体凡胎，哪来那么大的本事？他们所靠的也就是这些蛊虫，还有一些世世代代流传的怪力之术罢了！”欧阳疯子瞧着杯盏中蠕动的虫子，“这虫子养到这么大了，已经肉眼可见，显然存在姚德春的身体里不是一日两日。” 萧无衣垂眸，“能推算出来，姚德春是什么时候中的蛊吗？” “这就不好说了！”欧阳疯子摇头，“南疆巫术都是秘术，外人根本无法得知，若是遇见道行高的，简直就是防不胜防。这应该只是低级的玩意，否则姚德春不会等到虫子这么大了，才会丧失理智！” “南疆！”萧召南咬牙切齿，“敢把手伸到南楚，真是该死！” “如今咱们的证据少之又少，若是消息传出去，说是有南疆之人在城中活动，怕是会惊动了百姓，惹来百姓的心中惶惶，所以此事不意外传！”萧无衣道，“臣会率玄机门，彻查京中内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有何法子？”萧召南问。 萧无衣苦笑，“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自然会有！” 也就是说，暂时无法子可想？！ “南疆蛊毒！”萧召南略有所思，俄而回眸望着欧阳疯子，“你呢？你可有什么法子？” 欧阳疯子眯了眯眼眸，“这东西防不胜防，只能加倍小心，其他的” “废物！”萧召南咬牙切齿，“此事必须尽快结束，否则将祸患无穷！” “微臣明白！”萧无衣行礼，“至少现在有蛊虫为证，确定了南疆之人的确在京城乃至于皇宫里活动，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话刚说完，外头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孟德年第一时间走出去，“放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尔等大呼小叫的！” 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台阶下，“公公恕罪，奴才是来禀报皇上，在御花园的池子里发现了一具太监的尸体，这小太监c小太监便是咱们要找的那个！” “什么？”萧无衣夺门而出，“你是说人死了？” 侍卫磕头，“回副使大人的话，尸体已经从池子里捞出来了。” “去看看！”萧召南率先走在前面，萧无衣疾追而去。 御林军已经将整个御花园都包围得水泄不通，尸体就在池子边上放着。 萧无衣快速环顾四周，这池子并非御花园中心的荷花池，而是在犄角旮旯里挖的一个水坑，这位置因为经常积水，所以宫人干脆在这里挖个坑。里头蓄积的雨水，还能用来浇灌，也算是极好的。 池子不大，外观呈长方形，平素都用盖子盖着，下雨天才会打开蓄水。尸体便是从里头挖出来的，但池子里没有半点腐臭味，倒也是奇怪。 “一点都没有臭味，尸体也没有腐烂，想必是刚死不久！”欧阳疯子道。 萧无衣俯身蹲下，尸体的容貌都还能辨别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她与欧阳疯子刚进御酒监时碰到的那个小太监。只不过萧无衣眉心微蹙，“我看，未必！” “何出此言？”欧阳疯子问。 萧无衣瞧了一眼这池子，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以最小的接触面积探了一下池子里的水，然后走到了荷花池边上，将手伸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欧阳疯子不解。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萧无衣从荷花池边上爬起来，掸落了身上的灰尘，“真是煞费苦心！” 语罢，萧无衣快速转回萧召南的身边，“皇上，臣想去一趟宫里的冰库。” “去那里作甚？”萧召南蹙眉。 “这尸体根本不是丢在这里的，而是移尸，是以臣觉得尸体之前应该一直保存在很冷的地方，如此才能保持尸身不被冻坏！”萧无衣行礼，“这尸体看上去没有腐败，但是尸身的僵硬程度却有些异样！” 萧召南点头，“孟德年，去冰库！” 欧阳疯子叮嘱人将尸体抬回卫所，既然这里不是第一杀人现场，所以搬动尸体也没什么大碍。至于这冰库，怕是也不会有太多的痕迹，对方处事格外的小心，定然不会轻易留下痕迹。 冰库内外虽然有人看守，但因为一无财，二并不重要，所以守卫很是松懈。这冰块在夏天是个宝贝，但是到了冬日，一旦下雪，何处不是冰？！何须看守。 萧无衣眸色微沉，“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一下！”萧召南突然道。 萧无衣不解的望他，等什么？环顾四周，这孟德年去了何处？方才明明一直跟着的，怎么这会不见人影？可事情已经箭在弦上，自然不能再等！ “皇上万尊之躯，不可进去，臣和欧阳大人一起下去看看便是！”萧无衣行礼。 萧召南看着她，没有吭声。 侍卫打开了冰库的大门，萧无衣拢了拢衣襟抬步望着底下走去，冰库建于地底下，所以越往底下走越是寒凉。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还没走到下面已经冻得浑身僵硬，脸色发青，唇色发紫。 再这样下去，萧无衣觉得自己怕是要冻死在这里了！ “副使大人！”孟德年急急忙忙的从后面追上，将大氅和火笼递到了萧无衣的手中，“快些穿上，您的身子骨本就不大好，可万莫再冻着！” 大氅披在身上的那一瞬，萧无衣有片刻的失神，“方才你离开，就是去c去拿这些？” 这是孟德年自己的意思？ 还是萧召南的旨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9 冰库中的奇观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但话到了嘴边，萧无衣始终没有问出口。这个问题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只是看你当事人想不想追根究底而已！孟德年只是个奴才，若是没有皇帝的吩咐，怎么敢拿这些东西给她？何况萧召南方才也说了，让她等一等！但等什么，他没有解释，估计也不想解释！ 帝王的心，终究是高高在上的，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多谢！”萧无衣继续往前走。 欧阳疯子喝着酒，“要不要喝两口，暖暖身子？” “我怕喝了酒，会死在这里！”萧无衣不理他，终是走到了这冰库的最底层。偌大的四四方方的冰块堆砌在一起，如同冰墙垒砌一般，瞧着就让人觉得彻骨寒凉。 萧无衣不禁缩了缩身子，“仔细看看这里头有没有什么痕迹可寻！” 因为是冰库，四周一片漆黑，好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拿着灯笼，否则还真的一点都看不清楚。冰库怕火，所以不宜有明火。 其实一进来的时候，萧无衣便已经闻到了味儿，不是血腥味，而是停尸房里惯有的熟悉的味道！这味道，她接触惯了，所以鼻子比旁人更灵一些。 这里，应该就是藏尸的地方。 尸体被冰冻过，所以弃尸池子里的温度，比荷花池里的更低一些，因为需要解冻！池子里没有腐臭味，尸体也没有腐败，但那尸体显然不像是刚死的，所以尸体只能被保存，而保存尸体最好的办法，就是至于寒冷之地，降低尸体腐败的速度。 在角落里，萧无衣发现了迹象，“有几根头发！” 欧阳疯子点头，“这地方藏尸，还真是极好的！” “这个位置，被冰墙挡着，因为冰库寒凉所以侍卫不会走进里头，就算是取冰也只是在外面。”萧无衣瞧着垒砌起来的冰墙，“这冰墙的后面，刚好能藏个尸体，果然是无懈可击！” “只是，那人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把尸体放在这儿呢？”欧阳疯子不解。 萧无衣瞧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喝酒之人，不知道有些酒冰镇一下会更爽口吗？”她抬步往外走，“此处没留下痕迹，倒也是可惜了！ 蓦地，萧无衣突然蹲下身子，提着灯笼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看蚂蚁搬家呢？”欧阳疯子朗笑两声，呷一口壶中酒，脚步有些颤颤巍巍的。他慢悠悠的走到萧无衣的身边，蹲下身与萧无衣肩并肩，“有什么好看的？” “我终于知道，那人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把尸体藏在这里，而不是及时的销毁！”萧无衣笑得有些得意，“果然是好办法！”她回眸望着欧阳疯子，“你看仔细点，这冰层下面是什么！” 脚下厚厚的一层冰，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在这透明的白色世界里，竟然有东西被冻住，偶尔还会稍稍蠕动一下，但幅度很小，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眉眼骇然扬起，欧阳疯子快速放下手中的酒壶，整个人都趴在了冰面上，指尖轻轻抚过冰凉彻骨的冰面，“这是这是” “蛊虫！”萧无衣冷笑，“没想到竟然藏在这里！”她环顾四周，“冰库到了冬日里，便无人会过来，最多是隔一段时间派个人过来看一下锁扣是否完全，毕竟大冬天的不需要这些冰。而蛊虫需要大量的寄生主，不然会死去，藏在冰层下面能降低他们的活跃程度，让它们能更好更长久更安全的活下去！” 欧阳疯子呼吸急促，眸色微颤的环顾四周，“如果有需要，再来拿出，到时候这些蛊虫就会进入寄主的体内，成为第二个姚德春，听从他们的使唤！” “没错！”萧无衣站起身来，“这冰库，已经成了最好的藏虫地点！” 欧阳疯子点点头，“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御酒监有问题，那人定然不会将尸体移出去！”他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你知道吗？蛊虫这东西很是邪门，所以要用尸气养着，尸体放在这里，其实就是保持这里的尸气不散。用尸气养出来的蛊虫，其功效会更好！” 萧无衣拢了拢衣襟，抱紧了怀中的火笼，“出去吧！如今要想办法，毁了这些蛊虫，决不能流出去，否则会有灭顶之灾！” “走！”欧阳疯子表示同意。 萧召南是断断没想到，这些事儿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在皇宫里！ “蛊虫？”萧召南的面色全变了，阴鸷的眸中带着凛冽的杀气，“竟然在朕的皇宫里，用尸气豢养蛊虫？呵，真是了不得！” “可见这些人筹谋，不是一日两日！”萧无衣道，“这些蛊虫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蛊虫不惧寒凉，是以会怕火！”欧阳疯子道，“付之一炬，便能永除后患。只不过动静不能太大，否则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冰库能藏一堆蛊虫，其他地方怕也不能幸免！而今姚德春死了，谁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被人下了蛊，但御酒监需要彻查！” 孟德年忙道，“皇上，御酒监也有自带的小冰库，夏日里不够用了才会去冰库里取冰，平素都是自用的。” 萧召南咬牙切齿，“给朕搜！仔仔细细，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害人的东西给朕全部找出来！” 敢在宫里养蛊，却无人可知，如果不是萧无衣等人查出端倪，这后果连萧召南都觉得可怕！在自己的身边，有人称了蛊虫的寄生主，做着背叛他背叛朝廷的恶事，防不胜防得有多可怕！ 此事得做得干净，还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只能交给锦衣亲军还有玄机门的人来做！宫里的御林军，一个都不能参与，否则人多口杂的，那就不是秘密了！ 蛊虫从冰层底下被起出来，一条条的只有头发丝大小，如果不注意根本很难察觉。但欧阳疯子说，这蛊虫能用肉眼看见，显然已经长大了，再这样下去能逐渐养到跟姚德春心脏里的一般大小，那时候就是回天乏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萧无衣眸色沉沉，看着已经彻底萎缩如枯槁一般的，姚德春的心脏，只觉得心头阵阵恶寒。他们出去才那么点功夫，这心竟然成了木质结构，表面如同枯藤一般，摸上去都是粗糙的。 可见这蛊虫有多可怕，它能把人，变得不人不鬼！ 如果一不小心，进了她的身体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0 奇怪的内侍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宫中所有的蛊虫都被悄悄的从冰库里取出，在锦衣卫所里进行处置。欧阳疯子虽然说话疯疯癫癫，但办起事情来还算靠谱，他并没有将这些蛊虫直接销毁，而是装进了冰匣子里，带出宫去。 宫中不过方寸之地，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惊动蛰伏在宫里的那些南疆细作，所以谁都不敢在宫里有所作为，必须保持宫中的太平假象。 “此事不宜人多，对于南疆之人而言，你是目标，所以由我来销毁这些蛊虫，而你负责留在宫里继续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等我办完了此事，给你信号，你再出宫不迟！”欧阳疯子瞧了一眼跟前的冰匣子，“冰库那头，我已经吩咐暗卫盯着，宁枉勿纵。” 萧无衣点点头，“那我便留在宫里，等你的消息。” “好！”欧阳疯子快速带着冰匣子离开。 钉子急急忙忙的赶进宫，“大人？” “没事吧？”萧无衣问。 钉子摇头，欲言又止。四下有人，他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阿狸是个秘密，阿狸也不会伤害钉子，所以这事儿便算是翻页了。 萧无衣坐在卫所的院子里，瞧着这四四方方的天，面上无悲无喜。萧召南已然交代妥当，是以这会便去了瑶华宫，去了容夕那里。容夕怀着萧召南的孩子，他去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萧无衣不知为何，竟觉得心口闷闷的。不是已经吃了断情蛊吗？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感觉？是断情蛊的药效不够烈？或者因为体内的剧毒，对于断情蛊的侵蚀？ 无奈的轻叹一声，萧无衣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卫所的正大门。只要欧阳疯子来信号，她就可以离开这令人憋闷的皇宫，这宫里始终没有宫外的好。 “大人您饿不饿？”钉子问，“要不奴才给您弄些点心？” “刚吃过晚饭，不饿！”萧无衣道，“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是！”钉子颔首，行礼退下。 安安静静的坐一会也是极好的，不用想那么多愁人的事儿。可萧无衣想安静一会，却有人不愿让她安静。年轻的内侍，缓步走到了萧无衣的身边。 阴翳的影子，在昏黄的宫灯下拉得颀长，刚好笼在萧无衣的身上，遮去了她所有的光芒。 萧无衣眉心一蹙，当即仰头看他，眸中带着些许不解的神色，“你是哪里来的内侍，为何会出现在锦衣卫所？”她当即谨慎的起身，眸光利利带着抹不开的戒备，“你是什么人？” 内侍站在那里，是个很脸生的小太监，但看上去没有半分紧张之色，反倒先得萧无衣格外局促，“奴才是内侍监的，奉命前来带副使大人去一个地方。” “去哪？”萧无衣问。 “听雨轩！”内侍行礼。 身子微微将至，萧无衣敛眸，“听雨轩？不是该去关雎宫吗？” “自从玄机门重建，关雎宫便已经被封锁，再也不许任何人进去。宫里人都知道，这是得安公主入住的地方，既然没有了得安公主，就不该再有关雎宫！”内侍道，“公主，去听雨轩吧！孟公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一听孟德年也在，萧无衣不再多疑，起身便跟着内侍去了。 昏暗的宫道上，内侍走在前面，萧无衣跟在后头，渐渐的，萧无衣停下了脚步。高高的宫墙，摇曳不定的宫灯微光打在彼此的身上，将身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身后跟着暗影之魔，不免叫人心惊胆战。 “这条不是去听雨轩的路，你要带着我去哪？”萧无衣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佩剑，“你是谁？你不是宫中内侍，你是南疆的人？” 内侍背着身站在暗影中，叫人瞧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神色。萧无衣隐约觉得这背影好熟悉，有种说不出的稔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她问。 那人猛地僵直了身子，终是幽幽然转身面对着萧无衣。四目相对，他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背光中也看不清楚他眼睛里的神色。 萧无衣只是觉得熟悉，但可能只是眼熟罢了！毕竟这宫里头多少奴才，今儿是这一波，明儿是那一批，换来换去的，可能自己看过那么一两眼也说不定。 所谓的熟悉，有时候只是一眼掠过，仅此而已。 “你觉得，熟悉？”他嗓音沙哑，仿佛凝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萧无衣眸色沉沉，“我们认识？在迷失林里？或者是那个刺杀我的稻草人，就是你的杰作？” “皇上吩咐，不许走原路，让奴才带着副使大人从小路过去。”内侍不紧不慢的说着，“副使大人难道忘记了这条路吗？” 萧无衣猛地回过神来，骇然间绷直了身子，“这条路” “翻过前面的那堵墙，就是听雨轩的后院，副使大人可还记得？”内侍低低的问。 萧无衣缓步往前走，自然是记得的，当初她独自一人偷偷溜出去，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发现听雨轩已经被重兵包围，原来是父皇和母后得知她偷溜出去，所以打算在门口堵她。 没法子，萧无衣从墙头翻了进去，谁知道不慎摔折了腿。可她是个倔脾气，愣是忍着没吭声，把父皇和母后都唬住了。最后还是萧召南，偷偷的给她请了太医。因此，萧无衣的腿上至今还留有一个碗口大的疤痕！ 此事很少有人知道，算是萧无衣和萧召南的秘密。 握着剑柄的手徐徐放下，萧无衣站在了那堵墙下，脸上无悲无喜，她只是仰头看着，一语不发。 “公主？”内侍喊了一声。 萧无衣回头看他，音色清浅，“是玄机门门主，锦衣副使，不是公主！” 内侍显然一怔，俄而行礼道，“是，副使大人！” “皇上是什么意思？让我翻墙？”萧无衣瞧了一眼高墙，“还是想让我再摔断腿一次？” 内侍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苦笑一声，“皇上不是这个意思！”语罢，他行了礼，“副使大人，得罪了！”他突然箭步上前，当下扣住了萧无衣的腰肢，惊得萧无衣尖声惊叫。 “你干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1 我认出你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别叫了！”一声低喝。 萧无衣猛地睁开眼睛，赫然惊觉他竟然已经带着自己翻过了墙头。有那么一瞬，她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内侍，方才拥抱的那种感觉为何那种感觉如此熟悉呢？ 定定的站在原地，萧无衣一时半会的回不了神。 “副使大人？”内侍喊道，“您没事吧？” 萧无衣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你为何要如此做？这也是皇上吩咐的？” “副使大人，这是听雨轩，想必您也不需要奴才领路了吧？”内侍行了礼，转身离开。 “等等！”萧无衣疾步追上去，“你到底是什么人？皇上身边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内侍？你是哪个宫的？你给我站住！” 可内侍却越走越快，眼见着就要走出了偏门。 萧无衣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第一时间拽住了他的胳膊。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气力，狠狠的将他推了一把，以自身堵在了门口，“你还没回答我说的话，不许走！” “回答了又如何？不回答又怎样？这宫里的奴才，都只听皇上一人，奴才没必要与副使大人说太多，有什么话请副使大人去问皇上便是！”语罢，内侍行了礼，作势又要走。 “我好像，认出你了！”萧无衣眯了眯眼眸，“你是” “谁都不是！”他冷了声音。 萧无衣站在原地，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渐渐的化作一抹苦笑。四目相对，她盯着他看了很久，终是敛了眸转身，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内侍站在那里，看着萧无衣离去的背影，眸色微微沉冷，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快速离开。 萧无衣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听雨轩？！这里的青石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下了雨的时候就像是奏响了一曲动人之歌，清脆而悦耳，所以取名为听雨轩。小时候，她最喜欢夜里无人的时候，坐在窗口听雨声。 在她的记忆里，母后忙着争宠，父皇忙着朝政。萧召南与诸位兄弟争夺皇位，虽然小时候他们一起玩，可后来渐渐的每个皇室成员，总是不可避免的卷入战争中，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实比那些血淋淋的更可怕。还好有莫鸢，一直陪着她！ 莫鸢是谁呢？ 鸢儿的父亲曾经是父皇的御前大将军，后来在一次战争中为了救父皇而死，为此鸢儿的母亲便跟着殉情自尽，鸢儿便被萧无衣的父皇留在了宫里，权当是皇家的女儿养着。虽然不是公主，却享受着公主应有的待遇，有时候宫里人对鸢儿甚至比对萧无衣更好些。 这大概是莫鸢这人，特别能卖弄同情。 每个人对于弱者的同情，对于懂事孩子总是格外的心疼。相形见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萧无衣的任性与单纯，反而显得更加稚嫩，不管发生什么事，所有人都会站在鸢儿这边。 久而久之，萧无衣就被冷落了。 冷落之后，母后怕她失去了父皇的宠爱，所以就想着把她送出宫。恰逢师父公孙基子入宫，见着萧无衣聪明伶俐，竟是破格收她为徒，做了玄机门的关门弟子。 于是萧无衣便出了宫，进了玄机门。 在玄机门里，她又感受到了被人疼爱的滋味。诸位师兄疼她宠她，师父亲自教授，虽然有时候她犯了错，师父也会予以惩罚，却聊胜于不闻不问的皇宫。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她便厌恶了皇宫，厌恶跟宫里的人相处。 萧无衣走在青石板上，推开了自己的寝殿大门。 孟德年当即迎了出来，“副使大人，您来了！” “你不去瑶华宫伺候着，跑这儿来干什么？”萧无衣瞧了一眼熟悉的地方，似乎没有打算要进去。 孟德年忙不迭笑道，“奴才知道副使大人不习惯旁人伺候，所以早早的就在这里候着！”见着萧无衣不吭声，孟德年又道，“欧阳大人还没回来，皇上担心副使大人会无聊，所以让奴才来陪您说说话！” 他仿佛是在解释，可听在萧无衣的耳朵里，是这样的可笑。这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充其量只是来监视她罢了，皇帝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副使大人不进来？”孟德年不解。 “进去做什么？”萧无衣转身，回到了院子里站着，“这是前得安公主的寝殿，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进去的。既然不在其位，自然不入其门，以后也不必再进去了！” “副使大人？”孟德年骇然，“在皇上的心里，您始终是得安公主，从未改变过！公主，其实有时候皇上也是情非得已，您” 萧无衣眸光凉凉的盯着他，“孟德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道你忘了，我已经吃了断情蛊？你说的那些事情，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意义。你要知道，我已经断了七情六欲，饶是情长早已断尽！以后别再我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许再提皇上！” “既然公主已经断情，为何还害怕提起皇上呢？”孟德年问。 “我有说，我害怕吗？”萧无衣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嘲冷，“我只是不喜欢听到有关于案件之外的任何消息，无关人员，仅此而已。” “皇上不是无关人员，皇上是” 还不待孟德年说完，萧无衣已经表现得极为不耐烦，“如果皇上让你来跟我聊这些，以后你就不必来了，毕竟我也不想听！如今我满脑子都是南疆人，我只想抓住杀害卓然他们的凶手，至于其他人，我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都跟我任何的关系。这话我只说最后一遍，孟德年你最好记在心里！” 孟德年行礼，“老奴明白！”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萧无衣始终没有进门，她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子里，没有再跟孟德年说话。就算这里的宫灯都被点亮了，萧无衣的心里的灯仍笼罩在黑暗中。 过去的，便是再也回不去。 黑暗中，萧无衣环顾四周，眉心微微蹙起。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隐于暗中。可她看不见，也找不到。 一墙之隔，有暗影驻足墙根，静静的站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2 剥了皮的猫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听雨轩内安静得，萧无衣面无表情的坐着，看上去如此的荤素不进。连孟德年都觉得，如今的萧无衣已经不再是他看着长大的得安公主了。无奈的轻叹一声，这两人怎么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也许当初，如果他能可惜没有如果。 好在这欧阳疯子虽然言行举止不靠谱，但是做起事儿来还算可行，不过几个时辰，他便已经带着满脸焦灼的钉子赶到了听雨轩外头。 “如何？”萧无衣早已等得不耐烦，见着欧阳疯子竟是满脸的欣喜之色。这听雨轩让她只觉得压抑，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如今欧阳疯子已经处置完了那些蛊虫，她自然可以离开皇宫了。 “副使大人！”孟德年追了出来，“如今宫门已经下钥，皇上的意思是，若然确定事儿已经办完了，请副使大人在听雨轩歇息一晚，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也不迟！”语罢，孟德年呼吸微促的盯着萧无衣。 萧无衣也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如果不是萧召南的意思，孟德年是不敢让人带着她来听雨轩的。如果不是萧召南的意思，孟德年也不敢留她在宫里。可萧无衣就是不想留下，这四四方方的宫墙困锁了她前半生，她不愿再在这里耗费自己的下半生。 于这四方城里，与女人勾心斗角实在没劲，所以萧无衣不愿留在这里。 “不必了！”萧无衣瞧了孟德年一眼，“玄机门不可没人，所以我得回去！替我谢过皇上，告辞！” 语罢，萧无衣没有再逗留，孟德年自然也是留不住她，毕竟萧无衣才是主子，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奴才。孟德年唯有无奈的轻叹一声，瞧着萧无衣渐行渐远。 身边的小太监不解的问孟德年，“公公，为何不留下副使大人？” “胳膊拧不过大腿！”孟德年无奈，“虽说吃了断情蛊，不再有七情六欲，可这发脾气的性子倒是半点都没改变。说不定这药因为放置的时辰太久，早就失了药效也不一定！” 闻言，小太监不免轻笑，“照着公公您这么说，这刺激刺激，兴许也就记起来了！” 孟德年眉心微蹙，盯着小太监看了良久，冷不丁冒出一句，“好主意！” 转而，他又犯了愁，萧无衣如今冰冰凉凉的，要怎么刺激才能让她赢了这体内的断情蛊药效呢？想来想起，孟德年觉得此事果真不容易！他怎么斗，似乎也不可能赢了玄机门的那只老狐狸公孙基子！ 萧无衣走了便不会回头，欧阳疯子喝着酒，“就这么走了？真不留下？” “关你什么事？”萧无衣翻个白眼，“这是我的自由，我想去哪就去哪，跟谁都没关系，谁也管不着！欧阳烈，你管好你自己就是，这宫里头不太平，若是再有点风吹草动，皇上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下一次，可不就是暴室那么简单了，刽子刀可是锋利得很呢！” “多谢副使大人提醒，本官一定铭记在心！”欧阳疯子笑着，“路上小心，要是遇见了南疆人，我教你个法子！” 萧无衣瞧着他，眸色沉沉，“什么法子！” “三个字！”欧阳疯子压低了声音，“喊救命！” 萧无衣望着他，咧了一下嘴角，“一点都不好笑，留着你自己慢慢笑吧！”语罢，萧无衣瞧了一眼停在偏门口的马车。夜色沉沉，她此刻回去还能好好的睡一觉，今儿发生了太多事，她有些精疲力尽，实在是困得慌！ “不送！”欧阳疯子站在原地挥手。 “大人！”钉子搀着萧无衣上马车，“夜里天凉，咱们快点回去，您也累了一天！” 萧无衣点头，然则刚打开车帘，她却僵在了原地，扑面而来浓郁的血腥味，刺得她腹内翻滚，几欲作呕。下一刻，她快速跳下马车，疾步退开疾步，面露警惕的盯着马车，“车内有东西，你们进去看看！” 钉子骇然，一旁守卫马车的御林军快速掀开车帘子钻进了马车。 “怎么回事？”欧阳疯子骇然，“出什么事了？” “车内有东西！”萧无衣面色微白，“我闻到了血腥味。” 音落，御林军已经拎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出来，当即丢在了地上，惊得萧无衣又是连退几步，一张脸瞬时惨白如纸。 “这是什么？”钉子惊惧的瞪大眼睛，“怎么会在大人的车内？” 欧阳疯子不紧不慢的蹲下身子，借着宫灯的光亮总算是看清楚了，“是一只剥了皮的死猫！”他抬头望着萧无衣，“还好你能嗅到血腥味，要不然陪着这死猫一路，想必是真的晦气！” 萧无衣绷紧了身子，没有吭声。 欧阳疯子继续道，“你倒大霉了！” “自从回了京城，我这运气就没好过！”萧无衣咬牙切齿，“该死的东西！是谁看着马车的？给我站出来！” 两名侍卫战战兢兢的走到了萧无衣跟前，冲着萧无衣行礼，“回大人的话，是咱们！” “你们看着马车，为何会让这东西进了我的马车？到底是谁？”萧无衣音色沉冷而狠戾，“今日不说清楚，你们都会有麻烦！是暴室还是天牢，自己选！” “大人！大人恕罪！”侍卫早就吓傻了，“咱们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剥了皮的死猫是怎么进了大人的马车，咱们可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绝对不可能c不可能有外人靠近！” “那这马车里的猫，是自己跑进去的？”萧无衣冷问。 侍卫吓得回不过神来，一时间还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蓦地，两人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约而同的开口，“对了，是有人靠近过马车！是她！是她！” “谁？”萧无衣忙问。 “是个宫女，长得瘦瘦的，挺漂亮的！”侍卫面面相觑，“她说，她是瑶华宫的宫女，奉了贵妃娘娘的命令从这偏门出去，打算出宫为贵妃娘娘办事！” “瑶华宫的？”钉子回望着萧无衣，“大人，要去问一问吗？” 萧无衣轻叹，“不必了！” 钉子骇然，“为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3 诡异的莲花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是玄机门的人，若你要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会不会报上自家的名号？”萧无衣反唇问，“告诉别人，你是玄机门的人，然后出了事让所有人都去找玄机门的麻烦？” 钉子仲怔半晌，摇摇头，“不会！” “所以不必问也知道，这不过是显而易见的借刀杀人罢了！”萧无衣看了欧阳疯子一眼，“今儿只要我去了一趟瑶华宫，明儿我就会被问罪！那瑶华宫可是贵妃娘娘的地方，惹了容家我如何全身而退？” 钉子惊得一身冷汗，“好毒辣的计谋！” “真是好本事！”欧阳疯子起身，“活剥猫皮，还加上诬陷贵妃，真是连环毒计，真是不杀死你誓不罢休！副使大人，你的麻烦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我若是靠你太近还不知会受到怎样的牵连？” “你有几条命？”萧无衣问。 欧阳疯子喝一口酒，“一条！” “那不就得了，一条贱命罢了，何足惜哉？”萧无衣白了他一眼，“你看看你这样子，还像个人吗？既然不像个人，这条命于你而言也不过是累赘！以后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没那么重要，你的命也没那么宝贵！” “啧啧啧，尖牙利齿的，果真是了不得！”欧阳疯子摇摇头，“罢了！不与你这丫头一般见识！” “这还有东西！”侍卫突然尖叫起来。 萧无衣当即直起身子，“是什么？” 是一副画轴，也不知是什么。 不过欧阳疯子倒是警惕，“放地上，别碰！若是上头沾着毒粉，怕是要害死人的！” 听得这话，侍卫当即小心翼翼的将画轴放在了地上，一脸的惶然惊惧之色。 萧无衣用一根小木棍，慢慢的挑开了画轴上的绳子，欧阳疯子一掌过去，掌风所到之处，画轴快速滚开，里面的东西快速呈现在众人跟前。 “映日荷花？”萧无衣愣了半晌，“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疯子抬头看她，“这话不是该问你吗？这东西是给你的暗示，你理该明白才对！映日荷花，难道是说你长得好看？与那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哈哈哈，这倒是极好的比喻！左不过你这莲花，带着刺，可真是一点都不好惹！” “废什么话？”萧无衣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副画，“无端端的给我送了一副画？”她俯身轻轻的嗅了嗅，“上头还有股味道！” “血腥气？”欧阳疯子问。 萧无衣白了他一眼，“是荷花清香！” 闻言，欧阳疯子当即凑上去闻，“为何我什么都闻不到？” “你的鼻子早就让酒惯坏了，哪里还能闻到这些？”萧无衣嗤冷，“莲花画轴，莲花香，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疯子加上一句，“外加一直剥了皮的死猫！” 钉子担虑的望着萧无衣，“大人？还要不要回玄机门？！” “回！”萧无衣站起身来，“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马上赶回玄机门！” “如今都放了这些，不怕不安全？”欧阳疯子蹙眉看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有心要杀我，你能护得住我一时，可否护住我一辈子？”萧无衣瞧了一眼马车，“换辆马车，马上回玄机门！” “是！”钉子行礼，忙不迭去找马车。 这幅画被带回了玄机门，放在萧无衣的书房内，这书房早前也是师父公孙基子的书房，如今是萧无衣的。经过检查，这画卷上并没有毒，反而是经过人精心熏香过，可见其仔细。 萧无衣的指尖轻轻拂过画卷上的笔迹，这莲花绘得栩栩如生，走近了还能嗅到淡淡的莲花清香，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名师传作，却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画作！只是这样的画作，为何会在自己的马车里，跟剥了皮的死猫放在不一起呢？ 莲花的清香，根本不足以掩盖死猫的血腥气，所以这画作必定是另有他用。是暗示？是提醒？还是别有所图，用来扰乱她的破案方向？ 萧无衣想不明白！ 低低的轻咳着，喉间有些许腥甜涌现，萧无衣慌忙取出了抽屉里的瓷瓶，忙不迭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嘴里。如今这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也不知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时日无多？已经吃了断情蛊，不再为情所困，不再大悲大喜，为何还会这样？ “时日无多”这四个字突然冒出来的时候，萧无衣自己也被吓到了！她突然意识到，如果不能尽快的抓到这些南疆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真的要”萧无衣眯了眯眼眸，止不住的咳嗽着。端起手边的茶盏猛灌了两口果茶，萧无衣喘着粗气瞧了一眼墙上的油灯，眼睛里的光冷了下去。 “罢了！”她苦笑，“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师父已经不在，若是不能重振玄机门，那我如何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若是不能找到南疆人，拿不到那一份死亡名单，我如何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南楚对得起父皇母后？” 萧无衣抬步走到油灯前，“师父，我终是走到了你不愿见到的那一幕！” 师父曾说，此处有个玄关，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切莫进入。玄机门最大的秘密不只是断情蛊，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玄机门密布天下的情报网。但是要启动这些情报网，需要一些不得已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如水载舟，来日亦能覆舟！ “师父！”萧无衣转动了油灯。 只听得一声响，身后的墙突然开裂，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 萧无衣犹豫了一下，转而盯着那副莲花看了许久，终是迈开了步子，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提着灯笼走下了洞中的台阶。一步一声响，身后的石门哗然合上，萧无衣的心也紧跟着扑腾了一下。 她捏紧了手中的灯笼杆子，黑暗中面上极为平静。明亮的眸子淡淡然的望着前方，终是叹了一口气。这密道九曲十八弯，到处都是机关，若不是师父让她将地形图暗记于心，只怕进来的那一瞬，她已经殒命当场。 突然间，墙上的明灯快速跳起，火光沿着墙壁如同火龙一般，直冲前方石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4 血色祭坛，猫妖！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抬步走向光亮处，可她很清楚，光亮处未必是光明，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越是光亮，暗影越发黑不见底。 偌大的石室内，唯有一个祭台，墙壁上嵌着八尊佛像。 萧无衣走上去，看着祭台上镌刻的伏羲八卦图形，眼睛里的光微微暗淡了少许。师父带她来的那年，这八卦透着光，光亮闪闪烁烁的格外好看，师父说，这是他的命在闪烁。 如今萧无衣却觉得，晦暗如此，等待的是自己的生命闪烁。指尖轻轻拂过祭坛上的八卦纹路，上头还刻着天干地支，一条条裂痕通向八尊佛像，象征着四面八方。 要想重启这玄机门的最高情报网络，就必须重启这个祭坛，可是师父也说若是有一日，这祭坛之火灭了，重启之人也会受到断情蛊的反噬，最后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师父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没了回旋的余地吗？”萧无衣低低的问，继而无奈的苦笑一声，“所以咱们师徒，都是为了南楚而鞠躬尽瘁，终究是要死在这玄机门！为了玄机门生，为了玄机门死，到底是殊荣还是愚蠢呢？不过我与师父不同，师父是真的忠心耿耿，而我无衣只是命不久矣，想多为身边的人做点事情！哪怕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 刀刃划开了指尖，指尖血滴落在八卦图形上。 突然间华光溢彩，刹那间满室骤亮。原本昏暗的石室内，顷刻间恍如白昼，将所有的一切都照亮了。鲜血如同一道滚烫的洪流，快速涌入八道裂痕之中，八座佛像瞬间被点亮，如同佛光普照一般，有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凝聚于头顶上的莲花图案之中。 花开不常在，八卦重新开，此命悬于此，生死于度外。 萧无衣仰望着头顶上的莲花，那花蕊中的一盏长明灯被点燃。她知道，这盏灯将代表着她时运与命数，人死如灯灭，她死了灯会灭，灯灭了她会死！ 相依相存，缺一不可！ 在祭坛的边上，放着笔墨纸砚，而八卦的中央快速凹下去了一块，仿佛是个凹槽，等待着将东西放进去。 萧无衣回过神来，提笔在一旁的纸上写了八张纸条，上言：京中南疆人，速查！ 每一张纸条都折叠起来，小心的放入这凹槽内！下一刻，凹槽快速合拢，再打开的时候，纸条全部消失，约莫是被送到了什么地方，横竖是空了！ 萧无衣眸色沉沉，“但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到消息！”她略凝眉的望着自己的破伤的指尖，苦笑着深吸一口气，“如今是真的回不去了！” 断情蛊，长明灯。八卦既开，以命相祭，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了！ “师父，我只想查出到底是谁杀了卓然！师父，你在天有灵，助我一臂之力吧！”萧无衣走在幽深的密道里，身后的石门重重合上，石壁上的火光刹那间全部熄灭，一如来时，只剩下她手中的灯笼微光。 萧无衣提着灯笼，一步一心跳的走出了密室，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坐下来的时候，她看着桌案上的灯笼火，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挑开了灯笼吹灭了当中的烛火。鼻尖是那浓郁的莲花香气，如今她是最厌恶这种香气。 萧无衣回眸望着那副挂在墙上的莲花画轴，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要她重启祭坛？ 似乎也不对！这是玄机门最大的秘密，不可能有外人知道，师父不会告诉其他人，最多是告知了她的师兄们。但诸位师兄早已于三年前死得死，失踪的失踪，更加不可能跟南疆的人混在一起！ 师父教授，忠君爱国，这一点想来诸位师兄是不可能违背的！即便皇帝下旨，灭了整个玄机门，那也是玄机门的命数！命数如此，不可逆天而行！ 不知是不是累着了，萧无衣瞧着那幅画却是无心思考，伏在案上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啊，梦里什么人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再想起。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萧无衣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正在逐渐淡忘，所以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逐渐淡忘会不会忘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人？ 如今她已经不再认为萧召南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从三年前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自己命里的那个人了！不再是！她有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 萧无衣猛地起身，身上的大氅滑落在地。 钉子领着人在外头扣门，“大人，您醒了吗？” 萧无衣揉着眉心，捡起了地上的大氅，“进来吧！” “是！”钉子行礼，婢女们端着水，端着早膳，进门伺候着。 “外头现在什么情形？”萧无衣吐了一口漱口水问。 钉子有些神情犹豫，萧无衣当即抬头看了他一眼，“说！” “京城里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流言蜚语，说是京城里有妖！”钉子嗫嚅着，“大人，说是有猫妖作祟！您看这是” “猫？！”萧无衣猛地僵直了身子，“你说猫妖？” “是！”钉子点点头，略显小心翼翼，“大人，这些日子就暂时不要出去了，而今整个京城里头u有些乱糟糟的，说是因为妖孽作祟，现在全城的百姓都在找猫妖！” “猫妖？”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子，“还有呢？” “百姓们起哄，也不知是被谁挑唆的，如今都将矛头指向了咱们玄机门，说是就因为玄机门重建，所以招来了灾祸！大人应该没有忘记，当初的公孙大人是因为什么罪名而被皇上乃至于朝廷文武百官”钉子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没敢继续说下去。 萧无衣嗤笑，“妖言惑众！到底是谁在妖言惑众？”她猛地神情一震，难道是那些南疆人？无缘无故的，京城里怎么可能有妖的传言流出？ 除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百姓怎么可能突然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萧无衣一把揪住钉子的衣襟，“说清楚一点！” 钉子慌了，“昨晚，好多人都看到了猫妖！” “什么？”萧无衣骇然瞪大眼睛，“什么猫妖？在哪看到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5 碧绿的眼睛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咱们玄机门的墙外”钉子音色微颤，“留有猫爪印！” 萧无衣抬步就往外走，“带我去看看！”她顾不得一身的疲惫，疾步匆匆的走出了玄机门。走出去的时候，欧阳疯子已经领着人在墙下等着。 “你们干什么？”萧无衣问。 欧阳疯子环顾四周，“刚把看热闹的百姓都给赶走了，这会正在拓印这墙上的抓痕。”他努了努嘴，“瞧，都送上门来，胆子够大的，直接挑衅了玄机门，把整个京城的防卫都踩在了脚下！真是无法无天！”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站在墙下，看着那清晰的抓痕，指尖轻轻拂过这痕迹，“猫爪？” “的确是猫爪，可是按理说也不该这么锋利才是，那么深的抓痕，得多大的猫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欧阳疯子双手环胸，“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说，有人昨晚看到了猫妖！” 萧无衣眸色一沉，“你信吗？” “要是能冒出个狐狸精迷住我，我便信！”欧阳疯子朗笑两声，“猫妖？我倒要看看，谁在装神弄鬼，这天不怕地不怕，杀人不眨眼的猫妖，到底有没有九条命！若是落在我的手里，别说九条命，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用，我照样给它剁下来！” “先把痕迹拓印下来再说，在外墙上被百姓围观，容易引起恐慌！”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是谁说昨晚看见了猫妖？人证何在？” “放心吧！”欧阳疯子双手叉腰，“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这会在衙门里待着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免得到时候惹出乱子来，对你对我都不利！” 萧无衣点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欧阳疯子瞧了钉子一眼，“你家奴才没告诉你，不止这一处有抓痕吧？” 萧无衣一愣，“还有别处？” “走吧！”欧阳疯子走在前面，萧无衣疾步跟在后头。 “还有在哪？”萧无衣心头慌得厉害。 欧阳疯子想了想，“上马车，我们边走边说。”要不然这一行人，怕是要引起百姓的驻足，更会招来无来由的恐慌。马车安全些，遮蔽了身影，能少惹非议！ 上了马车，萧无衣呼吸微促，“该说清楚了吧！” “在城门口，昨天晚上不只是百姓看到了所谓的猫妖，还有城门口的军士也都看到了！”欧阳疯子压低了声音，可见此事的确很棘手。 萧无衣眉心紧蹙，“城门口的守卫也看到了？” “对！”欧阳疯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待会去了城门口，你自己去问吧！人早就控制起来了，否则流言蜚语一旦传出京城，整个天下都会乱！” 萧无衣沉默不语，猫妖？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个猫妖来呢？猫？剥了皮的死猫，连夜出现的猫妖？还有墙上的猫爪痕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萧无衣随着欧阳疯子上了城门楼子，在城楼的房间内，萧无衣见到了传说中见过猫妖的守卫。这两个人守卫似乎都被吓傻了，这会正蜷着身子瑟瑟发抖，两张脸煞白如纸。见着外头有人进来，守卫当即绷直了身子，仿佛很是防备！ 而这防备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神色。 “就是他们？”萧无衣问。 欧阳疯子点头，“看到他们身上的伤了吗？” 萧无衣疾步上前，拽起一名守卫，瞧着他肩头的血痕，不由的蹙起了眉心，“这伤” “是猫妖！猫妖！”守卫抖如筛糠，惊恐的望着萧无衣，“嗖的一下从我们跟前窜过去，那双眼睛碧绿碧绿的。她尖叫着，就是猫叫声，好刺耳！震得人耳膜都快要碎了，耳朵都好疼！” 闻言，萧无衣忙不迭检查军士的耳朵。耳孔出血，痕迹已干，显然他说的没错，的确没有撒谎的痕迹。 “然后呢？”萧无衣追问。 军士咽了一口口水，整个人仿佛有些疯癫，“然后我们还没回过神来，猫妖突然扑向我们，我看到它尖锐的牙齿，差点就咬到了我的脖子。我躲得快，猫妖的爪子只在我身上抓出了血痕，好疼！好疼！” “你确定，是猫妖？”萧无衣又重新问了一遍。 “对！是活的，好大的猫！能站起来，能飞檐走壁，眼睛碧绿的，还能说话！肯定是猫妖，是猫妖！”军士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话，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曾经的恐惧回忆里，再也走不出来。 “信了吗？”欧阳疯子问。 萧无衣轻笑，“反倒不信了！” 欧阳疯子紧跟着笑了，“为何？” “若真的是猫妖作祟，应该会杀人，而不是留活口。妖，怎么可能放过看见它的人呢？”萧无衣回头望着欧阳疯子，“你说呢？” “所以你觉得，是人？”欧阳疯子问。 萧无衣瞧着这两个疯疯癫癫的守卫，“我不敢肯定是谁，但我知道绝对不是妖！国之将亡，天有异象，方出妖！可我南楚明明国泰民安，怎么可能有妖孽横行作祟？”她转身往外走，走到了墙头站着。 风吹过鬓发，让她的身子愈发冷了。 好在钉子是个心细的，赶紧将大氅送上，“大人，您身子不大好，可莫要吹风受凉！” 萧无衣颔首，系好大氅的带子。大氅挡风，她顿觉暖和不少。 欧阳疯子与她并肩而立，“说说你的猜想！” “其实你也猜到了！”萧无衣远眺，“不是吗？” 欧阳疯子苦笑，长长吐出一口气，“南疆！” “南疆有巫术，能化腐朽为神奇，连稻草人都可以成为刺客，为何不能用幻术迷幻旁人，制造猫妖的假象呢？”萧无衣冷笑，“果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那么目的呢？”欧阳疯子问，“只是为了扰乱京城的安宁，引起恐慌？” 萧无衣负手而立，“应该不止那么简单！难道是想引出谁？或者是因为那份名单上的人？” 欧阳疯子微微绷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撒网捕鱼？因为找不到要找的人，所以引起恐慌，利用朝廷的军队逼出他们想要找的人？” “包括我！”萧无衣眯起危险的眸子。 那些人一定就躲在附近，等着机会杀了她！ 可是，他们躲在哪里呢？ 蓦地，萧无衣突然回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6 抓妖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在看什么？”欧阳疯子忙问。 萧无衣却如同着了魔一般，疾步冲到了城楼的后面，仿佛是在找什么，“方才我明明看见！我明明看见” “看见了什么？”欧阳疯子忙问。 萧无衣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终究被她生生咽下去。不能说，不能说！绝对不能说！站在原地，萧无衣痴愣的盯着眼前的欧阳疯子，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许是明白了什么，欧阳疯子不再追问，而是静静的站在萧无衣的身边，眸色微沉的环顾四周。能让萧无衣如此神色的，约莫就是那些人可那些被尘封之人，本就不该存活于世，所以即便活着，也不能出现在世人眼前，死了就是死了！ 萧无衣敛了眉眼，“没事了！” 闻言，欧阳疯子也不多说什么，权当是萧无衣神经绷得太紧，所以有些紧张！至少眼下这些人，都是这么以为的，毕竟是城中出了妖，所以自家主子有些疑神疑鬼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大人？”钉子上前行礼，“如今咱们还能做什么？” “让暗卫盯着京城的各要道，一旦发现所谓的猫妖，或者可疑之人，立刻抓捕！”萧无衣冷然下令，“我倒要看看，这猫妖到底跑得多块，能不能逃出这天罗地网！” 欧阳疯子道，“宫里头我也会让锦衣仔细，免得到时候惊了圣驾。毕竟这会，贵妃娘娘还怀着身孕，若然谁都吃罪不起！” “好！”萧无衣颔首表示认可，“诸事小心，宁枉勿纵！” 听得这话，欧阳疯子愣了半晌，“知道吗，你说这话的口气还有你的表情，像极了你的死鬼师父！一样的冷漠无情，一样的”他想了想，“算是大公无私？还是自私自利呢？” 萧无衣不置可否，“你怎么认为便怎么想，对于这些，玄机门压根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谁都左右不了谁都想法，所以我不会企图说服谁，让谁觉得玄机门是个好说话的地方！玄机门只讲理，讲律法，其他的就不必送进门来了！” “你比你师父，更狠！”欧阳疯子苦笑，“至少你师父，还讲情面！” 萧无衣转身就走，“情面二字，对我来说没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师父身为南楚的臣子，是以有些事他无法插手，我虽离开皇家，但世人皆知我这得安公主的身份，饶是不稀罕却也是事实！所以，我跟师父一样，也不一样！” 欧阳疯子站在原地，“好像，是有点道理。” 白日里找不到踪迹，到了夜里，整个京城都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午夜时分。安静得让人心里瘆得慌，仿佛连夜鸟都消失了，原本繁华如斯的天子脚下，竟透出几分诡异之色。 大批的暗卫蛰伏在屋顶之上，大批的军士在城中彻夜巡逻。什么猫妖，就算是一只老鼠，也是无处可逃。只要它敢探头，就别想跑出去！ 萧无衣就在玄机门的书房里坐着，外头的院子里，坐着抱了酒坛子半醉半醒的欧阳疯子。这人似乎就怕自己喝不死，日日离不开酒，时时刻刻都要拿着酒，有事没事的喝两口，喝酒就跟喝水似的。一日没有酒，就跟要了他的命一般痛苦。 整个人玄机门都安静得厉害，萧无衣知道，欧阳疯子是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否则他身为锦衣亲军的都指挥使，理该回宫中卫所，保护皇宫保护帝王才对，何至于留在这里。 外头没有动静，萧无衣只觉得一颗高高揪起，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室内的那幅莲花画轴。莲花，猫妖？这桩桩件件的，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是凶手在传递某种消息？某种信号？某种警告或者威胁？那萧无衣还有什么能被人威胁的？她所在乎的人，早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如今还剩下什么人呢？ 萧无衣仔细的想了想，除了云州的宝儿和卓言，似乎什么都没了！都说无欲则刚，原来没有可在乎的人，也可以变成刚！ 蓦地，外头传来了动静，萧无衣的手死死握着佩剑的剑柄，疾步走了出去。 钉子正要敲门，见着萧无衣已经出来，忙不迭行礼。 “是发现了什么？”萧无衣先声夺人。 钉子连连点头，“对！有人发现了猫妖，在城西北角！” “走！”萧无衣几乎没有逗留。院子里早就备好了马车，萧无衣翻身上马的时候，欧阳疯子早已坐在马背上，此刻正捏着马缰醉醺醺的扭头看她。 “若是不行不必勉强！”萧无衣冷眼看他，“我就没见过喝醉酒还去办案，明知道要办案还要喝醉酒的公门之人！”言外之意，真是给公门人丢脸。 “我这一身的功夫，若是悉数发挥，怕是那些人扛不住，所以啊我得喝点酒，压制得点自个，免得到时候下手太重，真的把人给弄死了！死人嘴里撬不开话，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说是不是？”欧阳疯子自以为说了极是好笑的笑话，说完还干笑两声。 只是这氛围越显得尴尬，所有人都盯着他，所有人都绷着脸，一如萧无衣这般不言不语，脸上无悲无喜。 笑的，只有欧阳疯子一人。 低咳两声，欧阳疯子揉着眉心，“罢了，走吧！” 萧无衣勒紧马缰，瞧了钉子一眼，“走！” 音落，策马狂奔，直奔城西北角。 还没到，就已经听到了西北角的动静，夹杂着刺耳的猫叫声，还有纷乱的脚步声c哄闹声，远远就能听到这里头的混乱，可见这猫妖的力道不小，已经把这里弄成了一锅粥。 “马上包围这里！”萧无衣一声厉喝，所有的军士快速散开，锦衣c暗卫直扑向门口，从墙头c屋顶，纷纷落进了院子里。 突然间，四下猛地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没了。 萧无衣骇然僵直了脊背，“怎么回事？” 她刚要往前走，却被欧阳疯子快速拽住，“别进去，里面怕是早有准备！”漆黑的夜，明晃晃的火把，宛若突然乍现的阿鼻地狱，充斥着死亡与诡异的气息。 萧无衣眉心蹙起，隐约间好似嗅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7 南疆禁物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别动，都别动！”萧无衣突然冷喝一声，“这不是巫术，是迷幻香所致！”音落，萧无衣已经快速翻身下马，“马上去找湿布捂住各自的口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明白吗？” “是！”钉子行礼，忙不迭领着人去找水打湿布条，捂住口鼻。 欧阳疯子慢条斯理的走到萧无衣身边，眼睛里的光微微沉了些许，“你的意思是，这所谓的猫妖，其实是人的一种想象？自己幻想出了猫妖，自己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可那些守卫的伤口又如何解释？那的确是动物的抓痕，半点都不像是自己抓出来的。” 萧无衣似乎是在门外查找什么，她拿着火把，沿着墙角一寸寸的搜过去，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猫妖是人幻想出来的，但伤痕是真的，你就该明白有些东西以假乱真，真假参半！把这里包围起来，定然会有大收获。” 闻言，欧阳疯子冷不丁绷直了身子，眸光利利的盯着墙头。 收获？ 还是大收获？ 真亦假时，假作真！ “果真是好计策！”欧阳疯子低低的自语。 蓦地，萧无衣接过钉子递上来的湿帕子，快速捂住了口鼻。钉子接过了萧无衣手中的火把，不解的望着自家主子，看着萧无衣用小木棍在挑泥巴！ “你这是”欧阳疯子眯了眯危险的眸子。 这是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看清楚了吗？” 欧阳疯子亦是蹲在她跟前，眸色沉沉的盯着烛光下的那些灰烬，“你的意思是，迷幻香？” “这东西不是中原该有的，我师父说这物件即便在南疆也是被禁止的！迷幻香这东西，跟巫术不一样！南疆巫术与蛊毒是凭着真本事较量，所以输赢与生死都是各安天命。但是迷幻香就连三岁的孩童都会玩，只要点上就能让人沉浸在被人编织的梦里难以自拔，所以南疆禁止这种荒诞与不劳而获的东西！”萧无衣望着欧阳疯子。 欧阳疯子冷笑两声，“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想，我已经有办法对付这些南疆人了！”萧无衣徐徐起身。 四合院里仍是没有动静，仿佛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一般，安静得让人害怕，让人心生不安。 萧无衣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都蒙着湿布的众人，“每个人从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取血，点在自己的上眼皮。待会我说冲，大家不管在里面听到什么不管看到什么，都记住自己进去的路，原路进去，原路把人带出来！我最后问一遍，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异口同声的应答，让萧无衣很是满意，“准备！” 每个人都从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取血，擦在上眼皮上。 “冲！”萧无衣一声喊，所有人当即破门而入。 欧阳疯子和钉子，第一时间护在赵靖身边，随着赵靖一道进了院子。 进去之后，所有人都愣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那么多人，就是方才冲进去的那一拨人，这会每个人都躺在地上，仿佛是陷入了梦境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惊恐畏惧的表情，一个个面色扭曲，像是在做无声的挣扎。 不止如此，还有些人的身上，的确出现了猫爪的痕迹的。 萧无衣第一时间上前查看，“血迹很新鲜，可见是刚下手的！”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拽住欧阳疯子的手，“快看，在那！” 果然，有一道黑影掠过了墙头，窜上了屋顶！ “照顾好她！”欧阳疯子冲钉子一喊，快速飞身而起，直扑黑影而去。 然则欧阳疯子刚走，萧无衣便觉得不太对了。原本倒伏在地的人有不少被萧无衣带来的人，搬出了院子，而如今剩下的那些人，却在刹那间全部站起来。他们全部闭着眼睛，却又像是能闻到气味的猫，嘴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那般的刺耳。 “保护大人！”钉子疾呼。 屋顶上已经跟黑衣人交上手的欧阳疯子当即察觉不对，“萧无衣！” 萧无衣的佩剑已经出鞘，“别过来！都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钉子也急了，这些都是锦衣，他也不敢杀人，是以当即抓起一旁的石头砸向人群，“都滚！滚开！谁敢伤害大人，我就跟谁拼了！” 人群扑上来的时候，萧无衣已经无路可退。 刹那间，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萧无衣还以为是欧阳疯子，却不料一袭黑衣的男子，剑眉怒目，瞧着很是生气。他抬手便拂去了所有扑上来的锦衣，继而抓住萧无衣的手，直接带着她飞出了包围圈。 可这些锦衣仍旧沉醉在梦中，哪会就此罢休？！一次不成，便第二次扑上。 “是傻子吗？不懂还手？饶是锦衣又如何？天下人皆自私自利，哪个不是为了自己活着？”黑衣人冲她厉喝，一掌便拍碎了其中一名锦衣的头盖骨，直接将人踹了出去。 萧无衣的身子被他重重甩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 那声音？！ 这声音是 是他！ 是他！ 萧无衣刚要开口，却被钉子一把推开，扑上来的锦衣错将钉子压在了地上，钉子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在石头上，当即晕死过去。 “钉子？”萧无衣骇然，举剑便刺向再扑上来的人。 黑衣人应时而起，快速落在萧无衣的身前，将一张如同纸条般的东西塞进了她手里，“拿着这个马上走！” 萧无衣不解，“什么？” “南疆人要” 还不待他说完，又有一道黑影翩然落下，显然这道黑影跟屋顶上与欧阳疯子交手的是一伙的。这黑影一掌逼过来，惊得黑衣人当即推开萧无衣，冷然大喊一声，“快走！” 萧无衣捏紧了手心里的东西，如今也顾不得其他，只能拼了命的往外头跑。然而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耳畔有冷风掠过，紧接着是有人在自己身后尖叫，叫她的名字，“无衣，小心！” 后背，狠狠的疼了一下，一道冷意从脊背处散开，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萧无衣觉得自己飞起来了，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她回眸的那一瞬，有滚烫的东西匍出了唇，染红了她的衣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8 半个字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心口血气翻涌的滋味，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里。她也是这样满口鲜血，却又挣扎着想要带来崭新的人生。 那后来呢？后来她挺过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总有那一口气吊着，撑到今日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身子重重落地的那一瞬，萧无衣又是一口鲜血匍出唇，躺在地上，胸口起伏的厉害。她眨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耳朵里嗡嗡作响，不知疼痛，不知死生为何物。她只是这样躺着，很是安静得，仿佛已经死去。可她的手里，还死死捏着那半张纸条，尽管她并不知道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打斗声还在继续，萧无衣慢慢的合上眉眼。 突然间，她的身子好似被人抱了起来，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抱出了这个小院。鼻尖恍若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那种淡淡的香气，仿佛夹杂着油墨清香，书卷之气。 “萧无衣？”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萧无衣是真的想睁开眼睛，奈何却怎么都睁不开，可脑子还是清楚的，能清楚的听到耳畔的声音，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头。 “萧无衣！”那人还在喊，可萧无衣真的睁不开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外界的动静。耳畔的打斗声还在继续，她想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可千万不要弄丢了。 身子在颠簸，后腰处有一股暖流慢慢的涌入身子。疼痛的胸口仿佛缓和了不少，她终于喘了一口粗气，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人。 面具下，是一双黝黑的眸。瞳仁里没有光，漆黑如墨却仿佛倒映着她的身影。 见她醒来，他将她放在了墙角，“伤得不轻！” 的确，萧无衣伤得不轻，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院子里的动静似乎消失了，大批的军士从四面八方赶来。蜂拥而至的军士，打破了这一方的孤立无援，所有人都往里头冲，踏破了原有的游戏规则。 萧无衣不管那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 “知道自己没本事，还那么冲进去作甚？”他的口吻里夹杂着些许训斥与不满，“自己几斤几两都知道，还敢担那么大的担子，真是不知死活！” 可她的死活，跟他有关系吗？ 欧阳疯子冲出来的时候，这人已经快速撤离。欧阳疯子也顾不得其他，方才萧无衣受伤，他被歹人拦着，根本就冲不过来，如今终于拿下了一人，这才有机会回到萧无衣的身边。 “如何？”欧阳疯子慌忙扣住萧无衣的腕脉，“幸好！幸好！”他的这一句幸好，让萧无衣想起了后腰处的温暖，如果不是那一阵暖流，是否还有幸好之说呢？ 院子里，钉子顶着一脑门的血，颤颤巍巍的被人搀扶出来，见着坐在墙角的萧无衣，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人？副使大人？是奴才无能，奴才没能保护好副使大人！请副使大人，恕罪！” “萧无衣，你觉得如何？”欧阳疯子问。 萧无衣无力的眨着眼睛，瞧着一名黑衣人被摁住，快速的撕下了面上的遮脸布。是个女子，一个脸上画着五彩斑斓彩妆的女子，瞧不清楚五官，只能在这五彩斑斓里寻到一双带着愤恨的眼睛。她大概没想到萧无衣会知道迷幻香这种东西，所以才会失策！ “另外两个，跑了！”欧阳疯子道，然后冲着锦衣厉喝，“把她带回锦衣卫所的密牢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见她！” “是！”锦衣颔首行礼，当即押着人离开。 “萧无衣！”女子突然冷喝，“你抓不住我的，我早晚会让你死无全尸！” 萧无衣低低的咳嗽着，喉间满是腥甜的滋味。她挨了一掌，如今体内血气翻涌得厉害，她也想开口说话，可是一张嘴，嘴里都是血腥味，所以她不敢开口。 欧阳疯子也不敢怠慢，生怕迟了萧无衣会出事，赶紧带着萧无衣回去。什么猫妖不猫妖的，若是萧无衣死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萧无衣伤得不轻，回到玄机门的时候已经昏睡过去，是以后来发生什么事，她全然不知道。只知道一睁开眼睛，床边坐着眉眼焦灼的容承继，一旁站着慌乱的孟德年，两个人都死死的盯着自己看，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孟德年终于站直了身子，捂着自己的心坎松一口气，“娘诶，老奴听得副使大人受伤昏迷，可算是吓死了！这心肝都差点吓碎了，好在没事！” “有我在，定不会让你有事！”容承继冲着她笑，“无衣，你觉得如何？” 萧无衣眉心微蹙，钉子顶着一脑门的绷带，快速上前搀起了萧无衣，拿了软垫子让她能靠得舒服一些，“没什么事，就是睡了一觉，如今好多了！” “你胸口的伤才好了多久，又” 不待容承继说完，孟德年便开了口，“副使大人，这一次老奴也不帮您了，这冲锋陷阵的有底下人服其劳，您是副使大人，又是个女儿家，怎么能往前冲，那得多危险！大人，此事可一不可二，否则是要出乱子的！玄机门，可不能没有您！” 萧无衣捏紧了被窝底下的那只手，“我没什么事，你们都去忙吧！我这儿，有钉子，有那欧阳大人在，就万事大吉！” “老奴去给副使大人拾掇点好吃的，皇上听闻大人受伤，紧赶着让太医和御厨都出来了，皇上口谕这一次说什么都得治好了大人身上的伤才允准他们回宫述职，否则就在外头待着，谁都别回去了！”孟德年抱紧了怀中的拂尘，“这事儿老奴可做不了主，都是皇上的意思！” 萧无衣看了他一眼，“你别拿皇帝压我！”她揉着眉心，“我不吃这一套，让他们都滚回宫里去，省得我看着碍眼，到时候更不利于我的休养。” “这”孟德年苦着脸。 容承继自然是心中欢喜，“无衣” “你也回去！”萧无衣瞧了他一眼，“你是丞相府的公子，留在这里也不适合！药留下，人走！” 容承继眉心微蹙，答不上话来。 孟德年这才松了口气，“那敢情好！” 闻言，萧无衣剜了他一眼，孟德年当即挤出一堆笑。 等着这两人被钉子送走了，萧无衣这才当着欧阳疯子的面，打开了自己的手掌心。原本完整的纸条，如今只剩下半截，上半部分被之前的南疆人同党扯走了。 “这是什么？”欧阳疯子一怔，“好像是半个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9 三师兄蝉鸣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半个字？”萧无衣当即接过欧阳疯子手中的纸条，略显不敢置信的望着。的确是半个字，原本是一个字，但因为被撕走了一般，所以就只剩下了这下半部分。 “这会是什么字？”欧阳疯子不解。 萧无衣眉心微微蹙起，想了想便道，“应该是个秦！”就算只有下半部分，能最快联想到的似乎也只有这个字！秦！？ 然而萧无衣翻看了白纸的背面，也没发现其他的，这张纸条，唯有这一个字。好奇怪，只说一个字？秦？秦什么呢？蓦地，萧无衣的眉眼陡然瞪大，“秦家？” “你是说秦大将军？”欧阳疯子愣住，“镇国将军，秦沐风？！” “放眼朝堂，若说能一眼叫人识得的，怕也只有这位秦沐风大将军了！”可萧无衣不明白，“这跟秦家有什么关系吗？” 欧阳疯子摸着自己的下颚沉思，“莫不是因为那份死亡名单？这秦家，该不会也在那份名单上吧？若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把名单给你，反而只给你这一个字？还真是叫人想不通。你说，这会不会是什么计策？请君入瓮？或者是想引起这京中的混乱？”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才能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萧无衣捏紧了手中纸条。 欧阳疯子心里头想着，萧无衣到底要问什么呢？想了想道，“你问吧！若是在我职责范围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其实欧阳疯子的心里很清楚，所谓的职责范围内，是在不涉及玄机门以前的事儿，也就是说只要不是玄机门的旧事，欧阳疯子还是会告诉她的。 “当初玄机门出事，我并不在京城。”萧无衣望着欧阳疯子，她的眼神很是锐利，不像是从前那样温婉，唯一不变的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倔强，“师父是坠入了悬崖，那么我诸位师兄弟呢？是否有人死于大火之中，或者是” “你说大火？”欧阳疯子愣了半晌，“大火” “想起来了？”萧无衣盯着他。 欧阳疯子一声叹息，慢慢悠悠的坐了下来，俄而倒了一杯水顾自喝着，“你是说你的三师兄蝉鸣？” “三师兄在诸位师兄之中，是悟性最高的。”萧无衣顾自说着，“师父说，三师兄虽然不爱说话，但为人却是正直而善良，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在遇见师父之前，三师兄是个乞丐，流落街头被人欺辱。所以即便我入了玄机门，三师兄也对我不理不睬，他是诸位师兄中最不爱笑的一个！” 说到这儿，萧无衣轻叹，“这次遇见的，大概就是三师兄！” 欧阳疯子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他回头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萧无衣，“你说什么？蝉鸣还活着？你的三师兄还活着？这东西，就是蝉鸣给你的！” “对！”萧无衣不否认，“是三师兄给的，所以我相信他必有深意！” 欧阳疯子呵笑，“你觉得他若是活着，还会效忠朝廷还会帮着你？你想过没有，若是蝉鸣要报仇要报当年之仇，这东西会变成” “不会！”萧无衣摇头，“我相信三师兄！”当时只一眼，她便看到他脖颈处的伤痕，那是焚烧过的痕迹，但在三师兄的眼睛里，她没看到该有的仇恨，而是凉薄如昔。那就说明，三师兄还是当初的三师兄，是她的三师兄，不可能有所改变！ 他看她的眼神，从冰凉中，折射出些许温暖与担虑。那是外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只有她才能感触到的焦灼！ “你信，我不信！”欧阳疯子绷直了身子，“萧无衣，你没有亲眼看到当初的玄机门变故，所以你不会想象当初的事情会”他顿了顿，仿佛极不悦提及当初的事情，“萧无衣，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一句相信就要让你的三师兄重见天日，我告诉你，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萧无衣瞧了一眼手中的纸条，“三师兄还是三师兄，玄机门自打南楚开朝以来便已经存在，你也是从玄机门出去的，玄机门是什么规矩难道你不清楚？就算你当了叛徒，难道你就忘了刚入玄机门的时候受了什么样的训？” 欧阳疯子放下手中杯盏，“反正我是不信的！” “你们当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玄机门的事情，火烧玄机门，于是就自己心虚，把人想成了鬼，却忘了自己原本就是鬼！”萧无衣靠在床柱处，“欧阳疯子，我不管你信不信，只要是三师兄给的，我便信！等我好些，我便会亲自去拜访镇远将军府。” “秦沐风不在京城！”欧阳疯子犹豫了些许，“不过这两天就会班师回朝！” “所以，三师兄说的未必是假的！那份名单上毕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有我的名字，有秦沐风的名字，也就不足为奇了，不是吗？”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眸色微沉的凝着桌案上明灭不定的烛火。 三师兄，我信你！ 接下来这两日，城内有些人心惶惶，一则是因为猫妖的事情没有结果，虽然抓住了人，但消息密不外传，所以百姓并不知情，仍旧是慌乱如麻。二则是因镇国大将军秦沐风得胜，班师回朝，是以这两日就会抵达京城。 京城里的防卫，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若是因为这猫妖而祸及镇国将军，那这天下都会乱了套。 有关于南疆人的事情，萧召南特意下旨，暂时不许萧无衣接触，而是让锦衣亲军卫所全权处置。萧无衣也不恼，乖乖的留在玄机门里，哪儿都没去。 钉子有些不解，“大人，这皇上为何不让您审问南疆的人？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 “不要质疑皇上的抉择，那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瞧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两天了，为什么还没来呢？” “大人在等谁？”钉子不明白，“欧阳大人这几日忙得很，估计不会过来的。” “会过来的！”萧无衣自言自语。 她等的，又不是欧阳烈，而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0 我是已死之人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钉子当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在等谁，只管等着便是，只要主子不出这玄机门，料那些南疆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蓦地，屋子里的烛光突然熄灭。 钉子刚要喊出声来，却被萧无衣一把摁住，“别喊！在外头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语罢，萧无衣急急忙忙的跑进屋子里去，快速合上房门。 “这是怎么了？”钉子不解。 但既然是主子吩咐的，钉子自然是要照办。 合上房门的那一瞬，萧无衣鼻尖酸涩，“三师兄？” 黑暗中站着一个人人影，模糊的看不清楚样子，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还是跟她走的时候那样消瘦c颀长。萧无衣靠近了，便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是啊，三师兄最是喜欢这些凉飕飕的味道，他的性格原本也是这样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内热罢了！ “三师兄！”萧无衣如此彻底肯定，这便是自己的三师兄蝉鸣无疑，“你身上的味道，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是！”蝉鸣开口，音色中带着些许局促，“平素没敢今儿穿回了往日的衣衫，所以才会带着你熟悉的味道，怕你认不出来！” “原先，你不是不敢认我吗？”萧无衣苦笑，“三师兄是怪我接手了玄机门？怕我会以玄机门的名义抓你？” 蝉鸣沉默了许久，黑暗中只听得彼此的心跳声。 想了想，萧无衣转身去点蜡烛，却猛地被蝉鸣摁住了手，“不要点灯！” “为何？”萧无衣不解，“如今我是玄机门的门主，昔年的玄机门一案早就可以翻转，只要三师兄” “我不能见人！”蝉鸣解释。 萧无衣更不明白，“为何？君子” “我”蝉鸣犹豫了一下，抓起萧无衣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凹凸不平的脸上肌肤，让萧无衣的手如同针扎了一般缩回，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三师兄？” “当年玄机门一案，本就是漏洞百出，奈何师父是个认死理的，你也知道师父的脾气。”蝉鸣苦笑两声，“原本这件事情可以解决的，但是师父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所以”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师兄的意思是说，玄机门有叛徒？师父知道了，所以忍下了这罪责？当初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京城，所以一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全然不知个中内情，还望师兄能细说。” 蝉鸣点点头，与萧无衣一道于黑暗中坐下，“当年你走后，师父有些消沉，一直念叨着负了老友所托。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巡夜发现了异常，有人在后院与人偷偷接触，我去的时候没抓住人，但我隐约觉得这人很是熟悉。” “何以见得？”萧无衣忙问。 蝉鸣道，“因为那人跟我交手的时候，刻意的回避了招式，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萧无衣心知肚明，如果有人刻意回避，那就是说明这回避的内容会暴露身份，难道玄机门里的叛徒除了欧阳烈，还有他人？ “是不是欧阳烈？”萧无衣问。 蝉鸣苦笑，“你觉得以我当时的武功，能在欧阳烈手里走过几招？” 萧无衣沉默。 “欧阳烈绝对有能力杀了我，所以他不必回避招数，只需要杀人灭口就行了！”蝉鸣冷哼，“而且当时欧阳烈早就跟师父闹翻了，那会疯疯癫癫的，直到玄机门出事他才醒过来，所以你觉得还会是欧阳烈吗？” “所以欧阳烈不是叛徒？”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子。 蝉鸣摇头，“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找叛徒，直到前段时间，突然发现一批奇怪的人在京城外徘徊。你要知道玄机门纵横天下，消息十分灵通，早在师父还在的时候咱们就接触过南疆的事情。如今我一眼就认出来，他们并非中土人士！”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南疆来的，而且手中还有一份东西，说不清楚是什么，我也只见过他们拿出来一次。就那一次，险些命丧黄泉。好在我装死逃过一劫，这才留下性命回来与你报信！” 萧无衣点点头，“是死亡名单！” “我当时只看到一个秦字，至于旁的”蝉鸣轻叹，“后来你重建玄机门，我也是为你高兴，玄机门是师父的心血，虽然当年毁于一旦，我也曾恨过皇帝，但师父教训得是，玄机门背负着天下苍生，怎么可以凭一人之怨恨而毁天下重任？” “所以我信你！”萧无衣斩钉截铁，“我相信自己的三师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始终都是师父的弟子，是玄机门的人！” “一日入师门，终生不忘师父教诲！”蝉鸣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些日子，你莫要轻易出去。我料这秦字怕是与秦大将军有关，所以” “我也是这样想的！”萧无衣道，“但是三师兄要当心，如今这纸条是你给我的，那他们就会怀疑你可能见到了那份死亡名单，可能会杀了你！” 蝉鸣笑了，“那倒是极好的，也不必我费心寻他们。如此，你们只需要跟在我的背后，便能抓住这些宵小之辈，果真是极好的！” “你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萧无衣道，“那纸条被他们撕走了一半，你的身份怕是已经暴露！” “如今除了你还信我，谁会信我？如今除了你知道我还活着，谁知道我还活着？”蝉鸣起身，“我要走了，今日该说的大部分都已经说清楚，玄机门的案子，你别再问了，也别再查，只管交给我！我是已死之人，所以就算查出来了也无妨，孤身一人，生又何欢死亦何惧？” 他音色一顿，“但是小师妹，你不一样！你是得安公主，是如今的玄机门门主，玄机门此后的兴衰荣辱都系于你一身，你断断不可出事！玄机门是师父的心血，我希望你能将玄机门发扬光大，不要辜负师父所望！曾经，师父也是这样想的。” 萧无衣骇然一怔，“师父也是这样想的？为何？”一门师兄弟那么多，怎么轮都轮不到她啊！ “因为”蝉鸣犹豫了一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1 当年的疑点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罢了！”蝉鸣转身就走。 “三师兄！”萧无衣突然喊道，“当年玄机门诸位师兄，只留下你人吗？可还有人” “除了我，便是那叛徒！”蝉鸣留下一句话，飞身跃出窗户，“保重！” 一声保重，蝉鸣已经消失在萧无衣的视线里。萧无衣站在窗口，冷风从窗外用力的吹过来，冷得她直打哆嗦。比身子更觉得寒凉的，是这颗心。 玄机门之内，竟然还有叛徒。 当初萧无衣远在名州府，听过了有关于玄机门的事情。 容承继说，玄机门里有人练就邪术，以巫蛊害人，甚至于想要谋朝篡位，所以才会被清剿。容承继还说，当时打得很激烈，玄机门的门主公孙基子要求弟子们全部放下手中武器，不许迎战朝廷之君，但诸位师兄弟为了保护师傅，还是拿起了武器。那一战，打得整个京城都跟着抖三抖，玄机门被剿灭。 到底是怎么剿灭的，容承继当时也说不清楚，毕竟二人都在名州府，距离京城何止万里之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时萧无衣觉得，估计是萧召南为了报复她，所以灭了玄机门，大概是想逼着她回去。 如今萧无衣明白了，事情远远不是如此。 谋朝篡位？这罪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加上去的。师父吃了断情蛊，绝对不会痴心妄想的想当皇帝，所以这玄机门里定然还有其他的玄机。 萧无衣开门出去的时候，钉子愣了愣，“大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萧无衣揉着眉心，“钉子，去给我倒杯水。” “是！”钉子忙不迭去倒水。 萧无衣抿一口水，回望了钉子一眼，“钉子，你在宫里多年，可知道当年玄机门的事情！” 闻言，钉子慌忙去合上房门，“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玄机门一案是皇上亲自敲定的，亲自下旨督办，所以这事儿别说是宫里，宫外头也没人敢吭声。大人，您还是别问了，不管您问谁，谁都不会告诉您！” “欧阳疯子会说的！”萧无衣垂眸。 钉子轻叹，“欧阳大人当时还疯着呢，所以知道的也不会太多。奴才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该说就别说！”萧无衣放下手中杯盏。 钉子犹豫了半晌，仿佛有些局促，良久才跪在地上开口，“大人，不是奴才不肯说，而是奴才知道的也不太多。奴才听说当时玄机门查出了邪术巫蛊，还找到了绣着皇上生辰八字的布偶，如此皇上才会勃然大怒，下旨彻查！而且就在皇上他下旨的那日，皇上遇刺，差点命都没了！” 萧无衣猛地捏紧了手中杯盏，“你说什么？遇刺？为何我不知情？所以怀疑是玄机门下的手？！皇上他当时当时真的” 钉子连连点头，“是真的！当时全宫的奴才都知道此事，一个个都生怕改朝换代，好在当时是丞相府拿了一粒丹药出来，这才让皇上转危为安，救回了一条性命！” “丹药？”萧无衣蹙眉，“什么丹药？” “说是能起死回生的丹药！”钉子也不太明白，“奴才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丹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所以太后娘娘只能试一试。谁知道，真的把皇上给救回来了！” “丞相府的丹药？”萧无衣心头存疑，若然这丹药能起死回生，必定是个好东西，为何容承继病了那么久，也未见得他们拿出来呢？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了想，萧无衣又问，“还有呢？” 钉子沉吟了一会，“还有便是皇上醒转之后得知此事，就封了贵妃娘娘！此前，容贵妃还不是贵妃，只是个妃子罢了！从那以后，皇上就常常去瑶华宫。” 萧无衣点点头，“我明白了。” “大人，听奴才一句劝吧！这玄机门的事儿，从您这儿开始，此前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钉子小心翼翼的说着，“有些事情，您若是行差踏错，那就是跟满朝文武作对！奴才人微言轻，说不得什么，但奴才觉得大人您是好人，不忍心看着大人您遭遇不测！” “此前也有人查过？”萧无衣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师父在朝堂有些生死之交，可当时玄机门出事之后，就回归了平静，没有人为此翻案，时隔多年也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连三师兄蝉鸣似乎也没有要翻案的意思，只是想查出叛徒而已！ 钉子不敢吭声。 萧无衣明白了，“你下去吧！” “是！”钉子颔首退下。 萧无衣独自一人坐在房内，伸手拂过自己胸口的伤，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黑衣男子，那冷飕飕的眼睛。她视线微凉的盯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心里头浮起一丝异样。 掌心贴着心口，萧无衣苦笑，“人世间多少无可奈何，是你我都无能为力的。只要你一日在位，这江山社稷终是胜过一切。许是多年前，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只是我不甘心罢了！” 萧无衣合上眉眼，伏在了案头眉眼再吭声。睡梦中，她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了遥遥远远的那些往事，可往事不再疼痛，只是觉得有些麻木。这么多年，也该麻木了！ 大梦初醒，却是在自己的床榻上醒来。萧无衣愣了半晌，“这是” “大人醒了？”钉子笑着领了人进来，伺候萧无衣起床更衣。 萧无衣揉着眉心，“我为何在床榻上？” 钉子愣了愣，“怎么？不是大人自己睡的床榻？大人，奴才不知道！昨儿夜里大人让奴才退下，奴才便退下了，此事” “罢了！”萧无衣呵笑，“若真的要杀我，便不必等到现在。能自由出入玄机门，想来绝非泛泛之辈！钉子，锦衣亲军仍是没有消息吗？” 钉子摇头，“还没有，大人您这是” “我要亲自去一趟！”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秦大将军就要回京了，若是不能在他回京之前抓住那些地老鼠，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到那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2 萧无衣，你该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直接去了锦衣亲军的卫所。 锦衣亲军卫所的死牢里，是不准外人随便进去的，好在萧无衣脑门上顶着的是锦衣亲军副使的头衔，所以这会就算是大摇大摆的进去，也只是跟里头的人通报一声罢了！ 欧阳疯子就在里头坐着，瞧着来报信的锦衣，眉头微微拧起，“副使来了？” “是！”锦衣行礼，“指挥使大人，那” 欧阳疯子喝着酒，回头望着木架上绑缚的南疆女子。送进来的时候还是张牙舞爪的是，甚至于口出狂言，可是现在呢？重刑之下却没能撬开她的嘴，倒也是可惜了！如今她浑身血淋淋的，瞧着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 “让她进来！”欧阳疯子喝着酒，心里头揣摩着萧无衣过来到底是干啥？就那小身子板，风一吹就能左右摇晃的，难不成还要啃下南疆人这块硬骨头？ 欧阳疯子摇摇头，抱紧了自己的怀中酒壶。 不多时，便有脚步声由外至近，萧无衣终是直勾勾的站在欧阳疯子的跟前，“你就在这里喝了这么多天的酒？行！你真行！问到口供了吗？” 欧阳疯子掀了眼皮子看她一眼，“你觉得呢？” 萧无衣嗤笑，“我还以为这么多天了，你好歹也有些进展，没想到等来等去，却是什么答案都得不到。你说你这锦衣亲军的都指挥使，还有什么用处呢？要不，趁早告老还乡去吧！” “你是干什么的？”欧阳疯子凉飕飕的看她，“来调侃我的？你目的达到了，可以走了！不送！” 萧无衣懒得搭理他，转身朝着南疆人走去，瞧着那浑身血淋淋的南疆女子，“叫什么名字？”萧无衣的眯了眯危险的眸子，拿起了一旁的鞭子，用鞭子的柄杆挑起了女子的下颚。 血肉模糊的脸上，瞧不清楚真实的容貌，但能看见那双幽暗的眸，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不放。她盯着萧无衣，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人一般。隔着血色，亦能看见她应该是个极为好看的女子，五官还算精致。有着南疆人惯有的大眼睛，只是这眼神让萧无衣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仿佛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脑子里浑浊得厉害，萧无衣努力的去搜寻自己的记忆，然而始终无果。 “我们认识吗？”萧无衣问，“为何你如此恨我？从你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你恨不能将我食肉寝皮。我是杀了你爹，还是抢了你男人？或者是吃了你的孩子？如果都没有，那么你可能恨错人了！” 南疆的女子终于开了口，“不，我们找的就是你！萧无衣！得安公主萧无衣！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们也会认得你！萧无衣！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终于还是开口了？”欧阳疯子徐徐站起身来，“打从她进了这锦衣卫所的大牢，就没说过一句话，所以啊你还是有福气的，见着你好歹说话了！不过这中土的话语，说得那么溜，是谁教你的？” 欧阳疯子一语中的。 闻言，南疆的女子不再说话，只是盯着萧无衣看。可渐渐的，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太对，隐约觉得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异样的东西。 “我该死？”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叫人费解，我是杀了你家人，还是灭了你的族人，或者是总该有个罪名吧？我在皇宫里长大，与你们南疆可谓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或者是听了谁的挑唆” “没有谁挑唆我！”她厉喝。 萧无衣“哦”了一声，那就是说，的确有人在背后挑唆。 欧阳疯子喝着酒，“你来中土，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现在的状态，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什么意思？”南疆女子慌了神，“你们不要以为把我关在这里，我就拿你们没办法，早晚有一日，我会报仇的！今日之辱，我早晚会报回来的！” “报仇？”萧无衣摇摇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如果真的可以出去，你的人为什么隔了那么久都没来救你呢？因为他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没办法进来！这地方进得来出不去，所以啊别想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清楚，你就能得个痛快！” “你要知道，如果南疆跟南楚正式开战，你就会变成千古罪人！一旦开战，多少人会死在战火中，多少人会因此而流离失所，无所依从。其实你也不必费尽心思的杀我，我这条命其实不值钱。” “不！”女子咬牙切齿，“你该死，你就得死！” “你们在杀我之前没打听清楚吗？我其实根本就不必你们费心思，玄机门没有我还会有下一任的门主，你们杀了我也没用，朝廷还是朝廷，南楚依旧是南楚，不会因为我一人而有所改变！”萧无衣笑靥凉薄。 “不！”女子摇头，“我们不是因为家国天下而杀你，只是个人恩怨！”她嗤冷，“你自己做过的一些事情，难道连你自己都忘了吗？你伤天害理，害死无辜，老天爷奈何不得你，我们要替天行道！” “那么秦家呢？”萧无衣转而冷问，“秦家为保全南楚太平，也算是功臣，又没有攻打南疆，你们何以连他都不放过？你们下一个要杀的，就是秦沐风对吗？” 女子不吭声。 欧阳疯子道，“不吭声就代表着，猜对了！” “秦沐风这两日就会抵达京城，所以你们的人一定会有所行动。毕竟杀不了我，杀了秦沐风也不错！”萧无衣瞧着女子满脸的血迹，“宫里头除了姚德春之外，还有你们的傀儡吧？要不，我一次性帮你们都找出来好不好？一次性解决的场面，应该会很壮观的！” “你如果真的有这本事，就不会在这里告诉我，而是直接去抓人了！”女子突然笑了，“你抓不住他们，要不然你们不会才发现姚德春的秘密，都这么久了你们早就无计可施！” “那可就真的要让你开开眼界了！”萧无衣靠近她，压低了声音轻轻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儿了，宫里头的冰库你知道吧？” 女子骇然瞪大眼睛，“什么？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3 她失踪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笑得凉凉的，“看样子，你是知道的。那些东西至少需要很长的时间准备，所以呢实在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端了你们的老巢！如此一来，你怕是更恨我了，不过没关系，按照你那么恨我，也就不在乎再多恨一点！有什么仇什么恨的，只管冲着我来便是！” 语罢，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毕竟，你很快就没机会在这里咬牙切齿了！” “你要做什么？”女子骇然。 萧无衣回眸瞧了欧阳疯子一样，唇角微微勾起，好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准备好了吗？” “这话该我问你，你要知道，若是有所闪失，你就是送羊入虎口，会死得很惨！”欧阳疯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我就没见过这么犟的女人！竟是没有半点温柔可言，这般的不可理喻，一意孤行！” “没办法，要担起这玄机门，自然要异于常人。我不可能放任不管，玄机门是师父的心血，我必须舍命相付！”萧无衣眸色微沉，“可以了！” “你们想干什么？”女子尖叫着，“你们想怎样？萧无衣，萧无衣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我家主子报仇！萧无衣” 女子的嘴巴快速被人堵住，然后被人一记手刀打晕，快速塞进了麻袋里。 萧无衣凉凉的望着欧阳疯子，“得罪了！” 欧阳疯子揉着眉心，“皇上会大开杀戒的！” “那就杀吧！”萧无衣绷直了身子，“要当皇帝，手中染血是在所难免。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反正都没有区别！” 欧阳疯子定定的看她，“断情蛊将你的慈悲心肠也一道毁灭了吗？” “我心中只有真相，只有天下，个人生死荣辱，与我没什么关系！”萧无衣缓步上前，突然袖中寒光乍现，冷不丁一刀扎在欧阳疯子的胳膊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神情麻木的将刀子拔了出来，鲜血喷溅的那一瞬，她快速的避开了身子。 萧无衣瞧着手中染血的刀子，低低的冷哼一声，“这一刀算是报当日你伤了师父的一剑之仇，此后恩怨两消，再无相欠！” 欧阳疯子捂着胳膊，“真不愧是你死鬼师父教出来的好徒弟，都这会了还不忘报私仇！” “公是公，私是私，师叔这话说的，我可不接受！”萧无衣报之一笑，“该走了！” 欧阳疯子点点头，“自己当心！” 萧无衣闭上眼睛，只觉得脖颈上一凉，当即倒伏在地。 一瞬间，整个锦衣亲军卫所都乱做了一团。宫里宫外，城里城外都闹开了，说是有人闯进了锦衣亲军卫所的死牢，不但劫走了囚犯，还带走了玄机门门主萧无衣，刺伤了锦衣亲军的都指挥使欧阳烈。 皇上勃然大怒，下令全城通缉，一旦抓住刺客，当即格杀无论。 风雨飘摇，孟德年打着伞从跪地的欧阳烈身边经过。 欧阳烈的伤已经被包扎过了，然则此刻淋了雨，伤口已经重新裂开，再好的金疮药都不顶用。欧阳疯子不得不庆幸，萧无衣的手下留情！若不是如此，她要是扎在他心口上，只怕是这会真的要去半条命，“孟公公！” 孟德年轻叹，微微顿住了脚步，“欧阳大人，您说您平素喝喝酒也就罢了，这如今摊上大事怎么也能这样糊涂呢？现下皇上勃然大怒，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丢了得安公主，那就是丢了皇上的皇家的颜面，您说您这事儿办的老奴也帮不上您了！” “请公公帮我跟皇上说一声，下官愿意将功赎罪，把副使大人找回来！”欧阳疯子淋着雨，面色苍白得厉害，“如今也就是我，才能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只有我才能顺藤摸瓜的把公主平安带回！” “话呢，老奴给您捎上，可皇上要不要相信，老奴心里没准！”孟德年又是一声长叹，“您也是公门的老人了，怎么就这样不长心呢？” 语罢，孟德年又急急忙忙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天公不作美，一直下着大雨。 萧召南负手而立，临窗看着外头的雨。淅淅沥沥的大雨，下得人心里烦躁。突然听说萧无衣被人劫走的时候，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慌乱，慌乱的觉得天都塌了。 有那么一瞬，他想起了她走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大雨瓢泼，走得那样头也不回。他威胁，不顶用！他恐吓，她仍是要走！他是那样的无力，仿佛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愤怒得什么都抓不住。 “皇上！”孟德年行了礼，打断了萧召南的思绪。 “找到了吗？”萧召南问。 可他心里很清楚，若是找到了，就不会是这副状况。是以他的口吻，平静得出奇。 孟德年摇头，“老奴已经让兵马司的人和锦衣全体出动了，约莫要好一会才能有消息，皇上不如歇一歇，若是有了消息必定会第一时间上报！” “皇上！”奴才进门行礼，说是贵妃来了。 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是瞒不住容夕的。萧召南想，大概也瞒不住外头的丞相府。容承继应该也会去找，若是容承继找到了萧无衣会如何？ “皇上？”孟德年低唤。 意识到自己走神，萧召南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让贵妃进来吧！” “是！”奴才当即退出去。 容夕疾步而入，此刻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是以走路有些不太方便，“臣妾给皇上” “爱妃不必行礼！”萧召南快速扶着她，“你腹中还有朕的皇儿，朕说过不必行礼！” “谢皇上！”容夕面色焦灼，“臣妾已经听说了，公主她” “从她接手玄机门，朕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萧召南轻轻揽了容夕在怀，细语柔声道，“你怀着身孕，不要担心，免得徒添烦恼，动了胎气！不管发生何事，在朕的心里，你和皇儿才是最重要的！” 语罢，萧召南俯首低头，于她眉心轻轻落吻，“夕儿，要好好的！” 容夕眸中噙着泪，“臣妾臣妾一定会为皇上生下一位皇子！”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是夕儿所生，朕都喜欢！”萧召南勉强笑了一下，“现在好好回去休息，什么都别想，朕会心疼！” 容夕乖顺的点点头，“那臣妾就先回去，免得造成皇上的困扰！” 瞧着容夕渐行渐远的背影，萧召南眯了眯危险的眸，袖中五指微微蜷握。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4 那个屋子里的女人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的失踪已成事实，萧召南不管做什么都为时太晚，是以眼下只能镇定，只能继续等消息。 “皇上放心，公主她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一定会没事的！”孟德年深吸一口气，心下有些犹豫，“那个欧阳大人还在外头候着呢，皇上您看” “让他去找人，如果找不到朕的阿衣，朕拿他偿命！”萧召南音色暗哑。 孟德年点点头，“诶，老奴这就去！” 语罢，孟德年行了礼，急急忙忙的走出了御书房。 外头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没了的。孟德年一声轻叹走到了欧阳疯子的身边，冲着身边的奴才道，“赶紧把欧阳大人搀起来，去包扎伤口。” 欧阳疯子先是一愣，此后当下明白过来，“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多谢公公！” “欧阳大人，老奴有句话还是要提醒您！皇上说了，若是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您呢”孟德年有些犹豫，“有些事儿您自个心里有数，老奴只能说，等欧阳大人的好消息！” “好！”欧阳疯子笑了笑，“请转告皇上，公主没事！” 孟德年一怔，冷不丁拽住欧阳疯子的手，“此话何解啊？欧阳大人说得那样肯定，可不像是保证也不像是承诺，您能不能” “皇上会明白的！”欧阳疯子转身就走。 跪了那么久，这会腿都是麻木的。大雨一直下，欧阳疯子的身子被雨淋得湿透，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看起来像真的！毕竟连皇帝都没有多说什么，连皇帝都相信了萧无衣的失踪。 “他真的这么说？”萧召南眯了眯危险的眸子。 孟德年行礼，“是的，老奴不敢撒谎，欧阳大人是这么说的！老奴听着他的口气很是笃定，仿佛是早已心中有数。只是既然心中有数何以不去找？反而第一时间是来请罪，而不是将功折罪呢？” “真是该死！”萧召南垂眸。 “皇上？”孟德年不解，“那这事” “阿衣不会有事，欧阳烈会把她带回来的。”萧召南苦笑两声，“果然是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她是这样的贪生怕死，如今却是无畏生死。难道那断情蛊，真的会改变人的心性？孟德年，你相信这世间真的会有东西，抹去过往的痕迹，让人重新来过吗？” 孟德年笑了笑，“老奴不敢肯定，可既然宫中出现过一次，老奴想着约莫这世上的多情人太多，偶尔也需要这样的忘怀，才能让人好好的活下去！皇上，人心都是肉长的，晾着晾着，也就凉了！” 萧召南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凉了？” 耳畔是她吃下断情蛊时候说的那些话，我也曾喜欢过 而今，终究成了曾经！ 所以萧无衣，朕也是你的曾经？再也回不去的过去吗？ 朕，不许！ 决不允许！ 大雨哗哗的下着，萧无衣始终没有消息，连带着牢内的南疆女子一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仿佛从这一刻开始，萧无衣已经从人间蒸发了。 有人撑着伞拐进了巷子里，而后进了一间僻静的四合院。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之后，有人开了门，撑着伞的人快速进了屋子里。院门快速合上，再也没有打开来。 漆黑的屋子里有一个人影，一名男子迈步进了房门。 屋子里没有点灯，加上下了雨，更显得黑暗无比。 昏暗中，男子行了礼便开口，“还是没有消息，不管是兵马司还是锦衣卫所，都还在寻找萧无衣和天星的下落，所以这一次咱们怕是遇见了劲敌！” “出动了那么多眼线都没有找到萧无衣他们，难不成是长生殿？”有女子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长生殿难不成是想反悔了？” “主子，咱们跟长生殿合作，虽说他们对中土比较熟悉，对咱们行事的确很方便，但又何尝不是把咱们拿捏在了手里。如今听说长生殿连鬼城的人都敢染指，鬼城已经派人开始调查长生殿的事情，如果咱们继续跟长生殿合作，早晚会被卖了！”男子的声音透着几分焦灼。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旋即又传来女子的声音，“卖了？长生殿那么多的毒方还都得依赖咱们南疆，若是把咱们卖了，他们自己也会自损八百，这种事长生殿应该还不敢！这一次的事情，定然另有旋即！那锦衣卫所是什么地方，竟然也有人能出入自如，不但带走了天星还带走了萧无衣，可见此人一定知道萧无衣的身份。” “得安公主最受皇恩宠幸，是以知道得安公主的身份并不难，问题是，他是如何进入锦衣卫所的？而且还能带走天星，足见此人定然也知道天星的身份。咱们必须早作准备，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人同咱们联络了！”男子轻叹，“可惜天星” “你放心，我不会让天星出事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亲自出面帮你要回你的妹妹！”女子音色冷冽，“那一天，应该也不远了！” “主子的意思是，您要亲自出手？”男子显然愣住，“可是” “没有可是！”女子打断了他的话，“当了那么多年的地老鼠，有时候也该出去转一转，见一见老朋友才是，免得到时候谁都不记得我了，一个个都把我给忘了！” 男子显得有些沉默，良久才轻叹，“可是主子，而今已不是当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再也回不去当初！如今的南楚，皇上后宫三千，萧无衣嫁去了丞相府，如今又执掌玄机门。宫内丞相府，宫外还是丞相府，这大概是最没有变化的地方！” “只要人心未变，那就没问题！”女子低低的笑着，“那么多年的煎熬，也该有个头了！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她顿了顿，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须臾，男子走出了房间，再次撑着他的伞，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了雨里，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6 好大排场的秦将军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的女人突然冷喝，“传令下去，马上离开此处！” 男子手中的伞越发握得生紧，眉目间凝着不解霜冷。然则他却也是知道的，这是京城，很多时候他们对于这座城的了解，远远不如屋子里的她。 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情，院子里的人全部撤离。 半盏茶过后，朝廷军士已经包围了此处，破门而入之后却什么都没发现。有关于南疆人的痕迹，他们走的时候已经全部磨平，除了炭盆里的一些灰烬，看上去好像是纸屑燃烧过后所成，其他什么都没有。 “大人？”锦衣上前，“没有人！” 欧阳疯子揉着眉心，双手叉腰站在回廊底下，“果然狡猾无比，来得这般迅速，却也是百密一疏。”想了想，他瞧着外头这没完没了的雨。 大雨能留下痕迹，也能磨灭痕迹。 院门外头的脚印很乱，根本分辨不清到底去了何方，就算真的要去追，外面都是长街，长街上青石板，人来人往的，根本无处可寻！ “大人？”锦衣上前，“眼下这般情况，是否要上报宫里头呢？”这宫里头，自然是指皇帝。 欧阳疯子撇撇嘴，“随便！” 锦衣一愣，“大人？？” “我忽然觉得，这事很有趣！”欧阳疯子大摇大摆的离开，掌心里捏着一把梳子。 出动了大批的锦衣却没抓到人，这也是欧阳疯子头一遭遇见的怪事，仿佛是有人提前通知了一般，竟是如此的默契巧合。只不过在汇报皇帝之时，欧阳疯子叫人把这梳子也一道递了上去。 “皇上，这东西”孟德年愣了愣，“这欧阳大人可真是爱开玩笑，怎么连梳子都敢往皇上跟前送，估摸着又是喝醉了！” “梳子？”萧召南眯了眯危险的眸子，“是个女人！” “什么？”孟德年一愣。 萧召南深吸一口气，“秦将军到了何处？” 孟德年回过神来，急忙应道，“回皇上的话，估摸着今晚能到城外。没有皇上的召见，秦将军定然不会入城，必会在城外安营扎寨，将折子递呈皇上，此后由皇上首肯答应，方可领兵入城。” “那就是明日！”萧召南冷笑，“明日！” 孟德年犹豫了半晌，“皇上，明日怕是不太安生，您可一定要仔细。” “该仔细的，是他们！”萧召南幽幽然的眯起眸子，瞧着墙上的画。美颜如玉的女子，盈盈一笑间，天地亦是黯然失色。却不知岁月流逝，错过的终究只能错过，再也回不来。 到了夜里，城外果真传来了秦沐风回朝的消息。 孟德年战战兢兢的瞧着一直没说话的萧召南，一时间也不敢吭声。萧召南盯着那份折子已经看了很久很久，从折子进门到现在，萧召南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模样叫人瞧着打心里发怵。孟德年仔细的想了想，皇帝这般模样还真是少见。 最近的一次，也是三年前了。三年前赐婚的时候，皇帝也是这样盯着他自己写的诏书看了很久很久，不知是在找错漏之处，还是因此而晃了神。 终于，萧召南松了手，手中的折子随手丢在了桌案上。 “皇上？”孟德年忙不迭行礼。 “传令下去，诸军城外扎营，不许任何人入城，明日朕会亲率文武百官于城门口相迎！”萧召南深吸一口气，“让秦沐风在城外待命！” “是！”孟德年松了一口气，当即转身出去。 须臾，孟德年转回，消息已经送出去，他自然是要回来伺候的，“皇上，这欧阳大人还没找到公主，若是明儿那些南疆人一旦动起来，也不知会不会” 可萧召南所关心的似乎不是这些，“带兵入城？呵，秦沐风的胆子果真是越来越大了！真以为朕还是当初年幼无知的幼帝吗？” 孟德年面色微紧，“皇上？” “当年威逼利诱，如今更是嚣张跋扈，其实有时候朕觉得，若是南疆人能真的杀了秦沐风也是极好的，至少无需朕来处置，更不需要朕来善后。”萧召南苦笑，“可天下还需要秦家来支撑着，朕又能奈何？” “皇上文治武功，早晚都能将大权握与手中。”孟德年行礼。 萧召南不再言语，只是一直站在窗前，等着雨天了，等着第二天的旭日升起。当东方第一缕阳光从窗外落进来的时候，竣冷的面上终是溢开少许阴戾之色。却又在转瞬间，消弭无踪！ “皇上，天亮了！”孟德年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洗漱之物，“您更衣吧！” 是啊，是该去城门口迎人了！今日注定是个繁忙而凌乱的日子，而且会很乱很乱，乱到一发不可收拾的那种。 面上略显倦怠，萧召南揉着眉心，“更衣！” 孟德年行礼，毕恭毕敬的为皇帝更衣。 此时此刻，文武百官已经在金銮殿前集合完毕，如今都有些议论纷纷。在满朝文武之中，容东山身为丞相自然是伫身于百官之前，只等着皇帝的到来。 太监们一声声尖锐的喊声响起，文武百官悉数下跪行礼，继而由皇帝领头，丞相在后，一步步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皇帝自是乘坐轿辇，臣子在其后跟随。 銮驾有帷幔轻垂，所到之处百姓齐刷刷下跪，一个个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场面不可不谓之壮观。 “丞相大人？”吏部尚书悄悄上前一步。 容东山不由的放慢了脚步，瞧了他一眼。 吏部尚书轻叹，“自古以来哪有武将带兵入城，还要皇帝亲自相迎的道理？带兵入城原就不符合祖宗规矩，有悖于王法律条，而今还这般” “皇上都不说什么，咱们身为臣子，自然是要以皇上马首是瞻！”话虽这样说，可容东山也是止不住的轻叹一声。这叹息声听着，可不像他话中所言的如此轻松，反倒透着几分质疑，还有少许无奈之色。 “丞相大人，您说这秦沐风此次回京，是不是要毕竟太后都” 还不待吏部尚书说完，容东山当即面色一紧，“嘘！你不要命了？这节骨眼也敢提太后？！仔细自己的脑袋！” 约莫意识到自己失言，吏部尚书慌忙环顾四周，额头上瞬有薄汗微微渗出，面色更是煞白如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6 没找到人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所幸周旁无人注意，吏部尚书这才拭去额头的冷汗，悻悻的退回了原来的位置。有些事情终不是寻常人可以言说的，若是被皇帝知道，那这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帝喜怒无常，岂是常人可以推论之。 队伍行进至城门口，外头的军士早已准备妥当，萧召南登上城门楼子的时候，军士当即高声大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些本是他的军士，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开疆扩土。漫天黄沙，数不清的白骨骷髅，是南楚能太平安然的奠基石。 “平身！”萧召南拂袖，视线无温的落在阵前驻足c身穿铠甲的将军身上。 金色的战甲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刺眼非常。逆光里瞧不清楚容貌，只是隔着大老远你便能感受到来自于行伍间说一不二的凌厉刚毅。不怒自威的凌然之气，手握三军，挥斥方遒。 萧召南眯了眯危险的眸子，自己这是有多久没见过秦沐风了？细细想来，好像是鸢儿死了之后，秦沐风便领兵出征了，一直到现在太后薨逝。转眼间竟也是这么多年了，时间太久，久得让人容易忘了当初的疼痛，却还记得心上的疤是何处而来。 鸢儿 呵呵，秦沐风！ 走下城楼，萧召南含笑站在了城门口，看着马下驻足的秦沐风，看着秦沐风摘下头盔，然后迈着矫健的步子走到了自己跟前。萧召南扬起唇角，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秦老将军得胜回朝，朕深感欣慰，甚好！” 秦沐风行礼，“臣叩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战七年，臣不辱使命，终于得胜还朝。” 不过，说是行礼，其实也只是躬身罢了！离开朝廷之时，秦沐风尚且孤傲不已，而今如此功勋，更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所谓的荣华富贵，在秦沐风的眼里也不过是狗屎一堆。这些浸泡在纸醉金迷中的黄口小儿，怎么可能明白黄沙漫天埋忠骨的忠烈，都不过一群动动嘴皮子的废物罢了！ 然则即便如此，又有谁敢多说什么？皇帝萧召南亦是不敢多言，何况是朝中文武。 萧召南笑了笑，“老将军辛苦，而今回朝，朕一定好好的犒赏三军。”他凝眉望着秦沐风，“还有，秦老将军！秦家理该好好的犒赏！” 秦沐风挺直了脊背，年过半百的老者，仍是精神抖擞。一头斑白的头发，面上被风沙侵蚀不似这京城里的文武百官这般，养得油头粉面。秦沐风的脸上布满了折子，不苟言笑的神色，透着几分阴戾。一双鹰眸无温的掠过眼前众人，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老臣，替三军谢过皇上恩典！臣等身为军者，理该为皇上效命，护我南楚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秦沐风音色浑厚而清亮，“这也是皇上之功！吾皇万岁！” “进宫吧！”萧召南笑了笑，转身就走。 “皇上！”秦沐风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原本带着些许喧嚣的四下，突然间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文武百官乃是与锦衣与御林军，悉数心头惶惶，不知这秦老将军到底还想做什么？ 萧召南却是不慌不忙，仿佛心里头已然知道了什么。他转身时，瞧了一眼略显紧张的孟德年，主仆两个心中都有了些许盘算。 孟德年当然不敢错过萧召南一丝一毫的神情流露，皇帝这般神色，约莫是心里动了气。不得不嗔怪这秦沐风真是倚老卖老，仗着军功已然不将皇帝放在眼里，如此还能指望以后好得了吗？ “秦将军若是有什么事，可回宫再说，此处” 还不待萧召南说完，秦沐风已经躬身行礼，“皇上，臣只是想问一件事罢了！” 皇帝说话，还无人敢打断，这秦沐风显然已经是犯了忌讳。 容东山笑道，“秦将军刚回朝，有些事情怕是还不太清楚，是以一时半会定也是说不清楚，不如先进宫，待皇上犒赏了秦将军，犒赏了三军，咱们再从长计议不迟！” “好！”秦沐风终是点头，可视线却在人群里掠了一番。如此大的阵仗，文武百官都在，怎么 “秦将军这是在找人？”容东山笑道。 秦沐风不言语，抬步跟着皇帝一道进城，身后军伍整装待发，竟有大军围城的错觉。 萧召南走上銮驾的时候，回头瞧了一眼城门外的军队，眼睛里的光微微冷冽了少许。但他不得不承认，秦沐风的确是个治军奇才，秦家军威震四方，在南楚可谓是铁血之人，四方邻国莫敢相欺，往往也都惧于秦家的威名。秦沐风驰骋沙场一辈子，死在他手里的敌国将领不计其数。 多少人怕秦沐风，就有多少人恨不能将秦沐风碎尸万段。可秦沐风的武功何其高，寻常人根本近不得身，何况是杀他？！多少刺客，还未来得及拔剑，便已经殒命当场。 “有丞相大人在，本军还找什么人？”秦沐风面色清冷的瞧着他，“这些年本军不在京中，丞相大人很自在吧？听说皇上很多折子，都得经过相爷的手，就连我从边关发回来的搪报，还得先让丞相大人过目！” 容东山笑了笑，“秦将军这话是从何处听来，老夫乃是皇上的丞相，虽说是百官之首，但君是君臣是臣，总不能乱了自己的身份。秦将军，您觉得呢？” 这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秦沐风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听不出来。容东山拐着弯的说他僭越，不知礼数，说他功高震主，说他目中无人。 可那又如何？ 他这一身的军功，试问天下间还有谁能敌？ 只是他有些失望，人群中没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回过神来，是百姓的欢呼声，如波似浪般的连绵不绝。 銮驾内的萧召南，面色愈发黑沉。百姓不知深浅，不知真相，自以为这便是天神，是天助我朝，却不知其隐藏的危险。凡事都有两面，是护身符也是利刃，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副将洛阳上前行礼，压低了声音冲秦沐风道，“将军，卑职没找到人！” 秦沐风的眉眼，陡然眯起，眸色沉沉如刃！ 为何会，找不到人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7 目中无人的臣子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且不管这容东山在找什么人，该欢乐之时还是需要欢乐的。瞧瞧这大街上的欢呼声，听听百姓们的欢呼雀跃，他们不知何为朝政，只知是秦家的南征北战，才换来了南楚的太平盛世。所以有时候在这些百姓的心里，秦家的功勋卓著显然胜过了帝王的能人善用。 帝王的恩德，远不及臣子的声名远播！ 皇城还是原来的样子，跟秦沐风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只是人事全非，已然不是最初的面孔。秦沐风跟着皇帝走在宫道上，瞧着七年未见的金銮殿，视线却有些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远处。 萧召南回头望着他的时候，脸上不由的冷了一下，俄而又道，“秦将军七年未归，想来对皇城也是有所生疏，等着今日接风宴罢，明日朕亲自陪着秦将军好好领略一下这京城风景。” “见惯了战场黄沙，老臣怕是见不得这般的富丽堂皇。每每听得歌舞升平，心里甚是欢喜，可也难免老泪纵横，想起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军士弟兄。”秦沐风轻叹，“臣老了，老了老了便会感怀古今，难免触景伤情。多谢皇上美意，臣谢主隆恩！” 敢驳皇帝意思的没几人，眼下的秦沐风就算一个。 萧召南面不改色的笑着，“秦老将军想来是累了，无妨，你何时得空，朕再与你从长计议！”说话间，已经步入了金銮殿。 得胜归朝的将军，自然是需要犒赏的。然则秦家已经满门荣耀，镇国将军府门楣光耀，秦家长子秦肃云官至一品，领兵驻守单云关，迄今未归。幼子秦肃羽是个不成器的，虽然没有加官进爵，但皇帝亦是赐予了宅邸和良田，就算一辈子游手好闲，也能富贵到老。 秦沐风膝下还有不少女儿，有些已经出嫁，嫁的也都是非富即贵。然则他的这些子女大多非一妻所生，秦沐风至今未有娶妻，所有不过妾室罢了！是以这些子女大多离心，各自为生，秦沐风亦是很少理睬，一去边关便是七年，对自己的子女皆是不闻不问。 金銮殿上，萧召南虽然心中不愿，却还是要笑着问一句，“秦将军可有什么想说的？朕如今也不知还可以赏赐于你，但凡你能说出口，朕能办到一定会答应你！君无戏言！” 此言一出，对于满朝文武来说，可都是极好的承诺。帝王君无戏言，如今你要加官进爵都不在话下，想来位极人臣的丞相容东山，也未必有机会能得此殊荣。 满朝文武，如今都等着秦沐风开口。 秦沐风不紧不慢的上前行礼，然后慢悠悠的直起身子，瞧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君王，复而又环顾四周。原本还议论纷纷，偶有交头接耳的文武百官，顷刻间安静下来。略显喧哗的金銮殿，只在秦沐风的回眸间变成了一片死寂，几乎落针可闻。 “老臣此身都是皇上所赐，是以臣什么都不要！”秦沐风的声音浑厚有力，在这金銮殿内显得格外清晰，音色之沉，震得人心头惶惶不安。 若是有所求倒也是好事，若无所求，那可就不好办了！而今的秦家已经到了功高盖主的地步，若是秦沐风瞧不上眼前的富贵荣华，难不成还想要这皇帝位不成？ 不愿为臣，是否有意为君呢？ 当然，这话谁都不敢说，也只能默默的藏在心里头想着。谁都知道秦沐风已然到了狂傲的地步，可谁也不敢去挑衅秦沐风的威严，在所有人眼里，得罪帝王尚且有转圜的余地，而得罪秦沐风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杀人不眨眼的将军，让所有人都惴惴不安起来。 “秦将军这是”萧召南当然知道秦沐风要的是什么，可他不能开口，绝对不可以自取其辱。然则你不开口并不代表秦沐风不敢要，他内心深处的狂傲膨胀，早就超过了萧召南所预期。 “老臣听说在太后身故之后，皇上重建玄机门，并且委任了得安公主为玄机门门主，任锦衣亲军副指挥室！”秦沐风的话掷地有声，惊得满堂哗然，而后一个个快速跪在了金銮殿内，谁都没敢再抬头。 氛围仿佛顷刻间僵持了下来，萧召南端坐龙椅，一言不发。底下群臣伏跪，亦是鸦雀无声。 唯有容东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秦将军，有些事情时隔多年，早就今非昔比，您何必还耿耿于怀呢？当年的事情是公主不对，然则人死如灯灭，已经过去的事情还是放下吧！公主如今自请褫夺了位份，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公门之人，您就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吧！” “名州府三年，那些日日夜夜并不好过，公主如今身形单薄，曾经几番生死。秦将军，秦家虽然有功于朝廷，但是你也答应过太后娘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惦记着公主，要公主的性命！而今公主不但是皇家的女儿，还是我容东山的儿媳，你若是还想动手，也得问问我丞相府答不答应！” 秦沐风眉心微凝，盯着容东山看了半晌，面上的僵冷之色淡淡的褪了不少，“老臣不过是这么一问，难道皇上就觉得老臣此番回来，是要公主一命偿一命的？” 语罢，秦沐风冷笑两声，“时隔七年，老臣早已放下，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想到竟然会引起这般误会，既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说也罢！老臣年迈，长途跋涉难免身子不爽，请皇上恩准老臣回镇国将军府休息！老臣，感激不尽！” 可皇帝已经设宴要为秦沐风接风洗尘，若是主角不到，那皇帝的这场宫宴不就是个笑话吗？ 然而，即便是笑话又如何？ 萧召南不答应也得答应，兵权不在自己的手里，你就算不得真正的皇帝！所以现下秦沐风一句累了，萧召南就得含笑说一句，“既是如此，爱卿先回去休息，接风宴之事朕另有安排！” 秦沐风抱了抱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金銮殿，仿佛在他眼里，所谓的帝王与文武大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金銮殿，不过是一片废物与一堆废物罢了！ 仅此而已！ 然而，还不等秦沐风走出金銮殿，便有一队太监手端托盘，快速朝着秦沐风而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8 出大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太监行来的时候，秦沐风亦是在金銮殿门口停住了脚步。有那么一瞬，所有人都是痴愣的，连容东山都站在金銮殿内愣了半晌，盯着门口一动不动的秦沐风。 萧召南眉心微蹙，四下的氛围陡然变得很是古怪，竟有种无形中透着阴风的错觉。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让人心内不安，整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 蓦地，萧召南快速走下了白玉台阶，几乎是第一时间直奔秦沐风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方才还端着托盘的太监，突然间发了疯一般的直扑秦沐风而去。一双双通红的眼眸里，带着嗜血的欲望，似乎要将秦沐风撕裂。这些人都不是正常人，一个个速度极快，而且训练有素。 秦沐风是谁？纵横沙场的铁血男子，这么多年的餐风露宿，这么多年的征战，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和火眼金睛。见到这些太监的时候，他已经猜到这些人不是正常人！ 果不其然，他猜对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时候，自己一掌过去，明明已经打断了其中一人的胳膊，那人竟仿佛毫无痛觉的冲着他继续扑来，仿佛是提线木偶，又像极了行尸走肉。一掌不行再补上一掌，除非拧断他们的脖子，否则谁都阻止不了这一场早有预谋的厮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萧召南快速捂住自己的口鼻，这气味很是刺鼻，而且闻之令人心神荡漾，依稀仿佛有了幻觉。他狠狠的甩了一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发现似乎一点都不起作用。 恍惚间，萧召南看到了眼前的平静无波，突然间有人掉进了河渠中。挣扎的是他的鸢儿，此后是萧无衣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 那么后来呢 后来只有萧无衣一人活着，他的鸢儿再也没能浮出水面。 耳畔，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皇上！皇上，快醒醒！快醒醒！皇上出事了！出大事了，秦将军受伤，皇上” 萧召南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竟是不自觉的喊了一声，“师父？” 俄而，有冰冰凉凉的东西快速灌入了萧召南的口中，滑入咽喉，沁凉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萧召南打了个激灵，猛地瞪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眸光灼灼的欧阳疯子，还有慌了神的孟德年。 孟德年差点哭出声来，“皇上，您可算没事了！方才差点把奴才吓死！” 萧召南呼吸微促，“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说了！”欧阳疯子面色僵冷。 萧召南顺着欧阳疯子的视线看去，只见到躺在血泊里，被簇拥在人群里的秦沐风。萧召南的耳朵里还有些嗡嗡作响，然后被孟德年和欧阳疯子搀起，快速朝着秦沐风去了。 人群散开，萧召南站在金銮殿的殿门前，看着侍卫围攻那群太监。地上满地太监留下的断臂残肢，空气里的腐臭味已经消失，而今弥漫不散的是血腥味。 “传太医！”萧召南冷喝。 手忙脚乱的侍卫当即抬了秦沐风朝着太医院方向行进，锦衣开始满皇宫的跑，所有的宫门都被合上，一时间整个皇宫人心惶惶。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太监宫婢，全部留在原地，谁都不许在宫里走动。 宫中戒严，继而抓出了一大批的叛党逆贼。有些人甚至于平时表现良好，但就在事发当时也有过异动，当下被人告发抓捕。被抓捕的人，集体进了暴室，若是能从暴室出来，那便是无辜的，若是不能只能去见阎王爷。 暴室里燃着熏香，袅袅中透着些许怪异的气息，这熏香并非宫中所有，却也不是迷幻香，而是欧阳疯子以当日缴获的那些蛊虫尸体为引，所制造的引蛊香。 就仿佛是蚂蚁与蚂蚁之间的信息传递，当一方闻到了同类的死亡消息，就会顷刻间暴躁起来，不管这蛊虫藏在宿主的身体里多久，都会因此而躁动，继而导致了宿主的异常。 “如何？”孟德年焦急的问。 欧阳疯子负手而立站在暴室前，“基本上已经肃清，早前玄机门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只是差了具体的名单而已，而今该杀的杀，差不多可以了！” “那便最好！”孟德年点点头，“只是，公主呢？” 欧阳疯子眉心微挑，“皇帝都不着急，急死你这太监？” 孟德年拭去额头的冷汗，“这一连串的事儿出得太猝不及防，奴才没反应过来。可是欧阳大人，咱们事前可都说好了，若是公主少了一根毫发，杂家定不会与你罢休！” “一根毫发？”欧阳疯子细细的咂摸着，“估计还真有！毕竟她还是我亲自打晕的！” 孟德年撇撇嘴，“少说这些不中用的，若是都缴清干净了，就赶紧的把公主放出来。您要是再不把公主放出来，皇上那头定然不会放过您的！欧阳大人，您就别耽搁了！人呢？” “这不还在忙吗？分身乏术！”欧阳疯子笑道，“别着急，人早晚是要出来的，不差这一会！” “人呢？”孟德年不依，“皇上那头等着呢！” “人就在听雨轩！”欧阳疯子眉心微蹙，“其实副使大人哪儿都没去，一直在宫里头待着。要不然，你以为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秦沐风也跟着装傻充愣的倒地？” 孟德年眉心皱起，“你是说，秦沐风和”他当即环顾四周，“这话可不敢光明正大的说，若是让皇上知道，欧阳大人这祸事可就闯大了！” “也就跟你这么一说。”欧阳疯子倒是浑然不在意，“罢了，去听雨轩接人吧！免得皇上，等急了！” “好嘞！”孟德年行了礼，转身就走，只要萧无衣没事就好！ 蓦地，欧阳疯子突然扣住孟德年的肩膀，眉心骇然拧成一个川字。 “怎么了？”孟德年不解。 欧阳疯子呼吸微促，方才他好似感觉到了有风掠过的凉意。不对！不对！ “糟了！”欧阳疯子骇然，已经身形如箭一般的窜了出去，“快走！要出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9 拿她一命换一命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有风掠过，寒意阵阵，那岂非表明早有人蛰伏四下，且武功恐怕在欧阳疯子之上？是以，欧阳疯子才会慌了神，若是有人比他早一步到听雨轩，那这事怕是会失去转圜的余地。 听雨轩内外，早就是暗卫隐卫一大波，这会都在听着外头的动静。因为听雨轩比较僻静，又加上刻意的吩咐，所以这一带的守卫是比较松散的，或者说，并没有多少御林军会巡到此处，锦衣也不会进来查探。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恰恰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萧无衣也不是傻子，不会坐在寝殿内，这会就坐在听雨轩最偏僻的一角。这里原是个置物间，就在小库房的隔壁，室内光线昏暗且阴冷无比。 钉子小心翼翼的趴在门外的灌木丛里，与一众暗卫一起盯着四周的动静。欧阳大人说了，除非是他亲自来接，否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整个听雨轩，如今就跟阎王地府一般，冷得瘆人，总觉得有冷风嗖嗖的往衣服领子里灌。 蓦地，一群白鸽掠过头顶，从屋顶的这头到了屋顶的那头，盘旋着飞走。 屋子里的萧无衣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心头紧了紧，这“哗啦啦”的声音听得让人心里发怵，让人腑内不安，总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过萧无衣转念一想，有钉子他们守在外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毕竟这些人都是欧阳疯子在锦衣中精挑细选之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遇见危险。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就因为这一句话，萧无衣将自己藏身在此处，在外头做出了她被人劫走的假象。 灯下黑，想必谁都想不到会是这样！ 她也料定，秦沐风回来之后一定会入宫，所以在秦沐风入城之后，萧无衣便已经让人偷偷的找上了秦沐风的副将洛阳，虽然嘴上说着人没找到，实际上早已写在了纸条上递了消息给秦沐风。 萧无衣想着，秦沐风恨极了她，定然不会让人就这么结果了她，无论如何都会留着她的性命以待他折磨。是以这件事定然可成！ 事实证明，萧无衣是对的！ 事情成功了，南疆人留在皇宫里的蛊虫宿主，被一网打尽。 宫里，终于安全了！现下只等着清除完所有的蛊虫宿主，欧阳疯子他们就会来接她出去，如此这件事才算圆满告一段落。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一颗心慢慢的落下。谁知她的手刚离开了剑柄，便有冰冰凉凉的东西递上了她的脖颈。寒光利利，掠过她的眉眼，她不敢动弹。 跳动的颈动脉处，有利刃紧贴着她的颈动脉，哪怕是她微微的颤动，都会被这利刃割开颈动脉。她不敢动，鲜血的喷涌会让她死得很快，这会所有人都在金銮殿，连太医恐怕也被虚晃一枪的召到了那里，自己这里若有差池，太医就算插上翅膀也是来不及的！ “你是谁？”她音色沉沉的问了一句。 身后那人靠近了些许，男音平静的问，“人在哪？” 萧无衣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人”指的是谁。绝对不会是前殿那些刺客，定然是之前被抓住的南疆女子。所以，自己身后的男人肯定是与南疆女子为一伙的！很显然，他找不到人在何处，所以没办法只好回到这里挟持她，借此找到南疆女子的所在。 其实，人根本不在听雨轩，他当然不可能找到。 但此时此刻，萧无衣只能装傻充愣，“你要找谁？” “你们之前抓住的女子，现下关在何处？”男子问。 萧无衣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很聪明，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人肯定是带了遮脸布，但此刻他始终藏身在她的身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露给她。如此这般的小心翼翼，绝非寻常人可以为之！ “你觉得我会知道？”萧无衣反唇相讥。她原是想说，我不知道，可转念一想这容易失去利用价值，容易惹怒对方，是以只能用个模棱两可的反问。 “我最后问一遍，人在何处？说出来，我不会杀你！”男子的刀刃离她的脖颈又近了一分。 萧无衣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极是不屑的轻哼，“我在你们的死亡名单之上，你说你不杀我，我便会信你吗？别忘了，你就算你今日放过我，来日我还是要死的。所以，与其让你杀了我，不如大家同归于尽，也算是我给南楚尽忠！” “这种尽忠，并非你所愿！”男子音色微沉，刀子稍稍挪开了少许，约莫是察觉了她脖颈处的血痕。有涓涓殷红从她脖颈处流出，沿着素白的脖颈滴落，血迹快速染红了她的衣襟。 “何以见得？”萧无衣只能尽量的拖延时间。 男子的口吻中不带一丝情绪波动，却仿佛对京城的事情了如指掌，“你刚刚重建玄机门，想来还没有完成你师父的遗愿，将玄机门发扬光大，你舍得此刻就去死吗？” 萧无衣垂下眼帘，“如你所说，我的确不想死。但有时候，我命不由我！就好像现在，我的命捏在你手里，而你的命亦是如何！只要你今日杀了我，明日你便会看到那人的尸体，一命换一命，似乎也是值得！”她在故意引到他，也不知这人会不会上钩。 这一命换一命，她说得这般清楚，也不知他要不要选择搏一搏。但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会赞同她的意见，拿她的命去换那人的性命！ “你能冒死闯宫，说明这人对你对南疆而言极为重要。”萧无衣继续道，“而我这条命，对于玄机门来说亦是很重要。你可以杀了我，从此以后再无玄机门；或者，你可以挟持我，说不定会找到你要找的人！这场计策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欧阳烈所指使，我不过执行而已，是以关于死囚的事情，我知道的真不多！” 这话没毛病，她是副使，欧阳烈才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所以她不知道这事儿也不奇怪。死囚是南疆的人，理该收到最严密的防守，寻常人不可靠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就请公主，随我走一趟！”男子开了口。 萧无衣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0 看谁先身首异处？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随你去哪？”萧无衣的呼吸有些急促，面上瞧着有些手足无措，可这心里头却是极为镇定。身为女子，且不会武功，是以被人挟持之后的恐惧才是真情流露，否则会引人怀疑。萧无衣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消此人的疑心，借此完成最后的扫尾工作。 其实这一次的计划之中，那个南疆女子并非是真实的鱼饵。 眼前的萧无衣，才是最后的长线！ 放长线，钓大鱼！ 仅仅铲除宫里的那些南疆蛊虫的宿主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就好像大夫的治标不治本，若是不能消除内在根源，所有的努力与布局都不过是皮毛止痒罢了！所以萧无衣无可奈何的冒了一次险，只有让自己暴露在南疆人的眼皮子底下，来找出最后的幕后黑手。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事实还证明，她真的做到了！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幕后黑手最后的底牌，在这个男人的背后就是南疆操纵一切的神秘之人。找到这个人，杀了这个人，所有的事情都会因此而尘埃落地。 脖颈上的刀子透着摄人的寒意，抵在了萧无衣的脖颈主动脉处。她微微绷直了身子，在他的挟持下走出了房间。其实男人也知道，若要挟持萧无衣，必定会走不出这里，这跟他单枪匹马独闯是有区别的，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一份障碍。 “大人？”钉子骇然。 “我知道，这里的里里外外都设置了暗卫！”男人一直躲在萧无衣身后，他说话的时候尽量低着头，温热的呼吸即便隔了一层他脸上的遮脸布，还是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视线凉飕飕的环顾四周。 钉子就站在不远处，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大人？” “都别过来了！”男子冷笑，“想要让你们的副使大人在我的刀子底下活出一条生路，就把我的人给放了，否则大家一拍两散，同归于尽！” “都别动！”萧无衣眸色微沉的开口。 钉子抿唇，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暗卫们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萧无衣的安全，而不是抓人，所以这一场博弈早就注定了结果。 暗卫们蛰伏暗处，蛰伏在原地，谁也没有出头，眼睁睁看着男人挟持了萧无衣走出听雨轩。 听雨轩外头，孟德年吓得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拂尘，捂着嘴干叫了一声，“娘诶，快去找皇上！”底下的小太监撒腿就朝着乾元殿冲。 这听雨轩，可真是出大事了！ 走出听雨轩的时候，萧无衣忽然想起了上次被人劫持的事情。上一次她与容夕算是同时被人劫持，而萧召南选择了容夕，是以救下了容夕才赶来救萧无衣。如果不是萧无衣命大，估计这会她早就去了阎王殿报道！ 所以萧无衣想着，既然一次不死，那么这一次呢？是不是还能这样命硬？！ “可否问一句？”萧无衣边走边道。 男人的刀子紧了紧，在她的脖颈处已经切开了一道细细的小口，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见状，男人只能稍稍放松些许，“问吧！” “我们可有血海深仇？”萧无衣问，“若非如此，为何素昧平生，却非要取我性命？我萧无衣自问俯仰间无愧天地，此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你们要揪着不放，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可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果真如此罪大恶极？又或者，这不过是你们为了掩饰某些目的，而所做的借口？” 顿了顿，萧无衣苦笑，“我只想死个明白！” 尽管是背对着这个男人，萧无衣还是能感觉到来自于他的少许轻叹，“没有！只是你需要死罢了！你当明白，有些爱与恨都是无缘无故的，说得出理由的就不是爱，说得出理由的也不算恨！要一个人死，其实没那么多借口，只是你需要死而已！” 萧无衣敛眸，“那我便放心了！” “找到我们的人，我会放你走！”男子声音低沉而微弱，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其实要杀你，并非我们所愿，但是经此一事之后，我们会撤离京城回南疆去！只要你肯答应放我们离开京城，以前种种就当是一笔勾销，如何？” 萧无衣没有吭声，被他挟持着一直往前走。宫道左右已经布满了侍卫，紧接着是飞奔而来的锦衣，围困在二人周围，却没人敢靠近一步。 明晃晃的刀子就在公主的脖颈上架着，谁敢往前冲？若是公主有所闪失，谁担待得起？！所以此事，除非有皇帝的旨意，否则谁都做不了主，只能一路僵持着，任由这刺客挟持着萧无衣，在宫中畅通无阻。 “你觉得我有能力做这样的主？”萧无衣问。 “只要你答应，皇帝一定会答应！”男子答，“看得出来，皇帝很珍视你，你在皇帝的心里，有着不一样的身份地位。” “那你恐怕会失望，众所周知，皇帝恨我！”萧无衣瞧着飞奔而来的欧阳疯子，音色有些轻微的颤抖，“如果我能光明正大的死在刺客的手里，想必皇帝会很高兴！你高估了我，会让自己死得很难看！” “那你信不信，皇帝会为你，让所有人都放下刀子？”男子抱紧了她的双肩，“得安公主，看样子你还是不明白自己对于南楚对于皇帝的重要性，好在眼下，咱们就可以试一试了！你瞧，他来了！” 萧无衣的眉睫陡然扬起，萧召南从远处急奔而来，那张俊美的脸上，凝着经久不化的霜冷，还未近身便足以叫人不寒而栗。她看见所有人都冲着帝王行礼，可帝王的眼睛里，却只倒映着她一人身影。 如果这是在她吃断情蛊之前，那她一定会误以为他爱上了她。可惜，她如今吃了断情蛊，理智胜过了情感，早已不相信那虚以为蛇的东西，虚假得连自欺欺人都觉得累！ 萧召南的多情，只是做给外人看看的而已。背后的他有多冷漠，萧无衣心知肚明，是以绝不会把眼下的这一幕当真，也没必要当真。 “放开无衣！”萧召南切齿，“赶在宫里行凶，就不怕朕把你碎尸万段吗？” 男子笑了，“那就请皇上猜一猜，到底是皇上先把我碎尸万段，还是我先让得安公主身首异处呢？” 萧召南身子一震，“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1 她叫天星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皇帝，您还是省点力气吧！与其花力气对付我，还不如把人放了，如今咱们算是双赢。我带着人离开京城回南疆去，并且可以跟你保证，以后绝不会轻易踏入你们南楚半步！但如果皇帝不答应，非要鱼死网破，那我也没办法！”男子的刀子闪着利利寒光，仿佛嗜血的魔，顷刻间就能将萧无衣单薄的身子吞噬。 萧召南绷紧了身子，狠狠盯着萧无衣身后的男人，俄而他又将视线落在了萧无衣的身上，眸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波动，“阿衣，你放心，朕不会让人伤了你！” “皇上，臣死不足惜，但是南疆贼子居心叵测，不但要伤我皇室还要杀我南楚的忠臣良将，这等歹毒之人绝不可以放过！”萧无衣敛眸，长长的羽睫半垂着，倒映着刀刃上的寒光，竟透着几分必死的决绝，“臣身为玄机门的门主，理该为皇上尽忠，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事已然到了这地步，算是全然按着臣原先的布局走，所以臣并无遗憾！”萧无衣扬起眉睫望着眸色猩红的萧召南，“臣临死前能见皇上一面，已经死而无憾。若有来生，臣不想再做皇家人！皇上，保重吧！” 音落瞬间，萧无衣突然身子往前倾。 “萧无衣！”萧召南歇斯底里的疾呼。 萧无衣已经闭上了眼眸，也不知为何，之前没有见到萧召南的时候，她想过要跟刺客周全，想过要好好的活下去。可见到了萧召南，约莫是不喜欢萧召南为自己心软，更不希望她成为萧召南的软肋。人有了软肋，就再也不是当初的所向披靡，会变得畏手畏脚。 这大概也是每一个人玄机门的门主，必须服食断情蛊的缘故！ 唯有断情断爱，才能无所顾忌，才能摒弃一切红尘杂念！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的男子却突然收剑，改用五指掐着她的脖颈。但萧无衣方才太过突然，脖子还是受了伤。男子的指尖死死扣着她的喉珠，掌心里黏腻得厉害，满满都是她脖颈上的血。 所幸主动脉没有被切开，但是皮破出血，只是她肤色比较白，这红白交相辉印间便显得格外的刺眼，叫人误以为她伤势不轻。 萧无衣眉心紧蹙，疼痛是必然的结果，但师父教授她仵作之行，是以她很清楚自己的伤势并没有那么严重。虽然她的身子不大好，一旦出血便是不容易止住，好在应该只是皮破，并未伤及筋骨血脉，所以没什么大碍。 “萧无衣！”萧召南咬牙切齿的模样，让萧无衣看得有些焦躁，那种比被人挟持还要难受的感觉，让她整张脸煞白如纸。 “放人！”男子低低的说。 不知道为何，萧无衣觉得这人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之前还透着些许低沉，此刻却莫名的有些躁动，难道也被她方才的举动吓着了？ “欧阳烈！”萧召南一声吼，“死囚如今身在何处？” 欧阳疯子愤然盯着那男人，齿缝间蹦出几个字，“在锦衣卫所的死牢里，一直就没挪动过！” 所以，这不过一场“请君入瓮”的戏码！ 理该压轴的便是萧无衣身后的这个男人，神秘的南疆来客！ 约莫也是这句话，竟是惹怒了南疆男子，萧无衣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于脖颈处，男人的指尖收缩，那种被扼住咽喉而窒息的感觉可真的不好受。萧无衣喘不上气来，一张脸从最初的苍白渐渐的憋成了猪肝色，看得所有人心惊胆战，生怕刺客突然情绪激动，直接拧断了萧无衣的脖子。 “都滚开，否则就给得安公主收尸！”男子微微松手，推搡着萧无衣往前走。 萧无衣这会已然没了气力，窒息之后的脑子有些混混沌沌的，全然无法思想。她如同泥塑木雕般被男子推搡着走在前面，所有的力道都靠在了男人的身上，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至始至终萧召南都没说话，只是盯着萧无衣，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方才萧无衣的“求死”几乎是吓着他了，是以到了这会，萧召南哪敢再刺激萧无衣，更不敢刺激这丧心病狂的南疆刺客。 有那么一瞬，萧召南是惊慌失措的，内心的惶恐程度超乎他自己所能想象。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杀了萧无衣，可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刻，他竟是害怕得不能自己。 人总是这样，总在快失去的时候才明白所谓的重要性。好在这一份明白，来得并不算太晚，至少萧无衣眼下还活着。 直到被推到了锦衣亲军卫所的大牢前头，萧无衣被一阵冷风吹得打了哆嗦，猛地脑子清灵起来。她呼吸有些微蹙的瞧着眼前的一幕，脖颈上的手竟是松懈了不少。约莫是因为她一路上没有反抗，而且已然到了死牢前面，所以才让这人放松了警惕。 所以，这是个好机会！ 就算她真的要跑，对方也未必会真的杀了她，因为只要她一死，这男人与死牢里的女子，都会变成萧无衣的陪葬。既然男子是来救人的，自然不愿死在皇宫里，这便是男子的软肋。 但萧无衣转念一想，却又有了另一番主意。在男子不注意之际，萧无衣冲着萧召南使了个眼色，示意萧召南不要轻举妄动，此后又瞧了欧阳疯子一眼，欧阳疯子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刃。 死牢内，所有的锦衣都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男子挟持了萧无衣走进去，一路上可谓畅通无阻。 “没想到，抓住了得安公主，可以在这宫里畅行无阻，公主真是好本事，竟把皇帝都迷得团团转，叫人不得不佩服！而今还抓住了玄机门，用你们中土之人的话来形容，这叫牝鸡司晨！”男子音色沉沉如暮霭，夹杂着一丝让人听不懂的情绪在内，“这是国之将亡的前兆，对吗？” 萧无衣眯了眯眸子，“或者，你可以换个词，这叫能人善用！” 前方死牢里，女子浑身是血的倒伏在稻草堆上，看上去如同一个死人，了无生机。男子心下急了，不禁脱口而出，“天星，你怎么样？” 萧无衣了悟，原来这南疆女子，名唤天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2 萧召南为她让步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听得这喊声，女子极其虚弱的抬起头来，血肉模糊的脸上竟勉强挣了一个笑靥。 萧无衣听得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哥“ 哥？ 这就是说，眼前这两人竟是兄妹关系？！兄妹情深，难怪冒死闯宫。一声哥哥，让萧无衣的脑子猛地一阵钝痛，脑海中突然间冒出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她想起，自己和萧召南之间的关系，她也曾唤萧召南一声哥哥，可如今所谓的兄妹之情早已被断情蛊断得干干净净，剩下来的也唯有这一份君臣之礼。 若无这份君臣之礼，那他与她之间怕是什么都没了。 “天星，你觉得如何？还能走吗？”男子疾呼。 天星挣扎了一下，可身上的铁索将她牢牢的固定在墙角，根本无法迈开步子，所以即便她还能走，这会也走不了，除非解开这些铁索。 “解开！”男子厉喝。 萧无衣只觉得脖颈上的手再度收紧，窒息的感觉愈发加重，脑子里有蚊子在嗡嗡作响，闹得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人在窒息的时候，脑子缺氧则会产生轻度的幻觉，手脚乏力。严重的会昏迷，且容易一睡不醒！此时此刻的萧无衣，已经感觉到了脑子的昏昏沉沉，她想着恐怕自己坚持不了太久。 欧阳疯子拿着钥匙打开了锁链，眼睁睁看着天星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走到了南疆男子的身边，而后狠狠的剜着萧无衣，“贱人，你也有今日！”说这话的时候，天星已经扑了上来。 但是她没能如愿，因为她的好哥哥此刻正护着萧无衣，转身将天星推了出去。 天星本就身负重伤，此刻趴在地上半晌没能爬起来，等她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哥哥，沙哑的嗓子里竟发出了尖锐的苦笑，“连你都被她迷惑了吗？主人说了，这贱人就是行走的迷幻香，谁见了她都会被她这张脸迷惑。生得貌美又如何，心如毒蝎照样该死！” “你疯了吗？”男子冷喝，“这是我们离开皇宫，离开京城最后的一张牌，你若是不想活着离开，那你便留下。我不愿再留在京城，我要离开中土回南疆去！” 天星愕然一怔，“回去？” “起来，我与你一道回去；不起来，我自己回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当初我跟你来了中土本就违反了族规，而今你闹也闹了，也该收手了！”男子冷了音色，“你若执意留下，我仍是随你的便，但我不会随你再继续胡闹下去。天星，适可而止吧！” 萧无衣明显感觉到了女子眼底的失落，还有一丝愧疚之色。 良久，天星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极是狼狈的颤了颤身子，“哥，我们回去。” 萧无衣眉心微蹙，这是否意味着这一场来自于南疆却起因不明的无妄之灾，终于可以就此结束？其实萧无衣并不打算让他们死，毕竟南疆那头的确是个隐患，若是因此而惹怒了南疆那头，还不知要出什么样的事情。既然这件事能就此终结，且不论之前他们做过什么，眼下就是最好的结果！ “你能想通自然是最好的！”男子音色沉沉，转而冲萧无衣道，“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放我们走，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会撤回所有部署在京城里的蛊虫宿主，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踏入南楚的土地，公主可以放心！” 萧无衣也不是那么好哄的，“你口说无凭，我为何要信你？你如今还挟持着我，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岂敢有悖逆之意？你们南疆人滥杀无辜，利用自己的蛊虫为祸苍生，就凭这一点，我就不敢相信你们！一个连性命都不敬畏之人，何来的信任可言？” 男子仿佛是在想什么，沉默了许久，“那这一次你可以相信我，我以南疆的蛊王发誓，若是我再滥杀无辜，必定自食恶果为蛊虫蚕食。” “哥！”天星急了，“你疯了，怎么可以拿蛊王发誓？为了这种恶毒的贱人，实在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不必你来教我！”男子深吸一口气，“我叫天直，你可以信任我！” 这是他留给萧无衣的承诺。 萧无衣点头，“好，那我也可以保证，安全的送你们离开。你们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而我则是拿整个南楚的江山社稷当赌注。你们输了不过是性命一条，而我若是输了，将会成为千古罪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语罢，萧无衣冲着萧召南开口，“请皇上放我们走！” 萧召南盯着她看了很久，那眼神里蕴藏着极是复杂的神色，说不清楚是什么，只觉得那种眼神让萧无衣极为不舒服，好似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的眸，是这般的灼灼难耐，让人不敢直视。 “皇上？”萧无衣低低的喊了一声。 孟德年急了，生怕这刺客真当做出什么事儿，见着皇帝没反应，孟德年也跟着低低的轻唤，“皇上？副使大人她您瞧着这事该如何处置呢？” “准了！”萧召南终于开口，视线直勾勾的落在萧无衣的身上，“只要你们能答应，到时候放了朕的皇妹，朕便答应你们，放你们离开京城，且可以送你们离开南楚！” 这大概是一个帝王最卑微的让步，身为帝王他理该以朝堂为重，不应该答应这些人的要求。 萧无衣原本是期待他的答案的，可听到他的答案却又觉得莫名心慌，也不知是哪里不太对，隐约觉得若是换做曾经的萧召南，此刻应是巴不得她死在他们的手里，眼不见为净，且不必为此而折损朝廷威望。 所以，帝王会让步，是因为什么呢？ 萧无衣想，约莫是做给世人看的。毕竟他也说了，她是他的皇妹！可是大义灭亲，不是更显得他这个帝王的大公无私吗？萧无衣，有些看不明白了！ 所有人都让开了路，放这些南疆人离开皇宫。 萧无衣能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松懈了不少，呼吸顺畅了不少，冷风一吹，脑子冻得厉害，但也跟着清灵不少。上了马车，萧无衣问，“你们要挟持我到何处去？” “到了你就知道！”天星咬牙切齿。 萧无衣眉心微蹙，总觉得这个天星的眼神不太对。 天星看萧无衣的眼神，好像要将她拆骨剥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3 他想给自己一个借口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车前头坐着一名黑衣人，面无表情的朝着前往驱车而行。车内坐着天星和天直兄妹，萧无衣无力的靠在车壁处，喉间漾开些许腥甜的滋味。 上车的时候，天星从天直的怀中取了一个瓷瓶，将瓶子里倒出来的一颗药塞进了萧无衣的嘴里，强制让她吞了下去。看得出来，天直对于这个妹妹的无奈，他只对萧无衣道，“你且放心，等到了地方，我们安全了，便会放了你让你安然离开！” 萧无衣不做声，横竖她浑身都是毒，就算给她吃毒药又如何？她这条命早已时日无多，是以多吃一口毒和少喂一口药，对她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区别，她早已无畏生死。 见着萧无衣一声不吭的靠在那里，天星眸色狠戾，“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会落得如斯下场，我也不会承受如此重刑。萧无衣，你这贱人真当该死！” 萧无衣瞥了她一眼，倒也不在意她所言，只淡淡的开口，“你我的恩怨尚且来得不明不白，如今你自找苦吃，自作自受，还要来怪我？你叫天星对吧？星辰何其闪烁，悬于夜空而照亮人世间，你却做不得那天上星辰，其心之毒恐怕也只能永堕阿鼻地狱了！” “你！”天星切齿。 “够了！”天直厉喝，拽了天星一把，“你闹够没有！” “你到底是谁的哥哥？”天星愤然。 天直轻哼，“这话该问你！若我是萧无衣的兄长，估计我会杀了你，再将你碎尸万段，毕竟你的确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杀了不少无辜之人！若我不是你的兄长，我定然不会冒死闯宫，丢下那么多的蛊虫宿主冤死，而去救你这条性命！天星，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再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事实。” 天星愣了愣，没有吭声，约莫是觉得理亏。 长街上早已被清空，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谁敢探头谁就会倒大霉，是以这会唯有南疆人的马车，以及身后的锦衣和御林军跟随。马蹄声，车轱辘声，声声刺耳。 萧无衣坐在马车里，细细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蓦地，马车似乎停了下来，也不知这些天直天星兄妹要将她带往何处？心里头乱得厉害，风吹过车窗帘子，撩开了少许缝隙，恍惚间萧无衣的眼前竟突然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她下意识的瞪大眼睛，眼前那人又消失了，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或者是喉间的味道越发浓烈了一些，萧无衣觉得估计是人之将死，看到的也是自己曾经所遗憾的那些事情罢了！萧无衣面色惨白，连呼吸都变得微促起来。 “你怎么了？”天直是最先发现萧无衣不太对劲的，他当即扣住了萧无衣的腕脉，却在下一刻如同针扎一般快速弹开了手，“你” 萧无衣喘一口气，“就这样罢！” 天直眯了眯眸子，眼睛里带着些许不可思议。遮脸布下的这双暗色瞳仁里，仿佛凝了少许的疑窦之色，然后沉默了良久，也不知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良久，天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只怕是有些事情，我们弄错了！” “哥，你在说什么？”天星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哥哥。 天直敛眸，“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好像并不像咱们听到的那样。” “什么？”天星仲怔。 天直刚要开口，突闻外头传来一阵骚动。一辆马车停驻在他们的马车前面，似乎是他们要等的人终于来了。听得这动静，天星是第一时间下车的。 萧无衣心想，如此看来那马车里的人对天星而言极为重要。 那么，会是谁呢？ 南疆人的首领？此次“死亡名单”行动的幕后操纵者？ 思及此处，萧无衣勉力撑起身子，快速撩开了车窗帘子，她想看清楚一些，看清那马车上的人到底是谁。然则下一刻，身子已经被天直狠狠的压在了车壁处。 男人的气息快速涌入鼻尖，萧无衣凝眉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心口突然漏跳一拍。 “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天直约莫也察觉了自己太过用力，且他的手当下松了手略带抱歉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 萧无衣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无耻！” 天直缩了手，然则仿佛理亏似的，竟也没有吭声。脸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何其触目而显眼。他的手方才一不小心摁在了她的胸前，是以挨这一耳光还算轻的。 中土和南疆不一样，中土说是礼仪之邦，有着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南疆倒没多大的束缚，所以天直知道自己方才是过分了一些，虽然他并不是有意的。 “对不起！”天直道。 萧无衣不吭声，脑子里却在想着，那辆马车里到底是谁。她看到天星进了马车，但没看到天星出来，也没瞧见马车里的动静，所以心里有些着急。 然而此时此刻，不只是萧无衣觉得焦灼，一并惶然而着急的还有强装镇定的萧召南。人是从他眼皮子底下被劫出去的，而且还是在皇宫里众目睽睽之下被要挟，无论是里子面子都不允许他退缩。他想着，帝王的颜面应该是最好的借口，不惜一切救回萧无衣的借口。 “所有人听着！”那边的马车里传来一声冷戾的喊声，“让南楚的皇帝出来！” 萧召南眯了眯眸子，坐在銮驾中捏紧了袖中的拳头。 孟德年此刻就站在銮驾外头，瞧了一眼掀开车窗帘子的萧召南，会意的上前一步冲着前头的歹人厉喝，“尔等需要张狂，而今公主落在你们手里，咱们虽然受制于人，但你们别忘了这是南楚的国土，若是再敢得寸进尺，别怪咱们不客气！速速放了公主，否则” “否则怎么样？”有人掀开了车帘走出来。 下一刻，孟德年骇然瞪大眼睛，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所有的声音顷刻间消失在嗓子里。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4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牺牲的那个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那张熟悉的容脸重新出现在萧无衣跟前的那一瞬，萧无衣突然有种不知名的悲凉在内心深处涌动。她隐约意识到这种感觉大概也叫做：绝望！一种无言的绝望，一种倾尽一切却换不回一个眼神的绝望。 她想，大概从今以后都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了。即便吃了断情蛊，即便此生断情绝爱，可内心深处的执念还偶有作祟的时候。但是从现在起，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莫鸢重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泛着异于常人的苍白，她是那样的羸弱，从小到大她都是这的惹人欢喜。论容貌，她没有萧无衣的英气逼人也没有那一份贵气，但莫鸢有一双极好的眼睛。不管看什么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那双晶亮的眸子里，始终只有楚楚可怜。每个人看她，都会打心里生出怜爱之心。 而萧无衣，从小到大只被冠上任性妄为的名头！ 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特征。 萧召南下车的那一瞬，萧无衣便知道，小时候的故事又重演了，没人会相信自己，每个人都只会把注意力落在莫鸢身上。一如既往的，萧无衣始终是独自一人！ “鸢c鸢儿？”萧召南音色轻颤，直勾勾的盯着那张脸。 刀刃架在莫鸢的脖子上，她那张苍白的脸带着惹人心疼的凄美。她站在那里，一袭白衣胜雪，身子单薄得厉害。视线落在萧无衣身上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反倒是这泪未语先流。 萧无衣苦笑，瞧，永远是这样。 “鸢儿！”萧召南歇斯底里的喊着这个名字，仿佛要把胸腔里积攒了多年的爱恨离愁悉数喷薄而出。仿佛是火山口，顷刻间毁天灭地。他那灼热的眼神，那发自内心的呼喊，让四下变得一片死寂，好像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与莫鸢两人，旁的什么都不存在了。 包括，萧无衣！ 马车再次的前行的时候，萧无衣没有挣扎，只是风吹过车帘，透过车窗她看到了四目相对的那对苦命鸳鸯。没人注意到她还在马车里，也不会再有人在意她的生死。 原本还觉得她在萧召南的眼里颇为重要，如今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在她跟莫鸢之间，她永远是被牺牺牲的那一个，萧召南的选择始终只有莫鸢。 “如今莫姑娘就在咱们的手里，还望皇上能网开一面，放咱们离开京城离开南楚！”挟持着莫鸢的男子冷笑两声，“皇上觉得意下” “准！”还不等那人说完，萧召南已经脱口而出。 孟德年却是急了，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莫鸢身上时，唯有孟德年死死盯着那辆已经出了城门口的马车。他在宫里待了一辈子，伺候了先帝伺候眼下的皇帝，是看着萧召南和萧无衣他们长大的，如今萧无衣出事，就跟自己闺女出事没什么区别。 这些年，萧无衣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孟德年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眼下，皇帝只顾着莫鸢，却已经将萧无衣抛诸脑后，这这可如何是好？然则孟德年始终只是个太监，是个奴才，怎么敢在皇帝跟前做主呢？皇帝对莫鸢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弃！ 失而复得有多美好，想必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眼下的萧召南是不可能再想起萧无衣来了。 马车出城的时候，萧无衣的脸上还是那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无悲无喜。她无力的靠在车壁处，瞧着眼前的天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看。 约莫是被萧无衣看得有些心虚了，天直别开了头，避开了萧无衣的视线，“你想问什么？” “你们是什么时候找到莫鸢的？”萧无衣问。 “七年前！”天直说，“我们无意间在护城河救了她，因为当时她昏迷不醒，而我们急着回南疆，所以就把她一并带走了！没想到她失忆了，浑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咱们也不好把她丢在外面自生自灭。因为此次要入南楚，她本就是南楚的人，所以就把她带上了！” 萧无衣不吭声。 天直苦笑，“你不信？”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把她带上，正好他是皇帝最在乎的人，于是乎你们就可以挟持我出城，连皇帝都不会再在意我的生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很抱歉！”天直眸光微沉，“你还有利用价值！在我们离开南楚之前，还得让得安公主您为咱们办点事！” 萧无衣眯了眯眸子，“什么事？” “鬼城！” 这两个字从天直的嘴里蹦出来时，萧无衣微微绷直了身子，狐疑的望着眼前的天直，“你们要去鬼城？” “不！”天直摇头，“鬼城的人已经上来了，此刻就在你附近。咱们之前观察你很久，发现鬼城的人一直跟着你不放，想必是要保护你，否则他们随时可以下手杀你。因此，我们觉得你对于鬼城的人来说，应该是极为重要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保护你，到底是冲着咱们来的，还是纯粹的因为你的价值，但对我们来说都是好消息！” 萧无衣想起了阿狸，心头咯噔一声，难道阿狸没有回鬼城？她还留在地面上？或者说跟鬼奴一道，留在了京城，就跟在自己的身边？萧无衣的脑子有些乱，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跟阿狸也是初见，怎么可能值得阿狸如此费心呢？难道阿狸还有别的目的？ 想了想，萧无衣又看了一眼窗外。 天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凉薄，“别看了，皇帝和所有的人如今都在京城里，没人在意这马车独自出城。他们都只在乎莫姑娘，不在乎你这位公主殿下！”他顿了顿，口吻里夹杂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你已被背弃！” 背弃两个字落下的时候，萧无衣猛地觉得心口一阵钝痛，俄而喘上一口气笑道，“我本就是孤身一人，何来背弃之说？打从一开始，我便是那个被放弃之人。习惯了，便也没什么可惜的！” 她看着天直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笑得那样苍凉，“梦早就醒了，一地尘埃，两手血！” 天直沉默，马车却终是停在了小树林里。 车内坐着当朝公主，皇帝口口声声最重要的皇妹。 然则现在，车后面竟然真的没有一兵一卒追赶，何其可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5 你到底要什么？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车子停下来的那一瞬，萧无衣的神经当即绷紧。 四下陡然安静得出奇，仿佛什么声音都消失了，连树梢的风都静了下来。这种氛围很是怪异，同时也带着几分惊悚的意味。 萧无衣微微攥紧了袖中的双拳，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良久，外头起风了。 天直这才开口，“下车吧！” 萧无衣愣了半晌，在天直的挟持下，缓步走下了马车。 小树林里寒意渗人，风吹过面颊的时候，总觉得这股子冷风会嗖嗖的往衣襟里窜，然后脊背一阵寒凉，那种寒意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人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萧无衣咽了口口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往前走两步就好！”天直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然后以火折子点燃，再插在了地上。此后又在萧无衣的脚下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踩一脚，走过去。” 萧无衣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今的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都靠不住的时候只能靠自己。她走过了白色粉末，然后被天直用黑布蒙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这一次死不了，至少天直给了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好像真的不会杀她。 恍惚间，萧无衣觉得四下暖和了起来，但是空气却有些浑浊。 眼前的黑布被拿下之时，萧无衣惊觉自己竟然出现在上次的那个城隍庙里，心下愕然，“为何要来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等等就知道了！”天直示意她坐下，“此处无人，也没人会找到你我的踪迹，只有我们南疆人才看得懂我留下的信号，所以你不必再对皇帝抱有希望！” 说起萧召南的时候，萧无衣的眼神微微暗淡了少许。 直到天黑黑的，墙头猛地窜进来两个人。 萧无衣眉心微蹙，当下就认出这两人。可不就是阿狸和鬼奴吗？他们真的来了？还是说，真当如天直所言，阿狸和鬼奴一直都跟着她？是要保护她？ “拿一个女人当要挟，你可真是男儿大丈夫！”阿狸冷笑两声走进来，“南疆的人，是不是脸皮子都这么厚？这头挟持了无衣，出了宫又换个人吸引皇帝的注意力，堂而皇之的把人带出来与我们鬼城做交易，可真是好本事呢！如此筹谋，你怎么不去当军师？” 语罢，阿狸眉心微蹙的望着萧无衣，“你没事吧？他可有伤着你？” 萧无衣摇头，“我没事！”脖颈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她并无大碍，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喉间的血腥味有些压制不住。可她习惯了忍耐，不喜欢被人看出自己的孱弱无能，于是如同刺猬一般竖起了满身的尖刺想要保护自己，却也在不经意中变成了被人遗忘的理由。 “南疆蛊毒果真厉害，连皇宫里头都被你们闹得鸡飞狗跳！”阿狸哼哼两声，双手环胸。他们鬼城的人喜欢黑暗的环境，越是黑暗越兴奋。但到了白日里就有些气色恹恹的，甚至于脾气暴躁。那些惨白的光，会让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如何？”天直盯着阿狸。 鬼奴猛地上前，挡在了阿狸跟前。 阿狸推开了鬼奴，笑得有些凉薄，“她是公主，当今圣上的妹妹，如今连朝廷都不管她的生死，你如何有把握，我们就会不遗余力的救她？南疆人的脑子是不是都跟你一样不中用，还是回家多喝点水吧！脑子进水！” “既然如此，咱们也可以换种交易方式！”天直的刀子突然架在了萧无衣的脖颈上，“咱们要么按斤两来算，你觉得如何？”语罢，他的刀子慢慢移到了萧无衣的肩膀上，“这条胳膊要不要？或者卸一条腿？” “你敢！”阿狸咬牙切齿。 天直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我不敢吗？从南疆到南楚，走了那么远的路，若是什么都带不回去，我也不好交代是不是？既然如此，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你想要什么？”阿狸冷问。 天直笑了笑，“这才是交易的态度。” 阿狸绷直了身子，“我警告你，你最好放聪明点，惹了咱们鬼城，你不会有好日子过。天涯海角，饶是你地处南疆又如何，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你们南疆有自己的死亡名单，咱们的鬼城也有生死簿，上了生死簿的人，会日夜悬心，一直到死！” “我知道，你们鬼城的势力有多大！”天直敛眸，“我也不打算跟你们鬼城作对，所以拿了筹码来跟你们交易！记住了，这是交易不是要挟！” “有区别吗？”阿狸冷哼。 “当然有！”天直道，“对于皇帝而言，得安公主是他亲妹妹，所以算是要挟。但对于你们鬼城来说，萧无衣什么都不是，既不是你们鬼城的公主，跟你们鬼城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不是吗？” 萧无衣眉心微蹙，“这样套一个小姑娘的话，不觉得有失男儿的颜面？” 天直微微一愣，没成想这萧无衣如此聪慧。低头轻哼一声，他抬头瞧了萧无衣，“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你我许是能成为知己朋友！” “所以你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萧无衣冷眼看他，“我此生最恨的便是你们这些耍阴谋诡计，暗害他人的人！你们见不得光，我身为玄机门门主，此生都必须光明磊落，怎可与尔等宵小为伍！” 阿狸轻哼，“咱们虽然躲在暗处，生于鬼城，可做事却是光明正大的。跟你们南疆的人不一样，咱们也不是一路人！” 天直深吸一口气，突然掰开了萧无衣的五指，刀子就落在她的小拇指处，“废话少数，用萧无衣的命，换鬼城的圣火金莲！” 音落瞬间，阿狸眸光利利，猛然间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你要什么？” “不管说几遍都一样，我要鬼城的圣火金莲！”天直眯起危险的眸，“我知道，那是鬼城的圣物，但就因为如此，才值得我们费尽心思。”刀子已经嵌入了萧无衣的指骨，只要再用力就会把她的小拇指给剁下来。 鲜血沿着刃口滴落，萧无衣面色青白，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吭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6 她是回来要债的吗？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别乱来！”阿狸急了，“你先把刀放下，凡事好商量！若是伤着人，我定然不会放过你！”说这话的时候，阿狸的视线一直盯着萧无衣的手，生怕天直的刀子会真的剁下去。若是这一刀剁下去，只怕萧无衣的手 萧无衣没有吭声，甚至于没喊一句疼。她表现得极为安静，唇瓣紧咬着，有殷红的血迹沿着她的唇角源源而下。刀子架在她的指缝间，已经切进了骨头里，她惯来给人验尸，当然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再切下去一点，她的小拇指就再也留不住了 在阿狸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萧无衣便知道天直已经拿住了阿狸的软肋。她不明白，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阿狸的软肋？不过是鬼城里的一面之缘，她自问没有帮阿狸做过什么，也不曾影响过阿狸，为何阿狸会如此萧无衣想不通！ 然则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问题的关键是，鬼城的圣火金莲到底是什么？重要到连南疆的人，都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南疆有的是灵丹妙药和蛊毒，为何偏偏对什么金莲感兴趣呢？ 疼痛，会让人的脑子变得不清楚，无暇思考这里头的玄机。 “给，还是不给？”天直眯了眯危险的眸，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刀子，“我只问最后一遍！” “那是鬼城的圣物，我不可能拿到手，你必须给我时间！”阿狸呼吸急促，“你把刀放开，有话好说！” 突然间，萧无衣终是耐不住惨叫，“啊” 鲜血的喷溅，带着刀刃的寒光，不知红了谁的眼，也不知疼了谁的心。断指滚落在地的那一瞬，萧无衣捂着血淋淋的手瘫坐在地上。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让她歇斯底里。 曾经的得安公主，如此荣耀之身，如今却人人鱼肉，到底是可悲还是可怜呢？ “姐姐！”阿狸哭了。 萧无衣再也没了气力，躺在地上只觉得周身冰凉，模糊的视线里最后只剩下阿狸的一滴泪。此后便再也没了意识，沉沉的陷入黑暗之中。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她早已无力挣扎，是生是死早已没那么重要！ 梦沉沉，心沉沉。 萧无衣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一望无际的雪海里，她就像是被遗弃的一般，看不到边，走不到边。不管她怎么走怎么努力，都没人会来帮她，谁也救不了她。 “如何？” 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萧无衣的口中发出一声低吟，终是破开了一条眼缝。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一切，所有的期待突然变成了可笑的淡漠。美丽的脸上，此刻只有一如既往的疏离与苍白。 “无衣？”容承继坐在床边，略显担虑的望着萧无衣脸上的惨白如纸，“你失血太多，好好休息！” “我为何，会在这里？”萧无衣张了张嘴。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是在城隍庙，有阿狸有鬼奴在，怎么会突然回到了丞相府呢？可她除了这一句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容承继深吸一口气，“因为当所有人都在救莫鸢的时候，我在救你！” 萧无衣望着他，默然不语。 “当时所有人的视线包括皇帝都被莫鸢吸引了，皇帝在拼了命的救她，而你却被人悄悄的带出了城，无人关心你的死活。或者说，没有皇帝的命令，无人敢关心你的死活，可是我敢！”容承继小心的为萧无衣掖好被角，然后端着水小心翼翼的给萧无衣喂水，“你是我的妻子，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你，我要！” 萧无衣敛眸，嘴巴里喝了两口水，干涸得到了缓解，自然是更清醒。她别开了视线，鼻尖酸涩，不愿让容承继看到自己眼睛里的东西。 “之前我跟杜青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些都是为了应付我母亲罢了！无衣，若是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我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即便相敬如宾，即便你拒我千里之外，至少你还会陪着我。”容承继握紧了手中的杯盏，“我想跟你一起，走到白头的。” “你知道，我活不了那么久！”萧无衣深吸一口气，终于将眼睛里的东西憋了回去。指骨上疼得厉害，她在被窝里轻轻抚上自己的手，左手的小拇指位置空了！眼角的泪，顷刻间再也没能忍住，萧无衣当即泪如泉涌。 “怎么了？”容承继急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你别着急，虽说是断指，但幸好是小拇指不会影响你日常生活。我会努力给你做一副假的指套，到时候绝对不会被人看出来！无衣，你别难过，你还有我！我我当时去得太晚了，找到你的时候那一截断指早就不翼而飞，否则我一定会努力帮你接回去的！” 萧无衣勉力撑起身子，身上大伤小伤一大堆，此刻满脸是泪，“我没什么事，只是疼得厉害罢了！” 容承继点点头，“你惯来最怕疼，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煎了药，放了点止疼的，这会还在温着！”说着，容承继急忙起身，“我去帮你拿药，你坐着别动，等我回来！” “宫里头，现在怎么样？”萧无衣抹去脸上的泪。 容承继顿住脚步，微微绷直了身子。他背对着她，仿佛是愤懑，又好似带着几分嘲弄的口吻，“你想问那个无情义的？那我告诉你，君无戏言，他让欧阳烈把人送出了京城，亲自下的圣旨把这些南疆的逆贼送出南楚，不许任何人动他们一根毫发！” 说到这里，容承继攥紧了袖中的拳头，“莫鸢安然无恙！” 语罢，容承继疾步离去。 萧无衣没有吭声，等容承继走后，便伸出了藏在被窝里的手。左手满是绷带，血色殷红从内里透出来，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容承继的药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断骨难再续，断指不复得，终究是回不去了！ 泪，无声无息的滚落，再怎么擦拭，都擦不去这心中的血。 莫鸢终是回来了 萧无衣靠在床柱处，莫鸢是回来要债的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7 无人问生死，她一人扛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莫鸢的回归，让萧无衣的内心有了难平的欺负，总觉得此事不简单。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感情用事之人，吃了断情蛊，纵然有些情绪波动，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再过些时日，便是连这些转瞬即逝的情绪都不复存在了。 萧无衣愣了愣，那到时候她还会剩下什么呢？ 一具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再也不会被情感左右。 容承继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靠在床柱处神情略显迟滞的萧无衣，心里头沉了沉，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无衣，你别想太多，好好的把伤养好，到时候” “给我吧！”萧无衣伸了手，主动接过了容承继手中的汤药。她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甚至不再蹙眉。药很苦，可当心里的苦胜过这漆黑的汤药之时，这人世间的苦便也没那么苦了！ 相较之下，心里的苦才是真的苦。 容承继心疼的望着她，从袖中取出了一包东西，打开来竟然是一包蜜饯，“你以前很怕苦的，所以我每次都给你备了蜜饯。” “以后都不用了！”萧无衣望着他一笑，然后起身走下了床铺，“不过是断了一指，不至于要我性命，现下我该回玄机门了！” “那你是不是也要回到宫里跟皇帝复命？”容承继盯着她。 萧无衣点点头，“这是自然的，身为臣子” “可你不是他的臣子，你是他的皇妹！”容承继咬牙切齿，他的声音里带着激动的失控。 萧无衣定定的望着他，一言不发的往外走。谁知腕上颓然一紧，不必回头也知道，是容承继握住了他的手腕。可她留下来又能如何？ “承继，事已至此，还有回头的路吗？”萧无衣敛眸，笑得有些酸涩。 谁都没有回头路了，不是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开你！”容承继圈红了眼眶，“无衣，我会一直等着你，这话不管在何时都是作数的！无衣！” 萧无衣甩开他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容承继是悄悄带着她从后门进来的，是以也没人知道她来了丞相府。如今萧无衣从相府后门出去，自然也不会有人知晓。她带着一身的伤，从外头来，从这儿走，孤零零的不带一个人！ 外头夜色正好，凉意瘆人。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一睁开眼浑身的伤，除了容承继竟也无人来寻她，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可笑她一身荣华，尊贵之身，临了临了的，没人在乎她的死活。所以说有时候，别把那些身外物看得太重，有时候真的是半文不值，尤其是在你需要关怀的时候！ “大人！”后头一声吼，是钉子哭着跑过来。 萧无衣的身子晃了晃，扶着街道上冰凉的墙，身子有些颤抖，“是你啊！” “奴才一直在城外找，实在是找不到大人，所以就等在了相府的后门，奴才想着公子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大人出事！”钉子擦着泪，“皇上不管的事儿，容公子为了大人您一定不惜一切的！容公子虽然三心二意，可是对大人您也是真心的！事实证明，奴才想的是对的！” 萧无衣点点头，“先回玄机门吧！”她的脖子上贴着绷带，受伤也打着绷带包，整个人都有些颤颤巍巍的，仿佛是失魂落魄一般！ 钉子赶紧搀着萧无衣回玄机门，玄机门里静悄悄的，原是所有人都已经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卧房，萧无衣坐在床边痴愣。 钉子为萧无衣端茶递水，“大人您伤得不轻，要不奴才给您找大夫来！” “世间的大夫，饶是宫里的太医，又有几人能胜得过容承继的医术呢？”萧无衣苦笑着，“不必找大夫了，我死不了！”她低眉瞧着自己的手，“只是会疼上一阵子罢了！” “大人？”钉子泣不成声。 “宫里头现下如何？”萧无衣问。 “所有的锦衣和御林军都出去了，此刻满城都在清剿南疆之人，如果当时没有随着那波人离开的，此刻都必须死！”钉子擦着眼泪，“宫里头皇上把莫姑娘带回了c回了关雎宫。” “关雎宫？”萧无衣愣了半晌，终是沉沉的点头，“是了，人回来了，就该回到最初的位置。那关雎宫，本来就是她的，理该让她回去住在那里！” “贵妃娘娘”钉子有些犹豫。 萧无衣眉心微蹙，“贵妃娘娘独宠后宫已久，估计这会心里不舒服了！”她揉着眉心，“明儿我会回宫一趟亲自看看，玄机门的锦衣若是回来，让他们不要吵到我，我想好好的睡一觉。谁都不要问我，我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我若想说自然会说，其他的” 她极为疲倦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有什么事，等我宫里回来再说，现在我好累！”真的好累，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夜色沉沉，萧无衣闭上了眼睛。明明刚昏迷醒来，如今却又要安睡。 钉子不敢扰了萧无衣，所以便在外头候着，殊不知他刚走，萧无衣便已经一口淤血吐在了地上。好在她还有药，是以这会吃了药便沉沉的睡去。对于外人而言的痛苦与死亡之恐惧，对萧无衣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怕死的没有价值，更怕生不如死。 萧无衣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晌午时分，孟德年就守在外头，听钉子说已经来了好一阵的。萧无衣的身子骨有些酸疼，手上的痛苦也是愈演愈烈。想了想，她便褪下了自己的袖箭，换上了宽大袖口的广袖流仙裙，再也不是那个英气逼人的玄机门门主。 她开门的那一瞬，孟德年觉得好似回到了过去，萧无衣还是那个美丽而喜欢恶作剧的得安公主。 萧无衣的手上，套了手套，黑色的手套能遮去她的断指。没人在乎她会不会疼，受了伤会不会致命，宫里头来的皇帝口谕，是让她入宫小聚，一叙衷肠。 在她跟莫鸢之间，哪里还有所谓的衷肠可言？ 虽然没有尔虞我诈，但也是隔阂千里，终究是回不到最初的那份两小无猜。 “公主，您没事吧？”孟德年压低了声音问。 萧无衣面无表情的坐上了马车，进去之前又回头看了孟德年一眼，“重要吗？” 孟德年一愣，应不上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8 这位姐姐，我认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痛恨过皇宫，畏惧过关雎宫，仿佛每靠近关雎宫一步，就无比的恶心与排斥。那种打心里生出的厌恶，是怎么都遮掩不了的。即便站在关雎宫门前，她还是这样的感觉，一张脸绷得生紧，眸光淡漠而无温，整个人冷得厉害。 孟德年在旁低低的轻唤，“公主，咱们进去吧！” “一定要进去吗？”萧无衣竟有些打了退堂鼓，“孟德年，她现在还好吗？” 孟德年当然知道，萧无衣所谓的还好吗，问的是莫鸢。可孟德年还能怎么应答呢？捏着手中的拂尘，孟德年一声长叹，“好或者不好，公主自个进去瞧瞧就知道了！莫姑娘失忆了，有些人有些事根本记不得，所以公主别担心，以前的事儿估计就这么过去了！您呢，也别往心里去，凡事都有尘埃落定的时候！” 尘埃落定吗？ 萧无衣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事情才刚刚开始，心里头有种莫名的担虑。莫鸢的突然出现，突然的回归，让萧无衣觉得惶恐，不是害怕她的取而代之，毕竟那个位置从未有人动摇过，她也从未想过会占据。让萧无衣害怕的是因为南疆人的出现，伴随着莫鸢的回归，这似乎并不是纯属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萧无衣不敢想象，这里头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图谋不轨！然则就算有，萧召南恐怕再也不会放任莫鸢的离开了吧！ 她还记得萧召南说过的那些话，他说，他也曾想过要好好的爱一个人，跟莫鸢在一起，执手白头。 他想共度余生的人，从来都只有莫鸢一人，就连找的替身，都像极了莫鸢！包括——容夕！容贵妃！ 以前没有莫鸢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着，哪怕是替代品，或许也有日久天长的时候，毕竟日久生情这种事情总有发生。偶尔逢着幸运，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总是个希望吧！ 现在，所有人的梦都破了。 好在萧无衣的梦，早在三年前就破灭了，所以这会也不觉得失望。何况断情蛊的缘故，她更是没有可能动心了，心已逐渐成为顽石，此后无情无爱如活死人。 萧无衣进去的时候，宫门外传来一声响，是容夕来了。 “贵妃娘娘！”萧无衣行礼。 容夕的脸色不太好看，虽然摆着贵妃依仗，可如今已散去了贵妃的仪态，眼睛里少了之前的自信满满。她见着萧无衣，唇瓣微微挪动，却不知该说什么，便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你也来了？” 一句你也来了，竟夹杂着些许哽咽。 萧无衣看见她伸手抚上了小腹，这里头孕育着容夕与萧召南的孩子。萧无衣心想，这大概是容夕面对莫鸢这个正主的时候，唯一的依仗了。那么萧无衣自己呢？ 仿佛什么都没有！ 以后，连命都没了！ 寝殿内，萧召南正给莫鸢喂药，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仿佛生怕莫鸢再次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一样。此刻的萧召南，专情得让人嫉妒，让人不知所措。 “我真的是你的妻子？”莫鸢眨着美丽的眸。 可她吐字清晰，刚进来的萧无衣和容夕都听得一清二楚。 妻子 皇帝的妻子，那是什么呢？那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容夕盼这个皇后之位盼了那么久，即便肚子里怀着皇帝的龙嗣，皇帝也没有册封她为皇后，然则现在就因为莫鸢回来了，皇帝竟然动了立后的心思。 这让容夕，情何以堪？ “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容夕行礼。 萧无衣也紧跟着行礼，安安静静的站在容夕的身边。她看见萧召南的视线只是瞥了一眼容夕，然后又回到了莫鸢的身上，他似乎连看萧无衣一眼都觉得烦躁。 她想，莫鸢既然没死，那么之前的一笔烂账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没有爱，如今连恨都不必了，那么萧无衣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毕竟从始至终，她的存在只是萧召南的泄愤，是因为他对莫鸢的爱，对萧无衣的恨！ 这般想着，萧无衣突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这位姐姐，我好像认识你！”莫鸢盯着萧无衣。 萧无衣身上有伤，进来的时候她故意拢了拢衣襟，尽量的遮着脖颈上的绷带，所以这会只是整个人脱了血色罢了，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莫鸢说了这话之后，竟然当着萧召南的面掀开了被褥，赤着脚便走到了萧无衣跟前。那双灵动的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我好像真的见过你！” 萧召南却是急了，“你身子不好，怎么能赤脚站在地上！”音落已经将莫鸢打横抱起，直接放回了床上。那副紧张的模样，好像萧无衣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皇上，莫姑娘她” 还不等容夕说完，萧召南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很好，不用贵妃担心！” 容夕的面色当即变得很难看，她难堪的站在原地，却还得用力的保持着贵妃的仪态，毕恭毕敬的冲着皇帝行礼，“臣妾明白！” “皇上，我真的认得她！”莫鸢却显得很是欣喜，“我在梦里见过她，我记得她会弹琴，很好听很好听，我在梦里都入了迷！” 说着，莫鸢一脸期许的望着萧无衣，“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对！我会弹琴，之前我母后在世的时候，便教过我”她顿了顿，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莫鸢，“我也弹给你听过，你记得也是正常的！” 下一刻，莫鸢突然一把抓住了萧召南的手，“皇上，你能不能让这位姐姐为我弹一曲？我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能记住的也就是这些零碎的事情。也许姐姐一弹琴，我就会想起来也说不定呢！”她抬头望着萧无衣，“姐姐觉得如何？” 萧无衣面白如纸的望着那张尽显无辜的小脸，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讨厌！真的很讨厌！原来你厌恶一个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一如既往的厌恶！ 毕竟，本质是不可能改变的！ 谁知道萧召南竟是真的应下了，“好，只要能让你恢复记忆，什么都成！” 容夕骇然，“皇上，副使大人” “闭嘴！”萧召南冷喝，终于将实现落在了萧无衣的身上，“来人，把琴哪来！” 萧无衣冷笑一声，袖中的手疼得厉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9 姐姐为我弹琴可好？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莫姑娘有句话说对了，但可能是我没说完的缘故！”萧无衣站在那里，音色沉沉，没有夹杂着半点情绪，整个人显得格外平静，“我说我之前会弹琴，并不代表我现在还会弹！而今我的，早就忘了那些风花雪月，所以眼下我不会再弹！” 语罢，萧无衣行了礼，“皇上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微臣先行告退，就不打扰皇上与莫姑娘的团聚！”她转身就想离开，心窝上闷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冷下去，连身子都变得越来越冷。 “萧无衣！”萧召南冷喝。 萧无衣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皇上还有事吗？”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旨不遵？！”萧召南咬牙切齿。 萧无衣幽幽然的转过神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那眼神就像是看陌生人，淡漠疏离得连萧召南都觉得可怕。凉薄而淡漠，带着少许的空洞与麻木，“以前觉得欠了皇上一条命，所以臣心甘情愿的受辱，而今人也好好的，这命自然是不欠了。” 她一句不欠了，让他开始心慌，仿佛最后一根稻草，突然间彻底崩塌。 “你是玄机门的门主，你敢抗旨不遵？”萧召南当即起身。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点点头，“微臣不敢！”说着便将视线落在笑盈盈的莫鸢身上，“莫姑娘别见怪，下官身子不适，所以才不愿弹琴，请莫姑娘帮下官跟皇上求个情，这一次就算了！等下官身子好些，再来给姑娘弹琴可好？” 听得这话，莫鸢连连点头，然后有些为难的望着萧召南，“皇上，这位姐姐身子不适，就算了吧！” 萧召南瞧着她那张楚楚可人的脸，旋即点了头，“只要你高兴就好！”转而冲着容夕和萧无衣道，“罢了，瞧着便是晦气，你们先回去吧！” 容夕行礼，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萧无衣临走前还是回头看了莫鸢一眼，麻木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仿佛是来受辱的，如今受完了也就该回去了！她寻思着，以后这样的日子恐怕会越来越多。 “公主”容夕喊了一声。 萧无衣回过神来，竟是已经出了关雎宫，最近真是分神得厉害。萧无衣微微颔首，“贵妃娘娘还有事吗？若是没什么事，下官” “能不能走走？”容夕显然是有话要说。 “怕是不方便吧！”萧无衣行了礼，“玄机门还有事，下官就不奉陪了！” “难道你不觉得，莫鸢是装的？”容夕开口。 萧无衣直起身子，“装的又如何？只要皇上愿意相信，那假的也会变成真的！若皇上不愿相信贵妃和下官，那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容夕定定的望着她，突然露出苦笑，“本宫觉得，你比本宫更了解皇上！” “那是因为贵妃娘娘，关心则乱！”萧无衣轻叹，“下官如今是玄机门的门主，对于很多事情早已看得透彻，人间情爱不过是执妄一场，到头来也只是红颜枯骨，黄沙遍地，能留下什么呢？” “那你跟承继”容夕愣住。 萧无衣抿唇，“玄机门的门主理当不可徇私枉法，所以我已经试着让自己断了所有的软肋。”她定定的望着容夕，面色极为平静，“事实证明，这是对的！不管我出了什么事，如此都不会连累任何人！饶是死了，也不过是独自一人罢了！” 容夕沉默。 “娘娘好好保重身子，注意肚子里的龙嗣！”萧无衣意味深长的开口，“这孩子是娘娘以后唯一的依靠了！”寝殿里的情形，明眼人都该看出来了，所以即便萧无衣不说，容夕也是心知肚明的。 容夕点点头，“多谢！” “告辞！”萧无衣拐个弯，消失在了宫道尽头。 然则她还没走多久，孟德年却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公主，您慢些，老奴追不上您了！” 萧无衣冷飕飕的瞧了他一眼，“不在里头伺候着，跑出来干什么？我要回玄机门，认得路，你不必相送！” “老奴知道，公主心里头不好受！”孟德年捏着手心里的拂尘，“可是莫姑娘回来了，皇上心里的缺憾便得到了弥补，所以皇上才会忽略了公主！方才老奴听着莫姑娘让您弹琴，您为何宁可抗旨，也不愿这似乎不是公主的性子！” “那我的性子应该如何？”萧无衣眯了眯眸子，“逆来顺受？那是曾经的萧无衣，欠了他们一条命的萧无衣，而不是现在的萧无衣！既无相欠，何必再委曲求全。如今我才明白，这么多年受的屈辱和折磨，都白受了！她没死，我却是要死了！” “公主？”孟德年愣住，眸中透着几分惊惧，“您怎么了？” “一时气话罢了！”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你也莫往心里去！” 孟德年顿了顿，“公主这是”萧无衣从不会跟他道歉，可是这一次好像真的不太对。孟德年觉得，公主似乎是真的伤了心，以至于真的放下了 “公主，老奴多嘴问一句，您方才是不是不高兴，所以才不愿给莫姑娘弹琴呢？”孟德年呼吸微促，似乎有些局促紧张，“老奴就是觉得奇怪，您为何不愿让莫姑娘恢复记忆呢？是怕姑娘恢复记忆之后对您不利，还是” “若是她能恢复记忆，那我这孽便也轻一些！”萧无衣苦笑，“只可惜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弹琴了？” “为何？”孟德年不解，“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眼下，这宫里头的琴师都及不上公主分毫，在老奴看来公主的琴才是一等一的，谁都比不上您！您若是弹上一去，说不定莫姑娘的记忆恢复了，皇上一高兴就会放您离开！” 萧无衣举起了自己受伤的手，“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说着，她面色苍白的摘下了黑色的手套，露出的左手小拇指的位置空空荡荡的，殷红的血迹早已渗出了白色的纱布。 她面无表情的站着，额头上有薄汗渗出，身子忽冷忽热得厉害。 萧无衣一字一顿的说道，“看清楚了，我不止是现在不能再弹琴，以后c将来乃至于到我死的那一天，我都再也无法弹琴了！琴音虽好，终是过往！” 孟德年惊恐的瞪大眼睛，“公主，您的手” “我不欠任何人的！”她说得很轻，仿佛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转身离开，萧无衣再也没有回头，也不必再回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0 他若要，我此生便休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有些失魂落魄，如果不是手上的伤让她疼得清醒，只怕这会早已撑不住了！原来疼痛也有好处，至少疼的时候会忘掉很多的不愉快。 孟德年没有追来，但萧无衣也没走得太潇洒。 宫门口站着面色僵冷的秦沐风，萧无衣寻思着应该避一避，免得到时候起了冲突便不太好了！毕竟她跟秦沐风属于话不投机的那种，而且有些东西太过敏感，她不想再靠近了！ “公主！”萧无衣不想靠近，并不代表秦沐风也是这样想的。 秦沐风一声喊，让萧无衣僵直了脊背，顿住了脚步。论官阶她自然比不得秦沐风，是以这会避无可避，只能迎面而上。 萧无衣行礼，“秦将军！” 秦沐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萧无衣的跟前，眉心微微拧起，“你为何见着我便走？” “宫门四开，忽然想起有些事落在北边，所以寻思着去” 还不待萧无衣说完，秦沐风却是干笑两声，“你分明是在躲我！” 躲吗？ 是躲！ 但她能不躲吗？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对秦沐风怕得要死，这人跟萧召南是一个德行，一个个都护着莫鸢，护得要死！所以对于萧无衣，不管是萧召南还是秦沐风，皆是带着警惕之色。她不喜欢他们用这种眼神看她，就好像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在他们的眼里莫鸢永远是弱者。 太懂事的，大概都没有好下场！这话，真的没毛病！ 七年前知道了真相，此后又过了四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生生折磨到了死，她怎么还敢相信男人？！尤其是这朝堂上的男人，且不管这男人是谁！只要入了朝，她都不会再相信！ “就当秦将军所言属实，下官人微言轻，自然不敢在功勋赫赫的将军面前献丑，自然要绕着走！”语罢，萧无衣行礼，“下官告辞！” “你为何戴着手套！”秦沐风问。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将左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只是一些陈年痼疾，受了凉便有些手疼，所以戴了手套而已！”她面色苍白的望着秦沐风，仍是那一副淡然之色，仿佛所言属实，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漏，“秦将军还有事吗？若是没什么吩咐，玄机门还有事急需处理，下官告辞！” “萧无衣！”秦沐风直呼她的名讳。 秦沐风也不是傻子，她一口一个下官，再无当日的“本宫”之傲，仿佛已经脱胎换骨，且跟皇家刻意的划开了界限，这意味着什么，旁人不知道，秦沐风心里却是清清楚楚。 “下官在！”萧无衣也不恼，躬身行礼，“秦将军有何吩咐？” “玄机门不是女儿家该留的地方，若是你我可以想办法让皇上放了你！”秦沐风盯着她。 萧无衣笑了笑，“多谢将军美意，若是在之前，下官一定会头也不回。可现在，没必要了！”她深吸一口气，“下官不耽误将军的大事，下官告辞！” 她挺直了腰杆，旁若无人的走出宫门。走得有些倦怠，看得出来脚步很沉，却仍是昂首挺胸，着实没失了当初的气魄。 看见她的背影，秦沐风便想起了太后，那个已经长埋地下的女子。那个人惯来如此任性，便是连死都死得这样决绝，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让他见一见，走得那么突然。他想，大概是恨之入骨的缘故的吧！ 所以现在的萧无衣，应该也是恨着他！ 可是该恨吗？ 秦沐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做错的是她！明明可以幸福的，却要做出那样的事情，以至于让这误会再也无法冰释，萧无衣大概是不会原谅他了，即便他出征七年！ 洛阳悄然上前，“将军，公主的手分明是受了伤，您怎么” “她不愿说，便不说吧！”秦沐风神情略显迟滞，“死都装了，还在乎那点欺瞒吗？她的日子不好过，心里更不好过！让你调查的事情，都调查得怎么样了？” “云州出事了！”洛阳垂眸。 秦沐风猛地转身，眸光陡然冷戾如刃，“你说什么？”他一把揪住洛阳的衣襟，“不是说一路都跟着吗？怎么回事？” “出了点意外，人丢了！”洛阳面色发白，“将军放心，已经命人去找了。只要没有走出云州，一定能找到的！” “要是找不到人，你知道有什么后果！”秦沐风咬牙切齿，狠狠松手推开了洛阳。 洛阳颔首，额头上有薄汗渗出，“卑职明白！”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秦沐风拂袖而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走出去的时候，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萧无衣离去的方向，面上有片刻的迟滞之色。 俄而，秦沐风又回头望着高高的宫墙，眉眼间凝着无言的霜冷。这一座宫墙，困住了那么多人的一生，生死不由人。他曾经有多少期许，如今便有多少痛恨！ “玄机门的事情，要一字不漏！”他音色沉沉。 洛阳行礼，“是！” 玄机门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玄机门而起，如今还是逃不开玄机门，也不知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萧无衣其实没有回玄机门，而是策马出城，带着伤去了皇陵。翻身下马的时候，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却也无人搀扶。萧无衣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 手上的伤口已经开裂，这会疼得麻木，有殷红的鲜血缓缓涌出。十指连心痛，再痛也痛不过被忘记的疼痛。 皇陵的守卫自然不敢拦着萧无衣，毕竟这是当朝公主，前来吊唁已故的太后娘娘，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这消息，自然而然要通知宫里。这是身为守卫的职责所在！ 萧无衣给自己的母后上了香，而后轻叹一声坐在了祭庙前头的台阶上，身子靠在石兽处，再也没有气力站起来。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冷风袭人，萧无衣才回过神来，只见着漫天繁星，好不安逸！ 曾经所希望的，也不过是这一份安宁！ 生时己莫悲，死后他人泪。 “母后，你说我如今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她回望着祭庙，“我还剩一口气，他若真想要，那我此生便休，倒也是极好的！” “休想！”一声冷戾之音颓然响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1 阿狸的信中奥秘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夜凉如水，夜色迷人，萧无衣没想到这内侍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她瞧了瞧这漆黑的夜，然后面无表情的扶着石兽站起身来。 萧无衣半弓着身子，又累又饿，这会早已精疲力尽。可她生就尊贵的骄傲，容不得她弯腰，是以到了最后她还是站直了身子。 夜色中，风吹着祭庙前的白色宫灯左右摇晃，映着她极好的面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单薄得这般厉害。一张脸消瘦下去，腰肢也是那盈盈一握，仿佛风一吹就会迎风消散。 他疾步走到了萧无衣跟前，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左手手腕，竟是略带愤恼的扯下了她的手套。那一刻，空荡荡的小拇指位置，透着殷红血迹的绷带，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的手指呢？手指呢？”他是那样的歇斯底里，握着她手腕的手，竟也带着些许不知名的颤，“丢了一根手指，手指呢？” “既然长不回来，那就不必再去计较！”萧无衣想要抽回手，奈何却被他握得死死的，“你放手！身为内侍，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情？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却执拗不放，“为什么？” 萧无衣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仿佛看着陌生人，又好似这手指上的伤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她淡漠得像个跳出了红尘三丈外之人，“选择在于人心，所有的选择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皇上的选择是莫鸢，所以莫鸢安然无恙！”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仿佛没事人似的瞧着，“这是我的代价，跟任何人都没关系！”萧无衣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这双手若不是用来杀人而能用来救人，倒也是值得的！” 他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那种眼神叫人看着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似深沉又似无奈，带着些许愤怒，却又隐忍到了极点。 “还想说什么？”萧无衣抬步从他身边走过。 “你若连自己都不在乎了，还指望谁能在乎你？”他音色沙哑。 萧无衣僵直了身子，“吃下断情蛊的那一瞬，世间诸事对我来说，早就没那么重要了！”她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再过些日子，我会连疼痛都忘了！当然，你不可能明白这种感觉，世人皆有五识，但玄机门的门主却不该拥有这些羁绊。这，也是选择应该付出的代价！” “代价代价代价！我不信！”他突然冲她吼，“那你知道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失去！”萧无衣言简意赅。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消失了。两个人仿佛僵持着，谁都没有再说话，这会只是四目相对。 等到风起之时，萧无衣面无表情的转身，亦步亦趋的离开。翻身上马的时候，萧无衣有过些许犹豫，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头。策马而去，冷风猎猎！ 谁都没有错，只是选择不同，所以结局不同。你自以为是的付出，却从不问旁人是否接受，一意孤行的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无衣其实是想去找阿狸，最后的记忆都停留在阿狸和那个南疆人的交易上。这鬼城的圣物，圣火金莲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效用呢？萧无衣不知道，但隐约觉得这怕是和永生殿也脱不了关系。 药这东西又不是饭，不可能当吃的。 要么救人，要么杀人，无外乎这两种之间。 南疆人惯来以蛊毒为要，所以这圣火金莲保不齐就是炼制某种蛊毒必不可少的药材，但因为实在太少，不得已来中土找寻。而中土的地域太过辽阔，要想找到这东西实属不易，好在这鬼城里就养着现成的圣火金莲。 就因为这样，南疆的人便费尽心思的想从鬼城把这圣火金莲拿出来。 然则圣火金莲是鬼城的圣物，要想拿出来又谈何容易！ 所以萧无衣很是担心，也不知自己同阿狸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以至于阿狸竟是要这般不顾一切的救她？而今，惟愿阿狸别做出什么傻事来，否则真的拿了圣火金莲，只怕阿狸是要同整个鬼城作对！ 一想到这儿，萧无衣整个人都焦躁起来，心里头的不安越聚越盛！ 阿狸，别犯傻！ 可萧无衣在那农家院门前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了天亮都没有等到阿狸的出现，这让萧无衣更是焦虑。难不成阿狸真的把圣火金莲偷出来交给了天直？！ 正当萧无衣打算转回城的时候，鬼奴从树后慢慢的走了出来，他看上去情况并不太好，身上有殷红的血迹。鬼奴冲着萧无衣走来的时候，脚步也是一瘸一拐得厉害。 萧无衣捏紧了手中的马缰，环顾四周，仍是没看到阿狸。按理说鬼奴一直跟着阿狸，是绝对不会离开阿狸半步的，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阿狸真的去犯傻，真的出了事！ “阿狸呢？”萧无衣疾步走到了鬼奴面前，“阿狸呢？” 鬼奴定定的望着萧无衣，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气，然则他还是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染血的信封，递给了萧无衣。 “这是什么？”萧无衣快速接过。 鬼奴敛了眸子，转身就走。 “鬼奴，阿狸呢？阿狸怎么样？”萧无衣急了，捏紧了手里的信封，“阿狸没事吧？你说话啊！” 鬼奴的身子晃了晃，嘲讽般的冷笑一声，纵身一跃消失在萧无衣跟前。 “鬼奴！”萧无衣厉喝，然则她不会武功，自然追不上鬼奴。她自身也有伤，折腾了这么久早就精疲力尽。无力的弹坐在农家小院的门前，萧无衣快速拆开了信封。 信封里有一张白纸，纸张上隐约可见一些黄色的粉末涂抹在上面，没有半个字。阿狸未有半句言语，萧无衣也不知她此刻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一张白纸？ 萧无衣将白纸凑到了自己的鼻尖轻嗅，隐约有些清香，闻着倒像是像是莲花清香，但比之莲花香气更馥郁一些。眉心突然拧起，萧无衣骇然睁大眼眸，捏着信纸的手止不住的轻颤起来，“这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2 我怀疑她在装病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神情迟滞的坐在农家院的门口很久很久，久得连自己都忘了时辰。她与萧召南兄妹一场，虽不是亲兄妹，可在生死关头，他选择了别人。她与阿狸不过是数面之缘，阿狸却是舍命救她，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世间？ 原来一份感情，是不论年限的。 十多年二十多年又如何？最后的最后，还是靠不住！ 跌跌撞撞的起身，萧无衣费力的爬上马背，整个人伏在马背上，神情呆滞的任由马儿带着她往城内回去。她累了，实在是太累，心伤身伤一大堆，看透的事情也是一箩筐。 进城门的那一瞬，萧无衣抬头看了一眼高悬在半空的匾额，眼前一黑，瞬时从马背上栽下。好在城门口的守卫也识得萧无衣这位公主殿下，赶紧让人去玄机门报信。当初皇帝下旨让萧无衣接手玄机门的事情，早已是人尽皆知，此刻消息送到了玄机门，玄机门快速倾巢而出。 要知道这会，钉子和锦衣们正在满城找萧无衣，听得这消息，当即赶往了城门楼子。 欧阳疯子自然也赶到了，瞧着被军士抬到了城楼里，好生安顿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萧无衣，再看萧无衣满身的伤痕，欧阳疯子不免有些唏嘘，“怎么弄成这样？” “若是无痛无伤，安然无恙的回来，说不定还会有人以为我跟南疆人勾结，意图不轨呢！”萧无衣勉力撑起了身子，“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虚弱罢了！伤口早就被容承继处理过，是以没什么大碍！” 欧阳疯子坐在萧无衣的床边，“你这样，早晚会把自己的命折腾掉！” 萧无衣若无其事的笑道，“那不是挺好？为国捐躯，无愧天地！” “萧无衣，你是不是觉得死亡是件很痛快的事情，可你想过若是你死了，那些在乎你的人该怎么办？他们得痛苦的继续活着，因为你而抱憾终身！” “我连自己都管不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我若是事事都要尽善尽美，那我岂非成佛了？”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南疆人来中土，只怕其背后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利用我要挟了鬼城，拿到了鬼城的圣物——圣火金莲！” 欧阳疯子的眉眼陡然拧起，“你说什么？圣物？” “对！”萧无衣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现下拿到没有，我只收到这个！”她将那张纸递出，“这是鬼城的人给我的，具体什么意思，我也还在猜想之中。不如你也帮着想一想，这是什么意思？” 淡淡的黄色粉末，莲花的清香？！ 欧阳疯子眯了眯眼眸看她，“南疆人，拿到圣火金莲？！” “我也是这样想的！”萧无衣轻叹，“也不知这东西，对南疆人到底有何效用，以至于他们临走前还得冒险拿到这东西？” 欧阳疯子深吸一口气，“恐怕事儿不小！” 萧无衣点点头，隔了良久才嗫嚅了一句，“宫里头” “莫鸢独宠，皇上昨晚留在了关雎宫！”欧阳疯子冷笑两声，“自古君恩如流水，从来不是哪个人能独占的！等着吧，莫鸢如今无权无势无背景，到时候不管是容家还是秦家，都不会放过她！” 萧无衣抬眸看他，不语。 “你也不必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事实！”欧阳疯子起身，幽幽然的望着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历经过生死相许的人，之前你跟皇帝两个人的眼神交流，怎么可能瞒得过我？虽然我不说，但并不代表我不懂！不过现在，在你的眼睛里，那种东西正在逐渐消失！” 顿了顿，欧阳疯子无奈的轻叹，“知道吗？现在的你和当年的公孙基子很像，你那个死鬼师父在吃了断情蛊之后，所有的情感都慢慢的被蛊虫所吞噬，最后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如此才导致了玄机门最后的惨烈！人若无情，活在这人世间还有什么意思？” 萧无衣苦笑，“也未见得！没有情感羁绊，有时候更能秉公办事，不论私不偏私，如此才能公正。欧阳烈，深受情感折磨的你，怕是不会明白心中放空的滋味。哪日你试过放下，也成功放下之后，你便再也不会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我来说，这种日子不会太远了！” 欧阳疯子轻笑两声，“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我会的！”萧无衣下了床，“回玄机门吧！” “丞相府的人一早就在玄机门等着了，你知道是谁的！”欧阳疯子搀了她一把。 萧无衣眉心微蹙，“容承继？” “是个执着的人！”欧阳疯子笑道，“现下还要回玄机门吗？” “不回去，又能去哪？难不成要进宫？”萧无衣翻个白眼。 眼下的状况，自然得回玄机门，否则就得入宫，可这宫里有莫鸢，萧无衣是抵死都不愿再进去受辱。之前就想让她弹琴，此后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宫里的太医有没有去给莫鸢看过病？”萧无衣边走边问。 “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欧阳疯子答。 萧无衣一怔，“那她的失忆呢？” “说是陈年旧疾，瞧不出来是什么缘故，许是当年伤着头部所以留下的后症，而今时隔多年”欧阳疯子两手一摊，“说到底，还是你的缘故！所以你若是想让太医去给她瞧病，估摸着只能自取其辱，反倒落人口实被人诟病。我劝你，换条路子走走，这条是行不通的！皇帝现在重点保护她，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惹祸上身！” 萧无衣眉心拧起，“我总觉得，她在装病！” “就因为让她弹琴？”欧阳疯子不解，“如今这事儿宫里都传遍了，人人都知道得安公主琴艺一绝，可你却不愿给莫姑娘弹一曲，甚至于驳了皇帝的颜面，大有抗旨不遵的意思！” “说我骄傲，不讲理？或者是还记恨当年的事情？”萧无衣轻哼，“若是她在宫里出了事，不管是不是我做到的，都会落在我的头上？” 欧阳疯子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若敢，别怪我不客气！”萧无衣想着，她如今谁都不欠，所以谁都别惹她，否则怎么欺负的她就怎么还回去，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这断指的仇，她终是要报的！ 玄机门门外，容承继翘首期盼，等着萧无衣归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3 忽然觉得，这是个阴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无衣！”容承继满脸欣喜的跟着萧无衣进门。 萧无衣有些虚弱，进了门便躺在了卧房的软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张脸惨白得厉害。 容承继忙不迭的从钉子手里取了毯子，小心翼翼的为萧无衣盖上，“你昨夜去哪了？我满城找你，玄机门乃至于锦衣都在找你，可是谁都找不到你！无衣，你身上有伤必须好生养着，切莫再逞强了！” “我没什么事，你放心就是！这条命好不容易才折腾回来，我可不敢轻易赴死！”何况还没得到阿狸的消息，她怎么忍心连累阿狸，若然如此——怕是此生都不会心安。欠了阿狸的，她约莫是还不清了，但愿还有机会！可惜，鬼奴什么都没说。 “这样便好！”容承继放了心，“我是来给你送药换药的，你的手” 萧无衣伸出手，“谢谢！”她没有拒绝，既然不再有情，何必还耿耿于怀。坦坦荡荡的不是很好吗？若是小心翼翼，反倒容易叫人误会。做不成夫妻，当朋友也是极好的。 对此，容承继倒是很是高兴，萧无衣不再排斥，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饶是知晓她已经吃了断情蛊，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觉得自己都该试一试。 陪伴，会逐渐取代曾经的唯一。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锦上添花永远都比不上雪中送炭来得温暖。 “伤口虽然裂开，好在我之前给你上最好的药，这会倒也没有化脓，只是你这断指若是不能好生养着，以后刮风下雨的会落下病根！”容承继担虑的看着她，满脸都是怜惜之色，“你要好好顾着自己！” “一根手指罢了！”萧无衣敛眸，“疼过了，等伤口愈合便也会忘了疼痛，仅此而已！不影响正常生活，多一根手指少一根手指，其实没什么区别！” 容承继沉默不语，极为轻柔的为她处理伤口。 清洗伤口的时候有些疼，萧无衣倒吸一口冷气，惊得容承继面色发白，但也只能继续为她包扎，这伤口若不处置妥当，以后也会影响到她整个左手的功能。她不在意，可他在意！ 包扎完了伤口，容承继一抬头，发现萧无衣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睡着了。她约莫是太累了，这样都能睡着，可想而知她此刻的虚弱。 轻叹一声，容承继蹑手蹑脚的出门。 钉子在外头守着，“容公子，大人她现下如何？” “没什么，睡着了！”容承继合上房门，“让她歇一会，别让人打扰了她。无衣太累了，身上又大伤小伤的，若不好好样子，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说着，他抬步往外走，“我去给她煎药，你让人去准备点粥米点心，等她醒来不至于饿着！” “好！”钉子颔首。 萧无衣这一觉睡得倒也踏实，好久没合眼，这一合眼直接睡到了日落时分。身上酸疼得厉害，之前不觉得，而今松懈下来便有些扛不住了。 钉子端着粥米点心进门，容承继端着药进门，萧无衣不知道，他们这两人什么时候得了这样的默契，配合得竟是这样的好。 填饱肚子，吃了药，萧无衣算是彻底清醒了，“我没什么事，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她得去一趟书房，书房重地容承继自然不能跟着。 “那我先回去，等明儿早上我再把药送来！”容承继对着她笑。 萧无衣道，“你也可以写个药方留下，毕竟玄机门也有药房，不妨碍” “你的身子特殊！”容承继打断了她的话，“放别人手里，我不放心！我先回去，你今晚好好休息，记住千万不要太累，免得伤口反复！” 萧无衣点头，“我知道！” 待容承继离开，萧无衣便进了书房里的密室。钉子在外头守着，也没敢进去打扰。 密室正中央的盒子里，已经放好了消息。 萧无衣取出里头的纸条，眉目间凝着难掩的霜冷，“还以为都滚出去了，没想到终还是回来了！”她捏紧了手中的纸条，长长吐出一口气，瞧了瞧自己受伤的手，“你断我一指，我定要你一条胳膊相付，如此才算连本带利，才算公平！” 轻笑一声，萧无衣在一旁写了几张纸条，信息再次传递出去。 萧无衣走出密室，点上了桌案上的烛台，刚刚坐下还来不及给自己倒上一杯水，有黑影快速从窗外窜入，直挺挺的站在了她面前。 冷风拂过她的鬓发，她倒水的动作微微迟滞了一下。 俄而便有温暖的手，将她手中的茶壶接了过去，蝉鸣的声音幽幽然响起，“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不好生养着？”茶水落杯之音响起。 萧无衣笑了笑，“师兄何必取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蝉鸣将杯盏推到她跟前，“之前我出去了，所以来不及回来救你！” “出去？”萧无衣愣了半晌，“你去哪了？” “去找当年的猫妖！”蝉鸣这话刚说完，萧无衣的眉睫陡然扬起，“你是说当年玄机门的” 蝉鸣点点头，“没错，和你所想的一样！” 萧无衣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三年前的玄机门事变，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玄机门里有叛徒，而这个叛徒如今又开始活动了，就在猫妖事件发生之后，我发现了那个人的行踪！”蝉鸣咬牙切齿，让脖颈上的火伤疤痕格外触目惊心。 “又开始出现了吗？”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子，“这么说来，这一次的猫妖事情和上一次的，怕是有异曲同工之效，大抵都是出自于同一人的手笔！这人最好已经走了，否则这一次我会抓住他，把他碎尸万段！” 突然间，萧无衣微微绷直了身子，隐约好似想起了什么，“三年前三年前不是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吗？那杯毒酒，难道”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坎，竟生出被人设计的错觉，依稀觉得这些事情联合起来，仿佛是谋划了多年的恶毒！ 不寒而栗的感觉，让萧无衣整张脸都变得惨白惨白，双手微微蜷握成拳。好歹毒之人，不但灭了玄机门，还让她几番生死，如今活得生不如死，只能靠着以毒攻毒苟延残喘。 见着萧无衣如此神色，蝉鸣有些惊慌，“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小师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4 她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心里有些胡乱的猜测，总觉得那些莫名的事情若是一件件一桩桩的联系在一起，俨然就是令人可怕的阴谋。师兄，你说人心能坏到何种程度？”萧无衣深吸一口气，“难道一旦有了错漏，便会连同曾经的美好一起抹杀吗？” “不是人心能坏到何种程度，而是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心！”蝉鸣如释重负的望着她，“小师妹，不要把人想得太善良，情人眼里出西施，恶人眼里见到的只有自己。你若是不学会心狠，总有一日是要为之付出代价的。” 萧无衣无奈的笑了笑，瞧着他戴着遮脸布的面容，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这话我会记住，且一定会牢牢的记在心里。玄机门的那笔账，还有我如今的这笔账，都得一一的清算。师兄不必担心，我萧无衣也不是什么善人，以德报怨的事儿，我做不出来！” “那便是最好的！”蝉鸣起身，“我不敢久留，先走了！” “师兄惯来住在何处，如若不然我在这玄机门给你腾个地方便罢，也省得你四处漂泊。”萧无衣定定的看着他，“玄机门那么大，藏你一个绰绰有余。” “不必了！”蝉鸣笑得有些凉薄，“若是被人发现，便是前功尽弃，已然到了这会，我住在何处也就无所谓了！对了，你若是真当想找我，可以去东街第三家的馄钝铺子留个消息！” 萧无衣点点头，“好！” 蝉鸣转身，顿了顿又回头望着萧无衣，“这段时间若是没什么事最好别进宫，当心莫鸢！” “我跟她的恩怨，我心里清楚，放心就是！”萧无衣敛眸。 “就因为不放心，所以不觉得好！”音落，蝉鸣已经从窗口窜了出去。 萧无衣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外头漆黑的夜色，心里头有些莫名的寒凉。有些人你付出了一生，都未见得回头温柔以待，有些人苍白了前半生，却不料因为你而有了后半生的羁绊。 这大概就是有心和无心的区别，没有心的人，你就算做得再多，也只是感动了自己恶心了别人。 玄机门的锦衣都是从宫里头挑出来的，所以只要玄机门有所异动，宫里头会第一时间知道。但萧无衣并不打算告诉蝉鸣，三年前的玄机门一案已经太过惨烈，她并不想让蝉鸣再次被牵扯进来。掀开伤疤太疼，所以这种事让她自己来便是最好的！ “莫鸢，若你真的失忆，或者想回来好好的过日子，我便可成全你，但你若是就休怪我无情！”萧无衣轻轻的抚过自己小拇指的位置。 空空荡荡的缺失，只是开始！过不了多久，她这心里头会缺大半，最后也会变成这样的空空荡荡！ 第二天，锦衣的集体出动，萧召南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连欧阳疯子都觉得奇怪，萧无衣这是要作甚？不是刚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回来，马上就有动静了？可锦衣卫所倒是半点消息都没收到，这是为何？ 此刻，萧召南正小心的为莫鸢盖好被子，起身的时候便见着急急忙忙进来的孟德年。瞧着孟德年这般模样，萧召南自然知道情况不对，一张脸黑沉到了极点。 约莫是孟德年的脚步声惊了莫鸢，她幽幽的睁开眼，一脸惊慌的抓住了萧召南的手，“皇上？” “没什么事，你好好歇着！”萧召南冲她一笑，抬步走出门去。 “皇上，你还会回来吗？”莫鸢突然开口。 萧召南顿住脚步，眉心微微拧起，回眸看她的时候，眼睛里满满都是宠溺，“朕不走，就在外头。等你睡醒了，朕再进来。朕答应过你，从今往后不会再离开你半步！鸢儿，你相信朕，朕是认真的！” 莫鸢笑了，狠狠的点头，“好！” 主仆两个一言不发的走出门，萧召南负手而立站在院子里，“发生何事？” “皇上，玄机门派出了大批的锦衣，也不知要做什么！”孟德年行礼。 听得玄机门时，萧召南张了张嘴，可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转而又道，“萧无衣呢？” “回皇上的话，只是锦衣出动，公主没有离开玄机门。”孟德年忙道，“公主身上有伤，想来不适合出行，理该好生养着才是。” “这般不安分的主，能乖乖待着不动才怪！”萧召南眯了眯危险的眸，“让萧无衣进宫，朕在御书房等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音色带着少许的犹豫，说不清楚夹杂了什么情绪，隐隐之中有些莫名的无言。 “老奴这就去！”孟德年疾步离开。 想了想，萧召南转身回到了寝殿，莫鸢已经起来了。 “你走了，我便睡不着了！”莫鸢靠在床柱处，“你每日都起得这样早，看样子这皇帝当得一点都不舒服！” “很多年前，有人也说过同样的话！”萧召南坐在床边，伸手拂过莫鸢的脸庞，“不想睡便罢了，起来吃点东西，朕有事情要先回御书房，等你用完早膳朕再来陪你！” “好！”莫鸢很是乖顺。 萧召南起身，俄而又听得身后的莫鸢开口，“可是皇上，您昨儿答应我的，说是今儿要带我出宫去走走，这话可还作数吗？” “君无戏言，自然是作数的！”萧召南笑了笑，“你放心，等朕处理完了政务，朕一定会好好的陪着你走一走！鸢儿，等着朕！” 莫鸢连连点头，“我等你！” 萧召南低低的应了一声，踏出寝殿的那一瞬，整张脸瞬时垮塌下来，当下黑沉得厉害。他走得很是着急，以至于进了御书房的时候，拂袖便掼碎了桌案上的白玉青花杯盏，仿佛是要将这一身的怨怒之气都发泄出来。可又一时间找不到地方发泄，最后终是憋了回去。 对于传召入宫之事，萧无衣早已猜到。从她派出锦衣行事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萧召南一定会让她进宫。但这是公事，她料定萧召南也不可能放在莫鸢跟前解决此事，一定会在御书房。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 萧无衣不紧不慢的进宫，她就是要磨，磨磨唧唧的进御书房。着急的是他，又不是她，看着尊贵无双的男人瞪着一双通赤的眸，这心里头怎么会这样痛快呢？ “萧无衣！”他身形一动，猛地将她摁在了门面上。 “砰”的一声响，萧无衣的脊背重重砸在了门面上，痛楚快速蔓延全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5 你再等等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萧召南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她没来由的一阵痛快。但是痛快之后，便也只剩下伤口的钝痛，如此说来，她似乎并没占什么便宜。 “皇上？”萧无衣不紧不慢的开口，“您是打算就这样跟微臣说话？不想听臣解释了？” 萧召南定定的看着她，那锐利的眸子似乎是要将她看穿，可又看不穿！到了最后，他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终于泄了气似得松了手，“说，为何突然出动那么多的锦衣？萧无衣，你到底要干什么？” “莫鸢没回来的时候，你一口一个朕的无衣。现在莫鸢回来了，我便成了萧无衣？”萧无衣笑得凉薄，眼睛里堆满了嘲讽的意味，“难怪人家说，男人心多变，最是无情帝王家！” “说正事！”萧召南背过身去，抬步走向御案。 “那些南疆人并没有离开京城，他们还在这里逗留，身为玄机门的门主，上一次的猫妖事件受害者，我有权利也有资格要替自己讨回公道，皇上觉得这个理由够不够？”萧无衣面不改色。 萧召南骇然转身，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但他并未说话，只是这样叮嘱过和她看，“你是说南疆人都回来了？萧无衣，你这话可有证据？” “抓到人，胜过臣的千言万语，不是吗？”萧无衣毕恭毕敬的行礼，“吾皇万岁，想来也是能明白这些人若是还没有回到南疆，定然是还有别的目的。若是臣把这些人都抓到，玄机门或者锦衣卫所里的刑罚，一定能撬开他们的嘴！” 萧无衣顿了顿，“只不过皇上若是臣查出来这些事儿跟莫姑娘有关，皇上该当如何呢？”她笑了，笑得那样淡漠，“臣担心皇上会受不住！” “放肆！”萧召南冷喝，“朕是帝王，你这是什么语气？” “皇上恕罪，微臣该死！”萧无衣跪地行礼，那般的恭敬，与方才判若两人。她跪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恍惚间再也找不到昔年那个活泼好动的少女身影。 见着萧召南没有说话，萧无衣伏跪在他脚下继续道，“微臣只是在尽臣子的本能，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些南疆余孽，如此才能保全我南楚的国祚万年。南疆余孽不除，京城将永无宁日。皇上也想为莫姑娘做点事儿吧？他们既然能带走她一次，就能带走她第二次，皇上您说呢？” 萧召南突然俯下身子，捏起了她精致的下颚，微微往上一抬，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萧无衣，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皇上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传召微臣入宫呢？”萧无衣面不改色的望着他，“敢问皇上，臣方才所言有错吗？”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为了南楚为了京城，的确要将这些南疆人赶尽杀绝方可永绝后患，只不过她牵扯到了莫鸢。人总是有点护短的，她知道他的短便是莫鸢！ 拿捏住了莫鸢，就等于捏住了萧召南的咽喉。 “皇上您不能以一己之私而论断臣是否忠心，臣这么做，只是为了天下太平而已！”她唇瓣微启c 看着萧无衣眼中的淡漠疏离，看着她那陌生的眼神，萧召南慢慢的蹲下身子，与她保持了平视，“天下太平之后呢？你只想让天下太平，可朕不想！” 萧无衣眉心微凝，“皇上这是怎么了？南楚是您的江山社稷，为何要” “太平盛世，就不需要玄机门了！”此言落，他松了手，她怔了心。 他的意思是，所有的不作为只是为了留下她？ 萧无衣不信！也没必要相信！ “皇上，玄机门的存在与否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南楚国泰民安！”萧无衣道，“您身为南楚的国君，肩膀上挑着江山社稷，容不得任性妄为。” “朕没碰她！”萧召南盯着她。 萧无衣一愣，“嗯？” 仿佛是突然回过神来，萧召南揉着眉心扶着她起身，“阿衣，告诉朕，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再等等，再等朕一些时日可好？” 萧无衣听不懂，也没必要听懂，“臣身为” “用萧无衣的身份同朕说话，朕不许玄机门的门主开口！”他冷飕飕的剜了她一眼。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哥，我在抓那些南疆人，既还你一个太平盛世，也当是给自己出口气，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手还疼吗？”他背对着她站着。 她猛地抬头，瞧不见他此刻的神色，只是这话问得有些突然，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很疼吧！”他顾自倒水，“可曾怪朕？” “臣不敢！”她俯首。 “说实话！”他捏紧了手中杯盏。 萧无衣想了想，“说实话，没有！莫鸢是谁，我是谁？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是没有当年那件事，也许我哥会救我。但世上没有如果，所以当莫鸢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是哪个要被牺牲的人。我不是自欺欺人的人，既没有希望何谈失望，自然也不会有痛楚和怨憎！” 语罢，萧无衣行了礼，“无衣句句属实，望皇上明察！” 她说，没有希望？ 但事实还是证明，她的确是那个被牺牲的人。 从莫鸢，重新出现的那一刻开始！ 萧召南突然转身将她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唇瓣颤抖得厉害。他抱得很近，似乎要将她揉碎了塞进自己的怀里，跟自己的骨血融为一处。 有那么一瞬，萧无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被他勒得快喘不上气来。 “再等等！”他还是这三个字。 等？ 等什么呢？ 萧无衣想，自己从年少等到成了将死之人，还要继续等下去吗？似乎早就没有了等待的必要，谁都不是天生要等的人，所谓的命中注定只是无法改变结局之人的托词罢了！ 给自己找个借口，让自己能名正言顺的自欺欺人！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孟德年的高喊声，“莫姑娘，皇上还在议事，您看” 御书房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莫鸢快速从外头进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6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可是当莫鸢进来的时候，萧无衣已经和萧召南分开。萧召南负手而立，萧无衣躬身退到一旁，俨然是君臣有礼，从未僭越的模样。 莫鸢微微一怔，俄而兴奋的冲向萧召南，“皇帝哥哥，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宫去玩了？困在宫里实在是太无趣，我便是连一刻都不愿在等了！”说完，莫鸢打量着眼前的两人，那张无害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几分紧张之色，她略显惶然的望着萧无衣，“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想了想，莫鸢抿唇退后两步，“是不是我打扰到了你们？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无聊！这宫里我谁都不认识，我”她哽咽着，“我不记得所有人，不知道这宫里” 约莫是脑子有些疼，莫鸢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我先出去！” “鸢儿！”萧召南抢先一步，擦着萧无衣的身子而过，第一时间拽住了莫鸢的手腕，直接将她带进了怀中。那一抱，当着门口侍卫的面，当着萧无衣的面，仿佛是一种宣誓。 萧无衣站在那里，面上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眼睛里虽然之前有所诧异，此后也回归了平静。她想着，早就该结束了！ “既然皇上与莫姑娘有事，微臣先行告退！”萧无衣行了礼，抬步就往外走。 “萧姑娘！”莫鸢却开了口。 萧无衣的身子微微僵直，转而回头望着她，“莫姑娘，下官身上有伤，所以真的弹不了琴，还望姑娘恕罪。告辞！” “我不是让你弹琴！”莫鸢急了，拽着萧召南的手有些急红了眼，“皇帝哥哥，我就是觉得咱们两个出宫是不是太冷清，听宫人说萧姑娘是是皇帝哥哥的亲妹妹，所以我觉得大家一块玩不好吗？人多也热闹一点，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她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萧召南。 萧召南将视线落在萧无衣的身上，谁都瞧不出来这眼神里蕴着怎样的情绪波动，但唯一没有的便是愧疚。他是帝王，无需对任何人愧疚！ 萧无衣笑了笑，“臣还有要事，实在是抽不出空，要不然” “既然是鸢儿喜欢，那就一起吧！”萧召南抱紧了怀中的莫鸢，将视线从萧无衣的身上收回，转身携着莫鸢含笑走出了御书房。 孟德年进来的时候，萧无衣还站在原地发愣。 “公主？”孟德年愣了半晌，“您” “跟着吧！”萧无衣抬步就走。 “公主若是不愿意，其实可以找个托词，毕竟您身上还有伤！”孟德年疾追而上。 萧无衣扭头看他，“你以为我没说吗？只是不重要的人，说什么都不重要。连命都可以牺牲，何况是这玩耍的时间？只是”这拖延的法子，怕也救不了那些南疆人！ 方才莫鸢来得很着急，显然是心里没了主意，所以 萧无衣笑得凉薄，那她就等等看，最后耐不住的人会是谁？ 孟德年自然不知道萧无衣心里的如意算盘，只想着公主受了大委屈，如今瞧着皇帝和莫鸢恩爱的模样，公主的心里怕是要碎成渣渣了。眼下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萧无衣此前吃了断情蛊，所以这段情会逐渐淡漠，即便看到萧召南和莫鸢恩爱，也不至于心里太过难受吧？ 萧召南带着莫鸢出了宫，换上便衣从偏门离开，尽量不惊动任何人。萧无衣就在他们身边陪着，看着莫鸢拉着萧召南，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买那个，笑得如花绚烂，可真是红颜娇俏，难怪让萧召南思念了那么多年，执念了那么多年，同时也折磨了萧无衣折磨多年。 而今想来，萧无衣这么多年的折磨，都白费了 真是冤枉！ “虽然她回来了，但是当年的事情，仍是你有错在先！”萧召南说。 萧无衣站在他身边，摁在剑柄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她极是陌生的打量了萧召南一眼，“都过去了！”语罢，她抬步就走。 萧召南却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你说什么？” “错也好，对也罢！她没死，我却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皇上是最后的赢家，这还不够吗？”萧无衣定定的望着他，“皇上不怕遭报应吗？” “放肆！”萧召南低斥。 萧无衣笑得凉凉的，“以前是放肆，现在不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祝愿皇上与莫姑娘恩爱白首，只是若是有朝一日臣去找母后了，还望皇上和莫姑娘永远不要踏足我的安息之地。” “你在说什么？”萧召南整个人绷得生紧，眸光利利的盯着眼前的萧无衣。他捏着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疼得萧无衣倒吸一口冷气。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如今我还有最后的利用价值，等到这最后的价值也被利用殆尽，臣想着也该走了！”她的口吻很是平静，“你要的都已经得到，我要的想必也快了！” “你休想！”他咬牙切齿，“没有朕的允准” “没有你的允准又如何？”萧无衣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你的允准，我也走了那么多年，没有你的允准，我也苟延残喘到了今日。如今我不欠你们任何人的，所以谁都留不住我！唯一能让我牵挂的，也只是这玄机门罢了！等玄机门安稳下来，一切事罢，谁都拦不住我！” 她抽回手，神情麻木得仿佛一个陌生人。在萧无衣的心里，没有功名利禄，没有富贵权势，什么都没了！连最后的生死，也已经看穿！ 萧召南忽然觉得，他抓不住她了。 “无衣！”一声喊，是容承继出现在街头，欣喜而担虑的冲着萧无衣跑过来，“你怎么在这里？”转而瞧着萧召南和莫鸢，容承继下意识的站在了萧无衣的身边，眼神有些不太友好，但还算恭敬。 毕竟萧召南，是当朝帝君！ 容承继行礼，“草民叩请圣安，吾皇万岁！” “朕是微服出宫，不必如此！”萧召南瞧了萧无衣一眼，终是抱紧了靠上来的莫鸢，“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的玩，不必拘礼！” 闻言，容承继含笑望着萧无衣，眉眼间满是宠溺之色，“那无衣你意下如何呢？” 萧无衣眉心微蹙，“随便！” “好！”容承继自然而然的握住了萧无衣的手。 这一次，萧无衣没有拒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7 抓住他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容承继握紧了萧无衣的手，一路跟着萧召南和莫鸢。看着那两人喜悦的容脸，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莫鸢和萧召南从生离死别到了而今的如胶似漆，但是容承继和萧无衣却从最初的只有彼此，到了现在的相逢陌路，不得不让人唏嘘不已。 “无衣，你羡慕吗？”容承继问。 萧无衣摇头，“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就不必痴心妄想了。”她望着容承继，“如今甚好，无牵无挂一身轻，这才是我毕生所求！” 容承继望着她，沉默不语，回眸时正好撞上了投来视线的萧召南，两个人男人之间的较量从未停歇过。 晌午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莫鸢硬是要和萧无衣他们一桌，萧召南自然是随她的意思。而萧无衣不反对，容承继当然也不会反对，他惯来随她。 “萧姐姐？”莫鸢笑嘻嘻的看着她，“你跟容公子没有孩子吗？” 萧无衣若无其事的瞧着她，勾唇笑得凉薄，“这事儿似乎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 萧召南眉心一蹙，“无衣，你莫放肆！” 哪知萧无衣继续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还有，我不是你姐姐，你可以叫我萧无衣，也可以称我为副使大人，再不济也可以尊我一声公主。皇上允许你不尊礼数，但我并非如此！我萧无衣没有妹妹，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她顿了顿，“当然，我只有一位兄长，亲哥哥！” 四周的氛围陡然变得很是怪异，有种莫名的情愫在之间流转。 “哥！”萧无衣盯着萧召南，笑靥温柔了不少，“我说得对吗？” 萧召南轻嗤，“对，也不对！” “对的部分，我深感安慰。不对的部分，就不必再说了，反正就算你说了，到了我这儿还是不对的！我的认知仅仅如此，谁都无法改变！”萧无衣瞧了一眼外头进来的锦衣，她早就看到了，钉子领着人来找她。 只不过雅阁里头坐着这几位大人物，钉子也没敢把人往里头领，只能在外头默默的候着。 “皇上，臣还有事！”萧无衣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 “有什么事是朕不能听的吗？”萧召南眯起危险的眸，“来都来了，那就进来吧！朕倒是想听一听，你玄机门查出了什么东西，朕最爱的妹妹，平素又会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音落，萧召南拂袖，“滚进来！” 闻言，钉子当即领着人，夹着尾巴进门。 行了礼之后，钉子有些犹豫的看了萧无衣一眼，见着萧无衣没吭声，钉子显得有些焦灼。 “说吧！”萧无衣重新落座，“皇上也想好好的听一听，事情的结果！” 钉子颔首，饶是有莫鸢这个外人在场，皇帝开了口，该怎么说就得怎么说。钉子退后一步，让锦衣统领上前阐述事情的经过。 “启禀皇上，副使大人，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大人已经扣下了南疆的余孽，这会已经押解到了玄机门的地牢里。”锦衣毕恭毕敬的说。 雅阁内很安静，萧召南盯着萧无衣的时候，只看到她唇角微微扬起的迷人弧度，她的眼睛里凝着难掩的杀气，呈现出极为少见的肃杀之气。 “抓住了？”萧召南起身，然而意味深长看了莫鸢一眼。 莫鸢不解，“你们说的是谁？抓住了谁？南疆的余孽？可是之前挟持我的人？我是否能见一见？” “见自然是要见的！”萧无衣笑得凉薄，“只是场面会有些血腥，莫姑娘到时候若是吓着了该如何是好？皇上心疼，咱们这些当臣子的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莫鸢深吸一口气，转头望着萧召南，“我能见一见吗？虽说当时是被南疆人挟持了，但毕竟是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总归是有些情义在的。见一见，也当时送最后一程，皇帝哥哥你觉得可以吗？” “只要你不害怕，自然是可行的！”萧召南含笑圈住她，“他们养着你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到京城对付朕，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得到他们想得到之物，并非因为心善，所以这份恩德与你而言只是个阴谋诡计，不必放在心上，免得到时候想太多，对你的身子不太好！” 莫鸢点点头，“好！” 萧无衣转身就往外走，身后的萧召南牵着莫鸢的手紧追不舍。 容承继自然是去不得的，这南疆一事算是朝廷的机密，他就算跟着去，也不可能进到玄机门的死牢里。所以这一趟他只能陪她到这里，眼睁睁看着她领着萧召南和莫鸢回到玄机门。 “容公子！”孟德年轻唤一声。 容承继本已转身离开，听得喊声便回头望着孟德年，“孟公公有何事？” “有些事，靠自己争取！”孟德年笑了笑，“公主现下虽然有些苦衷难言，但终究会看清楚谁待她才是始终如一，能给她最后的幸福，所以容公子切莫灰心气馁。” 容承继微微一怔，孟德年一惯跟着萧召南，怎么这会真的改了口吻呢？ “老奴也就是多嘴那么一说，容公子莫要介意！”孟德年行了礼，含笑离开。 最后的幸福？ 容承继无奈的苦笑，最后的最后，谁知道呢？ 玄机门的地牢，原本外人是不许进入的，但有了萧召南带头，莫鸢自然是有殊荣可以进去的。欧阳疯子早就等在里头，这会正抱着酒壶喝得正痛快。 “没想到吧，又见面了！”欧阳疯子笑得凉薄，呷一口美酒，视线凉飕飕的落在了天直身上。这一次，天直脸上的遮脸布已经被摘下，整个人被牢牢的固定在木架上。这副模样，像极了待宰的羔羊，可真是够滑稽的。 “不过这一次，你死定了！”欧阳疯子醉醺醺的站起来，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我们打个赌，就算知道你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敢来救你！你这条命要或不要，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断人手指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今日？” 天直面无表情，冷眼看着有人影从门口走来，逐渐走进。 最后，是萧无衣率先站在了牢门外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狡黠的凉意，“你不随他们出城，如今只能留下。此处便是人间炼狱，你该好好享受何为断指之痛！” 萧无衣微微让开身子，转头别有深意的看着身后的莫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8 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莫鸢的脸上浮现出惊惧的神色，那种如假包换的恐慌，叫人看着可真是惹人怜爱。她第一眼见到天直的时候，眼睛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害怕，当即退后两步，拽进了萧召南的胳膊，“皇帝哥哥”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她不记得自己有过这般惊惧的时候。不对，有过！只在面对萧召南的时候，她曾满心惊惧，都源于眼前这个女子。 “别怕！”萧召南温柔的宽慰着怀中的莫鸢，“有朕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这所谓的任何人，萧无衣想着，大概是指着她吧！所谓的伤害，约莫只是害怕，从来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既然莫姑娘觉得害怕，不如先出去吧！”萧无衣道。 欧阳疯子也借机开口，“这地方阴森森的，本就不该让姑娘家进来，莫姑娘还是回去吧！” “可萧姐姐不也是女儿家吗？”莫鸢撇撇嘴，“她都不觉得害怕，我也不会害怕！”却死死的攥紧了萧召南的手，这般的十指紧扣，这般的牢牢牵手。 欧阳疯子意味深长的笑着，“她跟你不一样，她惯来独来独往，早就习惯了一个人面对生死，想来莫姑娘还没有修炼到这种程度！”他灌一口酒，“你的萧姐姐，她心里没有期待，所以怎么会害怕呢？心死之人，无畏无惧，无生无灭！” 萧无衣却是笑了，“了解得太透彻，就不怕我杀你灭口！”她的视线并未落在萧召南的身上，却能用眼角余光看到所谓的灼热。 在萧召南的注视之下，萧无衣推开了牢门，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她直挺挺的站在天直跟前，伸手不紧不慢的捏住了天直的下颚，天直整个人被绑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是以到了这会只能从嘴里发出难听的呜呜声。他的嘴巴被塞着，自是说不出话。 萧无衣拔掉了天直嘴里的布，笑靥如花的望着他，“不好受吧？落在别人的手里，生死不能自主的感觉是不是很糟糕？我却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活出生天，你当时真应该杀了我，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你是如何查到我们的下落？”天直咬牙切齿，奈何下颚被萧无衣捏着，他只能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这个女人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可这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唯有冰冷无温的狠戾。他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那是一头凶兽该有的嗜血本性。 萧无衣笑了，“都告诉你了，那我算什么呢？如今你才是阶下囚，而不是我！都这会了，也别嘴硬了，不如你来告诉我，你们的首领是谁，如今是不是还留在京城里？你意下如何？” “呸！”天直啐了一口，“萧无衣，你的死期快到了！” “南疆人有一种巫术，听说只要盯着人的眼睛看，就能让人产生幻觉。”萧无衣轻叹，“可惜你本领不到家，方才就这样盯着我看，也没能让我陷入幻境。” 天直心头一窒，“你” “对于你们这种巫术，断情蛊是最好的死敌！”萧无衣不紧不慢的说着，“很不巧，我就是那个断情绝义之人！天直，今日你若告诉我便罢，若是不能那我只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萧无衣说话算话，你若不应，我便杀！横竖我这双手太过温凉，也该用人血来暖一暖了！” “萧无衣！”天直咬牙切齿，“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圣火金莲在哪里？”萧无衣绷直了身子，凉飕飕的望着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问这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徐徐移开，终是落在了莫鸢的身上，“莫姑娘对圣火金莲感兴趣吗？” 莫鸢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的望着萧召南，“皇帝哥哥，什么是圣火金莲？我不知道什么是圣火金莲。” 萧召南拥着她，“你自然不知道，连朕这个皇帝都不曾见过，何况是你！”他望着萧无衣，“想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副使，你说呢？” “何止是很重要，简直是太重要了！”萧无衣松开了捏着天直的手，慢慢摘下自己套在手上的手套，露出了断指的左手，“那东西是用我一根手指换来的，即便我得不到，他们南疆人也休想带着这东西踏出南楚的土地！” 莫鸢尖叫着，“萧姐姐的手” 欧阳疯子轻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吃这碗饭的，哪个身上没有伤？不过是断指，又不是缺胳膊断腿！”转而走到了萧无衣的身边，“怕是问不出什么了，用刑吧！” “大刑伺候！”萧无衣退后半步，咂摸般瞧着自己的手，“天直，连本带利这种事情，很快就会实现的，你相信吗？” “旁人我不信，但对于你萧无衣，我倒是信了！”天直咬牙切齿，“我只恨自己当初太过心软，不应只要你一根手指，而是应该” 刹那间，寒光冷戾。 所有人几乎愣在当场，便是欧阳疯子也未能反应过来。谁都没料到如今的萧无衣，会狠辣至绝到这种地步，以至于手起刀落的瞬间，她的眉眼间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是在做一件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这般的一气呵成，这般的顺其自然。 天直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 萧无衣面无表情的瞧着手中的血刃，看着惨叫着却因为被绑在木架上而无法动弹的天直。她用自己的刀，生生卸了天直一条胳膊。血淋淋的胳膊还挂在木架上，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莫鸢尖叫着扑在了萧召南的怀里，萧召南紧紧的抱着她，力道很重，仿佛是要把莫鸢都揉碎了。可他的视线却直勾勾的落在萧无衣身上，心里头约莫也是震撼的，真当没想到会亲眼看到萧无衣这般模样。 狠辣，决绝，仿佛是另一个人。 从前的萧无衣，难道真的不在了吗？ 欧阳疯子喉间的酒，咕咚一声咽下，他看着萧无衣淡漠的丢了手中剑，徐徐转身往外走，“让人帮着处理伤口，别让他死了！”她顿住脚步，瞧着晕厥的天直，“这只是开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9 你是鱼饵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天直昏死过去的时候，莫鸢也紧跟着晕死过去，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如纸。萧召南面无表情的抱着莫鸢在怀里，看着萧无衣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皇上会觉得失望吗？”萧无衣问。 萧召南定定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眉看了一眼晕厥的莫鸢，然后又将视线落在萧无衣身上。她身上斑驳的血迹，让她看上去格外的冷漠无情，像极了一个陌生人。 “曾经的萧无衣已经死了，所谓的敬畏生死，到了你这里便成了空谈！”萧召南转身。 “这世上只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没有所谓的敬畏生死！”萧无衣冷了声音，“辱我者，千倍奉还，伤我者，定杀不赦！皇上有了心爱之人，便学会了心软，想来不会认同我！” 语罢，萧无衣行了礼，“臣送皇上出去，这里血腥重不适合皇上与莫姑娘。皇宫大内，繁华无比，那才是极好的，适合耳语温存！” “不必再说这种话！”萧召南抱着莫鸢转身离开。 萧无衣和欧阳疯子静静的跟在后头，送了皇帝走出去。萧召南走的时候没有看萧无衣一眼，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留在了莫鸢的身上。萧无衣也不介意，如今是真的不介意了。 “拿起刀子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欧阳疯子问。 萧无衣回头看他，“你觉得我是做给皇帝和莫鸢看的？” “不是吗？”欧阳疯子问，“代表自己的决心。” “那你就太小看我了！”萧无衣冷笑，“天直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实话的，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让他好过。事儿是做给莫鸢看的，但不代表我是在表决心。我没必要对任何人表示什么，我只对自己负责。这根手指是天直断的，那么他这条胳膊就得我亲自来卸，这很天公地道，不是吗？“ “话虽然如此，但你做得”欧阳疯子轻叹，“你是个女子！” “师父收我入门，就没介意过我是女子，所以我执掌玄机门，便也不当自己是个女人！”萧无衣转身往回走，“把这条胳膊悬挂在城门口，我倒要看看那些南疆人的余孽是否还能按捺！” 欧阳疯子犹豫，“你要知道，若莫鸢真的是同党，她必定不会让人来救的。” “你也要明白，莫鸢是始终是中土人士，她如今在宫里享尽了荣华富贵，势必很难再得人信任！南疆人古来团结至深，天直的妹妹一定不会丢下自己的哥哥不管！这玄机门到时候就是天罗地网，饶是如此他们也会放手一搏！”萧无衣眯了眯眸子，“一网打尽这种好事，你不喜欢吗？” 欧阳疯子笑了，“自然是欢喜的，而且我也想知道，南疆到底还有多少蛰伏在京中！从他们蛰伏的人数大致可可以推断他们的大致目的。”偌大的京城里，那些蠹虫一般的危险，也该好好的清一清了。 只不过事情似乎真的只是个开始，天直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个地方关押。 天直睁开眼，浑身乏力的躺在床榻上，萧无衣负手而立站在窗口。烛光摇曳，倒映着她修长的身影，衬得她周身寒戾。她背对着天直，但是身后的动静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醒了？”萧无衣仍是背对着他站着，“死不了。” 天直躺在床榻上，这会就算想咬舌自尽都不能。他当初剁的是萧无衣的左手小拇指，而今萧无衣砍掉的便是他的左胳膊，如此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身上的麻沸散还未散尽，所以你别白费气力了，而且我让人用银针封了你的奇经八脉，你若是强行提气只会让自己生不如死！”萧无衣音色沉沉，“南疆人各个会巫蛊之术，想来我说的这些，其中轻重你自己能好生掂量。天直，你没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要你的命，这是私怨！” 她终于转身看他，“但你若是威胁到了南楚的江山，甚至于想挑起战争，那么我自不能容你。对玄机门来说，天下大事是头一等！” 天直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如萧无衣所言，他身上没有半分气力，而且此时此刻被封住了奇经八脉，就相当于一个废人，除了尚有感知，别的什么都没有！他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近，然后便是萧无衣坐在了他的床边，用那种近乎凉薄的眼神盯着他。 “你也不必如此看着我！”萧无衣轻嗤，“道不同不相为谋，否则你这样的性子，我是喜欢的。然而隔着家国天下，便是连朋友都做不得了！留你在这里，也只是为了引你妹妹出来。我知道，既然你没走，那你妹妹天星一定也还在京城里！” 天直瞪着她，虽然虚弱，可眼神却是很锐利。 “她当初那样对我，我自然也不会放过她！”萧无衣淡淡的笑着，“但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要报私仇就随意动手。你们的命，得留得有价值！” 天直的嗓子里，发出低哑的音色，“你留着我的命，故意这样对我是是想” “不是都告诉你了？你就是鱼饵，我什么时候收网还得看你在你妹妹在你们南疆人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萧无衣瞧着床榻上气息奄奄的天直，跟之前那个胸有成竹，做什么事都沉稳如山的男人，可真是天壤之别，“你猜，等他们赶到地牢里，会不会很惊喜？” “萧无衣”天直直勾勾的盯着她，“别动我妹妹！” “理由呢？”萧无衣双手环胸，“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被仇恨迷了眼睛，并不是真的要对付你！”天直挣扎了一下，终是失败了。提起这个妹妹，天直的脸上带着难掩的焦灼，“她太年轻，真的不是” “你以为说一句少不更事，就不必付出代价？因为一句少不更事，我受了多少人的罪，最后却证明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你们口中的仇恨，是莫鸢吧！”萧无衣笑得凉凉的。 天直突然沉默了，一言不发的躺在那里，再也没有说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0 被忘记的陈年旧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笑靥凉薄，瞧着天直一言不发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底数，“我不认识天星，跟你们南疆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何天星一来就要我死呢？我思来想去也不得其法，最后在莫鸢出现的时候，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我跟莫鸢的恩怨，是你们谁都说不清楚的纠缠。莫鸢看着是落在了你们的手里，可究其结果最后从南疆回来，跟南疆人有所牵连的，也只有她。终只有她一人，同我有些恩怨难明。天星口口声声说要报仇，说我欠了她的，可说到底究竟是谁欠了谁的呢？” 天直呼吸微促，“你说断情蛊？” 在地牢的时候，萧无衣的确提过，之前她也没打算瞒着。有些东西瞒着瞒着就会变了味，她萧无衣问心无愧，坦荡一生，不惧这些流言蜚语，也担得起那些闲言碎语。 “是断情蛊没错，但时日久了，我却有了意外收获。”萧无衣冷眼看着他，“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曾经被我忘掉的事情。忘掉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我也终于明白我跟莫鸢之间，是她欠了我的，而不是我欠了她！” 她徐徐站起身来，“我给你还原一下当初发生的事情吧！即便你不会信，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所以我并不介意你是否相信！” “当年并不是我推她下水，而是她设计我，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而我也发现了她的秘密，所以她想杀了我。但我是得安公主，若是就这样杀了我，她会吃不了兜着走，我母后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放过她！于是她想起，我会水的事实，想利用这个造成是我想杀她却反而作茧自缚的假象！” “莫鸢是会水的，但她一直以来都假装成不会水性的模样。当然，她的水性的确不如我，而且的确不怎么好，充其量只能是自保！因为她是我教出来的，若是有危险，自然是我的错。当时我不知道她跟皇兄两个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只以为她是” 萧无衣突然禁声，有些话终是心里明了，却无法说出口。她苦笑两声，“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就好像有些人不是肉眼所见的这般无辜清纯。当日是她推着我下了水，最后她在水了抽筋，却还死死的拽着我的腿不放。我气不过就在水里踹了她一脚，但我也没想杀她，可是” “那个位置，我跟她都很清楚，底下因为宫内的水渠需要活水灌溉荷池，所以跟宫外相通。那天也是莫鸢自己自寻死路，未料想宫内正在换水，所以水底有漩涡，就把她给卷了出去。我原想拽住她，但之前她给我喝了一杯茶，所以当时我使不上劲！” 天直冷笑，“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说过，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在意，我只是想多一个人知道这其中的恩怨，如何辨别与我无关！”萧无衣继续道，“莫鸢早就想好了一切，那杯茶虽然不是毒药，但仍是影响了我的一生。她就是不折不扣的谋者，将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唯独没算到我命硬，连阎王爷都不敢收我。” “那日我虽然没死，但身子也是每况愈下，太医查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我师父却有些欲言又止。后来玄机门出事，母后执意要跟我断了母女的情分。彼时我已经走投无路，只能离开京城，跟容承继去了名州府。我愿以为抱着必死之心，不会再回到京城。我也答应过我母后，在她的有生之年不会再踏入皇宫半步！” 说到这儿，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可现在，不只是我回来了，莫鸢也回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当初你那一脚，是一尸两命？”天直轻哼。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萧无衣一脸的不屑，“她是咎由自取，而今还敢回来找我算账，我不杀了她怎么对得起我这平白的半生折辱？再者，她不过是个假冒的忠臣之后，又有什么资格住在这宫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配吗？” “你说什么？”天直挣扎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没听明白是吗？她就是个乡野女子，因为巧合之下救了一个人，结果她母亲就鱼目混珠，将她替了真正的忠良之后！可惜那些忠良到死都没想到，所谓的救人是以自己的女儿的性命为代价的！”萧无衣起身，“罢了，这些都是皇家秘辛，跟你们南疆没关系。” 天直却不依不饶，“忠良？莫鸢跟你不是掉包的？她才是公主！” “公主？”萧无衣轻嗤，“她若是公主，太后为何要帮着我？这般蠢话，你们不会都信了吧？再者，这世上哪有什么得安公主，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世间本无得安，何来的莫鸢公主？真是痴人说梦！想要荣华富贵，想疯了吧？当初就因为我知道她并非忠良之后，这杂野的身份不过是杀人凶手的女儿，她才会苦苦哀求，最后起了杀心。她跟她父母一样，都是卑鄙小人，为了自己不惜牺牲别人！” “这就是莫鸢的真面目，是天下人都眼瞎，看不见那张楚楚可怜的容颜背后，藏着怎样肮脏而可怕的内心。”萧无衣咬牙切齿，“但她如今回来了，我就会把她这张楚楚可怜的脸撕下来，就算自己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没有情，不代表连恨都消失了！” 她起身往外走，“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估计他们也该来了！我怎么忍心见到，你们兄妹分离太久！对了！”萧无衣转身，含笑望着床榻上无法动弹的天直，“当初用稻草人来杀我的主意是她给的吧？你妹妹做事可比你狠辣得多，所以等她这一次落在我的手里，你猜我会怎么对付她？” “放c放过天星！”天直急了，奈何急了也没用，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萧无衣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杀了她，我会让她当个名副其实的稻草人！”音落，萧无衣再也没有回头，只是这话语间的森凉，足以叫人心惊胆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1 鸢妃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走出去的时候，欧阳疯子在外头等着，这地方其实就是早前的农家小院，只不过经过了些许改造，看着能有光投进去，其实根本就是假象！萧无衣连钉子都没带，所以这地方自然不可能被外人知晓。 “人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就是！若是万不得已，那就只能玉石俱焚，谁都别想跑出去！”欧阳疯子瞧着她，“你想好了，莫鸢晕厥醒来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论那些手段，你未必比得上她，毕竟皇帝相信的不是你而是她！” “那又如何？”萧无衣冷哼，“萧召南不愿意相信我，那是他的事情，我只管秉公办理，跟任何人都没关系！萧召南有他的心上朱砂，我也有我的使命！”更何况，她的时间不多了，能在有生之年做完该做的事情，让自己了无遗憾的离开这人世间，怕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试问世间人，有多少是了无遗憾的？ 萧无衣瞧了一眼密林，阿狸始终没有消息，也不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鬼奴送了一封信之后，也跟着走了，再无任何的回复，这两个人就这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让萧无衣有种无所适从的错觉。 “你有心事！”欧阳疯子笑了笑，“是在担心阿狸？” “你可知道阿狸的来历吗？为何她听闻我来自玄机门便如此不顾一切的帮我？鬼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萧无衣回头望着他，“阿狸一直叫我姐姐，我听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原以为是我比她年长一些，所以她才会叫我姐姐，可如今我觉得” “你在怀疑自己的身世？”欧阳疯子笑得凉凉的，“要不点上三柱清香，去问问太后娘娘？” 萧无衣觉得无趣，大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罢了，懒得同你说！” 瞧着萧无衣离去的背影，欧阳疯子眸色微沉，若有所思的拧起眉头，“有些事儿，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那些前人的恩怨纠葛，最好到此为止！” 萧无衣回到玄机门，还没来得及翻身下马，容承继已经迎了上来，“你的身子还没好，怎么到处跑？自己也不顾着点，若是再磕着碰着又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在这里？”萧无衣的脸色有些难看，随手将缰绳丢给等候在外的钉子，抬步往里头走。 “大人！”钉子忙道，“孟公公早就等着了！” 萧无衣顿住脚步，心里头隐约知道，定然是莫鸢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深吸一口气，萧无衣道，“人在何处？” 钉子行了礼，“在花厅里等了很久。” 闻言，萧无衣也不理睬容承继，直接去了花厅。 孟德年早就等在了花厅里，看样子也不着急，见着萧无衣的时候是慢慢悠悠的站起来行礼的。孟德年笑道，“副使大人身子可好？” “来慰问也不带点东西？空着手来的，不觉得不好意思吗？”萧无衣坐定，“钉子，孟公公的茶凉了，换一杯来！” 钉子行礼，“奴才明白！”其实是萧无衣不想让他留在这里罢了！ 孟德年笑道，“多谢副使大人！” “有话就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我没工夫陪着你在这里瞎扯。”萧无衣冷眼看他，“是莫鸢让你来的？这次是弹琴还是下棋？” “是皇上！”孟德年有些犹豫，“皇上说莫姑娘既然醒了，但是情绪不是太稳定，需要找个人来说说话。在这宫里，莫姑娘失去了记忆，旁人也不认得，想必副使大人您对莫姑娘是有帮助的。许是接触久了，莫姑娘也就想起什么来了！” 他说得有些小心翼翼，萧无衣断定萧召南的原话应该比这个更直接一些。 “若是不去，就算抗旨？”萧无衣冷眼。 孟德年不敢吭声。 “那就是咯？”萧无衣冷笑，“你不敢说，我却是心里清楚，他又不是说不出这种话！萧召南这人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尤其是对我！” “其实皇上对公主您” 萧无衣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他什么感觉我不清楚也不想明白，我只知道，那既然是皇命理该遵从。免得到时候我会成为玄机门的罪人！我惹不起！” 语罢，萧无衣起身，“我收拾一下，你在外面等我便是！” 孟德年行礼，“老奴明白！只是入了宫之后，若是副使大人遇见什么难处，老奴” “不必！”萧无衣漠然望着他，“有些事情是我的私事，我可以自己解决，免得到时候你也不好做！孟德年，多谢！” 孟德年还愣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钉子上前奉茶，“公公，您怎么了？” “没c没什么！”孟德年深吸一口气，公主方才说：谢谢？ 萧无衣换上了锦衣随孟德年入宫，身子尚未痊愈，一张脸透着异样的苍白，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接近透明之色。她穿着藏蓝色的锦衣，腰间玉带盈盈一系，愈显得肤白貌美，只是美丽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变化，看上去格外的淡漠，那份骨子里透出来的凉薄，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走到关雎宫门前的时候，萧无衣抬头看了一眼宫门的匾额，缓步走了进去。隔着寝殿的门，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女子低低的娇音，伴随着些许男人粗重的呼吸。 孟德年有些尴尬的望着萧无衣，“大人，要不再等等？” “孟德年？”萧召南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孟德年慌忙进去，不多时便出来，“大人，请！” 萧无衣进门，莫鸢靠在萧召南的怀里，正在不紧不慢的整理衣衫，床榻上有些凌乱，明眼人都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好在这屋子里并没有行房过后的气息，让她的心里没那么厌恶。 “叩见皇上！”萧无衣行礼。 “朕为什么找你来，想必孟德年都已经告诉你了！”萧召南松开莫鸢，徐徐站起身来。起来的时候，他顺手捋了捋衣襟，“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 萧无衣眉目微凝，“玄机门一大堆的公务要办，还有南疆余孽未除，皇上让微臣在这里陪着莫姑娘聊天说话？”言下之意，你身为皇帝公私不分。 萧召南别有深意的望着她，“她不是莫姑娘，以后尊她为鸢妃娘娘！” 鸢妃？ 萧无衣拧眉，这莫鸢还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啊！一跃而起，飞上枝头变凤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2 去湖边找记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莫鸢听得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小女人该有的喜悦之色。喜悦中带着些许崇拜，她是那样温柔似水的盯着眼前的萧召南，可这又何尝不是在宣誓主权？倒像是在跟萧无衣炫耀。 萧无衣心想，这算不算挑衅呢？可这般挑衅有意思吗？她对于萧召南的那颗心已经逐渐冷下去，再过些日子便什么都没了，他们恩爱如漆也好，歇斯底里也罢，跟她都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是！”萧无衣行礼。 萧召南又道，“留下。” 对于这个，萧无衣却不置可否，直起身来瞧了萧召南一眼，然后盯着莫鸢，神色略显迟疑。 “这是朕的口谕，你敢抗旨不遵？”萧召南音色陡沉，她的态度让人莫名的气恼，那种目中无人的淡漠，像极了一个陌生人。不，应该是连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的眼里兴许还有些笑意，可萧无衣呢？不怒不笑，瞧着求像是个木头疙瘩。依稀间，萧召南觉得眼前的萧无衣，已经是个绝情绝爱，彻底被断情蛊控制的人！ “臣，遵旨！”萧无衣行礼。 可萧召南还是觉得不满意，松开莫鸢站起身来，“你跟朕出来，朕同你有话说！”转而安慰莫鸢，“你先休息一会，朕有点事要处理！” 莫鸢自然很是乖巧，当即点头称是。 萧无衣跟着萧召南往外走，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她看到萧召南顿住了脚步，便快速行礼，“皇上有何吩咐，微臣洗耳恭听！” “萧无衣！”萧召南说，“你可还认得朕是谁？” “自然是认得的，皇上乃是天下之主！”萧无衣垂眸，“微臣是南楚的臣子，岂能不认得南楚的天子！” “朕还以为，你吃了断情蛊，便是将一切都忘了！”萧召南音色沉沉。 萧无衣苦笑，“臣吃了断情蛊，只会断情绝爱，又不是失忆！该记得的都会记得，不该记得的也不会再痛苦，倒也是极好的！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萧召南定定的看着她，“后续还会有什么变化？” “嗯？”萧无衣一愣。 萧召南深吸一口气，“只是断情绝爱吗？” “皇上不是见过我师父了吗？”萧无衣淡淡然笑着，“臣会跟随师父的脚步，成为第二个公孙基子！皇上所见的，都将会变成现实！” 萧召南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瞧了她半晌旋即拂袖而去。孟德年急忙跟上，走的时候还不忘叹息一声。 萧无衣也不恼，面无表情的转回了莫鸢的寝殿，进去的时候她已经穿好衣服，一脸轻笑的望着萧无衣。萧无衣自是一怔，心里当下做好了准备。 “鸢妃娘娘！”萧召南既然要她尊莫鸢一声鸢妃，萧无衣当然要行君臣之礼。 “皇帝哥哥不过是说笑，萧姐姐不必如此拘礼，横竖这四下也没有什么外人！”莫鸢热情的上来想要拽住萧无衣的手，却被萧无衣巧妙的避开。 “皇上金口玉言，既是皇上开了口，咱们当臣子的理该遵循！”萧无衣面无表情，“只是不知鸢妃娘娘传召，到底有何要事？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聊天解闷？” 莫鸢笑道，“真的是为了聊天解闷，怎么萧姐姐偏不信呢？” 信？ 信了她，萧无衣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还怎么敢相信？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臣已经同娘娘说过话了，想来到了皇上跟前也算有个交代，那臣告退！”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瞧着萧无衣钻了空子，莫鸢当下急了，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萧无衣的手腕，“你别走！” 萧无衣蹙眉看她，“娘娘可折煞微臣了，这般焦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语罢她唇角微微扬起，竟是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让莫鸢瞧着有些心里发怵，“娘娘是担心微臣现在回去，继续折磨地牢里的那个人？” 莫鸢快速松手，“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宫里，总觉得这里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我喘不上气来，我害怕一个人待在这里。除了萧姐姐你，我谁都不认识！”说着，她竟是挤出几滴泪来，让人瞧着可真是我见犹怜，“萧姐姐，我不知道你跟我之前有什么误会，可是萧姐姐，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记得或者不记得，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萧无衣甩开她的手，“如今我说最后一次，聪明人都知道麻烦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换句话这种行为很做作！你若是觉得自己心地善良，就不要一次次的麻烦别人，这只会让人觉得你别有所图！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是，我也是！” “我无权干涉你想做什么，换言之你也无权强留我，让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萧无衣盯着她，“我不愿意，你便是强人所难，这跟恶人没什么区别！就算你是鸢妃又如何？你做到了皇后又怎样？我还是萧无衣，还是玄机门的门主，跟着偌大的皇宫，跟你跟皇上，都不再有关系。独木桥，阳关道，都是人选的，大家各行其道，不好吗？” 莫鸢愣在那里，半晌答不上话来。 就在萧无衣跨出寝殿大门的时候，莫鸢突然道，“我想去湖边走走！” 湖边？ 萧无衣的眸猛地眯起，转头冷然盯着身后的莫鸢，“你说什么？” “陪我在宫里走走吧！”莫鸢说，“梦里，我经常见到水，碧波荡漾的湖，这宫里应该也有湖吧？”说着，她苦笑两声，“你是得安公主，是在这宫里长大的，想必没有人比你更熟悉这四四方方的地方！萧姐姐，陪我去湖边走走吧！就这一次，唯这一次！” 莫鸢深吸一口气，“若是我能就此想起什么，皇帝哥哥会感激你，我也会感激你！” 萧无衣盯着她仿佛是在想什么，许久才答应道，“好！” 吃断情蛊之前，萧无衣因为莫鸢那件事而惧水，如今吃了断情蛊，莫鸢也回来了，不知这惧水的毛病是不是就此痊愈了呢？ 心里的阴影去除，剩下的应该是坦荡！ 宫里最好看的就是荷池，荷池边上有条河渠，当初他们就是落入了荷池，最后卷入了河渠，才导致了莫鸢离开宫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今，萧无衣又站在了荷池前，记忆的倒灌，让她的脑子有些涨涨的疼！回头去看，莫鸢竟是站在了湖边，仿佛风一吹就会摇摇欲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3 你不是要跳湖吗？这次我陪你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有那么一瞬，萧无衣有些心慌意乱，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很多年的那一天，她毕生梦魇的所在。那个时候的莫鸢，也是这样的站着，那个时候的萧无衣，还存着最单纯的善良，从未想过别的。 萧无衣愣了愣，当时自己做了什么呢？好像是伸手去拽了莫鸢一把，然后莫鸢就这样“一不小心”把她一道带入了水中。冰凉的水快速没过口鼻，淹过头顶，吞噬了她整个人。 记忆的倒灌，真不是什么好事。 待萧无衣回过神来，莫鸢已经愈发靠近了湖边，就在那边边角角上站着，回头看着萧无衣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冷光，“不知道为何，我瞧着这平静无波的湖水，心里头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萧姐姐可知道为何？” 萧无衣盯着她，“你再靠近点，就可以完美无缺的掉下去！”她负手而立，“但是这一次，我不会救你，你淹死也好，淹不死也罢！反正这条命是你自己的，我不会拦着也不会推波助澜！吃了那么多年的亏，若是我还学不会心狠，那就是我活该倒霉！” 莫鸢定定的望着她，“不管萧姐姐信不信，我是真的不记得曾经的那些事情，只不过对于这湖水倒是真的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觉。我总觉得这水底下，有我所珍视的东西，仿佛只要我跳下去就能得到！”她慢慢的垂下眉眼，“我有种感觉，我曾在这里弄丢了我最心爱的东西！” 语罢，莫鸢低低的苦笑着，“我知道，你不会信我。这段时间我在宫里待着，那种无比压抑的气氛让我无所适从，我甚至觉得跟这皇宫是这样的格格不入。虽然皇帝哥哥一味的让我留下来，可我这心里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萧姐姐，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无法融入，无法自由，始终有种莫名的羁绊！” 萧无衣静静的站着，听着莫鸢声情并茂的说着内心的愤懑与悲凉，可萧无衣不觉得可怜。萧无衣只是看着她，看这出戏要演到什么时候，这明摆着的拖延法，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萧无衣听得都有些累了。 “萧姐姐为何不说话，是觉得我说的都是无稽之谈？”莫鸢问。 萧无衣轻哼，“我只是在想，你说了这么多，拖延了这么久，为什么皇上还没赶到？你派去的人，到底有没有在尽心办事？若是皇帝再不来，你这出戏怕是要演不下去了，我一个人看戏实在是没意思！”她转身环顾四周，“还没到，那我就没时间继续等着了！鸢妃娘娘，您好好的欣赏湖水，做您的大梦去，下官就不奉陪了！” 说着，萧无衣作势要走。 “你觉得我是在演戏？”莫鸢突然红了眼眶，“你就是不信我？你为何不信我？我所言都是发自肺腑，都是认真的。你为何不信？难道真的要我以死明志，你才会相信我吗？” 萧无衣眉心微蹙，“看吧，这出戏到极点了！鸢妃娘娘，要跳湖吗？” 莫鸢哑口无言。 “这一点都不好玩，我就不陪鸢妃娘娘胡闹了！”萧无衣抬步就走。 不远处，萧召南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萧无衣不禁顿住脚步，她知道，重头戏终于来了。萧召南来了，这出戏怕是要回到最初的样子了！就跟多年前那样，把自己冤死在这一片平静无波的湖水里。 萧无衣下意识的去看那条河渠，因为当初出了莫鸢这件事，成为罪魁祸首的不只是萧无衣，还有这条河渠。河渠底下的内外水汇入口，已经改了道，河渠也变得狭窄，这些年没人敢从这里经过，也不再有人会在这里出事。 就在萧无衣愣神的时候，莫鸢已经哭了，“萧姐姐，你还是不信我？还是不肯信我是吗？” 萧无衣轻笑，“还要再跳一次吗？我陪你好不好？看看这一次，到底是你死还是我死！我的水性你是知道的，今日你若敢跳，我就敢让你死在这水下。”萧无衣刻意往前走了两步，“你想试试吗？” 莫鸢愣了半晌，没敢吭声，只是哭。 萧无衣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想起来了？想起当初我的水性比你好？想起你这水性还是我教你的？” “我什么都没想起来，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萧姐姐好可怕！”莫鸢看着她，泪流满面，可眼睛里分明带着清晰而浓烈的恨意，“可怕到让人心惊胆战！” “我这可怕，大半还是从你身上学的！”萧无衣笑得凉薄。 萧召南已经在靠近，萧无衣突然抓住了莫鸢的手，“既然皇帝都来了，你这出戏若是不好好的演完，怕是怎么都不甘心的吧！这大冬天的，去水里泡一泡如何？冷水冬泳，想必也别有一番滋味！” 音落瞬间，莫鸢陡然尖叫。 刺耳而尖锐的叫声，划破苍穹。 萧无衣回头的时候，清晰的看到萧召南脸上的愤恨。是，愤恨！愤怒而痛恨到了极致！那种眼神看着格外可怕，好像要将萧无衣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公主！”孟德年惊呼。 落水的时候，冰凉的液体快速灌入耳蜗，所有的声音都被水声所覆盖。萧无衣倒是觉得有些惊喜，临了临了的，最关心自己的，竟然是孟德年！ 秋水凉，冬水寒。 自从莫鸢失踪以后，萧无衣便很少碰过水，更不敢下水，那是她无法消除的梦魇，可是现在，她自己主动打破了这一场无妄之魇。 入水的一瞬间，萧无衣睁开眼睛，看着莫鸢嘴里冒着气泡，想要往上升。萧无衣冷然拽着她的腿，将她狠狠的拖到了水底，然后快速松开，任由她是生是死。 岸边传来喧闹的声音，萧无衣凫到了岸边一角，看着孟德年急得在岸边直跺脚，而萧召南则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水里冷得厉害，萧无衣冻得唇色发青，亲眼看到萧召南拖着几近昏迷的莫鸢浮出水面，然后焦灼的抱着莫鸢走上岸。 上岸的时候，萧召南回头望着湖面，眼睛里满满都是血色。他是这样的急不可耐，浑身湿漉漉的，表情这般的咬牙切齿。他将怀中的莫鸢南林，发了疯似的盯着波纹荡漾的湖面，“萧无衣，你给朕滚出来！” 萧无衣心想，他怕是要恨极了她，估计这会就等着她露出水面，再将她碎尸万段！咬咬牙，萧无衣悄无声息的沉回水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4 应了她的名字，注定此生无依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宫里的水路c陆路，亭台楼阁，几乎都跟三年前萧无衣走的时候一样，大致上没有半分改动。水道，也是如此！凫水上岸的时候，萧无衣整个人冻得只剩下半条命，但隔着那湖和河渠大致有了一段距离。 不，不应该说是有段距离，而是这个位置几乎看不见那里。 所谓的眼不见为净，约莫就是这个意思。 萧无衣勉力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莫鸢呛了几口水，这会整个宫里都乱得厉害，隔着大老远还能听到那烦乱的声音。所以萧无衣心想，就算这会出宫，怕也无人会顾及她！这宫里熟门熟路，哪个宫门哪个时辰刚好换班，萧无衣自是最清楚不过的。 关雎宫这会乱作一团，皇帝带着浑身湿漉漉的莫鸢回来，瞧着莫鸢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皇帝满脸的愤怒之色，任谁都不敢懈怠，生怕再惹怒了皇帝，到时候引来杀身之祸。 太医们在关雎宫进进出出，孟德年却是站在了寝殿门口，焦灼的往外探望。不多时，便有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喘着气道，“公公，还是没上来！” 孟德年面色发白，握着拂尘的手止不住颤抖，“还没上来？这都多久了？” “公公，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任是再好的水性，若是还不上来，不是憋死就要冻死了！”是的，这样的天气，水下寒凉可想而知。若是在爱步上来，可真的是要冻死在水下了！ 孟德年呼吸微促，瞧了一眼寝殿内负手而立，来来回回走动的萧召南，神色有些微恙。想了想，孟德年吩咐小太监，“去各个宫门口问一问，若是走了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到了天黑还没动静”若是天黑还没动静，孟德年不知道该怎么办，“去办吧！岸边继续留人！” 小太监点点头，“可是公公，若是上来了，皇上会不会杀” “能上来就最好，人心都是会变的，可这水火无情，才最是让人无奈！”孟德年轻叹，“但愿不会抱憾终身才好！” 小太监行了礼，又急急忙忙的跑开。 莫鸢陷入了昏迷，然则跟七年前不同的是，七年前她被暗流卷走再也没了踪迹，而现在完好无缺的躺在床榻上，就在萧召南的眼皮子底下睡着。莫鸢双眸紧闭，瞧着没有半点生息，但谁都知道，她没事！ 太医说，灌了水受了凉的缘故，只要这高热退下去就不会有事。 萧召南小心的为莫鸢掖好被角，正要转身离开，可床榻上的人突然一把抓住了萧召南的手。萧召南面上一沉，莫鸢却激动的大喊大叫，“不要！不要推我下去！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救命萧姐姐，萧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你不要杀我” “鸢儿？鸢儿！”萧召南忙不迭摁住莫鸢的身子，“别怕！朕陪着你，朕一定会保护你！鸢儿！鸢儿你醒醒！鸢儿！” 可任凭萧召南怎么喊，莫鸢都没有醒来，而是继续昏睡过去。额头上的高热还没退下，莫鸢这是烧糊涂了，或者说是吓糊涂了。 “孟德年！”萧召南一声厉喝，“给朕进来！” 孟德年忙不迭进门，“皇上！” “让太医都给朕滚进来，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鸢儿还没醒？一帮废物，饭桶！连一点小病都治不好，再治不好鸢儿，朕要你们何用？”萧召南音色冰凉。 孟德年自然不敢吭声，忙不迭去请太医。太医们战战兢兢，一窝蜂似的来寝殿给莫鸢诊治。可看来看去，脉象还算平和，只是灌了水发了高热，所以暂时昏迷罢了，真的并无大碍。 太医在关雎宫进进出出，孟德年却是一心想着那个生死不明的得安公主殿下！都已经天黑了，若是人还在水下，估计这会应该已经想起这些，孟德年便是愈发焦灼。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莫鸢的热度才稍稍退了下去。萧召南这才起身，吩咐了底下人两声，一脸憔悴损的往外走。孟德年在后面跟着，瞧着皇帝这行色匆匆的模样，心里头也打底有了数，只不过 “她人呢？”宫道上，萧召南冷然站住脚步。 孟德年的身子略显轻颤，“回c回皇上的话，案上的人一直守着，始终c始终没看到公主上岸。不过皇上不必担心，公主的水性自是极好的，想来一定顺着底下的水渠出去了！” 昏暗中，萧召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袖中双拳微微蜷握。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言不发的去了甘泉宫。进门之前，萧召南又回头瞧了一眼天色，俄而盯着孟德年，仿佛是在想什么。 孟德年音色沉沉，“皇上，老奴会盯着！” 萧召南敛眸，“守着！” “是！”孟德年行礼。 这会的萧无衣就像是当年的莫鸢，如今的莫鸢就像是当年的萧无衣。一个昏迷，一个生死不明，只不过如今倒了过来，丢的是萧无衣罢了！ 莫鸢当年失踪，萧召南找遍了整个皇宫，差点把这河渠都给拆了，恨不能下水自己找。 但今日的萧无衣呢？ 萧无衣站在冷风里，浑身上下的湿衣服将她整个人冻得僵硬麻木。没人会来找她，就像是被丢弃的娃娃，面色惨白，体温全无。走出皇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萧无衣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忽冷忽热得厉害，好像是发烧了！这风，呼呼的吹着，吹得人脑子都不清醒了。 终于，萧无衣撑不住了，无力的瘫坐在河岸边。她眯了眯眼睛，身子冷得厉害，可嘴里哈出去的气却烫得厉害。到了这会，她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 合上眉眼，萧无衣沉沉的睡去。幸赖这断情蛊，断情绝爱，即便被天下人所抛弃，也不会觉得痛苦与愤懑，心里仍是这样的平静。 恍惚间，萧无衣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气息有些熟悉。她勉力的睁开一条眼缝，却只看到这人大致的轮廓，熟悉中带着陌生 下一刻，萧无衣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5 交易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只觉得周身发冷，冷得厉害，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是谁救了她。耳畔隐约有声音，略显嘈杂却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意识在逐渐的汇聚，可眼皮却沉重得很，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摁在她的腕脉上，仿佛是有人在给她把脉。继而她听到有人在说，“总算是送得及时，否则”这声音好像很熟悉，依稀在哪里听过。 蓦地，萧无衣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容承继那张熟悉的容脸，只是方才他声音有些沙哑，所以她一时半会的没反应过来。 容承楚在旁边，双手环胸，笑得有些嘲讽，“我说承继，你这人的医术还真不赖，方才看着都只剩下一口气了，看着都快要死了，谁知道” “你给我闭嘴！”容承继并不待见他。 “为何你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呢？”容承楚朗笑两声，“换做是我，一定救自己！” 萧无衣不知道这兄弟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能感觉到此刻的容承继，似乎有些难掩的愤怒。 容承继轻哼，“你给我滚！” “要我走也可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容承楚抬步往外走，“容承继，你这人什么都好，唯有一样便已经输得彻底。你就是心太软，人若是有了软肋，那便如同死期将至！容承继，不是我诓你，若是你一直放不下她，早晚有一日你是要死在她手里的！女人是什么？那就是如狼似虎，毒蛇猛兽，沾得了身却不能动心！容承继，你动了心，你就死定了！” 萧无衣躺在床榻上，听得容承楚的那些话，眉眼间掠过一丝莫名。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想要撑起身子，奈何力有不逮，终是躺在那里没了半分气力。 见状，容承继慌忙将她扶起，在她背后垫了软垫子，能让她靠得舒服一点，“你别乱动，你病得不轻！受了凉，所以你得好好休息，这一病没个日是下不来床了！” “我为何会在这里？”萧无衣问，“还有，你答应容承楚什么了？” 容承继深吸一口气，“你是被容承楚带回来的，他自然是要问我要好处。不过是金黄银白之物，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将汤药递给她，“喝了它，会快点好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萧无衣问。 容承继顿了顿，“丞相府的后院，所以这里很安全，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你暂时“他眸色微沉，”宫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如今皇上还在找你，这玄机门你暂时回不去了！” “找我？”萧无衣突然笑了一下，“这是要跟我算账！” “你真的真的把莫鸢推下湖了？”容承继定定的望着她。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做假的吗？既然她想跟我有所牵扯，还把皇帝带过来了，那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也不能让萧召南失望！眼下这么做，不是刚好成全他们吗？” 容承继愣了半晌，“可是你这样，不是让自己更难堪吗？如此一来，你反倒落了不是，那莫鸢和皇帝又岂能放过你？无衣，你太傻了！平素这般聪慧，怎么到了莫鸢这里，你处处吃亏？上次让你弹琴，这一次又”说到这儿，容承继猛地站起身来，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暴躁而焦虑起来。 “罢了，不说这些！”萧无衣敛眸，“玄机门那头” “那头我不会替你去通知的！”容承继仿佛在想什么，“这事儿，我替你去处理，你休息吧！” “承继！”萧无衣喊了一声，“其实大可不必再管我，你跟我之间除了那一纸婚约，一直以来什么都没有！承继，这些年多亏了你，也是我拖累了。从此以后，我们就别再大家各走各道，你会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容承继苦笑，“没有你，我好不了！但若你能好好的，我想我此生心愿才能了却！” “你到底在说什么？”萧无衣不解，“容承继，你”瞧着容承继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萧无衣总觉得这里头有事！容承继不说，她也问不出来，可容承继的脸色似乎预示了一切。 萧无衣靠在那里细细的回想着，回到京城以后，容承继的脸色似乎越来越苍白。她知道容承继病的不轻，但这些年，容承继一直避而不谈。有关于容承继的病，萧无衣也是之前从容承继的母亲嘴里听到的，似乎是后来造成的。毕竟萧无衣初遇容承继的时候，容承继是身康体健的一个人，后来突然重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病，到底是什么病？ 萧无衣垂眸，不多时，外头便进来一名女子，瞧着她的眉眼，似乎有些熟悉，好像跟容承继有几分相似。这女子很是乖巧，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畏惧。萧无衣看着她的衣着，不像是丞相府内的婢女，“你是何人？” “我是容乔儿，丞相府的庶女！”容乔儿笑了，“这是我的地方，哥哥把你送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放心，我这里很安全，平素也没人会过来的！我会帮你煎药，你安心在这里休养，不会有人找到你的。” “容乔儿？”萧无衣愣了一下，原来是容家的女儿，难怪眉眼间跟容承继有些相似。只是看着这姑娘笑颜中带着几分害怕与谨慎，不免叫人有些心疼。 容乔儿敛眸，垂眸的时候有些拘谨的攥紧了袖口。 “你怎么样？”容乔儿小心的问。 萧无衣回过神来，“没什么事，谢谢！” “那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喊我一声，我在后院里住着，距离此处不远不近，能听到你的喊声！”容乔儿音色温柔。 萧无衣点点头，“有劳！” 容乔儿含笑退出房间，哪知刚合上房门，口鼻突然被捂住。容乔儿骇然瞪大眼眸，还来不及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瞬时被人拽了出去，力道之大，她无从反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6 他知道她在哪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外面的动静还是惊了萧无衣，她虽然不会武功，却是个心思敏锐之人。可等她勉力爬起来，外头早就没了人，只有空空荡荡的院子，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萧无衣捂着生疼的心口，被冷水冻得这会脑子，身心都跟着疼得厉害，好不容易喘一口气，这会只能扶着门面慢慢悠悠的滑坐在地。 蓦地，一双黑靴落在萧无衣的跟前。 “知道自己这么不中用，还敢逞强？”冰冰凉凉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萧无衣松了一口气，知道是他便也没怎么挣扎，任由他俯身将她抱起，重新回到了屋子里。他温柔的将她放在床榻上，凝眸看着她那张惨白而毫无血色的脸，竟是舍不得挪开视线。 “你来干什么？”萧无衣冷笑，“宫里的内侍，什么时候也能自由进出皇宫了？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你所有的如意算盘会就此倾覆？今儿，我坏了你的计划，你不想杀了我吗？反正你已得偿所愿，失而复得，理该佳人在侧。想来过不了多久，你便能儿孙满堂。” 想了想，萧无衣盯着他道，“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只能先祝你们这盛世美眷，天长地久！”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冷着眉眼，“你是不是真的无处可去了，非要留在这丞相府？不知道丞相府是什么地方吗？你可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玄机门的门主，同丞相府勾结在一块，你就不怕来日” “知道，所以才要勾结！”她望着他，“我也是想通了，有些东西真的是避无可避！”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看了良久之后他终于站起身往外走，“你会后悔的！我早就说过，离容承继远一点，你若不信” “我自己欠的债，自己还，跟任何人都没关系！”萧无衣靠在床柱处，“就好像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而我再也不需要你来偿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微微绷直了身子，“你是我的！” “曾经是，三年前就不是了！”萧无衣音色暗哑，“太自以为是，不是所谓的胸有成竹，只是让人笑话，笑这一场盛世繁华，都不过是假象！没了情感之后，人的眼睛反而更亮，脑子更清楚。你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我也觉得我做得是对的，所以注定你我此后背道而驰！” 他冷嗤，“玄机门永远都不可能背叛朝廷。” “是的！”萧无衣气息奄奄，“所以这不是背叛，只能是消亡。此消彼长，是不可更改的生存法则，是皇权更替的必当。我拦不住谁，也不想拦着，这就是命！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而这责任的背后都有各自该要承受的代价！” 他已经大阔步出门，再也没有回头。 萧无衣合上眉眼，“我的代价是将这辈子所有在乎的人，都剥离出自己的生命。而你的代价，则是失去一切爱人的资格。算起来，我们是同样的人，说是最多情其实最无情！” 夜色沉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道而驰成这副模样了呢？ 萧无衣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一出人生大戏，什么时候才能尘埃落定呢？丞相府的后院依旧凄凄凉凉，容乔儿抱紧了单薄的身子，看着容承楚扬长而去。皇宫里却是盛宠优渥，莫鸢一人独宠，多少人眼红心黑便不用多说。 秦沐风提出把女儿送入宫的时候，萧召南正从关雎宫出来，御书房里的凳子还没坐暖，就站了起来，“大将军如此美意，朕自然很是欣慰！” 孟德年捏紧了手中的拂尘，听得萧召南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清晰，“朕就赐秦姑娘为玉妃，赐长乐宫。” “多谢皇上！”秦沐风行礼。 萧召南皮笑肉不笑，眸中唯有冷光飒飒。 莫鸢的鸢妃娘娘还没册封，又多了一个玉妃，这宫里真是双喜临门。宫人们一个个都在议论着，说起宫里的这两桩喜事。然则最难受的，莫过于瑶华宫的容夕。 曾经的容夕，一人独宠，六宫专宠。虽然现在还是贵妃，但她怀上了龙嗣也得不到帝王恩宠，可想而知如今的处境已经不似当初。 容夕站在瑶华宫的园子里，听得外头欢天喜地的声音，自然也知道秦沐风把女儿秦如玉往宫里送的事儿，心里头再多的愤懑都无法发泄。那是秦家的女儿，说起来秦家功勋卓著，让女儿进宫当皇帝的女儿是最合适不过的，唯一奇怪的便是早些年不送，何以这会莫鸢出现了才送？ “娘娘！”芳菲小心的容夕披上披风，“晨起天凉，您仔细身子！” 容夕轻叹，“皇上有多久没来了？”她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芳菲不敢吭声，“娘娘，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娘娘能安心诞下皇嗣，到时候母凭子贵，您依旧是赢家，谁都比不上您和这皇嗣来得金贵！皇上虽然现在一直都守着关雎宫，可那又如何？皇上也是男人，男人都是贪图一时的新鲜。何况，失而复得的感觉，是那样的强烈。” “不！”容夕摇头，“皇上这一次，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了！没瞧见，连得安公主都被责难了吗？如今得安公主生死不明，皇上却只顾着关雎宫的那位，显然皇上这一次是断然不会轻易放手了！” 芳菲垂眸，“要不，奴婢给公子透个消息，让公子帮着想想法子？” “目前的情况，有了秦家的掺合，若是丞相府有所作为，只怕是要惹出大祸来的！”容夕扶着腰转身往殿内走，“本宫的肚子里怀着皇嗣，那鸢妃和玉妃再怎么着急，也不能比本宫生得早！” 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容夕不能保证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儿子，但只要是个儿子，就一定是皇长子！只要孩子生下来，所有的问题都会迎难而解。什么玉妃什么鸢妃，那都得靠边站！ 所以现在，容夕所有的赌注都押在自己的肚子里。 “盯着点外头的动静，尤其是得安公主！”容夕眯了眯眸子，“她手中握有玄机门，不得不防！若是真的让她查出了什么，那本宫做再做的努力，都会白费！” 芳菲会意的点头，“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7 册封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这宫里，如今可算是热闹透了。 之前容贵妃一人得宠，此后又来了莫鸢独宠，如今还进来一个凑热闹的秦如玉。 孟德年拿着手中新鲜滚烫的圣旨，眉眼间凝着淡淡的愁绪，公主尚未有下落，皇上却连立两妃。捏紧了手里的圣旨，孟德年一声长长的叹息，转头问身边的小奴才，“可有消息？” 小奴才摇摇头，“一直在打探消息，宫里宫外都没有半分动静。如今整个玄机门也都在四处找，可就是找不到人，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顿了顿，小奴才慎慎的问，“公公，您说皇上这一次把册妃大典弄得这样声势浩大，是不是也有点引蛇出洞的意味？” “议论皇上，不要吃饭的家伙了？”孟德年压低了声音。 小奴才当即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这宫墙内外吹吹打打的好生热闹，只是这热闹之中夹杂着几分惆怅，难免叫人心里头不痛快。孟德年拂尘一甩，“盯着点内外，若是有公主的动静，速速来报！杂家是看着公主长大的，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杂家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太后娘娘的临终嘱托！” “是！”小太监颔首。 但愿，公主还好好的。过了这么久，皇上的气儿早就消了，之前还派人去搜捕，如今便连提都懒得提，这事也就算这么过去了！ 孟德年拿着圣旨，先去的莫鸢处，这是皇帝特意吩咐的。谁都知道莫鸢一入宫便得皇帝专宠，而那秦如玉，不过仗着秦家的功勋罢了！莫鸢一跃成为鸢妃，身上穿着锦衣玉服，手中接过孟德年送来的宝册，毕恭毕敬的行礼。 “不必行礼！”萧召南含笑进门，当下搀起莫鸢，伸手就揽在怀中，“朕终于可以与你比肩而立，可以把该有的身份还给你！鸢儿，朕的鸢儿，你终于回到了朕的身边，朕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手。鸢儿，答应朕，不要再离开朕的身边，朕不能没有你，再也不想尝到失去你的滋味！” 莫鸢有些感动，眼中热泪盈眶，紧紧的抱紧了萧召南，“皇上，臣妾会一辈子陪着皇上，一辈子不离开，只要皇上抓紧臣妾的手，就算臣妾想不起过往也不要紧。从现在开始，臣妾要跟皇上重新开始！”她流着泪扬起头，“皇帝哥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萧召南的指尖轻轻拂过她娇嫩的面庞，含笑点头，眸中满是溺爱的神色，“只要你别再吓唬朕，别再去湖边，朕便什么都随你！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别说重新开始，就算是回到过去，朕也依你！” “皇上，这玉妃娘娘的”孟德年打断了二人的海誓山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长乐宫宣旨？”萧召南略显不悦的瞧了孟德年一眼，拥着莫鸢直接进了正殿，显然是不愿在莫鸢的跟前提及秦如玉的事情。 孟德年轻叹一声，苦笑着离开关雎宫。 莫鸢转身的时候，只看到孟德年离去的背影，眸中略显晦暗之色，“皇帝哥哥，我听说玉妃娘娘是秦家的小姐？大家都说她生得天姿国色，倾国倾城。” “再好的颜色，也比不上朕的心上朱砂！”萧召南的指尖轻轻捏起莫鸢精致的下颚，眸光烁烁如辰华，这般的耀眼夺目，这般的情真意切。他盯着她，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气力，一字一顿的说了那三个字，“朕爱你！” 莫鸢的身子猛地一震，略显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萧召南，“皇上c皇帝哥哥说什么？” “有些话不会说第二遍，但会永远烙在心里，不管是天崩还是地裂，都无法抹去！”萧召南抱紧了他，眸色幽幽的望着窗外，唇线紧抿，仿佛是在想什么。 莫鸢窝在萧召南的怀里，感动得泪流满面。一双如玉的手，死死揪着萧召南的衣襟，音色哽咽得不成样子，“鸢儿一定会陪着皇上白首终老，皇帝哥哥亦是鸢儿最重要的人。如今鸢儿谁都不记得，唯一能记得的便是皇帝哥哥，此生此心都只属于皇帝哥哥一人！皇帝哥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萧召南抱紧了她，只低低的应了一声，再无话语。他眯了眯眼眸，仍是盯着被风吹动的窗户，视线就这么虚无飘渺的落在了外头。外头的云，被风吹动，四处的飘啊飘终将飘向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关雎宫这边热闹得很，长乐宫那头却是阴云密布。 秦如玉瞧着手中的圣旨和宝册，眸色幽幽的沉了沉。 “玉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人都跪地，孟德年亦是毕恭毕敬。 秦如玉笑得有些凉薄，“多谢孟公公，敢问一句，皇上何在？” 孟德年有些犹豫，“皇上他皇上政务缠身，所以暂时不能过来，想必等皇上得空” “不必了！”秦如玉笑道，“既然皇上是为了国家大事，本宫岂能这般不懂事！请公公转告皇上，臣妾既然入了宫，那就是皇上的女人。父亲在本宫离开家的时候耳提面命，一定要好好的伺候皇上，所以” “是是是！”孟德年行礼，“娘娘刚入宫，想必也累了，好好的歇息，这话老奴会一字一句转达皇上！秦家对南楚忠心耿耿，秦老将军更是功不可没，皇上一定不会忘了秦家的功劳！” 语罢，孟德年疾步离去。 瞧着孟德年等一干人等离去的背影，秦如玉的面色旋即冷了下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圣旨。 秦如玉从秦家带出来的贴身丫鬟——白凤，不自觉的冷哼，“娘娘，皇上明明去了关雎宫，却还要使孟公公瞒着您，想来这关雎宫的那位，手段真真是了不得！没入宫之前就听闻这人把皇上迷得团团转，而今瞧着却是连主子您都不放在眼里了！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乡野丫头，这般的不识礼数，就算娘娘您比她晚入宫一阵又如何？论资排辈，还轮不到她跟您耍横动心眼！” 秦如玉笑得嘲讽，“那本宫还真得见一见，这了不得的鸢妃娘娘，到底是什么货色！” 白凤忙道，“听说跟得安公主生得有几分相似，前阵子不是连得安公主都被她设计得，掉进湖里，而今都还是生死不明呢！” “莫鸢？”秦如玉眯了眯眸子，“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8 娘娘，血！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秦如玉不相信，皇帝能守着莫鸢一辈子。这后宫里头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只要你有足够的手段，就不怕这恩宠到不了自己的头上。再者，莫鸢除了跟皇帝的竹马之情，剩下的没有什么能跟秦如玉匹敌！论身世背景，论容貌姿色，论才学文识，莫鸢都只能是秦如玉的手下败将。 长乐宫的寝殿内，倒也繁华，可见皇帝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打点此处，她倒要看看这莫鸢的关雎宫是何等模样。爹说过，入了宫就别委屈自己，秦家的女儿理该有着行伍之人该有的傲气，决不能输给一介不入流的民女！秦如玉，有秦家做背景！ 到了夜幕时分，秦如玉也没有等到皇帝过来，自然是坐不住的。好在宫外的消息比她长乐宫更是灵通，皇帝还没能跟莫鸢温存，就已经收到了边关急报，只能放下娇滴滴的美人前往御书房议事。这一走，直到晚膳时分也没能从御书房出来。 莫鸢没能等到萧召南的回来，倒是等到秦如玉的大驾光临。 秦如玉大摇大摆的走进关雎宫，锐利的眸瞧着这装点得极好的宫殿，比她的长乐宫还要胜过几分，难道这便是晚入宫的区别？ “你是玉妃？”莫鸢显得有些拘谨，一脸的谨慎小心，一双明亮而美丽的眸直勾勾的盯着秦如玉，让人看着可真是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我见犹怜得很！ “你便是莫鸢？”秦如玉嘴角微扬，“生得倒是不错，就是这粗手粗脚，让人一看就是个粗使丫鬟似得，倒也没有本宫想象中那么精致无双！听说当日你跟得安公主在湖边起了争执，你倒是没什么大碍，公主却掉进了湖中，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说这话的时候，秦如玉拂袖坐定，“这关雎宫的寝殿比本宫的还要大上几倍，想必夜里更是空荡荡得厉害，你就不怕吗？” 莫鸢心神一震，“怕？怕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帝哥哥说，今儿你同我一道册封，想来你我都是差不多的，是以” “放肆！”白凤冷嗤，“你同我家主子怎么可能差不多？主子乃是秦家的金枝玉叶，岂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相提并论的？”这话的言外之意，当然是嫌弃莫鸢的出身。 没有失忆前的莫鸢，虽然是忠良之后，但也仅仅是之后罢了！前人早没，所有的功勋更是没入黄土，怎么还会落在今人身上？但秦如玉则不同，秦家如日中天，秦沐风更是功勋卓著手握兵权，便是皇帝也不得不忌惮秦家三分。 所以，秦如玉有骄傲的资本。母家的功勋，就是秦如玉最好的屏障！只要南楚的兵权还在秦家手里，秦如玉这后宫的地位只会升不会降，秦家的荣宠只会多，绝不会少！ 莫鸢面色微白，慎慎的望着眼前的秦如玉，“你我素来无恩怨，不知玉妃今儿前来所为何事？” “册妃的时候，皇上在你这儿？”秦如玉开门见山，指尖轻轻的抚着自己袖口极好的花纹。精致的蜀绣，栩栩如生的缠枝牡丹，绣的不正是花开富贵吗？ 莫鸢白了一张脸，“是！” “说大声点！”秦如玉笑得凉凉的，“本宫听不到！” “是！”莫鸢的声音微微提起。 秦如玉深吸一口气，“妹妹如此温柔，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难怪皇上会如此欢喜。可惜本宫出身行伍世家，家里世世代代都是武将，难免有些地方做得不够！”顿了顿，秦如玉起身，修剪得极好的指甲慢慢掠过莫鸢精致的眉眼，“本宫有时候会克制不住自己，难免使得劲儿会大了一些，还望妹妹能多多包涵！” “大家既然是姐妹一场，同在后宫伺候皇上，牙齿还有磕着嘴唇的时候，所以”秦如玉眉心微蹙，“我这当姐姐的比你年长几岁，有些事比妹妹更懂一些。妹妹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来长乐宫走一走，本宫一定会好好的教你！” 莫鸢咽了一口口水，“妹妹明白了！”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秦如玉笑靥温柔，“这五官生得还算精致，脸蛋有些粗糙，但也是看得过去的！本宫，还不算太讨厌！本宫不是得安公主，你若敢推本宫下水，本宫就能将你扒皮抽筋！” 临了，秦如玉笑得极是和善，“妹妹都听明白了吗？” 莫鸢的呼吸有些微蹙，秦如玉看着莫鸢的手，此刻正在绞着那帕子，快要将手中的帕子都绞碎了。想来，这莫鸢是有些紧张害怕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如玉看到莫鸢这般容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情绪在浮动。眼前的莫鸢，瞧着身量纤纤，看着文弱至极，可眼睛里却带着一股子锐利。那种锐利，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也足以说明莫鸢是个演戏的好手！ 脸上一套，心里一套，背后又一套！ 秦如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卑劣小人，虽然她自己也会不择手段，但她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跟前不择手段，那便是犯了她的忌讳！在她的世界里，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秦家的背景，足以撑起她的无法无天！ “你抖什么？本宫又没什么，也没拿你怎么样，只是闲话家常罢了！”秦如玉冷哼，“你这般模样，叫人见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大家姐妹一场，本宫刚刚入宫，可不敢拿你怎么样！” 莫鸢的身子还在轻颤，她惊恐的望着眼前的秦如玉，唇瓣止不住的抖动，“姐姐教训得是，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莫鸢突然给秦如玉跪下，“求姐姐，放过我这一次！皇帝哥哥说过，我可以不遵守这宫里的规矩，所以不知道姐姐”她很是慌乱，可这份慌乱却没有扰乱她眼睛里的冷意。 秦如玉眉心紧蹙，“你想干什么？” “姐姐，你放过我”莫鸢突然一声惊叫，眼睛一闭，登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殿外，有脚步声急匆匆的赶来。 萧召南大跨步进入，乍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莫鸢，脸上的愠怒瞬时油然而其，“来人，快传太医！鸢儿？鸢儿你怎么了？鸢儿！” 秦如玉愣在那里，她只是出言教训，真当半点都没有碰到莫鸢，这莫鸢可真够狠毒的！ “娘娘，血”白凤突然惊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9 小产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一时间不敢置信的望着莫鸢。有殷红的血色从她的身上流出来，沿着两条腿之间，慢慢的往下淌，渐渐的染红了莫鸢的鞋袜。晕开的血迹，让所有人都红了眼，惊了心！ 一时间，整个关雎宫乱作一团。 最近一次整个太医院出动，还是在得安公主与莫鸢一同掉进湖里的时候。当时皇帝出动了整个太医院，而今的情形仿佛跟当时差不多。皇帝萧召南焦灼得在寝殿外头徘徊，眉眼间的那股子怒气，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都灼烧殆尽，那般的怒不可遏，清晰可见！ 秦如玉在一旁战战兢兢，一张美丽的容脸苍白到了极点。 谁不知道上一次莫鸢与公主掉进湖里，公主迄今为止还没找到，生死未卜！皇帝还不肯罢休，连最初的兄妹之情都不认了，只想给心爱的女人报仇，还打算抓捕得安公主萧无衣。 如今看着寝殿里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来，若说秦如玉不害怕，那也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这般情况，谁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谁都明白这皇帝的盛怒是何等的了不得！ “皇上！”太医院的院首跪在了萧召南的跟前，身子抖得厉害，“鸢妃娘娘小产，皇嗣臣无能，没能保住皇上的龙嗣，吾皇恕罪！” 秦如玉脚一软，险些瘫坐在地，所幸被白凤搀了一把。 下一刻，秦如玉回过神来，哭着跪在了萧召南的脚下，“皇上，臣妾不知道妹妹怀有身孕，皇上，臣妾真的没有碰她，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萧召南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你杀了朕的皇嗣！” “不不不，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秦如玉真的觉得冤枉，她真的什么都没做，根本没有对莫鸢动手。她也不知道莫鸢怎么会这样巧，就在这个档口上，没了孩子！ “去闭门思过吧！”萧召南深吸一口气，面色铁青，“朕之前在门外都听到了，你们的事情朕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你是秦老将军的女儿，一入宫朕就让你去了长乐宫，封你为妃。朕不会苛待你，更不会薄待你！今儿这事，就到此为止，朕不会追究也不想追究，但” 萧召南眯了眯危险的眸，眸色狠戾的剜过秦如玉的面颊，“朕不希望有下一次！朕更不希望，你再踏入关雎宫半步！滚吧！” 音落，萧召南拂袖入了寝殿。 秦如玉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上，所幸被白凤死死搀着。 “娘娘？娘娘？”白凤急了，“娘娘您没事吧？娘娘” 秦如玉只是眩晕罢了，急火攻心而已。 见状，白凤当即搀起了秦如玉，压低声音凑在她耳畔低语，“娘娘，咱们先回长乐宫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娘娘，您可要撑着！” 秦如玉无力的点点头，勉力撑起身子，一步一颤的走出了关雎宫。怎么会这么巧？莫鸢啊莫鸢，你这一招可真是够狠够绝！连皇嗣，都敢拿来开玩笑！ “娘娘？”白凤担虑的望着她，“咱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秦如玉直起身子，冷眼扫了身边的奴才们，所有人都退开一定的距离，不敢靠前。如此，秦如玉才冷了脸，方才的惊慌之色一扫而光，“本宫可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跟她一介贱女，来日方长！” 白凤有些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皇上不是说了吗？他不想追究，其实是不敢追究。只要本宫的母家还在，只要我爹还能站在朝堂上，皇上能奈我何？”秦如玉负手而立，“凤儿，去办件事！” 白凤敛眸，靠近秦如玉。 秦如玉伏在白凤的耳畔低语，“记住了吗？” “是！”白凤颔首，眉眼间带着笑意，“还是娘娘高明！” “她既然用孩子来诬陷本宫，让皇上以为本宫使了手段让她没了孩子，借此来争宠，那本宫就让她这辈子都生不出来！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本宫根本不惧这些。”秦如玉眸光狠戾，“原本，本宫没打算伤她，她只要安安分分的，就算有孩子也任由她去。爹吩咐过，他的底线是不许本宫动了后宫皇嗣，本宫发过誓！” “但现在，是莫鸢自己找死，孩子也不是本宫动的手，所以不算本宫违背了对父亲的誓言！”秦如玉轻嗤，笑得冷戾无温，“想死拦不住，本宫成全她便是！” “娘娘所言极是！”白凤轻笑。 秦如玉轻哼，这大概便是自作自受！ 莫鸢的确是没了孩子，只不过是她自己动了手段而已，在秦如玉来之前，她就已经得了消息，所以这孩子的确不是秦如玉的手笔，而是莫鸢自己做下的孽事。 鲜血的流逝，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虚弱，好在萧召南一直守在她身边，她便觉得丢了一个孩子却重创秦如玉，也是值得的。毕竟对于皇帝而言，眼睛看到的远比他想的更残忍！ “皇帝哥哥”莫鸢面色惨白，“是我没保住我们的孩子” 萧召南红了眼眶，“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会有很多孩子。此后这后宫里的孩子，只能由你所出，朕一定不会辜负你！但是鸢儿，你也别怪朕，此事虽然是秦如玉的不是，可她终究是秦家的女儿，朕奈何不得她！朕答应你，早晚有一日，朕一定会为你，为咱们的孩子报仇！” 莫鸢泪如雨下，狠狠的点头，“我相信皇帝哥哥！我不恨，怪只怪我与这孩子没有缘分，我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是鸢儿的错，怨不得他人！”说着，扑在萧召南的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孟德年站在门外，眉心紧蹙，倒也没说什么。屋子里的太医都撤了出来，孟德年寻了院首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鸢妃娘娘的小产是怎么回事？” “胎中不足，本就有些不稳。”院首小心的环顾四周，“公公别问了！” 孟德年是宫里的老人，这点伎俩便是一看就知。闻言，更是心里清楚，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的看着院首，“杂家明白了！” “唉，没缘分！”院首只能如此说。 孟德年点点头，“此事捏紧点，可莫要走漏了风声，即便长乐宫那头问起来，也决不可松口。免得到时候，牵连甚广，是要惹出乱子的。” 院首颔首，“下官明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0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送走了院首，孟德年便继续在园子里守着。没有皇帝的吩咐，他自然是不敢进去的，但旁观者清，有些东西看得比谁都真切。可这老油条知道该怎么在这波云诡谲的皇宫里，保全自身性命，这便是生存法则！ 莫鸢沉沉的睡着之后，萧召南便退了出来，这一折腾就是几个时辰的，天早就黑了，他得赶回御书房去。这边关的折子，现如今还叠在他的桌案上，等他朱砂御批！ “皇上累了，要不歇一歇？”孟德年疾步跟着萧召南，“今儿就不去了吧？” 萧召南顿住脚步，“也该好得差不多了！”他敛了眉眼，“不去便不去吧！”可这心里却悬着一口气，眉眼间的愁绪再也没有舒展开来。 萧召南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婢女端着药进了莫鸢的寝宫。 御书房里的灯，一直亮着，远远的有人站在墙头，冷眼看着宫里的一切。原本是双喜临门的双册妃，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消息不胫而走，闹得宫里宫外人尽皆知。 天星眸色沉沉，既然是真的，那皇帝必定没有心思再管玄机门的事情，这么大好时机，不去救人，更待何时？唇角微扬，天星快速离开皇宫。 玄机门的地形图她已经拿到了，尤其是玄机门的地牢，只要按图索骥，就一定能找到哥哥！等找到了兄长，她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宰了萧无衣那个贱人！ 幽暗的夜色，是一切罪恶的屏障。 趁着天黑，趁着玄机门群龙无首的时候，天星纠集了南疆留在京城内外的所有人，她要不倾尽全力，保证能救出自己的哥哥。 夜色沉沉，透着一股血腥味，宫里的血腥似乎已经传到了宫外。 萧无衣站在长街上，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冷眼望着皇宫的方向，转而盯着玄机门的方向。这亮出，都不时安生的地儿，这会还不知要闹出什么样的生关死劫呢！ 钉子急急忙忙的赶来，“大人？成了！” “都进去了？”萧无衣不冷不热的问。 “是！”钉子颔首，“大人您先不要回去，里头打得厉害，欧阳大人正在处置，等他们都打完了您再回去不迟，免得伤着您！” 萧无衣坐在青石长阶上，幽幽然的双手环胸，“等处理完了这南疆人的事情，我要离开玄机门一阵，可能是一两日，也可能是十天半月的，说不好！” 钉子一愣，“大人好不容易回来，这是要去哪？是因为皇上追究可是大人，如今宫里宫外都不再搜捕您了，您怎么还要走呢？” “我要去找一个人！”萧无衣敛眸，“若不知道她是否周全，我心内难安。钉子，盯紧玄机门，切莫出任何的岔子，玄机门是我师父毕生心血，就算是要我死，我也得护住玄机门！” “是！”钉子点点头，“奴才一定会盯得牢牢的，可是大人您也要注意周全！如今的玄机门跟锦衣亲军合作，想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这宫里头” “宫里的事情我不管！”萧无衣起身，“你也不必跟我说！” 钉子沉默不语，想来主子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玄机门的方向传来了打斗声，萧无衣冷哼，“可都通知兵马司c京畿府了？” “是！”钉子忙道，“他们只会包围玄机门，免得有漏网之鱼逃脱，剩下的一概不敢多问。” “那就对了！”萧无衣眸光凉薄，“欧阳疯子不会手下留情的，对于天星，他一定会好好的招呼她！这人是从他锦衣卫所的大牢里出去的，对于欧阳疯子而言是奇耻大辱！天星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还有一个呢？”钉子有些犹豫，“大人打算关着他到何时？” “到他吐露真相的那一日！”萧无衣轻嗤，“用天星能引出天直，用天直能抓住天星。最后兜兜转转，为了自己的妹妹，天直会说实话的！” “若是宁死不从呢？”钉子问。 萧无衣瞥了他一眼，“若是可以宁死不从，何必救来救去的？就因为不想死，或者说是还有不能死的理由，才会在这般大费周章。若是能死，早就不在乎这条命了，还用得着让京城内外所有的南疆探子，都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吗？” 钉子点头，“如此一来，这京城内外的南疆探子，算是一网打尽了！大人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真是极好的！” “引蛇出洞的不是我，是她莫鸢！”萧无衣扯了唇角，笑得微凉，“如果不是她想对付我，我也不会想到这一招，将计就计！我的失踪一定会让天星觉得这时机到了，可皇帝满京城的找我，她便不敢出现！如今皇帝撤了兵，而我还没出来，宫里头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觉得是最好的救人时刻！” “这鸢妃娘娘突然小产”钉子眉心皱起，“难不成是大人您” “我萧无衣自问俯仰无愧，怎么可能做出伤人子嗣的事情！”萧无衣冷笑，“是有人想争权夺势，想夺帝王恩宠，自作孽不可活！” “玉妃娘娘被禁足！”钉子道。 萧无衣突然笑了，“别人说什么，你怎么能相信呢？那秦如玉心高气傲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刚入宫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不要脸，她父亲秦沐风还要脸呢！这残害皇嗣的罪名一旦落下，那可就是诛九族的重罪！即便皇帝不敢诛九族，也是要丢一丢秦家的颜面！秦沐风好强了一辈子，绝对不会容忍女儿，残害皇嗣！再者后宫若是有孩子，不管是对丞相府还是秦家，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钉子不解，“主子这话太深奥！” 萧无衣往前走几步，这玄机门的动静好似小了不少，约莫快要结束了，“其实很简单，有了皇嗣就会有争夺，有了新的目标，那原本的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钉子骇然，快速环顾四周，“大人慎言，这话可不敢说！”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喊，“得安公主！” 萧无衣猛地捏紧了手中冷剑，眸色陡沉。 是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1 你能不能叫我一声？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先走！”萧无衣冲着钉子使了个眼色。 钉子颔首，行了礼，面带忧虑之色的离开。 不多时，萧无衣幽幽然的转过身来，冷眼看着出现在夜幕中的男人，眉眼间带着些许嘲谑之色，“秦老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街上游荡？难不成是出来喝花酒的？只是这花街柳巷，可不再这一块，您要不转个道，从前面往左拐就是！” “那公主何以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秦沐风环顾四周，“且不带一兵一卒，孤身一人！” “谁说我是孤身一人，我身边那些游魂野鬼可多了去！”萧无衣极是不屑，“只是将军一来，一身的杀气倒是将我那些朋友们都吓得不敢出来了！罢了，既是如此，下官告辞！” “公主！”秦沐风上前一步。 萧无衣猛地冷了眉目，“忘了告诉秦大人，而今下官是玄机门的门主，乃是皇上的臣子而非皇妹。下官是锦衣副使，这得安公主的封号早就随风去了！想来秦大人，也该明白是何意思！” “副使？”秦沐风愣了半晌。 萧无衣掉头就走，大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 “此前咱们合作过！”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也曾水火不相容！”萧无衣顿住脚步，“下官可不敢忘记那些年岁，承蒙将军大人的关照，下官过得真是惊心动魄啊！” “若非太后骗” “骗又如何？”萧无衣打断他的话，回眸冷望着他，“她骗了你一辈子，何尝不是在护你一辈子。然则往事不可追，曾经的伤害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尘埃落定的！伤疤在身上，还有痊愈的那一日，但在心上便是一辈子都去不掉。秦将军，你纵横沙场，难道还看不透生死吗？” “看透了生死，才学会珍惜！”秦沐风上前一步，“副使大人，以往种种”让一个长辈一个骄傲了一辈子的男人低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有些话到了嘴边，他也没能说出口。 “以往种种，早已随着我母后的死，长埋地下，只能腐烂不会消失！”萧无衣行了礼，“下官告辞！” “能不能请你喝酒？”秦沐风突然道，“只这一次，想同副使大人说几句话！” “你与我之间，早已没什么可说的。”萧无衣在南疆人行刺秦沐风的那日，答应过那人一件事，所以她不会跟秦沐风有过多的接触，也不能接触！ “只这一次，唯这一次！”秦沐风急了，“我很快会离开京城，不会再碍了你的眼睛，更不会再打扰到你的生活，成全你的眼不见为净！饶是如此，权当喝一杯践行酒，如何？” 他已经放下了身段，到了如此地步，萧无衣再拒绝似乎有些太过分。眼下是深夜，只要静悄悄的，想必宫里头那人也不会知道。知道又能怎样？不过是闲话家常，只要不提及朝政，不泄露什么，便也没什么打紧的。 两个人寻了僻静的酒肆坐下，因为靠近花街柳巷，但又不到花街柳巷，所以这地方如今还没打烊。 萧无衣坐定，她本就不能喝酒，所以只敢浅酌。但对着秦沐风，她又不想多说什么，是以陪着便陪着，喝两口就走，“将军还想说什么？” 小二上了一碟酱牛肉，上了几个小菜。 秦沐风这才开口，“你还好吗？” “好或者不好，靠眼睛自己去看，就算我说我很好，你信吗？”萧无衣嚼着酱牛肉，“上次的事儿还没有谢过秦将军，这厢就当是我请客，虽然寒酸了一点，但终归是一番心意。” 秦沐风点点头，也不反驳她，“随你罢！” “秦将军说，很快便要离开京城了？”萧无衣蹙眉看他。 秦沐风一笑，笑得有些酸涩，“来京城也只是看一眼，我曾答应过她，在她有生之年，不再踏足京城半步。如今毁约在先已是对不起她，但接下来我还是得继续遵守同她的许诺。” “许诺？”萧无衣想起，似乎也曾有人对自己许过诺，可这些男人呢没有一个兑现承诺。如今，她更是不再期许任何的承诺，那唇红齿白的白话，早就苍白无力，何必追究呢？自己放不下，是自己的业障，放下了方可见到海阔天空。 “行程很快就会定下！”秦沐风略显犹豫的望着她，“我此去怕是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你能不能”他顿了顿，眼神里透着几分渴望。 萧无衣抬头看他，看着那张历经风霜之后布满了褶子的脸，洋溢着少许光亮。昏暗的烛光里，秦沐风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动不动的，大有侧耳倾听的意思，仿佛是要听出点什么。 氛围有些尴尬，空气在此刻凝固。 萧无衣其实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是听到那一句话罢了！可她能给吗？给不了！真的给不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坎，萧无衣的心里却有无数的坎儿，过不去 她握着手里的杯盏，只浅浅的酌了那么一小口，辛辣的滋味让她脑子更加清醒。有时候她也想装糊涂，可这糊涂又不是她的本意，实在没什么劲儿。 终于，秦沐风眼睛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略显无奈的轻笑一声，带着那么一星半点的苦涩滋味，“你终是不肯叫我？无衣” 他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萧无衣的身子微微绷紧，越发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可脸上仍是那一副冰冰凉凉的神色。原本不想说那么绝情的话，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就好像有些身不由己似的，就这么匍出了唇，“秦将军自重，你我原是君臣，此后乃是将军与下臣的关系，实在没必要这般依依不舍的！下官原是金枝玉叶，如今碾落成泥，却也是个洁身自好之人，没有贸贸然认亲的意思！” 想了想，这话再说下去似乎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萧无衣起身拱手，“玄机门还有要事，下官就不陪将军继续喝酒了，告辞！”说着，将钱放在了桌案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秦沐风张了张嘴，终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定定的望着萧无衣的背影消失在街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2 萧无衣，你不得好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走得很着急，一点都没有犹豫或者停下来的意思。一直走到了玄机门的门前，萧无衣才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一抬头便看到快步迎上的钉子。 “大人，您没事吧？”钉子忙问。 萧无衣摇头，“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走了一圈罢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这会欧阳大人带着去了地牢，还是关在原来的地方。只是”钉子有些犹豫，“叫嚣得厉害，没办法问供，被欧阳大人堵住了嘴！” 萧无衣敛眸，疾步进门。 地牢里头，天星衣衫褴褛，血迹斑驳，这是她的二进宫。 萧无衣进来的时候，天星仿佛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猛地盯着入口处，眸光狠戾而充满了怨毒之色。天星直勾勾的盯着渐行渐近的萧无衣，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估计已经将萧无衣碎尸万段了！可惜，此刻的天星只是困兽罢了！不，她如今连一只困兽都不如。 “来了？”欧阳疯子冲着萧无衣笑，“你躲了那么久，也算是值得。瞧，这条漏网之鱼终于还是回来了！熟门熟路的，一脑门就扎进来了，这会正恨着你呢！若是能放出来，估计是想将你咬死作罢！” 萧无衣冷飕飕的站在天星跟前，眸色微沉，“咬死我？我没把她做成人彘，已然是手下留情！”她慢条斯理的坐定，“把她的封嘴布取了，我要听听看，她这张嘴能吐出多少象牙来！” 欧阳疯子笑了，“那你可别觉得头疼，嗷嗷了一宿，我这脑门都有些炸开！” “那是你不中用，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说你几句怎么了？犯得着这样嫌弃？”萧无衣面色微白，烛光里，懒洋洋的靠在墙壁处，略有所思的望着被绑在木头架上，一脸怨恨的天星。 封嘴布被拿下，天星咬牙切齿，“萧无衣，你到底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萧无衣，你不得好死！”萧无衣轻笑，回眸望着欧阳疯子道，“终是我也不了解女人，至少不了解南疆的女人！” 天星眸色猩红，衬着她身上的血迹，格外的触目惊心，“萧无衣，你不得好死！” 欧阳疯子轻笑，“瞧，这不是说了吗？” 闻言，萧无衣点点头，“那这下面一句，应该是什么呢？” “应该是，萧无衣，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出去之后定让你死无全尸！”欧阳疯子摸着满是胡渣子的下巴笑嘻嘻的说，抬手就将桌案上的水酒，仰头而尽，“是不是？” 萧无衣蹙眉，“出去？这辈子都别想再出去了，上一次是百密一疏，但这一次是请君入瓮，再出去我玄机门的脸面，你锦衣亲军的脸面，只怕要丢得一干二净，没得叫人笑话到死！” “所以，你出不去了！”欧阳疯子望着天星笑，“你只是你，还有你那哥哥！知道吗？此战已经折损了你们在京城的所有探子，再下去就得让你们的头儿出来。不过呢我想她现在只顾着儿女情长，哪儿有心思搭理你们呢！南疆人折损殆尽，你就别指望还能出去了！” “同她说这么多作甚？”萧无衣笑了，“她对那主子可真是眼巴巴的望着呢！殊不知人家现在荣华富贵在身，又有皇家恩宠在侧，吹的是耳旁风，受的天恩。想来没有哪个女子，能抗拒帝王的恩宠！” “你们以为说这些话，我便会相信吗？”天星满是血泪的脸上，浮现出腾腾杀气，“萧无衣，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话你哥哥也说过！”萧无衣不紧不慢的开口，她看着猛地一愣的天星，知道天星差点咬舌自尽了，所以才会抛出天直的事情。 “你说什么？我哥哥在哪？你到底把他关在了何处？还是说，你杀了他？”天星歇斯底里，“萧无衣，你好恶毒，你好歹毒！” “歹毒？”萧无衣有些不屑的轻笑，“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你们也是杀人，我也是杀人，好人坏人，都是拿刀子结束别人的生命，有区别吗？我歹毒，不也是跟你们学的？视人命为草芥，不是你们的一惯作风吗？若是今日被绑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你，你还会觉得我歹毒吗？” “所谓的歹毒，不过是成王败寇的一时泄愤罢了！”萧无衣起身，缓步走到了天星跟前，“你哥哥还没死，还在我的手里，你想不想见一见？” “你把他怎么样了？”天星恨恨的盯着萧无衣，“你将他如何？” “如何？”萧无衣摇摇头，“我没有吃人的习惯，你且放心！若是他死了，又如何能抓住你呢？你这消息，不也是上头的人告诉你的吗？眼下的状况，是不是很惊喜？想见你哥哥吗？求我！若是我满意了，就带你去见天直，他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 天星没有吭声，突然一口血水喷出。 萧无衣似乎早就料到，轻轻一躲便撇开了，血水分毫没有沾到她身上，“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哥哥剁了我一根手指，我已经才从他身上讨回来了！并且告诉他，若是他敢死，我就把你做成稻草人！知道什么是稻草人吗？跟你的巫蛊之术可不一样！” “你的巫蛊之术，只是用了红绳和生辰八字，佐以虚幻，而我的却是实打实的稻草人！知道什么叫剥皮术吗？”萧无衣扯了唇角，笑得那样冷冽，“从你的头上开个洞进去，灌点水银你便能从里头血肉模糊的出来，这一张人皮便是完好无损！虽然这皮面我不喜欢，可若是做成稻草人，放在田野里赶赶麻雀之类的，也是极好！” 萧无衣顿了顿，“也不知道你哥哥，会不会喜欢？” 天星不敢置信的盯着萧无衣，良久才从齿缝里蹦出一句话来，“萧无衣，我只恨当时为何没能杀了你！”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告诉我，我也没指望你能说点什么。我本来的意图便是将你们斩尽杀绝，管你有什么秘密，人死如灯灭，便也什么都做不成了！”萧无衣转身走出牢房，“我会让你和你哥哥见面的，想必这个稻草人，你哥哥会很喜欢！” “萧无衣，你不得好死！”天星歇斯底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3 我要扒了她的皮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这世上不得好死的人多了，是以老天爷也管不着。反正大千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萧无衣瞧了欧阳疯子一眼，“你觉得呢？” 欧阳疯子肩头一耸，两手一摊，“随你！” 萧无衣笑了，“那就这么办吧！”回头冲着天星扬起迷人的轻笑，“走好！” 那一瞬，萧无衣在天星的脸上看到了绝望的惊惧，她大概真的没想到，萧无衣会杀人，会杀了她！天星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萧无衣费了那么大的气力抓住她，定然不会这般轻易就杀了她，一定会留着她 谁知道，在萧无衣这里，完全没有道理可言！萧无衣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萧无衣，如今的她唯有心狠手辣，只论结果不论手段！到了这会，其实天星已经没有多大的价值，在留下来只会成为萧无衣的后患。若是再让天星逃走，天星的怨恨只会越来越深！ 到了这份上，萧无衣必不会再留下天星。 萧无衣走了，身后唯有天星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声音尖锐得厉害，似要将人的耳膜震破。但那又如何，谁的生死，都跟萧无衣没关系了！ 天直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事实上他也动不了，即便现如今恢复了说话的气力，但因为内力被封，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知道萧无衣会将自己的妹妹怎样，但他很清楚，萧无衣能断他的胳膊，必定也能杀了天星，毕竟天星之前 他一夜不成眠，一直等到了天亮，终于等到了萧无衣。 萧无衣的气色不错，难得面上透着红润，她不紧不慢的坐在床沿，瞧着床榻上仍是虚弱的天直，淡淡的笑着，“天星已经被抓住了，就在昨天晚上！”她的声音很温柔，说话的时候口吻没有半分起伏，“她在牢里破口大骂，你是她哥哥，应该了解她的性子。这人最是嘴上无德，一惯的任性妄为。” “你把天星怎么样了？”天直咬牙切齿，“你别动她，她只是小孩子脾气，实在是” “人人都说童言无忌，便要原谅那些孩童所犯的错。可你知晓，就因为这一句童言无忌，纵容了多少恶人。孩子会长大，童言无忌会变成恶行的始源！我从不相信，人心本善之说。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言行举止付出代价，即便是童言无忌，也有口业该赎！”萧无衣小心的为天直掖好被角，“你想见天星吗？天星可是很想知道哥哥在哪！” 天直骇然，“你想怎样？你到底要如何？若是你要杀人，只管杀了我便是，莫要动她！我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天星的命，你放过她吧！” “天星说，让别动她哥哥。她为了你，让全京城的南疆探子倾巢而出，谁知还是折在了玄机门！玄机门联合锦衣亲军，将你们的人一网打尽。就算你和天星什么都不说，我也有足够的南疆叛徒，来让一切变得明了起来。知道昨晚我为什么不来见你吗？”萧无衣笑着说，“昨晚我们连夜审讯，得了不少好消息！” 天直瞪大眼睛，“你” “所以对我来说，你们兄妹两个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萧无衣瞧了一眼四下，窗外的光亮照得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阳光普照，在黑暗的地方，也能照得这般透亮，让人看着很舒服。 天直的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剁了你手指的是我，你要杀就杀我，放过天星，我什么都告诉你！” 萧无衣背对着他站着，“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需要你口中的消息吗？天直，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说，现在你有机会说，但已经说不出有价值的消息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包括你们上面的人，你们为何会来京城！不只是来找我报仇，也不只是来送美人回宫的！你们的目的，其实是在鬼城，想要拿到鬼城的金莲！” 语罢，萧无衣转身，“我说的对吗？这些可都是你们南疆的叛徒异口同声说的！” “你们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逼供” 还不待天直说完，萧无衣嘲讽般笑着，“逼供？入了大牢，你以为是去做客的？逼供都是轻的，惹急了那就是十步杀一人。试问人世间谁不怕死，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软肋，只要找准弱点，一切问题都会迎难而解！如今我只有一个疑问，你们要金莲是为了自己炼制蛊毒，还是为了长生殿？” 天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愣是没能吭声。 “看样子，我又说对了！你们跟长生殿勾结，觊觎鬼城的金莲，可真是煞费苦心！”萧无衣抬步往外走。 “等等！”天直疾呼，“萧无衣，你站住！你站住！不要杀天星，我什么都告诉你！” 萧无衣没有停步，而是继续往外走。 “有关于浮生蛊！”天直高喝，“浮生蛊的秘密！” 萧无衣这才站住脚步，微微绷直了身子，“浮生蛊？”她回头，“浮生蛊为何物？” 天直面色惨白如纸，“保证天星的周全，我同你吐个干净。你当知晓，我们南疆的探子即便知道我们在炼蛊，却也不会明白到底炼的什么蛊！你即便知道，也不会晓得其中效用！萧无衣，拿天星的命去换浮生蛊，你不会吃亏的！相信我！天星的命，换浮生蛊，萧无衣！萧无衣！” 看得出来，这一次天直是真的到了绝境。他们南疆的探子全部被一网打尽，是以到了这会，他已经是强弩之末，黔驴技穷！ 萧无衣不紧不慢的回到床边，瞧着床榻上挣扎了一下却没能坐起来的天直。深吸一口气，萧无衣慢慢俯下身子，指尖轻轻拂过天直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下一刻，她冷不丁捏起天直消瘦的下颚，“我可以相信你，但唯这一次！若你敢骗我，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妹妹天星，变成田野上最逼真的稻草人！” 她伏在天直的耳畔，“如果你今日留不住我，你可知道你妹妹是什么下场吗？刽子手已经备下，只等着我一声令下就可以把她扒皮抽筋！” 天直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其实浮生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4 长生殿的最大秘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其实浮生蛊，乃是在哪买南疆的禁术，因为这东西格外阴邪，所以南疆一族被禁止禁止炼就此蛊。”天直娓娓道来，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浮生蛊，可活死人肉白骨，乃天下第一鬼蛊！” “活死人，肉白骨？”萧无衣愣住，“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东西？” “浮生蛊乃是至阴至毒之物，能解天下奇毒，而且还能代代相传。可因为炼制的法子太过阴毒，所以族人不许动用此等禁术！”天直合上眉眼，“你放了天星，我告诉你一切！” 萧无衣双手环胸，“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说过，你会信我这一次！我如今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拿妹妹的性命开玩笑！”天直咬牙切齿，“你到底要不要搏一搏？我已经是这般模样，难不成还能飞出你的手掌心吗？” “好！”萧无衣转身往外走，“等着，天星马上就到！” 天星其实就在外头，只不过被欧阳疯子看着，而且天星是被抬出马车的，此刻的她早已失去了任何的反抗能力。躺在担架上的天星，一张脸惨白无色，她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萧无衣，嘴巴里满是咸腥味，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萧无衣看见她张了张嘴，约莫是想骂人吧！可惜，她再也骂不出来了。 “你哥哥要见你，我原本也是想让你临走前见一见你哥哥，如今正好，兄妹两个可以好好的见一见，难兄难妹，可真是够惨的！”萧无衣俯身望着她，“你哥哥说，他要告诉我有关于浮生蛊的事情，我还在考虑，要不要顺水推舟呢？听说浮生蛊，能活死人肉白骨，我很好奇！” 天星瞪大眼睛，大概的意思是，没想到萧无衣竟然会心生贪婪，对浮生蛊感兴趣！那一刻，天星眼睛里的怨毒之色，更是浓烈得无法形容。如果眼睛可以杀人，估计这会，萧无衣已经万箭穿心了！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是人，人都是有欲望的，我也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萧无衣直起身子，“进去吧！”她抬头望了欧阳疯子一眼。 欧阳疯子点点头，其实该知道的东西，那些探子都吐得差不多了，眼下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天直口中的蛊毒秘密。他们拿到圣火金莲，目的不纯，定然是为了炼蛊。到底是什么样的蛊，让他们能这样不惜一切，哪怕付出性命与朝廷作对，也要拿到？ 萧无衣重新回来的时候，天直如同死人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听见了天星的声音，天直才睁开眼睛。那晦涩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了些许希望与激动的光芒。 “天星！”他喊了一声。 “哥？哥！”天星激动不已，顷刻间泪流满面。 按理说这样重逢的画面很是感人，不过萧无衣并不觉得感人，只觉得自作自受。她冷飕飕的望着跟前的两人，望着天星挣扎了一下，打算爬起来，爬到天直身边去。可实际上呢？天星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量，她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 “天星，你怎么了？你怎样？”天直疾呼。 萧无衣冷眼看着，“她的武功被废，脚筋也被挑断了，如今她若是安分守己，还能安度余生。但若是不知好歹，这样的废人活不过数日！天直，她跟你一样，只不过你还有机会，她却是没有了！我说过，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这便是她杀我数次的代价！我没有杀她，已经是仁慈为怀！” “你这样，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天直咬牙切齿，“萧无衣，你好狠！” “区别？”萧无衣抽出佩剑，冷飕飕的指着天星，“这就是区别！区别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若是现在放弃她，我便成全你，让她成为毫无区别的死人。如此你也不会心疼，她也能得到开释，转世为人！天直，这是你想要的吗？活人，或者死人！” 天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区别在于活或者死！ “萧无衣，你最好杀了我！”天星恨到了极处。 “要杀你很容易，可你都说了，我是个歹毒心肠的人。既然是歹毒之人，我不得把自己的罪名坐实吗？天星，你现在感受到了我的歹毒，我才能让自己名副其实！”萧无衣持剑，一步一顿的走向天星。 欧阳疯子在房门口站着，就跟看戏一样，嘴角带着笑。他觉得，眼前的萧无衣真的跟当初的公孙基子很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对于玄机门而言，这种做法显然是无可厚非的。玄机门容不得仁善，容不得慈悲，他们要做的就是誓死捍卫南楚的周全，将那些觊觎南楚江山乃至于为非作歹之人，都绳之以法。 不管，用什么办法！不论过程，只要结果！ “不要！”天直急了，“协议生效！” 萧无衣顿住脚步，天星咬牙切齿，“哥，别答应她。我宁可咬舌自尽，也不” 剑，落在了天直的脖颈上，萧无衣笑得凉薄，“你想咬舌自尽，那我就杀了你哥哥！知道吗？天直跟你一样，武功都没了，我想你会很高兴给他扫墓的！明年清明，三柱清香，一杯黄酒，永世长存！” 天星浑身剧颤，“别动我哥哥！” 那一瞬，欧阳疯子终于明白，人心有多可怕。利用天星牵制天直，利用天直要挟天星，这兄妹两个情感愈深，对于萧无衣来说，利用起来更得心应手。难怪玄机门的门主，都要吃断情蛊，也只有断情绝爱，才能做出这样的心狠手辣之举。 利用人的软肋，情感的羁绊，达成自己的目的。换做任何人，只要稍微有心，想必都不愿意如此这般。 “真是情真意切！”萧无衣瞧着自己手中的剑，“那么，二选一吧！哥哥死，还是妹妹死？或者，都不用死！你们该明白，我所说的都不用死，是什么意思吧？给我想要的消息，我给你们想要的活路，交易或者赴死，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天直无力的喊着，“浮生蛊乃是长生殿所需，他们需要浮生蛊来救一个人！” “救谁？”萧无衣冷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5 龙精凤血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长生殿的主人！”天直说。 有那么一瞬，萧无衣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但很快被她遮掩过去。萧无衣深吸一口气，复问道，“长生殿的主人是谁？” 天直眨了一下眼睛，“你该明白，咱们同长生殿合作，并非事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何况长生殿的事情，本就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大家之所以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所以他们的主人是谁，自然不会告诉我们！我只知道，他们需要圣火金莲，借此来炼制浮生蛊！” 欧阳疯子与萧无衣对视一眼，二人算是交换了一下信息。欧阳疯子想了想，开口问道，“我问你们，炼制浮生蛊，除了圣火金莲，还需要什么？” 这个问题，让萧无衣猛地心神一震。 天直没有言语，天星冷笑两声，“你们真的想知道？” “说！”欧阳疯子冷喝。 “龙精凤血！”天星咬牙切齿，“呵呵，这浮生蛊，可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否则人人都能炼制，怎么可能会是禁术？人人都可得，也就没那么稀罕了，不是吗？” “何为龙精凤血？”萧无衣忙问。 天星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她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眼睛里透着嗜血的意味。她笑得那样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果，“是不是觉得害怕了？龙凤乃是天上之物，乃是人世间最尊贵的东西。可实际上，谁见过龙凤？没有龙凤又该如何呢？” “得安公主，生来的天之骄女，乃是皇室之人！所谓天子是龙，皇后是凤，所以”天星音色沉沉，“萧无衣，你逃得过今日，逃不过明日！我们南疆人虽然都败在了你的手里，可长生殿的人却不会就此放手。萧无衣，你终是难逃一死。” “说什么蠢话，到底是谁难逃一死还不一定呢！”欧阳疯子嘲冷，“把该说的都说清楚明白，接下来就不必你们操心了！你们这对难兄难妹的，还是顾好你们自己吧！没把你们剥皮抽筋，已经是仁慈至极，若是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保管你们会生不如死！剥皮抽筋算什么，锦衣卫所的大牢里，多得是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人参续命，活不成死不了！” 天直深吸一口气，“萧无衣，你说过的，只要我们告诉你浮生蛊的事情，你就会放过我们。你若言而无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萧无衣，放了我妹妹，放过她！她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不会对你构成任何的威胁，你放过她放她走，回南疆去！” “回南疆？”欧阳疯子笑了，“就算要回去，也不是现在。你们这一走，南疆人若是见到了这般状况，还不得回来吃了我们？这种事，还是安全起见为好！” “你们出尔反尔！”天直急了，“你们” “出尔反尔算什么？反正萧无衣又不是君子，当然我也不是君子！偶尔当一当小人也是不错的！”欧阳疯子伸个懒腰，冲萧无衣道，“既然都问清楚了，走吧！” “萧无衣！”天直厉喝，“你敢骗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6 如果我一去不回 小÷说c网 】，♂小÷说c网 】， “骗？”萧无衣摇摇头，“这怎么能算是骗呢？她萧无衣惯来言出必行，还不屑跟一个废人，玩弄这点小心眼。只不过欧阳疯子说的的确是实情，所以不管她曾经答应过天直什么，事情的结果只能如欧阳疯子所说，为了南楚的江山，为了天下太平，就算她愿意放天直和天星一条生路，也不可能放他们回到南疆！ “我答应过你，不会杀了天星也不会杀了你，但这仅限于你们能活着。毕竟以你们现在的状况，也不可能舟车劳顿回到南疆。所以，我会养着你们，也会让人好好的对你们，留在南楚好好的活着吧！”萧无衣抬步往外走，“龙精凤血也好，浮生蛊也罢，终究不再是你们能关心的事情！接下来，是我自己的生杀！” “萧无衣！”天星咬牙切齿，“你早晚会死无全尸！” “那你就等着吧！哪天我真的死无全尸了，你再笑出来。在那之前，你还得好好的哭一哭，毕竟眼下成为废人的是你不是我。哦，不对，是你们！”萧无衣绷直了身子，低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断指，“你们的账已经了清，剩下来的就该是宫里那位了！当然，我现在不会动她，无凭无据，还有帝王恩宠，但迟早的事！” 音落，萧无衣再也没有回头，任凭天星如何破口大骂。 外头的阳光真好，落在身上一扫秋冬季节的寒凉。午后溶溶暖暖的，这种感觉让人有些心生眷恋，眷恋着这人世间的岁月静好。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欧阳疯子问。 萧无衣想了想，“我想去一趟鬼城，你可还有别的法子，能送我去一趟？阿狸出事了，我找不到她，所以我担心她是不是”顿了顿，“很大程度上，她是因为我才会走出鬼城。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出事。我不希望会发生，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悲剧。若是如此，便是我此生难还的孽债！” 欧阳疯子挑眉看她，“不是说断情蛊，断情绝爱吗？你这算什么？没了男女之情，反倒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在乎。呵孽债？这世上，最是难还人情债，欠了这情债，一辈子都还不清！”他苦笑两声，“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去鬼城？如果阿狸是因为圣火金莲的事儿而出事，那你此行就是自投罗网！一旦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我知道！”萧无衣点点头，“所以在进去之前，我会把该做的事情都交代清楚，有你在外头守着，我也是放心的。若是我此行有去无回，还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欧阳疯子眉心一蹙，“什么忙？” “若我一去不回，还望师叔能接手玄机门，莫要让玄机门重蹈当年的覆辙！”萧无衣定定的望着他，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眸色里带着期许还有凝重，此行萧无衣自己也没有把握，所以走之前，她必须交代清楚，“玄机门是师父毕生心血，我不希望重新建立的玄机门，毁于一旦！这也是师叔您的师门，想来你也不愿看到，玄机门再次消失吧？” 听得这话，欧阳疯子的眼睛里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大概是觉得烦躁，他端起腰间的酒葫芦，猛地往自己的嘴里狠狠灌了几口酒，“我不知道怎么去鬼城，你也别来问我！这玄机门，我既已叛出师门，就没打算再回去！去他娘的玄机门，不过是牢笼罢了！我喜欢自由自在，怎么可能让自己被这玄机门套住？萧无衣，你趁早死了心，我是不会中你的圈套与你回去的！”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不愿帮忙便罢了，我自己会另寻法子。鬼城也不是去第一次了，仔细想想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就在脚下的这片土地，埋着一个城，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去鬼城。我就不信，找不到阿狸！” “萧无衣，我有时候发现，何止是你那个皇兄固执，便是你也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说这极好的日头，满是自由的风，难道还不足以阻拦你的脚步？那鬼城阴暗潮湿，里面的人皆是牛头马面一般，心里头也藏着鬼，你何苦非要找到他们呢？那阿狸是自愿帮你，跟你没什么关系！”欧阳疯子望着她，“放手吧！鬼城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算了？”萧无衣摇头，“若是鬼城的事能这么算了，我何必要费尽心思查清楚圣火金莲的妙用？虽然我拿不回圣火金莲，但我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我要做的事情。至少那样，我萧无衣俯首无愧，上对得天下黎民，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这东西，本就是皇室中人该有的，你这是在自讨苦吃！”欧阳疯子跟着她往外走，“萧无衣，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再去鬼城。既然阿狸可能为了你盗了圣火金莲，那么她就犯了鬼城的大忌，按照鬼城的规矩，三刀六洞是最基本的，剩下的就该是吃人不吐骨头了！” 萧无衣没停下，继续往前走。 “她可能已经死了！”欧阳疯子冲着她喊。 闻言，萧无衣绷直了身子，“你也说，是可能，而不是绝对！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我就要进鬼城。哪怕是一命换一命，我这条命本就没什么可稀罕的，若是能换得她重见天日，我死也甘愿！” “果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欧阳疯子咬牙切齿。 萧无衣猛地回头，心里有些异样，总觉得这欧阳疯子的话有些怪异，“什么意思？打断骨头连着筋？酒疯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欧阳疯子哼哼两声，靠在树干处喝着酒，“我能知道什么？我只知道，这酒越喝越没劲，总有些人能让你有几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错觉！” “你到底在说什么？”萧无衣走到他跟前，“我问你，阿狸为我不惜牺牲一切，包括她的命，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她与我不过是一面之缘，萍水相逢，按理说不可能” “就当是你自己运气好，遇见了好人！”欧阳疯子避而不谈。 萧无衣眯了眯危险的眸，刀子突然出鞘，架在了欧阳疯子的脖颈上，“要不要试一试，血水掺着酒喝下肚子，是何滋味呢？” 欧阳疯子拿着酒葫芦的手，微微一顿，这丫头来真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7 帮我办件事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欧阳疯子眉心紧皱的盯着眼前的萧无衣，这丫头拿着刀的样子还真不像是开玩笑的，瞧瞧她眼睛里的凛然，那副淡漠无情的模样，叫人打心里发寒。好似只要他一动，她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思及此处，欧阳疯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眉目微沉的望着萧无衣，“你真的要跟我动手？” “我知道我没有武功，你动动手指就能把刀子从我手中夺了去，可是酒疯子，你确定你能毫发无伤吗？我萧无衣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萧无衣干笑两声，“你不是说了吗？我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是又臭又硬，没了你，我也会找法子去一趟鬼城！帮我，欠你这份人情；不帮我，我还是要去！你自己选！” 欧阳疯子略显烦躁的推开她，“去去去，真他娘的烦人！你这是让我选择吗？这他吗的是无从选择，你这丫头怎么就说不明白呢？若是阿狸为了你而盗取圣火金莲，那你现在肯定被列入了鬼城的黑名单，你这一进去，十有八九是出不来了！跟阿狸同罪，跟阿狸一起死在鬼城，从此以后世上再无萧无衣！” “我此生无依，所有不过这些朋友罢了！”萧无衣收了刀子，“你帮我也好，不帮我也罢，我不为难你了！”她掉头就朝着马走去，“酒疯子，你有没有执迷不悟的时候？” 执迷不悟？ 欧阳疯子一声叹，怎么会没有执迷不悟的时候呢？当初就因为执迷不悟，所以才会叛出师门，才会落得今日的局面。执迷不悟，是世间的情毒。 花开并蒂人人欢，独留一人倚桥栏。试问昔年花月夜，眉眼如画是何人？ “萧无衣！”欧阳疯子叫住她，“我帮你！” 萧无衣回眸一笑，“多谢师叔！” 欧阳疯子抬了手，略显无力的开口，“别忙着改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才会帮你！” “说！”萧无衣点头。 欧阳疯子定定的看着她，“好好的，活着回来！” 萧无衣握着马缰的手，微微迟滞了些许。她回望着欧阳疯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活着回来！”欧阳疯子重复了一遍。 萧无衣敛了眉眼，“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尽量保护自己，尽量活着走出鬼城！”顿了顿，她抿唇轻笑，“谢谢！” 音落，她翻身上马，“我现在回玄机门，安排其后事宜，今晚我还在这里等你，一应准备还望你能多费心。”萧无衣飞奔而去，没有回头。 欧阳疯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倔！跟你娘你爹一样的死倔，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倔，许是这人世间便能少很多悲欢离合！如今这局面，还得怪那老不死的！”想了想，欧阳疯子翻身上马，直奔回城。 他知道，谁都拦不住萧无衣，但他心里隐约也是害怕的。害怕萧无衣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是以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免得到时候来不及，一个两个抱憾终身，一个到死也不知道那所谓的秘密，若是如此，他欧阳烈就是千古罪人！ 萧无衣回了玄机门，孟德年已经在花厅里候着，见着萧无衣的时候，孟德年慌忙行了礼，“公主！” “这是玄机门，不是皇宫！”萧无衣风尘仆仆的进门，随意坐在了椅子上，略显头疼的揉着眉心，“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有什么事就滚回你的皇宫大内，不要来我这玄机门！” 孟德年笑了笑，“副使大人说的哪里话，老奴此次前来，是给副使大人和玄机门送赏赐而来！皇上知道副使大人为了清剿南疆的余孽，不遗余力甚至于拿自己当饵，皇上甚是高兴，所以赏赐了不少物件，让老奴亲自送来，请副使大人过目！”他毕恭毕敬的将清单，双手奉上！ 萧无衣接过，随手丢给了钉子，“去清点一下！” 钉子颔首，快速退下。 见状，孟德年拂袖，让底下人紧跟着撤了下去。待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孟德年才压低声音道，“副使大人您没事吧？是哪儿不太舒服吗？您的脸色不太好！” “快死的人，脸色当然是死灰一般！”萧无衣抬头看他，“这个答案满意吗？” 孟德年哑口无言，然后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副使大人是千岁，怎么可能呢？您呢，千岁之身，当千岁千千岁！” “那不成老妖怪了？”萧无衣眉心微蹙。 孟德年笑了笑，“副使大人就算是老妖怪，那也是最美的妖怪！” “老油条！”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我知道，那日之后，皇上不曾寻过我，唯有你一直没有放弃，始终让人在湖里找，宫里宫外的找我。”她定定的望着孟德年，敛了身上的寒凉之气，眼睛里透出少许暖意，“孟德年，其实这些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活得更痛苦，更生不如死！” “我知道，我最难熬的那些日子，都是你在我背后悄悄的打点，我可能活不到今日！”萧无衣起身，苦笑着轻叹，“你是皇上跟前的老人，是这宫里的老人，陪着皇上长大，看着我长大。这些年，多亏了你！谢谢！” “娘诶，副使大人可折煞老奴了！”孟德年心一慌，手中的拂尘险些落地，赶紧冲着萧无衣行了礼，“副使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唬老奴，老奴宁愿您说话颐指气使，尖酸刻薄，也不愿听到您说谢谢！老奴这心肝直跳，副使大人这是这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吗？若是老奴能帮上忙，副使大人不妨直说，不必这样吓唬老奴！” 萧无衣望着他，唇线紧抿，良久才收了视线，面无表情的问，“是不是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副使大人但请吩咐便是！”孟德年行了礼，“奴才若是能办到，一定会竭尽全力！” 萧无衣点点头，“那就帮我办件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8 他给的惩罚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孟德年从玄机门离开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看。他走到了门口，回头望着站在玄机门正大门前盯着玄机门的匾额，略显依依不舍的萧无衣。 “副使大人？”孟德年低低的喊了一声。 萧无衣敛了眉眼，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临了冲着马下的钉子干笑两声，“好好守着玄机门！” 钉子圈红了眼眶，终是没有说话。 萧无衣也不是不知道，这皇宫大内，如今已不是当初的皇宫。去御书房之前，她去了一趟听雨轩。听雨轩还是旧时模样，只不过是回不到过去了！曾经的欢声笑语，曾经的红颜如玉。卓然死了，卓言也不在，萧无衣更是退下了曾经的锦衣玉服，成了如今的冷漠副使。 “副使大人，走吧！”孟德年道，“没得让皇上等急了！” “惯来都是我等他，这辈子就让他等这一次罢了，你心疼什么？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吗？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萧无衣环顾空荡荡的听雨轩，“孟德年，你觉得这地方好吗？” “副使大人打小就住在这里，怎么能不好呢？”孟德年笑得有些勉强，“当年先帝便着人亲自算过，这地方风水极佳，这才让公主住在这里。只是那时候，公主的心不在，惯来不住在宫里，所以对这儿多多少少有些陌生罢？也难怪，那时候公主跑外头比待在宫里的日子要多得多！有时候皇上来听雨轩，都没能见着公主的面！” 萧无衣愣了一下，“他来找过我？” “自然是！”孟德年一声叹，“只是，常常都错过，皇上也不许老奴多嘴，老奴便也没敢说！” “错过自也有错过的好处！”萧无衣出了门，“走吧！” 孟德年应了一声，紧跟在萧无衣的身后。 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孟德年便留在了外头，萧无衣一人走进门去。御书房内点着清香，萧无衣仔细闻了闻，倒有些像是昔年母后宫里的味道，淡淡的瓜果清香，掺合着令人心情愉悦的青草味。 站在御书房的正中央，萧无衣抬头望着萧召南的身影，只见他奋笔疾书，约莫是在练字。这人总喜欢凝眉，不管什么时候，两道剑眉都是拧得生紧，好像这天地间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舒展眉头。不，有，那便是莫鸢！只要有莫鸢在身边，他便能笑，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为何不说话！”萧召南没有抬头，“看了那么多年，还没看够？” 他依旧写着他的字，似乎压根没打算抬头看她，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脸上是何神色。这人，就是这样的冷漠无情。对着莫鸢的时候笑得那样好看，对着她的时候十次有九次是这副神色，萧无衣觉得自己怕是都已经习惯了，若是哪日他对她笑，她反倒会不习惯！ “臣叩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无衣行礼。 “知道朕为什么要你入宫吗？”萧召南问。 萧无衣敛眸，“微臣上次想来皇上是要为鸢妃娘娘出口气吧？赏罚分明是皇上的一贯作风，虽然这一次微臣利用了鸢妃娘娘的事情剿灭了南疆的细作，但的确累及娘娘受伤。”她跪在那里，亦是没有抬头再看他，毕恭毕敬的模样，倒有几分逆来顺受的意思。 萧召南笔尖一顿，有墨落在了白纸上，慢慢悠悠的晕开一片墨色。他仿佛有些动怒，指尖捏紧了笔杆子，手背上有些青筋微起。他冷眼看着跟前跪着的萧无衣，自从她吃了断情蛊，这张熟悉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可言，就像个木头人，冷得让人咬牙切齿。 “萧无衣，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该死？”萧召南冷嗤，极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就因为你，鸢儿差点淹死在湖中，你还敢说得这么平静！萧无衣，你敢说你当时没有起蛇蝎心肠吗？你敢说那次，你不是真的想杀了她吗？萧无衣，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臣也就不瞒着了！的确，当时臣起了杀心，臣想杀了她。她跟南疆人有关系，臣虽然没有证据，但臣身为南楚的臣子，皇上的臣子，清君侧势在必行！臣不能让她一个女人，毁了我南楚的江山社稷！”萧无衣绷直了身子，不卑不吭的说着。 下一刻，萧召南已经到了她跟前，冷不丁捏起她的脖子，“萧无衣，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你？” “臣从来不觉得有本事能从皇上的手心里逃走，若皇上优柔寡断，那便不是我所认识的皇上了！”萧无衣望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皇上可以为了鸢妃娘娘，杀死微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死而无怨！” “你你以为搬出了鸢儿，朕就不敢动手了吗？”他用了些许力道。 萧无衣闭上眉眼，没有任何的挣扎。 萧召南看着她的脸色从苍白，慢慢的涨红，最后唇瓣青紫，看上去应该是要窒息了！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辩解，也没有挣扎，仿佛是习惯了，却让萧召南更觉得可怕！ 终于，他松了手，慢慢的蹲下身子与她保持平视。 不知道为什么，萧无衣竟然也没觉得难受，脖颈上被掐得通红，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概是后来觉得有些窒息，她下意识的咳嗽了两声，也不觉得疼。 萧召南看着她的眼神，渐渐的变了，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冷着脸盯着眼前的萧无衣，“萧无衣，朕不会放过你！朕喜欢看着你，生不如死的模样，可为什么你要吃断情蛊呢？你这样，让朕还有什么乐趣？你不知道哭，不知道笑，所有的喜怒哀乐到此为止，朕还拿什么来让自己高兴呢？” “皇上有鸢妃娘娘，以后的喜怒哀乐，都随了她！”萧无衣磕头行礼，“臣知罪，请皇上处置，不管如何，臣无怨言！” 萧召南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的女子。萧无衣不曾抬头，自然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何神色，更不会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对，她觉得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约莫想着，该如何惩罚她！ 那么，萧召南会如何惩罚她呢？ “陪朕，用膳！”他说。 心头咯噔一声，萧无衣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萧召南，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敢置信。不是脊杖，不是军棍，也不是暴室c天牢，而是用膳？ 难不成是她听错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9 莫鸢来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召南要传膳的时候，孟德年也紧跟着愣了一下，不过对于这样这样的结果，孟德年是高兴的。这兄妹两个难得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极好的！ 坐下来，有些话说清楚，说明白，这关系便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两个人相处。总是需要一个人低下头的，若是都昂起了骄傲的脑袋，那么谁来下台阶呢？ 偏偏这两人的性子如出一辙，谁都不肯低头！于是乎他们的结果，便只有鱼死网破，只有你死我活。 关雎宫里却不太平了，听说萧无衣入宫，莫鸢的面色当即变了。如今再听说萧无衣在御书房，与萧召南一道用膳，她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原以为萧召南会为了自己惩戒萧无衣，可没想到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萧无衣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萧召南反而善待了她？！ 这跟一惯的常理不符，也不该是萧召南的行事作风。萧召南惯来赏罚分明，今儿怎么就破例了呢？ “娘娘？”贴身丫鬟纯儿上前行礼。 “消息属实吗？”莫鸢忙问。 纯儿点点头，“宫里人都是看着孟公公把副使大人带进宫送入御书房的，皇上传膳的时候，底下人都在，约莫不会有错！这会，人还没出来呢！”纯儿顿了顿，“娘娘，要去看看吗？” 莫鸢靠在床柱处，眉眼间带着难掩的倦怠，心里头压着太多的事儿，让她夜不能寐，辗转难眠。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容脸，莫鸢低低的问，“纯儿，你告诉本宫，皇上是不是看厌了本宫？初始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是以到了这会，他便动摇了？” 纯儿急忙摇头，“娘娘生得貌美，皇上怎么可能看厌了呢？娘娘莫要胡思乱想，这后宫里谁不知道，皇上为了您，让玉妃娘娘禁足，那可是费了好大的气力。要知道，这玉妃娘娘的母家可是将军府，皇上能如此这般，定是心中有娘娘的！只不过眼下，娘娘还得费点心思才是，毕竟这后宫里也不是只有娘娘您一人。” “至于那副使大人，娘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副使大人长久在外头，在玄机门待着，跟皇上不只是兄妹关系，还有君臣之礼，想来这皇上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刚闹了一场南疆之祸，副使大人功不可没，皇上不予以惩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免得伤了臣子的心，娘娘您说是不是？” 一番话至情至理，莫鸢不得不承认，纯儿这些话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的确让人无可反驳。 “娘娘刚刚小产，情绪和身子都还未恢复，想来皇上对您的怜爱更甚一切！”纯儿笑着为莫鸢掖好被角，“娘娘只要养好了身子，得皇上如此恩宠，来日里一定可以为皇上添几个皇嗣！到时候母凭子贵，就算是那瑶华宫，怕也及不上娘娘您了！” 莫鸢点点头，“本宫倒也不是真的想跟谁比什么，只是这皇上只有一个，谁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常伴身边呢？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皇上就一个，后宫的女人却有无数个。如此一来，每个人都得挤破脑袋，往皇上跟前凑，只为了那一星半点的温暖！” “娘娘？”纯儿低低的轻唤，“你别想那么多！” “不行！”莫鸢眉心微蹙，“你扶本宫起来，帮本宫更衣！” 瞧着莫鸢苍白的面色，纯儿轻叹，只能依言去取了衣裳，小心的伺候着莫鸢更衣。莫鸢因为这一次的小产，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圈，走起路来仿佛都要被风吹走了！纯儿小心翼翼的搀着莫鸢往前走，但身为皇妃，莫鸢不能让人看笑话，需得端正。 主仆两人，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朝着御书房走去，眼见转个弯就能看见御书房了，莫鸢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焦灼之色，眼眶微红，瞧着好像急得快哭了！这副娇弱的模样，看着可真是我见犹怜呢！ 御膳房的饭菜自然上得很快，萧无衣不记得上一次在御书房用膳是什么时候了？是三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是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呢？记忆的逐渐模糊，让她有些莫名的慌乱，一时间有些晃神。 “在想什么？”萧召南问。 萧无衣回过神来，起身行礼，“臣只是受宠若惊，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受宠若惊？”萧召南将菜肴夹在她的碗里，“这是你最爱吃的，也就是宫里的御厨才能做出你爱吃的味道！”他轻叹一声瞧着毕恭毕敬端着碗的萧无衣，“朕知道，你现在恪守着臣子的本分，所以朕特意让底下人都退下，连孟德年都没留下，免得你不痛快！” “多谢皇上！”萧无衣俯首坐定。 “吃吧！”萧召南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他看着萧无衣将菜塞进了嘴里，看着她慢慢的咀嚼，看着她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浮现任何的波澜之色。那般的镇定自若，她就像一个泥塑木雕！ 是的，泥塑木雕！就连她站起来谢恩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是麻木的！ “味道如何？”萧召南问，“可还吃得出年幼时的滋味？” 萧无衣面不改色，“多谢皇上，臣觉得跟小时候的味道相差无几！” “好吃吗？”萧召南夹了一口放在嘴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萧无衣。 萧无衣点点头，“皇上恩赐，自然是好吃的！” “好吃就多吃点！”萧召南不动神色的望她碗里添了菜，“外头吃不到御膳房的东西，你又不经常入宫，何况还时不时的同朕闹点情绪，想来也吃不着这些，今儿难得留下来，就好好的吃一顿！” “是！”萧无衣颔首。 外头传来孟德年的声音，说是鸢妃娘娘来了。 闻言，萧无衣捏着筷子的手微微迟滞了一下，刚要起身却被萧召南摁住。萧无衣微微一怔，便听得萧召南道，“让她进来！” 说这话的时候，萧无衣看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耐人寻味的神色，似不耐烦，又似带着几分厌色。她知道，他惯来不喜欢被人追着，这让他会有种被人盯梢的错觉！他的疑心本来就重，莫鸢触犯了他的底线。 莫鸢进门行礼，苍白的脸上唯有一双含泪微红的眸，“臣妾叩请圣安！” “你怎么来了？身子不好，就该好好休息！”萧召南的手，早已不动神色的抽离。他看了一眼莫鸢圈红的眸，终是轻叹一声将她搀起，“坐！别累着！” 萧无衣的心，微微沉了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0 这菜好咸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莫鸢刚刚小产之事，萧无衣也是知道的，所以此刻见着莫鸢面色苍白，便也不足为奇。只是当着萧无衣的面，两个人如此你侬我侬的，让萧无衣有些不自在，略显尴尬之色。 在莫鸢的脸上，还挂着难掩的焦灼。但见她一把拽住萧召南的手，好一副哀哀戚戚的模样，瞧着可真是我见犹怜！莫鸢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皇帝哥哥，之前的事情臣妾不计较了，你别怪萧姐姐，她真的不是故意那么做的。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湖里，皇帝哥哥千万不要再怪罪萧姐姐了！” 萧召南面色温柔的瞧着她，指尖轻轻柔柔的抚过莫鸢精致的眉眼，“你打小便是如此的善良，可鸢儿知道吗？有时候你对那些伤害你的人太过温柔，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有些人会感恩，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感恩，以德报怨终不是人人都能受得起的。这背后，往往是沉重的代价！鸢儿，善良是有代价的！” 莫鸢低低的抽泣着，“可是皇帝哥哥，鸢儿真的不怪任何人。就好比这一次鸢儿失去了和皇帝哥哥的孩子，鸢儿谁都不怨，只怪这孩子同鸢儿的缘分太浅，无缘来到这世上，无缘成为皇帝哥哥的孩子！皇帝哥哥，鸢儿只想守着你过一辈子，仅此而已罢了！” “傻丫头，朕会一直陪着你的！”萧召南轻叹，“用过膳了吗？” 莫鸢摇头。 萧召南略显无奈的望着她，“那便一起吧！” 孟德年也算是个能人，在莫鸢进来的那一瞬，便已经着人去备了碗筷。碗筷送上，萧无衣也没有抬头去看任何人，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她是留下来用膳的，不是来聊天看热闹的，所以眼前的热闹跟她没有半份关系，他们卿卿我我也好，相濡以沫也罢，同她都是两个世界。 “好咸！”莫鸢皱起眉头，“皇帝哥哥，御膳房是换了厨子吗？往日里的菜肴可好吃了，怎么今儿”她拧巴着小脸，不敢置信的瞧着桌案上的菜肴，“像是打翻了盐罐子，咸得嘴里发苦！” 萧无衣捏着筷子的手有些轻微的颤，可她没有抬头，塞进嘴里的东西是这样的没滋没味。恍惚间，萧无衣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想起了之前萧召南的眼神，那个眼神她下意识的捏紧了筷子，面无表情的将饭菜往嘴里扒。 “是你身子太虚弱，所有尝着咸味就发苦，朕吃着倒也没什么！”萧召南将杯盏与她递过去，“用膳之后回去好好歇着，不要再走来走去！如此任性，怎么能养好伤呢？” 莫鸢撇撇嘴，“知道了，皇帝哥哥！” “臣吃饱了！”萧无衣起身行礼，“皇上与娘娘慢用，臣先行告退！” “萧无衣！”萧召南冷着脸，“朕赏罚分明，所以你最好别犯了朕的底线，否则就算你是朕的妹妹，朕也不会放过你！此番有鸢儿为你求情，朕暂且让此事过去，但你若是还不知悔改，朕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臣遵旨！”萧无衣行礼，脸上仍是僵冷无温，毫无情绪波动。眼前的她，真的是一块木头，不，应该说是泥塑木雕，冰凉得感觉不到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有那么一瞬，萧召南想亲手掐死她，可终是舍不得。 “滚吧！”他丢给她两个字，便再也没了下文。 萧无衣仿佛什么都不在意，抬步就走出了御书房，走出了萧召南的视线范围。萧无衣走在宫道上，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愁绪，她似乎走得有些着急，脚下的步子迈得有些大。她没有出宫，而是直接去了御膳房。 见着公主到来，御膳房的御厨们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行礼。萧无衣推开跪地的奴才，跨步上前，“给我准备一些东西，辣子，醋，盐，糖！快点，我急用！” 一听这话，奴才们赶紧收拾，一小碟醋，一小碟辣子，一杯糖水，一杯盐水，四样东西很快就被摆到了萧无衣的跟前。底下人不明白这公主殿下今儿到底抽了什么疯，为何到御膳房来要这几样东西？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萧无衣用筷子夹起了辣子就往嘴里送。 御厨急了，“公主，吃不得，这东西辣得很”然则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谁都没有再说话。 萧无衣嚼着嘴里的辣子，她只能感觉到舌头麻麻的，嘴上麻麻的，至于辣不辣的，全然没有感觉。放下手中的筷子，萧无衣喝了一口醋，尝了一口糖水，即便是那浓盐水入口，她也没有多少感觉，只是觉得口腔里味道乖乖的，其他的毫无知觉。 所以，效用开始了？ 萧无衣定定的望着手中的杯盏，盐水莫鸢说的不错，那饭菜很咸，所以萧召南已经知道她在骗他了，这菜肴咸得可以齁死人，他却面不改色的陪着她吃。 “可这只是个开始，开始而已！”萧无衣自言自语，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她有些失魂落魄，但却不觉得难过。心都已经死了，怎么还会难受呢？断情蛊，本来就该如此。 避无可避，也就不必再闪躲了。 萧无衣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孟德年竟然等在了那里，见着萧无衣的时候，孟德年的面色有些怪异，但眼睛里的担虑之色是骗不了人的。 “在这儿作甚？”萧无衣负手而立，“孟德年，你不在御书房里候着，跑这儿看门来了？不怕皇帝一不高兴，让你人头落地？” 孟德年行了礼，“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等副使大人，有几句话要跟副使大人说。” “有什么可说的？”萧无衣只觉得无趣。 “副使大人方才去了御膳房？”孟德年低低的问。 萧无衣身子微微绷直，“消息传得够快的？这御膳房里，也有皇帝的耳目？果然是我怎么忘了，他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尤其是这皇宫，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既然瞒不住，便也不必瞒着了。 “副使大人，您怎么了？”孟德年噙着泪，“皇上说，副使大人的味觉出现了问题，让老奴带着副使大人去一趟太医院。” 萧无衣挑眉，“他怎么不说，让我去找容承继？容承继的医术不是比这太医院的废物们更好？” 孟德年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我不会去看太医，转告皇上，不必费心！”萧无衣抬步就走，“我自己的命，自己做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1 你没资格提她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孟德年惯来是拗不过萧无衣的，所以萧无衣要走，孟德年自然拦不住，即便带着皇帝的口谕又如何，萧无衣的性子不是谁想扭转就能扭转的，这个丫头一旦倔强起来，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副使大人？”孟德年急了，屁颠颠的跟在萧无衣的身后，“您这身子骨本就不大好，若是不好生养着哪还得了？公主！公主殿下！小祖宗” 萧无衣才不管那些，“我还有要事去办，你别当着我的路！”她顿了顿，凝眸瞧着急得眼睛都通红的孟德年，“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孟德年，你回去吧！回去告诉萧召南，我这舌头是废了，多谢皇上担心。但以后还望皇上多花点心思在鸢妃娘娘身上，少来操心我的事！” 孟德年一怔，“公主，皇上也是担心您！” “不劳费心！”萧无衣深吸一口气，“不只是味觉，以后我会连痛觉都没了，这是吃下断情蛊的必然，不会致命，只是将断情绝爱彻底的进行到了绝处！这原本就是必然的过程，我师父尚且如此，我自然也不会例外，所以不必大惊小怪！这只是必然罢了！” 孟德年愣在原地，“必然？” 萧无衣没有回头，孟德年定定的站在原地，神色晦暗的瞧着萧无衣渐行渐远的背影。孟德年心想着，原本只算是错过，只是个错误，如今却是事成定局，再挽回怕也没有了机会。萧无衣这人呢，什么都好，就是一旦倔起来，便是无药可救。 可这件事何止是萧无衣，萧召南不也是如此吗？ 倔强得，斩断了彼此的退路。 等到多年之后的春暖花开，苦尽甘来，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你逼着我，我逼着你，最后谁都没办法回头，也回不了头！ 孟德年一声长叹，抱紧了怀中拂尘。 身边的小太监有些局促，“公公，这要是回去，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原话传达，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孟德年转身，“公主的性子，皇上还能不了解吗？皇上最不了解的，是他自个的心思！洞悉天下事，难解儿女情！回吧！” 回去之后，如实转告就是。 萧召南没有生气，对于萧无衣的选择，他惯来心知肚明。这断情蛊带来的后遗症，只怕不止这些，来日还会有更多的后患。他只是捏紧了袖中的五指，冷眼看着床榻上沉沉睡去的莫鸢。熟睡中的容颜，清丽的女子睡得正好。这寂静无声的寝殿内，仿佛流淌着岁月静好之美！ 可是美则美矣，世上所有的美艳绝伦都藏着毒。要么毒死，要么生不如死！ 萧召南收了视线，徐徐起身往外走。 孟德年恭敬的跟在后面，只觉得主子的脚步很沉，仿佛是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孟德年跟着萧召南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主子，走得这样缓慢过。走着走着，恍惚间还会察觉主子竟然走了神。那种怅然若失的恍惚，让人有些心颤。 但萧召南至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略显疲惫的沿着宫道往前走，那并不是御书房的方向，也不是甘泉宫的方向。 孟德年知道，那是去听雨轩的路，皇上这是想她了 萧无衣原想着回玄机门等欧阳疯子的消息，谁知道却收到一封信，看字迹倒是欧阳疯子写的，让她去酒楼汇合，说是有要事相商。 所谓要事，约莫就是去鬼城的事情吧！萧无衣掉头就去了酒楼，店小二领着她直接上了二楼，推开雅阁的房门，她隐约听到里面有动静，好似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萧无衣顿了顿，莫不是鬼城的联络之人？心中还想着，这欧阳疯子看上去疯疯癫癫，常日醉得不轻，没想到这办起事儿来倒也是麻利，这么快就找到了法子？ 谁知道下一刻，萧无衣赫然愣在那里。 怎会是秦沐风？ 不止如此，秦沐风的对面还坐着欧阳疯子，看起来两人相谈甚欢。这秦沐风是什么人，欧阳疯子不可能不知道，那为何还要这样？萧无衣有些想不明白，只冷眼走过去，一言不发的瞧着这莫名其妙的两个人。 见着萧无衣过来的时候，秦沐风已经站了起来。那天夜里那些话，萧无衣觉得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怎么今儿秦沐风还会在这里呢？ “欧阳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萧无衣冷然。 欧阳疯子喝着酒，“没什么意思，相请不如偶遇，正巧碰见罢了！萧副使，坐吧！” “既然你们有话说，那我就不便打扰了，告辞！”萧无衣不屑同秦沐风为伍，这人心中只有权势，与她本就不是一类人。 见着萧无衣掉头就走，秦沐风急了，“公主！” 萧无衣站住脚步，“我说过很多遍，想来秦将军一直没把我的话放进耳朵里。我说过，萧无衣已不再是得安公主，而今的我只是锦衣副使，是玄机门的门主。秦将军与我算是同朝为官，说来也算是同僚，同僚之间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免得到时候皇上误以为有人结党营私。秦将军倒是功勋卓著，想来不怕这皇上盛怒，可下官却是怕得紧！是以，下官还是跟秦将军保持距离为妙！” 语罢，萧无衣大步朝着房门走去。 “不要去鬼城，不要去！”秦沐风这一开口，萧无衣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她不敢置信的回头望着秦沐风，然后冷然盯着不远处的欧阳疯子，“是你说的？你怎么答应我的？欧阳烈，言而无信最是小人，我大抵是看错你了！” “不怪欧阳大人，这事儿是我的错！”秦沐风站在萧无衣跟前，“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有恨，只是有些事情当年便是错了，而今更是无可挽回。副使大人，能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该说的话，那天夜里我都说清楚了，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可说的！”萧无衣轻哼两声，根本不愿理睬。 秦沐风敛眸，音色沉沉若哽咽，“那我就同你说一说，你母后也就是太后娘娘的往事吧！” 萧无衣的眸猛地拧起，眸光冷戾无温，“你没资格提她！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行！秦沐风，闭上你的嘴，母后已经入土为安，你不许再提她半字，否则我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那便，由我来说吧！”欧阳疯子一声长叹，幽幽然的开口，“你母后当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2 知道阿狸是什么人吗？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住口！”萧无衣厉喝，“谁都不许提我母后，谁都不许！” “你不提，这往事便可以当做不存在吗？”欧阳疯子一口酒下肚，一声长叹，“若是不存在，那你又是从何而来呢？萧无衣！你本就不是萧家的人，否则太后娘娘为何要送你出宫，让你去玄机门呢？若你是皇室中人，你以为你的死鬼师父，会收下你吗？” “说够了没有？”萧无衣冷戾，“欧阳烈，你自己叛出师门，没得来诬陷我师父，诋毁我师父！再敢如此言语，我定不会放过你！” 欧阳疯子倒是不以为意，“公主殿下的火气不小，只不过这嘴硬又如何？事实就是事实，即便你不承认，你身上还是流淌着秦家的血！萧家，跟你没有半分关系，所谓的金枝玉叶，不过是你母后为了你的委曲求全罢了！昔年帝王相逼，势在必得，谁都没有办法，但是你母后” 冷剑在手，咣当一声出鞘，直接架在了欧阳疯子的脖颈上。萧无衣的手微微一颤，刀刃已经破开了欧阳疯子的皮肤，有殷红的血迹缓缓流下，如此的刺目殷红。 “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要你的命！”萧无衣是认真的，她不是在开玩笑。 “看样子，这断情蛊也不见得有多好！吃了断情蛊，没有断情，也没有绝爱，真是可笑！”欧阳疯子一点都不着急，抬头看了一眼保持沉默的秦沐风，“你就打算在旁边看着我被她杀死？秦沐风，这笔账可得记在你的头上。所谓父债女还，女债父也得还！” 萧无衣咬牙切齿，刀子当即往前递，这股劲是真的要杀了欧阳烈，方可罢休的。 如果不是欧阳烈武功高，萧无衣压根不会武功，这一次可真的要血溅三尺了！欧阳烈觉得，自己真实冤枉的慌，不过是替人说了两句，结果险些招来杀身之祸。再看看那始作俑者秦沐风，竟然还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活像个泥塑木雕，真叫人气得半死！ “你是木头吗？”欧阳疯子冲着秦沐风喊，“你也不管管？”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疯子的指尖紧紧捏着萧无衣的剑，若不如此，只怕这丫头又要砍下来了，而且一定会比这一次更狠更绝，更无情！ 萧无衣冷然，“再敢胡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这惹祸的东西本就不该留！我今日若是放了你，怕是来日你这张嘴也要四处胡言乱语，既是如此，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你！” “啧啧啧，真是了不得！”欧阳烈有些无奈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瞧着掌心里的血，眉心微蹙的望着秦沐风，“你真的打算当哑巴？若是如此，你便什么都不必说了，那我便告诉萧副使，如何去鬼城！” “你！”秦沐风冷然，俄而略有所思的望着萧无衣，“副使大人，打消去鬼城的心思，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进去了出不来，出来了就别回去！” 出来了就别回去？这话听着怎么这样别扭呢？ 萧无衣冷眼看他，狠狠的抽回剑，“你们到底想说什么，两个人叽叽歪歪的，明明是大老爷们，办事说话却比娘们还要磨叽。有话就说，不要再提我母后，别的都好说！”鬼城她势在必行，否则这会也不会心软！ “这话听得倒也有几分顺耳！”欧阳疯子冷笑，“坐吧！同你说说，你母亲的事情！” “我说过，不许同我说我母后的事！”萧无衣咬牙切齿，“谁也不准！” 秦沐风一声叹，“别去鬼城，那会要了你的命，你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你口中的阿狸，她不会死，最多是被关起来罢了！副使大人，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就说不清楚，但是这件事还望你能想清楚！鬼城不是皇宫，不是你想去就能去，想回来就可以回来的！你之前去了一趟，那是因为有阿狸在护着你，但现在阿狸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再去就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你都说了？”萧无衣望着欧阳疯子，“真是一张破嘴，你怎么什么都跟外人说？小心我一状告到皇上那里，说你泄露机密，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兜着走？”欧阳疯子不以为意，“大不了不干了，退出朝堂归隐山林。这一身皮，穿上和脱下，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太大的改变，无所图之人自然没什么舍不得的。倒是你，你虽然吃了断情蛊，可我总觉得这断情蛊一定是失了效用，过期了，否则你吃了怎么这样怪异呢？” 萧无衣不说话，怎么会没效果呢？她如今已经没了味觉，这不是效果吗？再等等，估计连痛觉都会失去，再再后来呢？能让人感到难受滋味的感觉，都会消失，嘴巴里没味道，吃饭对她来说只是补充体力的作用。没了痛觉，便也不会再有皮肉之苦，所有的情感都逐渐冷却，她就像是个行尸走肉，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阿狸是为了我，才会出事的，我若是置之不理，与那些忘恩负义之人有什么区别？”萧无衣是铁了心要去鬼城，“今日你们若是帮我便也罢了，若是不愿帮忙我自己也会想办法！我就不信偌大的南楚，找不到第二个人，带我去鬼城！” “瞧瞧，这性子不是同你母后一模一样，倔！”欧阳疯子揉着眉心，“罢了，我会让你去鬼城的，只是在鬼城之前，有些事情必须有个交代！这一趟，我随你去！” “你不是说，有去无回？”萧无衣冷然，“或者是，你忘了我的嘱托？酒疯子，锦衣卫所离不开人，玄机门也需要你，这一趟我自己走，谁也不必跟着。若是我一去不回，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切莫食言！”她敛了眉眼，“还有就是仔细宫里，保护皇上！” “临走也不忘他，还敢说这断情蛊可用？”欧阳疯子揶揄般笑着，“罢了，我到时候挑几个顺手的陪着你去，否则你不会武功，只会死得更快！” 萧无衣点点头，“这个可行！” 一旁始终安静如初的秦沐风终于发出了些许声音，“萧副使可知道，阿狸当初为何帮你吗？”他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沙哑，里面藏着无法言说的情绪波动，“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情分，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相遇。总是机缘巧合，失去的终是找了回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无衣不解。 秦沐风定定的望着她，“知道阿狸是什么人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3 秦沐风的年少轻狂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这两人拽着阿狸的事情不放，而且从一开始就提及了她的母后，这不禁让萧无衣微微绷直了身子。冷静下来，把两者联系在一起，饶是傻子也能想出点东西来。 仿佛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萧无衣面色暗淡，眸色微沉，“你们的意思是，阿狸不是同玄机门有关系，而是同我或者我母后” 欧阳疯子无奈的望着她，“想来你已经想到了！” “这些无稽之谈，你们以为我会相信吗？”萧无衣冷哼，“我说过，你们若是敢提我母后，我会杀了你们！” “阿狸是你的亲妹妹！”秦沐风说。 萧无衣猛地瞪大眼眸，狠狠盯着秦沐风，“你说什么？你胡言乱语什么？！” “他可没有胡说！”欧阳疯子深吸一口气，“你自己的事情，不是最好的说明吗？虽然你不愿相信你自己的事情，可你能说，你不相信便不存在吗？萧无衣，现实点吧！阿狸是你同父同母的妹妹，所以她帮你不是因为欠了玄机门什么，而是因为当初鬼城跟玄机门的约定。” “什么约定？”萧无衣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师父和鬼城，有过什么协议？”下一刻，萧无衣将视线落在了秦沐风身上，“同母同父？可我跟阿狸长得不一样！” “双生子，也未必都是相同的。”欧阳疯子轻叹，“知道吗？就连你母后，也都是鬼城出来的。” “你胡说！”萧无衣疾呼，“我母后怎么可能是鬼城的人？” 秦沐风笑得有些悲凉，“她本就是鬼城的圣女，知道圣女是什么吗？整个鬼城，都是她的！她的身份尊贵，本该继承整个地下鬼城，成为冥君。可能是因为太年轻，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幻想和向往，她从鬼城出来之后，恰好遇见了我！” “我还记得那是一年的元宵佳节，她带着面具去放河灯，不慎跟我撞在了一起。她说她是第一次来到这儿，都不认得地方，我便做东请她去放天灯，还带着她去吃了一串糖葫芦。她说，这糖葫芦真好吃，在她的家乡压根都没有这东西。她还说，她很喜欢！” “至于是喜欢东西还是喜欢人，只有她自己知道！” 萧无衣不说话，面色僵冷得可怕。 “后来她走了，我便一直在找她，始终找不到她。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便是鬼城的圣女，鬼城的少主。直到过了一个多月，那天风雨交加，她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她！救活她！”秦沐风敛眸，“我救了她，她便在将军府留了下来。” “天知道，她的身上有多少伤！”说到这儿，秦沐风面色顿了顿，“她说她为了逃离那个永不见天日的家，偷了一样东西，所以被家里人追杀至此。她说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秦沐风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萧无衣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某人年少时的模样，“天知道，我当时的内心，是有多么高兴！我很庆幸，她能回来！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的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后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4 答应她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后来，先帝出现了！”秦沐风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难掩的颓废之态，仿佛是绝望，又像是一种无言的悲凉。空气里弥漫着过往的尘烟，随风而来，随风而散！可总有人紧抓着这一缕尘烟不肯撒手，便是死也要牢牢紧握。 说起先帝的时候，萧无衣的整颗心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她当然知道先帝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更明白对秦沐风和母后而言意味着什么，有些东西原本该有的轨迹被彻底的打破，于是不该有的丑陋便随即呈现出来。 “够了，我不是来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欧阳烈，送我去鬼城！”萧无衣仍是那般的决绝，“不管阿狸是不是我的亲妹妹，我都欠了她的，这辈子我必定是要还她的！”何况她这辈子，也不长了。既然时日无多，那便多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情。 若是能去鬼城，把阿狸救出来，哪怕是替了阿狸，萧无衣觉得也是值得的。至少阿狸身康体健，比起萧无衣这副残躯来说，更有活下去的意义！ “你必须知道自己跟阿狸的关系，你也必须明白，此行到底” “所谓值不值得，是我的概念，而不是你们说了算！”萧无衣冷然，“我自己的命自己做主，连皇帝都尚且做不得主，何况是你们！”她顿了顿，“欧阳烈，我只有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去鬼城，要不要帮我暂时接手玄机门！你若摇头，我便走！” 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秦沐风，可见在她的世界里，秦沐风真的是深恶痛绝的存在。 欧阳烈看了看秦沐风，看着他将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了下去，便知道此事已经是事成定局，再无挽回的余地。无奈之下，欧阳疯子点点头，“罢了，既然都劝不住你，搬出你母后都不顶用，那我还多费唇舌作甚？”他拍拍屁股起身，“就这也罢了！我送你去鬼城，玄机门我也会暂时替你打理！” 说到这儿，欧阳疯子还不忘叮嘱，“不过萧无衣，我可警告你，别以为有人帮你打理玄机门，你便可以一去不回，彻底的放了心！我说了，我只是暂时替你打理，若是你不回来，这玄机门我才不会再管！横竖我已经叛出玄机门，玄机门是死是活，是荣耀还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都跟我没关系！” “放心吧，我又不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人总是活的，也总是想要活的！”萧无衣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事不宜迟，走吧！” “就这么走了？”欧阳疯子愣了愣。 那秦沐风怎么办？ 萧无衣站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剑，“谢谢！” 语罢，她已经走出了门。 秦沐风骇然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着欧阳疯子，“她方才说什么？” 欧阳疯子笑了笑，“她说谢谢！谢谢你劝她！也谢谢你，告诉她这么多有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其实她并非狠心，而是这么做对你们谁都好！没必要再为那些归入尘土的事情，牵扯到现在的人！活着就是活着，死了便是什么都没了！” “务必护住她！”秦沐风攥紧了袖中拳头。 欧阳疯子点点头，极是无奈的笑着。那也得她，愿意让人护着才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5 你很快就会知道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走了，她走的那天除了欧阳疯子和秦沐风之外，无人知晓。欧阳疯子特意挑了精壮跟随，让他们能尽量护住萧无衣的周全。一帮人集体穿着黑衣，带着皮面跟着萧无衣进入鬼城。 不过进去的时候，出于安全考虑，这些人都必须蒙上眼睛。这是鬼城的规矩，也是萧无衣必须遵守的，否则她便进不得鬼城。 漆黑的世界里，双眼被遮蔽，什么都看不见，唯听得这水声潺潺，不绝于耳。 萧无衣还记得，当初阿狸送他们离开鬼城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顺水而出。只不过后来，她再也找不到当时的进出口，是以没了任何法子。 “进去之后，我可以给你们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内若是救到人就回到这里，若是不回来，那我便也不会等你们了！鬼城的进出口，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最多只能停留三日时间。若是三日后你们死在里头，或者来不及，那也是你们的命数如此！”有声音在萧无衣的耳畔徘徊。 萧无衣点点头，黑布蒙住了眼睛，她看不见眼前的人，看不见来时的路。只是船到了尽头的时候，出现了颠簸与碰撞，萧无衣的身子一晃，猛地被人捏住了手腕，这才没有往前扑去，摔得太难看。 船停了下来，船夫轻叹一声解开了他们的遮眼布，“你们都下船吧！”说着往萧无衣的手中塞了一份图纸，他带着面具，自然不会叫人看出来他的真实身份，“这是鬼城的地形图，但是很多出入口经常会有变数，这是最近的一份，所以能不能走得通，得看你们的运气！！” 话已经说到这儿，萧无衣伸手接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有件事，她必须问清楚，“当初阿狸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船夫顿了顿，“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所以我也不瞒你了！” 萧无衣握紧了手中的图纸，“她，还活着吗？” “是还活着，要不然也不必放你们进来了！阿狸姑娘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咱们都是心生敬佩，她这人虽然平素钻到了钱眼里，可若是有人求她帮忙，她是义不容辞！何况她的身份，在咱们鬼城虽是忌讳却也不是秘密，大家都敬佩她！”船夫轻叹。 “可谁曾想，她还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这圣火金莲，是她能拿的吗？若只是她自个拿来玩拿来吃了，倒也罢了！大家伙联名上书的，也就原谅她了！毕竟在咱们这鬼城，跟你们在外面不一样，咱们这里不见天日，可都惜命如金！” “这里，性命最重要，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也就过去了！可谁知道，阿狸姑娘竟然会偷了圣火金莲交给南疆的人。我知道，她是为了救你，我也明白她这是牺牲自己成全你。可是，值得吗？所幸你也来了，倒也是值得。萧姑娘，阿狸姑娘就靠您了！若是您都没法子，那就真的没办法。” “你这话”萧无衣愣了愣，“似乎话外有话！” 船夫意味深长的笑着，“你很快就会知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6 这双眼睛，她好像见过的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船夫走了，终是没说完那句话，是以萧无衣也不知道，这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隐约觉得这里头不简单，好像有什么东西跟自己牵扯到了一起，可她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跟母后有关？母后是不是真的跟欧阳疯子说的那样，是从这儿走出去的？真的是圣女吗？ 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萧无衣振作起来，环顾众人，“进去之后不许东张西望，不许多嘴饶舌，把面具都戴上，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把面具摘下来。不管在里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只当是没看见没听见，知道吗？” “是！”众人异口同声。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鬼城的人，跟上面的世界毫无关系。你们要遵守鬼城的规则，谁若是给我惹祸，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被留在这里回不去，便也怨不得我了！” “是！”众人颔首，悉数将面具戴在脸上，跟在萧无衣的身后。 萧无衣的手中拿着地形图，沿着这条河往上走，再九拐十八弯的，就能找到赌坊的所在。销金窝里，最是人多眼杂，但也是最能打探到消息的地方！ “到了赌坊之后，小心暴露身份。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阿狸的关押处，而不是惹是生非，知道吗？如果发现自己被人怀疑，不要跟我们会和，而是去找个僻静处躲一躲。切莫回到原处，否则会连累大家！所以大家的眼睛都放亮一点，在这里捅了篓子，怕是再也回不去的！”萧无衣说了最后一遍，便再也没说什么，径直带着众人沿着河流往上走。 看上去是在往上走，可实际上却是越往下走，越走越黑，越走也越冷。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地图上看着没多少路，但实际上他们走了很久，中途还休息了两次，毕竟萧无衣的身子不如这些习武之人，长途跋涉让她有些吃不消。 眼见着到了赌坊的外围，萧无衣有些扛不住，从袖子里摸出瓶子，往嘴里塞了一颗药。喝着地下水，将要吞下腹中，萧无衣面色苍白的靠在石壁处，额头上有细微的薄汗渗出。 她很累，真的很累！ 勉力撑起身子，萧无衣伏在石头后面，看着从不远处渗出的灯火，还有喧闹声，她回顾着众人，“我之前说的，你们都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去吧！” 众人行礼，只留了数人在这里照顾她，其余的全部被派出去。若是惹人怀疑，就相当于死路一条。好在这些人都是死士，收到的命令是保护萧无衣，所以 距离赌坊最近的是逍遥窟，里面的逍遥大人萧无衣也是见过的，上次带着她来过，所以萧无衣知道这逍遥大人有多厉害，一旦惹了他，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出去。 “你没事吧？”身边的护卫低低的问。 萧无衣的耳朵里有些问问作响，可心里莫名迟滞了片刻，略显犹豫的抬头望着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黑暗中，这双幽邃的眸，她好似在哪里见过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7 神秘的纸条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这双眼睛，我好想是见过的！”萧无衣这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而今怎么想什么，就说什么了呢？萧无衣心头喟叹，看样子真的是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所以连脑子都不够用了。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没有躲闪之意，仍是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萧无衣现在浑身无力，便也不屑去计较这些，估计这些人都是怕她死了，到时候就再也出不去了吧？也不知道赌坊那头如今是什么消息，但愿这一切都能顺遂，她能安安全全的带着阿狸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是阿狸如今被困，那鬼奴呢？鬼奴当初是如何出去的？既然鬼奴能出去，为何当初不把阿狸救出去？难道阿狸的状况已经危险到连鬼奴那么好的武功，都无能为力的地步？ 这鬼城里的牢狱之灾，到底有多可怕呢？ 阿狸，你到底在哪里？ 四下安静得可怕，空气里充斥着冰冷的气息，寒意阵阵袭来。萧无衣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尽量蜷起身子，如此才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温暖。 萧无衣低低的咳嗽着，等消息的滋味并不好受，她时不时的观望着外头，那些派出去的人始终没有回来，就好像消声觅迹了一般，如泥牛入海。 等了急了，身子也好转了一些，萧无衣便自己起身。 “姑娘？”随扈忙道，“再等等吧！” “我的时间不多，不能一直等，若是错过了时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数，我不能束手待毙。”萧无衣绷直了身子，伸手拂过自己脸上的面具，“横竖已经进来了，我一定要救到阿狸，否则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甘心！我来过这一次，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更知道这里的规矩！” “姑娘！”随扈挡在萧无衣的身前，“再等等看吧！就一会！就再等一会！如果人还不回来，咱们再去也来得及！如姑娘所言，既然已经来了，势必要救到人才肯罢休！姑娘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还怕耽误这点时间吗？没得到时候搭上了自己，还救不到人！姑娘，您说是吗？” 萧无衣不吭声，随扈继续道，“姑娘，再等等吧！” 等？ 萧无衣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但如这人所说若是把自个搭在这里却还救不到人，那么所有的牺牲就都白费了。她，包括带进来的那么多人，都白死了！ “好！”萧无衣点头，眸光灼灼的盯着不远处，“我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若是人还没回来，我自然是要亲自去的。此行就是为了救人，你们” 不待萧无衣说完，随扈点头，“咱们都明白，若是救不到人，咱们回去也是个死！奉命而来，自然要完成使命才能回去的！” 萧无衣不吭声，阿狸，你一定要活着！ 好在一个时辰不到，有人便从赌坊那头回来了，是萧无衣之前派出去的人。 “如何？”萧无衣忙问。 随扈行了礼，“咱们打听了一下，结果一个个讳莫如深的，谁都不知道阿狸姑娘去了何处，只说是阿狸姑娘犯了大错，如今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这大错，终是因为我而起！”萧无衣敛眸，“就这些吗？没有别的消息？” 随扈道，“咱们打探不到阿狸姑娘的下落，便只好打探若是犯了重罪，会落在何处。果不然，让咱们打听到了一个地方，炼狱岩！” “炼狱岩？”萧无衣迟滞了一下，慌忙打开之前船夫给的地图。她在找炼狱岩的位置，炼狱岩会在何处呢？现在他们身处赌坊外围，距离寒川湖有一定的距离，过了寒川湖，便是这地下鬼城的极寒之地。那地方比这里冷上千百倍，要想去那里，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儿。 萧无衣心下凝重，“确定是炼狱岩吗？这一带都被圈上了红色印记，显然是活人禁地，一般人不可能进到那里去。阿狸若是在那里，只怕早就活不成了！” “咱们打探到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些，再多的也不敢问。”随扈行礼，“姑娘，要不咱们再探？只是怕问得多了，会惹人怀疑，到时候给姑娘惹来灾祸。” 萧无衣顿了顿，“再等等，人还没有都回来，许是还会有别的消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决不能有所闪失。稍稍行差踏错，死她一人倒也罢了，怕只怕反而会连累阿狸。若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让阿狸付出生命的代价，萧无衣宁可没来这一趟！ 须臾，又有人从里头出来，直奔萧无衣而来。 萧无衣的心里紧了紧，忙不迭迎上去，“如何？” “卑职没打听到什么，但是有个陌生人塞给卑职一样东西！他说，他知道咱们在找什么！”说着，随扈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萧无衣，上面写着：寸心里，麻婆！ 萧无衣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之前看地图的时候，她好像看到过寸心里三个字。 没错，这寸心里是个地方，沿着赌坊外的河流往上游走的一个拐角处。瞧着位置很偏僻，若不是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还真的找不到这位置。 “寸心里，麻婆？”萧无衣眯了眯眸子。 这麻婆是什么人呢？ “纸条是谁给你的？你但是可有看仔细？”萧无衣问。 随扈摇头，“没有，那人半佝着腰，声音很沙哑，带着面具看不清楚容貌，是以卑职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的。当时卑职就问了一句，若是一不小心喝醉酒，惹了什么大祸怎么办？对方就把卑职拽到了偏僻处，还让咱们赶紧走，这里不安全！” “看样子，是知道我们来了！”萧无衣深吸一口气，瞧了一眼之前跟自己独处的那名随扈。她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眼睛，心里头略略沉静下来，“应该是刻意的安排！横竖打探不出来这消息，去寸心里便是！” “等等！”那男子一把拽住萧无衣的胳膊，“若是圈套，岂非一网打尽？” 萧无衣仲怔，“放肆！”她快速甩开他的手，“此处是我做主，你是什么身份，竟也敢质疑我的决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8 寸心里，麻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姑娘！”男子忙道，“并非卑职质疑姑娘的决定，只是这纸条来得怪异，不如咱们先派人去探探消息，若是消息属实，姑娘再现身不迟！姑娘是咱们的领头人，若是姑娘有什么闪失，到时候别说咱们回不去，只怕是阿狸姑娘也会” 每每提起阿狸，萧无衣总是心慌。她脑子里想起来的是秦沐风和欧阳疯子的话，阿狸是她的妹妹，同卵双生，只不过面相不同。亲妹妹也好，不是亲妹妹也罢，总归是要救的。 “好！”萧无衣点头，“可以松手了吧？” 男子这才急忙的松手，冲着萧无衣行礼，“卑职该死，卑职” “不用该死不该死的，来了这里，跟死也没什么区别！”萧无衣抬步往前走，“清点人数，看看是否都回来了，若是没有回来留个记号便是，不必再等！” “是！”众人颔首。 还有两人没有回来，萧无衣心里掐着时辰，估摸着他们也未必能回得来，所以没打算继续等下去，便留了记号，领着所有人快速离开。 萧无衣领着人刚走，便有黑影闪现，若有所思的瞧着她留下的痕迹，眉眼间带着少许淡淡的惋惜，音色略显沙哑，“但愿你真的能找到她，能救了她，若是连你都没办法，那她可真的没救了！但愿能成！” 瞧着地图上没多少路程，可徒步而行却是费了很久。萧无衣的身子本就不太好，是以走走停停的，一张脸更是苍白到了极点。她无力的坐在石壁边，靠着冰冰凉凉的石头，瞧着手中的图纸，确定自己的确没有走错方向，只是自己太过没用。 “姑娘歇着吧！”那男人道，“让人去探探路便是！” 萧无衣觉得自己累了，眼皮子上下打架，喉间偶有腥甜泛起，但被她强行压制下去。她无力的望着他那双璀璨若星辰的眸，屈服的点点头，心里却是不甘的。可不甘有什么用？到了这个时候，不是她能逞强的，她必须得救出阿狸，如此才能让自己此行变得有意义！ 否则，阿狸的牺牲毫无意义，她的冒险也只是一场笑话。 人派了出去，萧无衣昏昏沉沉的合上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觉得有温暖的东西快速将自己包裹，她不愿离开这一份温暖。在这冰冷的地下鬼城里，她冷得厉害，所以格外眷恋这难得的暖意，即便是在梦中，也是极好的！ 水声潺潺，这地下河常年不息，奔腾不绝。虽然冷热交替，却是这地下鬼城里，所有人能活下去的源泉。没有水，人不管在哪里都无法存活！ 萧无衣恍惚间好似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像是一些记忆的随便，又像是抓不住的游离丝，在她的掌心逐渐失去了色彩。 她梦见在湖里的时候，狠狠推开莫鸢的情景，梦见了莫鸢的眼睛，带着彻骨的怨毒之色。那种眼神，以至于后来的几年，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就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即便她有心要忘掉，却还是被人时刻提醒着，渐渐的便再也忘不掉了。 当初为什么推她呢？ 哦想起来了，是因为母后！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先帝的女儿，不是皇家的孩子，更知道了莫鸢只是假冒的忠良之后，于是莫鸢威胁她她们相约湖边，各自有各自的思量。 一个终于舒展了心结，一个终于原形毕露。 于是乎一场错误的错位，成就了挽不回的结局。 萧无衣从梦里惊醒，入目便是那双眼睛，她的心上猛地漏跳半拍。但听得这人低哑的声音传来，让她猛地从噩梦中醒过神来。他问，“做噩梦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额头上的冷汗顺势而下，让她整张脸看上去苍白得接近透明。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白，就好像漂浮在半空的迷雾，模糊不定的概念，风一吹便什么都没了。 萧无衣拭去额头的冷汗，“没什么事，人都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他说，想伸手将萧无衣搀起。 可萧无衣却推开了他，“我没那么虚弱，不必如此，免得让大家担心！”话虽这样说，可心里未必这样想的，她只是不想跟男人有过多的接触，不管是真关心还是假意的，她都不需要这些。 萧无衣站直了身子，“如何？” 男子愣了半晌，随手招了人上前。 上前的随扈行了礼，“姑娘，您醒了？” “回来了为何不叫醒我？”萧无衣敛眸，慢慢擦去面具上的汗渍，半低着眉眼没有抬头看任何人，“说说吧，具体是什么情况？” “前头拐个弯有个屋子，里面住着一个老婆子，她就是麻婆。只是这麻婆又聋又哑的，问什么都问不出来，咱们给她写字，可她又不认识字，是以没有法子，咱们只好先回来了。”随扈解释。 “又聋又哑？”萧无衣愣了愣，重新将擦干净的面具戴回脸上，“附近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随扈忙道，“咱们走的时候刻意留意，而且杀了一个回马枪也没看到人，所以寸心里附近应该没有所谓探子，咱们还是安全的！” 要不然趁着萧无衣睡着，那些鬼城的探子早就该出手了！ 萧无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罢了，我亲自去一趟！”既然是安全的，她亲自去也无妨，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到时候众人提醒着，提高警惕便也罢了！ 这麻婆的家就在寸心里的外围，所以也不必去到村子里。只是这麻婆的家外面种着一片大红色的花卉，瞧着倒是好看，成片成片，只有花没有叶！ 只有花没有叶？ 萧无衣猛地顿了顿脚步，莫非这便是篱笆墙内出现了动静，萧无衣急忙敛了神，抬头望去，一个粗衣麻布的老婆婆站在了篱笆门下。 随扈说，“这便是麻婆，又聋又哑的，说了听不懂，打手势也看不懂，全然无法交流！” 萧无衣点点头，哪知她刚上前，那老婆婆忽然一副见了鬼的神态，发不出声音的嗓子里，竟也有了些许遭受惊恐之后的喑哑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9 麻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了？这见鬼一般的表情，是因为她吗？可萧无衣环顾自身，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她进鬼城的时候，特意换上了鬼城的服饰，身边的随扈亦是如此，按理说不可能轻易教人看出破绽才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是麻婆吗？”萧无衣问。 这老婆子几乎是冲过来的，冲到萧无衣的跟前，一把拽住了萧无衣的手腕，就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看着看着，这老婆子竟是泪流满面。 萧无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见这老婆子张着嘴，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一些怪声，她好像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痛苦而纠结的拧了眉头，直勾勾的盯着萧无衣。这种神情，让人看着很是难过，至少萧无衣看得心里哽得慌，总觉得好像是自家长辈一般，有些于心不忍。 “您是麻婆吗？”萧无衣又问了一句。 老婆子哭过之后便不甚欣喜，颤抖着满是褶子的双手，抚摸着萧无衣的手背，然后抚上了萧无衣的眉眼，那副神情真当像是长者面对晚辈后生之时，才有的宠溺与疼爱。 萧无衣心里有些憋得慌，自从离开母后，她就不曾见过这样的目光，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一时间心里有些接受不了。她下意识的退开半步，将手中的图纸放在了桌案上，然后指着图纸上的“寸心里，麻婆”这几个字，“是这里吗？” 萧无衣指了指这里，定定的望着唇角含笑的老婆子。 老婆子点点头，然后牵过萧无衣的手，带着她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姑娘？”身后的随扈疾呼，带着几分焦灼，声音却不似之前的喑哑，“小心！” 萧无衣愣了半晌，然后回眸望着跟前的老婆子，初见这婆子的时候，萧无衣心里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现在更是对她毫无防备，这是缘分还是刻意？萧无衣下意识的抽回手，恭敬的冲着老婆子躬身。 这可把老婆子吓着了，当下扑通一声就给萧无衣跪下。 惊得萧无衣半晌没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了？ “麻婆您这是怎么了？”萧无衣慌忙搀起她，“您没事吧？” 麻婆慌忙撒开手，脚步匆匆的往屋子里走去。见状，萧无衣赶紧跟上，身后的随扈自然也不敢放松警惕，当即鱼贯而入。这小小的屋子，此刻倒是人满为患。一帮人涌入，当即变空间都变得狭窄而拥挤起来。 “麻婆，您这是要干什么？”萧无衣问。 麻婆颤颤巍巍的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样东西来，颤抖着手递给了萧无衣。 萧无衣愣了半晌，这是作甚？没敢接过。 然则麻婆见着萧无衣不动弹，仿佛是着了急，可她说不出话来，是以这会只能扑通一声再给萧无衣跪下。这一大把年纪了跪来跪去的，萧无衣怕自己会折寿，赶紧伸手把人搀起来。 这麻婆顺势，就把东西塞进了萧无衣的手里。 是个木头牌子，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黑漆漆的木头牌子，一个字都没有，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只是萧无衣凑到了鼻尖轻嗅，隐约能嗅着一股清香，倒也很好闻。也不知是什么树，木牌四四方方的，只有一个小洞，穿着一根绳子，底下系着一条已经退了色的穗子。 瞧这穗子，颜色已经褪得苍白，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这木牌大抵是个老物件。然则萧无衣不明白的是，这老婆子将这木牌交到她手里做什么？这东西有什么妙用吗？ 萧无衣晃了晃手里的木牌，“这个东西是什么？能做什么用？你要把这东西，交给我？” 老婆子点点头，俄而又拍了拍胸脯，让萧无衣跟着她往后院走。 其实萧无衣也不知道，这老婆子到底听懂没有，横竖来了一趟，不能空手而归就是了。想了想，萧无衣便跟在了麻婆的身后，一大帮人又走向了后院。 后院是一块空地，一面石壁，边上便是地下河流过。这里一眼就看到边儿，似乎也没什么旁的东西可以留意关注的。这里，什么都没有！ “婆婆，你带我来这里看什么？”萧无衣问，“这里什么都没有！” 麻婆牵着萧无衣的手走到了石壁前面，指了指石壁。 萧无衣想了想，那名随扈已经快速上前，伸手去敲击石壁。声音有些清脆，后面应该有很大的一片空间，但是这空间回音好像有些长久，那就是说大概是密道，而这密道应该很长！ 随扈眸色微沉，“姑娘？” “婆婆，这里面有什么吗？”萧无衣忙问。 麻婆又聋又哑，听不懂萧无衣的话，只是拉着萧无衣的手一直摁在石壁上，死死摁着不肯放。可摁了好久，这石壁似乎都没有什么动静，好像是这麻婆了弄错了一般。 老婆子有些慌了神，她松开了萧无衣的手，开始在这石壁上摸索，也不知是不是在找什么。 萧无衣蜷起掌心，这石壁可真是凉得厉害，叫她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真是难受得很！想了想，萧无衣便学着老婆子的模样，顺着这岩壁慢慢的找。且不管这麻婆在找什么，找就对了！许是年代久远，这老人家记性不好，记得有所差错，所以记错了地方也不一定！ “找！”萧无衣下令。 一众随扈开始在岩壁上摸索，集体找尚未可知的东西！是记号还是暗门？谁知道呢！找就是了！ 蓦地，萧无衣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有些毛糙，但细看之下又什么都看不清楚。这岩壁上了青苔，因为时间久了，便是有记号也被这些青苔覆盖了。可萧无衣很肯定，自己刚才摸到的绝对不是青苔。 毛糙的，不是青苔，那是什么东西长在石壁上？ “这是什么？”萧无衣说。 可麻婆似乎还在找，她又聋又哑自然听不到萧无衣说的话。 见状，萧无衣只能轻叹一声，拽过麻婆指着自己当前的位置，那块石壁上的怪异黑毛。 老婆子似乎很是兴奋，连连冲着萧无衣点头。她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因为岩壁青黑交加，所以这黑色的毛被遮掩在了青苔之下，乍一看真的看不出来有什么。麻婆是真的记错了地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0 别过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当石壁上的暗门被打开的那一瞬，萧无衣是震惊的，因为在这之前，那随扈生怕她有所闪失，用他自己的手去开暗门未果。 门被打开，萧无衣被第一时间围困在随扈的包围圈里，生怕这暗门后面有什么机关到时候伤及她性命。所幸这后面并没有什么暗箭暗器之类，只是一条空荡荡，透着一股子阴森之气的黑暗密道。密道不知会延伸至何处，里面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光亮但有风。 这就足以证明，这条密道是通的，至少是活的，不是一条死路。 萧无衣也不是那种贸然冲动之人，突然间拿到的地址，突然间出现的麻婆，突然间有了一条密道，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遵循着某些操控而前进着。她有种与人为棋的错觉？好似有人在暗地里，谋划了一场不知名的阴谋。可萧无衣如今什么都没有，那操控者又是为何呢？ “麻婆，这是通往何处的？”萧无衣问。 老婆子不说话，是个哑巴，却冲着萧无衣点点头，笑着指了指密道，然后毕恭毕敬的冲着萧无衣行礼。萧无衣不知道她一把年纪了，为何总是冲自己这个晚生后辈行礼，对她来说这真是的尴尬的折寿。 蓦地，萧无衣想起了秦沐风和欧阳疯子的那些话，莫不是这老婆子 敛了神，萧无衣转身冲随扈道，“准备火把，做好准备，我们进去！”他们已经没了别的去路，要想就阿狸就得冒险，既然已经进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才是。 “这样你便信了？”那随扈有些着急，声音都透着少许寒凉，“若是圈套，这一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不如这样，我们先进去，姑娘在外头等着，若是里头有危险，姑娘也好及时逃脱。” “逃脱？”萧无衣苦笑，“逃到哪儿去呢？这是鬼城，说白了，这地方进的来出不去，除非有人带你出去，否则就是一头困兽。有人要抓我，根本不必如此麻烦，鬼城里头只要少许机关就能把我们这一帮人全部杀死在这里。这里就是个囚笼，除了往前走，没有第二条路。即便危险又如何，你能确保外头就是安全的？” 随扈哑然不语，这话不假，里面不安全，外面就是安全的吗？ “既然都没了退路，就往前走吧！圈套也好，陷阱也罢，反正进来的时候，我就没打算要活着出去。”萧无衣顿了顿，“玄机门我已经做好了安排，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宝儿。” “宝儿是谁？”随扈突然问。 萧无衣一愣，俄而眯起危险的眸死死盯着眼前之人，“这可不是一个锦衣该问的问题！” 随扈慌忙行礼，“是属下僭越，姑娘恕罪。” “罢了！”萧无衣敛了眸，也不愿再多想，那些曾经跟记忆有关的人都在她脑子里渐渐模糊，已经快要无关痛痒了，即便宝儿再重要，也会变成一个陌生人。陌生到何种程度呢？陌生到，不管是恩怨还是情仇，都能一笑泯之的地步！ “走吧！”萧无衣瞧着已经准备好的众人，老婆子提着灯走在前面，她笑盈盈的招呼着萧无衣，让萧无衣尽量跟着她。 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城里，人跟鬼压根没有区别。在这里，你别把自己当成活人，当成死人一样，当成行尸走肉一般也就罢了！ 萧无衣跟在麻婆的身后，脚下一深一浅的走这，这密道似乎很久没有启用过了。不，不是似乎，而是肯定！肯定很久很久没有人走过了，所以这里面何时渗进了地下水，连老婆子自己也不知道。她走在水里，担虑的望着萧无衣，生怕萧无衣出事。 “你往前带路就是，我没什么事！”萧无衣道。 老婆子还是走两步回个头，走两步又停下，于是乎走得并不快。阴森黑暗的密道里，人趟水而过的声音格外嘈杂。明晃晃的火光，灼得人眼睛疼，这密道也不知道有多长，好似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萧无衣跟着麻婆，身后的随扈都跟着萧无衣，一行人谁都没有吭声，密道安静得只剩下淌水的声音，那样的刺耳，听的久了好像是在过忘川河一样，让人有种莫名的毛骨悚然之感。 终于走出了被地下水浸泡的一段路，上了岸还得继续往前走。狭窄的甬道里只能容许两个人并肩而行，冰凉而潮湿的石壁上攀满了青苔，这些青苔有些还会蠕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爬行。这阴森诡谲的地方，如果不是有麻婆带路，估计谁都进不来，也不可能进来。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连麻婆自己都忘了机关在何处。那这个地方，到底是通往何处呢？ 萧无衣低头望着自己手里的地图，寸心里似乎是个绝境，在这附近压根没有村落，也没有住户，图纸上一片空白，但是空白得有些怪异，好似被人刻意的避开了这一带。这麻婆到底是什么人呢？在鬼城里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又聋又哑的人，在这鬼城里又是如何生存的？ 萧无衣不知道，只知道现在脑子里很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萧无衣实在是走不动了，她的身子本就不好，方才鞋袜都湿了，这会身子开始发冷，整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她掌心发热，一张脸乍青乍白得厉害！扶着墙往前走，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沉重的喘息声让她听不见四周的所有声音。 恍惚间，萧无衣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 那声音好熟悉，是谁呢？ 一个女的？ 听声音，好似有些上了年纪，是谁呢？ 萧无衣突然站住脚步，她举着火把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黑暗角落，定了定神，她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神色。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冲着萧无衣笑，笑得那样和蔼可亲。 耳边有人在喊什么，但萧无衣听不清楚他们在喊什么，也不在意他们喊什么。萧无衣笑着冲过去，“母后？母后！母后你回来了！我是阿衣啊，母后” “萧无衣！”身后，有尖锐的声音直呼其名，“别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1 吃坏了肚子？还是中毒？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睁开眼，是被那随扈摁在了地上，墙上满是锐利的尖刺，有两名随扈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身上就扎着那锐刺，想来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萧无衣这才回过神来。 “你方才看到了什么？”随扈冷问，“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这里？”即便带着面具，可这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是足以叫人不寒而栗。 萧无衣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可看到死去的随扈，还有受了伤的人，她知道他所言不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她方才 “我见到了母后来接我！”萧无衣愣了半晌，“这里有迷幻之物？” 蓦地，萧无衣突然问，“麻婆呢？” “出事的时候，从一道暗门跑了！”随扈松开了萧无衣，“如今我们被困在了这里，得想个法子出去才是。” “跑了？”萧无衣愣了愣，勉力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忽冷忽热得厉害，好在脑子已经清醒了，“暗门在何处？” “不曾看见，当时只顾着救你！”随扈环顾四周，“大致位置还记得，只是这墙上如今长满了尖刺” 萧无衣看了一眼前面，再看了一眼后面，“前有狼后有虎，留在这里也是个死。找暗门也不知这暗门在何处，若是这暗门在麻婆进去之后就封锁了，那我们在这里找也就是白费功夫！”萧无衣揉着酸疼的肩头，这人方才摁着她的力道很重，她的肩胛骨都差点被他摁脱臼了。 “你还能走吗？”他问。 萧无衣点点头，勉力往前走，留在这里暴跳如雷于事无补，还不如另寻生路。走了两步，萧无衣回头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怔，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 她看着他袖子里的手，微微蜷握成拳，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而变得这般紧张。她极是漠然的看着他，不过是问个问题罢了，怎么就就这样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萧无衣问，“算了，不想说便罢了！横竖你是锦衣卫所的人，跟我玄机门没什么关系！若是此次能或者回去，权当是陌生人，以后各走各的路！若是都死在这里，倒也是委屈你们，与我陪葬！”说着，她继续往前走。 “大家都叫我刀子。”他说，“姑娘要是不嫌弃，也这样叫吧！” “好！”萧无衣点点头，“刀子，谢谢你！” 刀子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与众人一道跟在她的身后，徐徐往前走。越往前，越漆黑，走着走着，这道儿倒是越发的宽敞起来。这一段路都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只是偶尔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但回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这地方如此隐蔽，怕是连鬼都找不到几只。 萧无衣累了就靠着墙根歇一会，实在没劲的时候，刀子就会背着她往前走。不知道为何，伏在刀子脊背上，萧无衣会有一种极度安心的感觉。安心，安全，放心，放任她想，这大概是她绝情绝爱的结果。对谁都没有期许，便再也不会有失望。 没有了失望，就无所谓倚靠，无所谓放不放心。只要相信自己，安全感便是自己给自己的。 蓦地，好似有水声潺潺，萧无衣猛地眯起了眸子，“好像有水声！”她顿了顿，“是活水！”的确，是活水，而不是死水，那就说明这里有地下暗河的存在。有暗河，大概就能走出去了！活水是活的，那就是顺着河流走，一直走到河流尽处就是。 果不其然，他们往前走竟然真的看到了一条地下暗河。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不再是黢黑无尽的甬道，因为水光潋滟，让这一带变得明亮了许多。 萧无衣坐在河边，接了两口水喝，身子才算稍稍好些，“大家歇一会！” 众人原地休息，萧无衣取出了怀中的地图，开始查验这地图上是否有描述的暗河所在！走出了甬道，走进了暗河的圈子，这鬼城里的人，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水。沿着暗河，都会有百姓毗邻而居，可这地方很空荡荡，看上去荒无人烟，不像是有人活动的痕迹。 暗河里的石块，被河水冲刷，都被磨平了棱角，圆滑至极。 萧无衣眉心拧起，“地图上没有这条暗河！按理说鬼城的地图，最该标注的就是这暗河！”鬼城没什么地理性标志建筑，辨别方向方位，一般来说都是靠着河流。每一条河都有名字，每一条河都有特殊性的标志，那是指路标。但是这条暗河，地图上没有，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证明这条河的存在。 真是奇怪！ 萧无衣站起身子，走到了石块上左右观看，这地方有些类似于溶洞，头顶上偶有五光十色的溶石，倒挂的石笋石钟乳之类，一条暗河穿梭而过。 “没有名字的暗河！”萧无衣蹙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四处查看一下，姑娘在这里千万别乱走动！”刀子说。 萧无衣颔首，“不要走远，免得大家走散了！” “是！”刀子行了礼，快速离开。 这地方九曲十八弯的，没有人领路就很容易走失，而且若是走不出去，早晚是要饿死在这里的。这什么鬼地方，没有人影，没有草木，没有动物。一句话，没有活物！ 刀子回来的时候，只觉得萧无衣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一个人趴在水边干呕了两下。 “怎么回事？”刀子急忙上前，“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姑娘？” 萧无衣喘上两口气，脸色白得吓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涌，但是呕有呕不出来，说不出来的难受！” 刀子一怔，“我给姑娘把把脉！” “你还会看病？”萧无衣不解。 “不会看病，只是查看一下姑娘有没有中毒！”刀子扣着萧无衣的腕脉，眉心微微拧起，“不像是中毒！姑娘可是吃坏了东西？” 吃？ 萧无衣回想了一下，这一路上她还真的没吃过什么东西，若说最近一次她神色微恙的盯着暗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2 绝境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瞧着萧无衣这副模样，刀子微微愣神。萧无衣之前喝水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所以他看得很清楚。回看后面的那些随扈，刀子疾步走过去，“你们是不是有人也喝了这暗河里的水？” 果真，也有人喝了这水，同时也表明，的确有些身子不适。跟萧无衣一样，腹腔内有一阵阵几欲作呕的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进了肚子里，然后在里面搅了个天翻地覆，让人眩晕想吐。 “是这水有问题！”刀子得出结论，眸子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只是不知道，这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出了恶心想吐还有别的什么感觉吗？” 别的感觉？ 萧无衣觉得眩晕，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倒吊着，一股热血往脑门上冲，然后拼命旋转之后的作呕。她实在无力去想这些，扭头又趴在河边开始吐，只是什么东西都没吃下去，这会哪里还能吐出东西来，只是阵阵干呕罢了！吐得久了，好像连黄胆水都要吐出来了，满嘴的苦涩味。 “这到底是什么？”萧无衣无力的伏在石头上，本就身子虚弱，这会吐得天昏地暗的，整个人都快要吐抽抽了，真是难受得厉害。她趴在那里，眉眼微微半合着，一脸恍惚的望着他，“还好你没喝，不然也得跟我一样！” 刀子看着不远处的随扈，一个两个都吐得面色发青，大男人尚且难受到如此程度，何况萧无衣这样的弱女子。这暗河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难道他猛地心神一震，“莫不是那个麻婆先我们一步去了上游，知道咱们要喝水，所以就在这水里下了药？” “这是活水，下药没那么容易！”萧无衣虚弱至极，“不过你提及了麻婆，倒也不是没可能的。只是，不太可能在水里下药，而是在之前我就已经被下了药，只是尚未察觉罢了！而今走到这里，加上这水的效用，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那我为何没事？”刀子不解，“这里头一定有问题！你怎么样？眼下大家都类似于中毒，只怕不利于行，留在这里也是个死，怎么办？” 萧无衣喘着气，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好在脑子尚算清醒，“往前走吧！能走多远算多远，总比坐以待毙，在这里等死的要好得多！” “那我背着你！”刀子俯下身子。 事到如今，也只能让他背着她走了，前面的路还不知道有多远，更不知道会有多危险。 萧无衣心中喟叹：阿狸，你到底在哪？炼狱，到底在何处呢？若是有鬼奴能在这里指路就好了，可惜连麻婆都是骗人的，岂不是从他们进入赌坊开始，就已经陷入了别人的陷阱里却不自知？ 如今想来，是怎样的可怕？ 可再怎么可怕都得往前走，没有退路的人最是英勇无畏，却也是最可怜。因为没了顾忌，也没了希望，才会毫无退路可言。往前走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人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里，是绝对不敢硬着头皮往前走的。 而现在，就是萧无衣的绝境。 刀子背着萧无衣，有几个随扈没有异样，他们拖着与萧无衣同样症状的随扈往前走，走得很慢，但绝不止步。说起来，这也算是一帮伤兵，一个两个若是遇见了危险，怕是只有被屠宰的份儿，绝对没有还手招架之力！ 越往前走，越冷得厉害，哈出来的白雾都凝在了眉头，成了白色的霜雪。 萧无衣的鼻尖冻得通红，她伏在刀子的脊背上，呼吸变得格外缓慢。 刀子有些担心似的，时不时的与她说话，即便无话可说，也会喊两声“姑娘”来印证她是否睡熟了，或者是昏迷了。只要她还能应一声，就说明她的脑子是清醒的，便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人的意识还在，身子受了伤便也不打紧！ “刀子，冷吗？”萧无衣开口。 刀子应了一声，“嗯，有些！背着你就不冷了！” “怪我吗？”萧无衣问。 刀子一怔，“怪你作甚？”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不会进到这里，来给我陪葬，陪我一起死！”萧无衣有气无力，“外头的花花世界那么好，此处漆黑一片，倒像是活脱脱的阎王地府一般！刀子，你同他们一样，应该怨恨我的！” “怨恨你，便能出去吗？”刀子问。 萧无衣不语，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合上了眉眼。 “姑娘，你别睡，咱们一定可以出去的！”刀子说，“只要不放弃，就一定可以走出去，走出去了就是阳光明媚。知道吗？还有人在等你！” “没人会等我了！”萧无衣音色孱弱，“我母后死了，卓然也死了，我众叛亲离！”大概人在虚弱的时候，防备是最弱的，内心的警戒便也逐渐放下，“我断情绝爱，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少。知道吗？我连味觉都没了，时间一久，会连痛感都消失掉！” 顿了顿，萧无衣唇角带着笑，“我会变成行尸走肉，不会再有任何的感情羁绊，我会成为一个木头桩子，没有爱没有心，知道心石化是什么感觉吗？其实我觉得，不会痛也挺好的。不会痛，就不会难受了！所以刀子，我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姑娘，为何要断情绝爱呢？”刀子低低的问，额头上的汗珠子，已经结成了冰，他也是冻得瑟瑟发抖。 萧无衣想了想，为什么要断情绝爱呢？以前还记得很牢，后来渐渐的忘了。她想，如果这一次不说，以后就真的会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大概是要不起，所以干脆断了念想！”萧无衣犹豫道，“我记得我好像爱过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何记忆有些模糊了，大概c大概这样吧！等时间再久点，我便会彻底忘了这段故事，即便来日记起来，也不会再有波澜，你说这样不是挺好吗？人诸多的痛苦，都来源于情爱，忘了便是终结！” “你忘了，可是他没忘？”刀子道。 萧无衣轻叹，“能让一个女人断情绝爱，你觉得就算他现在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我便能原谅吗？有些事情，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便是一辈子都不能挽回。我想，我大抵是给过他机会的，只是他不要，那便罢了！以后就这样罢！” 蓦地，一阵奇怪的香气不知从何处透了出来。 “什么味道？”萧无衣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3 她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小÷说c网 】，♂小÷说c网 】， 刀子停下了脚步，的确，空气里若隐若现，好似飘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香气很淡，淡得几不可闻，那种游离般的感觉，让人有些惊惧。 “别闻了，万一是什么毒气便糟了！”刀子面色冷沉。 萧无衣却是眉心陡拧，“好像是莲花清香！刀子，往前走，往前走试试！” “好！”刀子吩咐底下人停下来，总不能所有人都一头栽在里面。留点人在外面，若是有什么事也方便接应。若是真的出了事，不至于死在一块！ 刀子背着萧无衣继续往前走，身边只带着一名随扈举着火把。谁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更不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在这漆黑的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唯一不太可能发生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奇迹。 奇怪的是，方才还觉得瑟瑟发抖，如今反倒越发温暖起来，越往里面走越是暖和非常。暖风熏得人有些昏昏欲睡，这种刚刚好的温度，让人很是舒服，温暖的感觉蔓延全身，真的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大概是察觉了背上之人的不太对劲，刀子低低的喊了一声，“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刀子，我困得厉害！”何止是困得厉害，简直是上下眼皮打架，根本睁不开眼睛，连意识都开始逐渐模糊。萧无衣是真的想睡，好想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不要睡！不许睡！”刀子急了，“你要知道，此行若是睡着了，万一发生什么事，怕是” 蓦地，眼前一亮，刀子停下脚步。 萧无衣勉力睁开一条眼缝，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了慢慢浮游过来的白雾。这白雾一点点的渗透了四周，弥漫开来的瞬间，视线里一片洁白。 “怎么会这样？”萧无衣喘着气。 刀子慢慢的放了萧无衣下来，“你觉得好些吗？” “实在吐不出东西来了，便也没那么难受，就是脑袋还眩晕得厉害！”萧无衣有气无力，双脚站在地上的时候亦是发软得厉害，只能将自身重量都尽量靠在刀子身上。 刀子也不避嫌，这会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刀子将她打横抱起，瞧了一眼身边的随扈，如果不是这随扈手里的火把，估摸着都认不出人在何处。视线里一片白茫茫，真是人鬼莫辨。 “还要往前走吗？”刀子问，话里待着明显的犹豫。事实上，到了这会，谁都不敢肯定再往前会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会有更大的危险等着他们。他不敢贸贸然带着她冒险，若真的要冒险，也该是他自己去，岂能带着她一道？ 萧无衣疲软的靠在刀子怀里，早已没了半分气力。奄奄一息的女子，隔着薄雾也能察觉她的虚弱，“想把我一个人丢下来，想自己去冒险？知道我是谁吗？” 刀子点点头，“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无衣垂下眉眼，“我现在下令，你必须带着我，继续往前走。如若不然，除非你死在这里，否则一旦出去我必定会找你算账！听明白了吗？” 刀子无奈望她，隔着迷蒙的薄雾，瞧不清楚眼睛里的神色，“是，卑职听明白了！” “我”她喘着气，合上眼睛，“我累了，在你怀里歇一会，就一会” “你别睡，我带你走！”刀子急了，“我带你走，一直走一直走，只要你不睡，我就一直走下去，就这样抱着你一直走下去可好？姑娘？姑娘？” 萧无衣已经没了声音，昏昏沉沉的睡去。她能撑到这里实属不易，是以实在没有气力和精力再撑下去了！她真的好累好累，气力仿佛都被抽离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萧无衣沉沉睡着的时候，隐约觉得好像睡在了云团里。柔软的云团，将她团团裹住，那种感觉好像是化茧成蝶似的，痛苦之中带着一种强烈的期许。渴望着，不知名的东西，从身子里萌芽生长，然后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有东西从四肢百骸进入，逐渐涌入心间。左肩下方的那个位置里，有莫名的东西在蠕动，好像是虫子，又好像是 萧无衣眉心紧蹙，好似骨子里的寒凉一点一滴正在往外排出。 刀子能明显的感觉到，来自于怀中的滚烫。是的，她的身子一点点的发烫，最后烫得就跟一块火炭似的。萧无衣身上的汗渍一点点渗出，湿了刀子的掌心，湿了他的衣襟。 “姑娘？”刀子疾呼。 萧无衣没有反应，好似不只是昏睡那么简单。 “姑娘！”刀子慌忙将萧无衣放在一旁。 迷雾中看不太清楚，只能隐约看出大概的路径，好在一旁的随扈牢牢跟着，明晃晃的火把稍稍驱散了些许迷雾，让二人能就着石头坐下。 “姑娘？”刀子连喊两声，“姑娘？你醒醒！姑娘！” 萧无衣没有任何的反应，她还沉睡在某种迷境之中难以自拔。睡梦里，有人在喊她，那声音可真是温柔，温柔得让人沉迷，不想走出去，只想留在这里。永远的留在这里！ “姑娘！”刀子急了，“姑娘你醒醒，姑娘？” 萧无衣的身子很烫，若说方才还烫得跟火炭似的，那么此刻已经无法近身。但似乎似乎也是因为这样，四周的白雾竟是渐渐的消散，她身上的热散去了周遭的雾？！ “姑娘？”刀子忍着她身上的灼热，快速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搭在她的腕脉上。可是腕脉正常如斯，没有半分异常，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全然是个正常人。 “怎么回事？”刀子不敢置信，“姑娘？” 萧无衣双眸紧闭，似乎压根没有要苏醒的意思。即便内力灌入她的身体，亦是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反应。她的体内似乎藏着一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的无底洞。 这让刀子瞬时炸了毛，“萧无衣，你把眼睛睁开！听到没有！我命令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萧无衣！萧无衣你听到没有！” 四下陡然安静下来，除了这急促的呼吸声穿梭其中，便再无任何的声响。 突然间，萧无衣骇然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刀子，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泛着一丝锐利的凌冽。下一刻，她的身子猛地往边上倒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4 是谁在装神弄鬼？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萧无衣！”刀子厉喝。 萧无衣的脑子却在那一刻变得格外清醒，她看着眼前的刀子，看着他那双在火光中跳跃着灼灼烈焰的双眸，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还是认得这双眼睛的，“我认得你的眼睛！” 刀子突然没了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饶是她说了这句话，他也不想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在他的眼里，透着那样清晰的贪婪之色。贪恋这一眼，执迷不悟的着。 他慢慢的将她从地上搀起，慢慢的将她抱在了怀里，强健有力的臂膀就这样圈着她，仿佛死也不肯松手。这种感觉，就好像恨不能将她揉碎了，掺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没事！”萧无衣喘着气，“吐了一口血，反倒什么事都没了，之前还觉得憋着难受，眼下倒是清醒了不少。”她其实想从他怀里出来，奈何使不上劲。身子刚刚有些好转，实在经不起折腾。 萧无衣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合上眼睛道，“我没什么事了，继续走吧！停下来也不是个事儿，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呢？刀子你还能走吗？” 刀子紧紧的抱着她，音色里透着莫名的情绪，“只要你没事，我便能为你负重而行！你莫怕，不管前程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萧无衣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情绪，只隐隐觉得话语间好似有些哽咽。 他说，“我抱着你走，你别抬头，闭上眼睛歇一会！但是我若是唤你，你必须应我一声，好让我知道，你没事！可以吗？” “好！”萧无衣有气无力。 她靠在他怀里，那一份逐渐累积的安心，让她愈发舒坦，更是爽快了不少。胸腔里憋着的一口气被吞吐殆尽，化作那一口淤血排出，而今的身子轻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快要烟消云散了？ 刀子抱着萧无衣继续往前走，他走得极是稳当，似乎生怕摔了她，这般的小心翼翼。怀里抱着的，大约是整个世界吧！ “姑娘？”刀子喊了一声。 “嗯！”萧无衣应了一声。 刀子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她的身子很轻，原来女人会瘦到这样的程度，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好在她的身子再不似之前那么滚烫，温暖而柔软，贴在他冰凉的胸膛上，是那样的让人有些难以控制。 蓦地，刀子顿住脚步。 “怎么了？”萧无衣问。 刀子小心的将她放在石头后面，瞧了一眼随扈，随扈会意的熄灭了火把，三个人躲在石头后面没有言语。 萧无衣的耳朵贴在石头上，静静的听着外头的动静，隐约好似有脚步声？脚步声？那就是说，前面有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活动的痕迹？难道是麻婆？ 三个人大气不敢出，只听着外头的声音。这动静很小，而且是小幅度的动作声音，所以那人应该是来回的走，约莫是在等着谁？ “待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刀子压低了声音，冲随扈道，“看好她，若是出了什么事，马上往回走！” “是！”随扈应了一声，刀子当即准备冲出去。 萧无衣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要出去？” “总归是要出去看看的，若然是麻婆自然最好，若然不是，抓个人问路带我们走出去也是极好的！”刀子瞧了一眼她拽着自己的手，他的眼睛里慢慢晕开了些许笑意，然后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答应过你，要带着你离开这里，又怎么能够食言呢？” 萧无衣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是在想什么，良久她才松了手，“小心点！” 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在这鬼地方转来转去，早就转得身心麻木，若是不能出去，他们饿也会饿死在这里，所以 “好！”刀子点点头，报之微微一笑，起身就往外走。 萧无衣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往外看，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终是没能站起来。脊背贴在石块上，那种冰凉彻骨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受。一颗心高高悬着，怎么都落不下来，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外面为何没有动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 萧无衣安安静静的等了很久，她掐着时辰等着，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没动静了！若是有什么厮杀，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才是，难道是掉进了陷阱里？若是如此，她这样等下去，无疑是错失时机！ 想了想，萧无衣勉力站起身子，歇了这么久，身子好了不少，也该起来去看看。 随扈慌忙搀了她一把，却被她伸手推开。 萧无衣只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刀子是不是还活着。 外面无风无雨，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是这样的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便是那随扈也跟着愣了半晌，这是什么情况？ “刀子？”萧无衣低低的喊了两声，“刀子，你在哪？” “姑娘，怕是情况有变，此地不宜久了，还是赶紧走吧？”随扈忙道。 黑漆漆的山洞里，暗河波光潋滟，倒映着整个溶洞有些七彩光色。越是如此，越显得这地方格外诡异，即便四周温暖如春，却也禁不住浑身冷战。 萧无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还是不死心，“刀子？你在哪？刀子！” “姑娘，快回去吧！”随扈道，“往回走，眼下这地方太诡异，咱们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萧无衣自不会答应，“刀子！” 刀子失踪了，就这样莫名没了踪迹，仿佛是蒸发了一般。回去？回哪儿去？在这诡异的地方，走哪都是危险，回去难道就安全了？不走出这地方，早晚也是个死！ “你给我出来！”萧无衣怒了，当即一声厉喝，“鬼鬼祟祟，装神弄鬼算什么？你是麻婆吗？不管你是谁，都给我滚出来！我萧无衣就在这里等着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性子，还真是跟你娘一模一样！”有声音幽幽的传来。 萧无衣猛地转身，冷然盯着那声音的来源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5 圣火金莲，缔结血契 小÷说c网 】，♂小÷说c网 】， 有黑影蛰伏在昏色之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萧无衣站在那里，看着黑暗中的人影，整颗心微微揪起。她知道那不是刀子的身影，看上去像个女人，但又不似之前的麻婆。萧无衣不知那人是谁，只隐约觉得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话语间还知道她的母后！难不成是当年母后的故人？ “你是谁？”萧无衣问。 那人笑了笑，“你猜我是谁？” 萧无衣冷然，“装神弄鬼的作甚？你若有什么话只管直言，若是要杀了我，何必大费周章，只管动手便是！我人在这里，命在这里，你要就来拿！我带进来的这些人，都跟这件事没关系，还望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事是我做的，祸是我闯的，要杀要剐，只管冲着我来！” “你这脾气，倒是跟你娘很像！人长得像，脾气也像，不知道这结局是否一样？你母亲高高在上了那么多年，没成想却生了个心中无私，光爱天下的女儿，实在是难得！”那人笑得凉凉的，“继续往前走吧，走着走着，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今时今日，你会走上这条路。” 声音停滞了一会，这人轻叹一声，“母债女还，这是迟早的事情，避无可避不如坦诚接受。许是这生死一念，佛魔一线，对你来说都是极好的！萧无衣，该放的就放了吧！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都得不到！” 蓦地，声音彻底消失。 萧无衣骇然，“喂？你去哪了？你给我出来！”她咬牙切齿的冲过去，却是什么都么有。 想来这洞内，多得是暗道，只是他们找不到这暗道的入口，只能沿着这暗河一直往前走。刀子丢了，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是否有危险，眼下她只能继续往前走。 水声越来越大，暗河河水的流速越来越急，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缘故。 不过越往前走，越是觉得炎热。是的，数九寒天，若是温暖如春便已是难得至极，可到了这里确实炎热得仿佛到了夏日。这夏日里的温度是这样的灼热难当，分明没有日头，却好像身处笼屉之中，热得人浑身出汗，大汗淋漓得格外难受。 更难得的是，越往前走，光亮越好，再也不需要火把，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萧无衣擦着额头的汗，喘着粗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样炎热难当，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刀山火海！”实在是走不动了，萧无衣靠在一旁的石头上歇了一会。 然则下一刻，萧无衣便绷直了身子，前面的光亮好似有些不太一样，“去前面看看！” “姑娘，您歇会吧，属下去看一看便是！”随扈行礼。 “不必了！”萧无衣径直往前走，心里有种莫名的呼唤，好似是从前面传来的，让她有种止不住脚步的错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知道她要过去，一定要过去。 谁都拦不住她！ 偌大的一片底下湖，波光嶙峋，湖面上接天莲叶却不是绿色的，所有的莲叶都是火热的红，灼灼双目，让人挪不开视线。那种妖艳的颜色，像极了血染之色。 萧无衣站在湖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湖面的一切，仿佛间有种莫名的稔熟，好似来过这里。 突然间，身后的随扈“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喂？”萧无衣急了，“你怎么了？”还有呼吸，只是呼吸孱弱。 在湖的对面，那个身影又出现了，她站在那里，遥遥的望着萧无衣，与萧无衣面对面却隔着波光水雾，看不清楚彼此的面庞与神色。 萧无衣定定的望着那个人，然后将视线落在了湖面上。金色的莲花绽放在水中央，那样的耀眼夺目，金光烁烁。萧无衣想着，这大概就是圣火金莲吧！阿狸要偷的，南疆之人想要的，大概就是这个。生长在这里的圣火金莲，是如何被阿狸带出去的？ “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萧无衣问。 “此处无人，我同你说两句话，不知可否？”她问。 萧无衣环顾四周，“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既然知道圣火金莲就在这里，那也该明白，我此行的目的！阿狸在哪？我来带她走！” 她轻叹，“走了一圈，还是要回来的，何苦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废话少说，阿狸在哪？”萧无衣直接问。 “阿狸在这水底下！”她说，“可你能下去吗？你要知道，进这寒川湖，底下便是炼狱，乃是鬼城最神秘最有进无出的所在地。要进去也不难，但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你既然都知道，还问什么代价？我这条命给你，你放了阿狸！”萧无衣说。 那人却是摇头，“我进不去，也不想进去。” “你！”萧无衣愣了愣，“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了阿狸？” “很简单，答应一个条件，签下一纸契约，你就可以进去了！以你的体格，想必没什么大碍！”那人幽幽然的说着，“只不过有些东西一旦点头，就必须做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萧无衣，你舍得外面的花花世界吗？当初你母亲就因为舍不得，所以才会背叛鬼城，离开了鬼城！” “人与人是不同的，我与我母后也不同。我母后是因为有了牵挂，而我孑然一身！”萧无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告诉我，如何下去。救出阿狸之后，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人点点头，“用你的血，能开炼狱之门！” 萧无衣一怔，“你说什么？” “你母亲在鬼城是什么身份，秦沐风没告诉你吗？”那人问。 萧无衣低眉瞧着自己的掌心，“我的血？” “是的，血！”那人轻叹，“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落了血，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血色契约，不是你想解除就能解除的，当年你母亲都没敢缔结契约，今儿你敢吗？” “我说过，我母后有挂碍，我却是”萧无衣抽出刀刃。 她生也一人，死也一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吃了断情蛊，疼痛都变得麻木，刀子割开掌心皮肉，也只是略略的疼痛罢了。 萧无衣睁眼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的滴入了湖中，原本含苞待放的金莲刹那间悉数绽放。华光万丈，照亮了所有的角落，何其的刺眼夺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6 人间炼狱，冰雪世界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血色在湖中慢慢晕开，鲜亮的颜色一点点的浸透，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咸腥味。可渐渐的，血腥味被莲花清香所取代，这莲花清香便是萧无衣之前闻到的香味，淡淡的却让人很舒服，让人有些痴迷。这圣火金莲本就是圣物，很难得才见着开花。 然则这一瞬间，却是开到了极处，那样的绚烂夺目。 金灿灿的莲花在火红中绽放，那样的举世无双！ 萧无衣站在湖边，瞧着那盛放得极好的圣火金莲，冷眼望着对岸的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等着吧！会有奇迹的！”她说，“原本你能回来，也是一种奇迹，只不过进去之后你最好要快一些，这莲花只能开一个时辰左右，过了一个时辰就会合上，或者凋谢。你若是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从里面出来，那你也只能留在这里面。这世上再无人能开启这炼狱之门，你和阿狸会永远永远的被留在里面！” 她顿了顿，“萧无衣，你可想好了？” 萧无衣自然是想好了，才会来这里的。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萧无衣说。 那人点头，“可以！” “为何是麻婆守在这里？”萧无衣问。 那人约莫没想到萧无衣会问这个问题，当下愣了一下，俄而无奈的笑着，“因为她犯了错，被丢在这里守着密道以示惩戒！” “什么错？”萧无衣问。 那人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回答我！”萧无衣说。 “因为丢了你母亲，放了你母亲离开鬼城，所以她这个贴身侍婢理该受到惩罚，没有死已经是万幸！”那人回答，“萧无衣，当年的事情你无从追查，但是眼下你还能抓住手心里的。比如这下面的阿狸，比如你自己的命！不跳下去，契约就不会开始，你还有后悔的余地！一旦跳下，寒川湖会记住你，你的命格将会跟这里连在一起，直到你死的那一天！” 萧无衣不吭声，冷眼看着湖面出现的微光，所有的圣火金莲微微敛了光芒，将这金色的光芒悉数凝聚在湖面一处，行程了偌大的漩涡，仿佛真的是在开启一道密门。 漩涡越来越大，渐渐的行程了一个空洞的密道。 那人冲着萧无衣大喊一声，“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萧无衣一跃而起，一头扎进了湖中。落水的那一瞬，漩涡强大的旋转力，把她快速吸进了漩涡之中。巨大的旋转力，萧无衣在水中压根使不上劲来，只能任凭身子被带进漩涡里。在高速旋转中，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她隐约听到了有人的歇斯底里。那声音仿佛是刀子，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她的名字，“萧无衣” 冰凉与昏暗共存，上层吸走了所有的光和热，于是在这湖水底下，便只剩下了瘆人的冰冷彻骨。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好似真的到了阎王地府，不见光亮不见暖，连吹过面颊的风，都带着森森寒气。 萧无衣不是自己醒的，是被活活冻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就躺在冰凉的石桥上。入目所见皆是雪白的冰碴子，倒挂的冰刺，连石桥上的铁索都打着厚厚的冰疙瘩。 桥面有些滑，因为结着冰的缘故，她扶着铁索挣扎了两下才慢慢的站稳了身子。顺着铁索往桥下看去，黝黑的万丈深渊，也不知底下是什么，却高得让人心惊胆战。 萧无衣喘一口气，这是什么地方？ 上面热得要死，底下却冷得要命。 亦步亦趋走过石桥，萧无衣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要去往何处。满目都是冰，冷的她瑟瑟发抖。每走一步都必须格外小心，因为冰面很容易打滑，一旦摔倒，很容易滑下深渊。她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绝对不能让自己功亏一篑！她必须，救到阿狸！ “阿狸！”萧无衣喊着，“阿狸你在这里吗？阿狸？我是萧无衣！阿狸，我是你姐姐！” 回声绕着冰柱子不断的盘旋，没人回答她，这空空荡荡的地方，也不知是怎样的诞生的，处处透着诡异与可怕。所以说，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最可怕的事情是一个人的孤独与寂寞。所谓炼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让你长长久久的，孤独寂寞！ “阿狸！”萧无衣边走边喊，可这地方实在太冷，冷得让人寸步难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了一些幻觉，好似走在风雪迷茫的旷野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掌心的伤口，血都被冻住了。萧无衣缩了缩身子，实在不知该去往何处，地图上也没有显示进了炼狱该怎么走，所以她只能躲进一个山洞里，暂时避一避外头的寒气。 谁知这山洞里还有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也不知是要通往何处的。 萧无衣仔细打量着洞口的位置，隐约能看到一些人为破坏过的痕迹，像是抓痕，带着模糊的摩擦痕迹。难道阿狸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或者是鬼奴吗？ 想了想，萧无衣当即进了山洞。 奇怪的是，这洞内外的温度，竟是立见高下。洞内温暖不少，压根不像外头这样的寒凉。越往里面走，越是暖和一些，但是也因为暖和，这洞内的地面显得很是潮湿，更是湿滑难行。 萧无衣扶着墙面，一步一顿的往前挪去。是的，她只能用挪的，此处黑漆漆的，身上的火折子早就被湖水泡湿了，根本没办法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得一点点的走，免得一不留神就摔了自个。 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若是能在这里找到阿狸，便也是值得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萧无衣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站在原地喘气。距离洞口已经很远了，回去是不太可能的。前面不知道还有多远，再往前走亦是生死难卜。这可真是骑虎难下！ “阿狸，你到底在哪？”萧无衣喘着气，扶着墙坐在了地上，“阿狸” 蓦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好像是有脚步声！ 下一刻，萧无衣快速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心里咯噔一声，没错，是脚步声！有脚步声从前面传来的！阿狸？是阿狸吗？ 萧无衣快速起身，“阿狸？是你吗？” 然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7 只要能活着走出去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不是阿狸，不是她！ 萧无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黑暗中渐行渐近的人影，微微绷直了身子。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人，眉眼间格外平静。长长吐出一口气，萧无衣低头苦笑两声。 “没想到，你来了！”鬼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萧无衣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能如此亲切。如释重负一般松口气，萧无衣点点头，“怎么能不来？她为我拼了命，我自然不能让她丢了命。这一趟，我该来！” 鬼奴不说话，只是站在黑暗中，低低的嗤笑一声。 良久，鬼奴轻叹，“跟我来吧！” 萧无衣默不作声的跟在鬼奴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着走着，身子越来越暖，眼前的漆黑渐渐散去，逐渐变得光亮起来。 大概是在漆黑中走了太久，乍然有光亮落下，让萧无衣有些不太适应。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了一下眼睛，这才慢慢的适应了前方的光芒。 萧无衣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如同的另一个世界般的光景，下意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没有预想中的可怕，也不似传闻中的胆战心惊。 “姑娘在前面！”鬼奴说。 萧无衣喘一口气，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尽头，却突然发现想象总是美好的，萧无衣以为前面会是很美好的光景，却没想到这不过是一种幻像。出了甬道口的那一瞬，萧无衣所见到的，是比冰雪世界更萧瑟的荒芜。满眼都是枯色，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 辽阔的天地间，泛着鬼城里特有的昏暗之色，门口的水晶球虽然闪着光，却无法直接照射到这里。偌大的祭坛上，阿狸铁索缠身，背对着光亮，永远被禁锢在黑暗之中，不见天日。她目光略显迟滞，痴痴的望着远处的孤寂。一个人靠在祭坛的大石柱下面，就跟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鬼奴说，“她的武功被废了，那个祭坛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人上去了便会一点点的被侵蚀掉体内的内力，慢慢的变成废人，这便是专门用来惩戒犯了错误之人的。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了，我救不了她，根本就进不去那里面。她现在，还有一口气。” 音落，萧无衣疯似的冲过去。刚走到祭坛的台阶上，还来不及迈上祭坛，她就已经被强大的气劲给弹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好似被摔断了，疼得萧无衣半晌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你没事吧？”鬼奴忙不迭搀起她，“这祭坛周围有气罩，乃是历年历代那些受罚之人留下的内力所聚，不知道有几百年了，我拼劲全力尚且无能为力，何况是你？你别白费气力了，这地方你根本不可能进去！” “人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有没有可能！”萧无衣不信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就不相信，没有办法可以进去！所有的东西都是人造就的，那么是人就有破绽，就会有缺陷。” 喉间腥甜，萧无衣冷眼看着气罩内的阿狸。只见阿狸面如死灰，换句话说，她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灵魂的泥塑木雕，坐在那里被铁索缠绕着，不知疼痛，毫无反应。 “阿狸！”萧无衣喊了一声。 阿狸没有反应，仍是痴痴呆呆的坐在那里。 “她内力尽失，很快就会油尽灯枯！”鬼奴眸色猩红，“她活不长了！” “为什么活不长，她可以活下去的，只要能从这里出来！”萧无衣绕着祭坛走了两圈，“既然能进去，就一定可以出来。她是怎么进去的？” “是被逍遥大人丢进去的，这祭坛底下连接着逍遥窟，所以这里的风吹草动，逍遥大人都会知道！”鬼奴眯了眯眸子，“姑娘废了那么大的劲儿帮你，你眼下见过了，也该心安了！赶紧走吧，离开鬼城，离开这里，做你的萧无衣去吧！” “我来就是救人的，没救到人，我怎么可能走！”萧无衣一寸寸的检查着祭坛四周，“肯定有什么机关按钮之类的，我就不相信，打不开这气罩，救不出阿狸！” 可不管她怎么找，这地方就是没有任何的破绽可言。仿佛是一条死胡同，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了！ “阿狸？”萧无衣站在气罩外头，定定的望着曾经机灵活泼的少女。欧阳疯子和秦沐风说，阿狸是她妹妹，亲妹妹 萧无衣的眼眶突然热了一下，紧跟着便有东西从眼睛里滚落出来，刹那间模糊了视线，“阿狸，我是你萧姐姐，我是你姐姐，你看看我。阿狸，姐姐来救你，你莫怕！往日里都是你来救我，这一次还我来救你，你说好不好？阿狸！” “她在里面听不见也看不见，你别白费劲了！”鬼奴道，“她被隔离开来，跟死没什么区别。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死个痛痛快快的！” “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我是绝对不会让阿狸死的！”萧无衣咬牙切齿，“到底要怎样，才能救她？” 蓦地，萧无衣想起了在湖边的那个人。 那人说，她的血滴在了寒川湖中，便与这湖缔结了血契约，也就是说这炼狱的开与合，本就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是那湖的主人，这想法，应该没错吧？至少圣火金莲已经承认了她的所在，为她绽放了满池莲花。 萧无衣猛地抬头望着眼前的气罩，俄而低眉审视着自己掌心的伤痕。血迹早已干涸，伤口也没什么大碍，毕竟当时划得不是很深，“或许，或许是” “或许什么？”鬼奴忙问，“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是只能看着她一点点的萎靡下去，一天天的衰弱，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可是逍遥大人不会放她出来，她偷了圣火金莲，没有被碎尸万段，已经是格外开恩。就算你去求逍遥大人，也无补于事！” “不，不是！”萧无衣狠狠的咬着掌心的伤口，那划痕当即二度开裂，瞬时涌出血来。 “你干什么？”鬼奴骇然，“你想怎样？” 萧无衣定定的望着气罩内的阿狸，“我想，我可以试试！”她原就没打算，活着走出鬼城。只要阿狸还能活着，什么都是值得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8 一命换一命 小÷说c网 】，♂小÷说c网 】， “你确定要这么做？”有冰冰凉凉的声音传来，猝不及防惊了萧无衣和鬼奴。方才此处并无他人，可现在，却突然多了一个人，来得这般悄无声息，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逍遥大人又是何人呢？ 萧无衣也不恼，之前鬼奴说过，这地方本就连接着逍遥窟，所以逍遥大人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左不过会碍了她救人的计划！ “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阿狸，谁都拦不住我！”萧无衣的手在流血，语气却是铿锵有力的。她站在那里，目光坚毅，断然没有半分动摇与惊惧之色，“我知你武艺高强，我也知道就算有鬼奴在，我们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可不管怎样，今日我都要救她！除非你杀了我，否则” “否则如何？”逍遥逐渐靠近，“你当这里还是你们南楚国境？此处是鬼城，知道何为鬼城吗？到了这里的人，权当自己是个死人，只遵循死人的规则！纵然你是高高在上的南楚公主又如何，眼下到了这里，就该守这里的规矩。萧无衣，你真的想救她吗？那你可知，她为何会在这里？” 萧无衣轻哼，“她自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偷了圣火金莲，交给了南疆之人！但是南疆余孽已经被南楚铲除，所以这件事只要你们愿意息事宁人，便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的简单，知道这圣火金莲是什么东西吗？”逍遥缓步走近。 萧无衣又岂会不知，只不过 “圣火金莲再好，却也不及人命来得贵重。那金莲只是个死物，阿狸是活的，是活生生的人！”萧无衣绷紧了身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逍遥的视线落在萧无衣的手上，“想用自己的骨血去开启气罩？萧无衣，你倒是聪慧！” “聪慧又如何，还不是被你逮个正着？”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放了阿狸，我随你处置，如何？” “公主的性命何其尊贵，我哪敢要！不只是我，便是整个鬼城，都不敢要你的命，所以呢”逍遥已经近至跟前，他站在祭坛前面，瞧着气罩内还剩下一口气，痴痴呆呆的阿狸，“阿狸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年我就怕她出去，没想到她还是出去了！这一去，便跟她母亲是一样的，心就落在了外头，再也回不来了。” “外头自由自在，自然要胜过此处的阴暗潮湿。是人都知道，外头好，为何你偏要将人留在这里？阿狸还年轻，她不该在这里荒废岁月，等死！”萧无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逍遥轻叹一声，“什么叫荒废岁月？人生来就是等死的，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 “那是你的想法！”萧无衣厉喝，“你问过阿狸了吗？她未必是这么想的。生而为人何其不易，你为何要替人做决定？阿狸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既然你要一个交代，需要惩罚，那就来惩罚我这罪魁祸首！放了阿狸，我进去受罚便是！” “你进去？”逍遥嗤笑，“你以为人人都能受得起这折磨吗？阿狸要不是内力深厚，早就死在这里头变成人干了！萧无衣，你若真的想救她，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但不是硬闯！你要知道，就算我今日愿意放人，你又如何把她带出鬼城呢？她现在是个废人，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这是事实，萧无衣不能否认。 “想救她，就跟我来！”逍遥道，“收起你掌心里的血，这东西精贵着呢！” 萧无衣看了鬼奴一眼，一言不发的跟在逍遥身后。这里是鬼城，不是南楚，萧无衣亦是无能为力。她不知道逍遥要把她带去哪里，更不知道逍遥的目的是什么，眼下只要能救阿狸，她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要带我去哪？”萧无衣问。 漆黑的暗道里，逍遥走在前面，萧无衣跟在后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逍遥推开了一道石门，偌大的石室便出现在萧无衣的跟前。可进去之后萧无衣才发现，这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错落有致的大石柱矗立在石室内，整个石室看上去很是空旷，让人觉得脊背发凉，有种莫名的寒戾之感。 “这是什么地方？”萧无衣问。 “一个会让你终身难忘的地方！”逍遥径直走了进去，“有没有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萧无衣点点头，“是有些！” “何止是阴森森，还有些汗毛直立的感觉！”逍遥站在空旷的石室内，“在我们的脚下，沉睡着历朝历代的鬼城之主！” 这话刚说完，萧无衣就跟踩了尖刺一般，整张脸的脸色全变了。她骇然盯着自己的脚下，不敢置信的盯着逍遥，“你说什么？这底下这底下是” “这是祭庙啊！”逍遥笑了笑，“是不是很惊讶，没瞧见一座坟，没看到一块碑？可你别忘了，这里本就是鬼城，咱们早就不是人了，所以哪还需要立碑修坟呢？更何况，开拓这地底下的疆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倒不如直接把人埋在一处，这空出来的地方，还能做点别的事儿！” 萧无衣面色发白，眸光利利的盯着逍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好事！”逍遥继续往前走，“跟着来！” 他打开了一扇暗门，抬步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萧无衣站在门口，竟是浑然不敢动弹。仿佛这一进去，便是再也出不来了！出不来这三个字出现在脑海的时候，萧无衣整个人都颤了颤。 只听得逍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机会只有这一次，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于你，只是阿狸是必须要死在祭坛上了！萧无衣，如何选择，且看你自己。我不会为难你，毕竟你” “如果我进去，你真的会放了阿狸吗？”她站在门口低低问。 答案是肯定。 逍遥轻嗤，“自然！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终是下定了决心，“好！”她抬腿，走了进去，身后的石门徐徐关闭。临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石门，恍惚间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不过，都不重要了！ 至少阿狸得救了，阿狸不会死了，一切都是值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9 交易成功，我带你走 小÷说c网 】，♂小÷说c网 】， 石室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在这里面定然是有一场交易。萧无衣走出密室的时候，那张脸仍是平静无波，只是这眼睛里带着几许灰白之色。 她重新回到祭坛处，鬼奴还陪在阿狸的左右，抬眼望着回到跟前的萧无衣。 鬼奴慢慢站起身来，略带不敢置信的望着萧无衣，“如何？逍遥大人决定放人了吗？你同他说了什么？” “我与他说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以后阿狸自由了！”萧无衣看着气罩一点点的消失，祭坛终于不再是危险之地。铁索如同气罩一般，快速松懈，快速离开了阿狸的身子。 萧无衣第一时间走到了阿狸的跟前，此时此刻的阿狸哪里还有当初的灵动活泼，瘦如枯槁，整个都脱了人形。萧无衣蹲下身子，“阿狸？” 阿狸木讷的抬了头看她，眼神很是迟滞。这些日子，天知道她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内力被一点点的吞噬，筋脉被逐渐堵塞，最后心窍全失，整个人都废了。 “阿狸！”萧无衣红了眼眶，“不怕，姐姐带你走！以后你就是自由的，你跟鬼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她伸手拂开阿狸脸上散落的发丝，“别难过别伤心也别害怕，以后有姐姐在，姐姐会让你好好的！” 深吸一口气，萧无衣冲着鬼奴道，“背着她走！” 鬼奴当即背起了阿狸，“能走吗？” 言外之意，当然是问的逍遥那头。 萧无衣点点头，“放心吧！”她回眸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逍遥，意味深长的道一句，“以后，再也不必回到这漆黑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不见天日的时候！鬼奴，我们走！” 鬼奴欣喜若狂，阿狸还剩下一口气，但是能离开这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逍遥在后面高喊。 萧无衣只是顿了顿脚步，迎上鬼奴不解的视线，淡淡然报之一笑，“你放心，我萧无衣一言九鼎，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逍遥，等着吧！” 莲池的暗门的早就合上了，是以只能走阿狸来时的路。兜兜转转，转转兜兜，萧无衣走在黑暗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这脚步声，竟觉得如此心安。脑子里一片空灵，外头那极好的阳光，她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目送萧无衣离去的背影，逍遥负手而立，长长吐出一口气。 有人带着判官面具走出，“这样留人，可行吗？别到时候把人给激怒了，反倒功亏一篑！” 麻婆从暗处走出，亦是不免轻叹。 “她终是要回来的！”逍遥眯了眯眸子，“也该回来了！” 判官点点头，“但愿吧！” “人带回来了吗？”逍遥问。 判官顿了顿，“跑了！有好几批人马在找他们，咱们的人对地形不熟，所以失手了。不过你你放心，这一次我会亲自出去一趟，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回来！” “只有确保他们的安全，才有转圜的余地！”逍遥轻嗤，“没想到，还会有那么多人插手这件事，务必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敢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如今南疆余孽悉数被朝廷剿灭，那么剩下的应该是永生殿！永生殿的主人，迄今为止还不知道是谁，这是个难题！不过，南疆拿了咱们的圣火金莲，必定是要做什么大事的，咱们顺着金莲这条线查下去，一定会查出点端倪，到时候就容易多了！”判官负手而立，“这一次，一定要把永生殿蛰伏在鬼城的细作，杀个干净！” 逍遥点点头，“诚然如此！” 永生殿那帮人不知道在做什么，迟早是个隐患，是以早点铲除干净便早好。 “对了，你东西给她了？”判官犹豫了一下。 逍遥瞧了他一眼，然后对上麻婆，“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如今也只能说是物归原主！不过你们放心，早晚会回到这里，所以也不算是给出去，只是暂时让她保管而已！” 麻婆点点头，“她没多少时日了！看到她，我就想起了” “别想了，该回来的一定会回来，该走的留不住！”判官长叹，“鬼城，也该有另一番光景了！” 鬼奴背着阿狸走，一直往前走。这鬼城里的路，鬼奴比萧无衣熟多了，所以萧无衣只要跟着鬼奴走就是了。而今的她，满脑子都在回想着逍遥说的那些话，整个人浑浑噩噩得厉害。 “你真的可以带她走吗？”鬼奴的声音，打断了萧无衣的思绪。 萧无衣猛地一怔，愕然从浑浑噩噩中醒过神来，“我说可以当然就可以，没看见逍遥大人并未拦阻你我吗？出去便是了，出去之后忘记在鬼城里的身份。我会让你们找个安静的住所，等阿狸的身子养好一些，我就送你们离开京城。无论去哪都成，只要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鬼奴有些犹豫，“你到底答应了他们什么？” “那是我的事，你就不必问了！”萧无衣敛眸，“出去之后，好好照顾阿狸，如果阿狸问起我，别乱说话！这鬼城的事情，权当不知道，明白吗？” “为什么？”鬼奴不懂。 “能告诉你原因，就不会让你闭嘴了！”萧无衣一声叹，“鬼奴，当着我面发个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保护好阿狸的周全。” 鬼奴点头，“你放心！” 这一路走得还算顺利，不知道是不是逍遥跟这些人都打过招呼了，几乎没有任何人拦阻，甚至于都没人出来碍萧无衣的眼。这让萧无衣很是意外，同时也觉得可笑！可笑一场交易所换来的效果竟然这么好，可代价呢？代价很快就会付诸实践。 这般想着，喉间猛地泛起一阵腥甜，却又被她狠狠的压了下去，一张脸青白交加，难看到了极点。萧无衣扶着墙，用力的喘上两口气。再抬头，却见鬼奴顿住了脚步，前方昏暗处，隐约好似有人影浮动。 谁？ 是谁在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0 出来了 小÷说c网 】，♂小÷说c网 】， 还不等萧无衣反应过来，便是那厚实的拥抱，狠狠的撞上了她。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感觉，还有耳畔这一声低沉的呼唤，“萧无衣，你还活着？” 活着？ 是！目前为止还活着。 萧无衣的身子僵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感受着隔着衣服传导至肌肤，最后渗透进身子的温度。刀子没死？那么当时刀子去哪了？ “你之前为何失踪了？”萧无衣问，口吻冰凉。 刀子的身子有轻微的颤抖，他终于松开了萧无衣，然后低眉望着怀里将身子绷得很直的她，她的话语中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仿佛是对一个无关痛痒之人说的话，“是遇见了危险，还是临阵脱逃？又或者是” “你便是这般看我的？”刀子苦笑，“你觉得我是临阵脱逃？是贪生怕死？” “不是我觉得，而是需要一个答案！”萧无衣推开了他，“又或者，你不必说什么，反正此刻也病不那么重要。刀子，走吧！” 然则没走两步，萧无衣顿住脚步，回眸望着刀子，“出去之后，这件事不必再提！” 刀子微微一怔，“我当时中了机关，掉进了陷阱里被困住了！” “不重要了！”萧无衣继续往前走，“出去吧！” “为何他们愿意放了阿狸姑娘？”刀子问，“为何现在都没人来拦阻了？你是不是答应了什么？做了什么？” 萧无衣不吭声，只是望着走在前面的鬼奴，想着出去之后外头的光景该是怎样的明媚灿烂。阿狸在这鬼地方生活了那么久，也该出去看看那极好的日头！ “你回答我！”刀子猛地扣住萧无衣的手腕，“说话！” “这似乎不是你一个暗卫能问的问题！”萧无衣甩开他的手，“出去吧！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刀子犹豫了一下，却也只能松开萧无衣的手。这鬼城到处都是阴森森的，的确不宜久留，还是要出去再说。是以刀子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萧无衣的身后。 鬼奴背着阿狸在前面带路，萧无衣和刀子跟在后面。来的时候不认得路，所以只觉得路程遥远，而现在跟着鬼奴走，竟是这般的归心似箭，路程也跟着缩短了。所有的人都在原来的渡口等着，一个都没少，可见这逍遥大人真的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或者说，对于这件事，逍遥几乎是势在必得，萧无衣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系上遮眼布，坐着船离开鬼城。 当第一缕阳光落在身上的那一瞬，萧无衣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阳光的炙热能驱散地底下的阴寒之气，那新鲜的空气真是让人眷恋。萧无衣用力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气。 当一切都归于静止的时候，萧无衣掀开了遮眼布。 阳光突然刺痛了眼睛，有一双手快速遮在了萧无衣的眼前，这才让萧无衣有了缓冲的时间。良久，她才睁开眼睛，虚弱的身子有些轻颤。 “天气可真好！”她面色发白。 刀子这才发现，她整个人就跟好似虚脱了一般，站在阳光底下仿佛风一吹就会迎风消散。事实上，风一吹，她真的就这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萧无衣！”刀子疾呼。 萧无衣？ 萧无衣！ 萧无衣闭上眼睛，好累！昏昏沉沉的睡去，倒也是极好的！ 唇角，有血缓缓溢出，萧无衣终是睁开眼，瞧着阳光下抱紧了自己的刀子。刀子未能卸下面具，仍是戴着在鬼城的那副假面，只是这双眼睛变得愈发清晰了。 “这双眼睛，我是认得的！”萧无衣说，喉间涌上的腥甜再也忍不住。她大口大口的吐出黑血，死死的抓紧了刀子的衣襟，“刀子嘴，豆腐心，你是这个意思吗？” “萧无衣？萧无衣！”刀子慌了神，“你的药呢？药呢？” “谢谢！”萧无衣合上眉眼，这一口口的血吐出去之后，反倒舒服了不少。郁结在心口的闷气，好像也随之喷出。再睁开眼的时候，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唇角微微扬起，“舒服多了！” 刀子定定的看着她，瞧着她衣襟上染满的血，不由的红了眼眶。他抱着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狠狠的将她摁在自己的怀里，仿佛恨不能将她揉碎了，与自己融为一处。 “你睡一会吧！”刀子音色沉沉，仿佛带着些许哽咽，“我会带你回去的！” 萧无衣只觉得心安，真的睡了过去。之后发生什么事，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脑子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必想，睡得安安稳稳的。 如果不是耳畔传来的哭泣声，萧无衣是不愿意苏醒的。因为一旦苏醒，可能就就要走了！ “无衣？”容承继在床边低唤，“无衣？” 萧无衣睁开眼，“你来了？” 容承继点点头，“你感觉如何？” “谁让你来的？”萧无衣问。 容承继深吸一口气，“你没事就好，且不管是谁让我来的。无衣，你觉得好些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为何还要冒险去做那些根本不需要你插手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经不得这样折腾吗？你是不是不要宝儿了？吃了断情蛊，便是连宝儿也不要了吗？” “宝儿”萧无衣眨了一下眼睛，“他会好好的。” “萧无衣，你就不能好好的善待自己吗？”容承继面色黢黑，“你这条命是我三番四次救下来的，就算要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萧无衣，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萧无衣敛眸，“承继，这些年若不是你，我怕是撑不到今日。我感激你，但是感激不是爱，我此刻已不再有爱，所以承继，给我一封休书，好好找个人过吧！”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容承继红了眼眶，“无衣，你我做不成夫妻，难道连朋友都做不成吗？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你若是走了，墓碑上还得刻着我容家的姓氏！” “值得吗？”萧无衣问。 容承继点头，“值得！我等了你那么多年，就是因为值得！” 萧无衣无奈的笑了笑，“下辈子吧！” 闻言，容承继忽然有些激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1 请的銮驾入宫 “那说好了，下辈子你一定要是我的！”容承继笑着看她，眼眶却是红得厉害，“无衣，答应过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说好了！”萧无衣点点头，“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吧！” 容承继苦笑，“所以这辈子，我注定是追不上你了，对吗？” 萧无衣笑而不语。 “罢了！”容承继起身，“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但我会竭尽全力的让你活得更长久一些。知道你体内现在是什么状况吗？各种毒，还有断情蛊，都开始纠缠在一块，再这样下去便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都伤不了你，但也救不了你！” 萧无衣眸色微沉，“那我还有多久？” 容承继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这药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血乱窜，虽然反正对你有好处，你且随身带着，比之前我给你的药，药效更好且伤害更少。你也知道，是药三分毒，如今我只能尽量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 “你可曾后悔？”萧无衣别有深意的问，“若是没有我，你兴许会好得多！有些事情，原本就没必要做，因为我所以你冒险” “不是都说过了吗？值得！值得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容易，别回头就对了！”容承继小心的为她掖好被角，“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承继！”萧无衣喊了一声。 容承继顿住脚步回眸看她，瞧着她略显迟疑的神色，报之淡淡一笑，“前半生任性，后半生就当是弥补，亏欠的一一还上，便也罢了！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音落，他已抬步离开，走出房间的那一瞬，容承继整张脸都黑沉了下来。 钉子进来的时候，萧无衣还躺在那里保持原样，一动不动。 “大人？”钉子喊了两声，萧无衣才算回过神来，只是眼神有些迟滞。 “大人！”钉子端了一杯水上前，“大人您觉得怎么样？当时您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可把咱们都吓坏了！好在容公子来了，您这才捡回一条命！” 萧无衣喝上两口水，眉眼间晕开淡淡的凉意，“送我来的那名锦衣呢？” “已经回了锦衣卫所复命，大人您怎么了？”钉子问。 萧无衣敛眸，“没什么事，只是侥幸逃过一劫，还能见到这玄机门的草木和熟悉的面庞，便觉得跟做梦似的，所以觉得不太真实。我走的这段时间，京城内外可有什么异动？” “若说是异动，便是秦家调兵遣将，派人包围了整个京城，也不知是不是要造反。不过奇怪的是，就在大人回来的当日，秦家撤兵了。”钉子不解，“大人，您说秦将军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瞧着不像是谋反，可为何又要调兵呢？” 萧无衣轻嗤，“我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秦沐风狼子野心，若是他要谋反，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迟早的事罢了！还有发生何事吗？” “宫里头也出了乱子，玉妃娘娘和鸢妃娘娘的恩怨，大人您也是知道的。您这一走数日，宫里头可算是热闹透了，玉妃娘娘打了鸢妃，这会玉妃已经被禁足，鸢妃受了伤！”钉子轻叹，“好在大人您不在，不然还不知要怎么折腾您呢！” 萧无衣揉着眉心，“两个女人打架？真是够热闹的！皇上想必很头疼！” “可不是嘛！”钉子笑了笑，“宫里头如今都在拿这当笑话，皇上也很是头疼，但这双方都不好严惩，便也只能装装样子罢了！恰秦家又围城，皇上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到时候激怒了将军府。还有这丞相府那头，容贵妃” 萧无衣眉心紧蹙，“容贵妃又怎么了？” “大人您有所不知，容贵妃小产了！”钉子这话刚说完，萧无衣的身子骇然绷直，“是何缘故？我这才走了多久，怎么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怕也只有后宫的人才清楚，但皇上没有下令彻查，所以”钉子犹豫了半晌，“奴才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容贵妃小产之后闹腾了一下，就没声了！倒是那丞相府，好像是有些举动，约莫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萧无衣想起了容承继，丞相府容东山是忍不住了吗？ “大人？”钉子低唤一声，“您在想什么？” 萧无衣摇头，“我回来的事情，宫里也知道了吧？” “锦衣都回了锦衣卫所，不想知道也难！”钉子说，“大人，您在担心什么？” “阿狸如何？”萧无衣问。 “暂时安排在后院，好着呢！就是大夫说，伤得太重，内力全失，没个一年半载的养不好！”钉子轻叹，“眼下人还没醒，鬼奴在旁伺候着，大人您放心就是。” 萧无衣点头，还不待她再开口，外头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这清晰的甲胄碰撞之音。萧无衣的眉心突突跳，约莫也是猜到了点什么，所以这会倒也没说话。 钉子急忙出去查看，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孟德年。 孟德年行了礼，“公主，皇上口谕，请您入宫一趟！” “入宫干什么？”萧无衣靠在床柱处，凉飕飕的剜了孟德年一眼，“去替他收拾那堆烂摊子？谁惹的债谁去平，同我有什么关系？皇上若是想知道我这段时间去了何处，只管来问我就是。告诉他，我身子不适，进不了宫！他若是要治罪，只管来玄机门便是！” “公主！”孟德年有些犹豫，“皇上让奴才请了銮驾来的，是以就算公主您身子不适也无妨，咱们可以” “抬着我入宫？”萧无衣嗤冷，“亏他想得出来！” “公主？”孟德年低低的喊了一声，“那” “进宫吧！”萧无衣掀开被褥，“我也该去谢谢他的，至少在这人生的末路里，还能有这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她说的话，钉子是不懂的，但孟德年却好似明白了。 孟德年一声叹，“公主，请！” 銮驾是皇帝的专用，如今却用来接她入宫，在外人看来，是怎样的殊荣？可萧无衣不稀罕，曾经的期许在记忆逐渐模糊之后，就变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但萧无衣没想到的是，跨入銮驾的那一瞬，却有一双温暖的手猛地将她拽了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2 若朕执意如此呢？ 萧无衣是真的没想到，萧召南其实就在马车里坐着，难怪孟德年就算是抬也要把她抬进銮驾。此时此刻，她窝在萧召南的怀里，略显无奈的望着昏暗中的那张脸。 “没忍住，所以亲自来了。”暗色里，萧召南的音色沉得厉害，说话的时候愈发收紧了拥抱的胳膊，力道就很大，生怕她会跑了一般。 “皇上既然亲自来了，为何还要我入宫呢？宫中波云诡谲，以我如今的状况，恐怕不适合入宫。”萧无衣轻叹一声，“皇上自己回去吧！” “天黑了，不会有什么波云诡谲！”萧召南抱紧了她，“阿衣” 萧无衣猛地一怔，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冷不丁炸开，左肩下方的位置隐隐抽痛。她有多久没听到“阿衣”这两个字了？似乎很久很久了？久得连萧无衣自己都忘了。 “怎么了？”萧召南问。 萧无衣挣扎了一下，终是离开了萧召南的怀抱，“皇上万岁，君臣有别！” 銮驾渐行渐远，已然离开了玄机门冲着皇宫去了。萧无衣此刻下车为时太晚，便也不怎么挣扎，只是坐在一旁跟萧召南保持一段距离。皇宫里有她太多血淋淋的回忆，好在这些回忆已经逐渐模糊，所以伤痛便也没那么真实。 下车的时候，萧无衣神情一滞，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宫门。巍峨的宫门，在漆黑的夜里，显得那样肃穆，无形中也透着些许难言的阴森鬼气。是了，在这宫禁之中，也不知死过多少人。 萧召南牵着萧无衣的手，走在这空寂无人的宫道上，此前一路的奴才都被孟德年驱走，是以一直到了听雨轩门前都没有见到任何人。 跨入听雨轩的大门，萧无衣扭头望着一旁的萧召南，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她刚刚苏醒？如今身子还虚弱得很吗？ “皇上带我来这儿干什么？”萧无衣问。 “这本就是你的地方，你为何来不得？”萧召南定定的望着她，两个人在院子里站着，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谁都没有再说话。 她的地方？这早就不是她的地方。 “皇上兴许忘了，即便微臣的封号还在，这也不再是微臣的地方。”萧无衣抽出被他紧握的手，“皇上，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么简单的道理想必不需要臣多说什么吧！”早在三年前，她就是丞相府的儿媳妇，也就是说，早在三年前，她就只属于容承继，已经被他剔出了他的人生。 “萧无衣，你跟容承继根本没有在一起！你以为朕是傻子吗？”萧召南冷哼。 萧无衣摇摇头，“皇上不是傻子，臣才是傻子！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她扬起唇角，笑得那样温柔，“臣跟容承继之间的事情，是谁都说不清楚的，不过说不清楚也有说不清楚的好处，没那么多的痛彻心扉。皇上，若是您没有什么吩咐，那微臣先行告退！” “阿衣！”萧召南冷不丁扣住她的手腕，“你怨朕，恨朕，可你知道朕心里对你其实朕” “萧无衣明白，莫鸢回来了，皇上心里便产生了愧疚。”萧无衣低眉望着他紧捏自己手腕的手，骨节分明的手，瞧着可真好看，“皇上不必愧疚，因为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事情终是回不去了，多思多虑对谁都没有好处，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放下！” “那你放下了吗？”萧召南问。 萧无衣点点头，“皇上怎么忘了？微臣吃了断情蛊，那些许还残留在记忆里被施舍，随着断情蛊的蛊毒深种，被吞噬得所剩无几！” 萧召南定定的望着她，“没了？” “没了！”萧无衣望着他的眼睛，毫不避讳，亦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回答得那样干脆而毫不犹豫。她迎着他的视线，已然坦荡到了这样的程度，显然是真的不在乎了！ 萧召南袖中的手，握得咯咯作响，“萧无衣，你说没了便真的没了吗？朕答应过了吗？朕答应了吗？你明明都认出来了，不是吗？你认出来了，为何为何还要这样说？” 下一刻，萧召南双手紧握她的双肩，眸光灼灼而炽烈，“阿衣，朕的阿衣，你还是朕的阿衣吗？” 萧无衣含笑摇头，昏黄的宫灯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漠的疏离之色，“皇上，臣乃萧无衣，不是皇上的得安公主，更不可能是您的阿衣！皇上，微臣很快就要走了，您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她顿了顿，“要保重！” 萧召南神情一顿，今夜的萧无衣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大概是累了，萧无衣脚下一软，若非萧召南快速将她打横抱起，怕是要一头栽在地上。他抱着她快速进了寝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榻上。 听雨轩里的一切摆设如旧，桌椅板凳上也没有半点灰尘，可见这里时常有人打扫，从不马虎。 萧无衣呼吸微促，低低的咳嗽着，一张脸更是苍白得厉害。她望着逆光里的男子，他有着精致的眉眼，竣冷的眸，一身明黄色的袍子，彰显着属于他的无比尊贵。这人不管在哪，都是这样的耀眼无比，即便躲在阴暗里，也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光芒万丈。 “你觉得怎样？”萧召南问。 萧无衣从腰间取出了之前容承继给的瓷瓶，里面放着为数不多的解毒丹，倒出来一颗塞进嘴里，喉间的腥甜与体内血液逆流的痛楚。两道柳眉痛苦的拧起，这份肝胆俱瘁的痛，不是谁都能明白的。她的身子，已经挨不住太久了，估摸着还不等她实践对鬼城的承诺，她就该从这世上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萧召南担虑的望着她，快速与她端来一杯水。 “解毒丸！”萧无衣喝一口水，将口中的解毒丸吞下腹中。清凉的滋味在口腔里快速蔓延快来，瞬间浑身舒坦。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敛了眉眼，“敢问皇上，连夜传召微臣入宫到底所为何事？皇上不会是想把微臣，强制留在听雨轩吧？皇上知道的，这不可能。” “若朕执意如此呢？”萧召南幽幽的望着她。 眉心突突的跳，萧无衣凝眉望着他，硬留她在宫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3 回到朕的身边来 萧无衣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萧召南。这个倔强的皇帝，有着不可更改的傲骨，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做，便是天塌了也不会管。就好像当年那样，他执着的要她生不如死，便是太后也拦不住他。 “你不乐意？”萧召南望着她。 萧无衣深吸一口气，将瓷瓶放在了枕边，低低的轻咳两声，然后攥紧了身上的被褥。她背过身去，躺在床榻上不再言语，也不再多看他一眼。有些东西，早就回不去了，只是有些人还驻足原地，自以为一切仍掌握在手心里。 见状，萧召南紧跟着躺在了她的身边。他没有做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她，躺在她的身边，伸手揽了她入怀。尽管，她始终背对着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他。 萧召南温热的呼吸，就喷薄在她的耳鬓间，“再等一等，可好？等事情结束，不管你要去哪，你要做什么，朕都陪着你。阿衣，朕的阿衣，不要离开朕！朕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你可知道那三年朕是怎么过来的？阿衣，不要再走，也别再说拒绝朕的话！” “朕知道，你吃了断情蛊，忘却了前尘，可朕没有忘记你，朕也忘不掉你！阿衣，你再给朕一次机会好不好？又或者是，你别不理朕，朕很快就可以结束这里的一切。到时候朕把欠你的都还给你，都还给朕的阿衣！” 萧无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似乎已经缥缈到了绝处的那些话。这些话她从未听过，如今听了也没什么感觉。一颗心早就心如止水，再也没有任何的波澜。她不再相信人间的情爱，更不会相信帝王之爱！ 事实上，更大的原因是她已心中无爱。 萧无衣闭着眼睛睡觉，心无挂碍。可萧召南却是一夜未眠，他已经抓不住她了，即便抱在怀里却也是这样的不真实。那种若即若离，即将失去的感觉并不好，他牢牢的想要握紧，却只能眼看着渐渐失去。 窗外，有光落进来。 萧无衣睁开眼的时候，没能看到萧召南的身影，只是见着钉子在门外守着，不时的往里头探头探脑，约莫是有什么急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睡得这样安稳，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一直以来的紧张却在这自小长大的宫殿里，一扫而光。 果然，就算吃了断情蛊，人还是念旧的。 “进来！”萧无衣坐起身来，“有什么事就说。” 钉子行了礼，“大人，没什么事，只是皇上走得急了，走的时候吩咐奴才，让奴才转告大人一声。”说着，钉子小心的搀着萧无衣下来床，“皇上说，这段时日大人留在宫里莫要出去，宫外不太平，您暂时在宫里养着，等养好了身子再去操心玄机门的事儿不迟！” 萧无衣眉心微蹙，“朝中有事？” 钉子急忙摇头，“大人多虑了，眼下朝廷安静得很，怎么可能有事？倒是这后宫里，大人得留个心眼。皇上前脚刚走，这玉妃娘娘宫里的人就来过了，说是来看一看。可是大人也该知道，玉妃娘娘素来跟您没什么交情，她能这么快就得了消息，想必时刻关注着呢！” “关注便关注吧！”萧无衣起身，“待我这身子好转一些，我便会离开后宫。”她瞧了一眼外头极好的日头，“这样的光景，落在这宫里着实是浪费了。” “大人？”钉子担虑的望着她，赶紧合上房门，“外头风凉，今儿风大得很，您仔细着身子。” 萧无衣也不作甚，待洗漱完毕，这早膳便也上来了。她没什么胃口，只是胡乱的应付了两下。明明是她最爱吃的东西，到了嘴里却如同嚼蜡，舌上半点滋味都尝不出来了。 清心寡欲的时候，失去会比得到更多。 御书房内，萧召南负手而立，略显怅然的望着窗外。 “皇上！”孟德年行了礼。 萧召南回过神来，“吃了吗？” “吃得不多！”孟德年轻叹，“皇上也知道，公主她她其实已经尝不出味道，所以饮食不济实属正常，即便那些都是公主爱吃的，可是” 萧召南苦笑两声，“她已经吃不出味道来了，那接下来是不是也会认不出朕？” “皇上？”孟德年犹豫了半晌，“事情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容公子不是一直在找解毒的法子吗？皇上，会有法子解决的。等解了毒，慢慢来，总会一点点记起来的。皇上跟公主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真想忘却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依老奴看，公主对皇上没能放下的。” “真的？”萧召南苦笑，“朕之前那么对她，她还能放不下吗？” 孟德年眸中微沉，“皇上，无论是爱还是恨，其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爱刻骨铭心，恨也是生死不忘。总归，都是记住一个人的方法，不是吗？老奴没经过这些，可老奴看着皇上跟公主一步步走到今日，老奴这个旁观者看的比谁都清楚。皇上，还来得及！” 来得及？ 萧召南不言语，有些东西他自己最清楚。以前的肆无忌惮，会变成如今的惩罚，都是他自作自受。他已经怕极了去想，想那种让自己无法承受的结果。 最近，那种感觉好像又强烈了一些，所以昨晚他才会如此无法忍耐，急不可耐的将她带到宫里，就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不见她，他是那样的心慌意乱。 外头有奴才来报，说是萧无衣被请去了关雎宫。 听得这话，萧召南神情一震，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抬步就朝着外头走去。 孟德年不免轻叹一声，皇帝这是怕公主有所损伤，毕竟关雎宫里住着的是谁，萧召南比谁都清楚。可有时候，人会很奇怪，明明那是你所在乎的人，可一旦遇见了什么事，你却被习惯所左右。习惯了牺牲某人，习惯了下意识的那种举动。 等你回过神来，等待你的只能是后悔莫及。 孟德年心想，这莫鸢之于皇帝，大概就是那种习惯，从小保护她的习惯。而对于公主，皇帝已经习惯了掌控还有牺牲！ 一直以来，萧无衣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4 两个女人的战争 萧无衣一个人在宫里，原也没打算去关雎宫，毕竟那些女人多的地方，事儿也多。她不想惹麻烦，只想好好的养伤，等到伤势好些她就离开宫里，完成对鬼城的承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这极好的日头，这明媚的春光。她想着，这日子应该不长了！ 但她还是耐不住这些人的软磨硬泡，毕竟宫里不是她的地盘，她似乎也只能入乡随俗。担着玄机门门主的身份，萧无衣去了关雎宫。 进门的那一瞬，她忽然有些晃神。依稀好似想起了什么，可记忆的碎片漂浮得太快，她没能抓住，只能任由那灵光一闪快速消失在自己的脑子里，再也没能想起什么。 萧无衣轻叹一声，走进暖阁的时候，莫鸢已经等在那里。萧无衣看见她的时候，只觉得莫鸢似乎消瘦了很多，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似乎跟她离开之前见过的最后一眼相比，换了个人似得，看上去有些怪怪的。 而莫鸢的神情，也是恹恹得厉害。 “参见鸢妃娘娘！”萧无衣行礼。 莫鸢猛地回过神来，当即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萧姐姐，你可来了！坐，快坐！” 萧无衣略显迟疑的看了她一眼，默默坐下，不过瞧了一眼桌案上的东西，萧无衣便料定，这莫鸢找的定然不止她一人，毕竟什么器具都有三份呢！难不成，还有人要来？ 正在萧无衣犹豫之际，听得莫鸢开了口，“原本我也不知道是姐姐入了宫，只不过今儿一早就听说长乐宫那头得了恩释。眼下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皇上高兴，因为姐姐入宫，皇上他高兴。” 萧无衣却没有半分高兴，皇帝这是想做什么？想告诉所有人，她进宫了？她进宫有什么好处？呵不过是置她于风口浪尖，免得他真正心尖尖上的人，受他人欺辱，借此转移目标罢了！萧无衣有些兴致阑珊，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只是一惯的冷着脸，叫人望而生畏。 见状，莫鸢尴尬的笑了一声，“姐姐莫不是还在怪我？当日坠入湖中，我” “当日是我推你下水，我为何要怪你？”萧无衣深吸一口气，“娘娘多虑了，以后这话不必再说！” “好！”莫鸢点点头，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这是萧无衣头一回见着锦衣华服的秦如玉，美人如玉，果真是人如其名。这后宫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貌美如花。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总喜欢变着法的找新面孔，新感觉。 早些年莫鸢“死”后，萧召南就跟疯了似的，可是现在呢？看看莫鸢脸上的神色，再看看人前风光的秦如玉，便可知道当中纠葛。 再不行，那就回头去看容贵妃，容夕！ 昔年的容夕，何其荣宠，因为母家是丞相府，可谓是风光一时，宠冠六宫。可现在呢？孩子没了，母家摇摇欲坠，六宫之中虽然还有贵妃头衔，却也不知明日会是什么光景。 君恩如流水，一去不复返，谁都拿不住这君王之心。 秦如玉大摇大摆的进来，她也是妃位所以见莫鸢根本不必行礼，只是勾唇意味深长的笑着，瞥了一眼萧无衣便落了座，“鸢妃娘娘今日宴请，也不知是什么用意？难不成是想打回来吗？上次鸢妃吃了亏，这次” “本宫不会与你计较，也不会动手打你！”说起这件事，莫鸢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上次那一巴掌也只是让秦如玉禁足罢了！禁足也就禁足，偏偏萧无衣一回来，皇帝就解了秦如玉的禁足之令，着实是让人看了她关雎宫的笑话。 “计较？”秦如玉轻嗤，“到底是谁跟谁计较还不一定呢！虽说你我同为妃位，可若是真要论资排辈，鸢妃娘娘怕是要输了！本宫的母家是将军府，敢问鸢妃娘娘，您的母家是什么？就凭你，也敢跟本宫比？” 莫鸢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一旁的萧无衣轻哼了一声，惹来秦如玉的冷蔑，“你笑什么？” 萧无衣摇头，“入了宫便是皇上的女人，是这后宫的妃子，跟前朝没什么关系。”这话的言外之意，皇帝不喜欢后宫跟前朝有太多关系，实则是让秦如玉注意言行。 秦如玉原是想反驳，可转念一想又好似听懂了，便也默了。 婢女上茶上点心，秦如玉施施然的坐在那里，冷眼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俄而才皮笑肉不笑道，“鸢妃这是作什么呢？”她瞧着眼前的萧无衣，“是皇上太久不来你宫里，所以关雎宫太冷清，鸢妃便想着宴请，是讨好本宫的意思吗？” 莫鸢的脸上挂不住，“玉妃，皇上忙于政务，是以这后宫之中还是以和睦为上。今日本宫请了得安公主过来，是想请公主做个见证，化干戈为玉帛，你与本宫不必再针尖对麦芒！” “针尖对麦芒？”秦如玉笑了，“听人说，鸢妃的身子不太好，近日一直找太医，可惜啊吃了多少药都不中用。人若是心坏了，便是用那天山雪莲也没用。” 莫鸢眸色陡沉，“玉妃，你何必咄咄逼人？上一次的事情，受伤的是本宫，皇上跟前本宫尚且与你说情，你现在” “谁稀罕你说情？”秦如玉嗤冷，“你是自取其辱，还有什么资格为本宫说情？莫鸢，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妃位上？皇上日理万机，还得为你操心，为你寻遍天下良药，只为了救你这副残碎的身子。呵为此连公主都吃了你的亏，你还好意思让公主来做个见证！脸呢？鸢妃娘娘，你的脸可真够厚的！” 秦如玉趾高气扬，“换做是本宫，可没这个脸请公主进关雎宫，想当初你落水，皇上通缉公主，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听得这话，莫鸢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忙不迭扭头去看萧无衣，好在萧无衣的脸色倒也平静得很，无悲无喜，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她们所言之事，同她没有半分关系。 既然是两个吵架，萧无衣觉得自己这个局外人还是别留在这里的好！ 思及此处，萧无衣起身，“既然两位娘娘有事要争论，微臣不便留下，告辞！” “公主！”莫鸢疾呼。 萧无衣微微一震，顿住了脚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5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鸢妃娘娘还有是吗？”萧无衣回头问。 “来都来了，坐会吧！”莫鸢仿佛全身的气力都被抽离，耷拉着脑袋，隐约好像知道了什么，整个人恹恹得厉害。这会她也不跟秦如玉吵架了，顾自坐下来，喝了一杯酒，眼睛里登时蓄满了晶莹的泪花，“知道本宫今日，为何找你们过来吗？” 莫鸢都这么说了，萧无衣瞧了一眼秦如玉，又瞧了一眼在院子外头偶尔张望的奴才们。她这一出去，估计会让人看笑话。 想了想，萧无衣只能坐回去。瞧了一眼桌案上的酒水和糕点，萧无衣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冷眼看着跟前的秦如玉，“鸢妃娘娘，您到底有什么事？” “本宫知道了一件事。”莫鸢说，“想起了一些过往，综合在一处，便有些难受，打心里的难受。这种痛是存在心里的，比失去孩子更让人痛苦难当！” 一听这话，秦如玉也安分下来，寻思着这莫鸢今日抽的是哪门子的疯？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了？定定的坐定，秦如玉眸色微沉，静下心来。 萧无衣望着莫鸢的神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这莫鸢到底知道了什么？她说她记起了一些事情？那到底记起了什么事？ 莫鸢却还在喝酒，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秦如玉按捺不住，“你口口声声有话要说，却光喝酒不说话，到底是什么缘故？你若再不说，本宫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瞎坐着！” “皇上心里装着一个人！”莫鸢说。 秦如玉身子一震，萧无衣捏着杯盏的手也紧跟着颤了一下。喉间泛起少许腥味，却是尝不出个中滋味。 莫鸢红了眼眶，“本宫记起了小时候的事儿，小时候本宫陪在皇上的身边，那时候他还不是皇上，只是个皇子。先帝其实没那么喜欢他，所以他其实也没那么开心。宫里的皇子那么多，先帝忙于政务，哪里顾得上他。顾不上的时候，他只能跟我们玩。” “本宫从小养在宫里，宫里那么多皇子，本宫都认得。可后来，皇子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下那么几个。都知道皇家的儿女不好当，可他偏偏生在皇家。” 秦如玉冷然，“鸢妃娘娘，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些话，还是留着午夜梦回，做噩梦的时候再去自言自语吧！本宫没时间听你废话，更没时间听你碎碎念！”音落，秦如玉起身想走。 “玉妃娘娘就不想知道，皇上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吗？”莫鸢又是一杯酒下肚，“当然，这个人肯定不是我，否则我也不会说这些话。” 听得这话，秦如玉笑了，“自然不是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这副尊容。你如今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容貌？后宫里不乏美貌的女子。家世，你是个孤家寡人，何来的母家可以依靠？当然，若是论手段，本宫相信就凭你能把公主都推下水这一桩，就足以证明，你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跟鸢妃比起来，本宫还真是望尘莫及！” “皇上自小不得先帝欢心，可得安公主却是深得先帝喜欢。”莫鸢说。 萧无衣猛地眯起了危险的眸，突然有些畏惧，生怕莫鸢继续说下去，会提及萧无衣的母后。母后并非南楚人士，来自于鬼城，并且她萧无衣也不是真正的公主。萧无衣不知道，这莫鸢是否知道这些实情？有那么一瞬，萧无衣有些心慌意乱，掌心捏紧了杯盏。 “鸢妃娘娘！”萧无衣道，“人死为大，何况先帝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后妃提及。你虽然是皇上的宠妃，但先帝始终是先帝，是我父皇，容不得你置喙！” “先帝很喜欢太后娘娘，可太后娘娘并不爱先帝。”莫鸢这话刚出口，萧无衣已经拍案而起。 “混账！”萧无衣冷然，“此乃大逆不道之言，莫鸢，你别以为做了皇妃就可以如此口无遮拦。先帝已逝，太后也已经走了，你却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不怕我一刀杀了你吗？” 莫鸢红着眼睛，看着萧无衣笑了。可她笑着笑着便有泪落了下来，“萧无衣，你知道？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嫉妒你，因为你拥有的东西，都是我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父母亲人的疼爱，兄长的呵护，乃至于容承继对你的死心塌地。你什么都有了，不是吗？” 萧无衣绷直了身子，“莫鸢，你也曾有过，只是你不曾珍惜。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情义，你敢说你不曾动过杀我的念头吗？那一日落湖，你敢说你不是冲着我来的？以前我不明白，总被情感所羁绊，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真的以为你的死都是我一手造成。可如今我却是想得清清楚楚，这根本就是你在杀人灭口，是你想除掉我！你会水，可那一日你却死拽着我想把我淹死在湖中。” 她顿了顿，长长吐出一口气，“可惜，你的水性本就是我教你的，你以为自己水性够好，却忘了还不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我那一脚，其实踹得还不够狠，我应该让你死在湖中，而不是逃出生天那么多年。”害得她在萧召南的手里，这么多年受尽了折磨，如今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 秦如玉愣了半晌，这都什么跟什么？原本是她跟莫鸢纠葛不清，没想到萧无衣跟莫鸢竟然先吵起来了。不过对于萧无衣和莫鸢，秦如玉自然是靠在萧无衣这边。公主是皇帝的妹妹，不会跟她抢帝王恩宠，但是莫鸢却不同。 有莫鸢一日，皇帝的心就不会落在秦如玉的身上。所以莫鸢才是眼中钉肉中刺，不得不除。 “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莫鸢笑得凉薄，有泪徐徐而落，“萧无衣，其实那一日我是想让你死，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而你也是想杀了我，因为这个秘密会让你身败名裂！你根本不是先帝的女儿，根本不是所谓的公主，你只是太后跟外人所生的野种！” 说时迟那时快，萧无衣掼碎了杯盏，锋利的碎片捏在手中，直接抵上了莫鸢的脖颈，“你再敢败坏我母后的名节，我就让你血溅当场！莫鸢，你别以为皇上宠你，我就不敢杀你！” 莫鸢梗着脖子，“那你不妨试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6 好像是中毒了 萧无衣不是莽撞之人，你让她试一试，她便会听你的话真的试一试吗？可笑！ “莫鸢，你是不是觉得激将法很好用？或者是，你觉得我跟你一样，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地步？”萧无衣收刀归鞘，“你要是就这点本事，很抱歉，我没空陪你在这里发疯。”跟一个疯子计较太多，只会让自己也被归入疯子的行列。 萧无衣冷眼看着泪流满面的莫鸢，莫名觉得这莫鸢真的好像有些不太正常。萧无衣的心里隐约有了异样，只是一时间也未能想到这莫鸢到底想说什么？ “莫鸢，你别忘了，皇上也得尊太后一声母后。你在这里说我母后的坏话，就不怕皇上知道了，降你一个大不敬之罪？”萧无衣冷然望着她，“莫鸢，凡事适可而止，否则祸从口出可就不一定了！” “祸从口出？是啊，果真是祸从口出。”莫鸢点点头，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萧无衣，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连最后那点感情都要从我身上剥夺？萧无衣，都是因为你！这后宫里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你的存在，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 莫鸢指着秦如玉，“你觉得痛快吗？你以为我跟她吵架，跟她较劲，你便能独善其身，能在一旁看热闹？你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觉得很舒坦是吗？秦如玉，你真蠢！蠢得无可救药，真的是她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皇上虽然来我这里，可他人来了心没来，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守着一副躯壳，却守不住心。” 秦如玉不明白，略显一脸懵逼。俄而，秦如玉冷然干笑，“鸢妃娘娘，您自个的破事要跟公主殿下理论，犯不着扯到我身上吧？我可不欠你什么。另外，污蔑公主污蔑太后的名节，你有几条命？皇上一旦怪罪下来，这是要诛九族的！” “我没有九族！”莫鸢站在那里，眸色沉沉，“打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孤儿。要诛九族，那就诛九族好了，横竖我也没什么可怕的。萧无衣，你说呢？” “莫鸢，我没有揭穿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萧无衣不想再回忆曾经的往事，“莫鸢，人该往前看，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事，我已经决定放下以前的一切，你别作茧自缚了。” 再过些时候，萧无衣就要去鬼城了，所以这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她都不想再纠缠下去。何况这些事情纠缠下去也没有好结果，无所谓再斗个你死我活。死去的已经不会活过来，活着的要好好的活，如此才能不枉费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看得出来，萧无衣并不打算纠缠，而是要离开。 莫鸢突然拽着萧无衣的手腕，“你别走，话还没说清楚，你不许走！” 见着这般情景，秦如玉乐不可支，端起杯酒慢慢喝着，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秦如玉心想着，斗吧斗吧，最好斗得你死我活，这样后宫便都清静了。 萧无衣狠狠甩开莫鸢的手，“你别欺人太甚！” “萧无衣，你想不想知道，他陪着我的时候都在说什么？”莫鸢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说着冰凉的话语，“那一日午间小憩，他做了一场噩梦，哭着喊了你的名字。知道容贵妃为什么会小产吗？那是因为我告诉了她这件事，她伤心欲绝，才会变得如此。” 萧无衣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那你以为容家为什么没动静？容贵妃自己气得掉了孩子，能怪得了谁呢？”莫鸢冷笑着，“萧无衣，皇上在梦里哭着喊着，阿衣，朕的阿衣，不要离开朕。阿衣，回到朕的身边来，朕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 秦如玉一口酒卡在嗓子里，差点呛着。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莫鸢，俄而盯紧了萧无衣的那张脸。得安公主之名，人尽皆知，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状况。皇帝说这些话，是出于兄妹情谊，还是那一瞬，秦如玉不敢再想下去。 兄妹 除非，如莫鸢所说，萧无衣和萧召南并非亲兄妹。若是如此，太后岂非秽乱后宫？ 想到这里，秦如玉霎时如坐针毡。她是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若是如此，那皇上要是秋后算账，要杀人灭口太后如果真的秽乱后宫，这件事便是皇室的秘辛，绝对不能外传。 秦如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杯盏，心想着，莫不是惹祸了？再看眼前这两人，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萧无衣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只是觉得可笑。她吃了断情蛊，已然断了七情六欲，现在说这种话，打量着蒙谁呢？她对萧召南早就没了任何的希冀，从她吃下断情蛊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把他从自己的生命里慢慢的剥离出去，再也不许他踏入她的世界。 “兄妹之间，感情深厚的大有人在。”萧无衣抬步就走。 可是莫鸢却是不依不饶，“萧无衣，你觉得你还能走多远？皇上都把你接进宫里来了，你觉得你还能走得掉吗？皇上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他很快就会对你” “够了！”萧无衣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不是已经吃了断情蛊吗？为何还会受外界干扰？不对，不对！难道是莫鸢有所图谋，所以从她下手，为了那些南疆人报仇？ “够了？不够！”莫鸢摇头，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萧无衣，还不够！” “你不就是为了天直和天星的事情，所以发了疯！”萧无衣冷眼看她，“莫鸢，你别闹了，现下人还活着在我的手里，你若是再不安分守己，我就把他们放出来，到时候人证物证，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 下一刻，莫鸢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惊得萧无衣猛地连退数步，脊背狠狠的撞在了门面上。 “你”萧无衣瞪大眸子，“你这是” 莫鸢笑得邪冷，一双眼睛通红通红。她的嘴里不断有黑血涌出，身子轻颤着向着萧无衣步步逼近，“萧无衣，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秦如玉惊声尖叫，“啊，来人来人！”这是怎么了？这莫鸢到底是怎么了？不过看莫鸢这副样子，好像是是中毒了？！ 中毒？！ 秦如玉慌了神，高声疾呼，“来人！快来人！传太医，传太医！”眼下就他们三个人在场，若是莫鸢有个好歹，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和萧无衣。鉴于之前秦如玉和莫鸢打过架，秦如玉生怕皇帝会误以为是她对莫鸢下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7 她那杯酒，无毒 萧无衣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时间有些仲怔，然则等萧无衣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一声喊，“皇上驾到！” 那一瞬，萧无衣忽然笑了，冲着倒伏在地的莫鸢冷笑，“你赢了，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他对你的感情，可真够狠的！” 莫鸢倒在地上，嘴巴里不断涌出黑色的血。血泊里的她，宛若盛开在暗夜里的曼陀罗，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却也带着难以抵挡的诱惑。凄楚可怜，叫人只一眼，便觉得心都疼了！ 是的，莫鸢本就有这样的本事，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儿，都能让人看着就心疼。眼下，也是如此！ 萧召南原是冲着萧无衣来的，可乍见这般情景，紧跟着愣了愣。他站在原地，冷然望着勾唇冷笑的萧无衣，“怎么回事？”说话间，他已经大跨步从萧无衣跟前走过，俯身便将莫鸢从地上抱起，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寝殿走去，“来人，传太医！传太医！” 萧无衣站在原地，看着关雎宫乱做一团。萧召南的口吻带着清晰的责备，或者说，带着清晰的冷漠与决然。她想，他大概是觉得她毒了他最爱的女人，所以觉得她该死吧！这种状况，让沉睡的记忆突然冒出头来。萧无衣猛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落水的那一幕，他似乎也是这样的咄咄逼人，或者说原就想逼死她。 秦如玉慌了神，“不是，皇上，此事跟臣妾没有关系，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 可萧召南哪里会理她，只顾着病榻上昏迷不醒的莫鸢。 莫鸢晕厥，一张小脸煞白如纸，看上去好像是快要死了。 萧无衣冷眼看着萧召南渡了真气为莫鸢护住心脉，如此才能等到太医的到来，才能护住莫鸢生死无忧。莫鸢是皇帝心爱的女人，所以他会不惜一切的救人。萧无衣心想着，自己当时在名州府快要死的时候，有谁这般如此的，不遗余力的救她呢？ 大概只有容承继吧！ 萧无衣转身，孟德年忙不迭上前，“公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鸢妃娘娘就中毒了？公主，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我下的毒！”萧无衣回过神来，凝眸望着莫鸢此前坐过的席面，“你去看看那酒，之前鸢妃喝了不少酒，保不齐是这酒中有问题。” 闻言，孟德年忙让人取了银针去试酒。 一听说是酒有问题，秦如玉瞬时吓得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过神来。酒有问题？可她之前还喝了两口，所以秦如玉慌了神，忙不迭抓住了孟德年的胳膊，“孟公公，本宫c本宫也喝了酒，这酒” “娘娘别着急，老奴先看看！”孟德年一招手，奴才们慌忙查看席面上的酒。 萧无衣的心中有些慌乱，天知道她也喝了酒。只是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横竖味觉已失，她是尝不出酒味的。若然这酒中有毒可她并未觉得不适，就说明自己身上的毒已然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寻常的毒，到了她身体里，完全不起任何的作用。 事实证明，真的是酒中有毒。 当银针探入酒中，最后变得漆黑如墨时，秦如玉当即瘫软在地，一张脸煞白如纸，额头的冷汗瞬时涔涔而下。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传召至关雎宫，原本安静的关雎宫瞬时又变得格外热闹。每每这鸢妃有事，太医院的太医总会悉数到场，这似乎成了宫里的一种惯例。 由此可见，皇帝对于鸢妃的钟爱。 孟德年让人带着酒去找太医，赶紧想个解毒的法子。哪知他刚让人去找太医，一旁的秦如玉“哇”的吐了一口黑血，瞬时面如死灰的倒伏在地。 这可把众人吓坏了，原以为鸢妃中毒，保不齐就是萧无衣和秦如玉动的手脚。而现在秦如玉自己都中了毒，所以绝对不会是秦如玉下了毒。 最后的嫌疑人，便只剩下萧无衣一人。须知三个人喝酒，两个人中了毒，生死难料。唯有萧无衣一人恍若置身事外，若说她没有嫌疑，那是半点都不可能的。 孟德年有些紧张，不由的攥紧了手中的拂尘，“公主？这” 萧无衣扣住了秦如玉的腕脉，“中毒不浅，赶紧找太医吧！” “是！”眼下把人抬回长乐宫也不太可能，毕竟太医都在这里。所以萧无衣便让孟德年将昏迷的秦如玉抬到了关雎宫的偏殿里放着，着太医先保住秦如玉一口气再说。若是秦如玉死了，那这桩事情，萧无衣便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公主，你觉得如何？”孟德年慌乱的望着眼前面色青白的萧无衣，“公主，您是不是也喝了酒？” 萧无衣定定的望着他，眉眼间掠过一闪即逝的仲怔。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般冷漠的神色，面无表情的望着孟德年，“喝了，但没死！” 孟德年愕然，“公主” 想了想，孟德年慌忙去检查萧无衣的席位，然则令人心颤的是，萧无衣的那一桌水酒都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莫鸢和秦如玉的酒里有毒，萧无衣的什么事都没有！ “如实汇报吧！”萧无衣已经料到了，当即转身就走。 “公主，您这是要去哪？”孟德年忙问。 “去找可以救人的人！”萧无衣抬步就走，没有回头。她不愿在自己离开之前，惹上那么多的麻烦，何况这件事原就不是她做下的，她不愿替任何人担下这无辜的罪名。 萧召南一心顾着莫鸢，听得萧无衣出宫的消息，整张脸的脸色旋即变得很难看。 “皇上，公主绝不是畏罪脱逃。”孟德年忙不迭行礼，“请皇上明察。” “逃？她还能逃得到哪里去？”萧召南咬牙切齿，“去把她带回来，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毕竟伤的不止莫鸢一人，还有秦如玉。秦如玉是秦家的女儿，若是秦沐风追究起来，这事可就算闹大了。眼下，正是风云多变之际，决不能有所差池。” 孟德年当然知道萧召南口中的风云多变是指什么，丞相府岌岌可危，眼看着就要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变故，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8 好想和你回到名州府 眼下宫里太医全然没有办法，萧无衣只能出宫去找容承继。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救莫鸢和秦如玉，非容承继莫属。可是容家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愿不愿意救人，还得看容承继的利益权衡。 萧无衣出现在容承继面前的时候，容承继觉得有些意外，甚至于带着几分欣喜之色，“我很高兴，你能在自己遇见危险或者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想到了我的存在。” “你愿意随我入宫救人吗？”萧无衣问。 “只要救的不是皇帝，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容承继握紧她的手，“无衣，你知道的，在我的心里你比谁都重要，甚至于胜过我的性命！” 萧无衣面无表情的抽回手，“那便入宫救人吧！” 容承继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药箱！”他转身就往府门走去，因为知道是萧无衣来找他，所以他当时什么都没带就出来了，怕她等不及会离开。难得她主动来找他，他怎么能让她走呢？ 然则容承继刚走到府门口，便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以及神色焦灼的孟德年。按照这个速度来计算，应该是萧无衣一走，孟德年便追了出来，否则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萧无衣觉得可笑，萧召南便是这么怕她跑了？所以在萧召南的心里，她已经成了杀人害命的凶手是吗？莫鸢和秦如玉，是她下的毒？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遇见了情深之人，便可以全部忽略不计。 “公主，皇上口谕，请您速速回宫！”孟德年行礼。 容承继望了萧无衣一眼，眸中带着担虑。 “以为我要跑了？”萧无衣冷笑，“便是如此放心不下我？觉得我是那种会畏罪潜逃之人？皇帝未免太小看我，太不了解我了。我若是要跑，何至于等到现在。” 孟德年忙道，“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公主切莫误会。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是担心公主的周全，所以差遣奴才前来看看，保护公主。” “保护？”容承继轻嗤，“是监守还差不多！” “你赶紧去拿药箱，我在这里等你，同你一道进宫看看。”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 容承继颔首，随即进门。 “劳烦孟公公稍等片刻，待承继出来我便同你一道回宫。”萧无衣面无表情。 “是！”孟德年捏紧了手中拂尘，事实上他有些慌乱，若是让皇帝知道，萧无衣出宫第一件事便是找容承继，恐怕这误会可就结大了！ 容承继再出来的时候，脸上透着些许慌乱，身后跟着容家的管家。管家的脸色不太好，但容承继似乎并未理会，顾自跟着萧无衣走了。 “你没事吧？”萧无衣问。 容承继咧开嘴一笑，“只要你没事，我自然没事。无衣，你放心，不管发生何事，我容承继都会护你周全。”他顿了顿，饶是煞有其事的冲她又说，“我此生唯一想护着的人，也是你！且不管你信不信，之前有诸多的纠葛难以放下，而今都已经无可挽回，便也破罐子破摔，无所顾忌也罢！” 萧无衣听不明白，只是不解的望着他，“你到底在说什么？”何为无可挽回？什么破罐子破摔？ “没什么，你记住便是！”容承继低低的咳嗽着，一张脸青白得厉害。他的身子骨原就不好，眼下这冷风吹得，没多久便咳得更厉害了一些。 “你觉得怎样？”萧无衣蹙眉。 容承继摇摇头，脸色格外难看。 萧无衣不经意的回眸，只看到一旁的孟德年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莫名的心头有些异样。不知道为何，今儿这一趟好像有些不太寻常。萧无衣这才惊觉，四下到处都是侍卫，瞧着好像真的有些 “宫里发生了何事？”萧无衣问。难道就因为莫鸢中毒，皇帝便如临大敌？这般紧张，还真是上心。 孟德年瞧了容承继一眼，忙不迭摇头，“没事！公主多虑了，这宫里头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鸢妃娘娘中了毒，皇上担心宫里不安全，这才加强了防备而已。” “是吗？”萧无衣应了一声，只觉得孟德年说了谎。这宫里的情形可半点都不像是因为莫鸢中毒而导致的防备森严，倒有些如临大敌的错觉。 “既然孟公公都说没事，你又何必庸人自扰，想那么多？”容承继咳嗽着，“无衣，别想太多，等我进去看一看鸢妃所中之毒再说。若是能治，你便可洗清冤屈。若是不能”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若是不能，也只能说是命数如此，谁都没有办法改变这结局。” 萧无衣顿住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大夫，大夫理当救死扶伤。” “可大夫不是大罗神仙，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连你都救不了，谈何救死扶伤？”容承继望着她笑，“无衣，遇见你之后，我所有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改变。所有的希望，不过是能救你。若是不能，便以命换命，倒也死得其所。”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还没到这一步。”萧无衣继续往前走，“承继，等一切尘埃落定，你还愿意离开这京都吗？哪怕是回名州府去。” 容承继不吭声，只是跟在萧无衣的身后。 “算我多问。”萧无衣苦笑。 “我很想回到名州府，回到三年前，那时候你还跟我一道在名州府的日子。”容承继笑说，“那时候只有你跟我，哪来那么多的恩怨情仇？我们在一起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多好！” 萧无衣轻嗤了一声，“终究回不去了。” 容承继望着她点头，“幸好此生遇你，夫复何求？” 四目相对，两个人各自笑了笑，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前面便是关雎宫大门，再进去便能看见萧召南守着莫鸢的情景，那般的郎情妾意，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该爱得不到爱，不该爱的却如获珍宝。只是不知来日想起，是否会悔断了肠子？ 孟德年在前面领路，不过萧无衣并没有带着容承继直接去寝殿，而是领着他先去给秦如玉诊治。莫鸢那头有萧召南，萧无衣并不想有任何的正面冲突。反正中的毒大概是一样的，便也无所谓谁先谁后。只要查出秦如玉所中之毒，莫鸢那头便也不成问题。 “如何？”萧无衣问。 容承继眉心紧蹙，望着萧无衣半晌没有说话。 萧无衣心头陡沉，难不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9 你真的爱上他了？ 容承继的脸色很是难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萧无衣，俄而抬头望着一旁站着的眉眼焦灼的孟德年，长长的叹了一声。 萧无衣心中有数，孟德年也是了然于心，这毒棘手！又或者，这毒怕是无药可解。 孟德年的担心终是成了真，原以为有了容承继入宫，这毒解了便也罢了，到时候皇上周旋一番，将这后宫的肮脏事给遮掩过去便罢了！可没想到，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容公子，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孟德年忙问，拿着拂尘的手亦是止不住的轻颤，“再不行，只要能活一口气就成，哪怕退而求其次，瘫在床上也没问题！关键是，能活着能喘气就成！” 容承继似乎很是为难，“不容易，这是剧毒，这会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了她的奇经八脉，暂时护住她的心脉不受剧毒的侵蚀。” 孟德年无奈的轻叹，俄而望着萧无衣，“公主，您给个话吧！”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萧无衣起身往外走，“走吧，去给鸢妃看看！” 闻言，容承继只能起身跟着萧无衣往外走，“无衣，你真的打算担下这罪名？” 萧无衣站在院子里，瞧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天气越冷这日头便也越短了。萧无衣想着，她这日子是不是也到头了。喉间猛地一口腥甜，萧无衣的眉心骇然蹙起。 “你是不是”容承继急了，“我给你的解毒丸呢？” “在！”萧无衣取出瓷瓶，倒在手掌心里，一共还剩下最后三枚！想了想，萧无衣便吞了一枚，将其余两枚放回瓶子里，这大概是最后的保命符了。至少在萧无衣这里，已经别他法。身体里的毒，早就蔓延到奇经八脉，已然毒入骨髓。 容承继松了一口气，“你放心，这两枚足够你支撑几日，再过几日我便可以炼制出克你体内剧毒的药，到那时你便不会这般痛苦。无衣，你等我几日！就这几日！” 萧无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些东西，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心里清楚便罢了！已然到了这地步，也就没了开口的必要。 “等我！”容承继信誓旦旦，好似已经做好了什么准备。 闻言，萧无衣也只是点点头，她也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萧召南会如何惩罚她。她想着，他对她所有的倾注，大概就是愧疚！因为莫鸢没死，所以萧召南会愧疚得做出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经过现在莫鸢一事，怕是所有的愧疚都会烟消云散了吧！ 寝殿外头，萧无衣驻足，孟德年已经进去通禀了。 可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里面都没有传出声响，就好像是泥牛入海，全无音讯。 容承继自然是耐不住了，“无衣，别等了。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他试图来搀萧无衣，但是萧无衣却推开了他，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无衣，你别倔强了，你的身子已经禁不起任何的折腾！”容承继急了，“无衣，你需要休息，否则你如何撑得过去？我已经命人在炼制蛊药，你等着，我一定可以救你的！你别让我所有的希望都落空！”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萧无衣只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晃动，好在只是一秒即逝的感觉，并没有持久下去。萧无衣稳了稳心神，凝眸盯着紧闭的寝殿大门，可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其实孟德年也是着急了，但是皇帝不开口，他这个太监总管也只能是干着急罢了！进来已经大半个时辰，皇帝只顾着坐在莫鸢的床边，紧握着莫鸢冰凉的手，对于孟德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皇上？”孟德年刚一开口，萧召南便狠狠剜了他一眼。 孟德年自然知道，萧召南这是什么意思。出了事，萧无衣找的是容承继，而不是他萧召南，所以在很大程度上，皇帝的醋意比怒意更重。 莫鸢依旧晕厥不醒，太医已经施针，暂时压制了莫鸢体内的毒，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重要的还是排出这剧毒，否则莫鸢终究难逃一死。 “鸢儿？”萧召南低低的喊着。 可床榻上的莫鸢哪里还有半分动静，如同死尸一般躺着一动不动。太医们已经在偏殿开始研究解毒的方子，毕竟眼下中毒的并非莫鸢一人，还有个秦大将军的女儿，玉妃秦如玉！ 秦家一旦折腾起来，怕是谁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又过了半个时辰，萧召南才道了一句，“还在外面吗？” “回皇上的话，人还在外头站着呢！外面虽然没有日头，但是公主身子不好，而且” 还不待孟德年说完，萧召南狠狠剜了他一眼，“身子不好，却跑得比谁都快？这话，谁信？让她进来，朕倒是要听一听，她想说什么！” “是！老奴这就去！”孟德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急急忙忙的走出寝殿。 孟德年出现的时候，萧无衣的脸上并无多大情绪波动，只是面色苍白得厉害。她望着孟德年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愈发冷了几分，透着少许寒意。 “公主，皇上请您进去！”孟德年上前。 萧无衣倒是想迈开腿，然而站在这里一个时辰，腿脚早就僵硬了。她一迈腿，当即软瘫下去，所幸容承继眼疾手快，也幸亏孟德年在旁搀了一把，否则萧无衣怕是要栽倒在地了。 容承继吓出了一身冷汗，所幸抱住了她，不然萧无衣定是要磕在地上受伤。 “如何？”容承继忙问。 萧无衣推开了他，“我没事，进去吧！”让皇帝等久了对谁都没好处。 可萧无衣的腿尚未恢复，此刻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是以孟德年和容承继只能一左一右的搀着她往里面走。到了皇帝跟前的时候，孟德年抽了手前去行礼，容承继的视线和注意力却始终都在萧无衣的身上。 “放手吧！”萧无衣低低的说，下意识的抽回了手。 这一举动，看在萧召南的眼里，就如同亲昵得无与伦比！那一刻，他只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蹭蹭蹭的往脑门上冲，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生与死都经历过了，为何到头来却连她半点信任都没有？为什么？！萧无衣，你真的爱上容承继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0 她对于他而言，只是工具 萧无衣行了礼，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脸上毫无情绪波动。可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这般眸光温和的望着容承继，这会面对着萧召南的时候，却是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是以，萧召南当然会不高兴。 可你不高兴同萧无衣有何关系？你的不高兴，不过是因为莫鸢的中毒晕厥罢了！所有的爱与恨都源自于莫鸢，如今终结他却是不高兴了。 萧无衣心想，若是有可能，萧召南估计愿意用她的命去换莫鸢的命吧！至少在他的眼里，她萧无衣原就是个应该被舍弃的棋子。玩够了，耍够了，如今无趣至极，也该就此弃了了事！若然在丢弃之前，还能有些价值，估计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容承继！”萧召南眸光利利，“你去看过玉妃了？” 容承继颔首，“回皇上的话，是！玉妃娘娘如今命悬一线，中毒匪浅。” “可有法子？”萧召南冷问。 容承继敛眸，“无解！” “混账！”萧召南勃然大怒，“无解？你不是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吗？为何到了这里却成了无解？到底是真的无解，还是你的推脱，你自己心里有数！” 容承继倒也不着急，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皇上所言不差，这些事情理该是大夫所为，所尽职责。所以无解二字，并非信口而言的气话。欺君之罪，丞相府可当不起！”他行礼，“请皇上明鉴！” “所以你的意思是，救不了？”萧召南咬牙切齿，却将视线落在了萧无衣的身上，“萧无衣，事发当时只有你一人完好，且你的杯盏中无毒，可否给朕一个解释？” “依着皇上的意思，微臣也该毒发才算清白？”萧无衣不紧不慢的说，“是吗？” “现在是朕在问你话，不是让你反问朕！”萧召南怒喝，“萧无衣，朕最近对你是不是太宽容了，所以你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萧无衣，回答朕！” 萧无衣行礼，“微臣冤枉，此事同臣没有半分关系。臣没有下毒，更没有心思要去害两位娘娘！若是微臣下毒，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尴尬境地，若然是下毒必定自己有解药，必定会自行服毒，如此才能混淆视听！”她抬头望着床榻上的莫鸢，“酒水和糕点都是鸢妃自己准备的，皇上若有疑虑，为何不问问鸢妃娘娘？” “鸢妃已经昏迷，你自然说什么都行！”萧召南冷哼，“萧无衣，朕最后问一遍，你果真没有” “皇上问一千遍，一万遍，微臣都是一样的答案。没有！微臣没有下毒！当然，如果皇上不相信，想必就算微臣说破了嘴皮子，皇上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在皇上的心里，鸢妃娘娘是这样的纯洁善良，微臣不过是个善用心计，不择手段之人！”萧无衣敛了眸，“皇上还有什么要问的？” “放肆！”萧召南厉喝，“萧无衣，你如今是什么态度？此事同你有关，你不好好的说清楚，反而闹什么脾气？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吗？” “臣从不觉得皇上是心慈手软之辈！”萧无衣站在那里，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容承继忙道，“皇上，此事” “你闭嘴！”萧召南厉喝，“滚出去。” 容承继自然想为萧无衣说上两句，可孟德年知道，容承继越说，萧召南越生气。所以眼下，只能让萧无衣和皇帝独处，这般才能解决眼前的窘境，否则两个人都在气头上，难免话顶话，闹出大乱子来。 孟德年忙不迭的拉住容承继，“公子，您还是少说两句吧！”说着，赶紧冲着萧召南行礼，“奴才等告退！” “无衣？”容承继喊了一声。 萧无衣点点头，“你先出去吧！他不会对我怎样！” 闻言，容承继只能退出去。 见状，萧召南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窗口站着。他背对着她，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影遮去了她眼前的光亮。昏暗的世界里，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过，室内安静如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是萧召南开了口，口吻里待着难掩的无奈与挣扎，他说，“阿衣，你还是朕的阿衣吗？为什么朕的阿衣，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朕了？” 萧无衣眉心微微的跳，可心里却平静得很，“皇上，阿衣早就死了！您忘了吗？” 萧召南猛地转身，眸光利利的盯着她，“若你不是真的阿衣，那你又是谁？你是朕的阿衣，就算是烧成灰，朕也认得你！阿衣，你还有感觉对吗？即便是有那该死的断情蛊，你也还有心，不是吗？” “皇上可能不知道，吃了断情蛊便断了七情六欲，微臣的味觉已经消失了，皇上不是很清楚吗？”萧无衣娓娓道来，“再有些时候，臣的痛感也会消失。皇上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臣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于这天地间的存在，与死人只有一口气的差别。” 她对上他的眸，平静的眼神，让他突然间有种再也抓不住她的感觉。 萧召南觉得，她好似快要消失了，即便站在他面前，竟也是这样的虚无缥缈。她看他的眼神里，无爱无恨，什么都没了！不是说或爱或恨都是记住人的一种方式？为什么到了她这里，一颗断情蛊，便彻底的结束了？可是阿衣，这么多年的等待，都是假的吗？ “阿衣！”萧召南望着她，“还记得你刚回来的时候，朕说过什么吗？你既然回来了，朕就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阿衣，你只属于朕，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朕都只认你一人，听懂了吗？” 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皇上早就知道了是吗？” 萧召南不语。 “早就知道了，所以早前折磨人的时候，便可以不论轻重。秦家之于朝廷，如同皇兄的心腹大患，折磨萧无衣就如同折磨了对手，于皇兄而言何尝不是痛快之事。”萧无衣苦笑，“哥，从一开始你就不曾当我是你妹妹，那些年我在你眼里，只是泄愤的工具罢了！既然是工具，到了这工具的强弩之末，还望哥哥能念及竹马之情，放这工具最后的自由。” “那朕算什么？”萧召南问。 萧无衣回眸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莫鸢，“还记得吃断情蛊的时候，皇兄说过什么吗？你说过，对于莫鸢，你也曾想过要好好的过日子，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今你的一双人就在这里，不是吗？” 萧召南哑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1 你等我 “皇兄！”萧无衣道，“就这样罢！” 罢了？怎么能罢？如何能罢？于二人之间，起起落落，跌宕起伏了半生，是一句罢了便能罢休的吗？她赔上了前半生，他又何尝不是折磨了半生？ “萧无衣，你觉得可以罢了？”他问。 萧无衣望着他，“那皇兄以为呢？你已有你的心上朱砂，留着我作甚？前半生给的羞辱，难道还不够？哥，凡事不要做得太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你在威胁朕！”萧召南冷然，“阿衣，为何会变成这样？阿衣，回到朕的身边，朕想和你在一起。”下一刻，他猛地朝她迈开一步，冷不丁将她抱在怀里，“再等朕一些时日，朕很快就可以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那莫鸢呢？”她被他抱在怀里，音色这样的沉冷。这话一出口，她便能感觉到来自于萧召南的身心一震。最凉不过人心，最冷不过人性，说到底其实都是私心作祟。困扰男人最久的，应该就是那三个字：求不得！ 当你求不得，你便拼命的去求，却忘了当初你也曾紧握在手，只是当初不曾珍惜，错过了这个点便不再是你的，再也不会是你的。 萧无衣推开了他，“萧召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最初是你放弃了我，而后我也放弃了，于是这段情分早就消弭无踪。你既然心中有莫鸢，就不必再跟我牵扯不清，我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并且而今我的，早已没了昔日的情分，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曾经，君心已死，卿犹在。而今君心已有朱砂，月光已蹉跎。”她转身就往门外走去，“皇兄，毒不是我下的，人也不是我害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救人就去找下毒之人。”说着，萧无衣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床榻上的莫鸢。 很多事，明明心知肚明，却无法言说。因为她知道，信你的人不管发生何事都会站在你这边，不相信你的，就算你磨破了嘴皮子，你仍是那个错的罪人。于萧召南而言，她就是那个错的罪人，曾经是，如今也是，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阿衣！”萧召南喊了一声，“朕只问你最后一句，愿不愿意等着朕？那些答应过你的事情，朕都会做到，朕一定会做到！” “皇兄明明知道，那些早就不重要了！”萧无衣抬步出门，再也没有回头。 回头无用，便也不必再回头。 外头，容承继慌忙迎上去，“无衣，你没事吧？” 萧无衣摇摇头，“我没事，不必担心！”她走下台阶，在院子里站了一会，静静的望着墙头的风，摇曳了满地的枯叶，眉眼间带着少许冷冽。 “公主？”孟德年低低的喊了一声，“您没事吧？” “没事！”萧无衣敛眸，“我先回听雨轩，有什么事就通知我。” 孟德年应了一声，看着萧无衣和孟德年走出关雎宫，终是无奈的吐出一口气。皇帝有皇帝的苦衷，公主有公主的傲气，临了临了的那一堆误会是怎么都解不开了。 萧无衣走在宫道上，容承继急急忙忙的追上来，因为跑得太急，以至于他不断的咳嗽着。即便萧无衣停下来等他，他还是咳得那样厉害。 “你的病”按理说，不是应该没事了吗？萧无衣审视的望着他，“承继，你你的病，为何还是这样？近来没有吃药吗？你的药呢？” 容承继咳得一张脸乍红乍白得厉害，扶着墙摇头，“我c我没事” “回去吧！”萧无衣说，“赶紧回丞相府去，你的身子拖不得。” 容承继却突然抓住了萧无衣的手，她看见他唇角有鲜血溢出，但又被他强行咽下。她看见他滚动的喉珠，看见他艰难的蹙眉样子，心里生出几分不忍。 “我不会有事！”萧无衣道，“你放心回去便是！” “实话告诉你，你的解毒丹除了解你身上的毒，其他的毒都可解。”容承继紧握着她的手腕不放，一双眼眸灼灼如火，“我告诉你不是让你去救人，而是希望你能握紧手里最后的两颗药，切记不要心软。你一旦心软，死的就是你自己！” 容承继喘着粗气，“无衣，你体内的毒就算是天材地宝都未必能解，所以你千万不要任性。这两颗药能让你撑到最后，等到我炼制的药，如此你才算逃过这一劫，否则你知道后果的。你本毒入骨髓，如今只剩下心脉一处尚算周全，一旦毒入心脉，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无衣，活着，不要让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萧无衣定的望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好！我会撑着，一直撑到你回来救我。” 闻言，容承继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放了手。 萧无衣望着手腕上的微红，不由的心里一阵悸动。这世上有些人为你拼尽全力，却始终只能站在河对岸看你，你不肯施舍一舟，只怕掀起了心河涟漪，便再也不能自己。 “我先回去，你好好照顾自己！”容承继望着她，微微红了眼眶，“我不能在宫里久留，也不能在你身边护着你。可是无衣，我已经想过了，不管发生何事我都要站在你这边，我都要相信你。无衣，好好的！” 萧无衣点点头，“回去吧！” 容承继转身就走，不敢回头。他知道，她就在身后看着他，他也知道，在她的生命里，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充其量是避风港，是躲雨的屋檐，而她这一生的风雨都是拜萧召南所赐。他保不住丞相府，眼下只能保住她！ 关雎宫里死气沉沉，听雨轩里又何尝不是呢？ 这么多年了，听雨轩还是最初的样子，你说萧召南不念旧倒也不是，说念旧却也无情。他就是这样反复无常，让人实在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猜不透，便也不猜了，横竖都不重要了。 夜里的时候，宫外有些乱。萧无衣披着外衣站在窗口，听得宫道上急促的脚步声好似有些凌乱，夹杂着宫人的喊叫声，说是关雎宫出事了，也不知是莫鸢快不行了，还是秦如玉 萧无衣瞧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这几日怕是要下雪了，雪风刮得厉害。她拢了拢肩头的外衣，终是穿了衣裳出去，秦如玉是秦家的女儿，说起来跟她们是同父异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2 把解药拿来 萧无衣赶到的时候，关雎宫已经乱作一团，不过她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从偏门抄了小道进去。她避开了所有人，身后只带着钉子一人。 “大人，您这是”钉子急了，“您该不会真的想救玉妃娘娘吧？大人，切莫动手，容公子吩咐过了，您千万不能心软！” 萧无衣不吭声，径直走进了秦如玉的房间。房门外头，有太医在徘徊，三两个人异常慌张，此时此刻也已经没了主意。见着萧无衣进门，太医们当即围上去，“公主，这c这真的是没法子了！” “如何？”萧无衣已经坐在了秦如玉的床边，“不是已经制住体内剧毒了吗？” 太医们轻叹，“这本就是剧毒，即便制住也只是片刻，而今毒在体内乱窜，若是再无法子，或者没有解药，怕是熬不过这两日！玉妃娘娘她中毒已深，怕是熬不到天亮了！” 萧无衣敛眸，瞧着面色发青唇色发黑的秦如玉。之前还在关雎宫看热闹，看她和莫鸢撕扯，如今却躺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像个活死人一般。果真是人生无常，际遇难料。 “真的没有半点法子？太医院不是已经在破解剧毒了吗？解药还没炼制出来？”萧无衣问。 太医摇头，“没那么快，尚需时日。” 萧无衣愣了愣，“那鸢妃娘娘如何？” “鸢妃娘娘亦是如此，只不过鸢妃娘娘体内好像早有异物蛰伏，也不知是不是早前在南疆的时候便中了毒，所以此刻反而以毒攻毒，压制了剧毒在体内的乱窜，如今倒也好多了！只不过这毒若是不能及时排出体外，怕也还是难逃” 萧无衣点点头，“解药真的不能尽早炼制出来吗？” 太医们齐刷刷摇头，很是肯定的告诉萧无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便意味着，解药是不太可能在天亮之前拿出来了！所以，言外之意便是，这秦如玉真的死定了。 “下去吧，我送送她！”萧无衣敛眸，“皇上知道吗？” 太医们面面相觑，“知道一些，尚不完全知情。” “好！”萧无衣轻叹。 太医们悉数退下，钉子直勾勾的望着萧无衣，“大人，您可别” “你也下去！”萧无衣说。 钉子可不敢，“大人，大人！” “下去！”萧无衣的口吻不容置喙。 闻言，钉子只能极不甘心的行了礼退下。他是真的担心，担心这萧无衣做出傻事来。钉子知道公主绝对不会救鸢妃，但是秦如玉的背后是秦家，若是秦如玉死了，那秦家一定不会放过宫里的所有人，到时候牵连下来不知要死多少人！ “秦如玉！”萧无衣低低的喊了一声，“你运气不好，碰见了莫鸢！她害了我半生，如今害你枉死，你若是死了也只能去找她追魂索命。冤有头债有主！” 她望着秦如玉紧闭的双眸，眉心微微拧起。 说实话，这秦如玉乍一看还真像是秦沐风，尤其是这眉眼之间让萧无衣想起了秦沐风说过的一些话，他说他跟她母妃原本是那样的相爱，却因为帝王的强宠而不得不分开。 相爱这种事，惯来没有任何的理由。相知相守，是多少男男女女所期许的。可偏偏世间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总想在一起的人，却不能在一起。 萧无衣心想，她母亲能生下她，送她出宫去玄机门，想尽办法保全她，应该也是因为深爱的缘故吧！ “人呢，爱一场不容易。”萧无衣苦笑，“我不是在救你，我只是在替我母后还你秦家一个人情。从此之后，前情皆消，恩怨两不欠。”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所以此刻身上带了一枚药丸。 药丸就这么小小的一颗，捏在萧无衣的指尖就黄豆点大小。 “知道这药有多重要吗？我给了你，我可能会死，可我不给你，我也活不长！与其如此，就拿你的命去还我母后欠下的情债，也算全了你秦家与我的骨肉血缘，从此一刀两断！”萧无衣掰开秦如玉的嘴唇，将药丸塞了进去，“秦如玉，算你命大！这药是容承继好不容易借了那么多的手，杀了那么多人，染了那么多的血才得来的。” 萧无衣定定的望着昏迷不醒的秦如玉，“秦如玉，好好活着吧！多少人想活着还活不下来，活一场不容易。”语罢，她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钉子焦灼的上前，“大人？” “走吧！”萧无衣抬步就走。 钉子急了，“大人，您该不会是” “她死不了。”萧无衣顿住脚步。 漆黑的夜里，她站在宫道上，看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宫灯。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悄悄的从偏门溜进来，谁知父皇和母后都知道，让宫人给留了一路的宫灯，免得公主回宫会摔着。 “还清了。”萧无衣顾自呢喃。 “大人，您真的给了药？”钉子急了，“要是这样，您的身子” “我能撑住，等到容承继拿药救我！”她敛眸，继续往前走，“眼下我什么都不怕，你也不必再担心，安安心心在听雨轩里住着便是。等到事情结束，我会跟皇上求个恩典，让你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去吧！”在这宫里，最是难得便是自由。 钉子圈红了眼眶没再多说，只是静静的跟着萧无衣。 天亮之后，谁都会知道她萧无衣救了玉妃秦如玉，所以这流言蜚语定然是堵不住的。想必萧召南也会来找她，让她去救莫鸢！毕竟能救秦如玉，自然也能救莫鸢。 事实的确如此，天一亮这宫里便沸腾了。 听雨轩外，有人声鼎沸，说是皇帝来了。皇帝萧召南走得很着急，大步流星的进门，面色黢黑，见着萧无衣的那一瞬，眸色猩红。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冷然摊开掌心，“解药呢？” 看吧，他是为了莫鸢而来。 “我没有解药！”萧无衣望着他，面无表情，“你来错了地方，找错了人！” “秦如玉醒了，太医说最后是你留在了那里，你走之后秦如玉的毒就慢慢的消失了！”萧召南眸光利利，“毒是你下的，你自然会有解药，不是吗？把解药拿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解药！”萧无衣斩钉截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3 我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萧无衣，你为何如此固执？”萧召南盯着她的眸。 固执？ 萧无衣不觉得自己固执，她所说的只是事实罢了，何来的固执可言？没有解药，难道就是固执？到底是谁太固执？ “萧召南，我也最后说一遍，毒不是我下的，你找我要解药恐怕是找错了人。”萧无衣负手而立，“这里没有你要的解药，滚出去！若你不滚，也行，我滚！” “阿衣！”萧召南一把拽住她的手，“你看着朕的眼睛！” 萧无衣盯着他，突然说了一句，“这眼睛，我好像是认识的。” 萧召南猛地身形一震，却被她狠狠的甩开了手。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在这狭仄的空间里，谁都没有相信谁，谁都不愿相信谁，一场没有对错的爱恨，从这里开始，早晚也是要从这里结束的。 四目相对，一个眸色猩红，一个宛若死水。 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不该生在皇家，他不该动了别样的心思。有些东西就算你费尽心思去遮掩，都无济于事。动了心的眼睛，充满了怀疑，因为抓不住。 萧无衣还是那句话，“我没有解药！” 萧召南冷哼，“萧无衣，你一心想要鸢儿死，可她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萧无衣冷眼看他，“莫鸢死了，我这心里的一口气便也算出了，如此身心痛快有什么不好？再说，因为她的事，皇兄折磨了我那么多年，我让她死，有错吗？” 没错，不管换做是谁，都没错。 那错在哪儿呢？ 大概错在，爱上不该爱的人，所以才会输得这么惨烈。 “你便是这样想的？”萧召南的声音里夹杂着清晰的颓败感。 萧无衣笑了笑，“要不然你以为呢？我还得感谢那个下毒之人，帮我出了一口恶气，我得感谢他一辈子。你做不到的事情，有人替你做了，我很高兴！” 萧召南转身往外走，“限你天黑之前把解药拿出来。”秦如玉快要死了都能被萧无衣救活，萧无衣没有解药才怪！所以早萧召南心里，早已认定了萧无衣见死不救的事实。 事实又如何？萧无衣不在乎，横竖她都快走了。 鬼城的人应该也在准备着，要来接她走了吧！这人世间，突然没了任何可以让她留下来的借口，除了宝儿，想来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的去留。 活了一辈子，竟活成了这般鬼样子，还真是可笑。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萧无衣坐在院子里，看见一道黑影快速掠过，然后慢慢悠悠的站在她身后。 “师兄。”她低低的喊了一声，“你来了。” 仿佛没有半点意外，口吻稔熟而平静。 蝉鸣点点头，“我去清理门户了。” 萧无衣的眼皮子抬了一下，“是谁？” “小师弟。”蝉鸣苦笑，“没想到吧？事发那一日，他装死逃开了一劫，并且隐姓埋名。这些年，他一直躲着，还娶妻生子。” 萧无衣敛眸，“师父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她顿了顿，“你杀了他？” “杀了！”蝉鸣的声音很轻，“只是留了他的妻儿一条生路。玄机门不杀无辜之人，即便他们是他的妻儿。 萧无衣笑了笑，“师兄，我把玄机门还给你吧！你比我更有资格继承师父的衣钵。” 蝉鸣微微一怔，“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在大火中面目全非，早就无颜见人，怎么能执掌玄机门？既然你已经是玄机门的门主，便好好的将玄机门发扬光大。我会退隐江湖，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闻言，萧无衣盯着他看了良久，终是点点头，“罢了，那就这样吧！” “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 还不待蝉鸣说完，萧无衣自嘲般的笑着摇头，“我没事，就是累了！师兄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走！”蝉鸣声音沙哑，“小师妹，若是能回到当初” “可回不到当初了。”萧无衣打断他的话，“师兄赶紧走吧！趁着现在皇上顾着后宫，没时间打理前面那些事，你可走得了无痕迹。” 蝉鸣点头，“那你保重。” “好！”萧无衣颔首，只觉得一阵风刮过，便什么都没了。 大概是觉得无聊，她起身往外走，钉子在后面紧赶着追上，“大人要去何处？” “钉子，陪我去御花园走走。”萧无衣看上去心情不错，“忽然觉得好像什么都放下了。” “大人能放下，自然是最好的！”钉子笑着跟在后头。 却不知就在他们走后，大批的御林军闯进了听雨轩。听雨轩里本就没什么人，萧无衣不喜欢外人伺候，所以不需要宫里的奴才守着。恰恰也是因为这样，御林军进来的时候无人拦阻，并且无人通报萧无衣。 一番搜查，枕头底下的瓷瓶被翻了出来。 当御林军带着药回了关雎宫的时候，孟德年的面色瞬时变了，难不成这公主真有解药？可转念一想，不对，公主不屑下毒这样的手段，这定然有问题。 思及此处，孟德年偷摸溜出来，听雨轩里没有人，问了外头的侍卫才知道，萧无衣去了御花园。 漆黑的夜里，风吹着宫灯左右摇晃。 萧无衣站在回廊下，面色青白得厉害。她推开报信的孟德年，并钉子一块，发了疯的往听雨轩跑去。 寝殿内被翻得乱七八糟，枕头底下的瓷瓶没了，那是她最后一枚解毒丹。萧召南竟是连最后的生路都没给她留，就这么拿着她的命去换了莫鸢的命。所以说，人不能跟人比，一比便知差距在何处。 钉子“哇”的一声哭出来，“药没了？大人，您的药没了？” 孟德年慌了神，“那解药” “那根本不是什么解药，那是大人的救命丹！”钉子嚎啕大哭。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萧无衣攥紧了手中的枕头，“就这样罢，罢了！孟德年！” “老奴在！”孟德年红了眼眶，“公主，那药” “药没了。”萧无衣望着他，“我大概就这几天了。”她顿了顿，“此事不许告诉皇帝，若你泄露分毫，我做鬼都不原谅你。” 孟德年霎时泪落，“可是公主，要不宣太医吧！” “太医若是管用，犯得着拖到现在？”萧无衣转身走向桌案，白纸铺开，研墨提笔，“我书信一封，待我走后你交给他吧！在此之前，我不想见他。” 她抬头望着孟德年，“我与萧召南，死生不复相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4 我想乘着风乘着浪，去看看这世界 那一封信，几乎是用尽了萧无衣全身的气力，可笑此生尊贵无比，终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落了个不得善终的结果，到底是可悲还是可笑？ 孟德年接过书信的时候，双手颤抖得厉害，几乎不敢置信。所以这便是公主的绝笔书？不不不，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呢？ “孟德年，你走吧！”萧无衣说，“记住了，除非是我走了，否则不许把这个交给萧召南。不然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 “公主！”孟德年扑通一声跪地，一旁的钉子早已泣不成声。 “事已至此，不必这样。”萧无衣将孟德年搀了起来，“世上谁人不死？总归是有那么几个人，要提前走的。孟德年，这些年我还是得谢谢你，在我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是你一直在宽慰我。现在这样也挺好，他以前总说是我欠了莫鸢的，就当是我还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永远都不会！” 孟德年走了，萧无衣静静的坐在门槛上，略带不舍的望着园子里的一切。这里的所有，都跟早前一模一样，还是当初她最喜欢的样子。 “哭什么？”萧无衣笑了笑，“对我来说，死亡是件好事，我不会痛苦，因为我已经逐渐失去了痛觉。钉子，以后好好的，知道吗？不要像我这样，千万不要学我。” “大人！”钉子泪流满面。 “别哭，日子还长着呢！”萧无衣笑道，“你就当我是去云游了，终有一日在天涯海角的某个地方，我转世成人，说不定你还能遇见我。那时候，你定然已经老了，而我绝对是认不出你的。” 钉子“哇”的一声，掩面嚎啕。 萧无衣静静的坐着，关雎宫那头应该是欢天喜地了吧？她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那温软的声音，就这么低低的哄着那女子。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是那流淌不尽的温柔，萦绕心头不去。 整整五日，关雎宫那头都没有消息，到了第五日，秦如玉来了。 乍见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面如死灰，奄奄一息的萧无衣，秦如玉当即愣了半晌。她记得当时在关雎宫里见到萧无衣的时候，萧无衣还是个冷艳无比的样子，怎么这才几日，就被折磨成这样？行销骨瘦，仿佛行将就木。 “你怎么样？”秦如玉坐在她的软榻边上。 钉子在旁边行了礼，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拭泪。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秦如玉骇然，“这是怎么回事？没让太医过来瞧瞧吗？” 钉子摇头，“大人不让请太医，更何况太医来了也不中用，大人这是毒入心脉，已经是油尽灯枯！” 秦如玉一把抓住钉子的手，“这是什么意思？她年纪轻轻，为何会这样？皇上来过来吗？” 钉子还是摇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没有，一次都没有！大人也不愿再见皇上，所以” “毒入心脉？”秦如玉仿佛想到了什么，“所以你救了本宫，不是因为你有解药，而是因为” 钉子泣不成声，“那是大人自己的解毒丸，最后三颗药，一颗拿来救玉妃娘娘您，另一颗大人自己吃了，还剩下一颗原是留着活命用的，却被皇上的人搜走，拿去救了鸢妃。” 秦如玉呼吸微促，“不行，本宫得去找皇上，太医呢？本宫去找太医！” “没用的！”钉子道，“容公子给了大人几颗药，本来就是时间紧迫，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及得上容公子的医术。大人，大人她” “本宫不相信，竟会连一点法子都没有！宫里多得是天材地宝，一定可以救人的！”秦如玉转身就走。 “不用了！”虚弱的声音匍出唇。 秦如玉猛地僵在当场，快速转身望着软榻上已经徐徐睁开眼睛的萧无衣，慌忙走了回来，“公主，您觉得如何？” “不用了！”萧无衣虚弱的笑了笑，还是这三个字，“多谢玉妃娘娘，真的不用了！”视线里已经变得模糊，她看东西都有些黑漆漆的。 萧无衣心想，这大概就是大限将至的样子吧！ “你拿自己的命，救我？”秦如玉哽咽，“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救都救了，还能怎样呢？烦劳玉妃娘娘，以后好好活着，你这条命，也有我的份。”萧无衣声音沙哑，只剩下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秦如玉狠狠点头，“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生下来就在皇家，可我不快乐，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失去了曾经拥有的。”萧无衣无力的张着嘴，“我死后，请还我自由。” “如何还你自由？”秦如玉不解。 “我死后，悄悄的把我烧了，撒入江河里，或者飘向高山之巅，我想借着风借着水去看一看。”她浅浅的笑着，笑得那样苍白无力，“我不想再囿于一处，钉子怕是做不到这些，所以请玉妃娘娘能答应我！” 秦如玉突然哭了，“你就这样走？” “是！”萧无衣点点头，“我被这四四方方的地方困住了一生，也付出了一生惨痛的代价，再也不想被埋在皇陵里，或者是妃陵里。娘娘，我已经被皇上褫夺了封号，所以我可以自由了，是吗？” “是！”秦如玉拭泪，“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好！”萧无衣吐出一口气，“我死了，钉子会来通知你的，那么现在请娘娘回去吧！无衣病了，太丑！” 秦如玉泣不成声，“好！只要你说的我都照做！”她起身，拭泪却不敢回头，怕看见萧无衣那副面如死灰的样子。萧无衣距离死亡，只有一口气的区别。秦如玉不知道，萧无衣为什么要躺在院子里，是在等着谁吗？还是说，在等着离开的那一日？ 等待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 秦如玉走后，萧无衣又合上了眼睛，脑子里想起一个人来，可渐渐的意识好像开始模糊了。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似乎是想抓住点什么，可终是什么都抓不住。耳畔是钉子的呼喊声，一声声的喊着“大人”c“大人”。 萧无衣想应一声，终是没了气力，她好累，真的好累。恍惚间，她看见了母后，母后温柔的笑着，低低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无衣，来，到母后这儿来 “母后”萧无衣喊了一声，血不断的从唇角溢出，染红了衣襟也染红了软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5 飞灰湮灭 这一日的京城，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雪，漫天飞雪，让整个京城整个皇宫都埋在了雪中。皑皑白雪，覆了一切血色，遮去了所有的血腥味。 萧召南站在关雎宫的寝殿外头，神情木然的望着漫天飞雪。 孟德年为他撑着伞，“皇上，雪下大了，回去吧！” “今年的雪，来得有些晚。”萧召南敛眸，“那头还在生气吗？” 孟德年张了嘴嘴，终是没能回应。生气？何止是生气。这些日子，孟德年去了几次听雨轩，只是都被钉子赶出来了。萧无衣不愿见萧召南，同时也不肯再见任何人，包括孟德年。 听雨轩，似乎成了死地，谁也不许进去，谁也不许靠近。 外头突然传来了些许声响，有人看见听雨轩那边好像有黑烟燃起。黑烟袅袅窜起，在这银装素裹的皇宫内，显得格外突兀。 “皇上，是听雨轩方向！”孟德年慌了神，手一抖，掌心里的伞差点落了地。 萧召南骇然瞪大眼睛，“听雨轩走水了？” 蓦地，莫鸢从里头跑出来，面色虽然仍是青白，但太医说这两日余毒已清，不会再有问题。莫鸢跑到雪地里，第一时间抱住了萧召南的后腰，“我好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皇上，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会重新开始，我会重新给你生个孩子，我们” 还不待她说完，萧召南已经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上了回廊，往外走去。 “皇上！”莫鸢自是不甘心，哭着喊着追上来，“皇上！” 她拦在他面前，死活不肯让她走。因为她很清楚，她这一次死里逃生之后，皇帝内心深处对她的歉疚，再也没有了！所以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没事了，朕就该走了！”萧召南望着她，“鸢儿，很多事情过去了便再也回不去，你放下吧！对你对朕都好！”他敛眸，“往事不可追，以前的事情如何，你知晓朕也知晓。而今朕已经没了顾虑，到此为止吧！” “为什么要到此为止？皇上，鸢儿的心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莫鸢泣不成声，“皇上，臣妾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 “爱不爱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得两厢情愿。”萧召南面色黢冷，“以后关雎宫里不会缺衣少食，朕会让人特意关照关雎宫，你就好好做你的鸢妃，其他的事情不必再问，也不用再管！朕不会再来，你与朕之间的欠与不欠，都已经两清。” “你说两清便两清了吗？”莫鸢泣不成声，“皇上，臣妾是您的妃子，是你的女人！” “从来都不是。”萧召南说。 孟德年道，“娘娘，后宫里有一个人，跟皇上长得很相似。” 莫鸢的眉眼骇然扬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外头的风声，娘娘都没听到吗？”孟德年道，“丞相府没了，丞相通敌叛国，已然进了天牢，就等着证据确凿之后被诛九族了！” 莫鸢不敢置信的望着萧召南，脸上还挂着泪，风一吹冷得瑟瑟发抖，“这是” “丞相执掌大权太久，彼时朕还年幼，有赖他全权处置。可朕逐渐年长，他还死攥着朝政不放，朕若不铲除他，如何成为真正的皇帝！”萧召南望着她，“你真以为朕会临幸后宫？难道你没发现，后宫始终没有皇嗣？” 莫鸢盯着自己的肚子，“那我的孩子呢？” “本就不是朕的骨血，那次只是朕同阿衣在演戏罢了！为的是引出南疆人，一网打尽。”萧召南抬步往前走。 莫鸢骇然，“皇上？” 孟德年拦下了莫鸢，“鸢妃娘娘，您做过的那些事需要奴才提醒你吗？如果皇上都知道了，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人不能太贪心，否则是会自食恶果的。” “你这狗奴才，竟敢如此跟本宫说话！”莫鸢怒不可遏，“滚开！本宫要去听雨轩！” “您这鸢妃娘娘，全凭皇上一句话！早前是想让人知道，皇上沉迷女色，现在丞相府已经被扳倒了，您这鸢妃也就没什么价值可言了！没瞧见宫里还有位玉妃吗？若皇上真心喜欢你，就不会有玉妃。”孟德年轻哼，“别一口一个狗奴才，娘娘可知道，在后宫里失了宠，恐怕会连狗都不如。” 莫鸢在后面厉喝，“孟德年，你不能把本宫关起来！” “这是皇上的意思，娘娘以后安分守己的在关雎宫里待着，如此才能颐养天年，好好活下去。”孟德年走出去的那一瞬，关雎宫的大门重重合上。任凭莫鸢在里面哭喊，这道门永远都不会再被打开！ 萧召南像疯了一样直冲听雨轩，听雨轩的大门从里面被关上。萧召南没有犹豫，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宫墙，直奔那道黑烟所在。 黑烟是从后园里传来的，后园是一块林地，眼下大雪纷飞，为何会起火呢？ “皇上？”秦如玉当即拦住了萧召南，面色紧张而惶恐，“您怎么来了？” 钉子绷紧了身子，“奴才叩见皇上！” “你们在烧什么？”萧召南环顾四周，“阿衣呢？人呢？” 秦如玉低头，瞬时泪流满面，“皇上，还是回去吧！” 钉子跪在雪地里，“皇上，大人她不想见您，您还是回去吧！” “混账，朕问你们话呢？阿衣何在？”萧召南厉喝，“萧无衣，你给朕出来！萧无衣，你听到没有？朕命令你给朕滚出来！萧无衣，别以为你躲着，朕就会放过你！萧无衣，你听到没有？” “皇上！”钉子忽然嚎啕大哭，“您别喊了，大人出不来了！” 萧召南身形一震，“你说什么？” “大人留下一句话，她与您死生不复相见。”钉子泪流满面，“大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去哪了？”萧召南猛地揪住钉子的衣襟，“她在哪？”他是那样的惶恐，心里的恐慌胜过了一切。她走了？她去哪了？难道又去鬼城了？不可能，不可能！ 秦如玉泣不成声，“就在那里！” 萧召南甩开她，疯似的冲过去。 那一片大火之中，烧得焦黑的尸体正在逐渐化为尘埃。熊熊大火，不熄不灭，吞噬了一切。 她说，她要乘着风撑着江河湖水，去看一看这世界。 那是她想要的自由，如今终于得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6 快让阿衣进来 萧召南几乎是瘫跪在地，冰雪之中，有一火光冲天。火中那一粒火种，是他心里藏得最深的秘密。可是突然有一天，这秘密再也不是秘密，因为这秘密没了，消失了，从人间彻底的蒸发了。就在他的眼前，被烈火焚烧殆尽。 他的小丫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以前，他总觉得她刁蛮任性，做事从不顾全大局。如今想来，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她本就是个女儿家，打从一出生就注定跟在他的身后成为他的影子，命里注定不可能成为他梦中的母仪天下，与他光明正大的并肩而立。 在相互的折磨中，他们此消彼长。她的消亡，正是在他将欲辉煌的时候。 孟德年赶来的时候，萧召南就像丢了魂的泥塑木雕，跪在雪地里面色惨白如纸。谁叫他，他都没反应，只是那样跪着。大风大雪，冷的彻骨，一颗心仿佛突然死了个干净，再也忘记了心跳的感觉。 “皇上！”孟德年颤颤巍巍的将书信地上，老泪纵横，“皇上，您起来吧！这是公主留给您的书信，您可一定要保重自身！” 大概是听到了萧无衣的事儿，萧召南这才略略回过神来。可他浑身早已冻得僵硬，此刻连书信都拿不住。 “来人，快扶皇上回去！”孟德年忙道。 萧召南急了，然而他现在浑身僵硬，早已没了反抗的气力，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侍卫们抬着他往寝殿的方向走去，他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火光渐弱的地方，指尖止不住的颤抖，他想握住那火光，可终是什么都抓不住，也没有气力再去抓住。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萧召南只觉得做了一场梦，脑子晕乎乎的。他掀开被褥想要下床，却发现手脚酸软得不成样子，根本连站都站不住。 孟德年慌忙搀了一把，“皇上，您的烧刚退，可不敢这样下地，还是好生歇着吧！” “朕梦到听雨轩出事了，朕去看看！”萧召南咬着牙穿上靴子。 “皇上！”孟德年重重跪地，一封书信呈递上前，话未开口泪先流，“皇上，您别去了，公主殿下在外头候着呢！您先看看这个吧！” “外头下了雪太冷，让阿衣进来，别冻着朕的阿衣！”萧召南慌忙开口，“快，去把朕的阿衣带进来！” 孟德年犹豫了片刻，终是点点头出去。 萧召南双手慌乱的打开了那封信，信上的字迹是这样的熟悉。萧无衣的字，是他小时候教她的，后来她越学越像，最后怎么都改不过来了。他认得，这是她的亲笔书信。 只是这一字一句，如五雷轰顶，若万箭穿心。 她说：我从未对莫鸢下过手，却不想次次都落在我头上。 她还说：于你和莫鸢之间，我从未想过介入，明明是你拉我入局，最后莫鸢回来时，把我踹出局的人还是你。 最后的最后，是她那一番决绝：萧召南，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会问孟婆多要几碗汤。把你给的爱与恨，快乐与痛苦，连带着你我的前世今生，都忘得干干净净。 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她交代了所有人的结局，为钉子求情，为秦如玉求情，为孟德年求情，却再也不肯听他一句解释。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打算给他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在她的眼里，他已经是个命里的局外人。 所以，不是她出局了，而是他被踢出了局。 信，从手中滑落的那一瞬，孟德年领着钉子和秦如玉进门。在钉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坛子，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也是他折磨至死的阿衣。 钉子和秦如玉跪地，秦如玉泣不成声，钉子此刻倒是不再哭了，只是双眼红肿如核桃大小。钉子哑着嗓子道，“皇上有所不知，大人真的没有给鸢妃娘娘下毒，之所以能救活玉妃娘娘，是大人自己腾出了一枚解毒丸救了娘娘，怕就怕玉妃娘娘出事，会让皇上和大将军府产生嫌隙，有碍朝堂稳定。” “皇上派人带走的解毒丸，那是大人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粒救命丹。大人分给了玉妃娘娘一颗药，本来就命悬一线，皇上又”钉子绷紧了身子，抱紧了怀中的骨灰坛，“大人彼时便已经回天乏术了，最后毒发身亡。” 说到底，是萧召南杀了她。 “皇上，是用大人的命，换了鸢妃娘娘的命！”钉子字字诛心。 “放肆！”孟德年轻斥，“胡言乱语，该当掌嘴！” “奴才没有胡说！”钉子眸色猩红，“大人临死的时候，嘴里不断的吐出鲜血。她明明浑身都疼，可她使不上劲，奴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人吐尽最后一口血，浑身血淋淋的离开。那张软榻上的褥子，都被鲜血浸透了！” 萧召南死死的抓着床柱，“是朕朕要了她的命？”是他不相信她，不愿听她解释，所以她其实是死在他的手里的？ 下一刻，萧召南突然扑过来，一把夺过钉子怀中的骨灰坛，紧紧抱在怀里，“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从未相信过大人，所以不在乎大人是死是活。”钉子拭泪，“大人临走前恳求玉妃娘娘，请玉妃娘娘烧了她的尸身，她就连死后都不愿再见皇上一眼。大人说，待她枯骨成灰，便撒了这一把枯骨。她要乘着风乘着江河湖水，去看看这人世间的美景，再也不要被困在皇宫里不得自由！” “她要自由？”萧召南痴痴的抱着骨灰坛，坐在地上痴痴的笑着。可笑着笑着，却已泪如雨下，“自由？”他此生都不曾给过她任何的自由，除了这一次，她是真的自己做了主。 挫骨扬灰，换一场自由。 这一次，萧无衣是真的走了，并且不会再回来。其实她在吃下断情蛊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日，所以要求他褫夺她的封号，将她提前从皇室除名。打从那一日起，她就只想要自由，属于她萧无衣的自由，而不是困锁一生的得安公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7 冥帝 那一年的雪，下得可真大啊！ 厚厚的白雪，遮去了菜市口的鲜血，那殷红刺目的颜色，在雪地里漾开，宛若开在天边的红梅花，那样的艳烈无双。京城里头弥漫着经久不去的血腥味，好多年不曾闻到过这样浓烈的气味了！ 容家上下，凡是成年男子，都被斩杀殆尽。容贵妃自缢瑶华宫，曾经的百般恩宠，都化作今日的一场云烟，彻底的消弭无踪。听说是在容东山的书房里，搜出了通敌的信件，坐实了通敌的罪名。如此荣耀的容家，自此消失在京城之中。 容乔儿抚着自己的小腹，定定的望着远处的菜市口，那一片鲜血艳烈之中，容承楚的头颅滚落在地。到了最后的那一刻，荷花夫人高喊着“容承楚不是容家的孩子，放过他！” 这个大概是一个母亲，最后的希冀。 可就算容承楚不是容家的儿子那又如何？他是在容家长大的，理该一道赴死，皇帝既然要灭了容家，自然不会留下后患。 身后传来幽然的声音，“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这人世间本就不该是我停留的地方！”容乔儿抚着肚子，“这孩子虽然不是我所愿，可他投生在我的肚子里，就是我此生唯一的亲人。”她孤独了一辈子，如今只想有个亲人，能相伴一生。 不管去哪都好，只要不在这人吃人的地方。 “那就走吧！”音落，有黑影进了巷子。 容乔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容承楚滚落在地的头颅，他还睁着一双眼睛，仿佛是在看着她。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他此生恶贯满盈，她却是打从一开始就想做个好人的。 人世间太多杀戮，所以这地底下便多了很多冤魂。人做不成，只能做鬼。鬼有鬼的去处，有只属于鬼的鬼城。那里漆黑入夜，那里不见天日，却有着最平静的生活。在这里，没有恩怨情仇，只有及时行乐。人人都带着面具，便也不需要再虚以为蛇，大家都是真性情。 鬼城迎来了他们的少主，终于在前少主离开二十多年后，又有了新的冥帝。高高在上的冥帝，带着专属于冥帝的面具，备受鬼城之人的敬仰。 不仅如此，在冥帝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小少年，孩子大概三四岁，往冥帝身边一站，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魄。这大概就是与生俱来的少主气概，这鬼城，来日里也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温暖的山洞内，冥帝悠悠然的靠在温暖的软榻上，长长的狐裘半遮着身子。她扶额靠着，双眸紧闭。幽暗的面具下，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娘！”小包子冲了上去。 却被身边的男子一把拽住，“你母亲睡着了，别闹她。” “爹！”小包子扁扁嘴，“爹！” 他喊两声爹，教人的心都跟着融化。这奶声奶气的，格外讨人欢喜。男人将他抱起，不免轻叹一声，“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冥帝睁开眼，“宝儿，过来！到娘身边来！” 小包子当即从男人的怀里跳下来，屁颠颠的跑到了冥帝的怀里，“娘你睡醒了吗？爹不许我过来打扰娘休息，可宝儿想娘！宝儿跟娘分开那么久那么久，宝儿好想天天和娘在一起。” “等局势稳定一些，娘带你出去走走！”冥帝笑着。 “外头不安全！”男子道。 她摇头，“有你在，我没什么不安全的。一家人都在，生也一处死也一处。我已然死过一次，早已不惧生死。如今只要能跟你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可怕的？” “无衣！”男子坐在软榻边上，“你余毒未清，这几个月都不能出去。” 她是谁？不就是逃过一劫的萧无衣嘛！ 当日她毒发，所幸容承继进了宫，他跟她本就是相依相存。他并不是生病，而是当年被容承楚追杀挨了一刀，刀上有剧毒，为此他拖着病体那么多年。但也幸好他体内累积了多年的剧毒，在最后的关头跟药炉里的药意外的结合在一起，反倒有了奇效。 也因为这奇效，让萧无衣逃过一劫。 彼时，皇帝正在策划覆灭容家，在两者之间，容承继选择了萧无衣。这一次，他没有退缩，凭着她先前给的玉佩自由出入宫廷，终于捡回了萧无衣一条命。 恰逢鬼城的人从容东山的手里，救回了宝儿，于是乎便有了这一场金蝉脱壳之计。将身材与萧无衣相似的女尸，换上萧无衣的衣服，再覆上萧无衣的皮面。 只要钉子不露馅，一切的一切都会化为尘土。 果然，萧召南信了。 而那一日，萧无衣和容承继一道入了鬼城。 一入鬼城如获新生，将上面和下面隔绝开来，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摘下面具，三人对视而笑，那些恩怨情仇，就随风去吧！既然死去的人不会活回来，那就好好的活着，替他们活下去。 “忘了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当日因为我爹拿了宝儿在手，所以”容承继苦笑，“好在宝儿没事。” 萧无衣抚过孩子稚嫩的脸庞，“去找卓言阿姨玩会，娘跟爹有话说。” 宝儿很是乖巧，屁颠颠的往外走。 望着孩子的背影，萧无衣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毒攻毒让我体内的毒连同断情蛊一道消失了。但你不必担心，我对萧召南已经彻底死了心！有时候压死骆驼的，只是一根稻草，我亦是如此。平素的恩宠，乃至于以命相换都不算什么，关键是最后的那一刻。他选择了救莫鸢，放弃了我！” “那我为何还要执着呢？”萧无衣笑得凉凉的，“只是，你介意一个生过别人孩子的母亲，继续做你的妻子吗？” “你别忘了，宝儿姓容，不姓萧！”容承继温柔轻笑，握紧了她的手。 萧无衣点点头，“好！” 十指紧扣，再也别松手。前尘恩怨，就让它随风去吧！ 萧召南发疯也好，屠戮也罢，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是什么圣母，不可能心怀天下，她只是个死里逃生的女人，只想跟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好好的共度余生。仅此而已！ 南楚，只能成为她的一场梦。 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可梦终究有醒来的那一日！ 现在，梦醒了。 可萧召南却还在梦里挣扎，怎么都不愿醒来。 “皇上？”孟德年疾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8 你还有个孩子 7fb1e5e87176a176d9a4e329a54dce70 萧召南从噩梦中惊醒，浑身上下皆被冷汗打湿。梦里是萧无衣浑身血淋淋的模样，如钉子所言，她被泡在血水里，没有半点生机。他想抱起她，却怎么都够不到她。最后的最后，是那一场冬日里的火。不管过去了多久，他始终忘不了那一场大火。 大火过后的灰飞烟灭，疼得这样惨烈。 “皇上？”孟德年忙不迭为萧召南拭汗，“您这是又做噩梦了吧？” 萧召南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他觉得自己若是再在这宫里头待着，怕是要疯了。起身，萧召南披着外衣便往外走。 “皇上，您仔细着自个的身子！”孟德年轻叹，默默的跟在萧召南身后。 萧无衣走了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怎么好像已经走了半辈子？ 如果不是那封信，萧召南怕是也跟着去了。她不愿再见他，死生不复相见，他又岂能去扰了她想要的安宁。只不过那骨灰坛，他放在了寝殿里，抵死也不愿散了她。那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途径关雎宫的时候，萧召南放缓了脚步，神使鬼差的走了进去。 莫鸢还住在里面，只不过他一眼都没再见过她，听说她快要疯了，整个人都变得很是暴戾。 他才走到寝殿外头，便听得寝殿里面传来了莫鸢的愤怒的歇斯底里，“她都死了那么久了，为什么皇上还不来看我？为什么？为什么？萧无衣有什么好？她到底有什么，让你着了魔？我只恨当初下的毒还不够狠，只恨自己当初太心慈手软，否则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孟德年骇然，怎么 “我就该把她毒死！”莫鸢咬牙切齿，“怪只怪你们不中用，连个人都杀不了，还让她留在皇帝身边那么多年，最后竟然日久生情！都是你们这帮蠢货！” 萧召南一脚踹开了寝殿的门，入目便是莫鸢对着镜子在骂人，她披头散发，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乍见萧召南的时候，莫鸢欣喜若狂，“皇上？皇帝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慌忙坐在梳妆镜前，“我先梳洗，现在好乱！来人！来人！” “不用喊了！”萧召南冷戾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阿衣身上的毒拜你所赐？” 莫鸢仲怔，有些神情恍惚，“什么毒？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皇帝哥哥，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好，我们出宫去玩吧，不要带萧无衣好不好？她总爱跟着你，我不喜欢，我真的不喜欢！有她在，你就没那么在意我了！皇帝哥哥” 孟德年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些年被关在这里，已经不知日月，不知年岁，整个人都疯疯癫癫了，否则怎么敢说出那样的话？ “是不是你给阿衣下的毒？”萧无衣毒发的场面，萧召南是经历过的，那样的惨烈，那样的痛不欲生。萧召南一直没明白，为什么萧无衣会中毒，而今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他错得离谱。 “是又如何？当日她想杀了我，我又何尝不想杀了她？只不过这蠢货，竟然做得这么明显，倒不如我聪明！不对，她一直都没有我聪明！”莫鸢冷笑着，“你大概不会知道，就在我落水失踪之前，她喝的水里已经被我下了毒。但毒性很微量，所以她察觉不到！” “后来我失了踪，我身边的奴才为了给我报仇，还在往萧无衣的饮食里掺毒，很微量的毒，根本无法察觉。等到察觉，便已经为时太晚！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她离开你，要跟着容承继去名州府的原因！因为她快死了，除了容承继这个神医，已经没人能救得了她！” 萧召南一个踉跄，身子重重的靠在石壁处。他呼吸微促的转身，这些是他从未查过的真相，来得太晚，疼得最狠。掏心窝子的疼，千疮百孔的疼，宛若万箭穿心。 “皇上？”孟德年疾步追出，“皇上” “打从玄机门覆灭，我就已经盯上了京城！”莫鸢在后面讽笑，“猫啊猫，猫成妖，皇帝哥哥，我这是在帮着你铲除异己，你为什么不理我？皇帝哥哥，我费尽心思，为什么你始终不肯碰我？即便喝醉了酒，你也只会喊着她的名字，从来不肯碰我！！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莫鸢笑着，笑得疯癫无状，“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后来才愿意跟我在一起的，我知道你刻意疏远她，明明知道她不是公主，为什么你还是要疼她宠她？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只觉得欠了我的，从来不肯爱我？皇帝哥哥” 萧召南扶着墙，“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心头血来。在莫鸢失踪以前，萧无衣是他心中的禁忌，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妹妹不是父皇所生，是太后跟别人生的。可他被寄养在太后膝下，只能隐忍不发。 那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总爱靠近他。他已经处处疏离她，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想对着她笑，可她却始终不明白。即便有了莫鸢当借口，她还是那样的不明白！ 莫鸢的“死”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一个他可以转爱为恨的借口，可以将她占为己有的借口。只是这借口用久了，自己便会忘了最初的初衷，于是乎所有的私心就变成了伤害。 “皇上？”孟德年急了，“皇上您” 顺着墙根，萧召南跌坐在地。萧无衣死的时候，他就已经丢了命，如今怕是要万劫不复了。什么皇位，什么江山？什么天下？跟他还有什么关系呢？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已经彻底失去了。 “皇上！”孟德年脱口而出，“听说当年公主离宫的时候，是怀着身孕的。在名州府三年，有人看见公主的身边带着一个小男孩。奴才已经命人彻查，画像业已拿到！” “孩子？”萧召南神情迟滞。 “有人说，那孩子约莫是、是宫里带出来的”孟德年没把话说得太清楚，但大致意思已经表达了。那孩子可能就是萧无衣为皇帝生的皇子！ 萧召南浑身剧颤，“画像呢？孩子呢？孩子呢！” “在！”孟德年忙冲着身边的小太监厉喝，“还不快去拿！” 小太监一撒腿，赶紧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9 大结局 7fb1e5e87176a176d9a4e329a54dce70 御书房内，画卷被展开，孩童的绘影跃然纸上。那张稚嫩的脸，仿佛就在眼前，在萧召南的指尖。他凝眉望着画中的小小少年，孩子的五官还有这双眸，真的像她。 这孩子像她的同时，也像极了他。 “皇上，奴才觉得这孩子像像是您的皇子！”孟德年轻叹，“按照年龄推算，应该差不离。” 萧召南指尖微颤，“那孩子呢？” “孩子失踪了！”孟德年俯首，“在公主死后没多久，就已经失踪了！老奴着人四处的找，暗地里找，始终没有找到分毫踪迹。当初公主入宫，孩子就在云州，可后来” “叫什么？”萧召南音色沙哑。 孟德年低低的道一句，“只知道，小名叫宝儿！” 她生了孩子，他不知道。连生的是谁的孩子，他更不知道。就这样一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与恨的男人，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浮云过嘴，从未上心。 你自以为的成全与爱，只是你一个人的自私自利，对她来说除了伤害，什么都不存在。她远去名州府，忍着身上的毒，守着将尽的岁月，生下骨血的延续。 在此期间，萧召南不知道，她是多恨他。 所以恨着恨着，便都忘了最初不是因为恨而出现在彼此面前的。 “去找！”萧召南急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给朕找回来！去找！” “是！”孟德年领命转身。 只不过现在再去找，还有什么意义呢？ 很多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就好像死去的人，再也不会活过来，就算你哭死伤心欲绝，就算你想要一命换一命，却也是无补于事。 孩子这件事，始终没有结果，遍寻天下，也没人再见到宝儿的踪迹。 而后宫里，一到了夜里，关雎宫里就会传出凄厉的惨叫声。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里面以前住着皇帝最宠爱的鸢妃娘娘，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鸢妃娘娘失了宠，但依旧住在这皇宫里最豪华的关雎宫。 夜里的惨叫声，惹得后宫人心惶惶，却也没人敢多问。 皇帝下了一道诏令，将宝儿的画像遍布天下，只要能找到这个孩子，他愿意给予高官厚禄。画像上的孩子跟皇帝有几分相像，而后宫一直没有子嗣，所以文武百官猜测，这要找的，该不会是皇帝的沧海遗珠吧？ 虽然是这样猜测，但皇帝没有明确表示，众人也不敢宣之于口。 找就找吧，找到了便是高官厚禄，倒也不亏。 然则天下之大，要找一个孩子，谈何容易？ 皇帝的病越来越重，宫里传出消息，说太医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诊治。这么一来，便等同于昭告天下，说是皇帝快要驾崩了，赶紧找后继之人！ 萧召南靠在床柱处，冷眼望着窗外的景色。 春去秋来，窗外的叶子，绿了多少回，黄了多少回，落了多少回！ 孟德年端着药进门，“皇上？” “不用喝了，本就没什么毛病，只是心病罢了！”萧召南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只是这心结已经是死结，怎么都不可能再放下了。 孟德年压低了声音，“皇上，关雎宫殁了！” 萧召南面色微沉，低低的轻哼一声，“这还不足三年呢，这般不中用？当初朕的阿衣，可是足足受过了很多年呢！”很多年，到底是多少年呢？萧召南忽然有些算不清出了。 “孟德年。”萧召南又道，“宫外的花开得比宫里的好，若你是她，会找个什么样的地方躲开朕呢？” 孟德年不解，“皇上，您在说什么呢？”公主早已走了，怎么可能 “她要自由。”萧召南说，“朕给她自由，可谁来给朕一个交代呢？朕后悔了，朕后悔了可不可以？朕后悔了！何其后悔，悔恨一生，为何近在咫尺的时候不能珍惜？反倒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他有些语无伦次，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缭乱。 孟德年寻思着，怕是皇上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吧！ “皇上，您累了！”孟德年低低的说。 萧召南合上眉眼，“朕，真的累了！对了，让洛阳王进宫吧！” 孟德年身子一震，那个不理世事的洛阳王？但还是依言行礼，快速退下。 “阿衣，朕累了！”萧召南低低的说，“阿衣，这南楚的江山，无你真无趣。你说朕守着这南楚的江山万年，却守不住你，还有什么意义吗？宫外的花开得比宫里的好，比宫里的香，朕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 你要自由，朕给你自由！ 年末的时候，宫里突然传来一声恸哭声。 南楚帝王因病驾崩，素来不理世事的洛阳王继任为新一代的南楚帝君，正式接手南楚的一切朝政。 萧召南这三个字，便成了太庙的一部分，此后人们茶余饭后所谈论的，是新帝！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城，带着属于她的东西，离开这京城，离开这是非之地。 马车内，萧召南面色苍白的抚过骨灰坛，“阿衣，我带你走，再也不回这京城。我带你去找孩子，找宝儿，找我们自己的家，好不好？” “皇上？”孟德年低低的喊了一声。 “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唯有一种可能，她可能还活着！”萧召南眸色微沉。 孟德年心头咯噔一声，骇然望着眼前的萧召南，“皇上的意思是”公主还活着？可能吗？都已经烧成灰了！除非当初有人动了手脚！难道是钉子？！ 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远，他们去江南，去那有山有水的地方。 萧召南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如画之景。 幽幽画舫，萧无衣挺着大肚子，回眸望着身边的容承继。 容承继温柔的为她覆上披风，“天气凉了，仔细身子。”他低低的咳嗽两声，回头看了一眼窜上来的宝儿，“宝儿，咱们也玩够了，该回去了，否则长老们都要担心呢！” “宝儿也要回去做功课了！”宝儿撇撇嘴，“可弟弟妹妹喜欢这里，怕是舍不得走！” 萧无衣笑道，“是你自己舍不得走吧？”她抚着隆起的肚子，俨然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容承继的面色不是太好，皇帝驾崩的事情已经传开，他极力的遮掩，生怕她知道。 下船的时候，容承继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搀着她下来。马车早已在边上候着，阿狸从车内走出来，冲着宝儿招手，“赶紧到姨娘这里来，该回去了！” 宝儿上了车，回头望着父母亲。 “他们有话要说，宝儿别管了！”阿狸轻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萧无衣望着容承继，“那些事我都知道了，皇帝驾崩前满天下的找宝儿！” 容承继骇然，她说驾崩前？所以萧无衣还是知道了萧召南的事情？！ “回家吧！”萧无衣笑了笑，“还是说，你心有芥蒂，不打算带我回家了？” “好！回家！回家！”容承继抚着她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有些淘气的踹了他一脚，惹得萧无衣当即蹙了一下眉，俄而笑靥如花。 容承继快速搀着自家媳妇上了马车，这江南风景如画，果真是极好的，至少他家媳妇也是格外的高兴。 有这个当大夫的丈夫陪着，萧无衣也觉得没来由的放松。 浑浑噩噩的活了大半辈子，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如今为自己活着的感觉可真好。容承继说，她腹有双生子，所以得格外小心，还说生完这一胎之后便再也不生了。 事实上，这一胎也是个意外。 不过，也算是意外之喜。 马车扬长而去，萧无衣不能丢下鬼城不管，出来玩一圈就得回去了，免得那帮长老成日在耳边嘀咕。好在她有了身孕，那帮老东西便觉得看到了无数的希望，成日当她是个宝一样供着，倒也是极好玩的。 车内，阿狸和宝儿两个人说说笑笑， 萧无衣抚着肚子，温柔的靠在容承继的怀里，等肚子里的这两个生下来，就会更热闹的。 风吹起车帘，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子微微一怔。 那一刻，容承继也看到了，几乎是第一反应，便是抱紧了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多少情绪不言中。 他们都看到了，萧召南还活着，而且就在江南。由此可见，萧召南怕是不甘心的，所以 “承继，你信我吗？”萧无衣低低的问。 风掠过眉眼，马车越行越远，距离萧召南亦是越来越远。容承继忽然笑了，“我信你，此生我都不会有二心，我信你！无衣！” “前生无依，此后以你为衣。我不再是无依无靠的！”萧无衣幸福轻笑，“承继，我们要好好的，要幸福的在一起。管他什么萧召南，什么南楚天下，都已经随着得安公主的死，彻底灰飞烟灭了！以后，我是冥帝，你是我的夫，我们有宝儿，有肚子里的孩子，会是最美好的一家人！” 宝儿咯咯的笑着，“对，宝儿和爹娘，还有姨娘，以及娘肚子里的宝宝，是最好的一家人！” “是！”容承继红了烟款，连连点头，“我们是一家人！” 萧召南，就当是他们的一场噩梦吧！噩梦总有醒来的时候，醒了便也该消失了！以后，要幸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