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江湖》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一章 江湖过往 这是一个缤纷多彩的世界,自这个世界有记载的历史伊始,就注定这个世界将会充满传奇。 这个世界有多大不得而知,普通人就算穷尽一生都无法探知清楚这个世界。居于这个世界的人们,代代相传的是这个世界的极东之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极西之地是茫茫无际的沙漠,极北则是极其荒凉的冰原,极南则是炙热无比,瘴气弥漫,却也是很多雄起猛兽的家园。 而人类所居住的区域,自先圣禹完成历史上的人类区域第一次统一到禹集天下之兵铸九鼎以镇乾坤为止,人类区域终于有了她的名字------华夏九州。 一鼎,集乾坤之气运,镇于中央豫州。 一鼎,集天地之灵韵,镇于北方雍州。 一鼎,集万物之灵气,镇于东方冀州。 一鼎,集万灵之归附,镇于西方扬州。 一鼎,集百姓之信仰,镇于南方青州。 一鼎,承祖先之庇佑,镇于东南兖州。 一鼎,承禽畜之奉献,镇于西南徐州。 一鼎,承水火之馈赠,镇于极西荆州。 一鼎,承土木之无私,镇于西北梁州。 先圣禹铸九鼎镇九州后,天下归心,万民安乐。 日子就这么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先圣禹也日渐衰老,也是到了该选继承人的时候了。 在天下举贤的众人中,先圣禹选择了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益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如果历史就这么继续下去,那么天下九州还是大家的天下九州。 历史的洪流,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改道,或许这才是正确的发展轨迹。先圣禹之子--启。在这一历史关键时刻,带着自己的部下,于自己的叔父--益,展开了天下共主的争霸,并且最终赢了。而天下九州,也从共天下变成了家天下。 启,开创了九州大地上的第一个奴隶制王朝---夏。 而家天下的社会形态,自夏启起,至元成三十九年,历史时光已经轮转了二千三百三十九的春秋。 这二千三百三十九年间,九州大地上涌现了许多标榜史册的人物。然而,这许多搅动历史风云的人物,无一不是出身贵袛。立志要传承千秋万代的夏王朝,也在传承了八百年之后被取而代之,之后陆续出现了几代王朝,其开创者皆是贵族出身。 而由先圣禹时代的天下共主,历经岁月,称呼也变成了皇帝。 元成三十九年,秋--渐凉。 元成帝披着北方狼族进贡的雪白狐裘,端坐于御书房,身前御案上左前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天下各州奏折,左后端堆积的是中央大臣们的奏折。所有奏折堆积已经有一尺高了。而右边同样高度的奏折,则是已经朱笔批阅过的奏折。 奏折堆积得如此之高,并不是说元成帝是不善政务昏君,或者是不勤国务的庸君。相反,元成帝自勤政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一心事政治。 之所以堆积这么多的奏折,是因为当今天下,九州各地,旱灾、涝灾、蝗灾、导致民不聊生,加之边疆异族侵扰,九州各地豪强时不时自导自演的匪患。赈灾、固疆、剿匪,这一桩桩、一件件,若在盛世,本可以在枢密院,由国相带领群臣处理解决的,元成帝只需要知道或者不需要知道结果即可。 然而当今乱世,加上中央势力错综复杂,利益捆绑得犹如一团乱麻,为天下,元成帝还是需要自己来,抽丝剥茧,从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寻找关键的切入点,彻底还复这犹如一滩浑水的天下,让其清澈见底。 “启禀皇上,国师觐见!” 一个身着蓝色波涛纹,脚踏紫色祥云靴,身材发福,手中横抱雪白拂尘的大太监,缓步进入元成帝的视线之中,扯着公鸭嗓音,低声向元成帝禀报。 ”传“ 随着元成帝的一声令下,大太监身子微微退后几步,躬着的腰也板直了。习惯性的用手扯了扯嗓子,或许唯有嗓子上的这个喉结,才能证明他曾经也是一个----男人。 轻轻的润了一下嗓子,大太监高声传达皇帝的命令。 “宣国师觐见!!!” 随着大太监自以为优雅,实则难听刺耳的声音消弭之后,御书房九寸五之高的门槛上,那两扇朱红门扉被门前的侍卫推开。 落日余晖洒进了房间之中,给本已金碧辉煌的房间,再增一分辉煌。 而大太监的眼中,看到的却是那即将落下的红日,以及门前缓步走进来的国师。 “臣袁易,参见皇上。” “免礼,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启禀皇上” 国师欲言又止,眼神余光看了一下身旁的大太监。 “爱卿但说无妨,陈公公随朕二十余载,是朕之心腹。” 既然元成帝首肯了,国师自然是要当着大太监的面说了,只是再回头看大太监时,大太监冷哼一声,头四十五度角转动看向屋檐,仿佛那里有绝世美女一般,不肯再转回来,或者四不屑于转回来看这个自己的死对头。 “启禀皇上,今日臣收到青州钦天监分监加急密件,事关重大,不得不面呈皇上。” “哦,何事?” 皇上问起,大太监就算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也不得不转头回来,双手从国师手中接过密件,弯腰,低头,慢步,小心翼翼的传递到元成帝面前。整个天下,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近元成帝的,除了元成帝的后宫嫔妃,也就只有陈公公一人而已了。 元成帝接过大太监递过来的密件,上面特殊的火漆显示这是还没有拆封过的,且八百里加急密件,是只有皇帝才有资格拆封的。当然,阳奉阴违,拦截加急密件的大臣不是没有,只是堂堂一国之君,获取消息的渠道,自然不知一条。 随着元成帝把加急密件打开,阅览,身前二位位极人臣的人物,不同的心思也开始活络开。 既然是国师的渠道,密件当然是有备份的,国师也知道密件里说的事情,只是佯装不知,为人臣子,藏拙才是长青之道,事事锋芒太盛,只会引火。锋芒毕露还能保全自身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很少,历朝历代,一朝一代有一人就够了,多了就该被收割了。此朝,锋芒最盛的,莫过于自己身旁的这位陈公公了。 而大太监此时则是想着,自己的情报网又慢了一步 “荧惑守心,爱卿怎么看?” 这话自然是问国师的,毕竟星象、卜卦、吉凶、风水乃是钦天监的本职工作。 荧惑守心,金秋流火,这可是大事。一但回答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好在来之前,国师已经有了准备。 “启禀皇上,荧惑守心,圣人出世,皇上勤政爱民,受万民拥戴,此次青州出现荧惑守心的天象,恰恰是皇上砥砺前行,功成千古一帝的机会。” 国师的回禀,大太监并没有听进去。当元成帝说出“荧惑守心”这四个字的时候,大太监就仿佛被定住了身子一般,怔怔的发呆,这样的形态,若是元成帝是一个暴君,绝对的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加身了。 大太监此时的心里可谓是波涛汹涌,自己为了家族,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送进贫民窟,收养自己的父母,在拿了一笔钱之后,把自己养到了七岁,这还得益于自己的家族一直在暗中监视,要不然自己可能还活不过襁褓期。从有记忆开始,自己的稚童时期,就是无尽的屈辱,饥寒。也在七岁那年,养父母病故了,也或许是被灭口了,嗯,后者可能性更高吧。从那天起,开始流落街头,乞讨时被大一点的乞丐打等等一切能想到想不到的事,一直折磨着自己。能活下来,而且还活了一年,自己到了八岁,也是一个奇迹。 命运的改变在八岁那年,或者说是自己的命运在八岁那年被安排得明白了。从那个锦衣仆从走到自己面前-- “你愿意跟我走吗?有吃有喝,还能很好的活下去。” “愿意,我愿意跟你走。”再也忍不了这惨不忍睹的日子了,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是有什么目的,哪怕跟着他走会死掉,最起码死前是怀着希望死的,不是吗? 就这样,自己来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庭院,庭院里还有几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看样子都是乞丐,好一点的也仅仅是破旧的衣服能够遮住自己的全身罢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就是说的我们这些人吗。 从那以后,我们被秘密训练,被灌输忠于自己家族的思想,虽然自己憎恨这个家族,但是也感恩这个家族。我们是家族的底层族人的子女,旁支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那种旁支,所谓血缘也早已经淡了,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再怎么淡的血缘,只要还有血缘在,那么你就要忠于家族,忠于主家。想要翻身,呵呵立功。 没有资源,想要立功谈何容易,于是,自己亲生父母送到了家族的暗子机构。而我的命运就是进宫,从襁褓时期就注定的命运。进宫,皇室也不是好糊弄的,明面上各大家族送进去的人,都有一个体面的却拿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职位。而平民进宫的则更受皇室信任,于是,自己的稚童时期,虽然厄运多灾,但是也成全了自己如今的地位。 大太监丰富的心理历程,并没有影响大殿内君臣二人的谈话。 “爱卿可有良策?” “回皇上,纵观历史,荧惑守心共出现了三次,唯一化解的一次是诸侯时期,南方诸侯宋景公遇荧惑守心,群臣劝景公把错误推到国相身上以化解危机,景公没有同意,坚决自醒己身,感化上苍,最终化解之。另外两次,始皇帝驾崩后出现荧惑守心,二世没有重视,反而任由奸臣当道,结果秦家天下------二世而亡。前朝汉成帝,遇荧惑守心,嫁祸给国相,结果王莽新朝取而代之。故臣之鉴,请吾皇下--罪己诏。” “大胆袁易,你竟敢说皇上有罪??” 正在神游天外的大太监,听到罪己诏三个字,立马回神,并大声呵斥国师。如果能够借这个机会除掉国师就好了,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不抓住机会,谁知道结果呢。 “好了,爱卿辛苦了,此事容朕想想,退下吧。” “是,谢吾皇。” “皇上,国师这是” “好了,你也退下吧,让朕安静一会。” “是,谢皇上。” 国师,大太监二人相继走出御书房,对视一眼,互瞪一眼,互哼一声,互相反向转身,同时互甩一下拂尘,就这么相互绝尘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章 荧惑守心 是夜。 月牙儿弯弯,带着朦胧的月晕,没有余力把银光洒遍大地,照亮虚空。所以,今夜的星辰格外的耀眼。尤其是居于天南方向的荧惑星。 古往今来,所有的星辰都是自东向西缓缓移动的,荧惑也是如此,除了预示世间将有大事件发生的时候,荧惑星才会在所有的星辰都往西移动的时候,不在移动,定定的居于天之南,好像有什么事情值得它留恋,才会停留于此。事实也是如此,荧惑星停留的位置正是心宿二这个星辰的附近,仿佛心宿二是他前世今生不可分割的恋人一般。 众所周知,荧惑代表着不详、灾祸。在万千星辰中停留不走,在世人眼中,就是要给世间带来大的不’详与灾祸。 古语有云:“荧惑守心,大人易政,主去其宫”。意为将有改朝换代的大事发生。 这样著名的天相,瞒是瞒不住的,毕竟老天的眼,闭着的时候是对所有人闭着的,睁开的时候也是对所有人睁开的。区别在于人----有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或者有没有发现而已。 青州牧府,鎏金大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展现着熊熊威风,大门虽然紧闭着,但是也遮不住门缝里透出的烛光,想必府里一定亮如白昼吧。青州牧,青州最高的行政长官,主管着一州之地的军政大权,天下有如此地位的不过区区六人而已,主要是因为皇室占了三州之地。当然,人类历史是进步的历史,一千多年的发展,天下早就不再是九个州,而是三十三州,但是论正统,论认可度,论军事、经济实力,还是历来的九州为最,而其他二十四州也均以九州马首是瞻。 此刻,青州牧府里,偏府的一个园林中,一座犹如巨象的假山前,正依次站立着七人,其中一人身着四爪青龙袍,脚踏腾云紫金靴,双目如电,唇前留着山羊胡,好一个美髯公,年纪大约是不惑之年的样子。此人正是青州首领、天下九州之一的封疆大吏--青州牧李安。 片刻之间,七人身前的假山缓缓的移动起来,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没错,这里正是青州牧的密室入口,非心腹之人不可知。七人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漆黑的洞口里出现了一缕火光,慢慢的向着洞口的方向而来。随着火光到近前,出现在七人年前的是一个面色惨白的老者。老者对青州牧行了一礼,没有看其余六人一眼,转身继续朝洞里走去,而青州牧也带着六人紧跟着老者的身后朝洞里走去。 洞里真的另有乾坤不仅通风良好,还准备了大量的物资,就算突遇灾难,进洞活个一年半载的的不成问题。随着一行人进到洞里的最隐秘的一间密室里之后,老者奉上了一些酒水就退出去了,好像听不见也说不出一般。 “诸位,此次天象于我青州地界出现,诸位有何看法,尽管说说。” 落席之间,青州牧抛出了今晚密会的主题。 众人一听,果然所料不差啊。在收到密信要来州府之前,六人的幕僚就已经把今晚可能遇到的境况猜了一遍,并给了意见。好歹六人也是二十四州的一州之主,幕僚团还是有的。 “主上,荧惑守心,将相殁,帝王崩。这正是我主再进一步的机会呀。”余州刺史(注:架空历史,九州之主为牧,二十四州之主为刺史)率先回答道。 青州牧李安闻言,只是轻“嗯”了一声,并没有急着给回复,御下之道,向来就是要摆出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架子来,也就是俗称的有城府。 青州牧李安态度,一下子让众人沉默了起来,虽然众人知道青州牧早有反心,暗地里注兵甲、养私军,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呀。 “主上,属下以为此可为契机,却不可为先机。天下皆知司马昭之心最烈者当属冀州牧姬康姬德成(注:姓姬名康字德成),主上可派暗子于冀州散步童谣,逼其不得不反。适时,主上再高举勤王大旗起兵勤王,届时主上可得-----天时。” “嗯,继续。”这是今晚青州牧的第二句话,看来李安不是不想谈这个话题,而是想要得到有用的信息。 “我青州地处天下之南,素有天下粮仓之称,此次天下各地大旱,大涝之灾数不胜数。各州豪强囤积粮食,关城门以谢流民,致使天下早已民怨滔天。主上可通令我青州各豪强,开仓救济灾民,并派人暗里把青州开仓救民的消息传播至九州天下,收拢天下灾民。饥荒当前,人命如草芥,然,当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时,这些灾民就是万万大军啊。收拢灾民之心,此为-----人和。” “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主上已经三占其二,而地利,主上请看。”话音刚落,泰州刺史宇文博从宽大的袖口拿出一张羊皮卷,缓缓在众人中央的空地上打开。 图穷没有匕现,展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副地图,一副众人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地图。熟悉是因为这张地图是九州大地的地图,二十四州如同众星拱月般把九州环卫于中央,而九州的中央则是大元皇室的权利中枢--------豫州。而陌生则是因为这张图跟平时众人收藏的民用亦或军用地图都不同,其绘制的手法是众人见所未见的,虽然只是平平的一张图,但是众人却仿佛看到有高山隆起,有河流腾过。沟壑之间,各种路线隐约可见,看此图,仿佛顷刻间,天下尽在吾心。 “属下献此宝图给主上,定为主上大业添砖加瓦,有了此宝图,我等再为主上运筹,主上天时、地利、人和皆可得也。” 青州牧李安,从宇文泰献上宝图的那一刻起,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张地图。今晚召集六刺史密会,拿到这张宝图就是目的之一。相传此图为-----王莽新朝---的地图,是新帝王莽倾全国之力主持绘制的,只是在图成时莫名失踪了。更有传闻称,汉家高祖之九世孙,之所以只用了三年就推翻了了王莽的新朝,恢复了汉家的天下,就是得益于这张神秘的地图。 流传到当今,世人皆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是对汉家能够快速恢复天下的奇迹,世人无法理解的情况下,才给出的一个合理却荒谬的理由罢了。但李安对此却是深信不疑。曾几度派人大力搜查过此图的下落。最终消息是此图在当年五胡乱华的时候,进入了羌人的手中,而自己的手下,泰州刺史----宇文泰,就是曾经的羌人首领之孙。所以此图很大可能在他手中。以前也曾几度暗示宇文泰,但是其表现的就像滴水不漏,如同完全不知道自家主上有此宝贝一般。今日能够拿出来,想必也是碍于形势吧。 看着宇文泰占尽了风头,五刺史恨得牙痒痒。都怪自己幕僚不争气,也暗怪自己祖上怎么就没有留下这等宝贝呢。现在丢出的筹码越多,将来的收获也就越大,当然也可能灾祸更大。只是都到这一步了,还有退路吗?早就被主上封死了吧。 随着会议的进行,无非是围绕着宇文泰的战略添砖加瓦罢了,聊胜于无嘛。 随着荧惑守心的消息越传越广,类似的一幕发生的越来越多。皇宫成天殿,这里是只有皇室成员才能进入的大殿,皇族中威望较高的宗亲、亲王,郡王此刻都聚集于此,正在蜜议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大概主题也是此次天象的的应对方案吧。毕竟,自家人争夺那唯一的宝座,再怎么不顾纲常,再怎么违背人伦,宝座始终是自己人的不是吗?现在,有外人想染指自家的宝座,自然是不可以的。权利的相争,说白了就是私欲的相争罢了。 元成帝没有参加此次皇族密会,他只需要在所有的预案中,挑选最终的预案,放下去执行就可以了。 冀州,帝国之东部屏障,全国盐铁的资源地,掌握着帝国的命脉。帝国一半的门阀皆汇聚于此。历朝历代,无不对冀州门阀们处以高节厚礼。历史上著名的王谢堂前燕,说的就是赫赫威名的王家王阀和谢家谢阀,以及从不参与争霸,却传家千于岁月的孔家。 冀州牧出身的姬家,更是曾经坐拥整个天下的大门阀,只可惜毁于幽王之手。其后人一直想恢复祖先荣光,再次高居庙堂之上。 所以,为了重现祖上荣光。幽州牧姬康,终究还是会为自己的私欲找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因此,此刻为了自己的私欲也在召集属下密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章 暗流涌动 陈二狗,陈村的一个正当年的小伙子。若在盛世年代,或许现在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平凡而又有所期盼的日子。 只是现在是灾年,全天下都是赤地千里。哦,陈二狗不知道天下是什么,从小到大,二狗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县城的繁华,也曾让二狗怀揣着在那里定居的梦想。所以二狗一直很努力。自小家贫,读不起书,白丁一个,但是二狗别的没有,力气倒是有一大把。所以二狗一直在县城城郊的漕运码头做苦力,说不上富足,起码不愁吃喝。 现在二狗的工作没了,还因为不是县城居民,在这个灾年连城郊都进不了,更不用说那厚厚的城墙里面的县城了。 无奈,二狗只好随着流民大部队赶往下一个县城。这个县城遭灾,,不可能下一个也遭灾吧,就算下一个临近的县城也遭灾了,哪还有下下一个呢。天下那么大,总有一个县城能够容得下自己这些流民吧。 只是,一路上二狗的所见所闻,不断的刷新着二狗对世人的认知。一路上,路边经常看到一些大人或侧躺,或横躺着,身前都有一个或者几个孩子,孩子面黄肌瘦,哦不,连面黄肌瘦都说不上,一个个漆黑如墨,并且还传出阵阵恶臭,显然是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开始腐烂了,或许是脚,或许是活下去的希望。 这些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头发上插着一根草标,或蒲草、或稻草、或不知名的野草。而插上草标的意思就是这些孩子可以买卖或者交换。被人买走作为奴仆都还是幸运的,不幸的是交换成为别人的果腹口粮。 在知道插草标的意义后,正义感曾今让二狗跟这些孩子的父母发生过冲突,几番被人打得半死后,二狗再见到这一幕,已经可以冷血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不知怎地,没读过书的二狗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易子而食。或许是曾经在某个说书先生那里听过吧。 就这么麻木的、麻木的走着,二狗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只是在这个越来越冷的季节,本能的选择着温暖的方向行走。这一走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听说了吗?青州的牧使大人下令,凡在青州以及青州下辖六州的灾民,不论是来自什么地方的,每天都有一碗白粥,两个黄馍。现在正有好多人过去呢,我表弟已经先去了,我们也赶紧去。” 正在如同行尸走肉般移动的二狗,忽然听到身边匆匆而过的几个人的对话,虽然口音的差异,有些听不明白,但是好像有说吃的,还是某个大人物赈济灾民。一下子陈二狗又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人啊,有时候所求真的很简单,就是------努力活下去。 二狗随着前面几人,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终于在天黑前,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地带,一个很大很大的平地,嗯,二狗也只能找到很大很大来形容了。而这个地方人很多很多,是的,是人很多很多,不是流民很多很多,很不是贱民很多很多。因为,来到这里的人虽然都饥肠辘辘,但是都还能克制住身体的本能,一个个排队领取食物。这一幕,让二狗突然感觉再次回到了人间,而不是之前一直身处的炼狱。 “都排好队,今天到了这里,每个人都有食物,不要相互争抢,不然,那边沟里的尸体就是你们接下来的下场。” 俗语有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典之下必有良民”,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乱世用重典,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用得起的道理。 二狗乖乖的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随后又有几个几十个人排在了二狗的身后。慢慢的,终于在天完全黑之前,二狗拿到了一个热乎的黄馍,还有一碗烧开过放凉了的水,当然,碗是喝完后归还的。 就这样,二狗再这个广场吃喝了三天。二狗也幻想过其实一直这样活下去也是不错的。只是好梦在第三天下午结束了,第三天,二狗领了一个黄馍后,被一个穿着冷冷铁衣额士兵叫到一旁,同样在旁边等候的,还是几百个人。二狗看了一眼,里面居然有自己认识的人,及时前几天自己跟着的那几人。原来,天下还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啊,也没有无偿的善心啊。自己等人,恐怕是要被带去做苦力了。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去做苦力,那是因为这几百人里面,没有一个老弱妇孺,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你们应该也已经猜到,聚集你们过来的原因了吧,没错。牧使大人虽然是一个大善人,但是作为男人,特别你们还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就应该早有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心理准备。”一个军官样子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不曾喊众人肃静之类的话,只是忽然而至的声音,洪亮的犹如洪钟大吕,仅一人之音,就盖过了在场众人的窃窃私语。也许这正是军人,特别是中级军官的特点吧。 “如今天下,贪官当道,奸佞横行,天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幸而我家主上,世代居于天下之南,坐拥鱼米之乡。我家主上一直勤俭,并且接济天下,然而天下之大,我家主上也有心而无力,遂在我家主上下辖的领地内,广建布施台,凡到我家主上地界之人,则有机会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主人,可以在这里娶妻生子、建功立业。这个机会,你们愿意去抓住它吗?” 话音毕,现在一阵沉默,不知道是震惊的?还是懵的? “我愿意!” 突然一声大喝打破了沉默,二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第一个回答,还回答得那么大声,而且声音中还隐隐带着一股兴奋。 “好,去那边登记,会有人给你办理。。。还有谁?”军官问完,目光再次冷冷的注视着众人,就像狼盯着猎物一样,眼神锐利而杀机内敛。 “我愿意!” “我愿意!” “我也愿意!” 随着一声声我愿意,二狗的身后也排起了一字长龙,而这条长龙的身上正在散发着一种令人振奋的气息,这种气息叫做--------希望。 布施台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上,有一座草亭,看草亭前的山路平坦坚实,就知道这是一条经常有人走的路,而草亭的作用,应该就是为行人提供一个休息和遮风避雨的地方吧。 此刻草亭里正站着两人,虽是夜幕将临的时分,却也遮挡不住二人久居高位所带来的光芒。 “好一个宇文泰,招兵买马的手段也是高,仅用一份希望加上一顿饱饭,就能为主上招来百万大军。” “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方见手段,风狂雨骤时立得定,才是跟脚。只是,对待老弱妇孺也太残忍了一些哎!” “这也是形势所逼啊,毕竟主上再富有,也不可能养这么多无用之人。” “是啊,好一个形势所逼。” “嘘,以后这类感叹还是少一点,小心隔墙有耳。” 说话还不忘往身后看了看,除了风声,啥都没有。 “走吧,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从这里经过了。” 这二人正是青州牧下属的六刺史之二:吴州刺史和钦州刺史。 来此的目的?并没有目的,就是纯粹路过来看看而已。 随着登记官的到来,二狗等人也开始登记。 “叫什么?”嗯,没错,没有那么文雅的问--姓名身高ha “陈二狗” “什么地方来的” “陈村” “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就是我一个人。” 嗯--又是一个没啥希望捞油水的,没错就算是逃荒的灾民,也有人想着从他们身上捞油水。牧使这次暗中招兵,有家属和没有家属的区别可大了去,其中的道道,不可与外人道也。 “好了,下一个。” 随着有士兵点燃篝火,然后越来越多的士兵点燃手中的柏油火把。黑夜也完全降临了。 一直忙了约莫两个时辰,约莫是子时的时候,终于忙完了。登记很快,区分油水也很快,之所以要到子时,完全是因为要给这些新兵蛋子一个磨炼的机会,或者说是下马威。一直等到有性子差的刺头出来闹事,然后再把刺头给办了,这叫杀鸡给猴看,让这些新兵蛋子知道什么是军威、军规不可触犯。完事了再把他们带到兵营中去。 事实证明,效果是有的,起码二狗是体会到了。不过,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只要不冒进、不违纪,跟着长官的步伐做事就对了。对于建功立业啥的,先活下去再谈吧。 跟着领头部队的步伐,众人在走了近一个时辰的路后,终于来到的新兵营。兵营里到处是许多二狗重来没有见过的物件。比如:轮子上插着钢刀的战车、几人合抱都抱不住的粗大的撞木,一人高的弓箭,比自己在陈村的家还要大的投石车,五丈之高的梯子,貌似听说书先生说过这种梯子叫做云梯 凡此种种为战争而生的工具,对此刻的二狗来说就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终于,在离天明还有两个时辰的时候,二狗领到了自己的床位,一个十六人同居的帐篷里,靠中间的床位。 招兵买马,此刻天下各州都在做的事,只是有的明修栈道,有的暗度陈仓罢了。 而二狗的经历,只是各地的一个缩影而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章 童谣四起 作为一个统领天下九州的帝国,自建国一百余年以来,历十七帝。每代帝王在位时,都或多或少的遇到天灾,帝国也因此累积了自己面对灾难的方式方法。 面对这次大范围的天灾,帝国的相关机构自然是全力运转,积极面对天灾。 中央派往各地的御使(是御使,不是御史),在各州的权利几乎与牧使相当。只是没有直接的军政大权罢了。各地御使就是中央权利负责监察各地的机构,相当于皇帝的眼睛。在必要的时候,有直接废立各州牧使以下的官员。 只是,历经百年岁月,这些机构有些腐朽了而已。 冀州,御使府。 宋御使穿着便服,手里正握着一支精致的狼毫,不大的笔杆上雕刻着山河风光,旖旎无比。身前书案上摆着一张宣州名纸,匠心独造,与所有书生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宋御使就这么坐着,望着眼前笔墨纸砚,愣是足足从午时的艳阳高照,坐到了夫人掌灯进来的月明星稀。 “夫君何事愁?” 御使夫人进来,随口问了问。 “无事,夫人近日可曾有什么趣闻?” “都什么时辰了,夫君还要听趣闻,不过妾身近日倒是有一个趣闻要说给夫君听,只是” “哦,但所无妨。” “妾身身边的老妈妈听买菜的丫头说---冀州牧使要造反,现在连小孩子都开始传唱童谣了。冀州牧世代居于江东,高门大阀,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造反?夫君你说,冀州牧要造反,这个是不是很有趣。” “那童谣,夫人可曾记得?” “好像是---石人一只眼,挑动姬水天下反。”御使夫人略微思考后答道,毕竟出身书香门第,做到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原来已经传播得这么广了,显然这是有人故意传播的。民众虽然听不懂这一整句话的意思,但是听到天下反这三个字,肯定会觉得好日子就要来了。这个时候再加以引导的话,我大元天下,将国之不国啊!” “呵呵,姬水--姬水--姬家当年的龙兴之地不就是姬水吗?这首童谣,不管出自何处,只要传到大内,皇室与姬家,都将不可避免的对立了,就都算最好的结果了,恐怕将有生灵涂炭的大事发生了。” “夫人今夜乘夜收拾细软,带领一家老小回老家吧,会有人随行护卫你们安全。” 一连串的感叹后,宋御使开始给家人安排后路,也是给自己安排后路。 “夫君不走?” “皇恩浩荡啊”说完,宋御使不在理会自己的夫人,又回到了对着笔墨纸砚发呆的状态。其实内心里也很挣扎,也很痛苦。阖家于此,谁不想永享天伦之乐呢?只是很多时候,不得不做出取舍罢了,自古忠孝两难全。或许那个西域的喇嘛说得更贴切些------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片刻,御使夫人离开了书房,或许这一别就是永别吧。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 宋御使终于从书房出来了,只是背影稍显落寞,却也透露着一种坚决的味道。 因为,在一刻钟前,宋御使终于把自己的情报,通过秘密渠道发往了大内。 姬水,于九州都是赫赫有名的河流,多少文人雅士都以到此一游,并留下文章为傲。比较著名的就有“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注:姬水、渭河流域,是古黄河的河道)。 九曲十八弯更是说明了姬水的水道难、难于上青天。然而姬水又是黄金水道,联通着帝国的盐铁命脉。因此,在姬水畔谋生的人也很多,但九成以上都是奴隶和平民,平民主要是装卸货物,而奴隶则是充当着行船的动力----纤夫。 平民还好一些,只要出卖力气,不仅能够吃饱饭,还有工钱拿。而奴隶们吃都吃不饱,更别提拿工钱了。不小心惹到哪个管事的,那就是一顿皮肉之苦。 甚至有的时候,仅仅是管事的为了发泄发泄郁闷,就要遭受平白的毒打。那些被打死了的,也好,起码不用再受苦了,今生受的磨难已经够多了,来世投一个好人家吧。没死的,反正跟死了也没啥区别了,一块块行尸走肉罢了,只不过想多贪婪一些,多呼吸几口人间的气息而已,尽管这气息不堪入味。 今日,奴隶们跟往常一样,被管事们从一个人圈里放了出来,很多人听过羊圈猪圈牛圈等等,但是人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只不过是这群管事喝酒时,胡乱扯出来的称谓,仅此而已。 奴隶们照常走上码头,依次那号套绳王往自己身上套,然后套最长的绳子的奴隶走第一个,后面的以此类推,直到最后最短的一根为止。奴隶就这么在岸边等着,这时候管事的会派人过来,给他们一人一个黑疙瘩,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总之就算对于猫狗来说都很难下咽,而奴隶们却是狼吐虎咽。不管是什么,活着就好,就算是没有希望、没有灵魂的活着也好。 在货主等得焦急的时候,船终于了。 半日后,船已经走了很远了,在走一回儿就要到水流喘急的地段了。 “嘿呦、嘿呦”的号子开始响起来了。 忽然间,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集体口号声------- “石人一只眼,挑动姬水天下反!” “石人一只眼,挑动姬水天下反。” “石人一只眼,挑动姬水天下反。” 众口一词,源远流长 自己这些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石人一只眼,但是知道天下反啊,难道自己这些人就这么一辈子为奴?天下反,自古以来,只要是天下反,只要自己等人能够逃出这里,天下都大乱了,还有谁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又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进入了自己等人耳中,来来往往的船只那么多,谁知道是哪里传来的。不过这句话倒是有不少人听得懂的。麻子就是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的人之一。 麻子没有姓,更没有名,只因一脸的麻子,被管事们叫做麻子,仗着机灵,会讨管事大人们的欢心,在奴隶堆里谋了一个轻松的位置。平时也帮着管事们管理这些奴隶,但是并没有狗仗人势,哦不,是并没有仗势欺人。在麻子眼里,自己还是比狗高级的,哪怕实际上并非如此,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对待其他奴隶们还好,管事们不注意的时候,还悄悄的帮助过很多被打得半死的奴隶,所以,麻子在这堆奴隶里,还是很有威望的。这也是麻子比较自傲的地方。 但是,此刻麻子没有心思再像以往那样,意淫着自己通过努力,摆脱奴籍的美梦了。而是犹如大梦初醒,感觉自己有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了。 麻子并不知道,有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正在自己身上滋长。 “听前几日从雍州回来的兄弟们说,他们经过姬水的时候,看到有人正在给河神献祭,祭品沉水后,姬水上空突然有黑云降临,然后姬水开始沸腾,从里面冒出了一个三丈高的石人,那石人巨大无比,却轻若鸿毛,在姬水水面上缓缓航行,一直都下游才消失。” “据说那个石人只有一只眼睛,整张脸上就只有一只眼睛,没有口鼻耳。” “那童谣怎么唱来着?” “石人一只眼,搅动姬水天下反。” 斯------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悦来客栈里的几名饮者,此刻不再感叹“自古饮者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这类自我催眠的诗句了,而是开始关心起了天下时事了。 青州牧府。 “主上,暗子已经开始行动了,计划的第二步已经开始,砖已经抛出去了,就等着引回一块和氏璧吧。”宇文泰恭敬的对李安说道。 和氏璧已经被制成传国玉玺,宇文泰的话不言而喻。 “嗯--”青州牧李安轻声回应道。 冀州牧府。 “牧使大人,属下已经派人彻查了所有谣言的出现地,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仿佛自然而然就这么出现了。” “废物,一群废物!”冀州牧姬康愤怒的咆哮着,对于一向沉稳的他来说,愤怒的咆哮,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然,此次事件不同,摆明了有人想摆自己一道,自己却浑然不知那人是谁,岂有不愤怒之理。但,天下虽大,针对自己的也就那么几人而已,猜都能猜得不离十,只是身为上位者,多疑是必备的要素,但猜疑却是万万要不得。所以啊,这才郁闷得想吐血三升呢。 “牧使大人,属下还有一事,容禀。” “说!” “眼线来报,东升街的那位,昨晚乘夜遣散了家小,并且于今日清晨,家中有飞鸽传书飞出,被树下的人截获了。” “哦,内容。” “冀州安”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随着下属的离开,冀州牧姬康开始沉思了起来。以自己多年来对那位御使的了解,如果截获的信息是冀州不安,那么自己还没有什么担心的。冀州安,短短三个字,却让冀州牧姬康开始不安起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来争霸,不外如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五章 少年东行 雍州,地处大元帝国北方,其势力范围自汉家取得天下之后,就扩张到了历史之最。把汉家天下取得的河套平原收入了治理范围之内,毕竟,河套平原不仅是塞上江南,还是中原连接西域各国的通道,因中原的丝绸深受西域人民的喜爱,这条通道上最常见的商品就是丝绸,因此这条通道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丝绸之路。 陇州,河套平原的官方名称,隶属于雍州牧的管辖之下。因陇州是大汉武帝穷兵黩武打下的地盘,许多地名都是用当时的大将的名字命名的,如大将张掖,以其名命名的张掖城一直流传至今。有的地名则是根据当时的历史事件命名,如武帝门生--骠姚校尉率领八百骁骑深入大漠,在大漠中迷失方向,很久找不到水源。在将近绝望的时候,突然遇到一汪泉水。激动的校尉大人直想与众将士们痛饮一番,奈何就只有最后一袋了,不够分。最后校尉大人把酒倒入泉水中,好让众将士们都能够饮一口酒。而这个地方因为在大漠中有水源而被建成了城邦,命名时,武帝因怀念英年早逝的爱徒,根据自己爱徒在此地的事件,将此城命名为-----酒泉城。 酒泉城,作为一座戍边的城镇,又地处丝绸之路中间地段,向来是来往客商们休息和补充物资的中转站。因此,城镇虽小,却也热闹非凡,各种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 此地的驻军,不仅要监察西域各国的动向,更是要保证丝绸之路的安全。毕竟,如此繁华的商路,想黑吃黑的大有人在,所以丝绸之路上盗匪横行。 特殊的地理位置,特殊的人文环境。导致酒泉城民风剽悍,而酒泉城的兵,也是整个帝国实战经验最多的兵。能够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的。 蒋帅,虽只有十六岁,但已经从军三年。帝国的规定里,男子十二岁行冠礼,之后就是一个男人了,可以娶妻生子了。当然,也可以入伍了。 古有孟母三迁,今有---也不是蒋帅的父母有意要迁家至此的,而是帝国要迁户镇边,自己家正好在名单里,所以不得不迁移至此。迁家到这里后,因独特的军伍气息,自己的父母给自己取名蒋帅,也是希望自己长大后是一个将帅之才。 而自己也不负父母的期望,从军三年,已经做到百夫长了,虽然自己的手下就是一群童子军,但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十几岁的稚嫩面庞,也遮挡不住身上散发出的铁血气息。 “蒋百夫长,将军命令你到中军大帐报道,有要事相商。” 结束了一天的护卫任务后,蒋帅刚刚回到自己的帐篷,就有传令兵过来传达将军的命令。 “回去禀告将军,就说我马上就到。” “是,蒋百夫长。” 打发走了传令兵,蒋帅戴上刚刚摘下的头盔,出帐篷,快步向中军大帐走去。当兵的人就是这样,令行禁止,哪怕此刻蒋帅已经身心俱疲,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也不得不克制住。 中军大帐外。 “属下蒋帅求见将军。” “进来吧。” 蒋帅进入高将军的大帐,于高将军面前站定,等待高将军的指令。 “不必如此,本蒋此次唤你前来,不是军务,而是一点私事。” 高将军看蒋帅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后,宽慰了几句。 “请将军示下!” 虽然高将军和蔼客气,但是蒋帅还是固执的分清主次。这或许正是蒋帅年纪轻轻就闻名丝绸之路,并深受高将军信任的原因吧。 “你啊,也罢。此次却是确实是有事情要你去做,不过不是护卫商队,也不是出塞作战,而是要你去中原一趟,就当去游山玩水好了,就这样,回去休息吧”高将军对蒋帅的固执无奈的摇摇头后,交代了今天召唤蒋帅的目的。说完埋头继续看兵书去了。 蒋帅也明白,高将军的话可不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的,恐怕还有什么猫腻需要自己慢慢品味。但是自己打仗可以,动脑子的话就不太好使了。所以,高将军没军棍撵自己出去之前,在这大帐里继续等着总会等到高将军把话说的明白的时候。 一盏茶左右的功夫,高将军从书中回过神来,发现蒋帅还在,微微错愕了一下,问到“你怎么还在这里?” “将军,属下听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这话要换做一般人,恐怕就是一顿军法伺候了。而发生在蒋帅身上,就好像事情就本来应该要这样发展一般。 “叫你去游山玩水就去游山玩水,问那么多作甚?”高将军佯装发怒道。 “哦。那属下告退了。” “杨参谋会同你一起前去。”在蒋帅走出大帐前,高将军的声音传来。 “得令!”蒋帅听到高将军的声音,满意的回去了。 中军大帐中,高将军从厚厚的案牍中拿出一封密信,对着密信,面向东北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主上,您也耐不住寂寞了吗?”说完把密信丢向一旁的炭火中付之一炬。 蒋百夫长的任务,其实就是护卫杨参谋去中原打探消息。 明面上自家主上---雍州牧乞颜~颜真--是皇室宗亲,按辈分还是当今皇上的叔叔。天下九州,皇室掌握三州,其中一州就是乞颜~颜真掌握的雍州。作为帝国北壁,一直为帝国抵挡北方狼族的进攻。虽然自己的家族也是自北方而来,信奉的图腾也是苍狼,但是,既然已经入主中原,那么就是中原人了,怎能容忍北方的那些曾经的奴隶们的后代来侵扰自己的家园。 暗地里,雍州牧一直觉得不公,如果当年不是太祖废了自己这一支的老祖的太子之位,现在在那位置上坐着的就是自己,哪有他成帝什么事。因此也一直在为这个不公做着努力,与许多地下势力虚与蛇委,还要摆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 次日,计划如期进行。 早早的,蒋帅带领着自己的手下,于军营外恭候杨参谋的车架。杨参谋是文官,不善骑射,出行都是马车,这也给本次的护卫任务提升了危险度。 片刻功夫,杨参谋的车架出现在众人眼前,寒暄几句后,一行人出发了,向着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方向。 于此同时,酒泉城城门外,也有一骑缓缓行走着,白衣白马,背负饮血玄铁剑,手持精美羊皮囊,就这么不疾不徐的走着,人不急,胯下的马儿也不急。 “我有一壶酒, 足以慰风尘。 倾尽江海里, 赠饮天下人!” (摘自网络) 萧萧西风里,传来了豪迈爽朗的声音,从酒泉城外扩散而去,犹如余音绕梁,经久不息。 “驾!驾!驾!” 美好的一幕被另一骑打破了,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红衣女子,服饰富有西域风情,却是中原人的面孔,胯下的马也是一匹枣红马,在城外疾驰,犹如一道红色魅影一般。 “萧郎,等等我!” 话毕,追着前面的白色身影而去。 天涯海角,萧郎,你也别想丢下我。 地老天荒,静姝,我都会等着你。 我走得慢是因为要等你。 我跑得快是因为要追你。 红尘作伴,一起去闯荡----江湖。 少年哦少年哦,谁不曾想仗剑走天涯呢。 还记得酒泉城里,第一次见面时,你是舞池里最美的风景,是店主的摇钱树,是西域风情这栋酒楼的台柱子。多少豪富为你一掷千金,而你始终是冷艳高贵,不曾多看一眼。却唯独对当时落寞,到此买醉的我,主动与我一起买醉。 还记得那天,你一身落寞的进来,我在起舞时多看了你一眼,发现你与所有的客人都不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同,就是感觉你与众不同,就是想去了解你的不同。或许这就是---一眼误终生吧。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用自己这些年的全部积蓄,赎自由身,天涯海角只为你。 “你觉得我美吗?” “美!” “怎么个美法?” “静女其姝。” “真好听,以后我就叫静姝了。” “嗯?” “我陪你一起醉好不好。” “嗯?” “来不醉不归,我叫静姝,你叫什么?” “嗯?” “你叫什么?” “萧~~” “好,以后我就叫你萧郎了。” “额~~随你” “对了,你是哪里人,要到哪里去啊?” 什么?素质三连------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今天不就是郁闷,顺道来借酒消愁而已,怎么会遇到这么奇葩的女子。好吧,反正一个人喝也无聊,有佳人作陪,酒泉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也好,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也罢,总之,胜过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的凄惨。 江湖儿女,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好像自己也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之后几天,就是二人一起游览酒泉城,对于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再熟悉不过,对于他来说,却是新鲜无比。就像许多人说的那样,游玩,不过是从自己住得腻了的地方到别人住得腻的地方去感受别人已经腻得不能再腻的所谓新鲜感。 直到,她说她要离开三天,他等了天以后,再等了几个三天,仍然不见他的身影,不得不再次落寞的离开,只是此次落寞里面多了一丝丝期盼。 直到,那道红色魅影从城门里疾驰而来,他终于笑了。 没有问去哪了,为什么去那么久。也没有问有没有等得很辛苦,只有几句简单的对话。 “走吧!” “嗯,一起走吧。” “去哪?” “中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六章 揭竿而起 冀州,姬水畔。 随着童谣的传播越来越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安分起来。 初冬的冀州,虽然没有北方的刮骨寒风,但是湿润的空气里夹杂的冷意,却更加深入人心。 韩副将是中央朝廷养的厢军,厢军平时务农,战时丢下农具,拿起战刀就是一名战士。只是厢军相对于朝廷的正规军,待遇要差得很多。 韩副将是冀州刺史的副将,隶属于中央皇室。与各州牧使的私军不同,朝廷的军队,无论是什么编制。什么级别的。想要调动,都需要对应的兵符,而兵符往往都是两个人分开掌握的,只有合二为一的时候,调令才会生效,二者缺一不可,并且只认符不认人。 各州牧使私军规定为十万,有边防任务的州,兵力可达十五万,安居海内的,最差也是有七八万的私军。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军事实力,那些深山老林里隐藏的兵力,究竟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虽是各州的私军,但是里面必定混杂着中央的眼线,或明或暗都有。除了安排眼线之外,朝廷各州都有驻军,并且占领着各州的军事要塞。其注要左右除了预防各州牧使外,就是维护地区和平。 韩副将正是朝廷驻冀州军的一员,手中半枚兵符虽然调动不了大军,但是掉个几千人执行任务还是可以的。 十日前,收到刺史大人的命令,前往临安城开仓十万石,全力救灾。而这十万石粮食,都是厢军辛苦劳作而得。 只是天不遂人愿,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在离开临安城后的第五天,在一个漆黑的雨夜里,因为下雨,火把都点不燃,无法看清前路。更是为了粮食的安全,韩副将下令,就近找一个山头,安营扎寨,整顿一下军队。 一切都如期进行,随着最后一根桩子夯进土里,韩副将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兄弟们都辛苦了,安排好人值夜后,让兄弟们都休息吧。” “是将军。” 吩咐完部属后,韩将军也走进了自己的帐篷。骑了一天的马,腰都快要断了,如果这个时候有美人捶捶肩,按按腰就好了,韩副将心中暗道。 累了一天,没一会儿,韩副就进入了梦乡,运粮的三千人队伍,此刻也有两千人进入了梦乡,留着值夜的一千人,大多数也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毕竟都是人,不是神,疲倦时在所难免的。 寅时,只要是正常作息的人,这个时候都是一天中最疲惫的时候。轮换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安排,竟然选择了在这个时候。 就在值夜的人准备回去叫另外的一千人来换岗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草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接着好几个地方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谁在那里?”一声大喝传来,顿时身边的几个士兵也精神一震,纷纷往黑暗里看去。 “一整夜都没事,应该是什么小东西吧”瞧着黑暗中的四周,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一个士兵这样解释道。但是职业素养还是让他拿着一根燃烧桐油的火把近前去一探究竟,却是什么也没有。“我就说嘛,荒郊野岭的,又这么大的雨,哪里有什么人啊,肯定是什么小东西,看着我们这里有火光,想过来取暖吧。”说完,快步往简易的瞭望塔下避雨去了。只是他的见识没有让他意识到,野生的动物是最怕火光的,他的这个解释完全说不通。 其余几个士兵也感觉到他说的好像有点不对,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于是,干脆不想了,那个去叫人换岗的铁子兄弟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自己回去睡着了,把哥几个忘记了。 雨,继续下着,也越来越大,这个小小的插曲,只影响了这几个士兵,其他人,该做梦的还是在做梦呢。 铁子值了半个晚上的岗,即使很困却也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四周,不为别的,只为累了一天的兄弟们们能够睡个好觉。 好不容易到了换岗的时辰,兄弟几个一合计,让自己去叫醒值下半夜的兄弟们来换岗。于是,铁子拿起自己的朴刀,穿上蓑衣,小跑着向山上去。突然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于是又向山下跑去,只是跑得方向不是自己值夜的地方,而是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这个地方刚才自己也一直注意着,没有什么异样,还因为山体的自然坍塌,有一个半圆形的小山穴,雨下不进去,正好在这个地方解决一下再回去叫醒换岗的弟兄们也不迟。 麻利的宽衣解带,准备蹲下时。忽然一只蒲扇大手捂住了铁子的嘴巴。小跑过来,正上气不接下气的铁子,这一瞬间感觉快要窒息了,脸色也是一瞬间通红了起来。 “嗯~~~啊~~~”铁子想发出声音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犹如蚊子震翅一般细小。 说时迟,那时快,铁子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了,刚想反抗,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接着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飞溅出去了,有点热还有点粘。这东西怎么感觉那么像自己第一次杀敌时,那残留在自己朴刀上,飞溅在自己脸上的敌人的血液那么相同呢? 啊,好像这就是自己的血啊,刚才是气血上涌才导致的血溅五步,现在心跳不在有力,血液不再是喷射出去,而是顺着自己的脖子,流经自己的胸膛、小腹、大腿,从自己的双脚流入脚下的土地。 本想反抗的铁子,在刀子划过脖子之后,就没有了反抗的想法,只想用自己的双手捂住不停流血的脖子,让血不再流,让生命再继续在这个世间停留。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可是我不甘心呐!” 随着铁子的倒下,那道黑影换上铁子的蓑衣,拿上铁子的朴刀,向着铁子来时的方向走去。 正在焦急等待换岗的几个人,一边埋怨铁子做事不靠谱,一边不停的向山上张望着。 “咦~~那里怎么有这么大的火光?” “哪个方向有火光?啊!!那里是粮草放置的地方,该死,那么多人盯着怎么还会起火?” “出事了,快!” 乱了方寸的几人匆匆向出现火光的地方跑去。 “那里也有火光,该死,这么大的雨,怎么还会有大火?” “那是韩副将帐篷,该死。你、你、你、还有你,随我来。”一个约莫是百夫长的军官点了几个士兵,急匆匆的向韩副将的帐篷跑去。 梦中的人还未醒,醒来的人梦还未去。更加糟糕的情况还在继续上演,慌乱间状况更加糟糕。 “有敌袭!” “快!快!起来了!起来了!有敌袭!我们被包围了,快起来突围!” “快!有敌人杀进大营了,粮草都被烧光了!” 慌乱中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有敌袭的高呼声,顿时开始有了踩踏死亡的事件发生。 “该死,哪个混蛋喊的,找出来军法处置。”负责此次值夜的千夫长怒喝道。 行军打仗,刀山火海都不怕,就怕军心混乱。显然,这是发起突袭的人喊的,目的就是让这些官兵军心混乱。 然而,经过后半夜的混乱,黎明将至。昨夜的突袭并没有太大的伤亡,清点伤亡时,除了去方便被人割喉的铁子外,还有十一人在昨夜的混乱中丧生。只是,十万石粮草就这么化为灰烬了。 韩副将正阴沉着脸坐在上位上,下端两列站着三位千夫长和三十位百夫长也都阴沉着脸,正如此刻阴沉沉的天空一样。 “将军,十万石粮草付之一炬,将军无法向朝廷交代,也无法向刺史大人交代。此次丢失粮草,轻则我等性命不保,重则还会牵连到族人啊。”站在左侧的千夫长道。 “既然回去复命是死,不回去复命也是死。我等族人尽在临安,手下的兄弟们也多是临安人,何不如”右侧的另一个千夫长道。 “将军,咱们反了吧!”最后一个满脸钢针、面色黝黑的千夫长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咱们就打临安,哦不,是回临安城。” “将军,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众百夫长异口同声道。 韩副将沉吟片刻,像是在权衡某种利弊,又像是在后怕昨夜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睡得那么像。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众人的意见。都这样了,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 “弟兄们都是厢兵出身,务农所得粮食,除了要上缴给军队外,还要被黑心的官吏横征暴敛,朝廷对厢军的优待政策,早就被黑心官吏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兄弟们祖上是厢兵,自己是厢兵,战死了自己的兄弟还会是厢兵,世世代代无穷尽啊。而自己的老婆辛苦织布,又有几寸能够穿在自己家人的身上?没有一寸呐!” 韩副将的声音犹如魔音般,直接穿透了众人的身心,直透灵魂而去。不得不说,韩副将除了喜欢睡觉和喜欢与美人一起睡觉这两个缺点以外,不管是军事能力还是社交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是啊,我们祖祖辈辈的守护,得到了什么?不过是达官贵人们的一口唾沫星子罢了,众人此刻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想法。 “石人一只眼,搅动姬水天下反!老天开眼啊,我们此刻不就是在姬水吗,过去老天不开眼,现在老天终于开了一只眼睛,足够了。传来下去,整顿全军,即可出发----回临安。” 回临安?对于很多底层小兵来说,不明白为什么要回去?但好像还是有一丝丝明白。不想了,军人---服从命令才是天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七章 兵临城下 韩虎,堂堂帝国副将,在帝衔里,也是属于第三级别的,只差一步就能提升到名将级别。 奈何就是这一步,自己穷尽半生的努力,就是无法实现。这么多年无法寸进,心里没有闷气那是假的。只是,自己守着冀州这个地方,没有外族侵扰,没有流寇作乱,就算有流寇作乱,也早早被冀州牧的私军给解决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和平的环境里,韩虎想立功很难。好在皇上圣明,念在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没有加官进爵,但是逢年过节,宫里的赏赐从来没有少过。 韩虎也明白,拿了这些赏赐,就需要乖乖替皇上守护好冀州,监督好冀州牧姬康。 只是,天意弄人,自己一向忠君爱国,莫名奇妙的就被人给陷害了。整整十万石粮食,居然在雨夜里燃烧殆尽?即使自己的运粮车队有避雨的装备,为大火提供了燃烧的条件,然而要一夜燃烧十万石粮食,没有足够的油是不行的。而想要那么多油运进三千人的队伍里,没有内应是办不到的,除非自己的手下有人通敌。 在这样的灾荒之年,粮食被抢,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机关算尽只为烧了自己运的这十万石粮食,这就有一点阴谋的味道了。 到底是谁呢?算计自己又是为什么呢?自己虽是帝国副将,有一州厢军的管辖职权,与御使大人一起为帝国效力,在冀州这一块,除了政治对立之外,自己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而且自己向来也不玩政治那破玩意,弯弯绕绕太多了,还不如校场练兵来得痛快。 搅动姬水?? 对了,最近天下反的童谣四起,传播之广超乎想象。然都说天下反天下反,只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曾听过哪里有造反的消息。这是暗中有人想算计自己成为这第一个个造反的-------出头鸟。 一匹棕青色的战马上,身穿锁子甲的韩虎一边行军,一边分析着这次遇袭事件原因,也终于想清楚了其中的子丑寅卯。 在想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才感觉没有多久,夜幕就又来临了,而韩虎的军队也到达了临安城外。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隔着宽阔的护城河和高高的城墙,一道洪亮的喝问声传来。 “混账,韩将军亲至,还不快开城门!” “哪个韩将军?” “帝国副将---韩虎将军!费那么多话干嘛,还不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韩将军进城。” “韩将军不是五日前才离开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是假冒的吧!戒备!!”城内守军说完,大呼戒备,顿时,城墙上的瞭望口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锋利的箭矢上还泛着丝丝绿光,一看就是淬过剧毒的,只要中上一箭,足以毙命。 “你,快去通知城主大人!”守城的军官对一个士兵命令道。 “遵令!”士兵匆匆向城主府而去。 “帝国有规定,凡各地驻军,没有调令,不得私自进城。各级军官进城,随行护卫也有人数限定。韩将军不会不知道吧?”守城军官大声问道:“观尔等人数,恐足有三千之数,这是帝国副将亲卫之数不假,但不是副将进城能够携带的护卫人数。韩副将军,词何?”守城军官目力极好,一眼就能看出城下的人数,也一眼就认出了韩副将军,故有此问。 韩副将此刻没有亲口回答守城军官的问题,仿佛守城军官不值得自己开口一般。放任自己的麾下去跟守城将士们打口水仗。虽然看起来剑拔弩张的,但是守城的将士和自己的麾下,绝大部分都是临安本地的,说不定双方还有些人是父子兄弟的关系呢。 韩副将就这么闭着眼睛,老神在在的候着,等待那个值得自己睁眼说话的人到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大腹便便,面白无须的男子出现在了城门上,一路走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一看就是体质虚弱之辈,在当兵的人眼里,这样的人就是不堪一击的代名词。 来人正是临安府知府大人,亦是这临安城的城主大人。 “韩年兄,不日前刚从我临安城带粮离开,按行程来算,此刻年兄应该还在执行任务之中,为何会中道折返,兵临我临安城下?” 城主发问,韩虎终于睁开了双眼,往城门上看了一眼,道:“说来惭愧,年纪大了,总爱丢三落四的,这不回来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城主自然不信韩副将的鬼话,堂堂帝国副将丢东西还带兵回来找?谁信啊,鬼才信你,你个糟老头子。 “哦!不知年兄所落何物,我派人给年兄找找看。”城主心里虽然不爽,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官场嘛,不就是靠两张口吗? “区区小事,就不劳城主大人费心了。”韩虎道。 区区小事?区区小事还兵临老子的临安城下?枉老子还看在同年进入仕途的份上,喊你一声年兄,你就是这么对待老子的?城主暗子腹诽,却满脸的堆笑的道:“韩年兄,这就是你不对了,同为朝廷效命,虽文武有别,但你我还是有情谊在的,找东西这种小事,还是让小弟替年兄出点力吧。” 论官场的油滑,军伍出身的韩虎,岂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城主的对手。虽说韩虎自认为自己修身养性的本事不算差,但口舌上的久攻不下还是让韩虎逐渐暴躁了起来。 “若我执意要进城呢?” “那就休怪我无情!” 火药桶瞬间被点燃,临安城,韩虎是志在必得,都这个时候了,管你什么仁义道德,礼义廉耻,都统统一边去。也怪自己没有想好对策前就急匆匆的赶来临安城,因为自己的麾下多数是临安本地的,拿下临安城应该没有问题,看来还是有一点想当然了。或许是太久未经沙场,思维有点托节奏了,也或许是前程无望,病急乱投医吧。总之,来都来了,临安是肯定要拿下的,临安的守军也就一千左右吧,自己的三千人完全可以拿下。只是,当初的任务是运粮,兄弟们也没有带攻城的装备,这一仗下来,恐怕有很多弟兄再也见不到了吧。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时也命也。 “兄弟们,组战阵!” “咚!咚!咚!”紧接着一阵沉闷的鼓声从三千人的传来。 “咚!咚!咚!”城墙上也传来了一阵鼓声,只是相对没有那么沉闷而已,或许是为了区分敌我战鼓声,选取的材质不同声音也不同,也或许是韩军的战鼓经过那一夜的风吹雨打,鼓声才变得沉闷吧。 “十个人一个小队,每人一个羊皮筏子,要上系一根绳子,举盾过头抵挡箭雨,现在给我冲锋过河!”一个千夫长,骑着战马从队伍前方经过,并下达了作战指令。 随着第一轮的过河冲锋的发起,城门上紧握的弓弦,也骤然松开。“嘣~~”弓弦震动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弥漫,就被守城战士们再次握住弓弦,搭弓上箭,一气呵成,“嘣~~”第二轮箭雨再次发出。 漫天飞箭,越过宽阔的护城河,射在了冲锋的韩军盾牌上,金属碰撞的声音,犹如一曲死亡魔音,不断的收割着正在冲锋的韩军先锋小队。 “啊,我的脚中箭了!该死,这箭有毒!” “啊!我的眼睛!” “呜~~”直接被射中咽喉的士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就一命呜呼了。 弓箭,虽是远程兵器,但缺点同样很明显,距离远了威力会减小,命中率会降低,杀伤力就会下降。面对冲锋的小队,漫天箭雨看起来恐怖无比,但是造成的伤亡,十不足一。 紧张!紧张! 战斗的时候时间总会过得很快,而很多战机也是稍纵即逝。 感觉都没有射几箭,守城士兵们的箭袋就空了。这里面也有天下太平已久,战备不足才导致的箭袋里没有几只羽箭。韩副将军之所以要在今晚攻城,很大的原因也是这个,一旦给城内守军时间准备战斗物资,那么自己这三千麾下,皆炮灰而已。 没有鲜血染红护城河面,也没有尸骨堆积如山,仅用极小的代价,韩军就冲破了护城河的阻挡,在护城河上搭建起了简易的过河索桥。 “每百人一队,同样的举盾过头防御,过河!” 没有了羽箭,城内守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副将军的军队渡河而来。 “城主大人,怎么办?”守城的士兵,自入伍起,临安就一直太平,哪里见过不要命的攻城掠地,此刻纷纷乱了方寸,也不顾尊卑了,纷纷转头向城主望去。 “城里的兄弟们听着,我家将军说了,念在大家同乡一场的份上,打开城门,缴械投降,我家将军对诸位兄弟今日之阻拦既往不咎,还会优待诸位,愿意追随将军的,金银财宝不会少了诸位的。如若继续负隅顽抗,阻拦我家将军进城,那么城破之日,就是尔等寿终正寝之时!” 过完护城河的三千韩军,没有继续发起冲锋,而是发起了一次心理战。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用兵,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戎马半死的韩虎岂会不知这个道理,所以此刻在取得阶段性进展后玩起了心理战,如果一开始就放这话,起不到威慑作用不说,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城下传来的话,在城内守军中犹如深水炸弹般炸开了,表面上一时间看不出什么动静,但是内里却已经暗潮涌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八章 城破人亡 城主虽然听出了韩虎攻心之计,但是也左右不了所有人的思想。望着手下的城卫军,之所以还没有爆发骚乱,一是现在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二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让他们暂时还不敢违抗军纪。 “兄弟们听着,韩虎那厮已反,谁能拿下韩虎的首级,加官三级,赏万金;杀千夫长一人,加官一级,赏千金;杀百夫长一人赏百金;韩贼手下部众,杀一人赏十金!兄弟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时候到了!” 城卫军守将看到士气低落,立马振臂一呼。 “杀!杀!杀!” “杀!杀!杀!” 城墙上顿时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响彻全城,密切关注着此次战况的临安居民们,不由自已的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了。 这就是战场,虽刀剑无眼、冷酷无情,但也容易使人热血沸腾、横刀立马。 眼看着自己的攻心之语就这么轻易的被化解了,还间接的激起了城卫军的热血与怒火,韩虎也不得不暗叹一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已经渡过护城河,兵临城下了,那么就一边防御城门上的突袭,一边做着攻城的准备。 没有云梯?几千人的部队路上弄几根木头,做个简易的梯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有撞木?路上是没有遇到那么大的树木,但是小一点的树木还是有的,几根捆绑起来也能将就着用了。 自古哀兵必胜,韩虎这一群人,都是有军籍在身的,十万石粮草被劫,无论是谁,不管到哪,都逃不过朝廷的追究,而一旦被朝廷追究,死就一个字。反,可能会万劫不复,也可能咸鱼翻身,总之还是有希望的。希望就在前方,只要拿下临安城。 夜幕降临,月,好像也知道了临安即将要发生的人间惨剧一般,躲到了深厚的云层里,不透一丝光芒。 月高风黑夜,杀人放火时。 城卫军紧盯着韩军的动向,也不停的在城墙上。紧绷的神经,疲惫的双眼,一直密切注意着每一处可能出现敌军的地方。一点点风吹草动,也立马成群的过去查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韩军偷偷潜入。 就这样,因为兵力悬殊,加上临安城自古繁华,城市占地极广,需要的防御人数也多,导致了一千城卫军几乎没有一个人是睡觉的,全部都戒备了一整夜。 城主和城卫军守将也看出了问题,奈何无力回天。求援的信息已经发出,最近的支援都需要五天,城卫军的状态还能不能守五天还是一个问题。 东方鱼肚白,新的一天终于来临。神经紧张了一夜的城卫军刚想缓口气的时候。城下发起了冲锋的号角声,日常训练的时候城卫军听得也是这样的号角声,不仅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还能够一耳听出号角的材质-------犀牛角。这是帝国副将以上级别的军官才能有的号角,如在往昔,这样的号角声代表着荣耀,只是如今,这样的号角声死神的呼唤,正在等待着生命被收割。 “架锅,放油,生火!”城主大人下令道。紧接着中城卫军快速的架起了一口口大锅,往里注入几乎是全城所有的油。随着火势的增大,那一口口黑锅上也开始冒起了浓烟,沸腾的油锅里不时的发出“滋嘙,滋嘙,滋嘙”的声音,让人望而生畏。 “牵引绳准备!” 城门下也开始了攻城的准备,每三人一组,每组一张巨弓,巨弓上搭的巨箭并没有锋利的箭头,只有一个坚固的倒钩,箭尾上绑着一根一寸粗,几丈长的麻绳————轻盈且坚固耐重。 “预备,放箭!”粗狂的那个千夫长一声令下,霎时间,几百支绑着麻绳的巨箭破空而去,巨大的力道直接穿透城墙,紧紧的抓着不放,给后面的军队提供攀爬的便利。当然,也不可能所有的箭都射得刚刚好,大多数要么射得高了被城卫军挥刀斩断,要么射得低了,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当初过河时,韩虎也想过直接用牵引箭,但是后来想想,箭是射得过去,但是钉得住吗?箭射中箭靶,力大无比,落在地上,也只能呵呵了。 “云梯队,冲!” 有了牵引绳,紧接着就是云梯小队的冲锋了,攻城战中,死亡率最高的环节就是抢占城墙。 长长的云梯,梯子较细较轻的那端只有一人,右手拿着战刀,左手紧抱着云梯,冲锋在最前面。同时五十多架云梯一起向城墙冲去,中途不断有士兵被城卫军的箭矢射中,倒地不起。第一倒下后,后面的一个换上来接着冲锋。 终于,五十多架云梯,只有不到一半冲到了城墙下。冲在云梯前头的士兵,猛的双脚用力一跃,蹬蹬蹬,快速的随着惯性冲上了城墙,远远望去就像会飞檐走壁一般。后面第二排第三排每一排到了城墙下就自动散开,并展开防御。直到最后一排的人冲的城墙下,放稳云梯,最后一排的士兵紧接着把藤制盾牌举过头顶,一步一步艰难的开始攀爬云梯,这是比较顺的。不顺的要么被城卫军连梯带人一起掀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溅起一朵朵凄惨的血花。要么的城卫军的滚木、巨石、滚烫的沸油,给浇灌得完全没有了人样。沸油泼洒而下,不仅阻止了韩军云梯小队的进攻,沸油泼洒在城墙上,冷了之后变得滑不溜手,让韩军的攻城战更加难上加难。 “投石机准备!”韩虎知道紧靠一波云梯进攻是无法破城的,故此下令准备启用投石机。自然也是临时准备的简易投石机,对付坚城固垒,这样的装备简直就是笑话,但是对付区区临安城守军,足够了。 “呼呼呼”一阵急促的行军脚步声声止后,战场上出现了十余架简易投石机。投不了重石,但是投几个火球还是可以的。 “点火!” 嗡~嗡~嗡~ 十余声火苗窜起的声音之后,十余个三人合抱粗,用竹子和棉布制成,浇上了桐油的火球迎风而起,火势骇人! “放!” 韩虎一声令下,十余个火球破空而去,越过城墙,直向内城而去。 城内正躲避在家中的临安居民们,不管是富贾乡绅,还是平头百姓。此刻本来尽皆慌了神,失了魄。在看到巨大的火球破空而至后,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有条地道逃离此地。 “城内的百姓听着,我家将军不是弑杀之人。有谁愿为我家将军打开城门,我家将军必定重重有赏!”一遍又一遍的类似的声音,或远或近的从城外传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声音竟然能够传得这么远,或许当兵的都是大嗓门吧。 韩虎,对城卫军攻心之后,又开始命人对城内居民展开了攻心的话术。 “不要听那群魔鬼胡说,一旦那群魔鬼破了城,机会血洗全城,烧杀抢掠,大家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人倒在那群魔鬼的刀枪下吗?不愿意的就一起守城,为临安奉献自己的一丝力量!” 听着你来我往,争锋相对的喊话。城内的居民哪有那么多人有家国天下的抱负,此刻最伟大的抱负,就是自己和自己的亲人能够在这次战争中活下来。 光说不练假把式,攻心话术有作用,但是是需要前提的。韩虎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随即下达了攻城的第三道命令。 “撞木队冲锋,给我撞开城门!” “杀!!!” 随着先锋部队打下的基础,撞木小队冲锋起来遇到的阻碍少了不少。撞木的冲锋,最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只要稍微的打断,冲锋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攻城的明白这个道理,守城的也明白这个道理。 “全军注意,全力阻截撞木的冲锋!” 使命必达,收到守城军官的将令,顿时一大半的火力都集中在了撞木冲锋的小队身上。 然而,之所以每种攻城方式都有几个几十个小队,就是想到了成功率的问题,这么多个小队,只要有一个小队打开了突破口,那么----千里之堤,还不是照样毁于蚁穴了吗? 一个、两个、三四个,撞木的冲锋,牺牲固然很大,但还是有四个撞木小队抵达了城门处。 “怦!怦!怦怦怦!”巨大的撞击力撞击在城门上,直撞得城门后面几经加固,又加了几根的横木,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弯曲。 “怦!怦怦!”城门附近的韩军,纷纷加入了撞木的冲锋之中,只要破了城门,那些守城的酒囊饭袋,还不是一刀一个、简单明了? 城门后面的几根比大腿还粗的横木,在四架撞木的撞击下,终于不堪重击,在最后一下撞击下应声而断。 “城门攻破了,兄弟们杀啊!”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临安城,我回来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攻破城门的那一刻,韩虎的三千大军,此刻只余两千多人,尽皆杀红了眼,如地狱出来的魔鬼一般,满身戾气的杀上了城头。 不到一天,仅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韩虎就拿下了临安,总算立住了脚,往后的日子,往后再打算吧。 因事前韩虎有过严令,破城之后不得在城内行无辜杀业,对投降的城卫军,盯紧即可,不得虐待。也因大伙多数也是属于临安府的人,对临安城还是有一点情谊的。故此城破之后,没有城卫军守将说的烧杀抢掠的事情发生。 控制住了城内的局势之后,韩虎来到了城门之上。远远的望着站在城头碉堡上的城主大人。 “韩年兄,你可真是让在下久等啊!” 正当韩虎准备回话之际,城主抢先再度发言。 “韩年兄,容在下问最后一个问题,年兄到底丢了何物,何至于造反?” “希望!”韩虎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道。 “希望?我明白了,谢谢韩年兄让在下做个明白鬼,此生,我无愧于君,无愧于心!”说完,城主纵身一跃,向刚刚被鲜血染红的战场坠落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九章 祸结兵连 眼看着城主一跃而下,韩虎眼睛微微眯了眯。轻声感叹道:“你倒是好手段,这一跃不仅让你杀身以成仁,还让韩某我不得不再心愧一次。” “厚葬城主及全城浴血而亡的将士们,他们的家眷要厚待,战死的每户十两银子的抚慰金,负伤的给他们治伤,每户二两的抚慰金,其余安好的守城士兵,明日带到校场见我!”交代了手下一番,韩虎踏步向城主府而去,一路再无言。 行走在刚刚经历战火的街道上,目光所及还有几十处熊熊燃烧的房屋,那是刚刚自己的军队投的大型火球引起的火灾。此刻战争结束了,看着进城的韩军秩序良好,也没有打算屠城的意思,那些胆子大的老百姓,提着水桶,急匆匆的向河边,向水井里打水救火。 本来天下大灾不断,临安虽说不受此次天灾的影响,但是却因莫名的兵祸,房子走水了,财产损失了,还要提心吊胆的。 现在,韩军虽然攻下了临安,而且还不算太穷凶极恶。但是朝廷会放任不管?答案显然是不。等朝廷的大军一到,临安又要面临着战火的洗礼。这日子要怎么活啊!一走了之,天下虽大,但何处再是家?再说了,许多老百姓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故土难离,又有谁会轻易舍弃呢? 韩虎进入城主府,城主一家的家眷都已经被自己的手下控制住了,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后院里。韩虎刚步入后院的拱门,就感受到几道不善的目光直射到自己的身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刻恐怕韩虎已经千疮百孔,死了一回又一回了吧。 “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置?”一个手提长枪的士兵问道。 “找一间空屋子,暂且关押着吧,待此间事了再行发落。”韩虎回复道。 “是,将军!” 看着麾下的士兵,一个个因为刚刚打了胜仗,一脸亢奋的样子。韩虎虽然心有担忧,但是也不忍打击士气。只得带着三个千夫长步入了城主府的议事厅。 “本将相听听诸位有何想法?”没有废话,四人刚分主次坐定,韩虎就直接发问。 “还能有什么想法,查抄了这城主府,让那些富商豪绅再捐一点买命财,咱们招兵买马,继续攻城掠地,要干就干一番大的,这样就算是死,也不算白来这个世界一趟了!”那个满脸钢针的千夫长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 “可!” 另外两位千夫长也赞成了满脸钢针的千夫长的意见。 “扩张一事稍后再议,本将想听的事,对眼下局势有何对策?要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遍大江南北,我等将会成为众矢之的,那才是我等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韩虎忧心忡忡的道。 “将军,属下倒是有一计,或可减轻我等压力,甚至运用的好,还可解了我们的困局。”身穿红色甲胄的千夫长道。 “速速到来!”韩虎催促道。 “将军,我们这样” 一番蜜议之后,四人终于敲定了最终的方案,成与不成,在此一举。成,从此天高任尔;不成,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身死道消罢了。 五日后。 青州,青州牧府密室中。 “主上,我们的计谋已经生效,冀州那边传来消息,朝廷在冀州的厢军韩虎所部,已经成功的被我们毁掉粮草,逼得其不得不反,现在已经拿下临安城。大元天下,这块密不透风的墙,终于撕下了一道口子。”宇文泰把最新的消息汇报给青州牧李安。虽然心中明白李安应该也收到消息了,但是当初这个计策是自己提的,此刻应该由自己来回复比较好。 今晚召集众人议事,主要议题也是这件事。青州牧李安向来城府极深,自然不会直接把议题抛出来,手下的宇文泰就如同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深谙自己的想法。 “对于此事,诸位可还有高见?”李安问道。 “此次搅动姬水,宇文兄当居首功,何不请宇文兄先发表一下高见!”一个满脸白胡子的刺史道。 另外几个刺史也闭口不言,显然是默认了白胡子刺史的话。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宇文泰向众人拱拱手后说道:“今,天下百姓苦元久矣,元成帝深居大内,虽勤俭节约,兢兢业业,但大元早已病入膏肓,元成帝的圣旨,恐怕已经走不出豫州了吧。各地官吏对上阳奉阴违,对下横征暴敛,贪婪无度,致使天下百姓处水深火热之中,不时地有乱民暴动,只是从未有人拿下大元的一城一寨罢了。这是其一” “其二,天下九州,当初大元得天下时,因其是外族的身份,想要统治我九州之地,不得不与六大门阀共治天下,这也是大元皇室的心病,大元得朝以来,一直想除之而后快。这也是主上与大元皇室不睦的原因。” “其三,大元皇室内部也不睦,雍州牧更是雄踞帝国北方,一心与元成帝对着来。” “综上,大元气数将尽矣!” “主上之实力,自保于南方不难,但要北上,属下认为,时机未到,还需继续筹谋。” 宇文泰侃侃而谈,看得众刺史满肚子的羡慕嫉妒恨。只怪自己的爹娘给自已一个好的出身,却没有给自己一个善于计谋的脑子啊。 “敢问宇文兄下一步的计谋?”白胡子刺史问道。虽然自己年纪比宇文泰大上不少,但是论在主上心中的位置,宇文泰才是一哥,这一声宇文兄喊得并不冤。 “既然水已经开始浑了,我猜测韩虎接下来为了保住自己的初步胜利,定会派人四处鼓动,以期更多的起义爆发,从而达到分散朝廷注意力的目的。这件事我们需要帮一帮韩虎那厮了。” “哦?宇文兄这是何意?” “韩虎那厮兵少将寡,区区三千人能够拿下临安,已经是占了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便利,再往下发展就很难了,运气差点可能还会全军覆没。就他那点实力,短时间内想要四处鼓动暴乱,恐怕比登天还难。”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暗中帮助韩虎那厮继续挑动暴乱。只有把水搅得更浑浊了,才更加方便浑水摸鱼,主上,您说对吗?” 说完,宇文泰对李安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并一直躬着身子,等待李安的答复。 “然,本牧也这个意思。这事具体就交给你宇文泰去执行了。过程不重要,本牧只看结果。”李安威严的回复道。 “遵令!”回答了李安,宇文泰缓缓直起身子,后退至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不再言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章 星火燎原 时光如白驹过隙,距离韩虎攻下临安已经半月有余。 中原某酒馆内,不少酒客们正在光着膀子痛饮,酒馆外呼啸而过的寒风,仿佛不认识他们似的,完全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丝寒冷的味道。 烈酒驱寒,古人诚不欺我。 “听说了,当今天子昏庸无道,致使天下苦元久矣,这不,冀州东南的临安府就发生了暴乱,领头的那个好像叫韩~~韩什么来着?反正就是那么一个人,还是帝国副将,那在以往可是人上人啊。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造反了,带着手下的弟兄,只用了一天一夜就拿下了临安城这等富裕的城池。” 酒不仅能够驱寒,还能状一状熊人胆。这不,一个矮个子的贩夫,仗着自己走南串北贩卖商品的便利,把刚刚得到的惊天消息拿来显摆一番,顺带着还骂了当今天子一番。辱骂天子,这可是不得了的,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那可是要杀头的。 后果暂且不谈,这样重磅的消息一抛出来,立马吸引了酒馆里所有人的兴趣,有转过身来想继续听后续的,有刚拿起酒碗又轻轻放下的,千行百状皆有,不管众酒客的姿态如何,此刻酒馆内却是出奇的安静了下来。瞬间的转换,让刚刚进来的酒客一下子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说你个跑江湖的,皇帝老儿你都骂了,消息就不能说得全一点儿吗?”一个有些急性子的酒客道。 “可是,我说完了呀!”矮个子的贩夫肯定的回答道,配合自己的回答,还用力的拍了拍胸口。 “混蛋,你耍我们呢!”酒后德行差一点的酒客,看着矮个子贩夫的样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现在都快要到暴走的边缘的。 “兄弟,误会啊,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真的说完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矮个子跑江湖倒卖货物,理解最深的就是和气生财这四个字。 “哎呀,各位客官消消气,消消气!我家掌柜说了,只要不在小店生了事端,每桌一叠茴香豆做下酒菜。”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架势,掌柜的马上让店小二出来打圆场,每桌一叠茴香豆,损失可比生了事端打坏了桌椅板凳小多了。 听着有免费的茴香豆可以拿,那个气焰嚣张的酒客冷哼了一声之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饮酒去了。或许其目的也不是闹事,只是摆一个架势,免费拿一盘茴香豆罢了,毕竟自己这一桌只有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独享啊,光想想就美滋滋的。 “诸位,此事在下也略有耳闻,不如由在下给诸位细细道来,如何?”一个锦衣的青年公子,带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坐在二楼的一个雅座上,明明是寒冬,却手持一把折扇,品质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寒冬持折扇,并不是这位公子哥有多热,而是为了彰显自己而已----比如彰显气质。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吧。 众酒客一看,说话的是一个锦衣公子哥,还带着侍卫。。那么,由他说出来的消息,可信度应该更高吧。 “刚才那个大哥说的临安府暴乱,确有其事。而大哥也说的差不多了,只是一些细节没有说清楚而已。”青年公子的声音略有磁性,也带着微微的穿透力、说服力,这或许就是久居上位者的语言魅力吧,众酒客心中暗道。 “临安府的暴乱,领导者叫韩虎,原是帝国副将,手握帝国在冀州的厢军的统领、训练的权利。紧急情况下,其可调动三万的厢军,非紧急情况下有三千人的全权领导权。而此次韩虎造反,跟随其造反的正是韩虎的三千亲兵。” 青年公子顿了顿,打开折扇摇了摇,看了一眼众人皆侧耳倾听的模样,效果颇为满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三千亲兵,可不是那种农忙时务农,农闲时归队训练的那种半兵半农的厢军,这三千亲兵,虽没有上过大的战场,但是平日里负责清缴匪患,也算是见过刀光剑影的了,那临安府的一千守城将士,平日里无非就是维持治安,欺压百姓,为难进出城的人之外,哪一个有过刀口舔血的经历?两相对比,韩虎攻下临安城,那是迟早的事。” 同样的消息,换一个人说感觉就是不一样啊,不仅有理有据,还让人听了之后,就觉得本该如此。看那青年公子哥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了然于胸一般,真真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啊。 “那韩虎也不愧是帝国副将,手段魄力皆是一流,其造反的原因暂且不得而知,但是据可靠消息是其护送的十万石粮草神秘消失,而其三千部众去毫发无损,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只是不知这韩虎是早有反心,十万石粮草是此次造反顺带的战利品呢,还是因为其丢失了十万石粮草,无法交差之后穷途末路,不得不反,反了还有一个万一的希望。” “在下推测,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怪不得众酒客对这个贵公子好感那么高,在场的,没有一个身份地位有他高吧,他却一口一个在下的自称着,丝毫没有看清自己等人的样子。 “韩虎造反,成功拿下临安,有此先例,不管是韩虎想保住现在的局势也好,还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天下这池水搅浑也罢。接下来的九州天下,起义的会更多。毕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说完详细的消息,也把局势分析了一番,锦衣青年公子就不在言语了,自顾自的饮酒去了。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这对于平凡百姓来说是再家常不过的事,对于锦衣青年公子而言,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吧。 酒馆里再度喧闹起来,恢复了酒馆本该有的气氛。 “五魁首呀” “八匹马” “你输了,喝酒!” 猜拳的声音起此彼伏,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少年和尚,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皇宫,御书房。 元成帝没有召见大臣来议事,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闭目沉思。 “马上就要除夕了,九州人的这些节日习俗。朕从幼小记事起,就一直过的是九州人的节日,朝堂上用的也是九州人的礼仪,天下九州,也是和九州人一起分而治之。丝丝缕缕,尽皆九州人样子。。。到底是朕的祖先南下征服了九州,统治了九州,还是九州之人的思想、文化统治了朕的大元?” 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九州之人并不在意他们的统治者是谁,在乎的仅仅是他们的文化、思想,以及传承。” “犹记得朕二十三年前诛杀谏议大夫萧远三族时,其三族之人拼尽全力之后,安全送走一幼子,之后其三族之人,出奇的不在抵抗,慷慨赴死。朕当年也是年轻气盛,滥用权力,才有此事件的发生,不过朕是天子,上天之子,岂有错可言?朕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都已经逃亡了,能多逃一个是一个,为什么在安全送走一个幼子后,举族之人赴死,活着不好吗?” “咳!咳!咳!”元成帝开始咳嗽起来。“朕自十岁继位以来,已经三十九个春秋了,扳倒垂帘听政的那位,算算日子,也已经过去了十九个年头,十岁,三十岁,转眼又要五十岁了,朕的气运,好像都在单数的周岁,小事小的单周岁就像二十五岁那年,为了气一气太后,把太后一系的萧远以莫须有的罪名给灭了三族。大的单周岁,如一十岁继承大统,三十岁扳倒太后,亲政于奉天殿。还有即将到来的五十大寿。荧惑守心,圣人出世,朕真的可以如国师所言,成就一代圣德明君吗?” “只是,刚刚得到加急密报,替朕镇守冀州的韩虎竟然反了?枉朕如此厚待于他,竟然再次是非时期,给朕添堵!” 没错,小小的韩虎之乱,还不至于让元成帝方寸大乱,仅仅只是觉得心中堵了一下而已。 “朕之身体朕知道,每况愈下,恐没有几年好活了,国师的仙丹,吃了一打又一打,一点延年益寿的效果都没有,反倒是让朕日日头晕目眩的。嗯,回头该治一治国师的罪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此刻的国师袁易,正在夜观星象,带领着一帮钦天监的官员测绘元成帝四十年的年历,丝毫没有感觉到元成帝的怒火正在燃烧。 “来人!” 终于御书房中传来了元成帝的声音,守在门外的陈公公立马推门而入。 “皇上,有何口谕?” 陈公公常年伴随元成帝左右,广听元成帝的语气就知道元成帝是要下达圣旨了。 “传怯薛军(注:怯薛军是大元皇帝的禁卫军,又称宿卫。)副统领木华律来见朕!” “老奴遵皇上口谕。” 短暂的几句口谕之后,御书房又恢复了安静。 “纵观各朝各代,其政治、军事都是先紧后松,逐步步入灭亡,被别人取而代之,我大元帝国也要到这一步了吗?历朝历代,只要造反起来后没有被及时扑灭的,其灭亡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所以朕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在朕的统治下发生,星火再小,朕也要以铁血手段灭之!” “怯薛军,帝国之骄傲,全军皆是我大元草原贵族的血脉,信仰的是苍狼神,全军没有一个九州人,用起来放心也舒心。” 一番沉思之后,元成帝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以最铁血的手段,镇压临安的韩虎,一个个小小的副将,在大元帝国这等庞然大物面前,简直就是螳臂当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一章 不明来客 豫州东南方,有一小城名曰凤阳,小城外的不知名小山里有一座破破烂烂的古刹,古刹名:皇觉寺。 皇觉寺兴建于何年,是何人所建已经不得而知,就算凤阳地界内年纪最长的长者,也不知道,只知道打自己出生时,皇觉寺就在那了。 皇觉寺内只有一个牙齿快要掉光了的老和尚和两个青年和尚。两个青年和尚,一个是老和尚在寺庙外面捡回来的婴儿,自小在皇觉寺内长大的,名曰--如心,寓意要始终保持初心。另一个是老和尚外出化缘时,在荒郊野岭里遇到的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于心不忍之下,救回来后让其在皇觉寺出家,学学佛法,将来也好继承自己的衣钵。给其剃度之后,因为其有俗世的名字--朱二发,所以给其取法名曰:如净,希望其忘记曾经痛苦不堪的经历,从此之后,如一张干净的白纸一样,不染点墨。 皇觉寺平时没有什么香火,偶尔有几个人来礼佛,也是来拜一拜,上完香之后就回去了,能够舍得捐功德钱的几乎没有,毕竟,皇觉寺的主要香客,都是凤阳一带的普通百姓。这也使得师兄弟二人,从小就跟随师父学得了一手好的制香的手艺。平日里除了在皇觉寺后山的一亩三分地里种点菜保持自给自足之外,就是四处寻找好的制香材料。 如心天性淡然,喜静不喜动,如果不是需要照顾师父的生活起居和看好皇觉寺,如心打坐起来,甚至比老和尚打坐的时间更久。 因为有一个老得半截入土的师父和一个懒得快要无可救药的师兄。朱二发不得不扛起了三人的生存大业。 在皇觉寺的这几年,朱二发虽然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但是朱二发并没有任何不满,相反的,朱二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每天清晨,跟随师兄做完早课后,就跟着师父学习识文断字的本领,从大字不识的白丁到现在的能够通读经史,朱二发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连老和尚都惊叹朱二发那惊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 朱二发不仅学得快,还活学活用。比如刚跟师父学会了三十六计之后,在某次老师让他捶捶腿的时候,朱二发巧妙的发动了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 如今天下,到处灾祸不断,朱二发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师父,遇到师兄。能够在这灾祸连连的世道里,有了这一方小小的净土。 前朝大学士东坡先生曾有词云:“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说的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随着阅读量的增加,朱二发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师父年轻时,也是身怀绝技的人,一身本事都传给了师兄。现在年纪大了,想教自己武功,也变得有心而无力了。所以,传授朱二发武艺的人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师兄。只是师兄生性懒惰,嗯,用师兄自己的话说是恬静。因此,师兄传授武艺时,除了打基础的时候有点耐心教朱二发以外,之后发现朱二发的悟性奇高,很多武艺都是演示一遍给朱二发看,之后问一句记住了没有,也不等朱二发回答,也不管朱二发是不是记住了,就转身走了。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如心师兄,除了代师传艺给朱二发之外,这辈子恐怕很难再教出一个好徒弟了。不是教不教的问题,而是以如心师兄的性子,恐怕连徒弟都懒得收哦。 也不知道朱二发的师父究竟是何来历,文韬武略竟然样样精通。朱二发有的时候也想问问师父这个问题,但是又不敢,或者说是不想让师父再想起过去也许是很痛苦的回忆。试问,如此奇才,要不是过去的经历很不堪回首,谁会闲得慌了躲在破破烂烂的古刹里几十年? 出世,无非是因为人情世故,入世,也是因为无非人情世故。 今日,一大早起来,朱二发习惯性的摸了摸头,都两年多了,还是不习惯光头的感觉,即使自己以前蓬头垢面的,但好歹是有头发的。如今,出家了,即使每日青灯黄卷、吃斋念佛,还是戒不掉俗世之心。这不,前几天还偷偷去饮酒了。 打开门扉,映入朱二发眼帘大的是一望无际的白。 “下雪了呀,今天的早课,师兄应该不会来了。”喃喃自语一句之后,朱二发走出卧房,向皇觉寺的主殿行去。 绕过几道低矮的院墙,朱二发终于来到了主殿的大门外。大门正微微开着,从大门处有几行足迹一直蔓延到远处视线的尽头,而足迹行走的方向,正是主殿。 “奇怪,皇觉寺香火本来就不是很好,平日里有一两个香客就不错了,怎么今天一早就这么多人,看着足迹,虽然只有六行,看似只有三人同行的样子,但是两边的足迹明显要深很多,看重叠的样子,应该是不下于十人的样子。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带着几十人来我皇觉寺这偏僻之地呢?” 朱二发看着足迹,一边想一边轻声自语道。 “不管是谁,有何目的,进去看看再说。” 随即,朱二发光明正大却又小心翼翼的向主殿走去。刚接近主殿,就听到几句话语飘来。 “叔公,您就跟我们回去吧,我父亲,您的亲侄子,现在正需要叔公您的帮助。”主殿内传来了一个略有磁性的声音。 “奇怪,这个声音,我怎么听着耳熟啊?”朱二发听到声音后,满心疑惑的想到。 “叔公,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呀。侄孙虽不才,但也知道叔公您壮志未酬,不然也不会隐居此地后还留下线索让我们找到。” 朱二发悄悄从侧门进入主殿,那群人并没有发现,或者是发现了装做没有看见,毕竟自己是光明正大的过来的。 朱二发往人群中看去,一看之下,发现为首之人竟然是前几日在酒馆里遇到的那个锦衣青年公子,当时青年公子身边的两个侍卫也在,看模样还是侍卫头领。感受到朱二发的目光,青年公子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盯着朱二发手中拿着的念珠看了几秒,转头继续跟老和尚说话去了,不再理会突然到来的朱二发。 “叔公,看了你对这个小子还真是不薄啊,这么贵重的物件都随手送了。” “他法名如净,是老衲的二弟子。”一直老生入定的老和尚终于开口说话了,为了朱二发的到来而开口说话。 有的话,同样的话,不同的场合之下,说出来的分量是不一样的。显然,老和尚是想抬高朱二发的分量。 “哦?听叔公的意思,好像很重视这个小子咯?”青年公子好奇的问道。 “老衲老了,走不动了,也无心走动了,往后的江湖,还是你们年轻一代的。”老和尚说话的语速很慢很慢,但众人都还是很有耐心的等着老和尚慢慢的继续说。 “你来的目的老衲自然明白,只是老衲当年就失败了,现在就算还能出山,面临的结果还是失败而已。不过如净一身本事,净得老衲真传,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净,可替老衲。” “哦?叔公此言当真?这小和尚有甚本事?长得这般奇丑无比,难道叔父是为了出当年的恶气,故意找这么个人来恶心我爷爷和父亲?”青年公子刚才的注意力在念珠上,此刻再度端详朱二发,颧骨隆起,下巴比常人的长就罢了,还是弯的,这面相,怎一个丑字了得。看着朱二发丑陋的面容,再联系老和尚极力抬高朱二发的话语,只觉得这里面的恐怕别有目的,害人到不至于,虽然当年叔公和家族闹得不可开交,但也没到生死相向的地步,但是,找个丑鬼,传授一身本事之后,让其回家族效命,没有本事还好大不了丢一边就是了,若真有本事,这样的丑鬼天天在面前晃来晃去的,那还不是让人膈应得不行。 古时有个丑鬼,高中状元,本事是不小,但是就是因为太丑了,在皇帝召见状元榜眼探花觐见时,丑鬼状元把皇帝吓了一跳,差点把皇帝给丑哭了,当即下旨革去丑鬼的状元之名,降为普通进士,找了个边远小县城给个县令了事,眼不见为净。而这个丑鬼,听到自己因为长的丑被革去状元之后,当即一头撞死在了金銮殿上,宁死也不为外貌协会的那群自以为是的人埋单。而这个丑鬼就是鼎鼎大名的------天师钟馗。 “有没有本事,试试便知。”老和尚再度慢悠悠的的给出了建议。 “那就试试,我倒想看看叔公您培养的弟子和家族培养的子弟,究竟有何不同。”青年公子毕竟出身高门大阀,涵养功夫自然非常人所能及的。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也就平常心待之了。 “徒儿,可敢一试?”老和尚问道。 “有何不敢!”朱二发坚定的回答道。 “你师兄弟二人皆得我真传,如心的性子,服侍为师左右或许还行,独当一面还是差了许多,或许只有你能够替为师完成为师未了的心愿。”老和尚道。 “弟子谨遵师命!”朱二发恭敬的道。随即左手做出了请的手势,道:“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二章 皇觉之战 随着朱二发的一声请,锦衣公子率先走出了主殿,来到宽广的院子里,背对着朱二发的方向,脚下微微挪动了三步后站定。 朱二发看着锦衣公子的举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让你三招又何妨?明白归明白,朱二发还是走着越过了锦衣公子的位置,来到锦衣公子的对面,行了一记抱拳礼之后,问道:“敢问阁下是要比试拳脚还是刀枪棍棒?” “都行,三招之内我不出手进攻,只防御,只要你在三招之内让本公子后退半步,就算本公子输了。”锦衣公子自信的道出了比试的规则。 “好,那在下就得罪了!”想着当初在酒馆,对面这厮还一口一个在下的,现在面度自己就本公子本公子的了。这不是明显的区别对待吗?这厮也太虚伪了吧。不由地朱二发心中有股无名之火燃烧了起来,也不跟锦衣公子客气什么,规则既然是这厮定的,那就一拳把这厮撂倒好了。好感度的降低,也使得朱二发心中暗称锦衣公子为这厮那厮的。 “阁下小心了!”终归是比试,不是江湖仇杀,朱二发还是善意的提醒一下自己要发动进攻了。 看着朱二发蓄势待发的样子,锦衣公子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 朱二发两腿微微下沉,身子呈前倾状,两手一拳一掌曲于胸前,双目如电,紧盯着锦衣公子。而锦衣公子就是那么简单的站着看上去浑身都是破绽,但朱二发要发起进攻的时候却发现锦衣公子似乎毫无破绽。还没有发起进攻,朱二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招已经输了,是不可能打退锦衣公子的。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朱二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如果第一招都不发动,那么后面两招也就不用发动了。 “唻!”一声发起进攻的声音传来,朱二发双腿猛然间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锦衣公子飞射而去,飞射得过程中,掌变拳,拳变掌,最后双手都握拳猛的向锦衣公子的前胸打去。 锦衣公子依然镇定,站着的身形依然未动丝毫,仿佛不把这两拳看在眼里。 “难道这厮看出了此招的关键不在双手上?”看着锦衣公子的反应,朱二发不由得纳闷的想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朱二发双拳快要打在锦衣公子身上的时候,朱二发左脚脚尖点了一下地面,惯性的作用下,身体还是向前倾去,就在这时,朱二发腰间忽然发力,整个人原地反身一转,随即甩出右脚,同样是惯性的作用,右脚一个旋转之后,一记鞭腿向锦衣公子的面庞踢去。 “大胆!”看着锦衣公子的招式居然是攻击面庞,锦衣公子的护卫森然喝道。 锦衣公子动了,举起拿着折扇的左手,似乎是喝止手下不要轻举妄动,也似乎是对朱二发这一记鞭腿的防御,更似乎是二者皆有。 “怦!”一声巨响之后,朱二发的右脚和锦衣公子的左手稍触即退。巨大的力道带动的风,吹得二人身周的落雪纷纷再度飘起,洒向半空,衬托着蓝天,白雪,古刹,这一刹那,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好稳的下盘功夫!” “好强的力道!” 二人碰撞之后,心中各自想道。 一招之后,锦衣公子未退半步,朱二发被锦衣公子手上的力道震退五步之后才稳住身形。第一招朱二发确实是落于下风,还是被碾压性的那种落于下风。 “看这厮刚才的反应,我这招闪电回旋从起手式的时候,这厮就知道了我的进攻路线,无论我这招怎么变,这厮都有应对之法?”在发起第二招之前,朱二发总结一下第一招的失败原因。 “恐怕这厮对这招闪电回旋的熟悉程度比我还要深刻,对了,闪电回旋是师兄所传,而师兄的武艺均是来自于师父,听那厮称呼师父为叔公,应该是一个家族之人,师父的一身本事自然是出自这个家族,这厮对闪电回旋比我熟悉,这就解释得通了,恐怕那厮从小就练了无数次了吧。” “这厮是师父的侄孙,而我是师父的亲传弟子,论辈分,这厮是不是该称呼我一声师叔?”想到这里,朱二发不由得嘿嘿傻笑起来。 “嗯,为何发笑?”锦衣公子看着朱二发先是沉思,然后突然傻笑起来,看其傻笑的样子似乎还有一丝自得,这让一向镇定自若的锦衣公子疑惑不已,忍不住问道。 “无甚,只是想到某些好笑的事!”朱二发自然不会把心中想法跟锦衣公子说的,这要是说了,那锦衣公子岂不是要暴走? “哦~??”锦衣公子更是疑惑了,临阵比试,居然还有心情想开心快乐的事? “只是想到了击退你的方法。”朱二发半真半假的说道。 “尽可一试!”不得不说,家教森严的锦衣公子自有一番胸襟气度。气定神闲的样子让朱二发恨不得把这厮打得找不着北,然后狠狠的骂几句-----装,看你丫的的给老子装。当然,想想就算了,不可能真的说出来的,这世道再乱,好歹朱二发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着也得将就一点君子风度。 “阁下小心了,接下来在下这一招名唤----傍花拂柳。” “未曾听闻!” “乃在下闲暇之时自研得之。” “哦,那本公子倒是期待一见了。” 没有丝毫小觑的,锦衣公子比第一招时要认真了许多,只是其手下侍卫听到自研招式时,纷纷漏出不肖一顾的微笑。 只见朱二发忽然急退七步,与锦衣公子拉开了十步左右的距离,双手举过头顶,双掌平申,掌心向下,聚气于丹田。然后双手缓缓向下移动,直至小腹丹田位置时才停止,随着双掌的静止,朱二发“呼”的一声,丹田中的一口浊气吐出。 “嗡~~”瞬息之间,朱二发已经向锦衣公子身侧奔腾而去,急速的围着锦衣公子打圈圈。既然锦衣公子的正面没有破绽,那么就从两侧或者身后发起进攻好了。傍花拂柳的精髓,就是不断的高速移动,在高速移动中找出对手的破绽,然后发起进攻一招制敌。因为速度过快,给人的视觉反而很慢很慢,就像风中飞舞的花瓣一样,轻飘飘的。看似没有什么攻击力,却能打落傍晚时分,柳枝上刚刚聚起的露珠。因此,朱二发给自己这招命名为傍花拂柳。 看着院子中央一动不动的自家主子,和像风一样四周高速移动的朱二发,锦衣公子的一众侍卫们也收起了对朱二发的轻视之心,纷纷替自家主子担心起来。担心主子受伤那倒没有,主要是担心自家主子会输。毕竟,自家主子虽说自小有名师指点,但是实战经验还是过少的,刚刚又因为轻敌,立下了只守不攻的规则。看着朱二发那个丑和尚的招式如此诡异,真真怕自家主子一时不慎,在这小破庙里体验到人生的首败。 傍花拂柳虽说是侦查对手破绽的绝妙招式,但是这招发动起来却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也就这种比试中可以一用,如若在生死之战中使用,恐怕最后不用对手出手,自己就先力竭而亡吧。 朱二发一边观察着锦衣公子的破绽,一边暗暗想道:“这厮怎么跟个王八似的,前后左右都没有破绽?哎,这一招又要失败了” 想到是一回事,但是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不试一试有怎么会知道会如何呢? 随即,朱二发感觉体力微乏时,抓住了锦衣公子从刚才到现在,唯一出现的一丝丝破绽,这一丝丝破绽还是因为锦衣公子的习惯导致的,就是锦衣公子一直轻轻摇摆折扇的左手,貌似是因为摇久了有那么一丝丝酸楚,轻轻抖动了一下。手中折扇也微微向下摆动了十五度左右。 这一丝丝破绽虽不足以致命,但发起进攻足够了。 眨眼间,朱二发的攻击直至锦衣公子的左腰处,眼看着势大力沉的一拳就要就要打在锦衣公子的左腰上了,间不容发之际,锦衣公子左手中的折扇一个回转,挡在了朱二发的拳头上,拳头打在折扇上,却神奇的没有发出打击的声音。柔软的扇面加上柔韧性极好的扇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锦衣公子的方向凹了下去,却并没有毁坏。隔着折扇,朱二发的这一拳实实在在的打在了锦衣公子的身上。 虽然朱二发感觉这一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丝毫着力感,甚至折扇上反弹回来的力道,让自己连退三步才卸去反弹的力道。但是锦衣公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使是折扇的材质特殊卸去了朱二发这一拳八成的力道,却还有两成的力道让自己身体一阵摇晃,五脏六腑更是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 即使这样势大力沉的一拳,即使是因为锦衣公子的习惯露了一个破绽被朱二发抓住时机,一拳成功击中锦衣公子,但锦衣公子还是仗着装备的优势,一步未退。 “兄台好本领,在下佩服!”一拳,锦衣公子非但没有记仇,还把朱二发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提高了,这不,对朱二发的称呼和对自己的自称都改变了。如果说之前在人前自称在下是为了展现自己谦谦君子的风度,那么此刻在朱二发面前的这声在下,则是发自内心的平等论交了。 “阁下过誉了,不过是瞎琢磨的招式罢了,不值一提,更谈不上是什么好本领。”朱二发也谦虚的说道。 一众侍卫----还不值一提的瞎琢磨招式?那意思是我家主子的招式都不如你小子瞎琢磨的招式咯?? 满庭积雪,本如诗如画,却因二人的两招对决,已经是惨不忍睹的模样。还剩一招了,成败在此一举,此战,无关风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三章 放手一搏 晕染着晨曦,远处的积雪显得更加夺目,只是单一的色调,乍一看很美,看久了就会视觉疲劳。 院子中央的朱二发和锦衣公子,四目相对,丝毫不掩饰熊熊燃烧的战意。 对于朱二发来说,锦衣公子是不可多得的可以验证自己的对手,对于锦衣公子来说,朱二发这些江湖野路子,或许对自己久滞不前的武艺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还有一招,请!”两招之后的各自沉默,各自的小心思,率先被锦衣公子打破了。 “好,得罪了!”朱二发应声而起,兔起鹘落之间,已经向空中飞跃而去。既然锦衣公子前后左右都完美得几乎没有破绽,向刚才那种不经意间的破绽,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再出现第二次,除非他傻。前后左右没有,那上下总该有吧。反正前后左右是攻不下了,只有上下两个方向可以一试了。由下方攻击,朱二发不是土行孙,不会遁土术,除非锦衣公子自己跳起来,朱二发才有这个机会,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锦衣公子是几乎不可能自己跳起来的。那么,唯一的机会,只有锦衣公子的上方了。 说时迟,那时快,观战的一众侍卫和姗姗来迟的如心和尚只感觉眼前一花,朱二发整个人就这么从锦衣公子的头顶上方冲过去了,是的,是冲过去了,而且力道之大,速度之快也令众人咋舌不已。 这是什么意思啊,叫你出招你出的什么招?招式不打向对手,却打向对手身后的空气?难道打空气还能够克敌制胜? 锦衣公子站在原地也纳闷了,这朱二发搞的什么鬼?要说是越过自己从背后攻击,看朱二发的发力方式也不像啊,难道这朱二发真的只是想打打空气? 虽说锦衣公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多年来的对阵经验还是让锦衣公子的神经紧绷了起来。锦衣公子感觉得到朱二发这一招没有那么简单。 感觉是过了挺久,但时间却仅仅是过了一点点,时间有多短?就像平常走路跨过一步那样,仅此而已。 时间短到,锦衣公子只来得及感觉朱二发这最后一招没有那么简单,却来不及转身的地步。 就在锦衣公子准备转身,也是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在对战中想转身应对朱二发的招式。可是,就在这个瞬间,跃至锦衣公子身后半空中的朱二发,身体突然间停止了前进,在半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间快速折返回来,折返回来的方向,正是锦衣公子的方向。 快,简直太快了,这是怎么做到的,这还是人吗?这是完全违反众人常识的招式啊。在半空中冲刺,在身体余力未消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折返,能够折返也就罢了,一般人找到其中的窍门,或许也可以做到空中折返。超出一众侍卫和如心和尚理解的是,朱二发不仅能够折返,力道、速度,在折返的过程中,也比跃起时增加了一倍有余。这简直不是人啊! 就在锦衣公子身体刚刚有转身的动作之际,朱二发的攻击终于到了。攻击的点正是锦衣公子的头顶上的百会穴,此穴道乃是人体的生死大穴,在人体所有的穴道中,只有居于中央的膻中穴,以及练武之人的丹田气府可以与之相提并论。这一击若是打实了,轻则废了,重则死了。 “找死!” “大胆!” “尔敢?” “住手!” 一众侍卫都是练武之人,虽来不及阻止,但喝止几声还是必须的。 至于那声住手,则是如心和尚喊的,如心和尚还真的担心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弟乱来,如果那锦衣公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三人恐怕都不好交代,甚至都不用交代了,直接偿命就可以了。虽然吃斋念佛,但是大千世界谁不想长留呢。 就在众人的喝止之声还没有传到锦衣公子和朱二发的耳朵里的时候,就在朱二发的一拳即将要打在锦衣公子百会穴的时候,锦衣公子在这一瞬间汗毛立起,后颈处更是冒出了一片鸡皮疙瘩。人体的自然预警总是会比人的思想要快,这是锦衣公子的身体面对极度危险时的自我保护状态。 “完了”这是锦衣公子这一瞬间唯一的思想,甚至连防御,见招拆招啥的,想都来不及想。 这一瞬间,锦衣公子放弃了防御,他也笃定,朱二发不会下杀手。 果不其然,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朱二发由拳变掌,掌心稍微向下偏移了一尺左右,收回了九成左右的力道,一掌轻飘飘的打在了锦衣公子的后颈上。锦衣公子因为放弃防御,并没有以武艺护体,在受到朱二发的掌了冲击下,身体一个趋伏,猛的向前踏了五六步才止住身形。 锦衣公子止住身形的同时,朱二发也落地,在原来锦衣公子站立的地方,定定的站着。飞雪落在朱二发的光头上,落在好像洗得发白的粗棉僧衣上。此刻,纵然朱二发长相奇丑,也不得不说别有一番高手的风度了。 “呼~~~”一众侍卫总算暗舒了一口气,看着自家主子没有受伤,只是被打退,貌似这样的结果还可以接受。 “阿弥陀佛!”如心和尚轻轻的念了一句佛号,以此来放松一下自己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 然后,空气瞬息之间安静了,很静很静的那种,静到空中的雪花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清晰。练武之人嘛,听力之人远超于常人,听点落雪的声音还不是什么难事儿。 良久,因二人比斗而被余力清空的地面,再次起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我输了。”或许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也或许是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锦衣公子语气悠悠的道,似乎还带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承让了!”朱二发准备再次行一个抱拳礼对锦衣公子回应一下,只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间把右手手腕上盘着的念珠放下来,捻了几下,左手做了一个佛手,对着锦衣公子行了一个半躬身的礼,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闭口不言。 “请问,阁下最后一招是什么招式?”锦衣公子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道。 “这一招,小僧也还没有想好名字。”朱二发终于知道刚才自己想到了什么,原来是想到了自己还是一个和尚呀,出家人将就清规戒律的呀,哎,去他的清规戒律 “哦?阁下这招因何而得?”锦衣公子此刻好奇心大盛,忍不住再次问道。九州江湖中,问别人武功的出处,不管初心如何,始终还是有点不礼貌的。 “观燕而得!”朱二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就是自己无聊时,看燕子在半空中优雅折返的身姿,既具有美感,又具有力感,突然之间福由心至,如果把燕子飞翔时的身法,融入到师兄传授的武艺上,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就做,向来是朱二发的优点,花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朱二发要么是在看燕子飞,要么就是在琢磨新招。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燕子回南时,朱二发创出了新招,只是一直想不到一个好的又契合的名字罢了。今天用到这招,一是朱二发确认,以自己从师兄那学到的招式,就算全部用完了也奈何不了锦衣公子;二是夜想验证一下自己创新的新招的威力。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创新能力才是推动社会发展的主要生产力。九州江湖,道理同样如此。 “哦?这招也是阁下自创的招式?”锦衣公子再度惊讶了,这什么人呀,一般人创造个一招半势就足够吹一辈子了,这家伙创新了两招威力绝伦的招式,自己居然毫无耳闻,今天终于见识道理什么叫深山藏猛虎,田野卧麒麟了。 “这也是小僧第一次把自创的招式用于实战。”朱二发适时补刀,再度打击一下锦衣公子。 “哦?这么说来,在下倒是不胜荣幸咯!”锦衣公子此时真的是哭笑不得,被人当小白鼠做实验了,还要假惺惺的说不胜荣幸,这心情,真真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啊。 “施主,您客气了。”朱二发回应道。 这臭和尚说话怎么那么气人呢?本公子也就假装客套一下,你还真当本公子在和你客气?锦衣公子心中那叫一个憋屈,这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只得转移话题。 “阁下这招,挺像在下以前在一本古籍中记载的一招的。” “嗯~还有记载?” “是的,那本古籍中对招式的描述和阁下的招式起码有八成相像,只是本古籍中只记载了招式的形态,并没有记载如何修炼。若是有记载修炼之法,刚才在下也不至于仓皇无措,败在阁下手中了。”锦衣公子语气中颇为遗憾的道 “那古籍中可有记载此招之名?”朱二发也好奇,遂追问道。 “有,招名----燕回闪!”锦衣公子答道 “燕回闪?倒是生动形象。”朱二发似乎对这个名字也挺满意,道:“那小僧这招,以后就叫---燕回闪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四章 怯薛军至 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苍穹之上飘落下来,四周就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大地早已经变得银装素裹。 如此雪景,没有人去感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此刻的九州大陆上,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亦或是流离失所的灾民,望着这皑皑白雪,不禁愁从心中来。 平头百姓愁的是大雪封山,接下来的日子又要难过许多了,流民愁的是在深秋时就死了那么多人,冬季来了,这要怎么活?达官贵人愁的是如今天下暗流涌动,自己的安稳日子还有多久? 不管众生如何,此刻在豫州与冀州的交界处,有一支两千人的军队正在高速疾驰,胯下的骏马,在高速奔驰的时候,唇间不断的冒着白气,那是剧烈的运动导致的快速呼吸而产生的热气。 奔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明亮银光铠的青年男子,无论是头盔、护心镜、护臂、护膝,还是脚下的战靴,皆清一色的泛着冷冷的银光。男子剑眉星目,身材不算魁梧,却给人很有爆发力的感觉。这领头的正是大元皇室第一禁卫军怯薛军的副统领----木华律。 怯薛军,这支由大元帝国贵族子弟组成的军团,在大元帝国一百多年的建国史中,从未有过一败。由大元四大家族轮流任统领一职,每换一朝轮值一次,其余三家没有轮值的任副统领一职。可以说,怯薛军是四大家族的私产也不为过。 四大家族分别是:木华家族、博尔家族、博罗家族、齐拉家族。四大家族又以木华家族实力最为雄厚,只是按照祖先规矩,如今的统领一职是齐拉家族齐拉桓担任统领一职。 木华律,从小在一众家族子弟中就展现了过人的军事天赋,无论是军事策论,还是骑射武功,都是家族年青一代中最顶尖的那个。 十三岁进入怯薛军,先是在自己叔叔手下历练,然后经过五年的时间,历经大大小小百余次战役,不曾一败,军中人送外号“不败战神”。在赫赫战功的加成下,木华律年仅十八岁就做到了怯薛军副统领的位置上,要不是祖宗有规矩,恐怕现在坐在统领位置上的就是木华律了吧。 怯薛军副统领一做就是十年的时光,十年来,因为要守卫京师的缘故,木华律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带兵征战了,怕是这九州天下早已经忘记了木华律这号年轻猛人了吧。 带领着两千人的怯薛军一路疾驰,紧跟着木华律的亲兵之后就是这支怯薛军的旗官队,两千人的队伍,旗官就有两百人,十分之一的战力就配置在了这些手持各种军旗和令旗的旗官身上了。 众旗官手中,最显眼也是最为威风的两面旗帜就是在大军前面的那两面,一面是刺金大旗,上书一个气势逼人的大字----元;另一面这是比这一面略小的旗帜,旗帜是暗红色的,仿佛血液干枯后的那种颜色,似乎是想表达这面旗帜是有血染红的,旗面上绣着两个蓝色大字---木华。 为什么要配置这么多旗官?这不得不要说到战场的形势了,由于人的声音传递能力有限,就算专门修音功的人,多数也是发出“哼”、“哈”、“吼”之类的简单的声波攻击,很难说出完整的语句。少部分能够说出完整语句的,却多数是传音入密的法门,对瞬息万变的战场来说,简直就是鸡肋。那么,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令旗以及旗语。 因为令旗与旗语是需要将士们牢牢记住的,不同的将令对令旗的旗语编译也有不同,这主要是防止敌军通过旗语获得己军的指令。前朝之所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大元取而代之,最主要的原因除了大元兵威强盛之外,就是前朝的军事制度导致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尴尬状况,都兵与将互相不认识了,更别说什么旗语了。因此,这样的制度,固然使前朝是历朝历代中造反最少的一朝,也是小战役中胜率最高的一朝,但关乎存亡的大战,几乎是完败。 星夜兼程,怯薛军终于在距离临安城两百里的一座小镇上,停军修整三日。 一座江南园林风格的庭院的后院花园中,依然甲胄在身的木华律正坐在一个观池榭中,手里拿着的是最近这半个月的情报。 战争,大多数时候打的不过是情报罢了。 这半个月的情报,只要跟木华律此行目的有一丝关联的都统统被送过来了,只是这半个月都在急行军,到现在才有时间整理而已。 这半个月,冀州又乱了很多,明显的是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 除了韩虎这个首叛之外,冀州各地又有大大小小一百余起起义,而其中最大的一起则是胶州刺史余成定的反叛。 据帝国可靠消息,这胶州刺史暗里早已是冀州牧的一条忠犬,明面上却一直跟冀州牧姬康水火不容。此次的造反,恐怕是冀州牧姬康的一次试探吧。 管你是不是试探,本统领这次就一次性统统清楚好了,还我大元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还有一则情报引起了木华律的注意,冀州境内的流民,竟然九成以上往青州方向迁移。看来这青州也是时候严查一番了。青州御使和青州的厢军副将,这两人要么是酒囊饭袋,要么就是有问题。看来,以九州之人治理九州并不是那么可靠啊。 木华律一边看情报一边沉思之际,一个手下的亲兵过来禀报。 “报!冀州御使宋清风求见!” “带过来吧!”木华律放下手中的情报,稍微整理一下后对手下亲兵回复道。 “遵令!”手下亲兵随即转身向门外走去。 “宋御使,我家统领有请。” “有劳带路。” 宋御使跟着木华律的亲兵,经过几道回廊之后,来到了木华律所在的观池榭。 “见过木华统领。”宋御使行了一礼后,打招呼道。 “宋御使请坐。”木华律左手虚拂一下,对着自己对面的石凳,对宋御使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不知木华统领密信通知本使前来,是有何要事相商?”宋御使坐下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开问。 “本副统原想亲自去拜会宋御使的,只是皇命在身,不得已只好请宋御使亲自来一趟了。”木华律说道:“也无甚大事,那韩虎原是与宋御使一起为我大元帝国镇守冀州多年,想必宋御使对韩虎的了解,一定很深吧。”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呀,宋御使暗暗想着。 “帝国派驻天下各州的御使和副将,御使有名而无实,看似与九州各牧平起平坐,其实各州的官员,对御使向来是不假辞色的,若不是顾忌御使上奏,影响仕途,恐怕连面子都不会给。各州的厢军将领,虽统领着一州之厢军,数十万众,但在帝中,仅仅是副将一衔,且要调动大军,还需要与御使手中的另一半兵符结合才可。处于帝国的角度,这没错,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限制其权限,也是帝国无奈之举。只是,这世道,谁还没有一点私心呢?”宋御使好像感慨颇多,这一通话或许是宋御使的肺腑之言,但对于木华律来说,说和没说没区别,简直就是废话一箩筐,不过,木华律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本使与韩虎,早年间却是也有和二人之力的想法,只是在刚开始行动的时候,就被帝国阻拦,也被冀州牧姬康阻拦。这事,以统领您的能耐,应该也有所耳闻吧。与我和韩虎想法相同的,各州的御使与副将里恐怕也有不少,只是帝国不允许自己在外的势力失控,各州州牧也不允许境内再出现与自己匹敌的势力。所以帝国这个看似破绽重重的制度,就这么传承了这么多代。御使还好,在政治上有名无实,在军事上插不上手,完全就是帝国的眼睛。但各州副将就不同了,他们手握重兵,却不能完全的掌控,手下的一众千夫长、百夫长,又有几个是忠于自己的呢?只怕除了亲兵之外,其余的千夫长、百夫长,尽皆各方的眼线吧。这种被人压着的感觉,日子久了是会爆发的。天下太平还好说,再怎么爆发也不过是暴走而已,遇到如今的形势,加上荧惑守心的预示,一旦爆发,那就是叛国。” “韩虎,当年也是勇冠三军的存在,凭战功走到了帝国副将的位置上,因其是九州人的缘故,这位置已经是顶天了的,想要再进一步,几乎不可能了。韩虎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到了冀州接掌了冀州厢军之后,韩虎的所作所为,最多的就是终日淫乐。好好的一个军事奇才就这么废了,换谁谁都不甘心,但那又能如何呢?想要再进一步,除非推倒重来,韩虎或许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欠缺一个导火索而已。” “韩虎带兵,与统领您不同,韩虎更擅长的是攻心之道,对战之中也更偏向于用计。此次攻临安,看似仓皇之间撞大运获胜,实则步步为营。” “以统领之才,这些问题想必早就看出来吧。那本使再送统领大人一则情报。韩虎明面上光棍一个,其实早与一民间女子育有一子一女,就在临安府下辖的浣花村。” 宋清风这一堆废话,无非就是想表达自己是忠于大元帝国的。 而听了宋御使的一堆废话木华律,终于听到想要听的信息了,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五章 浣花村外 两人又谈了许久,宋御使把自己对韩虎的了解事无巨细也都说了,木华律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统领大人,那本御使就告辞了。” “来人,送宋御使!” 结束了聊天之后,宋御使在亲兵的护送下,离开了木华律的园子。 “去浣花村,找一个叫春华的村妇,还有她的一子一女,找到了到来见我。”宋御使走后,木华律立马安排手下去浣花村找韩虎的家属。 “小心行事,不要惊动任何人。”末了,木华律又多嘱咐了一句。 “属下明白!” 随即,一个百夫长带着十几人的小队,消失在了临时驻地。 -- “娘,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小宇今年都五岁了,爹爹都没有回来,难道爹爹不要娘亲,不要姐姐,不要小宇了吗?” 在浣花村外的一条小溪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村妇正在浣纱,身边一个年纪大约八岁的女孩在帮着母亲浣纱,还有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正是顽皮的年纪,围绕着村妇不停的玩闹。玩闹累了,又一次向村妇问起了自己爹爹。 “姐姐,你是见过爹爹的,你给小宇说说,爹爹长什么样呀!”见自己娘亲不理会自己,小男孩又问起了自己的姐姐。 “我们的爹爹呀,姐姐也记不清了,姐姐最后一次见爹爹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很多呢,哪里记得住啊。但是姐姐知道,我们的爹爹一定是一个大英雄。”小女孩也不知道自己的爹爹长什么样了,但小小的思想里,还是希望自己的爹爹是一个大英雄。 “对,爹爹一定是一个大英雄!”小男孩兴奋的说道,虽然小男孩也不知道大英雄是什么,听姐姐说,大英雄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就在姐弟二人谈论着自己爹爹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这和谐美好的一幕。 “你们的爹爹呀,我们认识呀,小朋友,要不要叔叔们带你们去见你们的爹爹呀。”怯薛军的百夫长在离母子三人十步左右的地方,本来想直接带走的,但是不知怎的,听到姐弟二人的对话,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叔叔,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认识我爹爹?真的可以带小宇和娘亲姐姐一起去见爹爹吗?”天真无邪的小宇,对人心还没有什么认知,听到有人说认识自己的爹爹,立马回应道,只是还略有质疑罢了。 “叔叔不仅认识你们的爹爹,还和你们的爹爹是同袍呢?同袍知道吗?” “不知道~” “就是我们和你们的爹爹死战友,战友知道吗?” “不知道~” “就是我们和你们的爹爹吃饭在一起,睡觉也在一起,这下知道了吧?” “知道了,就像小宇和娘亲、姐姐一样是吗?”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 小宇的天真无邪,让怯薛军的百夫长也是无可奈何。看着这样可爱的孩子,百夫长心中有点不忍,奈何军令在身,不得不执行。希望他们反抗少一点,也少受一点苦头吧。 村妇春华,看着自己的孩子和以群陌生人聊起自己夫君的事,刚一听到有人说认识自己夫君的时候,春华还是怔了一下,手中正在浣洗的纱巾一不小心落入小溪中,随着溪水漂走了也没有发觉。当反应过来的时候,纱巾已经飘远了。 这时,春华也顾不了纱巾了。因为自己的夫君临走前有过交代,这个世界上知道他们母子三人于自己夫君有关系的,仅仅就自己和夫君二人而已。浣花村的村民对自己还算和善,没有骂自己不贞,也没有辱骂自己的孩子是野种,也全靠夫君在背后打点。虽然不知道夫君在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从能力来看,应该是个大人物,这也是春华常常跟孩子们说爹爹是大英雄的原因。而浣花村的村民,以夫君的手段来说,绝对是不会知道详情的,哪怕是一点点关于夫君的消息,浣花村村民们也绝对不会知道。 而眼前的这十几个人,看模样应该是当兵。当初和夫君那个的时候,也看到夫君满身的刀疤箭伤,也好奇夫君的身份过,只是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强很多,当夫君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和自己说的。虽然自己不问,夫君也不说,但是还是能够隐隐的猜到夫君是军伍之人。 眼前这群当兵的说认识自己的夫君,春华在感性上已经相信了,只是理性告诉自己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夫君在外面的正房知道夫君在外面还有私生子女,派这几个当兵的过来带自己母子三人去审问的?因为自己的夫君曾经说过,不会派人来接自己母子三人的。现在不仅派人来了,还派来了这么多人,很不正常,唯一的可能就是夫君在这里的事被正房知道了。 一孕傻三年,何况春华还是育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差不多十年来,春华除了孩子还是孩子,哪里还有当年的聪明才智,看到一群陌生人,能够想到的危险,最大的也就是正房夫人了。 “你们真的认识我家韩相公?”乱了方寸的春华,也顾不了想太多就问道。 “看来还真找对了,刚开始还有一点不确定,现在可以确定了,就是她们。”百夫长旁边的一个士兵高兴的说道。 咯噔。春华一下子又一种不妙的预感。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春华一把把小男孩和小女孩拉到身后护住,并厉声问道,希望把动静闹大,好让附近的村民解救自己母子三人。只是,经常有村民路过的小溪附近,此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娘亲,他们不是爹爹的同袍吗?”小宇好奇的问道,虽然还是不理解同袍的意思,但是他们说是就是咯。 “小宇别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们是坏人!”小女孩毕竟有些懂事了,也开始明辨是非了,看母亲的表情和那群人的表情,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真的是你爹爹的同袍,你们的爹爹派我们来接你们去过好日子?”百夫长知道想要不发生反抗的带走这母子三人是不可能了,但还是想最后试一试。 “你别胡说,我们不相信,你们就是坏人。等我爹爹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小女孩怒道,气鼓鼓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哎,今天你们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乖乖的跟我们走,还可以少受一点皮肉之苦,看这两孩子多可爱啊,磕着碰着可就不好了。”百夫长道。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春华手足无措的情况下,也只能问出这个问题了。 “我说了,带两孩子去见他们的爹爹。”百夫长道。 “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走不走可由不得你了。”百夫长表情一狠,下令道:“带走!” “是”接着小队中走出三个人,向着春华走去。 “我奉劝一句,不要试图反抗,不然我不保证后果。统领大人只要活着人,至于是不是断手断脚的,缺眼少耳的,统领大人可没有交代过。”百夫长威吓道。 “爹爹,你在哪,快来救救小宇和娘亲、姐姐呀!”年仅五岁的小宇没有哭闹,对着天空,满怀期待的喊道。 “不用着急,很快你们就可以见到你们的爹爹了,我可以给你们保证。”百夫长或许是不忍,也或许是恶趣味,信誓旦旦的对小宇保证道。 或许是百夫长的威吓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春华一家三口对夫君、对爹爹的思念了太久太久,此刻有一丝机会可以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哪怕这丝机会中有着重重的危机,也值得了。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三个怯薛军的士兵上前去押春华一家三口时,没有遇到一点点反抗。就这么被三人带进了一俩只有门帘却没有窗户马车中。 随着马车的缓缓移动,春华母子三人也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门帘落下后,车厢内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春华母子三人终于感到马车停了,心里也冒出了一丝丝的期盼。 “启禀副统领大人,人已经带到!”马车外传来了百夫长的声音。 “是夫君吗?” “是爹爹吗?” 马车内母子三人此刻也竖着耳朵认真的听着,想听听那个副统领大人是不是自己三人思念已久的那个人。即使两小孩对爹爹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印象。 “带进来吧!”紧接着传来了一个让春华失望的声音,看着母亲失望的表情,两小孩也跟着实力了起来。 不是夫君?也不是夫君的正房夫人?那会是谁呢?难道是夫君的仇家?此刻春华终于脑回路转回来了,终于想到了自己的夫君为什么要隐藏自己母子三人的身份了,这世道,哪个成功的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就算自己的夫君再惧内,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那么多年而不回来看一眼。除非两种可能,一种夫君已经不在人世了,第二种就是夫君的仇家多得让夫君不得不隐藏自己母子三人。 “我家大人有请,还不赶紧下车!”车外传来了一个催促的声音。 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春华想着也就带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跟着卫兵,走过回廊,来到了木华律所在的观池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六章 隔河对峙 “启禀统领大人,人已经带到。”百夫长正步走到木华律所在的观池榭,没有进去,仅在观池榭的台阶下,对着榭内行礼禀报道。 “嗯!”木华律只是轻嗯了一声,一直跟随木华律的百夫长立马明白了木华律的意思,对着押着母子三人的手下一挥手,意思是让他们把人带进观池榭内。 “走,进去!”看着愣在原地的春华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押送的士兵推搡了一下。春华立马一个趔趄,在推力的作用下,来到了木华律的面前。 此事木华律的面前早已没有了厚厚的情报,换做了一个青铜制成的碳炉,炉上正烧着甘泉水,甘泉水被煮沸正发出呼呼的声音,冒着阵阵白雾,配合着小池里早已凋零的荷叶,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不禁让人想起那句“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只是此刻不是秋霜而是冬雪,听的也不是雨声,而是落雪声。 看着母子三人被推搡进来,木华律请哎了一声,仿佛在责怪这母子三人打扰了自己的兴致。木华律放下手中精致的茶杯,抬头往母子三人身上看去。 “倒是一个可人儿,只是可惜啊。”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母子三人摸不着头脑,春华一如之前那般,双臂护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满怀戒备的看着木华律。 “你知道你那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人吗?”木华律问道。 春华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们母子也是可怜人儿,母亲不知道丈夫,儿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让你们母子三人每天在希望中睡去,在失望中醒来,这日子,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木华律微微感叹一句,接着问道:“你可知孩子的父亲姓甚名啥?” 春华依旧没有开口回答,依旧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哪怕是知道也表示自己不知道。 “那好,本副统领来告诉你们,你的夫君,你儿女的父亲,姓韩名虎,字伯金,也就你们九州的土著喜欢这些姓名字的,听着就烦。”木华律吐槽了一句后继续道:“你的夫君之前乃是帝国副将,手握帝国一州之厢军,数十万的厢军全在他的麾下,论权势,已经是万万人之上了。” “只是,你的夫君一直不满足于现状,一直想改变。之所以把你们母子三人和他联系切断,或许也是因为他害怕一旦事情败露之后,给自己留下血脉传承吧。他想得倒是挺周到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好了,就跟你们说这么多了,明天就带你们去见你们日思夜想的夫君、父亲。”木华律自顾自的说了几句,吩咐手下带走了母子三人。也暗自纳闷,为什么自己今天会跟她们母子三人说这么多? 。。。 翌日,午时,浩浩荡荡的两千怯薛军来到了临安城下,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头戴着狼皮制成的帽子,帽子两边还有两条及肩的护耳,贴身穿着的是牦牛皮制成的御寒衣物,外面穿着的是冰冷金属甲胄的士兵们一个个战意昂扬,仿佛那金属甲胄上传来的寒意不存在一般。胯下骑着的是草原上精心培育出来的优质战马,每一匹都脚掌宽厚,后腿、腰身都是腱子肉,双目有神,就算不懂马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好马,可以日行千里的那种。 两千怯薛军呈现两个方阵,弯刀出鞘,铁盾在手,两个方阵中的旗官不是变换着旗语,旌旗招展,只有两千人,却给人两座大山的压迫之感。 临安城墙上,韩虎站着碉楼上望着两千怯薛军,眉头皱了又皱,早在怯薛军进入冀州境内时,韩虎的情报小队就侦查到了,只是怯薛军全员都是骑兵,行军速度之快,超出了韩虎的想象,韩虎昨晚才收到情报说怯薛军两千精锐骑兵往临安方向而来,看样子是来平叛的,连夜招来麾下商量对策,这不对策都还没有商量出来,这怯薛军就整整齐齐的两个方阵摆在了自己临安城下了。 如果韩虎知道怯薛军不仅是到了,还早就到了一天了,会不会气得拆了自己的情报系统? “韩将军,久违了!”城门外护城河对面,木华律清了清嗓子,对着城楼上说道,虽然声音只有平常人那般大小,但却清晰的传入城楼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韩军众人一听,心中暗惊道:“这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木华统领,昔日京师一别,匆匆已经十余年了,木华统领这句久违了,倒也应景。”毕竟曾经的身份摆在那里,韩虎面对木华律,也没有太多的惊慌失措,或者军队交锋上,韩虎和韩虎的三千人不如木华律的两千人,但口头交锋,韩虎可是出了名的口若悬河、善于心计的。 “韩将军,我等千里迢迢而来,既是久别重逢,韩将军何不请我等入城坐一坐,也好把酒言欢一番。”木华律道。 “我这临安城庙小,恐怕容不下木华统领你这尊大佛。”韩虎回应道。 “哦?在本副统领的认知里,这临安城一直是我大元帝国的临安城,何时又变成了韩将军你的临安城了?”木华律明知故问道。 “呵呵,韩某不才,幸得众将士不弃,临安百姓不弃,暂时接管了这临安城罢了。”向来口头交锋不输于人的韩虎,此刻也落了下风,扯起了民意大旗。 “韩将军自谦了,在本副统领看来,韩将军你不仅有才,还有大才呐!”木华律话音一冷,讽刺道。 “带上来!”木华律也不想继续废话了,一声军令下去,手下自然明白是要带什么上来。 “走,快点,别试图抵抗!”几个士兵押着春华母子三人来到方阵前方。 五岁大的小宇,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已经害怕的不敢哭出声音了,躲在春华怀里,弱弱的道:“娘亲,小宇害怕。” 别说小宇和小宇的姐姐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了,就算是活了三十余岁的春华,也从来没有见过啊,更别说经历过了。只是,母子本弱,为母则刚。此刻在孩子面前也不得不表现的镇定一些,还要一别安慰孩子:“小宇别怕,姐姐也别怕,娘亲在这呢,娘亲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春华母子三人的出现,让韩虎心里咯噔了一下,眼中一缕寒光一闪而逝。 “韩将军,可认识这三人?”木华律微笑的问道,那笑容,仿佛冬日里的一缕春风,让人看了会情不自禁的心里一暖。 “木华统领这是何意?”韩虎强装镇定的问道。 “你们三个好好看看,城楼上的那个,就是你们朝思暮想的那个抛妻弃子的人。”也不管韩虎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木华律直接定性韩虎为抛妻弃子的渣男。 “爹爹,你真的是爹爹吗?”小宇满怀期待的对韩虎喊道,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小宇的声音传不到城楼上,但是韩虎久习武艺,耳力自然比常人厉害数倍,加上良好的目力,也能够看清小宇口唇间动作,通过简单的唇语解读,几乎秒懂小宇说的是什么。 哎,天地不仁啊,韩虎暗叹一声。这当口,木华律既然能够把人虏来,韩虎明白再怎么否认是没有用得,遂直接问道:“祸不及家人,木华统领这是何意?” “这还需要解释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木华律行事突然画风一变,变成了一个市井小混混的模样。 “你~~卑鄙!”韩虎怒道。 “韩将军此言差矣,所谓,兵者诡道也!”木华律继续把小混混演绎到底。 “无耻!”韩虎也是心乱了,此刻也只能骂卑鄙无耻了。 “兵书有云,攻敌所必救。本副统领只不过是学以致用而已。再说,历史都是由胜利者写的,只有手段有效,卑鄙无耻有如何?”木华律一副无所谓的欠揍模样,对韩虎教育道。 “你待怎样?”韩虎也不再继续假惺惺的客套什么木华统领了,语气也变冷了,森然问道? “给你两个选择,一、打开城门,缴械投降,随本副统领回京师听候皇上发落,本副统领保证给你留一血脉。二、继续负隅顽抗,但她们”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其实大家都懂得。 “本副统领的兵,几千里外从京师而来,要么毫发无损的回去,要么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之后回去,本副统领之前就在思考,如何激起你们这些土鸡瓦狗的战意,思考得出的结果就是---唯有仇恨才能彻底激发一个人的愤怒,唯有愤怒才能让一个人发挥出超常的战力。韩将军,很荣幸的告诉你,本副统领准备的厚礼,可不止这母子三人。” 木华律话音刚落,两个方阵的后方,影影错错的出现了许多黑点,在漫山遍野的积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们?” 约有以前左右的还效忠大元帝国厢军士兵,押着一队长长的被捆了双手的人出现在怯薛军的后方。 城楼上一些目力极好的士兵发现了被押送过来的人群中,有自己的亲人。 “那是我哥哥。” “那是我六十岁的老父老母,怎么会出现在这?” 韩虎麾下的三千士兵开始出现了骚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七章 血腥屠杀 随着一千厢军押送着临安城叛军家眷的到来,临安城城墙上开始变得躁动起来。有的叛军士兵甚至开始双目布满血丝,抓着兵器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都已经泛白。 “卑鄙!” “无耻!” “混账!” 临安城的叛军士兵一个个坡口大骂,情绪激动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军规军纪,此刻恨不得背生双翅,飞向城外去解救自己的家眷。 因为被押送过来的人太多,许多没有发现自己亲人的士兵也开始焦急起来,没有发现不代表没有啊。而那些早早就把家眷安排好的士兵就显得从容了许多,只是身边那么多同袍的家眷被扣为人质,这些士兵也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怒火,燃烧,给本就严寒的临安城再度陇上了一层寒意,彻骨入髓。 片刻功夫,一干被押送的叛军家眷来到了怯薛军军阵之前,一个个凄惨的模样,让人望而生怜。 “韩将军,这一干人等,本副统领每半柱香杀一次,第一次杀一人,第二次杀一双,韩将军看看这干人能够够本副统领杀多久啊?”木华律一提缰绳,让自己胯下的良驹缓缓的向临安城再靠近一点,所谓艺高人胆大,木华律只身靠近叛军箭弩的射程之内也依旧是那么的谈笑风生。 “木华小贼,尔敢!”韩虎此刻已经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两眼更是睁得比同龄还大,眼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血红色。就算在自己生死的关头,就算被人劫了道,韩虎都没有这么愤怒过。 “韩将军,除了谋朝篡位,这天下还没有本副统领不敢的事。”木华律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继续和声说道:“相比于韩将军来敢于反天来说,本副统领这点微末道行,简直就是不足挂齿。” “木华小贼,尔敢动我等家眷一根毫毛,我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韩虎麾下的千夫长愤怒的咆哮道。 “呵呵,汝等现在活着,本副统领都不曾怕过丝毫,何况是汝等之鬼?既然汝等这般想做鬼,那本副统领就成全汝等,不过在这之前,本副统领先送汝等之家眷下去,让汝等做鬼也不至于做孤魂野鬼。”木华律像是在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很得意一般,一边微笑着一边解说着。 “韩将军,本副统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打开城门,缴械投降,乖乖随本副统领回京师听候皇上发落,或许还能求得一个保全家眷的下场,要不然,休怪本副统领无情了!”木华律突然话锋一转,直接威胁韩虎道。 “休想!”韩虎退是不可能退的了,口头交锋再厉害又如何,于局势无补啊。 就这么愤怒的看着,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韩虎额头上已经冒起了青经,寒风猎猎的冬日里,下巴不停的滴落这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嘴唇乌黑并且已经开始干瘪,起了一层白白的薄片。 “韩将军这是在怀疑本副统领的话吗?来人,第一个就选他!”木华律看也不看,手指往身后随意一指,就决定了一个家眷的生死。 怯薛军向来以勇武著称,行事效率更是高效,木华律的指令刚刚下达,就有一个百夫长来到那个家眷的面前,也不废话,提起手中的弯刀,手起刀落之间,直接就是一刀两洞。 “嗞~~~”只见那被怯薛军百夫长一刀两洞的家眷,瞬息之间,身前身后同时两道血线飚射而出,溅洒在积雪上,那一滩红,触目惊心。 “韩将军,本副统领的耐心是有限的,这干人支撑不了多久,就该轮到那母子三人了。”木华律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再次以和煦的面容,和善的声音说道。 “将军,打开城门,兄弟们一起出城和那帮畜生拼了!” “是啊将军,我们跟他们拼了,死也是和兄弟们,和家眷死在一块,总比在这里受这狗娘养的窝囊气强。” “将军,两位千夫长大人说得对,兄弟们一起杀出去,杀他一个够本,杀他两个赚一个。” “将军,我请战!” “将军,请战!” 一众临安城的叛军七嘴八舌的道,个个都是义愤填膺,个个都是战意高昂。 “兄弟们,别中了木华小贼的奸计,他那两千怯薛军尽皆骑兵,攻城拔寨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强项,木华小贼这奸计,就是逼着我等出城与他的骑兵对战,我等虽然比木华小贼多一千人,但是就算我等全军出击,也抵不过怯薛军两千骑兵的一轮冲锋,出城就等于枉死!”韩虎虽然也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木华律大卸八块,但是毕竟是一军之长,帝国副将,在这种局势下还能冷静的分析,果然不愧帝国副将之名啊。 “可是,将军” “不必多说,本将军知道!”一个百夫长还是不甘心,还想继续劝说韩虎,被韩虎抬手阻止并发生喝止了。 此刻,军心不宜再溃败了,不然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木华小贼,好,好,好得很呐”韩虎对着木华律,一连三个好字发过去。 “呵呵,韩将军过誉了。”木华律好像没有听懂韩虎的讽刺一般,也好像听不懂韩虎喊他小贼一样,如同跟韩虎聊家常似的,笑呵呵的回应道。 “巨弩准备。”看到韩虎背在背后的手打的手势,一个千夫长立马对手下吩咐道。 “韩将军,这第二批的时间也快要到了,这次韩将军希望是谁呢?是他们两个?还是她们两个?或者这一对老农夫妇?我想他们的孩子也在韩将军你的麾下吧,不知道韩将军麾下的弟兄,看着韩将军你这般冷血无情,是何感想呢?”木华律一张颠倒黑白的嘴,轻飘飘的话语间杀伤力十足啊。 只见城墙西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士兵,手持长矛,脖子上系着一张黄色的丝巾,韩军全军都在脖子上系了黄色的丝巾,主要还是为了和别的厢军区分开,匆匆起兵,装备都还来不及准备,都还是原来的甲胄。 “将军!将军!求求你了,救救我那可怜的老父老母,我们投降吧将军!” 随着这个士兵的一番话,城墙上离得近一点的能够听到这一番话的士兵,也都纷纷侧目看了过来。眼中有的犹豫,有的坚定,有的期盼,有的动摇。 韩虎看着眼前的麾下,眼中也满是不忍,然后闭上双眼,抬头向天,道:“弟兄们,坚守城门,找准机会突围,我韩伯金在此向天立誓,此生与元廷那群草原来的苍狼神的杂碎们不共戴天,我韩伯金若有机会活下去,定当全力推翻元廷,驱除鞑虏,恢复九州。弟兄们,我们一定会为父母、妻儿报仇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这翻誓言,已经代表了韩虎的决心。 众士兵看着韩虎,又扭头看了看城外被俘虏的人群中,那母子三人,虽然木华律和韩虎交流的信息不多,但是看木华律对待那母子三人的重视程度以及韩虎看到那母子三人的出现之后,情绪上出现的波动,众士兵也不傻,也能够看出来那母子三人一定是韩将军的重要之人,九成以上可能是韩将军的妻子儿女。 众士兵看着自己将军都做出了选择,虽然都是无可奈何,但是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誓死也要为我等之父母妻儿报仇雪恨!”千夫长以下,众将士众志成城的喊道,声音之大,直接传到城外护城河的对面。好像在跟众将士的父母妻儿做最后的告别。 “我的儿,娘不怕死,娘只希望你多杀元狗,多杀一些这些畜生不容的东西!”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妇,没有流泪,没有抱怨老天不公,对着临安城城墙,就像对着当初从军的儿子一样,在做最后的道别。 “噗~~”一柄弯弯的刀从老妇的后背穿刺而过,没有立即抽出来,弯刀上独特的血槽设计,让老妇身上的血流得特别快,快到老妇只是感觉痛了一下,然后就立马面色苍白,没了声息。 “阿娘!!!”临安城城楼上,那老妇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娘亲就这么死在了怯薛军的屠刀之下,立马丢下手中的兵器,冲向城墙的瞭望口,右手用力的把五指张开,伸向自己娘亲倒下的方向,再用力的收紧五指,仿佛要抓住自己娘亲那正在倒下的身体。 “啊!!!”再怎么用力去抓也无济于事,那老妇的儿子收回右手,双膝直挺挺的跪在冰雪里,抬头向天,愤怒的咆哮着,好像这声声咆哮用尽了他的力气一般,咆哮声止,那老妇的儿子全身一软,谭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看着自己的同袍,自己的麾下这般模样,满城的士兵,不禁纷纷悲愤起来。悲的是从此父母妻儿将不在了;愤的是怯薛军的所作所为,堂堂帝国第一禁卫军,却使出这般卑鄙下流的招数。 “韩将军,接下来将是第十批了,本副统领算算第十批要杀多少来着,一、二、四、八、十六、三十二、六十四、一百二十八、二百五十六、哦,接下是五百一十二了,韩将军看看,我这还剩多少人?再过两轮,就该到她们母子三人了,哈哈哈”木华律适时提醒韩虎一下:“韩将军,时间可不多了,别犹豫了,再犹豫时间可就没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八章 来世之约 “欺人太甚!”韩虎此刻绝对的出离了愤怒,眼中的仇恨足以杀人。 “放弩!”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韩虎骤然下令出击。 “呼~” “呼~” “呼~” 这一刹那之间,临安城楼上两百把巨型弓弩齐发,婴儿手臂般粗大的弩箭呼啸着直向护城河外的怯薛军方阵射去。 “将军,果然不错将军所料,临安城四个方向的城门外都出现了元庭的兵,我们被包围了。”韩虎手下的一个百夫长急匆匆的跑过来禀报。 禀报声刚落,两百支弩箭就射到了怯薛军军阵前方,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把怯薛军射个人仰马翻。 只是,木华律久经沙场,又岂会不知巨型弓弩的威力呢,两个军阵距离城墙的距离,正好是巨型弓弩的射程之外,不多不少,就恰恰战在那条线上,婴儿手臂粗的弩箭射到这里,已经没有足够的杀伤力了,将士们只需轻轻舞动一下手中的弯刀或者聚起盾牌,就可以轻易的化解弩箭的威胁。出现伤亡的,也就是那些个别注意力不集中,反应速度慢了半拍,被弩箭的余力给杀伤到而已,对于这样的废物,怯薛军是不需要的,死也就死了,木华律也没什么可惜的。 而韩虎也知道弩箭是没有效果的,此举也是无奈之举,不集中弩箭的威力进攻一波,恐怕麾下的这些兵,昨天敢造朝廷的反,今天就敢造韩虎的反。 “木华律,此仇,老夫记住了!”韩虎此刻不再自称什么本将军了,去他的帝国副将,老子不稀罕。 木华律闻言,只是一哂,没有回答,同时左手呈刀装,轻举过肩之后,斜眼看了一眼韩虎之后,猛然间用力挥下。手持弯刀的怯薛军看到木华律的动作,就像野狼看到了猎物一般,几步之间就来到了所剩不多的叛军家眷旁,手起刀落,干净利落,整个屠杀过程如行如流水,丝毫不见拖泥带水。 看着最后一批叛军家眷被屠杀殆尽,临安城的一众叛军,此刻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咆哮了,有的只是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就连木华律也不由得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叛军已经麻木了?”木华律心里暗暗想道。 麻木了吗?非也非也。临安城内的这些士兵,此刻的安静无非两个原因:一、既然谁的家眷都救不了,那就一个都别救,包括他们所追随的韩虎的家眷也一样;二、九州大地上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叫做无声胜有声,没有声音说明的只会是他们的仇恨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韩将军,已经轮到她们母子三人了,韩将军就不想听听自己的孩子叫一声爹爹吗?”听着木华律的诛心之言,韩虎痛苦的背过身去。 此刻若是为了亲情,贸然出击,只会全军覆没,唯有等到晚上,才会有那一线生机。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韩将军还真是好定力啊,本副统领再次自愧不如。”木华律口气悠悠的讽刺着。 时间再快点呀,赶紧到了夜晚,好突围出去;时间你再慢一点呀,让他们母子再在时间多停留一瞬间。韩虎已经心乱如麻,不停的做着很矛盾的祈祷。 “哼!”木华律看着韩虎的态度,终于也是忍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了,一声冷哼,左手食指朝天,用力向前一挥,看呀春华母子三人的怯薛军士兵,自然明白木华律这个手是带上来、带过去、带过来等诸如此类的意思。 此刻士兵们也没有最初的温柔了,直接暴力的把春华母子三人给推到阵前,因用力过大,两小孩还给推得朝地面上摔去。出于母亲的本能,春华在这一瞬间做出了不可思议的动作,只见两个孩子即将摔向地面之际,春华后发先至,左右手各一个把两个孩子拦腰抱起,然后春华一个转身,以自己的背着地,狠狠的摔向了地面,头先着地,头上韩虎送的发簪被抛向不远处的雪地里,一头本是束起的秀发瞬间洒落下来,洒在沾满临安城叛军家眷之血的地面上,等春华用力把孩子扶起时,已经是蓬头垢面。 “夫君,来世我还做你的妻子,若有来世,我希望能够被夫君明媒正娶,然后光明正大的做夫君的妻子。”春华凄然的说道,声音很小,可远在城楼上的韩虎却能够听得清,背对着身子依然没有转过来,只是两行血泪缓缓的滴落,浸湿了脖子上围着的黄色丝巾。 “夫君,最后再唤我一声娘子可好?”春华望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伟岸身影,乞求道。 “娘子~~”韩虎遂了春华的心愿,只是声若蚊蝇,而春华也貌似心有灵犀一般,隔着护城河,隔着高高的城墙,那声细弱的几近可无的娘子,没有任何武艺的春华却是听得那么清晰。而一旁一身精湛武艺的木华律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夫君,这是小宇,出生时你抱过的小宇,现在已经五岁了,过来年就六岁了,却从未听到夫君唤过一次,夫君你也唤小宇一声,唤姐姐小丽一声可好?”在木华律看来,这春华此刻就像失心疯了一般,在那胡言乱语。 而姐姐小丽与弟弟小宇,此刻已经被吓傻了,刚才屠杀的情形,春华一直用手遮挡着他们的眼睛,不让他们看到那血腥残暴的画面。就算了无生机,春华也要让孩子们单纯的来到这个世界再单纯的回去。只是一双手哪有那么容易护住两双眼四只耳啊,那犹如地狱再现人间的惨嚎声,那指缝间漏出的画面,早早的就把两孩子给吓懵了,吓到连哭都忘记了,只是张大着嘴巴,瞪大着眼睛,小小的身躯怔不停的瑟瑟发抖。 “丽儿、宇儿,爹爹对不起你们。”韩虎的声音仍然声若蚊蝇,微不可闻。 “小丽,小宇,听到了吗?你们的爹爹正在唤你们呢,你们听到了吗?”春华看着两孩子的状态,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感觉不对劲的春华,用力的摇着两个孩子,一只手不够力道就两只手,摇晃完大的再摇晃小的。 “哇~~,哇哇哇~~~”小丽率先从吓懵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顿时一声声稚童的啼哭声传遍战场,而对阵双方却是出奇的安静,这样的画面,在战争史上,可谓是绝无仅有。 “哇呜~~哇呜~~”紧接着小宇也从吓懵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第一时间也加入了小丽的嚎啕大哭里。 “娘亲,我怕。” “娘亲,我也害怕。” 一前一后,小丽与小宇走向春华的怀里,小小的身躯仍然抖个不停。 “小丽不怕,小宇也不要怕,爹爹刚刚说了,以后会和我们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生命的最后时刻,春华用最美的谎言也是最后的谎言来欺骗自己最爱的孩子们。 “大的送走,小的留下!”木华律突然改变了赶尽杀绝的念头,决心留下两个孩子。 “统领,这是为何?”木华律麾下的千夫长问道。 “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意义。”木华律淡淡的说道。看韩虎不为所动的样子,木华律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俗话说困兽犹斗,为何这韩虎与这三千叛军会这般异常? 听到木华律的话,怯薛军的士兵知道送走是什么意思,春华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春华没有再做无畏的反抗,把身体调整成蹲着的模样,一手轻抚女孩儿,一手轻抚男孩儿,语气中略带哭腔的说道:“我可怜的两个孩子,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才会让你们两个来到我的身边,招此横祸啊。” “小丽,小宇,今生娘对不起你们,来世为娘再为你们做牛做马。” “夫君,春华不后悔遇见夫君,夫君在的那段日子,是春华最快乐的日子,今生春华先走了,来世再做夫君的娘子!” 春华说完,抱起小丽与小宇,奇迹般的能够把两个孩子抱起来还反应迅速的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跑去。春华此刻内心所想的是,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些身穿牦牛皮的怯薛军的手上,能够跳河而死,正是此刻春华最单纯的想法。 春华突然爆发的力量与速度惊人的快,或许这就是人在情急之下能够产生的奇迹吧。这突然的事故,快到押送的怯薛军士兵,只能够来得及把手先伸到春华他们母子三人原来所在的地方。 “彭!”护城河一顿水花被炸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十九章 一苇渡江 春华带着两孩子纵身跳下了宽阔的护城河,因为城防的需要,护城河的水流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是两岸的堤坝却是很高,水也是很深,加上是寒冬,这不会水的春华和两个孩子跳下去,基本上就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混账!”木华律一声怒吼,不只是吼看守不力的士兵还是在吼不顾一切的春华。 “阿华!!”一直冷酷转身的韩虎,也忽然转身面向春华三人跳水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喊道,只是为时已晚。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韩虎却已经泪流满面了。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韩将军你看看,本副统领是不是有一项胜过你了?”木华律吼完一声后,再度讽刺韩虎道。 就在此时,护城河上游的方向,一道白影一闪而下,瞬间到了春华三人跳水的地方,一个纵越,噗通一声之后,这道白影已经入水去了。 两岸的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瞬间的懵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水鬼?看到有人落河了赶紧过来拉住不让落河的人上来,死在水里给水鬼做替死鬼? 岸上的士兵们,千夫长以下几乎都是这么认为的,唯有韩虎、木华律和五名两方的千夫长能够看清是怎么回事。 “一苇渡江?”韩虎疑惑道。 “一苇渡江,真的是一苇渡江,九州武林的绝学之一。一苇渡江不是已经失传了吗?怎么今天又会出现在这里?”木华律疑惑重重的轻声自语道。 “竟然是传说中的一苇渡江,那白影是谁,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少年,只是江湖武林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就身负此等绝学的青年才俊了?”双方的千夫长想到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白影跳下护城河中没有多久,大约是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哗啦的一声,白影带着两个小黑影,从护城河中越出,然后双脚轻点水面,轻飘飘的往临安城的方向飘去。 踏踏踏,几声轻微的落地脚步声后,白影停在了临安城与护城河的中间地带,两只手上提着的正是那两个随着母亲一起跳水的小丽与小宇。 而白影没有再动身去就春华的意思,刚才水里抢救时,春华只是把孩子推给了白影,而自己却选择了推动一下白影和两个小孩往水面上冲去,而春华自己,因为反作用力的缘故,已经向护城河额水底沉去,救是救不了了,唯有尽力保全两个孩子了。 “呼~~”一声风动的声音传来,护城河上方又飞出了一个红衣女子,是的,那女子的感觉就像是飞过来的。 而此刻全场能够看懂的,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木华律。 “云中穿月?又是一个武林失传的绝学重现时间,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木华律皱着眉毛想道。 就在木华律疑惑的时候,白影对着韩虎鞠了一躬,道:“萧白见过韩世伯!”,萧白说完,那一道红色身影也来到了萧白的身边面朝木华律的方向站定,随时预防着来自木华律的危险。 “萧白?”韩虎疑惑了。 “我父萧远。”萧白道。 原来是故人之后啊,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呀,韩虎终于想去来自己认识的姓萧的人里,还有一个故去的故人----萧远。 “多谢世侄出手相助,只是这兵荒马乱的,恐让世侄无端身陷其中了。”不管你内心里在怎么悲伤,韩虎还是要感谢一下萧白的仗义出手。 “无妨,对于元廷的走狗,我向来是见一个上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的。”韩虎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充满着仇恨。 “当年”韩虎准备要说一下往事,被萧白打断了。 “世伯不必多言,我知道!”萧白道,具体知道什么,恐怕只有萧白自己知道了。 “我学艺不精,未能为世伯救下伯母,还请世伯节哀顺变。”萧白再度补充一句道。 “世侄能够救下两字,我已经很感激世侄的救命之恩了,若今日大难不死,定当报世侄今日之恩。”韩虎的处境已经这么不堪,唯有拿一丝机会来许诺了。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着,木华律也不着急,没有阻止也米有下令对付萧白。只是内心稍微有一丝丝的得意之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皇上的心病之一,萧家一案中唯一的活口,今天居然让木华律遇见了,不暗中兴奋一番那是假的。 “萧远之子萧白?”木华律想要再度确认道。 “没错,是我!”萧白肯定的回复道,却没有转身去面对木华律,一旁的静姝严阵以待,预防会发生情况。 “呵呵,正好,今日一个都不许走!”木华律道:“本副统领很想领教一番萧家的家传绝学,不知道白公子学会了多少呢?” “正想去汝等项上之物一用呢!”萧白道。 “好小子,够狂,不过本副统领喜欢!”木华律再度道:“谁都不许动,本副统领要亲自动手了解陛下的心病。”说完,从背后取出一直锋芒暗藏的方天画戟,双手一扭间,已经由一化二了。 “九州兵器榜第十名的---血戮戟?”萧白看着木华律的兵器亮出来时,瞳孔微缩,疑惑的问道。 “没错,小子,你应该感到荣幸。”木华律肯定了萧白的疑惑。 “那小子倒想领教一番阁下的高招了,也想看看这兵器榜前十有什么超出常规的地方。”萧白也是战意高昂的说道,把怀里已经湿透和昏迷的小丽、小宇交给了身边的静姝之后,左手伸到右肩的位置,缓缓的抽出了背上背着的黝黑铁剑。 “剑曰大空!”萧白自报了一下自己的铁剑,然后目光紧紧的盯着木华律。 武林中,武者的能力自然是远远高于普通士兵的,但再厉害的武者也不敢和军队交锋,因为必败无疑。而两军阵前的将领的武艺比拼,却很好的满足了武者参与军事的便利条件。 “过河吧!”木华律道。 “照顾好这两个孩子。”对静姝交代了一句,萧白一跃,跃入了宽阔的护城河河面之上,往对面而去。 “萧郎,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啊!”静姝大声的喊道。 而萧白此刻的身影,在临安城将士们的眼里,萧白就是那句--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最佳诠释之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章 阵前对决 随着萧白渡江而去的,还有临安城数千将士的目光以及静姝的担心。 “请赐教!”没错,就是这么淡定,萧白完全没有把此刻的处境当做是决战,仅仅当做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比试而已。 “有意思!”木华律看着萧白云淡风轻的样子,饶是养气功夫再好,此刻也有点点怒火中烧了。 “出手吧!”萧白长剑一舞,一朵漂亮的雪花顿时被一分为二,轻柔的从长剑的两刃飘落而过。 “嗡~~”无名剑被萧白持于左手,剑尖指地,反射着雪景,一股寒意凭空而生。 “哼!花架子。”木华律轻蔑一笑道,而内心深处,却是对萧白的警惕再度提升了几个级别。 两军将士也在紧张的观望着,怯薛军的将士们想不明白自家的统领大人为什么要和一个江湖少年一对一战斗,但是,怯薛军的将士们对自家统领大人有着百分百的绝对服从和信任。 静,安静得可怕,此时的战场上只有呼呼的北风和潺潺的护城河流水声,如泣如诉,仿佛在为刚才死去的临安城叛军家眷们鸣不平一般。 “嘙~”、“嘙~”刚才被无名剑一分为二的雪花,终于飘落到了雪地里,发出的微弱声息,唯有高手才能听的真切。 静止的画面动了,萧白指向地面的无名剑忽然舞起了一片剑网,这剑网初看没有什么,再细看就会发现其中的恐怖之处,竟然再也没有一片雪花飘进剑网之中。这第一招即将发动之际,萧白首先发起了---防御。 “驾!”几乎同时,木华律双腿用力一夹胯下的战马,战马和木华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战役,早就明白木华律每一次动作的意义。顿时,前蹄呈弯月状向上腾起,马背上的木华律紧了紧缰绳,战马瞬间明白木华律要进攻的想法,立马两只后蹄发力,整个马身就这么原地一跃而过,百里加速度大概十息吧。 木华律出身将相世家,从小练习的武艺都是军伍之法,爆发力强,耐力好,唯一缺点就是速度慢,所以才从小练就了一身的骑术来弥补自己的缺点,此刻虽说是两个人的私斗,但想让木华律放下战马与小白来一场真正的一对一,那是想都别想得。 “嘶~~”战马一身长嘶,瞬间来到小白的面前,木华律也不客气,左手拉着缰绳稳住身体,右手提着兵器榜第十的血戮戟,一戟直刺直接刺向了萧白布置的剑网上面。 “嘭!!!”一声巨响之后,萧白的身影倒滑出去二十步都不止,而木华律由于冲锋的力道未减,也朝着相同方向前进了十几步的距离。 “这萧家余孽究竟是什么来头,受吾七成力道的一戟竟然只是后退了二十几步,除此之外,居然毫发未伤。”木华律心中疑惑的想道。 “好强大的木华律,我都用了九成的功力抵挡他的冲锋,居然还被震退了二十几步。”萧白心中震惊的想道。 “萧家绝学---萧萧落木??看来此子所言非虚。”城楼上的韩虎心中肯定的想道:“木华律亲自出手,看来是想亲自为元成帝解决掉萧家的漏网之鱼啊。” 木华律没有见过萧家的绝学,只疑惑萧家小子的防御之道为何从未见过。 “小子,不错嘛,再来!”木华律道。 萧白闻言,没有回话,只是在继续舞起萧家绝学---萧萧落木。 “招都出老了,还想胜?”木华律嘲讽一声,再度双腿夹紧马腹,向着萧白的剑网冲去,一切都再如之前,唯一不同的是,木华律的单戟变成了双戟。 “钉~”、“钉~”,两声金属交击的声音响彻战场,而比声音更先传入众人眼中的是那两朵金属火光。 每次兵器交击一下,萧白就退几步,使得原本很平整的积雪变得泥泞不堪,那是因为雪被凌乱的脚步踩化了。 “步伐凌乱?不应该啊,有蹊跷。”木华律和城楼上的韩虎都看出了问题所在,而两军众将士却只感觉木华律威猛无比,那少年只有被挨打的份了。 “只守不攻?难道是在等待吾之破绽?”木华律心里想着,手上的攻击却是不断。 只是,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木华律还是无法攻破萧白的防御,不由得有些暴躁起来,进攻的章法也可是出现了紊乱。 “木华律要败了。”城楼上,韩虎轻声自语道,能够听清的只有麾下的几个重要将领。 只见,萧白手中无名长剑一个逆向急转,瞬间撤去了无边萧萧落木的剑阵,万千剑影于一瞬间化成了一道剑光,直向木华律的面门而去。 眼见萧白撤防转攻,木华律的嘴角漏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不对,这木华律是故意的。”韩虎再度评价道。 “什么故意的?”韩虎麾下问道。 “破绽。”韩虎道。 一剑飞来,木华律却没有主动防御,也没有继续进攻,只是双瞳静静的看着直朝面门而来的剑光,然后把两柄血戮戟合二为一,附在了背上,然后一转马身,朝着怯薛军方阵的方向而去。 “跑了?”城楼上和城楼下观战的一干人等疑惑的想着。 “驾!”木华律一拍马臀,战马吃痛,立马加速奔驰起来。 萧白后发先至一剑刺向木华律,只是这一刺刺了个空气。只见木华律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已经前进了一小步,就是这一小步让萧白瞬间感到危机,急忙稳住身形,只想一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中计了,这木华律的兵法学得不错,只是很多都是错误的玩法”韩虎再度评价道。两个孩子被救下,韩虎心中多多少少还是要比麾下弟兄们强很多了的。 就在萧白身形定住,准备发力回退的一瞬间,木华律的血戮戟,从腋下一个回杀,准备以一个军伍的招式把萧白收拾掉。 “罗氏家传绝学--回马枪,怎么被木华律用起来的?”韩虎此刻已经是满心的糊涂了。“钉~”战场再次响起了兵器交击的声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一章 乘夜突围 木华律和萧白再次胶着在一处战斗了起来,木华律的一记回马枪让萧白一个措手不及,进攻之势受阻,且加上惯性的作用,萧白身体往前冲的余力加上回马枪的威力,两力相加,又岂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 用戟使出了枪法,这木华律不得不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武林奇才,奈何为寇啊。 萧白知道这一记回马枪,如果自己化解不了,那么小命就会交代了,顿时也不管什么风度,也不管什么少年奇侠的名号了,在手中无名剑与血戮戟交击的瞬间,萧白就借势来了一个驴打滚。 强烈的冲击力让萧白的驴打滚真的是有多远滚多远,一路滚过的雪地,留下一道露出地面的人形痕迹,痕迹上的积雪,被萧白身上的力道像扫雪工人一样,给清扫了个干干净净。 约百步开外,萧白终于止住了打滚的身体,以手中的无名剑杵着地面,借助着力的相互作用,勉强支撑起受伤的身体。 再看拿剑的左手时,刚才那巨大的力道震得萧白的虎口皲裂,一道暗红色的血线赫然出现,从萧白的无名剑剑柄顺着剑刃,慢慢的流到剑尖的位置就不在往下流,严寒的天气已经把刚刚还热腾的血给凝固住了。 这一回合,萧白受了不小的伤,但也都是外伤而已,幸好萧白反应及时,不然就不止是受的皮外伤这么简单了。 “萧郎!!”对岸,一身红装的静姝焦急的喊道,作势欲渡河而来助萧白。 “别过来!”或许是这些日子的相处,有那么一些心心相通的感觉了吧,听到静姝的声音,萧白就知道了静姝的想法,在静姝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就出言阻止了。 “萧郎~~”静姝语气轻了很多,仍然担忧的喊着爱郎。 “反应倒是挺快嘛。”木华律受不了这卿卿我我的郎情妾意了,出言打断道。 “阁下过奖了,只是阁下一族信奉苍狼神,向来看不起我九州武学,怎么阁下也会使我九州武学--回马枪了?”萧白问道。 虽是生死对决,但此刻二人更像是探讨武学得切磋。 “苍狼神大人乃至高无上之神,自然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又岂是汝等三等九州人可以理解的。”木华律傲然道。 “呵呵,三等九州人,三等九州人!!”重复着木华律的话,萧白的声音越来越冷。 “只有那些虚伪的士大夫才会认为接受了九州的文化制度就是九州之人了,可笑,你们这些狼族之后,不管怎么伪装,始终还是狼族之人,文化改变得了你们的见识改变不了你们骨子里的冷血。” “前朝崖山海战之后,你们狼族先辈肆虐我九州大地,为祸苍生,最后居然堂而皇之的取得了我九州的天下?可笑啊!我萧白虽出身萧家,但却甘为萧家的不孝子,此生坚决与元廷势不两立,与我萧家列祖列宗愚忠元廷而言,我萧白就是不孝子孙。” “崖山之后无九州,呵呵,昔年我还认为此句的意思是崖山海战之后,我九州落入你狼族之手,断了我九州之人的世袭罔替。现在,我对此句才算是真真的明白了,并不是我九州落入狼族之手而再无九州,而是直崖山海战之后,我九州之祖祖辈辈引以为傲的士大夫风骨至此完结,现在所谓的士大夫,无非皆是元廷与各州牧的走狗而已。” “士大夫们,你们听听,在这些人眼中,你们是什么?三等九州人?呵呵~~”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家族的遭遇,让萧白此刻自言自语了许久。 “说完了吗?”木华律问道。 或许在外人看来,木华律现在的举动很可笑,明明占据优势,却一而再的迁就萧白的要求,甚至在萧白一击受伤后都没有乘势追击,而是静静的等萧白发完牢骚。 只有木华律明白自己的状况,刚才那一招看似自己优势很大,完全足以碾压萧白。只是,谁让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条真理是谁都逃不过的呢?那就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把萧白打得户口皲裂,木华律自己的右手也是震颤不已,差点都拿不稳血戮戟了。只是厚厚的甲胄,遮挡住了震颤的右手,别人才看不清状况而已。不乘势追击,也是不想做没有把握的冒险啊。 待右手的震颤止住后,木华律当即缓声问道:“说完了吗?”,既可以装x于无形树立无敌形象,又可以稳住自己震颤的右手后重新掌握战场上的形势。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再遇,定当去尔项上人头!”说完,萧白突然双腿发力,反身向临安城的方向跃去。转眼间已经跃入护城河的河面上,这里正是刚才春华跃下去的地方,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怜春华等家眷,这可是数千条人命啊。 运起“一苇渡江”这门武林绝学,萧白快速的渡河而回。 静姝立马轻轻放下两个昏迷中的孩子之后扑了上去,一把扑在了萧白的怀里,微泣道:“萧郎,刚才~~刚才~~刚才我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萧白安慰道。 “韩世伯,还请开城门,让侄儿带着弟弟妹妹进城与世伯团聚。”萧白安慰了一番静姝后,抬头对韩虎喊道。 “嗯,来人!”韩虎正欲命人打开城门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将军,不可!”麾下一个千夫长阻止道。 “嗯??”韩虎疑惑的嗯了一声。 “将军,这少年出现的很是蹊跷,还是小心谨慎点好。”麾下千夫长进一步解释道。 韩虎也不傻,一点就透了。 “这少年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嫂夫人带着两孩子投河的时候出现,为何能够救起两个孩子却不救嫂夫人?为何木华律说大的送走小的留下那少年就只救小不救大?为何两军阵前,那少年的要求那么无理木华律却都答应,为何最后那少年明明处于绝对的弱势时木华律没有乘势追击,而是放他安然渡河而归?属下猜想定是木华律的阴谋诡计,让将军相信那少年是萧家之后,是将军故人之子,取得将军信任后大摇大摆的进城,然后”后面的话已经不用千夫长继续说了,韩虎也明白然后是什么。 “嗯,你下去吧,看好城门。”韩虎对刚刚唤来的士兵交代了一下,只是改变了命令内容。 “萧世侄,临安城内混乱不堪,不便迎客,还请世侄委屈一下,在城外歇息一晚,世伯我会命人准备好事宜,给世侄从城楼上放下去。”韩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道。 “这什么人嘛,有这么对待恩人的吗?”静姝在萧白怀里抱怨道,以其耳力岂会听不懂千夫长与韩虎的对话?明白韩虎拒绝的缘由之后,静姝没有责怪,只是心里有点委屈故在爱郎怀里抱怨一声。 “好了,韩世伯也是迫不得已了。”萧白安慰怀里的可人儿一句。因为萧白知道静姝并不是真的抱怨,而是想要自己的安慰罢了,所以顺势而为咯,只要安慰一句就能增进感情的事,傻子才不做。 风雪渐大,夜色渐深。 临安城城主府内,韩虎正与麾下的三大千夫长商议着。 “将军,怯薛军两千人,虽然个个皆可以一当十、勇武无比,但临安城这么大,仅仅两千人是合不成包围圈的,此刻包围我们的是以前的厢军弟兄,若在昨日之前,我们的突围可能性很低,但昨日之后,今夜我们的突围几率会高很多,毕竟今日木华律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的可不仅仅是怯薛军和我们,还有以前的厢军弟兄。” “同是九州之人,同是冀州厢军,以前是同袍,看我等今日之遭遇,幸灾乐祸的有,但我相信我们以前的厢军弟兄,多数还是会同情我们的,而这份同情就是我们的唯一机会,而这个机会也唯有今晚有用。过了今晚,则又会因为选择的不同而刀兵相见了。” 三大千夫长给出了今夜突围的建议,这建议也暗合韩虎的计划,只是城外的那一子一女怎么办?哎,听天由命吧,希望能够活下去吧。 “诸位以为那个方位突围为佳?”韩虎问道。 “南门!” “南门!” “北门!” “哦,为何北门?”韩虎也是看好南门,而四个候选意见了有一个不同的意见,韩虎自然想听一听缘由。听出不同意见的,正是那个满脸钢针胡须的千夫长。 “将军、两位哥哥,兄弟原来也想着西门为最好的方向,因为西门的兵力分布最少,最好突围,只是西门突围出去后,后面的地势如何?”满脸钢针胡须的千夫长问道。 “一马平川!” “怯薛军是何种军团?” “骑兵。” 一问一答间,缘由显而易见。韩虎和另外两位千夫长也暗暗折服于这个看似粗狂,实则心细无比的兄弟---闻达。 “而北门防御力量看似最为强大,只要是没有怯薛军存在,那么就不算真正的强大,同是厢军出身,我们三千对上他们五千,一心突围之下,我们还是有两成把握突围出去的。 而且北门只要突破一个口子,那么我们就可以往山上跑,只要跑到山上,我们就不用太担心木华律怯薛军的骑兵,只要连续翻越几座山,那么我们要面对的对手,就只剩下以前的厢军同袍了。”闻达继续分析道。 “怯薛军在西门,想要及时支援,以怯薛军的骑兵速度,也需要半柱香时间,而我们所要争取的,就是这半柱香的时间内,能突围一个是一个,总比窝囊的困死在这临安城里强。 要是当初听我的,不来这临安,直接落草为寇,逍遥快活去了,哪有如今这困境。”闻达说想法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只是闻达不知道,韩虎心中也苦啊,当初的状况,明显有人暗中牵引,哪里由得了自己啊,还是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摘自古龙先生的《三少爷的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一线生机 夜来风雪,临安城的百姓们此刻几近全无睡意,都在紧张的关注着局势。 “朝廷的军队并没有发起进攻,好像是把临安给团团围住了。”在约十人聚集的地下室里,突然跑进了一人,把自己刚刚出去打探到的消息说给地下室里的人听。 “呼~”地下室内的人都呼了一口气,还没有进攻就好。 类似的情况在临安城内各个角落不断的发生着。 城外,怯薛军主帐内。 “统领大人,叛军今夜九成可能会选择突围,而南门的包围力度最弱,叛军会不会选择南门突围,我们是不是要加强南门的力量?”怯薛军千夫长问道。 “不必,韩虎不会选择南门的。”木华律自信的说道。 “统领,这是为何?”另一个千夫长问道。 “因为韩虎不蠢。”木华律道。 城楼下,萧白与静姝二人相偎相依在一起,身前的篝火旁的两个孩子正熟睡着,没有打扰这对乱世鸳鸯。 “萧郎,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静姝靠在萧白怀里问道,自从遇到萧白,已经习惯一切听萧白的安排了。 “只要我们还在韩世伯的视线范围内,韩世伯不会不管我们的。”韩虎道。 “就他?忘恩负义之人罢了,期待靠他不如靠自己。”静姝不屑的说道。 “静姝,我并不是要靠韩世伯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又何必前来,我需要的是韩世伯的一个人情,仅此而已。”萧白解释道。 “一个自身难保的人,萧郎要他的人情作甚?”静姝更疑惑了。 “将来你自会明白。”萧白是是而非的说道。 城内,城主府。 “闻达,待亥时你带领你手下弟兄从南门佯装突围,记住一定要动静大,声势大,给你的弟兄们说我们就是要从南门突围。 老二、老三,你们二人和你们手下的弟兄,随我在子时从北门突围。” “是!” “是!” “是!” 三大千夫长领命道。 风雪依旧,虽是亥时,但大地上的能见度还是很高的,这就是雪夜。 临安城南门外,城楼上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在接头交耳,这是在相互传达军令。 “亥时从南门突围。” “亥时突围。” “突围亥时。” “还是突围?” “不是突围?” 一通传递下来,军令已经不是原来的意思了,甚至很多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这就体现出了旗语对一个军队的重要性了。 倒数第二个传递给最后一个时,只感觉上一个说的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抓住了突围这重点两字,直接给最后一个士兵传递到:“突围。” 最后一个士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知道突围就行了,到时候要怎么做,跟着千夫长大人,跟着大家伙一起就行了。 紧张的局势下,时间总是那么难熬,但终归是到了亥时。 “所有人准备。”闻达下令道。 不一会儿将令传遍这支千人部队。 “每百人为一队,第一队放下揽绳,从城楼阴影处悄悄往下潜,切记动作要麻利,声音要小点。 第二队每人两支火把,一支插在瞭望口,一支手持着,要不断的走动,切记走动时阵型不要乱,要营造出城楼上巡查力度很大的假象。 第三队持长弓,随时保持拉满弦,一为策应,二为营造戒备的假象。 第四队到第十队看紧城门,随时准备开城门突围!”问道把战术指挥了一遍,待麾下十位百夫长都明白后下令道:“行动!” 是,众百夫长领命而去。 很快,临安城南门出开始人头攒动起来,城外的厢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南门城楼上的忙碌景象。 “大人,韩虎这是要从我们这儿过的架势啊。”城外厢军的一个百夫长对自己的千夫长说道。 “这是木华统领的计谋,我们这里的力量看似最薄弱,实则我们这里只要坚持住一炷香的时间,木华统领和怯薛军就可以支援到,我们身后一马平川之地,韩虎能够逃得过骑兵的追杀?”厢军的千夫长说道:“那韩虎英明一世,此刻怎么要糊涂一时了,难道是觉得我这软柿子好捏?” “传令,全军注意韩虎叛军的动向,记住,韩虎叛军皆围有黄色丝巾。” “是!” 城外厢军也开始动了起来。 临安城南门城楼上,闻达下令:“第一队,行动!” 一声令下,二十根手臂粗的揽绳从城楼阴影处往下抛去,直至地面。 “嘭!”揽绳碰到地面的一头,发出撞击雪地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这声音是多么的刺耳,只是再怎么刺耳也传不到对面厢军的耳朵里。 固定好揽绳之后,第一队每五人一根揽绳,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城楼上往下滑,直至地面。一切超乎想象的顺利。 雪夜里,这支百人小队在城楼阴影处汇合。 “大人有令,我等必须要穿越这护城河,到对面把围困我们的厢军的兵力布置情况了解清楚,大家均有斥候的经验,势必要完成任务,为身后的弟兄们争取一线生机。”这支百人队伍的百夫长交代道,说完举起右手,五指并成掌,然后向前一挥,已经是发出行动的命令了。 一行人全都穿上了白色的披风,披风上有帽子,只要把帽子一戴上,这支百人小队在这雪夜里就好像不存在了一般。 百人小队慢慢的摸到了护城河边,纷纷取出羊皮筏子,就这么一个个准备蹚水而过。 城主府内。 “闻达已经开始了,将军我们是不是也要启动计划了?” “不急,时候未到,按原计划行动,不可让闻达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听韩虎话语的意思,好像已经放弃了闻达了。 两千夫长也明白,此时此刻的处境,无论放弃谁都是情理之中的,只是这心里微微有点堵得慌罢了。 怯薛军主帐内。 “统领大人,南门传来消息,韩虎叛军似要从南门突围,根据城楼上的人影,南门那边的将领猜测韩虎全军此刻应该都在南门,我们是不是要直接杀进城去呢?” “似要而已,不必理会,告知南门那边看好就是,若是出了纰漏,那就提头来见本副统领。”韩虎交代道。 韩虎啊,你究竟会不会选择北门呢?本副统领可是准备了很多好玩的东西给你呢。木华律暗暗想道。 城楼下,篝火旁,萧白与静姝。 “走吧。” “去哪?” “北门。” 简单的问道,一如两人刚出酒泉城之时。 随即,萧白起身,抱起了熟睡中的小丽,留下较小的小宇给静姝抱着,然后自己走在了前头。 一身白衣虽然在战斗中脏了,但仍然阻挡不了萧白身上的那股淡然的气质,这气质让静姝深深的迷恋。 左手抱着小丽,右手解下腰间的酒囊高举过头顶,然后仰头向天,张口一番痛饮后,尽情高呼道:“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摘自唐王翰《凉州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三章 混入其中 俗话说困兽犹斗,何况活生生的近三千叛军呢。 随着各方的动作在不断的进展,肆虐的风雪也停了,似乎也想静下来观看这一场即将发生的突围战。 第一队蹚过护城河,小心的避过包围圈的眼线,悄无声息的集合到了一起。 带队的百夫长没有言语,手势一挥,行动开始,一切按照原计划行动。 第一组十人,每人相距二十步左右,保证左右的同袍都在视线内。每个人的装备都很简单,一把锋利的匕首,两个不同颜色的传讯烟花。 趁着雪夜,十人弯腰低头小心的前进着,慢慢的接近包围圈。 第二组则手持弓箭跟着第一组的身后,保证前方的同袍在自己的射程之内即可,这样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接应效果。 余下之人跟着前面的两组,不必保证前面两组在视线之内,只需跟着前面两组的脚印前进即可。 包围着叛军的厢军部队,此刻没有轮流睡觉,而是轮流着戒备,每五人一组,每组每人都手持一支火把,在防线上来回走动,眼睛不时的盯着临安城的方向。 忽然,一个巡逻的士兵看见不远处的一腿雪团动了一下。这士兵赶紧松开握着战刀的右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朝原来的地方再看去,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眼花了。”这士兵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眼花了?”走在前面的士兵听到身后的同袍的嘀咕声,立马停下脚步问道。 “没~~没~~没什么~~”感觉眼花的士兵被前面的士兵突然停下给吓了一跳,还差点撞上去了,听到问话也来不及多想支支吾吾的说道。 “非常时期,小心无大错,带路,我们过去看看。”一个貌似是这五人小组的领头人说道。 “是~是~是~”感觉眼花的士兵还没有回过神来,磕磕巴巴的连说三声是之后,走在队伍前面,像刚才感觉眼花的方向走去。 正在匍匐前进的十人小组,看到有人过来,立即把身影藏得更好了。 “糟了,难道被发现了?要不要放烟花讯号?”十人小组此刻大多是这个想法,但长久的斥候生涯,让这十人小组冷静很多,不到真正被发现的那一刻,都坚决不能放传讯烟花。 “怪了,刚刚我明明看到这里有一个雪球在移动,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呢?”感觉眼花的士兵在附近找寻了一圈之后,疑惑的说道。 “再仔细搜寻一遍,没有情况的话立即回去巡逻。”貌似领队的人再度交代道。 随即,五支火把在五人的手中不停的左右摇摆着,而十人小组的心也随着五支火把的摇摆在不停的摇摆着。 约莫三十息的功夫,巡逻的五人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领队下令回去继续巡逻,只当刚才是真的眼花了。 看着回去的五人小组的背影,十人小组的领队瞬间好像看到了什么契机,立马立起身子,举手过顶,朝空中做了一个手势,余下九人除了关注刚刚五人巡逻小组的动向以外,也一直在关注着领队的动向。 看到领队的手势,余下九人立马明白领队的意思,纷纷向五人小队的方向潜伏过去。 刚刚过来查看没有发现情况,这时候正是五人巡逻小组戒备最弱的时候。人啊,哪怕身在危险之中,只要确认暂时没有危险,也就放松了对危险的戒备。 雪夜里,积雪上,五人巡逻小组排成横列往回走,就是这不经意间的选择,让这五人巡逻小组完全把自己的后背给了敌人。 这不,刚才感觉眼花的士兵,突然间汗毛一竖,一股冷意袭上心头,只是刚刚的搜寻并没有发现异常,这士兵只认为是冷风吹的。 “今晚可真冷啊。”感觉眼花的士兵紧了紧领口说道。 只是正要紧一下领口的手,摸到了一个像手一样的东西。 “不对啊,这不是我的手。”感觉眼花的士兵刚冒出这个念头,那个像手一样的东西突然朝着自己的嘴巴上袭来,于刹那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让自己发不出声音。 然后,一柄泛着幽幽冷光的匕首就这么轻轻的割破了这个士兵的喉咙。 身体突然遇袭,瞬间被割喉,感觉眼花的士兵那拿着火把的手,也一下子失去了力量的源泉,松开了握着的火把。 火把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被另一只手接住了。 死亡的过程是短暂的,也是漫长的,在口鼻被捂住,脖子被放血的情况下,感觉眼花的士兵也是足足多在这个世界上停留了三十息的时间,才不甘加不舍的离去,至死,双目都没有闭上,似乎是想死后看看夺取了自己性命的人的模样。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另外四人身上,于几十息间,九州大地上又消失了五个鲜活的智慧生命。 这里发生的一切,在包围圈上的厢军看来,就是一队巡逻小组好像发现了异常过去查看,查看后没有发现异常,之后汇合在一起,那几十息的停留,好像是领队在责备队员。 同样是厢军出身,解决了五人的巡逻小队,这先头的十人小组连衣服都不用换,五人接过火把朝着包围圈的防线上走去,另外五人再度隐藏在这漫漫雪夜里。 “哪里什么情况?” “没什么,就是一个灌木丛上的积雪被野兔给碰到,滩落了而已。” “那就好,小心点总是没有错的。” “明白,我们去那边了。” “去吧。” 伪装成包围圈防线上的厢兵,先头小组成功混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制造混乱了。”先头小组的领队心里暗道。 “要怎么做呢?粮草?厢军行军都是随身带着足够几日的干粮和饮水,这包围圈形成的极为快速,最主要靠的还是后方的后勤保障,这前线就那么点粮草,毁了是能够制造混乱,只是效果不大。” 领队带着四个弟兄边走边想着,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主营。 这也太巧了吧,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瞌睡就遇到了枕头,正绞尽脑汁想制造混乱的领队来到了主将大营。 或许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巧。 “换防。” “还没有到时间啊?” “时间改了。” “时间改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们不是过来通知你们了吗,顺带也换防了。” “好吧,校尉大人正在休息,动静小点不要打扰到校尉大人。” “知道了,走吧走吧。” 交流到最后,领队佯装不耐烦的催促道。 随着值守主将大营的士兵消失在视线中,先头小组的五人终于算是拿下了主将大营的值守权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四章 虚实之间 领队朝着几个弟兄打了一个眼色,另外四人立马明白,集中起精神朝周边小心的观察着,确定一切如常没有异样后,朝领队微微颔首。 领队得到回复后,转身朝主将大帐的门帘处走去,用手轻轻的挑开了门帘的一角,朝里面望去。 只见主将大帐内的唐校尉大人,正挑着油灯,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宝剑,一边举起案牍上的青铜酒樽,浅尝辄止。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身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一首前朝忠敏先生的破阵子从唐校尉的唇间缓缓吐出。 要知道,在本朝吟前朝的词可是犯大忌的,尤其这种抒发恢复九州意志的词,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或许唐校尉只是有感而发,或许是另有心思。 领队看着、听着唐校尉此刻的状态,顿时福由心至,一计上心来。 只见领队直接拉起门帘,侧身走进了主张大营。 “嗯??本校尉不曾宣你进来?”唐校尉看着进来的领队,疑惑的问道。 “见过校尉大人。”领队道。 “你,你不是本校尉麾下之人。”唐校尉问道。 “小的乃韩将军麾下区区一斥候队长。” “倒是好胆色。” “在校尉大人面前,不敢当。” “说说吧,何事?” 唐校尉看到敌军闯进自己的主将大帐,没有惊慌失措,依旧把玩着手中的宝剑和领队交谈着。 “求校尉大人给一条生路。” “哦,本校尉给你们一条生路,谁来给本校尉一条生路。” “校尉大人以前也是韩将军麾下吧,曾经都是弟兄,相煎何太急。” “自韩虎反叛那日起,就不在是本校尉的顶头上司,更不是你口中的所谓兄弟了。” “校尉大人觉得元廷如何?” 见唐校尉油盐不进,领队突然改变了话题。 “苍狼当道,荼毒生灵。” 唐校尉知道此刻门外绝对被对方把控了,自己说的话绝对不会被传出去,故此放心的说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想法。 “方才听闻校尉大人吟咏辛忠敏先生的破阵子,小的就知道校尉大人会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你还会不会替韩虎再感叹一句:吾道不孤~~” “小的不敢。” “不敢?本校尉看你倒是敢得很呐,说,来了多少人。” 听到唐校尉这般直接的问话,领队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如实回答道:“一手之数”。 一手之数,可以是五人,可以是五十人,甚至可以是五百人,至于是不是五千人嘛,韩军全部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唐校尉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也在一直观察着领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好从领队的话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领队也是久经世故之人,作为斥候除了会打探情报,更多的是要会谈判,故此一直表现的很镇定。镇定得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一手之数的回答,让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沉默、沉默,沉默到两人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而唐校尉与领队的谈判,最终的结论也将在这呼吸与心跳中产生。 唐校尉听着领队的呼吸匀称,心跳平静且有力。 领队听唐校尉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开始紊乱。 胜利的天平朝着领队倾斜。 “说说吧,如何保证本校尉的身家?本校尉可不想今日临安城外的一幕在本校尉身上重演。”最终唐校尉还是选择了认命。 “我家将军现在的处境,校尉大人是知道的,小的也不敢替我家将军做主,只是如得一线生机,我家将军定不忘校尉大人今日之恩。” “哦~本校尉需要怎么做?” “校尉大人只需把临近东门的力量布置撤回即可。” “这不可能!” “事已至此,校尉大人认为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罢了,这是本校尉的令牌,去传令吧。”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唐校尉不得不认命,虽然以唐校尉的一身武艺,解决之人不成问题,但是那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加上唐校尉在厢军的编制里,还是属于韩虎的麾下,这么多年的打交道,唐校尉深知韩虎心计的可怕。 现在落入韩虎的计谋之中,那还玩个屁呀玩,先保住小命再说。 只是唐校尉不知,这一切哪里是韩虎的计谋,都是领队临时起意而已。 “多谢校尉大人成全,小的代我家将军谢过校尉大人,待来日,我家将军拨云见日了,定还校尉大人今日之恩情。” 做戏也要做的真,领队暂时代替韩虎许下一个人情,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人情算得了什么? 随即,领队拿着令牌走到门口,伸手招了招,立马一个士兵走到跟前,领队对走过了的士兵耳语交代了几句,把手中的令牌交给这个士兵之后,挥手让那士兵去办事去了,至始至终,门口两边站岗的两个士兵对此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看到这番景象,唐校尉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交代完任务后,领队重新走回唐校尉对面以标准军姿站立着,不言不语。 看着领队走回后的作为,唐校尉不再是肯定猜测了,而是认定这就是事实了。 临安城内,距离子时还有一刻钟左右,一切准备按照计划从北方突围,韩虎和两大千夫长在两千麾下弟兄的簇拥下,向北门走去。 越是走进北门,韩虎越是心头不宁,好像北门就是一只吃人的巨兽一般。 就在韩虎等人来到北门的街道上,正欲登上城楼的时候,一个斥候模样的士兵从南门匆匆跑来,直接扑到韩虎面前地上一支竹签。 竹签上书四个小字:南有生门。 韩虎心头一震,立马把竹签收起来不让两大千夫长看到,心里开始计较起来了。 也是在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韩虎心中的那股不安也淡了许多。 临安城地处东海之滨,东南西北四门中,唯有东门是不需要太多力量布置的,攻防皆是,因为出东门不足五十里就是茫茫大海。北门莽莽群山,虽不利骑兵作战,乍一看有利步兵潜行,但更适合重重布置陷阱。西门有怯薛军韩虎麾下是打不过的,硬突只会全军覆没。唯有南门是广袤的平原,包围的兵力布置会因为地域广袤而松散许多,只是南门能够突击出去却跑不过怯薛军的火速追击,最后的结局也是全军覆没。 重重思量下,明知北门突围会是最惨烈的,却是不得不选的,因为只有北门会有渺茫的一线生机。 此刻闻达竟然从南门传来消息说南门有生门。生门与生机,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本来在韩虎的原计划中,闻达是要被放弃的。只是现在韩虎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南有生门这四个字,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两大千夫长,韩虎眉头微微邹了一下。 “该怎么让他们继续按照原计划行事,而我又可以前往南门呢?”韩虎心中暗暗想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五章 逃出生天 在众将士的注视下,韩虎沉思了片刻,招了招手示意两大千夫长和几个百夫长过来。 “如今局势于我等而言,已经是瓮中之鳖,与其等着被木华律围困至死,不如索性突围,能活一个是一个,总比坐以待毙强。 之前有计划,小闻在南门佯装突围待我等从北门打开缺口后再与我等汇合,只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小闻在南门的突围出了点状况。 本将寻思着带五百人支援小闻,老二老三你们带着弟兄们按照原计划依旧从北门突围。 现如今,南北之间皆是绝路,老二老三,若今夜之后我等还苟活于世,那江湖再见。” 韩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太绝妙的理由,唯有从时弊分析,让麾下的两大千夫长安心的在北门吸引火力当炮灰。 两大千夫长也听出了韩虎话中的弦外之音,没有愤怒,也没有觉得不公,千百年来,战士的最高使命就是听从指挥,哪怕是指挥去当炮灰。 哞哞相对,相敬无言。 “你,你,你,你,还有你~,点齐手下弟兄跟本将前往南门。”韩虎随手点了五个百夫长跟随自己,径直往南门而去。 不管怎么说,此刻南门北门均有约一千五百名韩军,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说不上是谁抛弃谁,一分为二,也是无奈之举。 一刻钟后,子时已达,韩虎也带着五百名韩军到了南门,闻达把情况简略的跟韩虎说了一遍后问道:“将军,两位哥哥呢?” “你两位哥哥从北门走。”韩虎简单说了一下不再解释。 闻达虽看着粗犷,但心思却极其细腻,也听出了韩虎话外之音。 “走吧,带几个人,随我去见见唐豹。” “将军,属下的斥候队长已经控制了唐豹,临近东面的缺口随时可以打开,属下等人护送将军从缺口离开即可,为何还冒险去见唐豹?” “口袋缺了个口可以再补。” “属下不明白。” “呵呵,去见见唐豹你就明白了。” “可是,将军~~” “走吧。” 韩虎说完,一马当先而去,没有开城门,而是顺着揽绳滑下了城楼。 韩虎带着几个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一会儿,从城北的方向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听到这震天的喊杀之声,韩虎前进的脚步停了,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只是坚毅的脸庞上,两行清泪缓缓而流。 男人有泪,更多的是有热血,此刻兄弟们在流血,韩虎在流泪。这不是懦弱,不是感性,只是今夜的风雪太大,湿润的双眼而已。 “今夜,若我韩虎还有命,定当以覆灭元廷为己任,以为兄弟们报仇为目标。”韩虎的誓言,随着风雪飘进了冷夜中。 南门主将大帐中,唐校尉看上去依旧镇定自若,品着美酒,玩着宝剑。 领队除了看着唐校尉之外,一切合乎礼节,并没有任何逾越。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这个时辰里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大了,也传来了北门那边震天的喊杀声。 主将大帐中的碳炉,“哒、哒、哒”的爆着火星子,在这“哒、哒、哒”的声音中,门帘被人从外面提起,一个中年人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唐兄,久违了。” “韩兄,没想到真的是你。” “无奈之举。” “韩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 “于无声处听惊雷,今日之处境不得已为之。” “两军对决,你我却如故友叙旧,可笑啊!” “唐兄难道就一心为元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曾经,冀州厢军中有虎豹一说,韩某一直以为唐兄会是同道中人。” “方才,我才对韩兄你的手下说,要不要再替你感叹一句--吾道不孤。” “正有此意。” 进来的中年人正是韩虎,见到唐校尉也如老友见面一般,丝毫没有紧张的战场氛围。 “韩兄虽有手段控制了唐某,进出唐某的防线自然不是问题,因为唐某惜命;但韩兄想要从这防线上突围出去,就算唐某不出手,韩兄也未必逃得掉吧。” 唐豹说的是事实,这也正是韩虎执意要见唐豹的缘由。 “正如唐兄所言,所以韩某不请自来,还望唐兄见谅,若有日后,韩某定不忘唐兄今日之恩。” “需要唐某怎么做?” “唐兄只需” 韩虎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下,唐豹听完后,招呼一下斥候领队,让其换来了麾下的一队亲兵。 那队亲兵刚进大帐,就被韩虎的手下迅速解决了,包括韩虎在内,纷纷换上了亲兵的甲胄。 城北,重重沟壑间,一千五百名韩军和两大千夫长,在大战了一夜之后,终于倒下了最后一人,北面无一人突围成功。 而本应也有喊杀声的南门,一夜里都静悄悄的,不知不觉间,约一千五百名韩军从缺口安然的离开。 战后,怯薛军清点战损时,没有发现叛军中韩虎的首级,而叛军的阵亡人数仅仅一千五百名,仅是叛军数量的一半。这一结果让木华律不能接受,迅速调查后得知东门有可疑目标逃出包围圈,负责东门的将令因之前听过木华律的分析,觉得叛军不可能从东门突围,警惕性没有那么高才让叛军有机可乘。 “总有一些脓包仗着家族权势在军中镀金,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木华律愤怒了,这次平叛如果没有诛杀韩虎,就算歼灭了全部叛军,对木华律来说依然是耻辱。 “让阿布都来见本副统领。” “是,统领。” 门外候着的传令兵匆匆而去,不一会儿,千夫长阿布都来到了木华律的大帐。 “带领你的麾下,东面全力搜寻韩虎的下落,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遵令。” 阿布都领命而去。 半日后,木华律正在愤怒的训斥着东面的负责人,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任木华律怎么训斥,都一直保持着眯眯眼,那样子仿佛在笑,仿佛在嘲笑木华律自己无能,却把责任都归结于他一般。 木华律看着这家伙,很想一刀宰了,只是想到这家伙背后的家族,这念头只能在脑海里想想了,动刀是不可能了,但骂还是可以的。 “废物!” 骂累了的木华律最后再总结了一句,终于不再骂了。那肥头大耳的家伙也吃定了木华律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看木华律不再骂了,顿时上前讪讪的道:“木华统领,那个没事我就下去了。” “滚!” 没事?这还没事?木华律真怕这个家伙继续说下去,自己会被气死,立马让其滚蛋。 “报~~阿布都求见!” 门外亲兵高声喊道。 “让他进来。”木华律道,瞟了一眼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只见那家伙还在那里眯着眼睛傻笑着,怒道:“你还不快滚?” “这就滚,这就滚,木华统领息怒。” “酒囊饭袋~~” 随着那个肥头大耳额家伙的出去,阿布都走进了木华律的中军大帐。 “统领大人,没有发现叛军,但遇到了冀州牧姬康带领的军队,把我等拦了下来。” “姬康?他也坐不住了吗?他怎么拦住你们的?” “姬康说,叛军已经被他们尽数歼灭,贼首韩虎已经伏诛,让我等不必再追。” “拙劣,这话他也说得出口。” “统领,往下如何行事?” “挺近临安城,控制全城百姓,每日斩首示众四十人,东南西北每个城门示众十人,韩虎一日不出,杀伐一日不止,本副统领就不信了。” “统领,这~~怕是不妥吧。” “你再质疑本副统领?” “末将不敢。” “那还不去执行!” “遵令。” 出离了愤怒的木华律,下达了屠城的军令。或许在木华律看来,九州之人真的不是人,杀就杀了。 翌日,隐于唐豹亲兵中的韩虎也得知了木华律的军令,顿时一股气血涌上心头,一股眩晕感充斥着全身。 “木华律!天不收你,天亦无眼,竟让你这冷血恶狼行走在我九州大地之上。”韩虎义愤填膺的说道。 “唐兄,你就能狠下心来,眼睁睁的看着我九州百姓陷于水火之中?” “韩兄日前不正是唐某的榜样吗?怎么今日又问起唐某了呢。” “唐兄,你~~” 唐豹一句话堵得韩虎无话可说。 “韩兄,子非鱼。”唐豹拿起桌案上的青铜酒樽,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唐某不是韩兄,做不到韩兄的冷酷绝情,临安百姓,唐某自会救,此事就不劳韩兄费神了,韩兄隐于唐某军中也不是长久之计,还请韩兄早日设法脱身。” 唐豹此言,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了,惹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天天被人控制着,这滋味可不好受。 “待临安无恙,韩某自会设法离去。”韩虎道。 自古以来,九州之战役。无论是杀神坑杀四十万赵卒也好,公瑾一计火烧赤壁也罢,从军者,皆是早有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因此战役中死伤再多的将士,都很少会引起天下百姓的公愤。而因一己之私,战后屠城的,往往下场也凄惨。 韩军家眷被牵连进来惨遭无情屠杀,韩虎能忍;麾下为突围全军覆没,韩虎能忍,因为这些人,在韩虎眼中都是相关之人。而木华律欲要屠城,这不能忍,因为这些人在韩虎眼里是不相关的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人心不足 韩虎愤怒归愤怒,但麾下尽在之时都对木华律无可奈何,更何况现在。对于唐豹说的会设法营救临安百姓,韩虎也认为那只是场面话而已。 至于现身,那是不可能的,怪只怪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吧。 临安城内某偏僻角落里,萧白和静姝带着小丽与小宇,悄悄的关注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帝国士兵,眼里也是充满了无可奈何。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萧白低声念了一句本朝云庄先生著名的曲子来表达内心的想法。 “萧郎,我们当如何做?”此刻的静姝已经换掉了一身红装,身着一身素装,在这皑皑白雪里倒也显得隐秘。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只是你我二人自保或还有余,救这一城之人,也是天方夜谭了。”萧白语气里充满着失落。 自家族巨变之后,萧白自知想要复仇,手刃元成帝,那是不太现实的。故而这些年一直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代奇侠,为民除恶。 但现如今,这临安城内正面临着木华律这个大恶之人,萧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遗憾与憎恨了。 时光匆匆,转眼十日,临安城东西南北四大城门上各悬挂上了一百颗首级。 临安城内还幸存的百姓,除了开始时反抗一下,被强势镇压后就不在有反抗,反而是不断的乞求上天,今日不要轮到自己去断头台,乞求之余,更多的是对韩虎的憎恨。是的,这就是人心,要杀自己的木华律不恨,反而恨韩虎给临安招来了这次妄灾。 这十日里,木华律有意把临安发生的一切传遍冀州之地,杀鸡儆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意思就是说----冀州正在造反或者准备造反的家伙们,看到了吗,这就是造反的下场。 豫州,凤阳小城,皇觉古刹内。 “想不到朱兄不仅武艺非凡,这谋略手段更是超凡脱俗。”锦衣公子恭维的说道,在锦衣公子的世界里,从来只有别人恭维自己,何曾有自己恭维别人的。 只是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里,锦衣公子和朱二发交流的越多,就越佩服朱二发的才能,这不,已经以兄弟相称了。 “马兄过誉了,本就凡夫俗子,何来超凡脱俗?”朱二发笑着打发了锦衣公子的溢美之词。 近半个月的交流,朱二发也知道了锦衣公子的身份。 马玉涛,豫州富贾马家家主之子,其祖上在本朝开朝时以贩卖私盐起家。因本朝朝廷顾虑重覆唐家主天下时,私盐贩子黄巢的起义,因此,本朝朝廷一直对私盐贩子打压得极其严厉。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做不了私盐,那就做茶叶生意。因此,马家整整富裕了十几代。 士农工商,这个天下,不管怎么有钱,商人都是最低下的社会组成部分,故马家从第三代起,就一直想改变自己家族的社会成分。 十几代人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现如今马家已经是半士半商的家族。家族里当官的历代以来有许多,只是从未有一代彻底能够改变马家商人的身份而已。 包括已经雄心不复的朱二发的师父也是一样。 马玉涛来找朱二发的师父,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荧惑守心天象的出现,让马家家主沉寂了很久的心,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朱二发的师父的本事,在天下太平的年代,或许只能明珠蒙尘,但如今乱世即将来临,这一身本事,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奈何朱二发的师父已经打算彻底归隐,只想派朱二发代替自己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马玉涛与朱二发这半个月的交流,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考验朱二发的本事。 “报!”就在朱二发与马玉涛高谈阔论之时,院子外传来了一个马家护卫的声音。 “进来。”马玉涛中止和朱二发的谈话,宣护卫进院子。 “少主,家主密信。”半个月的朝夕相处,马家护卫也是清楚自家少主对朱二发的重视程度,故家主密信这种极其私密的事情,马家护卫也不问少主意见了,直接当着朱二发的面向马玉涛禀报道。 “拿过来。” “是。” “下去吧。” “是。” 马玉涛对护卫的表现很满意,这个时候想要招募朱二发为己用,那么第一步就是开诚布公。 家主密信是由一个木匣子装着的,上面马家特制的漆印和机关,不清楚开启方法的,强行打开,匣子立马会自毁。 当着朱二发的面把家主密信打开,马玉涛看了一遍之后,递给了朱二发。 “马兄此举,合适吗?” “朱兄,自家兄弟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那朱某斗胆一阅了。” 看似简单的信息分享,其实暗藏玄机。 马玉涛想通过这封家主密信,看看朱二发的到底是何态度。 朱二发愿意看这封密信,也是在向马玉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那就是,上马家的这条船。 至于是客船还是贼船,朱二发暂时不考虑那么多,师父给自己重生之恩,为报答师父,为师父的家族效力一段时间又何妨。 片刻后,在马玉涛边品茗边注视下,朱二发阅览完了马家的家主密信。 “朱兄,你怎么看?” “朱某不是李元芳,马兄你也不是狄仁杰,就不要问什么怎么看了。” “呵呵,朱兄这嘴贫起来,也是那么的不同凡响。” “马兄见笑了。” “我父信中所言,临安城现下的状况,乃是契机,朱兄觉得如何?” “当下九州目光尽皆聚焦于临安,朱某以为,临安并非契机。” “哦,愿闻朱兄高见。” “临安虽属元廷,但姬康在冀州经营已久,临安百姓对姬康的认同比对元廷的认同还要高,这般情况下,马兄觉得姬康会散手不管吗?” “不会。” “那就是了,这临安局势,看似是木华律逼着韩虎现身,实则是木华律逼着姬康举反旗。” “为何?” “元廷何时得的天下?” “崖山海战之后。” “元廷得天下可得九州?” “仅得其三。” “那问题就显而易见了。” “马兄的意思是,元成帝也欲趁荧惑守心之预示,主动挑起天下战乱,然后把九州之地尽数收入元廷掌控之内。” “天下共治,这是历代帝王都不能容忍的。元廷毕竟是北方狼族南下,开朝之处,因其是马背上的民族,人数较之九州人处于劣势,在消灭前朝有生力量之后,其也伤了元气,故不得不在天下治理上,选择了九州分封制,也使得汉家天下之后,有爵而无权的九州牧使,于本朝纷纷有了军政大权。” “这马某也看得明白。” “马兄,你能明白得了人,能够明白得了人心吗?” “敢问朱兄,何谓人心?” “欲!” 马玉涛听了朱二发一个字概括人心,沉默了片刻,举起面前的茶杯再品了品,只是严寒的天气里,才放片刻的热茶,已经凉了。 “一蛇吞象,厥大何如?(注:此句出自《天问》,当代还有一句话衍自此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喝了口已经冰凉的香茗,马玉涛脑海里储存的学识,似乎只有屈大夫所著《天问》里的这八个字,能够总结今日和朱二发的这番探讨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七章 潜龙入世 元成三十九年冬,除夕将至之际。 御书房,元成帝正在阅览木华律的加急军情。 “木华律这小子,果然不负朕望。” 元成帝对木华律的手段暗暗赞许。 片刻后,给木华律回了御笔,上书“便宜行事”。 一切都如朱二发分析的那般,木华律这般肆意妄为的背后是有元成帝支持的。 豫州,皇觉古刹大门外。 “朱兄留步。” “马兄先行,待小僧与师父师兄道别之后,自会到马家。” “那马某扫榻恭迎朱兄大驾了。” “小僧不敢当大驾也。” “呵呵,马某是越来越期待与朱兄合作了。” “亦然。” “告辞!” “再会。” 马玉涛带着护卫,终于是要离开皇觉寺了,这一行虽然请不回叔公,但是请到了朱二发这个青年才俊,也算是收获满满了。 而朱二发在这时,不再是先前谈话那般自称朱某,而是又以小僧自称。显然,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这么自称了。 之所以不与马玉涛同行,并不是所谓的与师父师兄道别,而是朱二发想要暗地里再观察一下马家。 与马玉涛的交谈中,得知马家的志向不小。但想要逐鹿天下,可不是有钱就可以的。 目送着马玉涛带着一众护卫消失在茫茫雪景之中,朱二发转身回到了古刹内。 找到了正在罗汉像前入定的师父和师兄,朱二发也不打扰,而是悄声的走到后面的一个蒲团上,盘膝而坐,闭上双目,瞬间有如老僧入定。 “有甚要问的就问吧。”正在入定中的老和尚突然开口道。还别说,老和尚这一说话,还真的把朱二发吓了一跳。 “师父,徒儿~~” “好了,为师明白,去吧。” “师父,徒儿还没问呢。”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见得比不知道强。” “可是师父~~” “好了,去吧。” 老和尚两次打断朱二发的发问。 开什么玩笑,老子一离开家族就是二十几年,二十几年了能对家族有什么了解?要老子怎么跟你说? 老和尚心里这般想着。 “师父,那徒儿走了。” “走吧。” “师兄,替师弟给师父尽孝。” 朱二发跟老和尚说完,又对如心说道,只是如心还是那般安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身处世外,安静而祥和。 “师父、师兄,如净走了。” 朱二发忍住眼里大转的泪光,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没有什么要收拾带走的,就像自己来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可以带过来的一样。 除了这孑然一身。 风雪还没有淹没马玉涛等人离去的足迹,朱二发循着足迹一直走着、走着,心中自是有万般思绪。 在某个山谷,朱二发不在循着足迹行走,而是转身向山上走去。 这个山上的一个山洞里,藏着朱二发以前偷偷下山饮酒时穿的斗篷装,斗篷装一穿,谁还知道自己是一个和尚? 换上斗篷装的朱二发没有着急着离开,而是在洞里生气了篝火,静静的等待夜幕降临。 在朱二发静静等待夜幕降临的时候,临安城的方向,局势愈发紧张起来。 临安城城主府,城主宝座上,此刻正坐着怯薛军副统领--木华律。 短短月余,这城主宝座已经换了三任主人,只是不知道往后还会不会再换。 “启禀统领,姬康暂时没有动向,只是那胶州刺史发了檄文。” “哦?这姬德成倒是一代枭雄,宁负这冀州百姓,也不叫冀州百姓负他。胶州刺史?姬德成倒是好手段啊。” “统领,有何示下?” “没有,你下去吧。” “是。” 麾下退下后,木华律拿起了桌子上的檄文,看都不看一眼,随手丢进了碳炉中,随着一阵青烟后,化为灰烬。 “要战便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何意义。”木华律不屑的说道。 “来人!” “统领大人。” “传本副统领令,今日起,示众人数加倍。” “遵令。” 随着木华律的一声令下,临安这人间炼狱,此刻透出的绝望笼罩着全城。 唐豹军营内,同样的也摆着一副胶州刺史的檄文。跟木华律不同的是,唐豹看了这副檄文,一直在唐豹左右的韩虎自然也是看了。 “韩兄,胶州刺史檄文里说了,只要韩兄出面,定奉韩兄你为冀州义军盟主,共讨元廷,为临安、为冀州百姓争一片朗朗乾坤。” “盟主?不过一走犬尔。” “韩兄就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临安百姓被木华律屠戮一空?” “唐兄之前不也有言,自会设法相救吗?” “法以设,就看韩兄愿不愿意配合了。” “哦?何时设的法?唐兄言下之意是?” 瞬间,韩虎冒了一身冷汗,自以为控制住了唐豹,怎奈这唐豹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和胶州刺史联合设了法。 《汉书》有言云:“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 不管是姬康也好,已经宣布造反的胶州刺史也好,想要兵临临安,都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韩虎。 唯有韩虎出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振臂一呼,冀州境内大大小小的义军,都将会聚集临安,为临安百姓主持公道。 也唯有韩虎出面,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师出有名,哪怕韩虎站在反叛者的那一面。 韩虎不是蠢笨之人,看了胶州刺史的檄文之后,就想到自己这枚棋子,在那些博弈者眼中还是有用的,而且还是必须要用的。 只是想不到的是,布局者中会有唐豹。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唐豹的能耐了。 “若韩某不出面呢?” “韩兄难道忘了,此刻身在何处?” “呵呵,唐兄当真好演技,韩某佩服。” 不佩服不行啊,韩虎之前观唐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般的惶恐以及无奈、不甘,而现在唐豹却判若两人,眼神坚毅,气场无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从东门突围的一千五百将士,尽皆安然无恙,战斗力犹在,随时可以再度听候韩兄的调遣,也不算辱没了韩兄这义军盟主的名号。” 听着唐豹把失联已久的麾下的消息道来,韩虎怔住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唐豹,仿佛唐豹脸上有花一般。 一屁股瘫坐到身后的太师椅上,双手握着把手来回摩擦,良久,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天下这盘棋,谁下都得输,做一枚棋子,有何不可?” 韩虎毕生志愿,平生算计,无非是想摆脱棋子的命运,做一回棋盘上的博弈之人。奈何,造化弄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八章 江湖再遇 韩虎最终还是向命运低了头,同意了当这义军盟主。 唐豹将韩虎的选择上报后,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 豫州,凤阳地界内某不知名的山路上,此刻正在发生着一起拦路抢劫的勾当。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 伴随着这万年不变的抢匪开口禅,抢劫算是正式开始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们个几个的厉害了,或者你认为我们哥几个是在跟你开玩笑?” “诸位英雄误会了,实在是在下身无财物啊。” “看你这斗篷装束,用料这般讲究,怎么着也值十两白银,你居然跟我们哥几个说没钱?是觉得我们哥几个好糊弄呢,还是不相信哥几个的专业眼光。” “诸位英雄误会了,这身装束是在下偶然捡得,并不是在下自己花钱买的。” “英雄?哈哈哈哈!多少年了,我们哥几个只要一出现,路人要么吓得屁滚尿流,要么乖乖掏钱滚蛋,还是第一次有人一而再的喊我们哥几个英雄。哈哈哈哈” “在下瞧诸位也不像是凶煞之辈,只是不知何故落草?” “哦?我们哥几个是在抢劫你,你居然还有心思谈天说地?小子,报上名来!” “小僧如净不是,小生朱二发也不是,在下朱二发。” “朱二发?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小子,哪里人氏?” “在下钟离县朱家村之人,与这凤阳县隔一座山,一条河就到了。” “你也是钟离人?你真的叫朱二发?” “如假包换。” “退下帽子,让哥几个看一看。” 朱二发很听话的伸手把头上的帽子退到背上。 几个劫匪围着朱二发转起了圈圈,眼光一直盯着朱二发看个不停。 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朱二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几个匪货该不会有什么龙阳之好吧? 想到此处,朱二发不由得再次打了一个激灵。 “脱下鞋子!” “这、这、这冰天雪地的,恐怕不妥吧。” 朱二发已经按下决心,只要这几个匪货真要动手,那么自己不介意刚离开皇觉寺两天就开杀戒了。 “费什么话呢,叫你脱就脱,哥几个之劫财不劫色,更何况你这副尊容,就算黑灯瞎火的,我们哥几个也下不去手。” 听到不劫色,朱二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就脱个鞋子吗,脱就是了。 “把足衣(袜子)也脱了。” “诸位英雄,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要不是想验证心中所想,谁要看你那臭脚。看你这磨蹭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是。” 验证心中所想?朱二发郁闷了,你心中所想关我的脚什么事啊,这大冷天的,虽有武艺傍身,但是脱鞋赤脚还是很要命的。 想归想,周润发还是照做了,找了一块石头,把上面的积雪扫开,很随性的坐上去,不疾不徐的把鞋袜给脱了个干净。 几个劫匪围了上来,盯着朱二发的双脚。 “一、二、三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四颗,怎么只有二十四颗?” “英雄你是说在下脚上的痣?” “是又如何?” “实不相瞒,在下双脚上的痣,原有三十六颗,只是有十二颗在这几年时长奇痒难耐,在下用匕首给挑了。” “原来三十六颗?” “嗯~那挑掉的十二颗,印记还在呢,不信自己看。” 说完朱二发把脚往几个劫匪的面前晃了晃,顿时几个劫匪捂住口鼻退至一旁。 看几个劫匪的架势,朱二发知道今天是不会有打打杀杀的事情发生了,遂好奇的问道:“诸位英雄难道认得在下?” “岂止是认得,我们还很熟。”匪首回话道。 “哦?那在下更疑惑了。” “李财主家的羊,王员外家的牛。”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并没有让朱二发摸不着头脑,而是再度打了一个激灵,这是自己童年时做长工的两个东家,这匪首怎么知道? “英雄何意?” “明知故问!” 朱二发仔细的瞧着眼前的匪首,只见这匪首一脸的络腮胡子,膀大腰圆,更是身高六尺八。(凑字数科普一下:商时一尺约17厘米,人高约一丈,故有丈夫之称;周、秦、汉时一尺约21厘米,故有七尺男儿之称,唐、宋、元、明、清,一尺比较接近于现代。) 无论怎么看,朱二发都无法将眼前之人跟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人联系起来。 “瞧英雄之意,是认识在下?” “方才已经说了,不仅认识,还很熟。” “恕在下眼拙。” “哎,我的八哥,我是徐显啊。” “徐显?为何这般耳熟?” “八哥你忘了,小时候一起放牛时,你带着我们一起玩行军打仗的游戏,我们都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最后让你当了大哥,还做了我们哥几个中的皇帝。” “这倒是没忘,只是你真的是瘦皮猴徐显?” 朱二发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徐显身边的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劫匪插话进来。 “八哥,他真的是瘦皮猴徐显,你走后的那些年靠些偷鸡摸狗的手段,也算是把我们哥几个养得膘肥体壮的。只是后来被当官的抓过几次,幸好哥几个机灵,每次都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只是一直被官府通缉,哥几个活得也不自在,索性在这凤阳落草为寇,招募了一批弟兄占山为王,日子倒也逍遥快活。” “英雄,你又是?” 稍微比徐显矮一点的劫匪听到朱二发的问话,顿时无语,单手扶额,一阵叹息。 “八哥,你这是寒了兄弟的几回心了。” 听到这埋怨的小语气,朱二发干脆不做声了,反正这几个匪货都会说的。 这不,个子稍矮的劫匪接着说道:“八哥,我是常青阳啊。” 听到常青阳的自我介绍,朱二发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高个子常青阳?” “如假包换!” 学着朱二发刚才的语气,常青阳回答道。 “八哥,我是郭杰。” “八哥,我是耿尤” “八哥,我是~~” 徐显和常青阳身后几个劫匪轮流自报姓名。 朱二发一边听着这些劫匪自报姓名,一边想着儿时的人和事。 只是,这群人里似乎少了一人,朱二发虽有心想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一语收心 随着一群儿时玩伴的相认,冰天雪地里一度热情似火。 徐显待众人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打破了这热闹的场面。 “八哥,这里不是叙旧之地,走,跟哥几个去山寨,好好痛饮一番。” “好!咱江湖儿郎就应该大碗喝酒,哈哈~~” “八哥,请!” 徐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手臂指向山寨的方向,待朱二发走在前面之后,紧跟在他左手侧边,落了半个身位,常青阳则在右手侧边,同样的落了半个身位。 其余一众儿时玩伴,则是跟在三人之后,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暗合乎防守之道。 朱二发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这些儿时的玩伴,也发现了这一点。 “阿显、青阳,兄弟们这些走位,是有高人指点?” “八哥,哪有什么高人指点啊,只是哥几个做蟊贼那会儿,显哥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一箱子的书,哥几个那会儿也不认识字,要那玩意也没有,差点就当做了手纸,为这事,显哥当时还狠狠的教训了我们一顿。” 常青阳接过朱二发的问话,看其意思还有下文。 “教训了我们一顿之后,也不知道显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教书先生,除了教我们读书识字之外,就是教我们这些排兵布阵之法。我们现在这个阵型,是教书先生从那箱子书上学来教给我们的,只是八哥你现在看到的不是原版阵型,而是显哥改良的阵型。” “哦?小时候只知道上蹿下跳的瘦皮猴,如今也玩起了兵法布阵。”朱二发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显道。 “八哥,不知你是否知道吕蒙?”徐显也不回答,只是侧面问了一句,这句问话里也是有考究朱二发的意思。 毕竟朱二发当老大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今相遇,还礼遇,仅仅是看在幼时的那份天真无邪的回忆。以后,这朱二发是不是继续能当自己这些人的老大,还是要看本事的。若本事强,继续当老大又何妨,若本事不济,今日之后,相忘江湖。 “呵呵,阿显你这是在考我啊。别的不知,不过这吕蒙还是知道一点的。阿显你是不是想借吕蒙的典故,来表明你们几个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了。” 徐显要试探,朱二发当然知道。若在刚相认之时还觉得没有什么,故友相见嘛,痛饮一番即可;只是在看了这区区几人就布下的无死角防御阵型,朱二发也动起了别的心思----那就是收为己用。 “果然不愧是我们的八哥,这都知道。厉害!” “八哥厉害!” “厉害!” 常青阳和一帮子兄弟跟在后面拍马屁道。 “八哥,您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出家了?” “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吧,当年大家一起放牛时,小耿的东家很刻薄,天天把牛羊放的那么好,最后还是吃不饱,差点饿死,是兄弟们一人一粒米给就回来的。其余兄弟们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也一个个面黄肌瘦的。那是我就寻思着,凭什么我们放养长大的牛,最后都是地主员外们的私产,而我们却连一口饱饭都没有? 再者说,我们那时长那么大了,吃过最好的是什么?是青阳从他东家那里顺来的一个白面馒头,兄弟们一人一粒的分着吃的。 那时我就想,我既然是兄弟们的老大,放牛娃中的皇帝,怎么着也要让自己的臣子有一顿肉吃。 不能让小耿那样的事再度发生,然后,我偷偷溜进王员外家的柴房,偷了他家的劈柴刀,藏在身上,第二天放牛时,把刚下地不久的牛犊子给宰了,在河边清洗之后,用一口破锅给兄弟们煮了一顿牛肉。 兄弟们吃得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因为我终于实现了诺言,给放牛皇帝的臣子一顿肉吃。 那天晚上回去后,王员外发现了牛犊子不见了,问我我就说是丢了。王员外派人在我说丢牛的地方找了一夜没有找到,却找到了我宰那牛犊子的小溪。 有了证据证明牛犊子被人宰了之后,王员外把我毒打了一顿,问我是谁宰的牛犊子,我一口咬定不知道。毕竟,在王员外的眼里,仅仅九岁的我,哪里有胆量宰了他家的牛犊子? 后来接连被毒打了三天,我已经是没有多少进气了,王员外似乎是气消了,似乎是觉得打死我会污了他的地方,总之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被丢进了一个破巷子里。 那时在那破巷子里,饿了三天,被打了三天,浑身无力,连动一下都难,更别说什么起身逃离了。 所幸,一只觅食的耗子以为我是死人,从我的头上爬过,踩过眼睛,鼻子,来到嘴边。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求生的还没有被浇灭,顿时张开口,把那只耗子咬住,吃痛的耗子也胡乱的抓咬着我。 靠着咬死那只耗子的鲜血和直接囫囵的身体,身体慢慢有了一丝力气之后,我才爬着离开那破巷子,之后就一直在那破巷子里,因为,爬出那破巷子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钟离县主街道,我当时的样子,总会有好心人给口残羹剩饭。 只是一个地方乞讨久了,习惯了那些每天赏我饭吃的人每天赏给我的饭,我竟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就这么一乞讨就是十余年的光阴。也蹉跎了十余年的光阴。 直到两年前,天下开始闹灾荒,以前的好心人家里也没有了余粮,自己都吃不饱,更别说施舍给也乞丐了。 无奈之下,我打算离开钟离县到别的县看看,也许陌生的环境了还会有几个陌生的好心人。只是事与愿违,一连走了几个县城,乞讨了半年时间,从一天还有一顿乞讨到了三天才有一顿,到最后饿晕在前往凤阳的官道上。 幸运的是,被师父捡到,带回了寺院里,给剃度、赠法名、赐新生、教识字、传武艺整整两年余。 还算不负师望,略有小成,今始下山,便得遇兄弟们。” 说了要长话短说的朱二发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 身后的一众儿时玩伴们也不打断朱二发,一边走一边警戒着周边的情况一边侧耳倾听着朱二发的述说。 心中所思虽各有不同,但当听到人生第一次吃的牛肉,竟然是八哥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时候,心中对八哥的认可度再增一分。 是啊,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你为我付出一次,我就愿为你付出一生,不问前路是否坎坷,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章 高深莫测 不知不觉间,众人来都了山寨所在之地。 只见一道峭壁之上,错落着几十间毛草屋,屋檐上几根冰锥尖上,正在一滴一滴的滴落着刚融化的雪水。 并不是气候的转暖而化的雪水,而是这山寨里热闹的人群,取暖的篝火,让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暖入心脾。 “大哥你们回来了。” “大哥、二哥,今天都有什么收获呀。” “大哥、二哥,这是谁呀?” 山寨里的一帮喽啰七嘴八舌的问道,也有没有说话的,只是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朱二发。 “召集兄弟们,我有话要说。”徐显一回来就直接要开紧急会议。 “听到没有,大哥叫召集兄弟们有事吩咐!”第一个围上来的喽啰转身踢了一下身后的另一个喽啰,狐假虎威的说道。 “你去!”徐显脸色一摆喝道。 开什么玩笑,今天可是八哥第一次莅临哥几个的山寨,岂能让这些平时放肆惯了的喽啰坏了自己在八哥心中的地位? 第一个围上来的喽啰看到徐显面色阴沉,话语冰冷,立马脖子一缩,讪讪的跑去召集兄弟们去了。 “八哥,请!”徐显依旧在朱二发身后半个身位处,伸手做了一个“直臂式”的手势,手指指向一座挂着一块横匾的茅屋。 朱二发抬头看了一眼那横匾,横匾上书写着三个大字“聚义堂”,虽然对笔墨的研究不多,但是也能够一眼看出这三个字的不凡,当得了龙飞凤舞的评价。 “这匾不错,哪里抢来的?” “哎呦,八哥你这是折煞哥几个了,这匾不是抢来的,是显哥抓来哦,不是,是显哥请来的教书先生写的。”常青阳附和着解释道。 “哦~~这么说来,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教书先生了,有如此笔力者,心中定有山河。” “八哥,屋外凉,咱们先进去,等会我吩咐人请李先生过来。” “不必,稍后我亲自去拜访。” “那就听八哥您的。” 朱二发与徐显结束了横匾的话题,相继跨进了聚义堂,不久,聚义堂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诸位兄弟,今天召集大伙过来,主要两件事。” 徐显一开口,立马让喧闹无比的聚义堂安静下来,都在静静的等待下文。 “第一件事,给诸位兄弟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豪杰--八哥,名讳:朱二发,是我和青阳、小郭、小耿的老乡,小时候一起放牛的过命兄弟。” 介绍一个人入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一众兄弟暂时没有发问,继续静待徐显的下文。 “第二件事,八哥小时候就是我们的老大,今相遇,八哥依然还是我们的老大,所以我和青阳、小郭、小耿一起商量着决定,从现在起,八哥就是我们这山寨的老大,诸位可有异议?” 说是商量后的决定,实则是徐显一个人的决定,因为徐显的决定就是这群放牛娃的决定。 静~落针可闻。 一众兄弟都在思量着徐显这个决定背后的因素以及这个决定生效后自己的地位以及利益。 “大哥,我不明白。” “说!” “咱们兄弟混得好好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日子好不快活,为何好端端的大哥您要让位?” “哦~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老张你不服呢?” “大哥,您这也突然了,就出去一趟,回来就给我们换个大哥,这、这谁接受得了啊。” 老张双手一摊,心有不甘的说道。 “是啊,大哥。” “就是嘛,大哥你要让位总得有个缘由嘛。” “大哥、二哥,在座的谁不是兄弟,老大这个位置,我们只服大哥您。” 七嘴八舌中,终于有人说出了真正的心声了。 这一切都在徐显的意料之中,之所以这么突然的安排,主要还是要看看朱二发应变能力。 只见徐显双手一抬,做了个请大家安静得手势,让场面安静下来。 “我们山寨的规矩,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在八哥还没有接手之前,这个规矩仍然有效,诸位兄弟有谁想认识一下八哥的,站出来!” 徐显说道,站出来这三个字更是历喝而出。目光冷冷的环视一周之后,转身对着朱二发半躬着身子问道:“八哥,你觉着呢?” 朱二发也是被徐显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一开始看徐显等人对自己尊敬有加,也没有多想,只当做是许多年未见,徐显等人把自己尊为上宾而已。 不过,朱二发向来就不是优柔寡断之辈,见事已如此,那就成全了徐显等人的一番美意。 “可~” 一个字表明了态度,尽展了强势。 看到朱二发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一众寨内兄弟心中也开始有点打鼓了,不过不服的自己等人,想要看人家本事的也是自己等人,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先不说丢不丢人,如果今后这八哥真做了山寨的老大,自己等人今日的畏缩,定当给八哥留下不好的印象。索性,豁出去了,大不了被揍一顿。嗯,没交手之前,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八哥,兄弟我愿意领教一番八哥的高招。”率先开口挑战的还是老张,毕竟,在钟离小圈子之外,山寨内最有威望的就是老张了,这也是老张敢挑头的原因。 “高招?我可没有,随便过两招还是可以的。” 还没有交手,朱二发这话就已经削了老张三分实力,因为你不在我眼里,气也没用。 被朱二发藐视的老张确实是气了,不过江湖经验让他把怒火压下去了。这养气的功夫,倒是让朱二发对他高看了一眼。 “张华,兄弟们给面子给称一声老张,擅混元霹雳手。”老张等朱二发走进聚义堂中央后,对着朱二发拱手道。 “请。” “八哥擅使何种手脚或者兵器?” “无擅之,也无不擅之,老张,请。” 没有擅长的,也没有不擅长的,这牛皮吹大了吧,老张心里想着,身上动作却不停。 “八哥,恕老张得罪了。” 话音一落,只见老张身体忽然间半蹲,聚力于双腿之间,这是练武之人常见的腰马合一。双手在身前不断的上下浮动,第一眼看过去没什么,也就两只手摆动而已;再看一眼却是有万千只手在摆动。 第一次被人挑战,朱二发选择了学习当初自己对战马玉涛时,马玉涛的那种气定神闲的样子。 任你万千招式,我自巍然不动,这才是高深莫测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一章 涤瑕蹈隙 老张看对面的朱二发那般气定神闲,显然没有先出手的意思。 “得罪了!” 不管前因后果如何,老张先告罪一声,免得将来有什么不愉快。 话音一落,只见老张那半蹲的身子,忽然之间再往下蹲了三寸,这是蓄力到极致的表现。双腿上的肌肉,一阵收缩之后,猛然之间爆发开来,那力道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呼~~仿如一阵春风拂面,聚义堂内观战的众人都是这般感觉。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春风,而是老张骤然之间发起进攻所带起的劲风。 江湖有言云: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十余步的距离,老张在眨眼之间就完全突破过去,而且在突破距离的过程中,老张的双手不断变幻。 劈、抬、拂、推、握、捏只要是你能想得到的手势,在这个突破的过程中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真不愧“混元”二字。 徐显、常青阳等人自然能够捕捉清楚老张的手势动作,要化解也各有各的办法。而聚义堂内也有一半左右的人能够捕捉到七八成的手势动作,这一半左右的人也想着要如何化解老张这一式混元霹雳手,只是这短短一息之间,别说化解了,就算是应对,这一半左右的人都觉得难。 而其他完全没有捕捉到任何手势动作的人,只是感觉眼前一花,然后 老张快速进击而至,临到朱二发面前之际,选择了一记单手式--力劈华山。 携带着冲锋的劲力,以及老张一百六十斤的体重,这一记力劈华山可谓是力大势沉。 老张选择正面硬杠,这也是在观察朱二发下场之后的表现,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因为,不怕对手没有破绽,就怕对手看上去全部都是破绽,而那每一个破绽都是致命的诱惑。 招未至,劲风先临面。 老张力劈华山的劲风,吹得朱二发朱二发只感觉满头长发往后飞扬。咦?不对,朱二发刚下山,哪来的头发啊。 错觉 这老张的混元霹雳手居然还有迷惑的作用?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老张从刚起手时到现在,双手是一直不断的变幻着的,难道这就是有迷惑作用的因素? 说时迟,那时快,朱二发从错觉到清醒,也就是在那千万分之一瞬而已。 朱二发也一直观察老张的身手路数,本来心里是有了化解之法的,只是在这前往之一瞬间,朱二发改变了原来的想法。 只见朱二发单手一拂,宽大的袖子也带起了一阵劲风,与老张携带而来的劲风分庭抗礼,两阵劲风于半空中对撞,强烈的后继力让两阵劲风在对撞之后,朝着二人两侧快速而去,经过碳炉上方时,强烈的劲风吹起大片的炉灰继续向前吹去。 带着炉灰的劲风,径直朝着观战的人群中冲去,留下一片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以及来不及闭眼睛而不断用手揉着眼睛的观战人群。 而这对撞后产生的劲风,也不甘仅仅如此,折磨一番观战众人后,吹到了墙壁上被挡了回来再与后面的风对撞,如此循环,在聚义堂的角落里,形成了一个个肉眼可见的小型龙卷风。 他强任他强, 清风拂山岗。 他横任他横, 明月照大江。 与老张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相比,朱二发这一招可谓是软绵而无力。 只是,正所谓以柔克刚,攻敌所弱。 这一记推手,不是朱二发自创,毕竟再天才的人物,也不可能短短两年内创造出那么多的武功招数。 这记推手,是朱二发一年前在山里打柴时,遇到一个年约花甲的老道教给他的,听那老道说,这推手或可九式一十八记,又或可仅仅一记,又或可无穷无尽,又或可一记皆无。那老道说了,教给他的这一记推手是雏形,能领会多少完全靠他自己的悟性与运气了。 朱二发自从学了这一记雏形之后,回山到现在,每次想练习的时候,却总是想不起来,越是想越是想不起来,甚至让他感觉,这只是黄粱一梦而已。 然而,刚刚老张的攻击临近之时,当朱二发准备硬碰硬的接下老张的一招之时,脑海里却灵光一闪,下意思的否定了硬杠的想法,就好像是本能一样,选择了这一记从未练习成功过的推手。 而且,朱二发无来由的相信,这一记推手正好克制老张的力劈华山,也就是说,老张力劈华山的优点,在这记推手之下,全部都是缺点。 劲风的碰撞之后,朱二发和老张终于有了肢体上的对撞。 老张的力劈华山狠狠的劈在了朱二发的衣袖上,巨大的力道把衣袖打得乱颤不已,隔着衣袖,老张的力劈华山终究还是劈到了朱二发的手臂。 “咚~” 老张只感觉自己的力劈华山先是劈在了棉花团上面,当自己感觉这棉花团很软,想再加大力度的时候,却打在了朱二发的手臂上,那手臂给老张的感觉就是铜经铁骨一般,力劈华山劈在上面就像劈在一块生铁上面一样,前后矛盾的力道反馈,让老张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老张的力劈华山能够开山裂石,但劈不了一块生铁呀。 瞬间的剧烈痛感,让老张眉头一皱,且劈山状的右手也是细微的颤抖了一下。 这细微的颤抖,对于一般的武者而言,并不是什么致命的缺陷,但是对于朱二发这种深得名师指点且悟性惊人的好手来说,这细微的颤抖,足以改变战局。 朱二发这记推手,乃是意识两记得连环招式。 刚才使出的那一记是上拂,接下来连环的则是下拂。 上拂止住了老张的进攻,并且让老张吃痛,整个身体暂时滞于朱二发身前的半空中。 此时的老张正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且因为朱二发推手的阻力,在力的相互作用之下,暂时克服地心引力,悬于半空之中更是不好借力。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进攻转化就是改由腿功进攻,只是让老张无奈的是,老张一身本事都在双手上了,双腿只有最基本的基本功,对付小喽啰还行,用来跟朱二发过招,那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进不可进,退不可退的情况下,老张只得把握拳状的左手从胸口前,向着朱二发的面门一突,而在这突进的过程中,握拳的左手也改变了手势,由拳变成了食指单指指向朱二发的眉心。 不得不说,老张这一系列的招式变幻可谓是灵活无比,而且反应能力也是很高的。 奈何,对手乃是朱二发。 仿佛是无视老张刚才半空之中那精彩绝伦的强行变招,朱二发好像只是为了完成一个动作那么简单,刚刚上拂挡住了老张的袖子,此刻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下拂,自然道观战的众人只感觉本来就要如此。 “怦!” 这一次没有了肢体上的碰撞,仅仅只是朱二发的衣袖,拂在了老张的左手上,软绵绵的衣袖打在了有血有肉的手上,发出了重物撞击一般的声音,可见这软绵绵的衣袖内另有乾坤。 这一拂,把老张刚刚还勉强能够控制的身体,于瞬息之间打乱了,身体失控的老张,伴随着朱二发衣袖上的力道与自己进攻力道的反震之力,狠狠的向后抛去。 哗啦啦! 一阵桌椅板凳被打翻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聚义堂。 再看老张来时的方向,此刻已经是人仰桌翻,皆显狼狈,哪里还有刚刚自信无比的样子。 而朱二发,一记推手让老张落败之后,收回了右手,轻轻的掸了一下衣袖,然后双手背于身后。 轻轻的我出招了,轻轻的我收招了。 就像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二章 双生鲲鹏 看着老张狼狈的样子,再看看朱二发云淡风轻的样子,聚义堂内众人的眼珠子不时的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脸上写满了震撼。 就这么结束了?就这么轻飘飘的结束了?还以为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的拳脚比斗呢,谁曾想朱二发仅仅一招就克敌制胜。 徐显、常青阳等核心人物也是震撼不已,想过朱二发会很强,但是没有想过朱二发会这么强啊。 与朱二发交手的是谁,是老张啊,就算是自己等人,想要胜过老张,也是需要费一番手脚的,绝不会这么云淡风轻的就解决战斗。 “八哥,您这记推手可有名字?” “太极。” “太极?好名字。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匹配八哥这招,甚妙,甚妙乎!” 徐显一时好奇问朱二发招式名,得知此招名为太极之后,赞叹连连。 一时有心再细问渊源,但余光一转,看见满堂的瞠目结舌,徐显按下了心头的好奇心,问武功出处这种事,还是哥几个私下里交流比较好。 “还有谁不服八哥的?站出来!” 忍下心头好奇后,徐显继续寒声发问。 伴随着徐显的目光,堂内众人只要是徐显的目光对上的,皆惭愧的低下下了头。 无独有偶,,就在徐显以为就这样给朱二发立下了初威,准备大发感言的时候,一个声音,哦不,是两个声音从堂内靠着大门角落的地方传来。 “八哥,显哥,我们兄弟想一试。” “哦~~你们是?” 这应该是山寨里新来的兄弟,应该是那个管事的招进来的。 见徐显疑惑,常青阳立马附到其耳旁,道:“显哥,这是我手下管事新招进来的双生子”,把这对孪生兄弟的情况给徐显说了一番。 “八哥,显哥,我们兄弟是荆州人士,因从小仰慕中原的繁华,因此在学成出师之后,就来到了这中原豫州。 只是这中原豫州,却与我们兄弟听说的、想象的大不相同,非但没有繁华之感,反而全是遍地饥荒。 上月,我们兄弟因看不惯一纨绔子弟欺行霸市,出手给教育了一下。哪想到这纨绔子弟背后势力这般大,在被我们兄弟教育一番之后,回去再回来,我们兄弟的画像就已经贴遍了全城。 惹了这一身骚,我们兄弟只好到处躲藏,却还是被人,四处追杀我们兄弟回去领赏。 人生地不熟还身负悬赏,我们兄弟最终还是盘缠用尽,打算放弃心中坚守的正义去光临一下某个地主家。 而这时,在我们兄弟旁边饮酒的邢主管听到了我们兄弟的谈话,他跟我们兄弟说,偷有甚意义,抢才是英雄所为。 我们兄弟一想也对哦,然后跟邢主管坐到一起喝酒聊天,越聊越投机,最后我们兄弟选择入伙了。” 这对双生子两张口,却说的是同一番话,这让在场众人,除了早就知道的常青阳与邢主管之外,包括朱二发和徐显在内,都渍渍称奇。 “两位兄弟如何称呼?”徐显问道。 “不好意思,忘记自报姓名了。”双生子兄弟同时以手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高鹏(鲲),他高鲲(鹏)。” 终于有一句是不一样的了,但是好像又是一样的。 “请!” 朱二发懒得废话,直接让高鹏高鲲这对双生子出手。 “八哥,得罪了,我们兄弟擅长合击之技。” 高鹏高鲲出手之前,先自报一下自己擅长的领域,只是这介绍,有跟没有无甚区别,在场的众人,再傻也能看得出来。 朱二发没有回话,依旧背负着双手,静等高鲲高鹏兄弟出手。 “八哥,我们不擅长拳脚,擅长使用钩法。” “无妨。” 本想提醒朱二发要比斗兵器的,但朱二发似乎自负过头了,打算空手迎战。 高鹏高鲲也没有再多余的话语,一人左手,一人右手,把背上背着的钩子取到手中,望之,仿佛就是一个人在使用双钩一般。 高鹏高鲲的钩子是特制的,手柄处还有一根约两丈长的链子,而链子的另一端却是绑在了他们的手腕上。 这是可近战,可远攻的兵器,而且还是很冷门的兵器。 钩子呈半月状,上面铭刻着花鸟鱼虫,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不简单。” 这是聚义堂内对高鹏高鲲的一致评价。 鞭法有人研究,流星锤法有人研究,钩法也有人研究,但集合三者于一身的,不是没有,只是没有人研究到足够强大而已。 随着兄弟二人的兵器漏出全貌,朱二发也开始慎重了起来。 这种冷门中的冷门,要么就是弱鸡,要么就是强得令人发指。 虽然学着马玉涛的高手风范,但是朱二发从一开始就没有小觑任何人。 朱二发没有再坚持不使用兵器,从宽大的袖管中抽出了一柄短刃,这是一柄断剑,断口处光洁无比,一看就是被更好的兵器给一下子削断的。 这柄剑,来自老道所赠,只是朱二发从未用过。 一来在皇觉寺期间都是与师父师兄学习交流,没有机会用,二来朱二发不喜欢兵器。 不喜欢不代表不识货,因此,朱二发一直随身携带着。 断剑虽短,但在现世的一瞬间,整个聚义堂内仿佛想起了一阵剑鸣。 “剑名不知,剑长一尺三。” 这是朱二发第一次介绍自己的兵器,皆因为感受到了高鹏高鲲身上带来的压力。 那种压力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感觉如果不拿出压箱底的招,朱二发八成会败北,而且还是败得很惨的那种。 “师父传我兄弟二人钩法时,曾经说过,此钩名曰:血滴子。” 高鹏高鲲再度异口同声的介绍道:“师父曾严令,血滴子乃是偏门,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只是今日是切磋,提醒一下八哥您,我们的出招,很阴险。” “你俩,好一个不孝弟子。”常青阳笑道,心里一直觉得这对双生子很搞笑,或许只有自己能够get到这对双生子的笑点了吧。 “常哥见笑了。”兄弟二人对常青阳友好一笑,接着对着朱二发行了一礼,双手虚抱着说道:“八哥,我们兄弟出招了,钩法十一式,请八哥赐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三章 十一钩法 “钩法第一式--左向钩。” 高鲲高鹏说完,各自手上的钩子打向了朱二发的右侧。 急速而去的双钩打到朱二发右侧时,高鲲高鹏二人同时手腕发力,力道往左一带,双钩顿时从朱二发的右侧向左直直的钩去。 这一钩朱二发不敢托大,把断剑换到右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一剑迎向双钩。 “噹~~”打的是双钩,却发出了铜铃一样的声音,这双钩的材质果真古怪。 断剑只能挡住一把钩子,阻止了这把钩子的前进方向,另一把钩子却是不受阻力,直直的扫向朱二发的腰间。 朱二发立马一脚跺地,借着力道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一个漂亮的空翻完美避过了这一记左向钩。 “钩法第二式--竖钩。” 一把钩子受阻还在朱二发的右侧,一把因躲避而到了朱二发的左侧。 高鲲高鹏二人立马变招,两把钩子分别从朱二发的两侧甩到了朱二发头顶的上方。 这正是第二招的要义,从上往下钩。高鲲高鹏同时用力向下一拉,双钩顿时朝着朱二发的双肩而去。 这第二招打的就是敌人的琵琶骨,一旦勾住,胜负立分。 只是,朱二发岂是易于之辈。 却见朱二发拿着断剑,轻飘飘的朝着上方挥舞了一下。 “叮~~”这回发出的声音与第一回的完全不同。 朱二发虽然只是挥舞了一剑,但是却先后击中了双钩的重心,把双钩弹了回去。 这举重若轻的一剑,别人看起来没什么,感觉自己也能够做到。只是,这一剑的厉害,唯有高鲲高鹏兄弟二人清楚。 这第二式竖钩可不是看起来的那般不中用,一般人只要看不出重心,保证一击就给跪了。 然而,只要看出了重心,化解起来就像朱二发刚才化解的那样,轻飘飘的就完事。前提是要能够看出来,这不仅是考验眼力了,还考验应变能力。 高鲲高鹏第二招被化解,立马使出了第三招。 “钩法第三式--弯钩。” 被朱二发弹回去的双钩再度回到了朱二发的头顶上方,只是这次不再是竖着往下钩了,而是返回了来时的方向,分别向着朱二发的两侧而去。 唯一的区别就是,高鲲高鹏的钩子,相互换了个方位,而兄弟二人也同时腾挪了一下,交换了身位。 双钩按原来的路径,不止是返回,还超越了原来的位置,如疾风一般,打到了朱二发两侧的地势,只是奇怪的是没有发出打击的声音。 而那双钩也似乎是触地反弹一般,突然弹向了朱二发的双腿,目标直指膝盖。 以朱二发的眼力,自然看出来刚刚双钩并没有触地,而是由高鲲高鹏兄弟二人绝妙的力道控制,在空气中完成折返,并且加大了力度。这一使力技巧,与自己的“燕回闪”有异曲同工之妙。 急急之间,朱二发向前走了一步,很自然的走了一步,自然得犹如闲庭信步。 在旁人看来,朱二发而这一步,不知是其看出了破绽而走的,还是无意之间走的,总之,又是轻飘飘的避过了第三招。 高鲲高鹏看来,朱二发的境界,实在是高深莫测,怪不得打一开始就这般自信从容。 唯有朱二发自己明白,能够轻易躲过这一招,完全是因为自己燕回闪的缘故,换一个人,在这招之下,保证骨断膝折的下场。 “钩法第四式--下向钩。” 被朱二发从容躲过的双钩,突然间被高鲲高鹏使力改变了方向,由刚才的斜向上变成了横向,两把钩子各自横向一边。 在到达某个位置时,突然间以朱二发为目标,斜向下钩来。 这一钩,高鲲高鹏二人各自的目标各不相同,一取腰腹,一取腿脚。 前面三式,攻击目标都一样,只不过分了左右而已,而这第四招却变得不一样了。 高明至极,从一开始这兄弟二人就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两人无论如何,始终都如一,而这种感觉,就是兄弟二人给别人安排得错觉。 而这种错觉的安排,关键时刻,出其不意,瞬息之间就能克敌制胜。 一直注意力集中的朱二发,也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招搞得措手不及,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人就是这样,往往因为习惯了,在面对突然的改变时,总是不适应。 好在,朱二发的反应速度够快,强行压下心中的那种别扭感,身体突然在半空中一趟,这一趟的动作也是自然到极点,就像是在自己的卧榻上躺下一样,自然到让观战众人都觉得一阵放松,一阵舒坦。 这一躺,完美的让攻向腰腹和腿脚的双钩,一把从面前飞过,一把从背后略过。 不对,为何他每招都能够轻易化解,而且化解得还那般从容? 高鲲高鹏疑惑的同时,也不免在心中开始暗暗焦急起来,造把师父交代的忌急忌燥忘到了九霄云外。 “第五式--上向钩。” 心中急归急,但手中的招式可未乱,还是使得那般流畅。 这一钩,与弯钩有些相似,只是没有了弯钩如直角般的凌厉,多了一份弧形的曲线柔和。 而暗藏在柔和之中的,却是如同蝎子尾一般的毒辣。也因此,这一式还有一个别名叫做蝎子勾。 而面对这一钩,朱二发的化解之法则是身体于半空之中突然一转,然后双脚触地,向前走了半步。一如方才的从容,这一次的化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卧榻上起床一般。 简单的事情发生得多了,要么就是真的很简单,要么就是真的不简单。 眼看钩法十一式就要过半了,双钩连朱二发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高鲲高鹏急得额头上开始布满了汗珠。 “钩法第六式--戈钩。” 于朱二发身周舞动的双钩,突然急急如流星般往外侧飞去。在外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朱二发的身周,其势不减,仿佛还要再继续转第二圈,或者突然发起攻击。 只是,让一众观战之人和朱二发大跌眼镜的是,这兄弟二人收招了。 这让准备躲避的朱二发愣在了原地,搞什么名堂?难道这就认输了?这才对你兄弟二人有点爱才之心,这么中止,难免让人意犹未尽,也就很难会再高看一眼了。 “八哥,我们的位置不适合发起戈钩,接下来钩法第七式--平钩,请八哥赐教。”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的解释了刚才收招的原因。 明知不可为则不为,有点意思。朱二发心里暗赞一声。 再看向高鲲高鹏的目光中,已经带着浓浓的欣赏之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一剑霜寒 在朱二发欣赏的目光中,高鲲高鹏兄弟的钩子再度旋转飞舞起来,呼呼呼的劲风,吹得聚义堂内观战的众人面部生疼。 可见这旋转的双钩所蕴含的威力,绝对超乎想象的大。 朱二发握着断剑,全神贯注。 嗡~~ 双钩在高速旋转的状态下,猛然向朱二发左上方和右下角两个角度飚射而去。 与之前的方正之钩不同,第七钩开始变得角度刁钻了起来。 既然名为钩法,那就是无论打向何处,最终的目标都将是钩向朱二发,只不过是一个时机与角度的不同罢了。 一开始,朱二发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一直从容不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独步九州的身法。换一个人处理起来,或许会退避三舍,或许会以力破之,或许会缠斗许久,但绝少会像朱二发这般从容不迫。 正如方才分析的那般,打向左上方和右下角的双钩,突然间回折,带着回旋之力,离心之力,力道重逾千斤,速度更是快到眨眼都跟不上。 “叮~~” 在朱二发原来站立的地方,高鲲高鹏兄弟的双钩碰撞到了一起,剧烈的碰撞搽出了一串火花,望之眼部生疼,而撞击发出的声音则让人耳部生疼。 撞击产生的罡风,再度扰乱了聚义堂内的空气流动方式,让聚义堂内的空气产生了一阵阵肉眼可见的涟漪。 之前看朱二发躲避得那么轻松,众人一度觉得高鲲高鹏也不过如此。 此时,看到许多实力稍弱之人,被高鲲高鹏双钩撞击所产生的罡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几个没有武艺护身的抢匪,更是被吹倒在地,更夸张的是一个还被吹得飞起来,撞到了身后的柱子上,顿时一声骨折的声音传来。 “呼~~” “呼~呼~” 一众抢匪都长呼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之前自己没有去惹这兄弟二人。 再看场中央,只见朱二发此刻已经距离高鲲高鹏兄弟二人一拳左右的距离,都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心跳以及呼吸声了。 眼见突然而至的朱二发,兄弟二人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这神出鬼没的身法,当真吓人,幸好只是切磋,要是生死对决,只要朱二发手中断剑轻轻一送,自己兄弟二人恐怕就要交代了。 说时迟,那时快。 兄弟二人也是反映迅捷之辈,同时高呼一声:“钩法第八式--曲抱钩。” 言毕,那刚刚撞击到一处的双钩,再度以离奇的速度往回钩,曲抱钩本是大范围杀伤的招式,此刻用出来,那雄浑奔腾的威力尽显无余。 单钩是曲抱,双钩一起则成了合围,这一钩把三人都围在了中央,力道由外转内。 这一钩的目标则是三人一起,大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意。 当然,仗着对双钩的如臂指使,高鲲高鹏兄弟自然不会让双钩把自己给自损咯。 在双钩回击到来之际,高鲲高鹏二人分别向两侧做了一个后空翻,手中控制双钩的动作也不间断,手腕上的巧力,轻巧的把双钩径直钩向了朱二发。 朱二发双脚做了一个向右转的姿势,借着这个姿势带来的力道,整个人旋转着腾空而起,腾挪之间跳到了聚义堂的房梁之上。 只是,刚刚旋转的力道把衣袍舞了起来,人是安全避过了这一钩,但却被钩落了两片衣角。 这是朱二发对战以来,第一次被击中,虽然仅仅是击中了两片衣角。 带着两片衣角的双钩回到了高鲲高鹏二人手中握着,没有接着攻击,而是静静的注视着朱二发。 而朱二发也是一脸凝重。 “八哥,接下来钩法第九式--背抛钩。” 不知何时,那双钩已经被兄弟二人拿到了身后,这一钩从兄弟二人的身后抛出,一个完美得抛物线呈现出来,直接抛向房梁之上的朱二发。 这一钩,在场众人就算眼里再差,也能看出了其中的不凡,背后抛钩,对力道控制的要求,那可是讲究得不能再讲究了。一般人抛个小东西啥的还可以,想要有攻击力的抛击,没有十年苦修,绝对不行。 只是这么强得身手,怎么会被逼得走投无路呢? 再回想这兄弟二人交战到现在,一直先介绍招式之后才出招,也就释然了。这不是身手的问题,而是思维的问题。 众人的想法也只是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念头刚断,那双钩就已经攻到了朱二发所在的位置。 躲避了八式,朱二发不打算再躲了,虽然能够躲开也是一种实力,但是这是对兄弟二人的不尊重。以兄弟二人刚才的表现,值得朱二发尊重起来,认真对战。 瞧准了双钩的路线,朱二发手中的断剑向着下边的钩子一挑,以巧力挑起了这把钩子,让这把钩子改变路线,打向另一把钩子。 两把钩子第n次自己相撞到一处,只是这一次是最不受控制的一次。双钩碰撞之后,凌乱的力道,让双钩相互缠绕了起来,在力道的作用下,连接着双钩的链子,也飞速的缠绕到一起,眨眼之间,成了一根长长的麻花。 力道未减,一直传递到高鲲高鹏兄弟的手上,接着是全身上下。为了化解这股力道,兄弟二人顺着力道的方向,背靠着背同时顺时针方向旋转了起来。 那样子,像极了云裳羽衣舞。 朱二发看着高鲲高鹏二人化解这股螺旋力道,也没有趁机攻击,而是静候。 待兄弟二人化解完毕之后,已经变得头晕目眩的了。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双钩,失去了力道控制的双钩,静静的躺在聚义堂大厅的地面上。 良久。 “八哥,我们输了。虽然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结果,但是还是谢谢八哥的赐教。” “不急,钩法十一式我还没有见识完呢。” “好,八哥,那我们接着来。” 兄弟二人也不是迂腐之辈,听到朱二发表示还想继续,立马兴奋的表示要接着来。 “钩法第十式--高钩,亦名曲尺钩。” 介绍完毕,双钩再度打向了朱二发。 高钩与曲抱钩很相似,只是在转折处的调锋略有不同,而这唯一的不同,就是与众不同。 如果说刚才的曲抱钩在双钩的配合下是一个正方形的牢笼,那么现在的曲尺钩则是一个长方形的封闭巷道,交战双方,你在这头,我在那头。 朱二发面对这招,不再是简单的挑、刺、劈了,而是极度认真的使出了一套剑法,把自己身体四周舞得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剑影,那剑影看着是虚的,但真要碰撞它就是实的。看着是实的,却能够飘进去一粒粒碳灰。 而这次高鲲高鹏二人不再是简单的想勾住朱二发了,进攻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 二人手腕用力,一上一下的,如此力道把链条抖成了波浪状,一直传递到钩子的那一端。 受到波浪劲道催动的钩子,如同浪花一般,一浪又一浪的击在朱二发的剑网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 而身处攻击范围内的朱二发,此刻的感受正是冲浪的感觉,一浪又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如此下去,迟早有一浪是他接受不住的,到那时,恐怕只有败退一途了。 想明白了关键的朱二发,立马撤去剑网,没有用巧劲,而是用了七成的功力,野蛮的把这一钩给挑向半空中。 眼看着朱二发一力破万会,把双钩打向了半空之中,高鲲高鹏二人立马借着这股力道,使出了下一式,也是最后一式。 “钩法第十一式---耳钩。” 这一钩极尽变化之道,钩子从刚才的弧形抛物线变成了曲曲折折形状,单钩尚且如此,双钩给人的感觉就是眼花缭乱。 没错,耳钩正是乱中取胜的招式。 看着这绝杀的最后一钩把朱二发给团团保住了,众人心里都替朱二发捏了一把汗。包括徐显、常青阳等人在内,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害怕自己出气动作大了,破坏了场中的战斗美感。 “既然你们兄弟的钩法是向弯中求,那么吾则向直中取!” 这是朱二发今天对战中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表明自己进攻方式的话。 话音一落,朱二发手中的断剑断口处朝向了自己,而把剑柄朝向了高鲲高鹏兄弟二人。身体离地而起,在空气中,如同鱼儿一般,朝着高鲲高鹏二人游了过去。 说是游了过去是因为身法,在旁人眼中,朱二发则是电射而去,速度快到空气都来不及流动,从而产生了嘭嘭嘭的音爆声。 如此速度,高鲲高鹏兄弟二人自然是来不及防御的,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整个聚义堂内闪过一道寒光。 那道寒光很刺眼,聚义堂能除了朱二发之外,所有人都本能的眨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睛时,只见高鲲高鹏兄弟二人,高鲲被朱二发手中的断剑剑柄抵这喉咙,高鹏五官之前正安静得停着朱二发的手掌,手掌上携带的劲风,把高鹏的满头长发,吹得向后直起,配上变形的五官,像极了九州后世的某个时代所流行的某张表情包。 这一招,让高鲲高鹏二人瞬间失去所有力量,仿佛身体被抽空了一般。而失去力道控制的双钩,终究没有完成最后一式,先后坠落在地,发出两声“嘭、嘭”的声音。 静,聚义堂内又是鸦雀无声一般的静,这种诡秘的安静,今天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了,而每次发生,都是朱二发带来的。 啪、啪、啪徐显的击掌声打破了这诡秘的安静。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妙哉,妙哉。” 击掌声中,徐显赞叹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五章 莫问前程 “八哥,好剑法,好身法。”徐显再度夸赞道。 “呵呵。”面对徐显的夸赞,朱二发没有回答,只有一声轻笑。 “额~~八哥,您难道不知道聊天止于呵呵吗?” “我这身手,不及师父、师兄之十分之一。” “哦?世上竟还有此等高人?” “山中藏猛虎,田野卧麒麟,万万不可自以为是而小觑了天下豪杰。” “八哥教训的是。” 徐显谦虚的接受了朱二发的话,虽然话中的道理谁都知道,但是不同的人说出来的效果可是不一样的。 随即,徐显起身,从聚义堂首领位置的高台上缓步走了下来,而众人的视线也随着徐显的身影,一步一步从高台上来到了聚义堂的中央场地。 “诸位兄弟,对我的提议,谁还有异议?”徐显高声问道。 经由刚才的两场对决,在场的谁还有异议啊,由此,场面一度安静。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徐显清了清嗓子,继续发言。 “诸位兄弟一定好奇,为何我徐显好端端的第一把交椅不坐,直接把它交给了八哥。 原因之一之前我已经说了,八哥是第一个舍命让我和青阳他们吃上了人生中的第一顿肉,也是因为那一次,我们从八哥身上学会了人就要为自己活着,不管活成什么样,在别人眼里又是什么评价,都无所谓,只要能够活着就行。” 徐显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这不是做戏,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动。 “原因之二,八哥自小就是我们的头儿,就算到了如今,我们也依然认定八哥就是我们的头儿,当然这份认定是建立在八哥依然优秀于我们的基础之上,这一点相信八哥也能理解。” 说到原因之二,徐显对着朱二发微微躬身,是兄弟就实话实说,哪怕是有所得罪,也总比心存芥蒂强。 朱二发回以一笑,不置可否。 “原因之三,我和青阳他们,曾经遇到一位神相,请神相给我们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我们命运会尊荣无比,但这命运,需要一位贵人的带领,而这贵人是谁,神相没有说,只说了该遇到的时候自会遇到。而神相指引我们和贵人相遇的地方,就是诸位足下的这片土地。” 说道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神相所说的贵人就是朱二发。 而自古以来,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统统推给鬼神之说,保准能够说得通,而且还有大把的人信。 “八哥,我徐显愿带领寨中八百兄弟,归顺于八哥手下,忠心不二,莫问前程!” 说完了原因,徐显当即在朱二发身前,双膝跪下,带头表示愿意跟随朱二发。 “我常青阳愿跟随八哥,忠心不二,莫问前程!” “我郭杰愿跟随八哥,忠心不二,莫问前程!” “我耿尤愿跟随八哥,忠心不二,莫问前程!” “我愿跟随八哥,忠心不二,莫问前程!” 偌大的聚义堂内,八百人齐刷刷的双膝朝着朱二发的方向跪了下来,并跟着徐显表明了自己的选择,只是其中真心归顺的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但起码这几个儿时的放牛伙伴是真心的,或许还有那老张和高鲲高鹏兄弟是真心的。 八百跪地的身影,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朱二发的态度。 “诸位兄弟,请起。此事容后再议。”朱二发没有急着答应。 “八哥,没有得到您确切的答复之前,兄弟们是不会起来的。”徐显道。 此刻徐显代表着这八百人的意志,说不会起也就没有人会起身的。 “这~~这~”朱二发也是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复了。 虽然小时候是放牛娃中的土皇帝,但是之后就是乞丐、就是和尚了呀。做乞丐的时候是被肚子领导着,做和尚的时候是被老和尚和如心和尚领导着,这十多年,都是被领导,何曾领导过别人呀。 这种尴尬,让在武艺对决中从容不迫的朱二发,此刻显得是那么的手足无措。 自家人知自家事,朱二发的尴尬在徐显的眼里就是正在想借口推脱,为了把这颗钉子钉好在板子上,徐显干脆再把双手也放到了地上,头也磕了下去。 “咚”一声磕头的声响之后,徐显的话语传来。 “八哥,您这是看不起兄弟们吗?” “不是,只是我” “那就请八哥不要推辞兄弟们的盛情。” “额~~那好吧,我答应了,兄弟们起来吧。” 徐显都做到了这个份上了,朱二发再不答应,就显得矫情了。 “遵八哥令。” “是” “遵命。” 虽然众人的话不相同,但意思都一样,纷纷起身,静立于聚义堂中,等会朱二发的发言。 这种情况朱二发头一次遇到,即使心中有万千感言,却也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自己是初来乍到的,而且一来就要当老大。 无奈,朱二发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徐显。 徐显会意,朝朱二发行了一礼,伸手请朱二发登临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朱二发照着徐显的意思,来到了第一把交椅前,轻掸衣摆,然后从容坐下了。 刚刚是有一些手足无措,但在走上来的这十几步路中,朱二发已经平复了刚才激荡的心情,此刻再度尽显从容。 而这一切,徐显都看在了眼里,暗暗点了一下头。 “兄弟们,八哥之所以叫八哥,并不是市井所谓的八发,而是八哥在家排行老八,八哥上面还有七个哥哥,所以我们都叫八哥为八哥。 今日,八哥既然做了我们的首领,那么从今日起,山寨内不再有大哥、二哥,只有八哥、九哥、十哥,兄弟们的顺位,不管怎么进或退,都要从八哥之后往后排。” “是,九哥。” 常青阳立马附和道。 山寨内原来的大哥、二哥都发话了,其余八百兄弟也纷纷应是道。 只是徐显没有理会常青阳,而是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且这目光中蕴含着万千杀意。 常青阳脖子一缩,心中一寒,暗道:我怎么得罪显哥了,这目光都快能杀人了。 收回目光,徐显寒声道:“以后山寨内的顺位,都要经由八哥确认,我也不例外,谁若再胆敢私自排顺位,不用八哥出手,我徐显先替八哥清理门户。” 仅仅是把人推上去可不是徐显的目的,徐显要的不是一个傀儡,而是一个拥有实际话语权的首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名曰日月 看着满堂弟兄皆静若寒蝉,徐显收回了满含杀意的目光。 紧接着再度环视了聚义堂一圈,之后,走到了第一交椅所在高台之下的正前方,大声道:“诸位兄弟,随我一起参见八哥,参见首领。” “参见八哥,参见首领!” “参见八哥,参见首领!” “参见八哥,参见首领!” 三呼之后,聚义堂内八百余人纷纷随着徐显朝着朱二发的方向匍匐在地。 如此情形,当朱二发在心里接受了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慌乱了。 没有急着让这八百余人起身,朱二发轻轻抚摸着第一交椅的把手,使得聚义堂内除了火星子爆开的声响,就是沙沙沙的摩擦声。 约莫过了半刻钟,聚义堂内沙沙沙的摩擦声消失了。嗯哼,取而代之的是朱二发润了润喉咙的嗯哼声。 “承蒙兄弟们抬爱,朱某一介布衣,何德何能当此大任?” 板上钉钉的事,谦虚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请八哥万勿推辞。” 还是徐显带头说道。 其余八百余人纷纷重复,一时间声震聚义堂,直冲霄汉。 朱二发看着听着,眉头微微一皱,这群人还是唯徐显马首是瞻啊。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然则,转念一想,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了。 “都说盛情难却,兄弟们的盛情,朱某就却之不恭了。” “只是,朱某初来山寨,对寨内事务一无所知,贸贸然接手也为不妥。遂,朱某决定,阿显继续统筹整个山寨内务,青阳继续负责山寨外务其余之人,朱某也不知原来是何职务,但一切事务依照原样。” 此令一出,满堂哗然,刚刚还安静无比的聚义堂,要么就是在说一切照样太好了,要么就是在说可惜了还以为机会来了呢。 两种声音代表着两个群体,一个是中层管理群,一个至今还混迹在底层的人群。 看着满堂哗然,朱二发没有生气,也没有喝令肃静,而徐显虽然有心喝止,但权力刚刚交出去了,此时喝止却是不合适了。 这纷纷议论之声,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在天色渐暗时才开始消停下来。 嗯哼! 朱二发润了一下嗓子,声音虽小,但满堂皆闻,纷纷停下议论,侧耳倾听。 “观诸位兄弟刚刚的议论,有喜有忧。然而,不管如何,这个决定只为期一月,这一个月为朱某亲自考核月,中层表现优异着可保留或再进一步,高层同样如此,底层亦然。在朱某眼里,任人,唯才尔。” 任人,唯才尔!!! 简单的五个字,犹如余音绕梁,在八百余人心中久久不散,此生或许都不会消散。这就是烙印,一种精神的烙印。 徐显心中暗道:八哥,真乃天生的领导者啊。自己创建山寨以来,寨内虽然是自己的一言堂,但是又有几个人是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的呢?除钟离同乡外的这帮人,私下里玩各种小团队的,为各种为小私小利明争暗斗的,一抓一大把。所以这帮人是抢匪就永远还是抢匪,离绿林好汉还差得远。 且不管徐显心中所想,再观聚义堂内八百余人。自知德不配位者神情黯然,自视怀才不遇者摩拳擦掌。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心中都对这位自称朱某的新首领有了一丝认可。 别小看只是一丝认可,殊不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八哥,我们山寨至今还没有名称,请八哥赐名!” “请八哥为山寨赐名!” “请八哥赐名!” 这一次不再是徐显带头了,而是常青阳率先带头说道,底下八百余人纷纷附和道。 这也是徐显想要的,毕竟决定让贤之后,就要有让贤觉悟---不可在八哥位置未坐热之前表现得太过强势。表现太过了,就不是给八哥造势了,而是给八哥添堵了。 “诸位兄弟稍安,容本座想想。” 徐显再度在心里自愧不如八哥了,这才多久,八哥就进入角色了,自称都由朱某改口成了本座了,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摘自《七律到韶山》)。至今日起,本寨名为---日月会。” 朱二发稍微思考之后,给山寨命了名。 “日月会?” “换天?这话都敢说?” “八哥当真是志向不凡!” 包括徐显、常青阳等人在内,聚义堂内所有人都是心潮一阵澎湃,这寨名,太霸气了。 “本座方才有言,寨中内务外务如旧,但有一样不可如旧!” 咯噔~~众人心中一突,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那就是诸位兄弟拦路抢劫,抢家劫舍的勾当不可再做,本座会为诸位兄弟另谋生路,甩掉这抢匪的帽子,今后,本座要让诸位兄弟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豪杰!” 做抢匪?若不是身负千斤重担,谁又愿意拿生命来换这下三滥的勾当呢?谁有不想当那江湖上响当当的豪杰呢? 一番话,让聚义堂内八百余人陷入了沉默。 沉默、沉默,是来日与往日不同。 “今日到此为止,来日再议,诸位兄弟散了吧。” 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是需要时间慢慢改变得,何况是一个山寨的八百余人。朱二发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故此选择了终止会议,即使这个会议仅仅只有几个发言人。 在一阵阵嗦嗦声中,聚义堂内只剩下了朱二发和徐显、常青阳三人。 “好了,说说吧,为何选我?”朱二发看着徐显质问道。 “八哥,您息怒。八哥您刚才也看到了,这山寨内表面上看是都听我的,内里却是各自为伍。我和青阳自小就没有什么御人的天赋,或者说我和青阳的天赋,统筹一方还行,内外兼顾,统筹四方就差得远了。这些年,这小小的山寨,区区八百余人,能维持到现在,还是青阳还有小耿这些同乡的鼎力支持,才勉强撑到了现在。” 徐显顿了顿接着说道。 “前几年,出寨剪镖这种活,八哥不好意思说习惯了,剪镖是劫财的黑话。嗯,以前剪镖都是不用我和青阳亲自出去的,而自去年开始,寨内兄弟剪镖所得开始减少,上缴的也就少了,直至现在的几近没有上缴,理由皆是天下动荡,这小小的凤阳、钟离二县,剪的镖多了,镖源自然就少了,镖源少了自然没得剪了,没得剪自然没得上缴的了。” 说到这里,徐显也是一阵无奈,只是这无奈究竟为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山寨落地经营到现在,与官府能够做到井水不犯河水,靠的全是寨中剪镖只剪不义之财,且定期给官府送去分成。然而,再恶性循环之下,给官府的分成少了,来自官府的压力也就大了,大到几乎夜夜不能寐。” 说道此处,徐显哽咽了一下,毕竟把这么多的感情投入进去的事业,到头来竟是这般,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寨内的那些小团体,早就把钟离、凤阳二县的那些乡绅地主给渗透完了,就算不剪镖,也能够保证山寨的运营,甚至足够山寨继续扩张。只是,这群鼠目寸光之辈,吃进去了就都不想吐出来!” 徐显恨啊,恨自己本事微薄,恨自己狠不下心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七章 何为天下 了解了徐显让贤的原因后,朱二发只是沉默,没有言语。 而一旁的常青阳却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乐呵呵的说道:“八哥,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兄弟又可以在一起闯荡了。” “闯荡?”朱二发和徐显都疑惑的看向常青阳。 “对呀,就是我们兄弟一起闯荡,这九州之大,哪里去不得?”常青阳还是憧憬着去闯荡。 “青阳,我下山,志向就不是闯荡这九州大地,而是要改变这九州大地。”朱二发掷地有声的说道。 “所以闯荡九州,留待将来功成名就之后吧。” “八哥,我就一时激动而已。”常青阳歉然道。 “走吧,带我去见见你们口中教书先生。”朱二发说道。 “八哥,李先生此刻正在温习,一般不见人,这是他每日的习惯。”徐显有些惶恐的说道。 “无妨,我等静候即可。” 朱二发说完随即起身,徐显见状立马带路,只是,出门已经是暮色沉沉。 兜兜转转间,一行三人来到了山寨里比较偏僻的一个角落,这里除了一间一居室的茅草屋外,就不再有其他的建筑物了。 而此时的茅草屋里,正摇曳着泛黄的烛光。 能够用上烛光温习,足以看出徐显对这位李先生的敬重。 朱二发三人来到茅草屋外,没有敲门,而是静静的站着门外,任由风雪加身。 良久,山寨内的打更人报时,亥时已到。 报时声刚过,茅草屋内开始有了动静,在烛光的照射下,是那读书人的身影在走动。 “进来吧!” 茅草屋内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吱呀~ 茅草屋的门被推开,朱二发三人走进了茅草屋内。 入眼之处,尽皆书籍,有竹简、有散稿、有精心装订的,再细看书名,《孙子兵法》、《道德经》、《礼》、《六韬》种类之多,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藏书阁。 “晚生朱二发,见过先生。” 带头进来的朱二发,对着朱先生执了一个长揖礼。 见此,李先生微笑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右手背于身后,左手轻捋胡须,看向朱二发的目光中满是赞赏。 先前山寨内的人突然全部聚集到聚义堂,包括名为给李先生服务,实为监视李先生的那两个人也去了。 李先生当时也想过,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只是当时李先生当时并没有挪动离开的脚步。 一来,自己虽然是被抓来的,但这山寨的首领是一个极其尊重读书人的首领,自己在这里受到的礼遇可比外面好多了,为什么离开? 二来,全寨之人除自己和妇女儿童之外,都去参与会议去了,李先生也好奇,所以悄悄跟着去了。 在聚义堂外,李先生可是全程目睹了今天聚义堂内发生的一切,所以对朱二发,心中早有了自己的判断。 此刻见朱二发来拜访自己,还这么的礼贤下士,李先生当然暗暗满足了一番自己的虚荣心。 心中有判断归心中有判断,在别人眼中,自己可是不知道朱二发的。所以,李先生把目光从朱二发身上移开,看向徐显和常青阳。 “二位首领,这位是?” 李先生佯装不知,疑惑的问道。 “李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和青阳的八哥,名唤朱二发。我们日月会的新首领。”徐显立马解释道,还不忘再补充了一下:“我和青阳已经不再是山寨的首领,山寨的首领是八哥,以后八哥就是我们山寨唯一的首领。还有,我们山寨,八哥起了个寨名曰日月会。” 徐显刚刚介绍完。李先生立马现惶恐状,立马双手拱于身前,低着头目视着地面,几步之间来到朱二发面前。 “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望首领恕罪。” 不管真心与否,李先生的这番行为,还是很对朱二发胃口的。 “先生何罪之有?是晚生冒昧来访,扰了先生清净,请求恕罪的应对是晚生才对。” 朱二发歉然的说道。 “首领莅临寒舍,老朽不胜荣幸。只是,老朽这里,除了书籍,也没有什么招待首领。”李先生面露惭愧的说道。 “先生过谦了,这满屋的经典,以及先生满腹的经纶,不正是最好的待客佳肴吗?”朱二发面目含笑的说道。 “李先生,还不请首领上座?”站着客套了半天,徐显不得不提醒了一番李先生。 “首领恕罪,首领恕罪,瞧老朽这记性,都忘记请首领上座了。”李先生拍了拍额头,一番自责之后,指着自己原来坐的太师椅,说道:“首领,您请上座。” “阿显,你这像什么话呢,应该是请李先生上座。”朱二发责备了一下徐显之后,立马上前,亲手扶着李先生来到太师椅旁,道:“先生,您请坐。” 李先生还待起身推辞,被朱二发用巧劲给卸去了,而这股巧劲用得很妙,妙到李先生感觉就是自己想起身然后又自己坐下去了。 扶着李先生坐定后,朱二发挪了几步,来到李先生面前,和李先生隔着一张书案四目相对。 忽然,朱二发对着李先生行了一个稽首礼,这可是大礼,大到古往今来,能担当此大礼者,唯天地君亲师而已。 这一礼,可把李先生吓傻了,愣了一下,然后发觉不对,马上准备起身要去把朱二发拉起来。 “先生,晚生有事请教先生。”朱二发的话适时阻止了李先生。 “晚生初到山寨,得见先生墨宝,知先生乃是心有天地之人,故深夜贸然来访。”听到朱二发有事请教,李先生重新坐正了身躯,仔细听了起来,倒也有了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 “方才晚生瞧见先生之藏书,半数典籍为兵家名典,而先生教予寨内兄弟的阵法,也是晚生平生仅见,因此知先生之才华,故晚生斗胆,请先生入晚生幕府。” 在李先生面前,在自家兄弟面前,朱二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哪怕此时这份野心,犹如无根浮萍。 见朱二发说得如此直白,李先生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站起来,转身背对着朱二发,问道:“老朽且问首领一声,何为天下?” “黎民百姓可为天下。” 问得朦胧,答得笼统,然而,二人心中都对彼此有了初步的认可。 李先生立马转过身了,快步绕过书案,来到朱二发身前,双手扶起朱二发。 “首领请起,老朽方才托大受了首领一礼,往后首领万万不可再如此。”一边把朱二发扶起来,李先生一边说道。 “先生,晚生目前式微,而日月会八百兄弟,过惯了拦路抢劫的勾当,也不会别的营生,而晚生也不想兄弟们如此这般下去,敢问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老朽猜想,首领早已胸有成竹,何必再多问老朽呢。” “哦?先生如何看出晚生胸有成竹。” “自是首领气质非凡。” 李先生知道这是朱二发对自己的第一道考验,先不说有没有解决之法,这恭维之语先来一番。 “呵呵,先生倒是给晚生打起了哑谜了。”朱二发笑道:“如此,何不效仿孔明与公瑾当年?” “可。”李先生笑着说道。 随即,二人分别从书案上拿起一支软毫在手上写了起来。 写完,二人再次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兴奋。彼此把手伸到对方面前,缓缓把手张开。 只见两个人的手上,都写着同一个字---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八章 汤氏兄弟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字,然后相视一笑。 “甚幸,晚生能够与先生想到一块儿。”朱二发微微一笑道,内心中也对这位李先生更加认可起来。 “首领,点子虽有,但不知首领打算如何施为?”李先生问道。 “明日便知。”朱二发打起来哑谜。 “那老朽开始期待起明日了。”李先生恭维道。 几人再寒暄几句之后,朱二发起身告辞了。 望着一行三人离去,李先生脑海里回想起今天的一切,暗道:扶您与微弱之际,但愿今日之决定,是正确的吧。 今日,朱二发刚下山便遇儿时的兄弟,并顺利接手了兄弟拼下的产业,虽只有区区八百人,但也人他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有了一丝上位者的气质。 而与此同时,九州各地上不同纷争,正在不断上演。 冀州。 随着木华律广散屠城之言,终于激起了冀州境内所有叛军的愤怒。前前后后在这十余日之间,在临安城五十里外聚集了五万之众。 这五万之众,有相对正规的厢军编制的义军,有胶州刺史的私军,有各中小门阀暗地里培养的私兵,这些是装备比较好的。 还有扛着锄头把子、柴刀铲子,一看就是纯正的农民起义军。此类义军人数最多,约三万五千人,分数于五十七个不同的义军首领,最多的一位拥兵万人,而最少的一位仅有三人。 如此五花八门的义军聚集,整个过程竟然出奇的顺利。 这让此次参与联盟的各个义军首领,心中都隐隐有些不安。 在胶州刺史麾下大将以及万人农民起义军的首领的联合提议下,各个义军首领纷纷来到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巨大无顶帐篷中。 帐内点着二三十个篝火,不仅能够供人温暖,还带来了光明。 义军首领总共七十一位,而这个无顶帐篷内,只提供了十九个座位。除去五六个位置已经可以肯定其主人外,剩余十二三个位置,就要靠各个首领的本事了。 能成为首领的,哪怕只是成为三个人的首领,哪个又是不谙世事之辈,踏进这帐篷内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安排这座位之人的目的。 那就是--义军首领太多太杂,必须要剔除掉大部分的席位。 “你,看哪呢?说的就是你,那位置你也配,快起开,给我家大哥让座。”一个来得稍微晚一些的首领,暗示了一下自己带进来的两个手下,这次会议只允许带两个手下,这个首领也无法暗示太多人。在首领的暗示下,一个手下立马会意,放眼观察了一番座位上的人,最终目标锁定在那仅仅只有三个麾下的首领身上,走过去傲然的驱赶道。 “你,是在和我大哥说话?”那首领没有理会,而是身后的手下反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不快滚。” “此次会议虽言明不许动刀枪,但不曾言明不许动手脚,我哥哥这位置,想坐,拳脚上胜过我,尽管去坐便是。” 来得稍微的那个手下没有立马回话,而是目光询问了一番自己的首领。那首领也不敢一来就飞扬跋扈到第一个主动挑事,遂把目光看向了最前方中央的两个位置上的人,行了一礼问道:“二位是我等之中权势最盛、威望最高的,在下也不想坏了规矩,只是那厮言语嚣张,在下欲与之一争拳脚,还望二位首领及诸位首领做个公证。” “无妨,这里的位置本就是拳头硬者居之,言明不许动刀枪,只是不想会盟还未结束就先见血罢了。”胶州刺史麾下的将军说道。 “那,如此最好不过。”来的稍晚的首领说完,给自己的手下一个暗示的眼神。 等手下会意之后,这首领对着那个只有三个手下的首领说道:“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正所谓先礼后兵,这么多人看着,总要做个样子嘛。 只是对方身后的手下并不买账,冷笑道:“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明明自己来得晚了还很有理的样子。” 被对方手下一句话怼了回来,这首领也不生气,而是落落大方的说道:“那,就按兄台的意思,拳脚之上见真章。” 别看这个首领明面上落落大方,其实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了。嘚瑟什么呀,就那么三个手下嘚瑟什么呀,要不是看你是一个软柿子,老子都还不想捏呢。老子以首领的身份跟你说话,已经是相当看得起你了,你居然派个手下就把老子打发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且不管这首领心里如何想的,已经被众人快速的让出了一个长宽约五丈场地。 两位首领的手下,站在场地的两方,彼此怒目而视。 “白州王七,请赐教!”来得稍晚的那个手下抱拳说道。 “请。”没有介绍自己,直接请。 “怎么,连介绍一下自己都不敢,是不是怕一会儿被揍得连爹娘都认不出来了,没脸见人啊。”王七嘲笑道。 “请!”不啰嗦,只是声音提高了一丝。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王七说完,一招白鹤亮翅,直扑对方而去。 “假把式。”轻蔑的评价了一声,这个不愿意自报姓名的手下,拂袖转身而去。 只是这一拂袖,好巧不巧的,正好扇在了王七那亮起的翅膀之上,不是,是扇在了王七的双臂上。 一袖之力,居然把王七整个人扇得倒飞出去,围观的人看到王七飞过来,立马哗啦啦的让出了一块空地。 噗通~ 哎哟~ 一声王七的撞地声,一声王七的惨呼声,相继传来。 王七的首领,看着王七被一招放倒,两个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练家子?” “武艺傍身?怪不得这么嚣张。” “此人才尔。” “这般武艺,可惜不在我麾下,待会散会后约见一番。” 场中,不同身份不同地位之人,一时之间都想法纷呈。 “还有谁想坐我哥哥的位置吗?”扇飞王七之后,也不管众人怎么想的,这手下接着环视一圈,冷冷的问道。 见无人应答,慢步走回自家哥哥身后,补充道:“此刻若不应答,稍后若再有人挑衅,休怪我出手不留情。”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该强势的时候就该强势一些。 见局势到了这般地步,最有威望的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目光一起看向那位从容坐在椅子上的人,其中一个问道:“兄台来时,只报了是冀州人士,麾下有三人,其余信息一丝都无,难不成阁下有不便之处,又或者是那木华律的暗柱?” 这时,这神秘首领身后的手下不再替他答话,而是恭敬的站着。这刚刚展示了自己的强大,又立马表现出对自己哥哥绝对恭敬。这一下子,让在场众人不由得对这神秘首领更加好奇与郑重起来。 见这两位联合发问,神秘首领也不在继续抬高身价了。轻轻掸了一下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神秘首领缓缓起身,抱拳对着前方的两位,然后对着所有人环了一圈,道:“非有不便,也非暗柱,鄙人汤平,身后这位刚刚出手的是鄙人兄弟--汤剑,另两位也是鄙人之兄弟。此前并没有参与或组织任何起义,来此,只是为了临安城百姓的一个公道,虽兄弟四人,但也想尽绵薄之力。” “江湖侠义,并非热血,还要依靠诸位,同仇敌忾,方能还临安一个朗朗乾坤。”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一席之争 汤平话虽说得圆满,但在场的各个首领并不买账。 在座的和暂时还没有座位坐的首领们,哪个手里没有一点半点足够证明自己是真心起义的事迹,唯独你们兄弟四个,一样拿得出手的事迹都没有。 要不是这次聚集,谁知道你们兄弟四个是哪根葱啊。 这不,一个耐不住性子还暂时没有位置坐下的首领发问了。 “汤兄,敢问汝四兄弟有何证据证明,你们不是暗柱?” 这番发问,早就在汤平的意料之中,没有回答,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另一个兄弟。 “吾乃汤英,排行老三,认识我的人给我大哥面子,唤我一声三哥。” 这哪根哪啊,众首领及其手下,一脸懵的看着汤英。 “这是你要的证明。” 汤英说完,一把把背在背上的包裹丢到了帐篷的正中央,丢的时候,使了一个小窍门,包裹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打开状态了。 只见那落地就打开的包裹里,咣啷啷的显露出了许多令牌。 “这些令牌,就是我们兄弟的证明,每一个令牌对应一个元廷的走狗。”汤英傲然的说道。 帐篷内的一干人等,立马刷刷刷的把目光聚集到那包裹上面。 “这是三品大员钱尚书的腰牌,我之前在帝都时,曾有幸见过一次,据说钱尚书于元成三十七年在家中暴毙,我还以为他是患了不治之症呢,没想到居然是被人暗下杀手。” “那是荆州牧之弟,二等伯爵花不谢花伯爵的令牌,在回冀州之前,我曾为花伯爵的门客,这令牌我绝不会认错,绝对是花伯爵的令牌。而且这令牌花伯爵从不离身,我还以为这令牌被花伯爵带进地下了呢,原来在你在啊。” 包裹内的令牌、腰牌、私人印章足足有五六十件,而每一件都对应着一个死人,还是那种颇有名气且残忍无道的死人。 而这五六十件物件,足足有十几件被众人认了出来。 别小看农民起义的首领们,虽然他们带领的是一群大字不识半个的农民,但是不见得他们的见识就浅薄。洽洽相反,能够鼓动农民跟着自己起义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如何证明这些物件是你们杀人后取的,而不是四处掘坟取的。”一个坐着的首领问道,本来这个首领想法是反正自己来得早有位置坐了,那些没有位置坐的,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与已何干。 只是刚刚那包裹里显露出来的物件,着实是震撼了他的心,遂率先发问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须解释。”见发问的是一位势力中等的首领,汤平抬手示意汤英不要说之后,自己开口回答道。 只是这开口还不如不开口呢,会不会说话呀,你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很气人的。 当然,汤平不会傻到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如此言语,只不过是为自己兄弟四人抬一抬轿子而已。 反问的首领被汤平一句话呛了回来,顿时火气上涌,左手用力的一拍椅子上的把手,只是太过用力,疼得自己赶紧把左右缩回宽大的袖子里。接着站起身子,用不疼的右手指着汤平道:“你,你,你,莫要太过自以为是。” 汤平才懒得理会这些气话呢,瞟了一眼对方,语气淡然的说道:“这位兄台,这刚坐下的椅子还没有捂热呢,兄台就这么着急的想起身了?” “你才着急”这刚刚站起身的首领准备回怼一下汤平,只是话才刚开口,四周就想起了不同的声音。 “是啊,你不坐可以离开,自然会有人坐。” “我首领还没有位置坐呢,正好。” “凭什么是你首领,我首领可是比首领早至。” “都别啰嗦了,你不坐赶紧离开,我们各自凭本领为自家首领占了这个座。” 一时间,帐篷内各首领的手下争得面红耳赤的,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先出手。 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嘛,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就别啰嗦,除非不敢先动手。 “肃静!” 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兵,在得到上司暗示后,立马高声喝道。 不用谢也知道,在场能够喝止众人肃静的,唯前方那二人尔。 “方才有言,除刀兵流血之外,此处位置皆可凭本事获取,包括我们二人的位置在内。”最大势力的那个农民起义首领说道。 胶州刺史麾下的将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认同这句话。 只是,其余一众首领,不管有座的还是无座的,都在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耳观眼,眼观鼻,鼻观心。 这话听听就好,谁没事去挑战您二位呀。 当然,有人可不这么想,势力排第三的首领问道:“当真?” “自是当真。”最大势力的那个农民起义首领肯定的说道。 “小贺,上去舞一段剑舞。”势力排第三的首领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是。”小贺应了一声,纵身跃到帐篷中央刚刚被众人让出来的空旷之处,双手抱拳,环视四周,语气极为谦虚的说道:“小子斗胆献丑,不知有哪位兄台愿意共舞?” 势力能够排到第三,其带在身边的手下,岂是平庸之流。 没有人回答,小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着一众首领行了一圈礼之后道:“那小子就开始了,此剑舞名为--风起,为诸位首领助兴。” 言罢,也不知道这小贺从哪里摸出来一把软剑,握持在左手上,右手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嗡~~一声剑鸣声传遍整个帐篷。 “天下兵器谱排名第七的--柳剑?”一个有点眼力的首领问道。 “非也,小子哪有那般福气。此剑仅是那柳剑的仿品而已,柔软度倒是可以媲美,只是这韧性与锋利程度,可是远远的不如。”小贺介绍了一番自己的佩剑。 “柔软度能够媲美,那也非凡品了。”误以为是柳剑的首领说道。 只是,在这短短的片刻交流间,原本没有任何风的无顶帐篷内,开始吹起了微风。这这严寒冬日里,这风犹如一阵春风,直教人面带春光。 嗯?不对!哪来的春风? 看出问题的众人再回想起刚刚小贺说的话---剑舞名:风起。 难道是他?只是也没有见他有什么动作啊,而且这风向明显是从背后吹来的,与他何干? 小贺四周之人,都感觉不真实。再看看其他人,奇怪的是,四面八方的人,他们的鬓发都是往前飘起来的,那就是几乎所有的人,感受到的风都是从背后吹来的。 背后来风,而身前是小贺,四面八方皆如此,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风是小贺引起的。 汤平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奇异的风,顿时眼神怪怪的看了一眼排行第三的首领,那首领感觉到汤平的目光,对汤平微笑了一下,拿起椅子一旁茶几上的一杯香茗,对着汤平敬了一下,也不管汤平的反应,自顾自的品了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章 且听风吟 二人这一微妙的动作,并不是没有人看见,至少最前端的那二位就留意到了。 “这古怪之风,应该是来自其独家内劲,只是从未听闻江湖上曾有那位大侠有类似之内劲。” “呵呵,这是你孤陋寡闻而已,未听闻不代表不存在。” “哦,兄台之意是知其祥咯,在下愿闻其详。” 两个相邻而坐的首领愉快的交谈着,只是说到此处,其余一众首领立马停止了议论,纷纷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看到有人要道出自己的老底,小贺也不以为意,继续舞动着手里的软剑。 “大风起兮。” 随着小贺一声轻喝,小贺的整个人开始旋转起来,而手中的软剑被双手高举过顶,剑指苍穹。 转动的速度越快,四周的风也就越大。 朦胧夜色里,不懂武艺的人,只看到了小贺拿着间指着天不断的转着;而身怀武艺之人,不管武艺的高低如何,都能看到小贺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剑影,只是这剑影的速度太快,快到一般人的肉眼无法捕捉到。 大风起兮,这是一招防御性的剑招。不仅舞起来优美动人,还暗藏足够的防御力及反攻能力。 “相传,五十年前,西南徐州之地,有一位青衣剑客,观莽莽群山间,悟得一可怕剑式,面对此剑式,犹如面对西南十万大山压迫而来。只是,如此剑式,并不能满足这位青衣剑客的极致追求,故而其四处寻觅突破之法。” 刚刚说知道其中一二的那位首领,在小贺的剑舞中开始讲起了故事。 “山河湖海,这青衣剑客观山悟道之后,第二步观的是河,论九州所有大河,当属姬水最为雄浑无比,故这位青衣剑客来到了姬水之畔,欲要观河悟道。只是悟道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青衣剑客在姬水始终无所得。” 见一干首领,包括那二位在内,都听得津津有味,这位首领轻轻抿了一口香茗,继续讲道。 “观河无所得,那就观湖,河是崩腾汹涌的,湖则是平静如镜的,二者一动一静,正好可以相互印证。青衣剑客选择了九州最大的湖--官亭湖。只是这一行,还是失败了。” “哎~~” 这首领叹了一口气,众人心中也暗叹了一口气,如此大毅力者,真可惜。 “不过,青衣剑客没有气馁,从官厅湖离开后,直奔一望无际的大海而去。没有乘坐大船,而是买下了一个渔民的渔船,独自一人出海了。 青衣剑客在大海中感悟了整整九九八十一天,也多亏其毅力惊人已久当初购买的是渔船,船上有捕鱼工具,烹煮的工具,才不让其饿死。 当船上可饮用之水即将用尽之际,青衣剑客还是一无所获,就不再强求。调转船舵,启程返航。 命运弄人,苦苦寻觅的青衣剑客,从西南一路向东苦心追求的武道突破,在其选择放弃的时候,神眷顾了他。” 说道此处,这首领卖了一个关子,自顾自的饮茶去了,直叫一干听众急得犹如被百爪挠心,心痒得要命。 这首领没有理会众人,饮完茶之后,细细打量着场中舞剑的小贺。 一招一千个看客就有一千个形态的大风起兮之后,小贺整个人借助着旋转的力道,离地而起,瞬间窜入半空。 忽闻半空中传来小贺的声音。 “云飞扬!” 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 嘭!! 剑尖触地的一瞬间,强烈的冲击力使地面裂开了一条缝隙。 且在这瞬间激起灰尘无数,弥漫整个帐篷。 随着软剑的特性,柔软的一弯曲之后,软剑一个回弹,使得小贺连人带剑一起反弹回去。 腾腾腾 几步脚步声之后,小贺现出了身形,手持着软剑斜指大地,还没有消散的劲风使其长发飞扬,衣袂飘飘。 好一个潇洒剑客。 再观方才软剑触地处,哪有什么利剑刺地的痕迹,唯有一道约指甲盖厚的缝隙正在慢慢复合。 这有违常理啊,剑刺不是剑刺的痕迹也就罢了,这被划开的大地还能复合?许多没有武艺或者武艺低微的人,均在心中不解的想着。 帐篷内不乏好手,自然有部分人看出了这一招的强大。这一招如果用在人身上,直接把人劈成两瓣了,估计这个人还不知不觉,待到后知后觉时,已经是阎王的请帖到了之时。 比起大风起兮的慢,云飞扬是快,那种极致的快。故而方才的那位首领,眨巴眨巴嘴之后,打破了这精彩之后的片刻宁静,继续说道。 “正当那青衣剑客心灰意冷,认定此生寸进无望之时,小小的渔船突然摇晃了起来,然后不停的旋转、旋转,直到把青衣剑客转得头晕目眩之时,渔船快速的朝着旋涡的中心急速而去。 大海之上,各种危险多得说都说不过来,一个旋涡又算得了什么。青衣剑客立马使出看家本领,想要定住渔船,只是无论如何使力,就是定不住,仿佛旋涡的中心有某种神奇的吸力一般。 无奈,青衣剑客只得一脚踢飞船上的一个逃生木筏,纵身一跃轻轻落在飞起的木筏之上。伴随着一脚之力,木筏连带这青衣剑客,飞出了旋涡的范围,为防止意外,青衣剑客还特意驱使木筏离得远些,然后才仔细的观察起旋涡来。 不看不要紧,一看仿佛中了魔怔。青衣剑客苦苦追寻的突破契机就此而来。诸位可知,这青衣剑客看见了什么?” 这个首领之前的职业怕是个说书先生吧,不仅知道这等江湖秘闻,还那么老套的一边讲一边吊人胃口。 “威加海内兮。” 小贺自然也听着这个故事,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之后,抬起手中的软剑,继续未完成的剑舞。 只见,小贺单手持剑,软剑在手中上下翻飞。 时而左,时而右,时而前。 这是一招以推进为主的剑招。 没有了刚才的微风临身,没有了刚才的剑影迢迢。 有的只是剑体本身,身为百兵之君子的堂堂正正。 看着这一招剑式,众人不管有无武艺,均在心中暗赞一声好。 小贺又开始舞剑了,说故事的人岂能不继续。 “青衣剑客所见,正是一头巨大的鲸鱼捕食的场景,鲸之大,一口吸力,竟然能够使得海面出现巨大的旋涡。 这深深的震撼住了青衣剑客,这正是自然万物之伟力,造物主之神奇。 万事万物皆可相通,武艺也如此。青衣剑客此前武艺均是由外而内,此时见到此种由内而外的场景,灵感瞬息而至。 就这样,青衣剑客在悟道境之中,也不知过来多久,只知道其随着木筏漂流到岸边之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幸运的是,被沿岸的渔民救了一条命。 之后,青衣剑客回到了西南徐州,慢慢揣摩大海上的悟道经历,终于是创出了一绝世武功之法--鲸吸。” 讲故事的首领,故事已经到了,即将到了结尾,只差道出这鲸吸和小贺的风起有何渊源了。 而小贺的剑舞,才刚刚进入而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一章 同一类人 “归故乡!” 小贺吟起了剑招的下一式。 顿时,刚刚还一往无前的剑招,突然间往回一收。 那忽左忽右忽前的剑影,也随之一收,万千剑影回归一处,那视觉冲击,着实震撼了一番在座的一把。 “那青衣剑客被渔民救起,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西南徐州的十万大山之中,于一朝之间,创造出了震撼西南的剑法--鲸吸。而这个青衣剑客,本姓就是贺,如若在下没有猜错,这场中舞剑的青衣少年,应当与那贺姓青衣剑客有渊源。” 那讲故事的首领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其实说到这里,不用他说,众人也知道这其中的渊源了。 只是,讲故事的首领貌似还没有说完,接着说道。 “那青衣剑客贺大侠,回西南之后,创出了鲸吸剑法之后,于不久也与世长辞了,原因据说是在海上漂流日久,患上了海客们常见的脱血症,而西南鲜有针对此类病症的医者,故而,一个在沿海很容易治愈的病症,到了西南就成了不治之症, 也因此,青衣剑客贺大侠的绝世剑法,还未在人间展示风华,就此消声于西南十万大山中。 可惜复可叹啊,真是成也大海,败也大海啊。” 听到此处,一众首领也是微微遗憾,如此惊才绝艳之才,竟然没有在世间留名。 “遗憾之外的一个小小弥补,据说贺大侠有传承,而其传承正是其二子,老大传承了贺大侠创鲸吸之前的衣钵,老二传承了鲸吸。” 讲故事的首领再度道出秘闻。 “瞧这小贺的剑法,应该是来自老二的传承。” 只是这个猜测一出,场中舞剑的小贺仿佛被闪电劈中了一般,舞剑的身子顿时一滞,刚刚还酣畅淋漓的剑舞,也显得杂乱无章起来。 这是被人说中伤心事的表现啊。 只是,那首领说错了,小贺的剑法传承不是来自老二那里的鲸吸剑法,而是来自老大家的剑法。 因小贺仰慕祖父的才华,父亲与二叔向来不和,导致自己不得其门而入,故而才在父亲传下的剑法基础上,结合汉家高祖的大风歌,自己创出了这几式剑法。 只是,不管小贺如何钻研,这风起剑法始终差了鲸吸剑法十万八千里。 眼见场中的小贺剑舞得如此美妙,更是有传说相互映衬,一时间吸睛无数,赢得了满堂的关注。 身为帐篷中最有势力的两大代表人物,怎么甘心风采尽被他人所占呢? 胶州刺史麾下将军朝角落里望了一眼,那角落里立马现出了一个黑影。 黑影利索的跃到其身前,单膝跪地道:“将军,何令?” 听到自己手下在这么多人面前呼自己将军,顿时心里暗爽一把。 虽然自己只是二十四州刺史麾下的一个小小裨将,麾下仅仅五千余人,真正的亲兵也不过小小三百人而已。 只是,裨将也是将啊,叫将军也没错。而且此时此地,自己拥有绝对的势力优势,不被人称呼一声将军,那才是真的委屈呢。 “去,与贺少侠共舞。” 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呢,不仅小贺和胶州裨将的黑影手下,就连一直从容看舞得汤氏兄弟,也是愣了一下。 “是,将军。” 黑影复命一声,顿时起身,朝着小贺行了一礼。 不管如何,礼多人不怪。 “贺少侠,在下愿领教贺少侠的传说神功--鲸吸剑法,还请贺少侠赐教。” “额~~那个,不好意思,鲸吸家父不曾习得,而家叔也不曾传授与我,所以怕是要让兄台失望了。”小贺尴尬的回答道。 “不会?那刚才的微风是怎么回事?”黑影问道,只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么问别人的武艺,显得自己很浅显了。 “那是我仰慕祖父微风,胡乱揣摩出来的。”小贺没有在意,如实回到道。 “自己揣摩出来的?贺少侠若不是吹嘘本事了得,那就是真正的天纵之才了。”黑影虽然心中已经相信小贺的话,但是还是以不确定的口气说道。 “非是吹嘘,而是事实,只是这天纵之才,有加祖父及九州青史中惊才绝艳的先辈们珠玉在前,我又岂敢?” “那,请贺少侠赐教!” “好,我也正感觉一个人舞得无趣呢。” “请。” “请。” “安得猛士兮!” 一番短暂的客套之后,小贺率先发起了攻击,抢了先手。 风,本就是无拘无束,无形无迹。 夜半来,天明去。 别去明辨,亦真亦幻。 安得猛士?真正的猛士,从来都是无迹可寻却又处处留下传奇。 这一招剑式,在小贺的手中,是那么的梦幻。 梦幻到这简直就像是一场真正的梦境,一场千军万马的梦境。 无数的剑影翻飞,软剑的特质,又让这漫天剑影,犹如柳絮飞扬。 而身为剑影攻击目标的黑影,感觉可不是这样。 黑影的感觉,就只有一个---直接。 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直接刺过来的一剑。 看似能够从容躲避,但瞬息之间,黑影脑海里闪过万千闪避之法,却没有一种是可以躲避得过去的。 此剑式,妙不可言。 竟然躲不过去,何不直面这惨淡的人生,哦不对,何不直面这迎面而来的剑式。 不知何时,黑影的手中多了一柄银白色的长枪。 剑,乃中皇者、君子;刀,乃兵中王者;枪,乃兵中霸者 常见兵器中,属此三者最为受人推崇。 而,此刻,兵中的皇、霸之争,正式展开了序幕。 既然你的剑是直刺而来的,那么我的枪也应该直刺回去。 随即,黑影一招军伍之中常见的枪法---直捣黄龙。 黑影的身体一个原地旋转,加强长枪的出击力度,并在长枪上附着了扭力。 银白色的长枪,甩动了一下枪头处的红缨,呼~一声枪鸣之后,迎上了快速而来的软剑。 “铛~~” 软剑的剑尖对上了长枪的枪尖。 针尖对麦芒。 两兵交击处,一顿尘土飞扬。 尘土飞扬中,小贺也借着反弹之力,弹回了原地,落地的瞬间,强行卸掉身上的力道,顿时感觉喉咙一甜,这是内伤了要吐血的节奏啊,瞬间,小贺再度强行自己一把,把刚想吐出来的血给咽了回去。 再看那黑影,本就是被动防御,加上出招于方寸之间,故而是落在了下风,被小贺的安得猛士兮给击退了足足七步远,而黑影的嘴角,缓缓的流出一道暗红的内脏之血。 “好一个安得猛士兮。” “阁下也不差,能够把军中常武,练到如此地步,也是才情了得。” “非如此啊,我不像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哥,自小就有优渥的资源,唯有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与摸索,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世家公子哥?阁下说笑了,或许你我是同一类人。” “呵呵” 黑影没有回答小贺,或许在小贺看来,他们都是都是生存在不公平的环境里。 只是,这不公平能一样吗? 你的不公平是来自于祖上之不公,来自于贪欲之不止,而我,仅仅只是为了生存罢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二章 会盟之前 二人各怀心思的同时,各自手中的兵器也缓缓的举了起来,遥遥对准了对方的要害。 非是要拼个你死我活,而是此间各自代表着自己身后之人,岂有不付全力的道理。 “我这风起还有最后一招了。” “请赐教。” 二人的画外音---一招定胜负。 “守四方!” 小贺一声断喝,发起了最后一击,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绝招。 见小贺来势汹汹,立马采取了攻防兼备的一招枪法。 “见龙卸甲!” 黑影的枪法依旧是来自军伍之中的常见枪法,只是多了些许黑影自己的感悟,使得这招见龙卸甲与军伍之中常见的又有所不同。 二人最后一击,皆是选择了攻防兼备的招式。 小贺剑出如雨,淅淅沥沥却无处不渗。 黑影枪出如龙,心有猛虎却细嗅蔷薇。 在这一息之间,二人的剑与枪终于交击到了一起。 “钉钉、铛铛、钉铛铛” 一连串的兵器交击声响彻整个帐篷。 这声音,初闻是那么的杂乱无章,再听却是那么的美妙动人。 而在这优美的交击声乐中,小贺与黑影,二人的身影也在不断的变换着位置,时而左,时而右,你来我往间,二人已经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都说招式怕用老。 只是这二人的打法,着实的令人诧异。同一个招式,换着花样,来来回回打了数十个回合也不腻歪,这除了这二人,也没谁了。 而就在众人以为二人是要拼耐力的时候,小贺与黑影的战斗发生改变。 只见小贺借着反震的力道,一个纵跃急退而去,而在跃到篝火的上方时,强行改变了一下身体的姿态,是自己握剑的手朝着篝火伸去。 在软剑触碰到柴火的瞬间,小贺手腕上一个暗劲使出。 “呼~” 那还在燃烧的柴火棒子,随着软剑上传来的力道,直直的朝黑影的面门扑棱而去。 “嘭!” 黑影直接用手中的长枪抵住扑棱而来的柴火棒子,轻轻的抖了一下枪身,柴火棒子被瞬间打飞出去,而飞出去的方向,正是小贺的首领的方向。 排第三的这个首领,看着柴火棒子朝自己飞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依旧淡定的品茗。 而那飞过来的柴火棒子,在距离他约五尺的地方停住了,仿佛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定在了半空中。 而这还在冒着火星的柴火棒子,在半空中悬浮了约五息的时间之后,“啪嗒~”垂直落在了地面上。 这一幕给众人的震撼感,远远超出了刚才小贺使出云起的时候。 怪不得小贺如此青年才俊,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原来如此。一众首领暗自想着。 这一幕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场中二人的对决。 守四方,着重的不是守,而是四方。 没有四方,一切守护都是徒然。 而小贺的急退,自然不是不敌,而是要发挥出守四方的真正精髓。 “有意思。” 黑影在故意试探了一下小贺的首领之后,赞道。 赞完,依旧是见龙卸甲,又是比刚才多了一点点变化。 长枪所指,正是小贺那正在不断变化方位的身影。 “嘿!” “嘚!” 二人各自大喝一声,于自己胸中鼓足了一股气之后,再次瞬间纠缠到了一处。 剑光一闪。 枪花一现。 “铛” 一晃而过间,二人的身体各自倒飞出去。 嘭~~ 刚才玩火的小贺,现在整个人砸进了篝火里,刹那之间,火星四溅,一股布料被烧焦混合着头发被烧焦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帐篷。 撕拉~~ 黑影比小贺幸运得多,倒飞出去的身体,只是把帐篷砸出了一个人形大洞而已。顺着这个人形大洞往外看去,此刻的黑影正在积雪上翻滚,几圈之后,把手中长枪刺入雪地了,借着这阻力,算是暂时稳住了身体。 再看这二人,在交手前,都是自信过人之辈,而此刻,皆狼狈不堪。 “噗~~” “噗~~” 几乎同时,二人都吐了一口淤血。 这一回合,不分胜负。 二人的首领,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有各自的人出来,把这身负内伤的二人给带下去了。 “郭兄魄力非凡啊,得此等青年才俊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胶州刺史麾下裨将对着势力排第三的首领说道,听其语,似是认识。 “齐兄过誉了,这小子打打杀杀的还马马虎虎,若论行军打仗,功力尚浅呐。倒是齐兄这麾下,军伍出身,武艺非凡,实乃一将才,齐兄才是好福气呐。” 还真是认识。 也难怪,既然要会盟,那么会盟各方的资料岂能不了解呢,除非是像汤氏兄弟这种寂寂无名之辈,才在入会时,因为没人认识而被针对。况且,七十一位首领,多数之间都是只知其名而不知其人。 “好了,人都到齐了,会盟开始吧。”势力最大的农民起义首领说道,貌似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郝兄莫急,还有一人未到。”齐姓裨将阻止道。 “七十位各路义军首领加一位闲杂人等,总共七十一位皆至,不知齐兄言下,何人?”郝首领问道。 “呵呵,自然是此次会盟的盟主未至。”齐姓裨将道。 “盟主?盟主不是还没有推选出来吗?”郝首领问出了一众首领的疑惑。 “郝兄,郭兄,我等会盟与此,自是要推选盟主的,只是,我等之间,无论谁做盟主,皆不会是欢喜结局。而这位即将到来的盟主,我相信,诸位一定会心服口服。”齐姓裨将笑着说道。 “心服口服?那好,都等待现在了,再多等一时半刻又何妨。”郝首领虽然心中焦急,但是也同意了再等等。 “可。”郭首领也表示同意。 势力前三的都同意了,其余首领自然是纷纷附和。 在无聊的等待中,众人没有再交谈,而是各怀心事的各自喝着茶。 只是,喝得急的已经三杯两盏下肚了,正内急着呢,想去解手,又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却而代之。 而那些没有座位的首领,或是双手背于身后,或是双手环抱于胸前,或是儒雅的左手于身前,右手于身后,或是有的真正农民出身的,干脆大咧咧的席地而坐。 子时。 在许多首领即将耗尽耐心之际,巨大的帐篷,被人打开了门帘。 门外,露出了一个身着帝国制式副将铠甲,腰悬御赐三品白虎剑。火光映衬下,一双鹰目炯炯有神,天庭饱满,太阳穴突出,无双霸气的外表里,却隐隐透露出一股萧条的秋意。 来人,正是帝国副将之一---韩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三章 口舌之争 “诸位,久等了,在下韩虎。” 刚刚到来的韩虎客套了一番。 “韩虎?居然是韩虎?” “难道齐将军说的盟主是他?” “什么情况?” 许多首领心中都摆满了大大的疑问。 “我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前帝国副将,冀州厢军统领----韩虎韩将军。” 齐姓裨将介绍道。 “韩将军此前遇一些不舒,愤然起兵就义,顺利夺取临安,乃是元廷开朝以来第一位,自然也是元廷首要针对的人物,故而才有了这次临安之危。” 齐姓裨将说的这些大家知道,非什么话呀。 “此次,本将要推选的盟主正是韩虎韩将军,大家有何异议,尽管道来。” 齐姓裨将看大家一脸不耐烦的神态,直接进入主题。 “就如此?” “就如此!” 齐姓裨将点头说道。 “凭什么?” 又一位首领问道。 “就凭韩将军敢为天下先,仅此,足矣。” 齐姓裨将依旧微笑道。 “以君及君之背后势力,实力当之无愧的第一,为何不自选,而选了韩将军?” 再一位首领质问道。 “因为韩将军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包括我身后那位。” 齐姓裨将还是微笑的说道。 “任你万千理由,你以为其中的猫腻,我等看不出来吗?” 又再一位首领冷冷的说道。 “看出来?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齐姓裨将微笑不复,声音一寒反问道。 “你” 刚才发问的首领,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诸位豪杰,在下韩虎韩伯金。来此之前,就已经预测到诸位豪杰会心有不甘,故,韩某愿接受诸位首领的考验。” 见帐篷内的质问持续升级,韩虎立马打断道。 “接受考验?韩将军待如何接受考验?” 一位首次发言的首领问道。 “简单,任何行军打仗的考验均可。” 韩虎面带自信的回答道。 “好,且问你,行军最重要的是什么?” 齐姓裨将借坡下驴,直接开问道,给了韩虎一个相对简单,却又极其难答的问题。 一众首领本来觉得齐姓裨将不经众人同意,私自做主感到一阵不爽,但听了齐姓裨将的问题之后,纷纷选择了沉默。 这个问题相当有水准,不管韩虎如何回答,都能找到继续针对为难的下一个问题。 “粮草先行。” 韩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自古以来,粮草先行已经是铁定的真理,你这答与不答有甚区别。 再一想,也唯有这个回答,能够答得出彩了。 “那在下请问韩兄,既然粮草先行为第一要素,那么为何韩兄的粮草会被人付之一炬呢?” 一个站着的首领,直接扒出了韩虎的黑历史质问韩虎。 这个问题,韩虎早就有思索过,故而不急不徐的回道:“因居安久矣。” 居安不思危,人之大忌,军之大忌,国之大忌。 这韩虎,果然不负其威名,面对自己的黑历史,还能够泰然处之,这份能耐,鲜有人及。 “韩兄倒是好心胸,跌倒后能够认识自己的不足,当得了人中之龙。” 齐姓裨将赞道,至于这赞扬是否出自真心,哪有人管那么多。 有。 此人正是韩虎。 “丧家之犬罢了,哪当得了人中之龙这等美誉,莫要玷污了。” 韩虎黯然的说道,语气中似乎对齐姓裨将的赞扬有一丝不以为然。 而正是因为这一丝难以察觉的不以为然,让察觉到的人对韩虎的感观发生了变化。 性情中人,不管为何,当了这盟主又如何,起码比为私利的人当这盟主要强得多。 有时候思想的转变就是这么的无声无息。 “韩将军莫要推脱,推选您为盟主正是众望所归。” 郝首领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也表示自己愿意推选韩虎为盟主,故而插话道。 “甚好。” 惜字如金的郭首领也同意了韩虎为盟主。 “没异议。” “没异议。” 其余首领见三大首领都同意了,自己等人也唯有同意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抱团取暖,也未必是人家一合之敌。 “我有异议!” 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一众首领立马左右观察,看看那声音究竟出自何人。 只是,一番寻找下来,竟然没有找到。 “不用找了,本副统领在此。” 这次大家都能够抓住那个声音的来源了。 正是韩虎的身后,门帘遮住的帐篷外面。 “不请自来,诸位豪杰海涵。” 那声音客气了一句之后,门帘再次被掀开。 夜色里,篝火火光下,一张刚毅的面庞出现在大家眼前。 只是这面孔,与九州之人稍有不同。眼窝较深,鼻梁较高,嘴唇较薄。 银铠银袍银色兵,整个大元帝国,有如此外貌和装束还自称本副统领的仅仅一人----怯薛军副统领木华律。 见来人在个麾下的簇拥下,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一众首领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这木华律之名可是能够止婴儿啼哭的,何况现在是真人走在自己面前。 整个帐篷中,在木华律到来之后,能够淡定的也就那么人而已。 “木华统领,当真好胆色,有道是艺高人胆大。” 齐姓裨将表面镇定的说道,其实内心之中早就不淡定了,只是在场众首领谁都可以不淡定,唯独自己不可以,毕竟身后代表着胶州刺史,甚至齐姓裨将隐隐知道更深的内幕,自己身后是冀州牧,只不过这是他的猜测,不敢妄下结论罢了。 “非是艺高人胆大,而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副统领如今代表天子行走世间,试问,九州何处本副统领去不得?” 木华律反问道。 “倒是诸位,汇聚于此,所谓何事?” 说完,木华律看了一眼韩虎,目光之中,透着一股杀意。 而这时,一直惜字如金的郭首领发话了。 “九州之天下是九州之人的天下,非尔等狼族窃取之天下。” 木华律一听郭首领的话,立马一愣。 “窃取?” “哈哈哈哈哈” “可笑!” 一连三句不屑,木华律接着说道。 “自我族入主九州以来,天下承平,百姓安泰,就算如今灾荒不断,我皇依旧全力赈灾,同时扑灭战乱的火种,力求九州永世太平。 而尔等口口声声正义,所行之事,又是何等的苟且?” 这 一众首领居然被木华律问得哑口无言。 木华律出现,不是应该群起而攻之吗?怎么变成了口舌之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四章 静坐听雨 疑惑归疑惑,众人在见到木华律的时候,冷汗就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义军聚集太过顺利,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局。 虽然事先都有猜测,但是没有真正揭开之前,还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的。 “木华统领此来,所谓何事?”齐姓裨将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见证一番诸位的盟主选举,不知本副统领可否投一票?”木华律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等之事,就不劳烦木华统领操心了。”郝首领道。 “诸位觉得,本副统领能够出现在此,诸位的选举还能进行下去吗?”木华律反问道。 “看来木华统领是有备而来了。”郝首领叹了口气。 “此乃龙潭虎穴,本副统领虽自信,却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木华律肯定了郝首领的猜测。 “好一个请君入瓮。”一直沉默的郭首领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哈哈哈想必这位就是郭怀义郭首领吧,好好的濠州你不待,来此作甚?”木华律大声喝问道。 “木华统领既知郭某名怀义,那郭某来此,还需多言吗?”郭首领道。 “好,好,好得很,怀义,哈哈哈”木华律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语无伦次的说道。 再看郭首领时,木华律的眼中除了欣赏,还有可惜。 可惜了这等人才,为了一个所谓的义字,居然造反。 造反,唯有死路一条,别无他路。 足足盯着郭首领看了十余息的时间,木华律才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 “再会!” 没有任何冲突,木华律转身径直向外走去。 路过韩虎身边时,绕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韩虎。 韩虎回之以一个充满仇恨的眼神,握着剑的手,已经青筋暴露,且还在微微颤抖,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表现啊。 “哼!” 韩虎知道此时不是动手的时候,在聚义而来的七十一路义军,谁有真正知道谁的底细呢。 这不,木华律能够从容来此,淡然离去,这其中猫腻,可想而知。 “呵呵” 木华律轻笑了几声之后,在麾下掀开门帘之后,龙行虎步,走出了这个帐篷。 随着木华律的这一搅场,所有人都开始脸色凝重起来。 “首领,咱们要不要?”一个首领的麾下对他说道,并且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闭嘴!”这首领骂道,开什么玩笑,没见那几位大佬都一言不发吗?这个时候去找木华律麻烦,那等于就是自找麻烦。 这一幕,很多人注意到了,也是很多人此时的心声。 义军是聚集了七十一路,雄雄五万之兵,但这又如何,谁能保证自己这五万义军一定是那两千怯薛军的对手。 俗语云:人聚到一起是团伙,只有心聚到一起才是团队。 军队,亦是如此。 “难道,就这么任由那木华贼子这么离去?”还是有一个首领忍不住了说道。 这话自然不是给某个人听的,而是给所有人听的。 沉默,一片沉默 离去的木华律,在暗子的安排下,正在安全的走着。 “统领,那群乌合之众会截道吗?”木华律麾下一个千夫长问道。 “这也正是我想看看的。”在自己最信任的麾下面前,木华律没有摆架子。 “统领想看什么?”千夫长追问道。 “敢于截道,那么他们这个会盟算是成了,就算是我,也不得不退。不敢,那么我的手上,将多出五万亡魂。”木华律解释道。 千夫长也是精明之辈,一点就透。 统领的意思是敢来截道,说明这群乌合之众开始有了决策力,而不敢,说明这群乌合之众还是乌合之众,屠一人和屠五万人,没什么区别。 明白木华律的意思后,千夫长也不再问了,默默的跟着木华律,警戒着路上的一切风吹草动。 帐篷中。 沉默了片刻之后,七十一首领开始分成了三个派系。 一个群体嚷嚷着要去剁了木华律这贼子。 一个群体反驳着要徐徐图之。 一个群体静坐听雨,看另外两个群体表演。 “停!”齐姓裨将突然喝道,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攘外必先安内,以现在这样的状况,出击截道也只是送人头而已,我等,还是先确定下盟主之位的归属,然后一切以盟主的意见为优先。”齐姓裨将一句话止住了纷争,并安排了接下来的事宜。 只是,为何不是以盟主的意见为主,而是优先呢? 这,又让一些人开始纳闷了。 唯有那么几个久居高位的人,能够明白为何只是优先。 盟主,又不是共主,权势上自然要有所限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五章 以颜分部 说道盟主的推选,刚刚木华律之事立马被抛之于脑后。 与其不切实际的去想如何割下木华律的脑袋,不如好好的在这次推选中,为自己多谋一点利益。 想通了关键之处,一众首领立马兴趣盎然起来。 “韩将军,我等欲推举你为义军盟主,你意下如何?”齐姓裨将望着韩虎问道。 “吾来此,便以明志,何须多言。”韩虎道。 “好,那诸位首领意下如何?”齐姓裨将继续问道。 “吾无异议。”郝首领道。 郝首领表完态度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郭怀义。 郭怀义没有发言,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有韩虎在和没有韩虎在,意义大不一样而已。 郭怀义之后,齐姓裨将把目光依次看了下去,凡目光所至,均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最后,目光落到汤氏兄弟身上的时候,汤平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好,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么,来人!”齐姓裨将大声喊道。 立马门帘外面进来了四个士兵,这四个士兵一起抬着一个用黑色布料盖着的物件,步伐一致的走了进来。 须臾间,这四个士兵把这神秘的物件抬到了齐姓裨将与郝首领位置的前方,并且,简单的在这黑色物件的下方垫上了三层一尺厚的木板。 哗啦啦~ 随着一个士兵把黑色布料掀开,露出了一张暗金色的蛟龙纹椅,椅子上面用珍贵的虎皮垫着,包括脚踏也是虎皮。 如此豪华珍贵的椅子,不用说,众首领也知道,这是盟主交椅。 “有请韩盟主上座!” 齐姓裨将与郝首领对视一眼之后,一起对韩虎恭敬的说道。 而面对唾手可得的盟主宝座,韩虎没有立马兴奋的冲上去,此时的韩虎,脸上没有喜悦,只有一阵阵抽搐。 韩虎心中很明白,一旦坐上去,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傀儡了。 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座,此时就摆在韩虎面前,等着韩虎往上坐,而韩虎偏偏迈不动脚步。 这一幕不知道有多少首领心中把韩虎鄙夷了一番,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有请韩盟主上座!”见韩虎不为所动,齐姓裨将再度邀请道。 韩虎看了一眼齐姓裨将,眼神中有一丝波动,只是这波动究竟为何,包括韩虎自己都说不清。 然而,眼神有波归眼神有波动,韩虎还是没有移动脚步。 “有请韩盟主上座!”这次是郝首领出声了,毕竟齐姓裨将已经两度邀请,韩虎都没有动一下,已经很尴尬了。 韩虎跟方才一般,看了一眼郝首领,只是眼神没有波动和腿脚没有移动罢了。 见韩虎还是没有上座的意思,齐姓裨将立马明白了韩虎的意思,遂给郝首领、郭怀义,以及其余首领一一使了一番眼色。 大家都是人精,岂有不明白之理。 相互看了一眼,众人跟着齐姓裨将和郝首领,一起对着韩虎行礼,并且恭敬的一起说道:“有请韩盟主上座!” 见满堂首领一起发声邀请,韩虎没有再继续沉默下去,而是抱拳,对着所有首领一一行过礼之后,道:“多谢诸位厚爱,那韩某,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韩虎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盟主宝座上走去。 来到盟主宝座旁,韩虎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虎皮所制的交椅,手指滑过之处,仿佛有一头斑斓猛虎正在咆哮。 这种感觉,让韩虎有一种虎啸山林(形容处在权利的巅峰)的错觉。 啪~ 用力一拍盟主宝座,韩虎一个转身,同时一甩披风。 随着披风的慢慢下沉,韩虎也缓缓的坐下。抬起左手手肘按在交椅的扶手上,手指做半握拳状;左手则握着御赐的三品白虎剑。 正襟危坐间,一股无形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帐篷。 看韩虎如此气度,一众首领不禁拿韩虎与自己对比起来,或许把韩虎换做自己,此时自己的表现,绝对不及韩虎此时。 在其余首领还各自对比的时候,齐姓裨将、郝首领、郭怀义,三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后,一起来到下首的正前方,齐姓裨将居中,郝首领与郭怀义各居左右。 按照礼仪轻轻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之后,齐姓裨将率先开口。 “胶州义军代表参见盟主!” 接着轮到郝首领。 “冀州本地义军代表参见首领。” 再接着轮到郭怀义。 “濠州义军代表参见盟主。” 其余首领依次参见完之后,最后轮到了汤平兄弟几个。 “豫州游侠,代表手足四人参见盟主。” 嗯?韩虎一愣,还有四个人的义军? 也不怪韩虎,毕竟之前发生的事韩虎并不知道,遂韩虎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齐姓首领。 齐姓首领立马会意,上前到韩虎身边耳语了几句。 这番动作似是有意,似是无意,总之,一众首领看二人耳语的动作,心中已经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原来如此,汤家兄弟如此侠肝义胆,韩某深感佩服,若日后,汝等有何困难,尽管找韩某,韩某定当鼎力为之。” 听了齐姓裨将的介绍,韩虎心中立马有了别的心思,今天到这里以来,第一句带着恭维的话,竟然是对着汤家兄弟说的。 “我兄弟四人不胜荣幸。”汤平客气的说道,毕竟自己兄弟几人只为不公而来,对于参与这些全力的游戏,现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将来或许会有吧。 韩虎这直接招兵买马的举动,顿时让齐姓裨将脑门上冒起了黑线。这韩虎难道就没有一点身为棋子的觉悟吗?还妄想跳出棋局。 “既然盟主推选已经尘埃落定,那么是时候商讨讨伐木华贼以及元廷的事宜了。”齐姓裨将依旧带领着节奏。 这盟主都已经推选出来了,齐姓裨将这种越俎代庖的话,还是让韩虎很不爽。绕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齐姓裨将之后,韩虎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一提议。 “既然我等已经结盟,那么我们的势力该如何分配?”一个首领并不想直接进入齐心裨将的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这也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 “此事,本盟主事先已经有过熟虑。”韩虎也不恼这首领岔开议题,相反心中还暗暗高兴。 “既是结盟,自然是要合众人之力,但这合力也要有所区分,本盟主本部还是归本盟主直接统领,各位首领所部依然归各首领统领。 然,为区分各部,本盟主提议,各部按颜色区分,每部仅对应一种颜色,且这颜色要细分到每一个麾下,最好的方法是系各色丝巾。 本盟主所部为黄色,每名士兵皆配备一条黄色丝巾,称之为黄巾军。 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提议,胶州刺史事先是对齐姓裨将有过交代的,故而齐姓裨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认可,并说道:“我胶州义军选蓝色丝巾,是为蓝巾军” 郝首领也不甘落后,紧跟着说道:“我部皆贫农出身,自然是选择绿色丝巾,是为绿巾军。” 这两位一表态,基本上又要按照刚才的顺序来了,遂,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郭怀义。 “英雄热血,我部选择红色丝巾,为红巾军。”郭怀义道。 其余首领也纷纷选择了自己所部的颜色,只是,这部众太多,常见的颜色根本就不够选,无奈之下,开始出现混色的部众。 最后,轮到汤氏兄弟。 “我兄弟也选一个单色系为代表吧。”汤平淡淡的说道。 本来,已经到最后了,众人也没有那么多的关注了,但是一听到汤平说要选单色系为代表,众人立马来了兴趣,这所有的单色系都被选完了,哪里还有什么单色系,莫非故弄玄虚以博取关注? “诸位,黑与白,亦为单色。我兄弟四人选择白色。没有军队,仅代表我兄弟四人吧。”汤平在众人目光中从容的说道。 额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白白错失了机会,那些混色系的首领后悔不已,奈何,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哪还能改啊。 汤氏兄弟之后,所有单色还独留一黑,似乎是命运之安排,这独特的黑色,只有无奈的继续等待它的有缘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六章 润物无声 “既然诸部已经确立,那么是时候安内了。” 韩虎做出了当上盟主之后的第一个决策。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开始不安起来。 “我心慌什么,我又不是木华律的暗柱。”一个首领暗中想到。 “此时我等,说句难听的,可谓是鱼龙混杂,而有的人却想鱼目混珠。这样的人在身边不除之,我等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即万劫不复。” 齐姓裨将也表示同意这个决策。 “那如何安内?”一个坐在中间的首领问道。 “呵呵,这个方才已经有了答案。”齐姓裨将说道。 “谁?”郝首领问道,这云里雾里的,郝首领脑袋根本转不过弯来。 “郝兄,方才木华律进来之时,谁最镇定?”齐姓裨将问道。 “我想想,好像除了郭首领,没有谁比他更镇定了。”郝首领捋了几下虎须,点点头确定道。 “休得信口胡言!”郭怀义还没有表态,身后的麾下就先忍不住发飙了。 “小伍,不得无礼!”郭怀义制止道。 “郝兄,你这玩笑不好笑。”郭怀义制止小伍之后,抬头对郝首领说道。 “谁知道呢?”郝首领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呵呵,想不到郝兄胸中还有点墨。”郭怀义笑着说道。 “你你少瞧不起人,我是读书少,但不见得不识字。”郝首领上火了。 “识字不代表有见识,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郭怀义道,声音极度平静,平静到比这雪夜还要让人觉得冷。 “哈哈哈大家聚集之前,谁也不了解谁,相互猜疑有错?”郝首领气得说了一句大实话。 但这话却是真理,让人无法反驳。 “二位兄弟稍安勿躁,此暗柱绝非二位兄弟,另有其人。”见场面僵持,韩虎立马出言做起了和事老。这也是身为盟主所需要具备的能力之一。 “盟主但说无妨,我等听着。”郝首领拱手意思意思后说道。 “本盟主在木华贼子之前来到,进入帐篷之时,本盟主就已经在观察诸位的表现。本盟主进来之时,只有两人没有丝毫惊讶,一乃齐将军,二则是这内鬼;之后木华贼子进来,齐将军也是错愕无比,唯独这内鬼依旧平静。 包括看似平静的郭兄弟,木华贼子进来的瞬间,拿着茶具的手也抖了一下,郭兄弟身前桌案上的那三滴茶水,便是明证。以郭兄弟之儒雅,品茗岂能让茶水滴落?能够让茶水滴落的,说明郭兄弟当时也是震惊到控制不住自己。 是吧,郭兄弟。”说道最后,韩虎目光直直的看着郭怀义。 “盟主明察秋毫,郭某深感佩服。”郭怀义客气了一番,算是认了韩虎刚才的话。 “而这全场唯一镇定的人是” 韩虎这说话之说半截,真的是让听的人难受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屠兄弟,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论说话的艺术,常年混迹官场的韩虎,比这里所有人都要高得多。这两句话分开是一个意境,连在一起又是另一个意境,究竟是哪个意境,自己猜去。 “盟主认为这暗柱是我?”屠首领反问道。 屠兄弟?谁呀?好奇之下,所有人都循着声音寻找这个所谓的屠兄弟。 一看,原来是他呀,简直毫无存在感之人而已嘛,盟主为什么会关注到他。 等等刚才想到了什么来着?毫无存在感?毫无存在感?对了,就是毫无存在感,这简直太可怕了,这样的人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而且全程一直都在,包括方才以颜色区分所部的时候,他还选择了他所部的专属颜色。 是什么颜色来着,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就算是紧挨着屠首领的另外两名首领,彼此都知道对方选的颜色,唯独对处于二人中间位置的屠首领的选择,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惜,可惜!”就在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韩虎两叹两声可惜。 “向屠兄弟这样专为暗柱而生的人,即将折戬于此,真是可惜!”最后一声可惜,韩虎的声音很大,大到帐篷外面的亲兵都能够听到。 哗啦~ 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走进来一个身着厢军斥候制服的士兵。 “属下参见将军。”斥候队长对韩虎恭敬的说道。 “安内。”韩虎命令道。 “是!”斥候队长回应一声之后,顿时整个身子向被风吹起的落叶一样,直接飘了起来,向着屠首领的方向飘去。 噗吱~ 落叶从屠首领身边飘过之后,一声轻响,屠首领已经是身首分离的状态了,这刺杀手法,当真了得。 而那飘过的落叶,也在屠首领身首倒地的瞬间,消失在了帐篷之中。 这 这韩虎究竟是安内还是示威? 或者两者皆有? “盟主,为何不等屠兄弟辩解就下杀手?”刚刚那一幕,让郝首领一阵眼皮狂跳,如果那如同落叶一般诡异的斥候,飘的方向不是屠首领而是自己 想想就不寒而栗,不过想归想,身为这个会盟的核心力量之一,郝首领还是要质问一番韩虎。 此时不质问,不制约,等到将来还了得? “辩解有用的话,那我临安城何至于多了数万冤魂。”韩虎道。 “罢了,不谈这个了,既然盟主已经亲自安内,那么下一步动作当如何?”齐姓裨将似乎是喜欢上了这种引领议题的感觉。 韩虎以及郝首领、郭怀义,三人同时饶有意味的看着齐姓裨将。 “呵呵,呵呵,呵呵呵”齐姓裨将回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声。 “师必有名,因此,本盟主觉得首要做的是以会盟的名义,发讨元檄文。”韩虎似乎是先前早有谋虑,故而这一步步的安排,环环相扣,让人不得不服。 郭怀义、汤平以及十几个势力较小的首领,看韩虎的目光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些许变化。或许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认可了这位匆匆而就的义军盟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七章 讨元檄文 翌日。 临安城周边八百里范围内,凡稍有规模的城池、村落,均出现了一张檄文。 “窃朝者狼族,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九州式弱,其铁骑南侵,崖山沉百万师。窃朝三甲子,狼性不改,嗜血成痴。致九州黎民于水火,弃天下安危于脑后。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包藏祸心,窥窃九州之神器九鼎。狼心不死,九州难安。一抷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荧惑昭昭,九州必复。且班师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檄文内容控诉了狼族窃取九州之天下后,九州一直民不聊生。狼族统治不结束,九州就永不得安宁。荧惑守心预示,九州必将匡复。 那么就班师起义,拿起手中的刀剑,以此来驱除鞑虏,恢复九州。 讨元檄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的向西、向北、向南传播着。 如果说之前韩虎起义只是星星之火,那么这封讨元檄文就是烽火狼烟。 豫州,日月会。 当讨元檄文再经过三天的传播之后,终于来到了朱二发的书房。 此时,朱二发正坐在上首位置,而下首位置则坐着徐显、常青阳等人。 “李先生,这檄文你怎么看?”朱二发开口问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李先生,而不是徐显等人。 徐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去想这些争权夺势的事。 “首领,依老朽看来,这正是时机。”李先生锊了捋下班的山羊胡子,镇定的说道。 “请先生赐教。”朱二发谦虚的请教道。 “此次临安事件,明显是几方势力的布局,而这棋局,想要从中有收获,要么现在就进入局中,成为一枚棋子;要么身在局外,静观事态发展,关键时刻摘桃子。”李先生道。 “二者有何区别?”朱二发依旧谦虚的问道。 “一者,起于内,不管将来收获如何,都真正的属于首领的;二者,属于强抢他人成果,不仅需要面临多方的压力,好需有强有力的势力为后盾,方能保住。”李先生道。 “谢先生赐教,后生明白该怎么选择了。”朱二发给李先生行了一礼之后,看向徐显:“阿显,我不日将离开日月会,这日月会的一切,还需你来打理。” “八哥,你这是要”徐显焦急的问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朱二发伸手打断了。 “阿显,李先生说得对,想要得到就要有付出。日月会虽然有八百众,但在这人数万万记得九州中,八百众仅仅能够为祸一方罢了。 想要改变他们,就要有足够改变他们的诱惑,而这诱惑,我们现在还不具备。此次冀州七十一路义军会盟,共商讨元大计。 虽然之前我们没有参加,但是之后参加也未尝不可。而参加,只我一人前往足矣。 这日月会,还需你们继续发展。” 说道这里朱二发沉吟了一会儿,书房内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人打破这安静,因为都知道朱二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宣布。 “关于日月会接下来的发展,我已经与李先生详细谈过,未来这一年或者几年,日月会必须按照这条发展路线走下去,凡不服从者,驱之,驱而不去者,诛之。 日月会,只留能精华,那些糟粕,不要也罢!” 这一喝,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阿显,青阳,你二人管理日月会期间,凡事多跟李先生商量,涉及到发展的事,必须要经过李先生的意见。 唯有你二人与李先生同时通过的决策方可执行,其余任何单方决策,一律不允许执行。” 即将离开前,朱二发把日月会的权利做了安排,以制衡之道,确保日月会能够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运行下去。 “如双方持不同意见,而决策却不得不执行的情况下,可传书于我。另外,会中事务,无论巨细,每半月详细上报一次。” 甩手掌柜可不是甩手不管,而是专业的事专业的人去做,自己只需要负责一个大方向的指引即可。 这一番安排下来,徐显又对朱二发佩服了几分。自己在那位置上的时候,虽然也有很多想法,甚至朱二发的这些安排,自己当初都有设想过,但是真正到关键时刻,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谨遵首领安排。” 徐显、常青阳、李先生三人同时恭声道。 “我今夜乘夜离开,会中一切,有劳诸位了。”朱二发对三人行了一个拱手礼。 虽然这个势力是朱二发好运爆棚捡来的,但是经过几天的适应后,朱二发已经把这个小小的势力当成了自己的资产。 “为首领鞠躬尽瘁!” 徐显、常青阳、李先生三人又是同时恭声道,好像事先有过演练似的。 看着三人的态度,朱二发那颗不甘寂寞的心,又再度蠢蠢欲动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八章 青州一幕 紧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讨元檄文随着骑着骏马的义军士兵,正在以每日八百里的的速度传播着。 当檄文出现的第五日,讨元檄文已经出现在了南部青州李安的书案上。 书案下首,坐着李安的一干心腹,其中以宇文泰为首。 哒、哒、哒、、、 李安正右手枕着脑袋,左手放在书案上,轻轻的敲击着。 “新军近况如何?” 没有问檄文的事,而是问新招募的灾民大军近况。这倒是有点出乎一干心腹的意料。 “禀主上,新军现在已经进入了训练的第二阶段--团队作战的训练。”作为此次新军的负责人,宇文泰回复道。 “第一阶段可有觅到良才,千军易得而一将难求啊。”李安边追问边感慨道。 宇文泰是帅才,虽然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但决胜千里之外是需要前提的,那就是能征善战的将领。 这一点宇文泰自然也能够明白,选拔人才上来不仅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地位,反而还对自己的地位有很强得稳固作用。 因此,宇文泰在训练新军时,比任何人都要重视人才。 虽都是灾民组建,但数以十万计的灾民中,寻找几个将才还是有的。只不过是有的发现得早,有的发现得晚而已。 “主上,属下在第一阶段---单兵训练的时候,从堆积如山的训练报告中,发现了十一人,这十一人初步具备成为一名将领的素质。”宇文泰道。 “说说看。”李安道。 “主上,这十一人若是都细说,恐费一些时辰,属下细说这十一人中表现最突出的一人与主上听?”宇文泰带着询问加征求的语气道。 “嗯。”轻嗯了一声,李安算是同意了。 “主上,单兵训练中,陈村流亡而来的陈二狗表现最为突出,臂力测试时,左手二百石力,右手二百八十石力,此等神力,冠绝新军。就算是主上旧部诸将,在没有动用武艺之下,能达到此成绩者,也不过寥寥数人。” 宇文泰简单的一番话,已经把陈二狗抬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继续。”李安继续敲击着书案,示意宇文泰继续。 “陈二狗此人,光是天生神力也就罢了,毕竟天生神力之人虽然少,但是有心寻找,我青州境内还是有足百数的。 此人异于他人之处在于,明明没有任何武艺基础,却对传授下去的军伍武艺领悟极快,且还在原来基础上能够琢磨改进,把死板的军伍武艺变成最适合他的战技,最合适的也就是最强大的,故而每次新军考核时,此人成绩均为第一。 光是单兵之勇,还不足以让属下这么注视。 此人第二个异于常人之处,就是训练简单的战略战术时,此人虽出身农户,自小目不识丁,却对训练中出现的战机抓得很准。即使还没有抓到最好的战机,也足以证明此人在军事方面的潜力。” 随着宇文泰的诉说,陈二狗再度被提高了不少。 这可是青州牧李安最得力最信任的部下的推荐,宇文泰的推荐,哪怕只是顺口一提,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浴血奋战,多少时光积累军功,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哈哈哈”李安听完宇文泰的禀告,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天生将种来归,恭喜主上!”宇文泰适时恭维道。 其余心腹见宇文泰又独占鳌头,哎,那又如何,反正已经习惯了,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要拍拍马屁的。 “恭喜主上,喜得上将之才!”其余心腹同时恭维道。 刚刚一时兴奋而失态,李安心中还在暗恨自己还不够沉稳。忽然又听到一干心腹的恭维,李安顿时又故作高深起来。 哒、哒、哒、、、 敲击声再度响起,只是比方才要显得急促了一些些。而这一丝丝的变化,或许只有宇文泰能够抓得住并且懂得了。 “何喜之有?璞玉尚需雕琢方可成器,良才也是需要磨练的。鉴于这陈二狗第一阶段表现优异,升十夫长,阿泰,你去安排。”李安道。 “是主上。”李安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四十九章 龙至临安 临安府,义军会盟的地点。 随着讨元檄文的发布,越来越多的有志之士纷纷从四面八方而来。 有的是带着部众而来的,也有人结伴而来的,也有孤身一人而来的。 而孤身一人前来的人中,就有朱二发。 “这就是临安府啊,虽然也是下着雪,但是气候却比凤阳好太多了,甚至我还在这里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暖意。”朱二发自言自语道。 “来着何人,为何闯入我义军驻地?”突然路边窜出来两个围着红色丝巾的人,手持简陋长矛指着朱二发问道。 这一喝问,打断了朱二发的心思。 “两位豪杰,在下豫州凤阳朱二发,前些日子得见义军的讨元檄文,故而特来投奔?”朱二发和气的解释道。 “好吧,你等着,我这就去通报。”其中一人说道,给同伴一个看好了的眼神,收起对着朱二发的长矛,转身向山谷里走去。 片刻,那人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简单铠甲的人。一看就是有些地位的。毕竟现在的义军,除了胶州刺史麾下以及韩虎麾下,其他义军的装备还是很简陋的,包括郭怀义的义军。 “我乃义军盟郭首领部下,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身着铠甲之人,人未至,声先到。 朱二发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果然是草莽之流。 “禀长官,在下豫州凤阳一草芥,因看不惯元廷,在看到义军盟的檄文后,特从豫州连夜赶来投奔。”虽然心中一下子看低了义军,但是朱二发还是对着这名百夫长恭敬的说道。 “可有户籍证明?”看来这百夫长最近经常处理这种事,虽然性子急了一点,但是这流程却是毫不含糊。 “这,没有。”朱二发道。 “什么?”百夫长一愣,这回答貌似不对呀。 “我说我没有户籍证明。”怕百夫长听不清,朱二发再次回到道。 “你可知后果?”百夫长道,并抬手示意了一下,顿时另外几名跟过来义军士兵和原来的两个义军士兵,纷纷把矛头对准了朱二发。 “各位,各位豪杰,莫急莫急,我是没有户籍证明,可是我又僧籍证明。”朱二发赶紧补充道,虽然以自己的武艺不惧这几个义军士兵,但是此来另有所求,还是以和为贵的好,不宜动刀戈。 “和尚?”百夫长反问道。 “是的。”朱二发答道,随即把头上的斗篷摘了下来,露出一个没有烫戒疤的大光头。 这光头朱二发也很郁闷啊,或许是光头的时间太长了,下山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了,但是这光头连一点点发芽的迹象的都没有。 “没有戒疤?谁知道你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一个平时在百夫长面前挺得宠的士兵说道。 百夫长也是好奇的看着朱二发,想看他如何证明。毕竟不是所有光头都是秃驴,也有可能是脱发导致的秃子。 “长官,请过目。”在一众质疑的目光中,朱二发不疾不徐的从手袖中掏出了僧籍帖,双手恭敬的递了过去。这是自己那个连走路都懒得走的师兄给自己弄来的,有元廷的专门管理僧尼的部门证明,做不了假。 “拿过来。”百夫长道,这话自然不是对朱二发说的,而是对手下说的。 “是。”刚才抢话的那个士兵立马答道,并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朱二发面前,一手拿起朱二发的僧籍帖,怒目看了朱二发一眼,然后转身摇尾乞怜一般的把僧籍帖递到百夫长面前。 百夫长拿起僧籍帖仔细看了起来,现在是是非时期,每一个要加入义军的人都要严加检查。 “嗯,没问题。”百夫长看完后,把僧籍帖随手递给了刚才那个手下。那恭敬的手下接过僧籍帖后,立马盛气凌人的朝着朱二发而去,把僧籍帖直接一丢,丢在朱二发身前的雪地里。雪虽然没有立马让僧籍帖湿透,但几粒雪花还是融化了,在僧籍帖上面留下几个水渍。 朱二发蹲下身子,捡起了僧籍帖,掸了掸上面的雪,小心的收好。 虽然心中万千怒火,但是还是忍而不发。 一直盯着朱二发的百夫长,眼见朱二发这样的忍耐力,心中也不得不暗赞一番。 “初步检验没有问题,跟我来吧。”百夫长道。 “是,长官。”朱二发道。 随即,一行人向着驻地而去,只是朱二发是走在中间位置。 不久,来到一个在义军驻地中算是很大的一顶帐篷前。 百夫长走到帐篷门口前,对着帐篷行了一个军礼,大声禀告道:“启禀首领,有人来投。”按照以往几天,来投奔的人百夫长是不会来打扰郭怀义的,只是今日这个和尚太过古怪,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其气度却是不凡,使得百夫长不得不把朱二发带过来,让郭怀义亲自决定,将来哪怕有什么意外,也与自己无关。 “进来吧。”帐篷内传来了小贺的声音。 “是。”百夫长道。“和尚,随我去见首领。” 一来就见义军盟首领之一,这倒是出乎朱二发的意料。没有出声回答,朱二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百夫长的话。 随着百夫长亲自掀开门帘,朱二发顺着走了进去。 帐篷内陈设简单,一个首领的上位以及两边十余把椅子整齐的排放着,而此刻每把椅子上都坐着一个义军军官。而首领上位的背后,是一张一丈多长宽的九州地势图,这张大型地势图的旁边挂着一张小一号的临安地势图,上面有几个不同颜色的标注。 朱二发进来后,看到这样的陈设,心中对这个首领有了一点肯定。毕竟,起义并不是玩的,而是需要打仗的,而打仗,没有像样的谋划,光靠匹夫之勇,与寻死无异。 见朱二发进来,没有对郭怀义行礼,而是四处打量,郭怀义一干心腹人员不由得都有些愠怒。 “来者何人,还不快快参见首领。”坐在郭怀义右侧末端的一个军官道。 来者何人?这已经是朱二发今天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虽然有些腻歪了,但是没办法还是需要再说一遍。 一个成功的人,来自不断的自我介绍。 朱二发对着郭怀义行了一礼,道:“在下豫州凤阳刚还俗僧人,法名如净,俗名朱二发,在此,见过首领,见过诸位长官。” “不必多礼。”郭怀义道。 “俗名朱二发?是挺俗的哈!”一个军官打趣道,倒是没有什么恶意。 带朱二发来的百夫长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启禀首领,这朱二发僧籍帖,属下已经查证过了,没有问题,只是其人处处透着古怪,因此带来面见首领。” “嗯,你坐吧。”郭怀义对百夫长道。 “谢首领赐座。”随即最末端处又添加了这百夫长的一把椅子,其兴奋的坐了上去,这可是第一次在首领面前有位置可以坐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凡俗江湖》正文 第五十章 师承何人 郭怀义接过朱二发的僧籍帖,仔细确认了上面的红印没有作假的痕迹。之后,把僧籍帖递给了下首的小贺,小贺起身接过僧籍帖,拿到朱二发面前,双手持帖递给朱二发。 这一小小的细节,让朱二发对这些带着红色丝巾的义军有了一些好感,之前百夫长那里不怎么好的印象也烟消云散了。 “今时九州之局势,说说看。”郭怀义道。 “那当看首领您志向如何?若志向不凡,那九州之局势自当是不凡,若志向平平九州之局势自然也平平无奇。”朱二发道。 “有趣,继续。”郭怀义道。 “任何事物,只有参与其中,其价值才对自己有用,若袖手旁观,或可渔翁得利,或可黄雀在后,或一无所得。 此三者,无论何种结果,对讨论九州局势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若参与其中,贸然窥探九州之局势,这也是大忌,容易滋生与自身实力不对等的野心,甚至因为这野心,导致局部决策失误,从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二发分析道。 “如此说来,本首领身后这九州地势图也没有必要挂在这咯?”郭怀义轻笑的问道。 “不止,依在下看来,首领身后的临安府地势图都没有必要悬挂于此。”朱二发道。 “不挂九州地势图,本首领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暂时用不上,只是,不挂这临安地势图,本首领却不知何意了。”郭怀义耿直的说道。 “首领您这临安地势图,看样子应该有些年月了,其所绘地势,今时准不准确还两说。恕在下冒昧,感问首领及诸位将军,对着这临安地势图,可有锦囊妙计?”朱二发道。 这一问题抛过去,郭怀义及其心腹纷纷选择沉默。 “难道你有?”为了化解尴尬,一个心腹百夫长反问道,对比带朱二发过来的那个百夫长,这个同为百夫长的军官,无论是装备上还是受重用的程度上,都要强得多。故而,在郭怀义沉默的时候,敢于发声。 初来乍到,朱二发也不清楚其中的门门道道,见有人问,那就回答呗。 “锦囊妙计在下也没有,不过却有一建议。” 还以为有什么惊天泣地的妙计呢,原来也是一个空货,一干心腹纷纷给朱二发翻白眼,鄙视之意毫不掩饰。 “道来便是。”毕竟是一部义军首领,郭怀义气度自然远非这些心腹可比的,故而淡定的让朱二发继续。 “在下虽从未历经沙场,却也看过不少兵家典籍。故斗胆说一说在下自以为是的建议,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首领海涵。”朱二发道。 郭怀义点了点头,表示无妨。 “纵观史上大小战役,在下发现一个共同之处,凡大型战役,需同时指挥一支十万以上或者指挥数支数万的军团,大抵用的皆是地势图,部分会根据情况,地势图及地势沙盘会同时使用。” 在场的都是红巾起义军的骨干力量,就算没有熟读兵书,这点军伍学问还是懂得,需要你来说?顿时,又是一番白眼纷飞。 “然而,在下在进入这帐篷之时,除了看到地势图,却不曾见到沙盘。不知是诸位轻视了沙盘的重要性,还是因为此时条件不足,不足以造这一方沙盘?” 这就尴尬了,这哪是轻视沙盘的重要性啊,明明是条件不够好不好。都说看破不说破,你这刚还俗的和尚,看出来就放心里算了,为何还要说出来,怎么连这点浅显的处世之道都不懂呢。 眼见郭怀义的一干心腹个个都憋着气,憋气时间长了,一个个的都开始面色潮红。 “实不相瞒,本首领确实是因为条件不足,才无法造一方临安府的沙盘。”郭怀义道。 “看来首领您确实志向不凡,只是如今起义军驻扎于此,与临安城遥遥相对,又何须这整个临安府的地势沙盘,依在下看,有这临安城方圆百里的地势沙盘,足以。”朱二发道。 朱二发这句话让郭怀义顿时眼睛一亮,颇有一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韵味。 “不错!”郭怀义道。 “不敢当,其实在下相信首领和诸位豪杰早已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一直当局者迷,而在下这个初来乍到的局外人正好旁观者清而已。”朱二发道,一句话不仅化解了众人的尴尬,还不知不觉的拍了一番众人的马屁。 一众心腹也确实受用这一记轻飘飘的马屁,纷纷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正襟危坐。 “常言道,各得其所,各司其职,在其位而谋其事。此言用到军伍,也是至理。起义军会盟,当前所面临的不过是临安城内的木华律以及战斗力稍弱却人数众多的帝国厢军。 此时,义军盟与其放眼整个九州局势而焦虑不安,不如看好眼前,好好谋划如何把木华律与其两千怯薛军留在临安。” 挥斥方遒间,朱二发特殊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是一个白净书生在郭怀义面前说这番话,郭怀义肯定会为之鼓掌,只是,这朱二发的面相是在是异于常人,顿时没有了鼓掌的了,刚举起的双手不自然的一只手放下去抚把手,一只手抬起捋了捋胡子。 敏感如朱二发,岂会看不到郭怀义这个不自然的举动,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颜值即道理,从古至今,概莫如是啊。 “而造一方临安城周边的地势沙盘,其难度自然是小很多,首领只需在局部派人登高记下视野内的地势,再经整合重绘成一个完整的临安城地势图,最后可根据这地势图,打造这一方沙盘。 此法虽需些时日,不管对目前临安局势是否来得及,用得上,绘这一次地势图,于首领而言,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且以木华律的野心,目前义军还达不到其一举歼灭,永绝后患的要求。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檄文发布天下至今,已经接近半月,木华律仍然没有所动,依旧坚定的执行其每日一屠的计划。 但这计划有个弊端,那就是临安城终究会有屠空的一天,但这对木华律来说无足轻重。却对义军盟影响很大,毕竟因一时热血而汇聚于此的各路义军,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于木华律的暴行也会慢慢的麻木,麻木了也就代表着士气不在如虹。 因此,挑起站端的主动权完全握在义军盟手中,如在下猜得不错,此时义军盟的各个首领,已经为此争吵了些许时日了吧。” 朱二发不去想郭怀义刚刚的变化,针对局势分析道。 本来朱二发的面相就已经让郭怀义刮目相看了,此时再有条有理的分析敌我局势,郭怀义就不仅仅是刮目相看了,而是被惊艳到了。 一个山野里刚还俗的和尚,对军伍竟能了解到如此程度?故而问了一个与局势无关的问题:“汝师承何人?”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朱二发有点措手不及。下山时师父也没有交代不能说起名讳,故而朱二发坦诚的说道:“家师法名从未向我们师兄弟提起,俗家名更不会提起,不过,在下下山前,豫州马家少主曾来拜访家师,其称呼家师为叔公。” “马家少主的叔公?出家为僧?莫非是他?”郭怀义一连三个问题,把在场所有人搞得一愣一愣的。 “若是我猜得不错,你我还颇有些渊源。”郭怀义又一句让朱二发一愣的话。 “你口中马家少主可是马玉涛?”郭怀义第四问,终于问到了一个朱二发能够回答得问题。 “正是。”朱二发答道。 “哈哈哈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多田野卧麒麟,原来是名师弟子。”郭怀义兴奋的说道。 “首领认得家师?”朱二发问道。 “自然认得,我见你师父还需喊一声叔父。”郭怀义道:“按辈分来说,你还需称我一声兄长,只是你我年龄相差大了些。” “在下哪敢高攀。”朱二发佯装惶恐的说道。 “呵呵,确实不宜兄弟相称,毕竟我掌珠年龄应该与你相仿,还有三个不成器的小子,年龄可都是比你大。”郭怀义道,还不忘补充一句:“我掌珠正是马家生女,因两家关系匪浅,而我膝下无女,故而收了马家女儿为义女。” 这,哪跟哪啊,朱二发和一众心腹都郁闷了,首领,咱们是谈军机要务的好吗,怎么突然聊到你掌上明珠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