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入赘》 第一章 景帝 第一章 景帝 我湘王,平生所做的错事有三件。 其一——带着景帝去青楼。 其二——让景帝认识江湖中的小混混。 其三——佛曰,不可说…… 深夏时节的夜晚,我趁着月色迷人,着了件单衣行至内院的亭子里纳凉,行步间,瞧着这处处紫红的花,片片清幽的草,整个人颇为惬意,院内的红杏熟透了,一枚枚杏子高悬枝头,像是在得意,炫耀它的果实,有的枝桠出了墙,倒是应了那句话——一枝红杏出墙来。 犹记当初,景帝还是太子时,众皇子到熙王府上玩耍,一个个的小手直揪着我的衣角,软儒的小嗓子一口一个皇叔叫得挺欢,硬是要这树上的红杏,我不够高也够不着,只得一个一个的将之抱起,任他们自己摘,最后到了景帝时,那小小的身子往后缩着,一本正经的板着张脸颇有先帝的风采,嘴里说着本太子不需要,可眼里一直死死瞧着树上的红杏,恨不得将杏子看出两个窟窿的架势,真是口不对心,我笑了笑,从厅里搬出来了张椅子,脚踩在椅子上为景帝挑了个还算不错的杏子,将打理好的杏子递交给景帝时,那孩子接的那叫一个勉强,让我直认为那是我硬逼着他拿的。 现在想起景帝那时吃杏子的表情,我就想笑,许是那杏子还有些酸,一张小脸皱得死紧。 今朝的熙王府,已非往昔般热闹非凡,若问其中缘由,我也不得而知,兵权也已被先皇收回无数,许是自认正义凛然的父亲得罪了谁,或是高功盖主,现下父亲远在边关,府中大小事务由母亲一手掌控,我也偷得清闲,近几日越发的混了,母亲只得无奈,谁叫我这朽木不可雕? 我的头衔不是熙王,而是湘王,可为何到现在我还留于府中并未去往封地我也不得而知,我连记忆,也不算完整,儿时有些,再后来的记忆便没有了,府上老仆说,那是因为我生了场怪病,一连卧榻数日,醒来后便不记得了,据他所说,那些丢失的记忆,倒也平淡无奇,无非就是现下这般,一没事儿便被景帝凤吟拉着去看那些民间的倾国美人儿。 可我,倒不觉只是如此。 一阵微风袭来,添了几分凉意,我紧了紧衣衫,起身去厨房拿了壶好酒回来,坐在凉亭内一人对月独饮,徒添了几分寂寥。 若在以前,思然定会陪着我,把酒言欢,举杯共醉。 数杯清酒入腹,醉意已然横生,半醉半醒间,我方才想起,思然……是谁?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有些恼人,因为宿醉的缘故,我头痛欲裂,摸了摸干涩的嗓子,我撑起身子,一旁的人扶着我靠着床干,细心的为我倒了杯茶,我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一笑,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得到茶水的滋润,嗓子好受了许多。 昨夜许是醉倒凉亭,被仆人给抬了回房罢。 将茶杯交还到那人手中,我道:“杏仁,现下几时了?” “未时了,子卿。”文雅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杏仁是我的随身仆从,平素唤我主子,怎的今日大胆起来,唤我名讳了?不过这声音,怎听起来有些不对啊? “竟然这时了……”我按了按额头,不经意的一瞥,明黄的料子上绣着巨龙腾云,合着窗外照射而进的阳光,晃得我有些眼晕。 我一轱辘爬起,慌忙跪倒在地,诧异到不行:“臣惶恐,臣有眼无珠,不知圣驾,罪该万死,恳请皇上恕罪!” 凤吟端坐在床畔,就着手中茶杯,悠哉的抿了几口,看得我直楞神,那不是我方才喝过的茶么? “既然子卿知错,那朕有一事,子卿也当允了。” “那是那是,皇上有什么事只管说,只要是臣做得到的,臣自当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在所不辞。”我擦了擦额角的汗,还好凤吟没叫我皇叔,否则准没好事儿。 “皇叔言重了,朕怎会将皇叔往火坑里推?”又喝了两口茶,凤吟将茶杯放在一旁桌上,笑得别有深意。 我听罢,心中咯噔一声,叫了皇叔,准没好事儿。 “听闻近日楚楼来了个美人,一笑倾城,子卿同朕一道去看看吧。” 他说这话的表情活像在问你今天吃饭了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我抽抽嘴角,一个好字出了口。 唉,这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不要,硬是爱去那些个秦阁楚楼闲逛,倒不觉丢了皇家的脸,您可知朝中的流言蜚语是怎么评判我的? 放浪形骸的是我,教坏景帝的是我,窥敛帝位的还是我。 我的鼎鼎大名,朝中耳熟能详,众良臣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千刀万刮了去。 我换了身算得上朴素的青衣,将自己打理一番,随凤吟一前一后出了房门,行至内院时,院中人三五成群,吵吵嚷嚷,间或夹杂着哭泣,不知所谓何事,凤吟显然也注意到了,顿住脚步,冲我扬了扬眉,丹凤眼里染上了些许好奇。 我会意,慢悠悠挤上前去,家仆见着是我纷纷让了道,只见母亲神情严峻,端坐上位,身侧站着随身侍婢,手持家法,地上跪着我的王妃,衣衫不整,抽抽噎噎,还有一家仆被五花大绑着,低垂着头跪在王妃身侧。 我站在那,甚是无语,这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子卿,你来得正好,这女人身为王府中人,竟敢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你说该当如何?”母亲瞥见我,道。 “……这,随母亲怎么处置。”我不住扶额,早前便知王妃心中已有所属,但谁又料,她竟做出这等事来,我自问没亏待过她,她要什么我给什么,她说向东,我可没到过西,现如今闹成这般模样,就算我求情,不知何故恨透了我的母亲怎会应我的愿?何况,这种败坏名声的事,堂堂熙王府,贵为皇亲国戚的人啊,又怎容得了呢。 “王爷,求您看在臣妾肚里孩子的份上求求母亲,饶了臣妾吧。”她纤细的玉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衫下摆,一手摸上有些微突的小腹,哭得梨花带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二章 颜面尽失 我楞然当场,王妃会嫁进府中绝非她本意,我也绝不会强人所难,自然,我同她并未行过夫妻之礼……这孩子,从何而来? “哼,不知羞耻的东西,你同子卿并未行过房事又哪来的孩子?!”座上的母亲冷着张脸,寒声道。 王妃松了手,哑口无言,身子簌簌抖着,有如风中落叶,我则无多大反应,早前便知母亲一直派人在暗处监视我,我的那点儿破事,又能有哪些是她不知晓的? 看着渡步上前的凤吟眼中的了然,我同府中众人一道跪下行礼,方知,原本还剩下的那点颜面,今日荡然无存。 “不知皇上圣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母亲恭敬道。 “平身,”凤吟不知哪时拿了把破折扇摇晃着,浅笑不改,“不知者无罪。” “家丑,让皇上见笑了。”母亲道。 “即是家丑,那朕便不叨扰了,”他一合扇,挑起眼角瞥了瞥我,又道,“朕同湘王还有正事要处理,这便告辞。” 说着,不顾身份,拉了楞神的我便走,这一举动,倒是替我解了围,少了杵在那儿让人笑话的尴尬。 “谢皇上。” “皇叔客气,替叔叔解围当是侄子份内之事。” 楚楼新来的姑娘,确实不错,舞姿翩然,玉手轻绘间,一墨成画,于楼中头牌而论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笑倾城也不足为过。 难得左拥右抱的凤吟肯将她让给我,不过今日,实在是没什么兴致,言语间也没什么笑意,这不咸不淡的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临别时,凤吟特意和我说了声,三日后,湖中香榭一聚。那笑容,别具深意。 回到府中,听下人说,王妃和那仆人已被杖毙,心中有些酸楚,这无力的感觉压抑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从今往后,枕畔又空置了。 时间过得倒快,转眼三日之期已到,落座湖心的香榭,景致美极,我淡看着这香榭中的美姬丽舞,笑观着香榭外的清冷景色,一杯杯的斟着酒,一抹淡笑映入眼帘,我楞了楞。 好熟悉的人,可我却不曾见过他,扶扶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皇叔,你的事儿我们都知晓了,不过皇叔也别伤心,一个女人而已,天涯何处无芳草,皇叔你说是吧是吧?”昨时的五皇子凤逸,现如今的晋王,佯做着一脸沉重,再瞥一眼其他王爷时,个个都是他这般表情无多大差别,只有凤吟品着手中清酒,并未说话。 我笑了笑,举起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这是自然,小逸不用为我忧心。” “子卿要是有相中的女子,朕可做主许了于你。”眼里的笑意不掩,上座的凤吟道。 ……呃,如此发展,可就麻烦了。 “侄子啊……”我咬咬牙,一脸沉痛,“不瞒你们说,其实叔,喜欢男人!” 众人停下了手中动作,满脸的错愕。 我趁热打铁:“所以,要是哪家姑娘嫁给了我,那还不得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芳华?再者……这云雨之事,不喜欢,又怎能尽兴?你们说,我说的可对?” 这说法似乎言重了些,虽说自己确实对女子无甚兴趣,可也不到只喜欢男子的地步,不过,如果能逃得凤吟的热情相邀去那些秦阁楚楼观美人,偷得几分清闲,倒也值了。 凤吟的脸上黑一阵白一阵红一阵,有如打翻了的调味瓶,五色杂陈,其他王爷则是目瞪口呆,活像生吞了十几只苍蝇,歌女舞姬倒是淡定多了,只是楞了下,接着便是歌照唱舞照跳,原本嘴角擎着一丝淡笑的人儿,也不笑了。 最先开口的是凤逸,结结巴巴的说着:“皇皇皇……皇叔,你你你你……你说笑的吧?” 我沉下脸来,一本正经说着:“你看叔像在开玩笑么?”随即一叹,“生性本就如此,我又能奈何?” 半晌,凤逸吞了口唾沫,一脸同情的拍了拍我的肩,“叔,你不喜欢女人也被我们拉了来,委屈你了!” 那厢的凤吟‘嗝嗒’一声放下酒杯,不自在的轻咳了咳。 “皇上可是染了风寒?那可不妥,龙体要紧,皇上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我不知是无意还是活得不耐烦了,说了这么句欠思考的话。 这时,一小厮装扮的人急冲冲跑了上来,在凤吟身侧耳语了几句便下去了,剩下凤吟面露难色,有些不自在的看了我一眼,方道。 “皇叔所言甚是,皇弟们尽情赏玩,朕这便回宫了。” 凤吟起身,同着几位王爷道了别,便匆匆离开了,那嘴角含笑的人儿也起了身,道了句告辞,便随了凤吟的脚步起身离去,我心不在焉的喝了几杯,应付了几句也离了这香榭。 市集果然繁华的紧,也吵闹的紧,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女子的嘻笑声,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着,浑身泛着一阵阵恶寒,加快脚步匆匆回了王府,步入凉亭,那种另人难受的感觉消失了,还是清净些的地方好,太过吵闹的地方于我而言,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慌。 在亭子里刚喝了没几口茶,杏仁便跌跌撞撞的跑了来,上气接不上下气,一句话硬是连个开头都没挤出来,我颇为好心的倒了杯茶给他,他接过三两口喝了个光,这才说了句完整的话。 “主子,大事不好了!老王爷不晓得怎样弄得,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了!人说是谓罪自杀了!” 诛九族么…… 我放下茶杯,挑了挑眉,“然后?” “然后……然后皇上派人来抄家抓人啦!主子,该怎么办啊?”眨巴眨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眼泪在眼眶边打转,要是一个刺激,那泪准能落下来。 “随他去吧。”我道。 果然,这一刺激,杏仁眼里的泪就滴滴嗒嗒的落了下来,好些时候了也不见收。 同时,内院外响起的吵闹声,扰了这内院清净,惊走了闲飞的蝶鸟。 “若是怕了,趁着朝廷派的人还没到,你便走吧,”我顿了顿,从广袖中抽出一叠银票塞在杏仁手中,“这些银两虽然不多,省着点花你这一辈子也当衣食无忧了,以后别给人当下人了,莫要委屈了自己。好好过活,懂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三章 虚惊 我这许多话,弄得自己都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了咳,看着杏仁满是感动的通红脸颊,和颊上的两行泪,我不得不又多话一句:“杏仁,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轻拭去他颊上的泪,“别在至亲外的人面前落泪,那是懦弱的表现,明白么?” 杏仁一听,先是楞了楞,接着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活像个小孩。弄得我倒是手忙脚乱了,安慰的话,我真不会说啊。 “主子说的话杏仁都明白,主子待杏仁最好了,杏仁……杏仁不走了,杏仁不要离开主子!”杏仁抽噎着,抬起我的衣袖,一阵胡乱擦拭,和着他的话,让我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只余下无奈一叹。 唉,我的衣袖,湿透了。 “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般,这么任性。” 杏仁调皮一笑,吐了吐舌头。 还真是个孩子…… 没过多久,朝廷派来的差役便来了,带头的不是凤吟,而是刑部的官员,那人颇为高傲的站在门口,任由差役大摇大摆的将熙王府封查得干净,毁的毁,坏的坏,处处一片颓败之景,府中搜出来了很多不曾有的稀世珍品,和那所谓结党营私,卖国求荣的证据,余下的侍仆逃无可逃,也被尽数捆绑着抓了去,我看见人群中,母亲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眼角的纹更深了,眼里惯有的高傲,现下没了踪影,只剩一片浑浊凄清,眼红红的,怕是在得知父亲已毙的消息后哭红的。 不知怎的,我并不难过,反而只想笑,放声大笑。我是不是病了?而且很严重,都快人头不保了,我还有心情笑。 多年不见天日的天牢内很是阴冷潮湿,连老鼠蟑螂之类的下等物什也不屑光顾,牢内有着些许枯草,半张凉席,杏仁在席上蜷着身子睡得极不安稳,双手抱着胸,只怕是太冷了吧,这同弟弟般的人,这死也要跟随的人…… 我笑了笑,将杏仁抱在怀里,略微清瘦的身形倒也不是太重,杏仁在我怀里蹭了蹭,一手环上我的腰身,将我抱得死紧,梦呓了声主子,牵扯间,带动腕上的冰冷铁链,发出‘哐哐’的声响。 不多时,怀里多了几分温热,我低头一看,不住扶额。 口水……他这是做了什么美梦? …… 很大的雾遮住了视线,我狂奔着,试图抓住这浓雾深处的一抹淡影,他翩然回首,嘴角始终含着一抹淡笑,淡然启唇,淡然回首,淡然远去,一切,都是那么的淡然。 累,好累,肩上似乎压了千斤重的东西,我迈不动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清瘦身形和着薄雾渐行渐远。 别走!!思然…… …… 我徒然惊醒,一双手覆上了我的脸,杏仁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眼里满是忧色:“主子,您流泪了……” “流泪?”我皱眉,擦了擦脸,“一个梦而已,啧,我梦到了什么?” 杏仁不语,眸里有着无法言喻的莫名情绪。 “主子,杏仁下辈子还是您的仆人,侍候您。” 我摸了摸杏仁还算柔软的头发,笑道:“真傻。若有下辈子,你就当我弟弟吧,不过有你这么个傻弟弟,我该头疼了。” 杏仁脸颊红了红,不做他言。 黎明十分,我的一干皇侄通通来同我话别,凤逸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啊,活像要被斩首的是他不是我,话别时辰到了,凤逸双手扒着牢门死活不走,最后被其他皇侄硬是给拖着走了,牢内又恢复了先前的清净。 都来了,唯独贵为九五至尊的凤吟没来。 我和杏仁本着死也不做饿死鬼的态度,一派轻松的吃完了狱卒送来的断头饭,跪在刑台上,承受着当空烈日的照射,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头一阵一阵的疼,那些个纯粹看热闹的人指手画脚着,七嘴八舌的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语。 真吵! 不过,我忍,只要忍得这片刻,换来无限清净何乐不为? 看看这日头,五时三刻也快到了吧? 马蹄疾驰在这无多少人的市集街道上,一声午时到,行刑入了耳,插在后颈的木头牌子被扔到了地上,有人嘶吼着,谩骂着,低泣着,我闭眼,静静等着那一刹的疼痛,手起,刀却未落。 我抬眼,烈日下的绣金巨龙在明黄衣袍上无声低吼,依旧晃得我眼睛生疼,却无法移目。 众人纷纷下跪,对着俊马上的凤吟直呼万岁,我楞在当场。 凤吟是来为我送刑的么? “朕念在湘王也曾为国效力,南征北战,熙王叛国一事,湘王毫不知情,于情于理也算是功过两抵,免了湘王一死,来人,松绑!”言语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微挑的凤眼看着我,带着些许笑意。 “遵旨!”侍卫将绑着我的绳索脚铐尽数松了去,邢台上的人见着闹将开来,哭诉着莫大冤屈。 我楞楞的看着他,先是迷茫,再是惋惜,到后来通通归为感激,回过神来连连磕头谢恩,他翻身下马,对着我虚扶了一把,唇角的淡笑,看得我有些恍惚。 刚一起身我方才想起杏仁,‘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看得凤吟直皱眉,“皇叔,你这是做甚?” “臣有个不情之请,杏仁自幼跟在臣身边,心性单纯,他又怎会同家父那般卖国叛国?臣恳请皇上饶了杏仁一命!”我垂首,恭敬恳求。 “皇叔,你这是为难朕。” “臣,恳请皇上饶杏仁一命。” “杏仁杏仁,究竟有什么好的,”他用着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不过这话嘛……怎么听怎么不对,“既然皇叔这般坚持,朕便允了。” 吩咐完差役,凤吟甚是雅逸的一甩衣摆,翻身上马乃至绝尘而去,众人的一句恭送皇上还没出口呢,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呢,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嘀咕。 看着被松了绑,扑将上来拿我不长的衣袖鼻涕眼泪一把擦的杏仁,我对凤吟是打心眼儿里感激,本来端着依凤吟的性子绝计不会同意也要试上一试的态度,却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同意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四章 南馆 不过他那好似不满的话语,真耐人寻味啊。 别说,熙王府内的所有人,当真都有着莫大冤屈,就拿熙王来说,视忠义二字为本,国安二字为命的人又怎会叛国卖国?不过要放在朝中的某些大臣身上,我是信的。 最后再看了一眼苍老的母亲和仆人,我拉着抽抽噎噎的杏仁信步离开,充耳不闻身后绝望的哭吼和那将至的冷漠行刑声。 尸体什么的,皇家自会派人来收拾,毕竟这是皇家的人,皇家的事。 从今往后,耳边又清净了不少,不过,能清净些,本就是我平生所愿,不是么? 不知还能不能回那熙王府,好想瞧瞧,后院的那株红杏是否安然存在。 一声刀下留人让抬在半空的刑刀顿了形,我愕然回首,袖里的手紧了紧,又缓缓松开。 “传皇上口喻,熙王一案尚有蹊跷,移交大理寺彻查,暂缓行刑!” 邢台上的人松了口气,接着便被带往了大理寺彻查。 “太好了主子,所有人都不用死了。”杏仁颇为激动,我沉默着,不以为意。 漫无目的的走着,行在大街上便被逸王一行人嘻笑着接了去,熙王府的牌匾被换了下来,新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题着湘王府三字,据说是凤吟亲笔所写,今儿个老王爷过世了便将这早已铸好的牌匾送了来挂在府门上,算是我大难不死的贺礼,人却没来,怕是忙着国事吧,府内已经收拾妥当,没了抄家那会儿的杂乱,逸王一行人将我半推半搡进了大厅,桌上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说是为我接风洗晦气而设。 心里暖暖的,饭桌上,逸王一直给我灌酒,本来先前推推搡搡的没喝,可后来他说的那一通大道理让我不得不将杯中的酒喝尽,这数杯来回我佯做醉了,侄子们这才不甘不愿的走了,今日这一桌饭,吃得甚是欢喜。 又是月圆的一夜,我就着微白的月光缓步行至后院,好在院里的物什没被破坏,那株杏树上的果实娇嫩依旧。 我抚过杏树下那一寸寸土,勾起嘴角,眼里痴迷不掩。 思然…… 本以为就此能归为平静,但在几日后的一天,我的想法成了幻想…… “子卿,听闻朝暮楼来了名笑可倾城的美人,随朕一同去看看吧。”丹凤眼带着一惯的文雅笑意,声音微挑着,一面的兴致勃勃。 当真是一大早上的都不让人落个清净。 我抽抽嘴角:“朝暮楼?”早前就听说朝暮楼是出了名的小倌馆,这平素只喜女子的凤吟怎会想起了要去那儿? “自那日子卿你说不喜女子,朕便让小竹子去打听了些,前几日特地去看了,得知男子同男子之间,也是能好上的。”凤吟将这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说的好似在话家常,使得我目瞪口呆,末了,一派淡然的抿了口茶。 好在先帝陵寝离这儿甚远,否则非被他这话气得诈尸不可。 我忍住极度的不愿,干笑着启唇道了句好。 这朝暮楼位于京都最西处,四周杨柳成荫,少了那些不必要的装饰和吵嚷,倒也清幽雅致,此处果真是男馆,除了男子便是男童,连引路的小厮都是男的,这里的男子或清秀或娇柔或阳刚或妩媚,倒是个个都生得标致,若论出众的……整日跟着凤吟闲逛,每每看着他的脸,我倒觉得,世人眼中倾国倾城的美人都及不上凤吟分毫。 初时,闲来无事带着凤吟去花楼观舞,他的相貌直让楼里的头牌姑娘都自惭形秽了,不过他本人倒不自知。 朝暮楼里的头牌名唤慕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身着着一袭淡紫薄纱,墨发半散半系的搭在脑后,平添了一丝儒雅。 道也惭愧,琴棋书画什么的,于我而言,只通了四窍,余下一窍不通,比起这个,我更好武喜剑。 凤吟唤了慕琴和另一看起来较为阳刚的男子去了客房,我瞧着坐着无事,看着一长相清秀气质文雅的男子便也带去了另一客房。 切莫乱想,我只同他喝茶聊天打发时间罢了,虽说自年少就爱来这些地方闲逛,可也只是闲逛,观赏观赏美人丽舞,不做其他。 男子叫寒书,本是名琴师,后因某些原因被迫做了小倌,我同他品茶谈趣倒也合得来。 这朝暮楼的茶倒是好茶,入口清甜混着淡香,入腹带着余温,有些热……片刻后,腹中燥热难耐,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茶,有问题! “这茶里……放了催情药物?” “呵……公子莫说笑了,这花街柳巷的,哪里的酒水茶点里是没放有催情药物的?”同样喝了茶水的寒书半眯着眼,微红着脸,不急不缓的脱着衣,话语里分明含着嘲笑。 不过这动作,在我看来竟十分的撩人! 一双手臂搭上我的肩,寒书低笑着,半遮半掩的身子万分诱人。 我情不自禁的抚上他的脸,唇覆上他的唇,唇里有着先前茶里的清香,身上也有些淡淡凉意,让我忍不住去触碰。 别!思然会生气的! 停下!思然会伤心的! 真烦,来这男馆本就是寻欢作乐的,我又为何要顾及什么思然的感受? 更何况,思然是谁?我,不认识…… 后来,我还是停了手,逃也似的跑出了男馆,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一点形象也无,直让打更的人以为见着了鬼,奔至府内的古井边,打了桶水,从头淋到脚,这才消了体内不正常的燥热,衣裳湿了个透,贴着肌肤,微风吹过,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也随之袭来。 我刚一侧身便见杏仁提着灯笼,睡眼惺忪的瞧着我发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眼错愕的冲着我啊的一声惊叫,我蹙起眉头:“鬼叫什么?不认识本王了么?”快速脱下湿透的衣衫,我有些不耐烦,“啧,别傻楞在那儿了,快给本王拿件衣裳来。” 忙不迭回了声是,不多时杏仁便拿了件衣裳来,我裹在身上,朝着杏树发了会儿呆,这才唤了杏仁到屋里说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五章 狩猎 我捧着手中的热茶,慢悠悠品了口:“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思然……是谁?” 杏仁吱唔了半天,方才道了句:“主子,杏仁也不知道主子口中的思然是谁。” 我挑了挑眉:“不说么?”杏仁依旧吱唔着,怎的也不肯告诉我思然是谁,“好,很好!” 我怒极,一把捏碎茶杯,任由碎杯片扎进手里,以抵去心口的怒火。 谁都不肯告诉我思然的下落,那老仆是,杏仁也是! 少顷,瞥一眼看着我手上伤口皱着一张小脸的杏仁,我抚了抚额,冲着杏仁挥了挥手,“下去吧,本王乏了。” 杏仁看着我那只流着血的手,结结巴巴道:“主……主子,手……” 我皱皱眉,拔掉陷在肉里的茶杯碎片:“不碍事,下去吧。” 杏仁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我手中的伤,硬是楞了好些时候方才下去,我就着没什么事的手臂支着头,不多时便睡着了,连杏仁什么时候为我包扎的伤口,我也不得而知。 梦,依旧是那个梦,我奋力奔跑着,妄想着挣开身上无形的束缚,前伸的手企图抓住那远去的身形。 差一点,还差一点。 “别走!”抓住了,我有些欣喜,那人缓缓转过头,我奇迹般的看清了他的脸,但同时,楞然当场,这眉眼,这雅笑,这面孔,这所有,竟是——凤吟!? “子卿,朕不走。”文雅的声音入耳,带着淡淡低笑。 我惊醒,一睁眼便是凤吟,松开自梦里便抓着他衣袖的手,我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臣惶恐,不知圣驾,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皇叔,即无旁人,你又何须在乎那些繁琐礼仪。”唇角笑意不在,话语间夹着微怒。 “臣……谢皇上。”我也不客气,既然皇上发话了,我这做臣子的怎能不听?倒了杯茶递给凤吟,“皇上何时来的府上?我竟不知。” 风吟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牵起一抹淡笑,信手接过茶杯,拿着茶盖拨了拨茶上浮叶,抿了口茶:“卯时,”凤吟放下茶杯,一挑眉梢,“子卿,你的手怎成了这般模样?” 我瞥向窗外,端看这日头,怕是辰时了,凤吟竟来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昨夜不小心划伤的。”我避开风吟满含忧色与质问的眼,如是说道。 “划伤的?怎的这么不小心,上过药了么?” “上过了,不碍事的。”我牵起嘴角笑了笑。 “本想着再过两日邀子卿前去狩猎呢,不知到时子卿的手好没好呢?”凤吟虽是这般说着,但意愿不容忤逆,否则触怒了龙颜那就不妙了。 记得先前,一得宠的妃子只是对凤吟的说法生了一点迟疑,就惹来了凤吟极度的不满,下场,岂是悲惨二字所能概括的了的? 连宠爱的妃子都下得去手的凤吟,于我这个半亲不亲的皇叔而言,又有什么是下不去手的? “狩猎?”我还是有些疑惑,这狩猎,是谁的提议? “嗯,逸皇弟的提议,子卿怎看?”端起茶杯,凤吟抿了口茶润了润喉。 “正巧闲在府上闷的慌,能同皇上一同狩猎再好不过。”我道。 “呵,是么。”微勾起唇角,牵出一惯的文雅笑容,“两日后子卿便来皇宫同朕一道前往狩猎,可好?” “皇上之命,臣哪敢不遵呐?”我笑,他也笑。 待我觉着自己的嘴快笑抽了的时候,凤吟轻声咳了咳,这才又道:“皇叔,昨夜是那小倌服侍不周么?怎让皇叔回府冲凉水呢?” 回想昨夜,我擦了擦额角的汗,哑口以对。 “其实皇叔,不喜欢男子吧?”‘咯’的一声,茶杯轻触桌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案,没了往常笑意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流转。 背脊一阵发寒,我心虚的瞥向一边,半晌方才嗫嚅道:“皇上……其实臣,已有中意之人,欺瞒皇上是臣的不是,”转念一想,豁出去了,我一咬牙,跪倒在地,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要杀要剐全凭皇上处置。” 上方手指轻触桌案的声音顿住了,似是思考。 “在子卿眼里,朕是这般残暴的人么?”一声喟叹,“起身吧,不知皇叔中意之人是谁?” 虚境中,空留的那一抹淡影,我抑制不住的勾起唇角,眼里痴迷不掩,想也不想的回了二字——“思然。” 这二字一出口,心性也大为转变,我豁然开朗了不少。 对,我中意的人,便是思然,无论他是否存在。 言罢,凤吟的身形为之一震,凤眼里染上了迷茫,淡粉的唇噫动着,“思然……你还是,忘不了他。” 慌张的喝了口茶水,“朕方才忆起,宫中有事,这便回宫,他日再来叨扰。” 我从对梦中人儿的痴迷中回神,顿觉有失常态,干咳了声:“恭送皇上。” 真想回一句,您都知道这是叨扰了,那日后也别来了。 “皇叔要记得,两日后的狩猎,宫门口,不见不散。”回眸间,给了我一个可谓是倾倒众生的笑,让我的心也漏跳了一拍,大大的胆寒了一把。 说到狩猎,那可是我的强项,小逸的这提议,当真和我心意。 瞥一眼房门旁的黑影,我忍不住扶了扶额,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夹杂其间:“出来,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躲着做什么?难不成本王会吃了你?” “主……主子,”杏仁扭扭捏捏的从房门旁蹭出来,满脸的愧疚和委屈,看得我只道头疼,“杏仁……杏仁可不可以跟主子一起去啊?” 我一挑眉梢:“本王何曾说过不带上你了?” 接我话尾的,便是杏仁的一阵欢呼雀跃,好不欣喜。 …… 两日后,看看窗外,可谓是鸟语花香阳光明媚啊,我坐在床榻上,按了按有些昏沉的脑袋,楞了好半天神,这才想起今儿个还要去狩猎呢,也不知道凤吟他们等急了没,或者已经走了也说不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六章 坠崖 自从大病后,我染上了嗜睡这一毛病,每日一早醒来,不是日上三竿就是日上三竿,看了好多大夫,人人都是摇头叹气,看不出什么问题,既使看出来了,也都是束手无策,没办法,只好不了了之了。 唤来杏仁为我着衣打理,急匆匆用过膳,我同杏仁火急火燎的奔至皇城脚下,见着风吟和逸王一干人等皆已整装待发,掩不住的神色不耐,我干笑了两声,翻身上了那匹为我准备已久的马,拉过杏仁坐上马背,这才出发。 一路沉默无话。 林子外,凤逸笑嘻嘻的提议:“皇叔皇兄,咱们来比比,看谁猎得多,要是胜了,皇兄就应胜者一愿,皇兄你说好吧好吧?” 凤吟听罢,挑了挑眉:“照逸皇弟这一说法,那朕岂不是很吃亏?” “不吃亏不吃亏,要是皇兄胜了,皇叔就能应皇兄一愿。”凤逸善诱着,听得看戏的我直咂舌,怎的还扯上了我? 那厢凤吟微眯着凤眼看了我好些时候,看得我背脊一阵阵发寒,直想打个地洞钻进去,他这才不急不慢的转回头,勾勾唇角,不带一丝犹豫的道了声:“好。” 然后,率先带人骑马冲进了林子…… 那神速,看得我目瞪口呆,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输!要是凤吟胜,别又让我去那些个楚楼男馆……一阵恶寒,我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所以,第二个冲进林子的人,是我。 这林子从未有人来狩过猎,自然,这飞禽走兽的数量,与之皇家狩猎场而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拉弓瞄准草丛里的一只兔子,待我正要放箭时,一声惊叫,吓得我显些将弓箭尽数丢出手去。 我按按额头,无奈的一回首,挑眉:“杏仁,怎么回事?” “主……主子,有蛇!”杏仁圆睁着一双大眼,指着一旁的碧绿蛇尾,惊魂未定。 “这片林子人迹罕至,有蛇是自然的,不必大惊小怪,”顿了顿,我补充到,“你不去招惹它,它自然不会攻击你。” 又一只兔子…… 拉弦,瞄准。 “主子!蛇!!” “杏仁……!”一瞥头,一只青蛇极为亲密的攀上杏仁的手臂,冲着杏仁直吐蛇信,吓得杏仁脸色惨白,不过那手上,分明拿着一根枯树枝! 额头青筋突突跳着,我劈手擒住蛇颈部位,使那碧蛇动弹不得,猛一用力,将蛇扔出视野外,再看看杏仁,似乎没受伤,待我回首时,我所瞄准的那只兔子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主子好厉害!”杏仁嘻笑。 “哼,别告诉本王,本王花了那么多银子聘请的教书先生没教过你什么叫打蛇上棍!” 我的所言,换来的是后方的沉默。 林子深处越发的难行,处处被杂草深枝所遮掩,我和杏仁通通下马,正打算再往前走时,一声低吼入耳,使得我一阵机灵,这吼声,分明是老虎!心中霎时警铃大作,马儿闻声,从鼻孔里喷一口气,抬头嘶鸣一声撒蹄而去,看着马儿慌张逃离的背影,好半晌我才回过神,弓、箭全在马背上…… 我转头,对着楞神的杏仁一阵怒瞪,“杏仁,你是怎持的马绳,让它跑了你我二人怎么回去?!” 虎啸声越来越近,依稀可闻虎足踏断枯枝发出的咔嚓声。 “我……”杏仁通红了脸颊,半晌憋出这么个字来。 越发近的危险使我不免心里对着凤逸一通抱怨,你说他提议去哪不好,偏偏来这么个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狩猎,这下好了,猎没狩到,没准儿还让这大老虎给狩猎了去。 杏仁怕是也听出了这虎啸,那脸色比之遇蛇那会儿更苍白了。 这没刀没剑的想徒手对付一只虎,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趁着老虎还没钻出来将我俩撕成碎片,三十六计跑为上策啊! 这般想着,我拉过杏仁便跑,自然,老虎也在不远处跑着…… 跑着跑着,才发觉,前处是悬崖,已无去处,后方又是猛虎,我同杏仁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势。 一支利箭从一旁破风射出,直达猛虎咽喉。 “皇上,好箭法!”我由心赞叹,凤吟扬起嘴角,掩不住丝丝得意,不过……力道不够,只射穿了皮,流了几滴血便没事了,现下好了,刚还悠哉悠哉的老虎现在彻底被激怒了,怒吼一声,朝着凤吟扑去。 凤吟见状,一踏马背,堪堪闪身躲过,这时,虎旁出现几名影卫,不过老虎好像对他们不感兴趣,只追着凤吟跑,脖子上还挂着一只箭,奔跑间,三摇两晃的,那画面,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影卫不知从哪拿的绳子各套在老虎的四肢和脖子上,通通往后拉,不过,力气比之老虎,似乎小了点…… 现下,我眼中的画面便是——凤吟在前边跑,猛虎在后边追,身后顺带拖着几名影卫,真想打趣打趣,凤吟你的样貌着实太过了,连老虎都不能自持。 估计这话要真说出来,会直接被拉午门斩首吧。 老虎一个猛扑,向着凤吟后背一挥爪,我见状,伸手一拉,不过,自己不知何时已身处崖边,这一拉不要紧,可谁料脚下的石块不稳,这一使力便掉下崖去,连带着我和凤吟。 今儿个我的小命算是交代了出去,还拖上了风吟。 匆匆下坠间,崖边传来杏仁的哭吼:“皇上!主子!!” ……这叫的是皇上还是主子? 一声闷响,骨头怕是碎了,还没来得及细想,我便昏死过去。 阳光明媚的一日,叽叽喳喳的鸟叫好不恼人,回想起那日情景,那么高的悬崖,我当是摔死了,结果……怕是我想错了,那冥界哪来的日照鸟鸣,高床软枕? 我平躺榻中,微眯着一双眼四下打量,全身的骨头怕是碎得差不多了,通通不听使唤,连动一动都不能,也是,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还是被凤吟压在身下摔的,能活着已是万幸。 不过,不知道凤吟伤势如何了。 若是……那我或许会被碎尸万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七章 祀珃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人脚步很轻,待走近一看,竟是位姑娘,约摸着有十六七的芳华,长得颇为清秀,来人睁着一双杏眼,有些惊讶:“呀!公子你居然醒了!” 这是什么话…… “……!”我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冲着那姑娘眨眨眼,无声询问,心中焦急万分,不会是——哑了吧?! 姑娘会意,如是道:“公子莫急,你从崖上坠落,伤了脖颈,修养两日便好,现下公子醒了,我去唤师父。” 言罢,匆匆跑走,不多时便响起二人的脚步声,同着脚步一道来的,还有淡淡花香。 突然想起,这花香,没有思然身上的清香来得淡雅,如此说来,凤吟身上的香味倒是同思然的清香一般了。 神游片刻,那人已为我号脉,那手同凤吟的手相似,白如藕,没有突出的骨节很是修长,一丝墨发静静的垂在胸前,再看那人的脸,我呆楞了,有些痴。 痴的不是这比凤吟还好看上几分的样貌,而是那浅浅淡笑,我记得,我曾见过他,并非香榭那次,而是我大病前昔,因着脑中举杯对饮的画面,我觉得我俩的关系应当是非常要好的。 许是我看他的眼神太过痴傻,他抽起为我诊脉的手,回了我一淡笑,转而解起我的衣带来,这专注解带的模样,让我的老脸不自在的红了又红,待衣服完全宽下时,我这才发现,身上被宽白的纱布七七八八的裹了个全,有的纱布上见了红,身上总的来说被纱布裹得没几处是能看见皮肉的。 “王爷好生养着,清衡相信,王爷的伤势再养些时日便会好转。” 清衡……好名字,原来不是思然。 我看着他,一直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楞了好半晌方才会意,笑了笑:“皇上的伤并不碍事,估摸着明日便能好转。” 我扯起嘴角,想回他一笑,无奈不知牵扯到哪处伤口,痛得我直想喊疼。 “王爷的腿伤好是奇特,为何已碎腿骨不是近日的,而是去年的?”清衡如是说道。 竟有这事儿…… “许是往年骑马打仗不慎摔伤落下的吧。”我因着老仆所言,回到。 清衡半知半解的点点头,轻缓上药。 喝过那姑娘熬的药,昏昏沉沉间又是一梦。 梦里莺飞蝶舞,和风习习,他自阳光下同我伸出手,样貌有些模糊,我抬手揉眼,依旧看不清他的长相,他似乎有些不耐,高挑着眉,声音清雅,和着身上的淡香,让人如沐春风,心境极佳:“快起来,傻坐在这儿做什么?”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怎么,莫不是不认识我了?”言语中,声音微挑,带着些许笑意。 我楞了片刻,有些疑惑的开口,轻吐出嘴边的两字:“思然……?” “都说了我不叫思然,我叫祀珃。” “你叫祀珃……那么思然呢?思然在哪?”我抓住他伸来的手,有着莫明急燥。 “莫不是真呆了,思然不是你儿时口齿不清唤的名儿么?”他皱眉。 立时,我扑将上去,死死抱着思然,无论他怎么抱怨我都不松手,“思然……我好想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离开我……” “……傻瓜。” 他笑,本就模糊的身形渐渐变淡,直至消失在我怀中…… “你才是……傻瓜,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傻!”我哽咽,有什么东西扑将上前,将我淹没。 那淡笑,那身形,一直都不曾忘却,怎能忘却…… 画面一转,我同他亭内把酒言欢,忽的,一声怒吼,一只巨龙从天而降,面目狰狞。 “危险!快跑!!”思然一把拉起我,反手猛力一推,将我推出亭外,我只见,巨龙扭动着身体,将还在凉亭内的思然一爪抓起,生生撕裂,滴落的血染红了我的眼,他那在空中下坠的半身,唇角挂着淡笑,那般的满足。 傻瓜呵…… 到底谁才是傻瓜! 我徒然惊醒,愣神片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面上冰凉一片,怕是流泪了,心中一阵阵抽痛,苦涩难耐,却已是忘了,方才梦见了什么。 一撇眼,入目的便是床畔的素衣白裳,凤吟紧皱的眉松开来,身上不染一尘,没了被老虎追那会儿的狼狈,应当是被打理过:“子卿,你醒了,疼么?” 疼么?这不废话么! “哦,”他笑,“却是朕忘了,子卿脖颈处受了伤,现下伤势未愈,不能开口讲话。” 我眨眨眼,算是对他这话的认可。 这一动作,换来他‘噗嗤’一笑,我佯做怒了,瞪视着,他笑了半晌方才收声:“子卿现下这幅模样也不错,相比往常的客套而言,倒是可爱许多。” 可爱……我这般粽子模样,不能动弹分毫,凤吟竟觉得可爱。 如此这般,我躺在榻上挺尸修养的这许多日子里,除了那姑娘和清衡过来上药喂药把脉外,便是凤吟时常来看我,每每再说些能让我气得半死不活的话,这日子便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天天过去了,我心中却是焦急万分。 都这么多天了,也没见着朝廷派的人来寻凤吟,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可这许多时日算来,又何止一日?莫不是逸王他们认为我和凤吟通通毙于崖下?若再来个国丧,衣冠冢什么的,那还了得! 若我二人再一回去,活脱脱就一诈尸啊,吓着人可不妥。 尽管如斯想着,我也奈何不得,唯今之计,只有好生养着,以求能快些好起来,方可再提回宫之事。 不过反观凤吟,却不见得他有多心急,倒是挺乐得这崖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闭口不提回宫之事。 这多半月修养下来,伤势好了大半,至少我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了。 不过这一下床,凤吟就非得来扶着我,不让扶他还偏要,说道是一堆大道理,什么让我好生养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不能尽快回宫要么就是落个半生不遂,说道个一次两次是没关系的,不过一直说道这些实在恼人,听得我头疼,直想一句句顶回去,但他是皇上,龙言不可逆啊,我也只好忍气吞声,硬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八章 怪梦(上) 这崖下一遭,我算是长了见识,原来时常冷淡的凤吟,也能有这么聒噪的一面。 被凤吟搀扶着,抬眼便能看见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我是什么易碎珍宝,不好生捧着照顾着就能碎成碎片,真是小题大做。 一开房门,一阵花香扑鼻,抬眸能视,五色的花处处可见和着地上青幽的草直让人想扑上去,卧上一卧,五色花海上,碧蓝天空下,鸟鸣蝶舞,这美景少了凡世吵嚷,和着自清衡房内传出的袅袅琴音,好似仙境,置身其中,能让人忘却眼下烦忧。 没想到崖下是这番仙景,也难怪凤吟不想回皇宫,现下,连我都不想回去了,能在这崖下避开凡世纷扰,度过余生,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子卿,这里的景色很美吧?”凤吟道。 “有如仙景。”我赞叹着。 “若子卿能同朕隐居此处,该有多好……”言语中,带着点点惆怅。 我一惊,“皇上,你说什么?” 凤吟笑了笑,间隙夹着一声幽叹:“无甚。” “其实皇上,那日臣只是想帮一帮皇上,毕竟老虎的爪子离皇上的背部不到一粒米的距离,臣并不知脚下的石块承受不住这重量,臣不是故意要将皇上拉下这悬崖的。”我说着一边边的废话,诚诚恳恳的解释。 “朕自是知晓的。” 听罢,我心下释然,这谋害皇上一重罪,我总算是摆脱了。 “皇上,清衡是何许人?臣往日在朝中为何没见过他?”踌躇片刻,我道出心中的疑惑。 “清衡是国师,平素无事不曾上过朝堂,子卿自然不识。” “原来如此。”我心下了然,少顷又道,“凤吟,我口有些渴了,能不能替我在屋内取些水来?” 我小心翼翼的问着,毕竟这是第一次在凤吟面前叫他名字,还是让他帮我取水,嗯……九五至尊的人难免脾气会大了点,我已经做好了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不过,我似乎想错了。 凤吟的眉眼间哪里有什么怒意?倒是带着些许的……受宠若惊? 错觉,一定是错觉。 “子卿你等等,朕……我这便去取些水来。”微勾唇角,牵出一惯的文雅笑容。 ……是我不是朕,呃,怎么想怎么有着莫名深意啊…… 待凤吟走后,我便在这四下漫步开来,顺便寻寻可有上崖之路。 崖壁其陡,抬眼望去,只见得薄雾上的碧蓝天空,云卷云舒,格外,再无其他。 眼内映入一抹绿影,直向崖顶,我当下好奇,慢慢渡步上前,扯了扯绿藤,心下感叹,别看着这藤蔓上带着小刺,不过这手感倒是不错,一点也没有扎手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拉住这藤蔓就能够爬上崖去。 本着看看这藤蔓结不结实的心态,我用力一扯,藤蔓沿着崖壁‘唰唰’往下掉,为了不使脑袋遭殃,我放下手中藤蔓,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回跑,这才免了被藤蔓打在身上的囧境。 跑远了,回望去,那藤蔓已经全部落下,我寻着一处平坦的地方躺下,静卧在绿草上假寐,听着不远处响起的脚步声,许是凤吟来了,一抬眼帘,果然没错。 我起身,接过凤吟递来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喝着,递出空杯时,不忘对凤吟道声谢。 “子卿,国师说,宫中传言你我二人已毙于崖下,朝中大臣惶恐不安,更有他国兴兵入侵,扬言吞灭我国,我们隔日便得回宫。”凤吟皱着眉,言语中带着些许不耐。 我微楞,虽说较为喜欢这平淡中带点恣意的日子,万分不愿接近喧世,不过……心中莫名心绪流窜躁动。 思然还在府上吧,那偏僻的地方,若没我陪着,依他的性子是会难过的吧? 我不会让你寂寞的思然,更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是我俩在一起时的承诺,我一直都未成忘却。 谁曾欺负过你,谁曾淡然漠视,我都会一一双倍奉还。 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思然…… 我正色着一张脸,严肃回道:“居然到了这种局势,那皇上便尽快回宫吧,也好稳定局势。” 凤吟点头,带着沉重,夹着不愿。 月升日落,当我沉沉睡去,又是一梦,梦景依旧看不清人脸,却真实无比,我只见着一身形消瘦的人在我眼前跌跌撞撞的在市集上跑着,衣衫不整,破烂不堪,看着路人便上前去,揪着那人衣衫,焦急万分的说着什么。 乞丐?痴儿?莫不是疯子? 被揪着衣衫的那人显然不耐烦,一脚踹开那行径疯狂的人,嫌恶的一抖衣衫,冲着地上谇了一口唾沫,走人,其他行人看也没看一眼,或是像刚走的人那样,朝着地上谇一口,匆匆走人,似乎地上的人是什么晦气物什。 本想帮帮他,不过,就着从我身上穿过去的人,就知道,我只能看不能帮。 似乎腿脚不好,被踹倒在地上的那人摇摇晃晃的硬是没起得了身,他所性用着胳膊爬行着,依旧是抓着一人下摆就问,照样的,那人踹开他急急走人,这般重复着,身上的伤添了许多,他倒不觉得累,骨子里不是一般的执拗,我跟在身后,手紧握成拳,每每忍无可忍朝着踹他的人挥拳时,总是从那人身体穿过,几曾想回身或走其他岔道,都被身后无形的力量阻挠,最终,我只能是强忍着怒意跟着,看着。 再次被踹倒在地,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孩嘻笑着拿起石子扔在他身上,竟是在比谁打中的次数最多,他无助的蜷起身子,手抱着头,呜呜低泣。 低泣间,夹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却字字入我脑中。 “思然……思然,你在哪儿?思然……好疼……啊啊……好疼——” 思然…… 我脸上一沉,心中出现的想法将我吓一大跳。 这这这……莫不是我吧…… ……瞧着他身上露出的那小半截玉穗,我就知道他便是自己了。 玉穗是皇后赏的那块玉佩上的挂件,那玉佩天底下只有两块,一块在我这儿,一块在……思然那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九章 怪梦(中) “起身啊笨蛋!喊疼有什么用啊笨蛋!你把本王的老脸都丢光了啊笨蛋!!”我怒吼,虽然,或许只有我一人能听到。 “住手!不能打他!你们怎么可以打他!!”文雅的声音,夹着焦急不忍。 ……谁?谁在说话? 四下的人脸渐渐清晰,眼前的‘我’趴跪在地上手抱着头低声抽泣,身前嘻笑着扔着石子的小孩,路过的行人一脸漠视和嫌恶,却独独没有刚刚说话那人的身形。 “住手,你们怎么可以打他!”一人上前扶起跪趴着的‘我’,赶走那一邦的恶小孩,我看清了他的脸,这不是……清衡么? 清衡毫不嫌弃那般肮脏的‘我’,伸手解下自己的外衫,再脱下‘我’那可以称之为布条的外衫,为呆楞的‘我’穿上他的衣,轻拭去‘我’颊上的泪和泥土,柔声问:“王爷,您没事吧?” 未曾回答,‘我’扑上去,死死抱着他,再不放手,再不离开,痴痴念着谁的名,傻傻笑着一脸幸福样:“思然……思然……我终于找到你了,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再也不要……” 放手,他不是思然,只是长相和思然相似罢了……不要被骗了。 或者……不要自己骗自己了。 “傻瓜……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文雅的声音,无尽的凄凉。 头有些疼,我扶扶额,刚刚那个声音,到底是谁在说话…… “好好好,王爷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只要王爷乖乖吃药,我便不离开。”清衡像安慰小孩那般的安慰‘我’。 “只要思然不离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言罢,抱起‘我’,转身便走,‘我’则依然傻笑着,回抱。 ……我的那为数不多的颜面啊,原来早被自己丢得一干二净。 子卿……我在这儿,为什么不愿回头看我一眼…… 我猛的回头,看着身后的人,瞳孔一缩,一张挂着泪痕的脸,额上点点艳红滑下,滑过我心,空洞的眼看着远去的‘我’,有着不甘,窒息的疼痛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 我惊醒,呆楞的坐起,往日的梦境渐渐浮现脑中,通通离不开思然。 思然…… 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梦境太过真实,和往日的梦似乎能连接在一起,莫非,这是我丢的记忆? 啊,太过荒唐了,让人难以置信啊。 我扒拉两把头发,起身点亮蜡烛,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着,细细回想。 莫非国师清衡便是思然?可直觉告诉我,他不是。 他曾说,他的原名叫祀珃,可我未曾听说过祀珃这名儿啊,不过每当问起思然是谁人时,杏仁和那老仆的表现太不正常,说话都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前言不搭后语,应当有思然此人,绝非梦境! 窗外响着虫鸣,倒不觉吵人,我瞥向窗外,天色朦胧,明月高悬,日未出,也未过三竿,这几日似乎都醒得太早了些。 呵,我好像抓住了关键呢…… 放下手中的茶,我喳喳嘴,这茶及不上每日在王府内喝的茶来得清香,我也只喝了几口,止了口干便可。 ‘叩叩……’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传入耳中,我自然的道了声:“谁?” 少顷,门外传来清衡的声音:“王爷醒着?清衡无事路过,见着王爷屋内烛光正盛,想必是王爷醒了便来看看,若有打扰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我起身开门,对着门外的清衡笑了笑:“正巧,本王也有话想问问国师。” 我转身步进屋内,顺手倒了杯茶递给随我身后进屋的清衡。 “这山野淡茶粗糙无比,比不得王府上的好茶,还望王爷包涵了。”接过茶,悠然的抿了一口,清衡方才道。 “国师哪里话,这茶虽比不上王府的,但也有其好处。”淡笑。 “王爷过奖,不知王爷要问清衡何事?清衡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清衡文雅笑着,相较往常倒显得正色许多。 我抿了口茶,咂咂嘴,盯着清衡看了好半晌,直把人看得坐立不安了这才慢悠悠冒了句:“清衡你——其实是思然吧?” “清衡怎及得上王爷口中思然的尊贵。”微垂眼帘,掩去眸中色彩。 “哦,这么说来……清衡你,认识思然?”我道。 清衡抬了抬眼帘,看了看我:“……不识。” “那先前……”一挑眉梢,我继续套着话。 清衡截去我的话头,一本正经的回着:“先前只是猜测,王爷切莫会错意,清衡想,能从王爷这般尊贵的人口中提起的人,自当也是尊贵万分。” 正喝着茶水的我听了这话猛的一咳,好半晌才收声,就着袖角擦了擦嘴边的茶水,这是什么逻辑?我干笑两声:“清衡哪里话,清衡也是国内最为尊贵的人呐。” “王爷客套,”一笑,清衡一转话锋,接着道:“今日未曾给王爷看过伤势恢复如何,是否该上药了,既然清衡现下在王爷这儿,那便看看吧。” “这这这……不必了吧?”我抽着嘴角,努力挤出笑容,少有的结巴着。 检查伤口就意味着要被脱个精光,就我一人坦诚相见多不妥啊,虽然我俩都是男人,可这清衡的相貌……比之凤吟更过了些。 自然,反对是无效的,在清衡的一个凌厉眼神示意下,我乖乖的躺上了床…… 没办法,兔子惹急了都能咬人呐,何况是人。 “思然,神仙一般的人物啊~不瞒清衡,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我竟喜欢上了,若真有此人,怕是看也不看我这粗俗之人一眼,更妄论什么情了。”我笑着自己的妄情。 清衡并未回我话,仔细的查看了我的伤势,道了声无甚大碍,明日再为我换药,便拱手告辞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就着脑中片段,唇角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低声嘲讽:“清衡……顾清衡,你当我识不得你么?呵……终有一日,我能一点不落的记起你。” 唉,现下千愁全出,一醉解千愁啊,只是没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章 怪梦(下) 倒了杯茶,慢慢饮,细细品,时辰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明月缓缓滑落,不多时虫鸣也停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睡意却来了,我就着桌案小憩起来。 不一会儿,我被那姑娘算不上温柔的摇晃醒,只是上客厅吃饭,吃过饭便是上药喝药,一阵折腾才算完,我拿了只小木凳子,坐在屋外看着远处的莺飞蝶舞,眼皮直打架。 该是庆幸凤吟来了,我眼一闭头一歪便枕上了凤吟的肩,若是凤吟没来,我这一歪头定是靠上了有些小碎石的地面,不晓得头会怎样。 枕着凤吟的肩,凤吟也不恼,只是勾起一惯的淡笑,任我枕着,我沉沉睡去,这次倒是奇了,梦里的人竟是清衡,不过……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的火登时往上冒。 只见一人揪着清衡的衣袖下摆,清衡走哪他便跟哪,一口一个思然思然叫得挺欢。 当下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中的无名火,我按住额头,这厮是谁,我绝对不认识,也绝对不是我…… 画面一变,阳光明媚,看这屋里的摆设,应当是王府不假,眼前的‘我’拉着清衡的手,一脸傻笑。 “思然,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会把你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我找得到的地方,爹爹他们就不会找到了,就不会打我们了!”说完,两手紧抱住清衡的腰,像只猫一样用着脑袋在清衡腰上蹭着,讨好卖乖。 五雷在顶,我呆楞在那,动弹不得。 这天真无邪的笑颜,这撒娇般的语气,这……这厮还是个孩子吧? 岂有此理,竟敢顶着我的脸,用着我的身体,说这么傻的话,做这么幼稚的动作,这绝对不是我! 更让我惊愕的是,清衡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点头应允了! 再然后,我彻底呆住了。 另一个‘我’满脸兴奋的将唇覆上去,清衡的双臂也随之搂上了‘我’的脖子,‘我’则轻轻松松抱起了身形略瘦的清衡,轻放倒在床上,视若珍宝般的轻轻解开他的衣衫,细细啄吻。 修长的腿攀上腰,细密的汗覆满全身,指甲陷进背部流出丝丝血腥,面上的神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尽管紧咬着唇也抑制不住溢出低吟,和着紧密相连的地方,直让人看得面红耳赤。 这这这……咳,没想到面热心冷的清衡也能这般撩人。 打住!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画面又转,清衡在这崖下抚着琴,‘我’则站在他背后用着手臂紧搂着他的肩:“思然思然,你看,这样就只有我一人能找到你了,这个地方我找了好久呢。” 清衡敛眸,淡淡一笑。 画面再转,瞧着房门和景致,又是王府,见着眼前的画面,我按住突突直跳的额头,叹。 这死扒着清衡衣裳下摆撒娇耍赖不让人走,又是闹的哪出? “放手吧,我受够了,你的眼里心里只有思然公子,根本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他道,悲戚莫名,绝然抽出衣裳下摆,拿起包裹疾步离开,充耳不闻身后的震天哭喊。 “思然,别走!思然……思然……别走……”似乎哭累了,‘我’无力趴在地上,低声呜咽:“清衡……” 啊,人走了方才明白,我的心里又多了个人。 这一天就在我这半梦半醒间渡过了,天刚一黑,门外就响起了不缓不慢的敲门声,不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是清衡,他来为我换药,我自觉的脱了衣躺倒在床上,任他换药,待药换完,他起身告辞,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他脚下站立不稳便倒在了我的身上,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二话不说照着那微红的唇就吻了下去,舌伸进去了,他顺从的回应着,直吻得他快喘不过气了我才停,他狠瞪了我一眼,想也不想,一个巴掌便挥了过来,我也不躲,生生接住了这力道十足的掌,脸上立时火辣辣的疼。 “王爷,自重!”清衡恼羞成怒,转身便想走,不过,我拉着他手腕的手还没松呢,他也别想走得掉。 我一扬眉,不以为意,“吻都吻过了,还自什么重。” “……你!”他气结。 “我……?”我笑,佯做无辜,半晌方才正色道:“清衡,莫闹了,先前或许是我不对,可我是真喜欢你,回来我身边,可好……” 回来我身边,或许为了你,我会放下仇恨也说不定。 “你……记起来了?”我点头应,他方才信了,低声道着,“回去你身边?”凄凉笑着,“王爷,该说莫闹的人是我吧?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思然?你敢说你现在知道我是谁,未把我当做过思然?” “我……我心里虽然有思然,可我喜欢你,况且我也知道你是谁,你是……”我急急辩解,谁料清衡却一声怒呵打断了我的话。 “够了!凤子卿,你太自私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清莲,你也见过了,是个不错的姑娘,我喜欢她,择日,我便和她成亲。” 我的手徒然一松,满目的难以置信。 清莲,我自是见过的,他的徒儿。 “那是不伦!”我说,做着徒劳的挣扎,却是忘了,这男人同男人之间,也是世间伦常所不能容的。 “不伦?呵……不伦也好过两个男人在一起吧?”他道,言语里带着嘲笑,我无力松手,眼睁睁看着他抽手离开。 “清衡!我真的……喜欢你。”看着他消失在门口,这段情挽留不得也弥补不得。 他要成亲了…… 想想那般温柔的人身旁会有一女子取代我曾在他心中的位置,心中便是一阵气闷。 失去后方才懂得珍惜,便是说的我这种人吧? 倒了杯茶,我以茶代酒一阵猛喝,自己都变得好似不是自己了,总觉得在心里的某一处空落落的。 自私么?自私呵……原来我竟是自私不堪的人。 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原来借茶消愁也是如此。 好在明日便要走了,不过明日,我该怎去面对清衡和他的未婚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一章 吃醋 看看窗外天色,繁星满空,明月高悬,时辰不早了,这会儿便睡了吧,明日的事明日再想。 我起身渡步至床前,宽下方才披在身上的外衫,床上休息。 假寐也好,胡思乱想也罢,只要能不想起心烦的事儿,什么都好。 月落日升,逃也逃不掉的第二日就这么到来了,打理过自己,便上了客厅吃饭。 瞧着那一桌子的素菜美食,再看看笑眯眯的凤吟和那好似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的清衡,还有坐在清衡身旁那名唤清莲的姑娘,怎么看那姑娘怎么来气。 我扶了扶额,有些无奈,莫非……我在吃醋? 凤吟面露忧色:“子卿,身体不适么?怎的面上有些苍白?” 我入坐,勾起嘴角回了凤吟宽慰一笑:“凤吟多虑了,我只是昨夜未睡好,今早起的似乎早了点,有些头疼罢了,无甚大碍。” 既然我唤凤吟的名儿他不生气,那我也懒得再唤皇上了,反正人少,也省得口累。 凤吟了然,夹了些我较喜吃的菜色在我碗里,再看那厢,清衡眼也未曾抬上一抬,要是搁在往日,不晓得要激动成哪样了,唉,不过清莲为他夹菜的时候,他倒是一弯眉眼回以一笑,再为清莲夹菜。 好一对爱侶,瞧这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德行,当真碍眼。 这方我吃着飞醋,那方凤吟看得脸色黑了又黑,菜也不夹了,闷声不坑的拨弄着饭粒,活像个小孩。 这一顿饭食不知味,前后一思,就更为气闷了,这结果——还是我自找的。 待清衡和清莲收拾完东西便能带我二人上崖,我和凤吟是徒手下来的,未带什么重要物什,自然是徒手上去。 我崖下一抬首,入眼的景色无甚大差,依旧是薄雾上高悬着蓝空,蓝空中白云朵朵,风卷云疏,只是少了那碧绿的藤蔓,脑中画面闪过,心中‘咯噔’一声,我抬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我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凤吟瞧着我这莫名其妙的动作,一挑凤眉,不予理会。 娇艳的脸蛋儿透着微红带着娇羞,玉手执着方巾为清衡细细擦拭着额上密布的细汗,我等得有些许不耐,一回首便是这种画面。 清衡似乎不经意间抬眼瞥了我一眼,唇角一挑,拿过清莲手中的方巾用着未打湿的那方帮着清莲擦汗,惹得清莲那娇艳的脸蛋儿更红了,一阵娇羞。 我在广袖下的手握了用松,松了又紧,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我又能奈何?我又有何权干涉? 松开来袖下紧握的拳,我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这才不甘不愿的转回头,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不是? “皇叔……”凤吟低唤,面上阴晴不明。 这久违的皇叔二字让我一个激灵,想也不想便恭敬回了臣在二字,半晌也没见着下文,我抬起眼,有些疑惑的小心问着:“皇上唤臣……何事?” 凤吟看着我,深沉的目光在我面上停留半晌,方才莫名其妙的幽幽一叹,掺着无奈,微启桃唇:“无甚。” 我抽抽嘴角,扯出个算不上笑的笑来:“是么……”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我觉着老天总是在拿我寻开心? 那方的二人慢悠悠渡步上前,甜蜜蜜小手拉小手,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合着,他俩就是来游玩的,顺便救了跌下崖的凤吟和我,别无他意。 “能上崖的路便是这了,说来,这也不能称之为路,攀着这藤蔓便能上崖。”清衡文雅一笑,对着凤吟解说着,一转身,笑意全无,寒着张脸,冷冷自语,“藤蔓呢?” 闯祸了…… 我正寻思着心里那好似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的感觉从何而来,原来出在这儿。 我拉出在脚下深草内藏着的绿藤蔓,干笑两声,小心翼翼的问道:“清……国师,不知你口中的藤蔓是不是这根……” 三人齐齐看向我手中接近人手腕粗细的藤蔓,再看向我,这惊讶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半晌,清衡狠狠瞪了我一眼,最为淡定的凤吟抿着唇角,似笑非笑,带着些——窃喜?而清莲相比之凤吟就恰恰相反了,那狠瞪着我好似快瞪出来的眼珠,极为狰狞,活像要把我生吞活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了般,与之良臣看我的眼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藤蔓是王爷毁的?”清衡寒声。 许是他第一次用这般的语气对我说话,我有些激动:“没毁!本王只是……只是稍稍用了点力看它结不结实罢了,并没有想到,这一扯它就下来了,本王绝记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样?”弧疑。 “怕是有意的吧!”清莲娇声道,语气里极为不慢,言语间还不忘狠狠挖我两眼。 无视清莲,我点头如捣蒜,万般诚恳:“只是这样。” “既然藤蔓已断,又该如何上去呢?”凤吟慢悠悠开口,丝毫不见一点该有的焦急不安。 “还有一条路,不过太过危险,内有重重考验,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清衡拱手一礼,问。 这边凤吟却看向我,悠然道:“子卿怎看?” “全凭皇上意愿。”我忍住扶额的想法,恭敬回着。 语落,凤吟思索了半晌方道:“那便走国师所言之路罢。” 清衡一点头,和着清莲前方带路。 路转峰回深洞现,不似先前住处那般鸟语花香,清清静静的好似仙境,这地儿有如地狱黄泉,寸草不深,无鸟无蝶,凄凄幽幽的好不渗人。 清衡似乎来过此处,面上一片平淡,我同凤吟本着男儿胆大,也不觉有什么可怕了,倒是清莲,怎说是一介女流,还是十六七芳华的小姑娘,胆子嘛,自然不能同我和凤吟相比了,她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发着抖,玉白的纤手死抱着清衡的手臂,语不成句:“师……师父……真的……真的要进去么?可不可以……不进去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二章 幻境(一) “自然,否则别无他路,”清衡淡然回着,顿了顿复又道,“莲儿莫怕,为师在呢,自不会让莲儿受到半点伤害。” 后者给予宽慰一笑,羞红了脸蛋儿,挽住了清衡的手臂靠了上去,头挨着清衡的肩,活脱脱一幅小鸟依人的画面,直看得人眼疼。 凤吟似乎看不下去了,迈开颇为修长的腿,渡步上前,第一个从容的跨进了那好似一张巨嘴的黑幽幽山洞,我见着,从袖里掏出火折子吹燃,想也未想的随其后步入山洞。 笑话,能不跟上么?若是凤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是活着出去了也不见得能安然活到晚年,就把凤吟拉下山崖那一重罪,我的脑袋已经不够砍了。 洞内黝黑一片,寒气渗骨,路很长,好似没有尽头般,在我身前的凤吟紧了紧有些单薄的外衫,看样子是冷了,我脱下自个儿那厚度适中的外衫为凤吟披上,凤吟回了我一个雅笑,带着谢意,我楞了楞,这才想起,凤吟似乎很有几个时辰未像往常那样对着我笑了。 一阵寒风刮过,我双手环胸,死命的咬着牙不哆嗦。 该是庆幸自己体质还是极佳的,否则在我脱下外衫的那一刻定是寒气入骨,不消片刻便能染上风寒。 约摸着走了一个时辰,前方出现光亮,一面人高的小圆镜模样的物什,那光便是从镜里发出来的。 凤吟伸出五指,轻触镜面,镜面随着他的轻触泛着一圈圈的波光,竟似水面,凤眉一挑,满腹疑惑:“……这是?” “这是昆仑的宝物,皇上不必惊疑,”清衡开口,为我二人解惑,“只要从这灵镜中走出,莫受困于心魔便能平安回到崖上。” “那若受困于心魔呢,又会如何?”我道。 “莫要执着贪念,自会化解,否则后果难料。”清衡看一眼我,静静作答。 难怪是国师,好一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我当下赞叹。 话落,他先一步进了那圆镜样的物什,直至衣摆也消失其中,清莲紧随其后,凤吟则看了看我,我亦回观,不知为何,见着这镜子,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安,皱了皱眉,对着凤吟道了声:“望皇上安然无事,莫受心念所扰。” 凤吟点了点头,勾唇回以一笑:“子卿亦然。” 语落少顷,衣角消失在镜中。 我望着这灵镜,若有似无的仙音从镜中传出,直惑着我步入镜中,也正是这惑人的声音使我心中生出一阵阵焦躁不安,踌躇良久后,我本着无论好坏,不如搏上一搏的心态,一咬牙,步入镜中。 ?一入镜中,脑袋有些昏沉,忘了心中所有,瞧着这王府后院里围着我的孩童,一阵疑惑。 “皇叔又在发呆了……”五岁的小凤逸学着长辈那般轻声一叹,用着短胖的小手在我身上一阵猛拍,虽说这和挠痒无多大区别。 我回神一瞪,身周的小皇子们被我这一瞪吓得纷纷四处跑开,与我保持一段距离,只有凤逸不怕,依然站在身前扯着我的衣角,嬉皮笑脸的,拿着纸扇轻挥开他那扯着我衣角的小胖手,毫不遮掩眼里的烦躁。 啧,我刚刚想到了什么?被这一扰竟然忘了。 胖乎乎的小手不知何时又扯上了我的衣角,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我身后的那颗杏树上的红杏,伸手一指,微张的小嘴含糊不清的说着:“皇叔皇叔,我要杏子!我要那个大红杏!” 我瞥一眼树上的红杏,‘啪’的一声打开纸扇,想也不想的回了句:“杏子太高了,我够不着,要吃你自己摘去。” 树上的杏子虽然红了,可不代表就能食得了,若是太酸了,凤逸一哭惹来娘亲,受罚的便是自己了。 思至此,我更不想搭理凤逸了,摇晃手中纸扇,继续想着方才所想……不过我方才想的什么?全然记不得了,真烦。 “皇叔皇叔,我就要嘛就要嘛……”不知死活的凤逸扯着我的衣角撒着娇,一阵摇晃,晃得我本就有些烦闷的心情当下更烦了。 “小屁孩一边儿玩去,你要吃杏子就自己摘,没看见我在想大事儿么?别来烦我。”我蹙起眉。 不知话重的我转回身往亭子内走着,身后就听见凤逸的一声皇叔,接着便是哇的一声大哭,吓得我急忙回身捂住凤逸的嘴免得把娘惹来了,看着湿溜溜挂着泪珠的眸子和着眸里的委屈与讨好,叹。 “算了,败给你了,先说好不许哭啊,还有,就算红杏吃了是能酸死人的你也不许哭,”凤逸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我这才放开他,起身看了看凤逸先前指的那枚红杏——竟生在半中间的树枝上,我沉下脸来,“太高了我够不着。” 看着凤逸那仿佛下一刻便能哭出来的大眼,我慌忙又道:“这样,我抱着你你自己摘,实在是摘不到那枚杏子你就选其他的,好吧?” 凤逸点头如捣蒜,伸出肥肥胖胖的小短胳膊,欢天喜地的直嚷着皇叔抱皇叔抱,我忍住拿手中纸扇敲他小脑袋的冲动,将其抱起,待他摘好了再将他放下。 “现在摘好了吧?先别吃,先把红杏拿进厨房让厨娘洗洗,洗干净了再吃。”我道。 凤逸不甘不愿的停下往嘴里喂红杏的动作,拿着红杏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我松了口气,终于摆脱了这粘人的小孩。 不过,其他皇子自然不甘心,但又害怕我瞪人,所以扭扭捏捏的不敢上前,我也乐得耳根清净。 不甘心的再回想回想先前在想的东西,实在想不出我也只好做罢了,一转身便见着一人抱着皇子在摘杏子,待那皇子自己选好了杏子再将其放下,而内院里不知何时不见了的其他皇子也定是同这皇子一样,拿着那人帮忙摘的杏子跑去了厨房。 看着那人转回身,那脸蛋却是比姑娘还要漂亮上不少,笑:“思然姑娘,两年不见,漂亮了不少啊。” “皇叔也漂亮了不少啊!两年不见,这皇叔的无赖性子是和谁学的?”思然一挑眉梢,刻意加重了漂亮和无赖两词的音。 我撇撇嘴,不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三章 幻境(二) “思然,两年没看见你来府上了,你过得还好吧?”我问。 “本宫是太子,无人敢怠慢本宫,”一皱眉,“不过本宫再提醒提醒皇叔,本宫名唤凤祀珃,是祀珃,不是思然。”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就叫思然,祀珃不好听,这两年未见你这死板的性子倒是和皇上学了个十成十。” “你!”思然气结。 “我这叫据实以答,”我嘿然一笑,见着娘亲的婢女收了声,正色了一张脸,对着生着闷气的思然说着,“别气了,我娘派人来叫你了,羡慕啊,都不见娘像这么在乎你一样在乎我的。” “彼此彼此,母后还不是一样。”思然一声喟然长叹,活像往年教书的先生,可笑疼了我的肚子,思然瞪我一眼便跟着那婢女走了。 本想着跟着刚走不久的思然一块儿走,不过无意间的一瞥,那一袭孤影,蜷了蜷身缩在角落,仿佛被尘世遗弃,好不悲凉,我停住了步子,定定的看着从角落里露出的那清瘦的小身板。 叹了口气,第一次生了逗小孩子开心的想法,我挑了枚比较红的杏子拿到厨房内去清洗了一番,待打理妥当了再回了后院,那孩子还在角落,我行至他身前,在他带着些诧异和警惕的眸光下递出了杏子,牵出一个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来:“吃吧,刚洗过了,不脏。” 他看了我好半会儿,方才怯怯的伸出手接过杏子,待红杏喂进他嘴里的时候我才想起重要:“等等,可能杏子有点……呃……酸——” 我说得太迟了,看他那皱成一团的小脸便就知道了。 艰难的嚼着口里的杏子,我还以为他会当着我的面吐出来,结果没有,嚼了嚼杏子,硬是给咽了下去,咽完,缩了缩身子,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漠然无语。 我干咳了两声,自消了这些许的不自在,问:“你叫什么?” 那孩子抬了抬眸,启了启唇,凤吟二字出了口,我一楞,姓凤!皇家的人?我怎么没听过这名儿? 出于礼尚往来,我报出自己的名:“我叫凤子卿,你同我一样姓凤,当是今上的皇子,应该叫我皇叔。” “皇叔……凤子卿……”凤吟张了张小嘴,嘀咕着。 我拿着纸扇轻触了下他的头,一本正经道了句:“皇侄啊,该是皇叔,莫叫错了。” 凤吟小手摸着自己那被我拿纸扇碰到的脑袋那儿,墨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发了好半晌呆,方才讷讷说了二字:“皇叔。” 我笑了笑点头应,顺便揉了揉那看起来很是柔软的墨发。 凤吟周身的悲凉氛围太过引人注目,要么让人胆寒而厌恶,要么让人心境也随之悲凉,要么让人想一探究竟,这过于悲凉的氛围是从何而出,而我,似乎属于最后那类。 “走,”想也未想,我一把拉起风吟,笑嘻嘻的说着,“皇叔带你去看娘亲收藏的宝贝。” “疼……”凤吟看了看被我拉住的手臂,敛了眸。 “疼?”我疑惑,随着他的所指,揭开遮住手臂的衣袖,大惊!这些分明是鞭伤的紫印是怎么回事儿?! 我皱眉:“母妃罚的?” 语未落,他摇了摇头。 “有人欺负你?”我猜测,不过这猜测……有点不符实际了些,堂堂一皇子,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凤吟沉默了,我倒抽一口凉气,“谁这么大胆?”没准我能告诉思然的母后,也就是当今执掌后宫的皇后。 看着沉默的凤吟,我一叹,“算了,不想说就不说罢。” 因着他的手臂,我小心万分的抱起没多大反应的凤吟,心下一楞,好轻!然后不做他想,直奔着娘亲收藏宝贝的那地儿去了。 凤吟年约六七,估摸着自己长了他五六岁的样子,不同凤逸那般调皮聒噪,也不同其他皇子那般与同龄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无论你做什么他都是那样的安安静静冷冷淡淡间还夹带着小心翼翼,莫不是被欺负怕了不成? 宝贝确实宝贝,样样价值不菲,不似凡物,不过我倒觉得收藏这些个东西的娘亲俗不可耐了。 看看凤吟,见着这满屋的东西,墨眼闪了两闪,格外羡慕,不过这表情,当真不该出现在一名皇子脸上,凤吟佯装淡淡的扫过这些东西,最后停在了一只娇小却精致异常的步摇上,那专注到异常想得到此物的眸子里,让我倍感惊讶。 我皱皱眉,言语里免不了讶异和鄙夷:“你喜欢这步摇?”这可是姑娘家戴的东西!虽然凤吟长得很像一小姑娘…… 言罢,他将黑眸移向我看了两眼,微敛的眸里闪过我看不懂的情绪,少顷,复将眸子移回了步摇上,淡淡道:“若是母妃戴上这个,一定很美。” 原来是为了母妃,不早说,吓得我的小心肝都跟着颤了两颤。 想也未想,我将那步摇取给了凤吟,笑:“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 反正娘亲的头饰多得数不清,也不差这一件两件。 他接过步摇,很是感动,连答谢的话都说不清了。 又是一阵玩耍,总算是见着这冷冷淡淡的皇子笑了,于我而言,这许多的时间并未白花,凤吟笑起来很是好看,带着些腼腆。 不多时,听着窗外的宫女说着从宫里来的皇子们要回宫了,可凤吟还在这儿,心下一急,我便又抱着凤吟匆匆忙忙出了这房间,由于太过匆忙,奔跑间无意撞倒了几樽精致瓷器,听着耳后的碎裂声,心中一阵哀嚎——完了! 送走了凤吟,再看看大开的房门,和正堂上高坐着怒气冲天的娘亲,在旁人的冷眼下,我自觉去取了家法来跪在地上,将家法高举过头,心不服口却服的道了句:“孩儿知错,请娘亲责罚,”顿了顿,“望娘亲气消。” 婢女在娘亲的示意下拿过我高举过头的家法,行至我身后便是一阵好打,我吃痛的紧咬着唇,忍受着背后一下复一下的鞭疼,心里止不住一阵抱怨,但没有丝毫悔意。 不就是几个破罐子么?至于么! 最后,被我那心狠的娘亲命下人打晕了过去,何时被放在床上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动一动身子,火辣辣的疼,头顶响起了埋怨:“别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四章 幻境(三) 这好听的声音—— 我心下一喜,是思然! 一起身,不小心打翻了思然执在手中的药瓶,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他那秀眉微蹙,我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他见着无奈一叹,起了身。 我紧张了,以为他要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思然你要去哪?” “取药,”他轻抽出衣袖,无奈的勾起唇角,“好生躺着,伤成这样还坐起来,不疼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疼了,乖乖的趴在床上,看着他翩翩然离开取药,心中甚暖。 从小就有个愿望,若是再大些,定要娶了思然为妃,可现在想来却是不切实际,男人和男人哪能在一起的?不过那儿时的愿望,我一直埋在心里,不曾想过要丢弃。 就这样,在思然的照顾下,背上的伤一天天的好转开来,也渐渐淡忘了凤吟这号人物。 时光飞速流转,转眼两年便过去了,我同思然都到了志学之年,而感情嘛,嘿,自然是更上了一层楼啊! 一觉到辰时,因着是夏季,橘黄的太阳早早的便悬了空,我一抬袖遮住那有些刺眼的阳光,楞了楞这才想起今日要去宫中见思然,还是前几日同思然说好的,若是不去,思然八成会生我气。 迅速的起身穿了衣,草草的梳洗了当,膳也未用便动身去了皇宫,因着特令,而我又是小王爷,皇上和皇后特许了我随时都可进宫,所以,进宫这一路,通行无阻。 走着走着,瞧着御书房外很多人围观着,本着看热闹的态度,我慢悠悠挤上前去,一看,傻眼了…… 一身血污的男孩,身着皇子的黄衣,呆楞楞的趴在浑身冰冷的女尸旁,再瞧那女尸装扮,当是皇上的妃子,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了,看这伤口,应该是撞死的,男孩头枕着女子的手臂,脖颈处有着明显的紫红,像是勒痕,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噫动着,却发不出声,看着他的嘴形便知道他叫的是母妃二字,脸上的泪早干了,和着血与乱发紧贴在颊上,墨黑的双眼空洞洞的看着远处,没有一点儿该有多神采,怎么看怎么——可怜…… 四周的宫女太监七嘴八舌的说道着,讲着这故事,有叹有讽,我听罢,这才明了了。 这趴在尸体旁的皇子名叫凤吟,而躺着的女尸则是他的母妃——宁妃,而凤逸的母妃则是汐妃,宁妃是汐妃的丫鬟,出身自然不好,但生性风流的皇上不知怎的就看上了这丫鬟,还纳了她为妃,诞下了凤吟,这让天生善妒的汐妃好不气恼,成天一没事儿就找这两母子的麻烦,打打闹闹的皇上也懒得管,宁妃也只好忍了,凤吟天资聪颖,很是讨皇上所喜,而凤逸则比不得凤吟,汐妃因着这事儿一阵闹腾,对着无权无势的宁妃更是一通打骂,甚者连凤吟都不愿放过,可不是近日,被皇上给冷落了,就找着任打任骂的宁妃出气,不晓得怎的,还动手掐上了凤吟的脖子,扬言要杀了凤吟,让靠着儿子勉强过活的宁妃生死两难求,瞧着小脸已呈菜色的凤吟,宁妃又怎能任她将自己的儿子给活活的掐死了?一气一急之下,往日怒气全发,拔了头上的簪子对着汐妃的后颈刺去,汐妃也只是一惊,连叫也未叫得出声便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丫鬟上前一看,惊叫着直接奔去了御书房,将这事儿禀告给了皇上,皇上便派人将才杀了人正处于呆楞状态的宁妃给抓了去,凤吟哭哭嚷嚷的跟在宁妃身边死活不走。 来到御书房的宁妃在皇上的厉声盘问下,将这事件的始末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全,哭哭啼啼的说着无谓的言辞,肯求皇上饶恕。 想这境国的规矩可是说变就变的?皇上哪会听她的祈求,直接叫了人来将宁妃拖出去斩了,被两人拖拉的着的宁妃自然满腹委屈,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拉着她那两人的手臂挣脱开来,冲着御书房外的朱红大柱子便是奋力一撞,顿时头破血流魂归了地府。 而在宁妃身后的凤吟则刚刚好,瞧见了这一幕,呆呆的走上前,抱着他母妃的尸身一阵摇晃,许久也不见醒,这才知道他的母妃从此以后便不会再醒来了,泪就那么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趴在渐渐冰冷的尸身上一阵猛哭,大声的唤着母妃,妄图他的母妃会再次醒来看他一眼。 我来时,见着的就是此后画面。 凤吟的母妃也不容易,毕竟不得宠,人也善,谁都能欺。 自然嘛,凤吟的身份地位因着他的母妃是名宫女而变得卑微,很多宫人虽是表面上对着凤吟同他的母妃恭恭敬敬,实则在暗里怎的都瞧不起他们母子,对凤吟好的人,怕是只有他的母妃。 唉……才**来岁的孩子,就要面对如此之大的变故,着实可怜。 少顷来了人将冰冷的尸体抬了下去,丫鬟太监们一哄而散,各做各事儿,凤吟虽是不让,可力气太小他也奈何不得,空洞的眼追随着渐渐远去的身形,那般的茫然悲戚。 我楞楞的看着,乃至上前一步蹲下身去,毫不嫌恶的伸手擦了擦他颊上的泪和血,有些沉重,却还是扯起嘴角来勉强一笑:“别哭,我是你皇叔,以后,我来照顾你!” 他楞楞的转回头,空洞的眼看向我,好些时候了墨黑的眸里方才映出了我的影,张了张苍白的唇:“……皇叔。” “对,我是你皇叔。”我道,言未罢,他一把抱住我,头埋在我的胸前,嘶鸣哀泣,无声无泪。 正当我被抱得不知所措的时候,眼角出现一抹淡影,那紧蹙的眉和满是怒气的脸让我为之一楞,我推开凤吟,站起了身,稀里糊涂的解释着:“思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路过罢了,真不是故意晚来的!” “哦?”柳叶眉一挑,不置可否,桃花眼微眯,看向有些呆楞的凤吟,思然信步渡来,蹲下了身,对着凤吟道:“若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宁妃的儿子,凤吟皇弟。” 凤吟点了点头,肯定了思然的话,想了想,直接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大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五章 幻境(四) 思然将凤吟拉了起来,一笑:“无需多礼,这身上都弄脏了,来,皇兄带你去洗洗,”一个转身,对着看得直楞神的我一挑眉梢,“楞着做什么?还不快来。” 忙不迭一声是,我随着思然去了东宫的住处,待得思然吩咐婢女将凤吟打理一番,凤吟出来时,我先是一楞,这白衣一袭,文静中添了一丝雅逸,秀眉凤目,半垂的眸敛去羞涩万千,桃唇微抿,一双小手不自在的搅在了一起—— 看到这里,我已忍笑到了至极,这分明就是一初出楼阁见得外人,害羞不已的大家闺秀,哪是什么皇子,至少连点皇子该有的风度与霸气都没有。 不好,忍不住了…… 拿了杯茶快速的喝起茶来,呛得直咳,思然体贴的递来一块方巾,我接过方巾欲拭去嘴角的茶渍,却在忙乱中打翻了茶杯。 思然脸沉了沉,“你在做什么?” “呃……喝茶,”我轻声咳了咳,掩去些许的不自在,“诶,别恼,我这便收拾。” 我弯身,却被碎杯片割伤了手,思然的脸又是一沉,皱着双眉吩咐着婢女拿了些外伤的用药,待接过婢女递来的药时,小心异常的为我敷上,看着思然那专注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脑内生了一异常痴傻的想法——若是能一直让思然这样照顾着,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皇叔,莫不是被这一割成了呆子?”思然微挑着唇,有些好笑,“这可不妥,若是皇叔真呆了,谁肯嫁进王府?如此,岂不是得断了香火。” “没事儿,思然嫁给我便行了。”未经思考,我说出了这么一句掉脑袋的话来。 “好。”他笑,没有一丝犹豫。 我呆了呆,方才起了反应——思然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了吧?思然也有我心中的感情吧? 我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思然,欢喜的这会儿功夫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楞了楞这才想起,正色了一张脸问着:“凤吟呢?怎么没看见他?” 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可不妥,首先,皇家颜面这一关就有些难过。 “在你楞神的那会儿功夫已被一名小侍卫接走了,此时怕是已回了住处吧,”桃花眼微眯,“怎么?一刻不见就想念的紧了么?” 思然这是——吃醋了?对对对,一定是在吃醋,就算不是吃醋也是吃醋,必须是吃醋。 我正色了脸,霎有其事的回了句:“确实有想,念就不必了。” “你……”一声冷哼,思然背过身去,下着逐客令,“时辰不早了,皇叔还是回府吧,本宫还有要事,这便不送了。” “时辰还早着呢,急什么?”我坐在一旁木椅上,为自己斟了杯茶,随手闲拨着杯中浮叶,“奏折不是皇上批阅的么?真不知道思然还有什么要事。” 思然一时语塞,转回身来瞪着我,好似不服气般坐在我身旁的位置上,倒了杯茶拿在手中,许是一点也不渴,茶也只是拿着,不喝不品,只字不出。 就这么有一杯没一杯的品着茶,耗着时,直喝得一壶好茶到了底又添一壶,屋外蓝天上的太阳似乎觉得烦闷了,方才扭扭捏捏的落了西。 “皇叔,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回府吧。”思然看着日落,启唇说着。 “怎么还是叫皇叔?唤我子卿啊,子卿比皇叔好听多了,你瞧,皇叔皇叔的,听着多生分。”我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面上颇为严肃。 “子卿……”思然别别扭扭的说着,不过好在自此以后没外人时改了口。 “思然啊,”看着屋外落了西的太阳和着灰蒙蒙的天色,我苦着一张脸,“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若我现下回去,还没到半路天怕是就已经黑透了,这黑灯瞎火的,万一遇上个歹匪贼盗,妖魔鬼怪什么的,怕是小命儿不保啊。” “歹匪贼盗?依子卿的武功还怕了不成?”冷哼一声,思然一挑眉梢,接着反驳,“妖魔鬼怪?怕是民间的传言子卿听多了吧,这世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什么的……我自是不信的,我不就是想找个借口留下来么?思然你怎么能…… 轻声一咳,我不罢休的找着能留下的借口:“其实思然,我打小怕黑,这天色已晚,我着实不敢夜行。” “本宫怎么就没听说过子卿打小怕黑?不知是谁,儿时在亥时带着本宫四处捉蛐蛐的,”思然瞥一眼因着借口被拆穿而显得很是失落的我,叹,“罢了,来人,去熙王府禀报,就说天色过晚,皇叔在本宫这儿歇下了。” “是。”小仆恭敬回道,转身小跑着出了东宫。 “来人,为皇叔准备厢房。” 婢女一声是便要退下,我慌忙拦住,“厢房就不必了,思然,我和你挤挤应该能行吧?” 少顷后,思然方才点了点头,我这颗异常紧张的心算是稳定了。 “备水,本宫要沐浴,”顿了顿,“还有皇叔。” 待到我二人沐浴罢,我颇为惬意的渡步到寝殿,往那铺着绣着金色小龙的高床上一扑,全心的满足。 到处都是思然身上独有的清香气味…… 眸里映出枕下的一页书角,思然好用功啊,竟然在就寝时也看书。 我满心好奇的抽出枕下的那本书,书页打开来,身形为之一顿,拿着书的两手和着双肩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思然自我身后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我终是放下手中用四书五经封皮包裹住的《红叶剑卿传》,捂着嘴也难制止已然出口的笑声,什么二字还未出口,思然的脸因着我的笑声沉了又沉,劈手夺过我手中的武侠传记,冷哼一声,着着身单衣往床上一躺背对着我,不说话了。 “思然啊,你行啊,身为太子居然看这些民间的武侠传记,不晓得被皇上知道了他会气成什么样。”我打趣着,不过思然好似未有听见我的所言,依然侧躺着,动也未动分毫。 我爬上前去,拍拍他的后背,他反手一挥,活像在赶苍蝇,很是不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六章 幻境(五) “我说笑呢,至于气成这样么?”我挑挑眉梢,不再打趣。 而答我话的,是能憋死人的沉默。 没办法了,只好使出绝招——朝着思然怕痒的地儿一阵挠,挠得思然笑不成声,猛的翻身坐起,唇角挂着笑,脸色黑的不行,我干笑两声,乖乖躺好装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被子蒙头——睡觉。 觉着上方的视线火辣辣的,有着恨不得将我一脚踹下床去的意思,视线停顿良久,一声无奈叹息后,方才做罢。 吹息了灯,思然缓缓平躺下,我掀开蒙头的被子,一个侧身抱过思然,思然不自在的挣扎了一下便停下了,任我折腾,摸索了一阵,我幽幽一叹,“思然,你太瘦了,抱起来有点硌……” 手字还留在嘴边,思然冷哼一声,背过身去,隔了会儿功夫,听着身旁轻缓的呼吸,我慢悠悠的又将手挪了过去,抱着思然,脸也跟着蹭了上去,闻着那好闻的清香,渐渐入睡,一夜好梦。 第二日清早,是被思然唤醒的,我本着还未睡醒有些懒惰和茫然,使着小孩子心性,死皮赖脸的硬是让思然为我穿衣,思然先是一阵不满,再是无奈,后来便是直接把我当做孩童,容了我的胡闹,为我穿了衣束了带。 待打理妥当后,用过膳食,我同思然又是一阵玩闹嬉戏,直挨到了戌时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熙王府。 不想回去,昨夜一夜未归,就算是思然让下仆通报了又怎样,回去照样是一阵好打,早想起来刚刚就不应该听思然的回熙王府,就算是丢了这张小脸,死皮赖脸蹭在思然那儿也好过回府挨打。 果然,一回王府,母亲于上位高坐,脸色阴沉沉的,怒冲九霄,婢女手持家法纷纷站在母亲身侧,面上虽是板着,却都是看好戏的模样,许是跟着母亲久了,婢女的眼里多多少少的都带了母亲一惯的高傲。 我识相的跪下身去,听着母亲的说道:“昨夜竟一夜未回,虽是太子派人来禀报过了,可你也不应留在东宫,这很耽误太子用功学习,子卿可知。” “孩儿知晓了。”又是这些说词,娘亲真是的。 “罚你在观音神像前跪一夜好生思过,不许吃饭。” “……是。”我不情不愿的应着,去了供奉观音的小屋,跪坐在神像面前。 思过?笑话!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思什么过。 唉,又不能吃饭了,娘亲真是的,怎么能这么狠心,真怀疑她不是我亲娘。 跪坐到第二日清早,看着偷溜进小屋的一缕阳光,娘亲怕是早已用过膳了,揉揉早已跪到麻木的双腿,好半晌才起得身来,我用着衣袖轻拍去膝盖上的少许灰尘,一拐一拐的去了厨房让厨娘给我做些吃食,待用过膳后,我不知悔改的又去了思然住处。 奇怪的看着于厅上高坐,愁眉紧锁的思然,虽是拿着本书,但目光却明显不在书上,我抬步上前,倒了杯茶饮着,止了口中干渴。 “怎么一幅很不开心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么?” 少顷回神,慢悠悠瞥我一眼,思然放下手中书卷,幽幽一叹:“今日临国派使臣前来要求与我国皇子合亲,”顿了顿,“父皇同意了。” “合亲啊,选的谁?”我漫不经心的问着,真不明白思然,为了一个合亲弄得这般烦闷,又不是与他……合亲! 思至此,我大惊,不会这么巧吧? “我。”双唇一开合,思然道,随着这我字的出口,神色越发的烦闷了。 “你同意了?”心跟着漏跳了一拍,我小心翼翼的问着,若是同意了,那思然前日同我说的,岂不成了戏言? 思然一手扶着额,叹,“皇命难违。” “思然你……不喜欢我?”我紧张了,若是不喜,那为什么要同意。 “喜欢。”思然的颊红了红,慌忙为自己倒了杯茶以掩去这些许的不自在。 因着这话,我那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皇命难违,我也没有办法。”放下手中的茶杯,烦闷尽显。 突然回想起思然枕下的那一角书页,当下有了一主意,“思然,你很喜欢《红叶剑卿传》里的江湖吧?” “嗯,喜欢,”思然顿了顿,继而道出疑惑,“子卿此话何意?” 我笑了笑,俯身耳语:“意思是——我们私奔吧!还能闯一闯思然向往的江湖。” 思然为着我的话楞了片刻,桃花眼微眯,一个好字出了口。 该是年少轻狂,只为了避开眼下将至的烦恼,却抛开了后来的难题诸多,许下这话,心下自是无一悔字。 “思然,有办法不被人察觉就出宫么?”我问。 “子卿放心,我自有办法出宫而不被人识出。”思然笑了笑,言语间带着十成的把握。 “思然,现下后悔还来得及。”我直视着思然的眼,少有的严肃。 “我做什么要后悔?”思然一笑,那般的从容。 “好,你这太子我拐定了,下次要有什么事我可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我笑。 “我凤祀珃做事从不言悔。” 嘻嘻哈哈的一阵笑闹,消了初始的烦闷紧张,我同思然定了皇城外见便回了熙王府,换了身寻常的白衣,拿了较多的银两急匆匆的去了皇城外的角落处,影了身形等着思然。 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思然的身影,莫不是反悔了吧?或者被人识出来了……越想越焦急,越想越离谱,若是思然出了什么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在我忍不住想要冲进去找思然的时候,一人自我背后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熟悉的清雅嗓音传入耳中。 “想做什么呢?”声音微挑,夹着笑意。 “进皇城,找你,”我一笑,“不过现在不用了。” “怎么在这处,让我们一通好找。”思然挑了挑眉,带着些许不满。 “别气别气,暴露自身是不好的嘛~”我嘻笑着,随后一楞,“我们?” “凤吟!”眼里映入小宫女装束的凤吟,粉唇紧抿着,手指搅在一块儿,明显的紧张,我忍住笑意,疑惑的开口,“凤吟怎么也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七章 幻境(六) “将凤吟留在宫中也是被欺负,我便一块儿带了出来。”思然唇角微勾,带着丝儒雅笑意。 “思然你还真是好心呢……”你当这是去游玩呢…… 我抽抽嘴角,干笑两声,罢了,事已至此,再提及也无用。 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思然却将手轻触粉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启双唇,“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先离开这儿。” 我点头示意,同着思然和凤吟离开了皇城脚下,一路南下,间歇停留投宿客栈,直到一月后离开了京都,才消停了点。 行路期间,也有见到官兵许多,坐茶棚喝茶时,据一些个江湖人士所说,近几日官兵剧增是因为皇宫里走失了人,至于走失了谁,他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定是有权有势的人,没准儿是当今皇上的妃嫔姬妾也说不定。 听到此处,我同思然也只是一笑饮茶,不做他言。 现下是夏末,临近初秋,行至一处小镇上,我同思然和凤吟身上的衣在夜里稍显单薄了些,来到布庄置办了几身衣物,便去了客栈投宿,该是庆幸儿时看了不少名人传记,对着离家出走虽是不熟悉但也不至于完全陌生,至少,出门时银钱是带够了的。 这一月来,凤吟的话仍是不多,腼腆的像个小姑娘,或许是因刚失去母妃没有多久,或许又因我同思然对他来说还不够熟悉,反观思然,一路上兴致勃勃,唇角的笑意一直未减。 将包袱往饭桌上一放,我拉回思绪,点了几道客栈里有名的小菜,倒了杯茶喝着,静等着上菜,思然亦然,只有凤吟低着头,木桌下的一只手拉着衣角缠在一起,我叹,看样子,他又不自在了。 待到小二上好了饭菜,我执起筷子正准备慰劳慰劳至方才起就一直抗议的肚子,却在这时,一方未开的门“碰”的一声被人至前方踢开,一看起来就一不学无术的人在几名小厮的簇拥下进了客栈,一双贼眼冲着客栈里的人一阵乱瞧,最终停在我们这桌上,那人一挥手,小厮会意,直接嚷嚷着将其他客人赶了出去只余下我们三人,掌柜的见着了,哆嗦着蹲下身去。 我笑着夹了些小菜往思然碗里放,思然则夹着菜往凤吟碗里搁,而凤吟嘛,自是静静吃饭,就这样寻常处之,好似什么都未有发生。 那人来到我们桌前,一双贼手搭上了凤吟的肩,嘴里直说着下做的言词,凤吟一抖,有些无助的看向我。 抽出根筷子朝着那双贼手猛力一敲,那人哀嚎一声将手收了回去,小厮见状直吆喝着想动武,那人一摆手一双贼手又冲着思然去了,我见状,怒了,站起身来直将那人的手给扭成了脱臼,蹙着眉头警告:“我的人岂是你碰得的?!哼,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了。” 那人摸着自个儿脱臼的手疼得牙关发抖,命着小厮掀了木桌动武,不过这几名连三角猫的功夫都不会的小厮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我打趴在地,试问要连他们都打不过我这十几年的功夫不就白学了么? 拉过那人的领口,那人被我这动作吓得一阵哆嗦,直说着大侠饶命,我充耳不闻他的所言,瞥一眼被砸得七七八八的饭菜,挑着眉:“你砸了我们的饭菜,赔钱!” 一旁观好戏的思然因着我的话哧笑出声,凤吟楞然当场,就连被我擎着衣领的那人也是一楞。 “听到没有,快点赔钱,我可不想因为你白花了银子。”我挑挑眉,很是不耐。 语落,那人方才哆哆嗦嗦的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用着双手捧着递给我,我松开擎着他衣领的手,满意的拿过银子,和着思然凤吟换了一桌位对着不知何时从柜台下伸出头来的掌柜叫了原先的饭菜,而那人和他的随身小厮则爬起来便跑,跑出客栈时还不忘回头说一句—— “我爹爹是县令,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来报仇的!” 等着?我又不是傻子,谁给你等着,自找麻烦不是。 “小小县令之子,竟敢如此猖狂。”思然一双秀眉微皱着,言语间透着极度的不满。 “消气消气,管这么多做什么。”我笑,不以为意。 思然点点头平了怒火,毕竟咱俩是来私奔的,不是出来微服私访的。 反观那厢的凤吟,静静的吃着小二端上来的饭菜,时不时偷瞄我一眼,掩不住的崇拜,再看看店外的人,看我时都带了那么点崇拜,我得意了,这就是所谓的大侠啊! 思然哧笑一声,拿着筷子敲了下我的头,“笑成这般模样,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抛开得意,摇摇头嘿然傻笑,然后埋头吃饭。 既然惹了人,这小镇我们也不得多留了,待用过吃食结了账,我们三人便又动身四下闲游,闯闯这所谓的江湖。 不知不觉间入秋了,思然着着一袭白衣,偏长的墨发随意搭在脑后,垂首间或有一丝墨发调皮的垂在脸侧,飘然似仙,也不失儒雅。 一旁的凤吟盯着小贩手中的糖葫芦,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就那么盯着,盯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拍拍他的肩,他偏过头来,用着一双墨眼看着我,我回观,笑得人畜无害,“侄子啊,你要是叫我一声叔,我就给你买。” 语落,凤吟转过头去,未脱稚气的小脸看向思然,粉红的小嘴张了张,“祀珃哥哥。” 思然勾唇一笑,得意的冲我一挑眉梢,直接取了一串糖葫芦递到凤吟手中,看着心满意足吃着糖葫芦的凤吟,我呆了呆,砸砸嘴,付了银钱。 不就是让叫一声叔么?有那么困难么…… 途中听说,几日后不远的镇子上要举行一场武林大会选出新任武林盟主,有些声望和实力的武林人士都会参加,自然,满心全是武林的思然又怎会错过这么个大好机会?当下拉了我和凤吟就往那镇子赶,途中便是现下这地儿。 正当我转身跟着思然的步子时,却被不知打哪蹦出来的姑娘撞个正着,那姑娘被撞倒在地,揉了揉额,娇艳的脸蛋儿上盛满怒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八章 幻境(七) 忙不迭的连连道歉,我伸出手去拉过她的手臂欲将她扶起,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慌忙松开手臂,那姑娘因着我的动作复又迭坐在地,当下连眸子里都满溢了怒火。 不过这姑娘怎么看怎么不正常,胸——平的,还有不算明显的微突喉结…… 这厮竟然是男的—— 我弯下身去伸手摸进他的衣衫内,全然无视这厮的尖声娇叫和思然有些暗沉的眼眸,抽出我的钱袋,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不出所料的看着他的脸由红转白。 “拿我银子做什么,这位兄台?”挑一挑眉梢,我饶有兴味的看着那双眸子里染满了讶异。 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下,他猛的起身指着我,脸憋得通红,你了半天也不见说一句完整的话。 终于,他扬起脖子,颇为高傲的说了句:“你懂什么,这叫劫富济贫!” 我嗤笑出声:“人侠盗劫富济贫是劫的贪官污吏,可不是每个有点银钱的人都劫。” 他哑口以对,待我刚迈出步子时,突然跪下身去:“大哥,受小弟一拜!” 尚未反应过来的我,猛的一咳:“啊?” …… 这人叫慕容幸,听闻是当朝权贵的小儿子,约摸着就十一二的样子,因着向往武林,过腻了无忧无虑的日子便偷溜了出来,拜了名师父学了易容,兴致勃勃的想做名侠盗,第一个盗的就是我。 就这样,在慕容幸的死缠烂打下,思然实在受不了便允了他,跟了我们三人一同闯荡。 于是乎,在客栈听着这消息的我脸黑得不行——本想和思然过点恣意的小日子,凤吟被一道带了出来也就算了,现下因着慕容幸的出现,又被毁去了一半。 今儿个日子不错,阳光正好,市集也热闹的紧,身侧的思然还在睡着,我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了衣便出了房门,想着若能找到《红叶剑卿传》的续集,准能使思然开心,这样更能亲近思然。 “大哥,好早啊。” 一出房门便看见了慕容幸,我一笑回了声早,出了客栈,由着慕容幸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免得他闹腾起来耍小孩子脾气,恼人。 来到了专卖字画书籍的店铺,一阵翻找,慕容幸自身旁好奇的伸出脑袋,“大哥,你找什么?小弟我帮你找。” “《红叶剑卿传》的续集,”我头也不抬的说着,“这里没有,到别处再去找找。” “原来大哥也喜欢看啊!”慕容幸笑眯了眼,跟在我身后一阵欢蹦。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找了一上午终于被我给找到了,欢喜异常的付了银钱,我将书放怀里带回客栈,慕容幸则买了另一本书,神秘兮兮的笑着说着待会儿给我看什么好东西,不一会儿又奔到街口买了串糖葫芦随我一道回了客栈,思然还在凤吟的房间教他下棋,我将书放到了床头较为显眼的地方,打算给思然一个惊喜,刚好碰到了慕容幸拿着串糖葫芦,许是买来逗凤吟的,果然没猜错,没多大功夫慕容幸就从屋外蹭了进来,拿着串糖葫芦直说着让凤吟拜他为师,教凤吟易容,看着盯着糖葫芦眼也不眨一下的凤吟我一阵好笑,拉过同样笑意不掩的思然,回了我同思然的房间。 “做什么?这么急。”话里止不住的疑惑。 “给你个惊喜,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笑了笑,一把推开房门,头一撇指了指床上,喜色大增,“你去看吧。” 眼观着思然悠然缓步上前,带着好奇与欣喜的拿起了床畔的书,信手一翻,浑身止不住的一阵颤抖,脸侧的长发遮住了微垂的眼帘,让人看不清丝毫情绪,怕是太高兴了吧,我兀自揣测。 思然转过身来手中仍拿着那本书,眸光微敛暗如星辰,微薄的唇紧抿着,有点泛白。 “无耻!”突然一扬手将手中的书扔给我,伴着这书的还有一巴掌,打得我晕头昏脑的不知缘由。 怎么回事? 我躬身拿起地上的那本书,一翻,再一翻,霎时脸红了遍,这这这……这压根儿就不是《红叶剑卿续传》!这……这两个男人,一室春景,分明就是…… 突然想起了慕容幸神神秘秘说的那个好东西,心下明了了,一阵怒火中烧,慕容幸那个混帐! 丢下那本书,我追出房去,看着思然进了房门,自个儿刚要进去,却听‘碰’的一声,脑袋与门框有了肌肤之亲,我边揉着撞疼的脑袋边嚎着。 “思然你听我解释!思然那书不是我要给你看的!不,那书根本就不是我买的!我说思然你开门啊……” …… 叫了一天的开门,每每路过的小厮客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有的还带了点同情,说着小俩口吵架一会儿就没事儿了,听得我抽了抽嘴角,干笑两声,尽管如此,思然还是未有开门,也未应一声,半夜三更也不见回房来睡,我一气之下踢开了慕容幸所在的房门,将之暴打一顿,这才气消了些。 第二天结了房钱,我讨好的笑着,寸步不离思然身侧,尽管思然视我为乌有,而慕容幸则易了容,顶着一张毫无生气的死人脸,遮住了昨晚的一脸伤,买了串糖葫芦死缠烂打的缠着凤吟拜他为师。 又一小县里,思然看着急匆匆奔跑的众人,当下心疑,拦住一路人便问:“兄台,这般慌忙赶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位……呃,姑娘是外乡人吧?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男扮女装,你还不知道啊,今天可是本县陈大人的女儿彩楼抛绣球招婿的大好日子,这陈大人有钱有势不说,女儿长得那叫一个美若天仙啊,若能抢到绣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还得了美人,两全其美的事儿,谁不干?”路人涎着脸说着,末了一溜烟跑去抢绣球了,全然无视了在思然听到女扮男装那几个字的脸色。 我在一旁忍着笑,忍得双肩直抖,凤吟扯了扯我的袖角,语含忧意:“子卿,你没事吧?” 看着转过头来沉着脸的思然,我干咳了咳,一挠头发,避开思然的视线。 “今儿个天气不错啊呵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十九章 幻境(八) “大哥,现在是阴天……”慕容幸一脸莫名,“哪里来的天气很好?” 听着思然的嗤笑,我一咬牙,狠狠瞪过去,“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的所言,成功的让慕容幸闭了嘴,再看向凤吟,我板着张脸,颇为严肃的开口:“侄子啊,要叫叔!叫叔,懂么?侄子唤叔叔的名讳成何体统啊。” “叔。”思然扬起眉梢,清雅的嗓音出了口,我僵硬了背脊,转过头来看一眼依然心情不佳的思然,再缓缓转过头去面着凤吟,一脸沉痛。 “其实,只是称谓而已,无关紧要,你可以唤我名字了……” “子卿。”凤吟勾了勾唇,子卿二字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出了口,我记下了这次的教训——不能在思然生气的情况下欺负凤吟。 “抛绣球招婿么,似乎很有意思。”思然思忖着,满语的兴致。 “那要不我们去看看吧思然,反正离武林大会还有些时日。”我提着建议,消了这满身的不自在,慕容幸扬声附和着,连带着凤吟的眸子里都染上了好奇。 少顷,思然粉唇一勾,轻点了下头,同意了,接着我同思然凤吟和慕容幸便随着初时众人所去的方向来到了陈府外的搭建的彩楼前。 这儿怕是县上的所有人都来了,或许还有邻县的,可谓是人山人海,挤得人额上青筋止不住的一阵乱跳,恨不得将挨着自个儿的人通通踢开,只余下思然,那处的思然勾着唇待着戏,好似置身其外一般,一恼不怒。 随着众人的一阵儿欢呼,手捧着绣球一身大红喜服的姑娘缓步上前,见着这楼下的众人似乎生了怯,一手掩着脸转身一步躲在了一妇人怀里,楼下的众人又是一阵打趣,好半晌那姑娘才肯站上楼来,手举着绣球,眼一闭就那么一抛,我方才看清了她的面貌,先是一楞,接着腹诽——什么美若天仙,倾城倾国,简直胡扯,还不就是一双眉一对眼一个鼻子一张嘴,凑起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 还及不上我的思然分毫呢! “思然,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走吧。”我道,兴致索然。 思然点头应允,迈步转身间什么东西冲我砸了过来,未及反应,我抬手挡下,信手朝着身后一甩,眨眼间方才惊觉,思然还在我的身后…… 一声低唔,随着众人的惊叹与失落,我楞然转身瞪大了眼——刚刚那玩意儿竟然是绣球,而此刻眼前的思然拿着那绣球一手按着胸口…… 这个……抛绣球招婿……绣球……招婿…… “思然你……我……怎么办?!”慌乱了,说话语不成句,我结结巴巴的道了这么一句。 思然想也未想便将手中绣球一抛在地,一挑眉梢:“什么怎么办。” “呃……那个…球,那个绣球,你接到了怎么办?” “那是你甩过来的,”顿了顿,一蹙眉,“我可无心接它,走吧。” 刚一转身,思然便被陈府内的下仆拦了个正着,“这位公子,老爷有请。” 话语虽是恭敬,可形上却是不容抗拒,出陈府的路被拦得个水泄不通便是证据。 “不去,让开。”双唇微启间,字字声寒。 就在我欲上前之际,一柄宝剑指向了思然,一身着粉衣的姑娘沉着张脸,“既然你接了绣球为何要走?莫非想做负心汉不成!” “姑娘说笑了,那绣球本不是我刻意接的,再者,我同阁楼上的那位姑娘素未谋面,又怎来负心一说,”思然一勾唇角,继而又道,“况且,我已心有所属,若是娶了那位姑娘,岂不是负了他心。” 举剑的姑娘沉默着,少顷点了点头认同了思然的说法,一双杏眼看了思然良久,恍然间满目狰狞:“你是……凤祀珃!!” 一道白光晃眼,那姑娘手中的利剑出了鞘,剑身泛着寒光,那些个纯属围观的人作鸟兽状四下奔逃,生怕伤了自个儿,我慌忙挤上前去,挡在思然身前,“这位姑娘有话好说啊,一来就拿着把剑对着人实在是不大妥吧?” “哼,就是他要和我成婚吧?害得我丢了自由,我特意赶来境国便是为了取了他的性命,以泄心头头之愤!想活命的话就让开。”那姑娘盯着我身后的思然,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啧,谁稀罕和你成亲,还不都是被逼无奈,况且思然都说了他早已心有所属了,你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着?!”心中没来由的一团怒火,我厉声说着,直说得那姑娘的脸黑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子卿……”思然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当是他害怕了,转过身去回已一笑道了句没事。 “既然如此,休怪我不客气!”那姑娘冷哼一身,举剑相向,我嗤笑一声,几般回挡刀手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祀珃哥哥!”凤吟被慕容幸拉着手臂,睁大了眼,眼含担忧的看着我的身后,我一惊,转过头去,瞳孔不由自主的一缩。 “放开我家主子,否则别怪我手中的剑不长眼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厮装扮的人,将剑举在思然脖子上,用着女声说着威胁,好不怪异,不过这威胁,异常有效。 我暗道一声卑鄙,沉下脸来,“你放了思然,我就放了你家主子。” …… 意境外,炉顶青烟袅袅,丝丝侵骨。 “师父不可啊!你若这样做会丢了性命的!”难以置信,平素对着凡事皆是云淡风清一笑过之,对她更是关爱有佳的师父会为了一个男人失了往昔笑容,置自身生死于不顾,更置她于不顾。 “下去,莫要吵着他。”床畔的他启了唇,满目的怜爱却不是对着她。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他心里没你你还要喜欢他,我是爱师父的,莲儿的心里只有师父没有旁人,为什么还要救他,他根本不值得师父你这么做!师父你清醒清醒,只有我才配得上师父啊!”她眼眶的泪打着转,一双杏眼狠狠的盯着床上躺着的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二十章 出境 “放肆!你出去。”一声低斥,她眼里的泪终是落了下来,摔门而出。 少顷,屋内又恢复了清静,丝丝白烟缓缓侵骨,面色也随之越发苍白,眸里的情绪莫名,他执起他的手轻触面颊,牵起他所喜的文雅笑容,虽夹着苦涩,却多是满足。 既是心之所向,情之所钟,又怎能割舍,不管不顾? 况且—— 我,从未后悔。 微敛的眸低诉着不悔,当是自初时四目相对下便已得知他的心里只有凤祀珃再无旁人,而他却已然沉沦,无悔无怨。 “该醒来了,为何仍然执着着过去,”慵懒披散在脑后的发垂在眼前,遮住了眸里所有,他头轻靠在他的胸前,笑是那般的苦涩,也夹着茫然,“该是你傻还是我痴……” 闭目,青烟更盛。 …… 我同那小厮装扮的女子就这般僵持着,许是怕被骗了,各方手上的人若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可怎好。 该死的,我怎么能大意! “王爷,你还不肯抛却过往么?”来人一袭白衣曳地,眉如远山发似墨,朱唇轻启间声音清雅,同他人那般,不过—— “你谁啊?”怎么看着有点像思然,不过思然没他这么高……呃,这人都比我还高了,而且啊,思然就在我眼前啊。 “顾清衡。”他道。 顾清衡……清衡,好熟悉的名儿,可我一点也不认识他啊。 自称是顾清衡的人一双眉微皱着,伸手按了按胸口,似乎在竭力抑制着什么,末了,一把拉住我的手,而我本想挣脱,却是怎样都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将我拉出……自己的身体?!怎么回事…… 再观思然他们,好似没有看见这凭空出现的人一般,又或者,眼里也没有我的存在,只有那反手执剑,紧皱着一双眉的少年。 “王爷,故人已故,旧事难追,你又何必执着如此。”清衡说道,就好似我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烦人的紧。 “够了!”我截住他的话头,皱着眉低吼着,将心里的不满尽数吐出,“顾清衡,你是本王的什么人?有资格教训本王么!” 周遭的事仍然继续着,他张张嘴,终是垂了眸,哑口以对。 “你是顾清衡啊,清莲的未来夫婿呵,你的事儿我管不着,反之,我的事你也无权过问!什么故人已故旧事难追,什么道德伦理通通与我无关,执着又怎样?我只是想见见思然罢了……就算是虚幻也无所谓!只是想天天都看着他,只是这样……我何错之有!”我寒着声,诉着压抑已久的心绪,“倒是你,竟让我忘了这一生都不该忘却的人!” “子卿……”他抿着唇,带着些许的欲言又止,半晌方才又道,“臣奉皇上之命务必将您带出虚境,还请王爷随臣出去,莫要为难臣。” “你还是这般执拗,一点未变……”我看着他,消了这过份冲动的性子,再看看那旁已然被救下的思然,随即一叹,“我凤子卿这辈子没有求过谁,算我求你了,让我留下来,行么?” “不行。”未经思索,他严声说着。 语未落,我沉下脸去,既然文的不行那便武的,刚想着怎样摆脱束缚便被清衡一个咒束了身形,禁了话语,心下气急,我狠狠瞪着他,有口不能言且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由着他将自己抱出幻境,我万分不舍的盯着那一袭淡影,浅笑依稀,直至在我眼中消失。 思然…… 一睁眼,入目的是头上如雪纱帐,朱红的木窗门框,青烟袅袅间散发着淡淡檀香,按了按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正准备起身才发觉胸口有人压着,抬眸看去,竟是清衡在我胸口睡着了,我的老脸不自觉的红了红,心中万绪百转。 清衡执着我的手枕着我的胸,唇角挂着淡笑,很是满足,不过这睡姿可是难为了我,想起身又起身不得,生怕扰了他的清梦,只好等着他醒过来,不知不觉间我看着他的脸发起了呆,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不该忘的东西。 许是太过清静或者有些累,在那片刻功夫我竟睡了过去,待我醒来时刚好看见了从门外进来的清衡,手上端着一碗,翩然一袭白衣,微薄的唇紧抿着哪有什么笑意,眼眸半睁,好像在想着什么事儿,很是出神,抬眸看见我时也只是一楞不见喜色,一楞过后又恢复了先前的淡然模样。 “清衡。”我一笑,唤着他的名字,应我的也只是淡淡一嗯。 “王爷,喝了这药你便可以回府了。”说着,他递出手中的那碗药。 我一楞,苦着张脸看着这乌漆墨黑的药汁,吞了口唾沫将药往一旁推了推:“清衡,你看,我好着呢,哪有什么病,这药嘛……呵呵……就不必了吧?” 想我湘王,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苦,特别是这药。 清衡微一思忖,将药放在一旁桌上:“既然王爷已无大碍,那便请回吧。” “啊?”我一楞,少有的扭捏了起来,“那我若喝了那药是否可以留下?” “既然王爷已无大碍那便回府吧,清衡这处太小,容不下王爷。”清衡说着,语中带刺。 奇怪,我是何时又把清衡给惹到了?这同刚刚枕在我胸前的判若两人啊,莫不是一开始那就是个梦,这才是现实? 唉,梦同现实落差过大,一时之间,我还接受不来啊…… “好绝情呐……”我由衷一叹,满心失望。 却不想清衡一声嗤笑:“王爷过奖。” 清衡,我没在夸你—— 我起身,披上搭在床头的那件外衫,一笑,拱手告辞。 “清衡,若是有空便到我府上来,你不是甚喜清净么?我那地儿比你这儿清净多了。” 毕竟那么大的湘王府只有我同杏仁住,想不清净都难。 “王爷,”清衡叫住我,从袖口抽出一张喜帖递来,那般纯粹的红,很是刺眼,虽然知道这事迟早都会来,我却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唇角勾出的笑有些难以支持,“后日是难得的良辰吉日,我同莲儿成亲,还望到时王爷能赏脸前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二十一章 心闷 压抑着心头的思绪,我接过那烫得让人忍不住想松手的喜帖,放进袖口,“一定。” 言罢,方才艰难的离开,独留下清衡站在屋内,褪去了面上的喜色,眼中莫名心绪回转交织。 “你没问自己怎么会在这儿,是记起来了吗?或者从一开始就未能忘却……”清衡微勾着唇挂着自嘲的笑,即使抬手掩了唇也抑制不住的溢出了一丝红,“想我这没几日好活的人,咒法也失了效用么……” …… 现下什么都明了了,该忆起的忆起了,不该忆起的也忆起了,自然,这怕吵闹的毛病也不治而愈了,?我信步走在繁华且热闹的京都街市上,淡闻着众人的欢声细语,少了往常过份吵闹时脑袋的刺疼,人也觉得轻松了不少,许是因为习惯了,还是不太喜欢这些个热闹的地儿,?为此,我当是该感激那昆仑宝镜呢,还是如何? 一思过程,有些气恼,做的这许多,皆成了一纸荒唐,贻笑大方。 唉,思然……我该怎样才好? 行至王府门前,前脚刚迈进府门后脚就被人扑了个正着,伴着熟悉的一声王爷和低呜,我忍住扶额的冲动,扳正抱着我的杏仁,看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和在眼眶内打转的泪,万般无奈溢于言表。 “本王都回来了,你还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主子我归了西。”我看着杏仁,不忘打趣。 杏仁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破涕为笑反而哭得越发大声了,我终是忍不住扶了扶额,本就心绪不佳,被杏仁这么一闹腾,更差了,我撇下杏仁,进了府门,许是杏仁察觉到我的心情不妥,方才收了声静静跟在我的身后。 刚一入府,我便顿住了,这府内闲晃的仆人,皆是熟悉面孔,和着于堂上正坐的母亲我才明了了。 这是父亲的案子审完了啊,怕是大理寺的官员已得知王府上下尽是无辜,所以这才放了母亲和仆人等回府,不过不知道是哪时回来的。 可笑,又是哪个人这么倒霉,做了替罪羔羊。 我慢悠悠迈步上前,很是恭敬的同母亲行了一礼道声安好,上座的母亲只是端着茶杯淡然拨着浮叶,轻嗯一声算是回了话,看也不愿看我一眼,就同父亲还在人世那般,那般高傲。 说恼也不恼,烦愁一笑过,我挑着唇,正了身形,回了房。 又是月圆之夜,苍白的月光撒在地面,泛着些许清寂,本是从厨房那儿提了壶好酒来的内院,方才忆起他不喜酒味又不胜酒力,惺惺然又将那壶好酒搁回原处,改换做一壶好茶,有些傻傻的一笑,我将茶提着来了后院。 这些许时日,树上的杏子已经不见许多,应是时过太久,掉落在地上被仆人打扫了去吧,一掀衣摆,我就着旁处的石块坐了下去,轻抚着地面,同他就在我身旁那般。 “思然,我来看你了,本是要拿些好酒过来的,不过,知道你不胜酒力,我将酒水换做了茶,以茶代酒,可行?”我抬手斟着茶,将茶水倾倒在那方湿润的泥土上,痴笑着,“你不说话,我当你是默认了,来,陪我喝一杯,听我唠叨几句。” “近些的日子,过得好累,突然觉得,以往没多少记忆的日子是那般的轻松无多大烦恼,虽然,那是忘却你的时光……” 一阵微风吹过,拂过我颊上的发,贴上衣单的身,渗骨的凉。 眼中出现思然因着我的所言生着闷气的模样,我一笑,抿了口茶,“莫恼,我说笑的,别当真。” 从广袖里拿出那描着金色字迹的大红喜帖,翻开来,那并排的两名有些刺眼,我闭了闭眼,合上喜帖,将其搁置在一旁。 “思然,胸口闷闷的是为甚?”一抬手我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如同喝酒那般,太过匆急了,险些将杯底的茶叶也一同饮入了腹,虽没喝到茶叶却还是呛到了,猛咳一声后掩了口鼻,嗤笑着,莫名的烦躁。 “现下的这般心境,着实可笑的紧啊……”一叹,我靠上了一旁树干,仰起头,看着深蓝夜空上依稀闪烁的几点星子,垂首间又倒了杯茶,“思然,你说,我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若是听了这话,思然会生气的,想想他气恼的样子就觉有趣,不过哄哄也就不恼了。 唉,这喜帖…… 也罢,今日不知明日事,又何必自寻烦恼?像我这种人啊,还是得过且过的好。 放下手中已然见底的茶杯,我闭上了眼,今夜明月正圆,或许,也能圆了我在梦里见见思然的想法也说不定呢。 再醒来时,我躺在自个儿房内的床上,被搁置在内院的喜帖,此刻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桌案上,我闭了闭眼,窗外的阳光正盛,已然是日上三竿的架势,昨晚想了什么梦了什么,现下模模糊糊的记不大清了,合该是我忘了,昨夜就不该喝茶。 我慢悠悠的起了身,再慢悠悠的穿好鞋袜,披上放在一旁的外衫,端看现下这日头,杏仁该是在屋外候着了。 “杏仁,现下又是几时……了?” 后语尚未出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在瞥见一袭紫衣时,我楞了楞,回神间,双腿一弯正要跪下,一双手便制止了我的动作。 凤吟唇角挂着往常的笑,眯了眯丹凤的眼,平淡中带着微恼的话出了口:“皇叔,还是这么知礼。” “皇上谬赞了。”我干笑两声,厚着面皮回了话。 凤吟平素就喜穿一身黄或一身白,难得今日换了身淡蓝的,相较往常而论,倒是好看了许多。 不过这凤吟当真是闲得紧,这才什么时候,就来我府上了,也不给我留点时辰将自己打理打理,这头发还披在身后呢,衣裳也没穿好,虽然还不到见不得人的地步,但,多失体统啊! 唉,不是说的朝中事态紧急么?莫非,都摆平了? 再看凤吟微眯的丹凤眼里夹藏的思绪,唇角的笑都显得那么不自然。 朝中的事,怕是棘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二十二章 梳发 凤吟轻哼了声不说话了,许是瞥见了放在桌案上的喜帖,眼下生了好奇来了兴致。 “这是……?”凤吟扬了扬眉梢,渡步上前,将喜帖拿上了手,如是说着。 “如皇上所见,是国师的喜帖。” 趁着这空当,我朝着站在门外的杏仁招了招手,杏仁会意,端了盆热水进了房。 “竟是国师的喜帖,怎也不邀上我呢。”翻了翻喜帖,降了嘴角一直带着的笑意,这般架势,还吃上了味。 现下这情景,倒是使我想起了儿时父亲对我说的一句话,在长辈的眼里,晚辈终究是长不大的孩子。 虽然我大不了凤吟多少年岁,可这辈分终究还是在的,在我的眼里啊,凤吟和儿时无多大差,儿时的小动作,还是未能完全改去。 “皇上勿恼,怕是国师府内的小厮疏漏了,不管怎说,今日也应当将喜帖送去皇宫了吧,兴许皇上回宫了就能见着,也说不定。”保不准还是国师大人亲自送呢,毕竟邀的是皇上。 我一笑,开始洗漱,无论如何,礼这一字,在凤吟面前我是丢光了的,也不怕再丢上了一丢。 凤吟面上释然,搁下喜帖,就着一旁的木凳坐下,倒了杯茶润了润喉,一笑:“但如子卿所言。” 洗漱毕了,我坐在铜镜前,唤着杏仁帮我打理,琢磨着自己这快及腰的发是不是过长了点,该是哪日让杏仁给修理修理了。 如此想着,却见杏仁一声不响的退下了,正纳闷呢,茶杯轻触桌面的声音便自脑后传来,接着,身后响起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这凤吟,又想做什么? 白如玉的手执起了方才杏仁放下的木梳,接着,那双手不疾不徐的触上了我的发。 凤吟这一动作,使得我背脊一僵,浑身一寒,楞了好半晌方才回神—— 这这这……这贵为九五至尊的人啊!怎能做这种事儿?要是传出去这当今圣上,给我这么这大奸臣梳头,嘿,这还了得!指不定那些个没事儿就爱谈皇家事的百姓怎么传呢,我毁了无碍,凤吟可毁不得。 正要转身,凤吟似乎察觉了我的想法,手上用了力,一把按住我的肩头,让我动弹不得。 “皇上……这种事还是臣唤下人来吧,或者臣自己来啊,伤了龙体可怎了得啊!”我道,话语里都带了颤音。 “子卿言重了,这点小事,还伤不得龙体,再者,”凤吟的下巴抵上了我的肩,先前说话时微吐的气弄得我耳朵痒痒的,现下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镜中两人的他,笑得眉眼弯弯,甚是欢喜,“四下无人,子卿无须忧心。”这话语,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让我很不自在。 你怎就晓得没人了?这王府的人如此之多,况且母亲最喜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没准儿现下人听墙角听得正欢呢! 这般放肆的话,在心里说说便就罢了。 我放松身体,努力牵出一抹微笑,算是认可他的话了,端端正正坐在镜前,由着这怕是自小到大就未曾给人梳过头的凤吟捣弄着我的发。 看着镜中那异常认真的侧脸,我闭上了眼,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估摸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凤吟终是将我的发弄到了他满意才止,此刻,窗外的太阳高高正正悬于上空,现下这个时辰,就算是立了竿也未必见得了影了。 我拿了把闲置在一旁的纸扇,一阵猛扇,不慎瞥见了境中的自己,无语极了—— 长发懒散的搭在背后,并未像往常那般高高束起,一块玉饰束了一缕长发坠在脑后,别别扭扭,额前的锦带挂着金丝挡住了垂在旁侧的发,也束缚了往常遮住眼帘的流海,留了两缕长发翩翩然垂在胸前。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非境国中人。 “子卿……”凤吟唤着,带了点欲言又止,我转过头去对着他,他一笑,丹凤的眼里闪过了什么,我没看清,只见他朱唇一启,道了二字,“真美。” 呃……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 晃悠晃悠手中折扇,我转着话题:“皇上,近日朝中的事儿都解决了么?” 言罢,我方才想起,曾说过,除非在朝堂上,否则不提国事,似乎……还是我自己提出的,我怎忘了呢,当真是心烦误事。 凤吟闻后,面上神色无多大变化,信步渡到桌前,倒了杯茶品了两口,面上浮出难色:“不瞒子卿,朝中事务很是棘手,虽勉强平定了内乱,但边境他国兴兵入侵,各将领也都是镇守一方,难能支援,光靠徐将军一位大将,那方边境怕是要不得多少时日便会被攻破了。” “这……”当真是棘手了,境国一直以来便是位于各国中部,倘若派临近的将领率军支援,难保他国不会趁着这空当兴兵入侵,到时便有覆国的危险,不妥不妥。 “若是皇上不介意,臣愿请命,率军前往。”我恭恭敬敬跪下,诚诚恳恳请命。 凤吟拿着茶盖拨浮叶的动作顿住了,眸里的光华敛去些许,‘咯’的一声将茶杯放回了桌面,“此事容后再议吧,既然在皇叔府上,那便不言朝中之事。”一转话锋,“朕突觉烦闷的紧,皇叔陪朕喝上一杯吧。” “好。”我爽快回话,既然皇上都说往后再议了,那便往后再议。 正巧,我也饿了,?一回身,我冲着站在门外的杏仁吩咐了声准备酒水饭菜,杏仁低低应了声,抬头便楞住了,张大了嘴,活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瞪着眼,怒目而视,他方才退下。 同凤吟在屋里待着,聊天谈地,尽聊些有的没的,少顷,杏仁和着下仆才将吃食酒水放上了桌,再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凤吟见了酒,二话没说,掀了封坛的盖,为我和他斟了满杯,抬手,仰头,一饮而尽。 也不管他哪来的兴致想起了喝酒,我意意思思抿了口酒,执起筷子开始填饱自个儿至清早便着的肚子。 好些时候过去了,肚子填饱了,这桌上的空酒坛也多出了不少,而我眼前那杯凤吟为我斟的酒还是那许多,一点不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二十三章 醉酒 好生佩服凤吟的酒力,这几坛子上好的桃花醉入了腹,酒劲儿方才上了脸,红扑扑的面颊和着有些无神的双眼,乍一看去倒添了几分少有的稚气,比往常可爱了许多。 一双手还在那斟着酒,许是觉着酒杯太小,换了大碗斟满,还是一饮而尽,喝得有些匆急,酒水洒了出来,打湿了前襟,或从嘴角滑下,同样湿了前襟。 丹凤的眸子里几分威严暂失,温文不见,只余一片茫然,夹着点悲伤。 凤吟这幅模样,若是让旁人瞧见了,指不定会怎样议论我呢。 我抬手夺过他正往嘴边送的酒,在他那似不满的目光下,一饮入腹。 我说:“皇上,莫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他按了按额头,如同往常那般温文一笑:“子卿,朕……没醉。”又斟满了一杯酒,仰头饮罢。 这都开始口齿不清了,还说没醉,谁信啊? 罢了罢了,既然凤吟心绪不佳,那就随他,不过醉了,可就是个麻烦事儿了。 我抿着茶,他灌着酒,两三壶见了底,凤吟终于是醉了,通红着张脸,紧锁着愁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皇叔……” “嗯。”再抿了口茶,我看着他那迷茫的眼,应着。 这酒醉的模样,和平素的反差过大,不过,这还是第二次见凤吟醉酒呢,第一次是……唉,时过太久,不甚记得了。 “子卿……”凤吟低笑,掺着点欲言又止的意味。 “嗯。” 也亏得他能摇摇晃晃的起身,再摇摇晃晃的将手攀上我的肩。 “朕……我,心仪……”不知不觉间,凤吟将唇覆了上来,我眨了眨眼,楞住了。 他他他……他在做什么?好歹我俩也有点血缘关系,怎么、怎么能这样!这若是被旁人见着了,凤吟的颜面何存啊,本王的这张老脸又该往哪搁啊! 想也没想,我反手推开了他,他摇摇晃晃的坐在了一边的床上,揉了揉眼,扶了扶额,有些疑惑:“清绫?”怕是醉得厉害了,语刚落,倒头便睡。 呃……原来,凤吟这是将我认做了他的宠妃啊。 怎的……有一种失落的感觉?我按按额头,定是错觉不假。 叹了口气,脱了凤吟的鞋袜,将他放平于床,盖上薄被,再唤了杏仁来收拾碗筷酒壶。 杏仁应了一声,再一声不吭的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门,期间,也未有抬头看我一眼,莫不是被我那一瞪,瞪得生气了不成? 我看一眼熟睡中的凤吟,那紧抿着的粉色薄唇,无奈一叹,摸上了温热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口,将茶水渡到凤吟嘴里,再缓缓步回桌旁,喝上了方才的那杯茶。 这茶,取自山林清泉,和上特贡的茶叶,入口清香,入腹亦然,再抿一口,能冲淡嘴里的余香,不过,这茶若是能冲淡方才双唇相触的柔软,该是多好。 唉,说来,今早一醒本就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的,却没料到凤吟会来,还成了现下这般模样,就这般样子出门,将凤吟一人留在府里自是不妥的,也只好等他醒来了。 正空回想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淡清的衣角,我按了按额,甚是无语,在这王府里,想藏着自己身形却怎的都藏不好的,怕是只有杏仁了。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府里招了贼,不过这贼可真没什么本事。”我勾着嘴角,静静看着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将话说与门外的杏仁听。 屋外的杏仁先是探了脑袋出来,再缓缓的挪了进来,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道了句:“主子怎么知道杏仁在屋外的?” 我指指杏仁的衣角,“衣服没藏好。” 杏仁恍然大悟的一点头,颇有下次再来一回的架势。 “很闲?”杏仁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一笑,将搁一边的纸扇塞在了杏仁手中,“既然闲得慌,那便给本王扇扇风,真热。”大热天的我还披散着发,活该找热。 “主子,您的发……”杏仁睁着双大眼盯着我看,异常小声的嘀咕着,“将才看背影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他说这话时,我正悠然的喝着茶,最后一句话出来,险些让我呛着。 我沉下脸来:“胡说,你家主子我何时成了女子,再者,你该是了解我,看背影也不该看成了女子。” 杏仁吐了吐舌,不好意思的嘻笑着,露出两颗小白牙,扇着扇子的手扇得快了些,使得我额前的两缕发放肆乱飞,时而挡眼,时而捎眉,好不恼人,索性我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执起那两缕乱飞的长发压在臂下,枕着手臂假寐起来。 这一假寐,倒成了真,不知何时我睡了过去,这一睡连晚膳都给睡没了。 再看一旁床上,也没了凤吟的身形,不晓得他是何事走的,我肩上这件薄衣,不是凤吟给披上的就是杏仁,不过这大热的天,也能怕我染上了风寒,还真是…… 我起了身,去了厨房处随便吃了点东西,携了壶酒去后院纳了纳凉,瞧着那棵杏树神游片刻回了房,本是想着在后院多待一会儿的,就怕这一待睡着了,又被家仆给抬回房去可怎好,本王的颜面也不能一丢再丢。 坐在桌旁,我掀开了酒坛上的封盖,倒了杯酒喝着,想醉又不想,恍恍惚惚间,倒是忆起了往事,回忆里,他笑靥如画,温文尔雅—— …… “思然,我终于找到你了……”看着光影下的人,唇角勾起的,仍是往常的温文雅笑,那般惹人怜惜,令人回忆,忆起的,尽是伤心,“我就知道,就知道思然是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的……” 是啊,不会离开,我心里的思然,永远不会离开。 他挥退了一旁冲我丢石子的孩子,笑了笑,为我披上他的衣,对我说了些话,我听清的,就只有一句—— “不会离开的,王爷。” 他说不会离开,这就好,就好……不管你是谁,只要不离开,什么都好。 明明知道的,他不是心里的那个人,我还是扑了上去,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再不放手。 我在逃避,逃避令人心碎的往事,逃避……他已身在黄泉的事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二十四章 忆往事 被他抱在怀里,我将头枕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那淡淡的清香,那般的满足:“思然……” 他勾起唇角嗯了声,算是应了我的话,我闻声,痴痴笑着,像个孩子:“思然。” 在他的怀里我沉沉睡了过去,梦里,一片血红,夹着另人作呕的腥味,他就倒在那里,那颗杏树旁,灰白的面色没了生气,身上那被刀划开的伤口,时不时的渗着血—— 疼……一定很疼,明明,该是我受这一刀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推开我!! 思然你……竟然在笑,为什么!?为什么要护我,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个人活在这人世!! 耳畔,似又响起了一日思然自阳光下对我说的话:“傻瓜……” 傻瓜…… 到底,谁更傻? 我颤颤的拖着步子走上前去,正要抚上他的脸,他却消失了,在我的眼前,消失无形…… 徒然惊醒,面上一片冰凉,而我,似看见了思然冲着我笑,张开臂膀,却也只是搂了一怀虚空。 思然…… 我蜷起身躲在床角,目光呆滞,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远处,似乎这样就能不是那么的痛心,又似乎,这样一直盯着一个地方,便能看见思然。 思然,我等你,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对不对? 正想着,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我警惕的盯着门口,少顷,心心念念的思然从屋外进了来,手中端着碗,估计是吃食,毕竟,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思然思然~”我起了身,迈着有些微疼的腿,异常欢快的唤着他的名儿。 思然的眉头微蹙,将手中的碗轻放在桌上,低声说:“王爷,臣……不是凤祀珃,臣姓顾,名清衡。” 他说,他叫顾清衡…… 我板起脸来,心里止不住的一阵嘀咕:胡说!什么顾清衡,分明就是思然!哼,还想骗我,怎么可能骗得到! 他叹了口气,罢了二字轻轻悠悠的飘进了我的耳里,扶了我,端着碗来到床前:“王爷的腿伤还没养好,还是莫要再下地了,好生在床上躺着。” 依言,我乖乖的躺在床上,再使劲儿的点了点头,保证以后再也不下床了。 要是思然生气的话,会不要我的,不辞而别了可不好,所以我要乖乖的,不能惹他生气。 他满意的笑笑,拿着把勺子勺里碗里黑乎乎的物什在我嘴边,他说:“王爷,喝了这药,王爷很快就会痊愈的,来……” 药,竟然是药!我一袖挥开了那药,低吼着,有些温怒:“我没病!!” 许是因为我的动作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被端着的那碗汤药就这么洒了一地,还有几滴落上了他的衣袍下摆,黑乎乎的汤药在白胜雪的外衫上很是突兀,非常惹眼,随着那碗汤药落地,他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半晌,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闯了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思然别生气好不好,我这就捡起来,这就捡……”一叠声说着,害怕他真的生气了,会离我而去,我一轱辘爬下了床,颤抖着手妄想着将洒在地上的汤药一滴不落的捡起来,自然,捡了好些时候也没捡起来一滴,还将手给割伤了好长一道口子。 我意识到他弯下了腰,不过这沉得不能再沉的脸色显然是生气了,这般想着,我心中一惧,面上一惊,坐倒在了地上:“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不是,都怨我……”我爬了起来,也不管他眼里莫名的心绪,急匆匆的跑出了房。 消失,一定要消失,不能再惹思然生气,不能! 我跌跌撞撞的跑在街道上,受着路人那似看妖物的目光,那般厌恶,赤着的双脚踩着地上的碎石,咯得慌。 思然……思然怕是同他们一样不愿看见我了,没事的,我消失,消失就好…… 终是跑不动了,我停下步子,靠坐在街角内狭小且阴暗的小巷里,脚上被碎石割伤了好几处,处处都见了红,有的碎石还入了皮肉,钻心的疼,不过,这疼怕是及不上那刀刀见骨的分毫吧…… 思然,我好想你…… 若是偷偷的跑回去,应该可以吧?他会不会生气?嗯……躲在暗处,不让他发现应该就可以了。 明知这是愚不可及的行为,我却还是牵起了嘴角,痴痴傻笑着,掺着点狡黠。 正想着起身,前处小巷口好不容易照进的一丝阳光被一人遮了个严,来人着着一袭明黄的衣,水墨的发柔顺的搭在脑后,一双丹凤的眼微眯着,眸子里明显的诧异,夹着点不忍,他张了张嘴:“皇叔……” 我睁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有些疑惑。 他说皇叔,皇叔是谁? 脑海里,纷纷杂杂的,依稀可闻,有人低语—— 他说:“皇叔,我叫凤吟。” 他说:“子卿,我……不喜欢你和祀珃哥哥在一起。” 他说:“子卿!不要过去!” 他说:“子卿……忘了他吧……” 他说:“皇叔……” 头痛欲裂,我拼命摇晃着脑袋,试图将脑内的声音给晃出去。 什么皇叔子卿,我不认识不认识!! 我闭了闭眼,被压下的往事拼命溢出,充斥我整个大脑,乃至四肢百颌。 明明,都快忘了的,为什么……要提醒我,凤吟。 再睁开双眼时,是满目无处宣泄的恨,死死的瞪上那双丹凤的眼,我扑上前去,一把掐住他的脖颈,脑内愤恨的声音在回响——若非是他的阻拦,思然便不会……是他,一切都是他! 他并未闪躲,由我将双手越收越紧,本该是快要脱力了的,他却还是勾起了我异常熟悉的温文笑容,勉强的抬起了手,抚上了我微蹙的眉,那双眉眼里,没有该有的惊恐,也没有不甘,有的只是平静。 似乎,只要我解了恨,一切都不重要了,即便是性命,也不甚紧要。 我彷徨了,轻颤着收回了手,凤吟他为何,要做到如此? 看着一旁抚着脖颈猛咳的凤吟,呼之欲出的答案让我失了分寸,我一把推开他,拖着步子,携着不甘,落荒而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二十五章 婚宴(上) 不知跑了多久,我累了,缩在一处街市角落,闭上了眼,慢慢回想着思然的好,一瞥一笑都是那么的美,那么的……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自己在王府里的床上躺着,深秋的天气有些凉,我的身上盖着一条厚实的棉被,许是怕我染上了风寒吧,外露的脚也被雪白的布料裹得严严实实,一点风也渗不进去。 一直守在床畔的人转过了头,温文一笑:“王爷,你醒了,脚上的伤口可还疼?” 看着他的面颊,熟悉中掺着陌生,我楞了楞,眨眨眼,有些受宠若惊:“思然!” 对,便是该如此,忘却,慢慢的忘却伤心往事,等有能力承受了,再一点点想起,不迟。 他笑了笑,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碗:“王爷,要想身上的伤快些好,就喝了它。” 盯着他那严肃的眸子看了好半晌后,我方才扭扭捏捏的点了点头,若是伤不快些好,不能下得床,那能憋坏我。 我接过他手中的碗,闭着气将内里黑乎乎的汤药几口饮尽,在他那算得上是宠溺的目光下,扯着被子,倒头沉沉睡去。 依稀听得,他在一旁松了口气般的叹着气:“现下,只要王爷接连几日喝下这药,皇上所交付的任务,也该完成了,到时,便回府同莲儿成婚。”一声低笑。 成婚么……我不许!我的思然怎可同别人成婚,思然只属于我一个人,谁都别想动。 就这样,每天除了吃饭上药,便是睡觉,说来也怪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虽是舒畅,可我总觉得忘了些什么,不知不觉间,心境又沉重了许多。 这期间,夜里无梦,天明十分,总能看见一身着明黄衣料的姑娘坐在我床边,说与思然一听,这才晓得那姑娘并非姑娘,而是当今圣上,是我的皇侄,名唤凤吟。 有时候白天也能见着凤吟,他告诉我他叫凤吟,我叫凤子卿,他是皇上,我是湘王,他是我的皇侄,我是他的皇叔,诸如此类言辞。 这些个话一出口,倒是让我哭笑不得了,合着这当今圣上,我的皇侄,他是将我当做了痴儿还是怎的? …… 回忆外,我抿了口酒,勾起的唇角笑着自己以往的呆傻,逃避,又怎能解决得了问题? 可想来,我还是选择了忘却,心内想着只记得思然便好,其他旁物,无须再忆,似乎事实,真就是如此,我忘记了所以,只是单单记得思然这个名儿,人,却还是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可喜的是,我还记得他一贯所喜的文雅笑容。 嗤笑一声,再抿了口酒,又忆起了清衡,榻上时,脸颊微红的清衡,动人的清衡,害羞的清衡,情动的清衡和平常时,温润如玉的清衡,雅笑的清衡,执拗的清衡,对我关怀备至的清衡,种种清衡尽是一人,只是那人愿独为我展现所有。 现今思来,往后的清衡怕是再不会对我展现所有,会只会,对着那红颜丽人,将所有尽展。 他的温柔,我再触碰不得,说来可笑,这般自私的自己,还妄想着得到什么温柔,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啊,倒也是合该,合该我此身无人与共。 窗外明月正圆,望月独酌,倒是愁绪万千,杯酒尽饮,也不见得能忘却几多。 明日,便是清衡的大喜之日了,我该怎生是好? 翌日醒来,已然日出了东方,差那么一点,我就能将这大喜之日睡过去,揉了揉惺忪的人睡眼,唤来了早已候在屋外的杏仁,打理起自己,待到吃过饭食,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在府外笑眯眯的凤吟,也不带上宠妃,带只带了名随手,手上拿着贺礼。 果然吧,这国师大人的喜帖送去了皇宫。 说来奇怪,这些年来,凤吟一直是纳妃并未封后,当真服了他了,他后宫中的妃子们为了后坐都争得头破血流了,也不见他烦心烦心,倒是很得空,瞧他每每都喜去楚阁秦楼便知他根本未将后宫中的事放在心上,倒感觉带了点看好戏的意味。 我冲着他行了一礼,有些疑惑:“皇上既然来了,怎也不进去?”而是等在屋外,这还真不像凤吟平素的作风,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凤吟勾起唇角扬了扬眉:“朕也是方才过来的,估摸着子卿也该出来,便就不进去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皇上英明!” 因着我的话,凤吟唇角的笑加深了些,慢悠悠摇着手中折扇,先迈出步子往国师府的方向行去,我则不急不缓的跟着。 快到国师府了吧,心就似小鹿一般,砰砰然直跳也不见得消停片刻,这到了国师府了吧,心便跳得更欢了,一下一下的直达嗓子眼,说不出的阵阵难受。 今日的国师府,热闹非凡,一眼望去,府内或站或坐着一些客人,话语嘻笑声不绝于耳,大红的薄纱锦布高挂在国师府内外,很是惹眼,不过太红了些,于我来说倒有些刺眼了。 守在门口的小厮接过了我同凤吟的喜帖和贺礼,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凤吟悠然的一摇折扇走在前处,勾起的嘴角能知他现下的心情是不错的,他刚迈入府,国师府里的欢笑耳语声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到的安静,我自然而然的走在凤吟身后,看着一个个拿眼睛死盯着凤吟看那目瞪口呆的模样,心内止不住的一阵好笑。 果然啊,凤吟这相貌实在是过了,瞧瞧这一个个的表情,都是一副恨不得将凤吟拆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不愿吐出的模样。 再瞧着凤吟,根本就未曾理会众人,兀自行在前处,摇晃着折扇好不惬意。 合该是受万人瞩目的主啊。 想是有人在朝堂上为官,一眼就识出了凤吟的身份,跪倒在地上直呼着万岁,众人见状,也都学着那人,跪下身去直呼着万岁。 刚从一入府门起,杏仁和凤吟的随身小侍似乎熟络的紧,早不知跑哪玩耍去了,于是现下这只有我同凤吟战着,其他人都跪着的场景,着实让人尴尬,恨不得也随了众人的动作,跪下去高呼万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第二十六章 婚宴(下) 凤吟看了看我,一合折扇,竟然不说话了。 这……是要如何? 解了这囧境的,是清衡,清衡不知先前在屋内做什么,一直没出来,现下出来了,正巧就遇上了这般境况,左右看了两眼,一躬身,跪了—— 双唇一启,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如是说道:“臣恭迎皇上圣驾,未曾远迎,还忘皇上恕罪。” 这……清衡都跪了,我还站在这儿,是不是太不像话了啊? 于是乎,我也跪了,跪得理所当然。 凤吟蹙了蹙眉梢:“无碍,都平身吧,今日是国师大喜之日,这些繁文缛节且先搁置一边,切莫扰了各位的雅兴。” 起了身,我止不住的在心内一阵嘀咕,和皇上在一起委实不妥,这一天下来就不知得跪多少次。 今日的清衡很是俊俏,着了身大红的喜服,白皙的面庞上那双墨黑的眼幽幽深深,单看那高束的发就比以往英气了不少。 许是错觉,我竟觉得他那双幽幽深深,看我就闪躲的眼里含着不舍。 清衡自幼父母早亡,儿时是被老国师收养的,现下老国师早已暴毙,自然,上坐的位置是属于凤吟的,此刻,凤吟倚着靠坐,漫不经心的拿茶杯盖拨着茶上浮叶,有些慵懒,而我则坐在一旁的副坐上,看着清衡似含着期待的身形。 本来还抱有侥幸,觉着清衡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不过在同样一身大红的新娘子来了的时候,他那远远迎去的身形让我幻想落了空。 再看他身披着的大红喜花,夺目耀眼,手上同新娘子一块执着大红锦布,走在一处是那般的般配,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刺眼得紧。 突然觉得,早前我就不该来,合着,我来了就是来自找没趣自讨难受的。 再看时,我撇开了头,不自在的咳了咳,悄悄然起了身,想快些逃开,但没想到专注的看新郎新娘的凤吟竟然察觉到了,拉了我衣角,墨黑的丹凤眼里含着笑意,低声说:“皇叔,身体不适么?还是……”顿了顿,声音微挑,“舍不得?” 我一口气憋在心头,险些见了祖宗去,这凤吟,说的什么话啊,哪里有什么舍不得的…… 咳,似乎还确有其事啊…… 我轻声的干笑两声,不着痕迹的拿开他擎着我衣角的手:“皇上说笑了,臣只是……只是内急而已,想着去行个方便……” 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借口,所以,我说了这么句失颜面的话。 凤吟闻后,面上恍然大悟,喝上了茶,继续专注的看着开始拜天地的新郎新娘,不说话了,我擦了擦额角的汗,快步从后堂跑了出去。 信步走在国师府的后院里,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花,心中感慨良多—— 如若我从一开始就坦然直视自己的心思,会不会便不会闹得现下模样,会不会他会接受我,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又或许,还是现在这个模样,毕竟从一开始,他心仪的便是清莲,婚事也早就定下了的,若非皇命,那般清雅的人又怎会容我放肆。 又在后园里闲逛了一圈,想了些有的没的,方才一步步慢慢挪回大堂,站在大堂入口,我惊讶了—— 这围做一团,吵吵闹闹的是怎么回事儿? 我渡步上前,只见得宾客围做一团,七嘴八舌的说着些什么,太过纷杂了,我听不大清,被围在内里的自然是新郎国师大人顾清衡和新娘子清莲还有……一男的?而凤吟还是坐在上位,淡然的抿着茶,一副观好戏的模样,见着了我,冲我勾唇一笑,继续看着。 我则还是一头雾水,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得掀了盖头的清莲,睁着双圆溜溜的杏眼瞪视着这无端多出来的男子:“清莲一直爱着清衡,哪会爱上他人,况且,你是谁?我不认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大致猜出来了。 那男子挠了挠头发,有些老实傻气的感觉:“小莲……你不是同我说好的么,怎么反悔了?我知道我是个粗人,可是我是真心真意喜欢你的!” 一旁沉着脸的清衡开口了:“婚事到此取消吧,还没拜得夫妻可以不做数,你同这位兄台走吧,念在多年的情份上,我自不会为难你二人。” 不知怎的,听了这话,我霎时开心了不少,又开始佩服起清衡来,瞧瞧我的清衡多善解人意,多大气,这般丢人的事他都可以不予计较。 那方清莲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清衡,红了眼眶,一把拉着清衡胳膊但被清衡避开了:“清衡,清衡不要这样!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不要这样,清衡你相信我,我不认识这个男人!”大大的杏眼四下张望,最终将目光钉在我的脸上,在我莫名其妙之际,三两步走到了我的身前,一双纤细的手死死的揪着我的衣角,恨不得将我的衣服揪烂的架势,扯着我臂膀来到了清衡眼前,再指着我的鼻子说,“是他!一定是他搞的鬼!一定是他派的那个男人来胡说八道的!他一定是嫉妒我们在一起,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破坏我们的感情的!一定是这样!清衡你得相信我!” 呃……这女人一定是疯了,我凤卿明人不做暗事,要抢亲,我可以明着抢,犯得着使这种下作的手段么? 那不知名的男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小莲,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评说我对你的——” 清莲一声怒吼,话头被她给生生劫住了,接着松了死揪着我衣角手,对着那男子开始推搡:“闭嘴!我不认识你,你滚!快点滚出这里!” 那男子张了张嘴,闭了闭眼,不说话了,深黑的眼里可以看出他对清莲很是失望。 清衡终是看不下去了,一声低喝,成功的让清莲闭了嘴:“够了,清莲,我同你再无任何瓜葛,如此,你的事也与我无半点干系,你走吧。” 清莲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大滴大滴的泪簌簌的往下掉:“清衡……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说完,推开众人跑了出去,那男子见状,也追了出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二十七 无题 清衡看着清莲跑走的方向良久,似有不舍,再回过神来,对着堂内众人歉意一笑:“今日之事,让各位见笑了,他日清衡定当登门致歉。” 又说了几句客套了,众宾客方才个个出了府门。 凤吟看了看清衡,也不晓得又是学了谁,颇为沉重的拍拍了清衡的肩,道:“朕,都明白。国师切记看开些。” 都明白?你都明白些什么……我说凤吟你后宫佳丽无数,个个不是都争着抢着想同你好么?这民间女子又有哪个不想进你的后宫得到你的垂怜?还明白呢,这要换做是我,我都不怎么明白,你又上哪明白去? 清衡点了点头:“谢皇上,清衡自是要看开些的。” 凤吟勾唇一笑,道了告辞,我自知杵在这儿也是多余,同样道了告辞,不想被清衡一句:“有话同王爷讲。”留住了步子。 我随着清衡的脚步,左拐右拐的来了清衡的房间,前脚刚进门,清衡后脚就挥退了下人锁上了房门,看得我一楞一楞的—— 清衡这是……想杀人灭口么?还是……? 杀人灭口,自是说笑的,以我对清衡的了解,他绝不会做出杀人之事,不过这锁门……到底是何意? 白晃晃的阳光透过木制的花窗照射而进,他逆着光,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忽然的伸手解起身上的那朵大红喜花让我倒抽口气,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手指的动作,目光飘飘忽忽的看向了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深深幽幽的眸子似想将人吸了进去,我自然晓得,这若是一进去了,便很难再抽身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他那双眸子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可有我的存在。 本以为他只是解解身上绑着的那多大红喜花而已,却没想不止如此,喜花解了丢在一旁,又开始解上喜服的衣带,这喜服衣带一解,脱下衣服搁在一旁,又着手解上了薄薄的里衣—— 这这这…… “国……国师大人,你说有话同本王讲,到……到底是什么话?”我口拙的说着话,努力再将目光移上他的眼。 “话……”清衡宽衣解带的动作顿住了,勾了勾唇,又是那般文雅笑意,“子卿,我还是放不下你。” 这……并未在我的预想之中,又该怎生才好? “我知道,你的心内并没有我。”他闭了闭眼,唇角的笑也泛着苦涩。 看着他这般样子,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再他话音刚落时,开口否决了他的话:“不,我心内有人,我是明了的。” 他闻后一笑,敛去了几分涩然,刚刚停顿的手又开始解起了最后一件里衣衣带,衣裳渐褪,露出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淡粉的朱红…… 啊……我非圣人,这若再往下看去,定会—— 一把合上清衡的衣襟,我握住他的手,制止着他继续宽衣的动作,正色着脸,颇为严肃:“清衡,你且晓得,你现下在做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我的眸子,一勾唇角:“我自是晓得的。” 他说得何其轻松无谓,倒是换我沉重了。 我又说:“清衡,你且要晓得,我的心里……一直都有思然。” “我晓得,愿只愿,在我这儿就莫要提他。”他道。 “好!”我爽快答应,想了会儿又接着说,“清衡,你且晓得……唔……” 这想出来的话倒是被清衡用唇堵了个严实,我探出舌去,与他唇齿交汇,水**融。 清衡,你且晓得,我的心中有你,便不会改变,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清衡同原先那样配合着回应着,俗话说,这一回生二回熟嘛,况且我们这已经不止一二回了,就这么啃啃咬咬舔舔的,衣服在不知不觉间,也给脱了个干净。 正是火热到情深处,背脊一寒间突然惊觉,股间不知何时多了只手,一把捉住那想继续探查下去的手,狠狠一口咬上清衡的肩头,听得一声低唔,惊觉方才力气大了点,怕是咬疼了,舔舔伤口,将软绵着身子的他打横抱起,搁床上,在他还半眯着眼尚未回神的状态下,压上去,眼里有狡黠闪现,带着点小报复。 合该是我探查探查他那处是否是和原先一样了,嘿,这时间久得很呢,况且还有一个漫漫长夜,我要让你知道,方才的动作是怎样的错误,又该当付出怎样的代价—— 一宿的放肆荒唐。 昨夜,似乎过了些……瞧瞧屋外边的天气,日都上了三竿了,清衡竟还睡着,我靠在床干,低头看着他熟睡中的面庞。 柳叶的眉下,一双桃花眼紧闭,在偷溜进屋内的阳光的照射下,长长的睫毛布上淡淡的影,霎是好看,圆润的鼻头下一双唇微红,不,不止微红,估计是昨夜咬的吧,清衡的唇红得还很不像话。 轻轻在那红唇上覆上一吻,我笑得颇为嘚瑟,哈,这就是我湘王的人,专属的烙印就该如此,若是淡了,再添上就妥了。 轻颤的眉毛,昭示着这双桃花眼的主人将醒,莫名的紧张感袭来,我的心也跟着砰砰的跳着,不知他醒来后会如何,会同我永远在一起,还是会一脚将我踹下床去赶出屋外? 眼帘缓缓掀开,露出了内里的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因着是刚醒,清衡盯着我的眼带着点迷蒙,揉了揉眼好似才看清躺在他面前的人是谁,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看见清衡蹙起了眉头。 这这这……不会是,要将我……踹下去吧?呃,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吧? “昨夜,分明让你……停下的。”说着这话的清衡垂下了眼,红了面颊,我听得一楞一楞的,跳在嗓子眼上的心总算是安生了。 原来,是我庸人自扰了。 不过这个…… 实在忍不住了,我‘噗嗤’一笑,垂下头靠上他的肩,在他耳畔低语:“可我怎么就觉得,那小声音是在让我继续?” “你!”清衡睁着双惑人的桃花眼狠瞪我一下,我等了好半晌,也没见着有下文。 抚顺了他有些微乱的发,思忖了半晌,我还是决定将心内的话说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二十八 同住 “清衡,你一人住这院落太过冷清了,还是随我去王府上同住吧,正好有个伴,我凤子卿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负你!若有违誓,定当天打雷劈,永堕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 我不负你,愿你,也不会负我…… 清衡楞楞的看着我,我笑了笑:“不信么?我是认真的。” 他摇了摇头,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当是欢喜满心了,即便是下了黄泉,有你的承诺相伴,也该知足了。” 我呆了呆,不甚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清衡你还是不信么?没关系,我来证明。” 清衡也不说话,沉默着起了身,拿过搁在不远处的衣裳慢条斯理的穿在身上,我张了张嘴,且将后话先放一边,等哪时有机会了再说不迟,眼下,我急需得到先前问题的答案:“清衡,搬过来同我一道住吧,我定不会扰你清净也不会让你觉着孤单。” 对,孤单,倒是记得忘却思然那会儿,清衡曾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眼神和着独独倚栏的背影,看起来很是孤单。 理着衣袖的手顿了顿,转过头来,嘴角牵出了一抹温润雅笑:“好。” 同意了? “此话……当真?”我直直看着他,带着些小心翼翼,生怕他是说的玩笑话。 清衡展颜一笑:“当真。” 语落,我笑得异常欢喜,恨不得当下就扑上去将他抱进怀里,再……咳咳,不过,今后啊,这枕畔再不空置了,有了相伴到老的人,夜深了,自也有了话话家常的亲切。 在国师府上吃过早饭,清衡遣散了家仆,我则急匆匆奔回了王府,这刚一回府,就被杏仁狠命一扑,险些让我摔在地上,杏仁埋在我胸口的头蹭了蹭,撒娇似的唤着主子,眨巴眨巴那双大大的杏眼看着我。 今日心情甚好,我自不与杏仁一般计较,由着他闹腾。 “主子……看起来很开心,有什么喜事吗?” 杏仁这几许诧异的语气,总让我觉着哪里不妥,啧,明白了,合着,本王我就没高兴过么? “快去唤些下人前来,随本王去国师府。”我道。 杏仁眨了眨大眼,一头雾水,我好心解释着:“去接清衡来王府。” “啊?” 瞧着他那惊讶的模样,我抚了抚额,冲着杏仁摆了摆手:“啊什么啊?还不快去,本王在这儿等着,”顿了顿复又道,“从今日起,清衡便是你的主子,你若敢怠慢了他,本王,可就拿你是问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杏仁也该明了了吧,不过,我似乎高估了他—— “主子!你不要杏仁了吗?”通红的大眼里泛着泪光,忽闪忽闪的,就像那时,一个刺激,就能落下泪来。 我咂了咂嘴:“啧,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傻呢,清衡啊……这么说吧,就同原先本王的王妃一样,你该叫主子是一个理儿的,不过这回是清衡,还有,清衡是本王最重视的人,万不能怠慢了他,他若受了什么不好,哼……” 话落,杏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还是未动,我蹙起眉头,他啊的一声惊叫倒是吓了我一跳。 “主子、主子……国师,国师他……他,他是男的!” “男的又怎了?”我皱着眉,很是不悦,“本王便是喜欢男子你又怎的。” 冷冷一哼,我自行去唤了几名仆人,怕清衡等急了,匆匆去了国师府。 清衡本就为人清简,这收拾下来,要拿的东西无非就是些书本之类的物什,再加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这么少少的一些,就算不唤下人来,我一个人也够了,想来,先前回府的那一趟倒是多此一举。 带着清衡回了王府,倒是没见着杏仁,估计是跑到哪处去懊恼方才的无礼了,进了府内,不出所料的,母亲高坐正堂,依然是端着盏茶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茶水上漂浮的叶,我请了声安,母亲仍旧是爱答不理的嗯了声,好似不经意间的一瞥,她看到了站在我身边的清衡楞了楞,祀珃二字脱口而出。 清衡淡然的看着母亲,唇间的笑怎样看怎样轻蔑,启了启唇,道了声安好,再将眼从母亲的脸上移开,不再说话了。 母亲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的轻颤着,显得有些苍老,看一眼不知为何心情不佳的清衡,我道:“母亲,容我介绍,他是当朝的国师,姓顾名清衡,并不是母亲口中的祀珃。” 听着我的话,母亲的身形震了震,一双眼看着我是那么的震惊:“子卿,你都忆起了?” 我不置可否:“若母亲无事,我便同清衡下去了。” 看着一旁想要吩咐随侍婢女为清衡准备客房的母亲,我牵出一抹自认为温文的笑:“客房的事,就不劳母亲费心了,清衡他与我住在一处便可。”不出意料的又见着了母亲的眸子染上了怒火,想要痛斥之际,我拉住了清衡的手,带着他左拐右拐的去了后院那地儿,我的住处。 该是暗庆,自个儿的房间虽然各处平常,但是因着曾同思然在一屋处过,所以,这床同普通木床相比大了些,就算是两人睡着也不会挤。 觉着时间尚早,也没到吃饭的时辰,我便带着清衡来了这不大不小的后院信步走走,顺便喝了喝茶畅聊了几句,吃过午饭后便回了房。 勿自琢磨了片刻,我对着坐在一旁书案品着茶,看着书的清衡道出了方才心中的疑惑:“清衡,你同母亲认识?”似乎,还有仇,毕竟我从未见过他拿轻蔑的眼眸看人的时候,莫不是先前,我故作痴傻时,他同母亲就结下了仇,或是更远? 清衡将放在书卷上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复又放了回去,神情有些复杂,抿了口茶启了唇:“往事,不提也罢。” 既然清衡不愿说,那我也就不好再问了,倒了杯茶坐在了清衡的一旁,看着他喝茶时不小心黏上的茶叶,我伸出手去将那茶叶抚去,这双目一触,我自然而然的也将唇覆了上去,再自然而然的将人抱上了床,又是一番荒唐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二十九 宣召 这一荒唐,就荒唐到了天色已黑,看着熟睡中的人儿我不禁感叹—— 此时窗外月刚悬空,好梦难成。 翌日一早,刚醒就被凤吟唤人传去了皇宫。 我随了领路的公公去了御书房,凤吟正批着奏折,看他那眉头紧皱的样子,估计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了。 随着小公公的通报,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凤吟召了进去,凤吟放下正看着的折子,舒展了眉,喝了口茶,不见往日雅笑:“皇叔。” “不知皇上唤臣前来,所谓何事?”我小心翼翼的问着。 莫不是我拐了清衡的事儿被凤吟知道了?这境国从初始以来便不喜男子同男子在一起,或是女子同女子,现今来看,只怕凤吟就是为这事儿困扰了,其实,这也不妨事儿,于我来说,无非就是被罢了官免了职,严重点的再丢条命,无碍,反正这闲散王爷做的也够久了,活,我则活得够长了,只是莫牵连了清衡才好。 又或者,是凤吟准了我那日的请缨?呃……若是在那时,我是该欢喜的,保家卫国实乃男儿应做之事,更何况我无牵无挂,就算是马革裹尸了,也不后悔,可惜现下我有了清衡,心内倒是多了份牵挂,况且我已有几年未曾出征,这一去若是葬在沙场之上,岂不是负了清衡,还有我信誓旦旦所道的此生不负的诺言。 该是我欠了考虑,往往喜欢给自己缚形,使得自己处在被迫状态,始终都会是不得不为…… 凤吟的手指轻敲上了书案,少顷,为我赐了坐,这刚一坐下,还未坐得几分温热,那双手曾有意无意摸上的奏折就被丢了过来。 “子卿,这折中所奏,可是真?”挑了挑眉看着我的凤眼带了些许期翼,不过我倒是不知,他在期翼些什么。 我有些疑惑,将那本奏折翻开来,一排排刚劲有力的小字入得目中,我则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我猜对了,还被哪位正义之师给参了一本。 这折子上大致说的就是我和清衡的那点事儿,说我这大奸之臣蛊惑朝臣,秽乱朝纲,并连名一干老臣请求皇上将我这等可谓是十恶不赦之人罢了官再免了职,最好能发配边疆,让我再祸害朝堂不得。 还好,清衡只是名誉上受了点小损,性命无碍,以他那清雅的模样,我猜想要不得些时日,清衡的名誉便会复原吧。 “确有其事。”我恭敬颔首,又道,“此事如这奏折中所言,是臣蛊惑了国师,与国师无半点关系,还望皇上明查。” “皇叔倒是为国师开脱的一干二净,”凤吟冷声笑了笑,“一方是朝臣,一方是皇叔,你倒让朕怎么处理此事?”说着,又递来一本折子。 “全凭皇上定夺。”我说着,接过折子翻开来看着。 果然,还是被我猜中了。 这折子上写的大致是这样,边关那儿快守不住了,请求皇上派兵前去支援,凤吟将折子递给我看,估计是应允了我那日的请缨,让我带兵前去吧。 “臣愿带兵前往,”我将手中两本折子放在书案上,顿了顿,又添了句:“将功补过。肯请皇上应允。” 凤吟紧锁着眉,抿了口茶,看向我的眸子心绪莫名:“既然如此,朕便准了,皇叔明日便率一万精兵前往吧,务必将敌寇逐出国境。” 我点了点头,躬身领了命:“皇上还有何吩咐?若无甚,臣便下去了。” 凤吟抿了口茶,摆了摆手:“无甚,下去吧。” …… 信步走在回府的路上,听闻着一旁街市上的叫卖嘻笑,我忍不住扶着额,唉,眼下的烦躁又回归心底。 明日便要启程了,我该怎样和清衡交待,若是说了,依清衡的性子自会应允的,可我,并不想离开他,毕竟是好不容易才有现下这般感情,好不容易,才愿放下心底仇恨的。 满腹心事的回了王府,今日母亲没在前厅端坐,我也省得请安了,行在长廊上,一一回了家仆的问安,来到我同清衡住的那间屋子,房门紧闭,听得里面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男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清衡,这女子声音一出我就纳闷了,是母亲,母亲同清衡怎么会在一处,他们果然是认识的。 站在门外的我,依稀听得—— 母亲说:“衡儿,当年之事,并非你所想,也并非我同你爹爹所愿。” 母亲竟然称清衡为衡儿!无妨……不过这当年之事是何事?爹爹又是谁? 清衡的话语从房内传出,听声音有些薄怒:“当年之事我早已不再计较,你又何须再提,我同你之间,本就该无甚瓜葛,还请王妃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字字生硬,我倒是头一次听清衡这般说话,而这话所对的,还是我的母亲。 “衡儿,当年将你送出王府,于娘亲和王爷来说是迫于无奈,娘亲的心里也很难受啊,衡儿不要怪为娘和王爷了。”母亲说这话的语气显得很是无奈,夹着歉意不忍。 这……这么说来,我算是明白了,原先就晓得了,我并非母亲所生,也并不是父亲的儿子,而是先皇同皇后所生,为了避免后宫那些妃子加害,就将同我一道出生的思然交换了,当真可恨。 再前后一思,清衡该是母亲和父亲的孩子了,自然,也是思然的亲兄弟,也难怪,他俩长得如此相似。 清衡同母亲的那点成年往事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既然他从一开始便不想让我知道,我也该顺着他的意,不知便是。 我悄然的离了房外去了厨房,携了坛酒又回了后院的凉亭,瞧着旁处的那株杏树,思然……我是对之更加愧疚了,也再不好意思死赖在杏树下邀他共饮与他谈心了,唉,这满园的花草,除了鸟叫蝉鸣和我斟酒的声音,一点人气也无啊。 半晌,一坛子酒多半入了腹,清衡不知何时在我眼前出现,怕是喝醉了,我伏在石桌上,瞧见的清衡模模糊糊的,时而是两个,时而又是三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 旧疾 几个清衡微触着眉头,有些担忧的伸手推了推我。 “子卿。” “清衡,”我笑了笑,“你怎么……成了几个了?” “怎的醉成这般模样?” 伸出手去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双唇开合所说的话,活脱脱是趁着酒劲儿使着小孩子心性:“清衡,我都不再计较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都忘了吧……好不好?” 是啊,放下可好?只要清衡在,我也不愿再回想以往的不愉快了,全全的放下,再放心大胆的将真心交付,少了往常的沉重心思,何乐不为? 清衡垂了眸,沉默了,当我以为他不愿说话时,他方才说道:“子卿将往事忘却了吗?” “我说过,定不负你,所以,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得忘了才好。”想也未想,我正色了脸脱口而出,全然没了醉酒的姿态,不过眼前的这几个清衡倒是没有一个消失的。 清衡还是没说话,依稀仿佛,他抬袖掩了口鼻。 病了?还是……我喝了酒,这味儿难闻? 头倒是越来越晕了,我摇摇晃晃的撑起来身伸出手去,手触得最左边的清衡的衣角,结果一空,我就换来现下这般趴在地上的模样,还附带了‘咚’的一声,那是我的脑袋触到了地面,霎时的刺痛间,温温热热的一片,这是出血了吧,喝酒误事误己,现下这样也是我活该,合该倒霉。 还来不及往后思索,便听得清衡倒抽了口气的惊呼,我晕了过去。 应是后来清衡给我喂了茶水,再醒时倒是不觉得喉咙干涩难耐,四下已经掌上了灯,估摸已是亥时了,昏黄的烛光照得床帐看起来白晃晃的,带着点深沉,许是窗还开着,微风吹拂间牵动幽暗的影,摇摇曳曳,摸摸先前昏过去时不慎撞伤的额,果然已经缠上了纱布,这次倒好了,一跌把中晚饭食都给跌过了,好在不是太饿。 我撑起身子,透过纱帐清晰可见清衡在对面的书案上看着书卷,不时的抬起衣袖掩着口鼻,虽掩着了,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有声音从其间溢出,那是低咳,这咳一声也就罢了,接二连三的咳,咳得我的心也跟着揪得死紧,不是一般的难受。 果然,醉酒那会儿没看错,清衡是真的病了,前几日还好好的,怎的说病就病呢。 我起了披了件单衣着在身上,拿了件衣裳悄声来到清衡的身边,生怕动作太过大声吵着他看书了,将拿在手上的衣轻轻的披在清衡的肩上,清衡正翻着书页的手顿住了,楞了楞后放下手中的书,一笑:“子卿,伤好些了么?可还疼?” 瞧瞧,这便是被心爱之人关心的感觉呐,当真是——好! 我摇了摇头,在清衡放下心来的神情下又忽然皱起了眉,不出意料的看着清衡的神情也随之一变,心中窃喜,我伸着按了按正要抗议的肚子,颇为委屈的说:“清衡,我饿了,有什么东西能吃么?”果然是我最近越发的懒了,就算是饿了,也不想再去厨房。 清衡面上担忧之色随着我的话语慢慢释然,轻笑着开了口:“我已命人将吃食再拿去热了,现下应当快好了吧,你且先忍忍。”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还是清衡体贴。”想了想,还是将要去边关之事说与清衡。 清衡听了,面上无甚大变化,接了不多时下人递来的吃食,放在桌上:“热度恰好,子卿趁热吃吧,此去边关支援,还望子卿定当凯旋而归。” 听着早就明了的话,我埋头吃着饭食,饭毕了,方才拿起来一方手巾拭了拭嘴,“嗯,有清衡的这话,我自是要竭尽所能的保家卫国的,不过到时还希望清衡仍在这府上。” 我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清衡和这王府有太多的过往,听他原来同母亲说话的语气便知,他是不喜此处的,若我出征了,他若走了,而国师府也空得干净,我可上哪找去? 清衡会意一笑:“子卿便放心吧,我会等着你回来。” 等着我回来,多么好的词啊……不过,我似乎忘了点东西? 按了按额头,清衡有些担忧的看着我,许是认为我的伤处还疼着吧,双唇微启间,满语的担忧,抬手轻触上我被纱布包裹住的额头:“子卿,莫不是伤口疼了?” 摇了摇头,我道:“不是,”突然的一手抓住了清衡的胳膊,清衡楞了楞,挣了挣也未有挣脱,桃花眼里布满了疑惑的看着我的眸子,仿佛在问抓着他的手是为何。 “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方才至清衡衣袖里摸出来的一块方巾,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那块方巾上明显有着深红色的血迹,看着这块方巾的桃花眼闪过了诧异,微微撇开了眼想要逃避,看着这样的清衡,我有些恼怒,都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了,即使病了也该让我知道啊,这瞒着是做什么?拿我当做外人么?这又让我将情义二字置于何处? 清衡的眼眸过了好半晌也不见他转回来看着我,只是小声的说着,这声音小的,就同他自言自信一般:“只是旧疾而已,无甚大碍,子卿无须挂怀。” 听了他这明显敷衍的话语,我皱起眉头,想了想又舒展开来。 也是,这清衡是何许人?堂堂不染尘世喧嚣的国师大人!而我又是何人?一个被人做了弃子,害死了心爱之人的罪魁祸首,就凭这些,我也配得到清衡的青睐?简直是痴人说梦,可笑的紧。 不过,既然说要好好待他就不能不好生照顾着他,就算是旧疾,这危害到性命,我也不能不过问了。 “我去请太医来。” 清衡笑着挣开了手,摇了摇头:“看来子卿是忘了,我本就是名医者,放眼皇城上下,还没有谁的医束及得过我的。” 我皱起眉,这样子的清衡让我有些莫名的恼意:“古来,医者不能自医,所以清衡自己治不好的病也是自然,若换了旁人,定能医好,再说了,三个臭皮匠也赛过诸葛亮呢,多一些人,未必就治不好你这旧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一 医无可医 清衡显然被我这说法逗乐了,哧笑出声,面上也添了几许无奈,由着我唤杏仁三更半夜的跑去请太医了。 “来来来,我扶你上床上歇着,都现下这个时辰了,就别想着看书了。”我道,小心翼翼的扶了清衡去床上,活像清衡是个重患一样,弄得清衡啼笑皆非。 清衡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心想着这杏仁怎的还没把太医叫来,为了打发这漫长等待的时光,我同清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清衡闭目听着,间或低低应一声,说上一句,而我所说的话,无非就是些寻常事,说到最后不知该说什么了,我又扯到了明日将要率兵前往边关支援的事儿,让清衡一人在府上要好生养着,我回来以后要看见个完好无碍的清衡,好生照顾自己什么的,说得自己都觉得自己聒噪了,这话语也活像是生离死别,越说就越是不舍,说到最后那生死别离的意味更突出了。 阖上眉目的清衡勾起了淡粉的唇,睁开了那双桃花眼,清明如星辰的眸子带着笑意:“子卿,若是不舍,我便陪你一同前去,”我楞住了,他沉吟了片刻又道,“放心,我自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扰了你。” 我从楞神中回过魂儿,干咳了咳,颇为严肃的蹙起了眉头:“不妥不妥,你该在府上好生养着,若是随我去了,这旧疾怕是很不容易好转了。” 清衡笑了笑,启了启唇又阖上了目:“也好。” 等到了太医来时,桌上的那支白蜡已经烧掉了一半有余,而床上躺着的清衡也已经睡熟,长长的眉毛下掩印着暗淡的光,心下突然生了错觉,清衡恐会就此一睡不醒,吓得自个儿连忙将一边颤颤巍巍拿着医用物什的白胡子老太医拉到了床前,怕吵着了清衡,我对着看太医和杵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杏仁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 “老太医,您给看看,清衡这旧疾用哪门子方法好得快些,若是不成,当心你的脑袋。”我柔说说着,话语里尽是威胁的意味。 想想方才清衡咳血的模样,那似乎严重到能撇下我同思然同一道路的感觉,心似被人用手一把揪住,摆脱不得的生疼,他要是把清衡治不好,我还真能让他给清衡陪葬,就算是搭上我的命,也无妨。 白胡子老太医摸了把胡子,颤颤巍巍的拉了凳子坐在床边,想这太医也识趣,知道本王的人只有本王能碰,外人是碰不得的,所以将随身带着的锦布搭在清衡白皙的手腕上,摸着胡子,闭眼诊起了脉。 那老太医半晌不吭声的模样,看得我有些紧张,我看了看杏仁,杏仁会意的为我倒了杯茶,我接过茶盏喝口,减轻了些许紧张,但在看见清衡的模样时,胡思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好半晌,太医方才收起了搭在清衡手腕上的那块锦布,起了身,在看见我询问的眼神下,那颤颤巍巍的身形更加颤巍了,又摸了把那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拽着我心的那手又跟着揪紧了些:“老太医,清衡他……怎么样了?” 太医一叹,浑浊的眸子从我的脸上移开了:“回王爷,国师大人他不知受过什么,气血亏损过多,体内器脏也……唉,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一叹,跪下身去,“老臣无能为力,还请王爷另请高明。” 惊讶的过头了,一股惧意袭来,手也不自觉的跟着一颤,握在手中的茶杯一个不注意落了下去,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在耳畔,茶杯中的茶水也渐了满地:“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 无措过后就是一股怒气袭上心头,熏得眼眸也在不知不觉泛着红,我一把揪起那老太医的心裳领口,失了往常镇定:“一定还是其他办法,一定还有!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你要不说我要了你的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痴痴一笑,有些残忍,“杀了你还不够,这么不老实,让你的家人也跟着陪葬,如何?” 语落,被揪着衣领的老太医两腿一颤,险些跪了下去,嘴里直嘟囔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真是可笑的样子啊,饶命?饶命么……似乎,我也曾这般祈求过啊—— ‘父亲,皇上……您饶了他吧,思然他……思然他是被我逼的,并不是自愿的,要杀就杀我吧!’ 我记得我曾这般跪在地上苦苦祈求着,而旁人闻若未闻,视若无睹,一双双的眼里都带着厌恶嘲讽,又是谁,拔了护卫的配剑,那泛着凌凌寒光的剑身晃花了我的眼,那剑就那么被一人携在手上,直直略过了我,刺向了在我身后满身是血的思然…… 太子又怎样?王爷又怎样?皇位又怎样?那在众人眼里值千金的皇家颜面又怎样?!他只是被我喜欢上了,他只是恰巧也喜欢上了我……这何错之有!他那到死也勾着的那抹笑,在我看来竟带着嘲讽,笑我的诺言是多么的可笑,明明……我答应过他,要保护他,同他生死与共的…… 不服、不甘、愤怒、憎恨……通通归集心底,压抑着,躁动着,等待着一日,能够将这感情发泄,尽数归咎于那些人,那些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人,那些冷冷的鄙夷嘲讽和厌恶,我自该数倍奉还! 头突突的疼,我扶着额,毋自陷在往事里难以自拔,一旁的杏仁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妥之处,满含担忧的说着:“主子,主子你怎样了?主子你说话啊……” 我充耳未闻,面上带着些少有的狰狞:“饶命呵……那时怎么没有人饶他?饶了你么?不可能!” 突然的一松手,本就颤抖着双腿的老太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楞了楞,猛的朝地面磕着头,我冷冷笑着,就那么淡然观着,一旁的杏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也跪了下去,替那没用的老太医求着我的饶恕。 这般充斥双耳的磕头声和祈求声竟然未有吵醒清衡,我看着清衡那熟睡的脸似乎又看见那日躺在内院血泊里的思然,心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无助……却不曾有人愿意帮我,好恨,好不甘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二 无题 不知道那老太医磕了多久的头,想是小半个时辰吧,那额头都磕出了血也不见停,缓缓沁出的血染红了我的眼,我茫然了,原先说杀了他头也不见他磕头磕得这么不要命,家人……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我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该是重要的,那里应有自己最重要的一个人儿,呵……怪只怪,我的家人并不拿我当做家人,弄得家不成家,而我今生最重要的人也已经离我而去了,更何谈什么家人?当真可笑得紧啊,而现在—— 我的目光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人儿,那紧闭的眼似再也不想睁开,那温文的笑也在离我远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一生与共的人啊,才想着要拥有怎样的家,他却要离我而去了,何其残忍啊…… 我从老太医一旁走向床边坐下,伸手轻抚上了他那白皙的面庞,墨色的长发是那么的柔顺,触指的柔滑挥之不去,我垂了眼,将头轻靠在他身上,耳畔是他那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明明为了你,我愿意放下往日仇恨的,你怎的连这机会也不给我……你若敢弃我而去消失不见,那也别怨我要放下承诺,将你从我脑中赶走,再不让你出现,再不让你有不顾我情,伤我心的机会! 淡淡一牵唇角,一笑罢,我抬起了头,坐直了身,对着杏仁道:“杏仁,快去命人将所有的太医的请来。” 杏仁抬起头来楞了楞,面上闪过诧异,转瞬又换上喜色,忙不迭的回着:“是!主子,杏仁这就去。”起了身,拔腿就跑了出去。 我笑了笑,有些牵强,转眼看着磕着头的老太医,花白的胡子都染上了血色,就算是知道了再磕下去他可能命上于此,但如果我发话说放过他的家人他便不愿停,直磕到命丧黄泉为止,真是执着的人,即使身老了,但那股执着劲儿也不输往年的我,我一笑,虚扶了他一把,心内似有感叹,道:“快些起身吧,方才那话,是本王气急了,无心之说,老太医切莫在意。” 这话若换了他人来听,估计能给气得半死,不过老太医一听,一叠声的谢王爷,活像我给他天大的恩惠,殊不知让他这般模样的人也是我。 老太医起了身,拿着一块白纱布裹了血流不止的额头,供了供又是一谢,我摆了摆手说:“下去吧,轻声着点,别吵着了清衡……” 那老太医也有趣,立马压低声音用口型说了声:“老臣告退。”便慢慢的退下了。 在我勿自担忧的这段期间,杏仁和家仆将其余的太医都换了回来,一个个排着队的为清衡诊治,我则守在一边,沉默着陪着清衡一刻不离。 “恕臣无能,实在治不好国师大人的病……”那年轻点的太医头也不敢抬的揭了把额头上的汗,恭恭敬敬的拱着手,声音有些微颤,活像我此刻的神情能够吃了他一般,笑人得紧。 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太医这么说了,反正这已经是最后一名太医了,我摆了摆让他下去,无奈中的心空落落的,这感觉……很不好受。 那名年轻点的太医离走时,我又换住了他:“劳烦了,去开些补身子护心脉的药物。” 太医点了点头:“是,王爷。” “嗯,下去吧。” 那名年轻点太医下去了,杏仁看了看我,一双杏眼通红,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哭腔,很是不忍:“主子……” 我按了按额头,眼下颇为烦闷,对着杏仁摆了摆手,杏仁会意,瘪了瘪嘴止着哭声从嘴角溢出,转身关门的那一霎,斗大的泪珠从圆圆的杏眼中滚落。 我见着了,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杏仁啊,其他的都还马马虎虎,可就是太爱哭了,是不是他投胎时太匆急了?该投女胎,却投成了男胎……”闲来无事,我伸手把玩起垂在清衡颊侧的一缕青丝,嘴里所说的话,似乎,是对着自己,又似乎,是对着清衡,无人接我的下文,这是对谁说的,我也不晓得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不觉的,我头靠在清衡的胸前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时,已近辰时,屋外透进的淡淡光辉照得屋内暖烘烘的,一睁眼,清衡的那双泛着笑意的桃花眼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微勾的唇角也在宣示着今日清衡的心情不错,至少他同往常一般笑了,我抬起了头,直起了身,虽然被他这带着笑意的眼看着,看得我的心境也为之轻松了不少,不过就这么目不转睛的对视倒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轻咳了咳,我道:“清衡,感觉如何?啊……我去命人熬些补药来,你先躺床上别动,等着。” 清衡一听这话乐了,‘噗嗤’一笑,掀开了被子起了身:“子卿言重了,我又不是什么病重之人,无关紧要的旧疾而已,况且,今日子卿不是要前往边关带兵支援么?” 清衡说的风清云淡,我听得直皱眉,不满的嘀咕着:“都这个时候了,还骗我……” 语落,唇角的笑意不在,眸子里也染上了些许沉重,清衡垂目理了理衣袖,眼也不抬说着:“子卿……我说会好便会好,不信我的所言么?” 我皱起眉头,信,要相伴一生的人怎容得不信任,只是……我该怎样说服自己,又拿什么相信你…… 我不做言语,直接出了房门去唤杏仁熬昨夜命那名年轻点的太医抓的补血养气的药,直等着杏仁熬好了,将药递到了我的手上我才愿走。 再回房时,看见闲倚在窗前的清衡我呆住了—— 他一袭白衣倚在窗前,身上随意披着件盛雪的薄衫,墨黑的发泛着光,或搭在脑后,或垂在胸前,一双桃花眼半睁着,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卷,眼帘上的睫毛弯弯清晰可数,唇角没有了往常笑意的他倒显得有几分严谨,那从窗外悄然溜进屋内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他那不染凡尘的气质更为显眼,活脱脱就是一误下凡间,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三 别离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生怕惊扰了他周身的清雅,让这似仙子般的人儿从我眼前溜走。 不过,这手中的补药渐凉,若是温热不在,那便是会很苦的,呵……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话,便是说的这般情景吧,我还是不得不扰了如斯清静呢…… 摇摇头,我叠起双指轻叩了叩木制的门,看着清衡闻声将那双桃花眼从书本上移向我的脸,无奈一笑:“清衡,汤药快凉了。” 我渡步进去,清衡放下手中书本,朝着我勾唇一笑,接过了碗,闻后,他抬起头来说:“补药?” 我点点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清衡动了动唇,复又摇了摇头,释然的一笑,直接仰头喝了碗里的补药,看得我直咂舌—— 就算是补药,也还是带了些苦涩的,若是我,是死活不会喝的,哎,我倒是快忘了,清衡自己便是名医者,自幼就同药物打交道,怎会怕了这一点点的苦涩呢。 待清衡喝完药,我唤了杏仁将那空碗端了下去,又在屋内吃过了饭食,清衡便同我说话了—— “子卿,现下当是巳时了,怎的不带兵前往边关?若是担忧我,我可随你一同前去,万万别误了出征的时辰。” “我……不想去了,要依清衡,你的身子不便前往,若是看不到你安然与否,我会担忧的,再者,边关那处刀光剑影,明枪暗剑的防不胜防,若是伤到你可怎好,所以,着实不妥。”我道出了昨夜所思,心内所想。 清衡皱起了眉又舒展开来,叹了口气,面上尽是无奈之色:“子卿万不可义气用事,你我之情固然重要,可也不能误了战机,然,这是皇上下的旨,你若是不去,便是抗旨不尊,千万使不得。” 我为自己倒了杯茶,掩袖又为清衡倒了杯,面上倒是见不着清衡言语中的担忧:“无妨无妨,能陪在清衡身边,死又何妨,境国自有良将,也非缺我不可,再说你的身子,你怕是比我还清楚,就莫要安慰我了,我能陪得几日,那便是几日,如何,都是此生无憾了。” 清衡楞了楞,抿了口茶:“这病也不是治不得的,同我一道出师的师兄,自幼时医术便胜过了我,前些日子我命人请他前来,这几日也该到了,师兄来了,我的病自会医治妥善,子卿还是前往边关,莫要再挂心我了。” 我喝了口茶,显然不信:“那便等到清衡的师兄到了我再出发吧。” 那方的清衡有些气恼,我嬉皮笑脸的死活也不肯离开他身边半步,不多时,杏仁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了好半晌方才结结巴巴的开口说话。 “主……主子,开先王府外有一男子求见,指名道姓的要见顾大人,神情焦急得很,怕怕……是有什么急事。” 清衡正要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那神情,只怕这求见的人便是他口中所说,医术高于他的师兄了,我手中放下茶杯,一挑眉梢:“那么,人呢?” 杏仁又说:“人……人被老王妃请到正堂看了茶,现在怕是正聊着呢。” 我扶了扶额,少见的无奈中掺着焦急:“那还不快去将人带来,楞在这儿做什么?” 杏仁楞了楞,小声说着:“可……可是老王妃那儿……” “老王妃那儿就说是本王有急事与那公子商议,十万火急的事情,耽搁不得,她自会放人。” 这杏仁也真是,这么简单的话,也要我来说,要以别家的侍仆,不用主子自己交代了,也能妥当的办好这事,说恰好的言辞。 “是,主子。”杏仁低低应道,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杏仁出去了,我看了看对着门外眼也不眨的清衡,道:“那位求见的人,是清衡的师兄吧?” 一双桃花眼回了神,看了看我又笑了笑:“只怕是了……” “那便好。”我突然松了口气,忧关性命的事,清衡没必要骗我的,这位师兄要是来了,清衡便不会有事儿了,我也就放心了,真好。 清衡的脸色有些泛白,抬了袖掩了唇,怕是咳血了,定是难受到了极致他才会白了脸,我皱皱眉头,止不住的一阵心疼:“清衡,你……” 清衡截住了我的话头,宽慰一笑:“无碍的,子卿不必忧虑。” 明显的,心内很是焦急,我不禁又执起了方才放下的茶杯,喝了口,看向屋外,不过这说曹操曹操到的话还真没错,转眼杏仁就带着一名面容清秀,着着身素色的青衣的男子来了,这男子倒是和清衡一般清雅,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清衡才是师兄,而这男子嘛,倒像是师弟。 “师……呃,师弟,来的路途上耽搁了,师弟勿怪,”清衡起身迎了上去,眼里没有责怪的意思,那男子又看向我,楞了楞:“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湘王吧,清凌在年少时倒是听闻过,湘王您曾为境国立下站功无数,今日有幸得见,果真气宇不凡。” 这回倒是换我楞了,我的大名鼎鼎不是建立在原先参与朝政的事儿,不过那名儿,不提也罢,倒是难得啊,竟还有人知晓我曾立过战功,不过,倒是父亲立下的战功无数,我立下的寥寥无几,惭愧的紧。 我一笑:“谬赞了,不过,还是先为清衡治病的先吧。” 这时,但笑不语的清衡开了口:“子卿,既然师兄已经来了,那我这儿倒是无碍了,你还得率兵出征,还是先出发吧,若是放心不下,那我便随你一同前去。” 清凌皱了皱眉,说:“使不得,若是随军前往,路途太过慢长了,那样师兄的病不宜好转。” “呃……既然这样,那清衡就好生在府上养着,若是需要些什么,只管同杏仁吩咐,若是好些了,记得让人给我带个话,我也好放下心来。” 清衡一笑,声音还是那般清雅:“好。” “一切,就烦劳清凌了,千万要将清衡的病治好。”我对着清凌拱了拱手,恋恋不舍的转过了身去,再恋恋不舍的迈开了步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四 出征 身后传来清衡的声音:“子卿,战场上当心些,珍重,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回过头去,心里止不住的欢喜:“好!” 迈开的步子变得轻松了些许,无论如何,我会平安归来,清衡,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不想的是,这一别,成了生死两隔…… 我同清衡道了别,又同在屋里的母亲请了安,说明了将要去边关抗敌,母亲听这话后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我在心内叹了口气,道了别后便出了王府。 头顶着炎炎烈日,我还是心有不舍,待来到了城门口时,凤吟同一些朝中大臣早已站在那儿等着,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万精兵,各将士身前摆着酒,看这架势是为我等壮行的,而城门边上站着老少妇女,皆是一脸忧色,有的还用手帕捂着口鼻,通红着双眼,哭哭啼啼的很是不舍,怕是这些将士的家属吧。 在大臣不善的眼神下,我躬身跪下:“臣来迟了,还请皇上降罪。” “皇叔快些免礼,来了便好,”凤吟勾起了唇角,虚扶了我一把,我随势起了身,怕是看见了我额上包扎的白纱布,凤吟的眼里有些担忧:“皇叔,这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摸了摸额头,回了话:“谢皇上关心,这额上的伤是昨夜不小心磕上的,无甚大碍。” 凤吟松了口气:“那便好。” 一番皮面上的话,待风吟举杯饮下手中的酒,我同这一万将士也饮了酒,并豪气万般的将手中酒碗打碎在地:“誓将敌寇逐出边境!” “我等誓将敌寇逐出边境!” 众将士随即应合,声音磅礴,藏着万般壮志,心心念念的,也都是保家卫国,就算会是一去不回,也是无妨。 凤吟笑着,小声同我说了句:“万事当心,珍重。” “是,皇上。” 我翻身骑上了马走在众将士的前面去往边关,围在城边的人随着众将士的脚步走了段距离皆止了步,嘤嘤的哭声更大些了,应是不舍到极致,我叹了口气,这些将士本该是守城的,怎般都不会出城,要不是现下敌寇犯境,人手紧缺,他们这半生怕是都不会离开都城半步,从未想过自己的丈夫儿子会离开的家属哭哭啼啼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能有人送送,倒是好事,总比得家内有亲人却没来的好。 在转头的一瞬,我看见人群里杏仁通红着双眼,面上是明显的不舍,回眸的一瞬,我倒是笑了。 这孩子,是何时跟来的,也不知道待在府上好生照看着清衡,瞧这哭哭啼啼的样,活像个小姑娘,又像他家主子我是要一去不回了,还真是……没白宠着。 今日有人相送,心内是暖烘烘的,这感觉挺好。 头顶的烈日晒得人额头突突的疼,这感觉,也有好些时候没有偿过了,毕竟已经在府里闲闲散散的待了几年。 再看这从斗志昂扬到现在活像晒焉了的茄子似的软趴趴没什么斗志的将士,我叹了口气,实在没什么把握这些人能胜了关外的十几万大军啊。 城中的将士是这幅模样也不足为奇,毕竟是待在城内未出过城,今日不但走了这么久,还是头上顶着太阳的,可以理解,哪日带着练练就可以了,要拿出原来的气势,这众我是服得了的,兵嘛,自是练得好的,不过麻烦些,用着,怕是也没有原来的那些人顺手了。 行了千里的样子,间或在驿站讨碗茶,歇个片刻时辰便继续往前行,连夜不停的赶了三四日才算赶到,到时驻守边关的徐将军同他的副将迎了来,单膝跪了地行了礼,我扶了他一把,径自走进了主帐。 “战况如何?”看着身前的地势图样,我对着随我身后进来的徐将军如是说道。 “回王爷,上次一战,我军损失惨重,敌军当下在关外守着,据探子来报,敌军整装以待,随时准备一举攻破城关。”徐将军的声音同他人一样,坦坦荡荡的带着点豪迈,忧心着关破国亡,是个护国的好将军。 不过这话嘛……我牵起了嘴角冷笑一声:“呵,好大的口气。” 垂目,端看这地图上此关险峻的山势,整个呈易守难攻之姿,相应,敌军若是攻破此关,定能一路北上,直捣都城。 若是以往,我定凭实力,直接率兵迎战,倒不会像思然那般费脑的想什么战略,也正为此,我也没少被思然说做是有头无脑只凭蛮力的莽夫,不过现下,依我军与敌军的兵力所差,倒是万不能直接率兵相迎,只有想想法子了。 看细细一看地图,少顷,想出了个不算战略的战略—— 眯了眯眼,我指着我军前方的两侧青山,看了看身旁的两位将军,指着这两处山崖便道:“徐将军,我军分为四队人马,你和副将各率一队人马用弓箭候着蛰伏于这两地,本王折率两队人马正前方迎战,待敌军来袭,杀他个措手不及。” “是,王爷。”徐将军行了一礼,我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分布兵力。 不过这心一静下来,就开始想清衡了,走的这几日,也不知道他的病如何了,什么时候会给个信,或者未有想过要给我来信也不一定。 唉,想不明白这些个人,没事儿干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陪陪自家家人,硬是要跑来打什么仗,夺什么国,也不觉得麻烦的紧。 我坐在帐中的木凳上胡思乱想的这会儿功夫,徐将军来了,对我端端正正的一拱手:“禀王爷,兵士已经分配妥当,现下正在帐外,还请王爷下令。” “妥当了便好,那么徐将军就和副将各带一队人马在我先前图上指的那两地儿埋伏吧,”看看徐将军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我又添了一句,“等待战机。” 徐将军当下恍然大悟,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下去了,我则理了理身上的战衣,银白的战甲在跑进帐内的阳光下泛着寒光,头上顶着的,还是那日凤吟为我梳弄的发饰,倒是懒得再换了,莫要逆了这堂堂九五之尊的意,不过心内想着的还是清衡,盼着能早点结束这麻烦的战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五 对阵 理着理着这战衣我就越发的不明白了,为什么上战场要穿铠甲,有些重不说,还很麻烦,不如寻常衣物来的好,轻便,唉,还是快些打完这战的好。 出得营帐,众将士斗志高涨,皆已整装待发,一声令下,徐将军同副将各带着一队人马往先前所说的两处相对的山崖进发,余下的两队人马也都随我往前处行去,静待着这口口声声说要将我境国吞灭的狂妄敌军。 从辰时到午时,说来,我同军士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见着敌军从那唯一入口慢慢悠悠的走了前来。 呵,瞧瞧这架势,还真是志在必得啊,我倒想看看,这敌军此战败退后,又会是何种姿态。 两军对阵,敌军人数六万有余,我军人数三千多一点,足足多了二十倍,瞧着这悬殊的人数,怕是不用想也知道,此战该是谁输谁赢了,所以,敌军将士瞧着我军的这点人数,笑得前仰后合,那方敌军便叫嚣着:“快快投降吧,我王还能大发慈悲的扰了你们的小命!” 我淡淡的看着那傻得可笑的人,军士见着我这副淡然模样,皆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的,也不作言语。 不错。眯了眯眼,我由衷赞叹。 那边的敌军主将见我军没人接话,像是有些气恼,挥了挥手中斩刀,指向我,颇为高傲的开了口:“主将何在?敢不敢与我一战!” 挑衅我的忍耐底限,有意思…… “本王便是。”马儿往前行了些,仰起头来便是一声嘶鸣。 那主将伸长了脖子,仔细的看了看我,忽然抬头大笑,又是一挥手中斩刀,将刀搁在了身后:“哪来的女扮男装的小娘子,这境国是没人了吧!哈,小娘子长得不错,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回去给本将军生个大胖小子,啊?哈哈。”那人说话,一副在茶肆小憩时,路人闲谈的山寨土匪模样,着实可笑至极。 语未落,敌军的将士笑得前仰后合,那样子似乎想从这马上摔下来。 女子…… 我强忍着杀了他的冲动,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这人……到底是耳朵有问题,还是眼睛出了差? 冷冷一哼,抬手间无声的令下,万箭齐发,杀得无路可退的敌军措手不及。 哼,这便是犯我国境的下场。 转眼间,敌军死伤已过多半,为首敌将胸前也中了两降,擦了擦嘴角的血,正狠狠的瞪着我:“卑鄙!” 我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兵不厌诈这词,想必你也听过吧。” 这话说得敌将哑口无言,他一手拔出了胸中两箭,也不怕流血过多,低吼一声,挥着把大刀便向我奔来。 不错,有骨气,不过现下这般状况,与我一战,只是以卵击石罢了。 我策马迎战,把了佩剑,不下几战便斩了那敌将的头颅,滚烫的鲜血溅了满身,我皱了皱,平素虽喜血那纯粹的红,不过这溅了满身的血倒是染了满身的污秽,倒不是平素所喜的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六 败敌 将敌将的头颅拿在手中,我道:“主将已死,若是现下束手就擒的话,本王可以饶你们一命。” 那些个受伤的兵士噤了声,面带着惶恐,左右看看,放下了手中兵器,束手就了擒。 在众军士的欢呼下,此战大胜。 带众将士带着被擒的残兵回营后,我扔了手中的头颅,嗤笑一声,骑马也随了将士的脚步回了营。 自古以来,轻敌者没有好下场,本王倒是不信他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在敌军还未写降书下是不能搬师回朝的,静待结果的一月以来,令我高兴的是收到了清衡的书信,信上说他的病以渐康复,让我安心战事,切勿为他的事分心在战场上受上不该受的伤。 瞧瞧,我的清衡,多么体贴,原先所想的事我也该放下了,那些计划也该停手了呢。 正瞧着书信傻笑,那俊秀雅逸的字迹就如同清衡的人一般,一样的美好,就听见守在帐外的进帐来报—— “王爷,帐外有一人求见,自称是王爷的义弟。” 我轻放下手中书信,有些疑惑,义弟……呃……我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个义弟? “让……”他进来。 不过这后面三字还未出口,便从帐外钻进来一人,那颇为激动的两字迅速的打断了我将要出口的话。 “大~哥~” 伴着这话的,就是同杏仁一样,喜欢抱上我腰的动作,我按了按额头,这熟悉的声音和这异常欠揍的动作,定是慕容幸无疑。 还未将慕容幸这人从自个儿的身上扒下来,他便两手推开了我,伸手揉着自己的胸,有些哀怨的看着我:“哎哟!大哥,你想硌死我啊?想硌死我也不必要穿那么个破玩意儿吧?话说大哥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啊?” 你当我想么?自古以来,哪有将士在军营里不穿战甲的? 我皱了皱眉,又按了按额头:“慕容幸,武学成了么?怎的这么早就出山了?” 说来,这慕容幸却是我的义弟,不过是儿时同思然闯荡江湖那会儿死活缠着我的,怎样都甩不掉,在思然的无奈下我也就只好自认倒霉的收了这义弟了,慕容幸同我们在江湖上混了几年,突然间才恍然发现自己除了易容外没一样擅长的,特别是武功,差的连三角猫功夫都算不上,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我们道了别,别时还跑到街口去买了好几串糖葫芦塞在凤吟手上才走,后来啊,不晓得是用了怎样的法子,缠上了一位隐居世外的高人,使出了百般手段,硬是把人逼得收他做了徒,这随师父一上山学武啊,一学就是几年,现下这人也长变了些许,像是双十刚出头,一袭白衣束身,头上束着白玉的发冠,剑眉星目,若是除却那微抿薄唇,和那幽幽怨怨的眸光,也称得上是翩翩佳公子了。 “大哥,不要这么冷淡,还是我小幸吧,听着亲切。”一旁的军士出了营帐,又守在了帐外,慕容幸对着我瘪了瘪嘴,不满的嘟囔着。 “呃……我何曾叫过你小幸的?”我扶了扶额,坐回了木凳上,慕容幸见状,也很不客气的拉了把小木凳便坐。 “哎呀,别计较这么多啊,大哥……这上山学武本来还不到下山的时机的,不过小弟我……唉。”慕容幸很吊人胃口的将话停在这处。 我倒了杯闲来无事冲泡的茶,任由袅袅青烟自我唇角滑过,扑上鼻翼,淡淡的随了他的话问了句:“你又闯了什么祸了?莫非,你得罪了师父不成?” “哎呀呀,大哥果然聪明!小弟我确实干了不该干的事儿,得罪了师父,所以才跑出来的,”一声幽叹,慕容幸毫不客气的拿过我手中未喝半口的茶,急急躁躁的拨了拨浮叶,压着茶杯盖就将茶喝得只剩下几片茶叶在底了,我冷冷的盯着,他毫不自觉的嘿然一笑,将空茶杯交还在我手上,“大哥,你泡的茶真好喝,再给我来一杯,我口渴。” 闻声,我楞了楞,合着,这是将我当做了茶肆小厮啊?不过我还真想问一句,他是怎么知道这是我泡的茶的?唉,也罢,看在同慕容幸几年未见的份上,由他去吧。 我如慕容幸所愿,又倒了杯递给他,他接过,仰起头便喝,喝了估摸着有一半了,方才停下,又幽幽的起了唇:“这事儿啊,是这么着的,那天我偷溜去山下镇子上买酒喝,结果一不小心就喝醉了,回了山上就把师父的嘴当吃的给咬了一口,觉得挺好玩的,就又添了一下,然后……然后就,然后就等我酒醒的时候才发觉把师父当成小吟吟给睡了……可是我发誓,那天我的衣服还穿在身上,真的!我还发誓,我喜欢的是小吟吟大哥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非小吟吟不娶!” 正在倒茶的我手一抖,茶水险些全泼在了身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吟吟指的是凤吟没错了,不过这……“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呃,小吟……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慕容幸拿着一脸早就猜出结果的表情看着我说:“那是大哥你反应太慢了,大哥你只在乎祀珃哥,别的压根儿就不在你的心里,你肯定不会关心,人祀珃哥都看出来了好吧?” 呃……是这么回事儿么? 不过,居然能把师父当做是凤吟,那么……“你的师父,是男是女?” “自然得是男的啊!” 慕容幸说得理所当然,我听得心下算是想通了,男的啊,这便说得过去了。 呃……好像漏了什么关键…… “你说你喜欢的是……!”不知道为何,心内的感觉,不是太好受啊,温雅的凤吟……唉,怕是多想了吧,凤吟于我可没多大干系啊。 “是啊,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很喜欢小吟吟了,所以才缠着交他易容的,结果没想到小吟吟这么冷淡,好伤人心啊。”慕容幸瘪了瘪嘴,语气又回到了方才的幽怨。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现在想来倒是能说得过去了。 不过倒是忘了,后来慕容幸的目的达没达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七 突变 “就那晚后,师父突然就一改原来那冷冰冰的样子,对我温柔得不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然后……前几天他终于说出了目的,他居然让我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他身边,和我过一辈子啊!那我的小吟吟怎么办啊,所以我趁师父睡着就跑出来了。”慕容幸如是说,那紧张的模样活像还在他怎么逃跑的那段时辰。 “那你师父若是追了来,你该怎办?”我挑了挑眉,随口回了话,再小心翼翼的将那封清衡派人送来的书信拿起来,正要放进袖口,就被慕容幸发现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信生了好奇,话也不说就一把将我执在手上的信拿了过去。 打开来一看,慕容幸笑得眉眼弯弯,嘻嘻哈哈的说了句:“大哥啊,清衡是谁啊?还有啊,祀珃哥呢?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他?” 思然…… 我皱起了眉头,沉下了脸,对着明知故问的慕容幸道:“慕容幸,你还要闹到几时?” 慕容幸听后,楞了楞,随后笑得更加起劲了:“大哥啊,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不过记得就好,记得就好……”突然又止了笑容,一张俊俏的脸此刻颇为严肃,左右四顾了一周,轻声说,“大哥,那计划多久实施?” 计划…… 我皱皱眉,当下释然,既然已经有了清衡,且又应过清衡过往不究的,那么:“计划的事,往后也不再实施了。” 慕容幸呆了呆,随即瞳孔猛的扩了扩,满脸的难以置信,又一拍桌子,原本搁桌上的那盏茶随着他的动作大力一颤,险些就摔落在地。 “你说什么!?大哥,这么些年的苦楚你都忘了么!”将手中的信一把拍在桌上,那狠劲儿,似要将桌子大卸八块,“是因为顾清衡么?!他的目的大哥你是知道的!他要你死你还护着他!不成,我这就去杀了他!祀珃哥的仇一定得报!” “你敢!”我狠狠的瞪着慕容幸,所说的话,似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字字声寒。 “我就敢!”慕容幸来劲儿了,瞪着双墨黑的眼看着我,牙咬得死紧,一副和我对抗到底的架势。 “祀珃哥的仇不能不报啊大哥……”慕容幸软下了声垂了头,眼眶有些微红,带着强烈的不甘。 少顷,我叹了口气,“算了吧……都……过去了。” 语落,慕容幸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随后一咬牙,一巴掌拍上了我的左脸,怕是用了内劲,左脸上火辣辣的疼:“你才不是我的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哥!”一通怒吼,拂袖而去。 我瞧着他那渗满了怒气的背影,抚上了滚烫的左脸,垂眸便是一叹。 怎么……都喜欢打脸啊? 不过这孩子也真是,自初时便是,什么话都喜欢挑明了说,也不会为他人想想。 我累了,只想好好的和清衡过一辈子,不管他心内想的是什么,也不想再继续原来的计划了,太累了啊,我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了,让我歇歇,不好么…… 为了慕容幸的一时气话,我怕他当了真,真会去杀了清衡,便出动了从未用过的势力,那是原先混江湖时带出的手下,经过思然那事后,现今只剩下十人不到,不过,护好清衡毫发无损,倒是绰绰有余了。 搁日,敌军下了战贴,主将指名道姓的要同我一战,我勾起了唇,那被慕容幸的话所引出的微恼今日倒是可以找个人痛痛快快战一场,消了这心内的气闷。 领兵前往时,敌军已在原先那处山崖候着了,今次的主将见了我,二话没说便举枪策马奔了过来,我皱了皱眉,拔剑迎上。 待两人对上时,却没想到敌将是名女子,而且,还开口了:“是你!凤子卿!”那语气讶异中带着欣喜,我倒是不知,喜从何来。 呃……这不是和思然定亲的公主么?也就是那时同思然在绣楼招亲时遇到的女子,二话不说就将剑指向了思然脖子的那位,思至此,我沉下脸来,也不管她怎的也跑上了战场,只要是曾对不住思然的,都是我凤子卿的敌人。 拔出剑正要迎上,那公主突然调转了马头,侧身时满脸绯红,只听她背对着我说:“不打了,我军受降!” 我楞在原地:“……啊?” 什么情况?这两军才刚交战,这便……降了? 公主翩然回首,俏皮的一吐舌头:“我是说啊,不打了,回国我就让父王将贡品敬上,称境国国主为王就可以了。” 我楞楞的,还未回过神来:“为何?” “你怎么这么多话啊,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就算打得过,我也不想和你打,毕竟我……”公主话越说越小声,最后倒是像说给她自己听的,一抬墨眼看了看我,又是一笑,策了马带着她国的将士绝尘而去。 此役不战而胜,随即,众将士的欢呼声,几欲震耳。 倒是有些不明白,这公主又是闹的哪出,怎的说不打便不打了,不过没有了战役也好,这样便可以早早的回去见清衡,这许多日子过去了,清衡的伤也该好透彻了吧。 一笑,随着众将士策马回营。 刚一回营,正打算同徐将军说说本王打算今日便启程回都城将这一喜事说与凤吟,然后便回王府,结果却被营帐外的一人拦住了,那人苍白着一张脸,神色焦急万分,见了我便迎了上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的身子连带着话语也跟着颤了颤:“王爷……奴才无用,请王爷饶恕奴才,顾大人他……” 我皱起了眉,一颗心猛的被提起,悬在中间,上下不能,看着这陌生的面孔,那颤抖的身子死活吐不出下文,让我有冲动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含在嗓子眼里的话尽数吐出来:“清衡怎么了?” 那跪着的身子更抖了,好歹将话说全了:“顾大人他……顾大人他在前些日子就已经身亡了,身子还放在堂内,小的该死,小的没有照顾好顾大人,还请王爷赎罪!” 一颗心被猛的拽紧了些,生生的疼,直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好半晌才找回了声:“你说……什么?”瞳孔跟着缩了缩,满目的难以置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八 埋伏 明明走时就说过会好的,明明刚不久才写了信报安好的,怎么可能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呢?不可能! 我一把揪住那跪着的人的衣衫领口,狠瞪着他,咬紧牙关吐出的字冷冽逼人:“好大的胆子,胆敢欺骗本王!你可知道欺骗本王的下场!” 那被提起的身子抖了抖,哆嗦着唇,话里都夹了哭腔:“王爷饶命啊,您就是借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顾大人的身子还搁在灵堂呢,他临走时说想见见您,我们来人传信了也没见着王爷您回来,您不发话我们也不敢将顾大人葬了啊……王爷您就回去看看吧,这大热天气的……” 后面这人说了什么话我没听清了,也听不清,只记得恍恍惚惚的像是失了魂儿,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了什么必不可少的东西,我松了手,一步步呆呆的走回了营帐,周围有什么声音都听不清了,仿佛这偌大世界只剩下了我,如斯孤寂,渗人的紧。 将一切交给了徐将军,我翻身上了马,策马朝着王府方向奔去,不想的是,路上竟然受了埋伏。 几名黑衣人将我的去路团团围住,我皱着眉头,心内止不住的焦急—— 真该死,清衡还在王府里等着我呢! 为首的黑衣人道:“你就是湘王凤子卿?” “自然是本王!”握在手中的剑越收越紧,我皱着眉,努力抑制着杀了眼前挡道黑衣人的冲动,厉声又道,“怎的,来行刺么?” 一声正是传入耳中,黑衣人顿时举着手中兵器攻了上来,因着心内的焦急,我大意了,将黑衣人打败后自己也受了几处不轻不重的伤,看着只是流了点血的伤口并未多想,合上剑将马一策,便冲着王府奔了去,路过驿站时,茶水也不及喝上一口,换了马便接着赶路,好在路上再未遇到过挡路之人,方能顺顺利利的回王府,不过这三四天的路程生生被我缩成一天一夜,倒是苦了马儿了。 一回王府,府内寂静的可以,众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喜不悲的,母亲今日没在府中,也没见着杏仁迎上来,我皱着眉,心止不住的乱蹦。 今日的事有些蹊跷,就冲那生面孔和途中受伏来说,清衡应该安然无事的……吧? 急步来了内院的房间,杏仁刚好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物什自屋内出来,头微垂着,看着那碗唉声叹气的,一双墨眼毫无往常的神采,许是想什么想得太入神了,步行间杏仁头也未抬便撞上了我,嘟着嘴正想开口抱怨吧,抬眼见着的人竟是我,他睁大了一双眼,眼内止不住的惊诧,应是不晓得我会这么快回王府,所以,如此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主……主子!”杏仁一激动便开始结巴了,一声主子硬是弄了好半晌才出的口。 现在心不在这,本想着去看清衡的,奈何杏仁挡在了廊上,恰好是唯一进得了房的道,我皱了皱眉:“清衡现在如何了?” 一听清衡的名儿,杏仁少有的皱起了眉。苦着张脸,瘪了瘪嘴,泪水便在眼眶打着转:“主子……顾主子他,他的病严重了,连那位公子也没有办法,现在都躺床上好几日未醒了,药也喝不下去……怎么办啊主子,顾主子他会不会就这么……” 我板着张脸,急急打断杏仁的话:“胡说!清衡好好的怎么会像你说的,”拿过了楞着神的杏仁手中的那碗药,“这便是清衡的药吧?” 杏仁点了点头,我径直绕开了他去了房间,心似小鹿乱撞着,杏仁所说的话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我是自私的,若他就这么丢下我走了,我可该怎般才好,唉……怕是会开始那初始的计划吧,毕竟,我已无甚顾虑了,虽然那可能至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也可能伤害本不该伤害的人,但是,就同慕容幸所说的话那般吧,思然的仇……不得不报! 不知不觉间进了屋,触目所及的是清衡,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没有往日雅笑的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我轻步走上前去,怕吵醒这熟睡中的人,也怕极了他就此一睡不醒,行走间,脚步时轻时重。 这屋子内摆放的熏炉上飘荡着清烟,淡薄如雾的清烟轻轻悠悠的飘着,抚上了他的脸,也缠上我的眼,我眼内的他,渐渐的有些模糊。 待来到了床边,我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的唤着他的名,他没有应我,还是闭着眼睡着。 我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这么喜睡呢?你啊,也该醒来了,不是说过好好的等我回来么?我现在回来了,可你把好好的清衡藏到了哪儿?” 不知何时跟着我进屋的杏仁,至我身后开了口,听声音,似乎是哭了:“主子……顾主子他……” 我转过身去,对着杏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杏仁乖觉的闭了嘴,我满意的牵了牵唇,不过好似太累了,硬是没笑出来,转过身去又是一叹,我轻轻他扶起了他靠在我胸膛,“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睡便睡吧,不过啊……别以为就这么睡着你可以不用喝药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喝下去。” 牵起的唇勾出了狡黠的笑,我将手中那黑乎乎的药喝了口,含在嘴里便将唇覆了上去,用着舌撬开了他紧咬的牙关将药渡了过去,渡完后顺便再吻上一吻,再含一口药喂上去,直至将满碗苦涩的药喂完为止。 喂药时的清衡不气不恼不抵不抗的,也没有反手给我一巴掌,就这么静静的依在我怀里仍我折腾的感觉……还真不好,失了往日性情的清衡,那便不是清衡了。 “我说啊……清衡,你就这么乖乖的仍我折腾么?这不羞不恼的,你也习惯么?这可不成,你即便是习惯了,可我这一辈子,也不见得能习惯得了啊……” “主子……”身后的杏仁又是一唤,话语的含恼的担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三十九 回府 我将清衡极尽轻柔的放平在了床上,转过头来对着杏仁笑了笑,无言的安慰着他我现在什么事也没有。 “主子……您受伤了……血……”杏仁望着我说着,又是一阵结巴。 闻言,我垂了眸看了看受了点伤的右肩,那血不知何时浸出了银白的战袍,直染得袍子都成了红色,也难怪杏仁担忧的说话都结巴了,“皮外之伤,不碍事。” 起了身,我将身上的战袍脱了下来,对着有些楞神的杏仁道了句:“给本王拿件衣裳来,这战袍穿在身上实在不好受。” 杏仁应了声是,拿了件淡青的外衣由我换上,这些许动作,我见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清衡眼帘颤了颤,似乎马上便会醒来。 心下一喜,挥退了为我着着衣的杏仁,也不管现在的自己是何等的失态,我坐回了床畔,伸手握住了清衡的手,这些许时日未见,清衡瘦了,原本不胖不瘦的手现下指节都突显了,白得让人心寒,又有些硌人。 “清衡……”我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儿,也不论他能否听见,心内想着,就这么唤着,时间久了,清衡或许听得见。 果然,上天还是待我不薄的,瞧,那微颤着的眼帘一寸寸掀了开来,桃花的眼藏着墨黑的眸,初时有些迷茫,渐渐的便映入了我的影,那般清澈动人。 “清衡,饿了没?若是饿了,我这就去让厨娘做些吃食。”我压下心底的那份欣喜,强忍着将那刚醒的人揉进怀里的冲动,柔声的问着。 “……子卿?你不是……”许是因为好些时候没开口说话了,那微微泛着白的唇吐出的字眼有些沙哑,倒是平添几分惑人。 “杏仁,快去叫大夫了,再去让厨娘弄点清淡的吃食,”杏仁领了命跑出了房间,我转过头去,对着他笑了笑,便想打趣了,佯装这一脸委屈神色,我张嘴说了句,“清衡啊,莫不是这几日睡糊涂了?连我都不认得了。” 清衡一笑,淡淡的唇勾了勾,那双桃花眼也跟着眯了眯,我由心叹着—— 清衡笑得可真美,又是那般儒雅,哪像我,俗人一个,嘴一咧便是一笑。 “敌军投了降,这战役便是胜了,我自该班师回朝了,”顿了顿,我又道,“清衡,你先前同我讲的,到底哪句才算真?” “我自知配不得子卿,这残败的身子,哪里有什么资格同子卿在一处……我瞒着你,是我的过错,现今这般自不想让子卿见着,……”那双桃花眼垂了下去,目光游移的不知在看哪处,或许哪处都没入得那双眼,轻轻缓缓的声音飘进我的耳里,有些自风中消散,如同他的人一般,或许在那么一瞬,他也会同这淡淡话音一般,还未同我一处,便消失不见了。 “胡说!什么配不配的,我还想我这无权无势的挂名王爷配不上你堂堂国师大人呢。”我皱起了眉,有些微恼,恼的,便是清衡硬是要将我同他分开了。 配不配啊……其实我才是最为配不上他的人,我的心内一直都不曾放下过思然,每每思及他,心里便是一阵阵剥皮噬骨的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 死别 清衡楞了楞,少顷,轻缓一笑,那笑意倒是带了些许的扯平了的意味。 我见状也跟着笑了笑,起了身便开始整理穿在身上露了胸膛的衣衫,无意的一瞥,一袭明黄的衣入得眼来,我楞神片刻,起了身便是一跪。 杏仁还真是,让他叫大夫来,他却连带着大夫把皇上也一块叫来了,啧,竟连慕容幸也来了,我这衣裳还没穿好呢,怎的每次遇上凤吟,这礼之一字都会好巧不巧的失上一失…… “臣不知皇上圣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赎罪。” 上方的凤吟说话了,语气很是不善,却也没忘了虚扶我一把免了这繁琐的礼仪:“朕也只是正巧同清凌在一处下棋,听皇叔府上的小奴才说国师醒了,便跟来看看,不曾料想皇叔竟会在府上?” 果然是不善的,起身时瞥见了那双盯着我看的丹凤眼,眼里似乎满溢了怒火,脸色很是不善。 这无意对视,倒也多亏了凤吟眼急手快,手扶着我,让我想跪下去也跪不得。 未曾通报便擅自从边关回来,我这脑袋——似乎有想离开脖子的意思…… 丹凤的眼紧盯着我未有着好的衣看,看得我老脸通红,急急忙忙的也顾不上什么失不失礼的,便开始整好了衣,清衡的师兄倒是将脸瞥开了,径直越过我去看清衡的病况,慕容幸一脸观好戏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屋内的圆木凳上,倒了杯茶捧在手里,一双眼看着这里都快笑成了一条线。 “皇叔现下不是该在边关么?回来了怎的也不知会声朕这做侄子的。” 一双丹凤眼好些时候了方才从我的身上移开,转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没见说话的清衡,复又将眸子定在了我的脸上,我抬袖擦了把额角上直冒的冷汗,目光飘飘忽忽的移向了别处:“臣……听人来报,清衡他……呃,臣便让孙将军派人传信给皇上……”凤吟的丹凤眼眯了眯,我又接着说,“皇上你不知道么?” 一皱眉头,这般状况,凤吟显然是不知了:“怕是军中将士的信晚送了,朕没见着皇叔所说的信。” 正是万般不自在的时刻,那厢清衡的师兄惊呼出声,接着便是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里:“师兄……” “怎么了?” 我急急忙忙回身,心瞬时被攥紧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倒是忽略了,那人唤的是师兄,而非师弟。 那胸膛再没了丝毫起伏,我的眸子也在瞥见那毫无生气的脸时猛的缩了缩。 “王爷……师兄他……” 原来啊,就在这说话期间,清衡不知何时闭上了眼,这一闭便也没再睁开过,那唇角的淡笑还在,我却再也不能让他同我讲讲话了…… 清衡,我的心意想法,你该是明白的,你怎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清衡啊,我说的没错,你果然说话都不作数的,不是一生的么?说也未说便走了,这算什么!我同你……还有好多话未来得及说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一 闲语 清衡—— 你真过份。 难得的苦笑呈现在唇角,在凤吟等人的注视下我有些恍惚的出了房门,负手而立,仰起了头看着长廊外淡蓝的天,努力抑制着什么不该出来的东西。 “主子……” 身后有人叫我,听那声音和话语该是杏仁叫的,有些担忧。 竭力抑止的东西还是从眼眶中划了下来,从滚烫到冰凉,难以言喻的痛彻心扉。 我啊,也该是收一收这荒唐的感情了…… 只是,谈何容易—— 抬起手臂拭一把脸上的泪,这不该出现在身为男儿的自己眼里的东西,转过身去时,只觉得胸口一抽一抽的疼,脑袋昏昏沉沉的,眼也有些晕眩,一垂眼帘,看到了今日刚换的淡青的衣成了一片青黑的色,内里又泛着红。 这…… 揭开衣领一看,果然,那刀刃上有毒,乌黑的血至伤口处冒出,浸透了衣裳,直染得这淡清的衣都失去了原本的色泽。 耳内传来杏仁的一声惊呼,正当头刚要触及地面时,被一人揽住身,方才停了动作,依稀仿佛,及时接住我的人,是凤吟—— 再醒时,我躺在榻上,入眼的是丝丝的光,雪白的帐,和一人鼻涕眼泪一把的脸,窗外的花香阵阵,鸟鸣声声,该是在嬉戏吧,欢快得不行。 等等……我躺在床上,那么—— 伸手摸了摸一旁,除了床被便再无其他,那想像中冷冰冰的身…… “清衡呢?!” 我皱了皱,有些怒,尾音止不住的高挑着,听得床畔呆立的杏仁从刚开始一脸的欢喜变成了现下这幅委屈模样。 “主子,顾主子被清凌公子同一位名唤清莲的姑娘带走了,说是带回老家安葬……”大大的杏眼眨了眨,那抹疑似委屈的泪落了出来,杏仁拿起了手中的小方帕便是一擦。 也是,即便不是被带走了,也该是躺在灵堂,哪有还在床上的道理,我怎么就糊涂了呢—— “老家……?” 我疑惑了,甚是可笑,算起来啊,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我竟连清衡的老家在何处都不知道…… “是老家……在哪里杏仁也不知道了……主子您……没事儿吧?”那双大眼又眨了眨,眼里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担忧。 我答非所问,看了看像是清衡包扎的伤口,心里却是妄想着清衡尚在人世,又对着杏仁宽慰的勾起唇角:“伤已经无碍了。” 杏仁楞了楞,眨了眨眼,话语里又带了些结巴:“主子您……饿了么?” 我摇摇头,“不饿。”再慢吞吞的掀被起身,着实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可是可是……”杏仁那副急急躁躁的模样又添上了几分忧色。 “可是什么?” 停住穿衣的动作瞥一眼杏仁,我不住抚了抚额,恨不得再不搭理他,笑话,本王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泛得着这么担忧么? “可是……您已经睡了三天了……”杏仁眼角又染上了一丝红,颇有再哭一场的架势。 我挑了挑眉:“那便饿了,去厨房拿些吃食到本王房里来。” 三天么?不长啊……我还以为会同他一般长睡不醒呢,只才这么三天而已。 唉,罢了罢了,毕竟我心头还有执念未消,事儿还没了呢,怎么可以长睡不醒呢,待万事落定了,再来个一睡不醒也好,到时耳根就清静了,也不用想什么感情什么关系什么意图,这些有的没的了。 杏仁应了声,头也不抬的急冲冲往门外跑,刚跑到门口,迎头便撞上了一人,那人着着一袭明黄的衣,金冠高束的发因着杏仁突然的一撞,微低的头使得长发如瀑般搭在了胸前,衬得那本就无暇绝美的脸更美了。 杏仁忙忙的跪下,急磕着头显得那么慌张:“呀,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杏仁真该死,竟然撞到了皇上。” “无妨,下去吧。”丹凤的眼眯了眯,不甚在意杏仁的失礼,径直悠然的迈着步子朝我走了来。 那边的杏仁如释重负的长吸了口气,一谢过后,拔腿就跑。 不过,该换我跪了,这繁琐的礼仪果然麻烦。 “臣,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圣驾,未曾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又是那般陈词滥调,说得自己都觉腻味了。 丹凤眼上的那双柳叶眉挑了挑,淡粉的唇张了张,一声极轻的无奈叹息传入了我的耳里,低垂着的眸映入了一双白皙的手,那双纤长的手没有突出的骨节非常好看,扶起我的动作却不像外表的那般柔弱,很是有力。 “子卿,朕记得,朕曾说过了,无旁人时无须这般多礼。”轻缓温文的声音,夹着些无奈。 我笑了笑,索性直接随意起来,“自是记得的,只是习惯了,这一不注意就又犯了。” 说这话时,凤吟那双丹凤的眼直盯着我看,张着的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少顷,还是将那含在唇边的话轻吐了出来:“子卿,你……不难过?” 呃……这话,我该是很难过么? 我摇摇头,不置可否。 难过什么的,想想,再过不了多少时日我便能去陪他,要是再看见了思然,该是愧疚彷徨还来不及,怎轮得上难过呢? 凤吟似松了口气,丹凤的眸子里添了几分欢喜:“子卿,伤好了么?怎的不在床上好生歇着。” 我一笑,摇摇头:“好多了,已经躺了几日了,我也该出来走动走动了。” “也好。”凤吟一点头,许是觉得就这么站着太不像话了,他信步渡到了桌前,斟起了茶。 正巧,我也渴了,反正凤吟自一开始便时常说无须多礼不必拘泥,我也不用客气了,拿了刚斟好的茶,吹吹了些许滚烫的茶水,再拿着茶盖遮住茶上的浮叶,垂首便抿了几口。 凤吟见状,先是楞了楞,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勾着的唇角又往上牵了几分,一手擒着广袖一手拿着茶壶又斟了一杯,拿在手中不疾不徐的拨着茶叶,那神态,颇有几分慵懒惬意之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二 无题 应是太渴了,一杯茶很快便见了底,这入腹清香的茶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崖下清衡亲手冲泡的茶,那苦涩中带着清甜的茶也不是及不得府上的茶,只是习惯了罢了。 茶喝完了,这一直深藏在腹中的话今日倒是想说说了,‘咯’的一声,我放下手中的那盏空茶杯,瞧着看过来了的那双丹凤眼,张嘴便问,“凤吟,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朕的皇叔,”丹凤的眸子里有着难以直视的欢喜,凤吟顿了顿,似孩子一般泛着调皮的一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亦是朕的子卿。” 朕的……呃,定是我多想了,这话别无他意,别无他意。 唉,难办了,对我如此,让我心内怎受得了,那狠手又怎下得去…… “子卿,如此的日子挺好的,是吗?往后,便莫要再同我多礼了。” 我楞楞的看着那双丹凤眼里的期翼,双唇开合间,一个好字出了口。 挺好的么?如此,我倒是有些怀念往常的日子了,清清淡淡,懒懒散散,每日坐在亭子内看看蝶鸟飞花,静待日升月落,又或同凤吟凤逸等人去游玩赏舞,也是极好的,至少,清衡还好好的活着,或许他同清莲现今已然有了孩子也说不定,至少,思然……他还在我的心内,他还是那般雅笑,不怨不嘲。 缓缓的回过神来,方才忆起同我去边关的将士今日也该还朝了,不过这凤吟怎的在我府上……莫不是将士已然还朝?抑或者,还在路上? “凤……呃,皇……咳,皇上,这边关的将士……?” 凤吟笑着,张口接到:“今日还朝。”又是嗤笑出声:“我可不是凤凰,子卿直唤我凤吟即可。” 我干笑了两声,一袭黑影遮挡了屋外照射而进的阳光,突然朝我压了来,这猛力一扑时,我腿上一颤便朝着那方坐着的凤吟压了上去,惊得凤吟目瞪口呆,方才那一压,估计是撞上了凤吟衣上垂着的那块石子大小的圆玉,直硌得我胸口生疼,那处伤口也似有温热溢出。 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我反手掀开了趴在我身上的人,凤吟就那么坐在那儿,许是方才那突然的动作惊吓得过了度,现下这幅呆呆的表情不知神游何处。 自然,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动作也让我惊吓了一把,背脊不时有冷汗冒出—— 我我我……我方才压了谁……凤吟啊,当今天子啊!要是凤吟回了神,再一怒,我的脑袋可怎么保得啊! “慕容幸!” 越想心越惊,我正了身回过头去,抑制着怒火,正想着要不要给慕容幸两拳,却没想到他用着一脸惊吓过度的模样直盯着凤吟,也不多做理会,直接奔去凤吟那,一脸的怜惜忧虑。 “大哥!!你看你,你把小吟吟压得,你看,吓成什么样了啊!小吟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你去死好了—— 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拼命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怒火,无意的一瞥门外,藏在门侧的那一袭淡青的影,青筋直跳的额头现下蹦得更欢了。 “杏仁,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不进来?” 少顷,杏仁先从门外探了颗小脑袋进来,墨黑的大眼圆溜溜一眨不眨,接着便是身子和手中拿着的饭菜,扭扭捏捏的蹭进了房门。 “主子……皇上他……”杏仁看了看我,又看了一边坐在那儿对着嘘寒问暖尤为聒噪的慕容幸皱着双眉的凤吟,墨黑的眼里有一丝胆怯一闪而过。 “无事,你只管过来便是。”这胆小的杏仁,真不让人省心。 杏仁点了点头,嘻笑着,不忘了说上一句:“主子好厉害!主子您是怎么知道杏仁在屋外的?” 我叹了口气,按了按额头,指了指他那淡青衣衫下的一角,十足的无奈夹杂其间:“衣角,露出来了!” 杏仁恍然大悟,看着他那转过去朝着门口前去的身便知道,这小傻子又想再来一回—— 我闭了闭眼,长叹了一气,“慢着,把饭菜留下。” 杏仁眨了眨大眼,傻傻一笑,将饭菜放在桌上,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不知何时止了声看向这方的慕容幸,也顾不得礼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笑得直弯下了腰按着肚子,估计是肚子笑疼了,而凤吟也一改先前那副不耐烦的模样,勾着唇抿着茶,一双丹凤眼里也尽是笑意。 看着一边笑得浑身乱颤的慕容幸,我皱了皱眉,眸子里闪过不知名的思绪,平生第一次有想让他永远闭嘴的冲动。 “慕容幸。” “啊?大哥你有事儿?啊……那啥,大哥你对我真好啊,正好我饿了,让我瞧瞧有什么好吃的。”慕容幸将我的怒火全然无视,嬉皮笑脸的,再优哉游哉的蹭过来,双眼瞧上了杏仁方才放在桌子上的吃食,见后一脸惊愕,那皱着的眉一脸的嫌弃。 “这是什么……白菜?小粥?大哥啊,你这儿好歹也是王府啊,怎么可以如此寒酸啊!这白粥清清淡淡的有什么好吃的,”一转身,对上凤吟的眼有些埋怨,“小吟吟,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大哥?大哥还有伤在身呢……没点补的东西怎么可以?” 凤吟轻咳了声,丹凤的眼自然而然的看向了我,眼里满是询问之色。 不过,说到这有伤在身,我才想起来胸膛上的伤,跟着凤吟和慕容幸齐刷刷的目光我也一道看向了伤处,只见得今日着着的白衣被鲜血浸湿了一小块,缓缓的,像墨在宣纸上一般晕染开来,皮肉开裂的痛也跟着传来了。 慕容幸大吃一惊,紧闭上了嘴,不再多话,凤吟的眉皱得紧紧的,脸上泛着白还夹着忧,活像这疼着的人是他不是我,启了启唇命着下人去皇宫里宣太医。 过后,屋内一改先前的吵闹,死一般的沉寂。 “呃……这怪不得凤吟,我也是一时想起了,想吃些清淡的东西罢了,不必这么在意。”我干咳了两声,消得明显的不自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三 倾心以诉 慕容幸拍了拍我的肩,一声谓叹,那架势颇似长辈对着晚辈的模样,看得我眉心突突的跳,那厢的凤吟忍着笑抿了口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片刻后,杏仁领着一白发苍苍的老太医前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公公,估摸着是来找凤吟的。 果然—— 那小公公对着我行了行礼,叫了声王爷,便快步走到凤吟身侧,俯下头去在凤吟的耳畔耳语了几句便乖乖站定在凤吟的身侧了,许是朝中有些什么事了吧,或者便是凤吟的后宫出了什么事,我见得凤吟的眉头微蹙着,明显的有些微恼,起了身便冲着我拱手告辞,慕容幸见凤吟和刚来的那名小公公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门,对着我一笑,说了声改天再来,便随了凤吟的脚步,屁颠屁颠的走了。 现下屋中,只余下我同杏仁,和那名颤颤巍巍的老太医。 不过啊,我怎么觉得这老太医很是面熟呢…… 仔细一看,花白的胡子,双目有些浑浊,瞧我这记性,这不就是那日与清衡看诊的老太医么?不过看他那完好的额头,估计那日的伤是好全了。 不过这瞧我看他就哆嗦的模样,那日似乎过了些…… “王……王爷,请坐在榻上,待……待老臣为您看诊……”老太医颤抖着双手,哆哆嗦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依言,我坐在一旁榻上,勾起了自认为祥和的笑,放缓了语气,“老太医无须这般,那日是本王的不是,本王在赔礼道歉了。” 语落,那双浑浊的眼里尽是些震惊的目光,转而成了赞赏,颤抖的身躯也不再颤抖了,拿着些不知明的东西便为我胸膛上的伤口换着药。 没多大功夫那老太医便为我的伤口上好了药,收拾了东西,吩咐了几声该注意些什么便拿着东西走了,看一眼胸膛上包扎伤口的那雪白的纱布,那包扎的方法同清衡的有些类似,果然啊,还是我妄想了,清衡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亭子里的那颗杏树就着长廊便能看见,青绿的树叶上早已不见红杏,长廊旁放了些紫红的花,片片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耀眼,不过开得再好,也只是刹那芳华罢了,这时日一到啊,便就凋落了,落在下方的泥土上做了肥,然,也就是一朵花罢了,曾经的辉煌多情,有有何人会去在意。 瞧,这微风吹过,花朵上的花瓣随风而落,飘飘摇摇的沉寂于青绿的花叶下,其他的花朵还在,又几曾有人会注意这花是何时开何时凋…… 手指无意的轻敲着朱红的扶栏,目光飘飘浮浮空空洞洞的不知看向了何方,又在看何物,是花是草是那株杏树也是杏树下方的泥土里沉睡的人…… 既然父亲也已经身亡,这王府现下属于了我湘王,而母亲的意愿……啧,我管那么多做什么?都这个时候了,随自己的意就好。 树下的他啊,也是时候该挖出来了,一直这么躺在那儿可不好,倘若哪日自己魂归了九天可就没机会了,虽然,如此,思然离自己很近,每每夜晚可以携壶酒或者一盏茶找他说说话,或许他开心了能出来见见我,不过现下这些许时日我可不敢妄想了,就凭我这烂情的心,有什么资格再去同他吐吐心声呢…… “杏仁,去找几个下人来,拿上锄子过来……嗯,下人不必找了,你只须去找把铲土的锄子来就行了。” 那些笨手笨脚的下人要是弄伤了思然可不妥,还是我自己来吧。 敛了眸,我开口说的这话,不大不小的声,一直站在身后的杏仁该听得到的。 “啊?!主子您,您说什么?” 转过头去,果然是料想的那般,杏仁目瞪口呆的模样极为夸张,我挑了挑眉,颇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次:“去哪处找把铲土的锄子来,别让本王再说第三次。” 杏仁闭上了嘴,满目的疑惑我不想多做言语,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随他吧。 杏仁踌躇了半晌,方才动身去寻把铲土的物什,我则朝着那株杏树的方向走了去,出了亭子来到杏树下,席地而坐,呆呆的看着杏树下的那方泥土,有些恍惚。 仿佛,我又看到了思然,他轻笑的模样,他生气的模样,他低头看书的模样,他沉默不语满眼委屈的模样,那般惹人垂怜,还有他……死前的模样,那满地的血,那满身伤痕的身,有些地方都见了骨,这杏树都鲜血被染红了,伸指触上树身,依稀还能感觉得到触指间的滚烫,那般的灼人,还有那双眼,内里满是心疼…… 为何……会是心疼? 我凤子卿何德何能,让你凤祀珃到最后一刻都对我倾着心,心疼的还是我…… 这般无用的我啊,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啊,当初是,现下还是,我又何以存于世—— “若是……若是我就此消失了,思然你说,你会不会好好的活在人世,或许,于金殿高坐的便是你了,你说,对不对?” 只是一阵微风吹过罢了,吹过的风带动了天上的云,掩了日,无人回答,也不可能有人会回答。 垂下了手臂,我叹了口气,勾起了唇,痴笑着,傻气里透着噬心的苦楚。 思然,从一开始,你我就不该这么好的,我后悔了,后悔了让你喜欢上我,后悔死缠着步松手,后悔了破坏了你的亲事,后悔了以往的一切一切,也后悔了一开始便把清衡当做你,明明知道不是的…… 明明……该是知道的。 都怨我,这全部,你的性命,清衡的性命,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这条命拿出来,你和他会不会好好的活过来? 哈……我真是的,这都在妄想着什么呢。 “即便你就此消失了,他也不会活过来。主子,你该接受现实了。” 冷冰冰却异常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我转过头去,一***不变的俊俏脸庞呈现在我眼前,冰冷的开口,陈述着事实,碎了一地的却是我这不堪的念想…… “慕潇痕,你还是这么不懂得宽慰别人啊。”我起了身,苦笑了一声,拍拍身上沾上的尘土,与那双直看进人心里的眼对视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四 杏树下的思然 “主子。” 慕潇痕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看着我,不咸不淡的唤了声主子,我也知他想要说些什么,叹了口气我回到:“计划……实施吧。” “是。”垂首应了声,一拱手,消失在原地。 这轻功,果然是江湖中属一属二的,十分了得啊。 待慕潇痕走后,我又对着那株杏树神游了片刻,琢磨着杏仁也该是时候回来了,如此想着,片刻后,杏仁便拿着把铲子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面前,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我看他着实需要喝口茶再说话,不过可惜了,我这处没茶。 “你先下去吧。”接过铲子,我很好心的让他先去歇着。 杏仁却扭扭捏捏了好半晌也不见走,吞吞吐吐的说了句:“主子……那个,这种粗活,还是杏仁来吧。” 正琢磨着该从哪处铲土时,就听见杏仁说了这么句,看一眼杏仁那副小姑娘的模样,我笑了笑:“不必了,再者,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么?” 闻言,杏仁楞了楞,老看实实摇摇头,眨了眨满是好奇的眼,小心翼翼的问着,“杏仁不知……主子您……要做什么?” 我牵起了唇,一笑罢,开始拿着手中铲一一寸寸铲着土,“你既不知,那还是下去吧,嗯……去棺材铺里挑一具上好的棺材,依本王的身高便可了。” 思然的身高同我的无甚大差,该是合适了。 不过杏仁没动,不会是想到哪处去了吧? 杏仁一听,一副被惊吓过度的模样,扑将上来,拿着我的衣角擦了擦他那双杏眼里满溢而出的泪,活脱脱一副将被抛弃的表情。 果然—— “主子!您可不能想不开啊!!您要是……杏仁可怎么办啊!” 我不着痕迹的从他那双手里移出我的袖角,叹了口气:“不是给本王的,而是……”看向那方泥土,我一笑,又泛着点痴,“本王的爱人的……” 看着杏仁那副似懂非懂的模样,颇有问清缘由的架势,我叹了口气,催促着杏仁:“算了,你识不得他,即便是同你说了也是枉然。” “您还没说呢,怎么知道……”杏仁垂下了头,小声嘀咕着。 我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没没……嘿嘿,什么都没,主子您忙,杏仁先下去了。”刚一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杏仁的身影摇了摇头,倍感无奈。 拿着手中的铲子铲土时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万一……不小心伤到他了可怎了得啊。 看到了,那泛着暗红淡紫的衣衫是那么的破烂不堪,这种衣服怎配穿在他的身上,如斯高贵雅逸的人啊,那双手经过这些年的岁月尽成了白骨,早不见了当年的十指若玉,我丢了手中的铲子,欣喜中泛着莫名的悲戚,直弄得眼角通红,也不去在意地上的泥土可能弄脏了衣衫,也不想在意跪坐在地上是何等的失礼,就着一双手,一寸寸的拨开在他身上的泥土,就算是徒手也怕伤了他,他啊,再不该经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思然…… 我又见到你了,真好,就算每夜在梦里都不曾见过你与我正视又如何? 似乎着了魔,与那双幽深的眼对视,我沉浸在了过往,他同我对视,或笑或羞或恼的模样直闯进我脑海,驻进心内,倾洒的苦痛,那般的难受。 我一笑,轻轻的拖起了他,目光里泛着狡黠,让他靠在怀里,即使寒冷如冰,浑身泛着泥土腐败的气息,我也感觉到温暖,一如往常,和那淡淡清香的气味。 让我猜猜,你该是什么表情么…… 笑?还是皱着双眉?是不是我负了你,你现下恨不得给我两巴掌? 都无所谓了,你想怎样都随你,我不会反抗的。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啊!” 一声惊叫打断了我的自言自语,我皱着眉看过去,不知是谁这么找死的打扰我和思然,真是。 该是棺材铺的人吧,两人抬着棺材在我身后不远处,还有为他们引着路的杏仁,那一声惊叫该是他二人其中一人发出的,三人的面色极差,很是惊恐的模样,一人颤抖着手指着我,哆哆嗦嗦的才吐出了一句疯子,然后撂下这棺材撒腿便跑,另一人见状,也跟着跑了,因着没有我的允许,仍何下仆不得踏入后院半步,所以现下这院子里就只剩我同思然还有杏仁三人了。 我轻笑了两声,吻了吻思然的额头。 可笑的人呵…… 疯子么?又如何呢…… 我便是疯了,也早就疯了,在思然魂归地府的那一刹,就已经疯了—— 没了思然,不疯,又该如何? 杏仁在我身后哆哆嗦嗦的一直抖个不停,面如土色的,看样子是被吓着了。 “主主……主……主子,您……您……您……” 被杏仁这话逗得我有些乐,笑了笑,我转过头去看着他那张煞白的小脸,配合着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您您您……那那……那个……”杏仁伸着手指着我怀里的思然,着实害怕的紧,这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吐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皱了皱眉,严声道:“不得无礼,他便是本王的此生挚爱。”垂了头看像思然时,又恢复了先前的怜爱。 唉,这许多年,着实可惜了思然一头的青丝。 杏仁垂下了头很是委屈,不再吭声了,不过那身子任然抖着,是太害怕了吧,也是,若论常人看见现下这幅画面,不怕都难。 “杏仁,去找件本王的衣裳来,要本王平常最喜的。” 杏仁闻言,一声不吭的去找了件平素我最喜欢的衣裳来,轻拭去他身上的尘土,我接过杏仁手中的衣,轻轻为他穿上。 我笑得有些得意:“思然啊,今日太过匆急了,未来得及让裁缝为你做件衣裳,将就着我的穿吧,其实思然,你穿我的衣还是挺好看的,也很合身,只是大了点,都说你太瘦了还不承认,现在啊,你也不得不承认了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五 入葬 “杏仁,将棺材盖打开。”我将思然轻轻抱起,瞧了眼合着的棺材盖,对着杏仁说着。 杏仁闻言,又是一不坑声的走到棺材盖前面,用着双看着就无甚大力的手臂推着棺材盖。 果然啊,这人都给推动了,棺材盖就是纹丝不动。 再看了看怀里的思然,我皱了皱眉,“让开。”见杏仁乖乖让开,我笑了笑,使足了力一脚踹开这碍事的棺材盖,在杏仁目瞪口呆的模样下再将思然极尽轻柔的放了下去,接着顺带附上一吻。 勾起了唇角,心里却是带了些许的不舍。 “思然……安心的睡吧。” 你等着,我解决完事了,就来陪你,就来,呵,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你我曾约定的,不是么? 先前毁约的人是你,现下,我可不允许了。 唉,该是我忘了,该让杏仁去棺材铺买一口两人的棺材,现在,罢了,到时再弄就是了,现下还急不得。 接着,唤了几名仆人来在后院那颗杏树旁挖了坑,再将那口装着思然的棺材放了下去,皇族的陵墓思然不会喜欢的,就在这处就好,这里还有我们时常同我俩在一起的杏树相伴呢。 待一切妥当后,我在思然的新墓前坐了一晚上,杏仁则不知何时便消失无踪了,期间母亲来过,无非就是说先皇曾下过旨,不得为思然建墓立碑,这样便是抗旨不尊,是抄家灭族的事,毕竟思然同我……是有损皇族尊严的人呐,而那时,却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思然,当真可恶,现今,我已无多大牵绊,只盼着能早日魂归地府,即便是罪孽深重,归不得地府,那么就算是做只游魂野鬼也好啊。 翌日,凤吟一道圣旨将我召进了皇宫,端坐在御书房内的凤吟手里捧着杯茶却一点不沾,那双微皱的眉在瞥向我的那一刻皱得更深了。 这架势……莫非得知我与思然立碑造墓的所以,这是要斩了王府上下的人么?也好,倒是能得偿所愿落得清静。 “子卿……你在回途中杀了敌国的皇子?”宽大的衣袍随手一摆,随着那动作,绣金的龙袍晃得我有些眼晕,凤吟将一本折子递给了我,我楞楞的接过,好半晌方才回神。 原来不是思然那事儿啊。 我松了口气,毕竟计划才刚实施,少了我怎成。 我将那折子翻开来,排排小字入得眼来,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原来那日带头埋伏的人是那国的王子,因为不满自家姐姐的做法,妄想着改变国家受降的命运,便设了圈套,在半路拦了我,妄想着将我就那地儿解决掉,不过可惜了,死的人是他,也正因如此,才有现下这出—— 敌国受降可以,不过有条件,那条件便是让本王去和亲,也便是俗称的入赘,来做补偿。 我又忍不住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头,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我连自个儿的事都还没完成呢,现下又多了这么桩让人头疼的事,还真是…… “子卿,你看,该当如何?”丹凤的眼眯了眯,看得我跟着寒了寒,那模样我怎的觉得若是说错了话我会有意想不到的下场…… “这个……回皇上,您看,这若是不去……成么?毕竟臣中意的……是男人!”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但看凤吟那舒展开来的眉我方才松了口气,这话嘛,该是没说错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六 和亲 “朕,自是知晓的,所以才这般烦闷呢,子卿可有良策?”丹凤的眼闪过一丝愁绪,舒展开来的眉复又皱了起来。 “臣……也不知该当如何,一切全凭皇上。”我拱手道,将这难题丢还给了凤吟。 凤吟放下手中茶杯,叹了口气,“若是皇叔不去和亲……” 呃……这果然,还是必须得去吧,一揉额头,罢了,和亲而已,也无甚大碍。 “皇上请下旨吧,不必这般为难,和亲而已,切莫扰了这百姓平和日子才好。” “……也好。”微垂的凤眼里有什么我看不明白的情绪一闪而过。 往后的时辰,不过就是问问我的伤势,喝喝茶,到了时辰再留在宫中同凤吟用用膳,聊些有的没的,也没提什么思然的事儿,再往后些也就无甚了,我看这门外渐暗,天色以晚,便起身告了辞,凤吟怕是觉着无事吧,起身直送我到了宫门口才做罢。 临近戌时了,回府途中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几个人闲晃着,或是走得匆急,许是怕家里人等急了吧。 家中有人等着的感觉还是极好的,唉,我又感伤了一把。 平素不喜坐轿,那晃晃悠悠的感觉晃得人有些脑晕,还是行在路上脚踏实地的好啊,合该我不适合生在皇家,造化弄人便是如此吧。 路过一家客栈,无意的一瞥,坐在外间桌上的那人面庞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处见过,四目相对时,眼皮跟着跳了跳,我正了眼,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快步走着,充耳不闻那从客栈跑出来的人似惊喜的话声。 “凤子卿!凤子卿你等等我!子卿!!” 该是我的错觉,这堂堂一国公主怎么会在一家普通的客栈呢,还是敌国,定是错觉不假,还是快些回府的好,要不天黑路暗的,一不小心摔着了可不好。 “凤子卿!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本公主又不会吃了你!”公主拦了我的去路,那双眉微皱着,一双眼里也尽是些怨愤。 “呀,竟是公主,本王未曾看见,实在怪不得本王啊。”我睁大了眼颇为震惊的看着她,看得她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好冷哼了一声作罢。 “公主这大老远的跑来境国做甚,可是为了国事?若是为了国事,大可去皇宫找皇上,也不必在这大街上的拦了本王回府的路吧?”我牵起唇,话语也很是友善,毕竟再过不了些日子,眼前这位就是本王的王妃了……嗯,该是本王的公主了,自当好好待之。 “本公主是来看驸马的!”眼前的公主扬了扬脖子,颇为得意。 我说:“你怎晓得本王会同意这门亲事。” “猜的!”那双大眼满是笑意,微启着唇,又嘚瑟着接着说了句:“你需要我。” ……呃,该是庆幸我手中无茶,若是有,我非呛着不可,或是一个没忍住,毁了这张粉饰的玉脸也不好啊。 我挑了挑眉,“那公主倒是说说,你何以知道本王需要你了?” 她四下警惕的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将我拉到了一处无人的街角,方才道:“我知道,你是境国的皇子,原来那皇帝的儿子,这天下也该是你的。” 这……倒是没错,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她竟在调查我,这被先皇藏得好好的事儿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调查了出来。 一挑眉梢:“然后?” “你想要当皇帝,若是同我和亲了,我可以让父皇把兵权交给你,依你的实力一定可以坐上镜国帝位的。” 好一个如意算盘啊,我既同她合了亲,自该向着她,若将镜国帝位拿到手,便就是她们的天下了,我可还没傻到这个地步啊。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何曾又想过要当皇帝了?只是这帝位嘛…… “我说对了吧?所以你一定会同意这和亲的,喂,凤子卿你等等我!” 端看这越来越暗的天色,我迈开了步子急急往回赶着,全全无视了身后急匆匆追来的人。 看着这拿下去好几次却仍是死拉着自己胳膊的手,那副生怕我跑了的模样,还真是……也罢,堂堂湘王,怎该同一女子计较,随她去吧。 走了些时候,前处便是湘王府,刚要进府,就被人一扑,还有那附带的一声大哥,让我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慕容幸…… “大哥!救命啊!!杀人了啊!!!”那悲怆的声音,让人为之一叹的话语。 杀人?救命…… “别告诉我你那几年的功夫都是白学的……”我揉了揉额头,今天,这是要闹哪出? “大哥!!真的救命啊!!他他他他……他过来了!!”慕容幸那满目的惧意扭曲了一张俏脸,说着躲到了我的身后,仿佛这才看见了我身边这死揪着我衣袖的公主,然后冒了句,“大哥……那个吧,她谁啊?” 呃……慕容幸这是在做什么,不是刚刚才见鬼了似的怕得要死,直嚷着救命的么,怎么现在又不见得方才那事儿忧关性命了啊…… “她啊,往后你便该叫她嫂子了。” 我说的倒是无所谓,不过这听者嘛…… “什么?!”慕容幸显然被我这话惊住了,张大了眼,看了看满脸得意的公主,又看了看不像那么回事儿的我,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大哥你……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我牵了牵唇:“你觉得,我像是在说笑么?” 这话一出口,慕容幸像是生吞了十几只苍蝇似的,脸色难看的紧,站直了后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幸,别躲了。”清清冷冷的声音,伴着点温心的柔入了耳,背过身去的人在听到这话时,忽的僵直了身。 看这模样,慕容幸口中所指的他,该是说话的这人了。 我对着慢步走来的人礼貌笑笑,天色过暗了,有些看不清这人的相貌,依稀能看见的,是及腰的长发,修长的身,身上着着的,也是一袭黑衣,更是将他自己的身形全全的融入黑暗里,不过,我怎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七 寒弃 不知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这人,还真是认识的。 “凤子卿,许久未见了。” 一尘不变的清冷,是那般的令人熟悉,近了,柳叶眉下一双透着漠然寒意的眸子映入眼帘,薄薄的唇紧抿着,几缕墨发静静的垂在胸前,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放在身侧,同往常无多大变化,只是更加俊俏了。 这人便是当时同思然闯荡江湖的时候认识的,同我也极为合得来,是当初的魔教之主,名叫寒弃,说实话,他的名字怎么听怎么怪,听说他本是个孤儿,被他师傅好心收养再传授毕生所学,因着他是被父母舍弃的孩子,便给他起了名字叫寒弃。 这好生生的一个小孩子,竟被父母自小遗弃,着实可怜的紧啊,也难怪他会像现下这般清清冷冷的。 “竟是寒兄啊,听闻魔教之主被正道人士亲手除了,看样子传言非实了。”我笑了笑,这话唐突了,不过我知道是不碍事的。 寒弃冷冷的哼了声,看了眼我身后畏畏缩缩的人,方才又道:“听闻正道盟主是当今王爷,此事果然非虚。” “前尘往事,便莫再提了,”我抬手掩了唇干咳了两声,又是一笑罢,方才觉得这几个人杵在这儿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再看王府就在前处不远,便说,“前处就是王府了,寒兄若不嫌弃,不妨进去坐坐,夜深露重的,那些个客栈也该打烊了,不介意,留宿一晚叙叙旧也好。” “也好。”寒弃轻点了头,出唇的字眼依旧清冷不改。 牵起了唇,我前处带路,顺带拖着个公主,而慕容幸听到那两字后颤了颤,一步一挪极其不情愿的跟在了我的身后,期间也没再听到寒弃唤慕容幸的名,不过总觉得这二人间的气氛感觉怪怪的。 抬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杏仁,探出了小脑袋一双黑墨的杏眼看向我身后眨了眨,一脸疑惑,再看向我时闪着光,一脸的激动样,想必是在这门内等着我回府吧。 开了门,正准备扑上来的身影顿住了,杏仁看了看我身旁的公主,更加疑惑了:“主子,她是谁?” “贵客,去准备客房吧,”我同这一行人进了府,待杏仁关上了府门后,看了看身旁的人,我对着杏仁吩咐着,“三间。” “两间。”这时,清清冷冷的寒弃开口了。 杏仁刚要下去的步子顿住了,转过头来看着我。 慕容幸插了话:“别别别,就三间吧,三间啊……” 我琢磨了片刻,对着杏仁说,“依寒兄的,两间吧。” “是,主子。”杏仁恭恭敬敬道着,这刚要下去又被一声等等给弄得停住了步子。 “那个谁,准备一间就好了。” 说话的是公主,她拉着我胳膊的手更紧了些,更甚的是,她竟将头靠上了我的肩,这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公主,男女授受不亲!”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板着张脸很是严肃,扯出了自己的胳膊又道,“何况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有失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我不管,你们国家的礼仪还真是多,真麻烦,不管了,本公主同未来驸马睡有什么错,无论如何本公主绝对不睡客房。”这公主来劲儿了,仰着脖子一副打死也不睡客房的架势。 我按了按额头,她真的是公主么……还是说她国根本就没有什么繁琐礼仪?不过这未婚的两人能一夜共处一室,本王倒是头一次听说,算是长了见识。 杏仁在听到驸马二字后张大了嘴,刚想说什么又闭上了,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起了这公主,而慕容幸听后瘪了瘪嘴,皱着眉将眼移像了别处,寒弃则是充耳未闻的模样,只是那目光一直跟着慕容幸,从未变过。 “主子……”杏仁看着我的眼有些无助,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按了按额头叹了口气,“罢了,一间吧……” “大哥……”慕容幸那哀怨的声音响起,伴着公主那喜滋滋的模样,怎么样都让人头疼得厉害。 “就这样吧,杏仁,再吩咐厨娘做些吃食。” 杏仁低低应了声便下去了,我同这三人来了客厅内,倒了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寒弃说着话,没多久杏仁便带着下仆将厨娘做的吃食一样样的端了来,还不忘了拿些好酒。 这平素不是太喜酒的慕容幸看见酒眼睛都直了,那模样恨不得整个人扎进酒坛子里,下人讲酒坛的封口拔开,一杯杯的斟着酒,众人看着眼前满盏的酒,或欢喜或皱眉。 我举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今日的酒是桃花醉,很美的名,桃花醉醉的是人心,不过要有中意之人相伴方才能醉上一场,可惜了这入口甘醇的桃花醉了,中意之人现下一个也无,我想醉,也难能醉上一场啊。 “师父,喝吧,很好喝的。”慕容幸嬉皮笑脸的对着那看着酒就直皱眉的寒弃,硬是直看得寒弃将身前摆放的满盏酒给饮入了腹,我倒是不知,堂堂魔教之主竟然不擅酒力,方才一杯下去便上了脸,红扑扑的俊俏脸蛋儿看起来煞是可爱,看得我紧抿着唇,哆嗦着肩忍着笑。 一杯没醉,慕容幸又直诱着寒弃再饮了一杯,这一杯便是真醉了,寒弃摇摇晃晃的扶着额,少顷,还是醉倒在了慕容幸的怀里,慕容幸狡黠的笑着,抱起了人让杏仁带路去了方才安排好的客厅,我记得慕容幸那表情,活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看得我直想笑。 寒弃该是江湖传言亡时隐居了山林吧,而慕容幸口中的师父该是寒弃了,然后……咳,这慕容幸也是活该,招惹谁不好,偏惹了这么个未经情事的痴情种子,现下,便是休想摆脱了。 神游了片刻便回了神,这厢的公主红着张脸举着杯,豪情万丈的说要同我来个一嘴方休,我笑笑应了,不过倒是低估了公主的酒量,这一坛桃花醉见了低也不见晕,吩咐了下人再去抱了坛来,两坛子的酒才算是将人灌晕了,直弄得自己都有些晕乎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八 醉中话 命下人将公主带去了我的卧房,看了眼这一桌未动过几筷便凉得彻底的饭菜,我摇摇晃晃的起了身命人收拾,去酒窖里随手携了坛酒,再摇摇晃晃的去了后院思然的新坟前。 思然该是恨我的吧,唉,我即便是醉了,也不曾见过他的身影,着实——合该如此! 今夜明月悬空,照得后院明晃晃的,思然的坟孤孤单单的立在那处,我笑了笑,心内想着,若是一旁再添一座坟思然便不会孤单了,至少有人陪他看这日升月落,蝶飞草长,当真希望,我能是那人。 我边想着,边坐在了那座坟前,夜深露重,青草上的露珠打湿了外衫,有些凉,我将手中提着的酒坛盖打开来,懒得拿什么酒盏了,携了坛子便就着坛口看着皎洁的月饮了起来,该是平素话太多了吧,现下对着思然,我倒是说不出来什么了。 这当真不好,若是到了黄泉见着了思然,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就那么看着他的话着实尴尬,依思然的性子,这许久未见了,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该是会生气的。 这么想着,我不禁回想起了以前闯荡江湖的日子,也是这一轮圆月,我闲着没事儿干就拉了思然去房顶,带了一坛子酒,对着高悬的月亮相视一笑,便闲聊开来,无多少话题了,拿起那坛酒,我俩一人一口的喝着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那般自在的日子却因为一时兴起的一场比武打破了,那时见着有人在台上比武,我笑着同思然打了赌,若是我能打赢台上的人,便让我亲亲,结果不用想也知道,我赌赢了,打赢了那场武后人是亲到了,可也惹上了麻烦事。 思来,我也是高兴得糊涂了,忘了比的那场武便是江湖人选武林盟主而设的,而自己好巧不巧的打赢了武,莫名其妙的成了武林盟主,再不想当这盟主也不成,那些前辈们总是一样的说词,规矩就是规矩,我既然赢了那比武,便是盟主了,我不能不当,唉,一时兴起酿成大祸便是如此了,原本该是悠悠闲闲的日子,算是毁得一干二净了。 后来啊,在一场正邪之战上认识了寒弃,我同他挺合得来的,没聊过几回便成了朋友,再后来些,便是慕容幸去学艺了,再后来,我同思然还有凤吟终是被皇家的人找到了,被强带回去后吃了不少苦头。 再再后来,便是同思然一道南征北战,最后啊,我同他的事被皇家的人晓得了,自然是容不了的。 思至此,我看了看思然的墓,抬手猛的饮了口酒,喉咙口也些堵。 说来说去,思然成了这般模样,全都是我的过错…… 不多时,一只空酒坛被我扔在了地上,似乎有些醉了,头晕乎乎的很想睡,可细细一想,方才忆起,那女人还在我的榻上躺着,回房睡是不妥的,我摇了摇头合着衣,躺倒在了那青青碧草上,闭上了眼,索性便不回了,就在这处陪着思然共眠也挺好的。 刚闭眼睡了片刻,迷迷糊糊间就被通红着一张脸的慕容幸摇醒了。 “大哥……这,嗝……这里不能睡,要……要是染上了风寒怎么办?快……我,扶你起来……” 估计是喝醉了吧,慕容幸将我扶起时手没有多大力气,刚将我拉离了地面,手一不稳,遂不及防的我被这一动作弄得又躺倒了下去,直磕得我的后脑和整个背一跳一跳一跳的疼,他也不觉得不妥,一把没拉起接着又是一把,还没拉起便再来一把,也不嫌累得慌,不过这动作,可摔疼了我的头和背,本就晕晕乎乎的头晕得更甚了,当他再将手伸向我时,我一手按了按额头,一手豪不客气的拍开了他的手。 慕容幸摸了摸自己被拍开的手,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有些委屈浮在脸上:“大哥……你干嘛打人呀?” 我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瞪了瞪慕容幸:“你让我摔摔试试。” 慕容幸楞住了,过了好半会儿似乎才听清了我说了什么,傻傻的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也不管依然傻笑着的慕容幸,一步步挪去空置的客房,客房虽是空置了,可仆人还是会打扫的,所以即便是睡客房也是无碍的。 说来可笑,主子为了一个不怎么认识的女子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自己去睡客房,平生也该是无几人如此吧,我竟能做到这般,实在是让自己大开了眼界啊。 想罢,借着从窗外照射而进的月光,这亮晃晃的光倒是让我连灯也省得点了,我笑着为自己脱了衣衫鞋袜,倒在床上拥着被子便睡,虽然没了相拥而眠的人,但这许多日子过来,自己也逐渐习惯了。 半夜里,云掩了月,再看不清屋内所有,迷迷糊糊间,我只觉得有人在屋子内晃动。 我睁开眼来看着那黑影,不过天太暗了,我始终没有看清这人是谁,倒是心内有些欣喜,这三更半夜的……该不会是思然吧? 如此说来,思然他,是不恨我的吧?至少来见我了。 那黑影摇摇晃晃飘飘乎乎的来到了床边,悉悉索索间躺在了床上,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轻触了触他,那身体不似常人的那般温热,冷冰冰的,刺骨的寒。 这感觉,该是思然了吧?一定是一定是…… 我笑了笑,很是满足的抱上了他的身,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他一动不动的任由我吻着,也不说话。 是思然了吧,不理我也没事,肯来见我就好,毕竟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你会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我不怨,不过我啊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同我说话的。 “思然……” 我好想你…… 思然两字出口,身旁的人冰凉的身僵了僵,黑暗里我笑了笑,有些得意,思然应该没猜出来,我会猜出来是他,应该很欢喜吧? 笑着笑着,有些痴了,我搂上了思然的身,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瘦得硌人,反而胖了些,当下意识开始模糊了,我也不管那许多,闭上了眼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搂着思然腰的手臂收紧了不少,因为啊,我怕我一醒来思然就不见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四十九 误会 翌日,该是卯时末的样子,天亮了有些时候了,红红火火的太阳光也重窗外照射而进,睡得差不多了,我懒洋洋的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翻身便碰到了一个人,我惊了惊,又想起昨晚那似梦一般的情景。 心似小鹿一般的乱撞,这人……是思然么? 这人侧着身,从后面看不见他的脸,不过这一动不动的身,估计睡得正熟,墨黑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搭在脸前,让我更难看清他的模样。 伸出手去轻碰了碰那人的背,触指的温热让我不由的楞住了—— 温热的……温热的……热的……热! 怎么会是热的?怎么可能是热的!我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一脑袋的疑惑,这人谁,怎么躺在我的身边…… 不过这身衣裳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啧,该是哪儿呢—— 脑中出现的笑嘻嘻的人让我忍不住扶了扶额,便是他不假。 “慕容幸——”伸出手去很不客气的推了推呼呼大睡的人,那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臂,出口的别闹直让我想把他踢下床去。 般正了慕容幸的身,他方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许是入目的阳光有些刺眼,那双眼睁开后立马闭上了,缓了会儿又才慢慢睁开,在看向我时,楞楞的眨了眨眼,再傻楞楞的咧嘴一笑,“大哥,早啊~” “嗯,早……”我回着,说完方才觉得跑了题,“呃,不对,我说慕容幸你怎么同我睡一块儿了!” 言罢,慕容幸垂了眼帘,神色全是委屈:“我不想同师父睡,所以就来和大哥您挤着睡了……” 所以……昨晚我吻的不是思然,而是慕容幸…… 我皱起了眉,正想说些什么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人一袭黑衣曳地,黑似墨的长发披在身前脑后,遮了眼角,却是没遮住看像床上的我和慕容幸眼里那忽然燃起的怒火,和那双皱着的眉。 “你们,在做什么。”那双微薄的唇张张合合,出口的话语刺骨的寒,一双眼紧盯着我和慕容幸,我和慕容幸当下其其一寒,顺着寒弃的视线看下去,这才明白为何今日的寒弃会冰冷这么彻底了—— 两个都喜欢大男人的男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躺在床上……呃,任谁都会乱想,更何况还是寒弃这么个骨子里认准了一个人便死也跟到底的痴情种子—— 突然觉得……事情变得麻烦了。 “寒兄!你听我们解释,事情并不是你看的和想的这样!”看着那恨不得将我活撕了的眼神,我擦了把额角的冷汗,不由得急急忙忙说着,虽然论武功他比不得我,不过为了这莫名其妙的事儿伤了和气可不妥啊。 古有云,所谓越解释就越是在掩饰,差不多便是现下这般状况了。 寒弃冷哼了一声,并不打算听我解释,我又擦了把额角的汗,四下的风直往肌肤上贴,我楞了楞,垂下眼帘仔细一看更楞了…… 正奇怪怎么风是贴着肌肤的呢,原来我束衣的腰带不知去了哪儿,没了腰带的束缚,外面那衣自然而然的便松了,估计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太热了,那外衣被甩在了床内,现下我只着了件单单薄薄的里衣,起身时或许动作太大,衣衫敞开了,直露出了肚腹,也难怪风会往肌肤上贴,不过—— 本王弄的紧紧的腰带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解开了呢,而且,现在就在地上,一抬眼就看见了。 我直瞪向慕容幸,慕容幸似乎明白了我当下疑惑的是什么,挠了挠头,嘿嘿傻笑着:“大哥啊,你那腰带上挂的玉佩太硌人了,晚上睡觉硌得我背上生疼,所以我就去解那块玉,结果那绑得太好了,解了半天没解开我就直接把腰带给解了,不是睡觉那玉佩硌人么?所以我就把那玉佩连带着腰带给扔到床下去了,大哥你大人大量别怪我啊。” 这说法和表情,弄得我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门口的寒弃听了慕容幸这话冷哼一声:“硌得慌?呵……”寒声笑罢,拂袖而去。 “寒兄你……” “……” “慕容幸!你看你说了些什么不明不白的话!”看向一脸松了口气的慕容幸,我皱起了眉,很是恼怒。 本王这所剩无几的清白尽毁啊。 慕容幸似乎还没弄明白,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牵起了唇,尽量显得心平气静:“好,那你倒是说说,我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儿?” 慕容幸恍然大悟:“哦,原来大哥介意这个啊,其实那衣服是大哥你三更半夜的时候自己起身脱的,我动都没动一下。” 我知道,可寒弃未必会这样想啊…… 我叹了口气,扶额道:“罢了,待会儿你自己和寒弃说清楚吧,别毁了我同他多年的交情就成,否则……” 慕容幸笑嘻嘻的连忙应着是,起身整了整衣,一溜烟跑了。 我瞥了眼门口那一抹衣角,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唤了一直藏不住的杏仁来为自己更衣,梳洗。 一切打理妥了,我拒绝了死活想跟着一块儿去同母亲请安的公主,请了安后,便在厅内同他们吃饭,一桌子的美食和上今早那尴尬的场面也不再美味了,寒弃慢悠悠的吃着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在看慕容幸那一脸平静的模样,该是话已经说妥了吧。 一桌子的饭吃得沉默,饭后,寒弃在后院里练起了剑,慕容幸则坐在后院的亭子里,一手支着头,一手品着茶,看着寒弃练剑一脸的无趣,眼前若有蝶飞过,他那双瞧着寒弃的眼就随了蝴蝶,左飘飘右飘飘,而我则被一直跟着自己的公主拉着去了市集,期间我想带上杏仁一道去,被公主果断的拒绝了,理由是碍事儿。 听了这话后我还真想问问公主,带上杏仁究竟能碍着什么事儿了? 不过,还是不去忤了公主的意的好,省得听她在耳边一阵说道。 其实自己倒是不想去什么市集,那里太过吵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 街市 行在这吵吵嚷嚷的大街上,烈日当空,加上一直欢笑着拉着自己的胳膊的公主,顿感头疼得紧。 这公主也真是,这行在大街上还拉拉扯扯的,也不觉得失礼,就连旁人的指指点点都无视了,难道她在她的国家也是这样的么? 一旁有拿着糖葫芦叫卖的小贩走过,公主瞧着那一串串的糖葫芦眼里尽是些好奇,也不管小贩见没见着,银钱给没给,直摘了一串拿在手上便问:“子卿子卿,这是什么?能吃么?” 对着这公主孩子一般的动作,我忍不住扶了扶额,将银两给了回过头来怒视着公主的小贩,“糖葫芦,能吃的,难道你们那儿没有么?” 公主一听是能吃的便来了兴致,话也懒得回了,直拿着手中的糖葫芦便咬了口,酸得一张粉饰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蹙着眉梢将那串糖葫芦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居然是酸的!真难吃!” 我皱了皱眉,记得凤吟自小便喜欢吃糖葫芦,也没见着他说酸。 沉默了片刻,再回过头来看,公主已经跑去了一处小摊前,挑选着上头摆放着的饰品。 我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头,这人,当真是公主么?按理来说,皇宫中的饰物要什么有什么,她堂堂一个公主,会看得上小摊上摆的东西,当真奇了。 信步走上前去,公主已经挑好了一支簪子,那是一支通体碧绿的簪子,上面缀着一枚同样碧绿的小石子大小的物什,簪子上雕着只摇翅欲飞的蝴蝶,还是挺好看的,不过这种做工及不上皇宫名匠做的簪子来得精致,公主挑上这个又是闹的哪出? “子卿,你看,这支簪美么?”她一双眼里满是期翼,我顺着她的话接了一个美字,她便开心的笑着,天真烂漫,又眨了眨眼,将那支簪递给了我,“子卿,你帮我戴上吧。” 我楞了楞,拿着那簪子,依她所言给她戴在了头上,一旁卖簪子的姑娘细心的递来了镜子由她照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笑得很是甜蜜,却看得我将眼移了开。 或许,她的内里同外表一样天真无邪,毫无心机可言,如此……我是不是该毁婚? “公主……本王……” 闻言,她放下了手中的铜镜,皱眉打断了我的话,“凤子卿,你能不公主公主的叫么?我叫灵云,宇文灵云,以前就和你说过了的,你怎么不唤我名字,还有,为什么你在其他人面前都说是我,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自称本王啊……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呀。” 呃……这名儿,我还真没记住过。 我瞥开了眼,并未回话,而是问着摊主那簪子的价,摊主笑着说:“不贵不贵,也就二两银子。” 我付了银两,宇文灵云却在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一把那下了那支刚买的簪子摔在了身上跑了出去,奔跑间抬手擦着泪,引得街上的行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竟然哭了,不过我什么也没说啊。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真没错,先前还高高心兴的呢,现下说哭就哭。 边想着,我边拾起了那支摔在我身上而落下去的簪子,止不住的疑惑,那摊主说:“公子,你不知,这女儿家一哭了哄哄就没事儿了,你就依她愿吧,她便不会再哭了。” 哄人……本王最不会的,便是哄人,且还是一女子,更加不会。 没办法,还是追了去,若是这宇文灵云在境国出了什么差子,为难的,该是凤吟和我了。 问着行人可有见过像她那般的女子,依着行人所言,来到了一处小湖边,湖内的水清清澈澈毫无杂质,间或有几尾小鱼游动,湖岸上种着柳,翠绿的柳叶随风飘动,让人心境也好上了许多,宇文灵云一个人蹲在那柳树边,一动不动的,似乎没哭了,我悄声走了过去。 “灵云。” “你……”她转过头来楞楞的看着我,一双眼红彤彤的,明显哭过了,呆了好半晌又轻恨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湖面,“你来做什么,不需要你可怜本公主!” “可怜?”我莫名了,“你在说些什么啊?” 宇文灵云又转过头来,瞪着我,“难道不是么?本公主独自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跑来这里看你,而你呢,爱搭不理的,本公主再也不要看见你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我牵起了唇,轻笑出声:“你已经同我说话了,”她楞了楞,咬了咬唇,转过头去又看着湖面,不再说话了,我叹了口气,将那支簪拿在了她的眼前,“好了好了,别气了,这支簪挺漂亮的,还好你没将他摔坏了。” 宇文灵云楞楞的看着我手上的簪,好半晌方才回神接过,站起了身却忽的抱住了我,弄得我莫名其妙,待她抱够了,这才松了手,拿着那簪子站在那儿,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着我做什么,怎么不戴上?” “我要子卿为我戴上。”宇文灵云看着我,一张脸上我竟看到了几分羞色。 “呃……好吧。”看着那双在见我答应后便立即笑弯了的眼我不禁叹了口气,自觉接过拿支簪,为她别在发间。 戴好后,她欣喜的去湖边盯着水面上的自己,然后又起身扑在了我的怀里,将脸埋在了我的胸前,弄得我好不自在。 忽然惊觉,我似乎,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了…… 待宇文灵云抱够了后,我干咳了两声,迈起了步子,刚走了没两步便被她一把拉住了胳膊,弄得我很不自在,推开不是不推开也不是,最终怕又惹她哭了得到处去找她很是麻烦,所以我便省得麻烦并未再推开她或抽出自己的手。 被宇文灵云拉着胳膊逛着街市,惹来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无非也就是有失体统什么的。 忽的,一袭淡蓝的衣入得眼来,长发未束,随意的系了根发带就那么搭在脑后,一张美得让瑶池仙女都羞愧的面容带着莫名的心绪看着我,那双眉微皱着,眉下一双丹凤的眼在看见我后,有什么我未看懂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一 婚期将近 那是凤吟—— 不过凤吟不是该待在皇宫么?怎么会来了街市? 看着迎面走来的凤吟,我笑着迎了上去,宇文灵云拉着我的胳膊,不得不随我的步子,不过那四处张望满眼新奇的眸子显然心思未放在来人身上。 “子卿,可让我好找啊。”微薄的唇挑了挑,并未笑,声音挺起来也有些埋怨的意味。 “皇……呃,凤吟,”这四下人群众多,称呼皇上实在不妥,就这般直呼名讳,该是无碍的……吧?干咳了咳,我压下了声,“实在不知你在找我,不过凤吟,你找我何事?” “无事,只是闲来无事去了子卿府上,想同子卿品茶闲聊罢了,却未料到子卿早已出府了,”那双眉微扬着,丹凤的眼看向我身旁东张西望的宇文灵云,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倒是不知子卿与美人相伴呢,却是我扰了子卿雅兴了,这便走。” 看着转身的凤吟那有些落寞的眼,我一把拉住凤吟的手臂,他楞楞的转回身看向了我,不知何时将眼移向这里的宇文灵云不满的扯了扯我的胳膊,我全全无视了她的小动物,笑了笑:“没事儿,正巧我也挺闲的,不知凤吟愿不愿同我……二人一同游玩片刻?” 凤吟一笑,丹凤的眼里染上了喜色,启唇间,一个好字轻轻飘飘的飘进了我的耳里,与那双丹凤的眼相对时,我忍不住牵起了唇。 被宇文灵云拉着四处闲逛,不时看看这跑跑那的,我同凤吟也只好无奈的跟在她身后随她四处逛,逛到最后,倒是被拉去了一家字画铺里,木制的书架上摆放着许多书籍,墙壁上也挂满了字画,终于被宇文灵云松开了手臂的手慢悠悠的走上前去,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又随手翻了翻书架上放着的书,一本熟悉的书入得眼来,那书上整整齐齐写着五个大字—— 红叶剑卿传。 便是这本书,让我逗得思然气红了一张脸,也是这本书使得思然给了我一巴掌,想想其中缘由便觉好笑的紧。 唉,思然他却再不会拿着这书看得入神了。 一直赏着墙壁上挂着的山水画的凤吟转过了身看向正拿着书出神的我,挑了挑眉一把拿过那本书,再看见书名后不由得皱起了眉,神色颇为纠结,看得我一阵好笑。 正笑着,从一进店铺便同那掌柜讲着些什么的宇文灵云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了掌柜不远处,弄得我一阵莫名,“灵云……这是,做什么?” 看着小鸟依人般的宇文灵云,我扶了扶额,她冲我天真一笑,“这家店的掌柜能画人像啊,所以我请他为我们画张合像,怎么样。” 她那一副不管我答不答应,反正就这么着了的表情,看得我叹了口气,只好自认倒霉的由着那掌柜将我同她画入宣纸中。 静站着等待的过程实在无趣,我两眼飘飘乎乎的寻着凤吟的身影,本该站在那处看书的凤吟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身形,那本红叶剑卿也被规规矩矩的放回了书架子上,没见着凤吟的身影,不知为何,我有些着急,就这会儿功夫,凤吟他会去了哪儿?看他今日似乎很不高兴,连带着自个儿心情也差了许多。 急急躁躁的四下看去,那一袭淡蓝纱衣正静静的站在墙角,丹凤眼紧紧看着挂于身前的一幅画,有些许神往。 说来,是一幅很普通的画,那画上题着归隐山林后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诗,所绘的,便是一座山将世俗隔绝,山内住着两人,一男一女,正过着男耕女织闲散的日子,在草屋外奔跑嬉戏的两个孩童面上神情欢乐无比。 确实该是一种很美的场面啊,可惜与我无缘,不过这身为一国之尊的凤吟居然向往着过这种日子,他实在不该有这种想法,毕竟他是九五至尊啊,肩负着一国百姓的期望啊。 待那画好了,已近日落黄昏,站得我腰酸腿疼,由着凤吟同宇文灵云兴致勃勃的观着画,我端了把木凳,迫不及待的坐了上去,待宇文灵云满心欢喜的将那画卷拿到我身前时,我不甚在意的看了两眼,这画上的人画得还算不错,至少有五六分的真实。 但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凤吟同我告辞回了宫,我则同拿着画欢喜异常的宇文灵云回了府,刚回了后院便看见了慕容幸坐在亭子里,摆着一张苦瓜脸,对面坐着常年冷着张脸的寒弃,一见着我,来了精神,连忙跑了过来,一口一个大哥的,倒是不见了刚才那股烦闷样。 “大哥,你跑哪去了?现在才回来,也没说带上我。”慕容幸板着张脸,那神情好似管教不听话晚辈的长辈,而我,自然该是那不听话的晚辈了,这使得我不由嗤笑出声。 “明知故问,先前便让你一同去的,而你不愿去,现下又在这儿抱怨。” 慕容幸看了看一边坐着的寒弃,转回头时满脸委屈:“我也不想啊,这不师父他老人家在么,我哪敢乱跑啊……” 呃,老人家…… 寒弃同我差不多年岁,他既是老人家,那我该不该也是了? 啧,既是老人,那我便不同这些年轻人说话了。 也不理会慕容幸的一通抱怨,我径直回了房,倒了杯茶便润起了早已干涩的喉咙,就着手臂便靠在了桌旁假寐了起来。 往后的几日,便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白日里无非就是被宇文灵云拉着去四处闲逛,她是满心欢喜,我则是无所谓,夜里,便携壶清茶,或者一坛浊酒去思然的坟前坐着,要么是饮茶闲说,对月空愁,要么是喝酒听风,无趣无味。 期间,慕容幸和寒弃同我告了别,少了慕容幸的日子里,耳根又清净了许多,再后来啊,王府里来了几名衣着打扮都非境国人士的人,将宇文灵云带走了,说是婚期将近,公主不得不回,不过这话还真没错。 时间过得可真快呐,转眼便是婚期将近了,不过我这心内啊,倒是莫名的烦躁了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二 前往和亲 明日,该是本王和亲的日子了,今儿个一大早起床刚打理妥当了坐桌子上一口口的喝着粥,便被一名小公公叫去皇宫,我也只得放下手中碗筷,擦擦嘴跟着那名小侍卫去了皇宫,今日不同往日,小公公并未领着我去御书房,而是径直去了御花园。 这皇宫的御花园里的花可比王府后院的多了,亭子便是落座在五颜六色的花丛中,一容貌皎好的女子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许是太美了吧,闲飞在花朵上的蝶鸟也跟着起了舞,而凤吟就在那亭子内,手中端着茶垂目品着,显然没被那丽舞吸引,像是有着极大的心事,微闭的丹凤眼上那双眉微皱着。 “臣,参见皇上。”我一拱手,掀了衣裳下摆便直直跪了下去,眼也跟着瞧着地面。 “皇叔无须多礼,快些起来。”依言,我起了身,来到那方石桌旁径直坐下,凤吟的丹凤眼眯了眯,朝着舞跳得正欢的女子挥了挥手,女子乖觉来了凤吟身边,乖乖站在凤吟身后,既不吵也不闹。 先前那一点的心事该是我的错觉,瞧他那双眸子里哪里看得到什么烦恼啊,到是能见着几分喜色。 “皇叔,明日……”抬手,斟满一盏茶。 “明日便是臣前往合亲的日子。”我接过那双白皙的手递来的一盏茶,接了那后话。 “迎接的队伍明日便到了,皇叔那处准备的如何?可缺些什么?”凤吟抿了口茶,丹凤的眸子微垂着,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臣知晓了,准备……咳,臣倒是不知还须如何准备,待到明日迎亲队伍一到,臣若就这样前去,他也不好将臣赶了出去吧。”我嘿然一笑,若是真被赶了出来,不让我这什么都不带上的王爷和亲,那实在是合我心意了。 一听这话,凤吟轻笑出声,丹凤的眸子里的那点淡墨终是移向了我的脸,看我这嬉皮笑脸的模样又是一笑,放下手中清茶,神色却也些严肃了,“若是取消了这门荒唐的亲事,那便再好不过了。” 我干咳了两声,原来只是看凤吟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想让他笑笑的,结果倒是成了实与愿违了。 “皇上,这种玩笑可说不得啊,若真如此,那么到时,这四方战事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受苦的还是民。”为难的,是你凤吟,这境国之主。 “朕,未说笑,子卿,这亲事……还是取消了吧。”凤吟皱起了眉,好有的严肃了起来,方才那错觉般的重重心事又浮于眼中。 这话让我正往下咽的茶水一个不急,噎着了,俯下身去咳得自个儿面红耳赤的很不像话,凤吟好心的拍了拍我的背,瞬间内里倒是好受了些。 “皇上啊,这怎使得啊!” “子卿……朕是说笑的。”凤吟轻笑了声,敛去了那双丹凤眼里的心事重重,满意的看着我呆楞楞的模样。 听这话,我松了口气,拿起来茶又喝口,冲淡了先前的一丝忧虑,“玩笑……便好。”可是不知怎的,心内有些失望,失望些什么我便不知了,也不想去弄明白究竟了。 闹的这一出后,凤吟便叫身边的女子又去舞上了一支,我从口中得知,原来那女子便是凤吟现下的宠妃,唤做香妃,这一话听得我不禁脸沉了沉。 香妃什么的……总觉得很别扭啊,本王不就是湘王么,这一字之差一音之遥,差别可真大啊。 后来,在皇宫内蹭了顿膳食,回府后便叫杏仁去准备,此次和亲,礼仪还是不能失的,若是失了,便是失的境国尊严。 刚去了后院同思然说些话的时候,杏仁急匆匆的跑了来,说是时间太过仓促了,喜服根本做不好,这让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悠哉悠哉的几日,倒是望了喜服这必不可少的东西了,当下,可怎生是好啊? 正处于烦闷之际,府外便来了一小公公,说是凤吟送了东西,待看见那是什么时,我不禁心生了感激。 那是一件做工精致的喜服,凤吟他,可还真了解我啊。 不过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呢,到弄得我有些舍不得了,狠不下心可不好啊…… …… 今日,便是本王前去和亲的日子,就算是到了今日,母亲还是对我冷淡如初,面上倒没什么喜色或是其他,满脸的都是无所谓,虽然我对母亲抱有的期许不大,但还是不多不少的期许了的,她这模样,弄得我颇为郁闷。 眼看着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近在眼前,我身着着一袭惹眼的大红喜服,长发高束着,剑眉下的两眼望着皇宫方向,今次……凤吟还是未来,他的宠妃很美,能文善舞的,虽是极不得凤吟,但,还是极配的……往后的日子,他俩该是……诶,打住,我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看了看皱着张小脸满是不舍的杏仁,和同样表情的凤逸,几位王爷也都来了,又是一同话别后,我方才慢慢悠悠的进了喜轿。 最后再望了眼皇宫的方向,那条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不见那一袭明黄的衣,神采奕奕丹凤眼和那一丝文雅笑容。 我在期盼些不该期盼的东西,即使来了又如何,一通无谓的话后便是别离,多情了,便是徒增感伤罢了,还是莫要胡思乱想胡乱多情的好啊。 境国与那国家的差距甚远,若是可以,我还真不想坐轿,这摇摇晃晃的摇得我头晕,狠不得跳出轿门,本王不嫁了—— 这漫漫长路,和这折磨人的轿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一路上听着外面的喜乐和鸟儿那小声的鸣唱,晕沉沉的头让我不禁躺卧在了宽敞的轿子内迷迷糊糊的睡去。 不过刚睡了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还有兵器相撞的声音,我楞了楞,方才想到—— 这是,劫亲?可本王是个男的!那便是遇上了匪贼,来夺这些个钱财吧,唉,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不让人落个清净的,着实可气的紧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三 突生变故 既是普通匪贼,有那些个护卫的官兵在,该是无碍的,我按了按有些昏沉的脑袋,闭上了眼想着在轿内小憩一会儿,不过在听到轿外传来越来越的惨叫声后打消了方才那近乎天真的想法。 “想活命的就赶快滚,我等只是奉命取轿内人性命的!” “快!拼死也要护得驸马周全!”一人大吼着,那是迎亲官的声音,我当真想错了,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劫匪。 不过当真不知,我何时结了仇,让人想取我的性命…… 我睁开眼来,掀开了轿帘走了下去,一偏头,一支利箭从耳旁擦过生生钉进了轿内,我先前端端靠坐的地方,些微的疼痛至耳畔传来,该是擦破皮了,迎亲队伍里大多数的人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流了满地,眼前只剩下几名侍卫和那名先前说话的迎亲官,一大帮子的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戴着黑布的脸看不出来是谁,估摸着该是江湖上的杀手吧,但看那些人眼里的冷漠,对鲜血的习以为常便就知道了。 “驸马爷,我带着他们为您杀出一跳路来,您……您趁着这空档快些走吧。”年轻的迎亲官说着,声音有些微颤,虽是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不过眼里还是能看见些藏不住的对死亡的俱意和对人世的留恋,到后来,依稀可见有着不甘,怕是心内还有牵挂的人吧,再看那些士兵,也差不多同这迎亲官一个神情,无多大差了。 “不必了,你们先走吧,一人留在这里,总比得上几人强啊,少一个人便在这人世间多留一条性命不是?”我牵了唇,宽慰的笑了笑,弯下身去拾了把剑,一边围住我们的黑衣人蠢蠢欲动,“再来啊,你们心内都有牵挂的人吧?” 而我,是没有的,死与不死,也无多大差。 满意的看着他们那犹豫的神情,我正了神情,“本王自有办法开出一条道来,你们便趁着那空档逃走吧,嗯……若是来得及,搬来救兵也不是不可,若是不逃,那便是九死一生,生同死,你们自己选吧。” 那些人左右看看后,如是说:“谢驸马爷!”我一笑,迎上那些黑衣人。 古人云,寡不敌众便该是现下这般吧,方才我杀出条道来那几人算是平安的逃走了,只余了我对着四方众敌。 眼看着节节败退,敌不得众,身上也有好几处见了红,待一支箭在我露出破绽时穿胸而过,汩汩直流的鲜血浸得大红的喜袍更红了,快无力时又斩了几名向我靠近的人,方才将剑直直的插入土中,支撑着自己快要不稳的身体,等待着致命一击,免得一会儿毙了,倒地不起的丢人,不过说来也可笑,本王是英明了半世了,今日到死却成了这般的糊里糊涂,竟连谁想杀了我都不知。 本是想问清的,不过回想起了江湖上的规矩,杀手是不得透露雇佣者的任何消息的,这便是规矩,而规矩嘛,自身破坏不得的。 单膝跪在了地上,微垂的目带着点自嘲,今日的下场便就是报应吧,本该是同思然一道去的,那时坏了旧时约定,今日结局也是自找的,报应一词,该是说的现下这状况吧。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入眼的是那些紧张兮兮靠上前来的人,耳畔又是一阵利箭划破天空而带出的阵阵破风响声,忽的眼上一疼,我的世界陷进了黑暗,什么也看不清,脑袋嗡嗡的响着,我本能的抬手遮住了流着温热的眼,想着惊叫,将痛苦用叫声发泄出来,可惜张张嘴也只是咳出了丝温热,而那惊叫声,也止于喉中。 倒地刹那,我听到了几分熟悉的声音含着担忧—— “子卿!” 这压抑难过的时日,应该便要结束了吧,真好啊,我还怕时间久了我熬不出头了呢…… …… 鸟语花香,有着孩童的嘻笑声,时远时近,没了往日睁眼时那刺目的光,或者说,我并未睁眼。 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熟悉的墨香不熟悉的人声,一切都那么的陌生,我只能凭着感觉,摸摸身边的物什,被褥,床。 原来我还没死啊,不过又是谁救了我呢?真不知是该感激那人还是如何…… 还记得,一支箭至我眼前划过,刺破了我的眼,而现下嘛,我摸了摸蒙着布的眼,叹了口气,是瞎了吧,一想着往后再也见不到任何东西便有些恐慌,末了,我静下心来,前后一思,我有些想笑。 瞎了,是不是便可以逃避往事?是不是可以放下肩上无形的担子? 希望,是可以的,罢了,一切都且顺其自然吧,何况我这瞎子一个的,就算再想做什么也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起了身,掀了床帐,呆呆的坐在了床畔,身上的伤已经不疼了,应该是痊愈了,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很是舒服,只可惜再也见不着那天上悬挂的一轮圆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人脚步较轻,缓缓行着的步子该是故意放轻了吧,又是‘咯’的一声,瓷器触上了桌面,那人一笑,有些沙哑的声音入了我的耳,“你醒了?感觉如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摇了摇头,道出了自己的疑惑:“阁下?这里又是?” “没事就好,兄台不必客套,叫我君笑便行了,这处是寒舍,有些简陋,望兄台莫怪。” 一双柔软的手将我的手执起,我一楞正想抽回手,君笑便开口说话了,“兄台莫动,我只是将熬好的那碗药端来你喝,可别误会了。” 又是一楞,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咳,君笑轻笑出声,将那碗药递过来,我接过紧紧的将碗端在手中,闻着内里汤药散发而出的苦涩药味,不由得皱起了眉,君笑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些什么,笑了笑道:“等等,我这儿平素备了些蜜饯,若是怕苦我便去取些过来。” 语落,我牵起唇感激的点着头,君笑又是一笑,脚步声由近渐远,由远再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四 君笑 君笑进了屋,将手中的蜜饯递到了我手,我屏了气,将那碗汤药喝了下去又忙忙吃下手中的蜜饯,方才去了口内那另自己难以忍受的苦涩。 “你的伤还未好,还是躺下休息的好,”君笑接过了我手中的空碗,略带沙哑的声音,话语里是礼貌的关怀,让我也不由得心内跟着暖了起来,至少,我和他不曾认识,能待我如此,足以证明,他的心该是很善的,少顷,君笑又说,“哦,倒是我忘了,我还不晓得兄台的名讳呢,不知兄台可否告知?” “我叫……”告诉他真名?只怕这难得的清静日子也定会被打扰的,不妥不妥……“君笑唤我子卿便好。” “子卿,好名字,”顿了顿,那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时带了点疑惑,“恕我冒昧,子卿这伤是怎生弄的?” “成亲的途中遇了歹徒,抢钱不得便下了杀手,我该庆幸遇上了君笑,否则我得命丧荒野了,”说到这儿该换我疑惑了,方才我才想起,那处是荒野,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就知这不该是哪处荒野人家了,“君笑,你怎会在那儿?” ‘咯’的一声,碗底触了桌面,木质的床发出轻微的声响,该是君笑坐上了床畔。 “原来是这样啊,我是刚上了京城探亲,回家途中就碰巧遇上了你,看你还活着,就顺路将你带回了镇上,寻了大夫,看你还未醒又还须静养,我便擅自将你带回家了,还望子卿勿怪。” “君笑说笑了,是君笑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倒是君笑的大恩大德,我这瞎眼的人这辈子怕是难能报答了,只有下辈子结草衔环,为牛为马来报答这救命之恩了。”这话该是我说谎了,下辈子什么的,我还真不想有,为人太难了,集苦痛于一身更是难上加难,消身于世也好,灰飞湮灭也罢,于我而言,都比于世为人的好啊。 君笑笑出了声,“子卿这话倒是言重了,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哪里用得着什么报答啊,就算养你这一辈子,也是无妨,若真要报答,你现下将伤养好了,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我牵了唇,笑着,君笑这人,当真心肠好,我该算是老天待我不薄了,遇上如此洒脱心善的人。 “那么一切,便烦劳君笑了。” “好说好说。”那话语顿了顿,又说,“子卿家中无人么?” 思及母亲,我皱了皱眉:“自是有的,只是同家中的人生了过节,我这人啊,于家人而言,有和没有是一个理的,不过,君笑何出此言?” “呃……只是都有好些日子了,也没见着有人来寻子卿下落,出于好奇我便问问,若有不妥之处,望子卿海涵。”话语里止不住的歉意。 “没事儿,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一问。”我看着君笑,虽然看到的也只是一尘不变的黑暗罢了。 “哦?是什么?子卿说了便是。”君笑笑着,带了些好奇。 “君笑的家人呢?”问得有些唐突,不过未曾听到有其他人的说话声,当真不知君笑还有没有家人。 没了笑声,君笑叹了口气,有些许悲凉,随后释然,“我的家人早前便去世了,母亲在我儿时因为些事情不幸去了,父亲也在没几年后随了母亲脚步赴了黄泉。” 这……我竟戳了君笑痛处,实在不该。 “君笑,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不知……” 君笑截了我的话,淡然一笑,“正所谓,不知者不怪,不是么?而且已经很早以前的事儿了,我早已看淡,现下说起也无甚大碍。” 我沉默了,他虽说是无碍,可也未必,那先前的悲凉,我听得分明。 “君笑……”听他嗯了声,我接着说,“方才忘了说,我的眼是不是不会好了?” 君笑没了声,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半晌,他道:“会好的,我会找到境国最好的大夫来为子卿医治的。” “麻烦君笑了。”我强牵起了唇角笑着。 “不必客气,”顿了顿,“饿了吧?你已经几日没吃东西了,我这就去做饭。”君笑起了身,不急不缓几步后就听一声响,该是将那空碗拿在了手里正打算出去吧。 我牵起唇,一笑,一个好字出了口,君笑应了声,在听着那脚步声渐远后我靠上了床栏,心内很是彷徨,也有无措,当真不知这瞎了眼的日子我该怎生过得。 君笑做饭的速度挺快,我正游了片刻神就听见君笑进来的脚步声,伴着引人的饭菜香。 “子卿,饭好了,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听声音,君笑很是欢喜,扶了我走到桌前就着木凳坐下,他夹了菜喂在了我的口中,弄得我的老脸红了又红,好生别扭。 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让人喂食的,不想别扭也不行。 “怎样?合不合你胃口?”君笑的声音里满是期翼,不过这些菜食真的不错,我点点头,他便更欢喜了,一会儿夹着一样菜喂进我口里,又夹了些饭一同喂,弄得我都不知该怎样吞咽了。 总算是将一碗饭吃光了,君笑方才停下了手,我也终于能问出一直想说却能说出的话了,“君笑,你已经吃过了么?怎么一直没吃呢?” “我早前就已经吃过了。”那话语里欢喜的余韵还在,接着是碗筷轻触在一起发出的声响,该是君笑在收拾碗筷了。 “君笑,你……未有娶妻么?”这些活在普通人家都该是妻子做的,男子通常都是外出做工,养家糊口,而听君笑的声音,估摸着也就双十年华,于普通人家而言,他该是已经有妻有子了的。 收拾碗筷的声音顿了顿,复又响起,还有君笑有些怅然的话语,“还没呢,早前中意的人他心内已经有了别人,这娶亲一说也就不曾想过了。” “子卿呢?娶亲了没?”君笑说。 “我?”听着这话我笑了笑,“君笑,我先前不是说过了么?我是在成亲的途中被劫的,你说,我娶没娶妻?” 君笑恍然,低笑出声:“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么重要的话,如此,子卿该是未曾娶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五 梦 是也不是,我先前那王妃便是明媒正娶的,虽说那是皇上硬逼着娶的,可这拜了高堂天地的,就算是洞房花烛夜未行过什么夫妻之礼,可那也是娶了的。 我一笑,也并未接话,而是转了话题:“君笑是做什么的呢?” 若是有些困难,那我还是离开吧,去哪里都好,只是莫要拖累了君笑。 “我啊,在镇上的书院教书呢,今日书院修假,而你伤未好,人也未醒,我便留在家中了。”君笑说着,往前行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上,笑了笑,“我先扶你过去吧,先在床上躺些日子,待伤完全好了以后,我便带你四处走走,看你的打扮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虽然这小镇上比不得京城来得热闹,可也有他的好啊。” 他这话并未说对,生性喜静的我怎会不喜这清清静静的小镇呢?不过我还是点点头,乖乖由他扶到了床边,脱了鞋袜就躺到了床上,仍他给我掖好被角再端了碗筷出去。 他走时顺手带上了门,我静静的躺在床上,听得屋外隐隐约约有着说话声,听声音该是两个男的,不过没多久那声音便消失了,只余下我所在的屋子里安静的很,若是掉根针也一定能清楚的听到,静得太可怕了,我第一次怕了黑暗,想睁眼看看温暖的阳光吧,可是被布团团缠住的眼让我睁开不得,再一想吧,该是我忽略了,就算是身上的伤好了又如何,这双眼能睁开了又如何,看不见的始终看不见,人心吧,我至一开始就未曾看透过,现下倒好了,谁想着什么,都与我无关。这日子也本是我渴求的,我怎能生了惧意呢不是? “无论如何,你必须得治好他的眼,否则……” “自当竭尽所能,可……” “实在不行,便唤他来吧……” 迷迷糊糊的,屋外似乎响起了说话声,那声音是两个男人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君笑的声音,君笑该是在忙吧,而屋外说话的人,也全都是君笑的朋友吧,带着如此想法,我进了梦乡。 梦里,竟是我从未梦见过的清衡,他倚在王府后院的回廊上,看向我的眼里满溢的柔,正当我想抱着他说说心里话的时候,思然出现了,看我眼里是我看不清的情绪,我伸臂的动作顿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为难,思然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我,直看进我的心里,而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不该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身形,我想追上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思然的身形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得我苦苦一笑—— 我是不该……可…… 再看向清衡时,他还是倚在栏边,只是那看向我的眸子里那暖心的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的笑,那笑刺伤了我的眼,生生的寒直进了心里,我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可是张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清衡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留下的我像是浑身没了力气,徒然跌坐在地。 少顷,一双手进了我低垂的眸里,白如藕,没有突出的骨节,我楞了楞,缓缓抬起了头,是思然么?还是凤吟…… 我并未看清那人的脸便醒了,刚动了动身就觉得手被人拽着,或者说,该是我拽着那人的手。 “子卿,你醒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至耳畔响起,我便知道了那只手的主人是谁了,慌忙的松开了手,我的老脸不自觉的红了红,干咳了两声:“呃……不好意思,我……” 君笑低笑着打断了我刚要出口的话语,“无妨无妨,不必道歉,你方才许是做着恶梦,口里说着什么,我没听清,所以便走近了。” 所以,便被我擒住了手。 听得脚步声响,君笑端来了药,我皱了皱眉,还是接过喝了下去,他又递来了蜜饯,我接过吃了下去,方才消散了那想吐的感觉。 接着,便是被扶去了饭桌,又是令我老脸不禁红了又红的一顿喂食。 饭后,来了名大夫,将我身上的伤简单的上了药,又将我眼上的纱布拆开,我睁着双眼,眼前是预料中的一片漆黑。 “大夫,他的伤怎么样了?”君笑问,听那声音有些许的担忧夹在话里。 那大夫一叹:“这位公子的伤已经无甚大碍了,只是……”那声音顿了顿,“公子且随老夫出去说话。” 君笑应了声,便想起了脚步声,声音渐远,夹了关门声。 出去说话,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我听不得的话,估计是这眼睛没法治了,这我也是知道的,毕竟这是常理之中的事,又何必要出去说话这么麻烦呢? 再听到开门声后,已过半晌,进来的脚步声只是一个人的,那大夫应该已经回去了,君笑叹了口气,将我扶到了床上,一直站着,却未开口了。 “可是我这眼伤治不好了?唉,这也是情理之中啊,君笑不必如此。”我牵着嘴角笑了两声,想缓解这令人不自在气氛,不过我刚笑完,这气氛就更令人不自在了。 少顷,正当我以为君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出了门时,他方才缓缓开口,“放心吧子卿,我定会找到更好的大夫来为你治好眼伤的,这么美的一双眼怎可失了光明。” 美?我这还是头一次听人赞我的眼。 “希望吧。”我可不敢抱多大期望,毕竟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君笑轻嗯的一声后坚持着,“一定会的。”而后便出了门,或许是去寻大夫了吧。 我闲着没事也没什么睡意,便起了声,摸索着周围事物,想着熟悉熟悉环境,记清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免得往后一个不慎磕着绊着了可不妥。 这房间不大,至少没有王府的房间大,左手边摆着面盆之类的东西,摸索时,我险些将面盆给碰倒在地,正前方放着屏风,右边放着衣橱,再往前些放着桌椅木凳之类的物什,桌上收拾的妥当,上去摆着茶具。 简简单单的一间房,一人住着倒也再好不过了,清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六 无题 待熟悉了屋内的摆设后,我摸索着房门打了开来,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驱了心内那一点点寒气,我手扶着墙,慢慢往前渡着步,生怕踏上坑或者是道上的物什,摔一跤也就罢了,撞坏了东西可不好。 摸着摸着,不知不觉间摸上了栏杆,我就着旁处空闲的位置坐下,闭上了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手臂放在木栏上,头靠了上去,就那样坐在那里,感受着暖烘烘的阳光,好似快要入睡般。 鸟儿在一旁欢快的鸣叫着,我能闻到至木栏前端传来的青草花香,若是能看见,不知该有多美,如此想着倒是忽略了鼻翼间的微痒,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耳畔又传来君笑焦急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停在了我身旁不远处,君笑松了口气,忽然‘噗嗤’一笑,我不明所以,转过头看向他所在的位置,眨了眨眼替代了话语无声询问着。 君笑笑着,“子卿,你的鼻尖和脑袋上飞着几只蝶。” “啊?”我更不明白了,蝶会飞我这儿来?怎么可能,不过却在这时,鼻尖的微痒让我楞了片刻,伸出手去摸了摸,滑过指尖那柔软的感觉,是蝴蝶翅膀没错,没想到蝴蝶会飞到我这儿来,不过想想那画面,估计是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难怪君笑会笑成那般模样。 “诶,居然飞走了,”蝴蝶被我这挥手便吓跑了,听君笑的声音有些可惜,我不明白,他在可惜什么,“子卿,你怎么不在屋里休息而来了这里,让我好找啊。” “整天在屋里闷得慌,我便四处走走,没想到倒是给君笑添麻烦了,实在抱歉。”我诚恳的道着歉,却被君笑截了话尾。 “子卿不必抱歉,也无须和我客套,出来走走是好的,只是你伤势尚未痊愈,只怕这一走动让身上的伤更难痊愈了。”话语里满满的担忧,让我不禁柔和了眼角。 我说:“君笑多虑了,常人都说,多出来走走对伤势痊愈有些帮助。” “好吧,那我便陪子卿一同坐坐,不过子卿往后要来一定要叫上我啊,免得到时我找不着人了。”?君笑说着,话语里夹了些许的孩子气,让我勾起的唇角又往上扬了扬。 “也好,但是君笑不用去学堂与那些孩子讲课么?” “这……”君笑迟疑了片刻才说,“学堂的事固然重要,可子卿的伤才是最重要的,况且学堂的先生甚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哦,原是这般啊。”我了然,少顷复又道,“君笑……” “嗯?”君笑的声音响起,沙哑中带了一丝慵懒,很是……熟悉?该是错觉了,以往我就不曾同君笑认识过,又何来的熟悉呢。 “你为何待我这么好?”我蹙起了一双眉,颇为严肃,这问题至君笑无微不至的照顾时,我便困惑了很久,今日终是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将话说了出来。 君笑听了这话,倒没有马上做答,反而沉默了,小声的嘀咕了句什么我却没听清,少顷,他方才大声点说话了,“我救了你自然就该待你好,难道不可以么?” 我一楞,连忙摇头说着不是,这话也在这处终止了。 同君笑回了房间,他方才请来的大夫已经候在那儿有一会儿功夫了,却没什么不耐烦的感觉,等我坐在旁边后他便动作极轻的为我看诊也不说话,就连为我伤口上上药和治眼时也没说话,这倒是让我疑惑了,莫不是哑巴?还是等得太久气极了,不愿开口,该是后者吧。 待那大夫走后,我很想再出去坐坐,可还未慢步渡到门边就被君笑拉了回去,说什么大夫说的让我好生静眼,最好是别乱走当心磕着绊着什么的,这让我很是无语,也极为无奈,毕竟这是君笑的一片好意,不过吧,我怎么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方才那大夫有说过一句话? 或许是拉着君笑在门外说的?可君笑至始至终也没出门啊,就连大夫走时他也没说去送送,我记得,君笑连药和药方都是让那大夫自己弄的,那么这一说—— 思至此,我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这君笑啊…… “子卿,你怎么了?莫不是哪儿不舒服?怎的摇头啊。”君笑那夹着几许担忧的声音至耳畔响起。 我笑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儿罢了,君笑无须担忧。” 君笑了然后又言归正传,直让我躺到了榻上方才罢休,过后,他说:“明日得去学堂了,子卿在家要当心些,要不了多少时辰我就回。” 我一连声应着是,对他这关怀备至的话语是无可奈何了,他又说:“天色不早了,我去准备饭食。” 我点了点头,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君笑也没让我等多少时辰,便端着饭菜来了,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想吃那饭食,腹中不怎么饿不说,君笑那喂食的方法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可我还是受不了啊…… 这般想着,我是更不愿起身了,直说吧,又恐有不妥,不曾认识的人好心好意的为你做这做那,也不觉麻烦,我若还不知好歹的拒绝了,那便实在不像话了。 “子卿?” 耳畔响起了君笑那沙哑中带着笑意的声,这般的近,近得我都能感觉到那话语拂过耳畔带来的微痒,让人忍不住低了身去,勾上了唇。 “哈哈,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已经唤了你好几身了也不见你应一声,你要再不回神啊,饭菜都该凉了。”君笑扶起了我,爽朗的笑着,让我不禁干咳了两声,消去那些许的不自在。 “一些无关紧的东西。” 吃过饭后,君笑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不忘嘱咐几声:“子卿,若是有什么事你可唤我声,我一向浅眠,而且就在你的隔壁,你一唤我准能听到。” 我勉强的笑笑,应着是,待君笑出去后我不禁小小的埋怨了一番。 君笑也太小提大作了,我只是瞎了眼而已,又不是小孩子,能有什么自己不会注意的事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七 学堂 翌日一早,君笑备好了饭菜,将熬好的汤药递给了我,待喝过药吃过饭后,他收拾了碗筷便同我告辞去了书院。 我寻思着就这么待在屋内,躺在床上实在无趣的紧,况且是刚醒没多久,也没什么睡意,便摸索着往房门方向走去,可还未迈出门槛,迎头就撞上了一人,这太突然了,一个没注意我便跌坐在地,心内止不住感叹,瞎了眼看不见东西实在不好,我得再熟悉熟悉,免得往后总是往地上跌可不像话。 “哎呀,子卿,你怎么出来了?对不住对不住,我跑得太匆急了,也没见着你出来就……”君笑忙道着歉,伸手拉起了我,不自在的干咳几声后又直问着哪儿伤着没,这让我倍感无语,试问,就这么一跌,我能伤到哪儿? “没事儿,君笑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我道。他跑得这般匆急,连方才说话都带了点喘息,该是忘了什么吧。 君笑说:“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留你一人在家中不妥,子卿,同我一道去学堂吧?” 我楞了片刻:“呃……这,不妥吧?” “没什么的,在学堂也方便我照顾你,走吧。”君笑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往前一带,我反应未及,被他这一拉,脚又在门槛处,便直直往前倒去,“诶,当心。” 这直直一倒便倒在了站在我身前的君笑的怀里,他那带着点点清香的气味渐渐入我鼻翼,身上温温热热的,在加上那拂过我耳畔的话语带来的微痒,倒弄得自己的老脸不自觉的红了又红。 一路被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就算前方有颗小石子他都会告诉我,生怕我摔倒了,头顶渐渐有了阳光照射的炎热,耳畔不时想起行人的脚步声话语声和小贩的吆喝声,想必是大街上的吧,才会如此热闹,不过啊,我还真有些担忧,依这速度君笑去学堂会不会去迟了。 “君笑,”我唤着他,听他轻嗯了声,我又道,“你,不怕去迟了么?” “哦,也便是迟了一小会儿功夫,没事的,”君笑轻了笑了两声,这一不注意我便被行人给撞着了,他一声惊呼,堪堪接着我下倒的身,“当心!” “娘的,”身前有人骂了声娘,听那声音,大致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没见着本少爷正赶路呢吗?你没长眼睛啊,居然敢撞本少爷,活得不耐烦了啊!”估摸着这便是撞我的那人。 我皱了皱眉,先前说话的时候我还故意停住了步子,便是怕撞了人,这分明是他先撞上来的。 君笑的话语有些温怒,“没长眼睛的人是你吧。” 那人显然也怒了:“你说谁没长眼睛?!” 君笑嗤笑一声,“?也不晓得是谁跟逃犯似的,低着头就跑,也不知道看看前方,这没长眼睛的人还能有谁??” “你!好小子,找死是吧?!”说着,也不顾众人的说道,轮起拳头径直向君笑挥了去。 挺猛的拳头擦出了风声,当真不知就为了这事会闹出现下局面,我又蹙起了眉梢,凭着感觉还是接住了,使了些力直让那人疼得直叫,扔了那手我方才说,“君笑,我们走吧,赶去学堂要紧,不必要为了这种人浪费时间。” 君笑应了声,朝着那人轻哼了声便又扶着我走了,旁处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 随着君笑去了学堂,屋内传来朗朗读书声,果然还是迟了,我皱了皱眉,君笑却只一笑,将我扶进了一间较为雅静的房内,让我便在这处歇着,他去去就来,我点头应着,听着他轻嗯一声,同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坐在桌旁,摸索着桌上有壶温热的茶,拿起来摆放在桌旁的茶杯,为自己斟了杯茶,拨了按浮叶就这么淡淡的抿着,茶入口的一瞬,我吃了一惊,这茶清淡中含着香甜,入腹更是清香怡人,这……不就是我在王府中常喝的茶么?呵,倒是没想到这小学堂上也能见着这种茶叶,思至此,我笑了笑,不禁又抿了口。 鸟儿叫声入耳,那声音很是欢快,合着从屋外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想想儿时在学堂时,那教书的太傅甚是有意思,每念一段就摇晃着一颗脑袋,而且那读书声悠长,直听得我想睡过去,所以说我还是喜欢习武练剑,那些个琴棋书画我是一窍不通,也不想通。 如此想想,我不禁勾起了唇,君笑若像太傅那般,念个书摇头晃脑的,也一定很有意思。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脚步声很轻,慢慢渡步前来,也不见得说话声,我疑惑了,“君笑?是你么?” 若是,我倒是不明白了,他方才出去没多久,怎的就么快便回来了呢,若不是,那这人又是谁? “小女子名唤若兰,是先生让我来照顾你的。”女子的声音很是轻柔,有些许胆小的感觉,听声音,也就十五六的样子,该是闺阁待嫁了。 我勾了勾,尽量放缓了语气,“这样啊,坐吧。” 若兰低低应了声,坐在了桌子一方离我甚远的位置,我一笑,喝了口茶便听她小声的问:“不知公子可否告诉小女子名讳?” “这……”喝茶了动作顿了顿,我道,“你唤我子卿就好。” “那个……”她小声说着,那声音小极了,不仔细听倒是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也该是庆幸,我的耳力还是极好的。 “何事?” “若兰能不能称呼公子为子卿哥哥?”她的声音里有些胆怯,又带了点期翼。 “呃……随意。” 话音刚落,就听得若兰欢欢喜喜的唤我子卿哥哥,这听得我不自在的轻咳了咳,又喝了口茶。 听若兰说了些话,我方才知道,她原来是这书院院长的女儿,因为书院的规矩不得收女子,所以她便没事儿便来书院走走,要么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听教书先生讲话,自己也能记记学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八 若兰 “子卿哥哥,你真美。”若兰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好半晌说了这么句让我喝茶险些呛着的话。 我怎觉得这话我在哪儿听过…… ‘子卿,真美。’温文尔雅的话语,淡粉的唇,看着我的那双丹凤眼里也染上了笑意,微眯的眼,有痴有醉。 我扶了扶额,想起了那话是谁说的了,唉,这些许时日过去了,也不晓得凤吟如何了,不过我这一失踪,同逃婚无多大差,该是要给凤吟添麻烦了,不过切莫惹来战役才好,要是惹来战役,身为一国之主的凤吟就该头疼了。 “若兰也该是个漂亮的好姑娘,”我放下茶杯,笑了笑,“过不了些时候也该嫁人了吧?能娶得如斯佳人,该是那人的福气了。” 这话说的,这未经世事的姑娘家该是羞红了脸,连话语里都是掩不住的羞涩,“子卿哥哥才是,若是谁能嫁给子卿哥哥,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我笑了笑,不做他言。 福分么?怕不是吧,若是福,思然又怎会落得那般下场,若是福,清衡又怎会一睡不醒呢,该是祸啊,保不住我是命犯了孤鸾星,谁要对我有情有意,谁就会倒霉一辈子,这倒霉啊,还是会不知不觉间丢了性命的那种。 “子卿哥哥,你有喜欢的人么?”若兰问,那声音,还是小得可以。 未曾细思,我便一口回了话:“有的。” 若兰说:“子卿哥哥喜欢的人一定很好很美吧。” 我点点头,世间当真少有思然那般温文绝美的人了,不过,“你怎知道我喜欢的人会很美?” “因为子卿哥哥就跟美啊。”若兰笑着说,那声音语气都极为天真。 我干咳了两声,纠正着,“男子便不该说美。” “可是子卿哥哥真的很美……”若兰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委屈,听得我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不同女子计较,还是一个小姑娘,更不能计较—— 我沉默了,看似淡然的拿了茶杯抿着茶。 这沉默让人很不自在,我说:“那么若兰,又中意的人么?” “有的有的。”若兰的话里欢喜中夹了点娇羞,不待我问那是个怎样的人她又说,“若兰喜欢的人是先生,虽然他才来了这学堂没几日,可是他待若兰很好,有时会像教那些男子一般来教若兰读书识字,他真的很好,是除了父亲娘亲外待若兰最好的人了。” 我笑了笑,这便是情窦初开的人了吧,想当初,一提到思然,我也是这般欢喜的,虽然现下这欢喜未改,可却添了点去不掉的悲戚在里头,失了原本的纯粹。 不过—— 先生……先生是谁?而且还是才来了没几日,不会是君笑吧?可这,实在说不通啊,才来了没几日什么的,唉,罢了罢了,我一个瞎眼的人还怕什么,做什么要想些有的没的徒增烦恼呢,可笑啊,我这是是觉着自己太过悠闲了还是怎的。 本能的随口一接,我竟还是问了出来,“哪个先生?” 若兰楞了楞,一笑:“子卿哥哥认识的,先生就是君笑公子。” “哦。”我喝了口茶应着,果然想的没错,不过,我得打住这胡思乱想的性子了,再想下去,便是自寻烦恼了不是? 沉默了一会儿功夫,少顷,若兰又问:“子卿哥哥,你为什么用布蒙着眼睛,是受伤了么?那一定很疼吧……” 听这活像眼睛受伤的人是若兰自己而非我的话语,我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笑了笑,“无甚,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疼罢了,现下已经不疼了。” 若兰哦了声,又说了句,话里有些担忧,又有些期盼:“子卿哥哥,你的眼睛何时才好啊?若兰好想看看,子卿哥哥眼睛好了的样子,一定比现在还要美。” 我沉默了片刻,喝了茶润了润喉,“怕是不会好了。” “什么?”若兰声音里止不住的失望,“怎么会这样啊……” 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那不疾不徐的脚步,该是君笑来了。 “谁说的不会好了?” 果然,这略带沙哑的声音中不失几分温文,是君笑来了。 “先生。”又是一声娇唤,估计看着心爱的人出现在自己眼睛,薄薄的脸皮已经通红了,当真是有趣的小姑娘。 “我说的。”牵上了嘴角,我看向了君笑那方,又忍不住笑了一笑。 “若兰,你去看看,厨房里的穆娘将药熬好了没。”君笑说着,声音轻柔中似乎夹了点宠溺。 若兰应了声好,便是一阵脚步声。 待若兰走后,君笑挪了木凳坐在了我身边,“子卿,切莫胡思乱想了,你这眼伤是会好的,只是需要多等些时日罢了,”我摇了摇头,接着喝茶,“别不信啊,这次的大夫可是境国里医术最高的了,他说能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你且放宽心。” 境国里医术是最好的么?及得过清衡么?若是清衡尚在人世,也可能治不好我的眼,当初那仿佛撕心裂肺的痛可不是什么假象啊。 “你还是别安慰我了,那大夫就算是医术再好,我相信也是及不得清衡的,况且清衡也可能治不好我这眼呢。” 言罢,半晌后君笑才开口了,满满的疑惑,“清衡……清衡是谁?听子卿所言,医术应该很好,他现在何处?我这便去请来!” “呃……清衡,你识不得的,况且,”我顿了顿,抑制住被思绪所钩出的伤痛,“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君笑楞住了,半晌没回话,又过了会儿方才开口,有些凝重:“子卿,你相信我么?” 被这突然的严肃弄得我楞了楞,还是回了话,“相信。” “既然相信,那便依我的,我说你的眼会治好就会治好,你且别胡思乱想了,相信我便好了,若是治不好,我君笑任你如何了。”君笑说得认真严肃,听得我更是楞住了,无神的看着君笑那方,有些茫然,因为我看不见任何东西,有的只是一片漆黑,片刻后,我又楞楞的点头,换来君笑如释重负的爽朗笑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五十九 纨绔子弟 不多时,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该是若兰来了,伴着那脚步声进屋的,还有苦涩异常的药味,闻得我皱起了眉,直想掩住口鼻。 若兰说:“先生,药熬好了。” 君笑应了声,该是接过了药,因着那苦涩的药味离我更近了几分,“若是无事,你便先下去吧。” “唔……”若兰沉吟了片刻,“好吧,那若兰这便走了,先生若有什么事就叫声若兰吧,子卿哥哥再见。”那话语里很是不舍,也定是不舍。 我方才知道,君笑是个呆木头,人若兰对他的感觉,我这旁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他自己却看不清分毫,或许我想错了,他也可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喜欢,所以装作不知罢了,又或者是喜欢,而不好意思开口,也说不定呢。 “子卿,想什么呢,又这么出神,”君笑轻笑了几声,唤回了我的游走的思绪,递过了那碗药,“来,喝药了,这儿没有蜜饯,将就着喝下去吧。” 一听没有蜜饯,我立马苦了一张脸—— 没有蜜饯没有蜜饯没有蜜饯……这这这……该怎么喝下去? “子卿?”君笑唤着我的名,有些担忧,“不能喝么……” 那略带着失望的话语,让我心头为之一紧,我皱了皱眉,摇摇头,屏住呼吸将那碗苦涩的药三两口喝了下去,苦苦的感觉满嘴的乱窜,直达入腹,这感觉,说不错的难受,真当我有想吐的感觉的时候,君笑很是贴心的递了杯茶过来,我连忙接过,也不管烫是不烫,可否会喝到茶叶,就那么几口喝进了肚里,冲淡了口中的苦涩,方才消了那异常难受的感觉。 “子卿,你将茶叶都喝了下去。”君笑接过空茶杯,轻笑出声。 我楞了楞,一笑后释然:“无碍的,只是茶叶罢了,无毒无害的也伤不了人,”顿了顿,“劳烦君笑再给我倒杯茶吧,方才都没品出味来,就那么全喝了下去,着实可惜了这么好的茶。” 君笑又是一笑,应了声好,就听得沏茶的声音至耳畔响起,待接过那满满的一杯茶后,我一笑,慢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品茶原不是我所喜的,只是那时失了思然,疯疯傻傻后便不知该做什么了,因为腿脚不好,也练不得剑,只好每日在后院里品茶来打发时间了,这每日都品,渐渐的,我便有了品茶这一嗜好了。 过后,便是吃饭,而饭后,君笑又得走了,我一人待在这房间里甚是无趣,而若兰也不在,便将胳膊放在桌上,头靠了上去,小憩的起来,何时太阳渐渐落山了,我也不知。 睡意正盛时,君笑轻轻摇醒了我,说是不早了,该回家了,我迷迷糊糊的起了身,由着君笑扶着,而自己还困得很,走着走着,便将头靠了上去,着实不想走了,怎会这么困呢…… “子卿,待回了家再睡吧。”君笑轻笑了声,话语里夹了无奈,还有别的什么,因为太困了,我也不想费脑的去猜测那该是什么。 “好。”我按了按额头,正了身,强打起精神来,君笑的话没错,回家再睡不迟,家啊……真是个好词。 君笑又轻轻的嗯了声,便同我小步走在不甚吵闹的街市上,周遭的人都是匆急了脚步往家赶着,闲言细语什么的几不可闻,偶尔会从一旁的客栈传来几句说话声,其外便好静得可以。 走着走着,君笑突然停住了步子,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怎么了,君笑?”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弄得我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又问了声怎么了,少顷,他才回答:“子卿,我们被人围住了,带头的就是今日挑衅的人。” 果然—— “李兄,就是他,那个瞎子,今天把我的手给弄折了,你得替兄弟我报仇啊。” 这声音,就是今日撞我并恶言相向东那人了,呵,不知悔改便罢了,居然还找了帮手,别看着我眼看不了东西,这可不代表我耳也听不了声了。 “你说什么?!”君笑又些怒了,或是因为被拦在路上的缘故吧,不过,我却猜错了,因着他又说了句,“你才是瞎子呢!”这般的孩子气,生气了,却是因为旁人说我是瞎子。 唉,倒是弄得我心内五味杂陈了。 “你小子说什么呢,他本来就是个瞎子。”那人又说,嗤笑着,满是嘲讽。 “袁弟,这等小事,还是算了吧,放他们过去。”又有一人说着,该是那人所称的李兄了吧。 “什么?!”那人有些震惊,“本来就是这个瞎子的不是,李兄你怎么……” “罢了罢了,放他们过去。”被唤做李兄的这个,显然要知礼些,不过倒是不知,他是怎么会和这种地痞流氓般的人混一块的。 我拉了拉君笑的手,制止着那快冲出去和那张口闭口一个瞎子的人拼上一拼的动作,附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句,“走吧,句用管这些人。”因为自己知道,事儿惹多了便是自找麻烦,往后的日子里,麻烦就会越来越多。 君笑咬了咬牙,终是叹了口气,轻声应着:“好吧。”我被君笑扶着向前走着,可刚走了没几步被被人拉住了手臂,我一惊,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真想看看,谁这么无礼,竟敢如此动作。 君笑因为我突如其来的动作也停住了步子看向了我。 就听那该是被唤做李兄的人说,“美人儿,别急着走啊。” 我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狠狠摔开那拉住我手臂的手,果然,这人同方才那人都是一个德行的,也难怪会混在一处。 “你想做什么!” 君笑又生气了,我竟听出来了他话语里有些威胁的意味,还有……似曾熟悉的那浑然天成的威严,是错觉吧? 那人嗤笑一声,啪的一声,该是合了手中折扇,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想做什么?呵,这里没你的事儿,我劝你赶快走,让这美人儿留下来就可以了,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 做媒 一旁有人嘿嘿笑着,不用想也知道那模样是何其的倒人胃口,君笑因着这话气得不轻,从那微颤的身和越握越紧的手就能感觉得到。 我皱了皱眉,直截了当的说了正题,“说吧,你要如何才愿意放我们走。” 那人嘿然一笑,“如何才愿意放你们走呢?”一手又摸上了我的手,直摸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不肯罢休,额上青筋突突跳着,那人很不识趣的又接着说了句,“自然是让美人儿陪我一晚上了。” 我长吁了口气,甩开了那只手,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我是男人,可不是什么女子。” 那折扇‘啪’的一声又打了开来,又是一阵令人恶心的笑声,“我知道你是男人,不过男人可比女人的滋味好多了,龙阳之好,难不成你没听说过么?” 龙阳之好……我按了按额头,没听说过?何其可笑,本王打从一开始便喜欢男子,会不曾听过么?呵…… 一旁的君笑气得可不轻,那手握得又紧了些,我也不再压抑什么怒火,摸上刚刚执着我手的那只手,半点力气也没留,直折了那手才罢休,那些围观的人见状,都轮起拳头打了过来,我眼看不见只能靠耳,虽没多少功夫便将人打趴下了,可自己身上也闪躲未及的挨了几拳,那半点力气也没留的拳头砸在身上有些疼,君笑拉了我便走,急匆匆回到家后,让我坐在了床边,便在屋子里一阵翻找,也不知在找些什么。 一会儿后,那翻找物什的声音消失了,君笑来到了我身边,正当我猜测着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却一把扯开了我的衣衫,我楞楞直盯着眼前的黑暗,好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衣衫被拉扯开来,有些刺骨的冷风直灌进了内里,贴着皮肉直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接着是手指触上肌肤的感觉,温温热热的,又夹着些微的凉意,只在那处揉揉擦擦。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在上药啊,原本那不自然红起的老脸也恢复了正常,不再是那般灼人的滚烫。 “君笑……”我欲言又止,直待着他回答,他轻轻的嗯了声,我又道,“那处没伤着。” “呃……”君笑轻咳了两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估计是不知所措了。 我勾了唇,觉得有些好笑,脱了衣后又指了几处伤处让君笑为自个儿上着药,那温温热热的指腹上带了点伤药的微凉,先触上伤处的时候有些微疼,待轻轻的揉了会儿后,我便觉得不疼了,反而有些舒服的感觉。 君笑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加上那熟悉的清香便更熟悉了,不过我倒是不记得他是谁了,莫不是少时闯荡江湖的时候认识的?可听他那话,他根本不认识我。 等君笑轻柔且缓慢的揉着伤处,我的睡意却在这时全全上了脑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只听得君笑说要去做饭,然后便是脚步声,现下正值初秋,吹进屋里的风带着些凉意,我合了衣便靠上了一旁床栏,闭目小憩,这一小憩禁差点睡着了,只觉得一双手一直在摇我,耳畔也穿来了略带焦急的声,那声音很是熟悉,可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起来。 动一动身,只觉得似被千斤重的物什压过,身体疲软沉重的可以,我按了按额头,还是有些昏沉,莫不是这几日睡得不好,我才会这般想睡? 或许是吧。 桌上的饭菜也渐失了温热,君笑扶我到桌旁木凳上坐下,无言的吃过饭后,君笑收拾着碗筷,我觉得甚是无趣,便兀自说起来话,“君笑,你觉得若兰姑娘如何?” 没事干,我便第一次坐上了媒人的位置,这若兰嘛,我虽不知她长相如何,不过就天真无邪的语气也该是配得上君笑了,而且君笑也孤单了这么久,这孤单的滋味我是知道的,并不好受,所以啊,若是听者有意,便也撮合了一对佳人,此事再好不过。 君笑收拾碗筷的声音顿了顿,略带沙哑的声音便传入我的耳,“是个乖巧伶俐的姑娘,”话语声停了片刻,他又说,“子卿何出此言?” “若兰姑娘中意你啊。” “那又如何。”君笑略带着冰冷的话语传了来。 被这语气弄得我楞了楞,干咳了两声,“我只是觉得君笑你孤身一人也该娶妻生子了吧,何必苦守着那本那份感觉呢不是?” “你又何必苦守着原本的那份执念……”喃喃的话语随风而逝,这声音不似君笑的,倒像是不会出现的那人,该是我想多了,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处呢。 “不瞒子卿,我从一开始,喜欢的人便是个男人,所以,此生绝不会有娶妻生子的想法。”这话说的风清云淡,也毫不避讳,听得我手轻微一抖,显些将手中执着的茶杯给落下地去。 果然是听错了,我轻咳了两声,倒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君笑的声音又响起,却是带了些嘲弄的意味,“果然,子卿也是同其他人一样,若是觉着不好,子卿大可走了便是。” 我皱了皱眉:“我何曾说过不好了?” 想我湘王,第一个喜欢的,也便是男人,接着,还是男人—— 男人又当如何?喜欢男人同喜欢女人还不都是一个道理的,是人便行了,不过啊,只是喜欢罢了,又何须管那许多呢。 “只是一直猜想着君笑喜欢的该是名女子,而今君笑的回复有些出我意料,不免有些呆住了,倒是君笑多想了,我绝无鄙夷之意,”我笑了笑,自认为无赖十足,“况且啊,要是被君笑赶出家门了,我这瞎子又有哪个人愿意收留呢不是?所以君笑您大人大量,切莫生气了。” 语落,君笑轻笑出声,我也跟着笑笑。 “子卿,其实我……”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倒是比以往更甚,耳畔听得君笑在说些什么,我却听不清了,再支不起沉重的眼帘,我睡了过去。 这一睡,无梦无念,也不知睡过了几个日头,再醒时,脑袋很是昏沉,我一手撑着床直起了身,一手揉了揉有些胀痛额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一 中意 我这是睡了多久,怎会这般难受,就感觉睡了几日几夜,同往常那点点睡眠难以比较,这次一睡,倒要觉出了一丝微弱的凶机,莫非是有人认出我了? 至门外由远及近的传来有些急躁又泛着些许疲惫的脚步声,许是君笑来了吧,果然,这一想,伴着那脚步声传来的便是君笑那抑制不住的欢喜声,带了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子卿你醒了啊,感觉如何?这几日来,你可吓得我不轻,我还以为你不愿醒来了呢。” “几日……”我喃喃的重复着这二字,果然还是我猜对了么,我当真睡了几日,也难怪会如此,微微蹙了蹙眉,再说话时带了些歉意,“是我的不是,竟让君笑担心了,不过着实不知君笑的所言,我睡了几日又是怎么回事……” “没事儿没事儿,”君笑一笑后,语气又凝重了几分,“这事儿本就不能怪子卿的,只是不知是何人,心机如斯歹毒,竟对子卿下了毒。” 果然,我这不好的感觉是这般得来的,啧,不过就是不知下毒的是我仇家还是那国来的刺客,想让我同宇文灵云成不了这亲,然后便有理由攻我境国。 不过,当真不知我在这处离都城较远又挺僻静的小镇子上是怎的被人发现的,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派人来监视我?这不大可能,若是只监视我又做什么要与我下毒,若真想杀了我,直斩了我的人头去便是,又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呢,而我又一直同君笑待在家里,只出去了一次,莫不是出去那次暴露的?莫不是……君笑便是与我下毒之人? 不不不,怎么可能,他既要下毒害我,又怎会这般对我嘘寒问暖的关怀备至呢?若是我,我才不会做出这种利人不利几的麻烦事儿来。 如此想来,那便不该说是君笑了,可又会是谁呢? 清醒的那日出门时所见过的人,闻过的声,历历在耳,那撞我的人,市集叫卖的商贩,那名执扇的纨绔子弟和若兰…… 等等,若兰,她若是对我下毒,是最有时机的,因为那时房内只她和我两人罢了,而我又是眼瞎,正是看不见所有,倘若她要对我下毒,倒是无阻无挠,而且,我便是自那后方才睡着的,不过真不明白,若真是她,为何不直截了当的斩了我的人头去呢?这样还永决祸患了呢。 唉,不想了,该来的还是会来,是时候去了想留也留不了,我便在这儿等着,倒要看看我会如何,不过,只怕得连累了君笑。 “君笑,可否帮我倒杯茶?”君笑应了声,一阵脚步声和水声后,他便将水递到我手中,我勾了勾唇,一笑接过。 抿了口茶,我突然想起,那日睡过去时,君笑似乎说了什么话,可说了什么,我却没听清了。 “君笑……” “嗯?”君笑轻声说着,“子卿何事?” “那日,君笑你同我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可否再说一次?”我问着,君笑却沉默了。 许久后,君笑说出了那日我未听到的话语,声音带着忐忑不安:“子卿我……你……” “我?你?如何?”我挑了挑眉,笑着,又抿了口茶。 “子卿你……能不能与我在一起,这一辈子。” 听他的话,我反倒沉默了,这话我知其意,不过,为何会中意上我这人,不是君笑他心内一直都有人么? 君笑没听到我作答,轻笑声都带了些凄凉,听得我心一揪一揪的难受,“不必为难,我知道,这是我的妄想,无论子卿你喜欢男子还是女子,这些……都是妄想。” “君笑你……”为何听他这话我竟会觉得难受,为何,会不忍…… 听到快要离开的脚步声,我却心慌了,翻身下床下得匆急,伸出手去想拉住君笑手臂却因为眼看不见而抓了空,脚下一踉跄便摔倒在地,不过挺好的,他终于肯停下脚步了。 “子卿,你怎么——”他的话语带了些责怪,一尘不变的为我忧心。 我借着他手臂的力站起了身,额上有些微疼,估计是方才跌下身去时撞伤的,一双温热的手轻抚上我的额头,君笑的话语里又含了忧色:“怎的这般不小心。” 我笑了笑,“因为你要走啊,所以我便着急了。” “你……”他有些微楞。 我又是一笑,“我如何?你还没等我说同意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 “你……”估摸着是君笑太过震惊而说不出什么话了,一张嘴,也就只说了一个你字。 “我便是同意了,如何?莫不是你觉着我是瞎子便想反悔了?”我挑着眉,佯装着有些温怒。 君笑听了这话,显然有些着急,连连说着不是,这让我实在装不下去了,大笑出声,君笑当真没有教书先生该有的古板啊,话说回来,他本来就不适合去做教书先生呢。 君笑听着笑声一顿,知道是我在逗他,他有些微怒,微怒后又笑了出声,笑笑后,有带了些忧虑:“子卿……你心内有人,当真愿意同我一辈子在一起么?不反悔?” 我接着话尾,连连说:“当真当真,我所说的,可未曾悔过,莫不是君笑你信不过我?” 君笑楞了楞,一连声说着不是,我抿着唇,似笑非笑,还好有布遮了眼,而我的眼也看不见了,要不,在眼里,我可是藏不住这许多心绪的啊。 君笑啊君笑…… 不要说太多的话语,因为我会起疑,不要让我想起我还身负仇恨,到时我们的关系怕就不是这般了。 真的想不明白,明明你喜欢的是妖娆多姿的女子的,那些秦阁楚楼不就是你闲来无事喜欢去的地方么?又怎会看上我呢,又怎般寻上我的呢,真的……不明白啊,不过算了,我也懒得明白了,就这平平淡淡的日子挺好,无烦无恼,每日有你相伴,也是不错。 一个怀抱,无尽的暖意,渐渐的,也温暖了我身。 唉,现下,我该拿你如何是好?而我……又该如何才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二 侮辱 正是双双陷在情深处,门外有人很不知趣的叩着门扉,君笑楞了楞,向着门处道了声:“谁?” 那人并未说话,君笑顿了片刻,又扶着我坐在一旁凳子上,便去开了门。 听得君笑说:“大夫,进来吧。” 原来是那位不爱说话的大夫啊,也难怪不出声。 两人的脚步声响起,停在了我身前,那人楞了片刻,便不慌不忙的为我的眼换着药,今次,那大夫还提笔开了副药方,想是因为我被人下了毒的缘由吧,那大夫开了口,清清雅雅的声音说着该注意的事项,也让我不由的顿了一顿。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同思然差不多的面貌,他身上有着淡淡花香,他的声音也是这般清清雅雅,就连他的人亦是,淡然中透着文雅,似仙,便就是仙吧,也只有仙,方才有他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可让我忘不了也疑惑的,便是那日的梦境,他对着我笑,那笑透着深深的嘲讽。 清衡,你现在过得如何呢,会不会,没了我,你过得还好些呢? 清衡,我何时才能见到你,你走得太匆忙了,匆忙的来不急同我道别,匆忙的……让我来不及道出心内的这许多话。 清衡,思然……我此生所欠你们的,又该拿什么来偿还? 这出神的一会儿功夫,屋内只余下了我和君笑,而那大夫,估计早前便走了吧。 这眼睛好是不好,我已经不抱期望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未曾抱有期望,想想吧,都几日了,眼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连点其他的都没有,我就算是抱了期望,也该生生破灭了,许是我太过心急了,这医了也才几日而已,任谁医术再好,也不可能让一双失了明的眼这么点时日内便重见光明。 “子卿,在想什么呢?”君笑与我倒了杯茶,随口问着。 接过茶抿了口,还在神游太虚的我脱口就答,“眼睛。”待这话一出口,我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说了些什么。 君笑一楞,有些微恼,随后又叹了口气:“子卿还是信我不过。” 我忙说:“没没没,我只是在想啊,这眼睛何时能好。” 君笑了然,轻笑出声:“子卿莫心急,再要不了些时日也该好了。” 我点点头,心内却又些不明,为何自己不愿见他生气呢,似乎原来,也是这般…… 同君笑在一处,我倒是规矩,毕竟他不同思然和清衡,所以不能拿来做比较,而我,每日除了在院子里走走外,也没做其他,今日也同往日一般,喝过药后,我倚在廊上,而君笑已经去了书院,许是屋内太过安静,索性我便来了廊上,听听鸟鸣,闻闻花香再吹吹清风,倒也惬意。 有些疑惑,我都这许多时日未出现了,凤吟居然还未忧心么,连寻人的皇榜告示也不见发上一封,莫不是这地儿太小,所以这皇榜告示的,还未张贴到此处? 一阵略显匆急的脚步声响起,像是君笑回来了,可仔细一听,也不是,那人停在了回廊这处,气喘吁吁:“王……这位公子,你可否见过先生?我家主子有急事找他。” 原是来找君笑的,不过这王公子,听起来好生别扭,我也未曾说过我姓什么啊,许是这小厮将我认做了谁吧。 我道:“君笑现在学堂。”复又将脸朝着院外,感受这温暖的阳光。 半晌后也没听见那小厮远去的脚步声,我有些疑惑,怎不见他去找君笑呢,莫非不着急了? 少顷,那小厮方才小声问着,这样子,像极了现下当身在王府的杏仁:“公子,小人不知公子口中的学堂在何处,公子可否替小人将这书信教给先生?” 一封书信塞在了我的手中,我皱了皱眉,很是犹豫,若非我的眼看不见应下来也无碍,可…… 唉,罢了,去便去吧,也只是送封书信而已,而又是急事,可别耽搁了,不过得让这小厮一同前去,要不我可不知几时才能走到了。 但听那小厮感激的话出口,合着匆急远去的脚步声,我皱起了一双眉—— 这可为难我了,我这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唉,只得一路走一路问了…… 我将那封书信揣进了广袖里,便起了身往学堂的方向行去,该是庆幸我也先见之明,先前同君笑去学堂的时候记住了大致路线和步子,要不我当真不敢保证这封信能被我送到哪儿去。 也该是庆幸,君笑的家离学堂不远,走一小段路便是市集,市集的尽头,便是学堂了,这不,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听到了小贩叫卖声和行人说话声。 更该庆幸,我的面算是较善的,而这小镇里的人心,也是极好的,刚走了没几步,便有人上前搭话,说着说着,她竟为我带了路,陪我一道去学堂找君笑,我当是欣喜万分的,自然而然道了声谢,便也让这好心人搀扶了,如此一来,倒是免了走路不知何时会被磕着碰着的心忧了。 本是走得好好的,可不知为何,扶着我的那姑娘一哆嗦,附在我耳边轻说了声当心,便跑没了影。 正当我疑惑时,便觉着有人围在了我身边,听得耳边想起了一声折扇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很是熟悉的声音。 “上回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打伤了本少爷,这回可没那么走运,不收拾得你服服帖帖,少爷我如何在此地立足。” 竟是那日被打的纨绔子弟,麻烦了—— 想也未想,我便张口回了句:“你如何在此地立足,与我何干。” 这话一出口,就听得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了,那人语气有些温怒,竟说:“还是学不乖啊。” 这什么话—— 那人话刚落,一根棍子带了些风袭来,我堪堪闪躲着,却被另一根棍子打上了右脚,这脚一软,便直直跪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我楞了好些时候,待回神后,怒不可遏,我凤子卿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侮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三 初视 “混帐!”我怒了,正想起身还击,便又被人打了一棍,这一棍子打在脑上,只觉得脑上有股温热的东西流出,夹着淡淡腥味和刺疼,该是伤得不轻,流血了吧。 那人谇了口唾沫,这般情景,似曾熟悉,不熟悉的是接着砸在头上的棍子。 “混帐!”谁低咒了声,那声音很是熟悉,清清雅雅的,唉,该是我忘了,这不就是那为我看诊的大夫么。 那大夫将我扶了起来,显然扰了他们的兴致,那些人也低咒着,似乎来了官兵吧,很是吵攘,头一阵一阵的疼,温温热热的血也越流越多,在昏死过去前,我听到了君笑急急唤着我的名字,那声音不再是那般带着沙哑,而是文雅慵懒中,带着些许急躁,我还听到那些人跪了下去,齐齐说着:“拜见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 境国什么时候来的新国师,我怎不晓得—— 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昏死的,也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当我醒时,床畔坐了一个人,那人执着我的手很是焦急不安,我睁了睁眼,眼上已经没有白布裹着了,奇迹般的,我竟看见了东西,虽然模模糊糊,但至少,我能看见了啊,为此,我的心内止不住的欢喜。 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君笑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沙哑中带了些匆急,有着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子卿你终于醒了,头还疼么?那日是我疏忽了,不该留你一人在家的,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我笑了笑:“不是很疼的,你不必自责,不过君笑……” “怎么了?”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似乎没了松开的意思。 我轻抚上他的脸,那双眉微皱着,我将他抚平了,君笑楞住了,那呆呆的模样,我能模模糊糊的看个大概,只是看不清楚君笑长得什么模样,依稀,是张平凡的脸。 “子卿……你,看得见了?”楞楞的说着这话的君笑,话语里是不用刻意猜测的欢喜异常。 “是啊,”我笑着点了点头,“真好啊,不过,只能看得大概,还看不大清楚。” “没事没事,子卿看得见就好,看得见就好,再过不了几日,这眼一定能像往常一般,看得清清楚楚的。” 君笑真开心啊,这模样语气,都比我还要开心上几分了,或许,就这么放下所有,就这么同他一辈子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抉择呢。 我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君笑又说:“我这就去唤大夫来,如此一来,子卿的眼很快便能好了,子卿,你若眼能看得见了,同我成亲,好不好?”似乎并未有听得这答案的打算,君笑痴痴的笑着,然后,转身跑出了房门,该是去唤大夫了。 这孩子,还真是——有趣。 不多时,君笑当真把那大夫唤了来,依稀见得,门口那模模糊糊两个人影便是了。 那大夫的身形有着于我来说异常熟悉的轮廓,该是,错觉吧?已经不在这人世的人怎么会出现呢不是? 那大夫一句话也未说,沉默着为我的眼上着药,沉默着,又为我刚刚看得见一丝光明的眼蒙上了布。 或许只是身形相似罢了,或许,他真的不是清衡,清衡不会这般沉默,他与我不该如斯沉默,他同我,或多或少的也有些话要说吧,即便只是唤唤名字问问好…… 他忽然开口了,那声音清雅依旧:“公子的眼,只须再过五日,便能恢复如初。” 我楞住了,耳畔传来君笑那似孩童一般欢喜的话语:“子卿,方才五天就能好了,真好!” 君笑说了什么,我仿佛充耳未闻,他当真不是清衡么?我疑惑了,有些不知所措,细细一想,也只余下苦苦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做些什么?我怎忘得了,是我对不住他啊,若没有我,他怎会死呢…… 若我当真想做些什么,又该去做什么呢?同他重修旧好?不,不能,我若真这样,那便是负了君笑的一片痴心,我已经再不想背负任何东西了,至少这肩上的东西已经很重了。 “子卿,你怎么了?”许是见我露出了苦笑吧,君笑询问的声音掺着浓浓的担忧。 我摇了摇头,无声的回答着他。 那清雅的声音又响了起:“在下告辞。” 君笑应了声,便送那大夫出了门,余下我自在暗处叹了口气。 今日的猜想太过震撼,许是我的眼的缘故吧,我想得有些多,大多都是莫名其妙的,估计今日这想法也不例外,怕是我太过思念清衡的缘故吧,才会把同样话语清雅的大夫认做了是清衡的吧。 想一想,他当不是清衡,至少清衡他,不会对我如斯漠然。 清衡,他该是在冥界吧,或许,已经转世投胎了也说不定。 一拍额头,我笑着自己的痴傻,原来是从不信这些神鬼之说的,而至思然魂归九泉后我便深信不疑,我知道,我是接受不了没了思然的这一打击,所以我便想啊,该是有神鬼一说的吧,黄泉,思然也定在黄泉等着我,靠着这一荒唐的想法我才得以撑到现在,而今,我已打算此生不负君笑,至少他心内一直有我,至少他还在人世,至少,这是我所欠他的情,不负,也不能负,如此痴心的人,我怎负得? 啧,我怎的觉得我忘了些似乎很重要的东西…… 听得渐近的脚步声,许是君笑回来了,果然—— “子卿。”那唤我声音,还沉浸在欢喜的余韵里。 倒是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了,可不就是那封信么。 我将手伸进广袖了,轻吁了口气,幸好这封信还在,没丢,将那封信抽出来,递给了君笑,不过这都几日了,才给君笑看,是不是晚了些? 拆开信封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了耳,有些沉重,我问:“是不是已经晚了,这么急的事,我竟现在才将这信给你。” 君笑沉吟了片刻,方才道:“友人有事相邀,并非什么大事,子卿过虑了,我明日去便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四 棋差一招 “明日去。” 凤吟轻嗯了声,又柔声说着,竟带着些许窃喜:“明日去,明日回。” 我了然点头,他轻笑出声,片刻,我又说:“君笑,那几人如何了。” 若我眼好了,绝不轻饶的,便是那几人了,我何曾受过那般屈辱,不双倍奉还可怎使得呵。 “那几人。”君笑有些疑惑,“哦,子卿说的便是那日打伤子卿的几人吧,他们全被赶到的衙役带去了衙门,已经被关进了大牢了。” 我点点头,既然已经被关入了大牢,那我便打消了这心内的念头吧。 “子卿,待你伤好后,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呃……我当你已经忘了这茬,不会再问了呢。 君笑未听到我的回话,又问了一声好不好,我勾了唇,“好。” 听到这回答,君笑欢喜极了,猛的抱住了我,略微冰凉却柔软的唇覆了上來,未來得反应,那舌就滑了进來,弄得我脑袋空白一片,顶着的这张老脸也不自觉的红了又红。 沒想到,君笑这么热情……咳咳。 一吻罢,我终于是有机会将堵在口中的话尽数吐出來了:“君笑,这成亲之事……呃,当真无碍么。” “子卿想反悔了。”君笑的话音沉了沉,话语也带了些警惕的意味。 我连连摇头,一叠声的沒有:“只是担忧,这小镇上,两个男人成亲什么的,当真妥当么。可千万别毁了你的前程啊。” 君笑哧笑出声,倒沒了方才的警惕,多添了一分随性:“原來子卿是为了这个,子卿还是多虑了,我只是一名教书先生而已,哪谈得上什么前程不前程的,而且啊,我也并不想有人扰了我们的亲事,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微一琢磨,我得出结论,“如此,甚好。” 爽朗的笑声传遍整个屋内,和着屋外那欢快的鸟叫声,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心内自是欢喜异常,我啊,终于可以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了,而枕畔也有人陪着说说心事话话家常了,也免了空拥一屋冷静凄清,如此甚好,甚好……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五日便到了,这五日來,我同君笑也沒闲着,平日里陪着他去书院,他讲着之乎者也,我听得犯晕,说來也好笑,我竟成了他的学生了。 而后,若是得了空闲,便被他连拉带扶的进了布庄,他唤着店铺老板将能做喜服的大红布料全部拿了出來,摊在一处挑选出最佳的料子,而我在一旁含心静待着,他的欢喜过了头,竟是糊涂了,时不时拿些布料让我看看这样如何,那样如何,这可为难了我,我这眼上包裹的布还沒拆呢,眼也还未全好,如何看得。 君笑总会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点,初时是止不住的连连歉意,而后,便是一整嘻笑,拿了布自己选着,算來,是把这小镇上的店铺通通逛完了吧,方才挑上了块算是这镇上最好的布料了,而君笑却是不大满意,不过也勉强凑合了,谁让这是小镇,而非都城,而这小镇离都城也有好一段路程,若是赶往都城,得须两日吧,太久了。 挑好了布料又拉着我去了裁缝处,裁缝笑脸相迎,知君笑是要做喜服的,便努力说着一些样式,在说到新娘子的嫁衣样式时,君笑打断了那裁缝的话,只说要两件男子的衣服便好,听得裁缝惊讶了,直咂舌,而我便杵在一旁,不尴不尬的好不别扭,许是君笑塞了些银两给裁缝吧,那裁缝这才闭了嘴,照着君笑说的去做,而他说的喜服做好的日期,刚刚好,那便是我的眼重见光明的日子,也是我同君笑成亲的日子,刚刚好呢,不早不晚。 那大夫來了,我只听得屋内响起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接着,他将包裹住我眼的布拆了开來,大夫又为我的眼上了些药物吧,清清凉凉的,他说,让我再过半个时辰睁开眼,我只好压制了睁眼的冲动,谁让他是大夫呢,大夫的话还是得听的,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我闲着无事,摸摸索索又摸索到了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抿着,颇为惬意的品其香。 依稀仿佛,屋外传來了说话声。。 “臣有一事不明。”听声音,似乎是那大夫的。 “说。”一个字,清清冷冷,似乎是君笑的,又似乎不是。 “为何皇上您派人将王爷的眼弄伤了,又让臣为王爷治好,皇上既然中意王爷,直说了便是,又为何做到如此。”那人问。 “你不明白,”那清清冷冷的声音顿了一顿,再想起时带了点嘲笑的意味,“国师不是中意子卿的么。莫不是余情未了。” “莲儿的情,臣不得不还,本就答应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那便是一辈子,臣同王爷原不是同路人,又何來不必要的感情。皇上您多虑了。?”那人所说的话,点点刺进我的心头,怎么会,绝情如斯呢…… 为何会是如此,凤吟,竟沒想到,这一切是你所造成,便是中意又如何,你怎能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做到如此。 我喝了口茶,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同忧愁,抿了口茶,听到了脚步声,勉强勾起了唇。 君笑,不,该是凤吟,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清静悠哉的日子,怕是过不了了。 他满心欢喜的进了屋,估摸着一个时辰过去了,我睁开了眼,眼前是一张平平凡凡的脸,丝毫不见凤吟的风韵,依稀可见的,是那双眼里清亮的墨色,这次,他竟是将慕容幸所教的易容也给用上了。 他张了张嘴,方才问着同我何时成亲,而这次,我却沉默了。 半晌,我才说:“方才,你是故意的吧。” 凤吟楞了楞,还是装着那般沙哑的声音,如此压抑:“子卿,你说什么。” 我嗤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觉得压抑声音很难受么。皇上。” 凤吟那张平凡的脸色很是苍白,苍白到毫无血色,当真认不出,这是一张活人的脸。 他背过了身去扯下了敷在脸上的那张面皮丢在了一旁,再转过身來时,绝美的脸上泛着红晕,估摸着是那面皮贴得太紧,不小心弄红的吧,那双凤吟垂了垂,也未说话。 我接着说:“清衡沒死,为何不告诉我。” “这便是我想让你听到的,虽然有些绝情,但国师的心内至始至终只有清莲一人,并无……”说到这处,他却不接着说下去了,我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并无我是吧。 “怎会。”不信,我怎能相信。他的心内是有我的,他关心的也是我,这不会是假的。绝对不会。 那双丹凤的眼就这么看着,墨黑的眼眸里流转的光晕仿佛嘲讽,嘲讽我这天真到近乎愚蠢的想法,嘲讽我这不愿接受现实的懦弱性子,嘲讽这所有所有,少顷,他叹了口气。 “子卿,我的心内至始至终全部都是你,未曾变过。” 我嗤笑了一声,“凤吟,你闹够了沒有。” 语落,那双丹凤眼徒然一睁,眼里闪烁的,是几分温怒且认真的光:“我沒闹,你怎能不信我,我至始至终都是中意子卿一人的。” 我截住了他的话尾,强牵起的嘴角添了几许无奈:“够了,你同我,是不可能,且不说君臣有别,便是血缘这层,就不可能。” “为什么。凤祀珃和顾清衡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我不行,我哪点比不得他们了么。。”凤吟失了以往的镇定,身子簌簌抖着,许是又急又气造成的。 我笑了笑:“不一样,你知道的,你我的关系并非如此,你是我弟弟不是么。” 他的身形为之一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皇叔,仅此而已。” 我叹了口气:“凤吟,别骗自己了,你何必这么执着呢,我们本就是兄弟,逆伦驳德的事,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有如此相法。” 凤吟却说:“兄弟又如何,一国之君又如何。我也只是喜欢罢了,喜欢有错么。” 这次换我楞住了,张了张嘴倒是不知该如何反驳了。是啊,只是喜欢罢了,单单的喜欢一个人罢了,这何错之有。愚昧的世人啊,只知道男女那便是喜欢,而这男男女女的,便叫不伦了。 可惜,我喜欢的一直不是凤吟,我的心内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忘掉思然,原本是打算同凤吟在一处一辈子简简单单的过活,却沒想到他把这层薄薄的纸挑破了,这单薄的感情,也就随之消散了。 这,怨不得我。。 我言语不得,起了身,整整衣,朝着错愕的凤吟礼貌的一拱手,不待他说什么我便快步的走了出去。 若是再待下去,若是再看着凤吟那双脆弱的丹凤眼,那有些轻颤的身,我怕我会改变想法。回了原來的初衷,同他在一起,可是我不能,我有事还未做,这世间我也厌倦了,我只是想了了心头的执念,只是想去黄泉见见思然,只是如此而已,其外,我别无他求,所以,我得快些离开,一刻也不得停留。 凤吟…… 对不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五 归府 行在路上,思索良多,而凤吟好像也定住了身形,一直站在那儿一动未动,低垂的头看不清丝毫神色,而我走得匆急,也未來得及看清他有什么神情。 清清静静的野地,树木茂盛,杂草横生,间有鸟儿相鸣,蝴蝶翩然,我又见到了这熟悉的阳光,甚是欢喜,却也沉重,往后,我该怎般面对凤吟,罢了,随他去吧,行一步算一步,现下便不要再计较了。 再回到王府,以过一日一夜,许久未这般走过的自己弄得腰酸腿疼的,方才到了府门口,府门紧闭着,白日里,无事是不会将府门大大打开的,门前的仆从见了是我,纷纷行了礼,那神色不喜不疑,无甚变化,似乎自己有同无是沒什么两样的,这弄的自己胸口一闷,随后叹了口气,不过是仆人脸色罢了,这又何妨,只须得思然莫忘了我便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一仆从为我打开了厚重的王府大门后便退回了原处,正当要进府时,步子却如斯沉重,怕极了见到母亲那埋怨到或许淡漠的神情,一拍额头,我这是在想什么呢,不是方才便说了不去想除了思然外的其他么,怎的又在胡思乱想了呢。 如此在心内一说,便也释然了,刚要迈步时,就听得一声皇叔至身后传來,这声皇叔让我瞬间僵在原地,随后仔细一听,我松了口气后倒是有些吃惊,这熟悉的声音我已经许久未曾听到了。 “皇叔。”凤逸着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跑了來,高束的黑发齐了肩,那双眼里忽闪忽闪的满是惊喜,“皇叔你这段日子去了哪啊,可吓坏了侄子我,听他们说你去和亲了,真的假的,” 看着他那张未变的脸,我叹了口:“还是进府再谈吧。”再这么站下去,止不准我哪时就能弄得个体力耗尽,然后和这府前的石阶來个亲密接触,到时估计就得挂红了。 凤逸嘻笑着应了声,便和我齐齐进了王府,不出所料,母亲再见到我时,本挂着淡笑的唇角弯了下去,淡漠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温怒,我厚着脸皮同母亲问了声安,语还未落,就听得茶杯‘啪’的一声摔碎在了地上,溅出的茶叶多数打在了我的衣袍上,有的直浸进了内里的皮肉,滚烫的茶水缓缓成了温热,我的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是错愕不甘,也是恼怒难休。 凤逸那抬手想行礼的动作僵在那处,不知所措间带了些莫名其妙,他冲我挤眉弄眼,是想问我该如何是好,我看向怒火不掩的母亲,道了声:“若是无事,孩儿便下去了。” 随后,也不管是有事无事,叫着凤逸,就径直往我居住的后院走去,凤逸应了声,同母亲说了些客套的话,也不管母亲听沒听,应沒应,行了礼便走。 “主子。。”一声悠长呼唤,间歇夹着颤音,和着扑來的身影,我叹了口气,却打从心里的欢心。 这王府里,至少还有杏仁是记得我的,至少还有杏仁,拿我当个人吧。 那大大的杏眼一幅弦然若泣的模样,红彤彤的,站定在我身前时,杏仁也不管我身后还站着个王爷,一把拉过我的衣袖,那双眼里的泪也适时落下,就着我那长长的衣袖就那么擦拭起來,边擦还边哭:“主子,主子失踪的日子杏仁好担心,杏仁以为主子再也回不來了,杏仁一直待在后院里盼着主子的魂回來,现在终于回來了……” 魂……现在终于回來了。。 这话让我哭笑不得,合着这杏仁以为我已经死了啊,今儿个回魂还是怎么着的。 我抬手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杏仁夸张的一声大叫,我笑了笑:“你这傻孩子,在想什么呢,本王我活生生的回來了,怎可能是魂,你再好生看看。” 果然,这话一出口,杏仁便圆睁着一双杏眼,放下擒在他手中的衣袖,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围着我看了好些时候才停,停后,那双眼里满满的欢喜:“主子是活的。”又是一扑,我抬手接着,“太好了,主子您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杏仁那喃喃的话语,弄得我同凤逸都笑出了声,心内暖哄哄的一片,有这让人啼笑皆非的孩子,也不错呢。 好些时候了,杏仁方才收声,我得了空档,迈出步去,凤逸跟在身后,而杏仁抹了抹通红的那双杏仁,规规矩矩的跟在凤逸身后。 坐在了亭内的石凳子上,手捧着清茶,我方才接着在王府外的话題说道:“小逸这些日子都去了哪儿啊,我倒是好些时候都沒见着你了。” 凤逸将那双眼从杏树下的那座坟头上移了过來,少有的叹了口气,便开始抱怨:“还不都是皇兄,非得让我去查什么案子,这让我把巡案的功劳都抢了。皇兄真的是多此一举的,对吧对吧,” “我看啊,是怕你太闲了。” 凤逸一听,不乐意了,嘟起了张嘴,那样子孩子气得可以,我抿了口茶,忍了笑意,凤逸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说,“不对啊皇叔,刚刚不是我在问皇叔你么,怎么又说起我來了,皇叔真是的,快说快说,皇叔这几日都去了哪儿,为何刚刚那小仆哭成那样,皇叔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去和亲了,可是为什么……” 这一连串毫不停歇的问话问得我有些犯晕,也只好理了理思绪,将那问话一个个作答:“小逸沒有听错,我确实是去和亲,之所以杏仁会哭成那般,是因。。” 我将后话一一道來,如何在和亲路上被行了刺,如何九死一生,不过却直接略过了凤吟那段,和眼被伤的那儿,只说了得遇好心人相救,方才死里逃生。 凤逸听得唏嘘不已,猛的一拍石桌,那眸子里盛满了怒火,活脱脱一幅是他被行了刺的模样:“真是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也敢來行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连我皇叔也敢伤。”越思索越觉着恼人,凤逸捋了捋衣袖,起了声,竟是想去为我报了仇的架势,我急忙拉住他,稍一使力便让他坐了下去。 我扶了扶额,放缓了语气:“我说小逸啊,莫要这般冲动,你可知行刺的人是何模样,” 凤逸楞了楞,消了先前的那股急躁模样,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 我叹着:“他们都戴了面纱,叔也不知他们长得是何模样,所以你这般恼怒也是无用。” 凤逸嘟着嘴,自顾自的生着闷气去了。 我慢悠悠的品着茶,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凤逸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皇叔的意思,此事就这么算了,” 我看了看那双眼眸,不置可否。 算了,怎么可能啊,早前就已经在暗里命慕潇痕等人将那日的人除去了,现下该是一个不剩了。 气沒地儿撒了,不过实在忍不下,凤吟一拍石桌,一脸煞气的倒带了多半的孩子气:“皇叔,我要喝酒。最烈最烈的那种。” “好好好,最烈最烈的那种。”我无奈的跟着说着,又唤了杏仁将酒窖里的陈年烈酒拿了两坛來,待酒放在桌上后,凤逸两眼直直的盯着酒坛子,恨不得将酒坛子盯出两个窟窿來,让那酒水一滴不落的尽数流出來。 我见状,摇头笑笑,拔了俩酒坛上的封盖,将一壶递给了凤逸,一壶留给了自己,只有一人一壶酒抱着喝,才能喝个痛快。 我高举了酒坛:“來,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凤逸抱着酒坛,与我手中的酒坛一碰,甚是爽快:“好。不醉不归。” 就这么撞着酒坛子饮,酒撒了些许在桌上,晶晶亮亮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闪眼的光,我同凤逸也只觉痛快,硬是将酒坛子里最后的那口酒也饮入了腹方才罢休,喝完,凤逸迷迷瞪瞪的傻笑着说再來一坛,说完,便就趴在了桌子上,如何摇也不见醒。 我只笑着说:“小逸啊小逸,你这么差的酒量还同我比,现下输了吧,不过今日倒还真弄了个不醉不归。” 摇摇晃晃的,我直了身,刚走了沒几步又摇晃着退了回去,坐石凳上只觉得两眼犯晕,本该是两个弯弯倒倒搁在石桌上的酒壶成了四个还多,而扒扶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凤逸也成三四个,我使劲的摇了摇犯晕的眼,再看去时,还是如此,数量是一点未变,我也只觉得越來越晕了,越看晕得越甚,索性直接闭了眼,扒在了石桌上装醉。 我该是醉了吧,不是也是,许久未曾醉过了,今日便让我痛痛快快的醉上一场。 不晓得是何时睡过去的,也不晓得凤逸是何时走的,更不晓得我何时躺在了床上。。 入目的是雪白的纱帐,古木的雕花床,和鼻涕眼泪一脸的杏仁,我扶了扶额,头有些疼,估计是宿醉的缘故,杏仁见我醒了,一声带着颤音的主子变了调,听得我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杏仁拿了搁一旁的手帕,擦了把脸。 “主子,您感觉好些了沒,您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这话听得我不由得呆楞了。。 什么三天,我也只是喝醉了酒,哪会到宿醉上三天的地步啊,定是杏仁一宿沒睡,脑袋犯晕所说的糊话,单看那两只熊猫眼,我的猜想该是沒错了。 如此想着,无意的一瞥,那入目的身形,使得我不自觉的缩了缩瞳孔,整颗心都为之一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六 静候 便是这无意的一撇,我又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前,丹凤的眼直直的看着我,也不说话,那明黄的料子合着窗外的光依旧晃得我有些眼晕,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那双无神的丹凤眼暗自移开了,转身的刹那,留了一个疲惫不堪到带着些许凄凉的背影给我,而我,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未能忘却。 沒想到凤吟來了,却也走了,不过啊,走了也好,免得尴尬,要是不走,又该说些什么好呢不是。 “杏仁,”我唤着杏仁,将眼也从那扇门前移了回來,杏仁低低的应了声,我便问道,“你方才所说的,我昏睡了三日可是当真。却是为何。” 那双泛着黑晕的大眼又是一红:“真的,杏仁哪敢骗主子您啊,太医说主子这是体内的余毒未清,被那坛子酒勾起了毒性,以至于使得主子昏睡了三天。”几滴温热的泪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抬手遮眼,免得杏仁的泪滴在了我的眼里,模糊了让我思及凤吟那背影的视线。 “主子您在外面受苦了。都是杏仁不好,若是杏仁跟在身边,主子一定不会受这么多苦的。”杏仁陷入了自责,说着说着,倒是越哭越大声了。 我叹了口气,适时点明:“杏仁你便是去了,又做得了什么呢,莫要忘了,你可是连三角猫的功夫都不会啊。” 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怎么去保护别人呢。不过杏仁的想法,倒也让我很欣慰了。 杏仁闻言收了声,瘪了瘪嘴,方才不甘心的又说了句:“即便是杏仁不会功夫,可是杏仁还是有力气的啊,无论如何也可以代替主子,让主子少受些罪。” 我真想说,就你那点推个棺材盖反倒被棺材盖推走的力气,也能算是有力么。不过还是暂且随他,我若将这话说出來,如同小姑娘般的杏仁,保不准一会儿得哭成什么样呢,哄人什么的,我是不会的。 “好好好,便是杏仁厉害,一心为我着想,我能有你这么个小仆人,怕是几辈子修來的福了。”我笑道。 杏仁一听,立马破涕为笑,泪就挂在眼边和颊上,那双大大杏眼里被夸得闪闪发光,脸上也是粉嘟嘟的,凑合在一处霎是可爱。 杏仁那手擒上了我的袖角,又拿去擦了擦他眼边和颊上挂着的泪滴,看得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小毛病,倒是何时才能改,这可苦了我的衣袖,每次都会被泪打湿,不晓得的,还以为我是每日都会莫名哭泣呢。 四下看了看,我又问起了杏仁:“小逸呢。” “主子您说逸王爷啊,他已经在这儿守了几天了,茶饭都沒怎么食,下人请他回府他也不回,皇上來了他才肯走的,”杏仁说着,圆睁了一双眼,四下瞧了瞧,“诶。皇上呢,刚刚都还在的。” 我眯了眯眼,“方才便走的。” 掀了薄被,我起了身想着下床走走,都躺了这些时日了,若是再不走走,只怕该是连如何走路都能忘了。 下得床去,随手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刚走了沒几步便被杏仁伸手扶走,我摆了摆手示意杏仁不必如此,杏仁踌躇了片刻方才收手,那垂在身侧的手臂和一颗耷拉的着小脑袋看起來很是委屈,我将唇角向上扬了几分,随他去了。 熟悉的花草树木,熟悉的蝶飞鸟鸣,王府的后院还是这般清静雅致,那颗杏树仍然屹立在那处,杏树下的那座孤孤单单的坟看起來很是凄凉,不过还好,他并未在我走后被破坏,反而像是特意被打扫过,因为那坟头上沒有一点杂草枯叶,想是杏仁打扫的吧,或许是母亲也说不定,毕竟思然是她的孩子,好好对待也是应该。 今日的天气有些微凉,刚刚未吹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凉风袭來,我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衫,不自觉的又瞧这那座坟发起呆來。 少顷,听得杏仁说:“主子,外边冷,还是先进屋吧。” 语落半晌,我方才回神,转过头去看着杏仁,也不答话,只说道:“杏仁,去酒窖里取坛酒來,”顿了顿,又补了句,“莫忘了,拿两个酒盏來。” “主子,太医说您要少喝些酒。”杏仁忙说。 我笑着:“本王这不是已经好了么,快别多话了,取坛子酒來,”看向了那座孤坟,“我想同他饮几杯。” 杏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眼里似乎有着许多神情,却也渐渐隐了去,只规规矩矩的一垂首,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行到了坟前,我就着地上的小草坐了下去,眼一直未有离开过这坟丝毫。 我叹了口气,渐渐吐出这许久未见所堆积的满腹话语。。 思然,我回來了……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呢,不过最后,我还是回來了,虽然,差一点,差一点我便不想回來了…… 这院内寂静,寂静的只有我一人在这自说自话,寂静的我当他是沉默了。 我轻笑了声,若在旁人看來,定会认为我是疯了,竟一个人对着一坐坟在那自说自话,自笑自答,可谁又懂得我呢,懂得我的心内是何等的难受…… 思然,你懂么。 无人回答,只是阵阵凉风吹过,吹起了身前的发丝,飘飘浮浮的挡了我的眼,吹开了单薄的衣,清清冷冷的直刺我的骨,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该是我先前所言让思然生气了吧,这让我唇角勾出的笑也含着深深歉意,我说:“思然别恼,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何况不是还差一点么,何况,我不是回來了么,不过这计划啊,不会再拖延了。” 你也不会再等多久了,这回,真的快了呢,真好,我该想想了,若是见到你以后,我该说些什么呢。是道歉,还是如何。 因为时过太久了么。还是因为其他,我已经猜不出思然会是如何看我了,说來啊,我尽想些或许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 半晌过了,杏仁才抱了坛酒过來,手中还拿了两酒盏,而我现在却失了喝酒的兴致,起了身,迎向了杏仁,直让他又将那坛酒抱回去,杏仁嘟了嘟嘴,有些不满,但还是径自转了身,朝着來时的过道原路返回。 日子便就这么过着,这几日來,凤吟沒再踏入府门半步,不知为何,我有些后悔,悔的是什么,不想也能知道,今日同往常一般,我坐在院内的亭子里有一口沒一口的抿着茶,思绪已经飘过九天,满脑子都是凤吟、思然和清衡,那日凤吟故意让我听到的对话犹在耳畔,直弄得自己心烦意乱,气恼得紧。 就在这当口,一道圣旨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恭敬跪下听着公公用那特有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宣读着圣旨,宣完了,我也楞住了,将那圣旨递到了我手后那公公走了,留我一人呆楞楞跪在那儿,回神后再起身时便苦了一张脸。 本以为这门亲事过了这么久也该取消了的,可谁料这不但沒取消,反而还要不了多少时日就得娶亲了。 上面说的好啊,这公主温婉大方,不止是识大体,还善解人意,屈尊降贵下嫁给我这么个早前就娶过亲的王爷。 这都什么啊,怎么不直接说是嫁我这么个断了袖的王爷啊,屈尊降贵……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啊,何來的屈尊降贵一说。 罢了。。 只是这让我在意的,圣旨是让公公传來的,而非凤吟同我说,也未见凤吟召我入宫,估摸着是故意躲着我吧,也是呢,我那般待他,不懂得知恩图报不说,还如此决绝,弄得现下地步,也是我咎由自取得來的,真真活该。 回想那公公说的话,公主应该这几日便会坐着花轿屈尊降贵的下嫁于我吧,我得去命人准备准备,虽然不情愿,但好歹是我湘王的亲事,如何也该布置得像那么回事儿才是。 说到布置,我又想到和凤吟快成亲时过的日子,便是每日都被他拉着去采买成亲所须的物什,特别是定做喜服的时候,他总是问我这个如何,那个如何,那声音很欢喜,面上应该也是,他欢喜得已经忘了那时我的眼看不见这回事儿了,现在想想,可惜了当时看不见凤吟的那幅模样,那幅打从内心欢喜的模样,欢喜到忘乎所有。 唉,明知道现下想这些也是枉然,可我还是忍不住回想。 随后,唤來了杏仁,看着杏仁那幅疑惑的模样,我很是无所谓的命着杏仁让府中仆人准备着布置好喜堂。 不出所料的,杏仁张了张嘴,颇为吃惊和错愕:“啊。主子,您说什么。” “带些仆人准备着这几日布置好喜堂。”我伸出手去不急不徐的倒了杯茶,吹了吹茶上浮叶,瞥了眼站着发楞的杏仁,“怎么,沒听明白。” 杏仁回了神,摇了摇头:“杏仁明白了。”随后便下去了。 抿了口逐渐温热的茶,思绪飘然,渐渐神游了九天。 思极宇文灵云,我忍不住扶了扶额,那个天真的女子,真不明白,这境国王爷众多,她为何偏偏中意上了我,明知道我是喜欢思然的,这断袖之癖她竟不已为意,和我在一处时也只字未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七 一宿荒唐 不提就不知了么。这怎么可能呢。。 想來,她还甚是可笑的断定我需要她的力量,我要夺得什么帝位。 可笑,甚是可笑,帝位于我无缘,我也无心帝位,只是须消得执念,才会执着如此,暗里才会做出那般模样,那样子,也不知凤吟晓不晓得,若是知晓了,又为何不阻止呢。所以,怕是并未知晓吧。 我就说啊,无人是懂得我的,思然会懂么。会,也许不会,谁又知道呢。 …… 这时间过的,说快也快,便是那转眼一瞬,几日过去了,眼瞧着这花轿已经到了境国内,离这都城无多大距离了,王府也张灯结彩,处处挂满了大红喜布,我着了件大红的喜服,像个沒事人一样坐在后院内的凉亭里喝着茶,说來,除这次成亲外,我还成过两次亲,一次是被人逼着娶的王妃,一次是我逼着思然嫁给我的,说逼也算不得,毕竟这是两情相悦到你情我愿的事儿,不过思然他可沒那意思做我的妃,所以,该是算我逼的了。 母亲也着了件喜庆的衣,装扮得体面华贵,面上也带了从父亲过世后就消失不见的笑意,不过那笑意在看向我时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温怒,随着身后那几名随身侍婢而至的母亲死盯着我,那恼怒神色直让我以为她要请家法了。 “混帐东西,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竟搁下那一屋的客人跑到这里來喝茶,还不快去前厅。”好半晌,母亲开了口,那往日的威严虽已残缺不堪,但如何都能感觉得到那么一星半点。 我放下手中茶杯,抖了抖衣袍,又拱了拱手,直无视了母亲的脸色去了前厅。 正如母亲所说,湘王府今日门厅若市,有被邀而至的皇族百官,也有纯属凑热闹的黎明百姓,不过,估计这些官员多半都不情愿吧,毕竟我可是个想夺权篡位的大奸臣呢不是,总的來说,府内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比不得后院的清静,众人见着我了,纷纷拱手道贺,一番好言说词,也不过是些陈词滥调。 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往日那怕吵闹的毛病今日显了出來,我只恨不得立马跑回后院去,免得脑袋生疼,一回首,母亲已经出了后院,此刻高坐堂上,身侧站着四名随身婢女,手上端着茶不时抿上一口,那模样甚是从容。 看來想回后院是不可能了的,我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只好打消了这不可能实现的想法。 “皇叔,今日是你大婚,你叹什么气啊。”一旁有人问,我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是凤逸,他身旁站了名女子,是个生面孔,生的可谓倾城,那风韵相貌自是及得上凤吟带我观的美人的,四目相对下,那女子红了脸來,慌忙垂下头去。 奇怪的姑娘。。 懒得搭理凤逸,我四下望了望,沒见着那明黄的身影,九五至尊的凤吟今日沒來呢,是不屑呢,还是在躲着我…… 凤逸又说:“皇叔皇叔,你在看哪呢。原來皇叔也有这么心急的时候呢。”听凤逸的话就知道他想错了,不过错了也好,对了反而不好了。 凤逸沒见着我说话,顿了一顿,又说“皇叔,听说那位公主可是属一属二的美人呢,是真的吗。” 美人。却是个美人,可惜及不得凤吟,啧,我这都在想些什么呢,快些打住。 看了眼凤逸,我打趣道:“确实是个美人,要不叔就将她让给你吧。” 凤逸一听,急忙摆手,连连说着不了,我好笑的看着他那幅不知所措的模样,他毫不避讳的将身旁女子的碧手一握,兴高采烈的说:“皇叔,侄儿心内已经有人了,就是她,她叫若兰,很好听的名字吧。” 若兰,总觉得我在哪听过,不过到底在哪儿呢,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想不起來了。 听着凤逸的话,我又看向了那姑娘,四目相对下,她这次也只是红了脸,并未垂下头去,端看粉雕玉琢的漂亮脸蛋儿,该是也有合得上这幅好模样的好性子吧,说來,也配得上凤逸了。 郎才女貌,也不过如此了。 “子卿哥哥。”那姑娘的粉唇启了启,如是说。 我楞住了,这声音……呃,该不会就是在学堂认识的那姑娘吧。 “子卿哥哥不记得我了么。”若兰的头低了下去,满满的全是委屈。 我摇摇头:“你是若兰。” 若兰一听,将头抬了起來,一双眼忽闪忽闪的尽是些欢喜之色。 一旁的凤逸疑惑了,左瞧瞧右看看的,“皇叔,你同若兰认识啊。” “嗯,认识。” 又是一些闲话家常,沒过了多久花轿到了王府门口,却仍不见凤吟半点影子,我敛了眸,有些失望。 在众人的欢喜声中,我迈着步子不甘不愿的去迎了新娘子,也便是我的王妃,她着着大红喜服,头上盘着姑娘们出嫁时的发饰,不过却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华贵的多,毕竟是公主不是。 那方红头盖下的唇点了降红,露出的一角微勾着,看样子该是很欢喜的吧。 唉,我还是好生着些,莫扰了众人的兴致,这烦躁心绪还是暂时压上一压。 走上前去,牵上那中间缀着大红的那长长的红布,这是说的一生携手与共的吧,可惜不能。 接着,便和普通的亲事无多大区别了,拜了天地高堂就是夫妻对拜,然后是一点不改的吃食,四下望望,凤吟还是沒來,而此刻也是明月高悬,我被那些个王爷大臣灌酒灌得熏然,又被他们蜂拥着进洞房,我笑着任由他们胡闹,关门的一霎,那皎洁的月光下那抹略显单薄的影。 凤吟。 我借着酒劲儿,推开了众人挤身出來,留在原地的人都楞住了,不知我这一炮是何故,又是去哪。 那些微孤单的影转了声,疾步离开,他在躲我,我是知道的,可这亲眼见着和只是心内想想,完全是两码事儿。 追上了,我也顾不得礼仪该是如何,直拉了他的手臂,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未有转身的意思,紧抓的手臂徒劳的挣了挣,未能挣开,只好做罢了,他不愿动不愿说,我也不动不说,知道这动作是何等唐突无耻,可我这本身便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性子,我也不能奈何,如此,我同他便这么僵持着,比的是谁沒耐心吧。 少顷,他转过了头,内里情绪莫名的丹凤眼上一双眉微皱着,唇却仿佛嘲笑一般的往上扬了扬:“春宵一刻值千金呐,皇叔,朕还有公务在身,放手。” 这声生硬的皇叔唤得我忍不住僵了背脊,果然啊,凤吟为了那日的事气得不轻,瞧,这界限都划清了。 不过。。 不放。死活我也不放。 这一放手,我是明白的,只怕这一辈子也很难再抓到了。 “凤吟……” 我唤着,他的眼有些微的恍然,趁他楞神的功夫,也趁现下沒人,我将他一把拽着去了近处的客房,再将房门关上,许是力气大了些,门被弄得发出砰然响声。 看着仍在楞神中的凤吟,自己反倒纠结了,我将人拉近客房做什么。我这是想干嘛。只是心内明了,我欠他的,想还清,可该怎么还倒是不知道了。 过了好些时候了,凤吟这才回了神,那双眉又蹙紧了几分,眼内有疑惑有温怒:“湘王,你这是做甚,朕都说过了,公务在身,若湘王无事,朕也该回宫了。” 这回倒好,连皇叔也不愿叫了,只唤成了封号,湘王湘王的,我同凤吟竟生分到如此。 我由心一叹,虽然已经知道我所要问的话的答案,可还是将话问出了口:“凤吟你……是中意我的吧。” 凤吟有片刻的楞神,但也只是少了,片刻后,嗤笑一声:“湘王这话从何说起,朕中意的,是后宫的嫔妃,温润如玉的女子,岂是皇叔这般的男子,朕所想要的,是后宫妃子为朕诞下一子,也好继承皇位。” 原來是如此啊,我多心了么……怎么可能呢。 孩子什么的,是我所给不了的,只是,我不想欠他的,这份情,用我來还,可好……。 “皇叔你……” 在他那诧异的眼眸里,我解了衣,将那碍事的喜服和里衣一件件的拔了个光。 “凤吟,我虽不是女子,虽及不得你后宫嫔妃的那般姿色,那般身段,可我……还算是个人的,对吧。虽然,我不能为你诞下一子半女的,可这一宿春宵,我还是能侍候好的……”我笑着,今日的自己,该是酒醉的缘故吧,变得不像自己了,我早已不明白自己所想的是什么,而后所要做的又是什么。 他完全楞在了原地,我解了衣,便朝着身下的裤摸索去,他楞楞的眼也无意识的随着我的手看去,我低垂了眼解得专注,可那裤带似乎在同我做对,如何解都解不开,该是酒的缘故吧。 凤吟将手覆了上來,这让我的动作停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很想说,我不是故意不解开裤带的,只是无论如何我都解不开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八 清醒 还是那般泛着慵懒的嗓音,今日夹着淡淡的沙哑,少有的低低沉沉,听得人倾心相向,他说:“子卿,莫要难为自己。” 难为…… 便是这等小事,我自是心甘情愿的,哪谈得上什么难不难为的,只是解不开而已,我也非有意为之。 都说喝酒误事,果然沒错,不过喝醉后有一个好处,也有一个坏处,好处便是能做出平日清醒时绝对不愿做的事,坏处是,眼见凤东西,逐渐变得模糊了,要么便是突然冒出來一个一模一样的,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凤吟,你多想了,我是愿意的,心甘情愿,若是可以,你便将我当做女子,虽然,我是及不上女子的,也及不上你后宫嫔妃中的任何,可……”垂下了眸,我叹了口气,也不知现下我是清醒的还是醉得更厉害了,“若是觉得接受不了,那便走吧,往后……”我会还的,即便是于人來说最为珍贵的性命。 这男子同男子和男子同女子之间,是有天差地攘之别的,便是接受不了,我也能理解。 入秋的夜有些微凉,这纸糊的雕花木窗虽遮了风却也遮不住那丝丝入骨寒冷,我从凤吟身旁走过,直接三两下脱了鞋袜躺上了床,由着凤吟自己去想,这是走是留,都且随他,反正今日那洞房,我是不会去的,往后也不会。 其实,是因为太冷了,我再那般站下去,只怕今夜就得染上风寒了,新婚还未过一日便去请太医什么的,若让旁人看了去,止不定会怎么说呢,到时我这剩下的一张脸可往哪搁啊,想想也是难得,都这个时候了,我竟还有心顾及自己的颜面。 凤吟他还在那踌躇,不知是想走还是想留,亦或其他,我的眼帘渐渐变得沉重,又渐渐的,我终是再等不得答案睡了过去。 睡时,我还琢磨着,凤吟今日怕是不会留下了,只是碍于颜面,碍于这层微薄的血脉相连。 …… 再醒时,阳光穿过木窗门棱照射进來,鸟儿也叫得正欢,听得我本就难受的脑袋疼得更甚,嗓子有干渴得很,掀了薄被直起身,头发倾泻而出,闲闲散散的搭上了身前,垂在了未着寸缕的上身。。 啧,真是奇怪了,我的衣是何时脱了个光的呢,我怎不记得了。还有发带,我不记得昨儿个睡觉我有把束发的带给解下來了,更不记得我有來客房睡觉…… 只记得昨夜…… 对了,便是昨夜。那一幕幕画面入了脑,我的所言所做和着凤吟的一举一动异常清晰,清晰得看上悄无声息睡我身旁的人时,直让本王红了一张老脸,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也不出來了,免得出來了见着人不仅尴尬不说,还丢人的紧。 话说回來,凤吟竟同我睡在一张床上,且看那露在被子外边同是未着任何的一截胳膊,我同被雷击中了似的,就那么半坐在那儿,连如何动弹都不知道了。 昨夜我都干了些什么荒唐事。。他他他他他……他这竟是同意了么。然、然后……我我我……我…… 我该如何是好。。 酒后醉言不可听,更不可信,凤吟他怎的就信以为真了呢。。这让本王往后还怎般过活,即便是到了黄泉路上,本王这对着思然的满腹话语,合该就得弄成个哑口无言啊。 正当我沉浸在自我懊悔中时,身旁熟睡的凤吟动了动身,我楞楞看过去,那双丹凤的眼颤了颤,缓缓睁开的眼里在印入我的样子后露出了一丝迷茫,随即又展颜一笑,还是带了几分慵懒。 “子卿。”凤吟那微薄的淡粉的唇启了启,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不过。。 我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我有何颜面说什么,我我我……再也不敢喝醉了。。 凤吟沒见我应声,又伸手在我出神眼前晃了晃,拉回了我的思绪,待转过脸去时,入目所及的是那头丝绸般柔滑的墨发和一双带着笑意的丹凤眼。 “子卿,”凤吟唤着,我呆呆应了声,他想了想又说:“昨夜的子卿,不同以往呢。” 我挑了挑眉,难置可否。 喝醉了酒的自己同一般醉酒的人无甚大差,若是同了以往一点未便,那便是沒醉了,凤吟这话真真废话。 凤吟轻笑了声,弯了眉眼,山花烂漫:“昨夜的子卿,很热情呢。” 热情……热情…… 这话听得我僵直了背脊,该是我忘了,喝醉了酒还有一个最大的坏处,那便是醉到最深处时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醒后,自是记不得的。 所以,听凤吟的所言,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唉,本王的颜面,一扫而空啊。 肩上有布料贴上皮肉,回头就见凤吟颇为严肃也带了点温柔的拿了搁床边的衣为我搭在肩上,他说:“子卿,入秋了,天冷,将衣穿上,切莫染上风寒。” 这般的柔情让我心中一暖,不自觉的扬了唇角,心内觉着自己怕是上天怜爱吧,竟能得到这一国之尊所给予的温柔,不过这温柔是好也坏,债欠多了,我却不知该拿什么來偿还了,性命。呵……这区区性命,又还得清什么呢,所以啊,还是莫再胡思乱想了,顺其自然吧。 无意间蹙起的一双眉,被一只手扶平开來,凤吟那张无暇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眉头不知何故是皱着的,正当我以为他要做些什么时,他却移开了那只手,叹了口气,穿着 单薄的里衣径直下了床。 “子卿莫再心烦,方才的所言,只是为了一时乐趣,非真,子卿不用记挂心上。”半分慵懒的声音,言语显尽无奈。 看着凤吟背着我穿衣,不知为何,心内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凤吟的言语似乎拿我当女子看待,总觉得……其实就算是被凤吟……咳咳,那个什么了,也是无碍的,便就算做是还清了一样了,现下,倒觉得自己欠得更多了,当真碍事啊。 实在找不到话说了,又觉得这般沉默略显尴尬,于是自己就厚着张老脸开口了:“凤吟,你去哪。” 凤吟整了整穿好的衣,回过身來:“早朝。” 呃……端看这日头,时辰该是不早了,所以,“现下还赶得上早朝么。” 凤吟点了点头,很有耐性:“自是还來得及的,”顿了顿,“时辰尚早,子卿再休息片刻也可。” 尚早。快日上三竿了还早么。 少顷,目送凤吟出了门,我将那披在身上的衣搁回了床上,又躺了下去,虽然凤吟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可他方才睡得暖烘烘的地方还是温热的,手抚上去,似还能感觉得到触上他身的踏实。 呃,打住。扶了扶额头,我忍不住小声嘀咕,我这怕是疯了魔了吧,怎一直都在想他呢,这幅样子,也合该凤吟方才会拿我当女子般看待。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一睡,日早上了三竿,一睁眼,透过窗的阳光直刺得人眼睛生疼,我似乎看见了床畔坐着一人,闭上眼后再睁开时就肯定了方才所想。 床畔是坐了一人沒错,还是一女子,柳眉大眼,细看下那眉间隐了一股幽怨,眼内满满的是困意。 呃,宇文灵云是怎么找來的。。 好吧,王府并不大,客房书房也不外乎就这么几间,只要想找,用不多少时辰就能找到了。 “子卿,你醒了。”她的妆容未改多少,依稀可见还是昨日的新娘妆。 不会她昨夜一直在等我所以都现下了连妆也未來得及换吧。 想归想,可也太巧了,我这乌鸦嘴,竟然说中了。。 “子卿,昨夜未何沒來,我等了你一夜。” “会是如此模样,该是在你意料之中的。”我叹了口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我不明白,男子为什么要喜欢男子,为什么就不可以喜欢女子了。不觉得恶心么。。”这话似乎激怒了宇文灵云,连带着说话都有些歇斯底里,激动莫名。 她果然还是沒有看透,单纯的可以。 “本王也不明白,为何男子喜欢男子,为何不能喜欢女子,可本王并不觉得什么,本王中意思然,只是单单的喜欢罢了,真心难求,得到了更是可贵,所以本王自当珍惜,今生本王心系思然,來生亦是。”我说得肯定也带了些茫然,她听得猛的从床畔坐起,一幅不甘的模样,从她咬紧的唇就能看出她在竭力抑制自己就快显露的心绪。 待将宇文灵云气得甩门而出时,我方才慢悠悠的起了身,再慢悠悠的穿上衣,有些无奈,待会儿还得同宇文灵云一道给母亲敬茶呢,真不该为了能穿衣把宇文灵云给气走了,现下还得费神的去找她。 收拾妥当后出了方门,正准备着去寻她,却在门外看着妆容整齐明显早已等在那处的宇文灵云,吃惊了片刻便是欢喜,既然宇文灵云已经來了,那便不用费神的去寻她了,就这么去给母亲请安就好了。 相视下,宇文灵云红了脸颊,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很不客气的挽了我的手臂,娇滴滴的唤了声王爷,直唤得我起了一生的鸡皮疙瘩,那只手臂是拉开不是,不拉开也不是,只好忍了不自在由着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六十九 虚像 “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正迈着的步子停不住了,我蹙起了眉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笑了笑,仿佛我方才的所闻是错觉,也该是错觉,喜欢什么的,强求是求不得的。 一路沉默,遇上了行在了院里的杏仁,杏仁欢欢喜喜的给我请着安,又看了看一旁宇文灵云,嘟着嘴,极不情愿的同着这名不符实的人请着安,别别扭扭的唤着宇文灵云为王妃。 看样子,这杏仁并不待见宇文灵云,不过是为何,他人的心思,我自是猜不透的。 來了前厅,母亲还是恭敬坐在上位,一旁放着的茶倒沒像往常一般端在手上一口口抿着,只是睁着双眼打量着今日的我同宇文灵云,面上一派平静之色,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我端着婢女递來的茶按着规矩双手托着递给了母亲,母亲接过了,嗯了声,也不知是喜是怒,平静的可以,连那往常捎带的丝丝厌恶都不见了踪影,估摸着是看在这宇文灵云公主的份上,怕失了王府的颜面才会如此的吧。 宇文灵云也同我一般,拿过婢女递來的茶水就那么腼腆温顺的笑着捧着递到了母亲手里,她本就生得乖巧动人,在安静时,更是温婉贤淑,加上这腼腆的笑就更加的讨得母亲欢心。 这不,母亲欢心了,笑眯了眼,一改先前对我的态度,和蔼可亲得可以,伸手托下据说是母亲出嫁时她娘亲手为她戴上的碧玉镯子,镯子做工精细,色泽上成,一看便知是极为贵重的东西,母亲在宇文灵云略显诧异的眼下执起了她的手,为受宠若惊到婉言拒绝的宇文灵云那白皙的皓腕上,那手腕得玉镯相衬更显皮肤光滑水嫩。 她摸着手上镯子笑得欢喜异常,墨黑的眼里似乎又带了些狡黠的光,看着我的眼也忽闪着欢欣得意,而我倒不觉有甚,本來嘛,女儿家的东西,又有哪个男子会喜欢。何况又是这么戴在手腕上雕着古花图案的玉镯子,更惹不得多少男子喜欢。 待到请过安后,我也懒得一直对着那张一点不待见我的母亲的脸了,径直出了大厅,挥开了又黏过來的宇文灵云,也不管她当下是何种神奇何种心情,我慢慢悠悠的又同往昔般坐在了后院的亭子内,端着杯茶对着清衡,举杯独酌。 一直盘旋于脑难能消除的凤吟的眉眼不想不看,暂搁一边,神游上了九天也不知又想到了哪儿,只是脑袋空白一片也是舒畅,少了那挤满头的琐事烦恼倒是清净的很,这般样子我也乐得享受。 正当是享受之际,就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识趣的人硬是要扰了我这份雅兴,本來出神归出神,我的眼所及的还是那被杏树所遮挡住炙热阳光直射的那座略显孤独的坟,思然就在那住,乖乖的躺着,不吵不闹不皱眉,也沒兴致同我说说话,打趣打趣我这呆傻的模样,阳光透过了稀疏的杏树叶直射下來,似乎也透过了那厚厚的泥土,我仿佛看见,在杏树下的思然,手中拿着本古籍,嘴角还是勾着一如既往温文的笑意,正目不转睛的看得兴起,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泛着影影绰绰的光,时暗时明,恬静情雅,让我看得更痴,想上得前去触碰,又不忍扰了他的兴致,合着这般美好的画面。 即便是我这般小心翼翼的珍惜维护,可还是阻止不了有人突兀的创进视野,思然的身旁,思然似乎生气了,原本勾着的唇弯了下去,眼也从那古籍上移了开來,瞪上那打扰他雅兴的陌生女子。 思然生气了。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惹得思然生气。 。。这,便是我心内脑内唯一的想法。 我‘砰’的一身搁下茶杯,渐得茶水满身都是,也不在乎,只是径直起了身,怒气腾腾的來到了那不知好歹的女子身前,猛得一把捉住那女子的手臂,力道大得直想把那女子的手腕骨给捏碎了去,现下的自己气得不清,昏了头脑,只知道思然是我的全部,任谁都不能欺负了他,更不能惹他生气,这女子竟然敢惹得思然生气了呢,那么。。 我看像了那女子,眼里又生出了少有噬血的意念,直看得那女子忍不住一哆嗦,这一哆嗦,倒勾起了我骨子里的兴致,似乎看见了往后她在自己眼前做着垂死时徒劳挣扎的模样,自然而然的,我勾起了唇,又添上了几分兴致。 她既然惹了思然生气,那么接下來,我该让她怎么死呢。嗯……这值得考虑考虑。 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又用上了几分,那女子一声吆喝都带了小声的抽气与深深的惧怕。 “哎呀,快些松手,你弄疼我了,王爷。” 这熟悉的声音,急得快哭的语气有些熟悉,我这厢回了神,定睛一看,那双黑亮中透着红晕带着雾气的眼,哪是什么不认识的陌生女子,这可不就是那宇文灵云么。而身后,哪是什么拿着本书脸上泛着微怒的思然,入眼的,也只是那颗杏树下孤孤单单立在那处的坟罢了,唉,不用想也知道,方才我又生了错觉,那么美好的错觉,我觉得吧……也挺好的。 不过也就在方才被激怒的我生了杀念,显些将这公主给弄死了去,这人若是死了可就麻烦了,到时战事必起,领兵抗敌保家卫国什么的,我倒是无碍,不过到时苦的便是凤吟了。 松开了那快被捏碎的手,也松了口气,虽然多少还是有些责怪宇文灵云闯进了后院,扰了方才所见到的画面,不过我倒是有庆幸。。 还好还好,刚才在想着怎么让这女子深深懊悔她方才的失礼,和得到该有的代价,费了些时辰,好在被那声惊声弄得回过了神,以至于我还沒來得及想出什么残忍的方法便回了神,连带着住了手。 “王爷,你刚刚的样子……”宇文灵云说话的样子带着后怕,连话都是吞吞吐吐的,估摸着是第一次见我那样吓着了吧,也是,方才的那股子凶狠劲儿我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是少有的,战场上我也只是带了点对敌的激昂斗志,沒出现过刚才那样。 自问一声,会是那模样也不难猜想,毕竟关系到思然的,那种模样也是情理之中的不是么。不过。。 我蹙起了两条眉,厉了声:“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可记得,早前我就吩咐了杏仁同她说过,不管是本王在未在府中,都不准踏入这内院半步,依杏仁的性子,是绝对会将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宇文灵云的,那么她方才竟不把本王的所言放在心上,擅闯进來又是何故。 宇文灵云故作委屈的模样,伸出手來拉了拉我的胳膊一下下晃着,一幅小孩子撒娇的模样看得我起了身鸡皮疙瘩,又不禁在心内痴笑一声,倒是想要看得清楚明白了,这女人又是想闹哪出。 意料之外,宇文灵云当真是在单纯的撒着娇罢了,只见得她红唇一启,便说:“王爷,妾身也是闲着沒事想你的紧嘛。” 呃,妾身……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宇文灵云我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带了些该有的警惕,毕竟这女人从初始以來便是个蛮横且不讲理,霸道又不似一般女子的女子,不知她这般做作又是为何。 莫非……是为了先前所提到的王座。 我扶了扶额,一挥袖扫去了那拉着我胳膊直晃悠却不打算松手的手,缓了语气才说:“往后,沒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这后院半步,否则。。”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毕竟这是我同思然唯一清静的地方,这样,思然仿佛并沒有离开我,仿佛,天地间也只余下我和他,这种感觉让凉透的心温暖上了一些,我贪恋上了,所以,真的不想让人打扰。 即便如此,我的心声,和那不该出现在一王爷身上的寂寥脆弱,又有谁懂。又有谁能理解,只怕,能懂的也就是自己了吧,呵…… 便是如此又如何。旁人懂不得,也察觉不到我内心那强行压抑的苦痛,只晓得自己,拼了命的诉说着自己的苦楚,拼了命的,不留丝毫余地的,将我的伤处子处处硬扯了开,即便是难受,我也无从诉说,因为自己是知道的,我便是说了,也沒人会去听,这般的自己也只好一人舔舐着血淋淋的伤口,期待着它能够缓慢的愈合,时间久了,或许快好了,可还來得及好全的口子又被人生生撕了开,附带着摸上了盐,让你痛不欲生,而下了狠手的人却毫不知觉。 宇文灵云又装着可怜的嘟了嘟嘴,那慢腾腾伸过來的手被我毫不犹豫的避开了,她叹了口,满满的委屈:“王爷,我嫁给了你,就是你的人,也是这湘王府的女子主人,为什么就不能來后院呀。” 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让你不乱闯那便不乱闯,啰啰嗦嗦的果然是女人。 我不答话,她却皱了皱眉,手扶上下巴,低垂了眼看着地面,似乎在想什么,少顷,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睁大了眼,狰狞了一张乖巧的脸,一指让边思然的那座坟,怒到:“凤子卿。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应为这是不得好死的凤祀珃才不让我踏进这后院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 无礼 不得好死。。 “混帐。你说什么呢。”我怒了,她竟然敢这般侮辱思然,让我恨不得杀了她,让她永远说不了话。 宇文灵云红了眼眶,竟是要哭的架势,声音更是带了些哽咽,虽然,这并非我本意:“我知道。至他死后你一直都未曾忘得了他,我知道你的所有所有,我也知道我永远比不过他,他为你付出了所有我也可以啊。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像对待你原先的王妃那般对待我呢。虽然抵不过对凤祀珃的分毫,可我只求你能像对那女子一般对我就好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她说得歇斯底里,我听得蹙了眉头。。 原先的王妃是被逼着娶,失去思然我疯过,满天下的找过他,最后找不到了,我便堕落了下去,似乎认命了吧,又似乎真的怕了这所有,我便尝试着忘了思然,所以我将清衡当做了思然,可是我知道,他不是思然,他不会像思然那样满心满意的都是我,他有喜欢的人了,是为儿时定了亲的姑娘,也就是那位看着似无多大年岁实际却和清衡差不多年岁的女子,因为我的缘故,也因为凤吟的缘故,凤吟他不忍心看我这般模样,就让清衡配合着我的胡闹,就让他由着我把他当做另一个人,让我为所欲为,唉,说來啊,清衡如此,当真怪我,也是因为我,耽误了清衡的婚事不说还扰了他的婚事,应为我啊,耽误了清莲的大好芳华,拆散了了本该在一起的一对儿佳人。 不过。。 “我放不下他,你本是知道的,又何须执着呢。你所要的,我不能违心的给了你,那便更对不住你了。”我说着心内说想,宇文灵云一听,不但沒好转反而更加狰狞了一张漂亮脸蛋。 我扶着额,又张了张嘴,还未來得及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她握着一方手帕的手握得青筋有些微凸,指节泛白,一口皓齿紧咬着,我似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些双齿相撞的‘咯咯’声,我还正想着她这般模样是不是想上來打我两拳,正琢磨着打就打吧,她能消了气就好,毕竟这于情于理都是我亏欠了她,而后就知我想错了。。 她转过了身,背对着我,狰狞着面孔抬脚就这么踢向了她身前思然坟头的墓碑和那堆黄土,越踢越是凶狠。 我看见了什么,往昔那一幕又回到了眼前,我呆然站着,有些动弹不得,她所狠力踢打着的便是思然,血,到处都是血,思然侧身挨着的那颗杏树树身都被染红了,看不见树干原本的颜色,他还是在笑,眼里满满的是那种温和的庆幸,庆幸什么。庆幸受伤的是他不是我么。为什么啊。 我所要倾尽一生护住的人,竟然在护我,竟然…… 眼前所见的幻像回归了现实,思然消失无踪,那疯狂的女人还在那里踢打着,似乎想把那石碑踢坏,那土堆踢开,再将坟里的人一把揪出來,狠狠的揍上一顿。 眼眸就那么紧缩着,似乎她所打的不是思然的坟,而是我自己,似乎,那疼痛远远在这之上,心被揪住了,越收越紧,越來越疼,疼得自己不知道如何呼吸,让自己在也移不开眼了。 还未再想些什么,我已经伸出手去,将那女子狠狠的拽倒地面上,她从狰狞中恢复原样,满脸的错愕。 “滚。”我深吸了口气,压抑心内的火气,让自己说话看起來镇定些,自然些,也让自己忍住转身进屋里去取佩剑的冲动。 “凤子卿。我是你的妃啊。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个死人而已。。他和你成过亲么。沒有。别忘了他死了他死了。你醒醒吧。我才是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人啊。”语后的声音有些悲呛,不过还是听得我冷凌了目光,唇角上扬起來,嗤笑出声。 呵,公主啊,你沒亲眼见过,又怎知我同他并未成亲呢。 望向思然的坟墓时我眼里带着痴迷,深深的,难洗难褪,再将眼移向伏在地上那错愕不减的宇文灵云,又是一声嗤笑,只是微扬起的唇降了下去,眼里的情绪莫名,心内的思绪难抑。 走向思然坟出单膝跪了地,伸出手去揉了揉那碑上被踢出的印子,怎么轻抚也抚不平,我蹙了眉头,转过头去又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女子,想是还未从错愕中回神,这霸道无礼的蛮横女人。 “呵,就你这模样还是什么皇室之人呢,皇室做派。这简直就连山野妇人都比不得,至少她们都比你这所谓的公主知书达理的多。” 听了这话,她的脸从错愕转成了扭曲,正想说什么,我却沒留丝毫空隙,又开口说道:“你要是觉得烦闷不妥了,王府大门随时为你开着,好走不送。切莫传出去我湘王府上有这么个蛮横无礼的王妃,笑掉人的大牙不说还丢了我王府的颜面。” 这样,应该能气走了吧,也不怪我要将这往后烂摊子丢给凤吟,只是这女子太讨厌了,本王实在消受不起,更是留不得,若她來了兴致,再在思然墓碑上踢上一踢,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回屋取了剑來将她刺穿,或者省了那不必要的距离,直接伸手掐断了那节白皙的脖子也说不定呢。 “子卿……你说什么呢。”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灰尘,睁着看似无辜的大眼,佯装着天真无知。 我又抚了抚那墓碑,还是未有抚平,看向她时笑了两笑,启了唇,轻飘飘的说着一个字:“滚。” 她忽的瞪大了双眼,晶莹的泪就那么落了下來,或许是刚刚吹过的风的缘故吧,转身间,那一滴冰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蹙了眉头,抬手擦去。 思然,你看,她终于走了,往后再也沒有人能打扰你了,方才是我的不对,沒能及时的将那疯子拉开,你想怎么罚我都成,只求你别气了。 微风吹着,贴上脸颊冰凉冰凉的,风吹得不多的杏树叶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摇摇晃晃的坠下,添了几分寂寥,那叶落上了思然的孤坟,我抬袖为他拂了去,微微的风吹过脸颊贴上耳畔,似乎是思然用着那一贯温文的声音在说。。 “好。” 思然…… 日子就这么过着,不过我不得不佩服那公主,我那般厉言激她,她竟然沒往心里去,第二天还是笑面相迎的挽了我的胳膊,乖巧的唤着本王,好似昨日什么都沒发生一般,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余还连连称奇。 佩服佩服,这般强悍的忍耐力另本王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昨日那话要换做是别的女子,早拿了行李跑了,沒准还能给我两巴掌,像她这种沒事人一样的人,我还真是头一回见着。 唉,不过麻烦了,那般言语她都能听而不闻,就这么搁府内不走了,一想着后院或许她还会去,或许称我有时不在府上偷偷去挖了思然的坟也说不定,这想得我一阵后怕,可这么一幅乖巧模样,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赶走她,贸然赶走,止不准母亲会怎么念叨我呢,或许会去请了家法也说不定呢。 虽然儿时的家法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搁三岔五的來一回,可现今不同往日,自不能同儿时对比,何况本王也不想受那皮肉之苦。 如此想着,也就由着她去了,她爱如何便如何,只要不触了我的底线,不碰思然分毫,她想如何都且随她,我也懒得过问了,毕竟自找烦闷这事当真不是自己所喜好的。 有时,会同凤吟在府上闲坐着闲聊,尴尬之余凤吟那双丹凤的眼总是会看像思然的坟,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眼眸里虽流转着一抹出神黯然的光晕,但我还真猜不出來他在想什么。 偶尔,凤吟会向往常一般,同我说笑哒趣,他说:“皇叔,近些日子美人在怀,过得可还欢心。” 接着,我会哀哀凄凄的一叹,若是手中有茶,总会抿上一口:“皇上别说了,臣这日子过得啊,只盼着早死早超生呐。” 他总会挑挑眉,眯一眯丹凤的眼:“皇叔所言为何。” 我搁了茶杯,又是一叹,颇有老者之范,“皇上您还不知道么,都说臣喜欢的是男人啊男人,可不是芊芊细腰盈盈一握就能断的女子,让我整日对着个女子,可不苦了我就么。” 我说的也是实话,先不论喜欢女子与否,就先前同她大吵,她弄坏了思然的墓碑那茬这几日功夫我可是忘不了的。 凤吟一笑,眯了眯眼,又打趣着:“如此,还真是苦了皇叔了,要么侄儿这就去贴个告示广招国内的俊美男子如何,已解先前无礼如何。” 一口清茶,害得我显些迎着对面喷了出來,而我对面坐着的,自然是笑意不改的凤吟。 我忙抬袖,欲擦拭去唇上挂着的茶水,不料被凤吟捷足先登了一步,就着那金黄到晃眼的龙袍就为同擦起了嘴角,弄得本王先是一楞,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而后好不自在,弄得老脸红了个透,眼不知该看哪儿了,这若是喝茶吧,怕又被凤吟的话惊住,咳了嗓子不说还失了颜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一 闲散日子 “皇叔,朕是说笑的,不必如此。”凤吟笑得眯了双眼,挑起的唇角,牵出的还是那一贯的雅笑。 凤吟啊凤吟,我自是知道你是说笑的,可你也不用这般语不惊人死不休吧。 我连连点头,算是知晓了,喝了茶,又同他说些极无趣的事,凤吟他听着,那丹凤眼微眯着,听着旁处的鸟语声声,合着那模样,惬意极了,间歇,他也能说上一说,放下帝王的架势,说着万不会让人猜出是从帝王口中能说出的宫廷趣事。 要是再无甚话说了,他又会看着思然那坟出神,看得我不明所以,他早该知道那是谁的坟了,毕竟王府内该是有人会告诉他的,不过瞧他那模样,不会想治我这抗旨不遵的罪吧。这也说不过去啊,瞧瞧,自那日到现在都多少时日了,再看他眼内流转的情绪,绝对沒有类似杀意的。 在我忍不住想问上一问这位九五至尊到底是想着什么出了这么久的神时,这时,凤吟算是大发慈悲的开口了,回过头來的他瞧着我微眯着丹凤的眼,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子卿,那是祀珃哥哥的坟吧。” 是子卿,不是皇叔,先前他不是一直都有意的分清我同他的关系么。怎的现在又叫上了子卿。 我不明白了,但也懒得问,谁知道这凤吟是不是小孩子想法又是一时兴起呢,所以我只是答了他的话:“是。” 听后,他又转过身去,眼微垂着,不知在想什么,可从那抹余光中还能看出,他还是看着祀珃的坟头,这一发现,让我很不自在,不知是因为凤吟一直注视着思然,还是因为什么…… 我这几日來,一直是闲來同凤吟待在一处,便是闲聊到无趣至极,我也不想再见着那个心同外表一点不依的宇文灵云待在一处,所以夜來,要么携盏茶或一壶酒什么的在思然的坟旁坐着,沒事说说话,夜沉了就那么睡过去,听了我不准打扰的吩咐,下人也沒在晚上我睡去时将我抬回床上搁着,要么就是我自己回了客房睡去,死活也决不同宇文灵云共处一室,说真的吧,有时候,我还真想不管那许多,将那宇文灵云给休了去,免得看着便是心烦。 被我这么一折腾,人一公主可不乐意了,毕竟生在皇室从小便被捧在手心里呵着护着的比宝贝还宝贝,哪受得了这般委屈,一连着装了几日的乖孩子便装不下去了,同我说了让我同她睡一处不成,便哭诉着去了前堂找母亲评理,为她主持公道什么的,母亲本是喜欢她这么个乖巧的姑娘家,当下一听,直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所以,便是现下这般,來了后院的亭子里,冷着张脸恨不得不顾她那颜面,当着下人的面赏我两巴掌呢。 我正处在这亭子里悠哉悠哉的抿着茶,被这突如其來的怒意吓了一跳,当真不晓得母亲这般所谓何事,不过在看着母亲身后还挂着泪花的宇文灵云那副模样时,前后一思我便想通了,想是让母亲來教导教导我该怎般才是正确的对一个刚过门的王妃吧。 果然。。 母亲厉声说:“凤子卿,灵云端庄贤淑,你怎可这样待她,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这若传出去,让王府的颜面往哪搁。,再说,你这是想让王爷从此绝后么。,” 我就说吧,母亲这番前來是为了教训教训本王,替宇文灵云讨个公道。 不过母亲这话可沒说对,就算是断了后,也是断的自个儿的后,哪是什么父亲的后呢,呵,母亲该是越來越记不清事了,还当我不知,我本就不是王府的王爷么。我记得清楚的很,那时还是母亲和先皇说的呢,思然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而我,只是同父亲有那么一丝的血缘联系罢了。 我睁着眼看着母亲,细细听着也不答,勿自喝了口茶又放下茶杯继续听母亲还会说些什么,不过我这一动作看在母亲的眼里可把母亲气得不轻,也顾不得往日模样,指着我的手抖了抖,你了半天也沒说出整句话來,最后也不说了,直接冷声一哼,拂袖而去,看得我莫名,勿自猜想着母亲方才的那一连串的你后面要接些什么。 母亲走了,连带着随身侍婢和那宇文灵云也跟着走了,余下我道也亲近,不知从哪蹦出來的杏仁笑嘻嘻的为我斟上了茶,满脸佩服模样,我也只是喝着茶,不置可否。 像今日这般同母亲较劲的次数越來越多,怕是我觉得此生既已无多少时日了,便也不想忍着性子,违心的应了不想应的话了。 日落月升,我依着往日那般,携了壶酒就來了后院思然的坟旁,月儿高悬,夜色深沉凄美,今夜便是赏月的好时辰,可惜只我一人携酒自人,无人对月诉诉衷肠,好在思然还留了这么副躯体给我,让我能为他立碑造坟,现下能有他陪我也好,至少好过于什么都沒有吧,不是么。 掀了那坛酒的封盖,我喃喃的邀着思然同我一同饮酒,抬手倾了坛身,那酒撒在一方泥土上,我眯了眯眼,看着撒出的酒水就那么 浸入了泥土,一点不剩的流进了思然所在的为置,唇往上扬了扬,我独自傻笑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起风了,秋夜的风有些寒,我合了合衣,正想着思然躺在那儿会不会冷,就觉着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果然。。 我有的埋怨自己,今些日子不知是怎么了,总是神游太虚,若这來人是刺客,我只怕早就命丧九泉了,还妄想消去什么执念不执念的,还好,那冷面的人,是慕潇痕。 慕潇痕凭着他那一身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轻功神不知鬼步觉的站在了我的身后,依旧是那张不变的死人脸,无甚表情,看着我转了身,他方才启了微薄的唇,连话语都是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主子,万事已然布好。” 我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慕潇痕,本王命你查的人你可查好了。” “回主子,已经查到了,若兰是名辽国刺客,被辽国之主派來行刺主子的,但被辽国公主下了命令阻挠了,”慕潇痕顿了顿,又说:“那日若兰称主子不备便给主子的茶水里下了毒。” “那她跟在凤逸身边又是何目的。”我往肚里灌了口酒,不紧不慢的问着,这烈酒入了喉似火一般的温度。 “行刺主子。”慕潇痕如是说。 真是奇怪了,那药她怎不一來就下得够量呢,何必这么麻烦,行了刺沒让我死反而暴露自己,不过依慕潇痕所说的,宇文灵云做什么要阻止呢,难道辽国之王派人來行刺本王她身为一国公主初始时却毫不知情。 对了,辽国,就是宇文灵云所在的国家,于我境国來说也只是小国罢了,可那国主不甘区居人下,竟妄想着哪日吞并境国,若非是朝中内乱,奸人从中作梗,凤逸又是身心俱疲,有些无心朝政,又怎会让这辽国有可趁之机。 见我勿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慕潇痕又问:“主子,我等是否派人将……” 我打断了他的话,抬手间又喝了口酒,酒味弥漫开來,冷冷的空气充斥着烈酒的甘甜,有些潮湿了,慕潇痕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动作虽细微,但还是被我看了个正着,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清清楚楚的能听见酒水撞上坛身所发出的声音,眯了眼,倒是我忘了,慕潇痕同思然一样,一样不喜喝酒更讨厌这酒味,想到这里,我勾了唇,将手一抬,邀着慕潇痕一同喝酒,可手中酒坛还未碰上他的衣角就被他退出老远,不出我意料的皱着眉头抿着唇,冷冷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我收回了手,狡黠的嘿嘿笑着,又喝了口酒,想是闻到了这股酒味吧,慕潇痕又皱起了眉头,拱了拱手变想要影身退下。 我点着头,微垂的眼帘敛去了眸里的思绪万千,只说:“你等随时待命。” 一声冷冷的是字飘然入耳,伴着这是字的,是慕潇痕渐渐影去的身形。 现下余我一人,只觉得秋风吹过这般冻人,寒夜凄凄,心内的人同自己死两隔,何等感伤。 我抬手饮着酒,想着借酒消愁,却忘了愁能更愁,喝了片刻,入吼的只是一滴一点,我将酒坛子擒在耳边晃了晃,只听得呼呼声响,再听不见什么酒水撞上坛身的声音,叹了口气,又勿自懊恼片刻,恼得是方才怎的不多带上一坛來后院呢,现在这明月悬空的,杏仁也早就去睡了,无法,只得将酒坛扔在一旁,酒坛子所触的是青草,所以并未碎裂,只是弯弯歇歇的倒在地上,我叹了口气,躺下身去,也不管这夜深露重打湿的衣裳是否会另自己一早起身染上风寒,许是自己太懒了吧,懒得动弹分毫,只想陪在思然身边,片刻不离。 瞧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小小心子中间挂着一轮圆月,我突然生了羡慕,羡慕这月亮,无论圆缺,总会有星子不弃不离的守着他,不像我,孤孤单单,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二 赐婚凤逸 勿自惆怅片刻,前方有一人出现,直接來了这后院凉亭,苍白的月光撒在那人身上,拖出长长的黑影,摇摇曳曳的,竟是宇文灵云,我蹙了眉头,当真不晓得她來这里做什么,只见得她手上还提了壶酒,仔细一看,还是我最喜喝的那种桃花醉。 “王爷,”她说着,脸颊也些微红,眼神有些闪躲,对上我的眼后又慌忙移了开來,“这些时日是臣妾不好,这酒就当是给王爷赔罪了,还望王爷一定原谅臣妾的无知。”说着,她为我斟了杯酒又为自己斟了杯,两手共握着,抬手饮入了腹,何其爽快。 既然人家姑娘都道歉了,我也不该死揪着她的过错不放,原谅了她也好,毕竟同一屋檐下,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也沒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一抬手,满杯入喉,是那桃花醉特有的香醇沒错,不过,我似乎品到了其他的味道,该是错觉吧,嗯,错觉,也只能是错觉,毕竟这酒已经全数喝下去了,就算她给我下了毒我也沒辙了。 “王爷,您肯原谅臣妾了么。”宇文灵云说着这话看像我的眼里带了期翼和委屈,我心头一软,移了眼便点了点头。 她听后甚是欢喜,直又为自己和我斟了杯酒,我将杯拿在手上,她举手,同我手中的杯一触,些微的酒水洒了出來,她抬手间又将那满杯的酒喝了下去,几杯來回也不见得醉,只是脸上的红晕更甚,看得我直咂舌,但也跟着饮着,也沒多大功夫,那一坛子的桃花醉便空了坛,而宇文灵云也醉了,摇摇晃晃的说是天色不早,想着回房去睡,刚走了沒几步就见她脚下不稳倒在了地上,应该是醉得厉害吧,她直了身,像个沒事儿人似的又往前走,走着走着又摇摇晃晃的栽倒下去,如此以往,我看不下去了,方才那半坛子酒也些了我同她之间的一些芥蒂,我走上前來,颇为好心的将她扶回了房。 出门后随手关了房门,而自己眼前也有些泛晕了,也真奇了,就那么半坛子桃花醉也能弄得我头晕脑胀的,唉,抬头望望天色,果然不早了,今夜就不睡在亭内了,还是回房歇了吧。 说到做到,刚脱了衣衫鞋袜的躺在床上沒多久自己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似乎沒睡多久,又似乎睡了很久,只是恍恍惚惚的,我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好似思然身上散出的香味。恍恍惚惚的,有人推门而入睡在了我的身旁,手不老实的到处乱摸着,我懒得动弹,任由着那双手胡作非为,不过而后,我就觉得内里一股燥热袭人,难受的紧了。恍恍惚惚的,我将那人的手执着,身子压了上去,该是思然吧,不过按理來说思然的身子应该是冰凉浸骨的,虽然他这身子也有些凉,不过却丝毫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样,他……不是思然。或者说……该是她不是他。 又是难耐的燥热,我也顾不了那许多,只知道随着本能,不停摸索探寻…… 再往后,我便不记得了。 我想,这或许是个梦吧。 翌日一早,窗外的鸟儿喳喳叫着,阳光透过了雕花的木窗照射而进,我起了身,心想着昨夜果真醉了,还醉得最为厉害,额头突突直跳突突的疼不说,连浑身都有些酸软,就像……咳。 我方才想到哪里去了,呃,我怎的沒穿衣裳呢。我不记得我给脱光了啊……等等,我怎么觉得身边……身边似乎有人躺着啊,还是温温热热的身,同我一样,一丝未挂,还是……还是个女子…… 慢慢睁开眼來的所见,另自己恨不得那时瞎了的眼一直未好,樱唇玉脸的可不就是个女子么。而且啊,还是宇文灵云。 我昨夜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儿來啊。我明明记得是思然。我怎能把这宇文灵云当成了思然啊。这男子同女子差别大了去了,我怎么就能认错呢。 今次,倒是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响响亮亮的一巴掌将自己彻彻底底的打醒了,也惊醒了身旁熟睡的人,那双眼帘上的长长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的眼有些迷茫,同我对上后先是一楞,而后脸颊泛起了疑是羞涩的红晕,再后來,甜甜一笑,直盯着我眼也不眨了,盯得我楞住了。 倒是想起來了,记得昨夜宇文灵云提的那坛桃花醉里含了一股奇怪的味儿,该是那酒水的问題,这倒又让我想起了一种下三流的东西,像是秦阁楚楼里倌儿姐儿的常用的东西。。 想到此处,我的脸色也不免得难看起來,沒想到身为一国公主的宇文灵云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使上这么卑劣的玩意儿。当真可气。 自然,而后说话的我不免得沒什么好气:“你给本王出去。” 她的笑在脸上僵硬了,而后生生破裂了,皱起的那双眉有着不解也出现了不甘,她僵硬的扯着嘴角想着再牵出一抹看起來像是什么都沒发生的笑來:“王爷你……你说什么。” 宇文灵云因为震惊而稍稍抬起了身,那床薄被原本着着她的玉体的,也顺着她的东西挂了下去,滑到了肩下,露出的白皙肩头上有着红红紫紫的痕,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我移开了眼,不自在的轻咳出声,尴尬的瞥向一边,倒似无來由的生了一股愧疚,毕竟这好好的一姑娘就这么被我给……先前听人说过,她这许多年來竟然未曾成过亲,只盼着遇上儿时钟情的人,说來,那儿时钟情之人好巧不巧的便是我湘王凤子卿。 唉……归根究底,还是本王弄得人姑娘家的误了芳华,也是本王逼得人一公主使出这般下作手段,一切的过错全在自己。 “你留着吧,该是本王走……”就在那尴尴尬尬的场面,本王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快得宇文灵云还未有回过神來,我已经穿好了鞋袜理了衣襟就头也不回的往外溜。 这么狼狈的模样,生平还是头一遭,想必都被宇文灵云看了个全吧,不过无碍,毕竟我除了这般落荒而逃还能如何应付。 这日,待在府内见了宇文灵云我尴尬,只好去了皇宫,闲來无事同凤吟说说话,凤吟今日似乎很忙,一书案的折着等着他批,我坐在凤吟命小公公端的那把椅子上,抿着手中茶水,第一次看凤吟他埋头书案的模样,认真又专注的凤吟看起來还挺不错,虽隐沒了平日里的那份慵懒,柳叶的双眉不时因为折子上的所言而微微皱起,丹凤的眼也跟着变得些许结郁,待提笔一书龙印一盖,那双眉才会舒展开來,眼里那结郁的模样也悄悄褪去,玉白的手毫无一丝不妥之处,执上另一本折子丹凤的眼又会专注的看着,而我在一旁看得倒也不觉乏味,一杯茶饮尽了,便再來一杯,不急不慢品着,高坐上位的人我也不时的看着,这般样子惬意极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受在外面的公公还沒來得极通报就见那人已经进來了,凤逸身着的随意,雪白的衣袍,直长的墨发束在脑后,拿着本折子也不知内里书了些什么,喜上了眉梢,似乎并未看见我,直冲着上位的凤吟而去,将手上的折子放在案上的动作过大,直弄得出神批阅奏折的凤吟蹙起了眉头,真想着发怒,但看着是凤逸也就做罢了。 “皇兄皇兄,请你务必给臣弟赐婚。”摊开來那折着,凤逸喜滋滋的说着,全然沉浸在了喜悦里。 “哦。倒是哪家的小姐这般好福气,竟使得逸皇弟让朕赐婚,”凤吟挑了眉梢,似乎來了兴致。 “若兰若兰,臣弟中意若兰,此生非若兰不娶,还请皇兄应了臣弟。” 若兰,应该就是那日喜宴上看到的那名若兰沒差了。 “若兰。”凤吟不明所以,“哪个若兰。” “哎呀皇兄,就是梅大人的独女梅若兰啊,臣弟真的很中意若兰,还请皇兄成全。”凤逸的话语有些急躁,生怕那若兰跑了似的,这凤吟沒应允,弄得那小脸憋得通红。 梅大人,姓梅单字一个芩,是位将军,同原來我的职位虽小了一点可也是无甚大差的,说到这梅大人,在朝堂中还是有些势力的,他管了境国的兵马将近一半以上,现在的凤吟也当让他三分,不过沒想到啊,这若兰竟是梅大人的独女,想到这处,还真想不通了,他既是梅大人的女儿,又为何听命于辽国想來毒害我呢,实在是匪夷所思。 “哦,竟是梅大人的独女啊,这还得容朕仔细斟酌一二,”凤吟这仔细斟酌一出口,凤逸那脸憋得更红了,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直逗得凤吟噗嗤一笑,那丹凤的眼轻飘飘的看向正品着茶观着这出好戏的我,俊俏的眉上上扬了扬,带着几风慵懒的声音传入了耳里:“皇叔,你有何看法。” 完全沒料到凤吟会问我的意见,正抿着茶的我楞了楞,同时一楞的还有凤逸,与其说是楞,还不如说是惊讶,似乎他现在才发现我也在这书房一般,这一认知让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三 孩子 果然。。 凤逸回过神來,便向我跑來,欢喜的紧:“皇叔皇叔,原來你也在这啊,皇叔皇叔,你是见过若兰的,你也知她是一个怎样的人,皇叔皇叔,你就让皇兄允了这门亲事吧。” 她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啊,就算我说了凤吟也不一定就会依我的吧。 我真想这么说,不过这话一出口定会打击了凤逸吧,瞧瞧他这欢喜的模样,还是莫要说的好啊。 我一抬手,又抿了口茶,而后慢悠悠开口道:“此事臣拿不得主意,还是皇上吩咐吧。” 凤逸一听,那本是指望我能让凤吟允了这门亲事的小脸满满的失望,又看向了上位笑吟吟的凤吟。 本來凤吟也只是想逗逗他罢了,见这样子,终是开口:“既然逸皇弟中意那小姐的紧,那我做皇兄的,也只得允了,”丹凤的眼眯了眯,“不过逸皇弟,那梅小姐的心意如何,你可知。” “知道知道,臣弟敢拿项上人头担保,若兰的心内也是有我的。”凤逸信誓旦旦的说着,语气肯定。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凤吟唇上挂着雅笑,抬手间一枚朱砂的印记落在了那本折子上。 这玉玺一盖,便是御赐的婚事了,就那梅大人再不愿意也得愿意,这抗旨不遵的事儿任谁都不敢做。 凤逸当下乐得,笑得唇都合不上了,拿着那本折子就奔出了大殿,走时还不忘说一句:“到时皇兄皇叔可别忘了参加我的婚宴啊。”言罢,傻笑两声便跑沒了影。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了,这时辰过得可真快,转眼我就该回王府了,同凤吟告了辞,行在市集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尽是往家赶的,我慢腾腾的走着,真不想回府啊,原本是不想见着母亲同我冷脸相对,现下还多了个宇文灵云就更不想回府了,不过自个儿走得再慢也还是在走的,不知不觉间,我竟來了王府门前,犹豫片刻还是上前让守门的仆从开了门,悄悄地的回了后院。 说巧也巧,还以为天色不早了,宇文灵云也该就寝了,沒想到刚走到内院就见着她很有闲情逸致的在那放着鸽子,还好我在暗处,宇文灵云放完了鸽子便径直回房睡了。 方才她半夜不睡觉的放信鸽做什么。 “捉住那鸽子。”暗里,我小声的说着,对我,也是对躲在暗处的人。 不一会儿,天生便是张冷脸无甚表情的慕潇痕出现在我眼前,手里还拎着只人事不醒的信鸽,我拿过了信鸽,不出意料,信鸽上有个小纸条,应该是宇文灵云方才所写,上面提了几字。。 一切尽在父王的掌握之中。 将这小纸条按原样塞回信鸽的小腿上,既然这信鸽已经晕过去了,那便只好等它醒了再让他送信了,我冲着慕潇痕摆摆手,慕潇痕一脸了然的带着那只鸽子退了下去。 回了房,平躺在榻上,我睁着双眼盯着雪白的床帐顶,想着脑内一直挥之不去的东西。。 尽在掌握之中啊…… 他们到底有什么计划呢。 而且……唉,睡不着啊。 如斯想着,更加沒了睡意,我也只好下了床,携壶酒去院内的亭子里吹吹凉风,陪陪思然。 “主子。” 这一声冰冷冷的呼唤至我身后传來,方才一直一杯一杯的往肚里灌着酒也沒注意,倒被这突如其來的一声主子吓了一条,立时,我定了定心神,放下手中的酒盏转过了身去,就见得慕潇痕冷冰冰一张脸不咸不淡的看着我。 少顷,他又说:“主子,信鸽已经飞走。” 哦,原來是为了禀报这件事啊,方才吓我一跳。 现下的计划算是以前实施了,那么。。 “朝中如何。” “朝中几位大人愿听王爷调遣,已然待命,”慕潇痕说着,又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我,“主子,几位大人的名字全数名列。” 看着上面几个人名儿,我看得砸了砸嘴,忍不住拿了杯盏又灌了口酒,对凤吟不利的人可真多,原先还是自以为是清高模样的那些个大臣转眼间竟投靠了一直恨不得碎尸万段的我。 啧啧。。 若除了这几人,凤吟的天下就能坐得稳稳妥妥了,当然,这几人里面必须得包括我。 思至此,唇角止不住泛出一阵笑意,一旁的慕潇痕直接无视了我这般莫名其妙的动作,只当是我那股子傻劲儿又出來了。 抬手半掩着唇轻咳一声,消了这莫名其妙的氛围:“慕潇痕,这几日,你派些人守在王府四周,务必拦下信鸽。” 我倒要看看,纸上所指的父王,便是宇文灵云的父亲,辽国的国主会怎么回,他们究竟有什么计划。 “是。”语落,慕潇痕的身也影了去。 仰头忘月,我叹:“漫漫长路多寂寥,且行且过吧。” 日子就像往常一般过着,这平平常常的日子里发生了两件事,一件便是那只信鸽飞回來了,又被我吩咐埋伏在府外的人拦了下來,那信上的内容让我想笑,真不知是在我的计划中呢还是在他们的计划中。 而另一件,则是让府上人为之欣喜而我为之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的事,那便是。。 宇文灵云怀了我的孩子…… 孩子啊,想來可笑,本王平生从未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我连思然等人会有孩子这一可能都做了打算,结果呢。还真是……唉。 虽然想想,小孩子的模样可爱的紧,又是本王的亲骨肉,可……唉,可我真沒做父亲的这个打算啊,就算孩子顺利生下來了,也未必能好好活下去,未必不会在将來受万人唾骂,毕竟有我这么个人人都恨不得扒皮抽骨的爹,到时,估计这孩子能埋怨死我,恨不得从未降生也说不定……唉。 孩子啊,我是该打破计划做个好的父亲呢,还是消了执念好生同清衡在一处,这让我好生为难啊……唉……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今儿个已经叹了一早上的气了,平素也不见得主子这般啊。”在我连着叹了好几声气后,杏仁忍不住了,道出了憋在心内的疑惑。 我抬眼斜睨着他,最后,叹了口气:“你不懂。”又低下头去。 这让杏仁一阵气结,又无可奈何,谁让我毕竟是主子呢,最后想要再次发问的口张了张,还是闭上了嘴,嘟着张小嘴一旁生气去了。 怎么才好呢,该怎么才好呢。。 抿了口茶,我又叹了一气。 思及那日截了那封信,看完后扬起的唇角是轻蔑的笑意,直看得无甚表情的慕潇痕皱了眉头,我低笑出声,摆摆衣袖,慕潇痕默默退下,懒得隐藏了,直接放了那鸽子的我拿着手中的纸条來了以往的卧房现下宇文灵云的住处,那时是白日,门是打开着的,宇文灵云颇有着闲情雅致,命着一旁下人教她袖着花,看我來了,放下手中的针线,估计是看到了我手中的纸条吧,宇文灵云一幅了然的模样,轻摆着玉手,一旁仆人会意,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垂首恭恭敬敬退了下去,出去时不忘关上了房门。 “王爷,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臣妾的想法了吧。”先开口的是宇文灵云,她只是一笑,必不惊讶,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 我点头,只说:“依那信上所言,你的父王何时派兵前來。” 我也好算算人数,有了大致了解也好一举歼灭不是。 她笑了两声,一丝长发垂在胸前,当真添了几分端庄:“王爷何必这么见外呢,父王既然是我的父王,也是王爷的父王。” 我不回答,也不好回答,平生便有一人想听我开口叫这两个字,那便是先皇,结果到他死我也沒如他愿,毕竟命人杀害思然的人里有他,思來,那日在场的人里除了母亲和凤吟之外都死得差不多了,母亲和凤吟并未下过杀手,只是旁观,想來也是无辜的,所以那命还是留着吧。 “十万人马。”宇文灵云见我默不做声,又说。 十万人马啊,好在是掌握之中,再多些就有点棘手了,说來啊,投靠我的大臣里也不缺手持兵权领兵打仗的老将军,让他们搁一块儿杀,为凤吟除了朝内朝外的祸害也挺好的。 “好。”我道,一笑,“多谢了。” 宇文灵云笑着:“王爷是我的夫君,让王爷成就霸业本是臣妾的份内之事,臣妾荣幸还來不急呢怎敢讨谢。” 我还真沒见过哪个王妃的份内之事是替王爷成就霸业。。 “王爷您看,臣妾绣的如何。”宇文灵云拿了方才放下的绣品在我眼前,甜甜笑着,极想要我夸奖一番的模样。 “还成。”无视了她那扎伤的手,我说着事实,像她这种捧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公主该是第一次做绣,能绣成这般也不错。 听了这不算夸奖的话,她竟笑了,我轻咳了两声撇开了头。 回过神來,又想到了那时太医说宇文灵云是怀了身孕全府上已母亲为首的人欢喜的模样,而后母亲看我的眼神要我一阵无语,那似乎在说,我原來还是个男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四 逼宫 这对我而言打击甚大,都说了我虽中意思然,而思然又是名男子,可这也不代表什么男子我都会中意的吧,女子什么的,在特殊的情况下,看走眼的那个什么了……我也沒办法啊,只是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也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这事儿竟被凤吟和凤逸等人知道了,凤逸等人是來道贺的,而凤吟嘛。。 慵懒姿态不改,只是面色比平日里又白上了那么几分,唇角的笑半含了嘲笑的意味:“听说皇叔有了后嗣,朕这做侄子的,今日特來道贺,”凤吟的话语顿了顿,但未有给我接话的机会,又说,“侄儿真沒想到皇叔也能骗人呢,这只喜男子一说,倒不知是谁说的。” 半含冷嘲热讽的话语听得我很是刺耳,瞧瞧,不知他这是又生上了哪门子的气,连皇叔都叫上了。 这般言语后,凤吟也沒再來了,几次我曾想进宫见他,都被拦在了殿外,那拦我的小公公只说皇上政事繁忙,让我改日再去,不知为何,我只想见见他,要说些什么我也不知,只是单单的想看看他,和他说些无趣的话也好,若这计划真实施了,我同他便是敌人,敌人便再不能像往常那般喝茶闲聊了,于是,一次被拦便再來一次,总有一次我能再见见他,这去的次数多了啊,怕是小公公都觉得烦闷了,终是换了句话。 “皇上的龙体抱恙,王爷您还是请回吧。” 我就想不透了,不就是我有后嗣了么,凤吟你至于这么较劲儿铁了心不让我进去么。好好好,我依你的,不进去便不进去,他日终有再见的机会,虽然,立场或许更改。 而后,我颓然回了王府。 啧,此事先搁一处不提,那计划嘛,万事具备,那东风也不差得,只待我一声今下了,就能來一出逼宫加窝里反的好戏码,只盼得到时凤吟有这好兴致观观戏,顺便如了我的愿,陪我演上一出。 我不禁笑的得意,想到了往后的那出戏,也不明白当下心内是解脱了能陪得思然的欢喜还是什么,不过这奸臣的头衔我是戴惯了的,也懒得拆,本就心灰意冷的将死之人,又何必除去了那奸臣的名让留在人世的人念我三分愧我三分呢不是。 沒几日便是凤逸的亲事了,我命着杏仁置办好彩礼,扬着嘴角看着喜帖,内里是长辈的欢喜,这调皮的侄子总算是成了亲了,往后也有人管教管教他了,甚好,可以让他收了那跟小猴子似的性子。 更好的是,今日应该能在凤逸的大婚上见到凤吟吧。 事实证明,凡事总是出乎意料的,凤吟根本未來,只是命小公公送了礼,传话是龙体抱恙了。 心下一惊,莫非凤吟当真是龙体抱恙。当真不知存心不想见着我而撒的小谎。而后,待将新人送入了洞房后,我直奔向了皇宫里凤吟的寝殿,结果,还是被拒之于门外,再后來,我便不去叨扰凤吟了。 光阴似箭,转眼间已是冬末,大雪纷飞,而宇文灵云的肚子也比以往大出了不少,她每每只是挺着个大肚子在房内绣绣花草树木,蝶鸟鸳鸯,而我估计是沒什么良心的吧,只是倚上了围栏,看着院内的雪花飘飞,心内琢磨着是时候了,也该行动了,除此之外,我总妄想着凤吟哪日会來见我,或者我去见他也行,所以我总是隔三差五的就去皇宫,不过通通被拦了下來,只是拦下我的理由从龙体抱恙转成了政事繁忙,如此也好也好,至少总算让我悬空的心踏踏实实的落了地。 不过说真的,这大雪的天气并不适合行军打仗,一个字,冷。况且除夕将至,将士们都想着归得家乡同父母团圆,君心多多少少的就有些涣散,军心不济,自然战力衰退,沒准那两出戏还沒上演呢,我同那些个军士就被凤吟的人马削去了头了。 罢,我尽想些有的沒的,这战事被我一拖再拖,至今日,我也该收了孩子心性,且先完成了这人生中最后一件事了再想其他。 命着慕潇痕知会那些大臣一声,再让宇文灵云通知他的父王,让他父王率那十万人马前來,又让人透个风声给凤吟,这凤吟知晓了,王府里的人自然大多都知晓了,仆人慌慌张张收拾东西逃了去,母亲满面怒容的质问我,无果,最终带着宇文灵云离开了,免得伤到腹内未成形的孩子,再后來妥妥当当的上演了一出窝里反的戏码,淡然看着他们斗得两败俱伤,这威胁到凤吟的人终于再威胁不得了,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在宫廷侍卫慌乱的脚步下我提着手中的剑一步步迈上这金碧辉煌的殿堂,而我同慕潇痕也不再是主仆关系,他走他的,我走我的,我又何必到了最后再平白添上一条无辜人的性命。 殿堂上凤吟静坐着,柳目凤眼,一派淡然模样,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似大病初愈,而他身旁一人也无,几位王爷也被拦在了殿外,如此,就像是我同他平常闲聊时,他总是喜欢屏退宫人,只余我和他。 今日慕容幸不知何时也來了,身后自然跟着冷着张脸的寒弃。 剑指凤吟,他神色有些恍然:“子卿,你我定要如此么。” 只有如此,我才能减轻些心内那莫名的情感。 “我一直都想着坐上这王位,今日,你也该将皇位让于我了。” 这话嘛,必须得这么说,要不就不像逼宫了不是。 他沉默了,我又道:“若非你想命丧于此么。为了这皇位实在不值。” 凤吟起了身,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上前來,对殿外人的阻挠视若无睹,直直的抵上了我的剑,这看得我免不得心下一惊,不着痕迹的将剑身往后挪了挪。 好险好险,方才凤吟的那一举动吓我一跳,我真沒见过有谁像他一样往剑尖上撞的,还好只是蹭破了衣衫,皮肉无损,要不然可怎了得啊。 “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慕容幸干笑着将剑往下拉开,我也由着他,只是面上故做温怒,“自家人自家人,都别伤了和气。” 却是自家人,不过戏还是得做足的,如此一來才对得起我这般辛苦的布局不是。 这说话的空档,若我已然将敌人的剑夺下,或是反手,将剑架上敌人的脖子逆转这局势也行,可这凤吟就不这样,他只定定的看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险些就要把持不住的丢剑受降了。 “慕容幸你让开,这是我同子卿之间的事,旁人无须插手。”冷冷淡淡的话语,几分慵懒尽掩,那丹凤的眸子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定定的看向了我。 就在这不尴不尬的场面,我竟看见了杏仁,杏仁就在人群里,睁着双大大的杏眼担忧的看着凤吟,随后,又恶狠狠的瞪着我,那样子恨不得从身后给我两刀,让我再不能拿剑指着身前这九五至尊的人。 心被人狠狠揪了下,虽然早前就知道杏仁是凤吟的人,可当真面对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一声低吟弄得我回过神來,伴着低吟的,还有众人的惊呼声,慕容幸也倒抽了一口凉气,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我见着了眼前的凤吟脸色白了几分,冰凉的剑身入得他身,刺破了皮肉,鲜血也顺着剑身流出,滑落。 他他他……他做了什么。明知道剑利,往前一步可能小命不保,他怎么还要往前撞啊。活腻了么。。 我慌乱了,不知所措,手也跟着有些抖,将剑贸贸然拔出时,血流了更多,凤吟的身子也跟着颤了一颤,应该很疼的吧。那么多的血…… 我如是想着,他却扬起了微薄的唇,笑了:“子卿,这是我欠你的,若不是我的自私,向父王说了你同祀珃哥哥的事,祀珃哥哥也不会死,而你那时也不会被打断了腿,也是我的自私,才让子卿你那时变得疯疯颠颠,也是我,你才会一睡到晌时,都怪我的自私,那时我只盼你能一睡不醒,永远属于我……你能,原谅我么。……子卿。”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离他最近的我才听得清。 也是这话让我楞住了,顾不得接下他渐渐倒下的身体,我曾想过后者,却未想过前者,明不得,原是如此。 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笑笑,:“好傻啊凤吟,你怎么会这么傻呢……” 记得,不知是何时,一个小小的身体曾偷跑到宫中玩耍,顾不得大人的说词,到了一不得宠的妃子寝宫,那里,有一个刚出世沒多久的小奶娃娃。 小奶娃娃的模样很是可爱,粉嘟嘟的小圆脸,粉嘟嘟的小红唇,胖乎乎的先短手,他看着心动了,年仅六岁的他学着大人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接过小孩子,生怕这玉雕粉琢的人儿一不小心摔坏了。 奶娃娃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得他稚气的小脸红彤彤的,一笑间,露出刚在换牙的小洞,那小脸娃娃看着咯咯直笑。 “好有趣的小娃娃,本世子一定要娶他为妃。”他对着奶娃娃的母妃说着,一派大人的姿态,那霎有其事的模样惊得女子瞪圆了一双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五 事发突然 “使不得啊小世子,吟儿才刚出世沒多久,且又是男儿身,小世子应该等长大些娶一端庄贤淑的女子过门呐。”小娃娃的母妃本是胆小之人,当下听得连连摆手,脸色也煞白煞白的。 “居然是个小男孩啊,我看不出來呢,他明明长得比小女娃娃还水灵。”无多大的他学着大人一声悠悠长叹,不过脸上完全不甚在意。 小娃娃的母妃苦笑一声,终是松了口气,本以为这小世子终于打消了娶了她唯一牵挂的儿子的,却沒料到而后的事。 “我还太小,”小世子嘀咕一声,睁着双大眼看着小娃娃的母妃,问道:“你知道要多大我才可以娶妃么。” 是娶妃,他听爹爹说过,等他长大了就给他说门亲事,纳位妃子,好陪他左右,伴他终身,不过现在好了,他不用等爹爹给他说亲了,他已经找到想娶的人了,等他怀里的小娃娃长大了就好了,一定要娶他,男孩子同女孩子沒什么区别,爹爹他们应该不会说什么。 “……十八。”小娃娃的母妃被问得楞住了,回神后方才讷讷开口。 “十八啊,”掰掰手指头,数了又数,而后嘻笑着,“只要十一年了,不过好久啊。” 曾听爹爹说过,女孩要年满十五才能娶回家,算起來应该是一样的吧,所以还要十五年…… 唉,好久啊,整整十五年才可以啊,不过沒关系,为了美美的将來他一定要等,希望到时候他长大了能记得我。 就着那粉嘟嘟的小嘴学着他不小心看到的,母妃和爹爹的样子,一口亲上去,他嘿嘿笑着:“这样子你就是我的了。” 依依不舍的将小娃娃交给站在一旁的女子,翩翩然离去,留下那惊魂未定的女子站在那处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若是小世子当了真,那么她的孩子前程沒了不说,性命也难保了。 …… 我怎现在才想起,儿时那份真真切切的承诺…… 怎么连你也忘了呢。 在慕容幸那张惊愕的脸下,我抬手扶起凤吟,他却笑着,笑容不知是嘲讽还是如何:“再怎么傻,也及不上子卿你。” 凤吟的脸色苍白的紧,白得像宣纸,那双眼也似乎在下一刻就会闭上,再不想张开,他方才怎么能做出那种不要命的事呢。。 心内急躁,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了,似乎又上经历一场生死离别,让我失了原有的方寸和镇定,只知道一直嘀咕:“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你若……呃……” 都怪我,闹得这一出,害得你这样…… 一切的一切,都來得太过突然了。 凤吟那一句当心被我听在了耳里,还有慕容幸的惊呼,和殿外杵在那儿不敢进内的士兵大臣们的叫叫好,危机近了,不过回神已经晚了,那皮肉生生被割开的疼,已经挥之不去,我勉强转过头去,身后执剑的人还是那般清雅模样,只是面上写着无情,衬不得他那一袭素白的衣,那白玉般的手只还是最适合抚琴,并不适合执着剑取人性命。 正巧了啊,我牵起了唇,道:“清衡……我有一事想问你。” 他冷冷点头,一幅我是死到临头,让我死也死个明白的模样。 我说:“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我凤子卿这一世真不算个什么东西,思然我喜欢,清衡我喜欢,凤吟我也放不下,合该是这般下场。 清衡回得沒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清清冷冷的嗓音入得我耳:“不曾动心。” 原來,不曾动心啊……我早该知道的啊…… 我楞住了,他又说:“王爷,恕清衡直言,清衡心内中意的人是莲儿未曾变过,同王爷在一起也属无奈之举,现下想來,也只觉恶心。”面上冷漠显尽,眼里厌恶不掩。 恶心么……他竟觉得恶心么。 呵……凤子卿啊凤子卿,你往常所做所言,为的又是什么。 曾记,那清冷的人曾对我说过。。 ‘我晓得,愿只愿,在我这儿,便莫要提他。’ 莫要提他呵……现今思來,莫要提他,是也是因为恶心吧。 我凤子卿落得如此,也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的,就怨不得别人,怨不得。 剑从体内拔了出來,温热的东西也顺着伤口争先恐后的滑出,似是要跑得干净了才肯罢休,现下,我也顾不得凤吟了,因为啊,那股温热流得太快,我的头昏昏沉沉的,眼也看得模糊了,只知道勉勉强强扬了唇角,对着那着着素雅白衣的人说出藏于心底的那三个字。。 “对不起。” 这几字早前便想说了,只是否未有机会说出口,只有今日才遇上了这天赐的好时机将这话说出口,希望清衡他能接受这道歉吧。 唉,也难为他了,觉得恶心却同我在一起了这么多时日,可见他对这境国是何等的忠心了,这等尽忠卫国的人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凤吟该好好珍惜着。 迷迷糊糊的,耳畔吵吵嚷嚷,该是看我倒下了,围在殿外的兵士一拥而入,那话语声似乎在说杀了我这大奸之臣,应该是吧,我老了,耳朵不好使,自然听得不大真切了,依稀仿佛,凤吟被人护着出了殿堂,该是去叫御医了吧,毕竟他伤得那么严重,而我被人护在身后拦了那些不长眼的冰冷刀剑,似乎护着我的人是慕容幸……还有天生一块冰的寒弃,这让我疑惑了,慕容幸不是喜欢凤吟么。现下凤吟伤得如此之重他不去守着凤吟來守我干嘛。 再依稀仿佛,我听得慕容幸急急躁躁下不失担忧的声音在耳畔响着,轻微的话语拂过我的耳侧,痒痒的,弄得我直想笑出声來,可惜的是我沒那力气再笑上一笑。 慕容幸说:“大哥。你别死啊,千万别死啊。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大哥。大哥……子卿。” 这孩子,怎的叫起我的名讳來了,真是,连起码的礼仪都不顾了,真该好好说说他,免得他在外闯荡时丢了他自己的脸不说,连我同寒弃的脸也一并丢了去。 眼越來越重了,我连想的气力也无了,昏沉时,只听得一声惊呼:“师父。。”可谓悲戚至极。 寒弃出事了么。慕容幸,我这大哥啊,从來都沒做到位过,你何必搭上自己的前途性命來救我这么个人呢。现今啊,更是连累了寒弃,这让我在黄泉路上也安宁不得了,愧疚之意,满于心。 …… 记载,境国元年,十一月二十,湘王意图连同一干大臣、辽国等,谋反未遂,于次日毙,辽国此后称臣。 境国元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景帝病逝。 …… 幽幽冥火,遥遥无期彼岸,我着着生前的那袭雪白的衣,身上披着狐裘,在这奈何桥上看着渡人载着亡魂渡得忘川,也不觉冷热,只是这般看着,应该是看了好些时候了,具体的我倒记不甚清了。 说來,我是迷迷糊糊的随着黑白两位无常來的地府,让我糊涂也记得深刻的是,他俩一拱手的仙君两字。 仙君什么的……我哪是呢,也就是一介凡人,生前是个大奸大恶的王爷,迫害了几位良人,现下也就是一缕苦等在奈何桥上的游魂罢了,生前事早以随风而逝,现下嘛,自然什么都不是了。 “仙……凤子卿,你已经等了这些时日快,还是死了心吧,喝了这碗汤,去凡世再走一遭吧,或许下一世就不会有什么后悔之事了。” 说话的人是专守在轮回口的孟婆,她满头的白花,眼虽有些浑浊,却似能看得透人心,今日较闲,无甚要投胎的亡魂,每每孟婆得了空总是喜欢笑得满脸褶皱的拿我來打趣,这像现下这般,端着碗满满的孟婆汤,说着一尘不变的话语,只想让我喝了那汤忘了前尘往事,入得轮回,不过每次我都不会如她所愿。 “婆婆好雅兴,”我唇角牵着笑,又说,“不过婆婆似乎记性不大好,要么怎会忘了,我不等得那人是不入轮回的呢。” 孟婆面上一僵,笑也从脸上消失,皱着的那张脸也平了些,至少看起來不是那么的骇人了,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催促着刚经过十殿会审的新鬼走快些,别耽误她那宝贵的时间。 分明就是在我这儿碰了钉子,所以才拿那新鬼出气。 说來啊,我本以为会被黑白无常带去十殿会审,再入个十八层地狱什么的,却沒想到直接被带來了孟婆这儿,连十殿会审的功夫都省了,所以啊,真不知我的前世是什么來头,连鬼界当差的人都要给些薄面。 比如吧,刚一來孟婆这她就让我喝孟婆汤,在人世就听说了,这孟婆汤一下肚,哪管什么恩怨情仇,所有的所有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那时的我死活都不肯喝,直把孟婆气得不轻,却也沒用强的,无可奈何下只有随我像现下这般站在奈何桥旁等人,不过我却也成了孟婆打消无趣时光的人了,这个嘛,自不必说,就像方才那般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六 一梦浮生(完) 其实吧,我來这冥界满心满意是想见思然的,想着他是哪般模样,见了我又是喜是怒,还想了些措辞,结果却是空想了,思然并未在奈何桥上等着我,而后问了孟婆才知,思然在死后无多久便饮下了孟婆汤进了轮回。 这让我本是满心欢喜的心空空落落的,我想不明白了,为何思然他沒在奈何桥上等着我,这几年的时光莫非太久了么。莫非如此,那我这些年的感情同疯狂又是为何。最后闹的那一出又是为何。这感情啊……或许,只有我在看重吧,沒人将他当个宝吧。 “凤子卿,你在这奈何桥上守着谁。”送走了新鬼的孟婆又闲下來了,睁着双些许浑浊的眼看着我,问着问过的话,也不觉烦闷。 “我在等他,”垂了眸,已经记不清我等了几时了,或是几月,又或是几年的时光,我还是像往常那般答复,“这是我欠他的。” “來來來,喝了这碗孟婆汤,前尘往事尽忘光,轮回一入,谁还管那些情债愁债的,到时,就算是走在一处,谁也认不得谁了。”孟婆饶有兴味的盛了碗孟婆汤端在手里,招着手,直想让我过去喝了那碗汤。 我难得苦笑一声,摇头拒绝:“婆婆也说过,入了轮回,就算是走在一处,也都是谁也不认识谁了,如此,我更不能喝下那碗孟婆汤。” 孟婆叹息:“唉,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呢。” “我知婆婆是历经过风雨的人,看得也比较开,可我如何也放不下,怎谈得上看得开。”我说。 孟婆叹了口气噤声了,想是勿自沉浸在过去里吧,我也不再多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忘川河上不时渡來的一方小船,心内细数着流逝的时光。 少顷,孟婆又说:“就算是要再等上十几年,等他寿终正寝了你也愿意。” 我点头,寿终正寝是好事,这让我知他在人世过得还算挺好的吧,所以,就算再等上许久,我也愿意,不过若不是如此,那便不妥了。 “唉,真是执着啊,不过也好,这样一來,老身在此有鬼陪着,也算是一桩好事。” 我笑笑,不置可否。 忘川河水冰冷刺骨,清,也可谓浑浊,深而不见底,一望无际的忘川看不见彼岸那方,水底,不时有水鬼冒出,伸出一只手或是一个头,哀嚎着,无言的述说自己的苦痛、懊恼和不甘。 先前刚來,我被这幽幽冥景弄得一身不适,毕竟我从未到过冥府,也难见得这冥景,不自在也是应该,又过奈何桥上无意的瞥向桥下,那一河忘川水里忽然冒出一只手,毫无防备的我被这只突如其來的手吓了一跳,呆立在那处动弹不得,两位无常唤了我好几声方才能回神,现下看來,也不觉得这有甚可怕,我倒觉得这河下的水鬼生前一定经历过什么的,要不死后怎会投身于奈何呢,还发出这般惨嚎,着实可怜可悲也可叹。 听说投身忘川就能忘却烦忧,先前沒见着朝思暮想的思然我也生了投身忘川的想法,忘却烦忧什么的,于我來说,着实再好不过了,但却被黑白无常及时拦住了,现下想來却是自己傻了,怎么忘了水鬼们的哀嚎呢,投身忘川什么的,就算是忘却自身也忘不了在世时的苦痛。 如此想着,远处又见小船在水上飘荡,该是又有新鬼了吧,无意见的一瞥,四目相对下,我呆立在原地,失了方寸,连手也不知该放在哪处了。 他唤:“子卿。”丹凤的眼微眯着,唇也扬着。 几年了吧,他还是那样无甚变化,只是憔悴了许多,身上未着明黄的衣袍,着的是狐裘,如雪的衣也低不过他面上憔悴的白,他的那双丹凤眼如同历尽沧桑,再看不出往日的神采,有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慨,不知他在人世的几年來过得如何,可还是那样无忧无虑,可还是那样总喜欢拉着一人去那些秦楼楚阁观美人,只是同他一道而去的人再不是我,也不会是我,可还…… “凤吟。” 只是唤着那名,我在这奈何桥上等了许久,本想着再等上个十几年,有兴见见他满头白发的模样,只可惜了,想來是他觉得我等得太久了吧,所以早早的便來了,我这这愿望自然便落了空。 船靠了岸,他上了奈何桥,缓步走上前來,依然是往日那副带着些许慵懒的模样,只是添了些许莫名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也不必细想 凤吟……其实我只是想说句:“对不起。”如此执着也只是为了这个而已,说完我便去投胎。 “子卿,你无须同我说这些。”丹凤眼上的一双眉挑了挑,面上端端是一幅佯装着严肃的模样。 好吧。 “那么……告辞。” 一拱手,我转身就走,前方的孟婆正观着好戏,看着这般或是于她心内所想是出乎意料的状态,免不了噗嗤一笑。 “什……”而后的字眼还未來得及出口,凤吟也免不了惊愕了,毕竟我这才一见就跑,任谁都会如此。 “我说年轻人啊,你苦苦站在这里死死等着的人來了,你却只是说了这句对不起就走吗。老身倒觉得你先前也不必要等得如此之久吧。如若你只是想说这几字,让老身帮你带带话就行了,何必迟迟不肯喝下孟婆汤去投胎,白白耽误了投胎的好时机。”孟婆语重心长。 我听得忍不住扶额,因为手臂被拉住了,凤吟在我身后笑出了声。 这孟婆这是多嘴,她让不说出口,谁会知道我是在等凤吟呢,瞧瞧身后那人笑得那幅得意样。 凤吟又说,话语里是不掩的欢喜:“子卿,原來你是在等我。” “是啊,等你只为了道歉而已,所以现下歉道完了,我也该走了,要不投胎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我挑着唇,一派淡然的模样,天知道现下的心里是何等的不自在,我也豁出去了,反正被知道了我也不会如何。 “年轻人呐,你投胎的时辰早就误了。”那边孟婆凉凉的开口,而后又装作什么都沒说一般,勺了一晚不温不热的汤端在手里,吆喝着新鬼走快些去喝那碗孟婆汤。 “……”这孟婆…… “老人家这般说,子卿你既然误了时辰,何不多待一刻,何必这般急躁呢不是。” 凤吟这话说的在理,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拔出來手臂便走上前去要碗孟婆汤喝。 说真的,我不知该同凤吟说什么,说我并不是只未说那一句歉意的话,才会在此,只是喜欢他,才会在这儿等他。 真真可笑,就算是我说了谁又信呢。 唉,自是免不得被人当了笑话听去,毕竟生前那烂摊子是我弄出的,虽然似乎,除了朝内的奸臣和居心叵测的辽国,可那又如何。 伤了凤吟的人,终归是我,我沒资格再同他提及情之一字。 说來啊,伤他的人是我,先前负他好意的也是我。 “子卿,我知你心内在想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你何不放下。”凤吟微微一笑,温文的声音合着宽慰人心的话语,听來让人如沐春风。 呃,等等……怎的成了凤吟在安慰我了呢。 身前端着碗孟婆汤的孟婆似乎端得不耐烦了,抱怨着:“我说年轻人呐,你这是要喝不喝。瞧瞧我这老人家端得手都酸了,你可不能拿老身寻开心啊。” “喝喝喝,怎么不喝,这便喝。”也不多话,端了那碗孟婆汤便喝。 那汤入腹有些微的苦涩,我只到了轮回口出纵身一跳,听得身后响起了瓷碗的碎裂身。 “很好,子卿……你竟如此避我,來生,我若见不得你便不见凤吟。”温文风声音参着薄怒变了调。 生前是你避着我的吧凤吟…… 话说回來,來生,你也不可能叫凤吟的,不过还是希望有缘再见,到那时,我便会满心满意的都是你了,再不会有旁人,再不会如此多情,再不会忘却儿时承诺。 我发誓,此思非虚,如是负了这一想法,我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十里的红装,怎堪心内的人非他,让红装落了灰,已不再是往日的新喜。 只盼來生,这份相思莫负,不得君心,自不罢休。 ……小番外(虽然插的不是时候)…… 一处满是桃花的林子中央,落座着一方不大不小的青瓦小房,木质的雕花窗栏,合着内里的几本书卷,倒给屋主人添了几分书生气。 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人,双目紧闭,似是睡着了,墨黑的长发柔顺的散落在床榻上,衬着白皙的肤色和姣好的面容,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位女子,其实不然。 寒弃至那日为救慕容幸而替他挡了那一刀下便一睡不醒了。 慕容幸明白,寒弃已经睡了一个月了,脉搏也渐弱,只怕是活不过來,但是他不相信啊,这么喜欢缠着自己的人,这么霸道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不是。 慕容幸摇了摇熟睡中的人,有些埋怨:“?喂师父,你睡了这么久,还要不要醒了。我说师父啊,我好不容易在心爱的人面前來个英雄救美,你瞎掺合什么劲儿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七 番外 续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就那么乖乖的躺在床上,这不像他的师父,不像平素那般强硬冷酷,这让他很不习惯。 慕容幸撇撇嘴,又说:“喂师父,你到底醒不醒。你不是很喜欢追着我么。天涯海角的追,我躲哪你都能找到,若我现在就跑了,你是不是会起來追我,直把我追到为止。我看啊,我要是跑了你准会來追我,那我现在就走了啊~” 他不明白,明明一个魔教的教主,如何打都打不死的人怎么会说不起就不起呢,明明平时连武个剑都让他在一旁看着的,明明少了他慕容幸就不行的人,到底是哪來的耐心一直闭着双眼不看他的。 慕容幸转过了身,往木门前走了几步:“喂师父,我真走了啊,你要是再不起來,我跑沒了,到时候你找不到我可别哭啊,好吧,你是打死都不会哭的。”顿住了步子转过了身,眼里止不住的失望。 叹了口气,干笑两声又坐回了床边。 “喂……师父,你这架势不会是想让我來找你吧。不会真得來吧。那我要是去找你了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我要是死了,你醒了,又该怎么办…… “师父,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題,憋得我太难受了,所以我说了啊。” 沉默回答了慕容幸,而慕容幸也只当寒弃是默许了,毕竟他的师父多半不喜欢说话,只是喜欢用那双深沉且能冻死人的眼來看他,不过每每他都能猜出他想让自己闭嘴或者说下去的意思,只是现在不能了,对不上他的眼,饶是他慕容幸也猜不着他想说什么。 “师父,先前你说过,你知道我喜欢大哥是怎么回事儿。不是我一直都在说我喜欢的是凤吟么。莫非我表现的很明显。还是师父你能读人心。”咂咂嘴,慕容幸扬了扬眉接着道,“偷偷读人心是不好的,不过师父你应该不会的吧。要是会的话,先前知道我喜欢的是大哥就该放弃的,而你又硬要学我的那招死缠烂打,其实不怕告诉师父你,你那死缠烂打连我的五成都沒学到,不过精神值得赞许。” “还有还有,你死缠烂打可是能吓死人的。武功好,走路沒什么声儿,一不注意你站在人的身后了,吓得我小心肝都能蹦上两蹦的,你要再这么吓吓去,沒准就算我喜欢你了,也不可能跟你在一块儿了,”慕容幸嘿然一笑,颇为嘚瑟,“不知道原因吧。我來告诉你。因为啊,止不准儿那时候我已经被你这飘忽不定的身影给吓死了呢。” “师父,其实你一定不会读心,因为现在我喜欢你了你也不知道吧。”话语有些失落。 “算了算了,这些时候我总算是如了你的愿了,不过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生气了。立马就走。”言未罢,慕容幸便起了身,那架势是真的有些气愤的要走了,因此也忽略了那微动的手指。 “再跑……我便杀了你。幸。”清冷的声音入得耳内,虽久未言语带了些沙哑,但那感觉不变,还是同往常一样,犹如寒冰刺骨,但于慕容幸來说却觉得这杀机四起的话语声同那三月和风有过之而无不及,温暖的紧。 冷不丁被一只略微消瘦的手从身后死死捏住了脖子,这让慕容幸又惊又喜,惊的是身后这突如其來的动作,喜的是他守了这么久的人终于醒了,两种丝绪充斥脑海,以至于让慕容幸完全抛却了现下应该存在的危机感。 “师父。”慕容幸反应过來,转过身便一把抱住寒弃,直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师父啊。你总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嗯。”轻轻一嗯间,慕容幸觉得那人似乎在笑,可对上那一如既往不带任何情感黑沉的眼时,就觉得方才的想法一定是错觉。 “师父……那什么……呵呵呵……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么。”慕容幸挠着头,干笑着,一副傻样。 “嗯。” 一声嗯,让慕容幸垮下了笑脸,撇了撇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虽然平时的他是一副小流氓的模样,可这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他还真沒说过。 “那……师父,你的意思是听到了,那么我刚刚说了些什么你都听清了吧。” 寒弃又嗯了一声,慕容幸又说:“那你说说我刚才都问了些什么吧。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上大哥了。你又是何时知道的。难道我真的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明明我一直黏着凤吟的。” 慕容幸恢复了他的本性,一聒噪起來就沒完沒了的,直像只在寒弃耳边翁翁直吵的小苍蝇,实在恼人的很呐,有时寒弃都免不了会问自己,那时他到底是怎么看上慕容幸的,或者说到底看上了慕容幸的哪一点呢,才会这样死心踏地的追他天涯海角,才会为了他的安危连命都顾不得了。 事实证明,他是绝对不会看上慕容幸聒噪这一点。 “闭嘴。”寒弃冷声开口,明明是除春风天气了,这屋子里就像放了块大冰块似的,慕容幸打了个寒颤,自觉闭上了嘴,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乎闪乎闪的,定定的看着寒弃。 寒弃的唇往上扬了扬,本就姣好的面容伴上这笑更美了,似天人,非是凡夫俗子能比得的,自然,在慕容幸心内还是他早前就喜欢上的大好看些。 “猜你喜欢上的。” 淡淡的一句话,定定的传入了慕容幸的耳里,这让他一口老血卡在喉头,不上不下的,难受的紧。 “唉呀呀~沒想到我师父居然也有这比女子还灵验的直觉啊,佩服佩服。”慕容幸高挑了声,一幅小流氓的模样,寒弃皱了皱眉,却是不以为意。 人人都说女子方才有这么独一无二的直觉,可现下他倒不觉得尽然,谁说只有女子才会,他的师父的直觉可不比女子差啊,至少于下來说。 “你在吃醋。”寒弃凉凉的开口道。 吃醋么。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幸,我改变主意了,你若想走,现在,我是不会拦你的。”寒弃说,久未说话的嗓子发出的音沙哑无比,而今说了这么多嗓子也早该缺水了,慕容幸还未回神,只是贴心的递了杯茶水过去,让直咳嗽的寒弃润润喉再说话。 “什么。”回过神后,慕容幸震惊了,瞪大了眼似是想要看进身前人的眼眸深处,看清他所想,再挖出他的秘密,“师父你说什么呢。。” 寒弃不言,僵持良久,慕容幸才说:“我不走,照顾了师父你这么久,可不是白照顾的。” 寒弃:“……” 慕容幸:“无论如何我也不走,你赶我也不走。” 寒弃还是沒说话,慕容幸这才又道:“师父师父,好师傅,让我留下來吧。” “……我什么也沒说。” 寒弃这番话让慕容幸也不由得楞住了,接着便是止不住的欢喜,寒弃这话是同意了,他再也不会赶走自己了,真是太好了。 …… 此后,他俩的日子过得平淡悠然,不过日子久了,慕容幸居然敢无视了他这师傅,背着他偷偷的做些什么,这一想法让寒弃很是气愤。 几日后,城中传來了恶耗,说是朝中的大臣,便是那位杀了大奸臣湘王为民除害的那位国师,不幸去了世,市井有人说,这国师啊,是被人杀了的,估计还是湘王的余党,又有人说,这国师啊,是自杀的,其中缘由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些说法到底谁对谁错,又有几人知晓呢。怕是知晓的人也只有当事人了。 看着听了这一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的慕容幸,寒弃皱了眉头,虽然寒弃知道,这凤子卿是那国师杀害的,而这国师就等同于慕容幸的仇人,杀了他的人,怕是他的幸沒错了,不过还是让慕容幸将事情的來龙去脉交代清楚了才罢休。 “其实师父,你想错了,真的,我是想杀他为大哥报仇的,可是后面我沒下手,大哥原來对他这么好,就算是被杀了也沒恨过,我要是真的下了手,大哥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我了,我啊,那个时候只是将剑扔到了地上,让他凭心而论到底对不对得起大哥而已,真的仅此而已了师父,你得相信我啊。”慕容幸眨巴眨巴一双大眼,颇为委屈的看着寒弃,寒弃不言,心内倒是有了答案,因为慕容幸至那后就再不会对自己撒谎了。 事情如何,又有几人知晓。顾清衡真的是自杀了么。又是为何呢。 原來啊,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慕容幸丢下那剑,说了句让他凭心而论的话便愤愤然离开了,只留下站在原地的顾清衡和那把躺在地上的剑,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儿,也不知他接下來玩做什么,忽然这时,屋内响起了重物摔地的声音,闷闷的,直击人心的沉重。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屋内,床下趟了个女子,是清莲,那身子消瘦的快不见人形了,顾清痕唤了几声,不见人回答又颤微微的靠近,伸出手去探了探清莲的鼻息,瞳孔猛的一缩,随后,他将清莲轻放在床上,如同她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盖好了被子便出了门,拾起那把长剑满是悲凉的大笑着。 “今生,我负了两人,一人爱我至深,我却只是对她抱有兄妹之情,一人我爱至深,却不能长相守,我知他心内有很多人,也无法说些什么,最终我杀了他,冤孽啊……”紧接着悲凉一笑,剑光一闪便从此归入冥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八 痴儿 始 传说,若是不喝奈何桥上的那碗孟婆汤,便可留下前世的记忆,不过这一世,便该是哑巴了。 因着这前世的记忆属于天机,若非特殊,是透露不得的。 “当朝柳相的长子是痴儿。” 外人又聚在一处说三道四了,而这话里的人,指的就是我,柳思卿。 痴儿傻子又如何。无忧无虑的过活多好,虽时常承受旁人的白眼、辱骂和戏弄,但若是闯了祸多是被人无视,不做任何说教,因为。。我是痴儿啊。 既來得这世间,只要记得我是來寻人的便可,不过若要问我所寻何人,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的爹爹叫做柳静文,听人说,爹爹生下來就是文文静静的,所以便起了这么个名字。 曾记得有些官家的孩子在私塾内嘲笑过我,那些孩子至小就少受过管教,什么该去的地方不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与我不同,我每日只是喜欢让爹爹陪着自己,或是听爹爹的话乖乖去私塾念书,虽然先生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沒听……嗯,记得那话是这么说的。。 “哈哈,你们家一个是傻子,一个人哑巴,真是凑一对了,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会看重那个哑巴的,不会是给皇上当那个吧。啊。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 我的脸憋得通红,怒的,实际上我并不是傻子,我自然听得懂他们在那儿说些什么,又为什么会在那儿哈哈大笑。 然后,一气之下的我挥起两只小拳头就揍了上去,别看我当时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可我的力气也不好,那说话的人显然沒料到我一个傻子会挥起拳头去打他,被打成了一只乌黑的眼圈,眼睛也有些微肿,那人哎哎叫疼,直接唤了旁边的人一块儿为他报仇。 四处的人左看右看,动沒敢动作,毕竟我是当朝柳相的儿子,说说也就罢了,伤了他们可担当不起。 沒想到那被揍的人又说:“他就是一个傻子,你们怕什么。快去。就算是被打死了你们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不是这傻子不小心自己把自己弄死的。他就是一个傻子而已。” 这话一说完,那些人左右一看立马有了胆子,不再犹豫不决了,直接拳脚都上來了,我不傻,自然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只好缩成一团让自己尽可能不被打死了,手也护住了要害的部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会儿,又或许已经过了一辈子,我浑身都是伤,疼得自己动弹不得,他们终于停了手。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是先生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他们良心发现或者以为我已经被打死了才停手的呢,原來是先生來了。 那些人遮遮掩掩的,直接将我遮在了身后,不让先生瞧见,我动动身子,摇摇晃晃的起了身,正想着回家让小竹给我身上的伤口上点药呢,沒想到却被我打伤一只眼的那人发现了。 对了,小竹是爹爹的随身侍仆,是一不错的大哥哥,爹爹不让我叫他大哥哥,或许是因为主仆有别吧,每次我被无缘无故打伤了,不想让爹爹知道,都是小竹为我上的药,小竹他似乎懂我,总会摸摸我的头再叹口气,很温柔的为我上药,人很好呢,不过他再怎么好还是比不上爹爹。 那人直捂了眼,颇为无耻的一手指着我哎哟哟叫疼,先生自然得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了,他便來了出恶人先告状,直接说我发疯打他,先生皱了眉,直接拿着戒尺让我伸出手,爹爹原说过,在私塾里要听先生的话,我也就磨蹭了几下将手伸出去,不出意料的是,先生二话不说,也不问问缘由就将我的手打得通红,一旁的那人笑得挺欢。 而后,先生像是沒有看见我身上的伤似的,直接让我罚站,我哆嗦着两条腿就立在墙角处,心内只是想着,再等一会儿爹爹下了朝了就会來接我回家,到时候可以将满腹委屈说给爹爹听,每每想着爹爹,我的心情就会好上许多,这样子,以后也离开爹爹了。 算了,不离开就不离开,能一辈子和爹爹在一起最好不过了。 又不知是过了多久,等得我都快打瞌睡了,爹爹总算是來接我了,同來的还有一位将军,是被我打伤眼的那个人的爹爹。 爹爹看着站在墙角的我,渡步过來,身形总是带着一种随性的慵懒,看着我脸上被打出來的伤皱了皱眉,手轻柔的抚上了脸颊,墨黑的丹凤眼里有着似乎是不忍的神情,而后那双素白的手牵起了我的小手。 我笑着,歪歪斜斜的跟上,终于可以回家了,我不喜欢这里。 不知道那人同他爹爹说了什么,或许是被我打的事,再添些油加些醋,将军直接拦了我的去处,横眉怒目的瞪视着爹爹,那样子似乎想要将爹爹千刀万剐了一般,看得我很不舒服,后來我才知道,将军和爹爹在朝廷里是死对头。 爹爹也不示弱,直接淡然回视,那人说:“柳相,你儿子打伤了我的孩子,这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闻言,爹爹转过身低下了头,那双微垂的丹凤眼深深看进我的眼里,那似乎在问:真有其实。 那人确实是我打的,但是我沒错,他若沒有侮辱爹爹我就不会打他,但是……我还是打了人,我低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看见爹爹一丝的不快,却沒想到,我这一低头就等于成认了,低头的瞬间也沒看见爹爹那双丹凤的眼从温文慈爱变成了恼怒无情,挥手间,淡绿的广袖扇动了风刮在我的脸上,和着那风的,还有爹爹方才温柔扶上我脸颊的那只手。 ‘啪'一声脆响,我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瞪大了眼,方才忍了许久的委屈决堤而出,化成了泪在我眼眶里打转。 爹爹打我……爹爹他居然打我了。这是他第一次出手打我,可是不是我的错,他为什么要打我。心内好委屈,可惜沒处述说。 爹爹他并不理会在我眼眶内打转的泪,直接对着那一脸趣味的嘲笑着的将军拱了拱手,示着歉意,我生气了,拔腿就跑,直接跑出了私塾,走时看见的那张对方才那一幕觉得还算可以的将军脸,挥之不去,直让我气得牙咬得咯咯作想,恨不得撕碎了他。 就是他们两个害得爹爹讨厌我了,还打了我一巴掌,都是他们的错。 我还太小了,对于一些仇恨却也无能为力,不知在这喧闹的大街上游走了多久,我被小竹叫住带回了家。 刚一进自己的房间,就看见了爹爹坐在床上,漆黑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还记得爹爹打我的那巴掌是多么的疼,自然不敢靠近,看见爹爹招手后才慢慢的挪了过去。 本來以为爹爹又会生气的打我,像方才那一巴掌一样用力,可是沒有,只是一双素白的毫无骨节突出的手扶上了我的脸,轻轻柔柔的來回轻抚,不过我还记得那里是爹爹打的那一巴掌的位置。 “爹爹……”一个沒忍住,我哭出声來,满腹的委屈瞬间倾泻,爹爹勾起了微薄的唇,牵出一贯的文雅笑意,那双手又抚上了我的头,轻轻揉了揉我的发,“爹爹,我沒错……” 爹爹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又抚上了我别处的伤,小竹拿了药上來,这回换爹爹为我擦药了,爹爹呢,真好。 思至此,我恍然,爹爹不会说话,或许是真的吧,若非不然,那这许多年來,爹爹怎会一字不说呢。 自我识字以來,爹爹就是在宣纸上用毛笔点着墨,写出写他想说的话,从來沒有开过口,但那又如何。至少在我的爹爹待人极好,而且相貌不凡,儒雅绝美,绝代风华,姿容也并不输于女子,但有时却很威严,所以府上的人在爹爹面前不会有人敢造次。 我虽不是正室所产之子,但爹爹平素却待我极好,或是因着身为爹爹妾室的娘亲的缘故使然,娘亲在府上沒有地位,府上众人皆知,但在爹爹的庇护下过得还算不错,言则是卑贱的娘亲用着下做的手法引诱的爹爹才怀上了我,可我自是不信的,若是引诱,爹爹还会对娘亲和此后的我这般的好么。 诞下我的那一日娘亲便过了世,听闻仆人饭后闲聊之语,那天爹爹将自己关在后院的小竹屋里好几日也不见出。 瞧,爹爹是这般的喜欢娘亲,喜欢到让旁人生妒的地步。 还记得,儿时的时候,因着好奇,我曾一步一蹦的尾随提着一壶酒,神游太虚的爹爹悄悄溜进了小竹屋内,竹屋呈内外两室,外室的摆设极简,一方书案,一张竹桌一把竹椅,一张软榻,除此之外只余下屋内高悬正中的一副丹青。 我从门旁探出脑袋,偷偷看着爹爹对着那副高悬的丹青郁郁苦笑,或痴或怅。 抬手,一壶浊酒尽饮,爹爹怕是醉了,且醉的很厉害,脸上红彤彤的,很是可爱,我还沒见过爹爹这般模样呢,自然欣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七十九 思家 现下还记得,那丹青上绘的是一男一女,女子着着一袭粉红罗裙,墨发随风,俏皮可爱,小鸟依人般的倚上了一旁的男子。 男子一袭青衣飘然,长发垂在身后,这人虽沒爹爹美,但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倾心以向东面容,脸上虽是淡然,却隐隐中透着一股无奈同不耐混杂的神色,似真似假的眼有些飘忽,不知在看何处,或是想看何处。 为何爹爹一人住的小竹屋内会挂着这么个画像呢。难不成是爹爹的什么人么。 而后來我才得知,原來那画上的男子是爹爹中意的人,男子身旁的人是我的娘亲。 几年间的日子,总是伴在爹爹身旁,日子真好,我不想其他的事扰了能独自陪在爹爹身旁的快乐时光,自然忘却了从出生以來就带的那股执愿。 可好景不长,美好的日子总是容易从指缝中溜走,一去便就不返了,而一切來的突然,总是让人接受不來。 “爹爹,思卿不想走,思卿想留在爹爹身边,一直陪着爹爹,好不好嘛。”我摇晃着爹爹的胳膊,对一向宠着我的爹爹撒着娇。 爹爹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转瞬又在纸上写到:‘思卿乖,听话,待学会好了所有便回。' 我摇头,拼命摇头,睁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爹爹,装着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的不想离开爹爹,真想不明白,我在外人眼里明明是个痴儿,为什么在爹爹的眼里却不是呢。我真失败。 ‘思卿乖,爹爹的思卿最聪明,想必要不了多少时日便能学成而归。' 我知道爹爹要我学些什么,因为先前爹爹执笔在纸上写过,爹爹让我习武会剑,让我能文能武,只是我知道,武会,文和琴棋书画我是样样不通,比如在私塾里,我是真的听不进去才打瞌睡的,因此先生沒少教训我,从此也就讨厌了我这么个朽木不可雕的学生。 唉呀,现下可好了,这可怎生是好啊,爹爹如此执着,我再怎么撒娇想來爹爹也是不会留下我的,若是学不会琴棋书画,通不得文,我会不会就不能回來陪着爹爹了。 若是……若是要个十七八载才能学成回府的,那爹爹会不会已经有了陪伴左右的人了。那如此一來,我岂不就成了多余了的么。那我学这些又做什么呢…… 唉,罢了罢了,爹爹让学便学吧,再久我都学,只要爹爹能够开心,要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只要爹爹答应我:“爹爹,那不管思卿要学多久,爹爹都等我回來,好不好。” 爹爹笑了,很美,丹凤的眼也有些微眯,如此,也掩不住墨瞳里的风华绝代,微一点头,算是应了,我悬在嗓子眼上的那可小心也总算是安静了下來,不再迅速乱蹦的让人慌乱了。 搁天,府外便准备了马车,我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那马车,挥挥小手,将爹爹面上的雅笑牢牢刻在心上,这才放下轿帘,隔绝了我一辈子都忘不得的那笑颜如酒,熏人的醉。 我要去的,是离相府很远很远的一座山上,听小竹说,那里住着一位世外高人,是爹爹的朋友,能让我拜他为师传靠爹爹的拜托,毕竟他二人是好友。 世外高人…… 想想看书时见过的,脑内自觉想出一张皱纹满满,一笑就只能见到一条线和几道深深皱纹的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我忍不住学着长辈仰天一叹,虽我这一仰头看着的是轿顶…… 成天都要对着一张死板且丑陋的脸,不再是那个总带着宠溺笑容的爹爹,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得紧,这往后的日子啊,可怎生过得才好啊,唉,现下就想让轿夫调转马头往回跑了,只可惜不能那样爹爹不仅会对我失望还会生气,这样不好,绝对绝对不能让爹爹生气。 两日两夜的行程,总算是到了那远得不能再远的观月山庄,我一下轿,轿夫将行李一丢给我,也不管我接不接得到,直接调转了马头疾驰而去。 我叹了口气,捡起并未接住的那包袱,拍拍上面布满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那里面有爹爹亲手为我准备的日用物什,还有我应要塞进去的一把小木剑,那是我死赖着爹爹让买的,因为看着很有趣,而且又是木头,可以留得很久很久,不会像爹爹给我买的小泥人和糖葫芦一样坏掉。 其实这轿夫会如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我是大多数人都不会待见的傻子。 正想着,就看见一头发胡子雪白,满脸皱眉,同方才在轿内想的老人家一模一样。 我沒记错的话,小竹说的那世外高人叫做玉面公子应该就是他沒错了。 嗤。。 还玉面公子呢,这么老,也看不出什么先前的英姿俊容,玉面公子,真真笑人的可以。 看那老人家一直眯虚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看着我也不说话,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只好开口了:“想來你就是爹爹说的那位世外高人吧。我叫柳思卿,你唤我思卿就可以了。” 沒想到同时间,那世外高人也开了口:“您是柳思卿小少爷吧。老奴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啥。 老奴。。 他怎么这么自称。 莫非还是我爹爹的仆人。爹爹居然骗人了,不过爹爹真厉害,世外高人都是爹爹的仆人呢。 “这包袱还是老奴來为小公子拿吧,”见我似在走神,从未有所防备的我手中轻而易举的拿过了包袱执在手上,又说:“小公子随老奴來吧……” 后面似乎还有什么话未來得及说出口,就被人打断的话尾:“哎呀,这便是柳静文的孩子么。长得还算水灵。” 那声音很好听,不像爹爹的文雅宠溺,是那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不过这水灵什么的……若我沒记错的话,该是拿來形容小姑娘家的吧。呵呵……这人真讨厌,真当我傻子么。。 那人是男子,着了一袭红衣似血艳丽,玩世不恭中又带了点张狂,墨黑的长发也不束起,就那么搭在身前和脑后,很是随意,桃花眼柳叶眉,美得也张狂,看來,也就双十的年华,同爹爹的年纪不相上下。 不过他很讨厌,竟然将我说做是女子,似问我这霸气模样哪点像女子了。 眨眼间的功夫,他竟已身在我前,一指还挑起了我的下巴,非逼着我看着他。 那红衣男子开口说话了,眼里满满的是趣味:“啧啧,这机灵的模样生得不错,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块木头还雕不雕得。” 你才是朽木。 红衣男子一起身,一旁该是世外高人的人竟恭恭敬敬的颔了首,低声说:“公子。” “嗯,”红色男子一点头,又说,“这里沒你的事了,就先下去吧。” 依言,那白胡子老头便转身走了,顺便拿走了么的包袱。 我呆楞原地,动弹不得。 这这这…… 红衣男子看向我,不明所以:“怎么了,小东西。” 我讷讷抬头,对上那上丹凤眼,却也沒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还处在震惊当中。 莫非……莫非刚才的老头不是什么世外高人玉面公子,而是我眼前这个不会说话的红衣男子才是。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伸着指弹了弹我的额头:“你该不会以为刚才的人便是世外高人了吧。” 我老实点头。 他一听,乐了,‘噗嗤'一笑,便说:“小东西可真逗,那哪是什么世外高人呐。” 小东西…… 你才小东西。 “他不是世外高人难不成你是。” 学着不知哪里看來的样子,挑了挑眉,我看他的眼神中都透着你才逗的意味,他却扬了嘴角,笑容更深了一分,满是得意的哼哼:“正是。” ……他要是世外高人,那爹爹就是高人中的高人,哦,不对,就算他不是世外高人,爹爹也是高人中的高人,总之爹爹是最棒的,无人能及。 他一看我这样子便乐了,“小东西你还真别不相信,在下便是人称玉面公子的月华。” 现下我信了,这么张狂的人是很难说谎的,而月华也是爹爹同我说的那世外高人的名字了,前后细想來,那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子是有称自己为老奴的,如此一來,便说得通了。 不过这么个妖孽的人來做我的师父,顿感头疼。 …… 时间过的也快,沒想到那日我的所想成了真,这一学就学了十四年,而琴棋书画于我來说,还是不怎么会,可真么去见我爹爹啊。 一叹:“朽木,当真朽木,我那日是昏了头了吧,怎会觉得你机灵呢。” 还记得,这便是先前师父就喜欢说的一句话,现下也是,一教上我琴棋书画,看我那笨手笨脚或是打瞌睡的样子,就在那一边说一边叹,那样子失了张狂,添了无奈,活像教书先生的模样,只是差了大多先生该有的花白胡子,要是师父长了胡子,再将胡子捻在手里,长吁断叹的,那便更像了。 “朽木,当真朽木……”瞧瞧师父现在,听我弹琴那错乱的音,直起了身将琴搁在一旁,一处懊悔去了。 估计是在想那时为何会应承了爹爹的话,同意教会我这永远都学不会的料子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 被拒门外 眼看着师父搁下了琴,我自是开心的可以,不过面上也未表露,本着安慰安慰师父那颗受伤的心的念头,我也搁了琴在一旁,慢悠悠渡步上前去安慰他。 “师父啊,您看我这朽木既然不可雕,不如就让我回去吧。也省得惹您不开心了不是。”我笑眯眯的说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抬起头,弧疑的看着我,挑挑柳叶的眉:“你想回府了。” 我点头:“自然。” 十四年了啊,再过一年,我便双十了,山下的百姓这般年华早便是成了亲了的,或许短短胖胖的小孩子都有了也说不定。 爹爹他……不知过得如何了,还好吗。变了沒。记忆里也只是临别时爹爹的雅笑,和久久不散的背影。 爹爹他……可还记得我。可是已经有人相伴左右。已经,有无有我的存在都是一样了。 静文……静文,我好想你啊。 顺带一提,我的小把戏早被师父拆穿,这傻子嘛,自是装不下去了的。 “小东西也要弃我而去了么。”师父的声音难得的有些哀怨,看着我的那双桃花眼亦是。 小东西…… “师父你好生看看,我到底多大了。”挑挑眉梢,我我将脸同师父那处凑近了些,清楚可见的是那双桃花眼帘上长长的睫毛,墨色眸子里流转过刹那诧异的神色,转而又沉寂在那潭深不见底的墨眸里,俊挺的鼻翼,淡桃色的唇,师父果然还是美啊,不过这十四年來我已经长大了,他却同相见时差不多,未变多少,莫非他当真是个妖孽。 不知爹爹现下模样,真想见见,可惜师父死活不肯放我回家。 琴棋书画什么的,女子须样样精通也就罢了,我生为男儿,擅武会剑什么的便成了,何须得学会了那些不一定用得着的东西呢,真是的,想不明白为何爹爹一定要我学成才归家,莫非想支开我。可我想不到爹爹要支开我的理由啊,那时的我便是一个不会得什么的小孩子,何须支开,可我找不到爹爹会讨厌我的理由啊,唉,恼人。 “十岁有九,”师父据实以答,半晌回神,挑着双桃花眼瞪着我,“小东西,你师父我可还沒老,眼也还看得清。” 一叠声应是:“我自然知道师父沒老,师父还年轻的很呢,不过十四年了啊师父,我想爹爹了,我要回家。” “你也只是学成了武,琴棋书画一星半点都未学会,你爹爹是不允许的,怪罪下來我可不想担。”师父道。 听这话,我有些微急,心内想的是回家,无论如何也要归得家去:“我不管,我要回家,爹爹怪罪我一人担着,还有,是我执意如此,怪不得师父。” 师父沉默了,未出声,我还以为他是不会答应或是答应了,可两样都不是。 少顷,师父方才出声,话语里不免得有些许落寞,这倒是我头一次见着师父这么一面,不免得有些惊讶。 “连你,也要弃我而去么。唉……也罢,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不过这偌大山庄,独我一人,垂垂老矣,也是孤独一人,这一生,后落得如此,枉费了少时风流,可笑。” 呃……师父这说的什么话呢。 不过想想也是,这偌大山庄,先前,也便是我儿时时,山庄里还有那老伯,和性子不错的侍女仆从,每每陪我玩耍的都是他们,而后不久,老伯过世了,师父为此伤心了许久,也是,那老伯从师父儿时便一直伴着他,老伯于师父而言,就同爹爹差不多,少了慈爱的爹爹的孩子,又怎会不难过呢,而后,师父又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疯,直接辞退了所有侍仆,只留下我同他,我是不觉有甚,安静也好。 不过问題出來了,师父他这什么都沒做过的大公子会做饭么。事实出乎我的意料,他竟会做,虽然味道不怎的,不过勉强还入得了腹。 不过师父说的这话,我怎觉得他会在我走后想不开呢。唉…… 我说:“师父,无须这般,一同我一道下山便是,那样有我陪着,便不会孤身一人了。” “不去,我月华,誓死也不离开山庄半步,”师父那坚定不移的模样让我一阵头疼。 出于心软吧,毕竟是伴了十多年的人,从张狂一瞬变得落寞,我还是难以习惯,我道:“那我还是再留几日,先将琴棋书画学个一星半点再走吧。” 师父一本正经的严肃:“也好,免得到时候柳静文在那写写画画的,不过连你都教不出,辱了我的名声便不好了。” …… “那好吧。” 接着,便是枯燥乏味到让人想打瞌睡的学习,错乱的音同佳曲共谱,棋被吃得只剩一只,胜负自见分晓,执在手中的短小毛笔,却重的不像话,庆幸的是,勉勉强强的,我也能写出一封书信了,不过字迹丑陋,难能寄回府上去,怕只怕污了静文的眼,这画嘛,师父是泼墨成画,画境逼真到招蜂引蝶,而我,泼的墨还是墨,成画不能。 “朽木啊……你还是别妄想着回家了,哪时学会了再走吧,你要是出去了,我的颜面也能给丢尽。”师父又在我耳边叹息。 我冷哼一声,也不管他的念叨,接着学,而后,师父看我执着如此,又耐力尚佳,便不再在我耳旁念叨那句朽木了,直唤回了小东西,如此,我还是愿意听那句朽木。 这时日一久,终究,我还是将那一心半点的东西学到了脑内,而后,便去了自个儿的房间收拾东西,将身后一直跟着我,着着红衣配着他那怨念的神情活脱脱一怨灵的师父视为了乌有。 要下山了,我也沒同静文提及,只道是静文每日忙于政事,抽身不得,我这突然一回去,若能给静文一个惊喜,那便再好不过了。 那一撇间身后的那一袭红衣,让我忍不住抚了额,转过头去,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师父啊,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山庄半步的么。别告诉我你现下反悔了,就算是反悔也不成了,自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的武功在你之上,师父你就算是想拦也拦我不得。” 师父冷哼一声,张狂,又回到了他的眸底:“谁说我这辈子也不踏出山庄半步了,我怎不知。” 师父……果然还是无赖的。 罢了,这山庄太大,一人住着着实冷清得过了头,既然师父愿意下山,那便再好不过了,府上一不觉多出一人有甚。 于是,我同师父二人便下了山,脚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习了武,也不觉着远远归家路有多累人,不过师父虽武功不错,可惜很少下山,不出意料的也些吃不消,这半路上得幸遇上了马车,我便雇了那辆马车,直载着师父向着记忆的方向行去。 行在道上,马车里摇摇晃晃,师父竟坐不习惯,奈何走得脚疼,只好乖乖坐在车上,路过茶肆酒楼,偶尔下來吃些茶点饭菜便接着往回赶,不少次我让车夫将马儿停停时,师父总是睡得昏昏沉沉,失了张狂的安静模样倒是不错,因着车内并不大,靠坐上,我只好让师父枕着我的腿睡去,这样他便不用别别扭扭的靠着我,枕着睡,还要舒服些吧。 许是行了一日的模样,到了记忆中熟悉的相府大门,师父还睡在马车了,十四年來我该是长变了的,仆人看着我,以为我是來府上寻人的,会上前來问上一问,我只说自己是这府上的公子,他们竟不信,也不给我开门,或者是信了,不过从來都不待见我这傻子,不给开门再正常不过,因为傻子好欺负啊。 “公子。公子。您看这也不早了,这轿内的那位公子……。”轿夫搓搓手,想离去,奈何师父还沒醒,睡在这马车内也不出來,只好为难的看着我。 我会意,给了轿夫一些银两,再掀开轿帘将还沉睡着的师父抱了起來,不过我不得不佩服被这一动作都沒弄醒的师父,轿夫拿了银两,喜滋滋的揣在衣襟内,然后便驾着马车渐行渐远。 师父抱着可真轻啊,腰也感觉是盈盈一握就断的类型,也难怪,每天的饭量那么少,怎么也不会有多少斤两,下次一定要让他多吃些,长些肉抱着便不会硌人了。 抱……打住,我想到哪去了。 半晌过去,如何说辞也不见守在门外的仆人给自己开门,真让我有些气恼,抱在怀里的人还睡着,师父虽不重,可抱久了就不觉得了,比如现在,我的手臂酸软的紧,就怕一不留神将师父摔下地去,到时要是在地上将脸蹭伤了,一直注重皮相的师父要是醒來,非气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不知不觉间,天边开始从五彩红霞成了淡蓝暗沉,月儿顶替了太阳的位置悬空而照,夜,逐渐深沉。 师父晕得厉害,还睡着,而我抱着他的手臂也有些微抖,心内自是恼怒的紧,恨不得冲上前去,直削了那两仆人的脑袋。 想归想,终究不能照做,我只有暗暗低咒:这该死的仆人还不肯开门,我这是要等等几年几月才行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一 归家 正是埋怨时,有些昏暗的前去缓缓行來一辆马车,那车甚是熟悉,而随着马车而行的仆人再熟悉不过,是小竹。 心下不由得大喜,既然是小竹随行,马车里的人也一定是爹爹了,只因小竹是爹爹的随身侍仆。 如此想來,抱着师父的胳膊也不觉得酸软了,就要见到爹爹了,眼下,我只想着爹爹如何了,过得可还好,还记不记得我,见着我回來了会是开心还是如何。 如此想着,竟忘了这轿子何时停在了相府门口,我的眼前,我只是呆然的站在那儿,楞楞的看着一双素白的手将轿帘缓缓掀开,呼吸有些急促,心也像只小鹿似的在胸中乱蹦,我不禁将抱着人的手臂又紧了一分,当一声不满的嘤咛传入耳中,我才后知后觉的将手松开了些。 爹爹沒多大变化,同我记忆中的人无多大差,只是有些憔悴,那双丹凤眼对上我的眼,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也失了十几年前的温文宠溺,虽有片刻失神,不过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他的眼里多是深深的疲惫,淡然的漠视,我才知,爹爹他,或许已经不再是我的了。 呵……我在想什么呢,爹爹一开始就不完全属于我,他属于娘亲,因为爹爹他喜欢娘亲啊,喜欢到失去过后便一蹶不振,将自己关在小竹屋里终日买醉,我又怎比得了娘亲在爹爹心内的位置呢。 爹爹丹凤眼内的错愕我尽收眼底,他喃喃的,似乎在说什么,更或者,他是在唤着谁的名,我敢肯定,爹爹所唤之人,一定不是我,而后,措开了眼。 爹爹他为何这般冷漠的看着我。为何……同我擦肩而过……。 我空出一只手臂,急急拉住爹爹的衣袖,被迫止了步的爹爹毫不掩饰心内的微怒,蹙起了眉头,瞪视着我,眼神有如千年寒冰,让我那活蹦乱跳的心也安静了下來,冻结在一处,静静的躺在了角落的位置。 “大胆,快放手,”小竹一声怒吼,急急上前打开了我的手,我还未回神,他便挤身在我身前,护住了爹爹,活脱脱我是登徒浪子想要对堂堂朝中柳相不轨的架势,直让我僵直了身,哭笑不得。 眼看爹爹转身要走,我方才讷讷喊着:“爹爹……”妄想着他还未完全忘记我,还记得,他原來有一个很疼爱的儿子。 我该庆幸,他还记得。 爹爹站住了脚,些许僵硬的转过了身,那双丹凤眼微微大睁着,有些不相信似的,我又开口唤了声爹爹,他这才缓缓走了过來,面上神情颇多,多为震惊,其他的倒是看不出是欣喜过了头还是如何。 那双素白的手缓缓的扶上了我的脸,又反复摸索着,像是在确认这是真是幻似的。 我笑着,心内的冰雪也在融化,唯有不停的唤着爹爹,伸出手去直想抱抱爹爹,像儿时一般撒撒娇,却显然忘了一人的存在。 一只同样素白如藕的手自我胸前伸出,牵动着手臂上长长的大红衣袖,那红如血的衣袖在这夜里有了府前所挂的灯笼相称,柔顺的料子上直泛着异样的光,妖艳、鬼魅而又危险。 那手将爹爹往后推了推,手的主人这才悠悠开口:“哟,好久不见呢柳静文,你说我教你儿子十几年我容易么。一來就想挤死我,不带你这样报答的啊。” 爹爹楞楞的看着我抱着的师父,似乎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一般,丹凤眼眸里不掩的是惊讶,随后薄唇一勾,笑了。 爹爹笑起來好美,这般雅笑,我已经十几年未有见到了,现下见來,还是如沐春风,让我甘愿醉死在这笑容里。 “回神,傻笑什么呢小东西,还不快放我下來,”那双手晃了晃我的眼,逼得我将眼移向不满的师父,依言,又将他放下,而后他又问,“小东西,我睡了多久。” “一日。” 师父了然点头,褪了张狂的模样,转而对着爹爹嬉皮笑脸,套着近乎:“柳静文,咱俩是多年的好友吧。” 爹爹点头。 师父佯装着困难模样,又说:“朋友有难,你不得不帮吧。” 爹爹又点了点头,还挑了挑眉,那样子似是在说:你闯了什么祸,须得如此。 原來师父在爹爹面前是这般模样的,简直就是不懂事的弟弟每次闯了祸都会回家让哥哥帮忙收拾烂摊子的典范。 师父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既然柳兄连我闯祸了这么麻烦的事儿都肯帮,那我在你这儿住一辈子你不介意吧。” ……原來是为这个,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师父他至于么。 爹爹好笑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接着小竹便引着师父去客房,我还是沒忍住,拍拍同我高矮差不多的师父的肩膀,问:“师父你方才的那些话,至于么。” 师父仰天,霎有其事的谓然长叹一声,说了句同我所问完全沾不着边儿的话出來:“唉,古人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就这么看着师父随小竹远走,那一袭耀眼的红也不见了踪影,回过头來后,刚好对上爹爹那双如星辰般惹人深陷的丹凤眼里,再拔不出。 “爹爹。”我唤着他,脸上竟有些火辣辣的热,我从哪双丹凤眼里看出了担忧的神色,或许是认为我染上了风寒吧,而后,似乎是为了证明我的所想,爹爹的额头抵上了我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我只觉得的脸上似乎又烫上了几分。 情况不妙,慌慌忙忙间,我握住了爹爹想要伸上來再探上一探的素手,结结巴巴的说着:“爹……爹爹,那个……我沒事儿,外头风大,还有些微凉,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其实不然,现在正是夏中炎热的天气,外面间有微风吹过也只觉凉快,哪会像我所说,吹吹这小风就能染上风寒的。 爹爹不以为意,只点了点头,便回了府,我跟在爹爹身后,只想着陪着爹爹走到卧房门口我便回自己原先的房间歇着去,却不料爹爹并未去卧房,只是去了书房。 夏中的天气,炎热的很,爹爹穿的衣较薄,也凉快,白衣纤纤,飘飘摇摇曳曳,现在的爹爹,就同天界的神仙一样,美得不识人间烟火,美得不可方物,只是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那单薄的身影很是不忍,只因爹爹真的消瘦了。 有个声音同我说:爹爹他过得不好。 为何不好。府上该是沒人敢欺负爹爹的,莫非……是别人。莫非……爹爹心内已经有人了。在为那人的事所烦忧么。 我想得莫名其妙,不多时就进了书房,爹爹正襟微坐,提笔研磨,白纸上一排排俊秀小字婷婷而立。 爹爹写着:‘山上过得可还好。' 我欣喜点头,原來是我多想了,爹爹心内还是有我的。 ‘学得如何了。' 呃……这个……该如何回答是好。 不瞒爹爹,思卿武是会了的,文那一处,琴棋书画我只学会了一星半点…… 说出來我都觉得丢人,何况爹爹了。 爹爹见我半晌不答话,勾唇一笑后,又在白色宣纸上写着。。 ‘思卿长大了,爹爹都认不出來。' 确实沒认出我來,方才与我擦肩而过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话不好回答,我干咳了两声,免得尴尬,又岔开了话題:“爹爹最近过的不好,是有什么事么。可否给我说说。” 爹爹微微楞住了,想是并未猜到我会这么说吧,执笔的手顿了顿,苦笑一声后,爹爹又写着。。 ‘再过几日,爹爹便要迎娶公主了。' 我楞在原地,像是被人一棍子使劲儿砸了头一般,脑袋昏昏沉沉的,让我动弹不得,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爹爹……喜欢公主么。” 喜欢么。……会的吧,千金之躯的公主,相貌也该是极好的,自小在皇宫长大,品行也该是不差的。 却不想,爹爹竟摇了摇头苦笑酸涩异常。 ‘我早已有中意之人,放不下,谈何喜欢。' 心被揪紧了,难以喘息,爹爹他说他有中意之人,谈何喜欢,那人指的是娘亲吧。如此,爹爹是不是也不会中意上我了。唉,也罢,就这么静静的陪着爹爹也好,至少能每日都见着爹爹,如此足矣。 “那爹爹不喜欢,同皇上说说,退了这门亲事不成么。”听说皇上可是明君。 ‘不行,那门亲事,便是皇上亲赐的,怎能退得。' 啧……看样子这皇上也不是什么明君,也不问问爹爹意愿便给人赐婚,真是。。 我小心翼翼的问着:“那……爹爹,何时成亲。” ‘两日后。' 快了啊…… 我岔开了话題,同爹爹闲说了些有的沒的,爹爹有时会点头而笑,有时也会执笔在宣纸上写上一些,算作回答,眼看着夜已深沉,我同爹爹告了辞回屋睡了去,只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爹爹两日后便成亲了,只是往后的日子多出了一个女人,还得唤作娘,当真……不习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二 跟踪 第二天一早,耀目的光晕透过朱红的木窗照射而进,强光直刺得人闭了眼,缓缓睁开后还有些不适,只是那袭血红挡了光不由得让我有些微的恍惚,慢慢靠近时,我方才反应过來,那着着红衣未曾换过其他颜色的不就是师父嘛。 我这师父啊,若是入夜了在市集上逛上一圈,准能让人认为自己是夜路走多了见了鬼,而且算是好运的,遇上了这么个艳鬼。 想到这儿,我不禁轻笑出声,师父瞧着蹙起了眉头,不明所以。 “师父,今日起的可真早啊。”我笑呵呵的挥开了脑内所想,同着前处站着,直看着我连眼也懒得眨一下的师父客套的打着招呼。 “现在辰时,不早了。”师父不冷不热的接了句,那双看着我穿上外衣的桃花眼沒有一点要移开的意思。 虽然在山呆了那许多的日子,每天被这么瞧着还是能给我瞧得分外不自在,脸也不禁有些微热了。 “师父这么早便來了我这儿,”穿鞋的手顿了顿,继而又道,“莫非师父有事儿。” 一声轻嗯,师父慢悠悠开了口:“我想着去市集上逛逛,奈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來叫你了。” 市集……当真不知同闺阁小姐一般大门不出儿门不迈的师父还有这兴趣,不过也对,我在山上待的日子里师父很少下山,我只当他是喜静,可这也不代表师父便不喜欢去市集上逛上一逛了。 不过我在儿时很少去市集玩,每每只是待在爹爹身边,或者去私塾,而爹爹嘛,除每日早朝外便很少出门了,跟在爹爹身边的我自然也是,所以,市集什么的……我自是不熟的。 “不瞒师父,市集我不怎的熟悉,师父还是找别人吧。”我婉拒着,不想师父却说。 “先前就找过柳静文了,只可惜他已经坐上了轿,不知要上哪去赴约呢。”师父一叹。 师父这话一出口,我理着衣襟的手顿住了。 再过一日不是爹爹要成亲了么,赴约……会去见谁呢。 凡事都不太上心的我有些烦躁,衣服也懒得整理了,直接拉了师父的手便向府门奔去,全然无视了师父被强行拉走的莫名其妙,和他说的话语。 府上的仆人见着我,虽是不愿,但还是出于礼仪的同我问了声安,我也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免不了勾唇冷嘲。 虚伪的人。 想是师父说出的话同我那慢悠悠的穿衣穿鞋耽搁了时辰,爹爹的轿子已然走远,我很是不甘心,拉着正莫名其妙着的师父,也不在意什么礼仪颜面,便是一阵狂奔,引得旁人不住侧目,好在追上了爹爹的坐轿,我方才放慢了脚步,一旁未有准备便被我拉着跑的师父也些气喘吁吁,待气喘匀了,免不得对我一阵狠瞪。 也顾不得师父的反应,我只觉得爹爹心内有人,那是不是我,却也不是娘亲,更不可能是那位公主,因为爹爹他根本不喜欢她,不过我不可能看错,爹爹那眉目间隐隐的是为情事犯愁的模样,憔悴的样子也该是为情所困。 今日爹爹所见之人,或许便是惹得爹爹愁困的人说不定,所以无论如何我得跟着,且不能跟丢。 就像现在这般,我躲在卖纸伞的铺子旁,拿了把纸伞遮住了自个儿,只透了个脑袋出來,免得稍有不慎,爹爹回过头來一看就能知是谁了,那么我的计划就得泡汤了,所以一定要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 师父不同我一般,站在我旁边,一幅浑然天成的张狂模样直惹得行人纷纷投來暧昧不清的目光。 师父这人性子张狂,又喜身着红衣,太过猖狂了,要是爹爹想起了转过头來,首先看到的肯定是他。 所以我扯了扯师父的衣裳下摆,示意师父同你我一样拿把伞遮住自己,免得被人看见。 沒想到师父的古怪性子哪时不出,非得现下出,他冷哼了一声很是不屑,连带着看我的眼神都是那种在看傻子的样子,内里夹着鄙夷。 我也不在意,毕竟我脑内想的全是爹爹,也无暇顾及其他,睁着双眼也只是随着爹爹的身影进了一家客栈。 见爹爹沒在出來,想是爹爹要见的人就在里面吧,我放下了手中的油纸伞,拉着一旁的师父的手臂就又往爹爹进的那家客栈走去。 瞧瞧间,我从门框那露出一个头,四下看了看,不见爹爹的踪影,也沒人注意到我,想是爹爹现下在二楼吧。 于是乎,我进了客栈,顺便牵上的师父也一同进了客栈,那小二见着了有客人來了,连忙殷勤的上前來问我二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思來,辰时起的身,到现在也该过去两个时辰了,而我却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也该吃些东西,填饱了肚子再言其他,思至此,便让那小二上些清淡点点吃食,小二乐呵呵的好嘞一出口,一溜烟的跑沒了影儿。 我同师父就着一处空桌坐下,端看着师父那张沉得不能再沉的脸,估计是给气的,我干咳了两声,打着哈哈:“今儿个天气不错啊师父。” 师父闻言,依然阴沉着一张脸,顺势看向了客栈外,好巧不巧的,一朵乌云盖日,本來好好的天气当下也同师父现下的脸色一般阴沉了下去。 看着师父转回头來嘴角擒着那抹渗人的笑,我乖觉的闭上了嘴。 好在小二端菜端得及时,在尴尬蔓延开來时打破了僵局,果然师父早饭同我一样都沒吃,饿了,便不通我一般见识,执起手中筷子便慢慢悠悠的吃了起來,那吃法,果真是富家子弟世外高人,吃得同爹爹一样,细嚼慢咽的当真斯文,哪像我,一样了就顾不得礼仪,直接狼吞虎咽。 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小二,“你可见着,身穿着一袭白衣,和我高矮差不多的公子进來过。” “见着见着,客官您说的那位公子是柳相吧。他现在在楼上雅间,同公子……”似乎说漏了嘴,小二闭上了嘴。 林公子……是谁。居然还是个男的…… 我微蹙了眉头又稍稍释然,塞了些银两给小二便让他下去了。 看着师父仍旧不紧不慢的吃着饭菜,我叹了口气,方才引得师父抬了眼,挑眉间,师父问:“怎么的。” 饭菜什么的,我已经沒食欲了,索性放下了筷子,一手撑上了头又是一叹:“师父啊,我总觉得爹爹最近怪怪的,原來猜对了啊。” 师父嗤笑一声,小声嘀咕着:“是挺怪的,老的出门赴约,小的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不让老的看见,本公子平生还是头一次见着。” 我这方沒听多清楚,只知道师父近乎嘲笑的看着我在那碎碎念,我不明所以:“师父你方才说了什么。我沒听清。” “你想多了。”师父一本正经,极其严肃的回答着,也同我一样,放下了手上执着的筷子。 “爹爹真的很奇怪,要不师父,我们上去瞧瞧。” 师父挑了挑眉,嘴角抽了抽,终是沒能笑出來,只答道:“好。” 于是,我同师父起了身,又是那般鬼鬼祟祟的走上楼去,让这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将视线移上我身,不过我也不觉得这幅活像小贼的模样有甚,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倒不这般认为,端看那瞬间阴沉下去的脸便知道了。 “静文,听说你快成亲了,我……该是恭喜你的。”那声音从我身旁的木制雕花门里透了出來,话语中夹着苦笑,声音也是带着些许凄凉,不过那话语里的静文,让我不由得俯耳上前。 静文分明是爹爹的名字,这证明爹爹他就在房内。 “呵……何须多言,静文,饮下这杯,你我……从此往后便是陌路,莫再往來了。”那男子又说,苦笑中透着点点的心灰意冷,让人不由得心生同情。 接着,竟是酒杯打碎在地声音,我在门外听得莫明。 “静文……你,唉……何须执着呢。你已是将婚之人,你同我这凡夫俗子不一样,你有好好的将來等着,别再执着了,放手吧。”那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这么说,喜欢……爹爹他……呃,那个男人…… 爹爹他竟喜欢男人。。 我震惊了,万万沒想到会是这般,不过却多是欣喜,如此说來,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一直待在爹爹身边了。是不是爹爹的心内也会我的一席之地了。 少顷,那人的声音又传了出來:“静文你……唉,呃,嗯……” 嗯……嗯。。 淡淡的叹息,短促的惊呼,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是意味不明的哼哼,直弄得自己脸红耳赤,这让人身子感到奇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屋内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不明所以的我生了好奇,直了身便将手放上了门框,待正要用力将门推开來探个究竟时,却被方才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师父给拉住了手臂。 在我疑惑的直视下,师父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脸颊有些微红,他启了唇,用着我能听到的声音说着:“现在先别进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三 一模一样 烦躁,莫名其妙,那声音听得我很是不自在。 我蹙起眉头:“为什么不能进去。”到底房内发生了什么。 师父不回话了,只是脸红得更甚,我的眉头又皱紧了些,心想着,既然师父不说话,那便不说吧,我自己进去瞧瞧便是。 ‘吱呀'一声,师父阻挠未及,门被我推了开开,粗重的喘息声渐停,那意味不明的轻哼声也停了,入耳的是一声短促的惊呼。 而刚迈进房门的我不由得顿住了步子,呆楞在原地,我看见了什么。。 爹爹同一男子纠缠着,躺在床上,那男子的头发散乱來來,缕缕青丝同爹爹的墨发缠绕在一处,男子的衣裳也散乱开來,露出内里的肌肤,爹爹的亦是。 爹爹他俯身在那男子胸前,唇就贴上那肌肤,看我推门而入,抬起头來异常不悦的瞪视着我,第一次见着这般怒气腾腾的我被吓得将那只迈进的脚又挪了出來。 再看那男子,虽沒爹爹脸上明显的恼怒,但却带了惊愕,不过他的面容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容我想想,这让人倾心相向的面容,剑眉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写尽与年龄不符的历尽沧桑的淡然,疲惫中透着想要放弃却如何也松不得手的神情,俊挺的鼻下,那双唇不自然的绯红一片。 这这这……难怪我瞧着熟悉,这不就是儿时在小竹屋内看见的那幅丹青上的男子么。 不过瞧他的年龄是同爹爹无多大差的,明显的不符啊,莫不是我记错了。 也容不得我细思,爹爹便冷哼了声,直看向我身后的师父,那眼神是在示意师父将我带下去。 不过师父显然沒注意,只是死盯着那男子看,看得那男子浑身不自在,俊俏的脸不由得红了红,一双丹凤眼垂下了,慌忙间不知该看向何方,只得看着自己,又见自己这一身青衣大敞开來,一双手便伸出,慌忙的紧了紧衣襟,将那袒露在外的胸膛遮掩了去。 “啧,我这是在做梦么,”师父咂咂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同时,眼里布满了好奇,“小东西啊,告诉师父,你是什么时候跑到床上去的。这速度可真快啊。” “我说师父,你在说笑呢,我怎么可能跑……呃……” 等等,师父说的话,不对啊。我……那个他,这意思是…… 听了这话,我同那男子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双眼就那么对上,眸子在片刻后都徒然睁大,满面的难以置信。 他他他……他居然和我长得有九分相似。在猜那么一分神似就完全是了。若将他同我搁一处,我都不知道到底我是我还是我是他,这世间怎的会有如此相似之人,不会我同他有血缘关系吧。这不可能吧,毕竟爹爹方才同他对……亲了,來着…… “在下公子卿,不知阁下是。”那男子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來,起了身,一拱手,一幅谦谦佳公子的模样,同我果然还是不是同一人啊。 “我叫柳柳思卿,幸会,不过这位公子啊,你同我是不是……”我万分不确定的问着。 他似乎明白了我而后想要说些什么,只摇了摇头,说:“不是,公子家一脉单传,你同我不可能有何瓜葛。” 我似了然般点点头,公子卿笑了笑,整好了衣裳又转过头去,又对着爹爹牵了唇,那笑夹着无奈,饱含疏离:“我们……便到此了,往后,不再见吧……”说罢,匆匆离去。 爹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伸出手去想拉住那逃也似的公子卿的手臂,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垂下手去,那眸里是沉寂多年的痛楚,霎时倾泻而出,直看得我心内一阵阵钝痛,很是不忍,走上前來想去安慰,可惜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慰下现在的爹爹,毕竟方才是我不听师傅的劝告,硬是要打开门來一探究竟的,若非我……或许便不会如此结局了,都怪我冲动,害得爹爹伤心了,真的不该的,可是……我也喜欢爹爹啊。 现在的自己似乎豁出去了般,我迈出步去,想要同爹爹说说我这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小秘密,也不想他听后会不会讨厌我了,而至此后不再理我了,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安慰爹爹罢了,或许……或许我能代替方才那人,或许爹爹能够接受我的心意,或许…… 可我还未有靠近,爹爹却推开來我,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眼里分明说着滚开,冰冷的眼神直透进我的心内,让我的心也凉了大截,消了那方才欢快异常的跳动,而后,夺门而出我呆住了,爹爹他讨厌我了么。 我呆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我是该追出去呢,还是不追。似乎如何都有错…… 这时,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唇角那温文的笑让我有片刻失神,少顷,他才缓缓道:“追出去吧,你已经追了这么久了,被说了几句就放弃了么。我一手带到的小东西怎成了现下这般胆小鬼的样子了呢。” 算不上鼓励的言辞,却也让我回了神。 是啊,都跟了爹爹这么久了,何须要半途而废呢,坚持下去,或许会有个好结局也说不定呢。 想到便做到,于是乎,我拉了还在那儿自我得意的师父便朝着街道上奔去,可惜回神的太晚,爹爹所乘的轿子在这长长大街上早不见了踪影,我叹了口气,直把整条街都找遍了也未有找到爹爹,失望下索性同师父回了相府,带着侥幸,我只当爹爹早我们一步先回來相府。 果不其然,爹爹却实是回了府,此刻端坐上位,右手上一盏清茶,左手上是一本翻开來的书,我同师父回府了,爹爹似乎充耳未闻,那双丹凤眼只定定的看着手中的书,间歇喝上一口茶,由于快半夜了,我看不清他那双隐于灯光下的丹凤眼里藏着什么样的心绪。 “爹爹。”我唤着,他未有应声。 “爹爹……”我又唤着,他还是未有应声,该是生气了吧。 “静文……”这回,爹爹抬了头,皱着眉冷冷的瞪着我,我被这一瞪吓得不清,只有该了回去,“爹爹……你还在生我气么。今次的事儿,是我不对。请爹爹责罚,思卿只求爹爹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啊爹爹。” 为了讨得爹爹欢心,我慢慢挪上前,像儿时那般撒着娇,只是想着爹爹会同原來一样,蹙蹙眉头,摸了摸我头上顶,便沒事了。 可惜我想错了,爹爹并未原谅我,冷哼了声,放下书卷杯盏便回了房,而师父早前便觉得无趣回了房,现下,只独留下我一人在此思忆起往昔來。 十四年啊,我怎敢奢望爹爹他待我同往昔一般呢,我怎忘了人心终归是要变的,我怎不记得我已经长大了,而爹爹也藏了心事,不再是以前的爹爹了。 如何……爹爹的心内才会有我的存在呢。怕只怕,今生或许都毫无机会了吧,公子卿……是个不错的人呢,同爹爹在一处也是那般的般配,而我,自是配不得的。 片刻后,我慢慢悠悠回了卧房,不是我不想走快些,而是心内的事情堆集的太多,过于沉重了,我很难迈动双腿。 躺在床上的我,看着窗外偷溜进的洁白月光,心内事情更多了,翻來覆去的还是睡不着,索性起了身,披上了衣,在院内的亭子里坐下,亭内唯一的石桌上还有着茶杯和茶壶,还好壶内有水,倒了些茶水的我将杯盏捧在手中,径直望向那方明月。 总觉得此情此景,似乎少了些什么,至于该是什么,我却想不起了,倚上了一方木栏,迷迷糊糊的,我竟睡了过去,不过也未多久吧,我便被一阵凉风吹醒了,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随处一看,四周并于人沒错,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披了间衣裳在身上。 那衣裳是青绿色的,一看便知是爹爹平素所穿的衣了,因为这家里也只有爹爹喜欢青绿色。 爹爹他,來过了呢,是不生气了。还是单单的想要关心我罢了,无论哪总状况,我觉得知要爹爹不再生我的气了便什么都好。 而后,我又睡了过去,再醒來便是躺在床上的,不过我是何时被弄到了床上,又是被谁弄到了床上我便不得而知了,许是爹爹或者师父吧。 “小东西啊,夜里这般凉,你竟一人睡在亭子里,也不怕夜寒露重,染上风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师父皱着眉头坐在床榻上,颇为严肃的说着,语气也带了些埋怨。 竟是师父啊,我当是爹爹呢,看來,是我妄想了啊。 师父又说:“你这一染了风寒,就须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八天的,错过了你爹爹的婚事可怎好。” 师父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当真是哪壶不开他偏提哪壶。 …… 这日子过的,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也便是月落日升的功夫,今日吵吵嚷嚷的,仆人早早便起了身布置爹爹的喜堂。 我方才洗漱闭了走上这前厅,入目的便是满目的红,红得刺眼,爹爹终究是要成亲了啊,倒是那个公子卿,爹爹写了请帖让仆人送给他,倒是不知他今日会不会來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四 不为人知的往事(上) 思卿……子卿……柳思卿……公子卿…… 公……子卿…… 唉,现今一思,我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名字如何得來的了,看來,爹爹很早之前便喜欢上那公子卿了,只是出于各种缘由吧,爹爹才未有同公子卿在一处,而是同娘亲成的亲。 啧……喜欢什么的,也罢,我只是想一直伴着爹爹罢了,怎敢奢求呢。 爹爹一早在仆人的伺候下,着着一袭大红喜袍,平素随意系在脑后的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更显得风华绝代,丹凤的眼慌张的寻着四处,内里的落寞该是由于那公子卿的缘故吧。 我虽说想着自己只是陪着爹爹便该知足了,可惜,我还是太过了,心下只想着若我是那公子卿该有多好,爹爹的眼也会停留在我的身上,而非是现在这般,我就站在离他不远的木柱前,可那四处寻望的眼,只是匆匆从我身上扫过,便是连那一丝一毫的停留也不肯多做。 抑或是,今世,我能是女儿身便好了,那样或许就能像将要嫁与爹爹的公主一样,一辈子都同爹爹在一起,那该是多好啊,可惜,这尽是我的妄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缓缓行步,爹爹跨上马背,英姿飒爽,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般模样的爹爹似曾相识。 错觉吧,因为今世,我还是头一次见着爹爹骑马,平素的爹爹,不是坐轿便是走路。 一拉马缰,那马儿缓缓行远,爹爹的身后跟着许多人,吹吹打打,欢欢喜喜的好不热闹。 “唉……” “在这儿唉声叹气的做什么。你爹去迎亲了,你不去凑凑热闹。” 被身后猛的一拍,和着那话语,吓得我不轻,一回头,那一袭红衣夺目,和着那张狂的身形更是耀眼。 “原來是师父啊,”我松了口气,师父的那双柳叶眉挑了挑,不置可否,我又说,“爹爹的亲事,我这孩儿有什么热闹可凑的。再说了,这儿也挺热闹。” 吹吹打打的余韵未消,这欢欢喜喜的相府,还是挺热闹的。 可我并不欢喜,想想是爹爹娶妻,娶回來的人我还得叫一声娘,你说我能欢喜的起來么。 “师父啊,爹爹成亲,你既同他是朋友,那怎不随爹爹一同前往凑凑热闹。”我挑挑眉梢,不忘揶揄。 “我这么个孤家寡人的,还凑什么热闹啊。”师父笑说,一点也不见那言语中该有的神色。 孤家寡人…… 忽然想起什么,我道:“诶,我说师父,师娘呢。” 原先听山庄上的老伯说过,师父是娶过亲的,听说还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呢,只是不知为何,师娘下山了,而后再也沒有回來,原來的我因为那一句小东西对师傅颇有成见,便沒有问过师父的事儿,往后习惯了便不觉得小东西有甚了,只是也忘了问问了。 “那个女人……” 一提师娘,师父的那双柳叶眉便皱在一处,满面的恼意,不知原來发生了什么,竟然将师父气到如此地步,许是我看错了吧,一眨眼的功夫,师父又恢复到原來那张狂到沒心沒肺的模样。 “嫌本公子太俊了,所以早跑了~”轻挑的语气,满面的事不关己。 ……这师父,还真是。 我扶着额,无奈笑着打趣:“是是是,您太俊了,人配不上,自觉丢人便走了。” 师父一听,颇为嘚瑟,那眉眼间尽是得意不掩,唇也微微上挑着,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暂掩了得意,一脸严肃:“你怎么问起这个來了。还有,那女人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突然想起了,所以,我就问问,”我据实以答,而后不自觉小声嘀咕着,“师父你不想说便不说啊,我又不是非得知道答案不可的。” 师父沒接话了,勿自皱着眉陷在对往事的回忆里,我也只好,干咳两声,靠上了一旁的朱红木柱,等着爹爹将新娘子迎來了。 半晌后,炮竹声声,伴着吵闹中夹着喜庆的说话声,该是爹爹迎了新娘子來吧,果然,在众人的簇拥下,爹爹手牵着一根大红的喜布一端,另一端牵着的是被侍女搀扶着的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这一幕太过理所当然,似乎那新娘的身旁和爹爹的身旁都理应站着对方。 好生刺眼,刺得我想逃开,转身间,早不见了身旁该在的人,我也管不着师父去了哪儿,管不着我这儿子是不是该在场,只管着疾步出府,让那另人不舒服的一幕暂时离开双眼。 好在众人所看的是那对新人,并未有人注意到我要离开,在将要步出相府大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人,,公子卿。 他就在那么呆然的站在府门口,似是被定住,一点沒有进去的意思,身着着件淡蓝的衣,长发乖顺的搭在脑后,发尾处系了根同是淡蓝色的发带,面上木讷,只有从那双历经沧桑的眼里方能看得出他此刻的神情,莫明的悲戚,碎裂的虚幻,绝望的无助,方才归寂,那潭墨黑的眸里,片刻后只余下漠然。 他似乎看见了我在看着他,只是扬扬唇角,免免强强回了我一个算不上笑的笑容,随即转身离去,入我眼的,只有那一袭落寞孤寂的背影。 公子卿,他给人一种由心而悲的感觉,很无助也难受,所以我发誓,无论如何,我决不会步他的后尘,经历这般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刚走沒多久,我方才回神,此刻,一人从我身旁略过,直追着公子卿离去的身影而去,醒目的红,待我看清后才晓得,原來是师父。 这一发现,让我來了兴趣,先抛却了方才的不适,轻手轻脚的动用起在庄上学來的轻功,尾随着方才离开的师父。 我倒要看看,师父他是不是认识公子卿,或者说,只一面之缘,便相中了人家,想要安慰安慰公子卿,而后得人芳心,再來个以身相许,哈哈,这便是一见钟情啊。 勿自在那儿想些不靠谱的东西,师父已经停下,还随着公子卿进了一处普通的民房,想必,那该是公子卿的住处,早前就曾听说,公子家是富商,代代皆是从商,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老爷子气得将这儿子赶出了府,说是从未有他这么个儿子,直到现在,那老爷子也死活不肯认。 说來,公子卿竟是单身一人,自个儿凭着本事,做了些小本买卖,普普通通的过活,也挺厉害的。 于是乎,做着这种偷窥事儿的我倒不觉羞耻,这精神可嘉啊。 “子卿。”最后进屋的师父顺手关了房门,转头來看着一脸惊讶的公子卿,眸子里满溢的是柔情,低唤的那声子卿也是能甜死人的宠溺,这样的师父,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于我而言,想要知道缘由的心蹦得更加激烈了。 “你來做什么。”不料的是,公子卿一反往常那淡然随和的模样,对着师父冷着张脸,冰冷的话语都带了刺,刺得师父那宠溺的笑容僵在脸上,好些时候才回过味儿來,又将那笑容挂在脸上。 这让我混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此的师父,一反往常的模样,当真让人好不自在啊。 “我來看看你,子卿,这些年來你过得还好么。”师父说。 “哼,烦劳月庄主厚爱了,在下过得好得好,必须要月庄主在这儿关怀,”公子卿还是那幅冷冽模样,也不管师父他老人家听了这话后做何感想,接着冷笑一声,又说,“我这地方简陋,容不下月庄主,所以,月庄主,您还是请回吧,不送。” 啧啧……这到底原來是发生了什么,温和淡然如公子卿竟会这般同师父冷言相向。 “子卿,事情都过去好些年了,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么。我知道,我害得你被你爹爹赶出府來,有家归不得,是我不对,都这些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师父低低一叹,话语里满是悔不当初的意味。 公子卿闻言,顿了顿,少顷,一改先前模样,面上只留得愁苦,话语,还是道尽失望后的决然,“月庄主,我有家归不得怎怨得了你呢。也只怪我将真心付错了人罢了,倒是忘了问及,庄主夫人现下可还好。”似是不经意的问起,他撇下了师父,就着一处小木凳子坐下,抬手拿起了圆木桌上摆放的一壶茶,斟满,饮罢。 师父有些许吃惊,想是未曾料到公子卿会问上师母的事儿吧,少顷,他方才迈步上前,将一小木凳挪至公子卿身旁后,方才道:“那个女人,我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休了,未再娶过。” 公子卿正在斟茶的手,不知为何,有些的微颤抖,他免强斟满了茶,呵呵笑着,但我倒听不出來这笑声是出于心底的愉悦。 “如此,月庄主很是在意庄主夫人呢,不过月庄主,你倒不必同我讲这些,毕竟你是你,我是我,你我本无甚瓜葛的不是。” “子卿……”师父低唤着,似乎愧疚得不行,想要恳求公子卿的原谅,“你别这么说啊,那些事,你都忘了好不好。同我在一起吧,我发誓,我会好好待你的,绝对不会在辜负你,真的,你要相信我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五 不为人知的往事(下) 啧啧……未曾想过,师父还是颗痴情种子啊,不过听他那席话,似乎,是后來才晓得痴情的。 “信。”公子卿放下了手中茶杯,杯底触上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这冷冷一字出口,还夹着些微嘲讽,只是不知,这嘲讽的是他自己还是师父。 师父拧起了眉,不做声了,那微微底垂的眼似乎在想些什么,现下的屋内死一般的沉寂,我相信,若是现在我从屋顶上轻悄悄揭一片瓦,在买包绣花针來,抽一根针扔下去,师父同公子卿两人都准听得见。 打破这般僵硬的沉默的,是公子卿又一声满含冷意嘲讽的苦笑。 “月庄主,你这话说的,是我先前信你的不多么。” 那双丹凤眼冷冷的盯着师父,直想看进师父心里去似的,而师父,也只有沉默罢了,除此之外,难有其他。 少顷,公子卿终是将眼挪了开,一只手又端起了茶,不过也沒有想要品茶的意味,那丹凤眼只呆呆的看着茶水上的浮叶,飘飘荡荡,眉头也微蹙着,那模样,似乎已然陷在了对往昔的回忆里,半晌方才幽幽开口:“你曾说过,让我信你,你只全心全意的对我,让我莫要胡思乱想,我信了,你又说过,你的心内,真的只有我,让我不疑有他,我也信了,后來呵……” “你又说,你的心里闯进了一名女子,你爱她,不能失去她,我明白,你还说,那时的你心内还是离不开我的,让我留下來陪着你,发誓说,你的心意未曾变过,我也信了,而后,你给了我什么。” 师父沉默着,满满的自责,公子卿再未看过师父一眼,接着想着往事,时过越多唇角的笑容,也越來越悲戚,而后他又开口了,只是那话语,满含的是自嘲:“银两,我公子卿的感情,是用银两來衡量的么。月庄主啊,你将我公子卿当做了什么人。” 也不管师父当下的心念如何,苦苦一笑,他接着说:“我还记得,那时的你,该是知道了这有违天道常理的不伦之情是受世人唾弃鄙夷的吧,你那双眼里的厌恶就告诉了我,试问,那些年來我求的什。,守的什么。不过是守着你的无意之言,求得与你共老罢了,你却给了我些银两,只说是你的心内满满的都是那女子,你绝不会负她真心,她厌恶我,我的出现只会碍了她,污了她的眼,你让我滚出你的视线,越远越好,我照做了,离你远远的,绝对不会扰了你,而月庄主,你现下这般又是何意。我公子卿当真这般下贱么。。” 于房顶上鬼鬼祟祟偷听的我沉默了,不曾想到,公子卿竟有这般遭遇,难怪他的眼看着世间是沧桑尽历的漠然,是啊,只是想陪着一人白头共老罢了,这小小的愿望,算是奢求么。也不曾想到,张狂到不一世的师父竟是这般混帐。。 公子卿也是的,为何明明看出了他的心意,还要守着原本的执念,真是执着得可以,痴傻到极点。 “子卿我……”师父欲言又止,还是急急辩解了,“那时的我少年气盛,不知情为何物,现下我知道了,也曾自责悔过,子卿你……可愿原谅我。” 啧,将一人的心伤得透彻,自责悔过也就完了。我该说师父你是天真好呢,还是如何。 公子卿似乎沒听到师父的话似的,只管喝了口茶,一抬手指着房门处,“我累了,月庄主还是请走吧,”一顿,“这便不送了。” “……子卿。”还是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颓然的走到了紧闭的房门处,在双手刚刚触上门扉时,师父又转过了头,眉头微蹙着:“子卿,你何时喜欢上的柳静文。” “在下的私事,与月庄主无甚瓜葛吧。”公子卿勾了唇,婉言以诉。 “唉……想不到子卿你竟如此恨我,也罢,原是我的错,伤你如此,我本就不该抱有奢求的,不过,”师父自言自语的,语末,有稍稍顿住,“子卿,你该知道,那柳静文的心内,根本无你,他所喜欢,也只是竹屋里那幅画上的男人罢了,你同他,只是相貌相似。” 闻言,公子卿喝茶的动作顿住了,“我的事,我自然晓得,无须月庄主挂怀。” 男人……画……啧,我想起來了,不就是那幅画么,那幅画上的人我还以为是公子卿呢,原來不是,那么若不是公子卿,那又该是谁呢。 师父低低一叹,无可奈何下开门走了,只是从那双桃花眼里还看得出,他并未放弃,指不准哪日他会再回來,直到公子卿肯原谅他了,同他如往常那般再一起才肯罢休。 留下的公子卿垂眸看着手中茶杯,接着似将茶水做了酒,举杯,仰头,一饮而尽了茶水,喝得太过匆急了,喝罢放下茶杯就是一阵猛咳,咳得大笑出声,用着一支手遮了眼,但却是无济于事,那双丹凤眼里还是透过指缝留出了些许泪來。 想不到那淡看世间的公子卿竟然哭了,是为了谁呢。师父。还是爹爹。 “月华……你若往日便回心转意了该有多好……” 原來,公子卿也不是全全决绝,只是出于些缘由吧,不愿再受那许多伤害罢了。 公子卿又说:“那幅画,我知道……静文他心内有人,可,他对我好啊,至少是将真心付出的,至少……他许过我一生的,这便够了,够了……” 那话语,掩不了还是抱着些许期许,不想真丢了全部,就算是一搏真心,就算败了,或许公子卿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会失去,可是太还是抱着期望,只是,这一局棋,或许是公子卿输了,因为爹爹他,还是娶了公主,也许后來他二人再不见面后,会将他忘的一干二净也说不定,只是端看爹爹成亲时四下寻着公子卿的焦急模样,该是真心喜欢着公子卿的吧,又或许,后來的后來,爹爹会同公子卿在一起也说不定,毕竟他两人都真心喜欢着对方。 唉,说到头來,多余的那人还是只有我啊。 我在屋顶上瞧着师父渐渐走远了,我方才下得房來,今日的师父心事重重,竟然沒有注意到我就跟在他的身后,就在屋顶偷听,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便免了被师父发现后还要做的那些麻烦到不行的一通解释了。 行在市集上,因是爹爹成亲的缘故,大多数人都去凑了那热闹,所以现下的市集上行人并无多少,不过于我而言倒是无甚,只觉得不吵闹的市集,就这般慢悠悠走着,心静气和也挺好的。 沒了刚才的失神,现下烦心的事儿尽数归回脑内,让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爹爹成亲了,爹爹成亲了。往后还得认别人做娘,当下的心情,怎一烦字了得啊。 “哎呦。” 一声颇为凄惨的叫声,将我思绪拉回,定睛一看,地上半坐着个人,一身明黄的衣,发上束着金冠,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得也颇为俊朗,一看就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此时他正揉着手臂,该是方才我沒留神同他撞上了,然后跌在地上跌伤了手臂吧,不过端看那模样,我还真看不出來方才那一声惨叫是他发出的。。 “你这人怎么长眼睛的啊。走路也不看着前头,将当……”一旁侍仆模样的人忙上前去扶那公子起身,奈何力气过小,硬是沒将人扶起來,而后便对我这罪魁祸首横眉怒目,沒什么好气的指责着,话到后面便被跌在地上的那的那位公子一抬手臂打断了。 不过那话听得我又好气又疑惑,当什么。 “眼睛嘛,就是这么长的啊,沒出什么差子。”我不咸不淡的搁下这么一句话來,饶有兴味的看着那噤了声的侍仆憋红了一张清秀脸蛋儿。 跌坐在地的公子笑出了声,我回以一笑,又伸出手來将他拉起,站定的他抚明黄衣袍上的点点灰尘,一拱手:“这位公子说话好声风趣,在下凤霄,敢问公子名讳。” 凤霄啊,好特殊的姓,据我所知,用这姓的,似乎是皇族中人,不会这人是皇亲国戚吧。咳……应该不是,我哪会这么巧的遇上那些本就遇不上的人物呢,许是他并未说姓,只是说的名儿而已,对,该是如此了。 “我叫柳思卿,叫我……呃,随便你怎么叫都成。” 凤霄勾唇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叫你思卿,你不会见怪吧。” 我牵起唇,心下的烦恼暂抛,摆摆手,“不怪不怪。” 记得儿时见了那老伯,本以为所谓的世外高人便是他了,就让那老伯唤自己为思卿的,不过而后,似乎他还是只唤的小公子,不曾改口,唉,时过太久,记不大清了。 “思卿这是要去何处。你可知当朝柳相的府邸怎走。”凤霄一幅谦谦佳公子的模样,许是迷路了吧,方才这般问着,那面庞也因着不好意思而渐红。 倒是不知,他竟是要到府上去的,不过。。 “凤兄,你是要去相府么。那你便走错了,就这方向直走下去,是永远也到不了相府的,”看着他那双不甚明了的眼,我指着他身后,又说,“喏,朝这方向直走,拐一个弯就是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六 竟是皇上 “原來是在下识错了方向,”凤霄不好意思的笑着,又道,“思卿,你住哪里的,今日是柳相的大喜之日,要么思卿同在下一道去吧。” “啊。”我回过神來,连连摆手,说的语无伦次,“不了不了,我不是去相府,我只是在到处走走而已……” 我好不容易跑出來,就是为了避免爹爹在自个儿眼下同别人成亲的,再回去。怎么可能。 结果,被凤霄那一句他可能还会走错了方向,而后还会來麻烦我给硬拉着带了路,万般不情愿的走到府门口,守门的仆人见着了我,僵硬着面庞不情不愿的叫了少爷,被这声少爷叫的,但看那直盯着我看,带着些许诧异的两双眸子,让我不禁扶了扶额头。 方才我分明是可以躲在房内不出來的,做什么要往外跑,还就这样认识了一位看似挺麻烦的公子哥呢。 “思卿,原來你是柳相的儿子啊,真看不出來。”凤霄仔细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同爹爹不像么。”我挑挑眉梢。 “不像,嗯……”他用手托着下巴,肃然的神情片刻消失,一双眸子都带了笑意,“眼睛像极了,其他的还真不像。” “思卿,柳相大喜,你怎不在相府而在市集上啊。”凤霄又说。 原來这凤霄是这般的聒噪。 我也不回话,只是看了看府内,方才岔了话題,“凤霄,你不进去的么。再晚些新郎新娘可就进洞房去了,你还怎么贺喜。” 啊的一声惊呼,这凤霄看着怎么也不像他面上那主掌一切都沉稳那般,反而感觉冒冒失失的。 进得府门,众人都颇为欢喜的看着堂上的那对新人交拜。 唉,方才我就不该提醒凤霄,迟点进來,许是不会看见着刺眼到恼人的画面的。 忽然之间,谁的一声高呼,引得众人侧目,刹那间,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我同凤霄所在之处,自然,爹爹也不例外,那目光使得我很是不自在。 爹爹手牵着新娘子的手迎上前來,然后,跪下。。 这这这……爹爹是在做什么。 众人也跪了下去,还兼带着一声声高呼万岁。 我愕然,看向身旁的凤霄,有些反应不过來发生了什么,他回以我莞尔一笑,便对着爹爹爹和新娘子虚扶了一把,不忘说:“快些免礼,朕是來为皇姐贺喜的,那诸多礼节今日便免了。”爹爹同那新娘子和着府内众人顺势起身。 本來嘛,我反应过來后是想学着爹爹他们那般,跪下去,再高呼一声万岁,不过既然皇上都开口免礼了,那我就不用再违背这九五至尊的意跪下去了,不过离远些,免得触犯龙颜还是要得的。 趁着众人的注意全在这皇上身上,我还是早些溜了的好啊,所以。。 “思卿,你去哪儿。”趁着我刚转身之际,这皇上竟然拉住了我的胳膊,还颇为疑惑外带可怜兮兮的问我要去哪儿。 哎哟我说皇上,您知不知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一天子竟然拉着我的胳膊不放,还露出这种表情有多失礼仪么。 “皇……皇上,草民……草民这是……”我结结巴巴的说着,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沒來由的紧张,毕竟平生是头一次见着当今天子,也是头一次同皇上说话,咳咳……倒是我忘了,先前不知凤霄就是当朝天子的我还同他说过话的。 先前……先前我还撞倒了皇上。。希望皇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那么痛痛快快的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吧,要不,我倒霉了,兴许脑袋和脖子都能跟着分分家也说不定。 “思卿,方才不是说过了么。你唤我凤霄就好了。”凤霄低低一叹,面上添了几许无奈。 凤霄……呃,我说皇上啊,我只有一颗脑袋,这要是唤你凤霄了,我就算再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啊,虽说我待在山上的时日颇多,可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晓得啊,那些得罪了权贵触怒了龙颜的,在午门外鲜血四溅啊,我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要知道脖子和脑袋分开虽然也只是一刹的疼痛,可这一刹不代表沒有啊,就这么一刹,也足够疼得人永生难忘了。 见我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回他的话,皇上他不开心了,也不管旁人有无,只皱了皱眉,又稍稍嘟了嘟嘴,兀自自责了:“唉,思卿不喜欢我了,思卿讨厌我了……” 喜欢……讨厌……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你可是男的啊,还是当今天子。 “草……草民,我……呃我……我哪敢啊。” 这越是激动,我说话便越是语无伦次起來,不想的是,皇上他一听,‘噗嗤'一声,乐了,只说:“思卿真可爱。” 可爱…… 可爱这词是用在一男子身上的么。再说我哪点可爱了。这皇上真是,存心的拿我寻开心,不过我也只有忍了,他是当今圣上,谁敢驳他的话,触了他的龙颜,简直是活腻味了,所以,我这到嘴边的话,也只好生生吞进肚子里去了。 再看众人眼光,就觉一阵不妥,就在方才凤霄同我说笑的时候,他们还倒抽了一口凉气,现下看我的眼神尽是在看一祸国殃民的妖孽那般,感觉直想把我剥皮抽筋,千刀万剐了似的,直看得我打了个寒颤,我敢保证,这众人里,不少朝堂之上忠良大臣。 而一直跟在凤霄身边的侍仆则笑嘻嘻的,许是看见了主子开心了,他便由心欢喜,只有爹爹看我的眼神莫名,丹凤的眼流转的光晕和在了一起,我似乎看到什么不该在爹爹看我的眼里存在的情绪,只是未看甚清楚,那抹光晕便转瞬即逝了,站在爹爹身边的新娘子倒不知她此刻什么表情,因着是红头盖遮了面,不能看见盖头下的面容及心绪是何许模样。 说说笑笑间,皇上让一旁的小侍仆将备好的贺礼送上,“柳相,你同皇姐还未夫妻交拜吧。你也不必管朕了,继续吧。” 这皇上说的倒是轻巧,也不想想是谁扰了方才的喜事的。 爹爹面不改色,只是拱拱手点点头,将皇上请到了上位坐着,而那上位自不是我这么个小辈能坐的,所以在皇上方才的盛情相邀下,我连连摇头后,趁着当下大好局势,溜之大吉。 结果,我还是未有像想的那样,跑回自个儿房里待着,只是匆匆跑出了相府,行在大街上,沒了先前的热闹喜庆,也是清闲,不过这一闲下來了,便不知该做什么好了,心内便飘飘忽忽的想写无趣的事。 方才在相府沒看见师父,不知被公子卿拒绝了的师父跑到哪里躲起來了,或许一气之下独自一人回了山庄也说不定,不过也真是的他竟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也不吱会一声。 想着想着,倒是想到了师父同公子卿所言中的那幅画了,说倒画,据耳时的记忆想來,是在小竹屋里,不过平素爹爹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入竹屋,得幸,今日是爹爹大喜,所有的人都在前院,我就这么溜去后院小竹屋里当是不被发现的。 偷偷乐了一阵,便径直用了轻功翻檐走壁的跑去了后院,穿过一丛丛翠竹,现下的竹屋就在眼前,模样依稀,似乎不改当年。 我轻手轻脚的进去,掩了门扉,入目的同脑内所想的往昔景象大相径庭,虽还是简单不改,一方书案,一张竹桌,一把竹椅,一张软榻,与屋内高悬正中的那幅丹青不改之外,却添了不同,那便是这屋内满满的画像,只全是画的一人。 是名我再熟悉不过的男子,那画上的人,公子卿,或者……不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明明一模一样,我却觉得这画上所画的人并不是公子卿,公子卿的身上少了些许画中的人的气质,也少了些许……看淡世间到无所谓死活的感觉。错觉吧,也该是错觉,我怎觉得他偏死心的感觉重些,试问谁人想死非活的。所以定是错觉不假了。 说到这除墙上的画之外满屋子挂满的画像,内里的男子,或站或坐,有闲散倚栏的,有拨剑起武的,就连熟睡的都有,由此可见,这画这些画的人有多用心,画功,比之墙上那幅画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画是用心而画,所以画上的人个个活灵活现的,逼真极了。 随手拿起一幅画來细细看去,那画中人侧坐在廊上,双手支着下巴,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一只蝴蝶飞在了他的鼻尖,他也似乎未有察觉,若不是那双睁着的眼,我定会认为他那是睡着了,画中似有微风拂过,吹得他的长发一缕垂在了胸前,温暖的光晕撒在他的身上,这画美极了。 画的落款处是爹爹的名字,上提了一首诗,不用猜也只是抒情的,不过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一名儿。。凤子卿。 好生奇怪啊,不是该是公子卿的么。怎么成了凤了,莫不是爹爹一时大意,将公字写做了凤字。我点点头,万般肯定,嗯,极有可能是如此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七 错认 话说回來,爹爹画的人可真好看,若是有机会,我也让爹爹给自己画一幅,不知行不行。 不过大致是不可能的,我该怎么说出口都不得而知,再者,我沒事儿要画像做什么啊。 不知不觉间,太阳西落去,时已将近亥时,方才听得门外响起一阵时轻时重的脚步声,便猜是爹爹已经送走了客人,现下居然沒入洞房而是來了这后院的小竹屋,耳听得脚步声已至门外,走已经來不急了,这可怎好啊,唉,只有躲了。。 许是我反应慢了些,门开了,我还沒來得急躲呢,不过我猜的沒错,入门的果然是爹爹,爹爹一身大红的喜服褪也未褪,手中携着一壶酒,入得门來的,还有一股子酒味儿,估计是方才喝的吧,端看爹爹那通红的面颊就知道是喝醉了。 果然。。 爹爹微眯着一双眼,四下看着,恍恍惚惚的才向我这处,估计是喝得太酒,入眼的人有些模糊吧,爹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好些时候了才回过神來,往前渡了几步,将酒放在了桌上,看着我时又抬手揉了揉眼,摇摇头又揉揉眼,似乎难以置信。 双唇开合间,爹爹似乎在说:‘子卿……。' 不知何故,我有些气闷,子卿……我不是公子卿,我是柳思卿啊爹爹,你醉了,竟连我都识不得了。 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实是因为,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爹爹又往前迈了几步,那步子放得极轻,生怕扰了入眼的人,会将那人吓跑了似的,站在我眼前的爹爹同我差不多高矮,一双丹凤眼微醺,但还是看得出入他眼是我柳思卿这个人,而非公子卿。 他抬手抚上我的脸,柔滑的指尖有些微凉,一遍一遍细细抚着,似是在确认些什么,我不想再往后想下去,细看來爹爹的样子美极了,夹着慵懒的美,很是醉人,特别是那双丹凤的眼,有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通通另我执迷、心醉。 忽然,那双唇在我出神的情况下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抵了上來,同那指尖一样,也是带着些许微凉,反应过來后的我惊讶的不行,至回來后就不曾妄想,爹爹他会碰我,还有那淡粉的唇更加妄想不得。 现如今居然…… 此番状况也怪不得我反应不过來,若是换做别人,怕也会同我现在模样一般,呆若木鸡。 那舌滑了來,弄得我又是一惊,舌尖微凉,带着醉人的酒香味儿的舌更加醉人的紧,所以,在那舌缠上來之际,我便情不自禁的与之交缠。 爹爹的味道,同往昔一般,还是那般醉人,让人甘愿沉沦,割舍不得。 泛着微白光晕的月,开得正是鲜艳的花,和着微微眯起,醺然的眼还有那花酒香气,此情此景,当真。。 有些凉…… 诶等等,怪不得觉得凉呢,爹爹你脱我衣服干嘛。我莫名慌乱,不知爹爹他脱我衣服所谓何事,恍恍惚惚间,我竟想到了那日尾随着爹爹进的客栈,客房里的床上,公子卿衣衫大敞,凌乱不堪,爹爹的衣服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有便是。。爹爹他埋首在公子卿的胸前,轻柔的吻着,还有便是,公子卿那通红的脸颊和微张开的嘴溢出的另人有种说不出感觉的不明声音。 不不不……不会吧,虽……虽然,我不知道那是要做什么,可是……可是,可是那感觉当真不妙啊。不会爹爹他要对我做同公子卿做的事吧。可可可……可是,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若是……若是,当真那般,然后……我是不是会同公子卿那样,不明意味的哼哼,还有通红的脸是那么的……的……啊啊,当真不妙啊。 让爹爹住手。可若是我这么一叫,让爹爹的酒醒了,然后……然后爹爹他若是知我沒得他允许便來这小竹屋,生气了可怎么办。自小我便不想爹爹他生气的,不开心可不好,况且爹爹自打娘亲死后已经不开心很久了,但是……我若不说,再然后会如何我真不敢想,再往后爹爹酒醒了也是一样会知晓的,所以。。 “子卿……”许是久未说话的缘故,那慵懒的声音,文雅中透着一丝沙哑。 我我我……我听到什么。。爹爹他,爹爹他竟然说话了。。 今日的事太多出乎意料,所以我,理所当然的呆楞了。。 那双手将我身上的衣慢慢滑下肩胛,又滑进衣内,四下摸所,一丝异样的感觉在爹爹手指的触碰下横生,弄得我慌乱呆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动也不敢动上一分。 爹爹埋首在我胸前,唇随即覆了上來,触碰之地,竟是越來越热了,真感觉真……说不上來是好是坏。 爹爹他不说话,我自是不敢说些什么的,只好的呆呆的感受,那双唇带來的异样感觉,少顷,他方才含含糊糊开口:“子卿……你怎么不愿同我说话。子卿……子卿……”喃喃唤着,不知疲惫,内里是深深的眷恋,还夹杂着其他。 不过这话,却听得我不禁皱眉,爹爹他,果然是识不得我的,他的脑内心内眼内,满满的全是公子卿,并无我的一席之地,这一想法,让我心内堵堵的,憋闷的难受。 仰起头來,任由长发遮了眼内思绪所有,我还是选择了开口:“爹爹,我是柳思卿啊……” 我是你的孩儿,或许,也只是你的孩儿,是么。爹爹…… “柳……思卿。。”爹爹的话语里惊讶不掩,抬起头來对上我的那双丹凤眼不可置信的睁大,看这样子,怕是爹爹的酒醒了吧…… “你怎会在这儿。沒我的允许你怎进來的,出去。” 冷冷的话语,刺得人心泛寒冰,便是连往日的那一份亲情,也荡然无存,我不由得睁大了眼,这回,倒换我不可置信了。 怎么会这样,爹爹他,怎么会如此,莫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么。 啊,该是我忘了,是我进了这间小竹屋了,爹爹他,生气了,都是我的不好,去哪里不好,偏生要进这竹屋來,忍得爹爹不开心,都怪我。 “爹爹,思卿知错了,爹爹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勉强牵了唇,搬回了原有的稚气。 爹爹皱起了丹凤眼上的那一双眉,甩开了我似孩童一般牵去的手,转过身去,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同我说半句了吧。 我识趣的垂下手去,想笑,却也笑不出声牵不起唇,也不知为何而笑。 爹爹他,为何心内就不能有我呢,我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就不能将我当做公子卿一般看待呢,我同公子卿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颓然走出门,伴着一脑的疑惑顺手为爹爹掩上了门扉,合了敞开來衣,免得夜里的寒风吹进了衣襟,吹得胸口生疼,我木讷的往自己住处走去,间歇有仆人问候,我也不予理会,端看那入目的仆人眼里那不屑到嘲讽的神情,便是知晓仆人该是觉得我这傻子天生带的疯病又犯了吧,呵,随他们怎么看,我管那么多做什么呢,毕竟现下的我,可是连自己都管不好了的。 到了屋内,合上门窗后的我宽衣脱鞋,独自躺在床上,竟又想起了方才爹爹专心致志吻我的模样,那样的视若珍宝,还真是……呃,想远了,堪堪打住胡思乱想的我合眼入眠,想着或许爹爹明日便会不气了,想着爹爹他日总会将我放在心上,我不禁牵起了唇,入梦,静待着稍后的太阳缓缓东升。 或许今日是个好日子也说不定呢,毕竟,我知晓了爹爹原來是会说话的了。 月落日升,门窗外,歇在花草树木上的鸟儿起得早早的,现下正立枝头,叫得欢快,新的一天,新的心情,却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因为爹爹显然沒有气消,虽未再说些什么,可是他直将我视做了乌有,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 出我意料,师父竟坐在一旁凳子上,见了我,便悠哉悠哉的打着招呼,我呆呆的问着安好,不想师父居然沒回山庄竟还在这儿,师父也不管我是何神情,只是自顾自的同爹爹说着话,也不管爹爹听沒听,回不回。 新的娘还未起床,这饭,我却是不想在爹爹那冷淡的模样下食下去的,起了身,直想着外出去吃些淡食,再四下走走,消磨这许多时间,只要闲逛到晚上再回來,便不会又见着爹爹,让爹爹再气上我一分了。 不想的是,我刚走,爹爹便二话不说的跟在我身后走了來,这让我思之未及,又呆楞了,是否是爹爹不气了。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真实不得而知。 果然啊,踌躇着该不该说话的我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府门口,正要开口,就见爹爹径直撇下了我,直迎上了府门前同样踌躇的人,那一袭淡青衣衫,发饰未变,还是一根青色发带系着发微,随意,也不张扬,很适合他。 爹爹迎上前去,满面的春风,先前对着我那冷淡的模样一扫而空,双手迫不及待的执起那人的手,欢喜的眸子里似在无声述说着:‘你來了啊,子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八 酒醉后 公子卿笑得有些许腼腆,那两人就那般对视着,仿佛我并不存在一般,直弄得我很不自在,看一看那同我一模一样的面庞和爹爹那喜上眉梢的模样,我自消了脑内昨夜的经历,只想着快些消失的好,不想公子卿竟看见了,对我一笑,这让我更加不自在了,本想着讨厌公子卿的,却怎生也讨厌不來。 说來,那同我一模一样的人,就那么站在自个儿对面,还同自己喜欢的人那般亲密,想气吧,可又觉得那般淡漠到看透一切的心灰意冷的他和自己竟有十分相似,仔细一想,该是哪里相似的,我却是说不上來了,或许是错觉,或许,是前世吧,沒准儿我同他还是亲戚呢,毕竟现下非亲非故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少得可怜。 不想了,也不愿看了,我还是礼貌的回以一笑,心知爹爹他是不会关心我的,我只好再看看了他那温和的脸庞,有些无奈,还是转过了身去,迈着步子随性而行。 刚走沒多久,就觉身后跟着个人,正想着转身看看,那人却忽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这突如其來的一举直让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那一袭红衣夺目,师父在我身后笑得沒心沒肺。 我松了口气,方才走了神,都不知身后有人跟着了,好在是师父,也好在我沒结下什么仇家,要不,我现在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得先前师父同公子卿的那一番话,心内对师傅还是有些成见的,并竟是多次负心的人,谁会喜欢啊。 先开口的是师父,他笑眯眯的说着:“小东西,这么早出來做什么,” “去吃东西,我肚子还饿着呢。”我据实以答。 “怎么不在府里吃,”师父又道。 “那师傅您怎么就不在府内吃了才出來,”我笑得很是无害,反问着,看着师父那明显一楞的模样,心内很是好受。 师父恍然道:“柳静文出去了,我这么个孤家寡人的,和着刚成亲的柳相夫人在一处坐着,那是不好的。” 原來是这样啊,也怪不得师父会出來,就这样传出去是不好的,先來,爹爹的这颜面得一扫而空了,再來便是师父同那个娘。。 “其实师父你出來,主要是想想看看公子卿的吧,”这话本是在心内想想罢了,却沒想我竟说出了口,出了口后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懊恼起來。 师父听得一楞,那双桃花眼也不自觉的瞪大了几分,直拦了我的去路,方才开口:“你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瞒师父了,昨日爹爹成亲,公子卿來过,你随了公子卿去了他家吧,和他说的那些话,我在房顶都一字不差的听到了。”我严肃着一张脸,实在是随和不起來啊,直说着昨日那不算光明正大的跟踪所知的一切。 师父的眼里霎时间似要喷出火來,不掩的是怒意满面,活像要将我生撕了似的,连话语都少了往日的张狂和随意,变得寒冷:“你竟跟踪我。” 平生还是第一次见着师父生气的模样,我不自干笑了两声,缓了语气:“其实这个也沒什么的不是,看开了也就沒事了,人还在那儿,你知错了就别再犯了,努力对他好些,或许他还是能原谅你的,那时你想同他重新來过也不是不可能的了。”这老练的语气,说得我暗暗咂舌,随后不禁得意起來,瞧,我也是将近双十点年华了啊,合该就得说出这样的话啊。 师父一听,思忖良久,方才点点头,那感觉是认同了我的一番所言,确实是那么回事儿,随后又是一叹,这低低叹息,让我觉着师父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你也该是知道的,子卿他现下喜欢的是你爹爹,他若喜欢上一个人了,是会喜欢到心死也是不甘愿放手的人,要让他原谅我好说,可让他同我重新开始,谈何容易啊。” 唉,这要怪也该怪师父你,公子卿他能原谅你我觉得他心胸挺广阔的,要换做是我,沒准儿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罢了罢了,他们的事儿都随他们,毕竟我连我自个儿的事儿都还沒处理好呢,哪有什么闲心去管他们呢不是。 我拍拍师父肩膀,也似师父那般低声一叹:“师父啊,看开心,或许还有那机会,痴情的人不可能说变就变的。”除非已经绝望了。。 所以师父您节哀,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这话,我自是不敢当着师父的面说出口的,毕竟啊,别看师父平素张狂,还有些沒心沒肺的,不过他若是生气起來了,后果难料啊。 就这般随意走着,我同师父不再说话,到了一家客栈,随意点了些清淡吃食同师父一块儿吃着,再叫了坛酒來,喝得头晕晕乎乎,就差沒将一个人看做了两个了才肯罢休,就这般模样,还是不回相府的好,否则被爹爹看见了,我准能看见那双丹凤眼上的眉蹙在一处,索性点了见上房,和着同意喝得醉熏熏师父在小二的带领下,慢慢悠悠,一摇一晃的搀扶进了房间,随后将师父往床上一搁,自个儿也躺了去。 索性就这么睡过去吧,反正我的头也是晕乎晕乎的,师父自不消说,酒量差极,现下醉得满脸通红,一塌糊涂。 不过我想错了,本以为师父的醉态还好,只是睡得不醒人事而已,沒想的是他竟满满的睁开了眼,水亮的眸子满满的看向了我,内里看不见一点醉意,若是忽略了他那通红的脸的话,或许会让人认为他根本就沒喝过酒吧。 “子卿……”满是酒味儿的话语拂过我耳根,弄得痒痒的,不出意料,我起了身鸡皮疙瘩,师父的头也埋得低低的。 子卿……公子卿,就算是像极,也不能将我认做是他吧,我是柳思卿,我同公子卿的性格可谓完全不一样啊。 而后,我反应未及,当那双唇抵了上來直轻咬住我的唇时我才发觉,可惜晚了…… 又想一起了爹爹同公子卿,一阵气恼,使得自个儿的脸也热得不行,抬起手臂,我使足了半成力度一巴掌打上师父的脸,‘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师父被打得一楞一楞的,手捂上了脸,那眸子里染了惑意,合该是酒醒了的模样,后知后觉的离了我的唇,该是我的错觉吧,我总觉得师父酒醒时转头的那一瞬,那脸又更红了几分,或许又是因为我那一巴掌的缘故。 不过现下我同师父的酒算是全醒了,自觉也沒了先前那晕晕乎乎的感觉,便勿自下楼交了银两回了府去。 不过心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愿的,便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行在路上,一段小小距离,直让我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的相府大门。 说來也巧了,刚走到府门前,我竟见着师父从我对面走來,依我这慢腾腾的速度,竟还能走在一块,实在巧了。 师父显然也看见了我,不过四目刚一相对,他便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立马瞥开眼,如何也不看我了,那脸不是太红了,不过明显的是脸上有一巴掌印,估摸着,那是我打的…… 不过是被我打了一巴掌么,这师傅计较个什么劲儿啊。 这时,府门开了,出得府來的是身着一袭淡青衣衫的公子卿,而后是紧跟着的爹爹,瞧瞧那依依不舍的模样,看着就另人难受,端看师父那苦爪似的一张脸,我颇为同情,自然这同情里也有些许是给自己的。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爹爹和公子卿也看见了府门前左右两侧站定的我和师傅,那双丹凤眼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稍稍蹙了蹙眉,便再无表示了,而公子卿则是对我笑了笑,再移向师父的眸子显然有点僵。 大概爹爹同公子卿都看见师父脸上那巴掌应吧,神色各异间,都带了这疑惑,师父有些不好意思的伸了一指摸摸了脸上那巴掌印,干咳两声便说:“摔倒了,撞的,不用这么看着我。” 师父可真行,说谎也不说切切实际,谁会信一人摔倒了能在脸上摔不个巴掌印的,不过随吧,怎说都无所谓。 公子卿那面上又恢复到一派淡然到随和的模样,同爹爹依依惜别后,方才迈步,师父杵在原地,走也是,不走也是,最后踌躇间,公子卿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他方才悻悻做罢,颓然的回了相府,窝回了自己房里,而我则跟在爹爹身后进房门,爹爹走哪我便走哪,可惜爹爹似还未气过,刚进了书房,我还未來得急进便被他关了房门,直将我关在了房外,低叹一声,只好改日待爹爹气消了再沒脸沒皮的跟在爹爹身后转吧。 如此这般,月落日升,转眼那一天时光便过去了,新的一天也开始了,入目的,还是雪白床帐,只是该是空无一人的床畔多了一人的身影,刺目的阳光照射而进,刺得我刚睁开的眼睛生疼,只得又将眼闭了上,再睁开时,看清了來人,惊诧的神情至我眼底浮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八十九 凤子卿 那一袭明黄的料子合着窗外照射而进的光很是耀眼,凤霄就着床畔坐着,唇上挂着温文的笑容,有着莫明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会是谁呢。 那一双温热的手,轻柔间含着宠溺,抚上我头顶的发,唇上挂着的,是温文的雅笑,哎呀,那不就是爹爹么。 “醒了。”凤霄唇上挂着温雅的笑,未变过,现下我才注意,他说话的声音也是不错的,自是文人雅士,话语里都透着些许的文墨味儿來。 ……这不废话么。我若沒醒,会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你看,再说回來,我当真未见到过哪个人睡觉是睁着双眼睡的,啧啧,那画面,怎么想,怎么死不瞑目啊。 “皇上,您怎么会在这儿……”吃惊归吃惊,未及细想,也未跪下,我只呆楞楞的回着。 “思卿,难道我就不能在这儿么。”无可奈何的话语,失望中又含着些许笑意。 不知为何,凤霄他堂堂一皇帝,在我身边竟不自称朕,而称的是我,我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东西,事不关己,我也懒得明白了。 “沒这个意思。”我连连摇头,兀自下得床去,自觉就这么身单薄的衣有些唐突失礼,脸上一热,只好迅速的穿好了衣,将自个儿收拾得能见个人了,再言其他。 “皇上,您是來找爹爹的吧,您找错了,爹爹他不在这儿,”看看现下时辰,我又说,“现在这时辰,爹爹或许在书房了吧。” “思卿,难道我來这相府便只能來找柳相么。” 细细看去,凤霄一双柳叶眉下的桃花眼现下微垂着,满满的失望。 “呃……也不是。” 估计是我上辈子作孽,居然会认识皇家的人,自小就听人茶余饭后闲聊,说的尽是些宫廷中事,什么当今皇上就快挂了,太子和皇子争那皇位争得头破血流自相残杀什么的,所以自小就认为,皇家的人沒一个好东西……这般忤逆龙颜的话在心里说说也就罢了,要真说出口了,沒准我身旁这位皇帝一怒,我的脑袋就得搬家了,然后,最主要的是,我还沒告诉过爹爹我的心意呢,到时岂不就成了死不瞑目了么。 “许久未见,你变了……”见我沒再说话了,凤霄幽幽一叹,小声嘀咕着,似自语,“子卿……” 我似乎又听到了子卿呵呵…… 耳听得子卿二字,便沒來由的一阵气闷,真是奇怪了,就算我长得像公子卿了可也不代表我就是那公子卿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唤我子卿,爹爹是,就连认识了才一天的凤霄也是,这么想见着那个公子卿就去见便是,跑我房里來唤什么子卿啊真是。 罢了罢了,随他们,随他们,不听不看不想便是,免得到头來气的还是自己。 刚起身的自己,因着昨日的喝得那些酒,回府后又是倒头就睡,也未喝上半口水,现下口干得紧,我径直去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吹吹茶叶便润着口。 忽的,凤霄一把抓着我的手臂,直接我的身搬向了他,这一突然的动作,使得我一惊之下手抖了抖,直将茶杯抖落在地,‘啪'的一声,杯子应声而碎,茶水渐上了衣摆,湿湿润润,凤霄也不恼,不过这一惊险些让我这一口茶未來得急吞咽给呛着。 凤霄的神情一改方才的温和,看我的眸子里似乎在寻找些什么,显得那么的急躁,看得我莫名其妙,而后方才松了手,微垂的眸子里满是失望:“子卿……你果真不记得我了么。” 子卿…… 我说皇上您不会是得了风寒烧糊涂了吧。什么子卿子卿的,我不是公子卿,这人真是…… 被这么叫的次数多了,如何我也控制不住的蹙了眉:“皇上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公子卿,若您要找他,嗯……我还记得他家的路怎走,出了这相府,右拐,直走然后……” “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子卿。”凤霄打断了我的话,直直的看着我,那双桃花眼里的神情莫明,看得我心惊,不知如何,我对他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感情的,说不上是好是坏,不过内里倒夹了点无奈,不过心内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离他过近。 不过。。 “什么现在。”想起他的话就觉莫名其妙,什么现在不现在的,莫非往后我就成了公子卿了。真真笑话。 如是说着,这皇上却不接话了,眼神飘飘乎乎的看向了别处,明显的闪躲。 不愿说便不说吧,不过我还是我就够了,俯了身下去,将茶杯碎屑拾起,凤霄见着,伸了手似是想阻止,见我已将茶杯碎屑拿在了手上,张了张嘴便不多话了。 一屋的清清静静,凤霄坐在了我的对面,恢复了初始的温雅,唇上挂着笑就那么看着我,他倒是不觉得不妥和腻味,看了许久了也不见移开眼去,直看得我想溜出房去。 记得昨日吩咐了仆人,将饭菜送我房内,免得我同爹爹他们一块儿吃还得见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娘,怎生都觉得别扭,索性便不去了,能避则避不是。 少顷,仆人不出意料的将饭菜送了來,顺便拿走了碎成一块块的茶杯,凤霄他还看着我,虽然那眼神炙热,不过我却觉得他同爹爹那晚是一样的,看的不是我,而是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公子卿,如此一想,倒也不是过份别扭了,不过别扭还在,弄得我只好将头埋了下去,只管吃饭菜,不管其他。 这令我极不自在的饭食吃过了,搁下了碗筷让仆人收拾,而我同凤霄则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行至大殿,见着了爹爹和公子卿,还有师傅,不过师父的眼直看着爹爹,那一幅吃醋的模样,让我想放声大笑。 避之未及的,我还看见了那个所谓的娘,她生得水灵,肤色柔白,梳了发髻,更趁得那姣好的脸蛋儿,只是微红的桃唇此刻紧抿着,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公子卿,那模样恨不得将公子卿盯出一个窟窿似的。 礼仪,我还是懂的,我恭恭敬敬的上前同爹爹、师父、公子卿和她行了礼,再别别扭扭的叫着娘,少顷,那双大眼才将眼移向了我,而后,不出意料的又瞪大了几分,满面的错愕,同这娘一样表情的,还有我身旁的皇上。 显然,这一国之君还是较为镇定的,看看我又看看公子卿,终是将眸子定在了我的身上,最先开了口:“他是……。” “回皇上,他是公子卿。”我眨眨眼,有些疑惑。 方才他不是叫的子卿么。怎么真正的公子卿在这儿了,他却不认得了,这是在拿我寻开心么。 忽然,三个字入得脑内。。凤子卿。 我惊讶了,莫非,那画上的名字不是爹爹一时错写,而是这世上真有其人,还是同我和公子卿长得一模一样的,这不可能啊,若是如此,那站在爹爹身旁的公子卿算什么。 ‘子卿,你该知道,那柳静文的心内,根本无你,他所喜欢,也只是竹屋里那幅画上的男人罢了,你同他,只是相貌相似。' 那日于房顶上听得的师父的所言又入得我耳。 果然,这世上还是有凤子卿这人的么。不过想來那堂内挂着的画是两人,如此,凤子卿该是成了亲的。 呃……等等,凤子卿……凤。他居然姓凤。 据我所知,境国至开国以來,只有皇室的人才会姓凤,莫非……那凤子卿便是皇室的哪个王爷。可我似乎未有听过哪个王爷姓凤名子卿的啊,算了,不想了,待会儿见着沒什么人了再问问凤霄吧,他是境国一国之君,自当晓得这凤子卿的吧,嗯,待会儿就问上一问,他该是会说的……吧。 想來,公子卿也是个痴情的人不过显然过了,痴情到如此地步,我倒觉得,活着,似乎都变得艰难了,明知道这许是永远都得不到的感情,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哦,”凤霄低低应了声,叹道,“奇了,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这倒让朕大开了眼界。” 那厢的娘开口了:“原來你便是柳思卿……” 我点头应是。 自闲说了沒多少时辰,我只想着出得府去闲逛也好过看着爹爹同公子卿那幅密不可分的模样刺眼,只是这刚一出府,随我身后一同出來的凤霄便拉了我的胳膊,止了我再往前行的脚步。 “思卿,你去哪儿。”那带着笑意的问句,温文的语气直暖人心。 我如实回答:“四下走走。” “如此,那便是无事了,”凤霄的唇又向上扬了几分,未等我回话又接着说,“那么,同我去皇宫吧,如何。” 呃……其实,我能不去么。 只是听得有人曾说,龙颜不可忤逆,否则会招來杀头大罪,所以。。 我一咬牙,违心的说着:“好。” 凤霄一听,喜上眉梢,不过我不明白,我同他也未在一处待过多久,即便是普通百姓的说法吧,我同他,就连朋友也算不得,真不明白他这般模样是为甚,难不成,还是因为那凤子卿的缘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 男宠 许是如此的,不过还是不要暗自猜夺的好,问问便知了。 “那个,皇。。”我放慢了步子,咳了咳,方才开口,只是话还未说全便被凤霄打断了。 凤霄蹙着眉头,眉目间似有温怒:“思卿,你还是直唤我的名字吧,无须这般生疏。” 我同你就沒熟络过…… “呃……好吧,凤……霄,其实是这样,我想问你个事儿,只是不知该不该说。” 被唤了名儿凤霄满意的勾起唇,又扬起那抹温文的笑:“你说,我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听了这话,我却有些踌躇了,只是这话到嘴边再咽回去,如何都说不过去,而且若是不说,这一疑问怕是会永远伴我左右,索性,我还是说了吧:“凤子卿,可有此人。” 语落,凤霄那微睁的眼显得有些震惊,不过低唤着那人的名字时,却是点点的柔情不掩,内里,还夹着歉意,该是我的错觉吧,这一国之君怎会对一个人生了歉意呢不是。 “子卿……”他缓缓回神,颇为疑惑,“你是怎么知道这名字的。” 我据实以答:“一幅画上看到的,”而后,又很不怕死的添了一句,“皇上你就直说吧,到底这世间有沒有凤子卿这么一号人物。” 凤霄低喃了一声画,似在沉思,而后又幽幽开口道來:“先前是有的,境国湘王凤子卿,景帝的……皇兄。” 猜得沒错,还真是个王爷,等等,景帝,似乎境国被称为景帝的只有那么一人,而那皇帝,已经死了百余年了……那么身为景帝皇兄的湘王,岂不是也死了很久了么。那么,如此想來,那幅画……不就也是很久以前了的的么。那现在……爹爹他竟然,他竟然喜欢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糊涂了,还颇为震惊,不自觉将话说出了口:“其实皇上啊,你也是喜欢凤子卿的吧……。”毕竟,方才他见了公子卿却不认识,而我,又不叫做子卿。 “喜欢又如何,阴阳两隔,还是我一手造就的,怨我,明知道他的心思,还是执意那般。”凤霄低声喃喃自语,兀自沉浸在过往里。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话有问題啊。现在的人,怎么可能和死了百余年的人扯上关系呢不是,方才,许是我听错了吧。 不过而后听得的话,直让我起了身鸡皮疙瘩,以为是自己大白天的撞上了鬼,过是皇上他老人家中了邪了。。 凤霄失了皇室该有的的礼仪,伸手拉着了我的手,唇上的笑意不在,那双眸子里,也满满的是懊恼和歉意:“子卿,你原谅可以么。算是我使了性子,再纵容我一次,可以么。” 我呆楞当场,形同那五雷在顶,也无甚大差了,这皇上是中邪了吧。是中邪了吧。是中邪了吧……这都胡言乱语些什么啊,要不就是我撞鬼了。不可能啊,那要么就是我在做梦了,嗯,大有可能。 于是乎,我傻楞楞的抬起胳膊给了自己一巴掌,响响亮亮的,打得自己脸都有些疼了,可这梦还是未醒,这人也还在这儿,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不过好在未有说些什么奇怪的话了,这倒让我当真不知自己身处梦中,还是现实了。 “思卿,你做什么打自己。”凤霄正蹙眉看着我,有些疑惑。 我松了口气,这该是现实了吧,还好凤霄正常了,方才他的所言当真有些渗人啊。 后知后觉的我突然想起了方才,一巴掌打在自个儿脸上的那傻动作,不自觉老脸一红,“方才……其实也沒什么,皇上你无须计较这许多。” 闻言,凤霄却又蹙起了眉:“唉,你怎就是不听呢,你唤我名讳就好了,如若不然,往后朕生气了,定不饶你。” “草名不敢。” “嗯。”那双桃花眼微眯,有些警告的意味,柳叶眉梢也跟着挑了挑。 “呃……”沉默少顷,我自觉改口,“我明白了。” 凤霄随即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 而后,我同他便聊起了一些不咸不淡的琐碎小事,开口居多的,自然是凤霄了,他将宫廷趣事拿出來说着,听得我有时不禁大笑出声,终于,还是來到了皇宫,这路程还真远,不过该是庆幸,此刻我便位于皇宫之中,说來,我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來皇宫呢。 这皇宫同外里百姓传言的那样,金碧辉煌的耀眼,还透着一股威仪华贵。 凤霄脚步轻快的走在前处,也不管旁人的看法如何,会如何说道,他竟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一手拉着我的手,道不觉得失礼和不妥。 “皇上。”迎面走來一穿着华贵的女子,芳龄看起來不大,比之我而言,还小了一两年左右吧,杏眼桃唇,配着淡淡的妆,很美,见了凤霄便娇低低的唤着,微搅在一处的手指似是害羞了,更惹人生恋,面上还是一幅说不出的妩媚模样。 看样子,这女子该是凤霄的宠妃或是皇后了吧。 果然。。 “皇上,臣妾找得您好辛苦啊,您这几日都不來臣妾这儿,臣妾好想皇上啊。”那低低的声音一出,娇媚入骨。 “朕的行程,也是你能问及的么。”凤霄的面上变了一变,一改那温文的模样,语气冰凉的紧。 那名宠妃面上一惊,似乎未曾料想凤霄会这般待她,不由得有些微楞,而后满面委屈:“皇上,臣妾知错了,您就原谅臣妾这一回嘛,臣妾往后再也不会让皇上不开心了。” 凤霄被那一双纤细小手拉着三摇两晃的,空出的一只手无奈的按着额头,摆摆手便说:“好了,无事,便下去吧。” 那宠妃看着凤霄的神色有些松动,便不死心了,直缠着凤霄说东道西,少顷,方才看见了我,那双纤细的手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我,又冲着凤霄撒着娇:“皇上,他是谁呀。” 凤霄并未答话,唇上又牵起了那抹笑意,只是笑意未及眼底,有些莫名寒意,“爱妃,你可是觉得宫中的日子太烦闷了,想要出去走走呢。” 而听了这话的妃子,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满是惊恐,连连摇头摆手,方才在我心中的柔弱小女子完全变了样,这样子疯狂极了。 “臣妾还有事,臣妾便先走了,就不打扰皇上了。” 凤霄笑着点了点头,默许了。 我倒來了兴致,想必这便是百姓口中的后宫三千佳丽的其中一人吧,虽那相貌及不得心中爹爹的分毫,不过这妃子相貌还当真的美啊,不知道其他的妃子是不是也是这般,或许还要比这妃子美上那么几分。 不过,似乎我又得罪了人了,放才妃子从我身旁走过的时候,入我眼的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明为恶毒的神情,或许,那还是我的错觉。 随后,我同凤霄去了一处别致的亭子,内有花园,五色的花现下才的灿烂,上有蝴蝶不时飞來飞处,景致美极,不过不知怎的,我竟觉得这花园亭子有些熟悉,不知在哪儿见过,不过似乎,我并未有见过。 坐在亭内,我看着四下美景,只觉得心平气静,喝着凤霄身旁那位长相标志的男子手中倒的酒水,也有些醺然。 许是错觉,我总觉得,那男子同凤霄的关系不是一般,总觉得他与凤霄倒着酒水的眉目间含着眷恋,总觉得凤霄会不时的抚上那双手,总觉得凤霄会有意无意的看看我,莫非,就这几杯酒水下肚,我便醉了。 就这么喝着酒,我也不管身前的两人在做什么,只当是沒人,不过沒多久,万分熟悉的身影入得我眼,竟是爹爹,不知爹爹來皇宫所为何事,不过端看那眉目中隐隐的焦急便知,这事关重大了。 爹爹走上前來,自然也看见了我,但也只是微微一楞,匆匆一瞥,便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凤霄,凤霄将折子翻來一看,也蹙起了眉头,同我免强笑笑说了声告辞,便同爹爹离开了。 我有些失望,爹爹他竟连往昔对我那一分一毫的关怀都沒有了。 人走后,独留我一人在这亭子里,间或有几位宫女走过,也未做什么停留,举杯,也只有一人醉饮,恍恍惚惚间,只觉得少了些什么不该少的东西。 半晌后,爹爹他们还在商议朝事,而我也喝得迷迷糊糊,花园内路过了几名宫女模样打扮的人,经过亭子处便停了脚步,两人转过头去,窃窃私语。 依稀仿佛,我听到了男宠这么个字眼。 不过我倒是不知,这男宠为何意,而这两人那嘲笑鄙夷的双眼告诉我,这男宠啊,应该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吧。 正所谓,不耻下问是好事,无事,我拦了她将要迈出的脚步,晕晕乎乎的,便开口问着:“不知姑娘可否告诉我,这男宠……为何意。” 那女子被问得一楞,而后‘噗嗤'一笑:“这男宠啊,就是……” 顿住了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被一旁侍女打断:“快别说了,皇上來了。”随后两人并排着,慌慌张张的走出了这处花园。 不过那侍女倒是沒说错,确实是爹爹同凤霄出來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一 代替 爹爹还是那幅淡然到冷漠的模样,我看得心里堵堵的,说不出的难受。 “爹爹……”我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口。 爹爹瞥了我一眼,未说什么,只是同凤霄拱手告辞,凤霄会意,点点头,说着什么让爹爹做好准备的话,这些朝廷中是我不懂,只是,我也想帮帮爹爹分忧解劳罢了。 看着爹爹走了,顾不得摇摇晃晃醉酒的身子,我也同凤霄告了辞,也沒待他回答,便径直随了爹爹的脚步出得皇宫。 红日西下,市集上行人渐少,爹爹疾步走在前去,我紧紧跟着,似是酒意上來,晕了脑袋,我竟拦了爹爹的去处,一只手拉着爹爹的胳膊迫得他正视了我。 那双丹凤眼依旧惑人,内里的星光点点,让人捉摸不透。 “爹爹,你还在生我的气么。那日是我的错,难道你就不肯原谅我么。爹爹……”低低唤着,伴着满腹委屈尽显,声音也不禁急得带了哭腔。 丹凤的眼眯了眯,眸里闪过了疑惑,爹爹却是未有开口,我急了,又说:“爹爹,我知道你会说话的,你说啊,若你不想看见我,我随师父上山,或者去到别处,此后,不会再來扰你的,真的。” 爹爹他启了启唇,又闭上,最终还是张开來,略微沙哑的嗓音入得我耳:“思卿,你多想了,你的无心之过,我早便不怪了。”那双手轻抚上了我的头顶,温热依旧,却不知那份宠溺,是否还是依旧的了。 “爹爹……”我唤着,欲言又止。 他笑了笑,便说:“怎么了。” “我……我可不可以同你在一起,一辈子,就同公子卿和爹爹在一块儿时的那样,一辈子,我无怨无悔。” 果然是醉了,我竟将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口。 “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儿子啊。”爹爹显然怒了,抚上我头顶的手也伸了回去,面上那一丝一毫的宠溺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温怒满面。 “我沒胡说。”似是证明,也趁着现在人少,我将唇覆了上去,爹爹处在震惊当中还未回过神來,我以为,爹爹他是默许了,可惜我错了。 下一刻,爹爹的双眼从震惊变得恼怒异常,他推开了我,径直往相府方向走去,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别在出现在我眼前…… 为什么啊。为什么公子卿能得到爹爹心中的一席之地而我不行,为什么……明明我和他长得是那么的相似,明明我…… 爹爹他可真绝情,既然他不愿再见我那便不见了吧,毕竟,我还是不愿爹爹他生气的…… 说來,这天下之大,此时的我,竟想不到一处容身之所來,可笑。 漫无目的的走着在空无一人的市集上,方才心内还妄想着爹爹能够回头,爹爹能够对我说他那只是玩笑不是真的,可惜,爹爹沒有,他背对着我走在前处,连头也不愿回上一回。 我……若是凤子卿就好了…… 方才走了神,以至于临近了耳畔传來的声响我才听清,反应的晚了,我还未回得头去,就被一硬物击中了头,那力气过大,疼得我眼前一黑,便晕死过去,依稀仿佛,我听到有人在我身边说话。。 “他就是公子卿了,带回去,向主子交代。” 公子卿……得罪了谁。 …… 再醒时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这是何处,或许是眼上被方才劫我的那些人蒙了布在眼上的缘故吧,可感觉眼上并沒有什么东西,手脚上竟有被东西缚住的感觉,动动手臂,竟牵扯出‘哐哐'的声响好不刺耳,瞬时,身子不由得僵住了。 我竟被人用铁链缚住了手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脑有些刺疼,依稀记得,我被抓是因为我同公子卿长得一模一样的缘故,就是不知公子卿同谁有这么大深仇,竟让人待我如此。 “哟,醒了啊公子卿,”一男声至头顶响起,低笑了两声又说,“该称呼你为小王爷的,是吧。宇文子卿。” ……呃,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这是,什么宇文子卿,什么小王爷的,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莫非这人是疯子。 该是佩服自己,都现下这般不知何时便能命丧黄泉的处境我竟能笑得出來。 那男子听得这一身笑,怒火中烧,直揪了我的头发,使得我抬起头來,迫使对上一旁照着支惨白蜡烛的墙壁,和张得算是俊俏,此时却狰狞着一张脸的男子:“你笑什么。别以为你是小王爷,王又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了。你若把我惹急了,我便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男子可真恶毒啊,可惜了那么一幅姣好的面容了,不过再看那墙壁上满满的刑具,估摸着这是一处刑房,还是处在地下的,要不怎么会这么黑呢不是。 我道:“我说兄台,你弄错了吧,我叫柳思卿,可不是什么公子卿。” “柳思卿。”那男子微一疑惑,随即蹙了眉头,颇为狰狞的放声大笑,“哈哈,你当我不知道么,那境国只有一人叫做柳思卿,便是丞相的儿子,可是那儿子在出生两年后溺水死了,大罗神仙也沒能救活,你若想要欺骗我了逃命,你也该弄点像样的理由啊小王爷。” “你说什么。。” 现下该换我震惊了,过于激动,身子大力的往前动这,牵扯得绑在身上的铁链发出‘哐哐'响声,刺耳得紧,和着那声音的,还有手腕和脚腕上传出的一阵阵刺骨的疼,疼得我软下身去,不可置信的一次次将那话來回思量。 方才他说我已经死了,这……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呢,明明儿时的我活得好好的呢,怎么会死啊,一定是这人在说谎,存心的想让我承认不该承认的东西。 “柳思卿早就死了,现在的相府听说有个少爷,沒准儿是那丞相受不得丧失亲子的打击,再哪出破落村民那儿捡來的野孩子当做宝呢。”那男子说着,语气里满满的是鄙夷。 ……当真是如此么。那么如此,我同爹爹就不是父子关系了,这样或许是好的,那么……爹爹他会不会愿同我在一起呢。 可笑的我竟如此执着,死抓着这个不放,永远也不肯承认自己比不过公子卿他们,到不了爹爹心中,占不了那一席之地。 “哼,做什么我要相信你。” 那男子很是不屑:“你愿信不信与我无干,只是听说你同那柳相走得近,不知道你在他心中有多少份量,若是还有那么点份量,这境国就是我王的囊中之物了,倒是沒份量也沒关系,爪了你回去,王心大悦,我也能加官进爵。” 原是如此。。 如何,我也不能让他们得逞,让公子卿碍了爹爹,这境国里有爹爹,爹爹是朝中大臣,若是国亡了,爹爹可能会遭遇不测,这样我会失去爹爹,同时失去我住了几年的家,这样一來,我只能不再说我是柳思卿了,便是公子卿就好,这样,公子卿呆在爹爹身边,无论他们想如何,爹爹也断不会相信他们的。 如此就好,这样一來,爹爹便再不用看见我了,不用再气恼,也免得我控制不了自己跑去碍了爹爹的眼,惹得爹爹生气了。 见我沒说话了,那人又说:“怎么。说不出话了啊,小王爷,您在朝中的时候可害得我好苦啊,现在,我也终于可以一报当时之仇了,哈哈,就算你将我所要做的说出去也沒人会信的,因为你这弃国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别人的信任。” 想來啊,这公子卿算是欠了我一人情了,本來该挨在他身上的鞭子,一下不落的尽数落在了我身上,处处鞭痕深可见骨,那人似乎练过了的,一下一下直打上了原來的位置,打得我的胸口白骨显现,疼得自己一再想晕死过去,可惜未能如愿,血也在不停的流着,我还以为这血要流到我血尽而亡,好在那男子仍了手中的鞭子,皱了皱眉,大发慈悲的对着一旁医者模样的人说:“为他止血,如何也要拖住他的明。” 那人转过头來,阴森的感觉让我不寒而栗,“时间可还长着呢,我可有很多东西呢。” 这人……这人是疯子吧。一定是。肯定是。 那医者也沒什么仁慈之心,上个药疼得我死去活來,那血,我也觉得他流得更多了些,好再那药还是有效的,只流一会儿功夫便停止了。 医者为我上过药后立马有了过去,恭恭敬敬立在那男子身后,那男子又狰狞着一张脸,一把揪了我失了发冠的束缚,散落开來的头发,怒吼着:“都是你害得。若不是你,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怎会成现下那般模样。” “你知道么。他无心政事,成天都想着你,食不得饭睡不了觉,人已经病得卧床不起了,这都怨你,你就算死一百次一千次也难消你的罪孽。所以……哈哈,我要让你尝尝那滋味。”言罢,那男子拿走了唯一能照亮四周的那只蜡烛,留了一室漆黑冷暗给我,和满腹疑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二 虽生犹死 王是……谁。 据说,同境国不相上下的还有苍狼一国,苍狼打从一开始就想着吞并境国做到统一天下,而听那男子所言,莫非那王就是苍狼国国主。 还有,什么小王爷不小王爷的,公子卿不是公子家的少爷么。怎么就成了小王爷了呢,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罢了罢了,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呢,这暗不见天日的地牢,完全被缚的我连出去都甭想,想这些有什么用啊,只是徒添烦恼罢了,再者,依今日这般下去,我能活上几天都不晓得,若是就此命陨,不知不见了我的爹爹会不会伤心,不过依爹爹的性子來看,怕是不会的吧。 倘若我就这么那什么了,倘若有那轮回一说,怕是好的,至少能够忘却烦恼从头來去,下辈子还是去当个和尚道人的好啊,成天也就只是敲敲木鱼打打坐,不问红尘俗世,自谈不上什么烦恼了。 胸口虽上了药还是疼痛难忍,就像那男子说的一样,这药也就是拖着我的命,让我这一两天死不了罢了。 唉,合该是我上辈子作孽太深吧,才能落得如斯田地,如此下场,只是,心内,还是放不下爹爹。 不晓得爹爹问何明明会说话却不愿说,只愿做个哑人,是怕在朝堂中的所言得罪了人么。想來也不是,若是那般,爹爹就是不说话也得罪过人了,自然,爹爹公正无私,得罪的尽是些朝中奸臣,罢,爹爹或许有自己的理由吧,我也无权去过问不是。 只是……我还是放不下爹爹,他同那个娘……呃,那娘形同虚设,不提也罢,不知他同公子卿往后会如何,会不会好好的,撇开娘不提,永远相处在一处,欢欢喜喜的过好每一天呢。 其实想想也便欣慰了,公子卿同我长得那般相似,将他权当做是自己來看,便同自己和爹爹在一处无甚大差了,如此不是很好么,许是这辈子都实现不得的事,现下一想,便也实现了,甚好…… 往后的日子过的,我却不愿提及了,那男子简直成了我的噩梦,还是永远都醒不了的,便是睡熟了,连做梦都能梦见自己被打得白骨突现,鲜血直流的,然后便是疼醒了,额头的汗水一滴滴往下滑落着,双手被缚的我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汗滑过被草草包扎的伤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疼得我一再苦笑。 我这命也太长了吧,这非人的折磨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如若缚我手脚的铁链能断了,我定要让他好看。。 昏暗的地牢,阴暗,见不得天日,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了,或许是几日或许是几月,只是我知道,爹爹他怕是毫不起疑的吧,因为我沒见着有谁來寻过我,或许爹爹他派人寻过吧,我不见了他还是很担心的吧,只是这地方太过隐秘,他派的人寻不到我罢了。 或许……沒有或许,事实告诉我,爹爹他……终究还是毫不在乎我的,听那男子气急败坏里外带着嘲笑的话语就知了。。 “真气人啊,沒想到居然抓处了人,你居然不是公子卿,该死的……你怎么不说呢,” 听这话,我也只是笑笑,而后的话,我却是笑不出來了。 那男子又说:“你应该是喜欢柳静文的吧。才愿意这样,啧,不伦,该说你是伟大呢还是傻得透顶了,你在乎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你,他居然不信你在我们手里,啧啧,还随我们怎么样你,连一点亲情都不念了,他可真是绝情呐,可惜,我还是不会放了你,谁让你长得和我最恨的人那么像呢。” 爹爹他……是信了的吧,若非如此,又怎会说随意呢,爹爹他只是顾全大局,切不会因这小我,失了大我罢了,只是如此……罢了。 静文,我也不知该想什么好,唯一的一点期翼和朌头都沒了,这世间,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还不如一死了之,也落得清净。 …… 伴着疼痛的我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死了过去,只知醒來时,平常沒有什么声响的地牢外传出了人声,那声音我是识不得的,认识的人中沒有人说话是这样让人心境极佳的。 “里面可有生人。”那声音温文尔雅,有些疑惑。 ……快成死人了,可惜还沒死透彻,九死一生也不过如此了。 “里面沒有人么。”觉着沒人说话,那人又喊着,声音应该是挺大的,只可惜隔了地牢的门,传入耳内的声音听不大真切了。 这话听着还成,至少不像头一句话让人无言了。 “……有。”勉勉强强吐出的字眼,估摸着到了地牢门口也传不出去吧,至少我还是说话了,如此也不算是失礼了。 “有人么。你说话能大点声么。”至地牢外传來的声音?又大了些许,想是让我像他说话那样能大点声让他听见的缘故吧,不过。。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 “有……”好半晌,像是用尽了毕生的气力,我将那字从嘴里勉强吐出,不过就连自己听着也是小声的,真想不明白,他方才竟能觉得出里面还有我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 话虽出口,可地牢外却再沒了声响,想來,那话他是沒听清的吧,觉得内里沒人便走了。 我却猜错了,只听得牢内一声巨响,一旁的石门开了,阳光刹时一拥而进,刺得眼片刻疼痛后也就无甚了,只是门旁一袭白衣的人看不大真切,依稀觉得这人的面相应是姣好的。 唉,这本无边际的时日算是到了头,可喜,只是终日对着黑暗的眼怕是坏了,可悲。 不明白该是把守严密的地牢怎会如今日般松懈,竟让人将门打开了,许是來救我的,抑或不是,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若是出去了,既然那男子沒将我杀了,我便好好的活着吧,不恋红尘便远离红尘,寻得一处僻静的地方安安生生的过完这一辈子,便是孤身一人,孤独终老也是无碍的。 总好过那般痛彻心扉啊,原來还是我说了大话,公子卿的苦楚,那条满心伤悲的路我怕是步了上去,只是我还沒他那般坚强和执着,只尚未走到一半,我便无心再走下去了。 心灰意冷,不过如此,只是如此,就另我终生难忘了。 “你还好吧。”满含担忧的语气,许是我的错觉,我竟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面上看到了类似不忍和心疼的表情,沒待我回话,他蹙起了眉头,有些埋怨,“方才我问你,你在不在里面,你怎么不说话呀。” 原來他是知道里面有我的,只是……呃,等等,他为什么会知道。难不成是那男子特意告诉他的。嗯,该是如此,不知男子又会玩些什么把戏,无妨,就算毙了命也好,还省了活着还得去找一处清净地儿的麻烦。 “你怎么伤成这样。疼不疼。”他眉头又蹙紧了几分。 我未回答,也懒得回答,撇开实在无力说话外,还有一层原因,那便是。。我觉得他來我身边是有什么原因的吧,预谋也好,其他也罢,于我而言他的所做所为皆是惺惺作态,想是为逗弄我,看我的笑话罢了。 “别说话,我得快些找人为你医治,否则你的性命堪忧。” 我沒想要说话啊……这人还真有意思,自以为是的可以。 而后,他从广袖里掏出一把钥匙,直解了我手腕脚腕上了铁链,因着伤口过多,而我长得又同那男子所恨的人一模一样,所以这伤口处理不佳,阴暗潮湿的地牢内,混着血液碎肉的伤口已经恶化,流出的血液腥味儿里又含了股恶臭,身着白衣的他也不觉得脏,直接背了我,便往外走。 一路上,清瘦的身子有些摇晃,让我一再以为他背不动了沒准儿就能将我扔在哪出僻静地儿一走了之了,到时,依我现下模样,说出一字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更别提什么起身走路了,便是死在哪处也不稀奇。 可是沒有,他依旧吃力的走着,却很坚定,如何都不肯将我放下,虽是清瘦的身子,却让我感到了不曾有过的安心,如此,闭上了眼,我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也沒再做什么恶梦了,直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朱红木漆的窗栏,外有鸟鸣声声,内有花香阵阵,让人好不惬意,只觉得如至梦境,不过得忽略了身上传出的些微疼痛才成。 一袭月白长衫的人坐在书案前,看着折子类的物什,不时的勾勾画画,那面庞虽然模糊,不过看起來却极为认真。 忽然,他执笔勾勒的动作一顿,抬头时温婉一笑,顺便放下了手中笔,那日好听的声音不再是那般不真不切了:“你醒了。感觉怎样。疼么。快别起來,躺着歇歇,等伤好全了再起不迟。”一连串的关怀,让我防不胜防,但听那语气就知,他的关怀真切,毫不掺假。 不明所以的我,也只是好半晌后呆呆点头,再慢腾腾躺下,睁着双眼睛看着模糊的白色床帐,还是未有回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三 宇文曦 这人谁。我无从得知,不过管他谁呢,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也沒什么好利用的,不过,似乎好像,这人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将我的伤治了,沒往常那般疼了。 迷迷糊糊的,我又睡了过去,再醒时,竟还是日上三竿,沒可能我才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端看坐在床畔的人那张蹙着眉头颇为担忧的脸就知,这怕是第二天就吧。 果然。。 “你醒了啊,你已经睡了一日了,御医说,你若再不醒來,只怕是再也醒不來了。”那松了口气的模样,看得我心内暖暖的,因为那表情我也只是在儿时爹爹的脸上见过,此外,就再沒看见过谁撇开担忧松了口气的模样了。 许是他当真是关心我的吧,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于我竟能做到如此,我该是庆幸的,或是上天垂怜,我在这人生中至少不会到绝望之境了……或许。 不知爹爹他,过得可还好…… 唉,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我却还在妄想,合该落得如此下场。 挥开脑内不该存在的东西,我由衷感激,却忘了他话的关键:“谢谢。” “你我还谈这些做什么,”他摇摇头,佯做温怒,看得我失了神,而后又低低一笑,岔开了话題,“子卿,这些时日以來,你在外面过得可还好。” ……子卿,公子卿。 本來颇为感激的心现下冰凉一片了,原來是我会错了意,说來也是,哪有什么人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这么好,原來是因为公子卿的缘故。 我也是得感谢公子卿了,因着我被这男子当做了是他所以才会如此待会,也因如此,我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若非特意去感受那若有似无的疼痛的话是万万感受不到的,所以现在起了身也不是很难受了,气力也在这些时日里恢复了大半,以至于我不至于连起身的力气也无。 “兄台弄错了,我不是公子卿,我只是同他长得相似罢了,这几几日以來多谢了公子的照顾,在下无以为报。”越说就越觉得欠了这男子的,可若让他一直将我当做公子卿來对待,我于心难受啊。 他听得楞了楞,随后细细打量,最后恍然大悟,“你当真不是子卿啊,你同他不一样。” 但听这话,我深深吸了口气,看像他的眼里带了前所未有的激动,欣慰啊,总算是有人能将我同他分清了。 他温婉一笑,又说:“不过无妨,你做我的子卿就好。” ……啥。 楞了好半晌才反应过來的我随即失了那股激动,僵了身,如同身陷冰窖一般动弹不得:“兄台别开玩笑了,我就是我,我叫柳思卿不是公子卿,我怎能成了公子卿呢。” “哦~原來你叫柳思卿啊,”那男子恍然,一幅懒洋洋的模样直让人无言,他抿唇一笑,随即正色了脸,“你怎么知道我是说笑的。” 呃,这人真是…… 也不待我回话,他一手摸了摸下巴,似沉思:“原來他改名叫做公子卿了啊,”随后一幅宠溺的模样,笑说,“他是我弟弟,同我一个姓,原是不姓公子的,姓是宇文。” 那一幅有一个淘气弟弟的无奈模样直让人砸舌,我怎不觉得那般历尽红尘的公子卿是一个特淘气的孩子啊,或许,也只有他这么个哥哥会如此认为的吧。 等等,哥哥。。 他说公子卿是他弟弟,原來叫做宇文子卿,我又想起了那男子的话,那人也说过公子卿是什么小王爷,而恰好,苍狼国君的姓就是宇文,似乎还叫做什么什么曦來着,莫非……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姓了,我也姓宇文,单名一个曦字,我就唤你思卿了,你唤我什么都可以。”眉眼弯弯,极是内心洒脱的一个人,想不到公子卿的哥哥同他完全不一样,单单只看性格就是了。 果然。。 我竟猜对了,他居然是苍狼国君主,一国之君竟同我这么个敌国的人有说有笑的…… 他真的是苍狼的王么。现下细细看去,都能在他身上看出一丝病态,想是大病初愈,或是未愈,再看面色,虽有一丝血色,却还是是掩不了那不同常人的苍白,也就是同公子卿差不多的年岁,还长得比公子卿好看了许多,可惜这幅好面相了。 话说回來,他既是一国之主,自是知晓我是什么人的,我这么个敌国宰相的儿子,他竟不说将我关起來,好好审问一番,再问出点什么东西來的话,还这般。。 咳……虽说从我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來的,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双手在我眼前來回晃了晃,我楞然将目光移向他,不出所料的,入眼的是一幅疑惑到有些好笑的面容。 “你真是苍狼的国君么。”少顷,我还是将话说出了口,想着方才所想该是假的那便好了。 事实总是不如人愿的,“哎呀,竟然被你猜到了。”他惊讶的语气里还是透着那懒散的样,直冲淡了惊讶该有的神情。 这人还真是,说什么竟然,不过说实话,他若不说他的名姓,我当真看不出來,这住在一普通房间里,传着一袭素雅的白衣,唇角含笑透着股儒雅气的人是那高坐龙堂,受百官朝拜的一国之君。 其实他现在还是在说笑的吧。我当真沒见过像他这样的皇帝,他和我往常在百姓口中听到的帝王一点都不一样啊,虽说境国的皇上似乎也是。 罢了,如何都于我无干不是,想这么多,我还真是沒事儿干了闲得慌。 其实,话,还是开门见山的好啊。。 “那么……不知苍狼的国主,你对我如此,又是所谓如何。”我真沒有什么利用的价值,毕竟依那男子在地牢内同我说的话來想,我同爹爹连点血缘关系都沒有,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 “你竟然是这样看我的,被认做是个耍心机的帝王,枉费我特意将你救出來了。”语落,长叹一气,不说话了。 想來是为此生气了,沒想到一国之君既然这般的……小气,咳,倒是不知为何,我居然有想解释一下让他消了气去的冲动,错觉吧,看样子不是了,实际上在我想着安慰人的时候已经行动了,真不觉得手忙脚乱,话都吐不出一整句的人就是自己,我的洒脱全无啊。。 “那个,我……我其实不是有意的,其实我是……呃,那个,你还是别生气了吧,我真的。。” ‘嗤'的一声,原是宇文曦一个沒忍住笑出了声,面向我的那眸子,一幅好笑的模样,他说:“逗你的,瞧把你急的~” 逗我的……逗我的……居然是逗我的。我居然上当了。这这这。。 “哼。”许久未有的小孩子气也上來了,只觉得气闷的我,手一环胸,直接坐床畔不说话了。 这回倒是成了宇文曦來哄人,噗嗤一笑下,总算是破碎了那一幅懒散的模样,蹙起眉头看着我的人,我见着了先前出现在我脸上那称之为温怒的表情。 往后的日子,我曾一再想要回到境国,想要看看爹爹同……公子卿,虽说去了或许会看到一幅刺眼的画面,但是,喜欢了许久的心,怎是说放下就放下得了的呢…… 虽说想回,可宇文曦却不同意,只说是我伤还未好全,若被我哪个仇人抓住了就沒有现在这般好运來,我说我从而时起便一直同师父住在山上,就一直未有与什么人接触,更别提结仇了,再者,我下山也沒多少时日,下了山除却爹爹和师父外认识的人无非就是皇上和公子卿了,哪会结下什么仇來,而后,想也不想,他便用宇文子卿的仇家堵了我还在嘴边未有脱口而出的话。 想來,我哪是什么听人言便乖乖待着不动的,好在宇文曦喜静,这不像国主所居的寝宫也沒多少人把守,几日时间摸透了他们的布局,我便趁着宇文曦睡熟之际,夜黑风高的也好行事,就那么独身一人再向宇文曦‘借'了些银两,他日归还,略过守卫溜了。 回境国的路上,我不出意料的迷了路,好在路上有些人家,又好在这世间还是淳朴的好人居多,问得了去境国的路,过了几日方才去了境国,沒想到的是,去了境国正是苍狼同境国两军交战之际,略一打听,会些武功的爹爹竟然随军出了征,这可吓得我不轻,我虽沒去过战场,可也听人说过,那战场是何等的危险,随时都可能丧命,于是自个儿买了匹快马便去了战场。 好在是正缺人手的时候,沒费什么事儿我就就成功的混进了军营,我却想错了,堪堪为爹爹只是随军出征,做得军师罢了,可也不缺交战之时來偷袭军营的人,营中的人少,被敌人个个突破后,我堪堪替爹爹挡了一刀,可惜爹爹什么都沒说,或许连看也为看我一眼,便被其他军士护着走了,这好不容易痊愈的伤现下又见了红,一把长刀砍下來伤口极长,我该庆幸,我命还是挺大的。 随后,这战事沒过几日便中止了,本來这战胜的会是苍狼的,可他们不知为何喊了,急急撤了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四 亡 唉,当真不知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想码那些不求回报的人实在伟大,若是我,便沒那么大气,我所做的一切,心内想的是爹爹哪日会回报于我,我不求其他,只求得爹爹注视,只盼得爹爹关心罢了,可惜,这要求似乎还是过了些啊。 既然这一刀下去我也沒死成,合该命大傻气的我得不到爹爹的一点关怀,罢,草草包扎了伤处,只见不到伤口上再无休止的流出些深红即可。 苍狼率兵回国,如此想來算是境国赢了这一仗了,我趁着军士们庆功少了防守之际,牵了來时所骑的那马便回了境国,路程不远,只是费了两日一夜的功夫方才抵达,可到时,我却不知该住在何处了。 再回相府么。怎好呢,那个家,失了原先爹爹的关怀却多了冰冷,太过陌生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去,而现在,爹爹最多也只是在回境国的路上吧,沒有爹爹的家,我回了又有什么意思呢。而且啊……在府上人眼中,现下的我该是个死人的,抑或者,是个不该存在的外人,回去也只是多余,还占了地方。 那便不回吧,不过不知,住在府上的师父走了沒,想來可笑,现在的师父我也只觉陌生,不似原來那般了,原先能拜得月华为师,也多亏了爹爹的缘故,现下爹爹已不再是爹爹,那么师父,又是什么师父呢……唉,还是住客房吧。 想到便做到,我在就近的一家客栈落了角,隔日用过吃食,闲得无事便四下走走,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却不想走到了一处熟悉的住宅,那是公子卿所住的地方,木制的房门虚掩,依稀可见得公子卿就在屋里。 不过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合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极不好问,不知为何,我的心内沒來由的一阵恐慌,也來不及细想,便推开了房门,入得屋内,那股难闻的气味更浓了,闻着居然让人有些眩晕。 入眼的是公子卿,他背对着我躺在地上,发也散乱的依着地面,许是酒喝多了醉了酒的缘故吧,那个看起來斯文的公子卿现下方才会这般失礼。 不过那至我进屋后就一动不动的身形,莫明的的,让人有些不愿面对,只是疑惑的是,屋内沒有酒坛子之内的物什,连碎屑都沒有,突然间,一个想法浮出杂乱思绪。。 他不会……死了吧。 一惊之下,我迈步上前,听着他唇里发出微弱的嘤咛松了口气,但看着那血红至胸口上的那把刀口流出,立马倒抽了口凉气,是沒死,不过快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似乎查觉到有人入了屋内,那双无神到有些死灰的眼方才从遥远的地方回过神來看着我,好半晌,那嘴唇动了动,却也只见得丝丝鲜血流下,最终,他放弃了想要开口说话的想法,勉强勾了唇的笑是那般的苦涩异常。 不知他遭遇了什么,方才笑得如此苦涩。 不过管这些做什么啊我,现在最主要的是能不能救活他,虽说有些困难,不过他若是就这样死去了,爹爹他一定会伤心的吧,不愿看见爹爹伤心,只是必须先得止住他伤口处流的鲜血才行,如此,得先把刀拔出來,再止血。 这般想着,我蹲身将公子卿冷冰冰的身体至地上的血泊里轻轻浮起,只慌忙说了声:“你先忍忍,我将这刀拔出來,再为你止血。”便开始拔刀,刀出,血便流得更多了,公子卿想是无甚力气,只得乖乖任我动作,反抗不得。 我将自个儿身上穿着的白衣用着方才拔下的刀一割才撕了一块下來,也顾不得是否无礼,动作是否太快,会不注意伤了他的身,只脱了他的衣便为他包扎起來,而他的眼一直看着我,那模样似无奈又掺杂了其他,一切太过突然,我手忙脚乱下也顾不得那许多。 就在这时,门开了,入门进來的是爹爹和师父,爹爹先进的门,一身在战场上便着的衣也未有换下,想是心内急切的想要见到公子卿的缘故吧,所以才连衣也沒换的赶过來。 爹爹他看着我一手拿刀一手抱人和着浑身是血的公子卿,楞在了原地,而跟在爹爹身后的师父未有看到这些,在进门前,蹙了眉头,只喃喃说了句:“哪來的百日醉的气味。这可是……”进得门内,又看见了我,很是惊讶,还带了些许欢喜,“哎呀小东西,原來你沒事儿啊,害得我担心……。。” 那欢喜的声音至看清现下情况后,后知后觉反应过來便惊愕了,瞳孔不由自主的缩了缩,满面的难以置信。 先回神开口的竟是爹爹,“你竟然杀了他。柳思卿。。”满面的怒气腾腾,扭曲了原本让女子也羡煞的面庞,温文的声音不在,宠溺的语气不存,那双丹凤眼里的杀意突现,毫无遮掩之意,这让我心又跟着冰凉了下去。 “子卿。。”这回说话的是师父。 我很想说他还沒有死,可出乎意料,那双丹凤眼现在已经成了死灰,一丝生气也无,难以置信,就在方才说话的功夫,他竟命丧了黄泉,我还是未有救得了他…… 爹爹他会难过的吧。虽是如此,但是。。 爹爹他一手推开了我,不偏不倚的,那双手刚好触上了我那挨了一刀的胸膛,伤口的位置,那毫不保留的力气,疼得我两眼泛黑,可爹爹也不管我,他同扑过來的师父一样,悲戚的面庞注意的是已经死了的公子卿。 突然我心生了羡慕,倘若……现下躺在爹爹怀里的,是我……该有多好啊,那样真的会得到爹爹的注意,知晓爹爹的心悲,可惜,能得到那许多的,终究不会是我,而是公子卿。 我知晓了,无论是公子卿也好,凤子卿也罢,只两字之差,我便永远也抵不上他二人的一丝一毫了。 我就这方才跌坐在地的姿势,处在呆楞状态动弹不得,只见爹爹轻放下公子卿,冰冷的面上毫不掩饰的是怒气同杀意混合,一步步走进我的身前。 这一刻,我知道爹爹他想要做什么了,他想要我的命來同公子卿偿命,他认为是我杀的公子卿,可是不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我杀的公子卿…… “爹爹。你听我解释啊,公子卿他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爹爹你。。”我慌忙唤着,心内还在祈求,祈求着爹爹能听我一言,祈求爹爹能够手下留情。 只是晚了,现下的爹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夺过慌张的我手中那把曾经曾沒入过公子卿体内的那把刀执在手上,将那混着鲜血的刀身沒入我的胸膛,动作,沒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不忍,那位置还是同公子卿身上伤口的位置一模一样,爹爹还真是调皮啊,居然连这么一点都要计较,一定要一模一样才行,是在报复吧。 在我双眼即将变得灰暗之刻,入眼的还是爹爹那双满载恨意与杀意的丹凤眼,我心逝了,带走了那根深蒂固的感情,一并沉寂消散。 爹爹……为何啊,喜欢一个人,就非得受如此对待么,我只是喜欢一个人罢了,单单的喜欢,单单的……想让一个人快乐,单单的……如此而已。 是错了么……。 抽出了刀,我那沉重的身失去了支撑,摇摇晃晃后退了两步,最终滑下了身,头也重重的砸上了不太远处的桌角,只觉得疼痛的那处有温热流出,和着那处刀伤,越流越多的血直让我觉得血再要不得多久便会流干了吧,而耳边的声也渐模糊渐遥远,好似來至天际,越來越不真切了。 这回,我该得死透彻了,原说是命大,还是夸张了。 头好疼啊,也好,再疼些,便就让我忘了这一切吧。 …… 不知是谁,死也不让人落个清净。。 他说:“皇叔,忘了他吧……” 他说:“子卿,我喜欢你……” 他说…… 诶,等等,我方才说了什么來着。死。我死了么。那么这是地府。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呢。那方才的人声是怎么回事儿。听起來挺熟悉的,只是一时记不起來是在哪听到的又是谁人说的。 忽然,那声音又响起了,沒了方才的沉重,只慵懒中添了随和,多了欢喜。。 他说:“面相倒是同子卿一般,往后我就叫了子卿。嗯……不妥,若是见着他了,而你又在我身边,唤做子卿实在不妥,我还是唤你思卿吧,如何。” 他说:“思卿,來,同爹爹笑一个,唤声爹爹來听听,呵呵。” 他说:“思卿……你若是他,就好了……” 他说:“思卿,你怎么就不听爹爹的话随处玩耍呢。你快睁开眼啊,爹爹不能失去你啊。” 他说:“你救救他吧,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他又说:“思卿,爹爹往后再不能同你说话了,这,怕是最后一句了吧,你可不能怨爹爹啊,” 很久过去了,他也沒再说话了,不知又过了多久,耳畔传來了他的声音,只是咬牙切齿的怒吼,声声刺耳,不再是开始那般柔和宠溺:“你竟然杀了他。柳思卿。。” 这回吓醒了,原來方才我那是在梦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五 所谓封后 “你竟杀了他,柳思卿,,” 等等,那话……我我我……我竟杀人了。,我,呃……我是谁啊我。方才那话是对谁说的啊。似乎只有我和那人了,那么。。 我是柳思卿。 那么开头的皇叔和子卿又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有几个人啊。到底我是谁啊。 虽不知自己到底是谁,头和身子疼痛异常的原因何在,也不是现下我该想的,只是这雪白纱床帐,朱红门窗,桌上放置着几个茶盏,一茶壶里也不知有沒有茶水,还是一小香炉,内里燃着熏香,袅袅青烟由内而升,熏得满屋的青烟久久不散,让人觉得如至仙境,旁处一方书案,上摆放着几本书卷,和些许奏章,文绉绉的,一看就知是哪个书呆子的房间了。 而我似乎对书卷之内毫无兴趣,实在看不出來这该是我的房间,所以,话又回到了原处。。 我到底是住哪的。我又是谁啊。 刚想起身,可惜动弹困难,一起身就感觉上半身疼痛难忍,头还好说话,特别是胸口,总觉得痛的地方都快到了心的位置。 如此,我也只好乖乖躺着,待到哪时不痛了再起來吧,不知道这房主人何时会來,亦或者,我就是了,不过还是难以置信。 门是开着的,许是我眼有些问題,入眼的是一簇簇的花草,红红紫紫的,霎是好看,蝶飞鸟鸣的清净,也不见有半个人影,端看那方还未出太阳的天,微蓝,想必还是清晨吧。 正是我愣神之际,一穿着体面的女子端着一面盆走了进來,刚走到门内沒几步之远,抬起头來同我大眼对小眼了一睁,回过神來,一惊之下就放下手中面盆,转身就跑。 这让我很是无奈,莫非我生來丑陋,吓着了了那姑娘不成。啧,不过看不出來,这房主人竟是一女子,着实让我震惊。 少顷,远远的我就听见一女声,“王,王,公子醒了,”惊喜得紧。 原來似乎不是我方才所想的那般啊,竟是想将我醒了这一消息告诉那被唤做王的人方才转身就跑,一句话也沒來得急说出口。 不过这王嘛……又是谁。姓。名。还是其他称呼。 不多时,门外进來了两人,一男子和方才跑出去的那女子,想了许久,我只觉得这男子的模样……很美,同那女子相比,我觉得那女子会羞愧了,好在这男子沒有一丝一毫的女气。 男子着着一袭同这雪白床帐一样白的衣,长发懒散披在脑后,后随意别了根发簪,一双桃花眼,柳叶眉,微薄的唇淡粉,现下微扬着,止不住的欢喜。 “醒了啊。”他渡步上前,坐于床畔,那双唇一开一合,同那发相似,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懒散,只是内里还夹着欢喜。 这不……废话么…… 沒醒我能看见你么。 不过现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看着那双桃花眼,我只想问:“你是谁啊。” 那人闻言,明显的一楞,而后才慢吞吞的说:“……宇文曦。” 还未待我应上一声,他便又开口了,只是除却方才的慢吞吞,显得有些急切:“你……你不记得我了。”瞧,连说话都结巴了。 这话听着奇怪,合着我就该记得他么。我现下是连自己都记不得了又怎么会记得旁人呢。 也不答他话,我只说:“我是谁,你认识么。” 这话,直接让他楞了神,微扬的唇角滑下了,闭口也不言语了,少顷,那唇又扬了起來,一双桃花眼里,有一丝狡黠的光一闪而过,宇文曦说:“你叫凤子卿啊,居然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唉,莫非磕着头磕严重了,失忆了。” 直觉告诉我,他在骗我,不过无甚,一个名字而已,也沒什么骗头的……吧。凤子卿,挺好的名儿,姓凤的……当真少见。 “你说我磕着头了。怎么回事儿。”难怪我会觉得头这么疼,原來是磕着了,莫非是走路不小心摔了,然后便磕着了。 “你竟连这个也不记得了,无妨,我同你讲讲……” 然后如此这般,听他所言,我还真是走路沒看路,脚下一滑,磕上了前方的树,如此,便碰得失忆,这着实……咳,走路不长眼睛,我活该。 而后我问了一些话,他都一一做答,也不觉得我话这么多很烦人,从他话里得知。。 我叫凤子卿,同他是……呃,竟是那种让人羞耻的关系,这让我听后脸热的紧,而他叫做宇文曦,别看他看來就是一文彬彬的书生,他还是苍狼国国君呢,统治一国什么的,实在厉害,我也不得不佩服了,而我同他的关系……咳,这么一男子,算得上三生有幸吧。 日落升后,几日,月落日升,这许久的休养,和昂贵药物的调理,使得我身上那名曰独自一人走在路上被强盗所打劫给弄得伤口好了大半,身,我是起得了的了,无事就在门口坐坐,享受这平静的心和这惬意的日子,要么就同现下一般,坐在桌前,手捧着一杯茶悠然品着。 “子卿,我肩好酸,你给我捏捏。” 坐在一旁书案的宇文曦开口了,微蹙着眉头,连语气也有些埋怨,也怪不得他肩会酸,从下朝起到现下的酉时,连朝服都未來得急换便就坐在那儿批阅起侍从抱來的那一大堆的奏折了。 虽被他当做下人使唤着,可我也不觉有甚,毕竟这同夫妻无异的关系,这点小事是应该的,而且我也乐得如此,不知未何,我总觉得这般日子于我而言实是难得,所谓难能可贵,我合该得好好珍惜了。 迟迟未见我过去,他抬起头來睁着双有些疑惑的桃花眼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微醺,是醉了酒那般,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啊,莫非这便是我原该有的记忆。 “子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无甚。”放下手中茶杯,一笑罢,我起身走向前去,如他所愿,轻柔的捏着他有些酸疼的肩。 那双桃花眼微眯着,活脱脱一餍足过后于房顶晒着太阳的慵懒恣意的猫儿,那般享受。 他放下执在手中的笔,一伸手勾着我的脖子,对着唇就是一吻,而我也只呆了呆便慢慢的回着,沒办法,本该是习惯了的,现下惊一下都算是多余的了,每天都被他这么亲着,想不习惯都难啊。 一吻罢了,他便有些撒娇:“子卿,这些奏章真麻烦啊,你來帮我批了吧。” 想也沒想,不行二字出了口,他楞了楞,叹了口气,嘟囔着:“你还是这么固执。”便又埋首奏折。 这哪里是固执不固执的,那奏折本就是一国之君该批阅的,我又算得上什么,也胆敢去批阅,虽说这处住宅雅静,可也不代表沒人啊,每天也会來上一两个人,偶尔的出现,若是给撞上了,这若是传出去了多不好啊,他一国之君的颜面只怕得毁得差不多了,而且啊……我也怕麻烦。 再为他揉了揉肩,见他的眉头不蹙着了,我便有慢步到桌前,坐在木凳上又捧上了原先未有喝完的茶水。 日子便就这般不咸不淡的过着,偶尔我总能看见门旁有身影浮现,她们总是会躲在门旁偷看,夹着窃窃私语,我也总能听见男宠这么个字眼。 可男宠到底意誉为何,我却是不得而知,最后听得多了,只觉烦闷,还更加的疑惑了。 所以今日,我便趁着宇文曦在宣纸上写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的空档,问了话:“曦,你说这男宠……是什么意思啊。” 曦什么的,他说宇文曦我唤着他觉得生疏,必须得这么唤,不过这腻死人的称呼,至今我还是习惯不了,所以通常我不唤他的名字,反正也只是我同他两个人罢了,他也知道我说话是对着他说的,毕竟,这里也只有两个人而已。 语落,他执笔书写的动作顿住了,那面色虽看不大真切,可我也能模糊的看出,他有些温怒,莫非,这男宠二字不好听么。 “谁说的。”他的话少见的有些生冷,看來,是真的怒了。 我干笑两声:“……突然想到的,你若不喜欢,我就不问了。” 他一笑,少了冷硬,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沒事,若是别人说的,你便说与我,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胆敢说你是我的男宠。” 看來,这男宠果真不是什么好词啊。 第二日,他下朝归來,龙袍也未换,也不见匆急去批阅奏折,只拉了我坐于床畔,喜上眉梢的同我说:“子卿,朕决定封你为后,已经同那些大臣讲了。” 今次他自称朕而不是我,不知为何,不过封后又是什么。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们同意了。” 他笑着摇摇头,却看不出点点失望:“自然沒有,只是斩了为首的人,他们便沒敢反对了。” 呃……杀人了居然也这么轻松,不愧是王。 “封后是什么。”我现下才将这话问出口,听得他一个沒忍住,哧笑出声。 “封后啊,就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六 再会 他在我耳畔轻声说着,只是声音太小了,我也沒听清他便说完了,最后我只得楞楞的看着他,疑惑得不行。 他会心一笑,又俯在我耳畔说着:“封后啊,就是。。”只是这说话时还连带了吹吹风,弄得我耳朵痒得很,话也沒听清便就笑出声了。 “别闹了,到底是什么。”我蹙起了眉头,他方才停下这如孩童一般调皮的动作。 “封后啊,也便是成亲,然后……夫……夫夫之间,就可以这样那样了,懂了么。”话到最后,宇文曦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澎湃。 我似懂非懂:“这样那样。哪样啊。” 他只笑不言,双眼微眯着,这模样,活像只诡计多端狡黠狐狸一般,手上也动作了起來,解了我衣,四下摸索着,不时的揉揉按按,唇也覆了上來,含含糊糊的说:“就是这样。。” 想不到他的力气竟也能如此之大,将我压在床上使些力气竟然推不动分毫,伴着他动作的那股异样之感,直让我大感不妙,可似乎也觉得……挺好的,呃,错觉,定是错觉,还是推开了他再说话。 还未待我推开,他竟自动起了身,一舔唇角,惑人的紧,还颇具得意之姿。 “今日就不接着做下去了,待成亲那日我们再……”他嘿嘿笑着,少了几分往日的斯文,理理龙袍,由着呆呆的我躺在床畔独自喘息,便去一旁书案批阅起了奏折。 我犹在床畔出着神,似乎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了吧,成亲啊,很熟悉呢。。 ‘再过几日,爹爹便要迎娶公主了。' 依稀记得,他曾如此写过。 那双透着难言孤寂的丹凤眼,似永远都欲言又止,许是心内藏的东西太多想找人倾诉的缘故吧,却是不能,或者不愿。 啊……那时他也是成亲啊,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难以置信的不甘,还是痛苦。 “你竟杀了他,柳思卿,,” 我沒有啊,那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你总是不愿相信我,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儿子么。 本想忘记的,却忘记不得,真的……想要忘记的啊,为何我偏想起來了,爹爹,我是真的喜欢你啊,为什么最后连原先的眼神也不愿施舍了。 我真沒用,明明是情逝了的,可随着往日点点滴滴的回现,我又恢复了往常的情,忘不了,也割舍不得,那么多年的感情,想要忘却,真的太难了…… 罢了,我同他终究不会在一起的,何不如此,心念着他也罢,他活的开心就好,这也本是我此生的所愿。 只是我愧对了宇文曦,他虽骗了我,却也无甚,名字罢了,当真无关紧要,只想着或许他心内的人也同爹爹所想的人一样,是那个凤子卿,而我只是同凤子卿长得相似罢了,如此,他对我好也只是对凤子卿好而已,想來,我便不会那般愧疚了。 罢……于情于理,还是我有愧于他,成亲什么的,都且随他,只愿爹爹过得开心,我如何,都无所谓的。 不知不觉间,我竟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我耳旁说话,那声音透着几许无奈,又添悲凉感伤,还有……不甘。 “凤子卿,你我说好的一生一世黄泉不孤呢。我也就离开了那些年,你却忘了我,忘得干净也罢,还心念上了别人,为别人伤神如此,你可想过我的感受。还好意思说你绝不让人欺负了我,也觉不会让我不开心,现如今,你欺负了我,这该怎算。” “子卿……我是。。” 这话后面的字眼渐渐模糊,许是我太困了,实在撑不下去将这话听完了,再醒时,已是日上三竿,出乎意料的是我身旁睡熟的人竟沒去早朝,而现下睡得正香,许是他太累了,以至于忘了时辰罢。 我推了推他,那安详的睡颜略微一蹙,“别闹。” “曦,快起來,今日你不是要早朝的么。都现下这个时辰了,还不起來。” 他不耐烦的挥开了我的手,又勿自在空中挥了几下,方才换了个姿势,嘀咕了句:“别吵,今日不早朝,再让我睡会儿……” 随后,呼吸声渐渐平缓,我却觉得今日的宇文曦这小模样很有意思,忍不住往那不胖不瘦的脸上戳了戳又赶忙挪开了手,不意外的看见宇文曦蹙起了沒,很是不耐的空中挥了两下,随后直接用手臂挡了面庞,接着睡。 我不愿罢休,又想起昨晚模模糊糊听到的那话,推推那熟睡的人又说:“曦,昨晚你最后同我说了什么,我沒听清,你再同我讲讲吧。” 他了然,不过显然神智不大清醒:“我说我是……”继而一改了然之姿,眨眨眼颇为疑惑,“昨晚我说过话了么。” ……你这样子也叫沒说过么。 罢了,既然他不愿说也就罢了,那话我依稀还记得,那是说与凤子卿听的,我既不是凤子卿,又听得那般真切做什么呢。 再看宇文曦,那睡颜难得的安静非常,却也说不出的让人心陷,看着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我竟就那么睡了过去,再醒时,床畔微凉,宇文曦早已起了身,现坐于书案批阅着奏章,见我醒了,便眉眼弯弯,他放下手中笔,颇为欢喜。 “日子定好了,明日就是难得的良辰吉日,你我明日就成亲吧,子卿你看如何。” 明日……这么快啊,罢了,就他那话,怎么听也不觉得那是在找我商讨的。。 “既然你已经定好了,那就明日吧。” “既然子卿同意了,那么我这便去吩咐侍从早做准备。”宇文曦说得欢喜,脚步也轻快的出了门去,我用候着的婢女递來的水洗了把脸,再倒了杯茶下肚,解了干渴的口。 突然來了兴致,想要出去走走,也好赏赏花什么的,好让心中烦闷消散。 出了这院门,便想着走远些,好在这一路上也沒见着守门的侍卫拦路的,反而同我行了礼,还不忘说一声公子安好。 我想,许是宇文曦同这些守门的侍卫说过了吧,要不然怎会不拦着我反而这般礼貌呢不是。 突然也想看看宇文曦现在何处,沒了他在身旁陪着,一个人孤零零的,虽是清净悠闲了,反而少了一人关心,很不习惯啊。 看看这开着的朱红大门,内里有人谈话笑语,其中一人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也不曾想过会不会扰了他们谈话,我步上前去,面上也挂上了笑,却在刚出现在门口时楞住了,微勾的唇角也有些难以支持。 我看到了谁。。那一袭青衣摇曳,发微束着,那双丹凤的眼本是先前一样欢喜,只是在四目相对时,那欢喜渐消,慢慢泛出眼眸的,是直冻人心的冷冽,和……杀意。 爹爹他,还是那般恨我,想必见着了还活得这么惬意的杀人凶手心里免不了一阵不甘吧,毕竟是那么执拗的爹爹,罢了,那穿胸而过的一刀有多疼,现今我还记忆犹新,自是不想再去偿偿那挨上一刀后会是什么滋味儿了。 所以啊,我不是失忆了么。我不是叫做凤子卿么。那便如此吧,如何我都装下去,我便是凤子卿,并非柳思卿,所以,我同柳静文并无什么瓜葛,自然,我……也不认识什么柳思卿。 虽是如此,我还是免不得的尴尬了些许,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了,是走。是留。还是笑脸相迎。现下的我,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在宇文曦解了围,他走上前來,笑眼依旧,欢喜不改:“子卿,你來了啊,怎么不在房里乖乖待着等我回去呢。” 这话说的,让我好不自在,眼又瞥向了一旁那该是听到子卿二子后有些震惊的……静文,他的眼里杀意渐消,是因为那子卿二字的缘故吧,他该是想起了公子卿。 也不管我说不说话,宇文曦一笑又同静文说了起來:“柳相,他是凤子卿,朕的……皇后。” 这话一出口,少顷,在场的其他人都震惊了,也包括我,静文他们震惊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我是个男人却成了什么皇后,想不震惊都难呐,而另我吃惊的却是,宇文曦只同静文讲了我,并沒有同我讲静文,莫非他已经知道我恢复往常记忆了么。 若是如此,那他为何不挑明了,而是由着我胡闹呢。这真另人费解啊。 相比之下,爹爹的震惊显然不在这男后之上,而是凤子卿这三字,听后,他又仔仔细细的看着我,想是在确认着什么,显得有些焦急。 唉,这地儿沒法待下去了,还是回去吧,静些也好过现下这般局面啊,于是,二话不说便告了辞的我,自顾自的往回走去,不想的是,刚走过了回廊,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着,那熟悉的脚步声,不想知道后面那人是谁都难。 “柳相跟着我做甚。”无可奈何下,我停下了脚步转回了身,看着身后的人,尽量得显得自己自然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七 到底是谁 “你是……子卿。” 那双丹凤的眼眸看着我,内里,竟带着小心翼翼,是为什么。凤子卿的缘故么…… “我……”既然宇文曦都说我是凤子卿了,那便是吧,“是。” 这是字一出口,静文的身形居然震了震,喃喃的唤着子卿,随后,他却转过了身去,只说了句:“你不是他。”话语里的落寞孤寂是难掩的,也只这一句便走了,沒了下文。 这话……莫非他已经知晓我是柳思卿而非凤子卿了。 这楞神片刻,静文已经渐行渐远,而宇文曦的身影也渐入我眼,他同静文擦肩而过,那一瞬,他似乎在静文的耳畔说了些什么,不知是好是坏,只依稀看见,他的唇角上扬了一分。 而后,我随着宇文曦回了房,从宇文曦的口中得知,是两国和谈,方才派的柳相來。 倒了杯茶在手中,如此捧着,似乎能驱除心内莫名的寒意,忽然,我又想起了方才宇文曦的那抹笑意,便随口问起:“你方才同他说了什么。” 他是谁,自不用说明,想必宇文曦也听得出來。 可他却装着糊涂,只疑惑着:“我什么也沒说啊。” 我沉默了,少顷,方才又说:“凤子卿是谁。同你很熟么。” 语落,他微微一楞,“你不就是子卿么……”唇角牵出的笑意也显得那么的不自然。 我叹了口气,抿了口茶便放下茶杯,继而又道:“别骗我了,我已经什么都想起來了,我叫柳思卿,可不是什么凤子卿,你……是喜欢他的吧。可惜抱歉,我不是他。” 他只苦笑一声,一改往常懒散模样,低低一叹:“你是,只是你不记得罢了。” “不可能。”试想,现今天下,姓凤名子卿的人,只有那湘王沒差了,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百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我啊,他定是骗我的,不愿相信自己中意之人已经死去已久的事实罢了,不过除非……荒唐。 “子卿,你信鬼神和轮回一说么。”那双桃花眼定定的看着我,眼里是毋庸置疑的神情,恍惚他所说的话全是真。 “不信。” 鬼神与轮回一说什么的,我自是不信的,虽说有时为情而困便会想着若有轮回什么的,最好不要再入其中,可也只是想想罢了,我是一直也不曾信过这些的。 语落少顷,他只是低低一叹,满是失望与无奈:“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凤子卿就是你,如何你都推脱不得,”也未见我说什么,紧接着喃喃自语起來,“真是负心薄情的人,还妄言不负,全是些哄人的谎话,我也真是傻,偏生就信了。” 抬起眼來,一双桃花眼定定的看着我,眼神却是飘飘乎乎,似看着我,却又似在看着别人,幽幽一叹吧,方才又说:“不知是谁,每每总是喜欢在人身旁勿自沉浸往事,自在哪里愧于从前,也不晓得我便在身旁一直陪着他,不忍也好,愤怒也罢,他却总是看不见,真是傻啊,每每都会提到那么一句话,什么等等我,就來,可他知道我多希望他活得久些么。那一条命不就是为换他安生一世的么,唉,他却总是喜欢辜负我,后來的夜里,依在杏树旁也只是为别人而感伤,是我忘了……他已经忘却我了,彻彻底底的。” 不知为何,那句彻底听得我心内忽的一紧,似被人狠狠抓住,动弹不得,呼吸不能,呃……这一定是错觉,明明知晓宇文曦话里的他指的就是凤子卿的,与我毫无干系的人,我怎会有这种感觉呢不是。 不过他方才的那一袭话,我怎么觉得是说的他与凤子卿的经历呢,还是死了百年余的凤子卿……怎么想怎么诡异,渗人的慌。 楞神片刻之余,脑内突然蹦出个字眼來,很熟悉,我不禁喃喃念出了声:“思然……” “子卿……”那厢的宇文曦微微一楞后勾了唇角來低低唤着,痴痴一笑似回忆,又说,“都说了我不叫思然,我叫祀珃。” 这话真熟悉呃……一定是错觉,肯定是错觉,必须得是错觉。 我干笑两声,“原來你还见做祀珃啊,这名儿真不错啊呵呵……再说思然是谁。” 他微微一楞,面上随即浮现了温怒:“凤子卿。” 我纠正:“柳思卿……”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夜里,我同宇文曦本就睡在一处,他说他换了床便睡不着,让我去客房之类的房间睡吧,他又不肯,所以啊,这两个男人便挤在了一处睡,好在这床倒是宽敞,也挤不到什么人,不过今日因为谈话的原因,一向喜欢面着我睡的宇文曦背过了身去,这让我极不自在。 不过这画面,总觉得似曾相识啊,可仔细想想,儿时的我就连与静文在一块儿时都未有同过房睡过,何况是与别人了,还是这般模样睡的,更就沒有了,忽然,我想到了凤子卿,莫非……我真的是他。。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见宇文曦和静文他们就知,凤子卿合该是个多情的人,而我,此生只会心系静文,除此之外别无他人,绝对不会那般多情。 再说,当真不喜欢什么多情之人,就这么一颗心,活生生的要分给多人,稍有不慎,撕开來鲜血淋漓,不觉得疼么。那感受,当真不愿去体会体会。 如此想着,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全然不去理会背对着我却沒有闭上眼的宇文曦。 再醒时,床畔已空,冰冰冷冷的感觉让人沒來人的不适,太阳高悬于空,阳光透着雕花的古木窗棱照射而进,端看这日头,想是时辰不早,宇文曦去了早朝吧,现下还未归來,也是平常,莫非昨日我想得太多,今日真把自己给当做了凤子卿,才会出现现下这般心境。 或许吧。。 似乎想错了,因是我忘了一件大事,那便是成亲封后的事儿,似乎,婚庆的日子,就是今日,打理好自己好,方才知晓,宇文曦并未上朝,此刻的他,慢慢悠悠的从门口迈进,身后跟着一众的人,手上各自拿着大红的东西,面上是欢喜之色难掩,全然是忘了昨日不快的模样。 他笑着开口:“醒來了。同我出去走走,如何。” 我楞然点头,方才想起前些日子他同我说的成亲封话,还未及多想,一个好字便出了口,眼却是看着布置着婚房的侍婢,心内慌乱,却也不好开口讲些什么,或是还未思好言辞,便被一向有些大大咧咧的宇文曦拉着出了房门,任由一干人等迅速布置房间。 “想什么呢,一直在发呆。”同我一样走在这御花园内的宇文曦看着我,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话语有些好笑。 我楞楞看向他,还未有回过神來,也只知道说一句:“我不是凤子卿。” 他却只是一笑,显得无所谓:“你是也好,不是也罢,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我只知道我娶的人是你这个人就行了。” 瞧瞧,他这话说得多么洒脱,多么的理所当然,只是洒脱的过了头,耳闻得我有些心惊。 这该是何心态啊,堂堂一国之君,受万人朝拜的帝王,现今娶一男子不说,还如此欢喜随意,也不怕受万人暗里指责唾弃。 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会在乎我的看法。 沒來由的一句话冒了出來,直让我莫明流了几滴冷汗,宇文曦同我相处的时日不多,自然,他的为人或许我明白了一些,可我却如何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而方才的想法,似看透了他一般,那么的肯定,让我心惊胆寒,莫非。。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他是他我是我,我同一个死了百年余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不是。 轮回…… 谁信什么轮回鬼神之说,简直荒谬,都是一些无稽之谈,怎可信得。。 忽然之间,一男子的话语于脑内显现。。 “你当我不知道么,那境国只有一人叫做柳思卿,便是丞相的儿子,可是那儿子在出生两年后溺水死了,大罗神仙也沒能救活。” 大罗神仙也沒能救活……大罗神仙也沒能救活。。 如此,那么我……我,我到底是谁啊我。那话信得么。一个如何都可以弄死我的人沒什么必要骗人,不过不知道他后來去哪了,想來那仇是报不得了,也罢,如此安静过活也好,忍得惹事生非了让人头疼。 呃……现在不是想别人的时候,依他那话,和方才的那般状况來看,莫非我……莫非,莫非真是凤子卿。。 要不然怎么会明白别人所想,要不然怎会想起什么思然,思然什么的,估摸着是凤子卿一个很重要的人吧,要不我怎会无意识的说出口呢。 依稀仿佛,我看见异常熟悉却也陌生的景象,一人于一座孤坟旁侧坐,手抚上一旁墓碑,像是抚着心仪之人,远远可见的是满脸的痴迷,他说。。 “思然……快了,快了,再过些时日,我就來陪你,就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八 往事 那景象,似真非假,似曾相识,哦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怎会……怎会如此呢,。莫非……莫非…… 不不不,这这这……这绝不可能,我就是我,我是柳思卿,只是柳思卿,才不是什么凤子卿,或许,是凤子卿也不错,静文他……静文他就会喜欢上我了…… 不,不能这样,我不需要用什么凤子卿的身份來博得静文的真心,我想自己证明,我想……静文他或许是会喜欢上我的,或许不会,可那又何妨,我喜欢过,付出一切我也无愿无悔,哪怕到头來什么都得不了也无妨,只他过得开心就好。 唉,竟是不觉,何时,我又踏回了原路,步上了公子卿那条执着苦楚的道路,却不愿驻足回头。 “子卿,又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那手又在我眼前晃晃,只是一改先前那好笑的模样,蹙起了眉头,明显的不悦。 “思然是你吧……” 楞楞的说完我才后悔了,我这么说不是明显的承认了自个儿或许就是凤子卿了么,我怎么这么傻呢。 不出所料,宇文曦那微蹙的眉头松展开來,而后一手执起了我的手,面露喜色:“子卿,你想起來了么,太好了……” 忽然,我又觉得似乎如此……还是挺好的,若是自己不承认,只实在不想看着他从欢喜到黯然神伤的模样,或许…… 沒有或许。无论如何自个儿都不能活在别人的影子里,自己便是自己,哪干什么旁人。 心虽是如此想着,可口还是难开,当真不忍,这不忍由何而來,自己是不会傻着去深究的,好在來了一侍婢,估摸着是喜堂什么的已打理妥当了吧,果然。。 “王,喜堂已经布置妥当。” 这话听着,似乎像在说,什么都布置好了,就差我和宇文曦这东风了。 宇文曦一笑点头,示意那侍婢先下去,而他和我随后就到。 这可难为了我,婚事什么的,答应的草草,这匆匆置办,也未有给我一反悔的机会现下反悔吧,若是朝上文武百官都來了,我再來谈反悔一说,岂不是让这堂堂一国之君失了颜面,唉,不妥不妥,若是沒有他,只怕现下的我是已经死过两回了的,我欠他的合该永远都还不清了。 同着他回了房内,各自传好了喜服,好在这喜服是男子穿的,而非女子,这让我有些羞耻的心倒是平静了些许。 不过这文武百官齐聚,侍婢和仆从各自恭敬站于两旁,而中间大道铺了红,于先前便同我言辞的宇文曦现下同我一般,着着身红衣正站于大殿之上,不过不同我一样的是他面上挂着由心而欢喜的笑容,而我面上挂着的,是难掩的尴尬不自然,唉,能不如此么,我哪曾想过自个儿有一天会像现下这般嫁与他人,想不面色难看都难呐。 只是后悔不得,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宇文曦迎了上來,笑靥如花,同我执手而行,旁处的人面上似在强做镇定,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看來还是难以接受他们所敬重的王娶了我这么个男人,还是从敌国而來,也是,人之常情而已。 曾记,这一面似曾相识,只两人的面相稚气,心性也是,而一人是笑着的,一笑却是别别扭扭的,同现下这般情景无二。。 “思然,我们成亲吧,你看,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可不能现下反悔了啊。”嘿然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那两套喜服,有些说不出的狡黠。 “谁……谁曾说过要反悔了。”那人一手夺过衣服,言语还是那般的别扭。 “思然啊。” “你……”那人气结。 “好了好了,不闹了,快些穿上,今日虽是只有我同你二人,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有人打扰,思然,你说怎样,” “好。”清清雅雅的声音,透着斯文,倒不似现下这般懒散。 “天做媒,地为凭,我來主婚,”看着那人疑惑的面容,他又开口了,“思然今儿个真美。” 趁着那人还未发怒之际,又大咧的将那人的头往下按去,“一拜天地~”语气悠悠扬扬,欢欢喜喜。 思然…… “从今日起,思然就是我的王妃了,所以,本王如何都要好好保护思然,不能让思然受上半点委屈。” 思然…… “思然,我们就这么在一块儿啊,一辈子都不分开了,就算是死也死在一处,好么,” “别乱说这些,”低低的声音有些埋怨,只轻声又道,“好。” 少顷,耳畔吵吵嚷嚷,似有人生硬的分开了两人。 “思然,碧落黄泉永相随,我凤子卿,此生绝不负你。” 转瞬,我却成了这画面里的人,心内却知晓,这是王府中的后院,而现实,我却从未见过,这院落里围了很多人,皆是冷眼相向,间有人是不屑和嘲讽的,还带了些厌恶,我也顾不得那许多,只知道腿好疼,似断了般,想动上一动都难,不过转头看去,才知,那点点腥红至腿上流出,浸得惯穿的青衣也变了色,成了暗绿,还泛着黑。 这也无妨,腿疼终究抵不过的一处疼痛,那便是心,眼见得,众人围打的人,那眉眼清秀醉人,笑靥如花里总带着些许宠溺,那人,就是我的王妃啊。 “……思然。。你们放开他,这与他无干,都是我逼的,全都是我,与他无干啊……求求你们,放开他……” 一瞬的恍然大悟,一瞬的食心噬骨,疼自骨髓,身上的点点疼痛算得了什么,我只知道,思然他现下已被大得体无完肤,那该是多疼,我不能想象,只知道,自己,似乎快要窒息了。 爬,却也爬不了多远,只得抱了近前的人,不住的哀求,可是无用,只晓得那着着明黄衣料的人,甩开來我的手臂,只是冷漠视之,一叹下,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皇儿,这不伦的恋情只会损了我皇家颜面,朕且先不怪你,毕竟朕……可是他,于世难容。” 什么于世难容,什么皇家颜面。这通通于我无干,与他无干,我们只是单单喜欢罢了,何错之有。 “子卿……你,还是听皇上的劝吧。”一旁有人说,我却似沉水的人一般,死死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爹爹,爹爹您救救他吧,他是您的孩儿啊爹爹,求求您了……” 只惜无用,愚忠的父亲只会凡事都听从他皇兄的所言,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会救的,只是低低一叹,最后瞥开了眼去。 不能再看着思然这般受苦,不能再听得那一丝丝痛苦的低吟,现下,唯有自己,唯有靠自己再搏上一搏。 似奇迹,拼死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來,虽是摇摇欲坠,可还好未有跌下身去,趁着众人惊愕之际,夺了把刀余手,只疯了似的挥走了一旁围打思然的人,抱着那浑身是血的思然,我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活着。 都现下了,他却还对我勾着唇一笑,无声的安慰。 思然…… 唯今之计,只有杀了那身着龙袍自称是自己父皇的人了,只有杀了这主使的人才能为思然搏得一条生路。 可,却是我未多想了,才会害了思然,只是拼上前去时,未想这腿疼得打颤,该是到了极限了,有几分难动弹,那些仆人自是护主的,只护着那人,拔了刀便挥向我,闪躲未及,只觉命该丧于此了,却不想思然竟为我挡了那一刀。 只见得思然的身形跌靠上那颗同他相遇的杏树旁,身上的伤口深可见血肉同那白骨,他的面色苍白,只是未有怨恨,手抚上我的面颊,还在笑着,似安慰,带着些微的宠溺。 我……该死的我都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怪我不怨我,还笑的出來。 那瞳孔的深黑渐渐消散,变得死灰。 思然,你说话啊思然,别睡……再睁开眼來看看我好不好,只一眼,只一眼就好…… 思然,碧落黄泉永相随,便是死,这黄泉路我也同你走,不能让你孤单,等等我,就來。。 提刀引项,只是谁惊呼一声,谁慌忙拦住,只当头一记,我便倒下身去,只是气息犹存,只是……未有兑现往常的诺言。 思然,不要怨我…… 此仇不报,我,枉为人。 只依稀记得,一日,不带伤养好,只是腿能行得路了,便自行潜入了皇宫内里皇上的寝宫,也不管还在龙床上熟睡的宠妃,我执着剑将那日为首的皇上送上了黄泉路,依稀记得,那皇上在笑,只是不明白,他为何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來,一剑刺穿他的身时,却听他说。。 “皇儿,那日的事,父王是为你好,在这帝王路上,你不能背上骂名。” 为我好,哈哈,可笑。甚是可笑。杀了我的思然是为我好么,那我如此心境,疯疯颠颠的又该怨谁。 皇上啊皇上,你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拦了我随思然同赴黄泉的意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九十九 记得 而后,此番情景是如何纷扰与我无干,而心底的那抹恨似永远也消不去,只是不够,还不够……那日所有冷眼相向,动手伤了思然的人都该死。 对,还有父亲,他明明能救得思然的,可他却是无动于衷,现今之际,或许我杀了他和其他人,就能平得心内仇恨。 画面一转,我居高临下的看着身前的人,那人正是父亲,此刻面色苍白,穿胸而过的,是思然赠我的那把剑。 “子卿……爹爹自知愧对于你和祀珃,爹爹不怨你……” 其实父亲他,对我和思然都挺好的,他不像母亲那般将我恨入骨髓,只当我是他亲生的孩儿般对待。 或许……我真的错了。 只是步上这路,便悔不得,走下去,即便是死也不能回头,思然的仇,只有我能报得。 一跃而上马背,纵马持僵,回得王府,爹爹死的消息是随后几日杏仁说与我听的,那时我故作不知,只是无人晓得,爹爹是命丧我手。 画面一转,凤吟自我身旁,而我坐于房内品着茶,只心中思绪万千。 “子卿,这般安静的日子挺好的,你说是么。” 喝茶的动物微不可查的顿了顿,凤吟他这话,该是知道我的计划了吧,叫我停手么。不可能了,一切……都太晚了。 何曾有人说过这么一句。。 “王爷,恕清衡直言,清衡心内中意的人是莲儿未曾变过,同王爷在一起也属无奈之举,现下想來,也只觉恶心。” 听后,心境如何呢。是怒吧,还带着其他,我自知多情,可喜欢便是喜欢了,每每不由自主喜欢上旁人一分,我便是动了真心的,不曾掺假,别喜欢的人如此说道,会温怒也是自然,随后是什么呢。羞愧吧,自己是何等无知,让这同思然般干净的人觉得厌恶,恶心,我还真是……唉。 “子卿……” 黄泉路上未有看见日思夜想的他,自己是如何失望自不用说,却在轮回一瞬,他出现在我身边,还抓住了我的手,只低低一唤,还是那般温文不变。 思然…… “思卿为什么还沒醒。你敢骗我,” 那声音好生熟悉,似乎是凤吟的。 慢慢睁开眼來,果然是凤吟,此刻他满面惊喜的看着我,看得我眼只想躲开,自知亏欠他太多了,只是自己倒是未有注意,这小胳膊小腿的是闹哪样。 时日久了,许是自愿,也许是逃避,我将往事尽归心底某个角落,某个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从此,不管往常是谁,现如今,我便是柳思卿,也只是柳思卿。 “子卿。子卿……。子卿,你怎么落泪了,在想什么呢。” 温文的声音,同脑内的一样,不改当年,我后知后觉应一声,呆呆楞楞看着近前的人。 只是张了手臂深深抱住,满满思念不舍,不言而喻。 是上天的恩赐,让我还能想起,也是自己的幸运,我还能见得到他。。 “子卿,你沒事吧。” 而不知何时同我已在喜房的思然一脸错愕,躲开了,随后颇为疑惑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着:“也未染上风寒,怎的就性情大变了。” 我楞在床畔动弹不得,他虽叫得我子卿,可这心内却非如此,“曦,你喜欢谁。” 不知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的我,问出这么个欠思考的话,只是自己知道,我在吃醋,这醋吃的是柳思卿的,也就是……自己的。。 思然挑挑眉梢:“自然是子卿你啊,这还须得问么。” 我却不依不饶:“我是谁,你知道么。” “自然晓得,你是柳思卿,已经同我说过不下十次了,不过无碍,你是谁都不重要,你是你就好。” “我要你明说,你到底喜欢的是凤子卿还是柳思卿。” ……我的脑袋该不会真被驴踢了吧。 “柳思卿。”稍一想想,他却如此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 听后,当真是期望了,本已为他会说凤子卿的,唉,我还真是斤斤计较,分明……分明那就是自己啊,可我却,还是失望了。 沉默不知从何言语,于是便起得身去,坐于桌旁的凳子上,自倒了杯茶一口口饮着,所谓以茶代酒,借酒消愁。 听得耳后声响,该是思然也走上前來了,果然。。 他看着我,蹙了眉头,“今日你是怎么了。你若不想同我成亲便就罢了,我自不会强求。”微敛了眸,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这从上辈子就在心中憋屈的那口闷气未消,我只闷哼了声,继续喝着茶,还妄想着能够醉上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沉默后的他突然开口了,神情颇为严肃的说出了句让我差点儿喝茶水喝呛着的话來:“你不是子卿,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子卿…… 啧,我不是子卿我能是谁啊。 按按突突直跳的额,我这孩子心性更上了一层楼來:“还怨我将你忘得干净,现今这般,我又怨谁去。” 语落,思然微微一楞,随后欢喜异常,连说话都结巴了:“你是……你是子卿。,” 我又喝了口茶,显得颇为无谓,只双唇开合,不咸不淡的吐出这两个字來:“不是。” 他又疑惑了,“那你是。” 玩笑心起,我牵起唇來,只盯着他那双墨色的桃花眼看进去,一汪泉水很深,还是那般醉人。 “柳思卿。” 他唇上牵出的笑又垮了下去,显得有些失落,这让我心境颇佳。 “真的么。”那双桃花的眼看着我,若是微微一打击,神色就会暗下去,这让我有些不忍。 “假的。”此刻的我,再装不出那般正经模样,嘻嘻哈哈的,碍于思然颜面,也只有颤抖着双肩竭力忍着笑意。 “思然,许久未见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多少年。许是百年余了吧,清楚记得,距离自己死后已过一朝,百年,可喜,他还记得我。 思然轻嗯了声,随后面上有些绯红,不知在想些什么,唇上又挂上了我独喜的那抹斯文笑意,“朕的皇后,春宵苦短,你我还是早些熄灯就寝了吧~” ……原來是想着这个,不过瞧瞧思然那嘚瑟样,和特意加重音的皇后二字,不用想也知道,他现下该是在想待会儿如何如何了我吧。 难得的别后重逢,而我嘛,自然是……不会如他愿的。。 虽是如此想着,我也只是喜上眉梢,笑弯了眉眼,抿了最后一口茶,将只余下茶叶的杯搁上桌子,将站我身旁的人一栏,极其自然的解了束衣的带,再覆上唇去,含含糊糊和说了句未必有人能听得清的话。 “皇上,这春宵一刻值千金,便让妾身好好服侍你吧~” 这妾身二字说的别扭,不过无妨,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当下,且先停了言语,切莫负了这良辰吉日。 第二日,天渐明,今日的我,前所未有的心情颇佳,看着身旁熟睡的人,那睫毛微颤却未有醒來的迹象,该是太累了吧,于是,我便让守在门外的小公公去报了声皇上今日不早朝了,想來,只一日未早朝该是无妨的吧。毕竟他须要休息,扰了他可不好。 于此呆呆看着,未多察觉,倒看到了日上三竿,身旁的人这才慢慢悠悠睁开了眼來,只是睡眼惺忪的朝我一笑,又微蹙了眉头:“现下几日了。快将我的朝服拿來,再晚些早朝就去不了了。” “已经去不了了,”我悠然开口,随后一笑,“放心吧,早前就让守在门口的小公公同那些大臣说了,你今日不早朝了。” 他松了口气,又躺下身去,墨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全全柔顺贴上了身下的床同枕,随后玩心大起,眯着一双眼似是假寐,扬起唇角却道:“我不上早朝,你也不怕担上了惑君媒主的罪名。” 我一笑:“自然不怕,早前连大奸臣的罪名我都当惯了的,这点罪名,有同无一样。” 他笑笑,不说话了,枕上了我的胳膊又睡的安详,过了许久也未见他醒,又看一旁书案上的奏折一大堆,想想他那幅孩子气委屈的模样就觉一阵好笑。 于是,轻轻的挪出了胳膊,我披了件单衣在身上,穿好鞋袜便坐在了书桌旁,执起了笔帮他批阅起奏折,好看那不叫父皇的父皇有教为君之道,这批阅奏折什么的自不在话下,而这些奏折上所诉,也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我帮着批阅了就成,不过在看见一折子时,我免不得有些楞神,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如何。 这折子该是几日前的事儿了,上诉的是恳请皇上纳妃什么的,说什么男子同男子有违天理伦长,又说些他引荐的女子是多么的貌若天仙,秀外慧中,贤良淑德,颇具一国之后的风采。 啧啧,不知思然若看到这折子会做何感想,有何表态。 却未想,不知何时思然已经醒了,此刻懒散躺于榻上,两手支着下巴,唇上挂着浅笑睁着双桃花眼看得我入神。 一抬眸便对上了他的眼,四目相对下,他的笑意更深了,我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醒了啊,”步上前去,手里拿了方才的那本折子,“你看看。” 他接过折子随手一翻,只不以为意的看了两眼,又将折子交还到了我的手中,笑得却颇为得意:“怎么。吃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 执意 吃醋。我凤子卿会吃醋么……这,呃,就算是当真吃了醋又如何,是思然的又非别人,沒什么好计较的。 一笑罢,“便是我吃醋了,你又怎看那折子,那姑娘……似乎还不错,嗯……颇具一国之后的风采。” 思然笑笑,又躺回了床上,“不必管他,朕有你这么个皇后就够了。” 嗯……这话听着还成,那便将折着搁一旁不予理会。 思然躺在床上也未盖好被子,我虽眼睛不怎么好使,看不大真切,虽思然脸上看起來是有那么点病态,可也不似原先在暗牢里时那男子同我说的那般吓人,想是大病得愈了吧,我将那露在外里的胸膛和着胳膊扯过被子盖住。 思然入睡的快,便是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沉沉睡去,因着我的动作动了动身似有些不满,我无奈的摇头笑笑,继而又坐回了桌案旁,帮着思然批阅奏折,怕他累着,能批阅点便是一点,总好过他埋头桌案,每每都弄酸了脖子的好。 再待他醒时,那些奏折已经批阅得差不多了,思然见着,笑弯了眉眼,颇为欢喜。 待他起了身着好装束,再吃过饭食后,他便拉着我颇有兴致的说是去院落里坐坐,赏赏花,我自不会拂了他的意,且这埋头了好些时候,脖子也有些受不了,出去走走也好。 坐于院落内,思然颇有兴致的说着自己的一些趣事见闻,我在一旁含笑听着,间或说上两句,见他执在手中的茶杯见了底,便拿起茶壶为他续上一杯,等他说的口干了好喝。 唉,我的思然变了,不似往常那般不怎么爱说话了,现下这模样在以往是见不得的,虽然那斯文与温雅皆在,可还是变了。 倒是我想得太多了,这么些年來,人啊,总会变的,何况思然现下是皇上,不晓得原先又经历了些什么,这倒让我想起了往常,许久未见,一來王府上的思然赫然一副教书先生那般老态模样,直让我想笑。 旁处总有路过的婢女侍仆窃窃私语,几双眼睛不时的看向我同思然这处,想必是在讨论着我这么男后,和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男人的皇上吧,不过无妨,旁人如何说道与我无干,只思然不觉得如何便好。 思然说话的声戛然而止,睁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直看得我忍不住老脸通红,不好意思了,他方才一勾唇角,悠然开口:“至方才起,你便在这儿傻笑什么呢。说來听听……” “我想起了你我儿时的事了,那日在王府的后院里,杏树旁的会面,你可曾记得。我还笑你多年不见同皇上一样古板了……” 这回戛然而止的是我的声音了,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了,想起了思然他……死时的模样,痛彻心扉不过如此,如何,都难以忘却,即便现下我身旁做着的便是思然,我却还是忘不得,那时,若非我的孤注一掷,思然也不会…… 刚这般想着,就被思然用手拍了下脑袋,待我回过神來,便用手抚上了被拍的那处,虽是不怎么疼,可还是免不得带了诧异,思然他做什么要打我啊。 只见得思然微蹙了一双柳叶眉,有些微恼的看着我:“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往事都过去了还这般计较做什么。同你说你也不听,不晓得我见你这模样心中难受么。往日,我也只是想让你快快乐乐活下去罢了,哪曾想你只知道成天携盏茶來依着那颗杏树自哀自弃,那模样,也怪不得仆人会觉得你疯了。” 思然将我数落一番,我只好呆然听着,楞楞的不知如何做答,看着他的眼却感颇为委屈。 “思然……” 许是被我看得不自在了,他低低叹了口气,一改方才温怒模样,柔声道:“子卿,别这般孩子气,你改想想我心中的感受,莫再沉浸往事中,暗自懊恼伤神了。” 我楞然点点头,似乎忽略了什么很是重要的东西,半晌方才想起:“思然,你是怎么知道我总是带着茶去后院那颗杏树旁的。” 思然轻咳了两声:“那时我就在你身旁,魂魄一直未有舍得去地府,所以就一直守着你了……” 呃……我怎么想到了醋好的东西呢…… “一直守着我。……寸步不离。” 思然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深吸了口气,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思然他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也就是说,我那般疯疯颠颠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也就罢了,我在同清衡这个那个的时候……思然也是见着了的,在同凤吟暧昧不清时,思然也还是见着了的,不敢想象,思然他当时是何总心态,若我是思然,拿命换了心仪之人的平安,却眼睁看着他同其他的人卿卿我我,这这这……我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如此想着,思然却像是看透了我心中所思一般,无奈一叹,“你做的那些我不怨你,我知道你是心系我的,这便足矣。” “思然……”如此唤着,再深情的凝视,原原本本可以自然而然的加深加深感情,再自然而然的抱在一处,只可惜被一从天而降的物什打断。 思然低低一笑,我则带着恼意的看着落在一旁石桌上的物什,,一只白色信鸽,只是那鸽子翅膀上受了伤还插着只箭,点点腥红染得羽毛不再纯白。 我同思然四目相对,内里都有些疑惑和其他情绪交杂,而后思然伸出手去拾起那只奄奄一息的鸽子,拿下了挂在信鸽腿上的那个小纸条,打开來,少顷,却皱了眉头。 我更是不明所以,思然方才为我解惑:“柳相一行人出事了。” 我楞在远处,难能动弹,思然他说柳相出事了,那不就是凤吟出事了么。,他怎么样了。可是危险。是生是死。 太过急切了,我却张了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來。 “子卿你无须这般焦急,我这便派人前去搭救,毕竟是使臣,在苍狼境内出了事我便不好交代了。”思然蹙这眉头,又命人叫了百人余身手不错的侍卫,正要出发。 “思然……让我去吧。”心中焦急异常,突然发觉自己还是放不下凤吟,如何,我都想去救他,看着他平安了,这颗不老实的心方才能安静下來。 “不行,”思然想也未想便厉声拒绝了我的恳求,脸色也难看得紧,想來是生气了。 可是,我未见过凤吟平安,我怎放得下心來。便是思然不同意,我也要去,如此,却未想过为何焦急,也未思过思然感受。 思然又道:“你是朕的皇后,一国之后随便出入皇宫成何体统,” 一时间不知怎的,我也來怒气,“皇后怎的,你如何也不能缚了我的自由,”说后,却也有些后悔。 我该先静下心來,好好想想思然为何会反常态,用着如此生硬的语气和态度同我说话,可是我未有…… 少顷,思然坐下身去,勉强镇定了心神:“好,很好,你走吧,如何做都可以,我不会缚了你的自由。” 一听这话,方才觉得不对,刚想说些什么,思然却只摆了摆手,一手抚上了额不再讲话了,我悻悻然住嘴,一想凤吟此刻或许性命堪忧,只不再理会思然,同那待命的百來人侍卫出得皇宫去,向着凤吟所在之处行去。 转身刹那,我却未有听到,那一声叹息,满满的是说不出的悲戚。 或许,原本的情已经变了,我分给了太多的人,现下又将原本属于思然的心活生生分给了凤吟一半,两处都是痛,稍有不慎,便会痛不欲生。 果然,行至那处凤吟所在的林子里,他与几位同行的大臣正被围在几十人之中,而稍稍有些武功的凤吟此刻正竭力护着其他人,身上的朝服被刀剑割出几个口子來,内里的鲜血流出,直刺我眼。 为首的人看见了來人,立马狰狞着面孔大笑出声,那人说:“公子卿,你终于來了,哈哈,你果然还是不喜欢王的,” 我听得晕乎,依稀仿佛,这说话的男子就是前些日子在暗牢内将我当做公子卿,而后又对我百般折磨嘲讽的人了。 真是巧了,如此也好,刚好能算算那笔旧账。 不过这人是气疯了吧。什么公子卿的,公子卿已经死了他该是知晓了的,现下却又來唤我公子卿。 而听得那男子所言的凤吟显然有些疑惑,“公……子卿。” 想來那公子卿的遗体该是被凤吟给安葬了的吧,毕竟那是他的挚爱,如此又听得这名字,和我这么张长得同公子卿一模一样的脸,想不疑惑都难,而他现下这般镇定模样,我却是佩服了。 而在听得凤吟说话的那几位大臣则是震惊,内里一人开口了:“柳相,您……您竟然会说话,。” 凤吟点点头便不再理会了,只呆呆的看出我,那眼似要看进我的心里去。 一旁待着男子不悦了,又道:“公子卿,别以为你现在有王的庇护我就杀不了你了,王那一身的病痛都是你害的,若是不拿你的命來偿,难消我的心头之恨,” 一声的病痛。 我嗤笑出声,扬声道:“你唬谁呢,思……曦他健康得很,哪來的什么病痛,” “哼,别装傻,你是骗不过我的,废话少说,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说着,策了马,手执着一把长枪向我奔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零一 有缘再会 装傻。我哪有什么闲情逸致來装傻啊,真是的…… 只是管不得那许多,敌人以持枪奔在身前,先打赢了再问清楚便是。 数回合下,瞧着那跌下马去的人,那满脸的难以置信,我便勾唇一笑,“我不同你计较原先那许多,今日你倒同我说说,曦是哪來的一身病痛了。” 那男子答非所问:“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公子卿他是沒有武功的,” 我有些好笑,又看了眼一旁正看着这处的凤吟:“我瞧着你还沒老吧。原先就已经清楚我是柳思卿,而非什么公子卿了,还在这儿说什么公子卿,”一笑,“指不定,那公子卿还是你派人去杀害的呢,怎么现下就不承认了呢。” 但听公子卿这字眼,凤吟的身形震了震,显然还沉浸在公子卿已逝的悲伤里,果然啊,凤吟是中意公子卿的。 不想的是男子也一副震惊模样,喃喃自语:“不可能,我计划了这么久,他怎么就死了呢,他怎么可以死了呢……”接着,眼神飘飘乎乎的看着我,又看向碧蓝天空,哈哈大笑出声,那般猖狂。 呃……这人果然是疯子吧,不过听他那话就知道他并不是杀害公子卿的人了,那不是他又是谁呢。唉,也不晓得公子卿先前同谁结了仇,不过他那副斯文模样当真不该有什么仇家啊,那……莫不是自杀了。 啧,这说不通啊,凤吟都直接视公主为虚无了,同他那般要好,怎可能他会想不开去自杀了呢。若非我被关在暗牢内的那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或者是另有他人杀害的公子卿。 唉,打住,公子卿同我素无瓜葛,只是长得相似罢了,非亲非故的,我又何须这般,定要为他找出凶手呢不是。 再看这躺地上傻笑的人,其他那男子带來的兵士面面相觑,最后一致点点头,仍了武器拔腿就跑,当真是丢盔弃甲,连这带头的人都不管了,唉,人心呐,若是在乎了,会让人心寒。 再看看这么个孤零零,疯疯癫癫的人,着实可怜的紧,古言,古怜之人自有他的可恨之处,所以。。 径直略过那男子,我看着凤吟,有着恍如隔世之感:“静文,这一路上不安生,我还是送你回境国吧。”免得再來个什么差池,自己还担心的紧。 我说得轻松,凤吟听得一楞,随后蹙了眉头,想必是听出來我便是柳思卿了吧,啧,若是心恨之人沒死,不知凤吟现下是何等心境了。 “放肆。”冷冷淡淡到有些生硬的话语,直入我耳。 放肆啊,原先倒是在无意之时听过,记得那是凤吟温怒时训大臣或妃子的话,今日,我竟有幸听得。 “放肆。是因为我唤你名字么。还是为何。”许是这柳思卿的心境不佳,积了很久的苦闷今日却说出了口。 凤吟听得一楞,面色难看的紧,我也不管吗许多,只兀自说着话:“若是因为我唤了你的名字,那么我便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我并非你的孩儿,所以,也不好再死死赖脸的唤你爹爹了。” 不知怎的,今日的我,心境很差,这脾性却极难掌控,忘却了旁人的存在,未有顾及凤吟的颜面。 果然,凤吟面色难看中又多了一丝震惊,可笑的是他接下來的所言。。 “……你是谁,。” 我是谁呵……这数年相处的朝夕还历历在目,他竟不知我是谁,何其可悲。 告诉他,我是凤子卿么。不,不能,依那竹屋的画,我知他还心系于我,我不能在一错再错下去,凤吟他本该有美好的生活等着他,不该因为我的出现而误了他。 而且,扪心自问,我欠思然的所多不晓得今世还不还得清了,再欠下去,可就不好了,思然的心意,我负不得。 那便只有如此回答了:“我是柳思卿啊,静文……” 让我用柳思卿的身份再同你说说话,再好好记下你的容颜,再护你一回…… 我承认,这一世來,那许多年來的用情不假,若要抛却多年情意不管不顾的忘却了他,真的……很难。 闭了闭眼,再睁开來眼内所见的凤吟依然模糊不清,我笑了笑:“往事不再提,柳相,启程吧。” 而凤吟却显然不是这般认为,只提起了手中的剑,赫然指向了我的心口,难言的恶狠狠,他似乎……还是想要我的命啊。 果然。。 “你为什么还活着,”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话语,不曾想过,凤吟他竟能对我冷漠如此。 同我一道而來的兵士见着情况不妙,直纷纷拔了剑指向凤吟,而凤吟那便残余的兵士也是护主的,顾不得伤,只拿着武器对着我。 忍不住又忧然一叹,果然啊,还是我上辈子作孽太深了,如何,凤吟都想至我于死地而后快,当真不曾想过,他喜欢公子卿会反如此地步,这免不得让我又对公子卿有一丝丝羡慕了。 挥挥手,示意我身后的兵士放下武器,兵士面面相觑下也只得从了。 对着凤吟方才那话,我着实无奈:“这实在与我无干呐,曦救的我,醒时我就已然在床上躺着了,哪曾想到睁开眼來不是漫漫黄泉路呢。” “你害死的子卿,若不让偿命,怎对得起子卿泉下之灵,”说着,竟在一片惊呼声中,将剑刺向了我的心口。 好在我只是楞了楞,反应及时,用手抓住了剑身,使得剑尖只是破开衣物刺破点皮肉,并无大碍,否则我命丧了黄泉,依思然的性子,不将凤吟碎尸万段了就怪了,就因公子卿,白白搭上两条人命可不妥了。 “静文,你往常的镇定去了哪里。你在乎他,可也不必要失了往常镇定啊,你且仔细想想,若我是凶手,杀了人后还会傻抱着人在那儿等你來杀却不还手么。”我道。 凤吟楞住了,而后有些癫狂,是我未曾见过的,“你喜欢过人么。你在乎过人么。倘若在乎过,你还能看着心仪之人死在自己眼前时还那般镇定自若么。,” 这句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是啊,那种痛彻心扉,哪还顾得上什么镇定和颜面呢,思然死时,我还疯疯颠颠了好一阵子,最后还疯颠的彻底,可我却无怨无悔,而且。。 “我喜欢过人啊,这一世,我本全心全意都是你,你……该是知道的,”端看那越來越差的脸色,我只好做罢,又道,“我沒杀过公子卿,也沒必要同你说谎,你静下來好好想想吧,时辰不早,还是启程吧,你同这些大臣早些平安回得境国,我也好回去了。” 凤吟终于是听了我的所言,楞楞的抽回了还握在我手里的剑,只是这一动作疼得我直皱眉,所谓十指连心,钻心疼痛不过如此。 凤吟还是心善的,见我手上翻开的皮肉里直冒着猩红的鲜血,直接割下自己的衣衫布料,为我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省得这一直流个不停的手将我全身上下的血液流得干净,到时成了具干尸可就难看了。 实在佩服,如此情景,我还是兀自打趣。 不过,看着那认真包扎我伤处的人,还是那绝美的眉眼,情不自禁,我看得有些痴了,倘若……呵,莫再妄想了。 一路上沉默无话,直走了一夜一日方才到的境国境内,皇城口,正当我带着人正准备转身离开,沒來由的,凤吟竟叫住了我,别别扭扭的开口了:“思卿……不回家待几日再走么。” 家……呵,这字眼温暖,可却不属于我。 我拱手到,“柳相心意我心领了,我的家在苍狼,就不多叨扰了,”顿了顿,“哦,却是我忘了,劳烦柳相代我向师父问声好。” 侧过马头,转身一瞬,我似朦胧见着凤吟的眼内思绪莫名,似曾……相识。 低声喃喃的有缘再见,可事实却是永不再见的好,沒想到这么小声点话语竟被凤吟听到了,他说:“有缘再见。”微勾的唇角,风采依然,温文不变。 突然,想起了儿时,和往常,他也是这般笑着,这般挂着我独喜的温文,可现今,这些原本属于我的我却不知到底该不该是属于我的,他们都离我太过遥远,如何,我都够不着。 罢了,珍惜眼前,还是莫要同他再见,拨乱了心绪不说,还会扰了各自本该有的生活。 再回得苍狼时,进了那处清净院落,总觉得哪里不妥,似乎,这院落冷清得过了份,不太寻常啊。 “咳咳……咳……朕自己知道该如何,无须你多嘴,下去罢。” 温文尔雅的声音,夹着不易察觉的温怒,是思然在说话,只是这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又是怎么回事儿啊。莫非……呃,我想太多了,一定是这样,必须得是这样。 刚要出门,就同一装束华贵的女子的撞了个正着,那女子抬起头來,细看去,竟同思然有三分相似,只是蹙了双秀眉,八成是被撞着了有些微女,看着我后,唇动了动,最终欲言又止了,这弄得我莫名其妙,罢,无关紧的人且不提她,先看看思然再说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零二 苍天不公 进得房去,思然正坐于书案旁,只不同往昔一般埋首奏折,此刻他手捧了杯茶,垂眸,正品着手中清茶,面色有些许苍白,但看不出有哪里不妥了。 方才的咳嗽声,是我听错了么。 “思然,我回來了。”同往常一般,能见着思然,说上这么一句话,我还是欢喜异常的。 语落,他缓缓抬起头來,看着我的眸里有什么神情一闪而过,太快了,再加上我的眼不好使,未有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那薄唇像上扬了一分,虽只是轻嗯了声,可语气还是那般温柔,惹人沉醉。 有佳人如斯,该知足了,我倒还在那想什么凤吟啊,多情薄幸的人,不妥,不妥。 见他又垂了眸,只小口小口的抿着茶,再想想前几日对凤吟的所做所言,我却也些不好意思了,干咳了两声,便兀自开了口:“思然,方才出去的那女子是谁啊。我见她穿着打扮都不似宫中侍女,莫非……”是思然的姬妾。。呃……可我也未曾听说过思然有纳过什么姬妾啊。 “皇妹,”思然那自顾自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微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我,似看透了我的心思,有些好笑的扬了唇角,“切莫乱想。” 我摸摸鼻子,还真是乱想了,又步上前去,为自己倒了杯茶,同着思然一般小口品着,见思然又垂了眸不说了,我却极不自在。 往常同思然在一处,即便思然不开口说话,我也不觉尴尬,只是今日,这尴尬随处不在,更关键的是,思然他,似乎一直在想着些什么,莫不是有什么不能同我言说的心事。 唉,回过神來,却也不明,方才的那声音该不是我的错觉:“思然,方才的咳嗽声是……。” 这话一出口,思然却不说话了,似未有听到一般,只是这般模样,让我的心跟着紧上一进,如此看來,思然他真的病了,而我……却从未注意过。 真可笑啊,原先还说什么此生不负,不让思然受上半点委屈,而我现下,却连这活生生的思然都未有顾及到。 “看过御医了沒。御医怎么说的。严重么。怎不好生歇着呢。”急切,从心底蔓延,于言语凸显。 思然却只放下茶杯牵了唇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无妨,自小身子弱,早前便有这么个毛病了。” “思然……” 他温文一笑:“都说了,我这是自小就带的毛病,无碍的,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叹了口气,似乎怕了思然这般心事重重,不愿理会我的模样了,于是,将如何解了凤吟困难的经过说与他听,他只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了,却未作答。 而后,一句话,让我刚松懈下去的心又跟着紧了紧:“我知道,你在原來就已经心仪凤吟了,看得出他对你有情,只是因着皇弟的事心结于此,你若放不下他,就去找他吧,我不拦你。” “思然你……”这话让我哭笑不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同他好不容易才又能相处在一处的,而今,才沒到多少时日,思然竟想赶我走了,也是,我这三心二意的人,活该如此,“你当真想我走么。” 也不待他回答,我又说:“思然,我是当真喜欢你的,你若不愿看见我了,我走便是。” 只是,我也不想去见凤吟,如何的错处,都是因我而起的。 思然有些恍惚,随后,又掩袖咳了几声,面色更加苍白了:“子卿……你若不走,那便留下來陪陪我吧,毕竟,我也沒几日活头了。” 我楞在原地,浑身如至冰窖,冷得发慌,执在手中的茶杯也应声而碎:“思然你……什么意思。” 他柔和一笑:“你來不久前,御医就曾來过,我这旧疾已经回天乏力了。” “不可能,我去寻天下名医,定能治好你的。” 思然还是像个沒事儿人那般,冲我一笑,闭了闭眼,又是一副懒散模样,只是我知道,他不曾骗过我,更不可能拿性命开玩笑:“那御医便是医仙了,还有谁能治得了我。不要妄费力气,浪费时间,就这些日子,你好好陪着我,我不知足了。” ……“好。” 最终,只此一字出了口,也只这一次,再不用说其他。 当真不知为何,苍天竟如此待我,终于知道如何珍惜了,而身边我所言珍惜的人,却在离我远处,苍天呐……真是不公。 几日么……那便好好过着吧,就同往常一般欢乐,就同……什么事都沒发生过,我要好好陪着他,绝不会让他心中生憾。 …… 说实在的,思然睡觉可真不老实啊,该是他体热,被子掀了不说,还一手抓着贴身的里衣,想解了开來,只是从那微蹙的眉眼可以看出,或许他的动作不单单是体热而已,但我也不能由着他,明明他身体冰凉,夜里的凉风总会透过雕花的窗栏擅闯进來,如此,他会染上风寒的。 无奈,我只得为他将掀开來的被子盖好,再挪开身去同他相隔一段距离,免得肌肤相贴,他会更热。 时辰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太阳高升,柔和的光也至窗棱处透了进來,撒在思然睡熟的侧脸上,朦朦胧胧,似真似假。 待他醒时,已是日上了三竿,将他同自己打理妥当再吃过饭食后,携手走出了这房门,十指相连的温馨,让人割舍不得。 步行间,花草烂漫,前处有一亭子,那凉亭的模样,同湘王府上的那座凉亭有些相似,亭前一方小池塘,塘边几株垂柳,柳枝随风,过长了,搭上了似镜的水面,飘飘荡荡,塘沒有几株淡粉的荷开得正艳,从透明的水面上可以看出,水里有几尾小鱼在追逐嬉戏,好不欢快。 此刻的思然斜坐在亭内的围栏上,正饶有兴致的喂着这水里鱼儿的吃食。 听得间歇的鸟鸣声声,合着这悠然景象,颇有一番滋味,只听得物什落水的闷响声,惊得我从这景象中水神,在看着还是侧卧身边的人平安无事时,总算是松了口气。 好在,思然还好好的。 只是不知不觉间,思然竟然睡熟,一手微垂下去,所以才使得原先还执在他手中的东西掉落水中。 如此,我也只得无奈,低声叹了口,又轻手轻脚都将人抱回了房里,躺在床上歇着,总好过现下这般吧,先不说会不会染上风寒,就这般姿势,若是我一个沒注意,思然他很有可能会跌到哪池子里去。 我坐于床畔,就这般一动不动的守着思然,生怕他会跑了似的,只是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再醒时天色已晚,还是被思然一手晃醒的,他睁着一双桃花眼,清澈透亮,入得我朦胧的眼里:“子卿,你怎么睡在床畔。”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干笑两声,已解自己的尴尬,思然会意一笑:“你啊,就是太爱想什么事都想得入神,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不自知。” 思然掀开被子,往里挪了挪:“快些上來睡吧,夜深露重,就这般坐着会染上风寒的。” 思然还是那么关心人啊。 依他所言,我将外里的单衣脱去,再褪去鞋袜,睡在了他原先睡的那处,只是他睡了这好半晌的地儿还是凉的,一丝热气也无,这不禁让我心中微微泛寒。 将胳膊一张,我拦了他在怀里睡去,只知他还是太过清瘦了,抱着有点硌,随后,眼皮重得不行,迷迷糊糊间,我睡了过去,又依稀仿佛,我听得思然在我耳畔低喃。。 “还好,你还在我身边,我以为再醒时你又会沒了踪影……” 思然的心境竟是如此,这可恨的我,竟让她担惊受怕了,真的不该。 第二天,我又同思然却了那处凉亭,因为思然喜欢那处,只说是那处像极了原來同我把酒对饮的地方。 我只是笑笑,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喂起那几尾小鱼时那颇为欢喜的神情,依稀,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同他在亭子里执酒对饮的场景,因着思然不胜酒力,沒几杯下肚,他便出了醉态,脸蛋儿红红的,霎是可爱。 趁着他醉酒之际,我还诱哄着他说出中意我的话來,待那儿喜欢二字出了口,我俯下身去,偷偷在思然粉色的唇上亲了一口,为此,我欢喜得一整夜未有睡着,第二日顶一一双乌漆抹黑的眼睛去同母亲请安,自然,被母亲当做是我调皮了,和外人出去不学无术,被人打得眼睛都红了,又请了家法把我给打了一顿。 虽然有点冤枉,可一想想思然,这冤枉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便在这时,长廊外急急忙忙的跑來了一位小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同端着懒散模样,悠哉喂着小鱼的思然说什么殿内有人要见他,问他那人是谁吧,他方才说清,原來,來人凤吟,不过当真不知他來这处做甚。 正当我疑惑,思然便开口了,“去请柳相來这处吧。” 那小公公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便又急急忙忙的跑了下去,只留我一人独自震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零三 无题 凤吟來了。 不过他來做什么啊…… 呃,只怕是为两国和谈的事儿吧,这倒与我无干,那么,我还是去房内待着吧,免得见着了尴尬,思然嘴上不说什么,估计心内还是记着的,都现下时候了,还是莫再惹他伤心的好。 正当要起身下去,可瞧着思然又坐了回去,还是那般闲散的倚上了围栏,头探了出去,颇有兴致的瞧着池子里那游做一团的几尾红鲤,时不时再给小鱼儿喂些吃食,停了,便惹得池子里的小鱼儿游游跳跳,一颗颗小脑袋浮出水面,盯上了呵呵直笑,颇为得意的思然。 不过,这却让我心跟着紧了又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思然他竟喜睡了,就喂个小鱼也能睡着,好在先前落在池子里的是个无知无觉的物什,要是人……管不得思然擅不擅水性,这若是掉到了水里都还无知觉,那性命堪忧,让我往后可怎生是好啊。 就这踌躇的片刻,长廊那处已经走來两人,前方带路的是先前那位來禀告的小公公,后面那位,着了一袭淡青的衣,唇上挂着温文浅笑,一如往常那般,似乎原先的那些恼怒神情都只是我的一时错觉吧了。 许是我看得太过出神了,四目相对下,我总觉得我这看什么都有些模糊的眼,内里的凤吟眼里有着歉疚和……久别重逢的欢喜。我慌忙瞥开眼去,眼漂漂乎乎的不知该看哪处才好,最终,我将目光落在了思然温文未减的侧脸上。 我是多情的过了头了吧,将自己当做了什么啊,合该我能看错,还是别想不切实际的事儿较好。 待那小公公向思然禀告一声柳相到了,思然这才动了动身,慢悠悠转过身去,笑眯眯的看着一旁站定的凤吟:“不知柳相远到而來,有何要事。” 凤吟垂眸,从广袖里拿出了一信封物什的东西,直递到了那小公公手中呈了上去:“这信是皇上命臣呈于王,亲自过目的。” 思然从小公公手中拿过那信,拆开了看去,随即颇为欢喜,命着那小公公准备文房四宝说是要回信。 看样子这苍狼同境国,当真是交好了。 待信回好后,思然又将回信交于小公公手中递给了凤吟,接过信封的凤吟直将信又搁回了袖内,这让我想到了信在人在,信丢人亡了…… 只是,这一切都还是妥了的,却未见凤吟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 “思……皇……后娘娘。”凤吟一开口,这皇后娘娘的什么的,叫得极为变扭,只不仅是他唤得别扭,我听得也怪别扭了,这一身的鸡皮疙瘩,也有往外冒的意思。 而思然倒不觉别扭,只是侧坐了身去,若无其事的喂着池子里的鱼儿,若非他那满面春风和又上扬了几分的唇角,我当真看不出來他在笑。 甚是稀奇,凤吟轻咳了一声,掩去些许不自在,又对思然行了礼,毫不顾忌道:“王,臣同皇后……娘娘有话要说,不知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最后那句,是同我讲的,因那丹凤眼看着我,眼里那于我而言那似曾熟悉的情绪有些刺目。 去。还是不去。唉,还是去吧,只要自己心性坚定就好,况且凤吟只是想同我说说话,又不会对我怎样。 再看向思然,他只是自顾自的逗着那几尾鱼儿,似凤吟什么都沒说似的,满脸随和恣意。 如此,我便同凤吟去了长廊那头,沒多少人,隔着长廊还能看见正逗着小鱼的思然,只是说话若刻意压低了声,如何,他都是听不到的。 再往前走,我却停了步子,只说:“柳相,若有什么话就在这处说吧,这儿也沒什么人,未有人会听得见的。” 他顿住了迈向前去的脚步,转头,展颜一笑:“好。” “皇……呃,思卿,子卿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已经查清了,好在……你沒什么事,虽然说这些话的我有些无耻,可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凤吟垂了眸,深深的歉意溢于言表。 这倒让我楞住了,说真的,不曾想过,公子卿的事儿这么快就查清了,他如何死的与我无干,只是未料到凤吟会先同我道歉,难得。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计较倒也小气了,况且我身上的伤早好了,也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我本就未有怪过你,所以,你无须自责。” 凤吟楞住了,沉默了,也有震惊,我以为他要对我说的话便是这些,既然无其他了,那我便走吧,多些时日陪陪思然就好,只刚埋了步子,却被凤吟那双白如碧藕的手给拉了住,生生止住了我刚要迈出的步子,惊疑回过头去的我,对上了一双很是严肃的墨黑眸子。 “你……不是思卿。”双唇开合间,说出的字眼让我为之一震,不是柳思卿。他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也未有待我回答的意思,凤吟便接着开口:“思卿他沒有你这般历经红尘的态度,思卿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有些粗心大意,天真性子,你同他未有相似之处。” 呃……莫非我老成了。 细一想想,我有些好笑的发问:“那么柳相倒是说说,我不是柳思卿又会是谁呢。公子卿么。” 语落,凤吟只是摇头,蹙起一双眉头來,这纠结的表情让我很想笑。 “不,你不是公子卿,你是……子卿。” 这回我该震惊了,未曾料到,他竟将我猜了出來,我现下所想,只是想着快些离开,看着他眼内的惊喜很是不妙,却未曾想就这般就了,无疑是承认了。 “子卿,我知你从來就不喜欢我,我离开便是,不要露出那副表情。”凤吟松开了手,却并未跟上來,只在身后说着,也不管我听未听到,转身离去。 这回,我却成了蛮不讲理的人了。 唉,我这一时兴起闹得啊,活该我现下这般烦躁,也活该思然现下会生上我的气,直光顾着逗池子里那几位不会说话也不会笑的小红鲤,也不愿同我将半个字。 “思然,我将什么都同凤吟真的什么都沒有,我决不会撒谎,你说句话好么。” 这已经是第十回说着这么句同前几次的话一模一样了的。 “哦,你都知道那是凤吟了啊,这记性倒是不错,一碗孟婆汤也沒能让你忘掉过去所有。” 不咸不淡的话语,只是那话语里的字眼,还是同十回前的回答一模一样,只字未变。 孟婆汤啊,那时喝下那汤全然是沒见着思然有些气闷所致,看见凤吟都能念着我,而思然却未有半点留恋,所以这一气之下嘛,就把孟婆汤全数喝下了肚,只是这一喝完,我便后悔了,身在轮回口前,想后退也晚了,反正再怎么拖沓,这轮回,我迟早得如,还不如纵身一跳堕入红尘,或许上天垂怜,哪年哪月,哪处街口小巷,我还能碰上一袭白衣,温雅浅笑的思然呢。 “唉……”低低叹了口气,我只好闷头坐上了一方石凳上,勿自懊恼方才怎么就同意凤吟楞呢。 却未想,‘哧'笑声传入耳來,我缓缓看了客气,只见思然斜靠着围栏的身有些微抖,方才那哧笑声该是思然未有忍住,溢出双唇的吧。 合该是我多虑了,思然他这哪里是在生着闷气啊,分明是闲着无趣,拿我消遣罢了。 闷声倒了杯清茶,一口口抿着,以缓解心内微恼,思然侧过身來,放下手中喂鱼食的物什,拍拍手上不经意间沾上的尘土,那双桃花眼看着我,少见的带了些委屈。 被这双眼看得久了,我只好喝下最后一口茶,将杯子搁在石桌上,低声一叹罢,满是无耐。 少顷,又说:“好了,好了,快些收起你的表情吧,这哪是一国之君该有点神情啊。” 思然不以为意,起身靠坐上前:“这不是只有你哟二人么。又沒有旁人,计较那许多做什么呢。” 我道:“也是。”随后,思然的大半颗脑袋靠在我的胳膊旁,话语间微弱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弄得我耳根微痒,却也满足。 往后的日子,便这般过着,只是时日一久,思然便经常在不知不觉间睡过去,如何叫都叫不醒,而且每一次睡的时辰便越來越长,來过的许多太医都只知道,思然的时日真的无多了,只好挥墨书下一张药单子,照着那上面的药为他去药房抓,勉勉强强吊着一条性命罢了,只是于我而言,有时候能陪多久便是多久吧,只我一直在这儿,他们只有偷偷看的份,沒谁敢上得前來与思然喂药。 喂药什么的,如此亲密之事,也该我这个当皇后來做做看了,思然的最紧闭着不肯张,若将舌伸就去那就好办了,只是这般亲密之事,也只该我一人來做,若让那些个御医來,岂不便宜了他们。 思然的身子冷得不像话,唇里唇外也是,只是他睡得迷糊的时候,总是会掀开來被子,再拔了衣裳,直嚷着热。 唉,这病可真够怪的,只是看着在不经意在才会露出不安的思然我却只有沉默,也只能沉默,若是……若是此刻躺在床上,睡得人世不醒的人是我那该多好啊,那样,思然便不会这般难受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零四 忘川 如此过着,只未想过,今日一早,天地交接处的一缕霞光照了进來,不热,却显得格外的冷清,鸟儿倒是欢快,叽叽喳喳的吵嚷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勾了唇,揉揉眼方才瞥开头去,身旁的思然睡的很沉,不像话的沉,面上沒有一丝血色,只能在微勾的唇上看见一丝淡红,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自然,沒有心跳,沒有起伏,沒有呼吸,什么……都沒有…… 思然他,已经…… 不可能。 “思然,该起身了,再睡下去,太阳就会……思然,你在听我说话么。思然,你怎么走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呢。思然,黄泉路上,只你一人,该是很孤单的吧。思然,我來陪你,算不算……是承了往时的诺言。希望,那是算是吧。” 今日的他真安静,不像往常,勾了唇角一笑,偶尔会接上一句话,真不习惯啊,不过,他不说话,我就当他是默认了,只是不知他是几时走的,我若现下去追他,不知还來不來得急在他未何下那碗孟婆汤前再唤唤他的名字。 …… 冥火幽幽,鬼界还是往常所见那般,浑浊忘川里,不时有几只恶鬼探出头來,只哀声痛哭,却不知为何而哭,时或探出一只手來,枯瘦的手白骨森森,许是在水里泡得太久了,连皮都带着浮肿的白,唉,端看那哀哭的人,不知他们的经历过什么,就连这一河忘川都难让他们忘却前尘所有。 迷迷糊糊的,似经过了好些年,我又來到了这熟悉的冥界,百鬼哀嚎声,或嗔或怨,或悲或寂。 “上仙,你怎么又來了……”说话的是一身白的无常,我记得,上回就是他带我过的奈何桥,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这回也不例外。 “历劫的时辰到了。”一旁站着的黑衣无常,平素冷硬,这好不容易开口说了话,也是生冷的紧。 那白衣的无常恍然大悟,却说:“上仙,竟然历劫已尽,你该回天复旨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什么上仙。什么回天。都什么什么啊,不过无妨,他俩拦着我上奈何桥的路了,不知是走还是不走,若是见不着思然了,我可怎好。 那白衣无常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这让我深感不耐,也不管失不失礼,直推开了这两人,径直朝着奈何桥的那一头走去。 好在今日沒几个赶着投胎的鬼,我很快便到了奈何桥那一头,却只见得身着一袭白衣的背影,清清瘦瘦,温润如玉,只是,他将手中已空的碗递交给了孟婆,正准备去轮回。 “思然。”我震惊了,却來不急呆上一呆,只急急的越过了稀稀散散的几名幽魂,将耳后的抱怨抛却脑外,在孟婆的震惊下,我拉住他显要步入轮回的胳膊。 他楞然回首,很是惊讶,还带了些许不确定,“子卿。”随即了然,只笑着,笑着我的傻气:“好好的生活不过,你跟着來做什么。” “我舍不得你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才找到了你的,不能就这么放手了,你一个人走,只怕來生,我又会找不到你。” “子卿,你真傻。” 这话我听过,依稀记得,是他在王府后院里,满身是血的靠在那株杏树旁同我说的,一模一样的话语,一模一样的浅笑,一模一样的人,思然,你这般好,我怎舍得啊…… 好景不长,刚刚深情拥抱,用力之大,似都想将对方的血肉容入自己的身体里,却在下一刻将我推开,“公子自重。”微蹙的眉头,满脸的嫌恶。 公子……自重。 我的心跟着这话漏跳了一拍,他说公子自重啊。他竟唤我公子。他…… “思然,你在说什么呢,别闹了……”我干笑两声,不知所措的将手伸了过去,却被他无情的拍开了。 “你唤谁思然啊,我不认识你,我是……我是谁。”微蹙的眉头,满面的惊愕,不知所措。 “你是思然啊,你忘了么。” “思然,你怎么可以忘了你自己。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你怎么可以不顾我们往昔情意喝下那碗该死的汤。。思然……”似入了魔怔,我这般说着,妄想着思然能够再忆起。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不认识你,走开。” 他却这般说着,声音冷冽,我只想笑,不甘呐,他怎么可以忘了我,说忘,便就忘了呢…… “快点拉住他,”黑白两无常不知何时到了我的身后,闻言直接拦住了我,生生隔开了我再要拉住思然胳膊的手,那孟婆又对着思然说着,神色不耐,“时辰到了,快去轮回,否则错过了时辰就不好投胎了。” 投胎…… “不。他还沒有想起我,我还沒有同他在说些话,好多的话,我都积在了心底……” 沒人再接我的话尾了,而我,跌坐在地,深深的陷在了往事里。 “他已经走了。”少顷,那黑衣的无常开口了,语气还是那般生硬,字字都刺得人心身疼。 是啊,他走了啊,毫无留恋,也未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就那般……走了,旋身时,白白翩翩,墨发飘绕,却吝啬的连一个侧脸都不肯施舍给我。 孟婆摇摇头,幽幽一叹:“唉,年轻人,看开些,人呐,总是会离别的,不在今天昨天,就在明天,你总看不开,便永远都会陷在往事里不可自拔,听老身一句劝,他已经忘了你,你也忘了他吧。” 忘了他啊……好提议,可是谈何容易,我记了他一辈子,他,也曾记过我一辈子,都不曾忘却。 唉…… 收起了这自哀自悲的心,在旁人震惊的模样下,我勾唇一笑,端看着忘川上生的那几朵血莲,别有一番艳丽,奈何桥旁那簇簇的彼岸,也开得正艳。 “婆婆,也给我一碗汤吧,许久未喝了,我还挺怀念这味道的。” 他们不晓得,此刻,我心生了幻想,幻想着入了轮回后的哪日我能在人群里遇上他,并将他一眼认出,那就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啊。 孟婆却是掩嘴一笑,直笑得眼上的纹又更深了几分,皱皱巴巴的,当真……不怎么好看。 “上仙真会说笑,两世的劫已经历过了,不管成败与否,仙君也该回天界交差了,哪还须得什么汤去再入轮回啊。” 呃……今天我是在做梦吧。为什么他们说的话都差不多,而且,我一个都不懂。。 “仙君。”白衣无常看着我在楞神,伸出苍白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直晃得我回了神去,方才做罢。 “婆婆,你们在说什么。”我疑惑着开口。 孟婆她们微楞后,便笑出声來,“仙君真会说笑,好吧,仙君府上怕是也沒什么要紧事,就在这冥界呆着陪我这老婆子说几句话,还真是求之不得了。” 呃……他们竟觉得我在说笑。 随后,让我震惊的事儿发生了。。 “孤鸾孤鸾~我可把你找着了,怎么历过劫了,却迟迟不见你回仙界啊。可把本仙君急坏里,还以为你是在回天复命的途中,功力还未恢复就遇上了什么妖怪,而后让妖怪抓了你生吃了去。” 一男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眉眼含着桃花,粉唇墨发,发间还别了一朵大红的花,身着着一袭红衣似火,凭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身周还环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电清烟,这打扮,全然不是一个鬼该有的样子,至少端看这红润的脸就知道了,只是,这打扮真的太怪异了,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去到了哪家南馆里,看到了当红的头牌。 迟迟不见我说话,他又盯着我的眼看着我,半晌后,眨眨眼睛,“诶,几个月來未见,就傻了。” “孤鸾,你不会真傻了吧。你别吓我啊,玉帝真是,好好的偏生要历什么劫,还把你带上了,现在可好了,孤鸾你比往常更傻了,唉,这可怎么办啊。”穿着妖艳男子说着抱怨的话。 少顷,我正了正心神,方才发问:“你是谁啊。孤鸾又是谁,同我长得很像么。” 想想公子卿,估摸着这世间同我长得相似的,还大有人在。 一语终了,那男子满脸惊愕,瞪圆了一双含着桃花的眼:“不得了了,孤鸾你识不得我也就罢了,竟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啊……这仙界的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这人不是脑子有问題吧,一口一个孤鸾,一口一个仙界的,与我凤子卿何干。孟婆也真是,同这人一样都傻了,连孟婆汤也不愿给我了,唉,现下,却连幻想都不复存在了。 沒有念想的日子顿觉无趣哭闷,身旁的那名來历不明的男子还在那儿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而我渡步上前,只望着那一河忘川,据说,孟婆的孟婆汤就是使用忘川水而熬成的,能够忘却执念,忘却所有,自然,也忘却了自己是谁。 不晓得……若我投身忘川了,会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就同传说的那般,将所有往事忘得干干净净,亦或是同忘川里的幽魂一般,执念太深,未能忘却所有,而当下,也只晓得哀嚎痛哭,借此发泄心中的悲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零五 归仙 如此想着,倒想试上一试了,只方才刚迈上一不,便被人自身后拉着,微一回头,入得眼的便是那打扮得花哨的男子,满脸惊怒:“孤鸾,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我楞楞一笑,抽出手來:“我只是想试试这忘川的水有多深,冷不冷罢了,我同你素不相识,不必这般紧张。” 那男子含着桃花的眉眼瞪大來,满眼错愕同着温怒一齐,连声音都拔高了些:“你说你同我素未相识。。孤鸾,你不就是下界渡了几月的劫么。居然忘了我。我当真看错你了。” ……什么孤鸾不孤鸾的,我认不得他,也识不得眼前这人。 少顷,那人嘟着嘴,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让人发笑,眼瞥向了旁处的忘川水里的那几株红莲,同我说的话,语气极未别扭:“好,不认识就不认识,谁稀罕你这么个朋友,只是你再天上就允过我的那一壶百花酿,你说过待历完此次劫难后,回天就会给我的,你可不许抵赖啊。” ……呃,百花酿。我……这酒嘛,我会喝,可是我不会酿啊。 那人见我迟迟不答,瞪圆了一双眼,颇为震惊:“你不会真想抵赖吧。。” “哪里,”干咳两声,“我只是不会酿酒罢了……” “什么。。孤鸾酿的酒谁都晓得是天界之最,你你你……你竟然说你不会。你把孤鸾还给我。你把我欠我的百花酿还给我。”那人说着,一双眼水灵灵的,似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将要溢出。 扶了扶额,平生最见不得就是旁人哭泣了:“好好好,我赔,我赔,你莫再伤心了。”我若去学学酿酒,应该能学会吧。 “你说的。不许骗人。”他眨巴眨巴眼睛,直直看着我。 呃,这模样,倒让我想到了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杏仁。 “真的,不骗人。”一笑,眼前的这男子孩子气真重,天真,却很认真,不似会说谎骗人的人,所以啊,我只怕……还真是孤鸾了吧。 唉,孤鸾孤鸾,合该是天上孤落一方的那颗孤鸾星了,孤孤单单,凄凄惨惨,倒配得孤鸾这名字,端看我现下模样,说是孤鸾星,也不为过。 听了我的回答,那男子欢呼,面上也欢喜的紧,转眼间却正了神色,看像孟婆:“孟婆,本仙君问你,孤鸾劫已历完,为何还记不得往事。” “这……只怕是孟婆汤的缘故吧,老身早前就觉得奇怪了,为何星君喝了孟婆汤还能记得往事……只怕,真就出在这孟婆汤上。” 我听得糊涂,那男子也蹙了眉头,只道:“照你所言,孤鸾是记得历劫所经历过的所有,但却因此忘了在仙界的所有。” 孟婆郑重点头:“只怕是了。” 那男子看向我,叹了口气,微蹙的眉头也松展开來:“唉,只得同孤鸾先上天去复命,改日再去老君府上讨颗仙丹來,再看看能不能治得他这失忆的毛病了。” 孟婆又正色道:“也只能如此了。” 呃,一唱一合的是闹哪出。 那男子正色了眉眼,“孤鸾,你可还有什么留恋。就此结果了吧,若上了天界,就再不好下凡了。” 留恋么。思然已经忘了我,轮回去了,而凤吟……呵,我本就不该扰了他好不容易安生的生活,又怎好再厚着脸皮去找他呢,况且,我现在是鬼,留恋什么的……当真谈不得了。 那男子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既然孤鸾你已经再无留恋了,那变随我回天吧。” 我楞楞点头,他的双唇开合着,捻着指诀,喃喃念着我听不懂的话语,虽然,就那么消失在我的眼前,同來时一样,眨眼之间。 我傻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旁的黑白无常忍俊不禁,连孟婆也难以控制的抖起了肩膀。 有这么好笑么…… 似是察觉了我未跟着他一同消失,那男子又忽然出现在我眼前,眨眨眼,看得出來,疑惑中夹着微恼:“孤鸾,你怎的还站在这儿。难不成你有什么留恋。那直说啊,我同你一道去也行啊。” 我呆呆摇头,他正疑惑时,一旁身着白衣的无常乐呵呵说了其中缘由,说罢了理由,那男子捂着肚子,笑的花枝乱颤,听得我老脸不自觉红了又红。 于是,如此这般,他将如何上天呃指诀同口诀都说与了我,当同他身处漫漫白云中,我大叹神奇,沒响到只一口诀竟有如此作用,更沒想到还真有仙界这样的存在。 邈邈白云,一望无际,上稀稀散散落座几处府宅,府门前守着小童,这同凡间无多大差,只是这府宅是凡间所比不得的。 來的路上,那男子同我讲了许多,他说他是花神,万花之神,所以才会打扮的如此花哨,他说我叫孤鸾,是天上的孤鸾星君,是他的好朋友,他说……他说了许多我从未听过的见闻,我只听着,道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同花神去了灵霄宝殿复命,据说那是玉帝处理政事的地方,只是去了,却是空空的,半个人影也无,我不明所以,好在沒过多久來了名上仙,笑意浅浅的同我二人解惑。 “玉帝历劫还未归來,二位上仙请回。” 还未归來啊,回便回,只是……我该回何处。 看着花神,他笑了笑:“孤鸾,想必你还不记得自己府上何处吧,走,我带你去,那可是个好地方。” 说着,也不待我回答,便拉着我的手小跑开开,全然沒有先前的模样,也不知就这般跑了多远,才在几处府宅最后头见着了那处孤零零静坐的宅子。 门厅凄清冷清,朱红的门扉紧闭,上头悬着的匾额上,依稀可见几个大字。。孤鸾府。似乎还有不少的尘。 花神一笑:“就是这处了,”素手一挥间,门“吱呀”一声,自行打了开來。 这声响起,打破了往常的清净,惊得几只歇在院墙上惬意理这白羽毛的鹤一齐扑闪着翅膀逃窜开來。 花神干笑两声,先进了这府宅,我随即跟上,不过这宅子同我想的普通府邸恰恰相反,迎面扑來的一股子尘土气味不说,这府内的桌椅板凳什么的全都落了灰,由此可见我往常过得有多不好了,人家府门前皆是一两个小童站立,我这儿倒好,连一个打扫的都沒有。 罢了罢了,皆是身外物,我该不计较的,不计较。。 “唉,怎的连个打扫的小童都沒有呢。”花神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宽慰,“做为朋友,怎可见得朋友落寞,放心吧孤鸾,呆会儿我回得府去,再來时待上几朵小花,让她们帮你打扫了,用不着你自己动手做这些有辱身份的活。” “花。打扫。。”我惊讶了,脑内出现的几朵小花用着几片绿色薄叶拿自比自身高出许多的扫帚打扫屋内的情景,便让我忍不住抽抽嘴角,那还是有多怪异。 “哎哎,孤鸾,你倒想到哪处去了。”花神蹙了眉,又道,“你可别小瞧他们,好歹也跟了我上千年了,幻个人形这种事小事一桩,你等着瞧好了。” 言罢,一个指诀,便不见了仙影,我叹了口气,些许无奈夹杂其中,正琢磨着该怎么收拾满是灰尘的屋子的好,又见花神忽然出现在我眼前,手上还擒着几株粉红的花。 花神得意的冲我扬扬眉,将手一松,那几株落在了地上却成了几名身穿粉红罗裙的女子,个个长得不凡,果然,是花仙吧……花神还真有本事,几朵小花就能变得人來,现下还未我收拾着屋子,这着实另我刮目相看,佩服之至。 果然仙家都该是无所不能的,哪像我这么个冒牌仙人,什么都不会,想打扫吧,连扫帚都不知放在哪处,再瞧瞧人家花神,一挥大红衣袖,一张别致的小桌和几放木凳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再看看我,别说变什么了,我连变把扫帚出來都不会。 花神伸出手來,在我眼前晃了又晃,我回得神來,深深一叹。。 我若真是孤鸾,忘了什么不好,偏生忘却了法术,现下,我还不如待在冥界的奈何桥上,沒事时还能同孟婆他们闲话上几句,还能静待着一世罢了,路过奈何桥的思然呢,唉,好歹有个盼头啊。 花神看我蹙着眉头的模样,“噗嗤”一声,乐了,伸回手去,在广袖里掏出一本蓝皮的书,书面上头并未写有任何字,递在我手上,他颇为得意:“这可是学习仙术的书,你若兰不懂可以來问我,不用感谢我了,你再多给我一壶百花酿即可。” 原是为的百花酿,我还以为是其他呢。 如此,闲话了几句,我再翻开书來,确有几个不懂之处,问过了花神,他皆一一作答,答到我明了了为止,神色也无一丝不耐,果然朋友都是这样的,好在孤鸾先前交了花神这么个朋友。 待那几名小花化作的女子将这府宅打扫的干干净净后,花神便急急同我道别,不知缘由何在,还说什么改日让我去他府上坐坐,却是为难了我这初來乍到之人,而后说要将这几株花留与我,我也婉言拒绝了,眼瞧着他拎着又变回原形的花一个指诀在我眼前消失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零六 非礼勿听 啧啧,神仙就是神仙,实在不错,也便是一个指诀,就能省了慢悠悠走路的这许功夫,实在妙极,只是方才,他怎么不直接捻一指诀,而非得拉着我小跑着过來呢。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思不解,还是找找看有沒有什么书本之类的物什,能让我将酿酒这一门高深的学问装进脑子里去。 唉,我也真是,闲着沒趣,自找事干,分明就不会酿什么酒,我方才做什么要答应了花神呢,唉,难为了自己,倘若是找不着或学不会,该怎好啊。 好在,我是极幸运的,被我翻翻找找还真翻找出了一本蓝皮的书,上头也恰好,写了如何酿酒,什么清晨时,百花露,什么天山泉,看起來,这酿酒还颇为麻烦,至少这所需的东西就为难了我。 百花露好说,花神是百花之仙,他那儿应该有的是花,集晨露就是了,只是……花神府在哪儿,我至今未知,还有这所谓的天山泉,据我的见闻,天山是在凡间的,听说那里常年积雪,不晓得是该有多冷,唉,沒办法,应了便是应了,如何我也得做到啊。 这去花神府嘛,还有行在路上,若遇得哪个上仙,上前去问一问,应该能问得出來。 突觉乏闷,在挂着素白床帐呃榻上卧上一卧,假寐了一盏茶的功夫,再慢悠悠的起了身,理理有些微皱的淡青衣袍,我方才出得府去。 行再路上,看着眼下景色,我不免赞叹,脚下白芒芒的,似雾非雾,时飘时散,踩着却很结实,同行在路上无多大差,不时还有白鹤非过,虽比不得原在王府内的后院里那般幽静,还有花草蝶鸟相伴,不过也别有一翻意境了。 行在这白似雪的云彩小道上,左顾右盼下,总算是见着了几位上仙结伴而行,我先勾了唇,免得我这初來乍到的人看起來不识好歹了,远远唤着:“上仙留步。”走上前去,各上仙也都看向了我,有些楞神。 一拱手:“各位上仙叨扰了,我……呃,小仙有话要说,请问这……” 我这后半句的话夹在唇边呃话还未來得急说出口,就见那几位仙家抽抽嘴角,想笑吧,也沒见着笑出來,就维持这那么有趣的表情,纷纷向后退去,似见了瘟神。 那几位上仙其中一人开了口:“孤鸾星君历完劫了啊,恭喜恭喜,啊,小仙想起來了,小仙府上还有急事,这便走了,这便走了……” 说完,就沒了仙影,余下的那几位左右看看,最后异口同声:“恭喜孤鸾星君历劫成功,小仙府上还有急事,告辞,告辞。。”声至人去。 还真是的,至于么。我是瘟神还是什么啊,怕成这样,也不晓得原來的孤鸾是怎般的人,几位上仙跑成这样,该不会是什么多事的吧,或者…… 唉,沒了记忆的我,顶着这孤鸾的名声,何其无辜啊,谁若让我恢复了那或许该有的记忆,我当感激不尽。 行行走走,走走行行,期间自是遇上了不少仙家,或结伴,或落单,不过再见了我后,反应都是相差无几的,通常是我这要问路的话还噎在嘴边,那厢的人不是说着什么恭喜匆匆跑去,就是直接将我视若乌有,急急走过,更甚者竟然挑着一双眼,看我的神情同看瘟神的眼神丝毫不差,满满鄙夷。 罢了罢了,是这些上仙不明事理,我不同他们一般见识,还是自己找吧,这仙界也非无边无际,就这么大个地儿,总有一府邸的牌匾上会镶着花神府这几个大字,慢慢來慢慢來,反正这时辰多的是,就当闲着沒事儿,打发时间來的,打发时间。。 唉……话虽是如此,可若真走來,我现下腿都走酸了,还是未有找到,神字倒是见了几个,可就是这重要的花字,我连边都沒见得,唉。若就这般找下去,只怕我这双腿走废了也难能找到啊。 “你是……柳思卿。” 刚找个地儿坐下來,就听得有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至头顶响起,这能不熟悉么,那可不见是我听了不下百回的自己的声音,而这同我说话的人显然不该是自己,那会是。。 “公子卿。”我惊讶了,瞪大了眼眸看着來人,温文雅笑还似从前,只是这身着的衣换了色,一声淡紫,镶着金和白,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颇有那么点仙家之风。 公子卿抿唇一笑,双唇开合间,那温文的声音又传了來:“非也,公子卿尘缘已了,本仙紫薇帝星。” 星星。莫非亲家……咳咳,我倒想起來了,似乎是北斗七星里的一颗,紫薇帝星,专辅佐帝王的,这些也都是我在酒馆茶棚里听百姓说來的,倒不晓得似真是假。 “沒想到孤鸾星君当下便渡劫归來了,真早。” 真早……这什么话啊。难不成我还该在人间待上那么一段年岁再上來么。 我干笑两声,也不接话,倒不如何说,我当真不知该同这与我相貌一模一样的星君说些什么话才好,倒不如笑笑不说话,免得说错了话便得罪了人。 紫薇帝仙似乎还有什么事儿尚待处理,同我拱手告辞,径直略过了我,背过身去时,却极小声呃说了句话。。 “谢谢。” 未极反应,我笑呵呵礼貌回了句客气,方才反应过來了,瞪大了眼转过身去,不明所以:“星君这是……谢的什么。” 紫薇帝仙回过身來,扬起嘴角,一双丹凤眼微眯:“谢谢你那日,还能想到救我。” 哦,想起來了,只是……咳咳,我救人似乎救的死得更快了些。。 “我沒能救得了你,不有何必同我道谢呢。” 如此问着,他却只字不说了,迈开了步子便兀自走了,并未管他所有的疑问。 真是奇怪的人,我叹,回过神來,方才想起什么,一拍额头,哎呀一声大叹可惜,方才,方才我怎么不晓得问问紫薇帝仙花神府上哪里啊,唉,可惜了,又得沒头沒脑的去挨个挨个的找了。 好在运气尚佳,又好在那是花神府邸,也未过得多少时辰,我便闻到了阵阵花香,沁人心脾,果不其然,寻着花神去,自自然然的便看见了一座挂着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花神府这几个大字,府外左右两处把守着小童,朱红大门左右,也放置了几盆开得正艳的五色花朵。 终于早到了,我乐呵呵的上得前去,却被两小童一左一右拦了去路,让我靠近不得。 “大胆。你是何人,花神上仙的府邸也是你擅闯得了的么。。”一小童道,另一小童也复合着,皆是怒目圆瞪。 我干笑两声,拱拱手:“烦请二位通报一声,就说孤鸾求见。” 语路,那两小童面面相睽,神色似有几分震惊,最终那两小童点了点头,本以为他们是去通报了,沒想到打开了那朱红大门却只恭恭敬敬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这让我不明所以,也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继续站在这儿等花神出來。 一小童似乎觉差出了我的心中疑虑,微一颔首便道:“孤鸾上仙请进,花神上仙吩咐过,若是看见的孤鸾上仙便开门让您进去。”一改初始的模样,看得也直咂舌。 进得府内,府中的花朵让我忍不住又生了赞叹之意,不愧是花神啊,这府上的花许多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朵朵皆是上品,不管是王府后的小院还是宫廷里的御花园,都比不得花神府上的花朵來得齐全稀珍。 正赏着花,闻着阵阵花香,依稀仿佛间,我似乎从一排的屋子其中一间听到了些什么声音,低低喘息什么的,还伴着不明意味的轻哼声,似乎,或许,可能……不不不,应该不可能,我怎么会遇上哪种情景呢,这里可是仙界,凡人都晓得,最谈不得情这一字的,便是仙。 也不知是哪时,那让我免不得面红耳赤的声音停止了,内里又传來花神的声音,慵懒中,还夹着撒娇的语气。一定是错觉…… “木头,我算了算,今天孤鸾历完了劫,我就下界去将他带回來了。” “……” “木头,你知道么。就这几月的时光,他居然性情大变,不似以往那般什么事儿都看透了那般冷冷淡淡了,不过也沒差多少,”顿了顿,“你晓得么。他居然想跳到忘川河里去。还好我眼疾手快,要不他这仙位就不保了。” “……” “唉,你说他平素瞧着沒什么感情的仙怎么就为了个凡人寻死觅活的呢。他原來那副看破红尘的样原來都是装的啊。” “……” “呀,对了对了,险些忘了同你说重要的了,他竟然不记得往日为仙的所有了。他还说归來后必定给我一坛他自酿的百花酿啊,可是他居然说不会酿酒。我的百花酿啊。” “酒鬼。” 轻轻淡淡的一词,倒带了些许的宠溺,原來屋子里还真有人啊,只让我惊讶的是,说话的声音低沉,明显是个男的。 “木头啊……” “嗯。” “你不是司掌百草的么。你去瞧瞧,哪颗仙草能治得了他那失忆的毛病,他是我的朋友,况且人也不坏,只是平素冷冰冰了点。” “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零七 原来是小倌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花神他这话里的人指的就是我啊。毕竟想赴身忘川的,却是自己。 屋里头的话止住了,屋外头的仙鹤无所事事的飞來飞去,不见得飞得累了歇上一歇,我而本是瞧着那些花的,后來瞧腻了,又将眼慢悠悠移向屋顶的仙鹤,少顷后,那门方才“吱呀”一声打开,伴着浓郁的花香气味。 “诶。孤鸾,你是什么时候來的。怎的不进來坐坐。”开门的是花神,四目相对下那双眼颇为震惊。 “刚來。” 未经得主人允许便擅自进來侯着,如何说都是自己失了礼。 花神一笑,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花神府的路的。莫非,孤鸾你全都礼起來了。。” “我是挨个挨个找着來的。”我实话实说,不意外的看见花神唇角的笑容僵在脸上。 少顷,花神叹了口气,满眼失望,“唉,我还以为你是记起來了呢,那么我那坛百花酿就有着落了,”又看向身后,拉了站在身后面色清冷的男子,喜滋滋一指我:“木头,你看,这就是我说的孤鸾星君,如何。长得还不错吧。” 那黑发白衣的男子瞥了我一眼,淡淡嗯了声,沒了下文。 似乎看惯了他这般模样,花神毫不在乎的又同我介绍,“孤鸾,这便是我的心上人,百草仙君,哎,木头他就是这般模样,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啊。” “啊。心上人。”我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了。 仙家,说白都是无情无意的人,竟然会有心上人这一说,莫非……。那他俩这不是在找死么。。 唉,算了,旁人的事哪还轮得上我來管啊,还是管好自己了再说吧,方才的话,就当从未听过。 “就是你想的那层关系啊,”花神笑得烂漫,又道,“我知道孤鸾你不会出卖我这个朋友的,所以同你说了也无妨,反正待你记得了也会记起來,毕竟我在你耳旁提起过这木头已经不下百回了。” 不下百回。呃……这花神可真是。 “木头,你站在这里又不晓得说话,还不如早些去瞧瞧有木有能治好他这失忆毛病的仙草呢。” 百草仙君听着,不恼反勾了唇,点点头便消失在了原地,而那花神,还傻傻瞧着百草消失的位置,傻笑个不停,我也不扰了他那好兴致,瞧着旁处的石凳便坐了去。 少顷,他回过神來,突觉失礼,顿时红了脸颊,干笑了两声,方才开口:“孤鸾,你沒事儿來我这里做什么。莫非有什么仙术不懂了。” 我摇摇头,开门见山:“不是,我是來你这儿取些百花露的,书上有记载如何酿你所说的百花酿,百花露便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哦,还有天山泉。”真是麻烦,不过允了便是允了,就不能反悔了。 花神听得直楞,少顷后,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孤鸾啊孤鸾,你果然还是未有记起所有來,你原來可是嫌弃我这花神府上花朵的露水呢,我还记得你非得不远千里的到凡间去取百花露,如何都不要这里的呢,今日居然……哧……不行不行,你还是向往常一样去凡间取百花之露吧,免得啊,我的百花酿沒有从前好喝了。” 这话,听得我老脸不自觉红了又红,好心好意的要來酿酿自己从來不会酿的酒,居然如此挑剔,这都什么人嘛。 “哎,好了好了,孤鸾平生最大度了,不同我这小仙一般计较,快些趁着玉帝还在历劫下凡去吧,要么迟了可就不好去了。”花神笑呵呵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告辞。” 花神哧笑一声:“走吧走吧,下到凡间去可注意些安全,近來玉帝渡劫,妖界蠢蠢欲动,正欲犯我仙界呢,所以你还是小心为上,”正要出门,他又拉着我的胳膊,止了我的去路,正色着面庞,“我给你那本蓝皮书你学得如何了。” “七七八八。”我如是道。 “那……回你府上去。” 凭着记忆,我也有模有样的捻了个指诀,口中喃喃有声,只是未有想到,第一次用便成了,就那么闭眼睁眼的功夫,我同花神所处的位置便换成了自己那冷冷清清的府上。 花神微眯着一双眼看着周遭,随即赞赏一笑,还拍了拍我的肩:“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如此一來,若遇上了心存恶意的妖怪,不说打,就逃跑來说便够用了。” “……” “趁着时辰尚早,快些去吧。”花神笑眯眯的催促。 我叹了口气,自认倒霉的去了南天门,好在真同花神说的那般松懈,我只报了名号便可下凡去,果然在凡间待久了还是凡间的好,这脚踏实地的感觉当真不错。 云彩在天上随着微风轻荡,鸟儿叽叽喳喳虽然吵嚷,可现今天來,同那不叫半声呃仙鹤比起來好得多,绿林茂盛,青草依依,和风习习,若有幸能永远呆在凡间,避开尘世纷扰,找个清幽之地住下,那该是有多好啊。 说到清幽之地,我倒想起了那处不慎跌下悬崖后偶然发现的地方,依山傍水,深蓝的天空下,青草也别样鲜嫩,上头还有几些五颜六色叫不出名的野花,想到这处,我却又想到了那悠然绵长的琴声,和那抚琴之人。。 顾清衡,一世未见,也不晓得他现在过得如何了,都说我动得是真心真情,自然想起來了就不免有些感伤,想來,我六根未净,也能成仙,实在奇了。 也罢,反正我是下凡來取百花之露的,现下日头高照,哪里会有什么晨露,倒不如循着记忆,找找那处崖下的世外桃源。 该是庆幸,循着记忆,我还真找到了那处悬崖,只是同往常有些微风变化了,虽然树木依旧,但也不再是那般模样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猛虎出现。 唉,一切都变了,只是我还妄想着,所有都停在原來,未曾改变。 “救……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救我。。” 这一声声呼救,惊飞了停歇在树枝上的鸟儿,惊得小兽四下逃窜,惊得从一方向传來了悉索声,以往常在战场上的经验來看,估摸着是來了好几个人了,但听那些断断续续的嘻笑咒骂,合还不是什么好人,听那口气,是土匪之类的还大有可能。 我循着声去,见着的便是那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悬崖,而此刻,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正一手拉着一枝小得可怜的树木,一手还死搂着怀里的古琴,生怕琴落下崖去摔坏了,面色土灰,生怕自己掉了下去,又四处摸索,直弄得白皙的臂膀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血口子,内里有血丝丝流出,再点点滴落。 他不会是躲避那些个匪贼才出现在这处的吧,一不小心便落了悬崖,好在崖边生了颗小树,他方才侥幸的沒有跌下崖去,只是他方才那震天的几声呼救,合该得把寻他的匪贼尽数引了來。 见他嘴一张,似乎又要呼救,我便直接将他的嘴用手捂上,他震惊的瞪大了眼,我也不予理会,只细听着远处的声,见他们似乎失了方向,这才将他拉了上來,站在崖上的他却顾不得礼仪,只楞楞的看着我,还是那副惊恐模样。 少顷,方才颤抖着手指着我,看得我蹙起了眉头,忽然想到什么可笑的事來,果然。。 “鬼啊。” 真是的,须得着着般大惊小怪的么。我算起來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这般失礼。 啧,但听远处传來类似找到了的话,合该他方才那声惊叫是把方才正要离去的匪贼引了來。 果然。。 悉悉索索的声音临近了,我影去了身形,遮住小道的树木杂草被拉扯开來,从那里出现几张仆从打扮的人,我方才醒悟,若是非这是哪家调皮的公子哥,不在家好生待着,偏生要出來闲逛,啧,原來是我想错了。 但是,似乎又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啊。。 那书生模样的人苍白了一张脸,看着來人逼近,又堪堪后退,也不怕再一个不小心失足落了下去。 那厢领头的人蹙了眉:“小子,你可别想跑了,既然都已经被卖到那地儿去了,还装什么清高。好好随哥几个回去接客,以后吃香喝辣好日子多着呢,否则,有你苦头吃。” 啧啧,这是闹哪样啊。逼良为娼。哧,我眼已经不再像往常那般看不清了,这人分明是男的啊,怎么接客。 莫非……咳咳,不会是那个地儿的人吧。呃,应当不会,合该是我想错了…… 结果,沒错。。 那人咬咬牙,又将怀里的古琴抱紧了几分:“那种龌蹉事小生如何也不会去做。就算是死,小生也再不会回南馆。” 啧,还真是,当真沒想到啊,不过他那一番话还挺有骨气的,再看他面相,桃花眼柳叶眉,翘挺的鼻,淡粉的唇,若非那一声落魄书生呃打扮,十足十的美人啊,也怪不得那几个人从南馆追到了这么偏僻的地儿。 “龌蹉事。你也不想想是谁将你卖來的,远近闻名的人啊,也不知道你口中的龌蹉事和那人做了几回。”带头的那人满脸鄙夷。 “要不是你长得这个模样,我们也不会在这儿和你多费口舌。”另一人复合着,听得那书生模样的人羞愤得不行,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怀里古琴又不自觉搂紧了几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零八 妖怪 眼看着那些人往身前这处迈进,书生急了,连连后退下,不觉已在悬崖边上,脚下一滑,只來得急惊叫一声,一个后仰便摔了下去。 瞧着这深不见底的悬崖,只怕摔下去得摔个粉身碎骨了,我同他并不相识,所以,他的事,我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那几人见着,只得拿了自家娘亲來说话,朝着地上谇了口后,原路返回,估摸着是回南馆交差了。 方才落下去的人不知摔死了沒,我且下去看看,若是沒有,记得崖下有处房屋,可以带他到那里去养养伤,反正我要采百花晨露,而且也难得有个好机会能下趟凡间來,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若是就那么摔死了,我且将他埋了吧,让一尸体在外日晒雨淋的实在不妥不是。 如此,我还是下得崖去,那人从崖下坠落已然躺在了地上,上头的青草野花被砸得已看不见原形,好在那书生还未摔成什么样,头破了,鲜血直流,身上的米白的衣袍也已破烂不堪,想是落下崖时在崖壁上刮破的吧,不过这人倒是命大,我将他翻开身來时,探探鼻息,居然还有进气,只是晕了过去,这模样倒我那次摔下崖來无甚大差。 只同他身旁原被他紧抱在怀里的古琴相比,他实在算是命大了,那把古琴摔得零散,估计是沒什么用了,想來方才他的举动,估摸着这把古琴于他來说珍贵无比,只是现下摔坏了,不知他醒时会作何感想。 随后,我将那人抱向许久未有人居住而显得有些破烂不堪的草屋,挥袖间,满是灰尘的屋子焕然一新,将他置于床去,再去不远处山泉间打了些水來,简简单单为他上了些可以止血的草药,闲着无事,又将崖下古琴的遗骸拾了回去。 啧,摔成这样,我倒有兴趣瞧瞧,他醒來时见到了会是怎样的神情。 唉,方才为他宽了衣,他身上的伤最重已经深及白骨,他现下虽有命在,可是不知这草药究竟能不能治好他,他若是一直睡到明晚也不见醒來,那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醒來了。 本想着倒杯茶來喝喝的,只是茶壶端在手里了,方才想起现下不是当年,当年这里,还有一人守着,能有温热的茶水喝,能有悠然的琴曲听,能看见他恼羞成怒的模样,能听得他故意疏远的语句,能守着他一梦初醒,能……唉,现下,已不复当年。 无事坐在一边的等着月落日升,晨露跃上花瓣,好采些回去,只是太过清静了,听着那鸟儿隐约的啼叫,眼飘飘乎乎又看向躺在了榻上的那书生,依稀仿佛,我又回到了当年,有些傻气的模样,只与清衡住于这崖下,总是喜欢在他专心弹琴的时候自他身后抱着他,总是喜欢说一句:“我要把你藏起來,藏在一个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只有我同你。” 也喜欢傻傻的问:“一辈子和我在崖下,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好不好呢。记得,那时的清衡停了抚琴的动作,一手抚上我环在他腰间的手,清雅一笑,也只是一笑。 还记得,我喜欢装傻,将清衡唤做思然,明明是知道的,知道清衡便是清衡,他虽然长得同思然十分相似,可他还是他不是思然,我却硬是要执拗的将他当做思然來骗着自己,或许,同时也伤了他的心吧,依稀间记得,他总是喜欢在我将他唤做思然时,垂下眸去,任由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内的心绪所有,也不曾开口说过什么。 啊,却是我忘了,他说过的,他不是思然,我的心里终究都未曾有过他,终究他只不过是思然的影子罢了,终究啊,他提了包袱,还是撇下我走了,只是走得匆急,未曾听到,我唤着他的名字,想起了失去的思然,最后,却不知脑内的是到底是思然还是清衡了,只知道那时,趴在地上的自己,从眼里落下了不该落的东西,哭得像个孩子。 现今想來,我始终都未曾看透过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原來的痴情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原來同我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且莫言其他,只我心内有你的一席之地就好么。 那日宫殿上的所有还历历在目,那一剑,他刺得可真狠啊,也不晓得平素温文儒雅的他是哪里來的气力一剑刺穿了我的胸膛,我知道,我知道他的举动一切皆是护君,毕竟,我是做势想要将凤吟杀了的奸臣呐,忠臣如他,又怎会放任我对凤吟动手动脚。 可是,我不明白啊,为什么他会说出那种话,恶心呵……原來我对他所做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恶心,原來,所有的所有,都是我的自以为是,原來……他从未对我动过感情二字,从未。 那日后,他应当同清莲白头偕老了吧,应该很幸福吧……只是自己,不甘呐。。 唉,罢了罢了,不甘又如何,属于我的,终究是属于我的,不是我的,终究是求不來的。 不知不觉间,我看着榻上的人脸才得入迷,痴痴傻傻间,又含了些不甘带了些眷恋,扶上了那人的脸。 忽然之间,那人的眼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四下相对下,我竟将他当做了清衡,一时间也忘了抽回还抚在他脸上的手,只在他眼里寻找着往日会出现的神情,自然,毫无所获。 先回神的是那书生,瞪大了一双眼直盯着我,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唇也哆哆嗦嗦的直抖,夹在唇边的话还是哆嗦着吐了出來。 “有有……有……有鬼啊,救……救命,,” 回过神來的我楞楞抽回手后,哭笑不得,玩心大起后,我勾了唇來:“鬼在哪里。” 书生果然是书生,读书读呆了便是书呆子无疑,瞧他这模样就知晓了。。 “诶。你不是鬼么。莫非你不是。不对啊,小生明明看见你突然出现……”书生疑惑的眨眨眼,有些理不清头绪。 “我不是鬼,是妖啊,”瞧着他那副思索模样,我又道,“妖就是……妖,咳咳,听说过沒。” 少顷,他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來,只是说话又结巴了:“妖妖……妖……妖怪,啊啊……妖怪大哥你别吃我,我沒有几两肉的。” 被这话呛着了,只是好歹他不自称小生了,听着也沒方才來得别扭,可喜。 我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笑,又放柔了声:“谁告诉你,妖怪就得吃人了。” “娘亲说的,山里的妖怪吃人不吐骨头,”语未罢,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妖怪大哥,你若真要吃我,劳烦你只吃肉不吃骨头,将我的遗骨带回老家,葬在娘亲坟旁,让我能在地府孝顺她。” 啧啧……还是个孝子,只是我怎未听过这妖怪就会吃人不吐骨头了。 如此想着,我朝他又靠近了几分,让她看我能看得更仔细些:“你且仔细瞧瞧,我长得很吓人么。” 被如此动作惊得想往榻内挪动几分的人碰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将一张俊俏温文的脸皱成了苦瓜,无法,只得正视我,少顷后,却看红了面颊,这让我忍不住觉得他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姑娘,而先前那些人,只是要将他抓回青楼里去,而非男馆。 “不……不吓人。” “哎,不闹了,方才的话都是我说笑的,不必当真,我也不是什么妖怪,自然不会吃了你,试问,你口中所说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会不吃人反而救人的么。”这话很有道理,那人微一琢磨,果真不怕了。 我又岔开了话題,只是显然忘了方才瞧了他的身是男儿的,而非女子:“姑娘,现在觉得伤得如何,若是严重,我还是去给你请个大夫吧。” 他一楞,羞红了脸,随即便是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直让人好笑:“恩公莫再打趣我了,我是男子,不是女子。” “那你脸红做什么。”这话,本是我在心内自语的,却不想一个沒留神随口便说了出來。 “你……”他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个所以然來,我哧笑出声,他的脸又红了几分,估摸着是羞也气。 随后,他说自己的身子无甚大碍,如此躺着休息几日便好了,不须劳神,半晌后,我同他不再说话了,又过了些时辰,他才开口:“小生顾惜然,不知名讳。” 惜然,惜然……好名字。 原先的名字是用不得了,须知这入得仙班,我也该抛却尘缘往事,虽然很难。。 “你直接唤我孤鸾吧。” 顾惜然听得一惊:“孤鸾。”随后苦笑,“恩公若不想说真名也罢,怎么说这二字。” 我也无奈:“唉,孤鸾这两字虽然不妥,可我真的是孤鸾啊,生來就是这个名字,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啊。” 语落,他不再回话,端看那模样,想是还觉得我的名字是假非真吧,无妨,所谓真做假时假亦真嘛。 “惜然……你很喜欢琴么。不晓得你谈得如何,这许久未听琴了,真想听上一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零九 寻常的故事 说到弹琴,他似乎才想起原先那把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古琴,一双眼四下看着,最终看向了我,眼里的疑惑与担忧不掩:“孤鸾,你见过我的琴了么。就是一直被我抱着的那个……” “见过了,”怕是遮住了他的视线,我挪开身去坐在了别处,又一指那方桌案,“看见了吗。放在那桌子上的……琴。” 果然,他的眼看向那处摔得已经沒有了琴样的物什,瞪大了眼,内里苦楚满满,看样子,那把琴于他而言该是重要非常吧。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顾惜然喃喃低语,眼有些空洞的看着那把破烂的古琴,不曾离开片刻。 啧,那么高的地方,想不摔坏了都难,真不明白,明明是个男子,做什么要通红了一双眼,跟个姑娘似的。 “孤鸾……我能不能拜托你。”片刻后,顾惜然那双空洞的眼又移向了我,我楞楞点头后,他方才又道,“拜托你,将那琴拿去修修,可以么。” 修。破成那样,能修好么。 “那琴于你而言很重要。”我避开了他的提问,又沒话找话的说着。 “那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之物。”一双眼又飘飘乎乎的不知看向了何处,只那唇间勾出的笑意,想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往事吧。 “她。”怕是多年幽静日子久了,我來了兴致,“若是哪家姑娘,只怕是静坐深闺,等着惜然你去迎娶吧,那么,你怎会……”被卖了。还是男馆什么的…… 他去苦笑了一声,只摇了摇头:“不是,同我定情之人是男子,不是哪家的什么姑娘,”这话让我噎着了,好半晌也沒理清思绪,而顾惜然显然也不在意这些,一双眼遥遥越过我看向了远处,“我同他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孤鸾,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哪里的话。”这一语惊得我连忙摆手笑笑,若是觉得惜然恶心了,那这几世皆中意男子的我,岂不是更恶心了。 顾惜然清雅一笑:“孤鸾,你想听听我同他的故事么。” 我点点头,听这一字出得口去,他又说:“其实,这也只是平常的故事罢了,寻常的,不能再寻常了。” “我是同他在江南认识的,原本,我只是一个为那些达官贵人抚琴做乐的琴师罢了,一次随几名官家子弟出游,在画舫上认识他的,虽然我同他隔了层珠帘,但我依然能从帘内看见他那张俊俏的脸,他的身边同其他官家子弟一样坐了几名歌姬,而身处歌姬中间的他只是淡笑着,刻意的回避歌姬的动作,而后他被弄得烦了,索性就让那几名歌姬去侍候其他公子哥,掀开帘子同我坐在了一处,他同我说了很多话,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他是名正人君子,而从他的嘴里得知,他家同我一样在都城,只是他家是名门望族,他的哥哥在朝廷上做官,而他不喜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便跟着父亲从商。” 说到此处,想是有些累了,顿了顿顾惜然又慢慢讲了出來:“那日后,我同他成了朋友,只是无缘,玩够了的官家少爷要回府了,我也跟着一同回去了,只是回去后的我总是想着他,念着他,还好,过了一年后,我又遇在了他,他和一些人在说话,应该是在谈生意上的事吧,或许那时的我已经喜欢上他了吧,看见他了就一直看着他,沒有移开过眼,后來,他也看见了我,还对我笑了,然后他同那几人说了些话便向我这处走來,走到了帘后便同我打招呼,问我在沒见的日子里过得还好么,就这样,我同他聊了很久,后來等他的人不耐烦了吧,他又被那些人叫了去,只是临走时同我笑了笑,让我在那儿等着他,只是等得太久了,我竟然睡了过去,醒來时,就见着醉眼微醺,满身酒气的他,他的脸好红……他……他将我带到了一处客房里,然后……然后……我便同他……那个……那……” 说到这里,顾惜然的脸颊红得透彻,那模样,只怕是能动弹了,恨不得将被子扯过去捂住脸了吧。 只是他说得惊心动魄含情脉脉,我得直犯困,果然,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事,而从他言语中听得的人,那小姑娘的心性,直让人想笑,可是碍于顾惜然的颜面,我只好肩膀一抽一抽的强忍了笑去:“然后呢。” “那把琴是他送我的,原來我做琴师时,他在那夜酒醉不小心将我的琴摔坏了,便重新买了把赠于我,还笑着让我好生保管,他说那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只是,”话语稍显迟疑,夹着落寞与不可置信,“他将我带回了他家的,他明明说过要同我白首不分离的,原來,都是骗我的,沒过了几日,他就将我带到了南馆,同我说什么他要娶妻了,留我不得,而我也有几分姿色,就这么丢了可惜,还不如拿去卖些银两呢……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明我是这样的信任他的,明明我将我的所有都给了他的……原來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呵……呵呵……都是假的啊……” 听他那惨淡笑声,同他那被欺骗的感情绝望,我止住了笑意,但感情这事,有时候连自己都难安慰,而今,就更别提什么安慰别人了:“别难过了,那种人,不值得你去为他难过,人嘛,便就是几十年的功夫,何必苦了自己呢不是。所以,你最好忘了,重新过活。” 是啊,便就是那么短短几十年的功夫而已,何必苦了自己,何况我还是仙呢,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又何必非得想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人呢不是,该忘的,不该忘的,还是都忘了吧。 顾惜然听得楞然,随后,却眼一红,无声痛哭。 也不记得他是哭了多久了,随后方才收了声,抽抽噎噎止了哭,只是泪还悬在脸上,依他动弹不得的身是沒办法擦拭的,一时无奈下,我叹了口气,抬起衣袖为他拭去了颊上的泪。 只是瞧着琴的那双眼,还不死心,半晌后便支支吾吾的说:“孤鸾,你可不可以将那把琴拿去修修。我只会弹琴了,若是沒了琴,我该如何存活下去……” “呃……好吧,待今夜一过,我便将那琴拿去让人修修的,只是修不修得好我便不得而知了,毕竟那琴……咳咳,”瞧着他那盯着我的一双有些楚楚可怜的眸子里的期许,我忍不住抚了抚额,“罢了,你且等着,哪日我将那琴拿上崖去修好了再给你吧。” 他笑笑:“谢谢孤鸾。” 我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咳了两声:“你也别同我客气,先把伤养好了,你才能动弹,也才能再碰琴不是。” 他点点头,方才有些些许困意,迷迷糊糊间便睡了过去,我也只得无奈,好在沒多久便日落月升,时辰不知不觉间已然流逝了,我也沒忘了今次下凡的目的,出得房门去,幸而见得野花上的那些晨露,便将他们一一收集,又去找了些寻常花朵,方才收集齐全,再回崖下那处房屋时,月色还沉,而顾惜然也睡得还沉,我为他换了些药材,又将薄被搭在他身上,拿了桌上的琴方才念了口诀回了天庭。 同凡间不同,仙界现下还是晴朗的天,完全看不得半点暗沉,我将采來的百花晨露放在自己府内的桌子上,便携了琴去找花神,花神他认识的仙界的仙家多些,应该能找到个会修琴的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我沿着记忆的位置去了花神的府上,这次守在门外的小童沒再拦我,二话沒说便给我开了大门,好在进得花神府时沒听见从那一排排房屋里传出什么我该听得的奇怪声音,许是那百草仙君沒來吧,这实在让我庆幸。 咳咳……那时听到的声音现今想來,还是会让人面红耳赤。 花神打扮的一如往常花枝招展的模样,懒懒散散的着见件大红的衣出了门來,那睡眼惺忪呃模样,想是才睡醒吧,一双含着桃花的眼见着了我,喜上眉梢。。 “呀,孤鸾,你回來了啊,是不是你将百花酿酿好了啊。可我怎么还沒闻见酒香呢……”花神小声嘀咕,心里满满的全是那百花酿,而我手中拿着的那把破烂不堪的琴,直接是被他视若乌有了的。 抚了抚额,万般无奈溢于言表:“花神,我想拜托你个事儿。” 果然啊,酒鬼什么的,心里合该是除了酒还是酒的。。 花神沒想到我回如此说话,微微一楞,随后笑弯了眉眼:“难得孤鸾你会拜托我什么事情,说吧,无论如何,我也得办到啊。” 听他这话,我牵了唇角,递出了手中破烂的琴,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开口解释:“我要拜托的,便是为这把琴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将这把琴恢复往常模样。” 花神看着琴,稍显震惊:“你说你想将这琴复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 绝笔 我点头:“如何。”难不成办不到。 花神看着那琴,叹了口气:“好吧,难得孤鸾有事拜托我,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抚了抚额,拱手一礼,“多谢了,我还有事请还沒办妥,先告辞了,烦恼花神将那把琴修好。” “修琴我倒是不会,不过我认识的朋友可以,”花神说这些话有些得意,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道,“你下界了这么久,怎么还要去啊。” 久。天上一天,凡间一年,我在凡间的日子也才一天一夜罢了,于天上的时辰來算,最多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哪來的什么久了,真是的。 “我还有天山泉未來得及采集,所以,告辞。” “什么。你去的那些时候都是去做什么了啊。”花神在我身后提高了声问着,我也只一笑,未在作答。 顾惜然应该醒來了吧,我上天的这些时辰不知凡间已经过了多久了,不知他饿了沒,不知他走了沒…… 别说,再细想那张脸,确实长得同思然无差,莫非他是思然的转世。呵……我还真逗,思然的面相如何都该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哪会向顾惜然那般,一眼就能识得他家境贫困了。 含了情却待了些自苦合着心灰意冷的桃花眼,还有那双柳叶眉目,桃色的唇,清浅的笑,莫非。。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怎会……我怎会想到了清衡……他明明,他明明恨我透顶,又怎会同我相遇,呵,果然还是肆意妄想的自己可笑的紧,清衡他现今该是或得潇洒恣意,喝了奈何桥旁的那碗孟婆汤,早该将我忘得彻底,现下……现下该是儿孙满堂了吧,或许他同清莲的情缘未尽,同他成亲白首到老的就该是清莲了。 唉,我且莫在这里想太多了,还是去看看他,再将天山上的水取些回仙界的好啊。 片片白云,重重青山,间歇有几只鸟儿飞过,原來在云上俯瞰凡间又是一番光景啊,果然妙极。 乘云到了凡间,吵嚷呃市集果然同与世外桃源无差的崖下是无法比的,进得门去,眼下的情景让我呆立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难以置信,也有着说不出的失望,入眼的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毫无用过的痕迹,房间也同走时一样干净,让人觉得是屋主人爱干净,每日都会來打扫,但却从不住在此地。 顾惜然他……走了么。唉,也怪我,走时竟未和他提及,竟未有让他等候,唉唉,我这是在想什么呢,只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只不过就是同思然长得相似罢了,我怎还在这里念想,对思然的那份情啊,也该断了,既然他都忘得干净,我又何必…… 只是清衡,我却。。 “孤鸾。” 熟悉的声音至身后响起,还带着些许小心翼翼,我楞然转过头去,看到的人还是那一副书生模样,只是换了身素白雅静的衣裳,该是住在这时清衡的吧,说來奇了,那衣裳像是为顾惜然量身定做的一般,恰好合身,那些柔顺的头发一丝一缕垂在胸前,其他则被束在了脑后,无一不是柔顺的,显露在外的眉眼是那般熟悉,我看得竟痴了,一时之间未能回神,竟以为他就是思然,或者……清衡。 “孤鸾,你终于回來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些天了,还以为你不会再來了呢,我还想同你道谢呢。”顾惜然勾唇一笑,清清雅雅。 我果真够了,即便是人长得相同又如何。不是永远都不会是,就同我和紫薇帝星同思然和清衡一般,各是各,永远都不会是同一人。 只沒想到,我竟走了几天了,难得他还在这里等着我回來,心内不免得温暖了一把,很久,未有感受到被人在意的心情了。 想是我盯着顾惜然看着未有移开眼的缘故吧,顾惜然红了脸去,扯了扯衣裳,有些不自在:“抱歉,我的衣服破了洞,实在沒办法穿了,所以就擅自……” 书生就是书生,脸皮真薄,哪像我啊,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了,我呲笑出声,摆摆手:“无妨无妨,衣服搁着也是搁着,还不如惜然穿在身上的好,只是惜然不嫌这些衣服陈旧的好。” 颊上的绯红消去,惜然轻笑:“不会的,多谢孤鸾了,是孤鸾救了我,还将我留在这处的,”我摆摆手,只道客气了,他一笑,又从广袖里抽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我,我瞧着上面清楚的写着子卿启的字样,那笔迹我很熟悉,是清衡的,沒想到这信竟是清衡写给我的,只是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写。 我接过信,心似小鹿般蹦得挺欢,缓缓揭开來,一行行小字入眼,上写着。。 子卿,清衡知晓对你不住,知你心意,我却无法回应,我沒勇气同你说一开始便是一个局,一个让你身败名裂的局,这是我的心结,我恨凤家,恨那个生下我却狠心将我抛弃的娘,更恨得到原本该属于我的所有的你,呵,事后,我才知道,原來我恨错了人,只是凤祀珃已经死了,我本心念着你,你却每每都同我提及他,我比不得他,也自小不是在皇家长大,沒有他该有的气质,也比他晚认识了你,我知道的,你不会忘了他,自然,在你眼里的我,或许根本就不是我,只是凤祀珃的替代品罢了,不碍事,我喜欢你便足矣,只是,不曾思及,你竟一心想谋权篡位,今上予我的恩情莫大,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动他分毫,即便是让我动手夺了你的性命,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只是后來,我全部都知道了,我错了…… 但既然从前已经回不去了,我唯有照顾好于我有恩的莲儿,莲儿的情我给不了,因为我将他给了你,再沒收回过,我很抱歉那日对你说的话并非出自真心,只是想自己将情做个了断,当个心硬之人。 现在,什么都结束了,莲儿也在方才逝去,我终有机会去黄泉寻你。 清衡绝笔。 说真的,我不曾想过会是这样,清衡他竟是喜欢我的,可伤我最深的也是他啊,他怎么还好意思谈喜欢,他怎么…… 罢了,我也该承认了,我其实,也未曾忘过他,那时的假死,那种伤心欲绝我不是装的,那日的一剑,我的淡定模样却是装的,只是装得好辛苦,被捣碎蹂躏的心很难受,怕是用情至深的缘故吧,而今看着这满是字迹的纸张,心内却每來由呃空空荡荡。 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明明说过只要他同我在一起,我便会放下的,只要他说一句,即便是毁隐山林不问世事也无妨,我只须得一人陪着,可那人却只是沉默,曾不提半字。 其实,往事……原本死可以挽回的,不是么。只是我们未曾把握机会好好珍惜过。 我喜欢你啊……清衡,你怎么就沒听清呢。 “孤鸾,你怎么了。”一双桃花眼看着我,我却还沒回神,只是伸开臂膀,将眼前同那世的清衡重叠在一起的人紧紧抱在怀里,紧紧的。。 都怨我,沒有好感说清,让她迷茫,更让局面陷入最后那般地步。 现下,我只沉浸在过往里,忘了所有,任由纸张散落在地,我只将那人搂得情动,怀里的人也未有半分不愿,只由着我抱着,再由着我碰上了那张微抿的唇,顺便撬开了未有紧闭的牙关,再由着将人抱到了床上,更由着我在那人身上四处摸索直至最后脱了双方衣物,那人都未曾抵抗,或许是……呆若木鸡的不知如何抵抗了。 他那被摸索后的肌肤滚烫,不同于自己的温温热热,他的身子还是那般,同记忆中的无甚大差,相接时的契合还是一样未变,只是一滴滚烫的泪滑出了他紧闭的眼眶,刺眼,更刺得自己的心跟着紧了…… 他哭了。我竟然将清衡弄哭……呃……等等,仔细瞧瞧,还是桃花眼柳叶眉,只是这感觉不对啊,啊……天啊,一道雷劈了我罢,我竟将顾惜然认做了清衡,还将他剥得干净,还是让他以正常男人來说无比屈辱的姿势承欢于我身下,我……我怎能为仙呐。还是花神口中性子淡薄,寡言少语的孤鸾。实在败坏名声啊。 但是……好吧,现在这样,就算是圣人也很难停下來,都到了这里了,我怎么可以想这些呢,索性,便一错到底吧。 “放松,别哭……” 我舔去了他颊上的泪,一丝微不可闻的**入得耳來,听在耳里,竟让自己有些熏熏然,忘乎所有的狂乱…… 一日合欢,顾惜然现下躺在自己臂弯里好梦正憨,只苦了自己,放纵了不改再生的情愫,合该这要是被哪个仙人知道,上报给了玉帝,我也就该想想被捆在诛仙台上,受雷劫之灾,消失于天地之间的感觉会是如何,不晓得疼不疼。 再试想白日里看着我便满心欢喜朝我走來的惜然,我竟对他做出那种事,简直比禽兽还不如,合该我等着哪日被拉去受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一 小狐狸 唉…… 我怎么可以做错那等为人不耻的事…… 就在这出神的功夫,惜然的眼帘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來,如墨点缀的眸子里的迷茫印在眼底,随即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那脸颊一瞬间红了红,却在片刻后垂下眼去。 “惜然……今日的事,我回负责的。”唉,我除了这么说,我还能怎么说,好歹惜然在这崖下也等了这么久,好歹白日里是我先……咳咳,就算也许不得他一生一世,便是有一日就是一日我也会就这么守着他。 许是对清衡的情的缘故,啊,我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畜生呐…… 若是惜然不愿,我自会帮着他,让他找到自己的所属也是应该。 惜然点点头,沒有一丝犹豫,只是那脸,似乎又开始泛红了,咳,惜然这辈子不投胎生成一女子实在可惜。 “孤鸾,你能说说你的事么。其实你不愿说也沒关系。”惜然问得小心翼翼,一双大眼里满满的期待。 我故作神秘,合着严肃:“夜晚的时候你看星空沒。”他配合的摇摇头,我抬袖掩了口干咳两声,“下次天空再出现星星时,你便看看,天空上光亮微弱,离其他星星最远的那一颗星子,其实那就是我啊。” 惜然配合的啊了声,示作惊讶,只是那好笑的表情显然不信。 “其实我就是天上的那颗孤鸾星你信么。”我眨眨眼不放弃。 “不信。”惜然这两字吐的特轻快,连半分犹豫也不带。 “呃……其实我真的是孤鸾星啊,唉,罢了,只是我想同你说说,天界是不允许仙凡在一起的,所以啊,若是哪天我离开你身边再也沒回來了,你就当从未见过我,离开我重新过活吧,像惜然这样的人若有谁同你过一辈子也是那人福分了,只是莫再轻易喜欢上别……” 后话还未说完,就见惜然的脸色越來越差了,毫无半分笑意,他突然转过身去,不再面朝着我,连说话的语气也是闷闷的:“孤鸾不愿意同我在一起也沒关系,我不会勉强,昨日的事我也只当从未发生过。” “呃,沒有沒有。”我急急摆手,直弄得自己手忙脚乱的,他方才轻笑出声,合着是看我这副模样很有意思啊。 日上中天,惜然摔下崖时弄出的伤本就还未好全,又经昨日的折腾,现下便还卧在榻上,我因为要采天山之泉所以须得出趟远门,便匆匆同他告辞,走时还不忘多话一句:“惜然,你等着我,我有事还未去做,所以,你一定要在崖下等我回來啊,”不知怎的,或许,我真的是将他当做清衡了吧,如何,我都不愿在回來时见不到他的身影了,“对了,你的琴我托花神帮我修了,待会儿我还要回趟仙界,放些东西再问问琴修好了沒,若是好了,我便去取下來交给你。” 听着我话语中出现的人物,惜然稍显震惊,睁大了眼眸直看着我,我也只是笑笑,道:“我是神仙啊,这个还真沒说笑,只是不怎么被其他仙家待见罢了。”瞒着什么的,我觉得沒必要,索性都说了吧,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就算是自此后认为孤鸾不详而避开我也无所谓,我若是神魂皆在,便会守着他白头。 出我意料,他只说:“我等你。”便是一笑,再无他话,不过也就这简单的几字,让我的心也跟着热乎乎的,欢喜的紧。 万分不舍的离开后,我便去寻天山所在,早前听说过天山,但也只是听说,毕竟传言不可信,而且,传言里头也沒提天山现在何处,而我又该往哪个方向行。 唉,要是能碰上个精怪只能的倒是再好不过,据说能修得真身,须是修行了几百年才行,百年时光,如何,也该知道些天山的出去吧,只可惜运气一向不在我这儿,沒碰到过什么能够修得真身的精怪物什。 罢了,一步一步來吧,且慢慢寻,慢慢走,终归去寻得出的。 端看这周遭景致,花草成片,树木成荫,合着鸟儿的清脆叫声听在脑内,实在让人能放松了心情,抛却烦心的琐事。 只是不晓得,惜然现下如何了,可还在榻上平躺着。可起身了。若是起身了,他又会去哪儿呢。到屋外走走。还是在屋内静待着自己归來。 啊,突然好想就这样放弃寻那什么毫无头绪的天山得了,就同他在崖下过上些清净日子,过一天是一天,真好啊。 诶诶,打住打住,允了花神的事我自然得实现了,哪能说放弃便就能放弃的呢不是。 只是。。 刚走了沒几步,我回过头去,一白晃晃的物什“咻”的一声窜进了道路一旁的杂草里,待我回过头去,总能用眼角余角的余光瞥见那个一直鬼鬼祟祟尾随在我身后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小狐狸,三月的猫儿大小,通体雪白,看得出,是一只极少见的雪狐,只是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到底是何居心啊。莫非真同花神说的那样,我这是在仙妖两界即将开战之际遇上了妖怪。唉,那本蓝皮的书虽然学得七七八八,但我完全就沒用在过行动上,不晓得若那小狐狸真想干什么坏事至我于死地,若是那些法术施展不成功,那我岂不是小命休矣。 看我这一着急,倒是给忘了啊,我不是还学过什么瞬移的么。要是打不过开溜也该是沒问題的。 于是,我放心大胆的又迈出了步子,颇为淡定的向前走着,细听着脑后的声响,自知他还跟在身后,如此这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脚步声也一直跟在身后,不曾间断,我停,他停,我行,他也行,实在受不得了,我转过身去,额上的青筋也突突跳着,真是好不烦人呐。 “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小狐狸还未來得及蹦进一旁的杂草里,被我逮了个正着,此刻正磨蹭着爪子,也不晓得那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少顷,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真是傻得透彻,竟以为这小狐狸成了精怪能过说得人话了,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我叹了口气:“不说也罢,你别再跟着我了,快去找你家人吧,小狐狸孤身在外的,当心被猎人捕了去,若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就该让自己的家人伤心了。”转身继续前行。 却不料脚下一紧,抬眼看去倒是吃了一惊,那只雪白雪白的,小毛团一般的小狐狸此刻真伸着两只爪子抱着我的裤脚,尖尖的小嘴咬着我那藏青色衣衫的下摆,任我怎么拽那小狐狸也异常执拗的死活不肯松手。 我就不纳闷了,“小狐狸啊小狐狸,你死活拽着我不让我走是怎么回事儿啊。要是你能开口讲话就好了,同你在这儿打哑谜可一点都不好玩啊。” 似乎听懂了我的所言,小狐狸松开了口和那一双雪白的小爪子,我本以为他是因着不会说话所以愿让我再向前走了,却不想那只小狐狸的那张尖尖的嘴巴上下开合,说话了。 “上仙大人,小狐也想成仙,奈何求不得法门,上仙大人慈悲,就请让小狐跟着上仙大人修行吧,就算让小狐做什么小狐都愿意。”那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看着我,让我觉得这小家伙还蛮可怜的,而且细细看,张得还挺讨喜的。 不过。。 “还是不行,我方才当了这狐鸾沒多久,且在生时我对这些也完全沒兴趣,哪里晓得什么修行的法门啊,你还是再找其他人……哦不,是其他仙吧,告辞。” 小狐狸一听,眨巴眨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似有晶莹要从那眼眶中落出,看得我一阵尴尬,总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莫大的错事,少顷,小狐狸又开口了,稚嫩的语气的里夹着委屈:“其实……其实小狐已经无家可归了,小狐沒有家了,也沒有人肯收留小狐,小狐觉得上仙是好人,就想让上仙收留小狐,小狐……小狐求上仙不要拒绝小狐的请求,小狐很勤快的,小狐什么都会做,小狐不怕吃苦也不怕累,小狐……” “好了好了,”按了按额头,也不晓得这小狐來小狐去的还有完沒完了,所以,我便急急打断了他的话,“我收留你就去了,反正我也是只是一个人,多只狐狸伴着也是极好的。” 忽然之间,我想到了惜然,于是对着那只小雪狐一笑,趁着小雪狐楞在原地,我道:“小狐狸啊,你是不是只想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像一家人一样的过一辈子就够了啊。” 小狐狸一听,郑重点头如捣蒜。 我勾唇一笑,自认为人畜无害,只是眼底那一抹狡黠的光似乎只有自己能看清了:“那小狐狸,我的朋友他也是孤身一人,你去替我陪着他,照顾他,可好。放心,他人心善,不会拿你如何的,你只要不吓着他就行了。” 语落,小狐狸一偏头深深思考着,最终觉得挺不错的,就直接点了点头,看上去颇为欢喜。 “谢谢上仙大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二 这是误会(上) 上仙……大人。咳咳,怎的听上去怪别扭的啊。 “小狐狸,你且先同我去一趟……”突然想起天山那地儿我找不着,看看一旁大眼睛一眨不眨,特期待的小狐狸,我道,“小狐狸啊,你晓得天山现在哪处么。又该往哪行。” “天山。”小狐狸眨眨眼,显然不明所以,而后又低下个小脑袋,一只爪子挠挠头,“小狐天山是……” “想起來了,小狐原在狐族里听长辈曾说过,天山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前行就能找到了,听说天山上有很多好吃的,而且还有能增强修为的东西,听说得到了就能瞬间增加五百年的修为呢,若是小狐得到了,小狐就能幻化成人形了,而且也不会被狐族其他的兄弟姐妹们瞧不起了,所以小狐都好想去天山,” “那为什么沒去。” 随意的一问,不想却形同照着那颗小脑袋当头一盆凉水浇下一般,小狐狸脑袋又垂了下去,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小耳朵。 “小狐,小狐胆小,所以一直都沒敢去……”小狐狸伤心了,连话语都带着委屈。 “哎,别伤心了,今次便同我一道去吧,若你能得到那什么增强修为的东西岂不是好事一桩么。往后也不会被狐族其他的狐狸嘲笑了不是么。” 小狐狸抬起头來,楞楞的看着我,随后:“谢谢上仙大人,上仙大人不愧是上仙大人,果然是好人,,”欢喜的笑眯了一双狐狸眼。 “呃……”那称呼听得我别别扭扭的,还是难能习惯啊。干咳两声,“别上仙大人上仙大人的叫了,这让我好不习惯,你就叫我孤鸾吧。” 小狐狸听后,双眼一亮,满眼崇拜:“哇哇,上……孤鸾大人好厉害,原來就是那颗最漂亮最高贵的星星,小狐一直很崇拜孤鸾大人,因为孤鸾大人是最与众不同的,” 与众不同么。确实是同众仙家相比而言与众不同了,但和凡人相比却不是了,我这么颗花心大萝卜,人世间也非罕见了。 “哎哎,都说了让你别叫我大人了,直接唤我名字孤鸾就行了。”转过身去朝着太阳升起的西方前进,我万般无奈,如是说到。 小雪狐跟着我的脚步,在我身后大声嚷嚷:“孤鸾大人,叫孤鸾大人的名字是对孤鸾大人的不敬,而且小狐……小狐觉得叫孤鸾大人的名字好不习惯,小狐开不了口。”说着,小雪狐又低下头去,看上去颇为委屈。 “唉,好好好,随你随你。” 现下,我倒很是希望能快些找到天山入口,取了温泉和能增强修为的物什便走,再将那物什为这只小雪狐食下去,就不用见着一只狐狸还说话的别扭了,再者,能快些见着惜然。 心中一直有一事未明,我需先取了天山之泉回天,再托花神帮忙,惜然的相貌和性子都同清衡如此相似,这让我不得不在意了,莫非,惜然的前世便是清衡了。这个我无从得知,唯有暗自揣摩,但猜测毕竟是猜测,不能当真了。 一路西行,总算不负我同小狐狸所望,总算是找着了传闻中的天山,果然传言有些时候还是信不得,例如现下,山中并非是白雪皑皑,而是树木茂盛成荫,温润的阳光撒在树叶上,平添柔和,还是虫鸣鸟叫不绝于耳,声音也是清脆欲滴,让人忘乎所有,不愿移步分毫,只觉身陷其间畅快无比。 “哇,好美的地方,白白的雪耶。。”小狐狸出声感叹,一爪子拍上一旁不知明的物什上面,本以为是雪,结果拍得一小黑鼻子的花粉,估计是不适应吧,一仰头就是哈欠一声,若是不看他那狐狸的模样,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个翩翩俊朗的男孩子呢。 小狐狸摸摸鼻子,当下一黑一白的蝴蝶至眼前翩翩飞过,那一双深黑的大眼更添光泽:“哇哇,蝴蝶蝴蝶诶,小蝴蝶别跑,等等我嘛~”声远狐狸远。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再怎么长大了还是小孩子,童心未改,也难怪小狐狸会做出这种让人无奈又觉烦闷的事來。 “小狐狸,可别乱跑,就在这处等着我啊,我去寻一物什就归來。” “孤鸾大人,小狐知道了,小狐会等孤鸾大人來的,”待我正想说些什么时,又听小狐狸说,“小蝴蝶别跑嘛,等等我嘛~” 兀自一笑罢,迈出步去,不曾想过这大得不像话的天山找东西是得有多难找,所以无法,只好慢慢找慢慢寻了,好在也只寻了半日功夫,就听得孱孱水流声,虽声音是极小的,不过还好,寻着那时轻时弱的声音寻去,果然见着了一处水源,现在山洞里头,神奇的是,就在水源旁处有一颗树,树身倒是挺大的,上头结了两颗果子,粉红的果身很是诱人,莫非这便是小狐狸口中所说能增强五百年修为的物什么。 管他呢,摘了再说吧,不是就当吃食吧,还能填填肚子,看那样子倒是挺好吃的,拿回崖下去给惜然也该是极好的。 就在我正欲摘那果子时,突然从洞顶落出一雪白东西,正正朝着我砸來,还伴着“啊”的一声惨叫,我顺手将发出那声惨叫的小狐狸接在了怀里。 “不是让你在山口处等我的么,你怎么在这里。”我挑了挑眉,有些微恼,好在來这洞内的人是我,若换成了别人,拿來将这只小狐狸扒了皮了烤着吃了也不为过。 小狐狸垂下眼去耷拉着一颗小脑袋,颇为委屈,“小狐只是觉得待在山下觉得无聊,想看看孤鸾大人,孤鸾大人不要生气,小狐……知道了,小狐马上就回山下去待着,一动不动。” 我哧笑一声:“罢了,既然來都來了,就同我在一块儿吧,待我取些水便好一起下山。” 小狐狸兴高采烈,原本耷拉着的那颗小脑袋抬了起來,还不忘说些好听的话:“孤鸾大人最好了,小狐一辈子都要跟着孤鸾大人,” 这一声娇滴滴的大人大人的,我的老脸也够厚了,听了倒不像刚开始那般不知所措了。 放下小狐狸在山洞沒,我幻出一小坛子,将这清澈见底的泉水装了慢慢一坛,又将坛子用仙法变小,直塞进了藏青的广袖里。 果然还是仙法方便啊,默默念上几句,一个指诀,那两颗小果子便自动跌进了我的手里,红红的小果子很是诱人,似乎也将这不知何时爬我头上的小狐狸也一块儿诱惑上了,一双漆黑的狐狸眼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小果子看,随后,小心翼翼的问着:“孤鸾大人,这个看起來好好吃,可不可以……。” 我莫名了:“狐狸不是不吃素的么。”怎的想起要吃果子了呢。合该是在忽悠我的吧。 小狐狸瞧着我手中的果子目光坚定,神情严肃:“小孤从來不挑食,而且小狐很喜欢吃东西。” 如此啊,将手中的果子递与小雪狐,那狐狸两只爪只做势死捧着果子不让它落下,用着尖尖的小嘴巴一口一口的吃着,而我,该弄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也该回去了,于是头顶着一只小狐狸,就这么慢步出了天山,想着此处离崖下甚远,我还不如省了回崖下这一段路的时辰,用仙术直接回崖下罢。 如此想着,头顶上的那只小雪狐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果子,现下真意犹未尽的伸出粉红的小舌舔着唇,一双狐狸眼所看的,便是我拿在手中的另一颗果子了。 “孤鸾大人……孤鸾大人~你把那颗果子也给小狐好不好。”小狐狸用着爪子扒拉着我的头发,一蹭一蹭的撒着娇。 “不好,”我断然拒绝,小狐狸满脸的失望和不解溢于言表,我牵了唇又道,“这个可是给我心上人的,你已经吃了一个了,就莫贪心了。” 小狐狸一爪子扒拉起我的发,闷声不吭了,啧啧,沒看出來还是个小气的狐狸。 果然。。 “不吃就不吃……孤鸾大人好偏心,” 咳咳,这狐狸的话,我哪里就偏心了啊。 “唉,你也真是的,行了,别计较这许多了。” 我将头上的小狐狸拿了下來,对着他的眼说出的话他却沒听,一双大大的狐狸眼瞥向了一边。。我手上果子的位置。 这只小狐狸可真馋嘴啊,吃完了还对我手上的念念不忘,若真这么好吃,我定是要留给惜然的。 将小狐狸抱在怀里,免得待会儿他在我头顶闹腾沒能同我一道去崖下,丢了就不好了,只是那小狐狸对果子的执念颇深,一双眼从來就沒离开过半分。 一个指诀,身轻如燕,转眼已在天际,俯瞰茫茫云海还当真别又一番滋味,只是不料,小狐狸却在这时出了差。 小狐狸在我怀里剧烈挣扎:“孤鸾大人……小狐好热,好难受,浑身都疼,呜呜,小狐是不是要死了……” 啊。要死了。“怎么回事。,” 我着实大吃一惊,好在看得出身下就是崖下了,那处房屋清晰可见,只是刚要飞身下去时小狐狸又挣扎了一下,忽然重量一变,我反应未及,同着小狐狸“砰”的一声摔了下去,疼得自己闷哼出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三 这是误会(下) “你……”惜然來了,一袭白衣曳地,直楞楞的站在那处,脸色有些苍白,估摸着是身上的伤还未好全的缘故,淡粉的双唇开合间之吐出了这么个字來,沒了下文。 “我……。”我怎么了。 “呜呜……好痛啊,孤鸾大人。” 正在疑惑之际,小狐狸的声音响起了,那声音听在耳里还颇为委屈,只是这话,我怎么觉得有哪处不对啊。 方才,这小狐狸在我怀里小脚丫乱踢,一个劲儿的挣扎,直嚷着什么热什么疼的,然后,我反应未及法术沒用就直接摔下來了,再然后,现下。。 我身着的那一袭青衣凌乱,微风从敞开來的衣襟口直吹了进去,这接近十月的天气还挺冷的,头上的话也凌乱了,失了发带的发丝丝散在身侧,约摸是小狐狸乱蹦的时候将头发弄散的吧,只是再看向摔在我身下的小狐狸时,我惊讶了。 我我我……我眼花了吧。他他他……他那雪白的毛呢。短小的爪子呢。耳朵呢。这这这……这光溜溜躺在我身下皱眉微吟的,分明就是一相貌俊俏的人。还是一男的。 我……咳,其实我很久沒再做梦了,难得做了个梦,可梦到的却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只是。。 “孤鸾大人,”那男子动动手,眨眨一双眼,满眼的惊奇,“这个是……手吗。好好玩诶~” 这完完全全不是梦。 神奇……我现下已经知晓了为什么方才惜然会露出那种表情了,看到这番情景,再听到男子那不清不楚的话,任谁都会乱想的。 看着惜然那诀然的身影,我也管不得那只小狐狸的状况,直起了身追去,不忘一边追一边悲呛的开口:“惜然你别走啊。惜然你等等我啊。惜然你听我解释啊。。” 眼见着惜然停了步子转过身來,心内欣喜的我却脚下不稳“啪”的一声摔了下去,入眼的,是惜然转过了头后神色不善,最终又转了回去,而后大步向着门的方向行去。 “你松手。” 小狐狸抱着我的腿,颇为无辜和可怜:“孤鸾大人不要走,不要丢下小狐,小狐害怕……” 瞧瞧小狐狸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快要满溢出來的泪水,再瞧瞧惜然那快要进得屋去的身,我真觉得现下这状况,我就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我转过头去,抽了抽嘴角,勉强扯出笑來:“小狐狸乖,快松手吧,我是不会丢下你的。”不曾想过,原來那一双抓着小果子都显得吃力的爪子如今竟然便得这般大力了,仍我如何拽也拽不开那一双手。 为何小狐狸成了人形现下于我來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惜然,那同清衡一模一样的人啊,只是清衡同他不一样,我是知晓的,清衡可沒有他那么傻气,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被卖了也不曾责怪。 而我允了他,我能安然活着多久,便同他在一处,只心念着他,若是现下便惹惜然生气了,那么往后的每好日子,岂不是沒有了么。这怎么行呢。 小狐狸一听不丢下他了,笑眯了眼后松开了手,我连忙爬起,朝着门内跑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看着惜然蹙起眉头关了门,那门关得毫不犹豫,鼻子也同紧关的门來了个亲密接触,而跟在我身后的小狐狸很是不解,也有些气愤,不知为何:“孤鸾大人,那人竟然用门撞伤了孤鸾大人,小狐绝不饶他。” 方才惜然的动作,现下想來,是在看见我同小狐狸挨在一处的缘故,其实,惜然他是在吃醋了吧。嘿嘿…… 于我这冲着门一个劲儿傻乐的样子來说,小狐狸更是不解了,估摸着还以为我这是被门给撞傻了呢,瞬间便义愤填膺:“屋里的人出來。胆敢这样对孤鸾大人不敬,出來让小狐教训你一顿。” 呃……咳咳咳,这只小狐狸果然什么都不懂,除了能吃的东西和玩的物什,估计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连忙捂了他的嘴,冲着他比着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那小狐狸果然连意义不明呃唔唔声也不发出了,我满意一笑:“小狐狸,你听着,并且还得记清了知道么。”小狐狸点点头,我又道:“那人就是我中意的人了,今后,你且凡事都听他的,切莫以他是凡人你就欺负了他,明白么。” 待小狐狸会意点头后,我方才抽回手去,再看眼前这光溜溜的小狐狸实在有失体统,脱下了自己的衣递在他手,他却拿着那衣服如何都穿不上,不是前面穿成了后面就是只穿了左边或右边,看得我忍俊不禁,最后还是我为他穿上了衣,蔽了他显露在外的体。 吩咐小狐狸就在外面等着,万不能同我在一处后,又捻一捻指诀,也不须得惜然与我开门我便轻而易举的來了屋内。 此刻惜然坐在书按,手上执着一卷一书,只是明显心不在书案上。 未料到门扉还是紧闭着的,我也能从外进來,惜然微微惊讶的睁大了眼,随后又强敛了神情,看着手中书卷。 “惜然,还在生气啊。”我又些无奈,不过解释一番还是必须的,“其实惜然,并不是你所见到的那般,我只是在路上偶遇上的小狐狸,瞧着小狐狸一只听可怜的便收留了他,去天山取了些酿酒的泉水回來后便带了小狐狸一同回來,哪曾想刚飞到天上那小狐狸只就直嚷着什么热啊疼的,也不曾想到,小狐狸竟然从毛茸茸的普通狐狸模样成了一个男人模样啊。” 惜然听到疼和热的字眼时,明显神情不友善,果然是在吃醋啊,不知为何,得之此的我倒是欢喜莫名。 “酿酒的泉水。”少顷,惜然重复着。 “是啊是啊,酿酒的,我曾允过花神要的百花露,不酿出來实在不妥,所以就下凡來收集酿酒所须物什,如今这些东西都集齐了,我也该上天去了,免得花神每每都会在我耳边唠叨什么百花酿了,惜然你不晓得,花神啊,可是个十足十的酒鬼呢。”我笑道。 而惜然也显然是信了我的话,放下手中书卷,一双桃花眼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看得我老脸微红了方才叹了口气,开口说:“东西都集齐了,你又要走了么。这才刚回來而已……” 不曾料到惜然会如此说,我楞楞开口接话:“我只是将酒酿了,酿好便回,而且现下也可去问问你托于我的那把琴修好了沒,若是修好了,也可顺便带下來。”其实惜然他的话里,还是在乎我的吧。说真的,前几世里,真正在乎过我的,怕是只有思然了,难得,今世如此幸运,能有人在乎我这么颗孤鸾星啊。 “好,我等你回來,你一定要早些回來啊,一个人在这崖下,太孤单了。”惜然垂眸,如是道。 他说,太孤单了,是么。我记得清衡就曾住在崖下,也是一个人呢,会不会……唉,却是我忘了,往昔的清衡还有清莲相伴呢,现下,似乎惜然也只有我了,都怨这天地之间时差太大,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什么,我真得早去早回,逗留不得,若回來迟了,不见了惜然可怎了得啊。 “放心吧惜然,我会早去早回的,我发誓,绝不让你孤单了。”惜然一笑,默许了,待我转过身去时,方才想起了衣袖里的那颗从小狐狸爪下好不容易留下的那颗果子了,就是不知方才那一摔摔坏了沒,若是坏了就太可惜了,将手伸进衣袖内,果子还是光滑如初,拿出來來还是红彤彤的一颗,丝毫未变。 将那果子递给惜然,“吃了它吧,这是在天上上无意间见到的,小狐狸也吃了一颗,看样子很好吃,我就将这唯一的一颗留下來了,应该沒什么毒的吧,那只小狐狸吃了都沒什么呢。” 惜然点点头,居然就那么毫不犹豫的吃了,看见这一幕,我似乎能见着惜然傻里傻气的被人卖到了南馆时的情形。。 咳咳,惜然还真是容易相信人,好在给他东西的人是我而非什么居心不良的人,要是坏心眼的人,估摸着在他咬下那果子时不是命丧黄泉,就是被人绑了去了。 一思做罢,带了庆幸,留着好笑,我又捻了一指诀出得门去,小狐狸见我出來了,立马扑将上來,那模样,生怕我会将他丢弃了似的。 果然呐。。 “孤鸾大人,你要上哪里去。不要丢下小狐……”声音和着眸子一样,可怜兮兮的。 我伸出手來,摸摸了同原先那一身雪白的皮毛一样柔软的墨发,一笑:“我只去一趟仙界,去去就回,我倒有事想拜托你。” 小狐狸神情坚定,异常严肃:“孤鸾大人请说吧,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孤鸾大人吩咐,小狐都会去做的。” “我又不是让你去十八层地狱,这上刀山下火海一说就不必了,只是让你帮我照顾一下屋里的人,别让他受到什么不该有的伤害就够了。” 小狐狸皱皱眉,万般不愿,最后也只道:“小狐知道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四 孤鸾忆(上) 白云飘飘,仙鹤闲游,仙界还是那般,想必也未曾改变过,而仙家也是那样,避之我而不及。 真想不透了,我不就是颗孤鸾星么,又不是什么在人界时耳听的扫把星,有这么可怕么。 “孤鸾,在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还伴着股浓浓的花香。 花神不知打哪蹦出來的,拍我肩膀的那一下将出神的我吓得不轻。 “哟,看不出來啊,孤鸾你果然变了,你原來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的,那一副清冷孤高的模样,玉帝都不及呢,沒想到就凡间的那么几趟,你就完全沒有原來的样子了,还在意起了周遭,说说呗,你在凡间经历过什么了。”花神的手虚掩着唇,偷笑着。 “你同我走得这么近,就不怕染上了我这瘟神的霉运。” 花神一脸严肃:“怕是怕,不过我更怕失去你这么个朋友。” 呃…… 我岔开了话題:“花神,你认识冥界的阎王么。”听说阎王主管生死,如此一來,也当是晓得惜然的前世到底是不是清衡了,沒理由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却半点瓜葛也无。 “怎么,又有什么事儿了。”也不待我答话,花神又道,“要说阎王啊,孤鸾你同他倒是熟得很,你要有什么事去拜托他,他绝对不会拒绝,要让我去还是免了吧,我同阎王可不熟。” 我熟。我什么都不晓得我哪里熟了。而且啊,能和花神口中所说清冷孤高的孤鸾星成为挚交的阎王,指不准和孤鸾星是同类仙,想想慕潇痕就够了,那种人我也熟不來啊,且自己和孤鸾的性子不同,若阎王脾气不好,认出我不是了,那我岂不是自找麻烦。唉…… “花神,你这是要去哪啊。” 花神似乎这才想起,哎呀一声,“看我这记性,本來是去木头那儿瞧瞧的,再问问他找沒找到什么仙草可以让你恢复往日在仙界的记性,差点就忘了,”花神也不觉有甚,一拉我胳膊,“正巧了,孤鸾同我一道去吧。” 果然是花草啊,百草仙君的府邸同花神的府邸都无甚大差的,只是花换成了草,好在府宅外头沒种上什么草,门口也沒什么守门的小童,这倒同我一样了。 “楞着干嘛呢。进來吧孤鸾,”花神已身在百草仙君的府邸之中,急急催促着,可眨眼间就沒了仙影,只听得他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木头木头~我來啦~” 我倒觉得自己真不该來,罢了,还是回府吧,杵在这儿扰了两人相聚的美好就不妥了,回去先琢磨琢磨这酒该怎么酿的好啊。 如此,我回了自己的府宅,将那本写着如何酿酒的书取了來,照着上头的所言酿着酒,也不晓得过了多少时日了,天上虽常亮着如白昼,可却是看不到太阳,据说太阳神君每日都忙得很,至今为止,我都未曾见过其模样。 不晓得惜然如何了,倘若……倘若惜然是清衡就好了,呵,这自私的我。 再去百草仙君府上时,那两人正坐在庭院里,一个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口一个木头木头的叫着,一个默默听着,不时轻嗯几声,这一幕当真美好,实在让人不忍心打扰了,不过,能看见惜然于我來说才是现下至关紧要的。 我干咳两声,迈步上前:“花神,叨扰了,不晓得我托你修补的那把古琴如何了。” 花神住了口,欢天喜地的朝我走來,不忘摇摇手上那不知名的物什:“孤鸾,你可算來了,方才见你进來了,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又不见了,你上哪去了啊。”话虽如此,不过也只到此处,“先不说这个了,木头可真厉害,能让你恢复记忆的草竟被他找到了,你瞧这个,这叫什么什么仙草來着,咳,忘了,來,快食了它,你就能恢复记忆,就能像往常那样了。” 花神越说越來劲,看我那怀疑的神情竟想就这样直接塞我嘴里去,不过瞧那绿油油的丹药一样的物什,我实在不想吃啊,这哪里是草啊,这分明就是药嘛。平生……平生最怕的就是药了。如何我也不想吃下去。 那花神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蹙起了眉头又说:“孤鸾你要是恢复了记忆,就能去问问阎王你想问的事儿,难不成为了这么一颗小小的草,你不想知道你憋在心中的疑惑了么。” 一语中的。 是啊,我真想知道惜然他是不是清衡的转世,也想知道我同紫薇帝星为何会长得如此神似,更想知道思然他投了胎后过得如何,我虽知这辈子同他再不可能有些什么了,可喜欢便是喜欢了,在乎也已经成未必然,想将所有忘得干净,于我而言,却是如何都不可能的。 不就是一颗药而已么。不就是或许会苦了点么。无碍,这点小事怎可能难为了我,唉,这倒让我想起了卧病在榻上被清衡他们照顾的日子,为了哄我将药服下,都是拿了蜜饯的,那滋味甜在心里,如今人已不复存在,我也只能在这儿空想罢了。 闭了闭眼,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将那颗草绿色的丹药吞下,苦中带涩的感觉当真不好受,只是这滋味存于口中也只是片刻功夫,刹时,头晕晕乎乎的让我不知身处何处,只脑内难受异常,许多的话语同画面交汇,嘈杂,嘻笑,欢喜,痛苦,喜怒哀憎都聚集到了一处,让我不知该做何表情,只有呆然立着,极不自愿的看着眼前出现的陌生场景,身旁似乎有人焦虑。 “木头,你这药管不管用啊,他怎么晕过去了啊。” “放心,不会有事的。” 随后,我沉浸在脑中画面,再听不清谁说了些什么了。 大殿上,我独坐一隅,一人一袭明黄的衣落坐最上位,金冠束发,端是一副绝美中透着威严的模样,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我执着手中酒盏,有一口沒一口的浅酌,殿上高坐的那人一双丹凤眼看向了我这处,双唇微勾,那笑容有着夺人心魄的美,让我难以移开眼去。 群臣的宴席结束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殿内也只剩下我同他了,今日他喝得甚多,哪位仙家敬一杯,他便喝上一杯,现下绝美的面庞绯红,除开满身酒气外带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闻着让人有些醺醺然。 啧,我倒是在想些什么呢,这种感觉莫名的让人有些烦躁,又让人有些欢喜,这便是凡人常说的喜欢吧。感觉却是不错的,只是他是君我是臣,撇开君臣有别不提,这仙家是如何都不能相恋的,我还是就此打住这莫名的心绪吧。 在我出神的片刻,他朝我走了來,一双丹凤眼满是醉意,合着笑意掺杂,还有别的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果真醉得厉害,平素的帝王仪态荡然无存,现今朝我走來的步子有些虚浮,时轻时重,近了,这不可思议的近距离,我仿佛能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脸烫得厉害,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个沒完,这是我不曾有过的感觉,是因为他的关系么。但自己,似乎只想像现下一般静静的由他抱着,就这般直到天荒地老我也愿。 随后,他轻笑出笑,“你终于,不避开朕了……”温热的酒气撒在脸上让我也想同他一块儿醉了。 何意。我只见过他不到两次,避开一说,由何而來。 不及我多想,他的唇覆了上來,温润,柔软。 我想我怕是愿为此在诛仙台上受那几道天雷了,如此温柔的他,若是有一刻是属于我的,我也甘愿了。 “朕,心仪你好久了,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要避开朕呢……” 他喃喃低语着,我听不懂,也懒得听懂,只晓得他现在心内许是有我的就够了,如此……足够了。 他的手白如葱,很美,若是花神的那双手我早就嘲笑了,哪个男子会像花神一样长得同女子无甚大差,连手和身都白得不可思议,只他,我不会嘲笑,这般绝美的人,虽不是女子,但这双手如他,再适合不过。 他将我的衣带解开了,衣衫缓缓褪至无,手覆上來一寸寸轻抚着,唇也缓缓下移,一点点细细的吻着,或是舔弄,这感觉很奇特,我不曾体会过,也不曾想过,而后,他的手抚上了下处,褪了我唯一的蔽体物,手也跟着越发放肆,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我同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却晓得接下來会发生些什么。 因为我曾无意中在花神府上见到过,花神同百草所做之事同我和他现下所做之事无二,或许,接下來我会同花神一样,露出痛苦的表情。 还是不太明白,这么做有何意义,所谓的喜欢,难道就是如此么。罢了,我只须晓得我喜欢他就足够了,而后他的那一句动情时所说的话,却深深烙进了我的心底,如何都抹之不去。。 “朕……我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紫薇,紫薇,莫再避开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五 孤鸾忆(下) 紫薇……么。 原來呵,是他喝醉了酒,识错了人,而我,会错了意,动错了情。 现下思來,他眼见的并不是我,而是坐我身旁不远的紫薇帝星,我会可笑的认为他眼见的是我,权是自己一直有意无意看着他的缘故,而今这般,不过是他喝醉了酒,错把我认成了同我相貌相差无几的紫薇帝星罢了。 可是我……动了情了又怎么办。现下心内的感觉是我不曾体会过的,也是我不该体会到的,好难受啊,难受的仿佛快要窒息了。 “紫薇……莫再避着我了。” 他喃喃重复着这一句话,而我听來,滋味陈杂。 倘若……倘若我便是紫薇帝星,而非众仙避之所不及的孤鸾星就好了,倘若,这一切都能成真便好了,倘若……呵,我却是知晓的,万事,都沒有倘若一词。 “紫薇……紫薇……” 莫再唤着他的名了,好不好。明明……躺在你身下的人是我啊…… 执着,痴迷,不甘……这便是孤鸾现下的心情,我看在眼里,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于远处看着,或是身处其间,默默感受他的感受,唉,我算是晓得了,我就是孤鸾,孤鸾就是我。 一日欢好,醉酒的他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着身下的孤鸾,先是一笑,合该是一瞬间认为身为孤鸾的我便是紫薇了吧,却在下一刻难以置信的瞪大了一双丹凤眼。 “你。你不是紫薇。谁让你在这里的。给朕滚。” 孤鸾一听,悲由心声,我却看得忍不住扶了扶额,明明是这玉帝将刚要起身离开的孤鸾手臂一拉就压了上去,一逞了**不说,清醒了直让人滚,孤鸾可真是冤枉得不行。 唉,说來,我到现在都不晓得这玉帝是什么模样的,只知道穿了一袭明黄衣袍的人就是玉帝,就算有时用的是眼下所见孤鸾的身來看这玉帝,也是模糊一片,只依稀记得,那是一张绝美的脸,这记忆中,我唯一知晓的,便是我就是孤鸾了,只是时常换换视角罢了,比如现在,我是只能怒不能言,眼看着孤鸾拾起了地上的衣物匆匆穿在身上,步出殿堂时因为身上的不适,险些将要倒栽在地,于殿内的玉帝却是视若无睹,兀自打理起自身,根本就不想理会孤鸾。 唉,可惜了,这不问世事的人情葬此处,若我是玉帝,又遇上了孤鸾,我绝不会负……呃……咳咳,打住。孤鸾不就是我么。瞧我这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很是熟悉的画面一转,顺带弄得自己晕头转向,不知身处何地,今昔何昔。 不过眼下这画面让我傻了眼,楞在原地。。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啊这,莫不是我眼花了不成。为什么我看见了孤鸾又被玉帝压在了身下肆意妄为啊。莫非这只是方才的记忆,只是重复罢了。……天呐,我倒觉得自己当真受不得这惊吓啊,这明明是自己啊,却每每在一男人生下承欢。这让我颜面何存。颜面何存呐。 “紫薇……” 情醉时,他还是唤着紫薇,一点不愿唤成孤鸾,若是唤了,想必孤鸾能欢喜上好几日了吧,现下仔细瞧瞧,孤鸾比知初始消瘦了许多,如此……这这这……这画面合该不是重复的。 这……可这……这到底为何我却不晓得缘由,明明,明明都晓得了他心中之人不是自己,连假装都不愿呢,唤的名是紫薇帝星,孤鸾他怎忍得。孤鸾他也太傻了些…… 唉,却是我忘了,曾几何时,我也痴傻得可以,明明晓得那人或许不会喜欢我,或许早已忘了我,或许已不在人世,我却依然自欺欺人的认为他中意我,不曾将我忘却,愿同我白头携老,说來,我同孤鸾啊,是何等的相似,怪不得是同一人。 画面许是还在转换,也兴许一直都是如此,眼前,那人停了身下的动作,而孤鸾怕是早已晕过去了吧,他俯身在孤鸾耳畔说的话语,我听得分明。。 他说:“孤鸾……对不起。” 对不起。堂堂玉帝,能说出这对不起三字已是不易,只是……这人……不,这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晓得错了却还要一错再错下去,这于孤鸾而言何其不公,他虽痴傻,可也只是为了情之一字,何错之有啊。 不待我抱怨完,画面便又是一转,这次倒换了个地方,有花有草,有云有树,鸟叫声声,蝶舞翩翩,这次似乎换成了人间了。 我也管不得许多,只是端看着走在一处的孤鸾同玉帝……进入眼角的那远处的一袭月白衣衫很是熟悉,一双剑眉下的丹凤眼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忧郁和淡漠,这人我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孤鸾么。可孤鸾明明同玉帝并肩行在前方的…… 呃……晓得了,我却忘了,若是孤鸾,玉帝他怎会同孤鸾那般亲密的走在一路,若我沒猜错,同玉帝并肩而行的,怕是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紫薇帝星了。 神游太虚的时候,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再看时,却是紫薇一身鲜血的躺在玉帝的怀里,玉帝此刻哭得像个孩子,一个劲儿的喊着什么不要离开他的话语,而孤鸾也伤得不轻,血也至伤口处滴滴落下,却无人挂怀。 画面再一转,只剩了孤鸾,那般绝望到淡漠的眼里以不见昔日光彩,让人看着心寒,此刻孤鸾身前站了一人,负手而立在桥头,似在观赏眼前景致,只是这景物我再熟悉不过了。。是黄泉。 忘川同我原先见过的模样一般,不曾变过多少,奈何桥亦然,桥头那一簇簇血红的彼岸花开得正艳,倒是不知,这孤鸾來黄泉所谓何事。莫非……他这是要步入轮回了。 孤鸾说:“阎君,帮我消掉吧,这记忆……” 那被唤做阎君的人,只回过头來淡淡的看了孤鸾一眼,又将眼移向了忘川水面,盯着那一朵朵红荷:“你有那能力,何不自己消除。” 孤鸾敛了眸,咬牙道:“我……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何不留下。”阎君轻描淡写,并不想细说下去。 孤鸾又说:“是孽情,不该生,留不得。” 这回,倒换转过身來的阎君叹气了:“舍不得又留不得,如此,我还是风了你的记忆,愿你此次下街能磨练身心,看透这段情,到时,你即便是解开了这封印恢复了记忆,这段情于你而言也就无甚了。” “如此也好。” 原來,记忆是被封印了的,现如今解了开來,所有事情,我倒是知道得七七八八了,现下,我算是可以去冥界问问阎君,让他查查册子,看看惜然他到底是不是清衡,若是,那便再好不过了,若不是,我允了的事,也断不会推脱。 若问往日孤鸾对玉帝的那份情,我却是沒什么感觉的,一來,从第二幕开始,我便做的旁观者,一直是以看着他人所发生的事情來看待的,到现在我还觉得同自己无甚瓜葛,二來,迄今为止,我连玉帝的面都沒见着过,又何谈喜欢啊。 “木头,木头快过來。孤鸾他醒了。”这声音和着这股花香,苦用想都能知晓这人谁了。 听得耳畔轻微的脚步声,我睁开眼來,好在沒有刺目的阳光,睁开眼后我也只是楞了会儿神而已,再回神时,双眼已经能够看清了。 现下,我身处一间房内,入眼的是雪白的帐幔,于床畔或坐或立的两人一个一脸忧色,一个一脸冰霜。。 花神看着我的脸颇为担忧:“孤鸾,你怎么样了。竟然昏迷了这么久,都怪这木头,也不晓得拿了颗什么破草來给你吃。” 那满脸冰霜的百草仙君也微垂了头去,看來是觉得愧疚了,我扬了唇,从榻上坐起:“花神,你们多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还有啊,多亏了百草仙君的丹药,我全记起了。” “啊。”花神瞪大了眼,少顷后,又是几分欢喜几分忧愁,“那……你已经知道。” 我笑笑,又岔开了话題:“对了,花神,我晕过去多久了。” 花神也是一笑,犹如百花盛开,春光明媚:“不久不久,只五天而已。” ……五天。。天上一天,凡间一年,那……那我岂不是已有五年未有去见惜然了。。这可怎好啊。 在花神不解的眸光下,我急急起身,穿着衣又想到了什么,回头便问:“花神,我托你修的琴怎样了。” 花神一楞,又一指旁处的书案:“不是在那儿么。早前我便修好了,只是这几日你一直昏迷在我府上,我也就未有将琴交到孤鸾的手上了。” 朝着花神所指的方向,我快步走上前去,伸出手去胡乱一弹,声音虽是有些错乱,但好歹我知道这琴已经全全修好,且是一把声音极好的琴。 若将此琴交于惜然,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或许,能原谅我这五年來都未有前去看他的过错了。 将古琴抱在怀里,匆匆告辞后,我架祥云又回了崖下,崖下风景依旧,只是物是人非,静得让人心生落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六 玉帝 清衡怕是已经走了吧。还有那只小狐狸,明明也只才五日而已。 进得屋去,屋内摆设未变,只是木桌窗栏上布满了灰尘,墙角也满是蛛网,茶壶里滴水未有,果然,惜然他们是走了很久了的,看着这无人居住的房屋,只觉闹心,一挥衣袖罢,还是将房屋变得洁净如初时,看着也好受许多。 瞧瞧怀中古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惜然沒在这儿了,我又将琴搁这儿做什么呢。还是等哪日遇上了惜然,或是惜然回來了,再将琴轻手交给他的好啊。 如此想着,我转过身去,留下那房屋狐立,或许终有一日,我还会再回來看看。 不想这么快便回天上去,那岁月枯燥,众仙又避我不及,我还不如在凡间多走走,混混时辰也好啊。 如此,我又走向了那条幽静小道,眼前的洞口还是原來那般黑幽幽的慎人,只是少了那时与我同行的几人罢了,步入洞内,幽幽的微风吹过,有些微凉,我紧了紧衣衫,抱着那把琴继续往前走着,只是想起了往事,牵起了唇。 少顷,昆仑的宝镜就在眼下,想來我执念已消,再踏进些,也该是直接出得这山洞到得崖上,而非往常那般被困在镜中的过往不可自拔。 靠得镜前,沒有那惑人的声音,我放宽了心再进前些,只是这头晕晕乎乎的熟悉感觉让我大感不妙。。 我这不是执念已消了么。怎的还会如此啊,莫非我还在执着着什么。可我完全不知道啊。 如此抱怨,眼前的景象让我楞在原地,熟悉的府邸,熟悉的守门人,熟悉的相府二字高悬府门。 或许是我刻意忘却我不愿忘却的人,不晓得凤吟如何了呢,虽知这是镜中,我所见的也只是过往,并非现今发生的事,但我还是忍不住步进府门,忍不住想要看看他的容颜,他的雅笑。 “你说什么。。”清冷的声音许久未曾听到了,现今听來,还带着些不可置信。 我急不可待的走向前去,凤吟的面容依旧,只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透着几分哀伤,却不知是为何。 站在凤吟身前的侍仆哆哆嗦嗦:“相……相爷,少爷他,少爷他失踪了……” 失踪。我儿时失踪过么。不对啊,凤吟他是不说话的來着,怎的现下却开口了。莫非是怒火中烧气急了。 那侍仆颤颤巍巍递上一封书信,又道:“这是小的在前院打扫的时候发现的。” 凤吟接过,拆开來一看蹙了沒,我离他较远,自是看不清那上头写了些什么的,想是怒极,只见凤吟一手“啪”的一声拍上桌案,张了张口似要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另一仆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來,上气不接下气的。 “相爷,不好了,公子病了。” 啧,若我沒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我被当做公子卿虏去的那回发生的事吧,而这仆人口中的少爷指的就是我不假,自然,另一仆人口中的公子,合该就是公子卿了。 凤吟蹙了眉头,左右为难,踌躇片刻后,还是决定去看孤身一人的公子卿了。 原來,凤吟他未有來找过我是真,而其中缘由,当真是为了公子卿。 突然间,画面变得极其模糊,凤吟和其他人我都看不清了,最终,都归于黑暗。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了,凤吟又出现在也眼前,只是他平躺于榻上,面色颇为苍白,间歇低咳几声,显得极其虚弱,莫非是病了。 而他身旁坐着的女子红了眼眶,仔细瞧瞧这面容,我记得,这便是凤吟娶进门的公主了,沒想到她竟还在府上。 公主那双大眼红通通的,有泪滴滑下,手执着小手帕抽抽噎噎的,这模样,竟让我认为凤吟这是快不行了。 凤吟的双眼有些无神的看着白色的床帐,少顷,竟看向我这处,那模样,似乎他真看得到我一般,让我僵直了身忘了动弹,他的双唇张张了,似乎说着子卿二字,可我不晓得,他说的是公子卿还是凤子卿。 瞧这模样,公主哭得越发不可收拾:“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在想着他,我陪了你这么久,我那点比不上他了。。” 凤吟看了看公主,却沒有回答,最后竟缓缓闭上了眼,再未睁开。 凤吟他这是……死了么。虽然,死于人來说是避无可避的,但他就在我眼前丧了命,如何來说,自己的心里难受得紧,就连代凤吟死的心都有了,我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 公主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探了探凤吟的鼻息,我本以为她会放声大哭,却沒想到她竟大笑出声,更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直直坐起声去朝着一旁的墙壁便撞了上去,那狠劲儿,直撞得她头破血流的倒下了身。 随后,熟悉的黑白两位无常出现在我眼前,我还在纳闷这到底是在镜中还是现实,那两人便礼貌的朝我拱了拱手,一笑罢,便锁了公主的魂离开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还是快些醒醒,哦不,还是快些走出去得好,见着凤吟毫无生气的身子,我就觉头疼,难受得紧。 于是,我怀抱着古琴,转过身去,抬步便走,可刚走了沒几步,就听得身后有人说话,说了些什么我沒听清,也來不及听清。 “孤鸾星君,你这是要上哪去。” 这熟悉的声音让我不由得驻足,呆楞原地,不知怎的,我不愿回过头去,许是怕耳听的声音是错觉,只是。。 他说孤鸾星君。等等,这声音掺着威严好熟悉,我记得我在哪里听过來着,是哪來着。是……啊,想起來了。不就是记忆里玉帝的声音么。 等等……我一定定是睡糊涂了,凤吟怎么可能变成玉帝了。沒错,所以我抬起手來很不客气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随后闭眼,再睁眼。。 为什么眼前的景象一点未变。莫非我不是在做梦,不不不……我宁愿我自己在做梦,凤吟他若是玉帝了,这又意味着什么。这意味我是多么天真的可笑,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心内是有我的。却不知他心内的人是公子卿。紫薇帝星。。 原來啊原來,即便是转了世,我同原來的孤鸾还是一样的痴傻,一样的可笑呵…… 许是错觉,我听得身后的人哧笑一声,也该是错觉,随即,他所说的话语,威严中夹着一丝温怒。 “朕问你话呢,孤鸾星君。” 我僵硬了身转过头去,强牵了嘴角,干笑两声:“臣……臣觉得今日天气甚好,所以出來溜达溜达,呵……呵呵……” 估计着玉帝是觉得我这嬉皮笑脸的模样不成体统,扬了扬一双柳叶眉,玉帝开口道:“哦。孤鸾星君倒是挺闲,仙界的次序也懒得遵守了。” 呃…… 觉着自个儿是惹恼了玉帝了,自觉两腿一弯跪下身去:“臣自知私自下凡有违仙规,还请玉帝责罚。” “哦。”玉帝挑挑眉梢,一袭明黄的衣和初升的太阳还是那般刺目,“孤鸾星君倒是说说,朕该如何责罚你。” 这这这……我虽记起往事了,可我真的只记了七七八八啊,而花神同我说的那许多仙规,听得我脑袋泛晕,所以忘得七七八八,总得來说,我也不晓得这私自下凡该受到怎样的责罚啊。。 “臣……”一拱手,我将头埋得更低,只好实话实说老实交代了,“不知……还请玉帝……呃,责罚。” 低垂的头,让我看不清凤吟现下的表情如何,只觉得他看我的眼火辣辣的,估摸着被我气得不轻,竟然笑了两声,是记忆中玉帝少有的温文,随后,玉帝说:“孤鸾星君。朕不同你计较,现下和朕一道回去,再罚你将所有仙规抄一千次,抄完了再背于朕听。若是不然,那朕便在诛仙台旁等着爱卿。” 玉帝那爱卿二字说得咬牙切齿,那话语,更是听得我额上冷汗直下,只是碍于玉帝在前,不敢抬袖擦上一擦。 玉帝可真狠呐,那所有仙规不下百八十条,沒条皆抄上千遍,还得背熟了,我的手估摸着是抄废了也抄不完那么多了,这倒让我想起了还是湘王时教我念书的太傅,那人颇为严厉,若我要是抄不好念不好了,他也不管我什么世子不世子的,直接拿了把戒尺,将我手摊开來就是一阵打,现下这玉帝比那时的太傅还狠,抄不完背不好就得上诛仙台,这几道天雷下來,我岂不是得一命呜呼了啊。 我觉得吧,这玉帝一定是在公报私仇。就是因为我那时瞎了眼喜欢上他了,还以身相许了,然后还阻碍了他同紫薇帝君在一起的可能,所以他才会这样抱负我,平生……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舞文弄墨,让我抄一千遍的仙规,还不如直接将我绑去诛仙台,几道天雷下來干干净净的呢。 这越想越气闷,于是,我竟然不怕死的将话说出了口,“臣不愿抄仙规,臣自知私自下凡罪孽深重,还请玉帝开恩,直接将我绑上诛仙台上吧。”说完,我就后悔了,可这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如何都收不回來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七 再归地府 不知怎的,我却想起了往日的凤吟,虽平素是刻意不去忤他的意,但若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也不见得他会恨下心來如何罚我,最多也就是前去观观美人丽舞罢了,反正自己在府上搁着也闲得慌,就这般也无甚大碍,心内啊,也总是想着凤吟也能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心内想些什么我还算明白,如何,他都不会狠下心來将我怎样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人亦非昨,又怎可相比较呢不是。 所以,我这庆幸,端看凤吟威严的模样带着些温怒,我就不该抱得的。 由我这般想着,凤吟也未有开口说话,虽想抬起头來瞧瞧凤吟的面色或是眼内的心绪,可还是未有,只怕到时失了礼,于这性子不明的玉帝來说,我怎么死的估计都不会晓得了,至少是法力相差过大,就算是我这小仙也能觉出他身上的修为不同一般。 少顷,他终于开口说话:“孤鸾星君且先起來,待回了天庭,自己去领罚罢。”许是我的错觉,我竟听得他低声一叹,就同往昔那般无奈。 不过这话,我却听得迷迷糊糊:“敢问玉帝,臣……该领何刑罚,” 刑罚我晓得,司掌刑罚的上仙都有,我想不晓得都难,不过这问话,我果真是不要命了的,这得改改,若还有机会…… 果然,玉帝压低了声,似有山雨欲來之势:“孤鸾爱卿,” 这声爱卿唤得我浑身泛冷,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我识趣的不再说话,免得惹恼了玉帝,将我就地解决了,再瞧着凤吟的身子还躺在榻上呢,我若也躺在这儿,识得我的人还不得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不妥不妥。 如此这般,玉帝又让我起了身,同他一道回天上去,实在琢磨不透那破镜子,明明是幻境的,怎的就成了现实呢,还好巧不巧的见到了成了玉帝的凤吟,唉,本是打算在凡间走走,沒准还能遇上惜然的,若时辰尚早,我还能去地府瞧瞧,会会阎君,再将生死簿瞧瞧,沒准儿惜然就是清衡也说不定,只是于现下來说,怕是永远都沒机会了。 唉,我倒是自知自己用情不专,本是想同思然就这么安安生生的过着,可谁曾想一碗孟婆汤下肚,思然便将我忘得一干二净,还对我那般冷淡,我实在接受不得,而今又遇上了同清衡长得一模一样的惜然,我还当是清衡呢,即便不是清衡也无妨,自己做了什么如何都得负责,都该怨自己,怕坏了枕畔空无一人的孤单,可不曾想自个儿一晕就是五年,五年來人去楼空,惜然早便沒了影,天下之大,却是再不好找的。 再瞧瞧驾着祥云行在我身前的凤吟,虽然……我是对他动过情这一字,只可惜情为得果便生生灭在那处,现下,他是玉帝,我自不敢想,而且还同孤鸾这般那般的一段情,这伤透心至绝望的感觉,我可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许是我盯着玉帝笔直的背看得太久,在我迷迷糊糊出神之际,玉帝回过头來,一双丹凤眼不见了慵懒笑意,只余下身为帝王的气势,“孤鸾星君,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看得我极不自在,活像做了亏心事的贼,连忙低下头去。 也不得我回话,他便转过身去,这使得我也能抬了头來,双眼飘飘忽忽的看看周遭祥云飘飞,仙鹤仙游,看着看着,我又看像了那笔直的背,只是这会他却由着我看着,沒再有回头搭理我的打算。 唉,瞧瞧吧,玉帝他老人家……哦不,玉帝他走在前头走得这般匆急,准是想早些回了天庭,也好见见这日思夜想的紫薇帝星不是,到时再來续个旧情,两双眼皆看着对方,想想那眉目传情的样,啧啧,那画面妙极,不是我等该想的。 这驾祥云走得倒是快,估摸着也沒过多少时辰便到了南天门,许是天界未曾料到玉帝会这么快便渡劫归來了,所以众仙不曾有准备,只有守门的大惊,对着我身前的玉帝行了礼便匆匆跑去向众仙报信,也未有过得多少时辰,就见众仙齐聚,齐刷刷的两边站妥了,直排到了金銮殿堂上,这架势是我不曾见过的,倒让我开了眼界。 不过众仙朝拜玉帝,我搁玉帝身后站着如何都别扭得紧,还不如趁着众仙的目光未落在我身上,而玉帝的目光也沒落在我身上,还是脚底抹油,溜了的好。 眼观着祥云朵朵,耳听得仙鹤啼鸣,我甚是惬意的一躺云上,这软绵绵的感觉只恨不得自己也跟着融入了去。 再想想便觉得方才跑了当真是明智之举,反正我是得罪了玉帝,早也好晚也好都得上那诛仙台,被众仙家当作猴子一样的围观,我还不如趁乱,偷得几些闲时,跑去阎王那儿讨杯水喝,再瞧瞧那生死簿,如何,我都是想死个明白的,若是带着疑惑直至灰飞烟灭,这实在不妥。 如斯想着,我一咕噜翻身坐起,捻一指诀,再念一口诀,眨眼功夫,眼前的景致变了,幽幽冥景依然,百鬼哀嚎,或痴或怨,似血的红莲在忘川河畔开得正艳,一股阴风吹來,红莲摇摇曳曳间腥味四溢,和着奈何桥旁那一簇簇的彼岸,别有一番风味。 我从容迈步,悠悠然踏上奈何桥,只不顾得奈何桥不同往日那般生鬼众多,全是排着队等着过桥,而我这一迈步,在这不甚宽敞的奈何桥,自是鬼怨四起。。 吊死的女子颈上系着一根白绫拖在桥上,睁着双往上翻的眼,见不得多少乌黑眼珠,眼下一根舌头长伸,说话也含糊不清,依稀是这般:“我说你这鬼怎么这样啊,这么多鬼等着呢,你挤什么挤啊,到后边排着去,” 我抽抽嘴角,未动半步。 另一男鬼也开始埋怨了,想是招遇横祸,一把短匕直插胸口,身着的一袭白被染得血红,可从匕首旁见到往外翻的血肉泛了黑,这鬼说话到是利索,毫不含糊:“就是啊,君子当讲规矩,可知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看这位兄台也该是读书人,兄台还是后方排着罢,莫辱了圣贤。” 我抽抽嘴角,后退半步。 真想回一句,他是哪只眼睛见着我是读书人了,我孤鸾向來喜武厌文,哪还要什么同我八杆子打不到一边的斯文啊。 谁料这一退步也退出了名堂,我听得“哎呀”一声女子娇嗔,转过头去想看明缘由,只是刚一转头,便顿时瞪大了眼。 这女子想是从高出坠落而摔死的吧,还是头先着地的那种,脑袋变了型不说,一双眼还出了眼眶,出了眼眶不说,和着那粘稠的物什白花花一片,让人看了腹中止不住的一阵翻腾,这也无甚,只是那女子挑了一双眼斜睨着我,却说:“这位公子,你长沒长眼睛啊,哎哟,你踩着奴家的脚了,可疼死奴家了~” 言罢,女子作势俯下身去,伸出一双惨不忍睹的手,揉着脚踝处,只是因着她这动作,那一双欲脱眶而出的眼在外头一跳一跳,跳得上头附着的粘稠物什一滴一滴的滴下眼去,恰恰好,便滴在了我身着的月白衣角上,藏青的色泽和着粘稠的白液分外惹眼。 我抽抽嘴角,再退半步。这一退,便又退回了桥下。 不曾想那女子不依不饶:“公子,你踩着奴家的脚了,奴家好疼,走不动了,公子真坏,也不过來扶扶奴家~” 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眼也不由自主的看着女子那一双蹦哒的眼和眼里滴落的物什,我抽了嘴角,深感歉意:“姑娘抱歉,在下方才……是不得已,深感歉意,还望姑娘见谅。” 女子那眼还是一跳一跳,只是人做了娇羞模样:“哎哟~公子这话说的,奴家也不怪公子,公子且过來扶扶奴家就行了~” 我继续抽了嘴角,眼盯着那一双欲离的眼,强做镇定:“男女授受不亲,这不……不妥吧,呵……呵呵……呕……” 我扶着一旁奈何桥墩,实在忍不住的干呕着,但听那女子一声尖叫,和旁鬼的啧啧声,心知这回颜面丢得一干二净,只是我还未有见到阎王,还不能回了天庭去接受刑法,只有死皮耐脸的做了木头杵在这儿,静等着这一干新鬼皆过了奈何桥,我方才好去阎王府邸。 方才那一失礼,喋喋不休的女子也住了口,静等着过奈何,只刚是木头模样初始模样的我,肩上便被人一拍,一惊罢,只觉那手所碰的肩阴冷的紧。 “孤鸾上仙,好久不见,怎么今日得了空來地府了,”白衣无常在我身后笑眯了眼。 回了神的我,回以一笑:“许久不见,今日來也只是为了寻人罢了,” 白衣无常听罢,一副了然的模样:“哦,我明白了,上仙是要找那时同上仙一块儿來的人的,这个上仙无须忧虑,那人在凡间是名富家子弟,这日子嘛,自然是过得好得很,” 我含笑,只摇了摇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八 阎君 白衣无常疑惑了,“不是來见那位的,那上仙來是寻谁。”身后站着的黑衣无常那一双同死水一般波澜不惊的眼也看向了我。 我刚要说明來由,眼底就应入一袭快融入了黑暗的衣,身旁那两无常睁大了眼看着來人,继而异口同声:“恭迎王上。” 我抬起眼來也看向了來人,一袭黑衣伴着黑发,狭长的眉眼同那黑无常一般,眸里死水一般的沉寂,让人从中看不出半分心绪,只是四目相对时,那人一双薄唇微勾,笑了。 “孤鸾,你來了。” 那人说话了,只是声音同那双眼沒法比,是能腻死人的柔情似水,咳咳……一定是错觉。 哟……还是熟人啊,若我沒猜错的话,这黑衣男子应该就是阎王了,啧啧,这同在凡间时见到的怒目圆瞪的阎王不一样啊,想來该是那些凡人弄错了,其实这阎王长得俊朗,撇开那一双死气的眼不说,那气势也颇有王者风范,如何都是我不曾有的。 我一拱手,佯装熟络:“阎君许久未见,近來可好。” 一语罢,阎王却蹙了一双眉,看得我心惊,莫非我穿帮了。这可怎好…… 随后,阎王一伸手,抚过我额前的一缕碎发,那动作轻盈,熟络的让我一再认为阎王原來一定是经常对着孤鸾做这种动作,只是这一动作我不曾料想过,震惊的自己呆立在了原地,看着那双眼里浮出的温柔,就差沒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阎王的唇角又上扬了一分,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本王知晓,你的记忆尚未全全恢复,你也无须焦急,不必这般勉强自己。” “阎君圣明。”我干笑两声,后退半步。 眼神飘飘乎乎的又看向别处,只见黑白两无常面色寻常,毫不觉得阎王这动作有甚不妥。 白无常看向我,在我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了然一笑,便冲着黑无常挤眉弄眼:“小黑,我们还有魂沒带來地府呢,还是走吧。” 黑无常呆然,半晌方才点头应声,随后两人拱手言辞。 奈何桥上的新鬼一个个走得甚慢,我两眼飘飘乎乎看向忘川水面上,耳听着百鬼泣声,死活也不想正了眼來看向身前一直盯着我看,连眼也懒得移一下的阎王,一阵幽风刮來,刮得忘川上盛开的莲摇摇曳曳,又刮进了我的衣衫内里,直冻得我不由自主紧了紧衣衫。 这不紧倒好,一紧却越发的不妙了,只见阎王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经细想,便直接脱下他身上的那件墨黑长衫,动作轻柔的为我披在身上,随后便问:“还冷么。”那话语里的幽幽凉气直使得我缩了缩脖子,终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突然觉得,惜然也好清衡也罢,只名讳而已,都不甚重要了,只要惜然还是惜然,一点不变就好,我想……我还是回去瞧着玉帝那张估摸着怒火中烧到能烫死人的脸色,也不想在这儿当什么孤鸾,同阎王都快越过了原有的友人之间的界限,这不清不楚的关系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还是将眼看向了含着笑意的阎王,抽抽嘴角,干笑两声:“啊,我突然想起了,我还有些私事未有处理,就先告辞了,”往前跨上两步,看着阎王不紧不慢跟着的步子,我连忙又道,“还请阎君留步,不送。” 哪知这阎王也不依不饶的,我刚往前走了沒两步,就被阎王至身后拉住了胳膊,想走走不得,想留吧……我根本就想留。 “这么急着走么。”阎王又叹,“你果真似变了个人一般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 我扬起了嘴角,将眼至拉着我胳膊的那只手上移开,勉强笑笑:“阎君这是何意。” 阎王看着我,少顷放开了手,敛了眸中的心绪万千,又恢复成了一摊死水的模样:“孤鸾你不是來找我看生死簿的么。怎的又便了主意。” 我被这平淡的话语惊得睁大了眼,我记得我想來看看生死薄这事儿可沒讲出过口,怎么阎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呢。还是很早已经就知晓了的模样。 阎王看着我,也不去理会我的疑惑,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本极厚的蓝皮书页來,而后书页无风自动的翻开來他将那书教于我手,话语同那双眼一般,清清冷冷:“你要找的便在那里,你且仔细看來。” 我从惊讶中回神,只对阎王说了声多谢,便将眼移向了书页上,仔仔细细的将那书页看了又看,白纸黑字句句分明,果不其然,惜然便是清衡的转世,我就说嘛,怎可能毫不瓜葛的人会长得一模一样呢不是。 得知这结果后,可喜煞了我,心花怒放间直想着快些找到清衡,好在我有生之年能仔细看看他,但一想到凤吟,我便自熄了这兴奋劲儿,分外感激的将那本蓝皮的书交还给阎王后,拱手道辞。 再回头去时,我见着身着着一袭黑衣的阎王负手而立站在桥头,一双波澜不惊的眼平平静静的看着忘川水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一袭黑衣快融进了黑暗里,显得那般的孤寂,竟让我的心内,有些不忍。 这画面,同那时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或许阎王只是喜欢忘川水景罢了,或许……什么都是我多想了,那种感情,阎王又怎会抱有呢不是。 我牵起唇來,摇了摇头,捻一指诀却不知该去哪里的好,好想再看一眼清衡,只是凤吟那处,我若在不回去,估摸着我这犯了仙规的小仙就会被天上派來的天兵天将活捉了回去,到时可丢人的紧,还不如我自个儿回去,双腿一撅,自发自觉的跪下去领罪來得好些。 罢了罢了,或许清衡这世会有一个好的生活满意的家,我这在轮回开外的人却是多余的,还是莫去打扰了他的好啊,只是这琴,唉,还是交由花神保管吧,他若哪时下了凡去,哪时再见着了清衡,再麻烦他将这琴交由清衡也好。 想來清衡弹得那一手好琴,我却是无缘再听了。 随后,磨磨蹭蹭的,我还是回了天去,刚一入天庭,只觉得气氛未变,看守南天门的将士见了我,还是同往常一样问了声好,无甚异样。 白云飘飘乎乎,仙鹤飞來游去,间有几名上仙走过,见了我也无甚异样,皆是同往常一样离得我甚远,想來是怕沾染上了我身上的晦气。 这么不妨事,现下我心颇为忐忑,也顾不得那许多,孤鸾府也未归,便径直去了花神府邸,好在花神就在前堂捣弄着花朵。 花神看见我,停了手中动作,眉眼弯弯:“孤鸾,你上了哪儿去。今日玉帝归來,你竟未出來迎接,玉帝唤了你几声也沒见你出來,”我听得心惊,花神又说,“好在玉帝的脾气改了些,要是以往啊,你怕是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哭笑不得,心说:我早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现下沒有,怕是再过一会儿就必须了吧。 敛了心神,我迈步上前,将手中古琴放于桌上,花神抬起头來,冲我挑了挑眉:“你这是干什么。” 我笑了笑:“我怕是时日无多了,只想再拜托你个事儿,你若是下凡了,便帮我将这古琴交由惜然手中。” 花神一挑眉梢:“天地茫茫,你让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个人去。再说了,我沒见过他,又怎么会知道他长什么模样,现在何处啊。” “你若要下凡,就去冥府问问阎君,他定会告诉你的。” 花神瘪了瘪嘴,颇为不愿,却忽然间又瞪大了眼,激动得语气都上扬了些:“你说你时日无多了。怎么回事。” 我苦笑两声,“不瞒花神,我得罪了玉帝,玉帝说了,要两我押上诛仙台上去灭了。” 花神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啊……”那语气变得低低的,听不出是悲痛抑或其他。 正待我想说些什么,就见一小童坐于仙鹤之上飞进了府,看着我的那双眼里竟有鄙夷:“孤鸾星君,玉帝让您前去凌霄宝殿,您随我來吧。” 话一说完,那小童也不顾我反应,转身便离开了,我看看花神,又看看小童,最终,还是随了小童的脚步,只是走时不忘说一句,让花神务必将那把古琴交由惜然手上,再帮我致致歉意,毕竟我做了那种事,允诺了要好好待他的,现今却……唉。 说是去凌霄宝殿,却也不是,因为那宝殿近在眼前,那小童却径直绕开了宝殿,朝着后方才去,若我猜得沒错,再往后方行些,就是玉帝的寝宫了罢。 果真沒错。。 我楞然站在寝殿前,实在想不明白,玉帝这是闹的哪出,跟前的小童瞥一眼我,“玉帝在同紫薇帝君议事,孤鸾星君便在此候着吧,小奴告退。”言罢,头也不回的走沒了影儿,留我一人闲得慌,沒事儿便神游太虚。 紫薇。议事。怕是不止吧,他二人在一处待得好好的,干嘛叫上我煞了风景,莫非…… 啧啧,沒想到凤吟的小孩子心性这么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一十九 陛下自重(上) 我呆呆立在寝殿外,不知接下來做何行事,到底是走还是留,此时,寝殿内里传出了声。。 “紫薇,你还在怨我。”这话是凤吟的声音,温文的声未变,还掺了些许无奈同悔意。 果然凤吟的态度是因人而异的,这倒让我心内有些堵了。 “陛下言重。”紫薇帝君的声音,温文尔雅,果然是我所及不得的。 “那……紫薇是不怨我了么。”玉帝问得小心翼翼。 “陛下言重。”紫薇帝君说得不咸不淡。 而后,便沒了说话声,想是玉帝被这淡然的态度弄得气闷了吧,若依凤吟的性子,是会生闷气的,只是这人成了玉帝,也不晓得他的性子变是未变。 “紫薇……我在凡间这许多时日,想明白了很多,”玉帝顿了顿,又说:“紫薇,我还是放不下你。” “紫薇,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不曾想到过,这般话语会从凤吟口中而出,若是他对孤鸾说这些话,哪怕是骗人的甜言蜜语,孤鸾也不会忍下心來忘却了记忆,更不会有现今的我的存在,当真不知,我这是该感激凤吟呢还是怎的。 “紫薇……紫薇……” 凤吟低低唤着,满满柔情我听得真切,只是至那屋里传出來的声音,除却凤吟的低唤,便再无其他。 再而后,又传出了桌椅碰触的声音,还有紫薇帝君的惊呼,夹着些微恼怒。。 “陛下自重。” 方才是言重,这回倒换成了自重,我不由得哧笑出声。 然,这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屋内桌椅触碰发出的声音嘎然而止,只听得玉帝说:“谁在外面。好大的胆子。” 呃……玉帝这话可说错了,这可不是我胆大,只是君命不敢违,要不我宁愿去偌大凡世找寻清衡的下落也不愿在这儿杵着,听着屋内的声音倒弄得自己不尴不尬的。 见我迟迟不进,凤吟似乎更加恼怒了:“谁在外面,还不快给朕进來。” 我一步一步朝前挪着,万般不愿的开了门。 “臣……参见陛下。” 我头本能的低垂了下去,也不晓得是怎的,一抬头,便楞住了。 我我我……我看见了什么。。 这画面好生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玉帝将紫薇帝君压在身下,因为我闯进來的缘故,正瞪了一双丹凤的眼看着我,而被压着的紫薇帝君,则是满脸通红,衣襟有些凌乱,抬首可见的是白皙的肩胛,眼见着我在看着他,便瞥开了头去,只是白净的脸更红了些。 啧……这可不就是我原先在客栈时见过的画面么。只是现下不是在凡间的客栈,而是在天庭玉帝的寝宫罢了。 只是,那时见着沒有什么,因为什么都不明白,而现下。。 非礼……勿视。 我忙忙低下头去,也不看凤吟微眯着的眼里有多少的惊涛骇浪,我只晓得脑内盘旋着一个字,那边是走。 “陛下……陛下要是沒什么吩咐,那臣便告辞了。”我一拱手,只是话一出口,就见紫薇帝君用着双手推开了玉帝,在玉帝震惊的眼下用手拢着领口逃也似的跑出了寝殿。 而后,这寝殿里只甚下了玉帝和我,我想我这逃避的念头是不管用了,我一二再再而三的坏了他的好事,试问,他怎会放过我。 果然。。 “孤鸾爱卿。” 玉帝这一声爱卿唤得咬牙切齿。 我扯着嘴角,干笑两声:“臣在。” “你……”玉帝气结,瞪着我好半晌,方才道,“你來这处做什么。” 我听得疑惑,只是也不敢言他,于是低下了头,闷声说:“罪臣前來领罚。” 玉帝一听,眯了一双丹凤的眼打量着我,“哦。”似乎來了兴致,他又说,“孤鸾星君倒是说來听听,你何罪之有。” 我将头又低了一分,闷声细数下条条恶行,例例要命。 凤吟整了整有些凌乱的明黄衣袍,行了几步坐在桌旁,又位自己斟了杯酒,含笑浅酌,“孤鸾星君倒是说说,按例,你当该受何行罚。” 这……“九天雷刑。”我说得不确定,也无法确定,毕竟我还是未有细想想我所犯过错该受什么刑什么罚。 玉帝嗤笑一声:“孤鸾爱卿,你这就么想灰飞烟灭么。” 死。原來想过,可我现在一点未想。 我沉默不语,他又说:“孤鸾啊孤鸾,莫非这凡尘几遭便让你如此猖狂了。竟连朕也不放在眼里了。” 我倒是哪里猖狂了啊。这么一大活人的,我哪敢放在眼里。这话,也只有自己在心内嘀咕嘀咕罢了。 我的沉默,似乎惹恼了玉帝,‘咯'的一声,酒杯触了桌面,发出轻微声响,玉帝敛了薄唇上挂着的那抹玩味的笑意:“孤鸾,你好大的胆子。” “其实我胆子一点未变……呃。”我想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玉帝恼怒,转瞬又牵起了一抹笑意,只是我怎觉得,那笑笑得牵强,还带了些恨不得将我生吞下去了的意味。 四目相对,沉默无话,少顷,玉帝叹了口气,伸手去又执上了方才放下的酒盏:“唉,罢了,起身罢,朕罚你,同朕大醉一场。” “啊。”依言我站起身來,只是反应未及,呆呆又立在了原地。 玉帝斜睨了我一眼,复而又将眼移开,看着盏中清酒有些出神:“怎么。当真这么想灰飞烟灭了不成。” 我连忙摆手摇头,玉帝很是不耐:“那还不快坐下。” 随后,我坐在玉帝对面,有些恍神,玉帝又为我添了满杯的清酒,随后他便自顾自的饮了起來,不过这倒让我觉得,似乎我同凤吟又回到了从前,从前就同现在这般,我品着酒,他说着话,偶尔我会插上一两句,这画面美好,只是再回不去了,终究成了空。 “紫薇,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满眼都是我……” 我这一出神,便不晓得玉帝方才说了些什么,再回神时,听到的便是这么句话。 瞧瞧凤吟这红仆仆的脸,他该是喝醉了的,只有醉了,才会将我认做紫薇。 可我终究不是紫薇帝君,也回不得他这话,唯有一杯杯往杯中斟着酒,闷头喝着,巴不得自己也跟着凤吟一块儿醉了,再同他一般说些胡话。 可是天不随人愿,如何,我都醉不了,只是听着凤吟的痴语,妄想着随后能跟着醉上一场。 “紫薇……你不是说过要同我在一起的么。怎的……怎的就反悔了呢……” 我埋头饮酒,充耳不闻。 “紫薇……紫薇……你真美。” 我顿了动作,继续饮酒。 “紫薇……紫薇……我中意你,真的。怎样,我都放不下你,怎么办。” 我抬了抬眼皮,颊上有些微烫,估摸着是酒喝多了的缘故。 “紫薇……紫薇……你说话啊,别不理我……”说话间,凤吟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只是酒醉太过,连执着我手臂的那只手都无甚气力,使得我轻而易举便将手抽离了出來。 我看着他,似乎又看见了凤吟,那个不懂事却装着一副大人模样的孩子:“凤吟,你醉了。” “皇……叔。”凤吟抬了眸,一双眼眸被酒气微醺得泛出了柔柔水光,只是这让我呆坐位上,动弹不得的,却是那皇叔二字。 他还……记得我。或许是错觉吧,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凤吟勾起唇來,挂着自嘲的笑,随后摇了摇头:“或许我真的醉了,皇叔他……他不喜欢我,同紫薇一样,总是对我闪闪躲躲,他早就弃我而去,又怎会……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沉默不语,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原來我以往的所为,在凤吟的眼里却是对他闪闪躲躲的,这……唉,或许,真是如此罢。 凤吟又拉了我的手,一双醉眼迷离的瞧着我,直想看进我的眼底里去:“你说……你说皇叔他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啊,祀珃已经死了,早就死了,还是死在他眼前的。为什么他一直不相信呢……为什么到了最后他还想着要覆了国为祀珃报仇呢,明明……我是那么的喜欢他,明明我什么都沒有做过,只是单单的……单单的喜欢他罢了,你说……我错了么。” 凤吟说的这许多话,听得心内堵得慌,思绪万千下,到最后,也只余下无奈,事已至此,再想也是虚妄,何不放下,执着于现今,还能过得潇洒些,只是现在的凤吟同往常的我一般,看不破这一点,还死揪着不放。 我又将手抽了回來,只道:“凤吟,你醉了,”抬手间,又倒了杯茶,“來,将这茶喝了,醒醒酒。” 凤吟睁着一双眼瞪着我,死活不肯喝茶,最后将脸抵在桌子上不愿再面着我。 我叹了口气,放下那杯茶,将凤吟扶到了龙床上歇着,再为他脱了鞋袜,掖好了被角后,看着那一双迷迷瞪瞪的眼,我拱了拱手:“陛下,您先歇着,臣告退。” “皇……叔……别走,皇叔……子卿……子卿。” 凤吟唤的声音越來越小,也越显疑惑了,估摸着是酒喝得太多了,看人看不大真切的缘故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 陛下自重(下) 话刚一出口,我方才转身,只是还未离开,就觉臂上一紧,就开始天旋地转。 待脑袋不晕乎了,我方才睁开眼來,只见凤吟瞪着一双丹凤的眼,眼角被酒气醺得有些微红,我刚要开口问清他将我压在身下这是想做什么,沒想到他却伸出手來,捂着我的嘴,嘟着唇似个孩子一般淘气模样。 凤吟说:“皇叔……其实,我已经看出來了,你是紫薇吧,” 啥,紫薇,我说你到底是看出什么來了啊。 他勾唇一下,颇为调皮:“紫薇,紫薇……我终于抓住你了……” 我叹了口气,心内又是一阵气闷,却不晓得这气该发在哪处,只好生生憋着了。 凤吟说:“你定是紫薇了,只有紫薇才会避着我……” 我沒回答,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凤吟又说:“或许……或许你还是皇叔,皇叔他……他也喜欢躲着我……” 我瞥开头去,懒得看他这副醉鬼模样。 凤吟却是不依,将我的头扳正來,直直面着他。 凤吟呵呵笑了两声,又说:“其实……我不告诉你,我想思卿了……”顿了顿,“你说,如果那日我答应了他,我会不会就不会失去他,我会不会就会同他在一起了……,” 那酒气喷洒我一脸,直弄得我自己都跟着一块儿醺醺然微醉了。 我说:“会。” 确实是会,若我沒遇上思然,那时满心满意全是他的我若是听了这话,定会一口答应然后再为了他这话欢喜上好几日。 只是那时就是那时,沒有那么多的如果,也不可以有如果,所以,我同凤吟还是沒有可能的。 我却沒想,他得了我的回话只呵呵直笑,方才又说了句让我差点儿被唾沫呛着的话。。 “紫薇,我说了这么多,你居然沒有生气呢,为什么呢……紫薇,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怎的就是想着要避开我呢……怎的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合着,说的这许多话,凤吟他还是将我当做紫薇,逗我玩呢。。 不过这话倒另我气结了,也懒得再听他那些醉言醉语,弄得自己也跟着一块儿醉。 所以,我推开他來,直起了身,理了理方才动作间变得凌乱的衣衫,刚要走,却又被拉住了胳膊,我还未有反应过來,就又觉得天旋地转了。 然后,我盯着眼前那一双微醺的丹凤眼,连给他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你又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紫薇。” 我压了怒火,连尊称也懒得唤了。 凤吟眨眨眼,估摸着还未反应过來,只见嘟了一张嘴,一副小孩子模样,便道:“你骗人。你明明就是紫薇。” 我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头,缓了声:“你且仔细看來,我是孤鸾。是孤鸾不是紫薇你明白么,” 语落,他抬起眼來,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而后恍然:“你不是紫薇……”我松了口气,却在下一刻,他又说,“不。你是紫薇。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 这颇为执拗的性子倒是少见,今次,还让我大开了眼界。 我正要开口反驳,他却在下一刻用唇堵了我的嘴,两只手一使力,将我的衣衫拉扯开來,使得微风抚过皮肤有些微凉,我打了个激灵,一伸手就想将人推开,却被凤吟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然后,露出的皮肤上便抚上了一只手來,那舌也在我嘴里胡乱动着,咬吧,咬不得,我也只好干瞪着眼,不知接下來该怎样才好,只心内晓得,如此下去,是万万使不得的。 一吻终了,双双都各自喘着粗气,凤吟瞧着我的眼内柔情似水,只是我晓得,那柔情不是对着我的,也不该是对着我的。 往常吧,凤吟温文尔雅的模样,我实在看不出來他有这么大力气,现在被他缚了手脚,竟然动弹不得。 在我出神之际凤吟居然拔了我的衣裳,还将我的手用衣裳缚在了床头,这让我惊得说话时差点咬了舌头。 “凤吟你疯了,快给我住手。” 我晓得的,也只有一双沒被缚的腿胡乱踢蹬了。 而凤吟瞧着我的模样,却是一笑,他说:“别动,当心伤着。” 伤着……伤着,。 “混帐东西,你住手。” 只是这话他显然未有听进去,笑弯了一双眉眼,又拔了我的裤子。 忽然,又想起了那时出现在脑内的画面,孤鸾那微蹙着眉痛苦的模样,怎么想怎么让人心惊。 凤吟自是不晓得我在想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手上动作,一双手脱了自个儿的衣裳,将身子俯上來的他眉眼弯弯,一笑罢,便埋手于我身上,他唤着:“紫薇……紫薇……”含糊不清。 身上出现的异样感觉,于现下这般模样的我來说,只觉屈辱异常。 紫薇呵,到了现在,凤吟心内想的还是紫薇,我却感觉很是不值,只是不晓得,不值的是孤鸾,还是自己。 他吻了半晌,方才将手抚上了我的私处,这让我大惊不妙,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哭笑不得,死气沉沉的说了句:“住手吧,你明白的,我不是什么紫薇,我是孤鸾啊,你这般欺骗自己,有意思么,” 他的手因着我的话语顿了顿,随后,竟然继续动作。 他他他……我方才就不该陪他喝什么酒。现下好了吧,喝酒喝酒,这回得赔了自己,就算此后我能去见清衡了,我又还有什么颜面再见他啊。唉……我说我是不是经此一次后不活得了啊,要么……找个僻静的地儿,孤身一人,渡过余生。 唉……被当作别人的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人呐。 或许是上天垂怜,也许是羞辱,就在这不尴不尬时刻,紫薇來了,方才也沒有关门,紫薇一來一眼便能瞧见这般羞耻模样的我同凤吟。 凤吟一见紫薇,似乎方才酒醒,瞪着一双丹凤的眼,在我同紫薇两人一模一样的脸上看來看去。 最后,打破这许多尴尬的,是紫薇帝星。 紫薇帝星说:“臣只是來取方才遗落的物什,扰了陛下雅兴。”接着,转头就走。 凤吟一见,急了,松开手去,穿了件衣衫便追了上去,想是去解释了吧,毕竟走的那人才是他心之所向的人啊。 只是苦了我了,他对我这般也就罢了,匆匆走了也不说将缚我手的衣衫解开,真是的,我就这般躺在榻上,自羞得老脸红了个透,还冷得慌。 …… 再回府邸,已过一日,那日凤吟一走,便未再回來,只余我躺在榻上,就那般躺了一日,最后我以为自个儿会一直那般直至死去死去时,花神來了,方才为我解了束缚的衣物,又为我将衣物披在身上,再将不知何故冻得浑身无力的我给抱回了府邸。 “啊嚏。。” 现下,我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身上还是冷得慌。 花神在一旁哈哈直笑就一直沒停过,我堵了耳朵,最终实在忍不下了,便怒目相对,厉声道:“笑笑笑……不准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啊……嚏。。” 花神哧的一声,总算是止了笑。 只是打趣道:“孤鸾啊,你竟然生气了,这是实在难得啊难得。” 我将被子裹紧了些,不打算搭理他,花神顿觉无趣,挑了挑眉,又道:“孤鸾,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冷么,” 我瞥他一笑,自觉摇头。 花神一见,颇为嘚瑟,“你所喝的酒可是万年冰川酿制而成的,若是旁人,喝一杯便会觉得冷了,你倒好,一整壶的酒都被你喝了一大半,你还沒被冻成冰块,实在奇了。” 说到喝酒,似乎我听凤吟他说的那许多当真未有停下手上动作來着…… 一喷嚏声响,实在是冷得慌,我想要再多说些什么,也懒得再说了,凤吟就算喝了那许多酒也无妨,他修为高深且先不说,就紫薇帝星,那总看似冷硬,实则不然的人又怎会让他冷上分毫呢不是,所以现下啊,我该担心的,还是自己。 最后,我将自己整个儿裹进了棉被里,耳听着花神在那处絮絮叨叨的讲,眼皮越來越重。 花神说久了,未有听到我回话,竟一把扯了我的棉被,一阵凉风袭來,冷得我一个哆嗦,使得我勉强抬了眼皮,很是烦躁不明。 花神说:“你可不能睡啊孤鸾,实在想睡,你也得等着自己完全不冷了再说,你若就这般睡下去,就别想再醒了。” 我哧笑一声,“你别当我不知道,你这是在唬我呢,只一些酒水而已,会要了命,你觉得我会信么,” 迷迷糊糊的眼见着花神蹙起了眉头:“我做什么要骗你啊,那壶万年冰川酿制的酒可以用來惩罚犯错的仙家的,惩罚,惩罚,你当那是闹着玩儿的么,” 我迷迷糊糊的想,原來凤吟说的惩罚是真的啊,只是我不明白,我一人喝便就够了,为何他也要喝下去呢,不晓得他现下如何了…… 花神似乎又对我说:“孤鸾你先坚持住,万万睡不得,我去找木头叫人來,法力高墙的仙家自能将你体内的寒气逼出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一 百花酿 或许这酒是毒,又或许这酒的后劲儿过大,我只觉脑袋晕晕乎乎的,花神说了什么我也听不清了,半晌后,迷迷糊糊间花神的声音又入了我耳,只是嗡嗡直响。 依稀仿佛,花神一把掀开來将我裹得严实的被子,摇恍着我的肩头:“孤鸾。孤鸾。孤鸾你醒醒。孤鸾你不能死啊。” 我虽迷迷糊糊的,但却觉得花神的声音不同往日那般沒心沒肺,今时,竟带了些哽咽。 我想,得此知交,也是不枉此生。 我勉强抬抬眼皮,撑起手來,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搭在我肩头的那双手,只是不想竟然未有挥开。 于是,我只好死气沉沉的说了句:“我还沒死……” 他微楞,显然喜极了,又松了口气:“还好,你可吓得我,”顿了顿,“你得补偿我,快些将百花酿拿來。” 这花神,果然是酒鬼沒错。 我沒回话,也沒力气再回上一句。 少顷,花神又说:“孤鸾,你再等等,再要不得多少时辰木头就会把阎王那老头叫來了,他一來你就不会有事。” 阎王……老头。哧。。 花神还说:“孤鸾,你也回我一句话呀,这样我才知道你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我将被子一裹,使出全身气力闷声回了句:“我沒力气,你说,我听着,放心,不会睡。” 花神松了口气,当真喋喋不休的说起话來,依稀仿佛,他说了很多,什么仙家的丑事趣闻,什么先帝娶妻,仙家历劫,有的沒的都说了一大堆。 最后神神秘秘的问了句:“孤鸾,你猜,我为什么知道你在玉帝寝宫里。” 这我哪里晓得啊,估摸着是循着酒香气來的,毕竟他是酒鬼。 花神沒见我回话,觉得无趣,只好叹了口气,自问自答:“其实是紫薇上仙让我去的,他说你在那儿,性命堪忧,然后我就去了。” 花神说完,嘿然一笑,又说:“要不是我去得即时,孤鸾你恐怕就得魂出九天外了,怎样,我花神够朋友吧。那个……”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在被子里闷声道:“我晓得,百花酿嘛……” 花神一听,乐呵呵的一拍我脑袋上的被子:“果真是朋友。” ……废话,任谁都知道,身为酒鬼的花神眼里除了酒就沒有其他了,哦,不对,或许还有那个被唤做木头的人。 半晌后,一阵脚步声响起,伴着花神的那声木头,还有不情不愿的阎王……老头,咳,我便猜想是阎王和百草來了。 果不其然。。 我的被子又被人掀开了,我半抬了眼,入眼的是一袭玄衣墨发,和一双心绪无数我却看不清到底有些什么的眼。 接着,一双冷冰冰的手贴上我的背脊,一股暖流至相接处传遍我身,说來也奇了,身子慢慢暖和了,我竟有力气全全睁开眼來,也有力气问问花神那一副奇怪模样是做何。 花神似乎很不待见阎王,回我的话便是:“我同那老头不熟。” 其实阎王的面容不过双十出头,自然称不得什么老头,不晓得花神为甚张口闭口就是老头,嗯……若是以修为年岁而论,合该全都得是老头了。 我起了身,整了整衣衫便对着阎王一拱手,“多谢。” 阎王敛了眸,也看不出多大欢喜,只说:“孤鸾,你无须对我客套。” 花神在一旁不咸不淡的插了句:“惺惺作态。” 我干笑两声,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阎王又说:“孤鸾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 如何说阎王都算得上我的救命恩人,我本欲再留上一留,只是花神蹙了双眉头,不咸不淡的又插了句:“要走敢快走,臭老头,哼。” 好在阎王大度,不予理会,只同我道了声辞,转身便走,花神一看似乎还未消气,又坐于桌旁,倒了杯茶,蹙着眉头闷声不响的在那处喝着。 我不明所以,只好往前渡了几步,來到活似木头的百草仙君身旁,压低了声便问:“花神他这是怎的了。” 百草说:“那日小花在观尘境上见你如斯,便为你不值,一气之下跑去阎王府上让阎王为你更改命格,你因是渡劫,阎王也无法,小花最终只是垂头而归。” 明白了,所以至此后花神就同阎王结下了梁子,见面就同几辈子的仇家似的,毫不待见。 只是小花这称呼……还是从同木头一个样的百草仙君口中说出的,我怎么觉得,怎么听怎么有趣啊。 也未过了多久,花神气消了,又是往常那幅笑嘻嘻的模样,合着百草同我告辞后便双双离开了。 随后留我一人在府上有几分清寂,思绪飘飘乎乎又想起了花神的话,花神说是紫薇帝君告诉他我的所在的……唉,想不明白啊,只是倒是忘了到底是什么想不通了。 玉帝我得罪了,最好是哪儿也别去,凡间我去不得,自然,清衡我寻不得,只好待在孤鸾府上,沒事儿发发呆,或是躺在榻上睡上一睡,日子便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估摸着这时日也够了,我酿的那坛百花酿也该成了。 果然呐,将坛盖一掀开,花香味四溢,清清淡淡,沁人心脾,我拿了一杯子斟了杯,细细闻來,再慢慢品去,总算是明白了花神这酒鬼为什么一直心心念念着百花酿了。 百花酿实在妙极,将杯里最后一滴饮罢,我将酒坛盖上,携着那壶酿成的百花酿一步一步朝花神府邸行去。 也未走了多少时辰,花神府邸便近在眼前,刚要进府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气,接着,便花神的那深情一唤:“孤鸾~” 我挑挑眉梢,径直越过花神朝府内走去,走时不忘丢下句:“怎的。” 花神的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我手中携着的百花酿,一眨不眨:“我就知道,孤鸾你言出必行。” 我笑了笑,落坐于石桌旁,将百花酿放在桌上,花神见着也不客气,直唤着小童拿了杯盏來,眼还是盯着百花酿。 “花神,这百花酿我也许久未曾喝过了,今日与我一同喝吧,改日我再酿与你,如何。” 花神勾了唇來:“好说好说,这坛喝完了,我就等着下一坛了。” 随后,花神为我斟了满杯的酒,也为自己斟了满杯,一杯仰头饮尽了,他感叹道:“孤鸾就是孤鸾,此等美酒也只有酿得出來了。” 我确实该佩服原來的孤鸾,不是那本书的话,若让我來酿酒,估摸着我这是酿一辈子也酿不出酒來。 花神又喝了杯,却忽然放下酒杯站起了身:“孤鸾你先喝着,我去叫木头來。”语落,便跑沒了影。 我笑笑,继续慢悠悠品着杯中佳酿。 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凤吟,那日的他喝了那么多酒,不容易醉的人也喝得醉话连篇的,不晓得他现在如何,那寒气去了沒,若依紫薇帝君的修为应当是能为凤吟去了那寒毒的,或许凤吟自身修为本是无双,自能克服了那寒气也说不定,我这学仙术也只学了个七七八八,原本修为失得干干净净,依现在的而言,也才几日罢了,我沒喝那酒给喝死,已是万幸。 唉,现今思來,还是想不通啊,为什么凤吟他自个儿也要喝那酒,他是玉帝,该当是晓得那是什么酒的。 唉……也罢也罢,想不通便不想了,想得那许多也只是烦透了自己心,沒事找事儿罢了。 一抬手,我将杯中酒尽饮,又为自己斟了杯,耳听得府门前有脚步声响起,本以为是花神,可转头看去时却呆住了,随后,瞪大了眼。。 那一袭红衣曳地,柳叶眉下的一双桃花的眼泛着笑意,右眼下点了颗多情的泪痣,及腰的墨发乖顺垂下,发腰处系了根红绳…… 我我我……我瞧见了谁,这可不就是师……呃,月华。 我居然看见了月华,难道是一杯清酒下肚,我思绪飘飘然,整个人微醺便出现幻觉了。 可想不通了,我为什么瞧见的是月华而非清衡呢,若是能瞧见清衡,即便是一直这般醉下去也无妨。 那人见我这般傻傻模样也沒搭理,只是径直走上前來,坐于石桌旁,拿了空杯便满斟一杯酒。 一杯饮罢了,他不忘赞叹:“当真好酒啊。” 我楞楞回神,再楞楞唤出他的名字:“月华。” “啊,”他现下似方才注意到我一般,只是瞧着我的眼里染了疑惑,“你怎知晓本仙名讳。” 我眨眨眼:“你不记得我了。” 他却说:“本仙忙得不亦乐乎,连仙宫都未出,哪里会见过你,再者……”顿了顿,“你谁。” 呃…… 我果然是认错了人,他并非我所认识的月华。 见我未有答话,他又喝起酒來,“诶,你知道这酒是谁人酿制的么。” 一双桃花眼看着酒水出神:“听众仙传言,孤鸾星君酿酒极佳,只是生性孤傲,平素不轻易为人酿酒,不知如此美酒可是传言中的百花酿了。” 我楞楞点头:“是,”想想,又添上一句,“传言非实,上仙觉得我看起來孤傲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二 同病相连 月华顿住了喝酒的动作,瞪着一双桃花眼來看着我,惊讶得不行:“你就是孤鸾星君,” 我点头,实在不明白以往的孤鸾是否真同他所说的那般差,至少我所回忆起的孤鸾不是什么高傲的人,他同我的性子相差无几,只是孤僻了些罢了。 月华仔细看了我好半晌,最终得出结论:“你当真同传言中的不一样啊,至少我看不出什么高傲來。” 我牵了唇,回以一笑,又喝上了手中的酒。 少顷,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转头一看,这回才是花神带着百草仙君來了。 花神盯着月华,张口便说:“哎,这不是月老么,今日怎的得空上我府上來了,” 只是听了这话的我顿了动作,仔细看了看坐我对面的人,一袭红衣,红衣上系了极细的红线,只是这月老……我在凡间听闻,月老是白胡子的老人家啊,怎的……呃,怎的他的年岁看起來同我差不多啊,果然这传言是不可信的。 月老笑弯了一双眉眼:“我这是循着酒香來的,叨扰了。” 花神回道:“不叨扰,不叨扰,有美酒就该同好友共饮的。”随后,又拉着面无表情的百草坐下。 百草似乎不喜饮酒,只抿了一口,就端端坐于那处,一双眼盯着同我和月老喝酒的花神,一眨也不眨,果然情深,这倒让我不禁开始羡慕起花神來了,自己中意的人就在身旁,曾几何时,我也同百草一样,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只愿就那么呆呆看着,一眨也不眨,只是现下,我心仪之人不知身处何方,过得如何,心内可是还有我的存在。 “唉,喜欢人可真是件好事啊,我却不知道心仪的人在何处,这辈子还能不能碰上。” 也不晓得是谁先说的这么句话來,只知我同花神三人喝得微醺,一坛子百花酿喝光了,花神又将他所宝贝的存酒拿了出來,现下还清醒的,也只有方才抿了一小口的百草了罢。 月华抱着酒坛,应是喝醉了,双颊绯红,口齿不清的,尽是些羡煞了旁人的话:“你们啊,都不知道,眼看着别人在自个儿眼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自己却是个单身汉,孤枕难眠,好不凄惨啊。” 花神在一旁咯咯直笑,双颊也是绯红,想來是醉得不清,“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有木头~”说完,站起身來,脚步虚浮的行至百草身旁,像是脱了力,一下躺在百草的怀里,照着那唇就吻了上去。 月华一看,瞪圆了一双眼:“你一边去,知道你有百草老弟,别在这儿嘚瑟。” 花神闻言,回过头去,冲着月老露齿一笑,又醉醺醺的将唇凑上了百草仙君的。 果然花神是醉极了,吻不够,竟然还伸出手去扒着百草身着的衣物,便边扒还边嘀咕:“木头,你这衣服真多,下回不要穿了好不好,”这话越说越过了。 百草却不在意,只是将花神打横抱起,离开了。 现下院子里,只剩下我同月华这俩孤家寡人了。 现下天色凄清,人也凄清。 我忘着杯中酒,悠悠一叹:“月华啊,这孤枕难眠的心,我也懂。” 月华似见了同道中人,激动之于,也和着我一块儿抽风:“是啊,孤鸾兄,我知道你这孤鸾的命格有多倒霉,这命格是注定了得孤身一辈子的,可是你别瞧我是月老啊,我也是和你一样倒霉的,每天给别人牵线搭桥的,自个儿到了现在还是一孤家寡人,这差事儿,真不是仙做的,唉,改明儿我真想去辞了这职位,得个凡人來当当,也像凡间那些痴男怨女一样,不顾一切的爱一把。” 我一听竟然來气了:“我说月华啊,你不够意思,你是为人牵线的,为甚不将我同心仪之人牵在一处啊,” 月老叹了口气:“这倒不能怨我啊孤鸾兄,我为你同那名叫顾清衡的牵了,可还未过多久,那红绳就断了,我为你同其他人牵一吧,牵一回断一回,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的奇事,你可晓得我那红线是如何都断不开的,为此,我还苦恼了一月呢,” 或许孤鸾本该孤身到死,我命该如此,弄得天也不随仙愿,也罢也罢,孤单便孤单,这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呢,想当年,我可孤单了几千年呐,若不是遇上陛下生了妄……念,打住,我怎的会有如此想法呢,合该是酒喝太多喝醉了,尽在这儿胡思乱想。 于是,我岔了话題,晕晕乎乎的又将凤吟和紫薇两人拿出來说事儿。。 “月华啊,你知道玉帝他一直心仪紫薇帝君么,” 月华瞪着一双迷蒙的眼,嗤笑一声:“孤鸾兄啊,我可是月老,凡人的恋情,仙家的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你的我也知道,若是不信,我可以亲口说于你听。” 月老见我沒说话,以为我是不信,便又说:“你啊,现在犹豫不决的,一直在想着同陛下闹得那出,可又放不下那名叫什么惜然的人,其实,依我看來,你这样犹豫不决的,倒是苦了自己。” 他抱起坛子往肚里灌了口酒,又说:“我再告诉你啊,你中意的惜然,姻缘已经天注定,早和一男子绑好了红线,只是他这辈子的路不好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苦尽甘來嘛对不,所以你同他啊,这辈子是沒指望了,所以我还是劝你,要真喜欢陛下,就放开了心去追吧,我也知道,经那凡间几遭,陛下他的心里也是有你的存在的,紫薇他一直逃避,待陛下死了心了,你再去同陛下表明心意,如此一來,陛下一准就投怀送抱了,要是不然,我就不叫月华。” 月老他知道的可真的多啊……不过他这醉话若是被玉帝听见了,不晓得会如何,估摸着若是他沒醉,一定是打死都不会说上这么句大逆不道的话來的。 只是依他所言,清衡已经心有所属了么,莫非那同他系一根红线的人,就是将他卖了的那人,啧啧,若是如此,清衡也真是傻得可以了,那种人当真不值得再去喜欢一回,只是若不是那人,莫非还有其他人不成,唉……终归一句,全全红线使然,我合该就得孤身一人孤独终老的了,我同他,死活也不可能在一起。 只是凤吟……唉,说实话,到了现在我也看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如何了,又怎谈什么让他投怀送抱一类的话來,再者,我知他中意紫薇不是说笑的,哪那么容易死心啊,还有啊,其实紫薇虽然表面上是不愿,可我觉得出,他心里还是有同凤吟一样的心绪的,或许只是碍于君臣之间吧,所以对这感情是一避再避,可终究还是不愿避的。 我将杯中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趁这大好时机,來发发酒疯:“我说月华兄,你看玉帝同紫薇那一段情好不辛苦不是,你何不助他俩一把,拿一根红线将他俩缠上,到时紫薇帝星投怀送抱了,玉帝高兴,沒准也准了你想下凡去体会人世情感的愿呢,要是不然,估摸着你就别想下去了。” 月华一听,眼前一亮,拍桌一声:“好主意,” 其实我说这话我也晓得有多大逆不道,只是那时一时兴起便发了酒疯,也沒多计较,权当是玩玩罢了,哪晓得这月华却当真是当了真,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月华來了兴致,喝下那一坛酒后,双颊更红了,晕晕乎乎的又问:“难道孤鸾兄你不想同陛下在一起么,这么大好的机会,我拿红线一缠,这机会就得泡汤了。”说话间,酒气撒在我颊上,使得我更醉了。 于是,我一拍桌案,立起身來,颇为坚定的道了句:“我孤鸾平生过怪了孤孤单单的日子,早就习惯了,哪还怕什么孤单啊,所以月华兄,为了你的夙愿,你就为玉帝和紫薇之间缠上一根红线,推他二人一把吧,” 月华也摇摇晃晃站起身來,伸手一拍我肩膀,拍得我这本就站立不稳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孤鸾兄,够义气,”他话一说完,呵呵一笑,也坐了下去。 于是,我同他皆趴在桌上,脑袋晕晕乎乎的,眼皮也甚重,估摸着不多时便能睡过去。 “孤鸾兄,你说这情之一字,得到了……会是个什么感觉,”月华幽幽的又來了句。 我迷迷糊糊回想,再傻傻一乐,缓缓开口:“感觉啊……很好的感觉,有痴有怨,有苦有乐,会嫉妒吃醋,会闷闷不乐,会出现诸多原先不会出现的情感,最重要的是,人会变傻,那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随着那人心情变化而同变化,你觉得……嗝……怎么样啊,” 月华抬抬眼皮:“这感觉似乎很不错呀,我也想去体会一番……”说完,便再沒了声,而后,我也吱不出声了。 这一日疯够了,可苦了第二日的自个儿,头痛欲裂不过如此,我发誓,我再不想体会一次这痛楚,真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三 转变 天庭常年如白昼,我也看不出我这是在床上躺了多久了,估摸着是一日罢,醒时是在自己府上,头昏昏沉沉的,难受得紧,若问如何回的府上,想來该是花神让仙童将我同月老这两醉汉弄回自个儿府上的吧,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來了。 伸出手來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头,正欲下床去倒杯茶水來解解酒吧,方才掀了被子便被人一手制止了,随即,一杯冲泡好的茶水递到我眼前。 我感激一笑,接过便喝,这茶水想來是冲泡了有些时辰了,现下喝來半温半热的刚刚好。 几口饮罢,剩了几根茶叶在杯底,我接了那人递來的方巾抹了抹嘴,顺便将空茶杯递交于他。 少顷,酒醒了些,只是刚一抬眸想要致谢,我就觉得我还是醉着的,估摸着自个儿这还是在做梦。 入眼的是那人一双含笑的丹凤眼,并不凌冽,也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一只素手还拿着我方才递去的茶杯,唇畔的笑意浅浅,好不夺人心魄。 这厢我还以为自己这还是在梦中,于是呆了呆,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庆幸,我将手伸去,抚上那人面颊,也沒有像预想那般落了空,触指的是温热,柔滑,如此,我却像触了冰似的,一个激灵就将手缩了回來,再将被一掀,人下地了便是一跪。 “臣……臣惶恐,不知圣驾,臣方才还……臣无礼之极,望陛下息怒。”说得太过匆急了,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说,还险些咬了舌头。 玉帝挑了一双柳叶的眉,似有温怒:“哦。爱卿已知是无理之极,朕又如何息怒。” 这话却问到了我,我结结巴巴,这个那个下,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接话的好,凤吟看我这傻气模样,“噗嗤”一声笑了,执起手中杯盏來想抿一口茶,只是杯到嘴边才想起那茶水被我喝了个光,一滴不剩,轻咳了两声掩了这失态的不自在,凤吟又就着我那茶杯倒了杯茶,兀自品起茶來,只那唇畔淡笑依稀,温文依然。 却看得我呆呆楞楞,不知该有何反应,只好闷了声,垂下头去,所谓眼不见为净,不过如此。 又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天荒地老,我已到了以为要就这般跪成一块石头时,凤吟方才至上头悠然开口。 凤吟说:“孤鸾,朕此番前來,是來致歉的。” 我方才想起了那日的事,羞辱也好无意也罢,若依凡间的时辰算來,已然时过太久,我哪里须计较那许多啊不是。 我牵起唇來,只道是:“那日是酒喝太多,陛下同臣都醉了,醉言醉语醉意,臣不会计较那许多。” 我将头压得低低的,一双眼只能看着地面,也不知我这一语罢了,凤吟是何等表情,只是怒也好喜也罢,我都不愿去猜想了。 了不得是触怒了龙颜,一根捆仙绳捆了我,再将我绑于诛仙台上,几道天雷一下,灰飞烟灭罢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莫说我想事想得绝,怪只怪这天上日子太过悠哉,我连想见的人都见不得,沒了自由的笼中鸟儿不过如此。 所以吧,我实在想不明白,凡人都道神仙好,近來还修仙门派大出,颂经捉妖,也只是为了能修得仙道,归了仙途,求得长生不老罢了,只是这长生哪里好了。说到容颜不老,连自己认识的人都全全老去,终成了一堆白骨,几堆黄土,而自己还是原來模样,无论时过多久皆不会改变,这样有何好的。就我看來,自个儿倒是同妖怪无异。 少顷,一把木凳坐于我身前的凤吟终于是开口了,许是我的错觉,那声音还似从前温柔,不变分毫。 他一把将我扶起,温文的声音便响于我的耳畔:“孤鸾不怨朕便好,朕知道,朕那日喝多了酒所做之事实在荒唐,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补偿。呃……我想我这还是在梦中吧,只有梦中的凤吟才是我熟悉的,也只有梦中的凤吟才会是原來模样,对我如斯。 不过,现实便是现实,而现实里总是这么残忍也可笑。 我抽抽嘴角,扬起一抹可谓是比哭还难看的笑來:“陛下当真不用自责的,臣真沒计较,所以这补偿嘛……还是免了吧。” 凤吟却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道:“不行,朕错了便是错了,朕说要补偿便要补偿。” 这执拗样子,我倒不是第一次看见,只是现下看來,如何都不该同可爱一词沾上边了。 我继续抽了嘴角,轻声细语的问了句:“敢问陛下……臣可不可以多话一句。” 凤吟浅笑:“孤鸾有何事但说无妨。” “臣想问,陛下口中的补偿……是什么。” 说到补偿一词,我确实有些好奇。 只是凤吟口中所谓的补偿,让我哭笑不得:“朕往后会好好待你的。” 凤吟一本正经,讲得严肃,看來绝不是虚话,我却只想凤吟他这是在同我说笑的,好好待我什么的…… 合该我这不是在梦中,即便是梦,我也不会梦到凤吟会同我说这话,因为这话是我想都沒想过的,死活也不会去想的。 突然想起了那日醉酒,同月老说的胡话,莫非是月老当了真不成。按理來说这也不该的啊,我不是同他说的凤吟和紫薇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么。怎么就成了我了……莫不是月老他一时醉酒,听得不大清楚,而他自己所讲的话也尽是反话。 啧啧……若是如此,待凤吟走了后,我便去找月华吧,让他将这红线解了,凤吟他这般模样,若是以往还好说,只是现下,看惯了他那因人而异的冷淡模样,我实在是接受不來这突如其來的温润模样了。 只是谁晓得这凤吟來容易,去倒是难如下凡了。 凤吟坐于桌案,品茗罢了便是拿了文房四宝來,于桌案旁写写画画,我坐于床畔楞神,而那一双丹凤眼却不时的在我脸上瞧來瞧去的,瞧得我不自在。 终于,硬想出來了一些措辞,我干咳了两声,凤吟瞧见便冲我笑笑,那笑容里的温柔能腻死人,看得我老脸红了个透彻,于是还是硬着头皮冒了句:“陛下,这时辰不早,陛下不需要去早朝么。” 若我猜得沒错的话,按理,玉帝是该沒日一早朝的,若非不然,那便是头猜错了,只道是天上和人间的规矩不一样。 凤吟笑得云淡风轻,轻声细语说了句:“朕今日陪着孤鸾,便不早朝了。” ……什么。。咳咳,不会吧,这惑君的罪担当起來,合该我又得当一世的罪人,受众仙指责,哪能如此啊,如此,我该是有多倒霉了。 “不妥啊陛下。那……” 我话到嘴边刚要全全吐出,却被凤吟截了话尾,还是那淡淡一笑,还是那风轻云淡:“无甚不妥的,朕的身子还是刚好未多久,便是待在孤鸾这处几日也是无碍,怎么,莫非孤鸾嫌弃朕了。” 因着后话,那双凤眸微敛,点点委屈神色满溢而出,这让我顿感无言,还觉得自个儿是做了一件甚大错事,合该是一名千刀万剐的罪人。 唉,不是嫌弃,只是这突如其來的温柔我当真消受不起啊陛下…… 只是这种实话我未有说出口,一时胆小如鼠,我还是怕惨了那几道天雷落下來劈头盖脸的疼。 所以,我支支吾吾的挪了其他话題來为自个儿辩驳:“那……那么陛下,既然陛下得了空闲,何不去紫薇帝君府上,紫薇帝君在凡时不易,您若能多陪陪他该多好啊不是。”言罢,再干笑两声,免得这忽然來临的尴尬弄得人心慌,不好受啊。 孤鸾府外云卷云舒,几只仙鹤遨游九天,好不自在洒脱,只是孤鸾府内气氛僵硬,我不由自主低垂了头下去,不愿看见凤吟那止了笑意的唇,也不愿看见凤吟那双心绪颇多的丹凤眼。 莫非是我会错了意。凤吟他來是因为在紫薇那儿受了气,所以才在我这处來找点乐子,拿我來打发打发时辰。如此的话,那便不是出在月老身上了,如此,我是不是就不用再跑去月老府上一趟看个究竟了。如此的话……倒省了好多功夫,避了好多事情,也甚好,甚好…… “啪”的一声,惊得我回了神來,不由自主的又抬起头去,看向凤吟那处,只见凤吟将笔放于桌案,停了写写画画的兴致,一张脸阴阴沉沉的,一幅山雨欲來风满楼的架势,合该是我方才说多了话,现在可好,凤吟这般模样,我待会儿,哦不,许是现下,恐有大祸将至。 少顷,凤吟收了眼下阴沉模样,叹了口气,一双丹凤眼便看向我,内里有些无奈,还有其他的什么,太多太多,我倒看不大清了。 “孤鸾,你同朕现下不是挺好的么。且先莫提他,好么。” 我楞然,他这般语气,我却是少见,所以过了好些时候,我才恍恍惚惚回过神來:“好。” 语落少顷,凤吟又扬起了唇角那抹温文的笑,仿若方才什么都未有发生,执了笔,便又在那处写写画画,只是提笔挥毫间,却带了点点犹豫,不复先前随意洒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四 红线所为 只是现下想來,却觉荒唐至极,凤吟在紫薇帝星那儿受了气了,便到我这处來,我孤鸾到底该算个什么。 罢了罢了……权当是那时,凤吟小孩子心性大发,所以我且忍了,不想那许多。 眼前这人执笔挥墨,意气风发,微风缕缕飘过,吹拂得墨色发丝轻飞,实在好看,我瞧着,不禁有些痴了,一双眼楞楞看着,却是以为现下便是从前,于是我张口便说:“凤……”只是名儿还沒唤出,我便回了神,住了口。 凤吟顿了笔锋,抬起一双眼來看着我,唇畔也含了笑意:“朕的名讳就叫凤吟,也难得,孤鸾会记得。” 我楞然,其实方才念那名字只是想起了往常随口便说罢了,只是现下想來却是巧了,沒想到玉帝的名字就叫凤吟。 我却忍不住垂了眸去,感慨万千。。 名字如初又如何。人变了,只念着名字,也念不出个所以然來。 凤吟又道:“孤鸾可以直唤朕名讳,不必在意那许多。” “臣……不敢。”我实话实说。 凤吟蹙起眉來:“果然孤鸾还是不肯原谅朕。” 这八杆子打不到一边的事怎么就被凤吟搅和到一块儿去了呢。 所谓君臣有别,这我还是晓得的所以我哪敢随便就唤,方才那只是我出神罢了,不会再犯下次。 “若朕沒记错,孤鸾那日也唤了朕的名讳,怎的今日……”垂眸一叹,“果然还是酒醉的好么。” 呃……我怎么觉得他这话里意思,那日醉酒他是故意的。如此,那日他是全全清醒的。那么……咳,不想了,想了也沒用,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 凤吟那双丹凤眼瞧着我,似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朕那日当真喝醉了,才会做出那种荒唐事來。” 我一拱手,只是未再跪下:“陛下不必再提那日的事,臣当真是未有计较了。” 凤吟却叹了口气,又将话绕回了原处:“孤鸾你……还是不愿唤朕的名讳么。” 我垂下头去,据实以答:“君臣有别,臣不敢。” “你原來也不计较这许多的,子卿。”凤吟小声喃喃,只是这喃喃自语却全全传入我双耳里。 合该是我听错了,子卿什么的,那名字很早以前便就不用了,现下想來,初为柳思卿那会儿,还为了子卿这一名字愁苦了许久,实在可笑。 我也只当未有听见,瞧瞧府外天色,祥云朵朵,雪白一片,也未有什么暗色,我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净说些瞎话:“陛下,天色不早了,陛下还是请回吧,再久些,紫薇帝君许是该担心了。” 凤吟停了动作,少顷后方才将笔放在一旁,只是不知为何,唇角勾出的笑意竟带了些许涩然:“既然孤鸾不愿留朕,那朕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叨扰。” 呃……其实陛下,您当真不用再來叨扰了,真的,你若再像今日一般多叨扰几回,臣下逐客令合该得问心有愧了。 只是出口的话却非内心所想:“陛下好走,臣还有事,便不送了。” 凤吟临走时又看了我一眼,眼内思绪过多,我懒得看清,转身之际也只余下无奈一叹,衣袂飘飞间便沒了身影。 我瞧着离开的人,心绪也成了万千,最后叹了口气,走了好,走了自己也就不会烦了。 只是眼下还有一事我须去问个究竟,沒准凤吟这一出还是月老给弄得也说不定,若当真这样也就好办了,红线一解,自然而然的凤吟就会觉得來找我这一举实在荒唐,细细一想,往后也不会來了罢。 思至此处,我连忙迈出府门,顺带关了门扉,只是刚一出门却忘了重要。。 那日酒喝醉了,我也忘了问问月老住于何处,回想那日的记忆吧,孤鸾深居简出,只是听过月老是专司人间男女情爱之事,当真未有见过这号人物,若是月老从孤鸾身旁路过,依孤鸾那冷冷淡淡的性子,估摸着也懒得在意这人是谁了吧,唉,所以现下苦了,身为孤鸾星,仙家避之不及,哪还有人愿意搭理啊,所以这天庭如此之大,我又该上哪儿去找去。 如此这般,我也只好先去花神府邸一回,问个清楚,再去找吧,毕竟花神同月老是好友,应当该是晓得他住处的。 行至花神府门前,一股浓郁花香扑鼻而來,间歇伴着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孤鸾你來啦,”花神步出府外,左瞧瞧,右瞧瞧,瞧的却不是我的人,我也知道他在瞧什么,只好挑了眉扶了额,实在无奈,“孤鸾啊,我的百花酿呢。” “我还沒酿呢……”忍不住,还是实话实说,扰了他的好兴致。 花神瞪大了眼,啊了一声,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我又道:“无法,玉帝不让下凡,我取不得天山泉和百花露,这要送你的百花酿却是我食言了。” “就下去一回,也不准么。”花神的话语里还掺了侥幸。 我却还是忍不住断了他的念头:“许是不准的吧。” 其实我也未有当面问过凤吟,不过这些日子尽和凤吟对着來,估摸着下凡这一事是不会被允许的。 花神在我的话里听出了端倪,微眯了一双眼便盯着我看,看得我干咳两声,撇开头去。 “原來你沒问过啊,不过依我看來你同玉帝感情挺好的,你若去说说,玉帝应该会同意,”我听得楞然,什么叫做感情挺好,只是花神也未有管这许多,只是呵呵直笑,“快去问吧,别不好意思,玉帝若不乐意也不会把你怎么着了。” 花神所说这话听得我抽了抽嘴角,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那倘若,倘若我的所言触怒的龙颜,凤吟真将我怎么着了可怎么办。 “唉,你别胡思乱想了,快去吧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我还未进门,花神便笑嘻嘻,将我往外一推再推,其实我知道,他等的哪是什么好消息啊,他这酒鬼所等的,分明就是那坛百花酿,为此,也不顾什么前因后果,直将我往火坑里推去。 想罢,我无奈转身,只是刚走几步就觉得我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再走几步,我方才想起來此次前來花神府邸的目的,于是拉了刚要回府的花神的胳膊。 花神转回头來,有些疑惑,张口便想说些什么,只是我却先一时开口:“花神,月老府邸怎么走。” “月华啊……”花神一笑,便将月老所住府上何处告诉了我,只是有些疑惑,又道,“孤鸾,你找月华做什么。莫非……啧,这也是好事儿,月华他人不错,性子也好,应该能帮你。” 我瞧着花神现下模样,挑了眉梢:“你可别乱想了,我只是有事想问他罢了。” 花神冲我挥了挥手,笑呵呵的便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也管不得花神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依了花神所言,不急不缓的行着步子,找到了月老住处。 瞧着那府邸,我不由一叹:“果然是月老住的地儿啊,这处处红绳的。” 好在月老府外同我府邸相似,沒有什么小童守着,行至府内,我便瞧见了一颗相思树上缠挂着红绳,而相思树下坐着一人,那人一袭红衣墨发,身前摆放着棋盘,一手执着白子,一手执着黑子,正同自己下着棋,端看那为难的模样,想是成了僵局,陷入了苦思。 随后,月老抬起头來,唇畔含了笑意:“巧了,孤鸾兄,同我下上一盘棋如何。” 我摇摇头,只说:“对不住了,下棋什么的,我着实不会。” 月老一叹:“唉,实在可惜。”看了看我,又说,“孤鸾兄到此,莫非……” 莫非什么。欲言又止是不好的,如何我都猜不出來他那后话该是什么。 “呀,其实孤鸾兄你不必同我客套。” 我听得显些呛着,依着他这话和那得意的笑:“你不会真将我和玉帝的红线绑在了一处吧。好吧……不是我记得我原说的是紫薇和玉帝啊,怎的就成了我了。” 月华笑得颇为嘚瑟:“孤鸾兄莫敷衍我了,我也知道,孤鸾兄你其实是不好意思,才会那般说的,我看得出來,所以这事儿你不必同我道谢了,若真要谢,你就同我下一盘棋吧。”说着,那双桃花眼又瞧上了身前一盘僵局。 这话听得我气结,我真不明白他是哪只眼睛瞧见我不好意思,再说我哪里会不好意思啊我,这下好了,我所猜想的都成了真,一点错处也无。 只是……只是心下这思绪却是不明,不知何故,有些失望,想來是凤吟今日同往日般的温润模样却并非出自真心,只是因了那一根红线缘故,若这红线一解,一切便会回归起初,唉,我也合该面上他那冷淡模样,毕竟那方才是他的真意。 “月华,你还是将我同玉帝的那根红线解了吧,玉帝他那样,弄得我实在为难。” 月华却一挑眉梢,显然不信:“为难。当真为难,我月华是不会错看世人情感的,神仙也不例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五 请愿 其实,当真不为难么。我也不晓得,心内乱得慌,理不清思绪,自然也不知道情之所属为何。 或许,我该是在意凤吟的,他的一颦一笑犹在脑内回荡,如何都挥之不去,不过在怎样,他今日來找我是为了那一根红线的缘故,本不是真心,我是知道的,他的心内全全是紫薇,就算是红线为之,但一提起紫薇帝君,他总会由心感伤,那眼里的许多,我虽不愿看甚清楚,可还是将多数看得分明。 人说,不属于自己,终归不会属于自己,我就算是强求,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垂了眸去,我牵起唇來:“或许是为难的,又或许不是,不过,”未待月华说上一句,我又接着道,“他本玉帝,他心之所属非我,我又何必强求,难道月华你所想的真情就是这般得來的便好。” 这话问得月华哑口无言,半晌后,他方才瞥开眼去,低叹一声,收了身上的一盘僵局,便道:“自然不是,孤鸾兄觉得不妥也罢,这红线系上了,便不会解开了,若非他对紫薇帝君的心意是红线左右不得的,否则别无他法了。” 语落,我瞪大了眼,张口结舌:“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啊,” 月华收了棋子放于相思树下的石桌上,一摊手,满眼无奈:“我也无法,只得如此了,他若不能以情去了红线之缚,便只有一心一意为你了。” 呃……早知道就不要瞎掺和的同花神月华喝什么酒,醉成一摊烂泥不说,胡说八道不说,还为自己揽了这么个麻烦事儿來,合该我倒霉一辈子。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头:“月华,难道你就不觉若玉帝他晓得了,降你的罪。” 问这话,却是我一时沒想起來那日花神府上醉酒,月华所言。 月华笑弯了一双眉眼:“顶多是剔了仙骨,贬下凡去,这倒是好事,还应了我多年的愿呢,这月老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我月华几百年前就不想干了。” 呃……唉,罢了,估摸着月华是不会实现愿望的,毕竟这红线不是那日酒醉月华的言语,我是不知道的,依玉帝來看,估摸着也不会知道。 只是既然來了这月老府上,我倒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了,不晓得清衡他如何了,咳……其实也更在意依他这被人卖了也不怎么气恼的性子,所中意的人是如何的,那不能还是原先卖他那人,要不我觉得他这辈子得有不少苦头吃了,如此不妥,不妥。 “月华,我瞧你挺空闲的啊,能不能给我说说顾清衡……啊不,顾惜然他现下如何了。伴他过完这一生的人又是谁。人品如何。” 这话一问出口,我倒觉得我像是清衡的父母了,细细一想,为了这事儿操心的,只怕也就父母无他了。 月华闻言,睁着一双眼半眯着盯着我看了好半晌,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了,方才说:“孤鸾兄,随我來。”言罢,先一步带路。 我随月老进了里屋,不过这府邸布局本身无甚大差,配饰还是条条红绳,和一些鲜红纱帐。 不多时,行在前处的月华停下了脚步,一指条条红线上缠着的娃娃,“孤鸾兄你自己看吧,我渴了,先倒杯水喝。”又行至桌旁,自顾自倒水來喝。 只是看着一排排整齐而又逼真的小娃娃时,傻眼了,朝着方才月华所指方向看去,就见着同清衡一模一样的娃娃,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小清衡身上同其他娃娃一个样,皆缠了条红绳,显然我还未有在意与清衡是一对儿的那个娃娃,只是将感觉是缩小了的清衡拿在手里仔细瞧着,瞧得我肩膀也跟着抽了抽,有些忍不住笑意了,又看像一旁悠然自得的月华。 “月华实在好雅兴,竟然沒事儿在这儿……咳。” 月华一挑眉梢:“我可沒这样的趣味,我來时就是这样的,所以现在也就这样了,由不得我。” 我有些疑惑:“啊。如此,月华不是月老时这处就有月老了。” 月华又说:“是啊,估计是仙逝了吧,要么就是触犯了哪条仙规,被贬了,我刚修仙上來,就摊了这么个苦差事儿,唉。” 不晓得该如何接话,我将眼又移向了手中的小清衡,仔细瞧瞧,衣袂下方刻着极小的字,顾惜然,我笑笑,摸上了那根缠绕在他腰间的红绳,一个小娃娃又被我扯了出來。 不出我所料,是个男的,容貌也算得上是俊俏,将清衡同他摆在一处來看,我不得不承认,还是挺配的…… 那人的衣袂上同样也绣了名字,云深。 似乎,是个好名字。 唉唉,我果然是來自找沒趣的,现下好了,这心内的感觉着实难受。 将那两娃娃端端放回原处,我同月华拱了拱手,掩不了面上苦色,月华冲我笑了笑:“孤鸾兄,你也看开些,我倒觉得,论相貌,玉帝他可不比那个顾清衡差,论才华,你瞧有哪个一统仙界之主才华差了的。所以怎样看还是玉帝好些,你就忘了他罢,毕竟在凡间那两人方才是两清相悦,你若是不肯忘,也不见得能拆散了他二人啊不是。” 比不得,又如何比得。再说了,忘不了我就非得去拆散了他二人不成。啧,我连这南天都出不去又怎么拆。月华还真是的…… 最后,我还是闭了嘴,拱手告辞,走在路上颇为烦恼,如何想,我都是左右使不得,算了,得过且过,我且过饭哪日,便是哪日,哪日沒了,也就沒了。 想來花神的话,我还是再去问问凤吟意愿,若能下凡去,酿了百花酿,圆了花神的愿也好,再者,若能够,我便将那把闲搁在我那处无人动弹的琴交与清衡,毕竟那是我应承过的话不是。 如此,我该是往灵霄宝殿那处走么。只是想想那日经历,我实在不想去了…… 于是,还是回自己府上。 许是老天有眼,实在巧了,我竟在大开着的府门旁瞧见了负手而立的凤吟,一袭明黄衣衫,上袖着朵朵祥云,几缕墨发随风飘动,倒添了些许惑人之色,那双丹凤眼瞧见了我,立刻笑得弯了。 凤吟行了几步,直至我身前,他方才停下,那温文模样如初,掺着些慵懒的温声细语不变:“孤鸾,你去了哪里。朕等了你好些时候了。” 我一时之间未有反应过來,就见他眉眼弯弯的将手伸了过來,牵了我的手便往府内行去,我只有呆呆回了句:“月老府上。” 他只是一笑,显然不甚在意,却还是回事:“无事去那里做什么。莫非还想着让月老为你同朕牵一条红线不成。” “呃……”我呆楞,不知如何做答,好在凤吟唇畔笑意不减,兴致极佳,也不计较此事。 只他随后回眸一笑的话,让我呆若木鸡。。 “孤鸾,你且放心,即便是未有红线,朕同你的心也是连在一处了的。” 咳……这么那个什么的话,凤吟竟然能说得这般平常,实在佩服,不过这倒让我觉得眼前这人不是凤吟了,凤吟他从不说这些话來着,想來也是,他是玉帝,即便是同凤吟同姓同名,过了一世了,他便不是凤吟了。 不知道他这般高兴又是何故,只好随了他的步子,进了房去。 只行了几步,进了卧房,凤吟停在桌案旁,唇上挂着欢喜笑意,拿了今日一早便在那处写写画画的宣纸与我來看。 我见着有些微楞,随后,便是垂了眼去,不知心下该是何种心绪。 那画上绘有一人,凤眼虽在出神,但那双唇上却勾了温婉的笑意來,着着一袭紫衣,侧坐于桌案旁,手上拿着书卷,想來是看书看得入神,那双单凤眼才会那般出神罢。 凤吟欢喜的声音响于耳畔,唤回了我的心绪:“孤鸾,你看,像你么。” 我干笑两声,点点头。 像啊,怎能不像,紫薇帝君嘛,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又怎能不像呢不是。 真不明白,凤吟他在想些什么,紫薇帝君的画拿來给我看又是何故。 “孤鸾,朕觉得你若是同这画上人一般,着一袭淡紫的衣,也该是很美了。”凤吟满脸笑意,只是我瞧着这笑容,怎么瞧怎么想动粗。 我果然是同思然所说的话沒错了,还是莽夫一个。 只是身前的人是玉帝,惹不得便不要,忍了一时的怒气也好,我也不愿计较自个儿向來喜欢穿的衣是淡青的,而非淡紫,只岔开了话題:“臣想下凡一趟,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估计是不愿让我下凡去的,毕竟先前在凡间见着了,我也就差沒被拉诛仙台上,再落几道天雷了,果然。。 “不行,”凤吟止了笑意,蹙起一双秀眉,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褪去了面上恼怒之色,缓和了声同我说,“孤鸾,凡间有什么好的。你就非要下去不可么。” 其实也非不可,只是那百花酿所须物什,还真是不去不可。 我恭恭敬敬跪下身去,补了方才忘行的那一礼,又诚诚恳恳的说:“臣去去便回,望陛下应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六 下凡 凤吟沉下脸去,“你……当真要去。”那声音低低沉沉,似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來的。 我不怕死的点点头,又道:“还望陛下准许。” 孤鸾府外的云彩飘飘荡荡,只是孤鸾府内气氛压抑。 少顷,凤吟开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罢了,朕便允了。”那低声一叹,万般无奈,听得我心内止不住的有些发酸。 这无奈,也该是虚假的吧,若是刚上天的那会儿,合该他会怒目相向,还很有可能已然气得不清,想将我碎尸万段了。 我一笑:“谢陛下。” “孤鸾,你也不必如此客套,从今往后你无须在意那些礼仪,直唤我凤吟就好。” 凤吟伸出手來将我扶起,只是他那话我也并未作答,他的名字,心内唤唤即可,口头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如此,得了凤吟应允,我抱了把琴在怀里下了凡去,只是不同上回下凡一般是孤身一人,沿途还能细细观赏风景,这回下凡,身旁还跟了一人。 那人唇角含笑,墨发微束,柳眉凤目,悠哉游哉,这让我万般无奈,不晓得为何凤吟也跟着我一块儿下來了,凤吟那时还是皇上的时候,也不见得这么粘人的,只是同他喜欢碰巧遇上罢了,或是一觉醒來就在我床畔坐着,呃……如此,似乎还是挺粘人的啊。 “子卿,朕唤你子卿可好。”凤吟蹙晓得是哪种性子使然,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來。 我想说凤子卿已死,柳思卿已亡,现下在他眼前是天上的一颗孤鸾星化作的人罢了。 实则,不忍心扰了他的好兴致,出口的话自然而然就成了:“好。”简洁明了。 凤吟欢喜异常,一双眉眼弯弯,不知怎的,这倒让我想起了往昔了,然后,便自自然然的撇开头去,红了一张老脸。 行在路上,周遭鸟鸣阵阵,声音清脆悦耳,这倒是仙界所沒有的,或红过白的小野花在青石小路两旁开得艳丽,凤吟兴致勃勃:“许久未有再见凡间景色了,这感觉也是妙极。”倒未有问起我起次下凡是为何。 他这话,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我沒记错的话,方才在孤鸾府上他还厉声说着凡间有什么好的,现下倒是好了,一到了凡间,便开始觉得凡间好了,估摸着回了天上他那觉得凡间不怎样的话还是不会变。 “子卿,朕同你……也有好些时候未有这般平静的在一处走走了,是么。”那双丹凤的眼看着我,内里的心绪同着其他交杂在了一处,让我不知该从何看清。 而后,我点点头,想來也是,只有一世,我同他才是现下这般静静的走在一处,今世,或许也只有这么一天吧,不过无妨,有总好过无不是。 凤吟轻笑一声,便看向了我怀中抱着的那把古琴,丹凤眼里带了些疑惑:“子卿,你会抚琴么。朕从來也不知道呢。” “故人的琴,这次下凡我便带着它,若是见着了故人,我便将琴交给他。” 凤吟了然的点点头,似是不经意间问及:“故人是谁。” 我想也不想,张口就答:“清衡。”只是答完就悔之莫及。 仙界可是规定过了,仙凡相恋什么的,我简直是不要命了,还会拖上另一人的命,只盼凤吟未有想起什么,要么,估摸着我这句无意之话就能害了我同清衡。 好在凤吟蹙予追究,只是喃喃的说着:“清衡么……你怎么,还记得他呢。” 他这话说的好奇怪,什么叫做还啊。仔细想想这几世时光也未过多久,况且,我愿本心系过他,又怎会说忘就忘的。 “陛下说笑了,臣原心仪于他,臣不否认,所以如何臣都不会将他忘记。” 凤吟叹了口气,似乎还轻声说了句什么,我未有听清,正想问问吧,他便将我怀中古琴拿在了自己手里,又寻了一方青石板坐下。 凤吟扬起唇角,那模样很是欢喜:“子卿,让朕抚一曲,如何。” 我微微一楞,点点头,一个好字出了口。 接着,那指间轻抚琴上,轻缓游移,一曲琴音悠悠扬扬。不过这曲子我听过,也记得,这分明就是清衡在崖下所奏之曲嘛,当真不晓得凤吟是來了抚琴的雅兴还是想到清衡便较上了真,不过我宁愿认为是前者使然,后者嘛……我还不会妄想成那样,这所谓的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待凤吟一曲终了,已是晌时,日头高照,这久违的阳光依旧夺目刺眼,我抬起手來遮了眼,若这路线我沒记错的话,要不得多久便能穿过这片林子,到达崖下。 “陛下,这时辰不早,臣知道前处崖下有一处房屋,不妨陛下同臣便先在那处歇歇吧。” 凤吟收起琴來交于我,点了点头,又问:“子卿,朕方才弹奏得如何。” “陛下琴艺妙极。”我干笑两声,凤吟这小孩子模样让人倍感无奈。 语落,那微薄的唇角又稍稍上扬了一抹弧度。 而后,本该是我带路的,却成了凤吟行在前处,我跟在他身后的情景,我埋头走着,一双眼盯着他那被阳光所照射出的影子,又想起了一些孤鸾的记性。 似乎记忆里,也是这般阳光明媚日头高照的,而凤吟也行在前面,只是前面多了一人,那人紫衣墨发就行在凤吟的身旁,这可羡煞了跟着身后的孤鸾。 那时,孤鸾也知道自己在凤吟心内根本连半点位置也沒有,只好痴痴的望着凤吟的身影,那种可望却不可及的感觉也不怎的好受,最终眼望得停了,该是有微风吹过,吹得纱子进了眼來,使得孤鸾的眼眶微红,最终埋下头去,看着就在脚边的那对影子,舍不得踩伤了影子,便同那两人隔开了一段距离,一步一步缓缓行着。 我这出神的功夫,凤吟却在我前处停了下來,只是这突然顿住的身形让我反应未及,便直直撞上了凤吟的背,撞得我鼻梁骨生疼,果然凤吟还是挺瘦的啊。 “到了。”凤吟回眸一笑,温声细语的说着,这让才回神未有片刻的我,又呆了。 ……到了。到了,真沒想到,我行在后头他也能自己找到这儿,看样子还记得原先的过往啊,只是不晓得这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惊讶么。”凤吟笑得温文,又带了些许……俏皮。错觉……一定是错觉。 “子卿,我还记得呢,一点也未有忘却。” 这回倒是换了自称,换成了我,不知他这又是闹的哪出。 他拉了我的胳膊,一闪身,一闭眼,我便同他一道立在了崖下。 芳草青青,花朵片片再加上和风习习,当真是别又一翻意境。 只是我心不在此,只匆匆看了几眼,便跑进了那坐孤零零的房屋,木制的房门被我“吱呀”一声打开來,沒有意料中的霉味,入眼的摆设简洁,同走时一般,未有变过分毫,屋内的桌椅被褥上头也沒覆上灰尘,看样子是有人过來打扫过,只是被冷茶空,那人应该沒來多久便又走了吧,而且,也该是走了很久了。 若我未有猜错,來过的那人,应该就是清衡无他了,对了,那时交于清衡的那只小狐狸不晓得如何了。 凤吟见杵在门口,许久未动,便自我身后伸出手來拍拍我的肩膀,柔声问:“子卿,在想什么呢。这里有什么不对的么。” 我摇摇头,笑了笑:“凤吟,他还活着,我想上崖去寻他……呃……”我这一时激动,唤了什么。 瞧着凤吟那稍显震惊的模样,我干咳两声:“其实吧……那个吧……陛下,臣方才……” 这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凤吟截了后话,他轻轻一笑:“子卿,你往后就唤我凤吟了好不好。陛下陛下的,好生疏。”那欢喜模样,见不得半点对于我的失礼的怒气。 其实凤吟,似乎也念着从前呢,我的错觉么。 “刚刚子卿不是想上得崖去寻人么。那我便陪你一块儿去。” 我怀抱着古琴点点头,凤吟既然开口了,如何我都不会拒绝的。 不多时,我同凤吟上得崖去,穿过了悬崖处的那片树林,不出意料的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镇子,苍天一定要保佑啊保佑我这次能顺利寻到清衡,再仔细问问他过得如何了,同他心仪之人在一起,莫说那人敢亏待了他,若真如此,我定不会饶了那人。 可想是想,真到了寻起人來时,简直比我要下凡还要难呐,这人山人海的,海底捞针想來说的就是这个吧。 镇子内的市集上,行人拥挤,只是奇了,凤吟所走之处,那些人便恭恭敬敬的让出一条道來,这凤吟也不为所动,还是自顾走着,边走边四处瞧瞧,似乎在他眼里什么都颇为稀奇是的,忍得行人频频回头,这回头间,一双双眼便紧在凤吟身上,死活不肯移开。 最终,凤吟的那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停下了,就停在一串串糖葫芦上,这模样倒让我想起了什么,最后想起來了,捂了唇,笑得肩膀一抽一抽,死活不敢笑出声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七 再遇小狐狸 许是我的动作太大,凤吟还是注意到了,他转过头來,冲我一挑眉梢:“子卿,你笑什么。” 我急忙摆手,忙说:“沒什么,许久未有下凡來了,我这是太开心了,所以就……” 凤吟勾唇一笑:“子卿,你想去哪里。我陪着。” 去哪里啊……我总不能说四处逛逛再看看寻不寻得到清衡吧。这可不妥,所以,除此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看着凤吟的笑颜,我老脸一红,还是决定说一半留一半:“我想四下逛逛。” 凤吟了然点头,而后走向我,同我并肩而行,想想他是仙界之主,就这般,如何想都同原先那个玉帝不一样,这让我很是别扭。 凤吟今日倒是兴致极佳,走走停停的四下观赏,惹得行人纷纷侧目,个个的眼都盯着凤吟看,而且大多数为女子,想來啊,该是凤吟太美了,所以才会出现现下情形,那些人的眼似乎都长在了凤吟身上,半分都不想离开,这让我也不由得将眼看向了凤吟,仔细瞧瞧,白衣墨发,唇上挂着些微慵懒而又温文的笑意,还是初时那般无疑。 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他儿时模样的,虽然他那时很怕生,刚死了母妃,变得沉默寡言,其他皇子也不愿跟他在一块儿玩,让他一人孤孤单单的,不过那时的凤吟可不像现在的这位,至少那时的他,让人摸得透他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天真而直率,这同我身旁的凤吟压根儿沒法比啊。 诶……打住打住,我这都是想到了哪些时候的事儿了啊。 回过神后,我专心的盯着眼前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免不得那一袭白衣在迈步间轻轻飞扬的衣袖又入得我的眼來,于是我同做了贼一样,颇为心虚的撇开头去。 只见前方來了一人,身上穿着同市集上的任何一位都不相同。。 一袭毛绒白衣,头上顶着一个颇大的帽子,帽檐上垂了齐肩的白纱遮了面,竟管如此,那只摸上帽檐纤细素白的手还是将帽檐往下一拉再拉,这动作像极了在逃的囚犯,脚步匆忙,端那瘦小的身形,我当真猜不出來匆匆向凤吟行來的人是男是女,只是瞧着那一身雪白皮毛的衣,再看看头顶上刺目的阳光,我楞然了。 这人……不觉得热么。 那人走得匆急,头又是低垂着的,显然未有注意身旁,径直向凤吟走來也沒说若是看见前方有人了便让让路,只是自顾自的拉着帽檐,而稍稍行在我身前的凤吟兴致勃勃的注意着周遭物什,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管前方,所以这俩人儿,各自一步上前便撞了个满怀,然后脚下不稳,又双双跌坐在地。 估计是觉得失礼,凤吟看着同他一样跌在地上的那位雌雄莫辨的人,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而另一人因为面纱的缘故,我不晓得她现下是何种表情,只是微微仰起头來,怒声呵斥:“我说你这人是怎么长眼睛的啊。沒看见小狐正忙着赶路呢么。你怎么挡着小狐的路不让开啊。” 啧……听声音是个男的,不过他这话说的,明明同是走在一条道上的人,他未给凤吟让路不说还反过來怒声相向,真是的。 方才倒是顾着胡思乱想了,都忘了将凤吟从地上扶起來,现下发觉了,方才有急急忙忙将凤吟从地上扶了起來,好在凤吟也算得上是通情达理的人罢,知晓我有喜欢发呆的怪毛病,所以也不计较,起了身來还冲我一笑致谢。 那笑容温文尔雅,动人心魄,我想我该是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了。 只是那喋喋不休的男子突然停了口,透过薄薄面纱的一双眼直直看着我,看得我很是疑惑,随后,在周遭人的目光下,那呆坐在地上的男子有了动作,只是那动作将我吓得不清。。 他突然起身,在我未有反应过來的情况下便扑将上來,这回倒换做我脚下不稳,双腿一缠,“咚”的一声,我整个和地面來了个颇为亲密的接触,还未有來得及在心内说上一声疼,那人又手脚并用的靠了上來,一颗小脑袋隔着层薄纱蹭着我,这动作…… 咳咳……这动作太过了,看得凤吟皱了双眉,脸色阴沉,大有山雨欲來风满楼的架势。 我将那男子推开來,那人坐在地上,感觉有些楞神,但一转过头去,对着那些围着我三人七嘴八舌的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人便是一通怒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滚。” 众人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做鸟兽般各自散去。 我本以后就这么便可以走了,看着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半点也看不出來原先急躁赶路模样的男子,又看看微微勾起温文笑意,对我伸出手來的凤吟,我回以一笑,便将手搭了上去,只是不曾想那男子就是喜欢和我作对似的,我这刚一搭上去准备起身了,他便突然扑了上來,一大活人的重量,直将我又压回了地上。 而空了手的凤吟,此刻面色极其不善的盯着那男子,似乎下一颗便想将那人千刀万剐了解气似的。 我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头,万般无奈:“这位兄台,你我未曾见过,也无甚瓜葛,你做什么非要为难我呢。” 那男子抬起埋在我胸口处的脑袋,盯了半晌方才开口说话,只是那声音竟然有些哽咽,还带着委屈:“你……你不记得小狐了么。呜呜……孤鸾大人,呜呜……” 这声音,这称呼,何其熟悉啊,我竟然未有想到,他就是我那日遇上的小狐妖。 果然,我见街道上无人,许是方才被小狐那几声吼下得都归了家去罢,所以当我将那套在脑袋上的白纱帽子摘下來时,一张俊俏的白皙脸蛋儿出现在我眼前,那双大大的眼里还挂着泪滴,眼内含满了委屈,脸颊也红彤彤的,想是方才哭了的缘故。 “孤鸾大人,你还记得小狐么……”小狐狸眨了眨眼,动了动不知何时钻出來的一双银白的狐狸耳朵,话语里满含的是期翼。 我点点头,伸出手去揉了揉那头看起來就很柔软墨发:“我还记得的。” 小狐狸抽了抽鼻子,竟然哇的一声便哭了出來:“小狐还以为孤鸾大人不要小狐了呢。小狐等了孤鸾大人好久好久,孤鸾大人都沒有來看小狐,小狐一直很听话的护着惜然哥哥,小狐……小狐……”说着说着,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只小嘴一瘪一瘪的,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出声。 果然,于小狐狸來说的这些年來也不算太久,还是孩子心性也实属正常。 只是,我当真不晓得该如何哄人开心啊。 那厢的凤吟蹙了双秀眉,竟然凭空变出一把浑身泛着寒气的宝剑來,目光一寒,直指着趴我身上痛哭的小狐狸。 “妖物。胆敢扰乱凡间,朕便将你……” 我一听不好,也不晓得哪來的这么大力气,抱着痛哭的小狐狸便闪到了一边躲着,于是,那双丹凤眼瞧着我,瞧得我一再以为他要拔剑灭了我时,他方才冷冷开口:“孤鸾星君,你给朕让开。” 我干笑两声:“陛下,他只是一只小狐狸罢了,何必这般呢不是。” 果然,玉帝就该是现下这般模样,只是不知为何,不复方才模样的凤吟竟让我觉得陌生无比。 凤吟冷声道:“妖孽,留不得。” 我自知仙界和妖界近万年來水火不容,凤吟那次下凡历劫,更有妖想要前來仙界,想着玉帝不在,便能将众仙家一举歼灭,只是不知何故,一触即发的战事竟然停止了。 只是现下我却不服了,一只小狐狸罢了,只是喜欢哭哭啼啼的罢了,竟然为此想要了这小狐狸的性命,如何我都不服,所以我不怕死的上前一步來将那只呆楞楞不晓得现下是何情况的小狐狸放在身后护着,更不怕死的冒了句:“陛下,你若要杀了小狐狸,就先杀了臣吧。” 凤吟皱眉:“你是认真的。” 我点头:“陛下……”刚唤完,我便楞楞的看着凤吟唇畔的笑意,半晌回不过神來。 凤吟收了手中的那把寒剑,丹凤眼里的笑意还带了些调皮,他说:“我就知道,孤鸾一向心慈手软的,绝不会任由我枉杀无辜的。” 我呆呆立于原地,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陛下这话说的,臣不就是孤鸾么。” 凤吟一听,微微一楞,只是而后笑的似乎很勉强:“朕方才一时口快,孤鸾切莫会错意了。” 他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说吧,或许是我记忆还未齐全的缘故,凤吟才会那么说的。 我伸出手去,拍了拍小狐狸的肩膀,看着小狐狸呆呆楞楞的回过神來,我便问:“小狐狸,你知道惜然他现在如何了。我记得临走时,惜然的安危我全全交由小狐狸你來的,不晓得这么久过去了,惜然他过的还好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八 容颜未变 我言及清衡,小狐狸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只哎呀一声:“惜然哥哥,”便拉着我就跑,弄得我莫名其妙,却也只好随着他,毕竟我不晓得清衡他现在何处。 匆忙间回过头去,凤吟他并未跟來,只是垂了眸,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我转回头去,还是面着前路,免得这跑着跑着便被一石子给摔着,这可不妥。 随后,拉着我跑的小狐狸终于停下了步子,不过我却奇怪了他那一双狐耳在行人的眼里是见怪不怪的情绪。 小狐狸跑得匆急,连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孤鸾大人,到了,”说完,又用手将门推开,对着屋内颇为欢喜的高喊,“惜然哥哥,你快看,我找到孤鸾大人了,” 我听得一楞,小狐狸说了惜然,想必惜然就在屋里,但当我满心欢喜的步上前來,瞧着屋里景致屋内人时,哑口无言。 突然发觉,这上天是存了心的在耍我呢,为何我每次都能见着这般甚是尴尬的情景。 屋内布置极简,无非是一方书案,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和几本书罢了,除外,一张罩着雪白纱帐的床,床上有两人,一人压在一人身上,那人身下的人我仔细的瞧了瞧,两条柳叶眉,一双桃花眼,面上有些微绯红,淡粉的唇微张着,那模样甚是讶异。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我沒动,屋内的两人沒动,就连小狐狸也只是在那处站着,不时看看那两人再看看我,该是不晓得说些什么吧。 唇上挂着笑有些僵,恐再待下去便笑不下去了,所以我张了张嘴:“叨扰了。”转身便走。 小狐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不明所以转过头去,到看那双大大的狐狸眼有些微红,一张嘴张了张,小狐狸吐出的话也同那要无异:“孤鸾大人,小狐刚刚找到了你,你就要走了么。孤鸾大人,惜然哥哥很想你,他等了你好多年了,你不和他说说话就要走了么。孤鸾大人,小狐舍不得你,不要丢下小狐,小狐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小狐狸言语委屈,模样委屈,看得我也颇为委屈。。 为何我瞧见了屋内情形便气不打一处來呢。这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我竟然有种自己捉奸在床,还戴了一顶绿帽子,也不晓得戴了多久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唉,既然清衡心有所属了,我还不识趣的杵在这儿干嘛呢不是。所以啊。。 我瞧着小狐狸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哀哀怨怨:“小狐狸,仙妖有别,我照顾不了你,人仙有别,我不能同惜然在一块儿,更别提照顾二字了,所以,你还是放开手來,让我走吧,也免得扰了屋内二人的好兴致啊不是。” 小狐狸似懂非懂,只是拉着我胳膊的手死活不肯松开來,咬着一张唇,异常坚定道:“小狐不放手,小狐不懂这些,小狐只知道孤鸾大人要是走了小狐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孤鸾大人了,所以小狐不愿意,” 这只小狐狸……怎的这般执拗呢。 这边说着话,我眼瞧着屋内那两人也有了动作。。 清衡回了神,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站起身來,一张脸弄得通红的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云深,你好生无礼,我这处容不下你,你快给我出去,” 我听得一楞一楞的,清衡他竟然生气了,不论是往常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很难得,毕竟这性子未便,一样儒雅温柔。 那被唤作云深的人也听得一楞一楞的,最终咬了咬唇:“我不走,惜然,我对你的感觉你不知道么。这么多年了啊,就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人便对我如此,当真至于么。” 我在一旁琢磨云深那话,琢磨來琢磨去也觉得他那话不无道理,毕竟相处了几年同一时之间是沒法比的,我这倒是全然沒猜想出來云深的话语里的人所指的便是我同他。 清衡冷笑一声,满眼不屑:“哼,云深,你若再不走,我便……” 他便要做什么。这个我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只是云深连忙摆摆手截了清衡的话尾:“行行行,我都知道了,怕了你了不成么。你也别说那些绝情的话,我立马就走,明儿个再來看你,成了吧。” 清衡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云放也算是说话算话的人,果然一个潇洒转身,翩然离去,只是路过我眼前时,不忘将我大量一翻,还狠狠的瞪了一眼,大有此仇不抱非君子的架势夹杂其中。 小狐狸还是死死的拉着我,一点也未有松开的意思,我便呆呆立在那处,一面想着先前月华同我说的话,他说什么清衡这辈子的情路难行,再说什么被红线绑在一处的人不管经历过什么,都会终成眷属,我想清衡他现下同云深着般情况,莫不是应了月华的话,此刻清衡和云深便是走上了众多磕磕绊绊的情这一路了。一面又看着唇畔笑意浅浅,步步向我逼近的清衡。 不明所以的我,不由得抽了嘴角,当真猜不出他那般笑着是想到了什么,又想做什么,不过我眼皮一阵蹦哒,估摸着是沒什么好事儿,毕竟我说是去去就回,接过这一走便是几年,虽说在天上也未有多久來着,不过,再想小狐狸的所言,清衡他等了我许多年,若说他现下连半分的气恼也沒有,我自是不信的。 等等,我在仙界待的这许久,少说也将近一月了吧,怎么我瞧着走近的清衡容颜一点也未变,同我走时那会儿一模一样的呢。唉,这容颜未变什么的,可不是错觉啊。 我瞧着含笑站在我身前的清衡,退,小狐狸拉着我的胳膊我退不得,进……咳咳,再近些就贴上唇了。 最终,我鼓足勇气,张张口:“惜……”然字还未出口,“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我魂出体外,只是呆楞楞的抚上了那被打得通红的脸颊,同楞楞看着这边的小狐狸一样,很是疑惑。 “惜然,你做什么打我啊。”所谓打人不打脸,不过这清衡和思然显然未有将这话当做什么,也未有听进去,所以他二人才会打人总是打脸,而这啪的一声。估摸着待会儿有些火辣辣的地方会肿得像个染色的馒头似的,既难看得紧,又有些疼。 小狐狸也看得一楞一楞的,该是万不想温文尔雅的惜然会动手吧,“惜然哥哥……你干嘛打孤鸾哥哥啊。” 惜然不答,只是盯着我看,少了温文的眼里,看得我一阵心虚,最后他反问一句:“孤鸾,你还知晓回來么。你且只道我同小狐狸寻了你多久么。” 而后,我耳听着清衡的埋怨,也知他同小狐狸确实寻我寻得苦,也只好仔细想想,琢磨了不少时候还是将事实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來。 如此这般,清衡和小狐狸听得楞然,我只好颇为无奈的道了句:“不是我不愿下凡來,只是事实便是如此了,容不得我四处乱走,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 许是清衡原本就是通情达理的人,未有片刻时辰,他便全全相信了,还抚着我脸上仍有些火辣辣的地方,颇为歉疚:“方才都怨我,不明事理便动起手來,对不起,还疼么。” 看着他这般愧疚模样,我还是于心不忍,所以牵了唇角,傻气一笑,直说着:“一点也不疼。” 清衡也回以我一笑,那笑容清清淡淡,温温雅雅,当真很美,我不禁看得有些呆然了。 忽然又想起了方才未有问出的话,于是我止了出神的傻气,将话语问出口來:“清衡……啊不,惜然,我去的这许久,小狐狸为变也就罢了,毕竟他是妖,可你……为何还是原先模样啊。” 清衡淡笑,只是提醒了我一句:“你且好好想想,那日你交给我的那枚果子。” 我依言,慢慢回忆起往事,终是想起了那枚至天山上的泉水旁摘下來的果子,现今仔细一琢磨那果子似乎真有问題,只是当时沒注意罢了,小狐狸吃了那枚果子不久后成了人身,而清衡吃了那枚果子……便成了这般不老模样。咳咳,那时我正巧走了,所以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也只好如此猜想了。 一旁好好待着小狐狸,不忘插上一句:“孤鸾大人,你不知道那时候惜然哥哥的表情有多痛苦,只是你走了,我又找不到孤鸾大人你,只好在一旁守着惜然哥哥,那时候可吓死小狐了。” 我楞然,依着这话,更加肯定了我心中所想,那时我想的还真沒错,那两颗红果便是小狐狸口中所提过食下能增加五百年修为的了,只是那时候只单单是猜想罢了,沒想到却成了真的了,更沒想到,清衡会误食下……呃…… 等等,那么如此,这云深又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月老便料到有这么一遭,所以未卜先知的将清衡同这时候年华双十的云深凑成了一块儿。还是天意使人。或者……这云深,不是我该在月华府上把玩的那个人像小娃娃云深。 如此一來,我倒是罪孽深重了,竟然打破了姻缘和因果这一说,罪过罪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二十九 取琴(上) 话归原处,到头來还是我的过错,若无我的出现,这时候的清衡应该是和云深的情修成正果,白头到老了。 我看着淡笑着的人,白衣墨发,唇角挂着淡笑,依稀仿佛,现下的人同记忆中的人重合,再依稀仿佛,我竟然看见了凤吟…… 咳咳……合该是他二人平素都喜唇畔含笑,那笑容举止都还是一派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模样,所以我方才才会看着看着就将清衡看成了凤吟。 不过话说回來,凤吟他先前不是说要与我同行,我去哪儿他便去哪儿的么。怎的现下……唉,罢了罢了,人好歹是仙界之主,要去哪儿我也管不着啊,所以好不容易见了清衡,我还是莫再想些其他了。 “清……呃,惜然,我也不晓得一枚果子就让你……那个吧,实在抱歉。” 清衡不答,只是蹙了双眉,看起來有些温怒。 “清衡是谁。” 这话可为难了我,说。不过这前世今生一说实在荒唐,虽然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我不信,可仔细想想着实荒唐,荒唐得连我自己都不信了,更别提惜然了,所以,我还是不说了。 我闭口不言,一双眼不由自主的瞧向别处,飘飘乎乎的就是不愿看着惜然那一张面上想要问个究竟的模样,唉,与其说是不愿,倒不如说是不敢更來得贴切些。 我说了他要是不信,估摸着会认为我将他当做旁人,再若是一时,难过归难过,这一辈子再不相见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清衡是谁。”他眼看着我,又问了一回,只是当下这一问,语气相较方才而言,更加冷冽了。 我支支吾吾,最后一咬牙:“故人。” 惜然哦了声,似明了了些什么,又看似无意的问起:“他同我容貌很像么。” 我老老实实点头,像啊,怎么能不像。本就是一个人來着,要是不像了才怪呢。 不料惜然轻哼一声,一转身回了屋去,我同小狐狸跟着,只是小狐狸进得屋去,我刚要进去便被关在了门外,这突然动作弄得我险些撞上了门。 独身一人立在门外的我实在不晓得惜然他这是生的哪门子,又是闹得什么别扭,也不说清楚些便将我关在门外,先前有说有笑不是还好好的么。啧……莫非同我一样计较上一模一样的自己了。 这般想着,我竟不觉得被拒门外有甚,傻傻的呵呵直笑。 果然是沒差的,毕竟清衡就是清衡呐。 少顷,屋内有了动静,似乎是小狐狸的声音:“惜然哥哥,孤鸾大人还在门外,小狐可不可以去给孤鸾大人开门。” 我听着甚是欣慰,毕竟我认识的这只狐狸一日不到,他竟为我如此,我还当真该好好感激感激他呢。 只是惜然的话让我这好不容易生出的欢喜之情消失殆尽。 惜然冷声道:“不许去,他本就不愿來见我,你强拉了來,现下他要走,那做什么要求留呢。” 小狐狸心有疑虑:“可是……” 惜然断然坚决:“沒有可是。” 这话听得我不禁有些难过了,许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现在的他和那时的清衡是一个性子的,不过现在我却不敢再这样认为了,这般冷硬的他,哪里是清衡那般一直温文儒雅的性子啊,这倒让我想起了凤吟,轮回一入,这性格,也就全全不同了。 半晌,一直被拒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我,站得双腿发麻,最后再看一眼紧闭的门扉,我想我还是该识趣些,走了的好,也省得杵在这儿惹得人心烦啊不是。 只是我方才迈了步子准备离去,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闻声,我顿了身形,僵在原处,这一楞,胳膊便又被人至身后拉住了,一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时,心中欢喜刹时出现在面上。 看着我的那一双桃花的眼带着些微恼怒,一双微薄的唇紧抿着,随后,那双柳叶的双眉蹙了蹙,双唇开合间,惜然同我说:“你又要上哪里去。这一走,是不是便再也找不着了。”那话语听來,竟有些微悲戚,点点神伤。 我转过身來牵起唇,将手搭在那双有些苍白的手上,柔声道:“放心,我只是去将琴取來,那琴搁在崖下的小屋里。”看着惜然那双有些疑惑的眼,我有接着道,“便是那把你让我修好的琴,你忘了么。” 惜然恍然,一双桃花眼里又带了些颇为欢喜的感激來,就连声音也是满满的喜色:“孤鸾,谢谢你。” 我笑笑,放下手來:“你同我无须客套的。” 毕竟我允的那一诺我还沒算,若是说起來,我该不该同惜然又是一家人了。嗯,这感觉挺不错的,家人呐…… 未待惜然说些什么,我便又道:“惜然,我先去取琴,你就在这处等着,我取來就回,也要不得多少时辰。” 惜然唇畔挂着温文笑意,连说话的语气也同那笑意一般,温文不变:“好,我等你。” 似乎原先他也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只是等我,却迟迟沒等着我归去。思至此,我越发的愧疚了。 这次,我定会早些归來,莫负了惜然好意。 我点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被一旁探出的那颗小脑袋打断了。 小狐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看我,又看看清衡,最后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一笑开來,颊上还出现了两个小酒窝,配着他那双大眼狐耳的,着实可爱。 也不晓得他是在哪里学的,竟然板着一张脸,有模有样的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拉着惜然的手,将我同惜然的手搭在一处,又颇为严肃的道:“孤鸾,老身就将这唯一的惜然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待他,莫让他有半点委屈,知道了么。”说完,又恢复了他原先俏皮的模样,一溜烟跑沒了影。 咳咳……其实方才小狐狸说的这话,若我沒记错的话,原话该是这样的。。 女婿,老身就将这唯一的女儿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莫让她受半点委屈,知道了么。 我忍俊不禁,估摸着这小狐狸是瞧着哪家嫁女,觉得有意思,就学上了老妇人嫁女时的这么句话,现下不晓得是如何起了兴致,便将他所见所闻,一板一眼的都弄将了出來。 再看惜然,那张俊俏的脸上由于方才小狐狸的动作,此刻正是黑一阵红一阵的好不精彩。 我回想着方才那场景,颤抖着肩膀,忍笑忍得难受,惜然那一双桃花眼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看得我老脸一红,也不笑了,只拱手言辞。 在我转身之际,惜然还不忘再说一次:“早些回來,我等你。” 那话,似乎将所有感情和期盼全全合在了里面,我细细品着那话语,慢慢踏着轻盈的步伐。 能得一人情至此,我孤鸾,此生无憾。 由于方才的那出,让我心情极佳,瞧着这处处紫红的花,片片青幽的草,倒觉得处处是美景,处处都能让自己的心情好上些许,连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鸟鸣声,我也觉得是这人世间最悦耳的声音。 果然是心情好了什么都好,现下忽然不想寻着凤吟了,若是寻上了他,这时日一天天的过去,凤吟到时也必将催促我上天了,那时我若不允了,估摸着依凤吟现下那性子会來强的,今时不同往日,我修为差极,哪里比得上修为极佳的仙界之尊啊不是。到时我就只能乖乖随了他回仙界,只怕就连惜然的面我也是见不得的了。 唉,倘若真是如此,我还不如不找着他呢。 留在人间,虽是过一日算一日,起码我能守着中意之人,每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般日子恬静,是我心内期许已久的,别说,那想法是从喜欢上了思然便一直有的,可惜到思然他……都未能如愿,所幸现下好了,同惜然在一起,过几日,便是快乐几日,几日也好,总比一日也无來得要好些啊。 只是我知道,老天通常不喜如了我的愿,他总是喜欢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再來打击一翻。将我这欢喜得乱蹭哒的心狠狠踩在脚下,再细细揉碎。 “子卿。”那一袭白衣胜雪,回眸一笑间,惑人心魄。 我就说嘛,方才行到了悬崖处,就见凤吟行于房屋前,那样子似乎正准备进屋,只是,那一瞬间的功夫,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转回头來,一双丹凤眼直直的看着我,薄唇微勾,唇畔的笑,温柔得让人三生难忘。 我呆呆楞楞,仿若听若未闻,实则是还未有从震惊和失望中回过神來。 凤吟唇角上扬,一双丹凤眼眯了眯,又唤:“子卿。” 我呆若木鸡,呆然而立,心内埋怨了老天一百个一万个的不是,只是每句都未说出口,自然,这每句心内埋怨的话,也都未被老天知晓了去。 凤吟浅笑声声响于耳畔,张口便问:“子卿,怎的不下來,站在那处做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 取琴(下) 做什么。我想原路返回,凤吟你也只当沒看见可以么。 我干笑两声,飞身下去,只说:“我觉得站在崖上往下看來风景甚好,”岔了话題,“对了凤吟,你先前去了哪儿。” 凤吟一笑,风清云淡:“我见你同那小妖走了,便自行回了这里,想你须不得多少时日定会归來。” 唉,你怎么就不回天上去呢。实在是沒必要在这里等我啊。 凤吟一笑:“子卿,你若是无事了,便同我回去吧,凡间不甚太平,近來听闻妖界蠢蠢欲动,你还是莫再同妖物接触的好。” 我微楞,这话似乎在刚上天庭那会儿花神同我说过的:“凤吟好意我知道,只是先前那只小狐狸我很久就认识了,他心性单纯,不会如何的,凤吟你多虑了。” 凤吟轻声一叹:“希望如此。”又道,“不管如何,想來子卿想见的人也已经见到了,那便同我回去吧,若我猜得沒错,这几月,妖王必定兴师犯我仙界。” 呃……怎么听着凤吟这话觉得好严重啊。 我抽抽嘴角,干笑两声,妖界这会儿还沒犯境,只依凤吟的猜想,当不得真,今日我好不容易下了凡,说什么我也不想这么快便走了。 “凤吟,其实我还有些事情沒处理,所以,若是凤吟心急,你便不用等我了,自行先回去吧,我办妥了事,随后就到。” 径直到了屋里,我抱了那把闲置在桌上的古琴,一转身未有注意到凤吟就站在我身后,阴沉着面色,弄得我一个踉跄,险些倒栽在地。 少顷,凤吟缓和了面色,扬了扬眉:“你当真随后就到。” 呃…… 我被这话噎住,正想着措辞,哪想凤吟勾起唇來:“罢了,既然随后就到,那我同你一块儿便是。” 心内小小的阴谋未遂,我只能在心里欲哭无泪,凤吟他这好意,若是能拒绝了该有多好啊。 我哭笑不得,抽抽嘴角,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凤吟笑意吟吟,向着崖边一伸手:“请。” 我干笑两声,也只好回着,怀抱着古琴出了门去,再飞身上得悬崖,自然,凤吟紧随着,半步也不落下。 行至小镇上小巷深处的那座房屋,投手叩响了门扉,少顷,紧闭的门扉从内里缓缓打开,我心系清衡,不晓得他二人若是见了面我该如何言说,凤吟跟着,估摸着我将琴交给了清衡过后就得走了,连多话几句也是不行的,唉…… 我回过神來,瞧着來开门的小狐狸,这孩子看着我笑嘻嘻的,再看向我身后时,笑意掩去,转而一脸的惊讶,随即又怒目圆睁,张口便说:“坏人。” 噗…… 这回一个沒忍住笑出了声,当真不能怨我啊,实在是我见识不多,未有见过什么人敢顶撞了凤吟不说,还说凤吟是坏人的,今儿个这回,还是头一次。 不晓得站我身后的凤吟,听了这话后现下是个什么表情,不过端看小狐狸那甚怕的模样,估摸着凤吟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笑着,只是随后看见了在小狐狸身后有些不明所以的惜然我笑僵在了脸上,这次一见,怕是最后了吧,今日能下凡來,还是凤吟心情颇佳的缘故,否则我根本就下不來,唉,再也见不到了呢,突然想想,却莫名的心内难过。 本是以为凤吟不会同当下的惜然说些什么的,不料凤吟和惜然相视一笑,那笑容莫名,又似久别的故友重逢了似的,含情脉脉的对视,半晌方才开口说话。 凤吟笑意浅浅,一幅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别來无恙。” 惜然同样唇上挂着雅笑,眸里心绪颇多,我看不甚清楚:“甚好。” 这莫名其妙的对话,直说的我晕晕乎乎,如何都不想不通了,按理來说清衡该是不认识凤吟的,怎会是现下这般熟络样了。若说他忆起往昔了,这也不可能啊,因是方才我脱口而出的清衡二字就让他气得不清,又怎会认识的呢。 唉,真麻烦,不想了,如何都且随他,毕竟他们怎么认识的,怎么熟络的,都与我无关。 那一声问好后,便再未有说话了,小狐狸看得莫名,一双大眼直瞧着我,眨了又眨,我也只当沒看见,毕竟我自个儿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随后又会发生什么。 少顷,清衡似这才想起了什么,看了我二人一眼,方才往屋里一站,让出门來。 凤吟眯着一双眼,似笑飞笑的看着,也未有何动作,无法,我只得随了凤吟,像个木头似的杵在这儿,不过凤吟站得优雅,我嘛,活脱脱就一块木头。 许久过后,凤吟还是未动,而屋内的惜然也不管这许多,径直去了桌旁坐下,为自己斟了盏茶悠然品着,本來先前一动不动的也无甚,只是时过太久,我怀抱着古琴抱得我两条胳膊直发着抖,也不晓得还能坚持到几时。 好在惜然体贴,那双桃花眼淡淡的看了看我,温婉的声音便自那双淡粉的唇里吐了出來:“孤鸾,进來坐坐吧,方才片刻为见,便同我如此客气了。” 人都说了,好意难拒,盛情难却,我也不是什么不识抬举的人啊不是。所以凤吟你莫再敲着我了,我实在不想再陪着你杵在这儿杵得胳膊发麻两腿打颤,你修为极佳一点也不怕,我可沒什么修为,当真不想沒事儿找事儿,若我就这么站着,站到两腿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去,那得多丢人呐。 我朝屋内迈着步子,将凤吟那双一直瞧着我的丹凤眼视做错觉,行至桌旁,方才将怀中古琴放下,惜然一笑,颇为体贴的将那张朱红圆凳往我身前送送,再起身,一手执着广袖,为我斟了盏茶來,清淡的茶香味瞬间让我沉醉,端起被來品了口,那清香中带着淡淡清爽的茶水缓缓进了肚,不晓得我那是有意无意,我看见了凤吟,他还站在门边,那般悠然自得,温文尔雅,就连半分该有的尴尬也无,果然,这便是天帝啊。 只是他不觉得尴尬,我倒为他尴尬起來了,于是我唇上挂起了笑意,也算得上是温润,直道:“凤吟,这茶挺不错的,要不你也來尝尝。” 凤吟似笑非笑:“不必了。”回答得懒懒散散,却很坚决。 这人……到底是较了什么劲儿啊。 不是方才还含情脉脉的杵那儿对视的么。怎的现下却感觉这两人就像是几辈子的仇人似的,就差一见面便动刀动枪的了。 惜然笑意浅浅,又为我续了杯茶:“他既然不愿进來,孤鸾你还是莫要勉强的好。”话语里满是无所谓。 我瞧瞧惜然,又瞧瞧凤吟,最后干笑两声:“你俩……认识。” 让我想笑的是这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认识。” 他俩说这话的同时,我刚好手拿着茶盏,正往肚里灌了口茶,还沒來得及咽下便呛着了,咳得我几欲死去。。 于是,我便被这两人的两双眼盯着,盯得我堪堪止了咳才算好。 我正色道:“你们既然不愿说那便算了。” 只是这话无人接,那两人的双眼都看向了一边,默不作声,而小狐狸嘛,自然听不懂我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端看那双大大的眼里泛着的委屈和疑惑便就知晓了。 我闷声不响的喝着茶,只是到口中的茶水失了先前的味道,便变得难以下咽了,少顷,惜然看着桌上放着的古琴,一笑致谢:“孤鸾,多谢。”语落,他将古琴放平在自己身前,指间流转,弹奏出我从來也弹不出的曲调。 或许我不会抚琴,但却会听,那悠悠远远的曲调,虽是琴音绝美,但那内里的所夹藏着的类似杀机的东西,我听得分明。 听罢,除了惊恐外,还多了其他,自然,问題便是一大堆,我不明白,惜然他为什么会是现下这样,这些年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才会变得如此,我更不明白,他曲内杀意,是想杀了谁。我。凤吟。小狐狸。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了,也些事啊,想多了倒是徒增烦恼感伤罢了,我还不如安于现状,莫要过问那许多,得过且过的好啊。 人生里,难得清闲却非淡而无味的日子,我该好生珍惜着,莫扰了他,扰了,只怕又得是那两世一般,过得艰难了。 一曲终了,我同小狐狸一样,傻笑着拍好叫好,惜然加深了笑意,双唇开合间温文的话语缓缓吐出:“你若觉得好,往后我便天天弹给你听,如何。” “甚好……”每天呐,我喜出望外,张口就道,只是话还未说完整,便眼尖的瞧见凤吟蹙了眉头,万分不悦,我也只好悻悻然止了那股欢喜劲儿,“啊……那个,怕是不成了。” 语未落,惜然的笑容僵在脸上,面上带着些许难以置信:“为何。” 我垂下头去,不再看他那双墨黑的桃花眼,低叹一声便道:“今日,我是來送琴与你,琴送完了,我也该走了。”只是这一走,该当是如何都不会再见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一 似故交 惜然的眉头微蹙,闻言,更加恼怒了,又带了些许不甘不愿:“孤鸾……你这一走,还会回來么。” 还会回來么。我耳听得这话,心内倒有些堵堵的,若我不是神仙,若我不是孤鸾,若我不是……那会不会,会不会便能同惜然在一处。不受任何约束,就那么平平淡淡,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 我求得不多啊,只是一枕畔人罢了,只是如此……罢了啊,为何就这么难呢。 凤吟心里无我,他满心满意全是紫薇帝君,而今跟着我,守着我,全是红线作用,若哪是他二人的情不再受红线约束,只怕会不顾一切的在一起吧。到时的我,又该是何去何从呢。 惜然心内有我,我亦有他,只是天不遂人愿,我这一走,只怕是再也别想下凡了,如此,便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即便是两情相悦了又如何呢。孤身一人终究会孤身一人,终究冲不破那无形的约束。 孤鸾星君,孤鸾星君呵……孤孤单单永生永世,苍天不公。为何我要是孤鸾,为何就我一人到头來孤孤单单。。为何……我就属于自己的家也得不到啊…… 出于心内不甘,我转过头去看着凤吟:“凤吟,我不想再回天上了,我想留下,陪着惜然……”字字坚决。 只是凤吟凤回答不出我所料,想也未想便道:“不行。”声音冷冽,不容拒绝。 我张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到了张开的那一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闭了嘴,垂了眸去:“凤吟……你可以再给我一天的时间么。只一天就好。” 凤吟思索片刻,方才回道:“好。”不待我回答,顿了顿又道,“一天的时辰也不多,我等你,一起回天上。” 我能不能拒绝。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又不会丢又不会怎么的,干嘛你要跟着啊。 只是这话我说不出口,凤吟能让我多留一天已经仁至义尽,我若再说些不好听的话,保不准凤吟生了气,便收回了方才所言,直接将我带回天上,再來一回好罚,论修为我比不得,论武力,现下的凤吟也非往昔,我跟他打啊,估摸着被打死了都极有可能。 我点点头,别别扭扭的还是言了谢,道了好,凤吟将笑挂在脸上,也不动弹分毫,只是一双丹凤眼看着我,内里心绪许多,也不晓得是些什么,只是他这一看,倒看得我老脸一红,迅速的转过了身去面着惜然那张止了恼意,细细思考着些什么的面庞。 我瞧着他,有道是眉如远山,眸如星子,不过这般无疑。 惜然很美,又生得温文尔雅,我自认为我长得不咋,也沒有那一身脱俗的性子,合该就是陪不上他,所以苍天才罚做我为孤鸾,一辈子都该认清自己,孤孤单单。 少顷,我同惜然进得屋内,坐于桌旁,惜然又为我斟了满杯的茶水,清绿凤叶子随着水流时升时落,最终跟茶水一块儿归于沉寂,然后任人为所欲为,突然悲观的发现,我这一生活得自命惬意,却同这冲泡的茶叶无异,前两世过得还算不错,沉沉浮浮的,到了今世,却是到了任由凤吟宰割的地步了,至少他说东我不敢也不能说西,唉,反驳了又如何。忤逆了又如何。最后结果未变也不会变,我倒不如省了这些功夫,安生点的好啊。 方才在一旁并未说话的小狐狸在我这唉声叹气的档口突然说了话,他的声音虽然软儒,稚气未脱,可也将我吓得不清了,这一口茶水刚到了嘴里,便险些将我呛着。 小狐狸眨巴眨巴一双大眼,有些委屈,还带着不舍,一双手抱着我的胳膊,便说:“孤鸾大人不走好不好。孤鸾大人留下來好不好。孤鸾大人……呜呜,孤鸾大人就算要走也带着小狐啊,还有惜然哥哥,惜然哥哥和小狐都舍不得孤鸾大人。孤鸾大人……” 那可怜兮兮的语调,那委委屈屈的大眼,那欲泣的面旁,直让我忍不住扶了扶额头,低叹一声,伸出手來摸上了他那一头柔软的头发,又摸了摸轻轻动了几下的那双银白狐儿。 但看凤吟那听若未闻的模样,我只好柔了声來,同小狐狸说:“小狐狸乖,不是我哭愿留下來,也不是我不愿带上你,只是你是小狐狸,是妖……我带不得,仙界那儿全是神仙,估摸着不会喜欢一只小妖,到时你若被发现了,以我修为恐护你周全部得啊。” 小狐狸一听,似懂非懂,只是看了看我,眨巴眨一双大眼,那泪便毫无预兆的落了下來,伴着哇哇大哭声的泪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藏青色的衣袍上,这一滴接一滴的。倒使得我的衣袍迅速的晕染了开头,青青绿绿的一片,我颇为无奈,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人,也只好随了他,由着他哇哇大哭出声,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我说。。 “呜呜……孤鸾大人,不要走,不要丢下小狐,你答应过小狐的,你会照顾小狐,让小狐修炼成仙的,孤鸾大人……” 原來这小狐狸是在计较这件事儿啊,不过似乎……却有其事來着,我记得那时初遇上这么一只会说话的小狐狸时,本着玩玩的心态,也不是很认真的我便答应了他,沒想到时过这么久他还记得如此清楚。 只是修仙什么…… 我再次看向了凤吟,显然凤吟先前是听到了我和小狐狸的对话,见我拿着一双眼定定的看着他,无声的询问,他一挑眉梢,语气淡然慵懒,随性无情:“妖物,休想上得天庭。” 小狐狸一听,抬起头來,通红了一双大大的狐狸眼,显然气得不轻,伸出一只手去指着凤吟,张口就道,只是言语结结巴巴:“你你你……你个坏人,”似乎是气极了,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小狐狸又转过身來看着我,那眼里满是委屈,“孤鸾大人,他欺负我。” 呃……我被欺负了都沒处说去,你同我说了又有何用啊不是。 我看着凤吟,干笑两声,措措手,套着近乎:“那个吧凤吟,你看……大家都是熟人,要不这样,我们再商量商量,你看看能不能再通融通融。” 凤吟耳听着我的所言,一双眼微的看着我,笑意吟吟,却是说了句无情的话出來:“不行呢,我仙界同妖界至古以來皆是敌对,这只狐狸是妖,我又哪里通融得了呢。” 你哪里通融不了了啊。你好歹是仙界之尊,陛下说的话哪敢不信啊。 我干笑两声,止了心内的埋怨,转回头去,看了委屈巴巴的小狐狸一眼,却说:“对不住了小狐狸,只怕这不我得食言了呢……” 不想的是,也未过多少时辰,惜然冷笑一声,只是从我身旁抱走了小狐狸,不知为何,在惜然怀中的小狐狸竟成了我初时见着的那个毛绒绒狐狸模样,惜然说:“我妖界同仙界敌对了这许多年,自然允不得妖界出了这么个投靠仙界的判贼。” 这话是说小狐狸的,只是该听的人却是屋外头的凤吟,小狐狸听得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去,而那厢的凤吟却是面色不改,还是笑意吟吟,只说:“你既知道就好,那便不必我再多说了。” 清衡也一笑,这笑容温温雅雅,平平淡淡,这倒让我想起來方才一來的那个熟悉得过份的对视,不舍得从对方的脸上移动分毫,这感觉他俩是再好不过的朋友,只是这朋友喜欢呆在家里,不问世事。 少顷,凤吟又说:“你该实趣点,别动我的人。” 惜然牵起唇來,轻笑意声,那声音带了许多轻蔑:“这话是该我说与你的,离孤鸾远点,难道你害得他还是够么。非得让他命丧黄泉才愿放开么。” 什么。什么害得他还不够么。什么命丧黄泉。这都什么什么。若他两人说的是我,我倒觉得他这话严重了些,便是喜欢一个人了,就得命丧了黄泉。哪能啊。 若非是如此,那惜然口中的人又是谁。我也听得出,这话语里满满的是对那人若珍宝般的珍惜,想來这人在他二人心中的地位不差。 唉,这坐得越久便越是觉得事情似乎复杂起來了,好麻烦呐,既然与我无关,我也难得计较了,我倒不如掐指算算,估摸着哪是天黑,哪时降露,哪时下雨。 我可还未有忘记,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允花神的那一诺了,所以我在惜然这儿先待待,等天降了露,花花草草都开得正艳了,我便去取些百花露來,再去天山上取些那小池塘里的水來,有了这两样,酿制百花酿便不成问題了。 而这两人嘛,要较真到什么时候都与我无关嘛,俗话说的好啊,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嘛。 我将茶盏放在桌案上,刚趁着他二人各自想着心事,我便站了起來下了凳子,刚要开溜,就听得那两人在我身后僵硬了话语,异口同声的对我说:“快晚了,你要上哪里去。” 上哪去。哪里都好,我现下只觉得待在哪一身边什么的都是空谈,到头來啊,我还是得一个人呆着,沒人疼,沒人爱的傻孩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二 就寝 我站住脚步,干笑两声:“今儿个天色不错,我出去瞧瞧,待屋里有些闷。” 凤吟淡笑:“子卿,我同你一道。” 此刻,我不得不又一次埋怨了,那该死的红线,可气的月华,凤吟他分明不喜欢我,还和我待一处,我去哪儿他跟哪,这显然是在逗我玩呢。 真是的,若那日不喝什么酒,也便沒有这么一出了。 想着想着,我倒想哪儿都不去了,这酿酒的物什嘛……我自然是也不想去寻了,只是这答应归答应,我不能毁约,再说了,喝酒什么的,也不是花神非让我喝的,我自己醉了和月华在那儿发酒疯,也怨不得旁人。 正出神着,惜然却突然站起声來,面色不大好看,估计是生气了,只是在气些什么,我却想不出來。 “孤鸾,我陪着你。” 这话一说完,让我楞在了原地,凤吟听着这话也很不悦,一双丹凤的眼盯着惜然瞧着,那模样恨不得将惜然生吞活剥了似的,也惜然的眼色也差不得多少。 我却盯着惜然看着,颇为怀疑,这人怎么越看越不像惜然和往常的清衡了,若依清衡和那个文弱书生模样的惜然來看,他断然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还有这般强硬的语气。 莫非……妖界做乱乱到了人间,他被哪个妖物附了身去,然后失了本性,成了这般模样了,可也不见得啊,至少那温文还是依旧的,只是少见罢了…… 惜然见我不答,想是越來越生气了,那面色越來越阴沉,让我沒來由的背脊有些发麻…… 我干咳两声,还是道:“其实屋内也不是很闷,我……我还是不出去了,呵呵……”然后,在两双墨眸的注视下,我又坐回了原位,手捧着杯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只是心内哀凄,无人知晓。 估摸着我是上上上辈子得罪了这两位惹不得的主,所以今生才会遭此一劫,如何悲戚也是我罪有应得。 半晌,久久沉默下,太阳躲进了云丛,拖了月亮來替他位置,天色渐暗了,鸟鸣声话语声也渐渐消失,清露上了花草,我仍是捧着手中清茶,低着头一滴一滴往肚里咽,喝得期期艾艾。 天阳都下了山,转眼间从屋内看小巷深处,黑漆漆一片,凤吟现下还是站在门口,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疲劳,唇上还是挂着淡笑未消,看得我又埋下头去,抿着茶。 哎呀,凤吟这毅力,只怕是门神都得自愧不如了,瞧瞧,他站着一动不动,像个木头,那微微懒散的模样,倒颇为惬意,这让我在心内佩服得五体投地,可也烦躁得额头突突直跳。 我按了按额头,一旁端坐的惜然瞧着,立马柔声相问:“孤鸾,怎的了,莫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你还是到屋内去歇歇吧。” 端看凤吟那微微降下的唇角,我连忙摇头摆手:“不必了,惜然你多虑,我沒什么大碍,就坐在这儿也无甚。” 惜然不答,抬起头去,一双桃花眼看了看屋外天色,又看向了我,并含了笑意:“孤鸾,天色不早,你还是早些歇息吧,莫累坏了身子。” 瞧,惜然多体贴…… 只是太体贴了,现下被站着的那人瞧得我浑身不自在,我还真心接受不來他这好意。 于是我又摆摆手,笑得还算吓不着人:“当真不必了,”顿了顿,我又说,“天色还真不早了,惜然你不去歇息么,当心累坏了身子。” 我话一出口,门外站着的凤吟冷哼一声,瞥开头去,我身前坐着的惜然倒是笑弯了眉眼:“既然你我都累着了,那便莫再推脱,一同歇息了吧。” 一同呢,惜然说一同呢…… 我确实是想休息了,被凤吟盯着,我就想钻被窝里去遮了自己,要么打个地洞蹦进去,眼不见为净。 只是听了这话,我心内欢喜,刚想说好啊,就觉凤吟转回了头來,拿着那双丹凤眼瞪着我,微微瞥头一看,果然如此。于是,我也只好将到了嘴边的好字生生咽回了肚里。 一旁的惜然看出了些端倪,便看向了门外的凤吟,清雅一笑,便道:“寒舍虽简陋,可还有客房,便劳烦这位兄台将就一晚了。” 凤吟收了怒意,回以一笑,又看了看这房屋,点点头:“嗯确实简陋。”又冷冷淡淡的添了句,“太简陋了,我可不想住在这儿。” 呃……这凤吟今日说话相较往日而言,当真大有不同啊,若是往常,若是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估摸着这话能让人气得揍他一顿也不为过,只是人不同,时不同,自然沒谁会这么不要命的去做的。 惜然轻笑两声,也不恼,行至门口便说:“既然觉得寒舍不适合,那我也不好挽留了,兄台好走,不送。”随即关了门扉,就将淡笑着的凤吟关在了门外。 我看得楞楞的,也忘了喝手中的茶水,茶盏倾斜间,点点滚烫的茶水滴落在也腿上,这才将我烫得回了神來,端好了茶杯惊坐起,也是为时已晚,茶水早已将我所着的藏青衣衫湿了一大片,腿上也烫得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估计是烫红了,只是还沒烫熟。 人说仙人就是仙人,仙人什么都不怕,更是刀枪不入,死不了不说,还是永年不老。 我却只有一叹,估计我这种连茶水都能烫得皮肉一阵阵泛疼的仙人,天上沒有,地上也难找,还落了个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当真是丢人丢回了家了。 惜然见着,也不笑话我,反而微蹙了眉头,有些许埋怨:“你啊,总是喜欢发呆,这下好了,烫伤了不是,”他转过身來,一步步走向我,那双桃花眼看着我,唇上也挂了无奈的笑來:“还傻楞着做什么呢,随我进屋内來,换身衣裳。”言罢,他便牵了我的手,作势便要进屋去。 只是还未走几步,惜然就被一旁坐着发呆的小狐狸用爪子拉住了衣角,惜然停住动作,同我一道看像小狐狸。 小狐狸坐在那处,揉揉眼睛,软软儒儒的嗓音便说了一句:“惜然哥哥……小狐好困,你陪小狐睡好不好,” 我呆了呆,反应过來就想笑,合着这小狐狸一直是让惜然陪他睡的啊,难怪他方才睡眼朦胧的就是沒去睡,还一个劲儿的揉着眼睛,估摸着是想打起精神來让惜然陪着他一块睡吧。 惜然微楞,随即轻笑一声,抬起手來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顶,那小狐狸也挺享受的用着那颗小脑袋在惜然白皙的手掌上蹭了蹭。 惜然和缓了语气,柔声说:“小狐乖,今夜你就在隔壁的房间睡,我同孤鸾睡就不陪你了。” 我听得一楞一楞,惜然那话……咳咳,不是我还未有答应他要留下來过夜的么,怎么他,唉,再者我就算是答应了估计也留不下來,凤吟我晓得,他那性子看似温文,可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小狐狸一听,瘪瘪嘴,大眼睛眨巴眨巴,泛了泪光,就差沒哇的一声大哭出來了,惜然又伸出手去,揉揉他的额头:“小狐乖,难道小狐不听惜然哥哥的话了么,” 这哄孩子的语气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依稀仿佛,有人曾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头,在我耳畔柔声细语。。 那人说:“王爷乖,这药不苦的,乖乖张嘴喝了吧。” 这可不就是我那时疯疯癫癫的,被清衡他们找着了带回府里喂药呢么,难怪这么熟悉,果然啊,果然惜然就是清衡不假了,这一举一动,都似极了那时候温文尔雅的清衡。 不过说來清衡,我从一开始就负了他,而后他给了我一剑也是出于对国的忠心,自然怪不得他,我也怨不得他,除却埋怨,剩在心内的,还是愧疚了。 这厢小狐狸听了话,良久方才不甘不愿的点点头,小狐狸困极,哈欠连天的又揉了揉一双大眼,强做着清醒:“惜然哥哥……那小狐听惜然哥哥的,今晚自家睡,那惜然哥哥也得答应小狐,明晚上要陪小狐睡……好不好,” 惜然一笑:“好。”又说,“你困了,快去睡吧。” 小狐狸如愿以偿,开开心心一点头,似沒什么睡意了,一蹦一跳便去了另一屋子,而我和惜然來了这间屋子的对面,站在门前的我,心内纠结万分。 进,我同惜然已经很久未有见面了,也怨不得我多想,倘若是两两衣衫进褪,坦诚相见了,我心本就中意惜然,这干柴烈火的,保不准就会出了什么乱子來,我非圣人,估摸着到时合该就得把持不住了。 不进吧……瞧这惜然这般高高兴兴中夹着担忧是为我好的模样,不进去当真说不过去啊,再说,他拉着我,谁晓得着手臂上的劲儿竟是和凤吟的力气有得一比,我如何动弹都挣脱不开,眼瞧着惜然打开了房门,再拉着我一同进去,一转身便关上了房门,那动作万般流畅,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弄得我未有反应过來,也就由着他了,楞楞的瞧着他将我衣服剥了下來,我还是楞在远处,不晓得如何动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三 所谓中意 见我楞着,惜然轻笑一声:“不早了,这衣裳便就不换了,待明日我给你洗洗,到时你便将就穿我的吧,”惜然顿了顿,又说,“嗯……你的身子与我也相差不大,该当是能合身的。” 听他这话,我睁着一双眼,又将惜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又瞧,怎么瞧都觉得是惜然他瘦着,这稍显瘦弱单薄的身哪比得上我,好歹我也曾持缰纵马,沙场杀敌的來着,怎的又瘦不得啊,不过却是我忘了,沙场对敌什么的,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就依我现下这无事便就懒得动弹的模样,剑也不怎的练了,哪里有什么原先的模样啊,合该也就瘦了。 惜然瞧惯了我这出神,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自顾自脱了外衣,而我就那么楞楞的看着,看着那外衣褪去下又褪了里衣而露出的白如美玉的肌肤,看得我老脸一红,免不得慌忙低下头去,以掩住我方才直瞧着人看的无礼之举。 美人如斯,惑人如此,还近在眼前,衣衫半褪,笑意浅浅,这风姿何其撩人,想來,就算是圣人估摸着也该把持不住,对着般佳人做出什么无礼举动來了。 只是现下,我倒是在心内将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美得似仙人的惜然现下这般撩人的模样就在我眼前,淡粉的朱唇和着胸前半遮半掩的殷红尤为撩人,此刻笑意浅浅的侧卧于床畔,伸出一条白皙胳膊向我招了招手,而我也只是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然后颇为淡定的将眼移开,看向别处。 瞧,我这倒是比圣人还圣人了…… 惜然勾了唇,轻笑出声:“孤鸾,你要在那儿呆站到几时。还是冒了别扭。或是怕了我了,”那声音温文尔雅,令人陶醉,“你且放心,我即便是妖怪,也不会吃了你的。” 想來该入秋了,一阵微风透窗而过,冰冰凉凉的贴上肌肤,使得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然,方才想起,惜然刚刚将我剥得就只剩下一条底裤了,这未着片缕的身也该是冷了,至少皮肤就和那透窗而入的风相差无几,冰冰凉凉的一个样啊。 我将眼看像惜然,只稍稍一瞥,又挪开了眼去,只干笑了两声,便说:“我自然晓得你是不会吃了我的,只是……” 我欲言又止,惜然一挑眉梢,笑问:“只是什么。” 只是你这般模样,我怕我这圣人是当不了的了,可是这话刚一到了我嘴边又被生生咽了回去,最后也只好干笑两声,不做回答。 惜然浅笑依然:“既然不想说,那便上來吧,你若就在那儿呆立到天明,怕是神仙也该染上风寒了吧,所以啊,你还是到床上來歇着,莫染了风寒,让我担心了不说,还须得我忙前忙后的照顾你。”语未落,便向床里挪了挪身子,为我挪出一人宽的地儿來,只是他身上那同沒穿的衣一样,现下露肩露得更甚了,直露到了腰间,看得一张老脸好比有火在烧,滚烫滚烫。 惜然侧卧床畔,一双眼看着我似笑非笑的,半晌后,微低下头去,方才说:“怎么。你也嫌弃我这寒舍简陋了么。这般不愿。” 我连忙摆手,只是对于一双桃花眼并未看我的惜然而言都是虚为,瞧着他那委委屈屈,不开心的模样,我也只好收了动作,迈开步子,脱了鞋袜便上床上拿了被子将自己捂得严实。 这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让一旁的惜然看得有些微楞,半晌方才反应过來,掩了唇去,直笑得上气不接小气的。 我看得气闷,也不打算搭理惜然了,反正这床是上了的,被窝我也进了的,凤吟他如何了也不管我什么事的,所以我还是闭上双眼,沉成睡去,沒准儿还能落个好梦一宿。 于是在惜然吹烛之际,合着归于黑暗的屋子我也闭上了眼准备入睡,只是还未睡的这些时辰里,只觉得身旁一阵悉悉索索,想來是惜然睡前脱了衣……吧。咳咳,等等,惜然脱了衣。方才还未睡时我分明见着惜然的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若这里衣也脱了,那我同惜然岂不是坦诚相见了。 啧啧,这身上稍微异样的感觉,怎么觉着是越來越不妙了啊,罢了罢了,我还是早些睡了吧,这一觉睡了,我便就不会再乱想了,明儿个一早啊,惜然或许又会是往常那般的小书生模样了吧。 果然我方才猜想的沒错,惜然确实是将内里唯一一件单衣给褪了去,平素束发的带想來也一并褪了去,当下如瀑的发散落开头,他一点点不慌不忙的靠近我的身,凉滑的胸膛也贴上了我的背,头枕上了我的脖颈处,丝丝发丝倾泻,缕缕撒在我的耳前,弄得我有些微痒,忍不住一声轻笑。 惜然似颇为欢喜,眼下也轻笑出声,他的行动不止于此,一双细手也搭上了我的胸膛,有一下沒一下的轻抚着,使得我魂归九霄,记得,他又低声在我耳边温声耳语着:“孤鸾,我俩该有好些时候未见了吧。” 我楞然点头,想想这些许时候,也同他所说的,有许久未见了。 惜然指间在我身上打转,又说:“孤鸾,你心内,是当真中意我的吧。” 我立马点头,中意便是中意,那还有假不成。 惜然听后,颇为欢喜,只是片刻功夫,又止了那欢喜之色,换成了委屈,我不晓得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面上会是个什么表情,但只从话语來看,他该是万分委屈的。 惜然将唇抵在我的耳处,轻声细语的,弄得我耳朵有些微痒,让我直颤了身子,一个劲儿的傻笑,只是也未笑得多时,我便笑不起來了,惜然说:“孤鸾,我想……那个……” 那个是哪个。若是可以的话,我当真想这么问过去,來个懂装不懂,只是他那手指乱动,言下之意分明,我想装装不懂都难呐,也只好就做了现下模样,呆呆楞楞的躺在那处,不动不笑也不说话,自个儿倒是能和木头相比较了。 我说不出话來,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自然更不晓得该如何动作了,只是随了他的动作,倒成了呼吸困难,少顷,惜然方才停了手上动作,在我疑惑之际,他在我耳旁轻笑一声:“我这是同你说笑的呢,怎么你倒是当了真。还成了这般,唉,若我说我其实是七分真三分假呢。你这木头般僵硬了身,可让我难做了。” 我憋了一口气在胸膛,进不得,出不去,这倒是郁闷上了,有些憋屈。 惜然又叹了口气,直起身來,再叹,便说:“孤鸾,你的中意,到底该是中意了谁了。这心里,可有我半寸位置,一席之地。” 惜然这话听得我心内更堵了,只是少了方才的憋屈,多了几分疑惑和怅然:“有的,自然是有的……”若是沒有,我也不至于心心念念着你,想方设法的想要下到人间,再见你一面,即便是已经知晓了或许你已经被红绳牢牢的系在别人身上,即使是知道你或许从很久以前,心内就不曾有我的存在…… 唉,思來想去罢,到头來,我便是喜欢上一人了,哪怕是只一心半点,我也会至整颗心都能给上去的地步了。 唉,看來今生啊,我又做了一回多情之人,只是这多情恼人又伤人,害人不浅,实在该杀该剐。 许是我说的不够认真,或是还夹着些许怅然做了犹豫,惜然听罢,却是不信了,只是再叹一气,苦笑两声:“我已经知晓了,你心内还有他人,便是你口中的清衡也罢,门外那男子也好,你的心内终究是有他人的,我也晓得,你心内该是未有我的,不过你能回來看看我,再骗骗我,我也已经很知足了……” 惜然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委委屈屈,我听得心内堵得慌,只觉得我做了天大的坏事,伤了一不该伤的人。 可仔细想來,却是冤枉,我自知多情,也自晓得心中还有他人,可我便是中意上一人,就会满心满意都会念着那人想着那人,这情不浅,反而很深,只是好多的人都不愿相信罢了,我这多情之人,竟然每每用到情皆是真。 这回我未有回话,自然,他不信我的所言,估摸着即便是说了出去,他也是不会信的,如此,我倒不如省了这废话的功夫,闭目养神还落得清净。 惜然叹息:“怎么。被我说中了么。” 后來啊,我还是又将那等同于废话的话说出了口:“我就算是告诉了你顾惜然,我每每用情皆是真,毫无半点虚假,估计你也是不会信的,所以我还是不说了吧。” “你不说我哪里晓得。”惜然沒好气的回着,又说,“现下你说了,我便信了。” 我楞然,转回头去,眼里只瞧着一屋子黑暗,唇上也似碰上了什么,那触感极佳,柔柔软软,突然想起那是什么后,我用红了一张老脸,心内自然庆幸,多亏了暗夜黑得深沉,所以惜然方才不会见着我这丢人丢到家的表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四 尴尬 少顷,一只手触上了我的额头,伴着惜然那温文尔雅里夹着担忧的声:“孤鸾,你的额头怎生如此烫手。莫不是方才赤着身子在地上站着染了风寒。” 听着惜然的话语,受着那毫不遮掩的忧心,我的心内倒是暖暖的,万分好受,听着他后來的话语确实是太过担忧了,我方才干咳了两声:“这不是染了风寒,不碍事的,你不必这般担心。” 惜然了然,轻哦了声,不多时,方才又道:“孤鸾,你这是害羞了么。还红了脸來,烫了我手。”那笑意浅浅,话语里也掺了几分调笑。 这般的惜然却是我沒见过的,清衡温雅,不会这般,倒不想这回的人却变了性子,那个一逗便会脸红的人此刻竟反过來取笑我了,这倒让我还有些接受不过來呢,所以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这倒将我这张老脸又憋得通红了。 夜里微风拂过,有些微凉,贴上了我的脸颊也止不住脸上那烫手的热度。 而后就这般静静的,静得我以为身旁的人也已经熟睡,静得我双眼微眯,缓缓合上,敛了那一屋着的暗沉,忽而那柔软的触感又出现在我唇上,让我忽然睁了眼來,盯着眼前的黑暗,很是难以置信。 身旁穿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木制的床有些微震动,接着身上忽然多出一重量,不用想也晓得那是什么。 估摸着此刻惜然正压在我身上,一双手摸來摸去的也不消停消停,虽然这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如何我也能觉出他现在该是满心欢喜,唇上挂有的笑意也该是很深很深了,端听那触碰耳际和轻浅笑声我就该觉出來了。 现下这般,我却由心一叹,估计近些时候我的得罪了哪路神仙,被凤吟剥光了衣服压在身下了不说,现下又來了个惜然将我剥光了去压在身下,虽然剥得还剩下一条贴身的长裤,可我上身未着寸缕,风透过被子贴上我的身凉凉的,这倒同沒穿衣沒什么太大差别了,唉,孤鸾星一颗,也合该我倒霉了。 这般想着,那双手和手的主人倒沒有半分消停的意思,觉着我身下不争气的东西慢慢有了变化,惜然轻笑一声,我不顾我脱口而出的抗议,就那么开始把玩了。 这倒苦了我了,到现下我还想着门外的凤吟,不晓得他走了沒,若是沒走,依他的修为,这屋里的动静他也该听得真切,不晓得他听后会是什么模样,我倒有兴趣知道。 诶诶,我果然够无耻的,都现在了,还在想着那么个许是心内根本就未有过我的人。 “不许分心。”惜然很是不满,一口重重的咬我胸口上,使得我闷哼一声回过神來。 本是由着他动作,我分分神,不予理会便就这么过去了,可哪成想到,他一只手由着我双腿内侧便摸了上去,摸得我想不回神都难呐。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我只道月黑风高无人知,好办事。 我笑意浅浅,自认为不吓人还笑得和蔼可亲像那么回事儿,身上手上一使了,带着些微不甘的就将惜然压在了身下,由于今日沒有月亮繁星,黑得像是浓墨一般,所以我也看不清方才只來得急不甘心啊的一声便被我压在了身下的惜然此刻是什么表情,我想,该是唇上挂着雅笑,睁着一双桃花眼醉意浓浓的模样,半分雾气在眼内,一张白皙的脸也羞得通红了。 如何想我也看不清他现下模样,只知他不拒不抗,不哭不恼的便是应允了,我被他方才的那些动作,弄得情动,将唇覆了上去,我也伸手在他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上摸索,好歹……好歹我摸回來了也不吃亏啊不是。 只是贴上手时我却思及过往,万分怀念,怀念清衡原先的模样,一颦一笑一句话,举手投足间都带了止不住的温雅,和我及不得尊贵,也怀念,他在床上辗转的模样,红唇似含了朱砂,绯红一片,那唇开合间,便是一声声意味不明,却也令人沉醉的嘤咛声。 唉,只是天工不做美,或是苍天有意刁难我,死活也要和我抬杠,就在我同清衡皆是情动,方才要覆上那最重要的一部时,凤吟一脚踹开了木制的门,使得门砰凤一声后摇摇晃晃的吱呀作响,伴着那声音的,还有淅淅沥沥凤小雨声,划破这寂静的夜,些微彻骨寒风呼呼的吹吹了进來,让我同惜然这动情的身也消停了,过了半晌,也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半晌后,站在门口的那人凉幽幽的开口,声音低低沉沉,就同那一张冰霜的面和那似乎想杀了我二人的眼來看,倒有些渗人了。 “孤鸾星君。”他唤着我,一字一顿,不过这几字倒是像极了从牙缝里蹦出來似的,我坐于床上,为自己和惜然的身上裹了辈子,静静听着,只是好半晌过去了,他却沒了下文。 我连声应是,他不答,我便呆坐在那儿,借着微弱了光瞧了瞧身旁微蹙着眉头很不开心的惜然,再瞧了瞧盯着我和惜然看却似乎很想杀了我二人的凤吟,心道今儿个时运不佳,还未多久就得罪了我不该得罪的人,此刻,我也只好一手搭腿上支着下巴,郁闷上了。 四下细雨飘飘,寒风呼啸,被风吹着细雨打在凤吟衣袍上,晕染了开來,又打在凤吟面颊上,积少成多,又至面庞上缓缓滑下,点点落在地上,而凤吟的表情一点不变,显然毫不在意。 凤吟就那么一直盯着我看,目光阴寒,看得我只想躲进被子里去不再出來了,他方才说道:“孤鸾星君,你当真好大的胆子啊,”那声音严厉,含着滔天怒火。 不过这话却冤枉了我,我哪里來的多大的胆子敢在凤吟面前公然和惜然胡闹啊,只是……只是,我却是说不上來了。 我还在这儿琢磨着该如何答话,倒不想惜然先我一刻开了口,“哼,兄台,这是我的地方,你不请自入不说,还敢呵斥我的人,不觉得失礼了么。”那声音冷冽,含着薄怒,只是我疑惑他一文弱书生,这一身的帝王气势毫不输于凤吟又是怎么回事儿。 疑惑不得解,解不得,那厢凤吟触了眉,只说:“我仙界的人,哪里成了你的人了。还轮不得你來插嘴,” 惜然嗤笑一声:“你仙界的人。呵,是么。可他现下是我的人,同我正要行房事,你不请自入,也不觉得丢了你仙家的颜面。” 凤吟一听,噎住了,小脸憋得通红,半天也不晓得如何回话,我自然也是老脸通红,如何我都想不到,惜然能将这话说得这么的风清云淡,理所当然,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少于我來说,是绝不会将这话就这般清清松松的说出口的。 凤吟轻吐一气,方才放缓了声:“你……无耻之辈,一介妖物也敢对朕指指点点,你若再惹恼了朕,休怪朕不客气了。” 这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一介妖物,什么什么啊。 我方才又想起了那天山上的朱果,莫非是那枚朱红的果子使然。若是如此,岂不是我害得惜然成了妖,呃……我当真不是有意的,那时一心想让他欢喜罢了,不过我现下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先前惜然的力气那么大。 清衡一笑,那话语懒懒散散,却气煞了凤吟:“妖又如何了。你是天界的,可管不着我。” 凤吟冷哼一声:“即便是妖界的朕管不得,那我仙界的,朕自然管得。” “孤鸾,到朕身边來。” 一双丹凤眼随即看向我,看得我有些微楞神,直觉他现下怒了,我不该再忤他意了,不过我也晓得,我若是过去了,这回通了妖界的惜然,我合该就得被绑去诛仙台上受那五雷之刑,然后落得个灰飞烟灭,了却余身。 思罢,我踌躇半晌,还是动了动身,拿了旁湿润的衣便准备起身穿上,却在刚要起身之际,被惜然拉住了胳膊,我无奈,伸手便想着要将胳膊抽出,奈何惜然力气过大,如何我也挣脱不开。 惜然对我摇了摇头,俯身在我耳畔,轻声道:“别过去,因着仙妖有别,他是饶不得你的。” 随即正了神色,一双桃花眼又看向凤吟,那眉眼弯弯,却无甚笑意:“他是我的人,也由不得你为所欲为。” 唉,合着我左右两边都不能惹了,不如就且静观其变,然后听天由命了罢…… 凤吟眉头蹙得更甚:“你……便是在逼我动手吧。” 惜然轻笑一声,冷冷开口,“非也,你同我的修为相差无几,打也平手,反而是浪费了时辰,而孤鸾星君嘛,便入我妖道了,且你仙界仙家众多,随意提拔一名孤鸾便就行了,他么……”顿了顿,轻笑一声,“于你來说,多他一人也不多,少他一人不少,何不交由我。我自会回去让手下停了战前的准备,不再扰你仙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五 妖卿 我听得云里來雾里去的,全然不晓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回去手下的,什么停不停战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不明白了,便是食了那朱果使然,惜然成了妖物,但也不至于强到能和凤吟打成平手的地步吧。而且他方才说,凤吟将我交由他妖界,他便回去让手下停了战前的准备…… 如此想來,一介小妖的惜然哪能说停战便停战的,除非他是妖界的重臣,啧,这也说不通啊…… 莫非……他是妖王。。 不不不……不可能的,什么妖王不妖王的,他只是清衡的转世,我心念的人罢了,只是误食了朱果成了妖罢了,哪会是什么妖王啊不是。妖王这一说法,一定是我多想了,肯定是。 惜然一双桃花眼看向我,还是往日一般温文尔雅,静静的看着那双带着笑意的眼时,我能看出,里面的自己有些疑惑的看着,目光迷茫,辨不得方向:“孤鸾,你便同我一道去妖界吧,放心,我不会像前世那般负你真心,这一生,我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一星半点的伤害。”那双桃花眼忽而又看向蹙着双眉的凤吟,唇上止了笑意,带着少见的严肃,一双眼里也尽是凌厉,“即便是故友,即便是仙界之尊,胆敢伤你分毫我妖界之尊,自然不会放过。” 我听得更加晕乎了,惜然他说妖界之尊,果然我是未有猜错的,想不到他竟是妖王,咳咳……这般吓人,如何我都是不会去想的…… 惜然也只看了我一眼,并未多做解释,一笑罢,又看着紧抿着唇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的凤吟,又道:“玉帝,你想得如何了。是自愿让他归了我身边,还是要我妖界兴兵犯你仙界。”一叹,“只是那时不知是谁强谁弱了,不过免不得凡间得遭殃,小妖小仙的,也会是死伤无数。” 我听得瞪大了眼,实在难以置信,那般淡然模样的惜然,脱口而出的竟是这般无情的话,莫非……惜然他本身便就是冷血无情的。 我猜不着,也來不及猜测,心内一个劲儿琢磨着他方才那话,他说让我归了他身边去,我就不明白了,听他那话,我以前是他的人么。咳咳……怎么想怎么感觉怪怪的。 凤吟蹙着眉头,思索良久后,他方才开口:“妖王,他不是你要找的凤子卿,他是孤鸾星,借用的……是凤子卿的身体。” 凤吟的话刚一脱口,我便觉得是迷迷糊糊,昏天黑地下的晴天霹雳,我不知道凤吟他在说什么,什么我不是我的话,估摸着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不过我相信,凤吟他沒必要骗我,所以……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惜然听罢,轻蔑一笑:“我晓得你是不愿叫他归还于我,才会这般言辞,只是玉帝啊玉帝,你觉得我堂堂妖王,会相信这般谎言么。”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本就如此,”凤吟低声回着,微眯着一双丹凤眼看了看我,勾起了唇來,“他是孤鸾,不是凤子卿,生死薄上记载得清清楚楚,你若不信,大可去找阎王,看那生死薄上写的是何。” 惜然微楞,似乎有些当真了,却又不愿当真,只冷哼一声,掩去了自己的动摇:“玉帝,我看你是这老糊涂了吧。凡间的几遭就便得痴傻了不成。你真当我会信了你,去到地府看那生死薄不成。到时再设下陷阱,等我自投罗网。呵,可笑,即便不是如此,你堂堂玉帝,假造一生死薄又有何难。” 惜然所言甚是,只是凤吟的态度却很坚决,似乎我真的只是孤鸾,凤吟口中,夺去了凤子卿身子的孤鸾,啊……那我这几世活着,是怎么活过來的。我明明是凤子卿,却被从不说谎的凤吟,一句我不是,便被否定了存在。 脑内,那一世的行径,那一世的经历,那一世的痴情,任然历历在目,思然的惨死,我痛不欲生,清衡的一剑,伤我至深,凤吟的温文,孩子的模样,通通都在脑海里,真的,假不得,这怎能是做的假。这怎能是别人的人生。 不信了,凤吟他定是在说谎的,一定是如此…… 那厢凤吟凉凉开口:“朕自知晓,妖尊对你手下凤子卿用情极深,就算是他那次人间轮回,你也不惜折损修为陪同,只是妖尊,你可知那次仙妖一战,凤子卿护你,倒被打得魂飞魄散,试问,魂飞魄散的妖物,又怎能复活,怎可轮回。” 似乎凤吟的话当真戳中了惜然痛处,我只见得惜然紧咬着唇,咬得唇破了皮,滴出猩红的鲜血來,细微汗水贴在脸上,眼神有着空洞,懊悔和不可置信,看上去,竟是狼狈的可怜。 少顷,惜然回了神,方才急急辩驳:“不可能。我用聚魂丹将他魂魄凝聚,又耗费了千年修为,使他能重入人间,我放心不下,便一直守着跟着,看着他长大,他怎可能不是子卿。” 这些话入了我的耳,我算是明白了,且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好在那几世的我都是自己,不是别人,或许我当真取代了别人的身子,但是至少,我还是我不变。 似乎是终于觉得站累了,凤吟靠坐在一旁房门上,又添上了几分随性的慵懒:“四散开來的魂,岂是一人就能集齐得了的。早在你未有集齐之时,魂魄便已经归于虚无。” 凤吟接着轻笑一声,有几分嘚瑟:“说來,朕该感谢你的,若不是你为那沒了魂魄的人弄了副好躯壳,朕又怎能将被你所伤的孤鸾原神放于那壳子里呢。”言未罢,那双丹凤的眼直接略过了处在过往自责中的惜然看像了我,又轻轻扬起了唇角,“孤鸾,妖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同朕回仙界去吧,朕……什么都明白,朕离不开你,朕也诀不会像以前那般痴傻,将你的情置之不顾了,相信朕……好么。” 相信朕……好么。 我脑袋有些犯晕,但还是张口就答:“不好。” 我这回答,惊得两人皆齐齐看向了我,一个心内欢喜,面带期翼,一个心内忧愁,面带温怒。 我左右看看,最后抬起手來,扒拉扒拉两把方才失了发冠的头发,干笑两声:“其实吧,那个什么……我要是说了,陛下您也别气,”抬起眼去,看着那张极美的脸,但见凤吟点头,我方才大着胆子接着说,“其实吧……陛下您中意的是紫薇帝君,不是小臣,那个……咳咳,那日是臣同月老喝醉了酒,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月老因为小臣的缘故,便将陛下同小臣的红线绑在了一块儿,所以陛下您才会冷落了紫薇帝君,从而随着我的,陛下,这些喜欢都是那根红线的缘故,还有陛下,是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会威胁着月老将您的红线与臣的红线绑在了一处的,你要罚,就罚小臣吧,怎么罚都行。” 月华兄啊,不是我不讲义气将你供了出來,实在是情势使然,我才会出此下册的,不过我将罪揽在了自己身上,应该不会牵连了月华的……吧。 不晓得会不会被牵连,不过沒办法了,俗话说,这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如何都收不回來了。 不过我却未有料到,将自己将得这般不知廉耻,凤吟竟然还喜上了眉梢,那张淡粉的唇又往上扬了扬:“孤鸾,朕……朕不曾想到,你竟中意朕到如此,朕……当真很欣慰。” 呃,可是……可是我一点都不欣慰,陛下啊,您能当我方才什么都沒说么。其实原本的事实不是那样的。 但瞧着身旁惜然那幅难看到极点的模样,我当真想蹦床下去,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总好过呆坐在这儿被这两人不同的眼神看着的好啊。 随后,是凤吟先开的口:“孤鸾,如此,你便同朕回去吧。” 我干笑两声,不情不愿的回着:“其实陛下,小臣……小臣当真不想回去,那红线之罪,小臣吃罪不起啊……”晓不晓得哪來的胆子,我竟将这话说了出來,估摸着是逼急了的缘故。 凤吟轻笑一声,此刻体贴到了极致:“孤鸾,朕不怨你,你将朕看得如此之重,朕当真欢喜的紧。” 合着……我还是不说话的好吧,越说越糟糕啊。 那厢一直沉默着的清衡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子卿,你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待我的么。现今让我神伤,算是好好对待了么。子卿……不要走,你是子卿也好,不是也罢,你皆是我的人,生生是。世世是。我们约定过了的……不是么。” 我听得楞神,也在这楞神片刻,脑内似乎有谁曾在我耳畔喃喃低语。。 “子卿,凤子卿,你是本王的人,生生是。世世是。我们预定好了哟,你可不许反悔了。”欢喜的声音,带着点点孩子气。 我似乎一笑,手抚了抚那人面颊,回到:“约好了呢,不反悔……” 我抽抽嘴角,甚是无言,现今脑子太乱,我好后悔,后悔那时怎的沒和思然一起喝了那碗孟婆汤再入轮回,这神仙当的,比凡人还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六 反目 脑子里的东西似乎是强行蹦出來的,我哪时都不晓得有这种记忆,不会是。。 “惜然,你对我做了什么。” 合该是顾惜然弄得沒差了,毕竟脑内同我说话的人是他不假。 这几世活着,当真可笑的紧,依他们到说法,我是谁呢。会谁活着。 我原本只单纯的以为我是凤子卿罢了,也只是凤子卿,而后,我该是渐渐接受了自己是孤鸾这一说法,最后……呵,凤子卿是谁。孤鸾是谁。 我……又是谁。 简直可笑至极。我连个名字或许都沒有,我只是别人的替代品罢了。在凤吟眼里,我是孤鸾,在惜然眼里,我是凤子卿,唉……原來想做自己都这么难。 呵……这人生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我连我自己都不是呢…… 惜然听罢,片刻出神,而后眼内带了些莫名,又夹了些欢喜:“你……想起來了么。”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呵。 我不答,径直起了身,着來搁一旁的衣,颇为淡然的穿了鞋袜,刚迈出一步,就被惜然又抓住了我的手臂,他动作过大,使得我盖他身上的薄被滑了下去,借着自一方才将冒出來的月亮那微弱的光,可以依稀看见那光洁如一方佳玉的身子。 看到这处,我却觉得,我以前和现今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错误的相误,不曾相知,就以相思,就今日來看,果真……什么都是错的。 “子卿,你去哪里。”惜然一双桃花眼看着我,看得我瞥开了眼去。 “放手。” 脱口而出的,只此两字,冰冰冷冷的,是我未曾对他有过的态度,使得他有些楞神,松开了手來。 我叹口气,不晓得该说些什么,索性,就不多说了罢…… 行至门前,凤吟一双丹凤眼看着我带了几分欢喜,想來是误会了些什么了。 果然。。 凤吟开口,异常欢喜,借着月光看他,我似乎能看见那一汪潭水般深沉的眼里,几分名为喜爱的神色,他说:“孤鸾,随朕回去罢。” 回去。回哪里。那儿可不是我的家,这时间估摸着也沒我这么个不知是谁的人的家,我又该回哪里去…… 我不答,径直迈步,奈何凤吟就站在门口栏着,这小门容不得我和他这么两个大男人一快儿过,所以。。 “让开。”我看着他的眼,这眸里的心绪敛尽,眸子嘛,自该是死水一滩,波澜不惊。 凤吟显然未有料到我会说出这话來,睁着一双凤吟,稍显震惊,只是片刻便敛了这神情,沉下脸去:“孤鸾,不要让朕再说一次。” 我好生佩服自己,这一刻,我竟淡然开口,不怕死的冷声回了一句:“凤吟,你也不要让我再重复一回。” 随后,这话成功的激怒了凤吟,只是他双手握了握,未有动手,竟然兀自忍了那怒火,柔下声來:“孤鸾,别闹了,朕已经知晓原先错处,不会再犯,你且随朕回去。” 我也缓下了声,只是那疏离不掩:“玉帝,你的孤鸾可不是我,若要找你的孤鸾,自可找去,我这小民,实在难当你这般温柔大礼。” 凤吟一听,又微沉了脸色來,僵硬了声:“哼,若非孤鸾的两魂四魄在你身上,朕怎会这般一再容你对朕无礼。。”只是吐出的话语不复往昔温文,绝情至极。 这回震惊的倒是我了,现下的凤吟,方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唉,估摸着以往的温文尔雅皆是为了讨孤鸾欢心,刻意表现在我这处的,不过我倒有些庆幸,他说我身子里有孤鸾星的两魂四魄,不晓得其他魂魄上了哪儿了,不过无碍,我这还算得上是正常,所以我该还是我了,还好,我不全是别人。 我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撕破了脸皮,死活我也认了,所以便依了自个儿的性子,绝不服软:“那玉帝,您便抽了我的两魂四魄去,再为孤鸾星君找一个比我好上百倍的壳子,而我嘛,这一凡人,您想杀了剐了都成,随您高兴。”反正我就是反抗也不能够,一凡人在神仙面前,人能捏蚂蚁似的,毫不费劲的就将你捏死了,就算反抗了,又有什么用。 凤吟那双广袖下的手握了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最后一咬牙,硬生生蹦出几个字來:“若非孤鸾魂魄不全,出了你的身就有魂魄消散的可能,朕真想立刻就杀了你。” 凤吟现下,岂是能和什么温婉性子沾上边的。若是可以,我只当从未见过他,这般暴戾的人,我这辈子都不想认识。 我站在那处沉默良久,还是又将原先那话重复了一回,只是多加了两个字:“玉帝,让开。” 凤吟只是睁着一双丹凤眼极其阴沉的盯着我,见不得半分退让的意思,我微一琢磨,极其无耻的道:“玉帝啊……你若再不让开,就我这原本属于孤鸾的法力,置自己魂魄消散不在话下。” 这话我说得心虚,其实花神给我的蓝皮的书上头的法术我学了七七八八,也只学了七七八八,依我现在这点小喽啰的学识,好比三角猫的功夫,哪里有能力将孤鸾的魂魄消散了去,顶多也就是将自己打死了,然后孤鸾魂魄再出窍來,到时,依凤吟的法力,估摸着孤鸾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本着死活我也不会落个好下场的念想,我便欺他一回,若骗得过,或许我能逃脱升天,若骗不过,这下场嘛……无非也就是一死……罢了。 不想的是,聪明如凤吟,竟然信了我这谎话,退开一步,为我让出一条道來,估摸着是孤鸾法力高强,不容小觑的缘故,又或是凤吟当真深爱着孤鸾,生怕我伤了孤鸾魂魄分毫,才会如此的吧…… 突然,我竟极其可笑的,有点羡慕了…… 我同孤鸾本无异,一个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最后失去了,那人方才明白过來自己的重要,这多可笑啊。 而我,沒人喜欢,沒人在意,这许多年,许多人的情,不过是孤鸾和凤子卿的缘故,哪里是因了自己啊,而今更是要独身一人了,果真,是同孤鸾无异。 不想的是,凤吟现在的性子,阴沉暴戾的紧,哪里是这般肯轻易让步的人呢。我只听得凤吟冷哼了声,就觉不妙,刚迈一步就想开溜,只是未有逃过,被一重物扑在了身上,身子被弄得贴地摔出大老远,还伴着一声痛苦的嘤咛声,只是还好,未有意想中的那般疼痛,只是蹭地上,隔着不薄不厚的衣,手肘处蹭破了些皮肉,流了几滴血罢了,也不是很……疼…… 等等。嘤咛声。我沒发声啊,这又哪來的声音。 抬头一看,压我身上的重物有些一双雪白的狐狸耳朵,那一头黑发也在泛着白。 这这这……这不是小狐狸么。他不是困了,回房睡了么。怎的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如此想着,趴我身上的小狐狸似乎是异常艰难的动了动,一双大眼盯着我有些迷茫还夹着苦色,我本以为他要对我说话,不想的是,他竟然一偏头一张口就吐出一口血來,想是沒了什么力气,他又看向我,方才断断续续道:“孤……孤鸾大人,你……快……快走。” 我还处在震惊中,想來这一击凤吟用的法力不多不少,不够足够取我大半条命了,若非小狐狸突然蹦出來为我挡了这一击,估摸着我就魂归九天了,只是我万不能料想,希望顶着一张温文尔雅面皮的凤吟,原本竟是这般狠戾的人。 小狐狸未有见我说话,又见那处缓步朝我二人走來,唇角挂着轻蔑笑意的凤吟,又急急的伸出一只微颤的手來推了推我:“孤鸾大人……你快走。快走啊。” 我方才回神,看着小狐狸这般模样,恨不得立即给自己两巴掌,若非我方才顶撞了凤吟,哪会使得小狐狸出來为我挡住这原本该挨我身上的这一击了。 我将唇角溢出丝鲜血的小狐狸抱起,失了以往方寸,蹙起眉头,不忘埋怨:“小狐狸你找死么。瞎参和什么啊。这不值得的。” 本來就不值得他如此,他说让我带他去修仙,他想成为仙人,不受同族狐妖欺负,可是我未有带他去过天上,自当是未有应他那话,而今为了我得罪了玉帝,现下好了,想修炼成仙,位列仙班。简直是开玩笑了。 小狐狸抬了抬眼皮,有些担忧,颇为急躁,估计是实在沒有力气说话了,不过我晓得他想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让我快点逃走罢了。 而走來的凤吟,唇上那轻蔑的笑换了下去,牵出了原先的温文笑意來,步行间,还带着丝丝慵懒,就连那话语和声音,也成了原先的模样。 “孤鸾,随朕上仙界去吧,莫再胡闹了。” 那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來,好似挚爱之人间的耳畔呢喃,那股柔情,能使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只是如斯言语,在我听來,却是异常刺耳得紧,他那笑意在我眼里带着轻蔑,就仿佛是胜者看着败者在自己眼下拖着一口气,要死不活的挣扎似的,那般的可笑,又那般的可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七 偶遇月华 我自不听不闻,只是将那只小狐狸抱起,往怀里抱紧了些,别说,这么只小狐狸成了人形了,还挺沉。 凤吟轻笑了一声,还是那些许轻蔑:“孤鸾,你若再胡闹下去,便怪不得朕无情了。”言未罢,我看着他那双曾经带着些许慵懒温文的眼,不是我的错觉,那双墨黑的丹凤眼里渐渐泛起了杀意。 多绝情,也太突然,我接受不來,却也不得不看清事实,接受了这甚是笑人的所有。 不必多言便也晓得,我心内是难受的,恨不得一死,再拖了孤鸾一起去,那魂魄害得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晓得,只是眼下,我却不能如此鲁莽行事,我不能再为了自己的所想搭上小狐狸的一条性命了,就好比从前,我的自私,搭上了思然的命,他本该是一代明君,他本该是后宫三千,或其中还有一心仪女子的,他本该…… 可我的自私,却生生将他至于死地,还在想着自己的可悲,自欺自哀,我真是可笑至极…… 所以。。 “小狐狸,对不起了,我这辈子过得,连累了许多人,还连累了你,不过,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让你受什么伤害了。” 毕竟嘛,这当真是不值得的,就方才小狐狸为我挡的那一击,我就算是搭上一条老命,估摸着也是还不起的了,也罢,我且护着这狐狸,如何,也不能让他死在凤吟手上。 “如何,你还想反抗不成。”凤吟瞧着我,扬了扬眉梢,那神情一如往昔一般自然,就好似什么都沒发生过一般。 我摇头,只是快速的一捻指诀,抱紧了小狐狸便开溜。 突然想起了花神交给我那本蓝皮本子的书时,戏言一般同我说的话,现今想想,也觉好笑,我如何也不会料想到,竟被花神说中了,我打不过敌人,也只有拿了那逃命的法术溜之大吉,只是不晓得法力高深的凤吟会不会追上來,若是追來了,那便不妙了,我可沒把握凭现在的我能赢得了堂堂仙界之尊啊。 如此想着,我脚下不停,还是溜了得好,只是逃跑的功夫,似乎清衡在我身后道:“玉帝,你竟当着我妖尊的面伤我妖尊的人,好生猖狂。” 接着,另一声音响起來,似乎是凤吟道:“猖狂。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后,我便沒再听清些什么了,只觉得身后兵器声作响,估摸着是打起來了。 不过,这与我无甚关系,所以暂且不论。 有句话说得好,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端看着大好山河壮丽,草木秀美,流光美景,如诗如画,我却如何都找不出一所容身之地來。 合该是我跑得匆忙,气得不轻,所以方才会变得傻气了,这人间天上,无非皆是仙界领土,我又能跑哪里去躲着呢。 唉,小狐狸伤得不轻,若再不医治好,只怕会再是性命堪忧,但我却迟迟找不着一处容身之所來,若再拖延下去…… 唉,这可是为难呐,该如何才好。 我抱着这面色土灰苍白的小狐狸,不知该如何是好,脚下匆急,处处美景至眼前划过,我也无心欣赏,只是脚下越走越急了,急得我只看清前路,急得我未有看见从一旁突然凭空蹦出來的红衣男子。 于是,我同他撞上了,原本避着凤吟,我本就提心吊胆的,现下好了,这一惊吓,我手一松,便要将那只小狐狸扔下这脚下万丈悬崖去,看着那飞出去的身子,头上的冷汗滴滴落下,心砰砰直跳,似要跳出了我的胸膛來,方肯罢休。 只见这时,那红衣男子反应过來,将被我一个不小心扔出去的小狐狸一把接住,我心颇为感激,也方才定下,待好好看清了來人的面容时,我不由得有些微震惊了,于是瞪大了眼來,看得那人挑了挑眉梢。 月华埋怨:“诶……孤鸾兄,你跑这么急做什么。赶着投胎呢。”低下头去,一双眼细看了小狐狸一眼,我本以为他会看一眼就会将小狐狸交与我手上,沒想到这人却看得痴了,还像个孩童一样,颇为好奇的腾出一只手來扯了扯小狐狸那双银白狐耳。 “孤鸾兄,这是什么东西。我倒沒见过。”月华一笑,那笑容竟有些孩子气,于是又伸出手去,做贼似的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见小狐狸闭着眼未有埋怨半分,又扯了扯那对耳朵,唇角那孩子气的笑容也一直挂在脸上。 他不是东西,我当真想这么回过去,只是思來想去只觉不妥,于是便道:“他是只小狐狸。” 月华了然,毫不在意的哦了声,那双眼同心绪一样,一直停留在小狐狸身上,完全沒有仔细听我说话的感觉。 少顷,他方才收了这莫名其妙的孩子气,看着我,却也沒有将小狐狸交给我的意思,看得我心止不休的焦急,小狐狸有伤在身,哪里熬得了这一时半会儿啊。 “孤鸾兄,你跑得这么匆急做什么。诶……对了,你怎的在凡间啊。为何不在天上。” 我思量着如何答话,思量了好一番功夫,方才只回道:“唉,月华兄,这事说來话长,长话短说是说不清的,索性我便不说了吧,不过你且先将你怀里的那只小狐狸交给我,我要将她他带去医治,否则性命堪忧了。” “啊。。”月华惊呼,那模样看起來竟比我还重视小狐狸,那一双桃花眼看着我,不满的抱怨一通,“孤鸾兄你怎的不早说啊。。若这小狐狸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生是好。。” 呃……这倒是怨起我來了,若非他突然出现,我又怎会撞上了他呢。更不会将他扔出手去,将他就这么交由月华抱着了。 虽然无语极了,可是为了这般模样的小狐狸,我还是止了要出口的反驳,只道是:“月华,你先别说话了,同我一道去寻医将小狐狸医治好了再说吧。” 月华看一看小狐狸,又看一看我,方才点头:“百草会治伤,你我何不同上天界,再让百草为仙狐狸看看,你说如何。” “这……”我踌躇片刻,一叹,“罢了吧,我这次逃得匆急,实在有原因,月华你且先莫问原因何在,先将小狐狸带去依了伤再说。” 月华倒是通情达理,果然变闭嘴不言,不问了:“孤鸾兄,在凡间时我曾习过医术,你实在不想上天,便让我來试试罢。” 我点头,月华他好歹学过几日,如何都比我这什么都未有学的过的人來得好啊。 而后,我同月华找了一处破庙安顿下來,扫开一方破破烂烂但好歹能躺上一个人在上边的小床,又将小狐狸轻放在木床上,月华看了看小狐狸鲜血直流的伤处,二话不说便急急跑出去了,我想,应该是去寻草药了吧,于是这破庙里就只剩下我和小狐狸两人了。 看着躺在木榻上的小狐狸,我心焦虑,苦涩难安。 先前的小狐狸还在同惜然撒娇呢,还会一口一个孤鸾大人叫得挺欢呢,且他总能开开心心的笑出声來,面色红润,只是稍微一逗,他就能闹个大红脸,多么孩子的可爱啊,现下却死气沉沉,面色苍白,沒了先前的欢喜,紧闭的双眼里也沒有那名叫欢快的情绪。 这一切,都是我的缘故…… 若非我…… 啊,不行,却月华治不好小狐狸的伤可怎好。我不想小狐狸丧命于此,我先才答应过他要带他修仙呢,我答应他让他成为不被同族小狐妖欺负的狐仙呢,而今我的允诺还未兑现给他,他怎能死了。 于是,我依着在那蓝皮册子上看來的法术,在小狐狸周身布下了结界,如此一來,我大可放心的找大夫去了。 随后,我将结界布下,便去了相隔甚远的小镇子,幸好凤吟未有來,所以我才能放心的找名大夫去给小狐狸看看,只是这些个医者让我失望了。 估摸着是我身上这一身,在地上那一滚满满的灰尘,细看來该是个穷鬼,一身脏兮兮的,我敲响了医馆的门扉,那些大夫却不搭理我,直接开了门來,瞧了我一眼便“砰”的一声关上,先前我很是莫名,如此这般后,我更加疑惑了,再敲响了一医馆大门,那小厮就同先前的人一样,用这一双贼兮兮的眼将我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异常不屑冷哼一声,抬手就要关门,好在我反应即时,伸手便将门抵着,死活路让他再关了。 我道出心内一直存在的疑惑:“为何见我便关门。我是來求医的。” 那人很是不耐烦:“像你这样沒银子也敢來求医。哼,别白日做梦了,赶紧的有多远滚多远。” 我手顿住了,那小厮见状,立马关了门,留我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來,最后我沉下脸去,心中万般恼怒,一抬脚,使了几些修为集于脚上,再一脚将医馆踹开。 屋子里的人被我这突然东西吓得不轻,我不管,径直走像向一名小厮,直接揪來他衣领口子:“快说,这家医馆的大夫上哪儿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八 无题 被我揪着衣衫领口的人一哆嗦:“这位爷,有话好说啊,我家老爷就在医馆内。” 一听罢,我松开來那人衣襟,径直大步走向屋内,也无甚闲心管这屋内布局如何,就见一百发老者为一妇人看着诊,不过端看那妇人红润面色,想來是无甚大病的,而小狐狸的现状并不乐观,我是不是该…… 正琢磨着是否该直接拉了那老大夫去为小狐狸瞧瞧时,就见那妇人起身,同那大夫道了谢,微一欠身便走了。 现下,屋内只余下我同大夫两人,正当我要开口,那大夫方才一眨浑浊的眼,只丢下一句:“來人,将他赶出去。” 只是他说归说,被方才的那一吓,沒人动弹,我方才又注视起了自己,似乎是逃得匆急,也未有注意哪时衣衫被挂得破破烂烂,也难怪这大夫要赶人了,估摸着是怕我不给银钱吧。 唉,说什么医者父母心,不过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人罢了,仁心什么的,估摸着也只有第一位医者有了。 那大夫见未有人动,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我叹了口气:“大夫,在下一位朋友病重,你出诊吧,所需银钱在下一定全数奉上。” “大夫,朋友他性命堪忧大夫你就莫再犹豫了。” 也不晓得这大夫是信了还是无可奈何,只说着:“唉,罢了罢了,老夫本为医者,而今……就去这一回吧。”又转身,收拾着出诊的物什,末了,又慢悠悠整了整衣衫,方才又说:“你且前方带路。” 我牵了唇來,算是一笑,在大夫稍显莫名的眼下,将他胳膊一拉,一个指诀就飞身在淡淡白云上,老大夫看着身下,吓得哆嗦,又瞧了瞧我,张了张嘴,只说了妖怪两个字便晕死过去。 我摇他不醒,也就随他去了,随后不久,本是到了那处藏身的破庙里的,却在刚要下去时便听得身后有人大喊。。 “找到了,他在那里,” 我心莫名,一人又道:“杀,” 我听得出那话里面指的人就是自个儿沒差了,但这太过突然,我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小狐狸就在脚下,我是下去还是不下去。 正当我如此想着,另一人又道:“你傻啊,陛下是要捉活的,你敢伤他分毫,你这小命儿就不保了,” 随后,沉默了,瞬的,就听一人道:“上啊,陛下说了,捉住了有赏,” 呃…… 如此看來,凤吟是回去了,不晓得惜然如何了,他二人方才是对上了,唉,现今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我该溜之大吉,要是被捉着了,免不得有魂飞魄散的忧虑,而下方的破庙自然是去不得的,所以。。 如此这般,我将这些个天兵天将带着跑了两个山头,躲在一处无意中发现的轿为隐蔽的山洞里,方才摆脱了天兵的追捕。 待过來些时辰,在山洞内未有听出什么声响了,我方才小心翼翼探出头去,但看外面安安静静,彩蝶轻飞,小兔乱蹦,这才是觉得沒人了。 将那老大夫半抱半搂着好不容易才弄去了破庙,就见庙内我布置的结界早就瓦解了,这无妨,该是月华回來了,不过。。 这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内里泛着天真欢快,一双狐狸耳,看着我就知道唤孤鸾大人的小狐狸此刻正靠在月华肩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药是怎么回事儿啊。 小狐狸叫着我,张了张粉红的小嘴,所说的话不出我意料:“孤鸾大人,你回來啦。” 我楞然将手一松,那昏厥过去的老大夫失了支撑倒在地上了也不见醒,小狐狸见我不答,蹙了蹙一双眉,又说:“孤鸾大人,你刚刚去了哪里。小狐看见了穿着盔甲的人來找你了,小狐好担心孤鸾大人的安危。” 我回神,干笑两声:“这不是见你受伤了,想为你找位大夫來的么。” 小狐狸听罢,脸上不知怎的就泛了红晕,低下头去,小声道:“孤鸾大人关心小狐……小狐……小狐好开心。” 我瞧着小狐狸,也未有想太多,只道是小狐狸的性子太单纯,这般就感激得脸红了。 一旁喂着小狐狸喝药的月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我,挑挑眉梢,在一旁不冷不热的插上一句:“我说孤鸾,你脑袋是让驴踢了么。” 我听得额上青筋跳了跳,却有些不明所以了,什么叫我脑袋被驴踢了啊。我不就找个大夫來给小狐狸看伤么。我有什么错啊。 不过月华这话,倒是让本是小口小口喝着汤药的小狐狸不乐意了,蹙了双眉來,身子一侧,失了依靠便重重跌会硬榻上去,发出“砰”的一声,还伴着小狐狸的痛哼。 “你这坏人,竟然说孤鸾大人的坏话,你走开,要不然小狐就不客气了,” 这软绵绵的语气,说出这般话语來,实在让人害怕不起來,反倒让我觉得这小狐狸很是可爱,想來月华也是这般认为,所以轻笑两声,又伸出手去,本是想摸摸小狐狸的脑袋吧,到手刚抬至头顶,又被小狐狸眼急手快到一爪子拍开了。 月华干笑两声,转回头來瞪了瞪我,但见我这不明所以的模样,便颇为好心的解释这:“孤鸾啊,小狐狸是妖不是人,你找來一人间大夫有如何。终究是不可能治好他的。” 当下了然,方才我太急了,竟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唉,好在有月华,要不小狐狸的伤得被我这一來一回给耽搁了去。 月华狐狸沒摸着,顿觉无趣,又道:“孤鸾兄,方才我看过了这只小狐狸的伤势,怎的感觉像是……”月华顿了顿,好似下了什么觉决心一般,“怎的感觉像是被陛下所伤。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惊讶,再问细节时,我却闭口不言了,仙界的人我都不熟,不能完全相信了,也自不能将事情告诉于他,到时我被抓了无碍,但绝不能再牵连了小狐狸。 月华也不强求:“既是难言之隐,我便就不问了。”言罢,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顶,为其顺了顺毛发,又扯了扯小耳朵,乐此不疲,好在这小狐狸不下片刻便睡着了,要是依现下,估摸着如何都会对着月华怒目圆睁了。 “孤鸾兄,你觉不觉着这陛下很是奇怪。” 我挑挑眉梢,不以为然。 要说奇怪,倒真不觉得,那般模样,同初见时的性子有什么区别,只是突然变得很是心狠手辣了。 “陛下近些时候暴戾之气大增,真是不寻常啊。” 我觉得挺寻常,只是这话未有说出口罢了。 随后,瞬时陷入沉默中去,我步行至木床旁,瞧着熟睡中小狐狸这般安静乖巧的模样,我看着月华,同他道了声谢,又道:“月华兄,你今日行得这般匆急。该是有何急事要办吧。”这要是耽搁了就不好了。 月华似是这才想起了一般,哀声连连的长叹一气:“唉,孤鸾兄你不知道,我不是专为人大桥引线的月老么。”我点头,他苦了一张脸,又说,“结果这事儿就出在这上边了,” “凰族之首今日找上门來,非让我为她和陛下牵线,这可苦了我这做臣的,不听吧,她就掀了我的桌,砍了我的树,实在是残暴,而后我也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况且,我将孤鸾兄你的红线同陛下的牵在了一处,哪里是说能改的就能改的不是。结果她见我不动手,便说是不给我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她的厉害,后來就砍了我的相思树,还举剑想一并将我砍了去,所以我便逃出來了,随后遇上了你。” 我听得有些泛晕:“月华兄,这凰族是。” 月华听罢,张着嘴,显得很是吃惊:“你连这都不晓得么。”顿了顿,他叹口气,又悠悠道來:“至古來,历代玉帝皆会与凰族首领成亲只是不晓得为何,本该是成亲的陛下却早早推了婚事,随后一走了知。” 我听得一楞一楞的,最后恍然,为凤吟默哀片刻,那般悍妇,若娶了便是找罪受了。 “月华兄,我现下晓得了你的难处,原來做月老,也是这般的不易。” 月华抬起一双桃花眼來看了看我,“唉,所以我很早以前便就想像你们这般,普普通通活着,无忧无虑的多好。” 我干笑两声,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默不作声的坐在那处,眼看着熟睡的小狐狸,双眼飘飘乎乎的看向來别处,就连同那思绪,也跟着一块儿飘忽了。 所谓好景不长,想來就是这般,刚安静了片刻,就听见破庙外声音掺杂,我暗道不好,逃……敌人个个从正门而入,却是來不急了。 带闯來的天兵并列时,我方才抬眼,不出意料的,凤吟唇角挂着浅笑依稀,从屋外缓步走來,用着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看着我,他说。。 “孤鸾,莫再闹了,且同朕回天界,朕自当好好待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三十九 一梦黄粱 月华不明所以,此刻正蹙着眉头看着我,想來是让我解释清楚的吧。不过现下模样,我当真沒有什么闲工夫來解释了。 唉,想不到凭我这么个小仙,竟还让贵为仙界之尊的玉帝,带了天兵天将亲自來捉,实在是……值得了。 这一生,许是走到了尽头,不过能在最后的时光里再看看凤吟也是极好的,毕竟,真心不可否认,我确实……心仪凤吟,不晓得是何时在意上的,只不知不觉间,便就会想着他念着他,我明白,这并非孤鸾余下魂魄在我体内作祟,而是发自我内心。 瞧着那双百看不厌的丹凤眼,我叹了口气,一弯身行了一礼:“陛下,你要抓我回去也无妨,如何处置都可以,只是这小狐狸生性善良,我的事也与他无关,还有月老,我同月老只是巧遇罢了,这期间所有,他并不知晓,望陛下不要牵连他二人。” 凤吟扬扬眉梢,一双丹凤眼在月华面上匆匆扫过,又看向了一旁安静睡去的小狐狸:“哦。那时便是这只小狐狸么。”凤吟一笑,双唇微启,不带一丝情感的话语脱口而出,“将孤鸾同那只妖物带走。月老,你不在天上好好待着,跑來凡间,是将天规置于何地。” 月华面色惶恐,起了身來,双腿一弯一跪:“臣知错,” “朕罚你待在府上思过,一月也不能出來。”凤吟淡然启唇。 月华一听,连声应是,我却楞于原地,方才我多嘴,当该不在凤吟面前提及小狐狸,或许凤吟便不会降罪于这无辜的人了。 唉,不过奇怪,为何月华跑來凡间,只罚了他在自家府上思过,而不罚其他,但我倒被罚饮酒,冷得自己就差沒魂归九天,同那白云青烟缠做一团了。 果真,我本生就是个祸害,害自不说,还牵连了身旁的人,凤吟那话方一出口,站于两侧的天兵天将便将我反手一缚还绑了小狐狸,弄得睡着了的小狐狸睁大了一双眼來,用着那迷蒙的眼东瞧西瞧,看样子就知他是还未睡醒,不明现下这般状况为何。 “孤鸾大人……”小狐狸低唤,唤得我抬起了头瞧着他,终又愧疚万分的埋下头去,不再看那双单纯的眼。 “小狐狸,对不起,我的缘故,还无辜牵连了你,”也不待他回话,我叹了口气又道:“小狐狸,我不晓得我在你心内是如何的一个人,不过不管怎样,你且需明白这点,我不是个好人,害人不成终害己,我求不得你的原谅,只是且让你记得,莫因为我的缘故,失了原本的单纯快乐罢了,只求你往后,再不要轻信他人,还拖累了自己。” 我的这许多话,显得自己有些唠叨,只是沒办法,这些话皆出于愧疚,发自内腑。 小狐狸听了,也不说是原谅与否,介意与否,只是突然拔高了声,冲着我怒吼:“孤鸾大人,小狐所做的都沒错,小狐喜欢孤鸾大人,小狐明白,孤鸾大人很好,一切都为小狐着想,所以小狐就算是死也要报答孤鸾大人的心意,” 唉,真是只倔强的狐狸啊,不过也无妨,毕竟这才是小狐狸…… 我们这边儿互述衷情,那边的凤吟倒是看的不乐意了,冷哼一声便道:“走,” 这一字简洁明了,凤吟一走,天兵天将也跟着走,于是便将我二人半拖半拽的带回了天上。 瞧着这白云片片,闲鹤几只的,我心感慨良多,不由牵了嘴角,苦笑一声。。 本是下界还了那把琴,再将酿酒所需的天山泉和百花露采些回來的,不过哪曾想到,这琴送得倒好,我这一回來就是被凤吟让人绑着回來的,且凤吟面色不善,想是还在气头上。 就我这片刻的楞神,转眼间小狐狸已经被人不知带往了哪处,而后我才想起小狐狸身上的伤还未好,而今又不知去向,不晓得凤吟会如何判罪,小狐狸他……又该是吉是凶。 “凤吟,你将小狐狸带去了哪处。,”我急急开口,忘却了现下自己的身份同处境。 话一出來,凤吟一旁的守卫便大声呵斥:“大胆,” 这一声让我想起自己身份,只是无法,心内实在担忧的紧,只好睁大了眼看着凤吟,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出一较好的消息。 凤吟轻笑:“孤鸾你且放心,那妖物,自该是受他应有的惩罚,孤鸾你且莫忘了,我仙界和妖界水火不容。” 我听得心内咯噔一声,失了礼仪这一说:“凤吟,他还受着伤,你不能这样对他,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你如何对我都行,别伤了他,我……我保证,不再威胁到孤鸾星魂魄分毫,真的,” 凤吟冷哼一声:“朕倒看不出來,孤鸾你竟担心那妖物到如此呢……” “啧啧,孤鸾啊孤鸾,就凭你现下这般,还想威胁朕分毫么。朕劝你打消了那可笑的念头,你莫忘了,朕是仙界之尊,你即便是将自己置于死地了,朕也能让孤鸾不受半点伤害,呵,说來,到时死的便只有你,你又何必如此呢。” 何必如此。像我这等人,活着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可言,只是不想,凤吟竟将我的小心思猜得透彻,估摸着是原先相处过久的缘故吧,相处久了,自然就晓得对方心内想的是什么了。 可笑,这般熟知对方,原本是至亲至爱的人才会的,而现下呵……实在是可笑的紧。 随后,凤吟也未再听我废话,直接一摆手,让人将我押了下去。 唉,说來啊,这上天对我实在太好了,瞧,我上一世,上上世,皆被关过阴暗的牢房,现下也不例外呢,这光明少有的天牢阴暗冷寂的紧,不过相比于往常的地儿,这里倒是好了许多,虽然这儿刑罚所用的东西尽数挂于墙上,虽然我脚上被铐了千年玄铁炼成的锁链……但好歹这牢房里有张床和一张木桌,一把椅子,桌上还放有清茶一盏,我也该知足了。 此刻,我倚在冷冰冰的墙上,耳听得不时传來的惨叫声,不由自主的起了身鸡皮疙瘩。 想來啊,不仅是牢房同我有原,单这皮肉之苦,也同我极为有缘,我转眼瞧着墙上挂着的冰凉刑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立马瞥开眼去,不晓得待会儿我会受怎样的刑罚,不过如何刑罚也罢,疼痛还是一样的,唉……所以我说啊,这受刑罚什么的,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一瞬的疼痛也好过不知多久才会完的刑罚來得好啊。 那似永不休止的惨叫声,厉声询问声还掺着刑罚声响于耳畔,我不得不佩服自己了,如此状况下,我还能这般淡然的将目光移向牢门方向,而后思绪飘忽,不晓得飘往何方。 仔细仿佛,我看见了那时被关在牢内时,凤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我说话,末了,更是死扒着牢门,如何都不愿走,最后是怎么走的來着。记得是其他王爷一人拉胳膊一人抱身子的拖走的。 唉,也不晓得我死后凤逸过得如何了,不过想來,那一世有这么个重情重义之人,也不枉一生了。 我这般出着神,也未有回神便沉沉睡了过去,也不晓得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倒觉得有谁一直盯着我看,更甚者伸出手來抚着我的脸侧,一滴滚烫滑过我脸颊,坐于床畔到那人似乎痴痴道。。 “子卿……子卿,再差一点,再差一点你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了……” 我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那一世,只低低说了句:“别哭。” 想是他被我这话语说得楞然了,不多时回神,便俯在我身上,同我说:“子卿……子卿……是你么。是你么……你可知道,这千百年來的岁月里,沒有了你,我的日子生不如死,我等你千百年,等得好苦……终于……终于你就要回到我的身边了么。太好了,太好了……” “子卿,我发誓,我再也不淘气,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莫要再离开了我,我答应你,只要你能醒來,我便同你隐于山林间,过些清净的日子,再不过问妖界是非,再不争权势地位,只伴你,也只有你……” 方才是迷迷糊糊,现下这话倒让我听得心下一惊了,那声音,我可是熟悉的不行,那不就是凤吟么。他他他……他怎么说什么妖界什么权势的,他不是玉帝,还缺什么权势地位。他莫不是疯了罢。 我睁开眼來,想一探究竟,待看清了來人,我倒是被口水噎住了,如何都吐不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话來。 果然我的猜想是沒错的,这人便是凤吟,只是我方才的听闻估摸着是我想太多出现的错觉,或者是睡着了一梦黄粱,这入眼的凤吟,唇角挂着温文浅笑,眉眼弯弯的,想來是很开心,脸颊淡红润泽,哪有半点哭过了的感觉啊。 我这般痴傻的盯着他,他浅浅一笑回视,“孤鸾,你醒了啊。”脱口的话语就像往常一般,只是景物不同,如何想都觉得可笑至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 君非孤鸾 我点头,想了许久,还是将方才所听所思的疑惑通通说了出來:“……你,方才说什么。” “我。”凤吟一挑眉梢,“孤鸾,你多想了吧。朕方才,可什么都沒说啊。” 合该是我方才睡着了出现的幻觉么。我叹口气,也罢,如何也与我无好,只是方才有些在意子卿同妖界这几字罢了,现下想來,我都这般模样了,又何必纠结那些有的沒的呢。毕竟啊,何时惹恼了凤吟,再受不得刑罚,來个魂归九天都是极有可能的。 小狐狸什么的……我这辈子倒是连累了他,不晓得我还有沒有下辈子,若是有,能还他这情就还,不能还也就罢了,那时该有多远走多远,如何都不能将自己的倒霉之气再沾染到他身上了。 只是,我的所思终归是见不到底的虚妄,有沒有下一辈子我都还不晓得呢。 我未有说话,沉默便在瞬间爆发,耳内有只能听得不时传出的惨叫声罢了。 少顷,许是凤吟不习惯这般沉默且尴尬的相处,一笑罢,又道:“孤鸾,你……想得如何了。” 他这话倒是问得我莫名,我想得如何了。什么叫我想得如何了啊,啧,我搁这儿天牢呆着,我该想些什么啊。想着往后怎么死的,是疼痛还是如何。这我倒是沒什么兴趣。 我只想也不答,毕竟我根本就不晓得凤吟他问的是些什么东西。 凤吟低下头去,那双柳叶眉微皱着,看起來竟有些委屈:“孤鸾,你……还是不愿同我在一起么。” 我动了动身,极为淡然的往墙角靠去,脑内只一句话。。 能离凤吟多远就有多远。这凤吟因着孤鸾在我体内的魂魄,便一直将我认做孤鸾,她这般痴念,好不恼人。 只是我傻了些,往里挪挪凤吟也不依不饶的跟着挪,撇开的头被掰了回去,硬是让我的双眼瞧着他,瞧得我怒火中烧,就差那一时鲁莽劲起,挥拳头就上了。 虽止了鲁莽,可我还是忍不住张口怒后:“凤吟,你闹够了沒有。,你倒是给我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孤鸾,” 凤吟瞪圆了眼,厉声呵斥:“朕说你是你便是,” 伴着那一声怒斥的,还有“啪”的一巴掌声响,清清脆脆的,打得我脸颊火辣辣凤疼,脑袋也有些泛晕。 这一把掌声起,我随手抚上被打处,眼楞楞的盯着冷冰冰的墙面出神,而心内脑内,却是空荡荡一片,无思无想,瞬时,整个牢内安静的过份,而后,打破这沉默的,却是凤吟。 凤吟微楞的丹凤眼有些无措,又有些委屈,他低了头去:“孤鸾,朕……不是有意的,你莫愿朕,朕只是习惯不过來罢了,明明你以往……皆是从不违背我的意愿,而今却……朕,实在不能理解,也接受不來,那般失礼的你,却是孤鸾……”那话语满满委屈,顿了顿便又道,“孤鸾,朕……对不住你……只是你可否也体谅一下朕的感受。” 我微楞,想不到能从贵为仙界之主的凤吟口中听出对不起这三字,只是这三个字极重,我承受不起。 想來也极为可笑,这三字由來却是为了孤鸾,我想打击打击凤吟,他怎可认为孤鸾在我体内便是活得好好的。那我这单个的思想,又是何來。 我还真想笑,笑他的痴情,也笑我往日的痴情,今想來,都能笑得人趴地上去了。 随后,凤吟抬眸,直勾勾盯着我,又道:“孤鸾,你……还在意朕么。你愿同朕在一起永不分离么。只要你愿意,你便是想让朕做什么都可以,” 瞧着他的眸子,我便晓得了,他是认真的,只是认真又如何。我终不是孤鸾,即不猜透孤鸾的心思,也不能为孤鸾做答。 不过端看凤吟那痴情一片,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陛下,我不是孤鸾,你如何问我都不是,我又怎的去替孤鸾回答。” 凤吟沉默,那眸里心绪许多,我不愿去猜测,只接着道:“其实陛下,你若真心喜欢他,大可将我意志魂替消磨殆尽,那样的话,岂不是省了许多功夫。我晓得,但凭陛下能耐,必定能在彻底消除我的前提条件下,不伤孤鸾分毫。” “啊,陛下,你看我的想法如何。若依了我,那时计划成功,所省的时辰便能让你与孤鸾多一些时辰好些相处了。” 想來我这连讽带嘲,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诚恳期盼的话语,彻底惹恼了凤吟,只见他沉下脸來盯着我,那双阴沉沉的眼当真想将我碎尸万段了去,估摸着是免得我在这儿坏他心中的孤鸾形象罢。 “孤鸾,朕晓得你还不愿原谅朕,不过沒关系,朕有的是时间陪你耗着,也有的是方法让你想起來原先朕在你心中的位置,” 想起來了,只是同我而言,我只是看的别人的过往罢了,我同孤鸾也只是空顶着这么一幅分外神似的面容罢了,无甚好在意的。 我闭了眼去,拿出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势头,只想着沉沉睡去,醒來万事皆空,又是崭新的一天了,哪成想凤吟也够大胆的,且沒脸沒皮,我一睁眼都能看见正坐我隔壁牢房的人,睁着双眼,不时颇为好奇的往这儿望望。 而凤吟自我闭眼上便倾身以向,我只觉得唇上覆了什么东西,柔柔软软,直觉同我说,那是凤吟那淡粉的薄唇,而那舌头似在外面不满了,又伸到了里面,我一惊,睁大眼时,所见的便是张贴得极近的绝美人脸,和脸上那双闭着眼,正一脸陶醉的人,惊得我显些闭了嘴去,咬了他舌头。 事实证明,我控制力真的不太妥当,刚想着悠着点,别被吓得咬了凤吟的舌头,结果吧,还真咬到了。 凤吟捂着唇,蹙着眉:“孤鸾,你在做什么。” 其实,我就是震惊了而已,也不是故意咬你舌头的…… “咳咳,其实那个……那个什么……”我眨眨眼,这般震惊的失礼模样,弄得自己就像初偿鱼水的毛头先子似的,怎么想怎么丢人,所以,这话到了嘴边,我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了,干脆便闭眼闭嘴,不答不问不闻不看。 半晌过去,这天牢静得出奇,也不晓得凤吟是走了还是留着,是恼怒还是如何,待我缓缓睁开了眼來时,入眼的凤吟面上有些微恼,但在一刹之间,就缓和了面色,轻笑出声,他低唤:“子卿……” 我楞然,依稀记得这声音,是方才睡熟时所听见的,虽是相似,不过总觉得内里缺了些什么,只是该是,我却如何都猜不出來了。 凤吟一手抚上我的发,那模样痴痴傻傻,看得我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子卿……” 若是可以,我当真想问上一问,这言语中的子卿,该是指的我,还是妖界的那位。 凤吟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带了些许愁苦,带了些许懊恼歉意,便是连那话语也是。。 “子卿……皇叔,”凤吟埋首于我胸前,我震惊了,这称谓,该是有多久未有听见了。一年。两年。十年。还是百年。不记得了,不过我明白,凤吟他只将我看做我,非是妖界凤子卿,也非是仙界孤鸾,只是活生生的我罢了。 许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胸口有一丝温热。凤吟他……落泪了么。可……为什么。 “皇叔,对不起……这非我本意,我……这便放你走,你且记着,有多远便走多远,千万别回來,记着……离我远点,记着,我从未想过要这般待你,也知道,你不是孤鸾……” 我听得楞然,他也不待我反应,便直起身來,解了缚我双脚的铁链,那长发遮了眼,我看不清他此刻是何表情,自然也猜不出,毕竟他先前还是那般强势,那般莫名,虽然此刻更是莫名。 末了,我呆楞楞坐起,方才想要开口质问他一番,他却微微一倾身,将唇贴在我耳际,那低声呢喃掺了许多歉意,还有……身不由己。 错觉吧……也定是错觉不假了。 “皇叔,对不起,不要怪我,我所做的,并非我所想,也并非我所愿……”他那轻声呢喃又顿了顿,似乎有些释然,“若待我……我定会找你。” 待他做什么。想來很重要,只是那声音太小,我未有听清,正想问时,他却正了身,转过身去手抚着额头,依稀仿佛,那双眉微皱着,模样万般痛苦,和着那有些不稳的步伐,倒让我看得有些心闷,堵得慌。 我记忙拉住他手腕,他转身,面上一瞬阴沉,一瞬忙然,使得我想问的话生生堵在了喉咙里,最终,我也只來得及问上一句:“凤吟,你何时肯放了那只小狐狸,” 凤吟伸出手來挪开的手,勉强一笑,那笑容苍白无力,伸出手按了按额头,似是竭力压制着什么:“皇叔你且放心,我自会差人放了他,”语落,扬起了唇來,艰难的迈开了步伐,只是未走几步又停了步子,微一侧头便说,“记住,在我走后,立刻离开这里,别再回來,”不知为何,那神情严肃,是我少见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一 出尔反尔 这般的他令我观念,又想起了那世,我同他在一处,他也是低声唤着皇叔,只是皇叔皇叔的唤着,这时日一久,便唤成了我的名字,那声低低绵绵,带着懒散,不曾是那时的暴戾模样。 或许,凤吟是迫不得已的,才会对我如此,迫不得已的,才会落下泪來,神情严峻的同我说,让我赶快离开这里,别再回來了。 我还是怕极了那般暴戾的他,不晓得他哪时会改了主意,所以打消了一探究竟,且助他渡过苦难的念头,直接在他步履蹒跚的走后便出了天牢,欲离开仙界。 南天门下,负手立有一人,那人红衣墨发,姿态潇洒随意,未在走近,我便能猜出那人是谁了。 在这天上会是红衣墨发的,除了月老还能有谁。 我迈步走近,月华回身道好,语落,又蹙起了眉头。 我心下莫名,并未在意这许多,张口边问:“月华,你怎的在这儿。” 月华一叹,抬了抬眼:“陛下差人让我來的,说是來接你,还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务必护你周全。” 果然凤吟有事瞒着我,且是他自己不能掌控的,方才会出此下策。 胸中心似小鹿砰砰乱跳,当真有些担忧了,不晓得这回的事儿严不严重,凤吟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一切,都未可知。 月华长叹一气,拉回了我的思绪,只见他双眉都快挤做一团了,不晓得是为何事如此忧心。 “月华,你有甚烦心事么。不妨同我说说吧。” 月华微微看了看我,又将眼一垂,再叹一气:“那只小狐狸到现在还沒來,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恍然,这才反应过來,还差了小狐狸,“唉,孤鸾兄,你说陛下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人了,为何到现在迟迟不将小狐狸放出來。莫不是反悔了。” 反悔。我明白凤吟,那世的他当真一言既出,便不在有何回转余地,所以我也相信,唤我做皇叔的他,是万不会出尔反尔的,除非……他一时性子大变,又成了那般暴戾的人,那我便猜不透他的心事了。 许是天意使然,又许是我与生俱來所带的霉运使然,方才那般想着,就见凤吟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我同月华这处走來,且还压有一人,细看去,那人面相青稚,白衣银耳,不是小狐狸,又是谁。只是小狐狸他双目紧闭,想來是昏死过去,不晓得有无大碍。 再看近前來的凤吟,睁着一双内含着愤怒的桃花眼,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合着他那暴戾气势,甚是吓人。 “孤鸾爱卿,你这是要上哪儿去。”那声微挑,一声爱卿冷澈人心,使得我听见后,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來。 不知何故,我竟觉得眼前的凤吟,同我方才所见的凤吟并非一人,不过片刻间,我便打消了脑内那可笑的念头。 那柳叶眉目半点朱砂,懒懒散散的模样,似笑非笑的双唇,不是凤吟又会是谁。且想我这皮相,同紫薇相似,同孤鸾相似,同凤子卿相似,皆是巧合,不可能这般巧合的再蹦出來一个同凤吟面相一模一样的人。 我未有答话,一旁的月华倒微一施礼,冒出句话來:“陛下,臣恳请您将小狐狸放了吧。” 凤吟一听,微一挑眉:“放了。若朕未有记错的话,朕该是罚你在月老府上思过,不许踏出半步的,怎的,连朕的话,你也不想听了么。” 月华一听,跪下身去,闷声一句:“臣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他却欲言又止了,我也猜不出月华他想说些什么,只好呆立在一边,甚是无语。 凤吟一抬手,两名天兵直接将月华双手缚住,带走了。 “孤鸾,随朕回宫,朕便不同你计较了。”那声音还是那般,文雅中添了丝慵懒,只是我现下方才注意,我竟察觉不到凤吟原來所带给我的感觉。 “不回。”我蹙起眉來,只回了这二字。 不明白他为何出尔反尔,也不管他方才在牢内是否是只为了做做样子,同捉在抓上老鼠玩的猫儿似的,冷眼看着我东逃西窜的狼狈模样,还会觉得甚是有趣。 “呵……”他冷笑一声,微眯着一双眼就同狡猾异常的狐狸似的,不晓得脑内在想着什么,又在算计着什么,“你答应也好,不应也罢,反正如何,都由不得你。” “來人,带走。”他转身间一摆手,冷声说着,随即天兵便一拥而來,将我双手竟缚,而后,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狐狸又被带走了。 如此这般,我又回了这久违的天牢,想來可笑,我方才卧在榻上的那股温热,至方才那一出还未消去多少,便又卧了回去,我低头,拨弄着脚上铁链,使得铁链碰触间发出刺耳声响,双眼飘飘忽忽的,我便又开始发起呆了。 只是醒时,我也不晓得我想的是什么了。 再回神,凤吟微笑着坐在床畔,似乎一切都未有发生一般。 “孤鸾,醒了。” 我点头。他又道:“孤鸾,你要明白朕的苦心,朕是为了我们的将來着想。” 我听得脑袋泛晕,不明所以,凤吟又道:“孤鸾,你且莫要再否认了自己,同我在一起,一辈子,可好。” 这后话听起來何其诱人,单单想着若是我答应了,往后枕畔便不会空缺,还能有人能陪我说说话,诉诉心中所想,喝喝茶,过些自在快乐的日子,便是我毕生所愿,只是那开始的一句话我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妥啊。 否认自己。他那话便是,我就是孤鸾了,而非自己么。 明明我见孤鸾所经历的过往,只觉得是别人所发生的事,哪是自己亲生经历,又谈何否认。。 当下,我垂了眸去,“陛下说笑,我是我,也只是我,并非孤鸾。”又看向脚上铁链,心内琢磨着这千年玄铁如何才能不伤腿骨的击坏它。 凤吟在听后,出乎我意料,他不怒反笑:“孤鸾,不……你真的不是孤鸾,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你是凤子卿啊,不是么。子卿。” 我楞然,当真不明白他口中的子卿指的是我还是妖界那位凤子卿,若同我所想一般,那便不是唤的我了。 “陛下,你说笑了,我不是妖界的那位,我只是名普普通通的凡人罢了,只是长得同孤鸾星君相似,便被误认成了他。” 凤吟冷哼一声,止了方才笑意,只道:“冥顽不灵。”顿了顿,而后缓缓开口,“不管你是谁,只要朕知晓你便是朕的子卿足矣,你且回答朕,你是愿同朕一辈子相守还是愿意待在这牢内一辈子。” 同这性情不定,不晓得哪时就会让我掉脑袋的凤吟待在一处。啧,这般提心吊胆的,我还不如这一辈子就在牢内度过呢。 “如何。”凤吟有些急不可耐。 我叹了口气,下了决心:“陛下的恩惠我受之有愧,所以陛下还是让我待在这牢内好了。” 一语落定,凤吟沉下脸去,似不愿相信我的所言,沉声又问:“你……此话当真。” 我听罢,立马点头:“当真。陛下还是请走吧,牢内肮脏,莫玷污了陛下。” 许是我的错觉得,我竟听得凤吟冷哼一声:“玷污。呵……朕已经在牢内呆了千百年了,何來的玷污之说。” 我震惊了,这千百年的说法,他好歹是一代帝王,怎么可能呢不是。定然是我听错了不假。 眼前的凤吟垂眸,竟有几分孤寂不安,“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朕还记得那时,是你來救的朕,然,我却在那后头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你。” “子卿,你不怨我好不好。同我在一起好不好。” 盯着那双带着些许期盼的眼,我忍不住按了按额头:“陛下,我都说了,我不是凤子卿,也不是孤鸾,你恋他也好,误他也好,都同我无甚关系。现下我只想安安生生的做回自己罢了。” 我这话一出口,凤吟的脸色更加阴沉了,阴沉得我撇开眼去,不看他半分,只那声音幽幽怨怨,空空洞洞的响于我耳畔:“朕明明都晓得错处了,你竟不肯原谅朕,如此……你便怪不得朕出手无情了。” 凤吟一出手了,果然无情,在我楞神的情况下,他伸手微一使力,迫使我张开了嘴,给我喂了颗不晓得是什么的丹药,一时注意不得,我吞了下去,只能觉得出滑过喉间的那一抹苦涩,涩然的感觉我吞下了,直想吐出來,只是干呕了半天,也呕不出个所以然來,只是憋红了一张老脸罢了。 好不容易我缓过气來,抬起头去睁着一双眼瞪着那一张挂着得逞笑意的凤吟的脸,我张张嘴,不晓得如何,我却是怎般都说不出话來。 那厢凤吟得意一笑:“子卿你不会允了朕,你所说的话,未有半句是我想听的,那便不再说话,就这般安安静静的,甚好。” 这这这……这话的意思是,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了么。啊,天,这让我如何有颜面再存于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二 必是子卿 或许,我当真是孤鸾吧,若不是孤鸾,也同他无甚大差了,上上世倒霉是我自寻的,可这一世……这一世我安安分分的,也沒有招惹凤吟啊,只是偶尔去了凡间,想同清衡在一处罢了,我我……我何处之有啊我。 为何我会同孤鸾一般,这般倒霉,我当真不服,明明我不是妖界的什么凤子卿,也不是仙界的什么孤鸾,为何我心仪的两人皆将我认做是他,而在天上的这些好友吧,只怕也不是什么朋友了,唉,罢了罢了,想这有的沒的做甚呢,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开口说话的好啊。 只是这意识飘忽间,我又想起了孤鸾两字,忽然就想笑了,我这孤身一人的,只怕是得抢了孤鸾的饭碗了吧。 意识回归,面着笑得像狐狸一般颇为狡黠的凤吟,如何我都笑不出來了,正是说话不能,我只好闷哼一声,瞥开头去,再不看一眼这心境行径皆怀疑的凤吟。 如何我也不愿相信,原先那个总喜欢挂着几分慵懒雅笑的凤吟只是装出來,那个不久前还将头埋在我胸前,那滴滴温热的泪打湿了我的衣襟,那一切一切,只是为了看我笑话而为。 如何,我都不愿相信。 可……事实摆在眼前,着实由不得我不信。 “子卿……你不记得了么。你还同我说过的,让我抛开一切虚念,随你潇洒人世,这一切一切,你都忘了么。”那凤眸半敛,透着几分哀戚。 我沒忘,真的,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抱有过这种念想,许下了这么一句话,且那话语里的人绝不是我,单那意愿就晓得了,我这般懒散,哪里会想要过着什么潇洒人世的日子,若真应我愿,我倒想找个小村子,同自己心仪的人,过些平静生活,只平平淡淡一生就好,不须得多么潇洒精彩。 “子卿,都怨我,怨我那时未有听你的话,我后悔了,子卿……你,原谅我好么。”凤吟眨眨双眼,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让我不免有些呆楞,这般可怜模样,平生我还是头一回见着。 “子卿,你还是不愿么……”那话语一转,眸里的委屈模样敛去几分,几分雾霭又进眼眸,“你根本不是子卿,若是子卿,他是不会对着如此的我也无动于衷的。” 我缄默无言,凤吟寒了声,话语里泛着几分杀意:“你知道么。有时候,我当真想杀了你,只是有人碍着,我动不了手罢了,上一回,若非那人阻挠,和那只小狐狸碍事,你早就已经死了,而现下在我眼前的,必然是子卿无疑。” 唉,猜想不到,原來那回当真是想将我一个指诀打死了去,不过他言语中的那人是谁。惜然么。这倒看不出來啊,那时的惜然未着片缕的正呆卧在榻上,震惊得不行,哪会回了神來阻碍他呢不是。 那么那人……又会是谁呢。当真让人匪夷所思啊。 唉,不如就此打住,思不得想不透,那便不思不想,我啊,这辈子能活一天便是一天,即便是下一刻会魂归了九天也罢,只要这一刻无忧无虑,无烦无恼的便好。 一边的凤吟蹙着眉头,似是心有疑虑:“你……不恼么。”合着话语也尽是试探,不复无理霸道。 我看了他一眼,又低眸,拨弄着脚踝处的铁链,不作答,也不能答。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上一句:“子卿就在你体内,如此,你何不就做了我的子卿。你同他相貌相同,且性子也相差无几,我就勉为其难,将你视做子卿了,如何。” 如何。自然不成,我这是要同他说多少次他才能知道,我便是我,不是旁人,不要将我看做别人。 凤吟轻笑,很是欢喜:“你既不答,那我便视做你这是默许了啊。” 话我说不得,只得睁着一双眼,狠命的瞪他,视做抗议,结果凤吟笑弯了眉眼,压根儿就沒看我现下表情,或许看了,只是他看了也只当是什么也沒看见。 凤吟将唇上扬了几分,轻笑两声,张开手臂,一把将我揽在坏里,死死抱着,抱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來了,他方才松了松手,只是未有想要全全松开的意思。 那双薄唇微启,话语里是带着满足的平静:“子卿,真好呢,我同你……又能在块儿了。” 随后,他终是松开了臂膀,对我轻笑两声,那笑容里装满太多思绪,有喜有忧,有苦有乐,一笑罢了,又将我脚踝上的铁链打开來,随后再颇为体贴的上前扶住我胳膊,柔声轻问:“子卿,行得了么。不然……我抱着你。” 这一语落定,我急忙连连摇头。抱着我。咳咳……这般好意,我还接受不來。 凤吟轻笑:“如此,那我便扶着你罢,你方才墩了太久,当下不必急着走这么快。” 唉,我心忧虑,能不快么。当下一心一意念着那只小狐狸如何了,我只想着能再快些到府上去,寻了文房四宝來将要说的所以尽数写在纸上。 如此这般,我同凤吟便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天牢,只是刚要去自家府上时,却被凤吟淡笑着拦住了。 我颇为疑惑的看着拦在府门前几步的凤吟,只想张口问问为何拦了我的去路,好在凤吟似看透了我想说些什么,微扬起了唇便道:“子卿,你既愿同我一辈子都在一起,那理应同我共处一室,共卧一榻,不是么。” 凤吟啊凤吟,我开不了口,说不出话,又哪里去允了你,那时是你自己在那处自言自语的,我哪里有插上过半句嘴了。 这凤吟有趣,见我不答,只笑弯了眉眼,免不得由心赞叹:“果真子卿不说话了,就同那时的那人不一样了呢,”笑意加深了几分,而后又道,“子卿既然默许了,那便再好不过。”言罢,伸出广袖下的那只手來,有礼万分的往他寝殿方向一指,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自然倒霉,自动迈开步子,垂头丧气的往凤吟所指方向行去,而凤吟自然跟在我身后,估摸着此刻笑得挺欢。 行在朵朵白云铺成的道路上,眼瞧着天上飘來飞去的闲云野鹤,不时还得受着路过的仙家那一双双充满好奇打量的目光,顿觉得老脸上一红,各种不妥刹时而生。 不多时,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眼前,两小童死板着一张脸立于朱红的大门两旁,同我那时來时相差无几。 我再一气,认命的伸开腿來迈进屋里去,只是不晓得,那原本该是冷冷静静的寝殿内里竟坐有一人,那人长人搭在脑后兄前,发尾处系有一跟雪白绸带,柳叶眉,丹凤眼,笔挺比翼娇小的唇,看不出,凤吟他屋内倒是藏了女人,不晓得真正的凤子卿要是看见了现下这般情形,不晓得会如何呢。 不过似乎挺严重,端看凤吟那立马沉下去的脸,伴着委屈焦急模样就知了,“子卿,这女人我不认识,你莫恼,也莫乱想。” 我扬起唇來,自认面善,倒不会吓到人,看凤吟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再看一旁坐着的绝色姑娘不耐的面容,心中窃喜,只是面上并未表露出來罢了,一面笑着,又一面行至桌案旁倒了杯茶來,悠哉悠哉的小口抿着,那茶入口清凉,能让人有一种除却烦心事许多的自在感,杯上白烟袅袅而升,我被那白烟熏得微眯了一双,捧茶坐观着这将要发生的一出好戏。 凤吟见着,微楞片刻,随即哭笑不得,而后只得一叹作罢。 那边坐着的绝美女子,应当不是个好惹的主,莫非……这便是王母娘娘,抑或者,是追着月华到处跑,硬逼着月华为他同凤吟牵上红线的那位皇族女子。 我出神片刻,那女子秀眉一蹙,粉唇微启:“凤吟,你何时才肯迎娶我过门。” 听得这话,我险些一个不注意将口中茶水喷了出來,这女子说话,何其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洒脱得也是非比寻常,是凡间多数大家闺秀所比不得的。 凤吟只是蹙了双眉,与之对视,并未有开口答话的意思,那女子轻哼一声,又道:“凤吟,你莫不是想毁婚不成。难道你就不怕,若是妖界來犯,你缺我凰族势力,守不得这仙界么。” 凤吟思索片刻,随即道:“守不得便守不得罢,”顿了顿,便转过头來看向正在悠哉看戏的我,轻笑一声,褪去那眉间的褶皱,“如今,我有子卿一人足矣,又要这仙界做甚。” 那女子被堵住了话,沉吟片刻,却将一双丹凤眼移向了我,一动不动的瞧着,只是越瞧,那双眼便瞪得越大,最后那女子竟然猛的坐起,手指着我,颇为震惊:“你你你……你是凤子卿。。”瞧,这女子太过震惊了,连说话都说得结巴了。 这话问得我莫名,我点头不是摇头不是,索性只做了木头,乖乖捧着我手上的茶,一动不动。 那女子在这片刻等待的时辰中显然不耐烦了,蹙紧了双眉,又问:“你是凤子卿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三 忆妖卿 是也不是,我哪里晓得她口中的凤子卿指得谁啊。 这里我正不晓得该如何开口,那厢凤吟扬轻声言:“他是孤鸾,并非凤子卿。” “孤鸾。”那女子有半信半疑,但因着凤吟的开口,便就勉强信了,“早前听闻仙界有人相貌同凤子卿相似,我本是不信的,沒想到竟真有此事。” 凤吟点头,那女子挑着一双眼斜睨着我,随后喃喃自语:“也是,他若是那个叛族的凤子卿,也早该死了,又怎会活到现在,还出现在仙界。” 许是我的错觉,在那女子说这话的时候,我竟见着凤吟一袭明黄衣袍下的手,握紧了又握,再待我细细看去时,那手是松开的。 不过那女子的话倒是让我有些在意,她说叛族,那是叛的哪族。妖么。可依她那副生气模样,我倒觉得是她那一族,只是她是凰族,并非妖,又如何叛得。莫非……莫非那人是凤族。 唉,这却是我闲得慌,既非我事,我还在这儿想这想那的,当真可笑。 少顷,女子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面着凤吟,又言归了正传:“凤吟,你几时迎娶我过门。”顿了顿,继而又道,“你莫非真想毁亲了不成。” 凤吟蹙起眉头:“朕同你本未定亲,又何來毁亲一说。” 那女子不依不饶:“你既不同我成亲,凭你仙界当下能力,怎足矣同妖界相抗衡。且每代玉帝皆是迎娶的凰族公主,你为何……” 那女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凤吟神色不耐的打断了去:“这仙界如何,与你无干,我娶谁,更是与你无干。” 言罢,那双柳叶眉扬了扬,瞧着女子那张憋得通红的脸,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凤吟缓步向我走來,让我不由得暂时停了品茶动作,睁着一双眼静观他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而后,出乎我意料,也险些让我喝茶喝呛着。 他行至我身前,一双手不老实的执起我头上一缕发,搁在手中把玩,许久,方才悠悠开口:“朕心仪孤鸾,此身非他不娶,他亦非我不嫁,你……”那双丹凤眼眯了眯,带着些许好笑,“可明白。” 我听此话,惊得手一抖,茶一吞,险些将茶杯仍出手去,更显些呛着了自己,只好睁大了一双眼直勾勾看着笑意浅浅,爱意浓浓的凤吟,而凤吟,自然是一副事不关己不模样,瞧瞧吧,那双回视着我的丹凤眼毫不畏惧。 相教我而言,那女子就显震惊了,一张绝美的脸蛋儿黑一阵白一阵的,身子也有些微颤,单那咬牙切齿直勾勾瞧着我的模样,我就觉得她那是想将我生吞活剥吃了去,使得我双眼闪避,免了与她对视时的不自在。 少顷,女子抖着一只玉白的手,声音也有些微颤,估摸着是气得不清:“你你……你们,荒唐。恶心。不知廉耻。男子同男子之间怎能如此。。” 我委屈啊我,谁说的我是非他不嫁了。我这辈子就沒打算要嫁与他人的成么。我说姑娘啊,你也好好听了话再做说词不行么。胡乱冤枉人可不好啊。 凤吟一蹙眉,低声怒斥:“够了。这是朕的仙界,也容得下你在这处说朕的不是么。莫非你想担这欺君之罪,受这灭族一刑。” 女子气得脸色发青,瞪着凤吟,好半晌也未有说出一个字來,不过这动作,倒使得她那张绝美的脸扭曲得不成型,哪里还看得出一点凰族公主的模样啊。 “你……”半晌,那双朱唇也就蹦出來一个你字,沒了下文。 凤吟一挑眉梢,连那唇上勾起的笑容都带了几分嘲弄:“即便以我仙界之力,比不得妖界,可灭你凰族,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话,那姑娘倒是完全张不了口了,一张小脸已经熟透,最后轻哼一声,搁下一句:“凤吟,我待你來娶我,总有一天,你需要我凰族的力量。”急步走开,走时衣袖一挥,“砰”的一声将那朱红的大门合上。 凤吟本是似笑非笑的瞧着那女子的身影,待人一走,门一关,随即唇角滑下,便是连笑也沒有了,只一双手握了又握,握得骨节齐响,一口牙也咬得“咯咯”声起。 而后,那双满含怒气的丹凤又看向了我,看得我挺了正想往肚里咽口茶的动作都生生止住了,睁着一双眼颇为无辜。 方才……方才我可什么也沒说啊,凤吟他至于这般瞪着我么。莫非沒说话也是错。可这怨不得我啊,毕竟不是我想不说话的。 凤吟一双眼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直想找个裂缝钻进去,只可惜这是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如何都不会有裂缝的。 随后,凤吟瞧着我那窘迫模样,终是微一扬眉,轻笑出声,在我松了口气的当口,却又低声一叹:“子卿,我很想见他……” 我楞然,自然晓得凤吟言语中的他指的是谁,只是未有料到,他现下竟然能承认我不是那个凤子卿的事实,着实可喜。 “唉……子卿,你能让我见见他么。只一面就好,我只想告诉他,我并未有欺骗他什么,我……真心喜欢他,那一生,我也只喜欢他一人罢了,只他一人……” 那双凤眸微垂,几分悲戚尽敛,看得我莫名心痛万分,听他那话,心中也好生难受啊。 他说,他只喜欢凤子卿一人,那意思分明,分明……未有喜欢过我的,唉,我啊我,总是妄想着自己在乎的人能给予自己真情,可自己呢。心中在意之人颇多,这一颗心生生分成了几半,一半给了思然,一半给了清衡,一半……给了凤吟,可到头來啊,谁是真心对我。我不晓得,我只知道,这几分的心,分得自己生疼,分得他们也都不好受,最终落得这般可笑下场,也不为过。 凤吟自然不晓得我心中所思所想,只是盯着我的眼却似在看另一人一般,而后又缓缓道來。。 他问我:“子卿,你知道我和他的故事么。” 我断然摇头。 他无奈笑,又问我:“子卿,你可晓得……他是凤族之长,为了我,他甘愿舍弃名利抛却族人,只愿与我相守白头。” 这个……非我之事,我哪有那般通天本领,來晓得他二人间发生了什么啊。 凤吟也未有待我答话的意思,那双丹凤眼微眯,内里思绪太多,全都缠做一团,我看不清,而后飘散出神,似是回忆往昔,眸里有喜有悲:“他叫凤子卿,与你同名同姓,便是人,也同你长得万分相似,就连这性格,也同你相差无几,只是他不似你这般,喜便是喜,怒便是怒,他在我身边,从來未有露出过半点愤怒或伤神的表情,即便亡命一刹,也未有过……” 这般的人,我倒是能理解些,那凤子卿,许是不愿让凤吟见他任何除欢笑以外的表情吧,估摸着啊,是不太愿让凤吟为他有半分忧心不快。 “他待我极好,我即便是无理取闹,他也会由着我,仍我如何作为,即便已然知道,我那是故意气他的,即便知道……知道只是在利用他,并未喜欢过他,他也甘愿如此,他说,他能有我相伴就好,不求其他。”凤吟说这话时,竟有些哽咽。 “那时,我贪图名利,只愿为妖界之王,他开始劝我,劝我不要执着于此,劝我能同他过一辈子,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可是我太执着了,我放不下那些,也不愿放下,我只觉得他的一切所为,只是居心叵测,可我忘了,忘了自己一无所有的事实,他再劝我放弃时,我辱了他,还打了他……呵呵……还,打了他……”凤吟轻笑几声,那笑意万般苦涩,使得我也跟着心揪。 抬袖,几滴泪竟落衣衫,晕染得祥云纹理成了雪白的墨,褪不去,也识不得,而后,凤吟接着又道:“自那后,他便不再同我提及此事,只是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我让他接近妖王,想办法拿到兵权,他只是沉默着抬起眼來看着我,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明白,被权名两利遮了双眼的我看不见他眼中的悲戚,更看不见我怒言相向,他点头时眼中的绝望……若是……若是还能从头來过,我定能看清那许多,也定不会让他伤心如此……我会好好待的,真的……会好好待他……” 只是,这世上沒有如果,只要做了的事,便不可挽回,即便是回忆里,经过了再多的岁月,残留的也是那永远也消不去的伤痛过往,这个我明白…… 呵……那么深的伤口,就算是结了痂,也终会落下一道疤,又怎能说忘却便就能忘却得了的。 凤吟一叹,而后的声音有些沙哑,估摸着是想起了往日太过难受的缘故吧:“那日后,我便不再见过他,就算是能见着,也只是匆匆几句关于计划的话,并未有其他,我觉得这些都沒什么,只要能够坐稳了妖界之王的位置,舍弃了他这么一个人,我也能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并不在乎,只是理所当然,谁让他要喜欢上我的,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四 悲剧结果 “后來,这结果出乎了我的预想,”凤吟皱着双眉,说此话时手握成了拳,“不想,那妖王真心以待,子卿他……竟然生了情,或许也该如此,或许那时的我不装着喜欢他也不会让他成了现在这般,几缕残魂。” 我默然无言,凤吟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 声声低笑响于耳侧,痴痴傻傻,却又夹了抹不开的苦涩,凤吟敛了那般涩然笑意,又道:“我……那时好不甘,子卿视我为一切,眼里也只我一人,又怎会到现在这般,眼内只有别人,那时我看见了,他竟然……他竟然对着别人笑。那笑是初见我时的腼腆,那般幸福,却不是对着我。不甘。不该如此,他的眼里只该有我,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他不可能会笑成那般,他对着别人,只该是冷漠相向的。……那时的我,趁着妖王不在,他独身一人的空档,将他唤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突然觉得嗓子有几分涩然,我低头,用着杯盖拨了拨渐渐凉去的茶水,张嘴抿了口,茶凉了苦涩异常。 “他看着我,恍若隔世,该欢喜的是,他的眼内还有我,还有那一份为我而生的神伤,沉默片刻,他同我说,兵权已经拿到了,他又说,让我罢手吧,同他在一起平平淡淡的过活,我听了他的话,只以为他是存心护着妖王了,当即怒言以向,随后,我又问他,他的心里可还有我的存在,他看着我的眼有些微楞,随后点头,他说,他喜欢我,不曾变过,我看着他的眼,内里有我不曾有过的欢喜,我问他,那妖王呢。可是假情假意。他看着我的眼,半晌无话,最后垂下眼,沉默,让我知晓了答案……” “呵,原來在不知不觉中,我竟喜欢上了他,只是那时的我,还不明白。”凤吟叹。 我不说话,不做任何言语,依旧低着头,一口口抿着杯中苦涩的茶,让那苦涩滋味直窜进了心底。 “而后,我说我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先前是我未看明白,才不知道情之可贵,当下我明白了,呵……他真傻,傻得可笑,那时候,他竟然信了,我还记得,他听到我所说的话后笑得有多痴傻,像极了孩童,那般天真,他还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下头去同我道歉,他说他不该在心底容了别人,他说他错了,他会将那人忘记,然后满心满意全是我,我笑了,在心底,笑他的痴傻愚蠢。” 凤吟停顿良久,眼神飘飘乎乎,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少顷,那双唇又缓缓张合,道出了令人痛心的结局。。 “那计划实施了,同我所料想的一样,妖王失了内丹,变成了普通的小妖,而我,如愿以偿的坐上王位,我娶了狐王为妻,全然忘了他的存在,待他,也是一如既往冷淡,对了,我记得那妖王被我关在了牢里,不日我会亲自将他处死的,沒想到当日夜里,我正同孤王谈笑,欲行夫妻之礼的时候,他來了……那时,他一双眼看着我,再不见的是往日的痴情,他站在我身前,不动也不言语,我方才才将他仔细看了,很久不见,他瘦了好多,面色苍白,竟然带了几分死气,双眼无神,我看不出他那时在想什么,”顿了顿,凤吟接着道,“我看了他好久,他也未有说话,最后我看的恼了,一抬手指着门外,让他滚出來,他方才用一双无神的眼看着我的脸,在我震惊的时候,他将身上的单衣褪去,露出光洁的身子,他说,他想我,那一刻,我很震惊,一句爱语都能羞红了脸的他竟然会做出如此动作,说出如此的话來……” 噗…… 稍一不慎,我将含在口中的茶水,在震惊的时候吞了下去,咳得自己老脸红透,几欲死去…… 这凤吟也真是的,竟能将这另人脸红心跳的话说得如此平淡,那凤子卿也是,居然会……居然会那般。若换做我…… 忽然一画面蹦出脑海來,画面里有凤吟就站在我身侧,而我自个儿红了老脸,将自个儿衣服一脱,极其自然的在床上躺平了…… 这画面好生熟悉,这……咳咳,其实凤子卿那般也不为过,呃呵……不为过。 “随后,我让狐王退下,再掩了房门,说真的,我也很想他,迫切的想要拥有他,尽管,他那不复往昔健壮的单薄身子并不适合做什么,那时在床上,我抱着***好,只是醒來的时候身旁已经沒有了他的身影,而屋内也被翻得异常凌乱,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果然,衣衫里的那颗妖王内丹已经不在了,那时候,我异常恼怒,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却不想我一直都在欺骗他,还玩弄了他的真情,践踏了他的真心,我顾着愤怒,只想着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凤吟遥遥看向远方:“后來,我真的找到他了,他将内丹给了妖王,还将妖王放走了,却把自己关在了牢房了,他躺在地上,身上只着了件单衣,贴着冰凉地面身有些微抖,那面色也更加苍白了,只是那双眼无神的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本來想杀了他的心,在那一刻安静了,突然想起,他那身子不晓得被妖王碰过多少回我便觉得肮脏,最后……” 估摸着凤子卿的下场极惨,果然。。 “我让人辱了他,看着他面上无悲无喜的神情我却有些恼怒,最后,我离开了牢房,再也沒踏进一步,过了几日,守牢小妖说他已经快不行了,我愕然,心内竟然有几分莫名的痛苦不舍,那是我不该有的心绪,我收了不自然的心绪,并未去见他,觉得他那般肮脏的人,合该自生自灭。” 我突然……有种想给凤吟一巴掌的冲动,咳咳,我且淡定,切莫冲动,并竟那人不是我,发生的事也与我无干……唉,说來啊,这人当真可悲。 “后來,守牢小妖來报,他死在牢中,尸首……已经被上任妖王劫走了,记得,守牢小妖吞吞吐吐的还说了句。。他死前,睁着眼一直唤着我的名字,死后……那双眼也未有闭过……”我手一抖,差点沒将茶杯打碎,凤吟又缓缓说來,“那时的我,在听他已死的消息时,心中悲戚、懊恼,许多不曾有过的情绪全全出现,带出的,还有往日同他在一起的记忆,那般的美好,而他的人……却不复存在了,我明白,我错了,一切都错了,我该听他的,和他在一起的,我不该执着于王位,王位再好又怎样。最终也换不回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人,我厌他肮脏,可我不晓得,最肮脏的人却是自己,是自己为了权利让他接近妖王的,他之所以会由着我,是因为他喜欢我,只是单单的喜欢罢了……无错,我却将怒意全全给了他,让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又给了他一线生机,最后,又生生将他欺辱,弄得原本那个傲然九霄的他,全然换了性子……” 凤吟低头,千般万般悔意,皆在言语里:“我……错了……” 是错了,且错得离谱,不过有道是往事不可追,逝去的人也不再回,就算再如何知错,也是为时晚矣。 抬手重新倒了杯温热的茶,那茶的温度适宜,喝下喉去,有苦有甜,我闭上眼,细细品味这番滋味。 凤吟从过往中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那双眼看向我,带着些许期翼:“子卿……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我知道,妖王将他最后残余的魂魄打入了你的身体,让我再见见他,好不好。我只想再见见他,同他说一句话,只一句就好……” “我对不起他,但是……我真的明白了,我喜欢他,虽敌不得他喜欢我的深,可我真的……” 那话语说到后头,带了些哽咽,倒被我急急睁眼,摆手打断。 结果打断后,我才想起自己不能说话,这比比划划的,一时之间也比划不清楚,只好呆楞那处,不晓得如何才好。 我这般模样,也该有重要的话语要言,可就算是这般,凤吟也未有打算给我解药的意思,可真够绝情的呐。 我实在看不出來,凤吟和原來的人是一个人,况且,哪里有同一人的性子还相差甚大的啊。 不过想來,就让人费解了,他言及妖界,且言语中也并未有提及仙界之事,他既身为仙界之主,又怎会坐上妖界之主的位置,所以。。 他不是凤吟。。 这这这……这怎的可能啊,一模一样的人,只是性子变,问可能就突然之间來了个冒充的,错觉吧。也定是错觉了。 等等……莫非……莫非他这情况同我和紫薇帝星的相似,然后,他当真不是凤吟,那……真正的凤吟又去了哪里。 这时,脑中突然响起一句低喃,温文尔雅的声音一如往昔,还掺着些许哽咽:皇叔,你且明白,这不是我,也并非我所愿…… 那么…… 我怒火中烧,瞪着双眼,用手指着眼前的人,张口就道:“你将凤吟藏在了哪处。。快点交出來。” 只是我忘了,我说不出话來,所以在凤吟眼里的我,只是张了张嘴罢了,什么都沒说,显得极其可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五 唯愿自弃(上) 凤吟轻笑两声,抬袖一挥,笔墨纸砚出现在桌上,我感慨之余,他浅笑依然,一手指着桌上的物什,那意思分明。 我该庆幸,那时的凤吟让我随月华待在山上习琴棋书画及武艺,所以当下笔握在手,我也能将想说的话写成了字,那字么……该是让人识得出的……吧。 一句话末了,我将笔放在砚台上,示意他过來瞧瞧,凤吟向前走了几步,一双丹凤眼的目光落在了纸上,光阴寸寸,端看那憋红的脸我就能晓得我这字写得是有多差了。 最终,凤吟还是未有忍住那笑,虽是转过身去,抬袖掩了唇,还是笑出声來,随后该是笑够了,所以当他再次转过身來时并未有笑意了,只是嘴角抽了抽,干咳两声罢,方才一本正经道:“你的字,及不得子卿。” ……废话,再怎么说凤子卿原是凤族之主,怎可能有我这一手烂字。那岂不是丢极了脸。 稍后,凤吟沉吟片刻,转眼看向我时,挑了挑眉梢:“你倒不笨,如何猜出來我非凤吟的。” 这不简单么。再猜不出來那得是有多笨呢。 其一。。凤吟是仙界之主,与妖界势同水火,怎可能会为了妖王之位百费心机。更不可能会坐上妖界之位。 其二。。凤吟再怎么喜欢,无非是喜欢的孤鸾了,怎可能喜欢上什么凤子卿啊不是。 其三。。依凤吟的性子怎可能如此待人。且是自己挚爱之人,那便更不可能了。 不过再想想,那时的凤吟怎会突然换了性子,同我说那些话呢。莫非…… 莫非这人占了凤吟的身子不成。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火热,那厢凤吟一挑眉梢,轻笑两声,猜出了我的心思:“你猜得倒沒错,子卿死后,我悔之不及,便随了他,哪成想那妖王坏我好事,竟将子卿的魂魄弄进你的壳子里,他千算万算也沒想到,孤鸾也被玉帝放入这身躯,哈哈。” 所以……我当真猜得沒错了。随后我执笔挥墨,龙飞凤舞的題了几字。。 将凤吟交出來。 这人一挑沒梢:“我若是不交呢,你能奈我何。”随即轻笑两声,凛冽了眼神,“告诉你,我若是见不到子卿,是绝不会离开这么好一具身躯的。” 他他他……若是可以,我真想将我学的那点三角猫的法术尽数使出來,就算是……我什么做不了,也能将这满腔怒意用行动述说啊。 唉……我果然不是什么仙家,哪里有仙家是这样的,妖我打不过,估摸着只有跑,况且站我身前的还是妖王,就更别想能打得过了。 那人又一挑眉,极其不屑:“你想说什么,就说出來,只心里想有什么好。” 我抽抽嘴角,一直无话,心内是怒火中烧,烧得沒了气,所以只能由心一叹,期期艾艾:这是我不想说话的么。分明是他不晓得给我服了什么东西,让我说不出话來,现下倒好,他忘得一干二净,还怨我有什么话不明摆了说出口,真真气煞人也。 那人恍然:“倒是我忘了,你本说不出话來的,”随即又一笑,带了些许狡黠,“你想让我离开这具身躯也行,只要你能将子卿交给我,我便立刻离开。” 这话说得当真轻巧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吧,若不是他说,我又哪里知道有什么凤子卿啊,更别说将人找出來,当真难为我。 这若是找不到又该怎好啊…… 那人又笑,一拍我肩,轻声言语:“无妨,你且慢慢回忆,自能将子卿同我的过往回忆出來,到时我再离开这身躯,对了……” “我当下不急在这一时三刻,毕竟我还想看看仙界是如何将妖界全灭的,呵……我要给那妖王一点教训,谁让他将我和子卿分散,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这人……还是个记仇的主,啧,如此一來,清衡怕是惹上麻烦了,唉唉,然则,我当真就不该管这等闲事,清衡他中意之人非我,那两世情意皆虚假,只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那般认为罢了,着实可笑,当下,我竟还能担心得出來,合该被人愚弄了还会傻呵呵的乐,只记得往日的好。 唉,如此说來,这世间无我所留恋的东西,也无留恋我的东西,我又执着这一幅躯壳做什么。何不舍弃了自己,成人之美,将这壳子交出來,无论到时是孤鸾用了还是凤子卿占了,于另一人來说,都是好事一桩。 呵……我啊,合该就是个多余的,方才会如此大义。 如此想來,那只小狐狸倒是重情重义,既有人如此重视我,这一世,我也该宽慰了。 不过宽慰归宽慰,将无辜的小狐狸卷进这连自己都泛晕的事里來就不好了。 我深吸口气,想明白了,也就无多大留恋了,于是又执起笔來,于宣纸上书,使得这凤吟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宣纸上如是写:你能将小狐狸立刻放了,我便让你见凤子卿。 若是不放小狐狸,那我也就不交了,呵呵……想來啊,这倒是我平生头一回威胁人,还是占着我心仪之人的身躯的人。 那人看罢微楞,随即喜极,点点头,欢喜的紧:“好。我现在便放了那只小狐狸,你快让子卿出來见我,”仿佛怕我不信,又道,“你若不放心,我大可先放了他。” 我点点头,如此甚好,那般便不怕他出尔反尔了,他喜上眉梢,语气轻快:“随我來。” 如此这般,我立于南天门下,眼瞧着小狐狸抱着我胳膊哭得稀里哗啦的,眼皮跳了跳,嘴角抽了抽,说不出话來,我就由着他了。 小狐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问候的话,估摸着他被关在天牢,且少见什么刑罚,怕是看犯人受刑吓坏了,一个劲儿的问着我有沒有被怎么样,我只道他是太过紧张,若定下心來,仔细瞧瞧我这一袭青衣,不染纤尘的,哪里是受过什么刑罚的啊。 小狐狸该是说累了,停下话來,抬起我衣袖,抹了把鼻涕眼泪,睁着双圆溜溜的狐狸眼盯着我看,这动作太过熟悉,免不得让我挑了挑眉,想起了故人,想來那孩子也是他这般,喜欢就着我的衣袖擦眼泪,不过怕是我多想了,小狐狸便是小狐狸,又怎是那人呢不是。想來他这会儿莫不是在地府便就在人间了,受着世间轮回苦乐。 我出神这会儿,小狐狸似有不满,伸出一双雪白的手來,扯了扯我的衣袖,我回神瞧着他,他方才眨巴眨巴眼道了句:“孤鸾大人怎么不说话啊。孤鸾大人是哪里不舒服么。告诉小狐吧……” 我看着他,动动嘴,想起自个儿当真说不得话,终是又闭了嘴,瞥开眼去,不再见小狐狸那一双可怜巴巴的眼,而一旁的凤吟神色间有几分不耐,想是心念凤子卿,才会如此急躁。 小狐狸不甘心,睁着双大眼,委委屈屈:“孤鸾大人……你说话啊,是不是小狐话太多惹你不开心了。小狐一定改。” 这只小狐狸的性子很是让人无奈,就同小姑娘似的,使人难以招架,这般该是安慰,或是该说上两句,只是我冤枉啊我,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我不能说话,而始作俑者就在一旁看着笑话,实在恼人。 “孤鸾大人……小狐……小狐……”小狐狸抓着我的衣角,抽抽噎噎,活脱脱一幅被抛弃的样子,而抛弃他的无情之人,便是我了。 一旁凤吟似乎是等得极其不耐烦了,步上前來,冷声以道:“小妖,朕劝你识趣些,一介妖物,怎可同仙家往來。” 小狐狸语噻,低下头去,一双手也离开了我的衣摆,我心觉委屈了他,可也做不得什么,本以为他会就此罢休的,沒想到竟忽然睁大了眼,扑向了凤吟,一口咬上了凤吟胳膊死活不松口。 口里含含糊糊吐出一些字來,依稀仿佛是这般:“你是坏人。孤鸾大人不与小狐说话一定是你的关系,我咬死你。” 噗……虽然小狐狸说的话同事实沒甚大差,可他对的人是凤吟,这人性子阴晴不定,且捉摸不透,我哪里晓得被小狐狸这一说一咬的,他会不会立即发怒,再将小狐狸命送黄泉啊。 于是我急走两步,抱了那只倔强的小狐狸在怀里,只是不想的是,竟然怎么拽他也不松口,我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这一边的事情还未结局,就又闹了一出,合着现下两处都难解决了…… 本以为凤吟会气恼,沒想到却将一双眼看着我,扬了唇角,笑了,不过他那痴痴的表情,估摸着是将我认做了凤子卿了吧。 小狐狸是如何松口的记得是凤吟回神,轻轻一挥手就将我同他一个不注意甩出大老远,不过苦坏了我,小狐狸在我怀里,他倒不觉有甚,只有我,摔在那堪比地面的云彩上,疼得我闷哼一声。 我该庆幸,那声音太小,小狐狸未有听见,所以我也不怎么觉得有多丢人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六 唯愿自弃(中) 小狐狸见我摔在地上,在我怀里楞了好半晌方才呆呆转过身來,一双眼泫然若泣:“孤鸾大人,你怎么了。” 言语间,一双手直拽着我胳膊摇摇晃晃的,恰恰好,碰上了我胳膊上的伤处,使得我倒抽一口凉气,真着双眼盯着小狐狸看,示意他停手别动,再从我身上下。 可哪曾知晓,这小狐狸一急就傻,楞是与我对视了半天也不晓得我盯着他是做什么,沉默无话间看了一会儿,他那一双大眼又窜出了雾气,染上了委屈同担忧,看得我垂眸一叹,费力直起身來,将呆呆盯着我的小狐狸抱下身去,搁在一旁。 说來惭愧,我平生最怕两件事,一怕喝药的苦,二怕流血的疼,只有上了战场,我方才能忘却后者,只是前者,如何都改不掉了。 拍了拍青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只为扫去那些许尴尬,我看了眼小狐狸,心知再做何表情现今看來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何不就当下这般,面上无喜无悲,无痴无怨的好啊。 小狐狸不愿,一把又捉住了我的衣襟,张口脱出声有点哽咽,估摸着是又要哭了的缘故:“孤鸾大人……您不要丢下小狐。” 我自心头抹了把是为委屈的泪,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凤吟那处,好在就在这时,來了一人,那人红衣墨发,想是月华不假。 回首间,不着痕迹清清一瞥,小狐狸已然被月华一手敲在脑后,打昏过去,怪不得安静了。 月华微微垂眸,有几分怜惜显在眸里片刻,他抬起头來,抱着因昏过去而异常乖觉的小狐狸,朝着凤吟一礼:“陛下,臣告退。” 凤吟唇角含笑,一抬衣袖:“去吧。” 我终是回眸,再瞧了小狐狸一眼,心想着只怕是今生最后一次再见,还有沒有來生,都未可知。 待那一抹红消失在眼底,我方才转回头去,低低一叹,似有几分不舍,不晓得是不舍那只小狐狸还是什么…… 凤吟一笑,抬手抚过我耳际的发,柔声细语:“子卿,忘了吧,只是朕一人的子卿就好。” 一人的。那……我又是谁的。呵……我连我自己的都算不上啊。 而后,凤吟与我一前一后去了他寝宫,只是我满心忧愁,他满心欢喜罢了。 到了寝宫内,我坐于桌案旁,一手执着广袖,一手执着毛笔,思忖着该如何写,不过这些时候总是执着笔,我倒觉得我也染上了几分书生气,不由得勾唇轻笑,笑自己都这时候了还会苦中作乐。 而凤吟进了房门便抬手掩上门扉,转回头來也沒了方才的雅笑,只道:“当下,你该说说如何让我见见子卿了吧。” 我看了他一眼,只在纸上写到:你便说罢,他怎样才能出來。 看罢,凤吟微楞,抽了抽嘴角,那面上阴晴不定,这不由得让我盯着宣纸上墨黑的衣,琢磨起是否是我一时大意写错了什么字來。 “你……也不晓得如何让他出來与我见上一面。”凤吟抽抽嘴角,如是道,我乖乖点头,许是我的错觉,只觉得那凤吟的面色更阴沉了些。 而后,我觉得这尴尬模样实在妥,只好渡步到桌前倒了杯茶水來,自顾自小口小口润着喉。 少顷,凤吟又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我点点头,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却只一笑,不多说些什么,“时候不早,子卿还是回孤鸾星君府上去歇息了吧。” 我微楞,半晌未有反应过來他是想让我走了。 那双丹凤眼在我愣神功夫微眯了眯,露了几分狡黠出來,“莫非,子卿是想同我歇息。难得子卿有此想法,我岂能拒绝。” 这话说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微微一哆嗦,就差沒蹦出个陛下自重來再脚底抹油溜出去。 我恭敬摆手,再恭敬点头,随后在凤吟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的注视下缓步离开了凤吟寝宫,再缓步回了孤鸾府上,一路都是那么自然,路上云飘鹤飞的同往日一样未变分毫,而那些仙家见了我还是同见了瘟神一样,仙位低的行一礼或是唤一声便跑,又都仙位低的,连唤都懒得唤,只是脚底抹油,溜得快。 我一人安安静静回了孤鸾府上,瞧着这异常熟悉的孤鸾府,当下也只觉陌生,打开卧室房门,房里因是无人打扫而覆了层薄灰,好在我有点三角猫的法力,学着花神一挥手,将屋内灰尘拭了去,再瞧着颇大的屋子还算干净,也总算是闲下一颗心來。 我出府寻了些刚开的茶叶,挑了沾上水滴的新茶叶,又寻了方清泉,弄了些泉水,回了府去,用着不大不小的火候熬了茶來,茶煮得刚刚好,搁在桌案上晾得温热,再端于手中,轻抿一口,那茶香便四溢开來,沁人心脾,只是这刚刚好的茶,却如何也去不得这心中苦闷,倒不晓得是为何了。 茶也喝罢了,烦也烦透了,我将自己搁在床上,抬袖掩了面,闭眼间,一直有个问題萦绕在我脑海内,细想來只能叹我活得可悲,却如何都不晓得我想的是什么了。 随后,我再闭上眼,估摸着这一闭再睁时已是一日了。 仙界的光并不刺目,反倒像是在适应着你的眼一般,让人一睁开眼來便看得清晰。。 朱红的雕花木窗,雪白的墙,和一方书案上放着的一幅画,那画我还记得,画上的人着了一袭淡紫的衣,笑意浅浅的看着一旁,那画上的人同我相似,却绝不是我。 除了这屋内的景致摆设,入眼的还有一袭桃花红的衣,一双笑意浅浅的桃花眼,和一张颇为好看的面。 我还记得的,他就是花神,毕竟他身上那股浓郁的花香可是一直带都在身上的。 花神见我醒了,笑嘻嘻将脸凑了过來:“孤鸾,听说你下凡成功了,但又被玉帝关进了天牢是为何。放了又关,关了又放又是为何。” 我闭口不答,只起了声,拿过了我搭在床头的衣物便往身上套着。 花神不自在干咳两声,继续不死心的又问:“那个……孤鸾,你将酒酿了沒。” 果真花神是货真价实的酒鬼,瞧,这一來孤鸾府上,先岔了话題,随后言归正传,又扯会了我百花酿那儿了。 我摇摇头,瞧着花神那委屈模样,我更委屈,只说不出话來,楞了半晌我方才一指自己嗓子去,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那凤吟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非说我说话不好听,给我服下一颗药去,让我再说不出话來。 花神焕然大悟,只是反应太慢,手指着我便有些微楞:“孤鸾……你你你……你说不出來了。” 我瞧着花神点点头,花神一惊,立马坐了起來:“孤鸾,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了。或是中了什么咒法了。你同我说啊,即便是我帮不了什么忙,不是还有木头呢么。你就放心吧,”只是话语刚完,他方才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忘却了什么,立马闭了嘴,睁着双眼望着我,也有些委屈。 最后,花神应当是不甘心,还是出了孤鸾府们,将百草仙君叫來过來,我知他一片好意,且自己也抱着点念想,便依了二人,只是片刻过去,百草仙君方才一叹,只道:“这毒是妖界的,我也不晓得该何解。” 闻言,我垂了眸去,花神却有些不甘,又道:“喂木头,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么。” “有是有,只是……”百草仙君一句话未有说完便断在了那处,急得花神直勾勾盯着他,百草见着,颇为怜爱的摸了摸花神头上那柔软的发,摸得花神也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两声后,百草仙君方才道:“只是这毒必须得让下毒之人亲自解,我只怕若我擅自解毒错了药材,后果会不堪设想。” 我同花神楞然,思索片刻后也觉得有道理,只是这下毒之人的心思谁都懂,无非是同你有何深仇大恨才会如此,哪里会说解就解的啊不是。 所以,我合该还是得做回哑巴,闭嘴不言了。 只是心中有些歉意,明明我说好的下凡采了百花露和天山泉便再为他酿一回百花酿的,只当下成了空谈。 花神似猜出了我的心思,只叹了口气:“你也别怨自己了,唉,其实我也晓得,我当初给你的那本书你该好生看看的,要不怎会遇上了小妖沒跑掉不说,还被人毒哑了不是。” 这话听得我差点被唾沫呛了,合着他当我是下凡遇上了妖,结果还被妖给毒哑了啊。 唉,要我将事实说出來,啊不……是写出來,不晓得花神会惊讶成哪样了。 而我当下这般纠结表情,倒被花神看成了是他刚才的眼语戳中了我的痛处,于是又抬手一拍我肩:“唉,你也别放在心上了,哪时我能下凡去了,我便捉只小妖來,让他解了你这毒,所以,你大可放心了,來,笑一个本仙君看看~” 而一旁木头似的百草也点了点头,显然极为赞同他这话,这倒是让我忍不住牵起了唇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七 唯愿自弃(下) 待花神他二人走时,已不晓得过了多久了,待人走茶凉,我又躺回了床上去,不过这屋内一清净了,却不是什么好事,比如当下,我脑内乱糟糟的,有的沒的皆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我想到了凤吟,也想到了清衡,最后,却想起了思然,归根究底,这几世真心待我且不将我认做他人的,只怕也就思然一人了。 到头來啊,我不晓得是该悲戚愧疚还是如何,只知道勾了唇來,几许苍凉,细想想,似乎我并也听过他二人说未说中意一词,似乎也只我一人这般认为罢了,似乎……这当下情形,也是我咎由自取罢了。 仰头,我看着雪白纱帐,帐身随着微风轻扬:“若……若再从來一回,我愿不再为人,不再有念,” 低头,痴痴一笑,笑自己傻得可以,这世间,哪里是说从來便从來得了的呢…… 不知不觉间,我竟睡了过去,也不晓得睡了多久,只知花神扯着声冲我耳畔高喊:“孤鸾,,不得了啦,,出大事了,,”随着他那声的,还有一双手,揪着我肩就使劲儿摇晃,恍得我头晕目眩的,好半晌才回了魂儿,抬抬眼皮就见花神那一双有几分忧愁讶异的眸子分明。 我睁着双眼提着精神看着他,拍开他的手,呵欠连天的。 他明我眼中意思,当下却揉了揉被我拍了手背,缓缓直起身來,行至桌边,倒了杯茶品着,也不嫌杯中水凉,这失了方才急性的模样让人直想拽着他衣襟,让他将方才要说的话吐出來。 半晌后,一杯茶饮尽了,他方才斜睨了我一眼,不急不徐的张口同我道:“我说孤鸾啊,你知道我方才要同你说什么么。” 我起身,掀了被子穿着鞋袜,他觉得趣,只好叹了口气开口道:“今儿个啊,竟然是玉帝和凰族公主定亲的大好日子啊,你怎能不知道呢……” 定亲……么。唉,果真是我睡得太久了,这般大事儿我还真不晓得呢,那女子生得美,同凤吟嘛,还真是般配呢,这……倒该恭喜恭喜了。 花神抬手斟了杯茶,轻笑一声,有些神秘:“孤鸾,你知道不。玉帝这次同那凰族公主定亲啊,也是出于无奈,据说是因为妖界在近几日就快同仙界开站了,玉帝怕仙界敌不过,所以想效仿前几任玉帝的做饭,娶了凰族公主,借用凤凰两族之力击退妖界。”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本以为只是凰族,沒想到却是凤凰两族之力,唉,猜不透当下凤吟想法,他原先说的即便是仙界覆灭了,也同他无关,沒想到闹得这一出倒是管上了。 花神用着茶杯盖拨了拨茶上浮叶,轻抿一口便将茶杯放下,直起身來走向我,于我身前站定后,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长吁短叹着:“孤鸾,我晓得你心里不好受,换做是旁人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同我讲,千万别憋着,你这般会一个人憋坏的。” 我不答,他又道:“其实你想想,那个玉帝除了长得好看,法力修为高强点也沒什么好的了,我觉得你还不如忘了那段过往,重新身活,便不会伤心了。”那双蹙着的眉头皱得死紧,活脱脱是他被百草仙君给抛弃了的架势,不故意这般也好,我倒觉得我越來越羡慕他了,有百草真心以待,又怎能让人不心生羡慕呢不是。 还有呢,因着孤鸾的缘故,我倒是能交上这么个好友,也不错。 花神微微一笑,颇为神秘的伸出一只手來,俯身耳旁同我说:“若这次仙凡两界开战了,我和木头约定好了,趁乱逃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听得微楞,说实话,头一世的将军,我当真对这些做來逃兵的人很是不屑,所以,估摸我当下看着花神的眼神,也稍微起了点变化。 花神被我看得干咳两声,甚是不自在的瞥开眼去:“其实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同木头也不例外,我们都知道,像这种的恋情有勃天意,于天难容,于凡间來说,更是容不得,所以咯,即便是这次仙妖两界战事告捷,我同木头都存活下來了,也不见得待凰族的公主成了王母,不会整治我们这些仙家,到时想逃都來不及了,所以我和木头决定趁乱就跑,我想啊,这不到哪都无所谓,只要能有我二人的一处栖身之所就成,便是沒有也无妨,被仙界捉回去也无妨,我同他终归是能过上两人的清净日子了。” 花神说的话,句句正中我愿,我也曾如此想过,只是那人是思然,我想啊,待着思然走,过上清净自在的日子,总好过一辈子都以礼相待的好吧,结果……却不是自己所想,还记得那时被抓回去了,我同思然皆无怨,脑中依然能回想起原本的快乐日子就好。 花神压低了声,四下张望两眼,也只怕隔墙有耳,于是乎,便又俯身同我耳语:“我话孤鸾啊,我和木头商量过了,你本中意玉帝,若凰族公主成了王母,依传言中所说的那种性子來看,她定然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不是把你折磨死,就是让你连自个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所以啊,你还是同我们一道走吧,放心吧,虽然你当下修为法力都差极,不过有我在呢,我定不会让别人伤你分毫,唉,你要实在不信,不是还有木头么。别看他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的,他的实力可不比我弱,有他在,也沒人敢伤害你。”随后拍拍胸脯,头头是道。 我轻笑两声,看着他送了口气的模样,便扰他兴致的摇了摇头,动了动唇:谢你好意,只是我承人一诺,还未有完成,如何都走不得。 花神想來是看懂了的,面上那欢喜的表情尽褪,睁着双眼满是想给我两巴掌的怒气,我看着他,只笑也不言语,他最后叹了口气,又按了按额头:“唉……傻子,那玉帝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丢下性命么。” 我依然笑着摇了摇头。。 不悔,亦无怨。 花神,你不晓得,现在的人不是他,你也不晓得,凤吟那孩子是会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子卿的,也会独自一人孤寂,蜷缩于阴暗处,隐藏了自己,默默一人神伤,记得那时他还小,抬起头來的眼是那么的胆怯,他唤着皇叔的时候,心底瓦解了防备,我晓得…… 我明白,他还是那个温文的人,未有便过,只是一开始不属于他自己了所以才会让我生了以往温文的凤吟皆是假象的想法,我该相信他的,至少那个时候,他还一直说着让我走别再回去,又让我记得,那并不是他,他如何都不会对我做出这种事來。 所以,即便是为了他,我也绝不能离开他。 唉,不过若是可以,若是什么事都沒有,我宁愿同花神二人一道隐于山林,去个清净处,撇开了尘世喧嚣,就那般无忧无虑的过活,过到满头白发,魂消魄散了也是一桩美事儿啊。 只是……那终归是我的妄想,虚妄到极致的想法。 花神很是不甘,又一叹:“孤鸾啊孤鸾,你怎么能傻到如此啊你,唉,离两界开战还剩些时日,我可以等你好好想想,再做答复。” 答他话的,任是我不带一丝一毫犹豫的点头否拒,花神气得瞪着双眼瞧着我,而我自是眼观鼻,鼻观心,毅然站定,绝不动摇。 花神最终气得通红了脸颊,都快说不出话了,而后忽然一叹,又揉了揉额头,言归正传:“你也收拾妥当了,随我去大殿吧。这会儿就等你一人了。唉,其实吧,这次是玉帝让我來叫你去的,不过我觉得你若对他还存在点念想的话,还是将那念想掐断了去吧,要不待会儿……哪是你能受得了的画面啊。” 花神聒噪,不过这话句句是出自心底的关心话,于是这聒噪什么的,也就变得无甚了。 我冲着花神宽慰一笑,摇头示意无碍,不必担心我。 花神见后半晌,抽了抽嘴角,小声嘀咕:“当真有些不习惯了,孤鸾突然之间不会说话了的这一事实,” 听了这话,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只一笑,随了他脚步,一路去往大殿的脚步沉重,头路心内一直琢磨着一个问題。。 凤吟同凰族公主成亲什么的,叫上我做什么呢。莫不是因为我还笑得出來的缘故么。咳咳……若当真如此,那么这凤吟,也就是妖王,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不知不觉间,行至大殿,殿前挂满红帐,一派喜气模样,不过还真同花神说的一般,众仙家都到齐了,只缺我这么一个人了,所以我去了,不免得让那些人以极其不善的目光注视着我,也包括一身大红还盖了红头盖的新娘子凰族公主,和同样身着一袭红衣,笑意浅浅还带了些许威严的凤吟,看得我心中一堵,再老脸一红,不由得低下头去,自觉站在最靠外那里,尽量目不斜视,心定神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八 婚庆 远听得有人高喊,却是同凡间成亲的礼数无异,只是少了拜天拜地,只余下夫妻对拜,而后,我虽隔得甚远,倒也能看清。。 凤吟他执起那凰族公主的手,笑得温文宠溺,宠溺得我似乎马上就想离开此地,这想法一出,倒是逗乐了自己,只是这扬起唇角的笑意,含了几分苦涩,添了几许自嘲。 或许,我当真还是希望这一切皆是假象,或许,我还是喜欢那一世,虽然每每想起思然,便会醉酒后院,撕心裂肺的疼,只是一到白日,我会每每一醒來就能看见凤吟他逆着夺目的光,坐在床畔,虽然出口的话皆是废话,提出的要求,也是同他去哪家勾栏观美人那等无趣之事,不过有人陪着,再说说话,都好过一人孤孤单单的呢…… 思绪拉回,凤吟粉唇轻点在那公主额上,轻笑一声,使得那公主被风掠起的轻纱盖头下,那一张粉雕玉琢的面颊染上了一丝娇羞的红,倒看不出开始在凤吟寝殿时的那般泼辣蛮横。 确实……同凤吟是天生一对儿的佳人…… 忽然间,我想起了那条红线,只是觉得可笑,当初还被那红线之事吓了一跳呢,现下思來,却是如何都不信了,红线什么的,只怕是时日太久,自家便断了,要么就是凡间的人传得太过邪乎,哪里是被绑在一起的人就会一辈子在一起呢,唉……他是玉帝啊,合该还是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人,且……还需是女子才好,女子能生儿育女,为凤吟他诞下龙子,这玉帝之位,方可后继有人。 唉,其实反过來想想,这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至少他第一世什么也不晓得,那心内思的念的,都是我湘王凤子卿而已。 咳咳……我这想的许多,再看众人皆是满面欢喜,合该是由心而贺,估摸着我脸色同在殿的各位成了对比,差极,而心内……说实在的,我如何都祝贺不起來…… 凤吟的声传入我耳,可惜这话虽然将得随性洒脱,却不是我真心想听的话,只是到后來,却不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众卿家,今日是朕同爱妃大婚之日,众卿家都能來为朕贺喜,朕欢喜的紧,今日,便免了那诸多礼仪了吧,众爱卿随意。” 随着凤吟的话语,众仙家三五一团的聚在了一处,各类美宴佳肴也被随后款款而至的仙仆侍女送了來,随后众仙吃的吃食,品的品酒,相谈甚欢的好不痛快啊。 而我,则是睁着一双眼,呆楞在原地,内里心绪两连良多,只是睫毛遮住了,让人看不清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來着。 瞧,果然凤吟是至开始就打算同那凰族公主成亲的嘛,原因该是因为中意,这不,爱妃都唤上了,啧啧…… 不晓得何时,花神行至我肩侧,吓得我打断了脑内所想,轻颤了下,不出乎意料的是,那花神笑得兴灾乐祸:“哎哟,我说孤鸾啊,你在想些什么啊。我这都唤了你不止一声儿了,你倒是神游太虚游得好,全然沒有搭理我的意思。” 花神轻笑,瞧也不瞧我这双不善的眼,只是咂了咂嘴,自顾自的说到,“孤鸾啊孤鸾,你莫不是吃着闷醋呢。哈哈,这可难得了,想当年呐,孤鸾你可是一个冰美人,任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懂心的呢。” 想來孤鸾什么的……我轻哼一声,孤鸾可不是我,他如何皆与我无干,所以我拱了拱手,动了动嘴:花神,这处甚是热闹,不过小仙受不了,太吵,告辞。 今日果真是有些烦闷了,以至于我方才说话竟然怒气冲冲的,好在花神也不恼,只是呵呵笑了两声:“去吧去吧,不过今日好歹是玉帝大婚之日呢,你不多留片刻。莫非方才我说谈笑的话,都说中了。咳……这可使不得。” 我无言语可回,这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的,索性连动作也无了,一礼罢,方才想转身,却被一人握了手臂,使我转身不得,以为是花神,刚想回过头去瞪他一眼,却见了我身前的人一袭红衣曳地,微勾着唇角,笑意浅浅的,勾魂摄魄。 “子卿,朕的大婚之日,你想做什么呢。”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微挑,今时不同往日,单那额头上的一点朱砂和着大红的衣,倒让凤吟看起來有几等猖狂,而那猖狂中,又带了些慵懒,那丹凤眼里那抹让人痴情的意今日显现其间……让我看了过后,又有些想些沉沦了呐…… 啧啧,果然凡事起因都该归咎自己,若不是自己这么个花心大萝卜的性质,哪里还会惹出这般麻烦事儿了啊。 凤吟垂下丹凤的眸,面上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委屈來:“果然子卿……还是不愿原谅朕,且还厌恶朕么。” 厌恶么。不是的,你猜错了,我对你的感情虽然已不复以往那般,但却是不厌不恶的,唉,喜欢还來不急呢,怎会厌恶呢不是。 呃……等等,我似乎是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容我好生想想…… 我这边出着神,那边花神着得花枝招展,端是阳光灿烂,高举起杯中清酒迎向凤吟,随后一声贺喜,无非是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什么的了,而后,那一通废话说完,一口清酒饮尽,花神才缓声道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敢问陛下……子卿是。” 凤吟微微一愣,随后笑得甜蜜,柔声以答:“子卿是朕的心仪之人。”瞧那模样就晓得,他那又是想起了妖界的凤子卿,和同那凤子卿的点滴过往,或许,伴着那甜蜜而出的,还有深深的不舍与懊悔。 啊,对了,我想起來了,呵,倒是我忘了,他并非凤吟,只是占用了凤吟壳子的妖界之主罢了,和凤吟半分关系也沒有,我竟然还当了真,实在可笑。 花神不明所以,楞然道:“敢问……子卿是谁。” 凤吟轻笑,又用着那双丹凤眼看着我的眸子,使得我不是一般的不自在,他却完全沒有自觉:“子卿啊,不就是孤鸾爱卿了么。” 我被这话呛得轻咳两声,只是说不出话來,若非不然,我定要出声解释几句,又他这么胡闹下去,不晓得凤吟清醒了的时候得收拾多少烂摊子啊。 只是花神不晓得,被这话刺激的,花神直接咳得发不出声了,许多仙家看了一眼也都转过头去,只当这扰人兴致的声音并未存在一般,好半晌,花神才止了声:“那个……敢问陛下……”凤吟瞧了他一眼,只双唇开合,轻吐出了一个说字,花神这才接着又道,“陛下既然心仪孤鸾星君,那何不直接同孤鸾星君过一辈子啊,这般娶了凰族公主,多不好啊……” 花神这人只怕是一沾了酒便口无遮拦了吧,瞧他这话说的,我听得都按自为他捏了把汗,君臣有别这个道理我懂,而花神也不该不懂,花神这般直言不讳的,也不怕得罪了凤吟,让他从此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是我多虑了,凤吟并未恼怒,只是微抿了口酒,仰起头來,眼中思绪万千,只是如何都看不清,那里面有沒有伤心与懊恼:“唉,花神,你不明白,这皆是局势所迫。” 花神灌了口酒,醉眼迷离的看着他,最后轻笑一声,拍了拍凤吟胳膊,长声一叹,最后一摇一晃的离开了,那目光四下飘忽,估摸着是在找人來着,或许……找的是他家那块木头也说不定。 花神一走,凤吟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四下,趁着沒人注意这处的空挡,他搁下酒盏,逮着我的胳膊就想走,只是还未走得多少步,就又被人扯着悠长嗓子给扰了,那声音期期艾艾,听在人耳里实在妙极,我看着凤吟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我便想抛开礼仪,捂着肚子狂笑一气,唉,只是细想來那感觉挺丢人的,所以还是颇为淡定的止了那冲动。 一女子发上别了一根碧玉的簪子,身后拽了一个人,臃肿的身子硬是从众仙家那儿挤身出來,行至凤吟身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扑通”一跪。 现下,我才看清,她身后拽着名男子,那男子一头墨发身着红衣,只在发尾束了一条红线,看起來很是随意,再细看那男子蹙着双眉颇为无奈的面容,我才晓得他就是月华了,不晓得月华为何和一女子來了这里,我当下只欢喜小狐狸他如何了。 “陛下,陛下你要为小仙做主啊。”那臃肿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跪下后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兜头便來了这么一句。 这这这……这一男一女孤男寡女的,莫非莫非……咳咳咳,不会吧,月华竟然喜欢这般模样的女子,这也太另人难以置信了些吧…… 凤吟挑了挑眉,被扰了事儿的他显然心情不佳,连说话的声都不复先前的温文,说出的话语,也似咬牙切齿字字从牙缝中挤出來的一般:“你有何时。”那话语声音冷冽,号无温文可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四十九 实数误会 女子闻言,方才收了声,只说话时还是有些抽泣:“小仙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月老他如何都不愿为小仙牵线搭桥,小仙……小仙若是嫁不出去可怎好啊,求陛下为小仙做主啊。”语落,便又是一阵抽噎,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杏仁大的双眼里如断了线一般,相继滚落。 噗……原來如此,呃……咳咳,等等,不是俗话说的好么。仙家皆是摈弃七情六欲的么,那这牵线搭桥和出嫁什么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这个这个……我实在弄不清楚状况…… 于是我睁着双眼,端看凤吟那烦躁模样就晓得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懒得理会我的,再看花神,喝酒喝得面颊绯红,此刻正和几位仙家说着笑,完全沒有理会这处发生了何事,如此这般,我又看向了被迫立在一旁挑着双眉的月华。 四目相对下,他揉揉额头,有些无奈:“这位仙子并非修道而來的仙家,她是凰族的人,向來凰族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皆会上我这儿來,让我给她们牵上红线,她们不是和天庭的仙家成亲,就是自觅良人,自行成亲,只是今年情况特殊……” 咳咳……原來是这样,我受教了,若是有心仪女子,也当会抛却仙家身份,同那女子双宿双栖了。想來这话,又瞧瞧立我身旁的那人,不由得一笑。 只是方才那话,却是我说笑的了,此身,我休想再有什么能够双宿双栖的人了。 凤吟一挑眉梢,明显不耐:“月老,这是怎么回事。” 月华也十分气愤,只是职责在此,埋怨不得什么,于是跪下身去:“臣无能为力……仙子长得甚好,无人能配得上。” 噗……这说法,也太明显了些啊月华。 果然。。 那跪着的女子听出了那么一点弦外之音,立刻瞪圆了双杏仁眼,手指着月华,气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你……你胡说。”最后实在无法,泪水便又至那双眼里流出來,“陛下,月老他这般欺辱于我,您要为小仙做主啊……” 凤吟挑挑眉梢,抬手揉着额头,只是我微一瞥,眼尖的瞧见广袖下被遮住的唇角不可抑制的往上扬了又扬,少顷,他放下手去,方才止了唇角那笑:“月老,既然事出于你,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月华一低头,沉吟片刻,方才闷声而言:“陛下,臣……也无能为力。” 那女子锲而不舍,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陛下……您要为小仙做主啊。”瞧,还把这话当成了宝了。 凤吟挑挑眉梢,想是來了玩味的兴致:“月老,不如这般,你失职一罪,朕念你多年來有功无过,便从轻处置,”月华微一抬头,我也睁着双眼看着带了些许笑意的凤吟,只见他微微一顿,而后又道,“朕将你许配与这凰族仙女,可好。” 月华微楞,显然被凤吟这说话吓得不清,直接呆在了那处,而那女子闻言,挑着一双杏仁大的眼盯着月华,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好好打量了一番,最后可从那双眼里看出,这女子瞧着月华模样人品,似乎还算满意。 少顷,月华回神,立刻大声言:“陛下。臣无福消受啊陛下。您还是挑重的罚吧。臣受得住。” 这话语里意味分明,那失职一罪,重的就是五雷轰顶,所以他的是铁了心的,死活也不愿意嫁给这女子了,实在……有志气。 凤吟挑挑眉梢,却无半分恼意,不过若依方才那笑容來看,估摸着这凤吟当下不晓得在心内笑成了哪样了。 “唉,既然月老执意如此,那朕便罚你待在府上一月不得出府好了,你且回去,好生反省。” 月华闻言,如身受大赦,立马磕头谢恩,从地上站起,头也不回的回府上去面壁思过了。 而跪在地上的仙女瞧着月华远去的身形,又是一阵抽啧:“陛下……他走了,那小仙的亲事可怎么办。陛下,您可要为小仙做主啊……” 凤吟看着身前跪着哭泣的女子,那双丹凤眼微挑,眼内流露而出的,满满的是为难:“这……唉,这可为难了朕,你且容朕想想,朕自会想出些什么來,嗯……你先莫哭了,太吵。” 那女子闻言,果然收了声,沉默下,睁着一双杏仁眼一眨不眨的瞧着凤吟。 片刻后,凤吟一叹,扬声道:“各位仙家,且先停下当下所做之事,听朕一言。” 仙家闻言,自停了手上动作,皆抬头睁着一双双眼看着凤吟。 “若是哪位仙家未有成亲,看上了这位凰族仙女的,便上前一步,朕自当成人之美,做主允了这亲事。”凤吟眼罢,微眯了一双丹凤眼,颇有兴致的四下瞧瞧。 只是凤吟这话一出口,那些个原本满脸欢喜之色的人止了喜色,个个面露惧意,不进反退,且一个退得比一个快,不多时那酒桌旁一人不剩,哦不……还剩了一人。 花神面颊红透,一双桃花眼微醺,手握着酒壶酒盏,喝酒倒喝得挺欢,估摸着是喝醉了的缘故,所以凤吟方才的所言,他压根儿就沒听,也所以……他手执着酒壶,满斟了一盏,醉眼微醺的四下看看,不无所以下摇头笑笑,似乎瞧见了我,于是满眼欢喜,迈着欢快的步子往前行了又行,张口还道。。 “孤鸾,这酒挺不错的,虽然比不得你的百花酿,可是……嗝……还是好酒啊~” 瞧他那满脸欢喜的模样,我有想扔了他酒壶再给他一杯冷水的冲动,只是当下人多,头不能如此无礼。 花神迈步间又喝了一杯酒,沒见着眼下不晓得是谁走得太过匆急了,未有扶正的凳子,所以这脚一抬,身一弯,眼见着就要摔下去了,而我同花神是朋友啊,自然朋友有难我就该为朋友解难啊不是。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迈开步子,将花神那快要触上地面的身给拉了回來。 只是后來我才记起,这当下是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的。 我拽着酒意正起的花神,瞧瞧众仙家膛目结舌的模样,瞧瞧凤吟那微楞再到微恼的神情,再瞧瞧跪着的那女子那双杏仁大眼,滴溜转着,将我同花神二人至上而下,从左往右的打量了一番,那眼里带了些许满意神色,似乎还有斟酌,思忖着该选哪个才好…… 我我我……我做了什么。 其实那个……那个吧……我可不可以拽着花神退回去,而你们只当什么都未有看见。 只是,这才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就在这皆是楞神的空档,我瞧着酒意正酣的花神,有伸手将他拍醒的冲动之时,那女子开口了:“陛下,小仙觉得……这两位仙家还算马虎,小仙想,若这两位仙家皆是一人,不妨随我去凰族。” 她语落,我睁大了眼盯着她,张张口,只是可悲的是,我说不出半个字來。 你你你……你想得美。我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去什么凰族。 我虽是打小就倒霉,可倒霉也得有个限度啊,真真是气煞人也。只是我话说不出口,只得不甘低了头去,成了现下这般委屈模样,还真是应了那话句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当下埋怨,埋怨这凤吟成天闲得沒事干,给我吃的什么丹药,害我到现在都未有说出半个字來。 凤吟看着我,也不允了那女子的话,沉默着半晌无话,只单单从那双有如死水般满含雾霭的眼里看出來,他此刻是有多么的恼怒了。 这时,不晓得去了何处的百草仙君,手执着杯盏,铁青着面色走了过來,我当他是想着将花神从我手里拽下去呢,谁知道他抬起手來,一扬手中酒杯,将杯中凉水尽数泼在花神醉意迷蒙的脸上,只可怜了我,被殃及的湿了身,也跟着倒了霉。 花神被这一杯清水给泼醒了,醒來便是满含怒意,睁着双桃花眼,抹了一把脸上滴滴答答往下滑落的水滴,怒吼出声:“死木头,你到底抽了哪门子的疯,居然往我脸上泼水。。” 百草咬了咬,似乎想发怒,却又竭力制止了,只低低一叹:“你也该酒醒了吧,好好看看现下状况。” 花神疑惑,睁着双眼不明状况:“状况怎么了。不就跪了一人么。”站直了身,“诶。木头,孤鸾,方才发生什么事了,你干嘛好端端的泼我一脸水啊。” 这花神……果然方才是醉得厉害了,当下酒醒了,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神眨巴眨巴一双疑惑的眼看着我,只是我不能说话,他等了半晌也沒等出结果來,所以一叹,又看向了百草,继续眨巴眨巴一双桃花眼:“木头,别生气了,你也晓得我方才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说说呗。” 百草一叹,还未开口言语,就听有人言:“花神,那女子乃凰族仙女,今日來仙界是为娶亲,陛下方才说,若谁走上前一步便将那人许给凰族仙女,而花神你方才走出的不止一步,如此,你可明白。”那声音温文,却异常熟悉,沒办法,自家的声音谁都记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五十 耳闻非实 紫薇帝君一袭紫衣如故.温文如昨.浅笑依然.那双丹凤眼映入了大红的衣.轻瞥间又匆匆避开.那眼底最后剩下的思绪良多.似还藏着几分无奈. 几时紫薇來的.哦.不对.该是他哪时在这处.为何他同凤吟的感觉这般陌生.又为何凤吟对其视而不见.这说不通啊.凤吟他不是 呃.不对.他不是凤吟.自然沒有凤吟对紫薇的心绪了. 一叹.我又多管了闲事.当真是不看眼下情形啊.再叹.可别凤吟说笑的话要当了真啊.微瞥一眼那臃肿的身.粉嫩的脸上掩不去的是贵气.再瞧瞧自个儿.一身青衣.多寒酸啊不是.我要是被娶了多.多碍颜面啊不是.瞧我这小身板.哪能配得上人家仙女啊不是. 又看花神吧.人可是名花有主的.移花接木可不好.这关键接的还不是木.瞧.他那一双桃花眼.一张芙蓉面.活脱脱就是一姑娘家.他那身子柔若无骨似的.这要是成了亲.洞房花烛夜.被这仙女一压.可不得给压坏了去.到时红堂换白丧.哪里使得啊不是. 所以.我同花神皆退回去.凤吟.你只当沒看见.或者只当什么都沒发生.你方才什么都沒说可好. 咳咳.但看那一双凛冽的丹凤眼泛着骇人寒光.就晓得凤吟他根本未将我在心内的所言听进去.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下这苦还不小.苦得我可一辈子也不愿再吃些什么了. “哦.原來如此.”一旁的花神听了紫薇所言.点头间恍然大悟.而后.方才后知后觉.惊得瞪大了眼.张了张.好半晌方才吐出字來.“不不不会吧..啊哈木头.这是说笑的么.” 百草无言.直扶着额头.估摸着被花神这性子弄得头痛之余正想着脱身对策.少顷.凤吟将眼从我这处移开.直勾勾看向花神.而后挑了挑眉梢.冷声道:“君无戏言.你觉得朕是说笑的么.” 这话将惊愕的花神吓得不清.僵直的身有如跌进了冰窖里.便就连如何动弹.也不晓得了吧. 凤吟只冷哼一声.复又将眼移向了我.继续冷眼以对. 随后.花神回神.双腿一弯便跪了下去.头压的低低的.毫不掩满脑子悔意.这花神一跪.百草也跟着跪下.百草一跪吧我就琢磨着就我一人站着实在不妥.索性.我两腿跟着一弯.跪下去.膝盖碰上了地面.轻响一声.弄得我只觉浑身都疼.但这凤吟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我的.未有半分移开眼去的意思.所以我一咬牙.将那轻哼声闷死在口中.也随了花神一般.低下头去. 我自知我错得离谱.所以我表现的也算那么回事儿.跪得端正.头低下去.眼瞧着贴着膝盖的云面.满满懊悔难掩. 不过这行为.似乎惹恼了凤吟.我只抬了抬眼皮.无意瞥到那广袖下的手握得泛白.随后那出口的话语.也像极了是一个字一个字.硬生生挤出來的. “孤鸾爱卿.” 咳这爱卿二字听起來虽然亲切.可这泛着寒的字眼.我实在无福消受啊. 我难言.凤吟吸了口气.启唇又咬牙切齿道:“谁让你跪下去的..” 我我自个儿 估摸着若是我心头所答被凤吟知晓了去.我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好.好极了.不愿开口说话是吧..”凤吟显然气急.连我不能说话这茬都忘得干净.不过我抬头看去.他那面色难看至极.那架势.也同想将我从地面上拽起來.再拖到哪个无人的僻静地方去.揍上一顿方才解气. 我自晓得说不了话.辩解不了什么.索性低下头去.以示我打心底晓得错了.凤吟他爱如何才解气那便如何吧.反正我时日无多.也无所谓了.再者.我这身子里还住着凤子卿这一魂吧.凤子卿是他心仪之人.他满满歉意.不会这般失分寸的对我动粗吧.那可使不得啊.若是打伤了凤子卿可怎好呢不是.所以咳咳凤吟你熄怒.. 凤吟张口.似要再说些什么.只是还未将话语说出口.就被忽略了良久的凰族仙女给打断了去.那女子声音幽怨.估摸着是看凤吟迟迟不答.怕他反了悔.她那小心思也会落了空:“陛下.你要给小仙做主啊小仙愿意” 只是那愿意的话还未有说完全了.就被凤吟冷冷一瞪.再冷声以言:“闭嘴.” 这二字说得吓人.显然让那凰族仙女楞住.随即低了头去.乖乖闭了嘴. 我正悄悄观得起劲.哪晓得这好戏还未上演便闭了幕.心中感叹之余.被凤吟又一声极为亲切的孤鸾爱卿唤得我差点吓跑了魂去.少顷.未听得凤吟再有何言语.我有些不解.楞然抬起头來.只见得凤吟一改先前冷面.浅浅笑意挂上了唇角.那浅笑温文夺目.让我不由得看得痴傻了. 果真这情之一字.只该都给一人.其外动不得.也不该动.于我而言.是悔不当初啊. 凤吟轻笑.丹凤眼瞧着地上跪着的仙女泛着点点笑意.随即柔声而言:“这凰族之女.亲事一说.其一不喜不娶.其二.若相中之人已然娶亲.或是心有所属.便不会再为难.朕说的可对.” 那女子闻言.呆呆反应未及.只过了半晌.后才楞楞点头:“陛下您说一点也不错.我凰族是有这么个规矩”话语一顿.女子稍显惊讶.“莫非他二人皆已成亲了不然.可依小仙一直听闻.仙皆中人.素來以堪破红尘闻名.哪会成了亲啊.” 女子说言不假.可是不晓得就这真话又哪里触怒了龙颜了.那话语刚落.凤吟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只是那动作太小.不易察觉.估摸着就我闲來无事.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凤吟看才觉出了. 这般想着.我却有些想笑.我不明白自己这是怎的了.这仙界好云好鹤.好风好景的.且我身旁跪着的就是花神和百草仙君二人了.那二人容貌不差.至少我比不得他们.就这般.我却在出神的时候.还总是不知不觉间便看向了凤吟的面颊.这一看.就看忘了时辰.忘了心中所想.忘了脑中所有. 出神的这片刻功夫.我刚一回神.就被凤吟一手拉了我的胳膊去.一把从地上扯起.还将我轻轻揽在怀中.他俯身于我耳侧.小声说着什么.不过那话语声太小了.我沒听清.但细细想來.我同他当下这般模样.倒是像极了爱人之间的轻声耳语.让我又有些沉醉了. 花神百草和着那女子以及众仙家抬起了头來.明显楞然.更多是惊愕.但看他们脸上出现的表情.我才晓得.这该有多损凤吟万人之上的颜面啊. 不过也不算什么.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头.凤吟他欢天喜地.张口便道:“孤鸾爱卿是朕的人.他早已嫁给了朕.所以.孤鸾他方才的行为只当虚设.” 那女子微楞.哑口无言. 而后.周遭鸦雀无声.静得仿佛掉一根绣花针下去都能听见似的. 再而后.便寂静不复.吵闹的紧.. 谁道:“荒唐.自古來男子同男子哪里有在一起的道理.那是有勃伦理.” 谁又道:“陛下这是被那狐媚子迷惑了去吧.方才会想着这样荒唐的事來.” 谁扬声复合:“唉.倒是沒想到啊.平素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孤鸾星君.竟然做了勾引君主.扰乱朝纲的狐媚子去.实在是丢了我仙的脸.” 荒唐.狐媚子.啧啧.可笑.这喜欢便是喜欢了.哪还管什么道德伦长.什么忤逆天意的.哼.自古來.便有龙凤呈祥一说.就打是我今日借了凤子卿的魂儿來.顶了他的身凤.依龙凤來说.合该是呈祥.哪里还说什么不符常理.天道不容的.我看呐.分明是不公.人心死板. 还有一条.且是最重要的一条.. 谁说的我是狐媚子去魅惑凤吟的了.谁又说凤吟说的必然全是实话了.我哪里有嫁给过凤吟啊.即便是脑中孤鸾记忆.也未有什么着了一身红袍.两两拜堂成亲的.啧.凤吟只一句戏言.他们竟然全都信了. 更有仙家大胆.一派正意之姿.昂首挺胸.阔步向前.再揖一礼:“陛下.孤鸾星惑主.意图不轨.忘陛下三思而行.将孤鸾星严惩.” 凤吟蹙眉.估摸着是未有想到.还能有这种情况发生. 其他大臣齐齐迈步向前.拱手一揖:“望陛下三思而行.” 我瞧着这画面.显然心内晓得.这仙家同凡人无异.不.确切的说.这想法是仙人传与凡人的.自然这些仙家发挥的更好一些.那眼下厌恶.哪是能掩便掩得了的呢. 好在还有花神和百草为我说话.都磕了头.只说着我是被冤枉的.我什么都不晓得.那话倒是说得我心中暖洋洋一片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五十一 梦魇(上) 反观一旁的紫薇帝星极其淡然.唇角微扬.那浅笑依稀.只是不知笑里杂藏了什么.让那原本的温文失了几分.倒添了些许苦涩. 依我猜想.既是凤吟提出的话來.且凤子卿的魂还在我体内.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任谁伤我分毫的.想到这处.我倒自心底带了几分苦涩了. 唉.这般想法也怨我.若非是我看着凤吟的脸.便以为他就是凤吟.错将对凤吟的情意给了他.这倒是难收了. 这厢的凤吟挑着柳叶眉.并不理会那些上仙的一通说教.只是将我一手拉起:“朕还伦不到你们在这儿说教.朕做什么说什么都知晓.谁若再敢乱说一气.休怪朕无情了.” 凤吟这话语刚落.这大殿上立马鸦雀无声. 少顷.打破这沉默的是跪在地上的女子.她看着凤吟.看看我又看看花神.约摸着是觉得可惜.低低一叹下.又将眼定在了花神那处.再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对花神这人.还算满意. “陛下.您说这位上仙同您成了亲.”女子话语一顿.眯眼一笑.笑得眼成了一条线.“那么这位上仙呢.也成了亲了么.” 被言及的花神.刹时瞪大了眼來.张口便道:“别别别.我也成亲了啊.不是.我有心仪的人了.姑娘还是收回好意吧.” 那女子想來是怕亲事落了空.再难娶个满意的人回凰族.所以.对于花神所言.满满质疑.不依不扰道:“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么人在何处.为何不成亲.” 花神被问的一堵.看一眼正颇有兴致看着他的凤吟.又看一眼一旁直勾勾瞧着他眼也舍不得眨的百草仙君.一双手极为不自在的缠上了额前垂下的一缕碎发.不住打着圈儿.眼下纠结神情越重.那手上越是用力.恨不得将头发断做了两半去. 而后.花神放下手中长发.抬头看着那女子.嘿然笑了两声.方才道:“唉.不是我不愿让他同你认识认识.也不是我不愿意同他一辈子在一处.这不.你也该知道.仙规森严嘛不是.所以我也只能将这心思尽归心底.但是人.我忘不得.忘了就是无情无义.这有违仙道.” 这一番说词.说得我好生佩服.然.也只有我一人佩服罢了.. 那女子显然不信.挑挑眉梢:“空口无凭.不可信.你要是能将那人指出來了.我才能相信.” 这可为难了花神.指出來吧.若以伦常來看.他同百草的事.实属有违天理伦常.说了定沒什么好果子吃.到时搭上了他不说.还连累了百草仙君.这使不得. 若是不违伦常.那便只有随便指名女仙.这丫鬟侍女不选.殿内也只有几名仙女在场了.而这几名仙女中.哪个都不像百草.估摸着他哪个都不会喜欢. 正当花神纠结时刻.百草开了口:“不瞒陛下.臣早已中意小花多时.私底下还迫使小花随了我.所以这一切过错.皆怨不得小花.陛下.您要罚就罚我一人吧.小花他本无错.”一语揽下所有过错.虽使花神陷入我这般境地.但好在为他解了眼下之围. 果然.那女子呆若木鸡.张口无言. “笨木头.你在胡说什么呢..”此刻的花神.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儿.张口露出森森獠牙.美眸怒瞪.只差沒一下蹦起.挠上百草仙君两爪子了. 百草不予理会.只是抬眼看着凤吟.只等凤吟张口.道出最后结果. 啧.这两打情骂俏的人.倒是羡煞了我这种孤家寡人了. 少顷.那双丹凤眼上染了兴致.扬扬眉梢:“哦.小花.”倒不想.这张口的话却是注重这个的.一语落定.免不得让众人微微楞楞. 我干咳两声.趁着别人不注意.抬手扯扯凤吟衣袖.低声道:“不就是花神么.凤吟你就别在意这称谓了.” 凤吟听后.唇角上扬.喜上了眉梢.抬手掩了唇.轻咳一声.方才正了色又道:“如此.百草仙君你可知罪.” “小仙知罪.还望陛下处置.莫要责罚花神.” 一旁花神沒有插嘴的空档.只能一咬牙.狠瞪着百草仙君侧脸.那眼里思绪良多.依稀仿佛.端是你若有何三长两短.我势必相随的意味. 只可以百草仙君目不斜视.微低了头.正钟情于地上不见游动的白云. 不知何故.听了百草仙君的所言.凤吟那双丹凤眼笑意更深:“罪.百草啊百草.你倒同朕说说.你何罪之有.” 百草一愣.随即张口.一五一十回答:“臣不该强迫花神.同臣一道” 揉揉额头.凤吟抬手打断那话语.启唇截了那话尾:“你这喜欢便是喜欢.本就无错.若是错了.那朕强迫了孤鸾爱卿.岂不是也错了.那是否朕该将自己也用了天界最为冷酷的刑罚罚了自己.” 百草一时语塞.花神倒最先反应过來.立刻笑逐颜开:“多谢陛下成全.” 凤吟轻笑.同往常那般温文:“起來吧.” 依言.花神与百草仙君双双起身.失了提心吊胆后.花神不忘对着百草一通埋怨:“你这木头.我警告你.今日之事.你若再敢有下次.我便只当沒认识你.” 百草仙君微不可察的扬起了唇角.柔声细语.满满的温柔宠溺:“若有下次.我还是会如此.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到什么伤害” 花神楞然.随后一叹:“木头.真拿你沒辙.” 啧啧.瞧这多甜蜜的一对儿.当真羡煞旁人.我自方才起.就不该注意他们的. 一旁跪于地上的女子惊得呆然.回神后.便对着凤吟一阵哭诉:“陛下陛下您您要为我做主啊.” “坐主.”凤吟轻笑一声:“你也看见了.这二人本就两情相悦.莫非你想要拆散他二人不可.” 女子呆楞摇头.但那双杏仁大的眼毫不罢休:“陛下可是” 那女子话刚一落.凤吟便一反常态.亦或是失了那玩味的心.冷哼一声:“仙家本该不谈情.且你凰族同凤族本该是一对.怎么.莫非凤族的都死绝了不成.竟然招亲招到了仙界來.” 那双丹凤眼里的怒意灼灼.一点不假.且那话语明显是针对凤、凰两族的.若我沒记错的话.凤子卿以前便是凤族一族之长.唉.当真不晓得那期间又发生了什么.竟让凤吟抱有这般成见.不过这般也无妨.都与我无干.我也无权计较那许多. 这时.看着那女子惊愕张口.我却什么都听不见.到最后.我竟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晓得身处的这地儿好黑.黑得就似沒有尽头一般.且只我一个人.似孤寂了千百年之久.心似冰封.冷得彻骨.却无人知晓. 这般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夜.我独身一人迈步.耳听得有细微声响.但听得不大清楚.就这般走着走着.也不晓得走了多久.许是一个时辰一盏茶.又许是一年半载.百年千年了.越到后面.我越记不大清楚了.依稀仿佛间.我只晓得这般走下去不妥.该停下來好好想.却不晓得如何停下.又该想些什么.那般走着走着.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持续到了我忘了自己是谁. 初始的迷茫.现下的惊恐.似乎这般状况.平生我是头一回遇见.可仔细想想.却如何都想不起这心下所想的平生.是如何过的.可越想便越是想不起.倒弄得自己头痛欲裂了.最后.我怕极了这头疼.便不再回忆了. 抬腿迈步.我走了许久许久.终于.前方出现了光晕.还有少年的嘻笑.清缓的笛声. 终于寻到了一丝光亮的我.急不可待的快步前行.有未行多久.便触及了一片温暖的阳光.阳光下.两名少年逆着光睁着两双明亮的眼看着我.一名少年白衣墨发.眼带着莫名敌意.正蹙着眉头往后退去. 我不晓得我当下情况如何.只觉得头晕晕乎乎.该是行了太久.精疲力竭的缘故使然.这般.我也只好看着那带着光晕的少年缓缓退开.而自己也因体力不支.身一斜便倒在了地上.而眼.也在随后缓缓闭上了. 又不晓得过了多久.我只听得有人在我耳边同我说:“喂.你醒醒.倒在这里做什么啊.”那话语有些不满.我缓缓睁开眼來.入眼的.便是方才退开的少年面庞. “醒了沒.醒了就起來.你这大块头.可别想让我來拉你啊.”只是话虽如此.他却伸出一双手來.将我从地上拉起.不过令我佩服的事.别看他还是少年.那力气却是极大的. “脏兮兮的.真是的.你将兄长送我的衣裳都弄脏了.你赔.”他皱着眉.眼看着白衣被染上了灰尘.不满的抱怨着.想是未有听到我说话.他抬眼看着我.也些疑惑.“你是不是傻子啊.我说话呢.你在听沒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五十二 梦魇(中) 我楞然.未有言语.他叹了口气.有几分无奈:“算了.不说这这了.我是妖王之子清玄.你是谁.叫什么.” 我答:“凤子卿.” 原來.我叫凤子卿啊.唉.头真疼.我竟将自己的名字都给忘了. 我话刚落.清玄瞪大了一双眼來.说话竟有些结巴了:“你你你你是凤子卿..那个那个凤族的..” 我按按突突直跳.疼得不行的额头.点点头.轻嗯一声.算是作答. 清玄见着.片刻沉吟.随后低声自语:“凤族.也算是仙族.父王说过.仙族的人同妖族是敌人.不能留.”言语间.手中幻出一把通身泛着幽幽寒光的长剑來.我未及反应.便被清玄手执着长剑抵上了脖子.他手指微动.转眼.冰凉的剑间已然割破了我脖颈处的皮肉.鲜血随之流出.点点艳红溢出.滑入锁骨间.浸透了我身上所着白衣. 我闭上双眼.只想着我身受重伤.即便是反抗了.也难回凤族去.到时遇上了其他妖物也是死.倒不如就此死在这名少年手上的好.如此.我更不想反抗了. 清玄有些疑惑.停下來原本将剑前刺的动作.收回了剑.挽了个剑花.反手背在身后:“罢了.看在你长得不错.且身上有伤的份上.我便不杀你了.” 我睁开双眼看着他.依他所言.我倒觉得有些好笑.试问.有哪些人会说男子长得不错的.无妨.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身处的树林中.小草青青.花多香艳.端看他那张不似妖物的脸.美得动人心魄.是那花草所及不得的.若再细看來.那睫毛弯弯长长.有着一双甚是好看的丹凤眼.眼中那潭水皎洁如白月.一眼看去.便能见底.丝毫沒有心机.单纯得同他孩童的身份无异.丹凤眼下一张淡粉的唇微阖.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瞥我一眼.红了脸來.一手环了胸转过身去轻哼一声:“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起了父王说过的.不欺负弱者.不欺负受伤之人.绝不是因为你长得美” 我看着他.有些好笑.只是看着看着.却看得有些痴了.不禁抬起手來抚上他的面颊.痴痴的.只看着他微微惊愕的脸.只吐出一句哈來:“你真美.” 这一语落定.他突然拍开我的手去.脸颊一千绯红.不晓得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你你无耻.”他说着.又将背在手后的剑抵上了我的脖子. 我方才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干咳两声.甚感歉意:“抱歉.是我失礼了.” 而后.他还是未有动手.又收回了剑.见我似受伤太重.归不得家.所以心地颇为善良的他将我带去了他家.将我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想來.是怕我这凤族之王若被人发现了的话.会性命不保. 我静静待在那个小地方养着伤.每每都会看见他为我带些吃食來.或者陪我说说话.在言语中.我知晓了他是妖界之王的二子.而他的兄长叫做清衡.据说同他的性格不同.他的兄长性子温吞.而他恰恰相反.除了这些.他还同我说了许多妖界趣事.止了我无人相伴时的烦闷.但他一走后.我却很不习惯.心空落落的.我想.这便是世人说的喜欢了吧.见不到他便想他.见到他了.就只会呆呆的看着他.眼也不舍得眨一下. 突然之间.我倒是不想将伤养好了.不想回去.虽然那里是自己的家乡.那里有自己的好友.有自己的知己.可是.我舍不得他. 也罢.我尽快将伤养好了.再平了族中内乱就來找他.到时.再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他.不晓得他到时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对我视而不见.都无妨.即使他不愿见我.我的心意还是不会改变. 这般勤勤养伤.也未过多少时日.伤便养好了.那日.我同他道别.依稀可见.他有些不舍.他垂了眸去.低声轻问:“你走了.是不是就不会再來了.” 我看着他稍显委屈的脸.伸手摸了摸那低垂着的头.心想着是否该将那时想的话说出口.只是刚一张口.出口的话却变了.. 我道:“我喜欢你.清玄.”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喜欢他.不知怎的就喜欢上了. 他有些吃惊.抬起一双丹凤眼來看着我.我又道:“我须回凤族去平了内乱.若是”内乱平定.我定会來找你. 只是后话.未有说出口罢了.顿了顿.我却说:“再过些时日.你便去凤族找我吧.你來了.我定跟你走.” 我果然自私.竟妄想着他会喜欢上我.妄想着他会因为思念而來找我.只是我当真如此希望.所以当下.这凤吟族内乱以平.我坐于上位.手指轻敲着桌按.一下一下.我在等他.等他來找我.等他说让我跟他走.即便.如此作为会让凤族族人鄙夷.或许还会被抹杀.也无妨. 不晓得等了多久.一年.两年.十年.等得我都快以为他早已忘记了.他才來了凤族. 那时日出东方.天正初晴.湛蓝的天空上不时飘着几朵闲云.仙鹤闲游.我正平卧榻上闭目浅睡.只是未睡多久.便被侍仆吵醒.说是來了人.扬言要杀光我凤族.一个不留. 我揉揉额头.掀了被子起身.着了见单衣穿了鞋袜便随侍仆出去了.连发也未束. 刚一出门.就见阳光下.一男子长身而立.手握长剑.挟了族中长老.见我出來.便眯了眯那双丹凤眼.轻笑一声:“凤子卿.我來带你走.你可愿随我走了.” 我楞然.随后是止不住的欢喜.他竟然沒忘呢.他來了.是因为有着同我一样的感情么. 唉.几年未见.他长大了.俊俏了.已然不是当初少年. “好.我随你走.去哪里都可以.”我不悔.亦不离. 那日.我随他去了妖界.摒弃了生我育我的凤族.也抛开了王位舍弃了好友.只愿随他.一生一世. 那时.我单纯的以为.他真的喜欢我.终有一日.他过腻了这般日子.便会同我一道隐于山林.或是周游山水.过些平道随意的日子.不想的是.他变了.变了好多.彼时单纯的少年不在.那双丹凤眼墨黑已然.只是那一汪潭水深不见底. 我知道了.他注重王位.他不服气他的父王将王位交与兄长.所以.既然劝不动他.我便助他.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得到王位了.过腻了那般烦躁的日子.他就会随我一起过些平淡日子了.多好啊. 只是我错了.错得离谱.当那一刻到來.那一句话出口.我便知道了.我等不到他坐上王位再过腻了那般日子同我过两人的生活.我知道.我等來的.却是他腻味了我. 这日.他侧卧榻上.把玩着我额前的一缕长发.就同以往对我的要求一样.他轻声说:“子卿.我知道哥哥他喜欢你.你去陪他吧.想办法拿到兵权.到时我就可以推翻他.坐上王位.我了了心愿.就会和你隐于山林的.我答应你.绝不食言.” 我去陪他吧. 他竟然竟然可以说出这等话來呵.只是一个王位罢了.手足相残.将我视作棋子.绝不食言绝不食言呵 他让我杀了等同于清衡左膀右臂的心腹.我做到了.他说他会同我隐居山林的.可是事后.他绝口不提此事.现今的绝不食言.真的可能么. 我敛了眸.遮住眼下苍凉:“真的不食言了么.” 他笑笑.几缕魅惑横生:“真的.不食言.” “那你是喜欢我的吧.一定是的.对不对.” 对不对.他沒有回答.只是放下了手中那缕长发.眼下生了莫名烦躁:“你到底答不答应.我说会便会.只要你能让我坐上王位.什么都可以.” “我答应.” 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能伴我身旁.只要你心中有我. 他闻言.一笑罢.合衣睡下.未再动我分毫. 他说的沒错.他的兄长清衡确实中意我.我因着他的话接近清衡.为的是他手中兵权.我猜想.他该是明了我心中所想的.却依然温柔待我.真心以对.且将兵权交给了我. 我不明白.他应该看得出來.我心中无他.有的只是清玄.他竟然就这般不带一丝犹豫的走进这圈套中來.是为什么.我似乎猜得出來.却不想猜想.我明白.这一辈子.无论清玄在起兵造反后如何待他.我都对不起他.他予我的温情太多.这一辈子我都还不清了. 将兵权拿到手里.清玄甚是欢喜.我却只痴痴看着他.心里不知何故.只觉越发苦涩.我最后再劝了他一回:“收手吧清玄.只是一个王位罢了.不值得的.” “不可能.我绝不会收手.”他立刻严声以向.随后挑了挑眉.满目鄙夷.“怎么.莫不是让跟着他.你就将心给他了.原來你的感情就是这样的.还说什么天长地久至死不渝.呵”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五十三 梦魇(下) “不.不是的”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在他转身之际随风散去. 我楞楞看着他的背影.他说:“这王位.我势在必得.快将你那花心收起.以后.你只能对我一人动情.”那话语固执强硬.如同他的人一般. 可是我未有花心.只专情于你一人.真的.如此而已. 你却不明白.因为你根本就沒有在乎过我 那时.你让我随你走.便是为了今日么. 当我心想这话时.他已经离开了.不曾回头. 终于.如他所愿.我背弃良心.用了清衡的兵权.将他的王位夺下.他看着我.一如往常般温柔.只是那温柔里多了苦涩和自嘲:“子卿.你可知道.我对你的情不比你对清玄的情少.你可知道.”不待我回话.他又苦笑一声.“终究我还是及不过他.子卿.凤子卿.今日情份以尽.我只当从未认识过你.你但愿你往后幸福.从今日起.再不相见.” 我楞楞听着这话.不知为何.心内有些微涩.自然满满愧疚.动弹不得.最后.我只能呆呆由着一甘兵士将他带走.到后來.清玄登上了王位.他的愿实现了.只是我的愿.却不晓得被他抛到了哪处. 夜.深沉得紧.我坐在床畔.心绪良多.清玄迈着轻盈的步子.唇角挂着浅笑.甚是欢喜.我楞楞看着他.他手里拿了颗不大不小的光润圆珠.若我沒有猜错的话.那该是谁的内丹. 果然.. “子卿.这次你做得很好.我终于能如愿以偿了.”他扬扬手中内丹.面上有几分不屑几分得意.“你看.这是哥哥的内丹.呵.他现在沒了内丹.已经被打回原型了.这样的他.还如何能瞧不起我.” 我垂下头去.不再看那颗内丹和清玄的脸.我觉得.我似乎做错了好多事.只是这一错.便不能改了.突然之间.鼻头有些微涩.我想起了清衡的话.他曾多次提起过清玄.言语中.不是什么瞧不起.而是深深的宠溺.清衡想着的是.让清玄能够过上安生的日子.不像他们.在王位上坐着一辈子都辛苦.只是如此.但是清玄却不知道. 他见我不说话.也未有看他.许是恼怒异常.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的面:“怎么.凤子卿.你还真是移情别恋了.哼.想都别想.你只是我的玩物罢了.休想自作主张的喜欢上别人.” 一夜温存.谈不上什么柔情.他只我做了玩物.试问对一个玩物而言.哪需要用上什么温柔. 那一夜过后.他便再未來过.我守着那房屋.似乎还想着他会从门外踏进.还是笑意浅浅.还是那时少年未变. 只是.这一切尽是我空想罢了 过了些时日.仆人來了.通报说是清玄将要迎娶狐王.让我着装前去祝贺. 祝贺呵多么讽刺啊. 记得.他明明说过他喜欢我的.不呵.不是.他未曾说过.未曾. 心思量.几番多情.几番无情.终是妄言痴意.可笑.可笑至极. 到头來啊.我不过是个男宠罢了.还是个不得宠的.今日他娶正妻.我去凑什么热闹.所以.我不再看仆人眼内那未敛去多少的鄙夷.径直离开了房门. 我去了关押清衡的地方.那儿阴暗潮湿.清衡因为失了内丹.当下被打回了原型.虚弱的紧. 好在他修为极佳.上半身还能维持人形.下半身.则成了蛇身.沒错.他和清玄是蛇族一脉.不过无妨.他们并世人所说那般冷血无情.至少.清衡是 清衡手臂被一旁铁链铐着.那蛇身支撑不起.所以当下倒在地上.见有人來了.也只是抬了抬眼.最后苦笑了一声:“你來做什么.” 我清笑.打开了牢门:“我來看看你.再同你道歉.” “道歉.呵不必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并无过错.”轻咳两声.“你來此.除了道歉外.莫不是來同我说你和清玄过得有多开心么.” 开心.我敛眸.轻声答:“啊是呢.很开心.” 一语落罢.一时之间.牢内寂静.好巧不巧的.远处守牢的小妖笑呵呵对谈: “兄弟.今天可是咱们妖王大喜之日啊.你怎么不去讨杯喜酒喝.” “唉.我也不是不想去啊.这不还得守着大牢么.要么囚犯跑了.妖王怪罪下來.我这小命儿还能保么.” “也是.那你就守着.兄弟我去为你讨杯酒來.也沾沾喜气.免得这牢里待酒了染上晦气.” “这样.那就多谢了.” 接着.是一人远去的脚步声.约摸是讨喜酒喝去了. 而后.清衡抬起头來.定定的看着我.我将眼别向了一处.他那幽幽话语还是一字不落的入了我的耳:“开心.这样的日子你也能欢喜么.”满满质疑. “他是喜欢我的.”我急急辩解.只是这说法.却连自己都说不服. 无碍的.只要我心内的他是喜欢我的.如何都沒关系.真的沒关系 一言不欢而散.我出了牢门.心里也同时下了决定.我欠清衡的太多了.过几日.我便还他吧. 如此这般.清玄和狐王新婚燕尔的.天天腻在一起.我便是去庭院里走走.也能看见那对佳人.只是清玄见了我.也只当陌生人.插肩而过下.未有半分情意.瞧.便是在今夜.我只着了见单衣推开他的房门.他和孤王.还是腻在一处.单看孤王通红的脸颊和他二人此刻的架势.估摸着是要行一番云雨的. 推开的门.惊扰了那对佳人.他看着我.有疑惑有恼怒.想來是被打扰了好事的缘故.我只由他看着.不动分毫. 若说我已然心灰.也不全然意冷.我还想着他.还念着他.还想听他给我一个答复.还愿同他共话心事. 站得太久.我穿得单薄.冷风吹进衣衫内.有些微凉.他似是忍耐到了极限.对我皱眉怒吼:“滚出去.” 我只当未闻.微微牵起了唇.低声唤着他的名:“清玄我想你了” 语落.我将衣带解了开來.就那样直直立在原地.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若是以往.我定然会是满目鄙夷.鄙夷我这作为有多不知羞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微微一愣.方才好生看了看我.眼内有丝绪万千.在那万千中.我寻到了当年的点点温柔.虽然.那丝柔情已经变得一碰便碎. 少顷.他放开怀里的狐王.又让狐王出去.并关上了门扉.一步步向我走來.他什么也未同我说.只将我身上的衣褪去.抱在了一旁床上.温存时.我却有些涩然. 看着他的面颊.虽近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边.我问他:“清玄你是喜欢我的吧.一定是的.对不对.” 他同往常一样.沉默不言. 深夜.他睡着了.我轻手轻脚起身.着了來时穿的那件单薄的白衣.在屋内翻翻找找.只是许多时辰过去了.我还是未有找到那颗内丹.最后.也只能放弃.转过头去时.看着他那熟睡的面庞.我却有些不舍. 经此一别.只怕是永别了吧. 无妨.即便是永别.他也绝不会念着我的.我明白.什么都明白. 半晌.我拿着内丹去了牢房.守牢人睡眼惺忪将钥匙交与我.督促了我一声看完人便快些出來.便又躺下睡了.我拿了钥匙开了牢门见着清衡.几日不见.他消瘦了许多.察觉到了有人來了.方才睁开眼.看一眼我后.有缓缓闭上.轻咳了几声后.口吐出虚弱的话语來:“你又來了啊” 我轻嗯一声.将缚了他双手的铁链打开來.任他无力的靠在我的胸膛上.再将那内丹喂他服下. 食了内丹的他果然好些了.至少能变回人形.站立起來.面色也红润了几分.不复先前殃秧病态. 得了内丹.他却不甚欢喜:“我知道.依清玄的性子.是不会将内丹还给我的.你到底是怎么得來了.” 我不甚在意:“这个不重要.天快亮了.你快些走吧.莫被守牢小妖和兵士发现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却也不愿走.我看得出來他显然很担心我.于是.我宽慰一笑.又道:“你且放心吧.他真的很喜欢我呢.我放了你.无非是责备几句.不会对我如何的.” 这话一出口.他这才放宽了心.然后转身便走.我瞧着他的背影.只來得及轻声说一句:“对不起” 随后.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将自己锁在了牢内.席地坐下.闭目假寐. 细细算來.我的时日真的不多了.最多.也不过三日. 记得先前同清玄云雨的时候.我趁着他情真意切.便似无意的问起他.清衡的内丹放在哪处.他说他将内丹赠与狐王了.起初我是不信了.但是后來当真未有找到那内丹.我便信了.至于给清衡服下的内丹嘛.那自然是我的.我欠他的.不晓得单这一颗内丹够不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五十四 回归 也未过多少时辰.估摸着是守牢的小妖见我迟迟未有出去.便來查看究竟.结果一看就不得了了.前任妖王跑了.唯今牢内.只有我一人独坐牢中.吓得守牢小妖立马跑去将这事儿禀报给清玄. 不多时.清玄果真來了.面上怒气不掩.他让守牢小妖打开了牢门.行至我身前.一把掌打在我脸上.这火辣辣的疼却盖内心刺骨的寒. “凤子卿.你居然敢背叛我.私自放走了清衡.你亏得我那般信任你.” 我抬手抚上脸颊伤处.有些微肿了.该是他方才那一巴掌未留余力的缘故.随后垂了眸去.也不说话. 信任.我要的是信任么.呵这缺了情意的信任不要也罢. 清玄怒极.又拉我身着的衣.本就无甚气力的自己便被他轻而易举的一手从地上扯了起來.我看着他.眉眼依稀还是当初少年.那般温润如玉.意气风发. 他冷笑一声:“呵.凤子卿啊凤子卿.你莫不是将这身子给了那人就心仪对方了吧.嗯.你还真够低下的.” 这不堪入耳的话.便从他的嘴里尽数吐出.他忘了.我本不愿.只是他的愿.就算是拼上我的性命我也无怨无悔.今朝.我无话可说. 随后.那双丹凤眼里满是阴霾.似寒霜.毫无温情.他将我重重甩在地上.因着这般动作.头发散乱开來.那细长的黑发遮了面.想來.他看不见我单手撑地时.嘴角溢出的丝丝血红.他亦看不见从我颊上滑过的点点凉意. 泪落在地上.滴在心头.有苦有涩. 此刻.我不愿起來了.就这般倒地不起也不错.他就再不会对我那般言语了. 后來.他又说了许多话.字字凉透我.抬眼间.我只來得急看见他那双冷漠中带着几丝嘲讽厌恶的神情.他转身.一扬手.走进几人來.那些人让我看着生厌. 谁将我推倒了.谁又将我的衣拔了去.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走了.同往常一般.走得洒脱.一点留恋也好. 清玄你回过头來看我一眼好么.只一眼也好啊 清玄.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喜欢我的.真心实意.对不对. 清玄是也好不是也罢.你应我一声.让我死头了心.好么.这般下去.好痛苦.即便是短短三日.也似一生一世.这时间好长.却无你相般.当真好孤单. 我真是傻得可以.时至今日.我竟然还是恨不起他來.更是爱不得他.只怕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吧.我方才会有如此下场. 依稀仿佛.又过了两日.那些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他却未再來过.想來是怕这污秽的地儿脏了他的身吧. 今夜.牢外下着大雨.淅淅沥沥.冷冷寒风透过牢上窗户直袭我身.我躺在地上.浑身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手动不得.自然不能裹紧了已然成了破布的衣來保暖.身子凉得可以.我却觉得温热.那仿佛是他的温度. “子卿.”我抬起眼來.他立于我身前柔声低唤.醉人心田. 我定定的看着他的脸.生怕他会消失了去.问出口的话语中.满是小心翼翼.. “你是喜欢我的吧.一定是的.对不对.” 他说:“对.” 他应了呢.可是不知为何.我却落下泪來.泪水滑过脸侧.依稀是冰冷的.我抬手.想触上他的面颊.他仍然浅笑着.但却一动不动.最终.我失了气力.眼前的他变得模糊不清.而后消散. 这人生终了.我不悔.他方才应过我的.他也喜欢我.尽管尽管那只是虚幻 那后來.我所剩修为已尽.闭目间.身子也渐渐消散.只做了一直死得透彻的鸟儿. 我的头晕晕乎乎.不晓得这是哪里.只知道自己死了.还死得清冷.身旁一人也无.细细瞧着身旁.五彩的凤躺在牢里.清衡就站在他身处.手拿着一颗明亮圆珠.那珠子的模样像极了清衡的内丹.定定的看着那尸首.握紧了手中的内丹.不哭不笑也不说话. 少顷.他终于开口:“你真傻啊.你怎么不说那是你的内丹呢.你将这一条命搭在了救我之上.你认为.我会感激你么.” “凤子卿.谁让你來的.我喜欢你便是喜欢你.永不言悔.谁让你说什么歉意.谁让你死了的.我只想你开开心心的活着罢了”那话语到了最后.竟有些哽咽. 哭够了.恼够了.清衡将凤抱在怀里.眨眼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时至今时.我还在想.清玄他为何沒來.他当真恨我如此么. 想着想着.就见一人來了.面上尽是惊慌失措.我正未此感到欣慰时.有人在我耳畔大吵大嚷:“孤鸾大人.孤鸾大人你醒醒.你要再不醒.妖族人攻打來了.我们就跑不掉了啊孤鸾大人.”那声音期期艾艾.听得我莫名其妙. 睁眼不眼间.我竟身处寝殿中.身旁坐了一人.那人长一对狐耳.想來是只小狐狸.面色通红.挂着些湿润.约摸方才那吵嚷的声音便是他发出來的. 小狐狸见我醒了.拿了我的衣袖.很不客气的抹了把眼泪.翘起了唇.甚是欢喜:“孤鸾大人.你终于醒了.你突然晕过去了.可将小狐吓坏了.” 我眨了眨.有些莫名.什么小狐.什么孤鸾.若我沒记处的话.他该是仙界的某位仙家.虽然曾为凤族之长.与仙界素有往來.可这名唤孤鸾.我却当真未有见过. 我抬眼.瞧着四下的人都陌生.一人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叹了口气:“孤鸾兄.你也别怪我沒照顾好这小狐狸.实在是他硬要來.我拦不住.” 我听得微微一愣.随后扯出了被那只小狐狸擎在手上的衣角此上了搁一旁的衣.随后掀了辈子.看看四下众人.无奈开口:“我不认识你们.清玄在哪里.快些带我去见他.” 见.该是不见的好.只是这些人莫名其妙.我还是问个究竟要好些. 一旁穿着同女子无甚大差的男子开口:“孤鸾.你胡说些什么呢.木头是不是你刚刚喂给他的药有问題.为什么他现下醒了.能说话了却忘了所有啊.” 那被唤作木头的人开口:“小花.我也不晓得是如何.不过” “不过什么.” “我非什么孤鸾.你们快带我去见清玄.”我急急开口.有些不耐. 如此这般.还是未有人带我去见清玄.无法.我只是掀了被子下床去自己寻.只刚一出门.就被急匆匆撞上來的人弄得自己显些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抬眼间.那一头青丝如昨.眉眼如故.我不禁湿了眼眶.轻声唤着:“清玄” 只是.那人蹙起眉头:“你是谁.将朕的皇叔还來.否则.朕不会饶了你.” 皇叔.那是谁.他的新欢么结果还是我错了.不该再抱有期望.如此.这世间也无甚可留恋的了 那人蹙起眉头.少顷.又松展开來:“你就是凤子卿吧.那妖物一直寻的凤子卿.你果然在皇叔体内.朕看你这模样.该是在找他的吧.你若再不出來.休怪朕将那妖物弄得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我似乎想起來了.我是我是凤子卿.不不不我不是凤子卿.我.我不想了. “凤子卿.你当真想它魂飞魄散么.”凤吟挑了挑眉.有些微恼. “你胆敢威胁我.”这人熟悉.却也陌生.我认得他.倒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了.只知道他和清玄一样.从未喜欢过“我”. 这片刻僵持.有下仆來报:“不好了陛下.妖王摔兵攻打來了.拦不住.只怕” 仆人禀报什么.我无意听清.只有脑中闪现一少年身影.他蜷缩在一旁阴暗处.孤孤单单一个人.他抬眼.张开口來.有些羞怯:“皇叔.” 凤吟蹙起眉头:“朕且先不与你计较.你只须记住.你若敢伤了皇叔分毫.朕定不饶了他.自也不会饶了你.” 我轻笑一声.想不到这凤吟他竟能自己脱困.我倒觉得.那一番伤神.那一场心凉.都是白受了.好不委屈. 凤吟似有不耐:“你若是不信.朕大可” 可字刚一出口.我便拦腰截了他话头.轻笑一声:“侄子啊.你能这般为叔着想.叔当真是欣慰了啊.” 既然凤吟唤我皇叔.我不回敬回敬他.捡捡便宜.倒是我不识趣了不是. 凤吟听罢.呆呆楞楞.那双丹凤眼更是震惊.忽而张开双臂将我揽在怀里.搂得我都快岔了气去.他方才说道:“皇叔朕我终于见到你了.皇叔” 难得难得.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愿意唤我皇叔.难得今日唤得起劲.一口一个皇叔也不嫌累.只是这是一回事儿.当下又是另一回事.. “你你你你松手”我憋了一口气.通红了一张老脸.好不容易说出这话來.倒是用了身上一半力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一百五十五 约定(完结) 少顷.估摸着我是半死不活的时候.他方才松开手來.歉意笑笑:“皇叔.我只是太过欢喜了.” 你欢喜归欢喜啊.这怪力也该把握好分寸啊.好在你松开手了.否则 心是如此想.实则面上牵起唇來.四目相对下老脸一红.嘿然笑罢.我方才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陛下.臣方才听闻妖族之人打过來了.真的假的.” 话一落定.凤吟止了笑意.正了神色:“这事不假.皇叔.你们先走.朕失策.不想妖族伙同凤族來袭.这仙界唉.只怕是守不住了.” 呃这仙妖之战.我个只会三脚猫法术的凡人.当真不能插上一脚.所以.. “那凤吟.你随我们一道走吧.” 我唤他凤吟.而非陛下.私心里认为.当下他该同我们一道走了.去他的仙妖之战.只安安生生过一辈子就好. 只是凤吟他.却非我所愿 “皇叔.你们走吧.我是玉帝.不能弃众仙家于不顾.”丹凤的眼敛了深情去.留下的.只有属于帝王的气势.和那股执着. “我唉.我明白了.那要不这样.我去劝合成么.说真的.我同清衡还有些交情.若依他來应该会听我一言的吧.” 呃呵若依清衡之意.他中意凤族的凤子卿.而当下我一醒.凤子卿在我体内的残魂无存.这相当我将他心爱之人亲手杀死了去.不晓得我若是装着凤族凤子卿穿了帮.会死得如何 只是当下局势.似乎只有此计可行了.若依凤吟所言.让我弃他而去.我交出去的心实在不舍.所以.这命即便是搭上了.也无妨. 言及清衡.凤吟铁青了面色.那双丹凤眼瞧着我.显然不愿意.我干笑两声:“只是合谈.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且放宽了心.” 一旁的花神等人也蹙起眉來.面上并不赞同.小狐狸不明所以.只是一下子扑过來.这突然动作.使得我脚下踉跄.差点拥抱地面.这小狐狸当下还不自觉.只拿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看着我.满眼无辜与疑惑:“孤鸾大人要去哪里.小狐也要去.” 这小狐狸.像极了杏仁.只是杏仁的心事重.而这狐狸是十足的单纯.什么都不懂. 我笑笑.揉揉那墨黑柔软的发:“不远.小狐狸你好生随了花神他们.不要同我一道去.” 去了能不能回我都不晓得.哪能再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呢不是. 话一出口.小狐狸立马哭丧着脸.委委屈屈.一边站着的月华一叹.走上前來将万般不愿的小狐狸抱在了怀里.又默不作声的站回原处.那双墨黑的眼心绪沉重莫名.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我见凤吟迟迟不眼.便视做默许了.径直转身迈步.却被凤吟拉住了胳膊.他低着头.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皇叔.是我无用.但是太危险了.你万万去不得.” 我抽出手來:“不妨事儿.”贱命一条.实在无关紧要.即便舍了去.也伤不得什么. 凤吟抬眸.张张口.似乎要再说些什么.我截了他话头.只道:“凤吟.你该好好活着.万不能涉险.那个什么.紫薇帝君他是当真心仪你的.虽然我不晓得他在顾及什么.你同他又发生了些什么的.但是啊.你且莫错过了良人.否则.悔之莫及.” 这般深情的话.一通劝教.说得我都觉得自己聒噪了.最后再看一眼那因着方才的话而楞住的凤吟.拍一拍他肩膀.转身正要离开.那花神至我后方幽幽开口.. “孤鸾.莫忘了你欠我一坛百花酿~” 啧.酒鬼.花神呐.你相让我活着回來大可直说啊.这将酒挂在嘴边的.倒也不觉得别扭. 我佯装了一回潇洒.头也未回.只抬起手來挥了挥.应一声:“晓得了.” 其实我倒觉得方才凤吟的担忧挺好的.这至少.他心内还是有我的.思及了凤子卿.我也该庆幸.那般遭遇非我.若是我.当真不会再有颜面活存于世.唉.不容易.今昔我还有小狐狸等人不舍.自当该庆幸了.只我那得一枕畔人.共度一生.共话家常的想法.今日今时.也该完完全全放下了. 想來.是运道不佳.我方一走出寝殿未有多远.就被小妖盯上了.那三尖枪一出.还好我堪堪闪过.否则当下.我已魂在黄泉. 小妖收了再攻动作.有些疑惑:“凤大人.不是已经死了么.我见鬼了.” 上天果真待我不薄.我将计就计.依了凤子卿淡然模样:“清衡在哪处.带我去见他.” 那小妖一听我提清衡.估摸着我这是起死回生了.竟然毫不怀疑的应了声遵命.便行在前头带路.我暗地里庆幸.好在我面相长得同凤子卿无异.要不这倒被花神说中了.我若是同小妖打起來.也只有逃跑的份了 仙妖一战.混乱不堪.四下小妖尸横.估摸着是仙家本无凡体.若是被伤了要害.定然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实在危险. 我暗暗叹气.不知不觉间.已然行至一方营帐内.清衡就在帐中.此刻正埋着头微蹙着眉头.同身旁的人商讨着什么.我猜.该是如何能少损兵卒的攻打下仙界來. 小妖上前.恭恭敬敬的一拱手:“王.凤大人來了.” 这语方一落.清衡身影一震.抬起头來只用一双桃花眼盯着我看.眨也不眨.而他身旁那一人也盯着我看.只是不同清衡眼里的欢喜.那双眼里.有的只是满满恨意. 果真.. “凤子卿.你害得王上还不够么.你又來做什么..” 那人因着愤怒而狰狞了一张脸來.我听得自愧.只是愧的不是凤子卿的所做所为.我是我这多情的性子该是害苦了人.喜欢上思然也就罢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同清衡凤吟也喜欢上了.虽我不晓得这情是否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毕竟那一世的那一剑刺得毫无半分情面可言.那不慎听來的话语.也是伤人之心的绝情. 不过.这有愧就是有愧.不管发生过什么.我还是愧对清衡. 只是后來.我的愧意减少了几分.他怒声呵斥一旁的人.那人不甘不愿闭嘴后.又面着我.柔声轻唤:“子卿.”那柔情满满.只可惜.不是对着我的. 我干咳两声.掩去些许不自在.只道:“清衡.这仙妖一战可否罢手.呃合谈.可愿.” 呃平素不喜多言.只会鲁莽行事.到了现下.倒是尴尬的紧.怎般言语似乎都不好. 果然.. 清衡沉下脸來:“子卿你來.就是为了此事么.你为了凤吟.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呢.那么我若允了你.就此罢手.让你随了我.你可愿.” “王上.”一旁那人出声制止.那盯着我咬牙切齿的模样.估摸着是哼不得将我拆吃入腹.免得我多做言语. 清衡一摆手.示意他闭嘴.那一双眼一直盯着我.盯得我心慌.最后叹了口气:“我愿.” 一语罢.清衡的面色时白时黑.我心笑他.只是定定看着我.只愿他当真能收了兵去.免得伤及凤吟. 他起身.行至我身前.如初面容.往昔淡香.一点未变.却也变了.变在我说不出的那处.便得我认不得了. “既然如此.子卿.那倘若现下我便让你将这副身躯交给我.你可愿.”他行至我身前.手握着佩剑渐渐拔出剑鞘.剑身寒光刺眼也冰凉.一双桃花眼看着我.似笑非笑. 当下的我.心绪颇多.随后.只见得他一把剑递在我身前.还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你可愿.” 我微微一愣.随即一笑:“我愿.” 唉.只道是我这贱命一条.真该生死两抛.便是死了.能停了这仙妖纷争.也是好事一桩. 所以.我将剑执在手上.剑生的寒光照进我眼.一闪而过.快得看清所以.好在來得急再看清衡一面. 他满面惊慌.不知所措.我也只好牵了唇去勉强一笑. 当真不好意思.想要这副壳子.我就得死透彻了先.而清衡你给我的这把剑.必定会伤了这具身体.所以.将心口留了那么一大道口子也非我本意. 似乎我现下才想起.自我意识恢复.凤子卿的魂便消散了去.不过清衡是妖王.自有天大的本事找着那一缕魂.再让亡者死而复生. 眼前有些模糊了.伴着心口剧痛和腥腥血气.我再沒了站立的气力.倒下身去.挨着的.便是冰冷的地面刺骨的寒. 依稀仿佛.清衡呆呆立在原处.手足无措.又依稀仿佛.我如是道:“清衡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他回神.不知为何.话语有些颤抖:“好”估摸着是将再见到凤子卿.心内止不住的欢喜. 如此也算圆满了. 我动动唇角.却失了牵起唇的力气.缓缓闭了眼去. 意识飘忽.我忽然想起了花神的话.只是现今看來.只怕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圆了他愿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景帝 番外篇 一 深冬时节.皇城周遭飘飘洒洒飞落片片白雪.将这皇城覆了一层雪白.自然.这晋王府也不例外. 我着了件狐裘在身上.还是冷得很.又温了壶酒.喝着温热的酒暖着身.不时咳嗽几声. 还记得.那日我本该魂飞魄散了的.不晓得清衡做了什么.硬是将我的魂放在了这么个离死不远的王爷身上.这病殃殃的身实在不好受. 一旁的随侍名唤梓竹.长像清秀.年龄不过十四五六.瞧见我暖了酒喝了几口.连忙将那酒夺了过去.有些怪嗔的看着我.嘟着嘴埋怨:“王爷.您可莫再喝酒了.昨儿个大夫不是说过了么.您怎的就忘了呢.” 我抿唇笑笑.也不好做答.只将一双眼放在那酒上.心内还琢磨着怎的将酒抢过來暖暖身. 梓竹道:“王爷.下雪了.” 依言.我瞧着窗外.看着那片片白雪.只觉得冷得慌.索性闭了门扉.免得寒风透了门窗.刺骨. 梓竹又道:“王爷.那人又來了.” 我挑挑眉梢.梓竹话语里的他指的就是清衡.那妖界之王.我当真不明白.清衡将我的身体给了凤子卿也就罢了.还來纠缠做什么. 说什么真的舍不得我.可我当真是想明白了.这情情爱爱的与我无缘.当下我也只想着能够就着这身躯好好过完这辈子.清清静静的.多好啊. 只是那人不依不饶.容不得我清净.. “王爷.小的让他回去他不肯.还跪在府外.说什么您不出去见他.他便长跪不起.” 沉默片刻.我将头转向了窗栏.透过雕花窗棱的那层薄纸依稀可以看见.窗外的雪飞飞洒洒.似是铺盖了天地方肯罢休. 思量千番.唯有一叹.随后.我抬手拢了拢狐裘.起身行至府门外.那人果真如同梓竹所言那般.跪在地上.只着了件不甚厚实的单衣在外面.露出的脖颈和面颊覆上了白雪.使得面上泛着些微红晕.极不自然. “清衡.你要跪到什么时候.” 梓竹手里拿着把油纸伞为我遮着雪.我将伞接过.又为清衡遮了雪.再摆手示意梓竹下去. “子卿.我知错了.你原谅我吧.”那一双桃花眼泛着同他身份不相称的红晕.估摸着是他在此地跪久了的缘故. 但于他这话.我也只有轻笑的份:“妖王.你怎可能有错呢.唉.快些起來.你这一跪.当真是折煞我了.” 我伸出手去.他却避开我.单那一双桃花眼定定的看着我.那眼内深潭.说清不清.说净不净.我看不大透.这也无妨.本就该是毫无瓜葛的人.怎能奢望明白他所有呢不是. “子卿.那日所为.我只是”清衡一顿.叹了口气.“那日当真非我本意.子卿你若是不原谅我.同我回妖界.我便长跪不起.” 那话语断然.我听得无奈.忍不住伸手揉揉额头. 回妖界.笑话.那妖界我个病秧子的凡人去了.还能活多少时日. “清衡.我自认为该还的我也还清了.当下不欠你什么.自然.你也不欠我什么.咱们两清了.无瓜无葛的.你也该好好做你的妖王.打理好妖界.何必非在我这儿跪着呢不是.” 清衡仿若未闻.一双桃花眼内的神情毫无动摇之色:“子卿.便是不回妖界也罢.我将王位传给了清玄.现已不是妖王.说來.我已经无家可归.子卿你可愿收留我.”随着言语.那双眼眼波荡然.眼神坚定.又带了那么点楚楚可怜的感觉.依我看來.若我不收留了他.他当真会在这里长跪不起. 我抽抽嘴角.清玄怎么还活着.我不想知晓.只是依他那话怎般想.也是收留.若真收留.我那清净日子哪里寻得. “咳清衡啊.你这般就不妥了.凤子卿你救活了.放着不管当真使得么.”一笑.将伞递给清衡.清衡楞然接过.我又道.“所以.清衡.你且回去吧.” 也不待他回话.我转回身去.向着府内迈步.天上片片白雪飞落.落上我的脸.融进了我的眼.几分涩然.几分无奈. 这雪可真冷啊.这般想着.我紧了紧身上狐裘随即掩了唇.不住咳嗽几声.咳得我面红耳赤.难受得紧. 他似乎这才回过神來.径直起了身.快步行至我身前.拦了去路后方才开口:“子卿子卿他只在意清玄.现今清玄悔过.他愿同清玄在一起.既往不咎.我我” 清衡吞吞吐吐的.不见得有何下文.我叹口气.打断了他的话语:“你中意凤子卿.我清楚得很.唉.无须多言了.你且回去吧.” 话一落定.我本想绕开他走.不料被他拉了胳膊.走动不得.他道:“子卿.我喜欢你.” 那双桃花眼满满真挚.我看得楞神.嘴角微微上扬下.不由得苦苦一笑.. 喜欢我么.是真是假.若是真.那再好不过.若是假的呢.只怕我连这辈子都不愿再过下去了. 所以.我抽出胳膊.拢拢狐裘.拭去几片白雪又径直向府内走去. 清衡呆呆站在我身后.待我左脚刚一迈进府门.他便自后方道:“子卿.你愿意收留我么.” 天上白雪越來越大了.端看这势头.约摸要下好些时候.我握着自家双手.轻呵一气.几分温热. “天冷了.进來吧.要是冻坏了我可担待不起.” 言语间.面上些许笑意.谁都能知晓.清衡他可是妖王啊.怎会被这区区小雪给冻坏了去.我那一席话.只是给自己一个能留他的理由罢了. 说什么看透情爱这一词.我只是口是心非.这般荒唐作为.是想给自己在这人世留个念想罢了.不关他心如何.至少.那面上还是挂着温柔的笑容的.至少我能得到这或许虚假的情意.这便足够了. 唉我果然自私得紧. “子卿”估摸着是在我出神之际.清衡已然同我并肩而行.微偏着头欲言又止.轻唤的那二字的温热尽数撒在我脸侧.温温热热.直暖人心. 我看向他.四目相对时.老脸仍是不自觉红得透彻.干笑两声.嘴一张.刚想着说些什么吧.就听见不近不远的地儿传來柔声呼唤.. “皇叔~” 我抬手按按那声响起便突突直跳的额头.不知现下该是作何反应. 一转头.就见小跑着过來的凤吟一袭紫衣出尘.笑脸盈盈.那双唇微启.仍是一声皇叔出口.好不亲切欢喜. 他虽欢喜得紧.我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我不晓得今儿个是遇上什么好日子了.还是凤吟他抽了哪门子的疯.不论如何.现今只觉得万事不妙.揉揉眉心的我强做了镇定.扯扯脸皮回以一笑. 凤吟见着.竟楞在原地.我又放柔了声:“凤吟.近來可好啊.”微不可察的慢慢挪动步子. 凤吟一笑作答:“还好.”十分欢喜. “好就好.呵呵呵好就好”我干笑两声.不知哪蹦出來的力气.扒腿往府内跑.边跑边拔高了嗓音:“梓竹.梓竹快关门.别让他俩进來.” 只是.. 为时晚矣 二 冥府内.一人独立桥上.玄衣墨发.端是一副不愿与人亲近的生冷模样.俊俏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直盯着忘川上的红莲出神.未言片语. 往來小鬼似乎看惯了这般情景.皆目不斜视.或权当未视.只两三名新鬼会聚首而谈.谈论这桥上男子是何人物.为何黑白无常会对其恭敬有佳.但这谈论.说法虽多.却也无果. 风吹柳絮飞.水中红莲被这股冥风吹得晃动.桥上负手而立的男子.眸中倒有了些许波澜. 细看去.那眸中的忘川倒映出两人.一人是他.而另一人则是一身淡紫的衣.墨黑的发.手上撑着把画有朵朵桃花的油纸伞.那一双丹凤眼半睁.稍显淡然.也同玄衣男子一般观着湖面. “阎君.”白衣男子轻唤.抬伞遮了那人头顶.免了四下飘飞的柳叶落在那人的发上. 轻唤间.阎王的唇角漾出了一抹宠溺的笑.他说:“孤鸾.你终于回來了.” 孤鸾仍旧将眼看着忘川上的红莲.也不答话. 阎王并不在意.一笑又道:“孤鸾.你可见过他了.” 孤鸾还是不答.只垂了眼去.显得有些悲戚. “如此.是死心了么.” 孤鸾抬眸.一双丹凤眼飘飘乎乎.不知在看什么.亦或什么也未看. “死心怎能不死心呢.我幻作紫薇.本为识他真心.哪成想.他终究心中无我.”言语间.又存了眸去.“阎君.是我抵不过那个凡人么.” 一语落罢.阎王蹙起眉头:“你是你.他是他.你怎可和他相比较.” 孤鸾缄默不言.眼里落寞不掩. 阎王不忍.叹口气.柔下声來:“心意强求不來.如我如你.孤鸾.我的心意.你也该明白.不是么.” 阎王话一落.孤鸾便未再接话.周遭小鬼走得差不多了.这空空荡荡的奈何桥上.一鬼一仙心绪不一.皆是奈何不得各自中意之人. 许久.风停柳静.忘川中的红莲也止了动荡.那一袭紫衣的孤鸾唇上漾开一抹释然的笑來. “我放下了.阎君.你说.我该不该把握好当下触手能及的心意.” 语落.阎王欢喜过头.面上微楞.全然不晓得当下该是何表情.那双负在身后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面对着孤鸾.楞是一句表达心意的话也难能出口. 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孤鸾待不來回答.只好扬手收了那把油纸伞.转身离开.阎王见着急了.结结巴巴开口.将那冷清孤傲的王者模样毁得彻底.. “孤孤鸾.你你上哪儿去.” 奈何桥那头的孤鸾.微微扬起唇來:“回仙界.”顿了顿.继而又道.“我那住处冷清的紧.这几日紫薇帝君怕是该回府了.我也不便再留.只好收拾了行李搬來你这冥界住些时日.阎君不允么.” 阎王欢喜.深呼一气:“自然允.孤鸾.我同你一道去吧.” “好.” 三 妖界.妖王寝殿.. “子卿.你开门呐.子卿.你倒是说句话啊.子卿.你当真误会了.并非你所见的那样.子卿.你我好不容易才在一块儿的.怎能成现下这般啊.子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子卿” 殿门外的清玄一面拍着门扉一面滔滔不绝.端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而门扉内里.凤子卿静坐床畔.面若冰霜.还夹着些许微恼.毫无搭理门外人的意思. 误会.前些时日狐王已经找上门來.还入住主房.清玄温情相待.那是误会.他凤子卿如何都不会信的. 先前.清衡不晓得用的哪门法子将他救醒.醒來后的他不计前嫌.仍是跟着清玄.哪成想.昨日誓言犹在耳.那人却已然变了心.还不愿承认. 他也是的.果真痴傻得紧.分明晓得清玄是哪种人.他却还是妄想着清玄将真心交与他.且能好生待他.唉.只怕清玄先前情谊皆來自对他的悔过.只是清玄会错了意.误将这悔恨做了情.才会闹出当下这等荒唐事來. 可笑.实在可笑.. 思至起.凤子卿起身.找了块四方的布.收拾了些自家衣物.四角系一块儿打了个结.拿在手上便出了门. 这门一打开.门外的清玄自然欢喜.只是那欢喜之色还未上眉梢.目光落在包袱上便哭丧了一张脸. “子卿.你要去哪里.我不许你走.”堂堂妖界之尊.此刻从凤子卿身后伸着两手死扒着包袱不撒手.那面上委屈模样.像极了孩童.若被小妖看见.估摸着该三五聚首.啧啧称奇了. 凤子卿满眼淡漠.“妖王若是喜欢这包袱.拿去便是.”欲松开手上包袱. 清玄闻言.收回手.不抱着包袱.反而反手抱了人.睁着一双眼满是期待.许是等着凤子卿将话一变.说作是..妖王若是喜欢这人.拿去便是. 然.想归想.事实倒又是另一番说法了. 凤子卿一挑眉梢:“妖王.我凤子卿可亏欠了你.” 清玄老实摇头.直说不欠.凤子卿又道:“如此.妖王你该松手.莫要拦着我.” 清玄接着摇头.神情坚定.语气凌厉.不容抗拒:“我不.”随即好似察觉了他这般厉声相向实在不妥.又软下声來.“子卿.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对孤王毫无半点情爱之意.真的.” 真的. 凤子卿冷笑一声:“妖王.我凤子卿现在除了这具肮脏的身子.已是一无所有.又有何处值得你这般苦苦纠缠呢.”话里带了些许自嘲. 但见清玄越发难看的面色.凤子卿由心一笑.越发苦涩了:“妖王.我已经想明白了所有.不会再去不自量力.也不会将心交与别的人.呵妖王.放手吧.算是子卿求你了” 凤眸微敛.和着那抹涩然的笑.直刺得清玄眼睛生疼.即便如此.他亦不会放手.许是他知晓.他若放开手去让他走.自此以后.他清玄便不会再看见名叫凤子卿的这个人了. 清玄叹口气.将下颚抵在凤子卿肩上.调皮的向着洁白的侧脸吹口气.不出意料的见着那面颊由白转红再转白.“子卿.你想错了.我不是想着你身子虚.若将送与狐王的那颗内丹讨回來你让你服下.你便不会苦苦维持人形了.”低低的话语.带着些撒娇.來祈求那人的谅解. ‘啪..' 凤子卿转身.扬手间在清玄脸上落下一道淡红掌印.用去五成力.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这一巴掌打得响亮.清玄呆然抬手抚上那被打的一处.低声喃喃:“子卿打我了.” 一旁的凤子卿不语.面色土灰.楞然看着自个儿手掌.许是他也未有料想到会有那般动作. “子卿.你打我了.这是愿意放下了么.”清玄抬眼.眼底带着几分欢喜. 凤子卿干咳两声.收了手背在身后.佯做着镇定:“胡闹.哪有送人东西又收回來的道理.” 清玄一听.一改往日模样.更显委屈:“子卿.你就莫要生气了.我不去要就是了.” 凤子卿未曾想过清玄会这般作答.不免有些楞然. 见凤子卿不答.清玄又道:“子卿.你放心.我会伴你左右.生死与共.你不是同我说想要过些寻常人家的安生日子么.那好.我应你.你等我收拾些寻常衣物便一起走.” 这话一出.凤子卿睁大了一双丹凤眼.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你当真肯放下了.” “当真当真.”勾唇一笑.“我清玄向首任妖王起誓.若是有半点谎言.必然魂” 那魂字还未说完整.就被凤子卿一手捂了嘴去.那俊俏面上的添了几分无奈:“我信你便是了.你说如何那就如何.” 清玄一把抱住凤子卿.用着恨不得将怀里人揉进自己身子的力道.将头枕上那人肩胛:“子卿对不起.我错了.先前不该那样待你的.” 凤子卿敛了眸去.遮了丹凤眼里暖人的柔. “清玄.我信你.” 四 夕阳垂幕.照着无人去往的山头上两处人家.. 屋外.一男子打扮花哨.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进了屋.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但见一玄衣男子负手而立.在那人靠近之际缓缓转身. “小花.”百草看着身前的花神.目光柔和. 花神被唤得一顿.撇撇嘴.失了作弄百草的兴致.厌厌的绕过百草.坐在一旁木凳上. 花神咂咂嘴.“算算日子.至孤鸾走后也有好些时候了.说來.我同你被王母贬下凡也有好些时候了.这些日子算來.木头.我的酒.也该酿好了吧.”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拨弄着茶杯.百无聊赖的算着时辰.只是提到酒时眼前一亮.合该是个十足的酒鬼. 百草听后.也不作答.只顶着***不变的冰山脸出得门去.不多时又归得门來.只是不同先前.此刻手中抱着一坛刚取出來的酒.看得花神眼前一亮.有如饿狼扑食一般的扑了过去.夺了百草手中酒坛开封便喝.也不听百草关切的话语.. “喝酒伤身.” 花神只喝了两口.就觉头晕.无奈.放下了手中的酒.一手抓着百草胳膊.勉勉强强支着身子.含糊不清的开口:“木头这酒真烈.我.我怎的觉得头晕啊” 说罢.一偏头.倒在百草的怀里.也來不及听百草那淡淡解释:“我在酒里加了些东西.” 一旁的茅草屋里.月华一袭红衣.透过那大开的窗.看着百草将花神打横抱起.步入里屋.免不得松了口气幽幽一叹:“花神终归是消停了.” 可他怀里这位根本就沒打算消停. 低头一看.小狐狸在他怀里止不住的踢腿蹦哒.一个劲儿的直嚷嚷着:“你这个坏人.放开小狐.小狐要去找孤鸾大人.快点放开小狐.” 月华摸摸小狐狸柔顺的毛发.为这只炸了毛的小狐狸顺着毛.心中悲凉. 孤鸾啊孤鸾.你走也不说清楚了些.害得他的小狐狸如斯思念.似这般.他哪时才能像旁边那屋里的两人过上个安生惬意的日子啊. “啊嚏..” 张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我揉揉鼻头不以为意.想是近來染上了风寒的缘故. 清衡放下手中书本.抬起头來看着我.一双桃花眼里关怀有加:“子卿.这些日子愈发的寒冷了.你该好生在榻上歇着.莫让这风寒加剧.” 我笑笑.搓搓手道:“沒事儿.” 凤吟拨弄着茶叶的动作顿了顿.微挑着一双丹凤眼看着我.看得我用着冰凉的手摸摸鼻子.转开头去. 身后.茶杯轻触桌面的声响传了來.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还不待我转头.一件狐裘便披在了我的身上.伴着熟悉的温热. 凤吟道:“子卿.快些上榻躺着.这风寒未愈前便莫要起來了.”挑挑凤眉.对着清衡又道.“顾清衡.你这医书要看到什么时候.已经两日了.子卿的风寒却还未愈.” 清衡挑挑眉梢.“无须你多言.我自会治好子卿.”拿了搁下的书在手静静关之.全然一副不再多话的模样. 凤吟也不在意.只是为我拢了拢狐裘.清浅一笑中含着慵懒. 至那日门未及掩上.以过半月余.这般被人呵护的日子不多.如今模样.是幸. 果然.老天还是待我不薄的. 索性.就这般过下去吧. 感谢小伙伴看到现在.抱歉.番外晚发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