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她又美又刚》 第1章 活寡变死寡 “王妃,您今日戴上凤钗吧,虽说您不用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但可能还是要露个面。” 姜青沅怔怔看着铜镜,没吱声。 翠眉叹了口气,“王爷从不踏足青芜院,纳侧妃是早晚的事,事已至此,您就想开点,大大方方出去露个面,也是您作为端王妃的体面。” “体面”姜青沅侧目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容颜,瘦削黯淡,这张脸原本可是娇艳明媚光彩照人。 “这份体面,夏青沅她都决定不要了,我更不要。” 翠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她什么我,王妃不就是夏青沅,夏青沅不就是王妃吗 姜青沅见她疑惑,也不作解释,这等离奇事不说为好。抬手将发间凤钗卸下,淡声道:“翠眉,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也不见客。” 翠眉只当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人,便点头应下,收拾好房中活计,便在院子门口守着。 从白天守到夜晚,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问候,翠眉忍不住摇头感慨,“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翠眉不察,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出了青芜院 新房里,喘息声四溢,令那对龙凤呈祥的喜蜡烛火摇摇曳曳,外面守夜的丫鬟羞红了脸,低着头装没听见,脚下悄悄离得更远了些,唯恐惊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对姜青沅来说,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翻窗而入,手掌轻轻一挥,掌风过处,方才还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房中立马一片漆黑。 “王爷”顾心霏娇娇怯怯地出声,“龙凤烛灭了寓意不好” “本王去看看。”龙凤烛的寓意,萧元煜亦有听闻,虽是不舍怀中佳人,但也不得不起身看看。 黑暗中,姜青沅唇角勾起,就是这个时候,一手捂住萧元煜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一物,狠狠往他心口一捅 随后,她立刻翻窗而逃,身后是叫喊声四起,一片凌乱,她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衣袖,事了拂衣去,喃喃轻笑:“守活寡那就活寡变死寡吧。” 夏青沅嫁进王府,成亲当日,大礼未行,萧元煜就借口公务紧急,弃她而去。 后归来,端王府里就传出王妃夏氏相思成疾,卧病在榻,需静养。 静养了两年,萧元煜又对外宣称王妃沉疴难返,为长远计,只得纳侧妃入府。 人人都道:端王为了朝廷公务,连成亲大礼都来不及行,后又守着病妻嘘寒问暖两年有余,已是有情有义,纳个侧妃怎么了 那厢翠眉守了一天都没见着有人来,临到快要回房睡觉时,人却来了。 “周侍卫,这是王妃的院子,又是大晚上的,好歹通禀一声再进。”来人周登,王爷的心腹侍卫,不由分说地往里闯,翠眉赶忙上前拦了拦。 然而,周登一把将她推开,高声一唤:“王妃,王爷有请。”这便算是通禀了。 房间里,姜青沅唇角微勾:动作真慢,她都等候多时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姜青沅缓缓走了出来,通身着白衣,发髻未挽,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通身的打扮像极了守孝的寡妇。 “王妃,您今日戴上凤钗吧,虽说您不用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但可能还是要露个面。” 姜青沅怔怔看着铜镜,没吱声。 翠眉叹了口气,“王爷从不踏足青芜院,纳侧妃是早晚的事,事已至此,您就想开点,大大方方出去露个面,也是您作为端王妃的体面。” “体面”姜青沅侧目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容颜,瘦削黯淡,这张脸原本可是娇艳明媚光彩照人。 “这份体面,夏青沅她都决定不要了,我更不要。” 翠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她什么我,王妃不就是夏青沅,夏青沅不就是王妃吗 姜青沅见她疑惑,也不作解释,这等离奇事不说为好。抬手将发间凤钗卸下,淡声道:“翠眉,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也不见客。” 翠眉只当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人,便点头应下,收拾好房中活计,便在院子门口守着。 从白天守到夜晚,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问候,翠眉忍不住摇头感慨,“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翠眉不察,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出了青芜院 新房里,喘息声四溢,令那对龙凤呈祥的喜蜡烛火摇摇曳曳,外面守夜的丫鬟羞红了脸,低着头装没听见,脚下悄悄离得更远了些,唯恐惊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对姜青沅来说,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翻窗而入,手掌轻轻一挥,掌风过处,方才还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房中立马一片漆黑。 “王爷”顾心霏娇娇怯怯地出声,“龙凤烛灭了寓意不好” “本王去看看。”龙凤烛的寓意,萧元煜亦有听闻,虽是不舍怀中佳人,但也不得不起身看看。 黑暗中,姜青沅唇角勾起,就是这个时候,一手捂住萧元煜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一物,狠狠往他心口一捅 随后,她立刻翻窗而逃,身后是叫喊声四起,一片凌乱,她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衣袖,事了拂衣去,喃喃轻笑:“守活寡那就活寡变死寡吧。” 夏青沅嫁进王府,成亲当日,大礼未行,萧元煜就借口公务紧急,弃她而去。 后归来,端王府里就传出王妃夏氏相思成疾,卧病在榻,需静养。 静养了两年,萧元煜又对外宣称王妃沉疴难返,为长远计,只得纳侧妃入府。 人人都道:端王为了朝廷公务,连成亲大礼都来不及行,后又守着病妻嘘寒问暖两年有余,已是有情有义,纳个侧妃怎么了 那厢翠眉守了一天都没见着有人来,临到快要回房睡觉时,人却来了。 “周侍卫,这是王妃的院子,又是大晚上的,好歹通禀一声再进。”来人周登,王爷的心腹侍卫,不由分说地往里闯,翠眉赶忙上前拦了拦。 然而,周登一把将她推开,高声一唤:“王妃,王爷有请。”这便算是通禀了。 房间里,姜青沅唇角微勾:动作真慢,她都等候多时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姜青沅缓缓走了出来,通身着白衣,发髻未挽,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通身的打扮像极了守孝的寡妇。 “王妃,您今日戴上凤钗吧,虽说您不用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但可能还是要露个面。” 姜青沅怔怔看着铜镜,没吱声。 翠眉叹了口气,“王爷从不踏足青芜院,纳侧妃是早晚的事,事已至此,您就想开点,大大方方出去露个面,也是您作为端王妃的体面。” “体面”姜青沅侧目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容颜,瘦削黯淡,这张脸原本可是娇艳明媚光彩照人。 “这份体面,夏青沅她都决定不要了,我更不要。” 翠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她什么我,王妃不就是夏青沅,夏青沅不就是王妃吗 姜青沅见她疑惑,也不作解释,这等离奇事不说为好。抬手将发间凤钗卸下,淡声道:“翠眉,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也不见客。” 翠眉只当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人,便点头应下,收拾好房中活计,便在院子门口守着。 从白天守到夜晚,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问候,翠眉忍不住摇头感慨,“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翠眉不察,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出了青芜院 新房里,喘息声四溢,令那对龙凤呈祥的喜蜡烛火摇摇曳曳,外面守夜的丫鬟羞红了脸,低着头装没听见,脚下悄悄离得更远了些,唯恐惊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对姜青沅来说,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翻窗而入,手掌轻轻一挥,掌风过处,方才还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房中立马一片漆黑。 “王爷”顾心霏娇娇怯怯地出声,“龙凤烛灭了寓意不好” “本王去看看。”龙凤烛的寓意,萧元煜亦有听闻,虽是不舍怀中佳人,但也不得不起身看看。 黑暗中,姜青沅唇角勾起,就是这个时候,一手捂住萧元煜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一物,狠狠往他心口一捅 随后,她立刻翻窗而逃,身后是叫喊声四起,一片凌乱,她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衣袖,事了拂衣去,喃喃轻笑:“守活寡那就活寡变死寡吧。” 夏青沅嫁进王府,成亲当日,大礼未行,萧元煜就借口公务紧急,弃她而去。 后归来,端王府里就传出王妃夏氏相思成疾,卧病在榻,需静养。 静养了两年,萧元煜又对外宣称王妃沉疴难返,为长远计,只得纳侧妃入府。 人人都道:端王为了朝廷公务,连成亲大礼都来不及行,后又守着病妻嘘寒问暖两年有余,已是有情有义,纳个侧妃怎么了 那厢翠眉守了一天都没见着有人来,临到快要回房睡觉时,人却来了。 “周侍卫,这是王妃的院子,又是大晚上的,好歹通禀一声再进。”来人周登,王爷的心腹侍卫,不由分说地往里闯,翠眉赶忙上前拦了拦。 然而,周登一把将她推开,高声一唤:“王妃,王爷有请。”这便算是通禀了。 房间里,姜青沅唇角微勾:动作真慢,她都等候多时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姜青沅缓缓走了出来,通身着白衣,发髻未挽,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通身的打扮像极了守孝的寡妇。 “王妃,您今日戴上凤钗吧,虽说您不用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但可能还是要露个面。” 姜青沅怔怔看着铜镜,没吱声。 翠眉叹了口气,“王爷从不踏足青芜院,纳侧妃是早晚的事,事已至此,您就想开点,大大方方出去露个面,也是您作为端王妃的体面。” “体面”姜青沅侧目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容颜,瘦削黯淡,这张脸原本可是娇艳明媚光彩照人。 “这份体面,夏青沅她都决定不要了,我更不要。” 翠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她什么我,王妃不就是夏青沅,夏青沅不就是王妃吗 姜青沅见她疑惑,也不作解释,这等离奇事不说为好。抬手将发间凤钗卸下,淡声道:“翠眉,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也不见客。” 翠眉只当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人,便点头应下,收拾好房中活计,便在院子门口守着。 从白天守到夜晚,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问候,翠眉忍不住摇头感慨,“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翠眉不察,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出了青芜院 新房里,喘息声四溢,令那对龙凤呈祥的喜蜡烛火摇摇曳曳,外面守夜的丫鬟羞红了脸,低着头装没听见,脚下悄悄离得更远了些,唯恐惊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对姜青沅来说,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翻窗而入,手掌轻轻一挥,掌风过处,方才还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房中立马一片漆黑。 “王爷”顾心霏娇娇怯怯地出声,“龙凤烛灭了寓意不好” “本王去看看。”龙凤烛的寓意,萧元煜亦有听闻,虽是不舍怀中佳人,但也不得不起身看看。 黑暗中,姜青沅唇角勾起,就是这个时候,一手捂住萧元煜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一物,狠狠往他心口一捅 随后,她立刻翻窗而逃,身后是叫喊声四起,一片凌乱,她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衣袖,事了拂衣去,喃喃轻笑:“守活寡那就活寡变死寡吧。” 夏青沅嫁进王府,成亲当日,大礼未行,萧元煜就借口公务紧急,弃她而去。 后归来,端王府里就传出王妃夏氏相思成疾,卧病在榻,需静养。 静养了两年,萧元煜又对外宣称王妃沉疴难返,为长远计,只得纳侧妃入府。 人人都道:端王为了朝廷公务,连成亲大礼都来不及行,后又守着病妻嘘寒问暖两年有余,已是有情有义,纳个侧妃怎么了 那厢翠眉守了一天都没见着有人来,临到快要回房睡觉时,人却来了。 “周侍卫,这是王妃的院子,又是大晚上的,好歹通禀一声再进。”来人周登,王爷的心腹侍卫,不由分说地往里闯,翠眉赶忙上前拦了拦。 然而,周登一把将她推开,高声一唤:“王妃,王爷有请。”这便算是通禀了。 房间里,姜青沅唇角微勾:动作真慢,她都等候多时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姜青沅缓缓走了出来,通身着白衣,发髻未挽,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通身的打扮像极了守孝的寡妇。 “王妃,您今日戴上凤钗吧,虽说您不用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但可能还是要露个面。” 姜青沅怔怔看着铜镜,没吱声。 翠眉叹了口气,“王爷从不踏足青芜院,纳侧妃是早晚的事,事已至此,您就想开点,大大方方出去露个面,也是您作为端王妃的体面。” “体面”姜青沅侧目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容颜,瘦削黯淡,这张脸原本可是娇艳明媚光彩照人。 “这份体面,夏青沅她都决定不要了,我更不要。” 翠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她什么我,王妃不就是夏青沅,夏青沅不就是王妃吗 姜青沅见她疑惑,也不作解释,这等离奇事不说为好。抬手将发间凤钗卸下,淡声道:“翠眉,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也不见客。” 翠眉只当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人,便点头应下,收拾好房中活计,便在院子门口守着。 从白天守到夜晚,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问候,翠眉忍不住摇头感慨,“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翠眉不察,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出了青芜院 新房里,喘息声四溢,令那对龙凤呈祥的喜蜡烛火摇摇曳曳,外面守夜的丫鬟羞红了脸,低着头装没听见,脚下悄悄离得更远了些,唯恐惊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对姜青沅来说,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翻窗而入,手掌轻轻一挥,掌风过处,方才还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房中立马一片漆黑。 “王爷”顾心霏娇娇怯怯地出声,“龙凤烛灭了寓意不好” “本王去看看。”龙凤烛的寓意,萧元煜亦有听闻,虽是不舍怀中佳人,但也不得不起身看看。 黑暗中,姜青沅唇角勾起,就是这个时候,一手捂住萧元煜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一物,狠狠往他心口一捅 随后,她立刻翻窗而逃,身后是叫喊声四起,一片凌乱,她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衣袖,事了拂衣去,喃喃轻笑:“守活寡那就活寡变死寡吧。” 夏青沅嫁进王府,成亲当日,大礼未行,萧元煜就借口公务紧急,弃她而去。 后归来,端王府里就传出王妃夏氏相思成疾,卧病在榻,需静养。 静养了两年,萧元煜又对外宣称王妃沉疴难返,为长远计,只得纳侧妃入府。 人人都道:端王为了朝廷公务,连成亲大礼都来不及行,后又守着病妻嘘寒问暖两年有余,已是有情有义,纳个侧妃怎么了 那厢翠眉守了一天都没见着有人来,临到快要回房睡觉时,人却来了。 “周侍卫,这是王妃的院子,又是大晚上的,好歹通禀一声再进。”来人周登,王爷的心腹侍卫,不由分说地往里闯,翠眉赶忙上前拦了拦。 然而,周登一把将她推开,高声一唤:“王妃,王爷有请。”这便算是通禀了。 房间里,姜青沅唇角微勾:动作真慢,她都等候多时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姜青沅缓缓走了出来,通身着白衣,发髻未挽,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通身的打扮像极了守孝的寡妇。 “王妃,您今日戴上凤钗吧,虽说您不用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但可能还是要露个面。” 姜青沅怔怔看着铜镜,没吱声。 翠眉叹了口气,“王爷从不踏足青芜院,纳侧妃是早晚的事,事已至此,您就想开点,大大方方出去露个面,也是您作为端王妃的体面。” “体面”姜青沅侧目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容颜,瘦削黯淡,这张脸原本可是娇艳明媚光彩照人。 “这份体面,夏青沅她都决定不要了,我更不要。” 翠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她什么我,王妃不就是夏青沅,夏青沅不就是王妃吗 姜青沅见她疑惑,也不作解释,这等离奇事不说为好。抬手将发间凤钗卸下,淡声道:“翠眉,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也不见客。” 翠眉只当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人,便点头应下,收拾好房中活计,便在院子门口守着。 从白天守到夜晚,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问候,翠眉忍不住摇头感慨,“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翠眉不察,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出了青芜院 新房里,喘息声四溢,令那对龙凤呈祥的喜蜡烛火摇摇曳曳,外面守夜的丫鬟羞红了脸,低着头装没听见,脚下悄悄离得更远了些,唯恐惊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对姜青沅来说,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翻窗而入,手掌轻轻一挥,掌风过处,方才还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房中立马一片漆黑。 “王爷”顾心霏娇娇怯怯地出声,“龙凤烛灭了寓意不好” “本王去看看。”龙凤烛的寓意,萧元煜亦有听闻,虽是不舍怀中佳人,但也不得不起身看看。 黑暗中,姜青沅唇角勾起,就是这个时候,一手捂住萧元煜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一物,狠狠往他心口一捅 随后,她立刻翻窗而逃,身后是叫喊声四起,一片凌乱,她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衣袖,事了拂衣去,喃喃轻笑:“守活寡那就活寡变死寡吧。” 夏青沅嫁进王府,成亲当日,大礼未行,萧元煜就借口公务紧急,弃她而去。 后归来,端王府里就传出王妃夏氏相思成疾,卧病在榻,需静养。 静养了两年,萧元煜又对外宣称王妃沉疴难返,为长远计,只得纳侧妃入府。 人人都道:端王为了朝廷公务,连成亲大礼都来不及行,后又守着病妻嘘寒问暖两年有余,已是有情有义,纳个侧妃怎么了 那厢翠眉守了一天都没见着有人来,临到快要回房睡觉时,人却来了。 “周侍卫,这是王妃的院子,又是大晚上的,好歹通禀一声再进。”来人周登,王爷的心腹侍卫,不由分说地往里闯,翠眉赶忙上前拦了拦。 然而,周登一把将她推开,高声一唤:“王妃,王爷有请。”这便算是通禀了。 房间里,姜青沅唇角微勾:动作真慢,她都等候多时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姜青沅缓缓走了出来,通身着白衣,发髻未挽,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通身的打扮像极了守孝的寡妇。 “王妃,您今日戴上凤钗吧,虽说您不用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但可能还是要露个面。” 姜青沅怔怔看着铜镜,没吱声。 翠眉叹了口气,“王爷从不踏足青芜院,纳侧妃是早晚的事,事已至此,您就想开点,大大方方出去露个面,也是您作为端王妃的体面。” “体面”姜青沅侧目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容颜,瘦削黯淡,这张脸原本可是娇艳明媚光彩照人。 “这份体面,夏青沅她都决定不要了,我更不要。” 翠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她什么我,王妃不就是夏青沅,夏青沅不就是王妃吗 姜青沅见她疑惑,也不作解释,这等离奇事不说为好。抬手将发间凤钗卸下,淡声道:“翠眉,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也不见客。” 翠眉只当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人,便点头应下,收拾好房中活计,便在院子门口守着。 从白天守到夜晚,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问候,翠眉忍不住摇头感慨,“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翠眉不察,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出了青芜院 新房里,喘息声四溢,令那对龙凤呈祥的喜蜡烛火摇摇曳曳,外面守夜的丫鬟羞红了脸,低着头装没听见,脚下悄悄离得更远了些,唯恐惊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对姜青沅来说,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翻窗而入,手掌轻轻一挥,掌风过处,方才还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房中立马一片漆黑。 “王爷”顾心霏娇娇怯怯地出声,“龙凤烛灭了寓意不好” “本王去看看。”龙凤烛的寓意,萧元煜亦有听闻,虽是不舍怀中佳人,但也不得不起身看看。 黑暗中,姜青沅唇角勾起,就是这个时候,一手捂住萧元煜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一物,狠狠往他心口一捅 随后,她立刻翻窗而逃,身后是叫喊声四起,一片凌乱,她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衣袖,事了拂衣去,喃喃轻笑:“守活寡那就活寡变死寡吧。” 夏青沅嫁进王府,成亲当日,大礼未行,萧元煜就借口公务紧急,弃她而去。 后归来,端王府里就传出王妃夏氏相思成疾,卧病在榻,需静养。 静养了两年,萧元煜又对外宣称王妃沉疴难返,为长远计,只得纳侧妃入府。 人人都道:端王为了朝廷公务,连成亲大礼都来不及行,后又守着病妻嘘寒问暖两年有余,已是有情有义,纳个侧妃怎么了 那厢翠眉守了一天都没见着有人来,临到快要回房睡觉时,人却来了。 “周侍卫,这是王妃的院子,又是大晚上的,好歹通禀一声再进。”来人周登,王爷的心腹侍卫,不由分说地往里闯,翠眉赶忙上前拦了拦。 然而,周登一把将她推开,高声一唤:“王妃,王爷有请。”这便算是通禀了。 房间里,姜青沅唇角微勾:动作真慢,她都等候多时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姜青沅缓缓走了出来,通身着白衣,发髻未挽,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通身的打扮像极了守孝的寡妇。 “王妃,您今日戴上凤钗吧,虽说您不用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但可能还是要露个面。” 姜青沅怔怔看着铜镜,没吱声。 翠眉叹了口气,“王爷从不踏足青芜院,纳侧妃是早晚的事,事已至此,您就想开点,大大方方出去露个面,也是您作为端王妃的体面。” “体面”姜青沅侧目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容颜,瘦削黯淡,这张脸原本可是娇艳明媚光彩照人。 “这份体面,夏青沅她都决定不要了,我更不要。” 翠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她什么我,王妃不就是夏青沅,夏青沅不就是王妃吗 姜青沅见她疑惑,也不作解释,这等离奇事不说为好。抬手将发间凤钗卸下,淡声道:“翠眉,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也不见客。” 翠眉只当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人,便点头应下,收拾好房中活计,便在院子门口守着。 从白天守到夜晚,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问候,翠眉忍不住摇头感慨,“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翠眉不察,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出了青芜院 新房里,喘息声四溢,令那对龙凤呈祥的喜蜡烛火摇摇曳曳,外面守夜的丫鬟羞红了脸,低着头装没听见,脚下悄悄离得更远了些,唯恐惊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对姜青沅来说,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翻窗而入,手掌轻轻一挥,掌风过处,方才还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房中立马一片漆黑。 “王爷”顾心霏娇娇怯怯地出声,“龙凤烛灭了寓意不好” “本王去看看。”龙凤烛的寓意,萧元煜亦有听闻,虽是不舍怀中佳人,但也不得不起身看看。 黑暗中,姜青沅唇角勾起,就是这个时候,一手捂住萧元煜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一物,狠狠往他心口一捅 随后,她立刻翻窗而逃,身后是叫喊声四起,一片凌乱,她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衣袖,事了拂衣去,喃喃轻笑:“守活寡那就活寡变死寡吧。” 夏青沅嫁进王府,成亲当日,大礼未行,萧元煜就借口公务紧急,弃她而去。 后归来,端王府里就传出王妃夏氏相思成疾,卧病在榻,需静养。 静养了两年,萧元煜又对外宣称王妃沉疴难返,为长远计,只得纳侧妃入府。 人人都道:端王为了朝廷公务,连成亲大礼都来不及行,后又守着病妻嘘寒问暖两年有余,已是有情有义,纳个侧妃怎么了 那厢翠眉守了一天都没见着有人来,临到快要回房睡觉时,人却来了。 “周侍卫,这是王妃的院子,又是大晚上的,好歹通禀一声再进。”来人周登,王爷的心腹侍卫,不由分说地往里闯,翠眉赶忙上前拦了拦。 然而,周登一把将她推开,高声一唤:“王妃,王爷有请。”这便算是通禀了。 房间里,姜青沅唇角微勾:动作真慢,她都等候多时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姜青沅缓缓走了出来,通身着白衣,发髻未挽,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通身的打扮像极了守孝的寡妇。 “王妃,您今日戴上凤钗吧,虽说您不用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但可能还是要露个面。” 姜青沅怔怔看着铜镜,没吱声。 翠眉叹了口气,“王爷从不踏足青芜院,纳侧妃是早晚的事,事已至此,您就想开点,大大方方出去露个面,也是您作为端王妃的体面。” “体面”姜青沅侧目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容颜,瘦削黯淡,这张脸原本可是娇艳明媚光彩照人。 “这份体面,夏青沅她都决定不要了,我更不要。” 翠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她什么我,王妃不就是夏青沅,夏青沅不就是王妃吗 姜青沅见她疑惑,也不作解释,这等离奇事不说为好。抬手将发间凤钗卸下,淡声道:“翠眉,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也不见客。” 翠眉只当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人,便点头应下,收拾好房中活计,便在院子门口守着。 从白天守到夜晚,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问候,翠眉忍不住摇头感慨,“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翠眉不察,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出了青芜院 新房里,喘息声四溢,令那对龙凤呈祥的喜蜡烛火摇摇曳曳,外面守夜的丫鬟羞红了脸,低着头装没听见,脚下悄悄离得更远了些,唯恐惊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对姜青沅来说,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翻窗而入,手掌轻轻一挥,掌风过处,方才还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房中立马一片漆黑。 “王爷”顾心霏娇娇怯怯地出声,“龙凤烛灭了寓意不好” “本王去看看。”龙凤烛的寓意,萧元煜亦有听闻,虽是不舍怀中佳人,但也不得不起身看看。 黑暗中,姜青沅唇角勾起,就是这个时候,一手捂住萧元煜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一物,狠狠往他心口一捅 随后,她立刻翻窗而逃,身后是叫喊声四起,一片凌乱,她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衣袖,事了拂衣去,喃喃轻笑:“守活寡那就活寡变死寡吧。” 夏青沅嫁进王府,成亲当日,大礼未行,萧元煜就借口公务紧急,弃她而去。 后归来,端王府里就传出王妃夏氏相思成疾,卧病在榻,需静养。 静养了两年,萧元煜又对外宣称王妃沉疴难返,为长远计,只得纳侧妃入府。 人人都道:端王为了朝廷公务,连成亲大礼都来不及行,后又守着病妻嘘寒问暖两年有余,已是有情有义,纳个侧妃怎么了 那厢翠眉守了一天都没见着有人来,临到快要回房睡觉时,人却来了。 “周侍卫,这是王妃的院子,又是大晚上的,好歹通禀一声再进。”来人周登,王爷的心腹侍卫,不由分说地往里闯,翠眉赶忙上前拦了拦。 然而,周登一把将她推开,高声一唤:“王妃,王爷有请。”这便算是通禀了。 房间里,姜青沅唇角微勾:动作真慢,她都等候多时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姜青沅缓缓走了出来,通身着白衣,发髻未挽,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通身的打扮像极了守孝的寡妇。 第2章 你比本妃年长 周登顿时眉头微皱,王爷说行刺他的是个女人,侧妃立刻就想到了王妃。看王妃这一身打扮,难不成真的是她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随即正色道:“请王妃随卑职走一趟。” “何事”姜青沅却没动身,神色亦是淡淡。 请就要请的态度,而周登显然没有,她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周登脸色微沉,“王爷请王妃过去一趟,具体是何事,卑职不便多言。” 姜青沅眉梢轻挑,露出个微笑来,“今夜可是王爷的大日子,怎会请本妃过去” 忌日,也是大日子。 “王妃无需多言,去了便知。”周登侧身,“请。” “好吧,那本妃就去一趟。”姜青沅点了点头,看来萧梓煜还剩一口气,那就去瞧瞧。 还没走进,就听到了女子的啜泣声。 “这是怎么了”姜青沅故作不知,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朝新房里看。 周登没说话,径直往里走。 一进房,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姜青沅抬眸看去,只见满地都是染血的纱布,旁边的盥盆里亦是血水。 姜青沅眨了眨眼,看来他们把那根簪子拔出来了,也对,不拔会死。 虽然,拔了还是会死。 “啊,这是谁的血王爷吗”姜青沅狠心掐了把大腿,总算是挤出了两滴眼泪,赶忙扑上前去,“王爷,不要走” 手刚碰到衣角,却被长剑横着拦下了。 姜青沅侧头看去,“周侍卫,你这是做什么本妃到底还是端王府的正妃。” “夏姐姐莫怪。”说话的是坐在床边的侧妃顾心霏,她朝周登使了个眼色,周登立马收了剑。 随后,只见顾心霏拉起夏青沅的手,柔柔地说道:“夏姐姐不知,王爷遇刺了,正中心口。” “怎么会这样”姜青沅捂嘴,看似惊恐状,实则是唯恐自己笑出来。 却见顾心霏又道:“不过王爷福大命大,心脏天生长在右边。” 姜青沅一怔,抬眸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虽然苍白,但生息尚在,显然已无性命之忧。只要好生将养着,日后依然能活蹦乱跳。 死的人只有夏青沅,那个可怜的连死都不为外人得知的夏青沅。 “姐姐在想什么”顾心霏柔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姜青沅侧目,看着她,随后摇了摇头,“我在想,竟然还有这种事,王爷的确命大,不像有的人命薄如纸,活着就跟蝼蚁一般无二。” 天道不公,命运不公。 她不服 “夏姐姐,王爷昏迷前曾说,刺杀他的人是个女人,姐姐认为会是谁” 姜青沅闻言,再度看向顾心霏,眉梢微微皱起。 “夏姐姐怎么了可是紧张了”顾心霏目光直直地盯着姜青沅,一旁的周登手按着剑柄。 姜青沅沉默半晌,方才眨了下杏眼,迟疑出声:“你就是顾侧妃吧,我听说你好像比我年长,不知你多大了” 管比自己小的人叫姐姐,要不要脸 顾心霏顿时臊红了脸,勉强扯出一抹笑,“妾身顾氏,年方十八。” “周岁十八,还是虚岁十八”姜青沅毫不客气地追问道。 顾心霏只觉面上挂不住,一般情况下说年龄,通常都指的是虚岁,她没想到对方还会追问下去,低声答:“周岁。” “啧,那我确实没记错,你虚岁十九,我还没到十七,确实比我年长。”姜青沅微笑,“顾侧妃,虽然我是正室,但我年纪尚小,被你称作姐姐,实在有些膈应,你还是依规矩称我一声王妃好了。” 顾心霏咬了咬牙,脸色讪讪,“是,王妃。” “王爷在哪儿遇刺的在场的女人都有谁”姜青沅又朝周登正色道,“周侍卫,把她们都抓起来,挨个儿审问,务必把刺杀王爷的凶手找出来” 周登嘴角一抽,“王爷是在新房遇刺的,当时房里只有王爷和侧妃在。” 顾心霏咬唇,黛眉几欲蹙成一条线,“王妃莫不是在怀疑,刺杀王爷的人是妾身吧。” “王爷昏迷前说过,不是侧妃,刺杀他的另有其人。”周登当即出言反对。 姜青沅挥手,失笑道:“我又没说是侧妃,周侍卫你急什么,还怕我冤枉了侧妃不成” “王妃,卑职只是”周登面色微变。 “不用解释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青沅似笑非笑地打断,“本王妃懂。” 顾心霏c周登 :你懂什么了 第3章 入宫被阻 “看王爷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刺的很深,像侧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王爷昏迷前没说,本妃也绝对相信不是侧妃做的。”姜青沅义正言辞地道。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妃说的不错,伤口刺的极深,若非王爷命大,只怕此刻已经” 说时,她又掩面拭泪,“依妾身看,凶手肯定恨极了王爷。王妃,您认为会是哪个女人” 还有哪个女人能恨他至斯 姜青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王爷的事,本妃知之甚少,实在没什么头绪。堂堂端王殿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最好是上报宫中,让陛下派人来查。” 此言一出,周登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顾心霏点了下头。 “那卑职立刻去宫里送信,朝中主管三司的赵大人屡破奇案,必能找到凶手。” “急什么,已经深夜了,宫门早已落锁,陛下和娘娘想必也歇下了。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语罢,姜青沅起身,揉了揉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本妃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下了,王爷这边就有劳侧妃了。” 眼瞧着姜青沅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心霏目光微敛,“她真的是夏青沅” 周登闻言,却是一愣,“您说什么” “王爷说她不足为惧,但你看看方才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有半点懦弱的样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着实和软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心霏眉头紧皱,“青芜院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周登摇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青芜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府里的人,也都说夏氏没有异样,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她做的。” “看起来不是她做的,要么真不是她,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把所有人都骗了。”顾心霏想到方才她那一身白衣,活像是来奔丧的。怎么看,她都像是是第二种。 周登亦是心存怀疑,“侧妃,如若不然,卑职现在就把她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行”顾心霏当即反对,“现在动了她,王爷之前的苦心筹谋就白费了。她毕竟还是王妃,岂能容你用刑” 周登苦恼不已,又道:“那卑职明日一早就去宫中报信,如果真是她做的,卑职不信她不害怕。只要害怕,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心霏却没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擅自做主。周登,你去小心留意着青芜院,至于其他的,等王爷醒来,听他安排。” 周登听从她意,守在青芜院外,彻夜未眠。而院中的姜青沅则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翌日醒来,精神满满,然后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地翻过了院墙,出了端王府。 端王府很大,但青芜院却是最偏僻的一处,窝在西南角,翻过院墙,便是王府外的广袤天地。 没当成真寡妇,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萧元煜活着也好,还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 顾心霏当然不会去宫中报信,顾氏不遭皇帝待见,若是再知道大喜之日见血,必定更加不喜。 顾心霏不去,但她会去呀。 等周登察觉姜青沅不见时,姜青沅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只是令姜青沅没有想到的是,皇宫的守卫竟不让她进去。 “这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本妃进府时,皇后娘娘亲赐的。”姜青沅道。 守卫摇头,“腰牌不假,但皇后宫中的腰牌早在一年前,就重制过了,你这块是重制前的,按照规矩做不得数。” 闻言,姜青沅沉了脸,萧元煜防她倒是防得挺紧。 从怀中拿出凤钗,“这五珠凤钗只有王妃能佩戴,这总能证明本妃身份吧” 守卫仔细检查后,道:“凤钗不假,但没有腰牌,卑职也不能贸然放您进去。” 马车里,窝在顾北渊怀里的顾子晨悠悠醒转,“父王,到皇宫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事,你再睡会儿,我抱你去福寿宫。”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 “本妃有要事,你若是拦着不让本妃进去,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到声音,顾子晨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倏地,脸色大变,“娘亲” “看王爷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刺的很深,像侧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王爷昏迷前没说,本妃也绝对相信不是侧妃做的。”姜青沅义正言辞地道。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妃说的不错,伤口刺的极深,若非王爷命大,只怕此刻已经” 说时,她又掩面拭泪,“依妾身看,凶手肯定恨极了王爷。王妃,您认为会是哪个女人” 还有哪个女人能恨他至斯 姜青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王爷的事,本妃知之甚少,实在没什么头绪。堂堂端王殿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最好是上报宫中,让陛下派人来查。” 此言一出,周登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顾心霏点了下头。 “那卑职立刻去宫里送信,朝中主管三司的赵大人屡破奇案,必能找到凶手。” “急什么,已经深夜了,宫门早已落锁,陛下和娘娘想必也歇下了。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语罢,姜青沅起身,揉了揉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本妃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下了,王爷这边就有劳侧妃了。” 眼瞧着姜青沅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心霏目光微敛,“她真的是夏青沅” 周登闻言,却是一愣,“您说什么” “王爷说她不足为惧,但你看看方才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有半点懦弱的样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着实和软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心霏眉头紧皱,“青芜院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周登摇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青芜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府里的人,也都说夏氏没有异样,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她做的。” “看起来不是她做的,要么真不是她,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把所有人都骗了。”顾心霏想到方才她那一身白衣,活像是来奔丧的。怎么看,她都像是是第二种。 周登亦是心存怀疑,“侧妃,如若不然,卑职现在就把她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行”顾心霏当即反对,“现在动了她,王爷之前的苦心筹谋就白费了。她毕竟还是王妃,岂能容你用刑” 周登苦恼不已,又道:“那卑职明日一早就去宫中报信,如果真是她做的,卑职不信她不害怕。只要害怕,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心霏却没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擅自做主。周登,你去小心留意着青芜院,至于其他的,等王爷醒来,听他安排。” 周登听从她意,守在青芜院外,彻夜未眠。而院中的姜青沅则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翌日醒来,精神满满,然后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地翻过了院墙,出了端王府。 端王府很大,但青芜院却是最偏僻的一处,窝在西南角,翻过院墙,便是王府外的广袤天地。 没当成真寡妇,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萧元煜活着也好,还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 顾心霏当然不会去宫中报信,顾氏不遭皇帝待见,若是再知道大喜之日见血,必定更加不喜。 顾心霏不去,但她会去呀。 等周登察觉姜青沅不见时,姜青沅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只是令姜青沅没有想到的是,皇宫的守卫竟不让她进去。 “这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本妃进府时,皇后娘娘亲赐的。”姜青沅道。 守卫摇头,“腰牌不假,但皇后宫中的腰牌早在一年前,就重制过了,你这块是重制前的,按照规矩做不得数。” 闻言,姜青沅沉了脸,萧元煜防她倒是防得挺紧。 从怀中拿出凤钗,“这五珠凤钗只有王妃能佩戴,这总能证明本妃身份吧” 守卫仔细检查后,道:“凤钗不假,但没有腰牌,卑职也不能贸然放您进去。” 马车里,窝在顾北渊怀里的顾子晨悠悠醒转,“父王,到皇宫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事,你再睡会儿,我抱你去福寿宫。”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 “本妃有要事,你若是拦着不让本妃进去,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到声音,顾子晨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倏地,脸色大变,“娘亲” “看王爷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刺的很深,像侧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王爷昏迷前没说,本妃也绝对相信不是侧妃做的。”姜青沅义正言辞地道。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妃说的不错,伤口刺的极深,若非王爷命大,只怕此刻已经” 说时,她又掩面拭泪,“依妾身看,凶手肯定恨极了王爷。王妃,您认为会是哪个女人” 还有哪个女人能恨他至斯 姜青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王爷的事,本妃知之甚少,实在没什么头绪。堂堂端王殿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最好是上报宫中,让陛下派人来查。” 此言一出,周登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顾心霏点了下头。 “那卑职立刻去宫里送信,朝中主管三司的赵大人屡破奇案,必能找到凶手。” “急什么,已经深夜了,宫门早已落锁,陛下和娘娘想必也歇下了。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语罢,姜青沅起身,揉了揉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本妃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下了,王爷这边就有劳侧妃了。” 眼瞧着姜青沅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心霏目光微敛,“她真的是夏青沅” 周登闻言,却是一愣,“您说什么” “王爷说她不足为惧,但你看看方才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有半点懦弱的样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着实和软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心霏眉头紧皱,“青芜院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周登摇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青芜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府里的人,也都说夏氏没有异样,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她做的。” “看起来不是她做的,要么真不是她,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把所有人都骗了。”顾心霏想到方才她那一身白衣,活像是来奔丧的。怎么看,她都像是是第二种。 周登亦是心存怀疑,“侧妃,如若不然,卑职现在就把她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行”顾心霏当即反对,“现在动了她,王爷之前的苦心筹谋就白费了。她毕竟还是王妃,岂能容你用刑” 周登苦恼不已,又道:“那卑职明日一早就去宫中报信,如果真是她做的,卑职不信她不害怕。只要害怕,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心霏却没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擅自做主。周登,你去小心留意着青芜院,至于其他的,等王爷醒来,听他安排。” 周登听从她意,守在青芜院外,彻夜未眠。而院中的姜青沅则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翌日醒来,精神满满,然后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地翻过了院墙,出了端王府。 端王府很大,但青芜院却是最偏僻的一处,窝在西南角,翻过院墙,便是王府外的广袤天地。 没当成真寡妇,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萧元煜活着也好,还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 顾心霏当然不会去宫中报信,顾氏不遭皇帝待见,若是再知道大喜之日见血,必定更加不喜。 顾心霏不去,但她会去呀。 等周登察觉姜青沅不见时,姜青沅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只是令姜青沅没有想到的是,皇宫的守卫竟不让她进去。 “这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本妃进府时,皇后娘娘亲赐的。”姜青沅道。 守卫摇头,“腰牌不假,但皇后宫中的腰牌早在一年前,就重制过了,你这块是重制前的,按照规矩做不得数。” 闻言,姜青沅沉了脸,萧元煜防她倒是防得挺紧。 从怀中拿出凤钗,“这五珠凤钗只有王妃能佩戴,这总能证明本妃身份吧” 守卫仔细检查后,道:“凤钗不假,但没有腰牌,卑职也不能贸然放您进去。” 马车里,窝在顾北渊怀里的顾子晨悠悠醒转,“父王,到皇宫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事,你再睡会儿,我抱你去福寿宫。”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 “本妃有要事,你若是拦着不让本妃进去,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到声音,顾子晨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倏地,脸色大变,“娘亲” “看王爷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刺的很深,像侧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王爷昏迷前没说,本妃也绝对相信不是侧妃做的。”姜青沅义正言辞地道。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妃说的不错,伤口刺的极深,若非王爷命大,只怕此刻已经” 说时,她又掩面拭泪,“依妾身看,凶手肯定恨极了王爷。王妃,您认为会是哪个女人” 还有哪个女人能恨他至斯 姜青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王爷的事,本妃知之甚少,实在没什么头绪。堂堂端王殿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最好是上报宫中,让陛下派人来查。” 此言一出,周登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顾心霏点了下头。 “那卑职立刻去宫里送信,朝中主管三司的赵大人屡破奇案,必能找到凶手。” “急什么,已经深夜了,宫门早已落锁,陛下和娘娘想必也歇下了。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语罢,姜青沅起身,揉了揉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本妃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下了,王爷这边就有劳侧妃了。” 眼瞧着姜青沅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心霏目光微敛,“她真的是夏青沅” 周登闻言,却是一愣,“您说什么” “王爷说她不足为惧,但你看看方才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有半点懦弱的样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着实和软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心霏眉头紧皱,“青芜院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周登摇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青芜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府里的人,也都说夏氏没有异样,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她做的。” “看起来不是她做的,要么真不是她,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把所有人都骗了。”顾心霏想到方才她那一身白衣,活像是来奔丧的。怎么看,她都像是是第二种。 周登亦是心存怀疑,“侧妃,如若不然,卑职现在就把她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行”顾心霏当即反对,“现在动了她,王爷之前的苦心筹谋就白费了。她毕竟还是王妃,岂能容你用刑” 周登苦恼不已,又道:“那卑职明日一早就去宫中报信,如果真是她做的,卑职不信她不害怕。只要害怕,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心霏却没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擅自做主。周登,你去小心留意着青芜院,至于其他的,等王爷醒来,听他安排。” 周登听从她意,守在青芜院外,彻夜未眠。而院中的姜青沅则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翌日醒来,精神满满,然后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地翻过了院墙,出了端王府。 端王府很大,但青芜院却是最偏僻的一处,窝在西南角,翻过院墙,便是王府外的广袤天地。 没当成真寡妇,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萧元煜活着也好,还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 顾心霏当然不会去宫中报信,顾氏不遭皇帝待见,若是再知道大喜之日见血,必定更加不喜。 顾心霏不去,但她会去呀。 等周登察觉姜青沅不见时,姜青沅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只是令姜青沅没有想到的是,皇宫的守卫竟不让她进去。 “这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本妃进府时,皇后娘娘亲赐的。”姜青沅道。 守卫摇头,“腰牌不假,但皇后宫中的腰牌早在一年前,就重制过了,你这块是重制前的,按照规矩做不得数。” 闻言,姜青沅沉了脸,萧元煜防她倒是防得挺紧。 从怀中拿出凤钗,“这五珠凤钗只有王妃能佩戴,这总能证明本妃身份吧” 守卫仔细检查后,道:“凤钗不假,但没有腰牌,卑职也不能贸然放您进去。” 马车里,窝在顾北渊怀里的顾子晨悠悠醒转,“父王,到皇宫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事,你再睡会儿,我抱你去福寿宫。”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 “本妃有要事,你若是拦着不让本妃进去,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到声音,顾子晨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倏地,脸色大变,“娘亲” “看王爷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刺的很深,像侧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王爷昏迷前没说,本妃也绝对相信不是侧妃做的。”姜青沅义正言辞地道。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妃说的不错,伤口刺的极深,若非王爷命大,只怕此刻已经” 说时,她又掩面拭泪,“依妾身看,凶手肯定恨极了王爷。王妃,您认为会是哪个女人” 还有哪个女人能恨他至斯 姜青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王爷的事,本妃知之甚少,实在没什么头绪。堂堂端王殿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最好是上报宫中,让陛下派人来查。” 此言一出,周登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顾心霏点了下头。 “那卑职立刻去宫里送信,朝中主管三司的赵大人屡破奇案,必能找到凶手。” “急什么,已经深夜了,宫门早已落锁,陛下和娘娘想必也歇下了。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语罢,姜青沅起身,揉了揉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本妃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下了,王爷这边就有劳侧妃了。” 眼瞧着姜青沅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心霏目光微敛,“她真的是夏青沅” 周登闻言,却是一愣,“您说什么” “王爷说她不足为惧,但你看看方才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有半点懦弱的样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着实和软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心霏眉头紧皱,“青芜院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周登摇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青芜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府里的人,也都说夏氏没有异样,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她做的。” “看起来不是她做的,要么真不是她,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把所有人都骗了。”顾心霏想到方才她那一身白衣,活像是来奔丧的。怎么看,她都像是是第二种。 周登亦是心存怀疑,“侧妃,如若不然,卑职现在就把她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行”顾心霏当即反对,“现在动了她,王爷之前的苦心筹谋就白费了。她毕竟还是王妃,岂能容你用刑” 周登苦恼不已,又道:“那卑职明日一早就去宫中报信,如果真是她做的,卑职不信她不害怕。只要害怕,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心霏却没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擅自做主。周登,你去小心留意着青芜院,至于其他的,等王爷醒来,听他安排。” 周登听从她意,守在青芜院外,彻夜未眠。而院中的姜青沅则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翌日醒来,精神满满,然后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地翻过了院墙,出了端王府。 端王府很大,但青芜院却是最偏僻的一处,窝在西南角,翻过院墙,便是王府外的广袤天地。 没当成真寡妇,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萧元煜活着也好,还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 顾心霏当然不会去宫中报信,顾氏不遭皇帝待见,若是再知道大喜之日见血,必定更加不喜。 顾心霏不去,但她会去呀。 等周登察觉姜青沅不见时,姜青沅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只是令姜青沅没有想到的是,皇宫的守卫竟不让她进去。 “这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本妃进府时,皇后娘娘亲赐的。”姜青沅道。 守卫摇头,“腰牌不假,但皇后宫中的腰牌早在一年前,就重制过了,你这块是重制前的,按照规矩做不得数。” 闻言,姜青沅沉了脸,萧元煜防她倒是防得挺紧。 从怀中拿出凤钗,“这五珠凤钗只有王妃能佩戴,这总能证明本妃身份吧” 守卫仔细检查后,道:“凤钗不假,但没有腰牌,卑职也不能贸然放您进去。” 马车里,窝在顾北渊怀里的顾子晨悠悠醒转,“父王,到皇宫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事,你再睡会儿,我抱你去福寿宫。”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 “本妃有要事,你若是拦着不让本妃进去,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到声音,顾子晨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倏地,脸色大变,“娘亲” “看王爷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刺的很深,像侧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王爷昏迷前没说,本妃也绝对相信不是侧妃做的。”姜青沅义正言辞地道。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妃说的不错,伤口刺的极深,若非王爷命大,只怕此刻已经” 说时,她又掩面拭泪,“依妾身看,凶手肯定恨极了王爷。王妃,您认为会是哪个女人” 还有哪个女人能恨他至斯 姜青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王爷的事,本妃知之甚少,实在没什么头绪。堂堂端王殿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最好是上报宫中,让陛下派人来查。” 此言一出,周登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顾心霏点了下头。 “那卑职立刻去宫里送信,朝中主管三司的赵大人屡破奇案,必能找到凶手。” “急什么,已经深夜了,宫门早已落锁,陛下和娘娘想必也歇下了。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语罢,姜青沅起身,揉了揉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本妃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下了,王爷这边就有劳侧妃了。” 眼瞧着姜青沅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心霏目光微敛,“她真的是夏青沅” 周登闻言,却是一愣,“您说什么” “王爷说她不足为惧,但你看看方才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有半点懦弱的样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着实和软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心霏眉头紧皱,“青芜院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周登摇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青芜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府里的人,也都说夏氏没有异样,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她做的。” “看起来不是她做的,要么真不是她,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把所有人都骗了。”顾心霏想到方才她那一身白衣,活像是来奔丧的。怎么看,她都像是是第二种。 周登亦是心存怀疑,“侧妃,如若不然,卑职现在就把她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行”顾心霏当即反对,“现在动了她,王爷之前的苦心筹谋就白费了。她毕竟还是王妃,岂能容你用刑” 周登苦恼不已,又道:“那卑职明日一早就去宫中报信,如果真是她做的,卑职不信她不害怕。只要害怕,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心霏却没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擅自做主。周登,你去小心留意着青芜院,至于其他的,等王爷醒来,听他安排。” 周登听从她意,守在青芜院外,彻夜未眠。而院中的姜青沅则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翌日醒来,精神满满,然后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地翻过了院墙,出了端王府。 端王府很大,但青芜院却是最偏僻的一处,窝在西南角,翻过院墙,便是王府外的广袤天地。 没当成真寡妇,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萧元煜活着也好,还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 顾心霏当然不会去宫中报信,顾氏不遭皇帝待见,若是再知道大喜之日见血,必定更加不喜。 顾心霏不去,但她会去呀。 等周登察觉姜青沅不见时,姜青沅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只是令姜青沅没有想到的是,皇宫的守卫竟不让她进去。 “这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本妃进府时,皇后娘娘亲赐的。”姜青沅道。 守卫摇头,“腰牌不假,但皇后宫中的腰牌早在一年前,就重制过了,你这块是重制前的,按照规矩做不得数。” 闻言,姜青沅沉了脸,萧元煜防她倒是防得挺紧。 从怀中拿出凤钗,“这五珠凤钗只有王妃能佩戴,这总能证明本妃身份吧” 守卫仔细检查后,道:“凤钗不假,但没有腰牌,卑职也不能贸然放您进去。” 马车里,窝在顾北渊怀里的顾子晨悠悠醒转,“父王,到皇宫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事,你再睡会儿,我抱你去福寿宫。”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 “本妃有要事,你若是拦着不让本妃进去,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到声音,顾子晨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倏地,脸色大变,“娘亲” “看王爷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刺的很深,像侧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王爷昏迷前没说,本妃也绝对相信不是侧妃做的。”姜青沅义正言辞地道。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妃说的不错,伤口刺的极深,若非王爷命大,只怕此刻已经” 说时,她又掩面拭泪,“依妾身看,凶手肯定恨极了王爷。王妃,您认为会是哪个女人” 还有哪个女人能恨他至斯 姜青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王爷的事,本妃知之甚少,实在没什么头绪。堂堂端王殿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最好是上报宫中,让陛下派人来查。” 此言一出,周登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顾心霏点了下头。 “那卑职立刻去宫里送信,朝中主管三司的赵大人屡破奇案,必能找到凶手。” “急什么,已经深夜了,宫门早已落锁,陛下和娘娘想必也歇下了。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语罢,姜青沅起身,揉了揉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本妃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下了,王爷这边就有劳侧妃了。” 眼瞧着姜青沅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心霏目光微敛,“她真的是夏青沅” 周登闻言,却是一愣,“您说什么” “王爷说她不足为惧,但你看看方才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有半点懦弱的样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着实和软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心霏眉头紧皱,“青芜院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周登摇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青芜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府里的人,也都说夏氏没有异样,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她做的。” “看起来不是她做的,要么真不是她,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把所有人都骗了。”顾心霏想到方才她那一身白衣,活像是来奔丧的。怎么看,她都像是是第二种。 周登亦是心存怀疑,“侧妃,如若不然,卑职现在就把她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行”顾心霏当即反对,“现在动了她,王爷之前的苦心筹谋就白费了。她毕竟还是王妃,岂能容你用刑” 周登苦恼不已,又道:“那卑职明日一早就去宫中报信,如果真是她做的,卑职不信她不害怕。只要害怕,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心霏却没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擅自做主。周登,你去小心留意着青芜院,至于其他的,等王爷醒来,听他安排。” 周登听从她意,守在青芜院外,彻夜未眠。而院中的姜青沅则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翌日醒来,精神满满,然后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地翻过了院墙,出了端王府。 端王府很大,但青芜院却是最偏僻的一处,窝在西南角,翻过院墙,便是王府外的广袤天地。 没当成真寡妇,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萧元煜活着也好,还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 顾心霏当然不会去宫中报信,顾氏不遭皇帝待见,若是再知道大喜之日见血,必定更加不喜。 顾心霏不去,但她会去呀。 等周登察觉姜青沅不见时,姜青沅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只是令姜青沅没有想到的是,皇宫的守卫竟不让她进去。 “这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本妃进府时,皇后娘娘亲赐的。”姜青沅道。 守卫摇头,“腰牌不假,但皇后宫中的腰牌早在一年前,就重制过了,你这块是重制前的,按照规矩做不得数。” 闻言,姜青沅沉了脸,萧元煜防她倒是防得挺紧。 从怀中拿出凤钗,“这五珠凤钗只有王妃能佩戴,这总能证明本妃身份吧” 守卫仔细检查后,道:“凤钗不假,但没有腰牌,卑职也不能贸然放您进去。” 马车里,窝在顾北渊怀里的顾子晨悠悠醒转,“父王,到皇宫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事,你再睡会儿,我抱你去福寿宫。”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 “本妃有要事,你若是拦着不让本妃进去,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到声音,顾子晨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倏地,脸色大变,“娘亲” “看王爷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刺的很深,像侧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王爷昏迷前没说,本妃也绝对相信不是侧妃做的。”姜青沅义正言辞地道。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妃说的不错,伤口刺的极深,若非王爷命大,只怕此刻已经” 说时,她又掩面拭泪,“依妾身看,凶手肯定恨极了王爷。王妃,您认为会是哪个女人” 还有哪个女人能恨他至斯 姜青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王爷的事,本妃知之甚少,实在没什么头绪。堂堂端王殿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最好是上报宫中,让陛下派人来查。” 此言一出,周登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顾心霏点了下头。 “那卑职立刻去宫里送信,朝中主管三司的赵大人屡破奇案,必能找到凶手。” “急什么,已经深夜了,宫门早已落锁,陛下和娘娘想必也歇下了。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语罢,姜青沅起身,揉了揉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本妃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下了,王爷这边就有劳侧妃了。” 眼瞧着姜青沅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心霏目光微敛,“她真的是夏青沅” 周登闻言,却是一愣,“您说什么” “王爷说她不足为惧,但你看看方才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有半点懦弱的样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着实和软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心霏眉头紧皱,“青芜院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周登摇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青芜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府里的人,也都说夏氏没有异样,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她做的。” “看起来不是她做的,要么真不是她,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把所有人都骗了。”顾心霏想到方才她那一身白衣,活像是来奔丧的。怎么看,她都像是是第二种。 周登亦是心存怀疑,“侧妃,如若不然,卑职现在就把她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行”顾心霏当即反对,“现在动了她,王爷之前的苦心筹谋就白费了。她毕竟还是王妃,岂能容你用刑” 周登苦恼不已,又道:“那卑职明日一早就去宫中报信,如果真是她做的,卑职不信她不害怕。只要害怕,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心霏却没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擅自做主。周登,你去小心留意着青芜院,至于其他的,等王爷醒来,听他安排。” 周登听从她意,守在青芜院外,彻夜未眠。而院中的姜青沅则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翌日醒来,精神满满,然后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地翻过了院墙,出了端王府。 端王府很大,但青芜院却是最偏僻的一处,窝在西南角,翻过院墙,便是王府外的广袤天地。 没当成真寡妇,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萧元煜活着也好,还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 顾心霏当然不会去宫中报信,顾氏不遭皇帝待见,若是再知道大喜之日见血,必定更加不喜。 顾心霏不去,但她会去呀。 等周登察觉姜青沅不见时,姜青沅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只是令姜青沅没有想到的是,皇宫的守卫竟不让她进去。 “这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本妃进府时,皇后娘娘亲赐的。”姜青沅道。 守卫摇头,“腰牌不假,但皇后宫中的腰牌早在一年前,就重制过了,你这块是重制前的,按照规矩做不得数。” 闻言,姜青沅沉了脸,萧元煜防她倒是防得挺紧。 从怀中拿出凤钗,“这五珠凤钗只有王妃能佩戴,这总能证明本妃身份吧” 守卫仔细检查后,道:“凤钗不假,但没有腰牌,卑职也不能贸然放您进去。” 马车里,窝在顾北渊怀里的顾子晨悠悠醒转,“父王,到皇宫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事,你再睡会儿,我抱你去福寿宫。”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 “本妃有要事,你若是拦着不让本妃进去,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到声音,顾子晨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倏地,脸色大变,“娘亲” “看王爷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刺的很深,像侧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王爷昏迷前没说,本妃也绝对相信不是侧妃做的。”姜青沅义正言辞地道。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妃说的不错,伤口刺的极深,若非王爷命大,只怕此刻已经” 说时,她又掩面拭泪,“依妾身看,凶手肯定恨极了王爷。王妃,您认为会是哪个女人” 还有哪个女人能恨他至斯 姜青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王爷的事,本妃知之甚少,实在没什么头绪。堂堂端王殿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最好是上报宫中,让陛下派人来查。” 此言一出,周登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顾心霏点了下头。 “那卑职立刻去宫里送信,朝中主管三司的赵大人屡破奇案,必能找到凶手。” “急什么,已经深夜了,宫门早已落锁,陛下和娘娘想必也歇下了。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语罢,姜青沅起身,揉了揉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本妃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下了,王爷这边就有劳侧妃了。” 眼瞧着姜青沅大摇大摆地走了,顾心霏目光微敛,“她真的是夏青沅” 周登闻言,却是一愣,“您说什么” “王爷说她不足为惧,但你看看方才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有半点懦弱的样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着实和软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心霏眉头紧皱,“青芜院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周登摇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青芜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府里的人,也都说夏氏没有异样,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看起来,似乎不是她做的。” “看起来不是她做的,要么真不是她,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把所有人都骗了。”顾心霏想到方才她那一身白衣,活像是来奔丧的。怎么看,她都像是是第二种。 周登亦是心存怀疑,“侧妃,如若不然,卑职现在就把她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不行”顾心霏当即反对,“现在动了她,王爷之前的苦心筹谋就白费了。她毕竟还是王妃,岂能容你用刑” 周登苦恼不已,又道:“那卑职明日一早就去宫中报信,如果真是她做的,卑职不信她不害怕。只要害怕,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心霏却没点头,沉默片刻后,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擅自做主。周登,你去小心留意着青芜院,至于其他的,等王爷醒来,听他安排。” 周登听从她意,守在青芜院外,彻夜未眠。而院中的姜青沅则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翌日醒来,精神满满,然后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地翻过了院墙,出了端王府。 端王府很大,但青芜院却是最偏僻的一处,窝在西南角,翻过院墙,便是王府外的广袤天地。 没当成真寡妇,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萧元煜活着也好,还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 顾心霏当然不会去宫中报信,顾氏不遭皇帝待见,若是再知道大喜之日见血,必定更加不喜。 顾心霏不去,但她会去呀。 等周登察觉姜青沅不见时,姜青沅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只是令姜青沅没有想到的是,皇宫的守卫竟不让她进去。 “这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本妃进府时,皇后娘娘亲赐的。”姜青沅道。 守卫摇头,“腰牌不假,但皇后宫中的腰牌早在一年前,就重制过了,你这块是重制前的,按照规矩做不得数。” 闻言,姜青沅沉了脸,萧元煜防她倒是防得挺紧。 从怀中拿出凤钗,“这五珠凤钗只有王妃能佩戴,这总能证明本妃身份吧” 守卫仔细检查后,道:“凤钗不假,但没有腰牌,卑职也不能贸然放您进去。” 马车里,窝在顾北渊怀里的顾子晨悠悠醒转,“父王,到皇宫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事,你再睡会儿,我抱你去福寿宫。”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 “本妃有要事,你若是拦着不让本妃进去,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听到声音,顾子晨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倏地,脸色大变,“娘亲” 第4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娘亲”顾子晨嘴里念叨着,随即跳出窗户,飞奔而去。 侍女识月见状,道:“郡王,奴婢去拦住小世子” 顾北渊看着不远处的女子,脸色微变,“等等,先看看。” “娘亲。”顾子晨上前,就是一个熊抱,奈何太小,只能堪堪抱住娘亲大腿。 “娘亲,晨晨好想你,白天也想,晚上也想,在琮州也想,在京城也想”他诉说着自己深深的思念,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掉金豆豆。 姜青沅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人儿,错愕不已,哪里窜出来的小哭包 “小公子,你认错人了吧。”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怎么就成了人家的娘亲了 顾子晨却死死抱着她不放,“娘亲,呜呜” 姜青沅低下身去,一手扶着顾子晨,一手为他擦眼泪,“你再仔细看看。” 顾子晨看着她,啜泣着,“晨晨虽然没有见过娘亲,可晨晨认得。” “那你现在可看清楚了,我是不是你娘亲”这小哭包虽然满脸泪痕,但脸蛋圆润白皙,五官精致又不失可爱。对着这样一个小可爱,姜青沅说话不自觉地放软了语调。 顾子晨鼓着一泡眼泪,眼睛红红的,将要开口,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姜青沅闻声抬头看去,是端王府的人追来了,为首的人正是周登。 周登下了马,快步上前,“王妃,王爷请您回去。” 说是请,实则立刻就有侍女上前,姜青沅一眼扫过,就知侍女是习武之人,显然周登是要将她硬拽走。 姜青沅往后退了两步,朗声道:“本妃都到宫门口了,自然要给太后请个安。” “王爷有急事请您回去,王妃莫要为难卑职。”周登发了狠,索性直接上前。 只是,刚上前两步,左腿被抵住了。低头一看,只见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正瞪着他。 顾子晨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努力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来,“她都说了不跟你们走,你休想带走她” 随后,又紧紧抱住姜青沅的大腿,“娘亲不走,娘亲不要离开晨晨。” 刚才还是奶凶奶凶的小老虎,瞬间又成了软萌可爱的小猫咪,姜青沅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周登一脸诧异,这小孩子他虽不认得,但看衣着服饰必是出自高门,便耐着性子道:“小公子,她是端王殿下的王妃,端王府还未曾有子嗣。”所以他不是你的娘。 然而,顾子晨并没有理会他,别过脸去,只留了个后脑勺给周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王妃,得罪了。”和小孩子讲道理行不通,那就不管了,直接把姜青沅带走。周登直接伸手,欲将顾子晨拉开。 啪 正中手背,周登吃痛,下意识地停下。 姜青沅抬眸看去,只见一人走来,来人身着墨色暗纹衣衫,袖口紧束,气势凛冽如寒风,目光往上挪,入目的事一张极尽俊美,却又极尽冷漠的脸。 “父王”顾子晨唤道,咧着嘴高兴极了,有父王在,谁也别想带走娘亲。 “娘亲别怕,父王很厉害的。”顾子晨转而安慰姜青沅。 姜青沅有些尴尬,小哭包一口一个娘亲父王,她明明就不认识他们。 “卑职周登见过宁郡王。”姜青沅不认识顾北渊,但周登却认得,这小孩管顾北渊叫父王,那他便是那个生母不详,但顾北渊却依然上折子请封的世子顾子晨了。 周登拱手一揖,“卑职奉命请我家王妃回府,还请郡王世子行个方便。” 顾子晨却依然紧抱着姜青沅,“不方便,一点都不方便。” “晨晨,不许无礼。”顾北渊轻斥。 随后又看向姜青沅,道,“童言无忌,还请端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姜青沅低头看了看顾子晨,小哭包很可爱,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生出来的 但不是她 摸了摸顾子晨的头,顾子晨亦是乖巧地在她手心蹭了蹭,“娘亲” “晨晨小世子,很抱歉,我真的不是你娘亲。”姜青沅拉着他的手,然后送到顾北渊跟前。 顾北渊那句童言无忌,显然是想把顾子晨带走,不愿让他掺和端王府内部的麻烦。 “多谢。”对于姜青沅的识趣儿,顾北渊礼貌地点了点头。 顾子晨却眼巴巴地看着姜青沅,金豆豆说来就来,一个劲儿地往下掉,终是忍不住又抱住姜青沅,“娘亲,你不要走好不好,别的小孩子都有活的娘亲,晨 晨也想有,晨晨不想再看着画像跟娘亲说话了,晨晨想让娘亲也跟我说说话。娘亲,求求你了,你不要离开晨晨,晨晨真的好想你,呜呜” 顾子晨俨然已经哭成了泪人,饶是姜青沅也忍不住泪意上涌,喉咙哽咽,疼的说不出话来。 顾北渊看着顾子晨,轻叹了口气,“晨晨,听话。” 语罢,将顾子晨拉到来抱在怀里,然而顾子晨却紧紧拉着姜青沅的手不放,泪眼汪汪,“父王,娘亲也要去给太奶奶请安,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晨晨想跟娘亲多待一会儿。” 周登面色大变,侧妃吩咐了,绝不能让王妃进宫。他上前道:“郡王,不如往小世子随王妃一起回端王府,侧妃也说想见见侄子。” 侄子 姜青沅蹙眉,宁郡王和顾心霏是亲戚 第5章 是巧合吗 周登满以为顾北渊会念及亲戚关系,点头同意,谁料,只见顾北渊淡声道:“不必了,今日是太后召见,时候不早了,晨晨该进宫了。端王妃既然也是要去福寿宫,那就一起吧。” “郡王”周登急了,一个箭步上前拦下。 顾北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周登只得悻悻地退开,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就是萧元煜来了,也未必敢拦。 姜青沅眉梢微微上挑,看来这宁郡王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目光下移,原是沾了这小哭包的光。 “娘亲。”顾子晨亦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里眸光清澈无比。 姜青沅抬手抚摸他的头,莞尔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子晨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心,一边答道:“顾子晨,娘亲叫我晨晨吧,父王也是这么叫的。” 顾子晨,姓顾,怪不得同顾心霏是亲戚。 姜青沅沉思片刻,弯腰抬手,将顾子晨抱起。 一旁的顾北渊眼眸微闪,却也没阻止。 “娘亲,晨晨会不会很重”顾子晨脸色微微泛红,娘亲看着很是清瘦,会不会抱不动他。 姜青沅笑了笑,“不会,晨晨不重。”这小哭包养的倒是挺好,圆溜溜的脸蛋上鼓着小奶膘,不过却也不是小胖子。 “那就抱一会儿,如果娘亲累了,就不抱了。”顾子晨欢喜地把头搁在娘亲的肩膀上,蹭了蹭,眉毛弯成了新月。 若是此刻姜青沅侧目看,定能发现小哭包笑起来的样子和自己一模一样 一边缓步走着,一边轻轻拍打着顾子晨的后背,不多时耳畔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小世子睡着了。”姜青沅朝顾北渊看了一眼,低声言道。 顾北渊使了个眼色给侍女识月,识月会意上前,“把小世子交给奴婢就好。” 姜青沅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待识月抱着顾子晨走开了,她方才与顾北渊俯身一揖,“方才之事,多谢郡王。” 顾北渊鸦青色的睫羽压下,只轻嗯了声,态度着实冷淡。 姜青沅倒觉无妨,随即又道,“小世子认错了人,郡王还是同他解释解释,不然被有心人听了去,恐生事端。” “本妃还有事,就不与郡王同行了,告辞。”福了福身便走开了。 她前脚刚走,侍女会月便从暗处走了出来,恭敬地顾北渊行礼,“郡王。” “都查清楚了”顾北渊淡声问道。 “端王妃夏氏,名青沅,名义上是夏国公的嫡长孙女,实际上她的父亲是夏国公次子。夏二爷携家眷一直在外为官,直到五年前病故,夏二夫人才带着一双儿女回到国公府。”会月禀告道。 闻言,顾北渊眸色微敛。 再过几个月,便是顾子晨五岁生辰。 “夏二爷在何处做官” 会月答道:“临县,琮州下属的一个县城。” “琮州”顾北渊眼睑下压,神色晦暗不明。 会月知主子心思,顾北渊半年前才带着顾子晨回京,而回京之前顾子晨一直在琮州生活。 巧合 一个也就罢了,可两个三个巧合叠加在一起呢 “郡王,端王妃可能真的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北渊正色打断,“让踏月去一趟临县,告诉他,谨慎行事。”宁可什么都没有查到,也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那厢周登没能拦下姜青沅,赶忙回去禀告。还没到端王府,半路上就见着王府的马车,上前一看,大惊失色,马车里坐的人除了顾心霏,还有脸色苍白如纸的萧元煜。 “王爷,您” 话还未出口,就被顾心霏接过话去,“王妃呢” “卑职无能,没能拦住,王妃已经进宫了,此刻许是快到福寿宫了。” 此言一出,顾心霏脸上当即血色尽失,“直接越过了皇后娘娘,王爷,王妃她只怕是要置我于死地。” “霏儿别怕,有本王在,谁也不能伤你。”萧元煜脸色亦不好看,“快驾车,去福寿宫” 车夫听命,猛地甩了一鞭子,马车疾驰,不多时便到了皇宫。宫中不得疾驰,萧元煜有伤在身,不便行动,便令周登背着他迅速地赶去福寿宫。 下身动作要快,上身又必须要稳,不能颠着王爷,一路上周登被折腾得够呛,以至于到了福寿宫时,整个背部已然湿透。春衫本就轻薄,汗水很快浸透,萧元煜前襟上也跟着沾了不少汗渍。 顶着一身汗臭,终于赶到了福寿宫 ,然后守门的宫人却道,端王妃未曾来过。 “去凤仪宫。”萧元煜当机立断。女眷是很难有机会面圣的,除却太后,那便只能找皇后了。 几人又匆匆忙忙赶到凤仪宫,果然如他猜测那般,端王妃此时正在殿中。 萧元煜神情立马放松了,还温声宽慰顾心霏,“霏儿,母后那里不用担心,你是本王喜欢的人,母后爱屋及乌,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护着你。” 同时还不忘拉踩姜青沅,“进宫找母后告状,真是愚不可及。” 萧元煜走进凤仪宫,心情放松了,伤口都感觉没那么疼了。 进了殿,见姜青沅果然坐在蒋皇后下手,萧元煜扬起一抹讥笑。 姜青沅看着他和顾心霏,嘴角亦是扬起一抹弧度,“王爷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一句话便令萧元煜立马僵了脸。 自然苏醒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是疼醒的,醒来时人中上有两个深深的指甲印,像极了月牙。 第6章 侧妃胆大心细 “王爷”顾心霏轻轻扯了扯萧元煜的衣角。 萧元煜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她是在挑拨离间,本王知道。 蒋皇后瞧着儿子面色泛白,这才知姜青沅所言非虚,当即上前,“煜儿,你伤口还疼不疼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母后说” “母后,儿臣没事,您别担心。”萧元煜忙回道,“您别听夏青沅胡说,您听儿臣解释。儿臣一时不察,被刺客偷袭,好在霏儿及时呼救,刺客慌忙逃窜,儿臣才得以保全性命。” “是霏儿救了儿臣一命。”萧元煜看着顾心霏,眼里说不出的深情。 三言两语,便将顾心霏说成了救命恩人,姜青沅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仁兄口才如此之好,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绿的,当真是舌灿莲花,莲花中的白莲花。 蒋皇后不明所以,当真信了这番鬼话,朝顾心霏投去感激的眼神,“心霏,幸亏你机警。” 顾心霏连忙谦虚摇头,“娘娘谬赞了,妾身当时惊慌失措,只是下意识地叫出声。王爷遇刺时,只有妾身在场,刺客来得突然,妾身不察,未能代王爷受过,还请娘娘宽恕。” “这是什么话。”蒋皇后当即表示,“心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青沅都跟本宫说了,心霏,昨夜多亏你照顾煜儿。煜儿能这么快醒来,想必你功劳不小。” 噗嗤,姜青沅连忙捂住嘴:“咳咳咳”总算是把笑声掩饰过去了。 看萧元煜方才那神情,啧啧,功劳的确不小。 蒋皇后看了看姜青沅,“青沅身子不好,心霏,煜儿这边就劳你费心照顾了。” 姜青沅连连点头,睫羽如蝶翼扑闪扑闪,“母后说的是,顾侧妃胆大心细,定能把王爷照顾得很好。”当机立断,把萧元煜掐醒,可不是胆大心细嘛。 对此,蒋皇后颇为赞同,为表亲厚,她亲切地拉着顾心霏的手,“煜儿有你照顾,本宫很放心。” 又朝萧元煜道:“煜儿,你安心养伤,本宫会禀明陛下,让陛下派人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刺客。” “不用了,母后。”萧元煜当即道,“母后,在新婚之夜遇刺,还险些丧命,传出去只怕被人议论说端王府守卫松懈,端王无能。儿臣不愿受此议论,还请母后不要告诉父皇。” 听了这话,蒋皇后皱起了眉头,“可是” “母后,儿臣刚做出点政绩,这个时候不宜传出遇刺的消息。”不等蒋皇后说完,萧元煜就急忙接过话去。 蒋皇后看着儿子,面露难色,“煜儿,母后可以不禀告陛下,可是其他人未必会不说” 萧元煜道:“母后放心,端王府上下,儿臣都会严令禁止,绝不会再给人可趁之机。” 可趁之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王爷,可惜你来晚了一步。”姜青沅起身,轻咳两声,“宫里几位娘娘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宫里的消息传得快,这会儿只怕已经传到皇上耳边了。” 萧元煜脸色微变,“母后,怎么回事”他信不过姜青沅,转而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母后。 “煜儿,青沅来的时候,正好淑妃和丽妃她们几个也在,所以” “这是端王府的事,母后您怎么也不拦着,就让夏青沅直接说了”萧元煜当即怒吼出声。 啪 姜青沅一脸无辜,“不好意思,王爷这一声吼惊着我了,手滑。” 而后,她缓缓起身,绕过碎瓷片,走到萧元煜跟前,“王爷干嘛发这么大火,小心伤口裂了。” 萧元煜这才回过神来,疼痛感越来越明显,伤口已经裂开了。 “夏,青,沅。”他看着她,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姜青沅微笑,“王爷,就算几位娘娘不知道,这件事也瞒不住。纳侧妃只有两天休沐时间,自明日起,王爷就要去早朝,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是个人都会察觉。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不说,等着被发现,那才更麻烦。” “更何况,王爷要忙于公务,也不利于养伤。”姜青沅朝顾心霏挑了挑眉,“顾侧妃,你觉得本妃说的可在理” 顾心霏看了看萧元煜,见他铁青着一张脸,显然已是不悦到了极点。 斟酌后,道:“王妃,不管在不在理,但你没跟王爷商量,就擅自做主,怕是有些不妥。” “王爷昏迷着,本妃不是跟侧妃你商量过了吗”姜青沅眨巴眨巴眼睛,“侧妃当时不是也赞同吗” “够了”萧元煜冷冷地看着姜青沅,“既然事情已经传开了,那就请刑部立案调查。刺客,必定很快被抓获。” 见儿子点头同意了,蒋皇后也松了口气,“那就照煜儿说的办。煜儿,你好好养伤,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健康重要。” 萧元煜扯了扯嘴角,奈何还是没能扯出一抹笑来,欠了欠身,“母后,儿臣有些累了,想去偏殿休息片刻。” 蒋皇后连忙表示,“累了,那就去休息,母后陪你过去。” “不用了,母后您忙您的,让王妃陪着儿臣就好。”萧元煜朝顾心霏使了个眼色,顾心霏会意,扶着萧元煜进了偏殿,就出去了,顺带把宫人们也都挥退了。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姜青沅看了看萧元煜,脸上再度洋溢起微笑。 “你故意的。”萧元煜咬牙切齿地道。 第7章 厚颜无耻 “故意当着周登的面说要去福寿宫,目的就是要我着急,焦虑之下,稍有不慎伤口就会崩裂,对吗”萧元煜低头看了看,只见衣襟已然可见血渍,顿生愤懑。 这样的憋屈,从前只有一个人令他有过这样的感受,如今又添了个姜青沅。 姜青沅咧嘴一笑,“不,不是想让你急,我是想看看顾心霏急了会怎么做。只是,顾侧妃还真是” “未雨绸缪。”姜青沅想了想,找出了这个词。 “我还以为要等很久,你们才来呢,结果还没等到半个时辰,人就到了。”姜青沅耸肩摊手,似笑非笑地道,“想必是周登刚走,顾侧妃就迫不及待地把你弄醒。是掐人中,还是刺指尖” 要把昏睡的人弄醒,只能是令他疼醒,人中和指尖则是最敏感的地方。 “夏青沅”萧元煜气得几欲呕血,“是你做的,刺客就是你。” 起先怀疑,更多是想怀疑姜青沅雇凶杀人,根本没有把她直接跟那个刺客联系在一块儿。细想来,周登守着青芜院,若非姜青沅会武功,怎能从周登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离开。 “夏青沅,本王看错你了,更小看你了。”萧元煜渐渐冷静下来,“但是你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刑部的人不是吃素的,查到你轻而易举。” 姜青沅面上没有丝毫慌乱,萧元煜盯着她含笑的眼眸,只觉古怪。 只见她似笑非笑地道:“伤口刺的那么深,沉疴难返的端王妃怎么做得到” “你没病,太医一验就知道。”萧元煜沉声道。 “没病”姜青沅眼眸一冷,“那为何府医说我相思成疾,病入膏肓,药石无灵” 萧元煜顿时语塞,府医是端王府的人,自然听他吩咐,他要他说王妃有病,那么他就一定会说她有病。 良久,他方才出声:“夏青沅,我没亏待过你,给你王妃之尊,让你锦衣玉食地活着。” “王妃之尊锦衣玉食”姜青沅轻嘲,“或者说你方才那话的重点该是,我还活着。” “你有心爱之人,娶夏青沅只是迫于无奈,若是换了别人,为了给心上人腾位置,早就一碗毒药端过去,了结了我性命。 而你多善良啊,不仅留下我性命,还让我一直待在正妃的位置上,衣食无忧,不曾有任何薄待。” 姜青沅抬眸看向萧元煜,“这便是你方才想说的完整的话,对吧” 萧元煜抿了抿唇,而后理直气壮地道:“夏青沅,你虽然是夏国公的孙女,但你父亲已经亡故,你实际上是寄人篱下。你守孝那几年,在夏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隔房的堂姐妹都欺负过你。相比而言,你在端王府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好过。” “夏青沅,你该知足。” 睫羽轻颤,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姜青沅抬手接过,看着指尖晶莹的泪珠,这是夏青沅残留在身体的反应,不禁心道:傻姑娘,这个男人就是个厚颜无耻的混蛋,因他落泪,不值得。 “两年前,你主动求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姜青沅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夏小姐容颜绝色c性情温婉,煜一见倾心,夜不能寐,盼娶尔为妻,执手终生。” “这承诺是你主动说的,许下承诺,却朝令夕改,叫我知足,你这算什么无耻的骗婚行径” “别说什么端王府的日子比夏家好,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进府不到一个月,为何我身边的丫鬟以各种名义陆续换走是因为你要我孤立无援,不能向外传递消息。” “三个月后,你回来了,只字未提行大礼之事,而后我忍不住提及,你便推托成婚之日已过,不必走这个形式。实际上是你怕若是重行大礼,会令礼官想起我这个端王妃名不副实,根本没有写进皇家度牒。” “半年后,我开始卧病在床,从此再没出过王府。外人都道,端王待病妻极好,日日羹汤伺候。事实却是,你从未踏足青芜院。” “整整两年,我困守在青芜院,下人们都知道我这个王妃是个傀儡,是个摆设,草草做了差事就走,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府医前来诊脉,说我病了,是相思病勾起的体弱之症。” “什么相思病,分明就是守活寡” 姜青沅冷冷地看着萧元煜,“你把夏青沅骗进王府守活寡,在外还要得人赞一句端王有情有义。你凭什么踩着她背上名利双收c佳人在怀” “别说什么我该知足,你问心无愧的话。” “你若是问心无愧,那只是你脸皮太厚” 更多请收藏【 bz】! 第8章 能屈能伸 萧元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像是被泼了层沸腾的热油一般,滚烫无比。 他从来不觉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他明明救她出了夏家那个火坑,她怎么可以这样数落他,一字一句跟刀子似的。 “放肆”萧元煜暴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姜青沅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嗤笑道:“无法反驳就动粗,端王殿下,您可真有出息。” 猛地将他甩开,萧元煜直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王爷”顾心霏和周登齐齐推门冲进来。 “王爷,您流血了。”顾心霏眼里噙满了泪水,抬眸朝姜青沅斥道,“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心里有怨,冲我来就是,为什么要伤害王爷王爷给了你王妃之尊,又命人锦衣玉食地伺候着,哪里薄待你了。王妃,做人要讲良心” 听着这一句句的质问,姜青沅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顾心霏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 周登狠狠地瞪着眼,拳头紧握,咔咔作响,咬牙切齿地怒道:“夏青沅,你竟敢伤王爷” 语落,拳头横飞而出,直直朝姜青沅面门而去。姜青沅迅速避开,口中言道:“是我做的又怎样,这是萧元煜欠夏青沅的,他还没还清呢” 好好的一个姑娘,被蹉跎至死,她势必要讨个公道。 一拳落空,周登再次卯足了劲儿,怒道:“我杀了你。”暴怒之际,以至于并没有听到身后萧元煜的声音。 但姜青沅听到了,唇角轻勾,既然萧元煜已经恢复了理智,那她也用不着费精力了。索性不闪不避,扬声道:“来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让皇后听见,让凤仪宫的宫人听见,让皇宫上下都听见。” 让皇宫上下都听见,这怎么可以 “周登”萧元煜疾声呵住。 周登咬牙,瞪着姜青沅。 而姜青沅则是唇角轻弯,咧嘴一笑,“怎么你主子的话也不听了” “周登。”萧元煜再次开口。 周登咬了咬牙,这才收手,退回到萧元煜身边,“王爷,她敢对您动手,绝不能饶恕。” “饶恕”姜青沅嗤笑道,“周侍卫,你是萧元煜的奴才,我可不是。有空多读点书,别乱用词。” “你”周登气竭。 萧元煜抬手拦下,顾心霏也在一旁劝道,“周侍卫,在宫里闹事,对王爷并无好处。” “还是顾侧妃明事理。”姜青沅轻笑,“端王殿下在旁人眼中,可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若是被人发现了真面目,那往日里的美誉可就荡然无存了。” 萧元煜看着姜青沅,只觉眼前这个女人很是陌生,全然不是他印象中的那样。她很聪明,聪明地可怕。 顾心霏面上讪讪的,这样的夸奖她一点都不想要。她放软了语气,温声道:“妾身知道,您是对妾身进府的事有怨气,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要打要罚妾身都认,只求王妃您别迁怒于王爷。” “你倒是能屈能伸。”姜青沅轻笑,不置可否。 “妾身在闺中是庶女,现在是侧室,自然该知礼数。王妃,妾身无意和您争抢,端王府的正妃始终都是您。”顾心霏颔首,面上没有任何怨怼之意,有的只是温婉恭顺。 这般低的姿态,连自己是庶女侧室的话都说出来了,姜青沅不由得挑眉多看了她几眼,“顾侧妃,你确实比周登看着顺眼多了。” 即便知道她心里或许恨得牙痒痒,但明面上姿态摆的这样低,比起周登那穷凶极恶的不知所谓样子来,的确赏心悦目多了。 见姜青沅面色缓和不少,顾心霏继而又柔声道:“王妃,您和王爷是夫妻,夫妇一体c荣辱与共,有什么事回府再议,您看如何” 姜青沅闻言,目光撇了撇萧元煜,“顾侧妃聪慧,只是不知道你的王爷想通了没” 话音刚落,只听萧元煜道:“先回府,一切都可以商量。” 在这里闹下去,对他没有半点好处,所以现在立刻马上回府。 “王爷不会打什么歪心思吧”姜青沅依旧没应,而是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把我哄回府,然后大门一关,干起杀人灭口的勾当” 周登面色微变,姜青沅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怀不轨。 萧元煜咬牙切齿地道:“你武功如此厉害,我不是对手。” 同为习武之人,无需亲自过招,看着她和周登的你来我往,萧元煜便心里有数了。要拿下她,不是不可能,但要不留痕迹地杀了她,太难。 身为皇亲贵胄,手上沾血不是大事,但杀妻,而且 还是明媒正娶的发妻,这样的罪名,他承受不起。 因而这个风险,他冒不起。 姜青沅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这次进宫,萧元煜身心俱疲,眼下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想着立刻出宫,回到王府去。只是刚出偏殿门,就见着一脸笑眯眯的章公公正朝这边走来。 “奴才见过端王殿下。” 萧元煜连忙虚扶一把,“免礼。”章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他见了也得礼遇三分。 “陛下听说王爷遇刺,很是忧心,命奴才过来看看。”目光落在萧元煜染血的衣襟上,章公公眉头微皱,“王爷,您这伤” 萧元煜连忙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将血迹遮住,勉强扯出一抹笑,摇头道:“没事,只是本王方才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还请公公回禀父皇,让父皇担忧了,做儿子的心头有愧,本该亲自过去跟父皇回话,只是身有血污,不便面圣,就先回府了,待养好了伤,再去给父皇请安。” 章公公微微颔首,“王爷放心,奴才必定把话带到。” 客套话都已经说完了,萧元煜想着章公公也该转身走人了,却不想只见他转而朝姜青沅拱手行了一礼,“王妃娘娘,太后听说王爷遇刺,也很关心,王爷身子不适,不如您过去跟太后回个话吧。” 将姜青沅去跟太后回话,绝对不可以萧元煜心中警铃大作,当即接过话去,“本王同你一起去” 章公公愕然,您不是刚才还说身子不适要回府,就不去面圣了吗 姜青沅捂嘴,“咳咳,王爷对太后娘娘真孝顺。” 第9章 侧妃的职责 萧元煜脸色微变,连忙出言解释,“王妃体弱,本王是怕你在太后面前失仪。” “王爷真是体贴,想必陛下也是能理解的。”姜青沅轻描淡写地回道。 自己说错话,还想推她出来做借口,想得美 萧元煜只觉伤口更疼了,扶着他的顾心霏温声道:“王爷,先去福寿宫吧,别让太后娘娘等急了。” 已经出口的话是收不回来的,横竖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越是解释,反而越是麻烦。 眼瞧着萧元煜和姜青沅走远了,章公公赶忙吩咐身后的徒弟,“你从小路跑去福寿宫,看看小世子醒了没,如果没醒,就想法子把人弄醒。” “还有你,去把宁郡王请去福寿宫,就说是小世子正哭闹,让他过去看看。” 福寿宫 这是姜青沅第二次踏进福寿宫的门,第一次是成亲翌日进宫谢恩。当时,虽然萧元煜不在,但也算是新婚,按照规矩当进宫给长辈请安见礼,那一天,她孤身一人,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余光落在一旁的萧元煜和顾心霏身上,心口传来些微不适感,姜青沅知道,夏青沅的伤痛还在。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狗男女 “见过皇祖母。”萧元煜和姜青沅齐齐行礼。 “见过太后娘娘。”身为侧妃的顾心霏,没有资格管太后叫皇祖母。 许太后忙抬手示意他们平身,“快起来,坐下说话。”宫人们极有眼色地端来锦凳,伺候着几位主子一一落了座。 “煜儿,好端端的,怎么就有人刺杀你伤的重不重快让哀家看看。”许太后拉着萧元煜,眉头紧皱。 萧元煜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唯恐衣襟上的血迹被许太后看见,“让皇祖母担心,是孙儿的不是。皇祖母放心,只是小伤,孙儿无碍。刺客的身份还在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说时,他朝坐在对面的姜青沅瞥了一眼。 刺客就在眼前。 在眼前,你也拿我没办法。姜青沅端坐着,身子都没歪一下。 许太后将他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拉起姜青沅的手,轻轻拍了拍,“青沅,煜儿受了伤,你要尽心照顾。” 姜青沅笑语盈盈地应了,“皇祖母放心,青沅定会好生照顾王爷,让他早日康复。” “煜儿当初求娶你时,曾赞你温婉贤淑c良善大度。”许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有你照顾,哀家放心。” 萧元煜有一瞬间的僵硬。 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实在令人尴尬。 许太后依然拉着姜青沅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端王府的王妃,又是煜儿的结发妻子,有的事只能你来做。” 这回脸色僵硬的人轮到了顾心霏,都是女人,谁还能听不出话中话。许太后这是明里暗里在敲打她。 “顾氏,你身为侧妃,当尽好侧妃之责,伺候王爷和王妃,知道吗”许太后方才是暗示,现在则是明示了。 顾心霏只觉委屈,许太后这心偏的不要太明显,叫她是“顾氏”,叫王妃则是亲切的一声“青沅”。伺候王爷和王妃,许太后这是在强调她就是个奴婢,并不是主子。 “皇祖母”见到心上人受委屈,萧元煜忍不住开口。顾心霏连忙悄悄拉住他,自己起身屈膝行了个标准的宫礼,“多谢太后娘娘教诲,妾身定会尽心竭力伺候王爷和王妃。” 正说着,忽有宫人急匆匆进来禀告,“启禀太后,小世子醒了,不知为何,哭闹不已。” “哭了”许太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晨晨一向乖巧,好端端的,怎么会哭闹带哀家过去看看。” 许太后快步往外走,都没顾得上萧元煜。萧元煜顿时眼眸微黯,顾心霏沉思片刻,拉着他的手,道:“王爷,我们也去看看。” 萧元煜此刻面色并不好看,顾心霏知他心思,垂眸低声道:“若是王爷不想去,那就不去。” “没事,走吧,我们去看看。”萧元煜朝她笑了笑,然后两人相携往外走去。 宫人嘴里的小世子,大概指的就是顾子晨那个小哭包吧,姜青沅也跟了过去。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人步履急促,匆匆赶来。 “宁郡王”姜青沅连忙迎上去,“郡王,你来得正好,宫人说小世子正哭闹不已,你快去看看吧。” 有亲爹在,想必一会儿就哄好了。 然而,顾北渊闻言,却是停了脚步,“你怎么在这里”他派人跟着她,亲眼见她去了凤仪宫,并未来福寿宫。 “章公公说太后关心端王伤 势,我便来了。”姜青沅答道。 顾北渊一听,立刻沉了脸色,原本就没有温度的眸光越发冷冽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姜青沅见他如此神色,心下亦觉不妙。 “没事,我去看看晨晨,端王妃请自便。”顾北渊转身欲走。 “等等。”姜青沅一把拉住他,疾声道,“是不是有人误会了我是说,小世子把我错认成他娘,被人误会了” 顾北渊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姜青沅莞尔一笑,“这不是什么大事,既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我与郡王一同去看看小世子吧。”解除误会,当面解决是最好的方式。 “你们在做什么”萧元煜满面怒容地快步走来,一把将姜青沅拉开,姜青沅反应极快,直接将他的手打掉。 “夏青沅”萧元煜脸色铁青,手背生疼,足见姜青沅用了多大力道。他刚要进殿,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眼,正好看见姜青沅和顾北渊拉拉扯扯,顿时心头怒火熊熊燃起,连伤口都顾不得了,立刻冲上前来。 姜青沅别过脸去,没理会他,神经病,莫名其妙 在姜青沅这里讨了个没趣儿,萧元煜立刻将目光投向顾北渊,“宁郡王,你拉着本王的王妃,是要作甚” 此言一出,姜青沅皱了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第10章 我和你没情分 “明明是我拽了下宁郡王的袖子,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宁郡王拉着我”姜青沅睨了萧元煜一眼,“你没长眼睛吗” 转而又与顾北渊行礼致歉,“宁郡王,对不住,王爷大概是药吃多了,脑子不清醒,说了些胡话,郡王不必理会就是。” 小孩子的哭声自偏殿传来,姜青沅忙道:“郡王先去看看小世子吧。”这里她来处理。 顾北渊心忧儿子,便也没说什么,径直朝偏殿里走去。 “你和外男拉拉扯扯,还有脸说。你别忘了你是端王妃,是有夫之妇。”萧元煜捂着胸口,伤口又裂开了。 姜青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萧元煜,这里没有旁人,就不必装了。你我并无夫妻之实,就连夫妻之名都不全,你没把我当妻子。别说我和宁郡王清清白白,就算是真有什么,你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萧元煜青着一张脸,只觉此刻头上已绿云罩顶,“离顾北渊远点,你是端王妃,即便没有夫妻之实,你还是本王的人。” 姜青沅无语地睨了他一眼,“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和你没关系,更没有半点情分。”别说是夫妻之情,就连人与人最简单的情分都没有。 “你要是敢红杏出墙,我” 姜青沅懒得听他废话,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身后,萧元煜:“夏青沅,你站住” 姜青沅头也没回一下,萧元煜又不敢说话太大声,只得捂着伤口追上去。 偏殿里,顾子晨见着父王来了,小脸上满是泪痕,哭得一抽一抽的,“父王” “渊儿,你快来看看。”许太后见状,连忙起开,让顾北渊上前。 顾北渊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抬手擦了擦小脸上的泪珠子,“不哭了。” 顾子晨素来很乖巧听话,但眼泪这东西,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心头实在太难过,眼泪它根本收不住,“父王娘亲” 顾北渊将他搂在怀里,低声道:“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但是你不能哭,她不会喜欢一个爱哭的孩子。” 听了这话,顾子晨当即自己擦干了眼泪,努力控制着不让泪珠子继续往下掉,“父王,晨晨不哭了。”不哭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娘亲了。 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一会儿见到她,你不能叫她娘亲。” 顾子晨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家父王。 “你要是叫她娘亲,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顾北渊低声道。 顾子晨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不叫,绝对不叫。 “晨晨真乖。”顾北渊摸了摸他的脑袋。 话音刚落,就见着姜青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然后缓步走进来。 “姑姑”小孩子清脆的童音响起。 众人只见顾子晨朝门口的方向伸手,“姑姑。”残留着泪痕的小脸上绽放着笑容,却并无任何违和感,更像是喜极而泣的欢悦。方才还泪如雨下,就跟大雨滂沱似的,谁曾想转眼间就雨过天晴,还挂起美丽的彩虹。 立在门口不远处的顾心霏只觉受宠若惊,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晨晨还记得姑姑呀。”她的嗓音本就柔细甜美,如今更是放软了语调,语气越发软糯,亲切温柔极了。 顾心霏笑靥如花地上前,却不想顾子晨立刻往后一退,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霎时间,顾心霏脸色涨得绯红,“晨晨,我是你堂姑姑。” “堂姑姑”顾子晨喃喃自语。 “对,堂姑姑,我是你父王的堂妹。”顾心霏温温柔柔地笑着说道,“你姓顾,我也姓顾,你可以叫我姑姑。” 顾子晨咬了咬下唇,“我不认识你,也没叫你。” 随后,他眼巴巴地朝姜青沅看去,又转过头来问顾北渊,“父王,我可以叫她姑姑吗” 一旁的许太后也看出来了,顾子晨那一声姑姑叫的是姜青沅,她笑着说道:“晨晨,那是端王妃。按规矩,你该叫婶婶。” “不过,你想叫姑姑也可以。”一个称呼罢了,许太后倒不太在意。 顾子晨听后,却依然不忘征求顾北渊的意见,“父王,可以吗” 顾北渊摸了摸他的头,“父王没意见,不过也要端王妃同意才好。” “我同意。”姜青沅笑语盈盈地点头,“就叫姑姑。” 她才不要被顾子晨叫做婶婶呢,这个称呼代表她是萧元煜的妻子。 顾子晨欣喜若狂,飞快地跑上前来,一把抱住姜青沅的大腿,笑嘻嘻地唤她:“姑姑 。” 姜青沅弯腰,伸手将顾子晨抱起,“小哭包,又见面了。你这小脸上还有泪痕,姑姑给你擦擦。”一手抱着他,一手拿着丝绢为他把脸擦干净。 顾子晨享受着姜青沅的抱抱,心道:娘亲好温柔啊 “晨晨难得对人亲近,没想到和青沅这般投缘。”许太后笑道。 “姑姑又漂亮又温柔,晨晨喜欢。”顾子晨眼睛弯成了月牙。 姜青沅莞尔笑道:“姑姑也喜欢你。” 走进来的萧元煜正好看到这副和乐融融的场景,除了顾心霏是个例外,她垂手立着,显得格格不入,极尽落寞。 顾心霏原本想从顾子晨这里入手,给许太后留下个好印象,却不想事与愿违,不仅没讨到好,还落了个没脸。见萧元煜进来了,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含着一抹水光。 萧元煜朝她投去个眼神,随后朝许太后拱手行礼,“皇祖母,孙儿还要回去上药,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给您请安。” 许太后闻言陷入了沉默,顾子晨玩的正高兴,若萧元煜此时离开,身为王妃的姜青沅肯定是要跟着他一起出宫的。 第11章 真的不是娘亲吗 犹疑了一会儿,许太后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上药要紧,那就快回王府去。”顾子晨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但萧元煜有伤在身,却是不能耽误。 随即,又温声与顾子晨道:“晨晨,端王妃今日有事不能久留,改天再陪你玩。” 顾子晨当然是不愿的,他才和娘亲待了一会儿,不想分开。他看了看顾北渊,只见对方摇了摇头。 “好吧。”虽然不舍,但还是听从了顾北渊的意思,眼巴巴地看着姜青沅,“姑姑,晨晨会想你的。” 他好想哭,又想到娘亲不喜欢他哭,他又默默将眼泪压下。 宝宝坚强,宝宝不哭。 眼眶里那抹瞬间的晶莹并没有瞒过姜青沅的眼睛,她摸了摸他的头,“你乖乖的。”她心里亦是不愿走的,小哭包这么可爱,谁还想看萧元煜那张苦大仇深的脸。 萧元煜这厮绝对是故意恶心她。 一路无话,到了宫门口,姜青沅眉心微蹙,原因无他,只有一辆马车。 萧元煜看出了她的心思,冷笑道:“马车只有一辆,随你坐不坐。”反正他是要坐马车的。 顾心霏扶着萧元煜上了马车,自己却没上,而是与姜青沅温声道:“王妃,上马车吧。马车很大,足够坐三个人。” “不用了。”姜青沅直接拒绝了,指了指周登,“把你的马给我。” 周登当即脸色一拉,“凭什么” “你说凭什么”姜青沅反唇相讥。 顾心霏站出来打圆场,“周侍卫,既然王妃要骑马,你便把你的马让给王妃吧,你换别的马就是了。” 周登咬了咬牙,顾心霏发了话,他也不能不听,只得同意,“是,侧妃。”将牵马的缰绳递过去,一脸不屑地道:“王妃,卑职这马认主,您若是摔下去了,可别怪卑职没提醒。” 姜青沅接过缰绳,“本妃是你的主子,那就是这匹马的主子。”抬手摸了摸马儿的头,然后一个利落地翻身,下一瞬,人就已经坐于马上了。 不远处的顾子晨笑弯了眉,“娘亲真厉害。” 姜青沅一走,顾子晨就闷闷不乐了,顾北渊便寻了个由头,带着他离开了福寿宫。他脚程快,终是赶在姜青沅离开前,让顾子晨远远地多看了她几眼。 “的确厉害。”顾北渊将姜青沅上马的动作看在眼里,她虽然清瘦,但骑射功夫却是不错。 姜青沅刚坐上马,还没坐稳,马儿忽然扬起了前蹄 “娘亲”顾子晨吓得小脸一白,心紧紧揪着。 姜青沅勒紧手中缰绳,两腿紧紧夹住马背,马儿再烈,只要她不倒,终会被驯服。然而,来来回回数次,却始终不见消停。 “王妃,卑职说了,这马认主,您还是下来吧,别让这畜生伤着。”周登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顾子晨急的抓狂,“娘亲快摔下来了。” 顾北渊按住他,“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说时,他指尖轻弹出一物,正中马儿鼻腔。姜青沅只觉,胯下骏马顿时安分了,马蹄子也不再扬起。 怎么会这样周登眉头紧皱。 姜青沅居高临下地看了周登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手中马鞭一挥,马儿迅速疾驰而去,后蹄高甩,甩了周登一头灰。 阿嚏阿嚏阿嚏 周登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父王,以后我还能见到娘亲吗”顾子晨问顾北渊。 能见吗京城就这么大,总能在某个宴会,或者是在福寿宫见到的。只是 顾北渊揉了揉他的头,“晨晨,你若是叫她娘亲,被人听见,会给她带来麻烦。” “以后都只能叫姑姑吗”顾子晨有些难过,相比于姑姑,他更想叫娘亲。 “父王,她真的不是我娘亲吗”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却也知道父王是宁郡王,而娘亲是端王妃,并不是宁郡王妃。 顾北渊没有说话,只摸了摸他的头。 顾子晨眼眸瞬间亮起,父王没说不是,那就还有希望。“父王不肯回答,是因为晨晨还小,您还不能对晨晨说,是吗” 顾北渊沉默:这样想也好。 “父王以前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 “记得记得。”顾子晨连连点头,“您说过,现在晨晨还小,等长大了,就什么都知道了,您什么都会告诉我。” 虽然好奇,但顾子晨是个乖宝宝,既然父王都这样说了,他便不执着了,安安心心长大,等长大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只是,人 们常说的男子二十岁及冠才算成年,他现在才不到五岁,岂不是还要等很久 “父王,太奶奶说您十三岁就上了战场,晨晨是父王的儿子,也该跟您一样,那就算十三岁长大吧。” 顾子晨眨巴眨巴眼睛,十三岁和二十岁,差了足足七年,时间能缩短一点是一点。 端王府 姜青沅骑马走在前,比萧元煜先到王府,下马进府,门童迎上前来,“这里是端王府,请问姑娘找谁” 姜青沅一听,笑了,“我走错地方了。”随后转身走去了院墙处,怎么出来的,就怎么进去。 青芜院里,翠眉正在做活计,冷不防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去,错愕不已,揉了揉眼睛,“王妃” “是我。”姜青沅点了点头。 翠眉连忙放下活计,快步上前,“王妃您跑哪儿去了您不见了,奴婢差点挨板子。” “抱歉,连累你了。”姜青沅朝她致歉。翠眉是端王府的丫鬟,但她还算正直,只一心做好自己本分的事,不像其他下人那般奸懒馋滑,甚至还对夏青沅有几分同情。 “王妃,您去哪儿了,周侍卫把青芜院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您。”翠眉想起那场景,都有些后怕。 姜青沅闻言,眉心微蹙,立刻快步走进房间里。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周登干的”周登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字眼。 翠眉轻叹了口气,这等搜院的行径跟抄家似的,谁看了心里都窝火,“王妃,您别往心里去。您看看哪些是要收起来的,给奴婢说,奴婢帮您整理。” “周侍卫是王爷的心腹,得罪不起。”翠眉语重心长地道。 姜青沅目光冰冷,“那我还偏就要得罪了”萧元煜她都敢杀,更何况是周登一个小小的侍卫。 第12章 砸了萧元煜的院子 马车里 顾心霏见着姜青沅骑马走远了,便道:“煜哥哥,你觉不觉得王妃跟从前不一样了,就好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和从前的确判若两人。”萧元煜眉头紧紧皱着,额间起了几个褶子印,“是我没调查清楚,以为她是个柔弱温顺的女子,现在才知道,是我疏忽了。” 萧元煜的语气里满是后悔,“我只派人调查了她在夏国公府时的样子,却忽略了她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分明是个头脑精明极有成算的人,还学过武功,身手丝毫不弱。” 听了这话,顾心霏亦是皱了眉,“煜哥哥的意思是,不是她突然变了个人,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先前的软弱姿态,不过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萧元煜点头道:“其实也不奇怪,她父亲去得早,外祖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根本无法为她撑腰。在高门显贵的家族里,女子多是被当做棋子送出去联姻,而夏青沅那张脸又生的不差,若是不藏拙,早晚被夏家长房给卖了。” 顾心霏轻轻咬了咬下颚,那张脸何止是生的不差,分明是极美。即便知道萧元煜不会对这样的类型动心,可容颜绝色的女人,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更重要的是,姜青沅差点要了萧元煜的命,可看萧元煜的态度,似乎有轻轻揭过的意思。 顾心霏素来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并且想法子不让事情往坏的方面发展。 “昨晚的刺客,真的是她吗”末了,顾心霏又加了句,“王妃始终没有正面承认,或许不是她也有可能。”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萧元煜当即脸色阴沉,“不用她承认,我可以肯定。若非我命大,此刻早已不在人世了。” “见我没死,她又生一计。世人眼中,端王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真要将她定罪,那霏儿你进门的事就站不住脚。她算准了我投鼠忌器,逼得我不得不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萧元煜不傻,整件事情已经全部捋顺了。闭眼沉默片刻后,道:“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若是早知道是这样,昨夜就该将她拿下,禁在王府,如今也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顾心霏闻言,心里却是悄悄松了口气,看来真是她想多了。萧元煜是永远不可能对这样的女子动心的。 “煜哥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顾心霏问道,“总不能一直受她威胁吧” “会有办法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萧元煜憋屈不已,“王妃的位置可以重新找个人来坐,但绝不能是现在。霏儿,你才刚过门,如果此时端王妃换人,必然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 顾心霏握紧了萧元煜的手,美眸含泪,“煜哥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是生在顾家,你也不用这么劳心费神。” “别说这样话,出身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只有不知情的人,才觉得我这个嫡皇子风光。” 萧元煜嘴里发出一声苦笑,“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顾心霏脸色微变,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力道,“煜哥哥。”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萧元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就是在你面前说一说,就连母后那里我都不能开口。在这个世上,我只信任你。” 顾心霏大为感动,泪珠在眼眶中打旋儿,“煜哥哥,霏儿绝不辜负你。” 美人在侧,萧元煜的心情好多了,但当他回到王府后,伤口再次崩裂了。 “王爷,出事了,王妃她”刚进门,管家就忙不迭地迎上前来,满头的汗,看着焦虑不已。 “她又做了什么”直觉告诉萧元煜,绝不是什么好事。 管家欲言又止,迟疑道:“王妃她请您去主院看看。”尤其是最后几个字说的格外小心翼翼。 萧元煜和顾心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妙的目光,连忙快步去了主院。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所有的摆件全部被砸了个干净,瓷器古董也好,花木盆栽也罢,通通没有幸免,柜门大开,其中衣衫饰品碎了一地。整个房间凌乱不堪,跟被抄过家似的。 “夏青沅”萧元煜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内里不断地提醒自己,眼下不能动她,要忍住忍住 “夏青沅她人呢把她叫过来” 管家战战兢兢地站出来,垂头道:“王妃说她不会过来,让您去青芜院见她。” 事实上,姜青沅的原话是:以后他但凡有事找本妃,就自己来青芜院,休想把本妃叫到主院。 眼下一地的凌乱依然引起王爷怒火,以后什么的,还是暂且隐下不说了吧。 顾心霏唯恐萧元煜伤口再度崩裂,连忙劝道:“煜哥哥,先别生气,你先去上药,我代你去青芜院见她。” 然而,萧元煜摇头拒绝了,“她都把本王逼到这份上了,本王怎能不亲自去一趟”语罢,径直朝青芜院走去。 “煜哥哥。”顾心霏连忙跟了过去。 落后一步的周登看着眼前的景象,目光微闪,随后赶忙也跟着去了青芜院。 青芜院里 翠眉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急的想跺脚,“王妃,要不然您还是走吧。先出去躲一躲,等王爷气消了,您再回来。反正奴婢也不知道您去了哪儿,您藏好了,就没人能找到您。” 姜青沅笑了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没打算躲,我也不怕他。”要是怕,她就不会这么做了。“翠眉,这事跟你无关,算时间萧元煜也该到了,你回房去,一会儿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翠眉急的抓耳挠腮,“我的小祖宗唉,您可省省吧,王爷才是端王府的主子,您这回可是把王爷得罪狠了。” 姜青沅挑了挑眉梢,这算什么狠,相比起来,她刺他那一下,肯定更严重点。 正说着,外面隐隐有脚步声传来,翠眉当即吓白了脸,“那王妃您自己多保重,翠眉就是个奴婢,实在帮不了您。”丢下这句话,她就赶紧进屋躲着了。她就是个伺候人的丫鬟,不害人,但也不想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第13章 她要公道 “夏青沅,你什么意思”人还走进来,暴怒的声音倒是先进了青芜院。 顾心霏扶着萧元煜,“煜哥哥,你身上有伤,别动气,我来。” 随后,她正色看向姜青沅,“王妃,主院的东西是你砸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语气严肃,明晃晃的质问之意。 姜青沅悠闲地坐在石凳上,抬手给自己斟了杯茶,缓缓点头道:“没错,是我砸的。至于为什么” 她轻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刚进来的周登身上,冷笑道:“周侍卫想必心知肚明。周侍卫怎么对青芜院的,本妃就怎么对王爷的主院,这叫礼尚往来。” 姜青沅的目光落在萧元煜身上,“原本我是想放过你的。” 怎么可能放过你离间计罢了。 “但是你的好侍卫周登偏偏要挑事,按理,冤有头债有主,我该把周侍卫的住处砸个稀巴烂。但是我想了想,周登是你的心腹,事事听你吩咐,谁知道这是不是你授意的。再说了,打狗看主人,跟狗计较没什么用,还是直接找上主人最好。” 萧元煜闻言,脸色微变,“霏儿,你进去看看。” 顾心霏依言走进房间里,不多时便出来了。 “顾侧妃可看清楚了”姜青沅悠悠说道。 顾心霏下唇微抿,朝萧元煜微微点了下头,而后又道:“王妃可是亲眼看见是周侍卫做的” “我没亲眼看见,就不能证明是他做的即便是我亲眼看见了,侧妃没有亲眼看见,是不是又要说是本妃诬陷”姜青沅轻笑,轻蔑地朝周登挑眉,“周登,敢做不敢认” 不等周登开口,姜青沅又道:“堂堂端王身边的第一侍卫,竟是胆小如鼠,啧啧。” 一顿冷嘲热讽,周登气的红了脸,当即挺直了脊背,扬声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王妃无故失踪,我搜查青芜院没什么不对。”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啊”姜青沅嫣然一笑,下一瞬,笑容尽数褪去,俏脸泛寒,眼眸冰冷,“搜院找人是你这么做的吗翻箱倒柜,连本妃的梳妆盒子都翻了个遍,本妃是会缩骨功,把自己藏进首饰盒子不成” 周登脸色微僵,强行辩解道:“那是搜查的不小心碰倒的。” “不小心把所有的箱盒都碰倒了”姜青沅似笑非笑。 周登涨红了脸,“那你也不该把王爷的主院砸了,那是王爷的院子,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青芜院也是王爷的。对,青芜院也是王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周登再次挺起了胸膛,他没做错。 姜青沅起身,缓缓朝他走近,“没资格” 周登扬眉冷笑,“你没资格”他是萧元煜心腹,很清楚主子为什么要把姜青沅娶进门。她不过就是个摆设,娶进门来,替顾心霏暂且占着那个位置罢了。 啪 姜青沅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 周登慌忙闪身躲开,然而姜青沅早料到他会躲,脚下狠狠一踢,周登闪躲不及,身子像破布一样飞出,直直地撞在院墙上,然后横着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夏青沅,你”萧元煜看着周登脸上两个清晰的巴掌印,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些,“你这也太过了吧。” 姜青沅擦了擦手,“真脏。” “王妃,周侍卫是个粗人,行事粗暴了些,但你也把王爷的主院砸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扯平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顾心霏又站出来打圆场。 萧元煜也跟着说道:“夏青沅,你捅了本王一刀。”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青沅打断,“不是刀,是簪子,还是顾侧妃的簪子。” 萧元煜压下心口怒火,用的什么工具是重点吗重点是她差点要了他的命,好不好 “你还砸了本王的主院,打了本王的侍卫。” 姜青沅神色淡淡,“那是你的侍卫自找的。” 萧元煜深吸一口气,“夏青沅,你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是吗你武功有多好,天下无敌吗” “我自然不是天下无敌,就算是,双拳难敌四手,王爷高声一呼,王府所有的侍卫齐上,我怕是敌不过。”姜青沅言语间却不见任何恐惧怯弱之意。 随即,只听她又道:“虽然打不过,但是把周遭的邻居都引过来还是轻而易举的,我好像隐约记得,御史台云大人的家好像离得就不远。” 御史台是什么人,专门弹劾言行有失c行为不端的官员,尤其是云御史,那叫一个铁面无私。 萧元煜只觉伤口又再度裂 开了,这一天尚且还没过完,这伤口不知道裂了多少次了,再这样下去,伤口别说留疤了,能不能痊愈都是个问题。 “侍卫周登,以下犯上,按律不知是个什么罪名。”姜青沅又是一笑,“不过没关系,区区一个侍卫而已,没了就没了,端王殿下是做大事的人,想必也不会太过在乎。不过,端王府的后院是真乱,英明神武的端王殿下连后宅都管不好,真是让人失望。” 字字句句,直戳萧元煜肺管子,此刻他不止伤口疼,五脏六腑都在喊疼。 顾心霏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连忙搀扶着他,“王妃,王爷已经让步了,您还想怎么样非得把王爷逼死不可吗” “谁说我要逼死他了”姜青沅摇头淡声道。 杀了萧元煜那是她之前的想法,但如今她却想明白了。萧元煜就这么死了,夏青沅不仅活不过来,且她的冤屈也无人得知。 “我要公道,属于夏青沅的公道。” 夏青沅死了,但她的伤痛依然还在。她要为她讨回公道,还她清白。 萧元煜却听得一脸懵,“你想要的什么公道” 目光落在周登身上,萧元煜懂了,“周登,受杖责四十。这够公道了吧。” “不够。”姜青沅眼眸微冷。 第14章 拿什么争皇位 “他” 姜青沅手指着地上的周登,横眉冷对,“未经我的允许,擅自闯进我的房间,横冲直撞,肆意妄为,跟入室打劫的强盗没有差别。” “他是端王府里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侍卫,凭什么敢这么对我因为他知道我这个端王妃只是个摆设,所以他没把我放在眼里,更不会尊重我。” “而这一切都是你的授意。”手指向萧元煜。 萧元煜自知理亏,脸色微微有些僵硬,“本王并不知情,更没有授意。” “何须你明着授意。”姜青沅眼里的寒意更甚,“萧元煜,你别说是把我当做妻子对待,你就连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周登自恃是你的心腹,上行下效,你是什么态度,他便理所当然是什么态度,欺辱c谩骂,甚至还对我动手。” “夏青沅是三媒六聘c正大光明走进端王府的,凭什么要受一个侍卫的欺辱”姜青沅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萧元煜,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这一声吼,姜青沅只觉整个胸腔都在共鸣,手轻轻抚上心口,她能感觉得到,这也是夏青沅想说的话。 夏青沅的确是沉疴难返,不是身体的病,而是心病了。萧元煜娶了她,却不把她当妻子好生对待,有的只是冷漠和轻视。还有被迫称病,被迫困在冷清孤寂的青芜院。 起初,她困惑,不明白为什么婚前甜言蜜语的夫君变得如此冷漠。夫君厌弃她,厌弃到连脚都不肯踏入青芜院一步,身边没有一个亲厚的人,下人们每每偷奸耍滑,孤掌难鸣的她亦是没有一丁点办法。 慢慢的,她一步一步走近了绝望的深渊。最后,终身一跃,选择终结自己的不堪回首的一生。 姜青沅寄居在夏青沅的身体里,在她即将一命呜呼时,她们俩见了一面,也是唯一的一面。 那时候的夏青沅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了,她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你若是愿意,身体就给你了,我不配活着。 傻姑娘,不是你不配活着,你是被人害死的。是被萧元煜c被周登c被这些表面仁义礼信c内里自私自利龌龊不堪的人害死的。 “王妃,这件事周侍卫的确是做的过了些。王爷总是忙于朝政,对于后宅之事甚少关注,的确是不知情。”顾心霏见萧元煜沉默不语,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王妃既然觉得杖责四十不够,那需要怎么责罚,您只管开口就是。” 说时,顾心霏又扯了扯萧元煜的衣角,今日要想安抚住姜青沅,周登肯定是要重罚的。 还没等萧元煜开口表明态度,姜青沅又道:“顾侧妃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所有的根源都来自于端王殿下本人。” 此言一出,顾心霏脸色微僵。她不是听不出姜青沅言语间对萧元煜的恨意,但此时并非是和姜青沅撕破脸皮的时候。原想着把周登推出去,姜青沅也该消气了。却不想,姜青沅竟是油盐不进。 “那你想怎么样”萧元煜神色复杂地道。 姜青沅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公道。”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光明正大进了端王府,却被你囚禁在府中,成了世人嘴里相思成疾c沉疴难返的病秧子。”姜青沅正色道,“我要离开,清清白白地离开。” 闻言,萧元煜垂眸陷入了沉思,现在不是姜青沅让位的最好时机,但如果不让她走,怕是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萧元煜还没拿定主意,却听姜青沅又道:“你必须向世人道出实情,这门婚事是你骗来的,夏青沅依旧还是个清白女子。” “不行”萧元煜厉声拒绝。 向世人道出实情,那不等于是皇帝的罪己诏那他必会声名扫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有情有义c英明神武的好形象就没了。皇帝和太后也会对他失望,朝中大臣再不会看好他,那他还拿什么争皇位。 争不到皇位,他就永远受制于人,喜欢的女人不能娶,厌恶的人不能杀,那他还图什么 不行,绝对不行 “夏青沅,你这是痴心妄想”最后一丝耐心也耗尽了,萧元煜拂袖而去,连顾心霏叫他也不曾回头。 萧元煜怒气而走,顾心霏却没动,她立在原地,看向姜青沅,温声道:“王妃,你这话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强人所难”姜青沅冷笑,“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骗婚是事实,她还是个清白的姑娘也是事实。 “顾侧妃,你是萧元煜真心想娶的女子。但奈何你生在顾家,陛下最不喜欢的顾家,你又是庶女,萧元煜没办法娶你做正妃,只能让你屈居侧妃之位。他又怕正妃为难你,所以他才选中了我,柔柔弱弱极 易控制的夏青沅,对吧”姜青沅淡声说道。 顾心霏沉默了半晌,随后垂手齐膝朝她跪下,“王妃,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与王爷是真心相爱,为了能相守一辈子,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王爷并非是对您不利,原想着王妃您在夏家身份尴尬,做了端王妃,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把我从夏家那个火坑里拉出来”姜青沅嘲弄似的道。 夏家是火坑,难道端王府就不是吗 在夏家,夏青沅虽是寄人篱下,但最起码还有命在,可是到了端王府,却被蹉跎至死。 都是火坑,哪个更糟糕,不言而喻。 “不不,妾身没有这个意思。”顾心霏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王妃,此事的确是我们有愧于您,日后定会想办法补偿您的。” 姜青沅扬唇笑道:“好啊,补偿的法子我已经说了,只要王爷能把事实公之于众,还我清白,我立刻离开端王府,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走一边。” 第15章 等着他作死 顾心霏咬了咬下唇,“王妃,您这是两败俱伤。就拿您自身来说,即便王爷告诉世人,您还是清白之躯,但也不会有人相信,除非验身。” 验身,是对女子最大的侮辱,顾心霏料想姜青沅是介意的。 然而,却见姜青沅莞尔笑道:“验身就验身,我不介意。” 顾心霏闻言,脸色微僵,她还真是柴米油盐不进。 姜青沅又道:“顾侧妃是聪明人,当明白我想要什么,萧元煜想不通,就麻烦你提点提点他。我给他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一过,他不说,那我就自己说。” “王妃” 话音未落,只见姜青沅又道:“还有一件事,麻烦你转告萧元煜,周登,杖责四十,以及罚守王府大门一个月。” 她轻笑,“门房不认识我,周登做了门房,肯定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随即,姜青沅摆了摆手,“顾侧妃,你可以回去了,顺便找人把周登抬走,青芜院不留恶犬。” 顾心霏眼眸微闪,讪讪地走了,临走时,叫了几个侍卫把周登也抬走了。青芜院一下子恢复了安宁,翠眉透过门缝眼瞧着人都走光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姜青沅转过身来,朝她笑了笑,“翠眉,茶没了,帮我换壶新的。” 翠眉是青芜院里少有的听她吩咐的人,如今又瞧了方才的壮举,眼下哪有不应,忙利落地换了壶新茶来,又为她斟好,送到跟前,“王妃请喝茶。” 姜青沅笑着接过,“谢谢你。” 翠眉手一抖,茶水差点溅出来,苦着脸道:“王妃,奴婢就是个下人,不敢当不敢当。” “吓着你了”姜青沅嫣然笑道。 翠眉呆呆地摇了摇头,但面上神情显然并不是这个意思。 姜青沅笑道:“整个王府,就属你对我最好,我记得你的好。” 翠眉算不上是忠仆,但她不是坏人,更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是个有同情心明是非的好人。 她挠了挠头,傻笑道:“奴婢也没对您特别好,就是最好分内之事罢了。而且,您房里乱糟糟的,奴婢也没给您收拾” 天知道,她不敢啊。周登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一通搜罗,还差点打了她板子,她心里实在害怕。 姜青沅拉着她在旁边坐下,道:“对我来说,这已经很难得了。你是王府的丫鬟,卖身契都握在萧元煜手里,你有你的难处,我都理解。” 看了看乱糟糟的房间,“也幸好你没收拾,不然我还不知道周登已经放肆到如此地步。” 翠眉也觉得周登这事做得太过,只是她身为下人,而且还是低等级的下人,没法说。这会儿私下里没旁人,翠眉这才大着胆子开口:“王妃您罚周侍卫是应该的,就算他不把您当王妃看待,您也是夏国公府的小姐,哪有这样子对待。” “不过,王妃您罚周侍卫还行,要王爷”这话翠眉都不敢说,她顿了顿,继而又道,“王爷怕是不肯吧。” 嘴上说着“不肯吧”,实则心里想的是“王爷肯定不肯”。 姜青沅眼眸微挑,“翠眉,那我问你,你觉得萧元煜做的对吗” 翠眉想都不用想,立刻摇头,“不对,王爷不该骗您。”把人骗进来守活寡,这的确太过分了。 “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姜青沅嗤笑一声。 “不会吧。”翠眉错愕不已,“顾侧妃都跪下来了,而且奴婢瞧着王爷听了您之前的话,也是有些愧疚的。” “顾心霏那一跪行的是软招,以情动人。”姜青沅眼皮儿微抬,顾心霏这个人最擅长的便是能屈能伸,下跪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至于萧元煜,不过是被我说的狠了,有些理亏罢了。但是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那点子愧疚,只是愧疚没约束好下人。更甚者,他连愧疚都没有,只是权衡利弊,想息事宁人罢了。” 姜青沅已将他二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翠眉听着觉得甚是有道理,只是她实在不敢相信王妃都这么惨了,他们竟没有半点动容。 “翠眉,你是个明是非的人,知道善恶,但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姜青沅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想想萧元煜方才怎么说的,他说的是我想怎么样,连句对不起都没有,你还认为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翠眉顿时哑口无言。 姜青沅神色淡淡,“且看着吧” “看什么”翠眉呆呆地问道。 姜青沅笑了笑,却没回答。三天的时间,不是她给他的 最后机会,而是让他继续作死。早料到他不肯自陈罪孽,他不开口,她也没法强逼着撬开他的嘴,那便让他作到死,骗婚这事自然就瞒不住 这三天,姜青沅过的很安宁,无论是萧元煜还是顾心霏都没再来过。至于周登,翠眉倒是去打听了下,大名鼎鼎的周侍卫第二天就一瘸一拐地去了大门口上任。 周登往日里没少对底下的人颐指气使,为人又凶戾,如今却沦为最低等的门房。饶是翠眉瞧了,都觉得从脚底板爽到了头顶,悄悄跑去门口看了眼,回来就跟姜青沅描述,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而姜青沅听后,只是浅浅一笑。 周登只是萧元煜的一条狗,并不能真正代表什么。 第三日晌午刚过,青芜院里来人了,不过不是萧元煜或顾心霏,而是夏国公府的丫鬟。 “二夫人病了,请小姐务必回去看看。” “病了”姜青沅当即皱了眉,“病了多久什么时候病的” 这个时候母亲宋氏病了,她不觉得和萧元煜没关系。 丫鬟答道:“这一年里,二夫人身子就时常不好,半个月前又不好了,这几日病情加重,眼下已经下不了床了,这才叫奴婢来请您回去。二夫人说,怕是最后一面了,请您务必回去。” 姜青沅沉默片刻后,吩咐道:“翠眉,去把箱子里的人参找出来,一会儿我带回去。” “小姐,这些东西,府里都有,二夫人说了,她只想立刻见到您。”丫鬟立马疾声催促。 姜青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垂眸道:“这是我做女儿的心意,翠眉,把东西找来。” 第16章 过刚易折 “王妃,马车就在外面,您请。”丫鬟躬身相迎。 姜青沅提着裙子,正要跨过门槛,忽听得旁边有人叫住了她,“王妃。” 侧目看去,是周登满是怨毒的脸,“王妃,一路走好” 话里深意耐人寻味。 姜青沅轻笑一声,道:“落井下石这种事,我懒得做,但如果你偏要作死,那就另当别论了。” 冤有头,债有主,周登欺负她轻视她,那她便让他做个低等的门房,旧恨就算是消了。可如果周登还要一头撞上来,那便是新仇。 姜青沅说完,就提了裙子跨过门槛,随后坐上了马车,丝毫不理会身后周登淬了毒的眼神。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王爷斗”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周登狠狠地啐了一句 夏国公府 姜青沅进了大门,还没见到母亲宋氏,反倒是先被请去了夏老国公处。 “国公爷,大小姐到了。”管家隔着门禀告道。 里面转来沙哑低沉的嗓音:“让她进来。” 管家这才推开门,躬身请姜青沅进去,而他自己却没有跟着一起进去。 夏老国公年逾七十,早已是垂暮之年,头发胡子皆已花白。他端坐于书桌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着说吧。” “谢祖父。”姜青沅屈膝福了福身,然后依言坐了,“青沅心中有一疑问,让青沅回来的人是母亲,还是祖父” 夏老国公捻了捻胡子,“怎么你以为你母亲病重是假的” 姜青沅神色淡淡,不然呢 “还请祖父解惑。” 随即,夏老国公正色道:“你母亲病重是真的。你弟弟修齐打了礼部陈侍郎的儿子,把陈小公子头都打破了,陈家不依,昨日一纸状书告到了京兆府,官府接了状子,立刻就上门来拿人。” 夏老国公的话令姜青沅眉心微蹙,“修齐现在在大牢里” “没有。”夏老国公摇头,“他从后门逃走了。但逃走只是暂时的,他不可能逃一辈子。接下来只有两条路,要么陈家撤销状子,要么你弟弟因打架伤人入狱。” 黛眉微凝,姜青沅问道:“修齐打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天前。”夏老国公答道。 六天,那就是说在她和萧元煜闹翻之前。可六天前打的人,陈家昨日才告状 “官家子弟打架斗殴,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多都是两家私下里和解了之,但陈家却偏偏一纸状书告到官府。”夏老国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青沅,“其中缘由,便是落在你头上。” 夏老国公悠悠说道:“你自小跟着你父亲生活在琮州,你父亲病故后,你才来到京城。那个时候我这身体已经不中用了,便没过多留意你,只粗粗瞧着你教养极好,性子温顺内敛,是个娴静女子。”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老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全然不知你性子如此刚烈,竟然敢同端王闹翻脸。” “可是,青沅,你要知道,没了端王妃这层身份,你便无法庇护你的家人。陈家在京城里的地位不算大也不算小,但他若执意要告,你弟弟也难逃罪责。” 姜青沅眼眸微凝,果然,她回府一事同萧元煜脱不开关系。 “祖父是夏国公,修齐是我弟弟,也是祖父的孙儿。”姜青沅抬眸看向夏老国公。 夏老国公摇头轻笑道:“你这性子不止刚烈,还半点不肯吃亏,连祖父都要挤兑两句。” “我不是不肯吃亏,别的我可以忍,但萧元煜不行。”姜青沅沉声道。萧元煜害了夏青沅一条命,这个公道她一定要讨回来。 “青沅,你何必如此固执”夏老国公皱了眉,苍老的脸上多了几条皱纹。 “修齐是夏家的子孙,我这个做祖父的,如何不想救他但我做不到。” 夏老国公坦言说道:“我们夏家虽然是公爵,但几代都在走下坡路,如果你父亲没有早早故去,振兴家族或许还有可能。但现在,夏家只剩个空架子了。你大伯昏聩无能,堂兄更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剩下的几个稚子年纪尚小,我已经过了古稀之年,膝下却无继承人,只能硬挺着苟延残喘。” “青沅,你要理解祖父,祖父救不了修齐,能救他的只有你。”夏老国公语重心长地说道。 姜青沅闻言,眼皮儿微抬,“祖父这话可严重了,官家子弟打架斗殴不是稀罕事,陈家事发时没有出手,是顾及夏家门楣。破船还有三分铁,祖父不是救不了,而是不愿意。祖父不必说的这般委婉,青沅心里很清楚。” “萧元煜找过祖父吧他都说了什么”姜青沅眼眸微冷,陈家递状子,必是萧元煜的手笔。 被戳穿了心思,夏老国公面上却无尴尬之意,直言道:“端王殿下让你服软,祖父跟他交涉过了,只要你愿意服软,修齐没事,你也没事,依旧是端王妃。” “大言不惭”姜青沅冷哼道。 夏老国公叹了口气,“青沅,听我一句劝,你即便使尽全力,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且你会伤的更重。” 姜青沅淡淡一笑,“此事就不用祖父操心了,您选择明哲保身,青沅理解。但是要青沅向萧元煜服软,这绝对不可能。” “此事我会解决,祖父您不过过问。”她不仅不会服软,还要把萧元煜打趴下。 好叫他知道,公道不灭 “青沅告退。”姜青沅福了福身,便兀自推门离去。 夏老国公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年轻气盛,过刚易折啊” 姜青沅从夏老国公处离开,就径直去了母亲宋氏房里。果然,如夏老国公所说,宋氏的确是病了,靠坐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青沅,你终于回来了”宋氏一见女儿来了,连忙就要下床。 姜青沅快步上前,按住不让她起身,“母亲,您快躺着。” 宋氏这才重新靠坐在床头,紧紧地握着姜青沅的手,“青沅,救救你弟弟,老国公不管,只能靠你了。” 第17章 你又不是我亲姐姐 “母亲,您先别着急,女儿刚回来,也不知道事情原由经过,您先跟女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姜青沅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忧心。 宋氏迟疑了片刻,方道:“修齐无意中和陈小公子起了争执,争执地厉害了,两人就打了起来,修齐一时失手,就把陈小公子的头打破了。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便叫人往陈家送了些赔礼。原以为陈家收了赔礼,这事儿就算了结了,却不想陈家出尔反尔,往官府递了状子。” “母亲就知道这些”姜青沅狐疑地看着宋氏,“修齐和陈小公子是为什么产生争执” 宋氏咬了咬唇,“喝了酒的人,酒劲上头,就说了些胡话。” 姜青沅眼眸微凝,“母亲。您”母亲没有说实话。 “青沅,你救救你弟弟,他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千万不能有失,不然我就是死了也无颜去底下见他。”宋氏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姜青沅眉心微蹙,母亲脸色苍白,看来已是心力交瘁,倒叫她不好直言挑破,沉默片刻,便道:“母亲,既然是打架,那便不是一方的责任,此事您也不必太过忧心。您好好养病,女儿会妥善解决此事。” 听了这话,宋氏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青沅,母亲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救你弟弟。” “母亲放心。”姜青沅笑了笑,服侍她躺下,又为她掖好被角,这才出门。 出了门,她就叫来了宋氏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把当日在修齐身边伺候的小厮叫来。”宋氏不说实话,即便说了,也未必全然清楚各种细节,但夏修齐身边的小厮一定知道。 小厮很快被带到了姜青沅面前。 “说”姜青沅怒声道,“修齐和陈小公子发生争执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要是有半句谎话,我打断你的腿” 姜青沅周身气势极盛,小厮吓得当即打了个激灵,当下也不敢隐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姜青沅听罢,气的下颌紧绷,牙关打颤,“在青楼和人争风吃醋,还不惜动起了手,把人头打破了,却跑回家来,让母亲庇护真是出息” 沉迷酒色,还没有半点担当,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稀烂 “夏修齐现在人在哪儿”姜青沅咬牙问道。 小厮答道:“官府上门来拿人,少爷本想从后门逃走,但又怕被抓个正着,就叫人穿着他的衣裳佯装从后门逃走了,实际上少爷此刻就在他自己房里。” 姜青沅冷哼,这个时候倒是聪明了,晓得虚晃一招。 “找根绳子来,跟我去他房里。”姜青沅冷声吩咐道。 得了吩咐,小厮很快找来了绳子。 姜青沅拎着绳子,快步去了夏修齐房里,夏修齐院子里静悄悄的,私下里皆无人,姜青沅一脚把门踹开,“夏修齐” 彼时,夏修齐正悠闲地躺在软榻上打瞌睡,冷不防被人一声吼醒,揉了揉眼睛,“是谁吵着小爷睡觉”迷迷糊糊的,全然忘了此刻他是龟缩着躲在这里。 姜青沅走上前去,一把拎住他的耳朵,“醒了吗” “疼疼疼”夏修齐直喊疼,“放手,快放手” 见他目光都清明了,已然醒过神来,姜青沅这才缓缓松了手,厉声道:“夏修齐,自觉跟我走。要是你不自觉,那我就只好把你捆着走。”从这件事里,就能看出他是个没有担当的人,姜青沅也不指望他会自觉。 果然,夏修齐听罢,慌忙往后一躲,“你要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自然是带你去解决麻烦。”姜青沅没好气地说道。祸是他闯的,自然也要他去解决。 夏修齐脸色大变,“我不去。” 姜青沅冷哼,“就知道你不自觉,来人,把绳子给我。”她亲自绑了他。 “你别乱来,这里是夏家,你不许过来。”夏修齐连忙往后躲,然而姜青沅一个快步上前,迅速地将他两边胳膊反剪到背后,正要捆时,忽然耳畔传来一声,“住手” 病歪歪的宋氏被丫鬟扶着,快步走了进来,“青沅,你这是做什么啊,快放开你弟弟。” 姜青沅却没放手。 宋氏眼眶一红,眼泪顿时簌簌落下,“青沅,你不是说你会解决此事吗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母亲,他跟人青楼争风吃醋,才闯下祸事。明知闯了祸,却没有半点担当,若是不给他点教训尝尝,日后还怎么得了。”姜青沅正色道。 说时,她又拿起绳子,“既然犯了错,就应该接受点惩罚。他这几年被惯坏了, 性子都养歪了,活生生成了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非得要吃点苦头才知道疼。” 夏修齐死命地挣扎,却不想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他连忙朝母亲求救,“母亲救我,她要把我送去官府,我不要去官府,母亲快救我。” 听着儿子的呼救,宋氏连忙上前,按住姜青沅的手,“青沅,你弟弟是做的不对,日后好生教导就是。修齐,快跟你姐姐说,你知道错了。” 夏修齐胳膊被反剪着,越挣扎越疼,立刻便服软了,“姐,长姐,我知道错了,你快放开我吧。母亲都发话了,你就放开我吧。” 姜青沅摇了摇头,“母亲您太惯着他了,他嘴上说知道错了,实际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青沅” 宋氏话还没说完,姜青沅依然利落地捆住了夏修齐的双手,拎着他就往外走,“走,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我不去,你放开我,我死都不去”夏修齐一边挣扎,一边叫喊,“母亲,救我,救救你儿子啊,母亲” 宋氏听着心都要碎了,连忙追上去,拦住姜青沅去路,“青沅,你放开他。” 宋氏挡在门口,姜青沅不好越过。只得耐心劝道:“母亲,您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别的不说,他都十五岁了,遇事还躲到母亲怀里,这像什么样,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夏修齐听罢,脱口而出:“你又不是我亲姐姐,凭什么教训我” 第18章 身世 霎时间,万籁俱静,姜青沅愣住了,在场的小厮丫鬟震惊得赶忙低下头去,好似这样就能佯装他们没听见。 宋氏慌了神,脸色大变,“不,不是的,青沅你别听你弟弟胡说。” “我没胡说” 夏修齐趁机想挣开,却不想即便是姜青沅整个人依然愣住了,手下力道却丝毫不松。他挣了半天还是没挣脱开,索性梗着脖子扬声道:“父亲忌日那天,我听得清清楚楚,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姐姐,你亲娘死了,亲爹不知道是谁,我爹娘没有自己的孩子才收养你的,说白了,他们就是可怜你。” “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姐姐,和我们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没资格教训我,还不快放开我。” 姜青沅闻言,却并未松手,她沉默了半晌,随后缓缓抬眸朝宋氏看去。 宋氏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嘴巴嗫嚅,欲言又止。 “母亲,他说的是真的吗”姜青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不是亲生的,从小到大,爹娘待她很好,尤其是父亲,对她关怀备至。 “我既不是您的女儿,也不是父亲的女儿,是这样吗”母亲虽对她不错,但更偏爱弟弟,但父亲更偏爱她,家中一儿一女,父母各偏爱一个孩子,姜青沅从前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要听实话,母亲。”姜青沅再一次强调道。 “青沅”宋氏嘴巴微微张开,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又合上了嘴。 夏修齐急了,催促道:“母亲,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瞒的。您要是再不说,她真把儿子绑去官府了,您倒是救救儿子啊。” 宋氏眼里噙满泪花,“青沅,修齐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我生的,也不是你父亲的孩子,你是我们收养的。但是这些年我一直对你视如己出,你出嫁的时候,我更是把一半的家产都给了你,我是真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对待。” “青沅。”宋氏上前握住姜青沅的手,“看在我的份上,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别送修齐去见官,好不好” 姜青沅蹙眉,“我没” 她没想把他送去见官,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被宋氏接过话去,“青沅,这也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事,王爷说了,只要你服个软,修齐就没事了。” 瞬间,姜青沅脸色煞白。 她抬眸看着宋氏,这个她叫了十多年的母亲,这一刻,她只觉格外陌生。 “这两年,除却出嫁后的归宁日,我再没回过夏家,您也从没来看过我。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在王府过的什么日子” 夏青沅被困于青芜院,没有一个心腹,消息传递不出去,娘家也没来人看望过她。姜青沅以为是萧元煜欺上瞒下,夏家的人就是来了也进不得端王府。 她以为宋氏是被蒙在鼓里。 而今,却恍然觉得,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宋氏轻叹了口气,“青沅,王爷的心不在你身上,我知你心里难过。但你在端王府衣食无忧,又是王妃之尊,地位崇高。青沅,做女人的,有几个是备受夫君宠爱的咱们还是要知足。” 心,似被刀绞,绞得生疼。 “知足”姜青沅目光直视着宋氏,“您真的觉得我该知足” “您可知道,我本没病,活生生被逼出了心病,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夏青沅是真的死了啊。 心,很痛,姜青沅已经分不清是夏青沅残留的痕迹导致的,还是她自己的反应。 和萧元煜不一样,宋氏是她的亲人,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亦是养母,养育了她十余年的人,她从前明明那样疼爱她 “青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母亲也没有办法,你父亲去的早,咱们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只能认命。”宋氏含泪道。 “青沅,你已经出嫁了,是王爷的人了。不管怎么说,你是名正言顺的端王妃,王爷说了,往后还和以前一样,你还是锦衣玉食的端王府正妃,顾侧妃再得宠,也越不过你去。” “青沅,听母亲的,别和王爷闹了,服软吧。” 字字句句,落在姜青沅耳中,犹如刀子,生生割她的肉。 见姜青沅始终不作一辞,宋氏知她一时半会儿这样说服不了她,便拉着她的手,声泪俱下,“青沅,就当母亲求求你了,修齐是你父亲唯一的子嗣,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父亲泉下有知也难瞑目。” “你父亲他不仅对你视如己出,他对你,比对修齐还要好,你还记得吗”宋氏放软了语气,说道,“青沅,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别让他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宁。” “你就忍一忍啊,忍一忍”宋氏紧紧 拉着她的手,“看在母亲的份上,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救救修齐,救救你弟弟,你以前也很疼爱他的,你记得吗” 姜青沅怔怔看着她,“母亲,我真的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时至今日,她方才明白,母亲不是更偏爱儿子,而是因为她不是她亲生的。 “青沅,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宋氏连忙解释,“母亲” 姜青沅将双手挪开,缓缓往后退 “青沅”宋氏眼泪簌簌落下。 夏修齐若是松了口气,连忙朝小厮吼道,“还不快给小爷解开。” 宋氏眼瞧着姜青沅退出了门,心下一痛,连忙追上去,然而姜青沅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 “青沅”宋氏言语间满是哭腔。 “母亲,您追她做什么,她本来就不是我姐姐。”夏修齐不痛不痒地道。 身后这对母子的话,姜青沅听得很清晰,心口忍不住血气翻涌,她捂着心口,竭力将翻涌的血气压下,快步走出了院子,看到院墙就纵身越过。 落了地,也不知身在何处,她迷茫地往前走着 所有人都告诉她要知足,可是夏青沅死了,命都没了,这算哪门子的知足 公道不存,亲情不再,这一刻,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她是个孤独的人,没有任何亲人。 在此之前,她以为她有的,如今方晓,她其实并没有。 姜青沅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只是在晕倒前,耳畔恍惚听到有人在叫娘亲 第19章 你真是个好人 姜青沅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怎么在这里 起身环顾四周,只觉陌生,这是什么地方 “姑娘,你醒了”一位面容温和的老嬷嬷走了过来,笑吟吟地道,“姑娘昏睡了一夜,饿不饿老奴叫人给您端些吃食来” 姜青沅看着这嬷嬷,“您是” 老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摆手笑道:“瞧我这记性,还没跟姑娘介绍,老奴是这里的管事嬷嬷,姑娘唤老奴一声叶嬷嬷就好。” “叶嬷嬷。”姜青沅点了点头,“请问嬷嬷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我好像是大街上昏倒的,可是嬷嬷救了我” 叶嬷嬷连忙摇头,笑道:“姑娘当时晕过去了,想必不记得,是郡王和小世子救的您。只是您一直昏睡着,郡王公务繁忙,不便一直守在姑娘床前,便特意嘱咐老奴照看。” 郡王和小世子 “是宁郡王”姜青沅这才想起,晕倒之前好像是有人在叫娘亲,除了顾子晨那个小哭包,也没有人会这样叫她了。 叶嬷嬷笑语盈盈地点了点头,“是他。姑娘,您一夜未进食,老奴给您端些吃食来吧。” 何止是一夜,她用过早膳就去了夏国公府,从夏家出来时,还不到午时,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水米未进。如今醒来,的确觉得腹中饥饿,便点头应下了,“那就有劳嬷嬷了。” “姑娘客气了。”叶嬷嬷笑了笑,朝外头吩咐一声,立刻就有丫鬟端了食盒进来。 叶嬷嬷打开食盒,笑着解释道:“老奴想着姑娘此刻想必见不得荤腥,便叫人熬了清粥,不知合不合姑娘胃口。” “嬷嬷考虑周到。”姜青沅朝她笑了笑,“清粥甚好。” 她正要接过碗,却见叶嬷嬷一手端着碗,一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才递到她面前,“姑娘,您身子还虚弱着,老奴伺候您用膳。” 姜青沅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将勺中清粥吃进肚里。 叶嬷嬷很细心,一勺一勺都吹的温度正好,才喂给她,姜青沅一一都用了。带到一碗清粥用尽,叶嬷嬷又端来茶盏,伺候着她漱口。 待做完了这些,姜青沅拉住叶嬷嬷,朝她莞尔一笑,“嬷嬷,谢谢您。”这声道谢是真诚的,姜青沅此刻觉得全身上下,包括心口都是暖的。 叶嬷嬷笑着摆手道:“姑娘客气了,这都是郡王的吩咐,姑娘要谢就谢我们郡王吧。方才听丫鬟说,郡王已经回来了,想必一会儿就会来看您。” “宁郡王自然是要谢的,嬷嬷您也要谢。”姜青沅笑道。 叶嬷嬷笑眯眯地赞道:“姑娘知书达礼,还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姑娘” 姜青沅心下一窒,随即莞尔笑道:“我姓姜,叫姜青沅,嬷嬷叫我姜姑娘就好。” 正说着,就见丫鬟掀开帘子,顾北渊随后走了进来。 “郡王来了,那老奴就告退了,姜姑娘和郡王慢聊。”叶嬷嬷笑着退下了,走时顺带把其他丫鬟也叫走了。 房中只余顾北渊和姜青沅两人。 “端王妃。” 顾北渊刚出声,却被姜青沅打断,“我不是端王妃。” “大礼未行,度牒未入,我和端王更无情意,这个端王妃名不副实,还请郡王换个称呼。我有名字,我叫姜青沅。” 姜青沅坦言道:“我刚得知自己不是夏家亲生的,算不得夏家的人,便给自己重新寻了个姓氏,希望郡王能称我一声姜姑娘,夏青沅已经死了。” 凤眸里飞快闪过一丝疑惑,会月一直悄悄跟在姜青沅身后,她同宋氏母子说的话,顾北渊早已知道。他只是疑惑,姜青沅为何会直接同他坦言,不过随即他又明白了。 她的个性,宁折不弯,既然肉里扎了刺,那便拔了刺。 “姜姑娘。”顾北渊点了点头。 姜青沅朝他笑了笑,“多谢郡王。既是谢你救了我,也谢你愿意这样称呼我,青沅心中感激不尽。” 顾北渊摇了摇头,“是晨晨救了你,他在街上看到你,本来想上前跟你打招呼,却不想你忽然晕倒,他央求我把你带回来。” “姜姑娘身份特殊,我不便把你带回宁郡王府,便自作主张把你带到这里。”顾北渊解释道,“这里是我外祖家,自从我外祖去后,叶宅就再无人来,姜姑娘可安心在此养病,没有人打扰。” 言下之意,她不用急着走,先把病养好再说。 姜青沅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好意,端王府和夏国公府都不是她的家,顾北渊这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暂时的栖 身之所。 “宁郡王,你是一个好人。”姜青沅朝他点了点头,“我能不能请您再帮个忙” 顾北渊没点头也没摇头,“什么忙” 姜青沅答道:“小世子将我错认成他娘,我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像郡王妃” 顾北渊淡淡地答道:“我没有郡王妃。” “没有郡王妃”姜青沅闻言,错愕不已,“那小世子是”没道理啊,顾子晨都被封为世子了,他的生母不是郡王妃,能是谁 总不能是侧妃吧 “我没有女人。”顾北渊语气依然淡淡。 姜青沅惊愕不已,小哭包的生母竟是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她抚了抚心口,平复了惊讶,“抱歉,郡王的私事我本不该打听,只是我和晨晨的亲娘长得相似,便免不了疑心我和她是否是亲缘关系。” 然,顾北渊并没有答话,姜青沅心里便有数了,“郡王可是不愿说即使如此,那便当我从未说过这话。” 天下之大,长得相似的人不在少数,也不见得个个都是有亲缘关系的。况且,即便是亲人,也未必能有亲情。 “郡王,多谢你救了我,你的恩情,我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姜青沅朝他微微颔首。 这个人是好人,又对她有恩,晨晨生母怕是他不愿提及之人,她万不能为难人家。 “姜姑娘,你是否和晨晨生母有亲缘关系,我会调查,若有结果,会及时告诉你。”顾北渊正色道。 姜青沅眼眸一亮,随即莞尔笑道,“多谢郡王。” 他真是个大好人 第20章 分明是黄花大姑娘 看着她一双清亮的眸子,顾北渊心头涌起一股愧疚。 这话实则是哄她的,查出了结果,若结果不如他意,他便不会告诉她。 罢了,再补偿她就是了。 “姜姑娘,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顾北渊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叶嬷嬷其实没走,悄悄侍立在门口,见顾北渊这么快就出来了,她连忙把他拉到一旁,焦急地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姜姑娘身体虚弱,郡王这个时候就该多陪陪她。” 顾北渊闻言,才知叶嬷嬷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嬷嬷,她不是我心悦之人。她晕倒在街上,晨晨看见了,央求我救她,我才把她带到这里来。” 叶嬷嬷哪里肯信,嗔道:“嬷嬷是看着你长大的,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若是对人家姑娘无意,随便找间客栈把人放下,让丫鬟们在一旁照看就是了,怎会带到叶宅来,还让嬷嬷我亲自照顾” “郡王,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虽说已经有了晨晨,但你还是需要个枕边人的,府里没个女主人是不行的。”叶嬷嬷以为他是害羞,所以才不肯承认,“嬷嬷瞧着这姜姑娘知书达礼的,相貌也生得好看,就是瘦了点,不过这不打紧,日后慢慢调养就是。” “嬷嬷,她真的不是” 顾北渊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嬷嬷打断,“嬷嬷是过来人,这姑娘好不好,嬷嬷一眼就看得出来。姜姑娘不是那些个表面上瞧着贤惠,内里却是个恶毒的女子,日后进了门,她会是个好妻子c好母亲的。况且,你也说了,晨晨很喜欢她,让她做晨晨的母亲最合适不过。” 顾北渊迟迟没有娶妻,连个妾室都没有,叶嬷嬷焦虑不已。如今好容易来了个姑娘,她巴不得两人立刻成婚。 “嬷嬷,她是端王妃。”顾北渊道。 任他怎么解释,叶嬷嬷都不愿相信,那便拿出最有效的证据。 姜青沅是端王妃,是有夫之妇,这些叶嬷嬷总该打消这个念头了。 谁料,叶嬷嬷当即白了他一眼,“郡王莫要拿人家姑娘的清誉诓嬷嬷,嬷嬷早些年在宫里待过,什么样的女子是妇人,嬷嬷一眼就看得出来,姜姑娘分明就是个黄花大姑娘。” 还端王妃呢怎么可能 此言一出,顾北渊惊讶不已,怪不得她和萧元煜关系如此恶劣,直接宣称自己不是端王妃。他们成婚已经两年有余,竟无夫妻之实,难怪 顾北渊神色微敛,正色道:“她本名姓夏,名叫夏青沅,是端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只是端王待她薄情寡义,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嬷嬷若是不信,不妨出去问问,端王妃是不是叫夏青沅。” 叶嬷嬷狐疑地看着他,“可姜姑娘姓姜,不姓夏啊” “她刚得知自己不是父母亲生,心伤至极,索性给自己另取了姓氏。”顾北渊答道。 叶嬷嬷眉头微皱,“郡王这是说故事呢,这么离奇” “大家族里的阴私,嬷嬷不会不知道,说是离奇,却也寻常。”顾北渊正色道,“嬷嬷,正是因为这些种种离奇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一时想不开,才会晕倒。” 听了这话,叶嬷嬷反倒是说不出话来了,大家族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倒也的确是寻常。顾北渊也没有必要拿这种事诓她。 “她和端王关系不睦,嬷嬷别叫她端王妃,就依她意思,还是叫姜姑娘。”顾北渊不忘强调。 他也查了姜青沅,不过端王府里的消息瞒的紧,但从下人们对她的态度来看,他便知端王待她不好。可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般不好。 顾北渊虽不是女子,但也晓得,成婚两年却未圆房,这对于女子来说,是莫大侮辱。 叶嬷嬷沉默了片刻,随即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嬷嬷明白了,姜姑娘是个好姑娘,只是以前遇人不淑,所嫁非人。” 这也没什么,只要郡王喜欢,寡妇都能再嫁,更何况人家姑娘又是清清白白的身子,有何不可。 “郡王,放心,交给嬷嬷。”叶嬷嬷信心满满,拍了拍顾北渊的肩膀。 顾北渊不知叶嬷嬷转眼间就已经想出了无数的法子,怎样才能让姜青沅嫁进宁郡王府,且又不受人非议。他只当叶嬷嬷是明白了姜青沅不愿被称为端王妃,所以心里有数了。当下便点了点头,“嬷嬷,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叶嬷嬷笑吟吟地道:“这有什么辛苦的,这姑娘命途多舛,我正好开导开导她。” 开导 顾北渊倒觉得依姜青沅那样刚烈的性子,怕是未必需要开导,她自己能挺过来。 送走了顾北渊,叶嬷嬷立刻就去了 姜青沅房里,谁知进去一看,却见姜青沅已经起身下床了,一应被褥整整齐齐地平铺在床上。 “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体还虚着呢,快上床躺着去。”叶嬷嬷连忙上前。 姜青沅摇头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大好了。” 她已经想明白了,世上总有好人,譬如顾北渊,她没必要因为一时烦恼而失了念想。 人间还是值得的 想明白了,便也不会气血翻涌上头了。 “嬷嬷可知我昨日穿的外裳在哪儿可否帮我拿来。”姜青沅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此刻身上只穿了中衣。 “姜姑娘,不着急,听嬷嬷给你说。”叶嬷嬷将她拉回床边,按着她坐下,“你的外裳脏了,嬷嬷叫人拿去洗了,这会儿还没干呢,你先穿别的。” 说时,叶嬷嬷从屏风后拿了件衣裳来,一边伺候着姜青沅穿上,一边说道:“这衣裳是新的,没人穿过,只是上面绣的花样是旧时时兴的,姜姑娘你别介意。” 姜青沅怎会介意,连忙摇头道:“不介意,多谢嬷嬷。” 叶嬷嬷围着她打量了一圈,点头笑道:“这衣裳姜姑娘穿着正好。” 随后又道:“不瞒姑娘,这衣裳是我们郡主的,我留着这衣裳本只是想做个念想。” 听了这话,姜青沅顿时一怔,当即就立刻脱下,“嬷嬷,这衣裳是你留作念想的,意义非凡,我怎好意思穿” 叶嬷嬷面露难色,“姜姑娘,府里只有郡主留下的衣裳可供您穿。” 言下之意,没有别的衣裳了,她若是执意要走,只能穿这件。 “姜姑娘若是介意,不如等您的衣裳也洗好了再走”叶嬷嬷笑眯眯地说道,至于衣裳什么时候洗好,府里下人少,那可就不得而知了,抑或是,负责洗衣裳的丫鬟不小心把衣裳洗坏了 第21章 忍不住帮她 若是还没看出来叶嬷嬷是故意为之,她就不是姜青沅了。 随即,她莞尔道:“叶嬷嬷,想必宁郡王已经把我的来历都告诉嬷嬷了吧我不便在此久留。”叶嬷嬷显然并不是普通的下人。 “姜姑娘,这没什么。”叶嬷嬷连忙说道,“这里是郡王外祖叶老的宅子,叶老去世后,除了郡王,就没人来这宅子了,你只管关心住下。” 姜青沅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嬷嬷,外面还有些麻烦需要我去解决,我如今已经想通了,也不需要再养病了。” 昨日从夏国公府落荒而逃,其后更是晕倒在大街上,患的是心病。 如今,心病已然痊愈,她便不再逃避。 “叶嬷嬷,多谢您的挽留,待我解决了麻烦,定会再来登门道谢。”姜青沅屈膝行了个福礼。 “使不得,使不得”叶嬷嬷连忙扶住她,“姜姑娘,这可使不得。” 姜青沅嫣然笑道:“这一礼,嬷嬷当得起。” 叶嬷嬷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既然如此,那老奴也不勉强姑娘了。不过有一件事,姑娘可别推辞,无论你是去夏国公府,还是端王府,请容老奴送你到门口。您消失了一夜,难免落人口实,老奴送您回去,再合适不过。” 她抬手将方才那件衣裳披在姜青沅身上,“姑娘的衣裳确实洗了,还请穿这件吧,日后洗干净还回来就是。”有这件衣裳在,日后姜青沅便一定会再来。 姜青沅倒也没拒绝,点头应了,“那就有劳嬷嬷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叶嬷嬷也没有再次挽留,立刻叫人准备好了马车。 眼瞧着马车就要到夏国公府了,叶嬷嬷再一次嘱咐道:“等马车到了夏国公府正门口,您再下马车,到时候老奴也会下来露面,这样就有人瞧见是老奴送您回来的。您回到夏国公府,有人问起,您就只管说是叶宅的管事嬷嬷救了您。若再追问哪个叶宅,就只管告诉他,是已故的绾宁郡主叶疏雨的娘家。” “你不用担心会把郡王牵扯进去,郡王早已安排妥当,姑娘只管放心。若是有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胡言乱语,你就只管派人来叶宅说一声” 姜青沅一一应下,待到了夏国公府,她下了马车,依言同叶嬷嬷道了别,然后方才提了裙子,走进夏国公府的大门。 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街角处,顾北渊就立在那里。 眼瞧着那道清瘦的身影走进夏国公府,然后大门缓缓合上,顾北渊眼眸里闪过一抹异色,他猜到她会很快走出叶宅,却不知她回到夏家之后会怎么做,但是她在那里无疑是孤立无援的。 宋氏即便不是她生身母亲,但对她有养育之恩不假,若挟恩图报,她不管愿不愿意,都是为难。 他,忍不住想帮她一把。 至于想帮她的原因,因为姜青沅和晨晨极有可能有关联,大抵便是这个原因吧。 想通了这一点,顾北渊立刻对会月吩咐道:“安排人暗中给礼部陈侍郎递句话” 对此,姜青沅一无所知,但她心里已然有了主意。进了夏国公府,径直去了宋氏房里,果不其然,夏修齐在她那儿。 宋氏原本将夏修齐安置在他自己的院子里,但被姜青沅那么一闹,这也成了夏国公府里公开的秘密,好在没人把这事说出去,官府那边暂时也没人找上门来。宋氏便索性把儿子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护着。 “青沅,你回来了。”宋氏见到姜青沅,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和宋氏不同,夏修齐脑子里想的都是姜青沅反剪他双手的场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回来做什么,你休想把我送去官府。一旦罪名成立,我的科考之路就断了,父亲在天有灵,会怪罪你的。” 姜青沅走后,宋氏耳提面命地跟夏修齐嘱咐了很多,陈家之所以要报官,就是因为得了端王的授意,要是姜青沅不愿同端王服软,那陈家那边就不会放过他。 所以,千万不能说什么“你不是我亲姐姐,没资格管我”之类的话了。若是真把姜青沅推得远远的,还怎么让她帮他。 夏修齐心里是不以为然的,明明是因姜青沅得罪了端王,所以他才有牢狱之灾,怎么还要他上赶着叫姐姐。不过,嘴上却很诚实地用宋氏的办法。 宋氏也在一旁附和道:“青沅,母亲知道你为难,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就再委屈一回,母亲求你了,别把你弟弟带去官府。” 内心全然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但她已经接受了事实,再不会被它所伤。 姜青沅正色道:“我不会把他送去官府。”实则,由始至终, 她都没有打算将夏修齐送去官府。 “那你是同意跟端王服软了”宋氏欣喜地道。 然而,姜青沅却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他服软,永远不会,母亲,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霎时间,宋氏脸色一拉,无比失望,“青沅,你怎么这么犟。你已经嫁给端王殿下了,这么犟下去,对你不好,对大家都不好。听母亲一句劝,受点委屈没什么,别再固执了。” 受点委屈 是啊,她不是宋氏亲生,所以宋氏并不那么疼爱她,两年的幽禁抑郁之苦,在宋氏眼里,只是一点委屈。 姜青沅闭了闭眼,随后睁开双眸,眸光淡淡,无痛无伤。“我有办法解决这次的麻烦,但不是跟萧元煜服软,就看母亲愿不愿意信我。” 听了这话,宋氏眉头紧皱,“青沅,若是母亲不信你,那你就撒手不管了” 姜青沅没有回答她的话,“母亲只说信,还是不信。” 实际上,她没法回答宋氏的话,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假,这次的祸是夏修齐闯的,但也是因为她的缘故,萧元煜才会暗中施压。 “那你要怎么解决先说来听听。”夏修齐警惕地看着她。 姜青沅嗤笑一声,“这个时候心眼儿倒是不少,你若是把这会儿聪明劲儿用在正事上,何至于会成今天这副模样。” 一句话噎地夏修齐哑口无言。 “青沅,你一定要帮帮你弟弟,母亲信你。”沉默了许久的宋氏,终是开了口。 第22章 你话太多了 相比于旁人,宋氏更愿意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青沅,你打算怎么做” 姜青沅道:“您把修齐交给我,再给我个丫鬟使唤。其他的,您就不用管了,在家中安心等待就好。” “母亲”夏修齐急了,“您真相信她她不是我亲姐姐,万一她” 话还没说完,就见姜青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修齐,别胡说,青沅是你姐姐,即便不是亲的,那也是你姐姐。”宋氏连忙接过话去,转头又与姜青沅温声道,“青沅,母亲相信你不会害你弟弟。” 姜青沅轻嗯了一声。 宋氏连忙又道:“你想要个丫鬟使唤,那就玉枝吧。”说时,她指了指身后的丫鬟。姜青沅侧目一看,正是先前去王府请她回来的那个丫鬟。 “她在我身边伺候多年,很是妥帖。”宋氏笑着说道。 玉枝上前福了福身,“奴婢玉枝听凭大小姐吩咐。” “玉枝。”姜青沅眼皮儿微抬,“我记得在琮州的时候,你就是府里的丫鬟,来了京城以后,才慢慢被提为大丫鬟。做大丫鬟多长时间了” 玉枝答道,“奴婢伺候夫人已经五年有余。” “五年,都这么长时间了。”姜青沅轻笑了声,面露讽刺,伺候再久都没用,这个丫鬟分明就是夏国公府的人,而非宋氏的人。 她转头与宋氏道:“这丫鬟话太多了,不适合我使唤。母亲把丫鬟都叫来,我自己挑一个。” 宋氏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不过最后一句话是听懂了,便立刻把院子里的丫鬟都叫了过来,让姜青沅自己挑选。 “你叫什么名字”姜青沅指着其中一个丫鬟。 丫鬟躬身答道:“奴婢硕枝。” “就你了。”姜青沅满意地点了点头。 宋氏见姜青沅这么快就挑好了,忙道:“这丫鬟是前不久才进府的,青沅你要不再挑两个” 姜青沅摇头拒绝了,“不用了,这样很好,就硕枝了。” 见姜青沅坚持,宋氏也不好再劝。 姜青沅做了什么,宋氏不知,她也打听不到。只知道姜青沅带着硕枝出去了一趟,等到再回来时,硕枝没跟在身后,只有姜青沅一人。 进了门,姜青沅连口茶都没喝,直接就把夏修齐拎走了。 的确是拎走了,她一把拎起夏修齐的衣领,拽着他走出了夏国公府。 “夫人,少爷大喊大叫,许是被吓着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玉枝试探性地道。 宋氏摇头道:“青沅说过,不许我插手。” “您不插手,就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大小姐当不会说什么。”玉枝又道。 宋氏看向玉枝,“玉枝,我觉得青沅说的没错,你这话确实有些多了。” 玉枝心下一惊,连忙齐膝跪下,“奴婢说错了话,请夫人责骂。” “起来吧,我也不是责怪你。”宋氏虚扶了她一把,“玉枝,我知你也是为我着想,但青沅本来不大乐意救修齐,若是再惹了她不高兴,万一她真走了怎么办” 见宋氏没有怪罪之意,玉枝心里松了口气,唯恐宋氏真的恼了她。忙说道:“夫人说的是,是奴婢疏忽了,大小姐她毕竟不是您亲生的,总归不比从前那般亲近。” 宋氏幽幽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奴婢记得以前老爷在时,对大小姐极好,几乎好到骨子里了,她真的不是老爷的女儿吗”玉枝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悄悄观察宋氏的脸色。 然而宋氏脸色并无异常,她摇了摇头,道:“不是,老爷不是那样的人。我和老爷成婚后,迟迟没有生育,便去庙里添了许多香油钱,寺里的方丈说只要我们多做善事,定会有子嗣。 没过多久,一孕妇在我家门前晕倒,我们想起了方丈的话,多做善事,于是就开门把孕妇扶到家里,请了稳婆助她生产。孕妇难产而死,我们便收养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收养青沅,一来是做善事,二来是想着有个养女也好过膝下子嗣空虚。”宋氏脸上忽然多了几分笑意,“我本来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在收养了青沅的第二年,我就怀孕了,顺利为老爷生了个儿子。” 玉枝陷入了沉默,怪不得夫人会信任大小姐,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宋氏看了玉枝一眼,笑着说道:“我有时候就在想,青沅,她或许是送子观音娘娘派来的。没有她就没有修齐。” 她看了眼窗外,也不知一双儿女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厢夏修齐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被姜青沅 拎上去的。 上了马车才发现,里头坐着个粉面桃腮的美人儿。夏修齐震惊了,“紫嫣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这美人儿,可不就是他和陈小公子争抢的舞姬紫嫣。 紫嫣掩唇笑道:“原来是夏公子啊,是姜姑娘请奴家来的。” “姜姑娘”夏修齐一脸懵,看了看姜青沅,又瞅了瞅驾车的硕枝。 哦,硕枝原来姓姜啊。 “紫嫣姑娘客气了,叫什么姜姑娘,直接叫”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青沅冷声打断,“你坐我这边。” “我不”夏修齐想反对,然而,姜青沅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利落地换了个位置。 做完了这些,姜青沅便闭门养神,不再言语。紫嫣是在烟花间里打滚的人,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夏家少爷很明显是惧怕这位姜姑娘的,他都惹不起的人,她更加不能惹,索性靠在边上,团扇掩着面假寐。 夏修齐自觉讨不到乐子,虽然无奈,但也只能作罢。 一路无话,不多时,马车停了。 姜青沅睁开眼睛,“下车。” 夏修齐眼瞧着姜青沅伸手,连忙直呼,“我自己下去,别再拎我衣服了。”语罢,他赶忙跳下了马车。 马车里的姜青沅轻笑一声,随后伸手掀开了帘子,下了马车。 “你把我带到陈家来做什么”夏修齐看着门匾上的题字,立刻变了脸色。 姜青沅瞥了他一眼,“不想进去” “当然不想进去。”夏修齐当即摇头,他又不傻,把人的头打破了,此刻进去,陈家的人还不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不想进陈家,可以。”姜青沅点了点头。 随即,话锋一转,“那你就去京兆府衙门。” 第23章 苦到头的苦肉计 去京兆府衙门 去做什么 认罪吗 夏修齐当即吓白了脸,“你答应过母亲,不会把我送进官府的,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姜青沅冷哼一声,“官府和陈府,你自己选。” 他哪个都不想选。 “父亲以前常说希望我能在科考中一举中第,光耀门楣。”夏修齐央求道,“姐姐,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吃牢饭。” 这个时候,不用人逼,他自己就喊起了“姐姐”。 姜青沅轻描淡写地道:“不想去官府吃牢饭,那就进去。官府的人可在找你呢,要是再磨蹭,你就等着被抓去官府吧。” 两害相较取其轻,夏修齐听罢,规规矩矩地跟在姜青沅身后,进了陈府。 陈侍郎今日休沐在家,正同夫人叙话,门房来报端王妃带着夏修齐来了。陈夫人当即拍案而起,“正愁找不到人呢,快,立刻去通知京兆府。” “慢着。”陈侍郎赶忙将人拦下,“夫人,来的人除了夏修齐,还有端王妃,先别急着通知京兆府,先看看情况再说。” 陈夫人素日里最是疼爱小儿子,见小儿子被打的头破血流,早憋了一肚子火气,当即怒道:“端王妃来了又怎么样,端王都发了话,不必顾及他的颜面,让我们该告就告。端王不给夏家撑腰,这事又本来就是他夏家不占理,老爷你有什么好顾虑的。” “夫人,这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陈侍郎很无语,心道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也不想想,若是你娘家弟弟出了事,我这个做姐夫的,会对外人说,不用顾及陈家的颜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例子举得陈夫人哑口无言。 陈侍郎叹了口气,“端王和端王妃斗法,我们陈家牵扯进去百害而无一利。” 陈夫人顿了顿,支支吾吾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能为我们儿子讨个公道。瑞儿头都被打破了,夏家连登门致歉都没有,就派下人送了点不痛不痒的礼,摆明了是看不起我们陈家。” 说到这个,陈夫人越说越起劲,“他夏家有什么啊,就只有个爵位,夏老国公在朝中早就没有实权了,夏家长子的官位还不如老爷您呢。若不是出了个端王妃,高门贵族间的聚会早就没有夏家女眷的位置了。” 现如今,端王的态度摆明了是弃了端王妃。陈夫人就更加觉得,夏家不足为惧。 “妇人之见,你真以为夏家就这点本事”陈侍郎白了自家夫人一眼,“不知道就别瞎说,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老爷” 陈侍郎板起了脸,“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通知官府。” 一家之主发了话,陈夫人虽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正厅里 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依然不见主人家来。夏修齐立马就坐不住了,“陈家人现在都没露面,分明是看不起姐姐你,咱们还是走吧。” “出门,左转,京兆府就在那个方向。”姜青沅放下茶盏,神色淡淡地说道。 夏修齐缩了缩脖子,顿时没话说了。 这时,陈侍郎和陈夫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端王妃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陈侍郎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至于陈夫人么,自然是没这么好脸色的。 姜青沅也不介意,“陈侍郎客气了,本妃今日因何前来,想来陈侍郎和陈夫人也猜得到,本妃就直说了。” “王妃请讲。”陈侍郎笑容和煦地道。 而陈夫人则是轻哼一声,不作一辞。 “今日本妃前来,是为三件事,第一件事,想问问陈夫人,陈小公子的伤势如何了”姜青沅温声道。 陈夫人当即没好气地开口道:“我儿头都被打破了,流了好多血,王妃以为他伤势如何” “夫人”陈侍郎轻呵一声。 此刻,陈夫人满脑子都是自家儿子流的血,眼里早憋不住泪了,当即哭出声来,“王妃,大家都是女人,将心比心,若是你弟弟被人打得血流了一地,你心里怎么想” 姜青沅起身,屈膝一揖,“陈夫人的痛,本妃深感愧疚,今日来,便是给陈夫人c陈侍郎,还有陈小公子一个交代。” 随后,她一把拎起夏修齐的衣襟,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大厅,余音在房梁上转了一圈,还产生了回响。这一巴掌打的有多狠,可想而知。 陈侍郎都觉得疼,连忙出声:“王妃,不” 然而,话还没说完 ,就被姜青沅打断,“陈侍郎,借桌子一用。” 话音刚落,她抬手一劈,桌子腿儿断了。脚尖轻踢,下一瞬,陈侍郎夫妻就见着木条做的桌腿到了姜青沅手中。 姜青沅手执木条,狠狠地往夏修齐背上一抽。 “啊”夏修齐的尖叫开来。 “姐姐,我错了,啊” “饶了我吧,姐,啊” “姐,你想想父亲,他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 木条直接抽在了他嘴上,鼻血顿时顺流而下,“啊” 凄惨的声音,几欲能把房顶都掀翻了。 姜青沅一手捏住他的衣襟,一手拿着木条,“父亲若是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他也会这么做。” 然后,又是一木条抽到他背上,夏修齐被打趴下了,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浑身都是疼的,他连躲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见着姜青沅手里的木条又要落下,陈侍郎终是忍不住了,连忙疾呼,“王妃,别打了。” “是啊,王妃,别打了,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说话的是陈夫人。 陈夫人一脸苦涩,明知道对方是苦肉计,可这苦肉计也太苦了吧,看夏修齐这惨样,比自己小儿子的伤势还重些。苦肉计做到这份儿上,饶是她也说不出来狠话。 陈侍郎赶忙上前,挡在夏修齐前面,“王妃,别打了,那状子我们撤了。” 他想的更远,瞧着姜青沅手下的狠劲儿,万一真把人打死了,还是死在他们陈家,那倒霉的就是他们。 姜青沅眉心微蹙,这么容易就撤了 “老爷,这怎么行呢”陈夫人一听不干了,立刻上前捅了丈夫一肘子。 夏修齐被打成这惨样是一回事,告状又是另一回事,陈夫人可不想就这么算了。 姜青沅点了点头,肃声道:“陈夫人说的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侍郎夫妻错愕不已,双双对视一眼:端王妃真的是夏修齐的亲姐姐吗 第24章 谁说她体弱多病的 趴在地上的夏修齐当即吐了口血,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令弟已经晕过去了,王妃快带他去看大夫吧。”陈侍郎连忙道,“这事儿就算了吧。”同时,悄悄给自家夫人使了个眼色,不许她反对。 “这点小伤死不了人。”姜青沅淡声道,“本妃今日来府上,第二件事,便是要解决这场官司。” 随即,她正色道:“本妃拷问了当时跟在舍弟身边的小厮,又亲自去了趟嫣红阁,询问了当时在场的人,这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舍弟夏修齐同陈小公子在嫣红阁饮酒作乐,同时看上了那里的舞姬紫嫣,这才起了争执,先是嘴上你来我往,后来更是动起了手,仓皇之间,舍弟打破了陈小公子的头。” “陈侍郎c陈夫人,是也不是”姜青沅看向他们夫妇。 流连烟花之际,还为了个舞姬争风吃醋,最后大打出手。事情的由来经过被姜青沅娓娓道来,陈侍郎只觉脸面上挂不住,就连陈夫人脸上亦是讪讪。 打架斗殴这种事向来都是双方的,只是先前因着自己的儿子伤的更重,陈侍郎还能当苦主,可如今反过来了,夏修齐被打的半死,陈侍郎哪里还能说自己占理。 他斟酌片刻,连忙道:“王妃,这件事小儿也有错。小儿和夏公子年纪都尚轻,胡闹不懂事,这场官司就算了吧,下官这就派人去京兆府撤了状子。” 正说着,就见着管家过来禀告,“老爷,京兆府尹来了。” 姜青沅解释道:“本妃以陈侍郎的名义请来的,请他进来吧。” 陈侍郎闻言,当即皱了眉,“王妃,你这是何意” “陈侍郎既然已经递了状子,这场官司就立了案,若是私下里解决,难免会让人觉得本妃以端王妃的名义欺压陈家。所以本妃把京兆府尹请来了,既是裁决这场官司,也是做个见证。”姜青沅面上淡笑道。 陈侍郎心下却是一滞,端王妃这是要他当面撤状子,而且还要承认是此事双方都有错。只要他承认了这件事是两方的责任,那么往后就绝不能再拿这个说事。 不占理是一回事,被人算计了被迫承认不占理,又是另一回事。 陈夫人冷着脸道,“王妃,我们陈家都答应撤状子了,您何必得寸进尺。” “下官既然答应撤状,就一定会撤。王妃您又何必”陈侍郎顿了顿,换了个好听点的说法,“考虑地如此周全。” 姜青沅也不恼,只轻飘飘地道:“本妃今日是来解决问题的,自然要把考虑全面。不止把京兆府尹请来了,嫣红阁的紫嫣姑娘此刻就在府外,若是侍郎大人还有疑问,可以把紫嫣叫进来,当着京兆府尹的面问询。” 让京兆府尹问询紫嫣,就等于是把小儿子流连烟花之地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陈夫人顿时怒了,“端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跑去嫣红阁寻欢作乐的人可不止一个,还有你弟弟” “没什么意思,陈侍郎看着办。”姜青沅手覆在桌子上,来回摸索了几下。 陈侍郎心下一滞:什么叫我看着办还有,你摸桌子是几个意思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方才的情景,姜青沅的手覆在桌子上,随即桌子就裂了,然后她拿起桌子腿儿就往夏修齐身上抽。 夏修齐此刻正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传闻有误,传闻有误啊,谁说端王妃体弱多病的 “下官会跟京兆府尹说清楚,不过是小孩子胡闹,这件事情就此作罢。”陈侍郎当即开口说道,“下官是守信之人,还请王妃放心。” 姜青沅神色淡淡,并未搭话,既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陈侍郎自动解读为:反正我人就在这里,你自己看着办。 不多时,京兆府尹走了进来,打过招呼,陈侍郎就主动提出要撤状子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动手也是常有的事。下官一时糊涂,才会递状子,给府尹大人添麻烦了。” 京兆府尹的目光撇过,随即笑道:“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状纸我正好带在身边,这就还给你。” 说完,他还真从袖中拿了一叠纸出来,正是陈侍郎告夏修齐的状纸。 陈侍郎面色复杂地接过状纸,又见京兆府尹低声道:“陈大人,咱们都是小虾米。”都是明白人,这桩官司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陈侍郎顿时明了,这桩官司看似是他和夏家之间的官司,实则是端王和端王妃夫妻斗法,他和京兆府尹都是被卷去的。不管斗法结果如何,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一方胜一方败,他讨不到好 处。 若是人家夫妻吵架床尾和,那他就更讨不到好,事后还会被清算。 这分明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如今能脱身就赶紧脱身,还犹豫什么。 怪不得京兆府尹接了状纸,就去了一趟夏国公府,没抓到人就撤了,也没再去。合着他早就知道这桩官司是白费力气。 想开了,陈侍郎顿时觉得浑身一轻,随手便将状纸撕了。 随着状纸被撕碎,意味着这场官司终于尘埃落定 陈侍郎亲自送了姜青沅和京兆府尹出门,当然,还有横着出去的夏修齐。 “王妃,下官怕您不方便,所以命人准备了辆马车,您看合适吗”陈侍郎抬手,陈府的下人就架着马车到了门口,排在姜青沅的马车后面。 姜青沅莞尔笑道:“自然是合适的,多谢陈侍郎。”她倒是疏忽了,马车里还有个紫嫣姑娘,若是夏修齐横躺在里面,马车就太挤了。 “王妃太客气了,都是下官应该做的。”陈侍郎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怪不得宁郡王都跟他说,适可而止。 这位端王妃行事狠辣决绝,出手又快又恨,惹不起。 看着夏修齐这鲜血淋漓的样子,他就觉得瘆得慌。 如今回头想想,如果他不答应撤状子,怕是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他了。 走吧,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第25章 红衣姑娘 陈侍郎安排了马车安放夏修齐,正好也省了姜青沅的事儿了,直接命陈家的车夫将夏修齐送回夏国公府。 至于姜青沅自己,则是将紫嫣送回嫣红阁。 到了嫣红阁,紫嫣见姜青沅也下了马车,掩唇笑道:“姜姑娘,你想办的事儿已经成了,就不用进去了。这烟花之地,姜姑娘还是少踏足为好。” “多谢紫嫣姑娘提醒,无妨。”姜青沅摇头轻笑道,随后,便提了裙子走了进去。 紫嫣姑娘诧异不已,侧目与硕枝道:“你家主子真是个奇人,我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人物。” 硕枝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小姐的确与寻常女子不同。” “能跟着这样的主子,你很有福气。”紫嫣笑了笑,随后朝里走去。 烟花间里的卖笑女子,不管心头是怎样的苦涩滋味,面上笑容都能盈盈若水,娇媚多姿。譬如此时,心里有多涩,只她自己知道。 嫣红阁中 红妈妈连忙迎上前来,“姜姑娘,您可来了紫嫣不在,我这生意都不好做,好多客人指明要看紫嫣跳舞。” 姜青沅朝后面指了指,“紫嫣姑娘已经回来了,完璧归赵。” 正说着,紫嫣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红妈妈连忙上前,捧着她的脸蛋瞧了瞧,粉面朱唇,还是那样美丽,随即便催促道:“紫嫣,快去换身衣裳,客人们都等着你呢。” 又叫来丫鬟,“香儿,快来伺候紫嫣梳洗打扮,别让客人们等急了。” “是,妈妈。”紫嫣点头应下,顺从地上了阁楼梳洗换装。 红妈妈转头,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姜姑娘,紫嫣已经送回来了,那我就放心了,您就请便吧。” 然而,姜青沅却没走,而是径直走进了旁边的雅间。 红妈妈错愕不已:这姑娘要在用晚膳不成 她开的是青楼,又不是酒楼。 红妈妈推门进去,刚走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姜青沅道:“把门关上。” 红妈妈这才明了,忙关了门,随后躬身立在姜青沅一步远的地方,笑吟吟地道:“姜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家能办到的定不会推辞。只是一码归一码,这报酬嘛,需得令付。” 姜青沅之前来找她要紫嫣时,出手便极为阔绰,如今还有吩咐,那报酬必定少不了。 有钱不赚,她是傻子。 此时此刻,红妈妈满脑子里飘得都是银票,脸上的笑容都快开出花了。 然而,啪 红妈妈吓了一大跳,只见桌子就裂成了两半,桌面与桌腿更是分了家。 “我弟弟不争气,大好的年华不在家中读书,却跑来你这嫣红阁寻欢作乐,我这个做姐姐的想教训他,奈何手边没有合适的棍子,无奈之下,就只好拆了桌子,用上面的木条结结实实地抽了他一顿。” 姜青沅弯腰,将木条做的桌腿儿捡起,放在手心里,悠悠道:“可是这一顿抽,只能保管他一个月下不来床。一个月过后,万一他还要往这嫣红阁跑怎么办红妈妈,不如你帮我想个法子。” 咔 胳膊粗的木条瞬间裂成了两半。 红妈妈脸色煞白,连忙定了定神,“姜姑娘这是在威胁奴家” “威胁”姜青沅嘴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而后,她面色一冷,“你要是敢放夏修齐进来,我就拆了你的嫣红阁” 话音刚落,房间里所有的桌子纷纷倒下。红妈妈慌忙看去,只见所有的桌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桌面与桌腿儿分离。 红妈妈惊得心跳都骤停了,捂着心口,结结巴巴地道:“姜姜姜,姜姑娘放心,奴家绝不敢放夏公子进来。” 姜青沅眼眸微抬,“如此一来,红妈妈你可就少了桩生意。” “不不不,嫣红阁生意好着呢,多赚一个少赚一个没关系的。”红妈妈又觉说错了话,赶忙又改口道,“奴家的意思是,嫣红阁都忙不过来,没精力做夏公子的生意。” 少一桩生意,保嫣红阁平安,那这桩生意必须不能做。 不能做,打死都不能做 对于红妈妈的识趣儿,姜青沅表示很满意,抬手从怀中摸出一把银票来,递给红妈妈。 却不料,红妈妈并不敢接,只怯怯地看着姜青沅。 “拿着吧,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生意。”姜青沅淡声说道。 红妈妈犹疑片刻,手试探性地伸了好几回,最终还是没敢接,“姜姑娘出手阔绰,先前已经给了不少,足够 了,不必再另付钱。” “请姜姑娘放心,奴家一定信守承诺,即便是夏公子拿着一箱金子进来,奴家也把他赶出去。”红妈妈正色道。 姜青沅将她始终推辞不受,便也没再勉强,“记住你的话,如果你敢违背承诺,后果你知道的。” “不不不,奴家绝不敢违背承诺。”红妈妈恨不得举起手指发毒誓赌咒。 姜青沅点了点头,“红妈妈是聪明人,我且信你一回。” 见姜青沅终于有起身要走的意思了,红妈妈心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着说了好些好话,又殷勤地送姜青沅出门。 刚走出雅间的门,姜青沅倏地停下脚步,抬眸向阁楼上望去,只见上面一红衣女子倚栏而立,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红衣女子团扇遮面,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她朝她福了福身,还眨了下眼眸,眸中情意无限。 “那是红衣,和紫嫣一样,也是我们嫣红阁的头牌姑娘,紫嫣擅舞,红衣擅琴。姜姑娘若是喜欢,可叫红衣为您弹一曲。”红妈妈刚说完就后悔了,她这是在说什么胡话,这位姜姑娘和普通的客人一样吗 姜青沅眉梢微挑,“红衣哪个红,哪个衣” 红妈妈低头答道:“红色的红,衣裳的衣。” “这名字挺别致的。”姜青沅道,“就送到这儿吧,我走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终于走了,红妈妈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 红妈妈不知,姜青沅还没走出嫣红阁,就被人叫住,“姜姑娘。” 姜青沅回头一看,正是方才阁楼上的红衣姑娘。 第26章 全了母女情分 红衣莲步轻移迎上前来,朝姜青沅盈盈一拜:“奴家红衣,见过姜姑娘。” 姜青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位红衣姑娘娉婷袅娜,身形体态极尽柔美端庄如仕女,只是她的脸上妆容也太艳丽了,甚至有些俗气,和她呈现出来的举止甚是违和。 “红衣姑娘,叫住在下,有何事”她问道。 只见红衣又是盈盈一拜,“听紫嫣说,姜姑娘是个奇女子,不知奴家是否有幸能为姑娘弹奏一曲” 姜青沅诧异不已,刚想开口,却听红衣又道:“奴家这样身份的人,本是不配站在姑娘面前的,只是奴家虽低贱,但也知人分善恶好坏,如姜姑娘这般是非分明的人,奴家想结个善缘。还请姜姑娘给奴家一个机会。”说完,又是盈盈一拜。 姜青沅沉默了片刻,随后点头道:“改日吧,今日我还有事,不便久留。”这倒不是推托之词,官司是搞定了,但此刻夏修齐人还昏迷着,她不好在外耽搁太久。 红衣笑道:“自然不是今天,今日仓促,奴家也不能让姜姑娘在嫣红阁里听曲呀。明日午膳时候,奴家在山水楼订好雅间,静待姜姑娘,您看如何” “好,明日在下一定准时赴约。”姜青沅点头应下。 红衣立在门口,一直目送着姜青沅的马车离开视线,方才转身。 而姜青沅出了嫣红阁,便让硕枝直接驾车回夏国公府。 还没进宋氏的房间,便听到宋氏的哭泣声,姜青沅脚下步子微顿,朝硕枝道:“你不用进去了,在外面待着就好。” 硕枝是她管宋氏借的丫鬟,虽然她连陈家的门都没有进,但难免被牵连。 房里,宋氏坐在床边,哭成不成样子,玉枝在旁边宽慰着,“夫人,您往好处想想,少爷和陈家那事已经解决了,日后再不用担惊受怕了,少爷受伤也算值了。” “哪里是值了,修齐都伤成这样了。”宋氏当即训斥道。 玉枝连忙又道:“大夫不是说了吗,别看少爷身上伤痕多,但都是些皮外伤,筋骨没事,养一两个月就能大好了。” 正说着,姜青沅就走了进来,玉枝连忙让开,“大小姐。” 姜青沅抬手道:“你先下去。” 玉枝看了看宋氏,随后福了福身,退出房间。 “青沅,修齐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要救他吗”满脸泪痕的宋氏质问道。 姜青沅在旁边锦凳上坐下,抬眸道:“陈家会往京兆府递状纸,是因为他们想要的不是金银珠宝。修齐若是不出点血,陈家心口的怨气便平息不了。” “他身上的伤,是我打的,当着陈侍郎夫妇的面,我抽了他一顿。”姜青沅坦然承认。 她敢做,便没打算瞒着。 宋氏一听变了脸色,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姜青沅的鼻子,“青沅,你” 姜青沅抬眸看着她,不闪不避。 宋氏眼里的热泪簌簌滚下,“青沅,你就算要打,也不至于下手这么重吧。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你亲弟弟,所以你便没了顾忌” 姜青沅摇头,“在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之前,就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只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打算当着陈家的面,演一出苦肉计。 “他是夏家唯一的儿子,父亲生前对他寄予厚望,盼他能一举中第光耀门楣。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可有半点能中第的可能” 宋氏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道:“教训是该教训。那也不一定非得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吧。” 姜青沅肃声道:“饮酒好色,打架斗殴,毫无担当。”这便是现在的夏修齐。 “母亲以为,若是父亲还在,他会怎么做”姜青沅反问道。 这还用问必然是一顿很抽。 宋氏面上有些挂不住,“青沅,母亲也不是说你做得不对。只是修齐现在一身伤,人也一直昏迷着,我这做母亲的看着难受。” 姜青沅没搭话,母亲嘴上说不怪罪,但心里是怎么想的,谁又能看不明白呢。 宋氏见姜青沅没吱声,心下顿时紧张起来,连心跳都快了,连忙放缓了语气,道:“青沅,那陈家那边不会再告修齐了吧” 虽说是陈家把夏修齐送回来的,看这态度,想来是缓和了,但宋氏心里依然存着忧虑。 姜青沅这才开口道:“不会了。状纸已经撕了,当着京兆府尹的面,陈侍郎亲自撕的,日后再不会就此事找修齐的麻烦。” 听了这话,宋氏的心方才落下来,“太好了,陈侍郎自己撕的状纸,还当着京兆府尹的面,这回不怕他出尔反尔了。那 端王”她看了看姜青沅,陈家那边是解决了,但端王那边可还完呢。 宋氏心里是盼着姜青沅能放下固执,跟萧元煜服软。如此一来,往后日子还如从前一样。 “母亲不必再劝。”姜青沅正色道,语气十分严肃,她不会服软,绝不会 “端王那边,我来解决。母亲不必担心会受牵连。我不是母亲亲生,今日又当着外人的面,亲手把修齐打得半死,萧元煜知道后定会另想法子对付我,不会再对你们下手。” 她不是宋氏亲生,再加上她毫不留情地把夏修齐打个半死,足够让萧元煜认定宋氏母子不是她的软肋。 “母亲身边的玉枝并非可信之人,最好是换掉。”姜青沅说道,“修齐的伤,只要好生将养着,不到两个月他又能活蹦乱跳。往后,还望母亲严加管教” 宋氏听她说了这些,顿时咂摸出不对劲来,“青沅,你往后是不是要和母亲断绝关系” 姜青沅没有反驳,静静看着她,眼眸平静无波,缓缓开口道:“断绝关系算不上。母亲养了我十几年,自然对我是有母女之情的,只是在您心里,修齐更重要。” 经此一事后,她们之间就产生了永远都不能消除的隔阂。 “我身上的麻烦一时半会儿去不掉,离您远些,也是全了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 宋氏眼里噙满了泪水,“青沅,在我心里,你也很重要,真的。” 姜青沅淡笑了下,没说话。 宋氏心下一恸,这才说了实话,“青沅,你虽不是我生的,可也是你生母亲手托付给我的,我当时发过毒誓,即便是有了亲生的孩子,也不会弃你不顾。” 第27章 他毁了夏家的前程 姜青沅淡淡一笑,道:“您没有弃我不顾,这两年,您大抵是觉得我坐享端王妃的尊荣没什么不好。” “青沅,不,不是这样的。”宋氏慌了,额头上顿时起了一层细汗。 她连忙解释,“青沅,你容貌极美,当初端王求娶你的时候,我以为他真的是对你一见钟情,非卿不娶。直到你嫁过去之后,我这才从你大伯母嘴里听到些风声。” “我当时很担心你,就立刻去求了老国公,我想着你们没行跪拜大礼,端王那会儿人还没回来,你还是清白之身,我求老国公为你做主,出面退了这门婚事。” “结果,老国公不同意,他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别说你人已经进了端王府,就是还没进,只要过了庚帖,这婚事就不可能退。婚事退不了,若是还要闹,那就只会得罪端王c得罪皇室。老国公还说,青沅你生的美,或许日后端王会对你生出情意。” 宋氏一边说一边流泪,“青沅,你相信母亲,但凡母亲有办法,就一定不会让你受苦” 看着哭成泪人的宋氏,姜青沅轻叹了口气,拿出丝帕递给她,“我信你。” 多年母女,她了解宋氏的性情,她虽偏爱夏修齐,但不会说谎话骗她。 “老国公是只老狐狸,是他把我卖了。”时至今日,姜青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萧元煜娶她的目的,夏老国公早就知道。 也是,一个在官场上沉浮多年的人,怎会没有察觉。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萧元煜给了他等量的好处。 是可忍孰不可忍,见宋氏渐渐止住了眼泪,姜青沅就起身去了夏老国公院子。 “这是老国公的书房,没有允许不得” 守门的小厮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青沅一把挥开。然后她直接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坐在书桌后面的夏老国公。 “老国公,大小姐她非要闯进来,小的没能拦住。”小厮连忙解释道。 “下去吧。”夏老国公摆了摆手。随后朝姜青沅道,“青沅,你来的正好,祖父有话问你。” 姜青沅冷笑一声,“老国公,您这自称不对。我不是夏家亲生,这件事玉枝想必已经告知过您了。” 夏老国公面色微变,不过随即又恢复如常,“即便你不是夏家亲生的,那你也是正儿八经收养的,你的名字写在夏家的族谱里。” “那就劳烦老国公抽个空,把族谱上我的名字划了去。”姜青沅轻描淡写地道。 “青沅,你可知族谱上没了你的名字,那你日后就是孤魂野鬼。”夏老国公意味深长地道,“关于你的身世,祖父已经帮你瞒下了,端王并不知晓,长房这边也不知,往后你还是夏国公府的嫡长孙女。” 姜青沅嘁了一声,她本来就是孤魂野鬼。“老国公这般安排是想让我继续做夏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还是端王妃” 她站起身来,“我在陈家做了什么,老国公想必都清楚了吧。”手指摸索了两下书桌。 夏老国公脸色微僵,“你从哪里学的武功什么学的” “不重要。”姜青沅扬唇轻笑,随后拿起书桌上的一张宣纸,捏在手心,片刻后,宣纸化成了灰自她手心坠落,如流沙一般顺流直下。 夏老国公白了脸,真正看见,和听人说是两回事。他虽是文臣,但也学过骑射,也见识过习武之人的厉害。如姜青沅这般功力的,怕是寥寥无几。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老国公语气再不似方才那般温和。 姜青沅莞尔一笑,道:“没什么意思。老国公年纪大了,怕动静太大吓着您,我特意换了个温和的方式,老国公您可了解我的能耐了” 都这样了,还能不了解吗夏老国公不自觉地抽搐了下嘴角,“青沅,你很厉害,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你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姜青沅道,“我原以为您是不管事,如今才知道,您根本就是只老狐狸,夏国公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我也是,修齐也是。” 夏修齐从前虽然顽劣,但却也不是这般纨绔,宋氏宠溺纵容是一回事,有人刻意引导又是一回事。 “老狐狸,我今日来找你,只为一件事。”姜青沅肃声道,“从今往后,你休想再掌控二房。” 夏老国公闻言,却是轻笑一声,“青沅,你还是个小丫头,想法太简单了。没了我,你以为修齐和宋氏能在京城立足” “我不是在掌控二房,而是他们是夏国公府的人,受夏国公府庇护。”夏老国公捻了捻胡须,笑着说道,“既然是受庇护,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姜青沅道:“你把修齐养废了,这叫庇 护”言语间掩不住的讽刺和冷意。 “修齐不是我养废的,是你母亲宋氏太过溺爱孩子。”夏老国公毫不犹豫地出声道。 姜青沅冷哼道,“我母亲溺爱孩子,这里面少不了玉枝的功劳。老狐狸,你不必藏着掖着,我都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二房,因为我父亲当年没听你的话,执意要娶我母亲。” 此言一出,夏老国公脸色微变。 姜青沅眼眸微凝,还真叫她猜对了。这些陈年往事,她其实并不清楚,只是偶然间从下人们嘴里听到过几句闲言碎语,便故意说出来诈一诈他,谁知道还真被她给说中了。 “父亲人都死了,您还不肯释怀,还卖了他的女儿,养废了他的儿子。您的心可真够狠的” 夏老国公面皮紧绷,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什么夏家式微,急需寻个实力强大的家族帮衬,黎家小姐看中了他,只要他娶了黎氏为妻,夏家振兴有望,可是他偏偏儿女情长,非要娶无权无势的宋氏。” “他,因一己之私毁了整个夏国公府的前程” 夏老国公目眦欲裂,浑浊的眼眸中充斥着恨意,“夏家的前程毁于他手,我如何能释怀” 第28章 老狐狸 “老二自私,宋氏更是一无是处,家世没家世,柔弱不堪,什么也不会。”夏老国公嘴里发出一声冷笑,“遇事只会哭哭啼啼央求旁人。” “她哭着央求你去跟端王服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修齐和陈家的官司,归根结底是修齐的错,是她的错。事发之后,倘若她带着修齐上陈家赔罪,也就没后来的麻烦了。” “说到底,宋氏是仗着对你有养育之恩,挟恩图报罢了。”夏老国公捻了捻胡须,朝姜青沅问道,“沅丫头,你聪慧过人,又重情义,但是老夫真的要劝你一句,别做愚孝之人。” 姜青沅星眸微垂,“老国公这话何意” 夏老国公笑了笑,暗道这丫头果然上道,继而又道:“宋氏当年收养你,不过是因为她多年不曾有孕,僧人告诫她要多做善事。她收养你之后不久,果然怀上了孩子,第二年就生了夏修齐。” “沅丫头,你既不是宋氏亲生,也没有亏欠她什么。” “青沅啊,你该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你聪明,身手又好,看似强悍,实则你身边连个亲近可信的人都没有,说是孤立无援一点都不为过。” “你虽不是我亲孙女,但是你这丫头格外对老夫的眼。”夏老国公意味深长地道,“我倒是很愿意帮你一把。” 姜青沅在心头暗骂一声:老狐狸。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想拉拢她,让她为他所用。 “哦你帮我什么”姜青沅不动声色地淡声道,“帮我把萧元煜打一顿还是把他杀了” 杀了萧元煜 夏老国公只觉心梗,他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直接把萧元煜给杀了。“沅丫头,你就这么恨他恨到想要他的命”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姜青沅反问道,她可从来没有掩饰过这个目的。 夏老国公垂眸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正色与她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现在。” 这话落到耳中,姜青沅倒是诧异不已,这老头还真敢 “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姜青沅问道。 “兵败之日。”夏老国公正色道,“皇子夺位本就是一场战争,若是兵败,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姜青沅眉梢微微上挑,“您不看好萧元煜” 随即,她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也对,若是您真看好他,就不会把我嫁过去,该是把大房的姑娘嫁过去。” 提及不甚愉快的往事,夏老国公面上微露尴尬,忙宽慰道:“沅丫头,那都是过去事了,也是我当初看走了眼。老夫跟你赔个不是,许你一个条件作为赔罪,你看如何” 白捡来的条件,那自然是好。 “条件随便我开”姜青沅追问道。 “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尽量满足你。”夏老国公深谙若想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 姜青沅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老国公,您倒是比萧元煜看着更顺眼。” 顺眼这个词,其实微妙,褒贬均可,但夏老国公丝毫不恼,反而煞有介事地道:“端王为人处世看似圆滑周到,实则是依个人喜好行事,他看你不顺眼,你看他自然也不会顺眼。” “沅丫头,你的容貌放到京城里都是出挑的,可端王却视你为无物,你可知其中缘由” 姜青沅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现在当然知道了,这位端王殿下是个情圣,眼里心里只有顾心霏,除了顾心霏,再容不得其他女人。” 不过她对这位情圣很是恶心,踩在别人的尸骨上成全自己的感情,心眼儿这么坏,算是哪门子的圣,连个人都不是。 夏老国公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那只是表面上的缘由。真正的原因是,他不喜欢长相明艳的女子。” 不喜欢长相明艳的女子 这是什么鬼原因姜青沅错愕不已。 “你几年前才来京城,到了京城,又一直闭门不出,所以京城里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夏老国公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存着那么深的偏见,人都没了解过,就直接弃了。 “这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转眼间,姜青沅想到了一个可能,“他曾经被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伤害过” 夏老国公娓娓道来般解释道:“陛下后宫嫔妃不少,贵妃白氏c昭妃陈氏c丽妃柳氏c甚至是贵嫔孙氏,随便哪一个挑出来,不论是家世资历c容貌气度,都远在皇后蒋氏之上。可最后被封为皇后的却是蒋氏,蒋氏宫女出身,为人也不够聪慧灵秀,根本镇不住后宫。端王看似是嫡皇子,身份在所有皇子之上,实则如履薄冰,没少受其他妃嫔皇子的 欺辱。” 姜青沅闻言,不禁挑眉,怪不得那日在宫中见到蒋皇后,她总觉得皇后有些唯唯诺诺的。 “封后是大事,陛下怎么会封蒋氏为后”姜青沅问道。 见姜青沅已然起了兴致,夏老国公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方才继续往下说,“陛下封蒋氏为后,当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陛下喜欢的女人得不到。那时候朝堂后宫为立后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手段层出不穷,陛下本就为得不到喜欢的女人而心烦,又被立后一事弄烦了,便随手一指,立了蒋氏为后。” “陛下喜欢的女人,长相明艳”姜青沅猜到了。 夏老国公点了点头,“倾国倾城,灿若明珠,有大越第一美人之称。” 能被称为大越第一美人,绝不是浪得虚名,纵然姜青沅没见过其貌,也从字里行间琢磨出几分味道来。“这美人叫什么名字出自哪家”姜青沅忍不住问出口。 是什么样的美人,皇帝喜欢却得不到,着实让人好奇。 夏老国公笑着捻了捻胡须,到底还是个孩子,随后回答了她的问题,“陛下的表妹,绾宁郡主叶疏雨。” 此言一出,姜青沅震惊了,瞳孔瞬间放大,绾宁郡主不就是顾北渊的母亲吗 第29章 萧元煜绝对有病 姜青沅忽然全明白了,怪不得那日她拉了下顾北渊的袖子,萧元煜就莫名其妙地跑过来大发雷霆,她当时还以为这人脑子有病,明明就没把她当妻子,哪里来的怨气。 原来,这怨气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冲着顾北渊去的。 这一刻,她更加鄙视萧元煜了。“这关绾宁郡主什么事因为他被别人欺负了,为此他恨绾宁郡主,进而迁怒宁郡王,迁怒所有长相明艳的女子” 皇帝喜欢绾宁郡主却得不到,所以心烦意乱,然后随手立了蒋氏为后,身为蒋氏所出的萧元煜因此受了嫔妃皇子欺负。所以萧元煜就把这些欺负都算在了绾宁郡主头上。 绾宁郡主人已经死了,他便把恨转移到绾宁郡主的儿子身上,转移到同样是长相明艳的夏青沅身上。 萧元煜绝对有病,脑子有病,心里有病,哪哪儿都有病。 “欺负他的又不是绾宁郡主,他的恨真是莫名其妙。”姜青沅愤慨不已,怒火直冲嗓子眼儿,她忽然好想冲进端王府,狠狠地抽他一顿。 夏老国公却是轻笑一声,道:“所以老夫才说,端王为人处世全依个人喜恶。” “怪不得您不看好他。”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不会看好萧元煜。 “老夫不看好他,但朝中依然有人看好他,嫡皇子的身份到底天然多了一层助益。”说来夏老国公也觉得可笑,萧元煜为嫡皇子的身份所累,但却也是因着嫡出的身份而占尽优势,他还怨恨个什么劲。 “沅丫头,若你能与老夫齐心协力,老夫相信端王定然坐不上那个位置,到时候新帝继位,端王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你既可出心头恶气,同时你也有从龙之功。凭着这份从龙之功,你可以得到很多东西。”夏老国公意味深长地笑道。 姜青沅眉眼微微上挑,原来老狐狸是这个目的,想让她在端王府做细作,为他办事,更准确的说是为他背后的某位皇子办事。 “我身为女子,又不能为官做宰,要那从龙之功也是无用。”姜青沅淡声道,“我这个人一向奉行自己动手,不喜为人所用。老国公,你找错人了。” 夏老国公也不恼,“沅丫头,这你可错了。从龙之功于你有什么好处,或许你现在还体会不到,那老夫说点离你最近的。” 而后,他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一旦端王得势,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你会怎么样你武功是不错,但做了皇帝的端王身边更是高手如林,莫说你打不过,就是你真的侥幸杀了他,你自己也逃不掉。为着那样一个人,搭上自己一条命,你甘心吗” 不得不说,夏老国公是攻心高手。 “端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足见青沅你是个聪明的姑娘,道理你都明白的。报仇固然要紧,全身而退更是重要。”夏老国公语重心长地说道。 姜青沅嘴角一抽,若是老狐狸知道萧元煜伤的有多重,怕是就不会说最后这句话了。 “是哪位皇子”姜青沅看向夏老国公。 见夏老国公眉头微皱,姜青沅哂笑一声,道:“你若是连支持的是哪位皇子都不肯说,那还谈什么从龙之功” 听了这话,方才还滔滔不绝说的头头是道的夏老国公沉默了。 姜青沅嫣然笑道:“老国公,您若是不说,那青沅可没法信您,告辞。” 刚转过身去,她又回头看向他,“对了,您刚才不是许了我一个条件吗旁的我也不要,只要你不再掌控二房就行了。提醒您一句,您也莫要认为我把条件用在了修齐他们母子身上,你便可以拿他们来要挟我为你做事,您是聪明人,知道法子可以用,什么法子不可以用。”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老狐狸这般精明,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她不吃硬的那一套,谁若是威胁她,她便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姜青沅走后,不多时,夏老国公身后的书架缓缓移开,一人走了出来。 “殿下,请再给老臣一点时间。”夏老国公朝他躬身一揖,道,“她已经心动了,只是尚有顾虑。” 那人抬了抬手,示意夏老国公起身,“你打算如何说服她” 夏老国公唇角抿得紧紧的,“请殿下容老臣思考几日,老臣定会想到万全之策。” 他暂时还不能把殿下的名字说出来,毕竟人心易变,姜青沅身上也没有夏家的血脉,到底是外人,没那么可信。 “你尽快想出办法,本殿一定要用她。”语气十分凌厉。 夏老国公连忙点头应下,“殿下放心,老臣定竭尽全力说服她。” “不是竭尽全力,而是一定要让她为本殿所用 。”那人语气又重了几分。 夏老国公面露诧异,姜青沅真的这般重要,以至于殿下非用她不可 “你可知,她和谁有关系”那人看出了夏老国公的疑惑。 夏老国公沉思片刻,随后试探性地答道:“殿下是想说宁郡王” 那人笑了笑,便是默认了。 夏老国公不以为然,“殿下,这怕只是巧合,天下人那么多,长相有相似不奇怪。宁郡王极其疼爱他的儿子,为了让小孩子高兴,做些小事也不足为奇。” 那人却是摇头,“老国公,你该出去多走动走动了,不然消息也太闭塞了。陈家撤状纸,除了因为夏青沅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顾北渊在背后出了把力。” 夏老国公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宁郡王向来是不管闲事的,更何况还是这种打架官司,他应该没这么闲心。” “难道青沅当真和宁郡王世子的生母有什么关系”夏老国公没忘记姜青沅是收养的,她的亲生父母是谁,他并不清楚。 那人笑道:“老国公,知道该怎么做了” “殿下放心,老臣一定会查出青沅的亲生父母。”夏老国公一口应下。 这太重要了,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只要把姜青沅捏在手里,就等于得了宁郡王的助力。 第30章 刻意讨好 夏老国公立刻着人叫玉枝过来,然而此时玉枝正被宋氏赶出夏国公府。 “玉枝,你伺候我多年,我也念你的好,这些银子你拿着,够你傍身了。”宋氏又拿出卖身契来,“拿着这些,离开夏国公府吧。” 玉枝脸色一白,当即跪下,“夫人” 她出身贫寒,为求生计才卖身为婢,宋氏性情温和,不像别的主子那样对虐待下人,干活不多月钱却不少,这是顶好的差事,她不想失去。 眼瞧着宋氏连卖身契都拿出来了,可见是动了真格,她连忙求道:“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您罚奴婢吧,只求您千万别赶我走。” 此刻,她心里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背着宋氏跟夏老国公传递消息了。 “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您不赶奴婢走,往后奴婢对夫人一定唯命是从。”玉枝跪在地上,拽着宋氏的裙角,眼泪直流。 彼时,姜青沅一进门,正好看到这场景。 宋氏见她来了,当即将裙角拽走,然后快步上前握住姜青沅的手,“青沅,你来的正好,母亲已经让玉枝离开夏国公府了,你看可好” 玉枝一听,原来赶她走是大小姐的意思,她连忙跪着转过身来,朝姜青沅磕头,“大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别赶奴婢走,奴婢给您磕头了。” 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姜青沅眉头微微皱起,刚想开口,却见宋氏厉声道:“玉枝,我已经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了,又给你了不少银两,你还是快走吧。” 见玉枝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宋氏索性叫来几个丫鬟,“把她带出去。” 宋氏为人素来温和,鲜少有这样雷厉风行的时候,丫鬟们赶忙利落地将玉枝架着拖了出去。 “大小姐,求求您了”玉枝哀婉的乞求声飘荡在空中。 “青沅,我已经依照你说的,把她赶走了,你可高兴”宋氏朝姜青沅笑着说道。 姜青沅蹙着眉,她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抬眸看了看宋氏,只见她笑吟吟的脸上俨然流露出讨好之意。她瞬间明了,宋氏是觉得她顺了她的心意,她就该高兴了。 宋氏小心观察着姜青沅的神色,见她并没有流露出高兴的表情,连忙又拿了样东西放进姜青沅手心。“青沅,我看你很喜欢硕枝,那硕枝往后就归你了。” 姜青沅低头一看,手里俨然是一张卖身契。 “青沅,你喜欢的母亲都会给你。”宋氏柔声说道。 姜青沅抬眸看着她,心下皆是无奈,宋氏做了这些大抵是希望修复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殊不知,她反而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怎么”宋氏见她神情有异,心下顿时咯噔一跳,“你你不高兴” 宋氏有些慌神了,“母亲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母亲,母亲一定改。青沅,你别不说话,母亲心里不好受”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宋氏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哭泣声如何止得住,低沉的呜咽声清晰地落在姜青沅耳中。 姜青沅抿了抿唇,随后摇头道:“我没有不高兴。”也没什么高兴的,有的只是无可奈何。 她将卖身契捏在手心里,朝宋氏扯出一抹笑容,“多谢母亲。” 宋氏这才破涕为笑,连忙又道:“你回来时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光是硕枝不够吧,要不然你再挑几个若是没有中意的,母亲叫牙婆再送几个来” “不用了。”姜青沅婉言拒绝,“硕枝就够了,母亲不必再张罗。” 此时此刻,她只觉心很累。 随即,她朝宋氏温声道:“母亲,我该回端王府了,您多多保重,别挂念我。” “这就要走了”宋氏脸上流露出不舍,不过嘴上却道,“青沅,你且放心。我会听你的话,表面上和你保持距离,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端王会对我和你弟弟下手。” 姜青沅点了点头,“多谢母亲体谅,女儿告辞。” “母亲送你。” 宋氏连忙跟上去,这一送就送到了国公府大门。 “母亲,您进去吧,我这就走了。”姜青沅说道。 “我看着你离开,在进去。”宋氏坚持要等着姜青沅走后,她才进门。 姜青沅沉默了片刻,随即朝宋氏福了福身,然后转身离去。 宋氏在后面叮嘱道:“硕枝,好生照顾小姐” 听见宋氏的声音,姜青沅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硕枝默默地跟在姜青沅身后,直到走过了一条街,才见姜青沅停下脚步。“ 小姐,咱们去哪儿” “你怎么知道我不回端王府”姜青沅淡声道。 硕枝揉了揉头,讪讪道:“奴婢猜的。” 事实上,却也不是猜的,端王府在另外一个方向,而姜青沅走的方向正好相反。 姜青沅将手待在硕枝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硕枝,你很聪明。” 随即,她又道:“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你如果不愿跟着我,我可以把卖身契还给你。要走,还是要留,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硕枝立刻点头,“奴婢愿跟着小姐。” 姜青沅点了点头,“好,那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绝不能背叛。你可做得到夏修齐被打成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下手不轻。” “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做对小姐不利的事。”硕枝抬手就要发誓,“奴婢硕枝发誓” “不用。”姜青沅将她的手按下,淡声道,“我不信这个。” 誓言,即便是毒誓,也只是嘴上的话,并没有任何实际价值。她早已经不信了。 “正好这有家客栈,你今晚就在此住下,明日我会来找你。”姜青沅指了指旁边的客栈。 硕枝顺从地应下,“是,小姐。” 安顿好了硕枝,姜青沅便离开了,她哪儿也没有去,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看遍京城繁华。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扬着笑脸揽客的小贩,有追逐打闹的小孩子,还有打情骂俏的小夫妻,各有各的热闹。姜青沅漫不经心地走在其间,全然不知身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看了她许久。 第31章 微红的耳尖 “她怎么了”顾北渊将目光收回,问身后的侍女。 而那侍女不是别人,正是化名硕枝的会月。 她答道:“具体的奴婢不知,但怕是和夏夫人有关。她和夏夫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推说要回端王府。” “夏夫人,她的养母”顾北渊沉吟片刻,继而又道,“往后你就留在她身边,从即日起,你是硕枝,不再是本郡王的侍女会月。” 硕枝应下,“是,郡王。” “去吧,照她说的做,往后若是没有大事,不必禀告。”顾北渊正色道。 随后,他转身从旁边的巷子穿过,转过街角,然后正面与姜青沅相遇。 “姜姑娘。”顾北渊率先与她打招呼。 姜青沅回过神来,见是顾北渊,连忙行礼问候,笑道:“宁郡王,这么巧。” 顾北渊沉默了片刻,道:“不是巧合,我刚才在路上看见你了,便过来找你,晨晨他一直很想见你,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他” “当然可以。”姜青沅当即应下,她浑然不觉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欢悦之意不言而喻。 顾北渊微微颔首,“多谢姜姑娘,请。” 这一次,他没有将她带去叶宅,而是带着她来到了宁郡王府的后门。 “姜姑娘,抱歉,府中没有女眷,此时又已经是傍晚时候,若是从正门走,怕引人非议,所以还请见谅。” 姜青沅爽朗一笑,连连摆手,“无妨无妨,郡王考虑周到。”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些身外名,不过这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门开了,姜青沅随顾北渊走了进去。 宁郡王府很大,进了后院,首先入目的便是一株松树,看着有些年头了。见姜青沅多瞧了几眼,顾北渊解释道:“这棵树是我出生时,我外祖为我种的,希望我能坚挺如松,百折不挠。” “坚挺如松,百折不挠”姜青沅喃喃念道,“好寓意。” 随后,她又莞尔笑道:“听闻郡王在战场上英勇善战,即便面对再兵马再多的敌军,也不退缩,果真应了这寓意,不负叶老期盼。” 顾北渊道:“树是我外祖种下的,其实这本是我父亲的意思。我父亲去世时,尚不知我已在母亲腹中,他与母亲成婚后,偶然间议起子嗣,便说了种树之愿,当时外祖也在,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便记下了。” 姜青沅看着他,他的神色里满是缅怀。若是他的父亲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我父母感情甚笃,父亲去世,母亲伤心不已,本想随他一同去了,这时候才知道已有身孕。”顾北渊缓缓说道,“为了我,她没有寻死,咬着牙活了下去。只是天不假年,我出生后没过多久,在我父亲忌日那天,她失足落水而死。” 姜青沅侧目看着他,顾北渊其实也很可怜,他还没出生,父亲就去世了,如今他不过二十几岁,母亲c外祖也都不在了。如果不是还有个顾子晨,这偌大的宁郡王府,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郡王,逝者已逝,你不要太难过。”姜青沅只觉自己嘴拙,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我不难过,母亲一直都很想念父亲,她只是去见他了。母亲随父亲去了,但我知道她也记挂着我,她临死前手里紧紧地握着我的长命锁,陛下说那是我母亲舍不得我。” 随即,顾北渊看向姜青沅,“我父亲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时,便对我怀有期盼,我母亲临死时依然记挂着我,天底下的父母大抵都是这般。” 姜青沅怔了怔,嘴巴微张,良久,方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你是在安慰我吗” 顾北渊薄唇微微抿着,浑身都觉得有些发烫,讪讪道:“抱歉,我并不太会安慰人。走吧,晨晨就在前面房间里,我带你去看他。” 他转身的瞬间,姜青沅正好看见他微红的耳尖。 她忍不住弯了唇角,那泛着红晕的耳尖和此刻天边的晚霞似的 “郡王,等等我。”姜青沅连忙追上前去,此时的嗓音清脆悦耳,似黄莺出谷一般。 顾北渊脚下步子微顿,随即他的唇角亦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房间里,顾子晨见到顾北渊,连忙跑上前去,抱住他的大腿,“父王回来了。” 随即,他赶忙说道:“父王,晨晨耳朵好像出问题了,刚才竟然听到了娘亲的声音。”小哭包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耳朵,唯恐这里出问题,如果耳朵出问题了,日后听不见爹娘的声音了,那该怎么办 此时,姜青沅走了进来,心道:这小家伙还真是喜欢抱大腿。 她笑嘻嘻地道:“小哭包,你耳朵 没问题。” 顾子晨倏地歪头看去,见是姜青沅,圆溜溜的眼睛顿时放光,“娘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当然,只抱住了大腿。 姜青沅弯腰,将他提溜起来抱在手里,“小哭包,这回没哭吧” 顾子晨连忙摇头答道:“没有没有,晨晨答应过娘亲,嗯,不是,姑姑,晨晨答应过姑姑,不哭的。” 姜青沅点了点他的鼻子,“晨晨真听话,姑姑就喜欢听话乖巧的宝宝。” 听了这话,顾子晨欣喜若狂,当即连连点头,“晨晨乖巧的,姑姑问父王就知道了。对不对,父王” 顾北渊微微点了点头,“晨晨的确很乖。” 得了父王的肯定,顾子晨连忙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姜青沅。 姜青沅却愣神了,原因无他,只因她看见顾子晨笑的眉眼弯弯似新月,她记得她笑起来也是这般模样。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旁边的柜子上有镜子,她连忙抱着顾子晨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她和他。 她猛然发现,顾子晨和她的确有几分相似,不是外貌上的相似,而是神态。这种神似,若非仔细观察,很难察觉。 她不是夏家亲生的,而顾子晨的生母不详,他们又长得如此相似,种种巧合加在一起,怕就不是巧合了。 “晨晨,姑姑有事和你父王说,你先在这儿玩会儿,姑姑一会儿再来看你,好不好”姜青沅柔声道。 顾子晨虽然不舍,但仍旧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晨晨。”姜青沅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然后方才与顾北渊递眼色。 顾北渊微微颔首,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宁郡王,我和晨晨的亲娘到底是什么关系”走到四下无人处,姜青沅疾声问道。 第32章 你为什么姓姜 顾北渊答道:“还在查。若是有消息,我会告知你。” 姜青沅咬了咬唇角,“郡王,我不傻。你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说,若是查到了我和她的关系,你当真会如实告诉我吗” “晨晨的母亲,我没见过,但是晨晨,他的神态和我太像了,几乎是一模一样。我和他是存在亲缘关系的,对吗”姜青沅看着顾北渊,眼里充满了希冀。 她没见过晨晨口中的画像,所以也没太当回事,但这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她和顾子晨是那样的神似,要说她和他母亲没有亲缘关系,实在很难令人相信。 “求求你告诉我,我绝不会说出去。”姜青沅的心紧紧地揪在一处,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顾北渊,“郡王,求求你告诉我,我只想知道晨晨是不是我的亲人。” 顾北渊眼睑下压,顺势躲开她的眼神,“我不知道。” 这话姜青沅是不信的,她立刻追问道:“晨晨是你的儿子,他的母亲你应该很清楚。那郡王可否告知我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顾北渊依然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姜青沅恼了,“宁郡王,你一直骗我有意思吗你若是不愿意说,直接说不愿意说就行了,何必骗我” “若不是因为我和晨晨有亲缘关系,你怎么会帮我救我” “不是”话已出口,顾北渊才方觉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又道,“姜姑娘,我没骗你,她生下晨晨后,才派人把孩子送到我身边。我接到晨晨时,送他来的人浑身是伤,当场就气绝了。晨晨的生母姓甚名谁,是什么人,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何人,我一概不知。” 姜青沅闻言,皱起了眉头,看顾北渊这个样子,并不像是说谎。“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顾北渊当即正色道,“送晨晨来的人身上满是刀伤,可见是被人追杀所致。后来,我也再没有收到来自晨晨母亲的任何消息,她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关于她的身份,我一无所知。” “那你后来没查吗”姜青沅蹙眉问道。 四五年的时间,若是有心查,未必不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顾北渊摇了摇头,“我长年在边关,忙于战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等到我回过头来时,早已经变了天。晨晨的母亲已经死了,但晨晨还在,保住他才是最重要的事。” “所以你提都不曾提晨晨的生母,宁可让外人误会她只是你在外的一段露水姻缘。”姜青沅唇角紧抿。 “是。”顾北渊仰头看了一下天空,夕阳已西下,夜幕很快就要来临,不都是周遭就会被黑暗笼罩,“晨晨的母亲把他送到我身边,是想让我好好保护他。” 他这么做其实没有错,只是姜青沅到底有些意难平,死去的人难道就该悄无声息地去了吗她若有冤屈,难道就该被掩埋 “一日夫妻百日恩,郡王难道就没想过查查她是被何人所杀” 顾北渊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异色,他怎么可能不查,那些被人刻意尘封掩埋的秘密,他无时无刻不想挖出来。 “不是不想查,是不能查。”不能光明正大地查。 只是最后一句话,他没能说出口。 姜青沅闻言,心下顿时一惊,“你是说” “姜姑娘”顾北渊看着她,眸色深沉。 她瞬间明了,随后正色道:“我会保密。今日你我所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说。只是,郡王,我虽是女子,但我不是无能之人,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你务必开口。” 为了晨晨,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会欣然前往。 顾北渊微微颔首,片刻后又道:“姜姑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郡王请说。”姜青沅大有一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 “你自称姓姜,是随手找的姓氏吗”顾北渊问道。 姜青沅脸色微变,樱唇抿得紧紧的,这哪里是她随手找的姓氏,自她有记忆起,心里便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叫姜青沅。 她是寄居在夏青沅身体的一缕魂魄,不知从哪儿来,只记得夏青沅有记忆起,她也有了记忆,而最初的记忆便是她的名字。 后来,夏青沅听说了一些人死后魂魄会进入地府,重新投胎转世的传说,她便猜测,大概她生前就叫姜青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死了没进入地府,反而寄居在夏青沅的身体里 姜青沅这个名字,便是这般由来。只是,这该如何跟顾北渊解释。 她只是夺舍的孤魂野鬼,倒也算不上是夺 舍,毕竟是夏青沅主动让的。 姜青沅抬眸看了看顾北渊,他容颜俊美c神情冷冽,但眉宇间却是堂堂正气,若她真说了实话,他会信吗这都不是离奇了,俨然就是玄乎的鬼故事。 “不方便说”见她迟迟没有开口,又一脸纠结地看着他,顾北渊开口问道。 姜青沅当即摇了摇头,犹疑着说道:“你是个好人,我倒也不是不方便说,只是怕说了你不相信。” 她顿了顿,随后又道:“其实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我叫姜青沅。” 顾北渊闻言,剑眉微凝。 姜青沅咬了咬下唇,确实很难让人相信,若是她再说了夺舍一事,怕是更难让人相信了。“我也不知道,但就是这么回事,感觉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一般。郡王若是不信,那就当没听过吧。” 换做是她,若是顾北渊告诉她这些,她也不相信。 顾北渊眉眼缓缓舒展开来,朝姜青沅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倒也没什么。只是往后,这样的话,你莫要对别人说。端王不会放过你,若是被他听到,恐会以此为由对你不利。” 听了这话,姜青沅嫣然一笑,顾北渊真的个大好人。“多谢提醒,不过你放心,我不怕他。他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他呢” 话音刚落,她不禁捂住了嘴,她好像说的太多了。 手捂着嘴,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惊慌失措的样子让顾北渊想起了打猎时见过的一只小鹿,不禁弯了唇角。 第33章 视他为知己 “不必捂了。”顾北渊道,“你和端王不睦,但凡见过你们相处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端王” 顾北渊想起叶嬷嬷说的,姜青沅现在还是清白的女儿身,他终是忍不住说出了口,“他太过分了,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却拿你当垫脚石,他这是骗婚。” 姜青沅只觉脑子里轰的一下,怔怔地看着顾北渊,那双漂亮的星眸中含着点点晶莹,所有人都在劝她知足,劝她认命。只有他,只有顾北渊,他说萧元煜这是骗婚,是可耻的行为。 “若论亲缘关系,我和顾心霏是堂兄妹关系,只是我和顾家不太往来,她的事我知道的不多,那日在宫中见你和端王府的人起争执,所以就去查了查。” “顾心霏和端王早就认识,端王怕娶顾心霏为正妃,会失去君心,所以才选中了你做挡箭牌。”顾北渊解释道,“抱歉,这些事我知道地太晚了。若早就知道,我” 他想说什么他想说,若早就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端王。 话说到此,他连忙停住了,这话说出来太过暧昧,便有默默地咽了回去。 姜青沅却是朝他莞尔一笑,道:“郡王不必道歉。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也是迄今为止对她最好的人。 “郡王,你和顾家不太往来,那我针对顾心霏,你不会生我气吧”虽然她觉得不会,不过她还是要问一问。 顾北渊懂她心思,对她又极其友善,她早已视他为友,她不想失去这个知己好友。 “不会。”顾北渊当即摇头,“你可知道为什么陛下不喜欢顾家” 姜青沅眉梢微微上挑,“郡王知道”那就太好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还正愁不知道从哪里对萧元煜下手呢。 “是因为我。”顾北渊答道,“我父亲顾昭是老顾侯的长子,父亲生前和陛下有些龃龉。后来我父亲c母亲相继去世,原本按照规矩,我该由顾家抚养,但老顾侯拒绝了,虽然他找的理由冠冕堂皇,但所有人看出来他是怕抚养我会惹来陛下迁怒。” 姜青沅闻言,顿时眉头紧皱,老顾侯和夏老国公倒是有点像,都是混蛋。 “陛下得知,龙颜大怒,差点砍了老顾侯。”顾北渊道。 “就该直接砍了那老匹夫”姜青沅愤愤不平地道,“连自己的亲孙儿都不顾,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顾家亦是世家,当时也有人为他说情,陛下便没杀他,但也下令,从今往后不许老顾侯再进朝堂一步。此后,顾氏一落千丈。除了我,陛下没有重用过任何一个顾氏的人。” 姜青沅连忙接过话去,郑重地道:“你不是顾氏的人,你是宁郡王顾北渊,不是顾侯府的顾北渊。” 看顾心霏那样子,姜青沅深深觉得,顾家的人都不怎么样。 “顾家没抚养过你,甚至把你往外推,你也别把自己和顾家那群人混为一谈。”姜青沅正色道。 顾北渊忍俊不禁,“你说得对,我是顾北渊,我的名字是我外祖父取的,自我母亲去世后,也是我外祖父抚养我教养我,我虽姓顾,但那是我父亲顾昭的顾,我和顾家没有关系。” 见他笑了,姜青沅也露出笑容,“这就对了。郡王,其实你长相俊美,只是往日里总是一副冷冽神情,看着就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你何不多笑一笑。笑一笑,满京城的姑娘都得对你扔丝帕。” 顾北渊缓缓收起了笑容,“该进去了,不然晨晨该等急了。”语罢,他转身就往房里走。 姜青沅在身后吐了吐舌头,看来他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 房间里,顾子晨一直支着耳朵偷听,只是听来听去,也没听出个什么。倒是最后一句话听得七七八八,什么长得美,笑一笑,仍丝帕之类的。 “父王,你回来了。”顾子晨连忙哒哒跑上前去,然后热切地抱住顾北渊身后的姜青沅。 姜青沅把他提溜起来,抱在手上,笑道:“你嘴里叫着父王,却抱住了姑姑,你也不怕你父王伤心。” 顾子晨朝顾北渊眨了眨眼睛,“父王,晨晨经常抱你,但好不容易才见到姑姑,晨晨就抱了姑姑,父王大度,不会伤心的哦。” 顾北渊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晨晨,往后你姑姑会时常来看你的。” 顾子晨一听,双眼顿时亮澄澄地看着姜青沅,“真的吗,姑姑” “你若是想来看晨晨,随时都可以来。”顾北渊与姜青沅解释道。他知道,虽然目前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有亲缘关系,但是姜青沅是喜欢顾子晨的,也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 果然,姜青沅没有拒绝,学着顾北渊的样子揉了揉小哭包的 头,“是真的。你要是想见姑姑了,也可以来找我。” “不用理会萧元煜那个神经病,你只管光明正大地让顾子晨来端王府找我。”姜青沅对顾北渊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晨晨。”要是萧元煜敢对他动手,她先剁了他的爪子。 对此,顾北渊倒是没有异议,“好。” 姜青沅回之以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坐在姜青沅手臂上的顾子晨,先是看了看姜青沅,又看了看顾北渊,随后歪着头道:“父王c娘亲,你们是不是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晨晨了。” 姜青沅笑了笑,点头说道:“当然,我才舍不得离开晨晨呢。” 顾子晨的话,姜青沅没听出来,但是顾北渊却察觉到了不对,当即板起了脸,肃声道:“晨晨,你又忘了,不能叫娘亲,你该叫姑姑。” “可是”顾子晨有些委屈,他其实不想叫姑姑,娘亲就是娘亲,为什么要叫姑姑。 “顾子晨,你忘记你自己说过的话了”顾北渊面上没有丝毫软化。 姜青沅忙与顾子晨道:“晨晨,你暂时先叫我姑姑,等日后有朝一日,你就不用这么叫了。”等她从端王府里脱身,便不用再有所顾忌了。 顾子晨闻言,却是心下一喜,连忙重重点头,“嗯,晨晨听姑姑的。”等到父王和娘亲成亲了,他就可以改口了。 误会大了 顾北渊只觉眉心疼 第34章 尴尬如姜青沅 姜青沅走后,顾北渊严肃地教育顾子晨,“晨晨,父王告诉过你,她是端王妃,你不能叫她娘亲,否则会给她带来麻烦的,这一点你必须记住。” 顾子晨低下头去,“父王,晨晨记得的,晨晨只是想着这是在自己家里,所以就不自觉地叫出了口。” “顾子晨,你要牢牢地记得,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可以。”顾北渊先是严肃地强调道,而后又停顿片刻,终是说出了口,“况且,她真的不是你娘亲。” 顾子晨看了看顾北渊,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旋儿,父王鲜少叫他全名,如果叫全名,那就代表此时此刻父王的态度十分严肃。“这怎么可能呢父王不是说娘亲就长画像上那样吗,呜呜” “画像上的人的确是你娘亲,但姜姑娘她不是画像上的人,她只是长得和你娘亲很像而已。”顾北渊之前不想让顾子晨难过,所以没有明说,但如今误会越来越深,他觉得有必要让顾子晨知道了。 “呜呜,父王骗人。”顾子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叶嬷嬷都说她是我娘亲,父王你骗人。” 顾北渊皱起了眉头,“叶嬷嬷怎么会跟你这么说”叶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 顾子晨一边掉金豆豆,一边解释道:“嬷嬷说了,晨晨喜欢,父王也喜欢,往后等娘亲正式嫁给了父王,她就是晨晨的娘亲了。” 对,叶嬷嬷都这么样说了,肯定是真的。 顾子晨自己给自己抹眼泪,梗着脖子,憋着泪郑重其事地说道,“在娘亲和父王成亲之前,晨晨不叫娘亲就是,父王你别说谎话吓晨晨,说谎话是不对的。” 顾北渊了然,随后板着脸正色道:“叶嬷嬷误会了,误以为她是晨晨的娘。” 刚擦干的眼泪顿时又冒出来了,顾子晨红着眼睛,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下掉,“父王,这不是真的” “那父王问你,她对你好不好”见顾子晨哭的凄惨,顾北渊也不由得放软了声音。 顾子晨重重点头,“娘亲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她是真的对晨晨好,孩儿能感觉出来。” 他自小就敏感,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都能感觉出来。 顾北渊微微颔首,继而又道:“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如果她真是你娘亲,她怎么会不认你” 顾子晨还是个孩子,孩子的思维很简单,顺着顾北渊的话一想,顿时哑口无言了。是啊,如果真的是娘亲,为什么不认他,为什么私下里都不让他叫她娘亲 哇的一声,哭声划破天际 顾子晨哭了许久,顾北渊没有哄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直到他哭累了,方才将他抱在怀里。不多时,怀里就传来顾子晨均匀的呼吸声。 顾北渊将他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为他擦了擦眼睛,动作极尽轻柔。做好了这些,他方才走出房间,吩咐识月侯在门外,“识月,好好照顾世子,若是他醒了,给他喂点水喝。” 又叮嘱了几句,顾北渊方才出了王府。 此时,天色已晚,但顾北渊觉得有些事不能拖,便径直去了叶宅找叶嬷嬷。 叶嬷嬷倒是没睡,忽见顾北渊来了,很是惊讶,“郡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可是出什么事了”忙将顾北渊迎进屋内,为他斟茶。 “嬷嬷,别忙活了,我不喝茶,这个时候过来是有要紧事说。”顾北渊拦下。 听了这话,叶嬷嬷忙放下手中茶盏,“什么要紧事” 顾北渊示意叶嬷嬷坐下,然后放在正色道:“嬷嬷误会我和姜姑娘的关系了,我救她帮她是因为她和晨晨很有可能有亲缘关系,而非什么男女之情。” 叶嬷嬷皱了皱眉,“就是这个事情” 顾北渊点头,“这很重要,嬷嬷往后别再误会了。她是端王妃,不管她和端王实际关系如何,名义上她都是有夫之妇。晨晨还小,藏不住话,若是哪一天说漏了嘴,于姜姑娘而言,只会是麻烦。” “原来是因为老奴跟小世子说的那样话啊。”叶嬷嬷恍然大悟,“这话的确说早了些,老奴却是该告罪,郡王放心,老奴往后会注意的。” 叶嬷嬷解释道:“老奴心急,想着郡王您已经二十有五了,身边却没个知冷暖的人。” “嬷嬷,你真的误会了,姜姑娘对我无意,我对她同样并非出自男女之情。”顾北渊正色道,“您别乱点鸳鸯谱了。” 叶嬷嬷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真是误会了” 顾北渊郑重地点了点头。 “唉”叶嬷嬷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奴原是看着姜姑娘为人和善,对小世子 也喜欢,小世子也喜欢她,所以这才总想着能让姜姑娘成为宁郡王府的主母。没想到,竟是场误会” 叶嬷嬷有些遗憾,她本以为郡王终于对一位女子关心备至,还以为是他开窍了,谁曾想竟是她多想了。 顾北渊神色淡淡,“嬷嬷,我暂时还不打算娶妻,更没想过纳妾。” “郡王这是什么话,和您同龄的男子早已经妻妾成群了,您怎么还不打算娶妻”叶嬷嬷急了,纳妾也就罢了,郡主和郡马爷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郡王跟着效仿父母也无妨,但是不能不娶妻啊。 叶嬷嬷急的原地打转,“郡王,别的不说,就是小世子他也需要母亲教导,不然他会一直背着生母不详的名头。” 顾北渊眉头稍皱,沉默片刻后,道:“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请封晨晨的生母为正妃。” “那不一样,小世子的生母已经死了,又不能活过来”叶嬷嬷话还没说完,却见顾北渊脸色倏地大变,迅速越窗而出。 窗外,姜青沅闪身躲过,忙道:“郡王,是我。” 顾北渊闻声,近身看去,果然是姜青沅,“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姜青沅也觉得尴尬不已,“从宁郡王府出来后,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在大街上闲逛着着实无聊,心血来潮便来叶宅看看。本想着叶嬷嬷已经睡了,就没打扰,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 谁曾想,正好听见叶嬷嬷和顾北渊说话,说的内容还和她有关。 她和顾北渊 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 第35章 跳湖 姜青沅怕出现会引来尴尬,便没做声,谁能想到还是被顾北渊发现了。 这时,叶嬷嬷也快步走了出来,惊呼:“姜姑娘” 姜青沅抬眸,讪讪笑了笑,“叶嬷嬷,深夜来访,打扰了。” “姜姑娘几时来的那刚才老奴和郡王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叶嬷嬷忍不住问道。 手指交错着转圈圈,姜青沅尴尬地低下头去,若是此刻脚下有个地洞,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钻下去吧。“郡王c嬷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 言下之意,她全听见了。 很尴尬,但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清楚,免得继续误会下去。随即,她抬眸朝叶嬷嬷正色道:“嬷嬷,您的确是误会了,郡王帮我是因为他心肠好,又念着我和晨晨可能有亲缘关系,并没有其他原因。” 如此说来,那就是说她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了。 顾北渊不知为何,心头竟然有些失落。不过,他迅速地将这份莫名其妙的失落抛之脑后,道:“嬷嬷,姜姑娘也这样说了,这下你该相信了。夜已深了,嬷嬷早点休息吧。” 姜青沅亦朝叶嬷嬷点了点头,然后便跟着一同离开了。 两人走出了叶宅,此时夜幕已深,大街上也现有人烟,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人。 姜青沅悄悄看了看顾北渊,却不想顾北渊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相遇。姜青沅尴尬不已,忙道:“郡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顾北渊故作淡定地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只听姜青沅问道:“你说你会请封晨晨的母亲为正妃,她的身份你不知道,你又打算怎么请封正妃” “你心里想的是精心安排个身份给她吧。”姜青沅猜到了他的打算。 顾北渊没否认,“这是最好的办法。” 姜青沅摇头说道:“诚然,郡王是为了晨晨,可是郡王有没有想过,晨晨他愿意跪在一个陌生人的牌位面前叫娘吗” “他一见到我就叫娘亲,可见他是有多想他的母亲”顾子晨需要的是他真正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人。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顾北渊接过话去,“姜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扭转乾坤,让晨晨见到他的生身母亲。” 但是显然,扭转乾坤,他并做不到。 姜青沅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拱手一揖,“抱歉,是我多嘴了,告辞。”说完,她便径直走开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顾北渊。 顾北渊垂手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夜幕深沉,姜青沅孤身一人走在路上,思绪凌乱复杂,她没有立场说顾北渊的不是,顾子晨的生母是谁,和她有没有关系尚且不明,可她还是说出了口。 为什么 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顾北渊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父亲,但她却看不到他对顾子晨生母的情意。好像那个女子不存在的一般,如他这样善良的人,都薄情寡义,天底下的男子都是这般吗 正当姜青沅思绪连篇之时,忽然,一双手朝侧面伸来,一把药粉迅速洒出,姜青沅连忙掩唇捂鼻,依然吸入了一些药粉。 是迷药,烈性迷药 姜青沅立刻狠狠咬住下颚,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疼痛感让她还留存着些微清醒,她当即挥掌而出,黑衣人立刻闪开 来回走了不过两三招,姜青沅却要撑不住了,不行,不能恋战。 又是一掌挥出,然后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提气跳进了旁边的湖中。 黑衣人见状,也跟着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湖水很深,瞬间便没了踪迹,只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端王府中 顾心霏披着斗篷,手里提着灯笼,孤身一身立在院子门口,已经子时了,还没有消息。 正当她焦虑不安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顾心霏连忙开了门。 “侧妃娘娘。”周登一身黑衣立在门外,浑身湿漉漉的。 没错,他就是方才的黑衣人。 “怎么样”顾心霏连忙问道。 周登答道:“夏氏根本没在客栈,卑职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和宁郡王一起从叶宅出来。卑职只等到她和宁郡王分开后,趁她不备才下的手。此刻,她人肯定已经死了。” “你真把她杀了”顾心霏秀美微蹙,“周侍卫,只是让你吓唬吓唬她,让她服软就行,你怎么能真把人杀了呢那可是王妃。” 周登脸上闪过一抹厌 恶和轻蔑,“她可不是什么王妃,王爷早就交代过,只有侧妃娘娘您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她夏氏是个什么东西” “更何况,卑职亲眼看见她和宁郡王一同走出叶宅,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可见是关系不一般。她敢背叛王爷,周登就是拼上一条命,也要杀了她。”周登咬牙切齿地道。 顾侧妃皱眉道,“竟给王爷蒙羞,王妃的确是过分了。不过,你确信她死了” 周登正色答道:“夏氏虽然跳湖逃走了,但她先前已经中了毒,绝不可能还有命在。卑职下水找了一个时辰,没找到人,许是水流湍急,尸体被冲走了。” 他脸上写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感,“卑职知她会武功,所以特意准备了最烈的迷药和毒药,那毒出自南疆,毒性猛烈,只要沾上,必死无疑。况且,银镜湖的水流不小,她或许没被毒死,而是被溺死了。” 周登说的很自信,但顾心霏为人谨慎,当即吩咐道:“周侍卫,你明日一早派几个不起眼的人沿着湖边找找,务必确认她已经死了。王爷今日得知陈侍郎撤了状子,气的伤口又崩裂了,大夫说了,不能再让王爷生气了,此事就先别告诉王爷,找到王妃的尸体后再说。” “侧妃娘娘说的是,一切以王爷身体为重,卑职这就去安排。”周登立刻点头应下。 顾心霏点了点头,“周侍卫,这几日你受委屈了。不过,这次你又立了功,王爷知道了定会嘉奖你。” 第36章 做都做了 “都是卑职办事不利,让人拿住了把柄,受点委屈是应该的。只要能重新回到王爷身边,卑职就心满意足了。”周登连忙说道。 顾心霏笑道:“你放心,就是王爷没立刻点头,本妃也会跟王爷说,王爷定会答应的。” 周登心下一喜,连忙拱手作礼,“多谢侧妃娘娘。” 这一夜,是这几日以来,周登睡的最好的一夜。 梦里,萧元煜穿上了龙袍,坐上了帝王的轿辇,而他周登则是盔甲在身,腰间别着长剑,立在轿辇旁边,威风凛凛。姜青沅则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朝他磕头求饶 翌日,硕枝在客栈里等了许久,始终不见姜青沅前来,顿生疑虑。一直等到快午时了,却始终不见人影。 莫不是她直接去了山水楼赴约 眼瞧着午时将近,硕枝立刻起身,径直往山水楼而去。 山水楼中,红衣已经在雅间里等了许久,听见敲门声,连忙开门,谁曾想立在外面的人却不是姜青沅。 “奴婢硕枝,是姜姑娘的婢女,请问红衣姑娘,我家小姐可在此地” 红衣一听,顿时眉头皱起,“我一早就来了,没见她来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硕枝当即变了脸色,“我家小姐恐怕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红衣姑娘还是先回去吧。”说完这句,硕枝立刻转身离开了。姜青沅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见踪影,除非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红衣不明所以,连忙跟上去。然而,硕枝的步子极快,出了山水楼,人很快就不见了。 “人呢”红衣皱起了眉头,四下张望了许久,却始终不见硕枝身影,不禁喃喃道,“姜姑娘的武功可真好,连身边的侍女都不简单” 不简单的硕枝出了山水楼,直奔夏国公府,然而姜青沅也没在夏国公府。来来回回跑了好几个地方,就连端王府,硕枝也偷偷打听了,却依然没找到姜青沅。姜青沅真的失踪了,硕枝只得偷偷去了宁郡王府找顾北渊。 “郡王,姜姑娘怕是出事了。”硕枝皱眉说道,心中懊悔,早知道昨夜应该跟着她的。 顾北渊亦是懊悔不已,他想着姜青沅身手不错,分开后,也没多想就直接回宁郡王府了。那时依然是深夜,她定是一时不察着了别人的道。 “你回客栈,若是她没事,定会回去找你。”随即,顾北渊又吩咐识月,“你立刻点几个人,沿着朱雀街朝北找,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务必把人找到。” “是,郡王。” 顾北渊没有找到姜青沅,硕枝没有等来姜青沅,而周登也没有找到姜青沅的尸体。 三天过去了,萧元煜再一次问及手下人,姜青沅有何动静时,顾心霏将姜青沅已经死了的消息如实告知了萧元煜。 “煜哥哥,你别怪周侍卫自作主张,陈侍郎那边已经撤了状子,王妃不日就要回来,他也是怕王妃回来又要找你麻烦,所以才起了杀心。”顾心霏三言两语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萧元煜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本王商议就自作主张” 顾心霏为他斟了杯茶,递到手边,见萧元煜接了,她方才柔声道:“刺杀王妃,毕竟是大罪,煜哥哥你不知情,即便刺杀失败,那罪名便和你无关。周侍卫这么做,虽然鲁莽了些,但确实也是一心为主。” “所以你也是这般打算的,即便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万一出了事,就不会牵连到本王头上。”萧元煜看着顾心霏。 顾心霏柔柔一笑,“什么都瞒不过煜哥哥。” “傻霏儿。”萧元煜将她揽入怀中,“你的心思,我哪里看不出来。前几日,我就发现你魂不守舍的,原来是为着这件事。” 顾心霏轻轻靠在他右边肩膀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我心里不踏实,就怕她没死。她那样凶悍,若是没死,归来后必定要大闹一场。煜哥哥,我很担心” 这话是真的,一日没见着尸体,她就不安心。 “别怕,既然已经下手了,就绝不能让她活着。”萧元煜眼眸里尽是杀意,做都做了,那就干脆做到死。 他立刻着人叫来周登,“从今日起,你不必守门了,去做几件事。” “是,但凭王爷吩咐。”一听这话,周登便知往后自己依旧是端王府的第一侍卫,当下大喜过望。 萧元煜道:“加派人手,沿着银镜湖找,务必把她的尸体找到。再派人暗中蹲守夏国公府,若是见到夏氏,立刻把人抓住,生死不论。” 周登想了想,提议道:“王爷,夏氏和宁郡王颇为亲 近,卑职亲眼见到他们一起从叶宅出来” 顾心霏连忙在一旁补充道:“煜哥哥,宁郡王府和叶宅也不能落下。万一王妃没死,也有可能去找宁郡王求助。” 萧元煜闻言,顿时脸色铁青,当即又道:“多派几个人守着。” 萧元煜自以为布下天罗地网,即便姜青沅侥幸没死,也不可能活着出现在人前 嫣红阁中 红衣一看见床上躺着的人,立刻自顾自地捂住了嘴,唯恐自己惊讶地叫出声来。 待到心境平复,她方才转头看向紫嫣,“紫嫣,姜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那日没等来姜青沅,红衣一连数日都没有睡好,心里一直捉摸着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姜青沅,却不想人就在嫣红阁里。 红衣仔细看去,只见姜青沅面色发红,嘴唇泛白,瞧着好像是病了,“姜姑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紫嫣拉着红衣,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她出什么事了,那天晚上我在画舫上陪客,趁客人喝的醉醺醺的,我就去外面透透气,谁知道,刚走出去,就见着姜姑娘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了,看着像是从水里爬上来的。” “我瞧着她情况不对,就悄悄给她换了衣裳,装作被客人灌醉酒的歌姬带回来。我本以为把人带回来,她醒来也就没事了。谁知道,她” 紫嫣揉了揉头,忧心忡忡地道:“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姜姑娘就没醒,一直昏迷着,今日还突然发起高热了,红衣,你主意多,帮忙想个办法吧。” 第37章 醒来 红衣上前,摸了摸姜青沅的额头,“这么烫” 紫嫣欲哭无泪,“前几天还只是昏迷不醒,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发热,起先只是有一点点热,我也没在意,没成想越来越严重。她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要不要给她请大夫。” 她本以为就是顺手的事儿,却不想如今竟成了脱不了手的大麻烦,“红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红衣垂眸问道。 紫嫣摇了摇头,“除了香儿,我没敢任何人知道。”香儿是她的心腹丫鬟,自然信得过。 她是风尘里打滚儿的女子,弯弯绕绕的事儿见过了,如姜青沅这般大晚上爬上画舫,她一看就知道不正常。 “没旁人知道就好。”红衣点了点头,继而又道,“不能让她这么烧下去,万一烧出问题你可就说不清了。” 紫嫣一听,当即脸色煞白,“那该怎么办” “你这里人多眼杂,很容易被发现,把她放我房里。”红衣正色道,“我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从来不许人随意进出我的房间,把姜姑娘放我房里,比放你这里安全些。” “可是这样一来,万一她出了事,那说不清的人可就是你了。”紫嫣有些犹豫,她请红衣来,只是想着给她出出主意,万没有想过把麻烦甩出去。 红衣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没事的,紫嫣,我近日正好身子不适,现成的借口请大夫。” 紫嫣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红衣,“那你千万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了,不然咱们可真说不清。” 红衣笑了笑,“放心,没事的。” 随后,嫣红阁里人就见着紫嫣与丫鬟扶着“红衣”回了房间。 “红衣,姜姑娘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任何事,你只管叫我来。”紫嫣将姜青沅放下,转头与红衣说道。 穿着丫鬟衣裳的红衣莞尔笑道:“放心。” 紫嫣福了福身,“红衣,谢谢你。” 红衣摇头笑了笑,该是她感谢她才是。她还正愁往后能不能见到姜青沅,紫嫣就把人送来了。 送走了紫嫣,红衣连忙叫人请大夫来。 不多时,大夫就提着药箱来了。隔着帷帐,红衣将姜青沅的手腕露出,“我这几日头昏昏沉沉的,今日还有些发热,还请大夫诊脉看看。” 大夫依言探脉,“姑娘,你可是误食了什么东西高热不退,这分明是中毒的脉象。” 红衣闻言,顿时皱眉,“大夫您可确定可我除了发热,头脑昏沉之外,也没有别的异样。” 姜青沅昏迷不醒,她便有猜测是不是中毒,所以叫大夫来之前,她特意检查过姜青沅的身体,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姑娘之前可是吐过”大夫问道。 红衣也不知道姜青沅吐没吐过,“大夫为什么这么问” “姑娘误食了有毒的东西,只是当时很快就吐了,连带着把毒素也一同吐了出来,所以姑娘身体并无异样。”大夫答道,“至于突发高热,可能是残留的些许余毒所致。” 红衣连忙追问道:“那大夫可知我中了什么毒您可能解毒” 大夫摇了摇头,答道:“不需要解毒,您身体里残留的毒不过微末,只需喝些固本的药,高热便会慢慢退去。至于是什么毒,恕在下无能,时间过得有些久了,身体里又只剩微末,在下实在看不出来。” “那我这头昏昏沉沉的,要什么时候才能好”红衣问道,看不出来是什么毒倒也无妨,只要人能醒来就好。 “高热退了,头昏的情况也会跟着有所缓解,再多静养几日,也就可以大好了。” 这么说红衣就放心了,“多谢大夫,那就请您开些固本的药。” 大夫开了药,红衣即刻让心腹丫鬟抓了药煎好,送进房里来。然后,她一勺一勺地给姜青沅喂了。大夫说的果然没错,用了两次药后,姜青沅的高热就开始有了缓和的迹象。 翌日清晨,姜青沅人便醒来了。 “姜姑娘,你醒了”红衣见姜青沅坐了起来,连忙上前来看她。 姜青沅靠坐在床头,看了看红衣,又看了看周围环境,这里俨然是女子的闺房,布置地极为雅致。“红衣姑娘,是你救了我” 那夜她跳湖逃走,在湖里就吐了一口血,她当即就意识到不对劲,那粉末里除了迷药还有毒药,她不能在水里待太久,万一毒性发作失去意识,性命难保,便用足了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一艘画舫。刚爬上去,她就人就晕了。 再醒来时,便是此刻了。 “是紫嫣 救了你。”红衣没打算隐瞒,虽然她很希望救她的人自己,“紫嫣在画舫看见你,见你情况不对,便没有声张,偷偷把你带回了嫣红阁。” “姜姑娘,你昏迷了三天,然后又突然发起高热来,紫嫣急的不知所措,便把这事告诉了我,我就把你带到我房里了。”红衣知她有许多问题要问,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给她说了,也省了她再问。 听了这些,姜青沅了然,“红衣姑娘c多谢你和紫嫣姑娘相救,日后我定当报答。” “这些都是后话了。”红衣莞尔,又问道,“姜姑娘,你可觉得身子有哪里不适” 姜青沅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头还有些晕。” 红衣点头笑道:“那奴家就放心了。大夫说姑娘这是中毒,不过中毒之后当即吐了,所以毒素才没入体,不过有微末毒性残留,所以才会高热c头晕的症状。” 姜青沅垂眸沉思,果然有毒药,还好她当时吐了口血,不然性命不保。 “姜姑娘,是何人给你下毒” 红衣问道,随即又补充道:“此事是姑娘的私事,奴家本不该多嘴,只是如今姑娘人在奴家这里,告知奴家一声,奴家也好有个防备才是。” 那人黑布遮面,姜青沅当时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不过除了萧元煜,还会有谁会对她动杀心。 “红衣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这就离开。”姜青沅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且慢。”红衣连忙拦住她,“姜姑娘有所不知,昨日我悄悄去了一趟银镜湖,虽然那些人衣着与常人无异,但奴家看的分明,他们是在找人。而后,奴家回来时,又从夏国公府门口绕了一圈,那里也有人伴作寻常百姓盯着。” “姜姑娘觉得,那些人是要做什么”红衣幽幽说道。 第38章 报案 还能做什么 在银镜湖找人,在夏国公府门口蹲守,目标显然是姜青沅。 “姜姑娘,嫣红阁虽是烟花之地,但却是最不容易让人怀疑的地方。”此时的她面上未着浓妆,粉黛薄施,明眸皓齿,格外美丽。 姜青沅看着她,温和的美丽会不自觉地拉近距离。 只见她又道:“姑娘昏迷了数日,对于外界情况一无所知,红衣不才,愿帮姑娘打探。奴家和姑娘从无交集,绝不会有人怀疑。” 她如此直言不讳,主动说要帮她,这令姜青沅略感诧异。“多谢红衣姑娘好意,不过我已无碍,就不麻烦姑娘了。” 见姜青沅没有答应,红衣眉心微蹙,不过随即又舒展开来,微笑着说道:“是奴家唐突了。” “姜姑娘头脑聪慧c武功又高,实乃女中豪杰,确实用不上奴家。” 随后,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奴家这儿有一物,或许姑娘能用得上。”说时,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来递与姜青沅。 姜青沅接过,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赫然是一张面具c以及能证明身份的路引,尤其是这面具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像极了人脸。 “这不是真的人皮,但做的极为逼真,除非是上手抚摸,否则单用眼睛看绝对不会发现是假的。”红衣解释道,“有了面具和路引,姜姑娘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有了这两样东西,不愁被人发现,她的确用得上。 东西是好东西,但姜青沅默了默,依然将盒子盖好还给了红衣,“红衣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东西就不用了。” 这回诧异的人成了红衣,这么实用的东西她竟然拒绝了“奴家知姜姑娘武功高强,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姜青沅依然摇头,道:“这面具做的如此逼真,想必得来不易。红衣姑娘,这东西这般珍贵,你还是留着吧。” 红衣亦是摇头,“再珍贵的东西,束之高阁也是浪费。姜姑娘不必觉得会因此欠奴家人情,还是从前那句话,奴家只为和姜姑娘结个善缘,并非图谋汇报,姜姑娘大可以放心收下。” “这两样东西,奴家自己也是用不上的,给姑娘应应急也是物尽其用了,姜姑娘用完再还回来就是了。” “姜姑娘,收下吧,奴家是真心相送。”她言辞恳切,劝了又劝。 姜青沅沉默片刻,红衣一劝再劝,若是再推辞反倒不好,便点头应下,“那就多谢红衣姑娘了,待过几日我定完璧归赵。” 见她终是接了,红衣唇角微微扬起笑容,“姜姑娘,你多加小心,若是奴家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姜青沅起身,郑重朝她俯身行了一礼,“红衣姑娘,改日姜青沅再来谢过你和紫嫣姑娘的恩情。” 红衣笑语盈盈地应了,帮她戴好了面具,又指点她从侧门悄悄出去 客栈里 硕枝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硕枝,是我。”姜青沅低声道。 硕枝顿时眼眸一亮,立刻侧身让人进来,而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小姐,真是您” “是我。”姜青沅抬手将面具撕了下来。 硕枝仔细看了看,方才放下心来,忙道:“小姐,这几日您去哪儿了,奴婢四处都找不到您,又不敢贸然离开客栈,唯恐跟您错过。” 姜青沅将面具重新戴上,一边说道:“有人要杀我,我一时不察中了毒,这几日都昏迷着,今日方才醒来。” “我失踪的事情,夏国公府和端王府可察觉了”姜青沅问道。 硕枝看着她,愣了片刻,方才道:“奴婢找不到小姐,夏国公府和端王府奴婢都去询问过,两边想必都已经察觉到了。” 姜青沅摸了摸这张脸,“不习惯是吧” 硕枝闻言,讪讪地低下头去,“这面具做的太逼真,若非小姐开口说话,奴婢完全认不出。” 姜青沅笑了笑,果然如红衣所说,这是一张做工极精妙的面具,单用眼睛看,根本看不出破绽。 “这几日,没有人来找你吧”姜青沅又问。 硕枝摇头答道:“奴婢只是个丫鬟,并不惹人注意,这几日奴婢守在客栈,也小心留意着,没有发现异常。” 这倒是在姜青沅的意料之中,硕枝跟她的时间不长,无论是端王府c还是夏国公府的眼中,硕枝都太不起眼了,不会特意分出视线来盯梢。这也是她为什么先来找硕枝的缘故。 “硕枝,你替我做件事。” 硕枝立刻垂手侍立,静静听姜青沅吩咐。 只听姜青沅吩咐道:“你立刻去京兆府报案,就说我失踪了。”她这几日遭的罪可不能白受,也不能无声无息地办了。 硕枝当即明了,“若是府尹大人问奴婢,小姐是何时何地失踪的,奴婢该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你跟着我一同出了夏国公府,我先回端王府打点,你先在客栈等我,我们约定好,第二天我来客栈找你,带你一同回王府。”姜青沅看向硕枝,“如果京兆府尹问你,我回王府打点什么,你就说你是我准备给端王房里添的人。” 硕枝闻言,当即惊得脸色都变了,“小姐,这” “放心,这只是哄京兆府尹的。”姜青沅连忙解释道,“权宜之计,不是真的。” 硕枝这才松了口气,她是奉命来给姜青沅做丫鬟兼护卫的,而不是做端王的小妾,“小姐可吓死奴婢了。” 姜青沅莞尔笑道,“你手脚灵活c力气又大,头脑也聪明,我怎么会把你送去给萧元煜那个烂人糟蹋。” 是的,萧元煜在姜青沅眼里,就是个烂人,没品没德更没脸的烂人。 “小姐可是要奴婢将您失踪的原因往端王那里引”硕枝问道。 “不必。”姜青沅摇了摇头,“京兆府尹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擅长明哲保身的人,你越是往那里引,他越是不愿插手。硕枝,你记住,你要做的事就是报案,让人相信我真的失踪了。” 京兆府尹主管京城大小事务,既然认定是失踪,就一定要履行职责,派人搜寻。 “京兆府尹找不到人,你就日日上门询问,最好是把京兆府尹惹烦了,让他不得不加派人手继续找。” 姜青沅这么一解释,硕枝立刻明白了,原来是要把这事儿闹大。 第39章 让她风光大葬 “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管。”姜青沅正色道,“今日过后,我暂时也不会再来找你,可听明白了” 硕枝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小姐您自己多加小心,端王府和夏国公府的人私底下都在找您,尤其是端王府。” 姜青沅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 两人分头行动,硕枝依言去了京兆府尹报案,失踪的人是端王妃,而且还失踪了好几天,京兆府尹哪里敢推脱,当即派人出去找。 “那么厉害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失踪了”京兆府尹心下觉得十分奇怪,他可是刚跟姜青沅打过交道,手掌一拍桌子就断成几截的人,失踪能是什么原因 京兆府尹倏地心下一跳,莫不是陈侍郎那边不死心,背地里做了什么吧 本以为翔从此安宁祥和的陈侍郎,忽然之间发现家门口多了几个衙役在来回转悠 姜青沅隐在人群中,眼瞧着衙役在陈侍郎门口转悠,心头默默地给陈侍郎道了声歉,她还真没想过京兆府尹会怀疑到他头上,硕枝不是个多话的,应该也不会提陈侍郎,那么就只有京兆府尹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京兆府尹只知她和陈侍郎有些恩怨,如今她失踪了,按理首先被怀疑的人的确非陈侍郎莫属。 礼部侍郎的官职说不上大,但也说不上小,而今京兆府尹的衙役在门口转悠c盘问行人可曾见过一女子,有心人瞧着便觉着不对劲,便着人打听。 蹲守在京兆府门口的硕枝,时不时就问问守门的衙役,找到我们王妃了吗 人们自然地就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端王妃失踪了,京兆府尹怀疑是陈侍郎干的。 “礼部侍郎竟然敢绑架端王妃,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端王妃现在还没找到,她的丫鬟在京兆府门口哭了好几天了,王妃不会已经死了吧” “就因为小儿子被打破了头,陈侍郎就把端王妃杀了,也不知道是该说他爱子情深,还是没脑子。” “端王妃就这么死了,最高兴的怕是王府里那位侧妃。” 一时间,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至于牵扯进话题中的人,一个塞一个的复杂。 陈侍郎头疼,端王妃失踪关他什么事他又不是蠢 硕枝无语,她什么时候跪在京兆府门口哭了 京兆府尹头大,端王妃到底在哪儿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要闹哪样 而顾心霏甫一听到外面的传闻,当即变了脸色,连忙去把周登叫了来。“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找到”她的言语间已然带了怒意。 周登一再肯定姜青沅已经死了,可尸体却迟迟找不到,顾心霏不得不怀疑姜青沅根本没死。 被这么一质问,周登脸色同样不好看,忙垂手道:“还在找,派去的人太没用,卑职这就重新换人去找。” “我看没用的不是他们”而是你 顾心霏及时收住了后面的话,原因无他,只因萧元煜来了。 “煜哥哥。”顾心霏快步走上前去,拉着萧元煜的手,秀美几乎蹙成一条线,“煜哥哥,王妃迟迟没找到,眼下京兆府尹也插手了,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美人委屈的模样,萧元煜心疼极了,连忙安慰道:“别怕,霏儿,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快九天了,始终没找到,她的尸体大概已经被冲到下游了。” 萧元煜这番话并没有安慰道顾心霏,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正色道:“煜哥哥,你说王妃她会不会根本就没死。她的丫鬟日日遵守在京兆府门口,引来不少人围观,这会不会是她布的局” “煜哥哥,自从那日开始,王妃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聪明c口齿伶俐c还有一身好武功,我真的觉得她没有死。”女人敏感的直觉告诉她,姜青沅没有死。 顾心霏相信直觉,但萧元煜更相信事实,“周登用的毒药出自南疆,根本无解,她即便是没被湖水淹死,也逃不过毒发。” 萧元煜朝周登使了个眼色,周登会意,拱手躬身道:“侧妃娘娘请放心,卑职可以确定,夏氏的确中了毒。” 姜青沅的身手在他之上,但她选择跳湖而逃,因而周登十分确定,姜青沅的确是中毒了。 只是这原因嘛,周登是不愿意说的。他一万个不想承认,他的武功不如姜青沅。 一个被王爷遗弃的女人,凭什么比他武功高 顾心霏依然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可是那个丫鬟报了案,如今事情又闹大了,京兆府尹肯定会查,万一真查到” “不会”萧元煜当即否定道,“ 霏儿,你别自己吓自己。周登动手的时候是深夜,四周并无旁人。” 他看了看周登,周登是他的心腹侍卫,除了他武功不错,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做事素来谨慎。这种大事,他不信他会这般不谨慎。 “王爷说的是,卑职动手的时候格外小心,绝无纰漏。”周登语气十分肯定。 顾心霏瞥了一眼周登,又看了看萧元煜,只见萧元煜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顾心霏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实际上她并笑不出来,周登的能耐不过尔尔,不然就不会这么长时间了,什么也没找到。只是萧元煜无疑对这个心腹侍卫是信任的,她也不好拆台。 “煜哥哥,如今京城里有人说王妃失踪了,最得意就是我这个侧妃,这话若是传多了,只怕很快就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顾心霏索性换了个引子。 萧元煜捏了捏她的柔荑,笑道:“就知道你担心这个。” 顾心霏苦涩一笑,“我没想让她死,原本只是希望能吓吓她,让她知难而退。” 这是她对周登说的话,周登便是听了这吩咐才暗中跟踪姜青沅。 周登为人高傲,却被姜青沅罚去当低贱的门房,早憋了一肚子火,只是恐吓怎么够,杀了她方能解恨。 “霏儿,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萧元煜亦是听了这些传闻,才立刻来找顾心霏,来的路上,他便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既然已经死了,即便是尸体没找到,也万没有不公布死讯的道理,本王这就进宫报丧,给她立个衣冠冢,再办一场风光的葬礼。” 萧元煜对顾心霏笑了笑,“葬礼就由你来操持,届时来吊唁的人都会知道你的端庄大方。” 第40章 先送开胃菜 “在葬礼上,本王会当众宣布,王妃去世,本王心痛不已,决定三年之内不娶继妃。” 萧元煜握着顾心霏的柔荑,柔声道:“霏儿,夏青沅的葬礼是你正名第一步,你好好操持,要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你治家有方,堪为主母。” 顾心霏脸上顿时阴霾尽扫,不过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万一王妃她真的侥幸没死呢还有她的娘家,夏国公府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夏国公府能有什么意见。”萧元煜轻嗤,夏家式微,他向来不放在眼里。 至于姜青沅侥幸没死,萧元煜亦不放在心上,“即便她命大没死,我也不会让她活着出现在灵堂。霏儿,到时候你只管接待宾客,其他的本王会安排妥当。” 顾心霏闻言,笑吟吟地点头,“煜哥哥放心,我一定把王妃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 好一个风风光光 他们不知,此刻姜青沅就在房顶上,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口中银牙几欲咬碎,萧元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耻混蛋,就连她的死也要狠狠利用一把,用她的葬礼给顾心霏扶正铺路,想的倒是挺美 姜青沅从怀里摸出来一瓶药,唇角勾起,来都来了,先送他们一道开胃菜吧。 萧元煜真是爱极了顾心霏,既然爱到骨子里,怎能因为有伤在身而不能肌肤相亲呢 左手指尖轻弹,一粒石子正中窗户。萧元煜闻声,立刻快步走到窗户处查看。 “怎么了,煜哥哥”顾心霏也连忙跟过去看。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姜青沅右手指尖轻弹出一枚细小的药丸,药丸不偏不倚正好落入茶杯中,瞬间便与水融为一体。 萧元煜推开窗户看了看,然而却什么也没发现,又探头四下看了看,依然没有异常,他这才转头答道:“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 顾心霏忙劝道:“煜哥哥,你是不是太累了。” 然后,她端起茶杯,体贴地送到萧元煜嘴边,“来喝杯安神茶。” 在上面的姜青沅真想给顾心霏鼓掌,她方才还后悔,应该多买几种不同形式的迷情药,这种需要吃进嘴里方能见效的药丸局限太多。现在可是没这顾虑了,心上人亲自送到嘴边的茶,萧元煜一定会喝。 果然,下一瞬,就见萧元煜笑了笑,然后就着顾心霏的手将一杯茶悉数饮尽。 不多时,下面就传来了狗男女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看来药效发作了,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正在姜青沅犹豫要不要继续看下去时,忽然只觉耳畔有阵风吹过。她立刻警惕地抬头朝四周看去。 只是她一回头,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姜姑娘,是我。”耳畔是熟悉的声音。 姜青沅记得这声音的主人,这样低沉浑厚的嗓音除了顾北渊,还能是谁 姜青沅转头看去,一身墨色夜行衣,拉下面巾,好让她看清楚他的脸,果然是顾北渊。 顾北渊松开手,姜青沅连忙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随即,她又想起一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她带着面具,这是一张陌生的脸,顾北渊怎么认出她的 顾北渊指了指屋脊的另一边,“我在那里观察了许久,才认出你。” 原来如此,姜青沅了然,看来她还是不够谨慎,这张面具做的再精妙无破绽,可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言行举止依然是姜青沅,若是遇到熟悉她的人,直接就会露馅儿。 姜青沅同顾北渊说着话,未曾留意到下面烛火已经熄了。 “煜哥哥,别你伤还没好,不行的” “我没事,我能行” 然后,萧元煜身体力行地表示自己能行。 啧 这阵仗可真不小,床柱子的咯吱声c萧元煜的低吼声c顾心霏的喘息声交织着,清晰地传入房顶上两人的耳中。 顾北渊的耳尖红了,脸也红了,幸好有夜色掩盖着,他连忙别过脸去,“走吧。” 姜青沅倒不是真想坐在上头看那对狗男女的床笫之事,只是想瞧瞧这药丸是不是真的,不过瞧着这架势,看来药丸是真的,的确是烈性的迷情药。 随即,她随顾北渊一起出了端王府。 两人均是脚尖轻点,纵身一跃,便出了端王府,因而没有人发现。 出了端王府,顾北渊就问她:“你住哪儿” “随我来。”姜青沅点了下头,然后将他带到了客栈厢房。 当然,两人并没有走正门,而是 跳窗而入。 进了房间,姜青沅将面具撕了下来,露出她真实的容颜,星眸樱唇,明艳过人。 “我失踪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不便露面,就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落脚。”姜青沅道。 顾北渊点了点头,“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夏国公府和端王府也在找你,那日我们分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不察,着了端王府的道。”姜青沅将后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也幸好遇到的人是紫嫣和红衣,若是换做旁人,未必会出手相救。” 听了这些,顾北渊微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怪不得端王府的人一直盘旋在银镜湖边。”原来是在找姜青沅的尸体。 “那毒如何了”顾北渊问道。 “已经没事了。”姜青沅摇了摇头,“我在湖里吐了口血,把毒都吐出来了。只是那毒霸道,令我昏迷了几日。抱歉,前日方醒,我又急着找凶手,所以没能立即跟你解释,害你担心了。” 担心 顾北渊面上有些不自然,咽了咽喉咙,问道:“凶手是谁” 姜青沅冷哼道,“本来我还不确定,方才在端王府听了一会儿墙角,这才知道是谁要杀我。” 落水前,她虽没来及扯下那人面巾,不过心里也有猜测,能下杀手杀她的,除了萧元煜还能有谁。 萧元煜差点没了性命,反过来杀她极有可能。 “我是真没想到,第一个对我下杀手的人,竟然不是萧元煜,而是顾心霏。” 萧元煜更多的是无耻加自私,真正阴狠的人其实是顾心霏。 古语有云“最毒妇人心”,果然有理。 第41章 带伤上阵 “你有什么打算”顾北渊问道,“杀了顾心霏” 姜青沅冷哼道:“直接一剑杀了她,怕是太便宜她了。顾心霏看着温温柔柔的,骨子里竟是个蛇蝎心肝,她对我做的事肯定不止这一桩” 夏青沅的死归根结底是因萧元煜所致,顾心霏压根就没再夏青沅面前出现过,所以她原本对顾心霏没有过多的恨,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而今却是知晓了,萧元煜那个蠢货就是把杀人的刀,而顾心霏则是那个握着刀柄的人。 “我需要先把新仇旧账一笔一笔地算清楚,该怎样就怎么样。” 见顾北渊眼眸微凝,似是不赞同之意,姜青沅顿时皱起了眉头,忙道:“你可别劝我,以德报怨这种圣人行为,我做不到。” 顾北渊亦皱了眉,刚想开口,却见姜青沅又道:“说实话,你如果劝我,我还真有些为难。” 顾北渊眉头皱得更深了,心口涌起失落感,她其实不信任他,更不了解他。 “我没想劝你。”顾北渊起身推开窗户,转头道了句,“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告辞。”语罢,便头也不回地跳窗离开了。 姜青沅看着窗户,目光怔怔,“他这是生气了” 也对,他和顾心霏不过就是血缘上有些关系,但那日在福寿宫,他可没帮顾心霏说一句话,又怎么会劝她以德报怨 是她误会他了 顾北渊的确是生气了,但即便是生气了,也没有真的就撒手不管。端王妃失踪的事情愈传愈烈,很快连深宫里的人也听说了此事。 萧元煜由宫人搀扶着进了宫,“儿臣叩见父皇。”缓缓屈膝下跪,动作要多慢有多慢。 皇帝见此情景,顿时眉头皱起,跪礼行的不伦不类,看着磕碜,“起来说话。你的伤怎么还没好” “端王殿下的伤口许是裂开过。”顾北渊从书架后走了出来,朝萧元煜拱了拱手。 萧元煜这才知顾北渊也在这里,拱手回礼,“宁郡王也在” 顾北渊点了点头,淡声道:“微臣正与陛下商议练兵之事。端王殿下的伤,不要紧吧” 萧元煜闻言,顿时脸色微僵,那晚和顾心霏动静太大,当场伤口又再度裂开,被褥上染了不少血。因为房事太过激烈,导致伤口崩裂,萧元煜也没脸请太医看,只匆匆包扎了下,生生等到翌日才着人请太医来看。 太医看过后,额头突突的,当场隐晦地道了句,“伤口不浅,需好生静养。” 伤口反反复复裂开,别说是留疤了,就是完全愈合都难。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萧元煜,亦觉脸面挂不住,便真如太医所说,安心静养,不敢有半点马虎。因而今日进宫,他便任由侍卫小心搀扶着,唯恐伤口崩裂。 “郡王怎知本王伤口裂开过”萧元煜垂眸道。 顾北渊淡声答道:“上一次见时,殿下尚且不需搀扶,如今行动却如此不便,想来是伤口愈合出了问题,军中将士每每带伤上阵,皆如殿下这般。” 带伤上阵 萧元煜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顾北渊说这话时,有些讽刺。 感受到萧元煜的目光从面前撇过,顾北渊眼睑微微下压,鸦青色的睫羽投下一片阴影,拱手行礼道:“端王殿下似乎有事要禀告,请陛下容微臣暂且回避。” “不会回避。”皇帝大手一挥,“端王,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朕同渊儿还有正事要说。” 萧元煜咬了咬下颚,每次都是这样,皇帝对顾北渊多有眷顾,对他这个亲儿子却爱答不理。 顾北渊他凭什么就凭他的母亲是皇帝爱而不得的女人吗 “你发什么愣,有什么事就快说。” 皇帝的催促声令萧元煜回过神来,他赶忙开口说明来意,“父皇,儿臣的王妃夏氏失踪数日,始终不见踪影,儿臣派人多方寻找,终于查到十天前有人看见她失足落水。已经十天了,儿臣派人沿着银镜湖来来回回找了几十遍,始终没找到。” “父皇,儿臣怀疑夏氏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萧元煜正色道,“堂堂王妃,失踪数日,未免引人非议,儿臣想恳请父皇准许儿臣为她立衣冠冢,择日下葬。” 皇帝听罢,眼皮儿微抬,“好端端的,夏氏怎么会失踪” 萧元煜拱手答道:“儿臣不知,夏氏在失踪几日前就回了夏国公府,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哦是吗”尾音微扬,皇帝淡淡地扫了萧元煜一眼,“夏氏两年都没回夏国公府,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回去。” 萧元煜脑子里反 复回荡着皇帝方才扫过来的眼神,心不自觉地收紧。方才那个眼神,就好像被人扒了皮一般,心头的秘密再也藏不住。 “回父皇的话,是王妃的弟弟闯了祸,所以请王妃回去解决麻烦。”萧元煜答道,余光悄悄观察皇帝的神色。 只见皇帝哂笑一声,道:“夏氏的弟弟就是你的弟弟,你弟弟闯了祸,你这个做姐夫的怎么没去帮忙。” 萧元煜答道:“是夏氏不让儿臣插手,她说这件事本就是夏家不占理。儿臣也认为若是儿臣插手,难免有仗势欺人之嫌。” “你真是这么想的”皇帝眼睛半眯着。 萧元煜心下一紧,脑子里迅速地将整件事情回想了一遍,随即解释道:“儿臣不愿徇私,所以特意嘱咐陈侍郎,不必顾念儿臣这个端王的颜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皇帝很有可能已经召见过了陈侍郎。 “你想给夏氏立衣冠冢,还要办葬礼”皇帝淡声问道。 萧元煜朝皇帝点了点头,“夏氏贤惠通达,如今遭逢不幸,儿臣不想委屈了她,请求父皇恩准,让儿臣厚葬了她。尸体虽然还没找到,就暂且立衣冠冢,待来日找到尸体,再行合棺安葬。”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多了几分幽深,“万一夏氏没死呢” 萧元煜垂眸摇头道:“已经这么多天了,若是她还活着,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父皇,流言已经越来越多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对夏氏的名声也不好,儿臣私心,想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请父皇恩准。”萧元煜颤颤巍巍地跪下。 他未曾发现,在他跪下的瞬间,皇帝压抑着怒火的眼神 第42章 一如既往的蠢 “好,你执意相求,朕准了。”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惊了萧元煜一大跳,他赶忙抬眸看向皇帝。 只见皇帝面色平静,朝他淡声道:“葬礼事宜由你自行安排,不用跟朕汇报。行了,你下去吧。” 萧元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好像也没什么异样,这才跪安,“儿臣告退。” 临走时,从顾北渊面前路过,萧元煜脚下步子微顿,看了看顾北渊。 顾北渊朝他拱手行了一礼,“恭送端王殿下。” 萧元煜颔首,缓缓将目光收回,由宫人搀扶着缓缓走出了御书房。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一直笼罩着他,回了王府,脑子里依然回荡着方才在御书房里的情景。 “煜哥哥,你怎么了”顾心霏递上茶杯,关切地问道,“是不是陛下那里没同意” 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顾心霏也忍不住忧虑,毕竟姜青沅的尸体没有找到,按理是不该下葬的。 萧元煜回过神来,拉着她在身旁坐下,“不是,你别胡思乱想,父皇已经同意以衣冠冢下葬。” 听了这话,顾心霏这才松了口气,但同时又觉得奇怪,“既然陛下都已经同意了,煜哥哥你还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萧元煜不想她担心,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呢,夏青沅死了,我终于兑现了对你的承诺,此生唯你一人。” 想起花前月下时他对她说过的话,顾心霏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她没有看错这个男人,他对她是真心的。 “煜哥哥,我不在乎名分,只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我就知足了。”顾心霏含笑说道。 萧元煜抬手为她拢了拢鬓边碎发,柔声道:“我的心里当然只有你,霏儿,你是这世上最温婉的女子,也是我最爱的女子,我想给你最好的。我想要你做我的王妃,我的” 他停顿了片刻,随即压低了声音,缓缓道:“皇后” “母后的皇后之位坐的太委屈,我希望你能光明正大c无所畏惧地坐上那个位置。”萧元煜眼眸深沉,思绪翻涌。 顾心霏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坐上皇后的宝座,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何尝不是她的心愿。 “煜哥哥,我不在什么名分,我只要能永远站在你身边就好了。”有朝一日,他继承帝位,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可不就是皇后 萧元煜摸了摸她的脸颊,“霏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单纯。” “单纯”的顾心霏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柔柔一笑,“煜哥哥,你也一如往昔。” 悄悄立在窗外的姜青沅在心里嗤笑一声:一如往昔的蠢顾心霏单纯,那世上只怕就没有性子的单纯的人了。也就萧元煜蠢钝如猪,认定这个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似的女人性子单纯。 见两人一直你侬我侬,也没说什么要紧事,姜青沅方才垂眸低首,转身走去了厨房。 “小姜,我正找你呢,你把这个菜”厨房的管事叭叭说道。 萧元煜压根不知,他派人在银镜湖边找了许久的人,几天前就进了端王府。 葬礼是吧,那就办吧 端王妃意外去世,待她情深似海的端王殿下萧元煜哀痛不已,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只能为她办一场盛大的葬礼,极尽殊荣。 京城里的高门贵族都收到了讣告,既然受了讣告,于情于理都该上门吊唁。 身为宁郡王的顾北渊自然也收到了讣告,一大早就到了端王府,是前来吊唁的第一位宾客。原因无他,正是因为顾北渊身旁眼睛都哭红了的顾子晨。 “姑姑呢我要见姑姑。” 顾子晨哭地撕心裂肺,小孩子的声音本就尖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更是震耳欲聋,直接令顾心霏表情失控,下意识地就想抬手捂耳朵。不过,手抬到一半,她忍住了。 今日是她站在人前的第一步,绝不能出差错。 顾心霏心里很清楚,萧元煜纳她进门那日,虽然也请了不少宾客,但她终究只是侧妃,宾客前来道贺不过是冲着萧元煜的面子,根本不会关注一身粉色喜服的她。侧妃侧妃,虽然沾着“妃”字,但终究是妾,没有人会在意。 但今日不一样,整个葬礼由她操持,此刻她代表的是端王府的女眷。从此之后,京城里的人便知道,端王正妃已故,端王府的女主人是她顾心霏,一切往来交际的拜帖都要经过她手。 “小世子,别哭了,王妃生前尤其疼爱你,你这样哭她会心疼的。”顾心霏低头柔声说道。 顾子晨 吸了吸鼻子,竭力控制着不哭出声来,“我要,要,要见姑姑” 哭声是收住了,但眼泪并没有收住,依然一个劲儿地往下流,整个人俨然已经成了泪人。 姜青沅隐在一种侍女中,看着不断掉金豆豆的顾子晨,心疼极了。 顾北渊的目光扫过,一眼就认出了姜青沅,随即他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收回,弯腰伸手将顾子晨抱在怀里,擦了擦他脸上的泪花,“还记得姑姑说的话吗” 顾子晨咬了咬唇角,憋着嘴点头,“姑姑不喜欢晨晨哭。” “那还哭不哭了”顾北渊淡声道。 顾子晨摇了摇头,晨晨坚强,晨晨不哭。 这时,萧元煜缓步走了进来,“宁郡王这么早就来了”看见顾北渊,他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顾北渊和姜青沅关系匪浅,大晚上的竟然双双从叶宅出来。若非为了掩盖姜青沅真正的死因,他一定要跟顾北渊讨个说法。 觊觎有夫之妇,真是下流 顾北渊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萧元煜不悦的神情一般,微微颔首,“晨晨很喜欢端王妃,一大早就哭着喊着要来看看端王妃。晨晨,叫人。” “端王叔好。”顾子晨其实很不喜欢这个看起来阴阳怪气的叔叔,但为了能再看姜青沅一眼,他乞求地看着萧元煜,瓮声瓮气地道,“晨晨想再看一眼姑姑,可以吗” 第43章 冰释前嫌 萧元煜顿时心下一沉,如果顾子晨又哭又闹,他可以直接命侍女把他抱走,但他却礼貌性的提出请求,这倒让他不好办了。 “晨晨。”萧元煜刚想说话,却见顾北渊开口道,“端王妃的尸体并没有找到,那里面只是她的衣物。” 顾子晨闻言,小眉毛顿时皱成了一条线,瘪嘴道:“没有尸体,那不就说明姑姑可能还没有死。没死,为什么要办葬礼” 此言一出,萧元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朝顾北渊冷声道:“宁郡王” 顾心霏瞧着情况不对,赶忙拉住萧元煜,同时打圆场道:“郡王,小世子脸都哭花了,要不让妾身带他去洗洗” “不劳烦顾侧妃。”顾北渊将顾子晨交给身后的侍女识月,“带他去后院玩一会儿。” 顾心霏点头应下,忙吩咐侍女带路。 萧元煜朝顾北渊看了一眼,“宁郡王,这边请。” 顾北渊没拒绝,当真依言随他走到了僻静处。 “宁郡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元煜沉声质问道,“本王向父皇禀告时,你当时也在,棺木里装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今日却派你儿子来捣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北渊神色淡淡。 萧元煜脸色更沉了,“顾北渊,这里也没别人,咱们索性把话说清楚。夏青沅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本王姑且相信她的死和你无关,所以在父皇面前没提此事。” 听了这话,顾北渊淡漠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竟然有栽赃的念头 姜青沅说的没错,萧元煜的确无耻。 萧元煜毫不客气地冷眼相对,“本王顾念你是霏儿堂兄,给你留了颜面,你也别得寸进尺。管好你的儿子,别让他捣乱,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顾北渊抬眸看着他,凤眸无波,沉默片刻,方才幽幽吐出一句,“三皇子,你和幼年时一样。”一样的无理取闹。 也对,无理取闹,本质上就是无耻。 顾北渊去往边关前,那时候萧元煜还未封王,他在众皇子中行三,便被称为三皇子。提到幼年,萧元煜脸色顿时变了,变得很不自在 顾北渊离开京城前,他是三皇子,是所有皇子中地位最低的皇子,原因无他,因为他的母亲蒋氏是低贱的宫女出身,母凭子贵方才被封为贵人。 贵人,那是个什么身份所有有子嗣的妃嫔,蒋贵人的位分是最低的。即便是只生了个女儿的严嫔都比蒋氏的位分高。 羞辱,这是明晃晃的羞辱 顾北渊在羞辱他 “顾北渊,你今日是存心跟本王过不去是不是”萧元煜手握成拳,捏得紧紧的,“今时不同往日,本王劝你好好掂量掂量。” 若是顾北渊非要挑事,那他势必奉陪到底。 他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地位低下的三皇子,他的母亲是皇后,他是嫡皇子端王萧元煜,按照规矩,他是帝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顾北渊只是个郡王,就算圣眷再浓,也终究只能是俯首称臣。 顾北渊看着萧元煜,正色道:“棺木里连尸体都没有,这场葬礼不过是你在强行宣告端王妃已死。” “呵”萧元煜讥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郡王,你莫不是忘了夏青沅是端王妃,不是宁郡王妃。” “夏青沅已经死了,你之前和她拉拉扯扯暧昧不清的事情,本王也不想再去计较。本王有心要放过你,你别不识好歹,非要一头撞上来” 萧元煜言语间莫不是冷嘲热讽。 顾北渊将目光收回,姜青沅说的都对,萧元煜无耻,且脑子有病,无药可救的那种。多说无益,索性大步走开,再不理会。 萧元煜见顾北渊一言不发地走了,却嘲讽笑道:“说不过就逃,真是没用”实则方才那话不过是吓唬顾北渊的,他虽知道他两人深夜双双从叶宅出来,可却没办法借题发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夏青沅真正意义地去世。 至于顾北渊,来日方长,总能抓到他别的把柄。 蠢货 悄悄隐在暗处的姜青沅在心头骂了一句,随后轻手轻脚地朝顾北渊方才离去的方向而去。 顾北渊在四下无人的僻静处停下了脚步,“我并非是要把你没死的消息告诉端王。”他并不想被她误会,既然不想,那就说清楚。 “我没有怀疑你。”姜青沅走到他跟前,“先前是我太敏感,误会你了,你别生气了,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对不起。”说时,她拱手行了一礼。 随即又道:“事后我仔细想了想,我并非是质 疑你会因为和顾心霏存在亲缘关系就向着她,当时只是想着你心地善良,怕你会觉得我行事手段太狠。” 姜青沅不知,顾北渊此刻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无数人死在我剑下,包括无辜的人,我也杀过。我并非什么好人,论手段狠辣,你不及我。”顾北渊摇头说道。 所以她担忧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姜青沅莞尔一笑,“是我多虑了,还请宁郡王不要怪罪,可好” 顾北渊摇头,他哪里会怪罪她,“是我没把话说清楚。都是过去事了,都别放在心上就好。今日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顾忌。” 说起这个,姜青沅又是拱手一揖,“多谢你帮忙。萧元煜在讣告上并没有说没找到尸体,晨晨这么一闹,直接堵了他的后路。” 萧元煜那个卑鄙小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一礼,顾北渊受了,但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他堵的岂止是这一条后路,是直接把萧元煜的路都堵死了。 “你自己多加小心。”顾北渊正色道。 姜青沅笑了笑,“放心。”她不会让自己有事,有事的只会是萧元煜和顾心霏那对狗男女。 “你不用出手,我自有办法。”姜青沅想了想,又补充道,“萧元煜脑子有病,惯会随意攀咬人。” 他竟然还想把她的死栽赃到顾北渊头上,姜青沅想想就忍不住硬了拳头 第44章 飞天髻 顾心霏见萧元煜回来了,连忙上前,“煜哥哥,没事吧”顾北渊和姜青沅什么关系,她也没看明白,但顾北渊是肯定不会向着她这个空有血缘的堂妹,这一点顾心霏很肯定。 “本王警告过他了,你别担心。”萧元煜点头笑道。 顾心霏却蹙眉,她虽然和这个堂兄没有交情,但从面相上看,他就不像是能被警告到的人。 “没事的。这里是端王府,办的是端王妃的葬礼,他身为毫无关系的外男,他若是聪明,就不会做出落人话柄的事。”萧元煜实则并不担心顾北渊会挑起事端,非亲非故的,他难不成还要替姜青沅喊冤不成 若是他真打算这么做,早在皇帝跟前,他就开口了。但是他没有,所以萧元煜猜测那是他有自知之明。 见顾心霏依然眉心不展,萧元煜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温声笑道:“你若是还担心,那本王派人时刻盯着就是了。现在不担心了吧” 顾心霏默了默,话虽如此,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今日这葬礼怕是没那么顺利。不过,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顾北渊是接了讣告前来吊唁的,又不能把人赶出去。于是她抬头笑了下,“霏儿都听煜哥哥的。” 见周遭没有外人,萧元煜伸手欲将她揽入怀中,顾心霏红了脸,连忙轻轻推开,“煜哥哥,别,你身上还有伤呢。” 他可怜的伤口,刚结痂就裂开,再结痂再裂开,提到这个,萧元煜便打消了念头,规规矩矩地垂手立着,“霏儿,总之你别担心,一切都在本王的掌握之中。等过了今日,端王府里就只会有你一个女眷。” 顾心霏柔柔一笑,这也正是她期盼的。 而此时此刻,这场葬礼的主人姜青沅悄悄翻进了青芜院。 青芜院和往常一样,空无一人,这几日姜青沅已经探清楚了,萧元煜压根没想过她会回青芜院,所以这个院落里没有让人盯梢。而往常青芜院伺候的下人就不多,敷衍地做了活就撤了。 姜青沅进了自己的房间,环顾了一圈,房间干净整洁,许是翠眉那丫头打扫的。 正想到翠眉,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去,果然是翠眉。“你是谁,快出来,这里是端王妃的房间。” 姜青沅指了指她微肿的下眼睑,“你这眼睛是哭的” 翠眉眼眶微红,“你快出来,这里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她还真哭了,这倒是令姜青沅有些诧异,同时又有些暖,在这座冷漠孤寂的王府里,还有个心热的人。 姜青沅抬手将面具撕下,露出真实的容颜,“这里就是我的房间。”语罢,她朝翠眉抬手,想为她把眼角的泪珠拭去。 却不想,翠眉脸色一白,整个人连忙往后躲,“你你你,你别过来”舌头好似打了卷一般,捋不直。 姜青沅微窘,她以为她是鬼 “我没死,不信你看看,地上有影子。”姜青沅又将手伸过去,“你摸摸,我是热的。” 翠眉将信将疑,颤颤巍巍地低头,还真有影子。随即,她又大着胆子摸了摸姜青沅的手,真是热的。 “王妃,您真的没死”翠眉抬眼时,眼里满是激动。 姜青沅嫣然笑道:“我当然没死了,我若死了,怎会是热的。” 翠眉这才放下心来,连忙上前,“王妃,这些日子您去哪儿了怎么大家都说您死了。”又想起今日的葬礼,“王妃您可算回来了,赶紧去前院吧。” 人都没死,哪里的葬礼。 轻轻拍了拍翠眉的肩膀,姜青沅笑道:“不急,翠眉,宾客还没到齐呢,不急。”人多才热闹,不然都对不起这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人不多,哪里能叫风风光光 “翠眉,我记得我有件黑色的衣裳,你帮我找一下吧。”黑色,肃杀,不正应了葬礼嘛。 翠眉这才发现,自家王妃身上穿的好像是侍女的衣服,“王妃,您怎么穿是不是王爷不让您进来,迫不得已您才冒充侍女混进府来” 姜青沅沉默片刻,微微点了下头,差不多是这意思。 翠眉不禁又红了眼眶,愤愤不平地道:“王爷他也太过分了。王妃,奴婢这就去给您找衣裳,还有这发髻也得重新挽,奴婢马上就来。” 说时,她利落地找出了衣裳,伺候姜青沅换上,又为她挽发梳妆 姜青沅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翠眉,还是你手巧。”同样的发髻,她挽得远不如翠眉。 翠眉小心翼翼地将凤钗插进发间,捋好流苏,方才开口道:“今日您要面见许多宾客,这发髻可不能有丝毫马虎。” 她特意为她梳了飞天髻,佩戴着象征王妃身份的五凤衔珠钗,又画了高高上挑的双燕眉,令姜青沅原本就明艳的面容更添几分凌厉气势。 “王妃,前头唢呐已经吹响,想必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翠眉正色道。 姜青沅微微颔首,随即站起身来,“翠眉,你在这儿等我吧。” 若是往日,翠眉定会如她所说,不过这一次她却摇头说道:“王妃,让奴婢跟着您吧。” “你真想好了”姜青沅挑眉,形似双燕的黛眉上扬,“你若是跟着我,往后可就只能一辈子跟着我了。” 翠眉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只要王妃不嫌奴婢愚钝,奴婢愿意跟着您。” 姜青沅笑了笑,“好,那就跟着吧。” 主仆二人出了青芜院,径直走去了前面正厅。 彼时,宾客已经到齐,萧元煜立在棺木前,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诉说对亡妻如何不舍,决意三年之内不娶继妃。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纷纷面面相觑,议论声四起。 顾北渊立在人群中,淡漠的凤眸中多了几分轻嗤,他终于明白为何姜青沅这般厌恶萧元煜,无耻成他这样的,的确嫌恶。 “郡王,姜姑娘来了。”识月走过来,低声禀告道。 下一瞬,墨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灵堂正中,身后跟着个侍女,侍女高声道:“王妃没有死,王妃回来了” 一时间,众人再度惊讶,连嘴巴都合不上。 第45章 大闹灵堂 萧元煜当即脸色一白,饶是顾心霏也变了脸色,不过她反应极快,连忙悄悄扯了扯萧元煜衣角,示意他回神。 萧元煜果然回过神来,沉声道:“你是何人,竟然冒充本王王妃” 姜青沅丹唇轻启,转头朝人群中看去,“夏老国公,青沅是假的吗”她就知道萧元煜我无耻没下限。 他说不是就不是端王妃除了是端王的王妃,还是夏老国公的孙女。 是真是假,夏老国公这个至亲说话更有分量。 众人纷纷朝夏老国公看去,他们中几乎没有人见过端王妃长什么样,也说不清眼前这位是真是假,但夏老国公不一样,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孙女都认不出来。 萧元煜脸色微沉,当即开口道:“本王的王妃温婉贤淑,性情内敛,令本王一见钟情,绝不是这般凌厉。夏老国公,你且擦亮眼睛仔细认认。” 夏老国公站出来,立于人前,他自是知道萧元煜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告诉他,他已年老,夏家子孙无能,他若是得罪了他,于夏家无益。 姜青沅看着他,星眸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不骄不躁,亦不见慌张恐惧。 “老国公,你也觉得此女不像,是吗”萧元煜再一次强调道。 “老夫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夏老国公又凑近了几分,仔细打量着姜青沅,“气质的确大相径庭,但看着面相瞧着倒是一模一样。” 果然是滑不留手的老狐狸。 姜青沅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纤纤素手轻抬,指向顾心霏,“王爷,你被这贱人迷了心窍,竟然连本妃这个发妻都不认” 在场都是高门贵族,哪里不晓得宠妾灭妻的龌龊事。此言一出,在场的宾客自动就脑补出了整个经过。 “你胡说什么”萧元煜面色大变,当即厉声斥道,“夏老国公会认不出自己的孙女儿” 夏老国公头一个变了脸色,萧元煜这是拉他下水。于是,他悄悄朝门外打了个手势。 “你不过就是仗着长得和本王王妃有几分相似,所以故意跑来闹事,来人,把这个冒充王妃的假货押下去”萧元煜朝管家厉声吼道。 姜青沅若是要逃,一般人不是对手,所以萧元煜早早地命周登带了大批身手极好的侍卫守在府外,却不想姜青沅直接就出现在了灵堂上。管家极有眼色,赶忙去通知府外的周登。 周登还没到,夏老国公的人却先到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氏。 “青沅,青沅”宋氏在门口,一眼就看到姜青沅,连忙快步上前,紧握住姜青沅的手,“青沅,母亲就知道你没死。”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你看看我c我看看你,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当娘的肯定不会认错,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样,端王宠妾灭妻,竟然连发妻都不认。 萧元煜牙关紧咬,走上前去,道:“岳母,她不是夏青沅,你再仔细看看清楚,要不然本王让修齐来认认。” 他将修齐二字咬的重重的,宋氏虽是妇人,却也当即懂了他话里威胁之意。 宋氏脸色泛白,紧握着姜青沅的手,却不敢出声。 萧元煜又道:“岳母,青沅是本王王妃,就算她不在了,你还是本王的岳母,修齐也是本王的内弟,本王不会不照拂。” 姜青沅扬唇轻笑一声,“好一个恩威并施王爷,您对顾侧妃可真好,为了他连人都不做了。” “胡说八道”萧元煜怒斥,眼瞧着周登正匆匆赶来,他当即一声令下,“周登,把这个假货押下去,严刑拷打,务必逼问出背后是谁在指使” 周登闻言,连忙跑进来,“是,王爷。” “王爷真是有备无患,势必要让本妃死。可即便本妃死了,真相也不会被掩埋。”姜青沅嗤笑一声,区区这几个人能拦得住她 正要动手,不料宋氏转身挡在她面前,“端王殿下,你放过青沅吧。” “青沅她不做什么端王妃了,您放过她吧。王爷不喜欢她,和离休妻都行,只求您别要了她的命。”宋氏哭了,眼泪哗哗落下,又看向夏老国公,“老国公,您说句公道话吧。青沅她不能死,她死了,夫君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宋氏这么一哭诉,萧元煜当场黑了脸,“老国公,你不是说岳母病了吗她的病是不是加重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夏老国公看了看姜青沅,只见姜青沅的目光正落在宋氏身上,并未搭理他。 “宋氏听闻青沅死讯,病情的确是加重了。”夏老国公说道。 宋氏错愕不已,当即泪如雨下,“老国公,您不能这样啊,您不能这样对 青沅。她是观音娘娘赐的,您不能这样对她” 顾心霏一听,心下当即松了几分,“什么观音娘娘赐的王爷,夏夫人许是受了刺激,快让府医来看看吧。” 说时,顾心霏朝周登使了个眼色,周登会意,上前先拿宋氏。有宋氏在手,不愁姜青沅不顾忌。 “滚开”姜青沅一脚将周登踢飞,同时迅速出手,一把擒住顾心霏,然后迅速拖过来。一手将宋氏护在身后,一手卡着顾心霏的喉咙,“萧元煜,你敢动我,我就杀了你最爱的顾侧妃。” 萧元煜脸色大变,怒声骂道:“贱人,你敢动霏儿一下,本王要了你的命” 姜青沅唇角轻勾,手下收紧,顾心霏当即喘不过气来,脸色通红。她抬手想掰开姜青沅卡着她喉咙的手,然而她越是动,姜青沅手下越是收紧。 “手不想要了,本妃帮你废了。”姜青沅低声道,随即松手抓住顾心霏的手,轻轻一掰 众人只听得一声惨叫,浑身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看时,只见顾心霏的手已然软绵绵地垂着,而她整张脸上都起了细汗,妆容都花了。 “夏青沅”萧元煜惊慌之下,脱口而出。 姜青沅扬唇笑道:“终于肯承认本妃是谁了” 霎时间,萧元煜脸色煞白 第46章 风中飘零小白花 “你卑鄙”萧元煜气的破口大骂。 “不及你。”姜青沅轻描淡写地回敬道。 萧元煜脸色铁青,原定的计划通通失效了,既白挨了一簪子之后,他又一次败了。这个女人是有三头六臂吗 余光看着在场的宾客,满朝文武五品以上的官员基本上都来了,众目睽睽之下,这该如何收场 目光不经意间落到顾北渊身上,萧元煜顿时有了主意,高声道:“夏青沅,本王不认你,还不是因为你不守妇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宾客再一次看傻眼了。见过夫妻反目成仇的,可也没见过这般跌宕起伏的恩怨,戏文都不敢这么写。 “放开霏儿,不然休怪本王不留情面,把你那奸夫一并抖落出来”萧元煜厉声斥道。 姜青沅闻言,面色冰冷,他这是在威胁她,“说我不守妇道,你眼瞎吗真正不守妇道的人看不见。” 威胁她 真是好笑 他拿顾北渊威胁她,她就用顾心霏反威胁他,当谁不会似的 在场的人纷纷将目光挪到顾心霏身上,端王只有一正一侧两妃,除了正妃,那就只有这位顾侧妃了。没看出来啊,这位顾侧妃竟然红杏出墙。 萧元煜脸色僵得厉害,只觉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绿。他不自觉地朝顾心霏看去,顾心霏感受到他带着怀疑的目光,当即眼含热泪,拼命摇头,“王爷,我没” “你胡说。”萧元煜连忙高声直呼,心中暗自唾了自己一下,他怎么能怀疑霏儿 姜青沅轻笑一声,“是你先胡说的。” 萧元煜闻言,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姜青沅这是承认是在胡说,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如果他不反驳,那么姜青沅红杏出墙的事就再无话引子,只能不了了之。 他倏地抬眸看去,只见姜青沅唇角勾起,那笑容充斥着讽刺。 “夏青沅,你想怎么样。”他凑近了几分,又低声道,“鱼死网破,对你没好处。”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真有那么一瞬,他想跟她鱼死网破。 “你可说错了,鱼死网破,你是鱼,顾心霏是网。”姜青沅云淡风轻似的笑了笑,继而又道,“我想要的很简单,把杀我的凶手公之于众,按律处置。” 萧元煜听了这话,却没立刻开口,而是陷入了沉默。 他在权衡,该不该把周登推出去 姜青沅可没那个耐性等他做决定,随后朗声道:“端王殿下,杀人偿命,即便是未遂,按律也是有罪,你身为皇子,本就不该徇私。” 一码归一码,杀她的事是谁做的,她便找谁算账。 萧元煜看了看周登,他方才上前拿姜青沅,反被她踢倒在地,摔的鼻血都流出来了。 这个女人是魔鬼,只能牺牲周登了。 “除了明面上的人,还有背后的指使者。”见他将目光落在周登身上,姜青沅当即开口又道。 她要的是公道,而不仅仅是报复,如果她的目的是报复,直接把周登杀了就行了,以她的本事,杀个人不难。 萧元煜脸色更僵了,背后的指使者他再清楚不过,一旦公之于众,顾心霏绝对活不了。 “端王,你若是不说,我帮你说。”姜青沅沉声道。 她可没那么耐性,等他纠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理公道。 “夏青沅,你适可而止。”萧元煜一筹莫展,急的额头冒汗。 姜青沅冷哼,当初他们对夏青沅,可没有适可而止。 就在此时,一道公鸭嗓忽然响起,“哎哟,这是怎么了”只见手拿着拂尘的章公公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端王c端王妃。”章公公笑眯眯地拱手作礼,“传陛下口谕,请王爷和王妃进宫面圣。”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端王妃现身堪堪不过一刻时间,而消息传到宫里,然后宫里再派人来传话,即便是快马加鞭,至少也要半个多时辰。看章公公这言行举动,分明早就知道端王妃没死。难道说,陛下早就知道了 众人皆惊,饶是姜青沅也不例外,在场唯一淡定的只有顾北渊。 “王妃,还请您先放开顾侧妃。”章公公依然笑眯眯的,态度极其恭谨。 姜青沅淡笑了下,随即依言放开了顾心霏。 顾心霏刚得了自由,还没来及喘口气,却不想下一瞬,章公公身后就站出来两个内侍,一左一右将她反剪了胳膊。 “你们做什么”萧元煜厉声吼道,“快放开” 他正要上前,却被拂 尘拦住。 章公公面上笑容倒是未变,躬身道:“王爷,这是陛下的旨意。” “押下去”内侍得令,直接就把顾心霏带走了。 “霏儿。”萧元煜连忙追上去,却见顾心霏朝他摇了摇头。她明明面色苍白如纸,眼里还有眼泪在打旋儿,可依然示意他别追上来,萧元煜心都要碎了。 他转头看了看章公公,眉头紧皱,章公公不可能假传圣旨,难道父皇什么都知道了他猛地反应过来,转而朝姜青沅看去,目露凶光,“你都在父皇面前胡说了什么” 姜青沅嘁了一声,然后就别过脸去,没搭理他。 有病她连进宫的腰牌都没有,哪有机会面圣 不过 姜青沅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眸朝顾北渊看去。 只见顾北渊朝她微微点了下头,同时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章公公轻咳一声,躬身道:“王爷c王妃,陛下还等着呢。” “那就走吧,本妃岂能让陛下久等。”姜青沅心里已然有数,当下朝章公公笑了笑,便率先抬脚出了灵堂。 章公公手里拂尘一扬,跟上前去,萧元煜迅速朝管家吩咐了几句,也追了上去。 姜青沅坐上了马车,心中赞道,不愧是内侍总管,做起事情来就是妥帖,连马车都是各自安排了一辆,让她不至于跟萧元煜同坐。 到了皇宫,章公公领着他们进了养心殿,当然还有被内侍押着的顾心霏,不过顾心霏并没有进殿,而是在殿外跪着。 “这也是父皇的意思”萧元煜眉头金紧皱着。 章公公躬身道:“王爷,您还是先进去吧,陛下在等着您。”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 萧元煜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心霏拦住,“王爷,您先进去吧,妾身没事。”说时,嘴角还竭力扯出一抹浅笑。 那样柔弱,却又那样坚强,那样的善解人意,好似一朵在风中飘零的小白花 第47章 以死相逼 养心殿中 “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又写了几笔,方才放下,随即抬眸看向下面跪着的两人。“青沅起来吧。” 萧元煜心头顿时一个咯噔,父皇只让她起来,却让他跪着。 “谢父皇。”姜青沅道过谢,随即便起身垂手立着。 随后,就见皇帝拿起手边的砚台往下砸,“混账东西” 砚台呈弧线飞出,正是朝着萧元煜的方向,姜青沅站着的位置离萧元煜不远,如果她伸手拦是肯定能拦住的。 但,她当然不会出手。 睁着一双明亮的星眸,看着砚台飞过,从萧元煜的背部擦过,最后落在他脚边。 可惜了,是落在他脚边,而不是脚上。 不过即使只是擦伤,那么重一方砚台擦过,也不好过。 正如姜青沅所料的那样,萧元煜低着头,咬紧了牙关,背上左胸皆是疼痛,方才那一擦,背上肯定擦伤了,那一瞬间的疼痛令他不自觉地颤了下,连带着左胸的伤口也隐隐有开裂的迹象。 保养了这么久的伤口,终究还是再次崩裂了 可这一次,令他伤口崩裂的人是皇帝,他就算疼也不能说出口,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叩首告罪:“儿臣知错,求父皇宽恕。” “你错在哪儿了。”皇帝沉声道。 他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命令他坦白罪行。 “儿臣不该在不确定王妃生死的情况下,举办葬礼。”萧元煜试探性地答道。 见皇帝没有发话,他又道:“葬礼上,王妃出现,儿臣不该不认她。” 皇帝依然没有开口,萧元煜咬了咬下颚,又道:“儿臣明知她是被人追杀,却包庇凶手。” 这一次,皇帝终于有反应了,“亏你还是朕的皇子,怎么这么糊涂。朕问你,凶手是谁” 凶手是谁,萧元煜当然知道,可是一旦说出顾心霏,那她必死无疑。他沉默片刻,然后垂首答道:“父皇容禀,儿臣起初并不知此事,的确以为王妃失踪了,后来无意之中才得知,府中侍卫记恨王妃起了杀心。” “侍卫周登跟随儿臣多年,与儿臣有主仆之情,若是将他依律论罪,必是死罪,儿臣实在心有不忍。再加上,儿臣听周登说王妃深夜和外男往来,所以一气之下就只当王妃已经死了。” “儿臣听信下属一人之言,的确有失偏颇。王妃或许并无太过分的举动,但自从儿臣纳侧妃以来,王妃就时时跟儿臣争吵,再不复从前贤惠大度。” “王妃死了,一切都烟消云散,过不了多久,人们也就忘了从前还有位端王妃,至于她生前有没有逾矩之举,也就无人追究了。” “父皇,儿臣为她办葬礼,原也是想着全了最后一点夫妻情意,往后不论她是生是死,世上再无端王妃夏氏。” 萧元煜深深叩首,“儿臣窃以为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儿臣也知包庇下属不对,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听着他一言一语,姜青沅手指捏得紧紧的,她今日方晓,萧元煜竟还有如此口才。只字未提顾心霏,杀人的是周登,他萧元煜只是纵然下属。 纵然下属也是情有可原,一是念着主仆情分,他还真是时时不忘他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二则是他们夫妻失和,失和的原因更是全部推到她头上,是她不贤惠不大度。言语间更是暗指她和外男走得近,也许没有逾矩,也许有逾矩之举,横竖就一点她身为有夫之妇和外男往来过密,他身为丈夫,心有不满。 听听,多么合情合理,多么有理有据。 她身为端王妃,却言行失德,他为了保全男人的颜面,也为了保留最后一点夫妻情分,所以为她办了风风光光的葬礼。办葬礼只是为了宣告端王妃夏氏的死亡,而不是她这个人是生是死。 他放她离开,也算是尽了夫妻情分 避重就轻,颠倒是非,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只见皇帝冷哼一声,“你只是包庇了自己的侍卫” 姜青沅的手微微松了松,看来皇帝心里是有数的。 萧元煜心下紧紧揪着,背上已然起了一层薄汗,“侍卫周登在儿臣面前亲代,王妃罚她做门房,他心头不忿,一气之下这才起了杀心。至于是否还有帮凶,周登并未交代。” 姜青沅眉头微蹙,是她疏忽了,周登被顾心霏一张嘴治的服服帖帖,根本不会认为他是被她教唆的。 “区区一个侍卫,竟有胆子对王妃下手”姜青沅抬眸道,“父皇明察,儿臣以为其中并没有这么简单。” 既然不能撬开周登的嘴,那便立案审查,她不信顾心霏当真没有任何破绽。 “父皇”萧元煜疾声开口。 “行了。”皇帝抬手叫停,“端王,你那个侍卫胆大包天,连王妃都敢杀,以下犯上,罪无可恕,你自己处理了。” 罪无可恕,那便是非死不可。萧元煜垂眸应下,“是,儿臣遵旨。”在进宫之时,他便已经清楚,周登注定要被牺牲掉。 只盼牺牲了周登,能保顾心霏无恙。 怎料,皇帝又道:“至于你那个侧妃,也不用留了。” 萧元煜脸色大变,当即叩首乞求,“父皇开恩,此事并非是顾侧妃所为,求父皇明察。” 然而皇帝并没有理会他,“你既然说与王妃夫妻失和,那往后便不用做夫妻了,朕下旨赐你们和离,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萧元煜在心头默念了一遍,霎时间他全部都明白了。他忙抬起头来,“父皇,儿臣不愿和离。” “儿臣宁死不与王妃和离。”萧元煜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若是同时失了顾侧妃和王妃,那便代表儿臣连府中后宅都没打理好,儿臣身为皇子,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不如死了算了,最起码儿臣死也是夏氏的夫君。” 皇帝闻言,脸色很是难看,“你说什么”一字一句咬的极重,好似乌云盖顶,顷刻间就要压下来。 萧元煜跪在地上,朗声道:“父皇若要赐和离圣旨,就请先赐死儿臣。” 以死相逼姜青沅不解:萧元煜这是抽哪门子风 第48章 年纪轻轻就瞎了 更诡异的是皇帝的反应,虽然满面怒容,却始终一言不发。 “求父皇放过顾氏。”萧元煜再次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对 姜青沅倏地反应过来,他以死相逼,求的不是不和离,而是顾心霏不死。 她忙齐膝跪下,“陛下,青沅也不愿和离。” “你也不愿”皇帝面上怒意更甚,字眼都似从牙缝中咬出来的。 姜青沅眼眸微微垂,缓声道:“王爷宁死都不愿与青沅和离,青沅心头甚是感动。”拿他们和离来换顾心霏平安,想得美。 “青沅并非妒妇,过往种种,王爷误会良多,青沅不愿就这么离开。”就这么一走了之,公道何在 顾北渊的一片好心,她只能心领了。 两人皆无和离之意,皇帝也不好多说什么,当即衣袖一甩,沉声道:“倒是朕多事了”言语颇为不悦,随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皇帝走后,伏地不起的萧元煜方才抬起头来,长舒了一口气,目光缓缓落在姜青沅身上,眸色复杂。即使是以死相逼,他也并无把握能让皇帝收回旨意,若非姜青沅开口,怕是难成。 感受到萧元煜的目光,姜青沅转头瞥了他一眼,“看我做甚” 萧元煜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方才的事,多谢你了。”说话时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也不等她搭话,立刻起身往外走。 姜青沅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年纪轻轻的就瞎了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是在帮他 殿外,顾心霏齐膝跪着,见萧元煜来了,当即红了眼眶,“煜哥哥。” “霏儿,你怎么样了”萧元煜连忙将顾心霏扶起,“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顾心霏靠在萧元煜怀里,眼泪簌簌流下,“煜哥哥,我好怕。” 姜青沅缓缓走出来,冷眼看着顾心霏。萧元煜无耻归无耻,但眼睛是真的瞎,脑子看着也不怎么灵光,真正的毒蝎是顾心霏这个女人。夏青沅的遭遇,有多少是出自她之手 顾心霏的手陡然一紧,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抓着萧元煜的衣襟。 萧元煜察觉到顾心霏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没事,别怕。” 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姜青沅,“王妃,先回王府吧,本王有话跟你说。”语气温和了不少。 姜青沅没吱声,径直往宫外走去。 萧元煜也低头朝顾心霏道:“我们这就回王府,没事了,别怕。” “有煜哥哥在,霏儿不怕。”顾心霏面上扬着温婉的微笑,但此刻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方才萧元煜对姜青沅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调,方才在养心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了皇宫,待到要上马车时,顾心霏主动开口道:“煜哥哥,你和王妃共坐一辆马车吧,我坐后面那辆。” 姜青沅扯了扯嘴角,又来一个傻子,“别装了,我可不愿和你的煜哥哥同坐。”随即,她率先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 萧元煜眼瞧着马车离去,久久未曾收回视线。 顾心霏脸色微变,不好的预感直冲脑门,“煜哥哥,先上马车,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嗯,走吧,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元煜收回目光,扶着她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哒哒前行,顾心霏悄悄掐着手心,竭力控制着不慌乱,缓声开口问道:“煜哥哥,方才在养心殿里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令萧元煜对姜青沅的态度大改 萧元煜也没隐瞒,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而后又道:“父皇眼里一向没有我这个儿子,我心里其实并没有把握,这一次的确要谢王妃。” 顾心霏脸色突变,指甲狠狠地掐住手心,谢什么谢,明明是王妃所图更多,不仅仅是要命那么简单,王爷难道忘了她之前所提的条件吗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方才跪疼了”萧元煜见顾心霏脸色泛白,连忙问道。 哪里是疼的,分明是被气的。 可顾心霏知道,这话姜青沅可以说,她却说不得,再萧元煜面前她永远都是温婉体贴,绝不能有坏脾气的一面。 她摇头道:“霏儿没事,就是心里害怕。煜哥哥,方才你在养心殿里,我看不见,听不见,不知道你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我又怕又悔。或许我就不该进端王府,若非因为我,王妃不会这样对你。” 萧元煜眼眸中充满了感动,“霏儿,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王妃那性子本就是如此,岂是因为你的缘故。要说悔,也该是我 后悔,都怪我当初没能调查清楚。” “好在事情总算是过去了。”萧元煜感慨道,“霏儿,回府后,我会跟王妃谈一谈,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不,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顾心霏轻叹一声,道:“能相安无事,自然是好,就怕王妃不肯。” 随后,她若有所思地道:“从王妃出现到章公公前来传旨,前后时间相差不过一刻,这么短的时间,从端王府走到皇宫都不够,可见陛下早就知道王妃没死。倘若是陛下自己派人查到的也就罢了,就怕是王妃事先就面见了陛下。” 听了这话,萧元煜顿时无话,眉头微微皱起,“我也曾这样怀疑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心霏接了过去,“好像也不对,王妃没有进宫的腰牌,按理她是进不去皇宫的,也不会有面圣的机会。若不是王妃,那会是谁呢” 萧元煜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话往下想,不是姜青沅,那会是谁有谁会留意此事 “会不会是宁”顾心霏一滞,看了看萧元煜,目光微闪。 虽然她只说了一个“宁”字,但萧元煜已然猜到是谁。会留意此事的,除了宁郡王顾北渊,还能有谁。 萧元煜的脸色顿时不好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一定是他,我也就是随便说说。”顾心霏忙掩唇,讪讪地道,“煜哥哥,你也别多想,小世子看起来很喜欢王妃,宁郡王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帮她。” 第49章 不仅眼瞎还耳聋 萧元煜怎么可能不多想 一回到王府,他立刻问管家,“顾北渊呢” 管家微愣,忙答道:“宁郡王已经走了。” “走了”萧元煜眉头皱起,顾北渊就这么走了 “王爷进宫后,宾客们都陆续告辞了。”管家不解,府里的主子们都不在,要下葬的人也还活着,要他是来吊唁的客人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肯定要赶忙走人啊。 萧元煜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今日的葬礼也彻底成了闹剧,那些来吊唁的没吊唁的人茶前饭后少不了议论。 一步错,步步错。 他或许就不该办葬礼 管家又禀告道:“夏老国公和夏夫人没走,王妃先一步回来了,正和他们在青芜院里叙话。”至于他们说了什么,他没敢往前凑,毕竟王妃对侧妃动手的场景还在他脑子里回荡。 萧元煜默了默,随后与顾心霏道:“霏儿,你先回房去,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顾心霏连忙摇头说道,“我有话想和王妃说。” 萧元煜也没多想,当下便同意了,两人一同往青芜院走去。只是走到青芜院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王妃有令,未经她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硕枝挡在门口,肃声道。 萧元煜眉头微皱,还未开口,却见顾心霏抢先道:“王爷要进青芜院也不行吗” 硕枝不答,只正色道:“奴婢硕枝是夏国公府出来的丫鬟,只听王妃一人命令。”她眼皮儿都没闪一下,夏国公府的丫鬟,不归端王府使唤。 顾心霏脸色微僵,王妃从夏国公府带来的丫鬟倒是机灵,一句话就把矛盾转移到了夏国公府头上。 “你去传话,本王来了。”萧元煜耐着性子道。 硕枝福了福身,“请王爷稍等。”语罢方才往里走。 彼时,姜青沅其实就立在院子里,将门口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青沅,你很有眼光,挑的丫鬟也是头脑灵活口齿伶俐的。”立在旁边的夏老国公捻着胡须笑道。 此刻院子里只有他二人,至于宋氏,夏老国公寻了个借口把人支开了,姜青沅知他必是有话要说,索性也不和他绕弯子了,直言道:“老国公有话就直说吧,你也看到了,本妃很忙。”虽然吊唁的人走了,皇帝也甩手离开了,但事情还没结束,她懒得和这只老狐狸拐弯抹角。 夏老国公见她开门见山,倒也不急,而是缓缓笑道:“青沅,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硬太躁,不过也就是你行事过于刚猛,才叫端王不得不服。” 姜青沅目不斜视,没理会他。 夏老国公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道:“端王因身份缘故,既自傲又自卑,鲜少低头,在老夫面前都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如今却被你治的服服帖帖。” 堂堂端王在自己的府邸,却连院门都不敢硬闯,可不是服服帖帖 “青沅,你这刚猛的手段对端王的确有效果。”夏老国公意有所指,“从前你跟老夫提的条件,老夫想了想,可以答”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青沅接过话去,“我对你背后的人不感兴趣,也没你那么宏大的志愿。” 夏老国公的目的无外乎是从龙之功,靠着这份功劳,让自己c夏家都能大权在握。但这是夏老国公的目的,并非是她的目的。 “先前跟你提的条件,不过是随口一说,老国公不必当真。”姜青沅淡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由始至终,她都没打算跟老狐狸合作。 夏老国公闻言,老脸顿生不悦,说话的语气也低沉了几分,“即便是今日这场葬礼让端王颜面尽失,但他依然是端王,依然是皇亲贵胄,旁人可以私下里拿这事嘲笑他,但事实上他不会少一块肉,顶多动些肝火罢了。” 随后,他捻了捻胡须,语重心长地道:“青沅,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晓得未雨绸缪。你的目的和老夫的目的或许有差异,但若是你我联手,却可以相辅相成,既能助你达到目的,还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姜青沅眼皮儿都没抬一下,“老国公既知我性子刚硬,就不必多说了,请回吧。”随即,她朝立在不远处等候的硕枝点了下头,硕枝方才去院门口传话。 萧元煜得了允许,方才踏进青芜院。顾心霏状若无意地问了句,“硕枝,王妃可是在和夏夫人说体己话,若是如此,我和煜哥哥再等一等也无妨。” “侧妃是嫌奴婢去的太久了吧。”硕枝直截了当地挑破。 顾心霏顿时僵了脸,忙讪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硕枝也不等说完,继而又道:“还请侧妃见谅,奴婢方才不小心扭伤了脚,动作慢了些。害侧妃久等,是奴婢的错,奴婢回头就跟王妃请罚。” 她刚才就已经表明是夏国公府出来的丫鬟,不归端王府管束,顾心霏可没这个资格罚她,若是不想自讨没趣,就闭嘴。 顾心霏只觉额头突突的,连个丫鬟都敢跟她呛声,偏生她还不能发作。 余光悄悄看向萧元煜,只见他好似没有听见方才的对话一般,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顾着往前走。 姜青沅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走进来的萧元煜与顾心霏,淡淡地开口道:“多谢端王殿下把凶手送来,你可以走了。” 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顾心霏脸色一白,忙扯了扯萧元煜的衣角,“煜哥哥”嗓音娇娇弱弱,惹人爱怜。 萧元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有我在。” “王妃,杀你的人是周登。”萧元煜看向姜青沅,正色道,“这件事周登的确做得不对,本王会让他自裁。” 姜青沅闻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当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萧元煜,我看你不止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 “周登死,那是陛下的命令。”姜青沅嗤笑道,“别把自己说的多么大公无私,你不敢违抗圣意,所以才会处死周登。” 第50章 一顿狠抽 如果不是皇帝发话,萧元煜会处死周登 他当然不会 被挑破心思,萧元煜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都有些泛红,沉了一口气方道:“周登跟了本王多年,本王也是于心不忍。” “够了”姜青沅厉声一斥,“你脸皮厚不觉得脸红,我还嫌恶心呢” 明明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无耻之徒,还非要标榜自己是有情有义的好男人,真是恶心得都快吐了。 萧元煜被她这么一吼,脸上更加挂不住了,脸颊都觉得有些发烫。 顾心霏见状,顿觉不妙,连忙出声,“王妃,煜哥哥他不是这个意思,他起初真的不知道周登会这么做。后来知道了,您已经下落不明。煜哥哥想着你一心想要离开端王府,所以才会请旨办葬礼,即便有私心,但也不全是私心。” 姜青沅对着顾心霏冷冷一笑,“好一张巧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化不了的,三言两语就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顾侧妃,萧元煜迷恋你多年,还真不全是眼瞎。” 顶着一张温婉柔弱的脸蛋,处处“体贴入微”,别说是萧元煜这样的瞎子,纵然是不眼瞎的男子只怕也会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姜青沅又瞥了一眼萧元煜,甚至有可能萧元煜本来不眼瞎的,经顾心霏调教过后就瞎了。顾心霏绝对有这个能耐。 她这一眼落在萧元煜眼里,却自动解读成了另一个含义,她在嫉妒他对顾心霏的感情,她嫉妒他对顾心霏的迷恋。 萧元煜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莫名情绪,具体是什么情绪,他也说不清,但他分明能感觉到其中有愧疚。 此刻平心而论,他方觉自己对姜青沅其实有些过分。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顾心霏,没有给姜青沅一点感情,哪怕是除了男女之外的其他感情都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但是还愿意顶着君威进言,他的确亏欠于她。 姜青沅毕竟是王妃,是明媒正娶进的端王府,什么都没有,这好像的确对她不太公平。 “王妃,此事与霏儿真的没有关系,都是周登自作主张。”萧元煜放缓了说话的语气,温声道,“包庇周登是本王不对,本王在此跟你赔个不是。” 说时,他当真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一礼。 姜青沅眉梢轻挑,不闪不避,待萧元煜行过礼,她方道:“我差点没了性命,你就行了个礼就算完事了”她看起来这么好说话,这么好欺负吗 萧元煜摇了摇头,言道:“当然不是。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但凡是我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你。” “当真”姜青沅挑眉轻笑。 顾心霏也连忙接过话去,“王妃,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只要你开口,霏儿也愿意满足你。” 姜青沅将目光落在顾心霏身上,轻描淡写地道:“好啊,我要你的命,你满足我吗” “王王,王妃”顾心霏吓得花容失色,忙看向萧元煜,目光里满是惊恐和哀戚。 萧元煜还没开口,却见姜青沅笑道:“学狗叫也不行。” 王王,汪汪,可不就是学狗叫 顾心霏顿时红了眼眶,“王妃,你何必如此羞辱我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是,是我让周登跟踪你,我的确做得不对。可是王妃,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让人跟踪你,你和王爷天天闹,还差点要了王爷的命,我担心你哪天再起杀心,所以我才会让人跟踪你。” “可是,我只是让周登跟踪你,也没想到周登会那样恨你,甚至对你下杀手。”眼泪从顾心霏眼眶里涌出,吧嗒低落在萧元煜的手背上,滚热的泪珠令萧元煜顿生怜惜。 又想起那夜姜青沅捅了他一簪子,现在伤口都还没有愈合,萧元煜顿时也来了几分气,嚷嚷道:“这件事又不是霏儿的错,你还至于要揪着她不放。死一个周登还不够吗即便是杀人偿命,可你到底没有死。” “我到底没有死”姜青沅面色冰冷,“我若是死了,是不是害我的人都为我偿命” 夏青沅死了,死的悄无声息。可害死她的人,还一个个理直气壮地活着 姜青沅只觉胸口怒气横生,索性也不压了,抬手抽出顾心霏腰间系带,对着萧元煜和顾心霏一顿猛抽。 柔软的系带在姜青沅手里于鞭子无异,她手法极快,令萧元煜根本反应不过来,一下就被抽倒在地,然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打滚以躲避抽打。 然而,他并躲不过。不是这里被抽,就是那里被抽,转眼间身上已然不知道多了几条血痕,只觉周身火辣辣的疼。系带抽在身上的疼,直接盖过了原本的伤口,就连伤口 什么时候崩裂的都不知道。 萧元煜都没躲过,更何况是娇娇弱弱的顾心霏了。 “啊” 顾心霏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悄悄往青芜院探头的管家都听见了,这么惨烈的尖叫声,听着就疼。 “管家,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有小厮问道。 管家白了他一眼,“你行你去。”反正他是不敢去,王妃连侧妃都敢打,更何况是他一介下人此刻,他心里无比后悔前两年的行为,王妃这样凶悍,若是早知道是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轻视。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将这位主子捧着,绝不敢懈怠轻视。 希望王妃不要记仇,尤其不要记他这个卑贱如蝼蚁的人的仇,管家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 姜青沅在气头上,脑子里全是夏青沅的悲惨遭遇,手下根本停不下来,左一下右一下,不断地来回抽打着。 “夏”萧元煜想出声呵止,然而嘴里刚蹦出来一个字,就被姜青沅狠狠一抽。 “你不配提夏青沅,你就是个混蛋”不管是不是顾心霏在背后使坏,明面上害死夏青沅的人是萧元煜,他该死,该千刀万剐,该把夏青沅曾经的痛通通承受一遍。 第51章 如此母亲 来来回回不知道抽了多少下,直到宋氏一声惊呼,姜青沅这才停手。 “青沅,你”宋氏先前被夏老国公刻意支开,姜青沅索性便让翠眉带着宋氏去梳洗。宋氏梳洗好了,回到房间正好看见此等场景,当即惊愕不已。 宋氏抬手擦了擦眼睛,躺在地上打滚儿的人真是端王和顾侧妃 “夫人,王妃有事要忙,您先去休息片刻吧。”硕枝说道,挡住了宋氏的视线。 姜青沅手下动作也停了下来,叫住硕枝,“硕枝,你在这里看着。”然后她本人拉着宋氏走出了房间。 宋氏一脸呆滞,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任由着姜青沅将她拉到内室。 “母亲,抱歉,吓到您了。”姜青沅向宋氏致歉,方才她被惹恼了,怒火蹭蹭往上窜,一气之下便也动了手,全然忘记了宋氏还没走。 宋氏看着姜青沅,怔怔的目光里满是惊恐,结结巴巴地道:“青青沅,你真把端王给打了” 那可是端王啊,皇帝的儿子,她就这么把人打了 姜青沅点点头,又宽慰宋氏,“母亲别担心。” 是她打的又怎么样,萧元煜自找的。 宋氏却吓得脸色都变了,紧握住姜青沅的手,“青沅,你赶紧去跟端王请罪吧,万一他追究下来,那可不得了。” 姜青沅默了默,她才不怕萧元煜呢,更不怕他追究,只是这话跟宋氏说了她也不会信。 “萧元煜爱惜羽毛,对外都宣称对我这个王妃情深义重,为了颜面着想,他也不会追究。”姜青沅扯了个理由。 宋氏一听,好像是那么回事,不过怎么还是感觉怪怪的 “母亲放心,没事的,我心里有数。”姜青沅摆手道,“天色也不早了,您快回夏国公府吧。” 宋氏听见她让她离开,顿时脸色微僵,“青沅,你别恨我,我真的是关心你的,从前是我不对” 姜青沅连忙接过话去,“您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她星眸微微凝起,唇角尽可能地泛起浅浅的笑容,“您养了我一场,对我是有母女情分的,我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您也是真心实意的牵肠挂肚。在您看来,我是端王妃,吃穿不愁,又有王妃名分,这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在宋氏心里,她终究不是亲生,只是养女。养女能有个这样的归宿,她这个做养母的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夏青沅心里的苦,宋氏不知,即便是知道了,或许她也不认为这样的苦楚有多严重。所以她万想不到夏青沅会在这样的蹉跎中香消玉殒。 姜青沅竭力让自己笑得更温平柔婉些,然而她终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再怎么努力,笑容里总是透着苦涩。 她分不清是夏青沅残留在身体里的缘故,还是自己内心的确是泛着苦涩味。 “母亲,这一切无法怪您。”可她也做不到完全毫无芥蒂。她清楚地知道,宋氏对她的爱有几分。 宋氏却看不出她的苦涩,反倒是喜极而泣,“青沅,你原谅母亲了” 姜青沅呆愣了片刻,随即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原谅了吧,从宋氏的角度看,应该算得上是原谅了。 “太好了。”宋氏紧紧握着姜青沅的手,泪眼朦胧,“青沅,你不知道,自从你走后,我没有一夜睡的安稳。” 姜青沅笑容浅浅,“往后您可以安心入睡了。” “青沅,那往后母亲还能来看你吗”宋氏试探性地问道。 若是她答不能,宋氏怕是夜里又睡不着了。姜青沅沉默了片刻后,道:“端王府里不安稳,您就别来了,我会时不时回夏国公府看您。” 宋氏咬唇,“真的” 姜青沅点头说道:“过几日我就会回去一趟。”夏老国公那里肯定不会就此作罢,只因这里是端王府,不是议事的地方,他才离开。待过几日,即便她不回去,夏老国公也会想办法让她回。 “那说好了,我在家里多准备些你爱吃的,等你回来。”宋氏欣喜笑道。 姜青沅笑了笑,“多谢母亲。” 随后,宋氏欢欢喜喜地走了,姜青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看来她今夜确实能睡个好觉了。 翠眉瞧着宋氏离开了,立刻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王妃,那里头” 手指着房间,指尖忍不住打颤,王妃这胆子也太大了,直接把王爷和侧妃抽了一顿。侧妃也就罢了,王妃毕竟是正室,身份上也压顾心霏一头,可萧元煜是王爷啊,是端王府第一主子 翠眉都不敢想,只要动脑子一想, 王爷和侧妃又是打滚又是尖叫的场景就在脑子里反复回荡。 太可怕了,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场面。 “没事,随我进去看看。”姜青沅淡定的道,眸光都没闪一下,无比镇定。 翠眉咽了咽口水,“奴婢还是不进去了吧”这要是再进去,会不会小命不保 姜青沅嫣然一笑,道:“怕什么。翠眉,你自己可是说了,往后一直跟着我,绝不背叛。” 翠眉眼巴巴看着她,不叛主和胆小并不冲突。 “你是我的人,可不能露怯,现在都露怯,你早晚得吓死。”姜青沅笑道。 翠眉一脸生无可恋,“王妃,您这意思以后还有比这严重的” 姜青沅莞尔轻笑,拉着翠眉就往房间里走,“走了。”她不是泥捏的人,有仇便报,不长眼的人非要惹她,那她自然要动手抽他。 翠眉深吸了一口气,去就去吧,就当练胆量了。 房间里 萧元煜刚扶着顾心霏坐下,顾心霏拉着他的手呜呜哭着,她鲜少哭出声,素来都是眼里噙着泪,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嘴里顶多发出抽泣声,但这一次,她终是忍不住大哭,只因实在太疼了。 她只觉浑身上下,除了脸,别的地方没有一处不疼的。系带就跟鞭子似的打在她身上,不管她如何不顾形象地在地上翻滚,依然躲不过。 躲不过便只能护着最重要的部位她的脸。 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顾心霏连忙抬眸看去,一见是姜青沅,浑身更疼了。 又见姜青沅也在看她的脸,顾心霏当即收了哭声,咬着唇,直往萧元煜身后躲。 第52章 一命换一命 “我对你的脸没兴趣。”姜青沅淡淡出声。 让顾心霏毁容没必要。 这话顾心霏却是不信的,她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青沅大步走上前去,顾心霏也顾不得疼了,连忙站起来往萧元煜身后躲。 萧元煜心下亦是紧张,他浑身上下也是疼的,原来的伤口已经崩裂,如今再添新伤,但顾心霏可以躲,他堂堂大男人怎么能躲。后槽牙紧咬,把心一横,挡在前面。“你要做什么你别太过分。” 姜青沅走到高位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里发出一声嗤笑,“什么叫过分” 什么叫过分她抽了他们一顿,这就是过分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地上的那根系带上,萧元煜将到嘴边的话生生改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即便是朝中武将,也不会动不动就亮刀子,粗鲁,极其粗鲁 姜青沅闻言,又是一声嗤笑,“我是女子,做不成君子。只有你这样的才是君子。” 他是没对夏青沅动过手,他只需轻轻一句话,便叫夏青沅生不如死。 萧元煜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心霏心头焦急不已,恨不得开口挤兑回去,可是她不敢啊。方才那一顿抽,让她深刻意识到一件事,不要轻易招惹会武功而且武功还很高的人。 “萧元煜,你听好,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说那句话,不然我听见一次抽你一次。”姜青沅冷声道,眸子里尽是寒意。 萧元煜嘴巴微张,他想问是哪句话。 “她,教唆周登杀我。”姜青沅手指着顾心霏,看着萧元煜,“萧元煜,我说过我要你将真正的凶手公之于众。” 顾心霏吓白了脸,连忙扯了扯萧元煜的衣角,“煜哥哥” 萧元煜将她护在身后,随后正色道:“王妃,你真的误会了,霏儿她没有教唆周登,你若是不信,可以问周登。” 姜青沅睨了他一眼,“萧元煜,你对顾心霏可真是情深义重。”周登就是个莽夫,头脑简单,被顾心霏教唆了却不自知。 “行啊,你要保护你心爱的人,我成全你。”姜青沅抬眸,似笑非笑地道,“一命换一命,你替她。” 说时,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到桌子上,“这里面是毒药,你吃了它,然后再跳进湖里,待上一个时辰。” 她看了看外面,“我当时跳的是银镜湖,你嘛我给你留点颜面,就王府里的荷花池吧,你在里面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随你是自己上岸也好,还是被人救上岸也罢,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当这件事过去了,往后也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找顾心霏的麻烦,如何” “你去,或者是顾心霏自己去,你们随便选。”姜青沅将选择权抛给他们。 顾心霏唇角都快咬出血了,“我们不要选。” 姜青沅抬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恐怕由不得你。顾侧妃,你当真以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吗不信你问问你身边这位端王殿下。” 顾心霏不自觉地看向萧元煜,“煜哥哥,真的不是我。” 姜青沅哂笑,顾心霏真是稳得住,都这时候了,还要在萧元煜面前维持她温婉善良的小白花形象。 萧元煜沉默了,他倒不是不信顾心霏,而是他想起了在养心殿里皇帝让他处理了顾心霏。父皇本就不喜欢顾氏,如今更是对霏儿不满,即使霏儿什么都没有做,父皇心里也已经认定了霏儿的罪。 “霏儿,我信你,但是王妃这里,必须有个交代。”萧元煜低声道,万一事情闹大,皇帝指不定真的会下赐死的旨意。 “煜哥哥,不要”顾心霏美眸含泪,端的是娇弱绵软,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意。 更何况还是视顾心霏为心肝的萧元煜,他朝她投去个安定的眼神,随后抬眸看向姜青沅,“是不是我照你说的做了,你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追究这件事” 姜青沅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说话算话。”报仇这种事,她向来是一码归一码。 萧元煜沉思片刻,又道:“这件事本王的确有愧,本王可以照你说的做,但是还有个条件。” “端王殿下,你怕是没这个资格跟我谈条件。”姜青沅眸色淡淡地看着他。 “这对你来说不难。”萧元煜连忙解释道,“若是父皇c或是其他人再问你,你就答凶手只是周登,不提霏儿。” 姜青沅默了默,随后点了下头,“可以,既然你提了条件,那我也再提个条件。” “我要亲眼看着周登死。”姜青沅正色道。 萧元煜苦笑一声,“你是怕本王会放了他不成”皇帝发了话,即便是他想保下周登都不可能。周登,注定活不了,甚至在姜青沅出现在人前那一刻起,他心里就隐隐有了念头。周登是跟了他多年的人,说是下属,但亦是兄弟,但他却早早地选择牺牲他 “你只管说答不答应。”姜青沅没理会他,只淡声问道。 萧元煜怎会不答应,当即点头应下,“可以。” 顿了顿,又试探性地道:“你不会折磨他吧” 姜青沅凉凉地睨了他一眼。 萧元煜当即闭了口,她不会这么做,那他就放心了。心头默默道:周登,本王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别怪本王 姜青沅一眼就看出了萧元煜在想什么,讥笑道:“都狠下心了,就被再装什么有情有义的好人,虚伪至极。” “虚伪”二字犹如钉子,深深地钉进萧元煜肉里,生生地疼,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别磨蹭了,吃了它。”姜青沅催促道。 萧元煜上前拿起药瓶,顾心霏连忙快步上前拦住他的手,“煜哥哥,不要,你会死的。”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来喝,煜哥哥你给我。”顾心霏说完就要去抢药瓶。 然而,萧元煜哪里会让,直接将药瓶拿开,然后迅速地道出一粒,吃了下去。 “煜哥哥”顾心霏哭出声来,忙道,“快吐出来,吐出来” 第53章 走你 萧元煜没有将药丸吐出来,反而喉间一动顺势咽了下去。随即,他抬眸看向姜青沅,“毒药,已经吃了,我现在就去荷花池。”说完,就起身径直往外走。 顾心霏连忙追出去,追到门口时,她倏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朝姜青沅道:“瓶子里装的不是毒药” 姜青沅淡笑,“你猜” 顾心霏眼眸微微凝起,“若是煜哥哥出了什么事,你也难逃罪责,你不”她想说姜青沅不敢,但话还未说完,又想起来姜青沅捅了萧元煜一簪子,若非萧元煜天生心脏长得偏右,那一簪子下去,他必定没命。 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姜青沅怎会不敢 顾心霏蹙眉,她自己就把自己推翻了。 姜青沅微眯着星眸,微笑着看着她不说话。 “如果煜哥哥死了,你也活不了”顾心霏扔下一句话,便赶忙去追萧元煜。 顾心霏前脚刚走,翠眉就立刻出声问道:“王妃,那不会真是毒药吧” 这要真是毒药,王爷喝了然后嗝屁了,王妃岂不就是杀人凶手 翠眉:瑟瑟发抖 姜青沅莞尔轻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语罢,她起身往外走去。 翠眉陷入了犹豫中,并未可以动身,旁边的硕枝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别担心,王妃心里有数。” 翠眉苦着脸看了看硕枝,“硕枝,那里面不是毒药,对吗” 硕枝想了想,还是说了自己的看法,“端王殿下是皇子凤孙,怎么可能舍得死,他既然敢吃肯定就有法子保全自己。” 要说萧元煜真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出来,硕枝是不信的。 翠眉听了,琢磨道:“好像有些道理哦” 好像有些道理,但还是不能肯定,不过只起码能有个心理安慰,翠眉心下松了不少,这才跟上前去。 荷花池边,姜青沅坐在凉亭里,朝水中看去。萧元煜人是泡在荷花池里的,池水不深,水面只到他肩膀处,未曾没过头顶。 “王府的荷花池和银镜湖到底没得比。”姜青沅幽幽叹了口气。 顾心霏当即道:“王妃不会想反悔吧你虽是女子,可也是饱读诗书之人。” 姜青沅轻笑,“顾侧妃还怕我会反悔不成” 微风吹来,两鬓的碎发飘起,她抬手拢了拢,而后朝顾心霏浅浅一笑,“天气有点冷,你说是不是” 岸上的人都觉得天气冷,泡在池子里的萧元煜体感就更凉了。 顾心霏眼眶红红的,泪珠子在里面打转儿,“王妃,你放过王爷吧,他身上还有伤,伤口崩裂了多次,大夫都说如果再不好好养伤,伤口很有可能永远都不能痊愈。” “王妃,求求您了。”顾心霏哭哭啼啼,说话都一抽一抽的。 “我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放过王爷吧。”说时,她还真的齐膝跪下了。 姜青沅看着她,打量了一番,“顾侧妃的规矩是学的真不错。”这跪姿格外标准,就是宫里的教养嬷嬷怕是都不能挑出错处来。 顾心霏轻咬唇角,“王妃,您只管羞辱妾身,只要您能放过王爷,随您怎么说。” 姜青沅嘴里发出一声轻啧,“和你一比,萧元煜真是太弱了。”别的不说,论无耻,萧元煜还真比不过顾心霏。 萧元煜只是惯会自欺欺人,明明做错了,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没做错,但好歹还是顾忌颜面的。而顾心霏就不一样,白的也要黑的也罢,在她这儿通通不作数,她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颜面那是什么东西,她从来都没有。 “你既然对你的王爷也这般情深义重,那你就替他吧。” 话音刚落,姜青沅小腿微抬,然后一脚踢出,“走你” 下一瞬,翠眉就见着顾心霏呈弧线形飞起,最后咚的一声,完美落水。 姜青沅立在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水里扑腾的顾心霏,“顾心霏,我这个人有仇必报,谁对我不好,我便也要让她尝尝同样的滋味。” “夏青沅”萧元煜匆匆游过来扶住顾心霏,抬头怒声道,“你不是答应过,只要我替了她,你从此就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吗你怎么不守信用” 姜青沅看着他,眸光淡淡,“你的顾侧妃心疼你,说你在池子里泡久了对伤口不好。她这般为你着想,我怎能不成全她呢我这个人除了有仇必报之外,也愿意成人之美。” “煜哥哥,是她趁我不注意,把我踢下水的。”顾心霏喘了几口气,当即开口。 她紧紧抓着萧元煜的衣裳,眼泪簌簌落下,“煜哥哥,我 好冷。” 姜青沅眉梢微挑,那夜的银镜湖水可比这荷花池水凉多了 “顾心霏,是你说让我放过萧元煜,我成全你啊。”姜青沅笑容且清且浅,“你在水里,或是萧元煜在水里,你自己选吧。” 她那双漂亮的星眸微微眨了下,随即又道:“不过你这般心疼你的煜哥哥,想必是不愿让他泡在水里的,毕竟大夫都说了,他的伤养的很不好,可不能再出事了。这荷花池里的水虽然还算干净,但是泡在里面一个时辰,那伤口怕是会泡烂吧,温柔体贴的霏儿侧妃怎么能忍心呢” 激将法这东西,她又不是不会用。 顾心霏被说的哑口无言,她看着萧元煜,美眸含泪,“煜哥哥,你快上去吧,你的伤要紧,我没事的。” 萧元煜还没开口,就只见姜青沅拍手鼓起掌来,“不错不错,果真是情深义重,端王殿下,你有这么一位爱妾,真是幸福。快上来吧,你的伤要紧。” 萧元煜却没动,犹豫地看了看顾心霏。 “煜哥哥,我” 一句话没说完,“还愣着做什么,你不上岸,岂不是辜负了顾侧妃的一番苦心。”姜青沅嗔道,“端王殿下,站在女子的角度,我还真要指责你几句,真心难得,岂能辜负” 顾心霏唇齿打颤,不是被冷的,而是被姜青沅气的,她这是把自己的路都堵死了。泡在水里是情深义重,如果她上岸,难免不会在萧元煜心里留下疙瘩。 姜青沅分明是在逼她。 第54章 不吃你那套 顾心霏微微抬眸,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愤恨。 她小瞧了这个女人 姜青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恨也没用,我说过的,有仇必报。谁做的,就报复谁,没有代替这回事。萧元煜包庇凶手,亦是活该。 “煜哥哥,你快上岸去,我没事的,这水也不深,淹不死人。”顾心霏朝萧元煜露出个微笑。 落在萧元煜眼里,这微笑就是强行挤出来的,她是在安慰他。 这样好的霏儿,他怎么能辜负呢 然后,他爬上了岸,抖了抖衣衫上的水,然后方才看向姜青沅,“你只说吃了毒药,泡在水里就行了,没说我不能吃解毒丹。” 他出了房门,就赶紧从怀里拿出解毒丹服下。这解毒丹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药效极好,只要不碰上南疆的烈性毒药,一般的毒都能解。 姜青沅丝毫不觉惊讶,淡声说道:“你能活下来是你的本事。” “不过嘛”她早料到会是如此,所以那瓶毒药根本也不是什么令人肠穿肚烂七窍流血的东西,而是泻药。 倏地,萧元煜忽然觉得腹痛如绞,他当即抬眸,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不可能,这解毒丹能解百毒,他试验过的,的确有奇效。 “是南疆剧毒”唯有遇上南疆剧毒,解毒丹才起不了作用。 “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剧毒。”姜青沅莞尔一笑,弯弯的眉眼形似新月,萧元煜微愣,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对他笑,而且笑容还这样温和柔美。 她朝他摆了摆手,“快去办正事吧,不然一会儿该不好看了。”要是没憋住,那就丢脸丢到家了。 “正事”萧元煜眉头微皱,不解她话中含义,正向开口询问,忽然肚子里一阵翻腾,这感觉好像是想出恭 他想也不想,赶忙一手捂着肚子快步跑开,连顾心霏委屈的眼神都没看到。 顾心霏此刻觉得周身都是凉的,这么凉的水,若是真泡一个时辰,她会不会寒气入体。若是寒气入宫,那日后会不会不利子嗣 若是生不出孩子,那她还怎么做皇后怎么做太后 顾心霏后悔了,她想上岸,她不要泡在水里。 “王妃,我错了,您饶了我吧。”她看着姜青沅,眼眸里写满了乞求。 姜青沅蹲下身去,凑近看着顾心霏的脸,“这张脸清秀柔美,像极了贤惠女子。可你的心却恰好相反,恶毒狠辣,和贤惠一点边儿都沾不上。” 顾心霏想哭,眼泪真的就立刻在眼眶中打旋儿,然后顺势涌出,划破脸颊,最后滴落在池水中。眼泪是热的,但落在这冷冰冰的池水里,并不能改变温度。“王妃,您是正室嫡妻,不知我的苦楚。我是家中庶女,父亲不管,嫡母面慈心苦,令我受尽了折磨,我实在不想日后也过这样的日子。我心里的确暗暗期盼过,若是您死了,就不能跟我争了。” 随即话锋一转,“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指使周登,我只是让周登跟踪您,想着若是抓到您什么错处。可能是我心里的阴暗想法影响了我说话的语气,所以才会误打误撞,真让周登起了杀心。” “王妃,我知道错了。”顾心霏哭着求道,“往后我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姜青沅淡淡地看着她,看着她唱念做打,即兴编了这么一段故事。“你真聪明,古有才子七步成诗,今有你顾心霏瞬间编故事。照我看,你才思之敏捷,远在那才子之上。” 顾心霏闻言,急了,“我” “行了,我不是萧元煜,不吃你那套。”姜青沅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萧元煜眼瞎,但我耳聪目明。”随即,她转身回到凉亭。 翠眉看的目瞪口呆,王妃也太威武霸气了吧 “王妃,您要在这里坐一个时辰吗”她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 姜青沅点头笑道:“当然,顾侧妃的人品,我可信不过。” 翠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确实信不过。随即回过神来,忙道:“王妃,您渴不渴奴婢去给您沏壶茶来” 姜青沅莞尔,“你不说我不觉得,一说我还真有些渴了,去吧,顺便再拿盘点心来。” 翠眉当即点头应下,“王妃稍等,奴婢这就去。” 翠眉走后,姜青沅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侍立在一旁的硕枝身上,“硕枝,别站着了,坐下陪我说说话。”一个时辰呢,就这么干等着,也太无聊了。 硕枝走上前来,却没坐下。姜青沅拉着她坐下,笑道:“让你坐就坐,别拘泥于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是 ,王妃。”硕枝点头应下。 “硕枝,你和翠眉不一样。”姜青沅看着她,笑着说道。 硕枝心下一紧,随即摇头道:“也没什么不一样,都是王妃的婢女,只是奴婢胆子大些。不过奴婢看翠眉也不是个胆小的,只是可能有些不适应罢了,习惯就好了。” 姜青沅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胆量,你比翠眉头脑灵活。你早就猜到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了吧” 硕枝当即摇头答道:“奴婢其实没猜到,奴婢只是觉得王妃您只是想教训一下端王,所以奴婢想着那应该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只是让人受些罪罢了。” 这是实话,她却也没想到那竟然是泻药。 “你猜的倒也不错,的确就是让人受点罪的药。”姜青沅笑吟吟地点点头,“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想教训的不是端王,而是她。”手指着正泡在水里掉眼泪的顾心霏。 硕枝默了默,随后试探性地问道:“端王替顾侧妃吃了毒药,您是不是很生气” 姜青沅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有什么好生气的难不成我会因为这个心生嫉妒硕枝,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萧元煜吧” 喜欢萧元煜,那得是有多想不开 即便如今身体里的魂魄是夏青沅,她都未必会喜欢,更何况现在是姜青沅。 第55章 你发量好少 “萧元煜眼神不好,脑子更不好,就连长相”姜青沅摇了摇头,“也不怎么样。”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瞥了眼泡在水里的顾心霏,她继而又道:“若不是萧元煜的皇子身份,顾心霏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顾侧妃,我说的没错吧”姜青沅似笑非笑地朝顾心霏看去。 顾心霏唇齿紧咬,“王妃你为何要这般诋毁我,我和煜哥哥是真心相爱。” 姜青沅只觉讨了个没趣儿,“既是真心相爱,那顾侧妃就继续在水里待着吧,不然都对不起你对萧元煜的一片痴情。” 语罢,她再没理会顾心霏,这个女人太虚伪,嘴里是不会有真话的,和她说话累得慌。 顾心霏牙关紧咬,心里期盼着萧元煜能快点回来救她。然而,等了许久,只见着端着茶点的翠眉回来了,始终不见萧元煜的身影。 再看姜青沅,她正坐在凉亭里品茗,举手抬足间皆是惬意。 后槽牙不自觉地咬紧,索性两眼一闭,佯装晕倒。 她就不信了,姜青沅还能光明正大地杀了她不成 最先发现的是翠眉,她当即惊呼,“王妃,顾侧妃晕过去了” 姜青沅抿了口茶,不慌不忙地道:“不用管她。” 翠眉看了看姜青沅,又看了看顾心霏,“这不好吧” 万一顾侧妃真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死不了。”姜青沅放下茶盏,朝池中朗声道,“翠眉你可见过都晕过去,还能站着一动不动的人” 而顾心霏正是如此,双眼闭着,一动不动。 翠眉这才恍然大悟,合着顾侧妃是装晕,亏得她虚惊一场。 下一瞬,就见顾心霏歪歪扭扭地沉入水中,不多时整个身体就直接尽数沉入水中。 翠眉揉了揉眼睛,水面上已然不见顾心霏身影,“王妃,顾侧妃这回还是装的吗”这也太逼真来了吧,“奴婢好像听说顾侧妃不会水。” 硕枝接过话去,“落水向来是后宅里常用的手段,顾侧妃精通此道,不太可能不会水。” “奴婢也是听人家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翠眉面露尴尬。 “她会不会水都不打紧,横竖都是装的,随她装。”姜青沅抬眸轻笑,“不用管她,她想在水里憋气,那就憋着吧。憋不住了自己就上来了。” 翠眉还想说什么,但想到方才顾心霏装晕,她也觉得这次还是装的,索性只当没看见。 沉入水中的顾心霏心中暗暗叫苦,她全然没想到姜青沅这般坐得住。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思忖再三后,终是浮出了水面。 刚出水面,正好对上姜青沅似笑非笑的眼神。 姜青沅指了指,露出了个完美无瑕的微笑,“你的头发都湿了,发髻全乱了。” 顾心霏闻言,赶忙摸了摸头发,发髻已经塌了,要散不散地垂在脑后。 “你的妆容也花了,在脸上都晕开了。”姜青沅又道。 顾心霏连忙捂住自己的脸蛋,此时有多丑,她简直不敢想。 “啧啧。”姜青沅感慨道,“顾侧妃,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发量这么少” 翠眉当即看了眼顾心霏,然后跟硕枝咬耳朵,“顾侧妃头发真的好少,头皮都露出来了。” 顾心霏赶忙捂住自己的头。 “你这脸也是”姜青沅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还说你和宁郡王是堂兄妹,可是你们这容貌差距也太大了吧没了妆容的衬托,你这脸蛋真是清秀的不能再清秀了。” 顾心霏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脸,红着眼睛狠狠瞪着姜青沅,“煜哥哥爱我不爱你,你就嫉妒吧” 恶狠狠的语气,阴恻恻的语调,再不复从前温婉柔和。 这才是顾心霏的真面目。 姜青沅淡淡一笑,“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的煜哥哥看到你这副模样,他还会爱你如往昔吗” 顾心霏当即脸色煞白,不,不能让萧元煜看到她这副样子 “你是不是也想知道,你的煜哥哥到底是爱你的内在,还是你的外在”姜青沅眉梢微微上挑,露出个挑事的微笑,“要不然我让人去请端王过来” “不,王妃,你不能这么做”顾心霏连忙低吼出声。 姜青沅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顾侧妃,你给我个理由,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 顾心霏咬了咬牙,随即她压低了声音道,“就算没有我,顾家也会派别的女人来。” 姜青沅笑容微敛,神色 渐渐平静下来,挑眉道:“祸水东引” “不,这次我说的是真话。”顾心霏连忙又道,“顾家不受皇帝待见,家族衰败不堪,若想重新崛起,只能靠投靠下一任皇帝。顾侯通过各种途径,让顾家女在皇子面前露脸,而我便是其中一个。” “王妃,这么聪明,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也都猜到了。”顾心霏咬着唇角道,“我生母是妾室,吃尽了苦头,我并不想重蹈覆辙。不管正妃是谁,我都不想做侧妃,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全是我父亲顾侯安排的。” 顾侯 姜青沅食指来回摩挲,顾心霏的话未必可信,是与不是,还很难说。 “我的话,王妃未必肯信,您大可以去查一查顾侯,就知道我所说的是真是假。”顾心霏正色道。 “照你这么说,背后的策划者是顾侯,你也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姜青沅顿了顿,“那我问你,顾侯策划这一切,你事先可知情” 知情吗该回答是还是不是顾心霏心头焦急如焚,该怎样回答才能让她满意 舌尖打了个颤,顾心霏方才低声道:“我听他说过。他说夏家和顾家一样,都是空壳子家族,若是日后真对上,也不怕对方势大。” 随即她又赶忙道:“王妃,是我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好不好。对不起,是我错了。” “顾心霏,你确实会说话。”姜青沅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开了,再没看顾心霏一眼 第56章 养颜汤 见姜青沅就这么走了,翠眉赶忙问硕枝,“王妃这是放过侧妃了” 硕枝点头答道:“顾侧妃给出了让王妃满意的理由,王妃自然也就不和她一般计较。” 翠眉不懂,“我看顾侧妃狡诈得很,万一是在说谎呢”她素来不多事,也鲜少打听主子们的性子,不过方才顾心霏装晕,她可是瞧的真切,保不齐又在鬼话连篇。 “她不敢。”走在前面的姜青沅停下脚步,淡声说了句。 顾心霏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回了青芜院,不消吩咐,硕枝就主动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 姜青沅看了看硕枝,随后道:“我出去一趟,你们俩守好青芜院。也不用太紧张,萧元煜和顾心霏两个人暂时还顾不上其他,生不出什么幺蛾子。” 萧元煜忙着在恭房“奋斗”,顾心霏在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即便不生病,也会将重心暂且放在自己身体上。 “王妃您是要去顾侯府吗”翠眉忙道,“王妃,您可千万别冲动。万一顾侧妃是诓您的呢即便是真的,那顾侯心机也太重了,您就这么去了顾侯府也太危险了。” “你们想什么呢。”姜青沅浅笑道,“担心我把顾侯抽一顿” 翠眉头微微低下,能不担心嘛 连堂堂端王都敢抽,更何况是一个侯爵。 “我虽然是一怒之下动的手,但并非理智全无,我了解端王府,也知道萧元煜的弱点,所以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动手,但顾侯府什么情况,我全然不知。” 姜青沅正色解释道:“我这次去只是探探情况,罪魁祸首是不是顾侯,还未可知。”要用什么方式报仇那更是后话。 翠眉这才松了口气,“那您可早点回来,奴婢等着您。” 硕枝也道:“王妃您多加小心,能养出顾侧妃这样的人,顾侯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两个丫鬟语气一个赛一个严肃郑重,姜青沅莞尔。 顾侯府与端王府相隔甚远,当姜青沅到顾侯府时,暮色已渐渐降临,没有人留意到房顶上立着一个人。 姜青沅立在房顶上,俯视顾侯府,目光很快捕捉到一个略微有点眼熟的中年妇人。她记得在灵堂上见过这个人。 能出现在灵堂上,那必然是顾侯府里有地位的女眷。 姜青沅悄悄跟在妇人身后,见妇人进了房间,她猫着腰悄悄躲在窗户下,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霜儿,娘给你熬了养颜汤,你快喝了。”徐氏温声道。 顾心霜捏着鼻子往后退,“唔,这也太难闻了。就这东西,既难闻又难喝,怎么可能是养颜的” “胡说。”徐氏言道,“娘都盘问过了,顾心霏就是每天喝这个,才能保持容颜。” 顾心霜听了直摇头,“二姐那脸又不是什么人间绝色,可见这东西不可靠。” “你还小,不懂。”徐氏正色道,“养颜养的不止是脸蛋,男人喜欢的也不仅仅是脸。” 顾心霜依然只是摇头,苦着脸央求道:“娘,我真不想喝。” 徐氏板着脸,肃声道:“不行,你必须喝,快喝”说时,端着汤盅就往顾心霜嘴边送。 顾心霜就是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得顺从地把这令她作呕的养颜汤尽数喝了。 甫一喝完,立刻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茶,试图用茶的清香掩盖味道。 “慢点”徐氏知道女儿的习惯,喝了养颜汤必要喝茶,一面温声劝着,一面为她轻轻抚背顺气,唯恐她呛着。 顾心霜喝光了整整一杯茶,还觉得不够,连忙又拿起茶壶往嘴里送。 “霜儿,你是顾家的嫡女,怎么能这么没规矩。”徐氏赶忙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顾心霜又是一顿牛饮。 徐氏看着连连摇头叹气,“你跟顾心霏差太多了,都是娘太惯着你了”承认自己的女儿不如庶女,徐氏难过不已。 顾心霜一连喝了两杯茶,才觉得嘴里那难闻的味道淡了些,转头与徐氏道:“娘,顾心霏她有什么好,浑身狐媚功夫用尽了,还不就是个侧妃。” “侧妃只是暂时的,她把端王的心抓得牢牢的,有的是以后。”徐氏看着女儿这一脸不屑的样子,就觉得头疼,“霜儿,娘都是为你好,你是嫡女,顾心霏是庶女,娘可不想她日后压你一头。” “怎么可能”顾心霜语气轻蔑,“娘您自己都说了,那端王妃是个厉害人。顾心霏就是再得端王宠爱,上头有正室压着,就跟她那个姨娘一样,有的是苦头吃。女儿是顾家的嫡女 ,往后肯定是做正室嫡妻,哪能被她压了去。” 徐氏摇头,“你呀,年纪太轻,什么都不懂。她虽是侧妃,可也是端王侧妃,往后万一” 徐氏顿了顿,随即又道,“霜儿,这往后的事谁都说不好,你若不想被她压着,就得往高门里嫁。娘让你喝养颜汤也是为你好,京城里的女子那么多,你得想办法从中脱颖而出。” 顾心霜听得头大,“娘,这话您都说了十七八遍了,女儿知道了知道了,您快别说了,天色也完晚了,女儿想休息了。” 顾心霜明显是不耐烦,徐氏无奈,只得离开。 徐氏一走,顾心霜连忙让丫鬟把汤盅端走。房顶上的姜青沅也别开脸去,那劳什子养颜汤味道也太重了,她都能闻到,也太难闻。这怕根本就不是什么养颜的东西吧 姜青沅悄悄跟着徐氏,果然见徐氏进了正房,而顾侯也在房间里。 “你明日再去一趟端王府。”见徐氏进来了,顾侯当即吩咐道。 徐氏默了默,问道:“老爷是担心霏儿” 随后她笑了笑,又道:“霏儿已经从宫里回来了,想必没出什么大事,老爷不必担心。霏儿受端王宠爱,不会有事的。” “你懂什么”顾侯轻斥道,“前段时间霏儿就说端王妃有些邪乎,今日一见,果然不对劲,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我怀疑这个端王妃是假的。” 第57章 自愿留在嫣红阁 “假的”徐氏惊愕不已,“不可能吧。若真是假的,夏老国公和夏夫人会认不出来” 徐氏想起白天所见场景,连连摇头,“夏夫人抱着端王妃眼泪直流,就差没以死为证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顾侯依然一脸严肃,“是真是假,暂时还不好说,先看看霏儿怎么说。” “好,我明天就去端王府。”徐氏虽然应了,但随即又道,“虽然霏儿得端王喜爱,但她到底只是侧妃,如今端王妃这么一闹,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怕霏儿狐媚的名声已经传遍京城了。老爷,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可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霏儿身上。” 这话看似说的有理有据,但顾侯如何不知徐氏心里的小九九,“不放在霏儿身上,难道还能放在霜儿身上吗你就急着把她嫁出去” 徐氏一听,立马急了,慌忙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霜儿才十三,都还不到议亲的时候,我怎么会想着把她嫁出去。” “行了,你别解释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本侯一清二楚。”顾侯毫不犹豫地揭穿了徐氏的心思,“霏儿不是你生的,你自然不在乎,总想着拿她当垫脚石,给霜儿铺路。” 心思被揭破,徐氏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霜儿才是顾家的嫡女” 顾侯正色道:“霜儿是嫡女不错,若想嫁得好,那也得建立在顾家兴盛的基础上。难不成你想让你亲生的女儿去做妾” “不,不能做妾,妾室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徐氏疾声反对。她的女儿是嫡出,怎能像顾心霏那般做妾室。 “不想让霜儿做妾,你就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顾侯郑重吩咐道,“你明日去见霏儿,除了问她端王妃的事,也嘱咐她早日怀上子嗣,她姨娘去得早,很多东西不太懂,你多教教她。” “眼下皇室还没有皇长孙诞生,若是她要抓住先机。只要有了皇长孙,顾家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房顶上,姜青沅清楚地看见顾侯眼里的野心 她坐在房顶上,沉思片刻,随后纵身一跃,出了顾侯府。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嫣红阁却是灯火通明,姜青沅依然没走正门,直接纵身一跃到了阁楼。 窗边帘子微微晃动了两下,红衣立刻吩咐丫鬟退下,然后亲自关上了房门。待转过身来时,姜青沅就出现了眼前。 “红衣姑娘,我来还东西。”姜青沅俯身行了一礼,恭敬地将原物奉还。 红衣接了,随手放在桌子上,“其实姜姑娘不用急着还,这东西奴家的确是用不上。” 姜青沅笑着说道:“多亏了红衣姑娘相赠,我要办的事毫不费力地办妥了,事情既然已经办妥,合该归还。” 红衣笑语盈盈地道:“能帮到你就好。你等等,先别急着走。” 随后,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壶酒,“这是桃花酒,奴家亲手酿的。”酒塞子刚打开,扑鼻的酒香立刻四下散开。 红衣端起酒壶倒了两杯,一杯递与姜青沅,一杯拿在自己手里,“祝贺姜姑娘大仇得报。” “抱歉,姜姑娘。”红衣又道,“奴家不是有意查你,实在是端王妃死而复生大闹灵堂的事已经传遍了。” “无妨,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事。”姜青沅接过酒杯,先前为着夏修齐的事找上嫣红阁时,她便没刻意隐瞒身份,更遑论后来她被紫嫣救下。 随后又摇头失笑道,“不过,大仇得报着实算不上。”。 “是奴家用错了词,伤害姜姑娘的人还好好活在世上,的确算不上大仇得报。”红衣语气微低,随即又扬起笑脸道,“不过端王宠妾灭妻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往日里有情有义的虚伪面孔瞬间破灭,就冲这点,姜姑娘你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红衣姑娘聪慧,一眼就看透本质。”姜青沅笑了笑,在众人面前戳破萧元煜“有情有义”的假象,这才是她最满意的结果。 随后她执起酒杯,颔首道:“你的道贺我收下了。” 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倏地眼前一亮,“酒香浓郁但又并非烈酒,入口柔和又带着淡淡香气。” 姜青沅毫不犹豫地点头赞道:“红衣姑娘,你这酿酒的手艺真是绝佳。” 红衣摇头轻笑道:“奴家其实不擅长酿酒,不过这酒原是给奴家自己酿的,奴家不喜醉,所以特意想了法子,保留浓郁的酒香,但味道却又不烈。这酒能对姜姑娘口味,也是缘分,这壶酒便送与姑娘吧。” 唯恐姜青沅不收,红衣连忙又补充道:“奴家酿了许多,这只是其中一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姜姑娘该不会再推辞了吧” 姜青沅闻言,摇头调笑道:“你救了我,又赠我东西助我顺利达成所愿,我欠你良多。所谓债多不压身,也不差这一壶酒了,这酒我就收下了。” 红衣这才笑了,忙将酒壶推到她跟前,“什么欠不欠的,救你的人是紫嫣,至于赠你的东西,且不说你已经还回来了,奴家也确实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 姜青沅脸上笑容微敛,斟酌了一番用词后,道:“红衣姑娘,我这个人一向是有恩必还c有仇必报,不是我不想欠人情,而是我真心想报答你。” “红衣姑娘,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她抬眸正色道。 红衣听了这话,微微摇头笑道:“奴家过的很好。” 姜青沅沉默片刻,“红衣姑娘,我原想为你赎身,想着这样便是对你最大的报答。” 她拿着银子找上红妈妈,却被告知,红衣施恩良多,嫣红阁里有一大半的人都受过她恩惠,包括红妈妈本人。 “你是自愿留在嫣红阁的,为什么”姜青沅不解,这个问题她思考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红衣脸上的笑容淡淡,她抬眼看了看四周,随即又再度扬起笑脸,“烟花之地,多得是腌臜事,但于我而言,却是最大的便利。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有目的” 第58章 小姑奶奶 “我曾说过想与你结个善缘,也不是假话。”红衣笑着说道,“姜姑娘个能文能武,是个顶厉害的人,我想同你结善缘便是想着日后或许有求于姑娘。若是我是别有用心,这话也没错。” 姜青沅看着红衣,艳丽俗气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真挚的笑容,对着这样一张脸,姜青沅着实生不出任何厌恶之感。 红衣坦率直白,并未隐瞒,更没有找什么借口。 说她别有用心,这话过了。 “你对我有恩,有恩我必定要报。”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但救了她是事实,也的确帮了她不少。 姜青沅继而又道:“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只要是不触及底线的事,我可以满足你。” 红衣摇摇头:“奴家目前并无需要姑娘相助的地方。” “目前并无,往后若是想到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姜青沅接过话去。红衣并没有说目的是什么,可见那是她的秘密,既是秘密,那便不能轻易吐露分毫,这个她心里早有准备。 她揖了揖手,随即便离开了。 “姜姑娘,你忘记拿酒了”红衣话还没说出口,姜青沅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窗边。 红衣拿起桌子上的酒,捧在手心里,怔怔看了许久,而后苦笑一声,“你是红衣,红衣不就是带着目的活着的吗” 她抬手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眼角的泪珠,然后走出房间,端着酒杯同恩客说着甜腻谄媚的话语,艳丽的面容上堆满了媚笑,此刻的红衣仿佛带着无形的面具。 她不知道的是,姜青沅其实没走,原因无他,正巧在嫣红阁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大伯夏仲通。 “滚开”夏仲通怒声斥道。他喜笑颜开地走进嫣红阁,却不想连美人的手都没摸到,就被拦下了,当即就恼了,眼瞧着红妈妈走了过来,当即嚷嚷道:“红妈妈,这怎么回事啊” 走过来的红妈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夏爷,不好意思,今儿人多,姑娘们都不得空,奴家怕怠慢了您,还请您移步别处。” 夏仲通狐疑地看了看红妈妈,再看了看四周,围着他的人约莫有四五个,这模样摆明了是在赶人。 “我说红妈妈,你是吃酒吃多了吗”夏仲通颇为不悦,“爷又不是没银子的人,把客人拒之门外,你这几个意思,啊” 红妈妈陪笑道:“夏爷这话说哪里去了,奴家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能把客人们拒之门外。” “既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那还不赶紧让开。”夏仲通目光在几个舞姬之间流连,咽了咽口水,“快给爷备间上房,好酒好菜准备着,再把上头跳舞的姑娘给爷送房里来” 红妈妈脸色微僵,她话还没说完呢。趁着夏仲通咽口水停顿的功夫,她赶忙开口道:“夏爷,这可不行,您可不在这些客人之中。” 夏仲通一听,当即绿了脸,“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不在这些客人之中他可是这儿的常客,怎么就不是客人了 话已至此,红妈妈索性也懒得给好脸色了,直接正色道:“夏爷,奴家要是把您放进来了,奴家这嫣红阁就保不住了,对不住了,夏爷,您请吧。” 红妈妈使了个眼色,围着夏仲通的人又多了几个,将他团团围住。 “不是,这怎么回事”夏仲通自然是不肯走,“红妈妈,你说清楚” 不等他说完,红妈妈就赶忙道:“夏爷,对不住了,奴家这嫣红阁地儿小,实在容不下您。你们几个,快把夏爷请出去。” 然后,夏仲通就被人“请”了出去。整个人直接被架空着抬出了嫣红阁。夏仲通落定站稳回头再想进去时,却发现嫣红阁的大门已经关了。 “开门,开门” 门被敲得砰砰作响,心腹丫鬟低声道:“红妈妈,关了门,其他客人也进不来。” 红妈妈叹了口气,“今晚上少做几桩生意,过了今夜,往后他想必也不会再来了,也耽误不了多少。” 她当然想打开门做生意,可是一想到那裂成几瓣的桌子,红妈妈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上门来的都是客人,夏家的人除外。 “可姜姑娘只说了不让夏小公子进,没说夏爷也不能进。”丫鬟又道。 红妈妈反手敲了下她的头,“笨呐,这会儿让夏爷进了,万一哪天夏爷带着夏小公子来了,那该怎么办” “凡事往远处想想总没错,那位小姑奶奶可得罪不起”红妈妈叹道,若是让人进了,那嫣红阁还不得被拆了。 “小姑奶奶”姜青沅此刻正隐在人群中,无奈摊手,事实上夏仲通去不去嫣红阁,她并不关心, 更不会因为夏仲通拆了嫣红阁。 不过,听到红妈妈这番言语,她倒是弄清楚了一件事,带夏修齐流连烟花柳巷的人是夏仲通。她原本还以为那个人是夏仲通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倒是她对夏国公府了解地太少了,大房从上到下都是烂泥。 外头敲门声停了,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爷,夫人正到处找您国公爷也” 夏仲通骂了句粗口,然后就步履匆匆地走了。 姜青沅见状,迅速从侧门离开,径直去了夏国公府。 “我让你办的正事不办,成天就知道沉迷酒色,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双目呆滞无神,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少去那些烟花之地,你就是不听,就你这副德行”夏老国公气的胡须直颤。 夏仲通舔着脸笑道:“父亲您误会了,您不是让儿子打探青沅的身世吗儿子想着修齐应该知道不少,他经常去嫣红阁喝花酒,酒后吐真言,没准儿嫣红阁里的人知道不少,所以儿子才去的嫣红阁。表面上是去喝酒,实际上是套话。” “混账东西”夏老国公拿起手边的茶盏就砸过去,“你当我老眼昏花不成,看不出来你说的是真话假话” “你再这么下去,我还不如把爵位传给老二家的” 第59章 父不知子 听了这话,夏仲通当即变了脸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父亲,儿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唯恐爵位当真落在二房头上,夏仲通赶忙道:“老二死了好几年了,修齐又是个不成器的” 话还没说完,夏老国公又是一茶杯砸过去,“修齐不成器,你就成器了” 夏仲通心里松了口气,老头子砸归砸,但也默认了夏修齐不成的事实,随即舔着脸笑道:“儿子不成器,不是还有儿子的儿子吗父亲若是对现在这几个不满意,儿子再继续生就是了。” 反正老二已经死了,夏修齐也废了,爵位只能由大房的人继承。 “没出息的东西”夏老国公啐了他一眼,这个儿子没得救了,“明明是七尺男儿,却把自己当个后宅妇人。” 又狠狠啐道:“后宅妇人都比你强,至少还知道打理后宅。你呢什么事都指望不上,成天就知道寻欢作乐。你,你真是一无是处” 夏老国公越说越气,索性抬手指着房门,“出去,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国公府半步。” “父亲” “滚出去”夏老国公怒吼出声。 夏仲通缩着头,赶忙离开。 侯在门外的管家闻声,赶忙快步跑进去,一边为夏老国公抚背顺气,一边劝道:“国公爷,您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夏老国公只觉怒火直冲天灵盖,“你看看他那个样子,一无是处,还丝毫不以为耻。” 管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夏仲通已经人到中年,要扭转他的心性,几乎不可能,他只能劝夏老国公想开点。毕竟身子是自己的,若是气坏了,并无益处。 过了好一会儿,夏老国公才稍微缓过来一些,无奈叹气道:“我是造了什么孽,老大不成器,成天往污秽之地跑。老二是个不听话的,放着高门贵女不娶不说,还非要跑去偏远地方做个芝麻大的官,一辈子没出息。” “老二没出息,宋氏更是个窝囊废,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个不中用的,女儿倒是厉害,却不是亲生的。也难怪不是亲生的,青沅那性子和宋氏c和老二都是南辕北撤,相差甚远” 夏老国公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管家没搭话,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夏老国公只需要发泄,静静听着就好。 “宋氏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青沅养在她膝下十几年,她连她的身世都不知道,竟然还说是送子观音赐的” 姜青沅透过窗户缝,只见夏老国公捂着头,一脸无奈。 眉梢不禁微微挑起,姜青沅起身走到门口,本想直接推门,不过手抬起时又改了主意,老狐狸年纪大了,怕是禁不得吓。 咚咚 夏老国公示意管家去开门。 一开门,管家当即傻眼了,愣了半刻,才吞吞吐吐地出声,“国公爷,是端王妃” 夏老国公闻言,亦是心下一惊,赶忙站起身来,朝门口看去,“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转而又责怪管家,“怎么没有通报” 管家心头叫苦不堪,门房那边也没通报说她来了啊。 “老国公,我瞧瞧来的,没走正门。至于什么时候来的”姜青沅适时地开口,面上挂着微笑,“不如您猜猜,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此言一出,夏老国公脸色大变,她怕是什么都听到了。 他很快恢复了神色,“让你看笑话了,你大伯是个不成器的,比你父亲差远了。” 姜青沅挑眉,“我父亲再成器也没用,不听您的话,现成的锦绣大道不走,偏偏满脑子热血,想凭着一己之力建功立业。” 她今日方才知晓,原来夏老国公真正介怀的不是父亲娶了宋氏,而是因为他远离京城,去了穷乡僻壤之地。 父亲的这一行为,落在夏老国公眼里,就是没出息。 “老国公心里是这样想的吧”姜青沅眸色淡淡。 夏老国公面上有些挂不住,随即轻叹道:“我本是为着他好,可他却青沅,你是个聪明的女子,站在公平的立场上,你可认为我这想法有错” 姜青沅目光从他面前撇过,“您这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当年父亲远走他乡,只是为了给他的兄长让路。”她看着夏老国公,一字一句地说道。 夏老国公苍老的脸上仿佛皲裂了一般,但他竭力维持着镇定,“你倒是孝顺,他人已经死了,老夫也许他葬入祖坟,你着实用不着替他说这些话。” “这话本不用我替他说,他原本是打算自己跟您说的。”姜青沅正色道,“父亲曾往京城写了一封信,信里将当年 远走他乡的原因写的清清楚楚。” 那个时候,她就在旁边磨墨。 她不禁哂笑道:“父亲那时已经病重,之所以写那封信,想必也是怕自己死后,您介怀旧事,不肯接纳他的家眷。” 姜青沅挑眉看向夏老国公,“不过现在看来,那封信” 她停顿片刻,缓缓出声:“您应该没收到吧还是说,您收到了信,却并未打开看” 若是他收到了,看了信,不至于至今不知缘由。 夏老国公没回答,但他的脸色极度难看,“我没收到” 字字句句仿佛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一般。 姜青沅将目光挪开,微微颔首,懂了,那封信没落到夏老国公手里,那封信父亲担心遗失,特意安排信得过的人送去京城,事后送信人还回来复命,信的确送到了夏国公府。 送到了夏国公府,却没能送到夏老国公手里,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信,被人瞒下了。 至于瞒下信的人,除了长房的人还能有谁 毕竟,最不想让夏老国公看到那封信的人,只有长房。 “老国公,保重。”姜青沅福了福身,然后转身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夏老国公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好在管家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国公爷” 第60章 有种杀了我 王妃终于回来了,翠眉连忙迎上前去,又见王妃步履轻快,唇角微微上翘,她不禁问道:“王妃,您都打探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姜青沅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的笑并藏不住,“解决了一件麻烦事,自然高兴。” 虽说她和宋氏之间的情分浅薄,但宋氏毕竟抚养了她多年,更何况已经故去的父亲待她如珠如宝,就算是看在父亲的份上,她也不可能真的对宋氏置之不顾。 夏老国公和父亲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又是长房做的孽,夏老国公这么多年对父亲的恨也该散了,往后想必也不会任由长房蹉跎宋氏母子。 “什么麻烦事”翠眉不禁问道。 硕枝极有眼色,忙道:“王妃,天色已晚,早点安寝吧。” “对对,您累了一天了,奴婢伺候您歇下。”翠眉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姜青沅笑着点头应下,“你们也辛苦了,去睡吧,我自己来就好。” 折腾了一天了,的确也累了,姜青沅睡得极安稳,一夜无梦 端王府的其他人就并非如此了,萧元煜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恭房,后来索性就忍着臭味,待着恭房不离开了。这一待就是大半宿,直到天都蒙蒙亮了,他方才觉得浑身一松。 浑身松了,也臭了 他从恭房里出来了,顾心霏连忙迎上前来,她身上穿着秋日里才用的厚斗篷,边缘还有一圈纯白狐狸毛,唯恐萧元煜看不出来她受凉了。眼里蓄着一泡泪,待到走近时适时落下,一定要让萧元煜看得清清楚楚。 顾心霏计划地挺好,但没想到的是,还没走近,一股臭味儿扑面而来 呕 这气味,实在太臭太恶心了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一滞。一个没忍住,眼里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被熏的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退,也没有退路。顾心霏强忍着难闻的气味,说话时嘴巴尽可能地不张,“煜哥哥,你好点了吗” 萧元煜脸色很是难看,不止顾心霏,他自己也察觉到满身臭味。 想他堂堂端王殿下,即便是有不如意之时,却也没有像此时这般狼狈过。 他羞愧地微低着头,“我没事,霏儿,我先去梳洗下。” 说完,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飞快地跑开了。 他一走,顾心霏赶忙后退几步远,虽然人已经走了,但这气味儿还没散去。然后,她又赶忙脱去身上厚厚的斗篷。 状没告成,反倒是热了一身汗,真是糟透了 太阳升起,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时,姜青沅方才起床,梳洗过后,径直去了萧元煜的主院。 算药效,这会儿萧元煜应该已经从恭房里解脱,并且回房洗过了。此刻过去,时机正好。 只是,姜青沅没料到的是,萧元煜接受不了一身臭味的自己,往洗澡水里加了不少的花瓣,企图用香味掩盖住臭味。 香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直接形成了一种复杂奇怪且更加难闻的味道 姜青沅忍不住拿着丝帕捂口鼻,然后在离萧元煜最远的椅子上坐下。 见她如此行为,萧元煜当即涨红了脸,迅速开口道:“王妃有何事找本王” 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他这一身臭味,还不都是因为她那一粒毒药,他当时只以为是砒霜之类的毒药,寻思着反正他有解毒丹,吃了也无妨。全然没想到,那药丸竟然是泻药。 遭了这么大的罪,可他却找不到理由责怪她,毕竟那药丸是他自己要吃的。 “王爷不必惊慌,我今日没别的事。”姜青沅轻笑道,“药丸你吃了,荷花池水也泡了,还差最后一件事周登。” 萧元煜嘴角微抿,沉默片刻,随即着人把周登带了进来。 周登进来时,愤怒的目光当即射向姜青沅,如刀子一般凌厉。 他想杀了她 姜青沅眼皮儿微抬,“恨我” “周登,你凭什么恨我”姜青沅冷笑道,“是你要杀我在先,我要你死难道不应该周登,你跟随萧元煜多年,就算没读过几本书,就没耳濡目染知道些世间道理” 姜青沅随即瞥了一眼萧元煜,“还是说上行下效,端王殿下就不懂道理,所以手底下的人也不懂常识。” 萧元煜没开口,倒是周登怒声道:“不许你侮辱王爷,王爷英明神武,不是你能置喙的” 姜青沅差点没笑出口,事实证明,主子眼瞎心盲,下属也不遑多让。 英明神武 这四个字,哪一个跟萧元煜有关系 英明者,内心聪达,极有远见。神武者,外形器宇轩昂,神采飞扬。 再看萧元煜,被顾心霏拿捏于股掌之间却丝毫不觉,远见就更加不用说了,这东西他根本就没有。至于外形就这一身的奇怪臭味就足以毁所有。 萧元煜要是英明神武,那世上就没有英明神武的人了。 “你笑什么”周登怒火更盛了,“夏氏,你就是个贱人,不守妇道,和宁郡王勾搭成奸,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的丑事会被公之于众,你会不得好死” 啪 姜青沅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鞭子不偏不倚,正好抽在周登嘴上。一鞭子过去,周登嘴上顿时一条血痕穿唇而过,远看着好一张大嘴,嘴角都到耳朵根了。 姜青沅低头看了看鞭子,微微摇头,这鞭子是马鞭,昨日没有鞭子,用的是顾心霏的腰带,多有不便,所以特意找了跟马鞭来。 “贱人”周登却是讥笑一声,“提到宁郡王,你就怒了,来啊,有种你杀了我,我死后必定化作厉鬼回来找你报仇。” 姜青沅抖了抖手里的鞭子,冷声道:“你真是不知悔改。” 罢了,如周登这样的人,永远认识不到自己做错了。 “有种你杀了我啊”周登吐了口唾沫,还贱索索地邪笑了下。 下一瞬,一道寒光闪过,周登只觉颈间一痛,周身血液在颈间处喷涌而出 周登双眼瞪着,想说话但嘴里磕磕巴巴半晌才说了一个字,“你” 姜青沅冷冷地道:“我有种。”她是女子,自然有种。 第61章 你个大傻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更何况是杀一个该死的人,姜青沅的手颤都不会颤一下。 但,萧元煜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原因无他,姜青沅割破周登喉咙的手法干净利落,让他情不自禁想起那夜她捅他的那一簪子,也是一样的快准狠。 他亦习武,虽不是一流高手,但也不是花拳绣腿,可她捅一下,他来不及防备不说,被捅后,连还手的时机都没有。 姜青沅的武功比他想象地还要高,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她才不会十几岁,即便是再勤学苦练,也不可能会高到这种程度除非,她根骨奇佳,天赋异禀 周登的身体倒在地上,姜青沅收手转过身来,看着萧元煜,“尸体你自己处理,管你是风光大葬也好,还是一卷破席扔去乱葬岗也罢,你自己处置。” 人已经死了,她同周登的仇怨就算消了,即便是萧元煜要给他的忠仆哭灵,她也不在乎。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葬礼办的再风光也无妨,她不觉得碍眼。 末了,姜青沅又补充了句:“不过有一点,别说你是被我逼迫,不得已而为之。早在陛下面前,你就打算放弃周登了。”所以,当她提出要求,要亲眼看着周登死,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她最讨厌他踩在她肩上,是他自己放弃周登的,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被戳破了心思,萧元煜面上有些挂不住,“在父皇面前告状的人是顾北渊吧” 姜青沅抬眸,轻笑一声,“怎么你觉得你是不得已,都怪那个事先跟陛下禀明事情缘由的人。” “萧元煜,事实就是事实,别给自己找借口。”姜青沅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周登对你倒真是忠心,不过你这个主子嘛,可就不尽如人意了。老实说,你若是真的有心要保他一命,我还真不会杀他。” 萧元煜顿时整个人都不自在了。她这是在告诉他,周登其实是死在他手上的。 “知道为什么吗”姜青沅笑了笑,随即答道,“因为他就是个跑腿儿的,不是幕后真凶,我犯不着揪着他不放。但是没办法啊,他的主子选择护别人,而不护他。” 在萧元煜心里,周登这个下属是可以牺牲的。 姜青沅叹了口气,“跟了这样的主子,也是他倒霉。” “你只需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顾北渊。”萧元煜梗着脖子,神情很是不悦。 他不想再提周登,更不想听到姜青沅冷嘲热讽的话语。 转移话题,是最好的方式。 “你和顾北渊到底什么关系你敢不敢说句实话。”萧元煜质问道。 这质问的口吻,却让姜青沅冷了脸,她看着他,目光冰冷,随即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用方才割破周登喉咙的那把匕首抵在萧元煜脖颈间。 萧元煜慌忙后退,避开匕首锋利的刃。 姜青沅俯身上前,手腕一转,银光闪过,下一瞬几根发丝轻飘飘地滑落 萧元煜惊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那是他的头发。倘若那匕首再靠前一点,断的就不是他的头发了 “你你别乱来。”萧元煜只觉心跳好像都要停止了。 姜青沅低声道:“再乱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端王殿下,可莫要做那长舌妇。” 语罢,她才收起了匕首,扬长而去。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朝回廊处看了一眼,微笑着说道:“顾侧妃,好看吗” 好看吗 顾心霏吓得脸色都白了,咬着唇,不敢现身,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 等了片刻,却不见人出来,姜青沅摇头嗤笑一声,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顾心霏才好。 说她胆子大吧,这会儿都不敢露面。说她胆小吧,算计她的时候可是眼皮儿都没眨一下。 姜青沅思考了下,要不要走过去把人揪出来。 随即,她抬眸淡笑道:“罢了,来日方长,顾侧妃,回见。” 顾心霏躲在回廊后面,直等着姜青沅走了,且再没有见回来的迹象,她方才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煜哥哥”顾心霏往里走,路过周登的尸体时,低头看了眼,然后迅速地转过脸去,快步走到萧元煜跟前,“煜哥哥,王妃她真的杀了周登。” 脸色惨白如纸,说话的声音也在打颤,恐惧之色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萧元煜此刻虽心有余悸,但见着顾心霏这般害怕,他强行压下心头余悸,将顾心霏揽入怀中,温声哄着,“没事,别怕。这件事已经闹到父皇面前了,必须有人牺牲,周登的死 早就注定了。” 不是他的错,他也没办法,即便是姜青沅不要周登的命,周登不死,父皇那边也没法交代。 萧元煜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给周登买一块上好的棺材葬了,再厚待他的家人,也算是尽了主仆情分了。 “煜哥哥,王妃她下手也未免太狠了。”顾心霏的语气里带着哭腔,“她会不会会不会哪天也这样杀了我们” 她如今方才明白,这个女人必须死,如果她不死,那早晚有一天,死的就是自己。 但没想到的是,萧元煜却道:“别胡思乱想,她已经承诺过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顾心霏皱眉,他也太天真了,“不是我胡思乱想,煜哥哥,你忘了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王妃她这样恨我们,怎会轻易放过” “煜哥哥,我不怕死,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觉得是一种幸福。可是,煜哥哥你不能死,你有宏图大志,不能就这么死在女人手里。” 她做低伏小,苦心筹谋多年,也不能就这么死在姜青沅手里。 “煜哥哥,她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能杀一人,就能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顾心霏郑重其事地道。 萧元煜沉默片刻,依然摇头道:“她先前是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才会杀我。如今已经说定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往后我们不招惹她就是。她若是真想杀我,刚才就动手了。若是想杀你,在父皇面前,她也不会求情了。” 哪里是求情 你个大傻子 顾心霏急的想跳脚。 第62章 废物点心 “煜哥哥,我不想你有事。”顾心霏眼眶里适时的盈满了泪珠,泪眼汪汪地看着萧元煜, 萧元煜顿时心疼不已,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霏儿,别胡思乱想。” 顾心霏红着眼眶,怯怯地道:“我就是忍不住担心,方才王妃那神情实在是太吓人了,看着杀气腾腾的,好像要吃人一般。王妃从前瞧着是个温柔良善的人,不该有如此神情,我心里实在不安,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唆” 不等萧元煜开口,顾心霏又若有所思地道,“会不会是夏国公府的人” 她一副“越说越觉得有可能”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言道:“煜哥哥,我觉得很有可能。昨日灵堂上,若非王妃的母亲夏夫人搅局,你也不必如此被动。” 萧元煜唇角紧抿,宋氏只是表面上的搅局人,真正令他陷入被动的是皇帝知晓了此事。夏家没有那个能耐,在皇帝面前说三道四,唯一有可能的人只有顾北渊。 顾北渊,王妃和他走的很近,大晚上的两人同进同出,丝毫不知避讳。 男女之间的暧昧,不消多说,只要心里有了怀疑的种子,顷刻间便能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煜哥哥,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顾心霏柔柔的嗓音令他回过神来。 “没怎么。”萧元煜摇了摇头,“霏儿,你不用担心,方才你受惊了,快回房休息去吧。” 虽然萧元煜嘴上没说什么,但顾心霏从他方才铁青的脸色上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扎根在他心里。 但,这并不是件好事。 若是从前的萧元煜,他根本不会在乎王妃,但如今他却开始在意王妃和另一个男人的关系。 顾心霏暗自捏紧手指,指尖深深扣进肉里,当男人在意一个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关系时,那么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的心思就没那么简单了 送走了顾心霏,萧元煜当即脸色阴沉如墨,咬牙切齿地道:“顾北渊,你凭什么” 此时此刻,顾北渊脸色亦不好看,“陛下真的下了圣旨”他的语气十分不悦。 识月垂眸,点头道:“陛下总共写了两道圣旨,一道是赐端王和端王妃和离,另一道则是将端王妃赐婚给您。” 啪 茶杯被生生捏碎了,茶水尽数洒到他的衣袍上。 识月连忙继续说道:“不过端王和端王妃都拒绝和离,这两道圣旨也就作罢了。” “这两道圣旨如今在哪儿”顾北渊沉声问道。 识月答道:“还在养心殿,陛下没让任何人碰。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妥当,只要郡王一声令下,两道圣旨立刻就会化为灰烬。” “不必。”顾北渊冷声道。 这两道圣旨必须由他亲自毁去,方才放心 这日,姜青沅进了酒楼雅间,看着熟悉的身影,莞尔笑道:“我原以为会先到,却不想竟让郡王等我。” 顾北渊拱手作礼,“是我来早了。姜姑娘,请坐。” 姜青沅笑语盈盈地福身还了一礼,对待有礼貌的人,她礼节亦不能少,这是人与人之间的尊重。 “我早就想约你一叙,只是这几日琐事缠身,原本还想着明日派人给你送信,却不想郡王倒是先约了我。”姜青沅坐下,笑吟吟地道,“陛下那边,是你帮忙的吧怪不得你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不必有后顾之忧。原来是后顾之忧,早被你解决了。” 这是个皇权至上的世道,皇权占据着世间大部分的规则,即便她武功再好,头脑再聪明,也不能跟至高无上的皇权硬碰硬。 但顾北渊事先在皇帝面前陈情事实,也说服皇帝不偏私,如此她方能没有后顾之忧。 能和他成为朋友,真是她的幸运。姜青沅斟了杯茶,恭敬地举杯,嫣然笑道:“以茶代酒,聊表谢意,还请郡王莫要推辞。” 凤眸微垂,掩盖了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脑海中回想起那两方明黄色的绢帛在手里展开时的情景,上面御笔朱砂,令他的眼眸顷刻间染上了一层寒霜 “怎么了”姜青沅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顾北渊神色微敛,随后抬眸摇头道:“这次你真的不用道谢,我没能帮上你,反倒帮了倒忙。”眸色已恢复如常,他并不想让她看到他失态的样子。 姜青沅脑筋飞转,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和离” 随即,她笑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和离了,我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端王府。其实我也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在端王府还有事没办完。你千万不要觉得是帮了倒忙,其实不是的。皇家从无和离的先例,有这次铺垫,于我日后同萧元煜和离也是有好处的。” 她依然要感谢顾北渊,只是这番好意暂时没用上,这是她自己的原因所致,并非顾北渊好心做了错事。 然而,她的这番劝慰并没有让顾北渊解脱。薄唇紧紧抿着,他真正愤怒的事并非是这个。 但真正的原因,他并不想让姜青沅知道。 他难以启齿 “你在端王府还好吗”顾北渊回归正题,说起了他约她前来最重要的事,“依端王的性子,他肯定会怀疑是你事先在陛下面前告状,他若提起,你只管推说不知。” 姜青沅莞尔轻笑道:“不用管他,他爱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他如今麻烦缠身,可没那么精力找茬。” 有情有义的美誉破灭,又丢尽了颜面,身上的伤也没好,还加重了,可不是没精力嘛 “他就是有精力挑事,也无妨。”姜青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武力上打不过我,脑子也没我聪明,说他是废物点心一点都不为过。” 废物萧元煜打了个喷嚏,然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都跟丢了他们去了哪儿快去查,立刻去” 手底下的人看到顾北渊和姜青沅都出了门,然而双双跟丢,两个人一同失去踪迹,直觉告诉他,这两人此刻肯定在一块儿。 忽然觉得头顶上有点发绿 第63章 做你的春秋大梦 凝萃院 顾心霏听了心腹的禀告,亦是面色微凝,萧元煜很生气,他越是生气,越是代表他对姜青沅的在意。 “王妃和宁郡王真的在一块儿他们在哪儿”她早就派人暗中盯着姜青沅,知道姜青沅武功好,为此她用了手底下最隐秘的人,并且特意嘱咐了,不得靠近,至少要离五十步远。 心腹点头答道:“在清雅轩,我们的人没敢靠近,具体是哪个雅间暂且不知。王爷派去的人跟丢了,并不知在清雅轩,咱们可是要向王爷透露一二” 顾心霏却没立刻回答,在脑子里把整件事情推敲了一遍,随即正色吩咐道:“叫人盯紧了,务必叫王妃出清雅轩时,正好与王爷碰面。” 时间不能早也不能晚,要恰好合适。 在顾心霏的暗中授意下,半个时辰后,萧元煜和姜青沅在清雅轩门口迎面相遇。 “萧元煜”姜青沅眉头微皱。她出门时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转过巷子就把盯梢的人甩开了,却不想还是被萧元煜发现了。 瞥了一眼萧元煜,发现就发现吧,没什么打紧。姜青沅索性没理会他,抬脚径直往前走去。 却不想萧元煜迅速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他拽的很紧,姜青沅甩了两下就却没甩开,当即冷声道,“不想丢人现眼就放开。” 萧元煜脸色更沉了,“威胁本王” 姜青沅凉凉地睨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说:就是威胁你,你能拿我怎样然后用力一甩,直接把萧元煜的手甩开了,他整个人都差点一个趔趄倒地。 “夏青沅,你是我的王妃。”萧元煜气的脸都扭曲了,咬牙切齿地道。 姜青沅噗嗤笑出了声,“我是你的王妃”这是哪来的笑话,真是笑死人了。 萧元煜脸色顿时黑得跟煤灰似的,这时,刚刚进去清雅轩搜查的心腹快步走了出来,朝他摇了摇头,示意宁郡王并不在里面。 “顾北渊人呢”他问姜青沅。 正揉胳膊的姜青沅,手下顿了顿。果然是他在跟踪她,她明明有所防备,却不想竟还是疏忽了。 见姜青沅没回答,萧元煜脸色更加不好了,“你和顾北渊” 姜青沅抬眸,眸光冷淡没有丝毫温度,“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把旁人牵扯进来。” 她的眼神很冷,寒意四散。萧元煜不禁心下一颤,嘴巴微张,迟疑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是你先见他的” 话一出口,他就忍不住别过脸去,想捂脸遁地,这怯怯的语气,还带着颤音,真是太丢脸了。为了掩饰尴尬,他又忙道:“夏青沅,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姜青沅垂眸想了想,随即抬眸点头应下,“好啊,进去说。” “在清雅轩”萧元煜皱了皱眉。 姜青沅正色道:“就这里,就你跟我两人。”端王府里还有个顾心霏,有这个女人在,她和萧元煜肯定没什么可谈的。 事到如今,她是明白了,萧元煜眼瞎心盲,被顾心霏吃的死死的,很多事情都是顾心霏的手笔,而萧元煜只是杀人的刀。 她率先进去,找掌柜要了间雅间,又让硕枝在门外守着,不许进来。 不多时,萧元煜也走了进来,孤身一人,心腹侍卫小厮也都留在外面。 “你非要在这里,是介意霏儿吗”萧元煜问道。 明知故问。 姜青沅没搭理她,为自己斟了杯茶,然后轻抿了一口。 萧元煜见她神色冷然,一时间心思有些复杂,斟酌了片刻后,道:“我和霏儿很早就认识了,那一天我外出打猎,不小心伤了腿,是霏儿救了我。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我是王爷,但她很善良,帮我止血,帮我包扎伤口,帮我挡雨” 白痴 姜青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假的,不说顾家的算计,就是顾心霏本人的心性,如果不知道他是端王,会救他 “我不是来听你们的爱情故事的。”姜青沅淡声道。 萧元煜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解释,霏儿她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其实很温柔很善良” 姜青沅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我自己有眼睛,而且我眼神很好。”哪像你似的,有眼无珠,眼珠子长在脸上就是个摆设。 “顾心霏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有判断,用不着你解释。”姜青沅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直入主题,“你想谈什么,直接说,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末了,她又补充了句,“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谈你和顾心霏是如何真心相爱, 顾心霏又是如何的温柔体贴,那就不用谈了。” “不,我不是要和你谈这些。”见她动了怒,萧元煜这才有所收敛,在脑子里重新组织了下,方道,“这几日,你把青芜院的下人都换了,只留一个翠眉。我也盘问了管家和那些下人,才知道” 说起此事,萧元煜有些愧疚,“从前是我疏忽了,竟不知府里的下人如此不敬。” 姜青沅越听越不对劲,眉心微微蹙着,“你觉得都是这些下人的错” 萧元煜忙道:“也不全是,我也有错,若不是我的疏忽,这些下人也不至于胆大包天。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命管家把那些人全部发卖了,从今往后,王府里的不会有人敢对你不敬。” 姜青沅心下一沉,她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那我问你,那顾心霏呢你呢”姜青沅沉声道。 萧元煜言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霏儿,但你放心,霏儿她温柔贤淑,绝不会怠慢你。王妃,你答应过的,再不提过往,往后我们和睦相处。霏儿她真的是个好女人,日子久了,你会喜欢她的。” “日子久了,我会喜欢她听你这意思,我以后还能和她欢欢喜喜做姐妹”姜青沅真想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水。 她看着萧元煜,目光冰冷,“做你的春秋大梦” “萧元煜,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姜青沅嗤笑道,“你的霏儿欲将我除之而后快,你当真一点都没看出来” 做姐妹 你以为是娥皇女英呢 我呸 第64章 臆想是病 被姜青沅一顿怒怼,萧元煜面上有些挂不住,“王妃,你说话何必这么难听罢了,你对霏儿成见太深,本王也不同你解释了,往后的日子还长,你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听了这话,姜青沅只觉分外可笑,“萧元煜,我想你大概忽略了一件事。相比于顾心霏,其实我更讨厌你。” 萧元煜对夏青沅做的那些恶事,其中有多少是顾心霏的手笔,她目前虽未知。但相比于顾心霏的歹毒,萧元煜的愚蠢无耻更令人生厌。 顾心霏是歹毒,但她并没有直接行事,所有的事情都是经萧元煜的手为之,萧元煜又不完全是个傻子,他的所有行为都是经过脑子的。 姜青沅才不管什么主谋从犯,夏青沅被萧元煜蹉跎至死是事实。但凡萧元煜稍微明事理有节操一点,哪怕是一丁点,他就不会做出把别人踩在脚下成全自己的龌龊事来。 “夏青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萧元煜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好似乌云罩顶。 “听不懂”这人脑子不好使,非得要她给他掰开了说清楚。 姜青沅继而冷哼道:“废话我就不说了。”至于废话是什么,当然是顾心霏到底是不是个善良温柔的女人,萧元煜早已中了顾心霏的邪,扯来扯去没意思。 “你和顾心霏爱得死去活来,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把我骗进来。” “你不止骗婚,还虐待我,披着虚假的面孔,做尽了恶事。我明明没病,你却强行以病重为名把我软禁在王府里,纵容下属欺凌我。偌大的端王府,我孤立无援,饱受欺凌,就是没病也硬生生被逼出病了。”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夏青沅怀着美好的憧憬进了端王府,结果等待她的是夫君的冷漠c下人的轻视,还有看不见尽头的软禁。 她以为她是嫁得良人,全然不料,良人是假,嫁人也是假。 她不是出嫁,是坐牢。 “犯人坐牢尚且有个罪名,我被你软禁,跟坐牢没差别,我的罪名是什么” “是莫须有” 莫须有,即是无中生有。 姜青沅冷声痛斥:“我又不欠你的,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要被囚禁被欺辱” 萧元煜被斥得涨红了脸,他以前没觉得做错了什么,但如今被姜青沅把事实掰开了揉碎了,这才方觉亏欠她良多。 他只觉嗓子有些哽,“青沅,往后我”他想说一辈子很长,往后他会对她好,弥补过往的亏欠。 然而,姜青沅才懒得听他这些废话,直接接过话去:“骗婚,是自私卑鄙;虐待,是无德无人性;纵容,是没脑子兼无耻。” “自私无耻又卑鄙,为人品行差到如此地步,你以为吃一粒泻药,在水里泡一会儿,就从此以后万事大吉了” 她厉声痛斥道:“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夏青沅没了一条命,他却依然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凭什么 萧元煜脸色大变,刚想开口,却被姜青沅抢过话去,“我只答应不提顾心霏教唆周登杀我一事,从来没说过从此仇怨尽消。” 萧元煜僵了脸,仔细回想当时她说的话 “你误导本王” 姜青沅白了他一眼,“萧元煜,你就不能不那么自私吗我没有误导你,由始至终,都是你自以为是。” 由始至终,萧元煜都没有想过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跟你说过我要什么。”看他这样子,显然早已抛之脑后,她少不得要再重复一遍,“我要公道。夏青沅是被你骗进来的,真相应该为世人所知。夏青沅是不偷不抢c光明正大进的端王府,合该光明正大地离开。” 即便是皇帝下旨赐和离,那也不是公道。 萧元煜脸色铁青,咬牙道:“我身上的伤都是出自你手,我没有追究,也没有报复,你提的条件我都答应了,如今你却说仇怨不能尽消,夏青沅,你” “你是故意的,故意装作被感动拒绝和离,你装的可真像,连我都被骗了去。”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姜青沅杏眸微瞪,惊愕地打量着萧元煜,“你竟然以为我是被你感动了” 臆想是病,他真是病的不轻。 “萧元煜,你不会是以为我对你有情吧”联想到近日萧元煜的行为,还有顾心霏的失态反应,姜青沅不禁得出了这个结论。 见萧元煜没吭声,姜青沅震惊了,杏眸圆瞪,这是什么惊天大误会 正要开口,却被萧元煜抢了先,“你和顾北渊绝无可能,即便是离开了端王府,你也不可能进宁郡王府”字字句句好 似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一般。 说完,他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留下姜青沅错愕不已,不禁挠头,他在说什么怎么又扯到顾北渊头上了 顾北渊 不好,萧元煜不会去找他了吧 姜青沅赶忙追了上去 萧元煜迅速出了清雅轩,全然忘了身上伤口没好,直接跃上马背,狠狠一鞭子抽下去,马儿疾驰,速度极快,连侍从都被远远甩在后面。 他一路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到了宁郡王府,下了马抬手就啪啪叩门。门房闻声前来开门,却不想门栓刚放下,就被人从外面狠狠一推。 “顾北渊呢”萧元煜大步走进去,一把拎起门房衣襟,疾声问道。 门房差点摔倒,“端王殿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元煜厉声打断,“本王问你顾北渊人呢在哪儿” “郡王许是在书房。”门房连忙道,“王爷请到花厅稍坐,小人这就去请郡王来。” “不必,本王自己去。”萧元煜丢下一句话,就径直往里走去。 门房瞧着不对劲,赶忙抄近路去跟顾北渊通报。 那厢萧元煜的步子也极快,顾北渊刚得了消息,外头就传来了他急促的脚步声。 顾北渊忙开门,朝外走去,迎面正好看见萧元煜。 “端王殿下,有何指教” 话音未落,就见萧元煜怒声吼道:“即便是父皇下旨赐和离,你也休想娶她进门。娶她,就是在打你父母的脸” “觊觎有夫之妇,是不义” “做儿子的打父母的脸,是不孝” 对,顾北渊就是个不义不孝之人。 萧元煜忽然找到了优越感。 第65章 你就是喜欢她 轰 追过来的姜青沅顿时心下一滞 皇帝心悦顾北渊的母亲绾宁郡主,爱而不得,所以随手指了蒋氏为后。爱而不得,也就是说皇帝动过娶绾宁郡主的心思。 顾北渊曾说过,他父亲顾昭早亡。也就是说,绾宁郡王守寡的时候,皇帝也动过心思,但绾宁郡主没有同意。 怪不得皇帝会提出下旨赐她和萧元煜和离,向来只有公主同驸马和离,哪有皇子和离的先例,休妻还差不多。 原来,是皇帝将她看作绾宁郡主,赐她和离,是他从前想做却没做的事情。 那厢萧元煜还在叫嚣着:“顾北渊,觊觎有夫之妇,你无耻” 姜青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腿就是踹,“胡说八道” 萧元煜闪避不及,直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铁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道:“夏青沅” “跟个长舌妇似的,惯会造谣生事,你以为自己多能耐是吧”姜青沅对着他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我造谣”萧元煜气红了眼,站起身来,指着顾北渊,厉声道,“你敢说你没对她没动心” 顾北渊抬眸而视,凤眸平静无波。 “萧元煜,你脑子有病”姜青沅当即斥道,抽什么风,简直莫名其妙。 萧元煜没理姜青沅,目光一直死死盯着顾北渊,见他始终没有一丝波动,又道:“顾北渊,你骗不了本王。” 他沉声道:“你三番五次帮她,甚至还求父皇下旨赐和离,你顾北渊是什么人,骨子里的傲气,你却为一个女子向父皇求圣旨,你敢说没有私心” “你自小性情清冷,从不与人深交,更何况是女子。还是有夫之妇,若不是你有私心,你怎会帮她” 他将“有夫之妇”四个字咬的重重的。觊觎有夫之妇,他顾北渊就是个下流无耻之徒 姜青沅当即冷笑道:“萧元煜,你休想污蔑宁郡王。郡王面冷心热,帮我是他心肠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狼心狗肺。” 萧元煜目光始终盯着顾北渊,目眦欲裂,“顾北渊,你真是好本事,勾引本王的女人。” 越说越过分,姜青沅气的直接一脚踹过去,“第一,我不是你的女人;第二,宁郡王清清白白,容不得你这张狗嘴污蔑。” 萧元煜被踹翻在地,气的牙痒痒,他也不跟姜青沅争执,朗声道:“顾北渊,你自小也是跟着太傅读圣贤书的,叶老太傅还是你亲外祖,抚养你长大。耳濡目染,你会不知道何为避嫌,何为非礼勿视” “顾北渊,你就是喜欢她”萧元煜看着顾北渊,目眦欲裂。 姜青沅气极了,索性也不和他废话了,飞起一脚,狠狠一踹。 这一踹,她用足了力道,萧元煜的身体跟破布似的,直接撞在了院墙上,然后晕死了过去。 终于安静了,姜青沅转过身来,朝顾北渊拱手一揖,“郡王,对不住,连累你了” 随即,她将方才在清雅轩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萧元煜误以为我拒绝和离是因为,咳,因为喜欢他。”姜青沅说到这个都觉得尴尬,真不知道萧元煜哪里来的自信。 长得不咋地,品行更是差劲,对她也不好,哪来的自信她会喜欢他 “方才我跟他把话说清楚了,他自尊心受挫,就想通过污蔑你来宽慰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姜青沅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理由了。她明说了不喜欢他,他就非要认为她是对别人动了情,所以才不喜欢他。 顾北渊是无辜的,姜青沅觉得很是对不住他,明明他帮她是因为顾子晨的缘故,还有她和顾子晨母亲扑朔迷离的关系。 姜青沅又是俯身一揖,“郡王放心,我这就把他带走。我也会好好教训他,叫他日后再不敢出言污蔑你。” 在她看来,萧元煜就是欠教训,胡言乱语是吧,打一顿就好了,如果一顿还不好,那就两顿三顿 顾北渊看着她,开口道:“不是你连累我,我和端王自小便不睦,你不用道歉,更无需自责。” 他顿了顿,又道:“方才是我没解释,其实我并没有求陛下赐你们和离。你把端王留下吧,等他醒了,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姜青沅眉头微微皱起,“郡王,你不用同他解释。”他能怎么解释,那道和离圣旨实则是对他父母的侮辱。 “郡王,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萧元煜就是个自私自利毫无廉耻心的小人,他根本听不进去你的解释。你好声好气同他解释,他也只会认为那是你故意找的借口。” 指了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萧元煜, 她浅笑道:“你真的不用担心,萧元煜不能把我怎么样。” 随后,她指了指跟过来的端王府侍从,“你,还有你,过来把他抬回去” 顾北渊目送着姜青沅走出了宁郡王府,看着她回过头来,笑吟吟地朝他摆了摆手,他的眼神变了,再不似方才那般平静无波。 “对不起”他喃喃道,声音极低,低到没人听见。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方才萧元煜质问他时,他就已经起了波澜,只是他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父王,孩儿听说姑姑来了。”顾子晨迈着小短腿,兴高采烈地哒哒跑过来。 顾北渊低头看着顾子晨,这孩子笑嘻嘻的模样同姜青沅一模一样,眉眼弯弯如新月。“姑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晨晨。” 顾子晨听了这话,刚才还笑嘻嘻的眉眼顿时耷拉了。 “乖,姑姑会来看你的。”顾北渊揉了揉儿子的头,哄了几句便吩咐侍女把他送回房去。 送走了顾子晨,他立刻叫来识月,“你立刻去把叶嬷嬷请来,我马上要离京数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由叶嬷嬷打理王府诸事。” 识月闻言,惊讶不已,“郡王您是要去哪儿” “踏月那边始终没有消息,本郡王不亲自去一趟不放心。”顾北渊又道,“这件事也不必告诉叶嬷嬷。” 识月点头应下,“事关姜姑娘,奴婢省的。” 听到“姜姑娘”三个字,顾北渊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异色 第66章 你只是贱 管家惊呆了。 王爷昏迷不醒,被侍从抬进端王府大门。 “这是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就见着姜青沅走进来,管家果断地闭嘴c低头c眼睛都不敢抬一下,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青沅瞥了一眼他,“顾侧妃在哪儿” 管家不敢抬头,颤颤巍巍地答道:“在凝萃院。” “正好。”姜青沅唇角轻勾,径直往凝萃院走去。 管家低着头,直等着姜青沅走远了,方才敢抬头,瞅了瞅不省人事的萧元煜,问侍从,“是王妃打的” 见侍从点头,管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前几天王妃把王爷抽了一顿,这回直接把人打的不省人事了。 王妃也太凶悍了吧 “现在怎么办”周登的下场都看见了,侍从着实不敢轻易作主。 管家看了看姜青沅离开的方向,“先把王爷抬去主院,我去找个大夫来。” 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往上凑。 顾心霏那厢刚得了消息,还未及反应,就见着姜青沅大步走了进来。 “顾侧妃,你很好。” 姜青沅的语气意味深长,顾心霏闻言不禁心下一跳,当即紧张起来。 “王妃谬赞了。”她讪讪回道,转眼间脑海中已闪过数种念头,方才心腹丫鬟可禀告说王爷是被抬回来的,此事定与姜青沅脱不开干系。她刚回来就来了凝萃院,她想做什么 姜青沅唇角轻勾起一抹淡笑,“我这不是在夸赞你。” 顾心霏顿时脸色微僵:来者不善,绝对是来者不善。 后宅女人之间明里暗里的手段,她见多了,也见过泼辣的母老虎,可却从未见过如姜青沅这般凶悍的,又凶又刚,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 她,不会又要甩鞭子吧 下一瞬,下巴就被姜青沅挑起,“派人跟踪我,嗯” 顾心霏只觉她的指尖如刀似冰,又冷又锋利,好似下一瞬就要穿过下巴刺破自己的喉咙。“误会,王妃,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妾身怎么会跟踪您,误会,肯定是误会。” 啧,姜青沅冷哼道,“萧元煜是个猪脑子,手底下的人也都不怎么聪明,早被我甩开了,但萧元煜已然很快找到了清雅轩。” 萧元煜是猪脑子,但顾心霏不是。 “你手底下的人倒是有些真本事,跟踪起人来倒是有一手。”姜青沅一路都很小心谨慎,但依然没把人甩开,说其有真本事,此言非虚。 “不过,本王妃很好奇他们的身手深浅,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语罢,手指缓缓向前伸,慢慢到达她的脖颈。 顾心霏忍不住浑身打颤,“王妃,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姜青沅似笑非笑,“你说没有那就是有。”手指贴近她的脖颈,“顾侧妃,你的肌肤不错,又嫩又滑。”说时,指尖还划了划。 “瞧这纤细白皙的模样,赞一句冰肌雪骨真不为过。”姜青沅一边说着,手指缓缓收拢。 顾心霏此刻浑身冰凉,恐惧填满了心房 姜青沅连萧元煜都敢杀,更何况是她。 不行,她忍不住了 “救我”顾心霏扯着嗓子喊道。 只听得唰唰两声自背后响起,姜青沅唇角轻勾,可算是来了,随即一个侧身完美避开,然后利落地转身抽出腰间鞭子。 “两个”姜青沅挑眉,人越少说明武功越高。 那厢顾心霏赶忙躲到后面,梗着脖子肃声道:“杀了她” 一声令下,两人立刻朝姜青沅出手。 姜青沅挥鞭相迎 几个回合过后,姜青沅摸清楚了这两人深浅,内功未必多深厚,但处处是杀招,很明显是专门豢养的死士。 顾心霏瞧着双方谁也没伤着谁,像是打成平手了,急得跺脚,赶忙从柜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 姜青沅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杀她,怎么可能 手中鞭子狠狠一抽,只听得一声闷哼,一死士倒下了。 姜青沅飞身跃起,紧接着又是一鞭,另一个死士也倒下了。 然后,她饶有兴味地朝顾心霏眨了眨眼。 哐当 顾心霏手里的匕首落地,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此刻她连粉饰太平都不能了。余光悄悄往门外瞅了瞅,如果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很快,她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死士都不是姜青沅的对手,更何况是 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她根本跑不掉。 她,当真要死了吗 顾心霏从来没觉得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离死亡这样近,好似只有咫尺远。 “你,你别过来。”顾心霏颤声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 此刻,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招惹姜青沅。 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姜青沅停下了脚步。“顾侧妃,你想活着” 顾心霏当即点头,想活想活,她当然想活,“王妃,你别杀我,我没想害你,所有的事情都是顾侯的意思,我也是被逼的。” “你把自己倒是撇的干净。”姜青沅轻笑道。 “真的,我说都是真的。”顾心霏连忙疾声道,“这两个死士就是顾侯派来的,王妃,您想想看,豢养死士需要大量的银钱,我只是个区区庶女,全靠月银过活,哪有那么多银钱。” 唯恐这些说辞不能说服她,顾心霏又补充道:“若这两个人是我的人,方才不用我出声,他们就该主动出手。但是他们没有,王妃,由此可见他们真的不是我豢养的。” 姜青沅啧啧两声感慨道:“顾侯可是你的父亲,你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把他卖了。” 顾心霏干笑两声,面上却未见尴尬神色,“在顾侯眼里,妾身的嫡妹顾心霜都是棋子,更何况是庶女。王妃,妾身就是个不起眼的棋子,从前做的事都是迫于无奈,求您放过我吧。”说时,眼角还真落下泪来。泪珠晶莹剔透,挂在眼角,甚至楚楚可怜。 姜青沅抬手将那滴泪珠点在指尖,“这么说,你也是可怜人” 贝齿咬的更紧了,顾心霏忙垂眸低声道:“妾身低贱。” “你不是低贱,你只是贱。” 语罢,姜青沅指尖微曲,直接将泪珠弹飞了。 第67章 不牵连顾北渊 霎时间,顾心霏脸色僵硬,心口拔凉。 她要死了 贱者,卑鄙也。 姜青沅抬眸淡声道:“我可不是萧元煜,不吃你这套。你低贱,你可怜,做坏事的时候怎么没见可怜别人掉几滴眼泪,说几句真假掺半的话,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同情,你真以为人人都跟萧元煜一样蠢吗” 心思被揭穿,顾心霏没有窘迫,只有恐惧,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脑子飞转,萧元煜指望不上,死士也死了,此刻只能自救。 “王妃,你若是杀了我,王爷肯定会恨您入骨。您想要的公道,就肯定得不到。”顾心霏疾声脱口而出。 姜青沅眉梢微微上挑,顾心霏的脑子果然好用,比萧元煜那个蠢货聪明多了。 “王妃,大家都是明白人,也知道该如何权衡利弊。妾身虽然也有不对的地方,但这不是妾身一人所为,妾身就是个再小不过的棋子,您就是杀了我也不解气,还反而会得不偿失。”顾心霏不遗余力地劝说着。 不得不说,顾心霏是真的上道,极其会抓重点。姜青沅悠悠道:“照你的意思,我该放过你,可是放过你,我能得到什么” 顾心霏咬唇道:“您可以清清白白的离开王府,得到您想要的公道。” “哦”姜青沅面上扬起了浅浅笑意。 顾心霏道:“我可以说服王爷,王爷他会听我的。” 倏地,她抬眸看向姜青沅,正好看见她唇角浅浅笑意,顾心霏忽然意识到,对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是故意的。故意吓唬她,若是真要杀她,直接就动手了,哪里会由着她把死士招出来。 姜青沅一眼就看破了顾心霏的心思,嫣然笑道:“跟顾侧妃说话,就是比跟端王说话轻松地多。” “对了,萧元煜被我打晕了,因为他口出污言秽语,相信顾侧妃能教他好好说话。”姜青沅起身,复而又道了句。 顾心霏不用想也知道说的是什么,霎时间恍然大悟,“王妃绕了这么大弯子,还杀了人,原来就是为了宁郡王。” “别在那儿阴阳怪气的。”姜青沅冷了脸,正色道,“上一个阴阳怪气的人,此刻还昏迷不醒。” 说的可不就是萧元煜。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顾心霏当即闭上了嘴。 “做你该做的事,如果不做,或者做了不该你做的事,那你就提前把打扮漂亮点,我若是动手可不会给你描眉抹粉。”姜青沅丢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总算走了,顾心霏当即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眼眸里却充斥着恨意,以及无奈 姜青沅的武功太高,连死士都不是对手,杀她轻而易举。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萧元煜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还未清明,耳畔就听着呜呜的哭泣声。 “煜哥哥,你终于醒了。” 他转了转眼珠子,总算看见了坐在面前的人儿,“霏儿。” 话音刚落,就见顾心霏伏在床边泣不成声,“煜哥哥,我还以为你要死了,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 生死相随,是多么让人感动的誓言。萧元煜连忙撑着坐起来,靠坐在床头,温言安慰着她,“我舍不得你,怎么会死我没事,就是被打晕了。” 又想起把他打晕的人,他连忙又问道:“夏青沅呢” 顾心霏抬头,轻轻擦了擦眼泪,“王妃在青芜院。” 语罢,她拉着萧元煜的手,含泪说道:“煜哥哥,王妃把你送回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凝萃院,她差点杀了我。” 萧元煜一听这话,顿时怒火直冲天灵盖,“我这就进宫,向父皇禀明她的罪行。” “煜哥哥。”顾心霏握紧了他的手,“煜哥哥,别去。” 她娇娇柔柔地劝道:“王妃大闹灵堂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此时进言,陛下那边怕是不信,朝臣们知道了怕是也不会信。而且王妃说” 她顿了顿,语气明显迟疑了。 “她又说了什么。”萧元煜又怒又不耐烦。 但顾心霏了解他,他已然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心里也有了顾忌,若非如此,此刻他就真的下床了。 “王妃说,若是再听到您污蔑宁郡王的一个字,她就立刻烧了端王府。”顾心霏怯怯地道。 萧元煜顿时脸色铁青,“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只听出了姜青沅对顾北渊的维护。 顾心霏继而又道:“煜哥哥,且先忍一忍吧,咱们没有证据,陛下又对宁郡王宠爱有加,即便是闹到御 前,怕是也没人信。” “忍,本王还不够忍吗”萧元煜手指攥得紧紧的。 顾心霏扭头迅速地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她这才低头附耳 与此同时,青芜院里,翠眉正给姜青沅捶腿,“王妃,您真厉害,下回您带上奴婢吧,奴婢也想看看您踹人的场景。” 翠眉有些遗憾,今日没跟着姜青沅出去,以至于她都没看见姜青沅把萧元煜踹飞的场景。 她本是端王府的奴婢,被安排在青芜院做活,做奴婢的原本是不该对萧元煜这个端王府最大的主子不敬,但翠眉在青芜院里伺候了一年多,是瞧见姜青沅过的什么日子。 王爷真的太过分了。 以前,这话也就只能在心里偶尔说说,如今跟了威武霸气的姜青沅,翠眉就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了。 踹的好 姜青沅莞尔笑道:“好啊,下回我亲眼踹一个给你看看。”反正,萧元煜欠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要挨踹了。 “王妃,王爷上次被您打是理亏,但这回,他怕是不觉得理亏。”硕枝面露忧虑,“王妃,我们还是要处处小心。顾侧妃,可不是善茬,背地里指不定跟王爷说了什么。” 硕枝虽然没去偷听,但也能猜到顾心霏会如何地添油加醋。 “不管她说什么,总归能让萧元煜闭上嘴。”姜青沅闭了闭眼,“我不想把宁郡王牵扯进去。” 她这次找上顾心霏,由始至终都只有这一个目的。 这个目的,顾心霏知,她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就够了 第68章 为对方考虑 “所以王妃做这些,只是为了宁郡王的清誉”硕枝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青沅轻嗯了声,随即幽幽叹道:“已经有人误会了,若是再有流言传出,假的也被认定是真的,宁郡王的清誉就真的毁了。” 这个“有人”指的就是皇帝,以至于皇帝直接把他们三人臆想成他和绾宁郡王夫妇。若是这误会再继续下去,指不定皇帝又要下旨赐和离。 那道圣旨是对绾宁郡主夫妇的侮辱,但又偏偏不是直接针对绾宁郡主夫妇的,顾北渊连阻拦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兀自恼怒且屈辱。 顾北渊那样好的人,又处处帮着她,她怎能让他承受这样的屈辱。 翠眉误以为姜青沅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萧元煜,当即愤愤不平地道:“您和宁郡王清清白白,王爷怎么能随便冤枉人。” 王妃一身清白,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她这个伺候的丫鬟最是清楚不过。 姜青沅但笑不语,也不多做解释,横竖也算不得是误解,萧元煜的确也是这样认为的。 倒是硕枝接过话去,言道:“王妃先前一直困在府中不得出,如今得见天日,同宁郡王多说了几句话,本没有什么不得体之处,但落在王爷眼里,就成了逾矩。” 翠眉听了,顿时皱了眉,“王爷平日里对王妃不管不问,这个时候倒是想着王妃是他的妻子了。” 姜青沅笑道:“萧元煜哪里是想着我是他妻子,他不过是觉得我暂且还占着端王妃的名分,我就是他的所有物,就跟端王府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样,都归他所有。” “王爷这也太过分了吧。”翠眉瘪嘴,摊上这样一个夫君,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姜青沅嗤笑道:“他做的过分之事还少吗” “夏老国公那个老狐狸形容地倒是准确,萧元煜此人既自傲又自卑,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看得很重,甭管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反正不能失去。” 硕枝道:“虽说咱们大越对男女之防并不算严苛,但若是有流言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变了。王妃深谋远虑,此刻及时从源头出掐断流言也好。” 姜青沅将鬓边碎发拢到耳后,随后吩咐道:“往后你们说话也谨慎些,免得叫人误会了。我的名声不打紧,但不能让宁郡王受辱。” 硕枝在心头感慨,王妃和郡王想到一块儿去了。她已经收到了郡王即将离京的消息,郡王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和识月都是跟随郡王多年的人,哪里意会不到郡王心思。 他远离京城,刻意拉开和姜青沅的距离,这样流言便兴不起来。男女之间的流言,最受伤害的实则是女子,尤其姜青沅又担着端王妃的名分。一旦传出风流韵事,姜青沅想要清清白白光明正大地离开端王府就更难了。 “是,王妃。”硕枝看着姜青沅,心中暗道:郡王和姜姑娘都是在为对方考虑,若是姜姑娘不是端王妃就好了。 硕枝在心头犹疑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王妃,若非端王一直不肯对外澄清真相怎么办”难不成她要一直在端王府里耗着 “如今京城里人尽皆知,端王萧元煜宠妾灭妻,往日里那些所谓的端王对端王妃一见钟情c有情有义的传闻都尽数破灭。”姜青沅指尖来回摩挲着,冷笑道:“就好比是华丽的衣袍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那道口子会越来越大,最后这件华丽衣袍只能被扔掉。” 翠眉却问道:“那万一口子被缝起来了呢” “他没有这个能耐,就算他有,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姜青沅眉梢微挑,口子都已经撕开,她怎会让他把它缝起来 姜青沅又道:“京城里私底下都是议论他宠妾灭妻的,说什么地都有,等着吧,很快他就坐不住了。” 就算他坐得住,顾心霏和顾侯也坐不住。 她等着他们送上门递枕头。 翌日,便有人上门了,帖子直接递到姜青沅跟前。 “王妃,是顾侯和顾侯夫人,指明要拜见您。”翠眉将帖子呈上。 姜青沅接了帖子,“没先见萧元煜,上门就要见我”按礼,萧元煜才是端王府里最大的主子,登门拜访,也该先拜见萧元煜,然后才是她。 迅速地扫了一眼帖子上所书内容,措辞甚是客套有礼,姜青沅不禁挑眉轻笑:“顾心霏和顾侯还真是一脉相承,惯会做低伏小。”她本想说顾家人,可是一想顾北渊也姓顾,说话可不能这么笼统。 “人现在在哪儿”姜青沅问道。 翠眉答道:“管家把人带去了花厅喝茶,王妃可要过去” “不去。”姜青 沅回答地很干脆。 翠眉错愕,眨巴眨巴眼睛 姜青沅笑着说道:“我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翠眉挠了挠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不过她既然已经跟随主子,那就该遵循主子的吩咐,“奴婢这就跟管家答复,就说” 她本想说王妃还在休息,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是下马威,那就要过分点,便道:“就说您现在没空。”顾侯肯定知道端王府的中馈并不在姜青沅手里,不打理后宅,哪有什么可忙的。 “王妃,您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翠眉问道。 姜青沅嫣然一笑,“很不错,够气人。” 翠眉羞涩地低下头去,想不到她区区婢女还能故意气顾侯,心里还有点激动呢。 那厢花厅里的顾侯夫妇得了这番回话,顾夫人当即忍不住抱怨开来:“王妃又不管事,有什么可忙的。她这是故意摆谱,给我们脸色看” 顾夫人并未将姜青沅看在眼里,一个丧父的小孤女,都算不得夏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哪来的勇气给他们下马威看。 “住嘴” 顾侯当即训斥,低声道:“先等着,看看情况。” 顾侯夫人在心里嘟囔了几句,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茶水都添了两回后,姜青沅这才姗姗来迟 第69章 掌嘴 姜青沅目不斜视地走进花厅,径直坐上了高位,“顾侯c顾侯夫人,坐下说话。” 顾侯夫人徐氏当即黑了脸,这恩赐的语气难不成还想让他们站着不成 “多谢端王妃。”顾侯温声开口,然后拉着徐氏坐下。 徐氏心里憋着火,随即言道:“下人传话说王妃正忙,不知王妃这会儿可忙完了” 姜青沅撇了徐氏一眼,她就差没直接明着说有什么可忙的,故意摆架子。 抬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然后再将茶盏轻放下,做完了这些,姜青沅方才缓缓开口:“顾夫人不必自责,来者是客,本妃抽出时间接见二位也是应该的。” 谁自责了你一个失宠的弃妃摆什么谱 徐氏气的脸色都变了,刚想开口,却被顾侯接过话去,“多谢王妃,原是我们来的不凑巧。” 姜青沅微微一笑,“顾侯说哪里话,都是府里下人的错,若是早点禀告,也就不至于赶巧了。” 什么叫得寸进尺,这就叫得寸进尺。言下之意,是他们来的太仓促,没能提前知会。 顾侯脸色微僵,朝姜青沅看去,只见她唇角微弯,露出几分笑意,但眉眼淡淡,笑意不达眼底,尽是疏冷淡漠。 “倒打一耙”四个字明晃晃地显露在脸上。 “顾侯,你说是不是”姜青沅再度微笑着开口道。 这是逼着他认下,顾侯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徐氏率先沉不住气,阴阳怪气地道:“那王妃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府里的下人了。” 王府的中馈不在姜青沅手里,她虽是主子,却无法管教下人。这话摆明了是讽刺,你是王妃又如何,掌管王府的可是顾家的女儿。 顾侯迅速地轻斥道:“夫人,王府的事岂容你多嘴。” 徐氏这才起身,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妾身多嘴,请王妃勿怪。” 姜青沅眉梢微微上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明里暗里嘲讽她,他们还真当她是泥塑的,随即就朝侍立在身侧的硕枝使了个眼色。 硕枝会意,迅速地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徐氏懵了,回过神来时,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小贱人,你做什么”下意识地朝硕枝扬巴掌。 硕枝自然不会让她打到,徐氏一巴掌扑了个空,再要动手时,却被顾侯一把拽住。 “侯爷,她竟然敢打我。”徐氏怒道,气得眼睛都红了。 顾家虽然失了帝心,但徐氏做了这么多年侯夫人,从来没被一个丫鬟打过,当即怒不可遏。 “顾夫人这话说错了,打你的是本妃。”姜青沅出声道。她的声音平淡微微带着冷意,面上更是淡漠,唇角连个弧度都没有。 “王妃这是何意”顾侯一边拽着徐氏,一边抬眼看去。 姜青沅淡声道:“顾侯和顾夫人自己都说了是多嘴,本妃一向赏罚分明,既然犯了错,那就要受罚。” 徐氏气的脸色发青,当即怒道:“本夫人又不受你管束,凭什么要受你罚。” 手背倏地传来疼痛感,是顾侯悄悄掐了她一下。 徐氏咬着牙又道:“妾身品级是在王妃之下,但妾身也及时告罪了,但凡是个大度的人都不会不由分说地掌嘴。” 姜青沅扬唇道,“你这是说本妃不大度” 当然不大度,徐氏咬咬牙,没说出口。 不过,说不说出口并没有多大区别,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 姜青沅眼眸微抬,面无表情地道:“顾夫人这话可说错了,大度这东西,本妃若是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那你就得受着。本妃是王妃之尊,品级在你之上,就有权罚你。” 品级压制,这便是皇权。 “你”徐氏气红了眼,脱口而出,“你这个王妃连度牒都没上过,你有什么权力” 姜青沅也不恼,随即扬唇笑道:“顾夫人是在提醒本妃向太后和陛下进言,把本妃的名字写在皇家度牒上吗” 徐氏当即被噎得哑口无言。 一旦上了度牒,那就坐实了她端王妃之名,往后顾家女要上位就更难了。 “顾侯。”姜青沅朝顾侯道,“把你的夫人领回去,好生管教吧。若是再有下一回,可就不止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语罢,拂袖而去。 徐氏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侯爷,她简直就是个泼” “住嘴”顾侯当即怒斥,看了看花厅外,还好姜青沅已经走远了 。 他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还嫌亏吃的不够” 徐氏捂着脸,脸颊疼得不行,很有可能已经肿了,她咬了咬牙,脸更疼了,连忙松开。“侯爷,眼下怎么办夏氏太凶悍了,一来就给个下马威。霏儿在名分上低她一头,岂不是任由她欺负。” 顾侯脸色阴沉,“去霏儿院子里说” 那厢姜青沅回了青芜院,翠眉当即道:“顾夫人竟然讽刺咱们王妃不得宠,活该被打。就该多打几巴掌,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王妃面前阴阳怪气的。” 后宅妇人明里暗里的讽刺,阴阳怪气的模样,好比是钝刀子割肉,未必见血,但直教人疼。 姜青沅笑道:“徐氏是侯夫人,若是真把她打的鼻青眼肿的,我也讨不到什么好。过犹不及,一巴掌,足够了。” 足够让顾侯生出杀心了。 硕枝眼眸微深,随即言道:“王妃,奴婢打了顾夫人,顾侯却依然稳得住,可见此人惯会隐忍且心机深重,您此番将他得罪狠了,他怕是会伺机报复。” “咱们王妃还怕他不成。”翠眉语气里掩不住的骄傲。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硕枝正色道,“王妃,您还是要多加小心。奴婢在夏国公府时,倒是偶然间听人说过,说顾侯行五,原本不该他继承侯爵,但这爵位终究落到了他头上。” “哦”姜青沅眼眸流转,她倒是不知还有这么一出。 硕枝答道:“听说顾侯年年都会去宁郡王父亲坟前祭拜,做足了兄友弟恭的模样,以至于宁郡王回京后,也去了顾家一趟。” 姜青沅不禁垂眸深思,顾北渊早和顾家没情分了,却依然去了一趟顾家,可见这位顾侯爷手段 第70章 徐氏的愤怒 顾侯和徐氏由丫鬟引着进了屋,顾心霏连忙上前迎接,“父亲c母亲。” 顾侯倒是颔首轻嗯了声,而徐氏则是一脸不悦,理也没理顾心霏,直接往椅子上一坐,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悦。 花厅里发生的一切,顾心霏早就知道了,不过面上却故作不知,忙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徐氏拉着一张脸,“霏儿,不是我说你,你受王爷恩宠,虽然是侧妃,但好歹也掌管着王府中馈,整个后宅都该在你的掌握之中,可是你竟然连夏氏都压不住,你这手腕也太弱了。” 有顾侯拦着,这又是在端王府,她不能把那一巴掌还回去,心里正憋着火,如今正好在顾心霏这里撒了。 徐氏从未将顾心霏放在眼里,在她看来,顾心霏始终只是个庶女罢了,即便是嫁了人,成了端王侧妃,还是要依仗娘家。 “霏儿,若是再任由夏氏跋扈,往后你要想上位就更难了。”顾侯也跟着说道。 顾心霏看着嫡母和父亲,他们其实都看不起她,都觉得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顾家给的,不管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将来是什么身份,在他们眼里,她始终都是那个任由他们摆布的庶女。 她不禁在心头冷笑,面上却垂眸低首,“自打我进门那日起,王妃就突然变得格外凶悍,父亲和母亲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顾侯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只听得顾心霏吞吞吐吐地道:“我进门那日,行刺王爷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刺客,而是王妃。” “什么”徐氏震惊不已,连愤怒都暂时忘却了。 顾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王爷既然知道伤他的人是谁,为什么没说出来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他竟不知还有这么一出。 顾心霏连忙福身告罪,“父亲,不是女儿故意隐瞒,而是王爷特意吩咐了。当时王爷明知凶手是谁,却不能言明,还被逼着隐瞒此事,王爷心中愤恨,却不能发作,女儿哪里敢违背王爷意思。” “夏氏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对王爷动手”徐氏惊得目瞪口呆。 顾心霏叹了口气,神色颇为无奈,“还不止这一次,夏氏动不动就动手,王爷如今已经卧病在床多日了,就连女儿也挨过她的毒打。” 说时,将衣袖捋起一点,顾侯和徐氏立马瞧见她的皓腕上暗红色的痂。“这样的伤口,女儿身上有十几处。” “你就任由她打”徐氏眼角顿时多了几条皱纹,“你也没用了。” 顾心霏苦笑一声,摇头叹道:“母亲,她连王爷都敢打,更何况女儿只是个侧妃。” 随即,她看向顾侯,无奈叹气道:“父亲,您如今也看到了,王妃是个狠人,心狠下手更狠,女儿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 言下之意,她无计可施,只能求助父亲大人。 顾侯却未轻易应承,只问道:“王爷那里有什么打算” 顾心霏摇头答道:“王妃在灵堂那么一闹,京城里人尽皆知。王爷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暂且隐忍着。而且” “夏氏都嚣张成这样了,还要隐忍霏儿,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徐氏语音语调不由地拔高了好几度。 顾心霏垂眸低首,怯怯地道:“女儿劝了,可是” 她顿了顿,迟疑半刻方才继续说下去:“王妃没死的消息,陛下早就知道,还是宁郡王禀告的。所以即便是她大闹灵堂,害王爷丢尽了脸面,陛下也没有责罚她,反倒是把王爷训斥了一通,若非王爷身上有伤,怕是还要受罚。” “宁郡王怎么会知道”这话立马引起了顾侯的注意。顾北渊是什么性子,顾侯很清楚,疏离淡漠。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了解端王府的家事,而且还禀告给了皇帝 “女儿也不太清楚”顾心霏支支吾吾,没有立刻回答,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徐氏将她的神色瞧在眼里,当即脱口而出:“宁郡王和夏氏有染” 此言一出,顾心霏当即变了脸色,连忙低声道:“母亲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随即又朝门外探头看去。 顾侯也凝起了双眼,待到顾心霏转过身来时,立刻问道:“宁郡王和夏氏到底是什么关系”姜青沅容貌生的美,两年前他就知道,不过今日一见,容颜更胜,从男人的角度看,见过就绝对忘不了。 纵然顾北渊性子再疏离冷淡,他也终究是个男人。 不然,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把端王府的家事禀告给皇帝 一切也就解释地通了。 顾心霏先是咬了咬唇,又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 道:“王爷有怀疑过,但却并未发觉他们有逾矩之处。” “明面上没有逾矩之处,私底下可未必。”徐氏当即接过话去。 顾侯看向顾心霏,又问:“宁郡王对夏氏的态度如何” 顾心霏答道,“小世子很喜欢夏氏,当着太后的面,管她叫姑姑,宁郡王也同意了。很难说,宁郡王不是因为小世子的缘故。” 听了这话,顾侯陷入了沉默。 顾心霏叹了口气,继而又道:“王爷虽然嘴上没说,但女儿感觉地出来,不管宁郡王是不是因为小世子的缘故,但他到底帮了夏氏。陛下素来对宁郡王恩宠有加,王爷多有忌惮,一时间还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隐忍。” 正说着话,忽然有下人敲门进来,在顾心霏耳畔低语几句。 顾心霏倏地变了脸色,挥退了下人,然后正色道:“父亲c母亲,就在刚才,小世子进了王府,直奔夏氏的青芜院。” 徐氏震惊不已,看了看顾侯,喃喃道:“小世子还真喜欢夏氏不成” 沉默良久的顾侯开口与顾心霏道:“投鼠忌器,王爷有这样的顾虑也在所难免,隐忍是眼下最合适的法子。” 顾心霏嘴里发出一声苦笑,“女儿明白,小世子这样喜欢夏氏,这就是夏氏的护身符。王爷也说了,眼下隐忍,也是保全女儿。” “王爷肯为你考虑,这是好事。”顾侯点了点头,“只要王爷心里还有你,你就不曾失去什么,隐忍一时也无妨。” 顾心霏乖巧地点头,“女儿听父亲的。” 父女俩达成了共识,唯独徐氏心里极其不乐意,待到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她当即劝丈夫:“侯爷,夏氏目中无人,你真打算这么干看着” 第71章 一箭三雕 多年夫妻,徐氏深知顾侯在乎的是什么,“让夏氏做端王妃,本就是看中她无依无靠性子软弱,不会挡了霏儿的路。从前看走了眼也就罢了,既然走错了一步,怎可继续错下去。若是任由夏氏嚣张跋扈,往后端王府里哪里还有霏儿的位置” 听了这话,顾侯看了眼徐氏,“你是为霏儿考虑,还是想报夏氏命人打了你一巴掌的仇”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顾心霏不是从徐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哪里会真的在乎端王府里有没有顾心霏的位置。 被揭破了心思,徐氏只觉脸颊更疼了,“侯爷,妾身是有点私心,可是这话却没半句错处。夏氏那样子,说她是泼妇都是轻的,妾身从未见过像她那样凶悍的女人,她连端王都敢杀,哪天一刀把霏儿捅了都极有可能。” “侯爷,夏氏是大患,绝不能听之任之,否则后患无穷。”徐氏加重了语气。 见顾侯依然没有点头,徐氏又继续说道:“侯爷,虽说端王宠爱霏儿,可夏氏也占着正妃的名分,只要有她在一日,霏儿就永远不可能上位。霏儿若一直被夏氏压在脚下,咱们顾家又怎么可能兴盛,那夏氏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任由手底下的侧室娘家坐大” 女子多是靠娘家势力,提到这个徐氏又更有话说了,继而又正色道:“还有夏国公府,夏氏虽然从前在夏家不得宠,可那是她从前父亲亡故,和本家疏远的缘故。她到底是夏家的小姐,既得了势,夏家难道不会和她维系关系别的不说,就那日在灵堂上,夏老国公明知端王暗示他不认夏氏,老国公看似没认,可也没把话说死。” “更重要的是,夏氏竟然得了小世子的喜欢。宁郡王有多在意这个儿子,侯爷您是知道的。”提到这个,徐氏就忍不住龇牙,先前顾北渊携子来顾侯府时,她脸都笑僵了,都没见顾子晨笑一下,反倒是一个劲儿地闹着要走。 “侯爷,后患不可不除。”徐氏意味深长地道。 徐氏这一番滔滔不绝说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顾侯默了默,实则他心里也是存着忧虑。 见顾侯沉默不语,徐氏趁热打铁,又道:“侯爷,迟则生变,趁着宁郡王不在京城,先下手为强。” 顾侯沉默了许久,马车都快到侯府了,他方才开口道:“夏氏身手不俗,这件事需要周密的计划,再等等,时机成熟了再下手。” 徐氏一听,顿时泄了气,顾侯权衡了许久最终却说出了这话。 “夫人,你说的也不错,夏氏不能留,但这件事不能急。”顾侯温声宽慰她,“这一巴掌先记着,总有报复过去的机会。” 徐氏干笑了两声,“侯爷心里有数就好。” 马车停了,徐氏下了马车,与顾侯一同进了侯府。他们不知道地是,车夫放好马车,然后悄悄递了张纸条给侯府侧门外的小厮。 半个时辰后,纸条出现在了顾心霏手里。 顾心霏展开看了,然后将纸条扔进香炉里,亲眼瞧着纸条烧成了灰末。 “徐氏那里,再加把火。”朝心腹吩咐了句,而后便去了萧元煜主院。 萧元煜正靠坐在床头,见顾心霏来了,连忙朝她伸手,顾心霏提了裙子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煜哥哥,事情都办妥了。” 萧元煜轻轻捏了捏她的柔荑,温声道:“霏儿,辛苦你了。” 顾心霏回握着他的手,摇头道:“霏儿不辛苦,只是有点害怕,唯恐在父亲和母亲露出端倪。尤其是母亲,我是在她跟前长大的,我的一举一动都很难逃过她的眼睛。” 萧元煜眼底多了几分愧色,“霏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撒谎,也不会撒谎,但如今我们处境艰难,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煜哥哥,没关系。”顾心霏朝他温婉一笑,“在这个世上,只有煜哥哥你才是霏儿最重要的人。霏儿愿意为煜哥哥做任何事。” 顾心霏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我并非母亲所出,母亲从前待我并不太好,父亲也不管。这么多年,其实我心里是有怨气的。煜哥哥,我是不是心肠很坏他们到底是我的父亲和嫡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却恩将仇报。” 萧元煜哪里想到别的,思绪全被顾心霏带着走,见她自责,连忙宽慰道:“霏儿,你别这么想你自己,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都是他们不好。顾侯明知徐氏待你不好,却对你不闻不问,任由着你被顾心霜欺负,这是他做父亲的失职。而徐氏,纵然你不是她所出,你也是顾家的小姐,徐氏身为嫡母,面慈心苦,虐待庶女,实为不贤。” “一个冷漠,一个不贤,顾侯和徐氏都不是什么好人。”萧元煜嗤笑道,“顾北渊那冷漠性子,倒是同顾侯这 个叔父一脉相承。” 萧元煜越发觉得理直气壮了,“被我们利用,也是他们应有此报。” 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这话既是安慰顾心霏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顾侯不是一心想让你站稳脚跟吗这也是遂了他的意。霏儿,你千万别觉得对不起他们。” 顾心霏却眉心微蹙,“煜哥哥,他们到底是我的父母,常言道,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 “那是圣人才做的事,霏儿,你是女子。”萧元煜立刻又道,“而且是他们先对不起你的。他们把你送到端王府,还不是存着利用你的心思。霏儿,你听我的,别想那么多。” 顾心霏沉默片刻,随即缓缓将头抬起,眉心也渐渐展开,朝萧元煜笑了笑,“煜哥哥,霏儿都听你的。” 见她终于“想通了”,萧元煜这才放下心来,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 心中寻思着:霏儿太善良了,日后还是尽可能地不让她去做违背本心的事 萧元煜不知,怀中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一箭三雕,再好不过。 第72章 没有抵抗力 青芜院里,顾子晨听到脚步声就赶忙飞快地跑到门口,“姑姑。”笑嘻嘻地一声唤,然后就是一个熊抱 抱住了姜青沅的大腿 姜青沅弯腰将他抱起,顾子晨扬起了灿烂的笑脸,跟个小太阳似的,浑身都散发着喜悦,“晨晨来了,姑姑有没有很惊喜” 姜青沅点了点他的鼻尖,点头笑道:“又惊又喜。晨晨,你怎么来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其他人踏足青芜院。 顾子晨眨巴眨巴眼睛,“晨晨想姑姑了。” 吧唧了下,又道:“姑姑说好了要来看晨晨,结果来了郡王府都没看晨晨。” 姜青沅揉了揉他圆圆的小脑袋,“姑姑跟晨晨道个歉,下次姑姑一定主动去看晨晨。” “不不,姑姑不用道歉。”顾子晨连忙摇头,白嫩嫩的爪子也在左右摆,一本正经地道:“个中原委晨晨都知道了。” 明明是一张满是稚气的小脸,偏偏露出像大人一样严肃的表情。姜青沅失笑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顾子晨小嘴一撅,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姑姑不是不想来看晨晨,是姑姑来宁郡王府,有人嫉妒。嫉妒使人变坏,变坏了他就会害姑姑。” 姜青沅挑眉轻笑道:“这话应该不是你父王教你的吧”怎么看都不像是顾北渊会说的话。 “父王没说,但晨晨知道,嬷嬷说了父王不屑于背地里说人不是,所以父王没说。”顾子晨答道。 姜青沅心下明了,原来是叶嬷嬷说的,怪不得。 顾子晨扯了扯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道:“姑姑不能来宁郡王府,但是没关系呀,晨晨可以来端王府看姑姑。” 只要能见到姑姑就行。 说时,他乖巧地在她手心里蹭了蹭,眉眼弯成了新月。 顾子晨的小脑袋圆圆的,正好和手心贴合,手感极好,姜青沅也不由得笑弯了眉,“好,晨晨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姑姑欢迎之至。” 顾子晨小脸一红,手指来回打旋儿,“姑姑,晨晨想”欲言又止,迟迟没有说出下文来。 “想什么”姜青沅笑着鼓励道,“晨晨想要什么,只要姑姑能办到的,姑姑都答应你。” 听了这话,顾子晨这才羞答答地缓缓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晨晨想在这里多住几日,可以吗” 姜青沅闻言,错愕不已。 见她没应,顾子晨方才还亮晶晶的眼眸顿时黯淡了几分,“晨晨是不是让姑姑为难了” 随即他又扬起眸子,明明眼眸里还闪烁着莹莹点点的小泪珠,但面上却努力地扬起笑脸,乖乖巧巧地道:“不可以也没关系,那晨晨白天在姑姑这里玩,晚上回去睡觉,第二天再来,可以吗” 小哭包明明很失落,但又故作坚强,姜青沅的心霎时间软的一塌糊涂。 她摸着他的小脑袋,温声道:“姑姑不为难,只是你想住在姑姑这里,你父王知道吗他同意吗” 顾子晨一听这话,眼眸里的泪珠顿时成了闪烁的熠熠星光,忙点头答道:“同意的,父王临走时说了,如果晨晨想姑姑了,可以来看姑姑。” 姜青沅诧异了,“临走时你父王不在京城” “姑姑不知道吗”顾子晨歪着头,随即解释道,“父王出去办事了,昨天就离开了,父王说可能要过段日子才回来。父王还说,别的地方不可以去,但姑姑这里可以。” 姜青沅眉心微蹙,顾北渊只说了顾子晨可以来看她,可没说他可以住在这里吧 她倒不是觉得为难,只是没得到顾北渊的同意,到底有些不妥。她视他为友,但是却也没有未经朋友允许,就留朋友儿子住下的道理。 姜青沅刚要开口,却见顾子晨轻轻扯着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道:“姑姑,你就答应晨晨吧,晨晨就住几天,几天就好。” 咻 面对小哭包的撒娇,姜青沅忽然发现,她好像并没有抵抗力 顾北渊都让小哭包来端王府了,想来也不会介意他在这里住几日。日后等顾北渊回来了,她再跟他赔罪好了。 “好吧,那就住吧,姑姑这就让人准备准备。”姜青沅终是点头应下了。 顾子晨心里眼里都乐开了花,忙不迭指了指门外,笑嘻嘻地道:“不用准备其他的,晨晨都带了,只需要一张床就行。” 姜青沅朝门外看了看,果然只见识月立在外头,旁边还放着个箱子。 箱子看着不算特别大,但绝对不小。 姜青沅了然,看来小哭包是打算住好几天了。 “你还真是早 就想好了。”姜青沅轻轻捏了捏小哭包的鼻子。 顾子晨羞答答地低下头去,“晨晨想姑姑。” 姜青沅笑道,“没办法,姑姑喜欢晨晨,晨晨想住几天就住几天,不过你父王如果回来了,姑姑要征求你父王的意见,如果他让你回去,你就要回去,知道吗” 顾子晨乖巧点头,眉里眼里都是笑,父王说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可以在这里住很长时间 “姑姑,晨晨想去给端王叔请个安。”顾子晨复又开口道,“父王说了,端王府是端王叔的宅子,晨晨来了这里,要跟主人家问好。” 姜青沅点了点头,莞尔笑道:“晨晨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看看,这就叫胸襟,这就叫气度 即便和萧元煜有龃龉,但顾北渊却从未教导孩子对他不敬。反观萧元煜,横冲直撞,哪有半点知礼的样子。 “晨晨,姑姑跟你一起去。”尽管顾子晨还是个小孩子,但萧元煜气量那么狭小,难保他不会把气撒在顾子晨头上。 顾子晨皱着小眉毛沉默了片刻后,方才点点头,“好的。” 出了青芜院,顾子晨就没让姜青沅抱了,而是改为拉着她的手自己走。 姜青沅欣然同意,眼底一片温柔。心中感慨:顾北渊把孩子教养的真好。 一路上,顾子晨很安静,到了主院门口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姜青沅,正色道:“姑姑,你放心,晨晨会保护你的。” 姜青沅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