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天之骄女》 第1章 兄妹 这一日的紫禁城与往日似乎并无不同,碧空如洗,阳光映在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和宸公主爱新觉罗宁楚格靠在西三所自家屋子的窗台前饶有兴味地看着这美景,顺手拢了拢发鬓,三颗精巧如一的东珠在耳间一闪而过。 “公主,您又站在这风口了,若是皇上见了又要心疼了。”侍女浅碧捧着一盅参茶,不赞同地摇头。 “哪里弱成这样子了。”宁楚格笑了笑,接过参茶抿了抿,皱了皱眉,想要递回给浅碧,浅碧却是胆大地别开头。 “公主就是这样子,让人担忧。”侍女暖翠放下手下的针线帮腔道,“到时候别说皇上,光是六阿哥那里便是不好交待。” “你们就是看着我性子好罢了。”宁楚格有些哭笑不得地一饮而尽,“就会拿着皇阿玛和哥哥压我。” 宁楚格正说着,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外间侍女撩开帘子,闪过一个天青色的身影。 能在宁楚格的闺房进出自如的除了乾隆皇帝便只有六阿哥爱新觉罗永瑢了。宁楚格抬头一开,果然见一少年笑盈盈地立在面前,温润如玉。 “哥哥怎么有空来啊?”宁楚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急忙迎了上去拉了永瑢坐下,亲手奉上茶盏。 “刚散了学便来看看你,说起来也有几日不见了。”永瑢揉了揉宁楚格的发鬓,笑道。 “就是,哥哥都不疼我了。”宁楚格故作生气地别开头,眼神却还是偷偷地望着永瑢。 “绵绵,是哥哥错了。”永瑢又是作揖又是赔罪的惹得宁楚格都装不下去了。扑哧一笑地扑向永瑢,拉了他腰间的玉佩玩了起来。永瑢松了口气,爱怜地抚了抚宁楚格。 他们两人一奶同胞,又因着从小没了母亲,虽有乾隆的偏爱在这宫中却也艰难,因此相扶着长大的两人感情格外好。永瑢几乎天天都要来西三所看看妹妹,只是这几日被乾隆压了不少功课在身上,分身无术才不得不懈怠了。 “皇阿玛唤你又是大小金川的事吗?”宁楚格一面无意识地绕着玉佩穗子,一面朝浅碧暖翠使了个眼色,两人识趣地退下,一人退到门口,一人退到院子。 “看来皇阿玛要动真格了。”永瑢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绵绵,我想请战。” “木秀于林总是不好。”宁楚格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 “机会难得,若是顺利便可顺理成章出宫建府。”永瑢顿了顿,却说道,“至于其他你倒不用担忧,有咱们的好五哥及他的好兄弟担着呢。” 听永瑢提起五阿哥永琪也掺和进来,宁楚格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看着眼前清浅的少年,前世袅袅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似乎出生时忘喝了那碗孟婆汤,生在这座宫墙内变成了乾隆的六公主。起先就以为只是一场梦,犹如个看客,同时也迷惑着乾隆似乎没有这么一个女儿。当知道自己此生的额娘是乾隆的慧贤皇贵妃,而本该纯贵妃所出的六阿哥永瑢却成了自己的嫡亲哥哥,她便明白自己到了个变异的清朝。 起先她也觉得变扭迷茫,弄不清究竟是庄生还是蝴蝶,但慧贤皇贵妃虽然机关算尽却对她疼之入骨,乾隆皇帝也是疼爱有加,更别提哥哥永瑢的真心爱护,在这冰冷的宫中她却感觉到这三人身上的温暖一点一点地融化她前世的一切。只是在她真正认可他们的时候,她的额娘却不行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还拖着病体为他们两个谋划。那一年的宫中好冷好冷。她永远记得,在乾隆的悲伤中,在皇后刻意的忽略下,在整个后宫报复似地反扑中,他们两个过得如此凄凉,但那个小小的永瑢却永远挺直脊背护着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在那一刻,前世的一切彻底消弭,本来那世她也只是孤儿,她只有这么一个哥哥这么一个额娘。 而她更明白了这不是一场戏,是真实的人生,他们已是整个后宫的靶子,若不自救便要零落成泥。这宫中又容得下什么善良宽容呢,稍有不慎便是命悬一线。于是哥哥和她哭晕在额娘的灵前,乾隆本就疼他们,大大发作了一回,对他们的一切都开始亲自过问,日子比额娘在时还好,她与哥哥自然加紧固宠,又小心地接手额娘留下的势力,联络上外祖家,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老实说,她并不怪乾隆,这个宫里谁都可以说他不好,唯有她与哥哥不行,他真的很爱额娘,男人对女人的爱只倾尽在额娘一人身上,对她与哥哥更是爱屋及乌,给了全部的父爱。 只是,她和哥哥明白,要活下去要不被人踩下去这远远不够。走过万千修罗道,为了不堕入地狱,只能百炼成钢。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五阿哥身边有了个叫福尔泰的伴读,宫里多了个叫福尔康的御前侍卫,而继皇后收养了个叫兰馨的女儿,太后身边则有了个叫晴儿的解语花。她才明白原来这不仅是变异的清朝,还是个综琼瑶的世界。一直提着的心却没有放下,无论在何方都是一样的,只有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关键,只是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绵绵,怎么了?”永瑢自然也发现了宁楚格的异状,不由担忧地唤道。 “没事。”宁楚格忙笑着安抚,“我是只是有点担心。毕竟富察家在军中盘踞多年。”除了皇阿玛,世人都知道,最恨慧贤皇贵妃的就是孝贤皇后。 永瑢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但他看上去并不担忧,反而一笑:“这世上人死如灯灭,又有什么绝对的事。” “你是说?”宁楚格眼闪了闪,“可三姐姐还活得好好的。” “选秀快开始了吧。”永瑢抬眼看向宁楚格,唇间扯出一抹讥笑。 “富察家有女入选。”宁楚格心中一跳,全都明白了。 “女儿与外甥女哪个重要,家族与前事又哪个重要呢!”永瑢唇边的讥笑越来越浓。 宁楚格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里像被什么扯住一般地难受。她唯一能做地只是紧紧握住永瑢的手,希望能温暖彼此。 如果额娘还在,如果当年额娘不是那么地宠冠后宫,也许就不是这样的结局。哥哥依然可以爱他的书画做他的才子,她依然可以依偎在旁懵懂无知。只是,如今,他们只有往前走下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章 筹谋 深夜,富察家的书房的灯火通明,富察家的男人们都挤在了一起,看向如今的富察家的主心骨傅恒。 “九弟,如今你倒是说个成算啊。”傅谦第一个坐不住了,直接跳了起来。要知道富察家鲜有女儿,如今正当风口的便是他女儿婉仪。 “八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傅恒依然不动如山,眼光扫了扫书房里的子侄,虽然不免急色,但总体上还算是镇定,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可总要考虑一二,如今五阿哥风头正健,也许?”里面最坐不住的还是傅谦,迫不及待地就说道。 “九叔,五阿哥的伴读只有一个福尔泰,六阿哥的伴读却分别来自满军旗c汉军旗以及包衣旗共六人。五阿哥如今还在上书房与小阿哥们混读,六阿哥虽然也去上书房,皇上却又亲自选了兆惠将军为其一人武学师傅。”傅文之子明瑞因早年丧父的缘由显得颇为老练。 “那个包衣之子!”傅谦虽知他说得都是实情,却仍然不能接受,毕竟当年他的姐姐孝贤皇后没少为这个闹心。 “那是皇子!”傅恒瞪了他一样,幽幽道,“何况皇上早已抬旗,更何况真要追究起来,先帝也是包衣之子,不过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可是,姐姐,还有三公主,你都忘了吗!”傅谦依然意难平。傅恒闻言沉默下来,两马吃尽天下草成就了自己姐姐的皇后之路,也把如今的富察家推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若是五阿哥得道,恐怕得被令妃以及福家踩在脚下了。”此时福康安忍不住冷冷一哼,福家兄弟猖狂的样子可是人人皆知的,而自以为清高的五阿哥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的,至少他看不上。 一听福康安提起这个,傅谦的脸顿时扭曲了,迟疑半响:“要不,撂牌子吧。” “恐怕都盯着咱们呢。”傅恒一叹,他何尝不是这样想。他们这样的人家又哪里避得过。 “那怎么办?”傅谦彻底没了主意。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夫家的人了。”傅恒此时却说得分外冷酷。 “九弟你”傅谦不可置信地看相他。 “八叔,只要咱们自己立得住,嫁出去的女儿自然立得住。”明瑞倒是明白傅恒的意思,忙劝道。 傅谦看了看他们,颓然地长叹一声,倒在椅子上,早知道如此生个女儿有什么好高兴的。 傅恒虽然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心里也是叹气,如今富察家如同在悬崖上,难难难!! “明瑞,你们兄弟几个的婚事恐怕都要好好考量考量。”半响傅恒抬头,他不仅仅只是姐姐的弟弟,只是,且看着吧。 “公主,延禧宫那边又出幺蛾子了。”侍女晴岚贴在宁楚格的耳边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了说。 “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侍女初雨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活计重重地仍回绣篮里。 浅碧和暖翠互看一眼,也附和道:“公主此事要早做打算。” “随他去吧。”宁楚格却摇摇头,不动如山。 “终身大事最是要紧,公主您看看如今的兰馨公主。”初雨不由急道。 “怎么,她又进宫了。”宁楚格想起那个苹果脸的娇憨姑娘,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当初同情兰馨将来的遭遇,难得做了回好人,悄悄地说了几句,却转眼被皇后知道,以为她要截胡似的,看着她的眼神就跟仇人似的。那时她便知道有时好心未必有好报。 “正跟皇后娘娘哭诉呢,说是皓祯贝勒似乎有了外心。”晴岚叹了口气回道,皇上虽然不喜欢皇后,但对兰馨公主也是宠爱有加。可那又怎样,如今还不是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她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自然人家也把她看到尘埃里去了。不过是个捉狐狸的男人,何必呢!”宁楚格也叹了口气,兰馨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皇后也是真心为她考虑,甚至于跟皇阿玛提出不要公主府,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可有些事情退了一步,自然有千步万步,没有人当回事了!想到以后要发生的种种,宁楚格又是叹了口气,以后若是有能力便帮一把吧。 “公主,那这事?”浅碧几人担忧地唤道,“不若告诉六阿哥吧。” “不用,我自己处理得了,哥哥已经够不容易了。”宁楚格皱了皱眉,手绕上缠在腰间的鞭子。 “晴岚,你继续注意延禧宫,初雨,你则盯着点坤宁宫。”半响宁楚格吩咐道。 “奴婢醒得。”晴岚和初雨忙应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宁楚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又是一叹。 “娘娘,这几套首饰可都是上品啊,有些比起上个月皇上赏给和宸公主的颜色还好上几分呢。”腊梅捧着一盒金灿灿的首饰对这令妃奉承道。 “这个自然,人都说端亲王府豪富,娘娘果然是慈母心肠。”冬雪也急忙附和道,又暗暗指了指压在最底下的银票。 “那个自然,和宸的亲额娘不在了,自然要本宫多操些心,也好为皇上分忧。”令妃拿起一条翡翠链子,在妆台前照了照,笑得志得意满。将那丫头远远打发了才好。 “娘娘,听福晋说,还有几户人家也求着呢,那几家蒙古来的出手尤其大方。明日里福晋会想法子再带一批东西进来。”腊梅一面在令妃的示意下将盒子收好一面说道。 “让她小心点。”令妃笑了笑,又扯了扯刚戴上的链子。人都说,皇家公主里和敬为尊和宸最贵,果然,贵得很呢。 “皇上今儿歇在哪儿?”处理完这些,令妃看向冬雪。 “皇上在养心殿呢。”冬雪怯生生地回道,“不过叫了个宫女伺候。” “什么?!”令妃登时大怒,狠狠地瞪着冬雪,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你是干什么吃的!” “娘娘,这事奴婢到有耳闻,这个宫女的祖母做过皇上的奶嬷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让皇上注意到了,皇上那是念着旧情。”腊梅急忙解围道。 “皇上是什么人本宫还不知道吗!”令妃的脸色愈加不好看。她是怎么发迹的,这宫女是打算学上一学吗!不行,她得早做打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章 冲突 正值春天的御花园里姹紫嫣红分外引人,乾隆在养心殿处理完政务之后,就顺势叫上纪晓岚和和珅一块逛逛御花园。 鉴于如今福家大爷和二爷满宫乱走的情况,纪晓岚以及和珅两个聪明人就心有灵犀地暂时不与皇帝争论外男不得进入后宫的规矩,反正是皇帝爱让别人看自己的老婆以及各种小老婆,他们可不是自愿,他们还怕看了长针眼呢。 当然,乾隆的队伍不仅仅只这两个老男人,他还带上了心腹大太监吴书来c最喜爱的御前侍卫没有之一的富察家唇红齿白潇洒迷人的福康安,临走前挡不住最近新宠的欲语还休,顺势带上一个千娇百媚的宫女伺候。 看着这阵势,纪晓岚和和珅互相用眼神杀死对方一回,然后深深地叹息了。福康安则低头研究昨晚从自家阿玛身上摸来的装饰匕首,这做工这珠宝镶的,不愧是毫无实用性。 “吴书来,你去叫声绵绵,这景色她定是喜欢。”乾隆似乎还嫌场面不够乱似的,又想做一把慈父,突发奇想地吩咐道。 皇上,您老人家带着新宠逛花园,还要女儿来凑趣,就算奴才永远没机会当爹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爹该干的。吴书来一面心里默默吐槽一面低眉顺眼地去往西三所。 西三所离御花园到底有点远,乾隆便信步往前方的凉亭走去,打算歇一歇,那宫女立即以鹰的眼睛豹的速度袅袅跟在后面,同时在乾隆眼睛的余光中羞涩并温婉地笑了笑,乾隆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荡漾。 纪晓岚和和珅再次用眼睛杀死对方一回,然后自以为优雅地跟了上去。 福康安只得默默跟上,心里琢磨起这次大小金川平叛怎么着也要挤进去,当御前侍卫实在太考验心脏承受能力了。不经意抬眼一看,却看到远处一道鞭影闪过,不由得一怔。 “怎么回事?”乾隆也看到了,脸上带上了怒色,哪个居然敢在御花园撒野。和珅和纪晓岚不约而同地挡在了乾隆的面前,福康安当仁不让地冲了过去。 只见面前的少女又是利落地一鞭下去,捧在那中年命妇手里的红木盒子被卷到半空中,狠狠跌落地上,东珠滚了一地。 “还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那少女看着跪在地上有些颤抖的中年命妇以及她身后的小宫女,笑得格外灿烂。 阳光下的一抹艳色,福康安怔了怔,觉得心被扯住一样。正低着头的少女似有所觉,转头一见,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然后别开头。 “和宸!”乾隆拨开纪晓岚和和珅随即一声大吼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纪晓岚和和珅立马很识相地缩到一旁装路人。 “皇阿玛!”宁楚格朝乾隆行了个礼,表情委屈极了,让乾隆感觉她才是被鞭子抽的人。 “绵绵,有事可以跟皇阿玛说啊。”乾隆的语气不由地放软了。 “皇阿玛,女儿是没脸见人了!”宁楚格却不怎么领情,已经带上几丝哭腔了。 “这奴才到底怎么胆大妄为了!?”乾隆绝对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怎样不动声色解决了这个胆敢惹自己女儿的奴才。要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是慧贤留下来的珍宝,又聪明又乖巧又漂亮,绝对是这个奴才罪该万死。 “皇上,奴婢只是来给令妃娘娘送些家乡特产。”那中年命妇似乎是个极有眼色的人,急忙又是惊恐又是委屈地回道,隐隐地指责宁楚格仗势欺人。 “从没听说过令妃娘娘在盛京还有亲戚,谁家这么豪富拿这满盒子东珠做特产啊?”宁楚格冷冷一哼,脸上爬满不屑。 这时乾隆等人才注意到满地的东珠,吴书来忙捡了一颗东珠擦干净递给乾隆。乾隆细细一看,心火不由得起来,颜色好得比几日前的贡品还好。 “这奴才是谁?”乾隆身上威压全开,只让跪在地上的两人冷汗淋淋。 “回皇上,这是福伦大人的福晋,是令妃娘娘的远房表姐。”吴书来小心翼翼地回道,心里不免得有些幸灾乐祸,叫他们福家平日里猖狂得以为自己真是皇亲国戚似的。 乾隆眉头皱了皱,他似乎听令妃说起过,心里顿时有些挣扎。虽然东珠让他很生气,但人家亲戚送东西进来也是常例,顶多申斥一番,而且令妃一直以来很得他的喜爱,更何况还身怀龙胎,一时也不能不顾。可宝贝女儿委委屈屈地站在那儿,他可是答应过慧贤,要给这一双儿女最好的。 “绵绵,这事是令妃不对,皇阿玛让她过来给你赔礼。”乾隆最后决定做个和事佬,让令妃先赔个罪,然后再好好补偿女儿。 福伦福晋在下面听着,心里震惊极了,想不到皇上已经宠爱和宸公主到如此是非不分的地步,看向宁楚格的眼神不由得炙热起来,若是她家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能巴上,那才是青云之路啊。 “女儿被她们一个两个算计得都活不下去了,哪受得起娘娘的礼。”宁楚格却依然倔强地看着乾隆,然后眼泪就一滴一滴地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下乾隆彻底慌了神,将宝贝女儿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地为她拭泪。 “女儿是没脸说了,让他们说吧。”宁楚格却挣出了乾隆的怀抱,自己用手背用力地擦去眼泪,显得坚强又脆弱。这心疼就不仅仅是乾隆了,杀人的眼光又多了一道。 乾隆又是焦急心疼地看看宁楚格,又用杀人的眼神看向跟着宁楚格身后的浅碧和暖翠。 “回皇上,因今儿天气好,公主就带着奴婢们来御花园赏花,谁知半路上听到有人在花丛中说起公主。”浅碧跪倒在地,她的回话中带了浓浓的愤慨,“公主本来也没打算理会,谁知她们正说着谁家又给了多少银子多少首饰,还说谁家出的价高,公主就会被指给谁家。” “荒唐!”乾隆闻言,脑门上的青筋都绽了出来,不可置信地怒吼道。 “奴婢们绝无虚言,这是奴婢们刚才在地上捡到的单子。”暖翠急忙将递上单子。 乾隆等不及吴书来过一道手,亲自就拿了过来,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地写着十几家都要求娶和宸公主,孝敬多少等等,后面清晰地标着价码呢。此时乾隆整个人彻底被烧着了,看向福伦福晋两人就跟看死人似的。 “这些都是给令妃的?”乾隆平静的声线下面酝酿的风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 “奴婢死罪!!”福伦福晋和那宫女登时除了死命地磕头什么都不敢做了。 “皇上,不好了,令妃娘娘昏倒了。”可也巧了,这时腊梅跌跌撞撞地找了过来,凄惨惨地跪倒在乾隆面前,“太医说动了胎气。” 乾隆闻言面色却是波澜不惊,宁楚格的唇边扯出一抹讥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章 全胜 令妃娘娘在这宫中一向以体弱多病著称,有个头疼脑热本是常事,那胎气更是常动的,恨得后宫一干女人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拖着病娇娇的身子宠爱越来越多,孩子越生越多,地位越爬越高。 可是最近令妃娘娘却走了背字,在又一次动了胎气之后,皇帝一反常态以其体弱多病为由将宫务收了回去,又以其表姐福伦福晋和侍女腊梅君前失仪为由将令妃娘娘从妃位降到了嫔位,就连令妃的父亲魏清泰也被降了级,内务府总管的位子是没了。至于福伦福晋,被打了二十大板扔回福家,身上的诰命也被削了,福伦也受了牵连,直接从大学士跌到学士,连降三级,福家大爷和二爷暂时也只能缩在五阿哥身后乖乖当奴才了。更惨的是腊梅和那小宫女,被打了四十大板扔到辛者库,能活不活得下来就看老天爷。 “这究竟是怎么了?”坤宁宫的皇后娘娘虽然欢饮鼓舞,但也觉得惊心,以令妃的手段怎会跌得如此惨。 “娘娘,奴婢仔细打听过,隐隐绰绰似乎与和宸公主有关,但具体什么个情形却再也问不出来了。”容嬷嬷忙回道,眉头皱得死紧。 “又是她!”皇后对令妃没好感,不代表对宁楚格有好感,脸顿时拉了下来。 “至少令妃,不,令嫔这女人跌惨了。”容嬷嬷叹了口气,也觉得气闷,但还是尽力安慰道。 “那位得势了也未必是好事,嬷嬷,上回子要不是咱们赶得快,兰馨的事准又被抢了。”皇后却丝毫没有动容,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容嬷嬷心有戚戚焉地点头,上回子得亏他们反映得快,要不然兰馨公主哪能嫁在京城啊,虽然额驸目前对公主不亲近,可日久见人心,小夫妻之间过不多久就能好得蜜里调油。 “只是可恨,却被舒妃给得了便宜。”皇后越想越气,走了个令妃又来了舒妃,皇帝就这么不待见她,明明该皇后管的宫务就偏偏要分一块出去。 “这也没法子,太后娘娘又去了五台山,娘娘只能暂时忍耐一阵。”容嬷嬷也是忿忿不平,却不得不劝道。 “本宫也知道,咱们手里还有的宫务得抓紧了,十二那里你亲自盯着。”皇后狠狠敲了下桌子,冷声道,心里琢磨着明儿那些女人请安之时好好敲打一番。 “皇阿玛也是为你好,若是将令妃彻底废了,这事也包不住了,总对你名声有碍。”西三所里永瑢得到消息忙赶来安慰妹妹,生怕宁楚格心里依然过不去。 “这次令妃的面子里子彻底被扒光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都进宫这么多年了,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就算熬也熬到妃位了。”宁楚格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面上丝毫不见刚才的委屈,“而且皇阿玛刚走呢,他好话都说了一箩筐了,赏赐都堆在这呢。” “你明白就好,这宫中之事本就不是合常理,她还怀着孩子呢,要不然皇阿玛恐怕还得重一重。”永瑢叹了口气,说道,他心里也有气,令妃的手也伸太长了,恨不得直接弄死这女人,可他一个皇子根本管不到后宫。 “而且她是这么多年来学额娘学得最像的,皇阿玛开心了咱们也就高兴了。”宁楚格却冲永瑢笑了笑,“哥哥,你放心吧,这前面的事我帮不了你,后面的事我绝不会让你为难的。” “哎!”永瑢听了心里却是难过,握住宁楚格的手深深叹了口气。若是他再强一点,妹妹就不必如此了,心里更坚定了一定要好好走下去。 “咱们这次已经大获全胜了,令嫔就这么倒了就太显了。”宁楚格拍拍永瑢的手背,反而劝道。 永瑢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纪师傅以及和大人是聪明人,而富察家人的更是人精,其余奴才都被封了口,你放心。” “皇阿玛与你的维护我明白的,其实这事我也无所谓。”宁楚格听了,顿了顿,不怎么在意。像兰馨够规矩名声够好了吧,还不是这样的下场,皇阿玛是绝不会把她嫁去蒙古的,不过是搬出宫去公主府生活,有什么好担心的。 “怎么无所谓,那是一辈子的事!”永瑢却虎起脸,他其实更多遗传了乾隆的浪漫情怀,自己因为夺嫡不得不考虑其他因素,他不愿意在这上面委屈了妹妹,至少兄妹两个有一个是幸福美满的,额娘在天之灵才不会过于担心。 “一辈子吗?”宁楚格却晃了神,心里突然痛了痛,她的单纯和美好早已在额娘过世那一年全部葬送了。 送走永瑢,宁楚格让晴岚和初雨将乾隆的赏赐收起来,自己则走到那架许久未动的古琴前,有多久没碰了,自从那一夜的箫声之后再也没碰过。 “公主。”浅碧小心地唤道,“要弹琴吗?” “不,收起来吧。”宁楚格稳了稳神,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是。”浅碧不敢问了。 “对了,皇阿玛身边那个宫女是什么来历?”宁楚格突然问道。 “回公主,她姓贾,小选进来的包衣,不过她的祖母是皇上的奶嬷嬷。”晴岚忙放下手中的册子回道。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楚格一惊,不由得脱口而出,听得怎么这么耳熟,时空不是如此错乱吧。” “想不到公主也有耳闻呢,他们贾史王薛所谓四大家族不过中等人家,仗着贾家老太太奶过皇上却猖狂得不像样。”晴岚的语气中颇为看不起这四家。 宁楚格到底在宫里挣扎了十几年,倒是很快反映过来,看来也红楼都混同进来,可她优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这件事,没有办法,这么多年的弱肉强食再也不复当初的单纯。 看来那个跟着皇阿玛的宫女就是贾元春了,她的眉眼之间倒是颇像额娘,形态上却学了令嫔,难怪能绊住皇阿玛,乘着现在的机会,倒是可以利用一二。令嫔那个女人不是个简单,得给她竖个敌手才好。贾母的中等人家一点都没自谦呢,否则她哪能到现在才晓得。 “这事后宫怎么反应?”宁楚格想了想,问道。 “这次倒是皇后娘娘和令嫔头一次达成共识一起压着呢。”初雨不屑地撇撇嘴。 “皇后啊?”宁楚格讽刺地一笑,皇后也是后宫中人,哪有小说里写得那么正直善良,只是自傲了些,有些手段不会使罢了,那一年的娴妃娘娘不也做了见死不救之人吗。 “公主,要不要?”初雨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做女儿的怎么能管到皇阿玛的后宫里,这事让舒妃娘娘卖个好吧。”宁楚格摇摇头,笑了笑。 “奴婢明白。”初雨听了,也跟着笑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章 暗涌 舒妃娘娘她本是满族贵女,颇有些清贵之气,无奈乾隆喜欢的是温婉可亲的女子,她在这宫中并不出众。而自从皇十子死后,她似乎看透了世事,又前有皇后压着后有令妃挡着,也不得太后看重,在这宫里便像隐形人一般。这回乾隆这么一个馅饼却偏偏砸中了她,宫里的女人哪个没有,舒妃的心顿时活络了起来。 可几天过去了,皇帝似乎只是让她协理宫务,并没有来她宫中的意思,反而是皇后时不时还敲打她几回。舒妃的帕子又扯掉了几块,先前因令妃倒台的而起的兴奋顿时就不见了。令妃有子有宠的协理宫务的时候当然风光,她一无子无宠的协理宫务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没准还落下祸事。舒妃也是聪明人,与身边的嬷嬷商量了几回,打定主意要培养个把得宠的小贵人出来,不仅可多多将皇帝引到她这里,将来生了孩子也能抱到身边做个依靠。 而乾隆身边得宠的贾宫女也正打着找一靠山的主意,虽然呆在皇帝身边很近水楼台,可进宫不就是要争一个名份为家族争一个荣耀吗,如今妾身未明的算怎么回事。皇后那里是不敢想了,自然就跟舒妃一拍即合。没几日,舒妃宫中侧殿里就多了个贾贵人。乾隆感念舒妃贤德,倒是在她那里歇了好几日。为这事,整个后宫的都被酸水浸了,皇后更是大发雷霆地摔了好几个杯子。 “这事可是真的?”延禧宫侧殿里的令嫔直愣愣地盯着冬雪,狰狞地问道。她虽然跌了个大跟头,但到底多年的积累还有些在,对这宫里的消息虽不如以前灵通,但也至于变成聋子。 冬雪颤悠悠地捧着药碗,不敢回答。 “看来这是真!”令嫔喃喃道,一把挥开药碗,热烫烫的药水泼了冬雪一身。这可难办了,本来满宫里都是些不解风情的女人,皇上总要念着她的善解人意,可突然间舒妃更加善解人意了,而那个狐媚子更得了靠山,对她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冬雪不敢叫也不敢哭,只劝道:“娘娘息怒,万事肚子里的小阿哥要紧。” 令嫔闻言总算醒过来,忙收敛了怒气,万分怜爱地抚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翻身的希望只在这了,千万得争气。 “你暗暗去找趟五阿哥。”令嫔一面抚摸着肚子,一面吩咐冬雪道,“将这里的事说得越凄惨越好。”孩子出生还有几个月呢,她必须想法子早点出去,若是皇帝被别人彻底笼络去了,她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冬雪虽知这事不容易,也不敢拒绝,只点头应道,并急急收了残碗身上连药都不敢擦去熬第二碗安胎药。 令嫔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冷酷的笑意,她可不怕这些人背叛,她们一家子都在自己手里呢。 “那个腊梅可是嘴硬,只一味磕头半点不说。”西三所里初雨愤愤然地回道。 “还能怎么样,被人拿住短处了呗。”宁楚格似乎意料之中,反而说道,“只让人注意着就好,不必急于一时。” “是。”初雨不甘不愿地回了声,又讽刺道,“不过也是她皮糙肉厚的,那个还躺着呢,她倒是活蹦乱跳了。” “祸害遗千年啊!”宁楚格冷笑一声,她们都来算计她,她也只能如此狠毒了。 “公主,吴公公来了。”这时在门外的浅碧突然唤道,随即吴书来端着一张笑脸进来了。 “吴公公有事?”宁楚格早带上了一张笑脸。 “皇上让奴才来说声,今儿天好想带公主出宫走走。”吴书来不敢端大,毕恭毕敬地回道。 宁楚格一听倒是真心高兴,脸上的笑容真诚多了,在宫里关久了再不出去走走人倒是要被逼疯了。暖翠则立即乖觉地给吴书来递了赏钱并引他到外间喝茶,宁楚格则在晴岚和初雨的伺候下换了装束,扮成了普通的旗人小姐,大家手法娴熟得这显然已不是第一次了。 跟着吴书来到了宫门口,看乾隆已是一副百姓打扮,他身边是永远不变的哼哈二将纪晓岚和和珅,以及寻常公子哥打扮的福康安。 “阿玛。”宁楚格扬起笑脸迎了上去,挽住乾隆的手不放。乾隆就爱宁楚格的小女儿娇态,爱怜地抚抚她垂落脸颊的发丝。纪晓岚c和珅以及福康安忙行了礼 “纪师傅c和大人请起。”宁楚格同时也礼貌地跟纪晓岚和和珅道了好,她的皇阿玛是一半将他们当做了朋友,嬉笑怒骂中倒是体会了他寻常体会不到的感情,不管是感激也好利益也好,她都愿意尊敬他们。当然她同时不小心将那位富察侍卫给忘记了。 纪晓岚挺喜欢这个上进又尊师的学生,笑得真诚,和珅更喜欢这个最得皇帝宠爱的公主,笑得更真诚。福康安则晃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吧。”一切的暗潮汹涌昂着头的乾隆都没看到,刷地打开折扇,牵着女儿就迈出宫门,颇有点暴发户的感觉,其余三人自然急急跟上。 “阿玛,咱们去哪呢?”路上宁楚格好奇地问道。 “琉璃厂吧。”乾隆是个很浪漫的皇帝,所以风流才子该干的事他一件都不会落下,尤其是撇开福康安不谈,在纪晓岚和和珅的映存下他还是挺玉树临风的。 “正好过两天哥哥生日,给他淘些东西。”宁楚格登时笑了,这琉璃厂她也最爱了。 “就记得你哥哥了。”乾隆语气酸酸地点了点宁楚格的额头,心里也琢磨开了,女儿宝贝,儿子也重要,永瑢的年纪到了,他的婚事得好好想想。 “当然是阿玛最好了!”宁楚格忙讨饶道,扑上去就在乾隆的脸上亲了一口。 乾隆登时整个人都荡漾了,果然是绵绵最贴心,其他女儿见了他就跟见了老虎似的,他又不会吃人! “难怪这位最得宠呢。”和珅在背后小声议论道,心里却有点异想天开若是阿德对他也能如此,他就是做梦也会笑醒。 纪晓岚只叼着烟斗不回话,他们汉人教子本就从严,自然没有可比性,不过看和珅酸溜溜的表情他觉得很舒服。 福康安的拳头紧了紧,随即又松开,大小金川之战赶快打吧,这情形,他都快要撑不住了。 “阿玛,这不是硕亲王府吗,要不要去看看兰馨姐姐?”一路上与乾隆玩闹的宁楚格抬眼一看,拉了拉乾隆的袖子,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乾隆闻言就默了默,他以前很疼爱兰馨,喜爱她的天真烂漫,可是自从她嫁人后,几次回宫都是哭哭啼啼的,皇后那里也多有抱怨,惹得乾隆有些心烦。乾隆也是人,更喜欢看到是自家绵绵一样笑意盎然的脸庞,一想到兰馨的苦瓜脸,乾隆的好心情就少了一半,正待拒绝,却听王府里似乎传来了打斗之声以及女子凄厉的哭声。 宁楚格一惊,更加抓紧了乾隆,眼中的惊吓可是真的了,梅花烙的剧情她已经记不清了,可是皓祯再蠢也不至于敢打公主吧。 “福康安!”乾隆也听着不对,他到底是对兰馨有一份慈父之心,心里也担忧上了,朝福康安使了使眼色。 福康安领命,一脚踢开了紧闭的硕王府大门,里面简直是不堪入目,王府侍卫与公主侍从打成一团,那富察皓祯更是亲自上阵在教训兰馨,训得兰馨哭软了身子倒在崔嬷嬷身上。那硕王爷和福晋却是通通不见了身影。 那富察皓祯似乎还嫌不够似的,让人一把抓了崔嬷嬷,扬言要就地正法,兰馨的哭声越发凄厉了,却怎么也拦不住。 “你要将谁就地正法啊?!”乾隆的一字一句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带着无限地杀意。福康安一个箭步上前将抓着崔嬷嬷的两个王府侍卫用力踢开,兰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入崔嬷嬷的怀里,大哭起来。 乾隆看了看虽然跪下却昂着头一脸正义的富察皓祯,又看了看哭得接不上气来的兰馨,心里又是羞恼又是失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章 找死 如果说乾隆将兰馨嫁到硕亲王府是纯粹的慈父心肠,作为一个皇帝,就算他信大多数人也不信。毕竟人有亲疏远近之分,兰馨再得宠也不是他亲生的。就像同样是抚蒙古,和敬公主和额驸就常驻京城,和婉公主则不得不真的前往蒙古。而且兰馨是异姓王的女儿,虽然齐亲王一家战死,但总有些势力以及人脉存在。若是嫁到八旗勋贵之家,加上齐亲王府庞大的遗产,他也不放心。而兰馨又是功臣之女,他也没这个脸吞了她的嫁妆或是真让她抚蒙古。所以兰馨的额驸人选就成了难题。 这时正好就有硕亲王府的富察皓祯横空出世,正好解决了乾隆的难题。也不知道硕亲王府是怎么教的,这么大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一天到晚就吹嘘着小时候放过白狐狸的事。有时候他真怀疑硕亲王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故意将儿子教成这样,但看他发自内心的自豪感以及他家福晋满京城的吹嘘又看着不像,乾隆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有神人存在,对于硕亲王府这个最后存在的异姓王府倒少了几分猜忌,毕竟一家子都这么神的脑子也搞不出什么花头了。将兰馨嫁到他们家也能让他不那么担心。 但若说乾隆完全没为兰馨考虑,又冤枉他了,毕竟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总有感情。兰馨的性子被那拉皇后调教得过于天真烂漫,也不适合复杂的人家,硕亲王府算是难得的简单,而皓祯长得还算过得去,看上去也是温文之人,又没什么恶迹。文不成武不就也没什么,他本来也不希望兰馨的额驸太过于能干,到时封他个闲职,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正好与兰馨做对恩爱夫妻,更何况兰馨自己也是喜欢的。 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乾隆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看错了。富察皓祯比他想象的还神,兰馨名义上可是他的女儿,以和硕公主之尊出嫁,他居然敢毫无顾忌地大打出手,他将天家威严放在哪里!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哪里!而对哭成一团的兰馨更是怒其不争,堂堂公主被奴才弄成这样,他真后悔,当初虽觉得那拉皇后教得不对,但也懒得插手,觉得兰馨单纯点也好,才酿成了今日之果。眼前之事看来不是一日两日,绝不能轻轻抹平,否则谁还把皇家放在眼里。 “兰馨姐姐,起来再说吧。”宁楚格见乾隆的脸色越来越阴,忙上前要扶起兰馨。 无奈兰馨整个身子都是软的,眼泪汪汪地唤了声“皇阿玛”,却实在撑不起来,她现在脑子一团乱,既恨皓祯无情,又怕皇阿玛真的动手。 “兰馨,你皇额娘在宫里颇为寂寞,你去宫里陪她几日。”乾隆也不等兰馨回话,就对崔嬷嬷等人使了个眼色。 崔嬷嬷自然巴不得自家公主脱离这没一点规矩教养都没有的硕亲王府,急急拉住正待开口的兰馨,直接将兰馨扶走。 纪晓岚和和珅也恨不得一起跟了走了,暗想着最近自个儿的运气真是不好,老老碰上这等尴尬事。一个想着待会要叫莫愁小月煮碗猪脚面线去去霉气,一个则想着晚上一定要找阿德求安慰。福康安则悄悄移了移位置,往宁楚格这边近了近,免得她被波及。 这时硕亲王和福晋终于得了消息,急急赶来,他们先前对于自家儿子教训公主之事采取了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毕竟一个家里总要东风压到西风的,何况兰馨公主说几句好话就成了,皇后又不得宠。可是皇帝来了,还亲眼看到这一幕就不一样,两人就是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妙了,急急跑来请罪。 “好个硕亲王啊!”乾隆见跪在他面前一头汗的硕亲王夫妇,怒极反笑。他从来不是胸怀宽广的人,心里早已想了数十种方法扒光他们的里子。 硕亲王夫妇还有点脑子,只跪在地上连连请罪,面对盛怒的帝王,不敢说一句辩解的话。 “皇上,您一向是个明君,怎能如此是非不分!兰馨心肠恶毒,她嫁入硕亲王府就是王府的媳妇,奴才用家法处置她何错之有?!”跪在一旁的富察皓祯却忍不住了,对着乾隆忍不住满脸正气地咆哮出声。 “家法?!”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勾起乾隆浓浓的恨意,“原来皇家公主在你眼里是能用家法处置的!如今朕也不说国法,用家法处置处置你。来人啊,将富察皓祯关入宗人府!” “皇上,皓祯年纪小不懂事,看在公主的面子饶了他这一回吧。”硕亲王夫妇慌了神,宗人府可不是好去的地方,忙连连磕头讨饶。 “皇上,兰馨他心肠恶毒,下药弄掉了奴才和吟霜的孩子,皇上您怎能如此包庇于她!”富察皓祯好似完全不明白现在的处境,反而不可置信地大吼道。 “你们都死人啊,赶快给弄下去。”宁楚格立即眼一瞪,冲那群木头似的公主侍从叫道。 那群侍从这才晃过神,好几个人都扑了上去,急急拖了富察皓祯就走,此时跪了一地的王府侍卫是头也不敢抬,富察皓祯见挣脱不出,不由得大唤起吟霜的名字来,字字凄楚。 硕亲王福晋哪里忍得住,再也顾不得别的,猛地扑了上去,死死拖着富察皓祯,儿啊肉啊唤道,眼泪更是如下雨一般。 硕亲王虽是勉强忍耐住,但心里也痛得不行,冲着乾隆又是砰砰地磕头不止。那些内务府派来的侍从也不由得停住了,看向乾隆。 “拖下去!”乾隆却是看也不看,直接挥挥手。又看向硕亲王,“再闹下去,朕不介意一起关进去。” 硕亲王一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急忙一把抱住还拉扯着儿子不放的福晋将其脱离。硕亲王福晋却是不甘地挣扎,一面哭闹着地叫儿子,直到看到乾隆铁青的脸色声儿方才慢慢弱了下去。 “福康安,你先护送绵绵回宫。”乾隆却转向福康安吩咐道,这等事,绵绵一个未嫁女儿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为好,尤其皇后又是个左性子。 “可皇上这里?”福康安看了看宁楚格犹豫道。 “量他们也不敢!”乾隆冷哼一声,哼得硕亲王夫妇又抖了抖。也哼得纪晓岚两人将告辞回家的话吞了回去。 宁楚格本想拒绝,但终究没有出声,默默地跟着福康安走了。 “现在可以给朕解释下所谓的吟霜是什么,所谓的孩子又是什么了吧?”乾隆看着宁楚格的身影消失才回头看向硕亲王夫妇,语气说不出的森冷。 硕亲王夫妇闻言更是怕得不行,公主额驸是不能纳妾的,如今公主刚嫁进门,不仅小妾有了孩子也有了,饶是两人脸皮之厚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傻愣愣的。 “朕也懒得听了,将这一家子都关进去,让老五好好审审,究竟有多离谱!”如果说乾隆先前还存着一线仁慈,如今是彻底撕破了,这太拿皇家的面子往地上踩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章 警告 硕亲王一家子都被乾隆关进了宗人府,在家票戏票得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和亲王也倒了霉,被乾隆一声令下扔进宗人府坐镇,乾隆想了想,又把六阿哥永瑢给塞了进去历练。 等理完这些,乾隆一想起兰馨的眼泪以及皇后的忠言逆耳就不想回宫了,干脆提溜了纪晓岚以及和珅直接去了草堂谈话。纪晓岚二人也只能打点起精神来专心讨好这位爷,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而当乾隆三人被莫愁小月迎进草堂之时,宁楚格也正好被福康安送回了宫,一路上两人倒是平静无波。 “富察侍卫止步吧。”最后宁楚格淡淡地说道,面无表情。 “那奴才遵命。”福康安的拳头都拧得铁青,却只能离去。 宁楚格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背影,咬咬唇,叹了一声,转身进屋。 “公主,坤宁宫大乱了。”一进屋,初雨就急急说道。 浅碧不赞同地瞪她一眼,然后忙叫了暖翠一同上前给宁楚格换衣裳,才说道:“不过是有点哭声,你再这样,小心宫规饶不得。” “什么有点哭声啊,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兰馨公主被额驸打了,皇后娘娘已经把好几个人拉出去打板子了。”初雨不服气地反驳道。 “行了,这事不许传了。这两天都警醒点,别送上门去。”宁楚格心里正乱着呢,不由得瞪她一眼,语气比平常强硬。 “是。”初雨立即不敢说了,其他几人也默默点头。 宁楚格换好衣裳,她的心思还没从刚才转开,一个人默默地对着窗台发愣,若是他不是他该多好。 “不过,公主,刚听说六爷被绕进去了。”半响之后浅碧又说道,这是刚才传来的消息。 宁楚格心一惊,忙将刚才的百转愁结转开,心思落了回来。这可不是个好活,轻不得重不得,轻了的话,不仅皇阿玛那里宗亲那里都说不过去,重了的话,看兰馨这番情根深种的样子,皇后一系定是得罪了。要不把假贝勒的事漏出去,可也得想个天衣无缝的法子,不能查到自己身上,幸好前面有五叔暂时顶着。哥哥晚上定是会过来的,到时再商量一回如今事事艰难,且顾眼下吧,哪来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啊,只是心里的又酸又涩又从哪里说起呢。 皇后才觉得她比任何人艰难,今儿本好好,刚找了刺罚了那个贾贵人一回,心情正好着的,嫁出去的女儿却让人架回来了。虽说见着女儿不是坏事,但也要看哪个场合看的,那一身的狼狈满脸的泪痕,明眼人一见就知道是被狠狠地欺负了。她怒极之下将那些侍从全拖下去打十个大板,留下一个崔嬷嬷迎着冷森森的眼光。 “这究竟是怎么了?”皇后一拍桌子,朝崔嬷嬷怒喝道。兰馨是不能问了,看着风吹就能倒了。 崔嬷嬷却如见了主心骨,立即跪倒在地,皇帝那里不敢说的话,见了皇后是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从硕亲王府是如何的不规矩,富察皓祯是如何的宠妾灭妻,硕亲王一家是如何的忘恩负义说到今日居然敢对公主真刀真枪地干了,要不是皇上正巧撞上,公主可就没命了。 末了崔嬷嬷哭嚎道:“娘娘可一定要给公主做主啊!” 皇后从出生到如今坐上皇后之位的三十几年人生中从未听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桌子顿时被拍得震天响,捂着胸口直叫疼。虽然不受宠,但她还是皇后,她家的闺女怎能被人这么欺负! “娘娘,小心点。”容嬷嬷忙上前心疼地给皇后揉胸口,脸上也是怒气腾腾的,这分明是欺上坤宁宫了,但还得劝道,“幸好皇上英明把他们全都关进了宗人府。” “咱们这位爷,嬷嬷还不知道吗,指不定又怎样呢。”皇后对乾隆却有种天生的不信任感,反而不屑地冷哼,况且兰馨到底已经嫁进去了,打了老鼠怕伤了油瓶啊,进关以来就没有改嫁的公主。 “兰馨,你被欺负成这样了,如何回回在我这说好。哄得只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夫妻口角。”皇后又转头看向倚在炕上呆愣愣的兰馨,语气又气又痛。她亲手养到大的女儿她怎么不疼,好容易选了个文武双全的额驸,想着不仅兰馨终身有靠也能让十二将来有个臂膀。而且这额驸可是抢在和宸这丫头的前面,让她觉得至少皇上对和宸也不是那么面面俱到的。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皇后觉得全身都被气痛了,甚至在想皇帝不会早就知晓了吧,故意把兰馨配了这么个东西。兰馨也不争气,堂堂公主把日子过成这样,路都给她铺好了,她偏偏连个额驸都把不住,皇后觉得她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皇额娘。”兰馨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靠进皇后的怀里大哭道,“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一点都不。” 这一声声的哭声却把皇后的满腔怒火给哭软了,她怎能不明白兰馨的感觉,这些年她就是这么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到死心的,万千不好,不过就是一个他不喜欢你而已。她的脸色缓和下来,伸手将兰馨揉紧,说道:“乖,不哭,皇额娘一定帮你。”心里也乱成一团,这如何既得回面子又保了里子呢。 兰馨闻言哭得更凶了,皇后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下面的容嬷嬷和崔嬷嬷也在抹眼泪,整个坤宁宫似乎都浸在了水里。 “听说最近热闹大了。”福康安一回府里就被人堵在了院子里,要是别人他早翻脸了,奈何堵他的人却是和敬公主。 “见过公主。”福康安不得不行了个礼,心里却是厌烦极了。他不是不明白自家与先皇后的关系,他也感激姑姑对他的疼爱,可是他不是和敬手里的棋子啊。 “咱们表姐弟之间不必大礼,你倒是把前几日宫里的事和今日硕亲王府的事都说明白了。”和敬却是难得可亲,笑盈盈地样子。她虽离了宫里,但对宫里的消息却半点不漏,无奈这两回实在被乾隆处理得太过隐秘,她能得到的不过是明面上的消息,核心半点不涉,只得亲自来这里向在场的表弟打听,心里却埋怨福康安太不识时务,这种大事应该第一时间告了她才好。令妃莫名降位,她与小五就失了一强援了,而硕亲王府遭殃,也要打听好缘由,看看能不能投机一把。 “不过是冲撞了皇上而已。”福康安却是半点不漏,否则乾隆不会如此喜欢他。 “听说和宸也在场。”和敬闻言耷拉下脸,直接挑明了。 “不过跟着皇上而已,和宸公主哪比得上公主表姐。”福康安勉强自己摆出笑脸,搪塞道。 和敬是恨死福康安这种油盐不进的性子,也懒得与他周旋了,又有点疑心他是不是惑于美色,毕竟和宸那张脸就跟她那个狐狸精娘亲是一体相承啊,心里想着必须得去瓜尔佳氏那里敲个边鼓,便说道:“我去看看舅母罢了。你也别糊涂了,那帮子是什么人呢,你也要多与自家人亲近亲近。”说完便在两个嬷嬷的服侍下满身贵气地去往后院了。 “又为难你了吧。”正当福康安恨不得一鞭子抽过去的时候,福隆安冒了出来,安慰地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咱们这位公主表姐啊是越来越过份,弄得咱们家都是她私产似的。你也别往心里去,连他家男人都奈何不了她呢,她又是个心气大的。” 福康安却不答话,和敬的那一句话已经说进了他的心里,是啊,别糊涂别糊涂,他只能落个别糊涂!随手就抽出鞭子冲着自家二哥一挥:“陪我一把。” “玩真的啊!”福隆安一个挑开,见福康安的眼神不像作假,知道他疯病又犯了,只得打起精神抽出剑来抵挡。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只有两兄弟的鞭影和剑影晃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章 告状 傅恒回到家的时候满脸疲惫,富察皓祯那事他儿子早递了信过来,虽说早出了五服,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富察来。傅恒为人一向谨慎,又想着兰馨公主一事还连着皇后,不免有些焦急,但又不敢太早去乾隆那里亮相免得惹来帝王疑心,只得反转家来。却见院子里两个儿子舞棍弄枪的好不热闹,不由沉下脸,狠狠地责骂了一回,一甩袖子去了夫人瓜尔佳氏处。 只是进了后院却见瓜尔佳氏正在垂泪,他们夫妻感情胜笃,不由得大惊,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哪个小子惹你了,我好好打他一顿。” 瓜尔佳氏一见他进来了,忙拭了拭泪,只是气难平,便没好气回道:“咱们家的儿子倒是简单了,还不是你那外甥女。” “你说和敬。”傅恒闻言也不由得皱皱眉,和敬是姐姐唯一留下的孩子,他自然要百般照顾。可和敬近来行事也太孟浪了,似乎一心搅进夺嫡之中。若是姐姐仍在,他们一家自然责无旁贷别无选择,可姐姐一去又是另一番景象,她一个女孩子手也插得太多了,像和宸公主一样傍牢皇帝一人就好,多了岂不是得不尝试,近来皇上已经有些苗头了。 瓜尔佳氏是个聪明人,大姑子与弟媳之间总有些摩擦,尤其是那大姑子常常仗着身份越俎代庖,傅恒身边伺候的四个里倒有二个是她赐的,打不得骂不得。但她从未在傅恒面前说过孝贤一声不好,因为她明白孝贤皇后与家族休戚与共,傅恒也与这个姐姐感情甚好。但现在不一样了,孝贤皇后已经去了,又没留下皇子,局势已经大变,她也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何况她看他家老爷这些年也对和敬公主渐渐生了隔阂,也是,外甥女到底隔了一层,尤其是变法地用起舅舅家来。因此便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咱们虽要对公主恭敬,但哪个儿子不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这个做额娘的能不心疼吗。”也不知道和敬是怎么想的,竟连表弟的婚事都想一块管了。 “是说婚事吗?”傅恒果然一点就透。 “可不是如此,公主到底年轻些,有些人哪是那么好沾的。”瓜尔佳氏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她说的是哪个?”傅恒的眼神暗了暗。 “一个是大额驸的妹妹,一个则是珂里叶特氏那边的,都是今年的待选秀女。”瓜尔佳氏冷哼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暂时先搪塞过去吧,他们的婚事咱们还做不了主呢。”傅恒沉吟半响,心灰了一半,只得如此劝道。 瓜尔佳氏眼睛一亮,忙点了点头,看来儿子们的前程大着呢,她悬着的那颗心算是暂时放下了。 傅恒的心里却更加担忧,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未必是件好事,像硕亲王府不就全关进了宗人府。一想到此,忙将其他放下,将硕亲王府的事都与瓜尔佳氏说了。 “我只知道那硕亲王福晋对那姓白的侍妾很好,何曾想到会如此啊!”瓜尔佳氏呆了呆,不可置信,随即又想到自家,不由急道,“老爷,皇上不会迁怒咱们家吧?” “总不会大动干系的,不过去请个罪而已,你到时也得与皇后娘娘道个罪才好。”傅恒这倒还有点把握,忙宽慰道。 “这个还用你说啊。”瓜尔佳氏啐了一口,又道,“可这事如何收场呢?” “当初你也不劝着点。”傅恒闻言不由得埋怨道,“如今皇上落了面子恐不会轻饶了。” “何曾没劝过,一来硕亲王福晋独得很,除了她姐姐也不与人深交,二来她看着就跟中了魔似的,直说拿那个姓白的丫头当女儿什么的,只当她是疯话,竟是真的了。”瓜尔佳氏却是满腹委屈。 “你先去坤宁宫赔罪吧。”傅恒也知怨不得瓜尔佳氏,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老爷,毕竟是自家女婿,皇上还能怎样,顶多降一降爵位。”瓜尔佳氏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劝道。 傅恒一听也觉得有理,还能将女婿一家杀了不成,复又想到这个富察家的异姓王一直矗着对自家也是不好,降爵倒是利多一些,心情更好了。 可宗人府的和亲王和六阿哥的心情可不好了,和亲王尤胜。他本来就不甘心被捉来做苦工,不过勉强觉得是奇闻也许没那么难熬,可谁能告诉他,这富察皓祯的嗓子是怎么练出来,都嚎了好几个时辰了还不见停,比那些梨园名角都强了。 “五叔,不若先将他们押下去,将那白吟霜召来问话。”永瑢在和亲王要爆发前急忙建议道。 “这个主意好。”和亲王竖了竖大拇指,立马指挥人将这一干人等押下去。 硕亲王和福晋尚可,富察皓祯一听就宛如割肉一般,不由嘶哑着嗓子大喊道:“吟霜那么善良那么美好,和亲王c六阿哥,你们怎能助纣为虐呢!” “还看着干嘛,赶紧堵了他的嘴。”和亲王眼一瞪,也不理会富察皓祯,只冲狱卒吼道。 狱卒忙掏了块破布将富察皓祯的大嘴牢牢堵住,然后急急拖走,硕亲王夫妇也不敢多说了,只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一面担忧儿子,一面想着自家的那些亲戚什么时候能把他们捞出来。又不由得埋怨兰馨,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也太狠了吧,居然把公婆丈夫都关到宗人府来了 在和亲王和永瑢的想象中,这个白吟霜指不定多少妖娆妩媚才能勾得富察皓祯一家失了魂,但一见了真人却齐齐挑了挑眉。白吟霜容貌只在清秀而已,胜在她有种弱不禁风的气质,尤其是她一身白衣的时候,更是楚楚可怜。 只是这白吟霜虽看着袅袅,眼神倒是清明,亦不做可怜之态,反而一声不吭地跪在那里,倒让和亲王和永瑢面面相觑了。 “白吟霜,你与这富察皓祯是如何相识?”和亲王其实顶烦这种呢哝之事,恨不得立即结束了,便干脆开口道。 谁知白吟霜也是大胆至极,不但不回答,反而开口问道:“奴婢听说王爷掌宗人府,能问一个问题吗?”她似乎是豁出去了,一点怕的样子都没有。 “这倒有趣了,你倒问问看?”这倒惹起和亲王的兴趣来,心情好了些,居然同意了,永瑢自然乐得旁观。 “王府里的嫡福晋若是无子会不会被废?”白吟霜咬了咬牙,眼中神情万分复杂。 和亲王和永瑢都是一惊,隐隐得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王府嫡福晋早上了玉牒,怎么可能无故而废,妾氏之子也要认她是额娘。”和亲王抿抿唇,意义不明地解释道。 白吟霜闻言,她的坚强似乎一下子垮了下来,脸上似笑非笑,喃喃自语道:“早就知道她的狠心了,还奢望什么呢!”如此过了一会,复又清醒过来,通红着眼睛,哀道:“王爷c六阿哥c奴婢有天大的冤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章 惊闻 纪晓岚的草堂被莫愁小月两个女孩打理得很温馨,红炉温酒,几碟小菜,乾隆突然间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纪晓岚和珅也是乖觉,只谈风月,一来二去,乾隆的脸色渐渐和缓了下来,脸上也露出点笑意,与两人连上了句。 大约坐了一个时辰,吴书来却急急赶来,说是和亲王和六阿哥有要事陈奏,听得乾隆脸色一下变得不好,他这个弟弟虽然不着调,却从来不撞枪口,永瑢更是个稳重的,看来是真的有事了。猛地立起大步往宫里去了,吴书来自然赶紧跟上。 在场的其他四人是半句话不敢多说,直到乾隆的身影彻底没了,和珅才白了纪晓岚一眼,甩袖子走了,仿佛多呆一刻就晦气似的 “什么人啊!”纪晓岚倒没什么,小月第一个呛声了,冲和珅的背影大骂道,“吃咱们的用咱们,临了还这样!” “好了好了,小月。”莫愁等小月骂够了,才拉她回来。却见纪晓岚直勾勾地盯着她们两个。 “先生,怎么了?”莫愁本就觉得今儿气氛不对,不由得担忧道,连小月的脸上也带了焦色。 “哎!”纪晓岚长叹一声,又抽上几口烟,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莫愁c小月,你们放心,先生到时候一定不会给你们乱找人家。” “先生!”小月顿时恼羞成怒了,打了下纪晓岚的肩膀,只是她错估了自己的力道,要不是莫愁机灵,纪晓岚就被打趴下了。 “先生,你没事吧?”莫愁也顾不得害羞了,担心地确认,小月也躲在莫愁身后偷偷地看着。 “好了,先生我没那么娇弱。”纪晓岚一面揉着肩膀一面说道。 “我给先生拿点跌打药酒吧。”莫愁还是不放心,小月眼看着就要冲出去了。 “不用了,我去书房看会书。”纪晓岚摇摇头,抽了几口大烟,又满腹心事地看了她们几眼,晃悠悠地走了。他现在有点明白皇上的心情了。 “阿姐,先生怎么了,连皇上都怪怪的?”小月挠挠头,看向莫愁。 莫愁本就是玲珑心,刚才隐隐绰绰地听乾隆骂硕亲王府,联想到前几日在街市上看到额驸富察皓祯搂着个明显不是兰馨公主的女子逛街,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但对着小月扑扇的大眼睛,却又不忍说了,只抚着她的头说:“总之自古女儿薄命啊。”复又想起自己已经去了未婚夫,不由得滴下几滴泪来。 小月虽然性子活泼,但还是很体贴的,见状,也不说话了,只紧紧靠着莫愁。 急急赶回宫的乾隆,在养心殿见了同样满脸不渝的和亲王和永瑢。 “又出什么事了?”一个儿子一个弟弟,乾隆也没那么多讲究,开门见山就问了。 和亲王和永瑢互看一眼,最后还是和亲王上前一步不得不将话挑明了:“皇上,那白吟霜说她才是硕亲王府的四格格,富察皓祯是假贝勒。” “老五,你莫不是真的昏了头!”乾隆闻言一惊,随即朝和亲王怒吼道。 “奴才也希望是昏了头了,不然兰馨可怜了。”和亲王委屈地嘀咕道。 “皇阿玛,这确是白吟霜亲口说的,有襁褓以及梅花烙为证,那硕亲王福晋及她心腹嬷嬷也承认了。”永瑢忙上前附和道。 乾隆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拿起案上的那盏茶一口喝了,才颓然地倒在龙椅上:“究竟怎么回事?” 和亲王这回是不敢冒头了,只拿眼看着永瑢,永瑢无法,只得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 原来这白吟霜当日白老爹死了搭上富察皓祯只以为从此终身有靠,女儿家谁不想与情郎做个正头夫妻。她到底从小见识有限,被富察皓祯一车一车的甜言蜜语说了只信以为真,又见小寇子等人对富察皓祯毕恭毕敬,他又是那般年少英俊的样子,便以为自己着实命好能做个官太太。谁知富察皓祯只敢将她安置在外边,她就算什么都不懂,也知道夫妻是要大红喜服拜过高堂的。但她被富察皓祯如此安置了已经没什么退路了,只能加倍小意温柔,否则她一失了节的女子还有什么活路。 硕亲王福晋找上门来,她虽怕却又有点期待,豁出去演了一场戏,也被她进了硕亲王府。只是进了王府她才知道好多事情与自己想象的差好远。原来王府的贝勒不可能明媒正娶她这个汉人平民的,原来她那位情意绵绵的情郎还在公主额驸选拨中大出风头,原来她只能做一个在公主额驸面前战战兢兢的通房,甚至连个二房都混不上。 那时候白吟霜的心恨极了,她恨即将入门的公主,更恨那个哄了她的富察皓祯。若不是他,她至少还可清清白白地嫁人,现在却是连见光都不能。只是她一弱女子,又能如何,只日日煎熬着。可那福晋也不知怎么了,对她越来越好,连富察皓祯都越过了。白吟霜这么多年与白老爹卖唱为生岂是真的单纯,越想越觉得不对。她便开始偷偷关注福晋和她的心腹秦嬷嬷。也是老天爷似乎要戳穿这一切,福晋对她并不防备,一次与秦嬷嬷暗地里感慨起当年狸猫换太子的话语被白吟霜听个正着。 白吟霜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身上梅花妆的胎记,只想骗自己不是真的,可这世上又哪来这么巧的事。挣扎了几天白吟霜便有意在福晋面前露了自己身上的胎记,果然之后福晋对她更好,甚至立即宣布她是富察皓祯的二房,那时候公主都还没进门呢。 白吟霜自此彻底确认了,她真的是那个可怜的被换出去的王府四格格。心中不仅对富察皓祯添上一层恨,也恨上了福晋。原来自己孜孜不倦不顾廉耻追求的本该是自己的,那个背信弃义的男人却理所当然地占了自己的一切,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样子。她看过福晋前面生的三个女儿回府的盛况,一个个都是那么富贵端庄,只有她偏偏还要躲在自己的家中做一个隐形人! 凭什么!白吟霜一时间充满了滔天恨意,凭什么她要从小跟着养父母吃糠咽菜,凭什么她要看人眼色到处卖唱谋生,凭什么她要牺牲了自己才能看得见这满园花团锦绣!但她又听着福晋当日说什么位子不保,心里还是存了点希望,便暗地里打听,谁知大多数人都说即使嫡福晋没生孩子也不大可能会有事,顶多不受看重罢了,实在不行还能抱养侧福晋生的孩子。 这一刻,白吟霜的恨意达到了顶点,说什么苦衷,原来不过要舍了自己换她的荣华富贵。于是白吟霜越看福晋那张慈母脸越觉得恶心,如今却想补偿了,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罢了,而且有上杆子让女儿做人小妾的亲娘吗!白吟霜冷笑着看着王府众人,反正唯一真心对她好的养父母已经走了,她什么都无所谓了,既然她得不了好,谁都别想好过。 于是在兰馨过门之后,白吟霜便变着法子地挑拨富察皓祯以及福晋与公主的关系,又假装怀孕又假装小产将硕亲王府搞得乌烟瘴气,心里方才好过一点。 这兰馨公主也真让人看不起,她要有她的好命,早就踩着富察皓祯这种男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却偏偏被整个王府的人弄得生不如死,看着这一切白吟霜别提多解气。 她以为她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皇帝来了,又被关进了牢里。她本就玲珑心肠,从常理想想,老丈人也不可能真杀了女婿和亲家,唯一要被牺牲的就是她这个狐狸精了吧。而富察皓祯个没用的一定救不了她,他还要公主救呢,硕亲王福晋能抛弃她一次就能抛弃她第二次,硕亲王是真的恨不得她死。 白吟霜心一横,在打碎自己最后一点希望后,干脆就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已经用她的人生成全了他们一次荣华富贵,没理由再用她的命再成全他们一次吧。 永瑢将故事讲完了,又偷眼看了看紧紧捏着茶盏的乾隆,赶紧又说道:“皇阿玛,儿子本来也不信,但那白吟霜说得头头是道,便查了下去,谁知竟是真的了。” “啪”地一声,乾隆把手里的茶盏生生捏碎,手红了一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章 决定 “皇阿玛!”永瑢见状忙扑了上去,也顾不得其他,急急捧着乾隆血肉模糊的手查看,恨不得以身相替,用力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衣襟,小心包住。 “还愣着干嘛,快叫太医!”和亲王则是冲已经软了腿的吴书来大喝道。吴书来晃过神来忙拔足狂奔往太医院。 “这事你们如何看?”弟弟和儿子一同查的,又人证物证俱全,有些不是白吟霜这种市井女子编得出来的,乾隆不得不信,胸中那口闷气越来越浓,涨得心口都疼了。但气归气,残局还得他这个皇帝收。 和亲王有自知之明,只把机会递给永瑢,永瑢叹了口气却道:“若是平常人家倒罢了,该怎么来怎么来,可是到底兰馨妹妹搭在那里面,却不好说了。”加之皇后又是小心眼,谁知道会联想到什么地方去,他反而吃力不得好了。 永瑢提起兰馨,乾隆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兰馨的前程却是全毁了,不由得对当日的指婚有些后悔。但他首先是皇帝,得先保证了大事。硕亲王一家是不能放过了,虽然面子落了,但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能借着此事将硕亲王府彻底拔了。只是兰馨怎么办?兰馨身后的齐王府怎么办?乾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决断,心里几番思量总觉得不周到。 正在此时,太医令被吴书来拖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太医令赶紧给殿里的三位爷请了安。 “赶快给皇阿玛看看。”永瑢忙道,让开一个位置。 太医令起先见包着乾隆手掌的蓝布全被血染了,唬得不行,待拿开布仔细一开,心底才松了口气,看着可怕却只是皮肉伤而已。对乾隆告声罪,便开始小心地处理起乾隆的伤口来。 虽然将细碎瓷片从手掌里挑出来很痛,但乾隆作为帝王这点忍耐度还有,他没吭声,只额头冒出了细汗。永瑢则在旁关切地看着,也没吭声,和亲王只得陪着他父子,不敢吭声。 待到太医令处理好伤口离开,乾隆心里大致有了决定:“这事还有谁?” “皇阿玛,硕亲王福晋做这事的时候并不缜密,不仅府里的老人有所风闻,她的姐姐一家也是同谋。”永瑢想了想回道。 乾隆的脸色又青了青,这事决不能私底下处置了,不然人家还以为皇家是那么不容人的了,没准他自己这个皇帝倒是背了黑锅。而且爱新觉罗家那么多姑娘没嫁的,若是让人以为他们是为兰馨仗势就不妙了。 “明儿上折子吧。”乾隆缓了缓气,朝和亲王和永瑢说道。 和亲王和永瑢都是玲珑人,一点即透,忙领了命。 “剩下的事,弘昼你料理吧。永瑢,你去趟傅恒那里。”乾隆随即又吩咐道。 永瑢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乾隆一眼,心里泛起辣的感觉。他一直都明白,从小到大,对他和妹妹,这个阿玛却是真的倾尽所有了。和亲王却是一惊,忍不住打量了永瑢几眼,又想起当年皇贵妃在世时的盛况,心里暗暗琢磨开了。 “你们先去吧。”乾隆也不等他们回了,直接挥挥手。两人忙安静地退下了。 乾隆见他们走了便起身,出了这么大的事,坤宁宫那里总要安抚一下,何况兰馨也在那里。但想着皇后以及兰馨的反应,乾隆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果然坤宁宫的气氛比他猜想得还差,皇后绷着脸带着她那心腹嬷嬷坐在那里,兰馨倒是不在。见乾隆进来,也只是僵硬地行了个礼,脸色一直不好,连乾隆手上的伤都没注意。 “兰馨呢?”乾隆也没在意,自个儿拣了凳子坐下,关切地问道。 皇后闻言脸色略略好点,回道:“哭得不成,臣妾让安置在偏殿歇会。” 乾隆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恐怕得你这个额娘多宽慰一二了。” “皇上,臣妾又要忠言逆耳了。这硕亲王府也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若是轻轻放下怎堵得了天下悠悠之口!”皇后听了,却是一阵气苦,语气又僵硬起来。不把兰馨的面子做足,兰馨将来回去怎好弹压 “只是这事倒是好了。”乾隆却是冷哼一声,“他们的事大破天了!” “皇上,这是何意?”皇后一惊,抬眼急急问道,莫不是还有其他肮脏之事。 乾隆看了皇后一眼,让他将人都退下,方才将硕亲王府偷龙转凤之事说了。皇后的反应比乾隆还强烈,整个人都被火点着了,一张脸变得万分狰狞:“简直胆大包天!”一想到自己给女儿千挑万选的却是个西贝货,皇后的心都揪紧了,她已经可以想象后宫众人是如何嘲笑于她的了,还有前朝那些人肯定会把坤宁宫都看轻了。 “正是如此,硕亲王府是留不得,兰馨便交予你了。”乾隆与皇后很久以前就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如今这种情况他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何况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乾隆不说尚可,一说却惹得皇后更是生气,心里涌上悲凉,都到这份上了,好歹是那么多年的夫妻,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复又想起刚刚还哭得可怜的兰馨,她怎么承受得住这等打击!以后的日子让她如何过!想到这里,皇后不由得悲愤道:“皇上倒是一句话的事,兰馨可是一辈子的事!”话里话外有些影射乾隆当初给兰馨错选额驸以及今日的不通人情了。 乾隆听了也恼了,当时他是有此意,可是宁楚格说那假贝勒看着让人不舒服,便有些犹豫,还不是皇后上杆子地催,甚至搬来了太后,就怕如意女婿跑了似的。若是当时能容他多考虑一阵,未必是这个结局了。有心斥责皇后几句,但见她死忍着的样子,又想起兰馨的惨样,心里软了软,只叹了口气:“朕何尝愿意如此,不是真疼她当初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可如今难道能饶了硕亲王府!” “那兰馨怎么办?”乾隆都这样说了,皇后还能说什么,当初她也是推波助澜之人,如今这个一项强硬的女人没了主意。硕亲王府犯得是欺君之罪,而那所谓如意女婿不仅被歌女迷了魂还不是正品,皇后是救不了也不想救,可兰馨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在坤宁宫给她修个小佛堂,先这样吧。”乾隆长叹一声,不得不狠了狠心。还能怎么办,总要事情过了再说。 皇后闻言身子晃了晃,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1章 下场 坤宁宫里的帝后心情沉重,刚将六阿哥送走的傅恒心情也好不起来。硕亲王府再跟富察家八竿子打不着,但两家到底用的还是同一本族谱,又是那等偷龙转凤之事,一个失察是跑不了了,真是祸从天降。这也就罢了,这次偏偏皇帝特地让六阿哥来一趟,这种的深意更是让他七上八下。 傅恒在书房里定了定心,方才叫人把自己的儿子以及富察家其他男人们都请了来,将六阿哥来传递硕亲王府的消息说了。 “岳礼那混蛋,看他娶得个什么样的女人,亏他还疼得个跟什么似的,居然连传宗接代的儿子都让人换了,一家子都是没脑的!还有那个假子,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看着就不像是咱们家的人!”傅谦第一个跳出来破口大骂,他们一家,即使孝贤皇后尚在之时,也是微小谨慎,更别提现在了,却偏偏一锅汤被这么一颗老鼠屎给坏了,他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直接冲去把硕亲王一家灭了干净。 “八叔莫急,侄儿看皇上既然能让六阿哥来通气,可见就没把咱们家算在一道。”明瑞想了想,眉头慢慢松开了,开口劝道。 傅恒闻言欣慰地点点头:“这也正是我想的。“一听弟弟侄儿都是如此说,傅谦才算松了口气,复又大骂硕亲王府:”一家子的不着调,还不如死了干净。“ 听他实在骂得难听,傅恒不由得看了傅谦一眼,傅谦这才渐渐收了声。傅恒又看向明瑞,说道:“明瑞,你是嫡支,这事还得落到你身上。等明儿皇上一下旨,你就赶紧办了。” “九叔放心,侄儿回去就准备。”明瑞忙应了,但马上又皱起眉头,“这事可把皇后得罪深了。” “明儿就让你九婶进宫去请罪,希望为时未晚吧。”傅恒叹了口气,心里也不抱什么希望。 “阿玛,只要皇上不怪罪便是了,就算如何周到也做不到面面俱到。”福康安撇撇嘴,显然对皇后一系很不上心。 “哎!”傅恒又叹了口气,却没斥责。 “那个白吟霜怎么办?咱们家可不能有这样的女儿!”傅谦灵光一闪,不由得大惊,他的女儿还吊着呢。 “咱们家当然没有这样的女儿!皇上能让六阿哥来,自然就不会踩着咱们家。”傅恒在这一点还是有把握的,安抚道。 “那就好。”傅谦拿袖子擦擦冒出来的冷汗,再灌了一大杯茶下去方才定下心来。 “九叔,六阿哥恐怕真是简在帝心了。”明瑞却突然说道。 “什么!”刚安静下来的傅谦几乎跳了起来,对这个压了自家姐姐一辈子的女人,他们这一辈的可是深有抵触。 “八哥,不管怎样,富察家才是最重要的。”傅恒也没反驳明瑞的话,却定定地看向傅谦,看得傅谦颓然地长叹一声,他不得不承认,只有富察家是根本,有些事情不得不忽略和牺牲。 傅恒见状,心底松了口气,喝了口茶,又问道:“婉仪最近怎么样了?” “请了宫里出来的两个嬷嬷教着呢。”傅谦有气无力地回道。 “我让人找了两个当年侍奉过皇贵妃的,明儿就送去你家。”傅恒说道。 傅谦极不情愿,但不得不点点头。 比起上辈的纠结,富察家的小辈们却别有一番心思。他们与孝贤皇后到底隔了一层,也没什么接触本就不亲,那些爱恨情仇离他们有点远。再加上和敬时不时地指手画脚,他们倒是越发地不喜欢了。一想到若是将来富察家再出一个皇后,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更多了,一个个脸上不由得露出点跃跃欲试的表情,就连一向稳重的明瑞也不例外。倒是福康安,早年被养在宫中,不由得心乱如麻,一重火一重冰地煎熬。但心底却又不由地滋生出那一点又一点不切实际的奢望来。 和亲王果然在第二日早朝上了折子,历数硕亲王福晋雪柔联合其亲姐雪晴以假子换亲女之事,并硕亲王府对公主不敬之事,白吟霜之事果然被隐下了,一时之间,全朝哗然,傅恒等人立即出列请罪。乾隆对傅恒等人倒只是斥责一番便轻轻放下,对硕亲王府却是大怒,也不待众人反应,就雷厉风行地发作了。硕亲王福晋雪柔及其姐雪晴行这等阴狠之事被赐死,假贝勒皓祯虽被蒙在鼓里但对皇家不敬也被赐死,念硕亲王确实不知被降为辅国公。雪晴的夫婿被剥去都统一职,全家贬为庶民。雪晴娘家教女不严,全家发往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这事犯得太大,乾隆的怒气也太大,朝中无人敢说话。 待到曾经的硕亲王现在的辅国公岳礼离开宗人府的时候脸色灰白,头发也白了,走路都是飘着的。他刚刚才知道,他疼宠了一辈子信任了一辈子的妻子换了他的孩子,他用尽半生心血的嫡长子不是他的孩子,他恨极了没有廉耻的白吟霜反而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想哭也想笑,他生气他愤怒,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但那两个曾经最亲却伤他最深的人等不得他的发泄就被拖走了。看着雪柔哀泣连连地求他救命的样子,看着皓祯不可置信大喊大叫的样子,岳礼感觉自己的一辈子就是一个笑话,所有的愤怒都被无边无尽的悲凉盖过,他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了,连瑟缩在一旁的白吟霜也没看一眼。 他混混沌沌地弃了白吟霜走出宗人府,他混混沌沌地走回了府邸,却见侧福晋翩翩以及小儿子皓祥立在门口。 “王”翩翩显然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看见岳礼眼泪就下来了,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称呼,只上前扶住他。 “阿玛,刚才内务府的人来过了,府里所有逾制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三个姐姐那里他们也去过了。”皓祥却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无悲无喜的样子,只淡淡地说道。 岳礼一惊,抬头就去看王府的牌子,果然已经被换了,要不是用力抓紧翩翩,他几乎站不住了,几辈子的荣耀就毁在他身上,岳礼一下子老了十年,老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无尽的悲凉。他动了动嘴唇,半响之后向皓祥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皓祥却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依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岳礼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一向是影子的小儿子已经长大,可什么都晚了,一瞬间,他心若死灰。 白吟霜则被富察家的人带往京城郊外的尼姑庵,让她在那里修身养心。这还是念在她被生母遗弃的份上,不然以她孝期失贞的情况早被浸了猪笼。白吟霜似乎也想明白了,乖乖地不吵不闹。其实现在想想,她半生飘零,最幸福的日子却是养父母还在的日子,只是什么都晚了,不若在此也算清净,反正她心中早已无爱,那些恨的人也遭了报应。 而雪柔前面三个女儿,也是当初被白吟霜又羡又恨的三位格格也陆陆续续地被夫家休了回来。她们这些年在夫家仗着王府格格的身份很是高人一等,又在雪柔的调教下,对妾室很是阴狠,早不得夫家的人心。这次雪柔又出了这样天大的事,她们的夫家更疑心她们会不会同她们生母一样行这等偷龙转凤之事。不仅找了借口将她们休弃了,连她们所生的孩子都成为家族弃子。只是昔日的硕亲王府早已不值一提,岳礼也病倒在场,她们早年更是对皓祥多有压迫,除了镇日啼哭之外以别无他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2章 失言 额驸要被正法,这么大的消息当然不能瞒着兰馨。于是在皇后的吱吱呜呜中,兰馨昏了过去。在好不容易被救醒后,兰馨就哭着喊皓祯哭着要找乾隆求情。她是真的爱那个绝情的男人,即使他是假贝勒,她也没有死心。何况她是皇家公主,除了如此她也别无选择了。但皇家有时候是很绝情的,虽然乾隆亲临宽慰,但对于求情之事只一笔带过,而这次皇后也没有站在兰馨这一边,虽然她很疼爱兰馨,但她毕竟还有一个亲生儿子。 求情不成,兰馨就整个人垮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坤宁宫偏殿里,浸在了悲凉里,失了魂一般。乾隆先前还三番两次前往探望,但兰馨如此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走眼和绝情似的,久而久之也觉得难受,便不大来了。皇后虽然悉心照顾,但到底劝不回来,除了唉声叹气外别无他法。她到底皇后,有一宫的宫务要处理,一宫的女人要防备,还有一个命根子要照顾,哪能时时注意。兰馨最后只剩下一个崔嬷嬷日日夜夜揉着她叹她命苦。 “幸好是在坤宁宫,不然那等捧高踩低的可就造反了。”宁楚格见状,不由得一叹。她也不知道这样对兰馨是好是坏,也许对她来说在硕亲王府看着富察皓祯对她咆哮也比现在好。 “可不是呢,兰馨公主再是如此,恐怕就是废了,皇上可不会容忍一辈子。”浅碧也跟着叹息道。 宁楚格用力地扯开手中的鲜花,散了一地的花瓣,这宫中就是这么残忍的,可是心头却升起了悲凉之感,若是有一日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却不由得觉得眼眶发热。 “这是怎么了?”这时宁楚格身后传来熟悉又关切的问候。 宁楚格忙转过头,果然见哥哥永瑢立在身后,忙不迭地用力擦擦眼睛,连连摇头。 “还说没什么呢,眼睛都变成兔子了。”永瑢点点宁楚格的鼻头,亲自从旁拿了帕子给宁楚格拭泪,脸上止不住的担忧。 也许是宁楚格偏心,她一直觉得自家哥哥才是最像皇阿玛的人,他们对放在心上的人的那种温柔体贴,真的让人不由得醉死其中。 “没事,我只是想起兰馨的事,心里难过罢了。”宁楚格挽住永瑢的手,又叹息一声。 “其实皇阿玛本不是薄情之人,若是兰馨自己争气点,等到事过境迁,有些事还是可以斟酌的。”永瑢的脸上带了点同情也带了点不屑,“如今她这样闹,皇后又是不聪明的,惹得皇阿玛心冷了,于她也没什么好处。” “她真的喜欢那个男人才如此的。”宁楚格却是同情多了点,不由得说道。 “这就是眼光问题了。”永瑢脸上的不屑更浓了,富察皓祯那男人,就不是假的也从头到脚没一点让人看得上的,“不过岳礼的小儿子皓祥倒是不错。” 宁楚格闻言一愣,然后看向永瑢,永瑢点点头,道:“多隆荐来的,我给寻了个差事,做得不错,岳礼也想通了,如今他府里都是皓祥做主。你放心,这事皇阿玛也晓得。” “外面的事,你自己有数就成了。”宁楚格放下心来,不由娇嗔道,对兰馨的事倒是淡了点,毕竟别人的悲伤终究是别人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了,如今就给你找个好额驸了。”永瑢微微一笑,手里拿着折扇晃着花儿,看着眼前娇艳如花的少女,心中升起浓浓的不舍来。 “是好是坏,你们看着就是了,我又不是兰馨。”宁楚格脸却一沉,别开头,并不想谈这等事。 “绵绵,皇阿玛已经在看人了,和嘉之后就是你了。你是我亲妹妹,自然盼着你好,若是有喜欢的,哥哥总是帮你的。”永瑢却不容她逃避,将她的头扳回来,语重心长地劝道。这两年他一直觉得自家妹妹心里有事,对婚事也丝毫没有盼望似的,心里急得不行,虽不至于跟兰馨似的,但总盼望着她能嫁得如意郎君。若是心里真的有人了,只要不是太离谱,他愿意帮着成全,可无奈宁楚格谈到这个就总是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宁楚格的两只手用力绞在了一起,渐渐泛白,那个雨夜的记忆又涌上心头,琴声幽幽,箫声冉冉,这真的是可以奢望的吗? “你们兄妹站在这干什么呢?”这时乾隆的声音传来,宁楚格一惊,慌忙同永瑢一起见礼。 “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乾隆见状,将儿子拨开一边,女儿拉过来细细查看。 “皇阿玛,女儿没事。”宁楚格忙挤出笑容来,却瞄见福康安正立在一旁定睛看她,脸上的笑僵了僵,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永瑢在旁恰巧看见这一瞬间的事,眼光不由得闪了闪。 乾隆倒是没注意,顺手牵起宁楚格,眉头也皱了下来:“是为了兰馨的事吧。”这些日子他的心里也怪不好受的,却又无可奈何。 “皇阿玛,可以效仿唐时太真妃之故事。”不知怎么着,宁楚格这句话冲口而出,惹得一旁的永瑢和福康安都担忧地看向她。宁楚格也自知失言,不由得低下头,她只是不想看见,不想看见兰馨在宫里像鬼一样过下去。她的确为了生存抛弃了许多,但是她不希望连最后一点良心都没有了。也许也是她仗着乾隆那么疼她的缘故吧。 乾隆却没有发火,只叹息一声,摸了摸宁楚格的头,半响也没有说话。他这个女儿,在这宫里了还是要坚持最后那点美好,所以他才那么喜欢她,那是他已经不见了的美好。只是兰馨之事怎会如此简单,其他的不说,单单她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他有心也无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3章 端倪 硕亲王府的事看似沸沸扬扬,但其实并没有在前朝后宫留下太大的烙印。大家更关切的是接下来的两件大事,恩科和选秀。 都知乾隆重汉学,家中有子弟的,都希望挤进这届恩科,混个天子门生从此平步青云,其中以和珅这个二十四孝爹最明显,这不连乡试都没开始呢,他就上窜下跳地开始给可能当主考的人都一一送上春风般的温暖。尤其是最可能人选纪晓岚这些日子总见到一个乐呵呵不吵不闹不挑剔反而上杆子帮忙的和大人,非常之不习惯。 而八旗秀女也都带着家人的期望或祝福进了宫,在皇后的晚娘脸下开始了秀女生活。她们中除了真心想撂牌子自嫁的,全都卯足了劲地表现,想要博得一个好前程。乾隆由于还身强体壮,脸也长得还算英俊成为秀女们觊觎的重要目标。其他爱新觉罗家未婚的爷们也成了秀女们眼中的肥肉,尤其是五阿哥永琪和六阿哥永瑢更是上等的五花肉,都恨不得一口吞了,没准就能混个母仪天下。其余的各八旗子弟,都被秀女一一列入备选目标,好不热闹。 后宫的女人也都精神抖擞地进入了战斗状态,乾隆现在存活的儿子不多,儿子活着亲娘也活着的,只有纯贵妃和三阿哥永璋病怏怏二人组,而且永璋已经有了三福晋,秀女们成不了儿媳妇那自然就是敌人了。 其实这次真是冤枉了乾隆,他老人家喜欢的是风姿摇曳并且能够跟他从风花雪月聊到人生理想的汉家女子,满洲姑奶奶他觉得供着皇后以及舒妃这两座佛已经够了,没必要再自寻烦恼。他是真心地为小辈们准备的,尤其是他唯二适婚的两个儿子,五阿哥永琪和六阿哥永瑢。可惜他好色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没人信他真的是清白的。 皇后看着满宫的豆蔻少女,娇嫩得如同花蕾一般,自然想到自家女儿一样的年华,已经枯萎在地,眼神越加阴测测,看得秀女们每每大气都不敢出。纯贵妃已经不指望了,倒还坐得住,只心里琢磨着给儿子添一二能生养的侧室。舒妃则忧愁地看着贾贵人的肚子,也是个没用的,按理说也算翻牌子多的了,到现在也没个反应,舒妃已经开始考虑在秀女中选一两个家中式微的培养。贾贵人背地里更是没少求神拜佛,她的娘家祖母和母亲更是大发宏愿,恨不得直接塞个娃娃进去。而最急不过还在禁足中的令嫔,已经被忘得差不多了,再那么多如花美人儿一来,就算将来生下皇子,哪还有她的地方。心中更恨五阿哥行事拖沓,都已经那么久了还没个消息。殊不知五阿哥现在脑子还算正常,令嫔也不是亲娘般的存在,在乾隆那里委婉试探过就再也不敢提了。 这令嫔也不愧为从洗脚婢爬上来的,能屈能伸,在和敬那里抹了一回泪之后,就日日穿着素净的衣服大着肚子在长春宫前拿着扫帚徘徊。恰巧乾隆这段时日为着兰馨的事烦恼伤心,时不时就会来长春宫对着自己逝去的红玫瑰和白玫瑰倾诉一番,一来二去的就心软了。乾隆也不是不知道令嫔在耍手段,但自从孝贤和慧贤走后,满宫的女人没一个合心意的。皇后就不用说了,孝贤一半的知情知趣都没有,舒妃更别提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纯妃病怏怏的,新上来的贾贵人虽然不错,到到底是青皮橘子,那满宫的秀女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乾隆也是人,也需要人陪也需要人哄,心中最殷红的那滴朱砂痣没了之后,他越发的寂寞空虚。令嫔是个聪明人,什么都学得很像,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得暂时的满足。 只不过令嫔再重要也没亲闺女重要,所以令嫔的卖力演出虽然让乾隆渐渐解冻,但复位复宠的事还有待令嫔同志继续努力以及有待宁楚格彻底消气。 “公主,你看这?”晴岚不安地向宁楚格汇报延禧宫的动作。 “这宫里百花齐艳才好的,不过是打打她的气焰罢了。”宁楚格却没往心里去,令嫔这个女人终究是出身所限,太小家子气了,以为哄好了皇阿玛,培育了福家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皇帝怎么会被她一个小小宠妃哄好,满朝的人精更不是死人!她干嘛要对付令嫔,留着她将来与五阿哥乱斗岂不更好。而且她下去了,皇后一枝独秀了反而不好,就连太后娘娘不是也希望宫中能够热热闹闹的吗。 “公主,这秀女都进宫了,要不去看看吧?”初雨是个喜热闹的,便唆使着宁楚格。 宁楚格微微有些动容,她对十之成为自家嫂子的富察婉仪非常的好奇,但她的身份却又不太适合。 “公主,明日里皇后娘娘及各宫娘娘要检阅秀女,不若?”晴岚比初雨稳重,想了想建议道。 一听是皇后,宁楚格顿时觉得牙有点疼,算了,还是另想他法吧,免得被皇后莫名其妙地又讽刺一顿。 这时浅碧急急地赶了过来,凑近宁楚格小心地说道:“公主,荆州发生民变了,皇上正在养心殿大发雷霆呢。” “什么!”宁楚格一惊,瞪大了眼睛,不会是新月格格吧,她觉得牙更疼了。 浅碧能打听来的终究只是面上的消息,再多的也没有了。宁楚格也没上心,新月格格的剧情就算开始也波及不了她,权当是看戏了。 待到晚上永瑢过来,宁楚格已经好心情地绣十字绣玩了。 “怎么,玩着呢?”永瑢自顾自拉了凳子坐下,好笑地看着宁楚格似乎在绣一个长相很奇怪的猫,虽然他觉得更像是妖怪。 宁楚格也不与他争辩,只白了他一眼,问道:“皇阿玛,怎么样了?” “没事了,发了一顿火,决定南巡了。”永瑢翻了翻白眼,有时候自家皇阿玛的思维太过于让人摸不着了。不过最近天灾的,出去散散心也好。 “啊?”宁楚格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好笑地摇摇头,“那荆州怎么办?” “他他拉努达海请战,皇阿玛准了。荆州民乱本来也不严重,不过是白莲教煽动的,大军一到土崩瓦解。”永瑢对这个倒不担心,无所谓地回道。 不过会带回来一场旷世绝恋,宁楚格暗地里撇撇嘴,也放下了。 “对了,南巡皇阿玛是必定带上你的,准备准备吧,要什么让人来说声。”永瑢自然也不提了,他现在还不到能碰军权的时候。 “皇阿玛去南巡干嘛啊?”宁楚格懒懒地不想动,她已经去过三次江南了。 “据说是巡视江南考场。”永瑢轻咳一声,面上也有了点难为情。 “哎!我还想留着看未来嫂子呢。”宁楚格撇撇嘴,有点不大情愿。 “什么未来嫂子,别乱说!”永瑢到底还是少年,面上微微染了点红,一本正经地轻斥道。 “窈窕淑女,难道君子不想看一看吗?”宁楚格吐吐舌头,对永瑢扮了个鬼脸,笑得好不开怀。 “鬼丫头,不与你说了,前儿的烟雨图还在案上呢,先走了!”永瑢顿时有点招架不住,虽说心里明白这是必须做的事,但十七岁的少年总有那一丝半丝的向往,若是能举案齐眉也是幸事。 宁楚格盯着永瑢急匆匆的背影大笑出声,只是永瑢到了门口,却突然转过身子,说道:“绵绵,我刚忘了说了,这次福康安也跟着大军出征了。” 宁楚格手里一直拿着的绣帕缓缓落在地上,忙扯出笑脸,道:“哥哥,干嘛与我说这个?” “没什么,只顺嘴说说。”永瑢深深地看了宁楚格一眼,然后离开了,伴随着淡淡的叹息。 这叹息,重重地落在宁楚格的心上,喘不过气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4章 琴箫 永瑢走后,宁楚格显得非常的焦躁不安,手里的针线活再也做不下去了,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宁楚格的思绪飘回了那似乎很遥远很遥远的曾经。 顶着皇贵妃之女的身份,额娘宠着阿玛爱着哥哥护着,宁楚格的日子一向来过得非常滋润,虽然名份上比起和敬弱了点,其他的甚至是有过之无不及,弄得她真的只如孩童一般天真度日。只是天堂到地狱之间不过是一线之隔,她八岁那年,额娘死了,全宫的面目都变了,那段日子太过于艰辛,逼得她不得不迅速地成长起来,才发现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在现代形成的二十年观念在一朝崩塌,风刀霜剑处处加身的宫廷,让她遍体鳞伤。前世的她也不过活了二十载,那个时候的二十岁懂什么,现世在皇宫里也一直活在蜜罐里,额娘什么都没来得及教给她便匆匆而去,虽然一次一次地逼着自己成长,但那种痛那种伤真的难以承受。不能告诉皇阿玛,不能告诉哥哥,她迷上了弹额娘身前最爱的古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通过琴声发泄出去,真的很好。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当她弹琴的时候,外面就传来幽幽箫声来和她。一开始那箫声很笨拙,常常走音,断断续续的,但它似乎能明白她的感受,即使是再难听的箫声也能让她平和下来。渐渐地,那箫声越吹越好,他们也越来越合,无论开心的还是伤心的,似乎都能从中得到慰藉。只觉这琴箫合奏中更有千般柔情,万般婉转,比之古人所称道的琴瑟合鸣,另有一番深意,有时如春光明媚,百花含笑,清风拂柳;有时又如桂华流瓦,月下对酌,低吟浅唱。每当宁楚格轻抬右手,拨向琴弦,感觉时间凝滞不动,一切已然消失,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琴箫合奏。 对于吹箫的人,宁楚格可以肯定是个男子,几次想见,但又却步。身在后宫,身不由己,想见最怕枉然,只是心思一年重上一年,那个吹箫的身影总是环绕其间。三年前,宁楚格终于忍不住走出院子,远远望去,在他转身的刹那,她听见花开的声音也听见了花落的声音。 为什么他偏偏是富察福康安!他与她之间虽是咫尺却是天涯,彼时他们站在两个战壕里连两两相望都是罪孽。即使是现在,无论她对他,还是他对她,都不是最好的选择!他是孝贤皇后悉心照顾的侄儿,她是慧贤皇贵妃疼爱有加的女儿,他要为富察家冲锋陷阵,她也要为亲人呐喊助威,他与她一点相合的地方都没有。即使勉强,将要面对的实在太多太多,可能那琴箫和谐更成为一种奢望。她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曾经的美好将会在可以预料的防备与疑心下渐渐磨去,原谅她,她真的不够勇敢,承受不了失去,不若一开始就不要得到。只是多年的陪伴,已成了一种妄念,离得越远越是渴望,一年又一年,渐渐地变成了结,缠绕心间,再也不能解开。 如今被自家哥哥挑开一节,宁楚格心中又酸又涩,说不清什么滋味,那古琴早已收了起来,那妄念用理智一点一点地压下,为什么偏偏还要提起! 宁楚格抬手一抹,才发现早已潸然泪下。 “浅碧,摆琴!” 而此时富察家的院子里,福康安站在屋檐下,手里握着一管箫,望着那一帘雨幕发愣。 他从小喜欢的是骑射是刀剑,是金戈铁马是鼓角争鸣,最不爱的就是文人软绵绵的东西。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更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在第一天进宫的时候,那个在御花园灿烂的笑脸却戳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人真的是很奇怪,刻骨恨意可能只是来自于一句话,而时时牵挂事事上心也只是源于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明知不该也不能,明知她和他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但就像被中了蛊毒一般,再也控制不了。听着那幽幽琴声,心跟着一痛,福康安学起了往日最看不起的靡靡之音,伴着她的琴声,他觉得是如此美好。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对她的渴望一年多过一年,她的一眉一眼一颦一笑如刀刻般在心。人生有七苦,求不得最苦,一向最志高存远的福康安也成了网中人,这执念编织的网,他怎么也挣扎不出来。即使没了琴声,他依然希望有箫声陪她到尽头。 三日后,他就要上战场了,不管是什么个结果,他都想要争一争,他不想死的时候悔不当初。莽撞,可能会难熬一阵子,但懦弱,会难熬一辈子! 而同时永瑢在阿哥所也坐立难安,本来他还不确定,见刚才绵绵的反应,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一直以来的好心情顿时化为乌有。 他这个妹妹平日里这么乖,怎么就偏偏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难题!虽然他与富察家有联姻之意,但娶进来与嫁出去是天壤之别。这世上也只有皇阿玛,不,恐怕就连皇阿玛也不会真的以为长春宫里的两幅画像能亲如姐妹,她们比仇人还恨对方。后宫又连着前朝,情意也罢利益也罢,这些年富察家与高家结下的仇怨更是数不胜数。 一笑泯恩仇只是一个笑话,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益罢了,娶进富察家的女人,一切仍由他掌控之中,但把亲妹妹嫁过去,这不是亲手送上人质。何况富察家又怎么会对绵绵真心,还有和敬在其中搞风搞雨,即使福康安现在有几分情意,可男人的情意能值多少,在利益面前受伤害的永远是绵绵。他那么爱绵绵,保护她让她幸福成为额娘死后的执念,他不能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不想让绵绵为他牺牲什么,他只希望绵绵能嫁入门第简单的人家,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有如意郎君相伴,有儿女绕膝。他奢望的举案齐眉他奢望的清风明月,只希望他最爱的妹妹能够没有任何负担地享有。 福康安,绝对不行!永瑢的手用力一折,上好的檀香扇断成两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5章 结怨 “啪”地一声,和敬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地上,脸上的表情已趋向于狰狞。 “公主,息怒,仔细手疼!”周围的下人除了和敬的奶嬷嬷周氏之外是大气都不敢出了。 “疼死了更好,皇阿玛的心早就飞了,哪次南巡没落下那个丫头过!”和敬一想刚得到的消息就不由得气苦,自家皇阿玛的偏心是没边了,想想京城里那些个传言,什么和敬为尊和宸最贵的,她堂堂嫡长公主越发被逼得没地了,这算个什么事! “公主,那和宸公主再怎么着也只是妃嫔之女,哪比得上公主乃先皇后所出啊。”周嬷嬷忙揉和敬的胸口,软语相劝。 “她的封号可是固伦了,皇阿玛哪里把皇额娘放在眼里!”和敬闻言,神色悲哀起来,她知道别人是如何说她的,可她不争成吗!若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得了势,皇阿玛又是个靠不住的,她到时的下场想想就可怕。她可是堂堂的嫡长公主,要她将来低眉顺眼战战兢兢地过一辈子,她是绝咽不下这口气的,自家额娘在地底下也安生不了! “公主,听说富察家那儿请了当年储秀宫当过差的教导婉仪格格呢。”见和敬神色缓了,大侍女春芬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刚探听来的消息说了。 “啪!”又一只茶盏落了地,和敬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眼睛几乎要滴下血来,半响才缓了过来看向周嬷嬷,“嬷嬷,你说,这世上本宫还能靠谁!”连舅家都靠不住了,她只有靠自己。 “公主,许是什么误会呢。”周嬷嬷岂不知是什么缘由,虽然心里埋怨富察家的绝情,但嘴里不得不劝道,也希望真的只是误会。 “什么误会,不要打量得别人都是傻子!”和敬却冷哼一声,心彻底冷了,不过想要事先巴结起那个女人的儿子吗,可怜她额娘尸骨未寒呢!要不是她两个兄弟都被那群狐媚子给害死了,他们哪敢呢! “公主,如今可怎么是好?”周嬷嬷没有儿女,把和敬看得比自己还重,心里急得上火,若是那两家握手言和了,公主的日子却是艰难了。 “他们想要握手言和,也得看老天爷愿不愿意。”和敬压下气来,暗暗思索一番,冷笑一声,他们成了事,她的大事岂不完了!既然舅舅们无情,就别怪她无义了。和敬的脸色已如地狱里的鬼魅一般,就连周嬷嬷也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屋子里静了半响,和敬突然看向春芬,开口问道:“听说和宸那丫头真是菩萨心肠,倒管起兰馨的事了?” 春芬见状点了点头,头低得越发低了。 “和宸的菩萨心肠总要让皇后娘娘知道才不枉费了她的一片心意啊。”和敬冷冷地看着自己手上华彩的指套,淡淡地说道。 “奴婢明白。”春芬闻言,忙应了一声,方才小心翼翼地退下。 和敬看着她离去了,又让其他人也下去,只留下周嬷嬷一人服侍其更衣,只脸色一直是青着的 周嬷嬷取下和敬满头的饰品,小心地梳起和敬那头长长的青丝,看她神色渐渐缓和,想了想,终还忍不住问道:“公主,要传额驸吗?” 和敬一听,本来和缓下来的面色一沉,取下手上的指套重重地扔在妆台上。 周嬷嬷吞了吞口水,再也不敢说了,只专心地梳头。心里却是犯愁,女人再硬最后还得靠儿子,如今公主如此不亲近额驸如何是好。 “容嬷嬷,皇上算什么意思?”其实和敬也不用动心思到皇后身上,皇后也有消息来源,她心里比和敬更不好受,都不用挑拨就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兰馨这个样子,他倒有心高高兴兴地带着和宸那丫头出门去。” “娘娘,禁言。”眼见皇后越说越不像话,容嬷嬷忙劝道。 “本宫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和宸那丫头前儿做了什么,皇上倒好,不怪罪也就罢了,反而要带着出门,这心偏得没边了。”皇后却是越说越愤慨,宁楚格在御花园的那席话已传到她耳朵里,好不容易忍下了,今儿是彻底被挑起来了。皇后可不会想宁楚格是好心,在她听来那是纯粹地挑衅,绝对的包藏祸心,一想到兰馨都成这样了,这丫头还蛇蝎心肠地不放过,皇后就恨不得生吃了宁楚格,但无奈宁楚格是乾隆心尖尖上的人,身边跟个铁桶似的,皇后再愤恨也插不进手去。 “娘娘,你到底皇后,和宸公主再厉害也是小辈。”容嬷嬷闻言却说道,在她看来,这和宸公主也是个不安分的,若是不打压一番,指不定就是跟当初令妃一样的祸害,就跟她那个弱柳扶风的娘一样,“娘娘您得为兰馨公主和十二阿哥考虑啊。” 皇后一听这话,倒合了自己的心意,的确,若是不好好地教训一番,倒显得她这个皇后越发地不重要了,兰馨这个样子,十二又那么小,她不强硬点怎么行!皇后本来就是个一根筋的人,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管乾隆如何了,她想着自己到底是嫡母,管教儿女说破天也不是错,何况和宸那丫头一天到晚懒懒散散的,规矩上自然不成,谁也挑不出她的理来。 “对了,娘娘,秀女那里奴婢打听了,倒是富察家的闺女看上去最出众。”容嬷嬷待皇后想定,又说道。 “又是富察家!”皇后的脸色刚缓下立马又绷紧了,对那个时时刻刻压着自己的元后还有风生水起的富察家,心里是又妒又恨,“他们家倒是心大!” “娘娘,这事咱们得早作打算。”容嬷嬷的面上也带了忧色,不管这富察家的闺女是干嘛来的,总不是好事。 “本宫也不是好惹的!“皇后的眼神更加锐利,重重地往桌上一拍,生生地折断了手上的两个指套。 而此时宁楚格终于停下了手,情绪激昂之下她连指套都没带,十指手指已经血淋淋的了。 “公主。”浅碧等人先前不敢扰她,此时忙扑了上来,“唤太医吧。” “算了,包一包就好了。”宁楚格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涣散,不知怎么的,她竟感觉不到疼。 浅碧等人见她如此,也不敢说了,幸好屋子里这些药也齐全,只围着宁楚格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幸好这西三所说是公主住所,但因纯贵妃身子不好,乾隆念旧就让和嘉一直住在钟粹宫,是以这里一直以来只住了一个宁楚格,否则又得多事,只是明日本就要多事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6章 受苦 因晚上弹了半夜的琴,第二日宁楚格起来时脸色便不好,麻木的手指此时痛得十指连心,额头都是密密的汗。 “公主,奴婢去唤太医。”浅碧心一惊,一面给宁楚格擦汗一面朝暖翠使眼色。 “请安的时辰到了。”宁楚格却摇摇头,唤住要跑出去的暖翠。在这宫里就得守着该守的规矩,何况皇后最小心眼,何必自讨麻烦。 “可是?”暖翠在门口犹自犹疑。 “不过一会的功夫。”宁楚格让浅碧给自己上了层粉遮盖,这皇后最看不得她了,每每不阴不阳地刺她几句就恨不得她走得越远越好。待会回来绝对来得及,若是现在闹起来,到时哥哥来翻昨夜里的事她一时半会也不好解释。 浅碧等人还待劝,但见宁楚格已经自顾自往门外去了,浅碧只得吩咐其余三人几句,匆匆跟上。 宁楚格到的还算早,正与和嘉撞上,想到一直缠绵病榻的纯妃,宁楚格不由得关切地问道:“四姐姐,纯额娘怎么样了?”毕竟大家目前都是自己人。 “有些起色了。”和嘉忧愁地笑了笑,却看到宁楚格的手一愣,“这是怎么了?” “没事。”宁楚格忙挤出一个笑容,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前儿得了些上好的人参来,我年纪小吃不了那些,待会让人送去。”宁楚格的人参却是舅舅家送进来的,高家虽早年是包衣,但不仅出了皇贵妃抬了旗,子弟们都还算本事,尤其是治水方面独具一能,深得乾隆信任,历任两淮盐政c两江总督等要职,家中虽比不得富察家名声显赫,但也是豪贵一方,因此高家对宫里的两个外甥是无微不至。 和嘉知她不想说,便识趣地不问,只点点头:“那多谢了。”他们一系,永璋已经废了一般,纯贵妃又是那个样子,自然得识时务,没准还能死灰复燃。两人说话间就进了坤宁宫,皇后画着重重的妆,整个人显得越发凌厉,兰馨早已随侍一边,本来笑盈盈的两人都收敛了笑意,心里却想着不知皇后今日又要发作谁。 皇后在上面看着顿时不高兴,手上的茶盏重重落下,都不敢动了。皇后再看着待在角落里低着头看上去风吹就倒的宁楚格越发地刺眼,便说道:“今儿就这样吧。” 宁楚格终于放下心来,手指越发地疼了,看来真得请个太医过来瞧瞧,昨夜里也不知着什么魔了。 “和宸留下。”皇后却又突然说道,别说宁楚格,和嘉也是一愣,要说皇后看宁楚格不顺眼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但皇后奈何不了宁楚格也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今日里不知发什么疯了。只是坤宁宫没人敢久留,和嘉担忧地看了看宁楚格,但也不得不先离开了。 皇后毕竟是嫡母,宁楚格从来不与既定的规矩做对,虽然心里忧心忡忡,但还是面色平静地留下了:“不知皇额娘有何吩咐?”而浅碧在宁楚格身后,看皇后不善的脸色,心凉了半截。 皇后此时也看见宁楚格十根手指都包扎着,不由得脸上带上了点笑意,她有了个绝妙的主意:“本宫近日里正给太后娘娘抄经呢,听皇上讲,和宸你的梅花小篆最是好看,不若也替本宫抄上几页。”这语气中却是不容拒绝的,一想到御花园之言,皇后再也压抑不了,不过是抄几页经书,反正皇上从来没待见过她,若是和宸拒绝,正好在太后那里告上一状。 宁楚格心一惊,看着皇后的笑脸,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手伤成这样,怎能抄经,可皇后却明显是故意的,平日里她虽看她不顺眼,也不会如此折腾,她到底是发什么疯,竟然直接找上她出气。只是皇后的大帽子一顶接一顶的扣,根本容不得她不接。 浅碧此时脸都冒汗了,惊恐地看了一眼宁楚格,便要求情,却被宁楚格一脚踩下。如今求情有什么用,皇后明显找茬,现在她们被困在坤宁宫里,皇阿玛在上朝,哥哥在上书房,何况他们没事不会来坤宁宫,真是叫天不应,反而徒惹笑话。 “和宸你向来最是孝顺,你不会不愿吧?”皇后继续笑语盈盈,如同恶魔一般。 宁楚格只觉得一股闷气从心底炸开,她虽然与皇后不是一路的,但对她也算做到该有的礼仪,也从不与皇后一系交锋。皇后却这样不依不饶地想要整死她,宁楚格的倔劲顿时也上来了,她绝不能让皇后挑出一丝错来,也不能让皇后找到机会发作。宁楚格用力地咬了咬牙,且待以后! “瞧皇额娘说的,女儿求之不得呢!”宁楚格也换了张笑脸。 “那就好,容嬷嬷,赶快让人在偏殿准备纸笔,别慢待了和宸。”皇后笑得越发慈祥了,朝容嬷嬷吩咐道。 容嬷嬷高兴地应了声,以不属于老嬷嬷的身手矫健地跑去布置了,没一会的功夫就回来恭敬地请宁楚格就位了。 宁楚格的眼神深邃了,扶住浅碧的手,在容嬷嬷的指引下,在偏殿坐好,浅碧眼眶已经有些红了,却不得不开始铺纸磨墨,宁楚格定了定心,提起笔来,钻心地疼,血又渗了出来。 宁楚格咬住唇,看了那厚厚的经书一眼,心沉了沉,下笔抄经。梅花小篆本就难写,何况宁楚格的手又受了伤,不过一行字,已经痛得不行,脸上身上全是冷汗,眼睛看去也朦胧一片。 宁楚格本想装晕的,只是容嬷嬷在身后如老鹰一般盯着,现在才不过几分钟而已,她不愿落人口角,只得继续咬牙坚持,总算抄了三页,十根手指已经全都渗出血来,那痛倒是麻木了,不像一开始那么难受了。汗流得越发急了,整个人有些头重脚轻起来,幸而是靠着椅子才算好些。 “公主,歇会吧。”浅碧见宁楚格惨白的脸,也顾不得容嬷嬷了,忙拿了帕子小心地给宁楚格擦汗,都带上哭腔了。 宁楚格听着浅碧的声音在耳朵里轰隆隆地响,想想也是时候,却也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索性眼一闭,倒也真的什么也不晓得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7章 倒塌 当宁楚格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她已经身在西三所了,乾隆和永瑢两个正焦急地守着她。 “皇阿玛,哥哥。”宁楚格不由得扯开一抹笑,语气极为虚弱。她本来只是想装晕的,谁知眼睛一闭倒是真晕了,此时见皇阿玛和哥哥两人脸上掩不住的关切,心里顿时暖暖的,眼眶刺刺的。 “醒了就好!”乾隆几乎要喜极而泣了,挤开永瑢将宁楚格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大叫着太医进来,直到太医将宁楚格彻底检查了一遍再三保证她只是身子有些虚弱而已方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你这丫头可吓死皇阿玛了。”乾隆小心地在床边坐下,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下宁楚格的鼻头,动作轻柔无比,带着十二万分的心疼和温柔。 宁楚格只觉得心胀胀地疼,她也是从小被宠大的孩子,虽然在额娘死的时候吃过一点苦,但皇阿玛从来待她如珠如宝,宫里的人即使嫉恨也只是暗地里的,明面上都不得不奉承她,她从未被如此对待过,那钻心的疼似乎刻在了骨子里,现在想起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乾隆见状,顿时眼神一冷,他真想不到皇后能蠢到这地步,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宁楚格,那怒气更添了十分,便对宁楚格说道:“绵绵,你放心,皇阿玛总是给你做主的。” 一听乾隆如此说话,宁楚格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乾隆顿时慌了,有些无措地与永瑢对视一眼,上前就抱住宁楚格,轻声细语地哄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手疼,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皇阿玛再叫太医来。” 宁楚格却一声不吭地窝进乾隆的怀里,哭声虽没了,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烫得乾隆全身都颤了颤。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皇阿玛与哥哥了。” 这话不仅听得乾隆心一抽,就连永瑢也别开了头,悄悄抹了抹眼睛。乾隆只抱着宁楚格不撒手,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哄她,如同小时候一样,宁楚格本就精神不济,又痛苦了一场,在这温暖的怀里渐渐止住了哭,慢慢地睡去了。 乾隆这才将宁楚格放下,也不待侍女动手,亲自拿了帕子将宁楚格脸上的泪擦干净,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 “皇阿玛,绵绵这里有儿子呢,您先换身衣服吧。”永瑢见乾隆身上的龙袍已经湿了一半,忙说道。 乾隆看了永瑢一眼,再看看自己的一身狼狈,又看了熟睡的宁楚格一眼,方才说道:“你上点心,朕还要去坤宁宫一趟。”皇后是得好好教训一顿了,若不是他赶到得及时,他的绵绵几乎就没了。 永瑢闻言,虽然心里恨死皇后,也不能说出口,只能点点头,面色却有些悲凉。 “朕总是你们的皇阿玛,你们额娘不在了,朕总是顾着你们的。”乾隆叹了口气,看着这样的儿子,心里也不好受,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他已经尽力地待他们好,可惜许多事还是发生了,他真是对不住慧贤在天之灵啊。这次他总归要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皇阿玛。”永瑢低低地唤了声,眼眶也不由得潮湿起来,如果说生母早逝是他们的大不幸,但有这个皇阿玛却是他们的大幸。 乾隆又拍了拍永瑢的肩膀,方才大步地走了出去。永瑢看着乾隆的背影消失,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是他们都只是平凡人家也许就更好,但现在又何必做司马牛之叹呢,只有不停地往前走了。回头看了眼宁楚格,脸色苍白得刺目,永瑢的眼神变得极为锐利:“皇后有个兄弟叫什么来着?” 永瑢身后的心腹太监李连海忙回道:“他叫那青,听说为人不学无术,极为浪荡,但他似乎极得皇后的喜欢,皇后几次向皇上求官,不过都被皇上斥责。” “让咱们的人好好地会一会他。”永瑢似笑非笑,看得李连海打了个冷颤,急忙应下。 “也给和嘉备份大礼,这回多亏了她,待绵绵好了,定亲自上门道谢。”永瑢满意地看了李连海一眼,又吩咐道。 李连海急忙应了,永瑢又抬眼看缩在一旁的浅碧四人一眼,不满意地冷哼:“这四个丫头太稚嫩了,连嬷嬷什么时候回来?” 浅碧四人吓得立即跪倒在地,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永瑢定定地看了她们半响,方才说道:“这次便算了,以后好好听连嬷嬷的话。”浅碧四人连连点头,冷汗已经湿透全身,在永瑢的示意下方敢战战兢兢地爬起来。 “哥哥,别吓他们了。”此时在床上本该熟睡的宁楚格却睁开了眼睛。 永瑢本来脸上的关切心疼顿时都不见了,只板着一张脸,将侍从们都喝了出去,方才恨恨地瞪向宁楚格。 宁楚格本来觉得委屈,却在永瑢的瞪视下越来越心虚,却又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又烦又闷之下想也不想地拿被子蒙住头,小声嚷嚷道:“我都这样了,你还那个样子,哥哥最坏了。” 永瑢看她的样子,又可气又可笑,一个健步上前揭开宁楚格蒙住头的被子,喝道:“你以为能躲一辈子,早告诉你了,要小心,结果还是这样!“ 宁楚格转过头,看着永瑢那张死人脸,比起刚才乾隆的温柔体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心里委屈得要死,登时嘟起嘴,手指虽然被太医早处理妥当,感觉上只有清凉没有疼痛,却偏偏拿出来故意在永瑢面前晃荡。也只有在永瑢和乾隆面前,她才如此的孩子性。 “你以为你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是你为兰馨说的那些话!“永瑢见她满手的伤疤,气顿时没了,恨铁不成钢。 “什么!“宁楚格闻言,登时翻身坐起,不可置信,“我是好心!” “她认为你是恶意!“永瑢又瞪她一眼,狠心弹了一下宁楚格,“这宫里本来就容不下那么多的好心,上回我是不忍伤你心,果然就出事了!“永瑢也深恨自己上回没好好教导妹妹。 “可我真是好心!“宁楚格的语气都带上了哭腔,不仅仅是好心被糟蹋,还有是觉得心中最后一丝堡垒似乎也倒塌了,她觉得置身于茫茫的冰川中,彻骨寒冷。 永瑢再也没有讲话,只环抱住她。他知道她是好心,可没有人相信她是好心,宫里就是这么残酷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8章 惩罚 宁楚格在永瑢怀里心寒得是哭都哭不出来,只默默地流眼泪,直过了好一会方才渐渐止住了,眼眶鼻头俱是通红,那双眼睛,再不见往日的灵动光芒,只剩下无边无尽的伤心。 看她那副可怜样子,永瑢就是再多的指责也说不出,只余下心中说不尽的心疼与悔恨。 “绵绵,我总以为这肮脏事儿你能少知道一点是一点,平日里看你也伶俐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总是我不对,我这个做哥哥对你关心不够。”他们没有额娘,皇阿玛总是不方便,他应该早早留心才是。 宁楚格一听这话,心里更是难过,本是她的过错,反引得自家哥哥难受。总是她太天真,心里还执着着现代那点子东西,总觉得举手之劳而已,能帮一把是一把,殊不知自己还泥菩萨过江呢。这宫里哪有无缘无故的好,难怪皇后要说她别有用心了。只不过她被保护得太好,又仗着小聪明顺风顺水的,总以为自己最聪明最能干,殊不知在其他人眼里她才是那个自以为善良的跳梁小丑。想着睁眼看到焦急不堪的皇阿玛和哥哥,她怎么先前就如此的蠢,她的亲人总共也不过这么几个,没有道理让自己受伤让亲人难受地遍洒善良吧。如今这当头一棒也好,让她真真切切地知道疼的滋味,让她知道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确,人是不能失了原则的底线,但是也不能失了分寸! 人也奇怪,这么一惊一痛之下,反而使得宁楚格犹如醍醐灌顶,转了过来,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抬眼看去,见永瑢忧心忡忡的样子,歉意地一笑:“哥哥又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起了糊涂念头,又怎么落得这样子。其实还得感谢皇后娘娘,要不然恐怕我一辈子都不明白。” 永瑢是个聪明人,看宁楚格眼波流转的样子,又听她这话,便明白她回转过来了,心中大定,复又不忍,想了想便安慰道:“这便好,绵绵,虽然有些人不因你的好感激你,但总有人因为你的好感激你。” 宁楚格闻言笑着点点头,眨了眨眼睛,又落下泪。她其实比永瑢更相信这世上依然有美好存在,只是以后她会慎重她会谨慎,不会再莽撞无知。 “疼不疼啊。”永瑢拿起帕子轻柔地给宁楚格拭了泪,又指着她的手指问道。 宁楚格摇摇头,又缩进永瑢的怀抱,这世上怎会没有温暖存在,至少哥哥的怀抱比什么都温暖。为了这份温暖,她愿意放开一些早就该放开的东西。 永瑢轻轻叹了口气,关于宁楚格手指受伤的疑问吞了回去,罢了罢了,总要护着她的。 “这次多亏了和嘉遣人来上书房通知我,我再找了皇阿玛,你真是不知道多惊险。”永瑢一想起冲到坤宁宫看到宁楚格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现在也不由得从心底冲出冷意来。 宁楚格乖巧地点头,冲永瑢讨好地一笑,永瑢只得无奈地拍拍她的头。 “下回别傻傻的,小心点。” “好!” 而此时西三所是一片温馨,坤宁宫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刚才乾隆带人青着脸冲进来又冲出去,皇后就是再左性子也知道事情不好了,却死撑着脸不肯认输。 “哪有这么容易晕的,她前脚晕,皇上和永瑢后脚就进来,这其中没有古怪才怪!再说了,本宫是她嫡母,不过让她抄几页经书而已,果然跟她那个狐媚子娘一样,风吹吹就倒!” “正是如此,奴婢觉得也怪,要不奴婢去西三所探听探听。”容嬷嬷深以为然,赶忙献计道。 “朕看你们主仆是活得不耐烦了!”恰巧此时乾隆闯了进来,他盛怒之下也没让通报,反而听到皇后主仆这等话,不由得怒上加怒。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和容嬷嬷都颤了一下,急忙见礼。 “朕哪里受得了你们的礼!”乾隆却不叫她们起来,只冷冷地看着她们。一想到宝贝女儿的惨样子,乾隆就深恨皇后主仆。可无奈皇后是国母,若是为了绵绵明着打皇后,总要影响他们兄妹两个的风评。只是不出这口气,乾隆是再也咽不下去,正好一眼瞥见皇后紧攥着容嬷嬷的手,皇后不好收拾,一个老奴才还不好收拾了,大喝一声,就让人把容嬷嬷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皇上,容嬷嬷乃是臣妾的奶娘,已经这般年纪怎经得住啊!”眼看着容嬷嬷被拖出去了,皇后这下是真的慌了,脸色都变了,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哀求道。 “这个奴才经不住,绵绵就经得住吗!她满手都是伤你却逼着她抄经,你对个奴才倒慈和,对儿女却是如此的不慈!你若是有孝贤的一半也不至于如此!”皇后不求情还好,一求情反而勾起乾隆的旧恨,破口大骂起来。孝贤在时对后宫诸子虽说不上视如己出,但也慈和有加处处关爱,如今换了这个心胸狭窄的蠢妇却连面儿情也没了,一想到此,乾隆就有些后悔当初听了太后的话提拔这位当这一国之母,真是一点气度都没有,丢尽了皇家的脸,也让自己的儿女受苦受罪。 可皇后天生有些偏执的性子,最嫉恨的就是与孝贤皇后比,一听乾隆如此不留情面,不由得一口气上来,口不择言起来:“皇上,臣妾不得不忠言逆耳了。教导女儿本就是嫡母之责,皇上莫不是要违背祖上的规矩!”皇后还算是有点脑子,把接下来指责宁楚格算计兰馨的话勉强吞回去。 皇后话一出,堵得乾隆整张脸都青了。其实皇后的话也有道理,女儿家本就该母亲教导,但乾隆对皇后成见已深,何况皇后的行为也的确是可恶至极,他只觉得不可理喻,想他的绵绵,先前有慧贤启蒙,后来由他亲自教导,又有纪晓岚这等博学之士当师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哪里是皇后这等连李白是谁都不知道的粗鄙之人可以教导的,他完全忘了自家女儿其实更需要一个当家主妇教导女红家务这等事。 “教导?!你还有脸说教导,把绵绵弄晕过去就是你的教导!平时不见你关心过一点一滴,如今倒有脸把教导之词挂在嘴边!”乾隆指着皇后,整个身子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这话实在是太强词夺理。 皇后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但她打从心底觉得自己没错,根本不甘心服软,而乾隆的偏心行为更是火上浇油,皇后两眼喷火地盯着乾隆,比牛还倔强。 眼看着皇后不仅不知错,反而如此恶狠狠地瞪着他,一看就知道心底怨恨,乾隆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他也懒得跟皇后说了,想也不想地一掌挥过去。皇后一直行着礼,身子本就不稳,顿时被掌风扫到在地,不可置信地看向乾隆。 皇后的眼神看得乾隆整个人都毛毛的,只是皇后此次实在太过分,触动了乾隆的底线,他甩掉心底的寒意,思索起怎么给皇后一个大教训。 “皇阿玛,皇额娘不是有心的,看在女儿的面上饶过她吧。“正在这时一直在偏殿的兰馨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抱着皇后哭喊道。 眼前的兰馨再也不复当初的娇憨可爱,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身子瘦得跟纸片一样,乾隆一时不由得怔住了,甚至不知该如何反应。 “皇阿玛,皇额娘都是为了女儿,皇阿玛发发慈悲吧。”兰馨却放开皇后,不管不顾地磕头,状若疯妇。 不一会,兰馨的额头染了红色,乾隆又不是铁石心肠,也曾是疼爱有加的女儿,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不由得软了心。看了一眼旁边一边拉扯着兰馨一边落泪的皇后,乾隆突然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令嫔这些日子已经悔改了,解了她的禁令吧。”乾隆沉吟半响,既然硬的不行就软的吧,便蹦出这么一个主意来。当年令妃在的时候,皇后挺老实的,这人啊,就是不能失了掣肘。 皇后猛地抬头,又惊又怒又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9章 告别 令嫔娘娘在这后宫里就是个传奇般的存在,她可以从一个洗脚婢爬到妃位,也可以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跌入谷底的时候重新崛起。自从那日乾隆暴怒之下离了坤宁宫就直接去了延禧宫,虽没留宿,但也流连了好久,并连续三天赏赐不断。整个后宫又一次被酸水给浸了,将令嫔诅咒千儿百遍的同时也对皇后的蠢行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她去惹和宸公主,又怎会惹得龙颜大怒,又怎会给那个蛇蝎女人再次兴风作浪的机会。 只是刚刚解除了禁足的令嫔这次异常的低调,不再掐尖争宠,也不再暗地告黑状,连最感兴趣的宫权更是碰也不碰。她的一门心思似乎都在自己的肚子上,每日里笑盈盈的,对于帝王的恩宠也异常地大方起来,温柔似水一般,看的后宫里的人都觉得凉飕飕的。 而皇后的脸色自那日之后就没好过,乾隆是面儿情也不顾了,初一十五都宁愿歇在养心殿,还以皇后需要静养为由免了全宫上下的请安,坤宁宫已形同冷宫。帝王的雷霆之怒下,皇后就是口念着一万个规矩也没用了,唯有死死抱住自己的最后那一半的宫权不放,求救的信一封又一封地发往五台山。兰馨经此一闹,似乎也振作起来,以往的天真娇憨是再也没有,每日里穿着极素的衣裳,也不涂抹打扮,只帮着皇后打理宫务管教下人,剩下便是吃斋念佛。倒是帮乾隆抄了不少经,又如此可怜的样子,是以乾隆虽然深恶皇后,却对这个养女又渐渐怜惜起来,坤宁宫才不至于彻底被人踩在脚下。 “公主,令嫔娘娘又让人送来些补品。”晴岚对着那些人参撇撇嘴,成色虽好,却也不是极品。 宁楚格看了一眼,讽刺地一笑,就示意晴岚收起来。 “不止呢,那些个后宫娘娘像约好了似地一块送呢。“暖翠接上话头,指了指堆得跟山似的补品。 “都收起来了,尤其是吃食,千万查仔细了。”宁楚格的奶嬷嬷连嬷嬷得到宁楚格受伤的消息,家里没待几天就急急地赶了回来,此时只瞪了暖翠一眼,又端了药给宁楚格,眼眶又有些红了,“公主,喝药了。“连嬷嬷是慧贤皇贵妃的心腹,后来又做了宁楚格的奶嬷嬷,她待宁楚格真是连亲生的都比不上,尤其是皇贵妃死后两人的感情更是好极,是以听了她不在之时发生的事,将浅碧四人都狠狠地罚了,又见宁楚格的伤势,更是又气又痛,看守起她来比乾隆和永瑢两个加在一起都厉害,凡事都不假他手。 宁楚格无奈地接过药碗一喝而尽,连嬷嬷忙不迭地递上蜜饯,殷勤地看着她,宁楚格只得接了吃了,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内疚:“嬷嬷,我已经没事了。”也不会再犯傻了。 “这事得太医说了才算。”连嬷嬷丝毫不为所动,又督促宁楚格放下手下的书不许劳神。 宁楚格已经不反抗了,只眼睁睁地看着连嬷嬷将书拿走,便倚着靠椅发起呆来。将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手抬起来,心底却沉了沉,他似乎要出征了,也不知怎么样了。 “皇后这事实在是做得不聪明啊!”和敬开心极了,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事,她还嫌不够,特意去了富察家,与舅母分享这一好消息。 瓜尔佳氏的脸色有些勉强,她并不想搀和进这些,尤其是自家现在正酝酿着如何与六皇子一系交好的时候。 “舅母怎么了?”和敬笑得很亲切,扬着手指不停地在阳光下晃动,“十指连心啊!” 瓜尔佳氏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连话都不知如何回了,只搪塞道:“皇家的事,奴才怎好多说。”这个和敬却是越加疯了。 “舅母也太小心了。”和敬无所谓地一笑,收回手,立起身来,“本宫还要去看看永琪。” 瓜尔佳氏忙面色紧绷地站起相送,心底却是松了一大口气,和敬暗地里冷哼一声,挺直着腰背离去。 瓜尔佳氏送完和敬,长叹了一声,心乱如麻,准备回屋先躺会,却被自家儿子挡住了路。 “瑶林,这是怎么了,出征的事了了吗?”瓜尔佳氏忙收敛了满脸的担忧,关切地问道。这几日,儿子可都在大军那边忙得不可开交,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明天就要走了,她都快担心死了。 “他他拉将军允儿子早些回来。”福康安悄悄握紧了拳头,心底早已转了好几个转。他这几日都在忙出征的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作梗,宫里的消息他是断了,只是刚才和敬公主的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整颗心都拧紧了。 “你明日就要出征了,额娘真是放心不下。”瓜尔佳氏见了儿子,暂时把那些个烦心事都放下了。 福康安见状,只得宽慰道:“额娘放心,儿子的本事额娘还不知道吗!” 瓜尔佳氏闻言,稍稍放心,又拉着福康安问长问短起来。福康安只得耐下满腹担忧焦急,一一回了,好一会才偷了一个空,假装好奇地问道:“额娘,大公主怎么来了?” “哎,还不是前儿皇后作弄和宸公主,弄得人晕了自己也被皇上罚了,她这是越来越不着边际了。”瓜尔佳氏眼中闪过几丝厌恶,不在意地回道,宫里的事虽然富察家知道得不细,大概来龙去脉还是能得到消息的。 福康安闻言,拳头上已满是青筋,心火,又痛又怒,死命才维持住脸上的镇定面具。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似乎见到她,一定要见到她。 “额娘,儿子想起还有些事,先出去一趟。“说完便飞也似地离开了。 瓜尔佳氏奇怪地看了看他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福康安虽然一鞭快马到了宫门前,但红色的宫门已经下匙,他空望宫门却不得进,一颗心顿时如油煎一般。他不是福尔康这等毫无规矩之人,自然不会冒出夜闯宫门的念头,一张脸白了白,望着宫墙犹如被定住一般,心中的念头已转过上百个。 他好想见到她,在此之前他不知相思何意,在此之后他才知最难熬的是牵肠挂肚,只有见到她,看到她平安无事,他悬着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只是,这敲不开的宫墙锁,迈不过的宫墙门,福康安只觉得心痛如绞,不由得拿起随身的玉箫,吹奏起来。 宁楚格猛地从床上坐起,神色茫然。 “公主,怎么了?” “没事!”宁楚格向窗外张望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只得重新躺下,是她听错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0章 圣心 福康安在宫墙外站了几乎半宿,直到天际发白才怏怏而归。他其实也明白宁楚格是当今爱女,皇后都为此被发作了,她必不会有事,但那颗心又岂容得理智控制,总吊着一抹心事,七上八下的。只是大军出征在即,他只得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压下心头千般担忧万般情思。心里更是卯足了劲,一定要在金戈战场上赢得功名,也好成全了自己的一片相思。 因只是民乱,乾隆并没有派大军压境,只让他他拉努达海带了一万人马,以及若干八旗中看得上的子弟前去历练。又看自己的儿子都已长成,便大笔一挥让永瑢去了户部历练,节制大军粮草之事,并让户部侍郎于敏中协同其战后安抚之事。后又觉得不可太过于厚此薄彼,除却三阿哥永璋仍在养病,索性将四阿哥永珹派往刑部,五阿哥永琪派往礼部,其余的阿哥尚小仍在上书房。乾隆虽然尽量地自以为一碗水抹平,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就是那些曾经以为五阿哥无限希望的都有些灰心,纷纷蠢蠢欲动起来,尤其是家有秀女的更是骚动异常。更有一些殷实人家却是打起了宁楚格的主意,虽说皇家公主的杏嫁之期晚,但总要先入了皇帝的眼,一个个立逼着自家儿子好好表现,有跟着去平乱的更是天天烧香拜佛的,除了保佑儿子平安,也求儿子能做个风光无限的额驸爷。 宁楚格在后宫也是烦不胜烦,那些嫔妃们都有家族,纷纷上门探望,暗地里却一句接着一句打探,而一个二个秀女们更是常常出没于御花园,就算不能与六阿哥,能与他的亲妹妹来个不期而遇也是好的。只是宁楚格经兰馨一事后已谨慎得多,多是闭紧门户,只在乾隆面前尽孝,或与永瑢玩笑,或去探望和嘉,对后宫的纷纷扰扰皆不予理睬。饶是如此也不胜其烦,宁楚格第一次期盼起南巡来。 在乾隆看来,荆州民乱虽是他盛世华彩的一抹难以容忍的污点,但并不放在心上,他他拉努达海又是名干将,又定好了后续处理之法,必不会有事。他还有一大摊子事,不可能时时盯着荆州,安排好一切便放下了。目前乾隆看得最重的仍是恩科,尤其是江南考场,因入关之初在江南犯下的杀孽,本朝历代帝王对江南都是格外关注,乾隆也不例外,开恩科广收才子文人是最好的安抚之道,不容有半点失误。只是江南仍天下富庶之地,舞弊之事常常有之,乾隆时常忧心,便有心借着南巡暗地里去江宁府江南贡院眼见为实。虽然他要带上宁楚格这一点稍稍将他的本意打了个折扣。 只是乾隆有心要早点南巡,还要处理完选秀一事,不能长久将这大批的秀女都关在宫里。尤其是皇后被斥,令嫔归来,又前朝牵连,满宫尽是蝇营,乾隆也不愿将这些秀女都陷了进去。几封书信去往五台山与太后报备了一番,太后也是乖觉,自知不过是形式,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她已发下宏愿,要在五台山为先帝祈福一年,更不好出尔反尔,这等大事本就不好插手,只能暗暗盘算着待回来要往几个孙儿那里送几个自家人才放心。 其实四c五c六这三个阿哥说是未婚,身边早有侧室陪伴,永珹身边有高氏和金氏,永琪身边有胡氏和魏氏,永瑢身边有钮祜禄氏和苏氏,只是在时人和乾隆眼里,他们仍是未婚之人。作为一个慈父,乾隆心中早有预案,待看过那些女孩儿后,便下了旨意。将大学士傅恒侄女富察氏指于四阿哥永珹,左都御史观保之女索绰罗氏指于五阿哥永琪,大学士鄂尔泰孙女西林觉罗氏指于六阿哥永瑢。剩下的乾隆又拣了些好的指婚于宗室,自己受用了两个家世低容颜好的,便通通撂牌出宫自行聘嫁了。 此等旨意一出,前朝后宫皆是惊愕。不说其他的,第一个受不了的就是富察婉仪,她在家中便得家人千叮万嘱,又请了储秀宫嬷嬷调教,自以为必是指于六阿哥。在宫中虽不敢多走一步路,却也远远地望见过六阿哥。见他风姿卓越,容颜俊美,又想着他的那远大前程。富察婉仪心底里暗暗就拿了去了的皇后姑姑做榜样,偷偷地幻想起有一日也是如此才好。谁知一朝指婚半世梦碎,那些少女情思怎生说得出口,并想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是否人皆嘲讽,只觉得难堪至极,只窝着自家额娘怀里嘤嘤哭泣。把个傅谦急得上蹿下跳,心底不由得埋怨起自家弟弟来。其实皇子福晋已是天大的荣耀,只是那画饼一开始画得太大了,稍稍小了点便有些受不住了。 只是傅恒的脸色却比傅谦更难看,他前前后后想过,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堪堪倒在椅子上,被福隆安并明瑞小心地灌进去一大杯热茶方才慢慢缓过来。 傅谦见弟弟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坐下一旁唉声叹气。 “这事是我孟浪了,须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岂是那么好算计的!”半响之后,傅恒方才长叹一声,说不出的后怕,“皇上这是给富察家面子,以后更得小心谨慎方是” “九叔是说?“明瑞心一跳,脸上也带上了惧意。 “正是如此,恐怕皇上并不愿我家再出一位了。“傅恒深恨自己一时贪心,富察家半世荣耀全赖当今,若是两面三刀恐怕也等不到新皇登基了,婉仪的指婚,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也是富察家还得信任,不然皇子福晋也不会有了。 “怎么不说是六阿哥失了圣宠!“傅谦却有些酸溜溜地说道,虽然一开始不愿女儿嫁那包衣之子,但国丈的诱惑力又岂是一般人能抗拒得了的,如今却是鸡飞蛋打。他就是再眼拙,也知道四阿哥是完全没什么希望的,他本人更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只是这话一出,傅谦也是亏心,鄂尔泰一系虽不显山露水,鄂尔泰也以病解职,但他一门俱是高官,联姻俱是望族,又得乾隆信任,比之富察家甚至高上不少。别的不说,单说那位未来六福晋之父便是四川总督鄂弼,实在是傅谦不能比也。 富察家其他男人俱是明白,只不好说破,互相苦笑不已,乾隆此举只是警告富察家,却半点没有责难自家儿子的意思,反而慈父心肠到了极点。 “阿玛,男子汉大丈夫自是自建功业,哪里要靠女儿家拼命了!”福隆安受不了书房里的气氛,也厌烦这等事索性便开口嚷道。 明瑞闻言,也触动了心事,倒也抛去了那等郁郁之色:“八叔c九叔,珊林说得正是。婉仪妹妹嫁于四阿哥其实更好,倒也可平安康乐一生,少了许多烦心之事。我等男儿自是要靠自己,像瑶林那样才是男儿本色。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哪里不能建功立业了!“ 听了福隆安和明瑞如此说,其他小辈也都纷纷表态,看得傅恒本来低落的心倒也上扬起来,是了,总是他想左了,小辈中俱是如此上进,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只要愈加谨慎小心才是。 又看向仍旧生着闷气的傅谦,便劝道:“八哥,想想姐姐吧,又有如何好的,婉仪侄女如此也是福气!” 傅谦一听,却真的想起几次见孝贤皇后,哪有开怀之态,不说一辈子争宠也没争过那个包衣,死后也要被日日呕心,就说一个连一个的死儿子也受不了了。一想到自家女儿若是要受那等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情倒也回转过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1章 难平 而听到这个指婚旨意的永瑢,却是红了眼眶,心底里更是多了惭愧之意。 “都是我先前多心,总想着多一屏障,谁知皇阿玛色色为我考虑周全,想来真是惭愧。” 永瑢实在感动于自家皇阿玛的慈父心肠,鄂尔泰一门却是比富察家更好的选择,他先前却是不敢想,只敢与富察家勾勾搭搭的,总是流于小道。乾隆却给他指了如此妻族,还委以重任,又处处为他铺路,他还有何话可说,简直就是前世修来。如今想来,他唯有尽力办差才不辜负那一番心意,先前想着的种种都暂时抛去了,他只要尽孝于皇阿玛便好,已经毫无必要再勾三搭四了。 宁楚格见状,也为永瑢高兴,这几日连嬷嬷已经为她科普过了,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世上不止一家富察家。鄂尔泰虽已病逝,但长子次子都是亡于战场,现今三子为四川总督,四子为云贵总督,西林觉罗氏又是大族,与内务府c宗室c勋贵俱是姻亲,对于永瑢来说是最好的依靠,再加上高家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永瑢不犯糊涂,他们兄妹最担心的事必不会发生。尤其是想到这不是正常的世界,将来的桩桩件件必会把永琪彻底地打入谷底,而利用得好,那未来嘉庆帝也可被蝴蝶了,皇后更是自己就给自己挖了坑,宁楚格更是大大松了口气。 “只是也不知未来的嫂嫂是什么样的人?”宁楚格与永瑢感慨完,却是一半好奇一半担忧。 “总是那个样子了,不会有出格的。”这方面永瑢倒是不担忧,八旗女子总是那个标准样子,他既不反感也没多大期望。既然走上这条路了,难道还奢望于心意相通,最好不过与举案齐眉罢了。 永瑢这个样子倒是让宁楚格看得有些难过,但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又振作起来:“姨母不是就在他们家么,还有十六叔爷家的堂姑姑也嫁入他们家,都可打听一二。”宁楚格也是这几日才知道她那个很和蔼却在去年丈夫死在攻打叶尔羌的姨母与未来嫂嫂是至亲,还有更加和蔼的十六叔爷也有女儿在他们家,心底不得不感慨八旗的关系实在是乱得很。同时心底打定主意,再不可像以往一样,总是依赖于小聪明,这些东西都得早早学习才是。 永瑢见宁楚格难得如此用功,便也不说什么,由得她去,若说他一点好奇也没有,却也是骗人的。兄妹两个一同把先前要让富察家女儿当六福晋的想法抛掷九霄云外,不过也怪不得他们凉薄,毕竟只是一个想法,又没什么私情传递,全然不知有人暗地里已经哭肿了眼睛。 “不过,过几日皇阿玛就要带你南巡了。”永瑢见宁楚格越来越兴奋,不得不提醒道,“都准备好了吗?“ 宁楚格瞬间萎靡下来,点了点头,复又兴奋起来,虽然提前看不成了,但让连嬷嬷打听一二也可,何况自从指婚后,自家哥哥更加炙手可热,她已经快被一波又一波的人烦死了,避出去也好。 “哥哥,现在这个时候,总要避一避好。”宁楚格敲了下脑袋,赶紧提醒道,虽然皇阿玛现在乐见于此,但从此久往就不好了。 “这还用你说啊。”永瑢笑了笑,又敲了宁楚格一下,他现在一点想法也没有了,自然用不着在河边走着,自然只要维持点头之交即可,跟着皇阿玛就好。 “那就好。”宁楚格放心地一笑。 “不过我还得为你相看一二才是真的。”永瑢却看着宁楚格皱起眉头,如今打他这个妹妹主意的人越来越多,他也用不着考虑其他的,只想着什么对妹妹最好便是。只是这婚姻之事,却是难说,又有福康安卡着,心里总是难安。 宁楚格闻言,脸色便暗了暗,下意识地低下头,欢快之色却没了。她知道哥哥不喜欢她与福康安,而指婚一事之后,富察家也更是隔阂,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柳暗花明,反而是难上加难。本来以为自己早已放弃,但自从他上了战场,心里总是担忧,却才知到底留了一份念想。 永瑢只剩下叹息,那夜他在宫门旁也听了那幽幽箫声,若是他不姓富察,就算是那家世差一等的,他都宁愿成全了他们。只是如今这个形势,他最怕的就是有人拿了宁楚格掣肘他,富察家又连着和敬永琪,最是危险。 永瑢正想着和敬,她却已经进了宫,正在永琪那里生气。 “皇阿玛实在是太过于偏心!居然将西林觉罗家的女儿指给他了。”和敬咬着牙,脸色都有些狰狞。 “三姐姐,索绰罗氏也是不错,弟弟在礼部,正是助力。”永琪心里也不舒服,但却不得不劝道。 “本来若是婉仪那丫头能指于你,我两边也就放心了。”和敬依然意难平,她本来打算的也不是西林觉罗氏,她想的是如何将富察氏结姻永琪,如此她在其中才好运作。只是她没想到皇阿玛是如此狠心,居然对那个女人的儿子如此上心,宁可将婉仪指给什么都不是的永珹,也不肯顾及永琪。她心里更是升起隐隐的害怕,莫不是皇阿玛已经察觉到了,还是皇阿玛早已定了,她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只是就是垂死挣扎也要争一争,想要她就这样低头,想也别想。当初康熙朝毓庆宫的太子殿下占尽天时地利,还不是被人拉下马,落得圈禁的下场。时间还长着呢,总有机会,和敬的脸色渐渐重新坚毅起来。 永琪见和敬的脸色一会一个表情,心底有隐隐的厌烦,但还得带着和煦的面具,劝道:“三姐姐,时间还长着呢,你大可不必急于一时。”心底却盘算着待会将尔泰召来商议一番,怎么给永瑢使点绊子才好,也能出出那一口闷气。 “时间是长着呢!”和敬却觉得深得其心,慢慢地提起一抹笑来。 永琪暗暗打了个冷颤,皱了皱眉,复又笑道:“三姐姐,尔康却在家中闲置许久了。”想来令嫔又重新得宠,福家正是复起的机会。 永琪还没说完,和敬就不高兴了,语气十分不善:“又是福家的人来求了,不是我说你,你正该与那些高门大族多多交际一番,福家不过是包衣,根本不必放在眼里。我舅舅家的几个表弟,都是少年俊杰,你正该多多亲近才是,没得浪费在包衣奴才身上。“ 永琪闻言身子一僵,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十分不悦。他与尔康尔泰是总角之交,在他心里福家兄弟都是大才,相交重在交心,哪能以身份看人。又想起富察家那一个个自以为是的样子,尤其是那个福康安听尔康说比阿哥的架子端得都大,不过是些纨绔子弟,怎么能与文武双全的福家兄弟比。他最烦的就是和敬这点门户之见,须知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和敬并没看出永琪的不悦,又细细地嘱咐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去。她想着既然秀女们都已经自行聘嫁,得去舅家走一回。 “庸俗不堪!“永琪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2章 愕然 西林觉罗氏一如既往地低调,即使他们家的女儿成了最热门的六福晋,也不敢有丝毫逾越,对永瑢与先前并无两样。索绰罗氏本就没什么太大的奢望,觉得得了个五福晋已是天幸了,自然高高兴兴地准备起嫁妆来。富察氏虽然有些失望,但总算已经有所回转,也按部就班地准备起来,只是兴致不高罢了,富察婉仪纵然心有不甘,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绣起嫁妆来。 看着三个儿子都有了如意婚姻,乾隆深感欣慰,让钦天监算了算,将他三人的婚期定在了一年后,又为个与天同庆,干脆定在了同一天。只把下面的人弄得几乎愁死,这一年后该怎么在一天之内赶完三趟喜酒而不得罪任何一个皇子? 乾隆可不管,京里的事暂时都理平了,将政事一一交待给三个儿子,又让军机处襄助。便浩浩荡荡地开往江宁府,开始他的南巡计划了。 走到半道上,乾隆便带着宁楚格下了船,当然也少不了和珅和纪晓岚这两个搭子,以及小月这个保镖,准备他蓄谋已久的微服私访。 “爹,我觉得吧,你已经过了风流少年的年纪了。”在乾隆第n次向经过的多情少妇扬起笑容的时候,宁楚格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一到了江南,看着这一路上的美丽风光,即使心中仍有挂念,宁楚格也暂时放下了,专心地投入这江南之行中了,人也比宫里活泼起来。 乾隆闻言一僵,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强词夺理道:“朕我还年轻。” “爹,你都已经做爷爷了。”宁楚格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看哥哥的样子,就知道少年宝亲王是何等的风采,可是自古美人如英雄,最怕人间见白头啊。 乾隆一噎,突然间觉得皇室太过于兴旺也不是好事,纪晓岚别开头,抽着烟袋子,假装在研究江宁充满古色古香的地面,而小月则忍不住背过身,银铃般的笑声随即传来。 “三爷,前面就有个酒家,要不进去歇息歇息。”只有和珅以最灵敏的速度上前解了乾隆的尴尬。 乾隆顿时脸色变好了,在和珅的扶持下跟个没事人似大步前往前面的酒家。宁楚格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和珅能得宠果然是实力深厚。 和珅的宠臣地位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待众人进了那酒家,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妥妥当当,让人如沐春风。难怪每次出巡,乾隆必带和珅。 “那不是江南贡院吗?”宁楚格指着窗外,有些惊喜,不由得更感叹和珅的玲珑心肠。 乾隆随之一望,只见明远楼赫然在望,不由得满意万分。 “先生,这旁边的亭台楼阁是什么地方啊?”小月也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 “哦,那是秦淮河!”纪晓岚怀念地看了一眼,随口答道,却在乾隆的瞪视下自觉失言,连忙缩在一旁。 “什么秦淮河啊?”小月还待问,被纪晓岚急忙一扯,方才住了嘴。 宁楚格暗自翻翻白眼,将考场建在红灯区,这是为了成全才子佳人吗,真不知那位明太祖大人是怎么想的。 “六小姐,尝尝菜,这都是您最爱吃的淮扬菜。”和珅在一片寂静中,急忙扬着笑脸跟宁楚格献媚,乾隆对和珅的知情知意很是满意。 “要吃淮扬菜,我还不会去舅舅那里啊,用得着在这里啊。”宁楚格笑了笑,白了和珅一眼,嘴上却是一刻也不停。 “是了,立斋正是任上。“乾隆闻言也是一笑,“他与林如海倒是相得益彰,两淮盐政做得很是不错。” 乾隆说话间,宁楚格正拿着一个蟹粉小笼喝汤,顿时一口热汤卡住了,脸憋得通红。急得乾隆顿时慌了神,吹胡子瞪眼的不知所措,还是小月手快,一掌下去,宁楚格总算缓了过来,再灌下一大杯凉茶方才好了。 “爹,我没事啦。”望着乾隆担忧的神色,宁楚格忙摆摆手,“这菜不错,爹你也尝尝。”这世上坑爹的事情已经这么多了,她实在不该大惊小怪。 乾隆仔细看了宁楚格的神色,才放下心来,重新拿起筷子来。 “三爷,煮酒娘来了。”和珅见状,一颗心才落地,暗地里狠狠瞪了一眼没事人一样大吃大喝的纪晓岚,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让她进来吧。”乾隆点点头,不以为意。心里却有浓浓的怀念,又到江宁,当年他也是在这里遇见了慧贤,本以为有缘白头,可惜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徒留他一人独立于世,暗自叹息一声,看着宁楚格的眼神越发慈爱起来 煮酒娘挎着篮子进来,她身穿青色的衣服,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却又奇怪地透着一抹清高。她低着头给乾隆三人上了酒,只是在纪晓岚桌前突然间眼睛亮了亮。 “回味甘琼,不错不错!”纪晓岚抢先一干而尽,赞不绝口。 “既然老纪你喜欢,让煮酒娘把方子说说。”和珅撇了他一眼,笑道,那煮酒娘听了十分为难,不知所措起来。 “不用不用,岂能断了人家财路。“纪晓岚顿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拿着标志性大烟袋摆摆手。 乾隆笑盈盈地看着眼前一幕,觉得十分有趣,宁楚格和小月已经吃得不知今宵是何日了,尤其是宁楚格,觉得比起御膳房别有一番风味。 那煮酒娘的眼神却亮了亮,突然抬起头,盈盈一拜:“这方子民女不能说,倒可以吟诗一首。“ “哦,那你吟来听听。“乾隆顿时来了兴趣。 “三生谁更问前因,一念缠绵泣鬼神,缘尽犹寻泉下路,魂归宛见梦中人,城乌啼夜传幽怨,怨冢树连认化身,万骨青山终沥尽,只应铁骨不成尘。”那煮酒娘幽幽一叹,缓缓吟来,却是纪晓岚的三生缘。 乾隆的脸色立即变了,看着纪晓岚说不出来的感觉,微微有些嫉妒,虽他没什么意思,但人在他与纪晓岚之间选择了这个老纪,就不是那么有滋味了。和珅则眨巴眨巴眼睛,原来这世上真有以才取人的事。纪晓岚则尴尬地咳嗽几声,脸有些发烫,心里却是飘飘然。宁楚格和小月又互看一眼,继续与那个狮子头斗争。 “敢问先生可是纪大学士。”那煮酒娘一诗吟毕,对着纪晓岚凝着美目戚戚然地问道。 纪晓岚是承认也不敢,不承认又不忍心,万分为难,哀哀看向乾隆。 “哼!”乾隆冷冷一哼,醋意翻腾,用力一挥扇子,该闪哪儿闪哪儿去,别在这里刺他眼。 纪晓岚顿时乐在心上,对着乾隆感天感地了一番,然后拿起大烟杆子在煮酒娘的殷殷盼望下陪着她一同消失了。 “三爷,先生这是去哪儿了?”小月终于啃完了狮子头,茫然地抬头,满嘴油光。 “去死!”乾隆夹起一块盐水鸭死命地啃着,咯咯作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3章 遇见 纪晓岚乐颠颠与美人走了之后,乾隆和和珅都兴致大减,两人甚至都没动几筷子,颇有点萧索之意,弄得兴致勃勃的宁楚格和小月都吃不下去了,只得草草收场。 “三爷,老纪这人看着道貌岸然,暗地里指不定多么男盗女娼呢。”和珅在乾隆耳边嘀嘀咕咕的,乾隆板着脸深以为然。 “爹,我们现在去哪?”宁楚格按下已经要出拳打和珅的小月,问乾隆道。 “是啊,去哪儿,咱又没人邀请。”乾隆语气里的酸意十分明显,和珅在旁点头如捣蒜。 宁楚格抽了抽嘴角,决定不再搭理他们两人,只拉着小月看起秦淮河两岸的风景来。 乾隆见状,皱皱眉头,觉得十分无趣,和珅则一半笑脸一半哭脸,觉得没有纪晓岚的日子是那么的难熬。 正在此时,前方出现一片喧闹,乾隆正觉得无聊,便一手拖了宁楚格加快了脚步,想要看个热闹,和珅立马以与肥胖身躯相反的速度跟上,小月有些焦急地往后望了望,还是没有纪晓岚的身影,狠狠跺了下脚,只得跟着往前走。 挤进去一看,却是一白衣书生在那里与人文斗,他一个人对着四个人却是游刃有余。笔走游龙,信手拈来,周围叫好声一片。不过一刻,那挑战的四人已是不支,怏怏然地认输。那书生也是有趣,直接将那些连诗卖与店家换了酒钱,吆喝着请大家喝酒。 “真是一表人才啊。“乾隆暗自感慨道,颇有欣赏之意。 宁楚格却觉得那书生很面善,皱起眉头搜索起来,却是无果。 “原来才子也可以长得这么俊的。”小月则惊叹道,那白衣书生朗朗少年偏偏仪表,最是挑动少女心。 “你以为都跟纪晓岚似的啊。”和珅白了小月一眼,当年他和大爷也是潘安般的美男子,可说是才貌双全,当朝也只有纪晓岚有才无貌,也不知被他怎么混进来的。 小月眼神顿时变得锐利,暗地里一脚踩下去,和珅差点半条命没了,又不敢嚷,疼得直翻白眼,只差一口气就过去了。 可惜乾隆最喜欢这种闪闪发光的少年郎了,已起了爱才之心,根本无暇顾及和珅的玻璃心,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位白衣书生,几乎要烧起来了。 正当乾隆想要上前结交之时,已经有人快了一步。 “在下赵新进,兄台真是大才啊。”一面目端庄的书生很是倾慕地看向那白衣书生。 那白衣书生明显身子僵了僵,而后才笑道:“赵兄文章名动两淮,在下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哪里哪里!”那赵新进闻言非常高兴,却也不得不做出谦虚状来,又捧起那白衣书生来,“兄台如此人才,今科定会大放异彩。” 那白衣书生却只是笑笑,并不答话,弄得赵新进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两人似乎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赵新进也不想热脸贴人冷屁股,有些不快地告辞了。那白衣书生却依然自顾自喝酒,待到酒尽人才走了。 “爹,我们也走吧?”看着人潮随着白衣书生的离开都消失了,宁楚格轻轻推了把发呆中的乾隆。 “那书生话中有话。”乾隆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可他没讲话啊。”小月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很理解,和珅早已识趣地什么话都不讲了,皇上觉得人好了就是人一根草都是好的,真是美人迟暮,后浪要拍死前浪了,他心里的危机感越发严重了。 “爹,您看,这有字呢?”宁楚格却早已上前查看,指着酒桌眉头皱得更深了。 乾隆眼睛暗了暗,忙上前几步仔细看去。 “左丘明两眼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 “爹,这什么意思啊?”宁楚格想来想去仍是无解,抬头看向乾隆。 乾隆顿了顿,眼神如利剑一般看向和珅:“江南乡试的主考是谁?” “回三爷,是左山傀和赵文龙。”和珅一个激灵,脸色已经有些不好。 “左山傀?赵文龙?”乾隆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已是一片幽暗。 “小月,立即去把纪晓岚找来。”片刻之后,乾隆便冲小月吩咐道。小月是个聪明的姑娘,也问什么,急忙应了,匆匆离去。 “三爷,奴才已经安排好了歇脚的地方。”和珅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建议道。 “和珅,这次朕是真心想要选几个人才。”乾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和珅吞了吞口水,搜肚刮肠也想不出如何回话,待到缓过神来,乾隆已拉着宁楚格往前走了。尽管两腿打着颤,和珅还是用力地追了上去,心里则开始盘算着如何将自己摘干净。 宁楚格跟在乾隆的身旁也不敢说话了,眉头却越皱越紧,她总觉得又有事情要发生了。这是剧情吗?无奈记忆太久远了,很多早已模糊。 而与此时水深火热的和珅相比,纪晓岚则要幸福得多。那煮酒娘叫做赵青,正是文动两淮的赵新进的妹妹,她请了纪晓岚出来也是为了江南乡试。 赵青是个苦命女子,父母早亡,哥哥又一心只读圣贤书,她只得抛头露面做了煮酒娘子。因酿得一手好酒,尤其是独一无二的梅花酒,倒也把日子过了下去。她只盼望着哥哥能早日高中,一家人也算苦尽甘来。她哥哥赵新进也不算辜负她,读书也是厉害,文章写得也好,正是满腔抱负。 只是前几日她煮酒时去不小心听了江南乡试主考左山傀和赵文龙正与两江总督敏德商量如何利用乡试敛银,她方才明白在她和哥哥眼里公正无比可以改变命运的科举却是如此龌龊,不由得心酸万分。 回家看着满腔热血一心想出人头地的哥哥,赵青不忍心告知其真相,只得一腔心事埋在心里,心情越是低落。今日里也是因缘巧合,赵青平日里也跟着哥哥耳濡目染,有几分才情,最敬仰的就是纪晓岚大学士,自然也对他事事注意,便有些认出了纪晓岚那个标志性的大烟杆子,心里也打起了求助的主意 “民女不过抱着最后一试的想法,没想到真是纪大人,实在是天幸啊。”赵青说到这里有些泣不成声。 “赵青姑娘实在是客气了。”纪晓岚看着美人落泪,手足无措,只得劝道,“此事我也知晓,自然不会不管。”纪晓岚本来就深恶科场舞弊,更何况还有赵青殷殷期望,自然义不容辞。 “民女替江南所有读书人谢纪大人大恩!”赵青闻言,眼泪也顾不得擦,激动地就要下拜,纪晓岚赶忙去扶。 “先生!”正在此时,小月却飞奔而来,好容易找到纪晓岚便兴奋地大喊道。 赵青一惊之下身子便有些不稳,纪晓岚也被晃了神,两人顿时摔成一团。 “先生,你还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呢,先生自己倒是为老不尊了!”小月睁大了眼睛,满是控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4章 表哥 纪晓岚在尴尬之下被小月急匆匆地拉走了,独留下赵青痴痴地望着纪晓岚的背影,滴下几滴泪来。 乾隆此时也没了继续微服私访的兴致,带了宁楚格和已经恢复战斗力的和珅回了行宫,他这一举动引得整个江宁官场又是一阵骚动,没想着他们正上蹿下跳准备接驾之时,那位皇帝陛下早已在他们的地盘上溜了一圈,纷纷挤到行宫前想要面见天颜,惶惶然地生怕其中有了纰漏。可惜乾隆正为科考烦闷,哪有心思与他们演一出明君忠臣,通通驳了回去。和珅此时泥菩萨过江,就是心里对白花花的银子再垂涎欲滴也不敢动任何歪脑筋了。 纪晓岚一进行宫就被乾隆叫去,和珅也免不了就在其中,宁楚格识相地离开了,顺手拉走了小月。 “也不知先生怎样了?”小月一边走着还一边往后看着,忧心忡忡的样子。 “皇阿玛很看重纪师傅,定是没事。”宁楚格笑着宽慰道。小月是太后义女,常被宣进宫,再加之她本就是善良讨喜之人,一来二去,两人倒有了不错的交情。 小月感激地笑了笑,但还是叹了口气,宁楚格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拍拍她的肩膀。 其实纪晓岚倒真没被苛责什么,乾隆因为那白衣书生的留言对江南乡试颇不放心,这事他不敢用和珅,便让纪晓岚明日一早就去江南贡院把最后一道关。 纪晓岚闻得此信还真是惊喜不已,明日就是乡试了,听了赵青的话,正急得不行,生怕那群人得逞,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可以制止,正在此时喜从天降,忙不迭地拍着胸脯保证。 “纪晓岚,此事重大,必要时你可派兵驻扎。”乾隆的扇子敲了敲桌面,想了想皱眉吩咐道。 “皇上,总督敏德早已派兵驻守,若是再派兵恐是不好。”不待纪晓岚谢恩,和珅就插上去劝道。 “敏德?”乾隆的眼光闪了闪,有些游移不定。 纪晓岚顿时心急如焚,听赵青讲来,敏德正在其中之一,怎好让贼来捉贼,只是他毫无证据,乾隆又崇尚宽仁治国,只得道:“皇上,这敏德身在局中恐不方便,不若借盐政的兵丁更公道。” “盐政?”乾隆闻言,心就偏了,他不确定敏德身为两江总督究竟知情与否,但盐政从来都是帝王心腹,自然更为妥当,便道,“一切都由你处置,朕要此场科考真正为朝廷选才!” “臣遵旨!”纪晓岚兴奋得满脸放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和珅。 和珅在旁见了,恨不得一口吃了纪晓岚,却因为身负嫌疑,实在不敢动,只能挤眉弄眼的,好不着闹。 乾隆自然装着没看见,手下的满汉两大大臣不合才是他的心意所在,只瞪了一眼和珅,道:“和珅,你去把那白衣书生的身份查出来?”他一方面确实是惜才,另一方面确是有些疑心。 “奴才遵命!”和珅一听他也有事,忙不迭地应了,从对纪晓岚的愤怒到对乾隆的谄媚,他转化得天衣无缝。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若是平常乾隆也要调笑几句,但奈何心中有事压着,便有些索然无兴,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纪晓岚这回走在了和珅的前头,意气奋发的样子,和珅走在旁边,酸溜溜地瞥了眼:“老纪,你可悠着点。” “和大人都不怕,我身无恒产的还怕什么!”纪晓岚非常怡然自得地吸了一口烟杆子,朝着和珅吐了好几个圈圈,呛得和珅只差手舞足蹈。 “老纪,你你你!!“和珅看着笑眯眯的纪晓岚实在是有火发不出,一甩袖子走了,“我还得为皇上找人去,老纪你自便吧。” “和大人,好走啊!“纪晓岚在后还和蔼可亲地挥着手送别,害得和珅又踉跄了几步。 不得不说和珅的能力是超群的,大海里捞针也难不倒他,到了傍晚他已经兴冲冲地来交答案了。 “原来如此啊,难怪朕一见就喜欢呢,哈哈哈!”乾隆听时,不由得面上带了喜色,那些疑心也一扫而空了。 “皇阿玛,是堂舅舅的儿子吗,难怪我见了如此面善呢,现在想来,眉眼间倒有些跟六哥相像呢。”宁楚格闻言却是又是欢喜又是忧心,欢喜的是舅家有此俊才,在宫里舅家很是重要,何况他们又对自己与哥哥一向不赖,多少有些感情,自然希望他们能连绵不绝,不必像史上一样满族凋零,忧心的却是这位表哥装神弄鬼一番也不知想要干什么,皇阿玛可不是好糊弄的主,但愿他们不要有傻念头,不然她也无能为力。 “听你这么一说,朕倒也觉得。高晋如今也是江南河道总督了,他还跑来下场,又有如此才华,不错不错!”乾隆本就偏爱高家,这高桦又对了乾隆的性子,自然不吝于夸奖。 宁楚格闻言笑了笑,正待锦上添花一番,却抬眼看着和珅正羡慕嫉妒恨地撇嘴,心里顿时明白,想了想,索性卖和珅一个人情:“皇阿玛,这样愿意自己奋斗的才俊也不独一个,和大人的儿子可也是今科下场呢。”何况站在最公平的立场上说,丰绅殷德真是个大好人,完全的歹竹出好笋,就连最讨厌和珅的纪晓岚也喜欢得不得了。 和珅一听,瞬间满脸盛开,笑得跟朵花似的,朝宁楚格感激地笑笑。 “是了是了,阿德也是今科下场,我朝正是人才济济。”乾隆恍然大悟,又一一想到那些青年才俊,不由得心花怒放。 “都是皇上圣明!”和珅自然是马屁不要钱地使劲拍。 宁楚格见状扑哧一笑,望向窗外,夕阳照映下,亭台楼阁都渡上了一层流光,正是岁月静好。 而此时纪晓岚就没那么悠闲了,他正皱眉沉思明日之事。他已与盐政联系好,明日一早就带兵赶往江南贡院。考场作弊的手段无非是枪c替c夹c带c暗c托c改c冒,可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只要把住进出两关必能堵住。到时让兵丁重新搜一遍,他也坐考场里细细观察哪些人可疑,想来必是无碍,没准还能抓个现行顺藤摸瓜。思来想去俱是无所疏漏,但不知为何纪晓岚心里总是不定,连吸了好几口烟,窗外暮色沉沉,不由得叹息一声。 “老爷,高公子说了,他明天只想做一介书生。”和珅与乾隆逗完趣回到住处,便有心腹下人上前说道。 和珅愣了愣,而后脸色便凝重起来,这高家,真是谋算颇深啊,也不知六阿哥是否参了一脚。 “老爷,用不用通知他们?”下人见和珅半天没反应,便小心地问道。 “不用了。”和珅笑得也老谋深算,他爱财但也识时务,“把那些线都抹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5章 考场 天刚蒙蒙亮,江南贡院前就已是人海如潮,阴雨绵绵的天气也浇不息那些举子们炭火般的心,穿着单衣,提着考篮,连那秋寒都感觉不到了。 赵文龙和左山傀一脸正气地站在门口,身后则跟着总督府的兵丁,虎视眈眈。 眼看着举子们越聚越多,赵文龙皱了皱眉,对左山傀说道:“左大人,开始吧。“ 左山傀凝重地点点头,向后一挥手,总督府的兵丁如狼般窜了出去,将举子们吆喝成一队,开始一个个搜查。那些心怀坦荡的自然堂堂正在,那等心怀鬼胎虽知早已打点好了,见这阵势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点惊慌来。 “朽木不可雕也。“赵文龙不屑地看那些举子一眼,丝毫不以为意,左山傀在旁腿脚却有些打颤,他第一回干这事,心里总是不安,但一想到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白花花的银子,心里又火热起来,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 “哎呀呀!老纪我来迟了,来迟了!“正在此时纪晓岚爽朗的声音远远传来,听得赵文龙和左山傀心顿时抽了抽,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那些举子们也骚动起来。 果然没一会,纪晓岚就带着标志性的大烟斗以及标志性的小月以及不那么标志性的更加虎视眈眈的盐政兵丁到来。 “纪大人所来不知何事?”赵文龙脸沉了下来,狠瞪一眼纪晓岚,左山傀的脸却有些白了。 “还不是乡试到了,老纪我给大家减减负,就不用麻烦总督府的兵丁,让盐政兵丁们查一查就是了。”纪晓岚笑眯眯的,顺手点上了烟斗。 “纪大人,这都已经查过了,就不用麻烦了吧。”左山傀勉强提了点笑容,指着那些已经进场的举子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纪晓岚虽然看上去可亲,却丝毫不让。 “纪晓岚,乡试在即,你如此胡搅蛮缠,居心何在?!”赵文龙的语气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喝道。 “我家先生有皇上的旨意在手。”听他这么说,小月就恼了,晃了晃手里明黄色的东西。 赵文龙和左山傀同时一惊,脸色更加不好了。左山傀想了想,便道:“纪大人,你们也是科道出身,深知举子不易,何必徒生事端呢!” “你这话怎么说的。”小月已经怒色满面,正待上前分辩,纪晓岚却伸手拉住她,面色十分平和,却转头朝那些举子喊道:“各位举子们,纪昀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不知大家通融否?” 纪晓岚在士林中的名声极盛,又加上他明显是为了肃清考场舞弊,那些举子们哪有不愿的,而那些动了手脚的在群情激奋更不敢说什么了,都齐齐说好,已经进场的都自觉地退了出来,生怕自己徒背了污名。他们的行为狠狠将了赵文龙和左山傀一军。两人已知情势不可逆,只得退在一旁,唯有指望那些人聪明点。 纪晓岚见状满意地笑了,大烟杆子一挥,盐政兵丁们如狼似虎地将总督府兵丁都赶到一旁,然后彬彬有礼地一个个搜检起举子来。 “爹,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大碍。“宁楚格与乾隆正穿了寻常衣裳在贡院门口张望,已经十几个过去了,都没有夹带的。 “就是,纪晓岚就喜欢无事生非。”和珅在他们身后半步的地方十分辛苦地撑着把大油伞,虽然他这回已经打算不沾手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打击纪晓岚。 “绵绵,你不知道,那等心怀坦荡的必是排在前面,自然不会有事,那等心怀鬼胎都在后面呢,且看着吧。”乾隆却沉着脸,叹了口气,看向赵文龙和左山傀的眼神已是十分不善。 “哎呀,赵大人,左大人,你们看啊!”乾隆的话刚说完,纪晓岚就一声惊呼,原来一个夹带的考生被抓了出来,他别出心裁地将小抄抄在了自己硕大的肚子上。 “有辱斯文,实在有辱斯文!”赵文龙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一甩袖子坐在一旁生气闷气,只有左山傀不得不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来。 那考生已经吓傻了,这可不止是不能考试而已,革除功名都是轻的,祈求的眼神就看向收了大钱的赵文龙和左山傀。赵文龙阴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瑟缩一下,再也不敢说什么被带了下去。纪晓岚则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二人一眼。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宁楚格扑哧一笑,崇拜地看向乾隆,“爹,你说的真准。” 女儿的崇拜稍稍冲淡了乾隆心中的失望,他叹了叹,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宁楚格的发髻,但愿纪晓岚真的能肃清吧。 “三爷,您放心,这回您一定满载而归。”和珅忙在后面宽慰道,“不说别的,就是那位高家公子怎么着也不会堕了三爷您的面子。” “那倒是!”乾隆闻言,倒也笑了笑,又看向宁楚格道,眼中满是怀念,“当年你额娘就做得一手好文章。” “爹,您这是嫌弃我粗笨吗?”宁楚格闻言嘟起嘴,不怎么高兴,眼神却暗了暗,她好想额娘啊。 “哎呀,真是小心眼的丫头!”乾隆宠爱地点了点宁楚格的鼻子,“我们的绵绵自然是少有的才女了。” 宁楚格闻言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可爱灵动。乾隆怔了怔,那年上元,他正在江宁,灯火阑珊中,少女也是如此灵动可爱。 三人说话间,纪晓岚总算已经搜检完毕,正当赵文龙和左山傀以为瘟神总算要走了之时,他却自顾自拿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门口。 “纪大人,你这是何意啊?”赵文龙的每句话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没事,不过坐着休息会。”纪晓岚已经吧嗒吧嗒地吸起烟来,还冲小月喊道,“小月啊,你也去逛逛,沾沾那书生气。” “好咧,先生!”小月应了一声,以赵文龙和左山傀拦不住地速度轻快地冲进了考场查看各个号子间。 “纪晓岚,你!”赵文龙就差暴走了,被左山傀死死拉住。 纪晓岚又抽了几大口烟,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来,悠然自得地看了起来。 “听着这雨声,闻着这墨香,看着这书册,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此时江南贡院的大门已经关上,乡试照例按四书五经c策问和诗赋分三场进行考试,每场考三天,这期间谁都不能从里面出来,赵文龙和左山傀想赶人都是没法子了。 “三爷,要不去逛逛这江宁城吧。”和珅见乾隆情绪不高,便使劲地唆使道,“六小姐难得出来一趟。” 宁楚格听了,双眼闪闪地看向乾隆,和珅不愧是深得人心啊,她最爱的便是这江南烟雨水墨,只是一天到晚关在浓彩重墨的紫禁城里,难得才出来一趟。 “好吧。”乾隆自然抵挡不住,也起了点兴致,便点了点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6章 老妇 许是举子们都被关进了江南贡院里,街面上有些冷清,连街边的小贩都有些懒懒的。但宁楚格却仍是兴致不改,踩在青石板上,撑着油纸伞,四处张望,一片烟雨水墨,整个心都醉倒在其中。 “慢些儿走。”乾隆在她身后不住地喊道,一把夺过和珅手里的伞快步跟了上去,宁楚格在回头见了,咯咯地直笑。 和珅稍稍愣了愣,也不知往哪里使了个眼色,不一会手里又多了把伞,奔跑着跟过去了。 两人赶上来之时,宁楚格却已在一家小店前站住了,上面扬着一店幡,上书着“鸭血粉丝汤”五个大字。 “爹,进去尝一尝好不好?”宁楚格回头,两眼冒光,这个南京小吃在前世已久闻其名,就是没机会尝一尝,到了古代正好吃个原汁原味。 “三爷,这也太简陋了吧,要不奴才再找家店吧。”和珅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乾隆也有些犹豫,宁楚格却不理他们直接走了进去,冲小二喊道:“小二,来三碗。” “好嘞!”小二忙答应了,又殷勤地扫了扫座位。 乾隆和和珅相视苦笑,只得进来。在乾隆坐下之前,和珅先窜了过来,拿了帕子将椅子桌子都好好地擦了一遍,方才引乾隆坐下。宁楚格抽了抽嘴角,刚才想也不想就坐下的自己,果然挺像丫头的。 小二的动作很麻利,没一会的功夫,三碗鸭血粉丝汤就上来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在这秋寒阵阵的早晨正是适合。 宁楚格先忍不住舀起喝了一口汤,咸香适中,口齿留香,忙朝乾隆劝道:“爹,你也吃吃看,真的不错。” 乾隆有些小心地喝了一口,眼睛登时一亮,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还招呼着和珅快吃。和珅见状也不得不尝了起来,两眼也是发光,一边西里呼噜地吃一边说道:“三爷,老纪要是知道,指不定怎么羡慕呢。” “是啊!哈哈哈!”乾隆闻言,与和珅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而此时纪晓岚正在贡院里和小月就着开水吃冷馍馍。 宁楚格在对面翻翻白眼,不想理会他们,便开始四处张望起小店来。小店很简陋,却也干净,许是过了饭点,人不是很多,只是,宁楚格又定睛看去,小店的角落里不知何故蜷缩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哎,小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宁楚格不由得动了好奇之心,拉过小二问道。乾隆和和珅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都皱了皱眉,有些不善地看向小二。 “哎,客官有所不知啊。”小二却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现了同情之色,又夹杂着愤愤不平,“这老夫人啊,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可天有不测风云啊,白白地惹来一场大祸,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如今老夫人的独子也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看着她可怜,平时店里没多少人的时候,掌柜的就让她进来歇歇,喝碗热汤。” “这老妇人家是遭了什么难了?”乾隆闻言,继续追问道,他心里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客官定是外地客商吧,难道什么都不晓得呢。也罢了,我也算是日行一善吧,提醒一二吧。”小二又叹了口气,却是无奈,“这江宁城啊,有四大家族,惹了他们可不得了啊。” “四大家族?”乾隆的语气立即非常不好,和珅见状忙喝道:“哪里乱说的,什么人家能称得上四大家族!”他和珅辛苦一辈子也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家族呢。 “客官是孤陋寡闻了,凡是来此地当官的,都要背一背护官符。”小二见他们质疑,便有些不服气了。 “哦?护官符,你倒是说上一说。”乾隆的脸色已经凝重了,和珅则有些忐忑不安。 “我们这里的小儿都会背呢,正所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便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小二在乾隆的利眼下忙摇头晃脑地背了,而后又为了验证自己的话,指了指那老妇人,同情不已,“老夫人夫家姓冯,丈夫早亡,只一独子唤作冯渊,正是心肝儿一样。这冯公子也算争气,长到十七八岁便中了秀才,谁知一日上街的时候买了个丫头,却被薛家的那位霸王少爷薛蟠看中非要强抢,几言不合就打死了冯公子。可怜冯老夫人老年丧子啊!” “那何不告上官府?”乾隆的眼神更加锐利了,刚才稍好的心情又沉了下来,这贾史王薛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包衣人家,居然在江宁城作威作福称起什么四大家族来,整个江宁的官员们都是死的吗,敏德正是可恶! 宁楚格听着已经愣住了,这分明是贾雨村弄权应天府啊,但看着这已经有些痴痴傻傻的老妇人也不由得心酸,果然百~万\小!说与真实是两回事,这薛蟠真正是可恶至极,心里便盼着小二讲得越多越好。 “哪能没告啊,冯老夫人连着书童告上江宁府,这知府贾雨村却判了个薛蟠暴病身亡结案了。冯老夫人也大病一场,后来又被族人占了祖产赶了出来,据说里面那四大家族也使了不少手段。”小二冷哼一声,十分不屑。 “人死了也没法子啊。”和珅此时开始打圆场,江宁的钱他可没少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这种祸害怎么会死啊!第二日那薛蟠就带了家里人大车小车飞扬跋扈地进京去了,说是薛家小姐要进京待选去了,说不得又能混个娘娘做做。“小二却“呸”一声,“也不知道当今皇上是怎么想的,这样恶毒的人都能做娘娘!” “谁说他们家要出娘娘的?”乾隆死死捏着那汤勺,手指都发白了。 “人都这么说呢,都说薛家小姐才貌双全,是有大造化的,将来必是青云直上的。”小二迷惘地迎着乾隆的怒火,声音也不知不觉小了下去。 “咣当”一声,汤勺被乾隆摔在了地上,脸色铁青铁青,小二吓了好大一跳,不知所措起来。 “小二哥,你先下去吧。”宁楚格忙说道,朝小二使使眼色,小二飞也似地跑了。 “爹,不过是老百姓不知道随便猜猜的,何必在意呢。”宁楚格给乾隆倒了杯热茶,抚抚他的背,劝道。 “是啊,皇上,这种小人之言,不必放在心上。”和珅也缓过来了,忙不迭地附和道。 “自古宫廷里的事最会被人穿凿附会,前朝那个什么红丸案不就被传得满城风雨,生出许多事端。这薛家用心太是不良!”乾隆脸色依然不好,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还有那贾雨村是怎么回事?朗朗乾坤居然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三爷,贾雨村是荣国府引荐的。”和珅在旁悄声解释道。 乾隆愣了愣,想到了他的奶嬷嬷正是荣国府的太君,但这也熄不了他满腔的怒火,他自问对贾家也算是恩宠有加了,不然他们包衣人家哪能如此荣华富贵,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只是现在天下承平,他也不似年轻时那么意气奋发,他最怕的就是有事,若是要动那四家,勾勾连连可是大动作,指不定要牵扯出什么来。乾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先申斥一番以观后效,横竖这些人家都不是什么实权人家,都在他手心里呢。只是,乾隆看了眼那老妇人,脸色又是一沉。 “爹,总要帮她讨回个公道吧。”宁楚格还是忍不住说道。 “儿啊,我的儿啊!“也是巧了,正在此时,老妇人却突然哭喊起来,那可怜之相让人不忍目睹,“我苦命的儿啊!” “和珅,这事你去办吧,将这老妇人安置好,至于贾雨村,就地免职,薛蟠也要尽快归案。”乾隆的眼睛暗了暗,吩咐道。 “是。”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和珅面上忙毕恭毕敬地应了。 宁楚格心底舒了口气,稍稍舒服了,又叫过小二给那老妇人也上碗鸭血粉丝汤,账算在自己这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章 着火 凡是乾隆的指示,无论对错,和珅都会屁颠屁颠地办得尽善尽美,当然他顺水也会捞点钱。贾雨村千辛万苦搭上贾府谋的应天府知府一职不消片刻就没了,和珅毫不客气地安插进了自家人,那伶俐的葫芦庙出身的门子转头就投靠了新主子。若是其他人四大家族还得闹一闹,无奈是乾隆面前第一红人还敢说什么,尤其是听闻是皇帝亲口发了话的,更是连头都不敢露了,就怕来个一窝端了,毕竟他们引以重任的贾元春还没实现质的升腾呢。可怜贾雨村也唯有兴冲冲来上任,哀泣泣地离开了,在御前被点了名的,从此以后也不必有什么奢想了。 冯老夫人一见自家儿子的冤案有望了,也不疯疯癫癫了,很顺从地被和珅安置在了城外的一家庵堂里。她抱着冯渊的牌位打定主意要好好地活下去看那一干人的报应,同时也立马给和珅立了个长生牌位,感恩戴德不已,这让头回无缘由做好事的和大人感觉有些微妙,总之心情却是比拿了钱还愉悦些倒是真的。 至于薛蟠的行踪就更好查了,薛家上京待选那可不是偷偷摸摸走的,人家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很,于是一道文书过去,正跟贾府子弟吃喝玩乐的薛蟠就被抓进了大牢,皇商资格在和珅与弘昼的几次传书中笑语盈盈地转到了薛家二房薛蝌的身上,薛宝钗的待选资格自然也没了。而薛蟠又是皇帝面前挂了名的,这次只问罪薛蟠一人已是大幸。饶是最近气势腾腾的王子腾,他身为薛蟠的亲舅舅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能劝着妹妹节哀。贾母则适时地病了,把孙子孙女外孙女侄孙女都圈在身边侍疾,薛姨妈以及薛宝钗就被顺理成章地孤立了,王夫人自己还被自认受了愚弄的贾政狠狠骂了一顿尚且自顾不暇呢。薛姨妈空有钱财,薛宝钗空有头脑,在绝对权力面前,却是除了相对流泪之外别无他法了。 乾隆对和珅这一平稳的处置方案还是比较满意的,不吝地给予了极高的赞赏,薛蟠之事在乾隆心里本就是小事,处理意见便让刑部自拟,他便不再亲自过问了。随后又一头扎入接见江宁官员以及士绅的繁忙工作中呢。连着两次微服出去都没得到什么好事,乾隆决定他还是做皇帝该做的事吧,顺便等纪晓岚从贡院里放出来。 如此一来,宁楚格也变得十分无聊,小月跟着纪晓岚一块关进去了,她除了与江宁一系官吏士绅的老婆女儿摆摆官腔之外竟没其他的娱乐方式了。但又不得不依然做出一副温柔娴淑尊贵无比的公主模样,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所幸的是煎熬的日子只有九天,九天之后,纪晓岚c小月c赵文龙c左山傀以及一干举子蓬头垢面地被放了出来。纪晓岚兴冲冲地跑来跟乾隆汇报,在江南贡院里,他每个号子都与小月严加把关,那等行为可疑之人都做了记号,就等着乾隆一声令下,调了卷子便可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谁知这几日乾隆被和珅哄得很好,又见了这锦绣江山,便不愿生事了。江南本就是心腹之重,生怕太过于深究惹得举子们大乱就不好了。而且他觉得纪晓岚特意将盐政兵丁调出来搜检一番,又在里面看足全场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了。赵文龙和左山傀是要处置,但不能在这节骨眼上,他准备过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办了才好。而且乾隆并不太想让纪晓岚再得一次盛名,水至清则无鱼,对他来说,只要取出来的士子有大半可用便尽够了,其余皆可用官场磨砺来淘汰,不必现在弄得满天下瞩目,让江南动荡就不好了。 可怜纪晓岚满腔热血就这么被泼了一大盆冰水,心都凉了,看着和珅在旁讥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但他好歹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也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与乾隆争执了几句就罢了,开始请缨投入到阅卷工作中去,他还是不甘心,至少得把那些做了记号的举子都揪出来。 乾隆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虎头蛇尾的不好意思,便很爽快地同意了,毕竟他还是希望唯才是举的,纪晓岚的人品他还是放心的。 “老爷,如此一来高公子的谋划恐怕是不太容易了吧?”心腹下人垂在和珅下首,担忧不已 “你想啊,当皇上好不容易想要息事宁人了,再突然间爆发出来,你觉得这雷霆之怒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吗?”和珅却是成竹在胸,“高家既然要做初一,咱们就帮着做做十五,也卖个香火情。” “可是纪晓岚他?“心腹下人缩缩脖子,犹不放心。 “没事,敏德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纪晓岚算是陷进去了。”和珅的脸色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什么的,非常的微妙。 果然被和珅一语说中,纪晓岚去阅卷的第一天就出了事,他燃着烟斗看卷子,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昏睡过去,待他被一阵烟呛醒,卷子已经被烧了大半,他本人最后还是被小月死活拖了出来,不然便与卷子一块烧了。 看着跪倒在面前一言不发只低头请罪的纪晓岚,乾隆是苦笑不已。生怕江南试场出事,千防万防却忘了防纪晓岚的大烟斗,结果就载这上面了。 “臣罪该万死!“纪晓岚脸色灰败,自以为也是罪有应得,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皇上,先生分明是被他们下了药了,我把他弄出来的时候全身都软绵绵的。“小月见状大急,瞪突了眼睛大喊道。 “皇上,臣愿受一切罪责,只是当今之计唯有安抚好举子。”纪晓岚倒也硬气,不为自己求情只心心念念乡试举子。 “怎么善后?!说卷子都被你纪大学士一把火烧了,你丢得起这个人,朕还丢不起呢!”乾隆没好气地吼道,只觉自己是操不完的心。 纪晓岚不敢说话,和珅却有些幸灾乐祸,极勉强才压下那满脸的笑意,自然也免不了落井下石几句:“皇上,奴才就说他那个大烟袋可恶,那哪是烟袋啊,简直就是烟囱。” “纪晓岚,你说吧,怎么罚你自个?”本心而论,虽然纪晓岚闯了那么大的祸,乾隆还是不怎么舍得罚得太狠的,就像他一次又一次轻轻放过和珅一样。同时他也有怀疑,纪晓岚是个谨慎之人,按理不会出这种纰漏,又有小月的话相映照,其中恐怕有什么隐情,只是现在不好揭开。何况卷子都已经判好了,纪晓岚是复核,火起之后很快就压下来了,也没传出去,问题倒也不大。难道真的昭告天下他的大学士将举子们的卷子都烧了,不仅丢人还容易引发举子聚集不满。乾隆想来想去,觉得找个由头申斥一二也是了,他许多事上还需要仰仗纪晓岚。 “臣请斩首!”奈何乾隆本将心向明月,明月却照沟渠,纪晓岚丝毫不理会乾隆的一片苦心,“不过臣请皇上分两次斩首。“ “纪晓岚你倒有意思,斩首还有两次?”乾隆面色一沉,瞪了瞪纪晓岚 “臣请皇上先斩臣的大烟袋,待到江南科举弊端查清之后再斩臣的脑袋。”纪晓岚是分毫不让,将大烟袋一扔大义凛然。 乾隆瞪了他半天,气得不行,深恨他的不通透,但身边若都是通透之人,他这个皇帝也难当了,乾隆是左右为难。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章 戒烟 眼看着纪晓岚在这当口仍然呛得乾隆不行,弄得皇帝下不来台,一直在旁装木头人的敏德c赵文龙和左山傀不由自主地露出得逞的笑意。只是他们这一忘形恰被乾隆看个正着,心里恼怒不已,更加笃定了其中必有阴谋。偏偏眼前这个人铁骨铮铮,给了台阶都想要一头撞下去,就不能稍稍服软再行秋后算账吗,真是死脑筋。 “皇上,奴才觉得这回纪大人也是无心的,您就大事化小吧。”和珅拿捏乾隆的心思非常到位,何况他心中早有定义,没了纪晓岚,他和珅就不算什么了,便破天荒地为纪晓岚说起话来。 和珅此话一出,惊得在场的人都愣了愣,乾隆是满意和珅的通透,纪晓岚和小月则是寻思着莫不是和珅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而敏德三人则突然间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不可置信地望向和珅。 和珅可不理会他们,只笑盈盈地看向乾隆,乾隆果然非常满意地点点头:“那么和珅你说说看,该怎么罚这纪晓岚?” 乾隆话音刚落,纪晓岚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月就嚷嚷道:“皇上,这和大人,我们家先生”后半句话却在乾隆的示意下吞了回去。 “奴才以为,千错万错都是大烟袋的错,不若就让纪大人戒了烟就得了。”和珅转了转眼珠,他虽为纪晓岚说话,却也想了个刁钻至极的法子整治他。 “不错,和珅说的有道理!”乾隆闻言,抢先就笑了起来,他从来都是童趣未泯的,一想着纪晓岚将来为了烟袋的千回百转就觉得有趣至极,恐怕比降他官还难受呢,也算他出了平时被呛之气。 “皇上,这让臣如何受得了啊!”纪晓岚这下彻底傻了眼,他是算定乾隆不会杀他,早就做好降官甚至暂时罢官的准备,结果偏偏和珅这样戳他的心肝,顿时可怜巴巴地看向乾隆,那点凛然之气也弱了不少。 “你啊,就该受受!”乾隆自然不会理会,对旁使了个眼色,直接收回了纪晓岚那柄御赐的金烟杆。 纪晓岚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越发可怜兮兮,伸手就要去夺,被小月死死拉住,他又眼巴巴地看向小月,满是恳求。 “先生,这回小月也不帮你了,皇上和和大人也是为了你好。”小月一听纪晓岚没了生命之忧,对他戒烟的事是举双手赞成。 “哎!”纪晓岚长叹一声,就连斩首也面不改色的人立马萎靡在地。 乾隆与和珅得意地对视一眼,忍俊不禁,连小月都捂着嘴偷笑。而敏德三人却阴下脸,心里又颤了颤,他们实在不明白设计纪晓岚连贡院都烧了,为什么皇上居然如此轻轻地放过。 “赵文龙c左山傀。”乾隆笑够之后,面对他们二个脸色就不那么平易近人了。 “臣在。”赵文龙两人战战兢兢地出列道。 “乡试的名单尽快定了。”乾隆扫了他们一眼,帝威大开,压得他们连气都不敢喘了,唯有点头如捣蒜。 “还有敏德啊。”乾隆又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便转向在旁勉强镇定的江南总督敏德。 “奴才在。”敏德是更加的两股战栗,汉臣对乾隆不了解,他们这些家奴可了解得很,宽仁什么的都是表象,真要惹恼了这位爷,就是没事也能找出事来弄得你生不如死,何况他是真的有事,乡试是暂时搪塞过去了,但江宁府可是他的治下,贾雨村就被这么直接免职了,由不得他不心惶惶。 “你做好江南总督便是了,别的事就不要逞能了。”乾隆倒没发火,只是这不阴不阳的说话比直接发火还渗人。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敏德忙大表忠心,冷汗已经淋漓。 “就这么着吧,你们都退下吧。”乾隆虽不十分满意,总算将事情都弹压下去,便挥挥手。 敏德三人几乎是相互搀扶着走出大殿的,几次想跟和珅套近乎,可和珅却黏在纪晓岚身边,笑得正气凌然,便灰了心,只得暂时回府再行计算。 “先生,公主以前跟我说过,吸烟对身体不好,大家也是为你好啊。”纪晓岚几乎是被小月架着走,一副颓废的样子,小月只得好声相劝。 “是啊,老纪,都是为你好啊!”和珅在旁笑得花枝乱颤,打着边鼓。 纪晓岚现在是跟和珅抬杠的心思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又哀嚎道:“哎呀,我老纪的命咋这么苦啊!” 只是纪晓岚嚎到一半却突然止住了,然后一把推开小月,人也挺直了,理了理衣裳,不消片刻又变回那文质彬彬的纪大学士了,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 “先生?”小月惊讶地眨眨眼,顺着纪晓岚的目光往前一看,只见赵青一袭青衣,合着江南烟雨,立在大家面前。 “赵青姑娘。”纪晓岚现在哪管得了小月和珅,几个大步上前,笑得更欢了。 “先生有空否,我想请先生去个地方。”赵青低着头,略带几分羞涩,眼中波光潋滟。 “有空有空,我现在啊,是无事一身轻呢。”纪晓岚立即就应了,然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跟兴冲冲地跟赵青走了。 “和大人,你说对了,我们家先生啊,就是该!”小月脸已经铁青,咬牙切齿。 “我就说老纪这个人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可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和珅笑得越发得意,不遗余力地抹黑纪晓岚。 “还是和大人你好,听说你连个小妾都没有。我家先生就是色令智昏啊!”小月叹了声,看向和珅。 “哈哈哈!”和珅非常谦虚地点点头,然后泪水长流在心里,家有河东狮,他不敢啊。 “所以你就生气了。”宁楚格听完小月的诉苦,眨巴眨巴眼睛,不以为意,继续修剪手里的插花。混到纪晓岚这种地步,只有他卖了别人的份。 “公主,你不明白,那个女人看着就不是正经人,我是担心。”小月叹了口气,自从当年纪先生救她和阿姐于水火之中,又救了万千生民,这些年又对她们关爱有加,她是真拿纪晓岚当最亲的长辈,自然担心则乱。 “我看是你不明白吧,不管怎样,都是女人吃亏的。”宁楚格摇摇头,也叹了口气。 小月愣了愣,却不得不承认宁楚格说得对,呆了片刻却说道:“其实和大人真不错啊。” “啊?”这下宁楚格是惊恐了,急忙将剪刀放下藏好。 “公主你看啊,和大人虽然说人不是个东西,可他真的对老婆好,不纳妾,又疼儿子,又会赚钱,又” 听着小月一项一项地举例,宁楚格突然觉得嫁人当嫁和珅才是,急忙用力晃了晃,将这荒唐的念头晃了出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章 落榜 因乾隆在后面逼得紧,又恐夜长梦多,乘着纪晓岚与赵青游山玩水不亦悦乎之时,赵文龙和左山傀不过用了三天的功夫就将乡试中举的名单都定了,急巴巴地贴了出去,才暂时舒了口气。他们倒也想收敛一些,无奈拿人手短,可不敢被捅到皇帝那里,又想着横竖纪晓岚自以为都查得天衣无缝,他们动些手脚也有人在前面挡着。 举子们寒窗苦读十余载为了就是这一刻,这榜单刚贴出来,下面就挤满了人,惶惶然在上面寻找名字。唯有高桦倒沉得住,只远远地看着,脸上笑比春风拂面。 “少爷,要不奴才挤进去看看。”他的小厮靛青却等不及了,蹦跳着不断地往前张望,比正主急多了。 “这场乡试,你家少爷必定是榜上无名的,何必多寻烦恼呢。”高桦摇了摇折扇,看着靛青滑稽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少爷别骗人了,先生们都说您肯定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老爷太太都等着好消息呢,怎么可能没上榜呢。”靛青只是不信,只差赌咒发誓了。 “哎呀,你不信,我也没法子,那你在这里吧,少爷我可要去旁边歇歇了。”高桦见靛青坚持,便拿扇子敲了敲他的头,然后自顾自背着手悠闲地往旁边茶楼走去了。 靛青看看高桦,又看看榜单,为难至极,最后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往那人潮里直直冲了进去。 靛青矮小的个子在人群里挤得辛苦,高桦却已高坐在茶楼的窗边,斟了杯茶,往下探了探,人群里有悲有喜,人生百态尽在眼底,他突然叹了口气,觉得茶水也索然无味起来。 如此自斟自饮了一个时辰,下面的人群却没有如往期一般散去,反而骚动连连。高桦的眼神越加黝黑,讳莫如深。 “少爷。”而这时靛青极其狼狈地跑了上来,嘴里都带上了点哭腔。 “怎么了?”刚才的神色一闪而过,高桦依然笑语盈盈。 靛青看着眼前温柔的少爷,只觉得想哭,眼泪水也真的一滴一滴地下来。 “这是怎么了啊?”高桦心知肚明,却依然关切地问道。 “少爷,一定是考官收人钱了,出来的时候,太太就有说过,结果少爷你死活不让,现在这口气怎么吞得下啊!”靛青一边嚷道一边大哭起来,旁边的掌柜伙计到时见怪不怪,开在贡院旁,这种事见得多了,只是看向高桦的眼神却带了点同情。 高桦心底松了口气,却也为赵文龙和左山傀的胆大妄为咋舌,要知道他这回也没遮掩什么,却连榜都没上,可见此场之黑。 而楼下的骚动却越来越严重了,只见一个书生激愤之余,正在榜单上笔走龙蛇,旁边一片叫好声。 “下去看看。”高桦沉了脸色,唤了声靛青,而后径自下楼。靛青忙拿衣袖狠狠擦了下眼泪,急急忙忙地跟了下去。 待到高桦再次回到榜单旁边,那书生已经愤愤然写完,定睛一看,却是高桦那日留下的话,“左丘明两眼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高桦有些明白那书生的身份了,就是那算是半个熟人的赵新进,果然是书生意气。 “这位兄台,如此镇定,想必是金榜高中。”这时那赵新进已经扔了笔,与几位同样怒气满面的举子愤愤然地走了出来,正巧看见云淡风轻的高桦,不由得心里有丝丝的不落位。 “在下高桦,同样名落孙山。”高桦却是一声苦笑,脸上也带上了一点不平。 “同是天涯沦落人呢。”赵新进的心落了地,跟着一叹,越加愤愤不平,“想高兄大才,今科实在暗无天日啊,高兄当日留下的话却是印证了。” “当日我不过是有所耳闻,哪里想到真是如此,却是令人伤感。”高桦忙推辞道,连连苦笑,“许是我自己才学不足,徒惹人笑吧。” “高兄定不是江宁人氏吗?。”赵新进闻言愣了愣,很是诧异。 “在下倒是一直在外游学,很久没回江宁了。”高桦也愣了愣,然后笑了笑,“赵兄为何如此问?” “哎,想来必是如此了,否则高兄怎会如此之叹。看那解元,你道是什么人,却是半个大字都不认识的吴省钦,不过仗着几个钱财,前几日还夸言说必中个解元给我们瞧瞧,我们还道是个笑话,结果自个成了笑话!真是天道不公啊!”赵新进的脸色有些灰败,自嘲不已,十年读书学圣贤,世上却早已无圣贤。旁边的举子都齐齐附和,脸上都是愤慨。 这样的话就是高桦听了也不由得惊了惊,暗叹敏德等人的胆大妄为,嘴里却是不信:“这怎么可能?赵兄别是一时迷了心。” “高兄你去问问这江宁城里每个人,谁不知道吴省钦吃喝嫖赌样样会就是不会读书。”赵新进冷哼一声,愈加不平。 “是了,这考官都是颠倒黑白的,我等本以为纪大人坐镇总有指望,谁知竟是一路货色!”旁边的举子更是口不择言,连纪晓岚都恨上了。 “这世上就没什么说理的地方了?”高桦脸也白了,跟着他们一块哀叹。 “天地不仁啊!”赵新进突然间对天大吼一声,泪水长流。 “赵兄,告孔庙去。“其他举子却不打算善罢甘休,挥舞着拳头,声声血泪。若是其他人便也罢了,连吴省钦都得了解元,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是了,告孔庙去!怎么着也要给咱们一个公道!”赵新进也被瞬间点燃了斗志,抹了抹脸,与众多举子们拥簇着大步走了,把高桦顺势给忘了。 “少爷,要跟去吗?”靛青顿时有些急,看向高桦。 高桦却不说话,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却黯淡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和珅,朕是不是眼花了?”乾隆眯着眼睛,语气很是不善。 “皇上最近可是红光满面,怎么会呢!”和珅在旁媚笑道。 “那你说,这张榜单是怎么回事?!”乾隆闻言却更加怒了,将手上的榜单扔给和珅。 和珅忙接过了,急急扫了一遍,咯噔一下,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心里却是心知肚明 “高家小子名次居然在孙山之外。”乾隆看他的样子便摸着碧玉扳指冷笑。 “皇上,许是每个考官的口味不同吧,奴才记得康熙朝有一科的乡试考官最爱南朝胭粉气息,于是那一科尽是此等香艳文章,倒让那些好的往后排了。”和珅想了想,勉强劝道,也是似真似假。 “哼!”乾隆自然听不进去,喝了一声,“那便让咱们的考官大人来说说他们的标准又是什么?!” “奴才遵旨!”和珅忙应了,在乾隆的冷脸下也不敢叫人了,自己就往外跑去。 “哎呦,和大人!”却与急急跑来的纪晓岚在门口撞上,一起摔了个大马哈,在门口滚在了一起,扑腾得跟乌龟似的。 饶是怒气冲冲的乾隆见此情景,嘴角也不由得扬了扬了。 “皇上,不好了,出大事!”纪晓岚被和珅肥硕的身子压着,一时挣扎不起来,事情又太过紧急,便在地上直接吼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0章 事败 见纪晓岚的神色不似玩笑,乾隆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也不与他们玩笑了,立即命侍从将他二人扶起。 “纪晓岚,怎么回事?” 纪晓岚爬起来后连灰尘都来不及掸,就急吼吼地说道:“皇上,不好了,臣得到消息,那群举子说此科不公至极,要集体告孔庙去了。”说着说着冷汗就滴了下来,心里为那些年轻举子们揪心极了。 “什么?!”乾隆瞬间瞪凸了眼睛,狂怒不已,又爬上了几分惊恐,那他的盛世王朝就成了个笑话。 “纪晓岚,你可别信口开河!”和珅忙喝道,狠狠瞪了眼纪晓岚。 “皇上,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在这方面乱说啊!”纪晓岚却是苍白着脸苦笑道,“臣也不希望这是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乾隆端了杯茶喝了一大口,才稳住心神急急问道。 纪晓岚也喘了口气,来不及做什么修饰便说道:“还不是这期榜单闹的,其他也不说了,就说那解元吴省钦,据反映,是个大字不识的纨绔子弟,而且他在乡试那天根本就没出现在试场。” “怎么可能?”乾隆不可置信,愣愣地瞪着纪晓岚。 “万幸赵青姑娘给臣报了信,臣已经暂时劝住那些举子们,可是举子们也扬言,若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就要捧着孔子牌位烧贡院了。”纪晓岚沉重地点点头,擦了把冷汗。 “和珅,立即让赵文龙和左山傀滚过来!”乾隆闻言脸色又白了点,冲和珅吼道。 和珅也不敢多说,应了声就飞也似地往外跑,心里却庆幸自己收手得早,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敏德等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赵文龙和左山傀进来大殿的时候还不知道情况的严重,和珅是半点都没露。两人只觉得气氛不对,刚请了安就被乾隆拿茶盏一人一个对着脑袋砸了下去。两人全愣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心肝儿直颤,连头都不敢抬,其中赵文龙的额头流出了血也不敢捂。和珅又暗暗退后一步,远远避开,纪晓岚则用愤恨鄙夷的眼光狠狠地瞪。 “两位主考大人可否给朕解释下今期榜单的事?”乾隆看着他们,怒极反笑。 赵文龙和左山傀的脸色顿时比纸还白,颤抖着互视一眼,心直往下沉,可他们已经在绝路上,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赵文龙只得壮起胆子说道:“今期榜单都是按照实实的名次来的,半点都没有糊弄,臣不知又有谁造谣污蔑臣等了。”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纪晓岚。 “是吗,那你说说那吴省钦是怎么回事?”乾隆冷哼一声,心底越加怒火。 赵文龙和左山傀心又是一沉,左山傀的脸色已经苍白如鬼,几乎要昏过去,赵文龙还算镇定,眸中闪过豁出一切的疯狂,暗暗踢了左山傀一脚,而后回道:“皇上,这吴省钦文采极佳,经书c策论c诗赋三场无一不好,因此点为解元。” “朕怎么听说这吴省钦大字不识一个啊?”乾隆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看完赵文龙的表演,悠悠然地开口。 “皇上,这是污蔑,吴省钦的卷子都在,臣心天地可表。”赵文龙已经豁出去了,一副愤恨难忍的样子,左山傀也是顾不得害怕,连连附和。 乾隆以十分渗人的眼神看了他们好一会,然后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和珅,让人看着他们两个。”然后朝和珅吩咐道,和珅凝重地点点头。 乾隆随即看向纪晓岚:“你说吴省钦的事,有何证据?” “臣这里有婚书一张。”纪晓岚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侍从。 侍从忙呈给乾隆,乾隆接过一看,狠狠拍在御桌上:“此事果真如此。” “臣不敢胡编,还有秦淮书寓里的一干人等作证,当时吴省钦的婚书正是写给书寓里的小红艳姑娘。”纪晓岚却在乾隆的殷殷目光下无奈地点点头,想要抽口烟解愁,手却摸了个空。 乾隆的脸色更难看了,又扫了一眼婚书,那上面狗爬似的三个字,正是今科解元吴省钦的签名,日期却是乡试那天。只觉得刺眼无比,又狠狠拍了下桌子,真是一个个把他当傻子耍啊,他已经手下留情,却如此的胆大包天,连李代桃僵的事都做得出来,还能下手点了个解元,礼义廉耻都被狗给吃了! “纪晓岚,你去将那吴省钦传来,朕要亲自问一问。”乾隆使劲按揉抽痛的太阳穴,吩咐道。 “臣遵旨。”纪晓岚脸上带了喜色,忙应了,生恐乾隆变了主意,急忙往外奔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乾隆又长长叹了口气。 “和珅,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皇上,恕奴才直言,这事不好办了,弄得不好江南大乱啊。”和珅的脸上忧心忡忡,他的利益与乾隆是绝对一体的。 “是啊,朕是如此小心翼翼,底下的人却枉费了朕的一片苦心啊。”乾隆苦笑一声,脑子却又不得不想解决的法子,这下是弹压不下去了,人尽皆知了。 见乾隆沉默,和珅也不敢随便插话了,一时之间,君臣相对无言。 “皇上,这回真的不好了。”过了一炷香的时候,纪晓岚又一次着火急火燎地奔了回来。 “又怎么了?”乾隆心紧紧一抽。 “皇上,吴省钦的尸体浮在了秦淮河上,死了不到一刻。”纪晓岚的脸色非常不好,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胆大包天啊!”乾隆顿时连气也喘不顺了。 “皇上,本来臣打算等彻底弄清楚了再说,如今却顾不得了。臣请皇上调查城外积香庵,据臣的调查,今科舞弊就在积香庵交易,所得银两都藏于那里,由积香庵主持了凡保管。”纪晓岚见乾隆的脸色,却不得不火上浇油。 乾隆正待点头,却见敏德匆匆地压着赵文龙和左山傀而来,一进殿就跪下请罪:“皇上,奴才见他二人行凶,当场拿下。” 乾隆等人俱是一愣,纪晓岚脸色大变,慌乱地看向乾隆,乾隆也是一惊,随即忙冲纪晓岚使眼色,纪晓岚连告退都来不及说,拼了老命往外跑。 “先带下去。”乾隆待纪晓岚差不多消失了,看也不看赵文龙两人,直接说道。 “奴才遵旨。”敏德大喜过望,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就没察觉到乾隆难看无比的神色。 乾隆看着敏德的眼神越加幽深,暗暗朝和珅使了个眼色。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1章 挣扎 和珅的确是能力卓越之人,也可能跟他大贪官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有关。也不知他如何说的,总之敏德乐颠颠地就把赵文龙和左山傀交给了和珅,自以为万事大吉,一切已经风平浪静。 赵文龙和左山傀见了和珅更是比见了亲娘还亲,都不需要和珅开口,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能交代的都交代,重点阐述了一下敏德假公济私威逼利诱并陷害他们的情况,并且最后声泪俱下地保证若是和珅能保住他们,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和珅听了之后自然是言辞切切地予以安抚,并保证会为他们赢得生路,给赵文龙和左山傀两人留下无限的希望,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敏德那里怎么样了?”不过一出了牢门,和珅的脸就阴沉下来,问侯在那里的心腹。 “老爷,他完全相信了。”心腹忙回道。 “到时候给他一定方便,不过这时间一定要把握好。“和珅颔首,搁下一句话就目不斜视地去行宫乾隆那里汇报去了。心腹咬咬牙,也消失了。 和珅回来的时候,又撞上了脸色不佳的纪晓岚,两人互看一眼,纪晓岚是没心思跟和珅斗嘴了,和珅一个人也咋呼不起来,只得问明了乾隆的位置,一个耷拉着脑袋,一个扬着头往那里去了。 “又是怎么了?”此时乾隆正在花园里射箭泄愤,一见他们刚刚好些的心情又差了下来,将弓箭一扔,看了看和珅,又看了看纪晓岚。 “纪晓岚,你先说吧,一看就不是好事!” “皇上圣明,臣终究没来得及,积香庵的主持了凡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恐怕凶多吉少了。”纪晓岚叹了口气,见乾隆脸色越加阴沉,急忙又说道,“不过万幸了凡恐怕也知自身危在旦夕,留下一份佛偈,臣解开后在菩萨座下发现了一大箱子的金银财宝,以及一封信。”纪晓岚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来,并意味深长地看了和珅一眼。 和珅其实一点都不急,他当初做得很隐秘,除了敏德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也在其中,何况他见过高桦之后便收手了,这上面绝对不会有他的蛛丝马迹。至于敏德,他马上也会合情合理地消失了。 倒是乾隆急上眉头,一把夺过纪晓岚手里的信,上面是了凡的自白。恐是人之将死也不想那些害她的人好过,她不仅承认了自己是敏德的情妇,还一一列举了敏德这些年的她所知的受贿事项,尤其是关于这次科举舞弊的情况更是详实,所有的交易都在她积香庵完成,其中敏德得十分之五,赵文龙得十分之三,左山傀与她各得十分之一,所有的金银俱藏在积香庵,待乡试结束再行分赃。 乾隆一把将信纸捏成一团,脸铁青铁青的,将信纸直接扔给了和珅。 和珅粗粗一扫,脸上也带了惊讶,忙道:“皇上,这与赵文龙和左山傀的供词完全相符。” “可恶啊可恶!”乾隆狠狠一掌,上好的红木机子裂出几道细痕来。 “皇上,积香庵里的银两臣粗粗一算,绝对有百万两以上,别的不说就说那吴省钦为了解元之位就献给积香庵足足二十五万两。”纪晓岚也是气愤难忍,又说道。 乾隆听到这数额,更是火上浇油,眼神越加黝黑,风雨满楼,和珅和纪晓岚俱不敢说话了。 直过了好一会,乾隆才对纪晓岚说道:“纪晓岚,你尽量稳住举子们,朕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臣遵旨。”纪晓岚忙应了,脸上爬上了欣慰。 乾隆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而后看向和珅:“和珅,你将敏德稳住了,至于怎么处置,朕要想想。” “奴才遵旨。”和珅也应了,脸上却带了忧虑。 乾隆说完便坐回了躺椅,合上了眼,和珅和纪晓岚自然识趣地悄声离开,共同祈祷今夜最好能一切顺利。 乾隆的心烦躁极了,若是敏德在他面前,他真想一把掐死他。他将整个江南托付敏德,敏德就是这样报答皇恩的?他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但敏德贪得也太过,将整个江南都搅浑了,让他连台都下不来。 想着眼前的一团乱麻,乾隆现在是连生气都懒得生了,赵文龙c左山傀也好,敏德也好在他心里已经同死人一般。只是这赵文龙和左山傀好办,直接杀了就是。但敏德却是旗人,关键他还姓钮祜禄,与他的皇额娘沾着亲带着故,若是下手太狠难免伤了皇额娘面子,也让朝堂不稳。只是敏德做下这样的事,让他在江南在天下举子面前丢了如此大一个人,差点酿成江南巨变,若要他轻轻放过却也是不可。而且接任江南总督的位子的人选也是个难题。 乾隆皱紧了眉头,帝王心术也是难为啊,有时候也真想像纪晓岚似的,只凭本心快意恩仇。 “皇阿玛。”这时乾隆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宁楚格的声音,不由地睁开眼睛,只见他的女儿正忧愁地看着自己。 “绵绵啊,怎么来了?”乾隆振作了下精神,笑着唤道。 宁楚格见乾隆如此,越加忧愁,但脸上还是带上了灿烂的笑容,指了指桌上的水晶盏:“皇阿玛,我亲手做的甜汤,您尝尝味道啊。“说完还亲手舀了一勺递到乾隆的嘴边。 乾隆笑了笑,却比先前的真的轻松点了,就着宁楚格的手喝了一口,眼中溢满了慈爱,说道:“绵绵是大姑娘了。“ “皇阿玛,无论什么事都是难不倒您的,绵绵可不想你有事。“宁楚格干脆整个人蜷缩到乾隆的怀里,她是真的把他当父亲。 “放心吧。”乾隆一下一下地抚着宁楚格的背脊,满是怜爱,心里暗暗也有了决定。 夜幕降临,纪晓岚却还没有歇息,他正与小月在赵青家里与众举子说学论道。那些举子早些听到敏德三人将受到严惩,乡试很可能重开,别提多兴奋了,那些愤恨不满都丢下了。反而拉着纪晓岚开始请教起学问来,纪晓岚推辞不过,也最爱这个,便干脆与他们说起学来。赵青在一旁添茶倒水好不快活,纪晓岚说到精彩处她更是眼中异彩连连,专注得纪晓岚飘飘然,越发地挥洒自如。 一屋子的人都笑语连连,唯有小月这之乎者也听得有些头晕,瞪瞪纪晓岚也没反应,便赌气去了小院子自个儿玩了。只是自娱自乐了一会更是无趣,还是人多点热闹,正准备回去,却听到院子外传来异动。小月忙屏息看去,却是十余个黑衣人冲了过来。 “先生,不好了。”小月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急忙冲进屋子吼道。 纪晓岚正说在兴头上,不高兴地看了小月一眼,小月顿时恼了,拖过纪晓岚往窗外看去,黑衣人已经离院子不远了。 “大家伙快走。”纪晓岚脸色也是一变,冲那群举子喊道。 “先生,我家中有后门。”赵青也是机灵,忙将众人引到后门。那群举子苍白着脸,聚在后门口只看着纪晓岚却不动。 “一个个愣着干嘛,快走啊。”纪晓岚一急,直接动手将他们推了出去。 “先生,你怎么办?”举子们却仍是不走。 “我是朝廷命官,当今大学士,他们不敢怎样,更何况小月武功高着呢。”纪晓岚忙安抚道,那些人应该是冲着他来的,他不能连累了这群举子。 “你们走了,先生才安心,才能与这些人纠缠,快别拖累了先生。”赵青也在一旁劝道,顺便把自己哥哥赵新进死命地推了出去。 “是了,我会保护好先生的,你们快去行宫找皇上。”小月也拍着胸脯保证,见那些木头书生还犹疑,索性直接关了门。 “赵青姑娘,你也快走啊。”纪晓岚此时却看向赵青,焦急不已。 “先生不走,我也不走。”赵青却是意外地坚持。 “哎呀,我不会有事的,你在了叫我如何安心啊。”纪晓岚几乎急疯了,把赵青也要往外推。 “我走了才不会安心呢,在先生的身边就是死了也甘心。”赵青却是珠泪涟涟,死扒着纪晓岚不走。 “哎!”纪晓岚长叹一声,终于放弃了,伸手揽住赵青。赵青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却扬起一个甜蜜的微笑。 “先生,你们别闹了。人都已经过来了。”小月此时已经在院子里与那十余个黑衣人打成一团。 纪晓岚知道自己和赵青是累赘,并不敢出去,只死死将门抵住,拿起一把椅子挡在赵青前面。 只是小月虽然厉害,但双手难敌,不过一会的功夫便露了败像,那些人的目标也不是她,留下几人与她继续颤抖,其余几人便踹开了木门,对着纪晓岚和赵青举起了刀。 那把椅子早被黑衣人一脚踢到旁边,连带着纪晓岚和赵青都跌倒在一边。 “先生小心。”赵青一把推开了纪晓岚,自己的胸口中了一刀。 “赵青姑娘。”纪晓岚大惊,忙接住她,却见她已经鲜血淋淋,险些滴下泪来。眼前黑衣人一个个虎视眈眈,他总算晓得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2章 落幕 “想不到天怕地不怕的纪晓岚也有怕的时候!”那为首的黑衣人见状,反倒不急着动手,反而狞笑道。 “敏德?”纪晓岚听他声音瞪大了眼睛,惊恐不已,不可置信。 那黑衣人见已经曝露身份,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就摘了面罩,眼中都是嗜血的恨意。 “想不到纪晓岚也有今日吧!哈哈哈!” “敏德,你疯了!”纪晓岚脸一白,却也知自己凶多吉少,低头看了看赵青,已经是昏昏沉沉的模样,只得强撑着一口气怒喝道。 “杀了你我就好了。”敏德冷哼一声,脸上带上了残忍的笑意,举起了手中刀。 “若我死了,你也难过了。”纪晓岚紧紧抱着赵青向后退了退,垂死挣扎,背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不会有任何后果,天地会的余孽听闻纪大人和他的红颜知己在此幽会,便乘机杀了他们,这个故事倒也合了纪大人的才子形象。”敏德却满不在乎,狰狞着一张脸慢慢逼近。 纪晓岚纵然智计百出,面对这个情形也是回天无力了,只凭着一股子担起撑着,却抱歉地看向赵青:“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能跟先生死在一起我死而无憾了!”赵青吃力地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表白道。 纪晓岚顿时水光漓漓,握紧了赵青的手,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赵青靠在他的怀里,也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纪晓岚刚听到刀刃破空而出的声音,屋子里就喧闹起来,同时听到小月的一声大喝以及刀剑相交的声音。 纪晓岚心中大喜,急忙睁开眼睛,只见小月已领着一队侍卫冲了进来。 敏德一伙虽然有几分本事,但面对装备精良的御前侍卫就不行了,三两下就被制服住了。 “小月。”纪晓岚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是软的,忙朝小月喊道。 “先生,你没事就太好了!”小月一听,高兴地奔了过来,双眼都是亮晶晶的。 “快去给赵青姑娘找大夫。”纪晓岚却顾不得其他,指着赵青苍白着脸喊道。 小月见状脸色也是一变,急忙叫了人一同扶起纪晓岚和赵青,将赵青安置进屋子躺好,又张罗着去寻太医。 纪晓岚此时也没心思管敏德一伙了,只痴痴地坐在赵青床边看她,这个女子踏着江南烟雨缓缓而来,早就已经一点一滴地渗进心里。 乾隆是从那群仓皇而逃的书生那里得了消息,自从派出侍卫后,便脸色铁青地在行宫等消息,和珅在旁小心翼翼地陪着。 “皇上放心,必是无事的。”和珅斟酌了好久,却只有干巴巴地劝道。 乾隆却不理会,拳头捏得死紧,他本来还打算暂时先免了敏德的职,以观后效,如今若是纪晓岚有个万一,杀了他都是轻的。 “把他压过来,朕要亲自问,究竟是吃了个哪颗豹子胆了!”乾隆咬牙切齿地喝道,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和珅的心跳了跳,面上依然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皇上,不好了,您快派太医吧。”正在这时小月冲了进来,脸色白白的。 乾隆猛地站起,脸色也白了白,就是和珅听了心头似乎也被刺了一下。 “不是不是,先生一点事都没有,是赵青姑娘替先生挡了一刀,如今生死不明呢。”小月也明白过来,忙摆摆手急急解释道。 乾隆的心这才滑了下来,身子软软地跌回椅子,也没力气与小月纠缠,只朝旁边的侍从点了点头。和珅抬手抹了抹额头,一手的汗,不由得与乾隆对视苦笑。 “敏德呢?”小月本来想陪着太医走的,却被乾隆留下盘问。 “侍卫们压着过来了,我是怕赵青姑娘不好,用轻功奔来的。”小月不得不耐着性子回道。 “你也下去吧。”乾隆本来想问纪晓岚,转念一想,却是再明显不过了。脸色缓了缓,心里却不由得起了几分感慨,纪晓岚也是好命,这个时候也能得一个愿以命相送的女子。小月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告退了。 没多久侍卫们也回来了,他们却不是来请功的,一个个跪在那里请罪,原来回来的路上敏德拼死反抗,一刀下去没注意他却死了,其他的人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乾隆的脸色又沉了下来,黝黑着眼睛瞪着那群侍卫,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这也无法,若是真让敏德跑了却是放虎归山了。”和珅在众侍卫的祈求下不到不上前打圆场。 乾隆又沉默半响,只叹了口气:“但愿一切到此结束吧。”和珅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敏德如此行为即使死了也不能不严惩了,而江南官场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还有举子们也得快快安抚才是,京里已经来消息了,他没多少时间可以在江宁耽搁了。将和珅并那群侍卫打发了,乾隆又在殿上坐了良久,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乾隆就将江宁的官吏都叫了来,脸色憔悴的纪晓岚和和珅自然也在其列。 乾隆在殿上宣布了三件事,第一兼事便是怒斥了敏德c赵文龙并左山傀的罪行,敏德虽已被诛,但其家人也被连累,全家发配至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赵文龙并左山傀全家男子问斩,女子并孩子卖为奴婢,遇赦不赦。三人贪污银两没入国库。江南一系官吏皆是震动,心里惶惶然,生怕乾隆还要深追究下去。乾隆却似乎只打算到此为止,他第二件事便是宣布了江南乡试明日重开,重新点了主考官。这回被点到的人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丝毫不见喜色,只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生恐步了后尘。第三件事其实是大多数人最关注的事,便是接任两江总督的人选,乾隆将现江南河道总督高晋升为两江总督。 众官吏此时哪有有丝毫异议,忙不迭地连呼皇上圣明。和珅心里虽早已料到,面上依然表现得非常惊愕。纪晓岚却只关心乡试重开的消息,心里大石总算落地,但那喜悦之情却因为仍躺在病床上的赵青打了折扣。京里传来荆州大捷的消息,而他他拉将军已经带领着军队班师回朝,皇上恐怕明后天就要走了,纪晓岚一想到如何安置赵青的问题,便揪心不已,她为他如此付出,他怎能丢下不管,只是要管却也名不正言不顺,连让他将事情办妥的时间都没有。 “纪晓岚,明日待到乡试重开后朕便回京了,你却留下替朕看着。”正当纪晓岚愁肠百结之时,乾隆却分外地善解人意。 “臣遵旨!”纪晓岚闻言简直是感激涕零,望着乾隆几乎要落泪了。其他人除却和珅却是脸色齐齐一遍,心里更是忐忑。 “赵青姑娘这次也算立了大功,纪晓岚你也莫要辜负人家。”乾隆见状索性好人做到底了,毕竟敏德一事对纪晓岚多有亏欠。 纪晓岚为乾隆的关心更加感动,红了红眼眶,用力点头。 “罢了罢了,这大烟袋子也还你。”乾隆的脸色已经没那么肃杀了,朝侍从使了使眼色。 侍从会意地端了个盘子到纪晓岚面前,揭开上面的黄布,却是黄橙橙的一杆新大烟杆子。 “朕见你那个旧了,索性送你个新的,这也是御赐之物,可要保管好了。”乾隆意味深长地说道。 “谢皇上!”纪晓岚跪下谢恩,小心地接过大烟杆子。 此时别说是江南一系的官吏,就是和珅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3章 回京 难得乾隆下这样的狠手,江南官场大受震动,平日里无所顾忌的官吏们皆开始夹起尾巴做人。尤其是那两个被乾隆点了名的考官,丝毫没有趋之若鹜之心,反而心惊胆战地只恨不得没被乾隆看重。但无奈前有乾隆威吓重重,后有纪晓岚虎视眈眈,他二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打点起明日的乡试重开,生恐步了前人后尘,为此他们是事必躬亲,不敢露半点其他念想。如此忙了一天一夜总算赶得及在第二日一早开了江南贡院之门,再一次迎接那些欣喜若狂的举子们。这两人也聪明,为免万一出了事将来有口难辩,恭恭敬敬请了纪晓岚过来监督。纪晓岚自然乐意,尤其是赵青也无大碍了,当即就带了小月在门口把守 “爹,想来这次不会有事,您就放心吧。”宁楚格指着指挥者小月上蹿下跳的纪晓岚,宽慰道。 乾隆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一派的光风霁月,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三爷,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和珅看了看怀表,小心翼翼地说道。 乾隆闻言又看了眼江南贡院,举子们正一个一个排着队进去,他们的脸上有释然,有安心,更多的是希望。乾隆的心真的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宁楚格心里也是高兴,便放松地四处张望起来,却一眼撞上了一双如湖水般静谧的眼睛,忙别开眼。那人仍旧是一袭白衣,却是高桦,正悠悠然地提着考篮往贡院不紧不慢地走着。 不知怎的,对上这位表哥,宁楚格心里总是捉摸不定。此次之后获益最大的却是高家,而这位表哥先前考场失利真是失利吗?想到这里宁楚格叹了口气,回去要与哥哥处商量一二,免得乐极生悲。 来的时候乾隆微服而来,回去的时候却是全套御驾,为赶时间,走了水路,龙舟已在港口一切妥当。看着贡院大门关上,乾隆便挽了宁楚格上了马车往港口去了,和珅自然殷勤地在一旁候着。 “皇阿玛的御驾已经离了江宁,不日就要到了。”紫禁城里永瑢拿着乾隆的书信与永珹c永琪及军机处说道。 虽说乾隆将政事是托了永珹c永琪和永瑢三人。但永珹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揽事,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永琪倒是想揽事,可他去哪儿都带着鼻孔朝天的福家兄弟,又总是那副恩赐的模样,事没揽到,反而结了不少仇,加之乾隆明显的偏爱,三人之中倒以永瑢为主。好在永瑢经乾隆教导多年,并时不时发信请教乾隆,倒也处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错来。又江南变动传来,人人看着永瑢更带了些敬畏,如今又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更不敢坏他的事。 于是除了永远昂着头自以为清高的永琪,其余都是称善,并在永瑢的引导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如何接驾以及大军还朝的事了。 “皇阿玛回京之后,第二日正好安排了大军进城献捷。“永瑢综合了众人的意见,最后说道,众人都是点头,并无异议。 只是永琪却阴阳怪气地说道:“六弟如此乾坤独断确是不好吧。” “那不知五哥有何意见?”永瑢闻言微微一笑,却不发怒,反而诚心诚意地请教,任谁也挑不出一丝不好来。 永琪只顾着找永瑢的麻烦,却也没想好章程,本以为永瑢定是按耐不住,却不想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自然张口结舌起来,一旁又有好几人看着,脸上越发挂不住,不由得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四哥,众位大人,今日不若便散了吧。”永瑢怔了怔,但马上恢复正常,笑着说道。 永珹等人自然巴不得这句话,忙急急地离开了,永珹经过永瑢之时,倒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待到众人都走远了,永瑢也慢腾腾地离开,脸上的笑意越是越发浓了。高家这步棋走得真是好啊,不过也得敲打一二,免得得意忘形了。而永琪却是越发蠢了,倒也不必很放在心上,正好时时警醒自个。 “永琪,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本来皇阿玛回京,多好的机会啊。”永琪刚回了南三所,迎接他的便是和敬的晚娘脸。 “三姐姐,这事却怪不得我,是那永瑢太过分,皇阿玛是圣明之君,必不会为他所惑。”永琪却不以为然,为和珅的大惊小怪心里也有了点不舒坦。 “那你也要忍到皇阿玛回来才是啊。”和敬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满腹的怒火,恨铁不成钢。 永琪面上好声好气地听着,心里却越加不耐烦起来,过了一会实在熬不住便道:“三姐姐,我还得去看看令嫔娘娘呢。”明显是送客的语气。 和敬脸立马就黑了,咬着牙半天回不出话来,只眼睁睁地看着永琪自个儿离开了。和敬的心就跟油煎一般,永琪以前是如此的聪颖,如今却是越发不像话了,只是如今舅家与她渐行渐远,她只有这根稻草可抓了,半途她根本下不了车了。都是魏氏那女人挑唆的,和敬索性将满腔恨意都倒在了令嫔身上,心里更是盘算起额驸家的几个妹妹,看看能不能给永琪当个侧福晋,好好地拢一拢他。 “如今五阿哥行事越发不堪了,六阿哥却是步步稳扎稳打。“傅恒回了府,与妻子瓜尔佳氏说道,“大公主却是有些糊涂了。” “老爷宽心,大公主总是先皇后的女儿,皇上唯一的嫡女。”瓜尔佳氏忙宽慰道,心里却也是叹气。 “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没的为了她赔上咱们一大家子的。”傅恒又叹了口气,终是狠了狠心。 瓜尔佳氏闻言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便有心转开话题:“老爷,瑶林是不是快回来了” “快了,不过几天的功夫了。”提起这个儿子,傅恒的脸上也带了笑意。 “听雁姬说,他他拉将军来信称瑶林表现得很好呢。”瓜尔佳氏的脸上也乐开了花。 傅恒闻言却不接话,只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眼中的得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老爷,这次瑶林回来之后,可要好好考虑几个孩子的婚事了。”瓜尔佳氏与他那么多年的夫妻了,自然明白,并不理会,只喜滋滋地盘算着,“枫林已经定了果郡王的三格格,珊林和瑶林也得好好挑一挑了。” “这事你别急了。”傅恒却叹了口气,摇摇头,往上指了指。 瓜尔佳氏闻言,脸色变了变,却不知是喜是忧,小心翼翼地问道:“哪位?”心底却想起那日三儿子飞奔而去的身影。 “咱们总要有一位公主的,这事便是皇上也有数,按理说珊林为嫡长,只是如今却是情势多变啊。”傅恒又叹了口气,心底也是愁绪万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4章 托孤 龙舟快进,不到半月的时间,乾隆等人便回了紫禁城,永瑢几个率领着众位大臣在城门口接驾。见那井然有序的样子,乾隆便带了些喜色,寒暄了几句便跟着儿子和臣子去了大殿,准备理一理离京之后的事。宁楚格自然避回了后宫,太后不在宫里无需拜见,虽说与坤宁宫几乎撕破脸,宁楚格到底提了礼物去了趟坤宁宫,在皇后的皮笑肉不笑之下扮了扮懂事乖巧的公主,只是看见皇后边上精明强干的兰馨,却是怔了怔。随即又亲自去了趟纯贵妃和舒妃那里,其他的也让浅碧等人捧了差不多位份的都走了趟,连令嫔都没落下。几位兄弟姐妹的礼物自然另外备好,除了兰馨和和嘉的已经送了,其余的却要等他们回来再说了。 “这便是本事,若是你有她的一半儿,额娘也不用如此担心了。”纯贵妃见状,便对着和嘉叹道。 “她却是与我不一样。”和嘉低了低头,心里也不好受。 “她从小额娘就没了,倒是你舒坦多了。”纯贵妃叹了口气,她却是难得的通透,爱恋地抚了抚女儿的脸庞,“你三哥就是这样了,无论谁上位也不会为难他,更何况咱们到底走对了一步棋,额娘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额娘既然担心我便要好好的啊。”和嘉闻言珠泪涟涟,只不住地劝道。 “只怕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了。”纯贵妃却是摇头,“你放心,额娘护了你一辈子,自然也会给你安排好的。” “额娘。”和嘉听了这心酸之话,越发忍不住,眼泪落得更凶了。 “放心,额娘必不让你去蒙古的。“纯贵妃却依然喃喃自语道,帝宠她从来没指望过,唯一担忧的就是两个孩子,但愿皇上还念着旧情。 比起纯贵妃这边的酸楚,乾隆那里却是一派和乐,就是一向反骨的五阿哥也学乖了,暂时没说出什么话来。其实乾隆离京后的事永瑢都时不时地书信报告,他都晓得,只面上需理一遍。乾隆大致过了一遍后,倒是对永瑢越发满意了,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欣慰,永瑢饶是一向老成,脸上也带了些激动。 “皇阿玛,明日大军还朝,儿臣请皇阿玛率人郊迎。”永琪见他们父慈子孝的样子,心里酸楚不已,便向前一步朗声道,这事他计较了一晚上,必不会错了,如此才能体现皇阿玛的宽大仁慈。 只是他此话一出,满殿的寂静无声,乾隆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没了,其他人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了,心里只恨不得掐死五阿哥,要知道他们中大多数人的子侄都在军中,五阿哥这是什么意思! 永琪虽觉得气氛不对,但仍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只昂着头直愣愣地盯着乾隆。 乾隆怒极反笑,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脑子是怎么长的,只是却又不好斥责,忍住气,只淡淡地说道:“这事便让永瑢代朕去吧。” “皇阿玛。”还不待永瑢应了,永琪便不可置信地大叫道,他本以为即使乾隆自己不去,也定是派他前去,谁知却被永瑢捡了便宜,登时一双利眼怒火腾腾地朝永瑢烧去。永瑢无奈地低下头,他真是躺着也中招啊。 “朕累了,你们退下吧。”乾隆见状,索性挥手让他们全都退下了。永琪再是不甘,也不敢造次,只恨恨退下了,只是他并不知乾隆看着他的背影沉思良久,乾隆虽最疼永瑢,对其他的儿子也不是不在意,尤其是子嗣本就艰难。只是永琪似乎最近有些不对了,也得敲打一二了,但愿他能改了,终是自己的儿子,这大好江山需要他们兄弟同心同力。 又叹了口气,乾隆却连后宫也不想去了,本来就只剩下那几个人,索性便打算在养心殿歇歇罢了,谁知一向最省事的纯贵妃却突然使人来请,说是有话要交代。想着纯贵妃这些年的情份和她现在的身子,乾隆心也软了,只得理理衣裳往她那里去了,惹得后宫其他人又多了几重算计。 而永琪回了南三所自然生了好一顿气,只盼着永瑢第二日出个大丑才好。 “哥哥明日里还是小心为好。”西三所里宁楚格与永瑢说了这些日子的离情后,便担忧地说道。 “不过是按部就班的事,我又不是那等爱出风头的人。”永瑢点了点头,却也不以为意。 “总是小心为好。”宁楚格叹道,又看了眼永瑢,不由问道,“哥哥,高家的事你知道吗?” 永瑢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事舅舅已经写信与我说了。” “我只担心月圆则亏,水满则溢。”宁楚格脸色却有些凝重。 “放心吧,而后一段时间他们便不会再有动静了。”永瑢却笑了笑,安抚道,“只让高桦出来了。” “高桦?”宁楚格一挑眉,目光灼灼。 “是了,说起来也是你表哥,却是个妙人,你见了一定喜欢。”永瑢说起这人语气也热情起来,热情得都有些做作了。 宁楚格顿时眉头皱紧了,看着永瑢张张合合的嘴巴,却心思游离起来。 明日里,似乎他就要回来了,万幸没有一点事儿。 永瑢废了半天劲,却见自家妹妹早已走了神,不由得泄了气。 也不知那个武夫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会吹吹箫吗!要不是牵动太多,明天就踩死他! 于是在月光照拂下,久别重逢的兄妹俩各想各的心事。 其实不论是永琪私底下诅咒永瑢出丑也好,永瑢自己也想作弄那人也好,都不过是想想。第二日一早,永瑢还是规规矩矩地与乾隆磕了头领着人往郊外去了,丝毫不敢动半点手脚出半点差错。 乾隆欣慰地看了看他,只是心底仍是沉重,昨日里纯贵妃却是托孤了,说是想在死前看到和嘉出嫁。纯贵妃跟了他那么多年,哪能没有一点情份,她病体难支的样子也看得乾隆心酸,自然要满足她最后一点希翼,何况和嘉也是他女儿。想来他这个皇阿玛却有些不合格了,和嘉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幸好这大军回来了,那些子弟们倒也历练出来了,还是有些选择的。蒙古最近也是安份,倒也不必让和嘉过去了。而想到和嘉,不由想到与她年纪相仿的宁楚格,一想到这个女儿也保不住了,心情越加的不好,与和嘉不同的是,他觉得那些人没一个配得上宝贝绵绵的,却又不得不考虑,没有留一辈子的道理,是以乾隆的心被两个念头拉来拉去,难受得紧,一张脸越发的阴沉起来,看得那些大臣们越发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永琪本来还想刺个一两句,但看这气氛,也难得聪明了一回,强自忍住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5章 登场 即使心里对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十二万分的不待见,永瑢也不得不着皇子正服在城郊端着平易近人的笑容迎接,丝毫不敢出半点差错。只是奇怪的是据说立了大功的福康安脸上不说没半点喜色,反而满是难耐之色,而跟随其后的八旗子弟们脸色虽说比福康安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耷拉着脑袋,见了永瑢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而大军统帅他他拉努达海更不正常,人看上去非常憔悴,这也能理解,打仗辛苦,只是看福康安的眼神恶毒得犹如杀父仇人,不过一会的功夫已经几个眼刀丢过去了,难道是为了争功吗,永瑢眯起眼,心里暗暗想到,努达海此人算是富察家姻亲,他的夫人与傅恒的夫人是堂姐妹,不然这统帅的位置不一定轮得到他,如今却这般表现得明显至极,不由得对此人印象大打折扣。 不过仍是照着程序温言抚慰了一番,努达海也知自己失态,对着这个炙手可热的阿哥也不敢造次,神色也回复了恭谨。只是永瑢对他观感已是不佳,不过是些程序话搪塞而已。几句话之后便笑语盈盈地看向那些年轻的八旗子弟,努达海本还想告上一状,见此情景脸色又阴沉下去。那众八旗子弟却是兴奋起来,都想给永瑢留个好印象,将来也能混个水涨船高。就连一向桀骜的福康安对着永瑢也是恭敬有加,惹得一众人侧目,只是更侧目的是永瑢却不乘势笼络,反而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而福康安居然还是笑脸不断,众人都心里打起鼓来,不敢在多说什么,生恐落进什么坑里。努达海倒是还想说什么,却被永瑢一言带过。 于是在静寂的气氛下,永瑢只得说道:“众位辛苦了,大军暂且驻扎城外,众位且先随我回城觐见皇阿玛。” 一干人闻言皆是点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福康安自然也不会反对,唯有努达海却突然满是忧愁地问道:“六阿哥,那新月格格他们怎么办?”说完还焦急地指了指那行伍后面的青色轿子。 “新月格格?”乍听这陌生的名字,永瑢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那个青色轿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端亲王府的遗孤,便淡淡地说道,“自是送回宫中,交由皇后安置。”对这个被救出来的新月和克善,乾隆并永瑢等人很不欢迎,若是端亲王府的人死绝了自然而然就可除了这一处异姓王府,就算只剩下一个新月也好,可偏偏努达海这个木头脑袋如此迅猛地救出他们姐弟,让他们措手不及。虽说是端亲王引起了民乱,可是他一家到底是为了平乱死的,只留下孤女弱子,朝廷也不能太过于苛刻,降爵是一定的,但其他的总要照顾,否则旗人之心就寒了。幸好这个烫手山芋是皇后的,与他倒是关系不大。 “六阿哥,新月格格姐弟俩新近丧父,本就悲痛欲绝,如果又进那冷冰冰的宫中,岂不是雪上加霜,奴才以为不若择一大臣家中抚养,让他们尽享天伦之乐,也好早日抚平他们心中的创伤。”努达海却没看懂永瑢的敷衍,只满怀感情地叙叙。只是这话说出来却是越来越不像话,其他人听了脸色都变了,他的嫡系是急得不行,恨不得捂了他的嘴才好,而那些个八旗子弟却都露出讽刺的笑意,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尤其是福康安冷哼一声,满是鄙夷。 “冷冰冰的宫中?”永瑢的脸色也是一变,眼中蕴满风暴,却仍然面上不显,只温和地问道,“不知他他拉将军觉得哪家最好?” “奴才愿意奉养新月格格姐弟,一定让他们如同在家中一般。”努达海已是一叶障目,什么都看不清了,只以为永瑢答应了,大喜过望。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不若将军与皇阿玛分说吧。”永瑢心里的怒气更胜,面上却越加笑盈盈的。他本以为努达海只是嫉恨福康安这些年轻子弟,人又是有勇无谋,原来他是缺心眼,天下之大都大不过他缺的那块心眼。这样的人,永瑢无意再与其纠缠,只在前引路不再说话,反正这事与他无关,天塌下来只有砸到努达海自己身上。 努达海却觉得永瑢说得有理,反而满是感激地点点头,志得意满地跟在其后。 “瑶林,看来这位六阿哥是不好相与的。”一同前去的章佳庆桂见状在福康安耳边轻声说道。 “树斋,我等臣子唯有尽忠而已。”福康安却摇摇头,瞪了他一眼。 庆桂顿时就跟见了鬼似的,将福康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啧啧叹道:“这话居然从你嘴里说出来着实奇怪,你小子不是眼睛长头顶吗,上回对五阿哥还骂上了,这回居然成了只小绵羊。” 福康安只顿了顿,却没有辩驳,庆桂越加的稀奇了,仗着两人关系好,便满嘴乱说了:“你这样子倒是与多隆有些像了,以前他多纨绔一人,可自从看上他媳妇后,见了他大舅子就只剩下讨好的份了,要不是六阿哥的妹妹是公主,我倒是觉得你看上人家妹子了。” 庆桂此话一出,本以为再怎么着福康安也要发作了,谁知只换来他心虚的几个瞪眼,然后人便一夹马往前跑了。 “不会吧,你真看上人家妹子了!”庆桂嘴角抽搐了半天,难以置信,但随即又恍然大悟,“不过六公主的确够漂亮。”只是你老人家消受得起吗,庆桂只要想到将来若是真的臆想成真,光是和敬公主和和宸公主的乱斗,就为好友捏把汗。 到了紫禁城门口,新月姐弟便要与努达海等人分道扬镳了,永瑢温和地请了新月姐弟暂且去往坤宁宫,并朝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嬷嬷使了使眼色。新月拉了克善委委屈屈地从轿子里下来,波光粼粼的眼睛欲哭不哭,只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目光只向众人撒去,下一刻就要滴下泪来。永瑢皱了皱眉,宁楚格体态也是纤细精致,却从来如朝阳一般,自有一股风骨,他从没见过如此小家子的格格,耐下不悦之色,温言道:“格格与克善只随这几位嬷嬷去吧,皇阿玛和皇额娘自不会亏待你们。” 新月闻言只怯怯地看永瑢一眼,一双眼睛却幽幽地看向了早已往人群深处躲去的福康安,满是委屈。 “格格放心,奴才一定不会让格格失望的。”而一旁的努达海见状却是英雄气大起,对着新月拍着胸脯保证,关怀备至。 “那就多谢将军了。”新月登时敛下眼中的失望,盈盈一拜。 永瑢的目光顿时闪了闪,若有所思地在新月c努达海和福康安之间转悠。利用得好,也许就能解了他最大的心事。几位嬷嬷却是极为不满,这位新月格格弄得她们好似要带她去死一般,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暗暗使了几分巧劲,半扶半拖地拉着他们姐弟走了。 努达海见状心痛得要死,但为了他们美好的将来,只得死死忍住,其他人都已经被这一幕弄呆了,都不知如何反应。只有福康安见了永瑢的神色,心底又是一沉,更恨那不知所谓的新月格格与更不知所谓的努达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6章 曝露 坤宁宫难得这么热闹,自从乾隆将新月格格姐弟交予皇后管教之后,皇后就像是重新焕发出生命力,只见她一身皇后正装,画着极端庄的妆容,不拘言笑地坐在上座,动也不动。容嬷嬷板着老脸站在她左方,而兰馨也肃着脸站在她右侧,有点黑白无常的味道。 满宫的嫔妃公主都聚集一堂,因在坤宁宫,也不敢言笑,整个气氛跟死了一样沉寂。只有年幼的九格格不耐地扭动着身子,皇后一个眼刀下去,也不敢动了,只是委屈地看向令嫔,无奈如今的令嫔满心希望都在大肚子上,丝毫不敢有半点异动,生恐落了陷阱,只能给女儿一个安抚的眼神。 宁楚格与和嘉坐左侧,互视一眼,皆有些无奈。皇后似乎把这么一身旗装穿出的战袍的感觉,悲凉得很。 新月姐弟是被嬷嬷们推搡着进来的,两姐弟穿着白色的孝服,都是哀戚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新月灵动一些,克善却有些呆滞。两姐弟一见了皇后等人就跪倒在地嘤嘤哭泣。 “可怜见的,来了宫里就当自己家里,有什么想要的与本宫说一声就是了。”皇后生平最恨的就是这般楚楚可怜的女人,但面对新月格格却又不得不忍下满腔恶气,将场面话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谢皇后娘娘。”新月依然哀泣连连,珠泪儿落了满面,一只手却迅捷地伸出来一把按下克善与她一起磕头。 新月这般表演惹得皇后更加怒起,本想发作,但却被兰馨悄悄拉住,只得压了压怒火,按照原先计较好地说道:“你们年幼失了父母,本宫自然会将你们安置好。这样吧,克善与众位阿哥们住南三所,本宫的十二阿哥也在那里,正好做个伴,而新月格格就住西三所,六公主一直住那儿,想你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应该能处得来。“克善再怎么说也是端亲王府的唯一继承人,若是笼络得好,正好给十二添一臂膀,而这个新月眉角含春,眼脸刻薄,一看就是个不安分,正好与和宸配个姐妹像。 皇后此话一出,其他人倒没什么,只感叹皇后似乎作弄过六公主后就学乖了,宁楚格却是一惊,新月什么德性,相信只要看过的人都清清楚楚,她将来要惹出的麻烦一个比一个大,她着实不愿意与其有一丝半毫的接触,可是同住西三所总要有粘连。这太不像是皇后的作风,不经意间兰馨的身影一闪而过,宁楚格的心又沉了沉,咬了咬牙,却什么都不好说。心中反倒期望起新月发疯要去住努达海家,如此她便解脱了。 “皇后娘娘,奴婢有话要说。”新月果然不负宁楚格所望,抬起一张水盈盈的小脸,鼓足勇气说道。 皇后登时冷哼一声,明显很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新月拉起衣袖擦了擦眼泪,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克善,十足的既脆弱又坚强:“皇后娘娘,奴婢与克善一路上相依为命,如今端亲王府只剩下奴婢与克善了,奴婢答应过阿玛额娘要好好照顾克善,奴婢不想与克善分开!” “这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你与克善也是每日见面,伺候的人都是本宫亲选的,必不会怠慢,你尽可放心。”新月这番话倒是得了皇后的好感,勉强解释道。 “奴婢是想可否与克善养于宫外,不敢麻烦皇上和皇后娘娘。”新月闻言,神情僵了僵,但马上又壮起胆子问道。 皇后的眼神瞬间眯了起来,看着新月的意味变了变,皇上可说过这姐弟俩必须养于宫中便于监视,这个新月难道已经察觉了,看了眼兰馨,冲出去的话缓了缓:“不知新月格格属意哪家?”先套出来,在皇上那里也是大功一件。 新月登时眼睛一亮,自以为一番做态已得皇后同意,便兴冲冲地说道:“奴婢路上承蒙富察将军相救,听说富察将军家中父慈子孝兄弟和睦,奴婢与克善也想感受这一番天伦之乐。”说完便拉着克善用力地磕起头来,看得皇后一干人都呆愣了,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语。 “咣当”一声,宁楚格手中的茶盏却落在地上,面色惨白。 “这是怎么了?”皇后似乎已经形成了宁楚格探针,登时反应过来,也不顾新月了一个利眼刺了过来。 “皇额娘恕罪,都是儿臣不小心。”宁楚格低下头,用力咬住唇,才勉强压下满心乱麻,双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新月格格,你们姐弟一路赶来着实辛苦,不若先在偏殿梳洗一番。这事皇额娘也做不了主,还得请示皇阿玛才好。”在皇后还打算抓着宁楚格不放,兰馨却温和地建议道,一边说着一边又给皇后使了个眼色。 “是了,你们也累了,先歇息歇息,此事容后再说。”皇后一愣,但也不得不配合,又恨恨地瞪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说道,“你们也退下吧。” 坤宁宫这个鬼地方没人想久呆,尤其又多了个神神叨叨的格格,众人一听便忙不迭地跑得一空。那般伶俐的开始盘算新月刚才到底是何意思,那般通透却暗暗决定了绝对要与新月格格保持距离。 唯有宁楚格的行动些呆滞,似乎满腹心事,还是和嘉好心把她从坤宁宫牵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出了坤宁宫,和嘉关切地问道。 宁楚格已经暂时恢复了正常,勉强提起了笑容,搪塞道:“没什么,不过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格格罢了。” “那倒是。”宁楚格的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和嘉是信了,也笑笑地跟着转换话题。 “兰馨,这是什么意思,刚好治她个大不敬。”坤宁宫里皇后让容嬷嬷去打发新月姐弟,便跟女儿抱怨道。 “皇额娘,只要她有皇阿玛护着一天,别说在坤宁宫摔个杯子,就是把坤宁宫的屋顶捅个窟窿也没事。”兰馨叹了口气,不得不点明残酷的现实。 “可恶!”皇后一捶桌子,生气至极。 “皇额娘,仔细手疼。”兰馨忙仔细查看了皇后的手,见没什么事才劝道,“其实这位新月格格的事未必不是坏事。” “本宫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般不知所谓的格格!”一提到新月,皇后就觉得肝疼,恶狠狠地咒骂道,“也不知她哪来的想法,一个格格倒想去住奴才家。” “皇额娘,她这是看上了富察家的那位千里驹了。”兰馨冷笑一声,新月的眼神与当年的她是那么相像,一样满怀希望一样含羞带怯一样勇往直前,指甲用力刺向掌心方才压下那心头泛起的剧痛,面上又是那个温柔可亲的兰馨公主了。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后对压了她一辈子的孝贤的娘家自然没有好感,又是一声恶狠狠的咒骂。 “所以要愁的人又不是咱们,皇额娘又气什么。”兰馨微微一笑,说道。 皇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是,新月要祸害的又不是她的娘家,没准因为这事富察家还能狠狠跌一跟头,她只要推波助澜就好,她算是看清楚,那些所谓规矩所谓家法,不过骗骗她这个实诚人罢了。 “而且,皇额娘,你没发现,有一人反应特别大吗!”兰馨见皇后明白过来,欣慰不已,又说道,带了点恶意的笑。 “你是说?这不可能!”皇后回想了一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爱情又有什么不可能。”兰馨讽刺地一笑,宁楚格掩饰得再好,有些神情也掩饰不过去,当初她也是如此啊。 皇后又愣了半天,突然大笑起来。 “皇额娘。”兰馨一惊,忙收回神思,小心地唤道。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孝贤和慧贤斗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临了,哈哈哈!!”皇后几乎要笑出了眼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7章 闹剧 一个新月就已经搅得整个后宫惶惶然,而另一个努达海自然搅得整个朝堂不可开交。 一开始所有的程序都很正常,由努达海领着各位八旗才俊汇报了下平乱的过程,重点讲了讲各人立了什么功绩,这种时候也没人会唱反调,自然是或是真心实意或是酸溜溜地表示了附和。而后乾隆自然志得意满地大肆赞扬,经历了江南科场案,他急需这么一场大胜来证明他仍是盛世明君,虽然端亲王府的格格和小阿哥活了下来,但瑕不掩瑜。于是乾隆从努达海开始一路猛夸,甚至还兴致勃勃地问他们有无什么需要他这个皇帝需要解决的。 本来就是客气话,在场没人会当真,那干八旗才俊自然感天动地地跪拜一番,却连称不敢。唯有努达海却把乾隆的话当了真,当即双眼冒光,激动不已,直接上前一步,朗声道:“皇上,奴才有事禀奏。” 他此话一出,万径人踪灭,大殿呈现一片诡异的寂静,那些心知肚明的纷纷小小地退后了几步,免得遭了池鱼之殃,乾隆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维持了面上的和蔼可亲,“鼓励“地看向努达海。 努达海也是个混不吝,自以为乾隆是真鼓励,顿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哽咽,动情地请求道:“皇上,奴才请求奉养新月格格和克善小阿哥。” “你说什么?”乾隆的脸僵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皇上,奴才以为新月姐弟正沉浸在失亲之痛中,让他们去冰冷的宫中实在太残忍了。皇上你是如此仁慈如此宽容,奴才请求将新月格格姐弟接到奴才家中,尽最大可能给他们家庭的温暖。”努达海似乎没注意到满殿的愕然,继续满怀激情地发表他的感慨,同时泪光朦胧地盯着乾隆不放。 乾隆觉得他今年一定是犯太岁了,才是无谓的事一桩接一桩,这是正常人说得出来的话吗!看着满殿低着头的人,乾隆一阵的无力,怒火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他他拉将军,新月格格姐弟的着落自有皇上决定,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此时乾隆的贴心小棉袄和珅当仁不让地呵斥道。 努达海似乎才看见和珅似的,不可置信地转头,满脸悲痛地反驳道:“和中堂,你怎么这么残酷这么无情呢,眼看一个如花少女经受这样的折磨,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和珅差点一口气没下来,圆凸的大眼狠狠瞪着眼前脸红脖子粗的努达海,一张脸涨得紫紫的,他突然间如此地怀念起纪晓岚来,起码他说的是人话。 “他他拉将军,稍安勿躁!”一旁的傅恒也看不下去,最主要的是乾隆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的,生怕祸及自己的宝贝儿子,也温声劝道。 “傅大人,你难道为你的儿子说话,要接了新月格格家去!”谁知傅恒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反而触动了努达海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登时口不择言地讽刺道。一时间满殿愕然,皆不由自主地看向一直老老实实站着的福康安,满是探究,就连傅恒也勉强才能维持住表面的镇定,永瑢的唇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来 “皇上,奴才绝无此心,请皇上明鉴!”福康安登时重重地跪倒在地,大声喊起冤,脸上都是惶恐,一眼看向乾隆,一眼看向永瑢,心情直落谷底。 福康安是乾隆当儿子养大的,那些不得宠的阿哥在乾隆面前还没有他有脸面,乾隆自然不可能相信努达海的无稽之谈,只是这满殿的混乱,乾隆顿觉得太阳穴又疼了起来。 “行了,努达海,此事容后再议!”眼见努达海越闹越离谱,乾隆登时一声大吼。 “皇上,请你成全了奴才一片丹心吧!”努达海见状,不由得老泪纵横,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皇阿玛,既然他他拉将军有心,何不成全了他呢!”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永琪也来凑热闹,眼中甚至浮现了一点泪光,觉得努达海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与这般行尸走肉截然不同,那才是真正的男人! “来人啊,努达海殿前失宜,给朕叉下去!”乾隆想要吞了永琪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齿地吼道。 御前侍卫早已等着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努达海拖了下去,虽然努达海努力挣扎,但他再勇猛也不是四个壮小伙的对手,只能用嘴大喊道:“皇上,奴才是一片忠心啊!”声音穿透力之强让殿内的众人都觉得耳朵嗡嗡响,拖人侍卫中机灵的顺手拿起自己的汗巾子一把塞进努达海的嘴里,世界总算清净了。 永琪见状,居然一时英雄气起,打算上前拯救,但他的去路却被永瑢适时挡住:“五哥,一切都有皇阿玛做主。”一手按住了永琪,永琪除了怒瞪他却也不敢再造次了。 乾隆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兴味了,也不理会众人,一拂袖走了,吴书来忙急急喊了声“退朝“也急巴巴跟着走了。殿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低着头默默退出,本来一场喜事却被如此搅合,真是匪夷所思至极! 福康安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迎着自家阿玛质问的眼神,觉得他比窦娥还冤上几分。心里又想起刚才永瑢的反应,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但这满地的人,又不好直接追上去解释,他现在恨不得时间倒转,当初他宁可一箭射死那两个满脑子幻想的女人和男人。 而永瑢的心情恐怕是殿上最好的,朝着永琪涨红的脸讽刺地笑笑,而后便不紧不慢地背着手走出大门,只是在大门口却被那四个拖人的御前侍卫拦住了。 “六阿哥,这努达海在宫门口叫嚣着不走呢,奴才们实在没办法才求到您跟前了。”他们也是烦恼,乾隆只说叉下去没说怎么处置,努达海还是内务府统领大臣,他们又不好说什么,如今那位正在宫门那里说胡话呢,唯有求助这殿上最靠谱的六阿哥了。 永瑢平时是不会管这闲事的,但是此刻他却温言抚慰了一番,跟着那几个侍卫去会努达海了,没脑子的人可有没脑子的人的用法。 “六阿哥!”努达海见了永瑢如同见了亲爹,满脸的激动,眼泪鼻涕混成一团。 看得永瑢有些反胃,悄悄拿帕子掩了掩口,劝道:“他他拉将军先回去吧,在这宫门口如此也不是办法,小心惹祸上身。” “六阿哥,可是一想起新月还在宫里受苦,奴才就心如刀割啊。”努达海却摇摇头,用力地咆哮,眼泪又要下来了。那几个侍卫翻了翻白眼,更加鄙夷。 “其实,什么事也要当事人才行啊。”永瑢掩下眸中的鄙视,反而劝道。 他这一语却惊醒了梦中人,努达海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大吼道:“是了,是了,只要新月愿意就行了。”一边吼着一边就往家跑去,他要赶快回家让雁姬进宫接了新月出来,至于永瑢等人根本已不在他眼里。 “六阿哥,这?”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吞了吞口水,忐忑地看向永瑢。 “他自己发疯,与别人有什么相干!“永瑢冷哼一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8章 佳话 乾隆此时并不知道突然间脑残了的努达海正酝酿着新一轮的风暴,他铁青了脸离了大殿,却在纵横交错的后宫路上突然间停了下来,不知何去何从。 他今天可说是身心俱疲,急需要被似水的女人温柔抚慰一番,如果能顺势出点主意帮他解决了这个烂摊子更好。按理说这该是皇后的本份,可是一想到坤宁宫皇后那张死人脸,乾隆就不想去雪上加霜,而后宫里其他的女人,老的老,病的病,嘴拙的嘴拙,做作的做作,本来还有一个魏氏还有点话可以聊,但想到她佛口下的蛇心,乾隆便索然无味了。 仰望着天空,乾隆心底的怒火被悲凉一点又一点的盖过,慧贤走了,然后孝贤也走了,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没有人添香,也没有人温柔抚慰。 “皇上。”乾隆停顿的时间太长了,跟在后面的吴书来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唤道。 乾隆回过神来,瞟了吴书来一眼,冰冷的眼神,吴书来打了冷颤,将身子弯得更低,乾隆又变回那个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了。 “去长春宫。”乾隆的脸色更加沉了。 吴书来不敢说什么,唯有诺诺答应。 “娘娘,皇上现在去了长春宫。”容嬷嬷小声地在皇后耳边说道,语气十分愤愤不平。 皇后手里的茶盏又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她一直容忍着新月的胡言乱语,担忧这个又担忧那个不就是为了乾隆。自从上次之后,皇帝是连初一十五都不来了,虽然她还是皇后,还握着大半宫权,可后宫里谁不是在暗地里笑话她。可是皇帝却是出了这么一趟远门第一个来的都不是她这个皇后这里,今日里火炭一般的心等皇帝过来,他却去了长春宫。皇后突然间觉得心灰意冷起来,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管理后宫,为他心头熬血,却永远比不过那两个死了的人,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本宫这辈子倒也只是个笑话。” “娘娘,你怎么能说这话呢,十二阿哥和兰馨公主都指着你,当年令嫔那么嚣张如今还不是缩着头,娘娘您要打起精神来!”容嬷嬷顿时被吓住了,一面慌慌张张地给皇后拭泪,一面急急劝道。 兰馨在旁也哀哀劝道:“皇额娘,女儿与十二就您这么个依靠了!”一边说着一边也嘤嘤哭了起来。 容嬷嬷是心急如焚,擦擦老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得继续劝,好在兰馨明白,忙自己拭了泪,一同劝皇后,皇后想着娇女稚子到底慢慢回转过来,已经进了这宫里再怎么心灰意冷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母女俩正依偎着取暖,外面却传来乾隆即将到了的消息,皇后忙不迭地让人擦脸上妆,她的自尊绝不允许像令嫔一般在乾隆面前掉泪娇缠。于是等到乾隆慢腾腾来到坤宁宫,见到的还是那个威严端庄的皇后娘娘。 兰馨在一旁微微叹气,皇额娘这又是何苦呢,皇阿玛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这不是明摆着的,她却偏偏要如此,只是她做女儿又能说什么呢,只得定下心来打起精神,待会得时时为皇额娘圆场才行。 乾隆本不想来的,只是对着长春宫两张画像半天,心底越发寂寥悲凉,画像不仅带不来一丝半丝的安慰,反而再一次提醒他,他最爱的女人和最敬的女人都已经不在了。不过他到底皇帝,努达海的表现也觉出不对来,尤其是他还倒打了福康安一靶,新月在他眼里已是惹事的代名词,可到底要解决,尤其她还在皇后那里,谁知拖一夜会不会拖出天大的事来,便咬咬牙,还是去了坤宁宫,但见皇后那张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首先便膈应了下。 “兰馨见过皇阿玛。”兰馨一见,忙露出个娇憨的笑容,行礼道。皇后和容嬷嬷等人自然也是极其标准地行了个礼。 乾隆皱皱眉头免了礼,倒是朝兰馨招招手,仔细看了看她,见她气色大好,不由也心底安慰,笑道:“你这丫头总算好了,皇阿玛也算放心了。” 兰馨听了乾隆这话,眼眶一热,有些哽咽道:“都是女儿不孝。” “当初的事都不提了,你好好养着,到时候皇阿玛必不会委屈你的。”乾隆视假贝勒之事为平生大恨事,是以三言两语便错开了,但又见兰馨恢复正常,想她着实可怜,便安慰了一番,心里也盘算着是不是该给她好好想想出路,坤宁宫这样混着也不是回事。不过也得其他事都了了。 兰馨一听这话,怔了怔,脸上露出似喜还悲的表情来,只用力地点点头。先前乾隆命她礼佛,她只觉得人生从此便是绝望了,皇阿玛再也不会管她死活了,没想到今日却有了转机,心底不由地升起了一点点的希翼,就连皇后也露出欣喜之色。 “你也不必总在坤宁宫里,多出去走走,与你几个妹妹多处处,心里也能放开些。绵绵前儿还提了你呢,她刚从江南回来,正好与你说说这一路见闻。”乾隆满意地笑了笑,兰馨的好转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不免为另一个女儿表起功来,却没发现兰馨的神色微微冷了冷。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皇后自然更不乐意听宁楚格的好话,便冷冷地说道。 本来好好的气氛顿时一僵,乾隆的一张脸又沉了下来,便也冷冷地回道:“不知何事?” “本来臣妾想将新月格格安排到西三所,正好与六公主做伴。只是她倒是自请要去富察将军家里,臣妾也不知如何安置了。”皇后规规矩矩地报告道,乾隆偏偏听出一股子恶意来。 “荒唐!皇家的恩典是她自己想要就要的!!”乾隆不禁大怒,大声吼道。他本以为只有努达海一个人犯浑,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新月格格又哭又嚷的,臣妾实在是安抚不下,唯有皇上做主了。”皇后见状,心里不免有些幸灾乐祸,想了想,火上浇油道。 “皇阿玛,当时您没看见,新月格格就只差抱着弟弟一起死了,六妹妹当时都快吓死了。”兰馨也跟着附和道。 “什么?绵绵怎么样了?”乾隆却是一惊,也不管这事了,首先问起宁楚格来。 “不过受了些惊吓罢了,毕竟当初这新月可说了些与富察将军不清不楚的话,六丫头还未出阁呢,自然听不下去了。”皇后心底的酸意是浓浓的,不情不愿地刺了几句,顺便把脏水毫不手软地往福康安身上泼,反正两家都是她仇人,谁下去了都有好处。 乾隆的眼眯了眯,皇后的话他是信不了多少的,只嘱咐吴书来亲自去看看,看得兰馨也心酸起来,真正一比才是天上地下,眼珠转了转,便道:“皇阿玛,据说当初也是富察将军英雄救美呢,其实若是成全了他们倒也是一桩佳话。”只要想到这话就是刺进宁楚格心头的穿心针,她就觉得痛快,她知道这样不好,只是已无力控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9章 表白 兰馨的话让乾隆面色一沉,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兰馨,兰馨只觉心头一阵凉意掠过,再也不敢说什么了,缩到了一边。 “皇上,这话也是新月格格亲口说的,人家空口白牙乱说什么。”皇后看不过了,拉过兰馨只凉凉地继续雪上加霜。 “行了,这是宫里,这种话也是混说的!那个新月一听就知道是个不着边的,你堂堂皇后也跟着不着边起来!”乾隆一听皇后这话,怒极,大声地呵斥道。 “皇上,臣妾也是忠言逆耳,指不定已经不清不楚了呢,还不一床大被掩了也好给忠勇公家留些体面。”皇后却倔劲上来,只昂着头回嘴。 “你!你!你!”乾隆指着皇后半天,然后一挥手,“真是不可理喻!”眼看就要发飙。 “皇阿玛息怒,皇额娘也是急了,并不是成心的。”兰馨见此情景,心底即使颤颤的,也不得不上前打圆场,“俗话说无风不起浪,皇阿玛不若听听新月格格是怎么说的再做打算。” “不必了,瑶林从小在朕跟前长大,如今朕不是信他倒去信一个来路不明的祸头子的话,皇后以后也要知道轻重缓急才好,不要听风就是雨的。”乾隆却是冷哼一声,他一向来好恶极其分明,心里已经厌极了那个刚来就搞得满城风雨的新月,连见都不想见了。 皇后脸一白,还待争辩,被兰馨暗暗拉住,只得压了压满腔的委屈,道:“皇上如此,臣妾也无话可说了。那这新月格格臣妾便安置到西三所了。” “你明知西三所里住着绵绵,和嘉也时不时要过去,你把这么一个祸头子扔过去,而且她身上还带着孝,你到底安着什么心!”乾隆一听,却是越发生气,指着皇后的鼻子大骂道。 “臣妾不过按着规矩办事罢了,皇上不要随便污蔑臣妾。”皇后整个人都气得一颤一颤的,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什么规矩,西三所向来是给公主住的,这个新月算什么,她阿玛还犯了这样的滔天大错。”乾隆脸都红了,从鼻子里喷出气来,音量也压过了皇后。 “那就让新月去住富察家啊,正好成全了他们英雄美人。”皇后恶意地一笑,更加的口不择言。 “咣当”一声,炕上的桌子被乾隆狠狠地翻到了地上。 “皇阿玛息怒啊,皇额娘不过是担心新月格格难以安置罢了。”兰馨大惊,忙跪倒在地,抱着乾隆的大腿哀求道,同时不断地朝皇后打眼色。 皇后也不知哪根筋又不对了,对兰馨的暗示并不理会,只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身子却微微地发起抖来。 “皇上,皇后娘娘,都是新月的错,都是新月奢望了!”这时一直在偏殿的新月偏偏听到动静闯了进来,一见此情此景,立即满脸是泪,哀哀地看向乾隆。 “你就是新月?”乾隆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弱柳扶风的白衣女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奴婢是。”新月偷偷看了乾隆一眼,被其中的冰寒吓得低下头,哽咽地回道。 “听皇后说,你想与你弟弟一块?”乾隆的眼光闪了闪,继续问道。 新月不由得眼睛一亮,感激地看了看皇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朕今日就给你们姐弟一个恩典,将淑芳斋赐给你们,正好给你们父母守孝。”乾隆闻言,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 “可是?”新月一惊,正要反驳,却一眼撞进乾隆幽深的眼睛里,那些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这事便由皇后安排了。”乾隆站起身,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切忌人多嘴杂,宫里不要总是风言风语的。若是人手不足,舒妃也可搭把手,实在不行,令嫔生产了也可帮把。” “臣妾记下了。”皇后的脸又白了白,她那股气性已经三而竭了,此时心头窜起一股又一股的凉意。 “很好。”乾隆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新月一眼,然后便走出了坤宁宫。 皇后见乾隆走远,才一个踉跄摔倒在炕上,刚才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的容嬷嬷忙上前扶住她,给她揉捏已经麻了双腿。跪着的兰馨顿时瘫倒在地上,新月也是如此,只是她哭得更加凶了。 皇后见状那一股子恨意有了发泄的对象,死死地盯着埋着头哭得伤心的新月,只恨不得拿绳子勒死她了。什么好处没得反而白惹一身躁。 “皇额娘,皇阿玛看着呢。”兰馨见状,也顾不得自己,喘着气提醒道。 皇后顿时有气也发不出来,一张脸白中带了青,只嚷道:“容嬷嬷,你替本宫去办了,本宫是一眼都不想看了。”竟是直接将新月姐弟发落去淑芳斋了,那里本是个看戏的地方,又没经内务府修缮,能不能住人还两说呢,何况宫里捧高踩低的多的是,新月姐弟被帝后同时嫉恨,是注定要受苦了。 事到如今,兰馨也不好说什么,只同情地看了眼新月。 乾隆出了坤宁宫,到底多了桩心事,努达海也好,那个新月也好,言词烁烁的,皇帝总有些疑心病,何况福康安是他最喜欢的子侄,自然爱之切责之深,便吩咐了暗卫,将此事好好查查。 “你与那个新月格格到底是怎么回事?”与乾隆一样担心的还有福康安的亲爹傅恒,他倒也不用迂回,直接逮了儿子进了书房拷问。 “阿玛,儿子真的冤枉,不过是她被山贼劫持的时候,儿子一箭射过去结果了山贼而已。早知道会闹成这样,还不如一箭射死她呢!”福康安是满嘴发苦,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侮辱,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哈哈哈,你这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话本里都这么演。”他家二哥福隆安闻言十分没良心地嘲笑起来,换来全书房人尤其是福康安恶狠狠的一瞪。 “平日里正经的书倒是没看几本,反而这些个艳词俚语倒是头头是道。”傅恒本就心烦意乱,顺势就指着福隆安大骂一顿,福隆安自知失言,也不敢辩驳,只自认倒霉地缩到一边。 “还有你,若你平日里行得正坐得直,人家又不是疯子,尤其是他他拉努达海说得也是如出一辙。”傅恒对着福隆安喷了不少闷气,但还是不够,索性也骂起福康安来。 “他们就是疯子!那个新月格格就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了,那个努达海更是离谱,也不管人家可以给他做女儿了,就没脸没皮地缠上去!”福康安可不是福隆安,当即就气呼呼地辩驳道。 “那他们怎么别人不咬偏偏咬你呢!”傅恒虽然也信自家儿子,可到底牵扯复杂,关心则乱。 “阿玛,天地良心啊,我喜欢的是绵绵,根本不会看那个什么新月格格一眼!”福康安这一路上已经把被或善意或恶意的怀疑给弄得乱糟糟的,在傅恒的再三追问下整个人都要炸开了,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和宸公主?”傅恒猛地站起,不可置信,表情比刚才更凝重。 福康安本以为自己会后悔失言,却发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由地叹了口气,极认真地说道:“阿玛,我喜欢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0章 剖析 “哥哥,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他!”宁楚格倚在窗边,看着窗外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幽幽地说道,“我抗拒过,挣扎过,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却是再也挣脱不出来了!” 屋子里早已只剩下永瑢,他听着宁楚格这话,脸上浮上了凝重,握着茶盏的手指发白,正待说什么,却又听宁楚格说道:“哥哥,你先不要说,先听我说。我看汉史的时候常想,若是陈阿娇不嫁汉武帝,她的人生就是再跋扈,也一定不是这样的结局,可是偏偏她要去走最难的那条路。而我也是这样往南墙上撞吧,我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都比喜欢他好,可偏偏情之一字,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远离他,应该嫁给除了他的任何一个人,若是与他牵扯上会给我带来许多许多的麻烦,将来我的生活就是再阳光明媚也会覆盖一层阴影。我也以为我做到了,我可以不想他,可以去嫁给其他人。却原来不是的,他上了战场,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了,他回来,一听他跟那个新月格格扯上了关系,我的心撕心裂肺的疼,原来,我更怕从此跟他陌路,原来,我早已泥足深陷。” 宁楚格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她早已泪流满面,永瑢就是再大的闷气也发布出来了。 “哥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你,却是总是拖累你的人。”宁楚格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可我再也不想骗你了,我不想你从别人的口中自己妹妹是个大傻瓜。” “什么时候开始的?”永瑢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问道。 “若是我知道就不会开始了。”宁楚格惨然地一笑,比哭更难看了。 永瑢这次来本来是想挑拨几句富康安与新月的事,谁知一进来就偏偏听了自己妹妹在那里诉衷肠了。即使心里再气,看宁楚格戚戚然的样子,他那些也说不出口,只余下重重的一声叹息离开了,他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挡不住了。 “哥哥,对不起!“宁楚格哭倒在椅子上,在他身后喃喃道歉,她真的是忍耐到了极致了。 本以为她可以很淡然地与他男婚女嫁更不相干,但在坤宁宫听到他与新月有了瓜葛,整个脑子都是轰隆隆作响。这不是个正常的世界,原著里的努达海何尝不是妻贤子孝满堂和睦,却如同中了邪一般地只认那个被爱情选中的人。仔细想来她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过承诺,从来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她又怎么能肯定那个人不会被原著的蝴蝶迷住,不会被真爱无敌的迷障困住呢。也许本发生在努达海上的旖旎故事因为她扇动的翅膀发生在了他身上。这样也好,她就什么都不用烦恼,只要安安份份地按照哥哥画好的人生走下去就好了 可是一想到将来与他携手的是另一个人,他的箫声再也不属于她了,那份温柔再也不能了。心中的痛撕心裂肺,就连茶盏都接不住,在坤宁宫就这么露了馅。她一直以为自己很理智很淡然,原来不过是个胆小鬼,她怕上前一步的重重麻烦,却也怕后退一步的咫尺天涯。 宁楚格将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一团,眼泪一滴一滴地烫进了心里。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明知前面是荆棘重重,却因为那摇曳的花儿忍不住一再往前,明知只要后退一步,她的人生就会很平顺,却定定地不想走了。 原来,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她想听一辈子的箫声。只是,想起刚才哥哥的表情,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真的比别人白活了一世,信誓旦旦的自以为是,却是为自己的亲人再一次添了麻烦。只是当初看别人的故事的时候,会说怎么就这样蠢,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是当轮到自己的时候,才发现是同样的蠢。 宁楚格将自己越团越紧,心生生裂成两半,一半理智一半情感苦苦相持,她不想哥哥伤心,她也不想一辈子与他只是陌路。 世上若有两全法该有多好! “其实这事却是两全其美,只是你钻了牛角尖而已!”宫外的青竹别馆里永瑢喝着闷酒,另一声音缓缓劝道。 “两全其美?!我就这么么一个妹妹,就眼看着她跳了火坑。”永瑢却狠狠瞪了他一眼,阴森森地说道,“我倒是怀疑是富察家耍的花招了,湘莲,你替我去查一查。” “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不过以我之见,却不要逼得太紧了,你越逼得紧反而倒是火上浇油了。”那个人抬起头,容貌虽然俊美,却是风骨刚毅,更有几分侠客的磊落狂放,正是柳湘莲。 “这我醒得,如今我除了你和明远还有哪里可以说去,明远现下还是金陵。”永瑢闷闷地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大杯酒,“我实在不明白为她铺好的锦绣道路不走,她为何偏偏要去走去荆棘小路。” “明远在的话,恐是与我想的一般,其实哪有你想的可怕,如今富察家恐怕巴不得与你扯上关系,全家都会把六公主当菩萨供起来的,你又何必瞎担心呢。何况情这一字,本就是发之肺腑,岂是人力可压制的。”柳湘莲摇摇头,觉得眼前的永瑢着实有些魔怔了。 “你也不过一个光棍儿,还有理呢!”永瑢闻言冷哼一声。 “我是没经历过,可戏台上那些痴男怨女演得多了也就晓得了。”柳湘莲毫不示弱,啐了一口,“也就你瞎担心。” “你不明白,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总希望她好,不要沾染半分,若是去了富察家,我可不信无事。本就纠缠不清,何必再去雪上加霜,若是将来一个不好,我多是投鼠忌器,他们家等于活生生握着一个人质,那个和敬还虎视眈眈的,整个富察家哪个又是省油的灯,绵绵心太善,将来必是心伤。我额娘便是心力交瘁而死,我再也承受不起一次。”永瑢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心里话。 “说得也是,若是我也有妹妹,恐怕也与你一般。”柳湘莲愣了愣,不免露出了点羡慕的神色来,但见永瑢又斟了杯酒,便夺了过来弃于一边,劝道,“你也别喝多了,听你说来,六公主又不是那等不知事的人,你慢慢劝回来就是了。” 永瑢定定看了他半天,而后点了点头,嘴角微微露出几丝笑意,幸好当年他交了两个朋友,因此庆幸至今。 “你也不必气闷,说个笑话给你吧,你还记得上回见的那个贾宝玉?”柳湘莲有心于他开解,便撇开这事,讲起其他事来。 “就是那个废物。”永瑢仔细地想了想,勉强从记忆深处挖出一个小片段来,似乎上回在五叔家里见过那个据说生而含玉的绣花枕头。 “什么废物,如今谁不知道六阿哥对他赞誉有加,还将最喜欢的鹡鸰念珠送于他。”柳湘莲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 永瑢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抹怒色,喝道:“那是我愿意的吗,你当时也见了,只扯着我不放。再说了什么叫最喜欢的,那念珠我那还有一箱,你若要,全送了你。”他倒是第一次见比自家五哥还废物点心的男人,却也没办法,还得与他们贾家周旋,谁叫人家祖母的奶值钱。 “哈哈哈!”柳湘莲笑得更大声了,又火上浇油道,“谁让你风姿卓越,在人家宝二爷眼里不是个须眉浊物,哈哈哈!” “你小柳儿也不吝多让!”永瑢白了他一眼,反讽过去。 “你倒是没良心,让我注意这注意那,如今却翻脸不认人了。”柳湘莲叹了口气,故意扮出一副委屈样来。 永瑢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的烦躁稍稍少了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1章 劝说 “老爷,你这又是和谁置气呢。”瓜尔佳氏将一盏新茶递到傅恒手里,笑着问道。 傅恒黑着一张脸,接过茶喝了口,冷哼道:“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 “瑶林不在的时候,每日念叨的人可不是我。”瓜尔佳氏见状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坐得远远的,嘲笑道。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傅恒的脸更加黑了,又是一声冷哼,“他居然居然跟我说他喜欢和宸公主!!” 傅恒说完便偷眼朝瓜尔佳氏看去,本以为她最起码也要露出惊愕的感觉,但她不仅没有,反而没听见似地继续优雅地品茶。 “我说你儿子喜欢和宸公主。”傅恒气呼呼地放下杯子,走到瓜尔佳氏面前,狠狠地吼了声。 瓜尔佳氏这回总算被吓到了,一边放下茶盏一边拍着胸脯压惊,顺便给傅恒大大一个白眼:“哎呀,我又没聋,不用这么大声!” “你听到还这么安之若素的?”傅恒顺势在瓜尔佳氏身旁坐下,有些闷闷不乐。 瓜尔佳氏见状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与他玩笑,索性说道:“这事我早就得了些苗头,哪像你平日里什么都不关心,临上花轿才穿耳洞,哪来得及啊。” “既知道苗头你都不赶紧摁了!”傅恒闻言脸色越发不好,音量大涨,随即又低了下来,闷闷地问道,“什么苗头?” 瓜尔佳氏与傅恒这么多年的夫妻,光孩子就生了三个,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若真是生气就不是这等神情,这只是别扭而已,心底不免软软的,嘴角也扬起温柔的笑意:“瑶林你还不知道啊,琴棋书画诗酒茶在他眼里就是浪费,可有一天突然就吵着要学箫,他学了箫吹给谁听啊,咱家谁听过啊,是你听过还是我听过?” “那一定是吹给宫里的那位听!”傅恒别开头,死不承认。 “瑶林来来去去就这么些地方,皇上就差没把他栓裤腰带上了,不是宫里那位是哪位啊!”瓜尔佳氏白他一眼,深深看不起男人的粗线条 “你别忘了,宫里的公主不止一位。”这话说得傅恒自己都亏心了,因此没说完便在瓜尔佳氏的鄙视中没了声。 “老爷,咱们家没皇子了,总不得将来就潦倒成一般人家吧。咱们家的孩子们都是极好的,咱们做父母的总要为他们想方设法,这年头就是再能干没有沾点亲带点故,以咱们家现在的形势没准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孩子们是能干,可天下能干的人多了,为什么人家必得给咱们孩子机会啊!”瓜尔佳氏却不玩笑了,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她是个极通透的女人,字字句句讲来就是傅恒也反驳不了,唯有死命地灌自己茶水。 “老爷,我知道你的心结,这不仅是你的心结,也是咋们家的心结,其实更是六阿哥和六公主的心结。可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我本来以为婉仪有机会,结果皇上亲手截断了这条路。若是孩子没想法,我不会逼任何一个孩子,婚姻总要你情我愿,我也总希望孩子们能如我一般,有段最如意的婚姻。可是难得瑶林有意,正合了天时地利,皇上总要降一位公主到咱们家,既成全了孩子又成全了咱家岂不好!”瓜尔佳氏说到动情处眼眶已经红了,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 “我就说一句,你就说那么一堆,这事哪是我一个人做得了主的,总要想想其他人,当年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惨烈得很,无论咱们家还是高家都折了不少人。”傅恒听着已经有些意动,其实瓜尔佳氏说的他都明白,是以刚才瑶林表白的时候他才没真正的怒火中天,只是有些事不是说过去了就过去的,但是这的确是个极好的机会,嫁出去和娶进来都是极利于富察家的,现在的形势也由不得他个人情绪化,只是其中的障碍实在是多,想着这些傅恒的脸色更加难看。 “是惨烈,可人家现在守着一个皇子,还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肯定是笑到最后了。而咱们有什么,就只有一个大公主,而且你知道不,她上下串联得越发厉害了,咱们陷进去也就罢了,我为你死也愿意了,可是我可不乐意孩子们给她陪葬。”瓜尔佳氏一听这话,却当场有些炸了,红着眼眶极尽嘲讽之能事。当初她就是不赞成孝贤皇后的一些行为,可没人听啊,你说你生下儿子好好地养大才是正理,却偏偏要跟人妃子斗,斗是把人家斗死了,结果却把自己折进去了,人家的孩子倒是安安全全地长大了,她两个儿子一个也没落下,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还折进去家族那么大人力物力,想想就恨死。 “什么死不死的,也是瞎说的。大公主她也是心里难受,毕竟先皇后他们”傅恒闻言有些动情,搂住瓜尔佳氏,拍拍她的背,叹了口气。 瓜尔佳氏却与他们没什么感情,她只在乎傅恒和孩子,这事是她的底线,谁触了她就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因此又落下几滴眼泪来,说得越加严重:“你是不晓得,大公主先前还想把婉仪嫁去给五阿哥,要把五阿哥母家的秀女嫁到咱们家来,春和,我是真的怕了。” “这不是胡闹啊!”傅恒闻言脸色大变,想到今日朝堂上五阿哥的表现,一张脸青红交加的。 “你说我能眼睁睁地看着吗!”瓜尔佳氏啐了一口,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这事又不是咱们做得了主的。”傅恒又叹了口气,柔声安抚道,“只搪塞过去吧,若不然便闹得厉害了。” “我就不信皇上做主她还能闹!其实咱们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宫里的格格,一个个看来,哪个与他们没关系,纯贵妃早投了,晴格格与他们最好,七格格九格格莫说还小,就是年纪合适,你愿意啊,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总不至于娶了兰公主回来吧!”瓜尔佳氏却是不见好就收,冷笑一声,戳破他们自建的海市蜃楼。 傅恒身子一僵,脸上什么表情都没了,愣住了。 “再说了,咱们瑶林好容易动心,这孩子死心眼,咱们为人父母的就忍心啊!”瓜尔佳氏见状,重重推他一把,又嗔怒了一声。 傅恒一时不防差点就被推倒在地,好容易坐正了,但看着伤心得不停抹眼泪的瓜尔佳氏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说道:“容我再想想!” 瓜尔佳氏心底一喜,脸上却依然掉着泪不回话。 “我说你倒是回个话!”福隆安在福康安禁闭的屋子外大吼道。 “没什么话好说的!”福康安半天才说了一句,却等于没说。 “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不能喜欢的,不然阿玛也不至于把你关这,还不许吃饭,除了小时候,咱们多少年没来这了!”福隆安在外不死心地挠门,实在不明白自家弟弟的行为。 “等你喜欢一个人就明白了。”过了好半天,福隆安都放弃了,却听里面福康安幽幽地回道。 “爷才不会喜欢女人这种东西呢!”福隆安当即跳了起来,用力摇头,他才不会像他这么没用英雄气短呢! 而福康安在屋子里,想着宁楚格的一颦一笑,脸上不由得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2章 知晓 天刚蒙蒙亮,宁楚格就被惊醒了,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张脸庞来,一切以为早已忘却的细节一遍遍地翻腾着。 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宁楚格翻身坐起,望着窗外的鱼肚白,不由苦笑:“看来我真的陷进去了。”当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想起的依然是他,再说其他就矫情了。 “也许我该试一试!”看着窗外的浓黑一点一点地淡去,宁楚格的眼中慢慢浮现出坚毅之色,她不想将来日日都活在后悔里,可能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公主。”浅碧与暖翠在帘外轻轻地唤道,音线中透出紧张来,昨晚宁楚格哭得睡了过去,她们安置好宁楚格却是担忧极了又不敢惊动旁人,竟是一夜不得安稳,听宁楚格的房里有了动静,忙也起身察看。 “进来吧。”宁楚格顿了顿,回道。 浅碧与暖翠掀开帘子,抬头就见宁楚格的脸色已经大好,不由舒了口气。宁楚格微微一笑,朝她们点点头。 “公主的心情似乎好多了。”浅碧忙拿了衣裳过来,一面小心地探问。 “只是决定做一件事而已!”宁楚格想了想说道,话一出口却觉得心中那块浮着的石头猛然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不会背叛哥哥,只是在这个底线下希望去试一试,看能不能得到幸福。 浅碧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与暖翠合力将宁楚格打理好。 “今日直接去养心殿吧。”宁楚格挂上最后一个翡翠挂件,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养心殿里乾隆捧着那份线报叹道。昨天与皇后不欢而散之后他也没心思临幸后宫了,索性一个人回了养心殿,立逼着暗卫们立即将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这不他刚起身,暗卫详实的线报已经放在桌上了。 拿起粗粗扫了一遍,果然是努达海和新月两个疯子胡说八道的,福康安一路上避他们如蛇蝎。乾隆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他就说福康安的眼光不可能这么差的。 只是,突然间乾隆的眼光定住了,在一行字上流连了许久。 “算他有眼光!“慢慢地,乾隆的嘴角翘了起来。这样也好,将来也能两全其美。 只是心里着实舍不得,看着端着茶点缓缓走进来的宁楚格,乾隆叹了口气。 “皇阿玛,女儿特地做了您最爱吃的芸豆卷,您反倒叹起气来,这是什么道理?”宁楚格小心地放下茶盘,微微挑了挑眉。 他这个女儿真是十全十美无一不好,凭什么就便宜了那个臭小子去。不就是人长得好点,才能出众点,家世过得去点,整个人稍微闪亮了点,比起他年轻的时候差得远了,乾隆拿起一个芸豆卷,咬了一口,化在了嘴里,却苦到了心里,真真是凭什么! “皇阿玛?”宁楚格忙递上一杯热茶,皱了皱眉“味道不行吗?” “绵绵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乾隆的脸越发哭丧起来,又咬下一个。不行,他得好好观察一段时间,想要做他的女婿哪是这么容易的! 怎么跟咬仇人似的,宁楚格嘴角抽了抽,识相地没有说话,陪着乾隆用起早膳来。 这时吴书来匆匆进来,低下头在乾隆耳语低语了几句,乾隆的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这事找皇后去,后宫的事朕懒得替她管,若是管不好有的是人代劳。” 吴书来忙应了,匆匆离去。 “皇阿玛,怎么了?”宁楚格疑惑地问道。 “哼!”乾隆似乎十分不愿意提这事,先是一声冷哼,但还是告诫宁楚格道:“新月这个疯子看见了就躲远点。” 宁楚格不解地看向乾隆,乾隆正待说,却听旁边太监提醒上朝的时辰将到了,只得丢下一句话:“这事本也不是你该知道的。” 见乾隆离去,宁楚格也不好待了,只得带着疑惑往西三所走去,却在路上撞上了脸色铁青的皇后及兰馨。 “皇额娘。”宁楚格低下头,标准地请了个安。 “哼!”皇后却理也未理,只瞪了宁楚格一眼,便急匆匆地带着一大帮人继续往前走。 宁楚格心里泛起微微的不快,但还是等到皇后远去才起身。 “那似乎是淑芳斋方向?”宁楚格盯着皇后那帮人的背影,眉头皱得紧紧的。本来新月与她是毫不相干的两人,新月可自去追真爱,但是当新月将主意打到福康安身上就不同了,对新月的那抹子敌意她是再也消不了了,她本来就不是多大方的人。 “奴婢这就去探探。”初雨最是机灵,忙道。 “不急,让他们自去吧。”宁楚格想了想,乾隆的话犹在耳边,终是压下好奇心。 看着殿下昂然而立的努达海,乾隆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极度后悔昨日里少说了几句话,让这个人今天还站在这里扎自己的眼。今日他必得封赏下去,已是误了一日,不能再拖了,只是努达海这人他实在是没有一点封赏的意思了。 他不得不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翻滚的怒意,朝侍立的吴书来点点头。 吴书来忙拿出早已拟好的旨意,朗声宣旨。这次荆州平叛几乎人人都分了果子,那些跟着去的八旗子弟们升官的升官,加爵的加爵,一个都没落下,让乾隆又爱又恨的福康安拔得了头筹,一下子便有了个一等轻车都尉在身,惹得众人艳羡不已,齐刷刷的目光都朝傅恒父子射了过去,傅恒满嘴都是苦味却不得不做出不动如山的样子,福康安虽被关了一夜精神头却是极好,对周围的目光倒是视而不见。乾隆在上头看着,微微地点点头,心里却是越发不落位。 只是作为大军统帅的努达海却什么也没捞着,不提不赏本身就说明了乾隆的态度,在场的众臣都是目击者,自然心知肚明,都心里盘算着怎么与努达海一家慢慢疏远了才好。 但是努达海偏偏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待到吴书来话音刚落,便大步上前,目光灼灼,大声地说道:“皇上,奴才想与新月格格见一见。” 他这话一出,大殿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若是目光能杀人,努达海早被乾隆千刀万剐了。 “新月格格与克善阿哥初来乍到,奴才实在担忧,恳请皇上开恩。”努达海似乎经历了荆州平叛之后便再也看不懂旁人眼色了,用力跪倒在地,执拗地继续请求。 “来人啊,努达海殿前失仪,免去内务府统领大臣一职,闭门思过一年。”乾隆深吸几口气才压下亲自掐死努达海的心思,也懒得与其废话,直接喊道。 “皇上!”努达海脸一白,不可置信地正待要陈情,却被有经验的侍卫们一把塞住了嘴巴,用力地拖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3章 透露 而被努达海心心念念的新月此时正扯着吓得呆愣愣的克善立在淑芳斋二楼的窗口,白衣飘飘,目光涣散,眼看着就要往下跳,一大帮嬷嬷宫女是严正以待,皇后的脸色已经是青紫青紫的了,却不得不死命压住亲手将新月推下去的冲动。 “新月格格,你先下来,若有什么事慢慢与我们分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呢。”兰馨只得柔和着表情,缓声劝道,心里也是七零八落的。 新月却是听而不闻,只愣愣盯着窗子,好一会才在众人的胆战心惊中开口道:“新月当日不若跟了阿玛额娘去了才好。” “新月格格,你的阿玛额娘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弟弟好好地活着啊。”兰馨脸一白,更加地焦急,看了皇后一眼,又搜肠刮肚地劝道。 新月闻言颤了颤,低头看了看克善,克善明显瑟缩了一下,眼泪就从新月的眼中奔涌而下,她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皇后娘娘,新月别无所求,只求见富察将军一面而已。” 皇后的脸色又变了变,差点从牙缝里挤出“无耻”两字,但还是勉强耐住了,说道:“你先下来,万事好商量。”乾隆的威胁还历历在耳,容不得皇后半点闪失,即使心里恨得要死,也不得不装出慈善的样子来。 新月却泪眼婆娑地用力摇头,只抱着战战兢兢的克善不动。 “就算你坚持,也先把克善放下来才好,他小孩子家家哪受得住。”兰馨见状,想了想,又喊道,对皇家来说,克善的意义比新月大得多。 新月一愣,克善却大哭起来,开始用力地挣扎。新月顿时有些不稳,费力地想要搂住克善。容嬷嬷总算窥到这个空,朝崔嬷嬷使了个眼色,几步上前,两人合力将新月扯了下来,克善终于挣脱了新月的怀抱,跌倒在地,哭得厉害极了。 “不怕不怕。”兰馨看得不忍,叹了口气,扶起克善拍拍他的肩膀。 “新月格格身体不适,开几副安神药给她。”皇后的看着被容嬷嬷和崔嬷嬷压着蜷缩在地上大哭的新月,咬牙切齿。 兰馨却心中一动,放下克善,来到皇后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皇后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终是点点头:“罢了,多找几个嬷嬷好好看着她,至于克善,先安置在南三所吧。” “皇额娘,我会好好地劝一劝新月格格的。若是闹将开来,不仅皇阿玛那里交代不过去,咱们面子上也不好看。”兰馨点点头,意有所指。 皇后又朝兰馨吩咐了几句,便带了克善先行离去,但还是不放心地留下了容嬷嬷与崔嬷嬷。 也好在有她们在,新月一见克善将要被带来,又闹腾起来,被他们两个死死摁住才罢了。 “新月格格,我也爱过,知道你心里的苦。”待到皇后走远了,兰馨方才施施然地扶起哭软了身子的新月,让容嬷嬷和崔嬷嬷守在门口,叹了口气,真诚地说道。 新月闻言诧异地抬头,看着一脸真诚的兰馨,连哭也忘了。 “哎,我也同情你,只是这事我和皇额娘都做不了主。”兰馨一面拿起帕子替新月拭泪一面叹息。 “那皇上呢?”新月极小声地问道,她实在是压抑不了满腔的爱意,若不能与福康安在一起她宁愿去死。 “新月格格,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兰馨闻言苦笑不已,似有满腹苦衷。 “兰馨公主,你不明白,那日我以为就要死在那里了,富察将军就跟天神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下子就射死了那几个贼子,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做牛做马地报答他。”新月顿时急了,好容易遇见一个理解她的人,便迫不及待地说起了她与福康安的往事,一双眼睛光彩四溢。 兰馨这次真的有些愣了,看着新月的眼神复杂万分,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将那个人当作天神,总以为只要她努力了,总有一天花好月圆的,谁知世事多变。想到这里,兰馨更恨当初多事的宁楚格,便说道:“其实这事也不在皇阿玛,你晓得和宸公主吗?” “阿玛说过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新月不明白兰馨为何如此问,但还是老实地回道,当初她阿玛还说她便是端亲王府的和宸公主,谁知如今物是人非,新月不由得又眼泪汪汪了,心里却更坚定了一定要嫁给心目中的天神,如此她与克善也有了依靠,也不至于像如今一样是无根之木。 “这事也不好说,只是你想要得偿所愿却要看她了。”兰馨又苦笑了几声,说得极为含糊。 新月别的不灵光,这方面却是无师自通,一下子就明白了,脸变得煞白煞白的:“兰馨公主,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不忍见有情人分离罢了。”兰馨长长地叹息一声,看着新月的眼神更是悲悯。 “可是?”新月擦了擦眼泪,欲言又止,又焦急万分。 “你好好养着吧。不要乱想,这毕竟是在宫中,与家中大不一样,你得慢慢适应了。”兰馨却不再提了,转了话题,关切起新月的衣食住行来。 可新月哪有心思听这个,只眼巴巴地盯着兰馨,指望她再透露个一星半点,兰馨却再也不开口了。 “兰馨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新月拉着兰馨殷殷相问,眼睛又是水汪汪的了。 “新月格格,早些歇着吧。”兰馨却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新月脸色大变,踉跄地站起,想要抓住兰馨,却被崔嬷嬷拉开了。 “兰馨公主!“新月的眼泪是扑扑地往下掉,好不可怜。 兰馨却已没有了刚才的亲切和耐心,变得铁石心肠起来,只淡淡一笑:“新月格格,这世上谁也不能靠谁一辈子,你说是吗!“ 新月似乎愣住了,只呆呆地看着兰馨离去。 “云娃,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新月转头看向心腹侍女云娃。 “格格,奴婢不知道。”云娃答得有些惶恐,随即又忧心忡忡地问道,“格格,克善阿哥被带走可怎么办?” “是要靠自己吗?”新月却是充耳不闻,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相依为命的弟弟,只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公主,若是有人知晓了可是麻烦。”回坤宁宫的路上,崔嬷嬷满脸忧色。 “我不过是安抚了新月格格一二罢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兰馨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正是呢,这新月格格疯疯癫癫的,谁会信她讲的话。”容嬷嬷也在一旁帮腔道,心里对兰馨的佩服更上了一层。 崔嬷嬷见状叹了口气再也不说了,望着兰馨的侧脸有些发愣,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她那个天真可爱的公主仍在该多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4章 打探 待到乾隆下朝之后,便看到了皇后的请功,新月之事已经处理好了,她不再闹腾了,正静心守孝。即使心里已经厌恶极了这个新月格格,乾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真的对一介女流下狠手,在很多时候,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得保持他明君的形象。 “既如此,便罢了,你是后宫之主,新月就交给你了。”乾隆沉吟片刻说道,一点安抚的意味都没有,反而将事情都推给了皇后。 “臣妾遵旨!”皇后咬咬牙,还得应下。 乾隆摆摆手,便让皇后退下了,丝毫没注意皇后的脸色从期待变成黯然。 “本宫倒成了专职收拾残局的了。”路上皇后愤愤不平地对容嬷嬷抱怨道。 “娘娘,您别急,且看着吧。“容嬷嬷阴森地一笑。 皇后会意过来,也扯出一抹笑来:“是了,本宫等着看戏吧。”但得意了没一会,又有些忧心:“容嬷嬷,你说这事会不会” “娘娘放心,到时谁还能注意啊,何况这新月格格满嘴跑胡话,哪分得清什么什么,奴婢一直盯着呢。”容嬷嬷忙信誓旦旦地保证。 皇后闻言也放心了,那抹笑越发灿烂了。 此时努达海一家人的心情就不大好了,老老小小们跪了一地,听完乾隆的旨意,个个脸色都是惨白。 好容易殷勤送走了宣旨的太监,雁姬惊恐地看向满脸恼怒的努达海,不由问道:“老爷,这究竟是怎么了?” “是啊,努达海,到底是怎么回事?”努达海的额娘也忙不迭地追问。 努达海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却长叹一声,转身往内院去了。 “额娘,这定是朝中有奸臣陷害阿玛,阿玛可是打了大胜仗!”一向最是崇拜努达海的洛琳气呼呼地喊道,觉得自家阿玛实在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额娘还这么追问太过于残忍了。 “这是你瞎说的!”雁姬忙一把捂住洛琳的嘴,狠狠瞪了她一眼。洛琳虽然不能发声了,却越发倔强地用眼睛表达自家的愤怒和不满。 “额娘,洛琳说得没错,阿玛定是被人陷害了。”一旁的骥远也是愤愤不平的样子,朝着雁姬喊道。 “是啊,雁姬,你还是向你堂姐那里打听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妇人也是一脸赞成的样子,她是一万个不相信自己优秀无比的儿子会殿前失仪的。 雁姬看着他们,却是苦笑都不能了,她心里惴惴的,觉得十分的不安。昨日里努达海回来就不对,不仅与她没有以往的亲密了,连雁影阁都不待了,一个人歇在书房。她先前以为他是累了,也没放在心里,看来是真的不对了。只是这话却说不出口,何况她也是得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应对,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雁姬你快去吧。”老夫人大喜,也不等雁姬喘息便催促道。 “是啊,额娘你快去姨母家问问清楚。”骥远和洛琳都连连点头,说完便不再管雁姬,扶着老夫人道:“玛嬷,咱们去看看阿玛,担心死了。” “是了,你们阿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着实可怜,幸好我两个乖孙孙都孝顺啊。”老夫人一听笑逐颜开,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便也不再理会雁姬扶着骥远两个就远去了, 留下雁姬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院子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夫人。”甘珠忙上前扶住她,担忧地看着她。 “甘珠,准备些礼品,叫人备车。”雁姬苦笑地摇摇头,该做的事还得做。 甘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去准备了。 “总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似的。”雁姬抬头看了看屋檐,只觉得满心疲惫。 雁姬与傅恒夫人瓜尔佳氏在闺阁中就是极要好的堂姐妹,往日里雁姬若是过来,瓜尔佳氏必是满心欢喜,但今日里却掩饰不了眉间的那抹不渝。努达海疯子一般地乱咬她的儿子,她就是再大度也难得好脸色了。 瓜尔佳氏脸上的暗色让雁姬心中咯噔一下,却又不得不热络又随意地迎了上去:“堂姐。” “哎!”瓜尔佳氏叹了口气,看着雁姬满脸殷勤和惶恐,还有没见掩不住的疲惫,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想着傅恒说的努达海的荒唐事,心里倒多了些怜悯。 见瓜尔佳氏脸色渐缓,雁姬舒了口气,心里还惦念着家里人,便也不转弯子,直接问道:“堂姐,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旨意下来全家人都吓傻了,按理说努达海也打胜仗何至于此呢!“雁姬一边说着一边将帕子攥得紧紧的,心中的不安一波多过一波。 一听雁姬提起努达海,瓜尔佳氏心中的那股厌恶便油然而生,冷哼一声:“这就得问你家老爷了。” “他一进门就长吁短叹的,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雁姬一颤,忙赔着小心。 “什么误会!你家老爷也是本事了,将所有人包括皇上都打个措手不及。”瓜尔佳氏丝毫不留情面。 雁姬闻言脸色惨白惨白,什么话都问不出来,脑海里一个劲地回旋着得罪了皇帝这个事实。 瓜尔佳氏看着不忍,又叹了口气,倒是真心劝诫:“你就看着点门户吧,你家老爷得沉寂好一段时候了,千万别再闹出什么来了。你也得快点为两个孩子考虑了,不是我说你,骥远这么大了什么差事都没有,洛琳又整天只知道玩耍,将来总是不好。” “堂姐,究竟出了什么事?”雁姬一把抓住瓜尔佳氏的手,语气颤颤地追问,这话越听越像是为后事准备了,她的心直坠最黑暗的谷底。 瓜尔佳氏迟疑了一会,想想努达海的事也没避着旁人,哪能瞒得住,让雁姬早点有个准备才好,便也索性直说了:“雁姬,你家老爷非要接了端亲王府的新月格格去家中住,他安的什么心却是路人皆知了。” “这不可能!“雁姬的否认脱口而出,一张脸比刚才还白。 “这事哪是瞎说的,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瓜尔佳氏摇摇头,怜悯地看了看雁姬。 “这不可能!“雁姬依然在喃喃自语,她这一生,可说是极幸运,她自认比人人都说嫁得好的瓜尔佳氏都好,毕竟瓜尔佳氏一进门就成了现成的额娘,而努达海至今为止只她一人而已,这些年夫唱妇随子女环绕,幸福至极。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与她许了一生一世的努达海居然就恋上了别的女人,这无疑是在她心口狠狠扎了一刀。 瓜尔佳氏一眼就看穿雁姬想的是什么,不由得摇摇头,斥道:“现在这种时候,你倒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那可是亲王府的格格,再怎么也不是平常人可以企图的。” 雁姬一惊,醒过神来,随即又被无边无际的恐惧淹没,是了,人家青春年少的格格,怎么是一个有妻有子的中年男人可以肖想的,说不得家中就大难临头了,一双眼睛终是忍不住湿润了起来,一颗心被扯得血淋淋的。 瓜尔佳氏看得越加不忍,拿起帕子给雁姬擦了擦眼泪,狠心说道:“这事你心里有个底,总好有个防范,若是不出事便也没事了。其他的你就当大梦一场吧。” 雁姬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继续落下来,热烫烫地烫得瓜尔佳氏再也不忍说下去了,本还想抱怨抱怨努达海倒打瑶林的事,想了想终是罢了。 雁姬觉得自己再也呆不下去了,告别了瓜尔佳氏,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却见家中仍是一片祥和,老夫人正眯着眼在院子里赛太阳,骥远和洛琳两人正在那抢毽子玩,不知为何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画面异常刺眼。 “额娘,你回来啦?”骥远见了雁姬,便拉着洛琳奔了过来,连老夫人也睁开眼竖起了耳朵。 “你们阿玛呢?”这些话哪能跟他们说的,雁姬自然略过只问努达海的行踪。 “阿玛说要在书房静一静。”洛琳嘟起嘴,觉得雁姬实在扫兴。 “我去找你们阿玛!”雁姬也不与他们废话了,径自往书房而去,留下洛琳与骥远抱怨,老夫人却盯着雁姬的背影若有所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5章 逼迫 雁姬一路上流着眼泪将瓜尔佳氏的话掰碎了揉烂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她与努达海到底是二十年的夫妻,哪能就被一个年轻姑娘勾搭走了,何况还是那遥不可及的皇家格格,只是无风不起浪,心底的恐惧还是如影随形。雁姬将指甲都掐断了,最后决定索性去问个清楚,这也是二十年夫妻生活直来直往惯了。 努达海的书房不大,他不大喜欢百~万\小!说,更喜欢在后院里舞枪弄棒的。此时他正呆坐在书案前,案上放的也不是书,而是一坛酒,他正对酒浇愁呢,整个人显得颓废至极。 雁姬心头一颤,这些年她见的从来都是意气奋发的努达海,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心痛难忍,倚在书房边,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新月,我的月牙儿!”这时努达海又喝了一大杯酒,满腹惆怅地低吼。 “咣当!”雁姬在外几乎立不住了,勉强抓住窗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整个人都被扯得七零八落,痛到骨子里。 “是谁?”努达海也听见了响动,扔下酒杯冲了出来,见雁姬又冷又痛地看着他,不由得有些讪讪的,挠挠头皮,陪笑道:“雁姬,你怎么来了?” 看着这样的努达海,雁姬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努达海推进书房,用力关上门窗,而后压低声音责问道:“努达海你老实告诉我,你时时把新月格格挂嘴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有雁姬知道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扎进自己心头的一把刀。 “新月?”努达海喝得已经微醺,一听到心心念念的名字,也不管问的人是谁,便一把抓住雁姬的手,双眼闪亮闪亮地憧憬道:“雁姬,新月是端亲王府的格格,她好漂亮也好善良,她与她弟弟实在可怜,咱们把他们接过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好不好?” “新月格格是端亲王府的遗孤,咱们做奴才的哪有抚养主子的道理。”雁姬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忍痛劝道,这是她辛苦了二十年的家,是她所有的指望,她一定要守住。 “可是宫里冷冰冰的,新月她怎么受得了,她那么善良那么柔弱怎么受得了宫中的人情冷暖,雁姬,你知道吗,一想到这个我就心痛如绞啊!”努达海却不以为然,反而越说越激动,连带着手臂乱挥,好不沉痛。 “努达海,这话不能乱说的,新月格格姐弟在宫中自然会受妥善的照顾!”雁姬的牙齿用力咬着下唇,都已经出血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如今已经不是努达海一个人的事了,她是怕二十年的爱恋成空,但也更怕皇家的雷霆之怒。 “雁姬,你去跟皇后说,把新月他们接出来吧!皇后挺喜欢你的,一定能同意的。”努达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眼睛一亮,用力抓着雁姬的两边肩膀大力摇晃起来。 雁姬只觉得天昏昏人也昏昏,只愿自己真的晕过去就好了,也不至于受着这一次又一次的锥心之痛。 “是啊,额娘,阿玛将那位新月格格说得这么好,我想将来一块定是极好相处的,宫里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把新月格格接出来吧。”这时洛琳突然冒出来兴冲冲地为努达海帮腔。 “对啊,额娘,你去试一试吧,阿玛也不会这样烦心了。”骥远也在旁鼓动着,一点都不明白事态的严重。 而老夫人更是颤巍巍地扶着侍女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雁姬啊,与皇后提一提也好。“她的心里打着小九九,这新月格格的弟弟将来是亲王,自己也再怎么着也能捞个和硕格格,若是能弄家来与骥远配成一对便是大善,就算不行也能搞好关系。 他们三个都是后面来的,只听了一半的话,并不知晓努达海的龌龊心思,是以便立时站在了努达海一边,不过他们一向来将努达海视为天神,他说的话错也是对,雁姬便成了那破坏家庭和谐的大恶人了。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护着的人一个个都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雁姬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又加之刚才努达海不仅在她的心上划了千千万万刀,还用力地摇晃她整个身子,雁姬终是受不了这个刺激,一口血喷了出来,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场面顿时大乱。 “努达海家是如何?”乾隆问着吴书来。 “回皇上,他他拉夫人去了趟富察家之后府里便乱成一团了。”吴书来低眉顺眼地回道。 乾隆闻言点点头,便不再放在心上,他对富察家还是比较放心的,这事应该可以到此为止了。 “对了,有说纪晓岚到什么地方了吗?”乾隆放下努达海一事后,便想起他的老搭档,自从把纪晓岚扔在江宁后,无论他也好还是和珅也好,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回皇上,纪大人才理完卷子,刚从江宁出发呢。”吴书来松了口气,忙回道。 “哎,去御花园走走吧。”乾隆算了算日子,还有一段时候,便觉得无趣,站起身背着手走出殿门。 黄昏的御花园别有一番滋味,余晖落在花瓣上溢出别样的光华,乾隆静静立在花间,一时之间不由得痴了,当初的少年情怀竟然一一涌上心头,而此时远处传来了幽幽的琴声。 乾隆眉头舒了舒,静心听了一会,技艺是难得的高超,却不是宁楚格弹的,便问道:“这是谁在弹琴?” 吴书来多有眼色的人,在乾隆注意到琴声之初便早已派人打听,是以能不紧不慢地回道:“是贾贵人。” “就是现在舒妃宫里的贾贵人?”乾隆眉头一挑,似乎很有兴味。 “是的。”吴书来点点头。 “倒是弹了手好琴。”乾隆又听了会,而后赞了赞。 “奴才听说贾贵人从小就学琴,而贾家二姑娘善棋,三姑娘善书,四姑娘善画。”吴书来对于后宫女子自然如数家珍,忙抓紧机会凑趣道。 “贾家倒是难得雅致,听说林如海的女儿也在贾家养着?”乾隆露出一抹笑来,显得兴趣十足。 “正是,奴才听说是林大人怕女儿无人教养便托于贾老夫人。”吴书来忙点头。 乾隆闻言颔首,倒是赞同道:“史嬷嬷是个清楚的,可惜子孙不肖啊。”最后一句乾隆却带了些惋惜,本来他倒是想提一提奶嬷嬷一家的,也可如当年康熙朝的曹家一般作一臂膀,可惜贾家的灵秀似乎都长在女儿身上,那些男人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话吴书来却不敢接了,只低着头看着脚尖。 “也罢了,走近去听听吧。”乾隆顿了顿,便提脚往琴声方向而去。 吴书来明白这贾贵人算是得了圣心了,心里一边盘算一边紧紧跟上。 “皇上,令嫔娘娘要生了。”正当乾隆走在通往风花雪月的路上,一个太监恰好冲了过来堵个正着,跪倒在地报告道。 在孩子与女人之间,乾隆就是再旖旎的心思也淡了,听琴的计划自然打消了,带着吴书来转道去往延禧宫。 “啪!”贾元春的琴弦顿时断了,挑起了一抹血色。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6章 悲喜 乾隆到延禧宫的时候,令嫔已经在产房里挣扎得差不多了,皇后与舒妃各占一边,情势似乎一触即发。两人一见了乾隆进来,齐齐变了变脸色,舒妃识相地回到自己清高又恬淡的形象,退到了一边。皇后的脸却依然还板着,心里又涩又苦,地禀报:“皇上,令嫔这里一切都还顺利。” 乾隆胡乱地点点头,挥手止住了皇后的话,有些担忧地朝产房看了看,倒不是担心令嫔,而是担心即将出生的孩子,毕竟比起圣祖他的子嗣尚是单薄。 令嫔经过降位之后为人明显低调起来,前几次怀孩子的时候她是张狂得不行,这次倒是不声不响安安静静地养胎,在产房里也没做什么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将孩子生了下来。 “是男是女?”撑着最后一口气,满脸是汗的令嫔颤颤问道,这个孩子是她所有的希望了。 “回娘娘,是个小阿哥。”接生嬷嬷忙抱着孩子给令嫔看了看。 令嫔彻底放下心来,人一下子脱力睡了过去。 “快去禀报皇上。”冬雪一面喊人伺候令嫔一面催促接生嬷嬷。 接生嬷嬷巴不得这个美差,喜滋滋地抱着小阿哥到了乾隆跟前:“恭喜皇上,令嫔娘娘生了个小阿哥。” “好好好!”乾隆闻言大喜,看了看接生嬷嬷怀里的孩子,哈哈大笑起来,“赏!” 皇后心底恨得不行,脸色并不好看,而舒妃嫉妒的同时带了浓浓的羡慕,她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求有一子傍身免得老来凄凉,两人又不得不提起笑容跟乾隆道喜,皇后更悲催,还得收拾剩下的场面。 乾隆似乎还沉浸在高兴中,将新出生的十四阿哥命名为永璐,又将令嫔提回令妃,其余赏赐也是丰厚,并让人赶紧往五台山太后处报喜。接生嬷嬷接了荷包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抱着十四阿哥下去了。 皇后和舒妃闻言心都是一提,尤其是皇后心中都是惊涛骇浪。乾隆淡淡扫了她们一眼,意味深长,他需要再提一个人平衡宫中,令嫔无论资历还是运道都正合适,何况她还生了孩子。不过,乾隆摸摸鼻子,明日将新得的东珠送一盒给绵绵去,女儿也需要安抚。 皇后和舒妃一惊,都低下头,各想各的心事。 “皇阿玛!”而这时延禧宫口却传来了凄厉的喊声。 “这似乎是和嘉的声音?”乾隆一惊,回头去看吴书来。 吴书来忙冲了出去,片刻之后脸色极为难看地回来,为难地看看乾隆等人。 “究竟怎么了?”乾隆心中不安,神色极不耐烦。 “回皇上,纯贵妃娘娘不好了。”吴书来将头压得尽量低,颤抖着声音回道。 “什么!“乾隆瞪大了眼睛,也不理会吴书来了,大步走出延禧宫,果然在宫门口看见风鬟雨鬓衣着不整的和嘉正在痛哭。 “和嘉,怎么了?”乾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皇阿玛,额娘不行了,女儿求您见她最后一面!”和嘉一见乾隆如同见了主心骨,抱着乾隆的大腿哭得更厉害了。 乾隆手一颤,半响无言,跟上来的吴书来赶紧扶了和嘉起身。乾隆又看了看哭得几乎昏过去的和嘉,一言不发,而后大步往钟粹宫而去。和嘉见状一喜,忙擦了擦眼泪,撑着吴书来紧紧跟上。 听到动静跟出来的皇后和舒妃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凉,随即又不约而同地看了眼身后的延禧宫,几丝窃喜爬上嘴角。 “舒妃,今儿是不是七月啊?” “是了,正是鬼月,不是个好日子呢。” 钟粹宫中早已悲伤一片,纯贵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躺在床上苦苦撑着最后一口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纯额娘,您放心吧,皇阿玛定会来的,六哥也已经派人去通知三哥了。”宁楚格看着不忍,上前劝慰道,自己倒是先落下泪来,即使在宫中看惯了生死了,见这情形也觉得可悲,何况这些年不管怎么说,纯贵妃对他们兄妹照看良多。 纯贵妃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吃力地朝宁楚格露出感激的笑容。 宁楚格捂着嘴,靠到了永瑢的身上,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当年额娘也是如此躺在床上,死死拉着他们的手不甘心地闭眼。永瑢的眼眶也有点湿润,将手放在宁楚格的肩上,轻轻叹了口气。 时间似乎就在这里静止,气氛凝胶着,让人几乎窒息。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过了一瞬,门外突然间骚动起来,然后乾隆暗着脸冲了进来,坐到了纯贵妃的床头。 “皇上”纯贵妃的眼中迸出了光芒,挣扎着要起身。 “你别动,好好养病。”乾隆忙按住她,柔声劝慰道。 “臣妾自知不行了。”纯贵妃摇摇头,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好不哀婉。 “会好的。”乾隆似乎也在给自己打起,“朕叫太医来。”慧贤c孝贤c现在又是纯妃,老人们一个个离去,让他越发感觉到了时光如水人生无常,他现在拼命地想要抓住点什么。 纯贵妃却用尽力气摇头,然后吃力伸出手来,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指向靠在宁楚格身上哭泣的和嘉,眼泪一滴一滴地留下来。 “朕早已看好了,尹继善的儿子庆桂如何,和嘉以和硕公主下降。”乾隆会意,忙说道,其实人选他早看好了,只是一直在斟酌,如今却是后悔为何不早早定了,若是能在纯妃死前办完喜事也好,眼前却是来不及了。 纯贵妃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放心了,但是一双眼睛仍是闭不上去,仍往门口盼去。 “皇阿玛,儿子已经让人去通知三哥了,只恐宫门森严。”永瑢见乾隆疑惑,忙惴惴解释道。 乾隆此时似乎才想起那个被自己骂病了的三子,不由怔了怔,而后向纯贵妃看去,只见她的眼中又是期盼又是惶恐。 罢了,乾隆一面让吴书来去接人,一面握紧了纯贵妃的手,叹了口气:“永璋你也放心,总是朕的儿子。”当时他是一时之气,谁知这儿子实在太不争气,他也索性眼不见为净了。 纯贵妃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眼中的不安终于渐渐淡去,只是乾隆手中的温度越来越低。 “额娘!”过了片刻,帘子被人大力掀开,永璋连滚带爬地跌了进来,而后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纯贵妃慈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和嘉一眼,最后深深地看了乾隆一眼,渐渐闭上了眼睛。 “皇上,贵妃娘娘薨了。”见乾隆半响没动静,吴书来壮着胆子探了探纯贵妃的鼻息,颤巍巍地提醒道。 乾隆放开了纯贵妃的手,闭上了眼睛,长长地一叹。 “额娘!”和嘉惨叫一声,昏倒在宁楚格身上,永璋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哥哥,我想额娘了。”宁楚格小心地让人扶起和嘉好好安顿,然后极小声地说道。永瑢眨眨眼睛,抱住宁楚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7章 探问 纯贵妃的死冲淡了十四阿哥的降生,延禧宫里的令妃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也无可奈何,该有的庆祝全都被简化,唯一可安慰的大概也只有复位了。 “娘娘,您的燕窝。”冬雪小心翼翼地唤道。 令妃茫然地转过头来,接过燕窝一声不吭地喝了,而后问道:“皇上呢?” “皇上这几日都独自歇在养心殿。”冬雪惴惴地回道,心里七上八下的。 “啪”地一声,令妃将手中的小碗狠狠地砸了过来,冬雪一偏头,小碗砸在地上,碎成片片。 自从纯贵妃去后,乾隆已经连续独自歇在养心殿五天了,惹得整个后宫流言四溢,倒不是他对纯贵妃多么情深意重,只是就算是阿猫阿狗相处久了也有感情,何况于从潜邸就陪伴于身边的人,她还为他生育了一双儿女。是以这几日乾隆都提不起劲来,他恐惧于生命的无常,也害怕于往事的凋零。 “皇阿玛,我炖了点汤,你喝点吧。”漫天星空下乾隆寂寥的身影让宁楚格的心微微一痛,轻声唤道。 “哦,绵绵来了。”乾隆转回头,朝宁楚格笑了笑,依言回到案边。 宁楚格将汤盅端了出来,推到乾隆面前:“皇阿玛,你要保重。” “放心吧。”乾隆笑笑,舀了一勺汤,鲜美的味道让他的心伤得到了治愈,看着对面灯火下肖似亡人的容颜,乾隆倒是振作了不少,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和嘉怎么样了?”乾隆静静地喝完汤,而后问道。 “四姐姐如今在钟粹宫守孝呢,三哥也回府了,都哭得不行,这种伤心只能靠时间了。”宁楚格闻言怔了怔,随即苦叹。 乾隆点点头,摸了摸宁楚格的头,然后朝吴书来吩咐道:“你让太医去看看他们两个,顺便跟皇后和舒妃说声,经点心。” 宁楚格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乾隆,突然觉得心口暖暖的,不管历史是怎样的,她面前的那个人真的是个慈父,只是有许多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乾隆回头,正好撞见宁楚格眼中的点点星光,心底不由得泛起又酸又甜的味道,有些话便脱口而出了:“绵绵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和嘉之事让乾隆深恨之,若是他早一步纯妃也不至于带着遗憾走,和嘉也不至于要守三年才嫁人,是以即使再舍不得他也要早作打算,免得到时又有什么突发事件。虽然人选乾隆大概也定了,但对于宁楚格,他总是异常宽容,总希望她能嫁一个心仪的人,就如同他与慧贤一般。 宁楚格心头一震,有些恐慌,不明白乾隆为何突然要如此问,脑子里细细思索是不是她露出了什么端倪。惴惴地抬头看乾隆,却是一如既往的慈爱,眼中有殷勤的宠爱,心头顿时一松。可是那些话在这个时代又怎么说得出口,脸颊爬上了红霞,声音如同蚊子响:“这女儿怎么知道!” “总有点想法吧。”乾隆却是一叹,又揉了揉宁楚格的头,“若是你额娘在,这事也不是朕问了。” 宁楚格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心底浮出悲哀来,是啊,若是额娘还在就好了,这些事早有人忙前忙后地张罗,可是如今这个情形,自己不能说,皇阿玛怎么个想法也不好猜,哥哥本身就是反对的。宁楚格这才发现,有些事不是下定了决心就一定能得到的,前面还有许多障碍要过。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乾隆伸手搭了搭宁楚格的额头,有些担忧。 宁楚格摇摇头,咬着牙,半响憋出一句话来:“皇阿玛这样的。”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四姐姐已经被指婚了,晴儿还在五台山,福康安目前还是安全的,至于其他勋贵之间的联姻,若他真有心便不会发生的。她得先让哥哥想通才好。 乾隆一愣,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得意极了。 宁楚格心底叹口气,算是搪塞过去了,其实最不要嫁的就是皇阿玛这样的了。 一连串的事情之后,福康安的紧闭算是不了了之了,只是傅恒见他仍没好脸色,只差见面踢一脚了。他也就识趣地不往上凑,何况他亲额娘已经递来消息,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 只是想要做额驸,好像不止是阿玛一个问题,大舅哥已经摆明不喜欢他了,这其中实在太复杂非一朝两朝能扭转,只能寄希望于皇上。至于宁楚格,福康安可以十分肯定,若是真的成了,她绝对不会不乐意的,女人吗,总要莫名挣扎一下,可以理解,这方面就男人多担待一下好了。福康安托着下巴在院子里皱眉凝思,皇上喜欢的女婿是像庆桂这个傻子一样,这个好像不是他的路线啊,福康安的眉头深深打个结。 “你说老天爷还真是喜欢耍人。”这时福隆安摇晃着脑袋走了过来,捶了无事生非的福康安一拳,感慨道,“你,想做额驸想得心痒痒,那位,不想做额驸却被赶鸭子上架,哎,这叫什么个事!“ “庆桂不想?”福康安白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他不喜欢公主殿下。”福隆安顺手拿起石桌上的酒杯满上,仰头灌下去。 “我知道,他喜欢你!”福康安眼中闪过促狭,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福隆安一杯酒全喷了出来,福康安早跳到了一边,依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福隆安气呼呼地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你就能吧!”半响福隆安喘过气来,也无心与福康安计较了,只怒瞪了他一眼。 “行了,别生气了,男子汉大度一点!”福康安慢慢踱回来,拍拍福隆安的肩膀,“四公主不错啊,既没有太厚的后台,又与新贵很近。”既不用受太多掣肘又能与六阿哥扯上关系,还能维持若即若离的情形,额驸的权利又一样不少,正适合低调的章佳家,很不错的选择。 “六公主有很厚的后台,你不是照样喜欢!”福隆安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这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何况四公主要守三年。章佳家本来给庆桂说的是他母家的表妹,庆桂也是满意的。” 福康安闻言沉默了,再不好说什么,他们世家子弟就是这点最悲哀,心里再次下定决心,要与宁楚格两全其美才好。 “不说了,庆桂找咱们喝酒呢!“福隆安也叹了口气,老实说他有点羡慕弟弟,能遇见一个两情相悦又门当户对的真的太难得。 “走吧!“福康安闻言起身,这个时候是兄弟就只能陪着喝几杯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8章 大闹 西三所里宁楚格已经盯着桌案上的那盅汤一炷香的时候,却依然长吁短叹的,这是她给自家哥哥熬的,可是突然间不知如何与他见面了,虽然因为纯贵妃的丧事让他俩之间似乎回到了最初,可是总觉得还是隔着薄薄的纱,让人抓心挠肝。 “公主,早朝后皇上就叫了六阿哥一道去草堂了,听说纪师傅昨儿回来了。”这时去探听消息的初雨回来了。 “纪师傅回来了?”宁楚格挑挑眉,却叹了口气,眼前这盅汤是暂时送不出去了。 “是了,公主,高家公子得了解元之位呢。”初雨想了想,又接着将探听来的消息说了,想让宁楚格高兴高兴。 虽是意料之中的,宁楚格听了倒也是真的高兴,暂时扫去了郁郁之色,说道:“给舅舅家备份礼。” “好咧!“初雨高兴地应下,兴冲冲地要去准备。 “哎,等等,算了吧!“宁楚格却又叫住她,摇摇头,”还是忌讳些吧。“ “公主也太小心了。”初雨愣了下,不由说道。 “小心无大事!一个个都皮了!”初雨话刚说完,就惹来连嬷嬷的呵斥。在连嬷嬷的利眼下,初雨越缩越小,暗暗向宁楚格求救。 宁楚格低低地笑了声,使使眼色让初雨先下去,初雨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了。 “公主你就是太心软,就惯着他们。”连嬷嬷也无意计较,只抱怨道,又将端着的补汤推到宁楚格的面前。 “嬷嬷,我喝不下。”宁楚格摇摇头,将补药推了出去,又看着汤盅叹了口气。 连嬷嬷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由问道:“公主是不是有心事?”这些日子总看着不对,不仅公主不对,六阿哥也不对,总不会是纯贵妃的死闹的吧。 宁楚格叹了口气,对着连嬷嬷却也不好说什么,只低着头想心事。哥哥是为她好,可是他认为的好未必是她需要的。 连嬷嬷眉头结得更紧了,正待相劝,门口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发生了何事?”宁楚格诧异地抬起头,几乎没有人会来西三所闹事。 “奴婢去看看。”连嬷嬷也是惊愕,忙急急往外赶去。 “公主,不好了。”只是没过一会,初雨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满脸惶恐和无措。 “怎么了?”宁楚格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那碗补药,有些心不在焉,她觉得连嬷嬷应该能搞得定的。 “新月格格跪在门口!”初雨见状提高了声音,更是焦急。 “什么?”宁楚格一惊,手里的调羹滑进药汤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不仅跪,还一边磕头一边大哭,连嬷嬷还有浅碧她们都跪下了。”初雨使劲地点头,手足无措地比划起来,一面鄙夷一面却是担忧,“公主,可怎么办呢?” “那个新月又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来我西三所上吊吧。”宁楚格的面色非常不好,语气极冲,被新月这个讲不清楚的牛皮糖缠上可不是好玩。可是她想来能避则避,根本没跟新月打过照面,新月到底有什么理由找上门来!隐隐的,宁楚格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初雨却摇摇头:“奴婢不知,新月格格只拼着要见公主,奴婢们一问就跪倒在地。” “去看看!”宁楚格闻言不由得拍了下桌子,却不得不站起身来。 “可是?”初雨有些迟疑,外面已经乱得不行,生怕宁楚格出事。 “这是冲我来的,已经满宫风雨了,我躲着更让人无中生有了。”宁楚格冷哼一声,脸上都是冷意,“通知坤宁宫。” “奴婢马上去。”初雨点点头,但更是担忧,“坤宁宫那边恐怕?” “皇后毕竟是一宫之主,新月格格又落在她身上,不通知她砸门反而不占理了。”宁楚格一叹,咬咬唇,又说道,“不过你另外找人去通知皇阿玛。”指望皇后恐怕她巴不得落井下石吧。 “是。”初雨眼睛一亮,急急朝另一个方向奔了出去。 宁楚格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万般无奈地踏出大门,果然见新月与她的死忠侍女云娃跪在地上哭得不行,她这边的侍从们也不得不陪跪在地,整个场面显得她宁楚格仗势欺人得很。 “新月格格,有什么话先起来说吧。“宁楚格只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又深吸了几口气,才提起得体的笑容,上前准备扶起新月。 “啪!“地一声,宁楚格的双手被新月不知无意还是有意地打开,宁楚格的脸一僵,这是与她杠上了吗?连嬷嬷等人在旁瞬间满眼的刀剑都朝新月射去,却又不敢起来给宁楚格招祸,只一个个急得脸颊通红。 “六公主,新月不是有心的!”此时新月抬起她那张满是眼泪的小脸,诚惶诚恐地哭喊道。 “新月格格不必在意。”宁楚格脸色更加僵了,但还得扯着笑搪塞,再次伸手去扶。 谁知新月突然间如箭一般冲了过来,一双手死死抱住宁楚格的大腿,哀泣连连:“六公主,你那么善良那么高贵,能不能不要赶新月走,你就当新月是只小猫小狗在身边,新月不会打扰你们的。新月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你就成全了新月吧。”说完泪珠儿连续不断地下来,将宁楚格的衣襟都泪湿了。 “是啊,公主殿下,您那么善良那么高贵,您就成全了我家格格吧。”跟在新月身后的云娃也一边呐喊助威一边用力地磕起头来。 “新月格格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了。”宁楚格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里大概明白。只是,她双手紧紧攥紧,新月为什么会求到她跟前来,若是无人引导,她是绝不相信的。 “新月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富察将军,只求六公主不要将新月逼到绝路上。”新月似乎并没有听见宁楚格的话,只继续哀泣道,语气中却多了几丝威胁。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宁楚格整张脸都青了,私底下想是一回事,被新月这样乱嚷嚷,她成什么人了!,到时候前朝后宫的议论,不仅她的声名受损,也不免连累了哥哥。不免有些怨艾福康安好好地去平个叛乱,还如此招蜂引蝶,而且招谁不好,偏偏惹上这弯破月亮。 新月闻言终于擦擦眼泪,抬起头来义愤填膺地喊道:“六公主,你明明喜欢富察将军为什么不敢承认!“她的眼中写满的都是对宁楚格懦弱的鄙夷,在她看来,爱情这么美好的事情,就是要勇于承认勇于争取的。 宁楚格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一脚踢死新月,只是看着西三所门口却渐渐聚了人群,只得强压下来,一张脸气得通红,朝连嬷嬷她们喊道:“你们是死人呢,还不赶快拉开。”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下来,真真的满心无措起来。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喊破,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想上回晴儿不过被人看见与福康安说几句话,最后就不得不避到五台山去,这种事最是杀人于无形。宁楚格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咬出血来都没发觉,这是有人给她下套,若是知道是谁,她绝不放过她。 连嬷嬷她们闻言,立即爬了起来,冲过来七手八脚地要拉开新月,无奈新月一双手如同铁手一般,将宁楚格拉得死死的,嘴里又哭又闹的,场面混乱至极。 “和宸,这是怎么回事?”正在这时,皇后带着一干人等姗姗来迟。 宁楚格转头看去,皇后的嘴角的嘲讽还没来得及消退,不由得心中一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9章 脱身 新月却是觉得靠山来了,顿时哭声更大了,嘴里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像话,宁楚格又气又羞,一张脸胀得通红通红的。但因顾及着宁楚格,连嬷嬷等人不敢太用力,新月还紧紧贴着宁楚格不放。 “皇额娘,这可如何是好?”兰馨见状朝着皇后惊呼道,语气担忧之际,只是双眼中的兴味透露了她的好心情。 “哎,自有那等人搞风搞雨,本宫实在是为难啊!“皇后叹息地摇摇头,拿着帕子遮住了嘴角的笑意,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舒畅。 两人说话也没打算瞒人,声音不大不小正是说给宁楚格主仆听的,连嬷嬷等人俱是一颤,双手用力起来,生恐让皇后再寻不是,新月胆气足了,更不甘示弱,眼睛一扫,云娃也扑了上去。皇后便假意让容嬷嬷领人下去帮忙,将新月护得纹丝不动。宁楚格心头如油煎一般,她再朝皇后兰馨看去,两人就如看好戏一般,宁楚格从没有过的恨意从心头涌起,原来这就是宫中,你自以为各扫瓦上霜,却不知有人当你好欺负。这皇后与新月又有什么不同,都是拎不清的疯子。 宁楚格牙一咬,却没时间耽搁,她必须脱身才是,无奈之下两排利齿用力地咬向舌尖,一口血喷了出来,也不管周围人潮滚滚,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啊!公主!“浅碧第一个发现不对,一边惊叫一边扑了过去垫在宁楚格身下。整个混乱的场面顿时一静,随即哭声惊叫声更加惨烈。 暖翠和晴岚心中本是焦急又没了顾虑,如狼似虎地朝新月主仆扑了过去,将她们死死压在身下,连嬷嬷则一下子扑到皇后跟前,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公主吧!”说完便大哭着磕头。 “快让人扶起来,快请个太医看看!”皇后也有些懵了,看宁楚格笑话是一回事,若是真是有个干戈,乾隆得生吃了她,急忙朝容嬷嬷喊道。 谁知连嬷嬷却抬起已经磕得流血的额头,跪行到宁楚格身边,一双眼一刻不错地盯着容嬷嬷,似乎怕她当场下毒手,让容嬷嬷进退两难。 “你们是怎么伺候宁楚格的,她身子骨怎么这么弱!”兰馨却有些不信,板起脸怒喝道,想要吓出真相来。 连嬷嬷可不是好糊弄的,刚才她悄悄搭了搭宁楚格的脉,知道无事心中已然大定,口齿更加凌厉起来:“皇后娘娘,兰公主,你们有所不知,自从上回公主抄了经书之后身子骨就一直不好,公主怕皇上以及娘娘担心,才死忍着不说,谁想到今儿被这么一闹,实在是撑不住了,皇后娘娘,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公主吧!”连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老泪更加纵横,真是见者同情,不好的猜测都暗暗朝皇后去了。 “按你说来,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皇后本来就是爆炭性格,她这次是来看戏兼捡便宜的,谁知宁楚格没一会就晕过去了,连嬷嬷更是话里话外把她给绕进去了,登时大怒。 “朕看就是你的不是!”皇后话音刚落,乾隆更加暴怒的声音就远远传来。 皇后的脸色一白,大气也不敢出了,兰馨忙拉着皇后行礼。 只是乾隆一阵风似地闪过,扫都没扫她们一眼,一把抱起宁楚格朝里屋走去,他只喊了声太医便一声不吭的,脸色青得吓人。弄得皇后等人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又是恐惧。 跟在乾隆身后几步的永瑢气得更重,只朝在场的人冷冷一扫:“护主不力,都去领三十个板子!”这神色冷得无人敢求饶,连一动都不敢动了。 此时一向看不懂脸色的新月却哀嚎起来:“六阿哥,你怎能如此残忍,奴婢就不是人了吗!他们都是受我所累,要罚就罚新月吧!” 她这话一落到在场人耳里,就恨不得拿针缝了她的嘴,连抬头看永瑢一眼也不敢了。永瑢的脸色却奇迹般地和缓了,嘴角甚至露出一点笑意来,一步一步地朝新月走去,皇后此时已经在兰馨和容嬷嬷的搀扶下起身了,见永瑢这个样子,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六阿哥,你想干什么?!” “皇额娘,我不过想与新月格格说句话而已!”永瑢依然是那副温文有礼的样子,在皇后的瞪视下脚步坚定地走到新月面前。 “六阿哥!”永瑢面相生得实在好,又一眼不错地盯着新月,虽然眼中满是厌恶,但嘴角却是笑意,新月又是看不懂人脸的,顿时脸一红,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妹妹多谢你照顾了!”永瑢淡淡一笑,说出的话犹如从地狱爬出。 新月闻言脸也白起来了,那点旖旎被恐惧很快地盖过,不知所措地用力抓紧云娃的胳膊,云娃不由得痛呼一声。 太医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永瑢再也不看在场人一眼,瞪着太医就往里赶去。 “不愧是兄妹,一样的没脸没皮!”皇后此时才舒出气来,狠狠地啐了一口。 兰馨的神色却是惶恐,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只紧紧地抓住皇后轻语:“皇额娘,咱们一定要咬住宁楚格与那个福康安私相授受。” “本就是事实,敢做不敢当了。”皇后眉一样,眼神又尖利起来,“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查个明白也是应该的。” 兰馨心中大定,用力点点头,扶着皇后也朝里屋走去。 “皇后娘娘。”新月见皇后也要走了,不由得大急,她与云娃现在虽然不被晴岚暖翠压在身子底下,却也不敢动了。 皇后顿了顿,她心底对新月厌恶至极,虽然好用,却是把双刃剑,割自己割得更厉害,便连头也懒得回了,她还有场大硬仗要打,没空理会这个疯子。 “格格,怎么办?”云娃整个身子都是抖的。 “咱们没有退路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新月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已经不见了,神情狰狞起来,走到这一步,不成功是不行的。但她怎么会不成功呢,她那么善良那么柔弱,怎么会有人不怜惜她呢!新月死死地咬着嘴唇,流下一道鲜红,眼中更加疯狂偏执。 “怎么样了?”太医颤巍巍地搭着宁楚格的脉老半天就是不说话,乾隆的脸色越来越差,只差一步就要将太医推出去砍了。 太医自然不敢装哑巴了,只得苦着脸说道:“公主是惊吓过度,不碍事的,奴才开几副药喝几天就好了。”他是有苦说不出,六公主的脉象好得很,但那吐出来的血又不知怎么解释,后宫的事他是不敢掺和,只得先开几副吃不坏人的补药搪塞。 “都已经吐血了,你确定?”乾隆的脸色更差,威胁之色更浓。 太医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得搜肠刮肚,讲了一大堆医理以证明宁楚格虽然吐血了但是躺几天绝对是生龙活虎的。 乾隆半信半疑,脸色稍缓,但还是喝道:“你且去煎药,若是公主有个不好,你一家老小也不用活了。” 太医忙惶惶然地磕头,连称不敢,在乾隆的瞪视下诚惶诚恐地退下煎药去了。 乾隆直待屋里没外人了,才叹了口气,担忧不已地看着床上的宁楚格,轻轻地将她的乱发拨到一边,又叹了口气。 永瑢此时倒是比乾隆明白了,心中大安的同时不由得乘着乾隆不注意狠狠地瞪了眼宁楚格,随即却也跟着叹了口气,担心完她的身子却又担心后续了。 “你妹妹最近怎么这么不顺的,朕的心里实在难受啊。”乾隆沿着床边坐下,神色很是不好。 “皇阿玛,您别担心,绵绵这丫头有皇阿玛护着,向来命好,这回也一样的。”永瑢自是不能说出实情,只得安抚道。心里却又懊恼起来,如今其实更糟糕的是那个新月嚎的话,再加上皇后必定的火上浇油,事情不知不觉朝他预定的轨道越走越远。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气起宁楚格来,都不知道什么眼光,惹来这么大一个麻烦,这不是没事找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0章 风雨 新月这么一闹,即使最后宁楚格晕倒避事,也是风雨满城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传遍了宫里的角角落落。 连嬷嬷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阴着脸不断地下命令,以期可以亡羊补牢。 “嬷嬷,算了,如今再做什么都显得咱们心虚了。”宁楚格倚在美人榻上,没精打采地劝道。宫里都是恨不得踩她两脚的人,推波助澜的比比皆是,就算是皇阿玛也没有回天之力。 连嬷嬷的心就跟针扎一般,这种事传出来对宁楚格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太后为什么火急火燎地带了晴格格去五台山,不就是那福家传出什么星星月亮吗。如今被新月那个贱人那么一嚎,自家公主的名声是不可避免地受损了,尤其是跟富察家的绑在了一起,连嬷嬷一想到这,就恨不得拿把刀直接将新月捅死。 “嬷嬷,皇后她虎视眈眈的,无论咱们做什么都被盯上了。”宁楚格又叹了口气,她不是地道的古人,名声受损什么的,只要不影响实际利益,她倒是听过就算。只是与福康安的事提早被爆出来了,也不知道将是什么个结局,事情是越走越复杂。一想到哥哥他们,宁楚格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虽说是别人设局,但也是她任性,才到如今进退维谷。 “公主,这种事不可小看,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连嬷嬷依然忧心忡忡,丝毫不得放心,多少娇娇小姐被人往这上面一扯就是从天上到地下了,只是看着宁楚格苍白的面庞,连嬷嬷却也说不出这般狠话啦。 “嬷嬷,这几日,皇上对公主比以往还要好上三分,要奴婢说,这宫里什么都是空的,唯有皇上才是真的。”初雨见状,宽慰道,眼角却带了一抹得色。自公主降生以来,宫里宫外谁人不知,和宸最贵。 连嬷嬷一听初雨这般没大没小的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底却是一松,这倒是,这几日,皇上也没什么变化。但理是这个理,万一传到宫外去,那些个好人家岂不是心有芥蒂,总是对公主不好。若是娘娘还在就好了。公主都这个年纪了,也该早早预备起来了,只可恨她不过是个下人,如何能做得了主。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与娘娘心有芥蒂,别说是雪中送炭了,不火上浇油便是善良至极了。 宁楚格见连嬷嬷的脸色越加愁苦,也只能一叹,无论嫁不嫁的,将来的日子都难走了几分,心中对新月的恨意更是添上了几分。 新月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皇后对她本来就是利用,看着没用了自然丢过手了。乾隆更是对她厌恶至极,被她这么一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他第一时间下手压了,终是有些消息传了出去,本来高高兴兴嫁女儿的事就突然变得进退两难。想到自家女儿受的委屈,乾隆就恨不得杀了新月,但新月又顶着遗孤的身份,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乾隆也不好自打嘴巴,只得先把她关在佛堂里,至少这几年内都不打算放她出来了。若是还不安分,乾隆心中冷哼,慢慢病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乾隆的冷冽不免带出了点,堂下的大臣门清,都是一句话都不敢吭,只暗暗将眼光往傅恒那里探去。 如果那个逆子在身边的话,傅恒觉得自己能一巴掌拍过去。面对那或艳羡或嫉妒或幸灾乐祸的眼光,傅恒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悲催人,自从他的姐姐嫁给了皇帝之后,就已经注定了他悲催的一生。他的前半生几乎都皇后姐姐和皇帝姐夫折磨,好容易消停点,儿子却不消停了。世界要不要变得那么快,他不过刚刚被老婆有点说动,立马整个北京城都知道啦。 傅恒深吸了一口气,淡定地看了那个满脸羡慕嫉妒的和胖子一眼。一个能不断为姐夫收拾风流帐的小舅子是没有什么能打倒的,不过是娶自家姐姐死对头的女儿而已。 只是,傅恒暗暗抬头看了乾隆一眼,看来却不是那么水到渠成,又想到那个杀伤力一流的公主外甥女。傅恒的心顿时苦得堪比黄连。也恨不得踩新月一脚,闹腾也不找个好时间,让他至少安排好方方面面再说啊。 在满朝文武恨不得时间立马过去的时候,偏偏就有个傻缺自己撞上去。 他他拉努达海自以为正气凌然地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奴才有话说。”只差全身染身金光。 顿时全殿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努达海还得意地挺挺胸膛,完全没看明白那些暗含的意思。 乾隆见过傻的,但没见过这么傻缺的,他摆明不待见这位,大臣们也都当他隐形人了,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会选择暂时蛰伏吧,哪会凑上来。可是,乾隆的目光锐利起来,能跟新月这样的女人搅合在一起,看来是留不得了。 这边努达海丝毫没有注意到殿内诡异的气氛,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听气势十足地喊道:“皇上,奴才要弹劾和宸公主!” 此话一出,万径人踪灭,纪晓岚手里的大烟斗差点砸和珅头上,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 “看来打仗是个辛苦活啊,他他拉将军都不会说人话了。”乾隆怒极反笑,淡淡地喝道,其中蕴含的风暴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碰触一下。 “他他拉将军,后宫之事还是慎言。”努达海以前的好友终是念着一丝情谊,劝道,“陛下圣明天子,你不要妄自猜测。” 无奈努达海满脑子都是昨晚宫里好心人不忍心送来的消息,新月就因为揭穿了和宸公主的事,居然就被关进佛堂虐待。新月是那么柔弱的女子,怎么受得了,一想到这里,努达海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碎了,他可怜的新月,在宫里过得是怎样非人的生活,他一定要将她拯救出来。和宸公主这等恶人,他一定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他双眼赤红地瞪了那好友一眼,他真是枉交这个朋友,眼看皇上被奸人蒙蔽,居然还粉墨太平。努达海的好友愣了一下,而后心就寒了,再也不想管了。 于是努达海在整个大殿上状若疯子地大喊:“皇上,和宸公主在后宫横行霸道,肆意凌虐王府格格,求皇上做主,还后宫一个朗朗晴空。”这一切都太快了,根本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努达海,大胆!”和珅急乾隆所急,怒声喝道。 乾隆整张脸都是黑的,若不是在金銮殿上,他就要一剑杀了这个居然敢说他宝贝女儿的奴才。但他不能亲自动手,不代表不动手。殿外的侍卫早已出现去拖努达海,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努达海完了,他他拉家也完了。 这时永璋才敢放开死死攥住永瑢的手,永瑢终于平静了一些,感激地看了永璋一眼。 乾隆本来恶劣的心情,被努达海挑拨得暴怒,现在他全身都叫嚣着杀人的冲动,心里已经转过几千个念头,都是怎样让努达海以及他他拉家生不如死的。 只是异变在那时发生,今儿拖人的侍卫是新轮班的,自然不知道努达海是为了新月天地不怕的奇葩,制住他的双手双脚后并没注意努达海唯一能动的嘴巴。 “皇上,和宸公主自己跟富察福康安勾搭成奸,凭什么还要来凌虐奴才和新月美好的感情,这天理何在!”努达海惊天一喊,所有人的腿都软了,侍卫们用力一刀劈昏努达海也无力回天了。 金銮殿上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皇额娘,你不知道当时的场面真真乱啊。”兰馨捂着嘴小声叹道,眼中都是愉悦。 皇后冷哼一声,嘴角也扬起:“这下看看皇上还怎么护着那伤风败俗的丫头。” “原来如此啊。”与皇后难得是一样的好心情,令妃笑得悲天悯人,“难怪啊,看不上本宫安排的那些孩子,可惜了。” 西三所里,连嬷嬷整个人摊倒地上,看着宁楚格老泪纵横,一下子老了不止十岁。 在后宫传传已是不好,居然还传到朝堂上,这下他们公主被坑苦了,就算那千杀的富察家也嫁不得了。 原来早就织了这么一张网,用我的自以为是引我入彀,后宫里每个人都要我死啊。宁楚格企图闭上眼睛逃避那悲凉,却整个心都寒了。如果说兰馨的事让她长大,这件事彻底让宁楚格明白,宫里容不得一丝疏忽,也容不得一丝善意,要不被人踩死,就要先踩死被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1章 坚持 傅恒下朝又气又怕,早已失去了以往的沉稳和风度,回到家就直冲后院找瓜尔佳氏,因此直接面对一切始作俑者的妻子雁姬,傅恒的脸顿时更黑了。 雁姬不由得心中一沉,想着一早去上朝的努达海,手里的帕子被拧成了棍子。 “老爷,怎么这会过来了。”瓜尔佳氏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不已,瞪了傅恒一眼。 要说往常傅恒自然会找借口暂时躲开,只是这回他真的气得狠了,只沉着脸不说话也不动。 “堂姐,时候也不早了,家里还一大家子呢,我先走了。”雁姬是个明白人,虽有心打探,但傅恒的脸色她还是看得懂的。 “估摸着朝中又有什么事了,下回堂姐去探你。”瓜尔佳氏越发不自在,柔声道歉了几声,才让心腹嬷嬷送了出去。 雁姬离开后,又打发了身边人,瓜尔佳氏的脸就板得比傅恒还沉,讽刺道:“老爷这是吃了哪家火药了。”雁姬本来就够可怜了,还要给人吃这种排头,她这个堂姐怎么过得去。 “还不是你那好妹妹的夫婿闹得。”傅恒冷哼道,但想着自己居然火发到妇孺身上,语气到底缓了缓。 “什么?”瓜尔佳氏闻言一惊,也顾不得方才的事,急急追问。 傅恒本来就要说这事,耐着性子将整件事说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瓜尔佳氏呆了,半响却怔怔滴下泪来,“我这妹妹怎么这么命苦啊。” 瓜尔佳氏拿起帕子拭了拭泪,自顾自说了起来:“当初雁姬嫁过去的时候,明明都好好的,他他拉家也蒸蒸日上了,怎么一瞬间就变天了。难怪她今儿过来,吞吞吐吐地跟我说洛琳的婚事,又找了大哥想将骥远弄进军中去。原来她是浸在苦水里。这可怎么是好?” “婚事?”傅恒很敏锐,夹紧了眉头,“你没答应什么吧。”他他拉努达海这样坑他,他可不是圣人。 瓜尔佳氏白他一眼:“雁姬多懂事啊,怎么会乱提的,不过让我在咱们家旁支中找一个上进可靠的人家,也不要人家有什么官职,努达海虽然被去了统领大臣一职,到底还有爵位,洛琳这孩子是他他拉家的嫡女,我本还说低嫁了。如今却是不好找了。” 这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傅恒心中一惊转过千百道,却残酷地说道:“拒绝她,咱们家不能抬进这样的灾星,就是旁系都不行。” “可是。”瓜尔佳氏不是不知道不妥,但到底这么多年的姐妹,雁姬操劳一辈子,临了居然碰上这样的事,再没有比她更可怜了。 “你有空可怜旁人,还不如可怜可怜你儿子吧。”傅恒叹了口气,想到瑶林,又叹了口气,他最骄傲的儿子,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了。 “皇上哪是那么偏听的人,努达海说得越多,皇上对瑶林越好。”瓜尔佳氏对此倒不担心,比傅恒淡定多了,“就算暂时有些芥蒂,也不是不能化解的。” “哪跟你说这个,你怎么不想想和宸公主的事。”傅恒恨声道,心里越发乱了,他担心的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芥蒂,凭着富察家这点小小的事并不放在心上,而且瑶林太顺了,跌一跌也是好的,他担心的是其他的。 瓜尔佳氏多聪明的人,立马反应过来,整张脸都白了,与傅恒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的担忧。被努达海那千杀地一喊,有的事也必须没有。本来大丈夫何患无妻,但偏偏她家的傻儿子对人家情根深种,儿子的执拗她最清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老爷。”瓜尔佳氏酝酿半天,也只有巴巴喊着傅恒,心中痛极了,事涉她宝贝儿子,她恨不得将努达海全家灭了,对雁姬的怜惜也放一边了。 “公主恐怕只有远嫁一途,缓缓跟瑶林说吧。”傅恒又叹了口气。 “本来高高兴兴的,再好没有了。”瓜尔佳氏忍不住说道,“真的没法子了吗?” “皇上多要面子的人呢。”傅恒摇摇头,他是没法子了,本来也不十分愿意,不过为了儿子。 “可是那是慧贤皇贵妃的女儿。”瓜尔佳氏小声说道。 傅恒的身子僵了僵,低下头不说话了,事涉那个女人,乾隆就是疯子,但心底终究是不舒服,他姐姐又算什么。 “瑶林,你站住!”傅恒两口子正相对无言,门外却传来了剧烈的吵闹声。 傅恒和瓜尔佳氏一惊,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急忙打开门冲了出去,果然见福隆安死命地抱着福康安不放,又急急朝福灵安喊着让帮忙,直到福灵安也冲过来,一人一边才制住那头发狂的野兽。 “你到底想干什么?”傅恒心中本来有气,大声喝道。 “我要打死那个混蛋!”福康安现在就是困兽,双眼充血,獠牙已经磨好了。 傅恒何尝不想打死努达海,但现在谁都可以出头,就他们家不可以,只是见到如此的福康安,傅恒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瑶林,努达海现在已经被关进步兵统领衙门了,皇上是不会放过他的,你又何苦搅进去。”福灵安见状不由劝道。 “是啊,你何必自己动手,找人在牢里收拾他一顿就是了。”福隆安连连点头。 “你两个哥哥说得有理,不要再丢人现眼了。”傅恒闻言虽对福隆安的教训之言有些不满,但到底没有反驳。 “我要亲手杀了他!”无奈福康安的理智已经烧没了,只不断地想要挣脱束缚。他听到消息之后,简直神魂俱灭,他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后果,他恨不得将努达海千刀万剐。 在场的男人一筹莫展,傅恒狠狠心,正要叫人将儿子捆起来,瓜尔佳氏却冲了过来,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不说在场的其他人,就是发疯中的福康安也愣了,怔怔地看着自家额娘。 瓜尔佳氏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冷声喝道:“你去啊,去满大街闹腾啊,闹得逼死公主,你就舒畅了。” 宁楚格果然是福康安的软肋,他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低下头一动不动。 “瑶林,事情还不到这一步,你可要好好的。”瓜尔佳氏见状心就软了,忍不住说道。 傅恒很看不惯这对不认清事实的母子,却也不忍直接说出来,只哼了一声。福灵安和福隆安两兄弟更是啥话都不敢说,但看着弟弟这样子,深深觉得情之一字真不是好东西,男人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谈什么别谈情。 半响之后,福康安抬起头,两只眸子亮若星辰:“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傅恒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喝道:“你还嫌闹得不够吗!” “阿玛,我们会在一起的,我也不会让富察家受损,我偏偏要鱼和熊掌兼得!”福康安却越发坚定起来,不服输地与傅恒对视。很多事只有做过了用尽了全力才能不后悔。 傅恒一怔,随即一甩袖子走了,但到底没说出什么其他话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2章 了悟 乾隆进了西三所,看着倚在床边衣着单薄的女儿,却不知从何安慰起。 不由得心中深深一叹,即使是帝王也力有不遂,努达海在大殿上闹成,是遮不住了,只可怜了他的宁楚格无辜被卷了进来。 “皇阿玛。”宁楚格一身浅色的旗装,不着脂粉,本就是袅袅的体态,显得越发纤弱了,一双眸子闪着盈盈泪光,也没带旗头,乌黑的长发就这样披散着。这是她与连嬷嬷商讨出来的,仿照她额娘生前最常的装扮,也是皇阿玛最吃的装扮。虽然对自己的皇阿玛使心机,宁楚格有些不习惯,但事到如今她已别无选择,总要拼一拼。 果然乾隆愣了愣,老实说宁楚格长得与慧贤很像,但她更喜爱明亮的色泽,也更阳光,气质也与慧贤很是不同,平日里乾隆很少从宁楚格身上看到慧贤的影子,今儿一见,眼中染上了些许怀念。 “还站在风口上干嘛,也不知道照顾自己。”乾隆叹了一声,怜惜不已,朝宁楚格招招手。 宁楚格本来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脸色越加苍白,转身扑进乾隆的怀里。没一会,乾隆便感到怀中传来低低的哭声。 乾隆顿时心抽了抽,声音放得越发柔了:“好孩子,别往心里去,一切有皇阿玛呢。” 宁楚格仍钻在乾隆怀里,却滞了滞,而后死命摇头,在乾隆怀里乱撞。 “这是怎么了?”乾隆终于忍不住把那颗惹祸的脑袋抬了起来,只见上面沾满的泪珠儿,不由得又叹口气,想拿帕子去拭却找不到,想招呼人,周围的人早退了,一时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还是宁楚格自己直接拉起袖子胡乱地拭了几下,而后带着哭腔道:“皇阿玛,又给您添麻烦了。” “这事哪关你的事,你就当条疯狗乱叫!”乾隆闻言想到了努达海,脸上怒气一闪而过,随即仍是安抚道,“皇阿玛明白的。”心里却明白,终是让宁楚格委屈了。 “皇阿玛,女儿自请前往蒙古。”宁楚格也不哭了,却说出一番出乎意料的话来,语气很坚定。 “这也是瞎说的!”乾隆拍抚宁楚格的手一颤,不由提高音量,喝道,“有谁说什么了吗?”眼中带上了凌厉。 宁楚格摇摇头,脸色却渐渐平静下来:“皇阿玛,这是最好的法子,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不想您为难。而且公主抚蒙古本就是常例,大姐姐不也嫁过去了吗。” “那怎么一样,色布腾巴勒珠尔从小养在京中,和敬的公主府也在京中。”乾隆闻言又是难过又是愧疚又是生气,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最后长叹一声,抚上宁楚格的长发。 “皇阿玛,没有关系的,哪里的水土都养人,和婉姐姐也去了蒙古,还不是好好的。皇阿玛何必为了我徒惹麻烦呢!”宁楚格乖巧地依偎在乾隆身旁,静静地说道。 乾隆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刀子戳来戳去的,想到刚收到的线板,更是难受,宁楚格哪里知道,和婉已经病倒了,去蒙古的公主有几个善终的,他怎么舍得把慧贤留下的宝贝推向不归路。 宁楚格见状也不再说话了,父女两个就这样各自陷入一场沉默中。 半响之后,乾隆心里倒有了些思量,看了看明显黯然的宁楚格,又顿住了。 “皇上,有急报。”这时吴书来神色匆匆地进来了。 “绵绵。”乾隆恍过神来,先是歉意地看向宁楚格。 “皇阿玛,正事要紧。”宁楚格又拭了拭泪,说道。 乾隆听了心中越加妥帖,便越舍不得,但到底还是离去了。 宁楚格看着乾隆的背影消失在门帘中,整个人呆呆地坐上美人榻,团成一团,眼泪越擦越多 “公主,皇上怎么说?”连嬷嬷第一个冲了进来,急急问道。 宁楚格摇摇头,却只流泪不说话。 连嬷嬷一见顿时脸色煞白煞白,嘴唇直哆嗦,差点栽倒,幸好被后面赶进来的浅碧一把扶住。 “皇阿玛应该没有这个意思。”宁楚格见状,也不得不开口了。 “那有没有最后说定。”连嬷嬷也顾不得缓过气来,忙追问。 “追得太紧,适得其反。”宁楚格木然道。 这时暖翠端了碗燕窝进来,说道:“公主用些吧。” 宁楚格摇摇头,推开,转头望向窗外:“哥哥没过来吗?” 连嬷嬷她们闻言都不知该如何回答,纷纷打着眼色,心里也是忐忑,要说六阿哥和六公主的感情实在好,平日里一点小事就匆匆赶来了,如今这么大的事却连皇上都来过了,都不说话了,生怕宁楚格听了伤心。 “我知道,他生气了。”宁楚格喃喃道,然后整个人埋进膝盖里。 虽然一切都是努达海引起的,但是若不是她与福康安早有尾首,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她经常自以为是,却经常给最亲的人添麻烦。 永瑢的确生气,但是气得不是宁楚格,而是努达海和新月,他简直想活剐了他们。云淡风轻只是他的外表,他的内心很执拗,从不言后悔,既然已经认了妹妹这桩麻烦,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它。他他拉努达海既然有这个胆子,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他当然不会直接插手步兵统领衙门,可想要火上浇油的不止他一个。而宫里的那个新月格格,一根手指头就能推死她。 只是,永瑢布置完毕,在宫门口叹了口气,名声这东西虽然不能当饭吃,终究是麻烦,现在宁楚格不定哭成什么样了,他得赶快去看看。 西三所里宁楚格突然抬头,恶狠狠地朝空气挥了下拳头,而后恶狠狠地擦掉所有眼泪。她不会被打倒的,再也不要哭哭啼啼,她要坚强能干起来,才不会成为他们的麻烦。 而乾隆在御书房里的心情愈加难受,刚到的急报说,林如海死了。林如海是他放在江南的一颗棋子,也是他倚重的臣子,如今正当壮年就没了,留下江南官场一堆乱麻,也留给他一个天大的难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3章 娘家 努达海虽然直接被拖走了,但跟着他的小厮还算机灵,在宫门外等了半天不见人影,便悄悄打听。那些个原话是没人敢跟他传,但努达海又狠狠得罪皇上被直接拖进步兵统领衙门的事还是能打听得到的。 小厮当下吓得脸都白了,两股颤颤的,好不容易一步三跟头摔回他他拉家。雁姬去了富察府,当家主子只有老夫人c骥远和洛琳。老夫人早年虽是杀伐果断,无奈年岁大了,哪经得住这样的惊吓,当下就躺下了。洛琳吓得只会哭闹,唯一的男丁骥远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拿起一把刀居然要去救父,幸亏被忠心的老仆死命拦住才没酿出更大的祸来。 等到雁姬回来,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饶是雁姬坚毅的性子,也差点栽倒下去,联想到前因后果,她自然猜到是努达海和新月的事发了,好容易才扶着甘珠镇定下来。 这时老夫人才幽幽转醒,拉着雁姬的手就哭努达海,她一点都不相信自己骄傲了一辈子的儿子会被君王厌弃,一定是小人残害。 “是啊,额娘,一定是奸人害了阿玛,你一定要想办法啊。”洛琳哭得双眼都肿了,骥远在旁死命点头。努达海虽然常年出征在外,但在雁姬的教导下,洛琳和骥远对他的感情都极深。 雁姬自从知道努达海对新月怀有倾慕之后,整个人都打垮了,努达海又接二连三地为了新月出事,眼看他越滑越远,甚至将他们一大家子都往深渊里拖,雁姬心里涌起的是无限的悲凉。可是到底这么多年的感情,在没有新月之前努达海对她是真好,女人盼一辈子的美好在这之前她都得到了。短短几日的失望怎敌得过二十余年的鹣鲽情深,她仍放不下那个男人。 只是就算她有心相救,努达海闯下这天大的祸事,也不是她一妇道人家救得了的。看着虚弱的老夫人,还有懵懂的一双儿女,雁姬第一次后悔自己的能干,若是她早点教导他们真正的世情,也不至于全家人一起抱着哭。 “雁姬,要不去你再去你堂姐那吧。”老夫人颤着唇求道。 雁姬苦笑了下,现下她知道为什么堂姐夫对她的脸色这么难看了,如今哪有脸立即再过去。见她面有难色,老夫人的脸沉了下来,骥远和洛琳也不高兴了,纷纷瞪着雁姬。雁姬觉得心更痛了。 “夫人,要不您回娘家打听下,总要知道将军被治罪的真正原因,才好想法子补救。”还是甘珠机灵,在旁献计,也好让雁姬暂时避开这一家人。 “甘珠说得是,我先回娘家一趟。”雁姬点点头,她突然觉得好累,一刻都不想呆了。 老夫人虽有些许不满意,但总算点头称是,骥远在旁嚷道:“额娘若是打听出了,是谁害了阿玛,千万告诉我,我去打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 雁姬现在只剩下麻木,她发现她所认为的家人除了她自己似乎没有人认得清真相。她一双手唯有紧紧地握住甘珠才有力气往外走。甘珠越发为雁姬不值,心里悄悄打定了主意。 在回娘家的马车上,雁姬呆了半响,才幽幽道:“甘珠,你说努达海还有救吗?”倾慕宗室格格还被皇帝知道了,她的娘家哪有这样天大的本事。可是若是救不出可怎么办,她的骥远和洛琳怎么受得了,以后的前途都尽毁了。 “夫人,您总是这样为人考虑,有时候也得想想自己吧。”甘珠忍不住劝道,她在他他拉家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家子都不是清楚的人,都在践踏夫人的一片心意。 雁姬闻言,深深地看了甘珠一眼,却没有说话了。甘珠叹口气,也不敢说了。 雁姬的娘家瓜尔佳氏虽然官职不显,但是几个儿子都发展不错,几个女儿都嫁了好人家,因此在京中也算是有些地位。傅恒的岳父外放,一家都不在京中,雁姬的爹娘是长子长媳,因此都守在祖宅,如今他们连同唯一的儿子刚刚接到富察家的消息,是愁得不行。 “额娘,这努达海是向天借了胆子,咱们哪管得了!”雁姬的大哥气得发抖,他虽说是努达海的亲舅兄,但努达海的各种清高样子他早看不惯,倒是与傅恒关系更好些。 “可不管也得管啊,不然你妹妹可怎么办?”雁姬的额娘流着眼泪,难受极了,眼看女儿熬出来,没想到居然发生这样的事。她吓得肝胆俱裂啊,那可是和宸公主,努达海那千杀的死了就算了,可她的女儿怎么办。 “让妹妹和离!”雁姬的大哥想也不想地说道。 “和离?”雁姬的额娘愣了。 “是啊,和离,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呆的。她也是受害者,我与和亲王还有些交情,到时候舔着脸去求一求,捞出雁姬总还有希望的。”雁姬的大哥恨声道,他虽与雁姬兄妹感情好,但实在陪不进全家,只能尽力而为了。 “可你两个外甥呢?”雁姬额娘不由提醒道。 “额娘就不要提那两个白眼狼了,这些娘他们是怎么也捂不热的石头,也不知雁姬是怎么教的。”雁姬大哥一提这个就更是怒火高涨,对自己的妹妹也有了微词。就算桀骜如福康安见他也要恭恭敬敬叫声大舅舅,而这骥远和洛琳倒是眼里只有他们阿玛,对他们瓜尔佳氏一家是面儿情都没有,感情要你来我往,贴了几次冷屁股之后,雁姬的大哥也就死心了,他又不缺能干的外甥,就算是堂的也比亲的好。 雁姬额娘闻言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反驳。对他他拉一家,她也不知怎么说好了。外面都传努达海对她女儿情深似海,可她这个做额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一直觉得努达海对雁姬其实不好。努达海二十年在家的没几天,里里外外都是雁姬操劳,再加上个把儿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婆婆,生出来的孩子还不与她这个亲额娘亲近,反而处处护着努达海与她作对。而且他他拉家从上到下对瓜尔佳氏根本都没丝毫尊重,这么多年了两个孩子除非雁姬硬拉过来,从来没亲亲热热叫声。无奈自己这个傻女儿甘之如饴,她也不好说什么。如今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只可怜了她的好女儿。 “阿玛,你说呢?”雁姬大哥又看向一直沉默的阿玛,“富察家摆明了不落尽下石就算好的了,努达海得罪的可是皇上。” “让你妹妹和离。”雁姬的阿玛沉思了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他相救女儿,但绝对不能牺牲家族,唯有如此了。 “雁姬肯定舍不得孩子。”雁姬的额娘闻言一颤,忍不住插上一句。 “让他们两个自己选,若是愿意跟着雁姬离开他他拉家,咱们再想法子。”雁姬的阿玛冷哼一声,他对他他拉家其他人也是各种不满。 雁姬的额娘也知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的道理,能捞出女儿就不错了。 等他们三个商量定,正好雁姬回来的消息传来,三人都是一愣。 “我去与她说。”雁姬的额娘狠狠心,站起道。 雁姬的额娘虽已下定决心,但见女儿只瘦得剩一把骨头,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先抱着女儿哭了一场。 “额娘,别哭了。”雁姬先擦了擦眼泪,她已经没时间了,“努达海究竟怎么了,家里有消息吗?” 雁姬的额娘本来还在哭,结果一听,反而上了火,不由喝道:“你还理这种畜生干嘛,和离算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4章 签字 “和离?”雁姬就如同被一道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木住了。 “是,和离!”雁姬的额娘见女儿执迷不悟的样子,已经没有耐心柔声细语了,生硬着语气下达通知。 “额娘,那是我的丈夫,那里有我的孩子!”雁姬不可置信地反问,眼泪怔怔落下来。大难到来,她怎么忍心抛弃。 “雁姬,不是额娘狠心,你知道吗,这次努达海可是彻底疯了,他将皇上c六阿哥c和宸公主还有富察家都得罪死了,不仅自身难保就是他他拉家也彻底完了。”雁姬额娘不再与她废唇舌了,只将事情与雁姬说了一遍。 雁姬整个人就如同掉进冰窟里,从脚底寒到头顶,一张脸比鬼还可怖。她不是傻子,她娘家也没有通天的能力,努达海更是把亲戚中最得力的那家给得罪了,她该怎么办?雁姬第一次完全绝望了。 “雁姬,咱们只能把你捞出来,其他的真真是没能耐了。”雁姬的额娘见状,心还是软了,拿帕子擦女儿越来越多的眼泪,“至于骥远和洛琳,若是愿意跟你,咱家也会好好照顾的。” “骥远!洛琳!对了,我要回家去,他们还在的等我!”雁姬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反应,猛地站起,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雁姬的额娘板下脸,她现在分外痛恨女儿的执拗,只能从她的弱处动手,“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两个孩子想想,保全了自己才能保全他们。” “这?”雁姬终是迟疑了,儿女是她的心头肉,总是比努达海重些。 “你在这等着,你大哥已经去他他拉家接骥远和洛琳了。”雁姬的额娘又加上一颗砝码。 雁姬终是没有说话,呆呆地坐了回来。 “你歇下吧,等他们来了再起来。”雁姬额娘叹了口气,将雁姬领到厢房。 雁姬仍只是木木地点头:“额娘,我想一个人待会。” “好吧。”雁姬额娘叹口气,也实在难受,抹着泪走了。 “夫人,奴婢给您去要碗热汤子来吧。”甘珠正有事,便找了个借口。 雁姬已经没力气想事情了,她巴不得一个人,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甘珠见状更是难受,心里越发觉得自己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说去他他拉家接骥远和洛琳的话,雁姬的家人倒不是骗她,就算说得再坚决,总是还要打算骨头连着筋。就算再不待见也是自己的亲外甥,雁姬的大哥还是去了他他拉家,结果吃了满肚子气回来。 他将话掰开了揉碎了跟他他拉家的人说,努达海是顾不得了,先将骥远洛琳接走,老夫人也回庄子避风头,以待后观。 结果那死老太婆一听要先和离就骂雁姬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笑话,他倒巴不得雁姬红杏出墙,至少割瘤子也不用割得这么痛苦。更令人寒心的是骥远和洛琳,一点都不为自己亲额娘考虑,毫不犹豫地站在老夫人一边,红口白牙地指责自己额娘不善良不大度不讲道理,即使跟他们说了新月的事,他们居然还说这是什么真爱,为什么皇上不成全。这样的外甥,他看得心寒,更为雁姬不值。 “是没救了。”雁姬大哥大口大口地灌茶。 “那就不要犹豫!”雁姬阿玛一锤定音,青筋却是直跳。这次雁姬额娘也不想说什么了。 “好咧,我去求了和亲王,直接去牢里教训努达海一顿。”雁姬的大哥摩拳擦掌,“不过只怕没这么容易,努达海恐怕不会放手。” “不容易的岂只是努达海本身!”雁姬的阿玛摇摇头,脸色沉重,“和亲王恐怕也不愿意沾,我估摸着最终还落在六阿哥身上。” “阿玛的意思是?”雁姬的大哥也不是笨人,心一跳。 “皇子都大了,想要什么都不沾怎么可能。”雁姬的阿玛叹口气,“你以为努达海的事光只有你妹妹沾了吗。” 雁姬的大哥闻言,心乱如麻,呆坐下来。 而将所有人拖入麻烦中的努达海此时也不好受,他得罪的人背景实在太厚,所有人都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死灰复燃了,自然使劲地折磨。 在若干人的干涉下,努达海自然没有独间的待遇,直接被扔进了几个重刑犯关押的地方。那几个都是十恶不赦之人,都等着秋后处决,早已把什么都豁出去,正无聊得很,结果努达海正好成了他们的泄愤工具。 进来就被每个人轮着狠狠打了顿,而后是各种奴役,可怜努达海当了半辈子大将军,从来都是趾高气扬指使别人,如今是这个要他捶背,那个要他揉腰,他也曾奋起反抗,无奈双手难敌四拳,没几个就被一群人狠狠地踩在脚下,围着打了,奴役又重了一份。甘珠进来时,堂堂的努达海正被逼着吃屎。 甘珠看着努达海的样子,她突然笑了,笑得那么突兀那么畅快。 昔日意气奋发将夫人伤得体无完肤的将军大人不过半日的功夫就被折腾成卑颜屈膝的垂暮老人。看着努达海满嘴的屎,甘珠笑得更欢了,却将手里的毒药藏了回去。她突然发现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他死了,这世上比死了还难受的事多着呢,因此她一眼都不错地盯着努达海。 努达海简直羞愤致死,他唯一庆幸的是来的不是雁姬,但又不由得对雁姬迁怒起来,她调教出来的奴婢果然跟她一样不识时务。 “干什么,还不赶快吃!”牢里其的壮汉们可不会体谅努达海的心情,一巴掌拍了下来,眼神恶毒之极。 那几顿毒打造成的伤痕还痛得很,努达海不由得瑟缩一下,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注意甘珠,慢慢地吞咽下去。他是个看上去很骄傲的人,其实脆弱无比,被打垮一次就站不起来了。 甘珠一边替雁姬高兴又一边替雁姬不值,但却一动不动,直到努达海终于忍不住大哭倒地,她才将食盒里的好酒好菜拿了出来,递了进去,却不是给努达海。 “各位壮士,我有几句话要与老爷说,各位壮士请先享受这些酒菜吧。”甘珠柔声求道。 那些壮汉见了酒菜自己欢喜,又不是多难的事,一脚将努达海踢到牢门边,自己拿酒菜吃喝起来,几个人围坐一起又开起努达海的低级玩笑来。 “老爷,奴婢这次是有要事来。”甘珠已经恢复了那张木脸,平静地说道。 努达海为了自己的最后的尊严,勉强爬了起来,靠在牢门边喘着粗气,整个人恶臭不堪。 甘珠继续说道:“老爷,您犯得事太大了,夫人实在没法子了就去求了宫里的新月格格,新月格格又去求了宫里,他们说了只有夫人与您和离才能放您出去。夫人想来想去,为了老爷也只能忍痛和离了。”甘珠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深深为雁姬不值。 她的话漏洞百出,换了个都不会相信,无奈努达海偏偏是脑补高手,而且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再加上现在的处境,他深信不疑。只是,雁姬对他这么情深意重,这似乎太不符合他的为人了。他本来就打算好了,就算与新月在一起,他也永远尊敬雁姬,永远不会短她一分一毫。可现在 “老爷,夫人也不愿意啊,哭得眼睛都瞎了,可是老爷您现在的境况,要是夫人见了指不定恨不得代你受了。宫里还等着消息呢,若是老爷不签,您永远出不来,夫人说了就算和离了她也不会离开的。”甘珠见状,心底着实恶心,嘴上却顺着努达海的性子劝说。 果然永远不能离开对努达海的冲击太大,又听到雁姬不会真的离开,想想和离定是装装样子,便假装很为难地点点头。 甘珠忙不迭地递上早请人写好的放妻书和一直揣怀里的毛笔,努达海接过,看了一遍,不由得滴下泪来,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签了。 “老爷,您放心,奴婢马上回去,立马递进宫去。”甘珠见努达海签好字,一把夺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藏好,急急保证。 “快去快回!”努达海垂着头,喘息着吩咐,两只眼睛赤红得可怕。 甘珠站起身子,理理衣服,嘴角带了一抹诡笑,然后一步一步地离开。可惜努达海什么也没看见,他以为他马上就要出去了,因此狠狠瞪了那群吃着他的酒菜的壮汉,牢里马上又传来凄厉无比的喊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5章 避祸 永瑢第一次在西三所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就连一向老持慎重的连嬷嬷都两眼发红,像见了救星一般。 永瑢脸色一变,直接掀了帘子冲了进去,只见宁楚格正端着茶盏发愣,不由长长舒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坐下。 宁楚格猛然间一见他的人影,手中的茶盏“碰”地一声掉了下来,整个人都不知怎么搁了。怔怔地叫了声“哥哥”,双眼红了。 “这是怎么了?今儿白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自有人给你出气!”永瑢叹气,拉着宁楚格的手安抚道。 宁楚格想了一天,反而不觉得委屈了,唯一觉得的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哥哥,他本来就已经步步惊心,还要为她这个不省心的妹妹收拾残局,枉费她多活一世,自以为高人一等,任意播撒着所谓的淡薄和善良,其实她一直是被人护着,才可如此。 “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宁楚格咬着唇,低着头说得好不惭愧。 永瑢愣了下,随即照着宁楚格的脑袋就是一下,轻斥道:“你这个脑袋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 宁楚格见状,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难过,却不再说了,打定主意反正以后要步步小心,不能再给自家哥哥拖后腿。 “皇阿玛来过了吗?”永瑢不欲宁楚格继续郁结于此,随即转换了话题。 宁楚格也藏起自己的情绪,点点头:“是啊,刚来过了。” “没说什么吧?”永瑢虽然对乾隆挺有信心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宁楚格摇摇头,嘴角也带了笑意:“我说了自请和亲的话,皇阿玛拒绝了。” “总是自己先说了好。”永瑢欣慰地点点头,拍拍宁楚格的背,“绵绵长大了。” 宁楚格笑笑,人都是这样,一边受伤一边学着长大,这宫廷太能把人锻造了:“不过,哥哥,我想着总要出去避祸一段时候。” “这也正是我想的,如今京中诸事诡异,你离开一段时候也好。”永瑢沉吟片刻,也同意了,“你找个机会与皇阿玛提下,我在旁边敲敲边鼓,但总要有个由头。“ “我想去江宁,给额娘祈福。”宁楚格沉默了会,惴惴地说道,心里却是十分抱歉。 永瑢闻言,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他正待说什么,就听外头传来李连海的声音。 “嬷嬷,让他进来吧。“宁楚格忙高声道。 连嬷嬷这才放了他进来,李连海忙给永瑢及宁楚格见了礼,方才在永瑢的示意下说道:“六爷c公主,瓜尔佳氏的婢女去狱中骗了努达海的放妻书。” “这不可能!”宁楚格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雁姬这种性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努达海的,何况努达海和新月被阻隔在一个宫廷的距离中,也没时间刺激她,她不可能下定这种决心。 “这有什么不可能,大难来时各自飞。”永瑢冷哼一声,对这一家子都缺乏好感。 “可是?”宁楚格由是迟疑。 “绵绵,刚说你长大了,现在又糊涂了,这事已经跟瓜尔佳雁姬没有关系了,单看瓜尔佳氏的反应。”永瑢的脸色却异样平静,似乎早就成竹在胸。 宁楚格也反应过来:“你是说瓜尔佳氏示好。” “这事本不能如此放过,不过看在傅恒的份上,终是要放一码,毕竟将来你还得与福康安的家人相处。”永瑢解释道,“至于努达海这混蛋你放心,他活着比死了更受罪。” “哥哥。”宁楚格一惊,也顾不得害羞,“这事还有可能?”她以为最面对的阻碍是自家哥哥。 “我妹妹想嫁的人一定能嫁得成!”永瑢冷笑道,“这世上想看咱们笑话的人还没有人能好好活着呢!” 永瑢如此霸气一说,让宁楚格莫名平添了许多信心,她突然觉得也许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糟。 “若是富察家为了区区小事就放弃,你也不必伤心了。”永瑢随即又与宁楚格不甘不愿地声明道。 宁楚格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哥哥,你放心,你妹妹我也不是那么没骨气的。”君若有心我便坚持,君若无心我亦会无情。 “他他拉家皇阿玛马上就会处置了,倒是新月那里”永瑢满意地点头,随即又有些为难,新月毕竟是宗室格格,他贸然下手不好。 “哥哥,我又不会争一时之气,新月就交给我吧。“宁楚格对新月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亲手料理。 永瑢想想也是,他又不能护着妹妹一辈子,两兄妹大事落定,方才有心情说了其他话,这才依依惜别。 “公主,这新月得尽快料理。”连嬷嬷等永瑢一走就窜了进来,恨不得立马动手。 “嬷嬷,听说皇额娘的两个侄子都在御前?”宁楚格却不答话,反而问了风马不急之事。 连嬷嬷虽然奇怪,但还是点头啐道:“还不是上回福家兄弟都进了侍卫班,皇后娘娘又忠言逆耳来的。”神色掩不住鄙夷。 “晴岚,上回真真国进贡来的情香弄得到吗?”宁楚格又问道。 晴岚闻言点点头:“皇上当时就赏赐于嫔以上的妃子了。” “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宁楚格冷哼一声,敢算计她,就要做好反噬的准备。 比起宁楚格即将大仇得报的好心情,雁姬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甘珠手中的放妻书,她不能相信努达海居然会写下这话东西,她一下子栽倒下来。 “夫人,您一辈子为他他拉家尽心尽力,他们却如此绝情绝义,您又何必如此伤心。“甘珠跪在地上流泪劝道。 “不不不,一定是努达海不想连累我。“虽然雁姬总在那个家里格格不入,但总是她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家,她很快给自己找了这 “夫人,将军根本就是听说只要休了您就能娶到新月格格就迫不及待地签字了。”甘珠却不容雁姬侥幸,又硬生生浇了盆冰水,“不止如此,少爷和小姐都高兴得很呢。” 雁姬闻言,一口心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努达海的绝情,两个孩子的绝义,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软软地倒了下去。 甘珠红着眼狠狠地磕了几个头,直到额头流下血来,方才说道:“夫人的大恩,甘珠来生再报!“说完才蹒跚着起身,推开门,雁姬的父母和大哥都站在门外,甘珠行了个礼道:“甘珠早该死了,夫人所救才苟活至今,如今为了夫人甘珠不怕再死一次。” 雁姬的家人叹了口气,甘珠的行为为他们解了大难,但这样的奴婢他们实在不敢留了。却又不能让甘珠死在家里,就让她出门自生自灭去了。 看着甘珠离开,雁姬的阿玛说道:“明儿就去与六阿哥递个话,可惜咱们家女孩年纪还不到。” “横竖六阿哥还年轻,总能等到。”雁姬的额娘却说道。 雁姬的阿玛点点头:“你注意点,好好教养。至于雁姬你就经点心,往盛京寻寻,总要有个归宿。” 雁姬的额娘叹了口气,想着女儿,心口又疼了。 甘珠出了门本想寻条僻静的河,干干净净去了,谁知刚转出巷口就被人打晕拖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6章 丑闻 据说盖过一个丑闻的必是另一个丑闻,乾隆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气反笑。而站他旁边的皇后可就没那么好心情了,整个人都气爆了,脸上都是青筋,只差直接冲过去。 “皇上,这一定是误会。”皇后一面指使容嬷嬷进去拉开那对赤身抱在一起的男女,一面难得放低姿态恳求道。 “朕果然开了眼界。”乾隆冷笑着看皇后发疯,“这世上的误会真多啊。”这几日皇后天天不依不饶找乾隆忠言逆耳宁楚格的事,让乾隆非常不舒坦,如今她不舒坦他自然舒坦多了。 皇后一滞,竟不知如何说了,但仍死咬着自家侄子那青是被人陷害的。只乾隆怎样都不接话,急得皇后不知如何是好。狰狞着脸瞪向已经勉强穿戴好跪在面前哭得几乎又要昏过去的新月。 “那青,说说吧。”乾隆面色极为平静,语气可称得上和颜悦色了。 那青整个人抖得跟得了羊癫疯一样,话都说不出,只不断地重复“奴才”二字,然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新月,你好大的胆子!”皇后见状,急忙冲新月怒喝道,声音尖利无比,新月当场一个瑟缩,哭得更厉害了。 “还不赶快说!”容嬷嬷也是没眼色的,当即急皇后所急,也没顾忌乾隆在场,上前就狠狠掐了一把。 新月吃痛,悲从心来,眼泪一串又一串地下来,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她被关进佛堂里,日夜悬心,不知努达海如何了,也不知自己的前程在何方,结果莫名其妙就被皇后的侄子给欺负了,她再也不纯洁了,怎么跟她的天神在一起。越想如此新月越叹自己命苦,越叹自己命苦就越恨昏倒在旁的混蛋,不由得悲声喊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昨晚抄经的时候,他他他就冲了进来!”说完便是软到在地放声大哭。 “你血口喷人!”皇后愤声大喝,又冲乾隆喊道,“皇上,这新月惯会攀扯他人的,万不可信她之言,指不定就是她栽赃给那青的。” “皇后娘娘息怒,只是奴婢还奇怪了,皇后娘娘前儿还说新月说的不无道理,怎么今儿又变了。”这时令妃袅袅而至,她是最会看乾隆眼色,自然而然地往皇后身上插了一刀。 “正是如此,凡事总要查清楚了,免得有人说宫中不谨慎了。”舒妃难得站在令妃一边,因着与宁楚格一系走得较近,舒妃这些日子没少受皇后奚落,自是有气出气。 “两位好雅兴!”皇后的脸青了,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话来。她本想说服了乾隆将事情弹压下去,这两位一到不说满宫风雨,满城风雨都是可能的。 “皇后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您通知奴婢与舒妃姐姐过来的吗。”令妃恭恭敬敬地回道,眼中却满是挑衅。 皇后这才想起,她路遇乾隆,正又要说宁楚格的事,结果有人来报新月的佛堂出事。在皇后的脑子里,新月现在是跟宁楚格连在一起的,新月越出丑越倒霉,宁楚格越没脸,自是不顾乾隆铁青的脸色,巴不得把事闹得越大越好,让人急急通知了舒妃令妃,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皇后一想到此事后果,不说那青前途尽毁,恐怕小命也堪忧,那拉家也要被牵连,那一口血登时噎在喉咙,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双眼血红得可怕。 “罢了,这事也遮不住了。”乾隆在旁看得很高兴,直到生旦净末丑都演完了,方才说道,“朕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既然那青喜欢,就将新月指于他吧。” “皇上!”皇后不敢相信,一张脸刷白刷白,这下那青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乾隆瞥她一眼,没搭话,径自说道:“等新月孝满,就在坤宁宫发嫁吧。”说完就拂袖而去,皇后也不想想就算弄死了新月,那青也说不清楚,还不如娶了呢,还能给宁楚格做点贡献。 “恭喜皇后娘娘!”舒妃和令妃相视一笑,兴高采烈地给皇后道喜。 皇后指着她们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瞪这个瞪那个怎么也不够用,新月干脆眼一翻也晕过去了,让皇后想发泄都没地发泄。 宁楚格和福康安的事,大家只敢在私底下议论议论,而且全凭新月一张嘴,没人见过个影子。可新月格格跟皇后娘娘侄子的事,有图有真相,这下子宫里宫外的流言蜚语多如牛毛。皇后的治宫本领本只有中庸,再加上舒妃和令妃的推波助澜,皇后常常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没几日,新月格格和皇后侄子二三事就连城门口的小门子都能说上几段。 “废物!都是废物!”皇后娘娘在坤宁宫中大发雷霆。 “娘娘,都是老奴无能。”容嬷嬷的脸是漆黑漆黑的,痛心疾首,“要不直接将新月”容嬷嬷做了个手势。 皇后似有意动,昨儿她额娘就进宫来了,言语中难免埋怨,她的心里都是苦汁子,恨不得当场弄死新月。 “皇额娘,不可啊,皇阿玛刚指婚,那新月就出事,太显眼了。”兰馨急忙劝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真要将这丧门星娶进门去,将来家中其他人怎好做亲,十二越发连个依靠都没有。”皇后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只叹自己命苦又不讨好。 “皇额娘,女儿觉得事有蹊跷,怎么就这么巧了?”兰馨皱着眉,心里隐隐地觉得这事跟宁楚格有些关系,但见皇后这副理智全无的样子,又不敢贸然提出。如今她算是吃到苦头,皇阿玛当她隐形人一般,皇额娘又不是能干的人,她现在在宫中的处境极为尴尬。 “娘娘,当时佛堂里被点了情香,这情香当时分给了嫔以上的妃子。”这事容嬷嬷倒是知道,急忙愤愤说道。 “查!要是查出是哪个,本宫不会放过她们!”皇后又砸了一个茶盏,爆红着眼怒喝道。 兰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见这样子又不敢说了。 皇后将后宫闹得天翻地覆,却是什么也没查到,让反而白白让人看了笑话,那垃家的门庭越发冷落了。乾隆说了几次,无奈每回皇后那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让他十足倒胃口,因此也不再管了,冷眼看着皇后把自己折腾得在这后宫中更加孤立。至于真相,乾隆只需要最有利于自己的结果,不需要真相。 因此无论皇后怎么扑腾,那青与新月的婚事算是板上钉钉了,新月倒也不闹腾了,整日里在佛堂里吃斋念佛,只是那双黑幽幽的眼睛阴测测地盯着人,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云娃看着都觉得渗得慌。而那青则是彻底病倒了,在宫里这么一吓,回来又被轮番审问,终是受不住倒下了,请医延药也不见大效,看来是要缠绵病榻许久了。 至于那个在牢里的努达海,恐怕除了他他拉家的人没人还记得了,他每日痴痴地从睁眼等到闭眼却一点希望都没有等来,日子却是越来越难过了,活不了死不得,越发苍老猥琐下去。而雁姬被瓜尔佳家的人送回了盛京休养,时间可以渐渐抹平一切。在老夫人的唆使下,骥远和洛琳倒是上门闹过几回,但是要按下孤儿寡母再容易不过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他拉家是彻底败了。 新月事件过去没几日,乾隆就做了个梦,梦见先帝了,而后第二日,就有了和宸公主去五台山为过世的皇玛法茹素跪经半年的旨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7章 初遇 虽然乾隆母子先后梦见雍正的情况很诡异,但是满朝文武也没人敢站出来质疑,而皇后刚丢了大丑,到底不是笨到家了,就算心里恨得要死也不得不暂时蛰伏下来,因此宁楚格就被顺顺当当地定下十日后上五台,西三所陷入一片忙乱之中。 永瑢进来之时箱笼摊了一地,宁楚格正和连嬷嬷合计着叫内务府赶制几套素净又太飘逸的衣裳来。 “哥哥,你来了。”宁楚格见了永瑢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忙上前。 永瑢四下看了看,失笑道:“你这也太夸张了。” “哥哥,我这回去五台山毕竟尴尬,皇玛嬷这几年虽对我好些了,又有晴儿周旋,但到底要收敛点。你也知道我最爱的是艳色,在五台山总不方便。”宁楚格瞥他一眼,叹口气,她头疼着呢,对那位皇玛嬷,轻不得重不得,真是要步步小心。 永瑢闻言脸色也轻快不起来,但随即就又露出那张标准的温文笑容:“小心是要小心,但也别太屈着自己了。咱们这位皇玛嬷是最识时务的,我回去与钮枯禄氏也吩咐几句。” “哥哥,你好歹留点口德。”宁楚格白他一眼,心里到底少了些担心。 “哼!司马昭之心罢了。”永瑢冷哼一声,便也不再说了。 “哥哥,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宁楚格亦心知肚明,但并不想永瑢陷入这些不痛快中,忙岔开话题。 “今儿不用去当差了,皇阿玛让我领你出去散散心。”永瑢听了也收敛了不痛快,语气松快了不少,“若不是他跟傅恒大人他们正商量着木兰秋猎的事,他就亲自领你出去了,对要把你送到五台的事他到底心里不舒坦。” 宁楚格瞪大了眼睛,再也想不到这个风口浪尖上,皇阿玛居然还想着自己的心情,心里酸酸的暖暖的,怔怔地对永瑢说道:“皇阿玛是世上对我们最好的人了。” 永瑢闻言也怔了怔,随即又笑了,却是如此真心的温暖,笑了笑,他拍了拍宁楚格的头,正是这些温暖,让他愿意用尽一切好好守护。 两兄妹又温情了一会,看看时候不早,方才各自去换了衣裳,宁楚格又嘱咐连嬷嬷几句,两人才施施然出了宫门。虽是去散心,永瑢也不敢将宁楚格带到外城去,只让马车载他们到了内城最热闹的地界。 “荣国府?”看着那高悬的匾额,宁楚格抽了抽嘴角。 永瑢则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将宁楚格带离了几步,方才说道:“这家人不本份得很,又没什么本事,不用在意,如今只有一等将军的爵位了,还按着国公的规格,你不用理会。” “可我听说你与他们府中的那位宝玉很相投?”宁楚格拧着眉头又想了想,突然间想起被她听了一耳朵又忘脑后的事,前后这么一联想,围着永瑢转了好几圈,永瑢,水溶?她现在才想过来原来她的亲哥哥就是北静王?想到此处宁楚格都不知如何反应,定格在一个十分怪异的表情中。 永瑢却以为宁楚格误会他了,毕竟绒宁二府的名声并不好,忙解释道:“荣国府的老太太到底是皇阿玛的奶嬷嬷,要给些颜面,那贾宝玉是个顽劣的,不过一面之缘就紧贴上来,也只得应付几句,谁知被他家宣扬成这样。”说着脸上也带了苦笑,他还委屈呢。 宁楚格终于平复了心情,见永瑢一脸的难色,再联想到书中贾宝玉的种种痴行,不由为自家哥哥拘把同情泪,劝道:“我知道,哥哥你委屈了。”说完还作了个揖。 见宁楚格一本正经作揖的样子,永瑢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去捏宁楚格的鼻子,笑骂:“居然嘲笑起哥哥来了。” “鼻子被你捏坏了!”宁楚格知道永瑢与她玩笑,也不挣扎,径自叫道,谁知本来马上放手的永瑢半天没反应,宁楚格一把拨下永瑢的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抹白色的影子在轿子翻起的帘子里闪过。 “嗨!嗨嗨!”宁楚格伸手在永瑢眼前晃了晃了,永瑢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那小轿也消失在荣国府的角门里。 “走吧。”永瑢带着些许怅然,惊鸿一瞥中,心水泛起微澜。 宁楚格茫然地看看永瑢,又茫然地看回头看看,突然灵光一闪,荣国府c角门c林黛玉!!!宁楚格又看看已经平静无波的永瑢,心中隐隐地,觉得很不安,却说不出来不安的缘由来。 “哥哥,我们前面看看吧。”宁楚格拉起永瑢的手,朝前指了指。 永瑢笑了笑,将心底那点小心思压下,跟着宁楚格往前走。只是兄妹两这次的散心之旅,注定是个被打扰的旅程。 永瑢和宁楚格没走几步,就见一行色匆匆的人撞了过来,永瑢忙护着宁楚格退了几句,正要开口斥责,却愣了:“湘莲?” “六爷?”柳湘莲正待赔罪,却也愣住了。而在一旁的宁楚格更是愣住了,她哥哥和冷二郎,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关系,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在旁边的龙源楼坐下了,柳湘莲正跟永瑢诉苦:“别提了,我把那薛大傻子给打了,正打算出京去避一避风头呢。”因宁楚格在场,柳湘莲便将缘由隐下了。 当然在永瑢眼里错的肯定是那薛蟠,想着如今柳湘莲身份尴尬正为他所致,不由有些歉意:“那薛蟠不过皇商却如此胆大妄为,真是委屈你了!“ 柳湘莲却显得洒脱,笑道:“我正京里待得闷了,刚想去江南转转,你也别为我为难。”永瑢见他意已决,便也不再说了,只记在心上。两人便撇开这个不提,开始小声说些正事。 宁楚格识趣地端了个杯子坐在窗台,往下看去,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突然她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 楼下的让你似有所感,也抬起头来。 “瑶林!”宁楚格将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笑得更欢了。好奇怪,经过了这么多事,她见他仍只是高兴,没有半点退缩,但愿君心似我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8章 疯狂 最近的种种,让福康安觉得心里藏着的那只野兽要狂啸而出,尤其是听到宁楚格要上五台半年的消息,虽然已经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也知道两人并非没有可能,但那种挫败感还是环绕于胸,让他整个人狂躁不已。无奈在家中面对阿玛的训斥额娘的眼泪,他就是有邪火也不能发,好不容易偷着一个空,他索性离了家门,就算在宫门外望望也好,若是能见一面就更好了。 谁知,一抬头,福康安这些日子一直板着的脸终于缓和了,他遇见了今天最美的意外,他一抬脚就要上楼,却见宁楚格面带焦急,连连摆手,又用手比了个“六”。 福康安身子微微一僵,他以前,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低头,可是现在,形势不同,永瑢就是他的死穴之一,上去势必有一番冲动,就算是单方面的冲突也不利于他的娶妻大业,不上去,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绵绵了,心之所向难以克制,一时间颇有些进退两难。 宁楚格在上面也急得不行,曾经看梁山伯与祝英台,只会去找其中的雷点,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傻子,如今尝过情滋味,才知道百转千回,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宁楚格悄悄转头,永瑢与柳湘莲聊得正暖,又看一眼楼下拧着眉的福康安,咬咬牙,极小心极小心地挪到门口,然后推门,以最快速度往下跑。 福康安还在酒楼门口纠结着,突然手心传来熟悉的触感,愕然地看向出现在身边的宁楚格:“绵绵?” “快跑!”宁楚格苦着脸,低吼。福康安恍然大悟,拉起宁楚格拔足狂奔。 “这死丫头!”永瑢反应过来,却只来得及望着两人消失成黑点的影子横眉冷对。 “哈哈!”柳湘莲在旁毫不义气地大笑,翩翩公子永远是败在土匪手中的。 “真是朋友啊!”永瑢怒瞪,恨不得将柳湘莲当福康安给灭了。 “放心吧,这位富察公子又不是真的狂人,你本意也不是要成全他们吗,分别前让他们解一解相思又如何!”柳湘莲拍拍他的肩膀劝道。 永瑢冷哼一声,也无可奈何,谅福康安也不敢,回去再去教训那死丫头。柳湘莲见他气恼,忙又拉了他去喝酒解忧。 这时龙源楼旁的角落里踱出一人来,看看熙熙攘攘的大街,不由叹道:“这让爷想起了当年啊!“说完还甩了甩辫子。 “爷,那个时候不是四爷一枝独秀吗?”他旁边的长随却不是个解人意的。 “哼!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弘昼傲然地刷了下扇子,然后抬脚也往里走。 “爷,您这是?” “爷去找懂得欣赏的!”弘昼熟门熟路地走向永瑢的包厢。 宁楚格觉得这是她跑过最远的路了,她靠在福康安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眼前陌生至极的青山绿水,今天以前从不敢想象自己能做这么疯狂的事。 “都是你的错!”宁楚格抬头嗔道,脸颊却慢慢地开始发烫起来。 “绵绵,我真开心。”福康安伸手搂紧怀中的女子,整个人都觉得要欢喜得炸了。两人的关系,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前进,绵绵总是犹疑总是后退,他虽然可以对任何人信誓旦旦地说非她不娶,可却面对不了她泪眼婆娑的对不起,当今天,看着她毫不犹豫地飞奔而来,他一直七上八下的那颗心,突然间落地了。 宁楚格将脸贴在福康安的胸前,越来越烫,她咬着唇,手足无措起来,从来没有这么明确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即使知道对方情深似海,却都只是心照不宣地眼神交流,微微地触碰都是难得,今儿却不知着了什么魔,只是,跑向他的时候,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绵绵,我的绵绵。”福康安一直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两个人就像中了魔一样,宁楚格又抬起头,福康安低下头,眼中只映出彼此,吸引着两人越靠越近,眼中的光芒就要燃烧起来一样。 宁楚格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嘴唇被两片暖暖的东西给覆上了。宁楚格本就混沌的脑子嗡的一声更加天旋地转起来,他竟然在吻她!想要伸手去推,却自发自动地搂上了福康安的脖子。他一边吮着她的嘴唇一边安抚:“绵绵乖,别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福康安的声音太过魅惑,宁楚格在朦胧中感到整个人都发软,在她神智迷离的时候,他的舌头探进了她的嘴里,带着她的舌头一起翻腾c飞舞c纠缠! 宁楚格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双颊绯红绯红,烫得惊人,浑身酥软地靠在福康安怀里,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嘴里还情不自禁地发出羞人的嘤咛声。 又过了好一会,宁楚格听到了福康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靠着的身体变得越发僵硬。猛地一惊,急忙睁开眼睛,狠狠一推,快走几步独自躲到一边,只低着头不敢看福康安一眼,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 “绵绵。”好半响,福康安才恢复正常,尽量温柔地唤道。 宁楚格双手搅在一起,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他的脸颊也带了羞意,又带了点后悔。不由得心一沉,忍不住气苦:“吃亏的是我好不好!” “不是不是!”福康安好容易等到宁楚格反应,却是一惊,急忙解释,无奈又解释不清楚,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搁,伶俐的口齿一点都不管用了。 “什么不是啊?”见他的样子,宁楚格心中稍安,胆也壮了,朝着福康安撒娇。 福康安见状,心也一松,干脆一个箭步又到了宁楚格身边,握住她的两只手,说道:“绵绵,等到你五台山回来,我就求皇上指婚。”就算被皇上打板子他也要娶他的女儿。 宁楚格双眼一亮,虽然知道这话的实现还有许多的未知数,也许他们还要走过许多的路,但莫名地就觉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望着眼前坚毅的脸庞,宁楚格点了点头,果然在爱情里,都是傻子。宁楚格回握住福康安的手,很烫很烫,直到心头。 福康安的心变得很软很软,只有眼前这个坚强到脆弱的女孩,回眸一笑的动心,日复一日的心动,就算知道他们之间隔着很多很多,却也不愿意放弃。 “瑶林,我们做个约定吧,五年,我不嫁给别的男人,你也别娶别的女人,我们用五年去赌一生只有一次的疯狂!“宁楚格深吸一口气,眉宇间是从未见过的坚定。 “好!“福康安颔首,心中又甜又涩,你一定会嫁给我,一定会,不会有万一,我决不允许万一的存在,即使不择手段即使堕落阿鼻地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9章 暗中 待到两人手着牵手回到宫门口的时候,见到的是黑着脸的永瑢。 “哥哥。”宁楚格一惊,急忙甩脱福康安的手,挂着谄媚的笑容奔向永瑢。 见宁楚格如此识趣,永瑢的脸色稍稍好点,但看向福康安的眼神仍是杀人般的冷冽。 “奴才见过六阿哥!”福康安勉强没露出失望之色,规规矩矩地行礼。 “碰!”地一声,永瑢乘人不备,一拳砸了过去,福康安没防备下头歪了。 “哥哥!”宁楚格惊愕地捂住嘴,焦急地伸长脖子,却又不敢直接奔过去嘘寒问暖。 “死不了人,走!”永瑢昂着头,如同斗胜的公鸡,直接拖着宁楚格走人。 宁楚格被拖着往前走,忍不住向后瞧几眼,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到底知道自己这次实在太疯狂,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做什么,最后小媳妇似地跟着后面。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永瑢将宁楚格送到西三所门口,没好气地斥道。 宁楚格连连点头,不停认错,只差立誓保证,永瑢才不太放心地离开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暖翠见状忙将在门口当柱子的宁楚格迎了进去。 “给我弄杯凉茶来,心烧得慌。”宁楚格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安抚下自己滂湃的思绪。 福康安刚捂着脸跨进家门,就见傅恒和瓜尔佳氏站在门口等他,他的三个兄弟老老实实地站在其后对他挤眉弄眼的。 “脸怎么了?”瓜尔佳氏还是比较关心儿子,见状,忙拉开福康安的手,见脸上红肿一片。 “摔的!”福康安咳嗽几声,然后理直气壮地回道。 “哼!”还不待瓜尔佳氏说话,傅恒就冷哼一声。瓜尔佳氏那满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阿玛,额娘,没事的话我先回屋了。”福康安看看这气氛就不敢继续呆了。 “在和宸公主去五台上前,你老实点。”傅恒一声不吭,就在福康安松口气转身之时突然斥道。 福康安难得心虚,脚步顿了顿,没有说话。 瓜尔佳氏叹口气,上前劝道:“瑶林,今儿大公主来了。” “她来干嘛?”福康安一惊,脸上浮过怒色。 “还不是你们传得沸沸扬扬的事。”瓜尔佳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可是不高兴呢。” “大公主不高兴自有道理。”傅恒听瓜尔佳氏的不满快要溢出来了,忙插断。 瓜尔佳氏转头看傅恒已是满脸怒气,说道:“凭什么她不高兴,我儿子就不能娶他心上人了。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五阿哥那是能扶起来的吗,就算扶得起来,人家认得是令妃,认得是福家!到时候为他人做嫁衣!” “小声点!”傅恒见瓜尔佳氏越说越不像话,狠瞪她一眼。瓜尔佳氏虽还有怒气,到底不说了。 “阿玛,额娘,瑶林的事总是陛下做主。”福灵安见状,想了想劝道,“大公主也奈何不了。” “所以叫你弟弟消停点,情圣!”傅恒闻言,又瞪了福康安一眼,一甩袖子走了,这个儿子不像自己也不像瓜尔佳氏,果然是小时候被陛下抢走抢坏了。 “瑶林,额娘也不说了,为了以后,现在的忍耐是值得的。”瓜尔佳氏被和敬一气,以前只觉得和宸嫁过来也可以,现在却觉得和宸嫁过来再好没有了,因此语重心长地说道。 “额娘,我知道,只是她要去五台山了,以后我不会了。”福康安对瓜尔佳氏的话还是比较听的,点头道。 瓜尔佳氏满意了,撇下几个儿子施施然回去了,至于傅恒,有了儿子的女人,老公就是备胎。 “你这脸上真是摔的?”留下来的福隆安问了句白痴的话,刹那间一阵天旋地转,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福康安已经走出很远。 “二哥,就说叫你别惹三哥啊,你偏不听。”福长安盯着福隆安嘴角抽了抽,深深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是句好词。还是福灵安很有兄弟爱地把福隆安从地上给拖起来。 和敬整张脸都是青,回到府里就连迎面而来的色布腾巴尔珠尔瞥都没瞥一眼,带着一群人气冲冲地冲回房里。弄得本来因为得到可以去木兰围猎的资格而满脸喜意的色布腾巴尔珠尔也淡下一张脸,淡索索地回自己的亲王府了。 “公主,额驸他?”周嬷嬷小声地提醒道。 和敬哼了一声,却停都不停,回到自己屋里,灌下一大杯茶才缓过来。 “明显一个两个都被迷住了,如今是看本宫额娘也去了,两个弟弟也没了,欺负本宫孤苦伶仃罢了。”和敬冷笑一声,“打着什么主意,别当本宫是瞎子,可如不如意还要看天。” “公主,许是什么误会呢”周嬷嬷脸色发苦,但还是柔声劝道。 “什么误会,不就是被那张脸给迷住了吗,满洲姑奶奶的贵气一点也没有,汉人狐媚子倒学了十成十。”和敬的脸越发狰狞。 “公主,那是三少爷没见过什么人,哪比得上真真的妖娆女子。”周嬷嬷心中只有和敬,不由得也焦急起来,眼珠转了转,倒想出个馊主意来,“要是遇上了,指不定早丢哪了。” 和敬听了,想了想,倒也觉得不错,就算不起什么作用,气死和宸也好,便说道:“这事你去办吧,上回科尔沁那边不是送了五个汉女过来,他们倒是越来越乖觉了,这回不送好生养的蒙女了,倒弄几个汉女来恶心本宫,正好一并处理了。” “公主放心吧。”周嬷嬷中气十足地应了,调教年轻女孩什么的,她老嬷嬷最爱了。 和宸上五台的日子比木兰围猎早上那么一天,得以让乾隆伤心欲绝地送了宝贝女儿出城,两个人直直演完十八里相送,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若不是永瑢死拉着,估摸着乾隆就跟着去了。 宁楚格回头看了一眼渐渐变小的城门,带着以庆桂为首的五百人的护卫队,全副公主銮驾向五台山出发了,这回很受乾隆亲睐的富察家男子,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个也没出现在队伍里。 “公主,喝茶。”浅碧安安静静地窝在角落里,给宁楚格泡了一盏茶,倒是初雨兴奋不已地掀开帘子想要往外瞧,幸好被浅碧一把抓住,瞪了她一眼,方才安静下来。 宁楚格喝了口茶,有些后悔带了初雨出来,只是连嬷嬷太招眼了,暖翠脾气太冲,晴岚得时刻注意宫中动向,看来回来之后得多找些宫女子好好教一教了。 乾隆眼泪汪汪地看着宁楚格的车架彻底消失,才不情不愿地回宫,独自一个人歇在养心殿,黯然神伤了一晚上,第二天雄纠纠气昂昂地带领大批人马去往木兰围猎。 兰馨站在坤宁宫门口,脸色很不好,往年围猎,乾隆一定都带着她,如今却是提也不提了。 “公主,得想想法子。”崔嬷嬷心疼地给兰馨披了件斗篷。 兰馨死命咬着唇,几乎都要咬破了,手指抓着帕子用力地扯,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得想个办法,她一定得想个办法,她不能过这种日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0章 被劫 木兰围猎看着壮观,却年年都是如此,毫无新意,不过是乾隆又一次向蒙古展示满人武力的机会,也是蒙古八旗再一次装傻充愣捞好处的机会,双方心照不宣,都演得很像那么一回事。按照惯例一般是乾隆先得猎物,然后众皇子,再次便是八旗和蒙八旗意思意思地用用力,当然乾隆看重的那些人一定成果特别喜人。 只是今年却冒出两个傻瓜来,被永琪好不容易塞进来的福尔康福尔泰兄弟却卯足了劲表现,不仅撇开了那些内定人物,甚至冲到了乾隆的前面,并不知死活地喊出了“逐鹿中原”的话来,旁边一脸意气奋发的永琪不仅不以为意,反而更显得兴致勃勃。周边的人都吓得往乾隆看去,乾隆表面倒没什么,大笑了几声,还鼓励了几句,只是眼中的冷意看得众人心中都是一寒。 “真是两个傻子。“永璇第一次随驾,很是看不惯。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你理他们作甚,皇阿玛都有数。”永珹在旁小声地指点,“你自己当心,这里可不比宫里。” 永璇自然用心地听了,只冷眼看了那三个傻子一眼便不再管了。 在两兄弟不远处的永瑢眼神不善地看了看满脸发光的永琪,而后嘴角微微扬起,脑子里也不知又在想什么了。 “奴才见过六阿哥。”这时福康安这个不省心的,难得恭谨地请安道。 永瑢狠狠白他一眼,甩袖而去。福康安已经习惯了,施施然自个起身,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气。 他们这一来一回本是情理之中,却在别人看来大大意料之外,各种牛鬼蛇神都开始琢磨起来。就连沉浸在逐鹿中原中的永琪也不由得眼中闪了闪,更别提一直默不作声的永珹,心里早转了十几个弯头。 “这个逆子!”傅恒只能在远处对着自家儿子的不要脸的行为跳脚不已。 而引起这一切的源头宁楚格却遇见了此生最大的危机,看着拿着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的浅碧,心中冰凉一片。 “为什么?” “我是汉人。”浅碧的手有些抖,脸比宁楚格还白。 “浅碧,公主对你哪里不好了,你个吃里扒外!”初雨被一蒙面黑衣人抓住,扯着嗓子痛骂。 “初雨,闭嘴!”宁楚格心中又痛又急又怕,初雨还火上浇油,不由朝她喝道。 宁楚格话音刚落,黑衣人就在初雨的颈后狠狠一下,初雨软软地倒了下来。 宁楚格整个人一颤,担心地看了看初雨,奈何被浅碧拿匕首堵着。这黑衣人手段凌厉,她受制于人,性命都堪忧,一张脸越发白了,整颗心都如坠冰窟。 “放了公主!“如果不是强大的自制力支撑着,庆桂简直要昏死过去。他根本不明白,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公主的贴身侍女就拿着匕首架着公主下来,骇得他们根本呢连动都不敢动,而后又飞进来一个黑衣人。和宸公主是当今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物,别说被人用匕首架着,就是蹭破点皮,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可如今投鼠忌器,纵有通天之能也徒之奈何。 “让开!“黑衣人开口,音色清冷,男女莫测。 “放了公主!“庆桂一群人紧握着手中刀剑,不敢进也不敢退,进了是死,退了也是死。 黑衣人眼神一冷,看了浅碧一眼,浅碧的唇都咬出血来了,手抖了抖却没动。黑衣人眼神越发狠了,一把夺过匕首,往里一推。宁楚格觉得脖子一痛,血珠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冷汗一阵一阵地发了出来,张大嘴想叫又叫不出来,一颗心颤得发冷,要不是靠着最后一股子韧劲,她也要昏过去了。 “别动别动!”庆桂等人比宁楚格还怕,想想后面的人,彷佛血盆大口要把所有人都吞了进去,说话都带着颤音了,两方就此对峙住。 “让我们走,不然杀了她!”黑衣人的语气越发冷,匕首又往后推了推。宁楚格痛得一头的冷汗,死咬着牙,才把痛呼咽了回去,脖子上的血越流越急,她觉得头有些晕,左右摇晃了下,被推在一旁的浅碧忙上前扶住她。宁楚格反而被激起了气性,用尽力气推开了她,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勉强才站立住。 庆桂等人恨不得刀子是戳在自己身上的,但是又不敢做一点主,宁楚格觉得眼前似乎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这黑衣人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命,再这样僵持下去,她恐怕就不好了。她不愿被黑衣人劫走,可是明显如今没有第二条路,总还有一线生机。人之将死,总是奋力一搏,宁楚格前后想了想,终是下定了决心,尽力喊道:“放他们走。” 宁楚格已伤了一会,没什么力气,她尽力喊出来的话实在轻得很,幸好两方对峙,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庆桂提着心稍稍松了点,不管怎样,他们一点险都冒不起,幸好公主清明,不然他更难做,低着头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人马都默默退开了,可是这静寂比死还难受。 黑衣人也不言语,扛了宁楚格就走,浅碧担心地看看,又急急地跟上。 “怎么办?”庆桂的副手是乌雅家的人,怕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人到绝境,反而逼出了庆桂的潜力,他此时冷静下来,亲自带了人手去追踪,又命副手立即京中急报。乾隆配给宁楚格的都是好手,只是宁楚格的命太重要了,他们实在不敢动,如今在庆桂的命令都快速地行动起来,救回和宸公主还有一线生机,救不出恐怕满门都要赔进去了。 “这就是鞑子的公主!”一个时辰之后,十里外深山里,小木屋亮起灯光,一个嘶哑的男声响起,“听说她娘是鞑子皇帝最宠的女人,果然漂亮得紧!” 此时宁楚格已经脸色惨白,衣裳上都沾满了血迹,再也忍不住昏在床上了,浅碧听了,一惊,将宁楚格抱得越发紧了,一双眼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出去!”黑衣人眉头一皱,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男子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但对黑衣人不敢造次,不甘不愿地说道:“总舵主让我来看守。” “我一个人就够了。”黑衣人毫不让步,手里的剑似乎要呼啸而出。 那男子见状不敢说了,小心翼翼地看了黑衣人一眼,然后走了。 “明天一早就换地方。”黑衣人看了浅碧一眼。 “公主的伤怎么办?“浅碧用手帕按着宁楚格的伤口,帕子已经浸湿了,她急得不行,鼓足勇气说道。 黑衣人并没有理她,只径自擦起剑了,浅碧以为再也得不到回应之时,一瓶药飞了过来。浅碧急忙接住,满脸感激,小心地给宁楚格上了药,又扯了衣衫包扎好。 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擦剑的行为,只怔怔地看着宁楚格,许久许久之后,才深深一叹,也不知这一步走得对不对,可也没有退路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1章 应对 乾隆在承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命悬一线了,他脸色很难看地看着他第五个儿子如珠如宝地抱着一个莫名冒出来的姑娘。 “永琪,这是怎么回事?”乾隆仍然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皇阿玛,快叫太医啊。”永琪却是听而不闻,只急吼吼地嚷道。不得不说,小燕子真是永琪今生的劫,一见了她,永琪觉得自己全心都是眼前被自己误伤的姑娘了,其他都不在他眼里了。 “尔康c尔泰,快说啊?”一直小心翼翼跟随在乾隆身边的福伦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跟五阿哥一起傻傻地看着,不由大急,也顾不得君前失仪,直接逼问。 好在小燕子根本就不是福尔康喜欢的类型,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智商,于是有声有色地将五阿哥一箭射中从天而降的小燕子的故事说了一遍,生生将一傻燕子来袭讲成了可歌可泣的故事,临了又加上一句:“皇上,臣以为尽快给这位姑娘疗伤,才能从中知道这位姑娘的来历。”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深深地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 “皇上,奴才有罪!”他刚说完,负责此次围猎的鄂敏瞬间从马上滚落,跪倒在地请罪。 “皇阿玛,快请太医啊。”还没等乾隆表态,永琪又再一次嚷了起来,用一种你不善良不仁慈的眼神看着乾隆。 乾隆顿时气急,正待呵斥,突然永琪怀里一直昏着的小燕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喃喃了一句,又晕了过去。 她的声音太轻,除了贴着她的永琪,谁都没有听见,于是永琪的大嗓门又喊了起来:“皇阿玛,她问你还记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这一大嗓门,喊得整个猎场鸦雀无声,乾隆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黑了,他当然记起了大明湖畔躲雨若干事,可是不代表他愿意全猎场都知道这些若干事。永瑢突然觉得将永琪列为大敌之一的自己很傻。 “皇阿玛,这姑娘糊里糊涂,谁知道怎么回事,还是等她醒了再说。”但是如今这个僵持的气氛,永瑢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乾隆到底是帝王,已经将情绪全部隐藏起来,他深深地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然后点了下头,径自走了。 “五哥,你赶快将这位姑娘搬到你的帐中,好让太医诊治。”永瑢回过神来,对永琪说道,既然他自己乐意跳进火坑,他当然得好好地推一把。 谁知永琪听了,居然第一次跟永瑢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然后极轻柔地抱起小燕子,大步往自己帐中去了,福尔康兄弟紧随其后。 “鄂敏大人,请起吧。”永瑢看着永琪的背影笑了笑,而后转身对仍匍匐在地的鄂敏说道。 鄂敏抬头,见永瑢的脸色,顿时心头一松,小心地爬了起来。 “鄂敏大人,这女贼究竟是哪里来的?”永瑢不是笨蛋,刚才那话说的意思他也听得明白,分明这又是他皇阿玛的一个风流帐,这计较是计较不过来,只是这毛毛躁躁的小毛贼,绝对不会是皇阿玛的口味。要么就是替人送信要么就是另有图谋。 “回六阿哥,奴才记得在后山有一条很陡峭的小路,只有地道的京片子才知道,皇上每年都过来,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敢经过,奴才还特地派了些守卫在那里。”鄂敏也觉得奇怪,眉头深皱。 “你赶快去查清楚。”永瑢更觉得不对,大明湖可在山东。 “是,奴才遵命。”鄂敏自然没有二话,他是鄂尔泰的从子,未来六福晋的堂叔,天然就站在永瑢这一边,何况他还戴着罪。 永瑢点点头,心思更加转个不停,这步棋,走得好,也许就可以一举拔掉永琪,只是,永瑢的脸色又沉了沉,将这个傻瓜彻底拿掉,却又少了一堵挡风的墙?一时之间心里很是犹豫不决。 庆桂去追了一圈仍是没追上,一群人脸色已经跟死差不多了。庆桂咬着牙,呆了半响,然后转头看向副手:“密折上去了?” “八百里加急!” “你们谁都没有泄密吧?”庆桂来回看了一圈,周围都是高阶的护卫。 “哪敢啊,光顾着追人了!” “好,记得,公主一直在车上好好的,只是她身边的两个侍女下车采水之时不慎滚落山崖,咱们找了许久仍是不见踪影,剩下一队寻找,其余的继续护送公主上五台山。”庆桂眼神冰冷冰冷,渗人得很,“记得,这是唯一的真相。” 其余人听了,颤着身子都用力点头,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只能不顾一切补救了,他们稍稍嘴不严,公主固然没什么好结果,可他们将要面临的则是皇上和六阿哥的疯狂报复,都是身后好几百号人呢,自然要烂在心里,横竖将来他们也娶不到公主。何况当时乾隆挑人的时候,挑的都是偏六阿哥这边的,自然是隐瞒也来不及。庆桂总算稍稍放心,又与这些人又商讨一番,决定让初雨初雨假扮成的和宸公主,庆桂带队往五台山方向走,副手带小队人马假作寻找等待京城来人。众人商定,心中虽仍是惶然,但总算有了一点盼头。纷纷回去,将这唯一的“真相”告诉手下,这就是唯一的真相。 待到众人都离开,庆桂看着越来越暗的夜色,长叹一声,他一直觉得娶公主非自己所愿,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感激身上还有个额驸的牌子,否则恐怕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更何况,庆桂眼中的墨色更深了,他可了解福康安,那可是个疯子。但愿一切平安。 小燕子的伤得不轻,整夜都在昏迷,永琪急得团团转,几乎将太医折腾死,与福尔康兄弟两个一起守在小燕子床边,片刻都不离。而被小燕子宝贝似带着的画卷和扇子,则早已被人呈给了乾隆。 “雨荷啊。”乾隆缓缓展开画卷,他当然认得自己的笔迹,那一年大明湖畔的往事更清晰地袭上心头。夏雨荷之于当时的宝亲王是一时兴起的游兴,过后就忘了,可是不得不说夏雨荷飞蛾扑火的爱情让乾隆的男性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里难得浮上了愧疚。 乾隆将画卷又卷了起来,交代吴书来跟扇子一起好好收好,决定去看看小燕子,乾隆心里有些认定小燕子是他的沧海遗珠了,若不然谁会拼了性命闯围场啊。他负雨荷不能负了她的女儿了。 “皇上,八百里加急!”这时大帐外传来求见声。 乾隆一怔,很是不解,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让吴书来拿了进来,打开一看,整张脸都白了,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惶急以及害怕。 “皇上?”吴书来小声地唤道。 “你马上去把六阿哥叫来。”乾隆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吴书来不敢多问,急急小跑了出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2章 借口 永瑢的脸已经骇白骇白了,自长大后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无助和惶然的神色,他抬头看向乾隆,期望他立即给予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乾隆更希望这不是事实,但却不得不沉重地摇摇头。永瑢瞬时踉跄了几步,不由吼道:“我要杀了那群家伙!” “冷静点!”乾隆本来是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可是生死未卜的女儿,还有明显情绪不稳的儿子,他作为阿玛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永瑢的眼睛都是赤红的,吼声却还是轻了不少:“皇阿玛这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绵绵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额娘就留下这么一个妹妹给我。” “你还漏说了一样,绵绵被劫了,于名声上有碍,若是有心人再拨弄一二,绵绵就是能回来也回不来了。”乾隆盛怒过后却越发灵台清明,一双眼里都是冰寒。 “皇阿玛。”永瑢的眼眶红了,哀哀唤道。他何尝不知道,他只是不敢想象最坏的结局。 乾隆的手紧紧握着镇纸,握得手掌生疼生疼,声线变得更加沉重:“所以,你要记得,绵绵好好地上五台山,庆桂是个聪明人,不然英年早逝也不是难事。”为了最宝贝的女儿,他不介意变成修罗,幸好当时留了个心眼,挑的都是手中好用的奴才。 “那绵绵?”永瑢心中稍安,升起希冀来,恐慌之下他就是智计百出,也难得瞻前顾后起来,“我去找。” “你不能去。”乾隆深吸了口气,摇头。 “皇阿玛!”永瑢不甘地喊道,眼中又急又怕,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这事不能跟你妹妹扯上一点关系。”乾隆的面色平静得可怕,缓缓道,“更不能跟你扯上关系,若是万一,将来你还可以护着你妹妹。” “皇阿玛!”永瑢的眼眶更红了,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好了,这事朕终要给你们周全好。”乾隆心里更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厄运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临到他喜爱的孩子身上。 “吴书来,朕甚是担心受伤的姑娘,恐这边不大周全,你传下去,明儿回京。”乾隆抬声冲帘外说道,他这次真的感激夏雨荷,让这个女孩从天而降,让他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回京布置。 永瑢听了便明白了,只是,如此,皇阿玛的名声就更难听了。乾隆感受到他关切的眼神,勉强安抚道:“永琪那一嗓子,谁也不是傻子,倒不如应势利导。” “都是为了我们,让皇阿玛委屈了。”永瑢擦了擦沁出的眼泪。 “朕现在就希望绵绵无事。”乾隆长叹一声,“得找个知事的去找。” 此时永瑢已经情绪稳定下来,虽然心中痛极难忍,脑子倒也恢复了灵动,说道:“皇阿玛,不若派富察家的人去。” “你是说福康安?”乾隆稍稍惊愕,据他所知,他们关系并不亲密。 “正是。前儿传出来的话,就算皇阿玛派富察福康安干什么,都不会有人想到绵绵身上。”永瑢说道,何况就算不肯承认,他也不得不说最在乎绵绵的人除了他们就是那个人了,让他去至少他能放心。 “他的确是合适的,能力也出众。”乾隆也想到这一层,也不说破,“待会你出去,暗暗与他说,对外就说去江南查白莲教。”白莲教都是女子,若是万一爆出来也聊胜无几。 “是。”永瑢沉重地点头。 “你先出去吧,记得,不可喜形于色。”乾隆挥挥手,又嘱咐一句。 永瑢应了,出了大帐,他又是温润如玉的六爷了。 如果说众人起先还在猜测小燕子的身份,吴书来的传话之后,倒是人人都当她是乾隆的沧海遗珠了,不由得又腹诽几句这位爷的风流韵事,更有那灵敏的,都带上上好的药材到五阿哥帐中探视去了。只有两三亲近晓事的,纷纷有些疑惑,仔细回想当时乾隆的神色,并没有丝毫高兴之意,只是帝王之心他们也不好猜测,便都选择做了聋哑家翁。 永琪并福尔康c福尔泰兄弟俩倒是对小燕子的身份深信不疑,望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小燕子,永琪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能时时见到她,难过的是她居然是他的妹妹,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而难过。福家兄弟是纯粹高兴了,皇上单独为了小燕子拔营,可见这位沧海遗珠是多么受宠,一定好好谋划一番。这些年,福家并令妃娘娘的身份总是低不成高不就,这就是个天大的机会。 “五阿哥,你放心,令妃娘娘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格格的。”福尔泰和福尔康交换了个眼色,意有所指。 永琪听了,倒也没有反驳,毕竟他生母太过清冷,根本不是热心的,至于皇后和舒妃两个这么恶毒,更不会好好对小燕子,眼下看来,就只有温柔可亲的令妃娘娘最合适了,便说道:“到时我与皇阿玛说一声。” “五阿哥真是宅心仁厚啊。”福家兄弟目的达成,高帽子不要钱地往永琪头上戴。 永琪听得很受用,其实他从小受皇家教育,虽然被太后乾隆宠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但也知道要与八旗多多来往,可惜他自傲的性子容忍不了八旗子弟那些不敬的言语,还是福家小心小意好掌控,不像他的舅家和岳家,动不动就提点几句,他堂堂五阿哥用得着臣下提点。 蒙古王爷们倒是有些不忿,木兰围猎说起来也是为了他们与乾隆能多套套近乎,结果为了一个所谓私生女,圣驾待了不到两天就要回京,实在是扫兴。只是如今的蒙古早已比不得当初,到底面上不敢表露出来,第二日一早笑语盈盈地送走乾隆一行,只盼着来年木兰围猎还能轮得上。 “皇上又派三弟去啊。”福隆安极其羡慕地看着准备出发的福康安。 傅恒却有些犹疑,他并没有听说有什么乱党的消息,难道是粘杆处的消息,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呵斥道:“你又胡说什么,你也该收拾收拾,圣驾就要起了。” “羡慕瑶林啊,我也想去平乱党啊。”福隆安叹了口气,满脸羡慕嫉妒恨。 “真是不知所谓!”傅恒恨铁不成钢,转身准备去跟另一个儿子交代几句,却呆住了。 福隆安因着静寂的气氛也抬起头来,也呆住了。 福康安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地在案子上用力地插,深不可测,而他脸上的神情比炼狱里的恶魔还可怕。 山间的白日总来得更早一些,此时那间小屋已经大亮,浅碧与黑衣人早已收拾妥当,宁楚格却仍没有睁开眼睛,浅碧在旁焦急地看着。 “还不赶快叫她起来。”黑衣人朝浅碧喝道。 “可是公主?”浅碧咬着唇立在一旁就是不动。 “现在没有公主,如果你真想她死就叫她公主吧。”黑衣人神色冰冷冰冷,骇得浅碧赶忙去推宁楚格。 不得不说黑衣人的药是极管用的,又经过一夜的休息,宁楚格的伤好了许多,顶着稍稍晕眩的脑袋,努力地睁开眼睛,在刺眼的阳光下,她看到了浅碧关切的脸。宁楚格肚子里冷笑一声,别开头,居然看到了。 翠羽! 黄衫! 难道是?宁楚格瞪大了眼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3章 求救 宁楚格猛地坐起,却扯痛了脖子上的伤口,痛呼一声。 “公主。”浅碧忙上前查看,却被宁楚格用力推开。 那人转过头来,一身鹅黄的汉家打扮,头上没什么饰物,唯插了支翠羽,虽冰寒着一张脸,却是秀美绝伦,透着寻常闺阁女子没有的英气,宁楚格呆呆地看着她。 “看什么,快换了衣裳。”那女子冷冷地喝道,丢过来一套汉家女子的衣衫。 “公主,奴婢帮你。”浅碧忙捡了衣衫,殷殷说道。 宁楚格却沉默地将衣衫夺了回来,自顾自换了起来。留下浅碧的眼泪都快要下来。宁楚格此举倒是意外地投了那女子的脾气,便说道:“你倒是与一般女子不同。” “你更与一般女子不同。”宁楚格猜出对方身份,不知为何倒是不太紧张了,也冰着一张脸。既然掳走她就是不想杀她,那么就有得谈,她总能逃出生天的。她得确定到底是不是心中那个人,如果是的话,她的筹码更大。 “公主。”浅碧偷着一个空,又殷殷上前,这些年宁楚格待她一直很好,残酷的现实让她不得不背叛,背叛之后又柔肠百结,恨不得做尽千番事以图一个原谅。 “既然做了就别后悔,如果要后悔不要做!”宁楚格冷笑一声,已经利落地换好衣裳,浅碧这回不顾宁楚格的恶感,上前拆起她的旗头来。宁楚格索性也不管她了,只将原先的帕子攥在手里,倒也没人注意,昂着头,脸上露出骄横之色,对着那女子喝道,“你是谁?抓了本宫想要做什么?” “在下霍青桐,只请公主委屈几天。”那女子也不隐瞒,直接报了名号,谁人知道回疆的大公主叫霍青桐,人人都只知回疆有个香公主,她并不怕身份被揭露。 只是霍青桐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宁楚格带着前世的记忆,宁楚格心中松口气,果然没错,那么就有得磨了,但却不知这是霍青桐一个人的主意还是红花会的主意,只是太过久远的事,她也有些记不清了。 “只要你们满人皇帝能满足我的条件,自然能放了你,你这段时间还是老实一点。”霍青桐又威吓道。 “你放心,我也想活着。”宁楚格深知人在屋檐下的道理,点了点头,这时浅碧也给她梳好了简单的汉人发饰,将所有头饰和耳饰都取下来递给霍青桐。 霍青桐对宁楚格的识相还是很满意的,拿起宁楚格换下的衣衫扔进火塘,接过那些饰物,提步就往外走,宁楚格一边咬牙跟上一边将扯下的坠子小心地藏进袖中,浅碧忙追了出去,担忧地看着宁楚格摇摇晃晃的身子。 “自己拿去换药。”霍青桐又递了一个瓶子过来。宁楚格意外地接过,道了声谢。倒是让霍青桐更意外,看了宁楚格好几眼。 或是害怕宁楚格的暴露在外,霍青桐准备了马车,宁楚格心中一叹,但还是马上提起精神,爬上马车:“你要带我去哪里?” 霍青桐却没有回话,径自上了赶车的地方,浅碧倒也怯怯地爬了进来。 “要带我去哪?”宁楚格板着脸,恶狠狠地盯着浅碧。 “十四当家的说要”浅碧习惯性地回道。霍青桐在外听着不对,喝了一声,但浅碧的“江南”已经出口,霍青桐狠狠一甩马鞭,马车呼啸而去。 浅碧再也不敢说话,缩在角落。十四当家?应该是红花会了,可是究竟是谁?不过有霍青桐,肯定跟陈家洛脱不了关系。宁楚格绷紧了神经,仔细回忆各种蛛丝马迹,并将手中的帕子攥得紧紧的。 过了大约一上午,车外传来很熟悉的声音,叫卖声c吆喝声c争吵声,都是最普通的京片子,宁楚格差点眼泪落下来,心中无限感慨。随即又是一个激灵,居然是京城,为什么会回来京城。 “霍姑娘,为什么?”浅碧也坐不住了,心中虚得很,忙探出头去。 “这里最安全。”霍青桐拧着眉回道,这个公主据说是皇帝最宠的女儿,下江南的路一定都会设卡,不若留在京城再作打算。她与红花会不一样,她身后有家人有万千族人,红花会的人可以快意恩仇,她却要步步小心。而且,霍青桐一叹,清廷一直对回疆虎视眈眈,常年有军队云集在边境,如今她族中的圣物也被夺走,一时之间族中人心惶惶。她无奈之下只得同意红花会的谋算,抓了清廷公主迫使清廷让步。只是,这事红花会也牵扯其中,不知又会有什么风波。虽然霍青桐心悦陈家洛,为了他死也甘愿,但她也挂念自己的族人,不由得进退维谷。 “你这人是怎么赶马车的。”这时马车外传来了女子的斥声。 还没等霍青桐反应,又传来一个娇弱的女声:“金锁,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金锁?宁楚格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伸手就要去揭帘子,却被浅碧拦住:“小姐,不可。” “你倒是本事了。”宁楚格缩回手,讽刺道。 浅碧也不敢辩,只小心地看着宁楚格,愧疚是愧疚,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宁楚格越看她越厌烦,索性闭上眼养神,只手心都是密密的汗,手指也痛得厉害。 “对不住了。”对方的好说话,让霍青桐道了声不是,又继续集中精神赶车了,当初她在京城倒是布置了几个网点,今夜先宿在那里,再与红花会他们联系。 “小姐,你总是这样,到底有没有撞到?”金锁关切地上下查看紫薇,气呼呼地说道。 “金锁,我没事。”紫薇满脸恍惚,连痛不痛都管不得了,抓着金锁,眼泪汪汪“金锁,你说小燕子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回来,会不会出事?如果真是那样,我真的是万死不辞了。” “小姐,当时都是金锁不好,爬不上那座山,不然也不会这样了。”明明是小燕子非要自告奋勇地跑了,丢下小姐与她,如今她人不见了,她们也难受也焦急,可大杂院的人说话太难听了,可恨当初小姐还把所有的家当都给了他们,金锁又不好与紫薇直说,气得一跺脚,却停住了,她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下头,似乎是一团帕子,金锁想了想,蹲下捡了起来。 紫薇此时也见了,凑了过来:“定是刚才马车里的女子掉的,不知能不能找到她们?”她又抬着头往前探了探,马车早已走远了,不由叹了口气。 “小姐,这是什么?”金锁抖开帕子,里面掉出个白玉坠子,更可怕的是帕子上居然有写东西,似乎是用血写的。金锁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将帕子和坠子举给紫薇看。 “这是?”紫薇呆住了,拿过帕子细细看了,又拿了坠子仔细看了看,而后小心地包好藏进袖子里,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 “小姐?”金锁更紧张了。紫薇忙拉了她到了僻静处,方说道:“这是满文,是封求救信。” “啊?”金锁的身子也抖了,“到底怎么了?小姐咱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快扔了吧。” 紫薇呆了半响,却用力摇头,满脸坚毅,“她生死关头,我若是置之不顾,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可是小姐,咱们自己怎么办?”金锁又跺了跺脚,她的小姐实在太善良,一点都不懂为自己考虑,现在小燕子下落不明,没准就拿了扇子画卷自己跑了,又惹上这么一单事,“要不咱们交给官府吧。” 紫薇没有回话,又仔细地看了看帕子,咬着唇,摇摇头:“生死之事不可大意,上面只让去和亲王府。” “亲王府,那小姐?”金锁眼睛一亮,满脸希冀。 紫薇叹了口气,苦笑道:“金锁,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何况王府也不管这事啊。” 金锁也跟着叹了口气,后悔不迭,若是不认识那个小燕子就好了。 “咱们快去找吧,人命关天。”紫薇看似柔弱,其实骨子也很坚毅,如今一门心思都在救人上,只催着金锁,两人开始在京城里寻找起和亲王府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4章 送信 和亲王是个很有名的王爷,他的那些传说三天两头在京城流传着。如果紫薇和金锁要找其他王爷,可能还会惹人怀疑。一听是找和亲王府,路人很热心地将她们引到和亲王府,然后偷偷躲在角落,兴致勃勃等着今儿又唱什么戏。 可是和亲王虽然不靠谱,和亲王福晋治家很靠谱。紫薇和金锁两个女子空口白牙地说找和亲王,门子自然不肯让她们进门,就连通报也是不肯的。紫薇经过梁大人和小燕子的事到底多一些警醒,不敢把血书随便托出去,只急得在和亲王府门口团团转。 “小姐,怎么办?”金锁也急,又恨恨瞪了那门子一眼。门子“啪”地一声关上大门,他很无辜好不好,福晋早就吩咐了,任何雌性都不能放进,而且,姑娘,你是不是走错门了,你这种类型应该去找曾经的宝亲王现在的皇上才是。 “小姐!”金锁差点哭了,上前死命拍门,可门子变成缩头乌龟再也不出来了。金锁垂头丧气地看向紫薇。 不得不说紫薇是个很执拗的人,就像她原著会一次又一次地去找那个梁大人,她低头想了想,决定等在和亲王府门口,总有人进出的,她总能等到机会。只要想到有人等着她的救援,她的心中就充满了力量。金锁无法,只能陪着紫薇一起等,时不时冲经过指指点点的人翻几个白眼。 霍青桐的胆子很大,她将秘密网点居然安在了内城,是座很气派的大宅子。她直接将宁楚格关在了最里的院子,院子前后都有人守着,又让浅碧贴身监视。宁楚格努力探了半天,也没探到丁点有用的东西,而霍青桐早已不见身影,不由得瘫软在榻上,很习惯地吩咐浅碧传膳,人却呆呆地望向窗外,就是窗外看去也只有一堵高墙。希望夏紫薇能发现那东西,希望夏紫薇真如书上说的那样圣母才是,若是她真的助自己脱离苦海,自己定然完成她的心愿。 “公主,饭菜都在这了。”这时浅碧小心翼翼地唤道。 宁楚格转身,直接拿了筷子就吃,她得将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浅碧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却没想到宁楚格自己合作,不由露出惊愕之色。 “你们既然不杀我,总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自然不会毒死我。”宁楚格冷冷地哼道。 浅碧低下头不说话了,宁楚格也不管她,饭菜虽然不合胃口,但还是尽力让自己吃了个半饱,才放下筷子。而后直勾勾地盯着浅碧,一动也不动。 “公主?”浅碧被盯得受不了了,抬起头恳求道。 “说吧,你有什么苦衷,本宫反正现在也有大把大把的功夫。”宁楚格久居上位,虽然没有自家父兄的威压,但不怒而威的样子对浅碧这种将近为奴十年的人还是很有压力的,浅碧不过抵抗了一会便受不住了,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什么机密的大事,浅碧吞着这秘密快十年了,又有红花会时时的威逼,早就不堪重负了。 很简单也很心酸的故事,浅碧是一桩文字狱的受害者,不过一夕之间,父亲撞死狱中,母亲殉情而死,自己从官家小姐沦为奴婢。 “宫中就是普通的宫女子也是上三旗的包衣,你是汉人。”宁楚格心中微微一叹,面上现出点悲天悯人的情感来。 浅碧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只是被红花会所救,不过几日就被送进了一户包衣人家抚养,而后就很自然地通过小选入了宫,她是个胆小的女人,面对立在九天之上的帝王,报仇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虽说是做宫女子,可在公主身边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还体面富贵得多,如果不是红花会时时提醒她还有个哥哥下落不明,她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奴婢自治罪不可恕,可哥哥是奴婢唯一的亲人,奴婢实在是没法子。”浅碧的眼泪不断落下来。 宁楚格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说了,她虽然同情浅碧的遭遇,可事情摊到她身上,如今生命岌岌可危,她又不是圣母,半响之后,只说道:“罢了罢了,这些年我也没有亏待你,是好是歹你自己看吧。” “公主,他们说一定不会伤了公主性命的。”浅碧哀哀说道。 宁楚格闻言,心动了动,却挥挥手,她目前不太想看到这个人。十年的信任,果然不是不能够背叛,只是背叛的资本够不够大而已,宁楚格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来。 只是,宁楚格用力擦去眼泪,红花会居然有此通天之能,将手都伸进宫里去了,这不科学,陈家洛这个优柔寡断困于姐妹之间的男人有这手段?虽说八旗包衣内里斗得天翻地覆,但外人想要伸一爪子比登天还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宁楚格的心如坠迷境,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也不知道夏紫薇究竟进行得怎样了? 此时夕阳西斜,紫薇依然立在和亲王府门口,执拗地不肯离开,金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在旁急得团团转。也是连锁反应,如今沸沸扬扬的都是围场中从天而降的沧海遗珠,听说皇帝宠得亲手喂药,听说令妃借着翻身了,听说皇后爆发了,于是身兼宗人府和皇帝亲弟弟的和亲王不胜其烦,干脆就闭门自己玩了,不然紫薇不到一刻钟就能遇见各种乔装打扮的亲王殿下。 紫薇已经急得掉泪了,她只要想到已经耽搁几个时辰了,若是那位求救的姑娘被人怎么样了可怎么是好,只是她除了立在门口掉眼泪半点办法都想不出。又想想她连座山都爬不过去,害得小燕子也失踪了,眼泪流得更加凶了。 “这位姑娘,你怎么了?”这时一个疑惑的男声在旁响起。 紫薇抬头,看到一杆金色的大烟斗,她就是再不晓事,好歹在大杂院混了几天,纪大烟袋大战和奸臣的故事是天天听的。 “纪大人,民女有天大的事找和亲王。”紫薇的眼泪刷刷地掉下来,拦着纪晓岚跪了下来。 “好哇,你个老纪,居然当街调戏民女!”纪晓岚被吓得还没开口,就一只胖子冲了出来大叫道。 纪晓岚翻了翻白眼,一杆烟斗将和珅捅到一旁,而后和颜悦色地让金锁扶起紫薇,更加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姑娘,有事慢慢说。”他一向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我要见和亲王!”紫薇委屈至极,泪水止也止不住,眼神却很坚持。 纪晓岚与和珅面面相觑,他们记得和亲王喜欢的类型跟皇上不一样啊?但两人对视一眼,如今群魔乱舞的时候,也许加瓢油也是好的。尤其是纪晓岚自从皇上让他给那位沧海遗珠娶名号,就跟吃了只苍蝇般难过,秉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让人好过的原则,他毅然决然地敲开了和亲王府的大门。 纪大人的待遇自然跟紫薇不一样,门子飞一般地跑去通报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紫薇和金锁就迷迷糊糊地站在亲王府会客的大堂,吊儿郎当的和亲王意兴阑珊地问道:“你有何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5章 撞脸 紫薇这姑娘的执拗在于她认定的事很难有人改变得了,在她黑白分明的脑袋里,和亲王是可以救命的,纪晓岚是大好人,和珅是大奸臣,于是和大人悲剧地面对紫薇欲言又止忐忑不安惊惶不安的各种表情飞过。 “和珅,你的臭名真是远扬啊。”纪晓岚觉得一直哽在胸口的那口气烟消云散了,眉开眼笑地对着和珅调侃。 和珅气得一张胖脸红彤彤的,但他是多么八面玲珑的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大事,于是委委屈屈欲擒故纵三步一回头地识相告辞了。可惜和亲王是个颜控,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和大人来做,自然是美人倾城,只是现在发福的和大人来做,却是让和亲王眼角抽筋了,他喝了口茶,掩盖住自己满头的黑线。纪晓岚笑得不行,一边大笑一边也忙不迭地跑了,他可不是傻子,这其中没准又是十八年前的什么什么湖畔,他才不要惹祸上身。 “说吧,找本王何事?”和亲王又不是傻子,纪晓岚和珅想得什么他自然知道,不由心里埋怨自家皇兄吃饭不擦嘴的坏行为,弄得他也清名受损,语气自然不大好。 紫薇瑟缩了一下,一只手紧紧攥紧金锁的手,通红着脸,鼓足勇气将捡到求救帕子前后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奉上那条帕子以及坠子。 和亲王起先以为紫薇可能也是某个爱新觉罗家的风流债,谁叫他兼着宗人府的差事,这回倒是直接找到府上来了,真是尴尬人难免尴尬事啊,什么帕子啊坠子啊不过是借口罢了,便听得不是很上心。 只是等漫不经心接过帕子一扫,“咣当”一声,亲王大人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这帕子是慧纹绣,是当初慧贤皇贵妃自创的,天下独一家,她先去之后也就只有她的亲生女儿能绣了,那坠子更是贡品中的上品,莫不是?! 和亲王越想越心惊,瘫在地上起不来了,难怪他四哥这几日虽然面上带笑,眼中越来越冷,难怪会突然冒出所谓的沧海遗珠,天大的阴谋啊!如今,帕子到他手里,他想明哲保身都不能了,皇上不是一般的小心眼,六阿哥也不是省油的灯。罢了罢了,若是能加把力,没准还能把和婉赎回来,将来自己一家子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紫薇和金锁见状,抖得更厉害了,紫薇上前一步想要把和亲王扶起来,但顿了顿,又怯生生地退了回来,两人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这事还有谁知道?”和亲王既然有了主意,心也定了,潇洒地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没有了,我们捡到这个帕子就赶过来了。”紫薇拼命摇头。 “那为何过了这许久?”和亲王眉头皱起,很是不信,莫不是中间有了什么变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慎重。 “你家门子让我们小姐在外面等了两个多时辰,要不是纪大人碰上了还不让我们进呢。”紫薇还没想好妥善地解释,金锁就快人快语地告状了。 “金锁。”紫薇拉拉她。“本来就是啊。”金锁嘀咕了几声,到底不说了。 和亲王这回真想将门子一脚踢死,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耽误多少事,回头要跟福晋说说,府里不要管那么严。至于眼前两个姑娘,和亲王眯起眼,虽然粗看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得小心为上。 “来人啊,去跟福晋说,咱们家盛京的老亲来投亲,让她安排下。”和亲王想了想,朝外唤道。门口的人应了声,飞一般地去了后院。 “两位姑娘,一路辛苦,留在本王府上几日,待此事了了,定然大恩言报。”和亲王挂起和蔼笑容,跟紫薇两人说道。 他话音刚落,已经来了两个老嬷嬷,半推半扶地将紫薇和金锁往后院运去。和亲王舒了口气,也顾不得其他往宫里奔去。 “小姐!”金锁惊慌地小声唤道。 紫薇的脸也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们好像惹了不得了的事了。 “公子,前面就是客栈了,错过这个点后面就不好了。”随从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不是他们娇气,实在是今日从上马开始已经快五个时辰没下马了,只一直赶路,就算他们不吃马也要吃东西。 “继续。”福康安寒着脸,打算彻夜赶路。 “公子,这个客栈南来北往,最好打听消息。”另一随从却另有想法,知道事情紧急,但是他们毫无头绪,还不若在客栈里先打听打听有没有可疑的人物经过。 福康安的马速到底慢了下来,他心里跟油煎似得,恨不得插翅飞到她的面前,可他根本不知道她在何方,只能往庆桂那混蛋留下的地点赶。回头看看那十个乾隆挑给他的暗卫,皆是风尘仆仆的样子,马儿也都不是开始时的精神,只得点点头。 很简陋的客栈,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福康安等人下马,将马儿交给了小二,径自进了大堂,因天色已晚,大堂倒没几个人。掌柜的进他们来了那么一群人,忙迎了上来,只是笑得很古怪。 福康安狠瞪了那出主意的随从一眼,没几根人打听个什么,但已经进了客栈,只得耐下性子坐下,草草点了几个菜,那些暗卫连个气都不敢出。 没等一会,菜都上了,是掌柜的亲自端了上来的:“公子,想不到你亲自过来了。” 福康安一愣,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止住了想要说话的随从:“是啊。” “可是不巧啊,昨儿霍姑娘还经过呢。”那掌柜的索性坐了下来,给福康安加了茶,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福康安一边拿起茶盅一边忧心忡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呢。” “刚还收到霍姑娘的飞书呢,说是暂时留在京城了。”掌柜的很激动,急忙说道。 “信在什么地方?”福康安急急追问。 掌柜的很得意,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刚收到,本想待会就转出去,可巧遇见了公子。” 福康安强耐下满腔的心思,稍稍激动地接过,仔细扫了一眼,手一抖,差点纸张飘了下来,面上依然是亲切的样子,将纸张贴身藏好:“最近挺好的?” “好好好,若不是公子救了小老儿,哪有今日的好日子,小老儿真是万死不辞啊。”掌柜的忙感恩戴德了一回。 福康安平日里虽厌烦这种迎来送往的,但真演起戏来真真是让人如沐春风,没几句话就将掌柜的说得晕乎乎的,将能套出来的全套出来了。 得到有用的讯息,福康安没马上走,为了保险起见,仍然坐了一炷香的时光,方才说道:“张老伯,我得先走了,想去早点见到她呢。”福康安拍拍胸脯,羞涩地笑了笑。 那掌柜的面上很是不舍,但还是说道:“是了,公子肯定很想早点见到霍姑娘,小老儿也不留了。” 福康安拍拍他的肩膀,又好言慰问了一番,方才领着随从们从容地离去。 “公子!”随从见方向不对,忙唤道。 福康安转过头来,那张亲切的脸早已不见,如同恶鬼一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6章 妄想 和亲王献上的帕子已经被乾隆一遍一遍地看过,总算有了宝贝女儿的消息,他心里算是有了点希望,但一想到这件事的所涉,那翻滚的怒意狂涌而至:“回疆,安敢!” “正是,没想到他们如此野心,与红花会暗通里外,绵绵算是受苦了!”和亲王也跟着痛骂道。 乾隆气了一阵,又缓下神色,对和亲王说道:“这回还多亏了你。” “哪儿啊,绵绵这丫头奴才也恨不得当亲生的疼,想起来就难受啊。”和亲王眼眶一红,差点掉下眼泪来,“当今之计,快找出这帮人的落脚之处。” “是啊。”乾隆点头,有了线索就好办了,找个理由一家家搜总能找出来的。 两兄弟正说着,永瑢匆匆而至,急忙忙行了礼,白着张脸:“皇阿玛,听说有了绵绵的消息。” 乾隆见他满眼血丝的样子,忙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永瑢接过,仔细地看了,脸上浮上怒气,抬头看向乾隆:“皇阿玛,儿子这就是去查。” “让你五叔帮着。”乾隆想了想,又指了指和亲王。 永瑢这才发现屋子还有另一个人,忙见了礼。乾隆继续说道:“信是送到你五叔手上的,估摸着是你妹妹拼死送出来的。” “多亏了五叔。”永瑢听了,对着和亲王又恭敬地行了一礼。 和亲王忙避过了,说道:“都是份内事,那两个女子奴才也让人去查了,暂时控制在奴才府里。” “这样也好。”乾隆点点头,“务必尽快查出她们的来历。” 和亲王此时已经被卷进来了,自然无可推脱,低头应了,又看了看永瑢,算是卖了个大大的人情。 “永瑢,朕给你暗卫调遣之权,务必谨慎小心。”乾隆又看向永瑢,殷殷嘱托,脸上到底带出一些害怕和希翼来。 “皇阿玛放心。”永瑢用力地点头,眼中都是坚毅之色。 待两人出了屋子,天色已是墨黑一片,永瑢恭敬地请了和亲王,问道:“五叔,这红花会怎么跟回疆勾结在一起了。” “这江湖中的事,咱们到底不关注,得派人打听清楚。”和亲王皱起眉头,若是两股合成一股,倒是烦事了。 “正是,为免打草惊蛇,侄儿先让暗卫暗中打探今日有马车进出的府第。”永瑢点头,沉思片刻,说道。 “这样也好,毕竟绵绵在他们手里,大张旗鼓的不好。”和亲王叹了一声,深恨摊上了这等大事。 已经夜深人静,宁楚格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门外守着浅碧,出个院门都不可能。她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又一个翻身过来,却瞅见一个黑影立在床头,惊呼一声,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猛地坐起,捂着嘴巴,看去,却是霍青桐。 “你干嘛!?”宁楚格长舒了口气,没好气地喝道。 “看你老不老实。”霍青桐木木地回道。 “你放心,我还不想死,自然不会挑战你的底线。”宁楚格翻了个白眼,语带讽刺。 霍青桐也不应声,干脆转身离去。 “喂,霍青桐,你为什么要抓我?”宁楚格忍不住叫住她。 霍青桐闻言顿住了,然后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宁楚格被她看得有些胆怯,忙定了定神,说道:“你要什么,也许我能帮你呢?”霍青桐应该没什么反清复明的想法,恐怕就是跟回疆有关,只要诱之以利。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段陈家洛有没有移情别恋,若是就更好说了,族人和负心人,自然是族人更重要了。 霍青桐一向平静的脸色稍稍有些动容,但马上又恢复了那副木样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宁楚格狠狠地捶了下床沿,要是陈家洛和香香公主两个白痴在就好了,只能另找机会了。 霍青桐离去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回到客堂,灯火通明,红花会的十一当家鸳鸯刀骆冰迎了上来:“霍姑娘,没事吗?” 霍青桐摇摇头,眼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正中的陈家洛和在他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香香。 “霍姑娘,香香姑娘担心你,公子就带了她一块来了。”骆冰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霍青桐依然沉默不语,只拖张椅子坐在一旁。骆冰狠狠地推了自己相公四当家文泰来一下,文泰来只得对陈家洛喊道:“公子。” 陈家洛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霍青桐露出他温文尔雅的笑容,说道:“你放心,这回多亏了李姑娘。咱们从官道来,没人发现得了。” “不是说我会带人回去的。”霍青桐眉头皱了皱。 “姐姐,你别怪陈大哥,是我想见你了。”香香见状,冲霍青桐笑得天真无邪,“正好李姐姐说能帮咱们,都没遇上关卡啊。” 陈家洛也冲她笑了笑,方才说道:“我是想干脆在京城吧,正好可以用这个公主换你们族中的圣物,也可威逼皇帝恢复汉人江山。”香香见他说得如此挥斥方遒,不由露出崇拜的目光。 霍青桐却愣了,她不太明白这个人的想法了,一个公主可能可以换回圣物,但怎么可能换回一个江山,而且乾隆皇帝是汉人的事,怎么可能是真的!只是见现场的这些人皆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话到嘴边吞了下去,她的心却越来越沉了,第一次觉得茫然无措。 “霍姑娘,李姑娘让我带信给你。”这时一直呆在角落没说话的十四当家金笛秀才余鱼同突然递上一封信。 霍青桐接过:“沅芷人呢?” “她父亲这回上京叙职,她跟了去了。”余鱼同脸上扫过一丝窘迫,他喜欢的不是她,她却总缠着他,但是她的身份对他们又十分有利,进退两难。 “你这样不好。”霍青桐只觉得火气上涌,忍不住喝道。 “姐姐,你怎么了?”霍青桐的声音惊着了堂上的其他人,不由侧目过来,香香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没事,我累了,先歇了。”霍青桐深吸一口气,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陈大哥,姐姐怎么了?”香香不解地看向陈家洛。 “没事,可能是真的太累了。”陈家洛,看看香香单纯的脸庞,又看看霍青桐沉重的背影,他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富察将军,宫门已经上钥了。”宫门口,暗卫劝道,“容奴才先去禀报。” 福康安点点头,一张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看着暗卫消失,他望着宫墙,心如刀割一般,彼时,他匆匆赶至,知她在里头,再无奈也有盼头,可现在,却不知她在何处,即使些许线索,也挡不住满腔的思念跗骨忧心成疾。拳头越握越紧,狠狠砸在宫墙上。 “哎呦,哪个混蛋砸姑奶奶家的墙!”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上头响起。 福康安一惊,抬头,只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下意识一脚狠狠踢了过去。 “哎呦!”黑影被踢出几丈远,又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方才停住。 “哪个混蛋敢踢姑奶奶?!”那个黑影倒也硬气,叫唤了几声又爬了起来,举起拳头砸过来。 福康安心中正积了满腔的闷气,正好发泄,只一只手伸手一拦,几下翻转,将那黑影又狠狠地摔了下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7章 禀明 当乾隆见到小燕子的时候,她全身上下无一不狼狈,旧伤未愈又添欣赏,见了他只哀哀叫唤。 “奴才有罪。”福康安酷着一张脸请罪,丝毫没有因为暴打如日中天的还珠格格而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皇阿玛,砍了他!”小燕子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恶狠狠地喊道。 福康安一格手,将小燕子又摔了出去。这回小燕子没摔在地上,倒被匆忙赶来的永琪接个正着。 “皇阿玛,福康安居然敢跟皇家格格动手,这太目无君上了!”永琪将小燕子小心翼翼地扶好,义愤填膺地说道。 “出去。”乾隆的声音去冷得可怕。 “皇阿玛!”永琪不可置信地看向乾隆,一脸的愤懑。 “皇阿玛!”小燕子也跟着喊道,一脸的难以承受。 “来人啊,将他们两个拖出去,让令妃好好管教管教。”乾隆自从见到福康安就没心思跟他们周旋,也不与他们废话,直接让侍卫拖人。 永琪的心碎了,小燕子的心灰了,两人再眼泪汪汪哀告声声还是被拖走了。更让永琪难受的是,他不仅护不了小燕子,这种难堪的境况还被永瑢撞上了。 “见过五哥。”永瑢从容不迫地行礼,让永琪越发怨恨了,恶毒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永瑢也不在意,在吴书来的殷勤的迎接下,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五阿哥,他是谁啊?”小燕子眼珠转了转,打听道。 “是我的弟弟,最恶毒不过了。”永琪冷哼道。 永瑢自然不会在意永琪的些许诋毁,他提着心进了屋子,却见福康安在那,不由满心惶然起来,一双哀泣的眸子看向乾隆。乾隆也是惴惴不安,才对小燕子这个挡箭牌装也不想装了。父子两个都看向福康安。 福康安稳稳心神,将路上遇上的奇事一点不落地说了:“皇上c六阿哥,公主应该就在京城。” “看来真的在京城了。”乾隆脸色更加凝重,两厢相加,必是如此,又对永瑢说,“你把帕子给瑶林看看。” 永瑢也拎清,知道不是与福康安不对付的时候,直接将帕子递给了他。福康安接过,脸色一变,心头如被万剑刺过一般,都是他的不是,才让她受尽苦楚。 “皇上,奴才以为要与阿里和卓好好说一说了。”半响之后,福康安才抬起头来。 “皇阿玛,理藩院那里已经有报了,妹妹写的‘霍’应该指的是阿里和卓的大女儿霍青桐,听说此女在回疆地位不凡,阿里和卓有许多事都是她处理的。”永瑢也将刚得来的消息报上。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乾隆的眉头都拧在一起,心里各种猜测。 “恐怕是一是为了他们回疆的圣物,二是为了红花会。”永瑢咬牙切齿地回道,“这红花会经常在回疆一带活动,恐怕早有勾连。而回疆七族联盟,推举阿里和卓为大,共同供奉圣物,如今圣物被其中一族献了出来,阿里和卓的位子也不稳了。” “圣物?”乾隆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心里头对回疆腻歪透了。阿里和卓这部不管怎样都不能留了。 “不过是本经书并一只美人瓶,当宝贝一般,前儿兆惠将军刚送到,还没来得及呈上来。”永瑢不屑地撇撇嘴,接着说道。 “绵绵失了,朕哪有心思看这个。”乾隆闻言叹了一声,眼眶忍不住湿湿的,“不过让拿出来吧,如果他们要这个,先将你妹妹救出来要紧。” 永瑢咬着牙,点点头,这种感觉窝囊透了。 “你们去吧。”乾隆挥挥手,只觉得身心俱疲。回头还得去敲打令妃一番,还要将小燕子的事收尾,在绵绵没回来前她得好好地立在那。 永瑢并福康安忙行了礼退出来,待到远处,永瑢看了福康安一眼:“这事怎么这么容易打听得出?”他临时让粘杆处查了,红花会是先帝那时兴起的,组织挺严密,他皇阿玛又不怎么重视粘杆处,资料实在是有限,只知道个大概,福康安出去不过一日的功夫,怎么就知道得这么详细了。 福康安愣了下,随即低声道:“这事奴才也觉得怪,似乎他们的公子与奴才找得很像。为免打草惊蛇,奴才没动那家客栈,让人暗中盯着呢。” “公子?”永瑢诧异极了,将福康安从头到尾细细扫了一遍,不得不说,他的皮囊还是很不错的,能拐走他妹妹靠的就是这张脸,这样的脸都能撞上,也太不可思议了。 “恐怕是他们的匪首,年前刚就任。”福康安叹了口气,与匪首同张脸,想来就觉得渗得慌。 “这事能不提就不提了,不过你顶着这张脸明儿满大街转转,没准能撞上什么牛鬼蛇神的。”永瑢眉头皱了皱,按下不提了。 福康安凝着脸点了点头,眼中的焦灼是怎么也掩不了了,永瑢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 令妃看着被抬回来的小燕子,她有旧伤,又被福康安狠揍了一顿,帕子攥得死紧死紧,要不是有永琪在,恐怕是维持不了那温婉良善的样子。 “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咬着牙落下肚,方才端着忧心忡忡的脸问道。 永琪只顾着看小燕子,哪注意得了令妃的变脸,伤了一晚的心被令妃的温情脉脉治愈了,只说道:“皇阿玛是糊涂了,明显就是永瑢那家伙恶毒,害了小燕子。” 令妃皱皱眉头,还待套话,却见腊梅急匆匆闪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令妃一惊,忙对永琪哄道:“五阿哥,小燕子就交给我吧,明儿不是还要当差吗。” “可是?”永琪是半刻也不想离开小燕子。 令妃只得露出怯怯的样子,说道:“五阿哥,毕竟夜深了,不然明儿又有人说我和小燕子引人注意了。” 永琪脸一沉,很是扫兴,但令妃的小意奉承下还是泱泱去了。 “还不赶快好好伺候格格。”令妃看着那群侍女,冷哼一声,面上又马上作出慈母的样子来,看得近处的腊梅暗自抖了抖。 “小燕子怎么样了?”忙碌的样子刚搭起来,乾隆就满面紧张地进来了。 “这孩子真是遭罪,又添了新伤,臣妾看了也是难受得紧。”令妃忙迎了上去,拿帕子压压眼角。 “太医看过没?”乾隆一听,脸色也不好了,围着小燕子细细看了好久。 “刚开了方子,正熬着药呢。”令妃心放下了,看来这个小燕子果然是福星,都闹成这样了皇上还放在心上,就是宁楚格也可比得了。她得好好筹谋筹谋,乘着宁楚格这半年不在宫里,将皇上的心彻底争取过来。 “那就好。”乾隆点点头,又亲自拿帕子替小燕子擦去额头沁出的汗水。 即使夜里睡不到一刻,光亮沁进来,宁楚格就睁开了眼睛,刚撑起身子,房门就被打了开来,她皱了皱眉头,幸好昨夜里是和衣睡的,浅碧是越来越不规矩了。 “听说你就是清廷的公主?”进来的却不是浅碧,是个白衣女子,带着阵阵香气。 “你是?”宁楚格看她一眼,果然明艳绝伦。 “我是香香公叫我香香好了,是我想见见你,陈大哥让我来的。”香香高兴地说道。 宁楚格嘴角一抽,看她单纯善良的样子,又想想霍青桐,你到底输给她哪儿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8章 示弱 “你能先出去,等我梳洗一下吗?”虽然心里腹诽,宁楚格面上却不显,毕竟单纯的香香才是套话最好的人选。而且宁楚格敛下眼中的光芒,香香也跟来了,不管进行到哪里了,陈家洛的姐妹徘徊已经是了,应该能挑拨得了。虽然佩服霍青桐,到底是自己重要。 香香本来以为清廷的公主是怎样的面目可憎,却见宁楚格完全相反的样子,娇怯微微,弱柳扶风,脸上是遮不住的愁容满面,不由心中升起同情了,忙点点了头,退了出去,却又忙忙地加上一句话:“你不用担心啦,陈大哥他们是好人。” 好人你个头!宁楚格差点一口骂出去了,不说他们立场对立的问题,单说红花会谁手头上没几条人命啊。果然是单纯可爱的香香公主! 强忍着气,收拾好自己,倒了杯茶刚沾唇,就见香香拉着一群人迫不及待地进来了。 “在下红花会陈家洛!”面前一白衣男子长身玉立,温文尔雅。 “咣当!”杯子掉在了地上,宁楚格张着嘴愣愣地盯着他看,整个人僵住了。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坑爹的吗,这张脸她太熟悉了,最近这几年甜蜜也好烦恼也好伤心也好忐忑也好,都来自于这张脸,这张跟福康安一模一样的脸。匪首和情人是同一张脸,老天爷你还能更狗血点吗。 “你怎么了?”香香很关切地问道。 香香的声音将宁楚格从九霄云外唤了回来,眼前不止陈家洛,除了霍青桐和香香还有一女两男,都脸色不善。这让宁楚格彻底回神,他是陈家洛,他是红花会大当家,这里是红花会的网点,自己现在性命都不是很有保障。打了个激灵,背上出了一层的汗,抬头看去,也是翩翩世家子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少了坚毅与傲气。 他不是他,宁楚格悲凉地一叹,更觉迁怒,他不配有跟瑶林一样的皮囊,于是讽刺道:“爱新觉罗宁楚格,红花会不是向来自诩侠义之辈吗,怎么也做起了威胁妇孺的买卖!” 陈家洛是个很自诩正人君子的人,果然一噎,面上带了惭色。 “与你这等鞑子有何好讲的!”文泰来见状,上前便喝道。 “四哥,你好好说话。”骆冰拉着他劝道。 “你们抓我干嘛?”宁楚格一惊,人马上垮了下来,脸上挂上了泪珠,怯生生得很,她本就生得柔弱,看上去就要倒了似的,十分可怜。 陈家洛第一个受不住,他最是怜香惜玉,又想起老当家的话,不由更缓了缓声音:“这位公主,其实我们没有恶意的。” 宁楚格没有说话,惊惶的眼光扫过他们手里的兵器。 陈家洛见状,跟文泰来他们使了使眼色,他们虽是不满,但还是解了武器,想来一个柔弱的鞑子公主还是不在话下的。 “其实咱们本是同根生的。”陈家洛微微一叹,说道,“皇上也是汉人。”而后将于万亭与他讲的,乾隆其实是他亲生哥哥,海宁陈阁老与雍正换了的儿子这个秘密说了一边。 这下不用装,宁楚格也惊愕无比了,这种说法居然一屋子的红花会信以为真?当四爷是圣父吗,当弘时弘昼弘曙是死人啊,自己有三个儿子不立偏偏要把帝位传给别人的儿子,还是汉人,四爷跟陈阁老又不是好基友啊! 陈家洛见宁楚格的样子,忙劝道:“咱们本是一家人,必不会为难你,你安心这里住着。” 宁楚格死命摇头,还是不说话,低着头,泪珠儿停也停不住,看上去越发可怜了。心里却彻底放下心来,这帮脑残应该是不会对她如何,至于在她皇阿玛答应反清复汉之前。 “公子,这个鞑子公主只知道哭哭哭,能问出个什么来。”文泰来不耐烦了,大声嚷嚷道。 宁楚格一颤,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抖着声音哭喊道:“你们不要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文四哥!”香香先是不忍了,瞪了文泰来一眼,而后安抚宁楚格:“你放心,真的没事的,我保证。” “真的?”宁楚格怯怯地抬起头,一双眸子水光洗过,分外惹人怜爱。 “真的!”香香重重地点头,又看向陈家洛,满是祈求。 陈家洛苦笑着也点头,说道:“公主你放心,咱们不是穷凶极恶之辈,此次请公主来,是想请公主帮个小忙。” 宁楚格听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就是不开口。 “啊呀,公子,你也太磨磨唧唧了,那个鞑子公主,你就一个用处,到时候帮咱们好好劝劝你爹,让他尽早地推翻鞑子。”文泰来实在看不惯他们的磨磨唧唧,直接嚷道。 “我一定劝!”被文泰来一吼,宁楚格忙不迭地点头。 “这不就好了!”文泰来高兴地跟陈家洛请功,却被骆冰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泱泱地退了。 霍青桐看着这样的宁楚格总觉得违和,正待开口,突然她回疆带来的心腹闯了进来:“大公主,咱们的圣物” “圣物?”霍青桐一惊,几步上前,她来中原第一就是为了圣物,有了圣物才能稳定七部联盟。 “是了,我在街上看见的,那圣物如今往城外去了,据说清廷的皇帝要送与他们在五台山的皇太后。” “该死的!”圣物之于回疆的意义是难以言表的,无论真假,霍青桐都不能冒这个险,想也不想地追了出去。 “公子,咱们也去吧。”这时一直不出声的余鱼同也说道,文泰来和骆冰也是焦急地附和。 陈家洛自然不能坐视,但又不放心香香和宁楚格,不由得左右为难起来。 “公子,香香姑娘不会武功,去了难免麻烦。至于鞑子公主,外面不仅有咱们的人也有回疆的人,都是好手,看住一个女子尽够了。”余鱼同见状,说道。宁楚格面上依然是悲戚的模样,心里简直恨得不行,多好的机会,看来只能放弃了。 陈家洛闻言,总算放心,又嘱咐香香道:“香香,你好好待在这里,别乱走。” “陈大哥,你放心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香香用力点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家洛心中一暖,也笑了笑,才跟着余鱼同三人冲了出去。 香香呆呆地看着陈家洛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回过身子。 “你放心,陈大哥他们会安全回来的。”香香对正哀悼失去一个逃跑机会的宁楚格说道。 他们最好死在外面,然后我就自由了!宁楚格差点就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单蠢的家伙。 “你确定他们会来?”在离运送回疆圣物不远的暗处,福康安问道。 永瑢凝重地点头:“希望会,昨儿进出京城的人太多,一时之间查不清楚。希望这次能引一部分出来,带着咱们过去。” 福康安不语,一双眼睛亮得让人发寒,继续紧盯着“圣物”:“可是总是投鼠忌器,绵绵在他们手里,要是能混进去就好了。” “哪有这么容易,红花会组织得很严密,咱们的人最好的也只有混到外围。”永瑢叹了口气,也无意纠缠福康安的用词不当了。 “那就抓了他们那个公子。”福康安恶狠狠地说道。 “匪首岂是那么好抓的。”永瑢摇头,这事不怎么乐观。 “来了!”福康安突然小声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9章 换身 既然凭着一己之力是逃不出去了,宁楚格也就暂时死心了。可惜香香就矗在她房里不肯离开了,弄得宁楚格不得不一直维持着悲悲戚戚的面容来,就算浅碧送来的餐点也只能意思意思地沾沾唇。 “你也吃不下吗,我也吃不下啊,也不知道陈大哥他们怎样了?”那个白目香香还在旁边托着腮喃喃。 “我想阿玛哥哥了。”宁楚格悲凉地看着浅碧将所有的餐点都收走了,饿得没力气了她到时候怎么逃跑啊。 “我也想阿爹和哥哥了,他们待我最好了。”旁边的香香听了越发低落,随即又振作起来,“不过能见到陈大哥,也算了了心愿了。” 宁楚格没说声,心里却寻思着所谓圣物的问题,她之前一直没听说过,往常要是来了什么新鲜东西,她皇阿玛一定第一时间过来献宝的。难道?宁楚格灵光一闪,眼眸亮了亮,心砰砰跳得更急了,悄悄摸了摸袖口。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怎么认识陈大哥的吧?”香香却继续在悲春伤秋,泛满水光的双眼盈盈地看着宁楚格,一脸希冀。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虽然没仔细看过书剑恩仇录,但也知道是一个渣男在两姐妹之中徘徊的故事,或者说是男人只爱漂亮弱智不爱女强人的心酸故事。 可惜宁楚格的意思丝毫传达不到香香那里,她虽然在回疆被尊为圣女,却没有可以倾吐心事的人,尤其是是她喜欢陈家洛的事,更不好意思跟人开口。如今看到来了个清廷公主,反正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自然想一吐为快。于是便继续托着腮,迷离着眼讲那十全十美的陈大哥以及她那惊天动地的爱情。 宁楚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接受那一波接一波的语言攻击,可怜宁楚格这下是真的要哭了。她真不鄙夷爱情,但她鄙夷脑残的爱情。就连来送茶水的浅碧都同情地看看宁楚格,但又不敢跟总舵主的心头肉作对,只能小心翼翼地跑了。 真不知道不过是暗恋男人那点事,哪来那么多话可以讲,宁楚格被迫听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拿起茶壶把香香砸晕算了。 “香香姑娘,公子他们回来了?”在香香喝了杯水,准备继续接下来开讲的时候,终于有人冲进来拯救了宁楚格。香香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跟着来人冲了出去,带起阵阵香风。 “阿嚏”宁楚格打了个喷嚏,这味道实在太浓了,想了想,站起,走过去打开了窗户,外头熙熙攘攘的,簇拥着陈家洛回来了。宁楚格脸一沉,怎么就活着回来了。 “陈大哥。”香香叽叽喳喳地在陈家洛耳边说话,却没注意到霍青桐脸色有些苍白。 骆冰不忍,对霍青桐说道:“霍姑娘,我扶你去房里歇息吧,刚才多亏了你啊。” 霍青桐眼中水光似乎一闪而过,而后点点头,骆冰扶着她走了。 “公子,十四弟被抓走了,可怎么是好?”文泰来在旁忧心忡忡地问道。 陈家洛一顿,而后叹气,满脸自责:“都是因为我啊。” “公子不必多责,这事我想要不去找找李姑娘,她爹是提督,总有些法子的。”文泰来忙安慰道。 “这样也好。”陈家洛沉重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香香,“那公主还安份吗?” “陈大哥,她一直在房里,一直哭。”香香有些同情地说道。 说话间,陈家洛已经带头进了大堂坐了下来,说道:“这样啊,香香,你把她带来,我还有些话想问问。” “好。”香香对陈家洛的话从来不会有异议,蹦蹦跳跳地去了。 “公子,放心吧,那鞑子公主掀不起什么大浪,实在不放心干脆既把她给绑了扔柴房去。”文泰来见状,又说道。 陈家洛这回没说话,眼眸却深了深,笑了笑,却让文泰来莫名觉得身子一寒。 宁楚格不甘不愿地被香香带了来,她脸上又是那副悲戚戚的样子:“你们想干什么?” 陈家洛没有说话,很平静,只是将宁楚格从头到尾看了看。宁楚格似有所感,不由抬起头来,怔住了。 “陈大哥,圣物怎么样了?”香香忍不住插进来,她总觉得陈大哥看那个清廷公主的眼神不一样了。 陈家洛笑了笑,却说道:“听到一阵琴声,就回来了。” “公子,你是不是听差了,哪有什么琴声。”文泰来挠挠头,不解地问道。 宁楚格却突然坠下泪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陈家洛。陈家洛微微点头,宁楚格泪水落得更凶了,嘴角却小小地扬起。 “香香姑娘,能借我帕子一用吗?”宁楚格突然开口道。 “哦,行啊。”香香愣了愣,但还是拿起帕子递了过来 异变就发生在这一刻,宁楚格直接拉过香香的手,一个回转,香香已经在宁楚格怀里,宁楚格的手拿着一根簪子抵在香香脖子。 “你会武功?”文泰来大惊失色。 “会些花拳绣腿而已,放我走,不然杀了她!”宁楚格不会怜香惜玉,将簪子用力戳进香香的脖子,沁出了血珠。 “陈大哥!”香香终于反应过来,痛得大叫起来,惊慌失色地冲陈家洛喊道。 “该死的!”文泰来很愤怒,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女鞑子给骗了,他对香香可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拿了武器要冲上去,却被人从后面制住,同时他的脖子上也有了一把锋利的剑。 “公子?”文泰来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陈家洛,却见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一贯的敦厚温和,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充满邪气。 “我知道你会来的。”宁楚格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又哭又叫的。 “你在这里,我死也要来。”那人痴痴地看着她,但马上脸色又凝重起来,“咱们赶快走,六爷等在外面了。” “好!”宁楚格的表情也凝住了,应了声。两人一人架着一个往外走,听到动静的众人都纷纷围了过来。 可还是陈家洛那张脸,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拿着兵器怔住了,而四当家和回疆圣女公主都在他们手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大门越来越近。 “公子,你疯了吗!”骆冰扶着霍青桐赶来,大喝道,一双眸子焦急地看向自己的相公。 “陈家洛,你帮着鞑子公主害我妹妹吗,你疯了!”霍青桐悲愤地大喊,眼看着就要冲上去。 “霍姑娘,别激动,他们有人质在手。”骆冰忙拉住她,又向陈家洛喊道,“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到现在犹自不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毕竟陈家洛虽然总是优柔寡断,但不会跟红花会生二心啊,他可是大当家。 宁楚格二人根本毫不理会耳边传来的各种话语,眼中只有大门,马上就要到了。两人相视一笑,宁楚格伸手去开门,突然身边传来一声闷哼。 宁楚格一惊,强迫自己转头去看,再也忍不住哭喊:“瑶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0章 威胁 “快走!”福康安的后背中了一剑,手还牢牢地把着剑架在文泰来脖子上,冲宁楚格喊,脸色痛得有些扭曲了。 宁楚格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但握着簪子的手还是牢牢地握着,越发用力戳在香香的脖子上,冲后面一干要围上来的人喊道:“你们谁敢上来,我就戳死这个女人,看你们到时候怎么跟回疆交代!”她不能软下来,她要坚强,要出去,只要出去瑶林才有救。 回疆的人都顿住了,红花会的人也不得不顿住了,香香却比宁楚格激动十倍,只不断地挣扎着要扑向福康安。 “你老实点!”宁楚格狠声道。 “你让我看看陈大哥伤得怎么样了吧?”香香泪眼婆娑地恳求,丝毫没顾忌自己的安危,看得霍青桐又一阵心酸,也担忧地看向“陈家洛”。 宁楚格担忧地看一眼福康安,见他点头,又冲红花会的人喊:“这可是你们总舵主,你们想犯上吗!” 红花会的人更不敢动了,只看向骆冰和霍青桐,霍青桐突然凝眉陷入了沉思。 “是谁动的手?”骆冰急了,大喊道,虽然她担心自己的相公,也不知道总舵主为什么发疯,可是红花会一向管理森严,他们又有人质在手,贸贸然动手反而不利。 可是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只几个人说刚才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哪位前辈在此?”骆冰朝天高声喊道,四周寂静一片。 宁楚格见机不可失,急急忙忙地去拉门闩,福康安忍着牙死忍着,文泰来现在之于他是负担,但又杀不得,否则彻底暴露了,但愿绵绵能冲出去,好在文泰来还摸不到底,也没动。 “不对,他根本就不是陈家洛!”霍青桐突然喊道,满脸惊恐。 “这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公子啊?”骆冰第一个不信,明明就是那张脸,又仔细盯着那张忍痛的脸,根本就是啊。 “刚才那个公主叫了声‘瑶林’,如果我记得没错,富察家的三公子福康安字瑶林。”霍青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男人应该就是福康安!” “不会吧?”骆冰还是半信半疑。 “就是了,当初在回疆我收集过清廷的资料,他是傅恒的儿子,否则他怎么会对文四哥出手。”霍青桐白着脸越发肯定了,说完又冲文泰来喊道,“文四哥,你还等什么!” “不要!”宁楚格忍不住尖叫,簪子一下子戳进香香的脖子,血喷了出来,把正要动手的文泰来给吓住了,霍青桐本来就有伤,不管怎样那是她亲妹妹,不由得摇摇欲坠起来。 “你们动他一下,我就杀了她!”宁楚格死死攥着香香不放,现在这是她唯一的筹码。 但还没等红花会众人反应,宁楚格突然又是一声尖叫,手腕上出现一道血痕,吃痛之下簪子飞了,文泰来看准一把拉回香香。 宁楚格痛极了,也绝望极了,而撑到现在的福康安被文泰来用力一掌打翻在地上。宁楚格顾不得自己蔓延一片血色的手腕,扑到福康安身边,眼泪成串成串地下来:“瑶林。” “对不起!”福康安不甘地看着宁楚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宁楚格一惊,整个人都发冷,颤抖地伸出手去探。 “放心吧,他只是痛晕了。”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老当家!”红花会等人不由大喜,唤道。 “一群人都被骗去了,就是青桐也是最后才想到的,一个个真是本事啊!”红花会的创始人也就是老当家于万亭不满地斥道。 “老当家,他真的跟公子长得一样啊!”文泰来红着脸辩道。 “哼!”于万亭一声冷哼,看了眼福康安,怎么可能像呢,光气质就知道是两类人。 “老当家,公子是不是被抓了?”骆冰想到一个可能,脸惨白惨白的。香香已经晕过去了,被送去疗伤,而霍青桐一面担心妹妹一面担心陈家洛,越发撑不住了。 于万亭却没有回答,只看向宁楚格与福康安,冷得渗人。 宁楚格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一把抓起刚才掉在地上的簪子,爬了起来,用簪子抵住了自己的脖子:“把我和他放在一起,给他请个大夫治伤。” “你个妖女,你以为可以威胁我们!”文泰来暴跳如雷,就要冲上来,被骆冰拦住。 “不然我就杀了自己!”宁楚格冷眼看着他们,语气十分坚决。 “哦?”于万亭挑了挑眉。 宁楚格用力戳进自己的脖子,血冒了出来,她现在感觉不到一点痛意,冷声道:“不要以为我下不了手!”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连于万亭脸上都有了一些惊讶。 宁楚格再也没有装出来的娇弱,整个人如同母狼一般狠戾,她看向霍青桐,无比恶意的语气:“如果我死了,皇阿玛一定会踏平回疆的,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的族人都会因为你而不得好死!” “你!”霍青桐眼睛里都是怒火,指着宁楚格说不出话来。 “你尽可以对我动手,只要我有一点闪失,从此以后天山下再也没有回疆这个地方。”宁楚格阴森森地笑,如同鬼魅一般。 霍青桐怕了,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她不怕死,但她怕成为回疆的千古罪人。她求救的眼神看向了于万亭,指望这位神通广大的老当家能制住发疯的宁楚格。 于万亭反而十分兴味地看着宁楚格,抢先道:“如果我说我不在乎皇帝会不会剿灭红花会呢?” “但你在乎交给我皇阿玛的是不是一具尸体。”宁楚格用力咬牙,如今只能赌一把了,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福康安,下意识挡在他面前,了不起就是一起死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于万亭,“你千方百计把我绑来,一定有缘由,所以我一定得活着。” “我现在已经把红花会交给了陈家洛。”于万亭十分平静地回道,“已经很久很久没管会里的事了。” “浅碧是上三旗的包衣,陈家洛没这个本事!”宁楚格甩出最后一张牌来。 “好!”于万亭突然击掌,而后对骆冰等人吩咐道,“还不赶快扶公主好好去休息。” “我要和他一起活着。”宁楚格依然拿簪子抵着脖子,冷冷地看着逼近的众人。 “我只要你活着就好。”于万亭道。 “如果他死了,我就想尽办法去死!”宁楚格此时的脸色非常平静,似乎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平静得让人害怕。 于万亭怔了半响,突然暴喝道:“你这样哪里像大清公主!”说完甩袖而去。 “老当家。”骆冰急急喊住他,“怎么办?” “按那位大清公主说的去做。”每个字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宁楚格心中的弦松了松,不过,她的眸子闪了闪,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东西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1章 怀疑 “公主,奴婢给你上药吧。”浅碧红着眼睛对宁楚格说道。 宁楚格依然沉默,只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福康安,红花会的大夫也是他们自己会里的,只不过过来草草撒了药包扎了下,怎不叫宁楚格心急如焚。 “公主。”浅碧在旁犹自唤道。 “够了!”宁楚格一把推开她,再也忍不住在屋子里大喊大叫起来,浅碧看得手足无措,眼泪不停地掉。 “浅碧姑娘,怎么了?”屋外的守卫听到动静,冲了进来。 “咣当!”宁楚格将摆在桌子上的茶壶狠狠地砸在地上,恶狠狠的眼神似乎要在他们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没事,没事。”浅碧急忙摇头。 “可是?”守卫们指着一旁血红一双眼的宁楚格。 “没事,她只是害怕。”浅碧继续劝哄,守卫们本来也得了命令不得无礼,看宁楚格再没有的动作,泱泱退了。 “公主。”浅碧急急关了门,惊恐万分地看向宁楚格。 此时宁楚格已经安静下来,她坐回床边,抚着福康安惨白的脸,怔怔流下泪来。半响之后,用力擦干眼泪,冷声道:“给我包扎吧。”只有她好好活着,他们才有救,她不能被惊恐给迷了心智,她必须得冷静。 浅碧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帮宁楚格上药包扎,而后再小心翼翼地退到一边。 “外面很多人?”宁楚格看着自己手腕上包扎好的伤口,突然问道。 “是啊,因为”浅碧点点头,想要说话却看着宁楚格变得无波的表情不敢说话。 “生怕我再发疯吧”宁楚格冷哼一声。 浅碧低下头不说话了,她现在的心饱受煎熬,只是走到这一步,也唯有让公主好过一些她心里才好受一些。 “正黄c镶黄c正蓝,你是哪个?”宁楚格却不放过她,一双眼睛直盯到她心里去。 浅碧瑟缩了下,下意识回道:“正正蓝。” 宁楚格听了,就再也没有说话,靠在床头,垂着头,不知再想什么,屋子里的气氛静得让人窒息。 忍了片刻,浅碧的额头都是密密的汗,整个人都是僵直的,她不安地看了眼宁楚格:“公主,奴婢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宁楚格回应,急匆匆地跑出门。 直到房门重新被关上,宁楚格一动不动的姿势才有了改变,她缓缓地动了动,双手缓缓地覆住福康安的双手。 “瑶林,果然是正蓝旗呢,我又看到蟠龙玉佩,又造了个红花会,他应该就是”宁楚格低声呢喃道,眼中却有了几分光亮,也许可以她得再好好想一想。 “六爷。”巷子外暗卫唤道。 永瑢一拳狠狠砸向墙壁,心里如同油煎一般,过来这么久,看来福康安露陷了,那绵绵她? “陈家洛呢?”永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在我们手里。”暗卫小心地回道。 “走!这里时时刻刻给我盯着。”永瑢再看一眼巷子深处,转身离去。 月上柳梢,桌上的饭菜一口也没动过。宁楚格依然坐在床头,脸上的平静早已分崩离析,都是满满的恐惧,她手下福康安的肌肤已经滚烫一片,已经烧了足足一个时辰,一点退下来的迹象都没有,而当时就喊的大夫到现在都没有到。 宁楚格瑟缩地抽回手,又从袖子里拿出那支簪子,在灯火下闪着幽光,不能这样等下去了。 只有搏一搏了,宁楚格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衫,一只手握紧了簪子,又回头看了眼躺着的福康安,一步一步走向房门。 “你想干什么?”宁楚格的前科让守卫们都很警醒,她刚打开门,守卫们就急急吼道。 “我要见你老当家。”宁楚格平静地说道。 “你以为老当家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其中一个守卫最是看不惯鞑子,不由讽刺道。 “如果我半个时辰之内见不到,你们只能见到一具尸体了。”宁楚格继续平静地说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命一般。她说完这些话,也不等守卫们的反应,径自关了门转了回去。 “怎么办?”守卫们面面相觑,但想到白天那个鞑子公主的狠劲,又有点害怕。最后经过商量还是选了一个人去报了于万亭。 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宁楚格看着床上的福康安,深吸一口气:“瑶林,你放心,这回换我保护你。” 于万亭此时却被香香缠得不行,自从醒来之后她就哭着找于万亭要她的陈大哥,死缠烂打的程度让于万亭头疼不已,要不是顾及到她身后的回疆,于万亭简直想直接一剑戳死她算了。 “老当家,公子怎么办?”骆冰和霍青桐两人合力才有香香暂时劝住了,却也问于万亭要个答案。 “对啊,老当家,十四弟也不见了。”文泰来在旁急得直抓头发。 其实对于万亭来说,红花会的每个人都只是他利用的对象而已,别说陈家洛余鱼同只是被抓了,就算死在他眼前,他都不会皱下眉头,可是他现在还不能让红花会寒心,只得故作忧虑地叹道:“恐是落到清廷手里了。” “该死的!”文泰来狠狠往桌上砸了一拳,茶盏跳了跳,好险没掉下来。 “老当家,咱们有清廷公主啊,先将公子和十四弟换出来吧。”骆冰也是一脸焦急,建议道。 于万亭听了面上不显,心里却百般计较,他费劲心思抓了宁楚格来为的可不是区区陈家洛,正待暂时弄个理由搪塞过去,却见一个少女直直地冲了进来。 “什么!余鱼同被抓了?!”满脸的惊慌失色。 “沅芷,你怎么来了?”骆冰见状,岔开话题,问道。 李沅芷不说话,只盯着骆冰看,最终骆冰只得凝重地点点头。 “我要去救他!”李沅芷闻言就要往外冲,幸好被反应过来的霍青桐拦住。于是屋子里要死要活的女人变成了两个,于万亭深吸几口气才把杀气压下去。 “老当家,那个鞑子公主要见你。”正在吵闹不堪之时,守卫出现了。 “走。”于万亭问也没问,就跟着守卫走了,丢下那一团不想理会的乱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2章 挑明 于万亭进门前想了想,还是将守卫全打发了,才推开虚掩的门。 宁楚格已经站在屋子正中等着他了,神色肃穆,见他进门,缓缓地露出了标准的微笑,行了一个标准的旗礼:“宁楚格见过九叔公!” “你还真会异想天开。”于万亭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随即冷笑道。 但一直注意着他的宁楚格还是看出来了,那个笑容更加的标准了:“哪比得上九叔公啊!” 于万亭眼睛眯起,锐利的眼光射向宁楚格,整个屋子都凝滞起来。 “您身上的蟠龙玉佩,我皇阿玛身上也有一个,是皇玛法传给他的。据说当年回疆进贡了一块极品的和田玉,圣祖爷便命人雕琢了十四块一模一样的蟠龙玉佩,给当时已成年的十四个皇子。”宁楚格的手掌被簪子刺得生疼,才抵得住于万亭越来越尖锐的眼光。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于万亭脸色狰狞起来,突然间一只手猛地伸了过来,用力卡住宁楚格的喉咙。 宁楚格只觉得脖子被铁链锁住一般,脸越来越红,气息越来越弱,一双眼睛如着火般盯着于万亭,手握着簪子一点一点地往上提。在她以为自己要把掐死之时,于万亭放开了手,宁楚格连连后退几步,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看,我杀了你很容易。”于万亭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地扫了狼狈的宁楚格一眼。 “那你就永远达不到你的目的了。”宁楚格退无可退,只能咬着牙回道,“爱新觉罗胤禟,雍正四年正月,以‘僭妄非礼’,革去黄带子,削除宗籍,改名塞思黑。” “别逼我再杀你一回。”于万亭脸色彻底变了,咬牙切齿地威胁。 “你建立红花会也好,你抓我也好,就因为你姓爱新觉罗。”宁楚格丝毫不为所动。 于万亭的脚一步一步重重地踏了过来,宁楚格看着死亡的阴影一步一步地走近,反而不怕了,只眷恋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福康安,继续快速地说道:“皇阿玛爱我若珍宝,我有八成的把握让你重回宗籍。” 于万亭的脚步顿了顿。 “至少可以让你的儿子放出来。”宁楚格抛出最后一个诱饵。 于万亭的脚步停住了。 “皇阿玛一向来都以圣祖爷为楷模,觉得皇玛法太过于严苛。”宁楚格提着的心放了放,继续说道,“他早有优待宗室的打算,尤其是在雍正朝大受打击的宗室。” 宁楚格急急说完,有些紧张地看向于万亭。见他的神情似喜还悲,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突然间于万亭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下来,比哭还悲凉:“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四啊老四!” 于万亭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看向宁楚格:“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也是赌一把。”宁楚格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说说看?”于万亭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将宁楚格上下打量。 “从红花会建立的时间看,您应该是皇玛法的兄弟,但从红花会的行事看,您就是皇玛法的死敌。十四叔公已经放出来了,十叔公在皇阿玛登基后病逝,就剩下八叔公和九叔公,我怀疑你们假死,但浅碧是正蓝旗的,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您受封为固山贝子,被封入正蓝旗,我就大胆做了猜想。”宁楚格也没有必要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倒记得多。”于万亭讽刺道。 “多知道些总是好的。”宁楚格淡淡地回道,宫中岁月多么漫长,不靠一本又一本的书籍,怎么打发得了时间。 于万亭怔了怔,突然叹了一声:“罢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九叔公。”宁楚格一惊,忍不住扑了过去,指着福康安,“给他找个好大夫,他快烧死了。” 于万亭远远地看了看福康安,而后看了看宁楚格,讽刺道:“大费周章就为了个男人。” “您当年大费周章还不是为了个不是你的皇位!”既然笃定于万亭不会动手,宁楚格忍不住拿话砸了回去。 “你!”于万亭大怒。宁楚格昂着头,威胁地晃晃手里的簪子。 于万亭一脚踢开门,消失了。 宁楚格一步一步走回床沿,长长舒了口气,瘫坐在床上,不能动弹。 不过于万亭果然没有食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浅碧送来了大夫,这次靠谱多了,搭了半天的脉,开了药方子。 宁楚格拿过细细看过,虽不是十分精通,在宫里十余年不会也会了,还是对症的,便对浅碧吩咐道:“你去煎了,只你一个人盯着,若是有了差池,别说我,你的老当家也饶不了你。”浅碧忙接过方子,呐呐地应了。那大夫就跟没听见似的,整理好药箱子,径自走了。 宁楚格又摸了摸福康安的额头,烫得更惊人了,心里越加焦虑,好在一刻钟后,浅碧端着药过来了,宁楚格接过,闻了闻,便喂给福康安,可怎么也喂不进。 宁楚格看看药碗,再看看福康安,忧虑地叹气。 “公主,奴婢来吧。”浅碧在一旁看了,忙忙地伸手。 宁楚格却不理会她,直接自己喝了一口,低下头,不管浅碧的惊呼声,贴着福康安的唇,慢慢地渡给他,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完了药。 “记得,你什么都没看见!”宁楚格直起身子,放下药碗,冷冷地警告。 浅碧死命地点头,脸颊已经红成一片,踉跄地离开。 这药还是有些效果的,宁楚格焦急地等了半个时辰,福康安的高热渐渐地退了,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也平静下来了。 福康安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第一时间想起昏过去前的景象,一双眸子焦急地搜寻起宁楚格来,却见宁楚格趴在床沿没有动静。 “绵绵!”此时福康安急忙忍痛撑了起来,伸手,想推不敢推,只呼唤声一声比一声害怕。 “瑶林!”宁楚格只觉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可生怕又是空欢喜一场,犹豫地睁开眼睛,刹那间,捂着嘴哭了起来。 福康安伸手想要环报住她,安慰她,却力有不及,一下子倒回了床上。 “对不起。”福康安呆呆地看着宁楚格,眼眶也红了。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了。”宁楚格连连摇头,欢喜极了。 “我们现在?”福康安也想儿女情长一番,但目前的处境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感慨,他要尽快弄清楚情况。 宁楚格闻言,擦了擦眼泪,将他昏过去的以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却避开了自己自残的情形。 可福康安却有所感,眼光扫过宁楚格的脖子和手腕,刺目的白色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他们,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低喃道,既是保证也是立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3章 身份 “这就是陈家洛?”乾隆盯着被捆在密牢里的陈家洛,就算再帝王心术也不由得愕然了,天下尽有如此相似的人。 “是,可惜福康安也陷进去了。”永瑢血红着眼,向着已经被拷打得晕过去的陈家洛一阵一阵地发杀气。 “哼!这个人过后不能留!”乾隆的眼中染上了杀意,“不过要等你妹妹平安回来,至于回疆,让兆惠的大军往前移十里,让阿里和卓好好解释一番。” “是。”和亲王忙应了,又扯了把永瑢。永瑢深吸一口气,也应了,只是身子绷得很紧很紧。 “永瑢,阿玛已经不见了一个女儿,不想再没有了一个儿子。”乾隆叹了口气,拍拍儿子的肩膀。他也难受得夜夜难以入睡,可总要撑下去,不然绵绵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儿子知道。”永瑢的眼眶红了,他深恨自己的冒进,若不是放了福康安,也许循序渐进已经把绵绵赎出来了。 “弘昼,你看着点他,他身在此山中了。”乾隆转头又嘱咐和亲王,和亲王点点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乾隆的脸已经几天都没有开颜了,眉头皱得紧紧的。 “自从陈家洛失踪后,浙江水陆提督李可秀就一直动作不断。”和亲王也皱着眉头,他虽不想得罪朝臣,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了。 “查!”乾隆眼睛眯起,冷飕飕的声音响起。他下完命令突然又想到报信的女子,便问道:“在你府里的女子查得怎么样了?” 谁知道和亲王一听这话,脸变得更苦了,万分纠结地看向自己哥哥,不知从何说起。 “有话直说,现在没空与你磨蹭了。”乾隆瞪他一眼,绵绵失踪,事情千头万绪,他可没这个心情纵容弟弟。 “那个女子说她叫夏紫薇。”和亲王叹了口气,“她说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儿!”紫薇和金锁多嫩的人,被和亲王以及他的福晋几句话忽悠,就把自己的祖宗八代都给卖了,也给了他们夫妇一个天大的难题,尤其是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 乾隆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小燕子果然是假的!”他本来就有几分怀疑,但正需要小燕子做借口,只得咬着牙认了,现今一听她果然是假的,涌起万丈怒火。同时他的帝王思维又发散开去,这小燕子莫不是红花会派来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巧,他的绵绵刚被劫了,她就出现了。暗暗打定主意,要将小燕子好好地查一查,如果真的是,他绝对让她碎尸万段。 就连一直不作声的永瑢都转过头来,眼中闪过寒光。 “奴才派去济南的人还没有回来,只是看着姑娘不像是说假话。”和亲王又接着解释道,他倒是对紫薇挺有好感,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子,果然她娘要被他哥骗了。 乾隆这时才注意到他还有一位沧海遗珠出现了,可是前有小燕子捣乱,后有绵绵出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已经勾不起什么愧疚之心了,实在提不起什么心来,只泱泱道:“先你这里住着,等绵绵事了再说吧。” 和亲王心底叹了口气,默默应了,这紫薇运气实在是不好,不过,突然他怔了下,也许也是她好运,她为宁楚格送信,等他皇帝哥哥回过神来,必是后报不断的,就连宁楚格和永瑢也不会亏待她。和亲王定了定心,决定回去嘱咐自家福晋几句,别亏待了人家。 又是一日天明到来,靠在床沿打盹的宁楚格睁开了眼睛,却见福康安早已醒了,正心疼地看着她。 “怎么了?”宁楚格理理发鬓,这几日都没有梳洗也没有镜子,定是蓬头垢面,难看得紧。 “很漂亮。”福康安却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这世上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人儿了,他一天比一天爱她。 宁楚格不由得一笑,她很久没笑了,可看见他之后,却觉得卸下了千斤重担,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那就好。” “绵绵,都怪我。”福康安自责不用,自以为是,贸贸然冲进来,却还要他一心想保护的人反而保护他。 “你没事就是最好的了,你要是有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宁楚格柔声劝慰道,“你别多想,好好养伤,带我逃出去,我知道你一定能救我出去的。”抽回手,缓缓抚上他苍白的脸。 “绵绵!”福康安忍不住支起了身子,用力抓紧她的双手,千言万语骨鲠在喉。 宁楚格用手挡住他的嘴,微微摇头:“你什么都不要说,就像你心甘情愿进来救我,我也心甘情愿为你殚精竭虑,我们还有那么多好日子没有过完,我们定能安全出去的。” “好。”福康安怔了下,点头,心下却许下诺言,这次之后再也不会有下次,这次之后我定为你挣来一世荣华安康。 宁楚格和福康安两人这里是温情脉脉,于万亭那边却是吵翻了天,陈家洛和余鱼同被抓了的消息终于被证实了,除非他们拿宁楚格和福康安去换,否则那两人性命堪忧。 红花会众人兄弟情深,一边倒地决定换人,毕竟公主什么时候都好抓,人没了就是真没了。 香香早已又哭晕过去了,霍青桐的脸更白,她担忧陈家洛的同时也担忧回疆那边,清廷已经发现了,不知会不会连累到回疆,本来圣物丢失七族联盟就岌岌可危。 于万亭却是犹豫不决,他昨晚虽听了宁楚格的话,但他生性多疑,没有见着真章哪愿意放人,他本打算让那丫头写封信试探一二,陈家洛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于万亭第一次后悔找了这么个人做傀儡。 只是,他一眼扫过去,想不到那呆子也有这等人望,若是不应寒了那些人的心,不利于他下一步计划,可是若是应了,他的一世盼望可能就打了水漂做了一次白用功,更何况那丫头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更是麻烦万分。 “换当然得换,只怕清廷使诈。”于是于万亭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 “怕什么,他们使诈,我们也使诈,反正有鞑子公主在手。”文泰来大咧咧地喊道。 骆冰瞪了他一眼,说道:“老当家说得有理,毕竟公子和十四弟的安危最重要。” 霍青桐一是想着自己的心事,二是红花会的内部讨论她也不好太过于插嘴,只是她打定了主意,不管用了什么法子,总要救陈家洛出来的。其他人则干脆身份不够,根本不敢发言,只纷纷议论着是不是将在各地的其他几位当家都叫来好好商议一番。 谁也没注意到刚还在堂上的李沅芷已然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到底有多倒霉,本来工作的事就已经乱七八糟了,结果回家的路上居然擦了一辆车,我日本车,他德国车,结果我车头全烂了,人家就一划痕,更糟的后面一辆货车直接撞上来,说刹车不好,刹车不好还上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4章 逃离 “你是什么人?”宁楚格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福康安整个人都绷紧了。 “挟持我,我送你们出去!”那女子神情亦是紧张,双手紧紧握着剑。 宁楚格和福康安相视一眼,福康安嗤笑道:“匪首都落在我们手里,你们还有什么筹码。” “可是可是”那女子脸色更加惊慌,脸胀得通红。 见眼前女子的作态,宁楚格和福康安好整以暇,宁楚格还倒了杯水慢悠悠地饮着。 不过片刻,那女子就坚持不下去了,用力一跺脚,低喊道:“我师哥在你们手里,我不会骗你们的。” 宁楚格和福康安依然那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不言不语。 “就是被你们和陈总舵主一起抓走的人!你们答应放了他,我就送你们出去。”那女子咬着唇终于和盘托出。 “名字?”宁楚格终于舍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很清丽也很稚嫩的女孩,眼中有着不惜一切的执拗,就如同彼时的她一般。 那女子犹豫了片刻,最终狠狠牙:“我叫李沅芷。” 正在这时,屋子外头传来了响动,又有人推门进来,却是霍青桐,李沅芷愣了,手足无措起来。就在那一瞬间,宁楚格发力,朝霍青桐冲了过去。霍青桐稳住心脉摆开姿势,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回头看去,李沅芷已在福康安手中,而宁楚格已然停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恐怕要大公主带路了。”宁楚格微微一笑,笑得霍青桐寒毛倒竖,“望大公主怜惜你的子民,或者是牢里的恋人。” 霍青桐双眼都充了血,紧抿的唇角流下血丝来。 “霍姐姐!”李沅芷惊叫,怒火满眼地瞪着宁楚格二人。 “别与她废话了。”福康安不屑地看她一眼,与宁楚格说道。 宁楚格点头,霍青桐突然开口道:“我带你们出去。”她已经没有法子了,一步错步步错。 “你倒是识时务!”宁楚格忍不住讽刺道,就算对书中的霍青桐多有欣赏,但从被劫开始都与眼前的女子脱不了干系,很难不迁怒于她。 霍青桐并不应话,只是脚步踉跄了下,又冲正要开口辩护的李沅芷摇摇头,方才推开门,引得宁楚格二人挟持着李沅芷出来。 这一阵喧闹,红花会众人已经听到响动出来,却见与香香挟持相同的一幕,不由自主地都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于万亭。 “瑶林,你深陷匪窝,要是被逐出宗族可怎么办呢?”宁楚格看了做高深莫测状的于万亭一眼,突然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福康安自然心知肚明,立即唱了双簧:“恐怕是要做了这孤魂野鬼了。” “老当家,可怎么办?”文泰来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却动弹不得,只觉得这几日过得比几年都长。 于万亭的拳头紧了紧,脸漆黑漆黑的,深吸口气,方才叹道:“家洛和鱼同都在他们手里,如今连李姑娘都陷进去了,还能怎么办呢?”说罢又长叹一声。 于万亭在红花会还是很有威信的,他的话出了,又干涉到陈家洛和余鱼同的命,自然无人敢反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楚格和福康安挟持着李沅芷越走越远,就快出了大门。 “咱们跟上。”文泰来忍了半天,终是喊道,却被于万亭拦住。 “老当家,那个男鞑子受了重伤,咱们正好乘机制服。”文泰来急急道,脸上又浮出了疑惑之色,“不过也奇怪,李姑娘的武功不错啊。” “想必投鼠忌器,咱们又何尝不是这样。”于万亭心中千头万绪,面上又要忧虑至极,实在考验演技。 “说得也是,这沅芷对十四弟可是一往情深。”骆冰忙附和道,她是极希望李沅芷快与余鱼同凑成一对的。 “正是如此,文四哥,如今咱们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不可轻举妄动。”霍青桐也在旁劝道,心里焦躁万分,这事发展到现今,即使她智计百出,也实在不知如何收场了。 “不过女儿家的名声也要紧!”于万亭突然提声说了一句,弄得文泰来和骆冰都有些泱泱。 “咣当!”回应他的是宁楚格用力甩上的大门。 外面天色已黑,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福康安一把推开李沅芷,喝道:“你老实点!” 李沅芷似乎被吓到了,但还是坚持道:“你们要放了师哥。” “放心,不会让你师哥有事的。”宁楚格应了声,便头也不回随福康安快步离去。 李沅芷见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及至消失不见,嘴角突然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没追上来。”宁楚格往后看了看,舒了口气,“想也是,九叔公有求于我,自然不会为难,红花会只是他的棋子罢了,他不会在乎。” “只是你也有把柄落他手里了。”福康安忧虑地看向宁楚格,毕竟那位九爷若是散布一些流言蜚语,宁楚格便是十足的麻烦。 宁楚格皱了皱眉,心提了提,但还是说道:“他是聪明人!何况死路我们都走出来了。” 福康安闻言,点点头,心里打定主意,就算化身地狱修罗也要护住绵绵,这样惨痛的教训只要一个就够了。 “对了,瑶林,你记得我脖子上的伤是为了不让他们近身刺的。”宁楚格又说道。 “绵绵。”福康安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了。 “以后你都千倍赔给我。”宁楚格扑哧一笑,伸手去牵福康安的手。 福康安亦想伸手,却突然胸口大痛,用剑撑住身子才勉强站稳。宁楚格一惊,忙去查看,却见他的胸口又是血红一片,是刚才抓李沅芷的时候崩开了伤口,等放松下来便支持不住了。 “瑶林。”宁楚格脸上又是焦急又是关切,这地方是在外城,又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歇息,这可如何是好。 “奴才参见公主。”这时几道黑影闪了出来。 宁楚格惊了惊,福康安忙忍痛解释道:“他们是暗卫,是六爷安排在这的。” 宁楚格闻言神情一松:“快给他看看。” 暗卫也舒了口气,忙接过福康安,说道:“公主,恐宫中已关匙。”他们是提着脑袋蹲点在此,如今见宁楚格安全出来,自然喜不胜喜,只是刚才见他二人似有私密话要说,只得留下大半的人继续隐蔽,其余几个去追李沅芷。 宁楚格脚步顿了顿,想了想,说道:“去和亲王府。”如今她应该在五台山,宫里是绝对不能去。 暗卫一听,变戏法似地变出俩顶轿子来,一顶恭恭敬敬请宁楚格坐了,一顶小心翼翼扶进福康安,悄无声息地往和亲王府匆匆赶去。而其中几个暗卫则先行报信去也。 而去追李沅芷的暗卫却丢了空,李沅芷几个纵跳便不见了,正待去追,又被几个黑衣人缠住,好不容易脱身,影子也没了,不由面面相觑,这女子背后势力不小。 “师父。”李沅芷极恭敬地唤道,脸上哪还有刚才半点的娇憨。 “叫你父亲暂时不要动作了。”男声低低地响起,烛光摇曳到他的脸上,满是阴霾,分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于万亭。 “是。”李沅芷忙应了。 “不过你这回表现得不错。”于万亭打了一巴掌自然给一甜枣。 果然,李沅芷开心地笑了,复又忧虑道:“不过师父,咱们的存在被知道了,会不会不好?” 于万亭闻言眼神暗了暗,随即却冷哼道:“爷也不是省油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三八旅游居然是怕了三个小时极为陡峭的山,情何以堪啊,我宁可直接诶放假了!!虽然迟了一个多小时,还是祝亲们节日快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5章 团聚 和亲王府今夜里是灯火如昼,和亲王看着眼前的宁楚格忍不住眼泪汪汪:“回来就好。”和亲王福晋更是红着眼眶将宁楚格上下打量,见她脖子和手腕上有伤,不由骇得脸都白了:“这帮活该千刀万剐的,你一女孩子他们也下得去手。”说完又冲和亲王吼道:“还不赶快让大夫过来。” 宁楚格虽知和亲王一家子大半的样子是因为她是乾隆爱女的缘故,但被红花会关了这几天,整个人都靠着一口气提着,也不由得心中一酸,滴下泪来:“五叔c五婶,我无事。” “哪里无事啊,婶子给你准备了屋子,你先去歇歇。”和亲王福晋按按眼角,劝慰道。 “皇上和永瑢过会子就过来,你先缓缓神,让府里大夫先看看。“和亲王也在一旁说道。 “可是?”宁楚格一惊,面上带了犹豫之色,毕竟她现在不能露面,皇阿玛和六哥明晃晃地半夜出来岂不是闹大了。 “你放心,这事大家都有数。”和亲王安抚地笑了笑,他哥哥这个皇帝不是白做的,知道的那几个恨不得从来不知道,不知道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宁楚格点了点头,舒了口气,跟着和亲王福晋往里走了几步,却又顿住了,终是忍不住问道:“五叔,富察将军为了救我而受了重伤,不知现在如何了?”她与福康安一进和亲王府就被分开了,她直接就被迎进了里厅。 “已经送回富察家去了,毕竟是剿匪伤的,上必有恩出,你也不必太过于挂心。”和亲王不在意地随口回了。 “那就好。”宁楚格心底就是再不放心也不得继续追问了,好在福康安回到家总是不错的。抬头对关切的和亲王福晋笑笑,跟着去了。 和亲王一向交流广阔,三教九流的都有涉猎,因此很看不上宫里产的那种标准太医,专门寻了好几个杏林高手供奉在府里使用,因此和亲王府的人一般都不用太医。如今倒也更方便了,和亲王福晋只说是她娘家的姑娘来访亲的,只是路上受了伤,让大夫看看。 虽然大夫对和亲王府频繁的投亲事件有些疑惑,而看宁楚格的伤既有尖刺刺伤的,也有剑伤,更是怪上加怪,不过他们也懂得王府生存之道,将疑问吞在肚里,直接开方子治伤才是正道。 “可不能留疤。”和亲王福晋在旁不停地嘱咐,那几个大夫也不慌张,倒也气定神闲,只道:“福晋放心,这位姑娘的伤不重,养了几日结了痂,再涂几日药膏便跟没伤之前一样了。” “那就好,真是菩萨保佑。”和亲王福晋喜得念佛,又急忙忙吩咐这个煎药那个上药,最后还特地让自己身边的嬷嬷给宁楚格换了身衣裳。 “婶子有心了。”宁楚格被一通折腾下来,加上前面的生死时速,有些累了,倚在炕上,笑着道谢。 “都是应该的,说句觊觎的话,看到你就跟看到我女儿一般。”和亲王福晋也笑了笑,脸上的悲哀一闪而过。 宁楚格心知肚明,心中叹了一声,却不敢胡乱应下,只拿起端上来的参茶喝了一口。 和亲王福晋眼中露了点失望,但马上压了下来,整个人又爽朗起来,只说道:“也是大幸,前儿你留下的信有人送来了,咱们才不至于忙乱。“ 宁楚格一愣,这才想起紫薇和金锁主仆,她们真的是送了,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又想想紫薇的一生,说起来都是小燕子引起的悲剧,只是不知道那只脑残燕子有没有出现?罢了罢了,若是能帮一把就是一把。何况她马上要去五台山了,将紫薇留下宫中,以紫薇的性格行事来看,未必不是一个助力。 “正是呢,这两个姑娘真是好心,我得好好感激她们一番才是。”宁楚格感激地附和道,复又说道,“也不知皇阿玛怎么样了?” 和亲王福晋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提宫中出现一只沧海明珠,而送信的好心人可能也是沧海明珠,只劝道:“皇上这些日子担心极了,不过你回来就好了。” 宁楚格又喝了口参茶,正要应话,却似有所感地朝门外看去,那个熟悉得让人眼睛刺痛的人影出现了,她顾不得什么了,急急地站了起来,飞一般地跑了过去,投入那个人的怀里。 “皇阿玛!”宁楚格扑到乾隆怀里,低低地唤了声。 乾隆感觉自己的胸前越来越烫,不由眼眶也湿湿的,只环绕住宁楚格,柔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一旁的永瑢见到此情此景,提了几天的气终于放下,转过头掩饰自己也湿了的眼睛。 和亲王福晋早已精明地带领所有人悄悄离开了,将这屋子留给好不容易团聚的一家三口。 过了好半天,宁楚格才哭够了,只有在乾隆的怀抱里她才可以如此尽情如此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的伤心和任性,才能感觉到主心骨又回来了,这一点就是哥哥和福康安也无法取代。 “好了好了,皇阿玛在。”乾隆只静静地抱着宁楚格,任由她发泄。他好不容易回来的瑰宝,这几日的千种滋味都是值得了。 宁楚格抬起头,用力地擦了擦眼泪,又看看旁边的永瑢,又忍不住落泪了。 “都过去了。”永瑢也忍不住过来,拍拍宁楚格的肩膀。 “是啊,都过去了,有皇阿玛在,不会有任何后事的。”乾隆也继续安慰,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 乾隆一说后事,宁楚格倒也不哭了,从乾隆怀里退出来,她还有好多后事没交代呢。 乾隆这才看清宁楚格脖子上包扎了一圈的纱布,就是手腕上也隐约露出白色,脸上大急,捧着宁楚格的手就嚷道:“这是怎么了?” “皇阿玛,儿子去叫太医。”永瑢也是怒火上涨,急着往外跑。 “我没事了,五叔府上的大夫都看过了,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宁楚格摇摇头,拉着他们不放。 “绵绵乖,别让阿玛担心。”乾隆不由得诱哄道。 “是啊,绵绵,别让咱们担心。”永瑢也跟着劝说。 “我有天大的事要说。”宁楚格心里很受用,但还是苦着脸摇头,一想到于万亭的事她就坐立不安。 “再大的事也没你的伤重要。”乾隆虎着脸瞪她,一双眼里都是心疼。 “皇阿玛,刚包扎好呢,药凉凉的,正舒服着,又拆了再看再包,不是折腾我吗。”宁楚格晃晃他的手,撒娇道。 “皇阿玛,看来绵绵真有事要说。”永瑢见状,想了想便说道,“不如让她说完再治吧,她的性子最执拗了。” 乾隆想想也是,叹了口气,点点宁楚格的额头,拉了宁楚格在炕上坐好,方说道:“说吧。”永瑢一双眼睛也直直地盯着宁楚格。 宁楚格叹了口气,除了隐去自己为保护福康安刺伤自己这段,将这几日的遭遇都细细说了,尤其是红花会创始人于万亭实仍当年的九爷这一惊人事实。 “怎么会?”永瑢不可置信,“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乾隆虽也是惊愕,倒闭永瑢好上许多,长叹一声:“原来是他啊。” “皇阿玛曾经见过吗?”宁楚格见状问道。 乾隆又叹了叹,说起一段往事来:“当日朕还是宝亲王,曾听闻宫中闯进去一个人,将皇阿玛气得吐血,但却不许任何人提起,也没有追究,想来便是他了。“想不到堂堂爱新觉罗的子孙却干上了反贼的勾当。 “皇阿玛,那人心中怨恨颇深,又建立了偌大的势力,恐怕是不好对付。“永瑢的眉头紧紧皱起,又看了眼宁楚格,只是绵绵被他抓去本就是天大的把柄,人言可畏啊。 乾隆闻言,脸色更凝重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永瑢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他还进一步发散,那陈家洛长得与福康安一模一样又是什么阴谋。他本来就要加恩宗室,当初他皇阿玛的确太过于苛刻,提回宗籍没什么,就是放出他的儿子也没关系,横竖出不了他的手掌心,就怕得寸进尺啊,总是一个隐患。 “皇阿玛,我马上悄悄地赶去五台山。”宁楚格咬咬唇,说道。 乾隆和永瑢一愣,这才记起按理说宁楚格现在应该在去五台的路上,不由脸上都带上了不舍与心疼。 “皇阿玛,本来就该是如此啊,我没事的。”宁楚格笑着安慰。 乾隆抚了抚宁楚格的发鬓,又叹了口气,他虽是皇帝,但力有不及,想来真是心如刀割,但还是朝永瑢吩咐道:“眼看就要过冬了,你准备些东西,给你皇玛嬷送去。” 永瑢看了眼宁楚格,应了:“儿子明白了,庆桂一路走得不快,想来正好合成一股。”只是心中还是难过,他要赶快成长起来,这样绵绵才不用总是妥协。 乾隆点点头,又看看宁楚格,宁楚格忍不住又依偎进乾隆的怀里。 乾隆抱着她,脸上满是不舍。永瑢咬咬牙,还是打破这温馨时刻,说道:“只是皇阿玛,那红花会如何是好?” “先将弘晟放出来,其余的再看看。”乾隆的语气满是肃杀,他的那位好九叔虽有红花会,但他有整个天下,未必斗不过,不过投鼠忌器,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团聚了,但宁楚格还得去五台山╮(╯▽╰)╭,不过乾隆会解决他们的婚事的,现在我有一个问题,究竟是杀了陈家洛好还是留着他好,毕竟幕后b一ss都出来了,傀儡还有用吗? ps:麻烦高抬贵手,别盗文,写文不易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6章 章回家 比起和亲王府的温情脉脉,富察府可是惊吓有加了。福康安是被抬回府,他胸口被穿了个洞,又在贼窝里,内忧外患的,即使看了大夫,又怎么能真正养得好,全靠一股气撑着,如今回了自己家,见了父母兄弟自然是放心地倒下了。 瓜尔佳氏唬得魂飞魄散,一面让人绑也绑个太医过来,一面哭着狠砸傅恒,竟将儿子送到如此的险地,还瞒着她说是为君分忧,满朝上下看来,谁为君分忧多出个洞来。 傅恒面苦心更苦,实在是福康安的嘴太紧,他压根不知道皇帝派他去干什么了,如今儿子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他也急得跟什么似的,心中千百度骇人的念头转过,偏偏自家一见了儿子就化身母老虎的太太在旁狠逼着,要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都要哭了。 太太哭得跟泪人儿一样,宝贝儿子苍白着脸躺在床上,满腔的闷气只能向三个健康的儿子发去。 “太医,怎么还没来,还不赶快等着去!”一声怒吼将福灵安三兄弟吼得连滚带爬地跑开。 瓜尔佳氏并不领情,自个擦干了眼泪,只绞了帕子给福康安擦汗,对着傅恒却是冷着脸。 “棠儿,这事真不赖我。”傅恒哭丧着脸,连闺房小名都拿出来叫唤了。 “哼!”瓜尔佳氏冷哼一声,背过去大半个身子,“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当然不心痛,一个劲地逼着儿子上进,早知道我宁可养他在家里一辈子。” 傅恒不敢争辩,只呐呐道:“瑶林是我亲儿子,我怎么不疼,皇上让他办事,谁也避不过,这次过后必是大好的前程。” “儿子成这样了,我要前程做什么!”瓜尔佳氏一听更加生气,直接将帕子摔傅恒身上,“将来儿子尚了主,多少前程挣不来。” 傅恒动动嘴唇,面对盛怒的瓜尔佳氏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好在福灵安三兄弟引了太医进来解了他的尴尬无言。 老太医在一屋子富察氏的威逼下,颤颤巍巍地把脉,所幸红花会的大夫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对刀剑伤之类的特别专长,后来又有于万亭的嘱咐在,经过他们处理,福康安的伤只是看着可怕,实际倒还好,老太医心里松了口气,说话也利索起来。 “三公子的伤并没有大碍,抹了外药再吃几帖内药就好了。”太医一边下方子一边说道。 因这个太医年纪极大,瓜尔佳氏也没有避讳,忙谢过,夺了方子让人仔细煎药去,又直勾勾地盯着太医给她宝贝儿子换药,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好容易忍下的眼泪又飚了出来。 “额娘,太医不是说没事了吗。”最小的福长安立马上来扮乖安慰。 瓜尔佳氏看了他一眼,只哭道:“你知道什么,那么大的伤口哪是那么容易好的。”福长安被呛了口,摸摸鼻子不知再如何安慰了,也担心地看向自家三哥。 正说着,大约是太医换药惊醒了福康安,他缓缓睁开了眼,喊了声“阿玛c额娘”。 瓜尔佳氏的眼泪又下来了,连傅恒都有些激动,纵有千般话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好在福康安刚休息了会,精神好转了些,看太医换好药被引了出去,方才说道:“儿子没事。”想来绵绵已经安全进了和亲王府,不会有任何变故了,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瑶林,你究竟去干吗了?”不等傅恒想好说辞,一向快人快语的福隆安直接发问了。 福康安也没想瞒着,其中许多事都需要与家族商议,便将红花会一干事都说了,只是将宁楚格在其中的痕迹瞒得干干净净,只说是专门为了乱党去的。 单单这些事就将众人骇住了,瓜尔佳氏捂着嘴难掩害怕,第一时间埋怨福康安:“这么危险的干嘛亲自去了。” “那匪首真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啊!?不会是咱们家流落在外的沧海遗珠吧。”福隆安的关注点却在陈家洛的脸,毕竟自家弟弟并无大碍不是,结果直接被傅恒一个暴头,沧海遗珠已经天大的笑柄了。福灵安和福长安同情地看他一眼,幸好他们没问出口。 “这真是九爷?”傅恒的关注点却在于万亭身上。 “他亲口承认的。”福康安凝重地点点头,“这事不算完。” “正是如此。”傅恒叹了口气,“以后咱们要倍加小心,尤其是瑶林,这事你得烂在肚子里。”心里已经在想家族将来几年要做出的调整来。 “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瓜尔佳氏不由骂了声,却被傅恒制止了:“就算再怎么样,皇家能说咱们不能。”又瞪其他几个儿子,“就当什么都没听说过。” 福灵安三兄弟自然诺诺应了,唯有福隆安说道:“阿玛,那张脸可怎么办?”又疑惑地看向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狠白了一眼,怒目喝道:“我连自个生了几个儿子都不知道了!”随即也是疑惑:“真是一模一样?” “那陈家洛是海宁人氏,是前朝陈阁老的儿子,只是陈阁老一家早被于万亭灭了满门。”这话是宁楚格终于想起书里的介绍于福康安说的,福康安以为是于万亭跟宁楚格说的,自然深信不疑,但说到那张脸,福康安心里也腻歪,“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真是造孽!”瓜尔佳氏又惊呼一声,对爱新觉罗家的狠戾刷新了认识。 “想来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傅恒却冷着脸,说道,“不能让这张脸继续存在。” “是了,陈家洛那张脸明晃晃的把柄,到时什么都载我们瑶琳身上。”比起儿子,瓜尔佳氏那点子同情心立即抛九霄云外。 “儿子晓得,这事落在六阿哥手上,想来是无碍的。”福康安交代完了,心也放了,疲惫之色又出来了。 “六阿哥可信?”傅恒还不放心,却被瓜尔佳氏拉住。 “瑶林,你好好歇着,明儿再来看你。”瓜尔佳氏凶着脸将屋子里大小四个男人都赶了出去,转身温言道,十足的差别待遇。 福康安点点头,心里又想起与宁楚格的点点滴滴,就算胸口被穿了洞也高兴,带着笑意进入了有她的梦乡。 “好了,你们也早点睡吧,明儿当值的要当值,上学的要上学。”在院子里,瓜尔佳氏又对三个儿子说道,三人自然应了作鸟兽散。 “你拦着我做什么?”回到屋子里傅恒就埋怨道,“这事是大事。” “有六阿哥在你担心什么,瑶林伤这么重你火急火燎什么。”瓜尔佳氏白他一眼,自从知道福康安没大碍后,她惊人的智慧就回来了。 “六阿哥终究不是自己人。”老实说与高家你死我活了这些年,即使有了结成亲家的觉悟,惊弓之鸟的感觉还是消不了,何况这亲前些日子被一天翻地覆搅合还不知道成不成得了呢。 “你放心,他妹妹都要压进咱们家了,就是再不可信也可信。”瓜尔佳氏说得十足把握。傅恒皱皱眉,还是忐忑。 “你真是平日里的精明都不知去哪里了,皇上为什么平白无故派他去,六阿哥为什么在其中,还不是明摆着吗。”瓜尔佳氏说道,“咱们这位皇上,别人越不让做就偏要做,就偏要出人意料,这新月格格反而推波助澜了。” “少说几句。”这回傅恒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他跟乾隆君臣这么多年哪会不知道他的个性,如今和宸公主避到五台山去搞不好真触发了这位皇帝的逆反心理了。想想也是,否则这么多人凭什么乱党这等最好立功的便宜了自家儿子。 “先皇后那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顺着就好。”瓜尔佳氏冷笑一声,傅恒唯有苦笑,折进去一姐姐什么都没捞到,但愿这回折进去一儿子能柳暗花明。 傅恒和瓜尔佳氏又说了几句,方才担忧地睡下了。而乾隆和永瑢则与宁楚格依依惜别,再怎么不舍眼看着时辰越走越快也得舍了,否则寻根究底又是一场祸事。 “皇阿玛,哥哥,放心,放心吧,我能照顾我自个。”宁楚格红着眼劝道。 “皇阿玛,要不让绵绵先养几天伤再走。”看着自家妹妹脖子上手上都是白纱,永瑢也是不忍。 乾隆自然更不忍,但看看女儿,半响也是狠不了心,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皇阿玛,我还是明儿走,多一天总是风险。”宁楚格却坚持道,“长痛不如短痛。” 乾隆听了想想也是,只是越发觉得委屈了宁楚格,尤其是想到自己半年都见不到可怜的女儿,心里盘算起得好好给自家女儿补偿不可,顺便将红花会狠了千百回。永瑢叹了口气,也不说了。 “明儿准备准备,后儿启程吧。”最后由乾隆一锤定音。 宁楚格和永瑢俱应了,三人又腻歪了一会方才真正别了。 在和亲王殷殷送别中,两父子出了后堂,却听得一阵幽幽琴声。 永瑢皱皱眉,和亲王苦笑:“这是紫薇姑娘弹的。”这姑娘是个善良的姑娘,但实在太苦相,时不时哭哭啼啼的,想不明白他哥怎么总喜欢这种调调的。 “太过靡靡了。”永瑢说道,就算她古道热肠,但想到她那尴尬的身份永瑢也喜欢不起来。在一旁的乾隆却是尴尬至极,攥着儿子匆匆走了,他实在是没心情也没脸在儿子面前过问疑似私生女的事。 “小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金锁焦急地看着对月一边长叹一边弹琴的紫薇,劝慰道。 紫薇对月滴下泪来,只恨自己寻父之路茫茫然,和亲王说的会不会又是一场水月镜花。 金锁无法,只在一旁手足无措,只恨不得直接冲过去问和亲王个所以然来。 宁楚格自然也听到这琴声,略一思索,也知道肯定是柔肠百结的紫薇,虽然不能现面,到底心中有所感。想了许多,叹了口气,唤了纸笔来,又让人拨亮油灯,写起信来。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不涨,订阅很少,亲们能吱一声让我知道还有人看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7章 章报复 乾隆和永瑢急急赶回宫里,眼看着天要大亮马上又是上朝的辰光,也没什么心思休息了,父子两个便索性在养心殿谈起事来,首当其冲便是红花会问题。 “皇阿玛,此事由福康安起便由他终吧,也算是善始善终。”永瑢暗自盘算了许久,并不欲在这件事上分一杯羹。 果然乾隆十分欣慰,喜爱这个儿子是真事,欲把百年之后托付给这个儿子也是真事,否则也不会指了这样的亲家于儿子,但天无二日,他并不乐意看到父子两个最终走向猜忌的地步,如今儿子能主动退让,让他的心里十分妥帖。 “也罢,瑶林的嘴也紧。”乾隆点点头,如今女儿安全回来,儿子也孝顺,虽有些不足之处,但也十分合心了,便不知不觉将心里的话讲了出来,“横竖将来你妹妹要过去,他能处理妥帖了。” “皇阿玛?”永瑢大惊,虽然也有这种打算,但总以为经过这一波三折要慢慢地筹谋,谁知道乾隆一下子点了出来。 “哎,你妹妹到底被劫了,一路上都是与瑶林在一块,不嫁他嫁谁都不妥当。”乾隆叹了口气,复又振作了些,“不过先前我也有这个打算,富察一族向来忠心,家风又正,瑶林更是万中取一,有时候朕恨不得是自己的儿子,再好没有的婚配了。本来就打算等绵绵从五台山回来再提,如今先与你提一提。”因对着自己儿子,乾隆便将福康安暗中思慕自己女儿的事给瞒下了。但话虽如此说,乾隆心中到底微微不爽,好好的女儿就要变成别人家的了,只是其中又发生了这等阴差阳错的事情,真是非人力可为,想来是天意,本就对福康安上眼,如今更合心了。至于那个新月乱嚎的一切,时光总能让人淡忘,尤其是出了许多其他事之后,想到此乾隆反倒是感激起已经出现的小燕子和痴痴等待着回应的紫薇了,同时心中还充满了为女儿不惜牺牲的诡异的奉献感,自己把自己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端了杯茶水喝茶才堪堪遮掩过去。 哪里万中取一?!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他家皇阿玛和他家妹妹纯粹是瞎了眼,永瑢心中酸浪翻滚得厉害。虽然达到心中所望,也成全了妹妹,脸上到底带了点不乐意来。 “永瑢,你不满意吗?”乾隆感动完了,见了便凝起眉。 “哦,儿子只是舍不得。”永瑢忙做了不舍状,他皇阿玛喜欢的人容不得别人挑不好,这点他一直牢记于心。 “是啊,当初绵绵还刚刚出生,你额娘也还在,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她还在该多好啊。”乾隆闻言却被勾起了伤感,彼时她还在,他还年少,江南烟雨中多少缠绵悱恻,如今却是形影单只,不只她去了,孝贤也去了,纯妃前儿也去了,彼时的青葱岁月都消逝在渐行渐远的时光里了。 “皇阿玛,你还有我们啊。”永瑢见了,顿时不忍,到底他与乾隆父子情深,不由冲口而出。 乾隆一愣,一股暖流直至心田,连伤感都冲淡了许多,笑道:“是啊,朕还有你们。” 一时之间父子之间的脉脉温情便如同民间任何一对父子一般,一点都没有掺着虚情假意。 “这事到时候你皇玛嬷也会提,朕便好办了。”半响之后乾隆又说道。 永瑢更是感动,低低地应了声,心里却想着,这些日子得好好将钮钴禄氏捧起来,复又想到到时通过什么人提一提晴儿的事,也算投桃报李。 “皇上,该上朝了。”父子俩的亲情时光到底短暂,吴书来在外小心地提醒道。 永瑢忙亲自服侍着乾隆起身,顺口又提了句:“不过这天下之大怪事喋喋,再也想不到还有一个福康安。” 乾隆一听,便明白了,脸色凝重起来,眼神讳莫如深。 上朝之后,乾隆突然提起了要将已经改名为阿其那的圣祖爷八子,改名为塞思黑的圣祖爷九子恢复原名,收回玉牒,满朝哗然。 知情的傅恒恨不得直接隐身了,同时心里开始怀疑自己儿子没全盘托出,不然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而不知情的人理,宗室那一块倒是有心赞同,就算当初那两人闹得再厉害,也是自家血脉,最后的结局委实惨了点,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但经过雍正朝的惊吓后,都一个个胆小如鼠起来,并不敢说。汉臣那一块更是不言不语,这种皇家之事能不沾就不沾,他们可没一个家族在后面撑着。而满臣那一块却是五味俱全,当初九龙夺嫡,各家都裹挟其中,唯有分散投资,家族大多都败了一部分又赢了一部分,倒对那两人不知从何说起,也纷纷变成了锯嘴的葫芦。 乾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但子改父总是不好,于是他又说道:“皇阿玛晚年屡向朕谕及,愁然不乐,意颇悔之,若将有待。此事重大,朕若不言,后世子孙无敢言者。此实仰体皇阿玛仁心,申未竟之绪,想在天之灵亦当愉慰也。”至于是真是假就只有他知道天知道。 众臣继续默认不语,心里各种盘算翻滚。乾隆只作不知,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就是天气渐冷,让皇六子代他去五台山一趟。经过先前的惊恐,这事便成了小事中的小事,无人反对,纷纷歌功颂德起来,永瑢忙领命,看得一旁的永琪又羡又妒,只恨老六这个马屁精又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谗言。 要给皇太后送东西,送东西的人还是最得圣心的六阿哥,内务府麻利极了,吃的用的穿的玩的装了好几大车,永瑢一一查看了便于次日出发了,同时和亲王府福晋的娘家姑娘也收拾妥当,往湖广一带投奔祖母去了。 “这是?”和亲王捧着信,不明所以。 “六公主留下的书信,说是要交给皇上。”和亲王福晋回了,又朝后院努努嘴,“八成是与那位有关。” 和亲王多精明,不过一会就明白过来:“也算有造化了。”山东的消息这两日也能到了,若是属实,便又是一场惊变,便道:“最近进宫小心点。” “皇额娘又不在,我进得哪门子宫啊。”和亲王福晋白了他一眼。 和亲王这才想起自家福晋与皇后脾气不投不过面儿情,而他皇兄的满宫嫔妃也不能交往,忙自打嘴巴,上前哄劝起来。 不得不说和亲王与乾隆真是血脉兄弟,哄女人的手段俱十分高超,没一会,和亲王福晋就笑逐颜开了,同时好心情地盘算,待到来日紫薇站稳脚,六公主回转京城,倒是可以提一提她苦命的女儿的事了。 比起皇家的雨过天晴,红花会是一团乱麻,要不是于万亭压着,简直是要反了天了。文泰来天天嚷着要去救总舵主,骆冰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霍青桐死撑着自己将所有的探子都撒了出去,同时还要顾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与陈大哥同生共死的香香,再加上李沅芷不得不陪着情深似海,乱糟糟的每日跟集市一般。 “老当家,还是将其他当家都请了来吧。”有人憋不住建议道。 于万亭没言语,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儿了,他在朝中还有几分渠道,自然是知道了乾隆所提之事,这些日子七上八下俱为了此事,只觉得此生终于算是还能享几分公道。心里边觉得他家那个四哥的孙女十分顺眼,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言出必行。但这一大摊子现在也不能不管,他的主要势力其实都在暗处,但总要明面上还有个遮羞布,只是那些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了京城恐怕将水搅得更加混了,迟疑片刻便道:“容我三思。” 底下人就不敢说了,实在是于万亭积威已深,陈家洛又生死不明。 “老当家,我爹说最近被盯得很紧,恐是不好了。”等那些人走了,李沅芷终于偷了个空进来禀报,很是忧心。 “让你爹隐了吧。”于万亭叹了口气,倒是好说话。李沅芷当即大喜,忙连连谢过,只觉得万般心事都放下了,至于余鱼同,那是谁,没听说过。 于万亭见她样子,心情倒好了些,又往窗外看看,叹道:“天色又晚了。” “是啊,日头越下越早了。”李沅芷也看了一眼回道,复又担心地说道,“老当家,我怕他们不会安心待着,外头又都是人。” “不待着也要待着,红花会可不是陈家洛的红花会。”于万亭冷哼一声,越发觉得当日选了陈家洛是一大败笔,本来倒是可以利用与富察家三子相似的容颜,却是失了先机,如今已被团团围着,要想办法脱身才是,以他的武功撇开他们倒是可以操作。又看了李沅芷一眼,待会就撵了她回去,这么多年了,总有些感情。 “老当家,那陈公子是不是?”李沅芷壮着胆子问道。 “十之已经没了。”于万亭闻言却叹了口气,换了他也不会让这么大的把柄活着。 李沅芷脸白了白,低下头不敢继续问了。正在这时有人连滚带爬地跌了进来:“老当家!” “一惊一乍的,又是怎么了?”于万亭十分烦躁地吼道。 “老当家,快去看看吧,不知是谁扔了尸体进来,好像是好像是。”那人说了半天都说不出口,嚎啕大哭起来。 于万亭一惊,猛地站起,大步往外走,李沅芷忙跟上。 院子里已是闹哄哄一片,点着火把,围着一圈空地,见于万亭来了,纷纷让开,于万亭并李沅芷一见,李沅芷先狠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尸身脸被划花了,只是越看越眼熟,不由得拿眼去瞧文泰来。 “是公子,他身后有一块疤,还是为了救我留的。”文泰来眼睛通红通红,又怒又痛,恨不得已身代受。 “天啊!”李沅芷惊呼一声,惨白着脸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终决定还是将陈总舵主弄死得了,然后香香面对跟陈大哥一模一样的福康安又该如何。求评求收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8章 暴7露 “我杀了他们!”文泰来再也忍受不住,大喝一声,抡起大刀,踢开大门冲了出去。 “四哥!”骆冰伸手已阻止不了,跺跺脚,提着自己一对刀也追了出去。 在场的红花会众人见四当家和十一当家都已经冲了出去,自然不敢示弱,纷纷大声吆喝着前仆后继地冲了出去。 “老当家,这可怎么是好?”有那等稍稍冷静的回头希冀地看向于万亭。 于万亭一咬牙,满脸愤怒悲凉,恨声道:“如今是逼到门前,不得不进了!”说完举起剑也冲了出去。剩下的人看他眼色,都凝重起来,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待到在场的人都离开了,躺在地上的李沅芷爬了起来,小心张望了下,几个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五哥,我突然觉得把他们当作心腹大敌的我们实在有点蠢!”被弘昼拉来当挡箭牌的弘曙倚在墙边嘴角抽搐。 “的确,我也没想到他们都过去一天了都没打算转移!”莫名捡了个便宜的弘昼表示十分无辜。 “杀了你们这群混蛋!”中间的文泰来一边大刀砍一边大声嘶吼,他的妻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帮他挡掉那些明枪暗箭。 “这货不是他们的头吧?”弘曙看着眼睛都开始抽搐,深悔误听了他哥的话。 “他们的头已经死了,尸身扔回去了。”弘昼摇摇头,突然意兴阑珊起来,他这几日的日夜殚精竭虑是为了什么啊,当然红花会的头跟福康安长得一模一样的惊悚事实,他还是压进自己的肚子死也不透露,等着将来一天好落个人情。 红花会就是再怎武功好也经不起朝廷精英的大批量碾压,一个个皆被砍到在地,唯有文泰来和骆冰夫妇在苦苦支撑着。 “你先走。”文泰来深情款款地看了骆冰一眼,义无反顾地喝道。 “不!”骆冰双眼通红,情深意长地拒绝。 “快走!”文泰来急得使劲去推骆冰离开,却不妨旁边虎视眈眈的暗卫一刀过来。 “四哥!”热烫烫的血喷了骆冰一身,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手忙去接文泰来倒下来的身体,连双刀掉在了地上都不觉了,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哀婉凄凉。 可惜暗卫不懂得怜香惜玉,这等好机会怎会放过,直接又是一刀过去,倒是这两夫妇做了同命鸳鸯,抱在一起倒在地上。 “收拾收拾,拿回去交差!”弘昼看到这里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心如铁石地吩咐道。 “走了,走了。”弘曙看这场戏好容易结了,急急催促道。 弘昼一面看着暗卫收拾,一面却四处搜罗着传说中的于万亭,自然连个人影都寻不见,不由得暗骂一声“老狐狸”,心里还得打着腹稿如何在乾隆面前为自己开脱。 “九爷。”远远的隐在暗处的人唤道。 于万亭应了声,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吩咐道:“你去李府看看。”说完便飞快地消失了。暗处的人松口气,急急往另一边的李府赶去。 “五哥,行了吧?”弘曙不满弘昼的凝足深思,再次催促道。 “不好,李府!”弘昼突然惊呼道,冲暗卫领队问道,“那里怎样了?” “有一队弟兄守在那里。”那领队忙回道。 “恐怕不够,你留下几人善后,其他的人跟我来!”弘昼跌足长叹,一扬臂膀喊道。 那领队一惊,忙应了,不得不说暗卫真是训练有素,即使弘昼临时起意,也不过眨眼功夫安排妥当,跟着弘昼去了。 “五哥,等等我!”弘曙看看面无表情的领队,再看看弘昼的背影,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满,冲了上去。 那领队着实也是个细致人,在弘昼走后,将地上都收净之后,又将那宅子细细搜了一遍,直到一点痕迹都不见,方才离开复命。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当初霍青桐为防万一,在宅子下悄悄挖了密室,即使是陈家洛与红花会都没有告知,如今恰恰救了她与香香的命。 事情发生的时候,霍青桐已经因伤早早地躺在床上了,香香也待在同一个屋子里一边照料她一边哭她的陈大哥。霍青桐正烦躁不已之时,外面传来了哀叫声,香香第一时间想要冲出去,却被霍青桐下意识跳下床拦住了。没一会,就传来痛苦声c刀斧声c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在浓烈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吓人。 “姐姐,怎么办?”在没触及到陈家洛之时,香香绝对是听话的好妹子,脸色惨白惨白地跟霍青桐讨主意。 霍青桐的一张脸却比香香更白,她越是比香香聪明,越是晓得其中的厉害,脑海中已经有千百种血淋淋的情况出现,尤其一颗心为陈家洛惊恐不已。可她到底是个理智的人,知道自己不仅仅是霍青桐,只能死死地咬着唇,用力攥着香香的手不放。 “等!”半响她才颤巍巍憋出这么一个字来。 “可是?”香香小小地挣扎了几下,满是不忍,但又不敢冲出去,眼泪如流水般下来。 霍青桐看一眼,却不说话了,只是心如滴血一般的痛,但她不能出去,出去了就多一个牺牲的人了,留在这儿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霍青桐和香香只觉得比一生还长,外面终于重新寂静了下来。 “姐姐。”香香整个人蜷成一团,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霍青桐。 霍青桐咬咬牙,说道:“你在这儿别动,我先去探探。” 香香点点头,霍青桐方才极小心地爬出密室。密室的入口在柴房里,霍青桐探出脑袋,见四下并无动静,方才警惕地跳到地面上,一步四顾地往前院走去。 暗卫与红花会的激战发生在院外的巷子里,小院里除了些翻箱倒柜的痕迹,倒是没有其他动静,霍青桐见了提着的心放下些,又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前院。 那里躺着一个人,霍青桐整个人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奔了过去,一身白衣,已看不出本色,一张熟悉的脸,已满是血痕,曾经火热的胸膛,已是冰凉一片。 就算人蒙尘,霍青桐怎会认不出这个让自己爱怨难分的人呢,“咣当”一声,手里紧握的剑就掉在地上,她跪倒在地,天地间什么都看不在眼中,只有眼前冰凉的尸身,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下,悲鸣声从喉间也涌了出来。 从小到大,霍青桐都是最坚强的存在,她是族人的依靠,回疆的天真无邪的公主只要一个香香就够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只是,如今,她再也维持不住这坚强的面具,就今晚一夜,让她什么都不用想,痛痛快快地伤心一场吧! 香香在密室里等了半天都等不到霍青桐,又听了半天,似乎有些哭声隐隐传来,心里实在惴惴难安,强迫自己一步一踉跄地爬出密室,跌跌撞撞地随着哭声到了前院,却见自己一向来如山般高大的姐姐跪坐在地上哀哀哭泣,不由得大惊,边喊着“姐姐”边冲了过来。 只是,香香对陈家洛同样熟悉,惊呼一声,而后就扑倒在他尸身上大哭起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会宠她会疼她会冲她笑的陈大哥已经没了,她该怎么办?香香一边大哭一边却是迷了心性,人也昏昏沉沉起来。 而此时弘昼总算气喘吁吁地赶到李可秀家中,却面对着冲天大火,直叫他气得骂娘,紧赶慢赶还是功亏一篑。 “快灭火!”见他家五哥怔住了,弘曙只得在一旁吆喝道。 “罢了罢了,如今还能剩下什么。”弘昼反应过来,摇摇头。 “可是,五哥?”弘曙不解。 “说来也是我心急了,这事又关得了我什么事。”弘昼叹了口气,“让他们留下救火,咱们俩收拾收拾进宫去复命罢了。” 弘曙一听,也明白了几分,便也点点头,横竖他们太能干了,恐怕那位皇帝哥哥才要做坐立难安。 弘昼与弘曙并肩往轿子前走去,弘昼回头看了眼,满是忧虑,却徒留下一声叹息。 果然乾隆听了他们的回话,虽然脸色漆黑一片,斥责了一遍他们的办事不利,却又回头赏了好些东西给他们压惊,让他们回家好生歇歇,这事他另外指派人继续追查。唯有对李可秀这个本来以为的笼中鸟,居然脱笼而去,不由得心中大恨,只想着将来抓了必要千刀万剐方才解气。 而想到那位九爷,乾隆心中只觉得堵了一块,这等人的存在总是隐患,只是如今他如龙游大海,只怕更难掌控,攥着镇纸的手又紧了紧,幸好手中还有他的子孙,方能筹谋一二。 “皇上,既如此,奴才告退了。”弘昼和弘曙暗暗看了眼对方,毕恭毕敬地告退。 乾隆从思绪中抽回,说道:“弘曙先回去吧,弘昼留会。” 弘昼听了只觉得牙疼,却也不得不艳羡地看着弘曙离了这是非之地,自己留下与高深莫测的皇帝哥哥大眼瞪小眼。 乾隆想说的是紫薇的事,到底有些尴尬,咳嗽了几声,方才故作平静地说道:“弘昼,绵绵的信朕倒看了,她着实感激那位送信的姑娘,求朕报答一二。”说了一半却拿眼看弘昼。 弘昼只恨自己这个尴尬人总碰上尴尬事,但烫手的山芋已经在碗里了,只得泪汪汪地吞下去,便回道:“皇上,那位紫薇姑娘的身世现已查清了,奴才让人访了夏氏宗族c当地官衙以及左邻右舍,皆言当年夏姑娘生下孩子唤作紫薇。奴才特特找了好手听他们描述画了相貌,果然与奴才府中的紫薇姑娘相差无二。” “那小燕子呢?”即使乾隆心里分已经认定了,但真的事实摆在眼前,被欺骗的恼怒还是涌上心头,全然不想当初了是为了让小燕子做借口方才顺水推舟地认下。 小燕子的事也好查,那个大杂院在外城还有些名气,弘昼早已查得一清二楚,连紫薇和金锁如何投了大杂院以及一大早三人提着个包袱就往承德赶而后回来只有两人,连包袱也不见的事都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 “想来是紫薇姑娘养在深闺中不识人心,方才被这小燕子给哄了去。”弘昼对紫薇观感一直不错,最后又给说了几句好话。 “真真可恨!”乾隆重重地摔了镇纸,他本以为胆敢冒充皇女的小燕子好歹是个人物,却不想不过是京城里寻常可见的女混混。一想到自己这个皇帝倒被给混混认作父亲就恨不得直接掐死小燕子,厉声朝外喝道:“吴书来,去延禧宫抓了小燕子来!” “皇上息怒!”弘昼忙劝道,“当初皇上也是一片慈父心肠,若不是为了六公主又何必受此。” 弘昼的话挺中听,乾隆的气缓了缓,倒是想起了弘昼府中的紫薇,因先前宁楚格有信,对紫薇的印象还不差,到底他对不起夏雨荷,只是小燕子磨没了愧疚,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讪讪。 “只是这紫薇也太过于轻信了!”乾隆复又叹道,对紫薇的观感实在复杂,一方面他心中有鬼,觉得愧对人家,一方面又觉得小燕子的搅合一半是她引来了,本来爽爽快快地去宗人府哪有那么多事,不大舒坦,但偏偏她又善良得为绵绵送信,虽没什么用但到底看出人的品性。几番翻腾下来,终是那点怜惜之心占了上峰,便说道:“总是自己的孩子,明儿让你福晋带进来,先”乾隆顿了顿,将后宫想了一圈,将皇后和令妃划去,倒是最后圈定了舒妃,“就先放在舒妃那,她与绵绵也有缘分,到时也好亲近。” 弘昼是一点意见都不敢发了,只余下点头不已,心中的忧思终于去了,这烫手山芋总算接回去了,横竖已有善缘在里头。 正在兄弟两个颇有点相对无言的时候,吴书来满身狼狈地跌了回来:“皇上!”一张老脸被上也挂了彩,衣服更是被扯得零落不堪。 “皇上,小燕子跑了!”吴书来惶惶然地回道。 “废物!”乾隆猛地站起,一双寒冰似的眼盯着吴书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吴书来却满心委屈,谁能想到圣旨还有人敢当面违,只带了几个力大的太监过去,这哪是女人,简直就是人形兵器,一下子就跑得无影无踪,连带着他都被摔个满身是伤,只嘴上什么也不敢说,只不停地磕头请罪。 “皇上,还是先抓到小燕子要紧,这深宫重地的”弘昼忙上前几步,劝道。 “罢了。”乾隆有了台阶,自然松手放过,“吴书来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谢皇上,谢皇上,奴才万死!”吴书来大松了口气,罚俸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暗暗感激地看了眼弘昼,心里将令妃和小燕子狠狠记上。 弘昼却当没看见一般,只催到:“你这奴才还不赶快将小燕子抓回来。” “奴才这就去!”吴书来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急吼吼地抓燕子去了。 乾隆面上平静的面具差点维持不下去,急躁地在养心殿内转了几圈,就想亲自出去,弘昼忙拦住他,劝道:“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小燕子到底是个隐患。” 乾隆闻言,顿了顿,觉得有理,又回转身子,更让侍卫将养心殿团团围住,最后还深有感触地对弘昼说道:“多亏有你在啊!” 弘昼觉得自己实在该去拜拜去去霉运,好好的闭门家中祸从天降,先是跟宁楚格被劫一事扯上关系,然后又是红花会,然后又是他老哥的私生女,更有甚者,居然好好的皇宫里燕子可以满宫乱飞。看着乾隆那张神情的老脸,弘昼将吼头的血咽了回去,同样满怀深情地回道:“都是奴才应该的。” “只恨令妃!”乾隆在兄弟情理感动了会,不由想起小燕子事件的“大功臣”,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这回弘昼倒没劝,由着乾隆发泄。倒也不是看不起令妃的出身,成王败寇,赢的人决定一切,只是他好歹管着宗人府,虽然装着糊涂但有什么不明白,这个女人太过于阴毒,一个连自己孩子都能下手的人,若是她上位他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太好。因此弘昼虽没表示出来,心底一直盼着令妃立时倒了,怎会再做圣父。 延禧宫里的令妃此时早没有鲜花照水的妖娆,脸色惨白惨白的摊在床上,只冲新提上来的贴身侍女明月喊道:“快去把十四阿哥给本宫抱来!”此时唯有抱着自己的命根子她才能安心点,全然忘了自己那两个被小燕子惊着在偏殿抱着一起瑟瑟发抖的女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令妃看着明月的背影,眼神又幽深了点。这小燕子怎么会是假的,皇上明明疼宠有加啊! 无奈信息源太少,就算令妃的脑子比一般人灵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腊梅倒是抱着十四阿哥回来了,令妃小心地接过,紧紧抱着:“额娘的十四啊。”心瞬间放下一半了,是了,她还有十四在,再说了小燕子的事她不过与体察圣意而已,连如此英明神武的皇上都被蒙蔽了,她后宫一个小小的妃子能不被骗吗!只是,小燕子在她宫里跑的,还打伤了吴书来倒是一桩事,令妃一面拍着十四的襁褓一面思索着脱身之策。 “明月,你去请李太医来,说十四阿哥惊着了。”半响之后,令妃抬起头,脸色已是一片平静。 明月大气都不敢出,急急应了,闪身出去。 令妃又冲侍立一边也是新提上来的彩霞吩咐道:“你去通个消息,让我阿哥给吴公公备份大礼,亲自送去赔个礼。” “是,奴婢马上去。”令妃冷冷的声音让彩霞打了个冷颤,忙应了。 令妃又低下头看怀中的十四阿哥,灯光下照耀着她慈爱的脸庞,显得那么恬静美好。 “只恨小燕子!”令妃的心里却早已给小燕子狠狠打了个叉,她好不容易爬回来,原以为还能借着小燕子再上一层,却变成这样,别让她落在她手里,连带着令妃对福家和五阿哥也十分不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下回要慎用。 而众人口中恨不得食其肉的小燕子此时是满宫乱窜,不得不说,她的野兽直觉很敏感,于是在吴书来要带走她的时候,她直接打人跑路,于是也在满宫火把寻她的时候,她跌跌撞撞地凭着记忆冲进了阿哥所,她记得永琪在那里。别看平时小燕子在宫里吆五喝六看似很吃得开,但在危险来临之时,她第一个想起唯有那个傻瓜永琪才能护她。 “什么人?”只是阿哥所的院子都是一模一样了,这里除了住着五阿哥,还住着四阿哥c六阿哥和八阿哥,小燕子不巧闯进的是六阿哥的院子。当然六阿哥如今在去往五台山的路上,门口两个护卫就轻轻松松抓住了想要飞走的小燕子。 “我是格格!”小燕子挺聪明,立马高喊道,这个身份能招摇一会是一会。 两个护卫却不为所动,依然拽着小燕子不放,无论小燕子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永琪,永琪,快来救我啊,小燕子要变成死燕子了!”小燕子登时用大嗓门哭喊起来。 这下四阿哥永珹和八阿哥永璇再也不能装不知道了,只能叹息着穿衣出门探视。不过五阿哥永琪跑得最快,拖着鞋子连衣服都是急匆匆套身上,满脸惊慌地奔了过来。 “大胆,竟敢对小燕子格格无礼!”永琪看着小燕子的大眼睛里满是水光,心就痛得不行,冲两个护卫厉声喝道。 “五阿哥,这女子闯进六阿哥的院子,恐是刺客。”其中一个护卫一板一眼地回道,根本没把五阿哥的怒气放在眼里。 永琪一见了小燕子,智商就往下跌,马上就挺着胸膛训斥起来:“小燕子可是皇阿玛的沧海遗珠,你们担当得起吗!” 永珹和永璇两个听了用看白痴一样看了永琪一眼,这沧海遗珠的事虽然人人都知,但都在底下传传,就算是死脑筋的皇后也没闹腾什么,大家都等着最后正身的消息,若是得了封号便再行计较,若是没有封号,便当没这个人。也只有这个白痴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开, 小燕子此时也丝毫没领永琪的好,反而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要知道她的身份已经曝露了,什么什么珠子的,喊一次她不就又多条罪名啊,不由得抬头不满地看了眼永琪。 却被永琪理解成求救信赖的眼光,立马又冲两个护卫喝道:“你们还不赶快放了小燕子。” “五阿哥,奴才不敢擅专,待回了皇上一定负荆请罪。”护卫面无表情地回道,他们可是乾隆派来给永瑢守院子的,小燕子落他们手里也算是倒霉了。 永琪跺了跺脚,见奈何他们不得,就直接动上手了,两个护卫虽然不敢还手,但在永琪的三招两式下控制住小燕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没一会永琪就力竭了,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那好,我去找皇阿玛收拾你们。”他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哭着找家长。 “抓到了,小燕子在这里!”这时几名护卫闯了过来,一见小燕子,眼睛一亮,冲后面喊道。 “这是?”依然抓着小燕子不放的两个护卫也有点迷茫。 “这女子冲撞了圣旨,皇上让带去养心殿。”那几名护卫也是聪明人,就算知道得门清,也不会说破。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其他人还没开口,永琪救扯着嗓子为小燕子辩护。 “五阿哥,这是皇命,奴才们也是情非得已。”那几名护卫已经接手了小燕子,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还等着奴才们复命,就不久待了。” “不行,我跟你们一起去,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永琪一呆不知如何是好,但被小燕子雾蒙蒙的眼睛一看,立马雄纠纠气昂昂地衣衫不整地跟在后面。 “四哥,咱们还是洗洗睡吧。”永璇打了个哈欠。 “是了,明儿你还要去上书房呢,早些睡吧。”永珹心里盘算着,嘴里应着。永琪看来是废了,百忍成金,他还得继续忍着,另一个风头正健的可不好对付。 乾隆终于等来了小燕子,一见她那滴溜溜转动的眼睛,乾隆就恶向胆边生:“小燕子,你可知罪?” “哇!”小燕子一下子就哭了,伤心欲绝地看着乾隆。 “皇阿玛,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无情呢!”硬要挤进来的永琪心疼不已,也伤心欲绝地看向乾隆。 “将小燕子拖出去,交由宗人府处置。”乾隆也懒得废话了,直接下了命令。 “皇阿玛,我是你的女儿啊。”小燕子虽然不知道宗人府是什么地方,但见永琪脸色大变就知道不是好地方,急急喊道,全然不顾乾隆早已发现她的身份。 “皇阿玛,小燕子的娘亲等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小燕子。”永琪也在旁附和着喊道 “小燕子,那夏紫薇是何人啊?”乾隆知道他的五儿子没什么本事,却不知道他这么是非不分情景不辨,只得将话挑明了。 果然还抱着一线生机的小燕子闻言登时一张脸又青又白的,人也瘫软下来。 “没话说,就到宗人府去说吧。”乾隆冷哼一声,看都不想看旁边那张忧心忡忡的脸。 “皇上,我是替紫薇送信的,你们谁都没问我,一来就说我是格格,我也没法子啊,而且紫薇爬不上那座山,也不赖我啊。”求生意志让小燕子又蹦跶着起来了。 “小燕子,你不是我妹妹?”乾隆登时被小燕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弘昼忙安抚他,而永琪却一脸震惊地弯□子,抓着小燕子摇晃。 “是拉,我不是你妹妹,我只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不过是送信而已,真是好心没好报。”小燕子被晃得脑袋疼,一把用力推开永琪,没好气地回道。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小燕子不是他的妹妹,永琪第一反应是高兴,他不由得愣在一旁。 “将小燕子拉出去。”乾隆又冲护卫喊道,他不想再见到这张脸。 “永琪,快救我啊!”小燕子这下算是知道自己真的难逃一劫了,忙冲永琪大喊道。永琪本来因为假妹妹的事陷入沉思,马上回过神来,见小燕子已经被拖到殿门口了。 “皇阿玛,小燕子多么善良活泼,她只是好心来送信,又为宫里带来这么多欢声笑语,你放过小燕子吧。”永琪跪倒在地,神情哀婉。 “永琪,这是欺君之罪。”乾隆见永琪没出息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没把他的接班人,但也当做贤王在培养,谁知道的本来好好的居然就不知不觉变成这副样子了。 “皇阿玛!”永琪不为所动,继续哀嚎。 乾隆心肠更硬,挥挥手:“将五阿哥带回阿哥所,闭门思过。” 护卫忙应了,要来请五阿哥,五阿哥在小燕子不断传来的哀嚎中眼睛一红脑袋一热,猛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抵着自己:“皇阿玛,如果没了小燕子,儿子也不活了。” “你!”乾隆猛地站起,指着永琪,一张脸气得紫黑紫黑的。 “五阿哥,有话好好说,动刀子多危险啊。”弘昼小心地掩饰好不屑的神情,温情地劝道。 “皇阿玛,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这样了。”无奈永琪救小燕子的意志非常坚定,坚决不肯放下匕首。 场面一触即发,养心殿内静得可怕。 最终乾隆狠狠地砸了案上的茶盏妥协了,将小燕子放回延禧宫,不过这回不是可能的格格,而是板上钉钉的包衣宫女。 “皇阿玛您真是太仁慈太伟大太高贵了。”永琪见救下了小燕子,不由得热泪盈眶,“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高兴不已。 乾隆胸口的闷气却怎么也消不了,摆手让他从哪里来滚哪里去。他也没法子,永琪到底是他儿子,难道真看着他死,而且永琪从小在老佛爷跟前,老佛爷回来也不好交代。最重要的是他现在需要这么个儿子立着,永瑢也需要这么个人立着。只能暂时罢了,只是不知道这小燕子有什么魔力,居然将堂堂阿哥迷得七荤八素的,乾隆花中老手,哪看不出永琪的心思,越发脸色幽深起来,看来得让几个儿子都早些成婚了,免得又有人中了这没水准的美人计。他就不信了,永琪还能喜欢小燕子多久,到时候再说。只是,这等粗俗女子都爱若珍宝,这永琪实在太不像他的儿子了,定是愉妃不好,还有那个调三调四的令妃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乾隆也真是偏心,因不是心爱的儿子,略略想想就放下了,更多的是自身劝慰受到胁迫的怒火,若是永瑢如此,恐怕他千方百计也要弄死小燕子将好儿子救回来了。 “皇上,奴才先告退了。”弘昼见养心殿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忙小心翼翼地说道,他这是什么运气啊,什么阴死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不过这永琪不愧是他四哥的儿子,多情得让人恼啊。 乾隆点点头,弘昼他还是放心的,只是养心殿其他人得斟酌一下。 弘昼见乾隆点头,忙不迭依依不舍地飞快地跑了。 “皇上,夜深了。”吴书来大着胆子劝着还一直雕像一样立着不懂的乾隆。 乾隆叹了口气,让人进来收拾伺候,他越发思念他聪明乖巧的六儿子和六女儿了。 “总算活着回来了!”弘昼直到回到自己府里,对着自己的福晋,方才长舒了口气。 “爷,这是怎么了?”和亲王福晋吴扎库氏见他脸色不好一面递上参茶,一面关切地问道。 “哎,别提了,今儿事太多。”弘昼一口喝干了参茶,唉声叹气地说道。 “爷,难道红花会?”吴扎库氏惊恐地看着他,急急忙忙上上下下地打量,“爷,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红花会那是小事情,还不是真假格格的事。”弘昼摆摆手,拉过吴扎库氏坐到旁边,方才叹道。 “这么说,紫薇的事了了?”吴扎库氏眼睛一亮,她对紫薇相处不错,若是紫薇进了宫正了名也是一条路子。 “算是了吧。”弘昼又叹了口气,将五阿哥和小燕子鸡飞狗跳的事说了一遍,“如今皇上是要杀老鼠怕打翻了玉瓶,只能依旧延禧宫放着,你让紫薇小心吧。” “天啊!”吴扎库氏掩着帕子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啊,这五阿哥怕是不行了,以后能不沾就不沾。”弘昼说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赶快将这事与紫薇说了,该提点的也好好提点,总是一点情份。” “我晓得了。”吴扎库氏又给他添了杯茶,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怎么更好地跟紫薇显露着自家的帮忙之义。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停了几天,实在是我工作上遇上了一些事情,我的人生一直挺顺的,没想到狠狠跌了一跤,原来生活中也跟小说一样,有人会在背后狠狠地插你一刀,表面上还日日装好人。职场守则,要么狠要么忍要么滚,真真一点都没错,只能忍了。 因为我个人情绪愿意造成亲们的不便很抱歉,我会补上的,今天先更九千,明天会有万字大章奉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9章 进7宫 “福晋,您说的是真的吗?”紫薇双眼闪闪地看着吴扎库氏,从天而降的幸福来得太快,让她几乎快晕过去了。金锁忙一把扶住她,同样感激涕零地看着吴扎库氏。自从小燕子一去不回之后,她们没了凭证,又没有门路,真是求天不应求地灵,如今峰回路转,真真是好人有好报。 吴扎库氏对紫薇主仆的上道非常满意,稳了稳心神,叹道:“也是你没出门在外过,才会被这一单子小人给骗了。” “福晋?”紫薇脸上的喜色收了起来,不安地唤道,她只是单纯不是笨,从吴扎库氏的话里话外她听出一些不寻常的味道来,难道是,小燕子?不会的不会的,小燕子那么善良,收养那么多的孤寡老人和孤儿,不会这样做的。紫薇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一颗心越坠越深。 “哎,本来我也不想说出来让你难过,只不过你进了宫总要见到那个人的。”吴扎库氏又叹了口气,满是怜爱又不忍地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小燕子的?” 紫薇身子颤了颤,眼泪差点滚下来,顿了顿,还是含泪点点头。 “你也太轻信人了。”吴扎库氏脸色紧了紧,深叹一声,方才将小燕子进宫的种种说了。 紫薇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了,靠在金锁身上,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金锁一面帮紫薇拭泪一面气得脸都绯红了:“这小燕子怎么能这样,明明说是替我家小姐送信,自己倒是做了格格。” “金锁别说了,都是我识人不清。”紫薇听了,摇摇头,她此时与小燕子认识时间不长,又没有人在她耳边日日洗脑小燕子为她在宫中如何如何不如意,又不用指望小燕子与她各归各位,自然没那么感情也没那么多无可奈何,心里对小燕子也多有怨艾,只是一贯来的性格让她实在说不出口。金锁虽说到她的心里去了,但吴扎库氏面前她并不想表现得太过于斤斤计较,因此喝住了金锁。 “你既知道便好。”吴扎库氏对她们主仆俩的小心思并不放心上,只说道,“皇上说是认下你,可得了封号的格格和随便叫叫的格格完全不同的,你得上心。” 紫薇和金锁两人相视一眼,也顾不得伤心,忙聚精会神地听着。 “如今宫里有四公主c六公主c七格格与九格格。四公主和六公主都已经有了封号,四公主是纯贵妃所出,封为和硕和嘉公主,但纯贵妃前儿去了,如今正守着孝,已经定了人家,性子也柔和,六公主则是早年去了的慧贤皇贵妃所出,封为固伦和宸公主,最近正去了五台山陪老佛爷礼佛,她们两个都挺讲道理,你不犯傻她们定不会为难你。七格格和九格格是令妃所出,因年纪小,还没有封号,与令妃住在延禧宫,那小燕子也被放在延禧宫,你自己时时注意吧。另外还有早嫁了的固伦和敬公主,她嫁的是科尔沁的亲王博尔济吉特氏色布腾巴勒珠尔,不过常驻京城,她性子比较清高,你得时时谨慎。”既然送佛就送到西天,吴扎库氏将几个公主格格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紫薇细细地听了,都记在心里,就算有些疑惑,也不敢发问,毕竟吴扎库氏能与她说这些已是天大的情分。 “福晋,为什么小燕子能继续留在宫里?”金锁却愤愤不平地问道,她倒没恶毒得要小燕子的命,只觉得小燕子这个骗子怎么着也要赶出皇宫才是,若是她家小姐遇上岂不是不好。 “金锁,如今能进宫认爹,也算完成我娘的心愿了,其他的就不提了。”紫薇话虽这样说,但一双眼还是露出不解和难受来。 吴扎库氏并不打算瞒着,只拉过她,拍拍她的背,叹道:“接下来我说的就是宫里的几个阿哥,三阿哥与四公主是一母同胞,已在宫外建府不提,四阿哥与八阿哥是也是一母同胞,俱是去了的嘉贵妃所出,都是极有分寸的,与你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剩下就是五阿哥与六阿哥,六阿哥倒好,是六公主的同胞兄长,如今也在去五台山的路上,一时半会也碰不见,他是极聪明的人,你与他妹妹好,他自然不会与你为难。只是”吴扎库氏顿了顿,有些艰难地继续说道,“他是愉妃的儿子,在皇上和老佛爷那里俱有些脸面,他与令妃c小燕子的关系一向来很是不错。” 虽然吴扎库氏说得模糊,但紫薇已经明白了,想来小燕子犯下这样的滔天大错还能留在宫中必是这位五阿哥的功劳,既然他有如此脸面,她去了岂不是时时尴尬。不由得求救的目光看向吴扎库氏,一双眼睛水蒙蒙的。 “你也不必担心。”吴扎库氏拍拍她的手,安抚道,“皇上最宠的和宸公主,最看重的是六阿哥。” 紫薇愣了愣,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还有些酸涩涌了上来,但还是说道:“紫薇明白了。”如今挺福晋这样一桩桩数下来,她娘在大明湖畔苦苦等了十八年,她朝思暮想的父亲似乎并不寂寞,有子有女,她娘值得吗?这个念头一上心头,紫薇狠命地甩开,不不不,她娘那么伟大,为了爱情苦等了一辈子,她娘说过的一点没有怨恨,心中只有无限的爱意,她不能这些想。 吴扎库氏并不理会她的万种情绪,只说道:“宫中娘娘也颇多,我只与你捡与你有关的说了,皇后是中宫,只是她最守规矩,恐是不会太过于和颜悦色,令妃先前已经提了,昨儿爷已经打听来了,你十之要放在舒妃名下教养,舒妃是满洲大姓出身,人有些傲气,倒没什么大的坏心,自己有没个子女傍身,你若是得了她的眼,与你有好处。明儿进了宫,对宫里的每个主子都要敬,时时小心步步留意,若是真有难事,到时想法传个信出来,到底与你有缘,我与爷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最后吴扎库氏还情深意长地卖了个好。 紫薇的眼泪又流下来了,突然跪倒在地,朝吴扎库氏拜了拜:“王爷与福晋的大恩大德,紫薇没齿难忘。” “起来,起来,这是干什么!”吴扎库氏愣了下,忙叫了金锁拉紫薇起身,“我见了你就如同见了我女儿一般,不过些许话当不起。” 紫薇在金锁的搀扶下起身,又拭了拭泪,方才说道:“再也没有比福晋更好的人了。” “福晋的女儿嫁得很远吗?”金锁从小跟紫薇一块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姐妹,因此说话行事上颇有些随意。 吴扎库氏提点她几句,但她的话却恰恰扎在吴扎库氏的心头,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叹道:“说起来就跟刀扎我心一般,我与王爷唯有一女,只是前几年嫁去了蒙古。” “为什么?”紫薇的眼睛睁大了,在她看来,和亲王夫妇是再好没有的人,怎么舍得把唯一的女儿送入那蛮荒之地。 “她小时候就被皇上收养进宫了,到了年纪就封为和硕和婉公主,嫁去了蒙古。说起来也不能算我的女儿了,只是这为娘的心又岂是割得断的,我这心时时想着时时念着,是一日也睡不好。”吴扎库氏眼眶红红的,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啊,紫薇,进了宫不是万事大吉了,你又没了生母,自己要打算好,和嘉公主的婆家就在京中,和宸公主更不用说了,皇上不会舍得她远嫁。如今皇上对你和你娘有愧疚,你要上点心。”如果紫薇挣出来了,他们也多条路子,雪上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好。 紫薇嘴唇动了动,有心反驳,但用说不出什么来,虽然朦朦胧胧,但她到底对着这宫中的残酷有了些许认识,这皇宫似乎并不是她一开始想的幸福家园的模样,进宫认爹似乎才刚刚开始。 “你看我,杂七杂八说了这么多,你与金锁先收拾收拾,我让嬷嬷过来与你讲讲宫中的规矩。”吴扎库氏已经收好了情绪,笑了笑,站起道,“我先去替你打点些进宫的东西。” “福晋。”紫薇又眼泪汪汪了,万分感激,连同金锁都是眼睛红红的。 吴扎库氏又柔声安抚了几句,方才离开了。 金锁扶着紫薇重新坐回榻上,主仆两个俱有些心事重重,刚才得知能进宫认爹的喜悦也被压制住了。 “金锁,我似乎一直想简单了。”半响紫薇苦笑,是了,就是大户人家也是各种烦乱,否则她们母女怎么会被一直安置在夏家大明湖畔的别业里,每年祭祀的时候娘亲都哭得很伤心,何况这天下最大户的人家。 “小姐,不管怎样,金锁都会护着你的。”见紫薇如此,金锁反而抛了那满心烦恼,握紧紫薇的手保证道。 “金锁。”紫薇哭了出来,经过了小燕子一事,她觉得金锁更是可贵,“幸好有你。” “当年若不是小姐与太太,金锁早就饿死了,小姐,等嬷嬷来了,咱们好好学,等进了宫,咱们也好好学,总会好的,毕竟皇上是你的亲生父亲。”金锁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面急急给紫薇擦眼泪一面不住地安慰。 “好。”紫薇用力地点头,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退缩了。 紫薇与金锁主仆还在纠结,宫里却早已为了她沸反盈天了。小燕子昨儿闹得一出,满宫子乱跑怎么瞒得住,皇后就算不受宠也是皇后,她半夜得了消息,要不是旁边的兰馨死拉着,第一个就要冲去养心殿与乾隆理论。她好容易等到乾隆下了早朝,就整装要往养心殿去。 “皇额娘,这本是令妃的事,皇阿玛那里就不必细说了。”兰馨在旁苦劝道,受宠与不受宠她现在是深有感触,只恐皇后又撞枪口上。 “本宫当初就看小燕子是假的,偏皇上在令妃的魅惑下死活要认下,如今犯了这等欺君大罪,还能留在宫中,本宫这个皇后也不必当了。”皇后一方面是不忿乾隆对令妃与五阿哥的宽待,一方面确实不能不管,不然太后老佛爷回来她也不好交代,只是她这种炮弹脾气,一点就着,根本不知道如何委婉,生生将所有仇恨值拉自己身上。 “皇额娘,你缓缓说,毕竟皇阿玛也不想的。”兰馨见劝不住皇后,只得苦口婆心让皇后到时候说话委婉点,至少不要如此兴师问罪的样子。 “皇上哪不想,不定又从哪里冒出‘沧海遗珠’来。”皇后说起这话酸得很,当年她以侧福晋之身嫁入宝亲王府,见了那等俊朗夫君,自然一颗心全系上,可惜那个狠心人可以对任何人上心就是不与她半点真心,最后扶了她当皇后也是看太后的面子和她满洲出身。为此皇后行事越来越严苛,说话也越来越冲,弄得乾隆越来越不喜欢过来,如此恶性循环下来,皇后的行事说话更不得乾隆的眼。 “皇上驾到!”皇后与兰馨正说着,帘外就有人喊道。 皇后一惊,看向兰馨,兰馨的脸色都白了,心里不住祈祷刚才说的话皇阿玛千万别听见了。 可惜事与愿违,乾隆进来的时候脸是铁青的,他本来就被永琪和小燕子闹得心情极差,只是出了这等大事不能不与皇后说,何况后面还挂着一个紫薇的事,勉强自己来了坤宁宫,却听了皇后这等话,这怒火腾地就蹿了起来。 “皇后,这是对朕不满。”说话间就带了阴测测的味道。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要忠言逆耳几句。”皇后行了礼,就直接撞了上来,脸色比乾隆还难看。 “收起你的忠言逆耳!”乾隆不是个会受气的人,他本来还有三分难为情,想与皇后合计合计,到时候太后那里也别太难看了,谁知道皇后如此不上道,索性佛袖而去,他是皇帝,还要看一妇人的脸色不成,这后宫说到底还是他的后宫。 皇后看着乾隆怒气更盛地冲出了坤宁宫,不由得大惊失色,她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皇上连她的话都不乐意听到了,脸色灰败下来,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皇额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兰馨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下坤宁宫在这宫中是越发艰难了。 “本宫没错,是他们不懂规矩,本宫一点错都没有!”皇后死死咬着唇,喃喃自语。 兰馨捂着嘴终于哭了,这下她还有什么指望,还有可怜的十二,堂堂嫡皇子就跟隐形人一般了。 乾隆在坤宁宫外狠吸了一口气,才压住满腔叫嚣着要给皇后教训的念头,如今宫中不能再多事了,何况皇后再不好也是皇后。 “去舒妃那里。”半响之后,乾隆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对一直诚惶诚恐立在一旁的吴书来说道。 吴书来长舒一口气,驾轻就熟地安排起来。 “娘娘,皇上的车架往咸福宫去了。”一直在墙角偷偷窃听的容嬷嬷忙奔去给皇后报信。 皇后本来就气急,一把将桌上的茶壶茶盏扫到地上,狠声道:“也是个狐媚子!”说完就再也掌不住向后仰去。 “皇额娘!”兰馨忙一把拖住,急唤道。 “娘娘!”容嬷嬷声音都变了,急急冲过来。一时之间,坤宁宫乱成一团。 咸福宫中倒是一派和风细雨,舒妃这里本来就不是热灶,这么多年下来心高气傲的心性早收罗得差不多了,乾隆不过来,她也会自己找乐子。至于昨夜里小燕子的风风雨雨,她是一概没听在耳里,在这后宫里,自扫门前雪才是生存之道。 舒妃倚在榻上,摆了茶和点心,兴致勃勃地听贾贵人弹琴。舒妃在家时有点才情,进了宫遇见的不是皇后这种满嘴规矩无趣的,就是令妃这种小意奉承大字不识的,她平日里也就跟宁楚格谈得来。只是宁楚格到底身份不同,不能总陪着她解闷,正好收罗来的贾贵人贾元春倒是会曲意奉承,又读了些诗书,兼弹了手好琴,因此最近舒妃常常唤了她来,贾元春也是会来事的,日日都不断的讨好,家中也常送了东西来,让舒妃对她的印象大好。 “果然好琴艺。”贾元春一曲罢了,舒妃就笑着夸赞道。 “娘娘多赞了!”贾元春听了,脸红了红,福了福身子。 “你就是太小心,过来坐吧。”舒妃招招手,让贾元春过来坐下,“咱们一个宫住着,竟也别叫娘娘了,直接叫姐姐,听着也亲切。” “姐姐。”贾元春愣了愣,眼中闪过一抹喜意,轻声唤道。 “这就对了。”舒妃满意地点点头,又将贾元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方才不经意地说道,“你也要上心,女人的青春总是有限的。”她收罗贾元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借腹生子,其余的都是空的,只是皇上最近连后宫都少进了,更别提这贾元春了。若是这个不行,她得从长打算。 贾元春身子颤了颤,脸白了白,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娘娘,皇上来了。”这时内侍进来说道。 舒妃听了,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就带上了喜意,急忙唤道:“快拿了梳妆镜来。”整装是来不及了,但总要看一看才放心。 贾元春的眼睛也是一亮,但随即就黯淡下去,咬咬牙,笑道:“娘娘,奴婢先告退了。”舒妃说当她妹妹,她可不敢当舒妃姐姐,这宫里什么话都是假的,她心里染上了点悲凉,若是家里爷们争气,她也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何至于到宫里到处做人奴才,家里宝玉是个有来历的,但愿他争气,也不枉费了她的牺牲。 舒妃仿佛这才记起旁边还有个贾元春,扫她一眼,却道:“你个傻孩子,好容易皇上来了,还生生想避开,这回你可得留下。” 贾元春本想推辞,但自她进了宫快三年了,翻牌子的日子十个手指头也数得过来,那几日连着的宠爱仿佛明日黄花一般,再想到家里的殷殷嘱咐,实在不舍得这机会,便顺水推舟地留下了,忙急急上前给侍女搭手。 舒妃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一片微笑,看着贾元春忙上忙下的。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乾隆就大步走了进来,脸上犹带着冷意。 “皇上。”舒妃并贾元春等人忙行了礼。 “免了吧。”乾隆径自坐下,舒妃忙亲自给他端了杯茶,她已经知道乾隆是在坤宁宫受了气过来,并不敢随意接话。 乾隆爷不开口,默默地喝茶,放下时,茶盏已经见了底,舒妃咬咬牙,朝贾元春使了个眼色。 贾元春脸上一红,忙上前添茶,急急匆匆中衣袖滑了下来,露出一段莹白的皓腕,一片旖旎风情,乾隆微微愣了愣。 贾元春脸更红了,忙拉了袖子,急急退到一边。舒妃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冒起了酸泡,无奈为了子嗣计,还得打起笑脸:“皇上,这是宫中的贾贵人。” “善琴的贾贵人?”乾隆眼睛闪了闪,不由想起曾经那个被打断了旖旎的晚上。不由又扫了贾元春一眼,本来贾元春的长相就不错,只是她走的是端庄路线,不是乾隆喜欢的类型,今日里却露出点小娇羞,倒别有一番风情,乾隆的心痒了痒。 “正是呢,皇上从前还夸过她琴艺精湛呢。”舒妃忍着酸意继续替贾元春说话。她实在没法子了,这么多年,苦药汁不知喝了多少,到如今算是彻底绝了念了,但愿这贾元春争气也识趣,不然的话 这后宫里女人的小九九乾隆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平日里也就半推半就了,只是今日不行,紫薇那桩事还吊着呢,总是自己的女儿,乾隆便说道:“既如此,先下去吧。” 贾元春愣住了,反应过来不由得楚楚可怜地看向乾隆,无奈乾隆这回真没功夫,只得泱泱退了,回去又是辗转反侧了。 “皇上。”就连舒妃也惊着了,这位爷在美色上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不由担忧地唤道,别真是被皇后气恨了吧。 乾隆如今的气总算是下去了,脸色倒是好了很多:“朕有一桩事要托付你。” 舒妃瞬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虽然协理宫务,但一个无子无宠的妃子,很少被乾隆如此对待,以往这等殊荣可都是令妃的。 乾隆到底是皇帝,脸皮也厚,便将紫薇的事说了一遍,又说道:“前儿那个小燕子是送信的,不过受了伤让她在宫中养伤,将来紫薇进来了也好见一见,谁知宫里的人以讹传讹的,就以为是真格格了。如今紫薇在弘昼那里,明儿进来,暂时先在你宫里教养。”几句话就将小燕子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知道内情的舒妃听了,直佩服乾隆的无耻,但心里也是高兴,虽然那沧海遗珠的身份是膈应人了点,但她自己也不是原配,生气不着。舒妃想孩子都快想疯了,就算不是阿哥格格也行,这不天上掉下这么个馅饼来。酸泡虽然依旧在冒,心里却盘算开了,将来封为公主,她也是一个臂膀,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只是,舒妃皱了皱眉,若又是一个小燕子岂不是糟糕。因此舒妃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 “待皇额娘回来,报过了皇额娘,若是好的,就直接记在你名下。”乾隆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小燕子,何况听弘昼说,这紫薇是个性情温顺的,想来调教起来也不难,便说道。 “多谢皇上,臣妾定将好好照顾格格。”舒妃的眉头立马舒展开了,笑语盈盈。 舒妃的识趣让乾隆很满意,看看已到饭点,索性就留了下来,喜得舒妃笑得更开了,又招呼着侍女们上了好菜,伺候着乾隆吃喝起来。 “不若让贾贵人来弹琴助兴吧。”酒过三巡,舒妃说道,如今形势正好,她可不能错过。 “也好。”乾隆想到那一段皓腕,点了点头。 舒妃嘴角扬了扬,压住心头酸意,让人通知贾元春上场。 贾元春回来时已换了身衣裳,轻薄得很,凉风中整个人颤了颤,抱琴拿了她的琴小心放好,贾元春冲乾隆羞涩地笑了笑,琴声悠悠响起。 “不过比绵绵差远了。”乾隆一面听着一面点评道。 “她萤火之光怎能跟六公主皓月之明比。”舒妃笑着附和。 贾元春虽听得伤怀,但琴声丝毫不变,在宫中这几年,再不变就是死人了,只是,贾元春心里却想到,母亲说的那件事,也许可以利用一二。 而这边被提及的宁楚格紧赶慢赶终于与庆桂一行人会和了,庆桂见了他们的车架,一个大老爷们简直要哭出来了,忙急急上前见礼。 永瑢对庆桂丢了自家妹妹的事很有芥蒂,但无奈他是和嘉的额驸,又不能表现得太过,便冷哼一声,连话也懒得说了,直接越过了。 庆桂心中苦涩一片,却也知道有如今的结果已算是满天神佛保佑,回到京里还不知有多少责罚等着呢,也不敢请求,这些事只能等以后慢慢修复了。 “正好遇见六妹妹的车架,我去见见。”永瑢丢下这么一句话,庆桂更明白了,回去又将所有人都敲打了一遍。 为掩人耳目,宁楚格是扮作永瑢的丫头来的,正好在驿站里与初雨各归各位。初雨这几日吓得要死,每日里都是哭哭啼啼的,后来庆桂实在没法子,只得每晚一剂安神药下去方才安生,如今见了宁楚格,登时抱着宁楚格的大腿大哭起来。 宁楚格却懒得理会她,浅碧的背叛让她的心肠都冷了,而初雨的一路上的表现也实在糟糕。而来时永瑢与她已经选了几个丫头在身边以观后效,便说道:“起来吧,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样子。” “公主,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奴婢”初雨哭得梨花带雨的,悄悄朝边上的永瑢看了一眼,还待诉苦。 宁楚格看在眼里越发恼了,喝道:“我这几日都在车上,闷得要死,今儿好容易见了格格,你还来作怪,还不赶快下去!” “公主?”初雨大惊,愕然地抬起头。 “还不拉了她下去。”永瑢见状,径自对新来的几个侍女说道。那几人忙应了,半拖半拉地将初雨弄走了。 “这丫头留不得了。”永瑢又对宁楚格说道。 宁楚格咬咬唇,叹道:“总是跟了我一场,横竖她是包衣,找个由头放回去吧。”初雨伺候她这么多年,她到底不能将人命当做寻常。 永瑢便不说了,他这个妹妹总有过不去的地方,罢了,他替她善后就是了,这种小节上也不必逼她了。 “只是你身边的人都要好好盘查一遍,现给你的这几个是皇阿玛选的,暗卫都查过的,不过你也要上心。”永瑢说道。 宁楚格点点头,她再也不敢大意了,一想到浅碧,心里头还是恨意不绝,真想亲手结果了她:“哥哥,一想到那位九叔公暗地里筹谋了这么久就觉得毛骨悚然。” “你也不必担心,皇阿玛已经开始盘查了,来时我也嘱咐了连嬷嬷。”永瑢拍拍宁楚格的背,安抚道。 宁楚格本还想问问福康安的事,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永瑢知她心事,却故意不提,只说道:“天色也不早了,赶了一天的路了,你早些歇歇吧。” “好,哥哥,你也早点睡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宁楚格听了,暂时放下心事,笑着说道。 只是这一夜没人睡得踏实,永瑢担忧的是红花会的后续以及宫中情况,宁楚格担忧的是福康安的伤势以及上五台山后与太后的相处,庆桂则担忧自己的风云飘渺的前程。 而宫里的乾隆一番过后,搂着贾元春正要入睡,谁知贾元春却说了个天大的秘密。 “你说的可是真的?”乾隆脸色讳莫如深,脸上冰凉一片。 “事关重大,奴婢不敢信口,若不是如此,蓉哥儿好歹是宁国府的嫡长子,娶的也是贾家的宗妇,怎么会娶一个五品小官从养生堂抱养的女孩儿。”贾元春怯生生地回道,“听母亲说,平日里蓉儿媳妇吃的用的比府里众人都好。” “这事朕知道了。”乾隆眼中光芒一闪,心里许多念头转出,看着贾元春的目光也高深莫测起来。 贾元春一直低着头,却没看见,只心里盘算着这事终是捅出来,也算是为家里做了一点子事情。 只是这乾隆再也睡不着了,又为了长久计,不能直接甩袖就走,干脆披衣起身,对贾元春说道:“朕想听琴了。”他的心情并不好,亏得他将贾家当作心腹,居然当初敢背着他收留了九王叔的遗腹女,现今九王叔又自己冒出来了,谁知道其中有什么阴谋,就算现在贾家将秦可卿供出来,乾隆心里的疑惑却更深,深深觉得贾家实在是两面三刀得很,不堪大用。只是,乾隆眼光闪了闪,低头看了看披着衣衫为他更衣的贾元春,得暂时先稳住贾家,得将那位九爷的剿灭了再说了。 贾元春却不知道他的心思百转,只疑惑着乾隆的变幻莫测,但还是乖乖换了衣裳弹起琴来。 “怎么又弹上琴了。”正殿里的舒妃一直辗转反侧,听到琴声,不由得立起身子。 “娘娘,小心着凉。”心腹侍女忙上前替她拉上滑下的纱被。 “又是一个狐媚子了。”舒妃说得酸意腾腾,重重地躺下,将被子往头上一盖,眼不见心不烦,这么多年了偏偏还没完全想开,实在可恨可恼。 今夜的时光实在是漫长,当第一缕阳光升起之时,永瑢立即睁开了眼睛,宁楚格早已自己披衣起身,庆桂则将所有出发事项都准备妥当了。过了不过片刻,一行人就继续启程了。 贾元春的双手痛得不行,无奈乾隆一直没叫停,并不敢停,一直坚持着,到最后琴声都有些断断续续了,看到天色亮了,才心里舒了口气。 “皇上,该早朝了。”果然吴书来尽责地提醒道。 乾隆仿佛才晃过神来,径自起身,又看了看贾元春忍痛行礼的样子,笑道:“听了你一夜的琴,实在似乎难为你了。” “能为皇上弹琴,奴婢就是死也愿意。”贾元春忙表白心迹。 乾隆听了,笑得更开了,径自说道:“你是个好的。”说完便走了。 “小主?”待到乾隆走远了,抱琴才带着人扶了贾元春到床上,心疼不已地唤道,“奴婢去禀了舒妃娘娘,请个太医来吧。” “不许去。”贾元春却拦住了,她刚承宠,宫里人看她不顺眼得多了,她再闹这一出可是自己撞上去了。 “可是?”抱琴眼眶红了,自家小姐的样子实在太过于凄惨了。 “你绞条热巾子来,再拿当初老太太给我的药膏出来。”贾元春躺在床上,身子越发痛了,只撑着一口气,说道。 抱琴只得哭着去了,贾元春看着自己的手,好在如今算是进了皇上的眼,以后总有出路了,再也不用夜夜残灯冷被了,也可慢慢扶持家中了。 “听说是弹了一夜的琴,如今躺在床上动不了了。”侍女夜来在舒妃耳边悄悄说道。 舒妃嘴上带上了点笑意,嘴里却说道:“还不赶快叫个太医来给贾贵人看看。” “是。”夜来忙应了。 “不过今儿格格要来了,恐怕贾贵人身子不适,让她好好歇歇吧。”舒妃复又吩咐道。 “是。”夜来的嘴角也扬了扬。 “咣当!”皇后将送到嘴边的药碗给打翻了。 “皇额娘,这是何苦呢?”兰馨哭着劝道。 皇后别开头,往里躺了躺,她都如此了,那人还能搂着新人听琴,再是狠心没有了,皇后觉得她的心都被千刀万剐了,她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娘娘,你就是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十二阿哥啊。”容嬷嬷也苦劝道,顺势擦了擦自己蹦出来的泪水。 听到十二的名字,皇后这才重新睁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倒是不抗拒吃药了,她得好好活着,得让那个人看看,她才是最好的那人,她儿子才是最好的孩子。 “咣当”令妃将那套瓷器全砸地上,恨声道,“舒妃真真是小瞧了她了。” 她刚刚被禁足罚俸,还接收了小燕子这个混混,舒妃那边就举了个新人上来,这明显是与她打擂台,等她翻身,她绝不会放过她的。 “令妃娘娘,令妃娘娘。”正在这时小燕子丝毫无所觉地闯了进来,她虽然被惊了一场,但有永琪护着,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一天的功夫,立马又活蹦乱跳起来。 令妃的脸扭曲了一会方才恢复平静,按她本心,恨不得把小燕子千刀万剐了,可是,令妃的眼神又幽暗了些,五阿哥却是麻烦,自己的小十四还小,需要他挡着,而且,还需要小燕子将永琪拉低圣心,还得供着她。 “令妃娘娘!”正想着,小燕子已经欢快地蹦到她跟前。 “小燕子啊。”令妃不得不带上那张慈母的面具。 “令妃娘娘,我想去找永琪玩。”小燕子不傻,现在知道永琪是她宫里唯一的依靠,她的脑袋瓜子想的自然是时时与他待在一起才安全,无奈令妃娘娘居然不准她出去。 “小燕子啊,皇上说了,咱们都不能出去。”令妃的笑容淡了淡,带了点愁色,“我也实在没法子。” 小燕子却想起夜里乾隆那张毫不容情的冷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低下头不提了。 令妃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又说道:“不过可以让永琪来看你啊。” “真的吗?令妃娘娘你真是大好人,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小燕子眼睛一亮,满脸放光地看向令妃。 令妃笑得更加慈爱,这小燕子倒是一枚极好用的棋子,被连累的恨意也低了些。 紫薇和金锁也是一夜无眠,天没亮就悉悉索索地起身了,待到吴扎库氏让人来唤她们,她们早已收拾妥当了。这几日王府的嬷嬷已经给紫薇主仆两个恶补了不少常识,其实紫薇在孝期,一开始也穿着孝服上路,无奈一路上因为孝服惹了许多麻烦,还病了一大场,不得不脱下,进了王府,紫薇也不敢提。还是吴扎库氏晓得后,与她们送来新的,如今两人正穿着,头上首饰全完,不过一根素银簪子。 “到宫中一切小心。”吴扎库氏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句话来,又指着两个包袱说道,“这里面有些衣裳和赏人的荷包,你们一并拿着,再多也带不了了。” “多谢福晋大恩。”紫薇并金锁盈盈一拜,满怀感激,进了京来她们经历了太多的事,吴扎库氏一家是难得的好心人。紫薇暗暗在心里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定是百倍报答。 “皇上极为孝顺,你与他说明了,定是通情达理的。”吴扎库氏又指了指紫薇的打扮。 紫薇点下头,吴扎库氏心里叹了声,也不多说了,只带着她们主仆交予弘昼。紫薇抬头,怯生生地看了眼这个名义上的叔叔,弘昼心里也叹了口气,带着她们往宫门去了。 乾隆下了朝就一直等在养心殿里见女儿,按理说这地点应在坤宁宫比较合适,但他不乐意去看皇后的死鱼脸,便索性直接等在养心殿了。 紫薇跟着进了殿门,见一穿着明黄服饰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与和亲王差不多年纪,显得很威严,知他便是当今皇上,不由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长久以来对父爱的渴望以及夏雨荷临终前的遗愿,让紫薇大着胆子怯怯又满怀感情地看了乾隆一眼。 不得不说紫薇完美地继承了夏雨荷的所有优点,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乾隆从小坐到小住,那种惹人保护的气质在紫薇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就算带着评估心情的乾隆也不由得心头一颤,有些酸涩,这终究是他的女儿啊。“你就是紫薇?”乾隆的声音有些涩涩的,说不出什么味道,他终于有一点点反思,这件事他终有一些责任。 “是。”紫薇的声音颤得很,跪倒在地的身子也颤得很。 “起来吧。”乾隆叹了口气,“这件事终是朕的不是。”这样的紫薇让乾隆怜爱之心大起。 “不,皇上,我娘说了,她一辈子都不悔,若不是遇见了您,她的生命就如同枯井一般了无生趣。”紫薇用力摇头,哽咽着说道。 这下乾隆真的被震撼到了,当初小燕子进宫就一直带着一副你对不起我的意思,让乾隆愧疚之余也腻歪,换了紫薇,却是这副无怨无悔的样子,不愧是朕的亲生女儿,乾隆如是想。暮然间往事往眼前掠过,那大明湖畔的身影终于清晰起来,这竟是等了他十八年而无一句怨言的女人啊。 “你放心,朕会好好照顾你的。”半响之后,乾隆也只憋出这句话来。 紫薇听了,却泪如雨下,脸上又带着极高兴的神情:“谢过皇上。” “还叫皇上啊,该叫皇阿玛了。”一直在旁边装隐形人的弘昼适合提醒道。 紫薇动了动嘴唇,好容易才断断续续地唤了声:“皇阿玛。”唤完眼泪流得更凶了。 “好孩子,快起来!”乾隆也不由得带了些伤感的情绪,竟亲自下来将紫薇扶了起来,紫薇更加眼泪汪汪地极有感情地看着他。 “皇上,奴才先告退了。”弘昼识相地告退,乾隆半扶着紫薇点点头,弘昼嗖地一声跑了,开玩笑,万一又有无限的后事发生,他不跑恐怕又砸里面了。 乾隆现在一心都在紫薇身上,又问紫薇夏雨荷临死前的情况以及她们上京的情况,紫薇都一一说了,听了自家女儿为了寻他吃了这许多苦,乾隆心里也不太好受,便说道:“如今进了宫就好了,弘昼应该也与你说了,你先在舒妃的咸福宫住着,她也是满洲才女,琴棋书画都略通些,与你想来是相得。” 听到这些,紫薇的私心里是有一些难过的,但昨夜里吴扎库氏把利害关系全与她分析了,眼前的皇阿玛又是全然关心的样子,紫薇默默点了点头,但只说道:“只是我身上还带着孝,会不会冲撞了舒妃娘娘。”经过这些事,紫薇也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女孩了。 “为母带孝本是应该的,舒妃不是这等不通情达理的人。”乾隆挥挥手,不是很在意,紫薇这才舒了口气。 “朕现在就带你去她那里,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也与朕说。”乾隆笑了笑,紫薇的表现还是样子都比较合他心意,于是他难得有了好心情。 按理说应该先去皇后宫中拜见,要安排也由皇后安排,无奈乾隆是个极其任性的皇帝,天下最不守规矩的就是他,他连皇后的凤印都能拿走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直接就将皇后略过不提了,领了紫薇主仆就往咸福宫去了。 舒妃早得了信,一切都安排妥当,见了乾隆领着一个袅袅的穿着孝服的姑娘进来,不由得咯噔一下,幸好一早想起她那娘死了要服孝,屋子布置都比较素净,否则岂不是直接打眼了。 “紫薇,这便是舒妃。”乾隆指着舒妃笑道,又指着紫薇,“舒妃,这便是紫薇了。”至于金锁这种小丫头能同意带进宫来就是大恩典了,自然被乾隆给无视了,幸而王府嬷嬷提醒过,金锁只默默地跟在紫薇身后,什么话都不敢说。 “见过舒妃娘娘。”紫薇盈盈一拜。 “可怜的孩子啊。”舒妃忙一边扶起她,只拉着她看,说道,“你到了这咸福宫就当自己家中一样,有什么事都与我说就是了。” “多谢舒妃娘娘。”紫薇感激地说道。 “你们相得,朕也放心了,只是紫薇还在孝中,你多经心吧。”乾隆见她俩相处不错,便也放心了,想起昨夜里贾元春说的那档子事,便说道,“既如此,朕前头还有正事,你们自便。” “送皇上。”舒妃忙点了点头,恭送乾隆。紫薇是明显的不舍,但也不敢说话,学着舒妃行了礼。 待到乾隆走远了,舒妃依然是和颜悦色地领着紫薇去看了给她布置的屋子:“也是急急忙忙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只管说,我在这宫中也没个儿女,你来了我的心愿也算了了。”舒妃早做了决定要好好养紫薇,让紫薇与她贴心,今儿乾隆的态度更让她加大了决心,因此事事都极精心。 见着素净的屋子,里面每样东西都与她现在的情况相合,这下紫薇真的感动了,不由朝着舒妃又眼泪汪汪了。 舒妃其实最烦女人的眼泪,毕竟宫中谁没吃过令妃眼泪的亏,只是面对紫薇的全心感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道:“来了这宫中,就开开心心的,想来你娘亲也希望你好好的。” “舒妃娘娘您真是太好了。”紫薇擦擦眼泪,点点头。 “宫里其他人那里,过些日子我带你去走走,不过你在孝期恐怕不能多走动了,倒是西三所那里和嘉公主也在服孝,你可以多走动走动。”舒妃见她听话,心里满意了些,又说道,“只是皇后那里是不能不去的,待会就带你过去。”舒妃不是令妃,即使心里再看不上皇后,也不能与乾隆一道无视皇后。 “好。”紫薇心一惊,想起吴扎库氏昨夜对皇后的评价,自知自己的身份也尴尬,心里不由有些胆怯,却不得不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太困了,后半部分贴错了,早上又被叫去开会了,现在才知道,实在抱歉,我全改回来了,放心吧,字数只多不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0章 封封嫔 乾隆将紫薇托付给舒妃后,就又冲回了养心殿,养心殿里立着连死的心都有了的弘昼,一双眼睛终于忍不住委屈地看着他家四哥,有事一次性说完不行吗,为嘛要在踏进家门口的时候被叫回来啊。 对此乾隆也难得露出了点不好意思,就算对这个弟弟有所防备,但是真有事发生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这事便是如此。”乾隆叹了口气,脸色讳莫如深。 “这贾家疯了吗?”弘昼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这贾家的老太君是他四哥的奶嬷嬷,板上钉钉的帝党,而且以他四哥念旧的心性,对贾家也算是恩宠有加了,否则凭着贾家这些年层出不穷的事,早够喝好几壶了,他实在不明白贾家有什么理由铤而走险,接收九王叔的私生女,“这贾家会不会不知情?” “贾贵人亲口说的。”乾隆冷哼一声,他其实对秦可卿的身份并不在意,一个女人能搅出多大风浪,当初他连鼎鼎大名的弘晳都按下了,他最生气的是贾家,简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自问对贾家已经够恩典了,否则光凭他们吞掉林如海的所有家产就足够治罪了。就算他们现在为了元春的升腾供了秦可卿出来,却更让他齿冷,横竖史嬷嬷也是活不久了,到时候,乾隆的眼中一片黑色。 弘昼闻言也只有摇头了,这贾家果然从头到尾没一个脑子清楚的,若不是贾老太太在宫中还有点体面,恐怕早被人踩在泥里了。只是这话乾隆能说,他却不能说,他家四哥比一般的皇帝感情充沛得多,尤其是这贾老太太还是从小的奶嬷嬷。不然林如海这么多故旧挚友为何都隐忍不发,只是可惜了他的独女,以贾家的不着调,恐怕日子是不好过了。 “弘昼,这是你去盯着,看看咱们那位九王叔会不会出现。”乾隆顿了顿,吩咐道,也许秦可卿倒是一个突破口。 “奴才遵命!”弘昼忙应了。 乾隆脸色才稍稍缓了下来,想了想,又道:“吴书来,你去传旨,贾贵人侍驾有功,特提升为贾嫔,仍住咸福宫。” 弘昼听了脸色变了变,再次在心里确定要与贾家保持距离。 乾隆的这道旨意传到后宫之时,一众嫔妃都在皇后那里凑趣,小燕子动静闹得那么大,后宫里谁也不是傻子,今儿听说舒妃那里来了位紫薇姑娘,大伙儿转几个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得了舒妃领着紫薇去了坤宁宫的消息,纷纷都找了借口涌到皇后那里看热闹。 皇后身上本来就有病,偏偏她最刚强不过的人,死撑着穿着厚重的皇后服饰,画着浓妆,看着下面的莺莺燕燕以及一身孝服的紫薇,脸色越来越难看。 紫薇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行了礼,皇后却半天不叫起,紫薇只得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皇后娘娘,这紫薇刚进宫,规矩什么的慢慢调教就是了,何必急在一时。”舒妃不由心里不舒服起来,张口刺道。 皇后听了正要发怒,被兰馨悄悄拉了拉衣袖,勉强让紫薇起身。 紫薇一个姿势维持得久了,起身时不免有些摇晃,好在没倒在地上,悄悄地往舒妃的地方退了几步,心里越发忐忑。 “这宫里不三不四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见紫薇楚楚可怜的样子,皇后越发讨厌,不由地刺一句。 紫薇脸一白,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她是想到皇后会不友好,可没想到她会这般当众刁难。 舒妃听了也怒了,只是眼睛瞥见周围看热闹的一众人,暗暗记下了,冲紫薇摇摇头,如今皇后就跟疯狗一样,与她计较实在是与自己过不去。 “这孩子长得真好,只是命苦啊。”气氛正僵着,一直不开口的颖妃突然说道。这颖妃是乾隆后宫唯一的蒙古妃子,乾隆虽不爱宠但总是多给她些体面,她在宫中行事也低调,今日她突然开口,倒吓了众人一跳,就连皇后也不好多说了。 “颖妹妹说得没错,既然到了我宫中,我就当自个女儿一般,方才不负了皇上的一片心。”舒妃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眯眯地接道,心里记下颖妃的好意。 “有皇上记着,又有舒姐姐疼她,实在是苦尽甘来了。”颖妃点点头附和道,她自知自己的身份注定了一辈子就这样了,看着皇后如此闹腾,又想着十二阿哥被皇后养得胆小得很,想来是前程难料了,自然是能结一些善缘是一些。 皇后心里恨得要死,但不能不给颖妃面子,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正要再说紫薇几句,突然间乾隆将贾元春升位的旨意就传来,她直接一口闷气闷住了。其余嫔妃们也都脸色阴晴不定起来,要说后宫贸贸然升位很少,一般都是集体升迁或是生子有功才升位,如今这贾元春不过一夜功夫就单独从贵人升到了嫔,不由得她们心底是又恨又妒。 就连一手将贾元春提上来的舒妃脸上也不自在,当初贾元春进宫就成了贵人,还可说是皇上看在史嬷嬷的面上,不过昨夜里侍寝罢了,怎么就突然又升了,这嫔已是一宫主位了,她别引狼入室了吧。舒妃心底更是万分复杂,滋味难辨,乾隆应该知道这贾元春不过是她争宠的手段,每个妃子都会养这么几个人,帮着争宠以及帮着生子,怎么偏偏就抬举了,这太下她的面子了。不过幸好仍让贾元春在咸福宫,她稍稍过得去。不过对贾元春的想法却变了,回去得好好合计一番,得压一压了。 “都散了吧!”皇后却有些撑不住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这么明明白白地打脸又是另一回事,如今皇上是一点面儿情都没了。看着这满宫秀色,她胸口的闷气更甚,整个胸口生疼生疼的,全凭着一股劲撑着,额头也布满了密密的汗。 在场的嫔妃们也都无心再待了,纷纷行礼退下,她们得赶快回宫与心腹们商量商量这突然冒出来的贾元春该如何应对了,舒妃这个蠢女人,倒是引狼入室了。 舒妃也带了紫薇行礼退了,皇后又撑着硬邦邦地说了几句,方才罢了。 走出坤宁宫,紫薇的心情明显低落多了,低着头不吭声。 “你不必心里去,皇后娘娘一向如此,并不是只对你。”舒妃勉强笑了笑,安抚道。 紫薇突然抬头,咬咬唇,问道:“娘娘你很难过吗?”她以为她的皇阿玛很长情,却原来他的后宫有这么多女人,她对她娘亲的十八年时光越来越难受。 舒妃愣了下,看向紫薇,见她的双眼中有真诚的关心,不由得心暖了下,却又苦笑:“紫薇,这宫中本是如此,我们与你娘其实没有两样,不过是在不同的地方等待吧。”不知怎么的,这些话她就脱口而出了,当初英明神武的君王怎么会不爱恋,只是你不是他心中那个人了,也就只剩下不停地争和斗以及等待了。 紫薇眼里更透出难过来,却不知如何安慰,这宫里的一切让她太陌生了。 “你不必想这些事,这些年我经历得多了。”舒妃却振作起来,难过能解决什么问题,“这贾嫔就在我宫中偏殿里住在,待会回去了你也去见见。” “她?”紫薇点点头,又有些忐忑。 “其实你也不用在意,你是正经的皇女,她不过是奴才。”舒妃的声音冷下来,“比起当初的慧贤皇贵妃实在不够看。” “是六阿哥和六公主的母妃吗?”紫薇皱皱眉,想起吴扎库氏的提醒。 “正是,那才是圣宠,等他们回来,你得多走动走动,于你有好处。”舒妃点头道,如今她与紫薇是绑在了一起,自然得为紫薇谋划。 紫薇听了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一片花团锦簇都是那么索然无味。 而此时贾元春与抱琴主仆却是喜极而泣了,尤其是对贾元春而言,熬了三年多,总算是进一步了,也对得起自己和家里了。 “姑娘,这真太好了。”抱琴激动得连家中的称呼都带了出来。 贾元春也没在意,只欢喜地点头,想起昨夜里的情形,脸上又带了些红晕。 “娘娘,得赶快想法子怀个孩子才是。”抱琴高兴了一会却冷静下来,说道,如今一切都还是虚的,有了肚子才算站稳了脚跟。 “哎,我也想啊,可惜”贾元春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叹道,“何况还有个舒妃虎视眈眈的。”以前是贵人,若是有了孩子与人养也没法子,总算能多些机会,如今已经是嫔了,也算是主子了,就不那么甘心了。 “可是娘娘你已经嫔了,是可以自己养孩子的了。”抱琴脸上带了惊慌。 贾元春脸色黯淡下来:“这宫里的事,哪会事事按规矩来,我还不是住在咸福宫。” “那怎么办?”抱琴也忧心起来。 “横竖还有日子可以想。”贾元春咬咬唇,“你找机会传信于我母亲,那件事不要拖了。” “是。”抱琴忙应了。 “恐怕到时各宫的礼也会到了,咱们的回礼也不能弱了,尤其是舒妃那里,还有新来的格格那里。”贾元春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突突地疼。 “娘娘放心,上回太太拖人带些字画古董以及银两,且够呢。”抱琴笑着安抚道。 贾元春却心一沉,她进宫前跟着学过管家,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一二,想想这些日子母亲隔三差五地送了好东西进来,又想想那些流传着的流言,不由得忧心起来。只是,贾元春咬咬牙,也实在没法子了,横竖也不是外人。 “娘娘,舒妃娘娘和紫薇格格回来了。”因是乾隆亲自认下了,即使没入玉牒,身份还没公开,宫里也尊称紫薇一声格格。 “快替我梳洗一番。”贾元春忙打起精神,唤着抱琴。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的设定里,秦可卿就是九爷的女儿吧,贾家绝不是疯了,是见钱眼开了。至于林妹妹之所以这么惨,在我的文里是因为乾隆这个混蛋向着贾家,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毕竟奶娘再亲也亲不过儿子。但是可怜的瑢哥哥,你也只能永远爱在心头口难开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1章 五台 紫薇有守孝这个正当理由,不过开头几天由舒妃带着将几个重要的主子都走了个遍,其余时候大多都呆在咸福宫不出门。而那个小燕子被令妃和五阿哥联手瞒着,丝毫不知道紫薇进宫的消息,自然也打扰不了她,日子过得还算稳当。舒妃看了几天倒是真心喜欢她听话乖巧的性子,教导得用心起来,务必使得老佛爷见了不那么厌烦。而两人都是喜好舞文弄墨,谈诗论琴的,相处下来甚是融洽。乾隆见了心里很是高兴,不由得对舒妃也高看一眼,再加上新封的贾嫔,一来二去这咸福宫倒成了热灶,惹得后宫的酸气都往这处飘来。舒妃却越发淡定起来,对紫薇更好了几分,对贾嫔却是暗自冷了几分。 “真真是狐媚子一个接一个。”对此情形皇后是怒气腾腾,只恶狠狠地说道。 兰馨一面给皇后喂药一面安抚道:“皇额娘,这东风西风的还没准呢,何不看着呢?”心里却充满了恶意的快感,若是宁楚格知道了自己的地位渐渐被取代,不知是何等难受了。 “你是说?”皇后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 “那位去五台山的,听了该想回来了?”兰馨笑道,“这宫里受宠的格格是越多越好啊。” “她走了快一个月了吧。”皇后想了想,问道。 “正是,不然宫中哪这么清静,令妃也关着呢。”容嬷嬷也凑过来说道。 “我说呢。”皇后哼了一声,要是一辈子不回来就更好了,可惜不能把她嫁到蒙古去。 “所以皇额娘有人比咱们更急,咱们担心什么。”兰馨又劝道。 皇后点点头,看了眼穿得越发素净的兰馨,不由叹道:“你年纪轻轻的,也该穿得亮些。” “皇额娘,女儿不爱这些的。”兰馨有些哀伤地笑笑,岔开话题。 皇后也知自己失言了,又叹了口气,就算那个皓祯是假的,兰馨毕竟是寡妇了,以后可怎么是好,都怨那两兄妹,生生害了她的女儿。 “娘娘,宫里真真假假的格格出了这么些事,该与老佛爷说说了。”容嬷嬷又凑过来出主意。 “容本宫想想。”皇后却不马上应了,低下头沉思。 而宁楚格此时终于上了五台山,与永瑢一道见了看上去越发慈眉善目的太后老佛爷。 “见过皇玛嬷。”宁楚格一身素净,形容端庄极了。 太后只微微点点头,便命晴儿带了宁楚格下去整理,倒对一旁的永瑢更和蔼些,拉了他说些嘘寒问暖的话。 晴儿歉意地看看宁楚格,宁楚格倒没在意,她又不是银子不可能人人喜欢。再说太后对宫里的格格除了身边长大的晴儿其余都是淡淡的,尤其是她的额娘当初拉了多少的仇恨值,她一开始就没有期待又有什么好难过,不为难,肯接收她在五台就已经是看在皇阿玛与哥哥的面子了。 宁楚格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对永瑢笑得和蔼。在太后心里,满人汉人都不是重点,不威胁到她的位子才是重点,当年的孝贤皇后控制欲太强,她的额娘对皇阿玛又太重要,她自然坐不住。如今的皇后娘娘整个人都在太后的手心里,她安生日子过久了,开始为以后做打算了,既将五阿哥养在身边,又拢着她哥哥不放,不过,宁楚格心里冷哼一声,也不想想皇阿玛还在呢。 晴儿是真心的同情宁楚格,她已听说了宁楚格与她一般在宫里被人传了流言才来五台的,她们从小因宁楚格的经营,关系不错,不免同病相怜起来。她拉了宁楚格到了收拾好的屋子,虽素净但也大方,看着令人舒坦。 “这屋子是我带人收拾的,你看着有什么不好,说一声就是了。我的屋子就在隔壁呢。”晴儿笑道。 宁楚格看了一圈,大体很满意,便也笑道:“我觉得很满意,实在是谢谢了。” 晴儿这才放下心,又见跟着宁楚格的两个侍女,不由问道:“这两个倒是没见过。” “哦,浅碧病重了,看样子是不行了,我便没带她们来,新选了连个,这个是红菱,这个是绿蔓。” “见过晴格格。”红菱与绿蔓忙行了礼,脸上带了些紧张。 晴儿也是聪明人,便不多问了,只说道:“你来这里也不必烦心,太后娘娘平时也不拘着,正好与我作个伴。” 宁楚格心中一动,点点头道:“有你在我才放心了,你也知道,我贸贸然来生怕有些什么事。” 听了宁楚格这怯怯的话语来,晴儿越发大包大揽起来。晴儿虽与宁楚格好,心里其实也有小九九,她在太后身边看似有些体面,但眼看她一年大似一年,身份越来越尴尬,上回传出流言来太后虽然压下去了,却没有其他动静,同样的身份兰馨好歹封了公主,名正言顺多了。与宁楚格交往总没有坏处。 宁楚格虽与晴儿说着话,心里却惦记着永瑢,让红菱出去探了两回,最后回来消息是太后留了永瑢一块吃饭,让宁楚格与晴儿自个吃吧。宁楚格心一松,看来山上的日子不会难过,只是为难了哥哥。 “虽说是素斋,但别有一番滋味,你定会喜欢的。”晴儿听了,便起身去张罗晚膳。 “你说的必没有错的。”宁楚格笑着应了。 皇帝家要吃的东西,即使是素斋也做出一朵花来,果然滋味非常,就算宁楚格这种不爱吃素的吃得挺欢。待她与晴儿吃完,太后那面就叫晴儿了,晴儿歉意地笑笑,匆匆地走了。 宁楚格在灯下发了一回呆,就见永瑢进来,忙起身道:“哥哥来了。” “可还好?”永瑢关切地看了看房间,又问道。 “晴儿是个妥当的人。”宁楚格笑笑,却问道,“皇玛嬷那里?” “皇玛嬷也是个妥当的人。”永瑢讽刺地笑笑,只要他一日在这位子上,皇玛嬷一日就会对他和颜悦色,她从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是在他纳了钮钴禄氏之后,也许待到福晋进门之后可以看情形请封个侧福晋。 宁楚格心里叹口气,幸好还有皇阿玛真心待他们,不然就算有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明儿我就赶回去了,你一切自己小心。”永瑢又开始嘱咐道,虽然不太放心,却也不得不走,京里一堆的事呢。 “哥哥,你放心吧,我晓得的。”宁楚格见他眉头紧皱,忙保证道,“再说皇玛嬷是个慈善人。”从来是无利不起早的,比皇后瞎折腾聪明多了。 永瑢又殷殷嘱咐了好些,又叫了红菱绿蔓并其余几个教训了几句,看看天色暗了下来,方才叹着气离开。 宁楚格在五台山的第一夜睡得并不好,好容易快天亮的时候眯了会,便被叫醒了。迷蒙着眼梳洗一番,迎着一大早的冷风与晴儿一道与太后请安去,永瑢此时也整装待发了。 太后关切地嘱咐了几句,永瑢磕了头告辞,宁楚格看着永瑢的背影,不由的眼睛刺刺的,却在瞄过太后冷下来的脸庞,急忙将所有的感情都咽下去,毕恭毕敬起来。 五台山的日子很枯燥,太后待宁楚格还不如身边的宫女亲近,每日里除了吃饭其余时候都是礼佛做针线,若不是有晴儿一道,宁楚格只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每日里看着日升日落只盼着时间快快过去。 永瑢一行回程轻车快马,又没其他意外发生,不过十几日功夫就回到了京里。乾隆见了孝顺儿子回来自然高兴,又问了太后与宁楚格的情况,略略放心。待轮到庆桂等人却没那么太平了,只是乾隆气归气,到底兹事体大,不能拿出来说,再说庆桂又是和嘉的驸马,只能闷在心里,泱泱让人俱走了。 “待以后吧。”乾隆与永瑢说道。 “到底要想着四妹妹的体面。”永瑢故作大方道。 果然乾隆很感动,叹道:“要是他们都像你和绵绵一样懂事,朕又有什么可愁的。” 永瑢一回来就有人报了五阿哥“色迷心窍”的事,但却不答话,反而说些旅途中的趣事与乾隆解闷,乾隆再次心里渐渐好受起来,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五儿子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父子俩正说笑着,就见弘昼匆匆地进来了,脸色凝重得很,看看乾隆又看看永瑢。 “有什么事就说吧。”乾隆心头一惊,却也没打算瞒着宝贝儿子。 “那秦可卿死了。”弘昼说道,带着怒气。 乾隆大惊,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看向弘昼,见弘昼无奈地点头,脸色越发青白起来。就算秦可卿的身份再特殊,也轮不到一个奴才家来制裁主子。永瑢则疑惑起来,这秦可卿似乎是宁国府的媳妇,看这样子,似乎有其他身份。 “皇上,奴才怕”弘昼又提醒道,还有一个疯子在外面游荡着呢。 “你让人时时刻刻盯着贾家。”乾隆恶狠狠地说道,这史嬷嬷也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是。”弘昼忙应了,匆匆退下。 乾隆看着一旁安静的永瑢,叹口气,唤了过来,将秦可卿一事说了一遍。永瑢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怒声道:“这贾家实在大胆。” “看来朕对他们太好了,你去悄悄查了林如海之女的处境。”乾隆冷哼一声,说道,不要把脸面当做必然,否则什么时候踩下来可不知道。 “是。”永瑢听了,心头莫名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加快速度!!!我现在尽量每章都有楠竹和女主。大家请记住,福康安不是楠竹,他只是女主的配对,哥哥才是楠竹。好吧,我为福康安的路人化辩解。 等五台山回来两人结婚以后会好点。接下来会写还珠混同红楼,我只捞出一个林妹妹,其余的就看天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2章 回转 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宁荣两府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让永瑢叹为观止,果然是天下第一藏污纳垢的地方,真真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是干净。待看了下面关于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这一段,永瑢只觉得怒火上扬,惊鸿一瞥中,对她总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就如同江南三月的烟雨细细地蒙在心上,只是他没想到她过得竟是这样的日子。 想那林家四世袭爵,既是钟鼎之家,又是书香之族,这些年来一直一脉相传,林如海又是在盐政的肥缺上,粗粗算来家财二三百万不止。林家无子继承,这份绝户财,林黛玉起码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三分之一,结果官府一分没落到,林黛玉也一分没落到,贾家真是胆大包天了。永瑢一掌狠狠击在书案上,不过是皇阿玛吃过那老太婆几年奶,就可以自己真的是人上人了。 “六爷,那贾宝玉时时总借了六爷的名号,总要注意一二。”心腹待他发过了这阵邪火,又说道。 永瑢眉头一皱,又拿了消息细细看下去,待看到那句“六阿哥的一个妾没了,哭得伤心”,再也忍不住将案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 “真真可恨!”永瑢狠声道,他只当贾宝玉是个傻子,没想到自个倒被人先做了傻子。 心腹低着头不敢说话了,永瑢见着心烦,干脆挥挥手让他自去了,平复了半天心情,方才拿起消息继续看下去。 不得不说永瑢的心腹办事的确周到,宁荣二府上到贾老太太,下到一个小丫头,上面都细细列了,林黛玉自是重中之重。永瑢一字一句看了,林黛玉平日所做的诗词自然也在上面,永瑢不由得停住了,用手指轻轻抚过这一行行诗词。他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里面的字字泪水,看得他心都微微疼了起来。 原以为只是寻常,却没料到越来越深,不过了微微一笑的擦肩而过,怎么就一直郁结于心了,而看她的遭遇,为她愤怒心疼,看的她的才华,又心悦于她的灵性。原来喜欢是如此吗,永瑢抬头看向窗外新冒出来的嫩枝,也许就像额娘说的那样,有一天会遇见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的,就是你人生的一个劫难。 只是,永瑢回眸,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厚厚的一叠放下。绵绵与福康安总能修成正果,而他,不过是妄自相思罢了。想起额娘日日憔悴下去的身子,永瑢又叹了一口气,压住心口,眸中的清亮渐渐黯淡下去。 半响之后,永瑢猛地站起,将椅子推开,向外大步走去,这件事得好好与皇阿玛说说了,贾家太过了。 乾隆只以为贾家吞了林家的财产,却不知道贾家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由得消下去的怒火又腾起来。 “皇阿玛,林家之事,贾家实在过了些,林如海死在任上,恐朝中内外以为皇阿玛寒了老臣之心。”永瑢在旁说道,耐下满腹的紧张。 乾隆却没有多想,听了只以为永瑢为他考虑,不由叹道:“朕哪里不知道,这林如海是个能吏又是才子,朕哪里不伤心,只是昔年朕一个人入宫侍奉皇玛法,几次多亏了史嬷嬷照看,到底不忍。” 永瑢听了,心里虽然不以为然,面上到底勉强自己路出同戚戚的表情了,不敢再多说了。 “罢了罢了,到时给他女儿指个好人家,朕添她一副嫁妆,让贾家厚厚的备上一副,到底全了君臣之义。”乾隆复又说道,面上复杂万分,“至于这贾政夫妇就不必再住正堂,徒惹人笑话。” 永瑢心一跳,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的幸福终究不是他所能给予得起的,复听了乾隆接下来的话,倒是好受了些,看来他皇阿玛只对贾老太太一人不忍,其余之人恐怕也是恨之欲死。永瑢在心头冷笑,还有他那位九叔公,被除了宗籍就能创个红花会出来的人物,贾家杀了他女儿,恐怕也不会善了了,他何不推波助澜一番,正好心头那一股火正愁无处发泄。 “贾家还需敲打一二,那个贾宝玉什么东西,居然敢拿你做筏子,让你五叔去。”乾隆又冷哼一声。 “皇阿玛,何必为了儿子兴师动众呢,不过说几句。”永瑢眼睛闪了闪,劝道。 “你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心肠,今儿只说一些男女之事,明儿就敢说更不堪之事。”乾隆既念着贾母旧情又念着林如海的凄凉,左右为难,把那一腔怒火全发在贾家最宝贝的凤凰蛋上。 永瑢正中心怀,低下头,自然不再劝了。 乾隆话刚落下,弘昼就开始行动,实在是贾家平日里自视甚高得罪了不少人,就算是一向来好性子的弘昼也不例外。有了乾隆发话,对付贾家那一屋子的废物,不过是一个指头的事。原先和亲王府家养戏班里有个唱旦角的琪官,不知怎么的就跑了,据说是被贾宝玉给勾引去了,弘昼也没往心里去,跑了就跑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今正好拿了做筏子。 于是许久没派上用场的王府长史打扮得分外威严,在弘昼的一番鼓励下去往贾府耀武扬威去了。长史秉承着自家王爷的指示,怎么嚣张怎么来,怎么刁难怎么来,果然将贾府一众欺软怕硬的人吓得够呛,尤其是贾政一张老脸惨白惨白的,当着长史的面儿就抡起板子打贾宝玉。 长史面上依然板着,心里看得很高兴,同时点点滴滴记下来准备回去给自己王爷说书听。谁知这贾家也太不讲究,板子才下去一下,贾政的夫人就冲了出来扑在贾宝玉身上,这前院的事居然后院的女人大咧咧跑出来了,长史眼一瞪,贾政就气得面红耳赤大声斥责起来。 这贾政关键时刻还顶得住,长史正要点头,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被一群人簇拥了出来,贾政的板子“咣当”一声掉地上,然后就在老太太的连胜呵斥下请罪不已了,而贾宝玉则被匆匆抬走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长史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贾老太太颤巍巍地过来和颜悦色地道歉,顺便还塞了一盘子银两,这可是皇帝的奶娘,连自家王爷都要避讳一二,长史只能认了,狠狠瞪一眼贾政,拂袖而去。 “母亲。”待长史走了,贾政才敢爬起来,心惊胆颤地唤道。 贾母却是眉头紧皱,这和亲王怎么突然间得理不饶人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元春在宫中正得宠,家里该清的也都清干净了,宝玉又是那么人见人爱的孩子。想来半天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贾母只能将此归咎于和亲王又犯疯病了,便放下了,又呵斥了贾政一番,准备回去后院好好安抚安抚自己的宝贝孙子。 正在这时,和亲王到了,难得上身的亲王服饰一丝不乱,衬得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弘昼分外威严。他板着一张脸宣旨来了,乾隆的圣旨是自己执笔的,花园锦簇的文章下将贾政骂得狗血淋头,直接将他打成了白身,严令其一家限时搬出正堂。 这对贾母和贾政来说简直是天旋地转,脸色惨白地接过弘昼手里的圣旨,弘昼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掸掸衣裳,准备离开,贾赦和贾琏父子虽然被这巨大的惊喜给弄懵了,但是人情来往方面他们还是比贾政强上不止一点,急急忙忙拉了弘昼好一阵的拍马,又贴心地送上厚礼。弘昼一律来者不拒,被他父子拍得舒舒坦坦地回了王府。 “母亲,二弟,圣旨不可违啊。”贾赦回头唉声叹气地说道,但脸上的喜意遮也遮不住。 贾母直接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整个荣国府乱成一团。 待消息传到宫里元春那里,已是几天之后的事,还是王夫人拖了王家的路子千方百计递进话来,要元春吹吹枕头风,务必让她爹起码能脱离白身吧,不然她在宫中也不好看。 贾元春直接就哭了一场,于抱琴抱怨道:“别人家里不说增光的,起码不惹祸吧,家里本来就没个有本事的爷们,就指望宝玉一个,如今好好的又惹出事来。” “娘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抱琴也为元春着急,元春若是倒了,他们这些跟着的人也不好了。 贾元春也认为其中有误会,皇帝定是听了别人的谗言才如此的,毕竟他们家刚为皇帝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皇帝怎么就偏向了她那个百无一用的大伯呢,怔怔地出来会神,最后叹道:“只能拿我的脸面去丢了。” “娘娘。”抱琴与贾元春两人执手相对泪眼,真是各叹各的苦命。 这时一阵笑声从正殿传来,贾元春抬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又是什么事了?” “是舒妃娘娘与紫薇格格在说笑,似乎在说一个什么典故。”有机灵的小太监忙献媚道。 谁知马屁拍在马蹄上,贾元春直接一个杯子砸了过去,恨声道:“自个娘死了还有脸说笑,还有那舒妃,真真是个佛口蛇心。”皇上明明是为了她才来的咸福宫,居然好几次被舒妃这半老徐娘截了胡,真是不要脸至极。还有那个紫薇,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在那里调三调四的。 “娘娘。”听贾元春的怨言越来越多,抱琴心一惊,忙提醒道。 贾元春方才噤声,只是面上仍是愤愤,她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却偏偏居于人下,怎能不恨。 贾元春自以为将偏殿把持得滴水不漏,但声响怎么瞒得过主殿的舒妃,不由得冷笑一声,却也没再提了,这般喜形于色,不足为虑,再说贾家不是开始倒霉了吗,从她嫂子传递进来的消息来看,贾家那个死老太婆疑似,估摸也就差不多了。 “娘娘,这是金锁的拿手小点,您尝尝?”她这点变幻的脸色被紫薇看在眼里,忙劝慰道。 舒妃抬头看去,紫薇眼中的担忧是哄不来人的,不由得心头泛起暖意,拿手捻了一个吃了,道:“果然是别有滋味,齿有留香。” 紫薇见状方才放心,她本来就是一个非常知恩图报的人,书里小燕子如此折腾她依然是不离不弃的,那如今舒妃对她十分尽心,她更是恨不得十倍返回去。见舒妃不再郁郁,又拿来其他典故来将话岔开。 舒妃就算在宫中那么些年练就的铁石心肠也不由得软了软,若是这个紫薇一直如此,她倒可以用心为她筹谋一份前程来,眼看贾元春是不中用来,儿子更是没影了,这个身边的必须得好好拢住,真有这么个女儿也是不错。 “娘娘,皇上今儿过来。”正与紫薇说着,便有人来通报。 舒妃看着紫薇越发和蔼,真是别人都没有的好处,将皇帝的一份愧疚勾成了十分,她冷眼看着,皇上对紫薇虽比不上宁楚格,却已在不声不响的四公主之上了。 但是紫薇的好处只舒妃一个人沾了,就是住在她偏殿的贾元春也没沾上多少光,后宫的女人们越发恨恨,除了那等心如死水的,全都将怨气归在紫薇头上。 “娘娘,若是太后她老人家还不回来,这宫里实在是乱了套了。“容嬷嬷愤愤跟皇后告状。 “已派人送来信过去。“皇后脸色也不好看,“五台山离这里到底路远些。” “娘娘,如今如何是好?”容嬷嬷也叹了口气,愤愤地指着咸福宫方向说道。 皇后听了心中一动,寻思着是不是寻了紫薇教导几句,这时兰馨掀了帘子进来,闻言忙劝道:“皇额娘你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待皇玛嬷回来了有多少事计较不回来。” “可就让她们如此嚣张着,听说皇上今儿又去了那里,又是弹琴又是唱歌的,一点守孝的样子都没有。”容嬷嬷仍是不平。 “皇玛嬷最厌的就是这般人,咱们就看着吧。”兰馨挑挑眉,意有所指,“比咱们坐不住的人多了去了。” 皇后顺着兰馨的话想了一回,觉得倒是这个理,重新又躺了下来,横竖坤宁宫从来不是热灶,真真坐不住的不该是她。只是,皇后抬头看了看越发淡淡然的兰馨,这孩子怎生是好啊。皇上没了丁点怜爱,她又说不上话,难道在宫里守一辈子。 兰馨不知皇后心思已想到自己这里,只安安静静地陪在皇后旁边做针线。 皇后心底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先弄好兰馨的事再与皇上说规矩也好啊。 不过皇后想得也没错,真真坐不住的人成了令妃。要说令妃自从慧贤皇贵妃去后崛起,就俨然是后宫第一宠妃,就算后来经历了降位风波,她也从来没把舒妃之类的同位嫔妃放在眼里,她从头到尾都是奔着皇后去的。可是如今这以往看不上眼的舒妃借来真格格的势成了热灶,而她却被禁了足,还守着个假格格。 若是以往,令妃也不担心,这后宫能小意奉承到皇上每每格外舒坦的人就她一个,只要使些手段将皇上勾来,这禁足令便是一纸空文。可偏偏舒妃宫里来了个比她更会小意奉承的,而且还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偏殿里还藏着一个颜色鲜亮的年轻女人,简直打得令妃措手不及。 “令妃娘娘,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宫去玩啊。”小燕子也被禁了足,虽然永琪几乎每天都来宫门口与她两两相望,令妃也时不时哄着,小燕子的性子又哪会只满足于此,没几天就无聊了。阿哥所是不敢去了,便来闹令妃。 令妃本来就心烦,听了越发心烦,只是自己的十四还小,还得指着五阿哥,不能得罪人家心头上的女人,只能耐着性子劝道:“小燕子,再忍几天,皇上下来命令不许我们出去。” “皇阿玛不疼我了。”不得不说小燕子真是没神经,马上又理直气壮地叫上皇阿玛了。 令妃纠正了几次也懒得纠正了,横竖皇上现在也不在这,恐怕又在咸福宫了,她酸酸地想到,突然间心头一动,看看小燕子,又想了想,脸上露出哀戚的表情了来。 “令妃娘娘,你怎么了?”小燕子见了,疑惑地问道。 “皇上几天不来,我这心里难受。”令妃的眼泪掉了下来,“如今十四病了,也没人来看看。” “皇阿玛去哪儿了,我去找他!“果然小燕子的正义感爆棚,愤愤然地说道。 “还不是在咸福宫。”在令妃的阻止不及下,彩霞就脱口而出,小燕子如箭般冲了出去。 “彩霞,上回家里拿了的药煎了与十四喂下。”令妃看着小燕子的背景,露出一个微笑,吩咐道。彩霞心一惊,但令妃积威已深,她并不敢多说,忙应了。 “明月,将这个消息悄悄地告诉五阿哥。”令妃拿起茶盏,又说道。明月点点头,偷偷往阿哥所方向去了。 而此时的咸福宫一派的温馨宁静,紫薇正拿了自己绣的诗经献宝,舒妃在一旁帮腔,让乾隆被前朝万千事物烦透了的心得了十足的慰藉。 “紫薇这孩子果然是心灵手巧。”乾隆拿着紫薇敬上的诗经爱不释手。 “可不是说,这孩子为了这样东西每天没少折腾。”舒妃在旁笑道。 “皇阿玛,都是女儿应该的。”紫薇羞红了脸,在灯火下分外好看。 “好孩子。”乾隆见状叹道,又想起在五台山另一个女儿,“若是绵绵也在,可是圆满了。“ 紫薇听了心酸了酸,但她早得了和亲王福晋与舒妃的告诫,并不敢表现出来,只说道:“听舒妃娘娘说,六公主再有才不过,紫薇真是想当面见一见。” 乾隆听了这话,更加高兴,说道:“你有着心很好,绵绵再美好不过了,你们两人定是相投的。”顿了顿,又说道:“永溶前几天倒是回来了,到底是兄妹,正该见一见。” “六阿哥前儿已经来请过安,送来不少东西于紫薇,只是碍于规矩,两兄妹倒是没见,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也就放心了。”舒妃听了,忙解释道。 “那孩子从来都是如此妥帖。”乾隆听了又赞道,对紫薇说道,“永溶是你哥哥,你们很该亲近亲近。” 紫薇低头应了,心里对有哥哥这件事有了微微的雀跃。 “皇上,看天色不早,是不是传来晚膳,紫薇身边的金锁的手艺很是不错,几道点心做得极好的,皇上倒可以尝尝。”舒妃对此情形很满意,又笑着说道。 “传吧。”乾隆本来只是来咸福宫转转,只是这里的气氛实在太有家的感觉,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算了。 三人正温情脉脉,突然就见吴书来进来,声音平平地说道:“皇上,娘娘,贾嫔娘娘求见,说是亲手做了拿手小点要奉上来。” 舒妃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只是碍着乾隆不敢说什么,紫薇也不大舒服,但也不敢说什么,都拿眼去偷瞧乾隆。乾隆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原先捧着贾元春,是为了稳住贾家,怕是他们鬼迷心窍与那位九爷合作,谁知贾家鬼迷心窍得更厉害了,直接送来秦可卿上来西天,贾元春就成了废子。原来乾隆还是有点喜欢她的温柔体贴,但一想起这些个糟心事,那一点点喜欢早被抛到脑后去了,只冷声道:“让她回吧。“ 吴书来应了,回去原声传与贾元春。贾元春不可置信,一张本来就涂得雪白的脸变成了惨白,手里的托盘几乎就托不住了,只说道:“这不可能,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不得不说贾元春有贾家一贯来的通病,自恃甚高。 “贾嫔娘娘的意思是奴才假传圣旨了。”吴书来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我要见皇上,求吴公公再传个话吧。“贾元春依然不肯相信也不肯放弃,毕竟家里那一大家子都在她身上,她是停也停不下来了,一面哀求着一面脱了手上的镯子于吴书来。 吴书来推脱了几下,实在抵不住贾元春的厚脸皮,又想着皇上还在里面,只得又走回去说一趟,将镯子也递上。 乾隆有些恼了吴书来的办事不力,只是见了这镯子脸色更沉了,这镯子他有印象,当年内务府上好的翡翠,出了个极好的镯子,孝贤也想要,慧贤也想要,他左右为难之下,正巧那个时候林如海大婚,他索性一并赐给了林如海,怎么会在这贾元春手里。乾隆捏紧了镯子,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舒妃却以为乾隆又念上来贾元春的旧情,只能忍着酸意说道:“不若让贾嫔进来吧,难得她亲自下厨。” “吴书来,贾嫔冲撞圣驾,降位贵人。”乾隆却突然降了贾元春的位份,惊得舒妃与紫薇齐齐变了脸色。 吴书来这回再不敢托大了,忙应了,将这个噩耗告知了在门口殷殷等待的贾元春。 “不可能!”贾元春身子颤了颤,手上的托盘掉在了地上,响起好大的响声,自个儿要不是抱琴扶着也站立不住了。 “快将贾贵人带回去,也将这里快收拾了。”吴书来这回是不管了,直接叫了几个力大的嬷嬷将贾元春拖走,又让人好好收拾一遍。 贾元春可说创了后宫降位最快的记录,弄得舒妃也有些兔死狐悲,一餐饭吃得有些恍恍然,全靠了紫薇在饭桌上妙语连珠,才让乾隆的脸色好了起来。 只是今日里老天爷明显要与舒妃做对,好容易气氛好些,舒妃的心也定下来,有心开始说话,外面又喧闹起来。 “这又是怎么了?”乾隆不耐烦了,高声喝道。 “皇上,那小燕子来了。”吴书来对小燕子有了阴影,连滚带爬地跑来。 “还不赶快拖走。”乾隆是听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一旁的紫薇却脸白了,一双手死死地攥着帕子不放,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小燕子了。 “皇阿玛,你怎么可以这样!”应该说小燕子是无敌的,在众人的阻挡下,她还是冲了进来,大声指责道。 “拖走!”乾隆的怒火又腾了起来,指着小燕子狠骂,“还有谁允许你叫皇阿玛的。” “不是一直叫皇阿玛吗?”小燕子疑惑地抬头,见乾隆一脸愤慨,不由更疑惑了,但转头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大惊,“紫薇,你怎么会在这里。” 紫薇低下头,整个人都藏在舒妃的身后,并不想回答小燕子的话,不管为了什么理由,她的确想冒名顶替,光这一点,她不想原谅她。 “紫薇,你怎么进来了,我跟你说,这宫里一点都不好,不仅不让出门,还打板子呢。”小燕子犹自想冲上去跟紫薇说话,幸好被冲进来的太监宫女们拉住。 此时金锁挡在了紫薇前面,正要开骂,被紫薇拉住,听小燕子的那番话,她越发不想与她说一句话来。 “拖不出去,就打出去!“乾隆喊道,”你们一个个都死人啊!“ “还不快来人!”舒妃在一旁帮腔道。 在外面的护卫总算冲了进来,扯着小燕子就往外走,这时永琪匆匆地跑了进来,一面推护卫一面高声道:“皇阿玛,您饶了小燕子吧,她不是故意的。” “朕还没问罪呢,你倒有脸来求情,朕记得朕当时说得很清楚,让小燕子禁足,你得好好看着!”乾隆见了永琪这副样子,怒火更加翻腾。 “我不知道什么禁足不禁足的,我只知道十四阿哥病了,令妃娘娘哭得可伤心了,皇阿玛在这里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怎么对得起令妃娘娘!”小燕子也顾不得紫薇,直接与乾隆对吼,永琪拉也拉不住。 舒妃见状,忙让金锁等人扶了紫薇进去,这里实在太乱了。 “好啊好啊!”乾隆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指着小燕子,显然是气狠了。 “皇阿玛。”永琪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只磕头不知,看得众人都不由得带出来点不屑来。 “将小燕子扔回延禧宫,朕倒要问问令妃了。”乾隆扔下这句话,咸福宫也不待了,直接带人回来养心殿。 永琪看着远去的乾隆还待说话,舒妃是狠毒了他们,只冷笑道:“五阿哥,你还是好好顾着小燕子吧。” 永琪却没听出其中的讽刺,只一心扑在小燕子身上,看着小燕子被带得越来越远,忙跟了上去。 “娘娘,您别生气,皇上心里明白的。”待到所有人都退了,侍女忙扶了气狠了的舒妃坐下,倒了杯茶水劝道。 “真当我这里是人人可欺了!”舒妃一口咽下所有的茶水,直接将杯子摔地上,侍女不敢劝了。 好一会,舒妃才缓过气来,神情稍稍平静下来,直接起身说道:“于我去看看紫薇,可怜见的,肯定吓坏了。“ 进来紫薇的屋子,果然她在垂泪,金锁在旁急得不行,见了舒妃如同见了大救星。 “你也别难受了,皇上不过是为了五阿哥才忍着,你且看这吧,有一天肯定不可收拾。”舒妃坐到了紫薇旁边,说道,这一点上他倒看得分外明白,五阿哥算是废了。 “我只恨我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睛,相信了这等人,不然也不会给皇阿玛还有娘娘您惹下这等麻烦。”紫薇犹自忧心忡忡,擦了擦眼泪哭道。 “既知道了,就改了就好了。”舒妃听了,拍拍紫薇,劝道,金锁也在一旁帮腔,好容易紫薇才点点头止住了哭声,同时心里决定,在小燕子离开宫里之前她都不要出门了,撞上了又是一场是非,她本来就出身与宫里人不同,到时候不知又传成什么样了。 其实此时令妃更比舒妃伤心十倍不止,她本来打算得好好的,无论小燕子惹恼皇帝也好感动皇帝也好,皇帝总要来延禧宫,她到时扮一扮心急如焚的慈母,再勾一勾皇帝,总能翻身,因此她还特地喂药给十四吃了,谁知道小燕子将皇帝惹得太怒,直接就回来养心殿,令妃的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还要面对五阿哥的埋怨。 好容易将五阿哥安抚好劝走,又将小燕子安顿好,彩霞急匆匆地过来告诉她,十四阿哥的热退不下去了。这回令妃惊呆了,她只想十四生点小病让皇帝心疼心疼,可不想十四有事,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快去请太医!”一向镇定的令妃也乱了阵脚,急急喊道,又跟着彩霞去看十四。 只见十四一张小脸通红通红,全身上下滚烫滚烫的,令妃急得直哭,又骂周围的人不经心。她骂完之后低下头,拿手去摸十四,谁知十四突然痉挛了起来,不停地抽抽。 “这怎么是好,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令妃大声地骂道,手足无措起来。 没一会,十四不抽了,却一动也不动,令妃眼都直了,一动也不敢去动,太医总算气喘吁吁地到了,上前一看一探,身子软了,十四阿哥分明是没气了。 “令妃娘娘,十四阿哥去了。”太医检查了好几遍都是同一结论,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不!”令妃尖叫一声,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来宫里是乱得不行啊。”太后拿着皇后的书信,与桂嬷嬷叹道。 “没有太后您坐镇哪里行啊。”桂嬷嬷跟了太后这么些年,哪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也罢,总要我辛苦。”太后又叹了口气,“你吩咐下去,收拾收拾咱们回去了。” 桂嬷嬷应了,复皱起眉头:“太后娘娘,六公主怎么办?”不是说要礼佛半年吗。 “她不是要陪我礼佛吗,我都回去了,放她这里,皇帝第一个于我难看。“太后却冷笑道,”罢了罢了,是她总比外面的什么鸟儿花儿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3章 赐婚 八十三赐婚 太后虽然看着软和,实则雷厉风行,不过晚上才与桂嬷嬷说了,第二日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五日后启程返京了。因太后并不怎么待见宁楚格,也懒得亲自召见,只叫了晴儿过来说与宁楚格知道。 “怎么这么急?”宁楚格丢下笔,看着晴儿很诧异。她不过来了三个月,这可怎么说。 “太后说是梦见先帝担忧皇上,想尽快赶回去。”晴儿与宁楚格也不隐瞒,将太后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 宁楚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四爷,你老人家真不容易,一天到晚得被自个的小老婆梦到,面上却是不显,只看着晴儿探问:“可别是京里出什么事了吧?”这太后这么着急的回去,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后的求救信来了。 “听说宫里来了个假格格,后来又来了个真格格,太后正为这事上火,你可别说漏嘴了。”晴儿见状,不免嘱咐几句。 宁楚格自然连连点头,感激不尽:“多亏了你提点,不然我可又惹事了。” 晴儿听了,心里极舒坦,想着宁楚格堂堂皇上爱女,还不如自己在太后面前有体面,心里不免有些优越感,又拉着宁楚格说了些怎么收拾的话方才罢了。 待晴儿走了,红菱与绿蔓便有些不忿,绿蔓稳重些没说话,红菱却说道了:“这晴格格也太托大了。”不过仗着太后罢了。 “她是主子。”宁楚格只冷冰冰地回了句,浅碧的事她是真的伤了心,于侍女上比以往严了许多。 红菱不敢说了,与绿蔓两个带着些小丫头开始替宁楚格收拾起来。 宁楚格看着晴儿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到底晴儿没有坏心,罢了罢了。如今定是小燕子事发,没了紫薇在旁,不足为患,回去之后得看看紫薇的为人,若是能交的倒是交上为好。一时之间,倒是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京里乾隆得到太后要回京的消息倒是极高兴的,这意味着他的宝贝女儿也要回来了,这喜色不免在和舒妃紫薇吃饭的时候带了出来。 “皇上,这是有什么喜事吗?”舒妃这些日子在乾隆面前得脸,说话也随意起来。 “皇额娘要回来了。”乾隆乐呵呵地说道。 舒妃心里却“咯噔”一下,这些日子她与紫薇合作无间,感情也日益深厚起来,倒是真心为她考虑起来,太后这人素有小性子,对紫薇的出身很难喜欢,于紫薇倒是不利。何况,舒妃又看了眼满脸红光的乾隆,太后回来意味着宁楚格也要回来,这后宫中紫薇独大的好事也即将被打破。想到这里,舒妃不免朝紫薇看去,果然紫薇的脸上也微微挂了愁容。 “紫薇,太后是你皇玛嬷,你可得好好孝敬。”乾隆见状,只对紫薇吩咐道。 紫薇忙应了,低着头,有些紧张地扯帕子。 “你放心吧,你是太后的孙女儿,太后哪有不喜欢的。”乾隆倒是有些怜惜,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紫薇点点头,身子还是有些僵住,她不仅担心太后回来会不会认她的事,还担心那位极受宠的和宸公主。只是这些话她也不敢说,只能闷在心里。 乾隆来咸福宫有时也单单只是吃吃饭聊聊天罢了,他后宫里的新鲜花骨朵儿多着,不会总在舒妃身上。今日里因着太后回京的事,舒妃与紫薇都有些心不在焉,乾隆一餐饭也是草草了结,自去后宫寻花去了。 舒妃也不在意,待到乾隆走后,便拉了紫薇说道:“如今太后要回来了,你也要更上心了。虽然嬷嬷与我说你学得很好,但到了太后面前也要十二万分小心,你的终身都捏在她身上。” “紫薇晓得。”紫薇点头,脸色越发苍白了。 “哎,也别怪我逼你,虽然如今皇上认了你,宫里也是叫格格,到底是没入了玉牒,这其中的诧异,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只盼着与你做对真正的母女,你千万要经心才是。”舒妃叹了口气,抚着紫薇的手,说得动容。 紫薇眼眶红了,她心里念着夏雨荷,其实不愿意认别人做母亲,可是她娘的身份在宫中竟是提都不能提起,要认爹就必须得认别人做娘,心里早被拉得愁肠百结,如今听了舒妃这样字字为她考虑,哪里还忍得住。 “你也别哭了,想必太后也不会为难你,到时等你出孝之后我再与你操持一门好亲,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有盼头了。不过太后回来,宁楚格也回来了,你千万与她交好,与你才有好处。你看那兰馨公主,以前也是极得宠的,不过是下了宁楚格的面子,如今皇上就这样晾着她,也不知有什么出路,你千万别歪了心思。”舒妃可不知道紫薇的万般心思,只絮絮叨叨地说道,她现在上了紫薇这条船,就是盼她越来越好,虽然心里有些嫉妒宁楚格,也不会做那鸡蛋碰石头的事。 紫薇越听泪落得越凶,再也忍不住扑到舒妃怀里哭了起来。舒妃愣了下,缓缓地将手搭住紫薇,眼眶也红了,若是她的十阿哥还活着该多好,不过现在也算有点宽慰。 咸福宫这场感人戏码乾隆自然不在意,就连他昨夜幸了个好颜色的宫女子也忘在脑后了,正乐呵呵地看着伤好来上朝的福康安。 太后对宁楚格母女的心结乾隆当然清楚,只是身在其中不好插手,但是小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大事乾隆却不放心将宝贝女儿交亲娘手里。福康安的心事乾隆早就知晓,还为宁楚格挨了一剑,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调调,要不然也不会搞出十八年前的夏雨荷,更何况福康安从身份到个性都是最入他眼的,当然不能让给别人当女婿。而且乾隆打定大半的主意是要把皇位传给永瑢,但对富察家也是不忍,如此两好合一好再好没有了。 本来乾隆还想等等,等事情彻底平息下去再说,可是眼瞅着太后要回来,又有真假格格杵在中间,乾隆深恐误了宁楚格的终身。他自己也知道,他的皇额娘并不是宽仁的人,心里不痛快若是在婚事上卡宁楚格一下也不是不可能,还不如他现在先下手定下来,也免得日后日日悬心,横竖定了亲又不是马上就嫁。乾隆第一次倒是感激起小燕子来,她这么一闹,曾经新月那些话倒是颇有些风过了无痕的样子。 想到这里,乾隆脸上越发和蔼,将抓住红花会匪首陈家洛的功劳全安在福康安身上,将他因公受伤的事夸成了一朵花,并当庭就赐下三等嘉勇男的爵位,并提升为头等御前侍卫。本来福康安受伤的事各家都有猜测,无奈富察家门户太紧,一丁点消息都出不来,如今听得乾隆赏赐跟不要钱地放,尤其是金光闪闪的又一顶爵位落富察家,不由得眼都红了,心里又妒又恨,这等事情偏偏被他们家又吃了独食。 傅恒听了却没高兴多少,反而心里有些忧愁。福康安倒是老老实实磕头谢恩,只是看脸色倒没什么欣喜若狂的表现,彷佛再正常没有,看得众人有说他傲的,也有说他淡然的。福康安对于权势不是不爱,只是他自从那日从红花会逃出后,与宁楚格就失去了联络,就算候厚着脸皮贴上六阿哥,也得不到半点消息,心里正又急又燥,倒把喜悦之色去了大半。 他这副样子却让乾隆很满意,挺胸凹腹地觉得自己到底没选错人了,一时高兴干脆把指婚的旨意也一并下去了,美其名曰双喜临门。福康安先是愕然,随即就是狂喜,再不复初始的从容。 乾隆兴冲冲地宣布完,看福康安毕恭毕敬地谢恩完毕,就屁股拍拍地下朝了,留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再也想不到乾隆这样神来一笔。有那年头久的,想着当初富察家与高家几乎都明火执仗了,不免叹息这哪是结亲分明是结仇啊,而那记性好的却想起当初新月那一嗓子,纷纷笑得暧昧,只是大家心目中的羡慕嫉妒恨却是相同的,要知道和宸最贵可不是说说而已,嫁妆不说那些隐性资源就是求也求不得的,一个个都恨不得替福康安做了那额驸。就连永瑢脸上带上了点黯然,宝贝这么多年的妹妹终是要去别人家了,对乾隆也有些微词,这事好歹也与他说一声,这也太措手不及了。 于是在富察家父子向他请按时便露出些许情绪了,只微微点点头,便扬长而去。 “阿玛,这是?”福康安身在其中,不由有些惶惶然。傅恒见状,叹口气,拖着已经有些傻了的儿子回家。 这消息传到后宫中,除了皇后暴躁地摔了药碗,令妃抱着十四阿哥的衣物哭一场之外,倒也没什么大的波澜,早就见识过皇帝对宁楚格的宠爱,一个好人家必是跑不了的,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今晚上怎么勾着皇帝才是。 “紫薇,如今和宸c和嘉都定下了人家,下一个便是轮到你了。”舒妃听了消息,便与紫薇说道,“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紫薇脸都羞红了,头埋得低低的,声音比蚊子叫还轻:“全凭娘娘做主。”心里对爱情不是不幻想,只是入了宫门又有几个是幸运儿,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期望为好。心里却更加羡慕宁楚格,皇阿玛就是对自己再好也是比不得对她事事周到。 舒妃满意地点头,随即又愁上了,紫薇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实在高不成低不就,看来还得好好磨磨皇上。 而在外人看来该兴高采烈的富察家也是自有烦恼,飘飘然的福康安自顾自回院子陶醉去了,福隆安索性拉了其他两个兄弟提着酒瓶去闹他,傅恒只叮嘱几句也没拦着,只看着瓜尔佳氏叹气。 “老爷,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喜事。”瓜尔佳氏有些差异,她心底是为自己的儿子高兴的,总算让他得偿所愿,也没让她毁了一个儿子。 “恐怕珊林的婚事要不怎么好了?”傅恒愁眉苦脸的,大儿媳妇是王府格格,三儿媳妇是皇家公主,这二儿媳妇却是不能再显赫了,只是福隆安的媳妇将来却是要掌家的,又不能太过于减薄了,不由得左右为难。 瓜尔佳氏也想到这一层,脸上也挂了忧愁,想着自己这么好的儿子就是公主也能配,凭什么就要降一等,心里的欢喜也不由去了一些。两口子却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不由的默默相对无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4章 误伤 太后心里念着宫里,一路都是疾行,即使宁楚格和晴儿这等年轻人都受不了,亏得她老太太受得住,不过是半个月就从五台山回到了宫中。 乾隆自然大开宫门率领一众人等迎接,给足了太后面子。果然太后一路上绷着的脸也放下了,笑眯眯地搭了乾隆的手下了车鸾,宁楚格与晴儿自然紧跟着在侍女的扶持下下了车。 最近受尽委屈的皇后一见了太后,哪里忍得住,眼巴巴地望去。这个皇后虽然做得不怎么令人满意,但到底是太后一手扶持起来的,自然得给她面子,于是太后慈爱地问道:“皇后可也清减了?”又瞪了乾隆一眼。 皇后一时之间只觉得百感交集,忍不住就要开口告状,被兰馨悄悄一拉,方才罢了。太后倒是注意到了兰馨,见她哪有当日红润的样子,不免也是伤怀:“好孩子,可苦了你了。” “有皇玛嬷和皇阿玛在,女儿不苦。”兰馨眨去眼中的泪珠,小心翼翼回道。 这个回答太后挺满意,又看看皇后,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拉兰馨一把,把皇后更加拢过来,现在宫中她丢不了这把刀。 这时乾隆在旁就显得心不在焉了,便不由得回头看他的宝贝女儿,直到宁楚格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他才有一种女儿终于回来的真实感,也冲宁楚格眨眨眼,让一旁的众人都酸得不行。 “皇上,听说最近宫里出了些事?”太后最见不得的就是她儿子对别人好,便直接插道。 乾隆眉头皱了皱,真假格格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并不想多说,宁楚格则敛容,重新退到晴儿身边,低着头继续装闷葫芦。 “皇额娘,倒是有件喜事,朕前些日子刚给和宸定了人家。”乾隆脸色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 “哦。”太后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定得这样快,是防谁呢,“是哪家啊?” “就是傅恒家的三子,看着各方面都相当。”乾隆似乎没发现太后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 太后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竟是他们家,这破坏了她多少的安排。宁楚格的婚事她不关心,但从中的各方面利害关系她关心。她本来打算乘着宁楚格指婚要从手中过,从儿子和孙子身上拿点好处,如今全泡了水汤。怎么会是富察家,明明上回和敬拍胸保证让小五的娘家姑娘进去的。 乾隆的声音不小,跟在其后的宁楚格和晴儿自然也听到了,宁楚格一下子就怔住了,她心底是盼着这回事,可也来得太容易了,那些假设过无数次的障碍一个都没发生,以前算是她庸人自扰吗。但她也没工夫懊恼这个,心底的欢喜都炸开了,甜蜜蜜地一直甜到喉头,从耳朵开始到脸颊都绯红绯红的。不由自主地向后偷偷看去,想要寻找那个多日不见的身影,却被自家哥哥狠狠瞪了一眼。连忙收敛了情绪,回过头吐吐舌头,只是脸上的甜蜜却是掩不住的。而一旁的晴儿心情则复杂多了,一方面为宁楚格高兴,一方面却为自己发愁,她比和嘉和宁楚格都大,却不知道前途要落到那里,不由得似喜还悲起来,对太后的感情越发复杂了。 “皇上既然认为好就好吧。”半响太后才硬着挤出一抹笑来,乾隆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没了。在场的谁不是人精,气氛就僵了下来。 “和敬还在蒙古?”半响太后又扫了一遍身后的人,舒妃旁边的紫薇是视而不见地略过,只问道。 “与她额驸回去探亲了。”乾隆心底叹口气,回道。 “小五呢?”这回太后的眉头是真皱起来,虽然她时时拢着永瑢,但心底还是最希望从小抱在身边的永琪登位,自然事事为他谋划。 乾隆这时才注意到他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又不在了,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面上却还是一派从容:“想必是什么事耽误了。”他可不敢一下子将永琪发疯的那些事说出来,老太太要是受不住一下子去了可不得了。 太后听了心里便有些疙瘩,这些年她真将永琪摆在最心尖的位置,如今她从五台山千里迢迢回来也不见他出来迎接,心底凉梭梭的寒意涌出。 乾隆见状,有些不忍,想要劝说几句,突然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就迎面扑了过来,而永琪一面大喊着“小燕子”一面追了过来。 小燕子的轻功是半吊子,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就朝离她最近的太后扑去,太后当即唬得不行,又穿着花盆底,左摇右摆的,正好被小燕子扑个正着,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现场乱成一团。 “皇额娘!”得亏乾隆一嗓子喊散了混乱的场面,众人齐上阵将太后扶了起来。只是小燕子这一撞却是不轻,太后年纪也不小了,哎呦哎呦地直喊腰疼。而小燕子此时已经趴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永琪却知道她闯了大祸,急得不行。 “快扶了皇额娘回宫。”乾隆现在顾不上小燕子,急急亲自指挥着将太后抬回慈宁宫,又让人飞奔着去请太医。 太后刚一个回宫就遭了这等无妄之灾,在场的众人也知欢迎宴算是砸了,除了那些后宫嫔妃跟随着乾隆飞奔着去慈宁宫尽孝,其他人自然各回各家。宁楚格叹口气,晴儿早已去了太后身边嘤嘤哭泣,她也不去凑这个热闹,只默默跟在众人之后,混乱中突然间却被什么人撞了下,手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宁楚格抬头,那人早混入一片人海中,再也找不见。现在也不敢去查看手中的东西,扔又扔不掉,只能匆匆塞进袖子里,她还得去慈宁宫扮那孝子贤孙。 太后这回显然是气得狠了,死活不肯去躺着,只让太医看了上了药,就硬撑着要亲审小燕子,那脸皮差得就连乾隆也大气也不敢出。 无奈小燕子是看不懂人脸色的,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延禧宫的小宫女,这等事本来是没她什么事,无奈永琪多了一句嘴,让她听了去,非闹着去看热闹,才惹出这等大祸来。只是她当然不认为自己闯了什么大祸,十分不解永琪惊惶的神色,不过是撞了个穿得很体面的老太太而已。 “这便是那假格格?”太后也顾不得乾隆的面子,径自问道。 乾隆脸一僵,随即回道:“皇额娘哪里听来的混话,不过是令妃宫里的小宫女罢了。” 太后一愣,难以相信地看了眼乾隆,没想到他居然还无赖上了。只是到底是亲母子,她的一切荣光还仰仗这位皇帝儿子,只能忍下这口气,便说道:“既然这样,拖出去斩了。” 乾隆比太后还想斩了小燕子,当然不会反对,施施然地喝茶。紫薇一个战栗,动动嘴唇,脸色白了许多,被舒妃一把拉身后。 “皇玛嬷,你怎么可以这样,小燕子这么单纯美好,她不是有心的。”永琪却是受不住了,哀嚎起来。 太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她现在都被那个死丫头害成这样了,她最疼爱的孙儿居然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来。太后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永琪的头已经磕得砰砰响。 “皇帝,你看看。”太后气得脸上的血管都快爆了,冲着乾隆喊道。 乾隆倒是已经习惯到麻木了,木着脸说道:“永琪,这小燕子可是伤了你皇玛嬷,你是这等不孝吗!” “罢了罢了,既然永琪求情,这小燕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乾隆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截了,虽然心里气得都伤了,但她对永琪抱有极大的希望,绝不能容忍因为一个小燕子让他染上污点,若是乾隆的话传出去,永琪却倒了大半了,只是太后不知道永琪早已闹过更大的一场了,还在这里强忍着为他弥补,连小燕子都放过了。 永琪虽然知道已是大大开恩,可小燕子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看,心智又没了,还要相求,却被太后凶恶的眼神给吓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小燕子被拖出去,脸上凄凉得很。连太后和乾隆都顾不得,自顾自跟着冲了过去。 太后在上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铁青铁青的,她不过去了趟五台山,一切事情都脱轨了,将小燕子是往死里恨了,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在宫里要弄死一个人容易得很。 “皇额娘,这就是紫薇。”乾隆虽然知道这不是好时机,却也无法,只能叹紫薇倒霉,将她推了出去。 刚才那一场干戈看得紫薇心惊肉跳的,尤其是小燕子还与她有瓜葛,就算做好了心理建设,也是整个人都颤颤地给太后行礼。太后最不喜的就是这种女子,尤其紫薇还是那种出身,眉头都挤在一起,又想起那个灾星也是她引来的,越发没了好气,只是乾隆在旁看着,她不能明目张胆地拆儿子的台,只冷哼道:“既进了宫,就好好学着,别将那不三不四的东西带了进来。” 这话说得可谓刻薄至极,紫薇整个人一颤,看着就要哭出来,却被舒妃一个眼神制止,咬着牙行礼道:“孙女谢皇玛嬷教导!” 宁楚格本来听得心不在焉,只想着袖子里的东西,却听紫薇回答得如此出乎意料,不由得抬头仔细观察起传说中的紫薇,果然娇娇弱弱,但说话间却带着坚毅,也聪明,只要定下名份,其他的话再说,也许这是可以交好试试的。 果然太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又不好翻脸,只得认了这个哑巴亏。紫薇虽然没从太后那里得到好印象,却也算是定下名份,她与舒妃俱是松了口气。 太后第一天回宫诸事不顺,也懒得看一群人在她面前表演孝道,全赶了回去,却把乾隆给留下了。 “见过舒妃娘娘。”宁楚格一出慈宁宫的大门就碰上了似乎专门堵她的舒妃,心底无奈地一叹,规规矩矩地行礼。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礼啊。”舒妃现在可以说是得偿心愿,更是亲切,又引了紫薇介绍于宁楚格。 紫薇虽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却也举止有度,笑着与宁楚格问了好道了喜,又道了声恼,恐怕身上戴孝,冲了她的喜事,宁楚格本来就存了结交紫薇的心思,又加上她们之间还有个送信之恩,也笑语盈盈,并约了她常来常往,再加上舒妃在旁插科打诨,三人之间的气氛十分之融洽。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窜了过来,两只爪子在宁楚格没反应过来之时就用力抓着她的双肩,喊道:“紫薇,你怎么这么冷酷这么无情!”摇晃的速度之快让宁楚格脑袋都开始晕乎了,更别提反抗了。 “小燕子,你疯子了!”旁边的紫薇忍不住尖叫道。 “啊!”小燕子一惊,看看手里的人又看看紫薇,一把将宁楚格抛了出去,直接冲向紫薇。 宁楚格重重地摔在地上,只听得撑地的手臂“咔嚓”一下,脸痛得扭成一团。 “快来人啊!”舒妃眼看着宁楚格摔倒,紫薇眼看着就要被那个疯子惹上,慌得大叫道。 不远处的护卫总算在紫薇气喘吁吁快要避不过的时候赶到,挡在紫薇的前面,正要与小燕子动手,永琪却也赶到了,只喊道:“住手!” “五阿哥,这宫女可是翻了天了,你看看宁楚格,再看看紫薇。”舒妃一面带着人小心翼翼地扶起宁楚格,一面火气也上来不由得喝道。 “舒妃娘娘,小燕子是无心的,您大人有大量。”永琪听了,只得硬着头皮为小燕子辩解。 “五哥,这小燕子不是应该在服刑吗?”宁楚格在旁痛得很,再也忍耐不得了,直接呛声道。 “这?”永琪被问得迟疑了,小燕子行刑的时候受不了就直接掀翻了人跑了出来,那些奴才看是五阿哥虎视眈眈地盯着也不敢多加纠缠,只待着报了太后再做打算。永琪也实在心疼小燕子,想着不用受刑才好,先瞒上几天,到时候他再去求个情,谁知道转眼间小燕子又闯出祸来,看着宁楚格垂下来的手臂,永琪一个头两个大。 “来人啊,将小燕子押回去!这宫里就没个规矩了。”宁楚格得理是不打算饶人了,要不然一个两人都是看扁她了。 “我看谁敢!”永琪这下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拦在小燕子面前,朝宁楚格怒目而视。 “小燕子的处罚可是太后她老人家金口玉言的,你们想抗旨!”宁楚格却朝那些护卫凤眼一扫。 在和宸公主和五阿哥之间选择谁,尤其是涉及这个疯女人的时候,护卫们不约而同地格开永琪拖走了小燕子。 “你!”永琪朝宁楚格狠狠瞪一眼,又实在放心不下小燕子,慌慌张张追了去。 “这可如何是好?”舒妃看着宁楚格狼狈的样子,急得不行。 “娘娘,恐怕我得去寻个太医了。”宁楚格只觉得手臂越来越疼,朝舒妃歉意地笑笑。 “我和紫薇送你过去。”舒妃忙道,紫薇也是看上去快要哭了,一脸期待地看着宁楚格。 宁楚格只得应了,在她二人的护持下回了西三所,让本来兴高采烈的连嬷嬷见了慌得不行,急急叫人去寻骨科专长的太医。 宁楚格运气着实不好,一摔就摔成了骨折,看着手臂上被太医小心夹好夹板,绑了绷带,脖子上也吊着绷带,宁楚格长叹一声,一回宫就成了伤残人士,心里活吃了小燕子的心都有了。 “实在对不住,都是我的不是。”紫薇的眼眶越来越红,极认真地给宁楚格赔礼。 宁楚格看去,紫薇正在守孝,穿得素净,自己为了迎合太后也穿得素净,两人的身形也都是偏向江南女子的袅袅,站在一块,难怪小燕子弄错了,也算是无妄之灾了,也不好怪紫薇,便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小燕子作祟。” “正是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把宫里搞得乌烟瘴气的。”紫薇还待说,舒妃就立即接了口,将小燕子好一顿骂。 宁楚格也笑着附和,又与紫薇说了几句,便面露疲色,舒妃识相地带了紫薇离开了。 “公主,你也太好性了。”连嬷嬷心疼宁楚格,不由抱怨道。 “连嬷嬷,她也是皇阿玛的女儿,咱们宫里也需要有个伴。”宁楚格笑道,对紫薇她还真没恶感,就凭着紫薇替完全陌生的她送信,她就觉得这人可交,何况紫薇那一张莲花嘴也不容小觑,她皇阿玛就吃这一套,强强联合有什么不好的。 连嬷嬷也不是笨人,面上还是不高兴,却也不说了,只张罗着给宁楚格熬药。 宁楚格又打发了其他侍女,这才艰难地从袖子里掏东西,待拿出来一看,先是一愣,而后眉眼间都是笑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5章 报复 那是一个木雕,一看就知不是名家作品,一笔一划都很稚嫩,虽然磨得光滑,却看上去很是粗糙,似乎是个女子的模样。宁楚格却觉得比收到的任何礼物都舒心,看着它,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都骨折了还笑!”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宁楚格一惊,将木雕塞进枕头底下,又艰难地翻身压住。方才抬头看不请自入的永瑢,嗔道:“哥哥你也真是的,不报一声就进来。” “倒是多有讲究了。”永瑢哼了声,冷冷扫宁楚格一眼。 “哥哥。”宁楚格有些委屈又有些心虚。 “刚一回来就去惹这灾星,你是嫌自己不够麻烦吗!”永瑢又瞪她一眼,数落道。 “我哪知道她会把我错认成紫薇啊。“宁楚格提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的委屈,“宫里这么一号人物,怎么也不处置。” “还不是为了五哥。”永瑢在宁楚格面前倒没有避讳,“咱们这位皇玛嬷护得可牢了。” “恐怕将来最伤心的就是她了,且看着吧。”宁楚格听了却叹道,这太后对他们其他皇子皇女都是淡淡的,唯独最喜五阿哥,可谁曾想养大的孙子总是别的女人的。 “你乖乖的,别趟这趟浑水,咱们还需要这一堵挡风的墙。”永瑢却不以为意,太后伤心也是自找,活该她想在皇位之争中插一脚,只叮嘱宁楚格。 “你当我傻啊,我只看着他自个走到死胡同里去便是了。”宁楚格听了,回了句。 “你明白就好。”永瑢放心地点头,又心疼地看一眼宁楚格吊着的胳膊,“疼不疼啊?” “已经没事啦。”宁楚格摇摇头,实际上还是隐隐作痛。 “你放心,小燕子这次不死也要落下半条命,只是“永瑢顿了顿,有些抱歉,“只是我还需要她拖着永琪,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且等着,终有一天。” “我都明白的。”宁楚格大方地挥着能动的右手,她还指着小燕子拖走五阿哥拖垮太后为他们兄妹扫平前路一切险阻呢。 永瑢听了又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对不起自家妹子,又想到她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阁了,不由得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若是额娘还在就好了,该有多开心啊。 “绵绵,哥哥一定给你办得体体面面的。”半响之后永瑢说道,语气十分坚定。 “哥哥,你说什么呀!”就是再彪悍的妹子,听得这个话都忍不住红了脸,但心里的喜悦却没有藏起来,嘴里却回道,“起码要等哥哥你成亲之后啊。” 永瑢却顿住了,面上突然闪过一丝茫然,是了,他的福晋早就指好了,是八旗大族之女,家世高贵,形容端庄有度,只是,永瑢心底叹了声,不知为何,到底意难平。 “绵绵,你说额娘在宫里快活吗?”这是他一直放在心里却一直不敢深思的问题。 宁楚格听得这话不对,也愣住了,额娘快不快活,宁楚格回想起记忆里的关于额娘的所有画面,她当然不快活,即使宠冠六宫,即使威逼皇后,即使成为那位风流帝王心中最殷红的那点朱砂痣,她都不快活。她的心愿与全天下女子的心愿都是一样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仰望的一心人却是世上最多心的人,她只有一日一日地染黑,一日一日变得面目可憎,却与前仆后继的女子抢那多心人,再也不是最初桃花下有着清朗笑意的女子。只是,宁楚格咬咬唇,看着自家哥哥这个样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绵绵,额娘曾经跟我说过,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要让她不快活。”永瑢顿了很久才又是一声长叹。 “哥哥。”宁楚格小心翼翼地唤道。 永瑢此时已恢复一派的平和宁静,笑道:“你看我说了些什么疯话,你好好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好。”永瑢走得太快,快得宁楚格连声道别都没说完。 望着空旷的屋子,宁楚格咬着唇低着头,突然觉得自己被难过压得喘不过气来,用力从枕头底下拉住木雕,紧紧攥在手里,方才觉得全身有了点力量。 “连嬷嬷。”过了好久,宁楚格才重新振作起来,朝送药的连嬷嬷问道,“最近哥哥有去什么地方吗?” “哪有空啊,六爷可是连轴转,还不是荣国府闹的,一群没廉耻的家伙。”连嬷嬷都一切阻碍宁楚格兄妹的人和事都是深恶痛绝的。 “荣国府!?“宁楚格一惊,药碗差点打翻了。 “公主你在外都不知道,自从贾贵人爬上了嫔位就猖狂得不行,幸好老天有眼皇上直接恼了贾贵人,贾家都吃了落挂,六爷正查当初林家的家产的事。真是一个个杀千刀的,连绝户财都吞了,还有那个宁国府也不是好东西,府里的孙媳妇死了,居然敢用当日理亲王留下的寿材,皇上正为这事着恼呢。”连嬷嬷急忙为宁楚格解惑,林家家产的事如今是路人皆知,而秦可卿的身份却是绝密档案,连嬷嬷自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觉得荣宁二府实在荒唐,就怕宁楚格一时被蒙蔽了。 这红楼梦里的八卦,若是换了平时,宁楚格必是听得津津有味,还能衍生出无数的八卦继续探讨,如今却跟被点了穴似的额,一动也动不了了。不由想起几个月前,从荣国府经过,哥哥的神情,怎么偏偏是这样! “怎么好好地哭了。”耳边突然传来了连嬷嬷的惊呼声,宁楚格这才发现自己落泪了,怔怔地看向手里的木雕,却觉得越发难过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吧。”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为什么,她怎么也帮不了哥哥。 此后宁楚格一直恹恹,就算乾隆得了消息摆脱了太后的千般嘱咐急匆匆地赶来探视,她也难以开怀,只勉强提着精神应付。 乾隆还以为是因为遭了无妄之灾的缘故,又想到因太后拦着,这小燕子虽然挨了二十大板,到底还好生生的,更觉得愧疚:“绵绵,你放心,皇阿玛必与你出气。” “皇阿玛,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了。”宁楚格露出个虚弱的笑容,她现在真没功夫跟小燕子计较。 “你就是太善良。”乾隆叹了声,又冲吴书来喊道,“你去传旨,小燕子罔顾尊卑,每隔一月打上二十大板,谁也不许糊弄。” 宁楚格一听,抚摸着木雕的手顿了顿,心里莫名地好受了些,却说道:“皇阿玛,这件事紫薇也是受了惊吓,当去看看她才是。” “朕知道,可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紫薇好歹有舒妃操心。”乾隆越发感动于自家女儿的贴心,揉揉宁楚格的长发,“只是这小燕子连着你五哥的命,却是轻不得重不得。”不到紧要关头,到底是亲生儿子,总不能真为个女人要了儿子的命。 “皇阿玛,五哥与我也是血脉相连,只盼着他能早日想开才是。”宁楚格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柔和一片。 “哎!”乾隆不由又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明白小燕子这种中等姿色都算不上的人怎么就将他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也许皇额娘说得对,就是没有成亲的缘故,想来几个儿子都指婚有一段日子了,还是让钦天监找几个黄道吉日,一个个办了吧,成家了总能立业了。而且永瑢也需要有些班底了,困在阿哥所里总是不便。乾隆又看看安静的宁楚格,儿女都是债啊,一转眼绵绵也要嫁了,真是舍不得,好在她前面有这么几个哥哥姐姐,还能拖些日子。只是,乾隆的眉头又皱起,和嘉已有了归宿,这紫薇可怎么办啊,就算记入舒妃名下,她的来历人人皆知了,到底差了一等,人家有些难寻。还有太后提起晴儿一事,却是希望她嫁个门户低些人口简单些的婆家,可晴儿的父亲可是殉国而死的,比端亲王还体面,更是难办了。 乾隆的一片慈父心肠被扯来扯去,还要分神去看宁楚格的伤势,实在忙碌,宁楚格也不催促,让人上了茶点,收拾好心情安安静静地陪在一旁,感动地乾隆差点眼眶都红了,还是绵绵是贴心的小棉袄,福康安,你给等个十年八年的吧。 相比之下他的五儿子却是十足不孝了,他正在小燕子床头做孝子。有宁楚格发话,小燕子的二十大板即使永琪盯在一旁施压,也打实了成,就算小燕子天赋异禀没被打死,却也是奄奄一息了,正提着最后一口气大骂宁楚格与紫薇。 “小燕子,你先别说话,让太医好好看看。“延禧宫里的令妃娘娘病倒了,无力接管小燕子,永琪只得带回自己的阿哥所。虽然他的宠爱大不如前,但还是太后心上的人物,太医还是不敢怠慢,捏着鼻子为小燕子诊治。 “永琪,你得为我报仇,那个什么宁什么楚的,我要她好看!“小燕子就成这样了,还在叫嚣,吓得太医手不由得重了些,小燕子下面的话都化在一声惨叫中。 永琪狠狠地瞪了眼太医,又忙不迭地去看小燕子,小燕子自然是叫得更欢了,直到永琪保证一定帮着她好好对付宁楚格与紫薇,方才不叫唤了。诊治的太医是加快了速度,硬生生提前半个时辰弄好一切,丢下张药方就跑了。 小燕子上了药感觉好点,又骂了好几声乾隆,方才沉入梦乡,永琪在旁也不敢回嘴,生怕惹得小燕子更加激动,果然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啊。 “六爷,事情就是这样。”永琪的院子就是个大漏斗,一点秘密都藏不住,同时所有事情的经过就摆在永瑢的案头。 “口气还真大了。”永瑢的脸色并不好,伤了绵绵留着命就该感恩戴德,居然还敢抱怨还敢报复。 “六爷,要不要” “不用,好好医治她,她好好的,我的好五哥才能好好的。”永瑢眯着眼,冷笑一声。 心腹领命而去,永瑢收敛了情绪,低头继续看案上的扇子,是贾宝玉传抄出来的大观园诗作,全被他压下才没流传开来。只是,永瑢看着潇湘妃子的诗词,又叹了口气,却道天凉好个秋。 “却道天凉好个秋!”宁楚格将木雕小心地放好,望着窗外漆黑一片,不由叹道,若是永远停留在只相信才子佳人的年纪该有多好。人生总有太多的无奈,现实的种种容不得他们一点的任性。幸好,宁楚格再看了眼木雕,幸好这世上还有一点温暖。 “你说你的那个刻的那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有人喜欢,人家可是堂堂公主!”富察家,福隆安朝着福康安一院子的废品吐槽,不是他幸灾乐祸,他十项全能的弟弟终于有样东西是怎么也弄不会的,“街上比这精巧十倍的都有。” “你不懂!“福康安白一眼倚在门口的的感情白痴,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将来嫁了他的人十足倒霉。 “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福隆安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就像庆桂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额娘急急地就把他表妹送走了,实在是不明白。” 福康安的眼神却锐利起来,他从来是个瑕疵必报的人,庆桂是他哥的朋友却不是他的,庆桂在害了绵绵之时就上了他的黑名单,不过是想借着四公主的势罢了,他不急,有的是机会。 “三少爷。”这时有人匆匆跑了进来,与福康安耳语了几句。 “咣当。”福康安手里的酒瓶就被狠狠扔在地上,脸色变得十分不好。 “这是怎么了?”福隆安吓了好大一跳,又可惜流了一地的好酒。 “没事!”这两个字是从福康安牙缝里咬出来的,一个个是不是打量着他好欺负,且等着。 福隆安是个野兽直觉很浓的人,见状缩了缩脖子,什么也不敢问,将石桌上的酒坛子抱在怀里,忙不迭告辞回自己院子。 永琪守了小燕子一夜,贪看她睡颜竟也不觉得累,只是天亮了就是上朝时间,永琪就是再混也不敢误了,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下人要伺候好小燕子,方才一步三回头地上朝去了。 “永琪,我要吃大前门张大爷家的烧饼。”小燕子吧唧着嘴巴翻了个身。永琪自然听见了,不由失笑,越发觉得小燕子天真可爱得紧。 早朝注定是永琪的受难日,乾隆本就因为小燕子的事对他有了偏见,见他精神恹恹就十分得不耐,只拿眼瞪他,永琪却心神全留在小燕子身上,这里只是点个卯而已,竟丝毫未决,恨得他未来的岳父观保冲上去踢一脚,想着他那些离谱的传言,只叹自己女儿命苦。 “永琪,关于金川土司携女前来一事办得如何了?”乾隆不打算容忍了,直接问道。 永琪一惊,在左右地提醒下,虽然缓过神来,却是两眼一抹黑,他这些日子为小燕子收拾残局就累得够呛,哪还有空管这些宫务。只抬头看到乾隆越发阴沉的脸,他也不敢不说,好在永琪有些急智,坑坑巴巴说了几句后,定了定神,倒是越说越流畅,只是这内容却是匪夷所思至极了。 “永琪,按你的意思,朕这个大清皇帝倒要亲自去迎小小的土司了。”乾隆直接被气笑了。 “皇阿玛,如此才能体现咱们泱泱大国之风度。”永琪白目地以为乾隆没听懂,进一步解释道。 “你给我滚出去!“乾隆脸上的青筋都爆开了,好几桩事情都叠在了一起,直接指着永琪开骂。永琪茫然地看着他,很是委屈,他说得哪里不对,无奈乾隆的骂声越来越激烈,他很快被淹没在一片“腥风血雨”中。 “永珹c永瑢,这事你们两兄弟去办。”乾隆将永琪骂个狗血淋头之后,又平复了下心情,朝另外两个儿子吩咐道。 “是。”永珹和永瑢互视一眼,忙出列应了,换来永琪仇恨的目光。 被永琪这么一打岔,乾隆也没心思继续下去了,吩咐完最重要的那项任务,就宣布了退朝,他还是去看宝贝女儿吧,这个永琪他是管不动了,不如交给太后算了。 “六弟,不如到我那里喝杯茶。”待众人散开,永珹朝永瑢笑道。“正有此意,还是四哥客气。”永瑢也笑道,两人兄友弟恭地走了。 永琪还有些茫然地立在中央,观保见状,想了想,终是上前想要与永琪说两句,毕竟皇上已经指婚了,自己女儿的一辈子就已经捆死在他身上,总要垂死挣扎下。 谁知永琪却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走过来的观保,他还要赶去给小燕子买烧饼呢,小燕子见了他亲自买来准高兴,气得观保心都灰了,实在后悔将女儿教得太出色。永琪攥紧手,继续往前走,他不是不懂,只是小燕子才能让他忘记越来越多压得他喘也喘不过气来的烦恼。 只是这霉运似乎没离开永琪,他才找到大前门,刚买了烧饼,正打算穿过弄堂回宫去会小燕子,就被人套上麻袋拖到了一旁的死巷子里。他还来不及呼救,就是一阵雨点般的拳打脚踢,还专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踢打。永琪向来娇生惯养,就算练武也不过是花架子,哪受过这个,没一会就翻着白眼几乎晕过去。 “哥,不会被认出来吧。”麻袋外一个声音问道。 “没事,准认不出来。“另一个声音满不在乎地回道。 “哥,算了算了。“ “怎么算了,还说什么好兄弟,结果还不是害得咱们这样。“ “是了,亏得咱们还一直等着,确是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迷迷糊糊中,永琪却听得耳边的两个声音那样熟悉,心底越来越寒,他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忘恩负义,要不是他,他们两个包衣之子哪能进宫来。 “哥,快走吧,似乎来人了。“过了也不知多久,弟弟说道。 “好吧,便宜他了。”哥哥有些意犹未尽,又狠狠地踩了永琪一脚,两人方才离去。 永琪已经昏了过去,罩在麻袋里人事不知,手里还紧紧捏着那个大烧饼。 不远处的龙源楼里,福康安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对心腹说道:“我再不想见那两人。”心腹忙应了,匆匆下楼。 福康安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好不惬意。 “真是好兴致。”包厢门却被人推开了,弘昼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毫不客气拖了椅子在一旁坐下。 “见过和亲王。”福康安笑着招呼,亲自给弘昼斟了杯酒。 “看来今儿心情不错啊。”弘昼眼中精光一闪,又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不过是教训了个打翻玉瓶的老鼠罢了。”福康安也没有顾忌,径自回道,“顺便再拖了两只躲在家里的小老鼠而已。” “果然是好事。”弘昼听了,也不发话,开始细细地品酒。 福康安知道他有事,也不催促,自顾自一面喝酒一面吃菜,反而让弘昼眼睛闪了闪,有些沉不住气来:“瑶林,你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可算是皆大欢喜。” “那是自然,和宸公主秀外慧中万中选一,我心悦已久。”定下了名份来,福康安一腔情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展示出来,再也不用掩饰什么。 “咳咳咳!”弘昼被他直白的话呛得重重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半响才叹道,“年轻就是好啊。”福康安回他一个上扬的嘴角,带着几丝邪气。 弘昼稳了稳心神,又叹了声:“只是,当年的事到底牵连甚广,总有些不安生。“ 福康安端着酒杯的手又放下了,眉头凝住,心底叹了口气,事上本无事,庸人多了却都是事,朝和亲王说道:“多谢王爷。” “哪里哪里,不过是我可怜的婉儿送了几封家书回来。”和亲王却是伤怀,又倒了杯酒直接灌下。 福康安将酒杯重新端起,朝唇边送去,横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富察福康安怕过谁! 此时躺在死巷子里的永琪终于醒了过来,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费劲力气地拉开麻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手遮住对他来说太过于亮堂的光线,定睛看去,确有两个小孩子朝着他扔石头。 其实小孩子的力气小,不过见永琪浑身是伤,表情扭曲,害怕而已,根本离永琪还有好几步远。但永琪平白无故挨了顿打,而那行凶的对象是他以为永远不会背叛的兄弟,还牵扯到宫里最好的盟友,早就心乱如麻,胸口的那股闷气直接汹涌而出,大喝道:“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 “哇!”两个小孩子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直哭,一面喊着“疯子”一面跑了。 “你们回来”永琪现在全身软绵绵的,一个个伤口痛得要命,他的右手似乎还被踩骨折了,站都站不起来,他本想吓吓两个小孩,再让他们去报信,谁知干脆就跑了,这叫也叫不回来。这下永琪越加烦躁,这里是死巷子,很少有人经过,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了。 “五阿哥。”正在这时,救星似乎从天而降,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很是疑惑的样子。 “你是?”永琪眯着眼认了半天,挺脸熟的就是想不起来了。 “奴才章佳庆桂见过五阿哥。”庆桂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恨不得直接刮自己一耳光,就算真的认出来了也该装没看见,这下真是不管不行,果然是自找麻烦。 “快扶了我起来。”永琪也顾不得来人是谁,反正看穿衣打扮应该是满人,那就是他的奴才,径自吩咐道。 “是。”庆桂咬着牙应了,上前扶人,他算摊上事了。 此时弘昼与福康安的酒已过了三巡,福康安看着窗外又笑了。 “怎么?”弘昼抢了福康安面前的肉脯,好奇地问道。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福康安微微一笑,手做了射箭的姿势,朝外就是一箭。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虽然写文很开心,但是每天只有几块钱的订阅太坑爹了,所以我决定明天开始使用防盗手段试试看,请亲们见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6章 塞雅 永琪虽然极力掩饰身上的狼狈,但他身边就跟漏子似的,当他踏进宫门不到一炷香的时候,从太后到扫地的小宫女都知道这回事了,亏得永琪自己还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却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小燕子对于靠山还是很能看眼色的,虽然有些不满永琪出宫没带上她,但还是忍住了,先是关心了一番永琪身上的伤势,惹得饱受了人世凄凉的永琪都有些眼泪汪汪了,他在宫中也没个说话的人,便再也忍不住抱着小燕子诉说起对福尔康兄弟的不满。 “他们怎么能这样!”小燕子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情绪也被挑动上去,气得涨红了脸,用手狠狠砸在枕头上。 “我对他们一向掏心掏肺,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永琪黯然不已,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对福尔康兄弟可是比亲兄弟还亲,他们被贬出宫后,他一直在想法子,本来还想在太后那里说一说,谁知道竟是如此等不及地反目成仇,难道权势真的比感情还重要吗! “永琪,你放心,等我伤好了我一定帮你报仇!”小燕子听了也不由得有些难过,进宫以来对她最好的就是永琪了,便想也不想地发下宏愿,谁知用力过猛,又牵到身后的伤口,“哎呦,哎呦!” “怎么了?”永琪大惊,急着去查看小燕子的伤口,心里却是暖融融的,幸好这宫里还有一个人对他是真心的,他拼死也要护住小燕子。 只是这两人都没注意到小燕子的伤在臀部,而他们两个是“孤男”“寡女”,反正门口端着汤品想要邀宠的胡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太后得了消息是又气又急,这个孙儿虽然暂时被狐媚女人给勾走了,但是她仍然抱有希望,毕竟虽然与永瑢看着关系不错,但那滑不溜手滴水不漏的行事方式,就算将来怎样了她也只能做个尊荣的太皇太后罢了,还是永琪从小养在身边听她的话。太后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一个长相中等的女人怎么留得住皇子心,因此太后这几日都在考察给永琪寻几个绝色的事来,乍一听这事还以为是听错了,随即就是勃然大怒,这不仅是对五阿哥的侮辱也是对她这个太后的侮辱:“把福尔康兄弟拖出去砍了!”太后习惯性满脸煞气地吩咐道。 只是等了半天,殿内却是一片寂静。片刻之后,还是晴儿鼓足勇气委婉地劝慰太后,福尔康兄弟如今不在宫里当差,不是说处置就能处置的,还要顾着皇帝的面子,而五阿哥遇袭一事毕竟没有证据。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太后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依然迭声让桂嬷嬷去跟乾隆说声。 “自个儿子都被奴才欺负了,他这个做皇阿玛的也不知道心疼。”太后一面狠声道一面又嚷着腰疼心口疼,将慈宁宫闹得人仰马翻。 “居然会被奴才给欺负了,真真是朕的好儿子!”可惜乾隆对永琪的耐心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本来就不是多心爱的孩子,如今更是连个挡箭牌的功能都用不了了,好端端出宫会被奴才打了一身伤回来,真是丢尽他的脸了。乾隆本来就是主观主义很严重的人,喜欢就是千好万好,不喜欢就是处处不顺眼,如今他已经不喜欢永琪了,并不想为他费这个心,但皇家和太后的面子不能不顾,便冷哼道:“既然福伦教子无方,他们父子三人一辈子就好好在家吧。”一句话将福家所有的前程断送,然后若无其事地又与永瑢和永珹两个好儿子商议起金川土司朝贡一事。 永瑢和永珹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聆听,心里都告诫自己不可重蹈了覆辙,尤其是永珹,曾经还那么羡慕永琪,如今却是被奴才踩到脚底下都不会被皇阿玛在意了,果然是人生无常。永瑢却是疑惑,他很怀疑这事是不是福家兄弟做的,按说令妃一系的人不会如此蠢笨,不过他也不会好心地为福家辩护,反而微笑着说起金川土司特地提出要为女儿塞雅招婿一事。 “这倒是可以做做文章。”乾隆凝眉思索道,巴勒奔本是大金川土司,前两年掠了小金川,如今两地都在他控制之下,他几次想派兵围剿都没得到时机。如今巴勒奔说是来朝贡不过是来探个虚实,他们得早做打算,“这巴勒奔只有一女?” “他有三子一女,只是对这个女儿最是宠爱,似乎有意传位于她。”永瑢回道。 “倒是有意思。”乾隆微微一笑,“正是个有利时机。” “皇阿玛,探子已经传来消息,似乎巴勒奔的三个儿子都非常不满。”永珹见状,不由加上一句。 乾隆的脸色却冷了下来,永珹自悔失言,低下头不敢再说了。永瑢上前一步岔开话题打起圆场来:“皇阿玛,据说金川的习俗与我朝迥然不同,那里女子地位似乎颇高,可招四个夫婿,巴勒奔说起来也不过是上一任土司的女婿。” 乾隆听了先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叹道:“那巴勒奔要招婿,恐怕不会有合适的人选了。”大清与金川迟早一战,这种就跟和亲一般,有几户人家愿意。就算是为了荣华富贵勉强愿意的人家,恐怕不是能操控塞雅再操控大小金川的好人选。 “皇阿玛,儿子倒有一个人选。”永瑢适时说道。 “哦,朕倒要听听。”乾隆正想得头疼,八旗的好子弟放出去,那就是真的结仇了。 “完颜皓祥。”永瑢正等着这一刻,说道。 “朕听着挺耳熟的。”乾隆挑挑眉。 “他就是昔日硕亲王府的庶子。”永瑢继续说道,“如今是宫里的二等侍卫。” 乾隆眼睛眯了眯,顿了顿回过神来:“倒是难得。” “正是如此,他如今发愤上进,又对他额娘最是孝顺,若是皇阿玛施以恩惠,敢不肝脑涂地。”永瑢继续为皓祥分说。 “朕再想想。”乾隆心里已经愿意了一大半,到时他只要给完颜皓祥的生母封个诰命便好,再便宜不过了。 永瑢并不催促,施施然站在那里,端得一派云淡风轻,不由得永珹嫉妒不已,轻轻几句话,又将金川抓在手里,这么上蹿下跳的,完颜皓祥不是他的人才怪,也不怕吃多了撑着。但无奈自身势单力薄,只能看着别人吃了肥肉,继续忍吧,不争即争。 “就这样吧,切记要不露痕迹。”乾隆又仔细想了一回,的确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你与他说,将来建功立业自有时,不要贪一时之快。” “儿子遵旨。”永瑢耐下心中的欢喜,小心应道。 “永珹也是,这回是你们两个第一次办差事,可不能给朕丢脸啊。”扫除了心腹大患,乾隆又换上了慈父笑颜,一个是心爱的孩子,一个是不惹事能长脸的孩子,他还是愿意做个好阿玛的。 “儿子定不辱命!”永珹和永瑢听了,忙高声保证,比起永瑢,永珹更显得激动些。 乾隆看着神情激昂的两个儿子,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永琪什么的是特例,一定是瑜妃的血统不好,下回他们家的女孩子还是不要弄到爱新觉罗家了。 在养心殿发生的事,只要是无关紧要的事,尤其是在乾隆的可以纵容下,福家所有男人永不能出仕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太后虽不十分满意,到底还算妥帖,也就不闹腾了,喝了晴儿辛苦熬得药眯着眼睡了,晴儿长舒一口气,却又是无限悲凉,曾经在家里她也是被千般宠爱的王府格格,如今却像个宫女子。皇后简直要仰天大笑,坤宁宫上下第一次是如此的喜气洋洋。皇后拉着兰馨只笑道:“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着如今得意。”话里话外又意有所指。 “正是呢。”兰馨如今被磨得万分愁苦,却又不得不出声附和,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也就只有皇后了,虽然看上去越来越不可靠了。 “你也别泄气了,眼看着金川土司进京朝贡,你皇阿玛必定高兴,到时候咱们再探探口风,就是降一等人家也好。”皇后人逢喜事,倒也用心为兰馨考虑起来。 兰馨听了眼里有了些亮光,曾经对皓祯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不忍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就想离开这比死还寂静的宫殿,她不想陪葬余生。 相比其他人的一片喜气,令嫔那里就是愁云惨淡了,她实在不明白怎么厄运就偏偏缠上了她,刚刚从谷底爬起来,就因为个小燕子重新跌进了谷底,如今连福家这个最好的帮手也来火上浇油。 “明月,你私下给本宫去问问。”令嫔铁青着脸,私心里却并不相信福家会昏了这个头,恐怕又是哪个后宫女人的杰作。 “是。”明月忙应了,虽然延禧宫都禁足,但令嫔多年经营还有不少暗线可以动用。 “彩霞,扶了本宫去梳妆。”令嫔咬咬牙,又吩咐道。 彩霞不敢多问,殷勤地扶着令嫔去了梳妆台,令嫔自个挑了几样东西,十分娴熟地往脸上画,没一会的功夫,刚才还杀气凛凛的令嫔娘娘就变成楚楚可怜恨不得抱在怀里哄劝的小女人。 令嫔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将一缕黑发挑了下来:“咱们悄悄去看看五阿哥,将上回皇上赏的紫金活络丹带上。” 比令嫔更冤的是福伦一家,他们才是真真的闭门家中祸从天降,福伦两股颤颤地接了这道几乎让他晕过去的圣旨之后,整个人就看着像老了十岁。 “这究竟是怎么了?”福伦福晋则是如无头的苍蝇再也不复当初的神气,她就是再无知也晓得一家男人没有官职,而且永远不可能有官职,这意味着他们一家慢慢地就要变成跟自己看不起的庶民一样了,这个认知让她根本不敢接受。 “已经让人去打听了。”福伦佝偻着身子,万念俱灰的样子,就是打听来又能怎么样。 “阿玛,不用担心,皇上必是被奸人所蒙蔽,只要阿玛您上书辩解定能沉冤得雪。”福尔康还是一脸气愤兼着正义凌然的样子。 福伦无力地看了眼长子,第一次觉得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子可能在某方面出了些偏差,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阿玛,额娘,要不托宫里的娘娘问问。”福尔泰到底有几分机灵,惹得福伦福晋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福伦愣了下,并不看好,如今的令妃,不,令嫔娘娘已是明日黄花,都禁足在自己宫中多少日子了,皇上一点都没有垂怜的,但是事到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福伦福晋见了,忙叫了二儿子一道去琢磨怎么进宫打点,毕竟如今他们都是白身,她也算看出来了,自己家的长子在人情练达方面的确是朽木。福伦也悲凉地长叹一声,跟着走了。唯独留下福尔康一个人越发悲愤地仰天长啸,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个世道变得好无情好残酷好无理取闹。 而一切始作俑者正在书房里挨训,福康安做这些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家阿玛,傅恒就是不明白自己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为什么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胆大妄为。 “你真是翅膀硬了,连皇子也敢算计了。”傅恒哆嗦着手指,气得几乎发抖。 傅恒盛怒之下,就是连乾隆都不怕的福康安也不由得有些惴惴,嘴上却分辩道:“阿玛,不过是件小事。”他步步算计丝毫不漏。 “你本事大了,我管不了了,这样在福三爷眼里也是小事了!”傅恒气个倒仰,直接一个砚台砸了过来。 福康安偏头一躲,看着砚台重重地砸在地上碎成八块,不由得心头一跳,闭上嘴不火上加油了。 “我倒是不明白了,做这些福三爷有什么好处吗?”这是傅恒最不能理解的,他们富察家向来中立,五阿哥都已经是秋后蚂蚱,看他自取灭亡便好,他偏偏要插上一脚。 为了帮我的女人出气而已!福康安撇撇嘴,这个理由他是死也不会说出来,何况要不是他对家人坦荡荡,阿玛怎么也不会查出来。 “不过庆桂也倒霉,好死不死地撞上这一幕,现在他都悔死走那条路了。”福隆安有心打圆场,便说道。 谁知屋里的气氛更加诡异,福康安眼睛闪了闪,傅恒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半响之后,连福隆安也手足无措的时候,傅恒冷哼道:“孽子,还不滚出去!”他这个苦命的阿玛还要把尾扫干净。 福康安如蒙大赦,看了眼福隆安,跑了。傅恒看他跑远,方才对福隆安说道:“珊林,你是嫡长子,以后这个家是要交给你的。” 傅恒突然说这等话来,让福隆安不知如何反应,只得肃容道:“阿玛,放心,儿子自然会守好这个价。” “其他人我都不担心,我反而更担心瑶林,他太聪明,太多人捧着,都有些没了分寸。再加上和宸公主将来进门,夺嫡一事他已卷入太深,你要有个打算。”鸡蛋不能在一个篮子里。 “阿玛,十之是六阿哥上位了,咱们家自然是肱骨之臣。”福隆安皱着眉,他们家一向谨慎,行事从无大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世上没有十之的事,将来的事谁知道的,当年圣祖爷废太子宠极一时,八阿哥满朝拥戴,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咱们得时时引以为鉴。”傅恒却摇摇头,叹道,“烈火烹油之势也不是好的。” 福隆安听了,不说话了,第一次觉得身上的担子比想象中的更加重。 比起福康安,永瑢的心情却是十分之好,与宁楚格在湖心小亭里,摆上几盘玲珑的茶点,泡了一壶好茶,琴棋书画诗酒茶的风范十足。 “这么说来,塞雅公主是来招婿的?”宁楚格手养了几天已好得差不多了,眉眼间都是轻松。想起书中的情节,如今福家兄弟都已是白身,也不知哪个如此倒霉了。 “正是如此。”永瑢点点头,拈起一块云片糕放在嘴里。 “哥哥,你这么俊俏,到时可别被绑了花轿。”宁楚格听了,扬起一抹恶作剧般的微笑,打趣道。 永瑢一滞,差点噎死,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说道:“差不多定了,是完颜皓祥。” “是他啊!”宁楚格不由得怔了怔,而后叹道,“这样也好,对他来说也是好出路了。”不过出卖男色振兴家业之类的还是听得人心酸。宁楚格顿了顿却转了个话题,说道:“不过这也是别人的事,哥哥也得好好准备准备,眼看着嫂子就要过门了,宫外的府邸怎样了,到时我也好来串个门。” 永瑢脸上的笑容却凝住了,心里重重地被击打了下,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他应该好高兴,只是心里却怎么也提不起这个劲头。 宁楚格也沉默了,她不知道去怪谁,林妹妹吗,可是她连自家哥哥的存在也不知道,哥哥吗,可是哥哥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她不适合。”半响之后,宁楚格忍不住说道。林妹妹是山中高士,她无法想象她变成宫里的女人。虽然很残忍,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现今的社会印象中,哥哥连娶都不能娶她,只能是纳。而哥哥不可能放弃皇位,也无能为一个女人遣尽后宫,那么就只有两个结果,林妹妹或者真的死了或者灵魂死了。 “我知道。”永瑢并不讶异宁楚格的敏感,只是觉得心里越来越疼,却还是端着笑脸说道,“我不想她变成另一个额娘,我会帮她讨回家产会替她找个如意郎君,我有我的追求,既然做不到倾尽全部那就只能放手。”这些话他想了几天几夜,幼时额娘的话已经刻在心里,他做不到像皇阿玛一样,将喜欢的女子困在宫里看着她慢慢枯萎。而他的追求太广阔,无力纠缠于此,不若放手。马上他也会有他的妻子,端庄贤惠,也会有他的孩子,聪明可爱,这就够了,人生不能十全十美,为了得到总要舍弃一些。既然没有那个能力不委屈她就不要为她添任何麻烦了。将手捂着心口,脸上的笑却越发的清润。 “难过就不要笑了!”宁楚格一把拉住永瑢的手,咬着唇狠声道。 “我不难过。”永瑢摇摇头,脸上的依然笑着,可宁楚格分明看到一滴清泪落了下来,很快消失不见。宁楚格眨眨眼睛,湿得很,当你长大之后真的不得不失去很多,相比之下,她是多么幸运,将手握住胸口的凸起,只是这辈子她都要带着这一丝心疼和愧疚。满天神佛啊,你若是有灵,就愿哥哥其他的心愿都能达成,也愿哥哥能够忘了曾经的悸动。 无论多少人为各种各样的事纠结着,金川土司巴勒奔带着宝贝女儿塞雅骑着大象率领着一群腰粗膀圆的手下载歌载舞地进京来了。只是面对着眼前两个一严肃一温文的两个年轻男子,巴勒奔的脸黑了塞雅的眼亮了。 永珹用很官方的语气欢迎了巴勒奔一行,永瑢在一旁用很温润的笑容陪衬着,后面三千禁卫军手中的武器在太阳下闪着森森的光芒。巴勒奔是最识实务的人,笑脸立马又端了回去,不要钱的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送,特别是得知这两位其实是皇子之后,塞雅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直转,果然中原的男人比他们那里都长得好看。 巴勒奔在武力威慑之下老实了很多,与塞雅老老实实爬下大象,将那群手下安顿好,只带了十余个贴身好手,跟着永珹和永瑢去觐见乾隆。 巴勒奔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尤其还游离在中央政权之外,虽然乾隆很想直接灭了他,但武力威慑之后糖果麻痹也是必不可少的,巴勒奔与塞雅进入大殿之时,乾隆以及一干王公贵族都已经静候多时了,欢迎宴摆得非常气派,整个大殿格外的富丽堂皇。雕廊画栋金器银皿,巧夺天工的手艺,精美绝伦的歌舞,果断地将巴勒奔父女以及一众手下都给镇住了。 这就是大清啊,要是都是我的该多好啊!巴勒奔一面将一大杯美酒都灌了下去一面心猿意马地想着,直恨不得乾隆当即一脚跌死,对面从大到小一排皇子直接毒死。 塞雅则是不服气地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冲乾隆说道:“皇帝陛下,您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吗?” “塞雅公主,朕可有七个女儿。”乾隆眉头皱了皱,这咄咄逼人的口气他并不喜欢,但脸上还是端着高贵慈爱的模样。 “那她们怎么都不在这儿?”塞雅听了,又左顾右盼了一回,很有些疑惑。 “塞雅公主,我朝的规矩女儿家是不能随便见外客的。”永琪的猪头脸好了许多,令嫔有抚平了他心口上的伤,于是抹了一脸的粉来这里争表现,令妃娘娘说得对,他必须用事实告诉所有人,他才是皇阿玛最棒的儿子。 “你们这里的规矩不好,在我们那里女儿家跟男儿家是一样的。”塞雅脸上带了点鄙夷,语带骄傲地吹嘘。“是啊,在我们那里,女儿跟儿子一样尊贵!”巴勒奔自然为宝贝女儿摇喊助威,顺便得意地看了眼乾隆。 乾隆用力抓紧了龙把手,他觉得牙疼,这种野丫头有什么好得意的,他的女儿,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眼光如箭一般射向永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土司大人,大清的规矩是尊贵的女儿家是应该娇养在家里的,哪能随随便便到处乱跑啊。”永瑢行云流水般给自己倒了杯酒水,微微一笑。乾隆顿时骄傲地挺挺胸,果然不愧是他的儿子。 塞雅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就是恼怒,但好歹记得身份场合,只狠狠地瞪了永瑢一眼,委屈地看向巴勒奔。巴勒奔也是银牙咬碎,只是人在屋檐下,只能闷声打哈哈:“哈哈哈,大清有大清的规矩,我们金川有我们的风俗。我的塞雅才貌一流的好,正希望在大清找一如意郎君,还请皇帝陛下允许我们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乾隆的嘴角抽了抽,他是知道塞雅要招亲,可不知道他们要用这么彪悍的方式招亲,乾隆思索片刻,顶着众王公贵族殷切的眼神点了点头,“咱们大清的男儿也是一流的好,塞雅公主天真可爱,必能寻到良配。” “多谢皇帝陛下。”巴勒奔一听,笑开了,眼睛都不见了,与塞雅两个真心道谢。在场的众人即使外头艳阳高照也觉得心一阵比一阵的寒。巴勒奔可不管这个,又乐呵呵地赞起乾隆来:“皇帝陛下果然福气,几位阿哥都是人中之龙,要是塞雅的夫婿能有如此我也心满意足了。”这些场面话他是信口拈来。 乾隆却是听得心一跳脸一僵,莫不是巴勒奔异想天开地看上他儿子了,绝对不可能,就算是永琪也不行,便勉强笑道:“你若是多呆几日,倒是可以喝上他们的喜酒了。” 巴勒奔根本没想那么复杂,又笑嘻嘻夸了乾隆一大通,他想也没想过要跟麻烦的阿哥们扯上关系,塞雅来大清招婿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当然得寻个好拿捏的。 乾隆放心了,又招呼着巴勒奔父女吃喝起来,其他王公贵族看向乾隆的眼神越发哀怨,你儿子是儿子,我儿子就不是儿子吗。 “总之珊林,明日的招亲你跟在瑶林身边,万事都要次一等。”宴会回来后傅恒凝重对自家的高危人员说,虽然想想不太可能会轮到自家,但是万一皇上又抽了他哭都没地哭去,还是早作打算吧。 福隆安皱皱眉,不是很情愿,福康安见状就瞥了他一眼,威胁道:“如果你想去金川的话,我可以万事存托你的。” 福隆安闻言,立马缩了缩脖子,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让着弟弟为好。 乾隆有时候的确挺容易感情冲动,于是金川公主塞雅的比武招亲就放在御花园,而巴勒奔说的话他其实在意得死,于是宁楚格不幸中招,被乾隆拖来作陪,同样中招的还有兰馨,不过她看上去倒是很是开心。和嘉和紫薇因守孝逃过一劫,晴儿倒是想来结果被太后拖住。 乾隆很欢快地根巴勒奔显摆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巴勒奔看着英姿飒爽的塞雅,投桃报李地夸得天花乱坠,逗得乾隆哈哈大笑。宁楚格翻了翻白眼,不过原著里浓墨重彩的比武招亲她还是有点兴趣,便正襟危坐地看起戏来,不经意间却瞥到福康安正在人群显眼处,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太高兴起来,不自爱。福康安起先看到宁楚格心底很高兴,但马上又被瞪得莫名其妙,正要眼神解释一番却见宁楚格已经转到另一边,不由得心情烦躁,恰巧福隆安正拉他看金川虎背熊腰的勇士,福康安转头狠瞪了他一眼。兰馨倒是打扮得很隆重,瞅着空就给乾隆端茶送水赔笑脸的,比起以前的风光真是心酸。 打败金川的胖勇士其实不过是一根指头的事,可惜的是众人都是爱惜羽毛的人,根本不想被金川页公主掳走,便全装了天聋地哑,偶尔几个爬上来的很快就欢快地爬下去了,由得那胖勇士在台中央耀武扬威,乐得巴勒奔冲乾隆得意地一笑。 这下算是引爆了乾隆,眼神使劲往八旗子弟那块瞪,可是内定的完颜皓祥却是不见踪影,乾隆的眉头紧锁起来,心里不渝起来。 这时一道人影极其潇洒地飞了上来,乘着那胖勇士不备一巴掌将人扇在地上。巴勒奔父女的脸黑了,乾隆的脸也黑了,站在台中央昂着头的不是福尔康是哪个? 这个东西是怎么进来的?!乾隆的心底在咆哮,却不得不对着巴勒奔父女展开笑颜。这福尔康现在不过普通包衣人家的白身,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就算他赢了,能让这种没脑子的人去金川吗! “还有谁来挑战?”福尔康却是洋洋得意,自觉自己走了令妃的路子搭上五阿哥暗算完颜皓祥挤进这个招亲宴是做得太对了,多久没有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了,他怎样都要爬回来。 乾隆现在气得脸都青了,而福尔康上来的样子太过嚣张也惹怒了塞雅,她提起鞭子就要上台,却见福尔康被另一道鞭子利落地卷走,重重地扔在了台下。还没等福尔康反应过来,狼一般的侍卫已经悄无声息地把他拖走了。福康安满意地将鞭子甩回腰上,继续喝茶看戏。 我女婿真棒!乾隆的脸立马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 这男人真酷!塞雅的脸上飘上了两团红云。 “巴勒奔,刚才只是个插曲,再来吧。”乾隆心里恨恨地记了福尔康一笔,朝着巴勒奔说道。 塞雅摇了摇巴勒奔的手臂,在他耳边轻语,巴勒奔先是摇头,而后终是耐不住塞雅,朝福康安看了好几眼,点了点头。宁楚格此时的心已经揪紧了,简直跟原著一模一样,只是从福尔康变成了福康安,塞娅公主,你不抢别人的男人会死吗! 双手差点在两边的椅子把手上挠出一道道道子,用力咬着唇,才抑制住冲出去捍卫自己男人的冲动,只是全身都蔓延着杀气。兰馨在旁见了颇有些幸灾乐祸,有心说几句,但想到自己的处境,到底吞了回去,继续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皇帝陛下,巴图是我金川第一勇士。”巴勒奔被塞雅烦得不行,终是开口道,“既然这位勇士打败了巴图,自然是塞雅未来的夫婿,不知这位勇士姓甚名甚,家中如何。” 巴勒奔此话一出,满场哗然,而后静得掉下一根针都听得到,乾隆脸上的青筋都迸出来了,旁边宁楚格的气得已经喘粗气了,又不能说只拿两只委屈至极的眼睛看向乾隆,可乾隆真想大吼,那是他女婿,可是他是大清皇帝也不能吼啊,一口气就憋在喉咙里,差点噎死。 福康安先是愕然,而后第一时间去看宁楚格,宁楚格现在连瞄都不想瞄到他,他暗叹一口晦气,低头瞪着自己拿鞭子的右手,恨不得当时斩了它。福隆安又往后缩了缩,原来已婚男人也有危险啊,这金川公主太彪悍了,幸好他家三弟向来光芒万丈。其他王公贵族八旗子弟未必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同时低着头看乾隆如何收场,果然眼光一流的好,看上皇帝的宝贝女婿。 “皇帝陛下。”巴勒奔等半天也没见乾隆回应,不免疑惑地追问,“有什么问题吗?” “土司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位是富察家三公子,已经有了婚约了。”一直在旁努力装隐形人的永璋被永瑢踢了好几次,只得出来打圆场。 乾隆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三儿子是如此有用,也许,乾隆抚抚下巴,虽然身体弱了点,但是也可以培养成贤王。 “有婚约了?!”巴勒奔还没说话,塞雅高八度的声音就响彻在御花园,“是谁?”好容易她看中一个男人,怎么也不甘心。 下意识,所有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宁楚格。巴勒奔顿时明白了先前全程寂静的原因,大清皇帝的女婿就是塞雅再喜欢也撬不得,这话自然是不敢再提了,正头痛着怎么打消自家宝贝女儿的一片情思。谁知塞雅平日里在金川高高在上惯了,所有人都对她有求必应,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得退让的事实,尤其是,她从上到下瞥了眼宁楚格,软趴趴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她!她想也不想地蹦上了台子,几步到宁楚格面前,抽出红色长鞭指着宁楚格,说道:“我们比一比,谁赢了,这个男人就是谁的!” “塞雅!”巴勒奔大惊,只来得及惊呼自己女儿的名字,乾隆本来缓和过来的脸色瞬间青了,福康安耐不住就要冲上去,却被永瑢示意福隆安死死攥住。 宁楚格眼睛瞪大了,脸上气得绯红,右手也忍不住抚上缠在腰间的白色软鞭,情势一触即发。 “好!”全场都寂静乾隆大怒快发作的时候,永琪身边的小太监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就跟戏文立一样,谁打赢了归谁!” “永琪!”金川还在轻不得重不得,得准备好了才能一次性收拾掉,自己的儿子却没那么多顾忌,乾隆所有的怒火都朝他发泄过去。 “皇阿玛c”就算永琪再白目也被吓得全身抖了抖,去拉那手舞足蹈的小太监,小声劝道,“小燕子,你别闹了。” “为什么,多好的热闹啊!”小燕子不解,清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顿时宁楚格凝着的一股气却消失了,重新坐直了身子,她总不能沦落到给小燕子看热闹的地步,谁惹得麻烦谁收拾,反正他是不会被送到金川的。至于塞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永琪在乾隆吃人的眼神下狠狠心,按住小燕子的嘴将她强行拉走了,心里低落极了,他今天的一片筹谋都成了空谈。 “是个疯子,也不知怎么混进来了。”乾隆面无表情地说道。 巴勒奔被乾隆森森的寒意吓得打了个冷战,金川就是再强大也不到跟大清打擂台的时候,塞雅已经惹怒了大清皇帝,不由得心中大惊,也顾不得什么,想要亲自上前将塞雅劝回来,还得想想怎么给大清皇帝赔罪。 正在这时,塞雅手中的鞭子被人挣脱了束缚的福康安卷走了,塞雅吃了一惊,回头看去,福康安几步跳上台子,一道鞭子朝塞雅狠狠扫去,塞雅往后一避,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塞雅再往后一避,却是避无可避,直接倒下台子。 “我对你没兴趣!”福康安寒着脸,对跌在地上满身狼狈的塞雅说道。 “你!”塞雅大怒,那点少女情思早没了,心头全是被侮辱的恨意,正要大骂,却被回过神的巴勒奔死死堵住嘴。 作者有话要说:想来想去,像我这样更新不太稳定,老是卡文的,还真没脸上防盗章节,再看看吧。ps:有看到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喜欢的就是有盗文也不看,不喜欢的就是没盗文也可以选择不看,为喜欢的人写吧。不过这次尝试似乎已经到了失败的边缘,为毛我老是塑造不好男女主角,下回我要强迫自己每章都要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7章 离开 乾隆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塞雅不仅将他的面子落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看她顺眼才怪。只是巴勒奔是个聪明人,比武以后就一直拘着塞雅龟缩在驿馆里不出来,又诚惶诚恐地大撒银钱道歉,毕竟他后面立着整个金川,乾隆也徒之奈何。塞雅到底是巴勒奔当作继承人养大的,虽然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但当巴勒奔掰开了揉碎了将道理都讲给她听之后,也是吓得一声冷汗,纵使心里有万般不平,也将那些不入流的想法全都抛之脑后,再也不敢提了。 只是乾隆却是得理不饶人,先前对巴勒奔的种种优待再也没有了,又加上永瑢和福康安明里暗里的推动,这群金川人在驿馆里待得越发觉得别扭。巴勒奔父女忍了几天罪,翻来覆去地商量,终是仗着大清对金川的忌惮,大着胆子向乾隆辞行,实是怕在大清父女俩便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白白便宜了金川那帮虎视眈眈的异己。塞雅是不敢再带来了,只关在驿馆里。乾隆看着卑躬屈膝的巴勒奔,也不废话,直接就下了道旨意赐婚,将完颜皓祥指婚给了塞雅。巴勒奔有苦说不出,他实在是来大清挑个草包回去好摆弄,无奈自己女儿见了美色迷了眼惹出这等祸了,他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气闷闷地回了驿站,急忙忙地让人去打听这完颜皓祥是何方神圣。 塞雅听了,直接气个倒仰,金川民风开放,尤其她是土司之女,又是未来金川之主,本来打定主意就是挑个草包也要挑个漂亮的,谁知被乾隆这么直接一指婚,谁知道是哪座庙里的黑面神,连个比武招亲都不敢露面的家伙,那个时候被福康安狠狠踩在脚下的屈辱感又涌上心头,连选个男人都不能自主,可是比金川普通人家的姑娘都不如了。只是她也明白屋檐底下的道理,生生咽下这口气,且等着回去收拾。 巴勒奔却没空理会她,他终是明白塞雅再不好好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土司之位恐怕没那么容易坐得稳,被煞煞锐气也好。他倒是拿着完颜皓祥的资料研究了半天,却觉得满意极了,家境败落,还是乾隆下得手,母亲也是外族,从头到尾都没受什么重视,那么笼络过来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又疑心乾隆怎么好端端指个条件如此合适的,心里到底放不下,又让手下好好地探查一遍。直到传来消息,是六阿哥动动的手脚,而六阿哥又是六公主的亲哥哥,巴勒奔终于放下一半的心,剩下的还得带回金川好好地观察观察。 完颜皓祥那天被福尔康打晕了拖到暗巷里,待到醒过来时便看到六阿哥那张铁青的脸。皓祥知道自己只剩下一个机会,才能将功补过。因此乾隆指婚一下,便顾不得脸面,直接来驿馆给巴勒奔和塞雅献殷勤,将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演绎得惟妙惟肖。巴勒奔观察了几天稍稍放心,而他情深似海的表现也赢得塞雅极大的虚荣心。毕竟翩翩能从回族舞女成为侧福晋靠得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生出来的儿子能有多差,又深情款款温柔小意的,对塞雅的任何行为都是绝对包容,塞雅到底是没经过什么的女孩,顿时一颗心小鹿乱撞,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 巴勒奔也乐得如此,只是对塞雅的投入有些微词,决定回去金川之后再好好提点提点女儿,男人什么的玩玩即可,千万别上心。又怕夜长梦多,小心翼翼地请求希望能回金川再给两人完婚。乾隆看着他们一行人早就不顺眼,横竖早晚都要收拾了去的,便挥挥手同意了。喜得巴勒奔满口的马屁,忙不迭地打点行李带着女儿以及未来女婿回金川。大清比他想象的强大,恐怕他们还得好好蛰伏几日才是。 “如今只看完颜皓祥的了。”永瑢与宁楚格说道,“只是委屈了你。” “委屈什么,她里子面子全没了才是委屈。”宁楚格却是明白金川也就这几年扑腾了,将来塞雅什么下场,恐怕再惨没有了,那如今斤斤计较这个又有何趣味,更何况,宁楚格扬起一抹甜笑,福康安对别的女人的狠绝很合她的心意。 “这算什么委屈,将来还有得受呢!”永瑢却觉得一口气仍然鲠在喉头,冷声道,“希望完颜皓祥能争点气。” “不说这个了,哥哥,大婚准备得如何了。”宁楚格想起另一桩事,便关切地问道。 “横竖有内务府。”提起这个,永瑢的心情并不十分好。 宁楚格一怔,却也不说了,半响之后,方才劝道:“我总希望你能和将来的嫂嫂好好的,那些梦中之事便了无痕吧。” 永瑢听了,心底一叹,面上点头,心里却明白,世外仙株,哪是这么容易忘记的,皇阿玛又要脸,想要明面上拿贾家出气也不行,只是,皱皱眉头,却道:“这贾家倒是出了一些奇事,他们家的凤凰蛋子却被废了,恐怕是那位九叔公下的手。” “废了?”宁楚格一惊,也皱起了眉头。 “从此以后便是无嗣。”永瑢想着妹妹即将成亲,有些事情也不必避讳,“不独是他,贾家其他男人全是如此。” “天啊。”宁楚格先是惊呼,后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便道,“这位九叔公到底是我们家的人,他可能对那秦可卿并不在意,却在意贾家如何对她。” 永瑢也觉得有理,便道:“那贾宝玉如此,林姑娘也算是能脱离苦海了。”好歹贾太君总不至于将自己的外孙女推入火坑。 宁楚格却面色凝重,在贾老太太眼里她的宝玉比皇帝还精贵,别说只是废了,没准死了还能拖着林黛玉。说是亲外婆,哪里有半点情谊,就算是有贾家一大家子保不住林家的财产,好歹给外孙女儿留点,或者递出几句话来让人知道林黛玉并不是一纸一笔都托于贾府的,她可是半点行动都没有,嘴上说几句疼爱有个什么用途。宁楚格如今诸事顺心,便有了心情同情别人,又抬眼看自己的哥哥,若是真是如此,他恐怕一辈子也放不下了,便索性说道:“哥哥,我倒是觉得这林姑娘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嫁给贾宝玉要么便是被逼死。这贾家吞了她那么多家产,京里上下谁也不是笨人,贾家哪容得她活着走出来。这贾老太太真疼她,可有半点带她出门的意思,咱们可谁也没听说过林大人的孤女。” “真真可恶!”永瑢一掌拍在桌上,他又不是笨人,几下就想明白了,一双眼里都是怒火。 “哥哥,仔细手疼。”宁楚格忙抓着他的手来看,却是通红一片,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件事不了了,他便更上心了,便道,“哥哥若是信得过我,这件事我来解决吧。” 永瑢一怔,疑惑地看过来,宁楚格叹道:“哥哥你是男人,总是不方便,女人的事总是女人解决为好,先将林姑娘救出来再说吧,她的婚事什么的总能遇见好的。” 永瑢先是心头一松,随即又是一紧,带着钝痛,半响没说话。 “哥哥,我的嫂子是西林觉罗慧明。”宁楚格却不放过他,一字一顿地强调。 永瑢又怔了怔,电光神闪之间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他的额娘,他的志向,他的努力,以及他的爱恋,最终只剩下一句“我知道”,他放不下万里江山,他想坐在万人之上,就只能放弃,乘着他还能维持本心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放她一条生路。 宁楚格送走了永瑢,又难过了一阵,方才打算起来,得早早将林黛玉嫁出去,哥哥才能死心才能好好滴过日子。可是她也知道林黛玉的无辜,迁怒都迁怒不起来,更做不出随便给她找个人家的事来。想了半天,宁楚格便道:“拿件素色的衣裳,我要去四姐姐那里。” 晴岚忙应了,与绿蔓两个拿了一身青色的旗装并几个翠玉头饰给宁楚格过目,待到宁楚格点头,方才伺候她穿衣梳妆。 乾隆此时终于送走了一直鲠心的巴勒奔一行,自然腾出手来收拾那群给他丢脸的人,首当其冲就是福尔康和小燕子,他已经没耐心看着一群跳蚤跳来跳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8章 宁楚格与和嘉住得近,不过几步路的功夫,门口的侍女见了忙撩起帘子通报起来。和嘉一听忙地迎了上去,宁楚格与她亲亲热热地招呼了一回,却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宫装少女在,穿着素服,低着头地立在那里。 和嘉见状,忙拉了那女子过来,说道:“宁楚格,这便是紫薇。”她守孝的这些日子都是紫薇常常过来解闷,人处得久了便总有一点情分,何况紫薇实在是个省事的,她也想结个善缘,她们这些公主格格总还是要相互守望才好。 “见过紫薇姐姐。”宁楚格心里已猜到了几分,忙先紫薇一步见了礼,自从紫薇在危难之中愿意为她援手,她便决定抛开书中的一切全新地看待她。 紫薇却有些受宠若惊了,她从来都是温柔的性子,只要不是触及到她的底线,她甚至有些逆来顺受,她也没想过施恩望报,连打扰都不敢去,如今见宁楚格态度亲切,不由心中一暖,忙回礼:“公主不敢当了。”舒妃的衷衷教导几乎推翻了紫薇的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再加之前途茫茫,其实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怯怯的。 “咱们本就是姐妹,叫我宁楚格便是了。”宁楚格笑着挽住紫薇,拉着她一道,“紫薇姐姐倒不许嫌我烦了,无论宫里宫外总要长长久久一辈子你来我往的。” 紫薇听了,愣了愣,心却莫名地定了下来。和嘉若有所思,却也不说破,只笑道:“你们倒是乖觉,姐姐妹妹地一块了,倒把我给抛下了。” “哪里能少得了四姐姐。”宁楚格见状忙与她作揖,十足滑稽的样子,惹得和嘉与紫薇都笑了。三人笑闹了一阵,顿时又亲近了许多,和嘉让人上了茶点,方才说道:“前儿你伤了,皇阿玛却不许咱们去打扰,倒叫我悬心,如今看你好了我也放心了,那个小燕子却是可恶,也不知五皇兄是如何想的了。” 宁楚格听着话却不由看向紫薇,只见她果然颤了颤,心中叹口气:“皇阿玛恐怕忍不了了。” 和嘉听了,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这宫中没自知之明的人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永琪一系算是废了,又看了一眼宁楚格,不由庆幸当初做了个好选择。宁楚格却不想说下去了,另开了话题,紫薇感激地看她一眼,和嘉虽有疑惑却也不会追根究底,便也迎合上来,三人便开始说些书中趣事衣食住行。 三人都是读书女子,说起这些倒也相合,直到时候实在不早方才散了,和嘉送她们到门口,说道:“只盼着你们常来。” 宁楚格和紫薇自是应下,方才携手去了,和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们的背影好一会,却叹口气,再好奇也要忍住,这是宫中。 “紫薇姐姐,四姐姐要守孝,你有时不方便却可以多来找我一道。”路上宁楚格说道。 紫薇却有些晃神,好一会才黯然道:“她会死吗?”她不敢问任何人,却一直堵在心口不得安生,似乎她也只能问宁楚格了。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宁楚格想了想说道,却有些担心紫薇是不是又发了圣母病。 紫薇却没有再说话了,只默默地与宁楚格道别。是啊,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如果她一直守在大明湖畔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小燕子依然是哪个大杂院里善良的小燕子,而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娘亲守了一辈子的男人早已不记得他了。只是她再也没有退路了,她至少要好好地活着,这样皇阿玛才能不会再忘记曾经有一个叫夏雨荷的女人等了他一辈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9章 劫人 三位阿哥的出宫建府以及婚礼,让内务府忙得脚不停地的同时也让整个京城都弥漫着喜色,至少各大店铺的老板都笑逐颜开,三家福晋真的欢喜也好打肿脸皮也好,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库存都告急了。 可草堂却是烟雾缭绕,纪晓岚抽着烟袋拿着信纸发愣,莫愁买菜回来拉着小月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本来挺高兴的,结果来了个老头,送了封信就成这样了。”小月也纳闷。 正说话间纪晓岚又是一声长叹,莫愁坐不住了,上前关切道:“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是有些伤怀,昔日好友,如今却是如此地步,人生无常啊。”纪晓岚叹道。 “先生您的好友?”小月听了有些好奇,纪晓岚向来独善其身,草堂一年到头除了和珅难来几个正经人。 “是啊,他跟我是同科,不过先生我不过是进士,人家可是探花郎。”纪晓岚点头道。 “那岂不是比先生还厉害,怎么从来没见过。”小月眼睛一亮,追问道。 “他在京城的时候你们还没来呢,后来他便去了江南,一直到他病逝在任上都没回来。”纪晓岚说起来仍有些伤心。 “先生说的是扬州的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吗?”莫愁突然问道。 纪晓岚点头,看向莫愁:“你也听说过他。“ “他是个好官。”莫愁点点头,有些惋惜,“可惜好人不长命。” “是啊,何止如此,他死了,却只余下一女,送入荣国府外祖家教养,本以为是个好去处,却又是一番是非。”纪晓岚将信纸收了起来,说道,“如海本也是以防万一,他的老管家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求我。他已死了,身外之物并不计较,只求女儿有个好归宿,谁知五世累积也封不了人之贪婪。想想当年意趣相投,若是眼看着林姑娘被逼死了,他的天生之灵难安,我也难安。”他连素不相识的人都肯帮,岂会不管好友之女。 “先生想如何做?”莫愁和小月本就是侠义心肠,自无异议,只是小月却有感道:“我本以为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算是惨的了,谁知林姑娘就是有一群亲戚的也苦得不得了。” “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了。”纪晓岚叹道,又与莫愁说:“你与小月去一趟,先接了林姑娘来住几日,我再慢慢斟酌。” “先生放心。”莫愁和小月忙应了。 “小月,你去荣国府尽管拿出你明月格格的派头来。”纪晓岚又说道。 “先生?”小月有些疑惑,她本就是普通人,那个格格身份只是凑巧了,她并不爱张扬。 “有些人不能动之以情晓之以来的,只能逼之以势!”纪晓岚冷笑道,宁荣二府,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之辈,他连和珅都敢顶,还怕他们。 “我明白了,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小月恍然大悟。 “孺子可教!”纪晓岚颔首。 “这么说林管家去了纪师傅的草堂?”宁楚格听了晴岚的话,问道。 晴岚忙点头:“初雨让人盯着呢。” “接下来就不用管了。”事情到了纪师傅那里,她也总算可以放下一点心来,“只看着便是了。” 晴岚应了,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宁楚格又重新拿起画笔来,心随意动,画纸上不一会出现了一幅将军出征图,不由得笑了笑,因为林妹妹抑郁了的心情有了好转。将手指点上画中人,多么幸运,遇见你。 莫愁和小月去得正是时候,前一夜王夫人逼着王熙凤赫赫扬扬地抄了大观园,第二日林黛玉便病倒了,躺在床上滴水未进,而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贾母也适时地病人,一窝人都围在那里尽孝,她这里越发的冷清了。 “姑娘,咱们这里向来安生,昨日里也没有什么波折。”紫鹃急得不行,只有苦劝。 “是啊,姑娘,宝玉房里的晴雯,二姑娘房里的司琪,四姑娘房里的入画都出事了,咱们这里还算好的呢。”雪雁也跟着劝道。 “将宝玉落在这里的东西都找出来,全都能送回去就送回去,不能的就扔了烧了。”黛玉半响之后却说出这一番话来。 “姑娘!”紫鹃顿时大惊,“何至于此啊。” 黛玉却翻个身不再说话,昨天的事彻底地撕开了她苦苦维持的最后一抹遮羞布,同样是亲戚,人家宝姐姐就悠悠哉哉地全身而退,她便只能任人宰割。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琏二哥贱卖了林家的产业,她知道舅舅家吞了她的家财,她知道外祖母保持了她的嫁妆,她知道她成为外祖母与二舅母斗法的工具,她知道外祖母对她再好要牺牲的时候还是她,但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她的宗族已经没人了,没有人能为她遮风挡雨,孤女无依,只能躲在潇湘馆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如今连最后一块净土都快没了。黛玉怔怔地留下泪来,不一会就蔓延一片。 “姑娘,还有宝玉啊!”紫鹃其实也明白,但只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是家生子,看得明白,姑娘在贾府已到绝路,老太太若是不在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她豁出命去试探宝玉,就是为了最后一搏。 “他连晴雯都保不住,还能顾得了我吗。”黛玉扬起了嘴角,却比哭还难受。在这风霜刀剑严相逼的荣国府,最真心对她的就是宝玉,她也曾为他的小意温柔心动过,可一年又一年,人生起伏,越看得清楚她越绝望,这个人对所有女子都小意温柔却护不住任何一个人。 “紫娟姐姐,这人参养荣丸你领回来了,你看?”这时春纤走了进来,小声说道。 黛玉却也听见了,心底顿时如同破了洞一般,再也堵不住,咬着嘴唇,真不如一了百了,总归还是清白无辜的。 紫鹃忙接过,打发了她去,又交予雪雁,雪雁狠狠地将药丸埋进箱子里。 “林妹妹,你看谁来了?”正当主仆三人相对无言,王熙凤高声驾到了。 黛玉睁开眼,与紫鹃雪雁俱是茫然,却也不得不直起身子,暗暗地拭去泪珠,却见王熙凤并王夫人邢夫人分外热情地领着两个女子进来。 “这便是林姑娘了吧。”莫愁和小月不过在前面耽搁了一刻,便被贾家的作态恶心够了,也等不及王夫人等摆谱,径自说道。 “姑娘还不见过明月格格。”王夫人心里已将小月咒个半死,面上却还是一片平和,不过是个破落户,居然就成了皇家格格,真真是天道不公,好在她的元春总算起来了,且忍这一刻,来日方长。 “林姑娘病着便不必了。”小月对黛玉却没了倨傲,面上都是笑意,这其中差别看得王夫人心里更狠了,王熙凤见了,眼珠转了转,便想要插一插话。 “我们家先生与林大人是好友,心里常挂念着,又记着林大人的情谊,如今想接了姑娘去家中住几日。”莫愁却不待王熙凤说话,笑着握住了黛玉的手。 “这姑娘还病着,莫不如等姑娘病好了。”王夫人一怔,急忙说道,好不容易算计到今天,她可不想节外生枝,但对着小月与莫愁又不敢说得太满,她最审时度势,不仅明月格格得罪不得,她们身后的纪大学士更不敢得罪。 “本格格那里哪会不能休养!”小月转身便朝王夫人喝道,脸上的倨傲又加了一层。 “两位姑娘说的可是纪晓岚先生?”黛玉这时却突然问道。 “正是。”莫愁忙点了点头 黛玉的手紧了紧,想到前些日子老管家好容易让人传进来的话,不由咬咬牙,能活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死了,便不顾王夫人的瞪视,点头道;“我听爹爹提过。”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她还是想挣一挣,又朝紫鹃递了个眼色。 “那还等什么,快离了这里。”小月听了便连声道。 “总要收拾一二。”王熙凤得了王夫人的眼色,小心地陪笑道。 “还收拾什么,本格格那里什么都有。”小月眼一瞪,朝王熙凤喝道,小月可是曾经刀尖上走路的江湖儿女,王熙凤这只胭脂虎立马就不敢作声了。 “姑娘,东西早已好了。”紫鹃和雪雁这时却捧着包袱说道。 “正好正好!”小月不由得大笑,直接与莫愁扶了黛玉起来,也不顾王夫人等难看的脸色,径自往外走。王夫人与王熙凤是想拦不敢拦,小月特地将乾隆赏的东西全挂身上了,莫愁为防万一还拿了纪晓岚的金烟斗防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劫了黛玉扬长而去,邢夫人本是不忿被小月难看,却回头见王夫人姑侄的脸色,顿时心里开心不少,横竖也不关她的事,看着她们不好她才开心。待到贾母得了消息命鸳鸯追出来之时,黛玉一行人早上了门口停着的马车走了。 “林姑娘莫怪,实在是不得已。”莫愁扶着黛玉坐好,歉意道。 黛玉摇摇头,说道:“却全亏了你们。”她怎会不知好恶。 莫愁与小月听了相视一笑,这姑娘可是个明白人,如此便好,不然先生可要伤心了。 而不远处的酒楼里,永瑢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叹出一口气,不知是惆怅还是释然。 “这又是怎么了?”柳湘莲灌下一壶酒,回头看叹气的好友。 “你与贾琏关系如何?”永瑢却正了正面色,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六阿哥。 柳湘莲也不点破,顺着转移了话头:“从前倒还好,酒肉朋友一个,只是前段日子他却要将一个破落户说与我为妻,被我大骂一顿,倒是疏远了。” “你想个法子让大房二房从此分了家。”永瑢抿了口酒,说道。 “怎么看上了贾家,那可是艘破船。”柳湘莲眼角一挑。 “破船也有用处,后面还连着各种弯弯绕绕。”永瑢与他碰了碰杯,只笑道。 “哎,真该让那些说你是君子的人来看看。”柳湘莲摇了摇头,却也应下了,士为知己者死,有生之年,总要搏一搏从龙之功。 作者有话要说:红楼攻略开始!! 红楼攻略开始!! 很多红楼同人经常让我看了吐血,王子公主为黛玉作主,王夫人还是敢蹬鼻子上脸,王夫人的确是狠毒,但绝对不是脑残,他们家连夏太监来借银子都不敢得罪,哪来的胆子,忠顺王爷打了宝玉还不是白打,他们家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所以就让小月以明月格格的名号将黛玉劫出来了。而在我心中黛玉一直是聪明的,贾府的败局她看得清楚,她说过贾府再不俭省却是不行了,不过宝玉二百五没听进去。自己的处境也明白,不然葬花也不会悲成这样。正因为看得太清楚也太明白了,不得不死了。如果她是傻大姐,可能还可以活着显示王夫人的慈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0章 挑拨 纪晓岚在草堂里早已等得坐立不安,待到莫愁小月拥着黛玉进来,忙迎了上去,却不由得一愣,这孩子,实在是长得好看得过分,又是一宗罪啊。 “见过纪先生。”黛玉见了,盈盈一拜,她看到传说中赫赫有名的草堂终于放下心来,心里却是又酸又软,所谓亲人各种谋算,唯一对她伸出援手的居然是陌路人。 “世侄女不必多礼,我与你父亲是好友,他临终又托付于我,都是我的不是,前儿疏忽了,如今在草堂好好住上几日,有莫愁小月陪着,身体也能好好养养。”纪晓岚看她微小谨慎的样子,不由有些心酸,本是仕宦人家的小姐,如今却是多走一步路也是踟蹰,荣国府果然不是良善人家,又恨自己粗心,便是没有林如海的托付,对好友唯一的遗孤也该照看一二,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黛玉已经很久没接收到如此善意了,不由得眼眶红了,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在临终前还殚尽竭虑地为自己这个不孝的女儿筹谋,昔日灰心丧气的情绪虽说不是一扫而空,也提了点精神。 纪晓岚见她的样子,又想荣国府的情形,倒是不敢再问下去了,只让莫愁小月好好招待黛玉。黛玉又拜了拜,方带着紫鹃雪雁跟着莫愁小月去了。纪晓岚看着她们的背影,叹了又叹,好好的女孩,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又拿出烟袋闷闷地抽烟,他得想个万全的法子,不能让好友连这点骨血都保不住了。 纪晓岚的草堂又多了个仙女般的姑娘这个消息在黛玉刚进草堂,就被刘全火急火燎地送到和珅跟前。 “老爷,想不到这纪大烟袋还挺风流的。”刘全舔着脸笑得猥琐。 “纪晓岚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这姑娘十之就是林如海的女儿。”和珅白了他一眼,嘴里却嘀咕着,“这老纪又打得什么主意?” “就是那个被吞了百万家财的林家姑娘,纪大烟袋是不是要为人家伸冤啊。”刘全跟着想了想,提醒道。可怜贾家自以为做事做得隐秘,其实基本上他们发绝户财的事京城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若是将来林黛玉嫁回贾家倒还能圆过去,似王夫人这等只要钱不要人的的做法,妥妥又是四大家族的一个大把柄,只等着什么时候在各色人等需要的时候爆发出来。 和珅听了,点头道:“应该是了,这厮与林如海是同年,据说交情不错。”和珅说完又沉思起来,想着这其中他能不能顺手捞点什么或者坑点什么。 “阿玛,这世上居然有这等事,纪大人果然是青天再世,一定能还苦主一个公道。”正等和珅主仆一块冒着坏水的时候,丰绅殷德进来了,朗声说了一番话,和珅顿时脸苦得不行。 要说丰绅殷德也是个奇葩,人长得完全随和珅年轻的时候,芝兰玉树一般,可性子与和珅完全相反,在和珅死命的溺爱之下,换了别人不成纨绔也成废物了,他却成长成了积极上进人品正直文武双全的好少年。其他方便和珅爱得不行,可是他的儿子人品跟纪晓岚一样好,实在令他扼腕。 但是京城绝世好爹除了乾隆就是和珅,压下满心酸楚,他马上笑得慈祥:“阿德怎么来了?” “阿玛,这林大人的遗孤遭受此事,您是不是也该为她伸一伸冤枉。”丰绅殷德却说道。 我吃饱了撑的,我又不是纪晓岚!和珅就要出口的咆哮在儿子殷切的眼神中都化为虚无,他的儿子还跟纪晓岚一样爱管不平事,实在令他伤心。 “阿玛知道了,有机会一定会帮林姑娘一把的。”和珅笑得真诚。 丰绅殷德满意地笑了:“那阿玛我出去与人会文了。” 和珅忙点头,看着丰绅殷德走了,又对刘全使使眼色,让人暗中跟着自家儿子,夺嫡之战眼看就起,他如今只能做保皇党,就怕有人算计到他儿子身上。 刘全忙应了,又好奇地对和珅问道:“老爷,那少爷说的事。”和珅顿时脸一沉,刘全登时跑了。和珅摸了摸下巴,想着丰绅殷德的话,如果事情纪晓岚插手了基本上都会诡异地正义得到伸张,也许他可以在做个好人以及好爹的同时捞点东西,话说王子腾手里的几个位子,还有薛家的皇商资格,都是可以有个好价钱可以谈。于是在御花园赏花的乾隆听到了和珅不经意间透露的纪晓岚一怒为好友的添油加醋版本,不由得心烦意乱,这贾家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上回一个秦可卿,这回又一个林黛玉,真正让他恨不得!可是这几家几世在内务府盘旋,如今正是几个儿子的大事,总要等一等,也不能一下子就掐死,要慢慢换上听话的人才是,那总是他的奶嬷嬷,总不能跟皇阿玛似的累死还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但林如海死后又不能寒了臣心,真真是烦心,后宫里的贾元春还不是安份的,她手里那些关于当年八爷党的秘辛却不能漏了去,得想个办法慢慢办了,总之贾家虽然恶心,但恶心的是别人还没惹到乾隆,林如海又不是从龙之臣,乾隆有的是心思慢慢收拾,林家女儿是可怜,但谁让她没摊上好亲戚。 “皇阿玛,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啊。”宁楚格却在一旁感叹道。 “又是怎么了?”乾隆不愧为与和珅并称为绝世好爹,立马放下心中事转头哄起闺女来。 “我只是感慨而已,林姑娘没了娘又没了爹才落得如此,额娘走后我与哥哥幸好还有皇阿玛在。”宁楚格一开始是为林黛玉说话,后面却也动了真情,这宫闱深深,若不是有皇阿玛在她早不知沦落到何处了,又怎会有今日的美好人生。 乾隆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听了宁楚格如此的话不由得也动了心肠,拉着女儿的手好一阵安慰,又一同回忆起慧贤来,端得是温情脉脉,连同捎带提到的林黛玉都让乾隆感慨了几句,看得不远处精心打扮的贾元春不由得嫉恨上心。 “娘娘。”抱琴看着元春整只手将花骨朵儿都碾碎了,红色的花汁流了一手,胆战心惊地唤道。 “回去!”精心描绘的容颜也扭成一团,家里的催促连连,她身后不仅连着贾家的希望,也连着四大家族的希望,她总要肚子里有个孩子才有底气进一步筹划,只是自从告发秦可卿以后皇上却不再来了,怎不让她胡思乱想。好容易得来消息皇上在御花园,急急赶来却见旁边还多一个人,这死丫头还不赶快嫁出去。心里纵有万种激愤也不敢去打扰了人家父女情深,只能恨恨地回转。 抱琴松了口气,小心地跟在元春的后面。元春心里却又想着家里送来的丸药,皇上不来她还有什么法子,真真烧心。 “皇阿玛,我前儿去见了紫薇,因着小燕子,人又瘦了许多,真是让人担心。”宁楚格丝毫不远处的暗涌,继续说道。 乾隆听了,心中也是一动,紫薇是个安静不惹事的好女儿,又因为身份的原因终不能如其他女儿一般风光,也带了些怜悯,索性决定待会子去舒妃那里看看。 当柳湘莲与贾琏不经意间撞上的时候,他正焦头烂额不已,一个人喝着闷酒。尤二姐虽然进了门坐了胎,又多了美妾秋桐,王熙凤也是笑语盈盈的,可是他又不是宝玉那傻子,姐姐妹妹一起亲亲爱爱到永远的,他八岁不小心撞见王夫人弄死那个娇艳通房就已经不相信了。可尤二姐连着东府,他现在身份尴尬还指着贾珍呢,秋桐是他爹赏的,那是他最后的退路,王熙凤就更别提了,人虽然傻点,但也是堵挡风的墙,只能装糊涂。可偏偏事情赶上事情,林妹妹被纪大学士劫走了,他要是早知道林姑父还有这门亲也不至于袖手旁观顺手牵羊啊,老太太和王夫人都逼着他去接人,他就是再长八个胆子也不敢上纪大学士府上丢脸,搞不好命都没了。幸好宝玉突然间病了,还病得不是地方,这回阖府的女人真慌了,林妹妹也顾不上了,他才脱得出身子来,只是心里怎么也不得劲,他才是荣国府的嫡孙,真是形势比人强。 “琏二爷,好久不见了。”柳湘莲看了看,直接坐到了贾琏的面前。 “柳二爷还真是不客气!”贾琏自从跟柳湘莲为尤三姐闹翻后,便有些不自在,可又不敢真跟人死磕,这京城里谁知道谁头上飘着带雨的云,只言语中挤兑一二。 “琏二爷真是宽心。”柳湘莲却毫不在意,自斟自饮起来。 “不宽心也容不了柳二爷喝这一口酒了。”贾琏看他如此不客气,面色有些不好。 “那是,眼看杀身之祸就在眼前,琏二爷的确宽心!”柳湘莲却笑笑,说出的话却让贾琏脑海一片空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1章 雄起 “柳二爷可真会开玩笑!”贾琏强笑道。 柳湘莲也跟着笑了笑,却笑得贾琏越发的胆战心惊,他想到这柳湘莲虽然是破落户出身,但在京城里却似乎又十分吃得开,没准手里就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难道琏二爷不知道自己吃了官司,更放出话来可是连谋反都不怕的,如今又怎么一副无事人一般。”柳湘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贾琏顿时懵了,他又不是傻子,他又不是宅子里的女人和贾宝玉,以为贾家就遮天了,只是实在没法子只能这么干混着,谋反这等罪名,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贾琏,就是皇子皇孙摊上了都是大事。 “柳兄弟,这事实不知啊,不知又是哪里的传言。”贾琏稳了稳心神,重新换上一张笑脸,他可是在贾家几方势力里周旋的人精子,柳湘莲的意有所指也不难看出,忙急着表忠心。 “我也不过提个醒,如今是没人提及,可真到那时我也是不忍见琏二哥没了下场。”柳湘莲叹道,十分同情的样子,又说道,“而且如今正是国孝期间,琏二哥缓些日子也不至于如此。”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贾琏的心越发沉了,他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好色,也有一两分做给人看的样子,但当初一半是为了贾珍一半也的确为了尤二姐的美色,色令智昏之下便考虑得不够周全了。后来的事情发展便不在他的控制了,如今想起来真是一身冷汗淋漓,心里头一个个名字划过,究竟是谁与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这种事情暗地里做的人多了,但有没有人追究可是两码事,想着虎视眈眈的二房,贾琏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 “柳兄弟,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如今给你赔礼,可得给兄弟我指条活路!”好在贾琏也是个深谙生存之道的,什么威武不能屈的都不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对着奴才都能喊爷爷,对着柳湘莲立马就行了大礼。 “琏二哥言重了。”柳湘莲看吓得差不多了,便扶起他,好言劝慰,“这种事不过是不告不纠罢了,不过琏二哥家中总要打扫干净,所谓齐心协力才能其利断金,像放印子钱这种的就有损名声也有伤阴德。” 贾琏刚缓了一口气,柳湘莲后面一句差点噎死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什么印子钱?” “怎么琏二哥都不知道。”柳湘莲显得十分惊讶,“这可遭了,不管知不知道,总是要算到琏二哥和大老爷身上,听说用的都是荣国府的名号。” 贾琏的脸上已是一片青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得柳湘莲都有些不忍,便劝道:“只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满,琏二哥总不能白背了黑锅。” 贾琏听了他的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跳了起来:”对对,不能晚不能晚!”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柳湘莲:”实在是被人蒙蔽了,若是能过了这一关,定是结草衔环没齿难忘。“ “与琏二哥相交一场,总不能见了琏二哥没个好下场,我也于心不忍。”柳湘莲叹道。 贾琏听了,算是稍稍放心,此时已没了喝酒的心情,也顾不得琢磨柳湘莲后面的意思,先把自己的一头小辫子打理清楚再说吧,他可不愿意就这么窝囊死了。他站起身苦着脸与柳湘莲道别,说要回家看看,柳湘莲也不强留,言语间又安慰了几句。 “这世上谁不可怜,独看争不争气了。”柳湘莲看着贾琏的背影说道。 柳湘莲正自斟自饮乐得清闲之时,有一个人默默过来挡住了他。 柳湘莲一般时候都是十分讲理的,便边抬头边说道:“这位兄台”只是话说了一半却难得愣住了,“福尔泰!”只是比起以往的意气奋发,他的样子狼狈多了。也是啊,他的哥哥福尔康在金川土司的欢迎宴上搞了这么一出,算是把当今的脸丢尽了,是个人也知道福家爬也爬不起来了,就等着死了,不见连宫中的令嫔娘娘都避之不及,只认姓魏的亲戚了。福家是穷途末路了,不过还没等旨意下达,福伦倒也狠心,直接三碗毒药毒死了大儿子c福晋与自个儿,临终前上了遗折请罪,并将所有家产都归了国库,只求留下二儿子一点血脉。要说福伦全靠着令妃上位却是冤枉他了,他爬上三品官的时候令妃还是孝贤皇后宫里的洗脚婢,他本事也是有的,哄乾隆的本事更好,曾经还被和珅视为心腹大患。可人心不足,自从洗脚婢变成娘娘,并与自家福晋连上那么点姐妹关系,两个儿子又进宫伴君驾前,与阿哥称兄道弟,福伦未免想贪天之功了,人心一贪便开始糊涂,一步错步步错,又眼看着大儿子被福晋养得眼高手低最终闯出滔天大祸。也幸好他最终清醒过来,不等乾隆动手,狠下心来,乾隆终是念他曾经,实在是他本人的错并不算大,放了福尔泰一马。只是背负了家中三条人命的福尔泰死又死不得,只能活得跟鬼一样。 “我想见崇郡王。”别人不知道柳湘莲的底线,身为曾经五阿哥的兄弟,并且脑子正常,福尔泰还是略知一二的。 “凭什么?!”柳湘莲冷哼一声,气势开始压人。 “我要报仇。”福尔泰阴着脸说道,他家是有错,可是那几个活得好好的难道没错吗,那个当初与他们兄弟情深的五阿哥现在恐怕是与小燕子亲亲我我连他们家死没死也不知道吧,那个当初与他们家恨不得亲如一家的令妃娘娘现在便像从来没有他们这门亲戚一般,那些当初百般巴结的现在都是人人来踩一脚。可是一切都是五阿哥开始的,一切都是令嫔推波助澜的,可付出代价的却是自家。福尔泰如今一闭上眼都是血红色,他是恨过额娘偏心,但额娘为了他活着死了,他是恨过尔康惹是生非,可是尔康为了他活着被阿玛弄死了,而悉心教导他的阿玛也为了他活了死了。他怎能不想报仇,他怎能不想奋发,可是没有人会用他会给他机会,六阿哥是他唯一的机会。想到这里,福尔泰更加坚定:“我总有法子见到王爷的。”万般苦楚他都忍得。 柳湘莲不免脸色更加差了,看着福尔泰,踟蹰了好久,终是点点头。 “所以凭什么我要帮你报仇?”永瑢看了眼跪伏在他面前的福尔泰,倒也没有讥笑,只是感慨人生无常,当初的福家兄弟就连皇阿哥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是如此卑微地跪在他面前。 “人生无常,王爷又怎知自己胜券在握了呢,当初奴才也以为自己家胜券在握了。”福尔泰抬起头来,惨笑道。 “你这话却吓不住我,用不着装神弄鬼的。”永瑢冷笑一声,并不为所动。 “王爷,奴才与五阿哥令嫔相交已久,奴才家中在内务府也是埋下不少人手,其中的内情奴才都知晓一二,奴才愿效犬马之劳。”福尔泰咬咬牙,将所有底牌都掀开。 永瑢看着福尔泰,眉眼中的戾气遮也遮不住,其实福尔泰算是那群人中唯一有脑子,只是一起遭殃了。他对福尔泰的提议终是有了点心动,他可以自信地认为永琪绝不是对手,可是永琪若是正常了糊弄起人来也是麻烦,毕竟他也是皇阿玛的儿子,而令嫔虽然失宠了,但也不会小看在后宫经营几十年的女人,太后那里又蠢蠢欲动,额娘早死,待过些日子宁楚格嫁了,宫中便不像现在这样方便。皇阿玛虽然对额娘情深,却也对其他女人有情,总怕万一。想到这里,永瑢便微微点头,横竖如今的福尔泰也除了他在这里无处可去。 福尔泰一直注意着永瑢,见了之后方才心中的劲一松,瘫倒在地上。 “本王与五哥向来也不亲近,不知他将来出宫之后会如何了?”永瑢也不去管他,却自顾自与柳湘莲说起来。 “王爷放心,五阿哥从来都是那样的。”福尔泰一听忙立直身子,表白道。 “哦?”永瑢看向他。 “那胡氏与奴才家有些关系。”福尔泰忐忑地说道,“小燕子也不是省事的。” “那便这样吧。”永瑢闻言笑了笑,笑得十分好看,福尔泰心却一寒,当年的他怎么会这般自高自大。 看着福尔泰蹒跚着走了,永瑢与柳湘莲笑道:“他倒是个聪明的。” 柳湘莲跟着点头,却没有回应,只想着贾琏如今不知如何了。 贾琏却是难得男人了一回,他到底是贾家的主子,一回到自家王熙凤干的那些事全被问出来了,他骇得三魂六魄都没了的同时也气得七窍生烟。他单知道王熙凤是蠢的,却不知道她蠢成这样的。这一刻他恨不得一封休书直接休了这个惹祸的女人,但在屋子里转了两三圈却又不得不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女人再蠢再惹祸他也休不得,不说这女人是王子腾的女儿,单是将事情抖落出来,十之又是大房遭殃二房得利,或者就干脆一锅端了,同样是王家的女儿,怎么一个精明成这样一个蠢成这样,难怪王子腾也偏帮不了女儿。 “齐心协力,齐心协力!”贾琏不得不默念柳湘莲说的话,他娶王熙凤是不得已,捧着她也是为了挡王夫人与老太太,自然冷眼看着,半点信任也无,如今却不得不说清楚了。 “二爷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正想着王熙凤恰好带了平儿进来,见他的样子不免冷嘲热讽起来。 “便是给你看。”今日的贾琏却是连脸也不愿意与王熙凤做了,直接说道。 “你!”王熙凤一听大怒,本就为了尤二姐憋了一肚子的气,忍不住抬起手来。 贾琏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手一个巴掌过去,将王熙凤挥倒在地上。 不仅王熙凤愣住了,平儿也愣住了,王熙凤登时大哭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挣扎着起身撞了过来,贾琏一个闪身,又一巴掌过去,王熙凤捂着脸,看屋子里自个人一个也无,便开始嚷着要去找老太太,平儿急得不行,一面去拉王熙凤一面看向贾琏。 “反正都要一起死了,你去不去也无所谓了。”贾琏冷冷地说道,他也不怕,这家中他总有几个心腹,早将自个的院子把得严严实实,王熙凤想走也走不了。 王熙凤自然不会听进去,扭头就走。 “奶奶!”平儿跺了跺脚,不满地看了眼贾琏,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红楼那么多遍,我一直觉得贾琏是贾家的聪明人,他虽然是荣国府最正统的继承人,可是当时的情形贾赦对上贾政已经兵败如山倒了,元春又崛起了,他能这样已经不容易了,宁荣二府,掌权人基本上都与他表面上关系良好,许多事都要倚重他。其实贾家若不是外面败了,其实最后应该还是贾琏的,二房只剩下贾宝玉了,他有什么本事,贾琏一直管着外务,我就不信他没私下操作过什么,他只要熬着就行了。至于王熙凤,不管怎么看,都是比较蠢的,其他不说,居然有女人为了管家生生流掉了一个儿子,也难怪贾琏最后与她半点情谊也无了,贾琏若是没有儿子,挣来了荣国府还是便宜了外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2章 训妻 果然不过片刻,王熙凤便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后面跟着个苦劝的平儿。 “你究竟想怎样?。”王熙凤再怎么要强,到底是女人,回头看贾琏还是冰着的脸,眼圈不由得红了。 “只是快死,所以都不想忍了。”贾琏冷声道。 王熙凤被噎个半死,只死盯着贾琏,自嫁到贾家,她可说是样样得意,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二爷,有什么事与奶奶好好说才是,何苦如此呢。”平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自个人先哭上了。 “他是恨不得我死了,好扶了别人。”王熙凤却是个硬气,此时一点软话都不肯说,心里想着贾琏若是想弄死她她就抱着他一起死了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是你恨不得我死了,你好跟着你的好姑妈过好日子。”贾琏闻言直接一脚踢倒了凳子,指着王熙凤说道。 “二爷,你说的是什么话,奶奶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二爷。”这句话太重了,平儿见王熙凤没反应,不得不辩解道。 “是为了我才告了官府,才告我孝期违制,才在外面放印子钱,才说谋反都不怕的!”贾琏却不看她只看想王熙凤,冷声道。 王熙凤与平儿没想到贾琏都知道了,心里倒是真有些怕了,两人对视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泪珠儿一滴一滴地下来。 “好了,今儿我也不是与你来算账的,只是有些事倒是要说与你听才是。”贾琏看她们如此,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补救,好在他恐怕对柳湘莲后面人还有用,否则真是被这个蠢婆娘坑死了。想到这里,贾琏也不免后悔当初一意想将王熙凤养蠢好糊弄二房和王家,却忘了夫妻一体直接将自己坑进去。 贾琏缓了缓语气,说道:“你嫁给我之后,从此便是夫妻一体同根同命了,这世上要说最不想你出事的人是我,而最不该让我出事的人也应该是你。” 王熙凤听到这话,却真的眼泪都止不住了,她是真喜欢贾琏,否则她何必拘着他连与其他女人说话也不放心。她当初欢欢喜喜嫁过来,谁知道大房却是这种地步,若不是她在府中得了权利早被踩到底了,为此她成型的哥儿都流了,这个男人却是在外面正经娶了二房坐了胎,单等她死了,可不是心寒至极。如今却又说出夫妻一体的话,王熙凤心里又苦又涩,悲声道:“我又怕什么!” “是,你倒什么都不怕,孝期违制可大可小,被你这么一闹,我倒是在劫难逃了,你也得不了什么好,巧姐儿就更别说了,将来恐怕连贾环都不如了。”贾琏见她哭成这样,心软了点,嘴里却依然讽刺道。 “我们家”王熙凤告贾琏纯粹是为了弄死尤二姐,根本没想牵上贾琏,她又不是疯子,她终于想解释一二了。 贾琏却止住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我们贾家,你们王家,还兜不住这点事。你以为贾家王家是什么人家,不过是内务府的包衣,说白了还是奴才,你倒是连谋反都不怕的话也嚷出来,咱们也不用掰扯了,一块去死一死吧,顺便连上我的父母兄弟你的父母兄弟一块了,倒是不用牵挂了。” “我爹”王熙凤第一次听到这个,她从来听到的都是四大家族如何如何厉害,不免觉得贾琏危言耸听,习惯性地要搬出王子腾。 “你爹也跑不了,可怜他一辈子经营倒是败在自己女儿手里。”贾琏冷声道。 “二爷说得也太吓人了,何至于此。”平儿扶住王熙凤,说道。 贾琏冷哼一声:“我可不是无事吓你们,你若是不信就自己去打听打听,就是公主格格都不敢这么口不遮拦的。” “奶奶也不过是家中说说。”平儿却比王熙凤识时务,先听进去了,辩解道。 “你家奶奶都告了官还有谁不知道,这不是现成的把柄。”贾琏却说道,“这话你若是听不懂,我再说说咱们家,你不是在外面放印子钱吗,再加上这些林林总总的,直接老爷的爵位可以没了,你倒是与二房好,到时也不知人家肯不肯分你一杯羹了。” “这印子钱又不是为了自个,都是为了填府里的空当,当初太太也是如此。”听说是这事,王熙凤不免辩解起来,这事可不是她首创。 贾琏简直要被她蠢哭了,不得不挑明道:“二太太用的可是荣国府的名义,荣国府是我们家老爷的,到时咱们担责,二太太一家一点事都没有,再说我们大房为什么成这样,还不是你好姑妈的好手段。” “这怎么可能!”王熙凤对贾琏前面说的那些事有些云里雾里的,对宅斗的事却是一点即通,以前只想着太太再怎么拿乔,最终也还是会回到大房,却一点想不到爵位可能会没的事,“咱们宫里还有娘娘。” “不说娘娘受不受宠,她可是二房的女儿,正经的国舅是宝玉。”贾琏瞪她一眼,撕下最后一张窗户纸,“还有你想想咱们为什么一直没儿子,到时也不知便宜了谁。” 王熙凤这下真站不住了,今天的冲击太大了,先是被告知自己家没那么厉害,又被告知自己一直被姑妈坑,白着脸扶着平儿摊在椅子上。 “平儿,你劝着点你奶奶吧,若是还不明白,尽回去问你父亲。”贾琏长叹一声,“我得去扫尾了,总不能真的去死一死。” “那二姐”王熙凤却这时说道。 贾琏看了她一眼,一面抬脚出门一面说道:“你放心,她也不能在这里了,她的儿子也不能是我的。”心里却盘算着要去找王子腾一趟,把王熙凤给彻底治老实了他才放心。 王熙凤听了本该松心,却想着贾琏前面说的话,半点都松不下来,只七上八下。 “平儿,你说二爷说的是真的吗?”半响之后王熙凤才问道。 “奶奶,平儿虽然不懂什么,但也知道太太那边终不是奶奶的家,有什么好的太太总是要留给宝玉的,又何苦呢。至于外面的事,平儿更不知道了,但却知道天下人都是皇上的奴才,一山更比一山高。”平儿想了想,小声地说道,这些话她一直都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又怕自家奶奶听不进去,今天总算是说出来了。 王熙凤听了,又陷入了沉思。 那边贾琏却是雷厉风行,出去找了贾珍一趟,没过多久尤氏就过来接走了尤二姐,那张华本来王熙凤就命旺儿灭口,但旺儿没敢下手,正好被贾琏贾珍一块端了。又去了趟王府,如今他是逼到绝处,也不管王子腾心里的盘算,立逼着他派人去教导王熙凤。王子腾先前还打着分化贾家二房,都要靠着他王家,也好增强王家在四大家族中的话语权的主意,但听贾琏说到后面,却也白了脸,后怕得不行,王家对女儿的教育都不上心,连字都不识得几个,他实在没想到他家的女人们一个个胆大包天成这样,他是四大家族唯一还在官场中拼杀并且拼杀得不错的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只恨不得自己亲自跑一趟,心里也恨起王夫人来,除去利益他还是很疼这个能言善辩的女儿,被自己妹妹坑成这样,一点姑侄之情都不念,他那点兄妹之情也剩不了多少了,如今到这个地步,容不得他墙头草了,他也是当断则断的,当即将所有心思放在贾琏身上,扫尾的事也帮着出手了不少。 便待到这些都告一段落,贾琏又回到家中,直接当着王熙凤的面,将那箱子借据找了出来,一把火烧了。 王熙凤这时已经不敢作声,她已经被她爹狠狠地骂了一顿,也将利害关系都分说明白,王熙凤不信贾琏的话却不能不信王子腾的话,再加上贾琏时不时通过平儿的嘴将那些家破人亡的事学与她听,顿时那些心火都熄了,真正后怕起来。再加上尤二姐也走了,对贾琏倒没了先前的气愤,只恨上了王夫人。 贾琏夫妇这几天的闹腾,再加上突然没了个大活人,府里自然是议论纷纷,贾母与王夫人当即都得到了消息。贾母虽然偏心,但贾琏也是她孙子,倒也不至于要怎样,只是不解,王夫人却有些心思异动,总觉得不踏实,便总是有意无意与贾母提起。贾母本不想管,但想着尤二姐的肚子,又想着凤姐看着有些不对,便叫了贾琏夫妇过来,王夫人自然作陪在旁边。 面对贾母的探问,王熙凤没做声,贾琏却回得十分光棍:“老太太也不知听谁说的,这国孝的时候,孙儿怎会做这样的事,这本是东府大嫂子的妹子,因与凤姐儿投缘,在家中住上几日,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他的回答让贾母和王夫人都惊呆了,贾母到底人老成精,听出贾琏将“国孝”二字咬得极重,便不说了,心里却寻思开了,不知这个孙子是什么意思。 可王夫人没那么镇定了,只以为是王熙凤不容,便说道:“要说这到底是个琏儿的血脉,于也是个依靠。” ”太太这是哪里听来的混账话,这尤家妹子怀的自然是她夫家的孩子,若是扣在我的头上,这国孝期间的,咱们一家人都不好了,恐怕连宝玉的前程也受了损害。”所以说人不能逼,被柳湘莲一逼之下,贾琏将王熙凤打服之后,却是什么都不怕,横竖都姓贾,我不好过了你们也脱不了关系。至于尤二姐他本来就只是爱色,去了也不可惜,只是可惜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养在外面,恐怕得到彻底尘埃落定才能补回来了。 王夫人大惊,惊疑不定地看着贾琏,似是不认识一般,只看想王熙凤求证,王熙凤却是别开头,对这个姑妈越发憎恨了。 贾母这下算是明白了,又关系到宝玉的前程,登时喝道:“你这些话就不要说了,琏儿自然是与那尤家姑娘没什么瓜葛。”王夫人现在还要靠着贾母,听了便不敢说了,只低下头时狠狠瞪了贾琏夫妇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王熙凤到底是王子腾的女儿还是侄女有不同的说法,我这里取是他的女儿,我觉得如果是侄女王熙凤应该不敢这么嚣张。 至于平儿一直以来都是毁誉参半吧,有说她忠心有说她踩王熙凤上位,但不管怎样,她比王熙凤聪明识时务却是真的,她知道不能得罪贾琏,这才是真的一家之主,她知道最终要回大房的何苦在二房苦干,她知道怀个哥儿才是立身之本,这些她都劝过王熙凤,可王熙凤都没听进去。而且平儿知道她与王熙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熙凤若是倒了她有什么好,后面来的能像王熙凤这么信任她对她好,她可算不到贾府能倒台也算不到高鹗能让贾琏把她扶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3章 缅怀 尤氏将尤二姐安顿好就不免与贾珍抱怨:“这琏二也没有这么打脸的。”她虽然恨不得亲手掐死那母女三人,但好歹也是姓尤的,送出去的女儿就这么被送回来,她还有什么脸面。 “二妹妹如何了?”贾珍却是难得正经着脸问道,却没有回答尤氏的问题,她本来就没什么脸面可以顾忌的。 尤氏本来还想说几句,但见他如此也不敢造次了,只老实地回道:“已哭得昏过去了,我暂时安置在庄上。”后续也不知该如何呢,还有个已经死了一个女儿的尤老娘,都是麻烦。 “这事除你以外就不要让人插手了,她便是张华的遗眷,与琏二弟有什么干系。”贾珍板着脸直接命令道,也不待尤氏反应便拂袖而去。 尤氏委屈极了,只是她可没有王熙凤的底气,贾珍是不敢得罪的,只能暗自吞声,心里咒骂着贾家兄弟的无耻无德。 贾珍从来就没把尤氏这个继室放在心上,他此时正在书房里缅怀已经死了的儿媳妇秦可卿。天地良心,贾珍虽然无耻,但当初为贾蓉娶秦可卿真的是为了儿子好,以他浅薄的见识来看,秦可卿虽然是九爷的遗孤,但身后各种关系线不断,本身又有大笔陪嫁,这身份又是绝密,皇帝吃饱了撑的也不会跟孤女计较,就像他能跟西府的林家遗孤八竿子打不着。宁国府说出去好听,但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想娶真正的贵女没戏,尤其是他跟贾蔷那小子剪不断的关系,就是娶了贵女也是结仇的可能,还不如这位实惠,表面身份也好听,荣国府老太太那里还能卡点油。可谁知新婚拜见,贾珍就觉得自己被雷给劈了,这眼睛就是移不开,脑袋根本就不管用了,人有的时候遇见一个人也真的一个劫难,避都避不开,他突然有点理解儿子成亲前与贾蔷执手相看泪眼的情形了。于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他理智可以控制的了,秦可卿一开始是抵死反抗过,可是这家里没人会为她做主,公公最大,婆婆已然恨死她了,丈夫可有可无,心底在乎的人是小叔子,这种事她也不敢往外嚷,贾家是讨不了好,可她也活不了,能活着谁想死,再加上贾珍温柔小意的,与贾蓉的冷漠无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后来渐渐也就半推半就了,就这么混过了几年。本来以为事情没有更坏了,结果西府二太太母女要上位,老太太推波助澜,不过一场风寒却让秦可卿送了命。等到贾珍知晓,人已经没了,他是觉得心都被挖了,哭得都起不了身,对西府平添了多少怨恨。但他不敢发作也不敢表露,说是荣宁二府,可宁国府早已不如,不说二太太后面连着王家薛家,老太太后面还有史家,宫里还有元春,单就皇上也要喊老太太一声嬷嬷他也不敢惹。何况秦可卿的身份,他俩那点事更是不能提,不是廉耻的问题,恐怕阖府都填进去,于是贾珍只能忍忍忍,眼看着西府春风得意,也就敢弄点事情恶心恶心人家,比如尤氏姐妹。但被贾琏一煽动一分析,压抑许久的怨恨之心却是再也压不住了,心里一点心思一点心思地往外冒,如果真能做了二太太母女倒是好的,反正元春这样子也不会真心有男人爱宠,根本沾不上光。 贾珍思来想去许久,最终决定等贾琏再带来更清楚的消息,他就跟着干一票,总是要叫西府的人也尝尝什么叫锥心之痛。 贾琏将一切料理妥当,便急冲冲去寻柳湘莲,将事情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十足一副求抱大腿的样子,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就是柳湘莲也看得深感佩服,但他热切切的样子也不好泼冷水,只得搪塞了一番,贾琏方才有些失望地走了,却也表明还会再回来的决心。 “事情便是如此,我也没想到他突然间变得如此有利落,前些年都不知哪去了。”柳湘莲对着永瑢一摊手,颇有点看不上的意思。 “这个贾琏倒是个人物,他先前处于弱势,便只能忍着,横竖忍到最后总是他的,难道那个贾宝玉还能斗得过他,如今他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就不想忍了。”永瑢倒是颇为欣赏,尤其还能用这个人引得贾家窝里斗,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来他已经想明白了。”柳湘莲若有所思。 “湘莲,你倒是可以与他透个底,让他底气足点。”永瑢想了想,说道。 柳湘莲点点头,但又有些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永瑢见了,便问道。 “宝玉他什么都不明白。”柳湘莲顿了顿,终是开口求道。 “可是他的不明白已经让好几个人送命了,也让好些人因为他惹上了是非。”永瑢摇摇头,“这才是最大的残忍。”他已经想明白了,对于那个女子,终是一场自我梦幻,他想要的太多,能付出的太少,她并不适合他,他也不能毁了她,若是她有一个如意郎君,他愿意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幸福,而后成就自己的宏图伟业,但是贾宝玉这种东西绝对不行,这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他的侮辱。 见他如此坚决,柳湘莲便不说了,他与贾宝玉本来也不过是泛泛之交,说上那么一句也觉得问心无愧了。 “对了,明远这些时候都在忙什么,也不见个踪影?”永瑢见柳湘莲有些恹恹的,便主动转了话题。 “他倒是一点都不急科考的事,没事就到处晃悠,幸好还想着你要大婚了,不来闹你。”柳湘莲提起高桦倒也露出一点笑容来。 “那等我们都忙过这阵子。”永瑢点头,他大婚虽然都是内务府在操持,可他早没了额娘,又要开府,凡事都得自己盯着点,也不是那么有空闲,“不过明远若是中了还能借着提一提身价,你却要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柳湘莲却摇头,只说道:“我从小就立了志愿,非找个绝色女子来配。” “自古娶妻娶贤,你还没受够教训啊。”永瑢不由得扶额,这个人怎么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 柳湘莲脸上爬上些许羞恼,显然也是想起了尤三姐那事,他是想找个绝色但不代表想当活王八,这样想来,贾琏算是奇葩,这都吞得下去,非常人也。 “总之总能遇上的,若是找个平常女子,我恐怕心里边一直不舒坦了。”柳湘莲最终还是没舍得放下那些想法,无盐女相伴的人生他是决过不下去的。 永瑢本想着给他找一门像样的岳家,只是对他的坚持又无可奈何,这年头谁家好女孩的绝色名声到处传的,都是些端庄贤惠之类的,只能想着慢慢劝服,或是待他的福晋进门倒又多了条渠道。 “这事也急不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还是等贾家的事了了。”柳湘莲见状忙说道。 永瑢只得点头应了,他如今事情繁多,也实在不能在外面久待,便留下柳湘莲抬脚走了。只是一出门抬头便见到永琪满脸焦急地在人群中乱窜,他心道不好,忙想躲过去,却慢了一步,永琪已看到他扑了过来。 “永瑢,你有见到小燕子吗?”永琪已顾不得与永瑢的仇恨,他现在满脑子只想找到小燕子,他虽然有时候觉得小燕子有些烦人也为他惹了许多麻烦,但是他真的离不开她。 永瑢听了这话简直想一巴掌拍过去,虽然这北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皇子阿哥黄带子红带子会时不时满街走,但大家都约定俗成地用化名扮平民,哪知永琪这个没脑子的居然就一嗓子嚎出自己的名字,他以为永瑢这个名字很常见吗,眼看着已经有许多人看过来了,他不得不维持住自己温和的表情,摇了摇头。 永琪一见便一把把永瑢推开,又一边喊着“小燕子”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寻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没用的弟弟。 永瑢一个没防备被推得正着,踉跄了几步,被一个人扶住了,正要道谢,抬头一看,一甩袖走了。福康安摸摸鼻子,也不敢追,默默地离开,最近老丈人和大舅子都看他不顺眼,他已经习惯了。 “这不是荣贝子和崇郡王吗?”这时约他的福隆安已经到了,好奇地探着头,“这又是怎么了?”尤其是那个永琪看上去就跟疯了一般。 “谁知道啊。”福康安不感兴趣地回道,“恐怕是疯了。” “要是我变成这样也得疯了,当年多风光现在多难受。”福隆安摇摇头。 “我看他可不是为了这个疯了,是为了那只野燕子。”福康安冷哼道,这样的人真是连对付都提不起劲来。 “不会吧,那个女人上回也算是见了庐山真面目,没什么了不起的。”福隆安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口味独特。”福康安讽刺道。 “哎,不说这个了,听说和敬公主正赶回来了,希望不要再横生枝节。”福隆安说了几句永琪与小燕子的事便又长吁短叹起来,他们家也算是基本上决定了后续发展,可是这和敬公主终究是个麻烦。 “世事变迁,她自己得想开,咱们一大家子不能陪着她一起疯,何况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福康安撇嘴,实在不明白怎么就有这么一群人屡屡撞了南墙还不回头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公主,无论哪朝哪代都是荣养的,既然没了亲兄弟,那还有必要使劲折腾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4章 求助 永瑢回了宫先是与他的皇阿玛交流了番父子感情,只是看乾隆脸色不佳,识相地早早告退。乾隆一见永瑢离开,那点慈爱也不见了,只冷声问道:“永琪还没回来?” 吴书来大气都不敢出,只敢点头。 “那永远别回来了。”乾隆脸越发沉了,原以为这样的打脸永琪总能有一点清醒,没想到还是执迷不悟,那就这样吧,反正他的儿子不止这一个。 但太后就没这么豁达,她虽然打算放弃永琪,正与皇后母子打得火热,但还打着双重保险的主意,总觉得永琪还有救一救的可能,或者只让他厌弃了小燕子随她折磨也行。于是她非常慈爱地挑了二个好颜色的宫人送到永琪屋里,当然慈祥的太后娘娘也没忘了另外两个孙子,一视同仁地各送了俩。永珹和永瑢自然不会把这点把戏放在眼里,太后送来的宫人还是宫人。永琪女色方面除了小燕子这个劫难,其余的也不放心上,也是那么随便一放。 只是他错估了自己的后院,永珹永瑢这等人对自己的后院是绝对掌控,什么都随着自己走,但永琪的后院只能用一团糟来说,本来小燕子来之前还好,也就胡氏与魏氏争奇斗艳,她俩还想着自家爷的美好前程,都只在范围之内斗斗。可小燕子这个不按牌理出招的人来,永琪专宠专爱压着她们连面都见不着也就罢了,还弄得自己从此只能是个贝子到头。胡氏与魏氏美梦尽碎,抱头哭了几天好容易接受了事实,却发现永琪不仅不怪罪那罪魁祸首,还将她宠上天一般,这哪是格格待遇,简直是嫡福晋都不能比了。眼看永琪越来越自暴自弃,她们俩迅速地团结在一起,并日夜盼着嫡福晋进门,她们的愿望也就剩下有人能将小燕子压下去将贝子府好歹经营下去。太后送来的宫人是意外之喜,不管怎样都要挣扎一番才能认命,于是在胡氏魏氏的推波助澜之下,有一次永琪与蛮不讲理的小燕子吵了一架,喝了些酒,就幸了这两位宫人。本来永琪也没当回事,小燕子更是不知道,可其中一个姓方的宫人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就怀上了。这个时候永琪虽然懵了但也挺高兴,毕竟要做爹了,满后院的女人更是兴奋得不行,也许自家爷还有正常的可能。太后知道后很得意,都是她的好主意,一高兴赏了好些东西,乾隆知道后虽然皱皱眉,但也对永琪有了点期盼,而且那毕竟是他第一个孙子,也赏了些东西,瑜妃更是喜得求神拜佛。方氏便成了永琪后院的稀世珍宝,被重重保护起来。 小燕子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其实非常聪明,她知道永琪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和衣食父母,将他看得十分牢,就是闹性子也在永琪的底线之内。这方氏的变化她还是知道了,顿时炸了锅。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永琪的欺骗,说好只有她一个人的才骗她给他当格格,现在这个方氏算怎么回事。只是她到底没受过什么教养,只知道本能地巴着永琪却不知道怎么对付后院里的女人,便横冲直撞地去冲去找坏女人方氏算账,方氏很适时地在永琪收到消息赶到的那一刻昏倒了,这下鸡飞狗跳,永琪不免对小燕子说了几句,小燕子却是受不得气的,一气之下就背着包袱乘着空挡不知怎么的跑出宫去。 待永琪发现人去楼空就几乎疯了,脑子里那根正常的筋就断了,大吼大叫地去找乾隆帮忙,被乾隆一巴掌扇回去,也几个纵跳自个出宫找去了。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可以没有权势却不能没有小燕子。 “永琪是彻底废了,不用管他了,那个小燕子就抓着她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太后听了来龙去脉,阴着脸说道。桂嬷嬷点点头,出去布置。 晴儿听到这段,却有些发冷,以前太后对五阿哥多慈爱,不过是不顺她的心便成了这样,那还是她的亲孙子,那她该如何呢,只是面上伺候太后却越发用心了。 “爷,晴格格传来的消息却是这样。”永瑢的贴身太监林元小声地禀报。 “小燕子不能死。”永瑢沉下脸,有些心烦,却又有些犹豫,在遇见那只鸟之前永琪虽然手高眼低了一些,但还是个正常人,看着颇能唬人,身边也聚集了一些人,遇见那只鸟之后他就变得不正常了,若是那只鸟一死把他刺激得正常甚至黑化,再加上蠢蠢欲动的永珹他更麻烦了。只是太后已经出手了,而皇阿玛也肯定不愿意见这个女人活着,他们已经对永琪没有包容心了,很可能不会为了他保下那只鸟的命。要在这两位眼皮子底下保下那只鸟,自己有可能会得不偿失,到底如何真是左右为难。永瑢手里的折扇不停地变着花样,最终还是决定求稳,便说道,“这事便算了,随时注意动静。”林元点点头,伺候着永瑢梳洗不说。 小燕子这么个大目标其实很好找,她还挺招摇的,一出宫门就被各路人马盯上了,待到她大摇大摆地进了一家叫翰轩的棋社,这家棋社实际上是钮枯禄家的产业之一,整个京城也就五阿哥不知道了。太后要处理小燕子,还处理得明目张胆的,也没人会反对,于是各路人马都撤了。 唯有永琪这个白痴肝肠寸断地找他可爱的小燕子,只是他一人计短,几番碰壁,倒有些怀念起福尔康兄弟,也不知他们如何了,寻了半天,眼见天要黑了,也顾不得小燕子私自出宫被宫里知道后有麻烦,去了步军统领衙门,亮出荣贝子永琪的名号要求协助。就算是落毛的凤凰那还是凤凰,当着面步军统领只得客气地应了,待到永琪放心地离开,便换了张不屑的脸,只让手下的人稍稍敷衍敷衍罢了。 永琪看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拖拖拉拉的不过在街上晃荡着,不由更焦急起来,有心催促几句,但领头的人虽然客气得很,但说出来的道理却是一套一套的,在偌大的北京城没点线索想找人难得很。 永琪没法子,只能嘱咐他们用心找,随即再去寻求援助,那队人见他走远,便互相议论起来,这还是皇子呢,连点道理都不懂,难怪落魄成这样,手底下的活就更加的懒散。 永琪在这京城里能求助的人家实在不多,先去了福家,却发现福家早没了,对着已经荒凉的府邸发愣,却搞不明白怎么到了这地步,他们兄弟俩暴打了他一顿他善良地还没追究呢。只是他也没时间细细缅怀,又跑去了魏家,魏家人与他打了半天太极,他实在耽搁不起功夫,只得泱泱走了,想不到令妃娘娘这样的人品却有这样的家人。永琪思来想去只得去了他亲额娘的娘家,只是人家全家人都病了,老的老,小的小,永琪张口求帮忙,他们全家跪地求饶,最终不得所以。永琪站在街上,看着西下的夕阳映红了整条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的,他觉得分外孤独可怜,他什么时候落到这个地步。曾经他可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所有人都巴不得他一声令下,不过是因为他失了权势,就这样对他,可见势利至极,永琪又一次升起对权势的渴望,若是他还是原来的五阿哥该多好。又想到小燕子这么单纯的,都那么些时候了,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心里又痛了起来,先不想这些,可以徐徐图之,唯有小燕子一刻都等不得。 最后永琪实在没法子居然想出了个天才主意,求到了自己未来老丈人索绰罗氏一家的门下,未免几个儿子见到永琪忍不住,观保是亲自去见了永琪,听到他荒唐的请求,以及急白脸几乎快哭的样子,一口气没上来,真正昏了过去,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荒唐成这样。 永琪不知所措地看着索绰罗府来来往往却没人看他一眼的情形,他欲待为自己开脱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茫然地出了府门,只觉得天地之大都毫无容身之处。乾隆起先并不打算管他,只是看他实在不像话,居然闹到了观保那里,简直差点气晕过去,却又不能不管了,让人直接将永琪压回宫来,又让人好生安抚观保一家,这下永琪是彻底结仇了,但他不能让臣下寒心。 “你在大婚前都好好在宫里待着。”乾隆冷漠无比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得毫无形象的五儿子,所有儿子中除了永瑢最疼的就是这个废物,就算不是定下的继承人也是想培养成一世贤王,结果不过一只野鸟却成了这副样子,简直不配是他的儿子。 “皇阿玛,小燕子她”永琪从没见过乾隆这个样子,浑身都抖个不停,但还是鼓足勇气为小燕子张目,一想到小燕子还在受苦,他就觉得心如刀割,似乎有了无限的勇气,这可能已是一种毒,他已无药可解。 乾隆却依然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看得永琪越加绝望,在他不由自主一下一下磕头的时候,乾隆挥挥手让人将这个曾经的儿子拖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林妹妹配丰绅殷德怎么样呢?反正电视里丰绅殷德要娶小月,和珅都答应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5章 谢幕 宫里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尤其是乾隆也没有刻意隐瞒,永琪为了小燕子再次发疯终于让皇帝厌弃的消息不过一炷香的时光就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永琪自个儿自被拖回阿哥所就混混僵僵的,但还时不时喊几声“小燕子”依然秀他的情深不悔,他后院里的四个女人已心冷如冰,害怕的同时越发着紧方氏的肚子,这可能是她们后半生唯一的依靠了。 “他倒是难得情深的样子。”在宁楚格c和嘉c紫薇的三人茶会上,和嘉冷笑道,这宫中没有不恨永琪的,的确永瑢兄妹最受宠,但他们会做人,就越发把永琪显得得罪人,和嘉也是受了不少窝囊气,尤其是永琪几次纵容福家兄弟骚扰她的耻辱,现在想起来都是恨,如今听了永琪彻底倒霉却如同大夏天喝下一大碗沁凉的酸梅汁一般爽心。 “也不知他会不会后悔。”宁楚格却叹道,五阿哥永琪在遇到小燕子之前可一点都不脑残,就算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得不承认永琪才是真正的情圣,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若有一天一切都过去他会不会后悔呢,“不过那小燕子的确是个幸运的女子。” “幸运什么,什么样的人就该过什么样的日子,否则从半天空上跌下来可不比以前更惨。”和嘉却讽刺道。 宁楚格听了不由得跟着点头,的确,若是小燕子不起贪心,她依然是大杂院快乐的小燕子,皇宫真是一个能把人心变幻太快的地方,不过这对碍眼的存在总算可以告一段路,想想也是舒心。 紫薇却没有搭话,小燕子什么的她能记起的是当初对她的那灿烂一笑,究竟是等闲变故了人心,还是人心易变呢。就像她在这之前,那么相信皇阿玛和娘亲在大明湖畔的美好,现在却不得不悲凉地承认,那只是娘一个人的美好,她带着她想象中的爱情死了,却独留她面对所有的后果。 “紫薇姐姐你怎么了?”抬起头来,对面宁楚格关切地问候,罢了罢了,也到了这一步,她已经足够幸运,终是遇上了好多对她好的,她也只有一步一步坚强地走下去了。 “舒妃娘娘一直不见好,我有些担心。”紫薇提起这个皱起眉来,她和舒妃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越发的感情深了,她是真正的担心,只是舒妃自那日之后就一直恹恹的,怎么也不开怀。 宁楚格与和嘉听了对视一眼却心知肚明,舒妃这分明是气病了,乾隆难得起了慈父之心去看紫薇,舒妃也跟着沾光,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准备吃顿饭,结果也不知那贾嫔使了什么手段,硬是给勾搭走了,还一连勾搭了三天,把舒妃的脸丢在地上狠狠地踩。舒妃多要强的人,又被左邻右舍讥讽几句,当即就病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心气不平并跟乾隆表明个态度罢了。 “这宫里的娘娘谁人不病,舒妃娘娘那么多年了心里有数,养养就好了,没什么大事。”和嘉不说话了,宁楚格却对着紫薇直言不讳,和嘉略是惊讶地一挑眉,看来这个紫薇妹妹还是有些来历的。 紫薇本就冰雪聪明,宁楚格一点就明白了,想到那日的情形,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和不忿,感激地看宁楚格一眼,笑了笑。 “这事多了去了,紫薇你还是不要多想了,宁楚格也是,说这个干嘛,还不如想想你未来的如意郎君。”和嘉虽然指婚得不错但比不得宁楚格,更兼着那份情义更是难得,说起来不免有些羡慕。都是女儿,若是她与什么人有了所谓的琴箫合奏,皇阿玛恐怕就把她嫁到蒙古去了,换了宁楚格却是天作之合,不过和嘉心里叹了口气,不是不嫉妒,可是她更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得起什么。 提起这个宁楚格也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是甜蜜,低下头微微地笑了,如同一剪阳光般绚烂。 紫薇心却沉了下来,自从进宫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也不知落得什么人家,其实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依然希望有一份爱情出现,能与未来夫婿情投意合,说她想不开也好,说她矫情也罢,她只是不想后半辈子一直不开心。 和嘉和宁楚格知道她的心思却不是她们能管能说的,只得想法子转了话题,三人又重新说笑起来,只是不止紫薇添了心事,就是宁楚格也有了点心事,宫里就剩下紫薇和晴儿,也是不等人的,都与她有些关系,她寻思着什么时候从侧面与皇阿玛提一提才好。 紫薇在茶会结束回宫的途中却与金锁说道:“金锁,你说小燕子会如何,她会不会”后半句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金锁虽然深恨小燕子,但是却是善良的女子,提起死亡也白了脸,嘴里却强硬着:“格格还提她干什么,若不是她自己作死又怎会如此。本来格格已经不追究,她自己又闹出这一出来,还能怪谁。” 紫薇听了闷了半响,最后说道:“我宁可她就在外面别再回来了,其他我也管不了了。”小燕子抢了她的扇子也抢了她的机会,若不是她后来有那么一些善心恐怕真不知她与金锁流落在哪里了,她自问对小燕子也是掏心掏肺,对大杂院尽心尽力,最后却落得如此,说是不恨那是假的,但是她也从来没想至小燕子于死地,但现在也徒留一声叹息了。 小燕子这个时候却巴不得直接死了,也好过在这里受这对黑心夫妻的折磨。太后是想折磨小燕子,但还没开场布置,她就自己一头撞进了翰轩棋社,还直接干出下棋不给钱,喝茶不给钱的脑残事,就是正义路人都不好来主持公道,老板夫妇直接将人压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她那点花架子的武功,老板夫妇虽然没练过,但凭着多年在社会底层打架斗殴的经验对付起来也绰绰有余。老板夫妇本来没打算做什么,看小燕子也穿得富贵,估摸着是吃饱饭没事干离家出走的有钱女子,就想压下来等她家人找来好好讹一笔。结果上面的上面却传来这个女人不用放出去了,该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老板夫妇如同得了尚方宝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心里总有点这个那个的龌蹉心思,只是没权没势,还只是奴才的奴才,这个棋社也只是代管,说是老板还不如说是代老板,只能心里自个想想,如今却有人活生生地送了个大活人来给他们折磨,老板夫妇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老板娘第一个出手,先将小燕子身上的漂亮衣服都剥下来,换了件粗布衣裳,又将她所有的行李都吞了,直接将小燕子当丫头使起来,店里本来里外里就她一个人,端茶送水,洗衣做饭等等,什么都要自己干,如今都是小燕子干,就是自己穿件衣裳喝口茶都吩咐小燕子,也找着一点大家太太的感觉。小燕子一开始自然不会听话,她在大杂院就没做过什么重活,后来进了宫跟着永琪过得是大清朝顶级阶层才能过得日子,不仅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如今不仅吃喝都是最差的,咽都咽不下,睡的还是柴房,还要干那么多脏活累活,更可恨的还要伺候老板娘,只是她武力值没老板娘高,反抗都被镇压,一个没干好就是一顿暴打,没几日,小燕子在宫里养得白嫩的皮肤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小燕子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这个地方叫永琪也没用叫皇阿玛也没人理,只能哭着干活了,还不敢不干好,没多久就被老板娘调教成万能的丫头,老板娘使唤得越发狠了。 这还不算完,有一天晚上小燕子又哭着睡着之后,老板偷偷进了柴房,本来就又累又饿的小燕子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就被老板得逞了。老板本来是图新鲜,但小燕子本身长得不差,大眼睛看得人心醉,不然也迷不倒阅人无数的皇阿哥,一身肌肤更是迷人,老板就有些舍不得了,几乎夜夜都光临柴房,小燕子的哭闹毫无用处。老板娘自然知道了,与老板大吵一架,真正恨上小燕子,老板是不来了,老板娘却越加折磨她,不仅如以往般死命使唤她干活,还专门拿了条马鞭每天心情不好就抽她,小燕子如今看着老板娘的脸就全身发抖。 这不她不小心打破了一只茶碗,老板娘又将她吊起来毒打,小燕子实在受不了了,哭喊起来,老板娘却是小燕子越哭她打得越高兴,老板自然缩在一头不敢作声。 小燕子已经将所有求饶的话都说了一遍,可老板娘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得恨死那些人来,要不是紫薇来了,她还是大杂院快乐的小燕子,要不是皇阿玛绝情,她还是皇宫里高贵的格格,要不是永琪一点用都没有,她会沦落成这样,小燕子一边骂一边哭,伴着鞭声啪啪响,翰轩棋社动静闹得有点大了。 于是他们的主子知道了,一看这个情形不对,将情况辗转递给了太后。 太后顿时大怒,她是想将小燕子折磨死,可是小燕子却是永琪的女人,下面一个奴才的奴才都敢占便宜,实在不能忍,何况如此一个月下来,小燕子已经没什么人形了,太后也觉得心气平了些,就大发慈悲将小燕子直接了断,尸体扔上了乱葬岗。老板夫妇也没讨了好,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京城里,翰轩棋社没几日就换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当家。 作者有话要说:小燕子算是把自己折腾死了,永琪离黑化也不远了,他之后的想法是,反正那个位子不是我的了,那谁也别想好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6章 钟情 尽管小燕子曾经在皇宫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但是她的死讯传来也只不过是添了别人嘴里的谈资罢了,没有人受到什么影响,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不值得紫禁城惦记的。唯有紫薇在听说后,默默叹了口气,暗暗在佛堂里给小燕子上了三株清香,人死如灯灭,愿她来生不要再走错路了,这次金锁没有说什么,也跟着拜了拜,主仆两人同时越发谨慎起来,这皇宫吞噬起人命来是那么的快那么的残忍。 而被乾隆全方位看管起来的永琪对此本不知晓,还日夜借酒浇愁干嚎着快去救小燕子,只是有一次他的格格魏氏来送餐时却说漏了嘴,永琪拿在手里的酒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魏氏见状也吓得不行,忙悄悄地退了,令嫔娘娘那里传来的指示,她全家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就是不想搀和也不行了,回头又看了永琪一眼,幸好这位爷在众人眼里早已不太正常,发生个什么也能搪塞过去。 “娘娘,那边传来消息说已经知道了。”新上任的腊梅轻声说道。 令嫔点点头,看着又发烧的十四阿哥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个儿子体弱多病,她也不会想到去刺激永琪。皇帝的宠爱一旦失去再想邀回来实在是难,她本想先好好养儿子蛰伏一阵,结果这个儿子却是看着让人心颤。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宝贝,她后半辈子的依靠,自然要为他打算,是以她不得不用小燕子的死去刺激永琪,但愿他能好了,那么运作一番,她还能从中渔利,还有机会等十四长大,若是不幸真的傻了,那也是命,她只能另想办法。 永琪果然没让令嫔失望,他傻了一夜之后却突然恢复了正常,不再喝酒,更不再干嚎,绝口不提小燕子,把自己收拾干净,给乾隆上了一份感人肺腑的请罪折,便开始尽心尽力地准备起自己的婚礼来,让其他人都开始侧目了。 “这有问题吧?”宁楚格将调好的香递给永瑢,想起刚才进来时永琪那和颜悦色关怀备至的表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当然有问题,他已经知道小燕子死了。”永瑢皱着眉,叹气,这事麻烦了。 “那他”不是该伤心欲绝越加疯狂吗? “被刺激正常了。”永瑢说道,随即又叮嘱道,“你离他远点,与其说正常了,还不如说都隐藏起来,他现在就是条毒蛇,恐怕要逮谁咬谁。” 宁楚格闻言点点头,又担心看向永瑢:“我与他本来就交集不多,哥哥你倒是要小心。” “他现在最恨的人还不是我,不过我会小心的。”永瑢应道。 不得不说永瑢的推断是对的,永琪自从知道小燕子的死讯,整个人都走入了极端,不就是因为他现在变成这样,没权没势了,才害得小燕子死得那么凄惨。太后娘娘c皇阿玛c皇后c永瑢c永珹c宁楚格c紫薇等等等,都是推小燕子入火坑的凶手。他们连这般单纯可爱的女子都容不下,实在是恶毒之极。他不能这样下去了,他要奋发,他要重新掌握权势,他要为小燕子报仇。让小燕子不好过的,他一个都不放过,他绝对让他们不舒坦,永琪看着窗外阴测测地笑了。 永瑢送走宁楚格,经过永琪的院子前,又看了一眼,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如影随形,实在难受,对林元说道:“让贾琏把事情抓紧。” 贾琏软磨硬泡之下终于知道柳湘莲背后的主子是新上任的崇郡王永瑢,不由得对柳湘莲越发谄媚起来,就算是他这么外围的人都听说,那可是未来皇太子啊,元春就算是生十个也比不了人家一根手指头呢,怪不得有算命的说他今年走运了,的确走运了,只要能入了人家一星半点的眼,他就前途无量了。 “你的家事如何了?”柳湘莲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忙打岔道。 “倒是全扫干净了。”贾琏忙正了正脸色,待会就跟珍大哥去炫耀,肯定将来绝对站大房一边了。 “可二房还住在荣禧堂呢。”柳湘莲见他还不开窍,只得点了句。 “你是说?!”贾琏闻言吃了一惊,而后就是狂喜。 “六爷向来喜欢知礼的人。”柳湘莲点头。 贾琏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了,但兴奋之后又有些犹疑,毕竟二房后面都不是好惹的,期期艾艾地问道:“可王爷不是送了宝玉一串鹡鸰香念珠。”这个事情被二太太炫耀了无数回,贾家连倒夜香的老婆子都知道。 柳湘莲听了就想起永瑢提起这事的黑脸,不由乐了,说道:“正因为送了才不太欢喜。”何止啊,现在都是要灭了贾宝玉的想法,不过一串珠子而已,也不知怎的就戳了那位的心肺子。 贾琏要飞起来了,越来越像柳湘莲早年养的京巴狗子,柳湘莲笑着摇头,难得仁慈地由着他兴奋地叽喳个不停。 贾琏与柳湘莲喝完茶就忙不迭地告辞了奔回了贾府,讨好未来皇太子可不等人,他难得大白天冲进了贾赦的书房。好在贾赦今日着迷的是一幅古画而不是女人,被打扰了他的脸色十分不好,但还没拿棒子打人。 “老爷,有大事。”贾琏极有眼色地在贾赦踢人之前将与柳湘莲相遇的种种和盘托出。 “我说你上回怎么就教训起你媳妇来,你媳妇还没闹腾。”贾赦听完,眼睛一亮,摸着胡子说道,声音明显上扬了。他当然也恨二房占了他的位子,可是他有什么法子,无依无靠,不比老太太和二房气焰嚣张,尤其又被娶了傻子进门,上面又有孝道压人,只能示弱,能多捞点好处是一点,反正贾珠死了,宝玉那傻子是绝对斗不过他儿子,看谁熬得过谁。 “老爷,你看这事?”贾琏问道,心里却十之有了答案。 “王爷的指示就是我们行动的方向!”贾赦手一扬,那么多年第一次意气奋发起来。虽然能熬得过老太太,可是不用熬当然更好,他现在就恨不得直接扇他那好弟弟好弟妹一百个耳光子。 “那我与珍大哥哥去说一声。”贾琏忙说道。 “应该的,他可是被挖了心肝了。”贾赦点头,说完父子俩同时猥琐地笑了。 “只是老爷咱们也得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才行。”贾琏笑完又说道。 “那本来就是老子的位子,还不够名正言顺。”贾赦顿时沉下脸,有这么个亲娘,简直就是人生惨剧,好容易可以雄起了,他一点都等不了。 “老爷,林妹妹可是被纪大学士接走了。”贾琏眼珠转了转,献计道,林家的绝户财可是被吞了,还有听她媳妇说可能二太太还下了药,纪大学士这么嫉恶如仇的人,肯定不会姑息。 贾赦一点即通,看着贾琏半响,心中取舍了半天,然后狠狠心:“将你得的我得的都收拾出去给你林大妹妹送去,顺便从我私库里拿几幅上好书画几本古籍,她书香人家的就爱这个,好好与人家陪个不是,咱们也是身不由己。”今日的付出是为了明日的回报,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为了皇太子大人他拼了。 贾琏听了忙点头,他虽然也心疼,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父子俩又商量了阵,分头行动起来,先要将家里的婆娘收拾好。 贾家的风起云涌却丝毫没打扰到黛玉,她觉得这些日子是她自父母走后最快乐的日子,平日里有莫愁姐小月姐相伴解忧,纪先生也对她关怀备至,如同父亲一般。而且草堂的书籍藏量极大,又有纪先生这位才识渊博的人相互讨论,她每日里写诗读文都乐在其中,不仅气色好了许多,连贾家都很少想起了。事实上贾家倒是好几次上门接人,都被小月一个拳头打发走了。 黛玉笑着接过莫愁递过来的甜汤,又低头在树荫下看起书来,同样的纪晓岚也是抽着烟袋翻着书。 小月无趣地看看他们两个,说道:“你们都看半天了,怎么不会烦呢。” “怎么会烦啊,书中自有黄金屋。”纪晓岚笑着反驳,慈爱地看了眼黛玉,一开始只是要照顾老友的孩子,只是这个丫头实在太对他胃口,太聪颖了,若是男子金榜题名不在话下,可惜身为女子,如此才情可惜了,经过一月的接触,看着黛玉渐渐放开了性子,脸上笑容也多了,他也真正把她当作女儿一般看待,与莫愁小月一般无二,而且这个女儿可比小月那个大字不识还不爱识字的有面子多了。 “哎,什么跟什么呀,你们就是书虫。”小月说了一句,正要继续数落下去,却听得有人敲门,只得起身先去开门。 黛玉一见,便起身与纪晓岚说了声,准备回避,只是这时草堂的门已经开了,黛玉好奇地回眸看了一眼。 门外的丰绅殷德登时傻住了,愣愣地看着黛玉袅袅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喂,你怎么了?”小月手指不客气地他眼前晃了晃。 丰绅殷德这才晃过神来,他觉得他遇见了自己的颜如玉。 纪晓岚看着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思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自己搞错了章节,换一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7章 钱钱 和珅现在恨不得去找纪晓岚拼命,他的宝贝儿子不过去了一趟草堂请教文章,回来就傻了,只知道抱着书傻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和珅一边看着丰绅殷德一边小声冲着刘全发火。 “奴才实在不知。”刘全苦着脸,却不敢说自家少爷有点像他家前几天发春那只狗。 “没用的东西!”和珅狠瞪了刘全一眼,直接冲了上去,立马换上了笑容,极其慈爱地问道:”阿德,是不是在纪晓岚那里受了什么气,阿玛给你出气。” 丰绅殷德被吓了一跳,不满地看了他家阿玛一眼,而后又陷入了傻笑,刚才的情形他还要回忆一下呢。 和珅看情形不对,简直就要哭了,卷起袖子就准备冲去草堂讨公道,丰绅殷德终于醒过神来,忙拉住和珅,不好意思地笑笑:“阿玛,刚才没注意到您来了,儿子没事。” 他来都好半天了,和珅的心越发凉了,他家可是千倾地就一根独苗,若是有个好歹他也不活了,顺便抱着纪晓岚一起死。 “阿玛,我喜欢上一个人。”因为和珅实在太慈父了,丰绅殷德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敢说敢做的,他羞涩地向他阿玛宣告了这一个消息。 和珅脸上丰富的表情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眨巴了下眼睛,哪来的狐狸精勾引他家阿德! “是哪里的姑娘。”面上却装得分外亲切,他知道是谁绝对要去灭了,他家阿德可是要娶公主的男人。 “是纪先生家中。”丰绅殷德不知他阿玛复杂无比的心思,径自述着少男情思,“儿子只见了她一眼,但是一眼就是万年。” “纪晓岚家里?”和珅的嘴巴都歪了,受到了更大的打击,纪晓岚家里不就是莫愁小月两个女的,莫愁要为未婚夫守望门寡早做了妇人打扮,那就剩下杜小月,和珅仔细看他儿子一眼,都是纪晓岚害的,他家阿德本来才没那么差的眼光。 “对,就在纪先生家中,树荫之下,让人见之忘俗,她手里还有一本古籍,必是博学女子。”丰绅殷德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什么忘俗,杜小月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什么古籍,我宁可相信杜小月烧了古籍也不相信她会看古籍。”和珅在旁不是滋味地嘀咕。 “总之,阿玛,我想娶她。”丰绅殷德抒发完之后,对和珅真挚地请求。 “我不同意!”和珅这下真的跳起来了,凸圆了眼睛。杜小月那战斗力简直不算是女人,以前跟着纪晓岚坑了他多少次,又是个不识字的,配他文武双全的儿子多亏啊。 “阿玛。”丰绅殷德第一次被和珅拒绝,眼神黯淡下来,“虽然林姑娘没了父母,但她却是出生公侯府邸,也是书香门第,林大人生前也是才华横溢”更何况他一见之下便再也忘不了,他的功名利禄自己会挣,他只想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林姑娘!”和珅的一大堆话都被堵在嗓子眼,“你说的不是杜小月?” “阿玛,这跟小月姑娘有什么关系。”丰绅殷德不由有些恼了,“儿子说的是故去的林大人的千金。” 从地狱到人间就是那么一瞬,和珅狠狠地舒了口气,只是,这个林家姑娘,和珅也不是十分满意,在他看来,他的儿子必要个十全十美的人来配他。 “阿玛,你知道吗,林姑娘的才情就是儿子也甘拜下风,儿子以前见过林姑娘的诗稿,那时还不相信是女子所作,如今见了真人却晓得原来儿子才是俗人。”丰绅殷德见和珅面色缓了下来,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讨好地说道。 和珅的万般话语都在儿子撒娇下化为乌有,心都软成一片,用纪晓岚的话来说,丰绅殷德和宁楚格实在是本性太好,才没被各自阿玛宠成混世魔王。 等等,和珅的脑子突然又转了转,林家是苏州名门,四世列侯望族,钟鼎之家,而且那么多代都是单传,只进不出,光是历代主母的嫁妆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林如海又在盐政的位置上那么多年,那可是天下最肥的缺,就是纪晓岚去那里也能多养几斤肉,那哪是林家孤女,简直就是金娃娃。反正宫里最贵的公主已经是别人家的了,其他的也不太合算。和珅越想越觉得心都跳起来,那都是钱钱钱,那都是他们家的钱。和珅突然觉得自家儿子的眼光也不是那么差的。何况,以林如海和纪晓岚的交情,他不会不管,那么他儿子要走科举之路又多了一份助力,又不那么显眼。他虽然做惯了滚刀肉,但是还是希望自家儿子好好地走正途的。 “阿玛。”见和珅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丰绅殷德担心地唤道。 和珅又看着自家儿子澄静的眼睛,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还是顺着他吧,他可不想儿子变成那个五阿哥一样。 “我先去找纪晓岚问问。”和珅憋着气说道。 “阿玛你是世上最好的阿玛。”丰绅殷德适时地拍了拍和珅马屁,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身为和珅的儿子,再怎么本性纯良,没一点心眼却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听说这林姑娘身体不好。”没一会和珅又开始愁上了,他们家也没个正经女人,所以父子两说话也没什么忌讳,他们家可是独苗,林家也是独苗。 提起这个,哪怕是丰绅殷德的脸上也带上了怒色:“听小月姑娘说,贾家的人给林姑娘的人参燕窝什么的都是有问题的,她待在草堂不过一个月就好很多了。”和珅听了稍稍放心,脸上也有了点怒气,他这个人护短,如今林家的人也好钱也好都是他囊中之物,贾家的人敢抢把爪子剁了。 “刘全,咱们上回那个上好的血燕多拿几斤,吃晚饭老爷要去找纪晓岚。”和珅有了主意,就冲刘全大吼一声。 刘全正猫着身子偷看他们父子,顿时一个大马哈摔地上,急急忙忙爬起来应了声飞也似地跑了,不过自家老爷要给纪晓岚送礼,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纪晓岚身心俱疲地送走了贾琏,他实在不明白,贾家再怎么不着调从前也是公侯府邸,贾琏也是金玉养成的公子哥儿,怎么就可以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呢。他倒是将林家的家财他看见过的都拟成单子送了过来,又拍着胸脯保证保管在大房那边的东西只要林妹妹什么时候要他什么时候都送过来,还将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顺便抱着大腿哭了一阵委屈黑了一顿二房,实在是哭得纪晓岚想骂都骂不出口,好容易才打发了。 “这些补品说是他和他媳妇送的,这些书画则是你大舅舅送的。”纪晓岚到底还是将东西都堆在黛玉面前,又将单子递了过去,“这是他拟的单子。” 黛玉接过单子,看了一眼,笑了笑:“先生,其实大舅舅与琏二哥在家里也做不了主。”她对钱财并不是十分在意,林家就剩她一个人了,就是金子做的房子也没什么意思,她伤心绝望在于她剩下的亲人一个个就为这些身外之物算计她。 纪晓岚叹了口气:“这单子你先收着。”贾家自己已经乱起来,总是好的,只是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干,一般这般讨债的活都是和珅干的,总之先去皇上那里探探口风,纪晓岚第一次有些怀念和珅了。 “叔父,其实能这样我就很满足了,不必为我太过费心。”黛玉却说道,林家的事其实瞒不了多少人的,之所以没有人站出来,不过是她是绝户,贾家枝繁叶茂,还不到根除的时候,这些日子看着纪先生为她烦心,她内疚极了。 “黛玉这话不能这样说,若是恶人做了恶事都不用受到责难,那这个天下就不会太平了。善良的人也要用道德和律法来保护。”纪晓岚听了却语重心长地说道。 黛玉愣了愣,心里涌起一丝感动,除了父母,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她低下头缓了缓,抬头又将那单子递给了纪晓岚:“叔父,外面的事情我都不太明白,横竖叔父觉得如何做好就如何做吧。” 纪晓岚看着对面女孩信任的眼光,又叹了口气,将单子接了回去,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黛玉颤了颤却没有避开,她很是享受这种时光,就如同回到了儿时父母仍在之时。 “先生,和大人来了。”正在这时小月冲了进来,显然受了惊吓。 “他不是经常来吗,有什么好惊讶的。”纪晓岚一皱眉,没好气地回道。 “不是啊,他带了好多东西来,好不寻常啊。”小月解释道。 纪晓岚却转眼就明白了,拿起烟斗对小月说:“那我就会会和大人,你陪着黛玉就好。” 和珅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在纪晓岚面前这么不自在过,他讪讪地将那些补品都递了过去。 “哎呦,和大人今天怎么这么客气。”纪晓岚看得十分可乐,一边不客气地把东西接过来一边笑道。 “你!”和珅习惯性地想呛声,但想到自家儿子又不得不收敛下来。 “哎,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因果报应的。”纪晓岚一面翻着这贵重的补品一面抽着烟斗。 “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和珅撇着嘴小声地嘲讽道。 “估计这些东西才够。”纪晓岚终于舍得抬头,从怀里掏出一叠单子,递给和珅。 和珅要接不接的,十分警惕,纪晓岚索性直接塞给。 和珅不得不拿起来看去,这一张张的东西看得他直接心血沸腾,颤抖着问:“这些是什么?” “林家被贾家吞了的东西。”纪晓岚淡淡然地回道。 居然有人敢吞他的东西!!给他等着!和珅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8章 讨债 和珅拿着单子屁颠屁颠地走了,莫愁过来有些忧愁地问道:“先生,这样真的没事吗?” “贪财的就得更找个贪财的去压,和珅这种厚颜无耻的最适合干这个了。”纪晓岚说道。 “可是过了和大人的手,玉儿妹妹就不一定能拿得到了。”莫愁还是担心,这些都是黛玉安身立命之本,如果还在江湖就好了,没那么多规矩束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放心这回和珅妥妥地都会拿回来的。”纪晓岚笑道。 “先生又说大话了,和大人什么时候做起善人来了。”莫愁摇头。 “莫愁啊,你觉得阿德怎么样?”纪晓岚不答反问。 莫愁一怔,不明白纪晓岚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回道:“丰绅公子是个好人,一点都不像和大人的儿子。” “你觉得把黛玉许给他如何?”纪晓岚又问。 “啊!”莫愁大吃一惊,诧异地看向纪晓岚。 “这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最好的选择了。”纪晓岚叹道,“所幸阿德的确很好,也不算委屈了黛玉。”说一千道一万林如海已经死了,林家再没有人了,黛玉的价值在那些人家看来也就是百万家财以及林如海剩下的一些名望人脉。可家财被贾家吞了,不是和珅这样的滚刀肉不会去惹这一身腥,就是和珅也是情非得已,贾家虽然不难对付,但要是娶这么个孤女再奉送这么一家糟心亲戚,也没几个人愿意。黛玉那么多的家财,还有林如海藏在外面的,不是有大势力的人家还真保不住,他不能看护她一辈子。丰绅殷德已经算顶好了,自己各方面条件不说,能把和珅逼来,可见是真心喜欢黛玉的,黛玉将来的日子才好过。 “所以今天我有听到和大人跟皇阿玛说起这事,皇阿玛似乎也想安一安臣心,就默许了,只是不要将贾老太太弄得太难看便行了。”宁楚格得了消息第一个来找永瑢,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永瑢却笑了笑,说道:“我大约也知晓了,丰绅殷德很好,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只是心里还有些微微的痛,终究要失去了,以后连想象都不能了。 “哥哥。”宁楚格握住他的手,“你还有我,还有很多人。” “我知道,我没事,我可不能变成永琪那样。”永瑢点头。 宁楚格咬着唇,心里很难过,得到便是失去,有时候命运真的公平得让人可恨。 永瑢握着手中的折扇,又沉默不语,他只容许自己只伤心那么一天,今天过后要一切都过去,那只是一场少年的梦罢了。 而此时的和珅得了乾隆的话,心里美得要冒泡,又仔细数了数手里的单子,心情又愉悦了许多,他回头就叫上了刘全及一众打手浩浩荡荡地往贾家去了,当然草堂里的纪晓岚也没被他落下,生拖了来,想要将风险压他一人身上,门都没有。 对贾家而言自从贾代善死后,和珅和纪晓岚是拜访贾家最大的官了,按理说该全家人扫榻相迎,事实上贾赦贾琏父子以及贾政还有在串门没来得及回家的贾珍也的确都在正大门毕恭毕敬地迎接。只是贾家真正当家做主的女人们的心思却不在此处,他们的凤凰蛋贾宝玉终于被确诊了,这个结果让贾母和王夫人两人本来火炭一样攀龙附凤的心思都灭了。 “老太太,这不可能!”王夫人如同被摘了心肝一般,死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她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会废了呢。 贾母也灰着脸摊在榻上,但比王夫人好点,她不止一个孙子,可是宝玉是她最宝贝的,含玉而生有大造化的,又那么像国公爷年轻的时候,怎么就偏偏遇上这等事,这将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都有些灰心。 但看着王夫人脸色雪白,显然是没了什么主意,不得不咬牙挣起来:“如今这件事谁也不准走漏出去。” 王夫人一听贾母还站在宝玉这边,心稍稍安了安,忙点头应是。 “找个时间,将黛玉接回来,宝玉是有大造化的人,黛玉本来就身子弱,若是不能有子也说得过去,宝玉也能有好名声,加上林家的人脉和财产都是助力。再说黛玉从小在我跟前长大,是个心软的,只会加倍对宝玉好。”总之贾母对宝玉的大造化深信不疑,即使被废了也只是一时的坎坷,她总要为宝玉保驾护航,等到宝玉将荣国府重新带回那最光耀的地方。 王夫人起先还听着,后面就有些不乐意了,这黛玉她从来不喜欢,家财已经到手,要一个病秧子干什么,还不如宝钗呢。 “你把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你那娘家外甥女有什么好的,她哥哥的事皇上是直接知道的,别连累了宝玉才好。还有要与你说多少遍,黛玉不仅有才有貌,还有林如海的名望人脉。”贾母见状不客气地喝道,以前她还能跟王夫人打打太极,现在这种情形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还有别家的人选呢。”王夫人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就是有些不甘心。 “蠢货,别人家的小姐哪个好惹的,哪个会替宝玉着想,就是你的好甥女都不是省油的灯。”贾母见王夫人执迷不悟,直接开骂道。 王夫人一个激灵,总算缓过来了,是啊,林黛玉总是好拿捏的,宝钗人是好,无奈她哥哥太不争气,再说如今的宝玉还得多多靠着老太太,忙谦卑地回道:“老太太,都是我想差了,林姑娘就很好。” “你明白就再好不过了。”贾母总算有些欣慰,只是想到宝玉废了的缘由不由又沉下声,“宝玉身边的那几个,你赶快处理了。说来也是你的不是,那个袭人有什么好的,被你捧得如此高,现在却害了宝玉。” “老太太放心!”提起这个,王夫人的脸都狰狞了,好容易托人请来一个太医,却说宝玉废了,而缘由就是太早行房失了精气,一查之下,才发现宝玉房里的袭人麝月几个都早已失了身,一个个看着面憨的,却是个憨面刁,枉费了她的信任,不将她们一起卖到那地儿去难消她心头之恨。 贾母也对那几个恨之入骨,也懒得管王夫人的手段,喝了口茶,又唤了一直候在外面的王熙凤进来:“外头如何了?”不管怎样,那两位是得罪不得的。 “正说着话呢。”如今的王熙凤被贾琏调教得规矩多了,但贾母也就不太喜欢她了,也不再随时带在身边,倒是与贾琏相处时间更长了,贾琏又有心经营,夫妻感情倒是好些了,有贾琏和王子腾压着,王熙凤也就不太在意贾母的想法与管家的事宜,只是今日却不得不站在外边传递消息,却也被她窥到个大秘密。 “你让宝玉好好收拾收拾,若是能入了他们两位的眼,可是好处不少。玉儿不是在纪学士那里,先前有误会,这回一并解释清楚了,好好结个亲,也是亲戚了。”贾母打起精神忙跟王夫人吩咐道。 王夫人忙应了,急急地亲自去找宝玉,这可是个好机会。王熙凤冷眼看着,却更是心寒,她们真是想把林妹妹吞得骨头都不剩,那对她这个外有道理。来的媳妇还能有多好,越发觉得贾琏讲得 只是贾母和王夫人的美梦明显破碎了,和珅和纪晓岚一点客气都没讲,由和珅主攻,纪晓岚帮腔,直接将林家家财被贾家吞没的事摆上明面,将单子一张张地铺开来,直接讨债。贾政登时就愣住了,他影影绰绰是听说过,可是家里万事他娘他媳妇主导,他只要一直是谦谦君子的形象便行了,这些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妹妹妹夫不是死绝了吗,如今怎么会有这样的后续。只是他呆愣的时候,贾赦父子已经上前一步告罪,然后将什么事情都抖落出来,什么乘着林如海死将林家的产业都贱卖了,什么林家的家财直接运进了贾家,什么他们大房是被逼无奈钱财大部分都被二房吞了林林总总一大堆,最后还舔着脸说他们得的那些早就想还给外甥女了,现在直接装车也没什么问题。 和珅显然对贾赦父子的识相非常满意,直接看向贾政:“那不知贾大人怎么想的” 这一品大员的威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住的,贾政其实就是中年版的贾宝玉,啥风浪都没见过,差点就软到在地上,身上都是密密的汗,脸胀得通红:“奴才实在不知,家事都是贱内在打理。”心里对王夫人不由得迁怒起来,丝毫忘了自己先前将林如海收藏的那批书籍拉到自己书房显摆的激动。 只是贾政这话一出却收到和珅和纪晓岚的大大的鄙夷,这男人还真是没用到了极点,最让贾政受不了的,他平时看不起的贾赦贾琏贾珍这等纨绔都跟着一道鄙视他,他的脸越发红了,本来就不善言辞,现在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就请贾大人好好问问你的夫人。”纪晓岚见状冷笑道,贾政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这事却是误会了。”正在这时贾母却拄着拐杖出现,身边跟着王夫人和贾宝玉。他们出现倒也不是特意的,贾宝玉扭糖似地不肯单独去见贾政,贾母舍不得逼宝玉也舍不得这大好机会,只得陪着过来,刚出花厅就听到消息,却是来者不善,忙急急赶过去打叠起精神回应,心里去怨上黛玉实在无情。 贾政顿时如蒙大赦,贾赦等人却道不好,而和珅和纪晓岚却皱起眉,从来没见过这么规矩的人家,贾母说出现就出现,这也就罢了,后面那个太太打扮的中年妇人也跟着出现算怎么回事。 “和大人c纪大人,这事却是误会了,其实女儿女婿还在的时候就将两个玉儿订了亲事,只是他们走得太急,又要将玉儿养在我跟前,便一直没有明说,那些都是玉儿的嫁妆,只是暂为保管,将来都要交给玉儿的。”贾母一张脸满是悲伤慈爱,看得和珅纪晓岚牙都酸了。而一张嘴更是能说,将贾家身上的坏事都推干净,反而是一副很是为黛玉着想慈爱祖母的形象。 等等,什么叫两个玉儿订了亲事。和珅和纪晓岚互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贾老太太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打量着林如海已经死了没人追究了。 “可是如海兄临终前写了信与我,将世侄女的终身大事全托于我了。”纪晓岚拿着金烟斗敲了敲,这金烟斗早已闻名遐迩,敲得贾家的人都有些颤颤的。 “是啊,若是订了亲,那凭证呢?”和珅也是一声冷哼,居然敢跟他和珅比不讲理。 贾母一听顿时不好,脸色也变了,实在没想到林如海居然还给纪晓岚留了信,她哪拿得出凭证,她的敏儿早死还来不及张罗,对两个玉儿的亲事林如海一开始是有些意动,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开始推三阻四了,直当没这回事了。她恨得不行,她的宝玉天下第一好,哪点配不上了,好在林如海后来就死了,黛玉的婚事自然是她说了算,哪想到现在突然冒出这两个人来,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得罪不起的人。 “既然是如海兄的托付,我当是好好完成,正好和大人也有此意,便就此说定了。”纪晓岚可不管贾母的脸色,径自说道,这事不能拖,以他的了解,若是拖了,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是啊,林家姑娘我很是喜欢,便订与我家阿德了,这事也与皇上说了,皇上从小看着阿德长大,都说要凑一份贺礼。”和珅多精明的人,立马就明白了,那是他的钱,谁也别想抢,嫁妆就是他们家的。 贾母的脸白了,不可置信,就是王夫人贾政也傻了,一眨眼的功夫,怎么一个孤女就撞上这样的大运了。只是他们这边还没想出对策来,贾宝玉一听就不干了,他的人生理想就是家里所有的姐姐妹妹都陪着他直到永远,黛玉更是重中之重,本来就因为黛玉被人接走而吵闹不休,若不是自己也病倒了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如今听到这意思是黛玉可能永远要离开他们家了,怎么还忍得住,直接扑了过去,嚷道:“林妹妹哪儿都不去,老太太,快赶了他们出去!” 直接他还扑到和珅面前,就被刘全一脚踢了出去,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贾母等人大惊,就要扑过去查看。 “攻击朝廷大员也不知该当何罪了。”纪晓岚却叹道。 “哎,也是与阿德一样的年纪,我也怎么忍心,只让他们打三十大板便算了,我就是这么善良的人啊。”和珅也叹道。 和珅话音刚落,贾母等人就被推开了,贾宝玉被架了起来,就要开打。 作者有话要说:贪谁的钱不好贪和大人的钱,贾家倒霉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9章 分家 贾宝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哭喊起老祖宗来,可是他眼中无所不能的老祖宗和太太却肝肠寸断地被刘全等人拦在十步之外不能动弹,那板子直直就落了下来,贾宝玉惨叫一声几乎要昏过去了。 “和大人这般行为,就是到了皇上那里也不是那么好过的。”王夫人也跟着要昏过去了,贾母强撑着怒视和珅。 “那就有劳老夫人进宫一趟。”无奈和珅丝毫没理会她言语中的威胁,施施然地回道,他在乾隆面前争不过纪晓岚还争不过一个老太婆吗! 贾母以往只要稍稍提及皇上都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却在和珅面前碰了壁,又气又急,不由看向纪晓岚:“纪大人最是公正,宝玉还是个孩子。” “的确,十八岁,是挺小的。”纪晓岚抽出烟斗,想要抽上一口,又想起自己没带火,正要放回去,贾琏就非常殷勤地给他点上火,于是满意地点了下头,说道,“可再小,犯了法也没法子,这在家里还好,以后去了外面可不能这样了。” 贾母的脸青白青白的,贾宝玉的哭救声一声接一声的惨烈,王夫人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又看和珅和纪晓岚面沉如水,她并不敢跟他们硬碰,其他人家吓吓也就罢了,这两位却是天天见到皇上的主,她那点情分真是用一点少一点,何况这事已得了皇上的默许,元春是个没用的,这么多日子一点消息都没传来,好容易升了嫔却家里一点好处沾不上,还白白让东府离心。 此时贾宝玉已经厥过去翻白眼了,王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只哭喊着:“老太太。” 贾母心里也疼得不行,又去看自己的几个儿孙,除了贾政恼羞成怒以外,其他三个没事人一般,只围着和珅纪晓岚奉承,不由得有些老泪纵横,儿孙不肖,也就只有宝玉可以指望,她长叹一声:“和大人,纪大人,这黛玉的婚事是极好的,只是老身总是她的外祖母。” “老夫人不必担心,皇上也挂念着您呢,只要大家都安安分分的不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吗。”和珅一听贾母服软,立马也换上了平日那副笑脸,刘全也很适时地命令打手们停止了行动。 “老夫人家事繁忙,年事又高,黛玉的婚事总是她父亲托付于我,我这辈子只有儿子,倒是把她当作女儿一般,也能让我体会一番嫁女儿的滋味。”纪晓岚紧跟着彬彬有礼地说道。 贾母心更加沉了,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保不住了,但无奈宝贝孙子在人手里当人质,这两位要是想弄他们家可是容易得很,没准还会连累了宫里的元春,只得说道:“既是她父亲所托,老身也就放心了。” 和珅和纪晓岚达成所愿,自然不愿意在贾家久待,便带着人同样浩浩荡荡地离开,但和珅在离开前特地留下那叠厚厚的单子,要求贾家务必物归原主。 待到他们走出大门,王夫人才敢扑向贾宝玉,此时已经出气少进气多了,不由得慌了,大喊大叫地让人赶快抬回房去,又着急慌忙让人去请大夫。贾母也是痛得不行,见宝玉那张脸白得跟纸一样,一面要跟着去宝玉房中一面跟贾琏吩咐:“琏儿,赶快想法子请个太医来。” “老太太,咱家又够不上请太医的门槛,这怎么请。”谁知一向听话的贾琏却拒绝道。 贾母顿时愣了,看着这个孙儿震惊极了,半响才说道:“你宝兄弟都成这样了。” “正因为如此,再去找太医闹得天翻地覆的,可不是让和大人纪大人心里不舒服,他们随便说上一句话也能让我们全家不舒服。”贾琏却不为所动,他对贾宝玉的确还有些兄弟之情,但一切都在不影响他本人的利益前提下。 “拿我的帖子去。”贾母听了却被激怒了,怒瞪了贾琏一眼,但贾琏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现在宝玉要紧,她又冲赖大喊道,心里打算着待到宝玉安顿好定要好好教训这帮不孝儿孙一顿。 看着贾母怒极而去的身影,贾赦有些腿软,便埋怨贾琏道:“你又何必与老太太直接呛声。” 其实贾琏话出口也有点后悔,只是忍了这么久,一天到晚都是宝玉宝玉的,难得的机会便不管不顾地直接呛上了,不说心情实在是好过多了,只是对他老子却说:“反正也到了这地步了。” “赦叔,琏二兄弟说得有理,已经如此了,二房算是彻底得罪了和中堂纪大学士,这已经是一条必沉的船,咱们可不能跟着倒霉。”贾珍这时出来为贾琏说话。 “那如何是好?”贾赦不由大急,他就是再废材也知道那些都是惹不起的人,心里又深恨二房并老太太连累他。 “老爷,如今只能打铁趁热。”贾琏与贾珍对视一眼,说道。 贾赦依然有些犹疑,贾母多年的威压让他又极度想摆脱但事到临头又裹足不前。 “老爷,如今这形势不得不如此了,而且宝玉可是废了,贾家也就靠儿子,还能怎么样。”贾琏见状,又将王熙凤传过来的消息说了,狠狠添了一把火。 “他娘的,干了!”贾赦先是大惊,而后是狂喜,狠拍了下大腿。贾琏满意地笑笑,又看向贾珍:“一切要麻烦珍大哥哥了。” “好说好说。”贾珍也跟着笑道,一切都在不言中。 太医终是没请来,被和珅打过的人,除非乾隆下令,没哪个太医会来触霉头,再说这贾家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人家。贾母最后无奈,只能死活请了京里有名的郎中。 “说是养一阵就好。”王夫人抹着眼泪,亲自端来了药碗。 “好好养着,要什么吃的玩的,我那里尽有。”贾母叹了口气,又对宝玉房里的人敲打了一番,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 王夫人忙送了贾母回去,回来对着宝玉房里可没贾母那么客气,又狠狠地责骂了一番方才罢了,昔日那群副小姐连话都不敢说战战兢兢的,不见袭人麝月芳官已经被拖出去不知去向了,而在家养病的晴雯更是永远也不能回来了,她们还哪敢造次。 王夫人见她们还算老实,算是满意,又回身去看满脸都是冷汗的宝玉,心里又是一痛,只叹自己命苦。 只是这时鸳鸯匆匆来了,说是老太太请她过去,不由心中一跳,按理说老太太刚刚才走,能有什么事情,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待到王夫人跟着鸳鸯到了荣禧堂,果然见大房的人并贾珍都来者不善地立在那里,就连贾政都尴尬地陪在一旁,心跳得更快了。 “老大,你是要气死我这个当娘的吗!”她还没弄清楚情形,贾母就拿起杯子狠狠地往贾赦砸去。 贾赦急忙避开,脸上也带了点不悦:“老太太话不能这么说,我是袭爵的长子,却连个荣禧堂的边都摸不着,而琏儿好歹也是荣国府的嫡长孙吧,结果却落得在他二叔那里跑跑腿,我这个当爹的心疼,这事到哪里去说儿子都是委屈的。”不乘着这机会一棍子打死,难道还等着他们反咬一口。 贾母本来就被和珅纪晓岚联袂搞得身心俱疲,又被贾赦这个混不吝这样纠缠,怒喝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呢,你就容不下你弟弟一家了。” “分明是二弟一家容不下我们一家,我都被赶到马圈里去住了,公中也被掏得差不多了,二弟妹拿着我的帖子到处放贷替人了官司,这一切还不是最后要算我头上,就算是兄弟情深我也得顾着自家的性命啊。老太太你就算是不疼儿子,也得疼疼琏儿,如今宝玉是病了,咱们家传宗接代什么的还得靠琏儿。”谁知贾赦不为所动,说起来的话越来越露骨。 贾母先是惊宝玉的事居然被知晓了,后是惊王夫人所为,倒是贪污公中的事,那都是她默许的,而是王夫人胆大包天放贷打官司的事。 “老太太,这都是没有的事。大老爷为了一己之私又何必信口开河。”王夫人一惊,急忙喊冤,这事她死也不会承认的,又拿眼光瞄了眼一声不吭的王熙凤,实在不行她还能弃车保帅。 “二太太就不要谦虚了,这事我可都查清楚了,证据都手里捏着呢,什么时候要是往王家一送,也不知王家是什么想法。”贾赦战斗力大开,冷笑道。 王夫人脸色更加白了,如今王家对她早已大不如前了,现在的当家又是大房的亲家,她不敢冒险。 贾赦见王夫人暂时不敢说话,又将炮口冲向贾政:“二弟,若是外人知晓了,谁会想到一切主导的是二弟妹,恐怕都得算你头上,你这个侍郎的位子可是摇摇欲坠了,也连累了元春侄女和宝玉侄儿。” 贾政闻言晃过神来,却心中大骇,本来就得罪了朝堂两位大佬,若是又加上这事恐怕他的位子真的岌岌可危了,顿时看向王夫人的眼光都粹了毒一般,都是这个女人作怪,林家的事也好,其他事也好,一并连累了他。 “老大,你究竟想怎样?”贾母眼看二房就要内杠,便冲贾赦喝道,王夫人的事等会再说。 “分家!”贾赦强硬地说道。 “我还没死呢。”贾母的眼神很是不善。 “夫死从子!咱们家这点事谁不知道啊,老太太就不要一直丢人下去了。”贾赦索性彻底撕破了脸皮,“让珍哥儿做个见证,咱们两厢分了家,从此二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二太太就是爱放贷给皇上我都管不着。” “老太太是这个理,总不能让二房连累了咱们整个贾家吧。”贾珍忙跟着添砖加瓦。 贾母盯着面前逼宫的一个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鸳鸯忙顺着她的胸口。 “还有外甥女的事,谁惹出来的谁收拾,公中的也麻烦二太太务必物归原主。”贾赦却是铁石心肠,又说道。 贾母眼一白彻底晕了过去,贾政大惊,如今他在家里的依靠就剩下贾母,忙冲贾赦说道:“大哥” “你看你媳妇闹得,居然把老太太气晕过去了,琏儿还不赶快去请太医来。”谁知贾赦的嘴比他更快,直接大声嚷嚷道。 贾政气结,王夫人的脸都青了,但贾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光都不扫他们一眼。昏着的贾母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她家怎么最后落到这地步了。 而此时另一位在宫中的贾家人心情却是出奇的好,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温柔地都能滴出水来。 “娘娘,您可算熬出头了。”抱琴也跟着落泪。 “还不能算呢,怎么着也要安全生下来才能放心。”贾元春话虽这样说,但脸上的喜色却是掩不住的。 “一定能的。”抱琴忙安抚道。 “总之,这几个月都是关键时刻,咱们要万事小心。”贾元春定了定,吩咐道,她总算在这深宫中抢到这枚护身符,一定不能出意外,她不一定有下一次机会了。 “娘娘放心。”抱琴忙应了,又说道,“已经报给皇上了,皇上赏了好些东西,娘娘定能再升一级。” “这也等孩子落地才能说。”想着刚才乾隆的大笔赏赐,贾元春得意地笑了,幸好现在已经是嫔,也能自己留着孩子,不算焦心,一切等生了再行谋算。 她得意的同时她宫中主位舒妃本来已经快好的病又不好了,倚在床上咬牙切齿地与贴身侍女说道:“这世界的事怎么如此,明明厚颜无耻的人却也能有个孩子,我盼了这么久却”说到伤心处眼角都湿润了。 “娘娘宽心,没看皇上都没自己来吗,只打发了东西了事。何况娘娘还有紫薇格格呢,这些日子娘娘病着,格格无一不精心,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就是亲生也不过如此了。”那侍女忙安抚道。 舒妃听了叹口气:“我也是说说罢了,那人有命生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养呢。不过紫薇这孩子的确是好的,不行,我得给皇上提个醒,就算是守孝,紫薇的人家也要相看起来,我以后也就指着这个了。” “娘娘放心,皇上不会忘了。”那侍女应和道。 舒妃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方才渐渐宽下心来,贾元春不来请安,她也懒得搭理她,一想到这孩子的来历她都嫌恶心,只胡乱赐了些金银珠宝应付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贾赦战斗力全开,不过为毛红楼攻略越来越长了,我尽量写快点,并且会多家主角戏的,话说男主女主出场都好少。并且要声明下,男主是永瑢,不是福康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0章 还钱 贾赦这回来势汹汹丝毫不肯顾及,手里又捏着王夫人一干证据,外有和珅纪晓岚内有贾珍等撑腰,逼得贾母等人一筹莫展,贾母还好,总是她的儿子,贾政与王夫人便惶惶然不可终日,天天狗咬狗的闹腾,贾母也有心与王夫人计较,无奈王夫人手里也握着不少阴私,到时候一并嚷嚷出来,自家也得不了好,更会连累了宝玉,再加上和珅一天八遍地催还债的事,简直就是心力交瘁。 “总之先将玉儿的东西都还回去。”贾母揉着头叹道。贾政憋着脸点头,王夫人却要哭穷。 贾母便快一步地喝道:“你别哭穷,不想被休回去下半辈子难过就打消这个主意,我这边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老大那边早送过去了,你自己掂量,人家和珅一个指头就能掀翻你王家。” 王夫人狠狠地扯着帕子,心里咒骂着林黛玉这个狐媚子居然能勾搭到和珅家的公子,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可怜她的宝玉如此品貌却是命苦。 “至于老大那里”贾母顿了顿,她也不是万能的,贾赦已经唆使着贾珍要开祠堂了,她虽顶着一品诰命的帽子,但当皇上也不站她这边,那么她终究只是个依靠儿子的老妇人。 三人正愁眉苦脸,周瑞家的喜气洋洋地被鸳鸯领了进来,一进门就冲贾母三人道喜:“老太太c老爷c太太,大喜,咱们家大姑娘有身子了。” 贾母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就是狂喜,贾母先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追问:“可是真的?”毕竟元春送进去这么多年连得宠都说不上。 “是真的,宫里刚传了话来,那边琏二爷正接待着呢。”周瑞家的忙应道。 贾母长长舒了口气,贾政和王夫人也是如此,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还是元春争气,果然是有大造化的。 那厢边贾赦却急得团团转,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若是前几日传来这消息他也能沾点光,恰恰是他与二房撕破脸的时候,简直就是打脸,那可是皇子,这可如何是好,他本来就不是多坚定的人,看向贾琏:“要不咱们先缓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谁知贾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老爷,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不是说回转就能回转的。” “可是元春已经”贾赦面对这个越来越厉害的儿子已经不敢像以往一样打骂随心了,反而越来越势弱。 “老爷,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第一她怀的是男是女还两说,第二她生不生得下也两说,第三她生下来的能有多大出息。咱们可是有未来皇太子作保,有和中堂纪大学士撑腰,还瞻前顾后的。就算咱们退了,二房可要更得寸进尺了,还不趁他病要他命,难道等到元春来帮一把,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元春是怎么爬上去的,恐怕到时候老爷得把爵位都让出去了。”贾琏冷笑一声,头头是道地分析,自从知晓了元春升位真相他就不看好她了,皇上也是男人,若是凤姐儿为了她自己卖了迎春,虽然不见他对迎春有什么情谊,但也不会多舒服。 “是啊,赦叔,横竖都这样了,还犹豫什么,难道赦叔还准备大发慈悲地一家人一块努力还清债务,和大人可在外面虎视眈眈,他想要的还从来没有要不来的。”贾珍一想到元春之所以有今天的缘由就恨不得将二房全杀了,自然帮着贾琏讲话。 贾赦看着贾琏贾珍坚定的眼神,咬咬牙狠狠点了下头,一不做二不休,拼了。 而此时的草堂,纪晓岚面对黛玉不免有些心虚,他一时情急就将黛玉的婚事与她知会一声都没有就定下来了,言谈间就不免愧疚:“总之也是我着急了,总该与你说一声才好。不过黛玉,阿德虽然是和珅的儿子,但真的人品很好,文武双全前途无量,家里又没什么纠葛,你也能舒心。你现在就如同抱着重金逛闹市的小儿,和珅家也能护得住你。” 黛玉听着纪晓岚洋洋洒洒地说着好处,其实世间冷暖,她怎么会不明白,这门亲事纪先生已用足了心思,想到她在贾家那么些年根本没人提起过这事,就吊着她给宝玉做备胎,黛玉不由也有些哽咽:“先生,不用说什么,您都是为我好。”她经历了这么多,甚至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还有什么可怕的,其他种种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有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不会有人说她寄人篱下,不会有人冷言冷语,她可以安然地活着,也不用怕死也不安宁。 “黛玉,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纪晓岚怎会不明白黛玉所想,拍拍她的手叹道。 黛玉用力地点头,她终于可以相信她也有幸福的可能。 贾母怎么也不能相信到了这种地步贾赦依然咬牙要分家,丝毫不肯妥协,面对来势汹汹的贾赦只得劝道:“如今娘娘怀孕了,是咱们全家的大喜事,你眼光也要长远。” “那是二房的女儿,与我有什么想干,我也不求沾她什么光,只求她别连累我就是了。”贾赦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贾元春是贾母最得意的作品,听贾赦的话脸上也带了怒色。 “没什么意思,既然好容易到了这一步,就好好养着吧,横竖我们两房桥归桥路归路,若是不遂了我的心愿,我就去敲登闻鼓,娘娘也不能为了自己父母压迫伯父吧。”贾赦回道。 “你!”贾母指着贾赦却骂不出来。贾赦也不想再扮什么孝子,打了个千便径自走了。 贾母呆在那里沉默了许久,却发现自己真的无可奈何了,贾赦翅膀硬了,他嘴里的东西嚷出来任何一样都是要命,如今元春正是紧要关头,经不了一点风波,半响之后,只能认命地将话传与王夫人和贾政。 贾政自是呆若木鸡,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埋怨王夫人,若不是有元春撑着都想写休书了。王夫人已经懒得与他计较,急急忙忙跑去找贾母,她娘家已去过,早已换了一副嘴脸,开口闭口都是规矩人伦的,显然全站凤姐那边了。 “老太太,要不咱们去找娘娘做主。”王夫人纯粹是病急乱投医。 “娘娘能做什么主,你的所作所为哪点占理。何况你见得着娘娘吗?”贾母不悦地看她一眼,将贾赦那里受的气都发她身上。 王夫人颓然地挎下肩,元春怀孕的消息传来,可是她们递进去的牌子却一直没动静,由不得她心越来越沉。 “你将该扫干净的扫干净,该收拾清楚地收拾清楚。”贾母盯着她说道,王夫人只能不情愿地点头。 贾母一点头,贾赦的行动力是迅速的,贾珍立马开了祠堂,在纸面上将家分了,也没坑贾政,除了祭天等祖业其余家业与贾赦两人三七开,只是贾赦将所有不好的部分都分给贾政,大家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就是贾母面对这方案也不能说什么,对着贾赦动不动就将登闻鼓放在嘴边,也只得默许贾赦赶着二房出荣禧堂的行为,就是将宝玉宝贝似地接到自己院子里看着免得被一并赶出去,贾赦对宝玉却也没什么迁怒,毕竟作为男人还被废了,已经是不可承受之痛了。 王夫人是万般不情愿,但木已成舟,在贾赦的狼牙棒下也不得不拖沓着开始搬离荣禧堂,贾赦慷慨地表示在贾母去世之前二房都可以住在马圈旁边的院子里,正当她火爆地将手下的丫头们都骂了一遍,王子腾铁青地着跑来了,劈头就问:“林家的家财你还没送回去。” “我这几日忙着搬家”王夫人诺诺地解释道,又有些埋怨王熙凤的袖手旁观。 “你就是故意的吧,要钱不要命了,如今和中堂直接咬上咱们家,我的九门提督已经黄了,你若是还不悔改,我就直接将你出族。”王子腾脸色极为难看,实在不明白,自家也没亏了她什么,怎么就爱钱如命了。 “二哥,这从何说起啊。”面对暴怒的王子腾,王夫人瑟缩了一下,为自己辩解道,她以为元春怀孕了,林黛玉那杀千刀的怎么还敢讨钱,又不是贾赦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 “总之我今日就盯在这里了,你赶快将东西还回去,别以为元春能保得了什么,在和中堂和纪大学士眼里不过尔尔。”王子腾简直一巴掌要挥下来了。 王夫人再不敢说什么,贾政从来靠不住,与她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王家是她最后的依靠,她实在不敢与王子腾对着来,只能委屈地命着周瑞家等将东西都点齐。 看着一箱箱的东西还有地契房契什么从王夫人的小金库抬出来,王子腾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眼直盯着王夫人。 王夫人吓得战战兢兢,将单子都交给王子腾:“二哥,都在这里了,剩下的都是老太太那里的。” 王子腾瞪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押着那满院子的东西走了,既然到了这地步,就要大大方方地还回去。 贾母早听得动静,叹了口气,命赖大将自己那里存着的也跟着一块送过去,又格外添了好些东西,其实她也疼黛玉,那些东西并自己的私房本来就要给两个玉儿的,只是也不知怎地,就到了这地步,总不要撕破最后一层脸皮,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还回去,黛玉嫁得那么好,总能有几分恩情。贾琏也知晓了王子腾上门,起先不敢去惹明显暴怒的泰山大人,但听着他押着王夫人将东西挖出来了,就屁颠屁颠地跟上了,也不管王子腾的黑脸,怎么着也要蹭点好感度。 因黛玉住在纪晓岚的草堂,东西浩浩荡荡地去了那里,足足蔓延了整条街,最前一抬进了草堂,最后一抬还没出荣庆街,和珅与刘全躲在街边看得心花怒放,这些将来都是要抬到自己家的东西啊。 “老爷,未来少奶奶家资丰厚啊。”刘全流着口水。 “那是,人家可是五世积累又是几代单传。”白手起家的和珅很是感慨。 “总之,那全是咱们家的了。”刘全应道,和珅满意地点头,两人对视着一起笑了起来。 “对了,你找一队护卫去老纪那里,可不能让贼给偷了。”和珅笑完之后吩咐道,只是刘全点头后又说道,“还是算了,我自己安排,不然不放心。不过也得亏是老纪那里,总不用担心被吞了。” 看着高兴得神神叨叨的和珅,刘全不由得黑线,老爷这是夸奖纪晓岚并要与之握手言和的前兆吗,不过那些财产还真够多的。 而此时的纪晓岚正笑容满面地看着一脸尴尬的王子腾以及一脸没事人的贾琏:“王大人,贾二爷,真是多谢了。” “哪里哪里,都是我家妹子的不是,实在惭愧惭愧。”王子腾诚恳地道歉,“万望纪大人与林姑娘道声不是,都是我没有约束好家里人。” “那与王大人有什么相干,毕竟令妹是姓贾的。”纪晓岚笑呵呵地投桃报李,既然已经达到目的,贾家他都不想纠缠,何况会扯上王子腾。 王子腾心里松口气,又说道:“待来日林姑娘大喜之日,我再来添一回妆。” “王大人客气。”纪晓岚依然笑着应道,两人的画面看上去分外和,贾琏的眼珠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是好技能,学起来。 “姑娘,可算是云开雾散了。”紫鹃扶着黛玉看着一箱箱抬进来的东西,眼泪忍不住下来了。 黛玉没有说话,只微微地叹气,财帛动人心,可权势又能压人心。 “姑娘,姑娘,咱们家的东西都回来了。”这时雪雁开心地蹦了回来,拉着黛玉指着那些箱子。 黛玉眼神一一看过去,最终释然地笑了:“是啊,都回来了。”她也该重新开始了。 王夫人被王子腾压着大大出了回血,心头都在滴血,说与贾政只会满口之乎者也,说与贾母也只有讨来一顿骂,接着又被火速地赶到了梨香园,越想心越不甘,到底将消息传与宫中的元春知道。 待到抱琴端了保胎药进来,就见贾元春捏着帕子发愣,不由唤道:“娘娘。” “本宫的家人还真给本宫添麻烦。”元春回过神来叹道。 抱琴心知又是贾家的事,不好再问,便劝道:“娘娘保重身体才是。” “我是要保重,还能靠哪个。”贾元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别人的家人就是不能增光也不会尽拖后腿,只有她这里事情一出一出的与她没脸,元春既怨贾赦贾琏贾珍狠心,又怨王夫人贪心,更恨林黛玉无事生非,只是现在她根本一动不敢动,本来宫里就没什么根基,又怀着孕不方便。 贾元春又叹了口气,手摸向肚子,这是她唯一的安慰了,却突然感到坠坠的痛感,不由脸色一变。 “娘娘”抱琴一直注意着,忙来扶她。 贾元春感到越来越痛,忙忍着痛喊道:“快叫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贾家快要被k一了,元春卖了的是九爷的女儿,所以九爷的报复也要最终来了。话说九龙里为毛我那么喜欢九爷的说,可惜一水都是四爷文,怎么就没有写写九爷呢。 本来想要宁楚格跟黛玉见面,后来想想不现实,黛玉也不会不出现,身为和珅家的少夫人与嫁人的公主殿下更有交往的理由。 红楼地图之后,我将要写一个很老的梗,那些年我们一起鄙视过的表妹们。额驸们,一大波表妹向你们袭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1章 报复 待到太医赶来的时候,贾元春躺在床上哀叫不止,抱琴急得眼泪不断,舒妃也硬撑着病体在紫薇的扶持下在旁焦急地等待,就连皇后也被惊动了赶来。 太医挨个请了安就被催着去看贾元春,她肚子里那块肉还是值些钱的。太医细细地诊断了一番,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究竟是怎么了?”皇后这个急脾气见状追问道。 “皇后娘娘,贾嫔娘娘没有怀孕!”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满脸都是冷汗,生悔怎么今天轮到他当值,恐怕要连命都搭上去。 皇后与舒妃俱是大惊,舒妃忙问道:“你可看仔细了,先前说怀孕的是你们太医,现在反口也是你们太医,可不是好玩的。” “两位娘娘,就是借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说啊!”那太医磕头如同捣蒜,吓得人直哆嗦。 “你胡说,本宫的孩子怎么会是假的!”床上的元春尖叫着喊冤,“他就是本宫的肚子里,你一定是被人买通了来害本宫的!” 皇后和舒妃同时将贾元春的哀叫摒弃在外,只看向彼此,舒妃先说道:“这样的大事却要禀报皇上了。” “咱们的贾嫔早让人去通知了。”皇后冷笑道,心里带着一点快意。 “这不可能!”贾元春还在尖叫。 “贾嫔娘娘还是省点力气跟皇上解释吧。”皇后朝她喝了一声,贾元春方才不敢叫了,只咬着被子呼痛。 “你还是先给她看看,别疼坏了。”好歹舒妃还有点慈心,与太医说道。 太医却回道:“贾嫔娘娘先前服用了假孕之类的药物才造成怀孕的假象,这药却十分鬼怪,吃上十天的保胎药能破,而后便要足足痛上一天一夜方才药性过去。” “此话当真!?”他话音刚落,乾隆就进来了,皱着眉头问道。 “奴才拿项上人头发誓句句是真。”太医冷汗涔涔地回道,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那你查查这贾嫔的屋子有什么不妥。”乾隆眯着眼吩咐道,又冲紫薇说道,“你先回去,小孩家家别来凑这个热闹。” 紫薇听了心中一暖,感激地跟乾隆道了别,舒妃舒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让她快回去休息。 “皇后,这事便交与你和舒妃,全给朕调查清楚。”乾隆待紫薇走后,便对皇后说道。 皇后最近经太后□□,性格柔和了些,也不犟嘴了,与舒妃一道应了。 “皇上,奴婢是冤枉的!”那厢边的贾元春见乾隆来了,忍着痛挣扎着爬起来哭喊道。谁知乾隆直接拂袖而去,贾元春又痛又怕,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这情形就是皇后与舒妃见了,都不由有些恻然。 “有了,皇后娘娘,舒妃娘娘,这瓶就是假孕丸。”那太医为着身家性命是豁出了全部本事,终于在隐秘处查出一个瓷瓶来,颤悠悠地敬上。 皇后拿过瓷瓶一观,便问道:“宫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回娘娘,这不是宫里的东西,这假孕丸是前朝秘药,太医院根本无人会配,奴才也只是在前朝笔记里看到过,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太医忙回道。 皇后我这瓷瓶,走到贾元春的面前,抱琴正拥着她哭,她整个人都痛得茫然。 “贾嫔,你能解释下吗?”皇后冷声问道,这帮狐媚子为了得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舒妃则没事人一般站在一边,任由皇后主导。 贾元春勉强睁开眼睛,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磕头:“娘娘,这是奴婢家里送来的保胎药,实在不知什么假孕丸。” “是不是自然会查清楚,先将贾嫔拘起来。”皇后丝毫不信,直接下令道,又看向舒妃,“咱们一道与皇上禀报,贾嫔的娘家还需要皇上做主。” 舒妃点头应了,跟着皇后离开,只是临走前看了贾嫔一眼,果然是世事变幻。 “娘娘,咱们怎么办?”看着屋子外围满了人,抱琴抱着贾元春哭道。 贾元春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大约明白她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她也大约明白害她的人实在太狠她真的无力回天。她累得很,什么都不想想了,先让她休息一会吧,自从坐着小轿从荣国府到皇宫她就再也没有休息过,太累太累了,贾元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腹部的疼痛却依然没有停止折磨她。 “娘娘!”抱琴哭得更加哀泣了。 “格格,别站在风口上了,小心着凉了。”金锁听着这声音不由打了个哆嗦,劝着立在窗口的紫薇。 “其实娘亲有句话说得却是对的。”紫薇却说道。 “太太说了那么多,格格说的是哪句?”金锁不解地问道,其实她倒是觉得太太说的话都反着来就对了。 “人不能做坏事终是有报应的,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紫薇叹道,比如小燕子,比如贾嫔。金锁跟着沉默,想着她们一路行来的种种,觉得紫薇说的很有道理,还是做个好人好。 乾隆倒是没想到皇后来得这样快,他沉着脸听皇后将来龙去脉讲了,又听太医将假孕丸的药性解释了一通,便盯着那瓷瓶问道:“这东西是贾嫔娘家带进来的?”他怎么觉得已贾家人的智商很难弄得到这个东西。 “是了,是贾嫔的母亲王氏托内务府夏太监带进来的,夏太监已经拿下了,贾家那里还要皇上做主。”皇后回道。 “那贾嫔可知晓?”乾隆又问道。 “她死咬着说只知道是保胎药。”皇后听了脸沉了下来。 乾隆却觉得这事并不那么简单,越想越心惊,贾家恐怕只是其中的棋子,一定还要幕后之人,贾元春就是再蠢也不会弄出假孕来,就算是弄出假孕也不至于拿相克的药来弄自己,皇后这边能力有限,再查也查不到哪去了,须叫暗卫再接着查下去,他才好安心,便道:“这事你与舒妃辛苦了,接下来朕心里有数。” 皇后却误以为乾隆要包庇贾元春,不由得又火冒三丈,冷声道:“皇上,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本应该臣妾来处理。” “朕说了朕自有主张。”乾隆觉得跟皇后说话就是心累,但不得不说道。 “皇上,臣妾又要忠言逆耳了。”皇后却是不肯低头的,梗着脖子说道,舒妃早将自己埋到角落里生恐自己遭了池鱼之殃。 “去你的忠言逆耳!”乾隆直接抄起手边的纸镇朝皇后的方向砸去,好在他还控制了点力道,纸镇擦着皇后的脸掉在地上,裂成两半。皇后踉跄一声,差点摔倒在地,顿时脸白如纸,怔怔地看着乾隆再不敢说半句话。 “还不快走!”乾隆直接吼道,他本来就压抑着怒气,倒不是对贾元春多上心,而后他的后宫里被人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手脚,想起来就是可怕,心里早已阴谋论到了极点,皇后还在那里计较她自己的几分利益,他直接就忍不住了。 皇后颤了颤,慌慌张张地告退,忠言逆耳什么的彻底不敢说了,舒妃也急急行了礼飞也似地跟着走了。 “吴书来,还不让人收拾了。”砸了纸镇,又吼了皇后,乾隆的心情好了许多,高声唤道。 吴书来忙带着两个小太监进了来,小心地收拾起来。乾隆却将暗位统领唤了来,命他们尽快查探,暗卫统领自然领命而去。 而此时王夫人尚不知大祸临头,正与来探她的薛姨妈抱怨,薛姨妈如今儿子已经去了,没个依靠,平常都要依附着这个姐姐,见她失了荣国府的权位,也不免跟着着急。 “姨妈放宽心,如今元大姐姐有了身孕,宝玉又是这么聪明,姨妈后幅大着呢。”跟在薛姨妈后面的宝钗安慰道。 王夫人听了心里妥帖,她便是等着元春生下皇子再绝地反击,越看宝钗越喜欢,只叹道:“不是我夸宝钗这孩子,家里这么多女孩一个都比不了。” “宝钗哪有这么好,不过是命苦,托生到我家里。”薛姨妈谦虚了一阵,却又抹起了眼泪,“若不是她哥哥不争气,她用得着跟着我苦熬。”说到去了的薛蟠,薛姨妈的眼泪更凶了。 “妈妈快别哭了。”宝钗忙帮着薛姨妈拭泪,又冲王夫人告罪。 “如今你就宝钗一个,不为自己也为她想想。”王夫人也跟着劝道,也拭了拭眼角。 “要不是为了她,我也早跟了蟠儿去了。”薛姨妈哭道,“如今我最不放心的却是她了。“薛姨妈的哭一半是真一半却是做戏,宝钗的身份尴尬至极,薛蟠又是直接被皇上判死,寻常人家的都进不去,那等贪恋钱财的,别说是宝钗她都看不上,想来想去也只有贾宝玉稍有可操作的余地。 王夫人听了也心中一动,她实在喜欢宝钗,林家是绝户财,难道薛家不是了,怎么也要被自家宝玉留个备胎才是,又想到老太太又接了史湘云来,更加膈应,她想了想,便想向薛姨妈进行一下暗示。 她正想着措辞,突然周瑞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大叫着:“太太,不好了。”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王夫人见她如此丢脸,不满地怒叱道。 “太太,宫里来人要拿太太,说是咱们家大小姐犯了大错了。”周瑞家的却已经哭喊起来。 “什么!”王夫人一惊,眼一翻,昏了过去。 王夫人就是昏倒了也还是被暗卫提走了,整个贾府大乱,薛姨妈并宝钗两个趁乱离开也没有顾了。 “老太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贾赦在贾母面前不客气地问道,急得转圈,怕得腿软。 “这是暗卫。”贾母摊在榻上,喃喃自语,她以前在宫里见识过,元春肯定出大事了。 贾赦见贾母貌似不中用了,便冲贾政喊道:“你那个好媳妇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我以为她只家里横横,没想到手眼通天到宫里也去搀和了。” “兄长,我实在不知。”贾政脸通红地辩解道。 “废物!”贾赦狠狠啐了一口,心中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看到原本看不起的贾赦反过来鄙视他,贾政的脸越发红了,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贾母看着这两个抓不住重点的儿子,彻底绝望了,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滔天大罪,她胸口一窒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鸳鸯忙帮着顺气。 “老太太,我已让琏儿去打听了。”贾赦见状忙说道。 贾母一面点头一面还是咳嗽,贾政不由担忧道:“要不请太医吧。”贾母可是他们最后的护身符了。 “你还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凡是贾政提议的贾赦都要反对一番,“先按原来的药方煎药吧,等到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贾政闻言又要反驳,贾琏就急匆匆地进来了,面色很是不好。 “怎么样了?”贾母一把推开鸳鸯,探着头问道。 “二太太送进宫去的所谓保胎药是假孕药,元春根本就没怀孕,如今东窗事发了。”贾琏没好气地说道。 “这不可能?”贾母惊呆了,贾政连话都说不出了,贾赦的脸色也不好看。 “消息就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如今元春已经被禁足了。”贾琏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他究竟是前世做了多少孽,今生才换来这群糟心的亲戚。 “真是前世造孽啊!”贾母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琏儿,那咱们怎么办?”贾赦也顾不得贾母那边,颤抖着问道。 “等着呗,还能怎么办!”贾琏白着脸回道。 “是不是可以去找找纪大人和大人。”贾政问道,他们二房虽然得罪了那两位,可看贾琏鞍前马后的似乎混得不错。 贾赦不听还好,一听就直接拔下脚下的鞋子抽了过去,边抽边骂:“都是你家做的孽,害了我不说还要害我儿子!”贾政拿袖子挡着脸要避开,贾赦却不放弃,光着一只脚就追着贾政满院跑。 “我们怎么办?”王熙凤来到贾琏的身后问道。 “你带着巧姐先回娘家一阵吧,若是实在不行,我就送了休书来。”贾琏叹了口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来他实在没有发达的命,刚刚人生有点起色就要与二房陪葬,一时之间心都灰了,难得起了善心,不欲老婆孩子跟着陪葬。 “我不走!”王熙凤却说道,“死也跟你死在一块,就是去了十八层地狱你也休想摆脱我。”一句情话也被她说得杀气腾腾。 贾琏愣了愣,不由抬眼去看王熙凤,见她虽怕得要死,却咬着呀死命撑着,不由得心一软,握住她的手:“这何必呢?” 王熙凤反手就握紧贾琏的手,说道:“二爷,事情还没到了这步,该找人找,该送钱送,不到最后一刻怎么也要挣扎。” 贾琏被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王熙凤,半响之后跳了起来,嚷道:“你将家里的所有银子都理出来,怎么也要垂死挣扎一番。” 至于晕倒的贾母,还有被贾赦追着满院抽打的贾政,实在是没人顾得上了,贾琏夫妇也只来得及命鸳鸯等好好照顾便都匆匆离去。 荣庆街街口的茶馆处,一个紫衣男人立在窗边,看着贾琏的身影匆匆而出,问道:“事情都妥当了。” “妥当了。”泡茶的小二回道。 “那便行了。”紫衣男人将一个金元宝留了下来,漫步离去,却与正进得店门的男人碰个正着,两人都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各自离开。 “十四爷,你在想什么?”新进门的男人坐下之后便有些出神,跟在他身后的女子唤道。 “没事。”那男子摇摇头,低头喝起茶来,一晃之间,原来已经那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排排坐,大家猜一猜,谁是凶手。 p:求你们了,如果有空的话留个言吧,不然我感觉在单机写文一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2章 处罚 贾元春假孕的事在持续发酵中,只是暗卫查了半天,线索在王夫人那里就全断了,那药是她花重金在马道婆那里求的,而马道婆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过。 暗卫统领跪倒在乾隆面前请罪,乾隆沈着脸摸着手上的玉扳指,最后挥挥手。果然做得很干净,干净得让人毛骨悚然呢,九叔!看来宫里的防卫还要再加强了,只可恨皇后无能,让他要亲自操心。 “贾元春那事如何了?”这几日宫中对这事也是各种议论,关键是皇后絮絮叨叨的,就连假装不理世事的太后也忍不住关切道。 “她自作孽罢了。”乾隆说道,“皇额娘又何必为这个操心。”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皇后。 “你也别恼,只是要尽快处置,不然宫中不稳。” “儿子明白。”乾隆点头应了,又与太后寒暄几句便去了,期间再也没看皇后一眼。 “你也是,夫妻之间说些软和话也好,你不为着自己也为十二想想。”太后送走了乾隆,回头看自以为委屈的皇后,不由叹道。 “他哪里当我是皇后。”因为太后这些日子的慈爱,皇后听了忍不住抱怨道。 太后看着死不开窍的皇后,真是连话都不想说了,难怪十二被她教得那般木讷,可现在也实在没法子了,心里又盘算了番,便说道:“眼看着永珹他们都要开府了,你是他们的嫡母,要好好操持。” 皇后这方面倒是很恪尽职守,忙应了。 “哎,还有你那里的兰馨,也该找个去处,总这么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太后总算觉得她还有点可取之处,又提点道。 “说起这个,也是兰馨这孩子命苦,如今不上不下的我也悬心,皇上又没个言语。”皇后提起这个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她是真心疼兰馨,如今真是如活死人一般。 太后提起兰馨却觉得有些晦气,没什么用的人,她向来不太想关注,但转念一想,正好拿来废物利用一番,便慈爱地跟着叹道:“也是她命运不济,不过今年木兰围猎,倒是会来许多青年才俊,可以好好挑一挑。” 皇后先是一愣,哪有那么多青年才俊,她自兰馨回来后就已经翻遍了所有的名册,合适的根本寥寥,随即脸色便有些不对,太后指得莫不是蒙古人,不由大惊:“皇额娘,那可是要去蒙古的。” “蒙古怎么了,当年圣祖爷的公主哪个没去蒙古,还有就是和敬也去了蒙古。”太后见皇后不开窍,脸色沉了下来,也不想想,永璂势力单薄,乌拉那拉家又是没用的,不一点点地积攒将来怎么跟他那几个年长的哥哥争。 “可大公主不一样啊。”皇后仍然争取道,和敬嫁得多么风光,额驸还在京中常驻,这跟嫁在京里有没两样,更别提和嘉和宸直接就嫁京里了,搞不好那个私生女都有这个荣幸,她可怜的兰馨明明就是皇上自己坏了眼却要有这种命运。 “当然不一样,兰馨什么身份,和敬什么身份,还有你别忘了兰馨已经嫁过一次,我但凡心硬点都把她往庵里一送,哪会如此费心。”太后已经很不高兴了,冷着脸就直接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兰馨要是嫁得好了,对你对永璂也有助益。”说完便打发皇后离开。 皇后也知道太后有气,也不敢说什么,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太后哼道,又拉起旁边晴儿的手,笑道:“咱们晴儿不一样,一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晴儿被太后拉着手,脸上笑着,浑身上下却是一阵一阵地发寒。 太后慈爱地抚摸着晴儿半天才放她离开,又对桂嬷嬷说道:“最近令嫔怎么样了?” “安分守己地养着十四阿哥呢,两个小公主也养得极好。”桂嬷嬷回道。 “我就一直说她是个特别懂事的,若不是阴差阳错也不至于如此。”太后听了点点头,又说道,“你回头替我去看看十四阿哥。” “会不会太小了?”桂嬷嬷问道。 “当然不指望这么小的小孩,永璂的身份很好,只是皇后是个不中用的,令嫔却是能干的,两人换一换才是天衣无缝。”太后弹弹手指甲,说道。 “奴婢明白了。”桂嬷嬷应道。 “将咱们家养的那些孩子都慢慢地送进来。”太后呆了一会,又说道,桂嬷嬷忙点头,又给太后上了一盏茶。 太后看着窗外澄空万里,却叹了口气,进了这个门,从此已经就再也不能后退了。 永瑢看着死皮赖脸贾琏,第一次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牛皮糖一样,黏在身上扯下来都要撕掉一层皮,更可恨的是高桦和柳湘莲在旁边起哄。 “六爷,这事奴才一家真是冤极了。”贾琏见状还要再哭,他也不想这么没脸没皮的,实在是找不到人了,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永瑢忖度着乾隆的意思,叹了一声,便说道:“这回的事很大。” “晓得晓得,只是都是二房作孽,奴才一家全都被蒙在鼓里,奴才一家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表。”贾琏点头如同哈巴狗一般。 “弃车保帅吧,皇阿玛总希望史嬷嬷得以善终。”永瑢实在受不了这聒噪,提点道。 贾琏一怔,随即跳了起来,连连作揖,飞也似地赶回家去清理门户。 “这么大的事,皇上还能保着贾家?”柳湘莲待贾琏走后问道。 “皇阿玛是念旧的人。”永瑢说道,只是这情份还剩下多少就不好说了。 “这又是那位做的?”柳湘莲又问。 “贾家自己不怕死,谁又救得了。”永瑢眼神暗了暗,说道,到又看向柳湘莲,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奇?” “最难消受美人恩呗。”柳湘莲还没说话,就被高桦抢了话。 永瑢听了微微吃惊,看了过来,柳湘莲狠狠地瞪了高桦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听他胡说,不过是薛蝌托我打听。” “人家恰巧有个绝色的妹妹。”高桦嘲弄道。 “别胡说了,人家可是定了亲的。”柳湘莲又瞪他一眼,语气有些失落。 永瑢本想继续追问见状也不说了,只问道:“薛家如何了?” “薛蝌基本上可以挑大梁了,大房那个女儿再能干也是女儿。”柳湘莲也回过神,说道。 “他们在做粮草生意吗?”这时高桦突然问道。 “有一些但不是大头。”柳湘莲虽然奇怪但还是答道。 “什么意思?”永瑢皱起眉头问道。 高桦端着酒杯指向窗外:“你看,雨一直不停,恐怕要出大事了。” “你确定?”永瑢一个踏步走到他面前,语气凝重。 “我家虽然靠着姑妈起家,可也靠水起家,这种事又怎么会瞎说,江南那边没了林如海,乱得很呢。”高桦叹道。 永瑢听了不说话了,盯着窗外好一会,却叹道:“百姓何辜。”惹得高桦转头盯着他一直看。 “你干嘛?”最后永瑢被看得有些恼了,白了他一眼,高桦方才转开了,却说道:“我现在更加确定你是要做大事的人。” “大丈夫在世总要做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留名青史才是。”永瑢想也不想地回道,神情傲然。 柳湘莲和高桦相视一笑,正因为如此才愿意一直跟在他身边,也想看看盛世年华的塑造。 “这事我得给皇阿玛提个醒。”永瑢回过神来,又说道,总之他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高桦也正色道。 永瑢脸色变得难看,长长叹了口气,这盛世之中真的处处踉跄。 贾琏到家的时候,所有人都围在贾母房里,就连迎春探春也在,惜春则被贾珍接了回去,唯有贾宝玉这个废物依然还躺着,一见贾琏进门,便都眼睛一亮,纷纷围了上来。 “弃车保帅。”贾琏只看想贾母,吐出这几个字。 “谁的意思?”贾母握着拳头,艰难地问道。 “六爷之口,皇上的意思。”贾琏盯着她,回道。 贾母动动嘴唇,又抬眼看向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满是痛苦,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贾琏又说道。 “你先去吧,让我想想。”贾母身子一颤,艰难地回道。 贾琏便没有继续说话,只示意众人跟他一块离开,给贾母思考的时间,这些日子贾琏的强势让他不知不觉中掌握了贾家的话语权,除了贾政惶惶然地赖着其余人都没什么异议。 贾琏见状便有些满意,知道自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便有了心思盘算,这些人都是他的资源,站在屋外想了想便说道:“大嫂子是节妇,非大事不会波及,只带着兰儿谨慎些,探春先搬来与迎春住一段日子,待事情了了再说。” 李纨本来白着脸,听了稍稍放心,勉强笑了笑,探春则吃了一惊,就算再怎么精明强干,也只是个女孩子,心松了松,靠着迎春缓气。贾赦不满地看了眼贾琏,到底没说什么,各自散去。 贾母正在房里听到,又看看惶惶不可终日的贾政,眼泪都下来了,只说道:“也许我一开始便错了,现在也不要怪我狠心了。”又看了贾政一眼,便不再说话,只让鸳鸯仔细照看宝玉。 贾政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冰窟之中,再没一点希望。 乾隆终于做出了明面上的决定,王夫人被赐死,贾政直接贬为庶民,二房所有财产吵架充公,从荣国府直接赶离,这也多亏了贾元春最终留下血书自己吊死才换得乾隆稍稍的恻隐之心。至于暗地里的东西,乾隆只能吩咐暗卫继续查探。 王夫人和贾元春的尸身直接从宫里包了破草席扔进了化骨场,可怜王夫人一世经营,却是最终落地无子送终尸骨不存的下场。二房里的东西也都被抄了,幸好王夫人被抓之后贾琏便将王夫人的那些放贷借据全烧了,没多加一个罪名。贾政领着赵姨娘并贾环孤零零地被贾赦扫了除去,但好歹贾赦还念点情谊,给了个小院子,并允诺贾环可以每日来家学上学。至于李纨因为是节妇,可以分家另过,贾琏另给寻了个大院子,又给了一大笔补贴,惹得李纨母子都感激不已,觉得日子比以往轻松多了。至于探春则被贾琏留在贾家,他觉得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很值得另眼相看,亲妹子实在是扶不上。贾宝玉则依然被拘在贾母的院子里,依然天真,不知世事嬉笑着。 王夫人的下场惊呆了薛姨妈,只抱着宝钗痛哭:“我苦命的儿啊,这可怎么是好?”如今的宝玉还有什么用。 宝钗也是茫然,但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安抚薛姨妈:“为今之计,是多到舅舅家走一走。” “你舅母何尝看得起我们。”薛姨妈提起这个又哭,其实王子腾夫人也没那么势利眼,只是薛姨妈所求经常过高,很不识相,才惹得她越加不耐烦了。 两母女正说着,窗外却传来丝竹声,薛姨妈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是二房的姑爷来了,二爷正在招待。”莺儿小声回道。 薛姨妈一听又气又痛,只搂着宝钗恨声道:“他们倒是有心情。”薛蝌代替薛蟠成为皇商,对薛姨妈母女也没有不管,不仅供奉如同以往,就是大房剩余的资财也没有动,但薛姨妈可不会看到这个,只觉得二房占了自家的东西还亏待了她们。 “妈妈,别这样说,其实蝌兄弟对我们不错。”宝钗虽然也有不平,但她比薛姨妈理智,柔声劝道,毕竟家里最后还要男人去撑,就是薛姨妈也要靠薛蝌养老送终。 “要是真不错,就给你找个好婆家,你看宝琴就要嫁到梅翰林府上,多么清贵,你这边问都不问一声。”薛姨妈犹自不满。 “那都是二叔订下来的。”宝钗虽劝着,心里也是怅然,若是她与宝琴换一换该多好啊。 草堂里纪晓岚也将听来的消息告诉了黛玉,黛玉惊了半响,才问道:“老太太如何了?” “皇上念着旧情,一点都没惊扰,贾家大老爷父子也是懂礼的。”纪晓岚说道。 黛玉点点头,放下心来,只说道:“其余的我也管不了了,老太太总有自己的儿孙奉养。”老太太不会有事,也算全了那份祖孙之情,至于二太太他们,再好的心也被冷透了。 “你能如此想就好了。”纪晓岚满意地点头。 两人正说着,小月却进来,笑道:“先生,和大人又来了。” “只和珅?”纪晓岚也不由跟着笑道,笑得黛玉红着脸低下头去。 “倒是只和大人,还神神秘秘的。”小月摇摇头。 纪晓岚听了起身,与小月说:“那我去看看,你与黛玉呆在这里吧。”小月点头,拉了黛玉说话。 “我说和大人,以我们的关系似乎不太适合促膝长谈的。”纪晓岚一到院子,就被和珅拉到石桌前,桌上早备好了茶水,一副促心长谈的样子,纪晓岚啧啧称奇,只看着不肯坐下。 “哎呀,咱俩可是亲家了,有什么好客气的。”和珅满脸堆笑,硬把纪晓岚按到石凳上,又殷勤地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你放着!”纪晓岚并不肯接,只拿着烟斗指向和珅,“你有什么事?” “那不是联络联络感情。”和珅依然笑得满脸菊花开。 “你不说我可走了!”纪晓岚作势起身要走。和珅扭扭捏捏地去拦,嘴里嘀咕起来。 “还不说实话!”纪晓岚大喝一声。 “听说今年科举有人要作弊。”和珅下意识地全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楼故事主线任务完成,永瑢收用荣宁二府。现在下面有三条线,一条是科举弊案,一条是永瑢下江南,一条是公主乱战,敬请期待。 大家有什么想要看的情节可以提出来,群策群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3章 凤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纪晓岚想也不想地问道。 和珅脸色一变,大喊冤枉:“我真是六月飞雪啊,想我和珅向来清清白白”后面的话在纪晓岚灼灼的眼光中就是脸皮厚如和珅都说不下去了。 “老纪,我发誓这回真不关我的事。”和珅最后只得指天画地地说道。 “我知道啊。”纪晓岚看够了猴戏,欣然地点点头。 和珅愣了一下,看纪晓岚的样子,自然明白又被耍了,没好气地说道:“老纪啊老纪,你就继续耍我玩吧。” “你这人我还不知道啊,要不是今年阿德也要考试,你能不搀和一脚。”纪晓岚拿着烟斗就往和珅那边指,烟味熏得他几乎要晕过去了。 和珅一面捂着鼻子躲一面又有事求纪晓岚,不得不扯着笑脸试探道:“老纪,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以往这会你早千方百计地拦上了,这回可是大转变呢。”缘由纪晓岚心知肚明,看着和珅上蹿下跳的着急觉得特解气。 “老纪,怎么说现在阿德也是你半个女婿吧,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和珅见纪晓岚老神在在的,扯着他的袖子就嚎。 “行了行了,你着急不会自己去办呢。”纪晓岚看着有趣,继续拿乔。 “这不是”说起这个,和珅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嘟着嘴说不出理由,他是恨不得亲手上阵还这次科举一片朗朗晴空,可这也得有人信啊。 “看出来了,名声不好呗,早干嘛去了!”纪晓岚觉得今天真是太扬眉吐气了,也看够了和珅的笑话,才缓缓站起来,缓缓往门口走。 “你干嘛去啊,这事你到底管不管?”和珅见状,也顾不得跟纪晓岚对掐,直接跟在纪晓岚后面干叫。 “出去看看情况啊。”纪晓岚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径自往外走。 “哎,那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和珅顿时脸一松,跟在后面欢快地说道。 纪晓岚闻言脚步却停下了,和珅一个来不及直接撞他身上,不由抱怨道:“老纪,你干嘛呢!” 纪晓岚转过身子,正色道:“跟归跟,你可不能说你是和珅。”说完又转回身子继续往前走。 和珅一愣,随即跳脚:“纪晓岚,我让人丢人了是不是,你有本事一辈子别求到咱身上。” 纪晓岚却没有说话,只拿着烟斗晃晃,让和珅更加地跳脚。 “哎,这不是阿德吗?”纪晓岚在街上溜达了半天,突然指着一家书斋说道。 和珅也跟着看了过来,果然是丰绅殷德和一个举子打扮的人相谈甚欢,和珅仔细那么一看,那举子不是,一把拉着纪晓岚避进旁边的巷子里。 “和珅,我告诉你啊,你再这样一惊一乍的我就不管了。”纪晓岚挥开和珅的手,不满地喝道。 “我不是不想让阿德看见吗。”和珅苦着脸说道。 “你现在知道自己见不得人了。”纪晓岚听了倒是笑了。 “什么呀!”和珅白他一眼,“阿德老嫌我管着他,我这不是给他空间吗。” “你还真是绝世好爹。”纪晓岚抽了抽嘴角,无语极了。 “那是!”和珅回得特骄傲。 “阿德,你怎么了?”那边高桦问道。 “没事,只是我似乎看到我阿玛了。”丰绅殷德有些迷茫,“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 “恐怕是你看错了吧。”高桦不以为然,又低头看向手里的卷子,“这事恐怕又麻烦了。” “这应该不是真的吧。”丰绅殷德也看向卷子。 “哪年没有这样的事。”高桦叹道。 “不行,这事咱们不能不管。”丰绅殷德却坚持道。 高桦见状没有继续说话,他一点都不想搀和,又抬头看向云层,又是阴天,恐怕江南的雨更大了。 待到两人走后,和珅才拉着纪晓岚出来,又探着头看,纪晓岚没管他,直接看向书斋,却越看越奇怪。 “哎,老纪,那男的,你没看出来是谁。”和珅终于看够转过头来拉纪晓岚。 “谁啊?”纪晓岚随口应道,依然盯着书斋的牌子看。 “哎呀,他长得就跟六爷一个模子一样,肯定就是高家那小子,我儿子真能干。”和珅美滋滋地说道,他虽然要中立,但是能结点善缘也是好的。 “哦。”纪晓岚根本没听到和珅显摆,又随口应道。 “老纪,你到底看什么呢?”和珅演了半天的独角戏觉得没趣,顺着纪晓岚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字。” “像吧。”纪晓岚终于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拿起烟斗抽搭。 “何止像啊,简直一模一样啊。”和珅也跟着脸色凝重起来。 “进去看看吧。”纪晓岚将烟斗往腰带上一搭,和珅点头跟上。 书斋里的伙计已经看他们半天了,见他们进门忙拥了上来,因和珅穿着富贵成了重点推销对象,纪晓岚倒成了孤零零一个人,他也不恼,正好慢悠悠地观察起来。 等到和珅好不容易冲破包围跑出店去,纪晓岚已经在店门外等他了。 “好你个老纪,就等着看我笑话吧。”和珅指着纪晓岚抱怨道。 纪晓岚笑了笑,却说道:“没白来。” “有门?”和珅眼睛一亮。 纪晓岚指指那书斋的牌子,说道:“还得去问问。” “今天恐怕不行,大公主回来了。”和珅摇摇头。纪晓岚一愣,也不是那等完全横冲直撞的,只得暂时罢了,只能等明天了。 和敬的身份特殊,她的回归让整个紫禁城都风起云涌起来,起码慈宁宫是一派热气腾腾的样子,太后慈爱地摸着和敬的手叹道:“你这一去这么久,可是让皇玛嬷好想。” 和敬也笑得感慨:“多谢皇玛嬷惦念,额驸家里出了些事,不得不回去一趟。” “都是委屈你了。”太后拍拍和敬的手,意有所指,“都是你的牺牲,才让你后面的妹妹们享福了。” 和敬听了,果然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抬头看去,下首的和嘉c宁楚格c紫薇和晴儿正说着话,这前两个都要嫁入京中名门的,这后面两个估摸着也不用去大漠吃沙子,真正都是好运啊。眼角那么一挑,又拉着站在她身后的小姑娘说道:“这都是命啊,不过这回倒是将额驸的家人都接了来,从此也能在京中多待些日子。” “那皇玛嬷就放心了!”太后抹抹眼角说道,又指向那个小姑娘,蒙人打扮,样子倒是神采飞扬的很,便说道,“这孩子长得真俊。” “这是额驸的妹妹,唤作乌兰。”和敬笑道,“我与她投缘,便带了来,也是想为她选个好人家。” “乌兰见过太后娘娘。”乌兰也不怯场,利落地行了礼,脆生生地唤道。 太后显得很高兴,狠夸了一顿,赏了好些东西,与和敬c乌兰三人笑得暖意融融的。 “我们倒像局外人了。”和嘉见状小声与宁楚格说道。 “局不局外人的也不该我们担心。”宁楚格指指皇后的方向,她正带着兰馨,浑身都要冒出黑气来。 “好端端的带这么个蒙古女人来,恐怕是不简单。”和嘉冷眼瞧了瞧,回头又说道,反正两方她都没什么好感,皇后与和敬其实很像,总是将自己端得很高很高,也不怕摔下来。 “横竖关不了我们的事。”宁楚格摇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事。 “说的也是。”和嘉点点头,继续与宁楚格说起其他事来,这一番情意绵绵的戏本来就不是演给她们看的,她们又何必凑这个热闹。 果然乾隆进来的时候气氛达到了新高,对着长女,乾隆总有别样情怀,又怜惜和敬的遭遇,总是格外给她面子,也赏了和敬一家许多好东西。和敬自然不放过这个与乾隆亲近的机会,曲意奉承,惹得乾隆哈哈大笑,又加上乌兰时不时天真话语,一餐饭可说是宾主尽欢。 和嘉向来明白自己的处境,宁楚格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而紫薇是更步步谨慎,晴儿是小心惯了,这四个被太后与和敬刻意冷落的人,倒也自顾自吃得欢乐。反倒是皇后有些不忿,但在兰馨的小声劝解下不得不按捺下去。 待到饭后,宁楚格三人就迫不及待地行礼离去,晴儿也避去了偏殿,留下和敬继续缠着太后乾隆说话,而皇后却是死撑着不走,弄得兰馨的脸色极为尴尬。 “说起来,她也可怜。”和嘉叹道。 宁楚格却没有做声,已经做过一次东郭先生了,她却没那么多善心抛洒了。 “不过女人苦,大多时候却是自误,就算事情摊上了她,也不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和嘉从生母纯贵妃那里得到最大的馈赠就是坚韧,她觉得只要自己立得住,没有理由过不好。 “四姐姐。”宁楚格听到这话愣了愣,突然笑了,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姐姐了。 “怎么了?”和嘉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四姐姐将来一定能过得很好很好。”宁楚格竖了竖大拇指。 “你难道过得会不好吗!”和嘉脸红了红,啐道。 “我也会过得很好,你也会过得很好。”宁楚格点头,又拉住旁边神情低落的紫薇说道,“紫薇姐姐也会过得很好,我们是皇帝的女儿,没有理由过得不好!别的人敢惹,直接碾压!” “那是!”和嘉扬头,就连紫薇也露出笑容来。 只是这天下想不开的人却是许多,富察家的淑娴小姐便是钻了牛角尖,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她便越来越心情烦躁,皇后之位与王妃之位何止一步之遥。 “就算想不开也得想开,老老实实地备嫁,难道你还当这是过家家,能换来换去的。”她的额娘第一个看出不对来,虽然心疼女儿,可还是狠狠地警告了一番。 “那当初何必给我个希望,如今让我如何做人啊!”富察淑娴倒在她额娘的怀里就哭。 “这都是注定的,难道皇家和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能换亲啊,何况人家四阿哥也不委屈你。”她额娘劝道,却没想到她女儿听了她这话心里起了别样心思。 而富察家的当家瓜尔佳氏与傅恒也愁,大儿子娶了王爷的女儿,三儿子将要娶皇帝的女儿,四儿子还小,夹在中间的二儿子的媳妇人选却成了难题,轻不得重不得,再结一门位高权重的亲家却是不敢的,可要是往低了找,被挑剩的秀女有几个好姑娘,却是不甘心,也不忍心委屈了二儿子。 “怎么说咱们家将来也要珊林当,她媳妇也不能娶低了。”瓜尔佳氏叹道。 傅恒不言语,心里也是烦恼,本来的打算是大儿子是庶长子,正好娶了王府的格格,有个依靠,二儿子计划着尚个公主,来日当家有双重保险,倒是三儿子自己本事,皇帝又看中,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娶个端庄的贤妻,正好相配,谁知道三儿子是情圣,搅乱了一腔春水。 “哎,只能慢慢寻了。”瓜尔佳氏又叹了口气,不欲让傅恒也跟着为难,便说起其他事来,“和大人这回倒是与纪大人结了亲,说起来林家的女孩也是幸运了。” “你看着吧,不管结不结亲,这两人该斗还是得斗。”傅恒也觉得不可思议,却说道。 “我听人说如今他们好得一个人似的,天天一块街上转悠。”瓜尔佳氏却有些不相信。 “他们都是聪明人。”傅恒笑了笑,只说道,也不解释。 瓜尔佳氏也不再问了,又说道:“还有淑娴,情绪最近似乎不对,总是咱们家的女儿。” “她还有什么好不对,这门亲事不好吗!”提起这个傅恒便不高兴,他最讨厌痴心妄想又没有能力的人。 “好了好了,人家小姑娘一时没想开也是有的,这几日倒还好点,常常去大公主的府上散心。”瓜尔佳氏连忙劝道,却又有些提心,但总不是亲额娘。 果不其然傅恒听了也是眉头一皱,便说道:“我与八哥去说,待嫁的人了老往外跑什么。”瓜尔佳氏才松了口气。 “对了,其实咱们也可以在汉臣家找找。”突然傅恒说道。 “汉臣?”瓜尔佳氏有些犹豫。 “只先看着,其实纪昀这些人哪点看着差了,又不显眼,人家的教养比咱们还严格。”傅恒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没利的时候自然是满汉不婚,有利的时候也可以是满汉一家。 瓜尔佳氏显然也想到这些,不由也有些心动,便说道:“总还有时候,我先打听打听。”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了有网络可以更新的地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4章 落水 富察淑娴被自家额娘从和敬府上接回来是满脸不高兴的,但无奈她要备嫁的理由根本容不得她反驳,不过她倒是连乌兰也一块带回来了。瓜尔佳氏虽有不满,但也不好与小姑娘计较,只能默许乌兰陪着富察淑娴住在家中解闷。 乌兰却是个讨人喜欢的,没什么架子,人又开朗,长得漂亮,没几日就将富察家上下都混熟了,瓜尔佳氏几个妯娌提起她都觉得这小姑娘确实不错,唯有瓜尔佳氏却总觉得违和,对着乌兰异样的殷勤放不下戒心。 “哎,夫人怎么这么难讨好啊。”乌兰撑着头唉声叹气的。 “这么多年来想讨好她的人多着呢,你这点小伎俩,她早看眼里了。”富察淑娴撇撇嘴,她现在处于看谁都不顺眼的阶段。 “那怎么办?”乌兰扑闪着眼睛看向富察淑娴。 “其实我觉得你攻错了地方,那六公主与瑶林哥哥也不是九婶婶愿意的,后来还不是不得不认了。”富察淑娴想了想,说道。 乌兰听了,陷入了沉思,想起自家嫂子说的话,胆气也壮了,公主其实都是摆设,她哥哥这么老实的人都有其他心思,她就不信了。富察淑娴见状,极为满意,低头心甘情愿地绣起嫁妆来。 福康安最近觉得挺烦的,板着指头盼着未来媳妇快点进门,却发现无论是他还是宁楚格都有好几个哥哥姐姐排在牵头,顿时心情更加不悦,冷着脸瞪了旁边的福隆安一眼,都是他,这么大了还不娶媳妇。 “这关我什么事,你尽管先娶,我完全没意见。”福隆安觉得自己才是冤,为了他这个情圣弟弟,如今他的额娘逼他逼得头大,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娶媳妇。 福康安还是不吭声,只冷冷地又瞪他一眼。面对弟弟的迁怒,福隆安只能摸摸鼻子先退了。福康安不高兴地继续往前走,准备经过花园回自己屋里去找点事做。却被富察淑娴如同救命菩萨一般地叫住了。 “怎么了?”对着全家唯一的女孩福康安还是比较温和的。 “瑶林哥哥,也不知怎么的了,乌兰掉水里了,你快救救她吧。”富察淑娴哭得妆都花了,拉着福康安就指着荷塘里浮浮沉沉的身影。 福康安愣了愣,而后转身挣脱了富察淑娴就要离开。 “瑶林哥哥。”富察淑娴愣了,连哭都忘了。 “死了通知我一声,我亲自去与大公主与驸马赔罪。”福康安深深地看她一眼,看得富察淑娴气短了许多。 福康安丢下她便走了,富察淑娴没了法子,呆在池子边大哭起来,乌兰见状实在没法子,看着有仆人要来救她,自己从池子里爬了出来。 “都是你的馊主意。”乌兰气哼哼地对富察淑娴说道,浑身都是水淋淋的,分外狼狈。 富察淑娴见她也埋怨,哭得越发伤心了,她哪知道天下有这样铁石心肠的男人。 瓜尔佳氏也得了消息,心火一下子上来,她就觉得和敬不安好心,也不说什么,直接将乌兰送回了和敬府上,又将此事说与傅谦夫妇,两人都吓了一跳,再不管富察淑娴闹腾,将她彻底地看管起来。 “废物!”和敬对着狼狈回来的乌兰大发雷霆。乌兰不敢作声,嘟着嘴不说话。 “公主,要不然算了。”色布腾巴勒珠尔劝道,“乌兰本来就秀女落选了,还不如找个好人家。” “你搞清楚,是你妹妹自己想要找瑶林的,我不过成全她。”和敬顿时满腹怒气都发泄到他的身上。 “是啊,哥哥,公主是为我好,我就是喜欢他,就要跟他在一起,就是做小我也愿意。”乌兰提起这个,双眼都在发光。 “你看到没。”和敬一声冷哼,色布腾巴勒珠尔只有叹气不再说了。 “公主,你再帮帮我吧。”乌兰不管自家哥哥,却忙着讨好和敬。 “马上就要围猎了,我带了你去,这回要争气点。”和敬想了想说道,若是乌兰能进门那最好,还能加强联系,就算不成也能给那个女人添点堵,又怨不到她身上。 这事宁楚格本不知晓,福康安却主动让人传话给自个表功,宁楚格听了就先笑了一阵,她这位大姐姐是黔吕技穷了吗,这种俗套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心里又为福康安这般别样的讨好甜滋滋的。 但连嬷嬷却还是忧心忡忡:“公主,你别看招式老,可是多少人都跌在这里面,管用就行,额驸能看穿一次不一定能看穿二次,有这么个人在就是祸害。”说完又咬牙切齿地骂起和敬来,从孝贤皇后与皇贵妃的恩怨说起,可说是字字血泪。 孝贤皇后与自家额娘的事,不过是后宫争宠为己打算,评不出谁对谁错,可是和敬却是真正地惹火她了 “真是我处处体谅,她却是得寸进尺了。”宁楚格被金雕玉砌地养了这么多年,傲气一点都不少,尤其是和敬踩到了她的底线。 “公主,你打算如何?”连嬷嬷问道。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宁楚格说道,说完又吩咐绿蔓道,“你将那些茶点都装好了,咱们去找皇阿玛。” 绿蔓忙应了,麻利地打点好食盒,红菱则与宁楚格穿戴好。 宁楚格到了养心殿口,就让绿蔓红菱二人等在殿外,自个拎着食盒进殿门,吴书来自然不会拦,亲自领着宁楚格到了乾隆面前。 乾隆正练着字呢,和珅与纪晓岚两个在旁边欲言又止的,尤其是看着他的字迹满脸为难。 “皇阿玛。”宁楚格觉得奇怪,先唤了声乾隆,又与和珅纪晓岚见了礼,大家都挺熟络的,也没那么多客套。 “绵绵来了,看看朕这字。”乾隆得意地落在最后一笔,朝着宁楚格招手。 乾隆的字自然不坏,作为皇帝来说是相当不错了,但也没好到书法家的地步,但作为贴心的女儿宁楚格是不会在小事上坏自家阿玛的性,便笑道:“皇阿玛的字越来越好了。” 乾隆听了自然高兴,又看到宁楚格一盘盘端出来的茶点,越发觉得这个女儿贴心,指着纪晓岚和珅说道:“你们这两个又来做什么?” 和珅使劲给纪晓岚使眼色,纪晓岚撇撇嘴,说道:“皇上,最近街上开了家新的书斋,挺有趣的。” “哦?”乾隆挑挑眉。 “皇上不如去看看,老有趣了。”和珅跟着附和。 “就是你们俩最近常去的那家,人家都说你们成一家了。”乾隆依然不动声色。 “谁跟他一家了!”纪晓岚立即嫌弃地离和珅三步远。 “谁要跟他一家!”和珅狠狠白了纪晓岚一眼。 看他们这熟悉的套路还是将乾隆逗乐了,想想闲着也没事,的确还不如跟着去看看有什么猫腻,便说道:“那就出去转转。” “那皇阿玛,我先回去了。”宁楚格见状便要告辞。 “绵绵你也跟着一块去开开眼。”乾隆立马说道,他女儿多可怜,好容易有机会带着出门自然要带着。 宁楚格当然不会拒绝,忙唤人去拿了出门衣裳,与乾隆一道换了,与纪晓岚和珅出宫。在纪晓岚和珅的领路下,没多久那书斋就在眼前。 “阿玛,那好像是你的字啊。”宁楚格看了这么多年,一眼就认了出来。 乾隆也是震惊,这字的确是自己的,可是他不记得有写过这么一个牌匾。 “老纪,和二,这是怎么回事?”乾隆转头就冲纪晓岚和珅吼道,脸色不太好看。 纪晓岚与和珅却松一口,不是乾隆赐的就好说,和珅抢先一步讨好道:“三爷,奴才也觉得奇怪呢。” “三爷,里面的人正卖着今科考题,还放话说什么都能搞定。”纪晓岚却低声说道。 “岂有此理!”乾隆简直要怒发冲冠了,抬脚就往里走,纪晓岚和珅赶忙跟上,宁楚格却觉得这字似曾相识,神色迷茫。 只是乾隆几人还没踏进门,就见二人极为狼狈地逃了出来,与他们撞个正着。 “阿德。”和珅拉住一个人大惊。 “表哥?”宁楚格不确定地唤着另一个人。 丰绅殷德和高桦却觉得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两个人满身狼狈,衣服都被拉扯得不成样子,正要请罪,却听得书斋里又传来了声音,顿时脸色一变,但乾隆等人在场又不敢逃跑,一张脸更苦了。 “这是怎么了?”乾隆问道。 丰绅殷德极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看高桦,正要答话,却见一穿着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着大红旗装的女子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 “两位小哥,干嘛跑啊,与本格格回家去,本格格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那女子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说话却是放浪,一面痴痴地笑着一面朝丰绅殷德二人冲去。 和珅赶忙拦住,喝道:“你干什么?” “哎呀,你又老又胖的,本格格不喜欢,别打扰本格格找小哥哥。”那女子直接一巴掌将和珅扇开,和珅一时不防备差点一个踉跄,幸好丰绅殷德上前一步扶住。 “小哥哥,跟本格格回家吧。”那女子眼睛一亮,手就伸向丰绅殷德的脸。 “这位姑娘,请自重。”饶是丰绅殷德好脾气也受不了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惜从小教育得太成功,他还是不能下手打女人。 “本格格不重啊,不信你抱抱。”那女子伸出双手就要扑过来,神情却是意外的天真。 “你是哪家的格格?”乾隆再也忍不住,折扇隔开那女子的手,怒喝道。 “皇上是本格格的亲哥哥。”那女子听了,想也不想地回道,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不可能!”乾隆第一时间反驳,他可没妹妹,更没这样的妹妹,他突然觉得弘昼爱办丧事的嗜好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 “切,怕了吧,那你把这两位小哥哥留下,你们这些又老又丑的本格格也不感兴趣。”那女子却越发耀武扬威起来,抬头却看见宁楚格,不由恼了,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长得比本格格好看。” 宁楚格本来在旁装小透明呢,冷不丁就成了焦点人物,不由愣住了,那女子却也不管丰绅殷德与高桦了,直接走向她,嘀咕道:“你知不知道本格格最讨厌长得好的人了,而且你有本事长这么好就要有本事受着。”越说神情越狰狞。 乾隆一把将宁楚格拉到身后护着,喝道:“你别乱来。” “本格格才不乱来呢。”那女子一面说道一面从怀里掏出簪子来,“只要你变得不漂亮,本格格就跟你做好朋友。”那群打手也越围越紧,乾隆几人是孤身出来的,投鼠忌器的只能与她对峙,情势一触即发。 那女子正要下手,却眼一白晕了过去,原来是高桦拿着块旁边捡来的板砖立在她身后,只见他把板砖一扔,直接喊道:“大家快走。”率先冲了出去。 乾隆等人并不想暴露身份,跟着跑了出去,乾隆一面跑一面与丰绅殷德说:“你去找步军衙门,查封。”丰绅殷德忙点头,往一条小路跑去。 那些打手追了一阵却不追了,回头去看晕在街边的自家主人。 高桦回头看看,松了口气,才说道:“三爷,人没来。“ 乾隆这才拉着宁楚格停下,喘着粗气恨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桦看着人来人往的,有些张不开口,宁楚格见状便说道:“阿玛,咱们就在店里坐会子,慢慢说吧。”乾隆看着狼狈一片的自家人,只能点点头,理理衣袖,信步走进前面的饭馆。 “所以说,表哥表妹的最麻烦啊。”饭馆里正好庆桂与福康安诉苦。 福康安看他一眼,说道:“只要自己立得住,还怕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都是凡人。”庆桂却摇摇头,不以为然,“你别打量着自己把得住,也别觉得你家那位没有表哥,这世上的事没准。” “表哥,你还好吧。”福康安正要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闯了进来,不由抬头看去。 庆桂也跟着抬头,而后颇有点幸灾乐祸:“所以说啊,表哥表妹什么的最麻烦了。” “见过三爷。”福康安白他一眼,却迫不及待拉着庆桂上前行礼。 “啊,瑶林啊,还有庆桂啊。”乾隆已经收拾妥当,一见两未来女婿,心情好了点,招呼他们一块围坐,而后看向高桦。 高桦知道是躲不过了,只得说道:“我与阿德觉得那书斋有古怪,夹杂着科举考题卖,便想先去探个究竟,结果不知哪来的女疯子。”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乾隆皱起眉头。 “不是很清楚,但她俨然以三爷的代理人自居。”高桦回道,其实要查的人是丰绅殷德,他一点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如果说的是城南的书斋,我倒是知道一二。”这时福康安突然说道。 乾隆一干人都看向他,宁楚格自然跟着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福康安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觉得写得好俗套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5章 换嫁 福康安收拾好心情,方才说道:“那女子是葛贝子的长女,唤作葛松儿,据说脑子有些问题,一直都在家里,葛贝子为了给她解闷开了这家书斋,就爱调戏进书斋的书生,一般不会太过分。” “就没人管吗?”和珅皱眉问道,居然敢染指他儿子。 “和大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葛格格又看着可怜,又没发生什么事,便都睁一眼闭一眼。”福康安继续解释道,庆桂因先前宁楚格被劫的事实恨不得将自己的影子缩到最小,没人注意才好将来正常起复,因此一声都不敢坑。 “这还不叫过分呢!”和珅简直要跳起来,想起自家衣衫凌乱的儿子心如刀割。 因丰绅殷德搬救兵去了,高桦已经整理好了,福康安不太明白和珅的意思,有些疑惑。 “阿玛,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葛贝子。”宁楚格见状急忙转移话题,好奇地问道。 其实乾隆也不太记得有这么一个葛贝子,看向万事通纪晓岚。 纪晓岚磕磕烟斗,说道:“这葛贝子的来历却是传奇,他本是汉人,一次先帝爷微服的时候救了先帝爷一次,先帝爷感念就认作兄弟,封了个贝子,还给了免死金牌,也不用上朝也没有实职,就干领俸禄。” “怪不得那葛松儿说是阿玛的妹妹了。”宁楚格听了说道。 乾隆这才依稀想起这么点印象,本来就是为了作秀的人选也没多在意,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他怎么会有朕的墨宝?”他连有这个人都不记得了。 众人一起摇头,乾隆心里提了提,又问道:“他的那些考卷都是真的?” 众人又一起摇头,纪晓岚说道:“三爷,考卷真假不就您一个人知道吗。” 乾隆恍然,看向高桦:“你有弄到考卷?”示意他拿过来看看。 高桦却羞愧地低下头,说道:“今天本来想去买考卷,谁知道就遇上这事。” “哎!”众人一道叹气。 “会不会她察觉了什么,不是说以前都是小打小闹,今天好像阵势特别大,若不是咱们刚好到了,丰绅公子与表哥就麻烦了。”宁楚格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乾隆等人顿时脸一正,对纪晓岚与和珅说道:“你们俩继续查。”又看向福康安,“瑶林,你与他们一道。” 纪晓岚三人自然领命,乾隆便急着起身,他还要回去查查哪个是内鬼,他的字迹怎么会流落到外面,连一点印象都没有,总是不放心。 纪晓岚等人当然要送,簇拥着宁楚格与福康安就落在了后面。 “表哥啊。”福康安看看她,仿佛满不在乎地说道。 “表妹啊。”宁楚格看看他,别开头,假装温良地说道。 “听说是江南来的,才华横溢啊。”福康安继续说。 “听说是蒙古来的,天真可爱啊。”宁楚格继续堵他。 福康安瞪她一眼,却是说不出的宠溺:“坏丫头啊。” “坏家伙,不知道我多想你吗!”宁楚格悄悄地伸手。 福康安勾了勾唇角,也伸出手来,两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你们干嘛!”只是抬头就见乾隆那张脸不怒自威。 “阿玛,咱们回家。”宁楚格“嗖”地抽回手,赶忙挽着乾隆半推半拉地走了,徒留下福康安在后面扼腕。 “你也不用留在京城了,赶明儿多出些外差。”乾隆一面走一面回头说,说得福康安脸色更加灰暗。 和珅在后面看了心有戚戚然,跟着抹泪,纪晓岚简直想抽死他,问道:“你跟着添什么乱。” “我幸亏生的是儿子,只要把别人家的女儿抬进来就行的,要是要送给人家简直跟挖心一样。”和珅叹息着。 纪晓岚顿时心情不好了,他跟黛玉的感情越来越好,一想起她离出嫁也不远了,心里空落落的,和珅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一柄金烟斗砸了过去,叫你胡说。 “真是乱啊。”高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语。 庆桂在旁听了大起知己之意,对着高桦笑了笑,两人迅速寻到了同类的气息,开始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乾隆回到宫中,也来不及数落宁楚格,便自个先冲回了养心殿,将吴书来好一顿责骂。吴书来跪倒在地上连辩解都不敢,但心里却是纳闷,他自问自己将养心殿把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谁能有天大的本事将乾隆的字迹带了出去,眼看着乾隆怒气一阵比一阵高,吴书来身子越缩越小。 乾隆正骂着,却见永瑢匆匆来了。他知道永瑢向来知礼,不会无事打搅,便按捺住怒气,挥挥手让吴书来先行告退,吴书来顾不得瘫软的身子爬了出去。 永瑢对此自然是视而不见,只与乾隆焦急地说道:“皇阿玛,连日大雨,堤防垮了。” “什么?”乾隆大惊。 “皇阿玛,千真万确。”永瑢苦涩地点头。 “真是修堤的钱都喂了狗。”乾隆只觉得胸闷,捂着胸口倒在龙椅上。 “皇阿玛,唤太医啊。”永瑢大惊,想要扑过去。 乾隆摇摇手,说道:“没事,缓缓就好。”他实在太失望了,为了消除先帝的严刑峻法,他可说是对百官仁慈有加,年年都有银子拨下去,却是肥了别人的口袋。 永瑢急忙亲手倒了盏热茶与乾隆,抚着他的胸口好一会,乾隆这才缓了下来,抬头看永瑢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皇阿玛,江南本来就连日大雨,钱塘等县遭灾严重,载运户部拨下去的赈灾银子的整艘船在运河上翻了。”永瑢只得继续说道。 乾隆脸又青了青,他知道不可能都赶在一起,只骂道:“尸位素餐!” “皇阿玛,儿子愿去查个清楚。”永瑢见状便请命道。 乾隆却有些犹疑,江南官场恐怕已经坏到一定地步了,永瑢初出茅庐实在怕他有危险。 “皇阿玛,儿子想为你分忧。”永瑢也动了感情,说道。 乾隆拍拍他的手,叹了口气,女儿可以一直养在身边,儿子却不能一直锁在身边,尤其是当作继承人一般的儿子,最后终是下定决心:“你一切小心。” “儿子明白。”永瑢感动地点头。 “多带几个人。”乾隆想了想又说道,永瑢连连点头。 乾隆接下来更加谆谆教导,恨不得将经验一下子都灌输给永瑢,永瑢自是明白他的慈父之心,乖巧地听着,末了永瑢才说道:“皇阿玛,这次去儿子想带了庆桂去,也冷了一阵了,再如此下去四妹妹与三哥脸上也不好看了。” “难为你想着了,罢了。”乾隆听了,脸色变了变,最终应了。 “干脆连大姐夫也一并带去,到时候有了功绩也能复位,大姐姐脸上也好看。”永瑢又说道。 乾隆的眼里是一好万好,永瑢在他心中是完美儿子,自然不会反对,只感慨这个儿子果然是宅心仁厚。 待到永瑢走后,乾隆摊开纸就要写些东西,却心烦气躁的,为着江南事情愁心,他虽然觉得自己儿子很厉害,却又担心他处理不了,恍惚间刚落下的字就越看越别扭,进来伺候的小太监早已灵巧地将纸换了,乾隆叹了口气,定心写字。 第二日,乾隆在朝中宣布了这一消息,明面上是让永瑢下去赈灾,群臣都大惊,江南出事的事大多都知道,但是将事情交给六阿哥来办却都是议论纷纷。就是纪晓岚也忍不住皱眉,他觉得江南官场盘根错节,六阿哥不一定能搞得定。 “你管这么多干嘛,谁不是一开始慢慢学着办差的。”和珅一面愁书斋的事一面讽刺纪晓岚。 “可灾民不等人啊。”纪晓岚却是惦记着受灾的百姓。 “这位爷下去人家多少才能有些收敛。”和珅确有不同意见,纪晓岚只得叹了口气,木已成舟他也无可奈何,何况六阿哥也算是好人了。 “老纪,你就别想这个了,想想咱们的事吧。这葛松儿都关在步军衙门那么多天了,却是疯疯癫癫地一句话都没问出来,那个葛贝子天天拿着免死金牌来找我哭,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我家阿德还要考试,现在连家都呆不了。”和珅指着自己的黑眼圈都快愁死了,要不是为了儿子他才不管呢。 “那就先把人放了吧。”纪晓岚想了想说道。 “把人放了。”和珅皱眉。 “把人放了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啊,我让小月打听了,你知道葛松儿为什么这样吗。”纪晓岚突然神神秘秘地说道。 “为什么?”果然和珅挺感兴趣,凑了过来。 “这葛贝子家有两个女儿,葛松儿是大女儿,当初就许给了江南甄家,可不知怎么的小女儿嫁过去了,葛松儿也变成这样了。”纪晓岚撇撇嘴,对葛松儿有了那么一点同情。 “姐妹换嫁啊!这其中必有蹊跷。”和珅眼睛一亮,但想到江南,脸色也凝重,可能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天啊,姐妹换嫁的事也有。”高桦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惊呼,“真让人开眼!” 柳湘莲铁青着脸,恨声道:“也不知道那薛家大房是什么心肠,薛蝌对他们可是仁至义尽。” “话不是这么说的,不是正成全了你吗。”高桦却说道。 柳湘莲却依然生气,说道:“我宁可没这事,薛二姑娘多伤心啊。” “过段时间,我替你提亲去,你现在收收心,跟我一块去江南。”永瑢在旁正色道,高桦登时不敢闹柳湘莲了。 “对了,这薛家二房原来定的是哪家?”永瑢又问道。 “翰林梅家。”柳湘莲无精打采地回道。 “老四门下呀。”永瑢挥着手里的折扇,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恐怕又是四大家族的投资之道吧。”高桦直接讽刺道。 “他们不是”柳湘莲想起贾琏那歌功颂德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他们最喜欢左右逢源了,这恐怕是王子腾的手笔,贾琏这几个可不敢。”永瑢冷笑道,四大家族,薛家c贾家已经差不多归为己有,但还是要加强联系,可别被咬了。 “那湘莲更应该娶薛二小姐了,正好一举两得。”高桦说道,说完又看向永瑢,“其实王爷也可以添几个人,他们这样的人家最信的还是女人。” 永瑢沉默了会,便缓缓点了点头,只说道:“这事先不说了,这几天赶快收拾早点赶路,先将江南的事定了,一想到百姓无辜,就恨不得将这些人都直接剥皮了。” “所以可以让湘莲先透点风,别小看贾家,他们与甄家关系匪浅,尤其那位老太太知道得可不少。”高桦却说道,看着永瑢若有所思,又表态道,“咱们家河道上经营了不少年,当然也会尽心。” “但愿没人其中折腾吧。”柳湘莲见永瑢点头,应了一声,又叹道。 “怎么会没人折腾,恐怕牛鬼蛇神都来了。”永瑢冷笑道。 “我是不能去了,你们得保重。”高桦叹了一声,忧心忡忡,三人又说了一阵方才各自散去自作准备。 贾琏可不管江南天大的事,他可是被天大的馅饼给砸晕了,晕乎乎地回到家,却见王熙凤愁眉苦脸的,便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自从王熙凤宁愿与他同生共死后,夫妻感情可说是一日千里。 王熙凤依然皱眉苦道,“薛大妹妹订亲了。” “哦,她找的是什么人家。”贾琏疑惑了,他实在不明白薛宝钗还能找着什么人家,不是每个人都是二太太那傻子。 “我都没脸说了,是梅翰林家。”王熙凤叹道。 贾琏听了,愣了愣,不由说道:“梅翰林家不是要娶得是薛蝌的妹妹吗,他们家还有兄弟,两姐妹一块嫁可不是大家所为。” “什么呀,就是宝琴原来定亲的那位,不知怎么的,与宝钗两个人在房里被人撞见了,只能换嫁了,说是横竖是薛家的姑娘。”王熙凤说起这个头都抬不起来了。 “薛蝌怎么肯?”贾琏大惊,“再说了,这能一样吗,如今二房才是皇商,才是六爷赏识的人。” “姑妈拿着绳子就要在他们兄妹面前上吊,宝钗在宝琴房里跪了三天,我爹也不得不去劝了,最后只能如此了。”王熙凤苦笑道。 贾琏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这事不对,但还是放开了,劝道:“不是我们家的事就别搭理,我倒有个天大的喜讯。” 王熙凤听贾琏这样说,自然收拾心情,问道:“什么喜讯?” 贾琏想了想,拉起王熙凤,却往贾母处,如今万事顺心,当然也要把老祖宗哄好了,大家都是聪明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老太太,六爷大约就是这个意思,恐怕将来三妹妹教养什么的得老太太费心了。”到了贾母那里贾琏口若悬河地哄着贾母。 “难为你公道。”贾母却叹道,觉得这个孙子越来让她刮目相看了。 “说实话,虽然都是妹妹,但总有亲疏,这样的机会我不可能没想过亲妹妹,可人有多大份量就用多大碗,二妹妹是没这个能力,三妹妹倒是可造之材,咱们首先得为了这个家。”贾琏听了叹道。 贾母这下将先前最后一点忧心都放下了,说道:“这你放心,探春是个明白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6章 云涌 色布腾巴勒珠尔接到消息其实挺高兴,他已经赋闲好一阵子了,如今明显是被启用的样子,顿时对永瑢都添了几分感激,唯有和敬耷拉着脸,说道:“你倒是上杆子给人堵刀去。” “这不是也是为了咱们自己吗。”色布腾巴勒珠尔无奈地劝解,他实在越来越难以理解这位公主殿下,似乎看什么都不顺眼。 “但凡我有一个弟弟活着,哪用得着看人脸色,你看看你,人家给点吃的就找不着北了,哈巴狗都没你能巴结。”和敬听了却冷笑道,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毒。 就算色布腾巴勒珠尔再好的性子,也听得闹心,将茶盏直接摔案上:“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好好过日子,无论是谁你都是大公主。” “那不一样,我额娘憋屈了一辈子,我可不想憋屈一辈子!”和敬恨声嚷道,眼神凌厉地射向色布腾巴勒珠尔,因她积威已深,色布腾巴勒珠尔顿时就不说话了,只是心里却不以为然,连富察家都倒戈,人得识时务啊,明明也有好日子不过,这不是自己作吗,却也不敢说出来再惹一场大火,只板着脸别开头。 和敬吵嚷了一阵也觉得没意思,便起身让自己的奶嬷嬷去看看新找来的女孩训练得怎么样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也懒得理会这个,只对她说:“这次我不在,不如让乌兰去她舅舅家住几日,也省得麻烦了。”那日乌兰被撵回来,他就觉得不能继续下去了。 “你是担心我不容人,我跟你说,我跟她好着呢,我们还要一块去木兰。”和敬的眼睛又瞪了起来,说完又看向已经溜进门的乌兰,“你是愿意跟我呢,还是要走啊?” “当然愿意跟着公主!”乌兰不假思索地说道,又哀求地看向色布腾巴勒珠尔。 色布腾巴勒珠尔叹口气,不再坚持了,女人家的事应该是不会出大事的,他还是忙正事吧,省得跟和敬闹起来让这次机会溜走了。 宫里的连嬷嬷却是满脸焦急,说道:“带上那位的额驸算怎么回事啊,要是出点事,奴婢怎么跟主子在天之灵交代。” “嬷嬷,哥哥自有分寸。”宁楚格却是不急。 “公主啊,他们一家人惯是狡诈的,先前就来坑你,要是坑了王爷可怎么办。”连嬷嬷还是叹气。 “嬷嬷,当年孝贤皇后为了自己的闺女可是特地找了个老实人,这也是我们大姐姐最不满意的一点,他能坑得了哥哥才怪呢。”宁楚格笑道。 “哎,奴婢就是担心啊。不过想来王爷公主自有主张,奴婢只打点好衣食住行便是了。”连嬷嬷也醒过神来,不再瞎操心。 “嬷嬷再去帮哥哥看看,他那里没个正经女人。”宁楚格想了想,也有些担心。 连嬷嬷巴不得,提脚就要走,又被宁楚格叫住:“对了,上回那两个宫女也一并带上,与哥哥已经说好了。”说完还眨眨眼 连嬷嬷对这方面却是门精,一点即透,忙应道:“那是自然。” “但愿哥哥能一路平安。”宁楚格看着连嬷嬷走远,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偏房,那里供着自家额娘的画像,她要为自家哥哥祈福。 薛蝌本来也打算搭上柳湘莲这条顺风船,虽说是投了六王爷,但能有机会亲近自然巴不得,只是家里出了这样天大的事,哪还有心思,一面恨大房一面又为自家妹妹心疼,一面却又有些庆幸,心情七上八下激荡起伏的,翻着账本心烦意乱的。 薛宝琴倒是比她哥想得开,怎么也要自己挣起来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听薛蝌还在书房,便亲自端了糖水去看她哥。 “都是委屈你了。”薛蝌看着她就眼圈有些红,本来来京就失望就了嫁妹,谁知出了这样的事。 “哥哥你休得如此,正好一了百了,也免得哥哥左右为难。”薛宝琴只劝道。 “话虽是这样,可凭什么是这样的结果。”薛蝌看着大房的方向恨恨地说道,真是好心遭雷劈,枉费平日里那么多四角俱全的好名声。 “这都是命吧。”薛宝琴就算再怎么想得开,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女,遇上这般大难,也有些灰心。 “你放心,我必与你找一门更好的亲事。”薛蝌咬着牙立誓,直接一巴掌拍在账本上。 “哥哥,你这是?”薛宝琴低头一看,却是自家的暗账。 “江南大乱,恐怕这生意都是漏子了,我打算全清理了给六爷送去。”薛蝌也不瞒她,“既决定了便不要三心二意了。”薛宝琴似懂非懂,却也点头。 那边宝钗虽坐在绣架前,手里的针却没动,人在发呆,薛姨妈进来,便推了推她,她才缓过神来:“妈妈来了。” “你还是赶紧的,婚事定得急,只怕赶得及,虽说许多东西可以让绣娘去做,你到底要亲手绣一些,也是心意。”薛姨妈叹着气催促道,又说道,“要不是宝琴将原先备的一把火都烧了,也不至于赶得如此急。” “就算宝琴送来,女儿也没脸要。”薛宝钗听了,脸色更白了,都带了点哭腔,那日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恍惚,如今她成什么人了,也不知将会是什么光景。 “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所以你一定要过好!”薛姨妈也是不忍,但还是狠心说道。 薛宝钗虽流着眼泪,但还是低声应了。 “对了,你舅舅与我说,梅家与四王爷有些干戈,你要小心奉承,尽量结好。”薛姨妈又小心嘱咐。薛宝钗一惊,心里突然涌起万千思绪。 无论夜间有多少担心也有多少人不甘心,天亮之后,永瑢一行人还是下江南了。宁楚格看着窗外已经升高的日头问道:“晴岚,你说江南放晴了吗?” “公主,王爷他吉人天相。”晴岚劝道。 “但愿如此吧。”宁楚格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句。 “公主,木兰围猎又要开始了,今年可算可以去长长见识了。”暖翠在旁特意说道,“往年都大事小事错过了。” “那倒是,我都多少年没去过了。”宁楚格终于提起了一点精神,“你们将东西都打点仔细了,皇阿玛是说要带了我,但也没最后准信,谁也不许张扬。” “公主放心。”暖翠等人都应了。 乾隆虽然心里一大堆事,儿子陷到江南也不知什么光景,自己的养心殿还出了内鬼查不出,那葛贝子一家就是抱着免死金牌的滚刀肉,可木兰围猎是传统还是得去,蒙古人那边不能不安抚,便与太后商量一应出巡事务。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皇阿玛的恩人,咱们也不能让人说忘恩负义。”太后却先与乾隆说起葛贝子的事。 乾隆眉头一皱,却哈哈一笑地搪塞过去,太后虽不满意,但到底不说了,又说起出巡的人选:“皇后一年到头辛苦,不如带她与兰馨永璂出去热闹热闹。” “皇额娘今年也一块走,这宫里的事总要留一个人主事。”乾隆不太想面对皇后的晚娘脸,便推脱道。 “留下舒妃也够了,正好可以照看。”太后却很坚持,但又叹了口气,“主要也是想让兰馨去看看,能留宫里一辈子吗。” 乾隆想起兰馨也不由的戚戚,虽说冷了一阵,到底是疼爱过的女儿,想了想,叹道:“罢了,皇额娘的想法倒是好的,远远的嫁了,对她也好。” “正是如此,可不得皇后一道去,晴儿紫薇也到了年纪,正好一块挑挑。”太后微微一笑,为晴儿是真心想挑个门第高有助力的,至于紫薇太后却看着刺眼,跟宁楚格一道都是弱柳扶风的,看着一个已经够扎眼,打发不了宁楚格将紫薇远远打发了也舒点心。 乾隆听了也觉得有理,便点点头,他想的却是晴儿便随便太后合理范围内打发,至于紫薇,身份尴尬,但实在是不错的女儿,相处下来也有真心,便想看看围猎时的才俊,寻个好的才对得起那个孩子。 两母子在各怀心思你来我往中,便定下了人选,乾隆c太后带队,蒙古的颖妃是必带的,皇后并兰馨永璂,宁楚格并晴儿,和敬,其他所有阿哥都带了去,另带了几个低位的嫔妃解闷。另外前朝也各有人选。名单下来,宫里宫外都开始为围猎张罗起来。 而此时葛贝子却是心急如焚地终于接出了女儿葛松儿,葛松儿在里面倒也没受什么委屈,只是衣衫妆容脏乱了点,她自己倒还不在意地走出牢笼,还有兴致与狱卒调戏一二,倒是葛贝子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扶住她殷勤地问道:“松儿,你没事吧?” “你放心,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心里有数。”葛松儿面对葛贝子时却没了那般花痴笑容,只是神色很冷漠。 “那松儿,咱们回去吧。”葛贝子面对葛松儿的冷脸也不敢说重话,只好言说道,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你还是把那惹事的书斋关了吧,你以为自己能有天大的本事。”葛松儿一声冷哼,但还是提醒道。 葛贝子踟蹰了半响,低着头艰难地说道:“这事还得与你妹妹妹夫商量。” 葛贝子的话却挑了葛松儿的脾气,她直接将葛贝子的手摔开,冷笑道:“看着吧,六阿哥如今是下江南,我就等着咱们全家抱着一起死吧。”说完也不等葛贝子回话,自个疾步走了。 葛贝子脸苦成一团,又想叫住女儿又不敢叫住女儿,狠狠地抹抹脸跟上葛松儿的脚步,也许当年没救人就好了,虽然苦点但也弄得如今这般地步。 “葛贝子父女都是过河卒子,后面一定有大鱼。”和珅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现在很后悔趟这趟浑水。 “那么要盯紧了他们父女,小月莫愁,你们多与葛松儿去套套交情,我有预感,突破点就在她的身上。”纪晓岚却是跃跃欲试。 和珅见他这样子,又长长叹了口气,准备干脆消极罢工算了。 “和珅,你跟甄家肯定有关系,你也打听打听。”纪晓岚却不会让他偷懒。 和珅白他一眼,但见纪晓岚却说起了丰绅殷德,只得忍气答应。 “老当家,听说是狗皇帝的儿子亲自来的,咱们可以为大当家的报仇了。”而远在江南的一群人却群情愤慨。 于万亭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只说道:“我已将会里的事都交给了箫剑,你们与他商量吧。” “可是箫剑他不知去哪儿。”文泰来满心不忿,实在不明白这么一个外人怎么就突然成了大当家的,哪一个指头比得上去了的陈家洛。 “哎!”于万亭看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骆冰忙推推文泰来,笑着劝解:“老当家的,他只是太想陈兄弟了。” “我明白的,家洛是我徒弟,我更是心里难过,但日子总要过下去,我眼看着是油尽灯枯,以后还要看你们。”于万亭喘着气推心置腹地说道。 文泰来等人听了自然感动,又看于万亭病弱的样子,也不敢继续打扰,便都推搡着告退。 于万亭见他们要走,突然眼睛闪了闪,叫住了余鱼同,说道:“余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也不藏着掖着,沅芷对你一片痴心,如今她爹也已辞官,不若把你们的事定下来。” 余鱼同登时愣了,其他人也听住了,对能不恋富贵投奔革命的李沅芷都很有好感,纷纷起哄。余鱼同却暗暗地看了骆冰一眼,最终迟疑着婉拒了,其他人听了都说可惜,但余鱼同性子一向孤拐,也没人敢继续打趣。 于万亭也叹气:“我只是提一提,都是江湖儿女,不好威逼,既然你无意也罢了。” 余鱼同急忙认了错,又说李沅芷是好姑娘会有个好人家,其他人也跟着劝了几句,而后见于万亭实在疲惫,才一道走了。 “你都听明白了。”于万亭待众人一走,精气神就回来,对着屏风说道。 李沅芷转了出来,早已泪流满面:“主子,为什么人心可以这么狠。” “只是你不是他心上的人。”于万亭漠然地说道,对一直不离不弃的李沅芷父女他还是想成全一二的,只是此事古难全。 “主子,我明白了。”李沅芷狠狠地擦擦眼泪,既然你如此狠心,我又何必再藏着所谓一片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江南地图开始攻略,围场地图开始攻略。 其实我挺喜欢李沅芷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7章 百态(修改) 箫剑此时却已在了京城,他对红花会并无多大的归属感,不过是为了报仇和找妹妹方便而已,所以即使当上大当家箫剑也并无多少欢喜和责任,反倒京中传来的消息,却让他精神一振。他独来独往惯了,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踏上了行程。 果然天遂人愿,他找到当初收养妹妹尼姑庵的净慧师太,师太告诉她前段时间有个男子来贴寻人启事,那个叫小燕子的女孩眉眼间特别像当年的小慈。 箫剑忙问那男子是谁,那小燕子有无再出现。 净慧师太却摇头说没有真的看见过所谓的小燕子,不过那男子倒是京城里一半人都熟悉,就是五阿哥。 箫剑得了消息就赶忙去查小燕子,却查出来小燕子曾经在大杂院住过好一段时间,他找上门去时,那柳姓兄妹却愁眉苦脸地哀叹小燕子已经失踪很久了,至于失踪的原因似乎与先前从山东来投亲的紫薇主仆有关。箫剑又去寻紫薇,可紫薇自从进了和亲王府,弘昼早已细心地将她出现的所有痕迹都扫干净了,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似乎只剩下一个五阿哥可以探寻,可五阿哥在宫中哪那么容易见到。 箫剑不免有些沮丧,明明眼看就到了却是悬崖,便一个人在酒馆喝闷酒,无独有偶,永琪正好也因为永瑢得了下江南的差事,永珹得了围场布置的差事沮丧,也在酒馆喝闷酒。两个人郁闷人相对,酒馆里也没其他人,喝着喝着就聊上天,而后从永琪没把子的嘴巴里箫剑知道了他就是五阿哥,顿时大喜,便将自己找妹妹的事说了一遍。 永琪登时大惊,随即大痛,小燕子一直渴望有亲人的关怀,怎么就没等到这个时候,瞬间眼泪都下来了。箫剑倒是吓了一大跳,他实在不明白男人怎么哭成这样,自从家破人亡之后他就再也不哭了。但当永琪哭哭啼啼地将小燕子凄惨的死讯告诉箫剑的时候,箫剑虽不确定小燕子是不是他的妹妹但也忍不住戚戚然。 永琪看箫剑气度不凡,便早已认定他是小燕子的哥哥,不是也必须得是,便将小燕子美化了数十倍,又将小燕子的遭遇说成是被人陷害,他恨的那些人自然一个个都上了名单,并说小燕子生前就说有一个哥哥流落在外一直在寻找,只是还没等到兄妹团聚就无故身亡,永琪越说越伤心,最后实在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对箫剑来说找妹妹已经成了他的迷障,听永琪说得情深意切的不由信了七八分,也开始眼含热泪,与永琪攀谈起来,两人竟是越聊越投机,互留了联络方式。 只是新交了箫剑这位好友,永琪也扑灭不了心中的怅然,在街边看着他以往看不起的兄弟一个个高头大马地经过,永琪失落极了,眼中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不过长长的队伍谁也没注意到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五阿哥,唯有福康安眼光闪了闪,手指头一动,永琪正失落地往回走,一脚不防备踩在了弹珠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狼狈至极,掩面跑了。 “这似乎是五阿哥?”福隆安这次负责安保,正前前后后巡视,不由探头仔细看看。 福康安悠闲地转过头,没事人一般地哼着小调。 福隆安想了想,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看见,正要往前去探探,却又突然想起傅恒的吩咐,不由硬着头皮传话:“阿玛让我跟你嘱咐一句,你与公主来日方长,一定要矜持。” 福康安撇撇嘴,别开嘴,福隆安自然不会自找麻烦,传完话就扬鞭走了,正追上堂哥明瑞,两人俊朗的身影引得整个队伍都议论纷纷的。福康安也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他都是有主的人了,得学会低调,不能跟他们一般如开屏孔雀一般,这次就先便宜他那两哥哥了。 “大公主,富察家的男人都长得好好啊。”乌兰趴在窗口不住地赞叹,又使劲地探出头去,寻找福康安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见,不由得嘟起嘴,满脸失落,“怎么都没有瑶林哥哥呢?” 和敬最重礼仪,见状面色变了变,喝道:“赶快回来,还嫌不丢脸吗!”心里也疑惑怎么以往最出风头的福康安这么沉静。 乌兰本来就怕和敬,平生指望又在她身上,一声也不敢吭,急忙探回头端正地坐好,不敢有丝毫怨言。 “总算比以前懂事了。”乾隆早已弃了车骑马在前头,见状便笑道。 旁边陪骑的纪晓岚还在跟马作斗争,和珅则觉得谁也比不上自己儿子,傅恒则不好意思夸自己的儿子,因此他的话没人附和。 乾隆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四处张望起来。正好见了明瑞和福隆安已经来来回回骑了许多趟,雄姿英发,乾隆最喜欢就是长得好又能干的八旗子弟,便夸道:“春和,你家的子弟都是难得啊!” 傅恒虽然心喜,但还是谦虚地推辞道:“都是皇上谬赞了!” “朕记得福隆安与明瑞都还没订人家吧?”乾隆突然问道。 “正是!”傅恒却答得胆战心惊。 乾隆听了若有所思起来,傅恒心中越来越忐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别再来公主了,他家真的承受不起了。 “比起我当年差远了。”和珅在后面酸溜溜地与纪晓岚说道。 纪晓岚终于搞定了那匹不听话的马,有了心情与和珅对掐,便说道:“我得提醒提醒阿德注意。” “注意什么?”涉及儿子和珅都是格外敏感。 “看看你现在,再想想你当年,你想你儿子跟你一样啊。”纪晓岚斜眼将他从头看到脚,叹道。 和珅登时气得鼻子歪了,只恨在马上不能直接扑过去掐死纪晓岚。 而太后正巧也见了这两人,不由也有些意动,富察家可是大势力,可恨被永瑢一系抢了先,回头看看安静的晴儿,心里转开了。 “晴儿啊,如今出来你可得好好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都与我说,我当你亲孙女一般,自然为你做主。”太后意有所指。 晴儿如今对太后的话都要掰开了揉碎了才敢回话,只低着头安静地回道:“一切凭太后做主!”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拉着晴儿的手揉捏。 打上富察家兄弟也不独太后一家,就是皇后也眼馋,她也偷眼看看窗外,又与越发沉默的兰馨叹道:“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呢。”都是富察家的,不过以为那假贝子将来肯定是和硕王爷,实在是欠考虑。 “娘娘,虽说是先皇后家的,但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他们家的皇子都已经死绝了,总比”容嬷嬷献计道,蒙古天高地远的能帮上多少忙,总是近点好,只是后半句话被皇后瞪回来了。 “兰馨啊,你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皇后叹了口气,自从听了太后的话,她是一夜一夜地睡不着,有心在围猎的时候为兰馨找个好夫婿,总好过去蒙古吃沙子,只是富察家也不是好进的。 “娘娘,这年头得用些非常手段,你看那位还不是自己勾搭来的。”容嬷嬷却小声地说道。 “咱们能是这样的人吗!”皇后听了,脸一黑,差点将车厢里的茶几翻到,嗓子一下子尖了。 “可人不是捡着便宜了吗!”容嬷嬷却不惧皇后的黑脸,依然小声地劝说,那死了慧贤,后来的令嫔,现在的宁楚格,哪个不是靠着楚楚可怜勾搭来了男人。 皇后听了心火更旺,可也不得不承认容嬷嬷说的都是事实,拿眼去看兰馨。兰馨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交握的双手开始泛白。 宁楚格坐在车厢里左右都不得劲,与暖翠红菱又聊不起来,她们又拦着不让她看书打发时间,最后只能托着腮帮子发愣,突然间窗外就飞进来一样东西正打着暖翠的头。 “有刺客!”暖翠现在对这个最敏感,就要尖叫起来。 红菱好奇地捡起来一看,却是一粒红豆,忙堵住暖翠的嘴:“别叫了,一颗红豆也能杀人呢,到时候那些人又要来指指点点的。” “谁吃饱了撑的,肯定是有人作梗。”暖翠尤觉得事情不简单。 这边宁楚格却已将那颗红豆接了过来,看了看,突然却笑了,将豆子放在手心把玩。 “公主。”暖翠与红菱都面面相觑。 “这不是红豆。”宁楚格笑着解释,“这是相思豆。” 暖翠与红菱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 宁楚格把玩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地将相思豆小心地放进随身的小荷包里,伸手掀开帘子,福康安正回头冲她眨眨眼。 宁楚格顿时笑得比山花还娇艳,绯红了脸,将帘子放下,却又拿出荷包捧在手心笑了起来。 木兰围城离宫中并不远,只是队伍太长,到了第二日才到了,那里早已搭建好了帐篷,那些蒙古王公贵族早殷勤地等待在那里,只是乾隆带着众人赶了一路都有些疲倦,特地让众人都先歇息晚上再行接见,明日才正式围猎。 每个人的帐篷都各有规制,太后带了晴儿,皇后带了兰馨,和敬唤了乌兰,唯有宁楚格一个人,乾隆一见便心疼了,嘘寒问暖一番,忙不迭将宁楚格直接安在他的偏帐了,太后皱了皱眉没说话,皇后脸都黑了但也没说话,其他人自然不敢说话,但那点羡慕嫉妒就别提了。 唯有宁楚格与福康安两个人都怅然若失,宁楚格乘着乾隆不注意朝福康安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福康安一脚踢在草上,结果不妨后面就是一块石头,小指头顿时生疼生疼,为了风度却面上一点都不能露。福隆安看看天,与明瑞击掌,宁楚格也捂着嘴笑了,乾隆得意地挑挑眉,跟他斗,这点勾搭小姑娘的手段都是他玩剩下的。 “好像天底下就她一个女儿了。”和敬回到帐子里将桌子拍得啪啪响。 乌兰躲在一旁不敢接近,又想起刚才福康安一眼都没扫自己光顾着和宸公主,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 和敬发完火后,抬头却见乌兰在神游,直接拿了手里的串珠扔了过去。 乌兰不妨被打个正着,捂着脑袋才回过神来,看着和敬的黑脸又不敢说,只委屈揉着头。 “晚上皇阿玛赐宴,你可盯得紧。”和敬已经冷静下来,盯着她冷声道。 乌兰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用力地点头。 “看来是有打算了。”桂嬷嬷探头探脑地将得来的消息报与太后。 太后正伸着长长的指甲挑着香,手顿了顿,说道:“哎,你说这女人啊最重要的是贤良淑德,现在别看心跟火炭似的,那都是一时新鲜,还能真犟得过男人啊。和敬这么要强的人她额驸这么老实的人,还不是有两三个人,女人都得认命,宁楚格这丫头就要早点想开才好,你也去搭把手。” “太后说的是,那奴婢去了。”桂嬷嬷点点头。 这时帐外晴儿正端了新煮的羊奶,刚巧就听了这话,脸顿时白了,踟蹰了片刻,咬着牙端着羊奶转身离去。 晚上的夜宴乾隆觉得人多口杂便没让宁楚格参加,晴儿苍白的脸也让太后准了她的假,晴儿待太后一走便偷偷到宁楚格那里,悄悄地自己听到并猜测的都说了,而后又忙不迭地跑了回来。 待送走晴儿,宁楚格的脸就黑成一片,直接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恨声道:“一个个都当我好欺负是不是,一个个都欺负我没额娘是不是!” “公主,仔细手疼啊。”暖翠急忙抱住宁楚格的手。 “我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宁楚格说话都带上哭腔了,伸手就揉眼睛。 红菱急忙递上了热巾子,按在宁楚格的眼睛上,而后说道:“公主,不若把这个事告诉皇上。” “我怎么跟皇阿玛说,再说这事说得清楚吗,他们有脸做我都没脸说。”宁楚格一把扯下热巾子,口气越来越冲。 “公主,总不能让他们得逞。”暖翠义愤填膺地问道。 “他敢!”宁楚格猛地站起,眼中的风暴越来越强,只要想到别的女人与福康安在一起就针扎一般的疼,她可不会认命。 “公主,您可别多想,额驸爷对您的心意可是无人能及。”红菱忙顺气。 宁楚格方才坐下,不由地摸摸腰间系的小荷包,心情才和缓了些,而后对暖翠低声说了几句。暖翠点点头,往帐子外去了。 “红菱,我那条鞭子给我找出来。”宁楚格冷着脸说道。红菱忙应了声,庆幸东西带得齐全,不过片刻就将那条白色软鞭递给了宁楚格。 宁楚格接过鞭子,细细地抚摸了一遍,冷笑道:“抽不死她我就不姓爱新觉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8章 抽打 乌兰觉得自己整个心都砰砰地跳个不停,第无数次往帐子口看去,手又下意识地滑过头发,上面簪了支白玉簪子,脸上绯红绯红。 终于帐子被人掀开了,乌兰听到响动眼睛一亮,欢喜无比起身,却在第一眼中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啊?”宁楚格穿了件红色的旗装,笑靥如花,手里却甩着鞭子。 乌兰心一颤,脸上堆满了笑,低下头行礼:“公主,奴婢以为是原先草原上的小姐妹,一起约了在这里见面。” “是吗?”宁楚格笑得玩味。 乌兰用力点头,身子都有些颤抖,说道:“公主,她可能是有事绊住了,奴婢出去找找。”说完也不等宁楚格有什么回应,便要逃离这个地方,她就是再蠢也知道被算计了。 宁楚格也没有为难,冲着乌兰笑了笑,乌兰心稍稍安了安,怎么着她也是大额驸的妹妹科尔沁的格格,就是和宸公主也要掂量一二。只是待她迫不及待地走到帐门口,掀开帐子却见乌压压一排人围在那里,手一抖,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宁楚格,宁楚格直接一鞭子抽了过来,将她卷到在地。 “公主。”乌兰忍着痛想要爬起来,宁楚格又一鞭子狠狠抽了下来。 “公主,我可是科尔沁的格格。”乌兰双手环着肩,蹒跚地爬到角落里,哭道。 “可是你冲撞我也没法子啊。”宁楚格却摇摇头,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一面又狠狠一鞭子抽了过去。 “公主,奴婢算了,奴婢不该有非分之想。”乌兰痛得几乎打滚,衣服都被抽破了,心里顿时对宁楚格恨之入骨,嘴里却哭着求饶,只求着先逃过一劫再狠狠报复。 “你做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宁楚格却疑惑地眨眨眼。乌兰只是哭着磕头,她听和敬说过宁楚格最爱装个善良柔弱,便软话一箩筐一箩筐地送。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这么斤斤计较的确不太好。”宁楚格听了一阵,便将鞭子放下,叹了口气。 乌兰大喜,嘴里不住地谢恩,却突然听到宁楚格朝外喊了人进来,手按住了太阳穴:“这人突然冒出来跟鬼魅一般,我突然间觉得心绞痛了,你去找个太医看看。” 红菱忙一面命小宫女去请太医,一面去扶宁楚格,宁楚格顺势就靠在暖翠的肩膀上,被搀扶着出去了。 乌兰惨白着脸,全身都开始冒冷汗,也顾不得什么,求生的促使她往帐子外扑去,却被暖翠一脚踢了回来。 “你们不能这样。”乌兰趴在地上,犹自挣扎着。 “乌兰格格自己发疯一样打扮成鬼怪的模样来吓我们公主,怎么倒打一耙了。”暖翠却说道。 乌兰听了愣愣地去看自己的打扮,果然全是白色,连头上的簪子都特地选了白玉,那是因为她打听到福康安与宁楚格相遇的时候她就是一袭白衣啊,只是她话再也说不出来,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待到乾隆晚宴回来的时候,闻到帐篷里都飘着药香,不由得大惊,窜到宁楚格的地方,果然见他宝贝女儿白着脸躺在那儿喝药。 “这是怎么了?”乾隆过来就搭着宁楚格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宁楚格将剩下的药喝完,而后露出一个笑容:“皇阿玛,没事啦。” 乾隆自然不信,便瞪向一旁随侍的暖翠红菱,两人登时跪倒在地,不肯言语却看向宁楚格,宁楚格叹了口气,劝道:“皇阿玛,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乾隆却不肯,一双龙目凸瞪出来,没一会红菱就扛不住了,只哭道:“公主本来看着月色挺好的,就带了奴婢们一道在附近走走,结果不知哪里窜出来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白,公主就惊了神。” “是什么人?。”乾隆听了登时怒火上来,更怕是刺客,就要叫人去查。 “皇阿玛,就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宁楚格在旁边插话。 乾隆的脸越发凝重,只拍拍宁楚格,眼睛却看向红菱,红菱缓缓气,说道:“那人后来被奴婢们拿住了,却是却是”红菱说到这里显得很为难。 “却是什么?”乾隆追问道,眼光就跟剑一样。 “却是科尔沁的乌兰格格。”红菱低着头飞快地说完。 “那个乌兰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来了?”乾隆皱着眉头,心中万种阴谋闪过。 “皇阿玛,她是大姐夫的妹妹,大姐姐带了来的,恐怕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里的,我已经让人送回到大姐姐那里了,这事便算了吧。”宁楚格拉着乾隆帝的手,说得十分通情达理。 “你都如此了,还这么为人着想,真是与你额娘一般样。”乾隆面上叹道,看着宁楚格的眼神异常慈爱,心里却越想越不对,就算迷路了也不用弄得自己跟鬼一样,怎么看都像是针对自己宝贝女儿的,这事一定要调查清楚他才能安心,又看宁楚格一脸倦色,便道,“你先好好歇着。” 宁楚格点点头,听话地躺下闭上眼睛。乾隆又唤了太医问了清楚叮嘱了随侍的人方才放心地离开。只是他一回到主帐,便让人去调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乌兰捂着脸正对着和敬哭道:“大公主,您救救奴婢!” “你是傻子吗,是个人都当成福康安。”和敬又一巴掌拍过去,“还这副样子回来了。” “大公主,都是宁楚格在陷害奴婢,大公主您是嫡长公主,您肯定有办法的。”乌兰顶着两个通红的掌印,不断地磕头求饶。 “叫你的是什么人?”和敬被她哭得心烦,若是真让乌兰遭了殃,弄不好还要供出她来,虽说不会伤筋动骨,皇阿玛那里印象就不会好了,这等得不偿失的事决不能发生,和敬眼中淬出一道毒光。 “是福康安的贴身小厮。”乌兰大哭起来,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上当。 “人家夫妻合起伙来算计你,你倒是,自己傻傻地撞了上去。”和敬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破口大骂起来,心里又恨福康安心狠手辣地倒戈,又恨宁楚格秉性阴柔地陷害,又看乌兰这个没用的还在哭,便喝道:“哭什么哭,还不赶快收拾好了,就说也吓病了。” “公主,皇上在查了。”这时她的心腹匆匆跑了进来,说道。 和敬一惊,本想着生米煮成熟饭还能倒打一耙,反惹一身骚可不划算,她必须得把自己摘出去,想到这里,和敬冲心腹点点头。 “是吗,皇上他在查了?”太后刚摘下旗头听到桂嬷嬷的话,便问道。 桂嬷嬷点头:“也不知怎么的,反而被和宸公主给算计了。” “哎,这丫头也就我那个傻儿子觉得单纯吧。”太后叹道,倒也没什么失落的,“咱们的尾扫干净了?” “太后放心。”桂嬷嬷说道。 “那就这样吧,上回送去永瑢房里的几个一个信都没有,真真都是没用的。”太后又叹道。 “六王爷恐怕是等着嫡福晋进门吧。”桂嬷嬷劝道。 “他倒是个知礼的。”太后冷哼道,却不太高兴。这个孙子一向与她不贴心,不能指望。 因着和敬与太后的合力扫尾,乾隆又没有用暗卫,得到的结果中,她们两位都成了不相干的人,倒是乌兰的一片痴心就显了出来。正好乾隆是个最知情爱的人,立马就信了十成十。只是他这人向来双面标准得很,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倒还会赞声难得情深,但事情摊到自己女儿身上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若是乌兰只是单纯爱慕福康安倒还罢了,明显她已经打算到宁楚格身上,是不是打量着吓死宁楚格自己就可以借着科尔沁的东风李代桃僵,恐怕这其后还有这一帮野心勃勃的蒙古人的手笔,一次又一次地往宫中送女人,这回连八旗的主意都打上了,乾隆作为帝王越想越阴谋化,便想要将乌兰从床榻上拖起来问个清楚明白,但碍于和敬的面子,便让吴书来亲自去与和敬说个分明。 和敬听了却有些慌了,她根本就不想让乌兰见到乾隆,以乌兰的性子,恐怕什么都能吐出来,便对吴书来叹道:“想不到乌兰妹妹存了这样的心,这成天茶饭不思的,又被这么一吓,现在是躺在床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吴书来心里有些疑惑,面上却不显,还特地绕进去看了看,果然见乌兰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睁不开眼睛,只不断地流眼泪。面对和敬,吴书来也不好拿强,便规规矩矩地告退,将事情都报于乾隆。 乾隆听了闷了半响,他大约有些明白了,但又不太想明白,所幸也没出什么事情,便叹了一声,手心手背都是肉却是难为,最后还是让吴书来退下了,将科尔沁的来人都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就是对招蜂引蝶的福康安也没了好脸色。 尽管乌兰在和敬眼里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她还是不能马上动手,只能捏着鼻子暂时忍着,又要怕乾隆第二日突然又心血来潮地来问询,而乌兰恐怕也知道自己的下场,就算成了这个样子这一夜里还不断地折腾,就盼着有人能救她出水火,惹得和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第二日出现在围猎中就跟大病一场似的。倒是宁楚格睡了一觉之后就好了,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乾隆在马上看了,又叹了一口气,对和敬有些怜惜,又觉得她不如孝贤度量大。同时对远在江南的色布腾巴勒珠尔也有了不满,在他看来,都是那两兄妹挑唆的,才将他的好女儿引上了歧路。只是围猎在即,这些家事都得耐下,乾隆看了看那些八旗子弟以及蒙古青壮,一声令下,万马奔腾,围猎正式开始。 “你倒是个能干的。”和敬站在宁楚格面前,冷声道。 “比不上大姐姐。”宁楚格卷着腰间的软鞭笑道。 “别得意的太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若是眼光能杀人,宁楚格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宁楚格却是视而不见,没事人一般笑道:“不定是谁的报应呢。” 两人的动静让女眷们都看了过来,和敬素来最要脸面,乌兰的事影影绰绰地流传着,本来她就丢尽了脸,自然不肯让人继续看笑话,硬是对宁楚格挤出一抹笑,而后耻高气扬地要离去。 “大姐姐,江南是个好地方。”谁知宁楚格却在她身后说道。 “你什么意思?”和敬猛地转身,压低声音问道。 “没事啊,江南好,山美水美人又美啊!”宁楚格笑靥如花,让和敬恨不得撕了她那张脸。 “看见了吗,兰馨,这才是本事。”皇后指着宁楚格二人,对兰馨说道。 兰馨茫然地点点头,却依然没有说话,皇后也有些无趣,转过头与颖妃说起话来。 晴儿小心地看了看兰馨,又看兴致勃勃的太后,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围猎其实也是一场表演罢了,头名自然要让给乾隆,剩下的是几位阿哥的,最后才轮得到八旗子弟与蒙古青壮,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都是随着情势转变。至少福康安一向是拔得头筹,只是这回福康安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乾隆深深的恶意,这青面獠牙连讽带刺的,要不是福康安向来胆大,也知道他不可能让女儿当寡妇,恐怕真的要吓趴了,在乾隆再一次有意的排挤下,他只得默默地跟在后面。 “恐怕是那个事让皇上知道了。”福隆安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一骑而去。 福康安在他身后翻了个大白眼,他也是受害者好不好,莫名其妙被女花痴缠上,又不是他愿意的。突然福康安停住了脚步,看到树下有只雪白的兔子,眼珠转了转,翻身下马。 女眷们正聊得火热,却见永璋慢悠悠地骑着马回来了,说是身体不适早些回来歇息了。永璋一向被忽视惯了,就算后来封了郡王也没见他雄起什么的,又明显没什么夺嫡的迹象,自然没人来烧这个冷灶,纷纷转回头继续闲聊起来。永璋也不恼,他已经想开许多,这样的日子挺好,至少能安安心心地做个富贵闲人太平王爷。 他慢悠悠地下马,将缰绳递给小厮,先去与太后与皇后请了安,又踱步到了宁楚格的地方,却意外地发现她与和敬两个坐在一起,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 “三哥,你身体没事吧,要不要请个太医看看。”宁楚格见了忙问道。 不管真心还是客套,起码永璋听了心里挺妥帖的,可旁边的和敬却一声冷哼:“身体不好又何必上杆子去呢,这不是害人害己。” 登时永璋的脸沉了下去,从小和敬就是这副高高在上,把他们不当弟妹只当奴才的模样,是个人都觉得心里不舒服,登时本来决定拉宁楚格悄悄再说的话就开口了:“对了,宁楚格,这里有人让我给你送只兔子。”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玲珑的白兔子。 宁楚格心中一动,眼睛一亮,却有些犹豫:“莫不是三哥哄我的吧。” “哎,妹妹真是好福气呢。”永璋却笑道,直接将兔子放在宁楚格怀里,又揉揉宁楚格的头,微笑着走了。 宁楚格看着小兔子雪团一般,又摸着它温软的身体,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不知道哪来的野兔子,当宝一样。”和敬在旁又讽刺道。 “谁叫我命好呢,有个如意郎君,什么都有了。”宁楚格却不搭话,直接炫耀。 和敬听了登时将牙咬得咯吱响,比比福康安,看看色布腾巴勒珠尔,和敬就怨乾隆的偏心,与自家额娘的有眼无珠。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乱战进一步升级,从此以后两个人算彻底撕破脸了,走上了不断使绊子的道路。亲们放心,宁楚格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像太后说的,也只有乾隆觉得她单纯而已,她的善良单纯在兰馨事件中被伤得挺深的,所以现在有些黑化,所以即使兰馨很可怜,她也会视而不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9章 定人 这只白兔不仅刺了和敬的眼,太后与皇后心里也不得劲,太后倒还深藏不露,皇后却冷笑道:“真是命好啊!” “也不知有没有命享呢。”容嬷嬷在旁就附和,“这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难免的。” “那倒是,当初谁不说兰馨命好的。”皇后听了却想起了兰馨,神色低落了下来。 容嬷嬷也不知怎么劝,只能干着急,开始指天画地地说一些宁楚格如此不过是一时之幸,想想她死了的额娘,她必是活不长的话来宽慰皇后。 晴儿正与兰馨坐在一起,她却是满脸羡慕,无论哪里的女孩哪个没做过梦,只是不得不压抑吧,便于兰馨叹道:“若是将来我能有一半的好命,就此生无憾了。” 兰馨却愣神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只白兔看,晴儿看着不对,便轻轻地推推她,唤道:“兰馨。” “狐狸精,那只狐狸精又回来了!”兰馨却像被触动了机关一般,登时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兰馨,你怎么了?”晴儿大急,想去扶住她,却被兰馨一把推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兰馨嘴里喊着“狐狸精”往远处跑去。 “还不赶快追了她回来。”皇后急着让容嬷嬷赶紧去追。 “你也去帮忙。”太后的脸色更不好,让桂嬷嬷跟上。 索性兰馨素来娇弱,比不得容嬷嬷与桂嬷嬷矫健,没一会就被架了回来,两个都是积年的老嬷嬷,见兰馨依然手舞足蹈语无伦次的癫狂样子,便直接将兰馨架回了帐子内,请了太医来看。 皇后见状不安地频频往营帐处看去,太后瞪了她一眼:“你也像个样子点。” “可是兰馨她?”皇后眼眶有些红。 “兰馨有桂嬷嬷容嬷嬷还有太医看着,你去顶什么用,你得先记住了自己是皇后。”太后又瞪她一眼。皇后点头,勉强又端起了样子。在座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继续热火朝天地闲聊。 宁楚格将受惊的小白兔抱得更紧了,却有些出神。 “果然是害人不浅。”和敬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恐怕有一天那乌兰比兰馨还不如吧。”宁楚格瞪她一眼,便不再理睬,和敬的牙齿又咬得咯吱响。晴儿早被人扶了起来,犹自惊魂未定的样子,心里却后怕不已,兰馨怕是已经疯了,这皇宫看着富丽堂皇,其实就是吃人的恶魔,她一定要离开。 直到日头高照,乾隆才领着一众人回来,猎物登时堆了一地,开始围坐一起论功行赏,至于小小的兰馨早被人忘到不知哪里,也只有永璂担忧地用眼光找了找。 这次拔得头筹的确不是任何一个熟人,反而是从未出现过的土尔扈特部首领渥巴锡。草原里的人提起渥巴锡,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部落虽流落异乡百年,却于去年开始,历时近半年,行程上万里,战胜了沙俄c哥萨克和哈萨克等军队不断的围追堵截,战胜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徒步回到了曾经的家乡。土尔扈特部的东归壮举让乾隆十分有面子也十分感动,因此待渥巴锡非常优容,不仅将巴音布鲁克c乌苏c科布多等地划给他们作牧场,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还于这次围猎中带在身边寸步不离。渥巴锡自然对乾隆更加感激,君臣十分相得,乾隆亲自携了他做到一起,映得其他人都黯然失色。 “这个渥巴锡的福晋似乎已经去了。”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也不知便宜了哪个去,如今的土尔扈特部也是飞黄腾达了。”又有人说道。 只是却都是嘴上说说,不说渥巴锡已经老了,又前头留下嫡子,就是土尔扈特部也是刚刚归来,全靠乾隆赏赐,实力不济,是不会舍得家中辛苦培养的女儿嫁过去的。 “渥巴锡,你放心,朕一定给你赐个好姑娘。”只是那边乾隆就先大包大揽起来。 渥巴锡笑得憨厚:“奴才也不敢耽误好姑娘,就配个差不多的,也是想孩子们有个家。” 这话却戳中的乾隆,乾隆大为感动,坚持道:“你是草原的英雄,什么姑娘配不起,你放心。” “但愿皇上别乱点了鸳鸯谱吧。”皇后在后面说道。 太后瞪了她一眼,却也同样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等小部落实在是不值一提,随便赐个宫女尽够,只是她儿子要给人做脸,她自然不能坍台,脸上笑得慈爱。 底下有女儿的人家都有些急了,他们带了女儿都是冲着青年才俊去的,可不能栽在牛粪上,只是乾隆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只能尽量降低各自的存在感。 和敬看了半天,又转头看看拿着萝卜喂兔子的宁楚格,突然间阴阴地笑了。 晚宴很长,全都是大肉蔡,宁楚格越吃越没意思,便悄悄与乾隆说了声,退了出来,晴儿本来就魂不守舍的,赶忙也跟着向太后告退。乾隆自然没什么意见,嘘寒问暖了几句,又看了宁楚格得兔子几眼,就让宁楚格快去歇息。太后却有些不高兴,她还想留着晴儿吊金龟,但看晴儿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也只得应了,横竖来日方长。 “晴儿姐姐,你没事吧?”回去的路上,宁楚格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晴儿白着脸回道。 宁楚格大约明白她得的是心病,兔死狐悲,太后还不如皇后真心呢,想了想,便说道:“晴儿姐姐,你放心,有些事我与哥哥都会站在你一边的。” 晴儿听了先是一愣,而后便闪过喜色,惨白的脸都慢慢恢复,只含泪看着宁楚格。 “姐姐放心吧,怎么也不能让姐姐没个下场。”宁楚格又保证道。 晴儿用力地点头,终是放下一点心来,宁楚格安慰了一路,两人方才分道。 “小兔子,宴会闷死了吧,还是咱们俩一块玩吧。”宁楚格送走了晴儿,一面逗弄小兔子一面要往帐子里走,却被人一把拉住。 宁楚格大惊就要喊叫,暖翠等就要冲过来救驾,却见那人露了相貌,却是福康安。 宁楚格松了一口气,白他一眼,娇嗔道:“装神弄鬼的。”暖翠等人识相地散开望风。 “还不是想你了。”福康安拉住宁楚格的一只手,慌得宁楚格只得用一只手抱住小白兔。 “我认识你是谁吗,快放开,没见我家小白不舒服了。”宁楚格想起了乌兰,一下子抽回手,自顾自逗兔子。 福康安的脸皮却厚,直接伸出双手将宁楚格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宁楚格只觉得热热的气息吹得脖子发痒,便笑着躲开,又白了他一眼:“我都不知道你是流氓啊,现在算是露了本性了。” “这才是流氓呢!”福康安一面说着一面就在宁楚格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坏家伙!”宁楚格吓了一跳,抱着兔子挣扎着就要离开,却被福康安搂得更紧了。 福康安抱着宁楚格,低下头,专注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她,看得宁楚格不知不觉停止了挣扎,慢慢脸颊染得绯红。 “绵绵,我只喜欢你。”福康安认真地说道。 宁楚格颤了颤,觉得整颗心都浸在蜜水里,她轻轻靠在福康安的胸口,轻轻叹了一声:“我知道。” 福康安本来还想表白几句,见宁楚格的娇羞的样子越看越爱,本就是火热一般的心,也是抑制不住,宁楚格眼看着他那张俊脸越来越近,正在这时,突然有侍卫远远的声音喝来:“什么人?!” 宁楚格一惊,猛地一推,福康安顺势躲进了附近的草丛里。暖翠等人见状忙围了过来。 没一会果然一队侍卫巡过,却是乾隆为了乌兰闹宁楚格的事另外加的,他们十分担忧地与宁楚格行过礼,并说刚才似乎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不知是否惊扰公主。 “刚才倒真是有条狼狗过去,不必惊慌。”宁楚格咳嗽了几声看看天,如是说。此时草丛里的福康安脸黑了黑,小声道:“坏丫头!” 那队侍卫忙谢过,又问明方向,往前追去。宁楚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压下那么点愧疚,带着暖翠等人头也不回地回营帐去了,一夜好梦。 乾隆却是喝多了回来,也是一夜酣睡,因在围场稍稍可以松懈,因此一觉睡醒天已大亮,在吴书来服侍下梳洗完毕,出到大帐,却发现他家闺女在逗兔子玩。 “这哪来的?”乾隆一面吃早点一面问。 宁楚格看看帐顶,然后说道:“三哥送的。” “他会抓兔子?”乾隆十分震惊,他三儿子不是弱不禁风,每天不喝碗药就活不下去了吗。 宁楚格手顿了顿,而后说道:“皇阿玛,三哥现在身体好多了。” 乾隆听了觉得有些尴尬,吃下最后一口包子,挥手让吴书来给他三儿子送了点赏赐。只是乾隆没想到他这么点突如其来的慈父之心又引起了众说纷纭,皇后怒气冲冲地与容嬷嬷抱怨:“兰馨病成这样了都不知道来看一看,不过送了只兔子就立马赏赐下来。” “娘娘,恐怕这事皇上还不知道呢。”容嬷嬷板着脸,暗暗比了个“六”。 “真是蛇蝎之心。”皇后立即就认定是宁楚格在其中上下其手瞒着乾隆,“派人去请皇上来,兰馨也是他女儿。” 听到皇后的邀请,乾隆有些惊讶,便问道:“兰馨病了?” 宁楚格没有接话,她正专心致志地拿胡萝卜喂兔子,吴书来回道:“昨天宴会前便病倒了。”却不敢说兰馨样子像发疯一样。 乾隆眉头皱了皱,想了想,叹了声,还是决定去看看,对兰馨有亏欠也有不想面对,就想着这次带过来挑个过得去的远远地嫁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却没想到居然病倒了。 来到皇后帐中,永璂正在认真地看书,见了乾隆忙怯生生地问了声安,乾隆面无表情地应了声,便让人先带了他出去,自己直接去了兰馨榻前,只见兰馨惨白着脸躺在那里,冷汗一阵一阵地冒出来,不由起了怜惜之心,问道:“怎么了?” “被吓着了呗。”皇后回道。 “好好的,怎么会吓到?”乾隆又问,怎么吓到的事这么多,莫不是有人搞鬼。 皇后听了却有气,硬邦邦地回道:“要不是宁楚格那只兔子,兰馨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皇后,你不要把什么事都推宁楚格身上。”乾隆的脸顿时沉了。 皇后却不甘示弱,指着兰馨道:“兰馨也是你女儿,成了这个样子你什么时候管过了。” 乾隆本来还有心怜惜一番,听了皇后这话顿时气疯了,直接拂袖而去。 皇后看着乾隆彻底走远了,才捂着脸哭了起来,容嬷嬷一面给她拭泪一面陪哭:“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皇后却看着床上的兰馨哭道:“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两个孩子。” 乾隆出了皇后那里也没意思,他实在不明白,他可爱的女儿哪点不好,皇后每回都要呛几句才舒心,抬头望去,却见渥巴锡远远地正在那里练拳,站住脚步看了看,便转身去了太后那里,他可答应要为渥巴锡找个好媳妇,把土尔扈特部彻底拢在手里,也在整个草原插下一枚钉子。本来这事合该皇后筹谋,可是乾隆早已不信任皇后多时,他宁可去寻太后。太后虽有些私心,但只要他活着,作为亲娘的太后肯定与他站一条战线。 “这个人选却是不好选啊。”果然太后听了乾隆的话,皱着眉头想了良久。 “正是,所以要麻烦皇额娘操心。”乾隆笑道。 太后听了果然舒坦,她是个权欲心重的人,巴不得事事操心,嘴上却说:“谁叫你是我儿子呢,我不操心谁操心。”乾隆自然是一脸感动,但却意味深长地看向一旁侍立的晴儿,他想着既然如此打算那么去土尔扈特部的人选就应该贵重些,才好让人更加感激涕零,可自己的女儿是舍不得的,养在宫里合适的也就是晴儿了。但晴儿是太后的心头好,他也不好勉强,太后也注意到,微微皱了皱眉,她是自然不愿意,晴儿是有大用的,怎么能到这样的地方去,忙让晴儿先退下了,晴儿这才勉强支着虚软的双腿逃了出去。 “横竖选秀刚过去不久,我寻摸几个与你细说。”太后笑道。 “总要是咱们家的女儿才放心。”乾隆说道。 太后怔了怔,才点点头,心里却马上想到兰馨,便说道:“你看兰馨怎么样,渥巴锡毕竟是娶继福晋,前头又有孩子,你也不能太惯着他。” “皇额娘说的倒是有理。”乾隆想了想,不得不说太后想得更细致,他先头光顾着渥巴锡的好处了,“只是兰馨那身子骨,还有她的能力也不行。”当年硕亲王府这么简单的地方都被她过成这样,这要去草原如何吃得消。 太后见状心里边有些怒意,兰馨吃不消,难道晴儿就吃得消,面上却也不能表示,只得宽慰道:“多派几个积年的嬷嬷,多派些宫人,兰馨总要自己立起来的,你能养她一辈子在宫里,她老了以后怎么办?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好好调教一番不会有错的。” 乾隆又沉吟了半响,最后点点头,罢了,兰馨除了草原也嫁不出去了。太后这才露出些笑影来,又道:“这也是女儿家的命,若不是这些年你励精图治的,恐怕连现在的几个女儿都保不住。” 太后说的话恰到好处,乾隆听了心里也舒心了,又想到唯一被他嫁给蒙古人的和敬,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先头因乌兰起的那点芥蒂也轻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兰馨基本上就许给渥巴锡,可以不好不坏吧,聪明人还是能过好日子的。晴儿的话,明瑞怎么样,她事事俱到,真的很适合做宗妇。 ps:昨天不好意思,开庭太晚了,本来已经调解好的案子,男方女方都带着一大帮亲戚来,果然出事了,差点打起来,简直就是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男方的爷爷八十多岁了,撩起袖子就要上来打人。不过那男人太不是东西了,连长辈给自己儿子的红包都要问女方算回来。这年头的好男人也只有自己写写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10章 皇后 太后怕夜长梦多,待到乾隆答应了便召了皇后来和颜悦色地说了,皇后当即脸色大变,推辞道:“兰馨哪担得了这样的责任。” “皇后,这是我与皇上的意思。”太后的脸已经沉了下来,“何况不是也要为兰馨找个好人家吗。” “可是”皇后却说不出来了,就是不得不嫁到蒙古也不该是土尔扈特部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地方,起码是科尔沁之类比较好的地方。 “皇后,兰馨如今能找到人家就不错了。”太后的话已经很重了,皇后又要仰仗太后,即使心有不满也不得不压抑下。 太后传达完意思,又宽慰了几句,就懒得看皇后的木板脸,草草打发她回去。 容嬷嬷看着皇后失魂落魄地回来,忙迎了上去,问道:“娘娘,怎么了?”就连稍稍好些坐起身来的兰馨都关切地看了过来。 “我可怜的孩子啊。”皇后顿时忍不住了,上前就搂住兰馨嚷道。 “皇额娘,怎么了?”兰馨心中不好的预感越烈,挣扎着拉住皇后问道。 “你皇阿玛和皇玛嬷要把你许给土尔扈特部的渥巴锡,那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妄想着娶公主。”皇后拿帕子抹抹眼角,事已至此,便不能瞒着了。 兰馨听了,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向后仰倒,晕了过去,她从来就不是坚强的人,一个皓祯已经让她承受不起,这个从来没见过的草原男人她更承受不起。 “真的已经定了?”乌兰已经被和敬送回了科尔沁,而且一路奔波,估摸着撑不了多久了,扫除了后顾之忧后她心情大好,听得心腹传来的消息挑挑眉。 “是兰馨公主,是皇后那里传来的。”心腹小心地回道。 “也就她那里跟漏子一样,谁都进得去。”和敬不屑地冷笑道,随即又叹道,“不过兰馨还真可怜。”心腹并不敢附和,只低着头听着。 “总是妹妹,帮帮她也是应该的。”和敬手指甲在桌上划拨几下,而后说道。 “已经定了是兰馨了。”晴儿与宁楚格两个在外面一面走一面说话。 “其实也算是好结果了。”宁楚格愣了愣,而后回道,“总比在宫里蹉跎一生强。” “可是总觉得兔死狐悲。”晴儿叹道,命运就如浮萍一样,哪里都看不到尽头,这次逃脱了,那下次又如何挣脱得了呢。 “你放心。”宁楚格只能握住晴儿手,与她安抚道,“你与她不一样。” 晴儿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的确是不一样,横竖不过她更值钱些,只是同样该牺牲时便要牺牲,想到这里,心情越发低落了,宁楚格也有些不得劲,不知从何说起,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在营帐这边游荡。 “真是天道不公,她们倒还有心情晃荡。”皇后狠狠地从帐子口回转身子。 容嬷嬷的脸色却有些奇怪,并没有应和,只是将其他人都打发了,拉着皇后说道:“娘娘,您是不是不想兰公主嫁过去。” “自然不想。”皇后语气僵硬,不仅仅是舍不得兰馨,她也不甘心,凭什么那些狐狸精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嫁得好,兰馨就算是养女,也是皇后的养女,堂堂正正的和硕公主。 “奴婢倒有个法子。”容嬷嬷小声说道。 皇后顿时看了过来,容嬷嬷舔舔嘴唇继续说道:“那宁楚格之所以能嫁入富察家不就是他们有了苟且之事,皇上才顺手推舟,若是” “你是说?”皇后的脸色凝重。 容嬷嬷点头,恶狠狠地说道:“娘娘,这事做得圆满的话,这哑巴亏她就得吃下,否则她就不用活了。咱们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何况要不是她,兰公主现在还好好地在硕亲王府,哪有这一连串的事情。” 皇后也不免想起被慧贤挤兑的那十几年憋屈人生,又想起在里间人事不省的兰馨,还有乾隆越来越偏心的举动,都一下一下地挑动她的神经,理智渐渐远离,她的眼前都是一片血红,最后咬牙说道:“做得干净点。”容嬷嬷忙点头应了。而此时兰馨捂着胸口,无力又艰难地回到榻上。 宁楚格与晴儿沉默地逛到夜幕降临,方才各自回转,乾隆早已去开第二波宴会了。宁楚格看着端上来的饭菜没什么胃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公主,好歹用一些吧。”暖翠劝道。 宁楚格却摇摇头,这几天的事情搅得她难受极了,放下筷子,连一口都不动了,暖翠见了,便说道:“要不奴婢去厨房做点小点。” 宁楚格想了想应了,暖翠忙不迭地出去了,宁楚格揉揉有些抽痛的额头,挥手让红菱将桌上的东西先收拾了。 红菱却有些为难地看向宁楚格,宁楚格跟着过去一看,却见那只小兔子正在拨弄着盘子里的东西吃得香甜。 “让它吃吧。”宁楚格却看得有趣,摆摆手。 只是很快,小白兔突然就不动了,宁楚格心一惊,上前就要查看,被红菱快一步地抱起它,随即大惊失色:“公主,它死了。” “什么!”宁楚格大惊,上前一步,果然小白兔已经断气了,回头看了那些饭菜,登时脸色惨白,跌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惨笑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都恨不得我死呢!” “公主。”红菱抱着已经死去的小白兔也脸色惨白。 此时暖翠已经端着小点进来了,神色有些恍然,看到面前的景象大惊,忙奔了过来:“公主,没事吧?” 宁楚格却没有答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不说话,看得暖翠与红菱担忧不已,却又不敢擅动。 “将此事告于皇阿玛。”宁楚格终于回神,说道,红菱忙直接抱着小白兔出去了。 “暖翠,给我拿件衣裳,我有点冷。”宁楚格环着肩膀,又说道,暖翠愣了愣,急忙找出了件披风披在宁楚格身上,又将小丫头们都赶了出去,而后才靠近宁楚格说道:“公主,刚才有人塞给我一张纸,说是额驸爷传过来的。” 宁楚格紧皱眉头,接过那张纸条,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而后冷哼道:“现在真的是步步紧逼,不要了我的命不甘心!“ “可这字迹?”暖翠却有些疑惑,明明就是额驸爷的字迹。 “他私下里从来不叫我宁楚格,而且这字虽然几乎天衣无缝,但这里力度不对。况且乌兰他已经找过我了,何必要找第二次。”宁楚格指着字条说道,想了想又说道,“这件事你就别跟任何人提了,明天找机会给福康安送去。” 暖翠点头,又问道:“公主,我们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看着她们怎么作死!”宁楚格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平静地说道。他们可能不是要弄死她,恐怕是要她生不如死吧。果然皇宫就是恶魔横行的地方,难怪晴儿死也要离开那里,即使那里有最疼她的皇阿玛,她都觉得好冷好冷,她不想被恶魔吃掉也不想变成恶魔。暖翠看宁楚格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只能默默地陪着她。 好半响,宁楚格感觉脸上热热的,伸手一摸,却是湿湿的,不知不觉中居然流泪了。 “绵绵。”这时乾隆冲了进来,脸上惊慌失色至极。 “皇阿玛!”宁楚格顿时扑进乾隆怀里大哭起来,这个怀抱永远是最安全的。 虽然说小白兔中的毒最后查清楚是后劲强的迷药,但这次乾隆可以说是暴怒,先是什么乌兰,这回连下药这等龌蹉事都来了,下令一查到底,暗卫都被撒了出去。宁楚格则被他宝贝似地保护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已成惊弓之鸟,连围猎的兴趣都没了,准备查清楚之后便直接打道回府。 福康安也是心急如焚,但这回乾隆是将四周围成了铁桶,他纵然能通天也靠近不得,所幸暖翠传来的消息才让他一直提着的心放下,只是手里的纸条却几乎被攥碎,这几乎就是他的字迹。 福康安血红着眼将字条递给了傅恒与福隆安,说道:“这世上能模仿了字迹须得大量的原件,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得了我的字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能动这样的心思的人也就那么一个。她迷了绵绵想干什么,总不过那么几个恶毒的念头。” 傅恒拿着字条,眉头紧皱,却问道:“这事皇上知道吗?” “绵绵没有说,只告诉了我。”福康安脸色铁青的。 傅恒叹了口气,说道:“如此咱们便罢了,从此与她也不相干了。” “那岂不是便宜了。”福康安一拳砸在桌子上。 “和宸公主的意思你不明白吗,她是为了你为了咱们家忍下了。这么多年了,皇上的脾气我清楚,若是查出来必是不肯放的,公主是他的逆鳞。”傅恒正色劝道,“可是咱们家并不能牵扯进这些事,便是皇上放过了,六阿哥呢,总有芥蒂。何况她做得天衣无缝,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你们想的只是你们想的。” “她也是我的逆鳞!”福康安也正色道。 “所以说来日方长!”傅恒只能如此说,却有些伤感,当日答应姐姐照顾好外甥女,却没料到到了这个地步,他实在不明白她到底在折腾什么。 道理福康安都明白,可是心里这口气却是憋得难受,直接一脚踢翻椅子,拂袖而去。 “阿玛,我去看看。”福隆安忙追了出去。 福康安一出营帐,便撞了一个人,他直起身子,却见是渥巴锡,勉强收敛了怒气,立在一旁懒得开口。幸好福隆安及时赶到,忙将渥巴锡好生扶了起来,连连道歉。渥巴锡也不恼,只憨笑一声,挠挠后脑勺,笑道:“没什么大事,富察侍卫客气了。”他抬眼又去看福康安,却见福康安整个人如同冰雕一般,冷冽至极,便不好意思凑近,又挠挠后脑勺,将一枚簪子塞给了福隆安:“这个也不知怎么的到了我这里,我也不懂这些女人用的东西,送你了。”说完便大跨步地走远了。 “难道我就懂女人家的东西。”福隆安拿着簪子哭笑不得,转头与福康安笑道,“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对这么个浑人这么看重。” “他不是浑人!”福康安一把夺过簪子,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福隆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知道这簪子。” “他才是聪明人!”福康安将簪子收进怀里,眼睛幽深起来。他终于明白这一连串事情的目的是什么,真是恶毒至极,这些人,穷极一生,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渥巴锡走远之后才拍拍胸膛,放下心来,这算是一段善缘了,又看向乾隆的营帐,理了理衣裳,如今要再去刷一刷好感度。 “总之那人就留下这么一句话,让奴才去旁边的小树林,说是有贵人来寻。除了皇上谁还能是奴才的贵人,奴才去小树林等了一夜也没见人来,生恐错过了皇上的大事,奴才特来请罪!”渥巴锡跪在乾隆面前忙不迭地哭诉昨晚的失职。 “你说有人让你去小树林?”乾隆却是聪明人,很快抓住了重点,耐住怒气问道。 渥巴锡用力点头,一副憨憨的样子。 “你先出去吧。”乾隆挥挥手打发了一脸茫然的渥巴锡,直接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再也忍耐不住,怒气冲冲地冲去了皇后账中。 皇后正独自在与容嬷嬷说话,神色都是不安,今天的一片安宁让心里七上八下的,突见乾隆铁青着脸冲了进来。皇后正心虚呢,手里的活计直接跌在地上,就要行礼,却被乾隆一把扼住了脖子,怒吼道:“你这个疯子!” 皇后顿时呼吸不能,急忙用手去掰,只是乾隆力气之大丝毫动不得,没一会皇后就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皇上。”容嬷嬷先是一直磕头求饶,后来见皇后脸都紫了,也顾不得身份之别忙扑了过来救皇后。乾隆已经红了眼,一脚将容嬷嬷踢得飞了起来,容嬷嬷倒在地上,吐了半口血,却还是顽强地爬了过来,抱住乾隆的大腿就哭求。 “皇阿玛。”这时兰馨终于挣扎着起来,艰难地跪在乾隆面前磕头求饶,“你这是要杀了皇额娘吗!” “朕恨不得杀了她!”乾隆当然不能真的直接杀了皇后,不得不放开手,一把推开皇后恨声道。 当命从黄泉彼岸转了一圈回来,皇后也忍不住怕得瑟瑟发抖,她大喘着粗气,容嬷嬷忙爬了过来,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两个人靠在一起缩在角落里再不复往日的威风。兰馨看也不敢再看暴怒的乾隆,只能低着头哀哀哭泣。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乾隆对于这个皇后再也没有耐心。 “臣妾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皇上。”皇后心一颤,却死也不肯承认。 “你当然知道。”乾隆冷冽的目光几乎要穿透了她,“不过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将凤印交出来吧。” “臣妾是皇后!是敬告过祖宗的皇后!”皇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乾隆,尖叫一声,这是她一辈子维护的东西,她也就剩下那么点东西了,绝对不能失去。 “皇阿玛,皇额娘好歹是您的皇后,您好歹看看女儿与永璂的面子啊。”兰馨爬过来大哭道。 乾隆却不为所动,只定定地看向兰馨,神情冷酷地说道:“永璂也大了,他的几个哥哥都比他小的时候就没了额娘,还不是好好的,从今日起永璂就不用跟着皇后了,朕自会找人照顾。至于兰馨,你是好孩子,就好好地过日子,不要搀和了。” 乾隆的话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兰馨的眼泪都不敢流下来,她哽咽了一下,而后用力捂住嘴。 “皇上,你不能这样,把永璂还给我,我是皇后!”皇后终于从失去永璂的消息里缓过神来,爬过来抱着乾隆的大腿尖叫着哀求。 “朕没说你不是皇后!”乾隆看了她片刻说道,而后一脚踢开皇后,抖抖衣袖径自走了,他已经想不起当年的娴妃是什么样子了,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皇后,没有凤印的皇后,没有嫡子的皇后,没有宠爱的皇后!”皇后眼睁睁地看着乾隆越离越远,再也撑不住软到在地上大哭起来,容嬷嬷也彻底没了法子,跟着皇后大声哭了起来。 “皇额娘,您宽宽心,总能过去的。”兰馨见状也过来安慰道。 皇后抬眼一看兰馨,却恶从心起,若不是为了帮她出气何至于此,还有若不是她提了永璂,永璂又怎么会离开她,顿时满腔怒火和悲凉都有了发泄的地方,想也不想地一巴掌过去。 “皇额娘。”兰馨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皇后却是满眼通红,一点理智都没有了,只嚷着她害了她。她突然觉得,天地之大,一点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女人啊,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何必想有的没的呢。”太后知道后一声长叹,又吩咐道:“多照看些永璂,可怜见的。”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本来皇后夹在中间就是败笔,如今去了正好,她还能与永璂更加亲近。只是失了皇后这堵挡风的墙,后宫权利却有些麻烦,不过横竖都没到地位,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宁楚格呆立在窗口,看着前方,这边营帐里的人除了吴书来和她身边的几个都换了一遍,她想着来来去去的人,低下头来。 “绵绵,没事了。”乾隆走了进来,心疼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将她圈进怀里。 “皇阿玛。”宁楚格将身子靠进他的怀抱。 “她是皇后,不能轻易废立,但从今天开始她也只是皇后了。”乾隆眼眸幽深。 “皇阿玛,若是额娘在,他们是不是不敢这样欺负我了。”宁楚格抬头看向乾隆,委屈地红了眼眶。 “是啊,你额娘可是会跟她们拼命的。”乾隆愣了愣,而后长叹一声,更加心疼。 “皇阿玛,我想额娘。” “朕也想她。” “皇上,不好了!”这时吴书来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惹得乾隆和宁楚格同时看向他。 吴书来也顾不得这许多,只扯着嗓子:“皇上,公主,六爷遇刺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去看了话剧万尼亚舅舅,起先挺无聊,可越看越觉得荒诞,挣扎了半天,一切都回到开头,什么都没有改变,看得心里郁闷。我果然不太适合这么高雅的活动,我应该去看蜘蛛侠的,这才是我的丝带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11章 交易 永瑢遇刺的消息传来,宁楚格便直接白了脸,差点晕过去,乾隆还哪有心思围猎,匆匆便下了几道旨意安抚蒙古八旗,顺道将兰馨指婚给了土尔扈特部的渥巴锡,直接将皇后与兰馨留在行宫备嫁,便收拢收拢先头人马,带着宁楚格先行回京了。 太后也不着恼,适时表现了一把担忧的皇祖母形象,送走乾隆后,便悠哉哉地拿着凤印开始收拾后续,倒是晴儿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若是永瑢真的出了事,她就要全部掌于太后之手了,恐怕命比兰馨还苦了。 “皇后那里留几个人给她,毕竟兰馨是嫁到蒙古去,不能丢了朝廷的脸面。”太后志得意满地吩咐着下面的人。 和敬也第一次对被剩下的事没了怨言,反而心情十分不错,甚至于理了一份不菲的东西送于兰馨添妆。 倒是皇后与容嬷嬷先是一阵解恨,而后便对自己的处境前所未有的害怕起来,只是太后那里已经不大愿意见她了,她们日日咒骂也改变不了,唯有快些处理好兰馨的嫁妆,到时好有机会回京再行筹谋。兰馨自从被皇后扇了一巴掌后似乎清醒过来了,每日里会按时吃药,也不再轻言生死,像是看开了一般。 蒙古八旗们都表达了一番对崇王爷的深切慰问之情,而后互相交换着情报依依不舍地飞快地离去。 渥巴锡倒是真的挺担心崇王爷,却在听到婚事落定之后松了一大口气,待到忧心忡忡地送走了乾隆后,乐呵呵地开始盘点起行李来。 “头人,这公主合适吗?”心腹却比他操心,将兰馨的情况打听了一番后是愁得天天睡不着觉。 “有什么不合适的。”渥巴锡丝毫不以为意。 “咱们族里的姑娘可比她能干健康多了。”心腹撇撇嘴抱怨道。 “可咱们族里的姑娘没一个阿玛是皇帝。”渥巴锡直接一巴掌拍过去,“一个姑娘她再糊涂,只要她爹是皇帝就好办。” “又不是亲生的。”心腹一面揉着脑袋一面反驳。 “亲生能给我吗,咱也不是多好条件的人,人要知足才能好好过日子。”渥巴锡白他一眼,“但凭她怎样,将来嫁到咱们这里就是咱的媳妇,连媳妇都教不好还是男人吗!” 心腹此时倒是没听进渥巴锡的唠叨,只是将自家首领与真正的额驸爷富察家三爷比了比,看看眼前渥巴锡五大三粗大字不识几个的模样,再想想人家那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样子,顿时觉得能得个皇帝养女也是天大的恩德了。 乾隆可管不了他走后的风云变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京城,此时江南确切的消息已传来,确定永瑢只是受伤,已经被人救下并无大碍,方才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放不下,对于江南各种势力更是怒上心头,想了想,将最信任的福康安派了过去,势要一查到底,并且又加派了一船的太医和药材,才稍稍放心,坐下来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皇上,六爷他吉人天相,必有后福。”吴书来将参汤放到乾隆面前。 乾隆知道他必须保重,否则他的一双儿女便犹如置身刀阵之中独行,不会有人护着他们了,他端着参汤,直接一饮而尽,又问道:“绵绵如何了?” “自知道六爷无事,公主便放心了,如今已经歇息了。”吴书来忙回道。 “派个太医过去,待她醒后好好看看,这几日绵绵经的事太多。”乾隆又叹了口气,愁上心头。 而此时永瑢也是愁上心头,一半是为了江南复杂的形势一半却是为了眼前的女子。 “李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只是毕竟男女有别,能否请姑娘移驾。”永瑢勉强端着温和的笑脸再一次认真地说道。 李沅芷却不为所动,直接摇头,说道:“主子说了让我好好看着你。”说完又将手直接搭在永瑢脉上,径自说道:“果然已经好多了,我再去熬一帖药。”说完也不理会永瑢直接端着药碗离去,永瑢顿时是欲哭无泪。 “其实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李姑娘怎么说也是美人,美人救英雄,这样的艳福不是人人都能碰得上的。”柳湘莲在一旁嘲笑道。 “那让给你好不好。”永瑢咬着牙说道。 柳湘莲听了急忙摇头不已:“你可别害我,我可无福消受,我还等着回去娶我的梦中情人呢。” 若不是有伤在身,永瑢真想直接一巴掌拍死他,无奈地说道:“咱们的事还有许多,哪能让她跟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正因为她是那位爷的人才要跟着你。”柳湘莲听到这里也正色起来,“那位爷算是盯上你了。” “我这位九叔公真是行事诡异!”永瑢苦笑,当初为了报复绑架了宁楚格,如今却又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伸出援手,究竟是敌是友,又究竟该如何对待,永瑢愁上加愁。 柳湘莲听了这话便不再说了,毕竟说到底还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家事,他还是不要搀和进去为好。 正在这时,庆桂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见了永瑢方才收敛了些,说道:“六爷,那位甄大人来了。” “他倒是处变不惊啊。”永瑢瞬间眼神犀利起来,“我还在养伤,不见。” 庆桂这才露出点笑意,忙不迭地去传话。 永瑢见庆桂走了,回头又问柳湘莲:“我那位大姐夫呢?” “恐怕醉卧美人膝吧。”柳湘莲想了想回道,“真是可怜,也不知道憋了多久,所以说公主也不是好娶的。” 永瑢直接白了他一眼。 “当然,咱们的六公主秀外慧中绝世无双,要是将来那个福康安有一丝一毫的不轨,不用你说,我直接废了他!”柳湘莲急忙拍着胸膛保证。 永瑢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又要小心伤口,实在是一言难尽。 甄应嘉在门口正眼巴巴地望着,捧着大笔的礼物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却等来庆桂轻飘飘的“不见”两个字。 “章佳将军,麻烦再帮着传传话,奴才真的有的有要事求见。”甄应嘉放下架子求道,一面又将一叠银票塞进庆桂手里。 “六爷伤得挺重,正躺着呢,哪有力气见人。”庆桂却冷着脸,油盐不进,直接将银票扔地上。他现在活剐了甄家人的心都有,好容易从和宸公主绑架事件中剥离出来,摩拳擦掌地要在江南捞一笔大功劳,结果就因为眼前这群丧心病狂的人卷入了六爷刺杀事件,庆桂觉得自己的前途是前所未有的灰暗,公主更是越离越远,不过在他下地狱前怎么也要拉几个下去。 甄应嘉脸更白,看着庆桂煞气满满的样子也知苦求无望,只能好说歹说地留下礼物,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奴才终究只是奴才!”庆桂在他背后啐了一口。 “老爷,六王爷也太不把人看在眼里的。”甄应嘉的随从耳尖听见了,愤愤不平地抱怨道,在他的心里,甄家是不得了的存在。 甄应嘉的脸更苦了,等他知道始末的时候已经是不可挽回了,那群白痴既然向天借了胆子向皇子下手,那么干净利落一些,如今这种不上不下的状况,易地而处,他是六王爷也要活剐所有要他命的人,而六王爷又不是可有可无的三王爷,那可是皇帝除了五皇子之外最爱的皇子。 “一个个都是没脑子的混蛋!”甄应嘉到了家中,也顾不得装饰儒雅面具,立马召集了整个江南势力圈的核心破口大骂。 “本来以为六王爷只是来走走过场捡捡便宜,咱们底下全都做好帐了,保管他风风光光地回京。谁知道他倒是认真查了,那还能怎么办?”道台老爷如今一点都不威风了,冷汗淋漓地抱怨道。 “正是啊,咱们也不过与那些盐商漕帮抱怨一二,谁知他们倒是向天借了胆子。”家里的一个子弟也说道。 “如今还是想想如何弥补吧。”甄应龙眼看他哥就要被气死了,忙上前打圆场。 甄应嘉缓了两口气才缓了过来,恨声道:“但凡先前跟我说一声何至于此,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有人便建议道。 甄应嘉直接将桌上的镇纸砸了过去,砸得那人头破血流,方才心里舒坦点。 “当初一击即中,法不责众,如今却是犹如火中取栗了。”知府叹道。 “我就不信了,六王爷能将天捅出一个窟窿来,江南在咱们手里经营超过三代了,林如海这等老狐狸都折在这里,弄得连摔盆送终的人都没有,他一个黄毛小子就能上这刀山火海。”那等资历老的忍不了直接嚷道,“何况咱们京里还有指仗。” “甄大人,六王爷手中没有账本,他没有证据,就是皇上也不能将咱们连根拔起,这江南他还要不要了。”道台想了想说道。 “正是,大哥,这六王爷也想着皇位,还能将咱们彻底得罪了。”甄应龙也眼睛一亮。 这时有个大丝商又说道:“各位大人,六王爷的外家可是当年的高家。” “是啊,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六王爷就算要大义灭亲,也得考虑考虑会不会从此兔死狐悲。” 甄应嘉听着你一眼我一语,慢慢倒是觉得事情也不是无可救药的,脸色渐渐平和下来,想了想又说道:“总要推出几个,于六王爷有个台阶下,毕竟他也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回。” 众人听了都暂时安下心来,纷纷点头应是。 “他们实在胆大包天了。”此时被他们惦记着的永瑢却披着衣裳正与星夜而来的于万亭说话。 “自古便是如此,天高皇帝远。”于万亭举着酒杯笑道。 永瑢咬牙,不得不提醒道:“其中也少不得九叔公的添酒加醋顺水推舟吧。” “天下之大,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没有谁能逃得了利益的诱惑。”于万亭笑得很得意。 “若真是如此,九叔公何至于浪迹天涯呢。”永瑢也笑了,说的话却直戳人心。 果然于万亭的脸色变了,冷声威胁道:“你便不怕了。” “九叔公既然救我,就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永瑢却是不为所动。 于万亭长长的沉默之后突然叹道:“你一点都不像你皇玛法。” “九叔公,咱们有过过节,你差点害了我妹妹,我对你观感不佳,你对我也无好感,如今却施以援手,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永瑢却不打算兜圈子了。 “你妹妹也是个聪明人,她并没有出事,还有了好归宿。当年我的姐妹们可都是一个个命丧蒙古,她幸福太多了。”于万亭喝下一杯酒。 “于九叔公来说,她不过是可利用的棋子,于我来说,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永瑢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九叔公如今势力如何了,肯定不止明面上的红花会,别说我,就算是皇阿玛,将九叔公连根拔起也不是一朝一夕之能。我并不想时时刻刻地提心吊胆,好在九叔公是商人,凡事可以商量。”当初是恨不得要于万亭去死,如今却慢慢想回来,当初若不是于万亭在其中,恐怕宁楚格真没命回来。可是要不是于万亭在此,宁楚格又怎么会绑架。这个男人手眼通天,幸好他还有短处,方能商量。 “哦?你倒是有趣。”于万亭听了也有了兴致。 永瑢却是面色严肃:“九叔公想要当吕不韦,我却不愿意做赢异人。” “那我又何必与你商量。”于万亭的脸色也正经起来。 “我只是觉得爱新觉罗胤禟这个名字比于万亭好太多了。”永瑢说道。 于万亭往嘴里送的酒杯就停在半空中,突然间开始大笑起来,最后笑得酒杯都拿不住,摔在地上。 “我也姓爱新觉罗,无论这个姓氏给予我什么夺去我什么,我都无法抛弃,剥离它等于剥离我所有的骨血生命。”于万亭状如疯子的样子,却没有吓到永瑢,他淡然地继续地说道,脸庞在烛火中模糊不明。 过了好一会,于万亭才笑够了,连招呼都没打,直接翻窗而去,几个纵跳消失在黑夜中。 “你怎么不跟你主子走?”永瑢抬头看向悄悄到来的李沅芷。 “主子让我从此跟着你。”李沅芷说道。 永瑢刚拿到唇边的茶盏就停住了,愕然地看向她。 李沅芷却眨眨眼,再也不装端正样子,露了本性,说道:“六爷,若是没有我,你可得不到账本。” “你知道账本在哪?”永瑢现在哪管得了其他,顿时直起了身子。 李沅芷得意地点点头。 “蠢人,实在是蠢人!”和珅收到江南来的书信直接就烧了,几乎要暴跳如雷。 “老爷。”刘全胆战心惊地唤道,“甄家的人还在等消息呢。” “什么消息,老子与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和珅立马翻脸不认人。 “可”刘全想着年年从江南来的厚礼,有些不舍。 “有命挣也要有命花才好,要说原先皇上只不过想要六阿哥去锻炼锻炼顺便镀镀金,如今是真动了真怒了。”和珅直接一脚踢过去,他之所以能爬到这里,还不是靠揣摩圣心,天下之大莫非皇土,这群人真是坐井观天久了,自以为都了不起了,想要在江南自成一系,还想一刀捅死皇帝的儿子,已经不仅仅是利益熏心了,都是疯子,他自然能撇得多清就多清。 刘全顿时明白了,就像他无论心里怎么想的,所有行动都要听老爷的,火速地准备去打发江南来的疯子,却在打开门的时候惊呆了,笑得勉强:“少爷。” “刘全啊,阿玛在吗?”丰绅殷德依然笑如春风,笑得刘全腿肚子直颤。 “阿德啊,有事吗?”和珅立马笑得跟朵花似地奔了过来。 “阿玛,是这样的,听说江南那边暴雨不断,河堤摧毁,官仓里的粮食都蛀空了。”丰绅殷德皱着眉头问道。 和珅闻言,不得不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哎,虽然雨停了,可是灾后才是难点啊,如今六王爷又遇刺了,江南苦啊!” “我与林姑娘在草堂听了此事心里都很难过,我们锦衣玉食,尚还嫌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而江南的百姓却是恨不得易子而食,真正是惭愧啊。”丰绅殷德叹了口气,神色低落。 “这也没法子,天灾难防,你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和珅忙安慰道。 丰绅殷德点头,又说道:“正巧贾家将借款都还了来,林姑娘想拿出一半来捐给国库,好让江南百姓吃上粮食。” “什么!”和珅的眼睛瞪大了。 “阿玛你也觉得林姑娘真是深明大义吧,纪先生赞不绝口呢,已经在为林姑娘写折子了。”丰绅殷德笑得骄傲。 “阿德。”和珅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林家一半的财产是多少来着。 “阿玛,不打扰你了,我也要去温书了,林姑娘如此奇女子,我要更加努力才能配得起她。”丰绅殷德笑着与和珅道别而去。 和珅直愣愣地看着丰绅殷德走远,然后一屁股倒在躺椅上,要不是刘全眼疾手快稳住,他差点摔死。 “刘全啊,老爷我心痛!”儿子与未来儿媳妇都是败家货,他这些年从江南抠来都不如儿媳妇一口气捐出去的多。 “老爷,奴才陪你心痛!”刘全也欲哭无泪,这样三观不合的未来主子,以后怎么一起啊。 与和珅同样心痛的是葛贝子,好容易皇帝带着众臣去了木兰围场,他就盼着从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二女儿一封信却再掀波澜,他怕得抱着免死金牌门都不敢出。 “阿玛,你女儿真是能干啊。”葛松儿在旁边却冷眼嘲讽。 “松儿,阿玛都快愁死了,免死金牌它只有一块啊。”葛贝子躺在榻上,直喊着浑身疼。 “没这个免死金牌恐怕也不至于如此。”葛松儿瞪了葛贝子一眼,冷声道,“倒是一个个真把自己当人物,那可是皇帝的亲儿子,我妹妹不会以为她真是皇帝的亲妹妹吧。” “松儿啊。”葛贝子哀声道。 “总之免死金牌不能给他们,给了他们咱们怎么办,那是甄家,咱们这里才是葛家。”葛松儿这回态度坚决,直接一把夺过葛贝子手里连睡觉都攥着不放的免死金牌。 葛贝子见状,眨巴眨巴眼睛,被小女儿信里哭软的心不得不放下,他总要为自己以及已经很对不起的大女儿考虑,小女儿毕竟是别人家的人了。 “阿玛,这事我看越来越不对了,咱们得迟早收手了,没准还能戴罪立功。”葛松儿见她阿玛这次算是听话,便说话软了些。 葛贝子听了也有些犹豫,当初是听了小女儿一家的话觉得不过是狐假虎威,又有大人物护着,又有免死金牌,没什么大事。可他再蠢也知道天下最大的是皇帝啊,葛贝子想了想说道:“你容我再想想。” “你得快点想。”葛松儿横了他一眼,又说道,“起码得知道护着我们的大人物是谁吧。” “这你妹妹他们说是头等机密。”葛贝子有些害怕地看向葛松儿越来越怒气蓬勃的脸。 “阿玛,你死也是糊涂死的。”葛松儿直接骂道,而后径自要出门去。 “你去哪里啊?”葛贝子忙在后头喊道。 “先去店里。”葛松儿头也不回。 “这世道紧成这样,你就别惦记店里的生意了,阿玛这里都帮你存着钱呢,也有不少了。你也别到处闹腾了,将来招个老实的上门女婿,家里什么事都你说了算,阿玛才能放心啊。”葛贝子听了更加焦急,几步窜过去拉住葛松儿。 葛松儿的心软了软,这个糊涂阿玛,虽然总做出些糊涂事,当年的事也伤了她,可他这样她又怎么能放下不管,只得劝道:“我先出去打听打听,上回来店里的人有和大人的儿子还有六王爷的表弟,我看看是不是能探听点什么。” “那你小心啊。”葛贝子这才松开手,又唤了好几个护卫跟着葛松儿去。 葛松儿一面往外走一面却是心事重重的,她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套出那个大人物是谁,然后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rry,因为更新有些不稳,但能更新的时候我一定尽量多更点,现在我一章的字数越来越多了(*^__^*) 嘻嘻。 每当和大人出现都能很欢脱啊,和大人已经要哭晕了,正直忧国忧民的儿子,清高善良视钱财为浮云的儿媳妇,天天盯着他错处不放的未来亲家,和大人表示只有刘全是真爱。 永瑢同学失去了真爱,所以他不可避免要走上了封建普通男人的道路,目前大老婆一名,侍妾若干,后宫2人,这是他的选择,他选择了皇位。其实这是最美好的结局了,爱一个人放她去过最适合的生活,谁说六哥不是情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12章 酝酿 “账本都在甄应嘉夫人葛树儿手中。”李沅芷面对永瑢c庆桂与柳湘莲三双殷切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一个妇道人家手里!”庆桂第一个不信,惹得李沅芷瞪了她一眼,李沅芷虽然长得漂亮,可那晚杀敌的狠戾庆桂可是看在眼里,又与永瑢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顿时便缩缩脖子,不敢再说了。 “这葛树儿是京城葛贝子的小女儿,当初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地顶替她姐姐葛松儿嫁到了甄家。她在甄家颇能说得上话,好些甄家与京城联络的线都是她搭的。”李沅芷见庆桂老实了,又说道。 “这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她是通过葛贝子牵的线吗,据我所知葛贝子并没有这样的能力。”永瑢听了若有所思。 “自然不是,她姐姐葛松儿将葛贝子把得牢牢的,她也防范她姐姐得紧,她们姐妹早已貌合神离,似乎是通过另一条线的。”李沅芷摇头道。 “这事换谁都貌合神离,那账本好拿吗?”柳湘莲听了半天,问道。 “当初我阿玛还在任上时,我去过几次甄家,这葛树儿很谨慎,很少破绽。”李沅芷说到这个也叹气,“与她交好的人也没有几个。” “她与京城如何联络,总不能通过甄应嘉。”永瑢想了想又问道。 李沅芷摇头:“她与甄应嘉也是相互利用,根本互不信任,却也不知为何,甄应嘉倒是像被她辖制。我有一日去夜探,倒是发现也有一女子穿了夜行衣从甄家出来。” “是谁?”永瑢眼睛一亮。 李沅芷面色便不好,恨声道:“可惜我学艺不精,跟丢了。” 永瑢等人俱是失望,李沅芷见状又说道:“不过这葛树儿倒有一个弱点,便是她的宝贝儿子甄宝玉,那人也奇怪,天天混在姐姐妹妹堆里不思进取的。” “又一个宝玉?”永瑢摸着手上的扳指,顿了顿。 “性子都是一样的。”柳湘莲挑了挑眉,颇有兴趣。 庆桂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糊涂得紧,又不敢随便发表意见,只能喝了一肚子的水。 “沅芷,我想请红花会的十四当家帮个忙。”于万亭将李沅芷留下,什么意味便是不言中了,永瑢也不是圣人,除了心底那点深情,其余的与一般男人也没什么两样,自然不会客气。 李沅芷愣了愣,而后点点头,自去安排不说。 “大姐夫呢?”永瑢又环视一周,问道。 “估摸着还在画舫吧,最近几天天天往外跑。”庆桂回过神来,忙回道,他与色布腾巴勒珠尔又没交情,犯不着为他掩饰。 “似乎是那边的女子。”柳湘莲补充道。 “那就也要大姐夫帮个忙。”永瑢听了,笑了笑。柳湘莲点头,闪身离开。 庆桂看着永瑢的笑容,突然觉得有点冷,他低下头,心里却又有些窃喜,如此他也算是在六阿哥的势力中稍微贴近了些。 “你也别太担心了,不是说了六哥没什么大碍了。”和嘉看着发愣的宁楚格,柔声安抚道。 “没亲眼见了,总是担心。”宁楚格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 和嘉也不好说什么,只握着她的手,宁楚格感激地笑笑。 倒是晴儿见此情状,有心热一热气氛,便抿嘴笑道:“六哥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看和大人可是心也要滴血了。” “他怎么了?”和嘉果然感兴趣地问道。 “林姑娘捐了林家一半的财产,皇上很是欢喜,还赏了林姑娘一个多罗格格的封号,倒是听说和大人差点哭晕过去。”晴儿自然是知无不言。 “这个林姑娘倒是聪明人。”和嘉点头。 “我倒是觉得她纯粹是随心而动吧。”宁楚格听了,却插了一句。 和嘉与晴儿听了,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宁楚格见了说道:“我看过林姑娘的诗稿,却是难得的人。” “那倒是也要与我们看一看。”和嘉附和道。 “过几日,太后便要招了林姑娘进宫,到时可以一睹风采。”晴儿也说道。 宁楚格顿时也提了点兴趣,心情稍稍好了些,倒是紫薇却一直是神色低迷的样子。 “你又是怎么了?”如今和嘉很有长姐风范,便问道。 “舒妃母给我说起了兰馨公主的事,我有些难过。”紫薇也知道瞒她们不过,只挑了些讲。 一时之间,和嘉等人都沉默了。半响之后,和嘉劝道:“这事也怨她自己,从此便好好过日子,也未必过不好。我们这样的身份,本来就有许多无奈,未定之前要好好筹谋,定了之后却要知足常乐。” 和嘉说的话虽有理,但到底晴儿与紫薇都如浮萍一般,心情都低落下来,再加上宁楚格兴致不高,一场聚会终是草草散去。 晴儿与紫薇各回各处,和嘉却与宁楚格结伴回南三所,宁楚格便问道:“四姐姐,兰馨很难吗?”这些日子她光顾着担心永瑢的事,连林黛玉捐款得封的事都不太清楚。 “你关心这个干吗,她都被皇后作死了。”和嘉叹道,“皇后一天一封信过来,又赶上六哥的事,皇阿玛早烦了。” 宁楚格听了,便没有说话,半响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玛嬷将永璂也带了回来,从此皇后也就剩下面儿情了。”和嘉又说道。 宁楚格彻底沉默下来,想到永璂也是有些头痛,她这位皇玛嬷真是生命不止斗争不止,又想起最近似乎恢复正常的永琪,心里更盼着自家哥哥能早日从江南的泥潭里归来。 永琪最近的表现的确让人侧目,恢复了当年翩翩风度的五阿哥,只是当初他闹腾得太欢,亲近的人都寒心,就算当初积攒下来的人脉也被他自己败光。再加上乾隆确是个偏执的人,他觉得好的时候不好也好,他放弃了的就算千好也不好,面对永琪时不时的孝心表示都是嗤笑一声。太后倒是挺享受永琪的奉承,却因为有了更好的牌子,又对永琪当初不听话的表现芥蒂在心,对永琪的那些渴望却是视而不见。因此永琪蹦跶了半天,依然还是光头贝子,反而弄得自己下不了台来。 “我们家的人都是狠心,一点亲情都不顾念。”永琪在再一次吃了闭门羹之后,与箫剑一道借酒浇愁的时候抱怨道。 箫剑在京城的这些时日已经调查了一遍小燕子的事,先入为主之下越想越觉得小燕子就是他苦命的亲妹妹方慈,整颗心都被仇恨给充满了,他的父亲因为文字狱死了,他的母亲也跟着去了,他从小浪迹天涯吃尽了苦头,而他一直报以希望的妹妹也这么命丧皇宫。当今皇帝实在是欠他们方家良多,箫剑的眼睛都红了,所有的念头都只剩下报仇二字。刚好永琪这么好用的棋子就这样凑了上来,便别有用心地挑拨道:“我看皇上对六阿哥却是很好,前几日还看了那个富察福康安压了一船的药材去江南。” 果然永琪听到脸色都变了,他一向来觉得在他的皇阿玛心中他才是第一的,如今永瑢后来居上却让他难以接受。那些关爱那些奉承那些追捧,本来都应该是他的。永瑢也不知用了什么恶毒的法子全都抢了去。想到这里,永琪又狠狠地喝下一杯酒,却是愁上加愁。 “我这里倒是有个机会。”箫剑看永琪又灌下不少酒,才说道。 “什么?”永琪经过跟箫剑的相处,又深信他是小燕子的哥哥,对他已经很是信任,闻言便看了过来。 箫剑面对永琪信任的眼神,有丝愧疚,但很快被满腔仇恨给压下,故作神秘地说道:“听说回疆那边要投降,若是你做好这件事,何愁皇上不另眼相看,那六阿哥在江南可是弄得一塌糊涂。” 永琪果然眼中有了神采,他知道箫剑向来交游广阔,并没有怀疑,只是迟疑道:“可是我这里不接头,理藩院并不在我手中。” “是回疆那面有人要过来,需要有人接引一番,不是正好天时地利。”箫剑继续诱哄。 永琪听了,用有些昏沉沉的脑子想了想,急忙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若是成了,你便是第一功臣。” “我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我只盼到时候为小燕子讨个公道罢了。”箫剑听了,却落寞地回道。 永琪顿时想起了小燕子,一个人死了之后,就只剩下她的好处,一日一日的四年,一日一日的自我美化,小燕子在永琪心里便如同再也触及不到的女神一般,她的音容笑貌日日悬于心中,念念不忘,为她讨回公道的想法不消箫剑提及,也是他的心愿,便说道:“这不用你说,她是我唯一爱过的人,必然要为她讨回公道,凡是欠她的都要还回来。” “那我就放心了。”箫剑叹了口气,饮下手中这杯酒,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这样无所畏惧地走下去。 而远在天山下的霍青桐却是心急如焚地冲进了父亲木卓伦的营帐:“不能让喀丝丽去清廷,我根本不放心!” “不让喀丝丽去,那眼前的阵势如何,清军的攻击一阵比一阵强,咱们撑不了多久了。”木卓伦冷着脸说道。 “我们在黑水河不是大破了清军吗!”霍青桐着急地反驳道。 “可是咱们回疆毕竟地少人稀,与他们哪能拼得过,部落里的储备都不多了。”在一旁的霍阿伊苦着脸叹气。 “可是喀丝丽这么单纯,她如何能应付得了?”霍青桐愣了愣,痛哭地说道。 木卓伦却一阵火气上来,一把将案子上的东西都扫在地上,指着霍青桐破口大骂道:“你早知道你妹妹单纯,那你带着她与那个什么红花会鬼混什么,如今闯下滔天大祸,不仅连累了你妹妹也连累了族人。” “我!”霍青桐本来就因为陈家洛的死日日折磨,又因为引来清军愧疚不已,被木卓伦一语挑破不由得面白如纸。 “爹,你少说几句吧,当初红花会一直在回疆活动,都是大家商量好的,不能因为事情出了变故便怪在青桐一个人身上。”霍阿伊见状,急忙劝解道。 “都是我的错。”霍青桐再也撑不住,眼泪怔怔地流了下来。 木卓伦虽然平时偏爱喀丝丽,但霍青桐也是他亲生的,见他一向坚强的大女儿哭成这样,又听儿子这样说,也不由得软了语气:“你妹妹总是回疆圣女,清帝一直对她很有兴趣,去了那里也是好的。皇宫富贵逼人,以你妹妹的容颜自然能配得上最好的,也能让你妹妹享享福,咱们部落也能喘一口气。” “可是?”霍青桐还待说,绑架清廷公主的事还在前面,清帝明显不是好糊弄的,何况,霍青桐想起了那位和宸公主,她长得并不比喀丝丽差,可见这皇宫里的美人比比皆是,就是喀丝丽有香味,也只能新奇一时。 “你要记得,咱们首先要考虑的是整个部落!”木卓伦冷酷地打断她。 “青桐,喀丝丽已经同意了,而且很乐意。”霍阿伊也附和道。 “我不相信,我去问她。”霍青桐一惊,闪身就往外跑去,喀丝丽一直对陈家洛深有好感,又怎么愿意去嫁给一个杀了他的男人。 喀丝丽此时正在摘花,穿着白衣看上去那么的赏心悦目,她笑着看向慌张跑过来的霍青桐:“姐姐,你怎么这么急?” “喀丝丽,你老实对我讲,你真的愿意去清廷吗?”霍青桐喘着气,忙不迭地问道。 “姐姐,我当然愿意了。”喀丝丽笑得平和,“我是回疆的圣女,自然要为回疆做出一份贡献,若是用我可以换来回疆的安宁我甘之如饴。” 霍青桐听了这话,本应该很感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心中不详的预感挥之不去,但看喀丝丽一丝异样也没有,又不知从何说起,顿时呆在那里。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失魂落魄地走了。 喀丝丽将摘下的红花拿在手里,一瓣一瓣地扯下来,脸色平静极了:“陈大哥,你说从哪里开始呢?!” “这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葛松儿扯着葛贝子的衣袖就喊道,她在外面跑了一天了一点收获都没有,那家书铺早已人迹寥寥,她是越想越怕,偏偏家里一个个都是添乱和找死的。 “我也不晓得啊,都是你妹妹联系的。”葛贝子好容易才能葛松儿的怪力里逃了出来,哭诉道。 “那你不会追问啊。”葛松儿气红了脸。 “问了,似乎跟皇家有点关系,好像是什么什么爷。”葛贝子苦着脸回忆道,“我信也写去了,总要等回信来。” “皇家皇家,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可以登天了。”葛松儿怒气冲冲地揣着免死金牌拂袖而去。 葛贝子也不敢讨回,只能唉声叹气地自个回房,早知道只生一个女儿,也没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来。 葛松儿心里有事,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间却发现有黑影在房间里走动,她生来胆大,一把抓起放在枕边的剪刀朝那黑影用力扔了过去,而后尖声大叫起来,那黑影被打个正着,闷哼一声,随即飞快地没入黑夜中不见了踪影。 葛松儿冲到窗口,对着夜空就破口大骂,她阿玛葛贝子此时领着一群人已经赶到,急急问道:“松儿,没事吧?” “没事!”葛松儿拿了件衣裳披上,叫人点上灯,坐了下来,摸着怀里的免死金牌若有所思。 那黑影跑到远处,才低头看手臂上的伤口,一把剪刀已经戳进去一半,她用力拔了出来,狠狠地一脚踢到了树上。 作者有话要说:rry,周末没有更新,我会尽量补上的,我先补上一章,我先去开庭了,心塞,星期一的早上两个庭要开,我近来迷上的组合还要劳燕分飞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13章 葛树儿一早醒来就觉得眼皮跳个不停,心神不宁地将自己收拾利落,却见甄应嘉挑帘进来,面容愁苦。 “不是都已经商量定了,高家那面也找人去说和了,还担心什么。”葛树儿与葛松儿姐妹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胆大包天。 “可总要与六王爷一个交代,那边确是油盐不进。”甄应嘉也知道他家夫人的本事,并不把她当作一般的内宅妇人。 “天下没有打动不了的人,可见你们没送到点子上。何况与六王爷也不必太过于谦卑,到底我们京里也有大依仗,我又是他的长辈,那可是宗谱里都写的。”葛树儿听了,满不在乎地回道,“说起来也是六王爷不懂礼仪,到底应该来相见一番,咱们家几个姑娘都是极好的,本来也该操作一番,总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行了,这些就先别琢磨了,先将这些事了结了吧,我再去与他们商议商议,我就不信六王爷什么都不在乎了。”甄应嘉听了,摆摆手,“你也多去看看老太太,她这几日身子骨不好,外面的事别带到她跟前。” “你放心吧,宝玉往她面前一站,保管什么都好了。”葛树儿提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嘴角就扬起了笑。 想到那个不学无术确又芝兰玉树的儿子,甄应嘉是又爱又恨,想下手狠管家里两个女人又死拦着,只是如今外面的事急,只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葛树儿也不以为意,她能将甄应嘉从自家姐姐手里抢来,自然早将他捉在手里逃不出去,只朝着外面喊道:“去叫宝玉来。” “太太,二爷一早就出门了。”过了半天,侍女急急地回来怯怯地回道。 葛树儿果然皱起眉头,看向那侍女。那侍女忙回道:“是大额驸让人来请,二爷不得不去了。” 葛树儿听了,心里更不落位,那位大额驸不过几个娇娇弱弱的扬州瘦马就放倒了,实在担心宝玉被他教坏了,可是又碍于他的地位,只能隐忍不发,对几个侍女吩咐道:“下回有这样的事,都来与我说一声。”那些侍女们忙不迭地应了。 葛树儿叹了口气,又理了理鬓发,就往甄老太太的房里走去,在这个家里,身为当家人,她是一刻都不能放松的。她姐姐也别怪她,换了是她,早不知被挤兑到哪里去了。 从京城一刻都没有耽搁,当到达港口的时候,福康安终于长舒了口气,率先领了几个亲信并太医下了船往永瑢暂居的行宫快马而去。可没走几步,却被路中央那个衣衫□的人吸引住了。那人一见了他,急忙扑了过来,大叫道:“瑶林救命!” 福康安不得不跳下马,沉着脸看向那人:“大额驸为何如此?” 色布腾巴勒珠尔这时才恍然福康安的身份,想起这些日子的行为,不由羞愧难当,掩面说道:“刚与甄大人家的公子一块,谁知来了一伙强人就将甄公子抢走了,我是拼死才逃了出来。” “是甄应嘉的儿子?”福康安听了问道,色布腾巴勒珠尔忙点头。 福康安又看了色布腾巴勒珠尔一眼,命令下属腾了件衣裳于他,说道:“先回了行宫再作打算。” “可是?”色布腾巴勒珠尔却急道,他已经好几日没回去那里了。一开始来江南他的确是抱着建功立业的心来的,六阿哥也对他照顾有加,谁知道却遇上行刺的,他死命追去却被一刀划伤了手臂,那时候便是诗诗姑娘救了他,本来也只是感谢,却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连六阿哥那边都顾及不上,一日不见便是空落落的。六阿哥那边似乎也对他有了芥蒂,什么事情也不找他了,他越来越苦闷,后来又遇上甄家的宝玉,两人时常一道去看诗诗,谈天说地的,心情才不至于太过于苦闷。可是却又发生这样的事,他怎么有脸回行宫,一旦全部查出来,眼前这人还是表亲,传到大公主耳里,又是一番是非。 福康安可顾不得色布腾巴勒珠尔有没有脸面,直接说道:“我来了是奉了皇命的,必须得先见了六王爷。至于那位甄公子的事,直接报官吧。”说完便不待色布腾巴勒珠尔说话,直接又跳上马走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没法子,只能苦着脸上了侍卫们与他腾出来的马,灰心丧气地跟在后面。 永瑢见了色布腾巴勒珠尔倒是和颜悦色,安抚道:“这事也怪不得大姐夫,还受了惊吓,好好歇息一番吧。至于甄公子的事,哎,这江南治安的确太差了,前儿我遇刺了,如今甄公子也出事了,倒也要烦他们加紧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自然没脸说什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道谢一番,忙不迭地告退。 “他似乎从画舫上下来。”福康安见色布腾巴勒珠尔告退,才说道。 “你要是如此,我直接弄死你。”永瑢却说道。 福康安差点被话噎死,不过好在他也习惯了,点头道:“不用你,到时我自我了断。” 永瑢这时才露出一点笑来,事已至此,娘家人的威严也树立得差不多了,比起其他人,终究这个妹夫算是好的了,也要适当安抚安抚,便说道:“甄宝玉是红花会的人绑去的,里面却有我的手笔,为的就是换甄应嘉手里的账本,江南一系勾结的证据都在账本里。” “这么重要的东西,一个甄宝玉够吗?”福康安也不是熊人,迅速就进入了角色。 “先走一步看一步,里面的事比我想的复杂。”永瑢眼神暗了下来。 福康安见状,便说道:“那位林姑娘捐了一半家产,皇上已命人换了粮食送了来,应付一阵尽够了。” 永瑢听了,却怔住了,半响才晃过神来,说道:“那便太好了,粮仓里的除了上面一层是好米其他都是霉米,受灾的人这么多,已经入不敷出了。这边的糜烂已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单说这十年报上去的新开垦的田地却都是原来的老田,农人们要交两倍以上的赋税,更别提其他苛捐杂税,鱼米之乡的人,这十几年来却是吃不饱穿不暖,当了乞丐的比比皆是,被红花会引诱的更是不胜枚举。好处都他们得了,坏处却全赖上朝廷了。”说到后面永瑢满脸都是怒色。 “并没有丝毫风声传来。”福康安的脸也严肃起来。 “可怕的就是这里,江南已经被层层的网遮住了,朝廷反而在了后面,林如海便是死在这里。”永瑢叹了口气。 “只要有心,总能水落石出的。”福康安肃着脸说道。 永瑢也点头,狠狠地应道:“以为一次刺杀就能吓住我,本来我也不打算查得这么深,既然已经算计到我头上,我也不会客气。” “你的伤如何了?皇上让带了太医来,公主那边也是担忧得紧。”福康安等说完正事,又问道。 “已经没事了。”永瑢笑了笑,回道。 “还是让太医看看吧。”福康安却不放松,他可是受了宁楚格的叮嘱,必须将她亲哥的情况及时上报。 “那好吧。”永瑢知道他们的心意,心里暖意融融的,点点头,又问道,“绵绵没吓到吧。” “已经没事了。”福康安叹了口气,说道。 永瑢看了福康安明显温柔下来的神情,突然说道:“瑶林,你与绵绵一定要好好的。” 福康安听了,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不明所以地看向永瑢,永瑢却闭上眼不再看他,福康安也识趣,亲自离去去寻太医。 待到脚步声走远,永瑢才睁开眼,绵绵与瑶林身上也寄托了他的梦,一个他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梦了,白衣浅笑,一见已误终身,幸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只是依然怅然。 这时甄家已经得了甄宝玉被劫的消息,除了瞒着甄老太太,全家人都乱了套,一向来端庄有礼的葛树儿也难掩急色,宝玉是她的心肝肉,这么一被劫走如同被挖了心一般,对甄应嘉哭道:“都怨你,让宝玉去与那挨千刀的蒙古蛮子套近乎,如今可好了,我的宝玉啊!” “哪里会想到出这样的事,人家劫了宝玉有什么用!”甄应嘉也焦急不已,叫苦不迭。 “那你赶快去行宫,去问问大额驸。”葛树儿直接啐了他一口。 甄应嘉何尝不想去问,可是行宫那边又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如今六王爷见了他们都是阴着脸的,还能问出什么来。 “你不去我去!”葛树儿红着眼直接起身往外走。 “哎呀,树儿。”甄应嘉急忙一把揽住她,拥在怀里抱紧她。 葛树儿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与我的宝玉有什么干系啊。” “要不让四姑娘帮个忙。”甄应嘉提议道。 葛树儿眼泪依然不断,却懊恼不已地摇头:“四姑娘回京了。” “哎呀,怎么这么不巧。”甄应嘉跌足长叹。 葛树儿看了看他,却不敢说去是她求四姑娘回京去她阿玛那里找免死金牌的,只哀哀地看着甄应嘉。 “我撒开人手去找,我就不信了,江南可在咱们的手里。”甄应嘉跺跺脚,发狠道。 葛树儿松了口气,两人正说着,却见大管家战战兢兢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甄应嘉。甄应嘉不耐烦地接过,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将信又递与探过来的葛树儿。 “他们是什么人?”葛树儿将信细细看了一遍,脸色大变,“哪里知道的账本。” “看这标记是红花会。”甄应嘉吞吞口水,指着信纸下方的标记。 “什么!那些可是亡命之徒。”葛树儿脸色顿时惨白惨白的,哀叫道,“我的宝玉啊!” 甄应嘉心里也难受得紧,可是这账本却关系他们一群人的身家性命,就算为了宝玉也不能交出去,呆在那里进退维谷。 葛树儿自然明白,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没了儿子,就算有泼天的富贵还不是便宜了别人,看甄应嘉左右为难的样子,心里动了动。 “这事要从长计议,好在他们既然有所求,就不会为难宝玉。”甄应嘉半响之后说道。 葛树儿擦擦眼泪点点头,但心里的想法却不得而知了。 只是葛树儿没想到,厄运还没结束,京城那边又给她出了篓子。葛松儿有些左性子,早年又受过不小的刺激,凡是葛树儿要做的事她便全力反对,凡是葛树儿得利的事她便死也要搅黄。又加上那日晚上的闹腾,京城里来去什么消息都没有,惶惶然几日翻来覆去后,将自家的事掂量来掂量去,葛松儿心一横,索性就瞒着葛贝子直接找上了和珅与纪晓岚,将这些事差不多都一股脑儿都说了,顺便连免死金牌都交出来了。 纪晓岚抽着烟袋不作声,和珅倒是将免死金牌稀罕地看了又看,这枚牌子,一般人真是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反正事情便是这样,我想来想去,有多大碗就吃多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反而把自己绕进去。我与阿玛本来就不聪明,心里也怕了,不想凑合了,就想着这免死金牌还能保保性命,以后也与阿玛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葛树儿苦着脸诉苦道,已经丝毫不见当初的疯癫。 “若真如葛姑娘所言,也算是戴罪立功,也请葛姑娘放心。”纪晓岚将烟袋放好,笑道。 葛松儿依然是愁眉苦脸的,但还是点点头识相地告辞。 “行了,胖子,别摸了,一副财迷样了。”纪晓岚待到葛松儿一走,就冲和珅嚷嚷道。 和珅瞪了他一眼,将免死金牌揣怀里:“要不是你,我家的钱怎么会少一大半,我看看怎么了!” “你还真不要脸,连媳妇的嫁妆都惦记。”纪晓岚直接啐了一口。 “人都是我们家的了,钱怎么不是我们的家的,老纪,你就是缺大德了。”和珅眼睛都红了,想到那么多的钱就换来个空头格格的名号,心都在滴血。 “你如果不想另外一半也没有的话,你继续叫。”纪晓岚见状乐得很,继续威胁道。 和珅一口气差点噎死,脸通红通红,指着纪晓岚说不出话来,心里疯狂地盘算着怎么也要将婚期提前再提前,这个草堂整个一帮不知民间疾苦的败家子。 “好了好了,咱们可以面圣去了。”纪晓岚将和珅的手臂拉下来,推着他一块往外走。 “我告诉你,老纪,要不是看在我儿媳妇份上”和珅缓过气来,回头就卖乖。 “是是是!”纪晓岚笑得犹如春天百花开。 葛松儿回到家就见他爹葛贝子正疯狂地翻她房间,不由冷眉道:“阿玛,你找什么呢?” 葛贝子心一颤,露出讨好的笑容:“没找什么。”一面就要逃走,被葛松儿一把抓住:“你是不是找免死金牌呢。” “松儿啊,阿玛抱着它睡了几十年,实在不习惯,一时都离不得。”葛贝子见事情败露,苦兮兮地求道。 “那你最好尽早习惯,我已经交给和大人与纪大人了。”葛松儿白了他一眼,直接打击道。 “什么!”果然葛贝子跳了起来,不可置信,“你交了?” “是啊,省得一群二群的人都惦记着,交了一了百了了。”葛松儿弹弹手指甲,丝毫不以为意。 “那是咱们家的救命牌子。”葛贝子气得满脸通红,吼道。 “没这牌子,咱们家还不至于这样呢!”葛松儿冷笑道。 “哎!”葛贝子打击实在太大,撑不住地摊在地上,“那咱们怎么办啊?” “戴罪立功啊,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从此心安了。“葛松儿似乎还嫌打击不够大似的,又加了一句。 葛贝子眼一翻,直接就要昏倒,哭道:“你也不能为了先前的事不管你妹妹吧。”不得不说葛贝子实在是个糊涂人,不然也不至于将家搅得一团乱了。果然此话一出葛松儿的怒气就冲天了,将门摔得震天响,直接走了。葛贝子软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心里一时想对不起大女儿,又一时不想小女儿有事,整个人都想得有些不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猜一猜,四姑娘是哪位,据说她是福爷的官配╮(╯▽╰)╭。 小伙伴们动起来吧,不要让我一直单机啊。 ps,生活真的比电视剧狗血,今天判的一个案子,男人与他老婆结婚不过一年她老婆就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了,至今已经快十五年了,现在来申请离婚,真是可怜啊,现在无儿无女一个孤家寡人。好吧,这世上除了坏男人之外也有坏女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14章 乾隆近来一直处于低气压之中,虽然宝贝儿子没什么大碍了,但江南的大锅也揭开了,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他心情自然不会好,而且作为帝王的敏感,他已经隐隐地觉得江南的后面还大有文章,不由得联想起当年惨烈无比的九龙夺嫡,他那些叔伯们死了的活着的,恐怕都留了许多明明暗暗的线,想到这里脑袋就一阵又一阵地抽痛。 “皇上,奴才去传太医看看吧。”吴书来一面帮乾隆按摩一面苦劝道。 乾隆摇头,又伸手去翻永瑢送来的密折,心里如同一团火在烧一般。 “皇上,和大人与纪大人来了。”这时有内侍来报。 乾隆眉头又皱了皱,挥手让吴书来退下,将密折收好,招了他二人进来。和珅与纪晓岚两人一进门,就肃起脸来,将葛松儿所说一五一十都说了,末了和珅恭敬地递上了免死金牌。 “这么说来是甄家牵的线?”乾隆听了沉默半响,而后问道。 “是,不过据葛松儿说甄家只是明线,暗地里还有个大人物。”纪晓岚回道,“他们盯上了这免死金牌,葛松儿索性就献给皇上,她只求她与葛贝子平安。” “那人是谁?”乾隆面色更加沉了。 纪晓岚与和珅对视一眼,只能摇头不语。 “葛松儿店里的字又是从何而来?”乾隆咬牙问道。 “从宫中来!”和珅忙回道。 “而且是真迹。”纪晓岚补充道。 “朕知道是真迹,可朕没写过!朕还知道甄家胆大包天,欲壑难填,朕还知道有人躲在身后想要坏朕的江山!朕真养了一朝堂的废物!”乾隆的火却压不住了,直接将案台上的东西一把扫在地上。 “臣(奴才)死罪!”纪晓岚与和珅脸色一变,急急跪在请罪。 乾隆发泄出来心底才好受些,深吸了好几口气,挥挥手让他二人起身,和珅忙不迭地爬了起来,冲乾隆谄媚地笑笑,反而纪晓岚像没听见似地趴在地上看得入神,惹得乾隆的眉头皱得更紧。 和珅一面幸灾乐祸一面又不得不去踢纪晓岚,总不能让他儿子的婚礼上缺一重要长辈吧。 “纪晓岚,你看什么?”没想到纪晓岚仍然丝毫不动,最后乾隆不得不开口问道,总不能真把他拖过去砍了。 “皇上,这些废纸一般怎么处理?”纪晓岚终于爬起来了,手里捡着一张乾隆扔下写废的纸。 乾隆顿时脸更黑了,但也知道纪晓岚不会无的放矢,想了想说道:“都是伺候笔墨的太监收拾了。” “皇上,恐怕字都是这样来的。”纪晓岚长舒了一口气,将废纸递上去。 “废字利用?”乾隆的脑子也转开了。 “正是,皇上写废的字恐怕都被收集了,拼一拼就能拼出不少意思来,找内行人做一做,便是天衣无缝的匾额。”纪晓岚说道。 “没人看得出来?”乾隆将那张废纸几乎要捏碎。 “皇上自己不是也看不出来吗?”纪晓岚大着胆子回道。 “吴书来!”乾隆大叫一声,查了这么久的事果真出在内鬼身上,心里更是气闷。 吴书来忙不迭地跑了进来,乾隆直接说道:“去唤了那几个笔墨太监来。”吴书来聪明地什么也不敢问,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没一会,吴书来就跑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都是冷汗:”皇上,奴才无能,那几个都死了。” “死了?!”乾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奴才谁也不敢告诉,自己跑去的,一进屋,三个人都吊死了。”吴书来哀声解释道。 “查!让暗卫顺着这条线给我查清楚!”乾隆闻言,脸色铁青,将案上残留的那只茶盏直接摔地上。 “恐怕甄家是保不住了。”和珅踏出紫禁城才慢悠悠地叹道。 “活该!”纪晓岚冷着脸,“鱼肉百姓,他们早该有此报应。”身为乾隆心腹,这江南的糜烂他也知道不少,真是恨不得直接将那群蛀虫砍杀了。 关于贪官污吏百姓疾苦方便,和珅与纪晓岚是没有共同语言,他顿了顿,没搭话,估摸着等纪晓岚这阵气阵过去,方问道:“皇上可让咱们查幕后主使?” “将免死金牌给葛松儿送回去,我有预感,跟着她会有收获。”纪晓岚说道。 和珅叹了口气,将免死金牌掏了出来,难受不已地交给纪晓岚:“这事得让小月去跟着。” “我晓得。”纪晓岚不客气地一把拿住,随手塞衣袖里。 “你小心点啊。”和珅顿时心痛如绞。 “其实,和二,你要得个免死金牌也容易。”纪晓岚看和珅那副样子,说道。果然和珅听了过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他。 纪晓岚不紧不慢地抽出烟袋,吐了和珅一口烟圈,方才说道:“将你家财全部捐了,估摸着就行了。” “去你的!”和珅一脚踢向纪晓岚,他家已经有两败家子,如果他还不提早打算,他将来的孙子孙女还不得跟他小时候一样,连吃穿都成问题。 只是和珅从来不是好运气的人,小月正在这附近,见状一个箭步过来直接将和珅摔了个大马哈,关切地看向纪晓岚:“先生,你没事吧。” 纪晓岚看看四脚大张躺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和珅,倒吸了口气,急忙摇摇头,拉着小月说道:“小月啊,这是免死金牌,你去还了葛松儿,这几日就跟着她。” 小月听是正事,也不管和珅了,郑重地接过免死金牌,点点头,往葛家而去。 “我说老纪,拉我一把啊。”和珅见小月走远了,才敢向纪晓岚求救道。 纪晓岚又看了看,又朝他吐了好几口烟圈,而后信步走了。 “纪晓岚,你别栽我手里!”和珅躺在地上,恨不得将纪晓岚生啃了。 薛蝌送走了回家归宁的宝钗,便于宝琴恨声道:“她倒是还有脸回来。”又觉得宝钗面色红润,可见在梅家混得不错,这口气就更闷了。 “这里是她的娘家,她亲娘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回来。”宝琴倒也想开了,反而若有所思的样子。 “早已分家了,若不是这里有事耽搁了,咱们早可以搬走了。反正大房的所有东西都借着她的婚事还了回去,没有还要我们奉养的道理,就是王大人那里也说得过去。”薛蝌冷笑道。 “哥哥,那边的事很麻烦吗?”宝琴问道。 薛蝌闻言也没想瞒他妹子,点头道:“我也是跟着六爷走,柳兄弟写了信来让我多支援些粮食过去,几乎咱们的存粮都要掏空了。” “既然已经选定了,咱们也就一条道走到黑罢了,两面三刀从来讨不了好。如果胜了就一步登天,败了也怪咱们时运不济。”宝琴听了却比薛蝌果断。 “正是这理,若不是当初大房在江南也搅了许多风雨,我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只能大出血了。”薛蝌叹了口气,又骂大房。 “大房是不是与甄家有染?”宝琴却抓住了关键点问道。 “那些老亲们,他们哪个不是舔着脸去拍。”薛蝌不屑地冷笑。 “刚才我听宝钗她还拉着我说起甄家的好处,似乎提起了甄家的少爷,还说甄家江南那边门道多,想要邀咱们搀和一脚。”宝琴却说道。 “真是四角俱全,哪里都少不了她。”薛蝌直接讽刺道,随机一惊,“她与甄家?” “恐怕是梅家与甄家,甄家是什么人家,大房都这样了,他们又怎么会搭理。”宝琴皱着眉分析道。 “那么是四王爷?”薛蝌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过了好一会才咬咬牙,“横竖这样了,我马上写信去告于六爷。” “聪明人从来不是那个出风头的人。”宝琴看着风风火火跑去书房的薛蝌,脑子里突然冒出当年父亲说的话,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薛宝钗又来干什么?”贾琏如今对贾家的掌控今非昔比,直接问道。 “还不是来感激老太太当初的照顾,又拉七拉八地说了一大堆,看着气色倒是不错,恐怕在梅家挺得意的。”王熙凤看不惯任何抢人老公的行为,讽刺道。 “就没说些其他的?”贾琏是知道梅家的底的,又追问道。 “好像提起了甄家,说是要合伙做生意,也是,她可算是没娘家了,又有一个老娘要养,自然要斤斤计较。”王熙凤酸着脸说道,在贾琏的干涉下,她现在挣钱的买卖一个都不敢做,看着薛宝钗风风火火的样子很是嫉恨,又觉得她做了如此的事居然活得如此滋润,更是觉得世道不公。 “甄家!”贾琏瞪大了眼,“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向来是周全人,说要考虑考虑,还让我问问你。”王熙凤说道。 “绝对不能沾,二房为什么到这样,还不是沾了这等事,甄家连皇子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贾琏立马跳脚反对道。 “天啊,甄家怎么敢!”王熙凤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不由得魂飞魄散。 “你听听就算,千万不能说出去。”贾琏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得叮嘱王熙凤。 王熙凤如今很听贾琏的话,忙点头道:“你放心,这我不敢传。”说完又想起一件事来,“不过这回薛宝钗倒是与三妹妹格外说了许多话,还邀着三妹妹去家里玩。” “单是三妹妹,还是一起邀了?”贾琏脸色一变,追问道。 “你也知道迎春就是木头人,如今四妹妹倒是珍大哥上心很多,这几日都回了东府。”王熙凤听到这里,就不由抱怨起小姑子来,“迎春如此,不管嫁到哪家去都会吃亏的。” 贾琏却没空听她这些抱怨,只跌足叹道:“恐怕三妹妹将来的事,他们晓得了,又贴了上来。” “这事不是都知道。”王熙凤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声,这等好事起码亲近的人家都晓得,也能相互扶持。 “就你爹这种左右逢源的,迟早要吃大亏!”贾琏连说都懒得说了,直接提步走了,他要将得来的消息全传给六爷去。 “奶奶,当初二太太还在甄家存了五万两银子呢。”见贾琏走了,平儿方敢提醒道。 “这事等你二爷回来了再说。”如今王熙凤也没那么胆大包天了,没好气地回道。 梅家的动作频频自然落到了永珹的眼里,却让他直接摔了一个玉佩,冷笑道:“爷还没倒呢,倒学着二面三刀了。” “四爷,如今都在传江南甄家是您的手下。”心腹不得不提醒道。 “爷要是有这本事,还用得着坐在这里。”永珹狠瞪了他一眼。 “可是关键是皇上信不信?”心腹咽了咽口水,说道。 永珹听到这里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能叹道:“突进也只有不变应万变了,我还能怎么着,谁叫我不是皇阿玛心上那个儿子呢。倒不如将事情说与六弟,先卖个好,其他事也只有慢慢筹谋了。” “说到这里,最近五贝子似乎动作频频,与回疆那面联系不断。”心腹见状,便心神领会地转了话题。 “回疆?”永珹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哭笑不得,“我这个弟弟还真能让人开眼界。”回头又想基本上木卓伦要求和了,这个节骨眼上永琪别是又有什么幺蛾子了,急忙叮嘱心腹去盯牢这件事,乘着永瑢不在京,先刷一刷好感度。 虽然暗地里风起云涌,但是乾隆明面上是丝毫不肯露的,因此林黛玉进宫的事依然按照安排进行,皇后已经是半流放状态,太后的慈宁宫当然成了主场。 宁楚格已经得了福康安传来的消息,确信自家哥哥平安无事,便有了兴致去围观大名鼎鼎的林妹妹。她耐住激动,做了与平常一般打扮,与和嘉一道不早不晚地出门,正好在该到的时间到了慈宁宫,她知道自己不招太后待见,行了礼后识相地隐在不显眼处。太后满意地看了看满宫奉承的人,就得意地宣了林黛玉进殿。 陪着林黛玉一道进殿的是小月,她本就是太后的干女儿,倒也应景。宁楚格见那道身影进来,睁大了眼睛,果然是犹如临花照水,见之忘俗。只见黛玉行了礼,声音轻灵得犹如山泉映月。 这本是场政治秀,黛玉不是关键,太后慈爱地唤了她起身,就开始关切地问起她该问的问题,又褒奖了一番黛玉的行为,更着重突出了皇家赏赐的重要性。黛玉表现得很好,都一一小心地答了,让太后十分满意,又顾着纪晓岚与和珅的面子,大手笔的赏赐就下去了,惹得众人艳羡不已,只是密切注意她的宁楚格分明看出那分不为所动,不由地暗暗地叹了口气。 太后达到了目的,这场聚会自然该散了,黛玉在小月的陪同下规矩地走了,宁楚格偕同和嘉也起身离开。 “不是个俗人。”和嘉如此评价道。 “见之忘俗吧。”宁楚格苦笑道。 “你怎么了?”和嘉奇怪地问道。 “没事。”宁楚格心情是真正低落起来,她刚才想,若是这样的人能站在哥哥身边该是多好啊,可惜天意弄人,她全然不知已得良缘,而他黯然神伤不得而知,原先想要结交一番的心思都化为乌有。 作者有话要说:补文,明天继续争取两更。 顺便为我凄惨无比的订阅量祈祷一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15章 甄宝玉虽然是葛树儿的心头肉,但对整个江南势力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要用账本去换甄宝玉是没有一个人同意的,就是他的亲爹甄应嘉也是五五之分。 葛树儿整日里是以泪洗面,她虽然手段高超,可是与亡命之徒相比,却不得不说穿鞋的根本拼不过光脚的,人手已经是网一样撒出去,却一点讯息都没有,只能私底下不住地逼迫甄应嘉。虽然账本在她手里,她也是不敢暗自处理的,毕竟她身后还连着京里的幕后人,所有人皆是看在这份上,公平起见将账本由她藏着。若是她敢私自出手,幕后人台前人都能合伙撕了她,还说什么救宝贝儿子的事。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偷偷写信去寻自己的主子,恳求救她的儿子。只是甄宝玉失踪已经三天,救回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就连表面上不理世事的甄老太太那里都开始怀疑起来了,整个甄家都笼罩在整片的阴云中。 红花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甄家在江南的口碑也确实不好,他们就更没什么顾忌了,直接斩断了甄宝玉的小手指送到了甄家的门房。 葛树儿见了这血肉模糊的手指直接就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就是甄应嘉等人也惊得脸都白了,再叫人去追送信人,却是一个影子都没有了。 “老爷!”葛树儿悠悠转醒,就拖着甄应嘉大哭,“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甄应嘉心中也是大痛,这些年葛树儿手段太高超后台太硬,他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许多事并不是他可以独断专行的,整张脸皮都抽搐得不能见人了。 而此时被瞒了三天的甄老太太终于还是知晓了,登时犹如五雷轰顶,惊得魂飞魄散,颤悠悠地拄着拐杖来到儿子媳妇房里,一面大哭一面逼儿子将宝贝孙子还给她,甄应嘉心里越发犹疑起来。 “老太太,这账本可是十四爷让咱们保管的,送出去他老人家能饶得了咱!”此时此刻一直装隐形人的甄应龙不得不苦着脸提醒道。 “那可是宝玉啊!”甄老太太大哭,葛树儿的眼神就如刀子似地插了过来。 “若是能用儿子去换宝玉,儿子早换了,可是这是要拿全家去换宝玉,搞不好从此整个江南势力都分崩离析。”甄应龙依然不得不实话实说。 甄应嘉总算醒悟过来,狠狠心,跟着弟弟苦劝,葛树儿心痛如绞,对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陪着甄老太太哭。 “六爷,似乎这甄家并不愿意拿账本去救儿子。”柳湘莲将打探来的消息与永瑢说。 永瑢正与庆桂c福康安清点陆续运来的粮食,准备各项发放事宜,眼看着灾民总算有所保障,永瑢心情正好,便回道:“若他们真拿账本去换,那也信不得那是真账本了。” “那我们怎么办?”柳湘莲登时大急。 “沅芷已经混进甄家了,葛树儿不敢拿出来换儿子,但总会拿出来看看的。”永瑢似乎陈竹在胸,“你继续盯着就是了。” 柳湘莲只得点头,临走前又说道:“蝌那面的粮食也快运到了。” 永瑢闻言转头,看了他片刻,而后笑道:“原来是这里等着我,行了,我心里有数,到时候从皇阿玛那里磨一幅字与他们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见柳湘莲闻言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由调侃道:“你用不用先去与他们家提一提,莫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湘莲登时脸都涨红了,就想离去,但又不得不板着脸说道:“六爷,京里还传来消息,梅家似乎左右逢源的,与甄家相从密切。” “哪来的消息?”永瑢登时皱眉,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有些事薛宝钗回家提的,她正四处串联着要与甄家做生意。有些确实四王爷传过来的。”柳湘莲提起这个也有些奇怪。 “看来梅家是想四处下注了,不过是一家翰林而已,真当自己是人物了。”永瑢松了口气,他也觉得他四哥也不会蠢成永琪这样,收收江南的东西是有,可如此弥天大局他四哥可布不出来。 “那薛宝钗却是十分活络。”因着薛宝琴之事,柳湘莲十分讨厌这一位万全姑娘。 “着眼的都是小道,恐怕又是王子腾在其中搀和。他们就是格局小,总想着左右逢源,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用的又都是女人手段,真真让人看低。”永瑢鄙夷地评论道。 柳湘莲闻言便放心了,此时永瑢又问:“那贾家那边呢?” “这贾琏倒是很坚定,如今贾老太太闭门谢客,他又常常将家里几个妹妹硬是送到纪先生的草堂去。”柳湘莲提起这个不得不佩服。 “他倒是聪明。”永瑢满意地点头,随即又冷哼道,“这些以为我要死在江南的墙头草,回去有的是时间收拾。” 待到永瑢说得差不多了,柳湘莲这才离去。他刚一离开,福康安就插缝过来说道:“大额驸又去了画舫。” “我还以为他在躲羞呢,谁知真是长情了。”永瑢闻言冷笑道。 “这女人似乎是甄家养的。”福康安没有评论,又说道。 “甄家养的这类玩意儿多了,我这边还查出好几个呢,他们家就是这个调调,自家女儿也是按着瘦马的标准养的,怎么就他一个人栽了呢!”永瑢直接嘲讽道,“这事得提醒大姐姐,怎么着也是姐弟一场。” 福康安闻言就看了过来,永瑢也看了过去,过了片刻福康安说道:“那女子可不是瘦马,是良民。” “对对对!是良民!”永瑢听了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不过看福康安的眼神相当的微妙,“你倒是忍心。” “她做的事更忍心。”福康安冷声道。 “什么事?”永瑢脸也冷了起来,他单知道乌兰的事,但是若只是这事,福康安也不至于此。 这事就算福康安瞒着,永瑢也迟早得知道,何况他心里恨得要死就没想瞒着,直接将木兰围场发生的事都说了。 “可恨至极!”果然永瑢听了眼都红了。 “不是不报,总要时机的。”福康安看着他慢慢说道。 永瑢闻言又是一声冷哼,而后不得不点头。 红花会里的人也正急着呢,他们这次倒是真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子,顺便也能让清廷的名誉大损,可是甄宝玉的手指头送过去又过了一天,甄家那面还是没动静,不由得都沉不住气了,纷纷围着被于万亭任命为暂时领航的余鱼同议论。 “这样的公子哥到底有没有用啊?”十当家章进就直接嚷嚷道。 “按理说甄家不该如此,他可是大房的独子。”余鱼同眉头皱得死紧。 “那再等等吧。”九当家卫春华劝道。 “再等下去别说百姓等不了,那小子也等不了了。”章进不屑地说道,“一个男人居然比女儿家家还娇气,这四天没一刻不在哭的,已经哭得差不多没气了。” 余鱼同闻言急忙说道:“必须保证他活着。” 章进虽然不服气,但不得不点头应了,自去找郎中去看那疼晕过去的甄宝玉。 余鱼同第一次担以大任,心里还是忐忑,尤其是甄家不按着牌理出牌,在屋里转悠了几下,还是决定去找老当家于万亭问问。红花会其他人见他年纪轻轻就得于万亭钦点,一跃而上,心里其实都不落位,也没什么话说,纷纷找了借口离去。 “老当家,以后该如何?”于是余鱼同见于万亭之时便是面有郁色。 “别急,甄家一定会有动作的。”相反之下,于万亭的心情却很好。这几日暗中的你来我往之下,他终于与永瑢达成了合作协议,一想到不仅归宗有望而且他的那支恐怕还会再次腾起,心里那潭死水不由得有了波澜。 “可是?”余鱼同还待说。 “别急,甄宝玉可是他们家的命根子。”表面上于万亭还是徐徐善诱。 余鱼同见此也不得不把话吞下,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也不想让人看轻了,暗自决定夜色之后亲自去甄家打探一番。 临走前,余鱼同却又想起一人来,不由自主地问道:“老当家,沅芷姑娘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人就是如此奇怪,常见时就嫌烦,不见时却有有些想念。 “哦,她呀,与她父亲一道回乡去了。”于万亭回道。 余鱼同见于万亭暗下来的脸色,也不敢再问,只能叹着气离开了。 于万亭却看着他的背影讳莫如深,他本来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如今李沅芷对他整个合作计划非常重要,将来永瑢登基的可能性很大,李沅芷对他这一脉就更加重要了,必须得斩草除根。 “爷,我看就得斩草除根了,这葛贝子一家浑身都是破绽,若不是他们的书斋出了事,咱们也不至于损了这么多人手。”四姑娘与她的主子说道。 “那免死金牌呢?”那人转过脸来,分明就是十四王爷,他与九爷一样,对雍正恨之入骨,不同的是九爷更喜欢推人上场自己捞好处,他则更喜欢自己上场。自从被乾隆假惺惺地放出之后,他就无时无刻不想着东山再起,在他心里这皇位本来就是他的。 “没有寻见。”四姑娘提到这个,有些羞愧。 “罢了,你也尽力了。”十四王爷听了,叹了一声,看了看四姑娘受伤的手臂,“免死金牌于我们也无益,不过是让葛树儿有个安心罢了。” 四姑娘见状,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又是几分窃喜,她是孤女,是十四王爷将她养大,教她武功,她崇拜他,喜欢他,为他什么事都能做,一旦没为他做成事情,四姑娘总是恨自己无用。 十四王爷自然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安抚道:“这事你也别太放心上,看老天吧。” “爷,我一定会替你做到。”四姑娘闻言忙表白忠心。 “这些年多亏了你!”十四王爷果然感动地一笑,“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四姑娘听了,耳朵都变得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葛家的事你也不必辛苦了,我另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予你,你去趟江南,将账本也取回来。”十四王爷仍然柔声道。 “甄家不行了吗?”四姑娘先是一惊,担心十四王爷嫌弃她,后抬头偷眼看去,十四王爷仍是那么亲近,又听有更重要的事,放下心来,但又为十四王爷担心地皱起眉头。 “那边事闹得太大了,这甄家太嚣张了,姿态也太难看了。”十四王爷冷哼,“永瑢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群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江南怎么办?”四姑娘点头,又问道。 十四王爷揉揉她的头,笑道:“只要账本拿回来,江南总还在手里,那个梅家就不错。” 对此四姑娘不太懂,但听十四王爷说得笃定,也似懂非懂地点头:“爷,你放心,我一定取回账本。” “对了,那福康安也在江南,你倒是可以会上一会。”十四王爷听了,满意地点头。 “爷,我不懂。”四姑娘却脸色开始变白了。 十四王爷长长地叹了口气,面色凄冷起来:“也不是叫你做什么,只是有些东西想要通过福康安传进宫里去。” 四姑娘此时已经心痛如绞,只是她从来不会反驳她家的爷,对她来说十四王爷要她做的事拼死也要做到,最后还是白着脸咬着牙点头,但还是挣扎道:“他有这么重要吗?” “他可是和宸的额驸啊,什么事不方便。”十四王爷叹道,又哀痛地看向四姑娘。 四姑娘知道事情已经没了转圜,只得点头,而后匆匆地告退,回身之时眼眶已经红了。 十四王爷早已心硬如铁,刚才一切也不过是做戏而已,待到四姑娘一离开脸就沉了下来,又招手唤了另一帮人,命他们尽快将葛家处理干净,同时跟着四姑娘以作接应。 当夜,葛家的大宅就着了火,火势冲天,深夜之时宅子里的人都已经熟睡,路上连人都没有,待到打更的发现大声寻人救火之时,葛家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这真是可惜了。”路人提着空水桶叹气,“这还是贝子家呢。” “一个人都没逃出来呢。”有些感性的妇人开始抹眼泪。 “所以说荣华富贵有什么用,有的用还要有命享!”又有熟知葛家的评评论道,“这葛家走了通天运,哪有那么大的福气能享,自然赔上了性命,还不如咱们小老百姓,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第二日,四姑娘经过葛家,一片残骸,衙门里的人正进进出出地统计,她叹了叹,快马一鞭,赶着下江南去了。而纪晓岚与和珅也得到消息,先后赶来。和珅跌足长叹:“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纪晓岚虽然也心痛线索又断了,却更为逝去的人命心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那位九爷下的手?”和珅看了半天,没什么有用的,拖着纪晓岚问道。 “我怎么知道,从宫中查看,似乎都是在那位九爷身上,他又有前科。”纪晓岚不忍再看,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那位爷的确是心狠手辣,当年康熙朝手段就是如此,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何况红花会的大本营就在江南。”和珅跟上纪晓岚的脚步,又说道。 纪晓岚却皱着眉头,还在犹疑:“你不觉得这事太顺了吗,什么事都到了那位的身上。” “你这人干嘛没事找事,能有人结案就好。”和珅却求着事情到此为止,他实在不想搀和下去了。 纪晓岚却白他一眼,他就是执拗的人,就算那位爷身上背着那么多事,也不能不查明真相。 和珅果然禁声,没趣地跟在纪晓岚后面,他是知道劝不了纪晓岚的,心里盘算着自己怎么脱身,一路上两人都是默默无语。 但是到了半路上,小月突然冲了出来,拉着纪晓岚就往巷子里跑,和珅见状不得不跟上。 “纪大人,和大人。”在小巷子等着他们的居然是满身狼狈的葛贝子和葛松儿。 “你们没死?”和珅大惊。 “我们从家里的狗洞爬出去了,也没敢声张,直到小月姑娘找到我们。”葛贝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葛松儿颤着声音回道。 “那真是大幸。”纪晓岚大舒一口气。 “幸好闺女与我吵架。”葛贝子喃喃自语道,被葛松儿一手肘隔开才不敢说了。 纪晓岚也没空深究这个,提议道,“你们如今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先住在草堂吧,我会将事情报于皇上的。” 葛松儿父女当即大喜,对纪晓岚感激不已。纪晓岚示意小月领着他们一道回草堂,和珅自然是被忽略了,他吧唧了几下嘴巴,却不打算凑这个热闹。 “不过纪大人,刚才有一个人似乎就是那天晚上来偷免死金牌的人。”葛松儿缓下来后,便说道。 “什么?是什么人,在哪里?”纪晓岚闻言急忙追问。 “我刚才偷偷回现场,看她骑在马上看着,是个女人,我应该没看错,她身上的味道与那晚一样,她的手臂似乎看上去有伤。”葛松儿努力回忆道,“不过似乎往城外的方向去了,当时这个情况,我也不敢追。” “哎呀。”纪晓岚登时急了,叹气不已。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小月帮着问道。 “似乎她身后跟了几个人,叫她四姑娘?”葛松儿死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终于想起。 “四姑娘?似乎哪里听过。”纪晓岚闻言开始死命的回忆。 被冷落的和珅撇撇嘴,不由嘲笑道:“这样的名字比比皆是,谁家没有一个四姑娘,像上回我在戏院里碰到十四爷,他身边跟着的那个漂亮女子,还叫四姑娘呢。” “你再说一遍?”纪晓岚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上前抓着和珅就问道。 “我说比比皆是。”和珅也被纪晓岚狂热的样子吓到,小声回道。 “不是这个。”纪晓岚摇头,抓着和珅不放,“你说谁的身边有四姑娘?” “十四爷。”和珅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纪晓岚闻言终于放开和珅,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可能吧,好几次他都是劝着皇上别涉险,上次白娘子的事也是他戳穿的。”和珅挠着头,更加苦相了。 “总之先要查清这个四姑娘。”纪晓岚想了想说道,“咱们得告诉皇上。”又让小月先带了云里雾里的葛松儿父女回草堂。 和珅想哭的心都有了,这次他是彻底陷进去了,当年的九龙直接来了两条,希望不要再有人搀和了,却不得不面如死灰地跟着纪晓岚往皇宫走去。 “传消息给爷,纪晓岚他们已经知道了。”此时立在屋顶人的一人说道。 “想要嫁祸给我们爷,等着自食其果吧。”另一人点头冷笑道,“江南可是咱们的地盘,这回该清的都能清出去了。” 而此时远在江南的葛树儿她已成了弃子,她的贝子府也被一把火烧了干净,如今她一颗心都扑在营救宝贝儿子身上。只是内宅妇人出了家门也没什么大用,京里的信迟迟不来,心里就跟油煎一样,家中的侍女都受了连累,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灰头土脸的。 “小姐,似乎没有账本之类的东西。”其中一个侍女送完糕点,跑到变了装的李沅芷面前说道。 “我就不信她真的不心疼儿子,实在不行再让他们送几根指头过来。”李沅芷已经蹲点了五天,耐心几乎用完,说话间都带了杀气。 那侍女不敢吭声,李沅芷自己也缓了过来,叹气道:“总要拿到账本,晚上我亲自去盯着。” 不得不说李沅芷也是运气好,葛树儿终是忍不住了,她其实已经将账本偷偷拿出来好几次,但不过片刻就放了回去,如今已经五天过去,她等不及了。但是拿真账本去换,她还没这个胆子,毕竟十四王爷的高深莫测她还是很害怕的,她想了个胆大包天的主意,弄一本假账本糊弄过去。 只是关系到宝贝儿子的性命,她也不敢造次,要将账本做得真真的才行。经过几日的筹谋,她已经找好了做旧的高手,又安排好杀人灭口的事宜,但其中也要有三分真的才能服人,就决定乘夜将真账本里不是特别要紧的抄出来明日一早做到假账里去。葛树儿做这事却没有告诉甄应嘉,反而在他茶里放了些药,又将他推到了姨娘那里方才安心。 李沅芷在屋外看得真真的,登时大喜,她虽是官家女子,却常年混迹江湖,就要直接吹了一口迷烟进去,转念一想,耐了下来。葛树儿抄得飞快,待过了三更她便抄好了,又小心地将账本放回原处,将假账本揣在怀里,也不打算睡了,直接倚在床上合眼等天亮,李沅芷在屋外登时心跳快了,迷烟吹了进去。又过了一会,李沅芷从用线挑开窗户翻了进去,轻轻地推了推葛树儿,见她没反应方才放心。悄声地来到佛龛前,在观音娘娘的水净瓶上转了转,后面就开了个暗阁,将账本掏了出来,又见里面还有东西,索性全都拿了出来,踹在怀里,将暗阁关好。回头看了眼葛树儿,又从窗户翻了出去,将窗户小心地关好。 “怎么样,账本在这里!”回到行宫,李沅芷再也忍耐不住激动,直接闯进永瑢的房中,骄傲不已地表功。 永瑢被她吵醒,披衣而起,让人点亮油灯,直接拿过账本,草草翻了一遍,大喜:“这下终于拿到实证了。”回头又去看李沅芷,却是越看越爱了,忍不住上前揉揉她扬着的脑袋,“你是立了大功了,我替江南的百姓谢谢你。” 李沅芷登时脸色一变,退后了好几步,匆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直接跑了。永瑢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跑开的身影,但心神还是被手中的账本吸引去了。 没一会李沅芷又跑了回来,将手里的东西都塞给了永瑢:“这也是跟账本一起的,我也没看过是什么东西。”说完又忙不迭地跑了。 “这是?”永瑢是没空理她抽风般的行为,仔细看了看被塞在手里的东西,却都是一些收礼送礼的记录,登时更是喜上加喜,“这甄家,真是不作不死!这些大商人们,也该出一回血了!” 李沅芷终于跑了很远,方才停了下来,这时她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方才慢慢缓了下来,脸上的艳色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葛树儿是天大亮的时候被自己的心腹侍女推醒了,有些呆滞地问道:“几时了?” “已经辰时了。”那侍女回道。 “怎么我睡了这么久?”葛树儿大惊,她本来只打算闭眼养养神的。 “太太这几日太辛苦了,老爷还让我们别打扰太太,让太太休息休息。”那侍女安慰道。 葛树儿听了却只有苦笑:“我哪有心思休息。”说完也顾不得其他,摸摸怀里的新账本还在便起身往外走。 “太太,等吃了东西。”那侍女忙提醒道。 葛树儿却没有应声,一心只想着账本的事,直接奔向了甄家那个被废弃的院子。那高手早已等在那里了,也不多话,拿了东西直接开始做了起来。这事也不难,他又收了大价钱,又有葛树儿虎视眈眈地看着,过了大约一个半时辰,假账本就造好了,恭敬地递给葛树儿:“不过还要放上一天才好。” 葛树儿心急如焚,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了谢,叮嘱不能外传,就要让人送那高手出去,那高手心下一松,起身就要离开,突然软到在地,吐了几口血,瞪着葛树儿说不出话,没多久就断了气。 “收拾干净了。”葛树儿冷眼看完,方才吩咐道,自己揣着假账本离开。 “还要放一天啊,那就等明天。”葛树儿回到房中摸着账本,咬咬牙,“明日一定要救出宝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