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有女初养成》 陶府有位小祖宗 陶府有位小祖宗 积雪堆满红墙上片片青瓦,整个长安城笼罩在层层银装素裹之下。就是平日里恢宏大气的首富陶府,也不例外。 五彩锦靴沾了雪,陶婖绛红拖地海棠罗裙外披粉色素华披风,裹了个严实。富贵牡丹金步摇斜插入髻,摇摇欲坠,她眉眼含笑,与年仅十四的陶琴染举止得宜,步履雅然。 “二妹,昨日我在母亲房里用膳时,听母亲说父亲又给三妹找了位教书先生,我闻讯前来,正想瞧上一瞧。” 陶琴染莞尔,年仅十四却透着一股稳重娴静,较之陶婖的明艳动人多了几分赏心悦目。细细弯弯的柳叶眉温婉娇媚,一双清眸水雾莹莹,染三分笑意。纤手轻捏淡粉蝶戏牡丹手绢,掩去嘴角上扬。 “姐姐莫要过了,那三妹妹可不是好惹的主儿,连父亲都拿她没辙。依我说,我们还是早些离去为好,免得一会儿父亲看见少不了一通责备。” 陶婖不以为然,暗自愤愤。她虽是陶府大小姐,可平日里也没少受对面屋里那主儿的气,明明她为长女,可父亲着实偏心。 “就知你怕事!” 陶琴染脸色有些僵,可随即便掩饰。她的确怕事,母亲虽主事,但也不敢得罪三妹妹。拉了拉陶婖,到底是一母同胞,陶婖若受责备她也会被牵连。 “姐姐怎的忘了,过会儿子绣娘就要来为你量尺寸做嫁衣了,要是绣娘见不到人岂不着急?” 见她不动,她又说道:“姐姐与其在这儿生闷气,倒不如回屋待着安安心心做个新娘子,我可听母亲说了,那尚书府二公子是个怜香惜玉的。以姐姐这般姿色嫁过去,定是对你千般好,万般疼!” 到底是女儿家,一说到终身大事即便正在气头上的陶婖也难免娇羞。她曾看过尚书府二公子林锦冉的画像,确是翩翩公子。嗔了眼陶琴染,目光从对面屋里收回,转身便走。 陶琴染摇头,也跟了上去。两人刚走至亭廊处,便听到对面屋子里传出一道清澈干净的声音。稍微,还带了点儿煞气。 “梅月!” 彼时,两人又听到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梅月娇俏的身子在雪中穿梭,如闪电般迅速撇下周围丫鬟,来不及跟陶婖二人行礼便直接越过她们奔向对面屋。 后面两个丫鬟见是她们,立刻行礼。 “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陶婖点头,随即又回眸看向对面屋子,唇角上扬。陶琴染对上陶婖的目光,摇头一笑,倒也顺着看了过去。她们这位三妹妹,在府里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 在梅月还没来得及伸手推开雕花木门时,已经被一双白嫩小手推开,梅月一时没注意,极为不雅扑在地上啃了口积雪。 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瓣瓣雪花乱舞,落在傲立雪中的小小人儿青丝之上静静安躺。 门前的女子,稚嫩姣美,不过十二出头,却清秀胜温玉。眉眼虽未长开,却似佛前清莲,圣洁高贵。青丝未经打理,衣衫极为单薄,看得出来,这主儿压根还没梳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护短 梅月抬起头,还未吐出口中积雪,便迎上一双澄澈若湖的眸子。她站起身,正要行礼,开口却被积雪噎住,咳出了泪花。 陶笑酌看了眼,便赤脚走出门,行为粗鲁在梅月后背上用力拍打。 “粗鄙!”陶婖轻鄙两眼,对这个上不了台面的陶笑酌嫌弃万分。 陶琴染轻笑,在看到从西面长廊赶过来的陶景天以及傅姨娘时,立刻止住笑意。在他们身后,跟着罗管家,另外还有一位青褐色衣袍男子和一个一身小厮打扮的男子。 “姐姐,父亲和母亲来了。” 陶婖止住笑意,看了眼不慌不乱的陶琴染,规规矩矩站在原地。她目光含着怯怕,这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梅月吐完积雪,顺了顺气,看见陶笑酌赤脚踩在雪地上时脸色大变。“三小姐,快回屋里去,别受凉了。” 陶笑酌刚才太过专注,所以没感觉到冷,现在经梅月一说,才觉脚底冻得发疼。正想收回脚,她单薄的身子已经落入陶景天怀里。陶景天用大氅将她裹住,粗糙温暖的大手磨蹭着她嫩白小脚丫。 “笑酌,大冬天的,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梅月和那两个丫鬟立刻跪在地上。“请老爷恕罪,奴婢等人没照顾好三小姐。” 傅姨娘正想降罪,正好看见一旁的陶婖和陶琴染。陶婖和陶琴染两人也是避无可避,只得走上前对陶景天行礼。 “见过父亲。” 陶景天抱着陶笑酌,大手不停磨蹭陶笑酌的小脚,直到暖和些了才看陶婖二人,一脸厉色。 “你们是怎么做姐姐的,看见笑酌踩在雪地上也不上前将她领回屋子里去!” 陶婖怒火中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父亲什么都偏袒陶笑酌,照这个情况下去,估计陶笑酌以后便是陶府的继承人了。她想要反驳,却被陶琴染伸手拉住。 她用眼神警告陶婖,小心惹恼父亲,到时候亲事只怕也黄了。 与尚书府的婚事,是傅姨娘在陶景天耳根前说了好久才得来的,岂能因为陶笑酌便不翼而飞。傅姨娘脸色有些差,不过也是强撑出一抹笑容。 “老爷,婖儿与琴染不懂事,您无需置气。依妾身所见,现下这功夫还是找大夫过来看看三小姐的身子。” 她眉眼扫过跪在地上的梅月,狠戾毕露。 “傻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请大夫!” 梅月身子微抖,当即站起身便要走。陶笑酌看了眼,从陶景天怀中探出脑袋,娇嫩青稚的嗓音嚣张如常,桀骜不驯的眸光对上傅姨娘,满含挑衅。 “梅月是我的贴身丫鬟,谁都没资格使唤。包括父亲,也不准。” 傅姨娘海棠色豆蔻指甲收紧,拿着的手帕被她扭曲,精明狠毒的眸光对上陶笑酌,皆是不甘、嫉恨。好歹她都是陶府的当家姨娘,陶笑酌此举,俨然是当众打她耳刮子。 偏生,陶景天却是视而不见,只捏了捏陶笑酌脸蛋。“好,你说不动那父亲就不吩咐梅月便是。” 他说罢,扔下傅姨娘一干人等,径自抱着陶笑酌走进屋里。 陶婖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就是善于隐忍的陶琴染,也有忿忿之色。压下心里怒气,傅姨娘吩咐丫鬟去请大夫,瞪了她们二人一眼。转而对着身后青褐衣袍的男子露出笑颜,大方得体。 “先生,让你见笑了,请随妾身一道进屋。” 那青褐衣袍男子温煦点头,不卑不吭。他仅是不经意的抬眉,便惊艳了旁边站着的陶婖与陶琴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好戏开场 傅姨娘引着青褐衣袍的男子与其小厮走进屋,便感觉一阵温暖。陶婖与陶琴染相互对视,尽管心中积郁难消,也只得埋头跟上。 屋内四处,分别置放炭火。在铺满棉垫的软榻右侧,摆放着紫玉三足青铜方鼎,鼎中白芷香清芬芳馥,散发圈圈烟雾。 此时的陶笑酌,已经被梅月用白色狐氅从头到脚裹住,小小的身子被陶景天抱在身上,适才露出的嫩白小脚也已穿上绒鞋。 清澈的眸光落在傅姨娘身上满是不屑,随即,她的目光落在那名青褐衣袍的男子身上。 男子双十年华,青褐衣袍虽不单薄却也不算暖,只让人感觉满身贵气,傲骨卓然。略薄的唇清冽好看,幽幽瞳孔若古玉袭人,轮廓刚毅似刀凿成。他的五官,精致不似凡人。眸光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藏寒刃,叫人不禁想为他抹去瞳孔之中隐藏的如冰寒冷。 许是他的容颜太过惊为天人,看得陶笑酌也呆了。 陶景天扯扯陶笑酌脸蛋,将她拉回神。“笑酌,这是为父为你新找的先生,日后,你便称呼他温先生。”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嘴角牵出一抹清贵有礼的笑,眸光疏离。 而陶笑酌却是看着他的穿着,皱皱眉头,她再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狐氅。 一室寂静,稚嫩的嗓音显得格外清亮。 “你可冷?” 这般询问,淡淡的,没有对先生该有的敬重,而是仿若他们之间本就熟稔般。无形之间,让人与她拉近距离。即便寒冷如冰的温寄卿,也被其举动微微拨开心弦。 “多谢三小姐关心,在下出身贫贱,早已习惯。” 陶景天看着温寄卿,对着傅姨娘吩咐道:“傅姨娘,你带温先生下去,为其准备好住处,由明日开始传授笑酌四书五经。” “是。”傅姨娘福身,随即带着温寄卿与其小厮下去。 陶景天看了眼规规矩矩的陶婖与陶琴染,皱紧眉头,挥手示意她们二人也跟着一起退下。 陶婖与陶琴染见之,相继行礼,尾随傅姨娘其后。一行人出来之时,冷飕飕的寒风刮得他们身子微抖,傅姨娘缓口气,正巧碰上背着药箱赶过来的大夫。 “哼,三妹妹这身子竟是比那宫里的凤体还要金贵!”陶婖站在其后,不阴不阳开口。 “婖儿,莫要乱说。”傅姨娘眸色一沉,瞪了眼陶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陶婖这性子,迟早都会被人传到老爷耳朵里。且,如这般放肆言语,落到老爷跟前,又是一场风波,更何况现场还有个外人在。她对温寄卿一笑,解释说道。 “三小姐自小有寒疾之症,所以老爷才会如此疼惜,生怕三小姐受了半点寒气。” 温寄卿点头,看来长安城的传言不假,陶景天的确是将陶笑酌宠到了骨子里。就今日所见,已经毫无疑虑。 “陶老爷疼爱子女,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无可厚非。” 陶婖闻言,气得脸颊通红。什么先生,才见陶笑酌一面就这般维护陶笑酌。她冷哼一声,手帕掩去嘴角讽刺。 “本以为先生是清风亮节之人,不曾想与那攀龙附凤的小人也是别无他二。父亲疼爱三妹妹,那也得看三妹妹对父亲有没有那份心!” 陶琴染拉了把陶婖,对于陶婖的言行心中恼火。她看三妹妹的新先生,并不像陶婖口中那等小人。 傅姨娘见温寄卿无喜无怒,心中大石这才放下。幸好与尚书府的婚事已经定下,否则留着陶婖在陶府,只会坏事。 “琴染,还不将你姐姐拉回屋里去!” 她说罢,便带着温寄卿离开。而陶婖却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陶琴染见她不动,只得叹口气,望着禁闭的屋门,绽开瑰丽笑颜。 “姐姐,好戏不过刚刚开场,你在这生气,倒不如与妹妹我一同看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传言非虚 翌日,温寄卿换上灰色儒衫。清冷的眸光落在屏风挂着的白色大氅上,忽地便想起那小小人儿见他时的第一句话,竟鬼使神差伸手拿过披上。简单梳洗一番,便在陶府丫鬟的带领下与其小厮福斯一同赶去陶笑酌住处。 昨日大雪已经过去,可清晨凛冽寒风还是让人瑟瑟发抖,当两人赶到陶笑酌住处之时,大门紧闭。丫鬟见此,上前敲门。 咚咚…… ‘吱’的一声,门被梅月推开,她见是温寄卿,当即俯身行礼。“见过温先生。” 温寄卿点头,转而看着房门。“三小姐可梳洗好了?” 梅月脸色不自然,眸光满是歉意,局促不定。 而在长廊北侧,陶婖与陶琴染正给陶家老太请完安回来,恰巧遇上了这幕。两人停下脚步,在远处好整以暇看着温寄卿与福斯站在陶笑酌门前,眸光各有意味。 “新来的温先生,倒是勤快,一大清早就来给三妹妹传授四书五经。” 陶琴染笑而不言,她也很想看看这出好戏。陶笑酌脾气倔的很,之前父亲为她所请的教书先生,无一不是被她赶走。说好听些是被赶走,说难听了,便是长安城所有先生都对她摇头晃脑,说她嚣张跋扈,不学无术。 “姐姐,我们还是先静静看着,我总觉着,这位温先生,可不似之前那些白胡子老头般好对付。” 陶婖嗤之以鼻,心底却生了调侃之意。“妹妹这般欣赏温先生,莫不是动了心?” “休要胡说!”陶琴染双颊绯红,动了怒气。即便温先生再出色,却也只是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她乃堂堂陶府二小姐,岂会对他倾心。 陶婖见她真恼了,立马开口赔礼道歉:“好妹妹,姐姐错了,莫要怪我言行之失。” 她们姐妹二人从小相处,又是一母同胞,陶琴染也知陶婖这张嘴的德行,懒得与其一般见识。只是不去搭理陶婖,眸光静静落在陶笑酌屋门前,看戏。 梅月为难,只得对温寄卿解释道:“三小姐还未梳洗,温先生不如先行移步书房,等会儿三小姐梳洗好自会赶去。” 温寄卿一笑,岂会看不出来梅月这丫头的心思,就算她有心,也无力让里面那位走出来。他来陶府之前,也不是对陶府一无所知,他心知,若此时应了梅月,估计得在书房等上一天也见不到陶笑酌人影。 “三小姐都未移步,在下身为先生,又岂敢先行一步。在下既是三小姐的先生,自然要处处以三小姐为重。再者,陶老爷给在下一月俸禄五十两,如此重金,更不敢懈怠半分。” 梅月急了,这新来的先生,怎么非要让她做丫鬟的夹在中间为难呢!三小姐摆明了是不想去书房学习,他大可拿着老爷的俸禄不办事。 “三小姐昨日受了寒,大夫说要好生修养,先生不如就回厢房休息两天再来。” 彼时,陶景天也扔下手中之事带着罗管家赶来,看见如此情况只得叹气。他不问便已经知道发生何事,之前的先生都是日日在书房等笑酌过去,日日落空。眼看笑酌如今已经十二,再过三年便是及笄之时,他也着急。 “难为先生一大早就赶过来。” 温寄卿见陶景天赶到。“陶老爷客气。” 梅月从门前退开两步,陶景天伸手敲门,说道:“笑酌,你可醒了?若醒了就随温先生一起前去书房。” 这时,里面传来陶笑酌的声音。“我不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妙计 “我不去!” 听听,此话中气十足,音质清脆,哪里是风寒在身、休养在榻的症状。由此便可得知,屋里边的陶笑酌有多难伺候。 陶景天脸色有些尴尬,却不舍不得动怒,生怕惹毛了里面的小祖宗,到时候又学幼时她娘亲死时那般对他。时隔如今,他仅仅一想便觉心痛,自陶笑酌生母穆氏过世后,她整整两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笑酌,你听父亲的话,梳洗好跟温先生一起前去书房。女孩子多读点书,日后到了夫家也会得夫君赏识。” “我说不去就不去,我也不要嫁人。” 屋里,陶笑酌坐立在榻,丫鬟端着洗漱用具站在一边。 她眉眼倔强,打定主意。四书五经读的再多又有何用,母亲满腹经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被人辜负,惨死街头的下场。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和母亲被赶出陶府,母亲身体虚弱,最终跪死在陶府门前。 门外,陶景天叹气,左右为难。 温寄卿上前,对陶景天说道:“陶老爷,在下倒是有个法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陶景天闻言,心生疑惑,随即点头移步。“先生有何法子?” 两人远离门前,简单说了几句,陶景天便面露笑颜。他看着罗管家,吩咐道:“罗管家,你去书房拿些书籍,然后叫几个下人搬张书桌过来,备好笔墨纸砚。” 罗管家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退下,按陶景天的吩咐办事。 屋内,陶笑酌见门外没了动静,暗自满意。不过澄澈的清眸之中,却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的暗沉,以及嘲讽、神伤。她不喜欢诗词歌赋,更讨厌四书五经,这一切,都会让她想起过世的母亲。 就在她准备下榻之时,门却被推开,陶景天率先走进,让丫鬟将陶笑酌里屋两边的紫色幔帐放下,似朦似胧。几个下人也抬着书桌放置在幔帐外面,罗管家将笔墨纸砚摆好,温寄卿携着福斯进入。 “三小姐身子不适,在下无才只想到这等法子。因为男女有别,三小姐又还未梳洗,所以在下便只能请示陶老爷将幔帐放下,以避男女之嫌。若有冒犯,还请三小姐见谅。” 陶笑酌气得双眼冒火,正要责备温寄卿此人大胆,陶景天却是深知她性子,抢在她之前开口。 “先生想的极为周到,老夫还有要事处理,小女顽劣,就交给先生教导了。” 陶景天说罢,带着笑领罗管家及一干下人退下,并且将门带上。罗管家跟在陶景天身后,嘴角抽搐。 “老爷,您如此做,是否缺德了些?”三小姐性子跋扈,依他看来,温寄卿多半要吃亏。 陶景天笑开嘴,三言两语撇清。“这法子是温先生自己想出来的,自然应当他自己应付。” 陶婖与陶琴染站在暗处,看着陶景天等人离开。不过片刻功夫,便听到里面传来温寄卿的朗诵声。 “哼,倒是小瞧了他!”许是没料到温寄卿竟有如此能耐,陶婖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怒气。 陶琴染淡淡一笑,眸光平和。 “姐姐何须生气,纵使温先生有几分能耐,可你别忘了,咱们三妹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轰出去! 温寄卿右手执书卷,清贵的语气萦绕在整个陶府内。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 只可惜,即便陶琴染与陶婖再怎么好奇,也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何情况。陶婖顿感无趣,偏生,陶琴染却是看得极为入神。 门屋紧闭,透过面前薄如蝉翼的幔帐,陶笑酌能够大致刻画出温寄卿的轮廓。她目光含着厌恶,然,脑海中又浮现另一幅景象。 有一妇人,身着蓝色散花广陵锻,流云髻上的翠珠碧莲遗世独立。她环抱一小小女童坐立,纤细的手将女童细嫩小手握住,手中狼毫微颤,女童的手在她引导下勾勒出笔笔娟秀的簪花小楷。那女童,不过四岁。 她说:“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而今民风开放,便是闺中女子也需学四书五经。笑酌是大家闺秀,日后定也要成为闻名长安的才女,与你外祖母一般。” 她的外祖母,是闻名长安的才女,后嫁给外祖父隐居山林,相夫教子。穆氏的聪慧才学,也是受了外祖母影响。 耳边,温寄卿的声音饱含磁性,却听得陶笑酌心中更火。她不顾仪态,仅仅穿着贴身衣物便起身,拉开隔离的幔帐,冲到温寄卿面前,夺过他手中书卷扔弃。 福斯眼中含怒,还没有人敢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温寄卿一眼望去,福斯便立刻收敛浑身气势。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嘴角的笑冷艳秀丽,清眸中,尽是怒气。梅月见势头不妙,立刻也跑上前站在陶笑酌左右。 “说吧,父亲给你多少俸禄,本小姐会给你三倍。日后,就莫要出现在本小姐面前,絮絮叨叨般咬文嚼字。” 温寄卿见她衣衫单薄,看样子,想要做到避开男女之嫌还真不易。这位三小姐,似乎完全不将礼数放在眼里。 “在下受陶老爷之命,前来教导三小姐四书五经,自当竭尽全力而为之。三小姐身有寒疾,不可因一时生气便气坏身子。” 话毕,温寄卿解下身上大氅,动作细致为陶笑酌披上。他身材修长,比陶笑酌高出整整一个头不止,十二岁的陶笑酌,身高只到温寄卿胸膛。以至于,大氅披在陶笑酌身上还有多余,拖曳在地。 梅月心中微顿,看了看温寄卿,这先生,好大的胆!不止她如此,整个屋内丫鬟纷纷屏住呼吸,温先生这是向天借了胆啊! 小小人儿眉眼倔强,骨子里韧性被彻底激发出来,她本眉如新月,此刻因为怒气变得剑拔凌厉,别有番韵致。菱形小口看似娇软粉嫩,吐出的字语却是不怒自威。 “梅月,叫上府中下人,将他轰出去!” 梅月领命,不到一刻钟时间下人便进入,将温寄卿与福斯赶出屋门。这一次,陶笑酌直接让梅月将门从里面拴住,谁也进不来。 她披着大氅踱步到方才温寄卿书桌前,看着桌上堆着的书籍,嘴角冷冷勾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老太太 此刻亭子里,傅姨娘与虹姨娘、箐姨娘正在陪着陶家老太太说话,箐姨娘只是拉着幼子陶岳逸赔笑,听傅姨娘在那讨好陶家老太太。 傅姨娘本出生官宦人家,可是后来其父贪赃枉法被举报,她也因此在陶府失势。这些年,若不是仗着讨老太太欢心,早已在陶府无立足之地,更别说掌管陶府上下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事务。 老太太发鬓皆白,穿着暗色裙裾,暗紫色唇微抿,有些威严。 虹姨娘略带病态,只是偶尔搭上一两句符合傅姨娘。她曾有过一胎,不过却命里福薄,四少爷年少夭折,她也因此整日郁郁寡欢。本就身子不行,四少爷一事,更是让她大受打击,从此落下病根。算起来,整个陶府,她算是最可怜之人。 “老太太,您这精神头倒是越来越好了,过几日就是您的六十大寿,妾身已经在着手准备,到时候好让各家见识见识老太太您的风采。” 老太太勾唇,对于傅姨娘办事极是放心。她转而看了眼尚且只有八岁的陶岳逸,询问箐姨娘。 “箐姨娘,五少爷最近学业如何,前段日子听景天说已经送五少爷入了私塾,到如今也隔了些日子,还不知五少爷有何长进?” 箐姨娘一笑,摸了摸陶岳逸后脑勺,眸光中有些安慰。“劳老太太上心,岳逸学业尚算不错。” 老太太闻言点头,抬手想要摸摸陶岳逸亲近一下,却被陶岳逸躲开。陶岳逸退后,让老太太的手落空,老太太脸色明显阴郁下来。 箐姨娘见之,立刻起身拉着陶岳逸跪下。 “老太太恕罪,岳逸年纪小不懂事,还请老太太莫要计较。” 老太太摆手,可却多了几分冷淡。“罢了!” “贱妾谢老太太宽宏大量。” 老太太鄙了眼箐姨娘,陶府的几个姨娘,论出身最差的便是箐姨娘,若不是因容貌与那穆氏有三分相似,怎会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当时穆氏刚死没多久,景天便大病一场,后来景天外出做生意遇见箐姨娘,便将她领进门来。她想着,景天要留个念想,她便没多做为难。好在箐姨娘肚子争气,生了陶府唯一一个男丁。 “箐姨娘,五少爷是陶府唯一的男丁,也是陶府日后的继承人,对于他的学业,不可有半点疏漏。” 箐姨娘战战兢兢,她性子温顺,没那个胆子觊觎陶府继承人的位子。可老太太如此说,那便只能顺着。 “老太太说的是,贱妾定当好好叮嘱岳逸。” “嗯,起来吧。” 这话,说得傅姨娘心里不快活。她福薄,注定命里无子,只有陶婖与陶琴染两个女儿。看着箐姨娘母子再次落座,眸光在陶岳逸身上稍作停留。 老太太品了口茶。“听说,景天这两日又给三小姐找了教书先生?” 箐姨娘与虹姨娘相互对视,谁也不敢先开口。倒是傅姨娘眼中笑意溢满,她就知道,老太太明面说什么不去管教陶笑酌那丫头,实则是不想惹得陶景天不悦,至于陶笑酌在府中所做之事,无一不是落在老太太耳根子里。 她正想开口,却已经有人替她回答,是几个走过来的丫鬟。 “听说了吗?三小姐将新来的温先生轰出了屋子。” “哪里是听说,本就确有其事,方才我去厨房正好从三小姐院子经过看见。可惜了温先生,一表人才,谈吐贵气,遇上了三小姐,也是拿她没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大开眼界 眼见老太太脸色越发难看,箐姨娘与虹姨娘低垂着头谁也不敢去碰这个刺头,她们二人身份低微,哪里有资格在老太太面前说话。 啪! 傅姨娘抬手拍在桌上,震得周围丫鬟一惊,丫鬟望去见是老太太,一脸惨白,顾不得仪态慌慌张张跪下行礼。 “贱婢等见过老太太、傅姨娘。” 怒目横扫,一副当家主母模样,傅姨娘冷哼。“竟不知罗管家是怎么让底下婆子管这些丫鬟的,如此不知礼数,擅自在私底下议论三小姐是非!” “老太太恕罪,傅姨娘恕罪!是贱婢等嘴贱,忘了身份。”丫鬟们心知闯了祸端,吓得自己打起自己脸来,好好的白嫩粉颊,愣生生给它补上鲜红指印。 老太太见之,脸色收敛几分。陶府是长安城首富,府里丫鬟下人成群,自是免不了人多嘴杂,如此行径,也属正常。 这些年,她表面虽不理陶府中事已经多年,但对陶笑酌的行径几乎一清二楚。可是看在陶景天份上,便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陶笑酌不学无术,她巴不得,反正她也没打算给陶笑酌选个好人家。只是,毕竟陶府在长安城有头有脸,与官流世家素来走动,这一来二去的,只怕有失陶府名声。 “罚一月月银。” 傅姨娘神色诧异,老太太素来是个雷厉风行,做事霸道的,要换做往常,必定会将这些丫鬟赶出陶府。难不成撒手不管陶府这些年,吃斋念佛倒念出来了一副柔软心肠? “贱妾知老太太心肠仁慈,可管理府中下人,还是严厉些好。若不然,这几个丫鬟开了先例,日后府里岂不是整日都是些流言蜚语。再者,过几日就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寿,万一这些贱婢失言,岂不给宾客落了话柄。” 老太太看了眼傅姨娘。“就按照老身说的办,笑酌那丫头,老身也是时候该过去看看她了。” 傅姨娘没料到老太太会如此做,不过却是点了点头,转而对那几个丫鬟道。“还不快感谢老太太心地仁慈!” 那些丫鬟也没料到老太太会如此轻易便放过她们,不过却也没想那么多,叩头感谢。“贱婢等谢老太太仁慈。” “退下吧。”老太太摆手,起身,林妈妈立刻上前搀扶。她望了一眼傅姨娘等人,眸光沉思,不知在琢磨些甚。 “你们都是笑酌的长辈,也随老身一到前去劝劝笑酌吧。身为陶府的小姐,应当多学学四书五经。” “是。” 傅姨娘等人跟随其后,她见老太太面色如常,一时根本摸不准老太太打的是何主意。虹姨娘一头雾水,箐姨娘是后进门的,却也听说过老太太的事迹。说是穆氏在的时候,老太太成天想着法子整治三小姐母子,她嫌弃穆氏出身差,甚至赶穆氏出陶府。不过几年时间,老太太的行事作风与当初大相径庭,或许,真的是老太太想通了。 一地上,全是书纸,陶笑酌似是不解气,甚至命梅月监督府中下人将所有书籍尽数撕毁才算作罢。 寒风而来,遍地纸页纷飞,温寄卿与福斯站在原地,被纸页围绕其间。之前只听说三小姐不学无术,如今却是真真见识,大开眼界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好言相劝 陶琴染与陶婖站在暗处,纷纷忍俊不禁。陶婖方才差点以为温寄卿计谋得逞,没曾想,陶笑酌竟然会来这一出,将人赶出去不说,还将书籍也给毁了。 “公子。”福斯站在温寄卿身后,看着漫天纸页翩飞,瞳孔幽光若隐若现,却又不得不化为一滩平静。 温寄卿面色如常,无惊无澜。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这位三小姐不好伺候,也没指望陶笑酌会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他抬手,便有一页纸落在其上,正是方才他念给陶笑酌的论语第一则学而篇。 “温先生,您还是先行休息几天吧。”梅月面带愧色,她伺候三小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三小姐竟然当众撕毁书籍。这位温先生,也算是及常人所不能了。可俗话还说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要让三小姐安安分分学习四书五经,怕是不能。 吩咐下人退下,梅月正要进屋,却见一张纸页落到了老太太脸上。 傅姨娘上前将纸页拿开,见这地上一片狼藉,心里极是快活。好,做的可真好,如此一来,老太太心里只怕对陶笑酌心里更存意见。 “这出了何事?” 周围下人自动退开,梅月见是傅姨娘等人到来,还有老太太也过来了。她不敢惊动陶笑酌,只是上前行礼。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傅姨娘见梅月不言,周围下人也是噤声,便看了眼被赶出来的温寄卿。“温先生不是在教三小姐学习四书五经吗?” 老太太看着遍地狼藉,却是不动声色,眼眸深邃。 屋内,陶笑酌听着傅姨娘的声音,只是冷笑。她裹着方才温寄卿为她披上的大氅,丫鬟自动为她打开门,陶笑酌抬头,看着傅姨娘等人。视线,最后落到老太太身上,含着恨意。 箐姨娘看着陶笑酌,心中有些担忧。她在陶府这些年,不是没有见过老太太和傅姨娘对付陶笑酌的手段,老爷让老太太不再插手陶府之事,目的也是为了尽量避免三小姐和老太太起冲突。 “几年不见,笑酌出落的很是水灵,也越来越像你母亲了。”老太太先行开口,一脸和颜悦色。 可惜,陶笑酌却是毫不领情,她冷鄙着老太太,不去理会。 老太太似乎是毫不介意,继续说道:“笑酌,祖母听说你父亲又给你请了位教书先生,你可一定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潜心学习四书五经,你的母亲,也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呢。再者,身为陶府的三小姐,笑酌也要拿出大家小姐该有的风范仪度,让长安城的千金小姐好好看看才是。” 方才老太太处理丫环多嘴之事已经让傅姨娘惊讶,如今见老太太对陶笑酌如此态度,她更是疑惑。就是在罗管家通知下赶过来的陶景天也暗自惊讶,不过对于老太太的转变却是感到欣喜。 温声细语、和颜悦色,在陶笑酌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太太。她看着老太太这张脸,瞬间就想起了穆氏是如何惨死。 “我没有祖母,也用不着你来假好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斥责 老太太面带愧疚,见陶笑酌如此待她,有些伤感,神情之中带着理解。她和蔼浅笑,鬓角的白发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慈祥。 “笑酌,祖母知道你因为你母亲的事憎恨祖母,对祖母如此态度,也是理所当然。可是笑酌,你要听先生的话,多读些书,知书达礼。” 陶笑酌皱眉,她不会忘记当年她和母亲被赶出陶府老太太让人寒蝉的眸光,当她抱着母亲苦苦哀求陶府出手相救时,面前的老太太有着多么丑陋的嘴脸。她与傅姨娘联手,对她和母亲诸般打压。 “我的事,与你无关!” “笑酌,怎么能如此对待你的祖母!”陶景天看着陶笑酌,言语多了斥责之意。 箐姨娘闻声,看着陶景天和罗管家突然出现,心中担忧的望了眼陶笑酌。三小姐到底年纪小,不善隐忍。 陶笑酌对于陶景天的斥责丝毫不放在眼里,只是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快跟你祖母道歉。”陶景天上前,轻抚老太太,神情坚定。或许老太太当初是做错了,可她如今好心好意劝说笑酌,足可见是真的为笑酌考虑,她知陶笑酌心里对老太太的怨恨到了何种程度,可不论如何,老太太是她的亲祖母,是她长辈。 老太太一脸慈祥,满是歉疚。“景天,这丫头恨我,也是应该的。” 陶笑酌回眸轻笑,不可一世。她不管老太太是有心忏悔还是别有目的,总之,她与老太太之间,不共戴天。当初,她甚至想辱骂老太太,可母亲说过,那是不孝,是大逆不道。 “想要我道歉?除非……我死!” 陶景天想发怒,可是却又深知陶笑酌说到做到的性子,不敢妄动。她这话很简单,若他逼她,她便死。 “景天,不要斥责笑酌了,当初是老身自己做下的孽。”老太太扶额,一副暗自神伤模样。 傅姨娘见陶笑酌吃瘪,暗自得意,她也跟着附和。“老爷,您何须动气,三小姐被宠惯了性子如此,可她本性不坏,只要有温先生从旁教导,假以时日定会懂事。”傅姨娘说罢,便侧眸望着温寄卿,一贯的大方得体。“温先生,你说是与不是?” 温寄卿拿着手中纸张站在原地,周围下人将地上狼藉很快收拾,他不答傅姨娘的话。傅姨娘此话,有两层意思,她先是说陶笑酌被宠惯了,实则是暗指陶笑酌性子骄纵,他若说是,便认同了傅姨娘的话。可若说不,便是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他没能力教导好陶笑酌。 “三小姐年纪尚小,又是千金之躯,难免有些性子。正如傅姨娘所说,三小姐本性善良,即便是有些小性子,在下也认为无伤大雅。至于教导三小姐一事,在下自会尽力而为。” 箐姨娘没料到刚来的先生是个通透的男子,颇有些赞赏。三小姐在府中没少受到算计,她人微言轻,不敢多做言语,纵使有心却也无力,难得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三小姐说话圆场。 陶笑酌只当没有听见,带着梅月回屋将门关上。 “这几日,我不想见任何人。” 陶景天一怔,有些痛心。看样子,他今天如此行径,是伤了笑酌的心。松开扶着老太太的手,陶景天语气有些挫败,可却不可置否。 “母亲若是没事,还是别到院子来。” 老太太一听,只道:“老身老了,就想亲口听笑酌叫我一声祖母,景天,你与穆氏的事情,是老身的错。如今老身来看笑酌,也是想要跟她多亲近亲近。” 因着穆氏的死,陶景天一直对老太太有所埋怨,这些年也极少到老太太院子里走动,只前段时间听老太太身子不好去陪她说了会儿话。见老太太满头白发,有心悔过,陶景天心中动容。 “母亲,我先扶您回去。” “嗯。”老太太推开林妈妈的搀扶,看了眼温寄卿。“你便是刚进府的先生?” “正是。”温寄卿点头。 老太太看了眼温寄卿,意味深长。“先生,笑酌就拜托你了。” “老太太言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诵读 陶婖目睹老太太一行人离开,本以为老太太会来刁难陶笑酌,没想到竟然跟变了个人似得,如今的祖母,哪里还是当初处处为难陶笑酌的祖母。现在祖母也开始对陶笑酌示好,日后陶笑酌在陶府之中,更是如鱼得水。 “看样子,我们在陶府的处境,只怕是更加难过。” “那倒未必。”陶琴染望着下面,独独只剩下温寄卿和其小斯站在原地。老太太不管事这么多年,突然来陶笑酌面前示好,却惹得陶笑酌挨了父亲一顿斥责,此中缘由,岂是陶婖能够看得明白的。 “无趣。”陶婖说完,便抬步离去,陶琴染只是含笑离开。 “公子,你说三小姐是不是就这么在陶府失去地位了?”福斯看着温寄卿,充满询问,实则却是在看温寄卿怎么回答,以确定他心中猜想。 “你心中不是早已有答案?”温寄卿反问,算是给了福斯回答,陶笑酌能够在陶府嚣张这么久,也不是没有道理。陶景天今日虽当众斥责陶笑酌,可谁都不能否认,在陶府,谁都没有三小姐重要,谁也不能够撼动她的地位。只是,那小女子有没有这份通透力,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福斯噤声,罗管家还带着人站在原地,将地上狼藉收拾干净。 “公子,现在怎么做?” “继续念书给三小姐听。” 福斯看着满地,正想问温寄卿,现在书都没了,还拿什么念给三小姐听。却见,温寄卿将方才落在他手上的学而篇打开,朗声诵读起来。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 温寄卿心知,他若是再想法子进入陶笑酌香闺教学是不可能的,唯有站在门外朗诵这个法子。 福斯见之,有些错愕,公子这是教书来了兴趣不是? 梅月随着陶笑酌进屋,让周围丫鬟将陶笑酌平日所用的紫金暖炉拿过来给陶笑酌抱着。陶笑酌听着外面的读书声,脸色无喜无怒,让梅月等人心里摸不着底。只觉三小姐如此,很是高深莫测。 “三小姐,可要请温先生离去?” 陶笑酌皱眉,她本心情烦躁,如今一听温寄卿如此平稳的读书声,心里浮躁之气反而被其抚平不少。冰凉小手因为怀里抱着紫金暖炉暖了些许,她也不再那般烦闷。 “他喜欢读,便随他去。” 梅月意外,心里却是欢喜。她跟随陶笑酌多年,老爷为三小姐找先生,也是为了三小姐考虑。对于温寄卿如此锲而不舍的行径,也多了几分钦佩。 门外,罗管家见温寄卿将学而篇全部诵读完毕也没见三小姐发命令赶人点了点头。难得,难得三小姐肯让温寄卿在她屋外朗诵。 “辛苦温先生如此费心了。” 温寄卿也没想到陶笑酌会不出来阻止,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拿着陶老爷的月银,算是有个交代。看如今的情况,他明日再来应该也不会被轰走了。 “罗管家言重,这是在下的分内之事。说起辛苦,还得劳烦罗管家再去搜集一些书籍过来,以后我便会日日在三小姐门外诵读以及讲解。” “都听温先生的。”只要能够让三小姐对先生不再排斥,哪怕只是诵读也是极好的。 这时,门被推开,梅月抱着大氅从屋里走出来。她踱步到温寄卿面前,抬手将面前的大氅递给温寄卿,正是陶笑酌方才裹在身上之物。 “三小姐累了,刚躺下休息,另外,三小姐说温先生若没有必要就无需过来诵读。” 温寄卿接过大氅,上面还有陶笑酌残留的温度以及馨香,轻柔的发丝落在白色氅毛上细细两根。 “劳烦姑娘告诉三小姐一声,在下必定日日前来为三小姐诵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斗法 一大早,雾气还未散去,林妈妈便带着人赶到陶笑酌院子。身后的丫鬟,分别捧着绫罗绸缎以及金钗玉环,琳琅满目,皆是做工精细。 梅月站在门前,见是老太太跟前的林妈妈,迎了上去。 “林妈妈。” 林妈妈满头银发,她伺候了老太太大半辈子,如今也是容颜已老。一根缠枝藤花纹木簪子束住满头银丝,笑起来时,眼角皱纹立显。 “这是老太太昨日回去便吩咐绣房为三小姐做的,过两日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寿,三小姐是陶府的嫡系小姐,这般隆重的场合自是要出席。” 梅月两侧丫鬟伸手接过,平素三小姐与老太太二人水火不容,如今老太太主动示好,估计是真想与三小姐和睦相处。她打量了眼这些物品,对林妈妈福身。 “劳烦林妈妈亲自跑一趟,一会儿三小姐醒来我自会告知三小姐。” 林妈妈点头,她自是知道三小姐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恩怨怨,本就没指望着能够看到三小姐亲自出面,既然梅月已经收下物品便算是完成了老太太的吩咐。对梅月颔首一笑,带着身后丫鬟离开。 梅月转身,刚推开门就见陶笑酌站在门口。陶笑酌看了眼丫鬟盘中的东西,伸手拿过羊脂海棠簪,掷在地上,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若是再看到老太太院子里的人过来,便闭门不见!” 陶笑酌鄙了眼那些物品,抬手将其打翻,全部扔在地上,任由灰尘侵袭。梅月看了眼,欲言又止。 远去的林妈妈听到声音,背影一滞,清清楚楚落在陶笑酌眼里。不过,却并未看到林妈妈一闪而过的笑。 恰巧的是,温寄卿此时带着福斯赶来,正好遇上了得意的林妈妈。 林妈妈见有人来,当即收敛笑意,她听府里人说三小姐院子里来了位恍若谪仙的先生,想必便是此人无疑,她低垂着头,规规矩矩离开。 陶笑酌刚出完气,本觉得心里舒坦了,瞧见对面的温寄卿,又生了厌恶之感。小小一个先生,她不愿学,他也没法子拿她如何! “梅月,进来服侍。”她说罢,又一个回眸,横了眼温寄卿。“记得关门。” “是。”梅月也瞧见了温寄卿,不过小姐发话,她也只能照办。跟着陶笑酌走进屋,她将门给带上。 片刻后,屋外又想起了温寄卿清贵而磁性的说话声。 “昨日我与三小姐读了论语第一则学而篇,未免三小姐忘性大,今日便重新再诵读两遍。” 梅月正服侍陶笑酌穿衣,听着温寄卿的声音,嘴角暗暗勾起。她想,若是她胆子大些,就该当面夸赞温先生敢跟三小姐做对的勇气了。就连屋子里的丫鬟也纷纷是眼含笑意,最近府里因着温先生到来,要比往日热闹许多。 而陶笑酌的眉头,却是越来越饱含戾气。 在梅月等丫鬟伺候下用完早膳后,陶笑酌的眉头依旧皱着。 梅月见她神情不妙,不敢上前打扰,就连收拾碗筷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毛了陶笑酌。 “第四遍了吧?” 梅月没想到陶笑酌有此一问,心中诧异,不过心底却对温寄卿暗暗竖起大拇指,温先生的法子,看来很是有用。 “是。” 陶笑酌将眸光落在窗外,视线里浮现一片蓝天。混蛋,说好的两遍呢?不过她仍是不出去,非要跟温寄卿斗斗法! 屋外,福斯静静站在一边,看着温寄卿捧着书籍在前面踱步。眉眼中,全是对温寄卿的敬重以及对陶笑酌的敬佩。能够让公子做出如此行为,这位陶府三小姐还真不是一般人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五少爷陶岳逸 陶笑酌院子风水极好,位置也是陶府之中最为赏心悦目的。从缕空雕花的花梨木窗子看去,可以将陶府花园木亭一块的景色尽收眼底,露珠晶莹滚动在绿叶之上,初阳穿破云雾而出,色彩晕黄夺目,而又神圣贵气。 往左看去,是一倾城男子手捧书卷踱步,行为举止间皆是绝代风华。而往右看去,便是两位纤纤佳人并肩而行,赏心悦目之余,又另有姿态。 “也不知祖母近日究竟在想些甚,竟然对三妹妹如此上心!”陶婖走在长亭中,语气颇为酸涩。许是行随心动,这不,走着走着,便又走到陶笑酌院子周围了。 她吐了口气,想起今早绣娘送过来的新嫁衣,便舒坦不少。陶府嫁女儿,自然是要风风光光,单单说嫁衣的样式,已经选了好几天。先前做的那套嫁衣样虽喜庆吉祥可不够新颖,如今重做的嫁衣并蒂莲齐放款式也极为好看,经过一番挑选,总算是落实下来。 “妹妹。” 陶婖唤了声陶琴染,见她没反应便向她看去,却见,陶琴染的视线,却是落在温寄卿身上。 陶琴染看着温寄卿,移不开视线。陶婖见之,有些好笑。陶琴染琴棋书画样样皆在陶婖之上,在长安城里,也算是颇有名气的才女。目前虽只有十四,还未及笄,但已经有不少官家子弟上门求娶。平日里,傅姨娘便总是拿她们姐妹二人比较,陶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不快活的。 “本以为妹妹心高气傲,意中之人也该是名门望族,没曾想竟是对一个穷酸先生如此上心!温先生的确恍若仙人,可除了一副皮囊之外又有何出色之处?” 陶琴染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行为不当。是呢,她是陶府小姐,名门千金。收回视线,正好看见在温寄卿身后不远处,站立着陶岳逸。 “五弟来此作甚?” 陶婖顺着看过去,当真是陶岳逸。听母亲说陶岳逸很是好学,颇得书院夫子赏识,箐姨娘母凭子贵,就连祖母也对箐姨娘多了几分重视。她们本就因为陶笑酌在府中备受威胁,好在,目前还是傅姨娘掌家,可如今半路多出来个陶岳逸,根本是腹背受敌。 也好,陶岳逸要送上门来,她正好出出气。丢下陶琴染,她走过去,陶琴染无奈,只能跟上。开春便要嫁过去尚书府了,可却还不知道安分二字。 “姐姐,你莫不是忘了父亲的话了?” “我没忘,就算进了陶笑酌的院子又能如何?反正,你我也不是先进去之人,就算到时父亲要追究,将五弟推上去便得了。” 陶婖冷笑,今日陶岳逸本该在书院,不过突然鼻青脸肿回到陶府谁也知道发生了何事。 “五弟,你怎么在这里?” 陶岳逸年纪小,看见陶婖与陶琴染便低垂着头。今日,他本在书院上课,可是有人说他母亲只是一个姨娘,说他不过商贾之家之子,没资格入学堂,他气不过,就跟其打了起来,被夫子赶出学堂。他不敢去见母亲,正好听见院子里的读书声,便闻声走了过来。 “见过大姐姐、二姐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怀璧其罪 陶婖心高气傲,摆出当家小姐的派头。在陶府,虽然最风光的是陶笑酌,可她好歹是陶府大小姐。再加上傅姨娘掌家,哪个不是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就是箐姨娘,也是如此。她瞧了眼一旁的温寄卿,再看了看陶笑酌房门,故意扬高声音。 “五弟,你怎会来此?难道你忘了这是你三姐姐的院子,不能随意进出?” 陶岳逸脸色一变,他方才只顾黯然神伤,竟不知误打误撞闯了不该闯的地方。三姐姐,是他一个庶子得罪不起的人物。 “大姐姐恕罪,我这就离去。” 陶琴染站在一旁,并未开口说话,陶婖如此做未必是件坏事。一来,若是陶岳逸惹恼陶笑酌,箐姨娘母子在陶府定然地位大大折损。二来,趁机从中挑拨,让箐姨娘母子心中暗恨陶笑酌,陶岳逸是陶府唯一的男丁,陶府日后,自然会落到陶岳逸手上。到时,陶笑酌哪还会有好日子可过。 她伸手去碰触陶岳逸,却被其躲开,陶岳逸退后两步,防备心极重。他虽年纪小,但也算聪明,看多了陶府的是是非非,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楚。 陶琴染柔柔轻笑,被陶岳逸退开也不觉尴尬。“五弟,你别怪你大姐姐,大姐姐只是担心你,所以才出声斥责。”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怨恨三姐姐吗? 陶岳逸看着陶琴染姐妹,只觉得心底发凉。他读书少,却懂何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三姐姐受尽父亲宠爱,自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陶婖不以为意,在她看来,陶岳逸不过是个庶子,在陶府毫无地位,没什么可顾忌。 “可不是,五弟你真该庆幸,有我这样好的姐姐在旁提点。你与箐姨娘身份低贱,若是得罪了你三姐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温寄卿手执书卷,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作声。他只是陶府的教书先生,可没那个资格插手人家的家事。他看着年纪尚小的陶岳逸,陶景天,倒是生了个聪颖的公子。 陶岳逸不言语,转身准备离去,却见长廊上,傅姨娘箐姨娘与陶景天赶来。在他们身后,还有学院的陈夫子。 “岳逸,你怎么闯了三姐姐的院子!”箐姨娘上前几步到陶岳逸面前,满眼责备,夫子方才上门,将学院里的事尽数告知。她怎么都没想到,岳逸在学院竟是如此叛逆,他们母子好不容易才算在陶府有了点地位,不受人欺负,现在岳逸惹出这种事情,只怕又会打回原形。她不是怕自己受欺负,她是怕岳逸在陶府的日子会更难过。 陶景天脸色难看,傅姨娘静静看着,默不出声。 “见过父亲。”陶婖与陶琴染行礼,看着陶景天。不用陶景天问她们怎会在此,陶婖已经先行开口。“父亲,我与妹妹不是有意闯三妹妹的院子,只是刚才经过亭子时看见五弟恰好在此,所以过来劝五弟尽快离去。” 箐姨娘脸色大变,拉着陶岳逸在陶景天面前跪下。“老爷,岳逸不懂事,不听话闯了三小姐院子不说,还在书院惹事,都是贱妾教导无方,还请老爷恕罪。” 陶岳逸看着箐姨娘,眼眶因为隐忍含些许泪光。嘴角和眼角有着明显的青紫淤青,细细看来,还夹杂着血丝。 陶景天看了眼陈夫子,再想到他斥责陶笑酌的事惹了笑酌心中不悦,如今在笑酌院子里,他不想更惹得笑酌对他有成见。 “笑酌喜欢安静,有什么事我们去正厅说,还请陈夫子随我移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插手 陈夫子心中了然,都说陶老爷溺爱三小姐,他算是亲眼见识了。商贾之家毕竟是商贾之家,疼爱子女也应有个分寸,所以才娇纵子女,在学院之内公然打架,有失书院体面。他对陶景天点头,清高的仿若他才是正主一般。 呲—— 雕花缕空门被屋内两个丫鬟拉开,梅月搀扶着陶笑酌。陶笑酌素面朝天,穿着身白色梅花缠枝绒衣走出来。她先是看了眼陶婖,再才看陶岳逸。 陶岳逸略显狼狈,因着方才与学兄厮打,头发有些凌乱,衣裳也破损好几处。他走得匆忙,没有披上绒氅便一路跑出学院,此刻腮帮子冻得发红。许是心里太过憋屈,却性子傲气,只是被箐姨娘拉着,未曾开口说过一句难受。 “去,拿大氅给他披上。”声音虽小,却清晰在场所有人耳根子里。 梅月起初以为她听错了,可细细一想,又展开笑颜冲进屋里。都道三小姐毫无规矩,不学无术,可在她看来,自家小姐才是整个陶府最为良善之人。 因着陶笑酌是女眷,所用之物基本上只有她自己的,梅月便挑了件没有多少花饰的藏蓝色大氅过去。依着陶笑酌的吩咐,梅月为陶岳逸披好退到一边。 陶岳逸嗅着身上大氅,虽毫无温度,却让他感觉温暖。箐姨娘摸了摸陶岳逸手,这才发现冻得冰冷,似冰刃一般,想起他身上还有伤,更是心疼。她看着陶笑酌,心存感激,哪怕只是区区一件衣裳,可落在陶府中人眼里,确是当众护了他们母子。 陶笑酌不去看陶景天,只是轻笑。“怎的,欺负人竟欺负到了我的院子里?” 陶婖不服气,哼,陶笑酌才被父亲斥责过,她就不信父亲还会如此以往那般偏袒陶笑酌。方才周围就她与陶琴染二人,至于温寄卿不过是个先生,根本无权说话。既然如此,她欺负陶岳逸之时又有谁看见?谁能为她作证? “三妹妹,我虽与你素无往来,却也无恩无怨。方才我分明是在这里劝五弟离开,怎落到你的嘴里,竟成了欺负。” 陶笑酌看着陶婖与陶琴染,不屑一笑,她们会好心,简直就是天下红雨。当初她与母亲在陶府受尽欺负,这两位姐姐,也并未少落井下石。陶琴染还好些,可陶婖却是有的踩就使劲踩。这些年,她们老死不相往来,可她陶笑酌的记忆,至今仍旧记忆如新。 傅姨娘有些意外,陶笑酌从不插手任何一房的事,今日公然为箐姨娘母子出头,难道是箐姨娘暗中早已经搭上了陶笑酌这条船?倒没想到,她防这防那儿,却还是让箐姨娘从中钻了空子。 “三小姐,你说婖儿欺负五少爷,可有证据?只要你拿出证据来,我一定秉公办理,绝不偏袒她半分。” 陶笑酌神色不改,她只是刚好看到了,听到了,哪里来的什么证据。可是,在陶府,她说一,谁也别想说二。 “我说欺负便是欺负,谁敢有异!” “你!”陶婖性子冲动,伸手指着陶笑酌,可却碰不到陶笑酌半分。陶琴染拉住陶婖,心中暗暗责备陶婖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她这般嚣张凌人,如何能让人相信她没有欺负陶岳逸? 傅姨娘拉着陶景天,语气饱含委屈。“老爷,我知您最疼爱三小姐,可是,你也不能够纵容三小姐如此冤枉婖儿,婖儿也是您的骨肉啊!” 陶景天甩开傅姨娘的手,对陶笑酌的行为,唯有心疼。只怕岳逸的事情,让她想起了不开心的。 “笑酌说是,那便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管束不周 陶琴染一愣,看样子,她们还是错估形势。父亲即便当众斥责了三妹妹,可那并不能够代表什么,陶婖今日跟陶笑酌做对,无疑是自不量力,好在她跟母亲并没有暴露明显。陶婖始终是要嫁给尚书府的,就算现在得罪了陶笑酌,至少还有一个尚书府二少夫人的名头傍身。 “老爷……” 傅姨娘心有不甘,可事已如此,她也不能再多说,再多说陶笑酌的不是,只会惹老爷厌恶。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然不会到如今还能掌管陶府。 陶笑酌这才看陶景天,阳光下,陶景天慈爱的面庞看上去很是温暖。但一想到母亲,她便收回神情。 “日后我这院子,只要五弟想来,可以随意进出。” “好。”陶景天一笑,在陶府中,笑酌从不搭理任何人。如今见她对陶岳逸这个弟弟如此喜爱,他瞧着心里也欢喜。 陈夫子以往对于陶府的传闻不过是听说,如今亲眼见到一时有些错愕。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如此教导子女,对子女的话言听计从的。他深受礼仪道德教育,对于陶景天的行为实在难以苟同。他也是有子女的人,他认为,对于子女教育一定要严苛,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陶老爷,这本是你的家事,在下一个外人容不得插手。可在下认为,教导子女一定要严厉,恕在下斗胆,令公子今日在学院殴打尚书府公子,多半也与陶老爷对于子女的管束有关。” 陶景天皱眉,这陈夫子,未免太把自己当根葱了。既是他陶家的家事,岂是他能管的,再者,他要怎么管教子女,于他人何关? 说到尚书府,傅姨娘便生了怒意。怎么说婖儿日后都是要嫁到尚书府的,陶岳逸打了尚书府家的公子,若是婖儿进门后,还不落人诟病。尚书府乃是官家,亲戚一堆,光是唾沫因子就能堵得陶婖哑口无言。若是大了,这桩婚事能不能成还是个问题。 “箐姨娘,这便是你管教不慎了,五少爷惹出这事儿,岂不坏了我们与尚书府之间的交情。” 箐姨娘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可陶岳逸是她的孩子,突然打人绝不会无缘无故。不知怎的,她心里也来了些火气。 “傅姨娘说的是,是贱妾管束不周,可是岳逸打人,也该有个理由不是?” 傅姨娘冷笑,好个箐姨娘,真当搭上陶笑酌便可以为所欲为了。说到底,她才是陶府的当家主母,他们母子二人屋里的吃穿用度,可都是要经过她的手。 陶景天能够成为长安城首富,也并非是非不分。他对陶岳逸极少疼爱,可以说是根本不重视,毕竟是他的血脉,他也不会让他被人冤枉了去。 “岳逸,你说,你何故殴打尚书府的小公子?” 陶岳逸抬头,迎上陈夫子责备的目光。最后看着陶景天,心中激动,这是父亲第一次为他主持公道。身上的痛楚与这些相比,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尚书府小公子侮辱我母亲,嫌弃我们陶府乃商贾之流,岳逸一时气不过,就与其殴打起来。谁知陈夫子重官轻商,将错全部推在我身上,还请父亲为孩儿做主,孩儿也不要待在那狗眼看人低的学院读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打夫子 请求退出学院?陈夫子没想到陶岳逸竟然说的如此决绝,甚至,这小小孩童还当着陶景天的面说他重官轻商。 陈夫子脸色凌重,没错,他心里的确是重官轻商。学院刚起步之时,是靠着陶景天的银两支撑才有今日学院的昌盛。而如今的廷安学院,在长安城内已是名气大噪的学院,即便没有陶景天帮助,也无关紧要。 “陶老爷,您可要想清楚,小公子如今才八岁,若是离开我们学院怕是也进不了别的学院。” 陶景天是什么人,岂会看不出陈夫子的心思。合着,这是想要把他们陶府利用完了丢弃,他看着陶岳逸,年纪尚小,却极有骨气。 箐姨娘脸色沉重,岳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若是退了学,日后又怎么能够考取功名?这孩子,要真如此做,便是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 “岳逸,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说话,快跟陈夫子道歉。” 陶岳逸抿紧唇,看着陈夫子就是不肯低头。 “我有些饿了,想要长安城里裕芳斋的糕点。”陶笑酌摸摸肚皮,恍若真是饿了,梅月要去,却被她拉住。 陶景天听她说话,露出笑颜,自他因为老太太的事情斥责过笑酌之后,任他再是讨好卖乖也没能让她开口说句话。 “笑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罗管家,还不快派人去裕芳斋给三小姐买糕点。” 罗管家点头,吩咐一边的下人出去。 陈夫子嗤之以鼻,果然是不学无术,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一无是处。他看着陶岳逸,问道:“陶公子,事关你锦绣前程,夫子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跟尚书府小公子认个错,这事便也就此作罢了。” 箐姨娘心里窝火,可别无他法。陶岳逸仍旧不开口,他绝不会去认错。 陶琴染若有所思,傅姨娘所幸站一旁不开口。陶岳逸主动请求退学,就是自己断送自己的前程,廷安学院在长安城内声名远播,要是被廷安学院退了学哪个学院还会收陶岳逸。这样一来,陶岳逸能不能够继承陶府还未可知,箐姨娘也会因此在府中地位尽失,虹姨娘又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到时整个陶府,便在她的掌握之中。 看着罗管家差人出去,陶笑酌收回视线望着陶景天。“当真是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陶景天笑颜以对。“自然。” 收回落在陶景天身上的视线,陶笑酌转而将视线落在陈夫子身上,锐利冰冷。“那好,那就别管我接下来做的事。” 踱步至陈夫子面前,语气嘲讽。“不过一介穷酸书生,有何值得清高?” “请三小姐注意你的言辞。”陈夫子心中恼火,想他是廷安学院的首席夫子,整个长安城内哪户人家不对他客客气气的,就是官家名门,也对他以礼相待,何时曾受过如此屈辱。 “罗管家,将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丢出陶府。日后陶府中人若见之,无论男女,见一次打一次。对其不打不骂者,乱棍赶出陶府!” “是。”罗管家领命,二话不说命下人将陈夫子拖出去,要多粗鲁有多粗鲁。 “三小姐,你敢!”陈夫子被人拖着,衣衫凌乱,还不忘维持什么狗屁清高。只可惜,他今日碰上的是陶笑酌。 “三小姐——”傅姨娘瞪大眼睛,这陶笑酌,还真是什么祸端都敢闯。堂堂廷安学院的陈夫子,她竟说打就打。可一方面,她又觉得心里舒畅。好,好个三小姐,在长安城内得罪了陈夫子,便是断送了陶岳逸的前途。 福斯站在一边,满眼赞赏。他看不惯陶笑酌那般对自家主子,可这事儿,真真快活。 温寄卿依旧拿着书卷,冰冷的嘴角有着些许笑意慢慢凝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老太太伪善 嘭! 上好的青花釉瓷茶杯顷刻间被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热水洒在周边丫鬟身上,谁也不敢躲避惊呼一声。好在还是冬末,身上的厚衣服为丫鬟们遮挡少许,却还是被烫的身上发红。 “林妈妈,你再说一次,那孽种做了什么?”老太太额头青筋暴露,眸中带着疲倦与厌恶。 林妈妈站在老太太右侧后两步,险险躲过一劫。 “老太太,五少爷与尚书府小公子在学院殴打,陈夫子上门调解,请五少爷去给尚书府小公子认错。谁知惹了三小姐,被三小姐下令重打三十大板。” “反了!”老太太站起身,那个孽种,越发嚣张了。 陶岳逸是陶府唯一的继承人,如今就这样被陶笑酌断送前程,日后,还不知道长安城内会怎么看他们陶府。一个被学院赶出去的公子,哪个学院还敢收,这下子,陶府的名声,全让陶笑酌给毁了。 林妈妈不敢说话,陈夫子自视清高,看不起他们陶府是商贾出身,这点老太太心里清楚。可男子一生,功名何其重要?先不说五少爷不想再去学院,就说三小姐插手此事,公然打陈夫子板子,陈夫子定会记仇报复。老太太希望五少爷能考取功名,为陶府争脸面,如今被三小姐毁了,老太太心里会快活才怪。 “走,去三小姐院子里。”老太太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心里舒坦点。 林妈妈走过去搀扶老太太,跟了两个丫鬟在身后,留了两个在那里收拾残局。一路上,老太太脸色凌重。 “啊!陶老爷,日后令公子在长安城内休想得其他学院收留。”陈夫子被人捆在板凳上,心里恨得咬牙。 罗管家见他出言不逊,让两边下人加大力道。说实话,他在陶府做这么久,还是觉得头一次这么快意。此事,三小姐处理的极为解气,只是老太太那里,估计不好交代。 说曹操,曹操到。老太太一进陶笑酌院子里,就看见陈夫子被打的鲜血淋漓,可见用了多大气力。 “住手!” 罗管家看了一眼周围下人,让他们接着打。老太太早已经不问津府中之事,三小姐让老爷乖乖站着不管,实则是在帮老爷。传出去,都只会说三小姐桀骜不驯,与老爷无关。 “啊……”陈夫子尝到苦头,连话也不敢说一句,对于陶府的三小姐,他怕了。 老太太已经说了住手两边的下人还是接着打,不予理会。老太太暴怒,好,合着她撒手陶府这些年,竟然连府中下人也使唤不动了。 “罗管家,老身叫你住手,你为何还不停手?” 罗管家上前。“老夫人,三小姐有令,老奴不敢违抗。三小姐已经下令,日后府中人若再见到陈夫子,必须见一次打一次,否则乱棍赶出陶府。” 老太太闻言,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走进院子,发现陶笑酌相安无事站在那里,而陶岳逸也已经起身。傅姨娘见她到来,走了过去。 “见过祖母。”陶婖、陶琴染行礼,陶岳逸也喊了声。 陶笑酌迎上老太太饱含恨意的眸子,忽的,有些事情一下子便全部想通了。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前几日她还在纳闷老东西为何对自己这般好,原来,是换了种对付她的方法。 下一刻,老太太又摆出一副慈爱模样来。“笑酌,你怎能打陈夫子?陈夫子在长安城德高望重,你这般做,便是断送了你弟弟的前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尚书府来信 陶笑酌不答,看着老太太嘴脸只觉五脏翻滚,她撇开头,不予解释。她陶笑酌做任何事情,难不成还需跟老太太报备不成。 “祖母,岳逸不在乎,不在乎不能去廷安学院读书。” 陶岳逸站出来,一改在老太太面前害怕的态度,即便心有余悸,他也不悔退学一事。那般学院,配不上他陶府五少爷。 事已至此,箐姨娘现在就是跑出去请求陈夫子也没用。三小姐今日打了陈夫子,便是陈夫子愿意再收岳逸为学子,岳逸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他们母子过这样的日子,已经够了。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她本想借此机会挑拨陶景天与陶笑酌的关系,谁知,陶景天竟然纵容陶笑酌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而陶岳逸竟也是站在陶笑酌这边,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她就是想趁此整治陶笑酌也捞不到半分好处。 “景天,岳逸可是陶府未来的当家人,白白送了前程,日后他要如何在长安城立足?咱们陶府要如何立足?” 陶景天皱眉,只是说道:“此事,怪不得笑酌,都是我纵容的。” 老太太扶额,对陶景天满眼失望,她辛辛苦苦培养陶景天,到头来,却毁在了穆氏和陶笑酌手里。陶府的名声,全让陶笑酌给毁了。 “好,好个纵容!我知你对穆氏一事耿耿于怀,所以觉得歉疚笑酌,可即便是纵容也要有个分寸。” 她不提穆氏还好,一提陶笑酌脸色更冷了下来。陶景天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母亲,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此事我自有分寸。” 老太太横了眼无动于衷的陶笑酌,语气固执。“你的分寸?你若还有分寸怎么会纵容笑酌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行径?你们大可置岳逸的前程不顾,可老身不能让陶府名声尽毁,这事儿,就是老身亲自向陈夫子下跪也要解决。” “祖母——”陶婖与陶琴染二人分别拉住老太太,可老太太固执,拉也拉不住。 陶琴染与傅姨娘对视,伸手拉过陶婖,陶琴染上前跟着老太太。“祖母这么做是为了陶府,为了五弟,我与姐姐也不能坐视不管,既然要求陈夫子,我们姐妹二人便随祖母一道去。” 傅姨娘走至陶景天跟前。“老爷,难道你就由着老太太去下跪?” 陶笑酌看着老太太一群人,也不出声阻拦,老太太要去丢人现眼,干她何事。她既打了,便打了。 “老爷。”屋外,三十大板已经打完,罗管家走上前来,拿着手中书信交给陶景天。这封信,真是来的是时候。 “老爷,这是尚书府送来的信件,送信的人说,对于五少爷在学院的事情深感抱歉,改日自当上门赔罪。” 陶景天松了口气,看着老太太等人顿住脚步,拆开信件看起来。嘴角弧度,越来越明显。 “信上怎么说?”傅姨娘看着陶景天,追问结果。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林大人说乃他们府中的错,切莫因为此事坏了两家姻亲。” 老太太心头漏了拍,看样子,果真是天佑陶笑酌。尚书府在这个关头送来信件,正是解了陶笑酌的燃眉之急。好在,算是保住了尚书府这桩亲事,可陈夫子那里,怕是不好说话。 “那岳逸的事打算如何处理?” 陶景天凝眉深思,陈夫子那里算是彻底得罪了。可是天无绝人之路,长安城学院不少,要找个学院并非难事,怕就怕陈夫子从中作梗。 “明日我就让罗管家去给岳逸找学院。” 陶笑酌见事情解决,转身带着梅月便要进屋。在脚迈进门槛之前,她皱皱眉头,随即回眸看着温寄卿。 “明日换一篇。” 温寄卿错愕,随即温润一笑。“是。” 陶景天闻言,又立刻被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老太太,反而追问温寄卿。“温先生,笑酌此话是什么意思?” 温寄卿将书卷翻到的页数盖上,答道:“三小姐天资聪颖,在下只在这里读了两日,三小姐便已经学会论语第一则学而篇。” “哈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箐姨娘好意提醒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 自打陶老爷给三小姐请了位先生,往日沉闷的陶府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偶尔经过院中的妙龄丫鬟路过时,总会驻足,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双颊带粉。陶府的主子们,每日也会在温寄卿的读书声中醒来。 陶景天见温寄卿的法子见效,大清早便让罗管家吩咐下人为温寄卿搬来书桌和书籍,既然不能让陶笑酌移步书房,便只能够让温寄卿日日侯在陶笑酌门外。 “温先生,三小姐就有劳温先生尽心教导了。”罗管家有礼浅笑。 温寄卿将拿着书卷的手置于身后,左手于前,承谦谦君子之风。“罗管家客气。” 箐姨娘携着陶岳逸前来,陶岳逸脸上擦了药,穿着得体前来。见温寄卿面前的书桌,撒开箐姨娘的手奔了过去,他翻开书籍,好多字都还不认识。却还是一脸兴奋,抬眸看着温寄卿,神情喜人。 “温先生,你一大早就过来为三姐姐诵读吗?” “嗯。”温寄卿点头。 箐姨娘走去一把拉过陶岳逸,看了眼温寄卿。“岳逸做事莽撞,可别打扰了先生才好。” 随即将目光落在罗管家身上,她知陶府中人谁都不能擅闯三小姐院子,笑着解释。“罗管家,我今日带岳逸过来,是想感谢三小姐的。昨日之事,多亏了三小姐出面。” 梅月闻言,走上前去。“三小姐正在用膳,箐姨娘不如改日再来吧。” 箐姨娘看了眼房门紧闭,只是点头,三小姐性子冷却心善。昨日,若非三小姐亲自出面,还不知他们母子会如何受欺凌。 忽的,温寄卿开口。“恕在下多嘴,五少爷的学院可有着落了?” 屋内,陶笑酌放下筷子,听着温寄卿的话皱了皱眉头。这时,又听箐姨娘叹了口气。罗管家一脸难色,三小姐这下虽然出了口恶气,但却惹了麻烦。 “唉,昨日将陈夫子丢出陶府之后,老爷便已经让我派人四处打听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学院,不过却无功而返。” 门被推开,丫鬟跟梅月说了两句,梅月点头,对箐姨娘母子道。“三小姐已经用完早膳,请箐姨娘进去一趟。” 箐姨娘没料到陶笑酌会忽然要见她,却还是跟着梅月进去。 陶岳逸好奇,可无奈陶笑酌只让箐姨娘进去,他只能被拦在门外。陶岳逸满眼失望,昨日若不是三姐姐,他只怕还得给陈夫子那等斯文败类认错,本来想好好感谢一番的。可三姐姐不让他进去,他也没辙。他看着温寄卿,反正他现在没学院敢要,索性就待在这儿听温先生诵读好了。 “温先生,可否教岳逸读书?” 温寄卿见他神情失落,点了点头。“五少爷好学,在下自当倾囊相授。” 箐姨娘走进屋子,梅月便给她带上门。陶笑酌擦了擦嘴,自有丫环收拾残局。她不去看箐姨娘,只是从头上拔下一根翠珠碧莲脂玉簪子,簪身莹润清亮,质地精细轻巧,莲花瓣瓣相簇而开,足可见做工其精。她将簪子一转,莲花瓣下的穆字清晰可见。 “箐姨娘,帮我将这簪子送到穆学书院。” 箐姨娘伸手接过,并未多想,三小姐帮她,她帮三小姐送根簪子过去也没什么。用手帕将簪子包好,她看着陶笑酌,前几日,她听到府里的丫环说老太太派身边的林妈妈给三小姐送了不少奇珍异宝,却统统被三小姐扔弃。还说,这是老太太六十大寿为三小姐特地做的衣裳首饰。 “贱妾人微言轻,不过还是想提醒三小姐一句,小心傅姨娘与老太太。最好收敛些性子,出席老太太的六十大寿。” 老爷宠三小姐整个长安城都是知道的,可是老太太和傅姨娘想对付三小姐她是清楚的,三小姐这些年性子乖张,锋芒太露,对付起傅姨娘来还是差了几分。尤其,如今老太太对三小姐面慈心善,已经得了老爷不少信任。 陶笑酌目光微闪,梅月送箐姨娘出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有恃无恐 有书童前来陶府,送来信件与箐姨娘,箐姨娘拆开一瞧,当即热泪盈眶。陶岳逸见之,走过去摊开一瞧,竟是穆学书院的入学请柬。 穆学书院,那是连廷安学院都惹不起的,多少官家子弟挤破头想要进入,没曾想,竟然会给陶岳逸寄来请柬。 箐姨娘将信收好,她只当是三小姐让她帮忙,却不知三小姐竟是在帮他们母子二人。原来,昨日那翠珠碧莲簪是起到了如此作用,可三小姐久居深闺,又是如何能够请穆学书院亲自出马呢?来不及思考这些,她对陶岳逸说道。 “岳逸,你长大后,定要好好争一个锦绣前程,日后报答你三姐姐。若不是她从中帮忙,你哪里能够得到穆学书院的请柬。等你祖母六十大寿过后,母亲便亲自送你去穆学书院读书。” 陶岳逸听的懵懵懂懂,却知道,是陶笑酌帮了他。穆学书院,奔着这个名头,这次可让陶府吐气扬眉。若是那陈夫子得知,怕是气得吐血。 “嗯。” 箐姨娘似是想到什么。“此事莫要传了出去,免得给你三姐姐添麻烦。” 陶岳逸点头,他也知陶笑酌在陶府之中的处境,不想给她添任何麻烦。他咧开嘴角,眉眼笑成一条线。 “母亲,我这就去感谢三姐姐。” 他说完,便直接跑出去,箐姨娘摇头一笑,岳逸也不知多久没有笑得如此开心过了。她本无意与傅姨娘争个高低,可如今看来,只怕是少不了麻烦。岳逸一旦与三小姐走近,只怕落在傅姨娘耳根子不是好事。也罢,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大不了接着忍便是。 因着陶笑酌那句‘五弟可以随意进出’,陶岳逸也可以轻轻松松进入陶笑酌院子,他见温寄卿正在院中朗诵,对其施礼。 “温先生好。” “五少爷早。”温寄卿回以一笑,见陶岳逸神情如此轻松,便问。“五少爷心情这般好,可是书院之事解决了?” 陶岳逸一想到穆学书院,便一时兴奋脱口而出。“嗯,今早穆学书院送来了入学请柬,等过两日便可以去书院学习了。” 温寄卿闻言眼眸一动,随即消失。“真是恭喜五少爷了,穆学书院可是一等一的书院啊。” “嗯。”陶岳逸用力点头,若不是三姐姐,他哪里来这么好运气。想着,他越发兴奋,跑到陶笑酌门前。 “三姐姐,你可起了?” 梅月见他大喊,吓得出一身冷汗,五少爷在陶府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三小姐吗?三小姐此刻还未醒来,五少爷如此做,可不是在惹三小姐发怒嘛。 “五少爷,你过来是为何事?”她特地竖起手指在嘴前,示意陶岳逸小点声。 陶岳逸却是不依,丝毫不打算放低声音。以前没跟三姐姐接触过所以他不敢,可是三姐姐已经帮了他两次,比起虚伪做作的大姐姐和二姐姐不知要善良多少。他相信,三姐姐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冰冷罢了,她若真是毫无仁慈,又怎会为他出头。 “梅月,我来找三姐姐说话的。” 梅月哭笑不得,虽说三小姐已经说过五少爷可以随处进出三小姐院子,可没说可以随意进出三小姐闺房啊。 “五少爷,你与三小姐男女有别,可不能如此莽撞。” 陶岳逸是上过学的,知道何为男女授受不亲。梅月如此说,倒也对。“梅月说的是,三姐姐是女子,要注重名声,我就在外面等三姐姐好了。” 温寄卿手执书卷,温润轻笑。福斯站在其后,小声说了句。 “主子,右相已经奉命来找你了,目前正在长安城内的客栈落脚。” 温寄卿眼神一凌,笑意尽数收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斩草除根 陶岳逸悻悻然站在陶笑酌门口,有些无趣,看见温寄卿一桌书籍便来了兴趣。抬步而去,夫子教的有限,他也还有许多字不认识,就算去穆学书院上学也还需等祖母大寿过后,反正温先生是现成的夫子,他再学些也好。 “温先生,今日要给三姐姐朗诵哪篇文章?” 温寄卿看了眼陶岳逸,他的瞳孔里,充满了对好学的渴望。他见此心中微愣,这商贾世家的陶府,指不定将来会出一个状元郎。 “昨日为三小姐诵读了论语第二则为政篇,未免三小姐记不住,所以今日还是为政篇。” 陶岳逸点头。“那温先生,可否让我陪你一起诵读?” “五少爷好学,相信陶老爷若是知道定极为欣慰。”温寄卿说罢,将眸光集中在书籍之上,低沉清贵的声音在静谧的院子中舒缓而出。 陶笑酌睁开双眼,耳边,是一大一小的朗诵声。她撑起身子,秀眉紧蹙,一个温寄卿已经够她烦了,偏偏还要再来一个。 “梅月。” 梅月看了眼温寄卿与陶岳逸,正诵读的津津有味,此刻她听到陶笑酌声音,便推开门走入屋内,带领站在屋外早已经准备好洗漱用具的丫鬟一起进入。 “三小姐。”走至陶笑酌面前,梅月恭敬而立。 两边丫鬟上前为陶笑酌披上外衣,陶笑酌由榻上起身,本该舒扬的秀眉夹带几分怒意,让素净姣美的脸颊显得生机勃勃,竟比往日那无喜无怒的神情生动精神不少。梅月一瞧,有些好笑。 “哪里来的幼童,扰我清梦!” 陶笑酌自认为没见过温寄卿这般执着之人,以往那些白胡子夫子极好对付,没料到竟然来了个不好对 付的。这几日连着诵读,她耳朵都长茧子了。 梅月一笑。“回三小姐的话,是五少爷,他一大清早就过来了,说是要与三小姐说说话。” 陶笑酌扶额,她当真不该一时心软的。不过让她冷眼旁观看着旧剧重演,她更是讨厌。 梳洗完毕,陶笑酌实在受不了院子里那一大一小的读书声,望着窗外,她也不知多少年没出过院子了。索性站起身,走出屋子。 陶岳逸见门被推开,陶笑酌走出来,便走了过去。“三姐姐早。” 陶笑酌只是冷冷扫了陶岳逸一眼,懒得说话便直接越过。陶岳逸也不泄气,反正他是吃死了陶笑酌是好人,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 走了两步,陶笑酌便生了不耐烦。 “你烦不烦?” 陶岳逸摇头,圆圆的脑袋极为可爱,眼珠黑亮有神,虽小却似金童俊美。“不烦,我就想跟着三姐姐。” 陶笑酌回眸看他,这才注意到陶岳逸长相与陶景天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些与她无关,看着陶岳逸可爱至极的脸,她一点也不喜欢,眸子充满厌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 “你不烦,我烦,别跟着我。” 陶岳逸也不恼,性子极好。“我就跟着三姐姐不说话,这样三姐姐就不烦了。”他摊了摊手,一副我为你着想模样,堵得陶笑酌哑口无言。他眼神一动,注意到陶笑酌这是要走出院子去逛逛,走上前站着。 “三姐姐许久未曾出院子了,有些地方只怕还不识,这样,我就在前为三姐姐带路。” 陶笑酌不语,继续往前走,陶岳逸笑嘻嘻跟在身边,在前面蹦蹦跳跳,看得梅月一脸担心。不过端详了自家小姐的神色半响,发现她除了怒气之外并没有杀气,这才放心些。 福斯看着他们走远,嘴角一抽。“主子,还要接着诵读吗?” 温寄卿放下书籍,别当他不知陶笑酌在想些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陶笑酌这是嫌他烦,他放下书籍,眼神结冰。 右相那老东西,无非是想斩草除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随我进来 陶笑酌一路兜兜转转,她自己也不知走到了何处,陶府是长安城首富,又在天子脚下,府中自然大气非凡。奇石罗布,假山千奇百怪,院子中寒梅已谢,预示着这个冬天已经悄然过去。 府中丫环婆子瞧是她,立刻行礼退避三舍。三小姐的坏脾气,不止是在陶府出名,更是在整个长安城出了名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三小姐,就如那陈夫子一般下场。陈夫子当日被打的偏体鳞伤,鲜血淋漓,最后还被罗管家扔出陶府,滚起层层灰尘,吓得整个陶府战战兢兢。这一切,可都是三小姐所做下的命令。 陶岳逸歪着头,见陶笑酌身上还穿着斗篷披风,再瞧了瞧艳阳当空。“三姐姐,寒冬已过,你穿这么多不觉热吗?” 一路上,陶岳逸就没安静过,叽叽喳喳的烦人。陶笑酌横他一眼,懒得搭理。陶岳逸一见,只是瘪瘪嘴,知道三姐姐不喜说话、不近人情,没想到还挺耐得住。他一路上嘴可没停过,扯这儿说那儿的,可三姐姐依旧无动于衷。 梅月见他如此,以为是暗自失落,解释道:“五少爷你有所不知,虽然寒冬已过,但因三小姐身有寒疾,哪怕是这天气但半点风也沾不得。” 如今的风,还带着丝丝冷意,不比春夏,风都是暖的。陶岳逸探手,便能够感觉到。 忽的,传来说话声。 “明日祖母六十大寿,尚书府也会前来,到时便能得见尚书府二公子。”陶琴染站在菱花镜旁,看着镜子里粉面含羞的陶婖,在丫鬟端着的盘子里细细挑选首饰。她随手挑起桃花玛瑙步摇,端详了片刻。祖母终究是靠着她们这方的,否则不会送来金银首饰叮嘱她们姐妹二人悉心打扮。 陶婖也拿过珠钗细细挑选,菱花镜中,她双颊生粉,如桃花绽放,灵动喜气。只可惜,她眼中那丝丝名利让她的美色减半,显得过于锐利。 放下步摇,陶琴染拿过一边的眉笔,在陶婖脸上细细描绘。“姐姐已经及笄,明日要见林公子,这细眉,也该好好描一番了。我听老辈的婆子说,即将新婚的闺中女子,见夫婿前应画鸳鸯眉。” 陶婖似有疑虑,不过一听鸳鸯二字,便满心雀跃。“妹妹有心了。” 陶笑酌站在屋外,透过缕空窗可以清晰看见里面陶婖与陶琴染姐妹二人的行为举止。她眸光深远,似有所触动。 那妇人清雅娴淑,为女童描眉,那般专心无二。 她说:“元稹诗云,莫画长眉画短眉,李贺诗中说,新桂如娥眉。等笑酌长大成人后,有了如意郎君母亲便为你画鸳鸯眉,愿笑酌以后,能够找到一位为你终生画眉的男子。” 那女童问,何为鸳鸯眉? “阔而短,形如桂叶、蛾翅。”陶笑酌喃喃出声,神情恍惚。 梅月见陶笑酌失神,不敢言语,倒是陶岳逸胆大,拉了拉陶笑酌,让她清醒。陶笑酌摇头,面前的可是另外一番场景。 一路上,陶岳逸见陶笑酌失神,并未说话。期间,正碰上了傅姨娘,傅姨娘见是陶笑酌,打了招呼可陶笑酌却是看也不看她便径自离去,气得傅姨娘双颊通红。 回到院子,陶笑酌抬眸便看见温寄卿手执狼毫,在宣纸上练字。她眼神一动,朱唇轻启。 “温先生,随我进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为君描眉(一) 温寄卿闻言,稍有疑虑,放下手中狼毫起身。也不知三小姐葫芦里卖的甚药,总之,她绝不会是因为突然开窍想要读书了。也罢,进去便也知道了。 陶岳逸毫不客气,跟在陶笑酌身后便尾随进屋内,梅月看了眼后面而来的温寄卿,站于陶笑酌身边。 陶笑酌却是从梳妆匣里面挑出了眉笔,仔细端详,好整以暇看着温寄卿,眸光点点灵动俏皮。 “温先生,你这几日为了本小姐煞费苦心,当真辛苦。” 陶岳逸年纪小,只以为是陶笑酌打算正式让温先生教读了。可心里也不知为何,总觉心里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温寄卿抬手,客气有礼,心里却在琢磨陶笑酌打得什么主意。他可是听说过陶笑酌对付以往先生的手段,这几日迟迟未对他动手,不过因为太忙没空,光是傅姨娘与陶老太太就已经足够她烦得了。照现在这个情形,多半是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三小姐言重,食君俸禄,解君之忧,本就乃在下分内之事,三小姐无需挂怀。” 陶笑酌挑眉,说的确是在理,否则,父亲又怎会这般重用温寄卿呢。她瞧了一眼梅月,手上的眉笔与修眉器具蠢蠢欲动。 “梅月,给温先生拿把椅子过来,陶府的功臣不能让他如此干站着,传出去那可是陶府的疏漏。” “是。”梅月眼含担忧,她伺候小姐这些年,心知小姐绝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挑了把椅子过来,放在温寄卿面前。 “谢三小姐。” 温寄卿不明所以,却还是掀袍落座。也好,他也来领教领教陶笑酌对付他的手段,这几日他日日过来诵读,估计陶笑酌现在心里,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陶笑酌一笑,站起身踱步置温寄卿面前,温寄卿要起身却被陶笑酌伸手按下。她将手里的眉笔和修眉器具交给梅月,让梅月站在其右侧,方便她随时拿用。 “先生莫动,就这般坐着,你为本小姐如此煞费苦心,本小姐也该礼尚往来才是。” 陶岳逸站在一边,不敢开口。看样子,他方才心里的毛骨悚然是完全正确的。三姐姐,真的不像面上看去那般无害。 温寄卿被陶笑酌小手按住,看着陶笑酌俏皮素净的小脸。“不劳三小姐费心了。” 陶笑酌笑得更美,想走,哪那么容易。这段日子,她每日一大早就被温寄卿诵读声吵醒,不给一份大的回礼怎么能成! “要的,要的。先生只管坐着便是,莫要乱动。” 陶岳逸在旁看着,他觉着,温寄卿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免得惹恼了三姐姐,到时候更是吃不了兜着走。正好,他今日也见识见识三姐姐修理先生的手段。若是改日遇上陈夫子,也好有整治之法。 未免温寄卿不老实,陶笑酌还特地找了两个清秀丫鬟一左一右将温寄卿给按住,方便她更好做事。她拿过梅月手里的修眉器具,对准温寄卿斜飞入鬓的剑眉。 “先生那小厮也不知是如何伺候先生的,连眉毛乱了也不知道打理一下,今日,就让我这个学生好好为先生打理一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为君描眉(二) 温寄卿眼眸暗藏愠怒,想他温寄卿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如此对他。女子修眉之物,岂能用在男子身上。 “劳费三小姐一片好心,在下身为男子,不可用女子梳妆之物。” 他想起身,可惜陶笑酌早已洞悉先机,让两边丫鬟将他扣得死死,偏生温寄卿如今又在人家府邸下过日子。为了顾全大局,他也只能忍下。 陶笑酌已经手下毫不留情为温寄卿修理起来,手法轻柔。她眼眸带着得逞的快意,樱唇缓缓轻启。 “先生此言差矣,古人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先生不也照样违之?反过来,女子所用之物,为何不能用在男子身上?” 温寄卿被堵的哑口无言,心中暗惊,谁说三小姐不学无术、毫无文墨?在他看来,这一张巧言利嘴便是其他闺中女子无法与之相比的。想想福斯的话,他稍起波澜的情绪便又被抚平。 陶岳逸膛目结舌,看着陶笑酌笨拙却轻柔的为温寄卿修眉,一时哭笑不得。这三姐姐,当真是有手段。这下子,温先生要是就这般出去,只怕整个陶府上下又要沸腾,自古以来,哪有男子如那女子一般修眉的道理。 陶笑酌见温寄卿是个识时务的,性子也够能忍,心里更是顽劣。她将多余的眉去掉,发现温寄卿这张脸真是惊为天人,看着扬起的剑眉,她玩心大起,将飞入鬓间的眉尾去掉。本桀骜不驯、飘洒洋溢的剑眉,便在她的手下变得阔而短,眉形似娥翅。 为了眉形更为好看,她又用眉笔将眉毛再细细描绘一遍才作罢。而温寄卿神情坦然,依旧淡定自若。 陶笑酌画完,娇笑一声,更是不顾男女之嫌用洁白指尖将温寄卿眉形再勾勒一遍。 “没想到本小姐第一次为男子画眉,便画的如此之好,梅月,将铜镜拿过来给先生好好欣赏。” 梅月嘴角不停抽搐,忍笑忍得难受,周围丫鬟也是纷纷低头遮面掩住笑意。她走去梳妆台,将一面铜镜拿过来给温寄卿看。 不得不说,虽然这眉让温寄卿少了几分清贵,多了几分婉约,依旧是十分好看。陶岳逸看着温寄卿,艳羡之言脱口而出。 “也不知我长大之后能不能有温先生这般玉树临风,惊为天人。” 晕黄的铜镜之中,温寄卿端详着陶笑酌‘尽心尽力’为他画的眉,脸色却是明显青郁下来。 “敢问三小姐,这是何眉?” 陶笑酌捂嘴娇笑,尽显张扬姿态,肆无忌惮。将手中眉笔扔给梅月,满脸自豪。“正所谓芙蓉如面柳如眉,温先生生了副好相貌,连这妇人的鸳鸯眉也能够驾驭得当,本小姐甚是羡慕。”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不露半分怒气,站起身,依旧贵气天成。“在下由小到大,还未收过如此真心真意的大礼,三小姐的恩情,在下会铭记于心,永生难忘。” 陶笑酌报以笑颜,还是个挺能忍的。“温先生客气,本小姐也只是一时兴起,谁知温先生竟会如此适合这妇人的鸳鸯眉。” 温寄卿一甩长袖,正待走出门之际,忽的,嘴角意味深长一笑。“在下相信,这眉若是用在三小姐身上,便更是倾国倾城。” 陶笑酌不答,静静看着温寄卿。 温寄卿面上无喜无怒,只是走出门槛,便见到了赶过来的陶景天与罗管家。陶景天看了眼温寄卿的眉形,错愕不已。罗管家方才来报,说是笑酌让温寄卿进屋,他欣喜若狂,以为笑酌打算听从温寄卿教学,没曾想竟看到眼前一幕。 “真是难为先生。” 温寄卿温润而笑,回眸看着陶笑酌。“陶老爷客气,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教导三小姐,直到三小姐熟读四书五经为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老太太六十大寿 早上没有絮絮叨叨的诵读声,果然极好入眠,陶笑酌这一觉,竟是睡到了晌午才醒。用完膳,她百无聊赖趴在檀木桌,纤手撑额,望着比平日热闹许多的陶府。 “怎如此热闹?” 梅月上前,为陶笑酌续了杯上好红茶。前几日她去库房领了红茶,她想着,三小姐身有寒疾,这个时节喝红茶对女子极好,便擅自做主领了。 “今儿都一大早起来做活,三小姐定是忘了,今日乃是老太太六十大寿。” 陶笑酌眼稍微动,她当是什么日子呢。往日也没见府中如此热闹,想必今年多半是因为尚书府的关系。伸手拿过红茶,轻抿一口。 “温先生在做甚?” 梅月惊讶,难得,难得三小姐还记得有位温先生。昨日那出鸳鸯眉的好戏传遍了整个府邸,温先生好歹是斯文人,岂能受得了那番屈辱。没有即刻收拾包袱离去,便已经是极大的忍耐力了。 “梅月不知,温先生身旁小厮也未曾过来说一声。” “三姐姐,三姐姐。” 陶笑酌闻着声音,皱紧眉头。这个陶岳逸,越发得寸进尺了,她不过一时好心,怎知捡了个麻烦回来。一天到晚围着她转,他也不嫌腻烦。 陶岳逸今日穿了身靛蓝色锦绣绒毛褂子,粉嘟嘟的脸蛋看上去犹为可爱,他兴冲冲跑到陶笑酌面前。梅月站在一边,也不阻止,三小姐没有吱声,便是默认了五少爷的行为。 “三姐姐,一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未来姐夫也会过来,母亲叫我过来请三姐姐一起过去。” “不去。”陶笑酌言语含恶,那个老太太的寿辰,她有什么好去的。既老死不相往来,她便不会逾越。 陶岳逸饱满额头浮上愁容,忽想起林妈妈给陶笑酌送礼物一事,开口道:“三姐姐,你若不去岂不让那些人有了可趁之机,你是陶府的嫡出小姐,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面由着大姐姐和二姐姐抢风头。” 梅月点头赞同,倒没料到五少爷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她自小跟着小姐,见过老太太那群人对付小姐的手段,老太太忽然大变,惹得三小姐受斥责,根本是心机更深。这次寿宴来了长安城所有大门大户人家,还有官家,如此场合,三小姐应该大方落落出席。 “三小姐,梅月认为五少爷说的在理。” 有时,越是恪守本分,越是两死不相往来,只会给对方可趁之机。 陶笑酌看着陶岳逸,想起箐姨娘所言,抿唇一笑。她起身向着屏风后面而去,眸光落在素白衣裙之上。 今日陶府设宴,下人也需穿着光鲜亮丽,来的都是长安城大户人家,即便是下人身份,也不能够损了陶府面子。傅姨娘站在大门口迎接来宾,衣着华贵,她精明的目光扫过所有宾客,似乎是在留意什么人。 罗管家负责礼单,看了眼傅姨娘。“傅姨娘,这里交给老奴就行,您还是进去和老爷一起招呼宾客吧。” “不用。”傅姨娘不理会罗管家,请帖之上有尚书府,尚书府可是她的亲家,一定要亲自迎接。 车水马龙,哒哒声不断,陶府鞭炮声声相连,震得长安城百姓翘首以望。 华贵精雅的马车之内,一男子坐于软塌。偶尔被微风掀起马车帘子,让周围之人能够窥见一星半点。虽不知全貌如何,却能见其多情深刻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下,薄厚适中的唇瓣微微勾起,如沐春风。 这时,几辆马车停下,有下人上前递上请柬,罗管家见之,高呼一声。 “尚书府林大人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尚书府祝寿 傅姨娘闻言,满心欢喜雀跃,瞧着面前几辆马车,最先走出来的是位一身便衣的中年男子,颇具官威。而其后,才是尚书府林大人,林尚书乃是户部尚书,正四品官员。他与那位中年男子并肩而行,颇为恭敬。 “见过林尚书,因老爷抽不开身,所以便命了妾身前来迎接林尚书入府。”傅姨娘上前,极是讨好。 林尚书点头,打量了一眼傅姨娘,对其介绍。“这位是本官好友魏大人。” 傅姨娘瞧了眼魏大人,福身行礼。既然是跟林尚书一道来的,那么想必也是个地位不差的。就是不知这位魏大人可有能够婚配的子弟,若是让琴染也嫁到官家,那可真是双喜临门了。毕竟是初见,她也不好冒昧,只能等日后熟悉些了再问问。 “见过魏大人。” 魏大人一张国字脸,看上去方正不阿,深邃的眼眸精光闪动,必是个极为会算计的。他瞧傅姨娘,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后行而来的,还有一位长相清秀已过二十五六的男子,他五官阴柔,一双眸子暗藏邪气。拉着一个八九岁男孩而来。其后,还有位鹤青仙鹤衣袍男子从马车而出。 他面如冠玉,淡雅如雾。黑发垂直乌亮,浓而密的眉毛之下,细长蕴藏多情似无情的眼眸泛着清冷,削薄的唇轻扬,棱角分明。 傅姨娘一愣,看着后出来的两位,第一眼便瞧出了谁是她的未来女婿林锦冉。前面的男子牵着孩童,不用多说便是林尚书的大儿子林锦惪与其小公子,而后者,孤身一人,定是林锦冉无疑。 “请随妾身入府。” 林尚书先是让魏大人先行,后才带着林锦惪与林锦冉进入陶府。罗管家看了一眼林锦冉,眼含赞赏,随即又忙着应付宾客。 陶景天忙着应付宾客,今日来的,大多是生意上往来的朋友,还有些官家子弟。老太太今日穿了身暗红寿字衣袍,头戴金簪,极是雍容华贵。她脸带笑意,看着陶府如今的昌盛繁华,便感觉自豪。陶府有如今的成就,她是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 陶岳逸安安分分坐在箐姨娘身旁,眼带好奇,三姐姐将他赶过来,自己却躲在屋内神秘兮兮的。箐姨娘见他神情郁闷,小声开导。 “岳逸乖,你三姐姐也是为你好,不想你和我成为你祖母的眼中钉。”无论如何,欠三小姐的,他们母子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虹姨娘身子欠佳,这般隆重的场合便没有出席,用句老太太的话说,整日对着她那张苦瓜脸,尽是晦气。 老太太招手,身旁的林妈妈便低下身子。“那孽种没过来吧?” 林妈妈语气笃定,恍若拍着胸脯保证一般。“老太太放心,当日老太太让我送衣服首饰过去,请三小姐出席寿宴,三小姐当场就将那些物件全给扔了,绝计是不会来打扰老太太过寿的。” 老太太缓了口气,不来就好,免得她看着心里生疙瘩。 “妹妹,今日林公子真的会前来祝寿吗?”陶婖特意挑了身牡丹红芙蕖衣裙,亮眼夺目,头插金色小荷流苏步摇。为了今日的宴会,她花费心思打扮,定要让林锦冉最先注意到她。 陶琴染掩唇而笑,她穿了身鹅黄色苏绣缠枝海棠花裙裾,虽比不上陶婖那般引人注目,却看去温婉如水,尽显闺中女子稚嫩羞涩。她本也想好生打扮精致的出来见人,可母亲叮嘱了,今日是陶婖的风头,不能抢。 “姐姐只管放心,你没听到方才门外的吆喝声吗?一会我保管林公子会最先注意到姐姐。” 话落,傅姨娘便领着林尚书一行人进来,陶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只一眼便留意到了清冷儒雅的林锦冉,芳心大乱,双颊含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三小姐到 陶琴染目光一滞,她没见过林锦冉是何模样,却也被其容貌惊了番。心里,暗自将府中的温寄卿拿出来与其比较。她看了眼陶婖,眸光带着艳羡之意。 “姐姐,你有福气了。”嫁了个这般好的如意郎君,自然是飞黄腾达。林锦冉乃是林尚书二子,虽说名声不响,但日后必定是要做官的。到那时,陶婖便是堂堂正正的官夫人。 陶景天看了眼傅姨娘带着人进来,也从宴席中抽身,打量了林锦惪与林锦冉二人,目光赞赏。 “恭迎林大人。” 林尚书见陶景天,客气含笑。“今日便装,陶老爷无需行这些大礼,再者我们乃是亲家,俗礼多了生分。” 陶景天一笑。“林大人说的是,请上座。” 林尚书与魏大人落座,而魏大人的眸光,却在尚且只有十四的陶琴染身上稍作停留。陶琴染望去,温婉勾唇。 林锦惪拉着小公子入座,林锦冉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紧盯他不放,也看了过去。见陶婖眼中的倾慕之情,瞳孔中一丝厌恶稍纵即逝。 陶岳逸一见尚书府那盛气凌人的小公子,气便不打一处来,浑身散发浓浓敌意。箐姨娘有所察觉,拉了拉陶岳逸,可陶岳逸依然紧盯着尚书府小公子不放。而尚书府小公子则是高扬脖子,一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人生厌。 “岳逸,不可对尚书府小公子无礼。”老太太横了眼陶岳逸,本来她还以为陶岳逸是可造之材,没想到竟与陶笑酌来往,令她大失所望。 林尚书也看了眼林锦惪之子,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学院之事是我大子管束不周,这才让其子说出那等毫无教养的混话。我今日前来,也是前来为学院之事道歉。” 老太太露出笑颜。“此事也不全是小公子的错。” 林尚书摆手。“今日是老太太六十大寿,过去的事就休要再提,恭祝老太太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多谢林大人。” “都是亲家,还如此客气作甚,锦冉,还不快过来见过老太太和你岳父岳母。”林尚书看着林锦冉,林锦冉闻言,起身上前行礼。 “锦冉见过老太太,见过陶老爷,傅姨娘。” 未等陶景天开口,傅姨娘已经先行开口,心里尽是欢喜。“二公子客气,婖儿,快过来见过二公子。” 陶婖愣了半响才回过神,从林锦冉身上收回眸光,陶琴染推了推她,让她上前去。陶婖依礼上前,对着林锦冉福身,标准的闺中女子礼仪,却不管怎么看都多了几分小家子气。 “小女子见过林公子。” 出于礼貌,毕竟是如此隆重场合,林锦冉也牵扯出抹笑容,对着陶婖颔首。“小姐有礼。” 傅姨娘窃喜,老太太当场笑出声,看着二人相敬如宾的模样,看了眼陶景天。“景天,你可真是为婖儿找了门好亲事,林公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当真难得。” 陶景天只是一笑,目光却不在此,而是望着门外。傅姨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时候,老爷竟然还挂念着陶笑酌。 “三小姐到!” 闻言,老太太置于茶杯上的手收回,弄洒了些许茶。林妈妈瞧见,抽出手帕帮其擦干。傅姨娘脸色一沉,就是陶婖和陶琴染也是脸色凛重,如临大敌。 满场宾客停止谈话,低头私语,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一致,统统落在那抹素白身影之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准备闹事 关于陶府三小姐的流言,在整个长安城内几乎是不绝于耳,凡是被三小姐赶出陶府的先生,均是被整的灰头土脑,败兴而回。问他是何缘由,均答曰:此女生性顽劣,不学无术,乃纨绔子女之典范,闺中女子之耻辱。 尤其,近两日又有一三小姐的事迹被传得沸沸扬扬,竟公然打廷安学院首席夫子陈夫子板子,还将其鲜血淋漓扔出陶府。不止如此,因着三小姐一句‘凡陶府中人,必见之打之’,陈夫子更是连市集都不敢上,生怕遇到陶府中人。 陶婖暗自握紧手帕,看着那抹素白身影,冷哼一声。不巧,正好被林锦冉听入耳中,他也好奇,这位三小姐是何方神圣。 脸色最差的,无疑是老太太和傅姨娘二人,陶琴染善于掩饰,愣是让人从脸上找不出半分差错。仿若,她真无喜无怒,修炼到家般。 “她怎么来了?”老太太质问林妈妈,不是说那孽种不会过来了吗?怎好巧不巧的,便在此时出现。 林妈妈面带难色,当日她的的确确是看见三小姐将东西全部扔弃,并且很是生气,没有出席老太太寿宴的念头。事情发展成这样,她也不知所措,更是不明所以。三小姐今日前来,究竟会闹出什么事情。 “三姐姐!”陶岳逸却是毫不顾忌,一见到陶笑酌便飞奔而去。 箐姨娘静静安坐,承受着傅姨娘满是挑剔的眸光,她见陶笑酌的打扮。果然,三小姐就是准备来闹事的。否则,什么衣服不选,非要穿身缟素而来。 陶笑酌眉眼含笑,白色衣裙毫无点缀,仅用同色纱带束腰,将不盈一握的纤腰尽数显现而出。一头青丝如瀑布般肆无忌惮垂直披泻与香肩,白色发带长短相宜轻扬,发带中夹带白色清莲玉簪,透剔莹润。如她素净小脸般,即便毫无装扮,依旧光彩夺目,贵气逼人。 陶岳逸跑到陶笑酌身边,两人站在一起,倒真有几分像一母同胞的姐弟。他们二人的五官,都带着两分陶景天的俊逸,而箐姨娘容貌本就与穆氏有几分相似,自然而然,他们二人不说有四分相似,却也有三分相似。 “笑酌,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陶景天言语之间无半分质问,而是充满亲和与明目张胆的讨好。 林尚书见陶笑酌到来,低头向着魏大人介绍。“这是陶老爷的三女儿。” 魏大人眼中经验毫不隐藏,这才十二三岁的年纪,便已经出落得如此清丽,可见长大后是何光景。 陶笑酌不理陶景天,而是落落大方迈步走进厅内,清眸含恨紧紧盯着老太太。 “三小姐,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屋里躺着吧。”傅姨娘见缝插针,暗暗提醒陶笑酌莫要轻举妄动。 老太太也收敛神情,好歹是她的六十大寿,她也不想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丢脸。见陶笑酌一身素缟,强压下心底怒意,挤出一抹慈爱笑容,她一脸关切。 “笑酌啊,听傅姨娘的,身子不好就回去躺着。祖母知道你孝心好,可祖母也心疼你身子。” 林锦冉落座,云淡风轻端起一杯热茶品茗,视线在陶笑酌身上打转,随即又消失无痕,就仿若他从未看过陶笑酌。 陶景天拉着陶笑酌,陶笑酌看他一眼,转而樱唇轻吐,尽是张狂。“祖母,你看我不好好的吗?你瞧,我这身衣裙可好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所言不妥 打从陶笑酌方才进来,老太太便注意到她一身缟素,美则美矣,可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刺儿。她绽开笑颜,强压住心里的波涛云涌,今日是她六十大寿,整个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赶过来祝寿,至于家丑,不便外扬。 “好看,笑酌这身衣裳轻尘脱俗,光这份气质,便是你两个姐姐所比不上的。” 她的话,明显让陶婖姐妹二人心中如翻江倒海。陶婖心机浅,只闻这句话便当即沉下脸色,论出身,她可是不知比陶笑酌强了多少倍。她的母亲出身高贵,曾是官员之女,可陶笑酌的母亲,不过是个只知道舞文弄墨的平凡女子,毫无权势。若不是因为母亲后进门,这当家夫人的宝座便落到母亲身上。 说起来,这也是她心中一大恨事,本该是嫡系小姐,偏生冒出来一个穆氏和陶笑酌,这些年心里怎能快活? 而这点,同样也是陶琴染心里所耿耿于怀的。尤其,陶景天对陶笑酌的宠爱,更是让她们姐妹二人心生嫉妒。陶琴染屏去杂念,轻轻柔柔附和老太太的话。 “祖母说的是,三妹妹的姿色却是我们姐妹三人中最为出色的。三妹妹,你既也来为祖母祝寿的,不妨过来与我们姐妹二人同坐?” 陶岳逸看着陶琴染假意逢迎,心里更是厌恶。这两姐妹,背地里可没少说三姐姐的坏话,怎会无端端对三姐姐好,分明是看在场宾客众多,故意表现。尤其,最爱在祖母面前争风头。 “三姐姐,我们一起坐好了。” 老太太看了眼箐姨娘,有些始料未及,没想到箐姨娘看上去乖巧,竟然跟陶笑酌有往来。看陶岳逸对陶笑酌那股欢喜劲儿,便知陶岳逸很是喜欢陶笑酌。 陶景天静站一旁,却是围在陶笑酌身边,将她护着。见此,老太太心里更是愤怒,景天这辈子,只怕是就毁在了穆氏母女手上。今日场合隆重,实在不宜在人前丢人现眼,反正只要她在,便有的是法子对付陶笑酌。 “笑酌,你五弟如此喜爱与你亲近,你便与他一同落座吧。” 箐姨娘脸色惨白,用浅蓝色木兰手绢擦了擦额角冷汗。“老太太不可,三小姐乃嫡系小姐,怎可与贱妾同坐。” 此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堂堂陶府的嫡系小姐,怎可与庶子同坐?陶景天若有所思,眼眸深沉盯着老太太一个劲儿瞧。 就连满堂宾客也是纷纷点头,赞同箐姨娘所说的话,甚至大家都是明白人,谁都经历过风风雨雨,其中所包含的猫腻自是看得黑白分明。看老太太的行为举止,应当也是重礼法之人,她如今此举,究竟为何?让嫡系与庶出子女同坐,便是在轻视三小姐在陶府之中的地位。 傅姨娘心中一惊,瞥了眼正襟危坐的箐姨娘,皆是不满。老太太晃过神,这才发现她方才所言不妥,立即改口。 “箐姨娘说的是,的确是老身疏忽了,你应当坐在所有子弟的首要位子才是。笑酌,祖母一时糊涂,你没生祖母的气吧?” 陶笑酌看着老太太,莞尔一笑,她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弯弯道道的阴谋,不过却知道老太太的为人,绝不会对她好。 “自然生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祝祖母早日归西 陶笑酌对峙老太太,不肯退步半分。是老太太要做戏,问她生不生气的,她不过就是照实回答,并无不妥之处。 老太太脸色也僵下来,傅姨娘幸灾乐祸,看着满堂宾客。虽说是家丑,但如此一来,她就不信谁还敢上门给陶笑酌提亲。陶笑酌生的这般性子,绝非宜室宜家的女子,等今日过后,整个长安城便尽是关于陶笑酌的流言蜚语。可毕竟是当家姨娘,见如此形势也不该坐视不理。 她走过去想要亲近陶笑酌,却被陶笑酌满眼厌恶的神情推开,不敢碰她。她尴尬的神情只一瞬便又消失,反正陶笑酌给她的难堪已经够多了,不在乎今日忍一时之气。 “三小姐,瞧你这话说的,一家人哪里来的气呢,更何况老太太这么疼爱你。”她说完,又对着在场宾客摆出大方得体的样子。“我们三小姐啊,性子有些顽皮,最爱莫过于开玩笑。” 林锦冉眼里闪过笑意,三小姐都已经做得如此明显了,傅姨娘却还站出来倚老卖老在人前卖乖,有何用处。她这样一来,只怕是火上浇油。 他所猜想不错,下一刻,陶笑酌就对傅姨娘怒目以对。“我们二人在说话,你插什么嘴!” “这——”傅姨娘没料到陶笑酌竟会当众给她难堪,当然,这一点也是老太太始料未及的。 “笑酌,你年纪小有些事还不懂,傅姨娘也是为你好。景天,带笑酌到一边坐下吧。” 老太太扶额,傅姨娘娘家虽不再做官,但好歹也曾经是官流之家,即便现在成了平头百姓,却也依旧算得上一方之主。而且这些年,要不是傅姨娘守在她身边照顾,只怕整个陶府都忘记了她这个老太太。 陶景天点头,便要拉着陶笑酌入座,可陶笑酌根本没有打算领情,仍是站立在厅中分毫不动。 “父亲莫不是忘了,今日可是母亲被赶出陶府的日子。” 云淡风轻的话,却气得老太太当场拍桌子,脸上慈爱之色立刻凝结成冰。她就知道,陶笑酌这丫头没安好心,屡屡在陶景天面前提起当年穆氏的事,无非就是想以此博得景天原谅她今日所做之事,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陶笑酌见老太太神情,心中暗自解气,偏生她又从来不知这世上有‘收敛’二字,非得再接再厉。 “我今日来,可不是给你祝寿的。当年母亲不过是穿了身白衣,你就说什么犯冲晦气,借机将我们母女赶出府。今日,老太太想不想也将我给赶出去呢?” 她一再提及当年,老太太纵然再能伪装也尽数被撕裂。 “啪!” 老太太起身,踱步置陶笑酌面前。“你个孽种!” 她的手伸向半空,用尽浑身力气,只想将陶笑酌打的晕头转向。陶笑酌见她如此,却是动也不动。反倒是陶景天,他几步上前,将老太太挥向陶笑酌的手制住。 “母亲累了,还是先歇着。” 老太太的手被甩开,看着陶景天,满目皆失望。她的儿子,是她费尽心血一手精心栽培出来的,到头来却为了穆氏和陶笑酌屡屡跟她做对。 陶笑酌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陶景天,后退两步,转身要走却又蓦然回头,笑靥如花看着老太太。 “祝祖母年老色衰,早沾病疾,还有……早日归西。” 她大摇大摆走出厅,迎着满场宾客指责的目光而去,清风拂起白色裙摆,卷起层层薄纱,似片片花瓣绽开。偶然间,袖子里的青莲手绢飞了出来,落在林锦冉手中。隐隐间,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花香。 林锦冉看了眼那抹身影,眼里满是笑意,今日来陶府,看来并非是毫无所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听说的 老太太气得提不上气来,傅姨娘便找了大夫过来为其诊脉。老太太叹了口气,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哪有之前在寿宴时意气风发。 “大夫,如何?”傅姨娘带着陶婖姐妹二人守在屋内,神情担忧看着老太太。 大夫诊完脉,收拾药箱,林妈妈早已让下人找来笔墨纸砚放在书桌上,方便大夫开方子。大夫抬手,答道。 “姨娘放心,老太太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待我开张方子给老太太调理几日便可。” 傅姨娘随着大夫,而陶婖与陶琴染姐妹二人则是上前守在老太太榻前,亲络握着老太太枯黄的手。老太太面目沧桑,看着她们二人。 “还是婖儿与琴染孝顺。”她不管事这些年,都是傅姨娘和她们二人相陪,老太太对她们姐妹二人的确是心中疼爱。 陶婖握着老太太。“祖母,你可一定要好起来。”有她对付陶笑酌,她们怎么舍得让老太太早日归西。 “姐姐说的是,祖母,等过些日子祖母身子好了,我们姐妹二人便带您去静湖泛舟。”老太太这人最爱泛舟,陶琴染便投其所好。 见她们姐妹二人对她如此孝顺,老太太心里也舒服了些。一想到陶笑酌那张嘴脸,她方消失的怒意又慢慢积淀起来。看来,她是对陶笑酌手段太轻了,才导致陶笑酌在府中如此胆大妄为,连在她的寿宴上都敢放肆。 “箐姨娘和五少爷呢?” 陶婖不理,别当她看不出来,箐姨娘是完全站在了陶笑酌那边。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她懒得提及。 陶琴染却是一笑,说道:“回祖母的话,箐姨娘和五弟正在陪父亲送客。五弟是陶府未来的继承人,又得到了穆学书院的邀请,自然是要早日跟着父亲见识见识,日后也好掌管陶府。” 老太太点头,陶岳逸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惹了廷安学院,却得到了穆学书院的邀请。穆学书院是所有官家名流挤破脑袋都想要进去的书院,陶岳逸只要多花功夫,日后锦绣前程自不在话下。 老太太寿宴一事,饱了满场宾客的眼福,不过戏看完,也就该离开。所有宾客告辞,陶景天亲自送林尚书一家离开。 “真不好意思,今日闹了笑话。” 林尚书看了眼魏大人,随即才看陶景天。“陶老爷客气,不过三小姐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陶景天点头,心里却是没有打算过多束缚陶笑酌。笑酌今日变成这样,也是他当初对不起她们母子。陶岳逸站在箐姨娘旁边,看着陶景天对宾客一一道别。 尚书府小公子走出两步,转而又回头看着陶岳逸,陶岳逸看了他一眼,不屑一顾。而小公子却是没了怒气,反而对着陶岳逸笑。 “你三姐姐真厉害!” 陶岳逸见他夸陶笑酌,当即脖子轻扬。“那是!” 林锦冉看了眼陶府的门匾,袖子里的手绢暗香盈动,他踏上马车,与尚书府所有马车扬尘而去。 而这厢,陶笑酌带着梅月回到院子,出了口气之后只觉浑身舒畅。路过院子之时,温寄卿却坐立在书桌前,翻阅书卷。他将眉笔的色彩洗掉,比昨日看去要干净许多,即便是妇人眉,也显现不出半分似女子阴柔,只是多了几分君子温润。 她走过去,没打算理会温寄卿。温寄卿却抬头,见陶笑酌一袭白衣,犹为惊艳。 “三小姐可知,今日你无意间却是釜底抽薪?” 陶笑酌不明此话玄机,反而是看着温寄卿,今日,温寄卿可没去寿宴之上。“你从何而知?” 温寄卿一笑,答曰:“听说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天赋之高 陶笑酌抿唇,她也没料到温寄卿昨日受了那般羞辱,今日却还能云淡风轻继续前来。也罢,温寄卿软硬不吃,她拿他也没办法,唯有随他。至于老太太那里的事,父亲都不责怪她,老太太又能拿她如何? 她迈步向前,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回眸,今日天气有些阴沉,有阵阵凉风而过。她回眸间,尽是不染凡尘,胜空谷幽兰。 “早上你怎未来?” 温寄卿稍惊,没想她如此一问,同时,这也意味着陶笑酌这是拿他没辙。看来,这场战争,他拔得头筹。 “今日是老太太六十大寿,所以便未来教三小姐。本是闲来无事,便来了此处看书练字,正好三小姐也已回来,课业自然要继续。” 他伸手拿出书籍,每次读到哪里,他都会有所标记,笔记也是一目了然。其实,以他的聪明,无须做任何标记。但陶笑酌不同,她未接触过,若有不明白之处也可以将书籍给她自己慢慢翻阅。 “前两日我为三小姐读了几日的学而篇与为政篇,今日我们就从八佾篇开始,不过光诵读只能让三小姐耳熟,要想熟读,也需写字才行。” 陶笑酌心生烦意,面对了老太太那群人不够,现在还来一个温寄卿日日找茬,若能赶走还好,偏偏赶不走。她看着温寄卿手中的书籍,灵光一闪,温寄卿依书而读,依书而教,没了书籍她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法子。 “先生一片好心,我怎好拒绝?难为温先生对我学业如此上心,这本书我一定拿回屋里好好翻看。” 她顽皮娇笑,将温寄卿手里的书籍抢了过去,为防万一,转而对梅月吩咐道:“梅月,明日将书房所有书籍搬到本小姐屋子里来,顺便备好火柴。现在,将温先生面前的书籍全部搬进本小姐屋子。” “三小姐……”书房的书,可是相当于一个藏书阁,三小姐如此做,只怕会惹得老太太盛怒。 敛尽笑意,清眸浮上冰冷。“按我说的做!” “是。”梅月无奈,只好按陶笑酌所说,满含歉意的眸子看着温寄卿,将她面前书籍全部搬走。 温寄卿自始至终,根本对陶笑酌的做法毫不意外。烧书?这种法子也亏得她能够想出来,目送陶笑酌主仆离开,福斯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公子,现下怎么办?” 温寄卿嘴角上扬,成竹在胸。“你主子读尽书籍万卷,怎会被这个难住,即便没有书籍,内容照样能倒背如流。” 福斯一笑,想想也是,主子三岁能识文断字,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凡主子看过的书籍,无一不是倒背如流。这位三小姐,也太低估了主子的天赋,她千算万想,估计也想不到主子天赋之高。 陶笑酌走入屋内,便让梅月将书籍全部丢入炭火盆。她拿着温寄卿做了记号的论语,慵懒至极半倚在梨花软塌之上,刚刚翻开一页,便听到温寄卿的诵读声。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送伞 噗哧! 屋内,也不知是那个丫环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梅月不敢放肆,看着炭火盆里被燃烧殆尽的书籍,心里暗暗好笑。这次,三小姐可算遇上对手了。 陶笑酌脸色黑了下来,透过缕空窗正好看见温寄卿坐于书桌前,手执狼毫在宣纸上肆意舞动,偏生,艳若桃李的薄唇还非要出声儿。 看着温寄卿书籍上注好的记号以及释意,字体柔中带刚,清隽飘逸,一看便知其乃学识渊博之辈。 梅月看着陶笑酌脸色,见她在翻看温寄卿的书籍,不禁纳闷,三小姐识字吗?她走到陶笑酌跟前,小心翼翼询问。 “三小姐,明日书房里面的书籍还要烧毁吗?” 陶笑酌横她两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即便她烧毁了所有书籍,温寄卿照样能够倒背如流。她花那么多时间去烧书,根本就是徒劳一场,到头来,还让温寄卿看了笑话。何况,陶府书房也是母亲生前最爱停留之地,她方才所言,根本就是装腔作势,吓吓温寄卿罢了。 “你觉得呢……” 梅月噤声,心里发毛,三小姐果真喜怒无常。这高深莫测的神情。日后还是少些出现为妙,以免吓得她腿软。 忽的,天空‘轰隆’两声,天色更是阴沉。 梅月瞧了眼,拿过薄毯子盖在陶笑酌身上。“这天儿,怕是要下场大雨换季了,越是换季之时,三小姐的身子就越得仔细着。” 她说罢,便兀自领了两个丫鬟出去,为陶笑酌去库房拿炭火。换季了好,换季过后便要开春,到时候气候暖和,三小姐屋子里也不用整日燃着炭火,闻着气味儿难受。 风,届时变得狂烈起来,卷起温寄卿衣袍翩飞。福斯站在其后,打断仍在诵读的温寄卿。唉,主子也不知怎么回事,那般无喜无怒之人,竟然独独对三小姐上心,暗自较劲儿。 “公子,看这天儿一会子定是大雨滂沱,我们还是先回去厢房吧。” 温寄卿抬头看着天色,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说道:“无碍。”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子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 雨滴,落在屋顶上,滴滴嗒嗒声吵得陶笑酌心中生烦闷,梅月也还未赶回来。看着身上的薄毯,陶笑酌掀开走下软塌,拿过平日里放在房中的皂白色缠枝红梅油纸伞而出。 吱—— 她推开门走出去,雨暂时不算大,可却让她害怕。犹记得,母亲便是在这样的雨夜过世,浑身冰冷却极力用体温温暖自己。她看着温寄卿,撑开伞走了过去。 雨越来越大,淋在油纸伞上滑落而下,沾湿了陶笑酌白色裙摆,染上朵朵灰色梅花。 福斯睁大眼睛看着缓缓走过来的陶笑酌,一时失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晕厥 温寄卿感觉有人前来,抬眸望去,却见有一女子,从雨中而来,白裙浮动,雨落在他身上,因着失神已被他遗忘。那女子,年仅十二,却遗世独立,干净不染凡尘。 她吐气如兰,缓缓诵读而出。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仲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陶笑酌脸色苍白,脑海里尽是往日读书之时画面,雨越下越大,寒风太凛冽,刮得她身子发抖。她眼神坚定,她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去忆起一些东西。或者说,她在刻意去遗忘。 十二的年纪,还未完全长开。而温寄卿却已是成年男子,陶笑酌手执缠枝红梅油纸伞,为他挡去风雨。由于他太高,油纸伞刚好在他头顶,温寄卿见之,心里有所触动。 “拿着。”话语简而短,陶笑酌强撑浑身不适,冷冷淡淡。 温寄卿伸手接过油纸伞,见她裙摆湿透。这时,梅月拿着油纸伞赶过来,看陶笑酌脸色苍白,满脸惊慌。 “三小姐,快回屋子去!” 陶笑酌看了眼躲在树底下的福斯,吩咐梅月。“给他一把。” 梅月将手上正用的油纸伞递给福斯,撑开另外一把油纸伞遮挡住妄图侵湿陶笑酌的风雨。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固执道。 “本小姐可不是好心,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我院子里。” 说罢,她便随着梅月离去,只是刚走几步,便晕厥过去。梅月力气不足,一时只能任着陶笑酌倒在大雨滂沱里,湿了她全身衣衫。 “三小姐!” 温寄卿一看,大步而去,将陶笑酌打横抱起。这才发现陶笑酌额头滚烫,身子却冷得跟冰刃般。他还以为当初傅姨娘所说的什么寒疾之症是陶笑酌身子过于娇贵,没曾想竟如此严重。 梅月吓得满眼泪花,她伺候三小姐这么久,同样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为何老爷如此疼爱三小姐,不让她沾雨半分,原来竟是如此。 “快,温先生,把三小姐抱进屋里。” 温寄卿闻言,抱着陶笑酌走入屋内,将其放于床榻,陶笑酌打湿的身子同样沾湿了他的衣物,比之刚才更为狼狈。 梅月整个人如临大敌,努力不让自己方寸大乱,有条有理吩咐周围丫鬟。 “快去请大夫过来,然后去打热水过来为三小姐更衣,床榻上的棉被也要全部换一遍。” 吩咐完,梅月急切跑到床前。“温先生,我们要为三小姐换衣服,你快出去吧。” 温寄卿看了眼陶笑酌,转而起身,走出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寒疾入体 雨越来越大,转眼间,方才还阴沉的天气此刻却是一片灰蒙蒙的,天色也彻底暗下来,整个陶府乱作一团。 温寄卿站在门外,拿过方才陶笑酌冒雨前来为他送的油纸伞,思及方才陶笑酌言行,忽而勾唇一笑。她倒是够固执,明明是好心好意,非得说的跟她无关一般。 “主子。”福斯撑伞走过去,看着温寄卿。 “福斯,寒疾当真如此言重?”不过沾了些许雨水,便当场昏厥,这在温寄卿的认知中,还真未见过。 福斯稍加思索,脸色凛重。“主子,寒疾也分好几种,一种是天生,一种是后天形成。而陶老爷身体健硕,依属下看,三小姐绝不是天生就有,必是后天所形成。而且,据属下观察,三小姐平日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有在雨天才会如此,不止与寒疾有关,应该有也参杂其他因素在。” 温寄卿点头,对于福斯的分析很是认肯。福斯虽是他的贴身小厮,但却文武皆通,就连医道,也有所见解。 长廊上,陶景天带着罗管家赶过来,尽是担忧。“三小姐如何了?” 罗管家跟上陶景天的脚步,将丫鬟禀告的全盘托出。“回老爷,说是三小姐沾了雨水,梅月已经让人请了大夫过去。” 此时,梅月早已经将棉被重新换过,也给陶笑酌更换了衣物。见陶笑酌面无血色躺在床榻,泪便流了下来。 “大夫,三小姐怎么样了?” 大夫是个白胡子老头,他摇了摇头,神情为难。“三小姐是寒疾攻心,以至于当场昏厥,可迟迟不醒老夫实在不知。唉,只叹老夫学艺不精,无能为力。” 陶景天站在门外,将大夫所言一字一句悉数听入。他不过是出外谈了笔生意,没想到回来笑酌就出了这种事。他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见过老爷。” 屋内丫鬟见陶景天走入,立刻跪下请罪。梅月心中有愧,将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减到陶景天之后更是自责。 “老爷,是奴婢等人照顾三小姐不周!” 陶景天冲进屋内,哪里还来得及理会梅月的自责。轻抚陶笑酌额头,皆是冰冷,他也跟着心中一凉。 “罗管家,快去长安城找大夫,重金聘请,只要能够救三小姐,奉上黄金千两。” “是。”罗管家闻言,与年迈的大夫一道走出去。 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陶景天守在陶笑酌身边,心力交瘁。期间,陶笑酌一动不动,屋内的大夫进进出出,却无半点收获。 “庸医,全是庸医!” 傅姨娘闻风,带着陶婖与陶琴染赶来。箐姨娘也同样带着陶岳逸赶去,三小姐出了这种事,他们母子即便不想跟老太太做对,也做不到对三小姐无动于衷。 傅姨娘看了眼箐姨娘,抬步走进门槛,却被陶景天发火扔的茶盏打到脚。茶盏应声而碎,滚烫茶水全部溅在傅姨娘身上。 陶岳逸冲出来,跑到陶景天面前,眼眸溢满关切。“父亲,三姐姐怎么样了?” 陶景天见他们赶来,想到近来陶笑酌与陶岳逸接触较多,伸手拉过陶岳逸,看着床榻之上的陶笑酌。“没事,你三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总算醒了 傅姨娘看着陶景天如此,大夫束手无策,巴不得陶笑酌一觉睡过去。她们这些年全被陶笑酌压着,只求老天保佑陶笑酌死了最好。 “老爷,三小姐……” 陶景天见傅姨娘惺惺作态,语气嫌恶。“滚出去!” 虽说跟着陶景天这么多年,也没见陶景天如何宠爱她,但也未曾说过如此重话。任是傅姨娘再如何善于隐忍,也受不了陶景天如此对她。 陶琴染洞悉,从后面拉住傅姨娘。“母亲,三妹妹重病,父亲正在气头上,我们还是出去吧。” 傅姨娘看着陶景天,收回脚步,带着陶婖与陶琴染两姐妹离去。走得远了,陶婖便幸灾乐祸来了句。 “死了最好!” 大雨滂沱,整整下了两天两夜,期间,陶笑酌一直未曾醒来。整间屋子,全都是一股炭味,因着陶笑酌正在休养,屋里的炭火也一直没有断过。本就已经换季,天气难免闷热,就连身体冰冷的陶笑酌,额头也冒出汗。 陶景天守在陶笑酌床前,同样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铺子里的事情他全都扔在一边未曾打理。短短时间,他头发也白了些许。 “三姐姐还未转醒?”门外,陶岳逸又是一大早便赶过来询问陶笑酌的病情。 梅月点点头,这两日,她快愁死了。大夫来来往往了几十位,可都是无功而返,药也一直没有断过,就是不见三小姐有任何转醒的迹象。若不是还有脉搏和呼吸在,她差点以为三小姐已经这么去了。 陶岳逸走进屋内,看着陶景天眼角阴郁。“父亲,你去歇着吧,我来守着三姐姐。三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的。” 陶景天见他神情真挚,摇了摇头。不亲眼看着笑酌醒来,他实在不能放心。反倒是岳逸,收到了穆学书院的邀请却迟迟还未前去,也不知会不会惹恼穆学书院的夫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别白白失了。 “岳逸,你早日去书院吧,已经耽搁了好几天。” 陶岳逸摇摇头,不看到陶笑酌转醒,他说什么都不会去书院的。“父亲放心,母亲已经修书一封送过去,书院让岳逸晚几日再去。” 陶景天闻言,不禁纳闷,到底是何人在背后帮助他们陶府,也不知穆学书院的夫子是什么人,竟然会主动找上岳逸。他正想问,却感觉握在手里的小手动了动。 “笑酌……” “嗯。”陶笑酌先是轻轻应了声,随即才睁开眼睛。两日未进半粒米,她整个人又整整瘦了一圈下来。 “三姐姐醒了。”陶岳逸跑上前,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陶笑酌瞧个不停,他先是探了探陶笑酌额头,再是高兴的笑出声。 梅月站在一旁,喜极而泣,醒了,总算是醒了! “罗管家,去找个大夫过来给三小姐看看。”陶景天露出笑颜,虽带着疲倦,却是止不住的慈爱与高兴。 “我去叫厨房给三小姐准备膳食。”梅月看着陶笑酌脸色苍白,便满脸兴奋跑了出去。三小姐大病一场,该是饿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安排 陶笑酌醒了,这对有的人来说是好事,对有的人来说,却是件坏事。傅姨娘收到消息,脸色都冷了下来。醒了?老天真是不开眼,怎么不让陶笑酌那丫头就这么死了算了。她看见走入屋的陶婖与陶琴染,长袖一挥便将上好的青花釉瓷摔碎。 “你们也知道了。” “嗯。”陶婖点点头,陶笑酌的事儿简直就是整个陶府的事儿,这才半个时辰就已经让陶府下人忙做一团的,除了陶笑酌还能有谁。 陶琴染瞧了眼一地的碎渣子,眸光深沉。或许,真的是陶笑酌命不该绝,出了这等事都死不了。尤其,喝了剧毒都能够安然无恙的转醒,也难怪母亲听说她醒来便发了脾气。 “母亲,祖母那边也赶过去了,还送了不少礼。” 傅姨娘缓了两口气,心里才舒坦点儿。本想趁着此次机会除了陶笑酌那块绊脚石,偏偏做了无用功。她明明看着那碗药送进去,空碗而归,这当中,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不论如何,好在没留下任何把柄,否则被老爷发现,她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走,我们也赶过去瞧瞧。” 院子里,温寄卿也带着福斯赶了过去。他似乎早已料到陶笑酌会在今日转醒,以至于他与陶府中人不同,步履沉稳,不慌不乱。他看着从对面赶来傅姨娘等人,勾了勾嘴角。 “见过傅姨娘,大小姐、二小姐。” 傅姨娘看了眼温寄卿,听说当日陶笑酌是因为给温寄卿送伞所以淋雨以至于昏厥,他前来探问,也是无可厚非。毕竟,陶笑酌可是因他而犯病的。 “温先生也来了。” “三小姐因在下出事,在下自然也应该过来询问三小姐。”温寄卿让步,让傅姨娘等人先行进去。 傅姨娘掠过温寄卿,带着陶婖姐妹二人走进屋子。她们到的时候,便看见陶笑酌被陶景天细心伺候着,一勺一勺喂她喝粥。陶笑酌喝了些粥果腹,脸色比刚醒来之时好了许多,至少脸色红润了些,不再毫无血色。 清冷如月的眸子先是看了眼傅姨娘等人,再掠过一旁坐着的老太太,不予理会。期间,撞上温寄卿深邃的眼眸,她也选择视而不见。 从老太太进来,她也只是看了两眼陶笑酌而已,其中大部分精力则是放在陶景天和陶岳逸身上。她让林妈妈送了不少厚礼,都是寿宴之上所收到的,如今也算借花献佛,也没花费任何心思。 “景天,笑酌既已醒来,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铺子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这个当家人去处理。还有,箐姨娘也该带着岳逸去穆学书院求学了。” 陶景天神色稍冷,不搭理老太太的话。起初,他还以为老太太是真心悔过,可那一句‘孽种’他却清清楚楚听入耳里。他转而看着箐姨娘母子,因为笑酌的事情这两日没少奔波,中途来过的次数比老太太这个当祖母的要多得多。 “箐姨娘,你和岳逸因为笑酌的事情也没睡多少,先回去休息。待休息好后明日一早便前去穆学书院,罗管家备好马车,另外安排一个得力的下人跟在五少爷身边照顾。” 算起来,穆学书院不算在长安城内,而是在长安城外的邙山脚下。陶岳逸要去那里读书,也就要远离长安,有个下人随时在身边照顾着,总是好的。 箐姨娘闻言,有些喜不自禁。她们母子因为最近跟三小姐接触,虽惹来了傅姨娘不少刁难,但如今也算因着三小姐沾光。 “谢老爷。” “谢父亲。”陶岳逸一笑,对着陶景天点头,目光灼灼。穆学书院可是闻名长安的第一书院,他一定努力刻苦,为陶府争个名头回来,光耀门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我们之间的嫌隙何曾断过? 傅姨娘瞧着箐姨娘母子受陶景天重视,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当真算漏了,以为箐姨娘软弱可欺,谁料想她一巴结上陶笑酌,便得了老爷欢心。以往,老爷可从未正眼看过箐姨娘,就连陶岳逸,也不曾管束。 老太太见陶景天分明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恼火,她也知,陶景天已经洞悉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懒得再掩饰。不错,她之前对陶笑酌好,不过是做戏罢了。这孽种,她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她死。 “景天,你有没有听为娘说的话?”身为陶府一家之主,整日围绕在陶笑酌身边鞍前马后,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陶笑酌看着老太太,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陶景天将空碗扔给一边丫鬟,梅月上前抽出手绢擦去陶笑酌嘴角的湿渍。 “母亲,铺子里的事我会去打理,不过要等笑酌身子好了以后。” 老太太盯着陶笑酌一个劲儿瞧,好似要瞧出个洞来般。她就知道,穆氏是个祸害,以前会拖着景天止步不前,如今连穆氏的种也是如此。 “景天,你……” “老太太。”傅姨娘走到老太太跟前,一把握住老太太。眸光稍动,老太太目前是唯一能够在陶府动陶笑酌的人,可别这么快就没了用处。 “老太太,你别生气,老爷只是心疼三小姐。铺子里的事也不多,老爷自会有处理的法子,可别因此事便和老爷置气,与三小姐之间生了嫌隙。” 陶琴染一笑,也上前拉着老太太,乖巧看着陶景天。“是啊,老太太,三妹妹身子还没好,父亲放不下心实属正常。” 福斯站在温寄卿身后,只觉好笑。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想害三小姐,三小姐风头太大,谁不想三小姐出点岔子再趁机对付三小姐。 介时,陶笑酌看着这行人冷冷沟村,轻哼了声。“我们之间的嫌隙何曾断过?” 傅姨娘无言,这,倒是实情。 “三小姐,贱妾今日前来,主要是想看看三小姐。如今见到三小姐安然无恙,贱妾也就放心了,贱妾带来了许多补品,三小姐有空吩咐下人炖了喝。” 陶笑酌不言,只是看着傅姨娘,在那双清眸之下,似乎所有阴谋诡计都逃不过她的法眼,看得傅姨娘心里发虚。 “礼物收下,人可以走了。” “景天,你瞧瞧这丫头说的什么混话,自古以来,哪有如此对待长辈的道理!”老太太借机发飙,傅姨娘怎么说也照顾她这么久,岂能让陶笑酌欺负了去。 “母亲,难为你一大早起来看笑酌,若无其他事,便请离开吧。” 陶景天对老太太的做法,早已司空见惯,她整治人的手段,他当年也算是有所领教。每日回府,看见穆氏掩藏委屈,他就心疼。可那时的他,终究还是懦弱了。 傅姨娘见陶笑酌不由分说便下了逐客令,心里发堵,可还是强忍笑脸。“今日贱妾前来,还有要事。” “有何要事?”老太太收回心神,问出声。 傅姨娘看了眼温寄卿,对着在场中人说道。“听说当日三小姐淋雨是因为温先生,老爷,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处置偏颇 这两日因着陶笑酌的事情,陶景天根本没有精力去处理任何事情,就连追究责任也暂时放到一边。傅姨娘此时提醒,倒让陶景天想了起来。 温寄卿也不逃避,反而上前对陶景天躬身行礼。“陶老爷,这件事的确是在下之错,愿接受陶老爷任何惩罚。” 难得找到个出气筒,傅姨娘显然心情好了许多。她近段时间就一直听说温寄卿经常在陶笑酌院子里诵读,就在陶笑酌昏厥之前,还曾在温寄卿面前将文章读出来。即便陶笑酌目前虽琴染造不成威胁,但总得防范于未然。依她对陶笑酌的了解,一定会趁机将温寄卿赶出陶府。 老太太也听说了温寄卿的事迹,不过却没有傅姨娘知道的深切,只说是温寄卿日日诵读,怎么赶也赶不走。 “景天,这件事情,你的确该好好处理。” 陶景天却是有所犹豫,虽然这次的事情温寄卿脱不了干系,但若是赶走了温寄卿,谁来教导他的笑酌读书?以往那些被笑酌赶出府的夫子,基本上已经是长安城内所有的夫子了,现在要重新再找个先生教导笑酌,不容易不说,也没温寄卿的本事,能够让笑酌赶也赶不走。这在陶景天看来,已经是了不起的本事。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想想温寄卿锲而不舍的情景,她反倒是有些举棋不定。 “这件事情,就交给笑酌自己处理吧。”陶景天不拿主意,直接交给陶笑酌自己拿主意。 福斯愕然,这陶老爷宠女儿也该有个限度才是,怎么什么事情都让三小姐自己处置。依着三小姐的性子,必定对主子深痛恶觉。主子现在可不宜离开陶府,万一被发现就大大不妙了。 老太太也没异议,反正不过一个先生,陶笑酌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她也能对于她的做法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而陶笑酌却是看着温寄卿,做出的决定让在场皆是震惊。 “惹了本小姐寒疾复发,的确是应该处置。这样吧,就处置温先生这两日不许来本小姐屋子诵读。” 傅姨娘不敢置信,怎么回事?不是说温寄卿和陶笑酌二人水火不容吗?还说陶笑酌甚至曾经下令要少了书房所有书籍,就是为了让温寄卿没办法继续诵读。可如今陶笑酌的做法,实在匪夷所思,这根本就不是陶笑酌以往会做的事。 “三妹妹,你真打算就这么放过温先生?”最是惊讶的,莫过于陶婖,她可没见过陶笑酌何时曾心慈手软。怎么偏偏在这事儿上,处理偏颇。 陶笑酌瞥了眼陶婖,不去看温寄卿。“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说罢,她便感到浑身疲倦,梅月伺候她缓缓躺下。她也懒得理会老太太一群人是否还在,闭上眼睛,谁也不理,谁也不见。 “好,就这么办!”陶景天听了陶笑酌的决定,当场就宣布,免得陶笑酌反悔。事实上,他也很想留下温寄卿在笑酌身边。 温寄卿眼里惊讶一闪而过,不过却未表露,引得陶琴染多看了两眼。似乎,温寄卿并不是很讶异陶笑酌会如此做?从刚才进来开始,温先生的表情一直云淡风轻,似乎早就料到陶笑酌会在今日醒来。 “多谢三小姐宽宏大量,等三小姐身子痊愈后,在下一定会更尽心尽力。” 陶笑酌翻了翻身子,好似没听见,却嘟囔了声。“还是别了。” 陶景天宠溺一笑,为她拢好被子,带着所有人退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多嘴 “三姐姐。” 陶岳逸大清早就换好了身新衣袍,昨日父亲让他去穆学书院报道,今日就已经将一切全部准备好。他抿抿唇,不舍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在他心里,三姐姐就如亲姐姐一般无二。虽然表面上三姐姐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冷淡,但实际上,有些良善,却不是大姐姐和二姐姐能够拥有的。虽说之前没有同三姐姐接触过,但她却从不会如大姐姐二姐姐般落井下石,并且还三番四次出手帮忙。他要去读书,除了母亲之外,她便是他最舍不得的。 吱呀—— 梅月轻手轻脚将门推开,见是陶岳逸,做了嘘声的手势。三小姐最近遭逢大病,正在好好休养,这期间,最好不要有人打扰。 “五少爷,你不是该去书院了吗?” 陶岳逸也怕吵到陶笑酌修养,颇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罗管家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父亲和祖母都在,我就是想过来跟三姐姐道别。” 梅月脸色为难,她刚才出来之时三小姐正在熟睡,实在不想让人打扰三小姐。可她伺候小姐这么久,五少爷是她难得出手帮忙之人。按理说,人家姐弟两要道别,她实在不应不知分寸夹在其中,可就三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被打扰。 “五少爷,这个……” “好了。”陶岳逸也知是自己冒失,贪婪了些。就如得到了一点甜头,心里明知该满足,可仍旧会生出贪念。 “我不去打扰三姐姐了,等三姐姐醒来,就说我来过就好了。” “嗯。”梅月感激望着陶岳逸,心里想着,五少爷虽小,但却是个懂事的。三小姐有这样同父异母的弟弟,未尝不算是件好事。看三小姐出手帮忙,便知三小姐心里其实是有五少爷这个弟弟的,只是习惯了清冷,有些话,三小姐不愿启齿。可不出声,并不代表不会留意,或许三小姐,就是只做不说的人。 门口备好了马车,老太太特地走出屋子,准备要叮嘱陶岳逸,却没想到陶岳逸到现在还没出来。傅姨娘扶着老太太,规规矩矩低头,不去直视陶景天,只是小心埋怨了句。 “五少爷怎的还未过来,莫不是最近跟着三小姐,连带着三小姐的脾气也学了八成。” 声音虽小,可却让箐姨娘暗暗捏了把冷汗。 却听,陶景天忽然冷不丁开口维护箐姨娘母子。“多嘴!” 傅姨娘闻言,立刻又变得安安分分,不敢再言语。她盯了眼箐姨娘,最近,老爷越发留意起箐姨娘母子了。换做往常,老爷绝计不会亲自送陶岳逸的。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陶笑酌这个祸害。想来也怪,一碗下够了分量的鹤顶红竟都毒不死她! 陶婖与陶琴染两姐妹噤声,她们在陶府一直被压在陶笑酌之下,如今还多出来箐姨娘母子,心里焉能舒坦?可想想,离着尚书府婚事也不久了,索性再多忍耐忍耐。到时候她们有了尚书府做后盾,莫说是小小的陶笑酌,就是连父亲她们都不会放在眼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只要三姐姐喜欢 陶岳逸一路失望走出院子,远远就看见老太太趁着脸色,心里也不如往常那般害怕了。他想,或许是看惯了三姐姐对付祖母的做派,他也跟着学了几分。 “五少爷。” 听见有人唤他,陶岳逸转身,便看见梅月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她手里拿着陶笑酌平时用的白色苏绣清莲手绢,包裹着几样价值不菲的东西。另外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停顿在陶岳逸面前。 “梅月?”陶岳逸见是梅月,语气带着询问。 梅月咽了口气,似乎从伺候三小姐开始,她跑起来的速度是越来越有进步了。“五少爷,这是三小姐给你的一点心意,还有这封信件,你记得到学院之时亲自交给穆夫子。” 陶岳逸接过东西,目光当即变得神采奕奕。他不知穆学书院的穆夫子与三姐姐究竟是何关系,但是只要是三姐姐说的,他便一定照做。 “代我向三姐姐辞行。” 梅月点头,不忘方才陶笑酌的吩咐。“三小姐说了,五少爷若不好好念书考个功名回来,日后连陶府大门都甭想进!” 陶岳逸一听,当即绽开笑颜。“即便不能进陶府大门,为了三姐姐,我也定会努力。” “荒唐!”老太太听着梅月的转达,脸色黑得犹如锅底。陶笑酌算个什么东西,充其量也不过是陶府的三小姐罢了,仗着景天的宠溺为所欲为。如今,陶岳逸乃是日后陶府的当家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还敢如此大言不惭。横了眼陶景天,她语气满带责备。 “景天,听听,听听你这年养出了什么样的好女儿,竟然连这种话都敢在岳逸面前说。” 陶府里谁人不知,日后陶府会由谁来当家。陶岳逸是府中唯一的男丁,自然会由他继承陶府,即便老爷再如何宠三小姐,可三小姐终究是女子。而老太太心里也明白,陶景天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将陶府交到陶笑酌手上。 陶景天只是淡淡看了眼老太太,他身为人子,不可能让老太太整日在屋子里不出门,传了出去,只会让世人说他不孝。即便他不在乎世人看法评说,但为人子,他做不到。 “若笑酌有心想要继承陶府,我便会由她十三岁开始,教她如何打理生意。” “混账!”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合着她这些年睁只眼闭只眼还是让穆氏母女给景天灌了迷魂汤,弄得他神志不清。 “亏你还是陶府的一家之主,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草率决定!” 傅姨娘脸色大变,若让陶笑酌当家,那她可还有什么活头。想当初她对付穆氏和她的手段,陶笑酌那人若当了家,岂不加倍还之? “老爷。” “父亲!”陶婖与陶琴染姐妹二人齐齐唤出声,不满陶景天如此决定。 什么叫做只要陶笑酌愿意,就将陶府交给她打理。以前只觉得父亲偏心,但她们好歹都是父亲的女儿,可怎么都没想到,在父亲心底,她们根本一文不值。 陶岳逸也听见了陶景天的说法,只是将信件和物件揣进怀里。走到箐姨娘身边,不去看傅姨娘等人的脸色。 “孩儿告别祖母、父亲、母亲。” 陶琴染看着箐姨娘母子,她相信,方才父亲的话箐姨娘母子心里也肯定极为不满意。“父亲,您如此做,对五弟公平吗?” 陶景天却是毫不在意,反而看着箐姨娘母子。“岳逸,你可在意日后整个陶府给你三姐姐当家?” 傅姨娘看着箐姨娘,她只顾着生气,怎么忘记了箐姨娘母子呢。箐姨娘肯定也认定了陶笑酌是未来当家人,就连陶岳逸,即便再怎么喜欢陶笑酌,也不至于自己的东西攻守与人。 她以为陶岳逸会生气,会不满,谁知,陶岳逸却是毫不在意。“只要三姐姐喜欢,岳逸一定相陪。” 言下之意,不就是只要陶笑酌喜欢,她要什么他都不会介意。老太太啐了声‘没出息’,便只能在在林妈妈搀扶下离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遇险 陶笑酌这一休养,便是整整三天不出门。陶笑酌伸了伸脖子,感觉有些疲惫。冬季已经过去,如今陶府,整日都被暖阳笼罩,增加不少生气。 这日,陶笑酌用完早膳,便说了句‘要出去走走’。结果罗管家一听,便立即风风火火跑出陶府备好马车,一起去了集市。 路边摊,摆着各式各样女子所用之物,铜镜、首饰、胭脂一应俱全。挑好了中意的物件,陶笑酌便带着梅月入了裕芳斋,罗管家早已经定好雅间,让裕芳斋准备好了陶笑酌爱吃的糕点。 整个裕芳斋内,无一不是衣着华贵之辈。陶笑酌喝了口茶,最近因病不用听到温寄卿的每日诵读,当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安坐雅间靠窗位置上,陶笑酌边吃糕点边欣赏楼下人来人往的繁荣景象,梅月在旁伺候。这时,雅间房门被敲了两下。 “是谁?”梅月走至门口,却未开门,而是先问对方其身份。 门外之人清晰有条答道:“小的是裕芳斋的伙计,罗管家怕三小姐享用糕点之余忘了饮茶,特地点了本店最好的西湖龙井过来给三小姐漱口。” 梅月听对方说是罗管家派来的,便上前将门推开,让穿着灰色小厮的男子进入。他的身高与裕芳斋有些格格不入,一进入便让梅月感觉到无端端的冷意。他端着盘中,里面是刚沏好的西湖龙井。 陶笑酌从楼下收回视线,正好看见小厮盘子地下的利刃,心中一惊。那小厮见她发现,伸手利落将茶壶打翻,茶水四溢,拿出锋利小刀,冲着陶笑酌便挥了过去。 “三小姐!”梅月见对方手中有利器,立刻冲过去想要阻止对方伤害陶笑酌。 幔帐中,有粒东西迅速划过,打在小厮手腕处。小厮吃痛,压根没打算放过陶笑酌,反而手持利刃,继续向着陶笑酌冲去。 陶笑酌毕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难免会一时惊慌失措,可那仅仅只是一时而已。梅月从后面抱住小厮,让其动弹不得。 “三小姐,快,快走!” 陶笑酌拎着裙摆,伸手去推房门,这才发现房门早已经被人从外面反锁,根本打不开。她看了眼梅月,尽管她只有十二岁,但是她很清楚明对方的目标是谁。她看着楼下,直接跳上窗台,眼睛一闭就立刻从窗子跳了下去。 而此时,小厮已经挣脱了梅月的束缚,身手利落同样从窗子跳下。陶笑酌毕竟是女子,身体也一向弱不禁风,能够从窗子跳下已是极大勇气。她环抱身子跃落,楼下见有人掉下,人群立刻散开。娇俏的身子被摔得生疼,整个人也不知滚到了哪里。 “三小姐!”梅月额头挂了彩,看着小厮越来越接近陶笑酌,吓得丢了三魂七魄。 陶笑酌身子滚动,浑身难受,忽的撞上一顶轿子。她也不知轿子里是何人,当场晕了过去。 轿子里,林锦冉感觉到异样,伸手掀开轿帘,正好便看见一女子晕倒在自己轿前。而在女子身后,还有持刀歹徒穷追不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出手相救 林锦冉来不及看清女子是何容貌,便已经出手。对着那歹徒一掌,浑厚内力迸出,便使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与此同时,轿子周围四个轿夫齐齐站成一排,抽出腰间寒剑,将那歹徒擒住。 林锦冉起身,将地上晕倒的女子打横抱起,她手腕处身上好几处都撞伤,血迹晕开。待看到女子正面,才想起是在陶府寿宴上见过的三小姐。 “送官查办!” 梅月见陶笑酌获救,喜极而泣,正好裕芳斋中请得护卫赶过来将门一脚踢来,上了门的锁应声而落。裕芳斋廖老板亲自出动,陶府是他们裕芳斋的贵客,出了此等事情也得给陶景天交代。 “姑娘,三小姐呢?”廖老板看着梅月,倒是来不及去管梅月的伤,反而先追寻陶笑酌的下落。在生意场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陶府三小姐啊。陶景天这些年掌握长安城大半个经济命脉,只要是做点小生意的,都不敢得罪。 梅月冲着廖老板摇头,证明陶笑酌没事,她亲眼看到三小姐已经脱险了。推开廖老板,梅月迅速跑出裕芳斋。 看着刚才陶笑酌被救的地方,却是空无一人。她快速搜索关于那位公子的记忆,随即便在廖老板帮助下赶回陶府。 亏得陶笑酌这几年训练有素,以至于让梅月练就了一副腿脚麻利的好本事,瞧见林锦冉的马车就跑了过去。正好,林锦冉的马车此时也已经停下。她喘了口气,正好就见陶笑酌被林锦冉打横抱在怀里。 “三小姐。”梅月看着陶笑酌晕了过去,这才想起来她身子还未大好,不由心里发堵,红了眼眶。揉揉眼睛,这才看向林锦冉。 “林公子,真是谢谢你了。” 林锦冉看着面前冲出来的小丫头,见她五官清秀,额头带伤,加上他素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便想起了陶笑酌当日在陶老太太寿宴上那般出尽风头,当时身边便是这丫鬟守着。看她此番狼狈形容,该是急坏了。 “客气。” 他说罢,便抱着陶笑酌进入陶府。梅月看着林锦冉举动,一时呆愣,可随即又拍了拍自己脑袋瓜。现下哪里还有功夫去计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她一介女子,也抱不动三小姐。若真计较起来,上次温先生便已经是占了三小姐便宜。 林锦冉抱着陶笑酌,顿下脚步,看着梅月。“三小姐的院子在哪儿?” 梅月指了指西边。“直往西走便是了,要劳烦林公子送三小姐回院子,奴婢现在要去为三小姐请大夫。” “嗯。” 林锦冉抱着陶笑酌进入屋子放好,毕竟礼数不可违,他很自觉看了眼陶笑酌便退出屋子。他身上,沾了些陶笑酌身上的血迹,恰似朵朵红梅开放,为他增色不少。 梅月带着大夫进入屋内,也派人去通知了罗管家与陶景天赶回。待处理好一切之后,梅月这才走出屋看着守在门外的林锦冉,翩翩公子,大小姐真是有福气,能得如此良婿,但愿日后三小姐也能觅得如此郎君相随。 “方才若不是林公子出手相救,三小姐怕是危矣,奴婢代三小姐向林公子道谢。” 林锦冉只是淡淡勾唇,仿若秋风。“在下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回府了。” 他方抬脚,箐姨娘等人便赶了过来,陶婖一见林锦冉便媚眼含羞。方才听府里人说,尚书府的林二公子过来了,她特地打扮精致赶了过来。 “林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谁在暗中护着她? 林锦冉顿住,看着傅姨娘等人以及陶婖两姐妹,温润颔首。即便他心里多不愿意应付这些人,但日后终究都是要应付的。他与陶婖的婚事已经订下,就注定了要与其有所联系。 陶婖惊觉自己大胆失言,脸色更是绯红。她与林公子不过只在祖母寿宴上见过一面,如今才第二次见面,也不知会不会太过唐突,吓到林公子?在林公子心里留了不好的印象可不好。 傅姨娘看着林锦冉,是越看越满意。“林公子,既然来了不如就坐下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林锦冉勾唇,谦和出声。“不了,在下就不留在贵府叨扰了,在下府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先行告辞。” “唉——”陶婖见林锦冉主意不改,心里难免失落。陶琴染拉住陶婖,对她摇头,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陶婖也知行为不妥,没有说话。林公子乃是官家名流,心中喜欢的女子必然是小鸟依人,知书达礼的,她如此莽莽撞撞,却有不妥。 傅姨娘看着梅月,屋子里大夫出入,刚才和颜悦色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她听府里的丫鬟说,林锦冉是抱着陶笑酌进府的。 “梅月,这是怎么回事?” 梅月低头,如实回答。“今日三小姐遇险,遭人行刺,正好被林公子所救,送回府中。” 陶琴染脸色凛重,眼底颇有些泄气,与傅姨娘神情一般。正巧,陶景天带着罗管家赶回来,他得知陶笑酌出了事情,便将铺子里所有事情暂时堆积,这次非得等陶笑酌身子好全了再外出。 见他到来,傅姨娘等人低首。“见过老爷(父亲)。” “笑酌怎么样了?”陶景天没去理会她们母女,只是冲进屋子里去。而梅月见陶景天出现心里松了口气,若是老爷再不回来,她真怕傅姨娘和大小姐二小姐会对她咄咄相逼,严刑拷打。 “回老爷的话,三小姐在街上被人行刺,已经让大夫处理好了伤口。” “查!我倒要看看,谁敢动陶府三小姐!” …… 傅姨娘与陶琴染对视,随即带着陶婖一起离开。陶景天对她们几人这么多年的无视,早已经成了习惯,也没什值得好生气的。只是陶笑酌这丫头,实在是不省心。傅姨娘一想到府里丫鬟的话,心中就郁结起来。那丫头,小小年纪,真怕学了她母亲那手狐媚子功夫。 “婖儿,等嫁进尚书府后,你可定要看劳了林公子,莫让些低贱之人在林公子面前耍狐媚把戏。” 陶婖闻言,并未过多思索。“母亲,婖儿这都还没嫁进去尚书府呢,哪里还能想的这般长远。” 陶琴染却是冷冷勾唇,看着陶婖。“姐姐可知道,那林公子可是抱着三妹妹入府的,你岂能不防着?” 傅姨娘恨铁不成钢,索性连看陶婖的功夫都没了。“亏你年长琴染,却半点都及不上琴染心思缜密。” 陶婖咬了咬唇,满眼不甘。陶笑酌,又是陶笑酌! 三人各怀心思走回自己院子,陶琴染开门就见桌上放着瓶子。陶琴染走过去看,吓得手一抖整个瓶子在地上摔个粉碎,那瓶子里的东西入地便化为泡沫。 是鹤顶红…… 她看着一地毒沫,吓得脸色苍白。 是谁? 究竟是谁在暗中保护陶笑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老太太找茬 陶景天派人彻查陶笑酌被刺杀之事,却因为歹徒牢中自杀断了联系。在陶笑酌大病初愈第三天,又不得不因为生意要外出,这一去,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於仁矣,无恶也。” …… 温寄卿手执书卷,一身蓝衣,步履雅贵行走在大理石上。照样倾泻而下,为他洒满全身晕黄,镀上层旁人所不能及的超凡仙气。福斯捧着热茶,站在旁伺候。 咔—— 接连不断的声音,打破了整个意境。 只见,在温寄卿对面五米处,陶笑酌慵懒半躺在懒人椅上晒太阳,旁边还乘着各式糕点,纤纤玉手拿起一颗颗瓜子,优哉游哉看着温寄卿诵读。她似是渴了,张了张唇,梅月便立刻给她端过热茶。 半响,温寄卿停住脚步,也停止诵读声。转身,看着好不惬意的陶笑酌,嘴角的笑真心却又无奈。明明是天资聪颖,怎么就是不愿显露人前呢?若非陶笑酌那日好心送伞,他竟不知世人口中不学无术的陶家小姐实则是精通文墨。 陶笑酌见他停了,也停止了嗑瓜子。将手中的瓜子皮儿往地上一扔,说了句。“完了?” 温寄卿点头,带着笑意反问陶笑酌。“文章读没读完,相信三小姐心中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闻言,陶笑酌脸色微变,不过又转化不见。“先生定是读书读糊涂了,本小姐虽然认识点字,可没先生口中那般造诣之高。” 她拍拍手,正要离去,却被身后的人唤住。 “站住!” 陶笑酌挑眉,方才眼眸之中所带的轻松即刻化为警戒,敌意。这声音,即便她化成灰也知道是谁。哼,别当她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自以为陶景天去洽谈生意了,就想趁此机会好好整治与她。转身,看着老太太身边的傅姨娘以及陶婖姐妹二人,嘴角尽是不屑。 “怎么?老太太您身子骨还没散架啊?” 老太太脸色铁青,傅姨娘看着陶笑酌,她们整治不了这丫头,还有老太太给她们撑腰呢!她就不信,老爷真的会为了这丫头把老太太锁在屋子里不放出来,即便他这么想过,也不敢面对世人责备。 “三小姐,这便是你不对了,怎么能够与你祖母这般说话?” 瞧,陶景天一走,就连傅姨娘也卸下伪装。她看温寄卿在场,计上心头。“听说温先生很是用心教导三小姐,就不知道三小姐是不是已经全部学会。老太太,妾身看不如这样,就让三小姐背诵一遍论语中的学而篇如何?” 不能随便找个法子整治陶笑酌,否则落人话柄,可如果是因为读书一事那便是理由充分。她点了点头,陶婖便得意至极拿走温寄卿手中书卷,淡淡扫了眼,才发现温寄卿的确是用了不少心思,这字字注解便可见。 “温先生,你可以回去了。” 温寄卿看了眼陶笑酌,转而听陶婖所言,带着福斯离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这巴掌,赏你的 陶婖将书籍拿去呈给老太太,老太太伸手接过,眼含厉色看着陶笑酌。这几日景天外出办事,她就不行还不能趁此机会好好整治整治这院子里的歪风邪气,景天助长陶笑酌嚣张这么多年,今儿个,说什么她老太太也得将这股子嚣张气焰尽数灭了。 “笑酌,开始吧。” 梅月一脸担忧看着陶笑酌,三小姐不喜读书,整个长安城都是知道的。老太太这分明就是借机想要对付三小姐,如今老爷不在,箐姨娘即便对三小姐好却帮村不上,光是傅姨娘便能轻松制住箐姨娘。现下,真不知谁能帮到三小姐。 陶婖见她迟迟不动,眼含讽刺。草包就是草包,这文章估计连五岁孩童都能倒背如流,亏陶笑酌如今已是十二。 “三妹妹,你怎还不开始背诵,祖母可在等着呢!” 傅姨娘轻笑,手帕掩唇。“可不是,温先生悉心教导三小姐多日,总不至于连几句话都背不出来吧。” 陶笑酌轻裘缓带看着傅姨娘等人,不屑一顾。哼,即便她陶笑酌会识文断字,也决不在这等人面前背诵。她轻狂巧笑,老太太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她对付人的手段,她陶笑酌早在年幼时便已经见过,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演,她有甚好怕?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当日对她言听计从不敢反抗的陶笑酌早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的陶笑酌,可不是当初任由欺负的主儿。 “老太太要事闲着没事儿大可去你屋子里好好待着,本小姐的事情,还轮不上你等插手!” 傅姨娘早料到陶笑酌不会乖乖妥协,可不妥协的结果她也早已料到。无非,就是引得老太太对她更是反味,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三小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老太太是你的祖母,怎么都是你的长辈,怎么会没有管束你的权力?” 老太太冷笑,似是被陶笑酌气得太多了,反而提高了点免疫力,不及当初那般气得跳脚。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她有的是整治她的手段。她放下书,看着林妈妈,尽带狠意。林妈妈是处置人的好手,打在身上无伤,却能痛不欲生,即便倒是陶景天回来后陶笑酌向他告状,也抓不到半分罪证。 “目无尊长,林妈妈,这三小姐的性子你就上去教教她该怎么收敛收敛。” “是。”林妈妈走上前,看着陶笑酌。是老太太下的命令,她不过是奉命照搬而已。这般嫩肤胜雪,若被她糟蹋了也怪不得她。 “三小姐,得罪了。” 梅月看着林妈妈高高挥起的手,吓得血色尽失,她脚步迅速,却仍是听到了‘啪’的一声。 然,这巴掌,不是打在陶笑酌脸上。 而是反之,林妈妈被陶笑酌狠狠扇了一巴掌,扇得林妈妈晕头转向,发髻尽乱。 陶笑酌拍了拍手,嫌弃无比看着林妈妈被打的通红的猴脸,整整印上了五指山。“老东西就是老东西,皮糙肉厚的,赏你一巴掌还伤了本小姐手。林妈妈为祖母尽心尽力办事儿,这巴掌是本小姐赏你的。” 林妈妈捂着脸,满目火光看着陶笑酌,偏偏这厮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只见,她纤手拂去额头几缕青丝,轻描淡写道。 “本小姐知林妈妈很感激我这一巴掌,不过不用道谢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教规矩 林妈妈吃了亏,退到老太太身边不敢动作。三小姐果真是变了,几次三番顶撞老太太不说,竟连打人也学会了。想想那陈夫子的下场,仍是心有余悸,她只是个做奴才的,可不想如那陈夫子一般吓得连集市也不敢上。 老太太扔弃手中书籍,合着,这是跟她杠上了! 书页笔记密密麻麻,陶笑酌见之心有所动,不知怎的就来了股无名火气,不过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这股火气因何而来。 “梅月,将书籍捡起来,温先生是我的先生,他的书籍便是我院子里的,动我院子里的东西,那就别想好过!” 梅月走过去,战战兢兢将沾了灰尘的书籍拿过,有些惊讶三小姐的行为。可比起惊讶,她更加担心三小姐现在的处境。老爷什么时候不外出洽谈生意,偏偏在这时候,明知老太太不会对三小姐善罢甘休,竟忘了派罗管家保护三小姐。 陶琴染视线落在那本书籍上,心思有异。不,这不像是陶笑酌会做的事情,陶笑酌从来不会理会他人,更何况不过是普通的书籍而已。难不成,这温寄卿也成了她想护着的? “祖母,您听听,三妹妹这是什么口气。”陶婖不善计谋,但火上浇油的功夫却是不差。她只要一想到林锦冉抱着陶笑酌跑回陶府,她心里就通不了气儿。林公子是她的夫君,怎能让陶笑酌得逞,平素看不出来,还未及笄竟然就学会了狐媚功夫。 傅姨娘不语,由着陶婖。不论陶婖的火上浇油有没有作用,老太太都一向是把陶笑酌当成眼中钉的,以前是,现在还是。 老太太看着陶笑酌,陶景天一走,她便是整个陶府里能作主的。想要处置陶笑酌,不过是两句话的事。 “林妈妈,对三小姐不能太过斯文,该如何便如何,我这是代她死去的母亲教导她该如何敬重长辈。” 代她死去的母亲?本平静无波的清眸之中多了层层恨意包裹。 “你可没那个资格!” 林妈妈摸着火辣辣的老脸,有些不敢肯定,三小姐这脾气,哪里是会乖乖等着挨打的。可想她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再说老太太既然让她整治三小姐,那就是相信她折腾人的功夫。老太太发话了,她也可以趁机报仇。 一步步走进陶笑酌,她冲上去就要掐陶笑酌手腕,却被陶笑酌灵活躲开。陶笑酌看着林妈妈,想要她乖乖就范,绝不可能! “林妈妈,愣着作甚,还不快好好教教三小姐规矩。”老太太见她俩你躲我追,不禁有些着急。陶笑酌身子灵活,穿来穿去的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即便林妈妈老当益壮,但毕竟上了年纪。她看了眼傅姨娘,吩咐道。 “找几个丫环婆子过来按住笑酌,今儿个我就要改改三小姐这门子歪风邪派!” 傅姨娘闻言,暗自得意。这回,她倒要看看陶笑酌究竟能怎么嚣张。 “是。” 她方迈出脚步,突的便被裙摆绊倒,在地上滚了两圈,形容尽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有鬼守着三小姐…… 陶笑酌听着声音回过头,清清楚楚便将林妈妈的丑态看得一清二楚。她脸上擦伤了不说,尤其是一嘴血迹,前面门牙缺口清晰可见,狼狈至极却充满滑稽。她看着林妈妈痛心疾首望着她的两颗大门牙,噗哧笑出了声儿,眼角因着笑起自动形成的弧度犹如清空月牙儿,灵气四溢。 “哈哈。” “噗哧!”梅月看着林妈妈丑态,也是喜不自禁,林妈妈本想教训三小姐,没想到却自食恶果。就连傅姨娘等人,竟也是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老太太看着林妈妈,以及傅姨娘等人,脸色阴沉。她眼观四方,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保护陶笑酌。一个可以是偶然,但接二连三的出事绝不是巧合而已。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护着陶笑酌这孽种。 “是谁在暗处装神弄鬼?有本事的,就莫要躲在角落处,光明正大现身让老太太我亲眼看看。” 陶笑酌看着老太太,再看了看整个陶府周围,根本就没一个外人身影。再说了,她陶笑酌可从没认识过什么奇人异士,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暗中保护她?她嘴唇勾起,看着气急败坏的老太太。 “这周围哪里的来的人,这些不过都是作茧自缚罢了。俗话说,善恶终有报,我今儿个算是见识了,等过几日,本小姐就好好去寺院感谢老天有眼。” 老太太气得不轻,一听陶笑酌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看四周,根本没有任何人影,难道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再者,想陶笑酌这些年都是待在陶府里连门都没出过,又会有哪里认识的奇人异士。 “放肆!” 陶笑酌冷哼,不去理会老太太。“老天真是开眼,您要是再开一点儿,就让面前这老太太也受到点儿惩罚,正好为我死去的娘亲出口恶气!” 老太太闻言,冷笑出声儿,笑陶笑酌那股子傻劲儿。当年她处置穆氏时也没见得到什么因果报应,如今不过处置一个不该有的孽种罢了,会有什么报应。 “笑酌,你当这老天爷真会听得见你的话?” 傅姨娘等人此时已经起身,陶婖与陶琴染各自查看自己身上的伤。陶琴染检查完了看着四处,的确是没有任何人影,可是绝不可能如陶笑酌所言是什么老天爷开眼。屋子里突然出现的鹤顶红,现在更是在陶府当众出丑,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护着陶笑酌。 “可不是,方才我们不过是不小心跌倒罢了,三小姐得意的太早了。”傅姨娘看着陶笑酌,同样满含讥笑。 陶笑酌看着她们,她也知道老天眼不会开眼。若真的开眼,当初她向天祷告的时候怎么有求无应。可仔细想想,会有谁会帮她?她也根本想不到。 老太太看着林妈妈。“林妈妈,还杵着干嘛!” 林妈妈看着陶笑酌,不敢动作,只是喃喃出声。“有鬼……有鬼!有鬼在守着三小姐,一定是穆姨娘,定是她回来了……” 她一说完,这次傅姨娘等人又再次突然摔倒。膝盖间的痛楚清晰钻心,三人便再一次滚在地上。这次,就连老太太也未能幸免遇难。且,老太太被摔得最惨。摔破了额头,就连手臂也似断了般难受。 “啊……” 傅姨娘爬过去扶着老太太,陶婖与陶琴染二人看着林妈妈,李妈妈精神涣散坐在地上,看着陶笑酌直往后退去。 “有鬼……鬼在守着三小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温先生成了个例外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 陶笑酌半倚在美人榻,薄毯覆身。听着萦绕在耳边属于温寄卿富含磁性的诵读声,柔荑衬额,梅月打开屋里的窗子,让朝阳照射进来,正好星星点点洒落在陶笑酌侧脸上。 她看着美目半合的陶笑酌,嘴边含着笑意。不知不觉间,照顾三小姐整整已经五年了,她也陪伴在三小姐身旁一直长到如今的亭亭玉立。算起来,梅月如今已经十四,比陶笑酌大了两岁,明年也就该及笄了。 犹记得,当初她从人口贩子里逃出,正好遇见三小姐,被其所救,然后就留在三小姐身边照顾。她刚进来便听府里丫鬟说了不少关于三小姐的事情,包括穆氏的事,也是了如指掌。看着干净无尘的三小姐,才发现她似乎又长高了些。 “三小姐又长高了。” “是吗?”陶笑酌睁开眼眸,她怎么不觉着。 梅月点头,看着陶笑酌,胆子大了几分。也许,是她的潜意识里明白,三小姐不会伤害她。伺候的久了,才会知道三小姐其实心底极善。 “等再过个三年,三小姐定出落的倾国倾城,求亲之人绝对数不胜数。” 陶笑酌闻言,又闭上了眼眸。“老太太那边怎么样了?” “昨日老太太和傅姨娘,大小姐、二小姐受了伤,正在养伤,说是明日会请些道士过来化化陶府的晦气。” 化什么晦气!根本是老太太那些人见不得她陶笑酌舒坦,心里有鬼,认为是母亲的冤魂回来作祟。可母亲,你若是回来了,怎么不先到笑酌的梦里来? “前几日我在裕芳斋遇刺,是谁救了我?”她虽昏厥,但却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救了她。 说起这茬,梅月才想起来那日林锦冉相救之事,如今想来,怪不得大小姐越发针对三小姐了,多半是争风吃醋惹起的。 “是尚书府的林二公子。” 陶笑酌想了想,只知道他是陶婖的未来夫君,不过对于他的长相却是毫无印象。算了,她也不想跟傅姨娘那群人沾上一星半点的联系。那林锦冉是陶婖的夫君,那便是傅姨娘的女婿,多半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呀!下细雨了。” 梅月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退去太阳,天色变得灰蒙,她看着陶笑酌,随即便朝屋内走出去,拿了厚毯子给陶笑酌盖上,甚至还让她过上了斗篷披风,弄的严实了才作罢。三小姐那日寒疾入体至今记忆犹新,可不能再让它再发生了。 陶笑酌听着声音,知道温寄卿还在屋外。虽说这点小雨没什么大不了,但却觉心里有些不适。 “梅月,你去请温先生进来。” 稍顿,又听她说。“将他的文房四宝也搬进来,用我的书桌。” 梅月纳闷,越发看不透三小姐了。你说三小姐厌恶温先生吧,偏偏每次又会做出人意表之事。你若说三小姐关心温先生吧,偏偏又对其不咸不淡的。还有三小姐屋子里的书桌,好久都没有动过了,也不准任何人动。温先生,可真是个例外。 “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请君入屋 陶笑酌说罢,遂又继续半合上眼,仿若正在小憩般。毕竟只有十二的年岁,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凡事随心而动。虽然她表面冰冻三尺,拒温寄卿于千里之外,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三小姐也并非那般厌恶温寄卿,否则便不会给其送伞。 “温先生,三小姐请您进去。”梅月出现在屋外,突兀的声音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福斯不顾形象掏了掏耳朵,看着梅月,不敢相信这是陶笑酌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想那三小姐厉害得很,怎么会无缘无故反常?这其中,定是有蹊跷,保不准,又想到了什么对付主子的法子。 “梅月姑娘,你确定你没有说错?” 梅月皱眉,看着福斯,这小厮好生无礼,在陶府,三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岂容这等下人质疑。 “三小姐说请先生进去,另外带上文房四宝在三小姐房里的书桌上教读。” 福斯膛目结舌,拉扯着温寄卿衣袖,满目皆是担忧。 主子,小心,肯定是三小姐闲来无趣,又来找你麻烦了! 温寄卿摇头一笑,福斯从小跟在他身边服侍,他竟不知素来沉稳有谋的福斯也有如此生动略显滑稽的时候。他收拾起两本书,便在福斯钦佩的目光下从容不迫而入。福斯看了眼,将桌子上的东西拿着跟上。 他二人一进屋内,就见陶笑酌慵懒身猫似得躺在美人榻上,即便还未入睡也懒得睁开眼看他们。瞧瞧,这是和态度?亏得主子这些个日子暗中相护,没曾想这小小丫头便是如此回报主子的,实乃大大的不公。 主子,这笔买卖,做的真亏…… 梅月上前将荒废已久的书桌整理干净,她们府中下人天天打扫清理,将这书桌保持如新。 “温先生,请。” 温寄卿收回落在温寄卿的视线,转而步入书桌前入座,福斯抱着东西跟在后面,将所有东西一一摆好。眸光,是不是偷看那小小人儿两眼,不对劲,不对劲,莫不是那丫头良心发现了? 这时,陶笑酌撑在额前的手感觉有些酸,换了只。梅月见状,便从里屋拿出叠好的棉被上前去垫在陶笑酌背后,从始至终,她连看都未曾看过一眼。因着前几日在街头被刺杀,陶笑酌额头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带着浅浅青色。 “日后,你就在本小姐屋子里为本小姐诵读吧。” 温寄卿神情稍愣,未曾料到她会如此做。不过想想也是,陶笑酌此人,从不是循规蹈矩的主儿,言行举止透着股邪气。这股做派,能够在闺中小姐中见到,实在是难得。 “是。” 梅月唇角一勾,虽说三小姐还未练字,但怎么说能够让温先生进入屋内便是极大的进步。她看温寄卿的眸光充满希冀,真希望温先生能够好好教导三小姐。即便三小姐不能如二小姐那般成为长安城内颇有名气的才女,但懂点算点儿。 她走过去,将淡紫色幔帐放下,朦朦胧胧间,两人彷似隔了千山万水,却实则根本就是近在咫尺。谁都未能料到,温寄卿和陶笑酌转来转去,还是转回了温寄卿之前的法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抱我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 温寄卿一入屋内,便引得周围伺候陶笑酌的几个丫鬟不时偷看,双颊绯红。她们也曾见过不少公子,但温先生的美色甚是出色,如今一进屋内,就连伺候三小姐的严谨心思也尽数放松。 梅月瞧了眼屋子里的丫鬟,恰巧这时陶笑酌睁开眼眸,隔着幔帐看见伺候自己的丫鬟各个脸带羞色,不由问出声。 “你们身子不舒服?” 那几个丫鬟被陶笑酌这一问,弄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齐齐答曰。“回三小姐的话,奴婢们身子极好,未出任何毛病。” 陶笑酌闻言,心里更觉纳闷。看她们脸颊个个跟猴屁股似得,怎么还身子极好?她撑起身子,打量着屋子里所有丫鬟。 “既没有身子不舒服,怎么一个个脸色如此红,可不是染了风寒的症状?” 温寄卿读书的声音一滞留,看着陶笑酌清澈水润的清眸有些哭笑不得。福斯也是嘴角猛抽,这三小姐,未免太无知了些。这些个丫鬟,可全部都是受主子美色迷惑的,哪里来的风寒。现在天气渐暖,已经换季,正是气候良好。 那几个丫鬟被陶笑酌如此说,脸色更是绯红,她们有那个胆子告诉三小姐她们这全都是受到温先生的美色所迷吗?不,自然是没那个胆子,晓是性子再不羁的女子,也总不能当中说出心里想的那档子事儿吧。 “三小姐,她们这几个是热的。”梅月走置陶笑酌身前,眼带笑意,看着这群丫鬟。三小姐小小年纪,怎会懂男女情愫之事? “三小姐的药该熬好了,你们两个,随我去厨房给三小姐端药来。” “是。” 梅月是陶笑酌屋子里的大丫鬟,院子里无论是年纪大些的还是小小些的,都得听梅月吩咐。梅月伸手挑开幔帐,带着两个丫鬟走出屋内。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安坐书桌。募得,就想到母亲也是那般坐在书桌前,她想着,便站起身缓缓走过去,挑开幔帐走进温寄卿。 周围丫鬟见之,纷纷侧目,不去看陶笑酌的视线。 而温寄卿也感觉到有人缓缓接近,停止了读书声,他抬眸看着已经踱步到书桌前的陶笑酌,平静深邃的黑色幽眸如千年古玉,那般专注看着尚且青涩的陶笑酌。 他们两人,只是静静望着对方,谁也不曾先开口说一句。 福斯看着陶笑酌忽然走进,心里除了咯噔还是咯噔,他就知道,三小姐肯定不会突然对主子那么好。 “三小姐,您有什么事儿?”小心翼翼开口,现在人在屋檐下,得小心翼翼把三小姐也当主子伺候着。 陶笑酌不理他,看也没看福斯。只定定望着温寄卿膝间,樱唇轻启。 “抱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就从了三小姐吧 嘭! 温寄卿修长手中所握书籍应声而落,跌落至书桌上,他虽脸色没多大变化,但是书籍掉落的声音便如同他此时的心声般。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被狠狠撞了几下。 第一次,是被她为他画眉所惊。 第二次,是被她为他送红梅油纸伞所惊。 而这次,是被她突然而来的言语所惊。 岂止他惊讶,满屋子里都是阵阵抽泣声。伺候陶笑酌那几个丫鬟面面相窥,三小姐如此举动,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如何在陶府中抬起头来。才十二岁的三小姐,竟然对温先生提出这等要求,实在丢人。 偏生陶笑酌从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举动,她只是随性惯了,所以才会有什么便说什么。她想让温寄卿抱她,那便是让温寄卿抱她,没有其他意思。 福斯看着温寄卿,心里乐翻了天。合着,三小姐这是看上主子,主子真厉害,寄人篱下都能够沾惹桃花。这般神乎其神的功夫,他也要跟着好好学学才是。 陶笑酌见温寄卿坐着不动,便伸手将他的手拿开,然后自然而然落座到温寄卿腿上,并未觉有何不妥。她看了眼书桌上的文房四宝,抬手将宣纸摊开,用砚台压住。准备拿起狼毫却又发觉少了些什么,她看着温寄卿大手,便想明白了。 以前母亲教她练字的时候,总喜欢手揽在她腰间的,让她感觉到温馨。她直接无视掉已经被她惊世骇俗的言语所惊呆的温寄卿,转而将他的左手环到自己腰间,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看着温寄卿,饱含纯真。 “握着我的手教我练字。”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近在咫尺。他的手,能够感觉到从陶笑酌身上传来的馨香温暖,尤其,她的突然进入,竟让他感觉到满足。她看着陶笑酌,她估计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行为,只有夫妻间才能够的亲昵。 福斯被陶笑酌的举动惊得满脑子空白,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若老侯爷和夫人还在,知道主子第一次抱的女子是一个仅仅只有十二岁的少女,不知会做何感想,定会取笑主子。他看着温寄卿,心里想着。 主子,你还是忍忍吧,毕竟右相还在长安城内虎视眈眈,你就暂时从了三小姐吧。 温寄卿也分不清楚自己是何感觉,他只知道,抱着陶笑酌小小的身子,他竟然感觉仿若拥有了整个天下。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即便是天下的重量,也及不上那女子在她怀中时的万分之一。 鬼使神差的,他任由陶笑酌差遣。顺着陶笑酌的话握住陶笑酌冰凉小手,因着寒疾的缘故,以至于陶笑酌一年四季身子基本上都是冰凉的。 大手,将小手完全包裹在了自己范围之内。他抱着陶笑酌腰间的手,也在慢慢收紧,却不会伤到她半分。 “三小姐想写什么字?” 二人隔得如此之近,近得能够看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耳鬓摩擦间,没有所谓的暧昧,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层神圣的纯洁高贵。 陶笑酌抿唇,几缕青丝滑过温寄卿脸颊,撩得人心痒痒。她眸光清亮,似璀璨星辰。 “就写你的名字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赶回 温寄卿脸庞与陶笑酌脸庞在她动的时候擦过,都能够感觉到对方肤质滑嫩程度。由温寄卿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陶笑酌认真而挚诚的清眸。在她的瞳孔上方,卷翘浓密的睫毛为她勾勒起犹如皎月剪影。 “好。”既然要写他的名字,他当然不会推迟。 大手握着小手缓缓移动,而小手在大手的带领下,勾勒出一笔笔墨汁凝结而成的笔画,隽秀飘逸。这,本来才是陶笑酌该有的字迹。 陶笑酌看着笔下出现的字,眼里含着融化不去的暖意。记得母亲刚教她写字时,写的便是她自己的名字。霎那,她恍若回到了和母亲一起练字的时光。 这一幕,看着觉心生别扭,却实则契合的天衣无缝。福斯在旁,看着温寄卿脸上少有的柔情,不禁心神微震。而再看陶笑酌脸上的怡然自得,与主子的神色相称相配,看上去竟是那般天造地设。 周围几个丫鬟老老实实低头不看,但免不了偷窥的冲动。怎么回事,这三小姐跟温先生怎么看着如此相配? 吱—— 梅月去厨房端了药回来,一入屋内便看到三小姐和温先生相依相偎的模样,吓得她差点打打翻药汁。 三小姐和温先生,什么时候如此琴瑟和鸣了? 呸呸呸…… 梅月暗暗斥责自己,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三小姐才十二岁,不懂男女之仪是正常,可温先生不该抱着三小姐啊,好歹是报读圣贤书的先生。 可转念一想,温先生不过是个教书先生,怎会有那个胆子轻薄三小姐? 照理说,三小姐性子跋扈,就算是轻薄,那也是三小姐轻薄温先生…… 写完温寄卿的名字,陶笑酌看着静静端详,墨汁未干。温寄卿一笑,看着陶笑酌侧脸微微发怔,随即问道。 “三小姐可还要写什么?” “写我的名字。”陶笑酌眼神坚定,侧头对上温寄卿一汪深潭般的眸子。 福斯看着主子瞳孔深邃幽黑,让人看不透他心里所想。可他伺候温寄卿这么久,总还算是有些了解的。他能够看到,主子眼神深处所隐藏着对于三小姐的宠溺。 怪不得,怪不得主子如此在暗中相助三小姐,如果说一开始主子是嘴硬,说什么是因为三小姐是为了帮他送伞导致寒疾入提体,他心存感激,所以暗中回报。那么现在开始,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确定,主子的心里,除了老侯爷和夫人之外,又重新拓展了位置。那是,为三小姐而存在的地方。 “好。”温寄卿应着陶笑酌,大手握着小手开始慢慢写。 梅月收回神,她听说过,以前穆氏在的时候,就常常经常带着三小姐出入书房,教她练字。她看着陶笑酌,心中懊恼,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怎么会以为三小姐会对温先生暗生情愫呢。 “老爷,你这才刚刚谈完生意回来,等歇会儿再来看三小姐吧。” 走廊上,陶景天风尘仆仆赶回,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探望陶笑酌。这趟生意,对方因为有要事没来,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赶了不少路程,这又匆匆返回来。 傅姨娘等人听到消息,便草草服药赶来。那日,可能真是撞鬼了,除了林妈妈一个人受伤明显以外,她们都还算好,手腕上的伤口用衣服一遮挡便轻易遮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初葵 陶婖满腔怒意不敢发泄,看着陶景天,真恨不得把伤口露出来给陶景天好好看看。可转念一想,若把伤痕露了出来,父亲便知道了她们在陶府的所作所为,想想,还是将委屈吞了最好。 “可不是,父亲,您这刚回来,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不妨听母亲的。” 陶景天不闻不问,脚步坚定,他看着傅姨娘规规矩矩的,心想,应该没有趁这段时间对笑酌如何。此次本想将罗管家留在府中,可没人能比罗管家更清楚这件事情的进展,所以只能带着。 “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们没为难笑酌吧?” 傅姨娘闻言,脸色惊变。她当陶景天为何马不停蹄赶回来不歇口气,原来又是为了套笑酌那丫头,她也想整治陶笑酌,可想到无缘无故摔倒之事,又是心有余悸。林妈妈神志不清,直说是有鬼在守着陶笑酌,想陶府之内,哪里来的鬼。这件事情,她真该好好找个空档查查。 “老爷这是哪里话,难不成老爷的意思是妾身还委屈了三小姐不成?老爷,自妾身当家以来,吃穿用度给三小姐无不是精挑细选,均是上品。就是三小姐所用绫罗绸缎,都要好过婖儿与琴染,金钗银簪,样样皆是三小姐先选过再给婖儿与琴染。想你我好歹二十载夫妻情分,怎的连妾身都信不过!” 说到这点,最不服气者莫过于陶婖。她本是长女,虽比不上陶笑酌这个嫡出的,可好歹也该是金贵伺候着。按着年龄顺序来,怎么着都要她看过再说,偏偏父亲重视陶笑酌,她与陶琴染样样都要选陶笑酌剩下的来。 “父亲此话不公,三妹妹屋子里的摆设就连祖母屋子里的都要胜过好几倍,就为这事,母亲没少在祖母面前难做。” 陶琴染看着陶婖,满是嫌弃,母亲一生聪明,怎么会生了陶婖这般愚钝之人。母亲不过故意在父亲面前说几句,偏偏她还较上真儿了。 “姐姐莫要如此说话。” 陶景天看了傅姨娘等人眼,没去理会。只是径自向前走,傅姨娘看了眼,心中愤恨。只叹她家道中落,若青山不改,她依旧是官家小姐,哪里还用得着现在对陶景天和老太太虚与委蛇。 闻着声音,梅月发觉有人前来,见陶笑酌依偎在温寄卿怀里,吓得冷汗直流。三小姐如今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若被人看见,便是三小姐的过失。 “三小姐,有人来了。” 陶笑酌抬眸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梅月,仍旧不觉她举动有何不妥。只是觉得身子有些难受,感觉到有暖流缓缓流出。 而此时,温寄卿握着陶笑酌的大手缓缓松开,宣纸上二人的名字已经完成。陶笑酌如今是闺中女子,这副模样,的确不该让人瞧了去徒生事端。尤其,是心存不轨之人。 陶笑酌感觉不舒服,臀部裙裾何时添了朵红梅她也不知。她从温寄卿怀中起身,恰好此时,门被陶景天推开。 梅月清晰看见陶笑酌的裙裾有何异样,就连温寄卿看着他的衣袍,那红梅妖冶含媚,霎时,脸色透着点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明知故问 梅月见陶景天等人,顾不得身份冲上前拉过陶笑酌,而温寄卿也立刻起身,衣袍泛起的小小红梅显得不再那么明显,却清晰让陶景天等人看见。 三小姐这是来初葵了…… 而且是在温先生怀里来的…… 傅姨娘看着陶笑酌,只觉心头快意。她方才一进来,就看见陶笑酌站在温寄卿书桌前,那情景,煞是景色怡人。尤其,还闹了这出,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竟然连男女之仪都不知。 “妹妹……”陶婖惊得不知所以,她料想到许多关于陶笑酌的,却没想到能够看到如此乍舌一幕。 陶琴染眼神定定看着温寄卿,再看着陶笑酌。立刻用手帕遮住双眼,不再去看,闺中女子,如此行径,荒唐! “梅月,送三小姐回里屋,除温先生以外,其余人全部退下。还有今日所见之事,不准对外透露半句!”陶景天发出吩咐,看着温寄卿的眸子多了点颜色,也不知是何寓意。 “是。”傅姨娘低垂眸子,不知在想些甚。只是心中暗自揣测,温先生怕是在陶府待着的日子不长了。 陶笑酌看了眼陶景天,再看了看温寄卿,便被梅月一把拉了进去。 待所有人退下以后,陶景天这才打量着温寄卿,目光所及到其衣袍之处,便觉有些气愤。他请个先生回来,是为了教导笑酌四书五经,而非让笑酌更加不懂礼数。即便笑酌不懂礼数,可温寄卿也是知书达理之人,竟然敢抱他的心肝宝贝! “温先生,你可以走了,你的月银一会儿我自会派人送去。” 温寄卿早已料到陶景天会怎么处理,所以并不意外他的决定,他一言不发,只是看了眼宣纸上的字迹。大手慢条斯理将宣纸卷起来,生怕会折损到宣纸。 陶景天见他如此,心里倍感意外,他本以为温寄卿会出声辩解,可没料到他竟然会不做任何解释。看着他如此宝贝那张宣纸,这才想起来方才进来时看到的场景,笑酌正站在问温寄卿面前。还有这张书桌,据他所知,自从穆氏死后,笑酌从不会让任何人接近。 “等等。” 温寄卿将宣纸拿在手里,看着陶景天。“陶老爷还有何事?” “将你手里的东西拿来我看看。”陶景天视线紧紧盯着那张宣纸,心中疑惑。难不成,笑酌肯写字了? 温寄卿背对陶景天,侧脸的薄唇微微勾起。转身看着陶景天,将手中宣纸缓缓打开,里面他和陶笑酌的名字骤然出现,自己娟秀飘逸,更是确定了陶景天心中所想。他之所以一言不发,是因为他知道陶景天是个明理之人,也更知道对于陶景天,什么最为重要。 陶景天看着上面的自己,心中激动,又不敢置信。“这……真的是笑酌写的?” “嗯,正如陶老爷心中所想,方才在下只不过是在教三小姐写字而已。” 陶景天看着温寄卿,知道自己方才的误会。可男女之嫌不可不避,但想想陶笑酌与温寄卿之间并无其他,只是恰巧笑酌罢了。 “温先生,日后,还是你来教笑酌读书识字吧。” 陶景天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眸子,这才知道他竟是被他算计了,他从开始便选择按兵不动,分明是早有打算。倒也难怪,他能够让笑酌有所改变,冲着这份聪明才智,便是难得。 “明知故问。” “多谢陶老爷。”温寄卿抬手,拿着手中宣纸退下。他想,应该让福斯出去一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又来了位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朽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 帐幔内,陶笑酌好汤好水被梅月伺候着,但即便是经过了昨日之事,她依旧定如清风,见到温寄卿也不觉尴尬。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安坐书桌的温寄卿诵读。 福斯站在温寄卿身边,为他续了杯热茶,眸光就在温寄卿与陶笑酌两人之间打量。他总觉得,主子和三小姐二人,关系总有些微妙。当然,即便三小姐对主子没什么心思,可主子对三小姐却是有些心思的。想主子什么名门千金没见过,独独对三小姐上心,足可证明他心中所想。只是要难为主子了,三小姐如今才年方十二,要等上个好几年了。 而在温寄卿的诵读声中,也可以感觉到比起往日的清冷,多了一丝隐藏的柔情。 咚咚…… 听到敲门声,梅月前去开门。正好看到了老太太和傅姨娘、大小姐以及二小姐几人。除去她们以外,还多了未不曾见过的清秀公子。 “见过老太太、傅姨娘、大小姐、二小姐。” 老太太脸色铁青,看着温寄卿便多了几分阴郁,更别说再看着陶笑酌了。陶笑酌弄出如此事情,幸好被景天压下来,否则传出去,便是让长安城内又多了关于陶府的话柄。尤其,看他们二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心中就更为恼火。她也不知景天心里是如何打算的,在出了那等有辱门风之事后还能留下温寄卿。 “怎么?温先生见到老身竟然不知行礼吗?” 傅姨娘等人不开口,老太太看不惯陶笑酌与温寄卿,便由着老太太对付,她们便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总之无论是谁成谁败,都碍不着她们半分。 温寄卿停止诵读声,放下手中书卷。陶笑酌也注意到来了不速之客,看着老太太,她从幔帐之后走出。 “是给老太太行礼重要,还是本小姐的学业重要?” 陶琴染与陶婖对视,呵,真是变天了。陶笑酌向来不理会任何人,先是插手陶岳逸和箐姨娘的事,如今就连温寄卿也开始维护起来了。正好,正如她们所想,拿陶笑酌身边的人来威胁陶笑酌。 “当然是三小姐的学业重要了。”傅姨娘趁机搭话,故意附和了陶笑酌,而暗中却是在老太太心上火上浇油。 陶笑酌左手摆放于前,看着老太太。“本小姐说过,谁都不能擅自进入本小姐院子,就连你们也没资格。” 老太太压下心里的气焰,转而缓口气说道:“你当老身很想来你的院子?若不是因着你是陶府三小姐,老身才不会对你上心半分。老身今日前来,正是为了你的学业之事。” 陶笑酌看着老太太,满脸嘲讽。“本小姐的学业已由温先生教导,无需你等上心。” 傅姨娘笑了声儿,缓和了气氛。看了眼身后的清秀男子,男子与温寄卿年纪相仿,不过却少上两岁,光是观其穿着,也知乃颇有文采之辈。他一身灰蓝儒衫,举止斯文。 “郑公子,快上前见过三小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新先生 那男子闻言,抬步上前对着陶笑酌抬手行礼,举止翩翩,颇有读书人温文尔雅之风度。他五官虽及不上温寄卿让人黯然失色的夺目,却也清秀似柳,书卷气颇浓。放在长安城女子眼中来说,也算是仪表堂堂。 “在下郑斌,见过三小姐。” 陶笑酌看着郑斌,并无任何好感,反而,心里还生出了自然而然的抵触。与刚开始对温寄卿的抵触截然不同,对于温寄卿,是因为他是父亲找来教自己的先生。可对于此人,她有种道不出的感觉,好似,他并非表面看起来一般安分守己。 她看着老太太和傅姨娘,摸不清楚她们心里的精算盘。言而总之,她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关心她的学业,更不会突然找来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 傅姨娘上前,对着陶笑酌开始解释。“三小姐,这是妾身花费心思为你找来的新先生,郑公子乃是秀才身份,由他教导三小姐,妾身也就放心了。” 温寄卿眼神微转,打量着郑斌和傅姨娘。由傅姨娘亲自推荐的先生,必然是傅姨娘身边的人,她将郑斌放在陶笑酌的身边,绝对有所图谋。保不准,这又是老太太和傅姨娘所计划好的一场好戏,等着陶笑酌毫无防备跳下去。 福斯看着老太太,心有不满,她们如此做,未免太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主子即便现在只是陶府的教书先生,可若是要换先生,至少要跟主子先说一声。 “傅姨娘,敢问我家公子是否就不会再教导三小姐了?” 傅姨娘看着温寄卿,眼里笑意含着得意。她真该感谢温寄卿,若非老爷亲眼见到温寄卿与陶笑酌举止不合礼数,也不会让她趁机钻了空子。郑斌是父亲一手培养出来的,若他日高中状元,她傅姨娘在陶府的地位便是稳而不动。到时候,这陶府的当家夫人,便是她了。 “温先生不用多心,妾身给三小姐再找来一位先生,只是想要温先生和郑公子共同辅导三小姐的学业。” 陶笑酌冷哼一声。“本小姐不需要什么先生,梅月,送客。” 梅月看了眼在场情形,如今这形势,想要送客怕是不容易。尤其,傅姨娘和老太太像是胸有成竹的,她们来,似乎只是想要知会一声三小姐而已。 “慢。”老太太沉默半响,终究还是吱声。 “笑酌,傅姨娘的做法也是为了你好,为你找一个新的先生与温先生一起辅导有何不好?再者,此事你父亲已经同意。” 陶笑酌看着老太太,心有不甘,皱紧眉头。她陶笑酌的事情,何时用得着傅姨娘操心了? 陶婖走出来,语气热络。“三妹妹,你可要好好努力读书,不能够辜负了母亲和祖母一片心意。郑公子可是秀才身份,那便是功名在身,比温先生的学识绝不会差。你只管放心跟着郑公子学习,等两日后交给父亲一副对联。” 她说罢,又满脸担忧接着说。“三妹妹你可要好好用功才是,若三妹妹两日后交不出一副对联,你身边的贴身丫鬟怕是要跟着遭罪了。” 梅月闻言,脸色变得煞白,周围丫鬟皆是害怕。三小姐的学业毫无进展,到时候,只怕她们这些丫鬟就只有遭殃的份儿。 老太太见陶笑酌神情忿忿,心里的气顿时发泄不少。“笑酌,我们先走了,你可要好好用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溜须拍马 郑斌站在原地,见陶笑酌脸色不好,却也淡定自若。傅姨娘早已经对他嘱咐过,陶笑酌性子跋扈,他估摸着,只要顺着陶笑酌性子来,应该会过些好日子。 “三小姐无需动气,不过只是对联而已,在下相信以三小姐的聪明才智,区区一副对联绝技不在话下。” 梅月与房内丫鬟相互对视,大家都将视线集中在这位新来的郑先生身上,很纳闷他对三小姐究竟有没有丝毫了解。三小姐的不学无术,可并非只是长安城内口中的不学无术,比之外面所说的,三小姐无疑是更胜一筹。 福斯也瞧着郑斌直发愣,他是见识过陶笑酌诵读论语的,也知陶笑酌并非那般无才。不过这厮才刚刚来就拍三小姐的马屁,分明是打着主意来讨好三小姐的,存心挤兑他家主子,让主子在三小姐面前没地位。 陶笑酌收了气,转而看着郑斌,眸光清澈如明月,却看得郑斌心里直发堵。她打量着郑斌,嘴角皆是冷笑。 “郑先生真有见识,本小姐不止会写对联,还会做诗呢。” 她此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却让梅月等人愣神。三小姐能够写字已经是极好,怎么可能会作诗。 温寄卿摇头一笑,看着陶笑酌的顽皮,他倒是打从心底里信从陶笑酌的话。他派福斯暗地里查过陶笑酌,梅月实在穆氏死了两年后才开始照顾陶笑酌的,也就是说对于陶笑酌之前的事情梅月并不清楚。而陶笑酌在穆氏死后又极为讨厌念书,所以便让整个陶府中人都以为她胸无点墨。 比起眼下郑斌的出现,他更加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昨日他让福斯出去,买了些东西,将陶笑酌写的字裱起来挂好,还让福斯打探右相的动向。发现右相在尚书府内,甚至查到右相与林尚书提及过陶笑酌,他知道右相极为喜欢十二三岁的女子,所以他必须要防着右相觊觎陶笑酌。 郑斌见她如此自信,心中暗自鄙夷。谁不知陶府三小姐不学无术,空有美貌,却毫无文采,不懂礼数,甚至仗着陶老爷的宠爱肆意妄为。尤其是打陈夫子一事,更是传遍了长安城内大街小巷。 “三小姐说的是,在下能够成为三小姐的先生,实在荣幸之至。” 陶笑酌点头。“知道便好。” 郑斌温和浅笑,转而看着温寄卿,见他手里执论语,便洞悉到陶笑酌如今的课程。可他想,陶笑酌如今的重心不是在读书上,而是在对联上,便开口。 “温先生,三小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两日后的对联上。依我看,你不如将读书之事暂且搁置,与我一同教导三小姐如何写对联。” 温寄卿看着郑斌,有些好笑,他温寄卿做事,何时轮到他人教导?可想到陶笑酌的当务之急,便点了点头。 “郑先生说的是。” 闻言,郑斌甚感满意,毕竟他好歹是秀才身份,温寄卿不过一介布衣书生,理应听从他的。 可,陶笑酌却不乐意了。她伸手指着郑斌,冷冷出声。 “你,滚出去!” 郑斌皱眉,心中顿时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好歹是秀才身份,陶笑酌如此对他,便是丝毫不尊重他,让他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能不气。 “三小姐——” “没听见本小姐的话吗?还是,你想落得和陈夫子一样的下场?”她看着郑斌,将陈夫子的例子搬出来。 郑斌吓得额角冒出冷汗,却努力维持风度,对陶笑酌说道。“三小姐吩咐,在下自当遵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只准你欺负 梅月等人站在旁,纷纷打量着这位傅姨娘新请过来的郑先生,不由得勾唇。看郑先生表面上似一副油盐不进,公子风范,但现下,不过是被三小姐说了两句便吓得自动离去,这点,可非是能与温先生所能相比的。 “还不走!”陶笑酌眉目含怒,凌厉自威。 郑斌见之,当即冷汗直流。想到陈夫子的下场,他心中忐忑,若非因为傅姨娘亲自出马让他前来陶府,他怎会前来。教导三小姐?笑话,长安城内谁不知道三小姐声名狼藉的程度。他看了眼书桌前的温寄卿,眼里闪过深沉,躬身退下。 梅月走上前将门关上,傅姨娘派过来的人,三小姐岂会给他好脸色看! 温寄卿嘴角泛着淡淡笑意,修长手指再次拿起书籍,心中情绪竟因为陶笑酌方才的举动而多了几分雀跃。幽黑的瞳孔看着书页上娟秀端正的字体,正要接着方才所念到的继续诵读,却被陶笑酌用手将书压住。 陶笑酌定定看着温寄卿,清眸之中,略带着层愠怒。 “你是我的先生,可不许那等低贱东西在你面前指手画脚,下次若再听到他插嘴,便让下人封了他的嘴。” 嗯…… 福斯点点头,三小姐的做法可真利索,动不动用武力解决问题,这份魄力,实在可敬。 温寄卿抬眸,迎上陶笑酌霸道而偏袒的视线,心里,倍觉温暖。她这话的意思,摆明就是在告诉他日后可以对郑斌为所欲为。 “嗯。” 陶笑酌听到答案,满意点了点头。按着书籍的手缓缓松开,刚要转身,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再次看着温寄卿,神情专制。 “本小姐的先生,只可让本小姐欺负,绝不准让他人欺负了去!” 护短! 这分明是三小姐在有意护着温先生。 梅月看着温寄卿神情之中带着佩服,能够让三小姐亲自袒护的人,在陶府中,温先生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此话霸道至极,仿若她便是高高在上主导一切的王者。福斯惊讶看着温寄卿,什么叫做只准她欺负主子,别人不能欺负主子?不成,这可不成,主子身份高贵,怎么可以让三小姐欺负了去。在他心里,主子可是神圣的,虽然三小姐是在护着主子,可也不能欺负主子。 偏生,温寄卿却是露出一抹宠溺柔情的笑意,他看着陶笑酌的眼眸,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他大手缓缓伸向陶笑酌,直到碰到她肤如凝脂的脸颊稍顿,随即改为用大手为她打理额前几缕乱发。 “好,只准你欺负。” 陶笑酌感觉有些不对劲,可那念头也是转瞬即逝。她只当是温寄卿应了她,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倒是房内的丫鬟不是偷窥温寄卿的神情,乱了芳心。温先生就是在家世上配不上三小姐,若再等上几年小姐长大成人,定是令人艳羡的璧人儿。 不仅梅月感觉到不寻常,就连整个屋子的丫鬟都感觉到了。温先生看三小姐目光,带着异样情愫,绝非是先生看学生的神情。 甚至乎,更似男子看着心仪女子的目光,那般缠绵、涟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献媚 “想我虽家世不济,却也未曾如此在人前受辱。傅姨娘,在下本是冲着您才前来陶府的,可如今,请恕在下难以完成您的嘱托。” 郑斌端坐与梨花木椅,身旁热茶烟雾袅袅,他脸色铁青。回到厢房,他二话不说便砸了些东西出气。是,他郑斌的确是寒门子弟,及不上名门权贵家的公子金贵,但好歹乃一介秀才,若再过两年,他定会并列三甲。 陶婖幸灾乐祸,优哉游哉品了口茶,根本是早已经料到会是如此结果。根据以往的先生对比,郑斌算是能忍耐的,至少没有在陶笑酌面前当场表露。当然,比起温寄卿,他便差了截。 “郑公子何须动气,不如先品一品刚采摘的雨前龙井,润润肺,消消火。” 陶琴染柔柔婉婉看着郑斌,眸中略带风情,看得郑斌痴了几分。傅姨娘瞧见,咳了两声。琴染是大家闺秀,即便郑斌是父亲的得意门生,可跟长安城的名流子弟相比,便是天差地别。不过寒门子弟,将来即便他出了头,也配不上琴染。 “郑公子,我知道辛苦了你。不过你仔细想想,如能趁机夺得三小姐信任,那你得到三小姐相助,飞黄腾达便更是指日可待。日后想想今日你所受的,岂非物有所值?” 郑斌收敛脸色,低眸沉思。陶景天是长安城首富,若能够得到他暗中相助,打点官场,他加官进爵便不费吹灰之力。而想要得到陶景天相助,便只能通过陶笑酌,只要讨到陶笑酌欢心,那么陶景天自然也就乖乖上钩了。 陶琴染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开口安抚郑斌。“郑公子,母亲说的有理,只要能够得到三妹妹欢心,郑公子还怕有什么得不到的?” 她说罢,便兀自低头,两颊带着粉意。落在郑斌眼中,更是移不开眼,如醉如痴。是啊,只要得到了三小姐,他还怕什么? “二小姐此言未免看清在下了。” 陶琴染眉梢带娆,双眸中带着丝丝懊恼,那副子天可怜见的柔弱模样拿捏自如。“瞧我,这想哪儿去了,郑公子为人犹如朗风,是小女子太眼拙了。” 郑斌看着陶琴染,摆出正人君子模样。“无碍。” 傅姨娘低头轻笑,看了眼陶婖,若她能有琴染三分聪明便是不易了。琴染虽才年方十四,但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却是极为拿捏得当,把握极好。 第二日,温寄卿带着福斯前去陶笑酌院子,便看到了郑斌手执书卷站在院子周围反复朗诵,根本是在效仿温寄卿的手段。 “倒是个会学的。”福斯嗤之以鼻,瞧不起郑斌这般行径,办法是主子想出来的,他倒是很运用自如。而且,他也特意留意了主子昨日念到何处,根本是接着主子昨日所念的继续,根本就是在三小姐面前存心挤兑主子。 温寄卿淡淡笑之,压根不意外郑斌会有此举动,他拿着书记走入陶笑酌屋里,还未落座,便见梅月手里拿着白纸黑字的宣纸而来。 梅月拿着手中东西呈给陶笑酌,陶笑酌看了两眼便扔在地上。 “本小姐不识字。” 梅月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将郑斌方才所说的话说出。“三小姐,郑先生说这是他连夜为三小姐精心挑选的一些对联,其中,还有关于对联的学习要点,若三小姐看不懂,他便进来会三小姐讲解。” 陶笑酌闭上眼眸,懒得去理会郑斌耍的什么把戏。一个温寄卿已经够她烦的了,不需要再来一个郑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此种心思,只可意会 一大早,屋内丫鬟脸色沉重,因为谁都知道,要是三小姐今日拿不出一副对联出来交给老爷,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谁都逃避不了责罚。老爷舍不得惩罚三小姐,便只能够惩罚她们这些伺候三小姐的下人。 陶笑酌接过梅月手中的湿巾擦脸,将口中浑浊的盐水吐出到茶杯里,简单换了身衣服。 咚咚…… “何事?”梅月上前将门打开,见是郑斌有些意外,现在还没到诵读的时辰,郑先生一大早跑过来作甚。 郑斌浅笑,将他准备好的对联拿出来交给梅月。“梅月姑娘,这是在下为三小姐写的几幅对联,都是简单易记的。一会儿三小姐若是去见老爷,正好有个交代,这样梅月姑娘也可以免于责罚。” 梅月没料到郑斌这么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对他稍稍有些改观。毕竟郑先生是傅姨娘介绍进来的,她必须得时时刻刻防着郑斌,怕他暗中对三小姐不利。可如今见他如此行径,心中成见也少了几分。 “郑先生有心了。” “梅月姑娘客气,三小姐不愿见到在下,在下就先告辞了。”郑斌往里探了眼,正好见到陶笑酌梳妆,便退了下去。 陶笑酌打理好,梅月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她看了两眼,随即便扔掉。她知道,郑斌这是想要帮她作弊,可她陶笑酌,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门外,陶婖特地打扮好与陶琴染二人一同前来。她们方才来世,正好看到离去的郑斌,陶婖眼含讽刺。当时见到郑斌摆出正人君子的模样,她还真的以为如此,没想到溜须拍马的功夫也不差。 “三妹妹,祖母让我和二妹过来接你过去。” 陶笑酌步出屋内,看也不看她们姐妹二人,迈步向前走去。 陶婖略带冷哼,蔓延轻蔑,一会子,她倒要看看陶笑酌究竟能够做出什么对联来应付父亲?如果她真的做出了对联,她便当众戳穿陶笑酌暗地作弊的行径,郑斌既然是要取得陶笑酌信任的,如此做便更能取得陶笑酌的信任。 “三妹妹,父亲和祖母都在大厅。”陶琴染怕她不知要去何处,开口指引。 此时,温寄卿正带着福斯赶过来为陶笑酌诵读,刚好看到陶笑酌带着梅月,在陶婖与陶琴染二人相陪的情况下离去。想到前两日傅姨娘的话,温寄卿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主子,要不要跟过去?”福斯看着温寄卿,开口询问。 温寄卿却是摆手,陶景天一向是防着傅姨娘的,突然同意傅姨娘推荐郑斌入府里教陶笑酌读书,一则是真的为了陶笑酌,二则同样也是在警告他。毕竟,一个父亲亲眼看见的自己的女儿与别的男子亲近,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忌讳的,哪怕他已经跟陶景天做了解释,但陶景天却是不得不防。 “陶老爷让郑斌教三小姐,不过是在告诉我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顺便,如果郑斌同样能够做到他这般,得到陶笑酌信任,便也可以不再需要他温寄卿了。 福斯闻言,有些气愤。“陶老爷把主子当什么人了,主子怎么会对十二岁的三小姐有何心思?” 温寄卿挑眉,看着福斯。“谁说我没心思。” 主子,我就知道,你对三小姐绝对有心思。福斯憋着笑意,意味深长看着温寄卿,只能说,此种心思,只可意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有客登门 有好戏看,就连平日不出门的老太太也走出屋子了。林妈妈休养了几天,也算完全恢复,只是每每想到陶笑酌,心里就直发颤。她总担心,是不是穆氏回来了,是不是穆氏在九泉之下不甘心,所以才会重返陶府作祟。 “可修休养够了?”林妈妈伺候老太太几十年,到底是自家的,老太太也不忍心看她落得疯疯癫癫的下场。 “是。”林妈妈答道,她一笑,便露出前面一排牙齿,中间的两颗门牙空着,怎么看怎么滑稽。 大厅内,陶景天早已坐在主位上,他突然反常态同意傅姨娘的做法,正如温寄卿心中所想。除此之外,他还对他存了几分忌惮。寻常先生,哪会有温寄卿这般会算计,他引他下套,这布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胸有成竹。温寄卿来头神秘,也不知留在陶府是为了甚?不管怎么着,他都得防着。如今,是看在笑酌的面子上,才没有下令让他离开。 傅姨娘静默再旁,一言不发,直到看到老太太亲自前来,才起身去搀扶老太太坐下。 “那丫头还没过来?”老太太方坐,就直入主题。她今日就要让陶景天好好看看,穆氏生出来的好女儿,最好让他清醒过来。 “已经让婖儿和琴染去接三小姐了。” 陶景天没有起身,他与老太太之间,母子之情早已经因着穆氏的事情所剩无几。他也未曾想到,他的母亲,会用那般手段对付他一生心爱的女子。 “老爷。”罗管家忽然走入大厅,对着陶景天行礼。 傅姨娘看了眼罗管家,罗管家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是所为何事? “何事?” “老爷,姨娘,是这样,林尚书带着府中二公子以及魏大人赶到。”罗管家本正准备吩咐府中下人办点事儿,正好撞上了林尚书赶过来。 陶景天皱眉,今日既不是府中何人寿宴,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林尚书突然前来,会所为何事?尤其,他最近听说了不少林尚书身边关于魏大人的事,在长安城横行霸道,行事作风颇为狠厉。不止林尚书,还有不少官员也纷纷前往尚书府送礼,足可见,这位魏大人来头绝不会小。 他还未有所动作,傅姨娘便已经先行起身,上次老太太寿宴上,她多留意了魏大人几眼,心里自有一番衡量。 “老爷,妾身先去迎接林尚书和魏大人入府。” 毕竟是官场中人,陶景天应酬这么多年,也知道不能得罪。他不喜欢与官场中人打交道,与林尚书的婚事也是因为林尚书忽然提及,再加上傅姨娘希望陶婖嫁个好人家,他便同意了此事。陶婖和陶琴染是傅姨娘的女儿,就由着傅姨娘做主,可笑酌不同,他的婚事,谁都无权插手。尤其,他绝舍不得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亲手送入那些官家火坑。 “你去吧。” 傅姨娘点头退下,遂走了出去。老太太看了眼陶景天,她心知陶景天脾性,便道:“景天,我知你不爱与官场中人耍官腔,但林尚书毕竟是咱们陶府的亲家,你也理当亲自出去迎接才是。” 老太太以为,陶景天多多少少还是会听他的,谁知,陶景天却回了声。 “我若去接林尚书,谁来接笑酌?” 老太太差点气得背过去,得!合着堂堂的尚书府大人,还及不上你那忤逆女半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算盘落空 傅姨娘随着罗管家绕过小径,果然看见府门口停着两辆华丽贵气的马车,仆人环绕,此等风光,做足了官家气派。想想陶婖日后的风光,她便喜难自禁,婖儿算是有了个好着落,可琴染也是她的女儿,自然也想给她寻个好人家。 “林大人,魏大人有礼。”走上前,立于林尚书以及魏大人面前,傅姨娘款款行礼。林锦冉看了眼傅姨娘,并未动作。 林尚书先是看了眼魏大人,再才看傅姨娘,似乎是在征求魏大人的意见,等征询完了之后才敢做主。他看着傅姨娘,抬手。 “傅姨娘客气。” 傅姨娘起身,看了眼二人,也不该问人家是来做什么的,只好退开两步。“林大人,魏大人请进。” 林尚书先是对着魏大人做了请的手势,待官腔十足的魏大人先行两步这才跟上。傅姨娘在旁,将其动作尽收眼底,眸光流转,很明显,林尚书是听魏大人行事的。若是琴染能够搭上魏大人,那么前程定在婖儿之上。 这厢,大厅内陶景天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文房四宝置于中间,林妈妈为其摊开宣纸压好,颤颤巍巍退开陶笑酌。那神情,真真儿的像是遇上了鬼混似得。 陶笑酌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宣纸,梅月站在旁为她研墨,手微微发抖。真希望三小姐能够写出一副对联交差,否则,她们这些伺候三小姐的丫鬟,定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老太太看着陶笑酌,嘴角泛起笑意。自穆氏死后,陶笑酌几乎再没有出入过书房,如今怎会有半分文墨?说起来,穆氏的确是个才情横溢的女子,如她的外祖母般。穆氏在的时候,经常带着陶笑酌出入书房,那时的陶笑酌乖巧可爱,十分讨喜,怪不得景天会如此喜欢。再加上陶笑酌当时天资聪慧,就连她看着也觉陶笑酌长大后会有出息,可没料到穆氏死后,陶笑酌性情大变,若悉心栽培,绝对会成为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闺中名秀。 而后,陶笑酌更是处处针对她,自然而然的,老太太也把陶笑酌当成了拔不去的眼中钉。老太太怡然自得品着茶,等着这出好戏会有何结果。 “我说,她半个字也写不出来。”陶婖好笑的看着陶笑酌一动不动,侧过身对着陶琴染说道。 陶琴染莞尔,心里也早有定论。陶笑酌是个不成器的,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除了能闯祸之外,怎会有半分文墨。母亲这方法,正好让父亲看清楚陶笑酌根本乃朽木,万年不化。 “恕妾身冒昧,敢问魏大人府中可有公子?”傅姨娘一路陪着林尚书与魏大人,不时插话。 魏大人纵横官场多年,岂会不知傅姨娘心中的好算盘。他在寿宴上,也见过傅姨娘的另一位女儿陶琴染,秀外慧中,温婉多娇,煞是不错。 “是有,不过已经婚配。” 闻言,傅姨娘脸色明显一僵。 林锦冉目光鄙夷,暗自瞧不起傅姨娘这个未来岳母,攀附名流的女子,有何值得欣赏?他稍稍抬眸,正好看见陶笑酌身穿冷白罗裙立在书桌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三妹妹,快过来行礼 华白罗裙上,丝竹翠绿,稀疏有致点缀的恰到好处。因着陶笑酌已经来了初葵,平日的珠花也换成上等羊脂玉簪,白色木兰莹润挺翘,流云髻大方雅贵,丝带翩飞。 只见她峨眉淡扫,稚齿婑媠,抬手驻足间,姑射神人,风华万千。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清眸中时时刻刻隐藏着防备,尤其在对上陶府中人之时,带着凌厉而威严的锐利及恨意。再有,她的眉头,皱的能够轻易夹死突然冒出来的乱苍蝇。 林锦冉看着她的额头,光滑如初,可见那日的伤已经痊愈。收回心神,他低眉轻笑,却也看到了一道觊觎的眸光,顺着望过去,林锦冉心中担忧。魏大人的身份他是清楚的,关于魏大人喜欢年轻少女他也知道,只怕陶府三小姐,也难逃此劫。 傅姨娘顺着魏大人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陶笑酌侧脸,恨得咬牙。陶笑酌这丫头,真是碍眼,她计划什么她都要跑出来横插一脚。 “林尚书和魏大人这次来对了,我们府中三小姐正打算施展文采,正好让二位大人以及林二公子看看。” 空有美貌,毫无文墨的女子,即便生的再美终究是拿不出手的。尤其,是如林尚书这等官宦之家,更不会需要个花瓶做摆设。 魏大人收回心神,唇角微勾。“哦,那本相……本大人可要好好欣赏欣赏三小姐的才情。” 陶笑酌闻着声音转过头,正好看见魏大人人到中年,却故作风流翩翩,嘴角也展开一抹笑容。不过,那是全然的讽刺。再看唯唯诺诺,扭扭捏捏却故做大方的傅姨娘,更是瞧不上眼。突的,脑中灵光闪过,便有了对策。 陶景天见林尚书与魏大人到来,当即起身行礼。老太太绽开笑颜,迎了上去,对于商贾世家出身的老太太来说,格外看重与官家之间的交情。因为只要官路这条大道走的好,生意才会越做越好。陶府目前的确是长安城内的首富之家,但与同为对手的潘府相比,在官交上就差了点。就拿潘府来说,潘老爷的女儿可是林尚书大儿子的正妻。 陶婖与陶琴染相视一笑,纷纷起身。 “见过林大人,魏大人。” 陶婖目光含羞窥探了两眼林锦冉,却发现林锦冉的目光全然不在自己身上,而在陶笑酌身上。纵观整个大厅当中,除了陶笑酌毫无动作之外皆是恭恭敬敬,她便对着陶笑酌招了招手。 “三妹妹,快过来给林大人和魏大人行礼。” 陶笑酌鄙了眼陶婖的动作,嗤之以鼻,她同陶婖之间,可还没熟稔到如此地步。陶婖这般做,根本是自己闲得慌,非要扇她两耳刮子才过得瘾。她看也不看林尚书和魏大人,转而拿过梅月早已经准备好的狼毫,将笔尖探入砚台。 林尚书看了眼陶笑酌,有些怒意,都说陶景天宠女,没想到宠成了这般不成体统。他好歹是朝廷命官,她竟全然不放在眼里! “罢了,三小姐性子直率,就免了这些虚礼。”魏大人看着陶笑酌,不恼不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遭人觊觎 “罢了,三小姐性子直率,就免了这些虚礼。”魏大人眼含笑意看着陶笑酌,不恼不气。 陶景天感觉不寻常,魏大人如此护着笑酌,绝非一般。他防着温寄卿,可温寄卿止于礼,但魏大人对笑酌,根本是势在必得的态度。惊晓这点,他更是胆颤心惊。 傅姨娘也是心惊,陶琴染抬眸看了眼魏大人,眉眼含水,柔情脉脉。凭她的聪慧,早看出来了魏大人的身份绝对在林尚书之上。试想一下,林尚书乃是堂堂四品官员,却甘愿对魏大人言听计从,只能说明魏大人的身份何其之高。 对上陶琴染的目光,魏大人目光稍作停留,随即抬手。“都起来吧。” 得到魏大人开口,陶景天便带着陶府一甘人等全部起身。傅姨娘领着林大人魏大人上座,而林锦冉则正好坐在陶婖对面,让陶婖可以随时眉眼传情,同样,也可以将陶笑酌的举动尽收眼底。 陶笑酌不去理会这些,而是站直身子立与书桌前。她手执狼毫,清眸灵光四溢,樱唇稍染几分笑意,灵动倾国。小手之中的狼毫缓缓移动,游龙走凤。 魏大人看着这幕,开口说道。“本是陪着林大人前来陶府,没想到还能亲眼目睹三小姐的文采。” 陶景天赔着笑,暗自打量着魏大人,心里头压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方才魏大人看笑酌的目光,他始终挥之不去。 他一生经商,不与官场种人打交道的缘故就在于这点,官场太复杂,如今正好赶上夺嫡,朝中官员四分五裂,他一介商人,实在不想参杂其间。若不是因为知道林尚书保持中立的立场,他绝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可如今,看林尚书对魏大人的情况,他也不得不提心吊胆。 老太太看了眼林尚书,开口询问。“林尚书,此次是为何事而来?” 林尚书先是喝了口茶,再是看了眼林锦冉,笑着说道。“还能为何事?自然是为了犬子的婚事,眼看着已经开春了,婚期将近,本官是带着犬子过来与陶老爷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 陶婖脸色羞红,看着林锦冉,以为他会和自己一般感到几分喜悦,却见他打从进门开始目光就在陶笑酌身上打转。这下子,连新婚的半点喜悦也没了,全剩下了嫉妒。这还没进门呢,陶笑酌那狐媚子,就已经在开始给林二公子下套。 “姐姐。”陶琴染自是将一切瞧在了眼底,示意陶婖故作女儿家的羞态。如今在长辈面前谈及婚事,身为大家闺秀自然要乖乖巧巧才是。 老太太闻言,脸上笑意更是多了几分。“林大人说的是,现在的确是该谈谈婚礼的细节了。”说罢,他又看着陶景天说道。“景天,此事你可要好好安排安排才是,婚礼的细节不能出半分差错。” “嗯。”陶景天点头,没有身为岳父的高兴,而是全然的在为陶笑酌担心。他看着魏大人的目光,落在笑酌身上就没移开过。 “好了!”陶笑酌放下手中狼毫,方才还一尘不染的宣纸立刻沾了未干的墨汁。她拍拍手,扬起笑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以对联骂朝廷命官 梅月见她当真在宣纸上写了字,有些惊讶,先是上前看了两眼,这才松了口气。姑且不论对联的好坏程度,只要能够让三小姐写出副对联来,她们这些跟着伺候的丫鬟便可以由此幸免于难。 “哦~”陶婖倍感意外,没想到陶笑酌还真写了副对联,她与陶琴染相继起身上前,在看到上面的对联之时沉了脸。 老太太看她们姐妹二人的神情,心生好奇,她也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对联。看着陶琴染,老太太开口吩咐。 “琴染,你将你三妹妹的对联念出来给大家听听。” 陶笑酌将二人忿忿的神情落在眼里,满是快意。这两姐妹还不算蠢,知道她对联中的意境。她退开两步,与陶婖陶琴染姐妹二人拉开距离,仿若和她们接近,就会玷污了一身儿华白罗裙。 陶琴染听到老太太的话,更是愣神。那对联,赫然是在骂母亲的,如今祖母还要她当着众人的面全部读出来。 “妹妹。”倒是陶婖先行反应过来,推了推陶琴染,让她回神。对联又不是她们写的,祖母要责怪也只会责怪陶笑酌,她们只管站着看戏便是。 见她们姐妹二人的神情,在场人便更想知道这对联写的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她们二人如此惊讶。林尚书与魏大人眼眸对视片刻,都带着兴味看着陶笑酌。陶景天嘴角带着笑意,只要笑酌能够写出一副对联,他便倍觉欣慰了。 林锦冉神情微动,同样心生好奇,他也很想看看惊世骇俗的陶三小姐究竟还能够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陶琴染反应过来,心中有些担忧拿起对联,将写了字的宣纸拿在身前,粉唇轻启。 上联,浪子渐老,自命风流成下流。 下联,徐娘半老,故作风韵成feng sao。 陶笑酌这幅对联写得极好,甚至连横批‘绝配’两字都未曾漏下。陶笑酌嘴角含笑,满意看着傅姨娘脸色越发难看。 陶景天看着上面的字迹,清隽秀丽,端正大方,微微失神。没想到,笑酌的字迹竟然也和穆氏有七分相似。与穆氏温婉端正的字体大致看起来相同,可实际上,她的字迹中含着穆氏没有的飘洒清逸,张扬之气。 这下联,只要一看大厅内谁的脸色最差就知道骂的是傅姨娘。至于这上联,在场人到中年的是陶老爷和林尚书,可年纪较老点的,便是魏大人。 林锦冉笑意染眉,合着,陶三小姐骂的是当朝魏大人。她可知,魏大人的真实身份非她能惹起的? 林尚书微怒,看着魏大人阴沉的脸色。本想着,右相对陶三小姐有几分挂念,所以他便做个中间人牵牵线,可没想到,陶三小姐竟是如此不知好歹,连堂堂朝廷一品大员都敢辱骂。 “哈哈。” 出乎意料的,陶景天大笑出声,他上前将陶琴染手里的对联接过卷起来,转身对着林尚书与魏大人说道。 “两位大人不要介意,我这女儿啊,性子皮得很,长这么大竟然给我送这么副好对联。” 陶笑酌意外看着陶景天,他明明知道,她骂的不是他。 老太太脸色铁青,她就知道,她们陶府早晚都要毁在这个孽种身上。她今日当众辱骂朝廷命官,偏生,景天那个没出息的,还非要替她挡下所有祸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禁足 陶景天看着陶笑酌,神情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意,他含着笑将手中宣纸犹如宝贝珍藏。随即嘴角的笑意彻底淡下来,看着陶笑酌的目光也威严起来。 “梅月,将三小姐带回房中,这几日不准再出房门半步。” “是。”梅月看了眼陶景天,心中动容。她无父无母,所以不明白什么是亲情,可在陶府里,她第一次见到有老爷这样的父亲。任她都看得出来,老爷这是要为三小姐当下所有祸事。 陶笑酌看着词严厉色的陶景天,清湖似的眸子定定看着,似在找个答案。她这次,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可陶景天没有给她答案,而是转身对着林尚书和魏大人陪着笑脸,得不到答案,她只能带着属于她的张扬和骄傲一并退下。 老太太扶额,看着陶笑酌的背影暗自愤恨。她们陶府也不知是不是欠了她们母子,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作孽! 林尚书见陶景天是个识趣儿的,知道将此事搪塞过去,说道。“陶老爷,令爱不知分寸,竟然连你这个做父亲的如此辱骂,是该趁此机会好好管教管教了。” 陶景天赔着笑。“林大人说的是。” 然他心里却响起另外的声音却是,笑酌,做得好! 魏大人看着陶景天,方才青黑的脸色也好转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的兴味儿。陶三小姐的性子,够倔,不止如此,有这么一位美人儿养在府里,他也觉得赏心悦目。他品了口茶,看着陶景天。 “陶老爷,本官有事要说,还请陶老爷屏退左右。” 陶景天看着这位魏大人,他的神情更是证实了他心中所想。看来,陶府免不了一场浩劫。他看了眼老太太和傅姨娘等人,挥手让她们全部退下。 傅姨娘起身,扶着老太太离开,看样子,陶笑酌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这厢,温寄卿正好将手中狼毫放下,福斯在一旁报告陶笑酌在大厅上的所作所为。在听到那副对联之时,唇角明显勾起。等福斯说完了,叹了口气。 “主子,你说三小姐这么得罪右相,陶府会不会受到牵连?” “会。”温寄卿点头,随即又说道:“可不是因为对联。” 右相为人,他比谁都清楚。右相不像是闲来无事的人,所以不会平白无故来到陶府,可以说,无论陶笑酌会不会做这副对联,陶府都免不了这场灾难。右相的目的,只在陶笑酌。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 福斯听到声音便满含不屑,不用看便知道定是郑斌那混蛋了。什么秀才身份,在主子面前,什么都算不上。只会在陶府卖弄文采,听说还给三小姐出主意作弊,单凭这点,就可断定他必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主子,三小姐回来了。”福斯看到陶笑酌,吱声告诉温寄卿。 “嗯,福斯,召集人马,很快就有事情要做了。”温寄卿垂眸,吩咐完福斯便继续将视线集中在书籍之上。 福斯闻言,点点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婚事必须达成 陶笑酌刚迈步进院子,就听到了诵读声,只不过,她听得出来,此话并非是温寄卿,而是郑斌。两人之间声音完全不同,自然十分好辩解。 “郑先生倒挺有心。”梅月看着郑斌,在陶笑酌面前夸了句。郑先生的确是有心,为了三小姐,竟然帮她写好了对联,虽然最后三小姐没有照着他的背下,但好歹也是好心。 陶笑酌看了眼郑斌手执书卷,怎么看都觉得碍眼。郑斌的确是不错,可她心里仍旧带着抵触情绪,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 “那你觉得是温先生好还是郑先生好?”不知怎的,陶笑酌便说了这句。 梅月闻言,想到风华绝代的温寄卿,当即便将风度翩翩的郑斌抛到脑后。不是她犯花痴,而是事实就摆在那儿,温先生气质高雅,如神人降世,连整个陶府上上下下的丫鬟都纷纷芳心暗许。 “自然是温先生。” 陶笑酌看了眼梅月,点点头,摆明是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梅月好笑,三小姐根本摆明是偏向温先生的,她岂会看不出来。 郑斌也瞧见了陶笑酌,见她打扮有些惊艳,随即上前。“见过三小姐。” 谁知,陶笑酌只是冷冷淡淡回了句。“继续读吧。” 带着梅月回到屋子,陶笑酌就让梅月将房门关了起来,陶笑酌看见温寄卿,不知怎的,心里便生了平静。想到方才大厅里发生的事,眉间便堆积了几分担忧。 “温先生,我方才好像做错了事情。” 温寄卿自然知道她所说何事,他只是温温和和看着陶笑酌,唇角带笑。那种神情,让陶笑酌有瞬间安心。 “若你觉得错了,那便去道歉吧。” 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清眸之中的倔强又再次生了起来。她不再理会温寄卿,而是转身走入幔帐内。梅月看了眼,任谁都看得出来,三小姐对温先生,产生了自然而然的依赖。以往的三小姐,绝不会对别人表露任何心迹。 淡紫色幔帐随清风浮动,陶笑酌清丽的面庞在其遮掩下若隐若现。温寄卿瞧着她眉眼间的倔强,宠溺含笑。 陶景天送走林尚书等人以后,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般。他所想不错,那位‘魏大人’分明就是看上了笑酌,想要他将笑酌悄无声息的送过去府上。带着罗管家回到大厅,老太太早已坐在主位上看着陶景天。 “景天,你这些年纵容那丫头纵容的还不够吗?这件事,说什么你都要听我的,改日带着笑酌亲自到魏大人府上认错!” “老爷,你就听老太太的吧,我们得罪不起官家。”傅姨娘此刻也没心情再去想着怎么对付陶笑酌,而是全副心思放在了陶府上。她是陶府的人,陶府要是出了任何事情她还要怎么锦衣玉食的过。 “是啊,父亲,事情是三妹妹惹出来的,就应当由三妹妹负全责,咱们可不会平白无故替三妹妹背黑锅。” 陶婖满脸不服气,心中想着,再过几日就到她大婚的日子了,要是这时候得罪了魏大人,她能不能够嫁给林二公子还是个问题。想到此,她真恨不得杀了陶笑酌那惹祸精。 陶景天看着老太太,疲惫的扶了扶额,再看了看陶婖,眼底闪过笃定。不论如何,尚书府这桩婚事一定要成,他就是交出手上全部家产也要将这桩婚事达成! “都回去吧,此事已经没事了,魏大人也不会再追究。” 他此话,老太太当即心里松了口气。陶琴染却看着陶景天,有着怀疑,魏大人绝不像是善罢甘休之辈。父亲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袒护陶笑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重视? “没事就好。”陶婖听到陶景天如此说,立刻放下心口大石。没事就好,魏大人只要不再追究的话她的婚事也就没问题。 老太太见陶景天如此保证,也带着傅姨娘退下。陶琴染走在最后,神情若有所思,她不相信,不相信此事真的会这么简单。 箐姨娘与虹姨娘看着老太太等人走远,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陶景天看了眼她们,挥了挥手。 “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虹姨娘点头,看了眼箐姨娘,起身刚走两步却又停顿。她回眸看着陶景天,三分病态的容颜带着笑意。 “老爷,不论发生什么事,贱妾都会守在陶府,寸步不离。” 陶景天看着虹姨娘,心生愧疚,刚要开口说话却见虹姨娘已经满脸笑意离开。虹姨娘的确聪明,她几乎连什么都看透了,看透了那个魏大人心中所想,同样看透了他心里所想。 箐姨娘看着虹姨娘,眼眸之中带着怜惜,她好歹还有岳逸在身边,至少有个要活下去的理由。可虹姨娘,自从四少爷幼年早逝以后,她便整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陶府生活。甚至乎,她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老爷,就随着虹姨娘去吧,没了四少爷,她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即使你开口挽留,也没任何作用。” 罗管家提着些东西走进大厅,正好看到箐姨娘。陶景天示意他不用避讳,拿过罗管家其中准备好的包袱,转而递给箐姨娘。 “这里是些积蓄还有小部分地契,全部都是留给岳逸和笑酌的,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箐姨娘接过包袱,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知道,这里面的东西,相当于三分之一的陶府家产。有了这些东西,三小姐和她的岳逸绝对可以足足用上好几辈子吃穿不愁。老爷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就是不知这位魏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连林尚书都要对其言听计从。 “老爷,岳逸不会有事吧?” 陶岳逸在穆学书院,若魏大人真的想要斩草除根,那么陶岳逸的安危…… 陶景天看了眼箐姨娘,陶岳逸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着都会想办法保他周全,可如今也用不到他了。因为该做的事情,笑酌其实都已经做了。日后,笑酌好歹还有岳逸这个弟弟相伴,也会过得开心些。 “你放心吧,笑酌早已经安排好了岳逸的去处,绝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箐姨娘纳闷,见她不解,陶景天接着解释。“穆学书院的首席夫子穆骁乃是笑酌的外祖父,他与当朝郑大学士乃是八拜之交,笑酌当初将玉簪交给他,便是将岳逸托付给他了。” 箐姨娘闻言,心存感激,岳逸的事情,若非三小姐相助,她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知道陶岳逸安危,她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老爷,不管发生何事,贱妾都会陪着你。” 陶景天没想到事到如今,箐姨娘还愿意陪在他身边,心里有所动容。罗管家也是惊讶,未料到箐姨娘竟然如此有情有义。 “这些年,我实在亏待你们了。” 箐姨娘摇头。“夫妻之间,何来亏欠二字。倒是老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陶景天看了眼罗管家,随即说道。“即便是倾家荡产,与尚书府的婚事绝对要成,罗管家,你与我前去,跟林尚书商议将大小姐与林二公子的婚期提前。” “是。”罗管家退步,让陶景天先行。 箐姨娘拿着包袱,看着陶景天离去的背影。什么时候,老爷如此重视和尚书府的婚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蹊跷 整个陶府上下,都是急促忙碌的脚步声,丫环婆子来来去去的窃窃私语声。而这一晚,陶笑酌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她梦到,整个陶府空空如也,到最后就剩下了她一人。 “啊!” 梅月推开门,便看见陶笑酌惊叫一声从床榻上醒过来,她跑上前,将手中的洗盆放置在莲花圆木桌上,便走了过去。 “怎么了?” 陶笑酌看着床榻,再看了看屋内的摆设,一尘不染,就连所有丫鬟都还在。再看着梅月之时,松了口气,原来,她刚才只是在做梦而已。 看见她额头皆是冷汗,梅月便知晓她方才定是做噩梦了。抽出衣筒子里的手绢,为她擦拭额角冒出来的冷汗。也不知是什么噩梦,竟然让三小姐出了身冷汗,连衣衫都给侵湿了。 “三小姐不怕,只是做恶梦而已,等会儿泡个热水澡就好了。” 陶笑酌也伸手擦拭冷汗,看着指尖上的汗珠,她微微失神。她有多久没有做过梦了,似乎是从母亲过世以后,她就一直没做过噩梦了。想想她唯一以此做的噩梦,是在母亲出事之前的几天,想到此,她便心有余悸。 她抬眸看着雕花窗外来来往往忙碌的情景,甚至府中还挂上了红色绸缎。奇怪,据她所知,陶府最近没什么喜事啊。 “怎么这么吵?” 梅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手上为她擦拭的手绢也彻底被沁湿。“是在忙着操办大小姐和林二公子的婚事,罗管家一早就宣布大小姐的婚事提前,在两天后就举行。因为消息太急促,时间也紧凑,所以这两天就抓紧时间开始忙碌了。” “哦。” 陶笑酌应了声,梅月见她衣衫湿透,便让下人去打热水过来,准备给陶笑酌沐浴。三小姐一身都湿透了,自然该好好沐浴,免得招了不必要的病症。到时候,满屋子丫鬟又得跟着受罚了。 整个陶府,最开心的莫过于陶婖,陶婖在闺房之中试着新嫁衣,戴上凤冠霞帔。陶琴染看着陶婖,没有过多喜悦,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怎么回事?婚期突然就提前了?如果真的如父亲表面上说的那般相安无事,那么婚期应该照常才是。这一切,未免都来得太过蹊跷,蹊跷的难以令人接受。 “琴染,你在想什么呢?”傅姨娘拿着手里的翠珠金步摇,正与陶婖看着陶琴染。 陶琴染摇头,看着陶婖笑得一脸幸福。 傅姨娘拿着手里的金步摇插在陶婖发髻之上,看了两眼,又另外选了茉莉花纹的厚金簪子插在陶婖发髻的另一边。 “琴染,你看你姐姐戴着哪个比较好看?” 陶婖瞧着铜镜里花容月貌的自己,有些失了神。陶琴染看了眼陶婖头上的两种簪子,笑着应付。 “姐姐人美,戴什么都国色天香。” 傅姨娘点头,她看着陶琴染。“等琴染及笄了,为娘便给你寻一户好人家。” 陶琴染点头,随即起身。“母亲,姐姐,我想先去看看祖母。” “去吧。”这种事情,老太太也该过来瞧瞧才是。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婖儿出嫁。等婖儿嫁到尚书府以后,她们就是沾亲带故的官戚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多出来的嫁衣 陶琴染告别傅姨娘与陶婖,却皱紧眉头,心事重重。与尚书府的婚事突然提前,本就蹊跷,更别说是为了陶婖。据她所知,父亲从未将她与陶婖放在眼里,更甚至对她们二人向来是不闻不问,又怎会为她们这房着想?这当中,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昨日那林尚书与魏大人突然说要与父亲单独说话,等父亲送走林尚书之后又是脸色沉重,仔细想想父亲前前后后的脸色,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换言之,准是陶笑酌那丫头又惹了祸端,她当众用对联羞辱朝廷命官,对方岂会如此善罢甘休。只是令她想不通的是,这件事情与尚书府的婚事有何关系? 整个陶府,忙做一团,都在为了筹备陶婖的婚事。罗管家使唤着陶府下人做事,他看着红花锦布叹了口气。 陶琴染看见罗管家,凝神走去。罗管家是父亲身边最信任的人,有什么消息他一定是最先知道的。 “罗管家。” “二小姐好。”罗管家见是陶琴染,弯腰行礼。 陶琴染佯装看了眼整个周围的摆设,感激含笑。“真是辛苦罗管家了,姐姐的婚事提前,罗管家也没什么准备。” 罗管家看了眼陶琴染,他心里有底,陶府的这几位小姐当中谁最为聪慧。三小姐性子虽嚣张跋扈,但却是良善之人。大小姐捏捏捏捏,心机不深,却有些手段。至于二小姐,则是整个陶府最和善,最好伺候的。可她有时句句皆是点中要害,精明得很。 “二小姐客气了,老爷吩咐过,因着时间紧促,所以就不用那么铺张,我等也只是尽力而为,能办如何便如何。” 陶琴染闻言点头,罗管家说话面面俱到,要想从他嘴里套出来点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再加上罗管家长年随着父亲洽谈生意,这弯弯道道的肠子必然不差。 她见在罗管家面前讨不到好处,便只能踩着小碎步缓缓离开。正好对面两个丫鬟各自端着盘子而过,她留意了两眼,故意走偏与其撞上,将盘子里的东西撞了满地。 “啊……” 陶琴染摔在地上,眸光扫过盘子里的东西,是金银首饰,还有花开并蒂的大红嫁衣。 怎么回事?难不成陶府里还有要出嫁的女子? 罗管家见那两个丫鬟,挥挥手让她们快点收拾东西退下,两个丫鬟匆匆收拾好东西,慌慌张张便不见了踪影。 “快过去扶二小姐起来。” “是。”听到罗管家吩咐,旁边两个丫鬟立刻上前去搀扶陶琴染。陶琴染看着那两个丫鬟离去的方向,心里暗暗记下。 “二小姐如何?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罗管家见她身上染了灰尘,形容有些许狼狈,便吱声问道。 陶琴染整了整发髻,对着罗管家摇头。“没事,没什么大碍,罗管家先忙吧,姐姐的婚事重要。” 罗管家点头,心想也是,目前没有什么能够比婚事更加重要。他看着陶琴染,派了两个丫鬟跟过去。 陶琴染被两个丫鬟扶着,眸光却是回头看了眼罗管家。按理说是陶婖的大婚,这新娘礼服也该只有陶婖一个人所有。她方才故意撞上去,就是想要看清楚里面是些什么,而罗管家见她摔倒,却是立刻让那两个丫鬟端着东西离开。 陶府只有三个小姐,陶婖、陶笑酌以及她。那嫁衣与陶婖的嫁衣一模一样,不是给她的,难不成是给陶笑酌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不妨试试看 从陶景天那里得知穆学书院的首席夫子是三小姐的外祖父,箐姨娘便也草草用了点早膳赶过去陶笑酌院子,岳逸的事情,若非三小姐相助,怕是免不了会受到牵连。好在三小姐帮忙帮的巧,保住了岳逸的前程不说,还保了岳逸的性命。一想到穆夫子与当朝大学士乃八拜之交,她心也就彻底踏实了。 她方走进院子,就见两个丫鬟端着东西守在陶笑酌门外。梅月推开门,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远处正在诵读的郑斌看了眼,便又继续吟道: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 梅月奇怪的看着盘子里的衣物,仔细打量。她虽没成过亲,但也看得出这是女子的喜服,三小姐如今才年方十二,就算老爷急着给三小姐找婆家也得等及笄了再说。如今就将嫁衣送来,似乎言之过早了。 “这是?” “这是罗管家吩咐我们送过来的。” 箐姨娘走过去,将衣服仔细一番打量,脸色大变。陶婖的新嫁衣她是知道的,当时傅姨娘为大小姐挑喜服的时候她也在场,一模一样的嫁衣,这能说明什么? “梅月,快将东西收进去。”说罢,她便先行接过丫环盘子里的东西端了进去。未等梅月反应过来。又听箐姨娘厉声吩咐。 “今日之事,谁都不准说半个字出去。” 那两个丫鬟看着箐姨娘,随即点头。“姨娘放心,罗管家已经吩咐过,奴婢等人定会管嘴。” 梅月看了眼,伸手端过另外盘子里的首饰,箐姨娘单手撑着盘子将门给关上。她转身,正好便看见陶笑酌手执狼毫写字。 温寄卿站在旁,神情专注看着陶笑酌侧脸,眼神轻柔。而陶笑酌安安静静落座在缕空雕花圆木椅,小巧莹白的玉手在宣纸上游走,她侧脸柔而清美。 窗外微风而来,乱了陶笑酌脑后浅粉色发带,却见那男子倾城,修长指尖为她拂去略显杂乱的发带,直到将其理顺。瞳孔中蜜意柔情满载,宠溺羡人。 “咳咳——”箐姨娘见此,轻咳两声。 看样子,温先生似乎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温寄卿闻声,抬眸看着箐姨娘,眼底的宠溺之意却丝毫未散去。不过却是抽回了落在陶笑酌发带上的手,站直身子对着箐姨娘轻扬嘴角。 “箐姨娘有礼。” “温先生有礼。”箐姨娘将东西方好,朝着书桌走过去。 陶笑酌此时已经完成了宣纸上的字,放下手中狼毫,饱满的指尖沾了些墨汁。梅月瞧见正抽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却始终还是慢了温寄卿一拍。温寄卿拿出随身手帕,为陶笑酌拭去墨汁。 感觉到指尖带着温热气息的手帕,陶笑酌先是有些失神的看了两眼温寄卿,随即又移开眼眸,当作什么都未发生,她侧头看着箐姨娘。 “箐姨娘,你怎么过来了?” 箐姨娘一笑,说感谢的话之前也说过不少,只怕三小姐听多了厌烦。她看着盘子里的喜服,再看了眼风华绝代的温寄卿,说道。 “本是路过,就想着来看看三小姐。正好撞上罗管家派人给三小姐送过来的衣裳,三小姐不妨试试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试穿 陶笑酌闻言,丛圆木椅上起身,走过去看了几眼箐姨娘面前的衣服,大红色喜服张扬夺目,绣工比不得平日里穿得衣服,不过摸着手感不错。 “绣工一般。” “这也只不过是寻常绣娘所做,所以绣工自然比不得三小姐平日里穿得苏绣。不过料子和款式都是极好的,三小姐穿上试试。” 箐姨娘看着陶笑酌,眼带笑意。婚期提前,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做另外的一模一样的喜服,所以绣工做工上都难免差了些。大小姐那套喜服绣娘足足赶了三天才做出来,自然做工好的没话说。而三小姐这件,能够在一夜之间赶出来便已经算是不错。若是时间来得及,依着老爷对三小姐的疼爱程度,定会给她做最好最独一无二的喜服。 她本还在纳闷老爷何时对大小姐如此上心了,原来竟是另有文章。也好,这般行事作风才像老爷。她不知道林尚书和魏大人究竟说了什么,但定是关系到陶府的生死存亡,否则老爷不会做如此打算。 陶笑酌见箐姨娘如此劝说,便拿了衣服进去内堂。梅月一瞧,也端着首饰跟着走了进去。 箐姨娘见她们都进去了,这才回头看着温寄卿,踱步至温寄卿的书桌前,看了眼宣纸上那个大大的‘歉’字。 刚才三小姐坐在这里,那么这个字,应该也是三小姐写的。她看着温寄卿,温寄卿入府也没多久,能够教三小姐写出如此端正秀气的字体的确难得,也怪不得老爷会让他留在三小姐身边。 “这是三小姐写给老爷的?” 温寄卿点头,陶府的几个姨娘,箐姨娘算是最为心善,也是个聪慧的女子。 “三小姐说心中有愧,所以写了这个字准备送给老爷。” 箐姨娘看着陶笑酌写的字一笑,怪不得岳逸喜欢围着三小姐打转,起初岳逸说的时候,她还怕他会得罪了三小姐。可没想到,岳逸竟然没有得罪三小姐,反而得到了三小姐的帮忙,现在想想,还是孩童的眼神锐利,能够凭着直觉察觉到人的好坏。 “三小姐心地善良,定会有好报的。” 关於这点,温寄卿也表示十分赞同。“箐姨娘说的是。” 箐姨娘看着温寄卿,论人才,温先生的确不错。若等三小姐长大成人,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儿。她也看得出温先生对三小姐小心翼翼的动作带着情意,那份男子的宠溺,绝对不是单纯的宠溺。只可惜,温先生无权无势,在这个关头,帮不了陶府,也保不了三小姐。 叮叮—— 是发髻间垂珠步摇相互撞击发出来的声音,悦耳清脆。 陶笑酌身着并蒂莲喜服而出,发髻上插着几支小巧精细的垂珠步摇,白色珍珠饱满莹润,颗颗长短不一交错。她方才发髻上的簪子被去掉,此刻看起来华贵倾城,未施浅粉,未点口脂,却同样风华绝代,绰约多姿。 梅月站在旁看着箐姨娘,奇怪,老爷这是怎么了?还有箐姨娘,怎么还让三小姐试穿喜服?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一身喜服,眼含惊艳。 福斯躲在旁偷笑,主子可真有眼光,女主子如今还未长成便已有如此风华,若是长大了还得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处处维护 箐姨娘先是被陶笑酌这身喜服惊艳,随即也想到了重要之事。老爷的意图她知道了,老爷这是想要保全三小姐,到时候若三小姐顶替大小姐去到尚书府,即便日子过得不算舒心,但好歹性命无忧。可怜天下父母心,难怪老爷会有此意图。 她顺着喜服往下看,喜服是按照三小姐的尺寸所制定的,身形是挺合适的。唯一有些异样的便是裙摆,喜服的裙摆皆是大而阔,而且这套喜服寓意并蒂花开,要显现出裙摆处两朵并蒂花,因此比寻常喜服的裙摆还要大些。再加上又是大门大户的人家,拖曳处也有些华贵流长。 “三小姐穿上甚是好看,你试试走走,看有哪些地方不舒服的,到时候我拿过去绣房吩咐绣娘改改。” 陶笑酌看了眼箐姨娘,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可有具体说不出来。反正不过是套衣服罢了,应当不会有什么其他文章在内。她顶着头上的簪子,脚步如平时走动无二,只不过刚迈出两步,她脚便踩住了裙摆,身子倾斜。 “三小姐——”梅月离陶笑酌最近,跑两步便能过去将其扶住,只不过,终究还是慢了一拍,让他人占得先机,抢了她这个贴身丫鬟的名头。 当她感觉到身子被拉住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是温寄卿方才跑过来抱住了她。她举眸看着温寄卿,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心有些发愣。 温寄卿大手揽着陶笑酌腰身,他已经在她练字时见识过陶笑酌腰身的纤细,如今仍旧能清楚感觉到那不盈一握的触感。素脸倾国,螓首蛾眉,若是再点上些许脂华,必能媚惑芸芸众生。 箐姨娘看着眼前这幕,差点花了眼。这位温先生,定是对三小姐有所情愫,他看三小姐眼神,真情毕露。 “温先生。”她出生打破现场安谧,让温寄卿回神。 温寄卿大手将陶笑酌往怀里一拉,适当掌握力度扶住陶笑酌站稳,对着箐姨娘抬手。“适才在下失仪,还请箐姨娘见谅。” 陶笑酌理了理衣裳,看着箐姨娘,生怕她要找温寄卿麻烦似得,抢先开口。 “温先生不过是扶着本小姐罢了,还需见甚谅!” 箐姨娘点头,表示她不会追究。三小姐才是整个陶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她不过小小姨娘,可没那个本事忤逆三小姐的意思。倒是三小姐,估计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她这般护着温寄卿时,显得那般与众不同。 这是第一次,她见三小姐如此护着一个人,尤其,还是跟她毫不相关的人。 她不是最先发觉的人,梅月才是最先发觉的。 梅月跟着陶笑酌最长久也是最贴身的丫鬟,所以陶笑酌和温寄卿之间的变化即便再如何细腻也躲不过她的一双明眸。三小姐在帮五少爷的时候,是因为五少爷是她的弟弟,可她处处维护温先生,却是毫无理由。 “三小姐说的是。”箐姨娘浅笑,再次盯着陶笑酌的裙摆出神,若有所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可怜天下父母心 喜服虽一般无二,但是身形上还是差了些。三小姐到底才十二岁,比之大小姐身高有着明显差异。她想,应该在喜鞋上多花些功夫。 “贱妾就不打扰三小姐了,先行告辞。” 陶笑酌点头,她看了眼书桌上的宣纸。梅月惊晓,便拿过去跟上箐姨娘。 箐姨娘刚走出门槛,就发现郑斌立在雕花窗栏歪看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郑斌也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拿着书籍继续吟诵。 “箐姨娘。”梅月叫住箐姨娘,将手里的宣纸折叠好交给她。“这是三小姐给老爷写的。” 箐姨娘笑着接过。“相信老爷看了定会高兴的。” 她进门这些年,还从没有见过三小姐亲自送过任何一样东西给老爷,老爷是位可敬的父亲,要是得到三小姐亲自送的东西,定会欢喜。在陶府,没有什么能够比得过三小姐,三小姐才是老爷心尖上的心头肉。这点,即便老爷曾当众说过三小姐,但便是谁也无法更改。 梅月看着箐姨娘,踌躇不定。这两天,三小姐因为对联一事皱紧眉头,虽不言语她也看在眼里。她看了眼屋里面,拉着箐姨娘走出门,悄声说道: “箐姨娘,三小姐其实是很担心老爷的,这次对联的事,她也怕给老爷惹了麻烦。” “嗯。”箐姨娘点头轻笑,看了眼梅月。梅月打从跟在陶笑酌身边开始,无论好的坏的,都从未离开三小姐半步,三小姐能有如此忠心的丫鬟,就算没了陶府,她也定能照顾三小姐周全。 “我知,三小姐面冷心慈,若非如此,当初就不会出手帮我和岳逸母子了。” 梅月听她如此说,也放心走了进去。 拿着手里的宣纸,箐姨娘缓缓踱步,临行前看了眼正在聚精会神诵读的郑斌。方才,应该只是她看错了。想想老爷,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三小姐的事情处处奔波,又亲自操持婚事,若是能看到三小姐的礼物,定能全身疲惫一泄而空。 郑斌看着书本,视线却追随到箐姨娘离开。他诵读完了全部文章,他进陶府不过几天,也能感觉有所不同。箐姨娘方才的举动,处处透着怪异,尤其,竟然送来喜服给三小姐试穿,这就更不寻常。明明是大小姐的婚礼,三小姐怎么穿着喜服? 他整理好书籍,踱步至陶笑酌门前,反正闭门羹他吃了这么多次,此次也就冷静下来了。他还要找时间温习功课,时刻准备科举之事,没工夫再来伺候三小姐。 “三小姐,今日功课已经诵读完,在下就先告辞。” 屋内,陶笑酌喜服未换,惬意悠哉吃着果盘。听到郑斌的话,应也懒得应一声儿。梅月站在旁,三小姐未开口说话,她个做丫鬟的更没资格说。 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回应,郑斌就悻悻然离开。他这身才学皆是因为傅姨娘的父亲,如今三小姐这里不寻常,又是在大小姐的婚事之时,他自然应当前去傅姨娘那里才是。 这厢,陶琴染发觉不寻常,就立刻赶回傅姨娘的屋子。此刻,陶婖已经换下喜服,神情欢喜。 “我说妹妹,你能不能别整日疑神疑鬼的,姐姐都要大婚了,难不成还出什么乱子不是?” 陶琴染看了眼陶婖,她怎会如此倒霉,陶婖如此不争气,她也不指望陶婖能够在尚书府混出什么出息来了。她眼神凛重,看着傅姨娘。母亲如此聪明,她就不信她完全察觉不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洞悉 “母亲,您仔细想想,父亲向来当我们不存在,怎会为了婚事去求林尚书将婚期提前?而且,婚礼细节都要经过父亲一一过目后才能进行?” 陶琴染从林尚书和魏大人走后就觉不对劲儿,陶笑酌辱骂朝廷命官,怎会如此轻松被父亲搪塞过去?再有,婚期突然提前,父亲亲自操持,她所认识的父亲,可未曾如此待过她们母女三人。 傅姨娘脸色沉重,也没了之前挑簪子的心情。她向来心思敏感,岂会察觉不出来其中异样。 就连陶婖此刻一听陶琴染的说辞,脸色也暗了几分。是啊,父亲从不会如此待她,就连她的及笄礼都是母亲让罗管家操办的,他甚至都未曾亲自主持过。可婚事是与尚书府的,父亲也不敢作假才是。 “妹妹,虽然你说的有理,但这桩婚事可是与尚书府的,父亲重视,亲自操办也理所当然。” “不。”傅姨娘出声打断陶婖,反而看着陶琴染。她与陶景天夫妻这么多年,对于他的为人她是清楚的。陶景天向来不喜欢与官场种人打交道,凭着老爷的聪明,也知道那位‘魏大人’身份在林尚书之上,可他态度依旧是敷衍马虎,如此态度,怎能让人相信他是真的因为重视官家。再者,老爷突然亲自操办婚事,就更加反常。 “你妹妹说的有理。” 陶婖一听,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可想到婚期提前,她是准新娘子,就懒得再多操心。 “母亲你们也太多心了,不管怎样,我都是尚书府未来的二少夫人,到时候攀上尚书府,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 傅姨娘也打消心头疑虑,不管怎么说,婖儿都是嫁到尚书府的。这点,就足以将琴染的怀疑全盘推翻。 “成不成还是个问题。”陶琴染看着陶婖出声,她分明看见了那套喜服。“方才我去看祖母,半路上正好撞到了两个丫鬟,她们盘子端着的,可是喜服,说是送到陶笑酌院子里的。” “什么?”陶婖不敢置信看着陶琴染,陶府的新娘子只有她,怎么还会送另外的喜服给陶笑酌那丫头? 咚咚—— 傅姨娘凝神,听着敲门声。“进来。” 郑斌站在屋外,得到回答,方才推门进入。他见陶琴染与傅姨娘脸色凝重,便将所见之事道了出来。 “傅姨娘,方才在下看到三小姐在试穿喜服。” 陶琴染看着郑斌,怎么回事?明明出嫁的只有陶婖才是,怎么会突然多出来陶笑酌这丫头?而且,这丫头根本还未及笄,父亲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林尚书和魏大人所起,当日,他们到底跟父亲说了什么? 傅姨娘也纳闷,弄不清楚陶景天究竟要做什么。明明成亲的是婖儿,为何老爷要给陶笑酌试穿喜服? 不对,当日一定出了事情,老爷那句话是在敷衍她们。她忽然想起她曾经派人暗地里去尚书府打探魏大人的来头,可尚书府那些人似乎早已料到,根本无法打听。她看着郑斌,父亲虽已经不在朝中做事,但对于朝廷形势肯定多多少少知道,郑斌是父亲培养出来的,定也知道不少官场之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顺着父亲的 “郑公子,家父可有跟你提过一位魏大人?且这位魏大人,官位阶级在林尚书之上。” 陶琴染听到傅姨娘如此问,当即便明白其心中所想。是呢,她们怎么把郑斌给忘了。她神情楚楚看着郑斌,这件事关乎陶府生死存亡,她自然关心。 只见她双眸含水,情意绵绵。 “郑公子,你可要好好想想。” 得到佳人如此脸色,郑斌自然殷勤连连。他点点头,便将傅大人平日与他所讲解的朝中形势和大致官员细细想了遍。他本穷酸秀才,若非才智聪慧,得到傅大人赏识栽培,也没有如今和日后的风光。他记性极好,对于朝中官员更是看了又看。 “在林尚书之下的,便只有些许地方官员,皆是些五品以下,最高的也就是四品知府。据我所知,林尚书大公子在大理寺卿郑大人门下担任正四品大理少卿,若是在林尚书之上的,便只有当朝右相魏文德。” 魏文德…… 陶琴染脑袋轰隆声响个不停,在林尚书以上的姓魏的只有当朝右相,那如此说来,这位突然降临的‘魏大人’必然是右相无疑。右相掌管三省六部,林尚书是户部尚书,自然要对他言听计从。 陶笑酌这篓子,可真是捅大了! 郑斌说完,又接着道:“二小姐最近最好少出门为妙,听说右相最近为了追查温伯侯世子一事在长安城内。二小姐恐怕不知道,这位右相,最喜未及笄的少女。” 陶琴染大惊失色,通了,这下事情都通了。 她想,右相必然是看中了陶笑酌,当日林尚书与右相留下来谈话定然是为了陶笑酌一事。她们怎么都忘了,区区陶府,哪里比得上陶笑酌在父亲心底的重量!父亲突然将婚事提前,突然冒出来的喜服,都是为了陶笑酌准备的。而陶婖与尚书府的婚事,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个幌子。 镇定神情,陶琴染对着郑斌起身行礼微拜。“多谢郑公子。” 傅姨娘也想通了,她嘴角扯开一抹凄凉的笑意,什么都想明白了。亏得她这些年对陶景天尽心尽力处理府中之事,他竟如此待她! 郑斌看着陶琴染,虚扶了把。“二小姐无需客气,只要能用到在下的,在下定全然相告。” 陶琴染看了两眼郑斌,会心一笑。“郑公子,我与母亲和姐姐还有些话要说,就不挽留郑公子了。” “在下就不打扰了。”郑斌也是聪明人,连他都看出来了端倪,岂会不知陶琴染也看出了端倪。毕竟他是个外人,总不能够留下来听她们谈话。 待郑斌走后,陶琴染走过去关上房门,事到如今,她可真是什么都明白了。向来只知道父亲偏心,却从未想过他对如此对待她们。 陶婖显然还处于失魂状态中,她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她只知道,右相看上了陶笑酌,可这跟她与尚书府的婚事有何关系? “怎么回事?” 傅姨娘气得将桌子上茶杯一扔,砸个粉碎,看着陶婖。“亏你还是我的女儿,到现在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老爷这是想保全陶笑酌那丫头!” 陶琴染看了眼陶婖,真恨不得没这个姐姐。摆明的事情,她却看不出来。“父亲之所以将婚期提前,根本是为了陶笑酌,你与林二公子的婚事,不过是打着幌子,真正要嫁进尚书府的,是三妹妹!” 陶婖惊悉,立刻变得六神无主,明明她才是嫁给林二公子的,突然变成陶笑酌那丫头,她怎么能不震惊? 傅姨娘看着一地碎片。“我去找老爷,问问他为何如此偏心!” 陶琴染拉住傅姨娘,此事显然是父亲早就决定好的,母亲就算现在找父亲也找不到任何结果。 “母亲,我们干脆顺着父亲的,将计就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装得出神入化 傅姨娘本气得直接想去找陶景天大闹,她寻思着,在陶景天眼里,陶笑酌比整个陶府都要重要。可在老太太眼里,恨不得找准机会就拔除陶笑酌这个眼中钉,在她眼里,没有什么能够比陶府更加重要,她若煽动老太太,定能大闹陶府,弄得老爷苦无对策。 她能想到的,显然陶琴染也能完全想到。母亲的心思,她这个做女儿的,一看便清楚。只是要真是母亲这么做了,除了能够大闹陶府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知道母亲在想甚,可如今这关头,找祖母根本毫无作用。若是祖母能够对付陶笑酌,陶笑酌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安然无恙?” 陶婖闻言,这次却是脑袋开了窍。她打小见着祖母对付陶笑酌母女,可除了弄死个穆氏,陶笑酌却怎么都弄不死,甚至屡屡被揭发,没给陶笑酌下套子她反而先暴露。 “妹妹说的是,现在找祖母,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父亲对陶笑酌的宠爱,她完完全全见识过,更何况此事关系到陶笑酌的终生幸福,凭父亲的性子,绝不会亲手将陶笑酌献给右相。就算母亲当中戳破父亲的打算,根本毫无作用,到头来,她不能嫁给林公子,嫁给林公子的,是陶笑酌。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见的。 陶琴染勾唇,父亲想把陶笑酌这块烫手山芋扔给尚书府,到时候只要陶笑酌成了尚书府的二少夫人,右相便不能再打陶笑酌的主意。名分摆在那儿,右相就是想动也没法动,即便到时林尚书看着陶笑酌碍眼,也不能拿她如何。 “此事,估计连林尚书都不知道父亲是何打算。”若林尚书知道新娘子会换成陶笑酌,那么林尚书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傅姨娘经她劝说,也理清头绪。“琴染,你可有对策?” 陶琴染点头,她既然能劝说傅姨娘,定然是有法子的。 陶婖见她点头心中再次雀跃起来,陶笑酌想跟她抢尚书府二少夫人的位子,她可不会给她那个机会。 “妹妹有何法子?” 陶琴染不去看陶婖,而是低头凑近傅姨娘,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母亲,你那里不是还有点没用完的鹤顶红吗?” 上次,她们毒不死陶笑酌,甚至也杀不死陶笑酌,反而被林锦冉所救,这次,她就不信还有谁能救得了陶笑酌。她不会给陶笑酌嫁进尚书府的机会,更不会让陶笑酌有机会接近右相,成为右相的美人儿。陶笑酌要死,而她陶琴染,将会取而代之! 梅月去厨房端了膳食,呈给陶笑酌,为她布菜。陶府虽比不上官家用膳时大气,但三小姐的每餐美味佳肴,都是老爷每日亲自挑选的。 陶笑酌看了眼满桌子菜,再看了看书桌旁的温寄卿,轻声吩咐。“给他端些菜过去。” 梅月闻言,许是三小姐自己都未曾发现,她改变了不少。至少,三小姐会开始关心人了。端了几盘菜,她向着温寄卿走过去。最近院子里有位郑先生日日朗诵,温先生就在书房练字,不说教三小姐了。只是每日三小姐无聊之际,都会自动跑过去要求练字。 “温先生请用。” 温寄卿抬头,看了眼饭菜,嘴角轻勾。他再去看陶笑酌之时,陶笑酌早把目光移开,无奈,温寄卿淡淡莞尔,她倒是装无事装的出神入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万事俱备 短短两日,整个陶府便被布置得格外喜庆。陶景天带着罗管家巡视府中上下所有布置,面面俱到,处处精心,可见用了多少心思。陶景天看着满府红墙绿瓦,雕梁清亭,叹了口气。陶府是他一手用心打理出来的,如今由着他自己亲手毁去也算毫无遗憾。 “罗管家,人手是否都安排好了?”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到时在途中将大小姐的轿子和三小姐调换便可,另外马车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倒是老爷和老太太等人还可以动身赶过去与大小姐会合。” 罗管家看了眼陶府满园,眼眸中闪过不舍。他在陶府整整几十年,心里怎么着都存着几分念想。也幸亏三小姐遇到了老爷这样的好父亲,若换成长安城内的其他生意人,多半是将三小姐给交了出去,保全府里上下。 “老爷,老奴伺候你这么多年,恕我多嘴问一句,您觉得三小姐嫁到了尚书府真的便会安稳吗?” 陶景天抬头,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不知道,只是笑酌若成为尚书府的少夫人,至少吃穿不愁,也不用跟着我们东奔西跑的逃亡。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罗管家垂下眼帘,老爷说的不错。一介商贾,哪里有那个资本和官家做对,他不能保全三小姐终生幸福,但能做到让三小姐生活无忧便已是难得。 陶景天停下脚步,想起箐姨娘叮嘱的,看着罗管家手里的东西。罗管家也就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会心一笑。 “箐姨娘到底心细,连鞋子都给三小姐准备好了。” 陶景天有些失神,当初他娶箐姨娘的时候没过多操办,只简简单单一顶大红花轿从后门抬进来。细想起来,箐姨娘性子温和,这些年在陶府本本分分,与世无争,这般行事作风倒是与当年的穆氏一样。年少时,他自认为没有辜负任何人,没有辜负老太太的悉心栽培,没有辜负穆氏一片情意。但自从穆氏去世后,他才知道他亏欠了多少。 “虹姨娘那边你去劝说过没有?”虹姨娘是个眼明心亮的,心思敏感,只是性子太过懦弱,才会被傅姨娘长期压制。 “嗯,不过虹姨娘还是不肯离开。”罗管家将虹姨娘说的话如实回答,对于虹姨娘来说,根本早已对世间毫无留恋,生生死死也就不再重要了。只是还有另外一件事儿要愁,他看着陶景天。 “只是老太太那里怕不好解释……” “这点我也想到了,等尚书府的花轿临门接走笑酌之后,我们就收拾行囊离开,到时候我再解释。” 陶景天深知,在老太太心里,什么都比不上陶府。他若是提前跟老太太说,老太太肯定不依,死活都要将笑酌送给那位魏大人。早知道结果,他还不如暂时先隐瞒着。 “走,我们先去看看三小姐,另外让厨房炖碗银耳羹过去。” ……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郑斌边诵读边留意着屋里的情景,而随着明日便是婚期,箐姨娘也早早赶来陶笑酌院子。她见郑斌眼神总在往里探,便伸手将雕花窗户关上。郑斌是傅姨娘弄进来的,她自然要防范着。 梅月正要走出屋子去拿茶叶,刚好撞上箐姨娘。“见过箐姨娘。” 箐姨娘点头,方要抬步进屋,又有所顾忌。“梅月,你去通传一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是不是舍不得? 陶笑酌听到门外声音,皱皱眉头,最近箐姨娘似乎极爱来她院子里走动。往日里,可没见箐姨娘来往如此频繁。 温寄卿看着书籍,现在他每日只需在陶笑酌书房年练字即可,诵读一事就全托给郑先生了。而陶笑酌总会在玩的无聊发闷之际,主动围过去要求写字,他也乐得自在。他抬眸看了眼门外的箐姨娘,放下手中狼毫。明日就是大婚之日,箐姨娘来了,陶老爷也该来了。 他所想不差,梅月刚要转身走进屋子通报,对面就见陶景天带着罗管家走了过来。陶景天手里,端着的银耳羹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陶景天看了眼箐姨娘,心知她所为何事,携着她抬步走入屋内,正好看见书桌上的温寄卿,他走过去。 “温先生,你先退下去吧,你的月银我已经让下人送到你的厢房了。” 温寄卿神情波澜不惊,慢条斯理起身,大手将书籍拿好。福斯在旁看了眼,规规矩矩收拾起来。陶府如今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一旦陶三小姐入了右相府邸,也就不再需要什么先生了。 “多谢陶老爷。”温寄卿对着陶景天行礼,视线却是看了眼一旁的陶笑酌。 陶笑酌看着陶景天,想要开口问却又闭嘴不言。她移开视线,不过一个先生罢了,要走便走。她却不知,她粉唇轻咬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赌气成分。 陶景天见他知礼识趣,报以笑颜。“这段日子,真是辛苦温先生这般照顾笑酌了。” 温寄卿点头示意,算是承了陶景天的情。不过他此次离开,是因为有要事要办,若此次陶府能够安然无恙,他一定会再回来陶府。陶笑酌的事情他已经交给福斯处理,但是此事关乎他父亲之死的真相,必须要他亲自前去。透过幔帐看着里面的人儿,他唇角荡漾出一抹宠溺而浓情的笑意。 箐姨娘看着温寄卿离开,随即跟着陶景天进入屋内,果然看见陶笑酌明显不悦的脸色。她无奈一笑,她知三小姐舍不得温先生,可如今的时局,俨然不能遂了三小姐意思。怪只怪,三小姐和温先生,注定有缘无份。 陶景天将盘子里的银耳羹端出来,亲自走到陶笑酌面前,绽开笑颜,暗暗掩藏住心里不舍与忧伤。 “笑酌,我让厨房给你炖的银耳羹,来,你先尝尝。” 陶笑酌仿若没听见,仿若赌气般看着窗外。而实际上,她却是透过缕空窗子,看着温寄卿头也不回带着福斯缓缓走远。直到,缓缓淡出她的视线。 顺着她的目光而去,箐姨娘当下发现了端倪。三小姐如今才十二岁,自然分不清何为情,可若再长大些,便会清楚了。正好,趁着三小姐现在还不明白的时候,嫁给林锦冉,也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三小姐。” 陶笑酌看着窗外的郑斌,便没了兴致,转而回头看着箐姨娘。箐姨娘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嘴角莞尔。 “三小姐是不是舍不得温先生?” 陶笑酌一听,立刻回神。对上箐姨娘清澈的眸子,不屑勾唇。“箐姨娘想多了,本小姐冷心冷肺,不会对任何人上心。” 陶景天没箐姨娘那敏感的心思,而是看着面前的银耳羹,喃喃说了句。“父亲记得,你母亲生前最爱银耳羹。” 他方说完,陶笑酌便伸手端过他手里的银耳羹,用了几口。陶景天见她乖乖听话,眼里含着欣慰,可惜他不能亲眼看着笑酌长大了,不过他一定会在某处看着她,护着她。 箐姨娘却是偏过头,不去看眼前这幕。可怜天下父母心,老爷的心思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明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谁家女子梳新装 灯火通明,万家灯火齐点,整个长安城内全部被大红镶花灯笼照得清清楚楚。平日女子许愿湖内,此刻皆是纸制而成的镶金丝莲花灯,如同夜空之上灿灿银河,络绎不绝。莲花灯一直从湖上面往下流出,朵朵花瓣之上,皆是百年好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飘逸草书。 此起彼伏的锣鼓声,传遍街头巷尾。此番景象,引得整个长安城内百姓出动,就连乘着马车的游客也纷纷驻足而望。都在猜测,这是谁家女子梳新装,谁家儿郎迎娇娘。 抬头望空,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星辰点缀。却在片刻间被缓缓上升的星辰覆盖,盏盏孔明灯,似颗颗星辰,琉璃璀璨,乱花迷眼。 福斯驾着马车立在人群间,看着这片景象。没想到小小一个商贾之家的陶府,竟然嫁女儿嫁的如此风光。这里面,恐怕不是为大小姐与林二公子所设,而是为三小姐。陶老爷无权无势,哪里有本事得罪当朝右相,如今妥协送出三小姐,定是痛心疾首。 “主子,你看。” 马车内,一应俱全,温寄卿手执书卷与软塌前,几上热茶轻烟袅袅。修长的手指白净如玉,他挑开马车旁的小窗锦绣帘,看着长安城内前所未有的繁华美景,缓缓勾唇。 “此事不可出任何差错。” 福斯闻言,脸色也开始正色起来,此刻尚书府的花轿,该已经到陶府门前了。“主子放心,绝不会出任何差错,我已发信号让梁柏赶来接应主子。” “嗯。” 温寄卿合上书籍,转而将几上用锦盒装着的几幅画卷拿了出来。说画卷也并非画卷,而是一些字句。他将陶笑酌每回写下来的字全部裱好,等日后回到府中,他便会放在书房内每日观看。 伸手触摸着上面的字迹,那是陶笑酌当日所写对联,能出此对联的,当今世上可只有陶笑酌一人。他眉眼皆是暖暖笑意,足以融化万年冰雪,等他办妥这件事情后,他便会再次回来教导她读书念字。 这次,没有期限,是一辈子,是三生三世。 此刻的陶府,沉浸在一片喜悦道贺声中。傅姨娘看着梳妆桌前身着并蒂莲喜服的陶婖,当真是人面桃花,娇媚袭人。而陶琴染也是满脸笑意,仔细观赏着那华丽精细的凤冠霞帔,红色流苏垂在两边,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如此风风光光出嫁。只可惜,这辈子她都没这个机会。 陶婖看着菱花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细细打量,却心有担忧。“母亲,真的能顺顺利利吗?” 傅姨娘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陶琴染,对策是琴染所想,她相信绝对万无一失。陶琴染收回神,看着陶婖,眼神带着艳羡,同样也心生嫉妒。 “放心吧,我早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便是。” 陶琴染眼神狠厉,也没了观赏的心思。她嫉恨陶笑酌嫡女身份,嫉恨陶笑酌风华胜过她,嫉恨陶景天的偏爱。所以这次,别怪她心狠。 “那你父亲会不会有事?”傅姨娘看着陶琴染,到底夫妻几十年,即便陶景天待她薄幸,却终究还是她夫君,她可不想早早便做了寡妇。 陶琴染看着傅姨娘,她以为母亲心狠,却不想还是优柔寡断。 “大小姐,尚书府来人了。”媒婆兴冲冲从门外跑进来,这次尚书府与陶府的婚事,她可是暗中拿了不少银两。 陶婖面色含羞,戴上凤冠霞帔,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遮住她满面春风。媒婆搀扶着陶婖,缓缓在前呼后拥下迈出门槛。 陶琴染看着满堂喜红,听着锣鼓喧天,嘴角笑容艳丽夺目,狠色异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好个慈父 老太太与陶景天在堂外招呼宾客,看着傅姨娘、陶琴染与被媒婆扶着蒙好盖头的陶婖出来,罗管家在人群中,缓缓消失。尚书府的花轿到了,他自然要好好去交代交代轿夫。 与此同时,箐姨娘与梅月合力给陶笑酌穿戴好衣物。陶景天料到陶笑酌不会乖乖听话,所以便吩咐箐姨娘派人在陶笑酌膳食中下了安眠散,等尚书府的花轿一到,她们就从后院将陶笑酌扶进轿子里。 罗管家打点好,两边的轿夫都已经买通,到时候迎亲队会在路上找间客栈稍作停顿,就趁此机会将花轿里的陶婖与陶笑酌交换。陶婖若是不从,随行的下人也会强硬打晕陶婖,将陶婖抬到指定的客栈,而陶景天等人再赶出去会合。 箐姨娘拿过一旁包袱,那是早就为陶笑酌准备好的嫁妆,她递给梅月。“梅月,你将东西收好,这里面都是陶府剩下的地契和银庄,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梅月伸手接过包袱背在身上,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突然之间,三小姐穿了喜服,箐姨娘还拿给她这么多东西保管,不过短短几日时间,整个陶府总感觉风雨欲来似得。 “箐姨娘,到底出了何事?若到时候三小姐问起来,奴婢也好有个交代。” 箐姨娘看着梅月,估算着时辰,这么多事情,一下子也解释不清楚。她将晕过去的陶笑酌用大红盖头遮住,现在所有宾客都在外面,她们正好浑水摸鱼,趁机将三小姐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去。 “一言难尽,我们边走边说。”三小姐是陶府中人,自然有权知道发生了何事。 梅月点头,便也伸手去扶起陶笑酌,将陶笑酌半个身子依靠在自己身上,两人一路从后院扶着陶笑酌走了出去。 人群中,陶琴染与傅姨娘对视片刻,陶琴染便趁机离席。她小跑着追进后院,跑到陶笑酌院子,见里面空无一人,缓缓勾唇。果然,父亲还是让箐姨娘带着陶笑酌走了,幸好她早洞悉先机。 陶笑酌,祝你一路走好,荣华富贵你享用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轮到我陶琴染才是! 待送走所有宾客以后,陶景天便匆匆命罗管家锁上门。他脸色沉重,一会子,魏大人就该派人过来接笑酌了。 当日,林尚书与魏大人与他谈话,那位魏大人便是想要他将笑酌送到他的府上,并且说好了日子。所以,他才冒险一试,将尚书府的婚事提前,趁机调换新娘。他见没了箐姨娘的影子,这才放下心,箐姨娘那边,应该是成功了。 傅姨娘搀扶着老太太,陶琴染看了眼陶笑酌院子之后便直接赶回,此刻规规矩矩站在老太太旁边。虹姨娘躲在暗处,看着老太太。 “老爷,马车都准备好了。”罗管家上前,示意陶景天可以开始走了。 老太太眼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看着罗管家道。“罗管家,准备马车做甚?是不是景天又要外出谈生意?”见罗管家没有反应,老太太又对着陶景天说道:“景天,婖儿的婚事才刚刚散席,有什么事情都该先搁着。” 陶景天看着老太太,退后两步,在她面前跪下请罪。 “母亲,我得罪了魏大人,陶府是待不下去了。我已经让下人收拾好了所有东西,还请母亲跟我一同离开。” 老太太震惊,脸色煞白。“什么!” 傅姨娘与陶琴染故作惊讶,陶琴染看着陶景天,眼中满是嫉恨。都到这个时候了,父亲竟然还要将所有事情揽在身上保全陶笑酌,果真是慈父! “天啦!”傅姨娘佯装不知情似得脸色煞白,陶琴染同样也表现的忧心忡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独求清风一度,渡我魂归处 老太太虽然震惊,但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便成了愤怒。她由林妈妈搀扶着,大笑出声,笑得眼泪直流。 “好!好个慈父!为了那丫头,竟然连陶府都给葬送了……” 陶景天跪立在老太太面前,他知道,老太太迟早都会知道的。可此事,真的是无端端招惹祸端,与那副对联毫无关系。但眼下根本没时间解释那么多,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带着老太太离开。 “母亲,恕罪的话现在我没时间多说,魏大人的人就快来了,我们快走。” “是啊,祖母,你就听父亲的吧。”陶琴染拉着老太太,神情焦急。 傅姨娘也跑过去,帮着劝说。“老太太,眼下这时候,保命要紧。” 老太太看着陶府,这都是她看着过来的。她精心栽培景天,陶府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成为长安城内首富,如今就这般毁在了陶笑酌手中。难道,这真是穆氏的鬼魂回来作祟?她就是死了也不甘心,非要生出个祸害来报复她! “报应啊!” “这都是报应啊!” 陶景天抬头看着老太太,见她满目风霜,哪里还有刚才在招待宾客时的意气风发。 “祖母……”陶琴染看着老太太,在陶府,她对老太太是有着情感的。老太太待她,真心、诚心。 虹姨娘躲在暗处,看着老太太满目苍夷,竟笑出了声儿。是呢,是报应,全部都是报应!她的儿啊,死不瞑目,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老太太呢!她从暗处走出,走上前推开陶琴染与傅姨娘,用力把老太太抓住。 “老爷,你们先走,老太太妾身会劝说的。你们先把马车赶在门外,妾身随后就带老太太出来。” 陶景天起身,看着神情不振的老太太,有些怀疑看着虹姨娘。老太太性子固执他最清楚,虹姨娘能够有何办法说动老太太? “虹姨娘?”傅姨娘与陶琴染也看着虹姨娘,不相信虹姨娘能够说动老太太。 虹姨娘知她们心中所想,其中渊源,恐怕只有她和老太太才一清二楚。她是无权无势,可她却是老太太远房亲戚的女儿,她父亲因为欠债还不了赌债,便要将她贩卖,正好遇上老太太出手相救,她以为会苦尽甘来,谁知不过是噩梦的开始。 那时傅姨娘刚刚进门没几年,穆氏还在,老爷很是宠爱穆氏。而那时的傅姨娘还是官家千金,老太太为了能够让陶景天飞黄腾达,便想尽办法要除去穆氏这个正妻,想让傅姨娘取而代之。当时陶府没有男丁,老太太便让她进陶府大门,成了姨娘。 后来,她生了个孩子,也就是年少夭折的四少爷。要说四少爷是怎么死的,陶府之中没有谁能够比老太太更加清楚。老太太见怎么都对付不了穆氏,便心生毒计,在穆氏饮食中下下毒,谁知途中被四少爷看见误食,白白送了性命。 “老爷,你相信妾身,妾身是老太太弄进府伺候老爷的,难道老爷还不相信吗?” 这件事情,当时傅姨娘也是清楚的,傅姨娘走过去陶景天身边。“老爷,我们先去外面等老太太。” “嗯。” 陶景天看了眼老太太和虹姨娘,最终还是带着陶琴染和傅姨娘等人先行离开。 虹姨娘见他们离开,嘴角的笑越发诡异起来。只见她从发髻中抽出精心挑选好的利器簪子,直直戳向老太太。老太太毫无防备,便被虹姨娘得手。 “你——”老太太不敢置信,她怎么都无法相信懦弱好拿捏的虹姨娘竟然敢杀她。 虹姨娘神情狰狞,眼眸满是快意。“还我儿子命来!” 这一幕,太过惊悚可怕,林妈妈因为在陶笑酌院子里无辜挨打之事早已经神经错乱。此刻见虹姨娘面目可憎之态,吓得屁滚尿流,她六神无主爬出去。 “哈哈哈——” 看着老太太鲜血缓缓流下,虹姨娘笑得越发张狂,她松手,老太太便躺在地上,眼眸死死盯着虹姨娘,挣扎两下便咽了气。 虹姨娘转身看着陶府灯火通明,上前将挂着的灯笼拿下扔在地上,她没有向外走,而是向陶府里面走,每走段路便将大红灯笼拆下。烛火透过灯笼将火传了出来,不过片刻,整个陶府便四处染上大火,沿着横梁越演越烈。 只听传来银铃般呢喃声,听似快意,实则失意。 乱世浮华梦,均化袅袅烟。 我愿那人珍情待,却道薄幸也枉然。 唯愿,燃尽过后,情不在,恨不再。 独求清风一度,渡我魂归处。 …… 陶景天与罗管家坐上马车,看着陶府突然着火,而林妈妈疯了似的跑出来。 “穆氏回来了,穆氏回来了……” 陶琴染看着陶府失火,神色复杂,她看了眼正伤神的傅姨娘,再对着两边车夫示意。车夫见她点头,伸手拉过缰绳便驾着马车离去。陶景天感觉不对,看着傅姨娘与陶琴染,只见陶琴染绽开笑颜。 “父亲,得罪右相的人是你和三妹妹,我们可不想陪你。您放心,三妹妹和箐姨娘,都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了。” 傅姨娘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冲着陶琴染便是一巴掌。 “他是你父亲!” 陶琴染却是毫不在意,她那么聪明,当然知道陶景天是她父亲,她定定看着神情愤怒的傅姨娘。 “他不死,我们何以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以命对峙 林锦冉挑开帘子看着满眼繁华热闹的长安城,如今,谁都不会再去想以前发生了什么。长安城内,一如既往的繁华昌盛。有所改动的是,如今的长安城首富是潘府,可他却没忘记,五年前,他失踪的岳父大人才是长安城首富。只是迄今为止,谁也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公子,要回府吗?”马车外,小厮聆风担任车夫,挥动鞭子,在百姓让出的道路中穿梭。 林锦冉看了眼外面,视线落在裕芳斋的时候稍作停顿,他听那女子身边的丫环说过,说是那女子最爱裕芳斋的糕点。反正他也没什么事要回府里去,索性就去他自己平日落脚的居处好了,顺便也看看那位女子。 “去裕芳斋买几样糕点过来,记得,要招牌的。” “是。”聆风听见,拉了拉缰绳,将缰绳系好,防范马儿乱跑。他翻身下马车,走进裕芳斋。 不过半盏茶功夫,聆风就从裕芳斋内走出来,手里提着几种打包好的糕点满载而归。他再次坐上马车,将买回来的东西递给里面那位。林锦冉见是糕点,伸手拿了过去,细细一闻,还有着糕点的香味儿。薄厚适中的唇角微扬, “去雅落居。” 聆风扬唇,不意外林锦冉的决定。二公子对二少夫人从不会体贴到如此,连端杯茶的功夫都舍不得给二少夫人,莫说是二公子会亲自吩咐他买糕点给二少夫人了。他方才一听,便知到公子的心思去了何处。方扬起皮鞭,驾着马车扬尘而去。 雅落居,是林锦冉的另外居所,他不愿住在尚书府内,所以便自己在外面置办了处地方落脚。而这地方,鲜少有人知道,就连林尚书都不知道。所以每当他不回尚书府之时,都以为他是住在客栈内。 马车一路滴滴嗒嗒挤开人群,聆风转了几个弯,便将马车停在雅落居门外。他先是为林锦冉挑开车帘,待林锦冉下去之后他才跟着过去。门外守着是个身高八尺的大汉,皆会拳脚功夫。林锦冉提着糕点,刚准备迈步上台阶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小姐,你不能出去!” “今日林锦冉不在,我一定要出去。”声音清澈伶仃,带着一股子属于她独有的倔强和张扬。 接着,又听那女子忿忿说道:“困了我这般久的时日,休想将我继续困在这里!” 聆风乖乖站在林锦冉身旁,嘴角露出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也不知道公子倒了几辈子霉运,好死不死非要在甄姨娘忌日之时捡回来这么个张扬跋扈的女子,没事儿就将雅落居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记得前几日,那姑娘貌似把府中伺候她的老妈子头发给剪了,剃成了光头。说是那老妈子一把年纪了头发依旧乌黑发亮,她要拿去放在闺房里好好欣赏欣赏。等公子回来去探望她之时,就见缕空的檀木门外挂着几率又黑又亮的头发,吓得公子以为她要落发为尼。 林锦冉挑挑眉毛,唇角笑意越发显而易见,根本是早已经习惯了如此场面。说句实话,他要是每次来雅落居不听说点事情,就怎么都不安心。提着糕点,他索性也懒得抬步上台阶,因为他知道,里面的人自会主动出来。 “小姐,真的不能出去,二公子吩咐过,不能让小姐跑出去。”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停下,就听那女子说道。“你是我的丫鬟还是他的丫鬟?” 那丫鬟吱吱唔唔。“自然是小姐的。” 林锦冉轻笑,他眼前都能看到那张怒气横生,灵动张扬的素净小脸。此刻的她,应当是皱着能够夹死乱苍蝇的眉头,横眉瞪眼看着可怜兮兮的丫鬟,不怒自威。 那女子说罢,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外四个大汉额角纷纷冒出冷汗,若非职责在身,他等绝对能有多远跑多远。这位姑奶奶对付人的手段,那可是层出不穷,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都能使出来,偏生她天生就是主子的命,谁也不敢说半句不是。 只见,在雅落居三个大字的古朴门匾下,一位如画的女子从里面走出。她身着月白罗裙,裙摆处朵朵粉淡相宜的苏绣芙蕖点缀,外披半透明月笼纱,衬得仙气袅袅。发髻上粉色蝴蝶钗流苏垂下,翩翩欲飞。 但见她修眉联娟,廷颈秀项。瑰姿艳逸,腰如约素。 她似是没想到林锦冉会出现在府门前,湖泊似的清眸微闪,便泄露了她懒得伪装的情绪。 “小姐。”梅月跟在她身后,一脸着急。正还想劝说,便看到林锦冉已经站立在门外,福身行礼。她想,现在能够制的住三小姐,便只有二公子了。 林锦冉看着陶笑酌,短短五年时光,她出落得越发清丽脱俗。此等容貌,也难怪当初遭右相觊觎。好在,这五年来,他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如今的她,哪里能够和当初倒在荒山野岭那样狼狈的她相比。 那日本是她与陶婖成亲之日,因着是生母的几日。他便没有穿戴喜服去迎接陶婖,而是换做便衣带着聆风前去拜祭母亲。正好途中遇到了身穿喜服,晕倒在地的陶笑酌,以及哭得一塌糊涂的梅月。当时陶笑酌嘴唇泛着紫色,狼狈不堪,很明显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幸好有人给她吃了安眠散,才没有让后面的鹤顶红进入五脏六腑,而是停留在口腔内,不然就是神仙也难救活。 他扬了扬手里的糕点,在陶笑酌面前晃来晃去。“你不是爱吃裕芳斋内的糕点吗?正好我今日路过,就买了些过来让你解馋。” 陶笑酌看着林锦冉,起初他以为林锦冉是个好欺负的,谁曾想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从五年前她醒来后,就一直被他养在雅落居中,不准她迈出半步。 “我今日要出去。” “嗯,你不能出去。”林锦冉摇摇头,别当他不知道陶笑酌的心思,她想出去找右相报仇。可那不是让他好不容易养着的羊,养足了就自己跑到狼的嘴里有何区别?如今朝廷局势严重,右相地位大大巩固,哪能这么容易让她动得。尤其,右相亲妹妹乃是当朝魏贵妃,又有三皇子在背后撑腰,这种情况下,陶笑酌无疑是不自量力。 陶笑酌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只是与其平平淡淡问了句。“当真?” “果真。”林锦冉点头,表示他怎么都不会让她跑出去。怎么说陶老爷当初都是打算将新娘子掉包,准备将陶笑酌嫁给她,冲着这段渊源,他也绝不会同意陶笑酌的要求。 “要我看着你送死,倒不如杀了我。” 陶笑酌脸色冰冷,此时吹来一阵疾风,梅月这才想起来该入冬了。她刚才只顾着追着三小姐跑,却忘了拿件披风在手。若是老爷知道她如此不尽忠职守,定会冲过来杀了她这丫鬟。 “起风了,三小姐快回去屋里待着。” 陶笑酌感觉到冷意,可却不打算退步半分。五年了,她被困在这个地方整整五年了,她不知道父亲是生是死,不知道箐姨娘现在何处。她只在醒来的时候听林锦冉说,陶府被一场大火烧了,老太太死了,虹姨娘死了。陶婖如愿嫁进了尚书府,陶琴染成了右相的枕边人,傅姨娘成了长安城内的阔夫人。 她见林锦冉仍是不依,便伸手将脖子上的蝴蝶流苏簪拔下,将尖端对准自己脖颈,用力划出一道血痕。 “今日,我就是要出去。”右相弄得她家破人亡,这个仇,她说什么都要报,即便命没了,只要仇报了也无所谓。 林锦冉看着她白皙脖颈间流出的血珠子,脑袋有片刻空白,随即将手里提着的糕点交给聆风。聆风伸手接过,看着林锦冉脸色不好,再看陶笑酌神情倔强,知道他们这是较真儿了。 “你非要如此逼我?”那血,艳红的刺目。再加上寒风阵阵,又不得不让他想到她的寒疾之症。 “三小姐——”梅月见陶笑酌举动,满是担忧。三小姐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她比谁都清楚。可二公子,也是一诺千金的人,他不让三小姐出去,也是完全为了三小姐着想。 陶笑酌神情毅然坚定,拿着簪子的手继续收紧,鲜血染红衣襟,绽开傲梅朵朵。她忍得实在够久了,她现在最想知道的,便是右相那老东西的一切。捏着簪子的手加大力道,鲜血也更多了些。 “陶三小姐。”聆风看得纠结,陶三小姐明知道公子最不想伤她,偏偏还要自己伤害自己,这不是摆明了为难公子吗。 林锦冉却是淡淡一笑,将头上发带扯下,手臂轻扬。那褐色发带便缠绕住他的脖颈,他稍稍用力,发带便越拉越紧。 “既然你要玩,那我一定奉陪到底。今天,咱们就比比,到底谁会先死!” 陶笑酌清眸中惊讶一闪而过,可她性子也不服输,丝毫不退让半分,迎上林锦冉的眸光。今日,她都走到门口来了,说什么她都要走出去。 握着簪子的手,继续收紧,鲜血,沿着衣襟缓缓往下,染了她的素色腰带。 而林锦冉也是毫不示弱,他拉着发带的手也逐渐继续收紧,直到脸上被憋气憋得通红也不放弃。若发带再拉一分,估计就会当场气绝身亡。 “三小姐——” “公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姐夫太称职 梅月与聆风二人看着这两位主子谁也不肯服输,急得在原地打转。陶三小姐就算要出去,也不能想出这等法子与二公子对峙啊。光是陶三小姐就已经让人头疼,如今二公子也与其较劲儿,不是他鄙视公子,可赌什么都胜过赌命啊。 “陶三小姐,你就放了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正值壮年,可不能就这么英年早逝啊!” 陶笑酌不去理会,清眸盯着林锦冉就是不示弱,只是手中的力道,却没有再收紧。她看着存心跟她做对的林锦冉,冷冷开口。 “今日,谁都别想阻止我走出雅落居大门!” 林锦冉看着她手上没有再用力,心中担忧放下。他好歹与陶笑酌相处了整整五年,对她的性子也摸得尚算透彻。但见他唇角轻扬,握着褐色发带的手,再次加大力道。他倒想看看,她会不会真的看着他死在她面前。 “三小姐——” 梅月看着林锦冉越来越红的脸色,真怕林锦冉就此丧命。三小姐的大仇要报,但林二公子是三小姐的救命恩人,就算三小姐要还情,也不是这种还法。别仇没报到,二公子的性命先让三小姐给弄丢了。 陶笑酌清眸中挣扎密布,暗道了声‘混蛋’。她拿着簪子的手,缓缓松开。 聆风松了口气,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就这么为了阻挡陶三小姐出门没了命。若真如此,他可真不知该如何跟死去的甄姨娘交代。 “本小姐可不是心疼你,只是脖子疼。”陶笑酌瞪了眼林锦冉,扔掉沾了血迹的流苏簪。 林锦冉见她不再相逼,拉着发带的手也放下,只见,脖子上那明显的勒痕清晰异常,让陶笑酌的心微颤。她咬牙切齿看着满面清风的林锦冉,混蛋,这厮是吃准了她不会让他死。 “就知你舍不得我死,好歹我还是你姐夫呢!”林锦冉绽开笑颜,他乃习武之人,不会不知分寸。他敢如此,就是有着十足的把握陶笑酌会先投降。 “本小姐可没当你是我姐夫,顶多是莽汉匹夫之流。” 陶笑酌气得心里发堵,看了眼正在偷笑的梅月,黛眉一挑,转身便入了雅落居。梅月惊觉失态,立即跟上去。 “公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就算要阻止陶三小姐出门,也不能用命相博。要陶三小姐再狠心些,公子就死得不值了。” 林锦冉慢条斯理重新系好发带,瞧了眼喋喋不休的聆风。“死了便死了,有何不值?” 聆风结舌,得,此话就当他没说过。公子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他个做奴才的又能如何。看着林锦冉随后进入雅落居,他摸了摸鼻子,悻悻提着糕点跟上。 陶笑酌匆匆回到院子,坐在闺房之中暗暗生气。想起林锦冉方才的行为,也不知是真的气愤还是担忧。五年来,他将她弄在这偏僻地段,看得牢牢的,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斩断了翅膀的鸟。可她心底也同样清楚,林锦冉如此做,是怕她自不量力丢了性命,所以这些年,她虽面上埋怨林锦冉,心里却从未埋怨过。 “三小姐,别气了,二公子是真的担心你。”梅月端了杯花茶放到陶笑酌面前,含着笑意。伺候陶笑酌这么多年,她深知陶笑酌就是只纸老虎。看着陶笑酌被染红了的衣襟,拿出手绢擦拭她脖颈处的血迹。 “若老爷还在,见三小姐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不气急败坏才怪。” 陶笑酌失神,若父亲还在,绝对会冲上前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让罗管家去找大夫过来为她整治。若他还在,那该多好。 梅月见她暗自神伤,惊悉自己方才失言,惹了陶笑酌心中不快,便立刻闭嘴。 门外,聆风将糕点全部用寒窑青瓷的盘子装起来,带着位年迈的大夫赶来陶笑酌房间。他觉着,公子对这位陶三小姐,可非一般。若不是想着陶三小姐和二少夫人是姐妹,中间隔着这层关系,他差点以为公子心仪陶三小姐。试想想,公子那般冷静之人,怎么会为不相干不在意的人挂心。 扣扣—— “陶三小姐,小的来给您送糕点来了。” 梅月见陶笑酌神情不改,便自作主张走上前去打开门。见聆风手里端着的糕点,便知二公子对小姐的上心程度。她见年迈的大夫跟在聆风旁边,当即明白林锦冉的心思。都这个时候了,二公子不先关心关心他自己的伤势,反而处处为三小姐着想。 “大夫请进。”伸手接过聆风手里的盘子,梅月引着大夫进屋。 老大夫胡子花白,却容颜慈祥,他背着药箱走进屋内,看了眼陶笑酌脖颈处的伤势。便将药箱放在一旁,从里面拿出清洗的药酒和纱布等工具。 梅月将盘子里的几样糕点放在桌子上,看着安安分分由着大夫包扎的陶笑酌,喃喃自语道。 “瞧,二公子可真关心三小姐,连裕芳斋的糕点都让聆风给你送过来了。” 陶笑酌忍着伤口处的刺痛,看着面前的糕点发怔。不得不说,林锦冉对她真的极其用心思。可她纳闷的是,他干嘛对她这么好?她可从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他如此迁就她,真的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姐夫?若真如此,这个姐夫真的很称职。 “三小姐,你快尝尝,别浪费了二公子一片好心。”梅月伸手拿了块糕点,递到陶笑酌面前。 大夫将陶笑酌脖颈间的血迹清理干净,又从药箱里拿了瓶金创药出来,用手帕轻轻慢慢为陶笑酌上药。 “小姐现在不能吃东西,会牵动伤口。” 梅月想想也是,三小姐吃东西肯定会牵动脖子上的伤口,她拿着糕点的手缓缓收回。 陶笑酌见之,直接伸手拿过梅月手里的糕点啃了两口。咀嚼之时牵扯伤口,疼痛异常,她也面不改色。大夫见状,正要叮嘱,却听她说。 “你若敢开口,本小姐便将你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大夫被她一说,立刻老老实实清理伤口。这位小姐非要折腾自己,他也没办法阻止。梅月却是嘴角扬起,无论过了多少年,三小姐这性子也未曾改变,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陶笑酌用了糕点,忽想起林锦冉脖子上的勒痕,终是叹了口气。 “勒痕怎么处理?” 大夫为她包扎好伤口,听她询问,便答。“用药酒擦拭。” “梅月,给我把药箱拿过来。” …… 聆风送完糕点便去了书房,果见林锦冉坐在书桌前看书。林锦冉听见声音,便知来人是谁,这五年来,那女子可是一次都未曾到过他的书房。能够进来的,便只有他身边的贴身小厮了。 “糕点送过去了?” 聆风点头,看着林锦冉脖颈的勒痕。“公子,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瞧瞧你的伤势?若一会儿回到府里,被二少夫人看见小的就遭殃了。” “这几日,不回去府里了。”林锦冉看着书籍,没有抬眸去看聆风。 “公子时常外出不回府中,二少夫人和老爷都已经起了疑心,相信过不久就能找到公子这处宅子了。到时候二少夫人看到陶三小姐,还不误会?”聆风看着林锦冉,老爷何其聪明,只要一查便能知道公子去向。 林锦冉抬头,嘴角绽开一抹苦笑。那个府中,他不想回去,而那位所谓的父亲,也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不回也罢。再说陶婖,他大婚之日都未亲自去迎亲,这些年也该习惯了。 “不用担心,我只想图个清静,你先退下吧。” 聆风见劝说不动林锦冉,只能退下。估计谁都想不到,公子和二少夫人至今是有名无实。他退下正要将门拉上,却被一双手再次推开。 脚步声再次响起,林锦冉皱了眉头。“聆风,你何时如此不知分寸了?” 陶笑酌看着林锦冉,方才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知道林锦冉在尚书府处境不佳。她换了身衣裙,手里拿着药酒向着林锦冉而去。 林锦冉感觉奇怪,平日里聆风规规矩矩,可从未忤逆过他的意思。有些不耐烦抬起头,却见来着是陶笑酌,神情一惊。他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踏进他的房间半步呢。 “你怎么来了?” 陶笑酌看了眼他脖颈上,再想想方才听到的话语,比起林锦冉,她似乎幸运了太多。至少她的父亲,可是将她疼在了骨子里。 她扁扁唇,将衣袖里的药酒拿了出来,那是她从大夫药箱里翻出来的。可没想到失手弄坏了不少东西,结果那位大夫损失了许多珍贵药材,现如今还在她闺房里嚎啕大哭,说再也不要医治她这个病人。 “给你。” 林锦冉瞧见她手里的东西,伸手拿过,便又展开笑颜看着她。“三妹,终于知道关心我这个姐夫了。” 陶笑酌看着林锦冉,被他的话语弄得皱起眉头。“你别多想,我就是一时手痒,拿了瓶毒酒过来。” 不去戳破她的口是心非,林锦冉揭开药酒瓶的盖子,陶笑酌却突然靠近他,动人的眸子直直看着林锦冉。 “你是不是对本小姐有所企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我跟公子走 倾城容颜,近在咫尺,她忽然之间的靠近与询问,惊得他手足无措。看着她的清眸中布满疑问,林锦冉不知如何回答。他看着陶笑酌,感受着她突然靠近的馨香,带着倜傥的语气轻道。 “若真的是对你有所图谋呢?” 若非有所图谋,他怎会将她藏在这里五年。她如此想,也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他是真的对她有所图谋。 陶笑酌听他倜傥额话语,皱了皱眉头。他有所图谋?可是他能够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呢?要知道,如今的陶笑酌已经不是昔日的长安城首富之女,而只是一个在世人眼中死了,且一无所有的人。若他真的对她有所图谋,应当知道,在她身上根本什么就得不到。 “我很好奇,你这么好吃好喝的把我伺候着,所图是甚?” 林锦冉瞧着她神情之中饱含的不解和疑惑,虽然如今的陶笑酌已经不是当初的小丫头了,但有些东西,她始终还是未曾看明白过。也是,她若明白了,就不会再留在雅落居,不会再留在他身边了。 “若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我的荣华富贵呢?你可别忘了,当初右相是看中了你的。若如今我将你献给右相,功名利禄便唾手可得。” 陶笑酌闻言,先是与林锦冉拉开距离,然后又再次靠近林锦冉。纤手将药酒倒在手帕上,用了点力道按在林锦冉脖颈上。 “本小姐倒希望如此,正好方便本小姐报仇,你若真这般做,我会很感激你的。” 林锦冉一笑,享受着陶笑酌为他擦药酒。他敢如此说,是因为陶笑酌心里知道,他若真是为荣华富贵,早就将她献给了右相,岂会等到现在。难得难得,能够得到佳人亲自上药,虽然力道重了些他也能承受得住。 “怎么着,用这么大力道,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吗?” 药酒的味道有些刺鼻,陶笑酌看着林锦冉,话语极狠,手上却放轻了力道。“你猜得不错,本小姐最会落井下石。”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林锦冉看着陶笑酌,想想她如今已经十七岁年华。这个年纪,在长安城女子当中来说,已经是妇人的年龄了。女子及笄之后,基本上都在十五岁嫁了人家,可她,如今已经过了二八年华。 “你与其想这些,倒不如想想什么时候给本公子找个妹夫回来。” “你倒是放本小姐出去啊,如今本小姐都成老姑娘了,可都是拜你这个姐夫所赐。” 陶笑酌擦完药酒,便拍了拍手。也不顾及男女有别,将沾了药酒的手在林锦冉身上蹭了好几下,直到药酒浓烈的味道散去不少才作罢。她粉唇轻咬,额角落下的青丝为她增添几缕风情。十五岁的女子是人美花娇,可十七八岁的女子,却是风华仙貌。如今的陶笑酌,在男子眼中,正是如此。 林锦冉凝眸看着陶笑酌,忽觉陶老爷生前的打算十分好。若当时陶老爷计谋得逞,如今的陶笑酌,便是尚书府的二少夫人。而非现在,他们中间隔着陶婖这层关系。即便他没有动陶婖分毫,可名分依旧在那儿不改。 看着看着,林锦冉便感觉不对劲,药酒的气味再浓烈,也不会达到令人晕眩的程度。他看着陶笑酌,眼睛开始慢慢合起来。 “你——”他就知道,她不会如此好心。 陶笑酌看着林锦冉晕倒在书桌上,嘴角的笑意缓缓收敛。方才在翻大夫药箱的时候,她发现了样非常有趣的东西,那大夫说是迷魂香。将其涂在身上,让对方嗅到,便可以令对方暂时昏厥,所以她才会亲自给林锦冉擦拭药酒,接近林锦冉。 她如此做,也是逼不得已。眼看着右相就在长安城内的皇宫墙外,可她却束手无策,整日抱着陶府大仇而活,这是何等憋屈?这些年,她想尽办法逃离林锦冉,离开雅落居,可都被林锦冉发觉。今日她以死相逼,谁知林锦冉竟如此决绝,比她更狠,对自己下手毫不留情。林锦冉明明知道,大仇未报,她绝不会这么死,更吃准了她不会亲眼看着他死无动于衷。无奈之下,她只能用这个法子。 嘭! 梅月用棍子打晕门外的聆风,背着包袱闯进书房。她也是没办法,三小姐以死相逼,她这个做丫鬟的,除了追随又能如何?与其看着三小姐死在她面前,倒不如顺了三小姐,大不了事败之后,她跟三小姐一起死。 “三小姐,可以走了,门外的大汉全部都被迷晕了。” 陶笑酌看着梅月身后的包袱,她知道,里面是陶府的地契。她看了眼晕倒在书桌上的林锦冉,方才她听到林锦冉的处境,便不会坐视不管。林锦冉想图个清静,她倒是可以帮他。当年,林尚书与右相勾结,害得她家破人亡,若是被林尚书发现林锦冉一直将她藏在雅落居,估计他也不会好过。 “梅月,将包袱里的地契拿出来三张。” 梅月不解,不过却还是依着陶笑酌的意思。这些东西都是当初箐姨娘交给她的,说是老爷留给三小姐的,不过这五年来她们都没出过雅落居半步,所以也没用到过。她从里面拿出三张地契,交给陶笑酌。 “三小姐要这个何用?” 看了眼地契上面的文字,分别是长安城内的别致院落,而且分散在各处。陶笑酌将这三张地契放在林锦冉书桌上,林锦冉是聪明人,会知道这些地契该怎么用。 “我们走。” 她们主仆二人走出雅落居,便去找了间客栈住下。陶笑酌怕人认出,便戴着层薄纱遮面,更让人有种一睹芳容的冲动。 客栈内很是热闹,台上还有着说书先生说那些趣事儿,讲的,都是五年前长安城首富陶府的事情。而陶府的事情,成了一个谜。没有人知道,当初的陶三小姐是生是死。只是说,陶府大小姐成了尚书府的二少夫人,而成为孤寡的傅姨娘,成了阔夫人,整日穿金戴银。而当初的陶二小姐,如今成了当朝右相宠爱的美人儿。 陶笑酌平平静静,此刻,她就如在场所有听客一般,不是故事里的主人公,而是听书的客人罢了。 说完陶府三小姐的事迹,那说书的又换了个话题。 “都说当年的陶三小姐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如今这长安城内,可又出了位纨绔子弟,他便是当朝右相的二公子。当朝右相受圣上隆恩,他的大子魏腾在时战功赫赫,后战死沙场,乃一代良将。可他这二子,却是风流成性,整日流连花丛,那美妾是一个一个往府里带。” …… “倒是继承了右相的德行。”梅月轻声说了句,当初右相看中三小姐,陶府便难逃魔掌。如今,右相的儿子也是个品行败坏的。 客栈内开始热闹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讲着关于右相二子的事情。陶笑酌看得发怔,这说书的还真是什么人都敢说,也不怕那位正主前来。 说曹操,曹操到。 突然涌进的两批人,将客栈内直接给踢坏,大摇大摆闯进客栈。为首的,是位二十有三的男子,长相略带阴柔,邪气四溢。他指着台上的说书人,对着手底下的吩咐道。 “将那个说书的,拖出去宰了。” 他云淡风轻的话语,足以可已经看出其本性不仁。前面的几个大汉训练有素上前,直接便将台上说书的老者拖了下来,吓得整个客栈内所有人战战兢兢,脸色煞白。 “饶命啊!” 这位说书先生,怕是活不了了。 魏明看着告饶的说书老者,啐了口唾沫吐在他脸上。“呸,刚才说本少爷的那股子劲儿去哪儿了。” 陶笑酌看着满场宾客,不由轻蔑一笑,听够了热闹,现在却谁都不敢出声。可见,这便是人心,墙倒众人推,当初的陶府落难后,可没见谁伸出援手。她缓缓站起身,看着魏明娉婷踱步而去。 “公子何须与老者计较。” 梅月见陶笑酌起身,也跟了过去。 魏明是见惯了美人儿的,但见面前陶笑酌清眸含水,当下心便软了三分。他知道,面前的女子,即便轻纱覆面,也遮挡不了其风华。想想府中的美妾,与面前的佳人一比,他便将其统统抛到脑后。 陶笑酌走至魏明面前,看了眼吓得腿脚发软的老者。 “这样吧,我跟公子走,公子就放了这位老者。” 她的话,令在场中人暗暗咂舌。这女子既然刚刚在场,那便应该知道她这一去会有何下场,魏明好色可是世人皆知的,只怕她一时好心便是断送了她的终生幸福。 魏明却是笑出了声儿,打量着陶笑酌身段儿,目光邪气渐增。他抬手,两边大汉松开老者。 “好。” 魏明当下就要伸手去揭开陶笑酌面纱,陶笑酌洞悉,便由着他。轻纱撤下,她唇角带笑,媚眼轻勾。明明是狐媚神情,用在她身上之时,却尽是清雅脱俗。 “哈哈,美人儿,日后你就跟着本公子吃香的喝辣的吧。”魏明双眼放光,瞧过万花,却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如今见之,自是要带进府中。 陶笑酌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妖冶。而清媚的眼神,却是越发冰冷,眸子里掩藏的恨意,蓄势待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她可有消息 魏明目光贪婪看着陶笑酌,欣赏着其举动间的万千风华,他瞧着其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大手便要伸手去揽。 陶笑酌事先洞悉,在他大手到来之际,便已经伸手将其拦住。她眼含笑意看着魏明,眉眼间尽是风情万种,欲语还羞,当即迷得魏明分不清东南西北。美眸看了眼客栈,弄得魏明勾唇,也不去计较方才被她拒绝的不悦,只当作是她羞怯。 “小姐——”梅月看着魏明想要沾陶笑酌便宜,心中担忧,可见陶笑酌游刃有余,她心里的担心更甚。 “美人儿,你的丫鬟好似很舍不得你呢。”魏明看了眼她身后的梅月,带着几分打趣说道。 陶笑酌回眸看着梅月,眸光中坚定闪动。“公子,不用理会这丫头。这丫鬟是个势利的主儿,我若跟了公子,想要什么样的丫鬟没有,还需用得着她。” 梅月看着陶笑酌,不敢相信三小姐如此对她,她跟在三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如今三小姐说将她踢开便踢开。她看着陶笑酌,再看了看魏文德,低垂着头退后两步。 魏明一笑,刚想伸手去搭陶笑酌香肩,又想到她方才顾忌这么多人在场,便收了回去,只痴迷看着陶笑酌道。 “美人说的是,等美人跟了本公子,定让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他说罢,退开两步,让陶笑酌先行。陶笑酌低垂着眸子,双颊绯红,故作羞态以手帕遮住嘴角的冷笑,从魏明身边走过。 待他们二人走后,客栈内两边的大汉也齐齐跟上,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客栈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说书的老先生怔怔立在原地,他吓得双腿发软直接瘫在地上,瞬间一股子味道传遍客栈,只见,他裤子上湿了一块。 梅月有些发愣,不对,三小姐决不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她突然丢下她,肯定是事出有因。魏明是右相的二子,也是右相如今的唯一的一个儿子,三小姐跟着他,定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她是故意推开她的,三小姐,定是要做什么事情。 陶笑酌走出客栈,魏明就在其身旁虎视眈眈,她唇角微勾。谁都知道,右相如今就只有这么个宝贝儿子,若这宝贝儿子就这么突然英年早逝,那右相可真的是断子绝孙了。比起杀了右相,不如断其根,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美人儿,那是我的马车。”魏明看着陶笑酌侧脸,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金色幔帐马车。 陶笑酌看了眼,故作娇羞。马车如此华丽,可见右相那老东西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她移步缓缓走上马车,回头看了眼魏明。 “公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魏明邪笑,走上前亲自抱着陶笑酌双脚放在马车,他也跟着坐上去。陶笑酌见他也上马车,便挪了挪身子。而魏明见状,却是越发朝她接近,并且拉上帘子。下人见他们进入马车,便挥动鞭子策马,两边大汉自动排成两列,随马车而行。 陶笑酌坐在马车的软榻上,看着对面的魏明,魏明早已按耐不住,方才要不是那么多人在场,他定要一亲芳泽才肯罢休。如今佳人近在眼前,又无人见到,自然是好好疼爱佳人一番。他抬步走去坐在陶笑酌身旁,便要去碰触陶笑酌,却又被陶笑酌躲开。 “美人儿,既然上了本公子的马车,就别不识抬举。” 伸手依旧拦住魏明想要碰触她的大手,陶笑酌一笑,耐着性子。“公子,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反正小女子都是要跟着你一辈子的,早晚都是你的人。” 魏明脸色不悦起来,对于陶笑酌的不识抬举倍感不爽。想他堂堂右相的儿子,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拒绝过。而这女子,竟然敢拒绝他。方才在客栈内,他可以理解她羞怯,但现在就他们二人,又何必再继续扭捏。 “少废话,本公子想要如何那便如何!” 陶笑酌眉眼也凌厉威严起来,她看着盛怒之中的魏明,迅速将头上束住发髻的簪子拔下,顷刻间便对准魏明的喉咙。她冷冽笑着勾唇,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她捂住魏明的嘴,簪子的尖端部分缓缓没入魏明咽喉。他可知,为了等这天,她努力准备了多久。她簪子插进去的地方,正是脖颈穴位处。 “呜呜……”魏明感觉到她的意图,努力摇头挣扎,却只会让簪子没入脖颈更深。 握着簪子的手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为了能够一击毙命,她翻看了不少医术,为的,就是等着亲手手刃仇人这一天。她看着魏明,因为被她捂住,她的手被魏明咬的鲜血直流。 “你父亲害我陶府家破人亡,如今,我便要他断子绝孙!” “呜呜……” 魏明使劲挣扎,鲜血遍布全身。他用尽全力,脚下忽然对着陶笑酌提过去,陶笑酌一时不妨,被他踢个正着。马车煞是摇晃起来,陶笑酌看着魏明,捂着被踢的地方缓缓向他走过去。 “救命!” 随着惊呼,马车迅速停下,两边大汉向着马车冲进去。与此同时,整个街道上沉寂一片,周围百姓纷纷止步。 只见,帘子被掀开,魏明鲜血直流,死不瞑目,已经没了任何气息。陶笑酌手里的簪子全根没入魏明脖颈,她手上同样带着鲜血。刚才,她被魏明突然踢开,幸好她行动及时,赶在被人发现之前杀了他。她看着面前的大汉们,嘴角带着鬼魅般的笑。握着簪子的手松开,她缓缓起身走出马车,轻笑看着右相府的人。 本是白嫩如雪的手,被魏明咬的血肉模糊。可此时她已经没了痛感,腰间的痛感让她喉间腥甜。刚才魏明的那脚,让她伤得不轻,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她笑着倒下。 当梅月赶到的时候,就见马车停在原地,官府的人在清理现场。而地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她双目含泪,咬着手不敢动弹。 “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竟然敢对右相的儿子下手。” “那她死了吗?” “右相府的人本来想杀了她的,谁知道她先给晕过去了,估计是被官府给带走了。” …… 官府…… 梅月压抑着哭泣声,脑海里独独剩下这两个字,她神情恍恍惚惚。还好,还好三小姐没有事。只是现在该怎么办?谁能够救得了三小姐? 二公子,对,先去找二公子,看看二公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出小姐。梅月打定主意,擦干眼泪淡出人群,奔跑着赶回。而在她赶回的途中,刚好有大队人马进城,他们个个衣着光鲜,身披铠甲,好不威风。 为首的男子,二十出头,他生得清俊伟岸,小腿健硕有力夹着马腹。他眸光深远,看着人群密集处。 “哟,这刚打仗回来,就赶上热闹了。” 他们一行人,均是刚刚进城的军队。与西边蛮夷这场战役,足足打了三年,如今总算是胜利凯旋而归。当朝大将军慕容鸿身受重伤,无法出征,圣上便下令让其子慕容阜代父出征,命世袭温伯侯随行平乱。在慕容阜身后,是辆大气精雅的马车,随着慕容阜的停下,马车也随之停下。 马车内,扑面而来被冷意覆盖,让身边站着的福斯打了个寒颤。他看着前面的慕容阜,慕容少将军对他们主子不服气他是知道的,并且起初的时候还鄙视自家主子乃一介文人,毫无作用。可每次作战,全都是主子出的计策,再加上主子文武双全,打的慕容阜毫无招架。回来的时候,慕容阜主动说要给主子开路,所以便在前骑马。可慕容阜,生性豪爽,可惟独喜欢凑热闹,偏生主子又是个极不喜欢热闹的。 “少将军,主子连夜赶路,都累了好几天了,咱们还是先进城让我家主子回府休息吧。” 慕容阜骑在马上,看了眼福斯,再打量了两眼马车另外的梁柏,这两个都是伺候温寄卿的。而在与西方蛮夷的交战中,他也看到这两个下人英勇善战的程度。可他就纳闷了,温寄卿那个性子,怎么能够引得这两个文武双全的人死心塌地追随。 “不就看两眼热闹吗?你家主子不会介意的。” 他如此随性行径让马车里的温寄卿皱紧眉头,时隔五年,温寄卿越发如仙人般。深邃的眉眼冷若寒冰,方圆三尺之内,均是冰冻三尺。只见他薄唇轻勾,睁开眼眸慵懒雅贵看着面前的马车帘子,随手一挥,就听前面‘噗通’一声,明显是有重物陨落。 “噗哧!”福斯毫无形象笑出声儿,就连随行不言苟笑的梁柏也牵扯了嘴角,满眼幸灾乐祸。活该,让他不听主子的。 “唉哟!” 慕容阜好歹也算是长得玉树临风,此刻被温寄卿随手一挥,让他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摔得狼狈不堪。他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看着马车里的人。 “好个温伯侯,尽会在背后偷袭,阴险小人!” 温寄卿理也不理他,而是挑开帘子,看着长安城内。“她可有消息?” 福斯知他问的是何人,五年前,主子因为老主子之死暂时离开陶府,那左相说是知道当年老侯爷死的内幕,所以主子便赶过去。谁知道当主子赶回来的时候,陶府早已经不复存在,陶三小姐更是毫无音讯。 “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侯府禁地 福斯看着温寄卿,心中有愧。当初主子将陶三小姐的安危交给他来打理,可是他没想到其中这般曲折,他本以为陶老爷准会将三小姐送到右相府中去,谁知道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到陶三小姐的人影。 他惊觉出事,可惜到陶府的时候尽是满场废墟。虹姨娘与老太太死了,而陶二小姐突然之间飞黄腾达,可见此事定和陶二小姐有关。于是他顺着线索一直往下查,终于查到当年陶府究竟是怎么回事。陶二小姐为了保全荣华富贵,出卖陶三小姐和陶老爷,弄得陶三小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主子,是我无能。” 温寄卿看了眼福斯,放下马车帘子。若是如今她还在,应该已经出落得仙姿佚貌才是。她可知,这一等,便是等了整整五年。不过在没有找到她的尸首之前,他绝不会放弃继续找她。 “走吧。” 福斯得到吩咐,又继续看着前面正在揉着屁股的慕容少将军。“少将军,主子要回府了。” 慕容阜看了眼小人得志的福斯,扁扁嘴唇。想他堂堂慕容大将军之子,掌管军中要务,何时在人前受过如此对待。偏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倒霉的遇到了温寄卿这个军事,处处被压制,反抗不得。啐了口唾沫,也无心思再去看热闹,他们今日凯旋而归,明日还要前去皇宫面圣,是不该在此耽搁。他再次翻身上马,继续向前而行。 梅月一路慌慌张张跑回雅落居,看着门外的大汉已经转醒,好在三小姐下的药量并不重,否则估计这些人到现在都还转醒不了。门外的人认识她,便由着她跑进去。 “二公子……” 平日里二公子都是在书房的,所以她便直接跑去书房,可是看了书房里,空无一人,她心里更是着急。这个时候,二公子能够去哪里呢?早知道她就不跟着三小姐了,如果她不帮着三小姐,那么三小姐就不会出事。 “二公子……” 她走出书房,在整个雅落居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林锦冉的人影。想到门口的大汉,都是二公子安排在这里照顾三小姐的人,一定知道二公子的去处。她看着门外大汉,开口询问。 “二公子去哪里了?” “回梅月姑娘的话,二公子知道陶三小姐跑了出去,所以在命人四处寻找。相信此时,二公子应该已经回到了尚书府中。” 尚书府…… 梅月呢喃着这个地方,尚书府,那是大小姐的地方。大小姐最讨厌三小姐,而三小姐这么多年不去见大小姐,就是不想让大小姐知道她还活着,尤其还是被二公子养在这里。如今三小姐性命堪忧,她也顾不得了。 “快!带我去尚书府,三小姐出了事情,如今只能看二公子有没有办法了。” 风,凛冽的刮着,放肆的咆哮着,长安城内的百姓纷纷加了绒衣,抱着双臂。 “这天儿,怕是要下场大雪了,今年,还没下过雪呢。” 慕容阜是习武之人,自然不怕寒冷,他将温寄卿送到了温伯侯府的门口,便策马而去。福斯看了眼府门口的几位女子。为首的女子一身绒装,嫩红色莲花烟罗裙,外面披着红色牡丹大氅,露出白净秀丽的脸颊。她见马车到来,打从心底浮出笑意。 “妾身恭迎侯爷回府。” 福斯看了眼雅夫人,雅夫人是当朝左相之女,三年前不要名分嫁给主子为夫人 。当时正好赶上西方蛮夷作乱,主子便自告奋勇出征,算起来,主子到现在都未曾与雅夫人完成夫妻之礼。如今主子终于得胜归来,雅夫人自然以为是守得云初,也难怪笑得如此开心。 温寄卿看着雅夫人,以及她身后带领的三位美姬,那后面的姬妾都是朝中大臣庶女,送来讨好的。至今为止,他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唯独雅夫人,雅夫人是左相的女儿,他自然是记得。只不过,记得,仅仅只是记得而已,并无其他。 他冷冷清清的态度,并没有减少雅夫人脸上的笑颜。三年了,她等了整整三年,如今侯爷得胜归来,那么这夫妻之礼,也该是时候完成了。她走上前,从身边刘妈妈手里拿过狐氅,走至温寄卿身边。见他衣裳单薄,便要伸手为其披上,却被温寄卿退开两步,让她落了空。后面三位姬妾瞧见,纷纷捂嘴轻笑。 福斯瞧见,立刻从雅夫人手里将狐氅接过。“雅夫人,主子刚刚回来,甚是劳累,还是先让主子进去歇息吧。” 雅夫人微愣,福斯方才言行,正好化解了尴尬。她不是没有瞥见后面那些姬妾的幸灾乐祸,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侯爷在此,她自是不能当面整治这几个。 “妾身这就让刘妈妈去准备热水,为侯爷接风洗尘。” 温寄卿看了眼雅夫人故意讨好,并不领情,他只是看着温伯侯府,淡淡勾唇。眉眼之中的宠溺柔情之色看得雅夫人发怔。 雅夫人心中酸涩,她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看得出来侯爷这一抹化不开的柔情不是为她,而是另有其人。只是不知道,侯爷这么多年,将侯爷夫人的位置空着,也不知是在等什么人。说来可笑,她竟也不知道侯爷究竟是在何人,查也查不出来半分。 “去书房。”淡淡三个字,便让人感觉不再那般冰冷。 温寄卿从雅夫人身旁走过,福斯一见,也抱着狐氅同梁柏跟在温寄卿身后。 雅夫人脸色微变,仍旧是吩咐刘妈妈去准备好热水。她转身,看着面前规规矩矩的芙姬、茗姬以及姝姬。 芙姬是当朝礼部文书的庶女,而茗姬是长安府尹庶女,至于姝姬,是梧州知府之女,都是些地方官送来讨好温寄卿的。她们的身份,在她面前根本毫无威胁力。她父亲是当朝左相,大哥娶了当朝安郡主为妻,二姐是嫁给大理寺卿嫡子。光是这几个其中任何一样身份,便足够她们几个死好几回。可她没有这么做,她留着她们,就是为了在侯爷面前显现她温柔大度。可留着,并不代表就能让她们为所欲为。 “侯爷既然去了书房,那你们一会儿就去亲自请侯爷过来沐浴更衣。” 闻言,她们皆是脸色大变。书房,谁不知道书房是整个侯府的禁地,曾经因为有个下人不小心进入书房,就被赶出温伯侯府。侯爷出征后,更是命人将书房锁了起来,任何人不得擅自去书房的院子。雅夫人如此做,摆明了是想整治她们。 芙姬想想那些人接近书房的下场,便感觉不寒而栗。她们被父亲送进温伯侯府来,是来享受荣华富贵的,而非是自找死路的。 “夫人,芙姬即今日身子不适,怕是伺候不了侯爷。”在侯府的女子,都还是完璧之身。雅夫人担心的,正是怕她们会爬上侯爷的床榻,威胁到她。 茗姬见状,也立刻随之。“夫人,贱妾身子薄弱,再加上今日风寒入体,也无法伺候侯爷,还请夫人恕罪。” 雅夫人满意一笑,随即看着没有开口的姝姬。她是整个侯府的夫人,是绝不会前去成为府里笑柄的。所以不管这个姝姬有没有想要趁机攀上侯爷的念头,她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方才侯爷已经对她态度冷淡,若姝姬擅闯书房,这辈子都难以取悦侯爷。 姝姬看了眼芙姬和茗姬,她们都各自想好了理由,那边没她开口的余地了。她看着雅夫人,主动走出来,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府之女,哪里会有本事和雅夫人相争的道理。 “夫人,贱妾愿意前去书房。” 雅夫人点头,姝姬倒是个识时务的,在侯府的这几年,也没见她有过任何风浪,安安分分的。“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妹妹了。” 梁柏与福斯一路无言,跟在温寄卿身后。温寄卿长身玉立停驻在书房前,福斯抱着狐氅,空出一只手将他一直收藏着的钥匙拿出来。这是主子交代好的,在他离开侯府之后,书房也要关起来。温寄卿伸手接过,片刻便将门打开。 书房很简单,并没有藏书阁那么多的书籍,更甚至是寥寥无几的几本书籍。由于三年没人整理,书房里面沾了些灰尘,布满灰尘的书桌上,是一本做过手札的论语。挂着画的墙边,并没有气壮山河,山清水秀的水墨文风,而是端端正正的字体。 温寄卿走过去,负手而立,眼带笑意为挂在墙上裱好的画轻拍去灰尘,也不顾灰尘染了他的干净衣裳。在挂着对联的旁边,是两个名字。 陶笑酌。 温寄卿。 犹记得,他握着那女子的手,教她写下这两个名字。她神情专注,卷翘挺立的睫毛如张开翼的蝴蝶扇面,小巧红润的樱唇带着淡淡笑意。 “福斯,一会儿命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另外把这里改成我的卧房。” “是。”福斯点头,看了眼满屋子的灰尘。 温寄卿走过去推开窗,霎时寒风凛冽,呼啸而来,卷起温寄卿衣袍与其共舞。他眸光深远看着暗下来的天色,方才听说是要下雪了。那么她的寒疾,也不知会不会再次复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故人相见 阴暗潮湿的地方,大大刺激了陶笑酌。她睁开眼眸看着面前,干枯的稻草在她身下,扎得她浑身皮肤生疼。光线晦暗,她清晰的看清楚面前是一排排粗木棍。在她对面,是一群正在看着她,身穿囚服,蓬头垢面的囚犯。 从来只知道有牢房这个地方,却还没曾亲眼见识过,没想到她陶笑酌,有朝一日也能够亲眼目睹牢房,算不算是她的荣幸? 被魏明咬出血迹的手没经过包扎,看着血肉模糊,血迹已经干涸,有些触目惊心。她缓缓爬起身,此刻她身上已经被换成了一套尚算干净的囚服,柔顺青丝尽数披泄在纤细柔弱的背后。她收回视线,打量了眼来回巡逻的狱卒。 她的对面,是囚犯对她的议论,声声入耳。 “听说她杀了当朝右相的儿子。” “可惜了,这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谁说不是呢,依我看,多半是被右相的儿子看上,她抵死不从,这才杀了右相儿子。” “如此看来,她还是位烈女子,是无辜的。” “可即使知道又有什么用处,右相权势滔天,这女子是活不成了,红颜薄命啊!” ……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陶笑酌勾了勾嘴唇。她手撑着地上,缓缓起身,受过伤的手再次血迹直流,她痛得双目含泪。想她陶笑酌打小被金尊玉贵的养着,何时受过这般痛楚。可想到是她亲手杀了魏明那个祸害,她心里又舒坦不少,这次,右相可真是绝子绝孙了。 狱卒臭着脸给牢房的囚犯送来饭菜,除了米饭就是几根青菜,可见牢房的待遇差到什么程度。饭发到陶笑酌的囚犯,却是丰富不少,甚至是两菜一汤。陶笑酌看着面前狱卒,虽然对脸色极差,可却能感觉到他眼神之中的温和。 旁边的狱卒端着自己手里的饭菜,愤愤不平看着陶笑酌的饭菜,口馋的厉害。他目光贪婪看着陶笑酌面前的清蒸鱼和大盘鸡,冲着狱卒开口。 “凭什么她就能吃这么好?” 狱卒横那囚犯一眼,将饭菜放好站起身。陶笑酌同样看着狱卒发怔,她杀了魏明,难逃一死,如今给她吃这么好是打算送她上路吧。她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有大鱼大肉她就吃,拿着筷子就开吃。好在魏明咬伤的是她左手,不会妨碍到她大吃大喝。 正大快朵颐之时,却听那狱卒对着忿忿不平的囚犯开口。 “人家一介小女子,连堂堂右相的儿子都敢杀,当然要给她好吃好喝着。” 陶笑酌闻言一笑,眉眼眯成一道狡黠月牙,她看着面前的狱卒,笑得倾国倾城。那狱卒是个清秀小伙,见她眉开眼笑,看得失神。等回过神来之时,又轻咳两声。 “别对本狱卒使用美人计啊。” 待陶笑酌用完之后,那狱卒立刻将东西收走,可见那狱卒是怕被人发现。陶笑酌轻勾唇,心里竟多了满足感,许是,她终于为陶府报仇了吧。 哐—— 牢房大门被打开,几个狱卒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师爷恭恭敬敬在前带路。郑斌身着红色官府,腰配玉带,与五年前相比。如今的郑斌,越发成熟,他菱角分明,官威十足。背手而行,踱步停留在陶笑酌牢房前,居高临下看着正在小憩的陶笑酌,眉眼略显惊艳。没想到,五年没见,她竟出落的如此清新脱俗。 陶笑酌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她缓缓睁开眼牟。瞳孔之中,清澈干净,犹如淳淳溪流般。她看着面前身穿官服的郑斌,总觉有几分熟悉。 “陶三小姐,近来可好?”郑斌看着陶笑酌,五年前在陶府受到的屈辱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陶笑酌显然不记得面前这人是谁。“我们认识吗?” 她的语气一如五年前,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张扬嚣张。郑斌微发愣,陶府经过那么多事儿,她怎么还能如五年前一般无二。他哪里知道,这五年来,林锦冉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还安排着下人精心伺候,所以这脾性,比之五年前更甚。 “看来陶三小姐记性不好,本官当年还曾教导过陶三小姐读书呢。” 他如此说,陶笑酌便想起来了,原来是他。陶府落难之后,他倒是发达起来了,尤其巧的是,他竟然还当官。 郑斌居高临下看着陶笑酌,继续说道:“看来陶三小姐和五年前一模一样,五年前写对联辱骂当朝右相,如今连杀人也敢了。只可惜,本官虽与你是旧识,却也保不了你。” 陶笑酌不再去看他,闭上眼懒得去理会。她说她五年前为什么打从心底不喜欢郑斌呢,原来那时她就已经有了慧眼识珠的本事,嗯,她陶笑酌可真有本事。 “你——”郑斌被她完全无视,气得青筋暴露。他还以为陶笑酌会苦苦哀求,没想到却碰了钉子。 “陶三小姐好硬的骨头,就是不知道明日被斩首时是不是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他说罢,依旧没能从陶笑酌脸上找出任何胆怯来,只能不甘一挥长袖离去。待他走后,陶笑酌这才睁开眼。不过是小人一枚,她陶笑酌可没那么好的脸色去浪费。斩首示众就斩首示众吧,反正不过就是一条命而已,就是估计会有点疼,唉,她很怕疼的。 牢房里潮湿,她全身上下又只穿了件囚衣,冷得浑身发抖。她环抱身子躺在枯草上,希望这样能够舒服些。透过唯一的小窗看着外面的天色,她有预感,她没被斩首示众前,有可能已经被寒疾折磨而死。 梅月匆匆忙忙赶到尚书府,看着尚书府门前的马车,她认识,那是二公子平常用的马车,二公子一定在这里。她走上前,想要冲进尚书府却被拦下。 “劳烦几位通传一声二公子,就说我是梅月,我家小姐出了事情,现在急需能够见到二公子,求求你们了。” 那几个门卫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拿不准主意。尚书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便进的,若是放了不该进的人进去,到时候老爷追究起来,他们连吃饭的行当都没了。 “尚书府不是什么人想进来就进来的。” 梅月见他们如此,记得眼泪直流。她刚才路过的时候,看见官府贴的公榜,上面写三小姐明日就要被斩首示众。 “求求你们了,放我进去吧,我真的认识二公子的。” “何人在外吵闹?” 陶婖听说林锦冉回来了,特地命人炖好了鸡汤送过去,却碰了一鼻子灰。嫁进尚书府这么多年,林锦冉对她的态度让她心生怒意,可又不能发泄,平日里就只能靠着整治府里的丫环出出气。她正好经过此处,就听到有人要见林锦冉,她倒是要看看。 伶仃声,是她发髻间垂珠步摇相互撞击发出的。玫红色的牡丹裙随着她的步伐荡漾,高高束起的妇人髻让她多了几分风韵。 梅月抬头,就见陶婖迈步前来,立刻说道。“大小姐,大小姐,您可一定要救救三小姐啊!” 陶婖见是梅月,脸色大惊。当年,二妹安排好了一切,买通抬轿的人马,说是将陶笑酌扔下悬崖。谁知道陶笑酌半途觉醒,带着梅月跑了,抬轿的人说亲眼看见陶笑酌和梅月滚落山崖,她和陶琴染都以为陶笑酌已经死了,如今梅月找上门,岂不是说明陶笑酌那丫头还活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 梅月见她认出自己,绽开笑颜。“大小姐,三小姐现在出了事情,还请大小姐帮忙发话让守卫放我进去见见二公子。” 陶婖闻言,心中震惊,听梅月此言,是不是林锦冉早就知道陶笑酌还活着。她看着梅月,陶笑酌本就是该死之人,她才不会帮她。她是死是活,都再与她无关。想到当年的事情,她心里就更加憎恨陶笑酌,好笑,她才不会给陶笑酌活路。当初,陶笑酌可是差点就顶替了她尚书府二少夫人的位子,她陶婖可没这么大度。 “我不认识她,将她赶出去。” 梅月没料到她如此绝情,满目震惊,即便大小姐如何不待见三小姐,但始终都是姐妹。怪不得,怪不得三小姐从来不来尚书府,就是因为三小姐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绝对不会帮她。 未等梅月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被门外的守卫丢出去。她看着陶婖,在门口大声说道。 “大小姐,你即便再怎么不待见三小姐,可是始终都是姐妹。你当真就如此狠心,非要看着三小姐人头落地吗?” 陶婖冷哼一声,她巴不得陶笑酌死,又怎么会出手帮忙?这小丫头,未免也太天真了。 梅月见劝说毫无效用,就开始大声叫嚷起来。 “二公子,我家小姐有性命之危,你出来啊!” “二公子——” 她的叫声,引得尚书府不少下人翘首以望,陶婖脸色大变。这么下去,整个尚书府都知道了。她看着两边守卫,正要吩咐他们堵住梅月的嘴,却被刚巧赶过来的潘氏打断。 “哟,这里怎么来了个找二弟的女子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杀个人还弄得自己受伤,没出息 陶婖暗道不妙,平日里,这个潘氏便处处与她做对。偏偏潘氏生了个儿子,还有婆婆在背后撑腰,她在尚书府可谓是举步维艰。而她进门这么多年,林锦冉不曾动过她,这肚子里怎么会有半分动静。而潘氏,就仗着自己有个宝贝儿子在尚书府为所欲为,处处压她一截。她看到潘氏旁边的林著寅,挤出一抹笑颜。 “大嫂来了,著寅也过来了。” 林著寅才不理会陶婖的示好,他趾高气昂,丝毫不讲这位二婶婶放在眼里。况且,二叔一点也不喜欢二婶,所以他现在连叫都懒得叫。 陶婖看着,心中有火,可没办法,谁叫她现在是个无权无势,又不招夫君疼爱的二少夫人呢。除了她二妹是右相身边最得意的美姬之外,她在整个尚书府里,可没一个会尊重她的。别当她不知,就算下人尊重,但背地里的闲话可说的一点也不少。 潘氏故作责备的看了眼林著寅。“著寅,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没有礼貌,见到了你二婶婶也不知道叫人。” 林著寅,也就是五年前和陶岳逸在书院打架的那位小少爷。如今的林著寅,俨然长成了位风度翩翩小公子,格外受到林尚书和郑氏的喜爱。 梅月没来过尚书府,也不知道和陶婖对峙的人是谁,她只知道,这个人处处和大小姐做对。如此一来,她就有机会见到二公子了。她再次跑到府门前,满脸泪痕的看着潘氏和林著寅。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见见二公子。” 陶婖不再去看潘氏,转而看着梅月。“笑话,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堂堂尚书府的公子是你想见就能够见的吗?” 梅月看着陶婖,如今,她算是领教了大小姐的绝情了。亲眼看着三小姐出事,也不顾三小姐的生死。她看着潘氏,缓缓说道。 “大小姐,我知你从来不待见三小姐,可你阻止不了我找二公子去救三小姐。” 潘氏听着梅月言行,以及陶婖如此决绝的态度,便猜想到了三小姐是何身份。她口中的这位三小姐,一定就是五年前的陶三小姐,没想到她如此命大,竟然到现在还活着。看着陶婖如此脸色,潘氏笑得没心没肺。 林著寅看着梅月,看她相貌,便想到了她就是那位三小姐的丫鬟。五年前,他去陶府寿宴给陶岳逸道歉,曾见过那位三小姐一面。后来,他还特意去找过陶岳逸,想让陶岳逸带他去看陶笑酌。谁知道那日正好是陶岳逸被送去穆学书院的时候,这一别,就是整整五年。 “本公子记得,你是那位陶三小姐的贴身丫鬟。” 此时,梅月也猜测到了林著寅的身份。“公子好记性。” 潘氏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陶婖,语气带着指责。“而弟妹也真是的,竟然如此绝情,怨不得二弟不喜欢你。”她说罢,挥手让两边守卫退下,亲自扶着,梅月起身。“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过去见二弟。” 梅月没料到潘氏如此好心,不管潘氏是不是为了针对大小姐,但是只要能够见到二公子就好。 “多谢大少夫人。” 潘氏与林著寅带着梅月进入尚书府,陶婖站在原地,看着潘氏得意的侧脸,心里气得直咬牙。好个潘氏,竟然处处跟她做对。不论如何,她绝不会帮陶笑酌,不行,此事,她一定要前去找母亲和二妹商量。 “备轿。” 梅月跟在潘氏和林著寅身后,无暇去看尚书府奇石罗布,布置精雅,而是低垂着头擦去眼角泪水。 前方,潘氏停下脚步,敲了敲门。“二弟,放在我在府门前看到一个丫环找你,说是她家小姐出了事情。” 屋内,林锦冉手里拿着陶笑酌临走是塞在他手里的三张地契。她知道他不想回尚书府,也知道他不想被任何人发现雅落居,所以给了他三处地契给他处置。无论是利用这几张地契掩藏雅落居,还是他自己去住,她都交给了他自己处理。他听到屋外的话,手指磨蹭着手上的地契。 丫鬟,那一定是梅月。 “快去。” 聆风看了眼林锦冉,立刻走上前去开门,一开门便看见梅月梨花带雨出现在门前。梅月一见是聆风,立刻冲进屋内,看着坐着的林锦冉,当即跪下。 “二公子,你快去救救三小姐吧!三小姐杀了魏明,如今就关在牢里,官府贴出告示,说是明日要将三小姐斩首示众。” 林锦冉手里地契从他指间滑落,他就知道,她只要一出去就会想尽办法报仇。只是没想到,陶笑酌竟然行动如此之快,原以为她还会再过两日才会动手。他脸色沉重,看着梅月,吩咐着聆风。 “聆风,准备好一些东西,我们去牢房。” 潘氏拉着林著寅站在门外,仔细打量着林锦冉的神情。她嫁进府里这么多年,从没有见到林锦冉如此神色慌张凛重过,如今为了陶三小姐这般,定是渊源匪浅。她走上前,看着林锦冉。 “二弟,你这是?” 林锦冉看着潘氏,梅月见林锦冉不说话,便说道:“二公子,刚才我被大小姐拦在门外,多亏了大少夫人帮忙才能进来。” 本来梅月还不想让陶婖难过的,可是她如此对待三小姐,就当作是报应。 听到缘由,林锦冉再次看着潘氏的眸光,多了几分感激。“多谢大嫂,还请大嫂为我保密,就跟父亲说我出去办事了。” 这下,潘氏就越发惊讶了。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林锦冉第一次拜托她。她也听说过陶三小姐的名头,可谓是声名狼藉。可见林锦冉如此着急,就能知道这位陶三小姐在林锦冉的心里有多重要。忽然间,她很想见一见陶三小姐,能够如此轻易便走进林锦冉心底。 她还未开口,林著寅却是已经点头。“二叔,你放心吧,我保证,我和母亲绝不会透露半句的。” 林锦冉带着聆风离开,梅月跟上,一行人风风火火走出了尚书府。潘氏拉着林著寅看着他们走远,喃喃自语。 “能够若能够二弟动心的女子,也不知是什么女子。” 林著寅一笑,还记得五年前他见到的陶笑酌,自信灼灼。“我知道,是位随性张扬,不拘世俗,风华万千的女子。” 潘氏惊讶,林著寅这人看人十分挑,能对他胃口的女子,绝不简单。她轻笑着摸着林著寅的小脑袋,打趣万分。 “日后,就给咱们的著寅找个这样的女子。” 她以为林著寅好歹会害羞,谁知林著寅却是高昂头看着潘氏,斩钉截铁的点头。 陶笑酌是痛醒的,她其实根本没有入睡,她从小养尊处优,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绫罗绸缎,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她无疑是难以适应的。她睁开眼眸,环抱着双肩的手松开,在牢房之中站起身,透过牢房的小窗户向外望去。 果真,是下雪了。 她痛得冷汗直流,脸色苍白。这些年在雅落居她被林锦冉养得极好,所以寒疾也没有再复发过,如今这种情况下,诱发寒疾也很正常。她看着窗外的雪花,无声留下滴眼泪,记得那天,父亲是那样慈祥,将她的脚抱在怀里用手揉捏,温暖了整个寒冬。 叮—— 牢房门被打开,林锦冉披着大氅而来,黑色绒靴踩在潮湿的地上。本来有怒火燃烧,可见陶笑酌如此单薄萧条的背影,又尽数吞回了口里。他看见陶笑酌血肉模糊的手,那两排牙印深得可怕,应当是杀魏明的时候留下来的。 他看着陶笑酌的手,指了指聆风,聆风瞧见,当下明白走了出去。梅月手里抱着狐氅,眼泪直流,三小姐长这么大,还没如此吃苦过。 林锦冉拿过梅月手里的大氅,走过去亲自为陶笑酌披上。陶笑酌感觉到有人接近,只是淡淡。因为她知道,来者是谁。 “姐夫,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你现在就是打算将我送给右相也得不到荣华富贵了。” 握着陶笑酌的手微微用力,林锦冉看着她满足的侧脸。他就知道,她向来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没事,你若大难不死,我还是会把你好吃好喝伺候着,养肥了再送给右相。” 林锦冉走上前,对上陶笑酌,亲手为她整理好大氅。随即慢条斯理,动作轻柔的为她系好,但见她如此苍白的脸色,便知其中缘由了。 梅月见他们到这个时候还有机会说笑,无奈扯了扯嘴唇。眼泪滑落,她蹲下身,从雕花精致的食盒里面拿出一盅热汤。 “我就知道三小姐的寒疾肯定又复发了,所以为三小姐准备了热汤。” 陶笑酌一笑,走过去想要伸手端过梅月手里的汤碗,却被林锦冉伸手夺过。他看了一眼陶笑酌的手,眼神带着责备。 “就算要杀人,也别亏了自己。杀个人还弄得自己受伤,没出息。” 他将热汤上面的热气吹散,知道她现在憾疾复发的疼痛程度,可惜这里毕竟是老房,他不能够将雅落居搬过来伺候着她。吹散热气之后,将一勺汤递给陶笑酌,明明如此亲昵的动作,用在林锦冉和陶笑酌之间,却没有半分暧昧,而只是熟稔。 陶笑酌喝了口热汤,看着自己的手。“是挺亏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不怕,当朝右相是我妹夫 “早知道,我就应该一击毙命才是,让他没任何反抗之力。” 陶笑酌没心没肺的笑着,与林锦冉说着打趣的话语。她还以为林锦冉会责备她,也好,在最后一程能够有人相送。 梅月站在一边,看着陶笑酌用餐,平日该她伺候的事情此时已经被林锦冉代替。三小姐才十七岁,都还没能找到如意郎君,就这么红颜薄命,老天真不公。二公子将所有担忧融入照顾三小姐里,而三小姐,却是毫不退缩。 林锦冉一笑,喂她喝了好几口热汤,又为她夹菜。陶笑酌不好意思让他这么伺候着,便自己拿过筷子慢慢用起来。喝了几口热汤,她心里暖和多了,至少不会再似方才那般难受。她吃了两口菜,满眼满足。 等用完饭菜,她抬眸看着旁边看着她用餐的林锦冉,放下手中筷子,躲开林锦冉的目光,带着歉意。 “你不气我?” “有何好气的?右相害你家破人亡,你报仇是理所当然的。”本来就是右相对陶笑酌不该,如今落得没儿子送终的下场也是活该。林锦冉见她嘴边油渍,伸手从衣袖里逃出手绢为其擦拭。 “杀害朝廷重臣的儿子,此事本应该交给大理寺来亲自处理。可右相权势滔天,就连当今圣上也得顾忌。所以你这件事情,才会如此草草了事。你该庆幸,不用过堂审讯,便不用被严刑逼供。”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交给大理寺和刑部来处理,陶笑酌免不了皮肉之苦。大理寺还好,大理寺的郑大人为官清廉,从不用刑,不过大理寺少卿林锦惪那里定会打板子伺候。为了讨好右相,他的父亲和大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其次,若是陶笑酌落到刑部手里,不用过堂,便已经在牢狱中丧命。小小的刑部侍郎,哪里能够忤逆得了右相的权势。 陶笑酌抬头叹口气,一听林锦冉的话就皱起了眉头。“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上天优待,我可是最怕疼的。” 林锦冉白她一眼,如今性命难保,她倒是会自得其乐。或许仇报了,她心里的怨气也烟消云散了。杀了魏明,让魏文德断了香火,真的是妙计,够绝。也难怪右相出动权势,要她斩首示众。 “你这招够狠。” “那是,不过还是不够彻底。”陶笑酌眉眼灼灼,一说到右相头上,可是毫不留情。 梅月听着他们二人云淡风轻的言语,也止住了眼泪。二公子那般在意三小姐,可不还是一样笑颜以对吗?三小姐都已经走到绝路上了,她再怎么伤心也于事无补。她听着陶笑酌说的这句话,似乎三小姐觉得杀了魏明还不够解气般。 “三小姐,那怎么做才算彻底?” 陶笑酌神秘一笑,盯着林锦冉。“右相那老东西好色,平日里肯定都要去姬妾那里过夜。要本小姐说,阉了才够彻底,这样才能彻底保障他绝子绝孙。” 梅月脸色一红,三小姐此话,未免说得太过直接了。林锦冉也轻咳两声,他就知道,从陶笑酌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恐怕三妹妹的愿望要落空了。” 声音传来,陶琴染携着陶婖进入,经过五年时光,陶琴染眉宇间尽是一股子妇人味道。陶婖看着林锦冉在此,心里嫉恨不已。没想到她千防万防,却忘了陶笑酌,她以为陶笑酌死了,谁知道竟然还活着。看林锦冉的模样,再一想林锦冉不爱回尚书府,原来竟是如此。陶笑酌这丫头,原来早已经在暗地与林锦冉来往。 陶琴染拿下头上斗篷,看着陶笑酌。当初,她自以为她计划的天衣无缝,谁知道竟然半路中间出了差错。她曾经亲自去山崖看过,那么高的山崖,陶笑酌从那里滚下去竟然还能活着,也算是她命够大。 陶婖走上前,看着陶笑酌与林锦冉,便开口指责。“陶笑酌,你到底知不知道何为羞耻,竟然敢暗中勾搭你的姐夫!” 闻言,陶笑酌挑眉,看着林锦冉。这陶婖还是和五年前一样不讲理,她根本就从未接近过林锦冉,从始至终,都是林锦冉在主动接近她。她当初滚落山崖,可没向林锦冉求救,是林锦冉自己要出手相救的。陶婖这般说辞,真是愿望她了。可就算被冤枉,她也压根没打算解释,反而故意凑近林锦冉。 林锦冉心跳加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有些不自在。他能够感觉到,她即便身穿囚服,依旧挡不住她的馨香。如同清新好闻的山茶花味道,不浓烈,却带着属于陶笑酌独有的张扬。 “你——”陶婖站在牢房外,看着陶笑酌肆无忌惮亲近林锦冉,而平日对她退避三舍的林锦冉,却丝毫没有推开陶笑酌。或许,她气得不是陶笑酌亲近林锦冉,而是林锦冉对陶笑酌如此这般的态度。 陶琴染看着陶笑酌,她,果真没丝毫变化。看着陶婖气得满脸通红,她淡淡一笑。“大姐,三妹妹都要随父亲而去了,你还与三妹妹计较那么多作甚。” 她说罢,陶婖的心里也舒服了几分。不管林锦冉是不是在意陶笑酌,陶笑酌始终都是要死的,她依旧还是尚书府的二少夫人,是林二公子的正妻。 陶笑酌看着陶琴染,再看了看明显消气不少陶婖。笑话,她怎么可能会让陶婖过得舒心?陶府家破人亡,她们母女三人却搭上右相,从此飞黄腾达,她岂会让她们过得如此安稳。就是临死之前,她也非得气气陶婖才罢休。 沾了些灰尘的左手,缓缓绕过林锦冉肩头,亲昵缠绵的环住他脖子,果见陶婖越来越黑的脸色。她勾唇轻笑,靠近林锦冉耳廓,轻轻说了声。 “姐夫,借你一用。” 未等林锦冉理解出陶笑酌此话深意,就感觉到脸颊一热。她,竟然当众亲了他…… 陶婖看着陶笑酌霸占她的夫君,立刻再也淡定不住,气得直跳脚。 “陶笑酌!” 陶笑酌向来作风放肆,即便将死也不会表现出任何怯懦。她缓缓抽离林锦冉,转而回眸看着气得火冒三丈的陶婖,笑颜越发光彩夺目。清眸,因为喜悦窜上眉梢而饱含笑意,灵光四射,流光溢彩。 “嗯?” 陶琴染静静看着陶笑酌绽放着属于她的风华,眼中嫉妒也慢慢滋长。从小到大,她都羡慕陶笑酌能够得到父亲无微不至的宠爱,甚至为了她甘愿放弃陶府基业。可羡慕,却也是嫉妒的根源。尤其,陶笑酌那种自信张扬的风华,是她怎么都模仿不来的。即便她在人前大方落落,可依旧比不上她来去自如的随性。 “三妹妹,身为闺中女子,你如此行为,可是下作女子才会做的。” 林锦冉看着陶琴染,眸中含着怒意。他知道陶琴染姐妹从来不待见陶笑酌,可如此言行,未免太过。 “我倒很想知道,若三小姐这般行为算下作,那么二小姐十四岁跟了右相是不是连下作都不如?” 十四岁,那便是还未及笄。 陶笑酌瞧着林锦冉,环着他的脖子缓缓松开,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林锦冉这么有骨气。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如今陶琴染在长安城的地位,右相身边最得意的夫人,甚至连右相夫人都被她踩在脚下,林锦冉如此做,也不怕得罪了陶琴染。 “姐夫——”陶琴染未料到林锦冉会帮着陶笑酌说话,而且当场堵得她哑口无言。 陶婖看着林锦冉,泪光闪闪。她嫁给他整整五年,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护着她,凭什么陶笑酌就能够轻而易举得他相护? “好姐夫!”陶笑酌对着林锦冉调皮一笑,虽然寒疾复发很痛,但是却被林锦冉弄得暖了几分。“可是姐夫,二姐姐现在是右相身边的大红人,要是对付你怎么办?” 她的话,让盛怒之余的陶婖也担忧起来。二妹妹心狠手辣,连父亲都能谋害,岂会在乎林锦冉这个姐夫?不,她可不想如母亲一般成了寡妇,她才二十岁,不想大好年华都要在独守空房中度过。 陶琴染暗自点头,现在右相府内,她才是当家的。就是右相夫人邱氏,也到现在成了足不出户,凡是宴会场合,右相都是带着她随行。陶笑酌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若是她要对付林锦冉,随时都可以对付。 谁知,林锦冉不露丝毫害怕,反而出声安慰着陶笑酌。 “不怕,论起来,你大姐是我妻子,你二姐就是我妹妹。若真要算起来,我还是当朝右相的姐夫,他还是你姐夫的妹夫。” 噗哧—— 本来还情绪伤感的梅月,听到林锦冉此话,却是抑制不住笑出了声儿。她以为二公子是风度翩翩,满腹经纶的才子,没想到跟着三小姐相处这些年,倒是学会了三小姐那一针见血的毒舌功夫。 陶婖错愕,不错,若算起来,她也得称呼右相一声妹夫。 陶琴染气得甩袖离去,陶笑酌,你也得意不了几时。陶婖见她离开,也跟着走出牢房。 林锦冉看着陶琴染的身影嘴唇微勾,他父亲和大哥都是暗中为右相办事儿的,即便陶琴染在右相嘴边吹耳旁风,也不会危及到他半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侯爷心有所属 姝姬缓缓踱步到书房,心中忐忑不安。谁都知道,温伯侯府共有两个书房,一个是老侯爷生前在时的琉书阁。听说老侯爷字子琉,所以便亲自题字做了名字。而另外一间,就是如今侯爷所在的书房,是温伯侯府的禁地,谁都不能闯入。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犹可见纸糊的缕空檀木门上,浮现着温寄卿修长的背影。他似乎再看着什么东西出神,保持着头微微扬起的动作。 福斯看了眼温寄卿,被梁柏冷脸吩咐着上前。福斯瞪了眼梁柏,他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梁柏却冷着脸色,老用他是暗处保护主子的理由,将他这个整天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人往前推。 “主子,雅夫人那边该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热水。” 都这么长时间了,雅夫人肯定早已经准备好了,估计现在,就等着主子前去呢。可主子迟迟不动,又下令不准任何人进来书房,所以雅夫人也不敢触碰主子的禁忌。 温寄卿收回神,将挂着的画卷用手轻轻弹去灰尘,视若珍宝。他转身,回头看着福斯,随即便注意到门外的影子,脸色一怒。 “谁在外面?” 姝姬被发现,吓得脸色苍白。可想到雅夫人,她不得不硬着头去推开门。虽说她见过温寄卿几次,但都是隔得远。推开门的瞬间,她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只因,此刻,她离他如此近。 刚好,在姝姬推开门的瞬间,温寄卿同时也在向外走,所以两人之间,仅仅隔了半步的距离。他们二人近的,近的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温寄卿垂下眸子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不知道她如何称呼,视线却落在她头上的珠花出神。这朵珠花,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陶笑酌时她所佩戴的珠花。记得那个小人儿第一次见他之时,仅仅问了句‘冷吗’。 若是她如今在他身边,应该也长她这么高了。十二岁的陶笑酌,连他的胸膛都及不上,抱在怀中也没什么重量。如今过去了五年,她该长得亭亭玉立才是,身高,该是也到了他胸膛吧。 他想得入神,连眸光开始柔和下来,就连姝姬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温寄卿的变化。她大着胆子看着温寄卿,这是她进温伯侯府这几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温寄卿,这才发现他根本不似凡人,就如同画中走出的男子般。她看着他柔和的脸色,心中如小鹿乱撞。 惊觉失态,姝姬立刻退后两步,规规矩矩看着面前的倾城男子。侯爷不喜欢有人碰触他,她也没那个胆子。可如今,她却生了某种贪恋。 “姝姬见过侯爷。” 温寄卿看着她,若那小女子真的长大,一定要比面前的女子出落得更加美貌。她的美,应当是清新脱俗,高雅若莲,却又风华灼灼。收回情绪,方才的那一抹柔情也尽数化成寒冰。 “什么事?” 姝姬依旧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如仙人降临的温寄卿。可却在眉眼转动间,将整个书房尽收眼底。这里,就连雅夫人也没见识过。她偷偷打量着这件书房,到处都是灰尘,没有摆的满满的书籍,只在墙上挂着几幅简单的画卷。准确来说,那不是画卷。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幅画上,她看到了那三个字。 陶笑酌…… 陶笑酌,又是何人?光从名字看来,应当是位女子无疑。能够让侯爷如此牵强挂肚的女子,她真想见一见。 福斯顺着姝姬的眸光看去,便吱声提醒。“姝姬,主子在问你话呢。” 姝姬回过神,答道:“雅夫人为侯爷准备好了热水,特地吩咐姝姬前来告知侯爷一声。” “嗯。”温寄卿轻轻应了声,看了眼书房,福斯便明白他心中所想。看来,他又要有得忙活了,主子的卧房,可不能随便草草了事。 温寄卿随着姝姬而行,姝姬时不时回眸看着温寄卿,而温寄卿只当作没发现,不过他皱起的眉头充分显示着他此刻的不悦。抬步走过温伯侯府的一草一木,温伯侯府,终究还是回到了他手上。 冯雅雯准备好热水,早已经打扮娇媚在门口守候。她与侯爷分别多时,如今侯爷归来,该是行鱼水之欢之时了。她看着远处,姝姬在前为温寄卿带路,心里发堵。没想到这个姝姬倒是挺好运气的,竟然去了书房也没被侯爷赶出温伯侯府。现在开始,她可真要把她当个劲敌对待了。 她理了理头上首饰,扭着细细软软的小碎步上前至姝姬面前,却是暗中用手将姝姬挤到一边。她身上特地弄了郁金香的香囊,也是为了能够引得温寄卿注意。听说当朝右相身边的陶琴染,便是长年用郁金香沐浴,所以才会得到右相如此宠爱。从小小的姬妾,短短两年时间,成了右相的琴夫人。 温寄卿讨厌香味,皱了皱眉头。福斯推开门,他便态度走了进去。冯雅雯想要跟上,却被福斯拦住。 “雅夫人,主子沐浴时,不喜有人接近。” 为了守护主子的贞操,他这个做下人的可是一点也不容易,连阻挡姬妾要扑倒主子的责任,都得扛着。梁柏站在旁边,面色冷淡,但眼里的笑意便更加清晰可见。 冯雅雯看着福斯,缓缓说道:“我不过是想要进去服侍侯爷,身为侯爷的夫人,当是理所当然。” 房内,温寄卿仰躺在浴池内,肌理分明的腹肌精瘦有型。蜜色肌肤感性魅骨,双臂随意搭在两侧,仰头靠在浴池边缘,喉结性感迷人。一头黑发被打湿,更是乌亮。舒展的眉头显示着他此刻浑身舒畅,与西方蛮夷交战,他也没想到会一打就是整整三年。 他修长的手指轻捏眉头,在和西方蛮夷交战之时,他根本无暇去找关于陶笑酌的消息。所以当他打完胜仗,便吩咐梁柏派人查找她的消息。若是当初,他不赶去左相府,陶府便不会发生如此灾难。 鼻尖,嗅到一股属于郁金香的味道。而在郁金香的味道之中,又饱含迷情成分。 冯雅雯赤脚走到浴池旁,看着那个令她心动的不能自己的男子。当初,只在左相府见她第一面,她便从此心心念念,终于求的父亲让她嫁给温寄卿。可温寄卿却不接受,无奈之下,她只得舍弃名分,说动着想亲自出马结亲,成了温伯侯府的雅夫人。 她见温寄卿并无反映,便缓缓蹲下身,伸手就从后面抱住温寄卿。 “侯爷,你得胜归来,实在可喜可贺。你这些年不在,定也不知道长安城内的事情,大哥与安郡主,去年生了对龙凤胎呢。就连妾身的三妹妹,也嫁给了大理寺卿之子郑游均。” 她此番话语,分明是在暗示温寄卿,他与她,到如今还未完成夫妻之礼。 温寄卿享受着温香软玉,却并没有半分喜悦,他睁开眼眸。看着浴池内的水,冷冷开口。 “放手!” 冯雅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如今近距离接触温寄卿,哪里会舍得就这么松开。她唇角含笑,看着温寄卿染着水滴的脖颈,便要亲吻上去。 她想的美好,却突然间,她感觉到身子被提起。 只听‘噗通’一声,浴池内水花四溅。 屋外,福斯笑出了声,他就知道,冯雅雯在主子身上讨不到任何好处。所以就在刚才,他与梁柏那个冷面神,打了个赌。梁柏赌主子会在一刻钟内将冯雅雯扔开,而他堵得是,主子会在不到一刻钟内便扔了冯雅雯。 显然,结果显著。梁柏从怀里掏出一百辆银票,福斯得意洋洋伸手接过。这时,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福斯认得,那是温伯侯府的暗位。 冯雅雯没料到温寄卿会如此不解风情,整个人狼狈万堪滚落在浴池,一身衣衫湿透,发髻散乱。她头上的金簪步摇,全部浮在水上,脸上的精致妆容,此刻也花的面目全非,犹如滑稽的小丑般。 “侯爷——” 而温寄卿,早已经身手灵活离开浴池,穿戴好衣物。修长的指尖,拿着的正是冯雅雯身上佩戴的郁金香香囊。 “下次,若再让我发现,你便回左相府去吧。” “侯爷——”冯雅雯看着香囊,心中伤感。若不是温寄卿身边一直没有女子出现,他甚至以为侯爷心有所属。 吱—— 门被推开,福斯满眼兴奋跑了进来,看见温寄卿立刻走了过去。“主子,有消息了,三小姐有消息了!” 温寄卿闻言面露喜色,总算是找到了她。他看也不看身后的冯雅雯一眼,转身便走,福斯却是回头看了眼妆花的一塌糊涂的冯雅雯,心中恶寒。主子除了对三小姐之外,对其他的女子真是毫不留情。那雅夫人,好歹也是痴心一片。 原来,侯爷真的是心有所属。 冯雅雯立在浴池之中,比起被福斯看到的尴尬,她更想知道这个‘三小姐’是谁。怪不得侯爷对任何女子都不动心,原来都是因为这个‘三小姐’。不过管他三小姐还是五小姐,只要抢了她的东西,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谁敢动我家女主子! 寒疾越发严重,好在林锦冉给她带来了大氅裹在身上,之前的热汤也具有暖身子的作用,否则,陶笑酌真的便要因为寒疾复发死在牢房了。她紧闭眼眸,皱起的眉头显示她睡的并不安稳。被魏明咬伤的手,已经被林锦冉亲自包扎好,不会被其感染。 哐当—— 是牢房的铁锁被打开掉落地上的声音,听到响动,本就睡的不沉的陶笑酌便睁开了眼眸。她脸色白的犹如宣纸,找不到半分血色,水润的粉唇,此刻因为病态而干裂,泛着点点血丝。 郑斌看着蜷缩成一团的陶笑酌,陶三小姐身患寒疾,相信整个长安城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当年陶老爷为了医治陶三小姐,访遍天下名医为其调养,甚至连御医都以万金相请。 睁开眼眸,她的第一视线没有去看出现在面前的郑斌,而是看着暗房内灰沉沉的光线。这一夜,总算是度过去了。 “是不是下雪了?” “是的,陶三小姐,或许是老天也不待见你,送你上断头台的时候还要你寒疾复发。”郑斌看着陶笑酌如此虚弱,心中欢愉,这些年,只要每每想到陶三小姐带给他的屈辱,他便寝食难安。 “不过你放心,老天虽然不待见你,但你却有天大的面子,死的时候还是由右相带着刑部侍郎亲自处斩。” 陶笑酌不屑勾唇,眸光尽是讽刺。“右相,那是个什么东西?” 郑斌看着陶笑酌死到临头却还如此硬气,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佩服。敢对抗当朝右相,的确是勇气可嘉,可如今的世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右相权大势大,他也是靠着右相提拔才有今日。想当年科举放榜,他竟名落孙山。等三年一度的科举再次放榜时,他又被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娃娃踩在脚底下,谁能够相信,当今状元竟然是连毛都没长齐的十三岁小孩儿。好在他也算位居前三甲,经陶琴染引荐,由右相提拔为如今的五品知府。 “陶三小姐好骨气,但愿你等会儿见了右相也能够如此有骨气。” 陶笑酌从稻草上起身,将身上大氅扔下,啐了口。“你放心,在右相面前,我一定会更加再接再厉。” 郑斌脸色稍冷,对着两边衙役吩咐。“来人啊,给陶三小姐上锁,押赴刑场。” 陶笑酌冷笑,由着两边衙役给她上枷锁。应该是林锦冉已经事先打点好,那两个衙役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弄伤了她。动作看似粗鲁,但是却丝毫没用力,府衙中人,最擅长刑具,对于刑具也更知道如何应用。 上完枷锁,她脚上也被铁连缠住,然后被押到形车上游街示众。奇怪的是,长安城两边挤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对陶笑酌扔菜叶,或是进行打骂。郑斌骑在马上,领着衙役前行。衙役看着异常安静的百姓,见他们毫无动作,也有些毫不适应。尤其是,在听到百姓的议论声之后。 “唉,红颜薄命啊!” “听说她是当年的陶三小姐,杀了当朝右相的儿子。” “那右相的儿子作恶多端,如果死在陶三小姐的手上,也是罪有应得。” …… 人群后,有一褐色锦袍的男子随着刑车的缓缓而行,他背手而立,视线紧锁在刑车里的陶笑酌身上。她白嫩的肌肤,因为沉重的锁链被压出道道瘀痕,格外刺痛他的眼。他将她养的金尊玉贵,可不是要看着她受苦的。 “二公子。”聆风化作寻常百姓装扮,从人群中挤出准确无误的照到林锦冉的位置。 林锦冉停住脚步,看着聆风到来,微微顿住脚步。聆风看了眼马上威风凛凛的郑斌,对着林锦冉低声说了几句。 漫天飞雪而下,朵朵雪花落在陶笑酌发间停留,却在片刻之间化作乌有。接连不断的雪花,落在陶笑酌的肩头,青丝之上,如同给她的点缀。 陶笑酌身上的囚衣微微飘扬,迎风而立,小小的身子在雪景之中,如寒梅绽放,傲骨卓然。她嘴角含笑,郑斌刚才说老天也不待见她,她倒觉得挺待见她的。荣华富贵,她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未曾断过,还能够未尝尽人间疾苦便能离世,这世间,谁能有她这般金尊玉贵的女子? 刑场上,刑部侍郎坐在左侧。右相满脸怒色坐在判决台上,手上青筋暴起,压抑着他此刻的气愤。 陶琴染带着傅姨娘与陶婖坐在右侧,五年过去,傅姨娘没有丝毫衰老,反而因着陶琴染保养得宜,显得越发有风韵。她看着被押上断头台的陶笑酌,分不清是何感觉。从她嫁给陶景天开始,她就巴不得时时刻刻除了陶笑酌这个眼中钉,甚至鹤顶红,以及陶笑酌在长安城被突然刺杀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安排。可如今亲眼看着她上断头台,她却没了之前的恨。 陶笑酌站在断头台上,被两边侩子手踢在膝盖间,她本就身子弱,如今被这用力一踢身子自然向前倾,跪在断头台上,囚服被坚硬的地板生生撕破,将嫩如脂滑的肌肤蹭破皮,鲜血直流。 郑斌站在右相旁边,右相看着断头台上的陶笑酌,美,的确是美。可惜她跟陶景天那个老东西一样,不识时务。陶景天当年将她送走,她如今回来杀了他唯一的儿子,让他痛失亲子。 “陶三小姐,你还有何话要说?” “三小姐——”梅月挤在人群当中,眼泪直流。她手里拎着食盒,想要来送陶笑酌最后一程,却被两边官差拦住,无法进去。 陶笑酌抬头看了眼梅月,淡淡一笑。转而,眼眸含恨,看着右相的目光恨不得杀了他,他令陶府家破人亡,她如今不过只要魏明的性命,怎么能够?她看着右相,眸光妖冶灼灼,笑容倾国亦倾城。 “你当年害我陶府,我如今不过是让你断子绝孙罢了!” 傅姨娘看着如今已经出落的如清水芙蓉般的陶笑酌,心有感慨,毕竟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如今亲眼看着她上断头台,反而生出了部几分不舍。 “母亲,心软了。”陶琴染洞悉里何其敏锐,她只要感觉到傅姨娘有何不对劲,便能够猜出她心中所想。如今的母亲,哪里还有当初的果断。 陶婖看了眼陶琴染,不敢开口。这五年来,不是靠着陶琴染讨好右相,她们母女怎么可能在长安城内过的风风光光,荣华不断。 右相见陶笑酌死到临头依旧如此嘴硬,看着天色。现在是雪天,根本不能够判断出具体时辰,反正他如今连皇上都要忌惮他三分,他杀个人是早是晚有何关系?伸手拿过面前的令牌,掷在地上。 “斩!” “三小姐——”梅月看着侩子手拔掉陶笑酌身后的木牌,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 陶笑酌闭上眼眸,好吧,她怕痛,哪怕骨气再硬她还是很怕痛。她在心底喋喋不休的安慰自己,不怕,就一下而已。 林锦冉立在人群之中,手上的短刃蓄势待发,看着就要砍下去的大刀,立刻出手。与此同时,人群之中同样有一把利剑而去,将侩子手的大刀拦截,大刀应声而落。 郑斌一瞧,立刻道:“有人劫法场!” 周围官差拔出要见佩刀,严阵以待,将刑场严严实实围成一圈。周围百姓也开始退开两步,林锦冉立在人群之中,感觉到有人与他同时动作便没有现身。而梁柏也隐藏在人群之中,看着地上的那把短刃微微出神。 “刀下留人!” 随着一声,福斯运用轻功从人群之中挣脱出来,他立在陶笑酌身前。满脸笑意看着刑场上的右相和陶琴染等人,周围官差将他彻底围起来。 陶笑酌睁开眼眸,只感觉面前有道身影在挡着她。 福斯护在陶笑酌身前,手淡淡一挥便将前面一排官差手中利器尽数打落,直直迎上右相眸光。 “谁敢动我家女主子!” 刑部侍郎吓得冷汗直流,也不知这是谁家下人,竟然连当朝右相主持的法场都敢劫。他当个官容易吗?杀人之前,他都要做好被人劫法场的心理准备。这次好不容易以为不会发生劫法场的事儿了,谁知道还是发生了。 陶琴染起身,与傅姨娘等人大惊失色。福斯是温寄卿身边的人,当年她们可是见过的。就连郑斌,也是认识的。 右相却是冷笑,他在周围布置了不少精兵,管你是谁来都是送死。他挥挥手,所有精兵涌出。 “杀。” 福斯见右相这次是下了决心要陶笑酌死,心中微惊,他看了眼人群之中安然不动的梁柏,不顾形象粗咧咧啐了口。 “梁柏,给你福爷爷死出来。” 主子说了,要在他赶到之前护女主子周全,他就是拼了命也得护住女主子。 林锦冉在人群中,整个人松口气。聆风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帮人,光是那个法场上的,便是武功高强,这次劫法场之人,也不知是何身份。 “二公子,我们还要不要行动?” “不用。”林锦冉看着法场上陶笑酌安然无恙,她果然是福大命大,竟然还会有另外的人马相救。既然如此,他就不现身了,若是贸然现身,被查出来尚书府少不了麻烦。既然有人先他一步,也好。 梁柏立在人群中,一个跃身便到了法场之上,站在福斯身旁,冷冷道:“死出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天子犯法又何曾与庶民同罪? 福斯看着梁柏难得如此配合笑开了嘴,两人背靠而立,将陶笑酌护在身后,蓄势以待同样看着面前的几百精兵。 “你们是何人?”刑部侍郎调整回心态,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福斯与梁柏。 劫法场的人他见过不少,可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他当官这么久还没见过。右相要处死的这位陶三小姐,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有什么靠山。光是一个下人,就可以轻轻松松对抗衙门官差。 福斯挑眉。“回大人的话,我们是负责伺候女主子的下人。” 刑部侍郎闭嘴,这话,跟没回答有什么两样。陶婖吓得脸色苍白,这个陶笑酌,消失的这五年,到底是搭上了什么大人物,连劫法场这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梅月站在人群中,此刻官差也没精力去拦着她这个小丫头,她趁乱也跑上法场,将陶笑酌扶起来。看着面前的福斯,膛目结舌。 “你是温先生身边的小厮?” 陶笑酌也睁开眼眸看着福斯,有些不明所以。当初温寄卿一走,她就再也没见过,如今福斯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温寄卿也在长安城内? 福斯对着梅月俏皮一笑,清秀的五官显得灼灼生辉。再看着陶笑酌目光之时,又随即变得恭敬起来。梁柏也打量着身形狼狈的陶笑酌,挑了挑眉头,从来不知道,主子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不过主子喜欢,拿他们也只能誓死相护。 “梅月姑娘好记性,难得还记得小的,”他答完梅月,随即又对着陶笑酌说道:“女主子,一会儿主子就过来了。” 陶琴染听着福斯的话,他口中的主子,想必就是消失了五年的温先生了。温先生一介微弱书生,竟然会为了陶笑酌劫法场,身边的下人竟然各个是武艺高强。想到五年前,陶笑酌寒疾不久之后,她房里突然出现的鹤顶红,还有她们在陶笑酌院子被戏弄之事…… 难不成,根本就是温寄卿在暗中护着陶笑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温寄卿绝非只是一个平凡文人而已。 “原来是他。” 听着她的呢喃声,傅姨娘也想通了。当时林妈妈还以为是穆氏的鬼魂回来找她们算账来了,原来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什么穆氏鬼魂之说,而是温寄卿当时为了保护陶笑酌,所以在背后捣鬼。 右相脸色青紫,黑得如同锅底。他才不管什么女主子,男主子,现下,都比不上他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重要。今日不管来的是何方神圣,他一定要亲自处置了陶笑酌这个祸水。魏明的性子他知道,风流成性,他定是中了陶笑酌这丫头的美人计,所以才会被陶笑酌找到机会杀害。 “今日本相不管你们身后是何人撑腰,你们都一定要死。既然你们要护着这个杀人犯,那你们就跟着一起死!” 福斯挑眉,与梁柏交换眼色,看着周围精兵越来越近,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温伯侯到!” 人群中推开一条道,精致的玲珑马车缓缓而来。 马车停下,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如同画卷的白衣男子,他月白锦袍着甚,绶以镶金边细花纹镶嵌白色琉璃宝石腰带,腰间,挂着南山独玉的木兰玉佩,行走间,如烛光摇曳。 他外披着白色狐氅,狐狸毛纯白高贵。面容倾城,足以与华光相媲美。他似是匆匆赶来,一头墨发都未经过打理,倾泄垂下,更显风华仙魅,抬手举足间,带着股子油然而生的清贵韵致。 温伯侯府下人为其巡逻开道,将精兵围满的法场驱赶。温寄卿款款而来,目视着梅月搀扶着的那抹狼狈身影。他猜得不错,五年未见,她果真是越发仙姿难挡了。只是,那带着病态的容颜,牵动着他冰冷无情的心弦。 “是温先生——”陶婖捂住唇,不敢置信的看着温寄卿出场。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得胜归来的温伯侯。陶笑酌那丫头,究竟是走了几辈子好运! 温伯侯?陶琴染笑颜中含着凄惨,没想到他就是温伯侯。那么五年来,他就是被右相寻找的温伯侯世子。若早知他身份这般高贵,她又何须年仅十四便委身与右相?想到此,她对陶笑酌的恨意,就越发深厚。温寄卿不是为她们而来的,而是为陶笑酌。 他踱步到陶笑酌面前,大手为她拂去脸前乱发,将满头雪花为她一一摘落。她干净出尘的素脸,沾了牢房里的脏垢,他也极有耐心的用洁白手绢慢慢为她擦拭。 陶笑酌看着面前的温寄卿,她看着他的时候,要抬头。到如今,她虽已经长大,但身高却只在温寄卿肩膀。他低垂着头细心为她擦拭,卷翘浓密的睫毛时而颤动,他一头墨发披在肩头,被雪花落得沾了湿意。淡淡微风而过,他的墨发不时落在陶笑酌脸颊,撩得她脸痒痒的。 福斯见此,与梁柏自动退到一边,生怕破坏了如此浓情蜜意的场面。主子等了整整五年,陶三小姐已经长大成人,日后便再也不需清心寡欲了。 梅月见状,不敢上前打破这幕的美好。她只怕,因为她一时的突兀,打破了此番美好。 待给陶笑酌清理好脸颊后,温寄卿打量着她的素脸,方才满意。随即又见她身穿囚衣,单薄无助,便又将身上的狐氅解开,转而披在陶笑酌身上,为她系好。修长白净的指尖绕过她的脖颈,为她将包裹在狐氅里的青丝拿出理顺。陶笑酌闻着他身上的清香,而温寄卿则闻着她身上的酸臭。 “真臭。”他在陶笑酌耳边,如实说了句,却没有半分怒气。 可陶笑酌焉是如此好被说的主儿,向来,都只有她陶笑酌说别人的份儿。“更臭。” 温寄卿一笑,眸光在瞥见她手上被包扎的地方彻底冷了下来,还有她脚上根本没穿鞋,他回头看着郑斌。郑斌如今是长安城的知府,牢狱之事由他管理。 郑斌被温寄卿的神情吓得有些不自然,看着陶笑酌便明白缘故。他虽然恨陶笑酌当年给他的屈辱,但是却还没有落井下石到不给陶笑酌鞋穿的地步。这都是陶琴染的吩咐,他毕竟只是小小知府,自然要听她的。 目视着陶笑酌白嫩嫩的小脚被刮伤的疤痕,他弯身,便轻而易举将单薄的陶笑酌抱在怀中。 福斯暗暗窃笑,跑上刑场将刑部侍郎的椅子搬过来,放到温寄卿面前。温寄卿抱着陶笑酌坐下,大手也不顾她脚上有多脏便开始揉捏。她的脚很小,小的他能够轻轻松松将其握住。他知道陶笑酌寒疾复发,所以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他将陶笑酌的脚用寻常人家几辈子都买不上的狐氅包住,将晶莹剔透的木兰花戴在陶笑酌脖颈上。陶笑酌不知那是何物,只觉得戴上去感觉温暖。 她不知,见惯了奇珍异宝的陶琴染却是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南阳暖玉,世间仅仅只有这么一块。南阳暖玉与其他暖玉不同,其他暖玉戴在身上,只能够暖和一部分身子。可南阳暖玉不同,只要戴上,便是全身温暖。 陶笑酌累了,因为寒疾复发,她整夜反反复复都未曾合眼。如今找到温暖的源泉,她便闭上了眼眸。 “杀了魏明,让右相断子绝孙,你真的就甘心吗?”他刚知道,原来陶笑酌杀了魏明。 陶笑酌累得不想说话,只是找到暖源抱着温寄卿不松手,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说了声。 “我还想阉了他。” 福斯一笑,就知道陶三小姐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梁柏挑挑眉,他不喜欢柔弱可人的女主子,他觉着,女主子这个做法极好,对他胃口。 温寄卿看着她的睡颜一笑,转而抬眸看着台上的右相。右相按兵不动,他知道,温寄卿这次来一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他今日能不能够杀得了陶笑酌,还是个问题。 “温伯侯,本相知道你怜惜美人儿,可这蛇蝎美人儿如今可是犯了死罪,杀人偿命。” 温寄卿抚摸着陶笑酌秀发,将青丝打岔的地方慢慢理顺,狐氅包着陶笑酌的小脚也未松开过。雪未停,雪花落在他们二人发丝上。 福斯见状,从人群百姓里拿出把油纸伞走过去撑开,为温寄卿和陶笑酌挡去雪。 右相见温寄卿迟迟不回答,心中恼火。本来温寄卿乃是罪臣,谁知道四年前,皇上突然改变主意,将温寄卿找回不说,还让温寄卿成了侯爷。这一切,都打得他措手不及。就在他以为温寄卿不会说话的时候,温寄卿却在此时开口。 “如果本候说,她是本候之妻呢?” 右相冷哼,就算温寄卿得皇上重用又有何用?他始终都是堂堂右相,掌管朝中文武百官,他就不信皇上会站在温寄卿这边。 “自古以来,就算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就是侯爷夫人,也不能例外。” 温寄卿冷笑,迎上右相目光。“自古以来,天子犯法又何曾与庶民同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五弟,别来无恙 右相脸色沉重,不过,温寄卿此话说得极为在理。自古以来,天子犯法又何曾与庶民同罪?可尽管如此,那又如何?陶笑酌这祸水害得他唯一的儿子也没了,这个仇,他自然要报。虽说此话是假的,但好歹有这句话在那儿。 “温伯侯此言,是在说我国律例是假的吗?” 若敢说假的,那便是温伯侯一个人得罪皇上,得罪大理寺卿。大理寺卿郑大人最是刚正不阿,可正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将这桩案件交给大理寺处理。如果温寄卿承认却有此话,那便是将陶笑酌推到绝境。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睡得极香,眸含宠溺。她这般形容,想必这两天就没好好休息过。陶笑酌舒服的勾唇,似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再抬眸,看着右相的眼神便褪化为全部的威严冷漠。只见,艳若桃李的明显勾起的讽刺弧度。他的瞳孔,似乎早已看透一切。右相这老东西,玩了这么多年的权术,如今也该是他该偿还的时候了。 “区区大理寺,有何值得本候在意?陶笑酌是本候之妻,大不了就是请大理寺亲自出面。” 他说完,半响又听他说:“若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么第一个应该斩的,便是当今皇上。他觊觎人妻,害得其家破人亡 ,蒙冤受屈。右相乃是正直之士,是不是应该将当今皇上送到断头场上才是!” “可不是!”福斯不忘在旁附和,剩下的话,就让他替主子开口,免得主子浪费口水。主子的嘴很金贵,那是留着和三小姐打情骂俏的。 “右相,令郎仗着你的名头在长安城内横向霸道,逼良为娼。凡令郎看上的女子几乎无一个幸免于难,看看你们右相府的后院,你就该知道令郎为非作歹的风流本性。令郎惊艳我家女主子美色,对我家女主子不轨在心,谁知我家女主子乃是烈性女子,抵死不从,这才错手杀了令郎。说起来,是我家女主子侠义心肠,为百姓去除祸害。” 梁柏眼角一抽,他看过魏明的伤口,那真的是抵死不从,错手杀死的吗?他当暗卫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如此又狠又准的伤口…… 右相闻言,气得青筋毕露。若此时他会武功,他定会毫不犹豫上前一刀宰了温寄卿等人。尤其是那小厮,句句针对魏明生前作为,让他被堵的哑口无言。 “法场之上,岂容你个做下人的在此放肆!” 福斯挑眉,看着满场百姓愤愤而言,想都能想到魏明生前做了多少缺德事,所以才会群起民愤。他双手叉腰,痞痞看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右相,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魏文德不是个好东西,魏明也不会是个好东西。 “右相刚刚还在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难道身为庶民,在法场之上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那右相此举不是摆明了说,在你心里,也同样认为天子犯法不与庶民同罪,令郎为非作歹,那都是可以被饶恕的?甚至,连半点罪也没有?” 他的话,果然成功引起了民愤,在场百姓纷纷握紧拳头发言。 “说得对!” “魏明祸害无穷,罪有应得。” “他祸害良家女子,死的好。” …… 右相眼角使劲抽,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了眼天色,再这么被他们耽搁下去,他就不能够处置陶笑酌了。尤其,温寄卿存心相护,那本该被斩头的人此刻正被当朝备受其中的温伯侯抱在怀里睡觉。 也不知皇上近几年究竟是怎么想的,迟迟不立储君,弄得他们群臣人心惶惶不说。还在四年前突然说要找回温寄卿,恢复他少侯爷的位置。明明皇上最是讨厌董素袖和温博凉的孩子,想要斩草除根,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而且,皇上这些年对温寄卿极好,甚至都让她们以为储君的位置将来都会给他。若温寄卿誓要保护陶笑酌,他想要杀还真是难。 他看着群起民愤,为官者,最忌讳激起民愤。刑部侍郎吓得腿脚发软,他当官以来,还没遇到过如此场面。这右相的儿子,到底是做了多少祸事儿啊。 郑斌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有些措手不及。陶婖和傅姨娘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如今,陶笑酌是生是死谁都猜测不到。陶笑酌不死,那么林锦冉定会对她心心念念,那她这个尚书府的二少夫人,到时候只怕比守活寡还要难受。 陶琴染看着陶笑酌,满眼嫉妒。她付出这么多才能够得到今天的荣华富贵,可偏偏陶笑酌,从来是那种什么都不用做,却能够轻易得到一切的人。以前在陶府,她就处处压制她们姐妹二人,就连现在没了陶府,难道还要一直压在她们上头?不,陶笑酌要死,她相信,右相也绝不会放过这个给魏明报仇的机会。 她缓缓走上前,至右相身旁。“右相,不是妾身狠心,而是三妹妹的确犯了错,杀了二公子。所以,妾身定会站在右相这边。” 右相看着淡定自若的温寄卿,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可不能就这么白白错过。此事一旦闹大,交给大理寺卿处理,那么他想杀陶笑酌根本是难于登天。他见温寄卿只带了两个下人前来,勾起唇角,即便武功再好的侍卫,也难以对抗他精心训练的精兵。 “既然温伯侯要包庇犯人,那么本相也只能够来硬的了。” 温寄卿低垂眉头,依旧淡如清风,似完全不将右相的作为放在眼里。而且,他早已经知右相会如此做,他嘴角淡淡轻笑,不再去看右相。 而福斯与梁柏早已经自动走到温寄卿身边,将他与熟睡的陶笑酌围在其间,紧紧相互。面对几百精兵缓缓接近,他们二人不露半分怯色,只是严阵以待。 梅月站在旁,守在温寄卿身后,脸色有几分害怕。她毕竟是个丫鬟,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场面。当然,让她感觉更为震惊的,便是温寄卿的身份。温先生竟然是温伯侯,是皇上身边的重臣。 右相看着温寄卿不露半分颜色,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他如此从容,莫非是早有安排? “圣旨到——” 闻言,右相立刻白了脸色,看着镇定自若的温寄卿,恨得咬牙切齿。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如此。温寄卿敢只带着两个下人过来,若非早有准备,怎么会敢如此单枪匹马而来。 陶琴染心有不甘,看着温寄卿。她就知道,温寄卿定是早有准备。所以才会在刚才如此跟右相说,她就想着在温寄卿的救援没到之前杀了陶笑酌,谁知,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侍卫步履整齐,为其开道。坐在马背上的男子,不,准确的说他还只是粉雕玉琢的美少年。他一身靛蓝色官府,手持金黄色圣旨。墨发束冠,脑后蓝色发带轻扬,脚蹬绒靴。外披白色披风,他看着法场上坐着的温寄卿一笑。 伸手拉住缰绳,他身手利落,翻身下马。但见他面如冠玉,风度潇洒,活脱脱一神仙少年从天而降。仔细瞧来,他与陶笑酌五官,有着三分相似。 右相皱眉,看着他到来立刻从案台起身,刑部侍郎与郑斌也脸色大惊。要说此刻心里最复杂的,是郑斌此人,他当年怎么都没想到半路冒出来个程咬金,被个十三岁的娃娃抢了状元头衔。 陶婖与陶琴染一见其容貌却是不敢置信,就连傅姨娘也是脸色苍白。谁能想到,如今来传圣旨的,竟然会是旧识。尽管如此,她们还是起身跪在右相等人身后。 “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小公子先是看了眼温寄卿怀中的陶笑酌,随即目光冷下来,落在陶琴染等人身上。他伸手打开金黄色圣旨,声音高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陶笑酌一案,将交由大理寺重新审理,着,刑部共同办理此案。” “遵旨。” 刑部侍郎抬手,那小公子便将圣旨重新卷好,放在其手中。待小公子宣布完圣旨,又转而看着右相。 “右相,皇上让本官转告你,此事你不得再从中插手,只得旁观。” 右相神色复杂,却也无可奈何。“臣领旨。” “都起身吧。”小公子懒得去多看陶琴染等人一眼,只淡淡说了句,随即便要转身。 陶琴染起身,看着陶岳逸。他,不正是五弟吗?他方才自称本官,还传圣旨,一身官服,莫非就是如今的新科状元?都说新科状元才高八斗,却年岁十三,如今想来,必然是陶岳逸了。没想到,果真是物是人非,当初被她们压在脚底下的,竟然会一跃而上,成了当今状元。 “五弟,别来无恙。” 陶岳逸闻言,转身看着惺惺作态的陶琴染。他当初被三姐姐送到穆学书院就读,得穆夫子亲自教导,认识了大理寺卿郑大人。其后,朝廷召开科举,他成了朝廷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温先生知道三姐姐的事,所以便亲自去找了他,再由郑大人亲自面见圣上,然后拿到圣旨。郑大人见他想前来,便让他前来传圣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状元郎与温伯侯抢人 郑斌惊讶,他进陶府的时候,只知道陶三小姐几人,知道陶府有位小公子,可却没有见过。如今一见,没想到竟然是陶府五少爷。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夺了状元位置,真是他郑斌此生最为挫败之事。 陶岳逸冷冷的目光打量着陶琴染,冰冻三尺。他目光凌厉扫过傅姨娘与陶婖,是啊,谁能想到,他便是当今状元。 “琴夫人,别来无恙。” 语气冰冷,哪里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个人。陶岳逸冷笑,见陶琴染几人一身绫罗绸缎,再看看陶笑酌的单薄囚衣被温寄卿用珍品狐氅包裹住。温先生来之时,就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他知陶琴染与陶婖本性贪婪,却未料到如此狠毒,竟然暗中加害三姐姐。这个仇,他会替父亲好好回报回去。 陶琴染脸色尴尬,她当众唤他‘五弟’,而陶琴染这句琴夫人,却是将她彻底打了耳刮子。不过想想也是,陶岳逸本就不喜欢她,甚至还带着些许敌意。她展露笑颜,亲络挽着陶岳逸,而这次,陶岳逸并没有躲开,而是任由着她。 “五弟,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我们都在四处找你。陶府如今人丁单薄,就剩下你继承父亲家业了。如今,看到你如此出息,父亲也该含笑九泉了。” 她说着,便是眼泪直流,活似好女儿,好姐姐。 陶岳逸看着她,却是冷冷一哼。“只怕,父亲看到你们母女,会死不瞑目。” 他说罢,便将陶琴染手用力甩开。陶琴染不查,她方才以为陶岳逸没有躲开她,是因为陶岳逸接受了她的好意,谁知他半路将她甩开,便脚下不稳摔倒在了刑场之上。陶婖与傅姨娘见状,立刻走过去搀扶。 右相看着陶琴染受辱,脸色不悦。在长安城内,谁都知道陶琴染是他右相的人,如今被人当中欺负,便是在他右相脸上添蛇画足。可陶琴染是陶府中人,如今见到自己的亲弟弟,那便是她自己的家事,他一介权臣,岂会去抬贵手搀扶个小小女子。 陶婖看着陶岳逸,变了,这可真是变了。尤其是陶岳逸那带着恨意的目光,似要喝她们的血一般,让人看着,无端端生出寒意。而这份神态,像极了陶笑酌和温寄卿。 “五弟,她是你二姐姐,你怎可当众如此待她?” 陶岳逸冷笑,看着陶婖与傅姨娘,这母女三人,都是一丘之貉。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对付三姐姐,什么手段都能做得出来。父亲生前最重视三姐姐,他一定会处处保护三姐姐,让父亲走得安心。 “本官只有陶笑酌一个姐姐,琴夫人,听说你很是关心本官三姐姐,还出入长安大牢中前去探望。有朝一日,本官也会同样关心你,日日前去探望的。” 他说罢,便转身而去,不再去看陶琴染。当初母亲的事情,他没有找到证据,没想到如今,她们又向三姐姐下手。终有一日,他定会五年前陶府的事情查个清清楚楚,将陶琴染母女三人绳之以法。 陶琴染心中大惊,陶岳逸这厮,这是要对付她们?他此话,分明就是说,有朝一日会亲手处置她们。当年的事情她做的极为隐秘,几乎无人知道,哼,就算陶岳逸真的发现了什么,也没证据对付她。 傅姨娘却被陶岳逸的神情吓得六神无主,难道真的是报应?她们荣华富贵的好日子,真的要就此断送。她越想,头变越痛,她心里,生出一股股反胃,便呕吐了起来。右相见状,眼神微凌。 陶岳逸走至温寄卿身旁,看着温寄卿将陶笑酌抱在怀里,立刻皱起了眉头。虽然是温先生出的主意,让他去找郑大人面圣,拿到圣旨。可男女有别,温先生是有家室的人,他三姐姐还未出阁,可不许别的男子如此对她。这种没经过三姐姐同意的人,叫非礼。有妾侍的人接触昏迷中的三姐姐,这种叫红杏出墙。而温先生,两种都占全了。明明府里养着一窝,还对三姐姐恋恋不忘,三姐姐可会受委屈的。 “温先生,你身为师表,该知道什么是男女之仪。本官的三姐姐,本官会照顾。” 他两手摊开,将要去弄醒熟睡中的陶笑酌。没名没分,还当众搂着三姐姐,这让三姐姐以后怎么去找如意郎君啊。温先生,果真是个腹黑的,自己不沾女色,还想让三姐姐不沾男色。 温寄卿抱着陶笑酌,不依陶岳逸。他看着官威十足的陶岳逸,笑着勾起唇。在陶府之时,他便看出陶岳逸不简单,没想到如此争气,成了朝廷史上最年轻的新科状元。可你是新科状元又如何,本候还是当朝温伯侯。 “你抱不动你三姐姐。” “那本官背三姐姐回回府见外祖父。”陶岳逸皱眉,他抱不动,但是可以背。而且还有这么多侍卫在,可以搀扶三姐姐。 梅月站在旁,看着当初跟在三小姐后面跑的陶岳逸竟然已经当官,颇有些神情激动。“五少爷,你还认得奴婢吗?” 陶岳逸绽开笑颜。“自然记得,你是伺候三小姐的梅月。”他答完梅月的话,又皱着眉头看着温寄卿这厮,他手还抱得真紧。 “温先生,你别以为你让梅月来糊弄我就可以继续非礼三姐姐。本官告诉你,没有成亲之前的接触行为,全是耍流氓。” “噗——”福斯笑出声儿,三小姐是个有趣的,陶岳逸这个五少爷也够有趣。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主子不打算娶女主子的。难道他就如此眼拙,看不出来主子对他家三姐姐的企图? 梅月也是勾起唇角,五少爷比以前在陶府似乎更加风趣了。连她这个做丫鬟的都看得出来,温先生对三小姐如此体贴,绝非是什么先生对学子的态度。梁柏扬扬嘴角,又接着便转瞬即逝。 温寄卿对上陶岳逸认真的眸子,在陶府,除了陶景天之外,箐姨娘和陶岳逸是最为关心陶笑酌的人。所以,他不会对陶岳逸如何。他只是看着陶岳逸如此叫嚣,觉得好笑。他挑挑眉,瞳孔中流光溢彩,潋滟风华。 “本候方才说了,你三姐姐是本候之妻。” 陶岳逸不服输,他三姐姐金枝玉叶,在她看来,连当今皇上都配不上她半分。尤其,当今皇上子嗣一堆,妃子三千。虽然温寄卿这厮府中就只有三个美妾和一个雅夫人,但是追根究底,还是个风流性子。当然,他也知道温寄卿不近女色,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他之前不近女色,是因为他要出去打仗,如今回来了,谁能保证他不会近女色。光看看如今,他对三姐姐那个样儿,就可见其德行。 “侯爷,你配不上我冰清玉洁的三姐姐。” “你怎么就知道本候不是同样冰清玉洁,为你三姐姐守身如玉?”温寄卿反问,他是真的守身如玉,可没半句带假。 陶岳逸双手叉腰,对着温寄卿便说:“好,本官姑且不去检验你是不是同样也‘冰清玉洁’,你至少也得把温伯侯府的女人都清理了再说。我三姐姐,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他此话,反驳的温寄卿没再搭话。他看着陶岳逸,他纵容他如此在自己面前放肆,都是冲着陶笑酌。因为他知道,陶岳逸现在是最关心陶笑酌的人。若是陶景天在世,也绝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可他温寄卿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是否同意,只要他自己同意了就成。五年前,他看中了陶笑酌,那么五年后,她长大成人,就是温伯侯府的女主人。 “大胆陶岳逸,也敢在本候面前放肆!” 陶岳逸抬头,就见温寄卿威严毕露,难以招架。论官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状元郎,没办法在温寄卿面前蹦达。不行,他还要保护三姐姐。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请罪吗?有何不可。 只见,他雄赳赳气昂昂,掀开官袍单膝而跪,低头请罪。“下官知罪。” 而此时,温寄卿已经打横抱起陶笑酌离开,他一步步走下台阶。等陶岳逸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便听见头上传来窃笑声。他抬头,就见福斯憋着笑意,再看椅子上的人,早已空空如也。 温寄卿抬头抱着陶笑酌进入马车内,掀开帘子,看着怒气冲冲的陶岳逸,眼中积满笑意。 “五弟,欢迎你随时来温伯侯府做客。” 福斯与梁柏看完好戏,便也随着温寄卿离开。而梅月看着陶笑酌被温寄卿抱走,也只能跟上,对陶岳逸美名其曰:五少爷,奴婢要照顾三小姐,顺便帮你监视温先生,让他不敢对三小姐如何。 陶岳逸看着温寄卿的马车越走越远,也懒得去理会身后右相以及陶琴染等人,他连礼也不行,话也不说一声便冲冲跑下法场。利落的翻身上马,陶岳逸新型起码离去,后面的侍卫定定看着他。陶岳逸回头看着侍卫,下足了命令。 “愣着干嘛,还不随本官去追本官的三姐姐!” 新科状元下令,所有侍卫也如旋风般离开刑场。右相看着刑场上被斩断的出神,看着空空如也的断头台,心里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祸害遗千年 陶琴染见右相脸色不好,也不敢上前去招惹其不快。方才陶岳逸已经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受辱,若是此时还不是知趣点上去招惹右相,她也会跟着好过不到哪里去。原本想杀了陶笑酌,可此事一但大理寺插手,想要杀陶笑酌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刑部侍郎拿着圣旨,看着情况不妙立刻便开溜打道回府。郑斌站在旁边,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本来他瞧不起的温寄卿,竟然是当朝温伯侯,他自负才情,却没想到被陶岳逸这个十三岁的小娃娃打败。还有三小姐,都以为三小姐必死无疑,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大的保命符在身后依靠。 他从背后打量着挫败不已的右相,若有所思。如今右相被左右夹攻,光是一个左相已经够他头疼,如今还 来了温寄卿与大理寺插手陶笑酌一事。这桩案子,怕是怎么也不能够如右相的意了。右相虽然背后有魏贵妃和三皇子支持,但是左相背后也有冯贵妃和二皇子支持,之前是不相上下,可如今右相腹背受敌,怕是及不上左相了。 “回府!”右相满脸青黑,如今,他更要用心辅佐三皇子成为新的储君,这样,才能够一学今日之耻。陶笑酌杀了他的儿子,说什么都要死。 温寄卿马车停在温伯侯府门前,便抱着陶笑酌走出。雅夫人得到消息,早已经带着芙姬、茗姬、姝姬在门前等候,没曾想竟然会等着侯爷抱着另外一个女子入府中。 “侯爷回来了。” 冯雅雯走上前,看着温寄卿,想要打量温寄卿怀中的陶笑酌,不过温寄卿将其包裹的太过严实,一时之间根本见不到他怀中女子的真容。她想到温寄卿林周思那一句‘三小姐’便如临大敌,能让侯爷纡尊降贵的女子,想必就是这位‘三小姐’了。正好,她冯雅雯也整箱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得到侯爷如此倾心。 “见过侯爷。”芙姬等人纷纷行礼,不敢去看温寄卿,也不敢多问。只是温伯侯府突然多出来一位女子,也免不了场腥风血雨。 梅月随着福斯等人站在温寄卿身边,梅月打量了眼气派豪华的温伯侯府,这里,比之五年前的陶府,也不知胜过多少倍。温先生,果真是人中之龙。她目光怯怯看着雅夫人等人,看来,五少爷所言非虚,温先生的确是早有美妾。 “福斯,去请个大夫住在府上。”这样,方便随时可以照顾陶笑酌。福斯虽精通医术,但有个大夫在身边随时调养比较周到。 “是。”福斯看了眼雅夫人,随即退下。 温寄卿不去看雅夫人等,而是抱着陶笑酌离开。梅月也未行礼,而是随着温寄卿一同离去,三小姐习惯了她伺候,别人也此后不惯。 雅夫人低垂着头,待温寄卿脚步声稍远一点后,她这才回头看着温寄卿离去的方向,那时,侯爷的卧房。到如今为止,她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踏足侯爷的卧房。她收起心思,上次她拍姝姬过去书房,谁知道侯爷并未处置姝姬。而她主动献身,又遭侯爷拒绝。此次,她说什么也要看看这位‘三小姐’真容。 “看样子,侯爷很是疼爱那个女子呢,竟然抱着她去卧房。”芙姬语气满是掩藏不住的嫉妒,她们嫁进侯府这么多年,都未能够让侯爷看她们两眼,凭什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就能够轻易的牵动侯爷。 “可不是,包的那般严实,也看不清楚是何摸样。”茗姬同样嫉妒,嫉妒她的特别。在温伯侯府,简直就是天大的奇事。 姝姬不言不语,可她眼中,却是同样好奇,好奇温伯侯府这个特别的存在。上次,她前去书房,看见书房上挂着的字。然后从书房回来,她私底下研究过温寄卿的字迹,那两个名字,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她,应该就是陶笑酌。” 雅夫人抬眸看着姝姬,对这个以往都瞧不上的姝姬,她的确是该留着几分心思。想起她上次能够安然无恙从侯爷的书房里走出来,她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威胁。这股威胁她能够轻轻松松对付,可里面那个,想要对付起来就没那么容易。 “你如何知道她的名字?” 姝姬也不隐瞒,索性就准备将上次在书房见到的情景一五一十说出来。她知道,雅夫人肯定早已经在心底怀疑她,所以她干脆识趣些,先示好以表诚意。至少,雅夫人目前的目标,不会在她这个小小姬妾上,而是在这位突然到来的女子身上。 “上次贱妾奉夫人之命去侯爷书房,看到侯爷书房挂着画卷,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两个名字。一个是侯爷的,一个就是陶笑酌,应当就是那位女子无疑。” 雅夫人沉思,陶笑酌,为何她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她不知,芙姬和茗姬却是知道,而姝姬也不知道。她是外省的,并不了解成安城内的那些传闻,所以更没有听过陶笑酌在长安城的大名。 “没想到,她竟然没死。”芙姬咬咬唇,五年前是长安城内的祸害,五年后,又成了温伯侯府的祸害。 雅夫人洞悉,看着芙姬和茗姬二人。“你们知道这个陶笑酌是何方神圣?” 茗姬一笑,说起来这个陶笑酌的大名,她们可是一清二楚的。看着雅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她心里暗笑。还以为她什么都知道呢,原来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整日摆出什么名家小姐的派头,可是对于外界的是,根本毫不知情。 “说起来,这位陶三小姐,当年在长安城内,可谓是声名狼藉。夫人鲜少出门,怕是不知这位陶三小姐的大名。” 芙姬同样好笑,看着雅夫人有些尴尬的神色,心里也舒服不少。可想到陶笑酌,又满心担忧。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陶笑酌,如今在温伯侯府里,就是个十足的祸害。 “谁都知道,陶三小姐是长安城内首富陶景天的掌上明珠,据说她不学无术,当众殴打陈夫子,当年的名头可是盖过了如今的首富潘府。五年前她风光无限,可不知道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陶府一夜之间毁于一旦。陶老太太与虹姨娘惨死陶府大火,陶老爷极其官家无影无踪,不知生死,陶大小姐与陶二小姐以及傅姨娘却依靠右相照样荣华富贵。至于这位三小姐,谁也不知所踪,谁知道竟然还活着。” 闻言,姝姬就更是好奇,看侯爷的样子,只有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才能与之相配。可听她们说来,这位陶三小姐,虽然是个人物,可是名声极差。她就不明白了,侯爷那般天人,怎会看上如此不堪的商贾之女? 等茗姬刚刚说完,芙姬又将了解到的全部说出。“妹妹怕是不知,昨日官府贴了通告,陶笑酌杀了右相二子,今日就要处斩。” 雅夫人越听,心里就越发不舒服。她日日盯着侯爷的一举一动,自然知道温寄卿从昨日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侯府过,他奔波一夜,必是为了救陶笑酌。 “区区商贾之女,竟然也能够得侯爷宠爱。”说到陶笑酌的出身,芙姬就更加愤愤不平,她们这几个姬妾,无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光说身份就要比那位商贾出身的陶三小姐高贵多少。可也不知她有什么本事,偏偏能让侯爷倾心。 姝姬不再言语,她心里也同样嫉妒。她的出身在这几个女子当中是最差的,可也是官宦人家,高过商贾世家。她们每一个人,究竟是哪点儿比不上那个女子。 这时,就见一群人赶到,雅夫人抬眸望去。来者,一身官府,是个娇俏小公子。在他身后,还有侍卫相随。 吁—— 陶岳逸拉出缰绳,翻身落马。光是看着雅夫人等人的打扮就知道定是温寄卿养在温伯侯府的姬妾,哼,有这么多千娇百媚的人他还不满足,非要缠着他的三姐姐。这可恶的温先生,还是个风流种子。 “你是何人?”雅夫人上前,见他身穿官服,不敢确定。她自嫁到温伯侯府以来,就很少过问外界的事,所以并不知道陶岳逸便是新科状元。 陶岳逸面色微红,很明显是气得。他冰清玉洁的三姐姐,可不允许被温先生那风流种子给玷污。他现在可不管温寄卿是不是不近女色,总之,就是不能招惹三姐姐。 “本官是你们侯爷抱回来那个女子的弟弟。” 雅夫人闻言微征愣,原来是那位陶三小姐的弟弟。看样子,他似乎极为不赞成陶笑酌被侯爷抱紧温伯侯府,这样也好,反正,她也巴不得陶笑酌早日离开温伯侯府,别再出现在侯爷面前。她见他身着官服,不想做假,可朝廷,何时出了个少年官? “敢问大人,任职何处?” 陶岳逸背手而立,若非不能擅闯,他才懒得磨磨唧唧和这些姬妾在这里废话。“本官任职翰林院,官居五品,乃是当朝状元。” 侍卫拿出官印,证明他身份。雅夫人好歹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也见过左相的官印,见此,便自动退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小舅子追上门 回到温伯侯府,温寄卿便吩咐下人抬热水倒入浴池。他抱着陶笑酌,感觉到她浑身不再冰冷,立刻放心。大手磨蹭其脖颈间的南阳暖玉。这块暖玉,天下只有这一块。当初是他在与西边蛮夷交战中所得到的,西边蛮夷屡战屡败,后终于投降,献上这南阳暖玉,他见对于医治寒疾十分有效用,便在运输之前就已经中饱私囊。 梅月看着温寄卿一身囚服,再看温寄卿手中的暖玉,颇为好奇。她还没见过如此奇特的玉石,竟然能够触手生温不说,而且光泽莹亮,一见便知绝非凡品。尤其,这还是温先生为三小姐戴上的。 “温先生——”梅月说完,又想到温寄卿如今的高贵身份,立刻改口。“奴婢代三小姐多谢温侯爷出手相助。” “若不习惯,依旧称呼本候为温先生便是。” 梅月暗自吐舌,温先生现在是堂堂温伯侯,她个乡野丫鬟,哪里敢在堂堂侯爷面前放肆。她可没三小姐那个胆子,谁都敢去碰。可这次,似乎不是三小姐主动去找事儿,而是堂堂的温侯爷,纠缠上了三小姐。 温寄卿看了眼梅月,随即又继续看着熟睡中的陶笑酌。她是真的太累了,所以睡得如此昏天暗地,实际上,也是身子过于乏了。想她金枝玉叶,何曾在牢房度过,再加上陶琴染与右相有意为难,寒疾复发,该是受了极大痛楚。 “主子,热水都准备好了。”梁柏上前,福斯去找大夫,他自然得跟着伺候。 “嗯。” 温寄卿再次抱起陶笑酌,向着里屋而去。他的卧室,除了去世的父亲母亲来过,陶笑酌便是第一个踏足的人。日后,他的卧室,便也是她的。 梅月看着温寄卿抱着陶笑酌向里屋而去,奇怪,温先生要抱着三小姐去哪里?热水?她睁大眼睛,三小姐目前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即便是温先生在众人面前宣布她就是侯爷夫人,那也不能够对三小姐意图不轨。怪不得五少爷这么防备着温先生,她也该防备着才是。 想到此,梅月立刻跟上去,生怕温寄卿会非礼陶笑酌般。可事实却与之相悖,等她跑进浴池的时候,却见温寄卿已经转身出来,陶笑酌此刻由着府里的丫环婆子伺候。看样子,她和五少爷一般,成了小人。 “温侯爷,你不要误会,三小姐习惯了奴婢伺候,所以奴婢才跟着过来的。”她忙着解释,生怕温寄卿生气。 温寄卿是何等聪明,只一眼便看出来了梅月心中所想。他不恼不气,只因,他从未否认过,他对陶笑酌本就心怀不轨。可如今陶笑酌这般,他哪里会舍得动她,五年前她还小,根本不知道他喜欢她。可如今她长大了,也该学着适应他。 “去伺候吧。” “是。”梅月松了口气,好在温寄卿没有生气,不然她还真担心自己应付不来。 温寄卿走出里屋,派人送好儒裙衣物给梅月。他坐在书桌前,脸色有些沉重。右相这老东西,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虽然这件案子已经交由大理寺卿处理,可谁都不能保证,右相会不会暗中出手。而从明日开始,陶笑酌又会再次入牢狱,接受大理寺卿传召和审讯。 梁柏上前,在劫法场的时候,他明明只用了一样利器。可是当打落大刀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一柄精致短刃。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已经早就有人准备好要劫法场,只不过被他们抢先,所以隐藏在人群没有现身。 “主子,这是属下在劫法场之时所捡到的。” 那是柄极为精致的短刃,上面镶着紫色碎宝石,雕着繁琐花纹,有些古朴,甚是大气。能够用得起这样价值不菲的短刃的,也绝非是平头百姓。 “主子,依你看要不要撤查一下女主子这些年的行踪?”为了保险,梁柏还是问出口。 若是按照温寄卿的秉性,他定会去查清楚陶笑酌这五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如今陶笑酌人他都已经找到了,自然就不再需要去了解那么多了,他相信,随着陶笑酌与他相处,也会告知与他的。谁知,他却是将短刃放在书桌旁,不予理会。 “这件事情,不用查了,反正,这把短刃的主人绝不会是想要伤害她的。”只要是打着劫法场的心思,那么这人定是准备救陶笑酌的。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个人不现身?或者,他是有什么顾忌,在顾忌着右相,所以才不现身。劫法场救陶笑酌,也是因为他做的最坏的打算。可不管如何,这个人肯定跟陶笑酌有关系,否则绝对不会如此在意陶笑酌的生死,哪怕明明有所顾忌,却依旧是选择放手一搏。陶笑酌这三个字,不知道对于这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清楚,陶笑酌这三个字,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雅夫人将陶岳逸接近陶府大厅,来者是客,又是来遂她心愿的,她自然会好好对待。这什么陶笑酌,一来就弄的整个温伯侯府流言蜚语,鸡飞狗跳,绝对不是安安分分的。再加上从芙姬那里听来关于她的传闻,就更加确定她心中所想了。 她努力镇定的露出一抹笑颜,上前敲门。 “侯爷,大厅有位陶大人求见,说是来找他的什么三姐姐。” 温寄卿闻言一笑,陶岳逸那性子,根本是完完全全继承了陶笑酌的秉性,倒是很会锲而不舍,不到黄河心不死。没想到,他前脚刚进门还没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在后面赶过来了,甚至还跑到了他府里。有这么个爱折腾的小舅子,还真是他温寄卿的福气。 雅夫人听到里面没回应,便上前。侯爷警觉性极高,就算她在向其中加了迷情的成分,可依旧毫无作用,如此想来,侯爷定是听见了。她佯装以为温寄卿没有听见,理所当然走进卧房。她见梁柏在,越过他上前走向温寄卿。 “侯爷,府里来人了,是——” “本候知道。”温寄卿打断雅夫人的话,想起陶岳逸的话,若有所思。 姑且不论小舅子同意不同意他娶陶笑酌,就说陶笑酌的性子,也绝不会允许他三妻四妾,更不屑什么你争我夺的手段。尤其,她的母亲也是在妻妾争风吃醋间死的,这样一来,只怕他能够过得了小舅子那关,也过不了陶笑酌那关。当初娶冯雅雯不过是为了知道父亲当年死的真相,所以便娶了。至于府中其他姬妾,都是地方官非要送上门来的,不过迄今为止,他连谁都没动过,各个皆还是清白之身。 雅夫人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这时,陶笑酌已经梳洗完走出来,她身着浅蓝色白茶花素色衣裙,行走间摇曳如醉,一头青丝就这般随意披散着,带着湿意。方才在温寄卿怀里,她可是睡了好一会儿子觉。她看着温寄卿,而冯雅雯却在暗中打量与她。 身姿曼妙,风华绝代,特别是那随意所出的张扬,更令她灼灼生辉。她看着陶笑酌的容貌,螓首蛾眉,脂粉懒施,精致的如同玄天仙姿。这份容貌,也难怪能够引得侯爷如此倾心。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之前已经惊讶过了,如今也化为一滩平静。“温先生,好久不见。” 她随意懒散踱步到温寄卿面前,先是看着温寄卿,随即又落在书桌上的短刃上。她记得,她见过这把短刃。 温寄卿见她独独看着短刃,再见她随意坐在书桌一角,还未完全干的青丝尖端,有着细细小小的透明水珠遗落在古朴的书桌上,他大手拿过她的青丝,随手便为她打理起来。 “你寒疾未过,还是歇着为好,还有你的脚,既然痛就别走路。” 陶笑酌被堂堂温伯侯这么伺候着,心里有些不适应,可又觉得无比亲切。这样唠叨的话,从父亲生死不明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过了。以前她性子顽劣,父亲老得在她身边叮嘱,可她因为母亲的死,一直对他有所芥蒂。 冯雅雯看着温寄卿的动作,眼中嫉恨的直盯着陶笑酌身上瞧,似是要盯出个洞来般。这点,梅月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这把短刃,是梁柏在用暗器打落大刀的时候留下的,不过,却不是梁柏的。”温寄卿打理着她的发,如实说道。 陶笑酌握着短刃,喃喃道:“我知道是谁的。” 她想,除了林锦冉不会再有第二人。这五年来,她都是在林锦冉雅落居的,只接触过林锦冉一人。那么当日,他是想要劫法场的。 温寄卿见她若有所思,也不去问这短刃到底是谁的。反正,迟早有一天,他都是会知道的,只专心为她打理青丝。 冯雅雯看着这幕,简直是气得胸腔内皆是怒火。他们如此,好似她成了多余之人,明明她才是有名有份的,而陶笑酌如今无名无份,怎么能够如此怡然自得享受侯爷这般宠爱。想到大厅里的陶岳逸,她眸光阴险。 “侯爷,你要去大厅见陶大人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日后唤我子凉 温寄卿看着雅夫人,却见她低垂着头,乖顺可亲。似乎刚才这话里有话的语句,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表面上意思而已。陶岳逸那个毛头小子,生怕他动陶笑酌分毫,竟然都跑到温伯侯府来了。也不想想,他温寄卿是那种在陶笑酌无名无份之前对她行为不轨吗? 大手反复插入青丝,又缓缓打理,直到等青丝完全干之后,温寄卿这才抬眸。雅夫人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温寄卿未开口说话,她也不敢上前打扰。只是,侯爷在对待她和对待陶笑酌的态度,根本是天差地别。 “侯爷?” 温寄卿依旧不搭理雅夫人,他家小舅子既然这么能够折腾,一会儿子还是会接着折腾的。这点,他毫无疑问。 陶笑酌将短刃放进衣袖内,转而看着冯雅雯。“哪个陶大人?” 冯雅雯看着陶笑酌,她本就对陶笑酌由着敌意,此刻她突然问话,她自是懒得搭理。好歹她冯雅雯都是温伯侯府的雅夫人,可从陶笑酌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她就是整个温伯侯府的发言人一般,就连她也得听从办。她只是静静站着,不答。 陶笑酌看着冯雅雯,别当她没看出来。这般显而易见的敌意,瞎子都能感受得到。忽而,想到身后的温寄卿,她顺便便明白了其中缘由。这女的在她面前如此,多半是因为温寄卿对她的态度。她娇媚一笑,回眸看着温寄卿,媚眼生香。 “温先生,你看,这位美娇娘似乎对我很有敌意呢?” 她的话,令温寄卿明显呼吸一滞。她如此说法,好似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撇清般。可是,他温寄卿却从来没有想跟她陶笑酌撇清任何关系。这辈子,他说什么都要跟她沾上关系。 “子凉,我的字,日后,你便这么唤我。” 陶笑酌眸色微转。“这个字倒是不错,不过你不想继续当本小姐的先生了吗?” 温寄卿淡淡勾唇,反问道:“你觉得,你如今还有银两请我当先生吗?” 谁都知道,五年前的首富陶府早已经不复存在,那么如今的陶笑酌,哪里还有当初那般锦缠万贯。即便如今的陶笑酌依旧有,但是他如今可是堂堂的温伯侯,请堂堂侯爷为她教书,至少也要半座城池的金银财宝。 陶笑酌不语,不错,她如今没那个资本请温寄卿当先生。“那好,日后我就唤你子凉好了。” “乖!”温寄卿犹如哄着小猫儿般摸着陶笑酌脑袋,弄得陶笑酌连连摇头。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个堂堂的首富之女,如今也得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也未必是寄人篱下,想想林锦冉照顾她这五年,她可是俨然的主子。面前这什么女子,想让她陶笑酌服软儿,可没那么容易。 “喂,刚刚本小姐问你话呢?” 冯雅雯脸色极为不好,看着陶笑酌一副当家主子模样,当下气得差点吐血。一个商贾之女,一个杀人犯,竟然敢在她雅夫人面前放肆。果真是被宠坏了的,连半点礼数都不懂,她好歹是温伯侯府的夫人,她就算不行礼,也该客客气气的才是。 “陶三小姐好不知礼数!” 陶笑酌无所谓一笑,她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不在乎这条。跟那些传言相比,冯雅雯这点说法可算不上什么。她掏掏耳朵,再摇摇头。 “是又如何?” 想冯雅雯对付人的什么手段没有,可没想到陶笑酌竟然比她更高一筹,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便是对冯雅雯最大的侮辱。她看着温寄卿,她虽然不得侯爷宠爱,可是却好歹是左相之女,侯爷怎么说,也该顾着点她父亲的面子。 “侯爷,妾身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雅夫人,这陶三小姐虽是您的客人,却也不能如此无礼。她侮辱妾身,便是在侮辱温伯侯府。” 陶笑酌闻言皱了皱眉头,看着振振有词的冯雅雯。她也不是对姬妾之间争风吃醋的手段未曾见识过,这位什么雅夫人的伎俩,跟当初的老太太和傅姨娘相比,根本不足为惧。可她的话,却是令她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她看着温寄卿,脸色明显不好,眼神中,带着她独特的霸道。 “子凉,你亲自去娶的?” 这声‘子凉’,叫的温寄卿浑身舒畅。温寄卿看着冯雅雯梨花带雨的小脸儿,不露半分怜悯。当初,他得到消息,说是左相知道当初温伯侯府没落的缘故,说是有人故意陷害。可没想到,却招来了烂桃花。左相拖着他不说,这一耽搁,就是整整一年。 后来,皇上突然下旨恢复他的身份,并且世袭父亲生前的名位。而左相又以缘故为理由,要他娶冯雅雯为妻,想要趁机攀上他,用他对付右相,他直接拒绝。甚至,到后来,左相请皇上出马,他选择保留正妻之位,便给了冯雅雯一个夫人的位置。成婚当日,他并没有亲自迎接,准确的说,是由福斯代他相迎。 “非也,是福斯去迎亲的。” 陶笑酌闻言一笑,看着刚刚振振有词的冯雅雯如今悻悻,心里便有快意一闪而过。在她陶笑酌面前得瑟,可没有她退步的份儿,只有回敬对方一巴掌的份儿。 冯雅雯没想到温寄卿竟然不顾及着父亲的面子,让她当众出丑,便转身出了卧房。郑浩南刚踏出几步,就见陶岳逸皱着眉头站在一边。陶岳逸懒得去管冯雅雯哭的如何凄凄惨惨,二话不说便冲进房间,看见坐在书桌上陶笑酌,当即奔过去抱住陶笑酌。 “三姐姐!” 陶岳逸抱着书桌之上的陶笑酌,眼泪鼻涕流了一团,弄得陶笑酌好不容易换好的衣裳又脏了些许。看着陶岳逸如此,陶笑酌抓住陶岳逸,看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 “脏死了。” 后面随兴而来的侍卫看着自家大人被如此欺负,也不敢上前阻止。那是大人的三姐姐,谁敢动她?尤其,他们都是明眼人。一看陶岳逸那笑嘻嘻的样子,哪里像是会生陶笑酌的气的。 陶岳逸用官服擦去脸上的眼泪,看着陶笑酌安然无恙,心里便是止不住的开心。他开心了,温寄卿却不开心了。 “你既然当官了,那就该知道男女之仪。即便是姐弟,也不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非礼自己的姐姐。” 陶岳逸看着温寄卿这厮,立马就燃烧起了熊熊烈火。他刚才抱三姐姐,那是因为五年的思念实在太多,所以就只能赖赖三姐姐。可是温寄卿这厮,从刑场之上公然抱着三姐姐,还宣布三姐姐就是他的妻子,这让三姐姐以后怎么嫁出去?三姐姐如今已经年方十七,可不能够被温寄卿这么耗着,蹉跎岁月。 “本官甚小,一时忘情本属正常。倒是温侯爷,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占本官三姐姐的便宜,是何居心?”他说罢,还不忘鄙夷的继续说道:“亏温侯爷活了二十有五,却同样不知道男女之仪,总之,你要是想打三姐姐的主意,我绝对不会同意。” 温寄卿皱眉,这个小鬼头,非要跟他做对。 陶笑酌看着陶岳逸,就想到当初的箐姨娘。当初箐姨娘吩咐轿夫将她们送走,谁知道那些人早就已经被陶琴染买通,如今想来,箐姨娘至今毫无下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着了陶琴染毒手? “箐姨娘可还在?” 听她说到箐姨娘,陶岳逸立刻收敛神情。当年,陶琴染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早已经无凭无据。如今,想要将她绳之以法,根本是难于登天。 “母亲还好,现在一直在穆学书院内。母亲当时送完三姐姐,便被下毒手,被人打晕抛入湖中,谁知道那么巧,刚好流到了穆学书院,被外祖父救下。母亲听说我要来送圣旨,本也想来看望三姐姐的,但是路途远,一路骑马而来,就没来。” 陶笑酌听到箐姨娘还活着,心里一松,她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当初,箐姨娘为她所累,如今还活着,她心里的负罪感也就少了一分。只不过父亲到如今下落不明,才是她最担心的。 温寄卿眼神犀利看着陶岳逸身后的侍卫,陶岳逸刚才传圣旨,将案件交给大理寺处理。他身为官员,总不会一路追着过来,是为了叙旧的。 “你带着侍卫前来,不会是想要单纯的叙旧那么简单而已吧?” 陶岳逸听温寄卿如此说,立刻有些心虚,他毕竟是朝廷官员,这件案子他定然也要涉及。他亲自前来,而犯人也应该由他亲自带回大理寺。不愧是温侯爷,这心思,果然非一般官员可比。也难怪,大将军慕容鸿与西方蛮夷交战十来年,而温寄卿短短三年便大捷而归。 “关你何事?” 温寄卿挑眉,怎么不关他的事情。他都已经说过了,陶笑酌是他的妻子,那么他自然要关心此事。不过他这小舅子年纪虽小,却做事沉稳,就算将陶笑酌交到他手上,她也不会受半分委屈。 “说吧,你是不是奉旨前来捉拿你三姐姐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我是杀人犯,他是劫法场的从犯 陶岳逸噤声,身为朝廷命官,他也有职责在身。此事他在郑大人面前极力揽下,当时只想着见三姐姐,如今要亲自逮捕陶笑酌,他还真有些下不去手。可官命难违,他也是职责所在,看着陶笑酌越来越冷的脸色,陶岳逸心底发虚。 “三姐姐,你别见怪。” 陶笑酌看了眼陶岳逸,她杀了魏明是真,这点她无可否认。但是若真要因为杀了魏明那个混蛋就一命抵命,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小命。不过她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陶笑酌的命不会悲惨到被自己的弟弟送上断头台。 “我跟你走可以,不过我要先去一个地方。”林锦冉的短刃,时时刻刻带着,应该是什么重要之物。 陶岳逸没料到她如此干脆,立刻点头。送自己的姐姐去牢狱,他也不好受,他还真怕三姐姐会再也不理他了。若是那般,他的罪过就真的大了,不知道生死不明的父亲,会不会突然先生掐死他个忤逆子。 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随即便翻身下地,脚还是有些痛楚。她疼得‘嘶’了一声,温寄卿见状,立刻吩咐梁柏。 “准备好马车。” “是。”梁柏领命,刚好出门,便碰上了找来大夫的福斯。福斯精通医术,可是要伺候温寄卿,甚至还要暗中办事,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陶笑酌身边伺候,所以随时安排一个大夫更好,这样女主子哪里不舒服都能够随时调养。尤其,女主子的寒疾不能根治,但总归是可以暂时慢慢调养的。 “主子,这是刚刚辞官的御医葛大人。” 温寄卿点头,宫中御医都是伺候后宫的,做事谨慎,比民间大夫要好上许多。“葛大人,日后就劳烦你照顾本候夫人了。” 葛大人在宫中行医多年,也听说过这位温伯侯的大名,他也是为血性男儿,听说温伯侯府找他当大夫,他便过来了。温伯侯在三年内打得西方蛮夷投降,避免战争,他是行医之人,最喜看到天下太平。 “侯爷只管放心,只是侯爷夫人可是雅夫人?”据他所知,温伯侯只有雅夫人一个夫人,没听说过他有其他的夫人啊。 温寄卿一愣,他倒是忘了,如今陶笑酌还无名无份。他如此说,一来不知陶笑酌是否会接受他的情意。二来,他就是等陶笑酌自己同意了才会八抬大轿风光迎娶。他意识到自己口误,而陶岳逸却是直直瞪着温寄卿。 突然之间,以前的温先生成了三姐姐夫人夫君,这个转变他能接受得了。以为平平的先生,是堂堂温伯侯,他也能够接受得了。唯一令他接受不了的,就是温伯侯府的雅夫人和那三个姬妾。那个雅夫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知道三姐姐也并非软柿子,可他就是不赞同三姐姐平白无故受气。 “温侯爷,你言辞有误。”他的三姐姐,还是冰清玉洁的大姐闺秀。等这次大理寺案件过去,他就召开招亲大赛,为三姐姐选择良人。相信外祖父,和郑大人定也不会反对。 葛大人立在中间,分不清状况。可福斯却分得清清楚楚,依他之见,主子就应该直接娶了女主子便是。 “本候说错了,是陶三小姐。”温寄卿改口,却另有深意。 陶笑酌听不出来其中深意,索性懒得去计较。可陶岳逸却是闻言脸色更差,好个温寄卿,竟然变相的跟葛大人说三姐姐就是未来的侯爷夫人。他先前一句夫人,后来一句陶三小姐,摆明了就是说他的三姐姐就是未来的侯爷夫人。 葛大人会意,点头颔首。“下官一定竭尽所能,照顾陶三小姐。” 温寄卿看着陶岳逸一笑,这小舅子,也敢跟他这个人精说话,无疑是自不量力。葛大人在宫中多年,最擅揣摩人心。 “那就有劳葛大人随着本候一同前去大理寺监狱了。” 陶岳逸冷哼,他就知道,温寄卿这厮不安好心。他如此献好与三姐姐,分明就是在打别的鬼主意。要是让他进了牢狱,陪着三姐姐,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可陶岳逸根本就忘了,陶笑酌从来不是个任人宰割,逆来顺受的主儿。 “堂堂侯爷,也没犯法,何须进大理寺?” 福斯一笑,这小公子怎的忘了,今日那法场可不是这么白白劫的。“陶大人,主子劫法场,就是与皇上和右相做对。算起来,主子也是随着三小姐的从犯,按道理来说,就该一同入狱才是。” 梁柏早已备好马车,等候在温伯侯府门外。不过片刻,温寄卿等人便一起出来。陶笑酌的手上,未带任何锁链,梅月搀扶着陶笑酌慢慢而行。刚走两步,温寄卿便当众将陶笑酌一把抱了起来,陶岳逸瞧见,立刻大叫。 “非礼!非礼啊!” 陶笑酌虽然之前在温寄卿怀里睡了一觉,但是仍旧迷迷糊糊的,整个人昏昏欲睡。她一沾温寄卿的怀抱,感觉到安心,又立刻闭上眼眸开始浅眠。温寄卿抱着她进入马车,马车上的软塌足以容纳两个人。他坐在上面,缓缓将陶笑酌的身子放平,给她盖上软塌。正要松开手便被陶笑酌毫无意识的抓住,不让他离去。 “去城西的雅落居。”她呢喃了声,又抱着温寄卿的大手不放,头枕在他胳膊上不松手。温寄卿无奈,只能由着她。 恰巧,马车帘子被掀开,陶岳逸去梅月也相继上了马车。为了防范温寄卿这厮,他必须要时时刻刻盯着才行。他看见陶笑酌枕着温寄卿的手臂,便不再言语。这次,是三姐姐在欺负温寄卿,他无话可说。 温寄卿看着陶岳逸上马车,坐在一旁盯着目不转睛盯着他。“去城西的雅落居。” 他一声吩咐,在马车外的福斯与梁柏翻身,一左一右跳上马车。梁柏怀中抱着剑,福斯扁嘴,伸手就去拉马儿缰绳。 而随行的葛大人,却是习惯了坐软轿,福斯便给他安排了顶软轿随行。侍卫跟在马车后,整整齐齐并成几列,缓缓离开。 雅落居。 林锦冉守在书房,聆风在旁伺候。今日,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劫法场的准备,没想到被温伯侯抢先。可这样也好,若到时候二公子劫了法场,便只能抛弃尚书府二公子的身份,与陶三小姐浪迹天涯。 “公子,那些杀手都已经全部用银两打发了。” “嗯。”林锦冉应了声,视线落在陶笑酌临走时给他的三张地契上。温伯侯突然现身劫法场,可以让他日后继续安安分分的过日子。陶笑酌给他的这三张地契,他也可以暂时保管着,等日后再见之时,也好还给她。只是,她如今有温伯侯相陪,不知还会不会来看看他这个失意姐夫。 “聆风,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当时也出去劫法场?”若是出去了,说不定他还能争一争。 聆风闻言,知道林锦冉心里所想。以往,他只当公子只是关心陶三小姐,所以才会将她留在这雅落居,不让她出去报仇。可如今,二公子愿意为了陶三小姐放弃尚书府二公子的身份,足可见情意。难怪二公子这些年来从不动二少夫人分毫,他是怕动了二少夫人,他和陶三小姐之间,连更进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不,我认为公子不应该出去,既然三小姐如今平安,有温伯侯相护,定无性命之忧。再说,当今状元是陶三小姐的弟弟,也定会想尽办法护三小姐周全。” “至于二公子,你有自己的顾虑。若是你一旦出去,后面被右相查出来,整个尚书府便避免不了当初陶府的灾劫。尚书打人虽然对二公子向来不问津,但二公子身为人子,也要为尚书府考虑。” 林锦冉叹口气,随即起身。“但愿你说的不错,此时,府里该被陶婖折腾的鸡飞狗跳了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聆风明白,没了陶三小姐的雅落居,便没有再让二公子留下去的理由。而如今的尚书府,二少夫人一定在大吵大闹,二公子将陶三小姐藏在这里五年,也该对尚书府有个交代才是。 两人走出雅落居,正好看到门前的侍卫和马车。陶笑酌是在温寄卿怀里醒过来的,她带着陶岳逸走下马车,温寄卿也随之出来。他见林锦冉,便知道他必然就是那短刃的主人。 而同样,林锦冉也打量着温寄卿,若有所思。 陶笑酌步履阑珊,在林锦冉面前站定,她走得匆匆,满头青丝就随意披着。拿出随身的短刃,陶笑酌拉过林锦冉的手,将其放在上面。她曾经见过这把短刃,似乎是林锦冉不离身的东西,能够时常带着,定是极为重要有意义的。 林锦冉看着手里的短刃,他当时情急之下,便将其扔了出去。还以为会落到别人手上,却没想到落在陶笑酌的手上。 林锦冉看着手里的短刃,他当时情急之下,便将其扔了出去。还以为会落到别人手上,却没想到落在陶笑酌的手上。 两人无言,既然在她手中,她就应该知道,他也去了法场。林锦冉看着她身后的温寄卿,开口询问。 “温伯侯怎么会跟你一起来?” 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我是杀人犯,他是劫法场的从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她拒绝所有人,唯独由着他 林锦冉看着温寄卿,只是温润一笑。怎么办,突然间,他后悔了。若当时他也劫了法场,现在,他也是站在陶笑酌身边的另一个从犯。 可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如温寄卿这般肆意妄为。堂堂温伯侯,大胜归来,定然是功大于过,不过劫个法场而已,冲着他这次大功,皇上也只会说他两句便是。想想,陶岳逸的圣旨怎么会来的那么及时,无疑,这都是温侯爷事先计划好的。他有得能力,并非是他一个尚书之子能有的。 陶笑酌看着他的短刃。“记住,下次不可妄动。” 温寄卿眼神微征愣,她消失的这五年,都是这个男子相陪。她如此说,是想要袒护他?有时,她真希望她无情些,或许,这样就不会处处留情,到处遭人惦记。一个男子不计回报将她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五年,显然是有所企图。他所图的,正是他好吃好喝伺候着的人。 她的话,听在所有人耳朵里,都以为是她在关心他。可林锦冉知道,她这句话看似有情,实则绝情。她所做,都是因为不想欠他的,她怕,欠的太多这辈子她自己都还清不了。林锦冉一笑,果真,情愫也是因人而异的。 他忽然看着她身旁的温寄卿,心生羡慕。“真羡慕温伯侯。” 温寄卿不明所以,弄不明白林锦冉‘羡慕’两个字从何而来。甚至,该说他羡慕林锦冉才是,她舍不得他为她冒险,会关心他。 林锦冉只是淡淡浅笑,并未解释其中深意。和陶笑酌在一起相处整整五年,这五年内,她都未曾舍得他为她去冒险,或许,她真的是关心他。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发觉得,陶笑酌此人的绝情程度。他羡慕,羡慕陶笑酌能够允许温寄卿跟她一起冒险,一起入狱。她如此,是因为她不把温伯侯当成外人对待。只有在对待外人之时,陶笑酌才会客气,为他着想。这说明,他林锦冉,到如今也未能走入陶笑酌心扉。 或许,这一点,连陶笑酌自己未曾发现。她同样不明所以,不过也懒得多费脑子,她指了指站在身后的陶岳逸,命令十足。 “叫姐夫。” 陶岳逸脑袋瓜子聪慧,听陶笑酌如此说就知道这位就是大姐夫了。想想,右相哪有林锦冉这么玉树风流,长身玉致? “见过姐夫。” 林锦冉略显惊讶,甚为欣赏陶岳逸这身气度。能够成为朝廷史上最年轻的新科状元,的确是不世之材。他虽不涉足官场,但也偶尔有听闻过这位陶大人的名讳。听说是如今在翰林院任职,由郑大人亲自教导,小小年纪,如此作为,可想而知后面必是前程似锦。 陶笑酌看了眼林锦冉,东西也送到了,她还得赶着去牢房呢。“姐夫,我就先去蹲牢房了。” 林锦冉点头,这次的牢房,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委屈。有温伯侯和陶岳逸从旁照顾,再说郑大人为官清廉,从不滥用私刑,陶笑酌也不会受到什么皮肉之苦。 告别林锦冉,陶笑酌便又在梅月的搀扶下走回马车。温寄卿看着林锦冉,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他不嫉妒这五年内陶笑酌和林锦冉之间的事,也不在乎。如今他找到陶笑酌了,就不会去计较过去如何,他只知道,今后他会如何对待陶笑酌。 林锦冉目送着一行人渐行渐远,叹了口气。陶笑酌,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豁达如斯,张扬如斯。她随性而为,想到什么便要做,从不计后果,这种随性非他等能够拥有。反正,在她的世界里,祸,照闯不误,人,照整不误。有气就撒,有火就发。以往在雅落居,整了府中下人他可以善后,而如今,为她善后的,却另有其人。 陶笑酌一入马车,遂又继续闭上眼浅眠。这两天吃的苦简直就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最苦的,她小手一身,便十分熟门熟路的拉过温寄卿手臂,脑袋一歪,就枕在了上面。 看着她的睡颜,温寄卿忽然明白了林锦冉那两个‘羡慕’二字从何而来了。陶笑酌拒绝所有人,却没有拒绝他温寄卿。她不愿林锦冉为她涉险,可却能够由着他陪着她一起涉险,这足以说明,在陶笑酌心里,从没有将他当作外人。想到此,他薄唇绽开瑰丽似妖,朱红带艳的笑容。 “温侯爷,下官敢问,你在笑什么?”陶岳逸瞪着眼睛,就是盯着温寄卿不松。 温寄卿闻言,笑得越发开心。想到他对于陶笑酌的特别,就倍感满足,他迎上陶岳逸带着敌意和防备的眼眸。 “本候笑的,你还不会懂。” 陶岳逸嗤之以鼻,眼神翘的老高。“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在打着三姐姐的坏主意。” 温寄卿笑笑不予理会,陶岳逸的确是天才神童,可是那仅仅只限于在书卷上,而非在情愫上。如今的他,根本不懂得情为何物,不过终有一日,陶岳逸便会明白他心中所想。只有对心爱之人,他才会黏着,时时刻刻打着要娶她的主意。 一行人到大理寺之时,陶笑酌早已陷入沉睡当中。温寄卿起身,抢先一步又将陶笑酌打横抱起,陶岳逸见之。 “非礼!” 此刻,马车停在大理寺牢狱前,他这声非礼引得周围狱卒纷纷相望。没见到正主,就见温寄卿抱着陶笑酌走下,那男子,美的如同画卷,令人难以移开视线。而那女子,只是简简单单睡着,姿态随意,风华甚著。 陶岳逸窜下马车,梅月与福斯各自守在各自主子身后。陶岳逸从怀里掏出令牌,出示递给狱卒,狱卒接过一看,立刻齐齐跪下。 “见过陶状元。” 陶岳逸官威十足,皱着小眉头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可爱霸气。清清冷冷之时,神色间又带着属于陶笑酌的三分相似,若不是因为他和陶笑酌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常人见到估计都会以为他们是亲姐弟。 “都起来吧。” “谢大人。” 他看了眼温寄卿,随即又说道:“本官此次前来,是奉旨押送犯人而来。这位女子杀了当朝右相二子,至于温伯侯则是劫法场,乃是从犯,将他们一同收监,牢房就在一间好了。至于随行的大夫,则安置在犯人旁边。” 那牢狱领命,在前带路。温寄卿抱着陶笑酌随后,梅月手里抱着些细软。葛大人走出软轿,没想到,他活了大半辈子,连牢房都没进过。拖侯爷夫人的福,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在牢房中度过几日。 梁柏与福斯各自抱着木箱,那里面都是棉被,牢房里床榻太硬,多弄些褥子铺着女主子才会睡的舒服。主子身子不好,要仔细着伺候,比伺候自家主子还要用心百倍。否则女主子受半点寒,他们就得跟着遭殃。 大理寺里里外外的狱卒都纷纷抬头看了遍刚进来的杀人主犯,都未看见陶笑酌窝在温寄卿怀里的脸庞,不过从犯的容颜已经是惊为天人。大理寺常年办案,有不少罪犯在牢里,看着温寄卿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入牢房,又是家仆丫鬟,又是随行大夫,而且还是状元郎亲自带人进来。 “多谢。”温寄卿说了声,对于陶岳逸的安排十分满意。 旁边的狱卒手里拿着铁链,陶岳逸挥手让他收起来。三姐姐身子不好,不能够沾惹这些铁链之类的,尤其现在还是寒冬,一不小心就会引发三姐姐的寒疾。他看了眼温寄卿,扁扁唇,他如此做,不多是为了地方万一。好歹在官场有些时日,他也知道那些官员暗地里的手段,若是右相安插杀手在牢房,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三姐姐身边,而温寄卿却可以。说白了,他留温寄卿守在三姐姐身边,就是为了给她挡杀手的。 “本官没那么好心。”若非考虑到陶笑酌的安危,他岂会给温寄卿如此好的福利。等着,这桩案子一了结,他就和外祖父联手,给三姐姐找如意郎君。 福斯一笑,主子这个小舅子,可没那么好对付。 温寄卿抱着陶笑酌,而梅月则将褥子铺了几层放在床榻上,方便陶笑酌睡着暖和。陶岳逸怕温寄卿不安好心,特地又让人另外搬了张床过来。他不赞同温寄卿那家伙,不过是因为他府里那几个美妾,其实,若是温寄卿将那几个美妾打发了,他或许就没那么反感了。再者,他其实心里知道,温寄卿是个正人君子。 葛大人与福斯则是在陶笑酌隔壁的牢房,陶岳逸安排的牢房还算干净,还摆着桌子凳子,地上的枯草也全部都是新弄得。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这已经算是上等牢房了。 陶岳逸安排好了一切,就先退出去。为了防范右相那个小人,他将不少狱卒掉过来守着陶笑酌。郑大人那边还等着他去复命,就是三姐姐这桩案子处理起来棘手。毕竟,三姐姐是真的杀了魏明。 温寄卿坐在牢房内,对着梁柏吩咐了几句。福斯要留下来,唯一能够在外走动的,就只有梁柏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外祖父 陶笑酌醒来之时,已是半夜时分,她抬眸,正好对上温寄卿黑亮的眸子。她看着他的眸光,望不到深处。牢房里点着微弱烛光,照得他们二人的面庞看上去如光若辉。避开眼眸,陶笑酌抬头,就见被她一直压着的胳膊。 温寄卿手臂被她枕了半天,有些酸麻。毕竟是习武之人,这点酸痛也不算什么。他看着陶笑酌避开的眸光,柔情一笑。 牢房的小窗,飞落进来几片雪花,陶笑酌看得有些失神。她透过小窗看着外面的雪花,心绪复杂。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变质了。 一大早,陶岳逸便带着箐姨娘以及穆夫子前来探监。箐姨娘做了不少吃的,提着满满一食盒。穆夫子也是有些神情激动,自从穆氏死后,他早已经和陶府断绝往来,所以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去见过陶笑酌,而是告诉她踪迹。所以,陶笑酌才会知道穆学书院。 箐姨娘笑得欢喜,当初,她也是命不该绝,没有飘流入海,反而漂到了穆学书院湖中。或许,这一切,都是老爷在天上保佑着她。这五年来,她一直都在穆学书院,也拖穆夫子打听陶笑酌以及陶景天的下落,不过却丝毫没有消息。如今知道陶笑酌还活着,她自然是开心。她看着有些不自然的穆骁,问出口。 “穆夫子,你怎么了?” 穆骁有些难以开口,这么多年,他将陶笑酌一个人丢在陶府不闻不问,也不知笑酌心里会怎么想他这个外祖父。当初,他只是想着要和陶府划清界限,所以根本没想那么多。在接到箐姨娘的那封书信之时,他有些不知所措。如今陶笑酌就在牢房里,他就更加感觉惭愧,凭心而论,他这个外祖父做的不称职,所以有些无颜面对笑酌那孩子。 “唉,老夫就是担心那孩子会责怪老夫当初扔下她不理。” 陶岳逸上前,拉了拉穆骁。“外祖父,你就只管放心吧,三姐姐绝对没有责怪你。三姐姐对待事物的看法,不是则非,她当初既然将我送到穆学书院,就说明她心里没有责怪外祖父。” 箐姨娘也是浅笑,不接触三小姐的人,根本不知道三小姐究竟为人如何。“穆夫子,您不用担心,若三小姐真的对你脸色不佳,才是真的把你不当外人。三小姐为人性子直率,等您相处久了,便知道了。” 穆骁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也听说过他这位外孙女在长安城的大名,他教书这么多年,最会看人性子。他现在还真想,一会子笑酌那孩子见到他,会对他冷脸以对。只有在信任和接受的人面前,所有人才会放下心里的成见,尽情的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三姐姐。”还未走到牢房,陶笑酌便听到了陶岳逸那黏人的叫声,她皱皱眉头,这个小鬼头,还是和当初一样,最喜没皮没脸缠着她。 “陶三小姐,切记,要安心静气。”葛大人正蹲在牢房给陶笑酌把脉,须知,把脉也能够根据人的心理程度而有所变化。 陶笑酌闻言,眉头越皱越深。葛大人无奈叹气,他行医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向陶三小姐这么难伺候的病人。可受人所托,就要替人办事,既然接下来要照顾陶三小姐的事情,他就绝不能食言而肥。 “陶三小姐,请平心静气。”她的脉搏,此刻跟着她的心情转换,他实在把不准她的身体状况,都已经让她的心绪给弄得一团糟。 他越说,陶笑酌没有就皱得越深。梅月站在一边,不敢开口,她伺候三小姐十多年,深知其脾性如何,三小姐皱眉头的时候,最好别上前打扰。否则,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三姐姐。” 又一声。 葛大人摸着陶笑酌的脉搏,更加凌乱。于是,出于一个大夫的职责,葛大人再次好心提醒。“陶三小姐,请——”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脸上一痛,陶笑酌拉着他的白胡子。打量着葛大人,她喜欢清静,可怎么一大早的,陶岳逸那小鬼头就来了,还有,她只是寒疾,用不着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个大夫,连坐个牢房都不清净。 陶岳逸带着箐姨娘以及穆骁走进,正好看见陶笑酌拉扯着葛大人的胡子不松手。葛大人手没放开陶笑酌的手腕,即便被陶笑酌此刻拉着胡子,他也依旧不忘一个大夫的指责。想他经医多年,为后宫妃嫔调理过不少身子,各个都是客客气气的,可这陶三小姐,实在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如何写。 “陶三小姐,你心情如此暴躁,老夫如何为你把脉?” 梅月站在旁,看着葛大人被拉扯的花白胡子,想笑又不敢笑。好歹这是温侯爷请过来的宫中御医,三小姐这么对待他就好了,她个做丫鬟的,可不敢在堂堂御医面前放肆。福斯皱着眉头,啧啧,这得多疼啊,难为葛大人也能够忍受的住。 温寄卿看着牢房外的箐姨娘等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在陶笑酌面前蹲下身子,大手抚上她皱的紧巴巴的眉头,为她慢慢摊平。 果然,陶笑酌平心静气了许多。随之而来,她的脉搏也缓缓平静。葛大人松口气,果然,侯爷夫人这性子,也只有温伯侯能够治的了。 “陶三小姐脉象平和,寒疾暂时不会再复发,这都多亏了陶三小姐脖颈间佩戴的南阳暖玉。” 穆骁看着长大成人的陶笑酌,有些惊艳。现在的陶笑酌,真有三分当年穆氏的风采,只不过,穆氏太过知书达礼,所以才会被陶老太太处处刁难,随后还死守着礼法丢了性命。而陶笑酌这个外孙女,性子根本与其截然相反,不尊礼数,随性张扬。也好,他也不想再出来一个委曲求全的穆氏。女子,就该有几分性格才是。 “三小姐。”箐姨娘看着陶笑酌,激动的热泪盈眶。陶岳逸命人打开牢房,便带着箐姨娘与穆骁走了进去。 陶岳逸看着箐姨娘,心中激动,拉着葛大人胡子的手再次用力。这次用了不少力道,差点把葛大人的胡子给揪下来。 “哟哟!”葛大人疼得哇哇大叫,这个陶三小姐,真是个能够折腾人的。就是宫里那些个小皇子小公主的,也没这么折腾过他这把老骨头啊。 梅月噗哧笑出了声儿,看着吃痛的葛大人,生生憋成了猴子脸,两家通红通红的。福斯与梁柏也是纷纷勾唇,为悲催的葛大人默默悲怜。福斯早就见识过陶笑酌整治人的手段了,虽然如此,却还是被她此番行为惊了惊。他只觉得,三小姐整人的手段,比之五年前,似乎更加高明了。 “三小姐,那个,你把手松开吧……”梅月忍着笑意,不忍葛大人如此受苦。 陶笑酌意识到自己还拉着葛大人的胡子,这才松手。葛大人胡子被松开,整个人往后跌了几步,好在及时稳住,不然摔下去就是个四仰八叉。 箐姨娘上前,看着陶笑酌安然无恙,便也松了口气。“真好,三小姐你还好好的,否则,妾身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爷交代。” 陶笑酌向来不怎么会主动交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她见箐姨娘如此,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想到五年前,若非因为她,陶府也不会遭此大劫,而箐姨娘,也不用受这么多苦楚。至于父亲,说不定依旧还是长安城首富。当初的父亲,就应该不念父女情谊,将她给交出去。 “当年,是我惹出来的。” 箐姨娘知她心里所想,当年陶府的事情,虽然是因为三小姐所起,但世事无常,谁能够料到结局呢?更何况,当初也并非是三小姐的错。 “三小姐,老爷就知道你心里肯定会自责。其实当年的事情,跟你的那副对联根本毫无关系。是右相早就对你有歹意,根本避无可避。本来事情都已经安排的稳稳妥妥,谁知道二小姐会暗中买通车夫对你下杀手,不知道老爷如今生死不明,是不是也是当初二小姐一手所涉及的?” 这件事情,箐姨娘到现在都未能想通,如果真是如她所想,那么这位二小姐也太狠毒了。她对自己的姐妹下手,连亲生父亲都能够毒害,根本就是畜生。 温寄卿静静守在陶笑酌身旁,听着箐姨娘的话。当初他就觉得陶二小姐不简单,如果真的如箐姨娘所说,那么也并非毫无可能。 箐姨娘说完这些,也懒得再说了。她们现在不过是一介平民,哪里能够有资格跟右相身边最宠爱的琴夫人做对,如今,能够保住性命便已经是不易了。她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好,再看着穆骁。 “三小姐,这位是穆夫子。” 陶笑酌看了眼穆骁,对于外祖父的记忆,她从来都是模糊的,甚至,她连他的样子都已经记不清楚了。看着面前白了双鬓的穆骁,她也未曾开口说句话。这么多年,让她突然叫一声外祖父,她还没有那么快能够适应。 穆骁也知道陶笑酌心中所想,一别十七年,她叫不出口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会儿还得过堂,先吃些东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想杀了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再看了看穆夫子,见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他也不好说话。毕竟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不打算前去插手。要他说,穆夫子当年,也并未做错,只是如此做法,难免对陶笑酌不公。因为一个穆氏,就将陶笑酌一个人丢在陶府不闻不问。可陶笑酌始终都是陶府中人,况且,陶景天宠女无度,陶笑酌也没受半分委屈。 穆骁心有愧疚,想想这么多年,他这个做外祖父的,连一点责任都没有尽到,就倍感惭愧。可当初,他也没法子,毕竟,陶景天才是陶笑酌的亲生父亲,就算他要带走笑酌,陶景天不会允许,穆氏也不会允许。穆氏一生恪守立法,最重伦常,万万是不会赞成他如此做。事实证明,将笑酌交还给陶景天,也是正确的。穆氏的事情陶景天的确是没有处置好,但是单单就说他对陶笑酌的宠爱,就已经足够为穆氏的死赎罪。况且,老太太都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往事也当完完全全随风而去才是。 箐姨娘与陶岳逸站在一旁,看着陶笑酌不冷不热的脸色,分不清她是何心虚。三小姐这个人,嫉恶如仇,穆夫子能不能够得到三小姐原谅,还是个未知数。 梅月为陶笑酌在一旁夹菜,穆夫子见状,立刻伸手拿过,去夹了些青菜。想他穆骁一生顶天立地,就是当今郑大人都没敢让他如此伺候过,如今,这双写文弄墨的手,用到这夹菜上,倒也不错。 “我要那个。”陶笑酌伸手指了指穆夫子面前的菜,示意他夹菜。 穆骁一笑,箐姨娘说,笑酌只有对自己人才会展现如此随性的一面。她越是在你面前理所当然的熟稔,就表示她已经在慢慢接受你。 他不知道,陶笑酌心里其实是感激穆骁的,若非因为穆骁当初由着她待在陶府,她也不会锦衣玉食的过着。还有,她还有父亲无上的宠爱。那些年,无论是好的坏的,父亲都处处迁就,处处随着她,什么都会为她准备好。这些东西,都是穆骁现在的愧疚所换来的。所以,他没必要对她愧疚。 “三小姐,一会儿就要过堂了,听说大小姐。二小姐以及右相都过来了。”箐姨娘来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对了,大姐夫也过来了。”陶岳逸补充一句,对于这个大姐夫,他只见过一面,但是感觉并不坏。再者说来,当初都是大姐夫救了三姐姐,心里就更加喜欢这个大姐夫了。可惜,是陶婖的夫婿。 穆骁为陶笑酌夹好饭菜,看着陶笑酌。“笑酌,你放心,外祖父一定会努力保全你的。” 福斯站在旁一笑,主子怎么会让这些人为女主子冒险,抢了主子的功劳。剩下的事情,主子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女主子不管是杀了人还是无意杀人,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即便右相怎么暗中安排,也没任何用处。 陶笑酌伸手接过穆骁手里的饭菜,随意用了些。 “三姐姐,我们走吧。”陶岳逸看着时辰,也差不多该过堂审问了。这次过堂,可是一场硬仗,无疑,陶婖和陶琴染都是站在右相这边的,只有三姐姐孤立无援。不过,也并非是孤立无援,三姐姐的身后,有他,有母亲,有外祖父。当然,还有他最不想承认的温寄卿,姑且不论温寄卿府里的三妻四妾,光冲着他敢陪着三姐姐前来牢狱,可见,还是对三姐姐由着些许轻易的。 “温伯侯,你如此能巧言善辩,一会儿本官就看看你的本事了。” 温寄卿浅笑,他自有办法。 穆骁听到陶岳逸如此说,这才看着温寄卿。他之前与温侯爷,也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甚至,就连温寄卿的父亲他也曾见识过。听说温伯侯得胜归来,原来就是温寄卿。他打量着温寄卿,的确是人中之龙,恍如仙人,果真传言不假。 “见过温侯爷。” 温寄卿看了眼福斯,福斯立刻伸手虚抚起穆骁。这可是主子未来的外祖父,可不能够让他行礼,若不然,主子的罪过可就真的是大了。若是日后女主子追究起来,那就大大不值了。 “穆夫子无需客气,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丝毫不在意陶岳逸足以能够杀死人的目光,温寄卿此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箐姨娘闻言,微微失神。她看着如今锦衣玉带的温伯侯,以及如今的三小姐,只觉莫名的感慨。当初,她以为,温寄卿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没想到五年后再见,却是这幅光景。五年前,她就看出来温先生对三小姐非同一般,如今他此话,分明是在表达些什么。三小姐也够招桃花的,之前来了个心怀不轨的右相,现在又来了个温侯爷。 “温先生?” 温寄卿看着箐姨娘,礼貌颔首。箐姨娘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她看得往往要比整个陶府的人都要清楚,例如,她就能够将他对陶笑酌的企图看得一清二楚。 威武! 公堂上,齐齐的威武声让人精神振奋,郑大人年近五旬,双鬓微白。身着暗红色官袍威严赫赫,绶以黑色宝石腰带,头戴官帽。他眼眸深邃,瞳孔犹如晶石黑亮,仿若能洞悉一切。他看着满堂,惊堂木一拍。 “带犯人上堂。” 陶琴染坐立在右相身旁,若有所思。陶婖与傅姨娘也纷纷坐在台下,林锦冉也在其中。堂上,郑大人旁边左右分别有人。左边是刑部侍郎,右边则是大理寺少卿林锦惪。潘氏带着林著寅站在人群间,林著寅拉着林锦冉。他知道陶笑酌今日开审,所以便要潘氏拉着他过来。 不止如此,整个堂外挤满了人。谁都知道,陶府的三小姐还活着,不仅仅是活着,还亲手杀了当朝右相的儿子,让右相断子绝孙。此次由皇上下旨,将已经送上断头台的陶笑酌案件交给大理寺重审此案,而陶笑酌是生是死,谁也猜不到。 “右相儿子丧尽天良,逼良为娼,死的好!” “陶三小姐此举,根本是为民除害!” …… 右相听着群起民愤,为官者,最忌民心。很明显,他已经完完全全失去,并且,整个长安城百姓都巴不得他唯一的儿子早早丧命。想到此,他气得青筋暴露,想长安城的这些百姓,哪个不是靠着他们这些朝廷大员主持公道,如今竟如此忘恩负义。 “无知!” 陶琴染见他脸色不好,立刻安抚。“右相不必生气,何须跟这些没见识的百姓一般见识。” “犯人陶笑酌上堂!” 为首的,是当今状元陶岳逸,箐姨娘等人,也被挤在人群中。陶岳逸带着面色红润的陶笑酌上堂,可见,这位陶三小姐,在牢房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瞧着气色,若非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的气色。 郑大人看着陶笑酌,他只听说过这位陶三小姐的大名,还未曾亲自见过。如今见她举止雅贵,随性张扬,颇有些赏心悦目。女子他见得不少,可如此风华的女子实在少见。而在陶笑酌旁边,还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男子,那熟悉的容颜,当下让郑大人脸色也随之变化。 “温伯侯,皇上召你入宫觐见,你怎的入了本官大牢?” 陶岳逸一笑,这事儿,他还真的给个交代不是。毕竟,当初圣旨可是他这个状元郎去的。这犯人,也是他亲手给抓进去的。 “回大人,温伯侯知法犯法,竟然当众劫法场,下官见此,就将他一并收押了。” 陶笑酌看着公堂上坐着的右相和陶琴染,挑衅一笑。右相见她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心头差点气得爆炸。这个陶笑酌,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不知悔改。 陶琴染看着陶笑酌,眼里同样闪过得逞的笑意。谁都知道,她杀了魏明,郑大人又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定不会放过陶笑酌这丫头。也好,她不能亲手将陶笑酌送上西天,就是亲眼看着她死也好。这世上,没了陶笑酌,也就没了能够威胁到她陶琴染的人。 郑大人闻言,有些微愣。当晚,陶岳逸突然过来求情,说此案不公。再加上多年好友穆骁相求,他这才答应接手此案。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温寄卿,竟然也当众劫法场。这个陶三小姐,果真是号人物。 “温伯侯,当真有此事?” 温寄卿看着郑大人点头,他再看着右相,若非他守在陶笑酌身边,有些人还不趁机下杀手才怪。右相为人,他还算知道几分。 “郑大人,陶大人说的不错,本候的确是劫了法场,是这件案子的从犯。” 陶笑酌收回心神,看着温寄卿,随即清澈澄净的美眸看着郑大人,坦坦荡荡,理所当然。郑大人看得一惊,好个女子,他审案多年,还未曾见过如此无所畏惧的女子。 “犯人陶笑酌,你说,你杀魏明,目的何在?” 陶笑酌放肆绽唇,眸光灼灼,神情妖冶万千,波光潋滟的眸子流光溢彩,抛出了一句令人吐血的三个字。 “想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陶笑酌就是王法,陶笑酌就是江山 右相被她气得显然不轻,整个脑袋都是满面红光的。什么叫做‘想杀了‘,那这么说来,她陶笑酌想杀谁便要杀谁不是?好,好个随性女子,好个张扬女子。 郑大人审案多年,还没遇到过如此犯人。犯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基本可以归纳为申冤,可是陶三小姐不为自己辩解,也不跪着求他饶恕,更怪的是,她毫不否认。她如此说,可不是在向所有人说,她的确是杀了魏明?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女子,给你个申冤的机会,你还偏偏要放弃。 岂止他惊讶,整个公堂之上早已是对陶三小姐的惊艳。那些衙役你看我,我看你,在大理寺这么多年,哪有如此干脆的犯人。 陶笑酌并未觉得自己说的有何不妥,她理所当然的站立在公堂之上,完全把威严的公堂当作是她平日里的闺房,无所畏惧。管你是豺狼还是虎豹,遇上了她陶三小姐,统统都得滚蛋。 “唉哟!”陶岳逸拍了拍自己脑袋,哪有三姐姐这么说话的,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台下,林锦冉眼含宠你看着公堂之上的陶笑酌,她是不是断定她不会有事,所以才敢在公堂之上如此放肆。视线落在她旁边的温寄卿身上时,又是另外一番深意。 郑大人握着惊堂木,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听错,他审案多年,可能是神情恍惚了。刚才这句话,应该只是他年纪太大,生了错觉了。 “陶笑酌,你刚才说什么?” 陶笑酌皱眉,迎上郑大人怀疑的目光,她再次重复自己刚才的话。“我说,我想杀了。” 陶婖一笑,这个陶笑酌,还真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主儿。也好,就算到时候她真死了,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谁让她自己老说些让她自己送死的话呢。 “大人,这可是她自己承认的,”陶琴染摆明是断章取义,揪着陶笑酌此话不放。 郑大人皱眉,他在接手这桩案子之前,就听说过陶府的事情。陶三小姐死而复生,陶大小姐和陶二小姐荣华富贵依旧,可看她们姐妹二人的神情,根本是巴不得陶笑酌早些死。这样无情的女子,绝非是什么良善之辈。 “公堂之上,岂容你一个姬妾在此放肆!” 陶岳逸暗暗点头,说的可真好。他看着陶琴染,满眼得意,陶琴染那招,用在郑大人这里,根本就毫无用处。要知道,郑大人从来都是软硬不吃的,尤其,陶婖和陶琴染两姐妹越是表现的无动于衷,郑大人就越看不上这样的女子。看来看去,还是三姐姐最好。 “不错。” 陶琴染看着陶岳逸,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陶笑酌究竟给陶岳逸灌了什么迷汤,处处针对她。她吃了回憋,便再也不敢开口,免得多说无益,还只会落人口实。说她无情无义,说她不顾姐妹情谊,说她不懂公堂规矩。 “民妇知罪。” 右相看着郑大人,他不能够一同处理此案,如今只能成为旁观者,心里实在难受。他看着郑大人问的如此详细,只觉啰嗦。陶笑酌杀了魏明,这是事实,直接判她处斩便是,何来这诸多废话。 “郑大人,陶笑酌已经承认她杀了本相二子,照本相看,此桩案子可以了结了。” 林锦惪与刑部侍郎在郑大人一左一右,此事,其实已经可以了结。可郑大人为人死板,非要将一切都弄清楚,如今陶笑酌既然已经承认,也就没必要再多问了。既然陶笑酌自己想死,他们只管成全便是。 “郑大人,依本官看,此桩案件已经可以了结了。”林锦惪做到如今这个位置,都是仰仗右相提拔,他自然是站在右相这边。 刑部侍郎也点点头,按照正常的审案程序,一旦犯人主动认罪,便可了结案件。“郑大人,林大人说的是,陶笑酌已经承认她杀了人,这桩案子便已经不再需要审理了。杀人,一律当斩。” 温寄卿看着郑大人,再看了眼林锦惪与刑部侍郎,活该刑部侍郎到现在都没升过。而林尚书的大儿子,根本及不上林锦冉。真不知林尚书究竟是什么眼光,独独想尽办法培养大子,却不花一点心思在林锦冉的身上。依他看,林锦冉才是可造之材。 “慢着。” 郑大人看着温寄卿,他就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温寄卿敢劫法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陶笑酌死。正好,他也想看看温寄卿能够有什么本事替陶笑酌翻案。 “本候想你们听错了,方才陶三小姐只说想杀了,可没说是她杀了魏明?”温寄卿反问,继续与之周旋。 陶岳逸无比赞同的点头。“不错,本官也没听见陶三小姐亲口说杀了魏明这句话。” 郑大人闻言,稍微有些失神,随即又回过神来。不是说温寄卿是劫法场的,也算做是陶笑酌的从犯吗?那么,他也该问问堂堂温伯侯,为何要为一个小女子去劫法场,并且连皇上的圣旨也不理会,还陪着陶笑酌一起在牢房一夜。 “敢问温侯爷,你又为何劫法场?” 谁知,温寄卿同样淡定万份的回了句。“想劫了。” …… 他的回答,同样让在场人全部震惊。陶琴染看着温寄卿,想到当初,他初进陶府之时。如今想想,如果五年前她没有选择右相,而是选择了温寄卿到如今会是何光景?可惜啊,温寄卿的眼里,就只有一个陶笑酌,他能够为了陶笑酌在暗中相护,能够为了陶笑酌当众不顾身份劫法场,可以为了她甘愿入狱,甘愿相随。越想,陶琴染心里就越发不平衡,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让陶笑酌一人给占全了? 右相冷哼,别当他不知道温寄卿的心思。都说红颜祸水,果真不假。他儿子为了陶笑酌丧了命,如今,就连一向不近女色的温寄卿也为了这个女人劫法场。只是若单单只是一个陶笑酌还好对付,偏偏温寄卿备受皇宠,难以对付。 “温侯爷,本相知道你怜香惜玉,可是也不能够罔顾王法!” 温寄卿同样看着右相,唇角冷冷勾起。“说本候罔顾王法,怎么不说说令郎这些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且不说陶三小姐有没有杀魏明,就算杀了那也是为民除害。” “杀人就要偿命,天经地义!”右相言辞灼灼,丝毫不肯退让半分。“若是谁杀了人都能够如陶笑酌一般,有堂堂温侯爷相护,那将当今王法至于何地?将当朝皇上置于何处?” 温寄卿轻笑出声,什么王法,什么皇上,在他眼里,统统都及不上陶笑酌来的重要。王法的重量,皇上的重量,江山的重量他都可以无动于衷。在他眼里,陶笑酌就是王法,陶笑酌就是江山。属于他温寄卿的王法,属于他温寄卿的江山。 郑大人见他们二人僵持不下,如今又从陶笑酌嘴里问不出半点。只能够另想法子,好,一个个的全是硬骨头,非要折腾他这把老骨头,让他这个大理寺卿不得安宁。等过个两年,他就辞官隐退,不理这些凡尘俗世。他招来刑部侍郎,吩咐道。 “你传仵作上堂便是,让仵作判断那伤口是真的有意杀人还是无意。” 刑部侍郎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最为简单了。陶三小姐的话可以作假,温伯侯的话同样也可以作假,唯独朝廷的仵作做不了假。要知道真相,看看伤口便知。 陶笑酌看着右相,她至今还清清楚楚记得魏明的长相,以及说书的嘴中道出来的那些趣事儿。她也没想到,她陶笑酌,竟然也会为民除害?她看着右相,步步逼近,如神邸降临世间,主宰一切。 “如果说杀人偿命,那么最该死的就是右相!” “你!”右相看着陶笑酌,一时间无言以对,生生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陶琴染见状,立刻伸手搀扶住右相。 “三妹妹!” 陶笑酌淡若清风,张扬含笑。但见她青丝飞扬,随性潇洒,盈盈玉指收回放在身后,负手而立看着右相和陶琴染。 “当年,你魏文德害我陶府家破人亡,而你陶琴染为荣华富贵谋害亲父,杀害同父异母的妹妹。如今,你们焉能理直气壮站在公堂之上?魏明之死,注定你魏文德日后无子嗣继承,断子绝孙!” 右相脸色煞白,而傅姨娘也是面如死灰,断子绝孙?她摸着自己腹部,紧紧抱住,生怕一个不注意便会溜走。她看着陶笑酌,只觉好可怕,她犹如在无间地狱般,承受万人唾沫。她脚下踉跄,便摔倒在公堂之上。 陶琴染此刻搀扶着被气得吐血的右相,又听到背后的摔倒声,便回眸看了过去。就见傅姨娘面如死灰,蔓延恐惧,她似是走火入魔了办,神情恍惚。 “母亲,你怎么了?”她要伸手去扶,却又不能放开右相。 傅姨娘抬头看着青丝披散的陶琴染,犹如见到死去的穆氏般。她惊恐的不知所措,只知道死死护着自己的腹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断子绝孙 她惊恐的看着立在公堂之上的陶笑酌,就如见到当初的穆氏,白光下,穆氏那双眸子正在死死看着她。难道,真的是什么因种下什么果?她也要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她看着待她一脸关切的陶琴染,再看右相,竟觉得无颜相对。 陶笑酌看着傅姨娘,总感觉她看着自己之时目光含着几分怪异。她方才不过是诅咒右相断子绝孙,干傅姨娘何事?她这个表情,难道是右相断子绝孙还跟她有关? 右相被陶笑酌方才气得体虚,看着傅姨娘如此大的反应,脸色多了几分凛重,他被陶琴染搀扶着,同样看着傅姨娘。他在示意傅姨娘,不要乱说话。他右相的确好色,但若是傅姨娘乱说话,他便成了整个长安城的笑柄。他右相可以被人说在暗地里说他好美色,决不可添上乱纲常的名头。否则,他在整个长安城,还有何颜面? 岂止他不想让人你知道,就是傅姨娘也根本不想让人知道,若传了出去,还不知别人会怎么看待她,更不知陶琴染和陶婖会如何看不起她这个亲娘。她不想背负千古骂名,不想遭儿女唾弃。可如今,怕是怎么也瞒不住了。因为,她感觉到,腹部有些属于她的东西正在流失。说是属于她,其实也是属于右相的 温寄卿站在旁,看着傅姨娘与右相两人之间的神情,发现了端倪。难不成,这右相还和傅姨娘之间有什么关系?俗话说兔子窝边草,右相这下子,一世英名可真的就这么毁了。母女共侍一夫,胜好色名头不知强了多少倍。 箐姨娘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她见傅姨娘如此紧紧护着自己腹部,定是有所蹊跷。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见傅姨娘倒下的地方,华裙被血慢慢染红。这是,流产了。 “葛大人,给她看看。”温寄卿看着葛大人,他将葛大人随时带在陶笑酌身边,是为了给陶笑酌调理身子的,可如今,没想到还能派出其他作用。正好此刻,刑部侍郎也带着检验尸首的仵作前来,向郑大人禀报。 葛大人行医多年,又是负责照顾深宫里的妃嫔,对于此种迹象最为了解。他上前蹲下在傅姨娘身旁,却被傅姨娘惊恐的躲开。不行,决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情。 仵作越过傅姨娘上前禀报,将验尸的结果告知郑大人。 “启禀大人,右相二公子并非是一击毙命,而是这位陶三小姐一时为自保在慌乱下杀了右相二公子。伤口呈现几处,只有最后一处才是致命伤,可见,陶三小姐若真的要杀右相二公子,应该是一击毙命才是,而非造成大小不同的伤口。” 郑大人闻言点头,魏明喜好美色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如今死在自己的风流下,也怨不得任何人。可陶笑酌的确杀人,这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他正想宣布结果,可眼前的一幕似乎更为有趣。 傅姨娘抱着自己的腹部,使劲推开葛大人。葛大人除了属命于温寄卿之外,还是医者,他也不忍心看着病患受苦。傅姨娘这么拖下去,只怕到时候给身子也会落下无法医治的病根儿。 “不要!”傅姨娘似是被逼急了,她忽然站起身,一把将葛大人推开。血迹,顺着她的裙摆滴落在公堂之上。形容尽失,狼狈万状,犹如魔症了般。 她看着满堂,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用责备辱骂的目光看着她。她看着右相,右相同样看着她,忽然出声。 “葛大人,快给她看看。” 陶琴染看着傅姨娘如此闪闪躲躲,再看右相的神情似乎早已经猜到,那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只觉得滑稽,她虽没有生育过,但是也知道女人最基本的那些东西。傅姨娘,根本就是流产了。她早已经是孤寡,哪里来的空闲勾搭其他男子。尤其,傅姨娘这些娘,都是被她养在右相府的。 温寄卿示意身边的福斯,福斯一笑,上前两步将轻易将傅姨娘给制住。右相这个老东西,这次还不让整个长安城百姓死戳着脊梁骨。他制住傅姨娘,将她的手腕递给葛大人。 葛大人探着傅姨娘脉搏,脸色凛重。“夫人这是流产了,要送回去好好休养。如果不好好调理身子,怕是一辈子都落下病根儿。” 陶笑酌冷冷看着傅姨娘,没想到,傅姨娘竟然红杏出墙。父亲生死不明,她却怀了别人的孩子,尤其,还是母女共伺一夫。她看着脸色懊恼不已的右相,她还真给说对了,断子绝孙,果真是断子绝孙。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傅姨娘竟然会怀上右相的种。 “傅姨娘,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吗?”箐姨娘早看出端倪,如今经葛大人证实,她也知道箐姨娘这奸夫究竟是谁了。 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傅姨娘跟着陶琴染居住在右相府上,这唯一的奸夫,自然就是堂堂右相。右相的岳母,谁人敢动?除了右相之外,奸夫人选还会有谁?尤其,傅姨娘在公堂之上如此遮遮掩掩,分明就是没那个脸面说出口。 陶岳逸惊闻真相,嗤之以鼻。傅姨娘这三母女,果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陶琴染为荣华富贵抛弃一切,傅姨娘竟然与自己的女儿共侍一夫,陶婖同样不安好心。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有因必有果。” 傅姨娘几人心术不正,终有一日,都会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现在只是傅姨娘,后面,陶琴染和陶婖报应一个都不会放过。 陶婖躲在人群,自动将脸遮住。有个这样不知廉耻的母亲,她以后在整个尚书府,就更加抬不起头来了。这辈子,她在尚书府,过不了荣华富贵,与林锦冉恩恩爱爱的日子,只能够低着头做人。说到底,这都是拜陶琴染和傅姨娘所赐。若真有的选择,她一定不会成为傅姨娘的女儿,陶琴染的亲姐姐。 林锦冉冷冷一笑,今日来,真是看了场好戏。堂堂右相,母女共侍一夫,现在还当众在公堂之上流产。 右相看着所有人鄙视的目光,当真是丢脸丢到了家。陶琴染看着傅姨娘,气得急火攻心,差点当场晕过去。她陶琴染这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老天要如此待她。右相好色她知,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守伦常。姐妹共伺一夫她能够忍受,但是母女共侍一夫,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傅姨娘不敢去直视陶琴染眸光,她与右相的事情曝光,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颜面。她泪流满面,却不敢说半个字,有这样丢人的母亲,琴染还怎么光彩照人的去面对世人? 右相看着地上的血迹,再想到陶笑酌咄咄逼人的言语,当场便晕厥了过去。断子绝孙?陶笑酌,本相决不会放过你,还有温伯侯! “右相!”陶琴染搀扶着右相,可惜力道不足,她也跟着右相一起摔倒在公堂上。 她看着右相面色苍白,心里真恨不得他就这么死了。想想这五年来,她处心积虑爬上夫人的位置,脚底下踩了多少姬妾,甚至逼得正室夫人差点上吊自尽,被右相打入冷宫。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到头来,她竟然终究还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脚踩在底下。 可她比谁都明白,右相不能死,右相如果死了,她怎么去对付陶笑酌?即便右相声名狼藉又能如何?右相依旧还是当朝魏贵妃的亲哥哥,他身后有三皇子支持,若到时候三皇子成为皇上,右相就会成为权倾朝野的权臣。她的荣华富贵,依旧在。可傅姨娘这个污点,她陶琴染绝不会让她活的如此轻轻松松。 郑斌站在旁,看着陶琴染如此,心存怜惜。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需要承受这么多,定是极为辛苦。他上前,在陶琴染对面蹲下。 “琴夫人,下官帮你。” 陶琴染抬眸看了眼郑斌,她这些年,之所以留着郑斌,是因为她不想觉得自己太可怜。至少,她还能把郑斌留在身边,她知道,郑斌从陶府见到她开始,就已经对她心生仰慕。 “有劳郑大人。” 郑斌扶着右相起身,而陶琴染回眸看了眼陶笑酌和温寄卿,随即转身,她立在傅姨娘面前,伸手将她拉过搀扶。 “母亲,我们回府吧。” 傅姨娘一愣,看着陶琴染的目光心里发寒。她不想回去,可陶琴染岂会由着她,她掐着傅姨娘的皮肉泄恨。从今天开始,她陶琴染,将会成为整个长安城的笑柄。可笑柄那又如何?至少,她还有荣华富贵,还有权势。 陶笑酌看着她们走远,不再去看。郑大人回神,看着案几上的白纸黑字。即便证明陶笑酌是误杀了魏明,可杀人偿命,终究是要付出代价。就算魏明坏事做尽,也只能够成为陶笑酌重新发落的证据。 “本官宣布,陶三小姐误杀罪名成立,判刑两年。” 穆骁等人站在堂下,他素来知道郑大人的性子,秉公办理。能够如此偏袒,已经是难得,不管如何,笑酌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大人——”陶岳逸在郑大人面前跪下,为陶笑酌求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她在,本候在 林锦冉站在人群中,看着跪在地上的箐姨娘和陶岳逸,反观正主根本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尤其,温寄卿更是从容淡定,丝毫没有受到郑大人这句话的影响。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有几分看不清楚面前的这个男子了。陶笑酌出事,他比谁都紧张,可是如今陶笑酌要在刑房之中待上整整两年,他究竟又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呢? 温寄卿淡淡一笑,看着陶笑酌这般无关紧要的样子,直觉好笑。她那性子还真是没半点改变,她是不是以为,右相断子绝孙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这么了解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右相不会倒,即便名声再差他后面还有权势依附,还有三皇子和魏贵妃在背后支持,想要整垮右相,绝非易事。 “你不想继续整治你的仇人了?”正大人如此做法,她竟然没半点感觉,这可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陶笑酌。 谁知,陶笑酌诡异一笑,看着温寄卿的眸子暗暗发光。眸光中,那种自信夺人的目光让人无端端振奋。她也知道,右相那老东西没办法对付。可是她必须承认,人是她杀得,她能够只坐两年牢房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当然不。” “可如今本小姐也没法子不进监狱,大不了,等本小姐刑满之后,再出来继续看着右相一命呜呼。” 郑大人闻言,擦去额角的冷汗。听陶三小姐这话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右相,还打算接着继续找茬。他看陶三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听穆骁说,他这外孙女,是个倔强张扬的,还真如此。可十七的年纪,若是再在牢房待两年,这一辈子可不就毁了?唉,好歹都是真心相交的好友后辈,他也不忍心害了陶三小姐一辈子姻缘。 想他好歹也是个大理寺卿,若真要有心包庇也无不可,再加上他为皇上尽心尽力办事,放走一个女子也并非不行。况且,皇上到时也不会追究,至于右相要不要追究,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了。如今右相自己都抽不开身,应当也没空想办法对付陶三小姐。 “陶三小姐,此种心思还是打消吧,右相也得到了他该有的惩罚。本官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继续耽搁终生大事吧?” 陶岳逸闻言抬头,拉着箐姨娘一道站起身。他去穆学书院这五年,一直都和穆夫子与郑大人相处,最是知道郑大人的脾气秉性。他既然如此说,那就代表他不会再去追究三姐姐的罪责,摆明了是要护着三姐姐。 “多谢郑大人。” 陶笑酌看着郑大人,他们之间,好似并没有什么交情。她挑眉看着,眼神充满打量和审视,她都不着急自己的婚事,这个老头儿替她那么操心干嘛? “本小姐的婚事,何时轮到你个老头来多管?” 林锦冉在台下暗笑,陶三小姐这性子,这辈子都无可救药了。她向来一是一,二是二。她敢如此在郑大人面前放肆,定然是因为她觉得郑大人绝非是什么糊涂官员,或者说,她笃定郑大人不会怪罪。有时的陶笑酌,当真是聪明绝顶,可有时的陶笑酌,却也愚笨的让他只能摇头。 郑大人闻言,眉头跟着皱了起来。想他活了大半辈子,他的儿子对他向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孝顺有加的,还没遇到过这般灵活的女子。 郑大人这一生,就一个独子郑游均,也娶了个好儿媳妇,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堪称朝廷模范之家。他为官清廉,对糟糠之妻同样疼爱有加,只是红颜薄命,在游均十多岁时离世,至此再无续弦,也未娶妻。 想起来,他妻室的性子较为活泼,可惜游均这孩子自小内敛,与他相同,半点没有继承他母亲的性子。倒是他的儿媳妇,有几分灵动可爱,他看着也相当顺眼。至于面前这位陶笑酌,倒也是个不错的女子,举世风华,张扬灼艳。尤其是那性子,无端端的就对他这老头的胃口。 “本官乃你长辈,又与你外祖父颇有交情,怎的还管不着你?” 陶笑酌暗暗鄙视,沾亲带故也不是这么拉的,她不说话。不过,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想过这么问题。尤其,她压根不想去想,许是穆氏的事情,对她的阴影过于深刻。无疑,父亲是爱母亲的,只可惜,母亲却是倾其一生去爱父亲,到最后连性命也丢了。所以,她不愿付出,更不愿意为任何男子付出一切。 郑大人见她不理会自己,也不气恼。反而看着温寄卿,温侯爷这般心思,他个过来人,自然是清清楚楚。想他当年,也是追过自己去世的夫人的,那叫一个轰轰烈烈,更古长存啊。温侯爷显然比谁都在在意陶三小姐的事情,可刚才,他反应的未免太过淡定,淡定的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陶三小姐。 “温侯爷,你刚才怎么一句话都未开口?” 温寄卿看着郑大人,父亲和母亲还在世之时,就常常提起郑大人这位故交,说郑大人为官如何清正廉明,说郑大人也有一番侠骨柔肠。他既然是侠骨柔肠之人,陶笑酌这桩案子,他交给大理寺处理也十分放心。所以,他得到陶笑酌要被处斩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去让陶岳逸说动郑大人出面。 “本候相信,郑大人一定会这么做。” 郑大人大笑出声,好!果真不愧是温寄卿,温博凉和董素袖的种,冲着这股子聪明劲儿,就和当初的温博凉一模一样。温博凉有这般出色的儿子,和董素袖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含笑九泉,双宿双飞了。 他笑完,眼神定定看着温寄卿。方才,若非他一丝怜悯,真的就将陶笑酌给收监了。他就不行,温寄卿真的是有十足把握相信他,他觉着,温寄卿定还有别的后盾。否则,他如何能够这般安然处之? “若是方才本官不打算放过陶三小姐呢?” 陶笑酌闻言,皱皱眉头。她直觉认为,面前这老头很好相处,不过这句话听到她的耳朵里,总觉得不顺。当场,她便反驳了句。 “那本小姐也不会放过你!” 郑大人听她如此说,又笑出了声儿。陶三小姐这般性子,的确是招人喜欢,直来直去的,总比陶琴染笑里藏刀来的好。他看着温寄卿,他很想知道,温寄卿为什么能够如此淡然处之,他更想知道,温寄卿的后招准备究竟是什么? 不止他想知道,就连陶岳逸也很想知道,他总觉得,这个温寄卿一点也不简单,心如城府,怎么都摸不透,看不透。看他模样,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丝毫不怕三姐姐会不会真的被郑大人收监。 林锦冉处在人群之中,面色不露。在他看来,温寄卿能够想出将这桩案子交给大理寺处理已经是极为聪明的了。而且,除了能够交给大理寺之外,他也没其他任何办法。毕竟,皇上现在的局势极为不乐观,左相和右相虎视眈眈,立储之事一触即发,这个时候,皇上是不想去得罪右相的。可温寄卿能够有本事拿到皇上的圣旨,这中间绝非那么简单。 就连陶岳逸如今想起来,也觉得是被温寄卿给利用了,他似乎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所以郑大人才会那么容易拿到皇上的圣旨。朝中的局势,郑大人也给他仔细分析过,如今郑大人一说,他也发现了端倪之处。 郑大人含着笑意看着温寄卿,他去向皇上请旨的时候,皇上身边的赵公公没问任何缘由,就将圣旨轻易教给他。试想一下,怎么会如此简单就拿到圣旨?甚至,赵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连问也不问一下,根本是早有安排,也早知道他会亲自出面接手此案。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满目柔情,事实的确如此,所有的一切,从劫法场,到大理寺接手此案,再到陶岳逸及时赶来传圣旨,都是他一手精心策划和安排好的。皇上目前还不能够跟右相闹翻,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个点子,让大理寺插手,至于大理寺查案出来的结果,到时候皇上也不会插手半分。就连尸体,他也让梁柏暗中做了手脚。 陶笑酌对上温寄卿的眸子,清澈明亮。而温寄卿却是为她当众拂去额角的几缕乱发,也不在意这般动作有多煽情和亲密。 这厮,又在占三姐姐便宜了。陶岳逸见此,立马又愤愤不平起来。 他黝黑乌亮的深眸,定定看着陶笑酌,薄唇轻启。“因为本候早已经在事前就让人五百里加急给了皇上信件。” “信件上说,她在,本候在。” 后面一句,谁也不用多想便知道了。温寄卿给皇上的信件内容,分明就是,她在,本候在。她亡,本候亡。 郑大人点头,这才想通一切。怪不得,怪不得能够如此轻易拿到圣旨,原来缘故在此。堂堂温伯侯,为了一个罪犯之女做出如此行为,也难怪皇上会亲自下旨。 陶笑酌抬眸,看着温寄卿,见他神色真挚,她反而避开眸光。 “你个登徒子,又占我三姐姐便宜!”陶岳逸上前,一把就将陶笑酌给拉开,他站在陶笑酌身前,眸含挑衅看着温寄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陶婖被打 陶婖站在台下,也注意到前来听审的林锦冉,心中嫉恨难挡。林锦冉回府之后,就去了公公书房交代,谁知道公公竟然半分没有责怪林锦冉如此行为,此事就这么被轻轻松松掩盖过去。想到此,她便不服,她的夫君将另外一个女子金屋藏娇在外五年,谁知道这五年内两人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说不准,早已经背着她肌肤相亲了。 “太好了!”林著寅看着堂上的郑大人,再看了看一身官服的陶岳逸。五年前陶府所有人除了傅姨娘三母女之外几乎无影无踪,没曾想,当初和他打架的陶岳逸如今竟然成了举世不出的神童,十三岁的新科状元。他笑嘻嘻拉着潘氏的袖子,小脸灿若霞辉。 “母亲,当初,我就是和那个人在廷安学院打架的。”他指着陶岳逸的背影,对着潘氏喋喋不休。 潘氏看了眼粉雕玉琢的陶岳逸,再看了看挥洒自如,仙姿佚貌的陶笑酌,有几分震动。她就说,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性子冷淡的二弟动心,原来便是她。她没去看堂上的林锦惪,或者说,她早已心如死灰。其实,潘氏生的极为秀眉,带着股子雍容华贵之感,让人望去如沐清风,很是清爽可人。 陶婖听到林著寅的声音,立刻朝着潘氏看了过去。而潘氏同样迎上陶婖满含敌意的眸光,嘴角勾着明显的嘲笑。刚才的陶琴染和傅姨娘母女,可是真真让在场中人看了一场好戏,母女共伺一夫,古往今来,陶琴染和傅姨娘真是开了个先例。而这陶婖,也好不到哪里去,潘氏的目光,分明是在暗指她们母女三人均是一丘之貉,只不过目前陶婖的道行还没这么深罢了。可若假以时日,声名狼藉的名头也不会在傅姨娘个陶琴染之下。 “这件案子,总算是了结了。”箐姨娘笑出声,老爷最是看中三小姐,如今,三小姐安然无恙,老爷即便生死不明也会安心的。 穆骁看着台上郑大人感激一笑,此事,真是多亏郑大人插手了,否则他这个做外祖父的,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初,他亲眼送着穆氏,如今,他不想连穆氏唯一的骨血也亲自送走。可他清楚,他该感谢的,不止是郑大人,还有温寄卿。 看完了热闹,所有百姓纷纷散场。温寄卿站在陶笑酌身边,陶岳逸见状,便利用灵活的小身子挤到正中,将温寄卿与陶笑酌隔开。 “下官提醒温侯爷一句,我家三姐姐是绝对不会嫁给有妇之夫的。” 温寄卿无所谓一笑,他在等,在等陶笑酌一句话。只要陶笑酌现在说,她要温伯侯府所有姬妾离开,他立刻便执行命令,并且迎娶她过门。只是事情并非他所愿,陶笑酌没有开口,也就是说陶笑酌如今还没有完全接纳他。他希望,有一天,陶笑酌会完全接纳他,接纳温伯侯府女主子这个身份。 “你不懂。” 陶岳逸皱皱鼻头,他不懂?他怎么会不懂?他可是堂堂的神童,连当今皇上都夸他。可他不知道的是,温寄卿早在十岁之前便已经博览群书,若他真有心博名利,就不会有如今的十三岁神童。在温寄卿面前,陶岳逸始终还是差了点儿。 一行人走出大理寺,穆骁和箐姨娘等人早早就已经在外等候,不止他们,还有林著寅和潘氏母子。陶婖站在林锦冉旁边,看着林锦冉侧脸。 “三小姐。”箐姨娘看到走出来的陶笑酌,便唤了声儿。 陶婖看着陶笑酌,越过林锦冉,便向着陶笑酌冲了过去。她气势汹汹挥手,却被福斯洞悉,将她一把拦住。谁敢动女主子,就是找死。若非念着这里是大理寺,此刻陶婖岂能安安稳稳站着。 “陶大小姐,我家女主子,你可打不得。” 陶婖被福斯制住,愤愤看着陶笑酌。“怎么着?以为攀上了温侯爷,你就从此飞黄腾达了吗?哼,不过就是个下贱人生的,在本小姐摆什么高贵!” 林锦冉未料到陶婖竟然如此放肆,言辞侮辱陶笑酌,有些愣神,他上前两步。而陶笑酌眼神犀利,看着陶婖便要抬手,却被温寄卿拉住。温寄卿看着陶笑酌,宠溺一笑,拿着她莹白如玉的纤纤玉手。 “这么美的手,打这么皮糙肉贱的,本侯可舍不得。” 温寄卿说罢,便抬手一巴掌挥向陶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穆氏在陶笑酌心里的地位,虽然,她从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从她在陶府的所作所为,了解的一清二楚。陶笑酌若非不重视穆氏,又怎么会对陶景天的好视而不见? 啪! 啪! 福斯看着温寄卿亲自出手,趁机松手,陶婖重心不稳,极为狼狈的摔倒在地上。潘氏看着陶婖,心中小有快意。在尚书府,她是堂堂的大少夫人,不能够对陶婖如何,免得落了话柄,可如今,不是在尚书府。 林锦冉看着陶婖被打,也不出声儿,他根本就不在意陶婖,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她。所以即便她是死是活,跟他都毫无关系。 恰好这时,郑大人也换做便衣出来,远远便看见此幕。陶三小姐打人,打的也不是毫无道理,陶三小姐杀人,杀得也极有道理。可温寄卿打人,却是毫无道理。有趣,真是有趣儿。 倒是他身边跟着走出的林锦惪,看着陶婖被打,眼神有几分动容。他上前,正好看见陶婖脸上那两个鲜红的五指印。 陶婖自小傅姨娘娇生惯养的极好,温寄卿这两巴掌打得她嘴角漫出血迹,可打她的人是堂堂温伯侯,她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权利。谁能想到,当初她瞧不上的温寄卿,竟然会是高高在上的温伯侯,她如今无权无势,根本得罪不起。 林锦惪看着陶婖,随即便吩咐潘氏。“你愣着作甚,还不将二弟妹扶起来!” 潘氏只觉好笑,她眼神包含讽刺,也不知她父亲当初是怎么挑的,竟然给她选了门这样的夫婿。怪也只能怪,当初她太顺从父亲,所以才会有今日的局面。她冷冷看着林锦惪,反唇相讥。 “夫君,二弟都不管,我这个做大嫂的怎么敢出面干涉?” 陶婖垂眸,真恨不得杀了陶笑酌。她抬眸看着林锦冉之时,见他毫无动作,只觉心如死灰,却在这时,感觉到被人扶起。她抬头,便见是林锦惪。她打量着林锦惪,心生感激。 陶笑酌根本懒得去看,而是抬步要走,可却不知道要走去哪里。如今的陶府,早已经荡然无存,她一时之间,连个落脚处都没有。而林锦冉的雅落居,她不能够再去。她很清楚,此次已经牵连林锦冉了,若她再继续接触林锦冉,便只会给他添麻烦。 “三姐姐,你随我们住在穆学书院吧。”陶岳逸看穿她心中所想,立刻开口。总之,他是绝对不放心让陶笑酌住在温伯侯府的。 箐姨娘闻言,也觉得陶岳逸说的不错。一则,陶笑酌如今还未出嫁,也不应该住在温伯侯府上,这与理不合。二则,穆夫子与三小姐分别十几年,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培养一下。 “是啊,三小姐,不如就跟着我们一起住在穆学书院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林锦冉看了眼陶笑酌,随即移开视线,眼神之中的落寞闪过。他知道,依着陶笑酌的性子,也决不会再回去雅落居。 穆骁紧紧看着陶笑酌,眼神之中闪过几分紧张。想来好笑,他穆骁这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也没如此害怕被拒绝,可如今,竟然在自己的外孙女面前不知所措,的确有些丢人。 温寄卿对此不闻不问,他是想陶笑酌住在温伯侯府的,可是陶笑酌要是不愿意,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而且,他都等了陶笑酌五年,不在乎接着等。 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随即对着箐姨娘点头。 林著寅看着陶笑酌与陶岳逸,他松开潘氏的手,上前推了把陶岳逸。“陶岳逸,还记得本公子吗?” 陶岳逸看了眼林著寅的小脸,当即便想了起来,记得,他当然记得,生平第一次打架,就是和尚书府的小公子林著寅。虽然五年过去,林著寅也长高了,可他依旧记得他清秀的五官。 “记得。” 他的语气有些僵硬,还暗暗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可当初,他要不跟他打一架,怎么会有缘进入穆学书院?尽管如此,他还是很不爽。岂止他不爽,林著寅也十分不爽,想当初,陶岳逸可是足足打了他五六拳,他吃了点亏。陶岳逸暗暗磨牙,对着林著寅开口。 “哼,咱们再打一架!” 林著寅扁扁嘴唇,没料到这厮如此记仇。当初打架的时候,明明是他吃亏。 陶笑酌看了眼林著寅,见他粉粉嫩嫩的,犹为可爱。她上前两步,十分傲娇的扯过陶岳逸耳朵。 “不准。” “哎哟哟!”陶岳逸被陶笑酌毫不温柔的扯着耳朵,瞧着笑得一脸开心的林著寅,暗暗记仇。 而这次,温寄卿却对着林著寅生了几分敌意。别当他看不出来,陶笑酌是觉得林著寅粉粉嫩嫩的,所以拉着陶岳逸就跑。偏袒,这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偏袒,亏他还高抬贵手,扇了陶婖两巴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陶景天是拿捏陶笑酌最好的软肋 福斯看着缓缓走远的穆骁与陶笑酌,看了眼自家神色不改的主子。他与梁柏相视一眼,纷纷摇头,不该啊不该。主子为了女主子做了这么多事情,怎么会亲眼看着女主子去穆学书院无动于衷。尤其,穆学书院,那是世间男子读书的地方,无女子出没,女主子到了那里,还不得成为所有学子的心仪女子。 “主子,真的就这么看着女主子去穆学书院?”他小心翼翼开口,暗中打量着温寄卿是何脸色。 温寄卿缓缓前行的步伐随之停顿,嘴角轻勾,忽然间便对上林锦冉探寻的目光。不,他怎么会给别人可乘之机?他已经让陶笑酌在别人的保护下过了整整五年,这次,说什么他也不会错过。 “梁柏,你去侯府收拾东西。” 陶婖捂着脸,看着那抹淡蓝色罗裙身影,心里满是不甘。她陶笑酌怎么就如此好的运气,次次有贵人相助,尤其,这次还能够搭上温伯侯。那温寄卿定是眼瞎了,不然怎么会看上一无是处的陶笑酌。 “二弟妹,别气了。”林锦惪突兀的开口,果然招来潘氏一记白眼。可潘氏的眼眸中,压根就没有任何嫉妒,而只是简简单单的瞧不起,瞧不起林锦惪如此做派,仅此而已。 “夫君,二弟妹生气自有二弟会护着,你如此做,莫要在二弟面前落了话柄。知道的,以为你是关心弟妹,不知道的,也不知道会如何以讹传讹。” 她这话,分明就是别有深意。可林锦冉根本无动于衷,即便陶婖真的会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也毫不在意。他看也不曾看陶婖一眼,若是转身离去,懒得理会。林著寅也懒得多看林锦惪这个父亲一眼,拉着潘氏的手随着林锦冉一道离开。 “叔父,我也想去穆学书院。” 林锦冉闻言,眼眸一亮,他看着林著寅粉粉嫩嫩的脸颊。怪不得刚才陶笑酌会偏袒著寅,这么可爱的孩子,的确招人疼。 “好,明日叔父就带你去穆学书院求学。” 林著寅一听,当即喜不自禁,连连点头。他羡慕陶岳逸,羡慕陶岳逸能够有陶笑酌那样的三姐姐。他喜欢她的随性,她的洒脱,她肆无忌惮的张扬,灼灼夺目。他也喜欢和陶岳逸他们在一起,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整日在尚书府的郁郁寡欢。 潘氏看着林著寅笑得如此开心,心里也随之开心。她是个被世俗礼法束缚的女子,同样的,她也羡慕陶笑酌。而她的儿子,她不希望他再被世俗礼法所累,林著寅有此想法,倒也不错。这个陶三小姐,倒是个人物,也难怪能将陶婖和陶琴染弄得焦头烂额,弄得右相拿她束手无策。 陶婖与林锦惪相视一眼,随即都移开视线,跟在潘氏身后。陶婖嘴角含着笑意,而林锦惪的嘴角,同样也有着窃笑。 郑大人站在其后,看着这行人,摇了摇头。这尚书府一家子,也真是够复杂的。 穆学书院,长安城内外最有威望的学院,是所有名门子弟挤破脑袋也想要进入的学院。可惜穆骁性子难以捉摸,又从来不肯收入门弟子,唯一的一位,便只有陶岳逸了。而陶岳逸也极为争气,十三岁夺得新科状元,为穆学书院历来的名人添上一笔新的辉煌。 陶岳逸被陶笑酌松开,就看到一直跟在旁边的温寄卿,他皱紧眉头。温寄卿这厮,难不成要跟着三姐姐去穆学书院? “温侯爷,你不打道回府?” 温寄卿淡淡勾唇,对着陶岳逸摇摇手指,摆明了是证实他心中所想。不错,他就是要一起跟着去穆学书院,可还需要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要是贸贸然就对着所有人说他是因为陶笑酌所去的,估计到时候唐突佳人,陶笑酌说不准还会躲着他。到那时,他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皇上近年来为科举之事发愁,本候此次前去穆学书院,也是想要亲眼看看穆学书院学子们的进度。” 陶岳逸闻言嗤之以鼻,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事实上,还不是因为三姐姐追来的。瞧瞧,身边守着的人都少了一个,多半是回温伯侯府收拾行李去了。经此一役,他算是彻底知道温寄卿的狡猾程度了,在营救三姐姐的整个过程中,他和郑大人都不过是他棋盘山的一颗棋子而已。温寄卿这家伙,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既然跟过来,就说明已经做好了被他刁难的准备,哼,索性他就不找他的茬了。 箐姨娘好笑,她是过来人,自然是将一切看得清楚明白。其实,她倒是赞成温寄卿和三小姐这对金童玉女的。想想,三小姐这么多年,可有对谁如此偏袒过?除了温先生,细数过来,还真无一个人。可年轻人的事情,她是懒的去管了,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 穆骁自是也感觉到了温寄卿对陶笑酌的与众不同,可堂堂温侯爷,三妻四妾是避免不了的,笑酌这般性子,不适合深宅大院儿。在这点上,他比较赞成陶岳逸这个外孙的想法,当年,穆氏不就是这么死在姬妾的争风吃醋和老太太刁难之下的吗?深宅大院事儿多,他还是情愿陶笑酌找个老实人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就好了。 “笑酌今年十七了吧。” 陶笑酌不明所以看着穆骁,不过却还是点点头,的确,她已经十七,算是长安城内的老姑娘了。别的姑娘,都在十五岁就嫁人了,她如今十七岁,的确是能够担当得了老姑娘这个称呼。 转而,又听穆骁说了句。“是该找户人家了。” 陶笑酌一惊,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她皱皱眉头,刚想说话,陶岳逸又争先开口。“外祖父说得对。” 陶岳逸得意的看了温寄卿一眼,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在心里面计划好了。他想着,他的三姐姐这么出色,一般人也配不上,所以要仔细慢慢找。可是他向来极少交际,认识的人很少,外祖父现在既然自己主动提及,他干脆就从顺着往下爬。外祖父教书多年,什么达官显贵的公子哥没有见过,所以找外祖父帮忙准没错。 “外祖父,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三姐姐一把年纪了,是该找个男子相伴了。可我想了想,我认识的人少,外祖父认识的比较多。” 穆骁点头,的确,他与不少官家都有往来,都是些比较正派的人士,还算能够信得过。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不敢轻易将陶笑酌的婚事交给官家子弟任何一人,都是些日后要三妻四妾的。唯一看好的也就郑游均,大理寺卿郑大人之子,偏偏郑游均已经有了冯雅莹这个红颜知己,如今手上的人选,仔细一挑还真找不出来。 温寄卿神色未变,他就知道,他这个小舅子绝对不会这么安分,不过没关系,他温寄卿绝顶聪明,有的是法子对付外面这群群桃花泛滥。只要他出手,定保朵朵桃花开的鲜艳,死的彻底。 箐姨娘听他们如此说,回头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温寄卿。温先生不会不在乎三小姐的,可关键是,他表现的太过镇定,实在让人难以捉摸。也不知,温先生到时候会有什么法子。 “本来手上还有一个人选的,可惜如今也已经娶妻。”穆骁连连摇头,有些可惜,郑游均是个世间难得的专情男子,要是早点让笑酌遇上,那便好了。可缘分这东西也不能强求,要是郑游均不喜欢笑酌这性子,那也没法。但说起来,冯雅莹的性子跟笑酌也有几分相似。 听到穆骁的话,陶岳逸也有些泄气,不过却更加充满了战斗力。找凡夫俗子吧,配不上他高贵倾城的三姐姐,无疑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若是找个太出色的吧,三姐姐到时候又要过五关斩六将,实在为难。若是找的,三姐姐不喜欢,还得要得罪三姐姐。 “外祖父,依我看,不如召开一个以文会友的招亲大会,召集长安城所有男子,让三姐姐自己挑。” 福斯暗暗偷笑,这下子可真是有意思了。主子现在的敌人,可是整个长安城内的公子哥,可怜的主子,想要娶个女主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箐姨娘以为穆骁是个死板守礼的人,方想开口责备陶岳逸尽出些馊点子,谁知道穆骁却很是赞同陶岳逸这个点子。 “岳逸说的不错,等明日,我再问问郑大人,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介绍介绍。” 陶岳逸见穆骁同意,立刻点点头。 陶笑酌皱眉,正要说让他们别多管闲事,陶岳逸洞悉她的意图,立刻就一把拉住陶笑酌的手,语重心长却有语气老成说道。 “三姐姐,你已经十七岁了,要是父亲还在,一定早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就为你选定夫家了。如今父亲不在,你的婚事交给外祖父和我操办,父亲若是知道,也定会开心,希望三姐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的。” 温寄卿挑眉,好个小舅子,现在还知道抓陶笑酌的软肋了。以前,穆氏是陶笑酌的死穴,而今,陶景天就是最好拿捏陶笑酌的软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撞上人了 果然,陶岳逸此话一出,陶笑酌就没再反驳。陶岳逸笑容里带着奸诈,在当年三姐姐帮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完全全看出来了,三姐姐其实就是只纸老虎,别看她对父亲总是凶巴巴的,可心里却根本没有因为穆氏的事情恨父亲。她这种性子,若真的是恨父亲,又怎会还让父亲进入她的院子。 穆骁也没想到陶岳逸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能够将陶笑酌给糊弄住,在惊讶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对陶笑酌这个外孙女实在是不了解。同时,他也深刻的感觉到,陶景天在陶笑酌心里的地位有多重。 一行人各怀心事坐上马车,由于要避嫌,箐姨娘便拉着陶笑酌坐在一辆马车,而温寄卿与陶岳逸等人也坐在其内。温寄卿的马车很大,里面的用物一应俱全,足足可以容纳下他们所有人。 “呀,真会享受。” 陶岳逸看到几上的茶壶和茶叶,还有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炭火,方便在马车上都能够随时泡茶。他闻了闻茶叶,是上好的信阳毛尖,应该是今年诸小国贡献给朝廷的。皇上果然是极为重视温寄卿,否则怎么会连这种茶叶都赏赐给温寄卿,且分量不少。 温寄卿没理会他,由着陶岳逸在那儿瞎胡闹,反正,小小一个陶岳逸,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有朝一日,即便陶岳逸再怎么不乐意,都得接受他这个姐夫。 福斯看了眼陶岳逸手里的东西,开口解释道。“那是主子特地为陶三小姐找皇上要的,主子说陶三小姐喜欢用些糕点,这信阳毛尖清心明目、生津解渴、还能够去腻消食,最适合用过糕点之后饮用。” 这次,陶笑酌则是看了眼温寄卿,眸光中带着不明。而温寄卿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不惊讶陶笑酌会有如此神情。 穆骁闻言,倒是越发打量注意起温寄卿。从陶笑酌的案子开始,都是温寄卿在背后帮忙,所以陶笑酌才能够顺顺利从大理寺走出来。而今,他又在马车上准备这么多东西,尤其,他也注意到陶笑酌脖颈上的南阳暖玉。若是他猜得不错,那价值连城的南阳暖玉定也是这位温侯爷相送。他这般对待笑酌,是为何故? 陶岳逸扁扁嘴唇,好吧,他必须得承认,温寄卿对三姐姐的用心达到了何种程度。只不过,想到他府中的那几个姬妾,他便对温寄卿这家伙的好感不再。对三姐姐再好又能如何?先把府里的那些个姬妾解决了再说。 “咦?这香味是?”箐姨娘闻到马车里福斯精心准备好的清香,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梅月也闻到了,这个香味,她可是闻了好几年。当初因为三小姐喜欢这个香味儿,所以老爷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从那些外来的胡商手里拿来的。其实这香,便是白芷的叶子所成。 “是三小姐房子里的白芷香。” 这下,陶笑酌就越发不解温寄卿的意图了,他对她如此好,定有所图。恰巧,这时,马车突然一个踉跄,陶笑酌身子不稳,温寄卿见状立刻上前将其一把扶住。他将陶笑酌搂在怀里,无惧马车里所有人的目光,脸色凌厉。方才,只差一分,陶笑酌的脑袋就要撞到马车伤了。大手紧紧护着陶笑酌的脑袋,温寄卿看了眼福斯。 福斯知会,马车是梁柏在负责的,他掀开车帘,就见马车前,一个小女孩狼狈的滚落在道路上。 她衣衫褴褛,脸上还擦破了几处,绽开皮肉的伤口带着血丝漫到灰色的衣裙上。那小女孩不过六岁,水灵清动的眸子犹如琥珀,恰似琉璃引人夺目,脸上有着些许泥垢,遮住了她的真实容貌。 “怎么回事?”福斯看着梁柏,梁柏勒紧缰绳,方才,他要是不及时拉住缰绳,这女孩可就魂归西天了。他梁柏虽然手上鲜血多,但还不至于对个六岁的女童下手。 “撞上人了。”冷冷淡淡,才是属于梁柏的标准语气。 陶笑酌感觉到自己正躺在温寄卿怀里,心里有一瞬间不适。随即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去,这才发现温寄卿的大手正护住了她的头部,阻止她方才撞到头。可很明显的是,温寄卿修长白皙的手,因为这一下撞击撞青了些许。 温寄卿松手,放开陶笑酌,生怕她感觉不自在。尤其,现在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收回刚才还护着陶笑酌的手,陶笑酌看着上面的青紫,神情有些不悦。她拉过温寄卿的手,因为护着她的缘故,他的手被擦破皮,渗出血迹,皱紧眉头吩咐马车外的福斯。 “让葛大人进来。” 福斯听到陶笑酌吩咐,立刻跳下马车带着葛大人进去马车。陶笑酌看着温寄卿受伤的手,她方才看的不够仔细,所以才以为只青紫了块,没看到手背上方的伤口。她见葛大人进来,没去理会在场众人是何目光便将温寄卿的大手放在她的腿上,让葛大人仔细包扎。 温寄卿看了眼受伤的手背,随即看着紧皱着眉头的陶笑酌,嘴角的笑越发柔情。或许连陶笑酌都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落在温寄卿眼中有多光彩夺目,万千风华。 “苦肉计。” 陶岳逸暗暗说了句,引得箐姨娘一记白眼。任谁都看得出来,温寄卿有多关心陶笑酌,堂堂金尊玉贵的温伯侯,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受伤。原因,竟然是因为担心她受伤,这么重的情意,估计三小姐日后也只能够卖身给温寄卿了。 穆骁看着温寄卿,他听郑大人跟他说过这位年少的温伯侯。郑大人曾经提过,这位温侯爷才是真正的天纵英才,三岁识字,五岁十步成诗。如今战胜西方蛮夷,得胜归来,深受皇上重视,前程自然是不在话下。笑酌若是跟着温侯爷,荣华富贵自然是享之不尽,况且,这位温侯爷,对笑酌的用心程度的确是让人震撼。可他却发乎情,止于礼,对笑酌从来是不强迫,不硬逼,确是君子风度。 陶岳逸受了箐姨娘白眼,再看温寄卿那得意洋洋的眼神,撅起嘴唇。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挡了他们的道,成全了温寄卿的苦肉计。 拉开帘子,陶岳逸翻身下马车。而此时,那滚落在地的小女童已经站起身。她右手扶着留着鲜血的左臂,灰色衣裙擦破了好几处,露出白嫩嫩,脆生生的肌肤。青丝带着凌乱,夹杂着狼狈。她的脸上,还有些淤青,尤其是脖颈处,那青青紫紫的痕迹触目惊心。可这些痕迹,都不是刚才所造成的,而是遭受到了虐待所致。 那女童抬起眼眸,看着粉雕玉琢的陶岳逸,只觉被亮的睁不开眼。他五官精致,衣着华贵,绝非是寻常子弟。她看了眼陶岳逸,没有去追究被撞到的责任,而是自己扶着伤口转身离开。 陶岳逸看着那女童,见她衣衫褴褛,形容狼狈,也看不清真容。他见她独自走远,心生不忍,好歹是他们撞到了人,总该赔偿不是。 “喂?” 那小女孩听到声音,便回眸看了眼陶岳逸,莹润水亮的眸光含着害怕,就犹如一只胆小如鼠的猫咪,一碰就会跑。陶岳逸见状,也不知道该说啥。 箐姨娘坐在马车里没事,知道刚才撞到了人,也缓缓走下马车,就看见那小女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看了眼陶岳逸这家伙,带着善意缓缓走进那小女孩。她看着小女孩,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怯怯弱弱的看着箐姨娘,接受到箐姨娘眼中的好意,警戒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她睁着水灵灵的眸子,看着箐姨娘,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容倾袖!” 随着嚣张跋扈的一声,小女孩吓得立刻就跑。箐姨娘瞧见,刚要伸手,就见陶岳逸已经抓住了那小女孩。陶岳逸看着她骨瘦如柴的小身板,握在手的手腕细得能轻轻松松抓住。无疑,容倾袖,便是这个小女子的名字。 “你为什么跑?” 容倾袖看着抓住自己的陌生少年,努力挣脱,可始终挣脱不开。她看着后面带着家仆赶来的陈丝妙,吓得脸色苍白。 陈丝妙年仅八岁,穿得绫罗绸缎,戴的金簪银环。她容颜姣好,带着家仆看着被抓住的容倾袖,嘴角的笑意看得容倾袖毛骨悚然。她吓得身子发抖,陶岳逸拉着她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来自心灵深处的害怕。他回头,看着陈丝妙。 “容倾袖,本小姐看你能跑到哪里去!”陈丝妙神情得意,看着容倾袖。容倾袖是父亲的私生女,一直被秘密养在府里,如今跑了出来,一会儿被抓回去父亲定饶不了她。 陶岳逸打量着陈丝妙,竟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他记性一向极好,不会忘记见过的人,可还真没见过面前的陈丝妙。他拉着容倾袖,反问陈丝妙。 “你是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陈夫子,好久不贱 陈丝妙看着陶岳逸,奇怪,她怎么没有见过谁家公子长得如此精致。尤其,这身穿着打扮华贵雍容,还有这马车辉煌大气,一看便知绝非是寻常人家的少年。 “小女子陈丝妙。” 陈丝妙?陶岳逸看着陈丝妙,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奇怪,明明没有见过,怎么会如此熟悉?他正在想,就感觉到手上一阵痛意。回过头,就看见容倾袖像只小狗似得咬住他手,咬得齐齐一排牙齿印,鲜血直流。 箐姨娘没料到容倾袖竟然还是个倔性子,她看着陶岳逸被她咬出了血,当下就出声。 “岳逸,快放开她!” 陶岳逸看着像只小狗似得容倾袖,就是不放开,他似乎在跟她赌气一般,怎么都不松手。容倾袖也不认输,死死咬住他就是不松口。 穆骁也听到了马车外面的响动,葛大人也为温寄卿包扎好伤口,陶笑酌松开握着温寄卿的大手,随即也走出马车,刚好看见盛气凌人的陈丝妙。哼,比嚣张跋扈,这姑娘跟当年的她还差了一截。她看着陈丝妙的脸,便问道。 “你父亲是谁?” 陈丝妙见他们一行人来头不小,不敢得罪,便如实相告。“廷安学院首席夫子陈夫子。” 温寄卿与穆骁也随之走出马车,听到陈丝妙自报家门当季勾唇。在长安城内,谁都知道,当年陈夫子被陶三小姐打的有多惨,甚至是见着陶府的人就主动绕道。此事,就连向来极少出门的穆骁也有所听闻。况且,每年所有书院都会举行文才切磋的场地,各学院首席夫子都会带着各自的学生出席。这其中,也有陈夫子,对于陈夫子的印象,穆骁的记忆也很不好。 福斯笑出声,梁柏接触陶笑酌接触的比较晚,所以并不知道当年陶笑酌和陈夫子之间还有一段渊源。 “你笑甚?” “日后再跟你说。”福斯神秘一笑,当年,他可是亲眼看到陈夫子被陶三小姐打得有多惨。臀部被打的鲜血直流不说,还被陶三小姐给扔出陶府,对陶府下人发出见陈夫子必打必骂的命令,弄得陈夫子不敢再上街,整日躲在府中。 容倾袖松口,鲜血染红了她的嘴唇,她怯怯的眸光看着陶岳逸,这人是木头吗?被她要了这么久连痛都没叫一声。她一松口,就被陈丝妙身后的几个下人制住,她神情落寞,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看来又得被抓回去。 温寄卿站在陶笑酌身旁,看得陈丝妙神情发愣。这世上,怎么会有男子生的这般好看?陶笑酌见状,皱了皱眉头。她也不知为何,看见陈丝妙落在温寄卿身上的目光,就是感觉很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就要找点事情来发泄才行,这个陈丝妙,跟当初的陈夫子一模一样,真不愧是父女。真不巧,他们父女谁也不遇到,偏偏遇上了陶笑酌。 “哦?原来你是陈夫子的女儿。” 陈丝妙听陶笑酌提到陈夫子,目光随即又落到陶笑酌的身上,心生羡慕,有朝一日,她也能生得那般容貌就好了。 “姑娘认识家父?” 箐姨娘拿出手绢擦拭着陶岳逸手上的血,温寄卿见陶岳逸受伤,便看了眼葛大人。到底日后会是他的小舅子,怎么着他都会罩着他的。葛大人领会,立刻背着药箱跑下马车,拿出酒精等物品为陶岳逸精心包扎起来。 酒精的味道有些刺鼻,令陶岳逸皱了皱眉头,他神情生硬的看了眼温寄卿。随即又将视线落在被抓住的容倾袖身上。真奇怪,她又和陈夫子有什么关系? “岂止认识,陈夫子还曾经教过本官呢?” 说到陶岳逸和陈夫子之间的恩怨,那可真是渊源匪浅。当年,若非陈夫子,他怎么会到今日的地步?他真该好好感谢陈夫子轻商重官。陈夫子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攀龙附凤,这样的人也陪在书院教书,真是玷污了学院。 再说陈夫子和陶笑酌的恩恩怨怨,说深也深,说浅也浅。深的话,深到整个长安城百姓都能够将当初的事迹信手拈来。说到浅的话,也真是够浅薄,除了陈夫子挨了她一顿打之外也没什么交情,的确浅薄。 “是吗?”陈丝妙没想到陶岳逸小小年纪竟然还是官员,奇怪,她怎么没听父亲说起过他有一位这么出色的弟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当上官,日后自然更加是前程似锦。 “那真如此说来,我还得称呼你一句师兄了。” 陶岳逸皱眉,瞧瞧,这攀龙附凤的功夫和陈夫子真是不相上下。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陈夫子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后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是他弄不清白的是,这个小乞丐和陈夫子有什么关系? “敢问师妹,这位是什么人?” 温寄卿一笑,他倒是没想到陶岳逸这个小鬼头如此能屈能伸,能够对陈夫子的女儿以师妹相称。这份忍耐力,当真不错。可俗话说了,能屈能伸的背后,一定会有其他目的。很显然,他这小舅子的目的,在那个小姑娘身上。 陈丝妙虽然有些小心思,可毕竟年纪尚小,一心只想要攀龙附凤,也不去防备陶岳逸说的话是真是假。看着容倾袖,便对着陶岳逸道。 “不过是个下贱蹄子生的下贱种罢了,不安安分分在府里呆着,非得出来闹出点幺蛾子。” 陈丝妙此话,显然让陶笑酌心生厌恶。从小,傅姨娘那群人,在背后就是这么说她母亲和她这个小孽种的。陈丝妙此举,可谓是触到了陶笑酌的逆鳞。 “是吗?” 福斯感觉不妙,果然看到陶笑酌越来越冷的脸色,这个陈丝妙,估计要裸得和陈夫子当初一样的下场了。 “自然,下贱种就该好好在柴房里待着,不属于她的地方就没资格踏足。”陈丝妙显然不知悔改,更不知道何为察言观色。她乃嫡出身份,而这容倾袖,不过是个下贱作坊女子生出来的东西,可没那个资格和她平起平坐。再者,父亲是廷安学院的首席夫子,也不能够让容倾袖这个孽种坏了父亲在学院的名声。 穆骁看着陈丝妙此等行为,皱紧眉头。这个陈夫子,本来只以为他太多注重名利,好攀龙附凤罢了,没想到竟然如此纵容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等事情。对那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如此行为,可谓是丧尽天良。 “陈夫子果然好家教!” “自然。”陈丝妙高昂头颅,很是赞成陈夫子这么对待容倾袖这个私生女,下贱东西就是下贱东西。 陶岳逸冷冷勾唇,这种人物,不用他亲自动手,三姐姐也自会处理的。葛大人为他清理好伤口,便退到一旁,不站在中间参合。他总感觉到,在陶三小姐的身上,有股子火气在燃烧,越来越烈。 陶笑酌看着狼狈万分的容倾袖,突的便想到当初陶老太太是如何对待她和穆氏两母女的,被人欺欺负。再看看趾高气扬的陈丝妙,她眸光寒冷,距离三尺之外,穆骁都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福斯,给我上去掌嘴!” 福斯嘴角抽搐,他这双手杀过不少人,可还真没有对着八岁的孩子下手。可女主子的吩咐,相当于就是主子的吩咐,不管如何,都得照办。 “是。” 陈丝妙看着福斯,不敢置信,她看着陶笑酌,不是说和父亲是旧识吗?还有那小公子,不是说是父亲的的学生吗?她还在纳闷,福斯就已经上前对着她白嫩嫩的脸蛋儿拍了上去。梁柏早已经善后,将容倾袖两边的下人全部制住。 “啊!” “啪!” 福斯对着白嫩嫩的脸蛋,就二连三就是几巴掌。穆骁看得有些愣神,对于这位外孙女的手段,感到有几分暴力,这位外孙女,也太动用武力了些。可心里这么想却不敢开口说,不管陶笑酌如何,她都是自己的外孙女,他都要接受。 容倾袖看着陈丝妙挨打,没有心生快意,反而目光怯怯。她怎么都没想到,以往都是陈丝妙打她,如今陈丝妙也在她的面前被人打。 “住手!” 人群,陈夫子带着人赶到,他刚回府就听说容倾袖跑了,所以就带这人追了出来。容倾袖是他人生的污点,不能够让人知道。不过是一夜风流的孽种,他本没打算要的,谁知道那作坊女子竟然妄想让他娶她做妾,暗中怀了容倾袖。并且用容倾袖的存在一直敲诈与他,勒索了不少银两。他气得没处发火,自然就将所有源头怪在了无辜的容倾袖身上。如今容倾袖跑了,可不能够让人知道是他的私生女。 陶笑酌看着依然还健在的陈夫子,怎么着,陶府一亡,他当真以为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上街了吗?她抬手,福斯便停下动作退回。 温寄卿望着陶笑酌侧脸,眼神宠溺,全然是一副只要陶笑酌喜欢,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的模样。 箐姨娘看得连连摇头,却又开心。三小姐这性子,这辈子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了。之前有个老爷宠着,现在又有温寄卿这个侯爷疼着。有这么多人宠着,三小姐任性的无法无天也不怕。 陶岳逸也转身看着陈夫子,冷冷一笑。“陈夫子,好久不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给陶岳逸捡个童养媳 陈夫子听到声音,这才抬头看着陶岳逸。即便隔了五年,陈夫子也还依旧记得陶岳逸是何模样,因为,陶岳逸是第一个在他面前主动要求退学并且瞧不起廷安学院的学子,至今记忆犹新。尤其,他也知道陶岳逸如今成了新科状元,还是穆学书院穆夫子的得意门生。说起来,这是他有眼无珠,错估形势。如今,人家飞黄腾达,他还停留在原地。 “见过陶大人。”他上前掀袍跪下,谁能想到,再相见,竟然会是这幅光景。陈丝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一同跪下。 陶岳逸神情不屑,正如当年瞧不起陈夫子一般无二。真没想到,时隔五年,他还能够亲眼看到陈夫子这个老东西跪在他面前。也是,估计陈夫子自己也没想到世间会安排的那么巧妙,在这时候冤家路窄。 箐姨娘见陈夫子如此,只觉解气。当年,陈夫子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商贾出身的陶岳逸,却没想到,如今竟然会跪在他瞧不起的人面前。此番景象,老爷也真该亲眼看看,好好解气解气。 陶笑酌好整以暇看着陈夫子,缓缓踱步至陈夫子面前。五年过去,这个陈夫子还真是没多大变化。她抱着双臂,眼神充满玩味儿,似是找到了什么极为好玩的事情一样。 “陈夫子,你还记得本小姐吗?” 闻言,陈夫子缓缓抬起头,他看着陶笑酌,脸色立刻苦了下来。记得,怎么不会记得,可不就是五年前把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小祸害又回来了吗?如今,还长大了。 尤其,连右相的儿子杀了后,还能够在温伯侯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大摇大摆的走出大理寺。这事儿,他从刚才一路找容倾袖的时候就听到了街头巷尾的传言,他还以为不会这么巧遇上陶三小姐和陶家五少爷呢,没想到冤家路窄,还愣给他撞上了。这个容倾袖,不止是他的污点,还是他的灾星。 “这位姑娘,老夫记性不是很好。” 温寄卿微微勾唇,记性不好还能够露出此等脸色,真是记性好的很。估计陈夫子怎么都想不到不过五年,便已经是如此光景。陈夫子喜好攀附权势,若是早看出来陶岳逸有如此能耐,岂会在当初如此对待陶岳逸?说到底,也亏的陈夫子喜好攀附。 陶岳逸犹如看着只老狗似得看着陈夫子,他能够仅仅凭着一眼就认出自己来,怎么会认不出来当初将他打得遍体鳞伤的三姐姐?况且,他也听说了自从这老东西被三姐姐教训以后,连上街都不敢。如此记忆犹新,陈夫子这么好的记性有怎么可能会忘记。 “陈夫子,本官你都还记得,怎么连当初打你的陶三小姐都给忘了?莫不是人老了,脑袋也跟着不好使了?” 陈丝妙听陶岳逸如此说吓得脸色苍白,这事儿,她也有所听闻过。说是父亲,当年被陶三小姐给打了一顿连街都不敢上。就是上街,都是等陶府垮了之后才敢大摇大摆的上街。 陈夫子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陶岳逸与陶笑酌二人,可额角的冷汗却是一直流个不停,摆明是被陶岳逸的言语给吓的。说到当年的事情,他怎么会不会记得呢?想他陈夫子一向自负,那还是头一次被个商贾之女给打了。本来前几日,听说陶三小姐要被处斩的时候他还在府中大肆庆祝,没想到这才短短两日,陶三小姐又安然无事从大理寺出来,还有温伯侯相护,连右相都拿她没任何办法。更别说如今,陶三小姐就算要他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穆骁挑眉,对于他们和陈夫子之间的恩怨一清二楚,陈夫子好歹是读书人,可却如此德行,分明是误人子弟。 陶笑酌不去戳破陈夫子,也懒得开金口提醒当年之事。她看了眼被陈府下人抓住的容倾袖,恍若看到了当初的陶笑酌一般。只是她要比容倾袖幸运得多,至少在她陶笑酌的印象中,属于父亲的记忆是美好的,而非肮脏不堪。 “没事,陈夫子不记得很正常。” 陈夫子连连点头,是啊,陶三小姐为人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的,平时打骂下人定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哪里会有那个功夫去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更何况他陈夫子一向容貌不是很出众,陶三小姐就不该记得,尤其,最好是将当初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这样他才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然而,陶笑酌下一句,却是让陈夫子吓得双腿发软。“没事,本小姐一直都还记得陈夫子,既然陈夫子不记得,本小姐不介意帮你恢复记忆。” 她说罢,福斯便拉着梁柏一起上场,身高八尺,他们二人站在陈夫子面前,当下吓得陈夫子冷汗连连。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来便准备跑。梁柏洞悉,伸手便轻轻松松将陈夫子制住,福斯狡诈一笑,看得陈夫子心里更慌。 陈夫子努力扯出笑脸,当初陶三小姐那一顿好打,打的他屁股开花,半个月没能下得了床榻,连学院也不敢去。若如今再当众被打,岂不是没面子,当然,没面子是小,可是丢面子事大。毕竟,他好歹也是廷安学院的首席夫子啊,陶三小姐若再打,他怎么有颜面回到廷安学院面对儒生。 “陶三小姐,五年不见,你这出落得越发倾国倾城了。” 陈夫子此话,却是惹得温寄卿皱眉头。陶笑酌生的是何模样,也不该是陈夫子该看的事儿。尤其,他这种人,对于陶笑酌说的每句话看在温寄卿眼里,都成了一种变相的亵渎。 福斯感觉到主子发怒,立刻出声警告。 “陶三小姐是否倾国倾城,陈夫子似乎没那个资格多嘴。” 陈丝妙吓得身子发抖,刚才她已经被当众掌嘴,可不管再开口乱说话。那陶三小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毫无章法礼数可言。她虽然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可也不敢对人当中非打即骂。可这位陶三小姐,却是不管长安城百姓如何看她,依旧我行我素。这样的女子,日后必然嫁不出去的。 “是,是。”陈夫子被梁柏抓住,连连说是。是啊,温侯爷为何要对陶笑酌相护呢?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中间夹杂的这层意思。他刚才这话,不是惹得那位温伯侯心生不快吗?凡是有钱有势的人,谁会乐意属于自己的女子被其他人盯着看,甚至夸奖呢。 温寄卿对着福斯点头,福斯便立刻挥拳开始揍陈夫子。这次,他们不打板子,打脸就足够了。 “啊!” 陈夫子被打的哀叫声连连,陈丝妙被吓得眼流直流。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陈夫子被打的如此惨。 “啊!” 陈夫子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福斯和梁柏压根毫不手软。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在,知道怎么打不会伤人性命。女主子这才刚刚从大理寺出来,可不能再沾惹上人命。 陶岳逸笑出声儿,此次陈夫子被三姐姐这么当众教训,肯定日后连街也不敢上了。箐姨娘也是手帕遮唇,掩住笑意。三小姐的做法虽然暴力了些,可却真真实在解气。想想五年前,她在陶府,过的实在憋屈,若是性子再强硬些,那傅姨娘也不敢随随便便动她。 “三姐姐,教训的好。” 穆骁无奈摇头,平常看陶岳逸这孩子斯斯文文的,挺秀丽聪慧的一孩子。可是怎么一遇上陶笑酌这个外孙女,就变得极为好动。有这么个惹事的外孙女带在身边,日子过得也够热闹。 陶笑酌白了眼陶岳逸,随即目光落在他被葛大人包扎好的手上。这时,陶岳逸抬手才发现手有些痛楚,也同样将目光落在那个深情怯怯的容倾袖身上。握着容倾袖的下人已经彻底被陶笑酌的仗势给吓住,松开了容倾袖。 容倾袖水灵灵的眸子看着被打的陈夫子,还有脸色苍白的陈丝妙。在陈府,他们二人在她面前从来都是高不可攀的,如今看着他们跪在陶笑酌等人面前有些震惊。她神情呆呆看着陶岳逸,方才,他们父女就是在他面前下跪的。 陶岳逸看着愣神中的容倾袖,皱紧眉头,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个容倾袖与陈夫子长得哪里相像? “喂,你不需要给本官道歉吗?” 容倾袖怯生生看着陶岳逸,直觉性的往后退,看着他高高抬起被被包扎好的手,心生愧疚。她又怕又担心的看着陶岳逸,脆生生的开口。 “公子,你痛不痛?” 陶岳逸挑挑眉,她是哪只眼睛看到他不痛的?可毕竟是个小丫鬟,他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箐姨娘好笑,拉着他就要上马车。 而陶笑酌却是看着那个可怜兮兮的容倾袖,招了招手。“你,上马车。” 温寄卿一笑,跟在陶笑酌身后走上马车。而容倾袖站在原地,看着陶笑酌身影发怔,福斯和梁柏教训完了陈夫子,便看着容倾袖。容倾袖看了眼被打的跟猪头似的陈夫子,手脚麻利的爬上马车。 她看着马车里的摆设,瞪大双眼,这里,比陈丝妙的闺房还要古朴贵气。 陶岳逸不解。“三姐姐,干嘛把她带上来?” 陶笑酌看了眼脏兮兮的容倾袖,随即带着命令似得看着陶岳逸。“怕你太孤单了,给你找个童养媳。” “噗——”箐姨娘笑出声儿,看着双颊泛红的陶岳逸。这三小姐也真是的,自己的事儿都还没着落,还给岳逸找个童养媳放在身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穆学书院 陶岳逸看着脏兮兮的容倾袖,眼神含着挑剔。他才不会真听了三姐姐的话,找个这么小的童养媳呢。尤其,这个什么容倾袖,畏畏缩缩的,半点气势都没有。容倾袖怯生生看着陶岳逸,虽然年龄小也知道童养媳是什么意思,她可没指望过。 一群人安安静静做在马车内,谁也没有说话。温寄卿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开始泡茶,而陶笑酌等人面前,早已经有准备好的糕点呈上。陶笑酌看着面前的糕点,全是她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她回眸去看温寄卿,却只看到温寄卿侧脸含着的柔情。 泡好茶,福斯便给人每人添上一杯。陶岳逸端起来闻了两口,好吧,他得承认,温寄卿这厮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对三姐姐的用心程度,完全不在当初的父亲之下。 “多谢温侯爷。”穆骁托着茶,眼含感激看着温寄卿。 这次若非有温寄卿在,陶笑酌的事情怕是不会这么顺利的救出。毕竟陶笑酌得罪的,可是当朝右相,如果不是温寄卿及时赶到,谁也没那个胆量和右相做对。若是没有温寄卿计划好一切,告知陶岳逸,他们也不会洞悉先机。 温寄卿一笑,好歹是长辈敬茶,又是陶笑酌的外祖父,自然要敬重。他站起身,同样双手托着茶杯。 “穆夫子客气。” 福斯站在一旁,要不是冲着穆骁是陶三小姐的外祖父,你看主子会不会对他如此敬重的。不过穆骁身为陶三小姐的外祖父,又是长辈,的确有资格站出来感谢主子。 箐姨娘借着他们喝茶的空档,又重新开始打量温寄卿。举止有度,贵气天成,的确是人中之龙。想想五年前,温先生出现在他们陶府之时,也同样是风华绝代,只是那时的他们,谁也没想到当初的先生竟然就是如今的堂堂温伯侯。可令她不解的是,温寄卿既然出身高贵,又怎么会到他们府中教导三小姐读书? 她见穆骁与温寄卿喝完茶坐下,又开口问道:“温侯爷,五年前你怎么会突然来到陶府成为三小姐的先生呢?” 陶岳逸也皱起眉头,是啊,温寄卿既然是堂堂侯府出身,如此身份高贵,又怎会落魄到入他们陶府成为先生呢?这个问题,他都忘记了,一直都纠结在三姐姐和温寄卿身上,却忘了问温寄卿怎么会出现在陶府之内。 温寄卿神色一敛,就连福斯也是脸色沉重。五年前,是温寄卿认识陶笑酌的开始,同样,也是温寄卿最为落魄的期间。若非五年前遭受的那场变故,他或许也不会这么快认识陶笑酌,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交集,或许,这真的是父亲和母亲的在天之灵保佑他,让他能够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陶笑酌。她虽态度冷淡,可却也心善,在陶府相护令他感觉到丝丝温暖。 箐姨娘看着温寄卿突然变下来的脸色,惊觉自己失言。或许,这对于温先生来说,是一块痛楚。而她,在众人面前,如此直白的在戳人家伤疤。 “温侯爷,是民妇大胆了。” 陶笑酌同样也看着温寄卿,想知道答案。温寄卿看着陶笑酌一笑,反正这些事情陶笑酌和陶笑酌家人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他早说晚说也没什么分别。 “无碍。” 温寄卿看了眼箐姨娘,并未有半分责怪。箐姨娘会问这个问题也很正常,他早就已经料到会有人问他缘由,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箐姨娘,心里有些震惊罢了。这件事情,他怎么着都得给陶府一个交代才是,想要人家将掌上明珠相交,自然他也该将一切告知。 “当初温伯侯府遭难,那时本候还只是少侯爷,温伯侯府遭劫难。父亲得罪当今皇上,被抄家,而母亲则追随父亲而去,留下本候一人。而当时的右相,对本候穷追不舍,本候这才逃到了长安城内,正好看见陶老爷为三小姐找教书先生的告示,所以便揭了来陶府。” 箐姨娘闻言点头,看样子,三小姐和温先生的缘分,还真是早有注定。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温先生哪里不去,独独就来到陶府遇到了三小姐呢。缘起缘灭,一切皆有因果,老爷已经生死不明了,如今就希望三小姐的终生大事能够开花结果了。 “原来如此。” 梅月站在陶笑酌身后,听着温寄卿的说辞,也深深感觉到陶笑酌与温寄卿之间的缘分。原来,冥冥之中,一切真的是早已经有安排。若非早有安排,又岂会在大千尘世相遇。 陶笑酌却是看着温寄卿,伸手从自己面前的糕点断过一盘子放到温寄卿桌子上。她随即又看了眼箐姨娘,眼含责怪。温寄卿看着她的神情,继而柔情一笑。她可知道,陶笑酌在护着温寄卿的时候,最为倾国倾城,抵过千山万水,胜过万世江山。 接收到陶笑酌含着责备的眼神,箐姨娘摇头一笑,随即低垂着头喝茶。看来,老爷这杯女婿茶,是喝定了。三小姐对于温寄卿的关心,她算是见识了。在三小姐的潜意识里,已经将温寄卿视作自己人,所以才会因为她方才言行责怪她这个多嘴的。若非真的将温寄卿视作自己人,三小姐也不会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自然随性,她的肆无忌惮,才是肯定温寄卿的最佳行为。 人,都只会在自己信任的面前才会随性慵懒,也只有将他视作自己人,才会责怪旁人。 穆骁看着温寄卿面前的糕点,心思异样。一路上,大家各怀心事,谁也没再开口。陶岳逸看着脏兮兮的容倾袖,一脸挑剔。而容倾袖虽然年纪小,却也很有自知之明,离陶岳逸离得远远的,不敢去惹怒他。 马车停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从大理寺到穆学书院,足足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梅月扶着陶笑酌走下马车,温寄卿也跟上。待他们先行动作,箐姨娘陶岳逸等人这才跟着走下马车。 而在此时,梁柏早已经带着两个包袱站在穆学书院的门前等着他们到来。梁柏看着福斯,福斯见他身上背着的东西,也懒得伸手去帮衬他一把。 陶岳逸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梁柏,他就知道,温寄卿这厮,绝对没这么好对付。为了得到三姐姐,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瞧,现在甚至都已经准备住在穆学书院了。 “狡猾。” 温寄卿淡淡勾唇,看了眼陶岳逸。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幸运,娶个佳人都不用追。 陶岳逸看懂温寄卿的意思,气得两窍生烟。他瞪着跟着他的容倾袖,这个小丫头,脏兮兮的也就算了,他陶岳逸可不会娶这么丑巴巴又脏兮兮的小乞丐。三姐姐的话,不过就是随口而出罢了,他可没打算那么听话。 箐姨娘与穆骁纷纷看向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梁柏,一见到他身上的东西便明白了。穆骁看了看,来者是客,他们没有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还有,他也想趁此机会好好看看温寄卿,当年他看走眼,将穆氏许配给了陶景天,谁知道落得如此下场。虽然,陶景天是真的爱他的女儿,可是深宅大院的,难免姬妾争风吃醋,他唯一的女儿,就是这么死在深宅大院的。如今他就只有陶笑酌这个外孙女了,他定要好好看着。 温寄卿对着穆骁抬手。“有劳穆夫子为本候准备一间厢房了。” “嗯。” 陶笑酌还是头一次来到所谓的学院,他们一行人走进穆学书院,便引得亭子里的学子骚动。尤其,在书院从来不会有女子出入,如今陶笑酌出现在书院内,根本就相当与时刻稀世珍宝,各个对她翘首以望,虎视眈眈。 穆学书院环境清幽,亭台水榭,木板而成的走廊,亭子,处处透着古朴生色。院子里,几株寒梅昂首翘望,成了独特一角的风景。学子成百上千,都是如锦年华,他们皆是一身白色衣衫,英俊朗秀,手执书卷靠在亭子的围栏上,充满书卷气息。 亭子下,是一片碧野青天。荷花的时节未到,大朵大朵的碧叶前呼后拥,飘散在池上。水清澈,偶尔金色鲤鱼游过,三三两两跳跃,溅起层层水花绽放。 啪! 是亭子里,学子手中书卷落在池面上的声音,惊动群群鲤鱼,乱了一池清水。只见,不少学子翘首而望,看着突然走入的陶笑酌。 一袭淡蓝色罗裙着身,青丝如月华流泻于玉背,她步履蹁跹,裙摆拖曳在地。清风而过,罗裙似要迎风起舞,长袖舞动。她立在木板长廊之上,如展翅欲飞的蝴蝶。 偶见,她稍稍回眸,清澈空灵的美眸看上对面亭子里的学子。就听‘啪’的声音络绎不绝,书卷纷纷落入池中。 陶笑酌看着对面的学子,听见书籍纷纷落在池子中的声音,便随之看去。池里的鱼儿受惊,四处窜逃。她看着亭子里呆呆的学子,展唇一笑,风华倾泻,更胜倾国。她就知道,读书极难,瞧,这些学子连书籍都扔进池里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美色当前 温寄卿跟在陶笑酌身后,看着这些学子一见到陶笑酌的目光,当场黑下了脸。早知道他就把陶笑酌弄去温伯侯府了,陶岳逸和穆骁将她弄到穆学书院来,这不是摆明着给他制造情敌吗?这里的学子,起码都得上千个,要个个都对陶笑酌虎视眈眈的,把他往哪儿搁。 “哈哈。” 陶岳逸大笑出声,摆明了是在幸灾乐祸,他当时提议让陶笑酌住在穆学书院,为的就是让三姐姐遭人觊觎。这样一来,三姐姐就可以看到更多的男子,而温寄卿就得跟着发愁。三姐姐的终生幸福,可一定要仔细天挑选位姐夫出来。穆学书院的学子成千上万,光是成年男子就有不少,当然,也有少年学子。例如,他当初进来穆学书院的时候就是少年学子,其实就是一群小屁孩儿。 箐姨娘看着温寄卿黑下来的脸色勾唇浅笑,很明显,这位温侯爷,显然是吃醋了。要知道,这里的男子,可都是家世不错的,可以方便陶笑酌挑选。这样一来,温寄卿的威胁就很大了。也亏的岳逸这孩子如此鬼精灵,非得要跟温侯爷做对,她都是长辈了,就不去插手这些晚辈们的事情了。她如此想,也与穆骁不约而同。儿孙自有儿孙福,剩下的路该怎么走,还得看笑酌自己的选择。 陶笑酌根本没察觉有何不同,依旧在穆骁的带领下向前走去,只是看着池子里书籍有些同情。穆骁看了看时辰,现在是下午,应该是学子们操练兵法的时候。他看着亭子里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学子,立刻沉下脸来。 “明日,将这些书籍全部重新给买一本回来。”学院给他们每人一本书,不是让他们看美色这么给浪费的,既然书丢了,那他也懒得再提供。既然一个个的全是名门子弟,那就自己想法子去弄一本。这些书籍,可是他辛辛苦苦让人做出来的,恐怕没那么好找。 穆骁此话一说,亭子里的学子立刻跳入池里,去将池子里的书籍全部给捡起来。池子里一下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三小姐,你看,可真热闹。”梅月看着在池子里游来游去的学子,喜不自禁。尤其,看他们那么宝贝那些书籍,生怕损坏一点。只可惜,即便他们再怎么努力,也都避免不了书籍还有的灾难。 书上的墨汁,一沾水便开始晕散,即便学子们将书籍全部捡起来,字迹也已经纷纷泡散。不过好在,只是晕散不少,还能勉勉强强看得出来是什么字。这还算好的,更惨的是书被水一泡,书页全部打湿,一遭受浮力便被扯散,碎成一片一片的飘散在池面。 陶笑酌也被此番景象弄得心情大好,没想到第一次来到穆学书院,这些学子竟然是这么欢迎她的。 穆骁负手而立,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学子们,皱紧眉头。美色误事,美色更能误国啊。看这些沉浸在美色的学子,他就恨铁不成钢。好歹他也费心教了他们好几年,可一个个的,美色当前,全成了没出息的。等明日上古筝课的时候,他把笑酌这孩子也弄去,看看他们一个个的是啥反应。学识固然重要,可这定力同样也重要。这一点,他更满意温寄卿这么好的定力。换做登徒子,早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了。这么一对比,温寄卿就比这些学子出色太多了。 “主子,主子。”福斯看着这些学子,再看了看陶笑酌的脸色。看陶三小姐的神情,好似一点也不讨厌这里。“这里男色众多,主子可要看好陶三小姐啊。” 温寄卿闻言皱眉,白了福斯一眼。梁柏忍俊不禁,这个福斯,怎么能够对主子这么没信心呢。好歹主子的美色也不差的,比起这群学子,主子虽然老了几岁,可这副风华便已经胜过时间万千男子。福斯此话,不是找骂呢吗。 看着主子冷下来的脸色,福斯自打嘴巴。瞧,就主子这幅容貌,走到哪里都是能够靠着脸蛋吃饭的,怎么会让这些个学子给比下去呢。 穆骁早就给陶笑酌准备好了厢房,而温寄卿的厢房则是正好安排在陶笑酌对面。陶岳逸与箐姨娘一左一右住在陶笑酌两旁。其中,还带了个小不点跟着。箐姨娘带着容倾袖在陶笑酌屋子里,给她洗漱好,这才发现容倾袖长得很是粉嫩可爱。白里透红的脸蛋水润润的,让人很想去捏几下。而事实上,陶笑酌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捏着容倾袖的脸蛋,柔柔软软的,手感极好。捏了一把,她又捏了好几把才肯罢休。箐姨娘看着容倾袖脸上的红印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亏得三小姐如今都长大成人了,这爱玩儿的性子怎么跟陶岳逸那个小鬼头一样。也难怪,陶岳逸跟什么人都合不来,非要巴巴的哥跟在陶笑酌身后跑。 容倾袖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是可爱,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又大又有神。箐姨娘给她换了身衣裳,这才看清楚起容倾袖身上的伤痕,心生怜惜。这陈夫子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对待容倾袖这个孩子的,竟然全身都是伤,三小姐真是打得好,也算是为容倾袖出了口恶气。 陶笑酌看着她肌肤上的伤痕,箐姨娘给她换了身粉色衣裙,肤白细嫩的很是可爱。梅月手脚麻利的给她挽了个飞仙髻,髻上插着两朵粉色珠花,吹着同色珍珠流苏,摇摇曳曳的煞是可爱。 “刚才那个真的是你父亲?”好吧,原谅她见识浅薄,陶景天将她养的如珍如宝,连责骂都不曾。如今看到容倾袖身上的伤痕,知晓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父亲感到惊讶。 容倾袖闻言,点了点头,眼底还有这点点泪光,看样去犹为可怜。她一生下来,就被母亲扔进陈府,说陈夫子是她的父亲,可谁知道,父亲原来是这样的。他不如意就会拿她出气,陈丝妙也是如此,但凡有个不如意的,她就成了被打骂的下人。 箐姨娘叹了口气,是个可怜的孩子,遇上陈夫子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她打理了一下容倾袖的头发,问道。 “那你母亲呢?” “母亲是个风尘的作坊女子,她一生下我,就勒索父亲钱银。而每次父亲被母亲勒索后,父亲就会开始拿我出气。” 梅月闻言,不敢作声,箐姨娘也是不说话。怕越是说,就错的越多,这个小女孩,才六岁就遭受了如此待遇。 容倾袖看着箐姨娘和陶笑酌,想起方才被她咬过的陶岳逸。这三个字,她曾经听到过,有一次陈夫子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就拿她出气,那时候,他的嘴里,出现过这三个字。那是他第一次,从陈夫子的嘴里听到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陶岳逸,我听他说过。” 箐姨娘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陈夫子在背地里说过他们甚。或者说,陈夫子是不甘心,不服气。觉得当初被他瞧不起的陶岳逸,竟然会如此幸运,考上了新科状元。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岳逸竟然会如此有出息。 陶笑酌看着可怜兮兮的容倾袖,心生怜悯。他没有遭遇过这样的父亲,也没有遇到这样的母亲。她的父亲母亲,将她视若珍宝。 “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 这时,陶岳逸跑到陶笑酌房间,推开门,就见被打扮的焕然一新的容倾袖,眼中有些惊艳。没想到刚刚还脏兮兮的小丫头,换身衣服就变得如此水灵可爱了。不过,他还是冷着脸,想想自己被咬伤的手,可都是容倾袖这丫头一手造成的。 容倾袖一见陶岳逸就低垂着小脑袋,她退后两步不去看陶岳逸。尤其,一想到陶岳逸被她咬伤的手,就特别内疚。 “对不起。” 陶岳逸挑眉,这丫头,刚才咬他那股劲儿去哪儿了。现在柔弱可怜的,好似他对不起她似得。 箐姨娘一笑。“好了,岳逸,别跟她计较了。” 陶笑酌起身,看了眼容倾袖与陶岳逸,随口说了句。“可不是,哪有跟自己娘子计较的。” “三姐姐!”陶岳逸看着容倾袖,脸上浮现一抹绯红。而容倾袖却是毫不在意,她出身低微,没有那些妄想。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去在意了。 箐姨娘笑得更乐,拉着容倾袖与陶岳逸走出门。陶岳逸现在还小,日后他的婚事她可不会去插手,至于容倾袖,长大后也会有自己的去处。如今两人都还这么小,三小姐也就随口一说,根本是在胡乱拉红线。 陶笑酌才不去看陶岳逸是什么模样,她走出房门。恰好看见站在门口处一身白衣的温寄卿,出尘绝世,恍若仙人。奇怪,她都没换衣服,他作甚要换身儿衣服?难道衣服脏了,所以又重新穿了件? 温寄卿长身玉立,见陶笑酌看着他心里暗暗自豪。他就说嘛,他比那些个什么学子要俊朗多了。同样一袭白衣,他更加风华显著。美色当前,他就不信陶笑酌还会有精力去瞧别的男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整个长安城内的笑柄 而陶岳逸却是看着温寄卿这身打扮窃笑不已,别当他猜不出来温寄卿的攀比心思,他无非就是因为方才在学院里看到那些学子引了三姐姐注意,这才故意换身衣服。好吧,要真说比起男色来,温寄卿的确是更胜一筹。 “温先生,虽然你穿白衣很是风华显著,但始终还是老了几岁。” 温寄卿闻言,嘴角一抽,这个小舅子,非得戳戳他才乐意。好歹他也是堂堂温伯侯,官阶在陶岳逸之上,他这般毫无礼数,也就只敢在陶笑酌面前才会如此针对他。等过个几年,他送几个美妾缠着他,他就不信他还会有时间跟着陶笑酌。 箐姨娘也是勾唇浅笑,没想到温寄卿竟然跟个小孩子似的,还来攀比一下。要知道,在三小姐眼里,他从来都是特别的。 “咳咳。” 温寄卿伸手掩唇,掩饰自己被揭穿的尴尬,他对上陶笑酌的眸光,也觉得有几分小孩子气。他如今何须跟这些学子相比,他神色明显的不自然,落在陶笑酌眼里,竟感觉好笑。或许,是为温寄卿的行为感到好笑。 她抬步,缓缓上前,由下到上开始细细打量着温寄卿,偏生还要忍着嘴角的笑意。总归来说,在她的印象里,温寄卿应当是属于最让她惊艳的男子。犹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温寄卿的时候,她还看呆了眼。 “仙人之姿,倾国倾城,说的便是子凉了。” 温寄卿闻言嘴角轻勾,明显是很满意陶笑酌对他的点评。尤其,是听到陶笑酌这声‘子凉’。他可以掩饰住自己的心欣喜姿态,好歹活了二十五年,他可不能在别人面前失态。他薄唇浅勾,直直看着陶笑酌。 “穆夫子饭菜已经备好,本候过来,是来通知一声。” 陶笑酌点头,回眸看着陶岳逸的眸光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儿。陶岳逸仅仅看了一眼,便不敢再说话,这次他就不去戳穿温寄卿这厮的真正意图了。三姐姐有意护着温寄卿,他这个做弟弟的能有什么法子,规规矩矩跟在陶笑酌旁边,他双眼饱含哀怨看着温寄卿,总觉得是温寄卿抢了他的三姐姐。以前,他一个人缠着三姐姐,现在,又多了一个温寄卿。 箐姨娘拉着容倾袖,嘴角含笑,也不点破。只怕穆夫子和陶岳逸准备的那些什么名家公子,到头来不过是白费功夫。 穆夫子坐在大堂内吩咐下人上菜,亲自检查了一遍菜的样式。这些菜,都是箐姨娘帮忙点的,说是陶笑酌喜欢清淡的小菜,所以他就特地让人做了清淡口味的菜肴。毕竟是十七年来头一次请陶笑酌吃饭,他难免郑重。 “穆夫子。”箐姨娘拉着容倾袖先行走入,容倾袖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有些禁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饭菜。平日里,陈府只有招待宾客的时候才会大鱼大肉,而她这个不起眼的私生女,只能够被关在柴房里半步不准踏出,听着屋外传来的嬉笑声。记得有一次,她待在柴房里,看着陈府放烟花,那是她长这么大看到过最美的风景。 咕咕—— 陶岳逸在后面,听到声音,瞅了眼很是窘态的容倾袖。如若没错,刚才的咕咕声,正是容倾袖肚子叫的声音。 “快入座吧。“穆骁见容倾袖焕然一新,有些诧异。不过听到她肚子饿的咕咕叫的声音也是绽唇一笑,看到后走进来的温寄卿与陶笑酌更是笑得开心。 “快,都快吃吧。” 陶笑酌看了眼满桌子菜,都是她常爱吃的一些菜肴,穆夫子如此做,必然费了不少心思。突然想起以前的陶景天,她心中便跟着软化下来。她落座,正好坐在穆骁对面,这些菜肴,应该是箐姨娘告知穆骁的。 穆骁见她入座,立刻拿起筷子为她夹了不少菜肴,他的面庞,慈祥而和颜悦色。“笑酌,来,外祖父听箐姨娘说这些都是你平时比较爱吃的,所以专门叫人做了这些菜。你这几日连着奔波,定累了,还没如此安安静静的吃过一餐饭。如今来了外祖父这穆学书院,就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吧。” “是啊,外祖父对三姐姐真好,都还没这么精心的为我准备过一顿饭菜呢。”陶岳逸看出端倪,立马吱声打圆场。三姐姐这人防备心极重,尤其,更是很难对人敞开心扉。说起来,这都还是因为傅姨娘和陶老太太的缘故,在陶府,她们基本上没让三姐姐过的安静过。三天两头的找事儿,自然而然,三姐姐常年过着这种日子,性子也难免变得孤僻任性起来。 陶笑酌看着面前的饭菜,再看穆骁如此关心的神色不似作假,便伸手拿过筷子。温寄卿坐在一旁,静静用饭。 穆骁见状,心里开心。箐姨娘也对着穆骁点头,证明他的法子对陶笑酌极有效用,三小姐既然接受了,那就没什么了。 容倾袖看着满桌子菜,她早已经饿的饥肠滚滚,夹了菜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陶岳逸听见声音,满眼挑剔的看着容倾袖,吃香狼狈,毫无半点礼数。还有,她的嘴角沾着不少饭粒,看起来很是让陶岳逸讨厌。陶岳逸虽然年纪小,却有着很严重的洁癖,看见容倾袖如此,他自然是百般挑剔,要是真听三姐姐的,日后将容倾袖娶进门,他还不得愁死。 “容倾袖,你能在吃饭的时候稍稍斯文些吗?”他皱着眉头看着容倾袖,眼神皆是不满。 箐姨娘看着蔓延挑剔的陶岳逸,伸手打了下他的脑袋。她看容倾袖身世可怜,遇上陈夫子这样的父亲,还有一个作坊女子的母亲,估计连顿饱饭都没怎么吃过。这样身世可怜的女子,陶岳逸这家伙还不知道心存怜惜。 陶岳逸看了眼箐姨娘,有些冤屈,他直直看着停下动作的容倾袖,满眼皆是厌恶。 容倾袖眨巴着水灵灵的眸子,看着对她很不友善的陶岳逸,害怕的不敢动作。她嘴里塞满了饭菜,嘴角的饭粒看上去有些脏,模样甚是惹人怜惜。她的眸子,恍若一眨眼就会有泪水掉下来,她似乎是怕极了陶岳逸,只要他一个动作她就不敢再动弹。陶岳逸,那是连陈夫子都会提及的人,连父亲都怕他,她就更加不敢得罪了。 一时间,她拿着筷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陶笑酌皱着眉头,看了眼陶岳逸。怎么她平时没看出来陶岳逸竟然会这么挑剔一个人呢?尤其,还是个小丫头。 “岳逸,你这孩子。”箐姨娘嗔了眼陶岳逸,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怎么陶岳逸一遇上容倾袖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容倾袖身世可怜,照理说岳逸该同情她才是,没想到竟然对她毫不留情,还处处挑剔。难不成,就因为容倾袖咬了他一口。 容倾袖可怜兮兮的看着陶岳逸,她看了眼他被包扎好的手,翻身走下座位,巴巴的走到陶岳逸面前。她伸手拿过陶岳逸面前的碗筷,给他夹菜认错,他的手是因为她,她的确有错。抬手间,衣袖滑过细嫩纤细的手腕,露出手背上的斑斓青紫痕迹,看得陶岳逸心里一怔。 陶岳逸这才开始仔细看着容倾袖,他伸手拉过她手臂上的衣袖,青紫痕迹触目惊心。光是手上已经是如此不堪,也不知道身上还有多少处伤痕。 容倾袖夹了菜递到陶岳逸面前,娇娇软软的声音带着别样的好听。 “少爷,请用饭。” 记得以前在陈府,她就是站在一边这么看着下人伺候陈丝妙的。所以,她也就照学现卖。 陶岳逸看着容倾袖嘴角的饭粒,伸手将她手里拿着的碗筷拿走,一脸嫌恶。“本少爷自己会吃饭,脏死了,去坐着吃你自己的吧。” 容倾袖满眼委屈的看着陶岳逸,她见他神情如此厌恶自己,便也不敢再去接近。她想,日后,她要是见到陶岳逸,还是自己主动走开吧,免得他见到她觉得不开心。就连吃饭,她也应该躲在角落里才是,她从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温寄卿好整以暇看着陶岳逸与容倾袖,眼带兴味。陶岳逸也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和容倾袖,脸色有着一闪而过的尴尬,他轻咳几声以作掩饰。 “外祖父,您说右相此次会不会在整个长安城出名啊?” 穆骁想到右相,再想到右相的那些丑事,母女共伺一夫,估计会成为整个长安城内的笑柄。右相这辈子,估计只能够在遭人唾骂中度过了。 陶笑酌听他说到右相,脸色立刻冷了几分。 而此时,右相正躺在金华幔帐的床榻上,陶琴染守在右相床榻边,看着右相苍白无色的脸孔,恨不得此刻拿刀杀了她。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右相要活着,必须要活着,只有他活着,她陶琴染这辈子才有依靠。 “琴夫人,傅姨娘求见。”丫鬟上前,禀告陶琴染。 陶琴染看了眼那丫鬟,这时候,她倒是还有脸过来。多亏她这个母亲,她陶琴染才会沦为成个长安城的笑柄,她不让她这个女儿好过,那么她也不会让她这个母亲好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狠出新高度 陶琴染冷冷一笑,看着前来禀告的丫鬟。现在整个长安城内,估计都会觉得她陶琴染是最大的笑柄吧。将自己的亲生母亲养在右相府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成为闻名长安的阔夫人。可却未曾想到,她的亲生母亲竟然跟右相参合在一起,还怀了孩子。老蚌生珠亦能,而她陶琴染大好年华,却迟迟未能有孕,苍天真是不公。 说起来,她真该感谢陶笑酌那句断子绝孙的诅咒,让她提早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和右相有一腿,并且还流产了。右相断子绝孙她管不着,她只要右相权大势大。当初,她一手设计陶笑酌,一手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的就是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安稳又弄得声名狼藉。陶笑酌,你就不该回来。 若是陶笑酌不回来,傅姨娘有孕的消息就不会晕散到整个长安城,若非她不回来,她陶琴染依旧是风光无限的琴夫人。她若是不回来,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处理了傅姨娘肚中的孩子,她陶琴染也不至于回落的今日这个下场。 “带她进来。” “是。”丫鬟看了眼陶琴染,立刻退下去请傅姨娘进来。 傅姨娘刚刚流产,身体还很虚弱,她本不愿意回到右相府,可是又不得不回来。因为除了右相府,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什么地方。她该去见见琴染这孩子,她没想到,她这个母亲竟然害得她名声如此。当初右相喝醉进错房间,她以为会无人知晓,却未料到右相贪欢,两人暗中往来,并且她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怀有身孕。 陶琴染看了眼房里还在昏迷当中的右相,唇角冷冷一勾,随即便走出房间。她走到大堂,果然就看见傅姨娘坐立不安在大堂内。陶琴染冷着脸色看着傅姨娘,她陶琴染这辈子,最为失败的,就是有傅姨娘这个母亲。以前,她瞧不起陶婖不成气候,城府太浅,如今,她看不起傅姨娘不知廉耻。她陶琴染也不知是熬了几辈子霉,才会摊上这样的亲生母亲和姐妹。 傅姨娘看着沉默不语的陶琴染,心有歉疚,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成气候,竟然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琴染如今知道真相,该是有多瞧不起她这个母亲和看不起她吧。想想也是,若是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又会是什么感受。 “琴染……” 她唤了声陶琴染,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她也未曾预料,她叹了口气,打定主意。随即就见她正对陶琴染,在她面前跪下来。自古以来,子女跪父母天经地义,可这次,她要跪子女,以求的陶琴染原谅。 “琴染,是母亲对不起你。” 陶琴染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傅姨娘,压根当看不见,旁边的丫鬟见状都暗自惊讶。陶琴染倒了杯热茶,看着傅姨娘冷冷发笑,慎人的慌。若是傅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她还得忍气吞声,当没什么事发生,可是如今傅姨娘的孩子被陶笑酌给诅咒掉了,她想要怎么对付傅姨娘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右相现在病卧在床,管不着。就算右相现在真的清醒着,也不会去管傅姨娘是死是活,他看重的,只是傅姨娘肚子里的那点血肉。 “琴染,母亲给你下跪了,千错万错都是母亲的错,有什么后果,母亲都会担着。”傅姨娘声泪俱下,她满心愧疚。 陶琴染拿着手里的茶杯,迟迟未有动作,也未曾喝上一口。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傅姨娘,她是傅姨娘肚子里的骨肉,怎么会不了解傅姨娘的为人。她的母亲,阴险狡诈,即便心有愧疚,无言以对,也没想过去死。只因为,她没有这个勇气,她舍不得右相府给她的荣华富贵。可她别忘了,她的荣华富贵,都是她陶琴染赏赐给她的。没有她,就没有傅姨娘和陶婖今日。到头来,她的亲生母亲就是这么回报她这个好女儿的。 她转着茶杯,茶杯太烫,她手中不稳便对着傅姨娘扔了过去。滚烫的热水直接洒在傅姨娘脸颊,坚硬的茶杯底部将傅姨娘额头砸出鲜血,滚烫的茶水将她的脸烫的通红。 “啊!” 傅姨娘没料到陶琴染竟然会手段这么狠,她捂着被烫的脸,惊呼出声。尤其,脸上的刺痛让她男爵犹如此刻被放在火里烤一样。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陶琴染,她的确有错,可毕竟她还是陶琴染的亲生母亲。 周围丫鬟见状,全部低垂着头当作没看见。琴夫人对待姬妾的狠毒手段可都是傅姨娘手把手教导的,如今这些手段全部用到傅姨娘自己身上,也是峰回路转,自作自受。 陶琴染看了眼周围丫鬟,挥手让她们全部退下,这是她们母女二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要找些外人来观看。丫鬟们跟了陶琴染这么多年,也知道陶琴染的手段,纷纷退下,一个字也不敢开口。 傅姨娘捂着脸,看着陶琴染。她刚刚小产,就身子虚弱赶过来给陶琴染道歉,陶琴染也该知道她这个做母亲心里的愧疚。 “琴染,是母亲的错,可你也不该如此对母亲啊。” 陶琴染冷哼一声,看着傅姨娘,只觉恶心。她陶琴染这辈子,可没有傅姨娘这样的母亲。父亲死了,她荣华富贵傍身的守活寡多好,非要这么不安分。哼,别当她不知道,她若是真的有心道歉,她大可以避开右相,为何还和右相暗渡陈仓,连孩子都有了。当时在公堂上,右相的神情一点也不意外,这说明右相早就知道傅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自己的。如果不是恰好傅姨娘在这时候流产,日后,她是不是还要亲手将自己的亲生母亲纳给右相做妾。荒唐,甚是荒唐! “若父亲在九泉之下看到母亲你这么耐不住寂寞,与人暗中私通,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半夜找你来索命!” 傅姨娘看着陶琴染,听到她提起陶景天眼神闪躲。若老爷知道她做出如此事情,定会毫不留情将她当中浸猪笼沉塘。想到此,她就害怕,可如果当初陶琴染不害陶景天,她至今还是以为有夫君的人,而非是活寡妇。 “琴染,你怎么能如此说。” “怎么?我说的太轻了是吗?”陶琴染缓缓站起身,踱步到傅姨娘面前,她眼中积满嘲讽。她陶琴染就算再怎么耐不住寂寞,也不会如傅姨娘这般不知廉耻,给自己的女儿脸上抹黑。抹黑也就算了,还不知道收敛,弄得如今整个长安城内沸沸扬扬。 “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我陶琴染这辈子的污点。有你这样的妻子,父亲就算在阴间都会死不瞑目!” 傅姨娘没料到陶琴染说话竟然如此毫不留情,她站起身看着陶琴染。若非陶琴染,她又怎会日日守活寡?虽然说老爷从来不动她,可是至少她还能看到老爷。可如今,因着陶琴染当初的贪恋,她成了寡妇,她沦落如今的下场,陶琴染这个做女儿的又能够没有任何干系吗? “琴染,我好歹都是你的母亲,当初若非你一时贪恋,我至于守活寡吗?” 陶琴染不屑一笑,果然,她就知道傅姨娘肚子里想的究竟是些什么。原来,这五年来,她都是这么想她的。是,她陶琴染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可以抛弃,包括,亲手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上西天,她也能够做得出来。可这些,都是陶景天咎由自取的。他宠陶笑酌,无视她陶琴染的存在,都是他活该。 “母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走出了右相府,你就能够凭借着大姐姐顺顺利利的住进尚书府吗?” 傅姨娘眼中闪过惊讶,她看着陶琴染。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她已经做好的打算。不错,她知道陶琴染不会放过她,所以就指望着陶婖能够赶来救她出去。她是对陶琴染心有愧疚,无颜面对,可她还是不想死。 “你!” 陶琴染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件,那是傅姨娘写好托人送给陶婖的。她在右相府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让她陶琴染颜面扫地,她又岂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她给她荣华富贵,是她自己不知足,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你觉得,林尚书会让你住在尚书府吗?”林尚书可没那个胆子,果然,她的母亲虽然跟右相暗中翻云覆雨,却是连右相权势半分不清楚。 “我告诉你,林尚书是右相手底下的人,是为右相办事的。就算你去了尚书府,你始终都还是会被送回右相府。” 傅姨娘脸色苍白,没错,她料到右相和陶琴染不会放过她,所以就早做打算。可是目前,唯一能够帮她的,就只有陶婖这个女儿了。如今,陶琴染竟然是连她的后路都全部给断了。 “你放心,你教给我的手段,我都会好好用来伺候你的。”陶琴染冷笑,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傅姨娘看着陶琴染的脸,只觉得心里发寒。她往后退去,想要逃跑门却已经被紧紧关上。回眸看着陶琴染之时,只想到‘报应’两个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林锦冉离府 一大早,林著寅就早早的爬起来,潘氏难得见到林著寅有如此勤快的时候,心中欢喜。她在尚书府的唯一的挂念,就只有林著寅这个儿子。她让下人给他收拾好行李,她此次也打算一起前去穆学书院,到时候就在周围找个客栈住下来。反正她父亲在穆学书院附近也有院子,她就住在那里陪着林著寅就是。再安排一些下人过去,她们两母子,就安安静静在那儿过着。 林尚书和郑氏闻风而来,知道林著寅有心去穆学书院心里高兴,可在听到潘氏也要跟着去瞬间脸色大变。 “老爷,这事儿还得叫锦惪出面才能留下她。”郑氏带着下人跟在林尚书身旁,边走边说。 林尚书脸色凛重,也对林锦惪这个大子恨铁不成钢。而林锦冉又不成气候,无心功名,他想培养也没办法。再加上,林锦冉因为当年甄氏的死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尤其这两日,他暗中将陶笑酌给藏起来整整五年,幸亏没有让右相得到消息,否则右相那里他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我已经让人过去叫锦悳过来了。” 林锦惪和潘氏成亲多年,还生了林著寅这个儿子,可是夫妻一直不和。起初几年,还算恩爱,可这两年,关系越发冷淡。潘氏是首富之女,试想一下,长安城首富,手里金银财宝说不定就是富可敌国,将来他们还有需要仰仗潘老爷帮忙的地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潘氏。右相想要扶持三皇子登位,也需要财力相助才行,而潘氏,是唯一能够说动潘老爷的人选。 正好此时,林锦惪得到消息,正好走过来,撞上了郑氏与林尚书。他神情愧色,抬手行礼。 “锦悳见过父亲,母亲。” 郑氏看了眼林锦惪,眼神里含着责怪。想他们尚书府的财政,也又不少是来自潘氏,随着林锦惪与潘氏的关系越来越淡,她也就越来越紧张。尤其,林锦惪还暗中做出了那等事儿。 “你总算知道来了。”林尚书瞪了眼林锦惪,他不去追究林锦冉私藏陶笑酌的事情,都是因为这个不成器的大子。 郑氏走过去,看了眼林锦惪,颇为威严,更甚命令。这些年,别看她将尚书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潘氏处理,实际上她也对林锦惪的事情知道些许。她也没想到,她这唯一的儿子,竟然会这般没有出息,竟不如甄氏生的贱种。 “芯瑜都要带着著寅离开尚书府了,你还在这里站得住!” 林锦惪低垂着头,仔细听着郑氏的教诲。他也没想到潘氏竟然会做出如此选择,她就不能安安分分待在尚书府里,非要折腾点事儿出来才肯罢休吗?毕竟是堂堂的尚书府大少夫人,怎能说走就走,传出去还不知道旁人会在背后如此说他。 潘氏准备好马车,就拉着林著寅走出尚书府大门,刚走出门,就正好看到林锦冉早已在门外等候。她浅浅勾唇,拉着林著寅走上去。 “二弟,你一大早过来,怕不是等我们母子的吧?” 她言语打趣,看不出来半分对尚书府的不舍,她有夫君,与没夫君又有何两样?她看着一身青衣的林锦冉,神情也带着调笑之色。别当她看不出来,她这二弟可不是真为了她们母子而来的,怕是待在尚书府里按耐不住,正想着怎么找个机会去见见佳人。 林锦惪看着潘氏身后的下人,见他们手里大包小包的,有些震惊。这么多年了,潘氏始终还是忍不住了。也是,与其在尚书府被当作一颗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倒不如放聪明些,适当放手,与尚书府划清界限。 “大嫂——” 潘氏拉着林著寅,对着林锦冉一笑,摇头不语。在这个尚书府里,唯一还算是有些良心的,便是林锦冉这个二弟了。也难怪陶婖怎么都得不到二弟半分真心,原来是因为早已经心里住进了张扬倾国的陶笑酌,那样肆意妄为的女子,张扬洒脱,同时也激励了她。她为礼数俗尘所累,被尚书府绊住大好时光,却忘了她除了是尚书府的大少夫人之外,还是长安城首富潘氏之女。 “要在祖父祖母没到之前赶快离开。”林著寅突然出声,可见他心里对尚书府的淡漠无情,毫无留恋。 林锦冉一想,倒也是,若是郑氏和林尚书赶过来了,她们母子可就走不了了。至于他前去穆学书院,也还有要事要办。右相与尚书府的联系,也该来做个了断才是,既然林尚书不肯做,那么他来做。 马车早已经准备好,林锦冉、潘氏与林著寅相携扬长而去。当郑氏和林尚书等人赶到的时候,连影子都见不到。郑氏冷这张脸,没了潘氏这个财神爷,他们如何支撑尚书府?林尚书也是脸色沉重,眼神责备看着林锦惪。 “唉,罢了。”郑氏叹了口气,的确是罢了,人都已经走了,她又能够如何?这些年,若非靠着潘氏,尚书府哪里还能够维持昔日繁华。尚书府看似繁华亮丽,实则根本是外强中干,潘氏一走,他们就更没指望了。这些年送人的那些珍贵物品,无一不是当初潘氏嫁过来的嫁妆,这么好的儿媳妇,如今去哪里找? 林尚书也是脸色沉重,林锦惪看着潘氏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从潘氏嫁进尚书府开始,都是一颗棋子,用来巩固尚书府的棋子。 “二少爷呢?” 陶婖突然怒气冲冲带着丫环婆子走出来,她脸色极差,她也真够倒霉的,嫁个夫君三天两头不在府里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收拾东西后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还有聆风那小厮,怎么都找不到。聆风平日里跟在林锦冉身边,多半是又跟着林锦冉一道走了。 林尚书闻言,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他看着走出来的陶婖。 “你说什么?” 陶婖一见林尚书,立马就是一肚子委屈跑出来。她看了看郑氏,平日里郑氏老帮着潘氏来打压她这个二少夫人,心底气得不行。她看见林尚书,立刻上前行礼,没先回答林尚书的话,她倒是将满肚子委屈全部给吐了出来。 “公公,我自打嫁到你们尚书府来,恪尽职守,未曾懈怠过半分。可婆婆却帮着大嫂处处打压我这个做弟妹的不说。还有锦冉,自我嫁进门后,锦冉便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甚至从不在尚书府里过夜,您说,我这与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郑氏见她说了一大通,冷冷笑出声。什么守活寡,她的母亲傅姨娘本该是个守活寡的,却和右相暗渡陈仓,这事儿,整个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再说陶婖,嫁进他们尚书府开始还算安安分分,后面却与林锦惪暗中来往,如今,她倒是好意思在这里说什么守活寡?怪不得和傅姨娘是母女,这不知廉耻的功夫真是不相上下。尤其这陶婖,不知悔改,又不善掩饰,被潘氏发现还在她面前趾高气昂,想到潘氏突然离开,她就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泄。没了潘氏这个财神爷,尚书府还要怎么恢复昔日繁华亮丽。 “说什么活寡,说到守活寡,你那母亲可真是名声大噪,守活寡守出母女共伺一夫。再者,锦冉还获得好好的,你何时成了寡妇?你此番言行,可不是在诅咒锦冉吗!” 陶婖闭嘴不答,郑氏三言两语,便堵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怪傅姨娘,落人话柄,连带着她也要被人看不起。尤其,还是郑氏这个老妖婆,她处处针对打压她。如今让她找到话柄,还不天天都在她耳根子面前说她们母女的不是。 林锦惪见陶婖被郑氏说的哑口无言,有些看不过去。“母亲,那事儿是傅姨娘不守妇道做出来的,与二弟妹无任何关系。二弟妹既然已经嫁进了尚书府,那么就是尚书府的二少夫人,与傅姨娘那边,也就没了关系。” 郑氏见林锦惪为陶婖说话,心里更是气得发堵。她郑氏一生好强,可是怎么就生了林锦惪这种没出息的种,竟然还不如那个下贱女人生出来的野种。虽然她不想承认林锦冉优秀,可是却比林锦惪要强,别看林锦惪不理事,实际上他比谁都聪明着。 “怎么就没关系,陶婖可是傅姨娘生出来的,保不准将来名声不比傅姨娘差。” 这话,显然富含深意,说得林锦惪也同样哑口无言。郑氏毕竟是林锦惪母亲,无论再怎么气他,可也不会忘记为林锦惪考虑。 林尚书皱紧眉头,看着怔在原地的陶婖与林锦惪。他想,林锦冉那孩子,多半是是跟着潘氏和林著寅一道离开了。潘氏不可以走,若是潘氏走了,右相还怎么靠着他来笼络首富潘老爷,为起事做好准备。而林著寅是他们尚书府的骨肉,更加不能够走。还有林锦冉,说到底都是他的儿子。。还有林锦冉,说到底都是他的儿子。他清楚林锦冉,唯一的念想便只有陶笑酌那丫头了,还有潘氏带着林著寅,也是去穆学书院求学,如此想来,他们定然都是去了穆学书院。 “你们还站在这里做甚,还不快收拾东西去穆学书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抚琴囧事 陶笑酌难得在穆学书院睡了个好觉,穆学书院的环境清幽,没有陶府之前的大气华丽,可却令人舒适,正如林锦冉的雅落居。虽不华丽,却能让她安心。梅月端来洗脸水,见她红光满面,便知其睡得极好。 “三小姐,穆夫子说让你换上这身衣服,一同去书院学琴。”梅月给她拧干洗脸巾,然后指了指梳妆台上一身白衣的简单罗裙。裙上毫无点缀,仅仅是裙摆上有三三两两的银色花纹相衬。 陶笑酌洗完脸,漱好口,便瞧了一眼那身衣裙,简单素朴,挺顺眼的。可就是在听到梅月的话时成功皱紧眉头。她已经不是十二岁了,她已经十七了,那就不应该再学什么东西了。那老头子怎么跟父亲的性子一模一样,非要她学些什么东西来讨好夫家。 “怎的还要学琴?” 梅月一笑,其实她觉得穆夫子根本是多虑了,认为要三小姐多学点东西好去夫家立足,觉得有才便是立足根本。可是目前三小姐面前摆着的温先生,可完全不需要三小姐怎么去学,依着她看,无论三小姐是好是坏,温先生都会毫不介意照单全收。有趣的是,教琴的师傅今天正好不在,所以温先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教琴的先生。只是她担心的是,三小姐这双芊芊玉指,弹出来的琴声估计会让整个学院的学子长一番见识。 “穆夫子说,三小姐现在要多学点女子该学的,他也好给你找个好夫家。到时候成婚后,三小姐你还可以与未来姑爷琴瑟和鸣。” 陶笑酌皱眉,却还是走到屏风内,梅月摇头无奈扯出抹笑容,拿着衣裙跟上。别当她不知道三小姐是什么心思,总之,想要三小姐乖乖的学琴无疑是天方夜谭,可如果想让三小姐前去看热闹,那就是理所当然。无疑,三小姐此去,定然是为了看热闹。 满堂学子坐在一望无际的碧野青天之下,脚下是素素软软的鲜嫩野草,闻着空气里夹杂着的花香,他们安坐与椅,静静聆听。身前的桌上,摆放着做工尚好的七弦琴,双手全部置放在桌上七弦琴的两旁。而耳边,是足以令人绕梁三日的美妙琴音。 亭子里,温寄卿同样一袭白衣,修长的手指在七弦琴上灵动挑拨琴弦,勾勒出串串音符。君子如玉,琴声似仙乐,由碧海青天缓缓而来。 福斯规规矩矩站在亭子外层,看着这些好学的学子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能够让公子亲自来教琴,可真是他们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要知道,公子的琴音,万两黄金也难以买到。若不是为了三小姐,公子才不会过来。 陶岳逸忿忿坐在第一排,看着温寄卿那风华绝代的模样。万万没想到,今天的教琴先生竟然会是温寄卿这厮。不过,也的确让他开了眼睛,他竟不知,温寄卿有这般音律上的造诣。这个温寄卿,出身侯门,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不难,可要做到样样精通就难。 而此刻,穆骁则是与郑大人对坐在另外的亭子里,看着温寄卿抚琴。郑大人看着温寄卿,如同看到了当年惊才艳艳的温博凉,当年的温博凉,同样是文采卓绝,精通才智。而当年的董素袖,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甚至都在大家料到了结果时,她却给人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选择撞死在温博凉棺木前。 穆骁看着温寄卿,的确是惊才艳艳的人物,值得女子托付终生。尤其,他还对笑酌如此上心,这才是最难得,也最可贵的。 “将你的外孙女许配给这样的男子,定可以安稳一生。”郑大人忽的开口,算是在为温寄卿说话。 穆骁却还是有所犹豫,他与郑大人当年都是同一门下出来的儒生,他不喜功名利禄,郑大人后高中出人头地,他还是仍旧喜欢埋在尘世内。可就是这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偏偏成了挚交。 “温伯侯府中已有美妾,而且还是些官宅之女,老夫怕笑酌应付不了。”尤其,每每想到穆氏是怎么死的,他就更不敢轻易将陶笑酌的终生幸福交托给别人。 郑大人一笑,想到公堂上那个女子,只觉好笑。那样嚣张跋扈的女子,哪里会受别人欺负,照他看来,就算陶笑酌真的成了侯爷夫人,那也只有将别人气得半死的份儿,不会有谁会气到她半分。再说,温博凉是个痴情种子,他的儿子也不会是个痴情种子,在官场多年,有些官场上的交情他还是算看得透彻。官员若是想要讨好巴结你,你便只能接受,又不能当场拒绝。他也听说过,温寄卿不近女色人人皆知,就连那几个姬妾也是雅夫人亲自纳的。总的来说,也不是温寄卿的意思,穆骁如此想,就有些冤枉温寄卿了。 “穆骁你想多了,你那外孙女,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郑大人直言不讳,一看陶笑酌那丫头就不会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跟当年知书达礼的穆氏相比,可要强悍不少。穆骁这想法,根本是多此一举。想想那小女子,真真的彪悍啊。 穆骁想想,也觉得的确如此,虽然他也不想承认,可事实摆在那儿。他也没想到,陶景天那厮把陶笑酌宠成了这般摸样,也好,随性不羁的性子,可不是谁都能够有的。想着想着,他便生出了一股子自豪感。 正巧,此时梅月带着陶笑酌赶到,陶笑酌一身白衣,恍若玄女。她看着亭子里正在教琴的温寄卿,缓 缓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的出现,果然引起了在场学子的骚动。穆学书院向来都只有男子,没有女子进来过。而这次,穆夫子竟然亲自将自己的外孙女给带进了穆学书院,自然会引起轰动。尤其,这女子还生的仙姿佚貌,螓首蛾眉。 温寄卿看着面前的倩影,唇角轻勾,转而空谷幽灵的琴声一转,多了几分欢快,更带着几分感染力。 陶岳逸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陶笑酌,立刻站起身,看着自己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就知道定然是穆骁专门为陶笑酌准备好的。他看了眼温寄卿,对着陶笑酌招手,再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温寄卿现在是他们的教琴先生,他自然不能够打破人家正在弹琴。 “三小姐,是五少爷。”梅月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陶岳逸。 陶笑酌顺着看过去,看到他身边的空位,便走了过去。她在桌子前坐下,打量着七弦琴这玩意儿,看着上面的琴弦。小时候,母亲只教她读书认字,却没有教她这个。因为她和母亲在陶府被老太太排挤,所以不准母亲教她。而陶琴染和陶婖却可以,因为有老太太的疼爱,所以可以学这玩意儿,她将手放在上面,手指轻轻挑开一个音符。 “铛——” 陶笑酌的第一感觉是,真难听。 而满场学子也被这突兀的一声,齐齐的只有一个感受,从来没有觉得,七弦琴的声音如此难听。 陶笑酌也不抬头,继续看着面前的七弦琴。她似乎觉得现场还不够热闹,又伸出手指,在上面胡乱的按了几下。遂,又听见七弦琴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她的所有感官都充满了‘难听’这两字。 铛铛—— 所有学子齐齐捂住耳朵,受不住陶笑酌这魔音的纠缠,尤其,坐在她旁边的陶岳逸听的最为难受。他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指望陶笑酌能够有一丝怜悯,偏生,陶笑酌完全看不见,皱着眉头又开始下手。 箐姨娘拉着容倾袖站在一旁,看着陶笑酌如此作为,纷纷勾起唇角。容倾袖远远的看着陶笑酌,松开箐姨娘的手走到陶笑酌面前。容倾袖看着陶笑酌,而陶笑酌也没再弹。容倾袖站在陶笑酌旁边,小小的手在上面弹出几个音符,比之陶笑酌弹走出来的魔音要轻灵许多。 容倾袖弹了几个音符,造诣极好,她毫不掩饰对七弦琴的喜爱。在陈府的时候,她看着陈丝妙每日这般弹,自己却没有亲手试过,没想到弹出来的声音竟然如此好听。 陶岳逸抽抽嘴角,看着容倾袖,随即看着陶笑酌,暗暗鄙夷。他的三姐姐,弹出来的声音怎么还没个六岁的小女娃弹出来的好听…… 陶笑酌看了眼容倾袖,皱起眉头,奇怪,怎么她弹出来这般好听?可是,她弹出来就如此难听?陶笑酌不信邪,又再次弹了几个音符,满场学子齐齐捂上耳朵,就连陶岳逸,也不例外。 还是难听。 福斯站在亭子里,看着亭子外面苦无对策的陶笑酌,憋笑憋得脸颊通红。女主子这般琴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彼时,温寄卿也一曲弹完,刚才,他差点就被陶笑酌的琴声彻底打乱。好在,他定力够足。看着皱紧眉头的陶笑酌,以及在场学子嘴角的笑意,温寄卿摇了摇头,起身走向陶笑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煞风景 温寄卿从亭子里缓缓起身,步履雅贵向着陶笑酌而去,眉眼带着一股无奈和宠溺。他看着战斗力十足的陶笑酌,只觉好笑。 陶笑酌似仍旧不服输,她双眼紧紧看着面前的七弦琴,摆明了是跟面前的七弦琴较劲儿。她看着容倾袖,她才六岁就能够谈得好听,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魔音呢。不成,在一个六岁小孩子面前,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有这什么七弦琴,实在是存心在跟她做对。 “三姐姐——” 陶岳逸看着陶笑酌,双手捂住耳朵,尽量让自己听不到陶笑酌毫无章法弹奏出来的魔音。这辈子,三姐姐是没这个天赋了,反观容倾袖倒是神态正常,似乎完全不觉得陶笑酌弹奏出来的音符难听。容倾袖看着陶笑酌的手指在上面拂动琴弦,正想要伸手去重新碰触琴弦,却被一双大手隔开。 温寄卿将手放在琴弦上,按住陶笑酌不安分在琴弦上乱动的小手。她侧眸,看了眼一脸失落的容倾袖,这个小女娃,似乎很喜欢弹琴。他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福斯,吩咐道。 “一会儿搬张七弦琴到容倾袖屋里。” “是。”福斯闻言微惊,这还是主子第一次关心除去女主子以外的女主子。不过容倾袖才六岁,主子是不会动那些个念头的。主子这么做,多半是为了让女主子可以安安静静跟七弦琴战斗,不让容倾袖上前打扰到女主子。 容倾袖闻言,满眼感激的看着温寄卿,此刻的温寄卿,在她眼里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是那般高不可攀。她喜难自禁的点头,在陈府,她羡慕陈丝妙能够锦衣玉食,羡慕她有陈夫子的宠爱。可这些,她只是羡慕而已,从不奢望。她唯一好奇的,就是七弦琴,如今能够得到,自然开心至极。 “小女子多谢温侯爷。” 温寄卿只是点头,没空搭理容倾袖,而是将所有精力都倾注在陶笑酌身上。就如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牵动温寄卿的情绪,唯有陶笑酌一人,只要是陶笑酌的任何事情,都能够轻易牵动温寄卿的心。大手握着小手,却是那般和谐,毫无违和感。 陶岳逸先是看了眼像是捡到宝物一样的容倾袖,随即又看着温寄卿,见他此刻正光明正大吃着三姐姐的豆腐,心里的不平就更加不爽。这个温寄卿,看上去似是正人君子,实际上与那登徒子没何区别,老是想着法子的占三姐姐便宜。 “咳咳。” 他故意轻轻咳了两声,示意温寄卿规矩些。可是看温寄卿,却是丝毫没有打算放开陶笑酌的意思,将陶岳逸的咳嗽声完全置之不理。陶岳逸一见,立马皱起了眉头,眸光死死盯着温寄卿按住陶笑酌的大手。 “咳咳!” 这次的咳嗽声,显然比之前加重了力道,且还故意加大了声音,摆明了是在提醒温寄卿的手要规规矩矩的。 福斯拦着陶岳逸如此小孩子的举动,勾起唇角。陶岳逸这个小舅子实在是太不可爱了,想以前主子小时候在看到老侯爷与夫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可是很识趣的退下去的,然后就躲在一边读书看字,懒得去打扰老侯爷与夫人的二人世界。可陶岳逸这小子,偏偏要站出来找茬,他真的很想对陶岳逸多嘴几句,放心吧,主子不会对你家三姐姐始乱终弃的,定会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的。 偏偏,现场还有比陶岳逸更能够煞风景的人。容倾袖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陶岳逸一直咳嗽个不停,直直盯着陶岳逸。陶岳逸被容倾袖这样盯着,脸色很不自然,他看着容倾袖那双眸子,故意杨高声音道。 “看什么?” 容倾袖被他一说,心里又生了几分害怕。连父亲那般凶狠之人见到面前的少年公子和三小姐都要以礼相待,尤其,他们两姐弟还能够当中殴打父亲。而父亲那人,竟然没有半分反抗,连句重话都不敢开口。这般想,容倾袖又目光怯怯的看着陶岳逸,轻咬樱唇就是不敢开口。 陶笑酌被分开神,侧过头看着陶岳逸,再看着可怜兮兮的容倾袖,皱了皱眉头。因此,也略了此刻落在她手上的大手,或者说,她心里根本就不介意,所以才能够让温寄卿得逞。 陶岳逸被这些人这么看着,好像是他在欺负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一般,心里有些不爽。他目光挑剔的看着容倾袖,便将这些怪异的目光全部都怪在了容倾袖身上。都是这个小祸害,害得他被人这么看着,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根本就没欺负她。可大家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对待罪大恶极之人似得,让他倍感尴尬。 容倾袖也发现有些不正常,见大家目光责备的看着陶岳逸,又见陶岳逸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样子看着她,立刻怯怯弱弱开口说。 “公子方才一直咳嗽,是不是近日身子不适,染了风寒?” 容倾袖问完,见陶岳逸不答,心里就更加断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他一直在咳嗽,肯定是染了风寒了,这几日天气的确是有些冷,染了风寒也是正常之事。她想,她应该也要多穿件衣服在身上了,免得到时候染了风寒也没钱买药治病。 “公子,我看你脸色还算正常,应该染风寒不严重。我这里有个法子,今晚公子睡觉的时候多盖两床被子,将自己热出一身汗,明日起来时再泡个热澡,这样就会舒服多了。” 陶岳逸白了眼容倾袖,他才没病呢,他身体不知道有多好。每日清晨,都会与外祖父与锻炼锻炼身体,根本没这么容易生病。 福斯与梁柏相视一眼,本来以为陶岳逸这个小舅子就已经够煞风景了,没想到这个容倾袖更是道行高深。至少人家陶岳逸还能够看得出来主子这是在和女主子卿卿我我,可容倾袖显然更加不解风情,连卿卿我我都看不出来,真是煞风景。 温寄卿看着容倾袖与陶岳逸,眼里笑意闪过,说不准陶笑酌挑人的眼光极好,这个容倾袖和陶岳逸真的是天生一对呢。不解风情的人他见的多了,至少还没见过容倾袖这么傻的。 陶笑酌看完戏,收回目光,准备将精力放在七弦琴上,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放着的大手。她抬眸,正好对上温寄卿深情凝望的瞳孔,霎那间如万华乍现。 叮! 是琴弦再次响起的的声音,悦耳轻灵,如空谷里的一道山泉,撞击着顽石缓缓流淌而下。直到,彻底流入人的心扉之中。 而陶笑酌的思绪,则被这道声音拉回,又重新将心思回到了七弦琴上。她皱紧眉头,奇怪了,为什么她的手指弹出来的音符就那么难听,就连她自己都受不了。温寄卿拉着她的手,再次挑开琴弦,拉出一串空灵的音符。 铃铃—— 这次,陶笑酌也懒得去在意温寄卿拉着她的手了,她精力很容易被温寄卿主宰。温寄卿拉着她的手滑过琴弦,划出的音符牵动了陶笑酌的思绪,让她无暇顾及其他。他目光落在陶笑酌侧脸上,而陶笑酌的眸光则是落在七弦琴上。 陶岳逸看着温寄卿这厮阴谋得逞,暗中对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堂堂的温伯侯,能够将三姐姐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不说,还能够牵动着三姐姐的思绪,让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七弦琴上,而忘了握着她的手。 温寄卿似乎是感觉到了陶岳逸偷来佩服的目光,挑眉看着陶岳逸的眸光带着别有深意的笑。放佛是在说对陶岳逸说,学着点儿。 哼! 容倾袖听到陶岳逸又是一声冷哼,便又将目光落在陶岳逸身上打量。“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岳逸闻言,干脆懒得去理会容倾袖这个多管闲事的小丫头。对容倾袖说话,根本是越解释越乱,到时候估计连他自己都能被容倾袖的智商气个半死。明明这么明显的事情,她那双眼睛雾蒙蒙的就是怎么都看不清楚。 温寄卿含着笑意,高大的身子从后面将陶笑酌完完全全给包裹住,断绝了身后所有学子的目光。嗯哼,这些学子还想觊觎陶笑酌,他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此番行为,是在向这些学子宣布,陶笑酌这辈子,就属于他温寄卿了。 “按这里。” 他牵着陶笑酌的手再次勾勒音符,无暇去理会陶岳逸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反正,他这小舅子,是看他哪里都不顺眼。 郑大人与穆骁坐在亭子里,远远望着这一幕。温寄卿这厮,果真是够聪明的,这样的动作看似自然随意,实际上是将陶笑酌完全包裹在他之内,让所有学子看不见陶笑酌的美好半分,顺便用这样的动作宣誓他的独占权。 “穆骁,你说本官年轻时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郑大人看着,颇有种相见恨晚之感,他觉着,要早个几十年认识温寄卿该多好,顺便跟着他学学怎么让别的男子无法觊觎自己心仪的女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何苦 穆骁远远看着温寄卿与陶笑酌这幕,笑酌这孩子也算挺聪慧的,性子随性豁达,可怎么遇到了温寄卿,他就感觉笑酌这孩子在被温寄卿牵着鼻子走呢?不成,这可不成,万一笑酌真的与温寄卿成亲,那不是只有温寄卿算计笑酌这孩子的份儿,会被他吃得死死的。依着他看,笑酌得找个听话的夫君,听她话的,而不是找个聪明绝顶的温侯爷,要是被欺负了该咋办? 他瞪着郑大人这厮,算起来,他们师出同门。论起辈分和年龄,他都在郑大人之上,瞪他两眼是完全没问题的。他不是不知道,郑大人当初为了追其夫人也花了不少心思,所以见到温寄卿此举,才会产生共鸣感。 “师弟,你觉得你认识的亲朋好友子弟当中哪些较为出色?” 郑大人闻言,也没多想,就把自己的亲朋好友全部筛选了一下,有为子弟不多,但是品行端正的却还算不少。 “倒还尚可。”他答完,又看着穆骁,见他两眼死死的盯着温寄卿不放,遂又问道:“师兄,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穆骁收回目光,似乎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他目光笃定的看着郑大人,温寄卿虽然是人中龙凤,又是出身高贵,更是名门之后。但是一想到他府里的那几位姬妾,他还是怎么想怎么不敢放心的将笑酌给交托过去。毕竟是陶笑酌的终生幸福,他这个做祖父的,一定要好好为其挑选才是,要是选不好,就是蹉跎笑酌一辈子青春年华。 “老夫决定,给笑酌举办一个招亲大会。” 噗! 郑大人正在喝茶,听见穆骁的话一口茶水尽数喷在了穆骁脸上。他看着被喷的一脸茶水还夹杂着两片茶叶的穆骁,不敢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死板的师兄吗? 要知道,他认识穆骁整整几十年了,都没见过他做过出阁的事情半分,从不预约规矩礼法。如今久违了那个丫头,竟然开天辟地选择给女子招亲,真是难以置信。想当年,穆骁娶媳妇儿那会儿,也从没越过礼数半分。就算对人家有意,也从不会表露,甚至性子孤冷的很,也就是嫂子那样贤惠安静的女子才能够受得了和这样乏味枯燥的人过上一生。 就这么个死板按规矩的人,有一天也会做出如此之事,这在郑大人眼里看来,无疑是堪比开天辟地。这个陶三小姐,还真是厉害,能够让穆骁为她做这等事情。 郑大人端详着穆骁的神情,神情认真,双目真挚,不像是在说玩笑。而且,打从他认识穆骁以来,他从来也不会开玩笑,基本上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师兄,你说真的?真的要为陶三小姐办一个招亲大会?” 穆骁看着郑大人,他脸色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师弟,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有见过我什么时候开玩笑的吗?” 郑大人点头,那倒是,穆骁从来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他这点,无疑是多虑了,看样子,他是真的想对陶三小姐好,所以才会这么郑重的看重陶三小姐的婚事和终生幸福。也好,难得能够见到穆骁也会破例的时候。 这时,小厮跑上前,打破亭子里的怪异气氛。 “夫子,有人上山求学。” 穆骁闻言,穆学书院早已经开学不少时日,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上门求学,也不知道功课能不能够跟得上。不过既然有心求学,他也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带他们进来。” “是。” 潘氏带着林著寅站在穆学书院门外,林锦冉则是神情带着激动。聆风乖乖站在马车旁边,林著寅非要先来穆学书院,然后才去找地方落脚,所以这些行李什么的都还在马车里。看着小厮走出来,林著寅迎了上去。 小厮看着林著寅等人,十分彬彬有礼伸开手,退开两步。“请。” “多谢。”潘氏看着林著寅兴冲冲的,也是真心开心。穆学书院的名声她也听过,历来朝廷人才穆学书院皆是榜上有名,名声更胜过林著寅之前待着的廷安学院。她也见过那陈夫子,是个趋炎附势的主儿,心术不正,不配当书院的首席夫子。所以林著寅要求退学,她也同意了。她不期望林著寅能像陶岳逸那般出息,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位少年状元,但是也想遂了林著寅心愿。 林锦冉迈开步子,聆风也跟上。聆风看着林锦冉,也好,让公子见见陶三小姐,以解相思之苦,免得整日在尚书府似游魂似的,看着摸不着底。 “公子,一会儿又可以看见陶三小姐了。” 潘氏闻言,微微勾唇。她只见过陶笑酌一次,是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那等风华的女子,的确是值得天下男子望尘莫及。光是容貌,胆识,性子无一都不是闺中女子能够拥有的。她看着林锦冉,带着调笑。 “聆风说的是。” 林著寅一听到陶笑酌,也精神奕奕起来。还记得在陶府第一次见到那个嚣张跋扈的陶三小姐之时,他毫不掩饰的惊艳,以及打从心底对她的敬佩。陶三小姐虽然无才,可却是风华显著,令人着迷。 “等著寅长大后,定要娶个如陶三小姐般张扬放肆的女子,快意人生,最是乐事。” 潘氏好笑的看着林著寅,笑着打趣儿。“著寅要娶个这样肆意妄为的女子,估计要如那温侯爷一般,有权有势才能够保护这样的女子。” 她无意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林锦冉神情微滞。是啊,想要保护那样的女子,一定要有滔天的权势才可以。而他只是小小尚书之子,无权无势,根本没那个能力保护陶笑酌。如果当时温寄卿没现身法场,他就只能劫法场。而劫法场的下场只有两个,一是被右相抓住,二是带着陶笑酌流浪天涯,一辈子东躲西藏。而温寄卿能够给陶笑酌的,是安安稳稳的生活,只要有温寄卿在,陶笑酌永远是那个陶笑酌。 尽管如此,他知道他根本保护不了陶笑酌,可依旧是不想离开陶笑酌。哪怕只是跟在陶笑酌身边,他便觉得满足。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前来穆学书院找陶笑酌,可心里那股冲动,他怎么也抚平不了。或许,陶笑酌最吸引他的地方就在此,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可他依然相陪着她走下去,即便最终不会有任何结果。 潘氏说出口,才觉得自己此话有问题。她见林锦冉神情不振,立马又开口说道:“陶三小姐那等性子,也不是爱慕虚荣的。” 毕竟林锦冉这么喜欢陶三小姐,她说话也不能够太伤人。潘氏看着林锦冉,她相信,林锦冉这么聪明,一定会知道他取了会是什么后果。后果是,看着陶三小姐与温侯爷,他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明知道一身皆是伤,可他依旧是不管不顾,只为了能够看她一眼。她想说,何苦如此,可又说不出口。 林锦冉岂会不知潘氏心里所想,他也知道,可就是无法控制。只能说,能够静静看着陶笑酌,也是一种幸福,属于他林锦冉的幸福。他看着潘氏,不再去想这些,反而故意转开话题。 “著寅,既然来了穆学书院,就好好读书,万不可负了你母亲一片心思。” 林著寅还小,虽然不明白林锦冉的伤感究竟为何,但他知道定然是因为陶三小姐。他看着林锦冉,绽开笑颜。 “二叔你放心,我定会潜心努力,日后升官发财好好照顾母亲。” 潘氏看着林著寅如此嘴甜,笑着摸了摸林著寅脑袋。她是长安城首富之女,金山银山的她也见过不少,即便如今离开了尚书府,她依旧有潘府作为后盾,不会吃苦。而林著寅是父亲的外孙,父亲亦会爱屋及乌年。 “即便著寅日后不当官,你外祖父都会护着你的。” 谁知,林著寅闻言,神色却是有着难以掩饰的认真。他主动拉上潘氏的手,看着潘氏。“母亲,我不要依靠外祖父,我要靠着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 潘氏只是摸着林著寅的小脑袋,有他这番话就够了,尚书府不值得她上心,而林锦惪也不值得她花半分心思。 “那好,母亲等着你出人头地。” 林锦冉抬眸,看着越来越近的穆学书院,跟着小厮绕过条条碧绿小径。此刻,穆学书院的亭廊有着学子走动,颇有文墨气息。 亭子里,穆骁与郑大人两人说着话,耳边是陶笑酌在温寄卿指导下谱出的串串音符,虽断断续续,但细细听来,却另有一番味道。不得不说,温寄卿的确是一代俊才,无论是诗词还是音律,都有着难得一见的天赋。 小厮带着潘氏与林著寅走在前方,林锦冉刚一走进,就看到了陶笑酌与温寄卿的身影。他看着陶笑酌认真绝美的面庞,心中喜悦。然而,在看到她身后教她抚琴的温寄卿身上,他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林著寅求学 潘氏也注意到了陶笑酌与温寄卿,那般绝代风华的两个人,即便在这众多学子之中,也同样是身姿卓然,极为好认。只是可惜了,可惜了他这痴心一片的二弟,本来之前中间还夹杂着陶婖这层关系在中间不说,如今又来了一个堂堂的温伯侯。林锦冉的情路,注定是坎坎坷坷,即便到时能够休了陶婖,光是一个温寄卿也极难对付。尤其,是三小姐对温侯爷的态度,显然与旁人不同。 林锦冉怔在原地,只觉心口被挖了一块,痛得鲜血淋漓。可女未嫁,男未娶,即便是他们二人当众便卿卿我我,他也无话可说。再者,温寄卿在劫法场当日,已经向所有人宣布陶笑酌是她的妻子,如今的林锦冉,对于陶笑酌来说,不过就是个局外人。应当该说,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遇到陶笑酌,这一劫,是他渡不过的劫数。 “陶岳逸!” 林著寅也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陶岳逸,大声喊出口。陶岳逸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就见是林著寅那家伙,当即皱紧眉头,没个好看色。他们一行人来穆学书院,也不知是为了何事?别告诉他,林著寅这家伙也是来穆学书院求学的。 “公子,你怎么了?”容倾袖站在一旁,见陶岳逸脸色不好,便问出口。 “没事。”陶岳逸懒得搭理容倾袖,仅看了林著寅一眼,又回过头继续盯着七弦琴。看着温寄卿光明正大调戏三姐姐,心塞的难以复加。 林著寅见陶岳逸那家伙不咸不淡的,也不介意,反正日后只要进了穆学书院这里,他便可以天天与陶岳逸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之,陶岳逸这个朋友,他林著寅是交定了,还有陶三小姐,他也跟定了。 小厮回头,见林著寅等人停下脚步看着陶岳逸,即刻便心领神会。这几位,估计是认识陶状元的。 “几位,请随我来。” 林著寅听到小厮说话,这才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好心好意的在前面带路,结果他倒是自己在半路给停下来了。他看了亭子里的另一处,坐着两位颇有学识之人,而这两位,他都撑在大理寺公堂之上见过,那位颇具威严的是郑大人,那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定然是穆夫子无疑了。 潘氏跟在林著寅身后,打量着穆学书院周围的环境,见学子们一袭白衣皆在练琴,不好前去打扰。再想到方才林著寅不知分寸的叫陶岳逸,又有些尴尬。这孩子,当真是没看到人家学子们在练琴呐,还是只是看到了陶三小姐那群人。 林锦冉收敛神情,走在林著寅旁边,顺便便恢复平常,淡若清风,不顾俗尘。就如,他生来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人一般。可只有他知道,他不过同样只是尘世中的一个过客,一个被命运玩弄的过客。明知道是渡不过的劫数,他还非要自己往上撞,怎么也阻止不了。 小厮带着林著寅等人走入亭子,郑大人与穆夫子同时抬起头打量着林著寅等人。郑大人举目望着风度不俗的林锦冉,想到当日,曾经在公堂之上见过。当时,他给人的感觉可不似如今这般云淡风轻,而是怀有心事,担忧。 “本官记得你。” 穆骁也同样看着林锦冉,他也见过林锦冉,自然记得。尤其,这还是前两日的事情而已,他也知道,他便是陶婖的夫君,所以陶婖当时,才会如此气愤对笑酌大打出手。可再联想到林尚书以及林锦惪的为人,又很难将他与这二人联系到一起。一个风度翩翩,淡泊名利,一个攀附权势,重名重利,完全是两个性子截然不同的人。 林锦冉见郑大人开口,便上前两步行礼。“晚辈林锦冉,见过郑大人,穆夫子。” 郑大人点头,眼含赞赏的看着;林锦冉。他在官场多年,对于朝廷官员的家事也算有所了解,都说尚书府的大公子争气,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大理寺少卿。可他这个老家伙却是看得明明白白,那里是林锦惪有本事,是右相有本事才对。除此之外,他还听说过林尚书这位二公子,说是才华横溢,是长安城难得的才子。可却淡泊名利,从不考功名进入官场,极为惹林尚书不快。 “林尚书有你这样的种,真该值得欣慰。”他看人看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他还是看得出来。这位林锦冉日后的前程,必然是荣华锦程,必有大作为。想到此,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或许,值得考虑。他越打量林锦冉,便感觉对他越满意,觉得更加有谱。 林锦冉看了眼郑大人,他这话,似乎另有深意。只可惜,他林锦冉这辈子,从未打算过要涉足名利官场,注定没什么大作为。郑大人此话,无疑是高看他林锦冉了。官场,从来不是适合他林锦冉的地方,那样的地方,只适合林尚书和林锦惪。 “郑大人高看晚辈了,晚辈一生只适合清茶淡饭,了此残生,无任何大作为,不值得家父欣慰。” 郑大人见他如此,摆摆手。“此话还言之过早。” 林锦冉不知道郑大人是何意思,也懒得去深想,反正他林锦冉打定主意不涉及官场,郑大人的别有深意也只能用到别人身上了。他看着郑大人,听说郑大人的儿子在长安城内名声显著,被称为清风公子,他有幸曾经在长安城内泛舟见过那位郑游均公子两面,是位高风亮节的人物。 “说到欣慰,最为欣慰的当属郑大人了,郑大人有清风公子这样的后辈,不怕衣钵无人继承。” 他此番回答,却让郑大人脸色稍变,随即又当做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看得林锦冉心中生疑,郑大人大理寺卿的位置,难道不打算让郑游均继承衣钵? 而郑大人却是打量着林锦冉,谁说林锦冉不适合官场,这打官腔儿的功夫可比郑游均要圆滑的多。若他的位子由郑游均继承,他还有些担忧,如今朝廷四分五裂,皇上忌惮左右二相,后宫也是众说纭纭,众皇子力争表现,摆明是为了储君之事。郑游均性子淡薄平稳,不适合官场,也做不到林锦冉这般圆滑。所以他的衣钵,游均那孩子无缘继承,他也不愿继承。 潘氏看着郑大人与林锦冉二人你来我往,便看出来,这位郑大人对林锦冉很是欣赏。至于林锦冉日后前程是否真的不能踏足官场,还是个未知数。她推了把木木的林著寅,示意林著寅开口行礼。 林著寅虽然聪明,但郑大人和林锦冉这番话说的云山雾障的,他实在捉摸不透。看着穆骁与郑大人看着自己,立刻屈膝在他们二人面前跪下。 “晚辈林著寅,见过穆夫子,郑大人。” 穆骁目光落在林著寅身上,记得公堂之上这孩子为陶笑酌之事着急的事情,不由有几分心软。这孩子心性善良,日后必然不会是林锦惪和林尚书那等人物。 郑大人也同样看着林著寅,见他目光清澈,眼神清亮正直,同样点了点头。俗话说物极必反还真没错,如林锦惪那般人,竟然也会有如此清明伶俐的后人,可不正是应了古人的话嘛。 “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潘氏心喜,见他们二人对林著寅的印象极好,就知道林著寅求学之事定然有望。著寅这孩子自小跟着她这个母亲,心性善良,没有继承林锦惪半点不好的品行,她最是了解。她也听说过,穆学书院的穆夫子收学生也要看其谈吐举止,秉性如何。也不知著寅这孩子,能不能够如愿顺利进入穆学书院读书。 “民妇潘氏见过郑大人,穆夫子。”她躬身行礼,对着郑大人与穆骁颔首。 穆骁也见过这位潘氏,心知她便是林锦惪的妇人,看了眼。“快快请起。” 潘氏闻言,便起身。而林著寅依旧跪在地上,潘氏一笑,对着穆骁和郑大人说出此番来意。 “穆夫子,郑大人,民妇此次带着著寅前来,是想请穆夫子收下著寅在穆学书院读书,还请穆夫子手下著寅这孩子。” 林著寅抬头,满怀希冀的眼看着穆夫子与郑大人。穆夫子看着林著寅,见他目明心亮,又是一心前来求学,便想到五年前陶岳逸和箐姨娘前来求学的模样。他见此一笑,他此生,就只收了陶岳逸一个关门弟子,还是自己的外孙。如今既然林著寅如此诚心,他索性就收了他。 郑大人品茶,看了眼林著寅,也觉得甚是不错。“正所谓好事成双,师兄你的衣钵也该有人继承才是。” 潘氏笑出声,差点喜极而泣。若著寅真的进了穆学书院,得到穆夫子亲自教导,那前途定然适合陶岳逸般,不可估量。 穆夫子闻言点头,看了眼郑大人。“师弟说的是,日后,你就跟着我吧。” 林著寅笑颜绽放,对着穆夫子急忙叩首。“谢穆夫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只要有温寄卿在,就只有我取悦你的份儿 郑大人看着林著寅连连叩头给穆骁,摸摸胡子,然后又自顾自给自己添了杯热茶,他看着刚刚收完徒弟的穆骁,笑着说道。 “看来,本官今日这顿饭是吃定了。” 穆骁一笑,他也很欣慰又收了个徒弟进门,日后,只怕是穆学书院会更加热闹了。他看着郑大人,别当他不知道郑大人目前的局势。身为大理寺卿,位高权重,如今定然有不少朝廷中人巴结,说不准还有皇子突然驾临府中。他这几日这么勤快的往穆学书院跑,无非,也是为了避避风头,免得被这场储君之争给牵连进去。可眼下最令郑大人苦恼的是,他需要找人来继承大理寺卿之位,否则,当今圣上也不会让他就这么告老还乡。 不过,眼瞎还有另一件事,也极为重要。笑酌杀了魏明,傅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又突然流产,右相现在真的就是断子绝孙了。他知道,右相遭受如此大的打击,一定不会放过陶笑酌,他真怕,真怕他这个做祖父的连半点作用都没有。而温寄卿虽然是温伯侯,但是右相在朝廷多年,根基深厚,急难对付,想要除去右相,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师弟,你可知道,右相最近如何了?” 郑大人闻言,也收敛起深色,右相目前是皇上最忌惮的。这些年,左相和右相虽然看上去实力相当,但朝廷中谁都知道,左相的权势根本及不上右相。即便,左相宫里有个贵妃亲妹妹,可谁也及不上魏贵妃有手段。再加上如今,二皇子也没有三皇子来的出色,所以才造成如今右相越来越大的权势。这点,也是皇上目前最为顾忌的。 可最为苦恼的是,右相这人狡猾的很,即便贪污也找不到任何罪证。好在,借助这陶笑酌一事,也算打击了右相的嚣张气焰。而且,如今还有个为了保护陶笑酌与右相为敌的温寄卿,至少能够暂时压制住右相。可长此以往,也只能够压住右相一时,不能一世。先帝在世时,甚至设下了不准杀右相的圣旨,连如今皇上也没办法对付。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上最怕的也是右相还会再卷土重来,到时候,只怕再想要对付右相就难了。 “听朝廷的同僚讲,右相因为魏明的事备受打击,又在长安城内声名狼藉,这几日养病在榻,没有上朝,连右相府的大门也没踏出半步。” 林锦冉听着郑大人的话,心有忧虑,他也看得出来如今朝廷中的局势如何。右相现在备受打击,如果能够在这时将右相彻底击垮就能去朝廷出去最大的威胁,若是等右相身体恢复后卷土重来,怕是谁都对付不了右相了。只怕,到时候,连温寄卿也未必能够保证陶笑酌一世无忧。 潘氏与林著寅沉浸在方才的喜悦当中,没想到穆骁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也有些脸色沉重。右相是死是活与他们母子没有关系,但是此事定会牵涉到尚书府不说,就连穆学书院可郑大人也会同时被牵连,至于温侯爷,就更加不用明说。林著寅看着穆骁,小脑袋一扬。 “等著寅长大后,定要除了这个祸害,保陶三小姐一世安稳。” “哈哈——” 穆骁听林著寅如此说,高兴的摸了摸林著寅脑袋。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也令人开心。可右相的权势,哪里又会是能够在此时连根拔起的。林著寅这孩子,这话也只能够说说,须知,做起来的难处。 潘氏白了林著寅这个小鬼头一眼,这孩子尽会说些话讨人开心,不过也让方才的紧张感随着这一句玩笑话随之消失,也算是有点作用。 “你当右相是这般好对付的,天真!” 林著寅仰高脑袋,视线却望着被温寄卿指教琴艺的陶笑酌身上,不消片刻便又立刻移开视线,他此话的说的是真的。可他们不信他,他也没任何办法,只要他林著寅在,就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陶三小姐的平安。 恰好此时,温寄卿也松开陶笑酌的手。陶笑酌没了温寄卿指导,便伸手接着再次弹出两个音符,还是如魔音一般难听。她皱紧眉头,看着正带着笑意望着自己的温寄卿,放佛在问,怎么她就是弹奏不出来好听的琴音? 温寄卿摇头浅笑,只能说,陶笑酌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人没有任何天赋,所以才会弹奏的如此难听。他看着颇为可人的陶笑酌,柔情徐徐而出。 “不学了,你陶笑酌堂堂的陶三小姐,不需要学这些玩意儿来取悦任何人。只要有温寄卿在,便只有我取悦你的份儿,从来无须你纡尊降贵取悦任何人。” 如此直白的话语,听的旁坐的陶岳逸哑口无言。的确,在他看来,所谓的大家闺秀,未必非要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才能被称之为大家闺秀。在陶岳逸的眼里,三姐姐不是大家闺秀,而是金枝玉叶,从不需要学这些玩意儿。什么琴棋书画,对于女子来说,不过是取悦人的东西,三姐姐从来就不需要取悦任何人。 “说得对。” 难得,难得陶岳逸这么赞同温寄卿所说的话。陶岳逸看着温寄卿,似乎不再那么排斥温寄卿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排斥温寄卿,只是排斥三妻四妾的男子。可堂堂金尊玉贵的温伯侯,能够为商贾出身的三姐姐说出如此有shi身份的话,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容倾袖站在一旁,虽然完全听不懂温寄卿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心底却涌出一股羡慕之感。只觉得,被男子这样的话宠着,是一个女子此生最大的成就。 温寄卿的声音很有磁性,很深情,言语里饱含的意思就连不解风情的陶笑酌,也听的心中有几分触动。她虽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但是手却是离开了七弦琴的琴弦,不再去碰触。是啊,她陶笑酌从来不需要这些东西,从来,都不需要。即便学的如同娘亲那般好又有何用呢?她,不想再补上目前之前的后尘。 箐姨娘看着这幕,不禁被温寄卿对陶笑酌的情意感动。但凡世间任何男子,能够对女子说出这番话,必是对其用情极深,用情入骨。三小姐是个有福气的,这辈子有老爷把她如珠如宝的宠着,还有温寄卿这般把她捧在手里心疼的。 琴声停下,林著寅看着陶笑酌不再动作,便跑了过去。他没有先冲到陶笑酌面前,而是先跑到陶岳逸面前。 “陶岳逸,日后我们就一起读书了。” 果然,一听到此话,陶岳逸就成功的皱起眉头,显然被林著寅气得不轻。这家伙,以前在廷安学院嚣张跋扈,现在还准备来穆学书院。他就不担心,他会很不客气的轮出拳头揍他。 林著寅看见一旁的箐姨娘,心知,这定然就是陶岳逸的亲生母亲的。想到五年前他不懂事,在陶岳逸面前整日耀武扬威不说,还出言侮辱陶岳逸的母亲,他心生悔意。走到箐姨娘面前,他乖乖的低头认错。 “以前是著寅的错,出言不逊。” 箐姨娘看着陶岳逸,别当她不知道,陶岳逸根本就不是讨厌林著寅,而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当初这口气,因她而起,如今林著寅当众给她认错,这口气也该因着她而消失。况且童言无忌,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她也恨不起来。 “无碍,若非你当日,怎会有岳逸如今的成就。” 穆骁看着林著寅,见他如此懂事,也觉得自己没有收错人。潘氏康和箐姨娘,既然箐姨娘能够在穆学书院,她可不可以也就在穆学书院陪着著寅一起读书?反正,尚书府这辈子,她都是打算不回去了。 “穆夫子,民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穆夫子能够成全。” 穆骁看着潘氏,见她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想必提出来的要求也不会过分。他看着箐姨娘,便想到了潘氏同样也是一个母亲。当年,他留下陶岳逸,箐姨娘则是回到了陶府。因为在当时,他对陶府还有成见,再加上箐姨娘又是陶景天的妻妾,多多少少有几分私心。而那时,陶府也未家破人亡。没想到,峰回路转,箐姨娘被害,为他所救,也算是有缘。 “你是想留在穆学书院吧?”郑大人先问出声儿,都是做父母的人,也知道潘氏心中所想。 潘氏被看穿心里所想,也大大方方承认,不错,她就是想留在林著寅身边。如今,林著寅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穆学书院多的是厢房,一会儿你带行李自己挑间便是。”穆骁看着潘氏,成全她心中所想。 林锦冉看了眼陶笑酌,随即又将目光落在温寄卿身上。温寄卿此人警觉性极强,当即便看了过去。两人之间,不过一个眼神,却是各有深意。 林锦冉看着温寄卿,他此次前来,本就是要为尚书府和右相之间做一个了断。他转而看着穆骁与郑大人,说道。 “晚辈恐怕也要在书院叨扰两日了。” “无碍。”穆骁还没开口,郑大人却已经同意。正好,他也好评观察观察林锦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一个追妻,一个追夫 穆骁命人备了饭菜,让小厮带着林锦冉与潘氏去厢房住下,由于箐姨娘也是住在穆学书院的女眷,如今潘氏过来,倒是有了个照应。箐姨娘拉着容倾袖热络的领着潘氏在厢房观看,聆风则是将行李全部拿进来慢慢整理。 潘氏看着箐姨娘一片好意,也倍感亲昵。林著寅跟着潘氏,打量着穆学书院的厢房,虽说穆学书院的厢房没有尚书府里来的大气恢弘,但却是清雅古朴,很有文墨气息。能够在这样的学院读书,倒也不错,尤其,还是穆夫子亲自将他收在门下。他看着潘氏,眼里闪烁着决心,他这辈子,最为敬佩的女子便是母亲,其次就是陶三小姐,如今进了穆学书院,他就定要好好学习。 “母亲,你等着,有朝一日,著寅定要官拜朝廷,让你永享荣华富贵。” 潘氏笑着看着林著寅,她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享过,可见林著寅言语如此真挚,她也欣慰一笑。箐姨娘拉着容倾袖回过头,看着林著寅,噗哧笑出了声儿。 “大少夫人,令公子可真争气。” 被人这么夸着,潘氏自然也有几分自豪。她看着同样为人母的箐姨娘,同样绽开笑颜。“箐姨娘说的哪里话,这著寅啊自小就甜言蜜语的,你家五少爷才厉害,竟然十三岁成为当朝状元。我家著寅,可没你家五少爷那么本事。” 箐姨娘也是感同身受,是啊。她怎么都没想到,陶岳逸会给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想想,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老爷若有灵,也会含笑的。只是,不知道老爷究竟去到了何处,他们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消息,就连罗管家也没曾回来过长安城。可她知道,只要老爷还在,就一定会回来的。可五年了,五年也没见过老爷回来过长安城,难道,真的是早已经在劫难逃? 潘氏见她走神,便吱声。“箐姨娘?” 容倾袖看着自家的夫人,小手拉了拉箐姨娘的衣袖。她年纪虽小,却能够感觉到箐姨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或许是因为她悲伤的多了,所以自然而然也就能够更加轻易地感受到旁人的情绪。 箐姨娘感觉到被人拉扯,低眸便迎上了容倾袖清亮的眸子,那双眸子,似乎带着看穿她悲伤的力量,让人倍感惊讶。忽然,箐姨娘又联想到容倾袖在陈府的遭遇,便明了了。一个受尽磨难的女子,虽然只有六岁,但是心底的悲伤却比任何人都要重。她能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足可见她的聪慧。她看着潘氏,回过神来,许是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老爷,所以心里有些想念老爷了。估计三小姐心里,也很想念吧,所以才能够被岳逸那孩子搬出陶景天压得死死的。三小姐啊,总是这样,让人坚强的心疼。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时想到我家老爷,所以有些失神罢了。” 她一提到陶景天,林锦冉的动作也稍微停滞,这五年来,他也有暗中打探陶景天的消息,只可惜之中了无音讯。也不知道陶景天现在何处,可他相信,只要陶景天还活着,就一定会再回来长安城,因为长安城,有他最珍爱的女儿,最自豪的儿子。还有,长安城内还有他想要报的仇,或者说,有他想要拿回来的东西。 潘氏知道五年前陶府的事情,听到箐姨娘如此说却是摇了摇头。她潘氏,也不过是权势下的牺牲品罢了。她该感谢陶婖的出现,让她彻底看明白了一切。 “箐姨娘无须担心,陶老爷那般疼爱三小姐,定会再回来长安城的。”她也听说过父亲时常提起陶景天的名讳,只因为,整个长安城内,只有陶景天与潘老爷才是棋逢对手。若是陶老爷如今还在,如今的长安城首富怎么着也不会轮到潘老爷身上。还有,她也略有所闻,陶老爷对于陶三小姐究竟宠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咚咚—— 出于礼貌,陶岳逸还是敲了两声门,看着里面的潘氏和林著寅。随即看了眼自己的大姐夫林锦冉,忽然想起这位大姐夫对三姐姐的好,他心里也撇开他是陶婖夫君这层关系。 “母亲,潘夫人,大姐夫。外祖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温侯爷还有三姐姐和郑大人都已经在等着你们一起前去用膳。” 林锦冉看了眼陶岳逸,随即跟着潘氏等人一起走出厢房,向着主堂而去。一路上,陶岳逸忍不住回头打量着林锦冉,他总觉着,这个大姐夫,对三姐姐的好未免过了些。想到那日在大理寺门前,他对陶婖的态度,与对三姐姐的态度截然不同。可毕竟是大姐夫,他便懒得去多想了,他的三姐姐这么招人喜欢,说不定大姐夫也同样有眼光呢。 潘氏等人走入主堂,果见穆骁与郑大人早已经端坐在正位上,陶笑酌与温寄卿坐在一旁。陶笑酌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拿起筷子就开始动,穆骁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潘氏赔着笑,他这外孙女没规矩惯了的,他这个外祖父的就只能够纵着了。 林著寅看着陶笑酌随意自然的言行举止,也毫不客气走上前去,待他们等人全部入座,穆骁笑与郑大人也纷纷动起筷子来。 陶笑酌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对着林锦冉一笑,林锦冉见她如此,同样回以宠溺的笑容。温寄卿在旁,即便心里在意,也从未表现出来。他虽然认定了陶笑酌,可陶笑酌目前还没有认定他温寄卿,他在等,等着陶笑酌走到他身边。若不能走到他身边,他也会亲眼看着她走向别人身边。 穆骁看着温寄卿,却心里生了几分敬佩,能够这样毫无保留的跟在他这个外孙女的身边,足可见用尽了心思。他想,或许是他太过一意孤行了,拿什么招亲大会也就暂时搁置着,等过段时间再说。 “夫子。” 小厮跑进来,见他们正在用膳,立刻停下脚步。他跑得脸色绯红,有些微喘,应当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穆夫子刚用了两口饭菜,见小厮来到,便放下碗筷看着小厮。郑大人也同样看着小厮,这小厮这般匆匆忙忙的,难不成是右相闯过来了穆学书院。如果真是,那右相的复原能力也实在是太彪悍了。 “何事?” 小厮喘了口气,听穆夫子发问,立刻如实回答。“门外来了两位,说是林二公子的妻子和林大公子。” 潘氏手中的筷子掉落,也没了任何胃口用饭菜。她眼里闪过冷光,她就知道,林尚书和郑氏绝对不会放过她这颗棋子的。想要继续利用她,可没那么容易,以前,她是看在林著寅的份上所以才处处忍让,如今既然林著寅都已经对林锦惪这样的父亲寒心,她也没必要再退半分。 林尚书当初和潘府结亲,父亲就告诉过她,要事事当心。当年陶府的惨剧实在让人害怕,而父亲也没有陶老爷护女到死的那般勇气。所以,为了整个潘府,她嫁了。可成婚后,父亲就一封书信给她就再也很少来尚书府,因为,父亲说过,林尚书之所以这么做不仅是想要维持尚书府的繁荣,另外也是为了右相拥立三皇子做打算,右相想要掌控整个长安城的经济,所以第一个要笼络的就是陶府,陶府没了便是他们潘府。他断绝和尚书府往来,就是不想要卷入这场纷争,看似她的父亲远离她,实则,根本没有。 潘氏眼里闪烁着不屑,陶婖那中人,也还有脸面离开见林锦冉吗?她与林锦惪暗中勾搭成奸,这事儿林锦冉定然是知道的,所以这五年来从来未曾碰过她半分。当初,林锦冉在成亲之日突然离去,是林锦惪待弟娶亲迎了陶婖,而林锦惪竟然还真把自己当成新郎官了,与陶婖私下来往。刚开始陶婖心里还记惦着二弟,谁知道后来这两人就到了一起,尤其,近段时间,越发猖狂,就连年纪尚小的著寅也看清。 “二弟,要出去见见吗?” 林锦冉同时也放下筷子,看着潘氏,点了点头。他始终都还是尚书府的人,而潘氏与林著寅,同样也是。潘氏即便想和林锦惪做个了断,也要出去见上一面逃到休书再说。 “姐夫,你们干嘛出去?这里是穆学书院,便是让他们进来才是。”忽然,陶笑酌也放下手里的筷子。 她此话,摆明了是懒得动。以往,在陶府,可没有陶笑酌去看陶婖这条规矩,现在在穆学书院,也是如此。明明穆学书院才是主人,她陶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温寄卿同样勾唇,看着陶笑酌。“笑酌说的不错。” 他的话,摆明就是陶笑酌说什么,他温寄卿都会跟着做。哪怕陶笑酌要去刀山火海,温寄卿都同样会跟着去。反正他温寄卿此生牵挂,已经在身边,牵挂没了,他也就没了。所以,右相,他定要想办法趁此机会将他扳倒,这样才能够用保她永盛荣华,万世富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怕甚!有子凉在 穆骁一听,也觉得陶笑酌此话在理,明明是他们来穆学书院的,林锦冉和潘氏身为穆学书院的客人,何须还要出去迎接?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穆学书院反倒低人一等,而且,还是迎接尚书府的门槛。不成,他们穆学书院还有一个当今状元,一个堂堂的大理寺卿外加一位温伯侯坐镇,焉能在小小的尚书府面前低头。再者,那林锦惪还是大理寺卿的属下大理寺少卿,从大理寺卿,说出去岂不丢人? 郑大人挑眉,换做以前,穆骁这个老古董绝对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他嘴上从来是不在意,说什么来穆学书院的都是客,要以礼相待,何时,老古董总算是开窍了,也知道该嚣张嚣张,提提他们穆学书院的名头了?要说到有功之人,便是面前的陶三小姐了,够张扬!够霸气! 林锦冉却是低头浅笑,笑陶笑酌的性子,笑陶笑酌的品行。虽然嚣张无礼,可却是做的那般大快人心,让人打从心底喜欢她此番行为。他一直不明白陶笑酌这小小丫头为何就能够独独牵动他的心思,明明是知道没结果还是要往里面钻,原来,竟是如此。在陶笑酌的身上,有着他们羡慕的张扬洒脱,随性自由,而这些,都是大家子弟身上所不能够拥有的东西。是羡慕,是嫉妒,也是真心喜欢。 他说过,他林锦冉从来不愿意做飞蛾,落得个扑火的下场。可为了陶笑酌,他这都破了多少例。五年前,他的劫数就已经从遇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他渡不过,他也从来不想渡过。 潘氏想起陶笑酌方才的话,也是眼明心亮。是啊,明明她才是林锦惪目前要讨好的对象,为何还要放低身段去迎接他们?她明明也是大家千金,官家媳妇,况且现在尚书府有求于她,她为何不趁机好好整治整治他们,以报复这些年在尚书府所受到的委屈? “陶三小姐说的是。” 陶笑酌扁扁嘴唇,反正,她是一向嚣张惯了的,所以做起事来完全不计较后果。若是计较后果,她就不会杀了魏明。可她却不知,为了她,温寄卿在背后用了多少心思。 林著寅看着陶笑酌,笑得愉悦。果然,陶三小姐才是真的厉害,一语点醒梦中人。在尚书府的时候,他就感觉母亲没必要那般卑躬屈膝,没曾想如今一见到陶三小姐,目前就算彻底想通了。 箐姨娘看着陶笑酌,无奈一笑,三小姐一向是随性惯了,所以才敢在谁面前都如此嚣张。可是潘氏的父亲毕竟只是商贾,要是潘氏真的羞辱林锦惪,林锦惪定会记仇,到时候将所有冤屈报复在潘老爷身上。官家毕竟是官家,而商贾终究只是商贾,三小姐真当谁都有她那么幸运,闯了祸之后总会有人给她善后。 “话虽如此,可是大少夫人毕竟还是林打公子的妻室,而大少夫人娘家势单力薄,恐怕也不能够与尚书府做对。” 她的话,又成功让潘氏打下了心底的念头,正所谓民不与官斗,他们还是得罪不起官家。尤其,尚书府的背后有右相支撑,只怕,她们潘府到时候也会落得和当初的陶府一般下场。都说陶府没落的原因成迷,可是自从她嫁进尚书府才知道,原来并非是个谜团,而是,陶府得罪了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林锦冉脸色晦暗,突觉权势是如此重要,没有权势,他就保障不了陶笑酌的安危。他忽然看着郑大人,他没忘记郑大人那番言行,他分明是没打算将大理寺卿的位置留给郑游均来继承,而是另有打算。他如此费尽心机在他面前说的那番话,分明是有意培养他成为接班人。 而郑大人感觉到林锦冉的视线,同样抬眸看着林锦冉。仿若在说,要想保护你想保护的,要想得到你想要得到的,目前就只有做官这一条道路。恰好,此时朝廷大乱,正是后起之秀崛起的机会,由他亲自向皇上推荐,这件事情必定能成。 温寄卿不动声色将他们二人的神情落入眼底,并没有嫉妒,而是赞同林锦冉的想法。他知道朝中局势究竟如何,他不愿进宫,也是不愿意参合进入这场夺储之争,更不想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他只怕,再入宫便会成为所有皇子的敌人。老皇帝当初为了得到母亲,逼得父亲丧命,母亲撞死在棺木前,可偏偏突然在前几年对他态度改变,甚至把他当作皇子来看,一时间,他风光无限,同样也步步惊心,寸步难行。 他不怕林锦冉得到权势后和他争夺陶笑酌,他只怕,目前他不能够完完全全的拉右相下马,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留着冯雅雯的缘故。说到底,都还是为了陶笑酌。 左相是冯贵妃的亲哥哥,自然支持二皇子夺储,所以也会一门心思想要扳倒右相。留着冯雅雯,也是在故意留着他和左相之间的联系,至于那几个姬妾,好歹娘家也是有些权势的,留着说不定也会有不小的作用。所以,他从来都不怕林锦冉回来和他争夺陶笑酌,他只怕,他守护不了陶笑酌。如今林锦冉既然有做官的心思,他自然乐见其成。多一个人保护陶笑酌,她就多份安全。 陶笑酌看了眼潘氏,回眸看着温寄卿,眼底全是信任和依赖。林锦冉看见,有几分羡慕,能够让陶笑酌这样毫无保留的依赖,也是温寄卿的一种本事。 “怕甚!有子凉在。” 怕甚! 有子凉在…… 这句话,激荡起温寄卿心里阵阵波澜,她是这般的信任他。如此,他又怎好让陶笑酌对他有半分失望。他看着陶笑酌一脸自信的侧脸,竟是无奈的笑出了声儿,什么时候,陶笑酌也有了这般的心思?也好,有些心思是好事。 别看陶三小姐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可你仔细听来,人家姑娘家家的,可是完完全全将形式看得一清二楚。说她聪明绝顶,也毫不为过。 林锦冉也是闪过笑意,这样的陶笑酌,让人惊艳,却也让人苦闷。你说你在算计这事儿上这么聪明,怎么在有些地方就这么迟钝呢?她也不相信,他林锦冉对万事万物从无上心,可却独独对她上心,这之间,有代表着什么? 方才陶笑酌的话,分明就是在用温侯爷压制那什么尚书府还有大理寺少卿。在堂堂侯爷面前,一个尚书府,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又能够算得了什么?再者,如今右相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及尚书府出什么事儿。潘氏和箐姨娘的担忧,无疑是妇人之见,白搭! 潘氏看着笑得张扬倾城的陶笑酌,再看了看她身旁的两个男子,立马生出一股羡慕。女子一生,能够得到这样出色的两个男子守护,真是世上难求。无疑,这位陶三小姐,从来都是幸运的。 她哪里知道,不是谁的背后,都会有一位温侯爷在守候。也不是谁的背后,都会有一个甘愿飞蛾扑火的林锦冉。 “那便多谢三小姐相助了。”潘氏绽开笑颜,无了后顾之忧。 穆骁与郑大人见状,也是纷纷勾唇,这个陶三小姐,做事干净利落,真真是无法叫人不喜欢。 “将他们带到大厅等候,我等用完膳再去。”穆骁挥挥手,让小厮下去。小厮领会,便立刻关上房门。 潘氏推了把林著寅,说道。“还不快谢谢陶三小姐,一会子你有什么怨气就只管在你父亲和你二婶子面前发出来。” 林著寅一笑,在心底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也要坐拥权势。他知道,就算他现在郑重万分的宣布出来,也没人会信他,只当作他是在说玩笑话。可几年后,他会让他们彻底相信这句话不是玩笑话。 “多谢陶三小姐。” 陶笑酌看着林著寅粉嘟嘟的小脸,心生喜欢,便伸手毫不顾忌捏了捏林著寅的小脸蛋,果真是滑嫩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而林著寅见她喜欢,也凑上去自己的脸,由着陶笑酌怎么喜欢怎么揉捏。 潘氏见之,面露惊讶。林著寅这张脸蛋,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碰,就连林锦惪都未曾碰到过半分,没想到他与陶三小姐竟然如此投缘。 温寄卿满含挑衅的看着得意洋洋的林著寅,怎么,他觉得林锦冉目前不是什么烂桃花,他觉得,这个小鬼头才是。别看他现在粉嫩嫩的,想他温寄卿幼时,更是风华显著,嫣是这个小屁孩儿能够相比的。 陶岳逸看着林著寅这厮在三姐姐面前如此备受宠爱,他不悦的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饭菜也没了啥味口,以前觉得林著寅已经够讨厌了,现在这厮竟然还敢来在三姐姐面前献殷勤,如此一想,他就更加不待见林著寅这厮了。 “三姐姐,我才是你弟弟。” 说罢,就见陶岳逸跑到陶笑酌面前站好,自动奉献上他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陶笑酌松开手,看着陶岳逸那张脸蛋,迟迟没有下手。 这时,一只软嫩嫩的小手突然凑上来,学着陶笑酌的样子揉捏陶岳逸。容倾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陶岳逸,没想到,公子的脸蛋摸起来这么滑溜溜的。 陶岳逸怒气冲天看着在他脸上作恶的小手,恨不得杀了容倾袖这个小丫头。容倾袖见好就收,立刻抽回手,小小的身子缓缓跑开。 “容倾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渣男配贱女 小厮恭恭敬敬为陶婖和林锦惪斟上茶,陶婖脸色极为不好,她看了林锦惪一眼。他也是的,难道不知现在尚书府的财政大权还要靠着潘氏这棵摇钱树支撑吗?竟然也没有发现潘氏的意图,及时挽留住潘氏。她虽然瞧不惯潘氏在尚书府里的做派,处处欺压她,可比起尚书府的空架子少夫人,她倒是宁愿受点气。她打小过惯了金枝玉叶的生活,如今让她这么紧巴巴的过日子,可不是她陶婖的做派! 看着面前的热茶,青烟袅袅,本是清新好闻的茶香此刻入了陶婖的鼻腔里,也尽是些乌烟瘴气,弄得她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从刚才来到现在,小厮足足已经添了两杯茶了,可也没见潘氏那个小贱人半分影子,还有林著寅这个小东西。她手一拍,看着小厮的精致面容略显狰狞,让她明艳的五官一下子便变得令人作呕,丑陋起来。 “怎么还没见到林大夫人和林小公子出来?” 小厮看了眼她的举止谈吐,形容乃是高门世家,可行为举止却是处处粗俗,没半分礼数。有这样的妻子在室,也难怪林二公子要跑到这尽是男子的穆学书院过来。小厮似乎是要专门来气陶婖般,非要将潘氏和林著寅现在状况如实回答。 “劳烦林二少夫人和林大公子再稍歇等等,此刻林二公子和林大夫人正在陪着穆夫子和郑大人一同用饭,根本抽不开身。穆夫子今日收了林小公子为入门弟子,正在设宴款待林二公子等一行人,不便提前离席。” 陶婖瞪着小厮,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呸,去他的什么设宴款待,既然林著寅成了穆夫子的关门弟子,也该将林锦惪这个亲生父亲都给请进去一同用膳才是,可就这么大咧咧的将他们二人晾在这里,意欲何为?依她看,根本就是潘氏那贱人在中间搞的鬼。 待小厮添完茶走出去后,陶婖便再也忍不住怒气,长袖将添好的热茶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林锦惪见她生气,便起身走过去,不顾男女之仪将她的手打开,果见上面被烫的一片通红。林锦惪叹了口气,陶婖这性子,实在要强。现在是他们在求人,而非是别人在高高在上的来求他们。如今整个尚书府,都要靠潘氏这个商贾之女来支撑,他不想来也没办法。他当官多年,贪污的一些银两全部让父亲送给了右相,保尚书府一门兴衰。虽然这些年也搜刮不少银两,可郑氏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的,再加上陶婖也同样是出手阔绰,那点银子,还不够她挥霍半月就没了。再者,官场上有些事情也要疏通打理,这一来二去的,钱便似流水般花了出去。 “生气就罢了,烫伤自己可不划算。”他摸着她细细嫩嫩的手,神情犹为怜爱和疼惜。 陶婖看着林锦惪,气也不是,不是也不是。林锦冉待她如何她知道的清清楚楚,林锦冉待尚书府如何她同样也知道的清清楚楚,无视功名利禄,早已经让公公对他大失所望,对于公公来说,林锦冉根本是无关重要。可林著寅和潘氏就不同了,林著寅生的聪明机灵,公公有意将他培养出来,势必极为看重。再者,潘氏是颗好利用的摇钱树,公公和郑氏怎么会舍得这个摇钱树现在摇到旁人府中。 “说到底,还不都是你的错,若你一早发现潘氏的意图,公公又怎么会让你我跑到这穆学书院来受气!想我陶婖,何时曾被人这么当众打耳刮子,竟还被那个下贱小厮瞧不起。” 林锦惪松开手,放开陶婖,叹了口气。潘氏这几日行为与平常毫无变化,他只当是看惯了的,没想到潘氏竟然如此大胆,带着著寅一起离开尚书府。这传了出去,不仅是尚书府没有面子,就连他林锦惪的脸上都不沾光。潘氏始终都是他的妇人,竟然带着著寅一起离开,还不知道会在那些嚼舌根的嘴里闹出怎样的笑话。 陶婖看着林锦惪,现在想想,也难怪潘氏会发现他们之间的私情。她和林锦惪私下来往一直甚密,在尚书府里,也故意和林锦惪拉开距离,连整个尚书府的下人都被他们二人蒙在鼓里,可没想到竟然还是被潘氏给发现了。说起来,也是因为林锦惪对她的关怀表现的太快,这才让人发觉到了破绽。目前不知道的是,潘氏有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林锦冉,若是林锦冉知道了,又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她嗔怪的看着林锦惪,眼里含着娇嗔与责怪。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若是你能平日里少关怀我一点儿,那潘氏又怎么会发现?本来潘氏就是个多疑的人,这一被发现,还不跟你闹腾。” 林锦惪站在她面前,见她没了怒气也是勾起唇角,眼角暧昧的光泽骤然显现,令陶婖看得同样红了脸子。或许这意味,也就只有他们二人才懂。林锦惪故意放低声音,带着柔软性夫人口音对着陶婖缓缓开口,语气尽是柔情蜜意。 “是,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我要是能够对你的关心少一点儿,才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在潘氏面前。一会儿子,等潘氏和著寅过来,我这就认错,将他们母子二人带回去尚书府,免得给你找了麻烦,也解了尚书府的麻烦。” 陶婖被林锦惪这么低声软语的哄着,心里也舒坦了大半。说到底,潘氏嫁给了林锦惪那是不争的事实,整个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潘氏真的要离开林锦惪,那也只能是一个被休的弃妇,日后谁都知道她被休,那潘氏就注定孤苦无依一辈子,成了活寡妇。比起一辈子守活寡,她相信,潘氏一定会选择委曲求全跟林锦惪把这日子继续过下去。至于她和林锦冉之间,她自会找到法子相处。 “如此甚好。”陶婖富有深意一笑,只要尚书府把潘氏这棵摇钱树吃得死死的,她就不信潘氏还能够在尚书府闹出什么妖蛾子。她在尚书府,凭借的不正是她背后的潘府和林著寅这个子嗣吗?若是陶府还在,如今的潘府怎么可能会成为长安城内的第一首富,细究起来,还是陶笑酌这丫头不懂事,只知道给陶府招祸端。若不是陶琴染告知她当年的真相,她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不就是被右相看上了吗?即便右相老了又如何,可却是有权有势,真不清楚当时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牺牲陶府保全陶笑酌这丫头一人,果真是慈父。 林锦惪与陶婖相视一眼,目前的办法,也只能如此。他也知道,女子被休对女子意味着什么,他就不信,潘氏会想要落到成为下堂妇的下场。潘氏是聪明人,会算计,也会计量轻重,那么她知道结果,就一定会乖乖的回到尚书府,继续当尚书府的大少夫人。 潘氏带着林著寅无声无息的走入大堂,就看见他们二人如此一幕,她眼里闪烁着冷光。林著寅同样也是看着面前的狗男女,他原先只以为,他的父亲不疼爱母亲,可没想到竟然如此无情无义。这二人分明是想要拿捏住母亲不敢拿休书的软肋,以此来要挟母亲,要母亲乖乖回到尚书府里继续当他们的摇钱树,别以为他不知道,尚书府究竟空到了什么程度。这些年,若非靠着母亲来支撑,尚书府岂能荣华富贵撑到现在。他拉着潘氏的手,眼神认真而决绝。 “母亲不怕,日后等著寅长大了,著寅会养着你,不会让你受到这对狗男女的半分委屈。” 潘氏摸着林著寅的小脑袋,看着面前这对狗男女,无所谓冷冷一笑。林锦惪,他就是用这个方法将她吃的死死的这么多年,可如今,他还想要故技重施。当初,她发现陶婖与林锦惪之间的私情,林锦惪就是这么说的,说她离开了尚书府,这辈子就只能孤苦一生。说她若是离开了尚书府,著寅到时候又要如何?若非因为如此,她岂会在得知真相以后还忍气吞声待在尚书府里。可即便待在尚书府里,她也不想让陶婖好过,所以处处打压陶婖,让她终日惶惶。 “著寅乖,母亲这辈子就只能靠着著寅了。” 林著寅仰起脑袋,对着潘氏用力点头。“放心吧,著寅会把母亲照顾的好好的,让母亲不再受到这对狗男女的半分欺负。日后,就只有我们母子欺负他们的份儿。” 听到声音,陶婖和林锦惪这才发现站在对面的潘氏和林著寅,还有穆骁和郑大人一群人。陶笑酌与温寄卿等人,高扬头颅看着林锦惪与陶婖,仿若在看好戏一样。反观林锦冉却是云淡风轻,毫不意外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陶岳逸看着面前的狗男女,气得牙痒痒,要不是他们异乡人跟来,还不知到陶婖这些年竟然在私底下跟林锦惪有这般见不得人的勾当。陶琴染本就是不知羞辱,如今来出来个傅姨娘,没想到陶婖也同样不安分,竟然暗中做出这等事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再多磕几个响头 陶婖见潘氏和林著寅以及所有人都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与林锦惪,当即抽回还被林锦惪握在手里的手腕,而林锦惪也没有想到,穆骁和郑大人他们也会出现在这里,一时忘了反应。 陶笑酌看着他们之间的动作,只觉得有些不合规矩,可也没发现太多的不对劲。只能说,在感情之事上,陶笑酌从来都是懵懵懂懂的。不过尽管如此,还是发觉了陶婖和林锦惪之间的不寻常,难不成,这二人早已经在尚书府勾搭成奸。 “陶府的名声全让你们三母女给丢光了!”陶岳逸看着陶婖,嗤之以鼻,打心底瞧不起陶婖与陶琴染及傅姨娘的做派。 他一直知道傅姨娘心术不正,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做出母女共伺一夫的事情,还有那陶琴染,连父亲都敢谋害。虽说找不到证据,可十有八九是她所做的,车夫由陶琴染买通,那么可见陶琴染当时心计何其重。傅姨娘一事,算是给了陶琴染一个报应。而陶婖本该是这三母女之间最为没心眼儿的,可时隔五年,没想道她也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 陶婖自然也看到了林锦冉,见他无动于衷,愧疚的同时又突然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她嫁进尚书府,成为他的妻,可是林锦冉又是如何待她的,再看看林锦冉又是如何待陶笑酌的。这二者之间,根本就是天差地别。他们刚才只看到林锦惪握着她的手,又没见到别的,她又何须害怕? 她扯出笑脸,起身走到林锦冉面前就开始解释。“夫君,刚才只不过就是一场误会。我不小心打破茶盏,烫伤了手,刚好被大哥看见,看了伤势而已。” 林锦冉拿开陶婖放在他手臂上的手,不是不相信陶婖的说辞,而只是觉得脏。从来,他都是不碰触陶婖的,就因为他觉得脏,无比肮脏。除此之外,还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人,所以才会对陶婖的爱慕不理不睬。就连他知道她与林锦惪之间的私情,他也从不在意。 温寄卿静静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他相信,林锦冉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陶婖与林锦惪的暗中作为。他如此视而不见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他不在意陶婖,自然也就不会去对陶婖的任何一举一动上心,即便如今陶婖给他带了绿帽子,他也根本是无动于衷。 林锦惪听到陶婖对林锦冉的一番说辞,也立刻转醒过来,他看着冷着脸的潘氏与林著寅。再看了看对他黑着一张脸的穆骁和郑大人,郑大人是他的顶头上司,要是郑大人因为这件事情对他心里有着一层隔阂,那么日后他们又怎么能够一起共事。目前,还是想办法将刚才他们看到的那一幕解释清楚再说。他去碰触潘氏的手,却被林著寅发现,将他的手给彻底挡开,他护在潘氏面前,不然林锦惪接近潘氏。 “著寅,你先让开,让为父跟你母亲解释一下。刚才真的只是个误会而已,谁都知道陶婖是我的二弟妹,我怎么会与二弟妹有什么事情呢?著寅,你要相信你的父亲,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 林著寅防备性的看着林锦惪,哪里像是在看着父亲的眼神,而是看着仇人的目光。他将潘氏护在身后,就是不然林锦惪碰触到潘氏半分汗毛。他的母亲,这些年不知道受到了多少委屈,这个人,不配做他林著寅的父亲。 林锦惪见在林著寅身上讨不到任何好处,又立刻转移目标,将重心放在潘氏身上。著寅这孩子一向最听潘氏的话,只要把潘氏说的心服口服,著寅一个孩子还会如何。大不了等这件事情过后,他多买一些新鲜玩意儿给著寅,讨讨著寅的欢心。 “芯瑜,你我夫妻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如何吗?我知道你对二弟妹不满,处处正对二弟妹,可也不能够不听我解释就只相信你眼前看到的啊。芯瑜,我知道你在跟我闹脾气,你放心,等回到尚书府,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和著寅的,不会让你再受到半分委屈。” 潘氏看着面前护着自己的林著寅,暖心一笑,看着林锦惪的目光之时,又变得冷冽起来。事到如今,她就暂且不动声色,看看林锦惪和陶婖这都狗男女能够在众人面前玩出什么把戏来。正好,她最近心情不爽,找他们两个来打发打发时间。她看了眼陶笑酌与温寄卿,她有陶笑酌在,就相当于有温侯爷在,如此,她还怕甚?再者,除去温侯爷之外,还有堂堂的大理寺卿和当今状元在此。 林锦惪这边刚演完好戏,陶婖这边也不逊色半分。陶婖看着林锦冉面色冷淡,心里一颗心被弄的七上八下。她嫁给林锦冉五年,可是林锦冉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这个正妻一眼,反而将目光停留在她最瞧不起的陶笑酌身上。恰逢她失忆,又遇上林锦惪对她关怀备至,这才与林锦惪暗中来往。可林锦冉从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永远不曾让她看清楚半分,每每见到林锦冉的脸色,她都会不知所措。 “夫君,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我与大哥之间,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清楚吗?” 或许其他事情可以作假,可是她对林锦冉的爱慕却没有半分作假。五年前,打从她第一眼看到林锦冉的画像之时,便已经对她倾心。尤其,后来他来亲自来到陶府祝寿,便更是对他倾心。即便她真的与林锦惪暗中来往,可也只是被林锦惪的关怀备至所打动,一时将他当成林锦冉的影子罢了。因为,在林锦冉身上找不到的东西,可以在林锦惪的身上找到。所以,她总是用林锦惪的关怀备至,当作是对自己的慰藉。 陶笑酌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婖,奇怪了,一个人真的可以把心和身体分开吗?为什么她在陶婖的身上,看到的就只有可怜。从来光鲜人前的陶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既然对姐夫一片痴心,又为何要与别的男子私底下暗中来往?人,总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潘氏看着面前上演苦情戏码的两个人,满眼嘲讽,嘴角的讥笑落在林锦惪眼中成了一种羞辱。可即便如此,林锦惪也不敢发作半分。因为,他始终都还是有理智的,将目前尚书府的形势看得清楚明白,所以不敢在潘氏和林著寅面前妄动。他看了眼正在跟林锦冉努力解释的陶婖,直接单膝跪地,在潘氏面前跪了下来。 “芯瑜,我知道这些年是我忙于公务,以至于忽略了你和著寅。你可以跟我闹脾气,但是你不能够如此任性的带着孩子离开尚书府,如今父亲和母亲都正在家中等你和著寅回去,你难道就忍心让他们连个老人家整日为你和著寅操心?” 哟,现在开始转变阵型了。 温寄卿好笑的勾起唇角,林尚书的大儿子,还真是个会玩心计的主儿。若是今日站在他面前的,都是群糊涂草包,只怕就被他给蒙骗过去了,还以为是潘氏不知分寸的玩离家出走,搞的尚书府一团糟。只能说,潘氏嫁给这样的男子,真的是有眼无珠。好在,林著寅这个儿子还算争气,完全没林锦惪半点德行。 潘氏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林锦惪,只觉好笑,只觉荒唐。他现在如此说,是在指责她不知分寸,弄得尚书府人心惶惶吗?是尚书府那群人习惯了大肆挥霍,她还得让父亲给她拿银子养活他们偌大的尚书府,如今还被林锦惪当中反咬一口,说她任性妄为。她若真的是任性妄为,早就在发现他与陶婖之间的私情之时就已经带着林著寅离家出走了,还用得到睁只眼闭只眼的忍到现在? “荒唐!”林著寅看着林锦惪,打心眼里瞧不起林锦惪的做派。他此番说,分明就是在玷污母亲名节。母亲为人良善,友待下人,到了他嘴里,竟还被批评为任性妄为。想想这些年母亲为整个尚书府做的,他就想不孝的上前踢林锦惪两脚。 穆骁与郑大人互相对视,随即摇了摇头看着林锦惪。郑大人叹口气,他只知林锦惪做事贪污受贿,却不知竟还是个如此没担当之人。有这样的属下,还真是失策啊。可尽管如此,他也没打算将林锦惪调离大理寺卿,听说他最是瞧不起庶出的林锦冉,指不定等过段时日,他就得气的吐血了。想到此,郑大人嘴角阴险一笑,风水轮流转,欠了的总归要还。 陶婖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锦惪,也一时忘记了要继续跟林锦冉解释,因为,目前的重点好像不是在她和林锦冉身上,而是在林锦惪与潘氏身上。林锦惪能不能够让潘氏乖乖回到尚书府,才是至关重要的问题。尚书府,不能够没有大少夫人。 林锦惪见还是说不动潘氏,索性也不顾什么男子尊严,对着潘氏叩首认错。“芯瑜,都是我的错,你就跟我回去尚书府吧。” 潘氏看着对他低声下气的林锦惪,有些事情忽然也就看明白了。她缓缓勾唇,说道。 “你再多磕几个响头,说不定我就带着著寅一道回去尚书府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当断则断 林锦惪闻言,气得脸色一片青紫。他抬头看着潘氏,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如今肯跪在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面前,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如今还如此要求,莫不是想要折寿?他看了眼林著寅,恨得牙痒痒,明明林著寅出生是他的种,可为何却完完全全与潘氏一般脾性?不止如此,甚至还和他最看不起的庶弟为伍,这让他倍感受挫。 “芯瑜?” “嗯?” 潘氏可没打算半路退缩,有陶三小姐撑腰,她还怕甚?林锦惪欠她潘芯瑜的,可非是几个响头便能解气的。还有那尚书府的林尚书与郑氏,又是哪个真心待她的?说到底,无非都是为了她潘家的财银,无非是想要将她踩在脚底下利用。好在她潘芯瑜是潘府之女,金银财宝从不缺乏,这才在尚书府永保地位不失。若她只是个寻常女子,那势利眼的公婆又岂会对她半分退让,半分忌惮。他们就应该从一开始精心演场戏,让她这辈子都对尚书府死心塌地的,而非是让她看出破绽。没本事将她蒙在鼓里一辈子,那她就只能先出手离开了,至于尚书府日后的生死存亡,都与潘芯瑜再无半分关系。 陶婖看着忍气吞声的林锦惪,心里顿觉潘氏实在过分,毕竟这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林锦惪如此做已经失了面子,若真照着潘氏的做,还不得在这些人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这潘氏,着实刁得很! “大嫂,你与大哥好歹是夫妻一场,你如此对待大哥,难道就不怕落了恶妇的名头?” 林著寅看着陶婖,恨不得冲上去不顾形象唾口唾沫在其身上。若非陶婖,母亲怎会如此选择?可也多亏了陶婖,他和目前才能够早日看清楚林锦惪与整个尚书府的真面目,若非他和母亲发现林锦惪与陶婖暗中私情的关系,只怕事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母亲还傻傻的为尚书府奉献财银,支撑目前已经是空架子的尚书府。他倒是要看看,尚书府没了母亲,又会是何景象。 潘氏伸手拉住林著寅,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教训这等,动气简直是浪费自己的肝火,打骂也毫无用处。她看着林锦惪,冷冷一笑。 “既然林大公子放不下自己那高贵的身段儿,那就请回,别在此叨扰我们母子的清静。” 林锦惪看着潘氏,见她是完全铁定了心,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为难于他。他看着高高在上的潘氏,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和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巩固尚书府的繁荣,为右相。想他毕竟是官家名门之后,娶一个商贾之女,本就已经是勉勉强强。 可他却也忘了,他瞧不起商贾出身的潘氏,而陶婖却也是商贾出身,只能说,什么人配什么人。而渣男配贱女,才是最为登对的。潘氏,可达不到陶婖的那个程度。名义上是尚书府的二少夫人,可背地里,却与林锦惪暗中来往,当真是水性杨花的幺蛾子。 陶笑酌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锦惪,只觉好笑。本就是他对不起潘氏,却好似潘氏对不起他似得,真是狼心狗肺之人。 “林大公子对大少夫人如此怠慢,磕几个响头也不为过。”忽然间,郑大人也看不过去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锦惪,根本从他眼里找不出来半分悔意,分明含着对潘氏的怨恨。他是官场中人,对于尚书府的境况自然略有了解,在他看来,林锦惪压根配不上潘氏这等女子,嫁给林锦惪,根本就是糟蹋了潘氏的终生幸福。 穆骁看着如今的潘氏,想到五年前的陶景天。陶景天是宠爱陶笑酌宠的没话说,听傅姨娘提起过陶府的缘由,若是当时陶景天屈服权势,将陶笑酌送给了右相,也不知道现在是何种景象。可陶景天却为了陶笑酌一人,精心筹划,搭上了他辛辛苦苦建立的陶府,事后也无半句怨言。想想屈服权势官场的潘老爷,怕是心里早就悔恨不已,估计他怎么都没想到,潘氏和林著寅会落的现在这般下场。 箐姨娘倒是与穆骁想到了同一处,是啊,若当时的老爷屈服权势,如今的陶府虽在,却永远受制于人。右相有三小姐这张要挟老爷的保命符,还怕得不到陶府的所有基业?若当初老爷真的屈服了,三小姐的下场估计比潘氏下场要凄惨的多。 林锦冉冷冷看着林锦惪对着潘氏下跪,也毫不在意。反正他对尚书府本就没有任何感情,有得,全是回忆不堪的仇恨。他的母亲,曾是风靡长安城内一时的风月坊中才女,本也是名门之后,闺阁女子。可却因为林尚书因为外祖父不肯屈服与他为伍的缘故陷害外祖父,还得外祖父一门落寞,而他高贵清雅的母亲,沦落为官妓。后母亲被林尚书发现,贪其美色,被他一直金屋藏娇养在外面。却被郑氏得知,处处刁难母亲,母亲得知真相后不甘受辱,谁知道这时她已经怀有他,这才活了下来。 可事情,并没有因为母亲的委曲求全而终止,郑氏依旧挑衅不断。记得从他记事开始,郑氏在他脑海里的印象就一直是阴险毒辣的。还有那父亲,竟然为了名声与郑氏二人将母亲暗中谋害,林尚书念及林锦冉毕竟是他的骨血,所以将他接回府中。对外宣布,他是尚书府的二公子,是郑氏所生,可笑的是,他的母亲,一声毁在了林尚书的名声上。所以,他对郑氏和林锦惪,心中藏着恨意,以及林尚书。可他毕竟是林尚书的骨血,不能有违伦常。若是没有陶笑酌的出现,他至今永远他不出来这一步。 他举目望着郑大人,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而在看着温寄卿时,显然是达成了某种商议的眸光。他想,他也是时候斩断尚书府目前靠着潘氏所制成的荣华富贵了,而他母亲的仇,也该是时候报了。 温寄卿同样看着林锦冉,眼神微闪。他知道,尚书府与右相暗中一直有联系,所以在看到林锦冉的神色之时,他也清楚此事定然关系着尚书府与右相的生死存亡。本来还苦无对策,如今林锦冉既然自己要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除去右相的好机会。尚书府与右相府息息相关,林锦冉的手上,一定有不少证明右相罪名的罪证。 林锦惪看着郑大人,平日里郑大人极少与他来往,只有在公事上的时候才会偶尔交谈几句。他听到郑大人如此说,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毕竟是同朝为官,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到时候就一定会传遍朝野上下。堂堂大理寺少卿,竟然需要跟潘氏这个商贾之女下跪,传出去他日后还能够怎么抬得起头来?可尚书府的生死存亡,如今握在潘氏的手上,大不了,大不了给他挂上一个惧内的名头,比起尚书府的繁荣,这点不算什么! 好,潘氏,我林锦惪忍着你。等日后尚书府不再需要你的时候,大可将你一脚踢开,如今受辱,不过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终有一日,会把潘氏这个妇人狠狠踩在脚底下。 下一刻,就见林锦惪真的在潘氏面前磕起响头。 “一。” “二。” “三。” 在如此场合,还有这么不客气的,除了陶笑酌这厮还会有谁?她看着林锦惪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就倍感有趣。现在总算是知道服软了,当初对不起潘氏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去努力挽回?她冷冷勾唇,带着艳丽四射的华光,将众人全部压了下去。 林锦惪听到声音,抬头,就见陶笑酌高高在上,看他的目光如同看着蝼蚁一般。心里暗恨,陶笑酌,这个臭丫头,他也一定会让她好看。如今温侯爷护着,他自然不能作甚,可过段日子,右相大事已成,他们尚书府的功劳便是首当其冲。 陶笑酌被什么样的目光都曾注视过,所以林锦惪这点道行,跟傅姨娘和陶琴染这对母女相比较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 潘氏看着;诚心悔过‘的林锦惪,换做以前的潘氏,定然会毫不犹豫便原谅了林锦惪。可如今,她已经看破一切,没有当初那股子傻劲儿了。她从未想到,这场婚姻从开始,就将她耍的团团转,利用的彻彻底底,如今在她发现真相以后,尚书府那等厚脸皮的竟然还能够追上来。这股子无赖做派,真真的让她感到心里作呕。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林锦惪,从衣袖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休书。早在她离开尚书府之时,就已经准备好,如今林锦惪既然不顾面子的追了过来,那她也无需顾及他的面子。他和陶婖你侬我侬的时候,可曾想过她这个正妻是何感受?如今,冤孽也该就此结束。好在父亲够聪明,与她面上断绝往来,这才没有卷入尚书府的祸端。她有林著寅相陪,即使孤苦一生,也定要与尚书府断个干干净净,她不想著寅日后被人说是反叛之子,要是尚书府与右相失败,她的著寅怕也会赔上性命。所以,当断则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二弟,我也帮你准备了一封 林锦惪见潘氏迟迟没有动作,低垂着头磕头不是,不磕头也不是。他皱紧眉头,低垂着头颅将他愤恨的神情尽数遮掩而去,让众人无法看透他的真实情绪。他稳定心神,不管潘氏如何刁难,都定要将她好言好语相劝哄回尚书府。 他抬头,语气诚恳。“芯瑜,别闹脾气了,跟为夫回去尚书府吧。为夫保证,一定会好好对待你和著寅母子的,绝不会再怠慢你们母子半分。” 潘氏一笑,拿着手里的休书现在众人面前。她松开手,休书便这样掉到了林锦惪跟前,让他看得清楚明白。真可笑,尚书府如此待她,她为何还要回去那个伤心地?从今而后,这封休书,便是断绝了与尚书府的所有联系,她的著寅,也跟尚书府没有任何关系。 “拿着休书,滚回你的尚书府!” 林著寅站在潘氏身边,同样用着倨傲的笑容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锦惪。林著寅冷冷看着林锦冉,他对不起母亲,根本不配做他林著寅的父亲,而尚书府的祖父祖母,将母亲利用这么多年,他也不会再回去相认。日后,这穆学书院便是他与母亲的栖身之地,他的人生里,便只有穆夫子和穆学书院,以及陶三小姐这群人,再无尚书府的任何人。 “母亲,你看,他被你整的好可怜。” 陶岳逸站在旁,看着这样腹黑的林著寅,顿时觉得顺眼不少。他还以为,这小子会选择回他的尚书府当他的小公子呢,没想到竟然愿意抛弃尚书府的名头跟着如今无名无份的潘氏。冲着林著寅对潘氏的这份孝心,他也是对他有所改观。 潘氏摸着林著寅的小脑袋,和蔼可亲一笑的看着地上脸色黑成一片的林锦惪,娇笑开口。 “可不是,不过磕几个响头算什么,著寅,你说是不是?” “不错!” 林锦惪拿着手里面的休书,看着那端端正正却又极为娟秀的字体,心里气得五脏六腑翻滚。他毅然站起身看着一脸笑颜的潘氏和林著寅母子,恨得咬牙切齿。想他林锦惪向来清高,何时在一个妇人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过?可今日,他破天荒的给潘氏下跪磕头不说,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那郑大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日后,他还有何颜面在大理寺继续做下去。 “潘芯瑜!” 潘氏毫不在意的迎上林锦惪眸子,眼含挑衅。说到底,她离开的事迹真的是刚刚好,正是在尚书府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右相痛失爱子,又被陶三小姐在公堂之上气得到如今不能下榻,林尚书和郑氏一下子也没了主心骨。尤其,如今的尚书府根本毫无油水。当初她嫁进尚书府的时候至少还有些家底,可郑氏和陶婖这些年大肆挥霍,再加上林尚书想要打点官场,早已经花的寥寥无几。她离开的刚刚好,正好让尚书府慢慢自生自灭。 “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在远处看着你们尚书府是如何自生自灭的。” “你!” 林锦惪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消化不去。谁能想到,他一直最看不起的潘氏,竟然到头来给了他这么大的侮辱。他看着潘氏,这才注意到后面的陶笑酌,见她张扬倾城的五官,再看潘氏竟然会变得如此狠绝,不由心中一惊。他调换方向,指着陶笑酌。 “是你,一定都是你干的!” 他想,潘氏无权无势,没有一定的后盾是绝对不敢跟他当面叫板的。郑大人虽然与他同朝为官,可却管不着他的家事。那么在场,唯一这么喜好管闲事的,就只有陶笑酌有这个本事了。因为只有陶笑酌,才有温伯侯相护,只要潘氏靠着陶笑酌,哪里还会将他们尚书府放在眼里? 他一说,拉扯着林锦冉的陶婖也瞬间明白了过来。是啊,一向无权无势的潘氏,怎么会有这么大勇气和林锦惪叫板?即便尚书府现在真的需要潘氏相助,潘氏也该是会妥协才对,看潘氏对尚书府毫无畏惧,那背后支撑她的,一定是陶笑酌这丫头。陶婖看着潘氏,出一时之气算什么?潘氏如此做,日后便是孤苦一生,谁还会对一个有了孩子的夫人心生仰慕? “大嫂,你可要想好好想清楚才是,万不可听了我这个三妹妹的话。你怕是有所不知,我这三妹妹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她如此挑拨,分明就是在害你。大嫂,你得想想小公子,想想你的日后。难不成,你觉得你休了大哥就能够再找个男子执手此生吗?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还会引得哪个男子真心相护?” 林锦惪闻言,也深信陶婖此话无疑。陶三小姐的名头,在长安城内那是出了名的响当当,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潘氏如此,不过是想要借机拿他出出气罢了,搞出休书这事儿,多半是陶笑酌那处事惊世骇俗的陶三小姐所挑唆的。 “荒唐!”陶岳逸看着陶婖诋毁陶笑酌,立刻出声喝止,这陶婖也真能耐,竟然把这事儿都能够怪到三姐姐身上。 “大小姐,此话着实荒唐!尚书府的家事,三小姐才懒得插手。”箐姨娘也颇有怒气,这陶婖的确是够能扯的,三小姐不过是仗义出手,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有意挑拨。 陶婖看着箐姨娘与陶岳逸,冷冷掀唇。 “箐姨娘,五弟,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在陶府的时候她不知分寸殴打陈夫子,维护你们母子,你们母子便成了陶笑酌身边的狗腿子。在公堂处处相护,在法场上还相护,你们和陶笑酌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批评与我?你们终归也不过是个下贱姨娘和庶出子弟,还没资格与本小姐如此说话!” 陶笑酌有趣的挑眉,面对林锦惪不友善的眸光也懒得解释。反正,在陶婖和陶琴染心里,她陶笑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眼中钉,她们喜欢诬陷自己,她也懒得解释。若权势能够整治整治林锦惪,她也乐意为之。 “没错,我就是有意挑拨。”说罢,陶笑酌又走上前将陶婖一把推开,站在林锦冉身旁。她们一个商贾之家都如此夺得纷争,更别说堂堂的尚书府了,平日里,这位大公子不知道怎么欺负林锦冉这个二弟。 “谁让你亏待我姐夫的,我便要你家无宁日!” 林锦冉挑眉,得,这下子潘氏要和林锦惪闹,全都成了是他林锦冉的错了。他眼神颇为嫌弃的看了眼陶笑酌,虽然这说话说的差了点儿,但是念在她一片好心上,他也就既往不咎,暂时不去追究陶笑酌冤枉他的责任了。她又岂会知道,哪怕她是将他用来当做挡驾牌,他同样甘之如饴。可他却也知道,陶笑酌方才所言,是真的。 潘氏闻言,果然在林锦冉眼里找到一闪而过的笑意。也罢,她这二弟啊,中毒之后就甭想解毒了。有陶三小姐这个毒引子,他注定为这个毒引子挂心一辈子。 陶婖听到陶笑酌如此开脱,立刻气得心头窝火,她看着陶笑酌,那么理所当然的站在林锦冉旁边,就感觉刺目的厉害。陶笑酌,都是陶笑酌,怎么到哪里都脱离不了陶笑酌。五年前,她就该彻彻底底的在长安城内消失,不应该在五年后的今天,还要出现在长安城内,掀起长安城内一场连着一场的风波。 “陶笑酌!” “嗯?”陶笑酌不以为意,咋的,她就要这么说,她就不信陶婖能够把她咋滴。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为林锦冉出气,与陶婖对峙,不由感觉到几分失意,可却尽数咽在心里,未曾表露出来。他会守着她,无论最后结局如何,他依然会守着她,护着她,等候着她。 陶婖看着林锦冉与陶笑酌站在一起,猩红了双眼,狰狞可怕,却又让人感觉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因必有果,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人生付出代价。正如傅姨娘,正如她,也正如日后的陶琴染。 “陶笑酌,你说这话未免过分了些。你是我夫君的什么人?有什么权力管我夫君?你给我记住,林锦冉是我陶婖的夫君,与你陶笑酌无任何关系。” 潘氏看着面前这场闹剧,无奈摇了摇头。陶婖,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啊。既然你心里面在意的是二弟,又为何要不守妇道与林锦惪暗中来往,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怨不得任何人。她看着林锦惪手里的休书,又从衣袖里再拿出来一封休书。 “二弟,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封。” 林锦冉看着潘氏手里的东西,伸手接过。他眼里带着感激,如今这个时候,是休了陶婖的最佳时机。因为,不仅能够让所有人看见他没有负了陶婖,也能够让陶笑酌知道,他与陶婖再无瓜葛。也好,正好趁机和尚书府划清界限,被尚书府拖了这么多年,他不想日后还要被这么拖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撕毁休书 陶婖看着林锦冉手里握着的休书,就差没扔给她了。果见,下一刻林锦冉便不屑的扔下一封休书,俨然是对陶婖最大的赏赐。她嫁进尚书府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得到,也没有拿到过林锦冉的一点东西,而林锦冉如今赏赐给她的第一样东西,便是一纸休书。她定定看着休书两个字,狠狠瞪着潘氏。 “大嫂,你为何要如此待我?虽然你对我处处挑衅,屡屡针对,可没想到你竟然帮着锦冉提前为我准备好休书!” 潘氏闻言,冷冷带笑的看着陶婖。在尚书府这么多年,林锦冉从来不把陶婖此人放在眼里,连下人都未曾见到过林锦冉与陶婖同进同出过,陶婖在尚书府,不过便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若是陶府如今还在,或许她能够凭借着陶府在尚书府站住脚跟,可天不庇佑,偏生陶府家财散尽。说来也怪,陶老爷在长安城立足几十年,怎么会说倒就倒,而且听说尚书府没得到多少银子不说,就连右相也没得到多少。不过,这都是陶三小姐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就不便过问了。 “一来,你对尚书府的二老来说毫无半点用处,摆明了是可有可无。而来,二弟也从来与你是水火不容,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一句,怎么说你这个尚书府的二少夫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如今二弟当众休了你,你又仍然还是完璧之身,大可再寻个男子共度一生便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潘氏的目光眼含讽刺的落在林锦惪身上,冷冷一笑。她和林锦惪夫妻多年,虽说早已经没了什么所谓的夫妻情分,但是对林锦惪此人的形式做派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尚书府二老那般顾及面子,怎么会让尚书府脸上无光,若林锦惪真的娶了陶婖,那可真是笑掉长安城内所有百姓的大牙。方才出了傅姨娘和陶琴染这两个笑柄,现在又闹出来个陶婖,真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连骨子里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好荣华富贵的秉性都是一模一样。 陶婖脑子的确没陶琴染和傅姨娘聪明,可不代表她完全就是一傻缺。嫁进尚书府五年,她也看得出来尚书府二老就是攀炎附势的主儿,陶琴染得意时,什么奇珍异宝没有送上去讨好过,她也跟着沾点光。可如今,陶琴染自己都自顾不暇,她还在尚书府与林锦惪闹出这种事儿,势必会让陶琴染心中生恶。母亲的事目前还未过去,她再去根本是自讨苦吃。总之,陶琴染那里她是没那个脸子去了,那除了尚书府,她也没啥可依靠的。她看着林锦冉神情冷淡,想到这些年在尚书府所受到的委屈,便觉得心无愧疚,理直气壮。 “夫君,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一桩婚事,她带着高兴而去,却是大失所望。成婚当日,林锦惪带他迎娶,成婚后,也一直对她冷冷淡淡,不理不睬。她即便是再有想要讨好和倾慕林锦冉的心思,也被他的冷漠统统拒之门外。五年,她在尚书府五年,就拿到了这封休书。 林锦冉面无表情的看着陶婖,她到底明不明白,到底是谁断了她的后路?他的确薄情,没有对陶婖尽到人夫的责任,可真正断了她后路的,是她自己。如果她能够在尚书府安安分分做她的二少夫人,他一封休书过去,她至少还是个清白女子,可以再嫁。可如今,她与林锦惪私情昭著,是她自己不守妇道断了后路。 “拿着走吧。” 潘氏拉着林著寅同样看着林锦惪,神情冷淡,无波无澜,仿若看着一个外人似得。更甚至,是完完全全瞧不起林锦惪。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谁能想到林锦惪竟然如此没出息,连自己二弟的女人都动。真不知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当上大理寺少卿的?那般公正无私的位置,可不是什么人畜生都能够随随便便坐上去的。 “你也走吧,就算是尚书府二老亲自前来向我下跪磕头,我和著寅也绝对不会再回尚书府。” 林锦惪受了一通气,可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不顾风度撒气。他只是看着陶笑酌,满含恨意,今日,若非陶笑酌在此相护,他林锦惪岂会在郑大人面前如此出丑。若非有陶笑酌在,那么事情都应该顺顺利利的,潘氏会乖乖听话的回到尚书府,著寅也会。如今他空手而归,还拿了一封休书,再回尚书府根本是无功而返。 陶婖眼泪滴滴落在休书之上,她伸手擦干,不甘心的看着林锦冉。她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她的满腔爱慕竟然换来如此结果。她拿起手里的休书,将其撕成几块,手用力向上一抛,飘洒在她头上。她一笑,只觉得,没了休书心里可真舒坦。 “这封休书,我不会接受,我依旧还会是尚书府的二少夫人!夫君,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陶婖始终都是你的正室妻子!” 即便她陶婖现在无权无势又如何,她也定要赖在尚书府不走,二少夫人这个名头是她陶婖的,这辈子谁都别想和她争。就算林锦冉心中有人又如何,她也要死死霸占着这个位置,她就不信,林锦冉会把她与林锦惪之间的事情全部抖出来,她成为声名狼藉的话柄又如何,到那时,她也要拉着尚书府一起下水。既然尚书府二老那么注重名声,她还怕甚?她很恨看着陶笑酌,陶笑酌,若没你多好,若没你,我陶婖也不至于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林锦冉从来都是冷心肠,不会轻易动心,也不会轻易为一个女子付出这么多。唯一的解释,就是林锦冉对陶笑酌一往情深,她最讨厌最恨不得她死的三妹妹,到头来,却成了她夫君的心头人。这笔帐,她不找林锦冉算,她也会找整个尚书府和陶笑酌算。她陶婖落得今日,都是陶笑酌一手造成,既然林锦冉为了陶笑酌什么事情都肯做,那么她就要死死巴着尚书府二少夫人这个位置不放,既然你们不烦我过得舒坦,我也要不会让你等过得舒坦。从今而后,只要林锦冉与陶笑酌之间夹杂着她陶婖,就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隔阂。她倒是要好好看看,林锦冉怎么能够跟陶笑酌共结连理! 她缓缓站起身,高昂头颅的看着林锦冉。她没错,她陶婖从来都没错,都是他们的错,都是林锦冉和陶笑酌的错。父亲在的时候,最为宠爱陶笑酌,为了陶笑酌连陶府都可以放弃。甚至,还想要趁机调换她将陶笑酌作为新娘嫁给林锦冉,可是父亲怎么都没想到,琴染已经早有防范,提前买通所有人,父亲该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然,就在她以为可以与君结成连理之时,又再次被陶笑酌的出现破坏。这一笔笔的账,她全部都要找陶笑酌算。 林锦惪也同样看着高高在上的潘氏与林著寅母子,将手里的休书撕毁。自古以来,女子给男子休书,当真是开天辟地的头等事。京朝有史以来,只有男子休弃女子的权力,可没有赋予女子这等权力,所以他同样也不会同意。 “芯瑜,我会在尚书府里,等着你回来。” “你!”林著寅毕竟年纪小,看着厚颜无耻的林锦惪气得只能叫嚣。潘氏将其一把拉住,林锦惪是什么人,宁可他负天下人,也绝不允许天下人负他。有此结果,她早该料到,不能拿到休书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潘氏也没指望过谁会看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 陶婖冲着陶笑酌一笑,视线落在他身边的温寄卿身上。法场上,就是温寄卿的突然出现才救下了陶笑酌这个本该死的人。一个男子为女子做这么多,又能够图的是什么,还不同样是因为贪图陶笑酌的美色。她缓缓抬步凑近陶笑酌,温寄卿见不对劲,立刻将陶笑酌护在身后。而她前行的步伐,也被林锦冉挡住。 “你我之间的事,与他人无关!”林锦冉看着已经有些丧心病狂的陶婖,立刻将其拦住。 陶婖看着一脸紧张的林锦冉,何时,他曾这般紧张过她半分?收回脚步,她看着陶笑酌这张脸,随即毅然决然转身。陶笑酌,有朝一日,我定会亲眼看着你死。她看着林锦惪,随即勾唇,没了林锦冉,她至少还有林锦惪这个给过她温暖的傀儡。 “大哥,大嫂是不会跟你回去尚书府了,我们也该回去跟二老复命才是。” 林锦惪看着潘氏,心有不甘,皱紧眉头。若是不把潘氏带回去,尚书府还要怎么支撑下去?可陶婖却是拉了拉他,现在他们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林锦惪无奈,也只能够离去。 林著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总算是走了!” 林锦冉却是望着陶婖离去的背影久久失神,怎么回事?他心里总有一种音乐不祥的感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而温寄卿也感到不寻常,总觉得不祥之感越来越近。而他们的视线,都落在陶笑酌身上,反观陶笑酌,根本不受任何影响,只是望着陶婖和林锦惪离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依你看,本官如何? 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见她看着自己微微诧异,不过反正温寄卿也总是没事儿有事儿就喜欢看她,她也习以为常了。反观看着林锦冉,林锦冉立刻收回眸光,她的瞳孔中含着一丝同情,让林锦冉感觉顿时摸不着头脑。同情?她在同情他什么? 谁知,陶笑酌既是摇头又是叹气。 “姐夫,我可怜的姐夫,这么顶绿油油的帽子戴着,该心里不舒服了吧。” 林锦冉闻言却是额角落下几道黑线,有些颇为无奈的看着陶笑酌。她似乎到现在,都还没看清楚过形势,他不在意陶婖,从来都没在乎过,所以头顶上有没有绿帽子,他也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无论陶婖做任何事情,他都不会上心,因为,他上心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他的所有心思,早已经在其身上停顿了,可是独独那人,却甚都不知。尤其,他本以为可以用休书让陶婖就此离开,谁知道陶婖竟然会做出如此极端的选择,折磨着他,同样也耗着她自己。陶婖死赖着不走,他和陶笑酌之间,有着这层关系,就怎么都不能够打破。或许,老天就是这样,给了你一样东西,却只能让你远远望着,正如陶笑酌。 温寄卿淡淡一笑,其实林锦冉的心思连他都能够感觉得出来,可感觉出来了那又能如何?他从来都只打算,静静站在陶笑酌身边护着,可没打算过要强行逼她。 温寄卿也很傻,傻的明明可以唾手可得,却还是心软,怕她的一点气愤,也怕她会恨他。所以,他宁可就这样守着,也不愿强行将陶笑酌据为己有。陶笑酌,从来就只是陶笑酌的,而温寄卿,从来都是陶笑酌的。他在等,等着她有朝一日能够看见他的一天,这辈子如果等不到,那就预定她的下辈子。若一世不行,那就两时,若两世不成,就三生三世,永生永世。 “倒是没想到,郑大人手底下也有这样的人为你办事。”穆骁看了眼郑大人,想到方才林锦惪对潘氏的所作所为都觉得全是厌恶。 想当初,郑大人还要他也入朝为官,他果断拒绝。事后闹出穆氏的事情,他还觉得有些后悔,若当时他没有拒绝郑大人的提议,或许他的女儿也不会有如此遭遇,竟然在宅门中去世。可一切因,一起果,都随着陶老太太的死全部终结了。 陶老太太一生追名逐利,到最后还是被陶府那场大火烧死,穆氏的死,也该有个交待才是。可如今看到林锦惪这帮人,他又顿悟了,这些年的自责也消失不少。他若当时真的答应郑大人入朝为官,今时今日,不知道是何光景。以他的性子,在尔虞我诈的官场,并不适合生存,只怕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也不为过。官场黑暗,就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府也能够暗中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儿,莫说是堂堂右相了。 郑大人瞪了暗自得意的穆骁一眼,在官场这么多年,看了多少尔虞我诈,纳污藏垢,又岂是一个大理寺卿可以解决的。朝廷诟病极重,根本无法一下子拔除。他当初一身抱负,到如今虽说未能完全实现,却也查案清明,此生足矣。至于朝廷越来越大的诟病,相信也会随着后起之秀而重新构建一个和平盛世。而到那时,也是改朝换代之日。 “尚书府的背后是右相,我虽贵为大理寺卿,可也没法。至于林锦惪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我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能管多宽就管多宽,量力而为。至于他日后是什么造化,自会有人收拾。” 说这话的同时,他却是看着林锦冉。林锦冉能屈能伸,能够连陶婖与林锦惪暗中私情之事都能够隐忍,足可见这份忍耐力。尤其,还能够尚书府底下生活二十几年,性子必然比他还要能耐。 收回眸光,郑大人目光落在穆骁上。“听说你们书院里有位先生请辞了?” 穆骁没听出他这话里的意味儿,温寄卿却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他从收服西边蛮夷到现在,都未进宫觐见。再加上他在外征战整整三年,对朝廷的形势已然不再那么了如指掌。几年前,左右二相势力相当,老皇帝还没那么多烦心事儿,可如今右相势力逐渐驾临在左相之上,足可见这些年朝廷内必然发生了不少变化。而此时,郑大人此话分明别有深意。 “是啊,现在已经在外放榜,寻有能之士前来书院教学。”想到这事儿,穆骁就感觉头痛,不是他自负,而是这才学颇广的先生的确难找,又要极有威望。他挺喜欢温寄卿这小子的,可人家是堂堂温侯爷,总不能一辈子在书院教书。至于林锦冉,他也知道其学识必然不差,可他是尚书府二公子,可不能耽搁他日后的前程。一时之间,想要找到有威望又极富才学的先生,即便重金聘请也难以找到。 箐姨娘与陶岳逸站在一边,前段日子,穆夫子就一直在为学院先生的事情暗暗着急。如今听郑大人如此说,陶岳逸眼睛一亮。 “郑大人可有法子帮外祖父解决?” 陶岳逸想,郑大人在朝中当官多年,听说又是从翰林院里出来的,所以应该会认识不少人。他哪里知道,郑大人这迂腐不堪的性子,早把那些人得罪光了,不然怎么会一有时间就只会往穆学书院跑,就因为他和穆骁二人臭味相投,惺惺相惜。 郑大人闻言眼睛一亮,他不会告诉陶岳逸这家伙,他手上没有任何人选的。因为朝廷官员,即便是清明享誉的翰林院,同样也是外清中贪,能够在官场之上结交知己,简直是妄想。 “师兄,你也不用找先生了,依你看,本官如何?” 温寄卿看了眼郑大人,越发肯定朝廷一定出事了,不然郑大人怎么会突然跟穆骁说起这件事情来?如若朝廷没什么事情发生,怎么可能会连堂堂的大理寺卿来穆学书院做夫子。 穆骁打量着郑大人,郑大人与他是师出同门,而且还是堂堂的大理寺卿,若是愿意在穆学书院当夫子,必是最好的。比外面找来的那些夫子,显然要好很多,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的,万事也有个商量。而且,郑大人才学渊博,他也是见识过的,自然信得过。 “师弟,你愿意舍弃你的大理寺卿吗?” 郑大人一笑,大气挥袖,差点扫到陶笑酌,却被温寄卿一把拉开。温寄卿看着郑大人,暗暗瞪了他几眼。 “什么大理寺卿,管得了案件也管不了朝廷官员日渐腐败,依我看,还不如学师兄一般,在书院当个先生得了,为朝廷培养后起之秀。” 穆骁看了眼郑大人,他最是了解郑大人的秉性。“真的?” “极真!”郑大人点头保证,诚意十足。 穆骁挑挑眉,这次却是穆骁摆高姿态,霸气十足一甩长袖,扫到了郑大人脸上。留下他霸气侧脸的背影,徐徐走出大堂,窜出阵阵清风。 “该上课了。” 郑大人看着穆骁的背影,咬咬牙,这个师兄,认识他几十年了,他当个先生还得好好跟他商量商量。想想,他好歹是堂堂大理寺卿,当初若不是有他护着穆学书院,陶岳逸能够那么安生的活着吗?还会有机会成为当今状元?若不然依着右相那性子,早把陶岳逸这根陶府唯一的香火给断了。攥紧拳头,堂堂大理寺卿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追了出去。 “师兄,咱们可以商量商量,待遇这方面,我就吃点亏。” “师兄,你得想想,我堂堂大理寺卿到你们书院当个先生,是你们书院的福气。而且,连吃喝拉撒我都能够自己供应,你分文不出。” 只听郑大人叹口气,停顿两步又追了上去。“好吧,月银你也不用出了。” 这时,却见穆骁停下脚步,带着得逞的笑意看着郑大人。“好吧,本夫子就勉强收下你吧。” 箐姨娘与陶岳逸偷偷一笑,就连潘氏和林著寅也忍俊不禁,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就被穆夫子治的服服帖帖。也难怪,郑大人不去任何官员的地方,独独就喜欢来穆学书院。合着,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享遍了谗言在耳,专门来穆学书院找罪受的。 “郑大人这是要辞官吗?”林著寅也感觉到猫腻,郑大人怎么会突然在穆夫子面前说这个。 “估计是。”陶岳逸补充上一句。 林锦冉脸色沉重,郑大人突然说要辞官隐退,绝不是因为右相的缘故。温寄卿看着林锦冉,而林锦冉脑中灵光一闪,也想到了,看着温寄卿。对,郑大人突然辞官跟朝廷没有任何关系,准确的来说,是跟储君之争有关系。 朝中形势,越发严重了,连一向不爱理储君之事的郑大人也惊动了。看郑大人的样子,分明是选择撒手不参与储君之争。那么,一定是几位皇子找过郑大人,所以郑大人才会做出如此选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巧施美人计 “琴夫人,琴夫人?” 檀木锦绣云塌前,几个丫鬟身穿紫凌云锦缎儒裙站在旁,脸色颇为小心翼翼。琴夫人是右相身边最为得意的人儿,本就不好伺候,莫说是这段日子为了右相的事情,心情更是变得喜怒无常。时而狠毒,时而暴戾,想到那被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傅姨娘,她们心里齐齐涌上一股寒意。这段时间,整个右相府,大多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敢多嘴乱说。 “琴夫人许是睡得太熟了。” “那这可怎么办?郑大人还在正厅等着琴夫人呢?” “不如这样,我先去跟郑大人知会一声,就说琴夫人因为照顾右相身体欠佳,所以劳累昏睡好了。” 陶琴染听着耳边这群丫鬟叽叽喳喳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将她们的话尽数听进耳朵。到底是在她跟前伺候的人,说话办事儿都知道分寸。刚巧在丫头正准备离去禀告郑斌之时,就见她拿着湘绣的牡丹手绢挥了挥。那丫鬟见状,立马停住脚步。 她睁开眼睛,这段时间为了右相的事情她操心劳累,累的自己身子也乏。再加上傅姨娘做出的丑事,她甚至都没脸去参加什么宴会,说是刺史大人府中迎亲设宴,请她前去叶蓓她婉拒。她去作甚?去让所有人看她陶琴染的笑话?这些年在右相府,她哄高踩低,用尽手段,把府里的姬妾整的服服帖帖,拿到当家夫人的位置,自以为风光无限,却不想却被这个不争气的母亲给了她重重一击。如今,她陶琴染同样风光一时,可也不过是因着母女共伺一夫之事扬名长安,她可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这般扬名长安城。只怕,现在长安城内的百姓,都在后面纷纷笑她傻,笑她们母女有违纲常。 何时?何时她陶琴染竟然会变成此番模样?想她陶琴染自负才学,自负美貌,却还是样样比不上那草包般的陶笑酌。 陶笑酌,苍天真是不公,陶笑酌明明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凭什么就能够什么都能够拥有?而她陶琴染算计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右相如今还躺在病榻上,医药不曾听过,却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她恨右相,她怎么都没想到过右相虽然喜好美色,却还不至于与风韵犹存的傅姨娘为伍。可目前,如果没有右相,谁又能够帮着她陶琴染除掉陶笑酌。 从锦绣云塌上缓缓起身,陶琴染一扫脸上的阴霾,又开始振作精神。右相病榻在床,此刻的她,可没那个资格倒下去。她洗漱完,看着铜镜里已经渐渐容颜有些成熟的面容。五年过去,如今的陶琴染,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十四岁稚嫩娴静的女子,也难怪,连右相都开始广纳美人儿了。这张面容,跟陶笑酌比起来,怎么感觉相差了七八岁,明明,她们之间就只相差两岁而已。 看着看着,铜镜里又出现陶笑酌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那般神采飞扬,那般仙姿佚貌,光彩夺目。 于是,她眼中的嫉妒又开始慢慢累积。再看着看着,里面又浮现出了当时劫法场的情景,那男子,映雪而来,金尊玉贵,睥睨风华。可他的怀中,却是属于陶笑酌的。明明,在陶府初见第一眼的时候,他便惊艳了她,明明,她要比陶笑酌知书达礼,娴静如水。男子,不都是喜欢娴静温柔的女子吗?怎么偏偏,她就是入不了那男子的眼呢?反而,她一向都瞧不起的陶笑酌,却就这么随意自然的进入了那男子冰冷如霜的视线,那样的男子,一旦倾心,便是永生永世啊。 可,在陶府遭逢大难时,他又为何要离开?如果当时他亮出他少侯爷的身份,她们陶府也定能够相安无事的,她依旧还是陶府的二小姐,而非是现在的琴夫人。若非他的离开,她又怎么会策划那场好戏? 越是想到五年前的事,陶琴染心里就越发嫉妒。当初以为能够借着陶老太太整治陶笑酌,却没想到反倒被人暗中教训,林妈妈嘴上说是什么穆氏回来复仇了,可如今想来,根本不是,压根是温寄卿在后面暗暗守护着陶笑酌。若穆氏死的真的不甘心,而这世上也真的有冤魂索命,她陶琴染定能同样将她打的烟消云散,永世不得转世轮回! 铜镜里,开始浮现出陶笑酌与温寄卿相依相偎的画面,那里面,那男子眼里的柔情,足可以融化千年积雪,万年寒冰。 “为什么!” 陶琴染将面前的妆匣首饰一把甩开,金簪银环碰触到她的手,添上两道划痕,煞时鲜血淋漓。她的面孔,也因为嫉妒变得狰狞可怕,吓得周围丫鬟纷纷不敢上前,生怕惹恼如今的琴夫人。 半响,她抚平气息,再次重新振作,看着手上沿着衣袖而滑落的鲜血。想到府里还有郑斌在那里等着,她心情慢慢平和。右相如今命悬一线,谁知道又能够保障她的荣华富贵多久,郑斌虽然才智不济,可也算是颇有才学。她知道郑斌不甘被陶岳逸夺了状元头衔,可却无可奈何。没考上状元,却还是能做个地方官员,她得知后,便在右相耳根子面前时常提及。她想着,郑斌毕竟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也是外祖父一手培养出来的,说不准,保住他,日后还会有大作用。 她回眸看了眼身后战战兢兢的丫鬟,冷冷吩咐了声儿。“上妆。” 郑斌坐在右相府大厅内,脸色沉稳。他听说尚书府那边也出了点事儿,好在与右相府的事情无关,只是潘氏带着林著寅以及林锦冉一同赶去穆学书院罢了。这段时间,右相到现在都没能够转醒过来,他也有些担心,右相这次,究竟还能不能转醒过来。 “右相最近如何?” 旁边的下人听他说话,想到郑大人乃是右相身边的心腹,便如实回答。“已经请了不少名医前来诊治,甚至还出动了御医,可也没见任何效果。琴夫人这些日子,都在守着右相,也心力交瘁的紧。” 郑斌听到下人提到陶琴染,神情之中也带着一丝紧张。想到他初入陶府之时,见得最为惊艳的,便是这位陶府的二小姐。她举止有度,行为从容,娴静优雅,又富有才学,这样的女子不比官家小姐差上半分。可想到如今她的身份地位,郑斌又倍感心酸,人家如今是堂堂的琴夫人,他不过一介右相手底下的走狗,可没那个资格觊觎不该有。想罢,他极为惋惜的摇了摇头,举目抬头,便看见柔弱客人的陶琴染而来。 只见,她一身浅色衣裙,发髻告挽。打扮如当初在陶府初见时一般,脂粉遮面,少许首饰点缀。只是,当初的陶琴染还未及笄,如今的陶琴染却已为人妇,眉宇间,多了几分妇人该有的风情与妩媚,让人 见之,颇有些欲罢不能。 这一看,便看得呆了。 陶琴染看着郑斌这模样,挥手屏退左右。她故意穿得如此素雅,因为她知道,郑斌心里的陶琴染依然还是当初那个陶府二小姐,而非是如今光鲜亮丽的琴夫人。她喜欢光彩夺目,金碧辉煌,可同样的,偶尔素雅些也好,没了步摇流苏簪,她头上也轻松不少。细细看去,这时的陶琴染,便犹如一汪清水般让人着迷。 她见郑斌发愣,便说道。“平日里身为右相府的琴夫人,自然要光鲜亮丽,富丽堂皇。近日为了照顾右相,也就随意了些,难为郑大人要看我这般妆容了。” “琴夫人客气了,琴夫人倾城之姿,怎能称之难为。”郑斌摇头,比起富丽堂皇的琴夫人,他反而更喜欢这样平易近人的陶琴染,让他没了那股自卑感,多了几分疼惜感。这身打扮,步出陶琴染意料之外,果然让郑斌看得目瞪口呆。 陶琴染缓缓移步,走到缕空椅子上坐下。“郑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无,只是想过来看看右相的身体如何了。如今朝中大事,都还需要右相来亲自掌管。右相可是整个朝廷的主心骨,没了右相,就连每日早朝都没了发言的官员。” 陶琴染眸光微转,低垂着头,她白皙手指把玩着茶盏,在上面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圈打转儿。眉眼间,尽是柔情似水,让郑斌在一旁看着大饱眼福。 片刻,又听陶琴染叹了口气。 “若当初,我不为了保护母亲和姐姐,便不会成为如今的琴夫人了。如今,就是想要退缩也无任何退步了。女子一生,该找个能真心相许的两人度过此生才足。” 她说罢,便又抬手挥去眼角泪光,显得那般楚楚可怜。尤其,她只要一抬手,方才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就落在郑斌面前,惹得郑斌脸上震惊,立刻就不顾身份的差异看着她的手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儿?” 陶琴染见他抓着自己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郑斌,又是引得郑斌心生怜惜,心里一阵阵犯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陶琴染未雨绸缪 陶琴染心知,郑斌这是上钩了。她也不知,自己这步棋子走的对不对,可目前,又只有一个郑斌可以做她的棋子。右相被陶笑酌气得病卧在床,如今根本主持不了任何大局。且,温寄卿等也绝非善类,知晓右相这次大大受挫,定会想办法让右相一蹶不振。而目前,她就需要一个人,需要有人为她办事,让她知道穆学书院的具体动向。她目前虽然说是右相最信任的人,可实际上,右相的人绝不会被她个小小的琴夫人差遣,她所能倚仗的,便只有郑斌。 抽回手,陶琴染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会说这是她自己一时发脾气才导致受伤的,为了在郑斌面前博得同情,她扯出一抹笑容,解释道。 “劳郑大人费心了,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照顾右相,有时难免手慌脚乱。这不,早上喂右相吃药之时,一个没注意,便打破刮伤了手。不过是小小伤口,不会有何大碍。” 郑斌看着陶琴染这般贤惠,心里不自觉为陶琴染的付出感到不值。谁都知道,右相喜好美色,即便有了贤惠知礼的琴夫人,可依然是美姬美妾的送进府里,完全不顾陶琴染感受。而陶琴染每每出席宴会,都还得维持风度,保全右相的面子。这般为人着想的妙人儿,偏生右相从来不知道珍惜,只知道游戏人间,如今魏明一走,右相无子嗣继承,若日后醒来,估计也不会把功劳算在陶琴染身上,只会是觉得理所当然。 “唉!可惜你一片好意,却没想到傅姨娘竟然会与右相暗中来往,如今,整个长安城内沸沸扬扬,真是委屈琴夫人了。” 陶琴染低垂的眸子闪过狠光,傅姨娘身为她的生母,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她绝不会原谅。想到这几日因着照顾右相这老东西,却还没去看过傅姨娘一眼,她心里暗恨。即便是她的亲生母亲,也决不能够背叛与她。惹出这么多祸端,也该为自己的祸端付出代价,傅姨娘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是她所给,那么如今,她也要尽数收回。 “我也没想到,母亲竟然能够做出如此事情。”她说罢,又是一串串眼泪流下,引得郑斌更是为她着迷。陶琴染扑在郑斌怀中,感受着郑斌的手足无措。怀着阴谋诡计的眸子在郑斌看不到的地方乱转,或许,郑斌并非毫无作为,若是有她出谋划策,日后锦绣前程,该是唾手可得。 郑斌看着哭倒在他怀里的陶琴染,颇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一向知书达理的陶琴染会做出这般有违礼法的事情。他想,或许是陶琴染真的受到傅姨娘刺激太大,恩师听到关于傅姨娘的消息,也是气得当场晕了过去。她身为傅姨娘的女儿,为了傅姨娘牺牲她的终生幸福,攀附右相,可是看看傅姨娘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寒心。想到她毕竟乃一介女子,郑斌也心生怜爱。若是当初她抛弃她身上的包袱,与他在一起,那该多好。至少,用不着承受这么多磨难,也用不着忍受这么多委屈。大手,缓缓揽上陶琴染的肩膀。 “琴夫人还要放宽心些。” “嗯。” 扮足了小巧伊人,陶琴染也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若是过了,便会让郑斌察觉出来。她擦了擦眼泪,想到穆学书院那边,又是心中忐忑。谁都不知道,温寄卿会在此时做出怎样的事情,想到他一开始毫无章法的劫法场,可是后面陶岳逸又带着圣旨赶到,交由大理寺处置。偏生,她现在这才得知,那大理寺卿郑大人又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不说,还是穆学书院穆骁的同门师兄弟。想到穆骁,她便想到了当初的穆氏。穆骁因为穆氏的死一直对陶府耿耿于怀,如今穆氏就只有陶笑酌这个女儿在世,定会求郑大人的。就这般,陶笑酌又大摇大摆的从牢房之中走了出来,继续逍遥快落的做她的陶三小姐。 她之前也想不通,素问郑大人清正廉明,秉公办理,如何会包庇陶笑酌。一是因为陶笑酌乃是穆骁外孙女,二则,则是因为温寄卿在公堂之上的话语。皇上重视温伯侯,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温侯爷为一个罪犯送死,所以摆明了是故意在偏袒温伯侯与陶笑酌。这一切的一切,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根本是温寄卿一手策划的,如此精心布局,可见他绝不会那般好对付。 陶琴染抬眸看着郑斌,想要对付陶笑酌,就必要牵制住温寄卿才行。可眼下,她是没那个机会去对付陶笑酌了,光是右相的事情就已经够她操心了。如今,还是要先盯住温寄卿与穆学书院那边的一举一动,防范于未然才好。 “既然郑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了右相,我就斗胆请大人听我一言。” 郑斌收起心里的失落,看着陶琴染。他有今天也全部是陶琴染在右相身边提及,这才一步步爬到长安城府尹的位子,她开口说话,他自然会洗耳恭听。莫说陶琴染是不是琴夫人,就算不是,他也同样会洗耳恭听。 “琴夫人只管说。” 陶琴染见他如此,便也将心中所想好的尽数说出来。 “郑大人,现在右相并卧在榻,我也无法离开。想要吩咐右相的心腹去办这件事,可毕竟身份卑微,不过一介夫人,怕也使唤不动。我是在说,温寄卿那帮人有法子能够洗脱三妹妹杀人之罪,必然也有法子趁机置右相于死地。虽然当初陶府之事是因为右相所起,可说到底,右相如今毕竟是我夫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右相府便是我家,我也去不到哪里去。再者,若右相真的不幸被温寄卿那等人趁机对付,我也只好相随了。” 郑斌见她心里担忧,想到恩师曾经跟她提及过关于右相的功勋,便对着陶琴染摇了摇头。听说右相当年是开国功臣,冲着这个,当今皇上也会顾念几分。不止如此,右相还有一道保命符在手。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先皇曾经有旨意。无论右相日后有何过错,皆不能夺其性命。” 陶琴染震惊,这么说来,右相无论如何犯了什么罪都不会死。可是,谁又能够保证她是生是死呢?哼,右相能够留住一条性命又有什么用,只怕到时候,无权无势比杀了他还要痛苦。成为当今皇上困在鸟笼里的人,估计右相到时候也只能够苟延残喘,如此一来,又哪里能够继续为她所用,利用右相的权势帮她对付陶笑酌。 “那只是先皇对右相的承诺,可并不代表整个右相府都能够相安无事。右相府想要所有人都活下来,那么右相就必须稳稳当当的活着,这样,才能够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全。再有,若是右相被温寄卿等人拉下马,那么右相手底下的能人异士也全部会就此被皇上大肆打击,让右相权势从此不堪一击。” 她此话,是在提醒郑斌,右相倒了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坏处。她所思及的地方十分周到精密,右相权势大过左相,右相一倒,那么他手底下的能人全部都会被皇上找个机会撤职,到时候,即便是郑斌,也不能够幸免遇难。至于她,到时候是生是死还是个问题。先皇只说保右相,可未曾说过保佑相府宅安稳。说到底,她陶琴染的性命,如今正悬在悬崖边上,被人摆布,动弹不得。所以,她必须要借着郑斌先发制人,不说别的,先要保住这条命再说。 郑斌也顿时恍然大悟,他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因着右相的提拔才能有今日,到时候右相被问罪他不能幸免于难。至于尚书府那边,也不可能。还有不少地方大大小小的官员,要知道,右相此人,可是掌握了朝廷大部分官员。 “琴夫人请说,你要我办何事?” 陶琴染见他想通,心想,郑斌此人还不算太笨,一点就通,有几分聪明。如果右相此次能够相安无事,那么她定会继续提拔郑斌,以便日后为她所用。 “母亲我们在明,温寄卿等人在暗,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对我们出手,可是我现在没那个权力调动右相身边的人。所以,就只能够靠郑大人派人监视穆学书院,温寄卿等一有动静就立刻前来与我商议。须知,保右相,便是保全你我。” 郑斌点头,对陶琴染更加刮目相看,闺中女子能有这番见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些问题,连他都没有思及过,却早已经被陶琴染想得一清二楚。 “琴夫人说的是,下官这就照你的意思去办。” “嗯。”陶琴染点头,看着郑斌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她又神情微变,眉眼之中带着积分兑郑斌的担忧。 “郑大人,温侯爷等人不好对付,他能够劫法场,还能让三妹妹毫发无损,便可见一斑。这件事情,你也要小心些行事。” 郑斌回头,便看见她一脸柔情,心中欢喜。“琴夫人只管放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昔日母女 待郑斌走后,陶琴染的神色随之便冷淡下来,颇为头痛的揉了揉额头。希望右相能够赶快醒过来,这样,才有法子牵制住温寄卿等。而她心里也清楚,她如今不过是在做无用挣扎罢了,让郑斌暂时看着穆学书院的一举一动,也可以让她先行洞悉筹谋,准备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才能保住她自己。若是倒是,右相真的被温寄卿等弄得身败名裂,她也该提前为自己找好去处。 丫鬟神色凛重走进,见陶琴染脸色疲惫,上前的脚步又立刻缩了回去。琴夫人在想事情或者是疲惫的时候,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最好不要前去打扰,免得性命堪忧。刚好在她停顿脚步两刻后,陶琴染也看见了她,见她神情欲要说些什么,便开口问道。 “何事?” 丫鬟见她相问,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敢上前禀告。“琴夫人,方才傅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前来,说是傅姨娘以死相逼,想要见您一面。” 谁都知道,陶琴染下令要让傅姨娘生不如死,如今,傅姨娘若真的死了又得找她们这些丫鬟的不是。如此大事,关系她们一干丫鬟的性命,自然要慎重起见。 陶琴染冷冷勾起唇角,她了解傅姨娘的心思,更知道傅姨娘怕死怕到了何种程度,如今敢在丫鬟面前说出这句话,她也该出面不是。从她和右相的事情被揭发出来,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几日,她应该也被折磨的差不多了。正好,她也因为忙于照顾右相一直没有空前去看看她这位好母亲,既然她都以死相逼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也该亲自出面见见才是。 “嗯,带我过去吧。” “是。”丫鬟见陶琴染应允,心里更是松了口大气,太好了,好在没有惹怒琴夫人。要知道,傅姨娘背着琴夫人在暗地里与右相做出这等事情,根本就是在给琴夫人脸上抹羞。可说到底,傅姨娘也始终都是琴夫人的亲生母亲,这层关系,可是连着骨血的。 傅姨娘一身狼狈坐在房内的缕空雕花木椅上,身上布满伤痕,都是拜她的好女儿陶琴染所赐。她望着房间内的摆设,房间里的奇珍异宝,这些,都是属于她傅姨娘的。即便是在首富陶府,也得不到这么多东西。因为,在陶府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送到了陶笑酌屋子里。她顶着狼狈的形容,贪婪的看着这一切东西,仿若要将这里所有的东西带走一般。本该还算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却是触目惊心的血痕,她的手上,由着鲜血滴落,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她,听到了脚步声。她知道,那是陶琴染过来了。她冷冷轻笑,繁华一世,荣华半生,到最后却落得个遗臭万年,不得善终的下场。忽想起在陶府门前,那时陶府里传来虹姨娘所念的那几句话,她喃喃自语的念出口。 乱世浮华梦,均化袅袅烟。 我愿那人真情待,却道薄幸也枉然。 唯愿,燃尽过后,情不在,恨不再。 独求、清风一度,渡我魂归处。 …… 陶琴染方在丫鬟的簇拥下走进房间,便听到傅姨娘这几句喃喃自语。她挥手屏退左右,仔细打量着傅姨娘这幅形容,疤痕密布,该是吃了不少苦头。可这些,怎么能够让她心里的气愤就此消失。她该知道的,她陶琴染这辈子最恨的是什么,她最恨的,就是背叛。可傅姨娘身为她的生母,却做出了令她痛心疾首的事情。越是亲,越是了解,就越是不可原谅。 “母亲,怎么突然念起这几句话了?” 傅姨娘,可从来不似虹姨娘那般无视生死,看透红尘。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舍不得,才不会如同那虹姨娘一般,在一场大火之中燃烧殆尽。她贪图荣华富贵,她生性怯怕死亡,这些,都是她所知道的。而她,陶琴染,同样也是如此,为了荣华富贵,甘愿抛弃一切。可眼下,荣华富贵已经不能够和生死沦为一谈了。如今,该是她想法子保命才至关重要。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想到陶府,再想到陶老爷这些年对她的态度。刚开始嫁进陶府的时候,老爷对她并没有那般厌恶,甚至,后来到了步步防备的地步。所以,她恨,恨穆氏那贱人夺走了她所有宠爱。于是,她知道陶老太太同样也看不惯穆氏,所以说动陶老太太一起联手,除去了穆氏。她以为穆氏死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新开始,陶景天会回到她的身边,可是,没想到,天不从人愿,陶景天反而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错了。或许,她和老爷从开始就保持那种相敬如宾的状态就好,不该去贪图太多东西。她是府中庶女,所以父亲将她嫁给了陶景天。若可以重来,她宁愿学箐姨娘一般,在陶府不问世事,只要有陶岳逸在,她便什么都不在乎。如果她早认识到这点,何以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她看着满堂奇珍异宝,贪婪的神色随即消失,便成了厌恶。是,全都是因为这些东西,为了得到荣华,为了名利,所以,才毁了她一生。 再抬眸,看着打扮一新的陶琴染,她眼里满满皆是讽刺。报应这东西,她以前只在别人嘴里听到过,如今,她算是彻彻底底的见识到了。只因,这次,报应落到了她的身上,让她不信也得信。 “右相可醒了?” 陶琴染见她关心右相,只是抿紧唇。她不在乎右相那么老东西有多少姬妾,她只是觉得,傅姨娘此时此刻,不担心自身难保,反而牵挂右相,未免太过荒诞。 傅姨娘也心知她心中所想,她这女儿,就是太过聪慧了,所以才会如此。而她,也太心术不正了,她自问她一声做过不少恶毒事儿。可是她这个女儿,显然是更上一层楼,连谋害亲生父亲这件事情都能够干的出来,如今又将她囚禁在这个鬼地方,日夜折磨。想到此,她冷冷轻笑,皆是对陶琴染的讽刺,对自己此生荣华的讥笑。 “呵!” 陶琴染不解,只是愣愣看着傅姨娘。傅姨娘变了,变得深不可测,让她都无法猜测出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不是最喜爱这些奇珍异宝,最喜欢荣华富贵了,怎么看她的眸子,却全是充满了对这些的厌恶。 “母亲,你笑什么?” 傅姨娘看着陶琴染皱起的眉头,摇了摇头。她一生,两个女儿,二女儿能够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又不知道她的大女儿优惠惹出什么风波来。她们姐妹二人,都是她一手养大的,不会瞧不出来她们心性究竟如何。 “笑你这辈子都不会懂得的事情。” “哦?母亲,既然你觉得琴染这辈子都不会懂,不如你教教我。反正,你教了我这么多年,应该也不介意再多教我一些。” 傅姨娘好笑,看着陶琴染贪婪的目光,再见她的打扮便知道她最近做了些什么事情。右相遭此打击,她怕会就此一蹶不振,无疑,她肯定又在计划着怎么去找一个安身之地。可她身边连一个人能够信任的人都没有,唯一能够让她心甘情愿利用的,便只有那郑斌了。她不守妇道,她的女儿也是同样不守妇道的种。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上梁,便会生出什么样的下梁。 “我笑,笑你这辈子都斗不过陶笑酌那丫头。琴染,你还是趁早放手吧,陶笑酌那丫头,你惹不起的。” 陶琴染听到‘陶笑酌’这三个字,当即便是脸色大变。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同样,她心里最忌惮的,也是这句话,可如今,傅姨娘却将她心里所想的完完全全说出来,她心里焉能舒坦。她陶琴染才论才华,哪里比不过那一文不值的陶笑酌。再者,陶笑酌那丫头,若不是身边有着温寄卿相护,有穆学书院相护,她早就能下手杀了她,不过一个毫无城府的臭丫头罢了,哪里比得上善于谋划的自己? “我说,你这辈子,都斗不过陶笑酌那丫头!”傅姨娘大笑出声,看着陶琴染越变越难看,越来越狰狞的脸,便觉舒畅。 “住口!”陶琴染发怒,看着傅姨娘,听着傅姨娘萦绕在耳边的笑声,只觉得满满都是难听。凭什么,凭什么连她也以为她斗不过陶笑酌。陶笑酌只不过是有人护着而已,所以才能够安安稳稳的,只要她除去她身边的人,就定能够杀了陶笑酌! 傅姨娘见她发怒,却是毫不知收敛,看着陶琴染。陶琴染这辈子都在拿着陶笑酌和她自己做比较,可是,陶笑酌就是陶笑酌,陶琴染从来都是陶琴染。她们二人的下场,都是注定的。 “哈哈哈……” 傅姨娘看着陶琴染这般神情狰狞,再想到云淡风轻却滿世风华的陶笑酌。那样的女子,你说谁能不爱呢?也难怪,堂堂的温侯爷愿意为她纡尊降贵。 “我说,陶琴染,你这辈子都斗不过陶笑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来了 陶琴染双眼猩红,看着仍然在喋喋不休的傅姨娘,三步并作两步,便上前伸手卡住了傅姨娘脖子。傅姨娘脸上的脏垢和血迹染红她衣裳,她却截然不顾。她看着傅姨娘,恶狠狠的眼神如野兽般凶猛,哪里还有她故意维持的那股风度优雅。此刻的陶琴染,就只一只被傅姨娘激得浑身炸毛的野兽,毫无人性可言。 “我不会斗不过陶笑酌的,绝对不会!”陶笑酌什么都不会,胸无点墨不说,还没有半分头脑。凡是只知道任性而为,全然不顾后果。这样莽撞白痴的陶笑酌,怎么配成为她陶琴染的对手,根本就不配。 而今,傅姨娘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连傅姨娘都认为,她斗不过陶笑酌那个所谓的三妹妹吗?别忘了,她如今的手段都是傅姨娘一手传授过来的。傅姨娘当年能够借着陶老太太的手弄死穆氏,今日,她同样也能够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弄死陶笑酌。 傅姨娘被陶琴染掐住脖子,根本无法呼吸,憋气憋得她双脸通红。可尽管如此,她嘴角的笑容也从未消失。她笑,笑她傅姨娘这半生机关算尽,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死的时候,都还是声名狼藉的荡妇。而亲手送她上路的,更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女儿陶琴染。这世上,当真存在报应这两个字。只是陶琴染的报应,又会是谁来给她画上终结和句点呢?是右相?还是温寄卿,或者是…… “琴染……,你会输的,你的报应会由陶笑酌……终结的……” 陶笑酌,又是陶笑酌。陶琴染愤恨不已的看着傅姨娘,手上的力道越发加重,根本不想从傅姨娘嘴里听到不好听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斗不过陶笑酌?以前在陶府,父亲偏爱,她无从对付陶笑酌。如今,以为可以借助右相的力量除去陶笑酌,可是到头来还是因为温寄卿的出现落得一场皆空。如今,那右相还躺在病榻之上从未转醒。 “你说错了,我不会有报应的,我会荣华一世,满生富贵。而陶笑酌,也一定会亲手死在我的手上!” 陶琴染越说,脸上神情就越是狰狞可怕,她发髻散乱,犹如得了失心疯的妇人。双手死死的掐住傅姨娘脖子。等她喃喃自语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发现傅姨娘没有再挣扎,她吓得双手立刻松开傅姨娘脖子。她伸手探了探傅姨娘鼻尖的气息,吓得一个踉跄,直接滚在了地上,摔得浑身发疼。看着傅姨娘死死瞪着她的眼睛,她就觉得浑身发凉,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吓得泪直往下掉。 傅姨娘死了,就这么被她给掐死了。陶琴染精神恍惚半响,又看着傅姨娘,心生怨恨,她活该,谁让她尽说些让她心里不快活的话。她本来还打算留着傅姨娘慢慢折磨,谁知道她自己要主动寻死。她这个做女儿的,就好心送她一程,让她提前上路,去见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父亲。只怕她到了阴间,也只会遭父亲嫌弃。 吱! 门被丫鬟推开,丫鬟刚才听到屋子里面的声音,立刻推开门走进。还未来得及看清陶琴染,就看见椅子上脸色苍白,死不瞑目的傅姨娘,吓得晕了过去。随着第一个丫鬟赶到,后面几个丫鬟也跟着赶上,看到这幕,纷纷吓得形容失色,不敢言语。 陶琴染听到声音,也彻底回过神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容,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丫鬟,眼露凶光。所有丫环看见,连句话都不敢说出来。难不成,琴夫人亲手杀了自己的生母? “傅姨娘心里有愧,愧对亲女,所以在右相府中选择自尽,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她看着丫鬟的眸子似沾了毒一般,丫鬟们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来不及听清陶琴染究竟说了什么话就齐齐点头。都只知道琴夫人做事狠毒,对待右相府里的姬妾从来是手段狠毒,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毫不手软的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了杀手。 陶琴染整理好衣物,上前将傅姨娘死不瞑目的双眼轻轻合上,眼眸里毫无半点情分,只徒剩狠毒。她冷冷勾起唇角,想起傅姨娘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就觉得满心讽刺。她陶琴染,才不会输在陶笑酌手上,而她陶琴染的报应,也不该由陶笑酌来终结,因为从现在开始,她陶笑酌的人生,才是应该由她陶琴染来终结。 她合上傅姨娘双眼,侧头看了眼门外早已经是三魂去了七魄的几个丫鬟。她认得,又两个丫鬟是他派在房里伺候右相的,便说道。“右相的病情可有好转?” 那两个丫鬟努力回过神,战战兢兢的声音带着颤抖,回答道。“回琴夫人,刚才御医说,右相已经转醒,目前身体虚弱,还需要慢慢调养。” “嗯。”陶琴染闻言,唇角轻扬。她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从来都是好运气的呢?终有一日,这好运也该落在她陶琴染的身上不是。只要右相如今醒了过来,她难道还不愁没有办法对付陶笑酌那丫头。 “将傅姨娘的尸体好好厚葬,不过切记不可做的声势太大,别让人发现。” “是。” 此刻,穆学书院内,温寄卿正在房内翻阅书籍。他修长的手指翻开一页《孙子兵法》,争看得津津有味。他没有陪伴在陶笑酌身边,而是独坐在房内,似乎在等什么人过来。 福斯与梁柏手里拿着几封信件走了进来,福斯将梁柏手里得到的全部抱在怀里,走上前放在温寄卿书桌上。眼里,还带着故意憋住的笑意,似乎是已经忍了好久的。而信件被封住的封口,早已经被打开过,也就是说,他已经替温寄卿审阅过了这些所有信件。 温寄卿看了眼面前这些信件,足足该有十几封才是。他放下书籍,拿出其中一封信件看了眼。 “这是什么?” 福斯推了把梁柏,梁柏却纹丝不动,无奈,福斯只好捂嘴上前,如实回答。“这都是穆学书院的学子暗中写给女主子的情书,当然,这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还有一些,应该现在全部都送到了女主子那里。” 温寄卿闻言挑眉,将手中的信件内容尽数看完,并无多大不喜之色。这些文绉绉的词句,放在陶笑酌面前,应该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想想,他可是整日都围绕在陶笑酌身边,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都未能够感受的出来,更别说这些文绉绉的词句了。即便陶笑酌看见,估计也不知道这些情书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压根就不把这些情书放在眼里,因为陶笑酌,可是最讨厌读书的,绝对没那个耐心将这些情书全部看完。 他想罢,便是浅浅勾唇一笑,将信件折叠好又重新放进信封里。他的酌儿生的这般风华,有男子倾慕也属正常,即便才华不出色,也无任何关系。 福斯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颇为惊讶。奇怪了,主子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情书可都是穆学书院的学子们写给女主子的,他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吃醋啊?不对,这可不像是主子的作风,换做任何一个男子,见自己心仪女子被人这般追求,都该吃醋才是。为了证实温寄卿是真的在吃醋,福斯又与梁柏在心底默默打了一个赌。 “主子,这些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明明谁都看得出来女主子是你温伯侯的人,这些还还不自量力的给女主子写情书。依你看,我要不要去将这些情书全都给决解掉了。” 温寄卿摇了摇头,压根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现在的当务之急,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在陶笑酌的安危上。 “你也说了,这些情书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至于有些情书,现在都应该已经在笑酌手上了。既然如此,你毁掉这些情书又有什么作用。” 一席话,说得福斯哑口无言,他看着温寄卿能够淡定自若,瞬间觉得还是主子思考周全。三小姐,也不像是会被几封情书就轻易感动的女子。 “右相府那边怎么样了?”温寄卿看着梁柏和福斯吱声,脸色沉重。 闻言,梁柏便上前两步。温伯侯府的暗卫都是由他一手安排的,这几日都严密监视着右相府的一举一动,所以情况如何他作为暗卫首领是最为了解的。 “回主子,右相已经转醒过来,还有陶琴染,亲手杀了傅姨娘。” 温寄卿抬眸,倒是没想到这陶琴染竟然行事作风如此狠戾,先是谋害陶老爷,如今竟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给杀害。也罢,这些事情,只要不会危及到陶笑酌,他也懒得去理会。傅姨娘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该有的报应。 福斯也上前,他感觉到穆学书院周围,有些人在监视着他们。“主子,有人在监视我们,不过都被我拦在穆学书院门外。” 温寄卿想,如今右相根本没时间来做这些,唯有的,便只有陶琴染了。不过,监视就监视吧,他自有法子解决。 咚咚—— 听到声响,温寄卿眼神带笑,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有何条件 温寄卿眼神稍台,华光倾泻,他唇角的笑优雅魅惑,实难让人不沉浸其中。他看了眼门的位置,随即便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随即收敛神情,转而从书桌旁徐徐起身。他就知道,既然他来了,就不会没有任何原因,既然来了,那么就定是做好了某种决心而来。 门被推开,一袭淡蓝锦袍的男子长身玉立,满带清贵而来。而他,看着温寄卿先起身,随即也抬起脚步跟了过去,与其一同入座在棋盘山,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倒是温寄卿也不意外他会有如此表现,反而修长的手执起黑子,在棋盘上看重位子选定落好。他倒是想看看,这位尚书府二公子手里的底牌到底有多有价值。 林锦冉见他如此,也没有开口说话,他相信,温寄卿一定知道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为何。方才入门时那一句‘来了’,他也是清清楚楚落在耳里,清晰的话语久久在脑海挥之不去。他见温寄卿先落黑子,随即便也伸手执其白子在棋盘上,稳若泰山。他眼神里,闪烁着兴味。温寄卿想看看他的实力,同样,他也想知道温寄卿的能耐有多大。 福斯与梁柏两人相视一眼,有些愣神。据他们观察,这位陶三小姐的大姐夫可是对陶三小姐目的不纯啊。主子如此聪明,怎会不知,可纳闷的是,明明是情敌的两人,偏偏没有拼得个你死我活,反而都是泰然处之。 梁柏挑眉,看了眼福斯,一副你就是弱智的表情。人家主子们的事儿,非得去想那么多。依他看,主子说甚便是甚,哪那么多的花花肠子给他们底下的人来猜。 看出了他的心思,福斯却不以为然,福斯此人,最善谋略,当然,是比不上温寄卿了。可他文武双全,也最爱揣测主子的心思,照他看来,能够让身为情敌对立的两个人此刻的画面如此和谐,只能说明女主子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梁柏这个五大三粗的,除了一身武艺可取,没半点优点让人赞赏的。别自以为冷冷的,那就是杀气,就是酷。要像他这种,风流倜傥,游戏人间,这才是真的潇潇洒洒,酷到底! “斟茶!” 清清淡淡的言语,带着势不可挡的命令以及威严。温寄卿,便犹如是一个王者,高高在上,睥睨天下。 “是。”福斯警觉性也不低,可谓是高的很,他听到声音,就知道这是自家主子才有的。像他家主子,万代风华,在他面前那都只是形容他的小菜一碟。闻言,他立刻殷勤的跑到一旁去斟茶递水。他奉茶时看了眼两人对峙的棋局,目光落在林锦冉的白子上微征。倒是没想到,这个尚书府名不见经传的二公子,竟然也能够和主子对峙到现在,并且不分高低。 温寄卿看着棋盘山的白子,手里的黑子迟迟未下。他嘴角轻扬,华光潋滟。而林锦冉看着他面前的黑子,也是同样眼神赞赏,这个对手,的确值得他全阵以待。 两人这盘棋,足足下了半个时辰,至今未能够分出胜负。温寄卿想到右相的事情,便将手上的棋子放入棋盒之中,也没了和林锦冉继续对垒的心思。福斯为两人斟上的热茶,也已经没了热气。林锦冉见他不再动作,也收回所有心思,将白子同样放入棋盘之中。他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附庸风雅,与温寄卿在这里下棋。方才,不过都只是两人的一时兴起而已,因为在他们心里,一直都想要和对方切磋切磋的意图,所以就接着这盘棋来一较高低,谁知,竟是旗鼓相当,不分高低。可林锦冉看得出来,在整盘棋的形势上,温寄卿已经占了点上风。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温寄卿看着林锦冉,是该谈谈正事儿了。右相已经转醒,他可不想给右相再一次死灰复燃的机会。若是这次让右相死灰复燃了,陶笑酌以后,焉能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不错,林锦冉虽然表面上看不起不知道尚书府的任何事情,可是尚书府的形势,没有谁能够比他这个二公子更加了解。包括尚书府的每一笔支出,他都一清二楚。只不过他向来是懒于管事,懒得去跟郑氏那等去争,所以才退让至今。即便是尚书府对他厌烦,他也毫不在意,因为在他心里,他根本看不起林尚书和郑氏。 当年,若非这二人,他母亲岂会死?这仇,已经被礼法压制的太多年了,如今,母亲的仇,陶笑酌的仇,这这么全部都了解吧。右相死了也好,这样他也不用再担心陶笑酌那丫头整日绞尽脑汁,就想要杀了右相了。既然怕她下十八层地狱,这种苦难,也该是他这个姐夫来承担,而非她。当年,是他亲手救下了命悬一线的她,所以她日后的安危,都跟他林锦冉息息相关。这些都是注定的,他只能够向着心里那个位置去走近。 “温侯爷,你就不担心我会提出什么意见?”这个时候,他要是想提出什么意见都可以。包括,让温寄卿再也不接近陶笑酌,放手陶笑酌。 福斯与梁柏看着林锦冉,这位二公子,可真真是不简单。他该知道,主子能够为陶三小姐做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将陶三小姐放在心间上的。如今林锦冉这厮,在主子面前提及这些,难不成是想要趁人之危,趁机逼走主子离开女主子?虽然卑鄙,不过却也是最好的机会。一旦主子远离陶三小姐,林锦冉可就成了女主子身边唯一的人了。 温寄卿眼眸稍滞,他知道,他既然已经有此打算,同样也料到了林锦冉心里所想。他想要保全陶笑酌,可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推翻右相,可是,面前这个人有,林锦冉有这个能力。因为,他是尚书府而二公子,他手上有着足够的证据证明右相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有何条件,你只管提出来便是。” 现在,是他有求于林锦冉,所以,林锦冉所提出来的条件,他也会好好遵守。即便这个所谓的套件是他心中所想,那也无所谓。可他看林锦冉,不似那般落井下石之人,但愿,他能够下对这步棋。毕竟事事都有万一,他也不敢保证会万无一失。 林锦冉看着温寄卿,心中诧异。温寄卿能与他下棋略占上风,足可见心思比不会比他差到哪里去,那么,他所说的这个条件,相信温寄卿心里也是清楚的。 木亭里,陶笑酌看着面前这一封封信件,而梅月则是高高兴兴在旁收拾。将信件全部拆开,长这般大,还是头次能够见识到书院是何样子,不止如此。她抱着怀里一对对书信,此生,她也是生平头次看到这么多的情书,还是给三小姐的。 “三小姐,你要不要看看?”梅月将书信打开,其余的放在木亭里的书桌上,拿着封信件凑近陶笑酌跟前。 陶笑酌抿唇,看着穆学书院面前的一汪湖水。它能够将箐姨娘送到穆学书院,不知道何时,能不能够把她父亲也送回来。还有,那右相,害得她家破人亡,这笔仇,她说什么都要报。只不过眼下右相病重,躺在病榻之上,时时刻刻被陶琴染照顾着,她也没那个机会,找不到右相单独出游的时候。 林锦冉所料不错,陶笑酌这性子,是绝计不会那般容易放弃的。而陶笑酌的心思,温寄卿也同样能够想到,所以,他才会与林锦冉私底下结下同盟,共同联手对付右相。 “三小姐?”梅月拿着手里的信件,在陶笑酌面前摇晃了几下。三小姐也真是的,这么多情书,不看白不看啊。 这时,陶岳逸找到空当儿走过来,容倾袖也跟在身后。她如今,就是陶岳逸身边的小丫鬟,时时刻刻都得跟着陶岳逸,照顾陶岳逸。夫人说不然她跟着做丫鬟,可她执意如此,陶岳逸等救了她,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陶岳逸看着面前摆着一堆堆的信件,心里当真乐开了花。温寄卿那厮,竟然借由弹琴的事公然在大庭广众下占三姐姐便宜。好在,那些个学子也不是完全没有眼光的,才这么会儿子功夫,就送来了这么多情书给三姐姐。他伸手拿过梅月手里的信件,梅月一惊,回过头见是陶岳逸便行了礼。 “五少爷。” “嗯。”陶岳逸拿着信件,打量了眼上面的字迹,点了点头。这写情书的人,写得还极有水平。他看着望着湖面的陶笑酌,走过去坐在陶笑酌对面。 陶笑酌感觉到有人走进,便朝着陶岳逸看了过去,见他手里的东西皱起眉头。身为陶府中人,难道连她不喜欢诗词歌赋也忘了? “拿走。” 陶岳逸见状,嬉皮笑脸的说道:“三姐姐,你肯定不喜欢咬文嚼字儿的,我正好有空,就来给你读读。毕竟那些人也花了不少心思,我就给三姐姐年年,说不准会有一个三姐姐喜欢的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借花献佛 陶岳逸瞧着陶笑酌面色不好,却也没有发火到要赶他走的地步,立刻伸手展开宣纸,眼神中带着窃笑。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甚是得意。温寄卿这厮能耐是能耐,可保三姐姐性命周全,但想到那温伯侯府里面的三妻四妾,他便心中添堵。再好的世家子弟,再好的秉性才华,统统都抵不上她的三姐姐,哪怕当今皇子,都配不上三姐姐。 容倾袖站在一边,她不识字,不过因着跟着陶岳逸的缘故,她多多少少也认了不少字,倒是一件值得开心之事。在陈府,陈夫子将她视作野种,看作是人生污点,更不会让人教她这些,如今来了穆学书院,迎着文墨气息她也被感染不少。再加上,夫人待她极好,似亲生母亲一般,连生了她的母亲都比不上夫人待她的万分之一,所以每日她都能够跟着陶岳逸进出学堂。 看着陶笑酌侧脸,陶岳逸悠悠念出口。“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念罢,先是打量了陶笑酌不耐烦的脸色,随即便‘呀‘了声,将陶笑酌的注意力集中。温寄卿,我看你还怎么跟本公子斗,这么多甜言蜜语哄着三姐姐,可比你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要好用上许多。女子嘛,谁不喜欢被君子追求,为君子之妻。虽然,他的三姐姐不是寻常女子,可时常几言几语的情诗,总该会让三姐姐有所触动的吧。 “三姐姐,这个人写的极有才华,颇有君子之风。由此可见,此人为人定然是淡泊名利,秉性纯良,若是找的一女子,必然是愿意与其携手到老,共筑白头。” 陶笑酌皱紧眉头看着陶岳逸,怎么看,她都觉得陶岳逸这小子在她面前卖弄。她听着这诗词,不过也就这般罢了,哪有他说的那般出色。她抬手拿过陶笑酌手里的宣纸,上下看了两眼,陶笑酌本身有才华,但也只是停留在穆氏死前。穆氏死后,她荒废学业,厌恶四书五经,所以根本懒得再去翻看什么书籍。不过从字面上,她也看得懂是什么意思。 “尚且一般。” 她说罢,就毫不留情的将手指一松,那页宣纸就这么被风带走,漂到了湖面。一沾水,便全部湿透,静静的飘散在湖面上。只小小的一个冲力,便能够将其弄得四分五裂,大卸八块。 陶岳逸见状,惊吓不少。三姐姐,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诗词是什么意思。人家好歹用尽心思写的,她就这么将情诗给扔在了湖里,岂非糟蹋。若那人得知,他好心好意追求佳人,却被如此对待,不知会不会气得投湖自尽。这学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位,总之,很倒霉就是了。他又伸手利落的准备拆开别的信件,容倾袖却先他一步将信封拆开,恭恭敬敬将信件全部摊开,递给陶岳逸。陶岳逸见她如此机灵,接过她手里已经摊开的信件。 “不怕,三姐姐,那张一般般,这次的这个总是不错的,我且读给你听听。”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陶笑酌挑了挑眉,又伸手接过陶岳逸手里的宣纸。这次,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伸手将其拿过,在上面折叠了好几下,然后放在掌心处。红唇对准折叠好的位置,轻轻一吹,便飞了出去。这次,便是飞向了半空,如蝴蝶展翅飞翔,不过毕竟是死物,不一会儿又再次掉进了湖面,被尽数淹没。 容倾袖看着湖面上被四分五裂的宣纸,颇有些同情,可怜的宣纸,就这么白白丧命了。陶岳逸却是对写这诗词的人倍感不爽,都怪他家三姐姐才华过高,这些陈词滥句挑不起三姐姐的半分乐趣。这个学子也真是的,亏他们还是饱读诗书的才子,其才华连三姐姐都懒得为他们多看两眼,真心丢人。他又拿起一封,在陶笑酌面前晃了晃。 “三姐姐,我再给你念一封?” 不知何时,温寄卿已经悄然走入亭子,看着陶岳逸在陶笑酌面前念情诗,从后面伸手拿过陶岳逸手里的宣纸,眼神饱含柔情的看着陶笑酌。而此刻陶笑酌的心思,依旧在静静的湖面上,若有所思。她将宣纸扔进湖里,是想看看它能够漂流到何处,能不能够有些被漂流回来这里。她总觉得,陶景天没死,总觉得,父亲会一直守在她身边,不会离开她。即便这次一走五年,毫无音讯,她也始终相信,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 陶岳逸看到手里的宣纸被人拿走,立刻就转过身,便看见满含笑意的温寄卿正拿在手中。福斯怀里抱着从学子们手里搜刮出来的情书,将其一把全部堆积在桌子上,足以显示温寄卿的诚意。温寄卿看着这些情诗,他可没打算不将这些东西给陶笑酌看见。既然都是写给陶笑酌的,他自然不能过过了那个规矩不是。再者,他这个小舅子,从他一出现在陶笑酌身边开始就表示很不满,如此,他更该收敛收敛才是。所以,他把情书全部抱过来了。 看着桌子上的情书,不止陶岳逸一愣,就连梅月也是心生诧异。她看得出来,温先生是真的很喜欢三小姐,不然不会花那么多的心思在三小姐身上。可是怪就怪在,这么多学子给三小姐写情诗,怎么温先生半点也不介意?反而,事到如今,他还将他手里拿到的情书全部抱过来交给三小姐,他难道就不怕三小姐听了哪个的情书,就这么把他给抛弃吗? 陶岳逸见此,对于温寄卿的行为很是满意。可是下一刻,他立马就变了脸色。因为,这主儿根本就不是来送情书的,他根本就是来借花献佛的。借着这些学子们辛辛苦苦写的这么多情书,趁机向三姐姐表白他的心意。 “钟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 陶岳逸不想打扰陶笑酌,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可是看着温寄卿的目光充满了不爽。温寄卿这厮,竟然如此下流卑鄙,还知道借花献佛这招儿。他来念没关系,他是三姐姐的弟弟,可是温寄卿来念就有关系了,他可是对三姐姐有企图的。 声音饱含磁性,清贵引人。尤其语气,更是含情脉脉,深恋不移,让人听的无端端入神。正如三月柳絮,随风飘扬,那清风,带来阵阵百花香,只觉心旷神怡。 这种言语,陶笑酌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得。在陶府之时,温寄卿便是用这种语气日日为她诵读。陶笑酌将目光从湖面上移开,就见温寄卿在她面前缓缓落座,优雅如斯。柔风吹动白色发带,一袭白衣出尘若仙,他俊美袭人的面庞极是蛊惑人心,薄唇艳若桃李,字字句句由他嘴里吐出,便如吟唱般。 她,就这般定定看着温寄卿。而温寄卿,同样也这般看着她,眼带笑意,满心宠溺。须时,清风而过,携其罗裙飞扬,青丝飞舞,与墨发相缠相绕。 只一幕,便若山水画卷,举世无双。微风,就如水墨,为他们添动丝丝色彩。 林锦冉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颇有些心酸。终究,还是温寄卿赢了。而他,也真的做不到他所说的那般卑鄙,卑鄙的趁机向温寄卿提出离开陶笑酌的要求。如果早认识温寄卿,或许他们便是惺惺相惜的知己之交,极少有人,能够一眼看穿他的为人。偏生,他和温寄卿才不过见过几次面,就这本被他看穿。林锦冉,从来都不需要用卑鄙的手段来得到陶笑酌,即便真的逼走了温寄卿又能如何?在陶笑酌心里,林锦冉永远只是她的大姐夫而已。 潘氏拉着林著寅赶到,与箐姨娘相携而来。箐姨娘远远看着亭子里那动人的一幕,心生艳羡。三小姐,这辈子是个有福气的,能够遇到温寄卿这样的男子。温伯侯府里的三妻四妾算什么,温先生能够抛弃所有来到三小姐身边,便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温先生的眼里,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什么美人权势都及不上三小姐,这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 与此同时,郑大人与穆骁同样也看到这幕。郑大人眉开眼笑,就看着温寄卿为陶笑酌念情书,乐得哈哈大笑。温寄卿这家伙,是个会献殷勤的,也够聪明,竟然想到借花献佛这个办法。 “师兄,过段日子是不是该准备喜宴了?” 穆骁哼了声,总之,他和陶岳逸完全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温伯侯府里的那些姬妾不搞定,温寄卿这辈子都甭想碰到我家笑酌一根毫毛,否则本夫子鸣冤击鼓,告他非礼老夫外孙女。” 郑大人翻了个白眼,他这师兄,真是出了名的老古板。如今这种情况,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重点不在温伯侯府那几个姬妾上,而是在她这个宝贝外孙女身上。只要陶笑酌开口,温寄卿什么都会按她说的办,师兄这没眼光的,真不知当初嫂子怎么看上他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联手 郑大人打量着穆骁,越是打量便越是感觉嫌弃万分。当初的师嫂,那可是轰动长安城的第一才女,才貌双全,出身名门。可是好巧不巧的,任何世家名门的公子她就是看都未曾看一眼,反而对穆骁这老古董情有独钟。或许,这便是民间所说的傻人有傻福吧。 潘氏看着亭子里的情景,也注意到了旁边无声无息的林锦冉,她缓缓抬步,向着林锦冉走了过去。她这二弟,对陶三小姐一片痴心,可惜,陶三小姐至今都不知道。再加上中间夹着陶婖在其中,林锦冉就更加难以对陶笑酌表明自己的心迹了。目前来说,陶三小姐还没有选定温寄卿就是一生良人,如果当时陶婖收了那封休书,如今的林锦冉,便孑然一身,可以向陶三小姐表明心迹。可事与愿违,她这位二弟的情路注定坎坷。 “你不后悔?”其实,姐妹共伺一夫的事情也并非不可以,况且林锦冉到现在都未曾动过陶婖半分。她相信,林锦冉此次前来穆学书院,也绝非那么简单而已。他方才消失片刻,又突然和温寄卿同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了陶三小姐的事情。想想尚书府这些年为右相办的事情,桩桩皆是要杀头的事情。如果一旦被查出来,尚书府也逃不过此番劫难。 林锦冉看着潘氏,果然,在尚书府,就只有潘氏的眼睛最为明亮。她想必也已经猜到了,为了保全陶笑酌的安危,他必须要抖出尚书府这些年为右相做的一切,扳倒右相府。可随之,整个尚书府也会跟着受到牵连。可若是要保全陶笑酌,这便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省事的办法。只要他站出来揭发一切,右相才会再无翻身之地。至于尚书府其他人是生是死,便不再是他所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他想,或许林尚书会被革职,从此一身布衣,他选择抖出,那么再反过来,也算是立了大功,保全尚书府也无不可。 他对着潘氏摇头,没什么好后悔的,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就会义无反顾往前继续走。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也不会后悔自己对温寄卿提出来的条件。说到底,林尚书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若是置他不顾,必然会给世人留下话柄。再者,父子相残,目前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所以,他没有向温寄卿提出要他离开陶笑酌的条件,而是保全尚书府大大小小的性命为条件。 一则,他做不到那般卑鄙无耻,二则,他同样也做不到那般铁石心肠。林尚书和郑氏等人或许死不足惜,但是尚书府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却是无辜的。林尚书如果被卸去官职,那也是应该的,从此一介布衣,也没那么多坏水装在肚子里。至于郑氏,日后在他的脸色下过日子,也风光不到哪里去。 潘氏点点头,对他回以一笑。若是林锦冉再自私点,就不是她所认识和了解的林锦冉了。 郑大人从亭子里收回目光,转而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林锦冉,见他风姿卓然,越发想要将他提点到他的位置。他说过,若想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那么就只有坐拥权势这一条路,没权势,就什么都不是。并且,也保护不了你想要保护的人。 林锦冉看着郑大人,这次没有回绝郑大人,而是点了点头。他与温寄卿商议过,明日他会随着他们一起去早朝,揭发右相这么多年的事迹。到时候给右相府一个措手不及,让右相再无翻身之地。 “哈哈哈!”郑大人见他点头,当即仰头大笑,惊起一片群鸟飞舞。好,他这辈子,总算是也有个继承人了。郑游均不适合官场,所以他没这个打算。可林锦冉为人圆滑,极为懂得自保,秉性良善,将大理寺卿之位交到林锦冉的手上,他也可以安安心心退休养老,过上承欢膝下的日子。正所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穆骁皱起眉头,可亭子里的两个人根本不受到丝毫影响。穆骁回头看了郑大人,郑大人被他一瞪,也收敛了笑意。得,的确是他太得意忘形了,所以才忘记了身边站着的老古董。 福斯手脚利落的拆解信封,将信纸摊开全部趁现在温寄卿面前。温寄卿伸手接过,看着陶笑酌又继续开始诵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吹画扇。” “山长水远嫦娥怨,鸿雁相烦,鸿雁相烦,眉间心上玉簟寒。” …… 夜凉如水,整个穆学书院沉寂在一片安静当中。而此刻,温寄卿正收到从皇宫里面寄出来的信件,让他速速进宫、。他仔细打量着信纸上面的字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到过,更何况,偌大的皇宫,他也没有任何熟悉的人。这位好心帮他的,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 温寄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看着面前的福斯与梁柏。“那些人都处理好了?” 福斯阴险一笑,与梁柏眼中皆露精光。能够想到这个办法的,除了他们家主子还能够有谁。突然出现那批在穆学书院周围监视他们的,确是一直为右相办事儿的郑斌,陶琴染那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能够派人监视他们,同样,右相府里面自然也有他们安插的眼线。否则,右相的情况主子又怎么能够了解得这般清楚,跟主子斗,还是嫩了些。 “都已经处理好了,相信琴夫人看到,定会大大为之惊喜的。”福斯说的眉飞色舞,可见这事儿办得精彩程度。 “咚咚——” 温寄卿抬眸,嘴角含笑,这次,可真是能够让右相再无翻身之地了。福斯与梁柏会意,走上前将门给打开,便见郑大人与林锦冉风尘仆仆赶来,两人身穿披风。这天儿,还是有些冷,冻得郑大人一进来就搓了搓手。林锦冉还好,他自发的去椅子上坐下,福斯上前为他们添上热茶,两人各自喝了几口,暖暖身子。 “这大半夜的,非得让我这老头子一把年纪还要折腾折腾。”喝了几口茶,郑大人感觉体内暖和许多。瞅着温寄卿与林锦冉两个后辈,性子随和,心里想什么便直接说。他也丝毫不忌惮温寄卿是堂堂侯爷身份,反正,在他老子温博凉还在的时候,他就是这般与其说话。他瞅着温寄卿,带着与温博凉当年五六分相似,同样俊美袭人,犹如谪仙临世。只不过,这个温寄卿,比当年的温博凉性子还要冷,说话做事不留半分情面。 “你这德行,怎的比你父亲当年还要过之?你父亲那般冷淡性子,也就只有你母亲那活泼的性子能够将其牵动。你母亲是个烈性女子,痴情女子。” 温寄卿听到郑大人如此毫无遮挡的话,倒感觉颇有几分亲切之感,多少年,都没有人这么毫无防备的跟他说过话了。如今听到郑大人提及温博凉与董素袖,他也觉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记得他幼时,是见过郑大人的,那时候的郑大人还不曾如此白了双鬓。就是温伯侯府落魄之际,也是正大人挺身而出,为温伯侯府求情。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总的来说也算是有些情份。温伯侯府那般情况下,他都愿意挺身而出,着实值得他敬佩。 “父亲当年,也成几番提及过郑大人的名讳。” 郑大人一听,扁扁唇。温博凉是什么性子他清楚,无非是说他做事莽撞,不计后果。少年时,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也是朝廷史上,最为杰出的寒门子弟,而非名门子弟。想当年,他出身寒酸,不过穷人家孩子,可后来高中状元,一步步坐到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可见其能力。在寒门子弟中,郑大人也算是号传奇人物。毕竟,朝中大多是管家子弟,系出名门,唯独寒门子弟,做到当朝正三品的,便只有郑大人一人。 话说到当年,想起种种往事,郑大人也至今记忆犹新,颇感怀念。只是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他叹了口气,俗话说,莫提当年勇,他一把年纪了,也没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再次喝了口茶,想到如今朝廷又皱起了眉头。 “右相这个祸害,如今掌控朝廷,不得不除。” 林锦冉神色凛重,他从未去想过什么家国大事,从无挂念。如今有了要挂念的人,有保护的人,他必须要有权有势。他看着郑大人与温寄卿,朝堂之上,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前去。他一介布衣,估计也没那个资格踏足朝堂。 “此事,还得靠侯爷与郑大人了。”他相信,温寄卿定然早就安排准备好了一切。 温寄卿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锦冉。他知道,林锦冉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为了什么,很荣幸,他们都是为了一个人。他也同样知道,此次,他绝不会让林锦冉去涉险。他看了眼郑大人,两人似乎早已经达成默契,就等着林锦冉出马。 “证据在你手里,所以你同样也要一起上朝堂。” 郑大人也点头,看着林锦冉。林锦冉既然已经打算介入此事,那就说明,他接受了他的提议。作为未来的大理寺卿,他有权力将他推荐给皇上。至于扳倒右相的事情,他会先写好奏折,与温寄卿共同相交。之后,再由奏折将林锦冉顺理成章介入此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圣旨到 与郑大人一番交谈后,已经是凌晨时分,林锦冉从房间出来,只觉得浑身疲惫。终究,在陶笑酌和尚书府之间他要做个选择,毫无疑问的,他选择了保护陶笑酌。即便,从此之后,他遭人话柄,也无大碍。郑大人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林锦冉,年轻人的事情他这个老家伙就不打算介入了。他目前想的,是要怎么养老,如今他的位子有人继承,也可以放心的退休了。 目送郑大人离去,林锦冉抬头望着穆学书院上空的夜色,又是个无月之夜,注定是风雨欲来的征兆。背手而立,他低垂着眸子沉思。 “不后悔吗?” 听到声音,林锦冉向身后看了过去,是温寄卿。温寄卿享受着夜风吹来的半点寒冷,一袭白衣,也未披任何披风,腰间清墨似得独山玉被屋檐上悬挂的大红灯笼照得流光溢彩,只觉他若画中来,似定格了般。 林锦冉看得微愣,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即便最后输了,倒也输得值得。而他,与陶笑酌之间隔了层关系,就注定走不到一起。纵使他没有动过陶婖半分,纵使清清白白又如何?世人皆知陶婖是他正妻,他可以不在意世人如何舆论,可他不想让陶笑酌背负这些。他知道的,陶笑酌在乎,在陶笑酌心里,林锦冉永永远远就仅仅只是她的大姐夫而已。这样,其实也好。 温寄卿看着林锦冉,眼神之中颇为赞赏。撇开尚书府二公子的名声不说,林锦冉却是个人才,估计这些年在尚书府韬光养晦,不过是图个安稳度日。如今为了陶笑酌,公然出卖林尚书与郑氏,到时,只怕林尚书大怒,日日谴责林锦冉。他虽然乐见其成林锦冉这么做,因为可以保护陶笑酌安危,可是林锦冉若真如此做,便是背负骂名,他所要承担的,远远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世人皆会说,林锦冉为了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将亲生父亲拉下马,将其大哥踩在脚下。面对这么多的舆论,他如此做,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后悔。想到此,温寄卿也有些犹豫,他是想保护陶笑酌,可同样也怕陶笑酌对林锦冉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林锦冉无所谓一笑,不过是背负些骂名罢了,他从不在乎。在尚书府,从小到大什么样目光他没有见识过,害怕区区世人舆论。他看着温寄卿,同样有些纳闷。堂堂的温伯侯,为了一个商贾之女做这么多事情,惹上右相这个大麻烦,那么,同样的,温寄卿会不会后悔? “你呢?” “不。”温寄卿眼神定定的看着林锦冉,他早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人了。如今,陶笑酌,就是温寄卿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为了保护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不过是右相罢了,此次九拿十稳,无须多生担忧。 林锦冉闻言,心里暗暗震惊。不过也似乎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温寄卿能够为了陶笑酌义无反顾劫法场,为她在暗地里谋划一切,足可见其真情。可他不同,他要背负的实在太多,永远做不到温寄卿这般洒脱,他能够肆意飞翔,随性而为,但他却不行。他只是回过头,静静看着大红灯笼下发出的淡淡辉光。 “右相倒了,便是左相独大了。左相看似安分,可也不是个会比右相好对付的主儿。你该知道,左相独大后又会是什么后果。” 林锦冉说罢,便留下温寄卿独自一人静静离去。只但愿,将陶笑酌未来的终生幸福教导温寄卿手上,不会是个错误的选择。再者,目前能够维护陶笑酌的,也只有温寄卿一人。剩下的事情,他想要插手也无能为力。他精瘦修长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雅致孤寂,让人看着,无端端生出一股子心疼。求而不得,这辈子,他估计也只能落得如此后果了。 温寄卿敛尽心神,右相倒了,朝堂之上,就没有能够牵制住左相的人。这样一来,就变成左相独大。左相他是知道的,为达目的,同样是不择手段,不会比对付右相好对付。当年,他也是被左相哄骗,这才无奈纳了冯雅雯为夫人。由这一点,便可看清楚左相为人如何。而同样,随着左相地位的提升,冯雅雯便会开始嚣张跋扈,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他所想见到的。想想如今,唯一能够压制左相的,应该就只有大将军慕容鸿了。 “主子,该歇了。”福斯上前,看着温寄卿失神提醒道。再这么沉思下去,连打个盹儿的功夫估计都没了。 “嗯。” 次日一大早,穆骁等人起来时已经没了温寄卿等人的身影。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的屋子,皱了皱眉头。 “温侯爷和郑大人,一同带着林二公子和岳逸进宫去了。”箐姨娘由后面走上来,看着疑惑不已的陶笑酌,开口解释。她向来醒得早,刚好马车响的时候她亲眼看见,就询问了两句。 潘氏拉着林著寅跟在后面,看着穆学书院里的花花草草。潘氏一路上什么都未说,只是不停唠叨林著寅一会子去课堂要如何如何。林著寅其实早就对这些陈词滥调倒背如流,可潘氏好心好意为他着想,他也认认真真聆听,十足的乖宝宝。 而此时,陶琴染正从右相转醒过来的喜悦中一下子被彻底惊呆。她在下人的指引下,看着府里到处都是被扒了衣衫的男子。她用手帕遮住眼睛,怎么回事?突然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男子在此,尤其,他们身上,皆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们右相府,可没得罪什么人啊?可仔细一想,她便将当初的事情联想到一处了。还记得五年前,傅姨娘在陶笑酌药里下鹤顶红,而她回房不久,就看到了桌子上还没有用完的鹤顶红。这种手段,和那时太过相似。 “琴夫人,你快去屋子里吧,这里交给下人去处理就好了。”丫鬟上前挡住陶琴染的视线,指挥着府里面下人。 陶琴染缓缓落下遮挡住视线的手帕,看着满屋子浑身是血的死人,一时间也没了害怕。她知道,能够有此手段的,定是那人。这些人,肯定都是郑斌派过去穆学书院监视陶笑酌等的,如今,温寄卿如此做,还将这般多的尸体扔在她的院落里,根本是想警告她安安分分。保不准,下次就轮到她了! 想到此,心里震惊。是啊,她怎么忘了,温寄卿从来都是冷淡如霜的,也从来都是铁石心肠的。这世上,唯一能够让温寄卿有所牵挂的,便只有陶笑酌了。而也只有陶笑酌这三个字,能够牵动稳激情半分情绪。想起在陶府时,温寄卿脸上偶尔露出的柔和,便只是为了陶笑酌。可陶笑酌,怕是至今都搞不清楚在陶府护着她的人,究竟是谁。 陶琴染冷冷一笑,看着满地尸体。看着身旁两个丫鬟,想起右相已经转醒过来,她是个妇人,不能做什么事情,可是相反,右相权大势大,他在长安城内跺跺脚都能够让整个天下动一动。若是右相知道此事,定会更加憎恨陶笑酌与温寄卿二人。 “去把右相请出来。” 丫鬟听到吩咐,不敢说半句不是。右相才刚刚转醒过来,琴夫人这般兴师动众的,只怕对右相的伤势不好。可在右相府,除了右相,便只有琴夫人能够做主,自然是要听琴夫人的。 “是。” 陶琴染将面前的下人推开,眼里满是恨意。陶笑酌,温寄卿,只要有我陶琴染在,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双宿双飞。若非他们二人,她陶琴染何以落得如此下场。惹得右相动怒的是陶笑酌,明明有权有势却突然离开的温寄卿,如果没有陶笑酌,那该多好。 右相刚刚才转醒过来,身子虚弱的厉害,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出来。看见满院子尸体,脸色凛重。敢如此在他面前放肆的,除了温寄卿又能够有谁?那温寄卿,可是在向他挑衅? “右相。”陶琴染见右相赶到,立刻站在右相身边,眼神尽是委屈。“右相,这温伯侯实在可恶,竟然为了保护陶笑酌做出如此举动!” “咳咳——”右相看着满院子尸体,还有着血迹在地上,气得脸色发青。现在,只要任何人在右相面前提到陶笑酌与温寄卿的名字他就立刻变了脸色。想到魏明的死,他就恨不得杀了陶笑酌解恨,可偏偏那温寄卿对陶笑酌情有独钟,为了她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实乃可恶至极。皇上近几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处处偏袒温寄卿,疼他比几位皇子还要重视。他就是想要下手,如今也无能为力。 “咳咳——” 陶琴染见右相的脸色如此难看,立刻凑过去为他抚平胸口,让他可以舒服些。她眼神略带责备,看着旁边两个丫头。 “你们是怎么做丫鬟的,明明知道右相身子不好,还把右相搀扶出来!” “琴夫人……”两个丫鬟没料到陶琴染竟然翻脸不认人,立刻吓得跪倒在地上。 “圣旨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二姐姐真是能耐 随这声儿吆喝,便有群群侍卫齐齐涌出,中间走出来的皆是两列身穿靛蓝宮服,五官清秀的小太监,个个生得细皮嫩肉,喜人的紧。待所有人全部将位置空出来,陶岳逸身着绛红色纹路官府,头戴官帽,威风凛凛而来。 他目光清澈,神情喜悦,没有先将手里的圣旨摊开,而是兴味十足的看着陶琴染手里搀扶着气色极差的右相。眼神里,还带着快意,等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右相垮台了,即便右相仗着先皇圣旨死不了,可这右相府也得满门抄斩。须知,右相贪污受贿多年,就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如今,竟然还暗中介入储位之争,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自寻死路。若是他还继续安安分分几年,或许不会这么早就被皇上处置了。 陶琴染看着这架势,心头不妙。不好,陶岳逸突然来这里宣圣旨,绝不会那么简单。第一次是为了救陶笑酌,难保这次也是为了陶笑酌。右相此时刚刚转醒,她让郑斌安插人手在穆学书院,也全部被温寄卿给暗中处理,甚至将尸体全部抛到了丞相府。这个陶岳逸,自小就屁颠颠的跟在陶笑酌身边,此次前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阵阵高呼穿上云霄,右相府所有下人齐齐跪下。右相眼露疑惑,他这个时候刚刚醒来,又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内容的圣旨。只但愿,不是怪罪的便好。可再仔细一想,他向来做事天衣无缝,又觉得必然不是什么坏事。在陶琴染的搀扶下,右相在陶岳逸面前徐徐跪下,动作缓慢,可见其身子还在静养,连下跪都需要有人搀扶。 陶琴染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陶岳逸,想想在陶府之时,就只有箐姨娘给她们行礼请安的份儿,如今,竟然风水轮流转,轮到她给陶岳逸这个黄毛小子下跪。想着,便越发心生怨气。只可惜她未能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否则她定会尽力培养,超过陶岳逸如今的成就。但是,人家手中持有圣旨,连右相都只能够跪下,她个做夫人的,更加不可能不跪。 看着他们跪下,陶岳逸威风凛凛拿着圣旨就是迟迟不念,没别的缘故,就因为看着陶琴染与右相乖乖下跪他心里很是愧疚。想想在陶府那么多年,傅姨娘三母女对他们母子二人能打压就打压的日子,如今再想想她们几人的下场,便是无比痛快。还有右相这个老东西,当初贪图三姐姐美色,弄得陶府家破人亡,父亲和罗管家至今不知所踪,他欠陶府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二姐姐,如今看见你和右相跪在本官面前,本官心里可当真是痛快之极。” 果然,陶琴染闻言脸色微变,眼里杀意闪过。陶岳逸这小家伙,若不是因为他在穆学书院内,有穆夫子和郑大人相护,她岂会让他安安心心的活了五年,还有性命能够考上当今状元。说来,也是陶笑酌误打误撞,竟然给陶岳逸送去了穆学书院这个好地方。右相顾忌郑大人,所以才给陶府留下这根独苗。 “咳咳——” “咳咳咳——” 右相被陶岳逸如此言行气得不轻,他挣脱开陶琴染的搀扶,站起身。神色威严的看着陶岳逸,伸手指着。 “你——” “咳咳咳——” 陶琴染见右相身体还不舒服,立刻也起身开始拍打右相胸口,企图让他舒服些。右相这个老东西虽然让她陶琴染脸上无光,可是想想,如今除了右相谁能够帮她对付陶笑酌。她陶琴染,这辈子都要靠着右相存活。眼下这时机,可不能被陶岳逸当场活活气死。 “右相,休要动气,大夫说您身子还很虚弱,不可轻易动气。再者,这新科状元也不过是下贱姨娘生出来的下贱胚子,即便如今走狗屎运当上了朝廷新科状元,可这出生如此之差,又能够高贵到哪里去。右相为这等人生气,实在不值。” 陶琴染这番话,出够了气,将陶岳逸扁得一文不值不说,还连带着箐姨娘的出身也骂了个遍。她唇角轻勾,满含讽刺的看着陶岳逸。出身差就是出身差,入朝为官后也只能是让朝廷官员暗中瞧不起的寒门子弟,有何值得神气?皇上向来重视世家子弟,如今不过是瞧着陶岳逸这个寒门子弟新鲜,所以才会屡屡让陶岳逸传圣旨,让陶岳逸风光些时日。他如此雷厉风行,在朝廷百官面前不值得罪多少人,不过是另一个大理寺卿罢了,日后也成不了气候。 右相凝神看着陶岳逸,不错,这天下,始终是世家名门的天下。当初陪着先皇出生入死的,皆是出身非凡。那些个寒门子弟,临阵退缩,纵观当朝,也就出了大理寺卿这个铁骨铮铮的寒门子弟。但尽管如此,一直被朝廷官员暗中排挤。即便这些世家腐败,但根基深厚,皇上就算想要趁机打压他们世族的气焰,终究也只能够使做做样子罢了。说到底,皇上目前是不敢轻易对他们下手。留两个寒门子弟在朝廷中,不过是多点乐趣罢了。 “夫人说的是。” 陶岳逸看着陶琴染,这说话的功夫,里面含着的打压气焰与当年的傅姨娘相比可是半分不差。他当然知道,对付陶琴染,比对付是个傅姨娘还要难。可是想到不拘世俗的三姐姐,她也变得邪佞乖张起来。世人说他不遵礼法殴打庶姐也罢,说他陶岳逸趁机狐假虎威也罢,今日既然能够好好出出气,他为何要放过如此时机? 想到此,他对着身旁的侍卫一个眼色。那侍卫洞悉,便大步而去,将病弱的右相一把推开滚到地上。还在怔愣中的陶琴染,便被侍卫两个耳刮子打的嗡嗡作响。陶岳逸从来是最讨厌滥用私刑的,可对付陶琴染这等人,便不能用对付正常人的方式来对付,有时候,剑走偏锋也是条出路。 陶琴染毕竟身为女子,哪里抵得过朝廷侍卫,一个踉跄便滚在地上,额头撞出血丝,手上被磨破皮,很恨的看着陶岳逸。她陶琴染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今时今日,连她最看不起的箐姨娘与陶岳逸,都能有如此风光。 怪来怪去,都是陶笑酌的错,她若不一时好心让箐姨娘去穆学书院送信件,她怎会落到今日?她当时毕竟年仅十四,没想到那么多,也只以为是箐姨娘爱子,断定陶岳逸进不了穆学书院这才放过了箐姨娘。早知道,在那个时候,她就该动手半路拦截箐姨娘。这陶笑酌,当真是她陶琴染的克星,处处都要与她陶琴染做对。想到傅姨娘临死前说的话,她眼中惊恐。不,绝对不会如傅姨娘说的,她陶琴染的人生绝对不会由她最恨的陶笑酌来终结。 “说到底,我都是你的二姐姐,你如此视为不尊不说,还滥用私刑。难道你就不怕我一状告上去,让你乌纱不保!” 谁知,陶岳逸闻言只是摊了摊手。当今皇上最为讨厌官员滥用私刑不假,可是又有谁按照过皇上的意思去执行?若是真如此,要刑部还干嘛?刑部那地方儿,可是专门吃人不吐骨头的,那里刑罚的严酷程度,可不是为皇上所喜的。陶琴染素来极有脑子,她如此语无伦次,必然是被他气急了,所以连理智也跟着丧失。 “本官刚才滥用私刑了吗?你们都看到了吗?”他转而看着周边侍卫与右相府下人,谁都知道,当今状元郎很是得皇上器重,不过教训一个小小夫人,谁敢说半句不是。 “没有,奴才等什么都未曾看见。奴才等只看见,琴夫人方才脚下不稳,滚在了地上,与状元郎无关。” 陶琴染看着这些下人,摆明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看着满脸狡猾的陶岳逸,只觉气得心里快吐血身亡。这陶岳逸的行事作风,当真像极了陶笑酌那丫头,若非他是箐姨娘所生,她还真怀疑他和陶笑酌是不是一母同胞。 “你——” 陶岳逸绽唇一笑,居高临下看着陶琴染,挑高眉毛。“你什么你?好歹你也是本官的二姐姐,却当众出言侮辱本官母亲,也就是你的长辈。出言不逊的是你,不尊长辈不守礼法的也是你,就算被打那也是活该。说起来,二姐姐真是能耐,十四岁嫁人,还给本官找了个老二姐夫。” “咳咳——” 右相见怎么都说不过陶岳逸,气的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露。他的眸光如狼似的看着陶岳逸,恨不得扑上去杀了陶岳逸。 陶岳逸见气出的也差不多了,便将手里的圣旨展开,收敛笑容,改为一贯的冷淡。如此场面,三姐姐怎么能够错过呢?果然,他这么想,陶笑酌就这么到了。陶笑酌眼带笑意缓缓抬步看着右相与陶琴染,箐姨娘等也随之而来。温寄卿与林锦冉跟在其后,郑大人面带笑意,朝廷这一祸害,总算是除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吐血身亡 陶琴染看着温寄卿等全部出现在这里,面露惊慌。见他们形容不迫,定然是早就已经有了后招。她很清楚,温寄卿向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陶岳逸这般肆无忌惮的右相府作威作福,而今,他们等又光明正大前来。这其中,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她看着事不关己的陶笑酌,心里一片凄凉,看样子,她还真的如同傅姨娘所说般。可若是此次她能够逃过此劫,定然会在暗中卷土重来,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陶笑酌。 右相看着郑大人等出现在这里,眸光中一片死灰。尤其,是林锦冉的出现,越发让他觉得大事不妙。尚书府向来是为他办事儿的,可是这林锦冉却突然站在温寄卿这边,显然,他这是被尚书府那个老东西给出卖了。要知道,他的所有把柄,只有林尚书那个老东西一清二楚。 “右相接旨!” 陶岳逸将圣旨摊开在面前,右相闻言,只得跪下。陶琴染见大势已去,如今纵观局势,绝对是逃不了了。这么多侍卫在场,她一介小小女子,又能够逃到哪里去?没想到,还真被母亲给说对了。 “着,右相贪污受贿,为尚书府二公子举报。因着先皇有旨,不得伤其性命,从此官职尽失,不得再入长安城内,即刻起被遣送边境。” 郑大人与穆骁一笑,这下子,没了右相这个祸害,朝廷至少能够安静一时。林锦冉看着右相受到报应,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了结,便皱紧眉头。不知等会子回到尚书府,又会是何番情形。他那父亲,该是恨不得杀了他吧。 陶笑酌看着林锦冉,神情黯然,抬步走过去。如今,右相也算是得了报应,她陶府大仇得报。忽然间,她想通了,一个人没了权势,便什么都不是。而右相坐拥权势半生,没了权势,比要了他的性命还要痛苦。可林锦冉却做出如此事情,回到尚书府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她这大姐夫,沉默寡言的很,即便回去也只会被人欺负。瞧那林锦惪的样子,拿什么林尚书和郑氏绝不好对付。 “不怕,一会子我陪姐夫回去,看谁能欺负姐夫。” 林锦冉闻言轻笑,是啊,即便失去了天下,可他也得到了陶笑酌一缕关心。他不怕回到尚书府会如何,因为,那都是他必须要承受的,绝对不能逃避。他与林尚书和郑氏相处多年,他们是什么性子难道他还不会清楚,如今,他又何须怕他们?他已经有权势了,还有陶笑酌的关心。 陶岳逸宣布完圣旨,便看到陶琴染与右相一脸死灰,仿若天塌下来了一般。他看着陶琴染,陶琴染心肠歹毒,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这圣旨,是皇上给右相的,可至于右相府如何处置,只需皇上一句话的事情便可。因果报应,总会落到陶琴染身上的。父亲的仇,算是报了。 “皇上有旨,至于右相府一干人等,无罪释放,可这琴夫人与所有姬妾,关押府尹大牢,明日午时处斩,由大理寺卿林大人亲自监督!” 右相看着郑大人,大理寺卿不是郑大人这家伙吗?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了林大人?郑大人摸摸胡须,看着林锦冉很是满意。总之,皇上说了,他既然已经找到了大理寺卿的继承人,那么他这把老骨头也就可以退休,从此过上凡夫俗子的日子了。 “右相定然不知,林锦冉举报有功,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卿,至于本官,如今只是一介布衣。” 噗—— 右相闻言,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温寄卿怕沾染到陶笑酌半分,将她伸手拦在身后。而福斯也见不得自家主子白衣被玷污上鲜血,一把将常年身穿黑衣的梁柏推到温寄卿面前作为遮挡。果然,那鲜血好死不死的沾染在梁柏身上。梁柏是见惯了血腥之人,这点鲜血对他来说算不得甚,他只是满脸杀意的看着福斯这家伙,大手握着要见的佩刀叮叮作响。 “你们……尚书府,竟然出卖本相!” 右相死死盯着林锦冉,双眼直瞪,没料到林尚书竟然在背后留了这么一手。他面无血色,身子直直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半分。 于是,他就这么被活活气得吐血身亡,正好也怪罪不到任何人身上。 穆骁看着右相死不瞑目,无半分表情,官场名利,权势地位,右相自己贪婪,活该落得如此下场。他这一死,也带走了朝廷的半分污垢。 陶琴染满目无神的看着死去的右相,完了,什么都完了。她的荣华富贵,她要对付陶笑酌的侩子手一死,她还能够有什么作为?温寄卿,陶笑酌,她心里不断念着这两个名字,她陶琴染落到今天,都是他们所为。她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她看着陶笑酌,冷冷一笑,诡异可怕。满目狰狞,五官扭曲,让人见之只感觉厌恶至极。 “陶笑酌,我会在阴曹地府下等着你的!你以为你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吗?你别忘了,右相死了还有左相。” 长安城内谁人不知,温寄卿娶了左相的宝贝女儿做夫人,右相死了对温寄卿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如此这般,只会加大左相在朝廷中的势力,坐稳左相的地位。右相死了,那么三皇子日后也没了支撑,可是左相不同。左相手里,可是还有二皇子作支撑呢。这大好江山,将来还指不定会是谁的。可不管是谁的,绝对有大半部分是左相的半壁河山,左相得势,温寄卿便更加不能摆脱雅夫人。陶笑酌和温寄卿,这辈子都别想双宿双飞,共结连理。 “哈哈——”没想到她陶琴染,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右相府从此衰败,她也被跟着连累,她不服,不甘! 箐姨娘看着陶琴染,摇了摇头。“二小姐,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改!” 陶琴染闻言,同样看着箐姨娘,她好笑,她陶琴染哪里做错了吗?什么还叫做不知悔改?明明,做错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陶笑酌啊。是陶笑酌抢走了她们所有人的一切,为什么她就能够理直气壮的站在所有人面前,她就要受万人唾弃。母亲曾说,如果没有陶笑酌,她们就不会被她踩在脚底下。这一切,不是陶笑酌的错?又会是谁的错? “我没错,为何要悔改!” 穆骁也是摇头,叹陶琴染的执迷不悟。这世上,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作孽人间,便也会付出代价。正如陶琴染,也会付出代价。 陶岳逸冷冷一笑,犀利的眸子看着不知悔改的陶琴染。“陶琴染,你说,当初父亲和罗管家不知所踪,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陶琴染回头,眸光之中皆是狠毒。陶岳逸不说还好,一说到陶府她就想到当年的事情。如果不是她提早一步发现父亲打算李代桃僵保全陶笑酌的阴谋,到如今怎么会变得物是人非。如若父亲按照右相的意思,将陶笑酌献给右相,会高出这么多事情吗?她陶琴染,还有傅姨娘和陶婖,都还是好好的,父亲也还是好好的。 “五弟,你该感谢我,如果我不是早发现父亲的意图,你和箐姨娘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而你,还因缘巧合成了新科状元,箐姨娘也还活着。父亲想要将陶笑酌嫁进尚书府,抢走不属于她的,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如果我当初不这么做,整个陶府同样是家破人亡,满门抄斩。若非我此举,你们哪里还能活着?说到底,应该是你们母子感谢我这个精心布局的二姐姐才是。父亲为了一个陶笑酌,置陶府上下所有人生死于不顾,就算死了,也是该死!” 陶笑酌眸光微闪,看着陶琴染得意的笑容,想到和蔼慈祥的父亲。父亲总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如珍如宝的养着,不让她受了半分欺负。从来,就只有她欺负陶府中人的份儿,任何人不能伤她半分。想到以往种种,她竟然觉得陶琴染竟然如此可怜,同样的,却也刻痕! “来人,将琴夫人打入大牢!”陶岳逸恨不能杀了陶琴染,连弑父之事都能做的出来,还如此在众人面前理所当然,好似是他们所有人对不起她般。 陶琴染冷哼,被周围侍卫压下去。 苍天,你可千万被给我卷土重来的机会,否则,我可真不能保证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她临走时,目光停留在温寄卿身上,如仙之姿,如神之华,可这样的男子,为何从来不看她一眼?是她不够陶笑酌倾城,还是她不够出色? 当初,她才是在陶府第一眼欣赏他的阿。明明,陶笑酌就只是个嚣张无礼的丫头,应该让人心烦才是,为何他要将倾世柔情落在一个配不上他的陶笑酌身上…… 温寄卿却没有注意到陶琴染眼中的贪婪和意图,而是看着陶笑酌的侧脸,感受着她所有的情绪。从来,在温寄卿的世界里,就只有陶笑酌的存在。也只有陶笑酌的神情和事情,能够牵动他半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您的官袍去哪里了 陶岳逸让人处置了右相的尸体,郑大人无所事事的拍了拍手掌,如今朝廷有这么多后起之秀撑着,他个老骨头,就该是时候退休了。他看着穆骁,如今没了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当真是心里舒坦。等过几日,他把府宅院子都扔了,带着郑游均和他那怀有身孕的儿媳妇冯雅莹都去穆学书院蹭吃蹭喝,谁叫穆骁这家伙,想要他不领半分月银子教书的,他就带着一家人去蹭吃蹭喝,再带几个下人照顾他那有身子的媳妇儿。 “师兄,热闹看完了,咱们就先走吧,剩下的事情,都交给这些晚辈好了。”退开官场,从此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穆骁点点头,看了眼林锦冉,剩下的事情都是林锦冉自己的家事,他这个做外人的也插不进去手。他老了,还是喜欢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今右相死了,笑酌也算是如愿以偿,日后相信也不会惹出什么大的事情。有温寄卿和林锦冉这两个男子守着她,他这个做做外祖父的也用不着瞎操心。箐姨娘见也没她什么事情,也跟着郑大人等一道离开。 陶笑酌看着林锦冉,收回心神,现在右相死了,她也不打算去折腾那么多了。她是没什么事情了,可林锦冉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例如说,尚书府的那一大家子,他总归是要回去面对的。想想,林锦冉突然出面举证右相,都是为了她这个妹妹的安危,那么她也不该让自己的大姐夫身陷险境才对。 “姐夫,我陪你一起去尚书府,不能让他们欺负你。” “我也去!”陶岳逸看着侍卫将一切善后都处理完毕,也抬头看着林锦冉。林锦冉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就是他和整个陶府的救命恩人。虽说事情都是温寄卿这厮一手策划的,可是若非有林锦冉,扳倒右相哪里会这么简单。看着恩人受苦受难,他也过意不去。 福斯看着陶笑酌这么为林锦冉着想,看了眼温寄卿,脸色正常。还好,主子没有生气,好歹女主子也得顾忌下主子的感受才是,她这么护着林锦冉,让自家主子心里做何感想。再心胸宽广的男子,也会适应不了啊。尤其,他家主子,本是个小心眼儿的人,能够为陶三小姐做这么多,已经是实属不易。 “主子,那我们去不去?”福斯看着陶笑酌与林锦冉,试探性的问了问自家主子温侯爷。 陶三小姐这般维护林锦冉,就是去了主子心里也肯定是酸溜溜的。这陶三小姐,真是个五大三粗的,连主子对她的心思到现在都不知道。主子也真是的,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拖拖拉拉的等着陶三小姐同意为止。就这么耗下去,也不知道陶三小姐什么时候才能答应主子,主子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可没那么多时间继续等了。 “自然去。”温寄卿挑眉,即便心里吃味儿他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若是他将事情全部挑开了,要么就是让陶笑酌左右为难,他不想让他伤神。要么就是跟着林锦冉离开,这个结果,也非他想见到的。所以,他选择了相随,陶笑酌做什么,他温寄卿只管跟过去就是了。 陶岳逸看着温寄卿,好吧,温寄卿对三姐姐的心思的确是日月可鉴,连他都能看得出来,温寄卿对三姐姐的用情何其之深。可是,他还是屏不去温伯侯府的三妻四妾。就算目前,他心里已经认同了温寄卿这个三姐夫,他也不能表露出来。因为,右相死了左相大,这个时候三姐姐若跟了温寄卿,谁能保证三姐姐不会在温伯侯府受到那什么雅夫人的欺负。 “温侯爷,你应该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至于跟着三姐姐和大姐夫的事情,就交给我这个弟弟好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好三姐姐的。” 温寄卿看着陶岳逸,摆明是一副‘就是不相信你’的表情看着陶岳逸。他淡淡一笑,看着这个很是有兴趣的小舅子,说道。 “当今状元郎不是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你既然都能够这么重情重义的留下来,本候又为何不可?再者,林大人如今举报右相的事情,本候也脱不了关系,所以,照顾林大人平平安安在尚书府相安无事,本候也是处于本心,出于责任。” 好一口伶牙俐齿,有着能将死人说活的本事不说,还有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谪仙样貌。除此之外,对付右相简直是快准狠,实在让陶岳逸心生佩服。 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再看了看林锦冉,点头。“子凉说的不错,事情也跟子凉有关,他也不能够将大姐夫的事情置之门外不理会。再者,子凉能够帮大姐夫把林尚书压得死死的,让林尚书不敢欺负大姐夫。” 林锦冉摇头,看了眼温寄卿眼里闪过的无奈,只觉好笑。陶笑酌此举,估计温寄卿也只能够暗暗生闷气了。不过总而言之,能够得到冷心冷非的陶笑酌的关心,对他来说,无疑是贪心的。哪怕他知道,陶笑酌于他之间并无男女私情,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是贪心的。他只怕,这样的陶笑酌,有朝一日会让他更加贪心。 “多谢温侯爷。”他所言非是此时,而是因为右相一事。经过这件事情,他也看出来了,这世上,除去陶老爷之外,温寄卿便是最宠爱陶笑酌的人。 “林大人日后便于本候同朝为官,何须客气。”温寄卿语气有些别扭,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林尚书回到尚书府,便是一身布衣,气得浑身发抖。他一回来就大发脾气,弄得尚书府人仰马翻。郑氏得到消息,便精心打扮走了过去,同时,也惊动了林锦惪与陶婖。陶婖心不在焉,这两日,她总发觉自己甚至有些不适,葵水整整推迟好几日了都。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就发这么大火气?”郑氏一进屋,就看见满屋子碎片,心疼得紧。尚书府现在没了潘氏这颗摇钱树,就是个空架子。这些珍贵瓷器,送去当铺也得好些银子。可林尚书一下子摔坏这么多,岂不可惜! 林锦惪看着林尚书脸色沉重,心疼这些瓷器的同时也发现林尚书仅仅只穿了声儿白色里衣。奇怪,父亲明明是上朝回来,怎的一回来连官府也都不见了,还有头顶上的乌纱帽也不知所踪。难不成,遇到什么事情了?他只是大理寺少卿,平日都是留在大理寺办事,有郑大人在,就轮不到他这个少卿前去上早朝。更何况,郑大人对他的态度,显然冷淡不少,更是懒得搭理。如今他在大理寺做事,也难做人。得罪了郑大人,那些手底下的岂会待他毕恭毕敬。 “父亲,你的官袍去哪里了?” 陶婖看着林尚书身穿里衣就坐在了大厅里,有些纳闷。心里断定,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公公那般喜好面子功夫的人,回来之时怎么可能只穿着里衣回来。 “是啊,老爷,您的官袍去哪里了?”郑氏心疼够了这一地的碎片青瓷,想想,老爷摔碎了好些白瓷,那可是价值不菲啊。可如今林锦惪的话,这才让她看到了林尚书的穿着。 林尚书黑着张脸,气得双拳紧握。丫鬟刚刚奉上来的青花瓷茶盏,还没来得及放好,就被他随手一挥,一整套青花瓷的茶具就被扫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热茶淋在郑氏身上,烫得郑氏浑身如火烧了似得般。 “唉哟!” 陶婖与林锦惪也被波及,陶婖看着被烫红的手臂,心里气得牙痒痒。她现在不得势,只能够在尚书府里面忍气吞声。所以,林尚书就是打了她,她也不敢说半句不是。林锦惪现在与陶婖的事情林尚书与郑氏也全知道,更加是不敢说半句话。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的发如此大脾气?”郑氏平日里还能维持风度,可如今受了委屈,才懒得去顾及这些。她看着林尚书,心里满是不爽,她嫁给林尚书几十年,老爷就算要发火也得顾忌下不是。想她什么时候被人打骂过,从来就只有她整治旁人的份儿。 林尚书发了通火,脸色又阴暗颓废下来。谁能想到,他最不重视的林锦冉竟然毁在朝堂之上给了他这个父亲重重一击。这一击,右相再无翻身之地不说,就连他这辈子,也没那个福气再入朝堂。而林锦冉那畜生,就借由此次机会当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他当时怎么就没拦下林锦冉去穆学书院呢?如果拦下了,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万万没想到,林锦冉竟然会联合温寄卿等除去右相,也让他这个父亲丢了乌纱帽,果真够狠! “日后,这里便再也不是尚书府了。” 不是尚书府? 郑氏纳闷,理解不来林尚书的意思,这里不一直都是尚书府吗?老爷这是怎么了,说的话如此深奥,她实在理解不来。 “老爷,您真会开玩笑,这里不是尚书府又会是什么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这里日后是大理寺卿府 郑氏看着陷入自己沉思中的林尚书,颇为不解。老爷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儿,不知道是不是年纪打了,这脑袋也没那么好使了。这里从来都是尚书府,难道还会有外人来把这地方改成他的不是。想到这一地的碎青花瓷和白色釉瓷,就感觉心里发堵。本来就是个空架子,如今连几样装饰大堂的古董也被老爷这一发火给摔得所剩无几了。 陶婖看着郑氏的神情,直觉厌恶。郑氏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如今林尚书摔烂这么多的东西,她心里定然是疼的厉害。什么名门贵秀,什么出身大户人家,瞧不起她这个商贾出身的二少夫人,可骨子里,那贪钱的劲儿甚至比商贾出来的还要让人看不起。不过就这些古董罢了,有何值得心疼?再看看脸色凛重的林尚书,她只觉得心中痛快。 以前潘氏在的时候处处刁难于她,如今潘氏走了,没想到她还是过得不安稳。郑氏和林尚书将潘氏带着林著寅出走的过错全部推早她身上,没少被郑氏暗中刁难,明面上也是处处为难。这林尚书,最好死被活活气死才好,这样就不会找那么多事情来刁难她了。他的二儿子对自己从来不理睬,林锦惪对她贴心呵护又有何不可? “父亲,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林锦惪看着林尚书的脸色,在他印象里,林尚书向来是成熟稳重的人,怎么会轻易在人前发怒。尤其,此次,还摔烂了这么多古董。还有,官袍怎么会不见,父亲不是去上朝了吗?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而归? 闻言,郑氏一惊,难道真的是出事了?不然老爷干嘛如此大的反应?可是想想,他们尚书府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们背后都是右相在为他们尚书府做主,谁还敢得罪他们尚书府?有右相在,应当没什么大事才对,可看林尚书如此神情,郑氏的一颗心也彻底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老爷,难道真的出什么事儿了?”郑氏瞅着他身着里衣,目光在林尚书周围搜寻官袍的去处,可怎么都没看见。方才老爷说什么这里不再是尚书府,难不成是升官了? 可若真是升官该是好事才对,不至于一回来发这么大火气。若是升官,老爷定然会吩咐她要大肆庆祝番,绝不会是如此深色。越想,郑氏越发是觉得不对劲儿,总觉得心里发慌。 林尚书连着叹了好几口气,看着林锦惪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上前掐死林锦惪这个没出息的。早知道会是如此结果,他就将所有心思全部放在林锦冉身上,这样,还不至于落到今时今日的下场。当初他投靠右相,后来好不容易飞黄腾达,他将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林锦惪身上,好不容易借着右相的关系将他弄进大理寺。他为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郑大人辞官隐退,林锦惪就能够扶摇直上。可林锦惪这个没出息的,在大理寺没什么作为不说,竟然还暗中和陶婖这个祸水勾搭在一起。日后,在林锦冉那孩子面前,肯定是讨不到半分好处。 “早知到锦悳如此没有出息,我当初就不会花尽心血把他弄进大理寺了。若是交到锦冉身上,如今的尚书府早已经被他发扬光大。” 他其实知道林锦冉才华极好,可是林锦冉的表现实在让他很不满意,整日除了吟诗作对就是游戏人间,完全没将心思放在仕途上。所以,他也就放弃了林锦冉,一心将心思花在林锦惪身上,如今林锦冉能够如此出息,可他精心传授的人却是不成气候。想到此,他冲着林锦惪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林尚书这一巴掌,可真是用尽了毕生力道,将毫无防范的林锦惪打得人仰马翻,当即摔倒在地上。被林尚书之前发火摔碎的瓷渣子铺满在地,林锦惪被打,身子自然而然的倒下。瓷渣子扎在他身上,弄得鲜血直流不说,就连脸上也被划破不少。 “锦悳——”郑氏本在震惊林尚书方才所言,如今见到林锦惪受伤,她立刻走过去,可惜她力量太小,根本扶不动林锦惪一个大男人,便对着站在旁边纹丝不动的陶婖开口命令。 “你还杵在那里干嘛,不知道过来搀扶一下锦悳!” 陶婖眼神颇为不乐意看着郑氏,可却还是对着林锦惪有几分感情,她蹲下身,与郑氏将林锦惪扶起来。郑氏看着林尚书,想到林锦惪这身伤,就感觉不舒服。什么叫做早知如此,就将心思放在那个贱种身上。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的野种,怎么能够与她的锦悳相提并论。在她心里,林锦惪才是最最出色的,那甄沁眉的种怎么能够记得上他家锦悳半分!老爷突然说出此话,定然是脑袋都被气糊涂了。 “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锦悳哪里就惹到你了,你要如此拿锦悳出气?这些年,锦悳在大理寺做大理寺少卿,一直都很出色,老爷你不是也很喜欢锦悳的吗?怎么今日脑袋糊涂,对锦悳大打出手,还说出林锦冉那野种不如我家锦悳的话来,当真糊涂。您可别忘了,锦悳才是出身高贵,才是尚书府的嫡子。那林锦冉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娼妓生的种罢了!” 林尚书看着郑氏如此护着林锦惪,心里更是不舒服。这些年,若非郑氏这么宠着林锦惪,林锦惪又怎么会养成今天这个德行。还有甄沁眉,虽然是风尘女子但也是才华轰动长安的女子。他看着郑氏,头痛得皱起眉头。他当初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眼光,竟然会看中林锦惪,会指望林锦惪将来能够前程似锦,飞黄腾达。不想,真正飞黄腾达,一跃而上的却是林锦冉。 “都是你宠坏了锦悳!什么都宠着锦悳,这才成了这个样子,他的大理寺少卿之位,还不是我磨破嘴皮子请右相去帮他找的,你还真以为你的好儿子是凭着实力去大理寺的吗!” 郑氏双眸惊讶的看着林尚书,当初她听到林锦惪要进入大理寺的时候,心里开心的不得了。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原来都是老爷在暗中疏通关系,所以锦悳才会这么顺利的去大理寺任职。可尽管如此,锦悳才是嫡子,是她郑氏肚子里生出来的,跟甄沁眉那个下贱胚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如今林尚书这么说锦悳,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她神色冷淡,看着林尚书。她的锦悳,从来都是最出色,即便没有老爷帮忙,一样能够光明正大的进入大理寺成为大理寺卿。 “老爷,你现在知道这么说了,当初你和我联手除掉甄沁眉那个贱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手软会儿,让甄沁眉那贱人活下来。这样子,你和甄沁眉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还能够培养林锦冉成为你的得力助手。可惜啊,你亲手杀了甄沁眉,你觉得林锦冉还会真心为您办事儿吗?您这简直就是妄想!” 林尚书闻言,气得青筋暴露,指着郑氏。 “你——” 郑氏却毫不畏惧的看着林尚书,现在都是自己人,她也不怕将当年的事情给全部抖出来。好,既然林尚书这么看不起他们母子,有本事就去阴曹地府将甄沁眉那个贱人找回来。说不定,到那个时候,林锦冉会乖乖的听他摆布。 “如今,那锦冉才是大理寺卿!”林尚书看着郑氏母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陶婖目光一亮,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林锦冉成了大理寺卿,那么她就是大理寺卿三品官员的夫人。这下子,她在郑氏和林尚书还不得吐气扬眉!日后,看郑氏还能在她面前羞辱与她。 “怎么回事?”郑氏木木看着林尚书,不对,就算是郑大人突然退位,那大理寺卿的位子也该是林锦惪来继承才对,怎么会轮到林锦冉那个贱种? 林尚书看着受伤的林锦惪,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林锦惪始终是他的儿子,他也不会真杀了他。可想到他花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却是白忙一场,他就心有不甘。看着方才还炸毛的郑氏,此刻脸色惊讶凛重,他暗暗鄙了眼。 “今日早朝,锦冉连同温寄卿与郑大人对付右相,锦冉那孩子看起来不了解府里的事情,可却是将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将我们与右相勾结的证据全部呈给皇上,我没了官袍和乌纱帽,都是拜他所赐。” 他万万没想到,林锦冉做事竟然如此狠,为了荣华富贵,连他这个当老子都能够出卖。郑大人在皇上面前一直推荐林锦冉,就连温寄卿也推荐,这才使得林锦冉顺顺利利当上大理寺卿。要知道,皇上是最为重视温寄卿的,尤其这次温寄卿还大胜归来,皇上更是欢喜。 “日后这里不是尚书府,二而是大理寺卿林大人的府邸。” 郑氏闻言,吓得脸色苍白。林锦冉当了大理寺卿,她的日子日后能够好过到哪里去? “姐夫,那老女人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陶笑酌远远看着失魂落魄的郑氏,唤了声林锦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你自己说的,一辈子 林锦冉由远处看着林尚书与郑氏,以及陶婖与林锦惪。陶婖见林锦冉等人出现在这里,扶着林锦惪的手立刻撒,急着跟林锦惪撇清关系。她和林锦惪的事情,林锦惪虽然不在意,可毕竟是男子,她就不信她戴了绿帽子后林锦冉真的完全不在意。他如今是大理寺卿,那么她自然也要跟着,只要安安分分,还不怕荣华富贵。只是看着他身边站着的陶笑酌,光彩夺目,她心里的恨意就越发开始滋生,一发不可收拾。 陶笑酌看着尚书府的这场好戏,想着林锦冉着沉默寡言,不理俗事的性子,越发觉得林锦冉在尚书府里,定然受了不少委屈。试想一下,为何这么多年来林尚书从不管林锦冉日后前程,而是把所有精力放在一事无成的林锦惪身上。看着林锦惪,她便知道为何潘氏会毫不犹豫带着林著寅离开尚书府,转而到穆学书院读书了。 “姐夫,你这性子不能太好,该如何处置就要如何处置。” “不错,正所谓你无情我无义!”陶岳逸看着林尚书与郑氏,想想右相,便知道林尚书究竟暗中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对待林锦惪与林锦冉的态度完全是天差地别,至少在陶府,父亲虽然对他和母亲冷冷淡淡,却也从来没亏待过他们。可林锦冉这个大姐夫,却是比他可怜多了,有这样的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温寄卿淡淡看着陶笑酌为林锦冉出头,记得在陶府之时,她就是这样在众人面前这般维护他这个教书先生。尽管从来都是口是心非,可却是打从心眼里关心他。如今,她当着他的面,这样维护林锦冉,还真是太看得起他了。他没那么多的胸襟,可是也不想责备她半句。她从不知,那种所谓口是心非的关心,对于一个男子来说,究竟有多让人动心,令人着迷。 林锦惪看着林锦冉,退后两步,林锦冉如果是大理寺卿,那么官职就在他之上。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林锦冉的手底下过日子。不止如此,整个尚书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在林锦冉的脸色下过日子。 “孽子!” 林尚书一声呵斥,本来刚刚稳定好的心态一下子就在林锦冉面前土崩瓦解。虽然林锦冉的手段极好,但是说到底,他始终是林锦冉的老子。他在朝堂上将他与右相勾结之事全盘托出,弄得他被脱去官袍,面子丢尽。他一生为人,最忌讳丢失面子,可林锦冉今日,却是给他丢了个干净不说,还连带着他的乌纱帽也给丢了。用整个尚书府的荣华富贵,换取他林锦冉一个人的荣华富贵。 林锦冉满眼不屑的看着林尚书,眼底有蕴藏许久的恨意冒了出来。他还记得,母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在林尚书和郑氏这对狗男女身上的。不止如此,林尚书为了斩草除根,甚至连与母亲族里有关系的人全部封口,斩草除根。说道仇恨,他林尚书和郑氏欠他们母子的,是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温寄卿站在一旁,不开口。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虽然贵为侯爷也不能够轻易插入进去。他来此,只不过是因为陶笑酌来了,所以他也就跟着过来了。他完全相信,林锦冉绝对能够轻而易举的应付完。一切,都只是陶笑酌在瞎操心罢了。 郑氏看着林锦冉出现在这里,就更加是怒火中烧了。她也是万万没想到,她的锦悳竟然会比不上甄沁眉那个贱人的贱种。看着林锦冉淡若清风的脸,她就满心恨意。一见到林锦冉,就让她想到了甄沁眉那贱人。 “林锦冉,老爷怎么说都是你父亲,你在朝堂之上如此对待老爷,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林锦冉冷笑,看着郑氏也觉得满腔恨意尽数涌了出来。这些年,郑氏和林锦惪暗中的所作所为,他了解得一清二楚。之所以迟迟不动他们母子,只不过是想要图个清静罢了。更何况,母亲说过,不要动什么报仇的念头。母亲就是这样,善良且有弱懦,被这对狗男女如此对待也要他继续忍气吞声。本来他还打算念在与林尚书毕竟父子一场的份上,让他安稳度日,在府里养老。如今看来,他始终还是太良善。 “如我舍弃尚书府,举报右相就得被天打雷劈,那么第一个该被天打雷劈的,就是丧尽天良的你。还有,亲手杀死自己姬妾的父亲。” 林尚书神色震惊,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他本打算着,在林锦冉面前示好,趁机将林锦冉当作傀儡窝握在手里为所欲为。殊不知,林锦冉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拿捏的柿子,而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些年,他果真是看走眼了。可就算林锦冉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能怎么样?在名义和血缘关系上,他始终都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总不能为了甄沁眉连他这个亲生父亲都能杀害吧?相信明日,整个长安城便会说大理寺卿林大人为了荣华富贵,用亲生父亲的官职来换取荣华富贵,若是此时此刻他再出事,那林锦惪可真是成了人神共愤的人物了。 “就算我当年杀了你母亲又能如何?你母亲不过是姬妾罢了,难道我贵为一家之主,连处置一个姬妾的生死都有错吗?” “可不是,谁叫你母亲自己犯贱,安安心心跟着你过日子不好,非要惹怒老爷!”郑氏看着林锦冉,如今翅膀硬了知道来计较当年的事情了,当初的时候去哪里了。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是尚书府一手养大出来的二公子,难不成还要杀了他们做长辈的不成。这个时候,就连傻子都该知道怎么做。就算林锦冉再怎么恨他们,都得忍气吞声让他们活着,谁让他林锦冉是老爷的种,而她和老爷也是林锦冉长辈。堂堂的大理寺卿,总归是不想落人话柄。 林锦冉看着林尚书与郑氏丝毫不知道悔改,衣袖下的拳头握紧,青筋暴露。陶笑酌看着林锦冉隐忍的神情不悦,明显皱起眉头,看着温寄卿,她有恃无恐的迎上郑氏与林尚书。当初陶府的事情,尚书府还有一份了,这个仇,她可不会忘记。可她清楚,这件事情与林锦冉这个姐夫无关。所以,她若真的是讨厌林锦冉,亦然不会三番四次为他出头。一是一,二是二,事情是林尚书做的,她从不会怪及林锦冉半分。 “姐夫动不了你,可是子凉却可以。”她嚣张的话语,听在林尚书和郑氏耳里分外刺耳。 温寄卿笑容里带着苦涩,真不知道陶笑酌究竟是不是老天专门派过来折磨他的。她这么担心林锦冉,还把他拿出来当作对付林尚书和郑氏的跳板,如果是为了她自己还好,可如今,还是为了林锦冉。按理说,林锦冉虽然如今贵为大理寺卿,但是林尚书毕竟是他父亲,若此时林尚书出了任何事,便是林锦冉落人口实。 “是呢,有本候在。”可是温寄卿,从来都只是守护陶笑酌的,如今,却不得不为了陶笑酌充当林锦冉的挡箭牌。好的留给林锦冉,可是坏的,却是他温寄卿来抗。 陶笑酌说得理直气壮,用起温寄卿来也是理所当然。她迎上温寄卿的眸子,那一闪而过的痛意让她感觉很不适应。她这般做,是不是对温寄卿来说太不公平了?毕竟,如果林锦冉真的对郑氏和林尚书下手,这罪名还要担负在温寄卿身上。想想,明明是没有的事情,却要强加在温寄卿身上。想到此,她心里泛起波澜,层层痛意开始包裹而来。她走向温寄卿,小手撒娇似得拉了拉温寄卿衣袖。 “子凉,我会跟着你一辈子学习四书五经的。”但是林锦冉如此做,她明明知道,也是为了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锦冉落人话柄。 温寄卿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宠溺的眸光转而投射在陶笑酌身上。他的酌儿,似乎长大了不少,会知道顾忌他的情绪了。好吧,虽然说是因为林锦冉她才如此做,他也不去计较了。难得,难得 陶笑酌会主动提起来想要学习四书五经的事情。 “你自己说的,一辈子。”一辈子,多美好的三个字。他温寄卿这辈子都有陶笑酌相伴,可真好。 陶笑酌点点头,她向来说话算话。尤其,忽然之间,她不想看到温寄卿那样里一闪而过的痛意,也受不了他的落寞。 陶岳逸看着阴谋得逞的温寄卿,抽了抽嘴角。他觉着三姐姐挺聪明的,知道关键时刻抬出温寄卿来镇压全场,可是她怎么就没察觉到,她现在被温寄卿给坑了呢?一辈子,那可是她的一辈子,傻乎乎的三姐姐,怎么就遇上了这么阴险狡诈的温寄卿呢?还这么简单的就被温寄卿的美男计迷得七荤八素,表面上是读四书五经一辈子。可实际上,却是入了温寄卿设好的套。 “阴险。”他白了眼温寄卿,却也无可奈何,人皆温伯侯生的俊美如仙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个能谋天算地的脑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大难临头各自推 陶婖看着林锦冉,注意到他身边站着的陶琴染,满心嫉妒。凭什么,明明她才是林锦冉的正妻,可是此刻那个属于她的位置,却被陶笑酌如此理所当然的占着。忽的,她感到不寻常,林锦冉明明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为何要与温寄卿一同联手铲除右相? 不对,她所认识的林锦冉,从来是不会轻易对任何人出手的人。哪怕在尚书府里,郑氏怎么贬低林锦冉在尚书府里的地位,他也想来之对其置之不理,甚至连句话都懒得开口。可他突然对付右相,为的是什么,究竟是怎么样的理由,能够让林锦冉一反常态做出如此事情。这事儿放在以前的林锦冉身上,绝不可能发生,更不可能会主动参与朝政之事。他从来都是游戏人间,清冷孤傲,不屑与林尚书这等朝廷官员为伍,就连官家子弟也嫌少结交。 目光落在陶笑酌身上,她立刻明白了,能够牵动林锦冉的,除了陶笑酌这个红颜祸水之外还能够有谁?从林锦冉认识陶笑酌开始,就一直在陶笑酌身边打转,甚至将陶笑酌暗中救下整整养在院子里五年,他和陶笑酌之间每日相处的时辰,比她这个正妻相比的时间都还要长。在陶笑酌出事之后,他主动现身,并且处处维护陶笑酌。她知道,林锦冉心上的人究竟是谁。可怎么都没想到,他能够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能够让他抛弃自在逍遥,为她甘愿入朝为官,与虎狼之辈共事。 可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等着她知道。那就是陶琴染和傅姨娘怎么样了?右相府遭逢大难,她们能够幸免于难吗?她虽然心里恨傅姨娘不守妇道,让她在郑氏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人,可说到底,傅姨娘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出事而无动于衷。再有,若非当年陶琴染想出办法,如今的二少夫人,怕早就是陶笑酌了,哪里还能够轮到她陶婖?她看着陶岳逸,她是绝对不可能开口询问陶笑酌的。 “五弟,你告诉我,你二姐姐和傅姨娘究竟如何了?”右相府好歹也是位极人臣的重臣,说不定不会累及右相府,陶琴染和傅姨娘也会安然无恙。 陶岳逸看着陶婖,他在右相府的时候只看到了陶琴染,没有看到傅姨娘。可是皇上已经下旨,右相府所有姬妾全部一律处死。傅姨娘虽然是长辈,可是与右相那点破事儿闹得全城皆知,试想一下,她怎么可能会幸免于难。还有陶琴染,当初谋害三姐姐与父亲,还将她母亲打昏抛进湖里,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更是罪有应得。 “明日午时,你去送她们最后一程吧。” 陶婖看着他,脸色苍白,他的意思是,她领会清楚了。如此,是不是证明陶琴染和傅姨娘都没救了?想着,她便眼泪直流。 陶岳逸见她如此,则是摇了摇头,到底是母女三人,到底和陶琴染是一母同胞,和傅姨娘血浓于水。当初她们若是对三姐姐好些,父亲会不疼惜她们母女三人吗?而陶婖,父亲也会给她找门好亲事,陶琴染也能够相夫教子的过日子。可是她们偏偏不安分,非要处处与三姐姐做对,引得父亲心烦不说,还屡次暗中陷害三姐姐。甚至越演越烈,竟然起了谋害的心思。想到陶府之事,皆是她们母女三人一手造成。 林尚书与郑氏两人对望,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哪里会有时间去想右相如今是什么下场,更不会去理什么陶琴染和傅姨娘了。他们现在想的是,林锦冉知道了当年甄沁眉是他们二人合手杀害的,那么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他们。郑氏看着林锦冉的五官,立马就像到了甄沁眉临死前死不瞑目死死瞪着她的双眼,背后一股凉意袭来,她整个人如同处在阴曹地府。她看着林锦冉,便走了过去。 “锦冉,当初你母亲的事情虽然说是我下的手,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但是杀人性命这事儿可真不是我筹谋的。是老爷,是老爷怕丢面子,所以暗中让我解决了你母亲。说到底,我也不过就是奉命办事而已,真的与我无关,真正在背后出谋策划的,全是老爷一个人。” 林尚书看着郑氏这个不争气的,浑身暴怒。他没想到,他跟郑氏做夫妻多年,到头来,她竟然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在自己身上。他看了眼郑氏,当年的事情,明明是郑氏在他耳边吐唾沫星子,他才会让她暗中解决了甄沁眉这个祸害。要知道,当时的他,动一下就会死无全尸。朝廷文武百官,官阶比他大的占多数,随便动动脚指头都能够抓住把柄整死他。而当时在朝中,他又有一个死对头处处与他作对,要是知道甄沁眉的存在不更是会对他出手。 甄沁眉本也是出身名门,可谁叫她父亲不识抬举,什么人不得罪非要得罪他。所以他就命人处理了甄沁眉一族,甄沁眉落难风尘,他惊奇美色,便带回府中养着。可谁知道,一个甄沁眉就是他手里的把柄,所以为了自保,为了不让死对头发现甄沁眉的存在,他只有提前处理了甄沁眉,并且对外公布林锦冉是郑氏生的。这样一来,他就能够安排得天衣无缝,不被任何人发现。他自以为此时办得极为周密,没想到还是让林锦冉给发现了。 “锦冉,你听我说,当初都是郑氏自己出的主意,是她自己想要杀了你母亲。至于我,不过是被郑氏蒙在鼓里而已。等到你母亲出事以后,我这才知道这件事。事后我想,郑氏毕竟是锦悳母亲,你也需要一个继母来照顾你,所以才没有追究。” 林锦惪怔在原地,看着林尚书与郑氏你推我让的,心里不是滋味儿。没想到大难临头,他们却是如此致对方于不义的境地。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索性只是撑着伤口不去理会。 陶笑酌这辈子听过很多笑话,都是陶景天为了哄她开心特地在她面前说的。可是,却没有一个笑话能够让她开怀大笑。记得最深刻的,也是有次轻轻勾了勾唇角,可父亲依旧很高兴的在她脸上亲了她好几口,说。他的酌儿总算是笑了。即便,只是简单的勾唇。可如今看着林尚书与郑氏的这番说辞,她却轻笑出声。 “我陶笑酌这辈子听过很多笑话,可是独独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笑话。” “的确,我这辈子也未曾见过。”林锦冉神情略带苦涩以及嘲讽的看着你推我让的郑氏与林尚书,怪不得是两口子,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郑氏狠毒心肠,林尚书同样亦是,本以为能够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同仇敌忾的,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番场景,权势这东西,有时候也是个很好的东西在,至少可以让你看很多的好戏,此生难忘的好戏。 郑氏闻言,抬起头看着嚣张异常的陶笑酌,指着陶笑酌便说。“我们尚书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个黄毛丫头管了。你一个外人,就该过你自己的去,凭甚要来我尚书府添蛇画足!” 陶婖看着郑氏,郑氏的泼辣她可是完完全全见识过的。她看着林锦冉与陶笑酌,反正如今她也得不到林锦冉对她半分情愫,索性,还不如让他恨算了。既然百般讨好都没任何用处,她又为何还要继续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人的冷面。她看着陶笑酌,心中嫉恨的发狂,若是这世间,没有陶笑酌那该多好,那么她们所有人,都能够好好的。如果没有陶笑酌,父亲就不会待她们母女三人如此冷淡,如若没有陶笑酌,林锦冉的心思定然会全部放在她陶婖身上。 她凑近郑氏,便开始添油加醋,将上次在穆学书院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母亲,你是不知道我这三妹妹有多厉害,简直就是弄得长安城鸡飞狗跳的人物。上次我与大哥去穆学书院请嫂子和著寅以及夫君回来,都是被三妹妹拦着,所以才会空手而归。如果没有三妹妹在背后撑腰,嫂子早就已经带着著寅回来尚书府了。还有夫君,也因为三妹妹对我这个正妻从不理会,让我夜夜独守空房。” 郑氏是没有见到陶笑酌的,当时听陶婖和林锦惪在她面前说了番关于陶笑酌的事情,不过却心生厌恶。这样没规矩的女子,就是陶老爷交出来的好女儿。还有那潘氏和著寅,她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认为潘氏一定会知道顾全大局,带着著寅回到尚书府来了,谁知道半路杀出来陶笑酌这个捣乱的,让她所想的白白空欢喜一场。如若没这个陶笑酌在背后撑着潘氏,潘氏怎么可能不会乖乖就范? “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陶三小姐。” 陶三小姐的大名谁没听过,即便闺中女子也知道说书嘴里的陶三小姐有多讨人厌,没想到如今见了,也够讨厌。那张狐媚子脸,看得她心里自发堵,恨不得上前撕了那张白玉无瑕,靡颜腻理的脸蛋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都去歇着吧 林尚书看着陶笑酌,对陶笑酌的记忆一直都停留在当年十二岁时上。后来右相对其心生歹意,与他一同去陶府,刚好就见到陶三小姐那副子好对联,骂人丝毫不拐弯抹角,将右相骂了个狗血朝天。说起来,那还是生平头次,他看到右相在一个小小女娃上吃瘪。可同样,他也暗暗嘲笑陶笑酌不识抬举,连当朝右相都敢得罪。 一晃五年,他以为当初那个小女孩早已经命丧黄泉,可谁知道,她却杀了当朝右相二子魏明。被押上公堂。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林锦冉竟然暗中将陶笑酌养在外面整整五年。他打量着陶笑酌,难怪当初右相一眼便看中了陶笑酌,果真是个洗尽铅华却能够同样倾国倾城的女子。他看着郑氏不知分寸冲着陶笑酌大声呼喝,心里暗自着急。现在朝廷之中谁不知道,温伯侯劫法场都是为了陶三小姐,可郑氏这个没脑子,竟然还要去找陶笑酌麻烦。 “陶三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不知道可还记得老夫?” 他拉扯张笑脸,想着,林锦冉能够为了陶笑酌做这么多事情,定然会听陶笑酌的。想到陶笑酌当初的性子,他且先在陶笑酌这里卖乖。他算盘打得够精,可如今的陶笑酌早已不是当初的陶笑酌。就算她仍旧是十二岁时的陶笑酌,也最是讨厌善于谄媚之人。 “自然记得,如果不是尚书大人将右相那畜生带到我们陶府来,我们陶府怎么可能会出这么多事情。” 她说了,一是一,二是二,她这人向来都出是很公平。虽然说一切缘故都是因为右相所起,但是林尚书与右相为伍,右相到陶府,林尚书也是中间人。所以,陶府的事情,跟林尚书此人还有着莫大关系在其中。即便林尚书现在在她面前示好,她也不可能在林锦冉面前为他说半句好话。若她父亲这般,她早就一刀了结他!脑袋里的想法,未免太暴力了些。 可温寄卿却像是完全看透了陶笑酌心里在想些什么似的,看得陶笑酌撇开眸光。糟了,她似乎从杀了魏明那厮以后,就变得越来越残忍暴力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陶笑酌从来都是声名狼藉的在长安城内,不需要那么好的名声。他看着林尚书,要不是念在林锦冉的份儿上,她岂会只是静静站着不动?那时,或许她早就已经让人出手殴打林尚书了。 林尚书没料到陶笑酌说话竟然这么直接,且还是一阵见血。可是当初的事情,谁能够料到日后是何光景呢?他不也是没有想到,右相竟然会看上年仅十二岁的陶笑酌吗。都说了是事实无常,右相看中的女子,他难道不做个中间人撮合吗?只是没想到陶景天竟然那般有骨气,死活就是不将陶笑酌交给右相,宁愿牺牲整个陶府也不愿意。所以,造成这场悲剧的,与他从来毫无关系。 “陶三小姐,你这话说的未免就过了些,想当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您这般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未免太不公平了些。我只是小小的尚书大人,怎么能够与右相相抗衡?陶府的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况且,锦冉将你藏了整整五年,已经是我尚书府还你的情了。你若还是硬要与我计较,岂非不是太过小气了些。” 林锦冉看着林尚书这副嘴脸,只是淡淡轻笑,不去理会。他倒是忘记了,他和陶笑酌之间不仅仅是隔了陶婖这层关系在中间,还有当年陶府家破人亡的事情,也与林尚书有关系。她说的没错,可却也毫无道理,且罢,他就任由这陶笑酌怎么去处置林尚书得了。 “小气?”陶笑酌脸色不好的皱起没有,看着林尚书,听林尚书这话的意思,实在说她小肚鸡肠是吧。 “三姐姐……”陶岳逸满含担忧的看着陶笑酌,傻子都看得出来,林尚书这个老东西是专门在用激将法让三姐姐乖乖说出他想听到的话。三姐姐城府不深,可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让林尚书称心如意啊。他本来也觉得跟尚书府没什么关系,但是仔细想想,三姐姐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可说是有道理,却又根本没有任何道理。 总之,陶笑酌说话做事,总有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那一套。哪怕,她明明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话根本就是在乱扯一通,她也绝对不会承认她说的全是瞎话的。 温寄卿丝毫不担心林尚书这老东西会奸计得逞,如果真那么轻松简单的就让林尚书蒙混过关,怎么还会是陶笑酌呢?要知道,陶笑酌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人物,而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光看看魏明的下场,就能够想象到陶笑酌骨子里的狠意,往往比她这张脸蛋要来的可信的多。林尚书这狡猾的老狐狸,此次怕是要在陶笑酌面前失算了。没办法,谁让他的酌儿生得如此聪明呢,连贵为老狐狸的林尚书都斗不过她。 果然,下一刻,陶笑酌双手叉腰,随即又将手给放下。她看着林尚书,左看右看的仔细打量一番,再想想林锦冉的容貌,定然是继承了林锦冉生母的。光是瞧着林尚书这样的长相,便能够看出来其心术不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哪里及得上林锦冉这么玉树临风,君子翩翩。 “大姐夫,幸好你长的像你母亲,若是长得像林尚书,可真是丑的惨绝人寰。还有,林尚书,你别以为能够糊弄本小姐,陶府的仇我说跟你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 郑氏气得咂舌,瞧瞧,瞧瞧这什么陶三小姐,压根就是个狐媚子。不止是个狐媚子,还是个不讲道理的。陶府落得那般下场,都是咎由自取的,怎么能够怪到尚书府头上。明明她担心的是林锦冉会怎么处置她和老爷,没想到这个陶三小姐非要跑出来横插一杠,闹得不得安宁才罢休。 “三妹妹,你如此说,可是在责怪你的大姐夫?你也不想想,你苟且偷生的这五年里,都是你的大姐夫在照顾你,你说出这样的混话,岂不是再说你恨你大姐夫。如此忘恩负义,也就你能够做得出来!” 陶婖看准时机,见缝插针。她看着林锦冉,分明是在说,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付出真心的女子。你付出真心的女子,在她心里,都是恨你的。为陶笑酌做这么多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她此番话,从实质意义上,就是在变相挑拨陶笑酌与林锦冉之间的关系,顺便,她也想看看林锦冉究竟会是什么反应,该心痛的厉害吧?可这跟她陶婖的心痛程度比起来,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林锦冉却是毫不在意,相处五年,他深知陶笑酌爱憎分明的性子。她若真的是恨他这个大姐夫,就不会担心他。陶婖这样拙劣的手段,落在林锦冉的眼里,越发瞧不起她。她这样做,也只会让林锦冉更加厌恶她。 陶笑酌才懒得理会陶婖挑拨离间的话语,而是看着林尚书和郑氏,缓缓开口。“大姐夫想要怎么处置这对狗男女,我都会帮你的。” 林锦冉挑眉看着陶婖,放佛是在说,看看,看看,这就是陶笑酌维护我的方式。陶笑酌总是这样,用她理所当然的态度维护着她身边的人。正如温寄卿也是如此,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维护的,实际上就只有温寄卿而已。 “都去歇着吧。” 清清淡淡的话语,让林尚书与郑氏一惊,他们还以为,林锦冉会找他们二人的麻烦,没想到却是得到林锦冉这样的回答。当然,他们那般狭隘的心思,又怎么能够体会到林锦冉所思考到的问题。若是林尚书能够看透林锦冉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就不会让林锦冉脱离他的掌控,如今养虎为患,成了把他拉下马的人。 温寄卿看着林锦冉,这样的处理方式,恰恰是最好的。林锦冉刚刚才接到圣旨,得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便要开始兢兢业业的适应官场,适应长安城内的流言蜚语。他拉林尚书下马,或许世人只会说他不孝,可若是处置了林尚书与郑氏,就会被人暗地里骂他禽兽不如,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够如此对待。在朝中为官,便不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性而为。因为,有的时候,你随意洒脱的性子,会成为别人对付你最致命的工具。 “姐夫?”陶笑酌看着林锦冉,她明明感觉得到,林锦冉心里面的不甘心和无奈。 “姐夫?”陶笑酌看着林锦冉,她明明感觉得到,林锦冉心里面的不甘心和无奈。 林锦冉看着郑氏与林尚书带着林锦惪走远,回头看着不解的陶笑酌。若是人人都能够如同陶笑酌这般活得随性洒脱,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为官场束缚的人?就连温寄卿,虽然得皇上重用,却终究还是有许多要顾及的因素。只但愿,他今日的选择,能够让陶笑酌继续这么肆意妄为下去。 “怕甚,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比要在被自己最看不起的人脸色下过日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若我陶笑酌要嫁人,定然是温寄卿 陶笑酌想想,也觉得林锦冉说的极有道理。这世上,的确是没有什么能够比要在自己最看不起的人脸色下过日子更为痛苦。林尚书与郑氏纵然该死,可却更应该让他们生不如死。比起将他们一时了结快意,还不如留着点时间慢慢来看着他们是如何在自己脸色下过日子的。 右相气得吐血身亡,陶琴染也入狱即将斩首,可谓是如今最为开心的喜事。此刻,箐姨娘端着美味佳肴前来放在桌上,郑大人与穆骁、温寄卿等全部齐聚一堂。容倾袖似乎又惹了什么麻烦让陶岳逸不高兴,一进来屋子就闷着张脸,林著寅与潘氏坐在一起,眉开眼笑。今日的庆祝宴会,林锦冉自然也要来,作为扳倒右相的最大功臣,怎么能够少了他的份儿。为此,林锦冉还特地将所有前来祝贺的官员宾客全部拒之,特意来了此处。 “哈哈哈——”郑大人兴高采烈的大笑出声,朝廷病患早已经深重,如今随着右相的死,定然也有不少官员被牵连其中,都是些贪官污吏,多半会被皇上卸去官职。也好,虽说贪污受贿向来言重,可随着右相的事情,多多少少也给朝堂之上带来一缕清风。 “来来来,老夫敬你们二人一杯。” 郑大人端起酒杯,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温寄卿与林锦冉,才能够如此顺利。他也算是真正见识到后起之秀的能力,他满眼赞赏,毫不吝啬的展现在二人面前。他当年要是能够如此有谋略,那该多好?右相如今早已经被他铲除,而不是被温寄卿和林锦冉联手除掉。只可惜,当时的他没有温寄卿这个脑子,能够将事情全部计划好,又能善于隐忍和谋略。可如今看到他们二人,他也倍觉欣慰,虽然右相不是他铲除的,至少也出了分力。 陶笑酌与箐姨娘坐在一起,没去理会郑大人,而是拿着筷子就已经在菜里面下手。只可惜筷子太滑,她夹了几次也没能够得偿所愿。温寄卿见状,立刻替她夹好,放进陶笑酌碗里。陶笑酌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夹起就跟着吃。 箐姨娘瞧着,暗自留心着温寄卿的一举一动。当初在陶府之时就能够看得出来,温寄卿对陶笑酌非同一般。而同样,对于三小姐来说,温寄卿也是个非同一般的存在。还记得,温寄卿走的那日,头也不回,可却错过了三小姐那般直直盯着他的背影出身。或许,情根,便已经是在那时种下了。三小姐性子向来直来直去,她能够不排斥温寄卿对她的好,足可见,温寄卿在她心里已经慢慢开始接受。想想三小姐如今,也该是十七岁了,寻常人家的姑娘,此时早已经觅得如意郎君。若老爷还在,也一定希望能够看到三小姐安安稳稳的结婚生子,找个可靠的男子,相濡以沫一生。 待温寄卿为陶笑酌夹完菜,这才举起酒杯看着郑大人。而林锦冉同样举起酒杯,看着温寄卿眼神微顿。看样子,在温寄卿心里的陶笑酌,也正如他心里的陶笑酌一样,如珠如宝。即便面前的人是皇上,他都能够猜测到温寄卿究竟是什么动作,那动作,仍然和现在一样。这样就好,天塌下来了,也及不上陶笑酌在他心里的地位。 郑大人看着温寄卿与林锦冉,皆是神色冷淡,抽抽嘴角。他怎么觉着,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还有这两个人,连动作神情都是一模一样,说起来,性子也有几分相像。两个都是冷冷淡淡的,唯独他这盆热火夹在中间,孤寂可怜,都快要被这二人身上的冷意冻得全身发抖。未免自己会成为冰棍,他举起酒杯先行饮下。火辣辣的酒味儿让他肚子里瞬时暖喝了许多,果真,还是烈酒好,烈性如同灼灼之火,势不可挡。 温寄卿与林锦冉见郑大人饮下,也纷纷抬头饮下这杯酒。与此同时,穆骁的目光仅仅落在二人身上打量,贵气卓然,清俊独世,都是世间难得的男子。只可惜,林锦冉这般出色的人中之龙,最后却娶了陶婖那等妇人,注定被其纠缠半生。至于温寄卿,撇开府里面的三妻四妾不谈,他却是极为欣赏的。做事周全,处处为陶笑酌考虑,这样千好万好的男子,简直就是犹如天山雪莲,世间仅此一株。 “穆夫子,老爷不在了,有件事情估计还得您老来做主。”箐姨娘意有所指,看着穆夫子。总的来说,她是很看好温寄卿的,可是三小姐的终生大事,也轮不到她这个做姨娘的来管。女子这辈子始终要嫁人的,难得遇到这么难得的温寄卿,但愿三小姐可不要就这么白白错过啊。三妻四妾算什么,如今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况且,凭着温寄卿对三小姐的宠爱程度,那府里面的姬妾也不过都是充当摆设的物件,哪里又能及得上三小姐在温寄卿眼里的珍贵。 陶岳逸看着穆骁,与此同时,郑大人也看着陶笑酌这丫头。“若是我那独子游均至今未成亲,老夫定然会将这丫头许配给游均!” 温寄卿闻言,瞪了眼郑大人,还好他知道,郑大人的儿子郑游均早已经娶了左相府三小姐冯雅莹为妻,否则还真要担心这个郑大人回来跟他争抢。可即便是争抢,他又能够如何?若是陶笑酌真心喜欢,他也只有守着,大不了以前守着的是陶笑酌一人,以后守着的就是两人。想到此,温寄卿嘴角划过一抹苦涩。 刚好陶笑酌此时抬头,将温寄卿的神情看了个真切。想到那个在雪中抱着他的男子,与他朝夕相对的男子,为她费尽心思的男子,她就觉得心疼。她看着温寄卿,她知道,她就是不喜欢他眼里闪烁着的苦涩,她希望温寄卿这辈子都是逾越的。看着温寄卿,陶笑酌停下动作。 “若我陶笑酌要嫁人,定然嫁给温寄卿。” 铛! 陶岳逸握着筷子的手,就这么漫无目的落在了地上。没想到三姐姐看来看去,这颗心竟然还是放在了温寄卿身上。好吧,其实他真的是很欣赏温寄卿的,有这样疼爱三姐姐的男子守着三姐姐,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放心。至少三姐姐跟着温寄卿,能够有权有势,永享富贵。而且,看着这段时间温寄卿为三姐姐所做的事情,也值得三姐姐托付终生。 林锦冉闻言,低垂着眼眸,瞳孔中同样划过一丝落寞神色。胸口,似乎要裂开一般。他想到了很多种回答,而这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当陶笑酌这般毫无阻拦当着所有人面前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几不可见的一抽。 潘氏看着林锦冉,再看了眼目光灼灼的陶笑酌,她虽然心疼林锦冉的痴情无果,可是也同样敬佩陶笑酌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凭良心上说,林锦冉和温寄卿爱陶笑酌的程度不相上下,可林锦冉和陶笑酌之间隔着的关系却不适合成婚,陶笑酌是敢爱敢恨的人,她既然说了此话,那就代表她必然是出自真心。尤其,看着陶笑酌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也让她感到好笑却又羡慕。能在男子面前如此直白的说出这句话,陶三小姐这份勇气实在可嘉。 福斯站在温寄卿身后,替他高兴。等到了,主子等了整整五年,总算是等到今天了! “哈哈——”为打破静谧,郑大人再次大笑出声。他动作行为粗鲁的拍了拍穆骁肩膀,直让穆骁肩膀都能够感觉到痛意。 “师兄,看来将来不久我就要喝陶三小姐的喜酒了。” “嗯,到时候会请你的。”穆骁看了眼笑得前俯后仰的郑大人,凭良心上说,温寄卿值得陶笑酌托付终生。二十年前,穆氏的终生大事他是不赞同的,可是也被陶景天额一片痴心所感动。即便陶景天从来都没有背叛过穆氏,可是穆氏的死,对于穆骁来说终究是一个难解的心结。如今看着陶笑酌长大,也要亲手将他送到别人手上一生,他这个做外祖父的,除了高兴之外,还有着满满的担忧。 温寄卿眼里的苦涩尽数散去,转而喜上眉梢的看着陶笑酌。她可知,他方才不过实在试探陶笑酌的反应而已, 陶笑酌会这般在乎他,在所有人面前说出如此话。可陶笑酌都如此胆大了,他身为男子又怎么好意思不表露点态度呢?他优美的嘴角扬起一抹倾国倾城的弧度,眼神深情而真挚的看着陶笑酌的脸,柔情说道。 “若我温寄卿这辈子娶妻,也只会娶陶笑酌一人。” 因为,温寄卿从来都是属于陶笑酌的。他默默守在陶笑酌的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陶笑酌能够亲口答应他。 “三小姐~”梅月站在陶笑酌身旁,看着陶笑酌如此神色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女子这般的,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言语。虽然她知道当小姐向来与常人不同,可也没料到她说出的话如此惊世骇俗。 箐姨娘也是有些脸色发红,想她当姑娘的时候,可从来没这么彪悍过。潘氏拉着林著寅。林著寅抬眸看了眼温寄卿与陶笑酌,便低垂下视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李代桃僵 潮湿的牢房内,全是囚服着身的囚犯,这里,还是死牢。一般探监的人,根本就无法进来。陶琴染披散着头发,形如鬼魅,打量着周围的乱糟糟的环境,看着周围囚犯全部进入睡眠状态,她站在牢房的桩木前,看着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经过的牢头。收紧紧抓着面前的木棍狠狠用力,她的眼里,积淀着一层又一层波涛汹涌的恨意。 想到往日的今锦衣玉食,再看看今日身上穿戴的麻衣粗布,甚至连条发带都未能够给她装扮。这间牢房,正是之前陶笑酌待过的地方。她陶琴染记忆力极好,特别是,看陶笑酌的那次,是她第一次进入牢房,目睹牢房风光。那时,她是那般高高在上,用着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陶笑酌孤立无援。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右相会突然倒台,她也瞬间从风光无限的琴夫人变身为明日午时就要斩首示众的囚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老天总是如此待她,却对陶笑酌格外优待? 当日,陶笑酌落难之时能够有林锦冉前来探望,在刑场之时,能够有温寄卿匆匆赶来为他劫法场。可是如今,她陶琴染会这么好的运气吗?不,答案是不会,现在,谁还敢来跟她差上半分关系,她可是朝廷重犯,是阶下囚的身份。往日的光鲜亮丽,早已经不复存在。本来,她还想着要提前做好打算,可是谁知道温寄卿和林锦冉下手这么快,右相刚刚转醒就被他们合理联手弄得再无翻身之地。右相死了没关系,可是她陶琴染还如此年轻,就这么因为右相丧命,她心里怎能够甘心? “呵——” 她仰天轻笑,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庞,嘴角的笑意带着讽刺和不甘。右相的事情,虽然说是温寄卿和林锦冉联手所为,可是其中,最直接也最好笑的真相,无非是为了陶笑酌三个字! 她自认为她才华在陶笑酌之上,容貌也是长安城内的顶尖之资。可到头来,却还是被陶笑酌一直踩在脚下。在陶府的时候,她们母女三人在陶笑酌眼皮子底下忍气吞声,就连如今她已经选择到了一个好去处,也因为陶笑酌的出现尽数瓦解。难道,陶笑酌这个胸无点墨的女子真是她陶琴染这辈子的克星?就连当初她成功当上琴夫人,都是因为除掉了陶笑酌才得来的,她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陶笑酌而起。 “老天,你真不公平!” 尖利的嘶吼声,吵得牢房里所有囚犯醒来,他们看似陶琴染在这里发疯,纷纷破口大骂。 “有病!” “欠打欠骂!” …… 听着周围人说出来的话语,陶琴染气得真想冲出去语气理论一番。可她却忘了自己的处境,她现在不是在右相府,而是在死牢内。就算想要反驳,也没任何办法。她看着这些人被她吵醒后,听着他们的骂骂咧咧,随即又见他们窝在牢房的枯草上缓缓睡去。 陶琴染感觉到自己早已经求救无门,身子就似没了力气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她环抱住自己的双膝,眼泪顺流而下,却没有一点呜咽声音。免得发出声音,还得再被牢房里所有的人大骂一通,她听着心烦,也不想让人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狼狈。 “着火了!” “着火了!” 敲锣声砰砰作响,牢房里,渐渐有着烟味传了进来。牢头从腰间掏出钥匙,将牢房里的犯人全部转移。却没有一个人来理会陶琴染的牢房。反正都是注定要被处死的,烧死和斩首示众都没什么区别。陶琴染听着周围的声音,她闭上眼睛,想到陶府的那场大火。五年前,大气的陶府也是在大火之中被烧成一片废墟的。 烟味一股一股窜进陶琴染的鼻腔之内,她这个人也开始变得晕晕乎乎。她也没察觉到,此刻她的身子已经被人拉出去,遂又扔了具死尸进来。 当她醒来的时候,睁开眼便是苏绣的帘帐。陶琴染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怎么回事,她不是在死牢内吗?怎么会突然出来。她打量着周围,感觉到自己身上传来的温度,心中喜难自禁。可转而,她有沉浸下心思来。她是死牢的人,那么能够有死牢钥匙的,除了看守的牢头之外便只有当地府尹有死牢的钥匙。府尹……,她眼睛一亮,便想到了是谁救了她,如今的府尹,可是郑斌。果然,天不亡她陶琴染。 吱呀! 郑斌推开门进入房间,就看到陶琴染已经转醒过来。他得到消息,说是琴夫人被关进了死牢,可是他身为府尹,不能够只身前去相见。现在这个关头,整个朝廷都在打击右相剩下的残余势力,尤其,以左相最为残忍。想想也是,右相的死对头,可不就是左相这个老东西嘛。所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就一直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未发生。 “琴夫人醒了?”他看着陶琴染,不知道该如何称谓,便只能够继续叫陶琴染在右相府的称呼。他们之间,也只能够这本称呼对方,不然又能如何。 陶琴染抬眸看着出现在这里的郑斌,无疑,这里肯定就是郑斌的府邸,想想昨日,她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适逢牢内起了大火。府尹的牢房有重兵把守,若是寻常之辈绝对是不可能敢在周围放火的。能够有本事支开周围牢头的,就只有郑斌这个府尹才可以下命令。这么说来,定然是郑斌救了她。 “是你救了我?” 郑斌点头,缓缓向着陶琴染走近。牢房里突然起的大火,都是他暗中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要趁乱将陶琴染给救出来。看着陶琴染憔悴可人的面庞,郑斌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在陶府初见时,从陶琴染身上感觉到的娴静如水。她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时的郑斌,便已经为了陶琴染失了心。如今右相也死了,他总不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陶琴染就跟着陪葬,这样对陶琴染这样的女子的来说,实在是不公平。明明是大好年华,却要为了无辜的事件被牵连进去处死,他舍不得啊,舍不得就这么看着陶琴染香消玉殒。 “牢房里已经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到时候连仵作也检查不出来尸体是不是你。所以,日后你大可以安安心心住在府上,无忧无虑在此过一生。” 陶琴染看着郑斌,心里难免充满感激。一直以来,郑斌都是她握在手里的棋子,她也看得出来郑斌对她暗藏的情愫。如今右相死了,她也只有郑斌能够依靠,所以送上门来的大树,她陶琴染从来不会选择浪费掉的。郑斌,你可知道,从你将我救走的那刻开始,你便已经全然入局。你这辈子,注定要为我陶琴染所用,为我陶琴染而死。 “真是多谢郑大人出手相救了。”她起身,一把扑到早郑斌怀里。郑斌既然对她心有情愫,她为何不能学傅姨娘般红杏出墙。再者,右相都已经死了,她陶琴染这辈子可不愿意这么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哪怕是被郑斌就这么金屋藏娇,只要把性命留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因为,只有活着,她才能够继续去对付陶笑酌这个克星。 温香软玉在怀,郑斌也跟着心里迷乱起来,闻着陶琴染身上传递过来的馨香,他有些慌神。再者,被陶琴染这般抱着,哪个男子能够把持得住。郑斌看着在他怀里的陶琴染,心生怜惜,却又很想将其纳为己有。可想到陶琴染如今的身份,他终究是强忍着不动。他想,陶琴染会如此做,多半是被吓坏了吧。毕竟,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子,何时曾经在牢房里受过那般委屈。大手扣着陶琴染头部,出声安慰。 “都过去了,你也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等过段日子,整个长安城就会忘记琴夫人这个名头了。我已经让人对外公布你在牢房中被活活烧死的消息,你且先避一段时间,等事情淡了,便可以毫无顾虑的上街了。” 陶琴染将脑袋埋在郑斌胸膛前,缓缓勾唇。陶笑酌,看来老天爷觉得,你我应该分出个胜负。陶笑酌想要终结她陶琴染的人生,那么她定然会先下手为强,这一次,她定然会好好把握机会,除去陶笑酌这个障碍。 “多谢郑大人,日后,郑大人就唤我琴染吧。右相的琴夫人,早已经死了,如今站在郑大人怀里的,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闻言,郑斌有些诧异,陶琴染冲着他娇媚一笑,满满皆是柔情似水,欲拒还迎。 还未等郑斌反应过来,陶琴染双手已经绕到郑斌身后,轻轻为他解去腰带。她看着郑斌衣衫滑落,便低头凑了过去,小手由郑斌结实的胸膛缓缓滑到郑斌的脖颈,她轻轻含住郑斌的唇瓣。而郑斌也是有个妻室的人,自然受不得陶琴染此番挑拨,他反客为主,将陶琴染抱进里屋,落下迤逦幔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脸的价值 朝廷有喜,整个长安城内敲锣打鼓,笑声连连。当今皇上将其女四公主远嫁边境的齐国候之子梁佑维为妻,举国上下,带喜三日。民间也有不少女子同一时间出嫁,为的,便是指望着能够在四公主出嫁这日沾点喜气,愿日后儿孙满堂,荣华一生。其中,凡是官员都得携带其家眷入皇宫祝贺,往日本就繁华大气的皇宫殿内,此刻更是欢笑满堂。贵妇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官员则是坐在前排,桌子上,盛满了各种点心瓜果,琉璃夜光杯摇曳着酒液。高空悬月,为整个皇宫上下镀上层狡黠冷光,也为官员们带来阵阵月光相伴。 闺房内,梅月手脚麻利的给陶笑酌打扮起来。她本想给三小姐弄个宫廷发髻,可又过于繁琐,也遭到温先生不喜。说是钗钗环环多,累赘也就罢了,莫要把三小姐弄得难受了。所以,让她只管给三小姐弄些简单舒适的发髻,免得如此麻烦。想到未来有这样无微不至的姑爷,梅月眉梢也跟着沾染上几分喜气。三小姐是个有福之人,若不然,哪里会碰到这么好的如意郎君,寻常女子,就是日日拜七巧节,也求不来这等良人。 湖蓝色裙摆拖曳在地,宽领子上用着湘绣勾勒着朵朵清莲互相接应,简简单单的流云髻,斜插一支蓝色蝴蝶流苏簪子。青丝披泄在陶笑酌背后,大方简洁的同色耳坠子,在雪白的脖颈间摇摇晃晃,煞是好看。 梅月看着面前的妆匣,再看陶笑酌素面朝天的脸,眼里抱着一丝遗憾。温先生处处替三小姐着想的确是令人感动,可是也不能如此惯着。毕竟是皇家宴会,三小姐这身素净打扮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宫里边儿那些千金小姐给比了下去。可不得不承认,简简单单的三小姐,更有种仙姿清丽的脱俗感。总之,温先生就是日后的姑爷,他想要怎么宠着三小姐,那就怎么宠着三小姐,她这个做丫鬟的,跟着照办就是了。 陶笑酌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转而早已经心思云游。昨日,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这般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说出非温寄卿不嫁的话。而现在,她明明就可以冲出门对温寄卿说不去,拒绝温寄卿,可是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就老是浮现出温寄卿那落寞神伤的深情。就是面对这样的温寄卿,她竟然开不了口。可如今,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明明,陶笑酌从来都应是冷心冷肺,不理世间一切的,可是在温寄卿的眼神之下,她竟然毫无条件的就开始妥协。想想当初的母亲,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是却独独嫁给了父亲一人,即便父亲那般喜欢母亲,可终究还是生死别离,天各一方。那时的母亲,是不是也如她昨日那般冲动?唉,陶笑酌啊陶笑酌,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啊。她叹了口气,眼神木木的看着菱花镜里面显示出来的自己。她摸着胸口的位置,奇怪了,她此时此刻,应该后悔你自己昨日的冲动行为,可是心里却完全没有,似乎并不排斥。 “三小姐,你怎么唉声叹气的?”梅月眼中兴奋,拖三小姐的福,一会子她这个小丫鬟也可以跟着进宫见识见识一下皇宫的气派程度了。 陶笑酌收敛神情,罢了,去就去吧,她也想见识见识皇宫是何模样。看了眼梅月,陶笑酌随即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梅月上去前,给她推开门,就见到温寄卿和陶岳逸在外等候。看样子,都已经早早准备好了,就缺她了。她看了眼温寄卿,随即躲开视线,率先往前走。 陶岳逸见陶笑酌出来,没有先跟上去,而是转而看着温寄卿。见到他眼眸之中的笑意,三姐姐从来都是很冷淡的,突然在昨日对着全场人说出这句话,无疑就是认定了温寄卿。这次,他就是不承认温寄卿这个姐夫,冲着三姐姐面上,他也必须要承认。皱紧眉头,陶岳逸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看着温寄卿,放佛还是很讨厌温寄卿似的。 “既然三姐姐同意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可是我和外祖父都有一个条件,没将你府里面的三妻四妾给处理好,这辈子你就别想向三姐姐提亲。” 说吧,就见那小小身影往前一走,负手而立,跟上陶笑酌额脚步。容倾袖看着陶岳逸的身影,随即转头看着温寄卿灿笑如花。怎么少爷这么讨厌面前的神仙侯爷啊,她皱了皱眉,随即恍然大悟。别看少爷凶巴巴的,可是她当初咬了少爷一口,少爷也根本没有追究。还有那位仙子似的姐姐,看上去冷冷的,可实际上却心肠极好。她想通了,便对着温寄卿摇摇头。 “神仙侯爷,你放心,少爷没有不喜欢你,他就是这个样子而已。相反,我觉得少爷很欣赏神仙侯爷的。” “容倾袖,你给本少爷滚过来!”陶岳逸回头,对着容倾袖就是一顿责骂,凶神恶煞的嘴脸依旧是粉雕玉琢。容倾袖巴巴的跑上去,少爷就是少爷,连发怒也是如此好看。 福斯与梁柏站在温寄卿身旁左右,看着陶岳逸与容倾袖的小小身影眼里纷纷有着笑意。主子的小舅子,是个极为有趣的人儿。敢在他们主子面前如此说话的,也就只有陶岳逸这个小舅子了。当然,这些都是看在陶三小姐的份上,若是换成其他人,说不准早被主子一刀抹了脖子。所以啊,陶岳逸也就是选对了人,吃死了温寄卿不糊拿他如何。因为,主子还要迎娶陶三小姐,就一定要对陶三小姐的家人也爱屋及乌。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的身影,唇角荡漾出一抹笑容,如沐春风。不过,府里面的三妻四妾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整理完整的,毕竟,她们的身后,都还有着别的东西存在。反正,迎娶陶笑酌也不急着,等他将一切事情全部妥妥当当的准备好后,就可以向穆夫子和菁姨娘提亲迎娶陶笑酌了。一切,尚不可操之过急。左相如今以为右相死了,朝廷中就是他的天下了。可他岂会知道,大将军慕容鸿曾经是父亲的属下。只要他一声令下,慕容鸿便会开始与之抗衡。他不在乎什么江山社稷,他在乎的,只是能够待在陶笑酌身边,其余的,都不重要。可左相的势力,一旦扩大,冯雅雯又威胁到陶笑酌的地位,他便绝不回坐以待毙。 “雅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主子的话我已经带到,雅夫人是不会去皇宫赴宴的。”福斯回答,这件事情,他早已经做好准备。就算雅夫人不听主子的,她也走不出温伯侯府的大门。他将守卫全部撤换成了暗卫,只但愿雅夫人能够安安分分的,若是不安分,也别怪那些下人出手重。 梅月扶着陶笑酌进入马车,温寄卿也跟着上去。马车走到半途陶笑酌就开始昏昏欲睡,温寄卿见状无奈一笑。他以前只知道陶三小姐的名头次响彻长安城,多是不学无术,嚣张跋扈,怎的如今才发现,竟然也是个懒懒散散之人。他小心翼翼上前,将软枕缓缓靠在陶笑酌背后,让陶笑酌可以舒舒服服躺在上面。而他,却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看书。 陶笑酌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她刚才,那是避免尴尬,所以才会故意装睡。她睡了那么久,早已经没了困意。看着温寄卿的侧脸,尤为好看。记得初见之时,她也被温寄卿这张人神共愤的脸弄得失神。在想,这世间上怎么会有男子长得如此俊美。索性,她干脆单手撑着头,开始打量起温寄卿来。说实话,她陶笑酌也不傻,知道温寄卿对她的好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再说句良心话,这样的男子,的确适合托付终生。 “好看吗?”温寄卿忽然抬头,便将陶笑酌的行为给点破。他从书页上抬起眸子,嘴角的笑容,染着几分戏谑。似乎,他是在嘲笑陶笑酌的小人行径。 须知,陶笑酌从来是实话实说的性子,也须知,在陶笑酌面前,从不知道害羞两个字该怎么写。寻常女子偷窥被发现,都是心虚脸红的。可唯独,陶笑酌这女子从不走寻常路,她大大方方看着温寄卿,丝毫不觉得有半分尴尬,理所当然的紧。 “挺好看的,至少,本小姐甚为欣赏你这张脸。”能够长到这般相貌,当真是活生生的妖孽。 温寄卿看着她柔情满载。“承蒙陶三小姐看得上,是本侯的荣幸。” 他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脸竟然是这么有价值的存在。不错不错,这都得说是父亲与母亲的功劳,父亲也生的极为好看,母亲也是国色天香。所以如今的温寄卿,便成了众人眼中的风华绝代。 陶笑酌转转眼珠,可在马车内就只看到温寄卿。忽然间,神色便凝重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皇宫盛宴(一) 她看着温寄卿,这才想起来他温伯侯府里养着的一帮三妻四妾。还有至今,父亲也没有半分消息,这般时候,她却在冲动之下说出如此的话,的确有欠妥当。好在,温寄卿不逼她,就连菁姨娘与外祖父也都是随了她的心愿,的确挺好。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梅月站在马车旁边,一双眼睛对皇宫大内充满了好奇。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恢弘大气,比以前的陶府还要气派。每过一道宫门,都有身穿金色铠甲的大内侍卫守护,那些是皇上身边的御林军,也是守护整个皇宫的人。他们见福斯递上腰间显示身份的牌子,立刻让开道放心。如今,谁不知道温侯爷在皇上面前的地位,直逼各宫皇子。皇上可以将他劫法场的事情毫不计较,还让他在大理寺为所欲为,足可见其宠爱程度。总的来说,就是各宫皇子都比不上温侯爷受宠,好在温侯爷是温博凉之子,否则,整个皇宫大内都还以为温侯爷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不知是温侯爷驾到,我等有罪!”御林军守卫上前,对着马车单膝跪下,足可见温寄卿在整个皇宫的地位何其重要。 温寄卿放下书卷,单手挑开帘子,露出他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唇角含笑。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御林军,则是满袖清风,高不可攀。深邃如古玉的瞳孔高贵毕露,他看着皇宫之时,嘴角的笑带着讽刺,对着满地御林军,他只是淡淡说了句。 “都起来吧。” “谢温侯爷。”御林军齐齐回答,起身的动作也是迅速一致,就连脚步声都是齐齐一阵,谁也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可见御林军的训练有多严格。 温寄卿抽回手,帘子落下的瞬间,让满场御林军清晰的看见一面侧脸。而这次,却是陶笑酌的。都说温侯爷为了一个罪犯之女,还是商贾出身的女子与右相为敌,当众劫法场、陪其红颜知己入狱大理寺,看来都只实话。御林军也都是识趣之人,见状也是纷纷低下头,默默为温寄卿的马车让开一条大道。 “吁——” 福斯坐在马车上,伸手用力一拉缰绳,马车便再次动了起来。陶岳逸坐在后面的马车,他挑开帘子露出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干御林军见之立刻放行。现在整个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当今状元成了皇上欣赏的少年神童,可谓是名头响彻长安城。听说是寒门子弟,同样出身商贾,可这状元郎,的的确确是为天下寒门子弟争脸。宫里边儿但凡守卫的御林军,可都是见过陶岳逸的。至于温侯爷,便是怎么都得罪不起的人物,就连宫里边儿的那些个贵人见到温侯爷,也都要退避三尺,无不礼让三分。 “向来只听说过温寄卿在朝廷上下的轰动名头,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连御林军都对他毕恭毕敬的,的确是没人敢得罪。”陶岳逸喃喃自语一番,随即便将小脑袋缩回去。拖温寄卿的光,平日里还要出示腰牌如今也省了,只露个脸面就成。 “你恨皇宫?”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的侧脸,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温寄卿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即便是他面无表情,浑身冰冷,看上去与平日出尘脱世的样子并无二般。可陶笑酌却还是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温寄卿内心的不平衡。不过也亏得温寄卿能忍,忍到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想想自己,对右相的恨从来都是表现在脸上的,这样憋着,心里好受不到哪里去。 闻言,温寄卿却是看了眼一语道破的陶笑酌,浑身冰冷又化作万般柔情。他是恨皇宫,也恨那个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皇上。想到母亲与父亲的死,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那人毕竟是天下之主,他为臣子,不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况且那人如今宫闱大乱,也算是报应。只是他这几年来,都倍感疑惑,明明他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为何那老东西忽然爱屋及乌了起来,的确是让他看不透。 “你看的不错。”恨,双亲之仇,怎么能够不恨?可终究,他是天下之主,若是他一死,天下将大乱。 储君之争虽然能够引得朝廷动荡,可若是皇上突然驾崩,就是谈下大乱。淮南王、齐国候在朝廷左右两边,这还不算西方蛮夷,西方蛮夷暂时投降,可谁能够保证他们三方都不会趁势而起。到时候,天下大乱,战火琉璃。而他温寄卿很没出息,没有得到天下的报复,他只是想带着陶笑酌,远离是是非非。温寄卿的天下,就只是陶笑酌。他也只想和陶笑酌,相守一生,天下安危,与他无关,他也不会那么伟大。顾及到这些因素的缘故,无非只是担心天下大乱对陶笑酌的影响。为了这小小的天下,他宁愿放弃大大的天下。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总觉得怎么都看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既然心里那么恨,为何又要看着仇人逍遥快活。她陶笑酌行事向来如此,至于温寄卿的行事方式,她还真的不是很了解。她只知道,她不喜欢看见温寄卿黯然神伤,可如今,她竟然没有在温寄卿眼神之中找到一丝一毫的不甘心和伤心。不报仇的话,应该很不甘心才是啊。 “奇怪,我怎么看不懂你。” 温寄卿一笑,眼神也跟着染上笑意,他看着陶笑酌虚心求教的模样,顿时觉得心中宽阔。你看不懂我,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完完全全走近我,等你完完全全走进我了,你就会知道我心中所想。可陶笑酌能够在所有人面前说出非他不嫁的时候,他看得出来,她心里并非没有他,至少,她能够为他所牵动。大手亲昵的拂过陶笑酌面庞,这辈子,她就是他的天下。 “日后,你自然会懂得。是什么原因,能够让我不计较仇恨,不在乎一切。” 他会等,等着陶笑酌日后笑着对他说:温寄卿,我懂了,我真的全部都懂了。 陶笑酌清澈的眸子依然是不解,她太过专注,专注的让温寄卿觉得好笑。半响,陶笑酌缩回身子,坐回原位。她不再去看温寄卿,而是转而拿过马车里早就准备好的几碟点心慢慢咀嚼了起来,都是她平日里喜爱吃的。可见,温寄卿处处都很是周到。想到此,陶笑酌的眸光微微停滞,忽然脑中一亮,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惊了她此生此世,同样,也伴着她此生此世。 只是,念头消失的太快,她还没完完全全将其抓住,就已经被带走。到后来,她才知道,此时此刻,她就意识到还多好。不过,也好在,她一切都意识到的不是太晚。 “温伯侯到!” 宴席外,一道又一道响起的声音预示着来到的会是何人。满堂文武百官的交谈声静下,屏息凝神。陶婖握在手里的杯子有些颤抖,会不会真的如她所想,温寄卿这次带的,并非是左相的女儿,而是陶笑酌那丫头? 林锦冉坐在人群之中,一袭青衣极为惹眼,引得在场未出阁的女眷纷纷眺望。只可惜,目光在落在陶婖身上之时,便成了失落。那般出色的大理寺卿,怎的会娶了一个商贾之女为争妻。苍天啊,这根本是在暴殄天物,好好的大理寺卿,就这么插在了商贾之女的头上。 听到殿外响起的声音,只是独自拿过一杯烈酒饮下,愁入愁肠。眼神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忧伤。紧紧抿着的唇角笑意似有若无,微冷微热,可却又无可奈何。也罢,且由着苍天吧。劫数若是渡不了,那就一辈子不渡。 “夫君,你说,温侯爷是会带着雅夫人出席呢,还是带着三妹妹?”陶婖看着林锦冉的神情,心里就满是不舒服。 林锦冉却是看了眼陶婖亲昵落在他手臂上染着红色豆蔻的手,脑海里满满想的,却都是陶笑酌那玉指纤纤,素素静静的指甲上,莹白如玉的场景。那双手若是染了这种低俗豆蔻,便是糟蹋。很显然,品位低俗的人永远都是俗人。他满眼嫌弃,冷冷说了句。 “把你的脏手拿开。”平日冷冷淡淡的语气,此刻全是带着对陶婖的嫌弃和厌恶。 陶婖面对林锦冉如此冷淡嫌弃的态度,有些后怕的缩回了手。现在的尚书府,不,大理寺卿府,都是林锦冉在做主,她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唯一值得快意的是,这五年来欺压在她头上的郑氏和林尚书,被她狠狠踩在脚底下。就算林锦冉看见他们二人受苦受难,也懒得理会,更不会怪罪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半分。而暗中,她与林锦悳,也断了所有联系。 如今,她担心的是,自己的葵水为何迟迟不来?难不成,真的是有了林锦悳的种。想到此,她就如坐针毯,她现在是唐唐的大理寺卿夫人,就是为了这么名头,她也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如果,这孩子是林锦冉的多好,可却是林锦悳那不争气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皇宫盛宴(二) 左相在百官中间,神情飞扬,百官谁也不敢得罪,纷纷呼应。而他对面的老者,神采奕奕,老当益壮。这位老者,则是当朝大将军慕容鸿。在他旁边风朗俊秀的男子,正是那日与温寄卿一同回朝的慕容阜,也是慕容鸿之子。至于慕容鸿的大女儿慕容娉,则是嫁给当朝大皇子为正妻,绫罗绸缎着身,极是雍容。她立在大皇子身侧,目空一切。 当今皇上龙鼎天坐立在最高处,看着歌舞升平一片,殿内正中央,裙舞飞扬,柳腰摆动,衣袂翩翩。红色丝带在月光下挥洒自如,她们各个生的天香国色,尽显美态。 在龙鼎天旁,分别是冯贵妃,德妃。贤妃三人,她们各个风韵犹存,各有美态。本应该还有着魏贵妃与三皇子一同出席,可是因着右相一事,皇上查出右相支撑三皇子为储君,同样,三皇子龙荇焕与魏贵妃野心勃勃,见右相一倒,便迫不及待准备逼宫,谁知被皇上早有察觉,将母子二人问罪。魏贵妃永生在冷宫不得出来,至于三皇子也被其软禁在宫殿。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分别坐在龙鼎天前面。如今,纵观众皇子之中,也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尚可为储君人选。 皇后端庄大方,与龙鼎天相携而坐。她的脸上饱满风霜,全是看惯了风风雨雨的神情,凤袍拖曳在地,极是富贵。大皇子龙荇傲,四公主龙槿颜都为皇后所生,皇后乃是皇上恩师佟太傅之女,皇上感念恩情,衲其为妃,后坐拥皇后宝座,都说她是贤良淑德之典范。至于皇上身边的其他几位,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女子。 就说冯贵妃,便是当今左相的亲妹妹,育有二皇子龙荇巍。至于贤妃,乃是边境淮南王之女,育有六皇子龙荇楠。可因为皇上顾忌淮南王在边境的势力,对他们母子较为疏远,所以六皇子,在诸位皇子之间,就没有其他皇子的优势。皇上忌惮边境,朝野上下谁都知。 而论起来,德妃则是几个妃子当中最不起眼的,却是最为温婉可人的,相较于冯贵妃等她反而是备受宠爱的。因为,她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德妃原名郑思钿,是已经辞官隐去的郑大人亲姐姐,她出身寒门。在郑大人一跃而上当官之后,她也随之入宫,大理寺卿的为人谁都清楚,所以连带着她也不会受到皇上猜忌。尤其,郑大人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官员,对德妃就更加照顾。同样,对五皇子龙荇倾也很是疼爱。以前还有大理寺卿在朝中,如今她们母子二人在宫里更加没了依仗,可越是这样,皇上就越是不用顾忌德妃与五皇子。 “是温侯爷来了。”轻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当朝七公主龙锦绣目光灼灼看着殿门口。龙锦绣生的也是国色天香,一身绛红色海棠衣裙着身,金簪银环,不过十六。七公主自幼丧母,所以也很是得龙鼎天疼惜,性子难免娇纵。 坐在龙锦绣旁边的,是今日要远嫁给齐国候之子梁佑维的四公主龙槿颜,她凤冠霞帔着身,拖地三丈远,凤冠上颗颗夜明珠价值不菲,全身雍容华贵到极致。四公主年方十八,容貌秀丽,也是国色天香。纵观全场,她艳压群芳,最是高雅大气。龙槿颜看了眼龙锦绣,虽说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是朝廷也只有她们两位公主,平日里相处倒算融洽。 “七妹,说不定等我远嫁之后,便是轮到你了。温伯侯空着正妻位置,指不定就是为你留着的。而且父皇那么喜欢温伯侯,定然是将温伯侯当做是女婿来看待的。” “皇姐!”龙锦绣羞红了双颊,龙槿颜方才所说,也正是龙锦绣心里所想的。她找人问过那位雅夫人,不过是左相的女儿罢了,她可是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七公主。一个下臣之女,有何能耐与她在温伯侯府争宠。 梁佑维一身红衣坐在龙槿颜对面,生的也极为高大俊朗,绝对是臣子里面儿郎最为出挑的。对于这个夫婿的长相,她还是满意的。只是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联姻,她身为公主,没有权利选择不嫁。既然逃不了,龙槿颜也只能欣然接受,既然如此,不如就学父皇与母皇般,做一对面上相敬如宾的夫妻变好。身为皇家女,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皇上身边的赵公公在店门口迎接,门外一重又一重的声音随之截止,赵公公便脸露喜色。马车在殿门外停下,温寄卿先行走出,那男子白衣着身,当真美得极致。抬手举足,与当年的温凉薄一般无二,却是妖孽,扰乱芸芸纵生。 陶笑酌从马车内起身,温寄卿衣裙虽然给她选择了最为素净简单的,却裙摆长了些。梅月与福斯为她挑开帘子,众人就见一抹湖蓝色身影,如同清湖般落入眼帘。她微低垂头颅,蝴蝶流苏摇摇欲醉,青丝如瀑。发带拂过她靡颜腻理的脸庞,纤手提了提裙摆。温寄卿瞧见,摇头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此番场景。他微倾身子,大手揽住陶笑酌柳腰,将她轻松一带便将陶笑酌揽在怀中,站立在地。 陶岳逸从后面马车与容倾袖走下来,看着此幕,眼角抽了一下。温寄卿这厮,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三姐姐最不适合穿这种拖地的长裙,非得给三姐姐弄这么身行头,根本就是计划好了当众占三姐姐便宜。 他哪里知道,温寄卿如此做另有所图。若真的只是为了占陶笑酌的便宜,他大可以早就得到陶笑酌,何须守着礼法到现在都不碰触陶笑酌。他没去看满场文武百官是何脸色,而是细心为陶笑酌打理微乱的青丝,极为温柔。他劫法场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朝野上下,谁都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商贾之女。陶笑酌要想在这些官家女眷中站稳脚跟,他只有表现的更宠溺陶笑酌才能让她站稳地位,谁也不敢得罪。甚至,他觉得,他对陶笑酌的宠爱远远不够。 这一次,陶笑酌是真的感受出来了,感受到了温寄卿心里所想的。他如此做,不过都是为了她。与这些官家女眷相比,她只是卑微如尘埃的商贾之女,根本上不得台面。温寄卿如此做,不过是想帮她躲去麻烦和风波。陶笑酌淡淡一笑,是真的开心,连眼睛里面皆是笑意染满。这样宠溺待她如珠如宝又小心翼翼的行为,让她想到了处处迁就她的父亲。父亲和温寄卿都犯了一个毛病,就是陶笑酌素来是嚣张跋扈的,别人休想动她半分。 “左相,真是恭喜你了,你的女儿和女婿这么恩爱,你说不定很快就要当外祖父了。。”官员中有人想要见缝插针,讨左相开心,谁知道却是惹得左相脸上神情更为难堪。旁边的官员纷纷低头憋住笑意,此人马屁都不会拍,这根本就不是冯雅雯。 左相脸上有些过不去,看着温寄卿与陶笑酌二人。那女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而是把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子。他觉得温寄卿懂分寸,应该知道这样的场合带什么人才能显得体面,也能顺便在众官面前得意一番。谁知道,温寄卿被美色冲昏头脑,竟然带着那个商贾之女前来皇朝宴会,还是在四公主与齐国候之子的婚宴上。 砰—— 陶婖握在手里的酒杯倒在地上,她笃定温寄卿会带着冯雅雯过来,没想到竟然真是让她说中。温寄卿带着的,竟然是陶笑酌那丫头。 林锦冉却是抬头,在看着陶笑酌出现之时转而笑得如沐春风。从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温寄卿究竟会带着谁前来,还有温寄卿那正妻之位,真正的主人公,是为着陶笑酌而留。这点,在温寄卿劫法场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堂堂温伯侯大可以借着权臣之女巩固地位,可是温寄卿却全然不去顾忌所谓权势,非要留着正妻之位。 他将陶笑酌关在雅落居五年,而温寄卿,则是整整等了陶笑酌五年。相比之下,他却是有点卑鄙,将陶笑酌藏了整整五年。即便,他是真的为了陶笑酌的姓名着想,可面对温寄卿时,他还是觉得有几分尴尬。他偷走了陶笑酌整整五年时光,已经够了。 当今皇上皱紧眉头看着温寄卿与陶笑酌,虽然有着些许惊艳,却也顾忌。如今这个时候,温寄卿竟然还堂而皇之带着商贾之女前来,这不是在百官面前打左相耳刮子吗?虽然做法很是快意,却也会埋下不少祸根。 这时候,谁也不敢说一句左相的女儿在哪儿。龙锦绣气得手指甲陷进肉里,看着温寄卿身边的陶笑酌。她可以不把雅夫人和温伯侯府的三个姬妾放在眼里,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她却是不得不将其放在心上。因为,温寄卿从来不会对任何女子刮目相看,就连对她也是懒得打理。可方才,他却纡尊降贵的为一个女子整理青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皇宫盛宴(三) 温寄卿携着陶笑酌,二人站在一起,犹如璧人。陶笑酌抬头挺胸,清澈眼眸中没有半分怯懦,更没有半分对皇宫的惊艳与攀附的心思。她目光明亮,如同镜湖般让人沉醉其中。立在殿外,仙姿佚貌的身影令人惊艳向往,即便是商贾之女又如何,她照样能将这些官家女眷甩几条街。小脸素净,靡颜腻理的肌肤胜过凝脂玉,她张扬随性,步步风华,立在温寄卿身边,直让人感叹。怪不得温伯侯带这位前来,而不是带着左相的女儿前来。 赵公公看着温寄卿,态度亲和。“恭迎温侯爷,恭迎陶状元。” 陶岳逸从来是你待我如何,我便待你如何的人物,赵公公如此以礼相待,他同样也是如此。在皇宫里,赵公公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同样,也是极好相处的,待人亲和有礼,处理事情更是弱弱当当,周旋在后宫佳丽三千中,也是游刃有余。 赵公公看着陶笑酌,眼中闪过惊艳。他在后宫,美色早已经是司空见惯,或娇媚,或温婉娴静,或大方落落。却没有一个人令人如此眼前一亮,他看了眼温寄卿。温侯爷向来是不近女色的性子谁都知道,可唯独,这个女子就是个例外。温侯爷方才的行为对她如此费尽心思,的确是煞费苦心,也让满堂文武百官惊愕不已。 “敢问温侯爷,这位女子是哪家千金?” 温寄卿淡淡一笑,迎上满场目光,毫不避讳。陶笑酌是什么身份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让举国上下都知道,她陶笑酌是他温寄卿这辈子的正妻。此生此世,只此一人,所以,任何人也不能得罪陶笑酌,若不然,别怪他毫不留情。 “这是五年前长安首富之女陶三小姐,同样,也会是日后的温伯侯夫人。” 龙锦绣闻言,气得脸色青紫。这下,更是恨不得杀了陶笑酌。龙槿颜眼神微顿,打量着这位传说中能够令温寄卿为她做一切的女子,也不觉讨厌。她只是那般静静站着,就能让他们全部感受到她的随性张扬,只是那样远远看着,就足以让人惊艳她的高雅若仙。如温寄卿这等天人之姿站在一起,也不逊色半分。 “听闻温伯侯将正妻之位空了三年,就连左相的女儿都不能够位居正室,原来,是为了此女子留着。” 龙槿颜喃喃自语,看着龙锦绣,摇了摇头。看样子,她们都理解错了。岂止她们理解错了,就是满场文武百官与众皇子也是惊愕。 谁都知道,皇上对温伯侯有多器重,都以为,温伯侯的正妻之位一定是位身份高贵的女子。那街头巷尾传言虽然也是有理有据,但女主人公终究是个商贾出身的女子,温伯侯即便再怎么宠爱他,也最多将她纳为姬妾收入温伯侯府。温伯侯的正妻,应该是金尊玉贵,身份在左相之上的女子。就算不在左相之上,也应该是三品官员的女儿。可如今,温伯侯竟然堵着所有人宣布,他的正妻,是一位商贾出身的低贱女子。此番景象,是谁都没料到的,却也同样是个了举国上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大皇子与二皇子眼神带着兴味儿,而五皇子与六皇子则是看着陶笑酌微微惊艳。权势弥漫了所有,而陶笑酌的出现,就像是一缕明灯,似一缕清风,让人难以接受,却又无法排斥。 “老爹,他们走怎么了?”慕容阜性子直率惯了,推了把大将军慕容鸿。他看着满场静谧的气氛,有些纳闷。 慕容阜看着陶笑酌却是一笑,怎么说呢,温寄卿带的这个女子,比扭扭咧咧的冯雅雯看着舒服多了。她只要一出现,就让人感觉到精神振奋,那种骨子里的张扬随性,实在讨人喜欢的紧。不得不说,温寄卿这个冷面公子,挑妻子的眼光倒是不错。 “有眼光!”大将军慕容鸿将目光落在陶笑酌身上,这样骨子里透着张扬随性的女子,他看着也是打心眼里喜欢,更是打心眼里欣赏。敢一人身先士卒,除了魏明这一祸害,在他们军人之中来说,称得上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可你用男子的目光来看,这丫头就像一块珠润圆滑的古玉,简直就是稀世珍宝。可这些,在朝廷这群被权势迷了双眼的人来说,就是一文不值。没有家世,没有出身,也就没有半分利用价值。 “我也觉得。”慕容阜说得神色兴起,那女子,让人见之,浑身都是说不出的舒爽。 大皇子看了眼龙鼎天的脸色,只是喃喃说了声。“这温伯侯,有些过了。” 只这一句,却也是满场百官心思。四公主金枝玉叶,她的大婚,只有家世和出身皆得的女子才有资格前来,哪里轮得到商贾之女。大理寺卿带着其夫人过来也是低调的紧,可温伯侯一进来,就弄得如此高调放肆,可不是过了吗?寻常官员,要是有个商贾出身的姬妾,带都不敢带出来,别说是如温伯侯这样大肆张扬的,生怕谁都不知道他心仪的是商贾之女。 皇上看了眼温寄卿与陶笑酌,收回目光,没有责怪,只是暗暗觉得温寄卿此举不妥。他既然身为朝廷官员,也该知道朝廷形式如何。左相如今没了右相压制,便是另外一个右相,甚至,比右相还要难对付。此番情况,谁都该知道不要惹到左相,可温寄卿非要剑走偏锋,摆着冯雅雯这个可以随意利用的不知道利用,反而带着一个商贾之女前来当众让左相下不来台面。 反观今日要出嫁的龙槿颜,却是唇角喊着笑意,梁佑维也没有显现半分怒色。龙槿颜眼中带着羡慕看着陶笑酌,她是打心眼里羡慕陶笑酌和温寄卿的。置身朝廷,所有婚事大多是为了联姻,可温寄卿如此光明正大的带着陶笑酌对所有人宣布,的确是令所有女子向往。怪不得,怪不得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龙锦绣,竟然也会为温寄卿所迷。冲着这份儿执着深情,也的确是值得让人喜欢。只可惜,她算是看出来了,如温寄卿这等不近女色,淡泊一切的人,若是用了心思,便是倾其一生。这个商贾之女,真是有福气了。 “温侯爷,您的这位夫人如何称呼?”她开口打破静谧,语气中,没有半分责怪,只是善意亲和的看着陶笑酌。她想知道,能够让她羡慕的女子,叫什么名字而已。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一笑,陶笑酌迎上四公主的眸子,总觉得,这个女子,她不讨厌。陶笑酌这人,看人都是喜欢和品性的,显然,她觉得这位四公主倒是挺好相处的。至于她身边那位,满目狰狞的龙锦绣,可入不得她陶笑酌干净的眼,怕被玷污了眼睛。 “陶笑酌。” “哈哈哈——” 她方说罢,大将军慕容鸿便大笑出声。看着陶笑酌不卑不吭站着,只觉得赞赏。小小女子,有如此胆量和气魄,够厉害。这丫头,对他慕容鸿的胃口,够资本当他的小主子。慕容鸿性子爽朗,他为温凉薄左右臂,此事,鲜少有人知道。估计朝野上下,谁也不知道。他身为权臣,大皇子几次可以拉拢,他的女儿也是好话说尽,到头来,他还把慕容娉赶出慕容府,不让她再回去。原因,也是要避开储君之争。可若是温寄卿想要夺天下,他慕容鸿定然誓死相随。忠臣,奸臣,不过世人评说罢了,他从不在意。 皇上点点头,赵公公便领着陶笑酌与温寄卿入座,刚好与慕容鸿相邻。皇上如此举止,难免让在场官员感到不妥,却也毫不例外。皇上对这位情敌之子,根本是爱屋及乌的很,谁都不敢说一句不是。可以说,几位皇子在皇上面前的地位,都及不上温寄卿一个少侯爷。 慕容阜看着陶笑酌,将手里的杯子倒满酒递给陶笑酌一杯。他将酒放到陶笑酌面前,温寄卿也没责怪,而陶笑酌却是回眸看着慕容阜。这个人,她不认识,不过,不感觉到讨厌。 “喂,敢不敢喝一杯?”他举止玩世不恭的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深邃的眸子却是带着深沉。 陶笑酌挑眉,对着慕容阜张扬轻笑,唇角扬起,惹得慕容阜神情微呆,随即又收回目光。啧啧,这女子幸好是已经名花有主,不然他也难免会动了风流的心思。他慕容阜向来喜欢作风干净利落的女子,所以这也是为何,冯雅雯惹他生厌的缘故。 “小姐。”梅月看了眼玩世不恭的慕容阜,三小姐长这么大,可是没喝过酒的。老爷常说,喝酒伤身,不让三小姐碰这些东西。 陶笑酌也是个骨子里极为任性的,伸手端过酒杯,一饮而尽,极为豪气。她喝完,双颊微红,妖冶动人,慌了在场所有人的双眼。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放肆张扬,目光含着挑衅看着慕容阜,小手将酒杯倒着显现在慕容阜面前,一滴不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不是所有人,都是陶笑酌 慕容阜看着陶笑酌满含挑衅的动作,玩味的唇角轻轻勾起,仰头,同样将酒杯一饮而尽。他看着陶笑酌同样大笑出声,当众大声说道。 “哈哈哈,你这妹子对我胃口,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谁敢碰你我就废了谁!” 陶笑酌疑惑的看着慕容阜,她都没有见过慕容阜,他为何对她说出如此话。而温寄卿闻言,却是嘴角微微上扬。很明显,慕容阜的表现让他极为满意。方才慕容阜如此,就是在帮他,同样,更是在袒护和帮助陶笑酌。朝廷中人,谁不知,慕容阜就是一只疯狗,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也只有遇上温寄卿,才算是遇到了克星。 左相闻言脸色一变,他看着温寄卿,他一直以为,只要右相这个老东西死了,就没有人能够组织他扶持二皇子登上皇位。他以为慕容鸿不会参与其中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帮着温寄卿,而非是帮着自己的亲女婿大皇子。听说,这老东西还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大皇子妃赶出了府,不让大皇子妃再回去。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他都能够做到这般份儿上,却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丫鬟如此赏识。不是真的为了那丫头,而是在为温寄卿。他从未将温寄卿放在眼里,可如今,倒是要把他当个人物来看。能够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还不能够计较的,就只有温寄卿。 慕容鸿看了眼慕容阜,满眼赞赏。这孩子,是他这辈子的骄傲,聪明如斯,他也倍感欣慰。从他安排慕容阜与温寄卿一同前去西方降服蛮夷的时候,就是想让慕容阜对温寄卿这个珠子心服口服。无疑,温寄卿的确是做到了,无论在兵法和武功上,都高过慕容阜。他慕容一族,都是为了温寄卿而存在。当初皇上对待温博凉,他便已经提议趁机起势,可他说不想生灵涂炭,遭了皇帝毒手,至于女主子董素袖,也随之而去,留下少主子一人。想想当时,如果温博凉真如此做了,如今的朝廷,该是属于温家的天下。 “皇上,是不是该送四公主离开了?”皇后看着左相与温寄卿之间的气氛,他们之间她不理会,反正也不会危及到他们母子在朝廷的地位。最好是温寄卿就这么压制着左相,大将军也咬着不松开,弄倒一个右相,再接着弄倒一个左相,这天下,便是属于她傲儿的。 龙鼎天见温寄卿能够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倍觉欣慰。好在,如今朝廷中,还能够有大将军慕容鸿压制着左相,否则,就连他这个天下之主,也掌控不了朝廷的形势和平衡。 龙槿颜从龙锦绣身旁如何,临行前看了眼皇后。无论日后朝廷如何,都会再与她龙槿颜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有些事情,她也会全部忘记,她的母亲,并非心机深沉,而是贤良淑德。而她,嫁给梁佑维的目的,就仅仅只是做梁佑维的妻子而已,别无其他。 与此同时,梁佑维也从席间起身,与龙槿颜两人相对而行,直到两人之间在隔离半丈远处停下。二人相视一眼,沉默以对,极为默契的转身看着皇后与皇上。龙槿颜与梁佑维各自在他们面前跪下,算是在皇上的见证下行礼。这三拜下去,便是夫妻,大红喜袍上,并蒂莲争相竞放,染了龙槿颜这一生的色彩。 “儿臣拜别父皇、母后。” 林锦冉的眸子定定落在龙槿颜的喜袍之上,看着那朵朵并蒂莲花纹出怔。犹记得,在他去拜祭母亲那晚,陶笑酌也是这身衣服出现在她面前。虽然形容狼狈,可如今想来,却是美得无以复加。这辈子,他怕是都无法再欣赏到那番光景。 礼乐响起,烟花占满整个夜空,皇家嫁女儿,自然是辉煌无比,喜庆吉祥的。皇后与皇上各自扶着梁佑维与龙槿颜起身,而龙槿颜的脸上,却是没有一滴眼泪。许是看得多了,麻木了,也许是完全没有感觉了。就好似,这场婚礼,不是属于她龙槿颜的,而是属于别人。 “恭送四公主上轿。” 百官起身,抬手而立,齐齐说道。陶笑酌与温寄卿也同样站起身,看着没有丝毫笑意也没有丝毫神情的龙槿颜,即便隔了这么远,可是陶笑酌依旧能够感觉到,龙槿颜那顾忌的内心,龙槿颜心里的不情愿。 “既然不情愿,为何还要远嫁给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 温寄卿一笑,看着陶笑酌。不是所有人,都是陶笑酌。她没有任何包袱,她在陶景天的精心呵护下长大,习惯了肆意张扬,更智慧为所欲为。龙槿颜身为皇家人,她的婚姻就注定是朝廷里的牺牲品。至于那梁佑维看上去也是人中之龙,不过他与龙槿颜之间,能够把、能够携手白首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他真正该担心的是,面前的陶笑酌。 四公主出嫁很热闹,梁佑维的聘礼塞满了整个国库的一半,也足够风光。所有皇室子弟与文武百官送龙槿颜上轿,送她走出宫墙门。而龙槿颜,目光没有在谁的脸上多停留半分。只是看着温寄卿与陶笑酌微微一笑,虽不倾国,却也倾城。 待送走四公主与梁佑维之后,陶婖则是看着陶笑酌,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同样,陶笑酌也感觉到有人的眼中带着杀气,她回眸,就见龙锦绣看着她。那目光,活似要将她陶笑酌生吞活剥一般。 这个时候的人群,难免有些拥挤。陶婖离开林锦冉身边,快速的向着陶笑酌走去。陶笑酌没有注意到陶婖走进,她只感觉到手里被人塞进了一样东西,等她再过去看的时候,陶婖早已经躲在人群中离去。 温寄卿方才感觉到有人接近,可是在场这么多人,他也弄不清楚是谁。他没看到陶婖,只看到了龙锦绣对陶笑酌满腔恨意的眸子。他只是淡淡扫过龙锦绣一眼,也不再去理会。陶笑酌迎上龙锦绣的眸子,自信一笑。她感觉得到,这个人跟她是第一次见面,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恨她,那终结原因便是身边的温寄卿了。 四公主远嫁边境,皇上皇后倍感疲乏,早早结束了盛宴,左相也愤愤不甘带人离去。慕容鸿父子只是简单与温寄卿打了个招呼便也离去。 “姐夫。”陶笑酌看见了林锦冉,冲着他欢乐声儿。 林锦冉抬头,此刻的他,已经上了马车,而陶婖的马车,则是另外准备的。可见,林锦冉今日带着陶婖出席不过只是走走过场而已。他看着陶笑酌,再看了看她身边的温寄卿。的确,只有温寄卿这样的男子,才能够与她相配。输给温寄卿,他心甘情愿。 “公子,要不要跟陶三小姐打个招呼?”聆风坐在马车上勒紧缰绳,看着远处的陶笑酌与温寄卿,回头看了眼自己相思成灾的公子。这段日子,雅落居没了陶三小姐,都安静的跟死水似的。而公子的脸上,更是找不出半分笑意。这样的公子,实在让人看着心疼。 谁知,林锦冉只是淡淡说了句。 “不用了。” 他将马车前面的帘子放下,隔绝掉陶笑酌的笑脸。这一面,就当做是最后的奢望吧。能够看着她在温寄卿身边好好的,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光看刚才在宴会上的形式,温寄卿有足够保全她的能力,如此甚好。 陶笑酌望着林锦冉的马车缓缓离去,微微出神。温寄卿只是一笑,林锦冉这是打算彻底放弃了,若是想要跟他较量,一定会冲上前来与陶笑酌搭话。甚至乎,他可以很卑鄙,卑鄙的用尽手段来抢走陶笑酌。可是方才,他神情冷淡,足可见是真的打算放弃了。 “主子,我们也走吧。”福斯看着都走了,便提醒温寄卿。 陶笑酌抬步,陶岳逸见状,立刻凑过去,笑得一脸狗腿。“三姐姐,裙子太长了,我给你提。” “少爷,我也来帮你。”容倾袖也是不甘落后,看到陶岳逸要主动伺候陶笑酌,也跟着凑上前。少爷就是少爷,她身为丫鬟,岂能够看着少爷做事她在旁边干站着。 温寄卿看着陶岳逸这个小鬼头有些无奈,他上前在陶笑酌面前单膝跪下,大手稍稍用力便将陶笑酌多余的裙摆全部撕开,露出陶笑酌靴子,让她可以正常走路。他起身,将手里面的东西扔到福斯身上,福斯身手灵活,稳稳的接住。 陶岳逸挑眉,看着温寄卿。“既然你明明能够让三姐姐穿别的裙子,为何明明知道还要设计三姐姐,趁机占三姐姐便宜?” 温寄卿只是笑笑不语,脸陶笑酌都能够感觉得出来,这位朝廷的神童竟然半分察觉不到。陶笑酌抬步轻轻松松走上马车,温寄卿也跟着走上去。梅月看着陶岳逸,正要开口解释,却见容倾袖拉扯着陶岳逸衣袖,稚嫩的声音清脆。 “少爷真笨,神仙侯爷这是在保护三小姐。” 陶岳逸看着只有六岁的容倾袖,满脸黑线。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还不如这个小丫头聪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布局 回到穆学书院,陶笑酌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她想到陶婖的神情。虽然预感不好,但是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她将陶婖给她的信纸摊开,眼神一凝。五年了,陶婖怎么会得到父亲的消息?父亲若是还活着,为何不来找自己呢?而要去陶婖那里?还是说,陶婖想跟她说什么事情,只有她前去,才能见上父亲一面。到时候父亲是生是死,她只须前去见上一面即可。只是,不能够带任何人前去,也不知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郑府里,陶琴染去掉了平日里的金簪银饰,丢掉了她喜爱的金步摇。目的很简单,郑斌心目中的陶二小姐是何模样,她就打扮成什么模样。薄纱遮住陶琴染半边脸颊,让人看不出真实面孔。为了她,郑斌下令让所有人都不能够踏进她的院子,说是谁都没有资格。在她看来,此举甚好,这样子,她就可以躲在暗处,与温寄卿等周旋。她让郑斌临阵倒戈,将右相所作所为吐得一干二净不说,甚至还符合温寄卿等的证据做出供词,以此,来保全郑斌的府尹身份。可一个小小的府尹,又岂会只是陶琴染心里所想的,她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如此。 “琴姑娘,有人前来,拿着你的信物。”丫鬟上前,规规矩矩的禀报,眼里的攀附之意很是明显。奴才也看主子的受宠程度,这在哪里来说,都是不变的真理。郑大人宠着琴姑娘,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有些脸色的。 陶琴染闻言,她听闻四公主大喜,皇宫盛宴,就猜到温寄卿一定会带着陶笑酌出席。偏偏陶婖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还以为温寄卿会带着左相的女儿去皇宫,给左相脸上锦上添花。温寄卿为了陶笑酌什么都干得出来,莫说是当众打左相耳刮子了。 她从牢里出来开始,就已经在安排好一切。如今她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郑斌,可是摆在眼跟前唯一能够利用的就只有陶婖这个蠢货大姐。因为她知道,陶婖和自己一样,心里恨不得时时刻刻杀了陶笑酌,可是事实上哪里有这么容易。陶笑酌的身边,有着温寄卿守护,她们根本下不了手。 四公主远嫁边境,文武百官定然相送,官员自会带着家眷出席。她现在不能现身在人前,若是被温寄卿等人发现,必不会放过她。那么能够理所当然出现的,就只有陶婖这个如今的大理寺卿夫人。她就不信,陶笑酌看到信条会完全无动于衷,父亲五年生死未明,她定然很想知道。可谁都不知道,她早就已经在当年便让人暗中处理了陶景天与罗管家,陶笑酌幸运,能够碰到林锦冉,菁姨娘也够幸运,竟然能够漂流到穆学书院,被人所救。她本想送菁姨娘上西天,却没想到竟然送了个母子团圆。哼,她就不信连父亲和罗管家那里也会失手。若是失手了,父亲为何迟迟不现身,为何迟迟不来找陶笑酌那个宝贝女儿。唯一的解释,无非是父亲早已经死了。 她交代好陶婖,如今谁都不能够随便捡来她的院落,所以让丫鬟拿着她平常用的玉佩交给陶婖,将她的信也带给陶婖,让她按着自己的吩咐做事。如今陶婖拿着信物前来上门,那这事儿,定然事成了。她在宴会上,一定趁乱将纸条塞进了陶笑酌手里。陶笑酌,若此番你落到我手里,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么轻轻松松就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叫她进来。”郑斌今日去了正室夫人的院落,那么对于这里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可为了保险,她觉得还是应该做点什么事情才对。她看着面前的丫鬟,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眼神为之一亮,虽说正室夫人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可这位琴姑娘,也非善类。若跟着琴姑娘,定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奴婢翘怜。” 陶琴染在右相府时,对付姬妾游刃有余,看人也是极为准确。这叫什么翘怜的,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趁此时巴上自己。她看着翘怜,没想到她刚来没几日,就遇到了个机灵的丫鬟。她对着翘怜招了招手,示意她凑上前来。翘怜见她有所吩咐,便低头而去,听着陶琴染的一番吩咐。 不多时,翘怜就走开。陶琴染冷冷勾唇,想起郑斌在她耳边的温声细语,不由好笑。别当她不知道,郑斌看上的,不过是她这幅皮囊罢了。不止如此,她还能够帮郑斌出谋划策,所以郑斌现在根本离不开她。若是他真的待自己一心一意,就会如温寄卿对待陶笑酌那般,为了陶笑酌,他可以苦等五年,不碰姬妾。想她们贵妇千金当中,谁不知道温伯侯府那点破事儿,说是温寄卿谁都没有碰过。若郑斌是真心的,她不会感受不出来。郑斌此人,不过是离不开她的出谋划策而已,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放什么心思在郑斌身上。而她陶琴染的心,也不在郑斌的身上。既然郑斌想要温柔似水又善于谋略的自己,她就给他一个这样的陶琴染。他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约莫一刻钟,陶婖便在另外丫鬟的带领下进入陶琴染的院子。她眼神四处张望,打量着郑府,她接到陶琴染信件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她怎么都没想到,陶琴染在死牢里也能够逃得出来,如今还藏身在府尹府中。她已经按照陶琴染的吩咐做好了一切,至于剩下来的事情,她不想再去理会。怎么说,她都是林锦冉名义上的妻子,不能够回去的太晚。她找了个借口跑出府来,说是去买点补身子的药材,实际上却在其中夹杂买了红花。这个孩子是她和林锦悳的,无论说什么,都不能生下来。她好不容易断开与林锦悳之间的关系,不想再跟她有任何联系。 灯光虽然有些暗,但陶婖还是看见了书桌下陶琴染的影子。陶琴染看着这些奏折,都是郑斌身为府尹大人所要处理的,反应的,全部都是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琐碎事。郑斌没那个性子一一去看,便交给了她打理。然后带她打理完,就由郑斌这个府尹大人出面解决此事,在长安城内坐稳好官贤官的名头。想罢,陶琴染脸上浮现一抹嘲讽的冷笑。 “你?”虽然知道陶琴染还活着,但是当清清楚楚看到陶琴染的时候,陶婖还是有些惊讶。她这二妹妹,当真是聪明绝顶,能够从死牢里逃脱。 陶琴染抬起脸,看着陶婖,只是淡淡一笑。“大姐,母亲死了,是右相暗中处理的。如今就剩下你我姐妹二人,可要好好照应照应才是。” “怪不得那日在刑场上没有见到母亲和你,原来如此。”陶婖派人去打听过陶琴染和傅姨娘的消息,怎奈怎么都找不到。原来,母亲竟然是被右相那个老东西暗中处理了,而牢房里对外宣布陶琴染被大火烧死,原来都是个幌子。 “二妹,你何时搭上郑斌了?”郑斌现在将陶琴染留在郑府,绝对不会不知道陶琴染究竟是何身份。由此可见,这件事情郑斌也逃脱不了干系,将陶琴染放出来,没有郑斌对外公布他们怎么可能会瞒天过海。 陶琴染一笑,缓缓从书桌上起身。“怎能够用勾搭二字,我与郑斌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反倒是大姐,倒是挺能勾搭的,放着真正的夫君林锦冉不去讨好,反而与林锦悳暗中勾搭来往。说到勾搭,我又怎么能够跟大姐你相比。右相死了,我就是寡妇,可以再嫁。” “你怎么知道?”陶婖看着陶琴染,她与林锦悳之间的私情,除了尚书府那群人知道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而且陶琴染一直都是待在右相府内,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管她的事情。 一段日子不见,她这大姐变得聪明了不少。不过,在她眼里,陶婖始终都还是个蠢货。就算勾搭也得勾搭的高明些,弄得林锦冉知道就是愚不可及了。右相此人疑心极重,他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放心尚书府,所以在尚书府内,自然是安插了眼线。记得那日右相跟她说的时候,她还觉得震惊。可在看到有傅姨娘这样的母亲之时,她便没有什么不能够相信的。 “这你无需知道,你既然来了,那就说明已经事成。”现在,除去陶笑酌这个祸害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事情,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都已经办好了,不过我不会现身的。”陶婖语气肯定,说什么都不会现身。要是被温寄卿和林锦冉查出来,她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而现在,她也还有事情要尽快处理。这个孩子,一定要流掉才可。 “好。” 陶琴染一口答应,她没觉得有何不妥。反正陶婖除了是个蠢货之外,还是个没胆子的。到时候去了,说不定还会妨碍她。既然她自己不愿去,她就随了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入局 穆学书院附近,有一块荒山空地,白日的时候,山清水秀。而到了晚上,却带着几分诡异。几番思索,陶笑酌还是选择了前来。她想知道,父亲是不是还活着,陶婖信条里说有父亲的消息,她明知道有危险,可是却还是单枪匹马而来。 林间,见她出现,便缓缓移动过去。陶笑酌到了目的地,看着四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陶婖呢?她不是说要约在这里相见吗?她方转头,便已经被人从脑后打晕,那几人麻利的用麻袋将陶笑酌裹住,扛着就走。 陶琴染蒙着面纱,早已经在此等候。她浅浅喝着茶。听说如今能够让女子污秽不堪之地不少,她倒是要看看,为陶笑酌守身如玉的温寄卿到底能不能够接受已经失了身子的陶笑酌。没了贞洁的女子,在这里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温寄卿身为堂堂温伯侯,也是极为注重体面的,她就不信,待陶笑酌不再清白之时,他也同样能够不去理会。男子嘛,就算再怎么爱一个女子,也会介意她究竟还是不是清白之身的。就算温寄卿真的不在意,也面对不了世人评说,好笑,高高在上的温寄卿,怎么可能还会去看那时的陶笑酌一眼? 扣扣—— 她唇角一勾,看样子,事成了。陶笑酌那丫头,果真是上当了。 “进来。” 几个黑衣人走进来,竟抗在肩上的陶笑酌扔到地上,那大汉将麻袋的领子松开,露出陶笑酌的脸。刚才打晕的时候没来得及看清楚这姑娘究竟是什么长相,如今一看,才知道竟然在生的如此唇红齿白,清新脱俗。 陶琴染早已经准备好了银子,看着桌子上满满的袋子,再看到陶笑酌这张脸,心头只觉得快意。陶笑酌,你怕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今天,你竟然会栽在我陶琴染的手上。傅姨娘死前的话,估计这辈子也见不到了。她陶琴染的人生,怎么可能会由陶笑酌来终结呢。她要所有人知道,是她陶琴染终结了陶笑酌此生。陶笑酌的一辈子,她都要全部毁掉。包括,她这张令温寄卿神魂颠倒的脸。 拔下头上的簪子,陶琴染蹲下身子,在陶笑酌眼角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不会过于大,也不会很小。可是她很用力,弄得陶笑酌脸上鲜血直流,这道口子下去,陶笑酌这辈子就毁了。本想着多划些,可是想到等会儿要将陶笑酌扔去的地方,她又觉得怕老鸨子也不愿收下陶笑酌。所以,就心慈手软了些。 陶笑酌被痛意刺醒来,迷迷糊糊的只看见一道身影,看她的形容装扮,是个女子。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疼痛与晕厥而来,鼻尖,有着属于鲜血的腥味儿,让她皱起眉头。可一动,便立刻牵动受伤的地方,最终,还是无力的闭上眼睛。 “这些银子,全部都是你们的。不过,还要将这丫头送去一个地方。”陶琴染指了指桌上摆放的几袋子银子,她没有这些人的来源,可是翘怜那个小丫头有。将袋子解开,里面全部都是黄金,加起来足足有好几百两。还有一袋子,却没拆开。她见几个黑衣人将袋子拿走,又将另外一袋子扔到他们手里。 “这里,是给暖风院老鸨子的。就说这丫头,劳烦她费心照顾了,最好让她接客。” …… 三个月后 暖风院内,客满为患,热闹非凡。陶笑酌坐在闺房内,打扮妖冶。右脸靠近眉角处,有一朵鲜红妖莲栩栩如生绽放,染了胭脂的红唇极为妖媚,她青丝披泄,简简单单的圆心髻上插着两支红色梅花木簪子,脑后大红色发带华丽飘逸。大红色衣裙张扬夺目,层层叠叠,由背后看去,就是活生生一副美人代嫁图,满世风华。 轻薄幔帐因为清风刮来微微荡漾,靠近耳际的青丝旁,是红色流苏耳坠子,垂至刻意露出来的莹白香肩。精致的蝴蝶谷绽放,直教人刻骨沉沦。眼眸似水清澈,似古玉清透。她脸色有些苍白,起风的日子,她也不知道怎的总感觉难受,即便现在,早已经是冰雪融化。她的眸光透过雕花窗口看着暖风院内的热闹非凡,嘤嘤翠翠,裙舞飞扬。不时,也从隔壁的厢房内传来一些话语。 “听说过温伯侯没?” “怎么可能会没听说过,听说温伯侯为我朝廷最为出色的人才,人家大将军与西方蛮夷对垒十多年,可温伯侯一出马,三年就将西方蛮夷打的是落花流水。并且,那西方蛮夷的头领还对温伯侯心服口服,此次各边境部落赶来朝廷祝寿,西方蛮夷的使者就在其间。” “不止如此,这温伯侯还是当今圣上最为看重的臣子,而温伯侯府,简直就是整个长安城千金挤破脑袋都想要踏进去的地方。” “唉!可惜了,那温伯侯为一个商贾之女劫法场,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在皇宫盛宴上说要娶商贾之女为妻。如今那女子不知所踪,这温伯侯也从此整日沉迷于酒,醉的昏天暗地,连朝也懒得去上。” “要不怎么说温伯侯痴情呢?明明雅夫人多好啊,当朝左相的亲生女儿,这温伯侯,非要钟情于一个商贾之女。” “兄台,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这位商贾之女可是倾国倾城的人物。而且,还是当朝大将军之子慕容阜亲口承认的妹子。虽说出身挤不上雅夫人高贵,可也是跟大将军府沾亲带故着有几分的。” …… 陶笑酌只是一个勾唇,却是妖媚横生,惑乱天下。原来,说得是她要去接近的人物呢。可是她要接近的人,还有一个,听说是大理寺卿。那人告诉她,大理寺卿与温伯侯本为情敌,可却甘愿为了这个商贾之女共同联手,将右相铲除。听说,这个商贾之女的名字和她一模一样。可是她出身平凡,从醒来,那人就说,从现在开始,她就是陶笑酌。而她的任务,是挑起大理寺卿和温伯侯之间的争锋相对。 “笑酌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的那位贵公子给你来信了。”老鸨子扭动着自以为风情万种的腰肢,手里拿着信件递给陶笑酌。 陶笑酌闻到老鸨身上传来的味道皱紧眉头,她住在这里三个月,都听姑娘们的话叫她吴妈妈。而幸运的是,她的背后之人费尽心机养着她,从不让吴妈妈把她带到人前。正好,她也可以趁此机会自己安静会儿。没有了吴妈妈的打扰,她要清静许多。接过吴妈妈手里的信件,陶笑酌没有当场拆开,而是冷着脸。 “吴妈妈,你的脂粉味太重,还是出去比较好,免得我闻了心里难受。” “嘿!”吴妈妈气得脸上抽搐,那肥肉一块块的抖得好不顺溜。狠狠瞪着陶笑酌这丫头,当初那几个大汉把她扔进来的时候,她见她满脸鲜血,又毁了容。要不是看在那五百两银子的份儿上,她才懒得收了这个祸害。也不知怎的会回事,这丫头一来就遇到贵人,她将她安排成伺候的粗使丫鬟不过一日,就遇到了为出手阔绰身份神秘的贵人儿。这丫头一跃而上,都骑到了她个老鸨子的身上。养在暖风院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还是个千金命,没事儿就来气气她,找找茬。 不过这丫头倒也聪明,竟然将眼角的伤疤化成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为这事儿,也给她招来不少麻烦,想到那些个难缠的贵公子,非要找陶笑酌相见。面对白花花的银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原因,自然是那照顾陶笑酌的贵人下了死命令。她若是让陶笑酌去接客,或是走出去见人,就让她这个暖风院在长安城内彻底消失。跟白花花的银子比起来,当然是性命更加重要,这位贵公子,也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物。 憋了一肚气,吴妈妈看着陶笑酌那张迷惑众生的脸蛋儿,半天也说不出句话来。得,她惹不起这位祖宗,可是她躲得起。真是奇了,有人命天生就这么好,落到她的暖风院还能够守身如玉。那位背后的贵公子,每次前来也不过待上半个时辰就离开,她冲进去人家陶笑酌衣裳整齐,那贵公子根本碰都没碰一下。她哪里知道,不是那人不想碰,面对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哪个男子能够把持得住,可是必须要留着她的清白之身,这样才会更加有作用。 砰! 吴妈妈走出房间,故意将关门的声音弄得很大,表示她很是生气。可是她左看右看,也没见到陶笑酌哪个小祖宗出来认错,只能在暖风院姑娘们好笑的目光下昂首挺胸离开。 “瞧,吴妈妈又在陶姑娘那里受气了。” “可不是,也就只有陶姑娘能够有那将吴妈妈气得不上不下的本事。偏偏吴妈妈,每次都只有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的份儿。” 待吴妈妈走后,陶笑酌这才将信件拆开。之间上面写着一排简短有力的字:布局已成,引温伯侯入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束手无策 温伯侯府,雅夫人急得焦头烂额,皇上大寿,各地使臣纷纷前来相见,就连四公主与其夫君梁佑维也来了。如今的梁佑维,应该说已经是齐国候了。不止如此,西方蛮夷,淮南王,都有重要人物到场。听说那西方蛮夷的使臣是个能文能武的女子,不过温寄卿向来除了陶笑酌之外对其他女子毫无兴趣,这也使得她到现在还独守空房。不过这样也好,她得不到的,别人也甭想得到。只是想到如今人家赵公公亲自前来迎接温寄卿,她也实在没有办法,而且门外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芙姬与茗姬相互看了眼,各有深意。雅夫人这次,算是遇到难题了。自从陶笑酌突然消失后,简直就成了个失魂落魄的失意人,整日饮酒为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们这些做姬妾的,又是担忧又是嫉妒。这陶笑酌也不知究竟是哪里来的本事,竟然能够将侯爷迷得神魂颠倒,说到底,就是皮囊还看得过去。 “雅夫人,这可怎么办?”芙姬柔柔开口,满是担忧。可看着雅夫人的神情,完全是幸灾乐祸,谁让雅夫人平日里压着她们这些个姬妾的,如今遇到难题,她们自然是冷眼旁观。甚至,她们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对雅夫人的仁慈了,真以为左相是个什么东西,如今照样还不是被大将军慕容鸿父子压得死死的。 冯雅雯岂会听不出来芙姬的幸灾乐祸,她狠狠瞪了眼芙姬和茗姬。到底是小气家家的女子,要是侯爷不前去皇宫,皇上怪罪下来,她们也绝对好过不到哪里去。也亏得她这身精心打扮,就是等着温寄卿能够带着她去皇宫。如今侯爷醉倒在房里,又有福斯和梁柏这两个狗奴才在那儿守着,就连她这个堂堂夫人身份都进去不了,次次被福斯拦在门外,尽成了府里面的话柄子。 “得了,别当本夫人不知道你等心思。可要是朝廷怪罪下来,你们这些做姬妾的,连命都保不了。可本夫人为左相之女,到时候就算追究起来也不会受到半分牵连,至于你们的死活本夫人可没那个本事保!” 芙姬与茗姬闻言脸色大变,是啊,要是追究下来,死的都是她们这几个做姬妾的,怎么可能会牵扯到冯雅雯呢。想到此,她们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消失。之前巴不得陶笑酌似,现在真恨不得陶笑酌赶快活过来。至少只要陶笑酌在,侯爷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们也用不着跟着担惊受怕。 “夫人,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办?”茗姬问出声,事关身家性命,她岂能不在意。侯爷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她们若是贸贸然前去,定然一个好果子都吃不到。 冯雅雯也是干着急,她若是有办法就不会在这里干等着了,眼看着时辰,宫里的宴会就要开始了,偏生侯爷在这个时候醉得一塌糊涂。想着,她心里难免有些怨恨,不过是个不能上台面的商贾之女罢了,不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整日抱着块玉佩在怀里,比江山都要重要。想起初见时意气风发,恍若谪仙降世的温寄卿变成如此模样,她心里只感觉心疼和不甘。 “怎么样?温侯爷还没出来?”赵公公看着时辰越来越晚,暗暗着急,也跑了进来。他费尽心思才让小主子不再被龙鼎天怀疑,如今小主子出了这等事情,他也看不下去。这小主子的痴情,也不知道是遗传了温博凉的还是遗传了为夫殉情的董素袖。 姝姬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冯雅雯等苦无对策,她也是没任何办法。再者人微言轻,她们有谁问过她?如此情况,她还是安分守己的待着不要开口才好。 “赵公公,如你所见。侯爷的房间一向不准我等踏入,这实在是没有法子。”冯雅雯苦无对策,也只能够如实回答。“不然,赵公公,你就跟皇上禀报,说是侯爷身子不适,推了吧。” 赵公公闻言有些怒意,普天同庆,各地使臣前来相见,岂是说推就能推的,还有那西方蛮夷紫竹公主,点名要温寄卿前去。这西方蛮夷刚刚投降,第一次前来觐见,如果小主子不前去,那不是让皇上心里闹心嘛。 想到当年,他故意在龙鼎天面前说董素袖在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月身孕,让龙鼎天误以为小主子是他的龙种。刚好小主子又是早产了一个月,正好时间上吻合,这才让龙鼎天没了顾忌。收回了对小主子的追杀,并且继承温伯侯的身份,屡屡委以重任。若非看着这层关系,龙鼎天怎么可能让小主子这么肆意妄为。他好不容易才保全小主子,如今小主子又为了个女子变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市区的侯爷和夫人交代。 “得了,你们就在外面守着,本公公前去看看。”赵公公皱紧眉头,立刻抬步走进内厅。 芙姬与茗姬等看着赵公公走进去,齐齐问了声儿。 “赵公公真的能够将侯爷给请出来吗?” 冯雅雯摇了摇头,这是,她也不敢肯定。侯爷谁都不理会,除非陶笑酌能够突然出现在侯爷面前才能够挽救此局,一个赵公公,能够请侯爷出面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能够过了福斯和梁柏那关,侯爷也未必能能够全部听进去。 姝姬看着冯雅雯,事关温伯侯府,她即便是小小姬妾也会受到牵连。侯爷对陶笑酌的深情入骨,她是亲眼见过的。否则,又怎么会在书房里什么都不挂,只挂着陶笑酌的那几个字句,日日观看。如今陶笑酌忽然消失不见,尸体也找不到,侯爷便又将自己封在了那个书房里。想想,她就觉得不忍,这还是当初那个不理俗世,冷淡凉薄的倾城公子吗?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即便再仙再冷的侯爷,一旦碰到陶笑酌,就会瞬间被其瓦解,相思占满骨髓。 她上前,看着打扮精心的冯雅雯。 “夫人,依着贱妾看,赵公公进去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过是徒劳无功一场。” 冯雅雯看着姝姬,她记得,姝姬是安然无恙从温寄卿书房走出来的。可见,姝姬的脑子要比芙姬和茗姬聪明得多。她看着姝姬,如今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她想的跟她一样,她猜多半温寄卿是不会买赵公公的账的。 “你可有法子?” 姝姬低垂着头,不让冯雅雯看清楚她的半分神色。“贱妾想,侯爷落到今日飞、都是因为那位陶三小姐而起,就想着,是不是能够请跟陶三小姐有关联的人前来劝说侯爷?尤其,是当朝大理寺卿和状元郎。” 闻言,冯雅雯神色一松,是啊,她怎么把陶岳逸和林锦冉给忘了。林锦冉是陶笑酌的大姐夫,而陶岳逸则是陶笑酌的亲弟弟。有这两个人,必然要比素未谋面的赵公公来的有说服力。看看时辰,这个时候,林锦冉和陶岳逸应该也是该出发了。她看着府里下人,吩咐道。 “你们,快去拦住大理寺卿和陶状元,请他们过来一趟温伯侯府。就说侯爷烂醉如泥,不愿去皇宫,请他们二人前来相请侯爷。” “是。”下人接到命令,立刻转身走出温伯侯府。 赵公公看着门口的福斯与梁柏,眼底有这气愤。他这都还没进去房间就感觉到一屋子的酒味到底有多浓,可见温寄卿到底喝了多少。喝酒伤身,小主子这么喝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该死的陶笑酌,没事儿搞什么失踪,弄得小主子如此伤心。这陶笑酌要是对主子上心,就该突然滚出来出现在小主子身边陪着才是。 “亏你们是伺候侯爷的,竟然让侯爷喝这么多酒,也不知道老侯爷和夫人究竟是怎么交代你们的!” 福斯闻言与梁柏挑眉,纷纷诧异的看着赵公公,听听这语气,好像是比他们还心疼主子似的。他们也不是没有阻拦过,可是主子一意孤行,他们能够有什么办法。这三个月内,他们将整个长安城都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陶笑酌究竟在哪儿。 赵公公霸气一挥,将二人推开。 “给本公公让开!” 福斯与梁柏却是没有上前阻拦,反而眸光看着赵公公推开门走了进去。霎时间,物屋子里的浓重酒味就这么散发出来,弄得福斯与梁柏齐齐皱紧眉头。主子也真够能喝的,闻闻这味道,就知道里面肯定装了几十坛陈年佳酿。 赵公公推开房门,就看见墙上挂着的几张字画,那哪里是字画啊,弄去摊子上卖都只会被人说一文不值。可就是这样廉价的东西,放在堂堂温伯侯眼里,那就是块宝,比唾手可得放在眼前的江山都还要重要。他视线在周围扫视一圈,就发现温寄卿的身影,不由感叹。 “小主子,你如此模样,是想让老侯爷和夫人去的不安心吗?” 他看着身子半倚在檀木雕花榻上的温寄卿,缓缓开口。小主子从来都是聪明过人的,他的才智足可以匡扶天下,可而今,就为了一个女子落得如此境地。他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只觉得这样的温寄卿实在让人看着心里难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给小爷抬着 整间屋子,到处都是滚动着酒坛子,温寄卿就那样身子仰躺在缕空雕花檀木榻上,姿态随意的放着长腿。脖子喉结滑动,仰着一抹绝美的弧度。他早已经沉醉在酒里,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打理,他也不知道福斯与梁柏暗中为他清理多少回。可至少,现在这样的温寄卿落在赵公公眼里,简直就是最狼狈邋遢的。 一头墨发懒得打理,就这样随意的披在肩头,由于他此刻仰躺着,墨发直直托在地上静静躺着。精美深刻的轮廓与下颚处,有着细细密密的青涩胡渣长了出来,艳若桃李的唇瓣含着陈年佳酿的水光,看上去尤为诱人。即便他如此邋遢,却依旧有种风华绝代之感。 他眉头动了动,随即又懒得再动。一直以来,他都在好奇,为何龙鼎天那个老东西会突然对他撤销追杀的命令,并且让他继承父亲的温伯侯之位。此时此刻,在赵公公的一句‘小主子’当中,他便想通了一切。原来,这赵公公竟然也是父亲生前安排在龙鼎天身边的人、那么赵公公这么费尽心机的保全他,是为了父亲的命令,还是想让他介入储君之争? 赵公公见他纹丝不动,立刻大步而去。 “小主子,你看看你,如今成什么样子。老侯爷和夫人双双离世,你身为人子,不去报仇却为了一个出身商贾的女子在这里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是鬼的。老奴当初好不容易才在龙鼎天面前谎说你是夫人与他的孩子,龙鼎天如今对你的宠爱远远超过诸位皇子,这个时候,是你最好反击的时候。那江山,你唾手可得啊!” 果然,是为了江山,让他介入储君之争。温寄卿转了个头,让自己睡得更加舒服些,这么多酒,可始终是喝不醉。以至于到如今,竟然都是完全清醒的。他想找到陶笑酌,随着陶笑酌一起离去,可是,现在连陶笑酌的尸体都没找到,他又怎么可以死?还有当日发生什么事,他也查不出来。赵公公潜伏在龙鼎天身边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要是被龙鼎天发现他在捏造他的身世,怕也是不能幸免于难。不论赵公公是不是想要他那江山,可出发点却是真心为他好。再者,没有赵公公,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温寄卿。 “她,比江山重要……” 赵公公听到他说话的瞬间幸喜若狂,可是再听清楚温寄卿说的这句话时,脸色又立刻变得颓废起来。江山?小主子竟然用江山来跟陶笑酌相比,小小的陶笑酌,又怎么能抵得上天下。现如今,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还是先将小主子弄进皇宫里才是。 “是是是,她比江山重要。可是眼下,还是先入宫去见皇上重要,那西方蛮夷的紫竹公主已经点名要你前去,不能够怠慢。” 温寄卿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赵公公究竟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心生烦躁。他大手缓缓张开,运足内力将赵公公给送了出去,却没有伤到他半分。 “啊——” 赵公公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往后退,他看着温寄卿抬手之时,立刻只感觉毛骨悚然。小主子这神出鬼没的功夫,应该用在上阵杀敌上,作甚要浪费在他个奴才身上,简直就是糟蹋啊。他被温寄卿送出去,门也彻底关上。 “给钱!” 梁柏看着福斯,冷冷开口。方才赵公公进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赌了,很显然,福斯仗着自己头脑聪明,反而输给了他。 “给就给。”福斯从身上掏出来一锭银子,扔給梁柏。梁柏身手矫健,接过银子。 赵公公这刚刚站定,还没分清楚是什么情况,就看见福斯与梁柏二人如此态度。当下,就气得脸色发青。这什么奴才,哪有这么看着小主子自己作践自己的。小主子的身子比甚都要金贵。看他们方才举止,分明是在拿小主子打赌。以下犯上,简直就是以下犯上。 “你们——” 福斯挑眉,看着赵公公,满是懊悔。唉,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就不跟梁柏这家伙打赌了。看赵公公的神情,似乎也是真心担心主子为主子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处?主子冥顽不灵,他们再说尽口舌都没用处。要是有用处的话,赵公公就不会被主子给‘请’出来了。 “赵公公,没用的,我们每日都会给主子说上十遍,主子到如今仍旧是如此。” “你们不成,本小爷来!” 雅夫人带着陶岳逸与林锦冉进来,现在这个关头,也只能够听姝姬的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她看了眼站在门口处的赵公公,毫无意外,赵公公在侯爷那里吃了闭门羹。好在,姝姬聪明,已经有所防范。虽然不知奥请他们过来有什么用处,但是把握总要比赵公公来的大些。 陶岳逸皱着眉头,闻到这股子酒气,就感觉想要吐。温寄卿这厮,三姐姐不在的这个三个月来,除了喝酒就是喝酒,连朝也不上。痴情名头满天下,可在朝廷里却是被人乱说。他看着门口,光是闻着这酒气,就能够猜到温寄卿到底喝了多少。他隔几天就会来看温寄卿,可每次屋子里的酒坛子,却是一次比一次多。 “大姐夫,这厮真能喝。” “你也得体谅一下侯爷。”林锦冉眼中带着疲惫,整个人也明显憔悴了不少。陶笑酌忽然不见,对温寄卿的打击有多大,对他林锦冉就同样有多大。因为,他对陶笑酌的情意,从来不会比温寄卿少上半分,只是他不喜欢用酒这种东西来麻痹自己。 在陶笑酌不见的那天晚上,他刚得到人禀报,就听陶婖身边的丫鬟前来说是陶婖突然流产,他被缠得分身乏术,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第一时间赶过去找陶笑酌。又有谁知到,他心里的愧疚和自责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严格来说,陶婖肚子里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属于他林锦冉的,可是陶婖死活缠着他,他也没办法离去。最终,他还是让人将林锦悳和郑氏以及林尚书叫过去,可等他赶的时候,就只看到温寄卿一人。 福斯与梁柏见到陶岳逸和林锦冉赶过来,眼睛一亮,雅夫人这次做的倒是不错,知道主动去找陶岳逸过来。如今,就连他们也接近不了主子,唯一能够进去的,就只有陶岳逸和林锦冉二人。只因为,他们都是和女主子沾亲带故的人,所以主子才会这般宽容他们,从来不会将他们二人拒之门外。哪怕林锦冉对女主子有着别的心思,可是主子还是黏在林锦冉是主子的大姐夫身上,刻意不去计较这一点。 赵公公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陶岳逸和林锦冉,颇为纳闷,不过随即也想到了。他们来此,定然也是为了小主子好。都是朝廷命官在,自然知道朝廷盛宴这次的重要性。他知道小主子是绝对不会给龙鼎天准备什么礼物的,他伺候龙鼎天这么多年,深知他喜欢苏杭所制的鼻烟壶,所以专门搜罗了些,打算等会儿用着温寄卿的名头呈给龙鼎天。 “劳烦陶大人了。” 陶岳逸看了眼赵公公。“赵公公何须客气。” 陶岳逸一上前,福斯和梁柏便自动退开,由着陶岳逸推开门走进去。陶岳逸看着颓废不堪的温寄卿,再看看一地上全都是滚动的酒坛子,当即皱起眉头。这个温寄卿,当真以为自己是个酒罐子,这么喝下去,迟早连身子都给喝废了。 “喂,三姐姐回来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嫌弃你的。要知道,三姐姐最讨厌脏兮兮的。” “温寄卿,就你这样怎么能够当小爷姐夫,你要是还想当小爷姐夫,就立刻起来跟着我和大姐夫一起入宫。” 陶岳逸说了半天,也没见温寄卿有任何反应,温寄卿,这可是你自找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爷我费尽口舌的来劝说你,也没见到你给小爷面子,既然如此,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他走到林锦冉身边,凑近他耳朵说了两句。 林锦冉听罢,不由牵动唇角。怪不得是姐弟,陶笑酌做事向来出人意表也就算了,这个陶岳逸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温寄卿说到底都是温伯侯,此番场合,若是不出席定然会惹得皇上不快。陶岳逸的办法虽然差到极点,可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人去了,总比没露面的好。 赵公公不明所以,与雅夫人一等干看着。林锦冉走进毫无防备的温寄卿,突然出手点住他的穴道,便让温寄卿动弹不得。温寄卿没料到林锦冉突然出手,睁开眼眸。 陶岳逸看着温寄卿睁开眼眸,随即就吩咐就抬手一挥,霸气十足。嗯哼,温寄卿,你这厮以前把小爷耍的团团转,如今风水轮流转,可算是把他之前在温寄卿这里受到的气给全部撒完了。 “给本小爷抬着!”点住温寄卿的穴道,就是防止温寄卿会反击。既然温寄卿不愿意去,那他就抬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三女争夫 于是乎,大殿之上就出现了如此前所未有的震动画面。当陶岳逸抬着喝得烂醉如泥的温寄卿时,几乎震惊了在场所有人。此次前来的,还有四公主与其夫君齐国候梁佑维。四公主龙槿颜看了眼醉醺醺的温寄卿,眼神透露着几分同情。不过三月光景,没想到她再回来朝廷,如今已经是此番景象,昔日风华绝代的温寄卿变成烂醉如泥的醉汉,而那随性张扬的陶三小姐,至今不知所踪。 龙鼎天与皇后等坐在上座,看着被抬进来的温寄卿,皇后唇角几不可见的勾起。皇子之中,皆是神色各异。都知温伯侯为了一介女子整日饮酒为乐,失魂落魄,却没曾想他会落到今日这番境地。情之一字,怎的在堂堂温伯侯面前,就变得比权势江山还要重要。 “唉,父皇看到温伯侯,该是失望了。”二皇子龙荇巍看着温寄卿,面露惋惜。可惜了,温寄卿这么个劲敌,如今就这么废了,不过这样也好,没了温寄卿护着陶笑酌,也就压制不住左相,待左相权倾朝野,连慕容鸿都被压在左相脚下之时,便是他能够登位之时。 “皇弟说的是。”大皇子龙荇傲也是无奈点点头,如今,他最需要温寄卿振作,从而压制左相在朝廷中越来越大的势力。慕容鸿虽然能够压制左相,但也不是为了他这个女婿,而是为了其他。很明显,他这岳父对温寄卿最是在乎,甚至连他的亲生女儿都不能够说动他半分的事情,只要温寄卿开口,便能够引得慕容鸿出手。再有,虽说大理寺卿与陶岳逸也与左相做对,可说起来,毕竟是在朝廷中人微言轻,就是想要拉拢过来也没任何用处。 五皇子不参与其中,只是独自饮酒,与六皇子相视一眼。在皇子之中,五皇子与六皇子交情最好,却也是最安分守己的皇子。一个身后毫无权势和后盾力量,一个却因为有着后盾力量遭到龙鼎天的猜忌,总之,目前的储君之位是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二人身上。既然如此,他们二人干脆甚也不理会,只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便是。再者六皇子尚且年幼,论智谋也远远及不上大皇子与二皇子,甚至乎,连五皇子也及不上五分。 “五皇兄,温伯侯这次,怕是会犯了众怒了。”六皇子看着温寄卿,有些担忧的皱紧眉头。 纵观在场,有西方蛮夷的使者与紫竹公主,也有淮南王邱楚翼不远万里而来,更有齐国候梁佑维与四公主在场。再有文武百官,更有皇上与几位妃嫔。温寄卿此举,无疑是以下犯上,连皇上皇后也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这些各地使者心里会如何想。 五皇子龙荇倾审视着在场局势,只是摇了摇头,以他看,此事未必。他倒是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能够令温寄卿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他是见过的,的确是倾国倾城。美人不多见,可是更难得的,是那骨子散发出来的张扬随性,让人随之而动。这,才是那位陶三小姐真正最吸引人的所在。如这般可遇不可求的女子,也难怪连温寄卿如此性情冷淡之人也动了真情,不可自拔。再有,那位陶三小姐究竟是怎么忽然间消失的?这背后,真的就只是这么简单吗?可是他怎么都感觉到,这背后有阴谋在缓缓接近,而陶三小姐的尸骨至今还未找到,说不准这位陶三小姐至今都还好好的活着。至于她为什么不来温寄卿,也是个谜,有待拆解。 冯雅雯站在温寄卿旁边,看着在场的左相,有些脸色不好。左相不吸魂温寄卿跟他做对,可是更讨厌温寄卿竟然如此出现在宴会上,这不是现在丢他的脸面吗?尤其,这个好女婿,不是为了他的女儿喝得如此不知所以,而是为了个商贾之女如此。这在他看来,才是最让他觉得丢脸至极的地方。 龙鼎天也有些面色不好,怎么说各地使者前来觐见,温寄卿如此的出场方式,的确是让人看不过去。此番前来的使者,也不知道会不会拿温寄卿作为话柄,说他们朝廷不尊重边境以此挑衅。好不容易才平定边境外乱,他可不想内乱已经岌岌可危,外乱又跟着接踵而来。 “温伯侯,你可知罪?当着各边境使者面前,竟然敢如此不尊礼数,如此放肆!” 皇后与冯贵妃见龙鼎天发怒,谁也不去搭话,免得多生事端。皇上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在各地使者面前,所以才会出声斥责温寄卿。可谁不知道,皇上对温寄卿的百般放纵,处处袒护,若是此时她们在皇上面前说了温寄卿的舌根子,岂不是自找苦吃。她们跟着龙鼎天整整几十年,对于龙鼎天的做事方法和为人也算是看了个七七八八。德妃与贤妃看了眼,同样不敢开口,皇后贵为一国之母都没有开口,她们这些做妃子的,静观其变,保其自身便是。 紫竹公主看着昔日在战场上那个如天神的男子,皱紧眉头。她没来过长安,自然也不知道温寄卿的事情。她看着这样的温寄卿,只是觉得有些纳闷,何以那般天神般的男子此刻竟然会变成这番摸样,想想,定是经历了不少事情。 她方想开口为温寄卿说说好话,却听龙锦绣已经袒护着开口。“父皇,温伯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弄到这个样子,他是无心怠慢各位使者的。” 龙锦绣坐在上面,看着被抬下放着的温寄卿,眼里既是心疼又是嫉恨。该死的陶笑酌,把她的温伯侯勾成这般摸样,实在该死。如今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也是应得。说不准,这女子的尸体早已经在荒山野岭被才狼虎豹生吞活剥。 冯雅雯看着龙锦绣,心里一个疙瘩便油然而生。自从侯爷出事以后,这位七公主便不停造访温伯侯府。虽然屡次三番都是吃了闭门羹,可她对侯爷的心思,她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寻常女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子做到这个份儿上,尤其,龙锦绣还是堂堂的七公主,金枝玉叶,朝廷最最金贵的小主子。奇了,既然是一国公主,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为何就非要盯着侯爷不放?她低垂着头,缓缓回答。 “回皇上,侯爷的确是身子不适,怠慢各位使者,实在情非得已。” 紫竹公主拧起眉头,看着冯雅雯与龙锦绣。真不愧是天神般的男子,竟然有这么这么多女子相护。她打量着扭扭捏捏的冯雅雯,心生厌恶。这般做作的女子,怎配得上温寄卿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且,这女子看上去又是柔柔弱弱的,那娇媚子模样看着令她作呕。她自小跟随军队四处征战,性子也是直来直去惯了的。还记得当日她向温寄卿表白心意的时候,温寄卿却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她。难不成,他就是为了这个女子才拒绝她紫竹公主。若真的是如此,那么温寄卿也太没眼光了些。 “你是谁?” 感觉到一股子敌意,冯雅雯也随着看了过去,她看了眼紫竹公主。长相娇美,五官略带英气,颇有种英姿飒爽的美。而且见他言行举止,也绝非是什么长安城的人,应该是这次前来朝廷的各地使者。看打扮,应该是个跟公主差不多的身份。 “妾身乃是侯爷的夫人。” 陶岳逸看着现场战火越烧越浓烈,干脆退步到温寄卿旁边。林锦冉也感觉到了整个宴会上不寻常的气味,自动退开几步。看样子,温寄卿是个容易招桃花的。一个是当朝七公主,一个是西方蛮夷的紫竹公主,不用谢,也知道紫竹公主定然是在与温寄卿兵锋相见的时候所结实的。更不用想,这位紫竹公主定然是对温寄卿几见倾心了。 “得,也不用本小爷出手帮你了。”陶岳逸瞧着地上闭着眸子浅眠的温寄卿,别当他不知道,温寄卿这厮根本就没有睡着。他闭着眼睛不睁开,不过是懒得理会这些纷纷扰扰罢了。 龙锦绣坐在旁边,看了眼这位紫竹公主和冯雅雯,怎么回事?这个紫竹公主又是怎么对温寄卿上心的?要是紫竹公主以联姻为借口要求嫁给温寄卿,她这下子岂不是连嫁给温寄卿的希望都没了。这几个月内,她软磨硬泡的缠着父皇为她做主,把她许给温寄卿,可是父皇就是死活不同意,要是这位紫竹公主开口,父皇肯定会毫不犹豫就答应这门婚事。 “你不配!”紫竹公主性子直爽,她只这冯雅雯,摆明了是在当众指责冯雅雯。这个女子,她就是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她说完又看了眼地上的温寄卿,见她毫无反应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如果她真的是温寄卿心中的那个女子,温寄卿又怎么会不搭理她呢? 这下子,整个宴会就有热闹看了。所有官员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好戏,想要看看究竟会有什么闹剧发生。一个是当朝左相的女儿,一个是边境的紫竹公主,论起来身份,冯雅雯哈市差了人家紫竹公主一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好戏的开端 冯雅雯脸色难看,论起身份地位,她没有半点配不上的。她是左相的嫡亲女儿,身份显赫,虽然比不上朝廷的公主,却也是金枝玉叶。她委身温寄卿,甚至不计较温寄卿不给她正室夫人的名头,她身份如此尊贵,岂会连一个小小的夫人都配不上。 “请紫竹公主说话客气些,莫要失了身为公主该有的教养。” 左相看不过去,怎么说冯雅雯都是他的亲生女儿,紫竹公主这样当众不把冯雅雯放在眼里,与不将他这个左相放在眼里有何区别。莫要以为是边境公主的身份就要比他的女儿珍贵,在朝廷,冯雅雯的出身绝对不会比一个郡主差。 龙锦绣看着这位边境公主,心有快意。谁都别想跟她抢温寄卿,消失了一个陶笑酌,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个边境公主。她私底下屡屡恳求父皇允了这门婚事,可是父亲就是死活也不同意,可若让她亲眼看着温寄卿与别人出双入对,她也心有不甘。想到此,她就对父皇心生埋怨,别当她不知道父皇当年与董素袖之间的事情,父皇迟迟不同意这门婚事,无非是因为温寄卿是他当您情敌的儿子。可若真是如此,她又想不通父皇为何要对温寄卿这般好。 紫竹公主看了眼左相,完全的嗤之以鼻。她虽然你对长安城完全不了解,更不知道温寄卿与陶笑酌之间的事情,但是对于朝廷的局势却是极为清楚的。都说左相权倾朝野,没想到却是如此,连皇上都没开口,他个做奴才在这里瞎搅合个什么劲儿。可毕竟是来朝廷觐见的,她也懒得与冯雅雯和左相纠缠。她看了眼温寄卿,安分坐着。她此次前来,不是为了什么联姻,是为了想要见见温寄卿的意中人。能够打动温寄卿的而让他丝毫不为任何女子动心的女子,她想要亲眼看看。她紫竹向来是心高气傲,无缘无故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女子打败,她不亲眼看看那女子是什么模样岂能安心。 左相看了冯雅雯两眼,再看到醉的一塌糊涂的温寄卿,颇是恨铁不成钢。他这女儿当初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选择的,选了个这样的女婿。储君之争不帮他这个岳父也就罢了,竟然还为了别的女子当众丢他的脸。尤其最让他咬牙切齿的是,温寄卿这厮处处与他作对。 “温寄卿,你这小子,怎的成了此番模样!”慕容阜从慕容鸿旁边起身,毫不客气的就要踢一脚懒得动弹的温寄卿。 陶岳逸上前,将温寄卿给挡住,不让慕容阜这厮碰到温寄卿半分。虽说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温寄卿这个三姐夫,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对三姐姐的心意是看在眼里的。三姐姐消失后,他与母亲和外祖父是最为担心的,可是其实,温寄卿才是最担心的那个人。 “温伯侯的确是身子不适,方才本官与林大人前去温伯侯府的时候,温伯侯确实身子不宜劳累。可是尽管如此,温伯侯还是要前来参加宴会,所以本官无奈,这才将温伯侯给抬了进来。他此举,就是想向今日各位前来的使者表示他对各位的尊重。郑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林锦冉微微诧异的看着陶岳逸这个小家伙,以前陶笑酌在的时候,他处处与温寄卿作对。如今陶笑酌不在了,没想到陶岳逸竟然还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袒护温寄卿。现下这情况,不用想也知道该怎么回答。好歹温寄卿是他的情敌,还能够抢走陶笑酌,他也不想看着他就这么被追究。本就已经弄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要是再面对满杨百官的指责,怕是皇上再怎么器重他也没用,就算不给百官交代,也要特地赶来的使者一个交代。边境不稳,朝廷何以能够稳固,好不容易一举收服边境,可不能够在此时出什么差错。 “下官可以证明,陶大人所言不差。温伯侯此举,足可见有多看重与边境的关系。” 纵观在场官员,哪怕平日里对温寄卿不满者,也都是噤声不言。如这般场合,弄不好就是便将爆发一场战争,这一打,又不知道会是几年。所以,为了他们自己的安稳着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既然林锦冉和陶岳逸要维护着温寄卿,他们百官也只有点头纷纷说是。 见场面稳定下来,龙鼎天赞赏的看了眼林锦冉和陶岳逸二人。陶岳逸年纪虽小,可是却极有敏锐力,很清楚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而林锦冉处事沉着,说话更是一语双关。朝廷从开朝以来,和边境的碰撞就一直没怎么安安稳稳过,若是刺客再因为此事挑起战争,流离失所,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温寄卿毕竟是堂堂温伯侯,又是亲自降服西方蛮夷的人物,他若是不出场也说不过去。尤其,那紫竹公主更是点名道姓要温寄卿出面,如今这番解释,便是对各地使者最好的解释。 “看来,朕差点就误解温伯侯了,既然如此,陶大人与林大人将温伯侯抬到你们座位旁边,好生照顾。” “遵旨。”陶岳逸与林锦冉纷纷低头领旨。 冯雅雯看着温寄卿,还好,总算是险险躲过一劫。想到姝姬所说的话,冯雅雯不由得心里对姝姬上了几分心。她之前本打算对付姝姬,谁知道半路上杀出来个陶笑酌,就没再去理会。可姝姬如此聪慧,她与其想办法怎么除去姝姬,倒不如想想将她收为己用。 皇后与冯贵妃互相看了眼,各自移开眼眸,各有心思。没想到陶岳逸和林锦冉会如此聪明的为温寄卿开脱。不过不管如何,就算各地使者追究起来,照着皇上对温寄卿偏袒的性子,也不会对温寄卿怎样。 龙荇倾眸光含笑,探了眼林锦冉与年仅十三的陶岳逸。父皇看人向来是很有眼光的,林锦冉做事有勇有谋,陶岳逸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个人物。能够十三岁考上当今状元,这神童的称呼也是当之无愧。 龙鼎天见形式已经被完全掌控住,展颜一笑。他略有深意的看了眼紫竹公主,若是能够与西方蛮夷结亲,倒也是极好的。反正温寄卿心仪的商贾之女已经不在,也找不到尸体,谁知道还会不会活着。若是让紫竹公主成为其正室夫人,未尝不可。待一会子宴席热闹之时,他再提及此事便是。他看了眼赵公公,挥手示意。 赵公公对着龙鼎天颔首,方才他也是为小主子捏了把冷汗,好在林锦冉和陶岳逸这么机智,才躲过一劫。 “传歌舞。” 林锦冉与陶岳逸纷纷入座,陶岳逸坐定下来,手掌心已经是捏了把冷汗,可观林锦冉却是依旧朗若清风。到底,他还是及不上大姐夫胸有成竹。要知道,他方才看似稳重,也是胆战心惊。不过好在大姐夫肯帮忙,否则还真不好应付。看了眼什么都不理会的温寄卿,陶岳逸扁扁嘴唇,真是的,也就他陶岳逸如此好心,能够对三姐姐意图不轨的男子如此关怀。 “唉……”慕容鸿看了眼不理世事的温寄卿,不由得想到当年的温博凉与董素袖,果真,一家子都是痴情种子。 “父亲,他可不是身子不适。”慕容阜刚才打量着,温寄卿面色红润,可不是因为身子不适。他方走进,那股子酒味便是酒香扑鼻,也不知道温寄卿究竟喝了多少酒。而且,他明显看见温寄卿也抬眸看了眼自己。 “喝你的吧。”慕容鸿瞪了眼不知道看清形势的慕容阜,怪不得是他儿子,都是一根筋的主儿。不过一根筋也好,要是有那些鬼点子和心思,哪里还会乖乖的听他的,会被温寄卿吃得死死的。 清风徐徐,香风袭袭,百官饮酒为乐,各国使者也是面露笑颜。紫竹公主的眸光扫过在场女眷,奇怪了,能够将她给打败的女子究竟是哪一位呢?她怎么看都觉得她们都不是,这世上能够比自己还要出色的女子又能够有几位?不是她紫竹自负,应该说是她本来就如此自负。 丝竹音律而起,殿上罗裙而起,长袖飘舞。各个女子皆是秀外慧中,却也各有风情。 四公主与梁佑维坐在皇上旁边,皇后拉着龙槿颜说了几句体贴话,皆是话里藏针,另有所指。而龙槿颜只是笑颜以对,装傻充愣。别当她不知道母后的心思,她如此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要将龙荇傲推上帝位吗?甚至,连她的婚事,都是母后在一手安排。她抬眸间,看了眼大皇子龙荇傲,虽说是一母同胞,但她也不想牵涉进去。她好不容易图个安稳,不想再起任何波澜。龙荇傲若真有着如此心思,日后梁佑维就算帮他起事,那就是人人唾骂的乱臣贼子。 抬眸间,却见一抹红影而来,龙槿颜看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红衣女子,只觉新奇。而大皇子看着她出现,轻轻端过酒杯一饮而尽。温寄卿,这才是好戏的开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可愿娶我(一) 砰—— 砰—— 龙锦绣看着那抹身影出现,手里的琉璃杯立刻花滑落在地上。不是都已经消失整整三个月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大姐夫!”陶岳逸看着台上的人影,眼中兴奋,那是三姐姐。怪不得温寄卿怎么都找不到三姐姐的尸体,原来三姐姐根本就还一直活着,所以才会找不到。可是三姐姐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他们呢? 林锦冉看着台上的陶笑酌,只觉恍若梦境。三个月,恍若过了整整三年一般,终究,她还是回来了。只是他明显感觉到,陶笑酌变了,可以说是彻底的脱胎换骨。以前的陶笑酌,从来不会如此,她媚眼之中妖媚横生,抬手间皆是满世风华,脚下灿若莲花。她立在所有女子中,妖冶如斯,倾城如斯。 “妹子!”慕容阜惊讶的似乎下巴都要掉了般,看着台上突然出现的陶笑酌。螓首蛾眉,绰约多姿。虽然容貌和当初并无差别,可是整个人感觉却是脱胎换骨,以前的陶笑酌美则美矣,却少了属于现在得满世风华,对任何男子来说,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光是以前就能把温寄卿迷成这幅德行,现在不得是更要将温寄卿弄得神魂颠倒。 陶笑酌点了淡淡妆容,身着大红罗裙,纤腰轻摆。长袖半遮面,别样妖媚。眼角的红莲栩栩如生绽放,让人看呆了双眼。她立在所有女子中间,就如同存在的神祗。只见她眉眼轻扬,那股子张扬随性便又再次肆意而出,尤其那眨眼间带着的万缕妖里妖气,勾得人心痒难耐,欲拒还迎。 “温寄卿,我三姐姐在勾人呢。”陶岳逸看着陶笑酌长袖善舞,惊得瞪大双眼。天啦,这还是他那任性妄为的三姐姐吗?怎么从上到下,都透露着风华绝代的气息。不过三个月而已,三姐姐竟然能够变成这般摸样。这下子,整个穆学书院的学子定然会再次为三姐姐发狂的。 温寄卿一动不动,懒得理会,眼睛也没睁开。陶岳逸这小子的花招越来越多了,他才懒得动。他摆出陶笑酌的名头,又指不定会怎么想法子折腾他。除非陶笑酌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不敢醒来。因为在想念中,陶笑酌才永远不会离他而去。上次分别,是整整五年,这次分别,不知道又会是多久。可不管如何,他温寄卿都会等下去,等着陶笑酌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而此时此刻,他只想在想念里看着陶笑酌的一举一动。 冯雅雯看着台上的陶笑酌受惊,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消失整整三个月了吗?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侯爷为了她整日醉生梦死,将所有人拒之门外,本来她觉得只要陶笑酌永远不出现,她就这样永远守着侯爷,说不定侯爷就会看见她的好。可如今陶笑酌忽然归来,那她还守个屁啊!侯爷对陶笑酌的痴情到了什么程度,她可都是亲眼看在眼里的,连她堂堂左相的嫡亲女儿都不能够坐上温伯侯府当家女主人的宝座,陶笑酌这出身低贱的丫头又怎么能够坐上? 陶笑酌看着满场所有人,他们的目光很复杂,有亲切,有好笑,也有惊艳。似乎,这里的人,都见过她陶笑酌一般。 龙鼎天看着魅惑众生的陶笑酌,想到方才还准备将紫竹公主许配给温寄卿的事情,就觉得生气。陶笑酌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这下子,还不把他筹谋好的给毁了。他的储君位子,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有拟定人选,就是想要温寄卿能够继承。可温寄卿如今毕竟还不够成熟,没有多余的势力支持。可若是一旦与西方蛮夷的紫竹公主成亲,便拥有了整个西方蛮夷的支持,到时候就算是他要立温寄卿为太子,朝廷之中,也无人再敢反对。可就在这个时候,陶笑酌忽然出现了。温寄卿对陶笑酌如何痴情他是清楚的,既然陶笑酌回来了,那么温寄卿就定然会将陶笑酌立为夫人。这样的结局,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温寄卿是他与董素袖的亲生儿子,绝对不能够就这么被陶笑酌给毁了。 长袖舞动,青丝飞舞,一颦一笑间,足以乱芸芸众生。她随风转动,罗裙如朵朵花瓣竞相绽放,盛开在大殿之上,如同倾世红莲,妖冶生媚。 “停下!” 龙鼎天一声,歌舞立即停下。陶笑酌同样站立,抬眸看着龙鼎天,视线扫过一旁的大皇子。随即又低垂下头,她很不喜欢这个皇上,带着直觉性的抵触。可他一朝天子,她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女子。她的生死大权,都握在龙鼎天的手里。 龙鼎天打量着陶笑酌,再看温寄卿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已经完全睡着了。趁此机会,他也好将陶笑酌给除了去,免得多生事端。他计划好的一切,可不能够因为陶笑酌的出现竹篮打水一场空。温寄卿的将来,也不能够毁在陶笑酌手里。 “皇上,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歌舞?”皇后看着皇上脸色沉重,转而看着陶笑酌。皇上如此,多半是已经认出来了陶笑酌。也是,四公主出嫁那日,这个陶笑酌可是在人前出尽了风头,想让人不记住她都难。她看了眼沉着冷静的大皇子,傲儿这颗对付温寄卿的棋子,也不知道究竟管不管用。看看温寄卿到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实在难说。 龙锦绣看着陶笑酌发怔,这个陶笑酌,为何次次都要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她已经把温寄卿弄倒今天这个地步了,究竟还想要如何。不成,她可不能够就这么坐以待毙的看着陶笑酌,对于温寄卿来说,陶笑酌就是完完全全的祸害。为了陶笑酌,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好在温寄卿现在正闭着眼眸,没有认出来此人是陶笑酌,她定要在温寄卿睁开眼睛之前将陶笑酌个隐藏起来便是。 “父皇?” 龙鼎天脸色凛重,看着面前消失三个月又突然出现的陶笑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毫无理由将处置陶笑酌。再者,各地使者都在,不能够在他们面前糊涂处事,丢了他们朝廷泱泱大国的脸面。 紫竹公主满眼惊艳看着陶笑酌,颇为欣赏。若是这般美得女子站在温寄卿身边,那么她紫竹也就心服口服了。那个什么站在温寄卿身边的夫人,的确是无法配得上温寄卿那般如神般的男子。 龙槿颜与梁佑维看着陶笑酌,也是神色各异。龙槿颜打量着龙锦绣越来越差的脸色,暗道不妙。父皇突然打断歌舞,不是因为不喜欢歌舞,而是因为他不喜欢陶笑酌的出现。她好歹也在宫里生存多年,不会连父皇的秉性都不清楚。陶笑酌突然出现在这里,怕是处境堪忧。 龙锦绣起身,在龙鼎天面前跪下。 “父皇,前几日儿臣宫里的宫女到年龄出宫了,现在身边正好缺个贴心的宫女。儿臣见这位女子秀外慧中,是个机灵的,所以就想要当场跟父皇讨了她做贴身宫女,还请父皇准许。” 龙鼎天皱起眉头,看着龙锦绣。他很清楚龙锦绣的心思,她想要嫁给温寄卿为妻,可是龙锦绣根本不知道,这温寄卿是他与董素袖的孩子,论起来,她和温寄卿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有着血缘关系。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就是不同意龙锦绣嫁给温寄卿的缘故。可龙锦绣却是冥顽不灵,就是不放弃温寄卿,这也叫他苦恼。如果温寄卿简简单单只是董素袖与温博凉的孩子,那他大可以放心的将龙锦绣嫁过去。当然,若非温寄卿不是他和董素袖的孩子,他也绝对不会留着他活到今日。 想想龙锦绣的请求,也正好是帮了他的忙。不管龙锦绣是什么心思,但是陶笑酌的存在,对于温寄卿来说绝对就是红颜祸水。没了她,温寄卿或许会继续失意。可若是他想要将储君的位置交给温寄卿继承,那么温寄卿的背后就必须要有坚实的后盾势力才行。而紫竹公主对温寄卿有意,既然如此,他就干脆顺了紫竹公主的意思。而将陶笑酌交给龙锦绣,是死是活他也不会去理会。最好,龙锦绣是将陶笑酌暗中除去,断了温寄卿的后顾之忧。 “好,既然锦绣你有此请求,父皇也一定会成全你。你要喜欢这女子,就带着领回去宫里。” 林锦冉脸色一变,龙锦绣去过温伯侯府的事情他也知道,因为他也曾经去拜访过温寄卿。试想,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甘愿为了一个下臣前去府邸,可见这温寄卿究竟是有多大的面子,连堂堂公主都能够不请自来。很明显,龙锦绣心仪温寄卿,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是见过陶笑酌的,若陶笑酌真的落到了龙锦绣手里,便只有生不如死。 “皇上——”陶岳逸起身,现在是懒得指望早已经喝得昏昏沉沉的温寄卿了。 可他却不知,此时,温寄卿已经睁开了眼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可愿娶我(二) 陶岳逸看着龙鼎天,对于他的决定颇为不服气,上次宴会不过时隔三个月,皇上应该清楚那台上之人是他的三姐姐。可皇上突然如此做,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目的?还是说,三姐姐的存在,妨碍到了皇上哪里。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丝毫不对,若是三姐姐真的妨碍到了皇上哪里,又能够影响到什么事情?三姐姐对于皇上来说,根本就毫无任何威胁,他顺着七公主的意思将三姐姐交给七公主,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连他都能够看得出来,龙锦绣对温寄卿向来虎视眈眈,她要是要走了三姐姐,三姐姐的日子还能好过到那里去。 “那女子为下官三姐姐,已经失踪多日,皇上素来有成人之美,还希望皇上能够成全下官能够与三姐姐团圆。” 龙鼎天看着陶岳逸,这个枪口上,只要是个聪明人就该懂得让开。他向来说出去的话,根本不可能更改。尤其,若是陶笑酌这一回来,他计划好的一切就是彻底白费了。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能够平白无故因为一个女子而终结。 他打量着陶笑酌,而陶笑酌同样抬眸看着龙鼎天,妖冶灼灼。可眼眸里,却是夹杂着几分纳闷,另外,她也不喜欢这个老皇帝。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仿若是要将自己给处理掉一般。她看了眼在殿中跪下的小身影,粉雕玉琢的,长得极为可爱,却也不知奥他究竟是谁。反正心里,没来由的就生出一股子喜欢,仿若那是她的至亲般。在如此为难的时候,他选择挺身而出,的确是难能可贵。可他嘴里口口声声的三姐姐,她却是毫无印象,不过,也不反感这个称呼。索性,他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便是。 皇后身处后宫,早已经洞悉龙鼎天心里所想。她一直纳闷,当年温博凉从皇上身边抢走董素袖,为这事儿,皇上耿耿于怀。可任由他百般刁难为难温博凉,都能够每次被温博凉轻而易举的躲过。后来,皇上找准借口,便即刻下令处决温博凉。他以为董素袖会回到他的身边,却没有料到董素袖对温博凉早已经情根深种,弄得董素袖撞死在温博凉棺材前,死要同穴。为此,皇上心里更是憎恨温博凉与董素袖之子温寄卿,更是下令追杀温寄卿。可突然就在三年前恢复温寄卿官职,并且极为器重温寄卿。 这当中,肯定跟温寄卿的身世有关,她猜,温寄卿多半是当年董素袖跟皇上的儿子,否则董素袖怎么会刚出皇宫没多久就传出喜讯。尤其,按照十月产子的迹象,听说温寄卿出生的时候只有九月份。这么想来,她就更加觉得猜的无错。皇上阻止陶笑酌回到温寄卿身边,多半是不想让温寄卿为了个陶笑酌舍弃一切。保不准,这次紫竹公主突然前来点名要见温寄卿,依着皇上的心思,肯定看得出来这紫竹公主对温寄卿的特别。如果陶笑酌没有及时出现,那么皇上定然会当众宣布温寄卿与紫竹公主的婚事,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她所想看见的。紫竹公主若是嫁给了温寄卿,温寄卿就有了整个西方蛮夷支撑的力量,到时候只怕继承储君之位,就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皇上,你难不成忘了,三个月前,温侯爷还带着这女子出席四公主的婚宴呢。” 五皇子只是淡淡看着满场百官,听到皇后的话眼里闪过深深的笑意。这皇后为了能够让龙荇傲当上储君的位子也是费尽苦心。在后宫装着贤良淑德装了这么多年,可实际上,却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那后宫佳丽三千,还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实在这位皇后的手下。好在他与母亲在后宫中素来安安分分,否则早已经调转箭头对转他们母子了。他见六皇子心思单纯想要附和皇后,立刻伸手将其一把拉住,示意其千万莫要轻举妄动。 眼下这时局,也就只有量皇子龙荇楠看不清楚了,保不准,这温寄卿还会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兄弟呢。再者,父皇的心思,他们不能够违逆,即便是皇后开口,他们也要坐视不理,莫要去参合。龙荇倾暗示了龙荇楠一眼,在众位皇子之间,他与六皇子的关系最好,也是对于皇兄们来说最没有威胁力的两位皇子,若龙荇楠贸贸然闯进去,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他们兄弟两在后宫里的日子,可不能为了一个陶笑酌白白被搭进尔虞我诈之中。 左相与百官都是噤声,只管低头用酒水便是。左相唇角稍稍勾起,现在整个朝廷都在暗地里揣测皇上的心思,皇上迟迟不肯理储君之位,谁能够保证不是为了温寄卿留着。他器重温寄卿的程度,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盖过了诸位皇子。可即便温寄卿如此,他身为他的岳父也不会暗中帮着温寄卿,要知道,温寄卿只要遇上陶笑酌,就会成为扶不上泥的烂墙。再者,对于温寄卿这个女婿,他完全没有任何把握能够将他牢牢握在手里,既然温寄卿不能够达到他所想要的,那么这个女婿即便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储君,他也绝不会支持。只要温寄卿没后盾力量,也就兴不起多大风浪。 冯雅雯抬着眸子,看着台上即便是静静站立在所有女子之间,却依旧满世风华的陶笑酌,只觉得头大。温寄卿对陶笑酌的痴情到了何种程度她是清清楚楚的,好在侯爷现在被林大人点住了穴道,暂时没法动弹,也醉得一塌糊涂。不然要是知道台上面的就是陶笑酌,估计早已经冲了上去,这样的结局,可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林锦冉看着满场形式,脸色凛重,让他眼睁睁看着陶岳逸孤军奋战,他做不到,也同样于心不忍。更让他不敢想象的,是陶笑酌落到了龙锦绣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既然皇后开口挑明,他这个坐下臣的也只不过是跟着起哄的罢了。本来陶笑酌就是陶岳逸的三姐姐,这件事情,在场谁不知道,陶岳逸说得,是实话。他想要保护陶笑酌不受到任何伤害,从来都是如此。 “皇上,微臣可以证明,台上女子就是陶大人的三姐姐。因为,她还是微臣的三妹,是微臣夫人的三妹妹。” 皇后见林锦冉与陶岳逸为了陶笑酌纷纷涌出来,心里暗自满意。这个陶笑酌,也是有几分能耐,能够让素来冷静的陶岳逸与林锦冉在殿上做出如此举动来。要知道,这相当于是在忤逆皇上的意思。他们二人能够有此勇气,的确是勇气可嘉。她差点以为,会没有人帮助她呢,没想到一来就是两个。 岂止是两个,冯贵妃看了眼二皇子,看不得温寄卿好的,还有他们母子。即便温寄卿真的是皇上遗落在外面的皇子,那又能如何?皇上想要将温寄卿弄上储君之位,她怎么会坐视不管?温寄卿当了储君,她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只有她的儿子当了储君,她才能掌握生杀大权,她儿子荇巍才能够登上帝位。这时候,她该联合皇后才是,即便她与皇后暗中你争我夺多年,可对抗外敌,却是难得一条心的。她端详了陶笑酌的长相,的确够美,也难怪能够让不近女色的温寄卿为之沉迷,有这么个美人儿安插在温寄卿身边,温寄卿怎么还会有心思参与储君之事。 “呀,皇上,那的确是陶大人的三姐姐,三个月前,温侯爷还说她是未来的侯爷夫人呢!皇上政务繁忙,可能会有时记得不是很清楚,可臣妾却是清楚的。这般风华绝代,魅惑纵生的女子,才配得上如神仙般的温侯爷。” 龙锦绣皱紧眉头看着冯贵妃与皇后,这两个究竟是怎么了,平日里都是话里藏刀子的人物,怎么现在反倒是为了一个陶笑酌连成一气了?她咬唇看着陶笑酌,说什么,这次陶笑酌被她发现,都不会给陶笑酌留在温寄卿身边的机会。 皇上看着冯贵妃,现下,他可真的是左右为难。冯贵妃与皇后都说陶笑酌是陶岳逸的三姐姐了,他总不可能不承认不是。可要是把陶笑酌这个祸害放在温寄卿身边,他又怎么能够放心得下。这陶笑酌消失三个月,又突然回来,谁知道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而来? “是吗?” 皇后见皇上面色露出诧异,立刻点头。“可不是,皇上心里装的都是家国大事,又怎么会对小小的一个民间女子上心呢,记不得是常事。可臣妾与妹妹当日,是亲眼看到这个陶姑娘的,尤其温侯爷为了陶姑娘得了相思急症,臣妾看,皇上何不成人之美,成全了侯爷与这女子,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是啊,皇后姐姐说的是,刚好有各地使者前来,也算是为温侯爷和这女子做个见证,为我朝廷增添一大喜事。”冯贵妃趁胜追击,附和着皇后,说得天衣无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可愿娶我(三) 大皇子龙荇傲不动声色看了眼陶笑酌,看来,父皇对温寄卿的确是很在意,甚至想要将陶笑酌故意支走,让她不出现在温寄卿身边。可事与愿违,陶岳逸与林锦冉忽然出面,而母后与冯贵妃更是强强联手,将父皇低的毫无退路。他就料想到,温寄卿能够为了陶笑酌劫法场,为了陶笑酌入狱,为她冒着大不违的事情做任何事,就足以见得到陶笑酌在温寄卿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位子。只要陶笑酌顺理成章与温寄卿在一起,他就不怕冯贵妃与二皇子背后面支撑的左相,到时候,只要温寄卿为他所用,这储君之位便是唾手可得。 而龙荇傲,就是在暖风院将陶笑酌救下来的贵公子,即便陶笑酌那是形容不堪,即便她被人毁容。可他依旧是将她救了下来,暗中培养成对付温寄卿的棋子,只要她在,就能够拉拢温寄卿。只要控制了陶笑酌,就是相当于控制住了温寄卿。至于究竟是谁将陶笑酌弄成那般模样,他却是毫不清楚的。只是得感谢背后之人,将陶笑酌弄得是记忆尽失出现在暖风院,他再适当的运用蛊毒,就能够将陶笑酌完全掌控在手中。至于二皇子龙荇巍,只要牢牢握住温寄卿,就不怕他会前来与他争抢储君之位。 德妃与贤妃谁都不语,不敢上前搭话,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冯贵妃与皇后的一言一行。纷纷看着陶笑酌,只怕这大好江山,还会因为一个陶笑酌有所动摇。这陶笑酌倒也是命好,能够遇到温寄卿这般痴情可以托付终生的男子。 陶笑酌好笑的看着皇后与冯贵妃一唱一和,不过只要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所谓。反正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温寄卿。如今皇后与冯贵妃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帮助她顺理成章跟在温寄卿身边。只要留在温寄卿身边,那大皇子交代的事情就会一切如他所愿。她眸光在所有人身上打量,真奇怪,在场男子,究竟谁才是她要接近的温寄卿呢? “大姐夫,三姐姐她怎么了?”陶岳逸发现陶笑酌身上的不对劲,虽然都是三姐姐,可是如今的三姐姐,是他所惊艳震惊的。再有,三姐姐看他们的目光,绝对不会是完全不认识。 林锦冉也感觉到如今的陶笑酌跟当初完全不同,虽然五官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整个人浑身透着的感觉,都不再是当初的感觉。当初的陶笑酌看他们的目光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可是她不会不至于完全不认识他们。尤其,即便陶笑酌看上去那么冷冰冰,可实际上,却极好接近,在她心里,他们所有人都有着一个位置。 “不知道。”陶笑酌消失的这三个月内,他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权势滔天的温寄卿都察觉不到她的踪迹,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陶笑酌在打量一番所有人之后,目光落在皇上与皇后身上。皇后与冯贵妃说要成全她与温寄卿,正好,她也对皇后的表现很是满意。虽然她们二人都是不怀好意,可却是能够轻而易举推动事情发展的人物。顺理成章通过她们口中成为温寄卿身边的人,然后待在温寄卿身边,谋定而后动,为大皇子登上储君之位做准备。她看着龙锦绣,这位高高在上的七公主,忽然诡异一笑。真不好意思,这温寄卿,是她陶笑酌的。哪怕是当今公主,也没资格跟她抢。 “民女陶笑酌多谢皇上成人之美,吾皇万岁。” 闻言,温寄卿的眸光带着不可置信,更有欣喜划过。是她,这个声音,就是陶笑酌的声音。 “大胆,父皇还没同意呢!”龙锦绣看着陶笑酌,这陶笑酌,怎的这般刁钻无礼。那皇后与冯贵妃不过是在父皇面前说而已,父皇都还没有同意,这陶笑酌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断章取义。当温寄卿的正妻,她配吗?不过是小小上商贾出生的女子,哪里配得上金尊玉贵的温寄卿。那温伯侯府的正妻之位,是属于她龙锦绣的,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陶笑酌取而代之,她才不会同意,不赞成这桩婚事。 陶岳逸皱着眉头,打量着陶笑酌的一言一行,便眼里积淀起满满的笑意。虽然三姐姐看着他们的目光全然是陌生的,可是这性子照样是嚣张跋扈,在殿上如此放肆。如此做法,才是属于陶笑酌的做法。 “是了。”林锦冉缓缓勾唇,这就是陶笑酌没错。陶笑酌张扬跋扈,做事不计后果。无论她还记不记得他们,可是他们都知道,台上那随性放肆的,除了陶笑酌之外不再有谁。因为,没有哪个女子能够做到这般程度,即便是断章取义也能够理所当然。 慕容阜膛目结舌看着一心一意要嫁给温寄卿的陶笑酌,莫名的就觉得心里快意。这女子就是有这般的魔力,直来直去,就连断章取义这般缺德的做法到了她的身上都是满身当然。只是简简单单的话语,就是让人感觉到骨子里透着的洒脱与随性。那般倾国倾城,那般妖冶灼灼,那般满世风华,连他看着都心里喜欢。 “哈哈哈——”真不愧是他认下的妹子,这股子做派,对了他慕容阜的胃口。 慕容鸿也是不禁莞尔,也不知道为何,只要一看到陶笑酌,就让人感觉到浑身系在,满身畅快不已。这种心理,自从当官之后就再也难以找到了。唯一能够让他有此感觉的,就是在沙场上与敌军对垒,可如今年纪老了,他也打打杀杀的动不了。身在朝廷,有许多都要顾及,所以自然而然,他脸上也没了那般多的笑容。他也欣赏陶笑酌这般做法,无耻到这种地步他不是没有见过,可做法如此大快人心的,却是未曾。 冯雅雯看着跪在殿上的陶笑酌,这女子怎的这般无耻?尤其,女子的婚姻大事,都该是男子那方主动才是。就算她当初嫁给温寄卿,是她心里所想的,可是明面上一直都是父亲在出面,女子家家的,怎么能够如此大胆做派。公然说要嫁给谁,公然断章取义,这般做法,简直是将她们女子的脸面丢了个干干净净。 “倒是有趣。”龙槿颜浅浅勾唇,这陶三小姐,的确是让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喜欢。她都不知道,她这身随意洒脱,是多少女子放不下的,所谓闺中女子矜持,就连她堂堂公主也要遵守。 “的确。”梁佑维看着殿上的陶笑酌,同样点点头。这陶三小姐,的确是看着就舒服。他眸光含情脉脉看着龙槿颜,陶笑酌的无拘无束,任性洒脱的确是让人欣赏,可是有时候,那种不咸不淡,不愿卷入纷争的女子,其实也同样难能可贵,正如龙槿颜。 “你是谁?” 紫竹公主看着陶笑酌,立马就问出口。竟然在殿上做出如此举止,的确是不俗,就是这长相,也是在她之上。想到皇后与冯贵妃的话,她不由得想到了温寄卿那位心仪的女子。温寄卿是冷清的,却也是不轻易会对一个女子上心的。既然温寄卿愿意对所有人宣布他与她之间的事情,那么这位女子,一定就是温寄卿心仪的人。她站起身,处处打量着陶笑酌,紫竹公主这性子,也是向来肆意妄为惯了的,刚好陶笑酌不拘世俗的做法,入了她的眼。 陶笑酌闻言,回眸看着紫竹公主,答道;“陶笑酌。” 待紫竹公主看了会儿,想到那神仙般的温寄卿,心里没有半分对陶笑酌生出来的敌意。陶笑酌给她的感觉,与冯雅雯方才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冯雅雯那股子做派是她最为讨厌的,可陶笑酌那般无耻的做法,也不是她心里所向往的那种光明正大,可就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无耻做法,又让她心里生出来一股子说不出的快意。她一直以为,温寄卿心里喜欢的女子必然是温柔如水,霞映澄塘的。可是没想到,现在一见到陶笑酌,她才知道那是如同火一样的存在,任性、随性。也是,温寄卿的性子已经够冰冷了,不需要再找个似水般温柔的女子,如同陶笑酌这般,站立在温寄卿身边,才会熔化温寄卿。 龙鼎天一时间,反而被弄得没办法开口。皇后与冯贵妃的双重夹击,实在是让他有些受不了。本来计划好的一切,就这么白白让陶笑酌给毁了,他心里怎能甘心。尤其,陶笑酌方才这一感谢,更是断了他的后路。 “酌儿,你回来了。” 呢喃中饱含柔情,那声酌儿,仿若隔了三生三世。引得人心中动容,同样也让龙锦绣与冯雅雯心生嫉妒。 陶笑酌循着声音,站起身转过看着台阶之下的男子。他形容邋遢,没走进一股子酒味儿就传遍整个大殿,即便如此,也不会影响他形容半分。身为男子,生的这般摸样,也只有用妖孽二字能够形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陶笑酌归来 温寄卿脚步有些虚浮,他眸光定定看着站立在殿上那抹满世风华的身影,只觉如此刻置身梦境之中。因为,即便现在陶笑酌真的就这般真实站在他面前,他依旧不敢相信,她就是陶笑酌,而不是苍天怜悯他,赏给他的一个梦境。可纵然是梦境,他依旧甘之如饴,即便前面是属于陶笑酌的海市蜃楼,却都出现过。哪怕,这辈子都只能够这么看着陶笑酌,他都无怨无悔。谁叫他中了奇毒,一种名为陶笑酌的奇毒,天下只有那个叫陶笑酌的女子能够亲手为他解去。 “纵是海市蜃楼,我也如痴如醉。” 因为,至少我能够在海市蜃楼中看到属于你的身影。而非,找了整整三个月,都找不到你的半分消息。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一步步向她走来,只感觉一阵心疼。这个男子,就是她要接近的温寄卿吗?可是为什么看上去成了这般摸样?这样一个男子,她似乎有些不忍心了,可大皇子是她的主子,她也不得不利用温寄卿帮大皇子达到目的。奇怪了,她心里早就有结论和答案的事情,怎么在这个男子出现的瞬间就想要退缩呢?或许,是温寄卿的厚爱吓到了她,所以她才会怕接近这个情痴似的男子。 纵是海市蜃楼,我也如痴如醉…… 他的这份深情,足以撼动在场每一个女子。冯雅雯看着温寄卿踉踉跄跄的身影,只觉得满是心疼,却也妒忌。她对温寄卿的情意,她敢说,绝对比陶笑酌来的深厚,来的真挚,可是为何,侯爷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就是视而不见?可是对于一个毫不在乎她的陶笑酌,却甘愿把自己弄到如今地步。 龙锦绣定定坐在殿上,看着温寄卿一步一步接近陶笑酌,心里嫉妒得发狂。怎么会这样?明明温寄卿刚才已经睡了过去,可是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醒了过来?这一幕,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如果刚才没有皇后和冯贵妃出言阻止,那么也绝对不会出现她最不想看见的这幕。陶笑酌,你为何不死了,就这么在温寄卿的世界中消失的干干净净?你什么时候不出现,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陶笑酌从不知道,她的出现打破了龙锦绣和冯雅雯所有的幻想和希冀。 林锦冉眼睁睁看着温寄卿这般接近陶笑酌,眼眸中,带着一抹微笑。也好,就这样也罢,他相信,即便陶笑酌真的谁也不认识,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到最后都一定会想的起来。因为,陶笑酌的身边,有一直守候他的温寄卿相陪。只要有温寄卿在,陶笑酌就绝对不会受到半分委屈。没了记忆又如何?不认识他们又如何?至少,有这样的温寄卿守着陶笑酌,他们所有人也都放心了。 “奇怪,那穴道怎么会解开的这么快?”此番时刻,如此不解风情的,也就只有陶岳逸这家伙的。那穴道,可是足足可以支撑两个时辰的,温寄卿竟然能够这么快就解开穴道。还是,从一开始,温寄卿就冲破了穴道,只是在顺着他的意思罢了。 “嗯。” 林锦冉点点头,当初他可是与温寄卿一同联手整垮右相的,他很清楚温寄卿的手段。这世上,只有陶笑酌能够让温寄卿做任何事情。可只要是温寄卿不想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肯定早已经就冲开了穴道,他不逃脱,不过是因为陶岳逸是陶笑酌的五弟。温寄卿更清楚,陶岳逸是在关心他,所以才会那般容易的随了陶岳逸的心愿。不过,也是温寄卿的一时顺从,这才能够在这里找到陶笑酌。所以说,世事无常,老天爷自会安排。应该在一起的,始终都会在一起,即便千难万阻又如何?温寄卿对陶笑酌的那份痴情,足以感天动地。 皇后与冯贵妃看着这样深情如许的温寄卿,不由感觉自己方才做了件好事,成全了温寄卿的痴情。她们都是经历世间人情冷暖最清楚的女子,自然知道什么最可贵,女子一生,还有什么能够比得到一个温寄卿这样的男子可贵?当年的董素袖何尝不是令人羡慕,皇上宠爱她,即便将她打入冷宫也是对她恋恋不忘。都以为董素袖这辈子要在冷宫度过了,可是谁曾想她竟然会遇到痴情种的温博凉,成为一段佳话。董素袖是个令人羡慕的女子,而如今,陶笑酌也是让世间女子嫉妒的女子,因为,她们都拥有一个痴情种。 可恻隐之心对于这些玩弄权术的人来说也不过只是一时的,她们要的,早已经荡然无存,唯一能够紧紧握在手里不放的,就只有权势和地位了。皇后收回心神,暗暗赞叹龙荇傲布置的这一守好棋。只要掌控了温寄卿,还何愁储君之位回落到龙荇巍的身上。冯贵妃背后,不过是靠着左相支撑罢了,可温寄卿的背后,还有着将军府。孰轻孰重,谁还看不清楚。 “皇上,看着温侯爷如此,您也不忍心吧。您向来疼爱温侯爷,不如就允了这门婚事吧。” “是啊,温侯爷为了陶三小姐弄的今天这个地步,如今陶三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了,您就真的忍心将陶三小姐许给七公主做丫鬟吗?依着臣妾看,您不妨成全了温侯爷与陶三小姐。” 冯贵妃乘胜追击,跟紧皇后的话接着往下说。她不怕温寄卿会帮着大皇子,她只怕,怕皇上的心思真的全部都是为了温寄卿做打算。温寄卿身边如今有了陶笑酌在,就不会想那些事情。至于陶笑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更是懒得知道,她只要知道,陶笑酌的出现能够毁了皇上的心思就可以。同样,这也是皇后心里所想。不过皇后心里想的,却是一箭双雕。 左相与文武百官看着这一幕,纷纷低头冥思。左相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陶笑酌,只觉得总不对劲儿。陶笑酌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过来找温寄卿?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这当中,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陶笑酌消失的三个月内,一定遇到了什么人,她回来的时间,也未免太巧了些。二皇子正在受皇上器重,她就突然回来了,这根本说不通。更何况,他冯清贵也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陶笑酌,他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三个月内陶笑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温寄卿在陶笑酌面前停顿下来,他们之间,还隔着两步台阶。陶笑酌见他不动,便抬起脚,向下走了两步。她挑眉看着龙锦绣与冯雅雯,芊芊玉指轻轻勾起温寄卿的下颚,语气蛊惑。这套子勾人的方法,她是跟暖风院里的姑娘们学的,她们总说,这样子对男子说话,最具有蛊惑力。可陶笑酌习惯了嚣张,从侧面看去,就仿若是陶笑酌此时此刻在调戏温寄卿般。 “侯爷,你娶我可好?” 哗—— 龙锦绣这下子与冯雅雯更是惊讶不已,陶笑酌方才这般无耻的断章取义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温寄卿说出这话。尤其,那握着温寄卿下颚处的手,那般霸道,强势。反观平日里金尊玉贵,遥不可及的温寄卿,此刻在陶笑酌面前,似乎成了被她压制着的那个人。 “天啦!” 晓是紫竹公主向来是作风大胆惯了的,看见陶笑酌此举,也是满眼不可置信。没想到,京朝之中,还有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子。她看着温寄卿的下颚处,眼角一抽一抽的。老天,那可是温寄卿啊,那被陶笑酌握在手里的下颚,可是属于温寄卿的啊。想想交战之时,谁敢碰温寄卿半分,就连她也碰不到温寄卿半分,可是换了个对象,就成了这副模样。温寄卿,你不喜欢本公主没关系,可是这差别怎么能够这么天差地别! 陶岳逸看着高高在上的陶笑酌,虽然这样的三姐姐很是高大上,可是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温寄卿那厮,什么时候让人如此轻易的拿捏过。果然,三姐姐之所以是三姐姐,那也是有道理的,敢在当今温伯侯面前这么放肆的,也就只有三姐姐一人。看看那黑了脸色的冯雅雯,就知道冯雅雯到现在肯定连温寄卿的衣角都没碰到过,他该说三姐姐究竟是幸运呢还是胆子够大呢。 陶笑酌定定看着温寄卿,嘴角笑意盎然,她也不知怎的,看见这位传说中的温侯爷她就成了这般模样。虽然,她做起来感觉特别顺手,没有一点别扭感。 温寄卿感觉到下颚处指尖上传来的温度,只是毫不在意一笑,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眼前的陶笑酌真的是陶笑酌。他想,他真的是处在海市蜃楼中。嘴角的笑,风华绝代,可是也让人打从心里瞧着心酸。尤其,是离他最近的陶笑酌,莫名的心里就是不忍。 大手缓缓覆上陶笑酌指尖,拿过她的手在鼻尖轻嗅,贪婪的闻着属于陶笑酌的味道,眉眼间尽是满足。 “酌儿怎的忘了,温寄卿从来都是属于陶笑酌的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龙锦绣阻止 陶笑酌闻言,瞳孔微缩,看见温寄卿眼底的深情厚爱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般男子,都说温伯侯聪明绝顶,才华盖世,可她在温寄卿身上看到的却是视情如命。大皇子的吩咐里,可没有说过温寄卿是个彻头彻尾的情痴。只说是让他接近温寄卿与林锦冉,想到此,她神情一动,妖娆百转的看着温寄卿。 “小女子多谢温侯爷厚爱。” 只这一句,温寄卿便彻底惊醒了过来,方才的酒意完完全全被陶笑酌给打散。他审视着陶笑酌,虽然容貌一模一样,打扮穿着也变了,可是这的的确确是陶笑酌没有错。错的是,陶笑酌从来不会用这种话语同自己说话。 陶笑酌已经消失整整三个月了,有所变化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他却能够感觉到,陶笑酌变了,变得更为精明有手段。想到方才陶笑酌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的行为,他心中为之一动。她适才巧看中机会,趁机断章取义,这样果断做法,精明果断,看似刁钻实则是算计好了的。这样睿智妖媚而又满世风华的女子,是陶笑酌没错。因为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变,她骨子里的性情怎么都不会改变。正如陶笑酌,看似温顺,可那骨子里的张扬嚣张由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半分。可这样的陶笑酌,同样能够令他痴迷三生,只因,这才是真正的陶笑酌。他或许该通过此次朝廷盛宴好好查查,以往找不到线索,可说不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能够找出线索。那样,他就会知道陶笑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有,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即使说着亲昵的话语,可陶笑酌眼眸里的冷漠却是显现的一览全无。毫无疑问,陶笑酌忘记他们了,否则,怎么连看着林锦冉与陶岳逸的目光都那般陌生。这场盛宴之后,绝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陶笑酌一介女子,没有点手段,或者说背后没有人是绝对进不来皇宫献舞,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背后之人是冲着他温寄卿来的。果然,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更何况,那背后之人还将陶笑酌给拉了进来,如此一来,温寄卿就会更加义无反顾的投入这场阴谋当中了。 微醺的眸子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微微落在左相身上。左相虽然对他这个女婿很不满意,可是还不至于用陶笑酌哲哥死穴来对付他,而且,他权势滔天,掌控朝廷半边天,肯定也不屑对付一个整日为情烂醉如泥的人。那么唯一的,也就只有皇室众人,方才冯贵妃与皇后这般护着陶笑酌,想把陶笑酌推到自己身边,那么这桩事情,肯定和皇后与冯贵妃脱不了关系。他打量着大皇子与二皇子,再看了眼五皇子和六皇子,看来,他们这是想要将他一个外人也卷进皇族是非当中来。 收回心神,温寄卿含着柔情满载看着陶笑酌,无论是阴谋也罢,是带着目的而来也罢,亦或是受人指使也罢,只要陶笑酌回来了,那就好。至于其他的,他不想去管,可若是不得不管的话,为了陶笑酌,他不介意在阴谋之中再走几糟。反正,他温寄卿也早已经历过生死攸关的关头,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除了陶笑酌,再无一人可以牵动他温寄卿半分。他握着陶笑酌的手,看着龙鼎天眼底的不满。看样子,龙鼎天是真的以为他是母亲和他的种,所以才会如此待他,既然如此,他何不干干净净利用这个身份彻彻底底任性? “微臣多谢皇上大恩,吾皇万岁。”温寄卿在龙鼎天面前跪下,震得龙鼎天脸色一变。 龙鼎天看着温寄卿,他是知道温寄卿有多聪明的,绝技不会看不出来这当中所夹杂着的阴谋。三个月杳无音讯的人突然出现在皇宫盛宴上,这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巧合,他相信温寄卿定然看得清清楚楚。可即便如此,温寄卿竟然还要执意将陶笑酌留在他身边,真是固执。为了个商贾女子,将自己置于陷阱,真是愚蠢至极。 皇后端端正正与冯贵妃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这下子,温寄卿既然已经清醒了,那就轮不到她们在这里多管闲事。刚才行为,皇上定然对她们二人起了怀疑,接下来的事情,她们就不应该再插手,既然证明了陶笑酌的身份,又顺理成章将陶笑酌摆放在温寄卿身边,便已经是大功告成。皇后眼神无意的谈过神定气闲的大皇子一眼,到底是她的皇儿,知道怎么拿捏对方的软肋。想想,只要将陶笑酌牢牢握在手中,还会怕区区一个温寄卿吗? 龙荇傲敛尽神情,将一切置之度外,仿佛一切事情都跟他没有半分关系般,二皇子龙荇巍脸色深沉,同样看了眼龙荇傲。将皇后刚才的反应全部落在眼底,好个龙荇傲,竟然想要利用陶笑酌除去温寄卿,还想温寄卿助他上位,可是他也未免将温寄卿太小瞧了些。既然他要害温寄卿,俺么他所想就前去救温寄卿。温寄卿一旦卷入其中,便甭想脱开身,等他对付完龙荇傲之后,再想着怎么对付温寄卿。这个储君之位,不会是大皇子的,也不会是温寄卿的,而是他龙荇巍的。 陶笑酌看准形势,也跟着才温寄卿身边跪下。不过闻到温寄卿身上的那股子酒味却是怎么都受不了,谁能告诉她,温寄卿这厮究竟喝了多少,如同泡在酒缸里刚刚爬出来似的。可为了大局,她且先忍耐忍耐,等温伯侯夫人的位置到手了,她非得让温寄卿自动洗个干干净净不可。 林锦冉满目凝神看着陶笑酌与温寄卿在龙鼎天面前双双跪下的这一幕,心里微微拉扯痛。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温寄卿和陶笑酌迟早都是会在一起的,可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刺眼万分。亲眼看着自己心仪的女子投入别人的怀抱,滋味固然不好受,可是能够远远看着,未尝不是老天对他的一种施舍。他和陶笑酌之间,有一个陶婖隔着,是怎么都不能够到一起的。再者,他早就看清楚了,陶笑酌会为温寄卿而牵动,会由着温寄卿守在她的身边,这一点,是他所不能够做到的。即便陶笑酌会护着他,可是那不过是出于对他这个大姐夫的关心罢了,与对着温寄卿的理所当然时,完全是截然不同。 事到如今,陶岳逸也不再反对陶笑酌与温寄卿在一起了。刚才陶笑酌的表现,足以让他看清楚三姐姐的精明和手段,这般聪慧,再加上有温寄卿这么冲着三姐姐,绝对不会受到半分委屈。他之前处处阻止温寄卿接近三姐姐,不过是没有看清楚这点而已,他以为,温寄卿看中的只是三姐姐的美色,可原来不是。从三姐姐消失的这三个月来,他也看清楚了温寄卿对三姐姐的痴情到了何种程度。如此姐夫,他也能够放心的将三姐姐交给他一生。 “父皇——”龙锦绣心生不甘,皱紧眉头看者龙鼎天,父皇明明就知道,她心仪温寄卿,她想要嫁给温寄卿成为温伯侯府夫人。她也看得出来,父皇根本就不赞同温寄卿与陶笑酌这对。温伯侯府夫人的位置是给她龙锦绣的,凭什么她陶笑酌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得到。 “父皇,温寄卿乃是堂堂的温伯侯,怎么能够与一介商贾女子成婚,这传出去,不是让各地前来的使者看着成个笑柄吗?我京朝泱泱大国,绝不能落人诟病!” 龙锦绣看着陶笑酌,恨不得冲上去杀了陶笑酌这张狐媚子妖孽脸,尽管你生的倾国倾城又如何,可是你的出身注定只是个下贱的商贾女子。这桩婚事,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她看着龙槿颜,四皇姐如今嫁给边境齐国候,那也算是使者前来,只要四皇姐站在她这边帮她,温寄卿和陶笑酌这桩婚事就绝对不会成。还有那什么西方蛮夷的紫竹公主,她看得出来,紫竹公主也同样对温寄卿有意,既然如此,紫竹公主肯定工业不愿意见到温寄卿与陶笑酌共结连理。如此一来,她倒是要看看温寄卿和陶笑酌怎么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龙槿颜看着执迷不悟的龙锦绣,皱了皱眉头,遂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龙锦绣对温寄卿的情意,只可惜强扭的瓜不甜,温寄卿对龙锦绣没那个心思,所以才会对龙锦绣置之不理。 龙鼎天看着龙槿颜预报梁佑维,再看了看紫竹公主,虽然他不喜欢七公主对温寄卿恋恋不忘,但是同样也不想见到温寄卿和陶笑酌在一起。他乐观成见的,是希望紫竹公主能够与温寄卿联姻。既然龙锦绣花尽心思阻止,他也就顺着龙锦绣的意思做场戏。看着满场文武百官静默,各地使者脸色凛重,龙鼎天对着龙锦绣点头,表示同意龙锦绣的说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势必掀起一场风波 陶笑酌嘴角划过冷笑,看样子,温寄卿是个招桃花的主儿。她一接近温寄卿,堂堂公主也要站出来反对。可越是这般,就越发使得陶笑酌心里的独占欲越强。她抬眸看着台上的龙锦绣,鹿死谁手,在她看来,还比一定。龙锦绣如今就这般胸有成竹,实在太早了。这各地使者都还没表个态度,她得意个什么劲儿。 “各位觉得如何?”龙鼎天看着满场官员,目光同样落在龙槿颜身上,龙槿颜是他的女儿,就应该站在他这边支持他这个父皇才是。 龙槿颜看着龙鼎天与皇后,再看了看龙锦绣。她清楚他们的意思,父皇与七妹不同意,可是母后却是同意的。当初母后同意她远嫁边境的齐国候,为的就是通过她这个女儿来笼络和控制边境,从而为大皇兄在边境积攒势力,有能力作为后盾,这样就能够顺利当上储君位置。而她这个女儿,就成了权利的牺牲品,巩固大皇兄上位的牺牲品。这桩婚姻,从一开始都是为了大皇兄,可是母后没有想到,她到了边境,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件事情,母后已经对她失望了,可如今,她却是要让父皇失望了。碎玉温寄卿和陶笑酌,无论母后是否同意,她都是会同意的。 梁佑维似乎也察觉到龙槿颜如今左右为难的处境,龙槿颜当初嫁过去怀着什么目的他知道一清二楚。一开始的时候,是难免有着防备的,可是越到后面,他越发现龙槿颜与世无争的性子。嫁给他这么久,从来没提起过有关京朝的半分事,也不愿意牵扯进他们的是是非非,她只是淡然处之,荣辱不惊。看着皇后与皇上等将目光投在龙槿颜身上,他大手忽的覆盖在龙槿颜手上,吓得龙槿颜一跳。龙槿颜看着身旁的梁佑维,成亲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冷冷淡淡的夫君有如此暖心的一面。 温寄卿看着龙鼎天,嘴唇忽的勾起,龙鼎天是什么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是什么样的心思,也会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陶笑酌既然出现了,他这次说什么都要把陶笑酌看得牢牢的,不让陶笑酌再次从他身边走开。龙鼎天顺着龙锦绣的意思那各地使者当成是挡箭牌,无非是想要制止他和陶笑酌罢了。他和陶笑酌在一起,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好事,可对于龙鼎天来说却不是。如今这个时机,他也不能够告诉龙鼎天他不是他和董素袖的儿子,而是赵公公为了保全他一时撒的谎,如果说了出来,他会死,一片忠心的赵公公同样也要死。就连陶笑酌,也会跟着受到牵连,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所以他根本不会说出来真相如何。龙鼎天当年处死父亲,逼得母亲撞死在父亲棺木前,如今只不过是骗骗龙鼎天罢了,有何不可。 “本公主同意。” 满场寂静,紫竹公主突然出声,他看着陶笑酌与温寄卿,再满含挑衅的看了眼愤愤不甘的龙锦绣。她紫竹素来做事光明磊落,从不玩什么背后耍心机的阴谋诡计。她是心仪温寄卿不假,可是也做不到龙锦绣那般落井下石,自己得不到温寄卿,也不想让温寄卿痴情得到终守,这种做法,是她所不齿的。 “虽然本公主也心仪温侯爷,可是君子素来有成人之美,且我西方虽为边境小国,三也知道泱泱大国该是什么风范。既然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本公主自然放手成全,绝不如那等心机妇人为伍!” “好气度!”慕容阜看着紫竹公主,颇为快意,他们习武之人,向来最喜欢这种快意自在。这紫竹公主行事光明磊落,的确令人可敬,可是就是因为行事太过光明磊落,才会在交战中屡屡被温寄卿弄得素手无策。要知道,温寄卿可是善于阴谋诡计的狠,这紫竹公主虽然熟读兵法,了解阵法,可是真的与温寄卿几个交战回合下来,就被温寄卿看出破绽,找到应对之策,也多亏了她这性子。 紫竹公主闻言,向着慕容阜看了过去,原来是他。慕容鸿父子与西方蛮夷打了整整十多年,对于慕容阜,她是有所了解的,也交战过几次。武艺的确不错,可惜智谋不够,四肢发达,每每被她打的回城。她哪里知道,慕容阜并非真的是如此,而是通过次次与她交手方便他们更好地了解对方的作战方法,所以慕容阜回城也是适当的在试探。 左相看着这位出人意料的紫竹公主,怪不得不能够惹得温寄卿在意,这泼辣的性子有几个男子受得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陶笑酌那种肆意妄为的性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人受得了的。可温寄卿偏偏就是能够容忍陶笑酌所有的所作所为,甚至不计较后果,陶笑酌只负责闯祸,可温寄卿却总是在收拾烂摊子,就拿当初右相儿子魏明之死来说,摆明就是陶笑酌所为,可是温寄卿照样能够为陶笑酌做那么多事情,难怪乎,这背后之人想要对付温寄卿,就先抓住陶笑酌这根软肋来利用温寄卿。 冯雅雯站在台下,看着温寄卿,心里急得快要发狂。现在,就看龙槿颜那边怎么说了。紫竹公主心仪温寄卿都能够同意这桩婚事,那么龙槿颜和梁佑维两夫妻呢?她看着龙锦绣神情笃定,难道是早已经知道龙槿颜会站在她那边?可是是世事无常,谁也不能够保证下一刻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故,正如方才紫竹公主的行为。 温寄卿倒是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紫竹公主,陶笑酌也顺着看了过去,这位紫竹公主的性子,她很是欣赏。同样,紫竹公主看着陶笑酌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受。她不喜欢冯雅雯,可是她是打心底欣赏陶笑酌,能够站在温寄卿身边的女子,绝非寻常人。 紫竹公主对上温寄卿的目光,展唇一笑,如万花齐放,牡丹盛开。虽没有陶笑酌身上那种满世风华,却自有一番雍容英气。 “温侯爷,不用感谢本公主如此大度,本公主只不过是受不了你身上那股子冰山味儿,所以识相的不去纠缠,免得惹得一身冰霜。” “哈哈哈!”慕容阜看着紫竹公主,倒是个聪明的,温寄卿就是如此,整日冷冰冰的没半点情绪。紫竹公主有此远见,的确是够聪明。 龙鼎天看着龙槿颜,希望龙槿颜能够站在自己这边,他想要扶持温寄卿成为储君,就必须要将陶笑酌带离温寄卿身边。陶笑酌留在温寄卿身边,根本就是红颜祸水,温寄卿能够为了陶笑酌连劫法场的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甚至还用其性命威胁,足可见温寄卿对陶笑酌究竟到了何种痴情的程度。男子身边可以有不少女子,却不可以有一个用尽全心,让他连性命都不顾及的女子。 龙槿颜看着龙鼎天,打定主意,她不想对拆散有情人的人。陶笑酌的身上,有她所向往的随性任性。正准备开口,梁佑维却在这时按住她的手,起先站起身,为龙槿颜挡去龙鼎天和皇后一干人等的目光。 “当初贵国将当朝四公主许配给本侯,无非就是成全有情人,如今温侯爷与这位女子乃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儿,本侯也于心不忍。相信皇上此番做派不会落得我们各地使者暗地里瞧不起这般作为。反而,我们会更加忠心的效忠皇上,能够不顾身份地位成全有情人的皇上,才是以为明君,毕竟,身份地位,门当户对都是可以改变的。” 龙锦绣想要去看龙槿颜是什么脸色,偏偏被梁佑维完完全全挡住。众人想想也是,各地使者,四公主既然已经是嫁出去的公主,那也没多大的资格在此发言。而梁佑维出面,则是理所当然。 “齐国候说的是。”慕容鸿看着梁佑维,目光包含赞赏,能够解救四公主脱困,唯有他出面才行。正好,梁佑维这下子出面,就可以让四公主免了皇上的责备。使者是梁佑维,就算皇上不同意陶笑酌和温寄卿,也于事无补。如今连紫竹公主和齐国候都同意了,皇上也没了反驳的理由,这桩婚事,就是皇上不同意那也得同意。 “父皇——”龙锦绣不依,看着龙鼎天,父皇不是也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吗?既然如此,那别人说什么,只要父皇不同意就是了。可她忘了,龙鼎天是朝廷的天子,是天下的明君,话是龙鼎天说出来的,自然要一言九鼎。是他自己怕落人话柄,所以征求他们的意见,如今连人家都赞成,他这个皇上又能如何。 林锦冉与陶岳逸看准时机,立刻大声说道。“皇上英明,皇上仁慈。” 他们一声高呼,在场官员也纷纷跪下,高呼。“皇上英明,皇上仁慈。” 左相即便心里别扭,也必须得跪下。冯雅雯双眼不甘的跪着,看着陶笑酌,怎么会这样?陶笑酌的运气怎么就会这么好,消失三个月竟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这温伯侯府,势必要因为陶笑酌的归来,掀起一场风波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酌儿又忘了 好好的一场皇上寿宴,成了陶笑酌与温寄卿的婚礼,未尝不是长安城内的佳话。毕竟,这世上,也没有几个能够将皇上的寿宴变成自己的婚礼。而陶笑酌与温寄卿,偏偏就有这个本事,待重逢日,就是迎娶之时。 “快快快,将这里打扫干净。”福斯站在温伯侯府中布置收拾一切,女主子要回来了,这主子的房间自然不能够全部装着酒坛子不是。 宴会结束,陶笑酌一袭红衣,风华绽放而去。紫竹公主想要上前,却被温寄卿派人给拦住,他与陶笑酌坐在马车内扬长而去,惹得背后一阵唏嘘。此时此刻,温寄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也不管陶笑酌究竟有多大的变化。因为不管是什么变化,只要那个人是陶笑酌,他都会欣然接受。 “温寄卿这厮,三姐姐回来了他还把三姐姐给先行带走了。”陶岳逸看着渐渐走远的马车暗自跺脚,虽然他现在同意温寄卿,承认温寄卿这个三姐夫了,可是三姐姐回来了,也该先和他这个弟弟聚聚不是。 林锦冉摇头一笑,他看得出来,陶岳逸性子也跟着陶笑酌有几分相似,口是心非的毛病简直是一模一样。今日只是单单闻着宴会上的酒香便已经生了醉意。恍然间,他又看到了那个倔强任性的女子,她清丽脱俗,张扬肆意。簪子对着白皙的脖子下手毫不留情,他与她以名对峙。在最后关头,她不忍他死,而选择先放弃。这点,就足以说明,陶笑酌的口是心非到了何种程度。明明,她是对他这个姐夫有着几分关心和在意的吧。不然,又怎么会在乎他的生死,怎么会担心他会遭到林大人和郑氏的刁难而亲自前去。罢了,他林锦冉这辈子能够得到这些,也就不再奢望其他的了。 “你也得体谅体体谅,温侯爷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到了何种程度。放心,温寄卿还不至于会对你三姐姐如何,要是想如何,早已经如何了。” 温寄卿的相思之苦的确让人感天动地,可是他的相思之苦,却也是无人可解的。陶笑酌的出现,解了温寄卿,同样也解了他。可随着陶笑酌的突然出现,也连带着让他开始忧愁起来,虽然他也高兴,但是陶笑酌突然出现在宴会上,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当中。根本就有人故意设好的圈套,而且,还是专门为了温寄卿而设。他知道,温寄卿虽然看似迷迷糊糊,可实际上却是十分清醒,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陶岳逸转转眼眸,好吧,他必须得承认,原则上来说,温寄卿的确是世间难得的正人君子。能够面对三姐姐的美色动心,却不动其它念头的确是让所有男子敬佩。只是,他也隐隐感觉到,三姐姐这次归来,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总感觉,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人在操控一切。只怕他那个精明睿智的三姐夫,会被三姐姐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连他都能够感觉到,三姐姐变了,现在的三姐姐,性子如故,可是却狡猾的跟狐狸一般。短短三个月,三姐姐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而当初,究竟是谁将三姐姐掳走的,至今都弄不清楚。 “大姐夫,这事儿来的蹊跷。”他不怀疑自己的三姐姐,可是他担心,在三姐姐背后的那个人。 “嗯。”林锦冉点点头,陶岳逸不愧是十三岁就能够考上新科状元的天才人物,竟然能够察觉出来的这么快。也是,他们跟陶笑酌相处了这么久,光是单单看陶笑酌方才对他们的目光,就能够看出来猫腻。陶笑酌此番突然回到温寄卿身边,绝对有内情。可温寄卿很傻,傻得明明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陷阱,可是只要是陶笑酌,他都这么心甘情愿的跳进去。不止温寄卿,就算是换做他,也同样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跳下去。 “天色很晚了,我们还是回府吧,你三姐姐回来了,你回去告诉一声穆夫子和你母亲,相信他们一定会开心的。” 陶岳逸点点头,跳上马车。母亲和外祖父因为三姐姐失踪的事情已经担心了这么多时日,如今三姐姐回来的消息也要让他们先知道,这样母亲和外祖父也可以放心下头大结。等明日之时,再去温伯侯府拜访三姐姐,顺便看看三姐姐还认不认识母亲和外祖父。至于今日,的确是太晚了。 此时,在郑府的院子里,陶琴染已经去掉了面纱。如今,长安城内所有人,早已经忘记了陶琴染是何长相。可是为了避免会在集市上撞到温寄卿那帮子人,所以她即使出去也是长期戴着面纱,免得被认出来。 “大人,你是说陶笑酌回来了?”陶琴染看着郑斌,如今的郑斌,已经是礼部侍郎。而郑斌能够当上礼部侍郎,也亏得是陶琴染在背后出谋划策。若不然,怎么会有郑斌的今日?而郑斌也离不开陶琴染,所以一直讲陶琴染养在郑府中,也跟着步步高升,从府尹到如今的礼部侍郎。 “不错,那确实是陶笑酌不错,而且,还是皇上当众赐婚。”郑斌也去了皇宫盛宴,一直坐在左相后面。对于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部都了如指掌。当陶笑酌出现的那一刻,不得不说,的确是比之三个月前见到陶笑酌时来得更加惊艳。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惊吓。如今的郑斌,已经是左相手底下的权臣,他听陶琴染的话,看准时机投到左相门下,暗中支持二皇子,这才有今日风光。 陶琴染脸色微变,不可能,那陶笑酌怎么那般好运气。当初她将陶笑酌毁容,送进那等烟花之地,谁知道竟然还能风风光光出现在皇宫盛宴上,而且还能够光明正大与温寄卿结成连理。她将陶笑酌送进那烟花院子不过几日,她就听那个老鸨子前来禀报,说是陶笑酌不堪受辱,已经被她暗中处理掉了。她以为陶笑酌早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可是怎么还会突然回来?难道真如傅姨娘临死前所说的,陶笑酌当真是来终结她陶琴染的? 想到此,陶琴染心里生出一股股寒意。都怪她,还是做事做的不够彻底,竟然没有直接杀了陶笑酌,所以才会让她继续出来祸害人。当初以为陶笑酌死定了,没想到再生事端。可即便如此,她也清清楚楚记得,陶笑酌已经毁容了?陶笑酌早已经在暖风院里失节,那温寄卿竟然还会愿意娶她?一个毁容的女子,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温寄卿竟然还会要吗?不,她相信,温寄卿决计是不会接受陶笑酌的,陶笑酌如今不过已经是残花败柳,怎么可能配得上金尊玉贵的温寄卿? 马车内,飘荡着一股子酒味,陶笑酌看着近在咫尺的温寄卿。从刚才上马车开始,温寄卿的目光就一直盯在她的身上,好似她会突然在它面前消失似的。这种柔情似海的眸光,让她感觉有些不适应,可又躲避不了。唉,谁让大皇子是专门派她过来接近温寄卿的呢,所以,能忍还是忍着吧,忍不了了就直接说。 “侯爷,你多久未曾梳洗过了?”看上去还尚算整洁,可墨发凌乱,形容有些狼狈,像是几日未曾整理梳洗过般。 温寄卿听到陶笑酌如此说,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什么形容,不由轻笑出声。他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陶笑酌竟然就会这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只顾着看着陶笑酌,陶笑酌看的没错,他的确是怕她会再次突然消失,五年前一消失就是整整五年,如今又是整整三个月,他怕,怕陶笑酌下一次消失,会不会是一辈子。所以,他才这般紧张兮兮的看着陶笑酌。即使,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双眼的酸痛感,也不愿松懈片刻。 “倒是忘了,我此番形容狼狈。”说罢,温寄卿不禁失笑,虽形容不堪狼狈,却依旧美得犹如谪仙,似妖孽般万般魅惑。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不语,这到底是相思到了何种程度,竟然连梳洗都给忘了。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奇怪,刚刚在宴会上明明看到温寄卿身边有一位恨不得杀了她的女子,怎么刺客不知道去哪里了?如果大皇子说的不错,那个应该就是当朝左相的女儿,温伯侯府的雅夫人。 “侯爷,雅夫人呢?”那位雅夫人是跟着温寄卿一道来的,怎么到现在连个影子也看不见。 温寄卿听她一说,这也才想起来似乎是冯雅雯跟着他一起过来。不过没关系,冯雅雯他也从不在意,她在与不在也就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有可能刚才走得太急,把她给落下了。” 闻言,陶笑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笑。想到冯雅雯此时此刻的处境,定然是尴尬到了极致,不过那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温寄卿迷得神魂颠倒才是。正待思绪间,扑鼻的酒气又接近了她。她抬眸,就见温寄卿与她相隔咫尺。 他的语气,低沉而深情,饱含磁性。“酌儿又忘了,该唤我子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回府 温寄卿深情真挚的看着陶笑酌,从她一出现,他就已经看出来了。陶笑酌已非昔日的陶笑酌,而温寄卿依旧是当初的温寄卿,所以,不管陶笑酌变成什么样,都不是陶笑酌变了,而是陶笑酌成长了。不管是怎样的陶笑酌,他温寄卿统统来之不拒,哪怕,他明明猜测到陶笑酌此次接近他的目的,可依旧是不会动她半分。只因,她是陶笑酌,是他爱了整整五年的女子,剩下的永生永世,他也只想要与她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子凉。”轻柔的声音带着娇媚,听起来格外诱惑,有着别样风情弥漫。单单只是简洁而包含勾引的语气当中,就能够完完全全感觉到陶笑酌如今的变化和不同。以前的陶笑酌是不谙世事,而现在的她,就连如何蛊惑男子的功夫也学了不少。 陶笑酌同样看着温寄卿,眼神半含不解。听说温寄卿对一个女子很是痴迷,可是怎的,她一出现温寄卿就待她如此之好?是他把她当做那个女子,还是男子轻易不可信,不过她想,从方才行为来看,他应当是情入骨髓,多半是她长得与那女子相像。所以,大皇子才会找上自己,利用自己来对付温寄卿。 却在这时,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眼角处那一朵红莲,艳红入骨,正如他这三个月来的相思之情般。他勾画着上面的形状,这才感觉出来上面竟然是一道丑陋的疤痕,而这朵红莲,是用利器将疤痕划开,然后亲自刻上去的。也就是说,当初陶笑酌的失踪绝对不简单,到底是何人,竟然要毁她的容貌。既然背后之人是冲着他温寄卿而来的,那么一定会用心医治陶笑酌脸上的伤疤,可陶笑酌把那伤疤刻画成红莲,则是在表明这里的疤痕根本愈合不了。想到此,他云淡风轻的眼眸中夹杂了滔天怒气,他定要查出来,究竟是谁伤了陶笑酌。 “这伤疤怎么回事?”陶笑酌消失整整三个月,那么这伤疤,必然是在三个月前造成的。再有,还有谁会如此争对陶笑酌呢?傅姨娘和陶琴染都死了,独留陶婖,可在陶笑酌消失的当日,陶婖流产的事情他也有所听闻,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只是醒来,这伤疤就在上面了。”陶笑酌瞳孔一缩,难不成,这温寄卿是知道她眼角处的疤痕,所以嫌弃她了?若真如此,她的计划怎么办?这可是接近温寄卿最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不过陶笑酌说的是实话,她一醒过来就只见到了那位贵公子,之后一直在暖风院里养伤。奇怪的是,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根本并没有任何记忆。她的脑海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找寻不到。大皇子只是告诉她,她是他的下属,目的是为了接近温寄卿。而这三个月来,她一直都是这么活过来的,因为,这是她仅存的记忆和知道的事情。 温寄卿眼神一凝,打量着陶笑酌眼角处的伤疤,心里钝痛。他将她捧在手心里,不让任何人伤她一分,可如今,谁敢伤她一分,他必灭他满门。这背后之人,只愿你躲得深些,否则,他即便是将整个天下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可陶笑酌的回答,也让他彻彻底底明白,陶笑酌只有三个月的记忆,也就是说,她不记得他了,也不记得任何人了。大手磨蹭着陶笑酌眼角的伤疤,没有嫌弃,只是带着对伤害她人怒意。 可是,他这番捉摸不定的态度,却是让陶笑酌心里七上八下,找不着谱。是否真的如她所想,温寄卿是在嫌弃她脸上的伤疤。若说是,他为何不露半分嫌弃的神色给自己?可若说不是,他眼中的怒意又是从何而来? “子凉,你可是嫌弃我这番模样?”直白的问出口,陶笑酌问的理所当然。虽然她觉得这伤疤不好看,但是被她刺成朵红莲之后,反而妖冶横生,满世风华。所以,陶笑酌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因为这伤疤丑陋半分,反而因为这红莲更加灼灼夺目,妖媚惑人。 温寄卿迎上她认真的眸光,忽而一笑。陶笑酌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他怎么可能会嫌弃她呢?从来,都只有陶笑酌嫌弃他的份儿啊。他只是心疼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了这么多苦楚,心疼他罢了。 “这朵红莲,是你自己刺上去的?” “嗯。”陶笑酌点头,不错,的确是她自己刺上去的。若非如此,大皇子又怎会对她委以重任,她也不可能在暖风院那等脂粉风尘的地儿不损名节。不过至于之前她是不是已经许配了男子,她却是一无所知了。 在陶笑酌心中忐忑的时候,温寄卿却是突然一笑,满眼怜惜。“日后,可不许伤着自己。伤疤若丑就让它丑着吧,我从来都不在意。” 陶笑酌闻言心中一惊,她没想到,温寄卿想的是这层意思,而并非是嫌弃她这伤疤。是呢,当初她亲手刺上去的时候也是痛到了极致,她差点掉下泪来。可是那种情况下,她又有什么办法。若是她不够机智,那么大皇子势必会丢弃掉她这个废物,她还要如何保全自己。她很清楚,若是她对大皇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大皇子是绝对不会顾着她的死活。 “可在暖风院那等地方,我必须要学会有价值。”而她,也是想让大皇子意识到这一点。 她没注意到,在温寄卿面前,她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现在,她更是连大皇子的嘱咐都给忘了,男子最忌讳女子在风尘之地,更何况温寄卿还是堂堂的温伯侯,要是长安城内的百姓都知道她的出身,岂不是让温寄卿很没面子,甚至会笑掉大牙。即便她敢保证自己在暖风院里是冰清玉洁,可也不敢保证自己之前是不是。还有这道伤疤,究竟是怎么来的?她至今都不清楚。大皇子只是告诉她,是有人嫉妒她容貌,所以暗下毒手。 等她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温寄卿看着陶笑酌,他当然知道暖风院究竟是什么地方,是男子寻花问柳之地。可是暖风院,也是不少官宦公子或是朝中大臣经常出入的地方,如此说来,他的猜想过真是没错的,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想要对付他,不过若说真的是对付,那么把陶笑酌送到他的身边,又是为何?他不会说什么不介意陶笑酌,他很介意,介意当初谋害陶笑酌的人究竟是谁? 他知道,陶笑酌肯定没有被碰触过。那背后之人要是想要用陶笑酌来牵制自己,就绝对不敢让人动陶笑酌半分,因为,陶笑酌有着极大的利用价值,背后之人也不想她就这么失去利用价值。再有,顺着暖风院查下去,未尝不是一道线索。他找了陶笑酌整整三个月,可都是毫无线索,足可见对方做得多隐秘,而背后之人又将陶笑酌隐藏的多深,才会让他找不到半分线索。至于陶笑酌眼角处的伤,也绝非是背后之人造成的,他既然想要利用陶笑酌,就绝对不会伤害她。所以说,三个月前让陶笑酌突然消失的人,绝对是另外一帮人。 “子凉——”陶笑酌的语气带着试探,好吧,她知道男子介意这个事情,她自己也很介意。 “子凉,我敢保证这三个月内我是清白之身,但是我不敢保证以前。因为,我全都不记得了。” 温寄卿看着言辞灼灼的陶笑酌,只觉好笑。他当然知道,知道陶笑酌是清白之身。可是陶笑酌的话在他听来,只感觉好笑。三个月之前?三个月前她一直都在穆学书院,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谁还敢打着她的主意。就算有,他温寄卿也才是第一个打着她主意的人。他只是摸着陶笑酌的额头,宠溺毕露。 “我们回府,想不起来的事情就别去想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回去梳洗,把他这身形容给换了,还有这一身酒气,他自己都忍受不了了,更何况是从上马车就皱紧眉头的陶笑酌。 冯雅雯怔怔站在原地,等她出来的时候早已经没了陶笑酌与温寄卿的影子,只是看着停着不动的马车微微出身。侯爷,您这般做,未免不公平了些。这陶笑酌,简直就是个祸害,她坐在马车内,把帘子放下,避开别人看好戏的目光。这下子,连朝野上下都知道她冯雅雯在温寄卿面前有多不受宠了。 想到宴会上,龙鼎天当着所有人宣布陶笑酌与温寄卿的亲事,她就被满腔嫉妒弄得快要发狂。小小的商贾之女,如今就想要坐在她堂堂左相之女的头顶上,这口气,她怎么能够忍得下! 等着瞧,即便陶笑酌现在成了温伯侯府的夫人,可也没法子跟她冯雅雯斗。即便是正室夫人又如何?想要安安稳稳在温伯侯府过活,照样也要看她的脸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见过夫人 “真的?三小姐真的还活着?” 梅月在陶笑酌消失的这三个月内,一直就待在温伯侯府等消息。因为温寄卿对所有下了命令,出动整个温伯侯府下人寻找,所以她也想要留在此。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内知道三小姐的境况,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如今听到福斯的说法,她反而是有些诧异,可诧异过后,又是满满的惊喜而来。 福斯被她拽疼了手,看着忠心为主的小丫头,都是些下人,为主子担心也是正常。想想温寄卿这些日子为了陶三小姐将自己折磨的整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觉得看不过去。想当初风华绝代的公子,可是将他踩在脚底下的啊,如今就为了女主子,弄成此番模样。要知道,在福斯心里,最佩服的也就自家主子一人。鲜少有人知道,福斯其实并非是老侯爷手底下的人,而是温寄卿在后来收服的。真正论起来,福斯本名原为黎清楉,也是出身江湖的名门之家。 “是啦是啦,我的傻姑娘唉,你这捏的是小的的皮肉啊。”虽说是习武之人,可也不能够这么被折腾不是。 梁柏冷眼旁观,看着福斯被你梅月拽得生疼也不上前帮忙。福斯这人向来是跟他丝毫不对盘的,所以看见福斯被人折腾,梁柏也对梅月这丫头刮目相看。不愧是能够在陶三小姐面牵照顾了这么久的丫鬟,够能耐。尤其,就是因为主子对陶三小姐的痴情,就更加是不敢拿梅月如何了。 姝姬等觉得温伯侯府突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便也与茗姬,芙姬一同前来。她们纷纷看了眼温伯侯府张灯结彩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一般。温伯侯府本就沉寂惯了,因着侯爷这三个月内整日沉迷与酒,就更加是沉寂。算起来,最热闹的一回,该是温寄卿带着陶笑酌回来的那一回。因为,那时她们首次看到温寄卿能够有别的神色,而且,还是为了个女子。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芙姬柳腰轻摆,娇娇柔柔的,好不风情。她打量着温伯侯府的摆设,奇了,她在温伯侯府整整三年了,都还没见过此番张灯结彩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有了什么好事情。她看着福斯,是侯爷面前的红人,能够惊动这位大红人的人物,怕是来头不小。 “可不是,这么张灯结彩的,是不是要来什么人?”茗姬瞧不惯芙姬那股子妖里妖气额做派,横了芙姬一眼。不过,在温伯侯府的女子,都是孤单的,芙姬要怎么便怎么。反正,侯爷也从来不会看她们一眼,甚至都没路过她们的院子里,整日待在这文斌伯侯府里,跟守活寡有何区别。 姝姬没有开口,反正她心中所想的,芙姬和茗姬都已经问了出来。她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值得温伯侯府如此大费周章。自从侯爷因为陶三小姐的事情以后,整个温伯侯府就变得更加沉寂了,沉寂的让人有时都感觉到窒息。以前,她觉得整个温伯侯府,就是只笼子,她不过是被父亲送进来的牺牲品而已。可自从那日见过温寄卿一面之后,便觉得能够待在温伯侯府,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运。能够见到那般风华的男子,就是只能够一辈子远远看着,她也感觉心里满足,可人一旦动了心,贪恋也会跟着随之而来。正如,她心里对陶三小姐的嫉妒在慢慢滋长。 梅月看着温伯侯府里的这三位姬妾,收敛笑意,她虽然也在温伯侯府内住下,可是却是与这三位姬妾毫不来往。三小姐这下子回来,肯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那雅夫人手段高明,也不知道三小姐这次待在温伯侯府内,能不能够应对自如。 福斯看了眼这几位姬妾,说道:“回各位姬的话,是女主子回来了,现在和主子正在路上,估计最多一刻钟就该到了。” 女主子?这个称呼引得芙姬等眼神一怔。福斯是温寄卿身边最得意的红人她们知道,可是能够让福斯称呼女主子的,绝对不会是冯雅雯。难不成,是那消失了三个月内的人陶三小姐回来了?如此,那么温伯侯府这下子可真的是炸开锅了。陶三小姐不在侯爷已经是当她们透明人,要是陶三小姐这突然回来,她们在温伯侯府的地位不是更加岌岌可危?她们都是被送来讨好温寄卿的牺牲品,要是被温寄卿赶出温伯侯府,岂不是无家可归? 姝姬脸色一惊,是了,也只有陶三小姐,才能够让温伯侯府张灯结彩。那么,陶三小姐突然回来了,她们这些姬妾该怎么办?要知道,雅夫人在侯爷面前可是讨不到半分好脸色的,更别说是她们这些地位卑贱的姬妾,只怕到时候,她们会被赶出温伯侯府。 福斯想到得到的消息,又再次说道。“如今女主子是皇上钦赐的婚姻,便是日后温伯侯府的当家主子,还请各姬好生待着,不可懈怠半分。” 芙姬闻言,心里更是慌得不知所措。这下子,陶三小姐回来了,还是温伯侯府正室夫人的名头,更是将她们全部给踩在了脚底下。好歹她们也都是出身官家的千金小姐,被一个商贾之女狠狠踩在脚下,这口气怎么能受得了。可受不了又如何?还是的受着,要是一个不小心惹到了陶三小姐,依着侯爷对陶三小姐的宠爱程度,不得让她们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不是。本来就无处可去,只能够待在温伯侯府了,这下子就更加要讨好陶三小姐,让她们留在温伯侯府。 “对待夫人自然是要仔细着。”茗姬勉强一笑,不仔细着怎么行。在温伯侯府,谁能够得宠谁就是主子。这点,她们出身官府,见过不少手段和风浪,岂会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做。大不了,她们还是乖乖的做她们的姬妾,而陶三小姐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就连冯雅雯那个心高气傲的也得乖乖听话。 福斯话音刚刚落下,温寄卿的马车就已经入了院子。他携着陶笑酌而出,亲自将陶笑酌抱下马车。这般恩爱模样,当即让在场姬妾心生羡慕。嫁到温伯侯府这么多年,也只有在温寄卿看到陶笑酌的时候,才会露出如此神情的一面。那般风华如仙的男子,注定她们只能够仰望。 陶笑酌抬眸,一身红杉拖曳在大理石地上,步步生莲。她打量着面前各有美态的芙姬、茗姬与姝姬三人。这几个女子,应当就是温寄卿的姬妾无疑了。 “见过夫人。” 芙姬等看见陶笑酌与温寄卿,当下起身行礼,规规矩矩。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得笑脸相迎,人家出身及不上自己,可是谁让人家是温伯侯府的正室夫人呢,还是当今皇上亲自赐婚给侯爷的。她们这群人,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服气,也比不过冯雅雯此时心里的憋屈程度,堂堂左相之女,屈居在陶笑酌这个商贾之女之下,怕是心里已经憋得吐血了吧。 陶笑酌看着这几个面和心不合的姬妾,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儿,她还愁着整日待在温伯侯府内倍感无聊呢。光是这几个姬妾在此,就应该会增加不少乐趣不是。在暖风院里,她可是最爱看是是非非了,那些风尘女子为了争男子,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都起来吧。”温寄卿懒得去看她们几个一眼,代陶笑酌开口,让她们都起身。 “谢侯爷。” 芙姬等起身,只不过刚起身的空档,就正好看到门口处站着的冯雅雯,不免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走的时候,冯雅雯是和侯爷一起离开的,可是回来的时候,陶三小姐成了正室,而冯雅雯却是被侯爷甩在了后面,可见,这对冯雅雯的打击究竟有多大。偏生,芙姬与茗姬又是最会落井下石的,焉能放过这个羞辱冯雅雯的好机会? “雅夫人,快过来见过正室夫人。” 冯雅雯紧赶慢赶的跟在后面,这刚刚才到温伯侯府,就看到这般隆重的场面。她看着好意提醒她的芙姬,心里暗恨。她抬步上前,看着陶笑酌,要她向陶笑酌行礼,简直就是做梦! “见过侯爷。”她只是对着温寄卿欠了欠身,不去看陶笑酌。 陶笑酌暗暗挑眉,看着对她很是不服气的冯雅雯,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颇为狡猾。她不认识冯雅雯,可是冯雅雯对她的态度的确是差,不过她陶笑酌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只是,看着冯雅雯这幅模样,她有些兴趣罢了。可陶笑酌终究不是狠毒心肠的人,她只是想要待在温伯侯府谋定而后动而已,至于姬妾间的事情,她就看看热闹好了。 福斯与梁柏看着陶笑酌,纷纷惊艳,虽然还是当初的陶笑酌,可是整个人从头到尾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而且,带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很想看看这面纱背后的风光。 梅月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陶笑酌,喜极而泣。是三小姐,真的是三小姐。 “三小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有意接近 “三小姐。”梅月不顾身份冲上前,一把拉住陶笑酌,喜极而泣。她打量着陶笑酌,全身上下毫无半分折损。 陶笑酌看着面前突然冲出来的女子,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找寻不到半分记忆。她用着极为陌生的目光看着梅月,摆明是在告诉梅月,她根本就不认识她。感觉到梅月的亲昵行为,陶笑酌伸手将其双手给拿开。虽然这丫鬟不引人反感,但是她们不过是初次见面,用不着这般亲昵行为。还有,她口中所说的三小姐?只得到底又是何人? “我不认识你。” 噶。 梅月神情一怔,开始重新打量陶笑酌,没错,的的确确就是三小姐没错。可是又不像是三小姐,她从三小姐幼时就跟在身边一直伺候着,三小姐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可是三小姐的目光那般明显清楚的告诉她,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这不可能,明明就是三小姐啊,梅月求救的目光看着旁边的温寄卿,温侯爷将三小姐带回来的,那么温侯爷应该知道些。 冯雅雯神情稍稍凝固,同样打量着陶笑酌。是了,陶笑酌是真的不认识她们了。陶笑酌来过温伯侯府,也见到过她们,可从大殿上开始,她的目光全然是陌生,放佛根本就不认识她似的。甚至,就连陶岳逸和林锦冉在殿上为她出头,也不能够挑动她半分情绪,这都不是陶笑酌隐藏得极好,而是陶笑酌根本就不认识她们了。那么既然她谁都不认识,为何要之意留在侯爷身边,要知道,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认识侯爷?这代表着,她将所有人都忘记了,可是她这般接近侯爷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突然出现,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那么侯爷呢?侯爷绝顶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陶笑酌这么明显的变化。或许,是侯爷一时间整个心思都放在了陶笑酌身上,所以才懒得去注意这些细节。可如今,连伺候陶笑酌十几年的贴身丫鬟陶笑酌都不认识了,侯爷怎么会看不出来破绽?还是说,侯爷根本就知道如今的陶笑酌已非昔日的陶笑酌,即便知道陶笑酌忘记了一切,可是侯爷还是这般义无反顾的将陶笑酌留在身边,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陶笑酌。若真如此,侯爷对陶笑酌这份感情未免来得太浓烈,也太遭人嫉妒了。 姝姬看着陶笑酌,陶三小姐依旧是风光依旧,甚至如今还是皇上亲自赐婚,可谓是光芒万丈。可这都不是她心里所羡慕和嫉妒的。她羡慕的是,侯爷对她的那份情意,她嫉妒的,同样也是如此。可她不过是个小小姬妾,身后有也没有势力作为强烈的后盾力量,更加出身及不上芙姬和茗姬,又有什么资格和陶笑酌斗?莫说是陶笑酌了,就是连冯雅雯她都只能够在她眼皮子底下委曲求全。她在温伯侯府,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现在也不是嫉妒和羡慕的时候,而是想办法留在温伯侯府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温寄卿看了眼梅月,没有开口解释。他不会再陶笑酌面前说她就是那位陶三小姐,免得她担心太多。这个真相,他知道就足够了,不需要陶笑酌想起来。无论她想不想的起来,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回到了他的身边。梅月是伺候了陶笑酌十几年的贴身丫鬟,一个人即便变了她的性子和习惯绝不会改变,既然如此,就把梅月继续安排在陶笑酌身边照顾便是。 “以后,梅月你就负责伺候侯爷夫人吧。”梅月对陶笑酌忠心耿耿,也是整个温伯侯府最为放心的人。只有梅月,才会那般费尽心思的照顾陶笑酌。 梅月看着陶笑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福斯及时一把拉住。福斯收敛神色,虽然同样都是陶三小姐,可是如今的陶三小姐的确已非昨日。主子对陶三小姐的程度到了何种地步他和梁柏二人最为清楚,既然主子要如此做,他们也只能够跟着主子的意思走。很明显,陶三小姐是将他们所有人都给忘记了,其中也包括梅月,估计连与主子之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温寄卿没去理会谁,只是带着陶笑酌进入他平日里住的殿内。陶笑酌看着那飘动的幔帐,带着丝丝缕缕情意的色彩,尤其,烛光照射在温寄卿脸上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那浓浓的情意,不由得心神微荡。 视线落在里屋,她猜想,那里应该就是平日里温寄卿洗漱的地方了。正好,这可是接近温寄卿最好的机会,她忽然抬手,将温寄卿脸上的乱发撇开。美眸含媚,似一汪清水注入其中,半妖半羞,尽显女儿家娇态。十指芊芊划过温寄卿的脖颈,落在他的衣领之上,嗯哼,要接近温寄卿,先从勾引开始。 却料,此时一双大手将其握住。陶笑酌眼神微半遮着,有着别样风情。 门外的福斯与梁柏见状,立刻将门关上。主子都等了女主子整整五年多了,是个神仙也该憋坏了,更别说主子憋了整整二十几年。要是陶三小姐不出现,估计主子早已经被身边侍妾占了先机。所以,主子这不近女色的毛病,也跟着随之传散开来。其实,主子不是真的不行,只是还没碰到陶三小姐罢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说的便是这理儿。 陶笑酌低垂着眸子,卷翘而浓密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似的轻轻展开着。她平日里只是看着那些风尘女子这般作为,还没真正的试过一次,没想到这才刚刚来温伯侯府,就给派上用场了。动作虽然生涩,却也带着异样风情,别具媚态。 温寄卿看着陶笑酌,佳人在怀,的确让人情动。他将陶笑酌的手从衣襟处拿下,莞尔一笑。他这身味道,就不去折磨陶笑酌了。 “酌儿歇着,我自己来便是。” 说罢,温寄卿便大步而去,留下一席幔帐。锦绣山河的屏风后面,温寄卿衣衫解去,墨发披泄,入了里面的浴池。浴池上铺散着的热气,透过幔帐,轻而易举非得落入陶笑酌眼里。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离去的身影微微发愣,奇了,平日里见着那些女子这套做法,男子下一刻便是欺身而上,怎么到了温寄卿这里,就成了转身而去。她摸着眼角处的红莲,莫不是嫌弃她长得不够妖娆勾人,所以才转身而去。若真如此,她可真是大大挫败了。可再一想,都说温伯侯不近女色,不知道是不是有隐疾,所以才会如此?听说温伯侯府里的那几个姬妾和雅夫人,至今都是清白之身,难道,温寄卿真有隐疾? 那可不成,温寄卿若是真的有隐疾,那么她该怎么去接近温寄卿呢?看着眼前的幔帐,陶笑酌眼里充满笃定,嗯哼,就算你有隐疾,本姑娘今儿也得把你给办了! 温寄卿仰躺在浴池内,热水将他一身酒气完全散尽。他唇角微微扬起,显示着此刻他心里的愉悦,老天终究是偏袒他的,还是将陶笑酌送回了他的身边。只不过皇室那边的纷争,他却是怎么也脱离不了的。如今,连陶笑酌都被扯了进来,他怎么可能还指望着能够在储君之争当中全身而退? 只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查清楚。一则,便是当初伤害陶笑酌的人。二则,便是陶笑酌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能够让陶笑酌轻轻松松混入皇宫献舞的人,绝对是位高权重之人。慕容鸿父子是绝对不可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的,反而是众皇子之间。二皇子有左相那个老东西在背后撑着,可大皇子却是无处支援。要知道,即便大皇子娶了慕容鸿的女儿,也不会将慕容鸿给牵扯进去。至于五皇子和六皇子就更加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性,必然是大皇子。大皇子虽然看着稳重仁慈,可谁知到暗地里又是个什么样的主子,储君之争关乎江山命脉,谁会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此时,一股香风传来。 陶笑酌退去外衣,简简单单穿着里面一身大红色贴身衣物便赤脚走了进来。莹白如玉的脚上,泛着层圣洁的白色莹润光芒。脚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带着微微寒意。陶笑酌明显的感觉到身体里突然而来的一阵寒意,引得她有些威腾。皱了皱眉头,怎的回事,怎的一接触冰凉之物她就会隐隐泛痛?可看着温寄卿,她又咬牙将痛楚忍下。 罢了,为了能够达到目的,她说什么也得忍着。不过是点小病小痛罢了,没甚大不了的。她缓缓抬步,一步步想着温寄卿而去,满头青丝披泄而下,落在柔美如玉的美背之上,纤细的身子如风摆柳,纤腰不盈一握,颇为动人。 温寄卿警觉性极强,当即便感觉到有人接近。可整个殿内,不会有其他人接近。要知道,殿外有梁柏和福斯守着,就是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那么唯一能够走进的,也就只有陶笑酌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蛊毒 深邃迷人的瞳孔看着落在大理石板上的莹白小脚,怒意立刻积淀起来。他回头,果见陶笑酌站在他身后,一袭红色贴身里衣玲珑有致,清中含媚,她红唇轻勾,那朵红莲在烛光的照耀下当即如同活了一般,妖冶绽放。而陶笑酌看着温寄卿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心里一惊,莫不是她哪里做错了,否则他脸上为何这般怒气? 只见,温寄卿伸手,那屏风上的衣袍便落入他的手中。他用白色步履遮住陶笑酌眼睛,径自穿上白色云纹锦袍,墨发一片湿润。看着面前的陶笑酌,又气又急。她是不记得之前所有的事情了,但是怎么连身体的状况都全部给忘记了。陶笑酌的寒疾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想到五年前,她整整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之时,便只觉心痛。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让陶笑酌经历这般痛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便不知道方才她是在隐忍。不管她身后之人给她下了什么样的命令,可是就是不能让她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她的身子,在温寄卿眼里,吧宫里伴儿任何一个娘娘费都要来的金贵。 陶笑酌怔怔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任由着白色布缕将她眼睛蒙住,现在,最好是别动,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惹恼了温寄卿,可是她也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目前的状况,在没弄清楚原因之前,她还是乖乖站着比较好。免得说多错多,热了温寄卿不快意,她就得在温伯侯府失宠了。抿紧着唇角,感觉到身体里串出来的一股股寒意,就觉得浑身刺痛,可是至今为止,她也不清楚为何会如此。平日里,她都将自己养得好好的,今日,也是因为一时急攻近切,所以才会忘了身子有这毛病的缘故。 “子凉,可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言语中,透着小心翼翼,带着暗暗隐藏的试探。 温寄卿摇了摇头,无论是以前的陶笑酌,还是现在的陶笑酌,都让他那般毫无办法。即便是想要说出口责怪她的话语,也在看到她兀自强忍的脸色之中消失殆尽。得了,从陶笑酌出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辈子,她也是他无法渡过去的劫数。可无论好的坏的,只要这辈子陶笑酌能够出现在他温寄卿身边,已经是他义无反顾宠着她的理由。 陶笑酌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由得皱起眉头。温寄卿微微躬身,将陶笑酌一把打横抱起,身上的温暖包裹着陶笑酌冰冷单薄的身子,便让陶笑酌身体里的刺痛减轻了不少。环抱着陶笑酌冰冷纤细的身子,温寄卿眼里尽是无奈的宠溺。他是个正常男子,不可能对心爱之人投怀送抱丝毫不为所动,可是尽管如此,那也该更加顾着陶笑酌的身子才是。想到此,他便想到了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 “吱——” 听到开门声,福斯眼里闪过暧昧的笑意。主子也太心急了些,这么快就动了女主子,也不担心女主子刚刚回来,能不能够受得了。福斯想到自家守身如玉的主子,为陶三小姐整整守了这么多年的处子之身,就觉得倍感好笑。 梁柏也颇为意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他疑惑的抬头,就见温寄卿墨发带水,怀里抱着一身红色里衣的陶笑酌脸色苍白,而温寄卿则是脸色沉重,似乎是被女主子给惹恼了。他再看了看正兀自沉思在自己思绪当中的福斯,一脚踢了过去,毫不留情。 “哎哟!” 福斯没注意,被梁柏用力一踢这才回过神来,刚打算着要找梁柏这个混蛋算账,就看见站在门口处冷着张脸的温寄卿。再看了看被白色布缕遮住眼的陶笑酌,很明显,他刚才想的太长远了,主子面对陶三小姐,竟然还能够这般保持得住。他精通医理,看着陶笑酌明显苍白的脸色之时,立刻收敛住笑意。 温寄卿只是淡淡看了眼福斯,福斯立刻便明白过来,他将门关上,走了进去。而陶笑酌只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正被温寄卿抱在怀里,不敢动弹半分。她被蒙住了眼,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少时,就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床榻之上,不过却没有被拉开里衣,而是被金杯包裹住她冰冷带着痛楚的身子。眼角的布缕落下,这才看到旁边的福斯。 福斯伸手拿过陶笑酌的手腕,手停留在陶笑酌的脉搏处,感觉到陶笑酌身上除了寒疾之外,似乎还有着另外的毒素存在。想他也好歹是江湖中人,出身不差,祖上又出了个行医救人的祖父,而福斯自小也是天赋异禀,对于医理极为在行。很明显,女主子消失的三个月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背后之人,手段果真狠毒,连这种方法都能够想得到。只是委屈了女主子,本身就带着寒疾,如今身上的毒素只会让女主子身子更加难受。 温寄卿打量着福斯的脸色,随即挥手让福斯退下。福斯看了眼温寄卿,随即乖乖退下将门给带好,不去打扰温寄卿与陶笑酌二人独处的时间。 陶笑酌定定看着温寄卿,这个温伯侯,当真是让她看不真切。若说他真的那般痴情,为何又对她如此?即便他真的是把自己当做了那位,可他方才发怒又为何?她适才费尽心机接近他,莫不是引得了他的怀疑,所以才会如此。 就在她战战兢兢,胡想一通的时候,温寄卿却是伸手从怀里拿出当初在陶笑酌消失的地方之时的南阳暖玉。当时,他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就只在地上找到了南阳暖玉,所以就一直戴在身上,从不离身。如今陶笑酌回来了,这南阳暖玉自然也该物归原主才是。 他倾身上前,情意绵绵的气息缓缓铺散开来。陶笑酌以为他会动她,谁知,温寄卿却是将南阳玉佩绕过她的脖颈处系上。闻着温寄卿身上传递过来的暖意和清冷味道,哪里还有方才在殿上初见的狼狈不堪?如今的温寄卿,湿发半干的披着,犹如活生生的妖孽。陶笑酌看着温寄卿艳若桃李的唇瓣,怎么办?明明是计划着等温寄卿来扑倒她,可现在,她竟然有种想要扑倒温寄卿的冲动?难道当真是她陶笑酌太喜好男色了,所以才会为色所迷。 正在她痴迷在温寄卿美色当中的时候,陶笑酌感觉到脖颈间的一股暖意,将她全身痛楚感也减少不少。她抬眸,看着温寄卿,而温寄卿也在此时拉开与陶笑酌之间的距离。大手磨蹭着她的笑脸,略过她的螓首蛾眉,到栩栩如生的红莲,最后停留在饱满水润的红唇,满载柔情。 “你身子带着寒疾,日后莫要赤脚踩在冰冷之地,否则便会引发身体痛楚。要是熬了天寒地冻之时,怕是会生场大病,好在如今不是寒冬时节。” 陶笑酌唇角微张,是惊讶的。他看着温寄卿,一往情深的眸子,可以让世间女子全部为之沉沦,尤其是他的话语,最让她惊讶。她有寒疾?她怎么不知道?而温寄卿对她,根本是了若指掌,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竟然能够如此了解。 温寄卿宠溺的看着陶笑酌,薄唇轻轻落在陶笑酌唇瓣之上,没有半分迷情的成分夹杂在里面,而是带着清水点滴的缠绵,浅浅轻尝。随即,在陶笑酌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翻身躺在她旁边,大手拉过她抱在怀中,笑得满脸疲惫,却也满脸惬意和开心,让人能够清楚感觉到他此时此刻愉悦的心情。 陶笑酌在温寄卿的胸膛上睁开眸子,眼神含着太多的不确定。她不傻,温寄卿怎么会对她无缘无故这么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长得和她心中的女子相像?可若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他又怎么会这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身怀寒疾,但是她却能够感觉到温寄卿没有骗她,没有糊弄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最为清楚,的确是碰不得半点冰冷。可大皇子说过,她仅仅只是他的下属,为他做事而已。她想,多半是她为色所迷,才会想那么多事情。 福斯站在门口,脸色凛重,想到方才为陶笑酌把的脉,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女主子回来的时间怎么会那么巧,还有女主子身上的毒素,想要控制女主子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很明显,那人故意将女主子安排到主子身边,是为了能够牵制主子。 “出何事了?”梁柏发现福斯的不对劲,便问道。平日里,福斯总是嬉皮笑脸的,还没有见过脸色如此沉重的时候。而每当福斯脸色沉重的时候,定然是出了什么事请。 福斯看了眼梁柏,这些医理上的事情,说出来梁柏也不会懂。只是据他所知,陶笑酌身上的蛊毒早已经失传已久,几乎鲜少有人知道用蛊来控制人。而这种蛊毒之术,最开始也是由西域那边而来,看样子,他还得亲自前往西域一趟。 “女主子身上含着蛊毒,我要去西域一趟,明日你跟主子说声便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为卿描眉 次日,陶笑酌睁开眼眸,便感觉腰间有些重。原来一看,竟然是温寄卿正在搂着自己不放松,所以才会感觉到有些不适。 她缓缓抬头,顺着温寄卿绝美的下颚缓缓向上看去,精致的鼻梁,深邃迷人的眼睛刺客沉睡着,却也如同谪仙般引人注意。尤其,她感觉到她腰间的大手,总带着害怕。她想,温寄卿必然是怕极了,怕极了他会离去。莫名的,就感觉到一股暖心,可是想到此,陶笑酌又立马皱起眉头,不对,她现在成了别的女子的替身,怎么会感觉到暖心呢?此时此刻,她应该是嫉妒才对,被当做别人的替身,她也应该感到生气才是。 稍微动了动,可是腰上的手少没有半分放松。这温寄卿,到底是有多大的韧性啊,竟然能够抱着她整整一个晚上坐怀不乱不说,而且手都不会感觉奥酸痛吗?这还是个正常人吗?久久保持着一个姿势都能够坚持这么久。 “还好,你还在。” 呢喃的声音饱含磁性,绵绵情意,相思入骨,大致也是温寄卿这般模样了。若说相思的境界,怕是整个长安城内的男子都及不上温寄卿来的深切。陶笑酌一次次从他身边离开,让他毫无准备和防范,所以一旦陶笑酌出现,他就会紧紧看着她,怕她下一刻就会溜走。甚至,对于一个相思入骨的人来说,即便现在的陶笑酌是真实的,可是温寄卿却已经担心是一场梦,怕海市蜃楼过后,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这声呢喃声,温寄卿这才敢睁开眼睛,掌心里的触感是真实的,也是带着温度的。而陶笑酌的身上,总带着一股子清香味,他很是着迷。他看着呆呆的陶笑酌,笑出了声,弄得陶笑酌稀里糊涂。这个侯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子醉的不省人事,一会子又突然笑出声,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大致说得就是温寄卿这种人了。 她看着依旧放在腰间的手,他抱着不累,可是她长期保持一个姿势,感觉到很累,很疲惫。毕竟,她不过是个弱智女流罢了,哪里能够如同温寄卿这般是铁打的。温寄卿累,当然累,可是只要感觉到陶笑酌的存在,什么累便也不会去在意了。 “子凉,你的手不累吗?”她伸手指了指腰间的大手,神情颇为可爱,落在温寄卿眼里,又是万种风情。 温寄卿看了眼她指着的地方,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抱着她这么久,却忘记了她会感觉到难受。倒是他太过分了,弄得陶笑酌难受,可是,也是陶笑酌的突然回来,让他有些兴高采烈,情难自禁。而且,在温寄卿的潜意识里,总在害怕她会不会在下一刻又会突然消失不见,这种恍然若失的感觉,让他不敢松开陶笑酌半分。 “倒是我忘了,酌儿这般睡着必然会感觉难受。” 陶笑酌皱着眉头看着温寄卿,其实,这么睡着也不难受。只是被他一直这么抱着,她有些不习惯罢了。本来昨个儿晚上都计划好了,要百般风情毕露,勾引温寄卿上钩,可是没想到,反过来她被温寄卿的美色所迷了。而温寄卿也是个正人君子,竟然怀抱着她这个美人儿都不乱怀,真是令人佩服。 等到温寄卿松开手,陶笑酌便起身,柔顺的青丝划过温寄卿脸庞,痒痒的,却也舒服。温寄卿侧躺在床榻之上,看着陶笑酌缓缓起身,见她条理不乱的披上层层衣物,也丝毫不在自己面前避讳。他怎的忘了,陶笑酌从来都是不拘世俗的,而且,越是在她信任的人面前,越是学不会半分娇柔做作,反而是从容一派的随性自然。就是这样的动作,才能够让人感觉到她对你丝毫不防备的,想到此,温寄卿便唇角扬起。墨发披散在鸳鸯戏水的绣枕之上,晕散开来。 待陶笑酌一转身看着温寄卿之时,当即又被此番风景迷了个昏天暗地。大皇子怎么没说过,这个温寄卿是个如此妖孽的人物,尤其,她自认为自己是不会被美色所迷的,可是遇到了这个温伯侯之后,她才发现事情已经安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以前她不知道,是因为她没有见过这般蛊惑人心的男子。若要真是如此,眼睁睁看着他进入大皇子的陷阱,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好看吗?”温寄卿满含宠溺的看着陶笑酌,忽想起陶笑酌那时说,温先生生了副好相貌。可见,陶笑酌对于他这张脸,还是很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在他面前连连失神,以前只觉得自豪,如今却是满满的骄傲。被心爱女子这般痴迷的看着,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嗯。”陶笑酌不假思索的点头,承认她的确是被温寄卿的美色蛊惑。况且她向来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主儿,不可能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也正是因为这样,温寄卿才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我还是觉着我比较好看。”自恋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蛋,她绝对不会承认,温寄卿会比自己还要好看。她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她都知道,自己眼角的那块疤痕得陪着她这一辈子了,哪里还会真心觉得会比温寄卿好看。只是令她不解的是,究竟是谁划花了她的脸蛋儿,若是让她找出来,非得还回去不可。 “自然,我家酌儿才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温寄卿看着陶笑酌,从不介意她眼角是的伤疤,更不在意陶笑酌在暖风院那等地方待过,他只会理解为,他的酌儿长大了。 陶笑酌承认,好吧,她从温寄卿的嘴里感觉不到半分参假的成分,就勉为其难接受温寄卿给她带着这么一顶高帽子了。她不再去看温寄卿,而是转身而去,坐于铜镜前,拿过一旁的桃木梳打理起青丝来。她的青丝很长,长到腰际,却也柔顺动人,那隐隐泛着的光泽感让人想要伸手拿过一嗅其清香。 温寄卿看着坐在铜镜前梳理青丝的陶笑酌,眼神微微一凝,但愿这次,陶笑酌不会离他而去。而福斯究竟去哪里了,他也多多少少知道。福斯的医术他是知道清清楚楚的,单单是看着他昨晚流露出来的神色,便已经知道陶笑酌身上绝非只有寒疾那么简单。他半撑着头的手松开,慢条斯理的动作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高贵与优雅。他就如同天之骄子,高贵如斯,优雅如斯。 打理完青丝,陶笑酌打开描眉的工具,却被一双大手从后面制止住。她回头一看,便是温寄卿已经穿戴好站在她身后。 她不解,而温寄卿却是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大手拿过她手里的眉笔,大手固定住陶笑酌的头部。他神情专注的拿着眉笔缓缓在陶笑酌眉间游走,每一道力道都很轻,生怕伤到了陶笑酌。还记得有一次,陶笑酌心情不好,要拿他出气,竟然亲自为她画了夫人眉,惹得陶府上下的下人见到他纷纷窃笑不已。想他温寄卿这辈子,从来都是高傲优雅于人前,何事被这么狼狈的整治过。记忆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如今,算是一报还一报,只是,他给陶笑酌的,从来不是难堪,而是倾注了全部的心思和情意。 “酌儿如今已经是温伯侯府的夫人了,这画眉的事情自然也该轮到我这个夫君来打理才是,日后你就安安心心的,把这等事情交于为夫即可。” 陶笑酌看着神情专注的温寄卿,不知怎的,就想到有位妇人在她耳畔对她说。等笑镯长大了以后,有了如意郎君母亲便亲自为你画眉。愿笑镯以后,能够找到一位终生为你画眉的男子。 她脸色苍白,那妇人是谁?这话,似乎是对她所说的。她看着面前的温寄卿,想到最后那句话,能够找到一位终生为你画眉的男子。她的如意郎君,怎么会是温寄卿?温寄卿时大皇子想要利用之人,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可是,耳畔的话语,一支不绝于耳,让陶笑酌只感觉浑身难受。 温寄卿发现不对劲,看着陶笑酌神情恍惚,心中一动。“酌儿,你怎么了?” 陶笑酌眼神看着四处,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那眸光,没有半分恶意,全然是和蔼可亲的善意。就如同,那是她久违已故的亲人般。那种语气,充满了向往,那个妇人是在祝福她。她抱着面前的温寄卿,犹如抓紧了救命稻草一般。 “子凉,有人在跟我说话。” “她说,愿我找到一位终生为我画眉的男子……” 温寄卿将陶笑酌抱在怀里,感受着她来自心内的痛楚。忽然想到,在陶府之时,那个任性乖张的陶三小姐,无人能够令她的情绪触动半分,唯有一人,那便是陶老爷去世的正室夫人穆氏。她此话,定然是当初穆氏常在她耳边说得,想到陶笑酌那次为他画眉,温寄卿不由得轻叹,原来,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有意支开 冯雅雯站在远处,眼神透过雕花缕空窗口清晰将里面的风景尽收眼底。侯爷那般聪明,他明明就知道,如今的陶笑酌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陶笑酌,可是为何还要如此独独宠着陶笑酌?因为是陶笑酌,所以就算明知道这是打从一开始为他所设好的陷阱,也跳得义无反顾吗?可尽管知道一切,她终究不过是个夫人罢了,而陶笑酌如今,是皇上亲自赐婚的,还是在各地使者面前。她冯雅雯,还是被一个出身低贱的商贾之女压制着。 迈着步子缓缓走进,终有一日,侯爷会看清楚陶笑酌的真面目。到那时,她就不信,陶笑酌还能够如现在这般得宠。陶笑酌忽然归来本就事有蹊跷,她已经修书一封让左相前去查明缘由,这当中缘由,她定会查个清清楚楚。 “扣扣——” 梁柏静静守在一边,看着突然前来的冯雅雯,懒得提高警惕。也就只有福斯才会那般无聊,如今的陶三小姐是名正言顺的温伯侯府夫人,即便雅夫人如今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可也无转圜之地。 “侯爷,嫔妾有事求见。”冯雅雯暗暗低垂眼敛,将目光深处的贪婪尽数掩去。这里,本该是属于她的,如今却让陶笑酌给夺了。这口气,说什么也得他日夺回来,吐气扬眉。 陶笑酌听到声音,不再去想脑海里的妇人,脑袋反而减轻了疼痛。她不知道这个回音代表着什么,应该只是疲劳所致。轻轻从温寄卿怀中脱离出来,她脸色渐渐恢复。素闻温伯侯府的雅夫人手算高明,治理有道,既然来了温伯侯府,那就免不了要见识一番。况且这些姬妾之争,就不需温寄卿再被牵连进去。温寄卿的目的,只是顺着她的目标缓缓走下去便是,而她陶笑酌,则是按照大皇子的意思办事。 温寄卿看着她明显好转下来的脸色,心里一松,虽然想让陶笑酌恢复记忆,可是也不能够操之过急。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儿,温寄卿倒是宁愿陶笑酌这辈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不想起来,她则可以免得受这么痛楚,至于她背后的阴谋诡计,只管放手交给他温寄卿便可。剩下的事情,他全都会处理干净,至于陶笑酌,只需要安安静静留在他身边就好。其余的事情,就无需他操心那么多了,反正,她要怎么做,他跟着她的意思就好了。 “酌儿,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陶笑酌摇摇头,揉了两把额头,又感觉没了那股子痛意。说起来也怪,这头痛突然变来,又突然而去。她从来不是个多愁善感,也不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所以既然想起啦对自己无益,她也就懒得再去多想。人生在世,她可没那个喜欢自虐的癖好,有的东西,该想起来自然就会想起来的。可有的事情,该做还的去做。她看着门外站着看似乖顺的冯雅雯,眼眸之中缓缓开始沉淀起笑意。 “没什么大碍。”她抬头,对着温寄卿一笑。坦白说,温寄卿对她真的是好的没话说。可是有时候也不能够太好了,太好了她就会舍不得下手。 “雅夫人还站在门外呢,她前来找侯爷,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侯爷,还是先让雅夫人进来说话才是。” 温寄卿回头,看着冯雅雯站在远处。有些人,挡也挡不住。陶笑酌如今安然无恙的回来,他也应该让穆夫子和菁姨娘等前来看看。保不准,这冯雅雯就是前来通报这个所以才过来的。可这种事情谁都能够来通知一声,她却选择亲自前来,一定另有图谋。他眸光略有深意的落在陶笑酌身上,也罢,有些事情,他也该亲自让陶笑酌试着应付。再者,既然冯雅雯这么有心思,他也就随了她。未到结局,谁都不知道如何?可不管是五年前的陶笑酌,还是如今长大成人的陶笑酌,绝对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这一点,他还是完全放心的,再有,温伯侯府都是他亲自安排的人,冯雅雯就算真的对陶笑酌有什么心思,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何事?”冷淡的话语,冷漠无情的语气,这都是温寄卿对待冯雅雯一贯的做派。当然,也不只是冯雅雯一个人才会在温寄卿面前受到如此对待,就连那几个姬妾,温寄卿同样是一视同仁。 冯雅雯走上前,看了眼房里的陶笑酌与温寄卿,的确是羡煞旁人。可落在眼里,却还是感觉刺痛。她含着敌意的眸光看着地下,想到温伯侯府来的那一帮子人,也足够温寄卿去应付。至于剩下的时间,也该由着她来安排才是。陶笑酌是皇上赐婚的温伯侯夫人,这该有的礼数也是作废不了的,即便是有侯爷相护,可目前,侯爷不是分不开身不是吗? “回侯爷的话,是府里来了不少客人,说是要见见侯爷。妾身见无法摆平,所以这才斗胆前来打扰侯爷与夫人的清静。” 陶笑酌挑眉,唇角无意识的上扬,但实际上,却是将冯雅雯的举动洞悉的一清二楚。冯雅雯能够有什么好心思?也不可能真的是搞不定外面那群人,这分明就是想要故意支开温寄卿,把她这个新夫人留下慢慢对付。嗯哼,既然冯雅雯非要制造这个机会,她也很想见识见识这温伯侯府里面的规矩是些什么样子。 “子凉,看样子雅夫人是真的没办法了才过来求见侯爷,说到底侯爷与雅夫人也是夫妻三载,此事理当出面摆平才是。我也不想刚刚嫁到温伯侯府,就招了闲话,让人说侯爷沉迷美色,懒得待客。这迷惑侯爷的罪名何其之大,子凉,我可担当不起。” 温寄卿不动声色,眸中同样喊着笑意。得,冲着陶笑酌这股想要玩玩得劲儿,他说什么也得如了她的愿望不是。依着陶笑酌的性子,整日待在温伯侯府安安静静的也不是她的秉性,留着冯雅雯和几个姬妾,她无聊之时还能拿来过过日子,练练手段。陶笑酌有意学习,他这个做先生的,自然会成全她的心愿不是。 “既然如此,酌儿就慢慢休息,我就先去见见厅里的人。” 闻言,冯雅雯心中一惊,似乎压根想不到温寄卿竟然会答应的如此干净彻底。想想也是,能够说服侯爷的世上能够有几人?而这陶笑酌,就是最好说服侯爷的人选。由陶笑酌亲自出面,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如是她等多费口舌,也只会惹得侯爷心烦意乱,海涛不到半分好处。说到底,这就是受宠与不受宠的区别,高兴的同时,心底的嫉妒也是好摒不去。 “侯爷,妾身已经让芙姬、茗姬、姝姬在别院里等着夫人前去主持大局。新夫人刚刚才进来温伯侯府,妾身又掌家处事几年,有些事情妾身也一定会在夫人身边好好提醒提醒。侯爷只管放心去应付客厅的宾客便是,大可以放心将新夫人交到妾身的手上,管保夫人定然是容光焕发,丝毫不少的。” 温寄卿一笑,陶笑酌既然决定自己处理,他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至于客厅里的那些人,他也自有法子应付。无非,就是陶岳逸那帮人了,不,应该说也是他日后的家人才是,都是关心陶笑酌而来,他自然不会让人家空手而归离去。 “如此,雅夫人要多费心些才是。” 冯雅雯有些受宠若惊,嫁进来温伯侯府整整三年,她守着温寄卿整整三年,温寄卿还从来没这般客气的跟她说过句话。虽然是看在陶笑酌的份上,但是她也心里高兴,只要侯爷不厌烦她,对她相敬如宾,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举动,那也成。只要侯爷现在不会将她们赶出温伯侯府,比什么都重要。父亲也说过,干脆让她离开温寄卿,然后另外找个如意郎君再结连理。婚礼可以再嫁,可是女子一生动心的男子,却不可能再有。这辈子,她的心思都落在温寄卿身上,怎么可能会心里装着温寄卿嫁给他人。哪怕侯爷待她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可是只要能够留在侯爷身边,就有一丝机会。 “妾身遵命。” 温寄卿满眼宠溺的看了眼陶笑酌,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他看着的陶三小姐,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当初单纯无知的陶笑酌。这些权术和手段,她迟早都是要经历的,如今她自己想要练练手,他自然是由着她,宠着她。 待温寄卿离去,冯雅雯立刻转变态度,看着陶笑酌的目光毕露,没了半分尊敬之意。仿若,她才是整个温伯侯府的女主人一般。 陶笑酌心中好笑,果然,这些女子越看越是有趣。尤其,实在争锋相对的时候,她就更觉得有趣了。在暖风院三个月内见惯了女子争宠的手段,不过她却是不屑的,因为陶笑酌,从来都不会讨好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讨好男子。至于温寄卿,则是她第一个去讨好的男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新来的夫人不俗 梅月站在屋外,带着一干婆子丫鬟手里端着洗漱用具。看着屋子里面的场景,噤声站在门外。梅月看了眼如今的陶笑酌,那确确实实是三小姐没错,只不过如今的三小姐,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而已。姑爷吩咐过,不要刻意去让三小姐想起过往,既然如此,她照办便是。一样的主子,一样的脾性,只是看着不好对付的冯雅雯。她始终心有担忧,姑爷这么放心的让三小姐一个人面对冯雅雯,就不担心冯雅雯一肚子阴谋诡计害到了三小姐?说到纵容三小姐,除了老爷外姑爷是最纵容三小姐的,可如此,她又看不明白了。 冯雅雯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拖陶笑酌的福,她到现在才有性亲眼见识侯爷的屋子究竟是何样子。可冯雅雯绝对不会承认,她能够见识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陶笑酌这个商贾之女。这里,本该是属于她的,而温伯侯府夫人的位置,也本该是属于她的。这陶笑酌何德何能,能够有资格跟她抢?迟早,这位子都得回归到她的手上。侯爷现在这么对陶笑酌,无非是因为陶笑酌对侯爷没有任何威胁力,可若是侯爷察觉到陶笑酌的身后没那么简单,她就不侯爷还会待她如此之好,这男子,无非便是权势,一旦威胁到他的权势就是千古佳人也毫不犹豫丢弃。 “夫人,我已经让芙姬、茗姬、姝姬三人在厅里等候夫人大驾光临,聆听夫人教导。再有,夫人毕竟是初来乍到,有些侯爷府的规矩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有什么需要我指导的地方夫人只管开口便是。” 听听,单单是冯雅雯这语气,就摆明了是要在陶笑酌的脑袋上压一截。指导,这像是一个妾室对正室夫人该说的话吗? 陶笑酌也不在意,不过这话既然说错了,她自然该让人接纠正纠正不是。不用感激她会这么好心,她会这么好心也是挨着目的性的。正如冯雅雯,明明恨不得杀了她,可却是看上去表面云淡风轻的,这点功夫,她也得跟着学不是。 “雅夫人说错了,不是指导,而是效劳。况且,你一个小小夫人,为本夫人效劳也是应该之事,你放心,我是不会闲着你的,定会处处让雅夫人为我效劳。事成之后,必会在侯爷面前为雅夫人说尽好话,保不准,侯爷一时兴起,还能赏你不少东西。” “噗嗤!” 梅月跟在陶笑酌身边久了,这抵抗力是很不错的,可这些温伯侯府的丫鬟婆子到底是沉不住气儿,被陶笑酌这一说立马就没能忍住笑出了声儿。这新来的夫人,倒是个有趣的,在冯雅雯面前这么放肆,又没个后盾,即便有着侯爷宠爱,怕也是好景不长。可话又说回来,在温伯侯府,她们还未曾见过冯雅雯如此吃瘪的场景,新来的夫人不俗。 “你——”冯雅雯气得直接指着陶笑酌,这陶笑酌,当真是好不知趣。她当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陶笑酌展唇轻笑,魅惑横生,看得站在屋外的丫鬟婆子等惊艳不已。难怪能够得侯爷亲睐,就这份蛊惑人心的做派,的确是让人难以抗拒,也难怪连惊若天人的侯爷都能够被这位新夫人拿下。水润的唇饱含光泽,鲜艳欲滴,她唇角上扬,放肆张扬,灼灼妖冶。但见她缓缓起身,伸手将面前冯雅雯指着她的手给拿开,眼中威严毕露,冷光若温寄卿那般无二。 “雅夫人,这可不是你该对待新夫人的礼数。” 冯雅雯方才是被陶笑酌给气得没了理智,等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的言行有过。虽然她看不惯陶笑酌,可如今陶笑酌毕竟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她表面上也无可奈何。这陶笑酌,方才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可不管是有意无意,冯雅雯都是聪明人,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陶笑酌与温寄卿大婚,受不住的还有当朝七公主,那七公主也是个没脑子的。得,她压不住陶笑酌是理所当然,人家正在风头上,看若是堂堂公主之躯,她就不信还不能够拿陶笑酌如何。在她前来求见的时候,对温寄卿我、隐藏了七公主也来了,而且正在府里被她安置在另一处。一会子,有的是好戏看。 “是妾身逾越了,夫人,我等会在厅里等着夫人大驾光临,夫人先且梳洗一番,妾身也不打扰了。” 留在这屋子里也是受气,让所有下人看到她这个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雅夫人在一个商贾之女面前受尽欺辱。与其如此,她还不如自己放聪明些,早早退下去,既保全了自己在温伯侯府的面子,又懒得多去受陶笑酌这份气儿。 “嗯。”陶笑酌点点头,神情慵懒遂又再次坐在菱花镜前,端详着温寄卿刚刚为她画好的峨眉。修长如玉的玉指在眉梢停留,又吐出一句差点气得冯雅雯吐血的话。 “这子凉画眉画得可真不错,改明儿个让子凉给我接着画。”她专心致志的打量着铜镜里面的人儿,似乎只是一时无心所说的。 冯雅雯刚刚说要告退,步子这才刚刚拉开两步,便又被陶笑酌这翻说辞说得一口气把在胸口。哼,陶笑酌,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你究竟能够得意到几时。能够让侯爷亲自画眉,那时多大的荣幸,听听这语气,活像是侯爷就是专门负责给她画眉,伺候她的下人般。得,她暂且还是把这口气给忍了,一会子,自有人给她出气。 梅月看着冯雅雯在陶笑酌这里讨不到半分好果子,勾起唇角。以前在陶府的时候,三小姐即便是半分心机不用,也照样能够将傅姨娘和大小姐、以及二小姐压制的死死地。更别说,如今还对着冯雅雯用了几分心思。难怪姑爷这么放心把三小姐一个人留着对付冯雅雯,原来是、早就已经知道,三小姐在冯雅雯那里收不到半分委屈。 她走上前,伺候完陶笑酌梳洗,又拿过桃木梳为陶笑酌打理青丝。姑爷交代过,她可不能够不遵从。只是看着镜中的陶笑酌,梅月双手灵活的为她挽发髻。三小姐的喜好,没有谁能够比她更加清楚,就连打扮就、都是一贯的以省事儿为主。原因,自然是三小姐的懒性子,总说嫌麻烦,实则根本就是自个儿犯懒。这点,估计没人比她还能清楚了。 整理着被褥的几个婆子动作麻利,不过见床榻上没有半分血迹,不由纳闷。难不成,这新夫人和侯爷到现在都还未圆房,所以才这般干净。不过,方才见识到了这位新夫人的不俗,她们也不敢在私底下乱嚼舌根子,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新夫人,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都是主子们的事儿,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知道该怎么闭嘴。 厅里,芙姬与茗姬两人悠闲栽栽的喝着茶,昨夜,可真实但颤心惊了一夜。她们还真担心,陶笑酌这一来,她们就要全部被侯爷给赶出去,没想到陶笑酌确实放过了她们。陶笑酌不会不知道,她们不过都是权力上的一颗棋子,离了温伯侯府也没任何去处。而侯爷看似冷淡,实则却也是个心善的主儿,不然也不会将她们几个关在温伯侯府里,即便不宠幸也还未曾说过要她们离去的话。 “昨儿个,侯爷与陶三小姐该是成好事了吧。”芙姬喃喃自语,眼眸含着委屈。虽说她也觉得能够得到侯爷宠幸是难于上青天,可好歹也是个念想啊。如今在这温伯侯府里,她整日无所事事,陶笑酌这一出现,可是连她唯一的念想都给打破了。 “得了吧,大清早的,尽说些不开心的事儿。”茗姬又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一样愤愤不平。可她和芙姬都是同一种人,该看明白的绝不含糊半分。侯爷的心思不在这儿,她们抱着个念想也没趣儿。 姝姬打量着芙姬与茗姬,闻着话语里的那股子酸气儿,心里更酸。沉着脸色,过了一夜,没有任何人来说过要遣散她们离去的话,那便是暂时不会离开了,至少她可以松口气。可是整日看着陶笑酌与侯爷在温伯侯府卿卿我我,她倒是眼不见心不静,谁能想到,这侯爷终究还是跟陶笑酌走到一起了。论出身,就连她个姬妾都是出身名门,比陶笑酌要尊贵。她可以不计较身份,只是看着陶笑酌如今风光,她心有不甘。 冯雅雯迈步缓缓走进厅里,芙姬与茗姬立马谁也不开口。谁不知道,这一大清早的,冯雅雯就迫不及待去见侯爷与陶笑酌了,这个时候,还是懒得开口多嘴,不用说,定是受了通气。日后,这好戏还有的好看的。 “今儿个的茶泡的不错。”芙姬转转眼眸,伸手端过泡好的新茶,芬香四溢,的确上品。 “是挺香的。”茗姬也浅尝了口,茶,还是和往常一模一样的茶。只不过今日喝茶的心情,比往日要来的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有趣得紧 冯雅雯看着芙姬与茗姬,稍稍惊讶。这两个平日里最喜欢兴风作浪的贱蹄子,怎的今儿个变得如此安分?还是说,她们已经意识到她们根本得罪不起自己,所以识时务为俊杰了?冯雅雯暗笑,不过是群趋炎附势的哈巴狗罢了,亏她以前还跟她们置那么多气,如今想起来,顿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芙姬与茗姬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算得上是什么人物?真正的人物,可不正是陶笑酌吗? “我已经去告知过新夫人了,你等且稍坐片刻,一会子新夫人就过来了。” 芙姬与茗姬根本头也不抬,压根就是不理会冯雅雯,她们如今,是完全不指望侯爷哪一日会将目光落在她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了。陶笑酌就算不回来,侯爷也未曾看过她们一眼,更别说如今陶笑酌回来了,侯爷自然就更加不会注意到她们这些姬妾了。留在温伯侯府,也不过是如古董花瓶占个地儿罢了,眼下,就看冯雅雯准备怎么跟陶笑酌交锋了。 “那侯爷会过来吗?”姝姬脱口而出,往日的平静沉稳在此时显得有些多余。她话一出口,便恨不得立刻自打嘴巴子,冯雅雯对侯爷的独占欲有多强她是知道的,可还是没能够管得住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侯爷那么宠爱陶笑酌,既然陶笑酌来了,她想,侯爷也一定会亲自前来的。她眼神皆是懊恼,只怕此时,冯雅雯已经对她起疑了。可再想想,她也算是温伯侯府的姬妾,偶尔问问侯爷的状况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想要如同往常一般轻轻松松躲过冯雅雯的目光,却是不可能了。 果然,冯雅雯听到往日里从来不开口的姝姬开口问到温寄卿,心里一个激灵。这姝姬看似与世无争,可这心机却是个不差的,要不然怎么会在侯爷醉酒之时提出找陶岳逸与林锦冉前来?本以为温伯侯府又会是一场风波,可没想到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她给解决了。她当时也是慌了神,所以才没去顾及这些,可这姝姬,突然开口询问侯爷,可见,姝姬对着侯爷也是有着别的心思的。 “雅夫人莫要误会,贱妾只是想着,侯爷与侯爷夫人如此恩爱,依着侯爷对新夫人的宠爱,必定是会陪着新夫人一起前来的。”姝姬连忙解释,想要打消冯雅雯对她的疑虑。她对侯爷的心思,目前还不想暴露的太早。光是一个冯雅雯已经是不能得罪,更别说是侯爷心心念念的陶笑酌了,她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最好还是不要暴露的太过明显。 冯雅雯审视的目光停留在姝姬的脸上,的确是生的秀外慧中,听说这姝姬也算是个不错的女子,才学皆是不错,所以才被其父亲送了进来用作讨好侯爷。可是谁知道会那么巧,偏偏她是夫人,将她们几个姬妾压得死死的,无法动弹。所以在这温伯侯府里,她们压根无翻身之地,再有,也是她太过心高气傲,看不起这些姬妾的出身,所以竟然忽略了姝姬这个有心眼的。现如今,出了个商贾之女压在她冯雅雯的头上,她可不敢轻易地放过每一个身份不高的女子。这姝姬,对着侯爷,定也是有这心思的。只是,据她所知,这几年姝姬一直都是安安分分,与世无争的,那么,姝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对侯爷倾心呢? “你也是侯爷的姬妾,问问侯爷的去处本就理所当然,又何须怕本夫人误会?方才本夫人去觐见新夫人与侯爷,侯爷如今有要事要处理,所以是新夫人独自前来。还有,注意你们的身份,别想逾越。” 芙姬与茗姬各自白了眼冯雅雯,就冯雅雯这个做派,也难怪不逃侯爷喜欢。做事横行霸道,手腕高明,可你要说侯爷不喜欢这样的女子,那么为何就独独钟情陶笑酌呢?那陶三小姐在长安城内的名头,可是到哪里都是声名狼藉的啊。什么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甚至还罔顾礼法殴打夫子。可偏偏,不沾世俗,仿若谪仙的侯爷偏偏就是对这位陶三小姐一心一意不说,还钟情至此。就连冯雅雯这个左相之女,侯爷都不看在眼里,却偏偏将陶三小姐视为稀世珍宝。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她们算是见识到了。 “是。”姝姬应了声儿,心里嘲讽冯雅雯。冯雅雯面上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可这什么规矩,还不都是她这个雅夫人给定下来的。冯雅雯自从嫁进温伯侯府来,定了不少规矩,都是因着侯爷而定的。冯雅雯的规矩,不就是不允许她们接近温寄卿吗?这套手段,她还真是屡试不爽。 “咦?什么规矩?”陶笑酌一身白色丝竹细花纹拖地长裙而来,简简单单的朝云髻看起来简单却也庄重。发髻上贴着朵蓝色透明玛瑙垂白色珍珠流苏而下,在背后摇曳生姿,斜插着两支清莲玉簪,栩栩如生,含苞待放。眉间红莲妖冶绽放,满世风华,她脂粉少施,半点胭脂。但见她步步生莲,优雅而来,唇角笑意隐隐乍现,令人倍感舒适又半妖半媚。那股子随性乖张显现无疑,毫不避讳。 芙姬等看着突然现身在这里的陶笑酌,有瞬间怔愣,随即反应过来。之前她们也曾见过陶笑酌,可是没太过注意,只觉得生的仙姿佚貌,靡颜腻理。可如今再看陶笑酌,又比之前更为倾国倾城,凤华满世。到底是侯爷钟情的女子,虽说只是商贾出身,可这通身的大家女子做派,又绝非是任何人能够拥有的,她们这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在陶笑酌面前一比,尚算尔尔罢了。虽然不服气,可也不得不轻叹一声,败了,败在了一个商贾之女身上。 “见过夫人。” 冯雅雯现在身份地位也及不上陶笑酌,自然也该行礼。她学着芙姬等人欠了欠身子,可是却半分都不像,反而显得有些生疏。在温伯侯府横向霸道惯了,这些闺中礼仪也生疏了不少。如今真要做起来,便感觉僵硬,也更是不情愿向陶笑酌行礼。 “嗯。”陶笑酌看了眼砸场的芙姬、茗姬和姝姬三人,随即将目光落在冯雅雯身上。梅月站在陶笑酌身后,看着明显没有欠下身子的冯雅雯,也不好开口提醒。要知道,三小姐在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最好不要上千打扰,否则自找没趣那就是该。 “雅夫人似乎很不情愿跟本夫人行礼啊,还是一把老骨头了,那腰也跟着硬了,怎么都弯不下去?” 冯雅雯闻言,嘴角抽搐的厉害。她乃是堂堂的左相之女,未出阁之前,也是所有人争先抢后的跟她行礼和讨好,何时放下过身段给别人行礼过。什么老骨头,冯雅雯年纪也不大,嫁到温伯侯府的时候也是豆蔻年华,如花妙龄,如今虽然过了三年,却也依旧不到双十,怎的到了陶笑酌嘴里,就成了把老骨头。只是,陶笑酌容不得她辩解,就已经继续不知好歹,气死人不偿命的开口接着说。 “既然雅夫人都是一把老骨头了,那侯爷肯定就不会喜欢了,雅夫人,没事儿多给本夫人请安,练练腰力。保不准哪日你练好了,侯爷看着喜欢,就宠幸你了。” 芙姬与茗姬只感觉一股子快意升起,这新来的夫人,真不愧是小小年纪就闻名长安城的陶三小姐,这股子做派一般人接受不了,可是那随性快意却是让人瞧着打心眼里喜欢。冯雅雯在温伯侯府从来都是摆出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如今被陶笑酌这么说,定是心里气得快要吐血不是。不用想,芙姬和茗姬也多半猜到了冯雅雯会是什么脸色。 “夫人说的是。”她们二人瞧见冯雅雯吃瘪,立刻趁胜追击,最好是,就这么活活把冯雅雯给气死最好。 姝姬闻言,则是抬头稍稍看了眼陶笑酌。无怪乎侯爷竟然会对她情有独钟,单单是这容貌便是她们所不能够及的,再有,这高贵气度,也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够拥有。哪怕是她自认有些才学,可也及不上陶笑酌的气度。可是这样太过嚣张刺眼的女子,根本就不适合侯爷,能够站在侯爷身边的女子,应当是从不会给侯爷添麻烦的,而这陶笑酌,只会源源不断的给侯爷添麻烦。想想侯爷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就可见她就是个十足的闯祸精,闯祸了然后侯爷又要花尽心思的给她善后。这样的女子,实在太过锋利嚣张,只会拖累侯爷。 感觉到忽然而来的敌意,陶笑酌本能的向着姝姬看了过去,却见姝姬在这时已经安安分分的低垂头颅。可陶笑酌就是能够感觉到,这女子对自己很是不服气,似乎还责怪她似的。有趣,可真是有趣得紧。 “你是何人?” 姝姬闻言,抬头对着陶笑酌的眸光,温柔内敛,仿若方才的敌意不过是陶笑酌自己感觉到的错觉罢了。可陶笑酌是什么人,她能够轻而易举的接收到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敌意,说到底,这也是一种直觉性的笃定。 “贱妾姝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不好意思,本夫人善妒 姝姬低垂着头,心思百转,眸光不敢抬头去看陶笑酌打量的神色。看样子,这个陶三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竟然能够这么快察觉到她方才的敌意看了过来,她或许的确是暴露的太过明显了,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就让人发觉出来。再有,陶笑酌比冯雅雯来的更加敏锐,她能够在冯雅雯面前隐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可这陶笑酌不过只是刚刚见过她一面罢了,就能够敏锐至此,的确是个人物。 陶笑酌只是静静看着姝姬不开口,随即迈步坐上主位,冯雅雯会这么好真的前来请她厅里,目的只是为了给她请安?这个可能性,实在是低的可怜。要相信一个对你本身有着敌意的人突然转变态度对你好,这无疑是假象而已。可陶笑酌目前,就是要沉浸在这个假象里,看看冯雅雯背后究竟玩的是什么把戏。她先是去找她,然后趁机说有事情要温寄卿前去处理,这么明显的心思,这么精心的安排,她可不愿意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看着面前的三个姬妾,梅月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她们的身份。 “这是芙姬、那是茗姬,是侯爷的另外两位姬妾。”梅月说罢,又觉得有些不妥,温寄卿对三小姐何其情深她是完完全全看在眼底的。至于温伯侯府的这几个姬妾,温寄卿甚至连碰都没碰过,若是让三小姐给误会了,那可就糟了。“夫人,这些姬妾,包括雅夫人至今都是清白之身,侯爷从未碰过她们半分。” 谁知,陶笑酌闻言却是丝毫不惊讶,对于温寄卿她是有所了解的。大皇子给她看得,她基本上都是知道的,还有关于温伯侯府这几个姬妾的身世背景,她甚至都是一清二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素闻温伯侯才华盖世,艳绝天下,可是无论陶笑酌怎么用心去研读四书五经,就是没办法。大皇子见状,也只是无奈,到后面甚至也让她不学了。他说,她本就不适合研读四书五经,她不知道,大皇子不仅仅是将整个温伯侯府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就连陶笑酌的身份爱好都查的八九不离十。陶三小姐最讨厌什么,估计整个长安城上上下下都知道。陶三小姐最讨厌的,便是读书。所有被陶老爷请上门的教书先生,全部都被陶三小姐拒之门外,或者是气得月银子也不要逃离陶府大门。 想到昨夜,她都已经做得那般明显了,就不信温寄卿真的是完全不了解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都说温寄卿聪明绝顶,温香软玉在怀,投怀送抱他却是故意躲避。这世上,真的是有柳下惠的存在,可是这么能忍耐的,她就不信了。还是说,这温寄卿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不,压迫是不拿下温寄卿她要怎么取得温寄卿的信任。听大皇子来信说,二皇子如今已经在接近林锦冉这个大理寺卿的支持了,大皇子若想登位,就必须借由温寄卿除去林锦冉,再控制住温寄卿,这样才能保障大皇子在朝廷的地位。说实话,朝廷储君之事她懒得理会,可谁让她是给大皇子办事的。 但是从接近温寄卿开始,陶笑酌明显的赶快觉到了自己的不正常。她陶笑酌向来是不会顾忌任何人的,可是面对温寄卿,她竟然感觉越来越不舍。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很难保证,她会为色所迷,辜负大皇子对她的期望。 “都起身吧。”陶笑酌收回心思,将眸光又落在这群温伯侯府的姬妾身上。勾引温寄卿的事情不能够松懈半分,可是面前该整治的,她也不会丝毫手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温寄卿,会让她感觉有手软的心思。 冯雅雯憋着口气起身,带着芙姬等入座,姝姬喝了口茶压压惊。方才,光是陶笑酌打量着自己的目光就已经是如坐针毯,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后怕。不过想想,她是该继续伪装了,如今连冯雅雯都感觉到了她的意图,这么下去,她怎么还能够在温伯侯府有安静日子过。她很清楚,要想得到侯爷的恩宠,首先的一关,就是要彻彻底底将自己给伪装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她对侯爷的半分心思,这冯雅雯不是个省油的灯,那陶笑酌更是不好对付。 “听说院子里的花开了。”冯雅雯喝了好几口茶这才开口,这茶,下火。 芙姬优哉游哉看着冯雅雯面前已经空了的茶杯,不由好笑。想到方才陶笑酌说冯雅雯的场景,便倍感好笑。这冯雅雯,当真是遇上了死对头。冯雅雯气得方寸大乱,那满满的茶盏被她几口饮尽,足可见憋了多大的火气。 “是呢,雅夫人,没想到你也有这个闲心去看看院子里的话。贱妾还以为,你的所有时间都花在怎么去逗侯爷欢心了。” “可不是。”茗姬也是老神在在的点头,这冯雅雯在温伯侯府,处处想方设法的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不是希望能够在侯爷面前讨个好脸子。可事与愿违,谁知道侯爷就是不喜欢她,连正眼也不看冯雅雯一眼,所以这冯雅雯有事没事儿就喜欢找她们几个姬妾出出气儿。说罢了,冯雅雯是可怜,可是她们这些被她牵连的人,更加可怜。冯雅雯纵然是个可怜人,可也是活该。 冯雅雯看了眼两边的芙姬与茗姬,她留着她们,是因为她们对她毫无威胁。可是这话里字字藏着针眼儿,摆明是在故意挤兑她。可是即便她们再怎么看不惯又如何?谁让她们出身差,比不上她冯雅雯,那就活该被她这么死死的压着。她抬眸对视着陶笑酌,她是温伯侯府的雅夫人,也算是侯爷的女人,她用尽心思想要得到温寄卿的宠爱,又有何错?即便陶笑酌现在是侯爷夫人,可是那又如何?身为夫人,要是公然不准其他女子接近侯爷,那就犯了七出之条中的善妒。若是传了出去,只能够落人话柄。 “贱妾相信夫人是个大度的,再者,贱妾身为侯爷的妾室,想要逗侯爷欢心,又何错之有?” 姝姬看着冯雅雯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这话,不觉冷笑。这冯雅雯倒是个真会说话的,她们这些姬妾不能够接近侯爷半分,不够使多亏了她在上面紧紧压着。如今,她想尽办法接近侯爷,到了陶笑酌面前,就成了理所当然讲的事情,这待遇,未免太差了些。果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冯雅雯之所以敢在温伯侯府为所欲为,还不都是仗着你父亲的权势?若有朝一日,右相倒台,冯雅雯也只不过是个跟着倒台的。 陶笑酌看着态度笃定的冯雅雯,可惜了,你想要讨温寄卿欢心没有关系,可是就是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让温寄卿对你生出半分怜惜,这就是失败之处了。可是冯雅雯自己要飞蛾扑火,她也没那么好心。她见识过暖风院那些女子争风吃醋的手段,在男子面前,什么七出之条她们可从未遵守过。而同样的,在陶笑酌的认识里,也没有什么该死的七出之条,冯雅雯想要用礼法约束她,可真是大错特错。她会告诉她,什么叫做罔顾礼法,什么叫做善妒成性。她陶笑酌看中的男子,谁盯着谁倒霉,即便如今她只是想要利用温寄卿,可是也不允许谁突然跑出来横插一杠。若冯雅雯真要跑进来,那她只能说声抱歉,在没有利用完温寄卿之前,谁都没资格进入她和温寄卿之间。 “忘了告诉雅夫人,不好意思,本夫人善妒。” 梅月扬唇一笑,三小姐虽然忘记了他们,可是你瞧瞧这个霸道嚣张的做派,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如三小姐这般理直气壮的。可惜温侯爷现在不在场,要是他知道三小姐如此善妒成性,估计得抱着永生永世也不放手。 噶—— 芙姬与茗姬齐齐倒吸口凉气,姝姬也是满眼不可置信。这陶笑酌,未免也太过直接了些,直接就对冯雅雯如此说话。好歹冯雅雯在警告她们不能妄动心思的时候,还会表达的冠冕堂皇些,可是看看陶笑酌,说话这般直白,也不怕得罪人。如此做法,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可不是将那些个七出之条当做是废物了吗? 陶笑酌缓缓勾唇,妖冶异常。眉眼张扬,随性邪肆,陶笑酌从来都是陶笑酌。她不是不会隐藏和伪装,只是懒得隐藏。她不是不会委婉的表达出来,她只是懒得多费唇舌,她喜欢干净利落,让在场每个人都能弄清楚她心里所想。不管你冯雅雯多有权势,不管你心里有多不服气,大不了,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冯雅雯自认也是嚣张惯了的,素来也只听说过这位陶三小姐的荒唐程度,从来还没这般亲眼见识过。她心中惊了一惊,果真是罔顾礼法,她竟然能够如此轻松直白的说出来,她可没那个勇气。 “夫人,如此做法是不是有违七出之条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顺着冯雅雯的杆往上爬 七出之条,禁锢和规范了身为女子该有的行为。若是夫家厌烦善妒女子,大可一纸休书将其休弃,这对女子来说,无疑是威胁她们循规蹈矩的最佳武器。冯雅雯故意将这话摆明出来,目的就是想要警告陶笑酌在温伯侯府里最好安安分分些,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否则,那就是在给温伯侯府抹黑,这样强势霸道的女子,终有一日,侯爷必然也是会厌倦的,被休也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或许你能得意一时,可是却得意不了一生。 陶笑酌无所谓一笑,这七出之条又能如何?反正,她与温寄卿之间,不过就是在利用罢了,也并无打算跟他过一生。她是大皇子安插在温寄卿身边的人,也是用来牵制温寄卿的人,能否白首到老尚未可知,冯雅雯说此话未免太早了。再者,她陶笑酌从来是软硬不吃,对看不顺眼的人,她从来都是会毫不留情的。这冯雅雯处处与她作对,无非是想要她如今坐着的这把椅子。可惜啊,她就是不如她意,至少目前不会。将来的事情,她也说不准。 “听闻雅夫人文采出众,我是不能相比的,所以这什么七出之条,本夫人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等今日侯爷过来时,我自会向侯爷亲自请教。” 她言辞暧昧,谁都知道,昨夜她与温寄卿同睡一张床榻,这其中意思自然谁都看得明白。虽然昨夜温寄卿未曾动她半分,可却是谁都能够暗中猜到。不管温寄卿动没动她,但事实的确是她与温寄卿在一起,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冯雅雯真正所在意的,不就是如此吗? 果然,她此话一落,冯雅雯立刻脸色大变。心里,陡然升起对陶笑酌的愤怒,排山倒海而来,若非她不能动手,怕是早已经解决了陶笑酌这个祸害。整个长安城内谁不知道,陶三小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先是弄得整个长安城内乌烟瘴气,再是连累陶府家破人亡,如今,又来祸害侯爷,祸害她们温伯侯府。可此时,她毕竟是人在屋檐下,她倒是要看看,等父亲查出了究竟来,她还怎么能够在她面前嚣张! 芙姬与茗姬心思各异,看着冯雅雯在陶笑酌这里吃瘪的确是大快人心。可冯雅雯也并非是这么好欺负的主儿,别忘了,她的身后可是有着左相撑着。陶笑酌虽然是皇上亲自赐婚,但家族内,也就出了陶岳逸这个神童。虽说有惊世才华,可是又能如何?出身寒门,不过也是暗地里被朝中官员看不起半分,哪里又能够比得上高高在上的丞相。所以,目前来看,。这陶笑酌与冯雅雯处处作对,却是有些不明智,不理智了。 “夫人,这青天白日的,您在这说此话,不是让我等心生羡慕吗?凭着侯爷对夫人的宠爱,自是不会怪罪夫人半句的,到时候,只怕我等要惹侯爷不欢心了。贱妾想着,夫人刚来温伯侯府,定有不少地方还没亲自见识过,如今正好也无事,不妨我们一同出去走走,也好让夫人熟悉熟悉侯府不是。” 冯雅雯看了眼姝姬,姝姬是个还算有头脑的,幸亏姝姬这句话的提醒,瞬时把她给拉了回来。陶笑酌如今刚刚才到温伯侯府来,正蒙侯爷盛宠,最好能别得罪就别得罪了。她方才被陶笑酌一气,竟然是连自己刚做好的打算都给忘了。她如今是惩治不了陶笑酌这个祸害,可是自有人能够处置她。 “是呢,妾方才实在是言辞过了,还请夫人恕罪。”冯雅雯转醒过来,立刻开始认错。她都计划好了一切,可不能够将这事儿给白白糟蹋了。那七公主,如今可是在花园子里呢。龙锦绣对着侯爷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可侯爷偏生对她的情意视而不见,如今还出了一个陶笑酌当情敌,你说这龙锦绣的心情能够好到哪儿去,还不准是一找到机会就会想办法处置陶笑酌不是。她暂且静观其变,看着陶笑酌被整治就是。 “妾为方才的行为给夫人请罪,夫人只不过是快言快语说出了天下女子都不敢说出来的话罢了。这样吧,作为赔罪,妾身就毛遂自荐,带着夫人与一干妹妹去整个温伯侯府走走。侯爷现在正忙,抽不开身,自然是没空带着夫人去欣赏欣赏咱们温伯侯府的风景的,妾身身为侯爷的夫人,又是妾室,理当为夫人带路。” 芙姬与茗姬均是神情不解,照着她们对冯雅雯的了解,冯雅雯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何时在别人面前这么低声下气过,尤其,这还是她最瞧不起的陶笑酌。这当中,不知道有什么猫腻?这冯雅雯莫不是想要巴结陶笑酌,希望能够从陶笑酌身上下手,趁机得到侯爷的青睐?若真如此,她们是不是也应当趁此机会讨好巴结一下陶笑酌?可再一想,她们还是别去参合了,要是惹了冯雅雯不高兴,她们又得跟着倒霉不是。 陶笑酌一汪清眸细细的打量着怀有心思的冯雅雯,嘴角的笑忽然勾起,幽深的瞳孔中亮光一闪,随即又消失无形,让人捉摸不透。冯雅雯倒是个有趣的,方才她三言两语将她气的心里差点吐血,可如今她又主动跟她认错。再者,从方才进来开始,她就一直字说花园花开的极好,不正是故意想要将她往花园带去吗?正好,整日待在温伯侯府估计也没多大的乐子,有她们这么些阴谋诡计的,也能打发点时间不是。她倒是很有兴趣,看看冯雅雯背后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她看了眼身后站着的梅月,忽然招手,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梅月闻言,眼睛一亮。果然,如今的三小姐,的确是大有不同。若说以前的三小姐是大大咧咧,任性张扬。那么如今的三小姐,则是有勇有谋,绝对不会在冯雅文那里吃到半分亏。她唇角扬起,这样的三小姐,更为让人放心,老爷即便是在天上看见,也是心中宽慰了。再加上有温寄卿如此宠上天的护着,长安城内上下,谁还敢动三小姐半分汗毛。 “既然雅夫人如此有诚意,本夫人也不好再推却半分,若是推了,那也太不给雅夫人脸面了。侯爷只有我们几人伺候,自然不想见到姬妾相争的场面的,本夫人既然如今已经是温伯侯府的夫人,也不可带头不和气不是。雅夫人有意示好,本夫人怎好不去?方才让丫鬟去厨房准备了几样糕点,一会儿累了在花园歇会儿,我也好与众位姐妹一起聊聊,说说话。” 姝姬看着梅月忽然离开,眼神一闪。这个陶笑酌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竟然叫人捉摸不透。她相信,凭着陶笑酌的聪明,绝对不会看不出来冯雅雯绝对没安好心,可是她还如此轻而易举的顺着冯雅雯递过去的杆爬上去,这不是在给冯雅雯制造机会吗?明明知道是羊入虎口,可是她还偏偏硬要自己送过去,方便他人。若是换成她,必然是称自己身子不适早早退了下去,免得卷入一场风波。 冯雅雯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看着梅月走出厅堂出去,她心中得意。这陶笑酌,当真是个没脑子的,也不想想,她怎么会如此好心?不过没脑子的好,一会子,她可是要亲眼看看这出好戏。龙锦绣是个纠缠的,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陶笑酌怎么办?要知道,那龙锦绣整起人来可是丝毫不手软的,最好是将陶笑酌推入湖里,就此一死百了。 “夫人,请。” 她起身,面上恭恭敬敬看着陶笑酌。陶笑酌不以为意,高深莫测的笑容,略带戏虐的眼神看在冯雅雯眼里则是成了不折不扣的高大自负。芙姬等也纷纷起身,恭恭敬敬弓着身子。 一行人走出厅堂,绕过红墙绿瓦,旋转回廊。陶笑酌看着温伯侯府的一草一木,无端端的生出一股子熟悉感。温伯侯府雕梁画栋,假山奇石密布,红花绿柳,整个透着一股子大气雅致,正如温寄卿给人骨子里的感觉一般。 小径上铺着细细密密的鹅卵石,白黑相间,两边绿柳成荫,如置身仙境。两边红墙上皆是檀木雕花的缕空窗子,穿过条条小径,脚踩在白色拱桥上缓缓抬步。桥下荷花盛开,碧野清波,偶有五色金鱼问过,鲤鱼跳跃,勾勒出一圈圈水色荡漾,好不诗意。 冯雅雯眸光别有深意,满是笑意。看着桥那头,红木盖成的凉亭子里一抹鹅黄色华贵宫裙的倩影,略微诧异了声。 “奇了,七公主怎的在这里?” 姝姬、芙姬、茗姬也顺着看了过去,那亭子里,龙锦绣而坐,周围奴仆成群。她们意外龙锦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龙锦绣却是丝毫不诧异她们会出现在这里。满含怒气的眸光落在陶笑酌身上,立刻如利刃一般似要千刀万剐了陶笑酌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鹿死谁手(一) 陶笑酌站在白色拱桥之上,步步生莲,似乎根本不怎么意外龙锦绣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很显然,龙锦绣能够出现在这里,绝对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再有,温伯侯府守卫森严,龙锦绣来了不可能会没人通知温寄卿一声儿,自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擅自做主,将龙锦绣请进了温伯侯府来。目的,自然是冲着她这个温伯侯府夫人而来的。冯雅雯故意不禀告温寄卿来者何人,故意支开温寄卿,自然是想要等温寄卿走后再来收拾她。而她却是顺着而下,故意如了冯雅雯的愿。这一切,不是她自作聪明,而是因为同样的,她也另有所图。 “七公主怎么会在此?”姝姬跟着冯雅雯的话走,重复着她方才所说的话,心思百转。她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冯雅雯是什么人,短的时间阴谋诡计,阴险狠毒无一不精。如今陶笑酌一介商贾之女压在她堂堂左相女儿的头上,这口气她如何能够咽下。 芙姬与茗姬二人嘴角暗暗勾起,本来以为新夫人不是个善茬,可如今看来,还是输给了冯雅雯。她们刚才就纳闷了,冯雅雯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趋炎附势,讨好巴结陶笑酌的人?原来,真正的原因在此,冯雅雯刚才故意在陶笑酌面前表现的似乎要努力巴结陶笑酌似的,可实际上,却是亲手将陶笑酌推到龙锦绣面前,借刀杀人,用龙锦绣来处置陶笑酌。这一招,确实够高的,到时候侯爷即便追究起来,她也能够脱离关系,说这件事情是;龙锦绣一人所为,与她无关。龙锦绣这三个月内也时常出现在温伯侯府内,目的自然是为了能够见到温寄卿一面,可屡次被拒之门外,心里自然不舒服。再有,龙锦绣的心思谁都能够看得清楚明白,根本用不着她们去研究。陶笑酌这下子,可真的是踢到了铁板,送羊入虎口了。 冯雅雯面色诧异,目光却失落在偷笑卓云淡风轻、面色不改的脸上。心里想着,装吧,你就慢慢装吧,龙锦绣可也不是一般好对付的女子,能够在后宫无权无势待到今天,无疑也是有些手腕的。这宫里边儿,对付人的手段那可是多了去了,这次,她倒是要看看陶笑酌会怎么应对这位七公主。 陶笑酌迎上龙锦绣包含敌意的目光,丝毫未曾畏惧半分。在众人的惊讶下,她轻抬莲步,继续向着龙锦绣走进。早知道冯雅雯为她设置的这个局不简单了,没想到竟然是堂堂的七公主,可纵观如此,那又如何?即便是贵为当朝公主,千金之躯,也不能够枉杀人命不是。这里毕竟是温伯侯府,龙锦绣想要为所欲为,那也得看看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更何况,她也早早就布置好了一切,鹿死谁手,她自有定论。 龙锦绣看着陶笑酌一步步向她走进,恨不得将陶笑酌一刀杀了解气。可是想想,若是她真得如此,那么父皇那边她该如何交代,就是温寄卿,怕也是更加恨她了。可看着陶笑酌这么为所欲为,理所当然的顶着温伯侯府夫人的名头,她当即心生不满。这温伯侯府夫人的位置,本来应该就是她龙锦绣的,如今被陶笑酌取而代之,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那张狐媚子脸,除了有几分可取之外,真不知究竟有什么能够迷惑人的地方,竟然能够让不近女色,如诗似画的温寄卿倾心相许,这对世间女子来说,是何等的尊荣! “见过公主。”陶笑酌上前,也懒得行礼,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句。既然这龙锦绣是故意前来找茬的,她也没必要给她什么好脸色。俗话说,速战速决,陶笑酌喜欢一干二净的做派。 冯雅雯等人看着陶笑酌直着腰板,也不向龙锦绣下跪。冯雅雯见状,心里有些失落,还以为陶笑酌这厮只有在她们面前才会如此趾高气昂的呢,没想到竟然在堂堂公主面前跪也不跪,这份傲气虽然值得可敬可佩,却也傻得可怜。如今龙锦绣本来就将她视为眼中钉,怎么可能不挑剔陶笑酌的错处,正好陶笑酌不尊礼数,也给了龙锦绣一个借口。想着,冯雅雯便感觉是分外快意,秀恩宠,死得快。尤其,还是在千金之躯的龙锦绣面前,不死也的被扒层皮下来。 “夫人,快快给公主行礼啊。”冯雅雯此时此刻,又故意跳出来做好人,可话语里面带着的戏谑却是能够让在场的人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下子,可真是有好戏看了,敢对公主不敬,可不就是摆明了在找死吗?她显示对着陶笑酌说罢,随即又对着龙锦绣说。 “公主怕是有所不知,夫人是一介贫民出身,对于宫里的礼数不懂,所以难免对公主有些不周到。再有,夫人刚才还在我们面前说呢,她连七出之条是什么东西也没见过,如此一来,公主就该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夫人什么都不知道的罪过。夫人刚刚嫁进来温伯侯府,还什么都不懂,公主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这话,看似是真的在为陶笑酌说好话,可实际上却是在贬低陶笑酌。说她什么都不懂,什么礼数也不知道,不过是个靠着几分姿色爬上来的低贱贫民罢了。冯雅雯似乎还没说过,又接着对着龙锦绣说。 “公主,你莫不是忘了,夫人的名头可是就挂在那儿了?也难怪,夫人无父无母,没人教导,所以才成了这般摸样,说起来说也实在可怜。毕竟谁能够如公主这般,有皇上皇后亲自教导礼仪,有太傅传授四书五经。夫人如今什么不懂也不是夫人的错,都是怪她父母亲没有教导好她三从四德,三纲五常!” 芙姬等侧过头,打量着陶笑酌云淡风轻的脸色。冯雅雯这番说辞未免就太过了些,谁不知道陶笑酌的名头,陶老爷为了陶三小姐煞费苦心,是陶三小姐自己不学无术,与陶老爷真是无半分关系。她们都是出自官家名门,可是谁不羡慕陶笑酌的出身,虽然只不过是个商贾之女,但是光是陶老爷对她的疼爱,就已经胜过她们一切。而冯雅雯这话,不止是将陶笑酌骂了个遍,更甚至连陶笑酌父亲也给骂了个遍。就连茗姬与姝姬,也听得有几分皱紧眉头。 陶笑酌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冯雅雯这番话她如何能够听不出来是何意思。可好笑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如今仅仅有的记忆,便就只有大皇子给她的命令。然而,更为可笑的是,她竟然会心里升起一股怒气,无疑,冯雅雯说得必然是她心里在乎的人。就算她自己不记得,那也轮不到冯雅雯这人在此胡说八道。尤其,她感觉到,自己心里似乎很在乎自己的父母亲,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世半分。她眼眸中的戏虐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果断与不怒而威的气势。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水袖忽起,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度。在冯雅雯和龙锦绣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失前,已经变成了惊愕和诧异。 啪! 冯雅雯怎么都没想到陶笑酌会突然出手,她差点摔倒,好在被身后的仆人扶住。捂着脸的手缓缓落下,只见,她苦心打扮的脸上,此刻被陶笑酌印上了鲜红的五指印。那拇指印上,还带着点点血丝,可见,陶笑酌这一巴掌究竟打得有多狠。 “你!” 想她冯雅雯贵为左相府小姐,什么时候受到过如此委屈,就连她的亲生父亲左相也从未对她如此狠心过,莫不是好言好语的哄着。即便是在温伯侯府,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委屈,费尽心机嫁给温寄卿却得不到温寄卿半分怜爱,也没有被人如此毫不留情在众人面前扇过巴掌。这陶笑酌,凭什么,拼什么有那个资格对她动手动脚。 陶笑酌的手也打通了,可却不露半分,有些通红。没想到冯雅雯这张脸不止是看上去厚颜无耻,就连打上去也是这般厚。她轻猫淡写的看了眼冯雅雯,她的确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可是这并不代表,她真得就能够让人为所欲为在她面前放肆。她隐约都能够感觉到,她心里对自己父母的在意到了何种程度。可冯雅雯很不巧的哪里不去碰,偏偏要去触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禁忌。 “刚才教训了一只当面乱叫的狗,公主不会介意吧。” 龙锦绣皱眉,这好歹是在她的面前,陶笑酌竟然就敢如此放肆。虽然,她也看不惯温寄卿身边的任何姬妾,打了也就打了吧。可是刚才陶笑酌对她大不敬,这个仇她也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她从她手里抢走了温伯侯府夫人的位置,她怎么会甘心情愿的看着陶笑酌活得如此安稳呢。 “本公主自然不会介意,这是你们温伯侯府的事情,可是陶笑酌,你见到本公主不行礼,这可是对本公主的大不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紫竹出手 好个大不敬! 这龙锦绣不分青红皂白,打从宴会开始就处处针对自己,分明是对温寄卿情根深种已不能自拔。可她龙锦绣真当她陶笑酌是那等被猪油蒙了心的人物,连存心找茬都看不清楚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既然你存心来找茬,她又何苦作践自己送上门让人待宰,她陶笑酌可从来做不出这等下做糟蹋自己的事情,既你故意为之,那我便衬了你心如了你的意思。你不是要找茬吗?就尽情找吧。她陶笑酌不知宫中规矩,反正作甚都是错的,又何苦为难自己,得意他人? “公主这是妄加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龙锦绣瞪大眼睛,看似清亮动人的眸中闪过一抹淬了毒的光芒。这陶笑酌也并非是甚都不懂之人,她冷笑一声儿。她是当朝天子的女儿,举国上下,谁还有她堂堂七公主身份高贵。既然如此,自然她说甚就是甚,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陶笑酌,此话当真反驳的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就是来找茬的,即便陶笑酌在她面前知书达理,落落大方也无用处。 “瞧夫人这话说得,本公主何时这般不讲理了?你以前是何身份无关紧要,但你如今是温伯侯府的当家夫人,就说礼仪也该是多学学才是。温伯侯为一朝权臣,又极为得父皇器重,这温伯侯府的脸面,怎的也不能让个不知礼数的夫人给毁了不是?若是以后温侯爷带着你入宫觐见,你如此举止,怕是会给温侯爷带来不少麻烦。既然夫人不懂礼数,那本公主自然会找两个宫中嬷嬷教教你不是!” 冯雅雯被陶笑酌当众打了一巴掌,恨不得冲上去杀了陶笑酌,可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若真的对陶笑酌动手,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这里毕竟是温伯侯府,而非是她自小长大的左相府,这到处都是侯爷的人,她若是真的对陶笑酌打骂那便是招了祸端。依着侯爷对陶笑酌如今的宠爱程度,她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所以,听着龙锦绣这番话,以及看了眼龙锦绣身边另个身材壮硕,一脸肥肉的深宫嬷嬷,唇角荡漾开幸灾乐祸的弧度。这宫里边儿的嬷嬷,平时对付不听话的下贱宫女不知暗中积累了多少折磨人的手段,陶笑酌此次得罪七公主,落到这两个深宫嬷嬷的手上,怕也是找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陶笑酌也打量着龙锦绣身边的两个深宫嬷嬷,不由冷笑。这两个嬷嬷一脸横肉,眸光狠毒,平日里就知道定然是整治了不少人的主儿。还有龙锦绣,此番前来根本是早有准备,否则,堂堂公主怎么身边突然带着两个老嬷嬷?看样子,她今日还真是踢到铁板了,不过,鹿死谁手,还是很难说得。她再转过头,看着被打红肿脸的此刻正在幸灾乐祸的冯雅雯,冯雅雯是个心机的,只可惜,她绝对不会让她们如意。 “早上我与侯爷耳病厮磨之际,侯爷说了,这若是谁在温伯侯府对本夫人不好,本夫人可是有权利随意处置的哦。公主,你确定你要跟我作对?” 哪里来的什么随意处置,都是陶笑酌胡诌用来吓吓龙锦绣的。果见,龙锦绣一听到这话,脸色当即一变。她唇角展开明艳清丽的笑容,带着三分邪气,六分妖气。恍若冰山一角的妖冶红莲独自盛开,高贵无恒,妖媚横生。 冯雅雯瞪大眼睛,想到早晨去觐见侯爷之时。亲眼看到侯爷为陶笑酌画眉,当时心里那个嫉妒啊,恨不得撕了陶笑酌,拔光了陶笑酌的眉毛。茗姬与芙姬等也是微微一愣,看样子,这位新夫人,当真是被侯爷宠的无法无天了。她此话,莫不是在警告龙锦绣即便是身为当朝公主也没资格和她作对吗? 姝姬闻言,不动声色打量着陶笑酌的神色,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侯爷虽然对陶笑酌呵护备注,但是也该知道分寸才是。龙锦绣身份尊贵,毕竟是当朝公主,侯爷若是真如陶笑酌说着这般宠她,那可真是太不明智了。为了个身份卑微的女子,连堂堂公主都敢得罪,这不是自找麻烦,给温伯侯府埋下祸端吗?目前龙锦绣对温寄卿的心思恐怕连宫里的皇上也是清楚的,保不准,这龙锦绣还真的能够嫁给侯爷。可皇上明明知道,却迟迟不表态,就这么耗着,却也让人捉磨不透。若是皇上同意了,如今也不会轮到陶笑酌身上,也难怪七公主对陶笑酌这般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龙锦绣听到陶笑酌如此说,开始还有些后怕,可如今却是稳定心神。又想到温寄卿竟然对她宠爱到了如此程度,心里便再也懒得顾忌。 正在此时,整个凉亭内小径清幽,有一女子突然翻墙而入,恰恰此人正是那昨日宴会上的紫竹公主。各地使臣进贡朝见之后,都被安排在了皇宫大内住下几日,她实在无聊,就想着跑出宫来解解闷。路过温伯侯府之时,想到温寄卿那张冷冷淡淡,恍如谪仙的脸,便翻墙而入。岂料,这一进来就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她眉眼英气逼人,唇角的笑风流雍容,随性不羁,干脆毫无形象坐在屋顶看着亭子里的好戏,暗自鄙夷龙锦绣不是个东西。可是那陶笑酌,似乎也是个不省油的。脑海浮现陶笑酌在殿上断章取义的行为,便来了兴趣。 “陶笑酌,你这是在拿温寄卿压本公主吗?”本轻灵动人的声音,此刻因着愤怒堆积尖锐异常,精心装扮的娇娇容颜,也因着这怒气平白添了几分煞气,略显狰狞。 芙姬等人脸色一白,这下,陶笑酌可是真的踢到铁板了。仗着侯爷的宠爱嚣张也得有个限制不是,可陶笑酌压根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反而在此用侯爷来压制一朝公主,这无疑就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陶笑酌挑眉,张扬嚣张任性到了极致,看着龙锦绣差到极点的脸色,唇角的越发如三月春风而过的清逸潇洒,百花盛开的满世风华。得罪了人,那就干脆得罪个彻底,反正今日她怎么做都躲避不了龙锦绣有意找茬,既然如此,就算自己吃点亏也得气得龙锦绣个半死她才心甘。等日后龙锦绣每每想起之时,都形象尽失,犹如正在磨着牙齿的畜生。你不让我好过,我会让你好过,但也得气得你不死不休。 “嗯?公主总算是知道了本夫人的意思,尚算有点脑子。” 嗤! 紫竹公主仰躺在屋顶上,好笑的看着嚣张不已的陶笑酌。陶笑酌够狠的,明知道自己抵不过人家人多势众,可就是不服输,非得要将龙锦绣气个半死才罢休。这张嘴,可真够毒的,温寄卿那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就这么给栽在了她手上,真真牛叉,果断牛逼哄哄,绝逼对她胃口。也难怪她看谁都不顺眼,独独看她顺眼,甚至还在殿上为温寄卿与她的婚事说话。 陶笑酌此话,无疑是在对龙锦绣挑衅,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既然要整治人,何必拖拖拉拉的! 龙锦绣气得全身发抖,想她堂堂公主,千金之躯,何时在人前这么被人看不起。这陶笑酌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商贾出身的,即便陶岳逸如今成了朝廷神童,可那又如何?这天下,还是她龙家的。即便她今日真的处置了陶笑酌又能如何?温寄卿再如何生气,也不敢对她如何?他是父皇的臣子,自然是听父皇的。可她不知道,若她真敢杀了陶笑酌,那么温寄卿便会让江山从此易主! “桂嬷嬷,李嬷嬷,温伯侯府人不知礼数,顶撞本公主,你等让她好好知道何谓宫中礼数!” 哼,即便你有温寄卿护着又如何?如今本公主在此,都得听本公主的。 “是。”桂嬷嬷,李嬷嬷领命,满脸笑意狠毒的走向陶笑酌。 反观陶笑酌,却是不露半分害怕,也不退缩。反而胸有成竹,她如此态度,倒是让李嬷嬷和桂嬷嬷分不清状况,这陶笑酌如此无所畏惧,难道真的是有侯爷暗中相护?所以才敢无法无天,连堂堂七公主也敢看不起,肆意顶撞? 紫竹公主看着下面那一幕,小手随手一挥,内力凝聚在掌内,几片嫩叶便被她姿势优美的握在手中。这陶笑酌是个人物,危险逼近也不动神色分毫,反而让对方摸不着头脑,迟迟不敢下手。她看着那两个接近陶笑酌的嬷嬷,手中的嫩叶蓄势待发,向着那两个嬷嬷膝盖而去。而与此同时,寒光闪过,梁柏忽然出现在陶笑酌身前,手中执剑看着李嬷嬷和桂嬷嬷,并未出手。 李嬷嬷与桂嬷嬷见梁柏突然持剑出现,吓得一张肥脸没了任何血色,正要停顿。几片青葱嫩叶直直向着她们膝盖而去,锋利如刃。梁柏见此,眼睛一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赌什么 只听‘噗通’两声,重物落地,李嬷嬷与桂嬷嬷便跪在了陶笑酌面前,膝盖渗出血迹。嫩叶犹如长了眼睛一般,见血方归。她收回沾了血迹的落叶,知道已经被温寄卿身边的梁柏出现,半躺在屋顶的身子起身,翩然而下,落地站定。 “哟,本公主今日翻墙还赶上热闹了,不错不错。”紫竹笑靥如花,看着气得全身发抖的龙锦绣,眉眼间皆是英气逼人,干净洒脱。 陶笑酌眼里闪过诧异,不知道紫竹公主竟然出现在这里,不过想到紫竹公主在低殿上也为她说过几句话,也不生反感。反而紫竹公主敢爱敢恨,懂得放手成全,这份胸襟气度,也绝非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得出来的,尤其,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龙锦绣也是一国公主,可是与紫竹公主比起来,却是不止差了一点半点。既然知道动心无果,还偏偏要凑上去,为难他人,也作践自己,这又是何苦?显然,紫竹公主应当是个心性豁达之人,否则也不会放手的如此洒脱。冲着这份清透,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李嬷嬷与桂嬷嬷跪在陶笑酌面前,却是怕也爬不起来。她们的膝盖,全部因为被紫竹公主而伤,、鲜血直流,多半是要养上好些日子了。 紫竹公主双手白皙,那青葱嫩叶之上沾着李嬷嬷与桂嬷嬷的血迹,看得她们两个老东西浑身发抖。怪不得方才文博侯夫人如此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看见她们前来也不知道退缩半分,原来,真的是早有准备。她身前持剑而站立的侍卫,她们自是知晓的。陶笑酌无权无势,绝对不可能会有侍卫相护,唯一的解释,便是如同陶笑酌方才所言的,她与温侯爷耳病厮磨之际,温侯爷亲自说的。所以,就连这平日里守在温侯爷身边的贴身侍卫,此时此刻也成了时时刻刻守护在陶笑酌身边的人。看来,这温侯爷的确是宠极了面前这位女子。 手指一松,那几片嫩叶便随着清风飞落入池中,血迹在湖面晕散开,一会儿便没了痕迹。五色鱼儿似乎闻到了一股子散发着恶臭的血腥味,四处躲开,避如蛇蝎的游入池底。紫竹公主好歹也是在战场上厮杀之人,对于血腥长蛮早已经司空见惯,再者这两个嬷嬷,长得满脸横肉,一脸恶毒之相,绝非是什么善类。这手底下,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冤魂。今日若不是想着她毕竟是来京朝做客的,又是京朝的附属国,早已经出手解决了这两个深宫老嬷嬷。 龙锦绣脸色大变,没想到紫竹公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哈帮着陶笑酌跟她作对。她可是听说了,这位紫竹公主,可绝非善类。能够上战杀敌的女子,当真是巾帼女英雄,就连父皇都对紫竹公主分外赞赏。说是生女如此,当真欣慰的话语来,可见,这位紫竹公主在西方蛮夷之中绝对是主心骨儿。 陶笑酌看着面前冷冷的梁柏,唇角一勾,眼底闪过笑意。本来她见梅月迟迟还没赶回来,以为生了变故,没想到这梁柏来得这般及时。她哪里知道,这梁柏根本就是温寄卿早就安排在陶笑酌身边的,温寄卿是什么人,怎么会不知道陶笑酌如今的处境,所以将梁柏安排在陶笑酌身边,也是为了能够保陶笑酌安然无恙。要知道,这天下,如今再没有能够伤到陶笑酌之人,谁若是动她一分,他必灭他满门! 侧头看着这位紫竹公主,陶笑酌眼里饱含赞赏。这位紫竹公主,的确也很对她的胃口,只是她懒,若是再活跃点儿,她也学点武功防身。这紫竹公主虽是女子,但却是难得的巾帼红颜,想想昨日殿上,再想想今日她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为她解围,她轻声开口。 “本夫人多谢紫竹公主出手相救,否则,本夫人今日还真要被锦绣公主身边的梁柏深宫老嬷嬷给欺负了去!” 紫竹公主看了眼方才压根纹丝不动的陶笑酌,再看了看在她面前的梁柏。梁柏见解除了危机,便退后两步守在陶笑酌身边,眼神却没有丝毫放松的看着龙锦绣和那两个嬷嬷,生怕会突然出现什么扭转。 “得了吧,侯爷夫人那么聪明,本公主方才出手也是白担心。估计侯爷夫人,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否则焉能如此淡然处之?若是换成本本公主,还不会武功,早已经跑得老远。” 她此话说得理所当然,打不过当然要跑,这是紫竹公主征战以来得出的结论。以往,只有她紫竹公主在战场上计谋层出不穷,打得敌人落花流水而匆匆逃离,甚至是连滚带爬的。可是也不知怎的回事,本已经渐渐走向衰败的京朝,突然冒出来温寄卿这么个奇人,每次都把她给打得落户流水而去,想想,估计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温寄卿另眼相看的缘故。她紫竹公主自从披甲上战场以来,还没遇到过温寄卿这样的对手,难免会对温寄卿有几分倾慕。尤其,每每都是打得她带兵落荒而逃,久而久之,她也就觉得打不过就跑成了理所当然的真理。 冯雅雯等人听着紫竹公主的话,这才恍然醒悟过来,捂着脸眸光憎恨。她就说嘛,一切怎么会如此顺利,她想要支开侯爷暗中对付陶笑酌,想用七公主借刀杀人,可陶笑酌就专门让她称心如意。她自以为陶笑酌是个没头没脑的草包,没想到一时大意,就这么被陶笑酌给牵着鼻子走。她一直以为是她赢了,但实际上,却是陶笑酌把她给算计了。她所做的种种,如今不过是如同跳梁小丑般罢了。 姝姬也是神色凛重,这个陶笑酌,果然是不好对付。冯雅雯主导了这场好戏,她就故意顺着冯雅雯的这场戏给演下去,这摆明了就是在看着冯雅雯如何耍诡计。冯雅雯这次,可真的是遇上的对手了。侯爷对陶笑酌如此相护,估计天下谁也动不了她。那跑去厨房拿糕点的梅月,怕也不是去拿什么糕点,而是去见了侯爷吧。 陶笑酌听着紫竹公主的话,不由得勾起唇角。的确,若是真的没有事先布置好一切,她怎么可能会不会武功还专门去跟龙锦绣对抗呢?要是换成她,也懒得管什么骨气,早已经跑开的老远了。她斜了眼冯雅雯,懒得去跟她一般见识,毕竟冯雅雯在她眼皮子底下,根本玩不了什么把戏。再者,冯雅雯好歹是左相的亲女儿,她没必要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她猜测着,依着温寄卿对她的宠溺,就算她真得将冯雅雯如何也不会说她半句,可是她只是接近温寄卿完成该完成的事,至于这些给温寄卿添麻烦的事情她才懒的去做。她皱起眉头,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回事,独独对温寄卿次次不同。至少,她能够感觉到,她心里是护着温寄卿的。 “陶笑酌,你休要胡来,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当朝公主。就连温寄卿,也只是我父皇的臣子,说到底,这是我们龙家人的天下。你今日要是对我行为逾越,小心你的脑袋!” 龙锦绣听到紫竹公主方才说的话,心底有些底气不足。她本来和冯雅雯计划好要在这里给陶笑酌一个下马威,没想到,陶笑酌竟然如此聪明,给了冯雅雯和她龙锦绣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可即便被陶笑酌看透又如何,她始终都是堂堂公主,天下人皆知。再加上父皇如今很是不喜陶笑酌,她若真禀告了父皇,陶笑酌也会跟着吃不了兜着走。想到此,她脸色稍微好转,底气也足了些。 陶笑酌眼神一凛,这龙锦绣也并非是个没头没脑的,她看了眼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的李嬷嬷和桂嬷嬷,忽然勾唇一笑。看着龙锦绣高高扬起的头,怎么看怎么心里不舒服。身为皇家人,欺负了人还想要全身而退。或许该说,是她陶笑酌如今在欺负龙锦绣和冯雅雯,可若是她们不忘动心思,她也不会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想着安安心心的办差事儿罢了,可是她们非要来挑衅的。 当然,紫竹公主也是很不服气。对于这等心思不轨的人,她也是见之不爽。这京朝可真是被龙鼎天治理的浑浑噩噩,是公主就可以随意欺负了人还趾高气扬的吗!哼,她紫竹公主从来不信这个邪。 似乎感觉到了紫竹心里所想,陶笑酌眼眸清亮有神,眸光光华潋滟。她是欺负不了龙锦绣,可这不代表紫竹公主不可以啊。她思及此,突然近身在紫竹公主面前,眼眸却是目不转睛看着高高在上的龙锦绣。 “紫竹公主,我知道你也心仪侯爷,对于侯爷娶了我之事心里不服。今日,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闻言,紫竹公主也是满眼好奇的看着陶笑酌,她倒是要看看陶笑酌这只狐狸在耍什么把戏。想着吧,她便也顺着偷陶笑酌的话接了下去。 “夫人说说,我们赌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扔龙锦绣入湖 陶笑酌看着饶有兴趣的紫竹公主精光灿灿却清澈见底的眸子,突然神秘一笑,落在龙锦绣眼里却是完全成了不解。哼,管她们赌什么,目前也动不了她龙锦绣分毫。即便陶笑酌如今是温伯侯府夫人又如何?还不是照样都得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 “我们就赌,将七公主扔下湖。”陶笑酌一开口,果然吓得全场屏息不敢言语。 芙姬等脸色大变,这陶笑酌是疯了吗?竟然想要将龙锦绣扔进湖里?这行为跟刚才不给龙锦绣行礼一比,简直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这陶笑酌真当是她说了算吗?她此举,简直就是再给温伯侯府找麻烦,她们还想过几日安生日子呢。 冯雅雯却是冷冷一笑,哈哈,陶笑酌这次,可真是自找死路。她亚奥是就这么过去了,那也就过去了,可是她竟然会如此嚣张,竟然说要把龙锦绣扔到湖里去,这不是自找死路是干什么!她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丫头,有什么能耐敢处置当朝公主。这下子,她倒是要看看陶笑酌要怎么办?她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侯爷还会不会再宠她? 紫竹也是一愣,没想到陶笑酌竟然敢如此大胆的打赌。她打量着脸色苍白的龙锦绣,明显是吓住了。再看看陶笑酌身边静静站着的冷面神梁柏,这是输是赢,明眼人不是都看得出来了吗?温寄卿把贴身侍卫给陶笑酌使唤,就算陶笑酌此番得罪了公主,也没什么。那温寄卿是个自私自利的,对陶笑酌根本是宠的无法无天。可看着脸色苍白的龙锦绣,她又觉得很有意思,反正,她也看不惯龙锦绣。 “赌注是什么?” 陶笑酌思索了会儿,看着龙锦绣越来越白的脸色,现在知道害怕了?惹她的时候怎么会想到落到现在这个结果。 “我们就赌侯爷,紫竹公主若是今日将七公主扔进湖里,看看侯爷会不会怪罪于我袖手旁观,若是怪罪了,我当场就把侯爷给休了!” “哈哈——” 紫竹公主看着陶笑酌的神情,大笑出声,爽朗干净,正如她给人的印象一般。她打量着陶笑酌的神色,可怜的温寄卿,估计还是头遭遇到这样的女子,以后有的温寄卿受了。不过想想,她贵为堂堂公主,放下身段给温寄卿表白,倒过来那家伙却是无动于衷不说,还只字不言,每每想起,心里也怪是不舒坦了。想她紫竹公主,何时在人前这么受过气。她仔仔细细瞧着陶笑酌的每一个神态,温寄卿那样的男子,她倒是也舍得。她也知道,陶笑酌这是丢出引子,想引他上钩,她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这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陶笑酌如此在人前说话,无非是想要撇清龙锦绣若是受伤便与温伯侯府没有任何关系,看样子,温寄卿那厮也并非是一厢情愿,这女子还是心里护着她的。 “用不着夫人赌注,本公主早就看不惯这七公主了,仗势凌人不说,竟然还是一肚子坏水。就算今日本公主真的将七公主扔进湖里,也是她自找的。” “你敢!充其量,你也不过是西方蛮夷之邦,如今在本公主京朝之内,休要不知分寸做出那等有伤和气之事!”龙锦绣兀自稳定心神,看着紫竹公主。哼,别当她不知,这紫竹公主也是对温寄卿有意的,否则当日又怎么会在父皇面前说点名要温寄卿前去相见呢?这里面的猫腻,谁都看得出来。这紫竹公主看似没被陶笑酌给利用,这实际上却是冲着陶笑酌方才所说的话而来的。说到底,这紫竹公主还不是对温寄卿恋恋不忘,陶笑酌那个傻缺,自己抛出引子,竟然把温寄卿双手供奉到了紫竹公主的手上。 紫竹此人最讨厌就是有人威胁她,这个龙锦绣,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女人,竟然还在陶笑酌面前耍把戏,无疑是不自量力。如今,还在她面前嚣张至此,巧了,她紫竹公主对于看不惯之人,向来是看不惯的。虽然这陶笑酌内心腹黑,手腕极高,但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点,恰恰又是她最为欣赏的。尤其龙锦绣那一句,充其量也不过是蛮夷之邦的公主,这不是摆明是在告诉她得罪不起龙锦绣吗?若然不是京朝突然横空出世来了个温寄卿,真以为他们会与京朝永结同好?依她说,他们和京朝已经对峙十几年,若没有温寄卿,如今也不可能会有给京朝纳贡这日! “江山是你的吗?嚣张个屁!”充其量,龙锦绣也不过是十指不沾春阳水的金枝玉叶,除了有点勾心斗角的手段中屁用?就是日后,她也是会被老皇帝下嫁给朝中臣子或是拉拢四方边境的牺牲品罢了,连自己的处境都不了解半分,还在她面前得意个屁!至少她紫竹上阵杀敌,不比男儿差半分,就连她的父皇也是允诺,她的婚姻大事,她自己做主。比起龙锦绣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没受过半点苦的玩意儿,也敢在她面前嚣张。 “你!” 龙锦绣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的指着紫竹公主,想要打骂又想到紫竹公主这一身武艺,她若真是硬碰硬,估计在紫竹这里讨不到半分好处。 陶笑酌静静看着,但笑不语。说实话,对于这位紫竹公主,她多多少少还是带着几分敬佩的,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够如这般洒脱张扬,在弓箭烽火下次次死里逃生,运筹帷幄。这龙仅需与之相比起来,的确是连提鞋都不配。她不过就是比别人会投胎而已,投到了皇宫大院,靠着她母妃得了个公主的名头。可实际上,却什么也不是。 紫竹看着龙锦绣被堵得哑口无言,随手一挥,内力浑厚,就见龙锦绣的身子就这般轻飘飘的站立起来,直直退后到湖面之上。紫竹唇角清扬,英气洒脱,适时收回内力,收回手。就见龙锦绣满眼不可置信,直直坠入湖面。 “啊!” 噗通。 陶笑酌唇角莞尔,心想,这紫竹公主却是个人物。如今得罪了龙锦绣倒也不怕,反正过段日子她便会回去,如今来这京朝之内也只是做客罢了,迟早都是要离开的。皇上就断得知此事,也不能对她如何,毕竟紫竹公主也是公主之躯,皇上更加不好怪罪。西方蛮夷今年方才与京朝化干戈为玉帛,而这紫竹,简直就是西方蛮夷的主心骨儿,要是皇上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紫竹,那怕是会再次掀起战争。紫竹公主本就英勇善战,根本不在乎与京朝再次开展,可是老皇帝已经老了,没那么多时间继续折腾。对于老皇帝来说,如今的储君之位才是令他最为头痛的。再者,龙锦绣也是个有点脑子的,这事情是她找茬的,落得如此下场,即便吃了憋也毫无半分道理。再说龙锦绣此番在温伯侯府出尽洋相,也不好说出去丢脸。 “公主——”冯雅雯此时也顾不得脸上的隐隐作痛,她上前几步,伸手握住池周围的白玉栏杆,看着龙锦绣在水中挣扎。她还需要龙锦绣对付陶笑酌了,自然不敢让龙锦绣出任何事情,再有,这里是温伯侯府,龙锦绣在此若出了事情,她也会跟着吃不了兜着走。她怒目看了眼周围的丫鬟婆子,出声吩咐。 “还愣着作甚,快将七公主给救上来。” 周围丫鬟下人不敢妄动,而是看着一言不发的陶笑酌。新来的夫人连堂堂公主都敢对付,自然是无法无天,而且,看着侯爷对新夫人的宠爱也是让人震惊。相反,冯雅雯自从嫁进温伯侯府来,一直不得侯爷喜欢,如今新夫人又是当今皇上亲自赐婚的,所以他们都得听陶笑酌的吩咐。 冯雅雯正要发火,这才注意到她如今已不是当家作主的雅夫人,而是被陶笑酌踩在脚底下的小小夫人罢了。如今这温伯侯府内的丫鬟下人,她也是没那个资格说话了,新夫人在此,谁还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夫人说的话! “救命——救——” 池中,水侵入龙锦绣口中,她的身子在池中时浮时起。绫罗绸缎此刻铺散在湖水中,她精心打扮的脂粉发髻此刻也尽数凌乱,乱了一团青丝。她看着紫竹与冯雅雯,心中恼恨。可眼眸中,又充满了恐惧,那些水从四面八方而来,她喝了一口又一口。 紫竹看着龙锦绣如此只是冷冷勾唇,没本事还在人面前叫嚣,说得大致就是龙锦绣这种人了。她瞧了眼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的陶笑酌。她毕竟只是边境公主,戏弄龙锦绣不会牵扯出多大风波。可陶笑酌不同,她是小小的夫人,对龙锦绣不尊那就是以下犯上,估计这几日定会牵扯出不小的风波。手臂撞了陶笑酌,她语气平缓有力。 “你就不怕宫里边儿追究起来?” 陶笑酌目光清冷的看着龙锦绣喝下一口口湖水,脸色越来越苍白,再听到紫竹公主如此说,展唇轻笑,冶艳满华。 “怕甚,谁都看见,是你紫竹公主将七公主推下去的。我只是小小温伯侯府夫人,可没那个能耐能阻止堂堂的紫竹公主任性妄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这丫头好生厉害! 得! 紫竹公主满脸错愕看着理所当然,冠冕堂皇的陶笑酌。没曾想她紫竹金戈铁马多年,如今竟然栽倒在了陶笑酌手上。啧啧,难怪乎能够和温寄卿那个腹黑一肚子坏水的人在一起,能够得温寄卿如此深情以待,原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果然,什么人陪什么人,红花配绿叶,大致说的就是如此了。 芙姬等脸色稍变,看着池塘里的动静,再看看理所当然的陶笑酌,这才意识到,她们都小看了陶笑酌这尊大佛。本以为是个小白兔,没曾想竟然会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连冯雅雯如今都被她整的凄凄惨惨,可见其功力绝非一般。若说之前她们还在担心会不会被侯爷遣散出府,那么如今,她们该忧心的则是,该怎么想尽法子讨陶笑酌的欢心才是。看着冯雅雯脸上的巴掌印,真真是够痛快! 紫竹公主也懒得理会还在湖水里拍打着的龙锦绣了,移开脑袋痛心疾首的看着陶笑酌。亏她还觉得陶笑酌对她胃口呢,没想到竟然会出尔反尔将责任都全部推到了她的身上。可即便如此,就是冲着陶笑酌身上这股子无情无义和手腕果断,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做法,她也是觉得对她胃口至极。她瞧了眼旁边的下人,挥手就开始命令。 “将七公主这个落汤鸡给本公主捞起来。” 池中的龙锦绣此时已经喝够了湖水,脑袋早已经是晕晕乎乎的,如今听到紫竹公主的话眼里皆是光亮。她还以为,还以为今日这里就是她龙锦绣的葬身之地呢。想平日在后宫里,从来就只有她将那些不听话的奴才扔进糊中活活溺死的份儿,没曾想,如今到了陶笑酌面前,竟然会被陶笑酌将她扔进湖里。可此时,脑海里也压根懒得去计较这些,她似乎是已经吓怕了,眼泪直流,脸色苍白。双手无力的在湖面上拍打起来,眼看着身子就要慢慢沉入湖底。 “七公主!”冯雅雯吓得血色全无,若是懂得游泳,早已经跳下去救了龙锦绣。七公主是她带进来的,若是她出了一点差错,她怎么能够担当起如此大的罪责!她看着纹丝不动的陶笑酌,噗通一声在陶笑酌面前跪下。她见周围下人即便是听了紫竹公主的话也不动半分,便知道只有陶笑酌才能够指使温伯侯府上上下下的奴才了。 “夫人,你快救救七公主吧,若是七公主出了任何事情,龙颜大怒,可不是你我能够轻易承受住的!”尤其,要是被查出来,她只怕也会牵连进去,就连丞相府也要遭受皇上怪罪。 陶笑酌看着惊慌失措的冯雅雯,果真还是太嫩了,若是她此时是冯雅雯,定然会笑着看龙锦绣出事。只要龙锦绣出事了,她就咬紧这条线索死活不松口,到时候将罪责全部推到她陶笑酌的身上,岂不快哉?可冯雅雯终究还是怕了,怕皇上查出来这整件事情是她一手布置所为,到时候整个左相府也会跟着牵连。冯雅雯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如今朝廷左相独大,皇上看似对左相倍加信任,实则何不是想找个机会削弱左相的势力。今次,龙锦绣的事情说不准就是个契机。而她,大可以接着此事除去左相帮助大皇子,左相支持二皇子为储君,若是将左相除去,那么大皇子想要得到储君之位便是唾手可得。想到此,她清澈的眸子犹如染上一层云雾,令人看不真切。 “陶笑酌,本公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龙锦绣渐渐沉入湖底,吐字断断续续,却也清晰。 看着龙锦绣不再挣扎的手,湖面上不再有任何水花,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子,温伯侯府的好日子可真算是到头了。 陶笑酌看着龙锦绣渐渐沉下去的身子,脑海里忽然浮现温寄卿那张如诗似画的华光玉颜,再想想大皇子的嘱托,她皱紧眉头。若是龙锦绣死了,她大不了搭上一条性命,还能搭上整个左相府,也算是帮助大皇子了。可是想到温寄卿嘴角含笑,满含柔情的眸子,她不假思索的就对着周围下人下令。 “你们,去将七公主给救上来。” 轻描淡写的语气,可众人却是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温伯侯府不会因为这个新夫人好日子到头。紫竹公主看着陶笑酌,却发现看不清陶笑酌半分心思。或许,陶笑酌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个龙锦绣一个教训罢了。只要龙锦绣没死,她也不会被牵连,温寄卿也不会被牵连。再者,她也清楚,龙锦绣自己做了亏心事,没理由会主动跑到皇上面前告状。这种事情丢人也就罢了,主要是完全不占理儿,皇上知道也绝不会姑息她此番作为。到时候,就不是龙锦绣给自己讨个公道,而是温寄卿主动去为陶笑酌讨个公道了! “唔,还算是有些分寸,不然你可真的是大祸临头了。”她虽然也看不过龙锦绣嚣张跋扈,也知道龙锦绣手底下少说也有不少人明,死有余辜。可毕竟还是当今公主,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陶笑酌收回所有思绪,脑海中均是懊恼。明明方才,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只要牺牲龙锦绣就可以为大皇子扫清所有障碍,可是没想到最后一刻她竟然会因为想到温寄卿会被跟着牵连就此罢手。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温寄卿才罢手的,最多,她只会认为是她自己舍不得自己的性命罢了。 “紫竹公主,本夫人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她看了眼紫竹公主,不羁一笑,仿若刚才心思百转的事情早已经烟消云散。罢了,既然都已经开口救龙锦绣上来了,她总不能又再把她扔回去吧。随即,她又看着在场所有人,冷冷说道。 “今次,七公主在我府中一时不小心摔倒导致摔入湖里,你们还不快准备马车将七公主送回府中!” 芙姬与茗姬相视一眼,看了眼周围兢兢战战的下人,她们也都是温伯侯府的人,自然会闭紧嘴巴不对外透露半分。可是这很难保证,这七公主身边的宫女和李嬷嬷,桂嬷嬷不会在皇上面前乱说一通。姝姬也是看着陶笑酌,心中震惊,这陶笑酌可真是够厉害的,竟然妄想堵住悠悠之口,祸是她闯出来的,可是却要连累着温伯侯府上上下下一起受罚,着实不公。她倒要看看,侯爷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如此心机沉重,又是作何感想。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温寄卿等人,眼里闪过笑意,她就不信,侯爷会搭上整个温伯侯府陪她胡闹。 “见过侯爷。” 她见到温寄卿,立即下跪,而此时,下人也已经将快要虚脱的龙锦绣救上来。此时,温寄卿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这里,还有大理寺卿林大人,金科状元陶大人。菁姨娘脸色凛重看着已非昨日的陶笑酌,心中震惊,就连穆夫子也是脸色惊讶。郑大人本是抱着看看陶笑酌的心态而来,如今看到此番景象,也是惊得膛目结舌。这陶三小姐的手段,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当初的陶三小姐,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可如今,这步步为营,处处算计的手段雷厉风行,堪比当今皇后! 陶笑酌闻言一惊,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温寄卿等人,微微诧异。温寄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还是说从刚刚,她就已经看清楚了所有的事情。果然,她方才不该心软放过龙锦绣。如今温寄卿知道她绝非善类,又怎么会继续宠幸与她?陶笑酌啊陶笑酌,你这脑子果真是被驴踢了,方才就该当机立断才是,如今让温寄卿看见,可不是会疏远她吗? 陶岳逸看着已经脸色苍白的龙锦绣,心中微微诧异,可也不觉得这是他陌生的三姐姐。依着三姐姐的性子,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这龙锦绣本就对着温寄卿有意,近日来此,怕也是专门找事儿的,没想到如今反过来被三姐姐给教训了,活该! 林锦冉也是脸色讶异,昨日殿上她便感觉得到陶笑酌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与往日早已不同。如今看见此番景象,也是有些微词,却也并未言语。只是偏头看着温寄卿,见他脸色晦暗不明,不由随之好笑。他倒是忘了,他们都是那般清楚陶笑酌的性子,更别说是温寄卿将陶笑酌当做是他的命了。 “这丫头好生厉害!“郑大人赞叹一声,却不言吝啬的夸赞陶笑酌此番作为。如今的陶笑酌,才能够真正的站在温寄卿身边并肩。若是以往的陶笑酌,留在温寄卿身边也只会给温寄卿添麻烦,成为温寄卿的软肋。 “是厉害。”穆夫子轻叹一声,看着满世风华,妖冶张狂的陶笑酌。他们本是来看看陶笑酌究竟如何了,没想到陶笑酌却给了他们这般大的一个惊喜。从方才开始,他们就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看了个透彻。龙锦绣自己要找事,陶笑酌不过是还击而已,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颠倒黑白 温寄卿看着今非昔比的陶笑酌,眼里深邃如漆黑无痕的上古墨玉,初看去,猜测不到他半分深情。反之,身上带着一股清冷的薄怒。但见他玉颜墨发,艳若桃李的唇瓣轻轻抿起,令人看不真切此时他究竟是何心思。他眸光先是看了眼陶笑酌,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尽收眼底。他想,她心里如今想的究竟是什么事情。纵观她的身边,没有了梅月那个丫头,若是按照脚程,梅月就算去请他前来也还未到。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前赶过来,将这一切全部看了个清清楚楚。陶岳逸这个鬼精子和林锦冉这等聪睿,再加上郑大人喋喋不休,菁姨娘软磨硬泡。至于穆夫子,本就是陶笑酌的外祖父,他们一行人从陶岳逸口中得知了陶笑酌的事情,前来看看陶笑酌实乃无可厚非之事。他早已经知道陶笑酌已非昨日的陶笑酌,断定她能轻轻松松应付这一切,将梁柏安置在陶笑酌左右,也是方便陶笑酌行事。他也没想到,他带着林锦冉一行人前来,就看到了此番景象。 冯雅雯本来受辱快到歇斯底里的愤怒,此刻看见温寄卿突然出现,心里的郁闷之气当真解了不少。依她看来,侯爷是对陶笑酌情深意重,羡煞旁人。可是如今手段狠毒的陶笑酌,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凭着性子肆意妄为的女子。她变得越发张狂,可手腕却也让人害怕不敢靠近,这样心机沉重的陶笑酌,多半迟早都会在侯爷面前失宠。更何况,陶笑酌如今竟然在侯爷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情。将龙锦绣堂堂公主扔入湖里,也亏她做得出来,虽说是紫竹公主做的,但是事情确实陶笑酌先挑起事端。她看了眼林锦冉与郑大人,深知二人为官清廉,唇角一勾,看着陶笑酌站定的神色眼里满是得意。 “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请大夫过来看看七公主如何了?若是七公主有半分差错,整个温伯侯府上上下下谁也逃不了干系!” 冯雅雯再次在陶笑酌面前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好歹她也是打理了几年温伯侯府上下,还是有几分气势的。可是这些气势跟陶笑酌比起来,高低立见。只见周围下人一动不动。冯雅雯却也不恼怒,哼,就是这般对她才最有利,而反之,对陶笑酌却是丝毫没有利处。她故意在此时大发雷霆,为的就是让温寄卿知道,陶笑酌这下子将龙锦绣扔进湖里闯了大祸,让侯爷清楚地意识到,陶笑酌该舍弃还是要舍弃。 姝姬脸色不变,她看着温寄卿捉摸不定的神色,再看陶笑酌笔直站立不退步半分,便知道此事估计没有冯雅雯想的那般容易。可陶笑酌这次闯的祸的确是够大,竟然连当朝七公主都敢用来打赌,人是紫竹公主扔的,可是主意却是陶笑酌出的。若是当今皇上真的追究起来,那么陶笑酌这次便是吃不了兜着走。紫竹公主还好,毕竟同样也是公主身份,朝廷与西方蛮夷的关系才刚刚敲定,皇上不会过多追究紫竹公主的麻烦。反观陶笑酌,怕是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她不担心陶笑酌,她只是想要看看,温寄卿到底会不会将陶笑酌给交出去。 彼时,龙锦绣嘴中吐出一口口清水,显然已经是开始在慢慢转醒。七公主来的时候带着的宫女下人刺客围绕在龙锦绣身边,李嬷嬷与桂嬷嬷经此一役,对陶笑酌早已经心生惧怕,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脸色,跪在地上的身子则是向着龙锦绣爬了过去。这下子,有陶笑酌好受的。 “咳咳——”龙锦绣缓缓睁开眼眸,看了眼陶笑酌,满是恨意。这件事情,绝对还没完,她又将目光移转到温寄卿的身上,露出神往痴迷之色,端的是楚楚可怜,引人怜惜。 龙锦绣还没开口,冯雅雯却是看准时机开口。心想着,这次可是好不容易给她的一次机会,她看着林锦冉。林锦冉虽然年轻气盛,可是自从当上大理寺卿之后,手段雷厉风行不说,断案如神,更是在民间口碑极好,不比郑大人在位时名声差上半分。 “林大人,相信今日之事你也看清楚了,七公主贵为一国公主,可夫人却是如此待她,心思歹毒。此事乃是夫人一人所为,和温伯侯府没有任何关系。” 芙姬与茗姬两人脸色微变,好个冯雅雯,倒是很会趁热打铁的落井下石。陶笑酌或许做得不对,可龙锦绣贵为公主,却是先对陶笑酌出手,说起来,这事儿本该是龙锦绣的错处。可是知道又如何?人家是堂堂公主,想要处置谁便能处置谁,她们这些做姬妾的,看看就好。更何况,侯爷到现在都未有何表态,这冯雅雯怎么就知道能够让陶笑酌此次必死无疑呢。人家被扔进湖里的都还没说话,她在这里瞎操心作甚! 林锦冉瞳孔微缩,看着温寄卿一副子高深莫测的模样,再看了看急于下手处置陶笑酌的冯雅雯。这左相的女儿果真是个心思歹毒的,也难怪,左相不是什么好东西,冯雅雯又能够好到哪里去。本来他们前来只是想要看看陶笑酌,可是如今看到陶笑酌如此手段,心底也就彻彻底底放下心头大石。这冯雅雯虽然够聪明,可是陶笑酌如今这番手腕,她还是弱了。更何况,她似乎低估了一些她自以为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事情。如今在这里说此番话,无疑是不自量力,她如何肯定,他就会为龙锦绣主持公道。 “本大人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七公主有意找茬,自己偷鸡蚀把米不说,如今这反雅夫人竟然在林大人和温侯爷面前颠倒黑白!”陶岳逸脸色不好,看着心思歹毒的冯雅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让你对我三姐姐心怀不轨,活该! 陶笑酌抬眸,向着陶岳逸看去,这才发现陶岳逸与自己的长相有着三分相似。她再看了看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行人,她全都不认识。可虽然只是初次见面,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她皱紧眉头,看着这群人眼里对她的关心和担忧,甚至还有的欣慰,不由得心神一动。她很清楚,也能够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心绪,他们都不想要是害她的。想到冯雅雯说应付不来的那些人,大致就是面前的人了。 冯雅雯看着反唇相讥的陶岳逸,遂反击回去。“陶大人是夫人的五弟,都是一家人,您怎么可能会不帮着夫人呢?” 五弟?陶笑酌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一身靛蓝色锦绣衣袍,小脸俊美朗秀,深思起来。她能够感觉到,她不知道的记忆,正在慢慢开始聚拢。保不准,这群人能够将她的过去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这些人跟她都是什么关系? “雅夫人这是子说本官公私不分?”陶岳逸看着冯雅雯,反问。这个冯雅雯,当真是个不知所谓的,没本事就不要到处乱叫嚣,非得让本小爷毒舌一番才够。 “本官以为左相女儿是个耳聪目明的女子,没想也不过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寻常女子罢了,也不知那些什么才貌双全的传言是怎的来的?本官想,多半是那些人以讹传讹而已,雅夫人哪有传言那般聪慧,不过是个看不清形势的蠢蛋罢了!本官能够将同父异母的庶姐亲自送上断头台,谈何私情!” 冯雅雯闻言一惊,是啦,她怎的忘了。陶岳逸对付陶琴染的时候可是下手毫不留情的,甚至乎半点不顾与陶琴染的关系,联合林锦冉与侯爷等,亲自将那庶姐陶琴染送去了阴曹地府。在皇上面前,甚至都未曾开口求情,可见,这位陶大人是如何绝情之人。 陶岳逸此番言语,将冯雅雯堵得哑口无言,可又心有不甘,陶笑酌闯了如此大祸,怎么能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逃了。她不甘心,可同样龙锦绣更加是不甘心,龙锦绣恨恨看着陶笑酌,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想她贵为一国公主,千金之躯,却在陶笑酌这个出身低贱的商贾陶笑酌手上碰壁,她焉能咽下这口气! “侯爷,雅夫人所言非虚,真是夫人将本公主推进湖里的。那陶大人护着自家姐姐无可厚非,今日本公主在温伯侯府在此受到如此委屈,这笔账,本公主不算到温伯侯府上上下下身上,但也绝不会放过陶笑酌!” 她忍着身子受寒,振振有词,句句都是要将陶笑酌推进去火坑。她看着温寄卿,真希望温寄卿这次能够走到她身边,处置了陶笑酌。 温寄卿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陶笑酌。步子缓缓向着龙锦绣走进,在陶笑酌身旁微微停顿,无半分责怪神色。随即,又迈开步子,站立在龙锦绣身旁。 “温寄卿!” 陶岳逸看着温寄卿走到龙锦绣旁边,气得脸色大变。亏他这些日子对温寄卿态度好了不少,可没想到温寄卿竟然会走到龙锦绣身边,这不是要让龙锦绣得逞,趁机处置了三姐姐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陶府有位小祖宗 被气得昏厥 林锦冉拉住冲动的陶岳逸,心想着陶岳逸果然还是年纪小不经事。想想,他也只有在遇到陶笑酌的事情之时才会如此,在处理其他的事情无不是冷静理智,当真是关心则乱。他当初将心迹隐藏,迟迟不说,只不过是因为觉得比起他,温寄卿更适合守护在陶笑酌身边。再有,在陶笑酌的世界里,温寄卿同样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至少,陶笑酌会同意温寄卿随着他,这种放纵,不是他能够比拟的。 “先别冲动。”他看着温寄卿与龙锦绣,温寄卿不过是走过去站在龙锦绣身边罢了,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再者,一会儿子,那龙锦绣的芳心暗许,估计又会承受不住,指不定还会气得当场晕厥过去。 陶岳逸看着温寄卿,想想温寄卿自从三姐姐小时候整日醉酒与温伯侯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一次他前来看看这个酒罐子,听到他迷迷糊糊之间的酒醉之语,心底惊颤。还记得温寄卿那时说的是,酌儿,你为何不来我梦中?若非亲眼见识到温寄卿的痴情,他也不会对温寄卿态度好转。那么情深意切,惊天动地的爱意,实在不得不让人为之动容。他打量着龙锦绣满含希冀的眸光,顿住脚步,听大姐夫的。这世上,除了大姐夫应该没人比他更了解温寄卿了吧。大姐夫拦住他,当然有大姐夫的打算,或者说,有着意想不到的意外。 龙锦绣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温寄卿,眉眼里全是笑意。他向着自己走来,是不是说明终于打算丢弃陶笑酌哲哥只会拖累他的女子了? 温寄卿却是将她眼底深处的情意当做视而不见,他只是扫过站立不动的陶笑酌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在紫竹公主的身上,神色凌厉,仿若洞悉了一切。陶笑酌手无缚鸡之力,绝不能够这么就将龙锦绣推入湖里,而且龙锦绣身边的人竟然会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梁柏与紫竹公主二人,在场之中,只有他们二人会武功。至于梁柏,他方才清楚的看到梁柏摇了摇头,那么仅剩的,就只有紫竹公主了。就算陶笑酌是主使,可也没有紫竹这个从犯来的本事。 紫竹公主被温寄卿一个眸光扫过,便觉得全身如处在冰窖之中,寒山枫雪之上,冷的她直打哆嗦。好吧,她承认她刚才是想要看热闹来的,可看温寄卿精的跟猴子似的,她立马就不敢接着看好戏了。温寄卿这厮,黑心着呢,她若是不主动认错,指不定温寄卿日后会怎么对付她。好歹她也算是成全他和陶笑酌的月老了,还要偏偏在温寄卿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 “得,是本公主把七公主打入湖里的,跟温伯侯府夫人没有半分关系。” 穆夫子与郑大人相互看了一眼,想想也是,陶笑酌谋略过人,可是若说是要将龙锦绣扔进湖里貌似还没那个力气。菁姨娘看着冯雅雯脸色大变,神色懊恼,再看看陶笑酌云淡风轻,从容淡定,不见丝毫慌乱。不由欣慰,老爷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三小姐如今本事,该是笑开了颜才是。 “那你刚才为何不说?”陶岳逸皱紧眉头看着紫竹公主这个干看戏的,看戏也不止这么个看戏法,她若是不及时说出来,那龙锦绣死死咬着三姐姐不放,这事儿不闹到皇帝面前才怪。就算不闹到皇上面前,也得在长安城内掀起不小的风波。 “哈哈,本公子刚进来就看了出好戏啊。” 笑声落,慕容阜从一处小径而来,神情爽朗俊逸。他与温寄卿的清风玉颜比之不上,与林锦冉的谦谦君子,淡如松竹不同,却带着一股洒脱爽朗。光是听到其笑声,就能感觉此人性子快意,必是痛快爽朗之人。他看了眼扁着嘴唇,被压迫在温寄卿下不得不说出的紫竹。随即又想到温寄卿与他数次与这位公主交锋,偏生每次都被温寄卿治的服服帖帖的,也算是温寄卿的本事。当然,这紫竹公主却也是个极为爽快张扬之人,敢爱敢恨。 龙锦绣看了眼紫竹公主,随即脸色更加苍白的看着温寄卿。她以为此时紫竹公主不会说出来,没曾想这紫竹公主竟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难道不知,她当着众人面前如此说到时候只怕会传到父皇耳朵里。现在,她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父皇将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她若是非要讨个说法才罢休,到头来只怕会害了自己,还会惹得温寄卿对她更是心生厌恶。 可紫竹公主焉能是随随便便就要放过龙锦绣的,龙锦绣这次可真是在陶笑酌手上栽了个大跟头,不过说起来,也是自讨苦吃。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的娇作模样,她看着心烦也就罢了,没想到还如此狠毒,今日,她也算是替天行道,没甚好在意的,扔了就扔了,反正温寄卿那家伙就算知道这件事情和陶笑酌有关系,也绝对会保着陶笑酌,将她给扔出去堵住皇帝老儿的嘴。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自己识趣些。 “本公主本来打算去长安城内逛一逛的,整日闷在屋子里实在无趣,刚好经过温伯侯府就爬墙而来。岂料,这刚刚爬上房顶,就看见龙锦绣仗着公主身份在这里欺负侯爷的新夫人。所以,本公主出于正义,般出手阻止了七公主在此胡作非为。温侯爷,你该感激本公主才是,若非本公主及时出现,你家美人儿早被这个刁蛮公主给整治了。” 她一番话,说得陶笑酌楚楚可怜似的,可是看看陶笑酌方才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儿,哪里会是个规规矩矩被人欺负的主子。可温寄卿既然要护着陶笑酌,她当然要顺着温寄卿的意思,她可不想就这么得罪温寄卿,然后被温寄卿给报复。所以为了她的安稳日子,她还是识相些,保陶笑酌就是保住了她自己。 冯雅雯脸色这下子可是血色尽失,真真难看到了极点。这个陶笑酌,用不用得着这般幸运,竟然得到这么多人相护。如今,就算是她想要借此让她在侯爷面前失宠,恐怕也是如不了意的。龙锦绣这个没出息的,空占着公主身份却每个公主该有的脑子,难怪侯爷看不上她不说,还没办法嫁到温伯侯府来,被陶笑酌给抢了位置。 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甜腻。方才她差点以为温寄卿会不再宠她,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心软救了龙锦绣。现在,又觉得并非如此,这温寄卿是个聪明绝顶的,还将她宠的上天入地。可大皇子的叮嘱,她又不得不完成。这下子,她可真的是将自己完全推入了两难的境地,只怕这事儿传到大皇子耳里,怕是会对她大发雷霆。她看了眼紫竹公主,还算是够义气的。 梁柏站在陶笑酌身后,看着臭屁不已的紫竹公主,说得自己有多侠女为怀似的。事实上,就算刚才紫竹公主不会一时好心的救下女主子,他也会暗中出手救下女主子。如今被紫竹公主这么一说,他反倒成了无用武之地的人。 龙锦绣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温寄卿。此时此刻,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这紫竹公主,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帮着陶笑酌了。不止如此,那陶笑酌如此从容不怕,分明也是早就料到了她不会那么傻的去找皇上主持公道。她看着温寄卿突然转身,向着陶笑酌而去,她立即伸手拉住温寄卿的一片衣角。 温寄卿被她拉住,也未回头看一眼,只是暗暗运动,将龙锦绣握在手里的那片衣角就此断开,轻飘飘的向着陶笑酌而去。她看着陶笑酌,满眼皆是柔情蜜意,缠绵悱恻。 “酌儿,真是委屈你了。” 陶笑酌闻言,看了眼血色尽失,已经被气得差点昏厥过去的龙锦绣,忽然眼里便挤满笑意。反正龙锦绣都要昏厥了,她索性再添一把火。柔若无骨的身子恍然间贴紧温寄卿,似是没了骨头一般依偎在温寄卿身上,小手揽住温寄卿强劲有力的腰身,似雾似烟般看着温寄卿,柔情婉转,媚眼如丝。 “可不是,子凉,方才七公主突然出现在这里拦住我要去花园的路,上来就对我态度很是不友好。不止如此,还说是要让她身边的李嬷嬷与桂嬷嬷教教我规矩,刚好被紫竹公主所救,紫竹公主英姿煞爽不说,还侠义为怀,这才从七公主手里救下了我。” 闻言,龙锦绣再也承受不住的直接昏厥了过去。 陶岳逸有些错愕的看着昏厥过去的龙锦绣,再看看小鸟依人的陶笑酌,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让大姐夫给说对了,龙锦绣真的被温寄卿和三姐姐给气得直接昏厥了过去。 林锦冉缓缓勾唇,看着淘气的陶笑酌眼底皆是好笑,遂,吩咐道。“李嬷嬷,桂嬷嬷,你们等还跪在七公主身边作甚,还不快将七公主送回宫里去让太医诊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