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咸丰我要自由恋爱》 正文卷 1，穿越 顾小小穿越了。 对，就是这么狗血。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花轿里面，身上则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她当时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呗，她以前也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所以她神经大条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 然后一声响彻云霄的鸡鸣声吓得她一个激灵跳起来脑袋磕在了轿棚上。 “嘶...疼！” 揉着脑壳上的包顾小小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了。 这痛感有点儿过于真实了吧。 轿子外面传来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顾小小只觉得口干舌燥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你，你是谁？我，我在哪？” 轿子外面那个女人显然有些不耐烦，“小姐，眼看花轿就要进门了，您就不要再闹什么幺蛾子了，人家苏家是北京城里有名的书香门第，你一个屠户家的闺女能嫁到苏家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你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顾小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呸啊！ 这种情况让我怎么冷静？ “落轿！让我下去！” 轿子果然落了下来，顾小小一掀轿帘抬脚就冲了出去，她冲的有点儿猛了，差点儿撞一男人怀里去，这个男人前面脑门子剃的锃光瓦亮，后脑勺留一小麻花辫儿，身上穿着黑色大褂，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手里还抱着一只大公鸡。 那大公鸡也喜庆，红头绿尾，脖子上也扎一小红花。 如果再配上一段诡异的音乐就是妥妥一部恐怖片儿了。 顾小小心想，如果这不是在拍恐怖片，那就是她真的见鬼了。 那个男人看见顾小小之后愣了一下，他手里的大公鸡也吓了一跳，仰起脖子打了个长鸣。 旁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快把新娘子接进去，别误了拜堂的时辰！话音刚落，唢呐声响，顾小小身边一个矮胖妇人将手里一块红布罩在了顾小小的脑袋上，然后推了她一把。 苏九辰一手抱着公鸡一手握着一条红绸， 红绸的那一头就是他弟弟今天要娶的女人。 他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也难怪弟弟要逃婚，这个屠夫的女儿根本配不上他们家的门楣，更配不上他的弟弟。 今天这场婚礼在他看来就是一场笑话，而让他们家成为笑话的就是他对面的这个女人，顾小小。 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顾小小莫名其妙的被推进了礼堂，这要是换个旁人遇到这种情况早炸了，但是她没有，不是她冷静沉稳，而是因为她的反射弧度比一般人长，所以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司仪已经高声喊着：夫妻对拜了。 这还了得！ 顾小小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盖头，然后环视了一圈儿周围的人。 唔，没有一个认识的。 她的目光最后定在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也就是自己刚从轿子上下来时差点儿撞上的男人。 男人也看着她，一脸鄙夷。 一个媒婆打扮的女人对顾小小恶狠狠的训斥道：“顾小姐！你怎么能自己揭开盖头呢？！多不吉利啊！” 顾小小就那么楞楞的看着眼前那个抱着公鸡的男人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小小哭的好像母鸡下蛋，苏九辰手里的公鸡大概是产生了共鸣，展开翅膀向着顾小小扑了过去，这一下真是闹得鸡飞蛋打，司仪慌忙吼了一声“送入洞房”，算是草草结束了这场闹剧。 “小姐，您今天怎么了？”莺燕有些担忧的看着顾小小。 顾小小正对着镜子相面，看了小半柱香之后她才自言自语的嘀咕道：“这不是我的脸。”她伸出手在脸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嫩如蛋清一样的小脸被她掐的红彤彤一片，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儿不确定的喃喃道：“这是我的脸？” 莺燕终于发现她的小姐有些不太对劲了，忙上前问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掐自己干什么？” 顾小小指着自己的鼻子对莺燕问道：“我是谁？” 莺燕疑惑的回道：“城西马家庄顾屠户的女儿顾小小呀。” “现在是什么时候？” “辰时...” “不是，我是问什么年代。” “小姐...你，你别吓我。” 顾小小想了想然后又问道：“你跟我，熟么？” 莺燕摇头，“我是小姐临要成亲之前才被顾老爷买进家门的，说是让我做小姐你的陪嫁丫鬟。” 顾小小满意的点头，“那就好。” “什么？”莺燕满脸问号。 “没什么。”顾小小拉起莺燕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跟我的时间不长，所以不知道，其实我有病。” “什么病？” “脑子的毛病。” “没听顾老爷说呀。” “嘶，这种事儿能逮谁跟谁说么？” 莺燕认同的回道：“也是。” 顾小小继续说道：“我脑子有病，经常忘事儿，比如，现在的年月日？” 莺燕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顾小小问道：“您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莺燕很快接受了这件事，虽然她不了解顾小小，但是她看起来的确像脑袋不太好使的样子。 “现在是咸丰三年正月初八。” 顾小小倒抽一口凉气。 咸丰？穿越？ 清穿？ 顾小小颇有些嫌弃的想：啐！为什么不是穿到康熙乾隆时候，这种老套路里的反常规操作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毕竟电视剧看的多了，对康乾时期的历史还熟悉一点，至于咸丰...... 唉～顾小小觉得很是对不起自己的历史老师。 顾小小又问道：“我现在在哪？” 莺燕回道：“你现在在苏府，你刚刚嫁给了苏家的二少爷。” “就是刚才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么？”顾小小想到那个抱着公鸡跟自己拜堂的男人，虽然惊慌失措下没有细瞅，但是那人长得很帅，这是顾小小对他的唯一印象，对此她觉得还挺满意的。 可是顾小小很快就被莺燕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不是，那是苏家大少爷苏九辰，至于二少爷...” 顾小小难掩兴奋的问道：“他死了？” 莺燕摇头，“没有，听说他出国留学去了，昨天晚上走的。” “走的倒是挺急，听起来不像是去留学，更像是逃婚。” 莺燕理所当然的回道：“肯定是这样啊，北京城里谁不知道他想娶的人其实是匡源匡大人家的小姐。” 顾小小自动脑补了一本世家公子与世家小姐爱而不得的虐恋故事。 但是故事的走向很迷啊，苏二少爷为什么放着与自己情投意合且门当户对的匡小姐不娶，最后却娶了她这个屠户家的女儿？ 她自己对屠户是没有歧义的，相反，她觉得生在屠户家很好，起码不愁没有肉吃，前世她是个孤儿，从小穷到大，自己勤工俭学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别说可着一顿把肉吃饱了，实际上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但是显然人家苏家不觉得好，顾小小想起苏九辰看自己时的眼神，就像...像在看一只苍蝇，感觉他一直在忍着恶心，只要她一靠近马上就能吐出来。 顾小小对莺燕问道：“那二少爷到底为啥要娶我呀？” 莺燕犹犹豫豫的反问道：“你真的忘了？” 在得到顾小小肯定的答复之后莺燕叹了口气说道：“你的事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都是从大伙儿那儿你一言我一语，七零八碎拼凑来的，所以也不尽然就完全准确，小姐你就权当是别人的故事姑且一听，千万别较真儿。” 顾小小心想，这可不就是别人的故事么。 莺燕继续说道：“听说顾家老太爷，也就是小姐的爷爷救过苏家老太爷的命，后来两家就约好了要结娃娃亲，但是后来顾老太爷和苏老太爷生的都是儿子，于是又把这个约定延续到了孙子辈儿，也就是小姐你和苏大少爷。 但是后来顾老太爷和苏老太爷死后苏家就不认这门亲事了。” 顾小小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不是背信弃义么！” 莺燕怯怯的回道：“话虽如此，但是小姐你的名声一直不太好...” “我怎么地了？” “大家都说你性情泼辣，为人粗鄙，我没有被卖进顾府的时候也曾去你家的肉摊买过肉，当时您手里拿着菜刀...满身油垢，然后刷刷刷刷刷刷....”莺燕一边儿说一边儿比划差点儿给顾小小扇个大耳刮子。 顾小小却不以为意，卖肉的嘛，可不就都这样，干一行爱一行，指着这玩意儿养家糊口呢，凭本事吃饭，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莺燕又说道：“后来苏老爷摊上官司被罢了官投到监狱里，苏家拿不出银子保他出来，于是顾老爷就拿着一纸婚约和银子找上门去把您和苏大少爷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那为什么最后娶我的会是二少爷？” 莺燕又叹了一口气，“老爷领着你上苏府认亲的时候您一眼就相中了二少爷，回去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逼着老爷上门去把你跟苏大少爷的婚事退了改成了二少爷，为此老爷还不得不在你的嫁妆里又添了一处京郊的田契。” 顾小小想了想，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顾老爷，不是，是我爹他很有钱么？” 莺燕感叹道：“我也是马家庄人，顾老爷在方圆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他买醋都是按勺买，买米恨不得一粒一粒的数，上街买个白菜都能跟人家砍价砍到最后跟卖菜的打起来，他的口头禅是：一分钱必须掰成八瓣花。谁也没想到顾老爷他不仅在城郊有田产，马家庄还有十几个商铺，在京城的产业更是无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家法 顾小小梦到自己在钱海里翻滚，于是笑醒了。 “小姐，该起床去给夫人请安了。” 莺燕的声音将顾小小从美梦里彻底唤醒。 她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弯弯的柳叶眉下面是一双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睛，两个脸颊圆鼓鼓粉扑扑的，看起来很有福气的样子，她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顾小小努力回忆她原来的样子，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因为她太忙了，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小姐，赶紧洗漱吧，真的来不及了。” 顾小小从莺燕手里接过牙刷，这时候的牙刷已经很像那么回事儿了，竹柄一端上面钻了很多小孔，小孔里面嵌着猪鬃，莺燕又端来一小碗青盐，顾小小把猪鬃做的牙刷沾了一点青盐然后放到嘴里试着刷了两下，除了猪鬃有点儿硬之外还是挺好用的。 洗漱完了之后莺燕帮着她换上一套挺正式的衣服就领着她出门了。 苏府是一个“目”字形的三进院，第一进是门屋，第二进是厅堂，第三进就是内宅了。 顾小小作为新妇今天要在厅堂给苏家二老进茶。 莺燕领着顾小小走过一个抄手回廊，穿过一个垂花门又绕过一个影壁之后停在了一间屋子跟前。 说实话，顾小小还是有点紧张的，有一种见教导主任的感觉。 她在门口踌躇不安的来回踱步，苏九辰负手走了过来。 毕竟以后要共处在一个屋檐底下，顾小小也想跟他打好关系，于是连忙冲他挥手打招呼道：“大少爷你好。” 苏九辰走到近前瞪了顾小小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责备道：“如此粗鄙，一点规矩都没有。” 顾小小前世也总看人脸色受人白眼，时常有人骂她没教养，就因为她是孤儿，如此一来倒也习以为常了。 顾小小对着苏九辰嘻嘻一笑说道：“大少爷高雅脱俗，一般人站您跟前儿一对比都显得粗鄙了，小小也就是个一般人，相形见绌嘛，让您见笑了。” 顾小小这一番话既抬高了苏九辰又没有贬低自己，苏九辰有些狐疑的看着顾小小说道：“都说你目不识丁，说话蛮横粗野，我看着好像也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呢？” “小小的确是个粗人，但是看见大少爷之后那些文绉绉的话没经过脑子自己就冒出来了，可能是因为大少爷才华横溢，小小跟你说话也沾了两分才气。” 苏九辰十分不满的呵斥道：“巧言令色！嬉皮笑脸！成何体统！改日让府里的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苏九辰的语气实在严厉，吓得顾小小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顾小小心想：这苏九辰还真是块做教导主任的好材料。 房门被打开，一个小丫鬟走出来对顾小小和苏九辰说道：“夫人请两位进去。” 顾小小刚要迈步进屋就被莺燕一把薅了回来，她还纳闷儿呢，就看见苏九辰脸色难看的剜了她一眼，然后打头进了厅堂。 顾小小对莺燕问道：“我又怎么得罪这位少爷了？” 莺燕叹气回道：“小姐，你怎么除了忘事，把规矩也忘了，大少爷是二少爷的长兄，也是你的大伯，你得走在他后头，就算两人同行，您也不能与他并肩，必须慢他一步才行。” 顾小小鼓着嘴抱怨道：“怎么那么多规矩啊？用这些条条框框整日里把人捆着也不嫌累。” 莺燕无奈的催促道：“小姐还是快跟上吧，一会儿给夫人和老爷敬茶的时候您尽量别说话。” 顾小小赶紧小跑两步跟在苏九辰身后，她提醒自己要低调做人，凡事别出头，别拔尖儿，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需要小心行事，谨慎做人，这样才能长久安稳的吃了睡，睡了吃。 苏九辰走到厅堂正中对着上首的苏夫人和苏老爷作揖行礼，二老和蔼一笑，招呼苏九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旁边一个小丫鬟拿着一个蒲团放到顾小小身前，顾小小回忆以往看过的电视剧，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跪下。 可是自己前世活了二十几年也没给谁跪下过，何况旁人都站着，坐着，只她要跪，所以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 唉～这万恶的旧社会，但是形势比人强，她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顾小小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蒲团上，旁边的小丫鬟又立马端上来一杯茶。 新媳妇给婆婆和公公敬茶，这剧情她熟啊！ 顾小小双手端着杯子把茶奉给苏夫人，然后说道：“婆婆请喝茶。” 苏夫人没接，反而拉下脸冷哼了一声。 顾小小不明所以，低头抬眼偷偷瞟了一眼上座的苏夫人。 苏夫人眉眼之间虽然有岁月的痕迹，但是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美人，她体态微胖，左手碾着一串佛珠，如果她此时眼神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倒真有几分菩萨像。 苏老爷就是典型的古板大老爷形象了，蓄着胡须，两鬓微白，眼神凌厉且严肃。 顾小小看这俩人就觉得心里发怵。，她端着茶碗的手都有点儿抖了苏夫人也没接。 苏九辰对苏夫人说道：“母亲，你如果不跟她讲，她可能这辈子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心里肯定还以为你是故意刁难她呢。” 苏夫人阖目，身体微微后仰，双手盘着佛珠说道：“静云，你给二少奶奶讲讲规矩。” 顾小小一听要上课，连忙放下茶碗，她刚想揉一揉酸疼的胳膊，就听苏夫人身后一丫鬟厉声说道：“二少奶奶！夫人还未接茶，你怎么能把茶碗放下呢？” 顾小小愣了一下，回道：“不是先听规矩然后再从新奉茶么？那我就先放下了呀，老这么端着不费手么？” 顾小小话音刚落，苏老爷就愤然起身说道：“这茶不喝也罢。”然后就气冲冲的走了。 这...也太难伺候了吧！ 静云从苏夫人身后走出来对顾小小说道：“请二少奶奶把茶碗从新端起来。” 顾小小从善如流的照着做了。 静云问道：“二少奶奶可知你刚刚错在哪里？” 顾小小心里嘀咕道：我要是知道错在哪里就不会错了，也就用不着你来教了。 心里虽然满腹牢骚，但她还是扁着嘴摇了摇头。 静云说道：“夫为尊，妻为卑，妻以夫为纲，老爷和夫人虽同坐上首，皆为长辈，但是二少奶奶敬茶之时必须先敬老爷再敬夫人。” 顾小小脱口问道：“就因为我刚才没把第一杯茶给老爷子所以他就生气了？” 苏夫人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放肆！” 她这一声吼得顾小小心肝一颤，顾小小连忙说道：“对不起。” 苏九辰坐在一旁像看笑话一样悠然的品了一口茶然后对苏夫人说道：“母亲，她这种品行怕是很难教导了，您不要动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苏夫人站起身来看着顾小小说道：“教不好也得学，学不好就打，打到她懂了，会了，明白了为止。” 顾小小一听“打”赶忙叠声说道：“打不得，打不得，批评教育就行了， 简单粗暴的方式不可取，不能打，不能打。”她前世在孤儿院就三天两头挨打，现在已经留下了心里阴影，没有什么比让她听到“你做不好我就打你”或者“你不听话我就打你”之类的话更让她感觉恐怖的了。 苏九辰竟然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既然知道害怕，那还不算无可救药。” 他转而对苏夫人继续说道：“母亲何不把家法拿出来给弟妹展示展示，也好叫她心里有个数。” 顾小小抬头狠狠的剜了苏九辰一眼，对方低头品茶全然无视了她的怨愤。 “把家法拿出来！”苏夫人一声令下让顾小小感觉天都要塌了。 顾小小在心里哀嚎：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到这鬼地方受这个罪啊！ 三个小丫鬟手捧托盘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静云由左至右逐个给顾小小介绍道：“这第一个是笞刑。” 静云拿起托盘上的竹板子说道：“不谦不恭，怠慢于人，鞭笞十。 言辞有恶，巧言善辩，放任自安，不敬尊长，鞭笞二十。 外表不端，品行不正，不奉夫君，鞭笞三十。” 静云又拿起第二个托盘里的银针继续说道：“第二个是针刑。” 顾小小快听不下去了，这简直跟被关在监狱里没差啊。 静云故意把银针在顾小小眼前晃了晃说道：“敬顺之道是妇人最大的礼仪，不敬长辈，不顺夫君，针三指。 巧佞，媚悦夫君，举止轻率有辱德行，针五指。 没有羞耻之心，侮辱夫君，不守妇道，不慕贞洁，针十指。 ” 静云又指着第三个托盘里的竹夹说道：“辱贱门风，连累家荣，损破自身，供他笑具，受拶指之刑。” 静云说一句顾小小就不由的颤一下。 “还有。” 顾小小忍不住惊呼出声：“还有？” 静云阴沉着脸说道：“与人苟且偷奸者，浸猪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苏晴 顾小小由莺燕扶着走出了厅堂，她现在两股战战浑身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苏九辰在门外站着，摇着折扇眺望远处好像在看风景。 顾小小心里有数，这苏九辰才不是看风景，而是等着看她的笑话。 顾小小径直从苏九辰身边走过去想要无视他，可是苏九辰却轻咳一声说道：“见到兄长不行礼是什么德行？难道刚才在屋子里学的规矩这么快就忘了么？” 规矩什么的早就被顾小小抛在脑后了，但是那一个个狰狞可怖的刑具却是让顾小小终生难忘。 这些东西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只道古人惨无人道，现在亲身看过了才知道，何止是无人道，简直就不是人。 这会儿顾小小是真的害怕了，她连忙转身对苏九辰屈膝施了一礼然后恭敬的说道：“小小见过大伯。” 苏九辰满意的回道：“弟妹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有这般长进，真是孺子可教也。” 顾小小咬牙切齿的回道：“多亏了大伯才让小小既长了见识又长了记性，您的教诲小小铭记于心了。” 苏九辰挑眉问道：“弟妹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对我有怨怼呀？” “小小不敢，大伯说的都对，做的也都对，小小只有感激之心，大伯觉得小小有怨怼是因为您心里存了偏见，心偏了才会看谁都不正，听什么都不入耳，您说是这个道理不？” 苏九辰想了想，又把她的话细细品了品，顾小小语气恭谨，态度端正，可是苏九辰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你是说...我心眼儿不正？！” 宾狗！正解！ 顾小小故作惊慌的说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大伯千万不可妄自轻贱，您绝对是小小见过的最正直的人。” “你！...” “婆母让小小抄写《女则》，迟了怕是要耽误功夫，小小就不打扰大伯看风景了，告辞。”顾小小说完施施然行了个礼然后扭头就走。 苏九辰憋闷的早饭都没吃。 顾小小则吃了五个包子两大碗粥。 “小姐，都这会儿了您还能吃的下这么多东西，莺燕是真佩服您，苏夫人让您抄写一百遍《女则》明早请安的时候就要交上去，您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啊？” “我急啊。”顾小小把嘴里含着的包子咽下去说道：“可是火烧眉毛了也不能耽误吃饭啊。” “小姐您心真大。” 顾小小却有自己的一番理论，“民以食为天，再大的事儿还能大过天去？所以还是吃饭最要紧。” 到底是稳稳当当的吃完了饭，莺燕准备好纸笔，顾小小撸起袖子，拿起毛笔，嗯...虽说是古文，但是也不过就是横竖撇捺排列组合罢了，照着描画应该也不难。 顾小小把毛笔沾满了墨，然后依葫芦画瓢临着《女则》 往纸上画，画了有五张宣纸确是一页书也没临完。 莺燕看着那纸上的鬼画符说道：“小姐，你如果真的打算就这样交上去的话您提前言语我一声，我好做好找下家主子的准备。” 顾小小哀怨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这笔不对还是这纸不对，我看着就是那么回事儿，可是写出来的东西怎么样也不是那么回事儿，看来我的脑子和手之间的沟通出现了问题。” 莺燕哭丧着脸问道：“那怎么办呐？” “要不你替我写？” 莺燕连连摇头，“奴婢不识字啊。” “谁识字？” “不外乎府里的几个少爷和小姐了。” “苏家还有女儿？” 顾小小还没来得及认全苏家的家庭成员。 “夫人有两儿一女，大少爷您见过了，二少爷就是您的夫君了，三小姐叫苏晴，老爷没娶妾室，但是听说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还生了一个女儿。” 顾小小忍不住赞叹道：“莺燕呐，你知道的真多啊。” 莺燕回道：“小姐心宽，我们做下人的可不行，伺候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主子，自然是要提前打听清楚的，如果冲撞了贵人，轻则发卖出去，重则打死的也不在少数。” 顾小小嘟囔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没有人权。” 什么年代？ 顾小小想了想，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好像大清亡国这个热闹她是凑不上了，除非她能活得过慈禧老佛爷。 慈禧是咸丰年入的宫，现在应该还只是兰贵人，她的手腕如何顾小小不知道，但是这位西宫皇太后是真能活，享年七十四岁，熬死咸丰同治和光绪了三代皇帝 ，还熬死了一大群盼着她死的人。 但是太平天国运动和第二次鸦片战争好像都发生在咸丰年间，具体是什么时间节点顾小小记不住了。 唉～风雨飘摇啊。 莺燕说道：“小姐，你说话好像那些教堂里的大胡子，他们就总把什么人权啊，运动啊，什么阶级什么斗争之类的挂在嘴上，我是听不懂，但是小姐这些话可千万不能在老爷和夫人面前说，他们道：“不让出门我忍了，罚钱我也忍了，不让吃饭就有点过分了吧。” 莺燕无奈的耸了耸肩。 “一般都是罚几顿啊？” “一般都是三天起罚的。” “那不是要把人活活饿死！”顾小小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莺燕说道：“能有什么办法呀？除非找人代写。” 顾小小灵机一动，“对啊！这不就是办法么！” “关键是找谁呀？”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那种专门帮人代写文书的人？” “有倒是有，只是我们不能随便出府啊。” “翻墙？” 莺燕淡淡的回道：“鞭笞五十。” 这个不行。 “乔装改扮偷偷跑出去？” “小姐是打算以后都不回苏府了么？” “也不是，这里吃的饱穿的暖，我暂时还不想去别的地方。” 莺燕恳切的说道：“那奴婢求您别作幺蛾子成么？” 顾小小没辙了，莺燕帮她出主意道：“小姐何不去求求三小姐？我听说她性情柔和待人亲切，而且不论是老爷夫人还是家里的两位少爷都非常宠爱她，如果她开口去求大少爷带她出门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好主意！”顾小小换了套衣裙又带了些小点心然后径直往苏晴住的翠玉阁走去。 这个三小姐顾小小今天早上是见过的，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就乖巧懂事，长得也白净秀气，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到了翠玉阁小丫鬟云喜招待顾小小到前厅坐下又端来了茶品，这茶还没喝半盏苏晴就过来了。 “苏晴见过嫂嫂。”小姑娘说话温声软语的特别好听，顾小小连忙站起来去牵了她的手，刚一靠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两人落座之后苏晴说道：“本该我先去拜见嫂嫂的，现在却劳烦嫂嫂来瞧我，实在是我的过错。” 顾小小不在意的说道：“无所谓啊，以后常走动就是了呗。” 苏晴笑着说道：“嫂嫂真是个直爽豁达的人，晴儿很喜欢嫂嫂，也希望嫂嫂能常来我这儿坐坐。” “光坐坐有什么意思，晴儿平时都做些什么？” “就是在闺阁里做一些女儿家的事，缝缝补补，写写画画，没什么特别的。” 顾小小失望的说道：“真是无趣啊。” “所有的女儿家都是这样吧，嫂嫂原来在家的时候不是这样么？” 顾小小说道：“你也知道，我原是屠户出身，有时候家里事情忙的时候我也要帮着爹爹照看铺子什么的。” 苏晴惊奇的问道：“嫂嫂在家做女儿的时候可以随意出门到街上走动？” “当然啦！我来给你讲讲外面那些有趣的事儿吧。” 苏晴高兴的应和道：“好啊，好啊。” 顾小小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捡一些前世的趣事讲给苏晴听。 “我家邻居有个老奶奶，她养了一只狗，搞笑的是她给她的狗取名叫哈哈，有一天她的狗走丢了，她就出门找它，然后“哈哈哈哈哈哈”的叫了一路。” “有一次我去剪头发，理发师问我想剪什么样的，我就说：给我剪一个能变美的发型，然后那个理发师竟然说我是去砸他场子的。” “我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可以穿一条裤子的那种吧，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俩同时看好了一件羽绒服，就是冬天穿的那种厚衣服，鸭子羽毛做的，那件衣服挺贵的，我俩又都是穷学生，所以就合计着俩人拼钱买这件衣服然后一人穿一天，后来买回来她就变卦了，你猜她怎么说？她说让我多穿几天，一年有四个季节，我穿春夏秋，她就只冬天穿一季就好，她还说是我占了便宜，让我反一半钱给她。” 苏晴笑着说道：“怎么会有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后来嫂嫂还与她来往么？” “来往啊，一件衣服而已，根本就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以前我俩吃一碗面条的时候都是我吃面她喝汤，我吃干的她喝稀的，每次吵架都是我占上风，偶尔有那么一两次让她稍微得意一下也没什么啊，朋友之间何必计较那么多。” 苏晴说道：“嫂嫂真豁达。” “豁达什么的算不上，我就是没心没肺而已。”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门外忽然传来“咣”的一声响，好像是花瓶倒地的声音。 苏晴喝问道：“云喜！怎么回事？” 门帘打开，竟是苏九辰走了进来，苏晴忙迎上去笑着说道：“哥哥来了怎么也不让丫鬟们通报一声。” 苏九辰神色有些尴尬的回道：“云喜刚要进来通报来着，这丫头也太不小心了，走到门口还碰倒了花盆。” 顾小小心中冷哼，根本就是他苏大少爷偷听墙角还狡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与苏九辰的初次较量 苏九辰找了个椅子坐下，小丫鬟奉上茶就退了下去，苏晴亲自布好点心然后说道：“大哥最爱吃我做的凤梨酥，这是今天早上才做出来的，您尝尝。” 苏九辰笑着回道：“妹妹有心了。” 顾小小看着面前这副兄友妹恭的和谐画面着实羡慕了一番，自己前世父母早亡，整个童年都是在孤儿院度过的，她不羡慕别人家家财万贯，却羡慕人家有七大姑八大姨，父母双全，兄弟姐妹同心。 缺啥就渴望啥，然后就拼命找补，前世的顾小小最渴望的就是亲情，成年之后她通过各种关系终于找到了小时候抛弃她的奶奶，那时候奶奶已经老年痴呆了，她一共有八个儿女，临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管她，把她丢在仓房里自生自灭，后来顾小小把她接到身边，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她直到她寿终正寝。 说来也是心酸，奶奶临死的时候她的那些儿女才出现，他们对顾小小没有一点儿感激之情，甚至说她是为了奶奶的家产才把奶奶偷偷接走藏起来的，真可笑，奶奶大半辈子的积蓄都给了她的儿子和孙子了，最后只剩下三间破瓦房而已，唉～人心真是凉薄。 “嫂嫂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顾小小回过神来看到苏九辰和苏晴都在看着自己，连忙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想家了。” 苏晴安慰道：“后天就能回门了，这两天我陪着嫂嫂解闷儿，很快就过去了。” 顾小小胡编道：“我爹他身体不太好，我出阁那天他还病着，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好利索。” 苏晴对苏九辰说道：“要不哥哥找个人到顾家去问问？” 顾小小故作忧心的说道：“问了也是白问，他肯定逞强说自己没事儿，不过是不想让我担心罢了。” 苏晴想了想对苏九辰说道：“大哥，不如你带着我和嫂嫂出门去转转？正好过两天就是乞巧节了，我也想上街去才买一些做巧果的食材。” 苏九辰目光凌厉的扫了顾小小一眼，顾小小心虚的低下头。 苏九辰说道：“新妇出阁第二天就回娘家是要被人笑话的。” 顾小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低头绞着手帕。 苏晴帮忙解围道：“是我想到街上去逛一逛非要拉着嫂嫂陪我的，大哥不要为难嫂嫂了。” 苏九辰看顾小小的眼神更加严厉了，他对苏晴说道：“晴儿，你不要太护着她，这样反而会害了她的。” 顾小小垂头敛目低声抽泣起来，哭的委屈且伤心，她抽了抽鼻子哽咽着说道：“晴儿的心意我领了，大伯也是为我好，还是算了吧，爹爹他吉人自有天相...” 顾小小作为资深戏精把这一段哭戏拿捏的刚刚好，重点是要哭的隐忍克制，但是还要把满腔委屈表现出来，有扬有抑，还不能抑的太过，情绪必须到位得让人产生共情。 苏晴就差跟着一起哭了，她对苏九辰责备道：“大哥怎么这样不近人情，嫂嫂她只身嫁入咱家面对陌生的环境和不熟悉的人难免不安，何况二哥他...嫂嫂她太可怜了。”说到后来苏晴也哽咽了起来。 两个女人哭的苏九辰头都大了，妹妹一向乖巧懂事，虽然娇生惯养却一点儿也不刁蛮任性，更不会因为一些无理的要求使性子，苏九辰觉得是顾小小教坏了自己的妹妹，对她更加厌恶，可是又不能当着妹妹的面教训她，只能压下心里的火气对苏晴好言安抚道：“妹妹不要哭了，我去备车就是了。” 苏晴由悲转喜，高兴的说道：“大哥答应了？” 苏九辰点头说道：“妹妹先准备着，我去吩咐车夫准备马车，在大门口等你。” 苏晴欢欢喜喜的应了转身去内室换衣服。 屋子里只剩下顾小小和苏九辰，顾小小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与苏九辰独处就觉得特别紧张，感觉手脚无处安放，眼睛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看向哪里才好。 苏九辰开口说道：“晴儿是大家闺秀，单纯不谙世事，且年纪小，分辨不出好坏，所以弟妹身上那些市井气最好收敛收敛。” 顾小小不服气的嘟囔道：“出了苏府大门都是市井，还能一辈子不出门蹲在家里守着这四方天么？那人不都困傻了？” 苏九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吓得顾小小连忙抱住头说道：“别打我，别打我。” 苏九辰看顾小小吓成那个样子也觉得自己过分了，顾小小毕竟是个女儿家，就算她再不像话，也应该由母亲管教，自己一个做大伯的冲自己弟妹发脾气属实有些过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小小就来气，忍不住想要发火。 苏九辰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既然怕挨打就应该学乖一点，我是你夫君的兄长，也就是你的兄长，我教导你也是应该的，你竟敢跟我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顾小小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苏九辰反复无常的臭脾气，淡淡的回道：“知道了。” 苏晴掀开车帘有些担心的对苏九辰问道：“怎么了？” 顾小小说道：“没怎么，刚刚窜出来一只耗子把大伯吓了一跳。” 苏九辰狠狠地瞪了顾小小一眼。 三人在马车里落座，车夫挥舞马鞭，马儿打了个响鼻，车轮子咕噜噜的转动起来。 顾小小兴奋的不行，心情有点儿像前世第一次坐飞机对什么都好奇。 顾小小对苏九辰问道：“咱们这儿的人出门都坐马车么？” 苏九辰奇怪的问道：“你经常在市井走动怎么会不知道？” 顾小小耸了耸肩又问道：“大伯可有公职？” 苏晴自豪的说道：“大哥是道光年考中的一甲进士，现在在翰林院任编修一职。” “好厉害啊！”虽然顾小小也不知道这个翰林院编修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是她大概知道这个进士好像是挺难考的，比考大学难。 苏九辰脸红了一下，他避开顾小小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那大伯能见到皇上么？” “当然能啦，去年大哥就被圣上赐了上书房行走的殊荣，经常能够面见圣上呢。”苏晴是她这个大哥的标准小迷妹。 “太厉害了吧！”能见到皇帝诶！活着的皇帝诶！顾小小激动的小心肝砰砰砰直跳。 苏九辰对顾小小说道：“你也太夸张了吧，你这般谄媚讨好，可是有求于我？” “能不能带我到皇宫里看看？”顾小小期待的搓着小手。 苏九辰板着脸呵斥道：“胡闹！只有那些有诰命在身的命妇得宫中贵人召见才能入宫，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么？” 顾小小有些失落，也是，现在的皇宫跟她那时候可不一样，不是买张门票就能随便进去参观的地方。 顾小小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怎么才能被封为诰命呢？” 苏九辰回道：“只有一至五品官员的母亲或者夫人才有资格被封为诰命。” “那二少爷是几品官员？” 苏九辰冷哼一声回道：“二弟无心仕途，并没有在朝为官。” 顾小小有些失望的嘀咕道：“看来二少爷得好好努力了。” 苏九辰不高兴的教训道：“夫为妻纲，你一个妇人怎么能议论夫君的长短，何况你一个屠户家的女儿能嫁入我们苏家也应该知足才是。” 苏九辰以为顾小小是嫌弃自己弟弟没有功名，心里对她甚是鄙夷，其实顾小小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想到宫里见识见识，看看皇帝和他的那些嫔妃是不是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但是苏九辰的话着实有点儿戳顾小小的心窝子，什么叫“你一个屠户家的女儿”，什么叫“应该知足”，摆明了就是瞧不起她。 屠户家的女儿怎么了，屠户家的女儿起码还有个家，顾小小越想越来气，忍不住反驳道：“人无贵贱，心有高低，大伯眼睛长在头顶上，自然看谁都低你一等，其实你也不过就是运气好正巧生在富贵人家罢了，真把你丢市井里，你也不一定就比别人混的好，家世好有什么用，人品也得配的上家门的荣耀才行，反倒是心气儿高的人一般都命短，因为老要跟人较劲，跟地位较劲，跟身份较劲，还守着愚规死磕到底，我劝大伯惜命，可别一个不小心傲娇死了。” “你！...”苏九辰仰起巴掌来，吓得苏晴连忙拉住他，然后带着哭腔对顾小小说道：“嫂嫂还不快跟大哥认个错！” 苏九辰的巴掌扬起来那一刻顾小小就已经认怂了，她赶忙缩到车角上连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苏九辰愤愤的坐下然后对车夫命令道：“回府！” 然后这场旅行还没走出胡同口就结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苏九辰初次心动 苏九辰倒是再没为难顾小小，只是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就回自己的潇澜院了，苏晴担忧的看着顾小小埋怨道：“嫂嫂也真是的，什么都敢说，刚才真是把我吓坏了。” 顾小小也挺后悔的，她问道：“那怎么办？大伯他不会事后找我麻烦吧。” “我也不知道，府里从来没有人敢那样话的机会。 顾小小只好舔着脸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点心拿到苏九辰的桌案上说道：“大伯，您辛苦了，吃点儿点心歇一歇吧。” 苏九辰低头看书恍若未闻。 顾小小继续说道：“小小知道错了，大伯您是做大事的人，何必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其实顾小小根本毫无悔过之心，她只是怕挨打而已，她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错了。 所以苏晴教给她的那些低三下四求原谅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决定跟苏九辰讲道理，不管是什么年代，总得以理服人吧。 “大伯您也不是全无错处...” 苏九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顾小小一眼，吓得顾小小立马噤了声。 “我错哪了？” 顾小小怯怯的说道：“您别这样看着我，您这样看我我都不敢说话了。” 苏九辰嘲讽道：“你有斗大的胆子，竟然也有不敢做不敢说的？” 顾小小拿起一块点心双手递给苏九辰然后说道：“大伯先消消气，吃点儿点心，这是我亲手做的，您尝尝。” 顾小小的手擎了半天苏九辰也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但是他不发话她也不敢撂下。 苏九辰问道：“你刚才说我错了，那你说说，我错哪了？” “您没错，都是我的错。” “那你说说，你又错在哪里？” 顾小小想了又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错哪了。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悔过之心！” 顾小小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不是，是有悔过之心，我绝对是错了，惹您不高兴就是我最大的过错。” “你的意思是你迫于我的威严才不得不来认错，其实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对么？” 顾小小无奈的心想：前世看电视剧里男主角哄自己女朋友的时候也不过如此，这苏九辰怎么跟偶像剧里的女主一样能作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讲道理，您老说我是屠户之女，可您口里的屠户毕竟是我爹，屠户这个职业就算再不入流那我爹他始终是我爹，我是吃屠户家的肉长大的，咱不能忘本，您瞧不起我可以，瞧不起屠户也可以，但是您不能瞧不起我爹，所以请您下次再称呼他老人家的时候麻烦您尊称他一声顾老爷，下次再叫我的时候可以连名带姓叫我顾小小，或者弟妹，请不要再说什么屠户之女之类的话。” 苏九辰怔了怔，半天之后才说道：“我没有瞧不起顾老爷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我也的确有不妥当的地方。” 顾小小大度的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苏九辰心道：不对啊，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了。 他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重重一拍，然后说道：“那你也不应该直言道：“对不起，我兴奋过头了。” 苏九辰脸一红，忙掩饰道：“你兴奋什么？” 顾小小两眼冒光的说道：“这本书的作者是玛丽.雪莱啊！诗人雪莱的妻子！你知道雪莱么？” “知道一些...” “噢，我最爱的人啊，为什么我们的快乐如此短暂，如此缠绵。” 苏九辰怔怔的看着顾小小，脸红到耳朵，又从耳朵红到脖子。 顾小小自顾自说道：“这还是翻译过来的，没什么味道。”顾小小又用英语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更深情，韵律也更和谐一些？” 苏九辰呆呆傻傻的说道：“你，你刚才说，最爱的...” 顾小小说道：“这是雪莱的诗呀！你不知道么？” 苏九辰回过神来，有些恼羞成怒的呵斥道：“简直伤风败俗！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口吟诵这些淫词秽语？” 顾小小目瞪口呆的说道：“淫...淫么？” 古代对“淫”这个字的标准会不会过于苛刻了？ 苏九辰拍着桌子喝道：“不知羞耻！” 顾小小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苏九辰把她手里的点心接过来咬了一口，然后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顾小小，说道：“给我倒杯茶。” 顾小小屁颠儿屁颠儿的去倒了一杯茶回来，然后递给苏九辰谄媚的笑着问道：“大伯，这本《弗兰肯斯坦》您看完了么？” 苏九辰接过茶抿了一口又重重的搁在桌子上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太热！” 顾小小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又喝了一小口尝了一下才从新递给苏九辰，“大伯，凉好了。” 苏九辰接过杯子有些嫌弃的说道：“你都喝过了我还怎么喝？” 顾小小心里暗骂他事儿多，嘴上却笑着说道：“我这就去给您换一杯。” “这次就算了。”苏九辰喝光了杯里的水继续说道：“下次记住，除非是夫妻，否则男女之间不可共饮一杯水。” 顾小小点头哈腰的回道：“记住了，那这书...” “书你可以拿去看，但是...” 苏九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道：“我是无所谓，但是您整日看着我的脸不觉得堵的慌么？” “你还知道自己给别人添堵？” “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我还是不留在这儿碍您的眼了吧。” “不行，这本书是孤本，非常珍贵，你拿走弄坏了怎么办？” “我一定把它宝贝的跟自己眼珠子一样。” “不行，我不放心。” 顾小小摩挲着书皮实在不舍得放下，这本书后世版本都是被人改编了多次的，这样一本原版书非穿越不能一睹其真颜。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顾小小终于妥协。 “好吧。” 苏九辰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现在笑的就像个傻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受家法 顾小小捧着书靠在软榻上看的入迷，竟浑然不觉天色已经擦黑了。 《弗兰肯斯坦》是文学史上第一部科幻小说，在这个思想匮乏的时代这本书简直是惊为天人的神之笔。 这本书在英国当地的争议很大，它会出现在晚清一名固执迂腐的官吏手中然后再出现在顾小小这样一个穿越者的手里简直就是传奇一般的机缘。 顾小小心想，还得好好活着啊，活得久了什么事儿都能遇上。 苏九辰伏案处理公务，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顾小小，眼看天色欲晚不得不掌灯的时候他才站起身走到顾小小身边问道：“这本书讲了什么？” 顾小小还沉浸在书里压根儿没听见苏九辰跟她说话，苏九辰有些不悦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但是顾小小依然无动于衷。 苏九辰干脆伸出食指在顾小小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顾小小恍然回神揉了揉脑门纳闷儿的问道：“怎么了？” “我叫了你半天你也不回应。” 顾小小歉然一笑回道：“真不好意思。”她看了看窗外惊讶的说道：“竟然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早点儿叫我。” 苏九辰有些不自然的回道：“我一直在看公文，也是才发现已经过了申时了。” 顾小小慌忙跻拉上鞋然后跟苏九辰告别，苏九辰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眼看顾小小已经走到门口了，苏九辰忽然开口叫住她。 顾小小回头问道：“怎么了？大伯还有什么事？” 苏九辰想了想说道：“已经这个时间了，你不饿么？” 顾小小的确饿了，现在回去怕是也没有她的饭了，于是问道：“大伯这里有什么吃的么？” “我院子里有小厨房，我让厨子做两个菜你吃完再走吧。” 顾小小哪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都是一家亲戚坐一起吃顿便饭能有什么不妥的，于是回道：“如此甚好。” 没多一会儿饭菜就摆上了桌，两菜一汤，看着挺简单，但是食材却很讲究，讲究到顾小小根本没吃过，可能在图片上见过。 顾小小吃的狼吞虎咽看的苏九辰目瞪口呆，他忍不住问道：“你平时是吃不饱么？” 顾小小嘴里嚼着一口饭含糊不清的回道：“吃的饱，但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苏九辰颇有些自得的说道：“我请的那个厨子原是宫里的御厨，后来犯了错被发配岭南，我使了银子把他买了回来，他最擅长做荤食，但是母亲信佛食素，所以我就把他放在我的小厨房了。” 顾小小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吃到御厨做的御膳！太牛批了！她风卷残云的吃光了两个盘子里的菜，然后端起汤碗准备豪饮入腹，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礼貌，于是小心翼翼的看了苏九辰一眼。 苏九辰笑着说道：“你在我这里也就算了，但是母亲可不会像我这般包容你，以后在大桌上吃饭可不能这么个吃法。” “我知道，我懂。”顾小小捧起汤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然后拍着圆鼓鼓的肚皮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对苏九辰说道：“多谢大伯款待，您实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先发一张好人卡，以后抱大腿能容易一点。 苏九辰窘着脸低头舀汤，却发现碗里早空了，“吃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去给母亲请安呢。” 唉～请安...请安！！！ 顾小小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然后在苏九辰诧异的注视下慌里慌张的跑回了自己的松枫阁，莺燕正焦急的站在门口瞭望，看见她回来忙应上去问道：“小姐，你早上跟着大少爷和三小姐出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急死奴婢了。” 顾小小疑惑的问道：“你急啥？” “夫人派了静云来查您的功课，我让人去找你也没找着，静云这会儿还在咱院子里坐着呢！” 顾小小的心一沉，就看见静云脸色难看的从院子里走出来对她草草施了一礼然后语气不善的问道：“二少奶奶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顾小小说是答道：“早上我跟着大少爷和三小姐出门去...” 不等顾小小说完静云就疾言打断她说道：“奴婢着人去三小姐房里问了，三小姐说您早就走了。” 顾小小不高兴的说道：“你等我说完啊，后来没去成，我就去大少爷房里看书一直看到现在，不信你可以去问大少爷呀。” 静云严厉的说道：“二少奶奶说的什么胡话，您不懂规矩不识礼数，大少爷怎会同您一般胡闹？” 顾小小懵了，又不是睡在苏九辰房里了，怎么就成胡闹了，虽然现在是擦黑了，但是冬天天黑的早，现在也不过才五点而已，何况当时在苏九辰书房里也不只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小书童在门口伺候着，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是又坏了哪一条规矩。 静云说道：“二少奶奶有什么话还是等会儿见了夫人再说吧。” 顾小小对莺燕悄声问道：“这事儿很严重么？” 莺燕一脸悲痛的点了点头，那样子好像已经身处顾小小的灵堂了。 顾小小又问道：“比我没抄写《女则》还严重么？” 莺燕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次轮到顾小小哭丧脸了。 她怀揣着上坟一样沉重的心情跟着静云来到了苏家祠堂。 祠堂，一听就丧气。 苏夫人跪在祠堂供奉祖先牌位的供桌前面撵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静云上前通报，她优雅端庄的站起来转身看向顾小小。 顾小小被苏夫人眼中的杀气刺的一哆嗦，她两个膝盖发软，差点儿没骨气的直接跪下磕头认错。 “孽障！还不赶紧进来跪下！” 苏夫人一声孽障让顾小小想到了西游记里的观音娘娘。 可是自己并不是孙悟空，既不会七十二变也没有三头六臂，所以只能乖乖走进去跪在蒲团上。 苏夫人对顾小小问道：“你可知道自己错哪了？” 顾小小这个冤呐，穿越过来不过两天，听的最多的话就是“你错了”、“你错哪了”，前世参加过大大小小几百场考试，做错的题都没有这两天加起来的多。 苏夫人这个考题的答案顾小小也做不出来，上了十几年学压根儿也没学过他们这一套弯弯绕啊。 苏夫人呵斥道：“怎么不说话？” 顾小小乖顺的回道：“小小心中惭愧，不敢说话。” “你既心感惭愧就是知道自己做错了？” 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错了所以才惭愧的好吧。 顾小小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去，只低头沉默。 苏夫人像念论语一样念道：“既是女流，不尊女训，不守闺范，擅出闺门，耻辱门庭！” 顾小小辩解道：“我不是擅自出门的，我是跟...”顾小小心想，既然出门这事儿是错的，那就不能把苏晴也供出来，反正自己都是要受罚的，何必牵扯上她。 顾小小继续说道：“我是跟着大少爷出门的。” 苏夫人厉声喝道：“荒唐！” 静云补充说道：“二少奶奶，您如果想出门，可以先请示夫人，夫人同意后会安排一应人等陪同您一起去，私下蛊惑大少爷带您出门是不合规矩的，不仅您自己会被人耻笑，还会连累少爷让人指点。” 这事儿不是一个巴掌啪啪啪拍不响么？怎么就成了她蛊惑大少爷了？哦，顾小小懂了，人家姓苏她姓顾，所以她错了就是错了，姓苏的错了也是她的错。 苏夫人继续说道：“大少爷是男子，不懂女儿家那些规矩，但是你不该任意妄为，身为女子黄昏不归，秉烛掌灯暗中出入男子卧房...”苏夫人说不下去了，开始阖眼念经，嘴里不断嘀咕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苏夫人这话说的好像顾小小跟大少爷已经有一腿了似的，她听不下去了，辩解道：“不是卧房，是书房，而且也不是就我们两个人，还有其他人也在，我的人品如何您不知，那大少爷的人品您应该知道的呀，我俩明明清清白白什么事儿都没有，您非要泼脏水，这一大盆脏水泼下来遭殃的可不只我一个人，大少爷是个在朝廷上班的正经公务员，他可经不起这些流言蜚语吧。” 苏夫人厉声喝道：“你还敢顶嘴！静云！给我把家法拿出来！” 顾小小急忙说道：“您要是罚我就是坐实了我跟大少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样真的好么？” 苏夫人抬手扇了顾小小一巴掌，说道：“我罚你，是因为你目无尊长，无视家规，与大少爷何干？” 苏夫人回身坐到丫鬟搬来的椅子上，然后对静云命令道：“针五指。” 静云拿出银针的时候顾小小就已经瑟瑟发抖了，两个五大三粗的丫鬟将她牢牢的摁在了地上，而静云手捏银针冷笑的脸逐渐与容嬷嬷的脸重叠，顾小小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细小的银针一点一点的扎入顾小小指甲盖的缝隙中，那种直刺骨髓的疼痛让顾小小差点儿昏阙过去，她没生过孩子，但是她觉得生孩子开骨缝的那种疼跟这比起来应该也差不多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过去了的时候一个如同一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住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7，病了 顾小小就知道她违反自然规律穿越几百年时空就算不是肩负改变世界拯救全人类的重任也不至于死的这么容易。 苏九辰冲过来推开压在顾小小身上的那两个丫鬟将她搀扶起来，然后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她们扎你了么？” 顾小小把扎着一根银针的食指伸出来晃了晃，然后带着哭腔说道：“我没事儿。” 苏夫人疾言厉色的喝道：“辰儿！休要跟着这贱妇一起胡闹！” 苏九辰跪下对苏夫人说道：“母亲，孩儿与小小之间绝无苟且之事，还望母亲不要责罚小小。” 苏夫人淡淡的回道：“辰儿，你身为苏家长男，应该将心思放在朝堂上，后宅妇人的事自然有母亲料理，如果你再多发一言，我就在顾小小的身上多刺一针。” 顾小小低声对苏九辰说道：“大少爷救我。” 苏夫人喝道：“辰儿！你要忤逆我么？” 苏九辰说道：“孩儿不敢，但是母亲也要思虑周全，小小后日回门，带伤回去终是不体面，难道母亲就不顾及两家的颜面么？顾家曾两代施恩于我苏家，如果明日坊间传出我们苛待小小的言论，说我们苏家忘恩负义，孩儿今后在朝中该如何自处？” 苏九辰讲的这一番道理连顾小小都心服口服，苏夫人也沉默了，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她才皱着眉头对苏九辰问道：“孩儿，你的道理也讲得通，是为娘欠考虑了。” 顾小小和苏九辰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苏夫人继续说道：“匡源大人一直有意与我家结亲，我的辰儿也长大了，是时候成家了，我也老了，日夜盼着能够含饴弄孙，辰儿可愿意成全为娘？” 苏九辰皱眉回道：“孩儿公务繁忙...” “成家立业乃是男儿的责任，不成家何以立业？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多说了。” 苏夫人看了一眼顾小小对她说道：“你就留在祠堂悔过吧。” 她说完就领着静云走出了祠堂。 顾小小把银针小心翼翼的从指甲缝里抽出来，疼的她倒抽一口气，忍不住哭了出来。 苏九辰觉得特别内疚，但是却不知道怎样哄女孩子，他这辈子接触过的女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所以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何况在他的三观里女人是不需要哄的，她们就应该是知书达理，不吵闹，也不会任性的，可是顾小小刷新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虽然顾小小为世俗所不容，但是他竟然觉得顾小小这样的女孩子很可爱，比他见过的所有大家闺秀都可爱，因为她真实，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花瓶一样的摆设。 苏九辰歉疚的说道：“小小，实在抱歉，是我思虑不周才连累你被母亲责罚。” 顾小小是一个吃一堑长八智的人，她爱惜自己，所以特别长记性，挨过苏夫人的银针之后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苏夫人不愿意让她跟苏九辰走的太近。 她也算明白了，什么规矩家法，虽然条条框框那么多，但是其实都是苏夫人说了算，芝麻大的屁事被她上纲上线之后也成了要人命的大事儿，所以，如果她想要在这个家相安无事的混吃等死就不能得罪这个老女人。 顾小小向后退了一步与苏九辰拉开一点距离，然后施礼说道：“大伯不用自责，是小小不懂规矩与大伯无关。” 苏九辰苦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识情识礼了？” 顾小小觉得他这话是变相的说她以前不识情识礼，于是说道：“我是不太懂规矩，但是我这个人讲理，道理的理，不是礼教的礼。” 苏九辰回道：“小小的确是我见过的最通情达理的女人。” “大伯还是叫我弟妹吧。” 苏九辰语气低落的问道：“你是在刻意疏远我么？” 顾小小反问道：“大伯是不是对我很好奇？你心里一定想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奇怪的女人。” “的确想过。” “这不怪你，不是我吹牛，像我这种女人大概几百年，几千年也出不了一个。” 穿越这种小概率事件，需要集齐天时地利人和三张稀有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穿的，也就顾小小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葩才能撞上。 顾小小继续说道：“没见过的都新奇，所以大伯一定对我挺好奇的，但是显然这种好奇心要不得，而且我也希望你不要把这种新鲜感误会成别的什么感情，或者说放任其发展成什么别的感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懂的。” 世界那么大，还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她没有吃过，她可不想被浸猪笼。 何况为了苏九辰也不值当的呀，新鲜感这个东西，它就一阵儿，等新鲜的变成熟悉的，也很快就会觉得乏味的，只有三观相同才能恒久远，但是她和苏九辰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三观根本就不可能一样，相处时间长了很快就会发现两个人没有共同的话题，一起说话就像鸡同鸭讲，这边咯咯咯，那边嘎嘎嘎，没得聊啊。 虽然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但是顾小小习惯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把最坏的结果预料出来，即时排雷，避免被炸。 顾小小一番话让苏九辰呆住了，他的确觉得顾小小与众不同，一开始的时候他很厌恶这种不同，但是后来与顾小小接触下来之后发现，顾小小的魅力就在于她跟别人不一样，会让人忍不住去了解她更多的事情。 他承认他被顾小小吸引了，但是他也不确定这种吸引是不是就是顾小小说的“别的感情”。 静云忽然去而复返，站在祠堂外面对苏九辰说道：“大少爷，夫人让我来传话，她说时候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休息了，不要耽误了明日早朝。” 苏九辰满腹心事的与顾小小告别，然后懵懵懂懂的走了。 偌大的苏家祠堂就只剩下顾小小一个人...和苏家几十位老祖宗，以前顾小小坚信人死如灯灭，可是经历过穿越这种反科学事件之后她觉得电视里演的那些灵异事件可能也不完全都是假的了。 顾小小越这样想越觉得脊梁骨嗖嗖冒凉风，那些忽明忽暗的蜡烛把周围衬托的更加阴沉可怖。 不会真的有鬼吧... 顾小小缩在蒲团上一动也不敢动，现在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破胆。 就这么担惊受怕的熬了一夜，顾小小瞪着眼珠子撑着愣是一夜没合眼，熬的她是眼窝深陷眼眶发青，好不容易天蒙蒙亮了她才刚要睡一会儿，然后就被一个老嬷嬷推醒了。 老嬷嬷冷冷的看着顾小小说道：“我是董嬷嬷。” 顾小小自小看还珠格格长大的，整个童年都被容嬷嬷荼毒的听见嬷嬷俩字就忍不住肝颤儿。 董嬷嬷说道：“我是夫人派来教导二少奶奶规矩的。” 又是规矩... 顾小小现在饿的两脚发飘，于是问道：“能先吃完饭再学么？” “不能，夫人交待了，什么时候您学规矩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嬷嬷，不管吃多吃少，我不能掉顿儿，不是我矫情，如果一顿不吃我就容易低血糖，低血糖就是，浑身哆嗦没劲儿，两眼发黑还冒虚汗。”顾小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您看，就像现在这样。” 董嬷嬷却并不买账，“夫人说了，您惯会巧言狡辩，让我不要轻信你的话，来之前我还不大信，现在...” 不等董嬷嬷说完，顾小小两眼一翻身体后仰，咚的一声昏了过去。 顾小小病了，她这一病让苏夫人感觉整个苏府都消停了，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祥和宁静。 苏夫人看着坐在下首的一双儿女真是越看越满意，以前她以为别人家的孩子也都差不多，虽然不能跟她的孩子比，但是就算差一点也不至于离谱。 至从顾小小嫁进她家以后她才知道，真是世界之大，什么山猫野兽都有。 顾小小就像一颗老鼠屎，搅和了她的这锅粥，还差点儿迷了她宝贝儿子的心窍，必须想办法彻底扼杀掉儿子那刚刚露出一点苗头的念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九辰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母亲，小...” “辰儿，今天朝堂上一切都顺利么？”知子莫若母，苏夫人知道自己儿子要问什么，她根本不打算让他问出口。 苏九辰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然后回道：“洪秀全，杨秀清等人在广西发动叛乱，这些粤匪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孩儿觉得朝中同僚们还是过于乐观了。” 苏夫人哪里听的懂这些，于是敷衍道：“孩儿公务繁重，不要过于操劳了，还是身体要紧。” 苏九辰回道：“孩儿知道了。” 苏夫人又说道：“母亲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如果有个得力的人能帮衬我一二，我也能安心颐养天年了。” 苏九辰心里明镜一般，但是没接茬。 苏夫人对苏晴说道：“晴儿，你素来与匡家大小姐交好，过两日就是乞巧节了，你何不写封信笺邀她来府上小住两日，那孩子乖巧可爱，母亲很喜欢她，几年没见她了，我也很惦记她。” 苏晴高兴的回道：“匡小姐是孩儿自小的玩伴，我与她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她如果能来与孩儿同住几日解闷就再好不过了。” 苏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她这个女儿一向贴心，有时候甚至比她素来疼爱的两个儿子更懂她的心思。 苏夫人心里琢磨着：晴儿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听说匡家嫡出的小少爷年纪与晴儿相仿，也未成亲，改日与老爷商议一下，看看老爷什么意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8，如此甚好 “女子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砖瓦，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二少奶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董嬷嬷手持戒尺坐在顾小小对面严厉的问道。 顾小小五更就起床梳洗然后给苏夫人请安回来就被董嬷嬷拎过来上课。 五更啊！五更是什么概念呢？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吧，顾小小前世活了二十几年也没见过凌晨三点钟的月亮，穿越之后她算是见识了。 对，三点，她比太阳公公上班都早。 “二少奶奶，老身我问你话呢！” 阅读理解嘛，倒也不是很难。 顾小小想了想，说道：“就是说，女人要谦卑以柔弱示人，生了孩子第三天要睡在床下面玩儿砖瓦？” 这是古代坐月子的方式么？ 董嬷嬷说道：“错了，请二少奶奶把手伸出来。” 顾小小苦着脸问道：“嬷嬷，能不打么？罚点儿别的不成么？” “那就罚二少奶奶不许吃午饭。” 顾小小一听，立马乖乖伸出手挨了一板子。 董嬷嬷说道：“刚才那段话的意思是说，女孩子出生三日以后就让她睡在床下，拿砖瓦给她做玩具，表示女子应该不辞辛苦劳作，睡在床下是让她谦卑，始终卑微示人待君，不可僭越。” 顾小小心道：托生到古代做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二少奶奶记住了么？” 顾小小反问道：“刚才那句话是嬷嬷说的还是谁说的？” “是东汉班昭所撰写的《女戒》所书。” 班昭？ 顾小小感叹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二少奶奶说什么？” 顾小小忙道：“没什么，小小记住嬷嬷的教诲了。” 董嬷嬷说道：“我口渴了，请二少奶奶帮我倒一杯茶。” 顾小小拎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茶杯里倒，董嬷嬷拿起戒尺拍在她的手背上喝道：“错了！” 董嬷嬷拿起茶壶亲自示范给顾小小看，“二少奶奶记好了，茶七饭八酒满，斟茶不可斟满，七分为宜，敬茶时，右手持杯，左手托杯底，双手奉上为敬，持杯时切记不能握杯口，且奉茶需有先后，顺序不能错，先长后幼，先尊后卑，先客后主，放置茶壶时壶嘴不能正对着人，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还有，放茶杯时，杯与杯垫不能碰撞发出声音，您记住了么？” 顾小小听的蒙头转向，那一字一句单独拿出来她好像都能明白，可是这一大串话连起来她就听不懂了。 哪只手拿杯子来着？奉茶顺序是什么来着？ 顾小小感觉这一套玩意儿跟自己最讨厌的数学一样，公式背的滚瓜烂熟，但是一到往题里套公式的时候就懵圈了。 不都是喝茶么，端起杯子往嘴里喝不就完了么，干嘛这么为难自己呢？ 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反正董嬷嬷这一堂课上下来顾小小感觉自己好像被扒了一层皮似的，她本来就生病还没好利索，这一顿折腾之后她感觉自己感冒更严重了。 莺燕端来一碗又苦又酸的药汤给她，然后说道：“小姐快把药喝了吧。” 顾小小看着那棕黑色的药汤就觉得口里发苦，“有没有西药？ 莺燕大惊失色：“西药？不行，不行，那是害人的东西，我姑舅老爷家的四表姐家的小儿子就是吃了洋人传教士给的小白片吃死了，小姐千万不要迷信洋人的东西，他们都是妖怪，我听人家说，他们还会把活人的肚子剖开说是什么做什么实验？” 顾小小无奈的说道：“迷信？有比跳大神还迷信的么？” 莺燕严肃的回道：“小姐千万不可亵渎神灵，会造报应的。” 顾小小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莺燕却被她笑的莫名其妙，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小姐真是的，笑什么呀。” 顾小小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莺燕很可爱。” 莺燕摸了摸顾小小的额头然后一脸担忧的说道：“小姐一直高热不退，还莫名的傻笑，有可能真是魔怔了，不如请个萨满来给您驱驱魔吧。” 清朝皇庭对萨满教很尊崇，随着清朝灭亡萨满教也渐渐消失了，但是在东北地区还有很多人家供奉出马仙，这个出马仙就是萨满教的延续，萨满教相信万物有灵，动物也能成仙，比如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分别是狐狸，黄鼠狼，蛇，刺猬和老鼠修炼成仙之后被人供奉祈求家宅平安的。 顾小小前世就生长在东北那片广阔的黑土地上，自小听着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的神话故事长大的，所以才会知道这些。 虽然她也很想见识一下失传已久的萨满跳神表演，但是她实在难受的要命，现在只想吃上一片布洛芬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不是她不相信国粹中医药，而是她实在喝不了苦药汤，喝了必吐，能吐出苦胆的那种。 唉～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发明出来布洛芬，顾小小只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欲睡，莺燕扶着她在床上躺下，然后给她喂了一杯水。 既然无药可吃，那就只能多喝热水了，这玩意儿能够治疗感冒痛经咽喉肿痛，驱寒去火排肠毒，亲测有效。 顾小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没多一会儿就汗出如雨打湿了枕头和被褥，莺燕用手巾帮她擦了身子换了床褥，然后她又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苏九辰正坐在床榻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顾小小连忙起身，刚抬起脑袋来就感觉两眼冒金星，苏九辰忙说道：“躺着吧，不要乱动了。” 顾小小吓怕了，她真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触犯了什么规矩，所以才会这么紧张。 “大伯怎么会在这儿？” “我下了朝就过来了，莺燕说你不肯喝药，我就托熟人买来了一些西药。”苏九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然后展开，里面装着五颗白色的小药片。 顾小小有些怀疑的问道：“这玩意儿对症么？” “洋人传教士说这个药片可以包治百病。” 顾小小心道：包治百病的只有保健品。 可是人家苏九辰花了心思又花了银子好不容易倒腾来这么几颗小白药片，不吃的话显得她很不知好歹，何况苏九辰的表情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二哈，顾小小实在不忍心拒绝，于是从纸包里捏出一小粒药片放到嘴里囫囵咽了下去。 没什么怪味儿，口感有点儿像面起子，这东西要是能治病那真是烧高香了，但是也不能怪苏九辰，实在是现在这个年代好西医实在难找，大多数都是些江湖骗子。 顾小小这边刚把药片咽下肚，苏九辰就邀功一样急切的问道：“如何？觉得好一点没有？” 顾小小觉得好笑。 就是仙丹也没有这么快就显灵的啊。 虽然如此，苏九辰对她的关心还是很让她很感动的，于是故作惊讶的说道：“真灵嘿！吃上就不难受了！” 苏九辰欢喜的像个孩子，“太好了，我原本还担心那洋鬼子骗我，竟然真像他说的那般灵验，改日我再找他买一些放在府里备着，谁有个头疼脑热了也吃上一粒，这可比那中药汤子方便多了。” 顾小小连忙拦住他，“这中医讲究辨证论治，西医也要对症下药才行，这药是凑巧对了我的病症，所以才有效，用在旁人身上就不一定有用了，吃药可不能像吃饭那么随便，吃反了是会要命的，生病了还是要请大夫看了再吃药才行。” 苏九辰想了想说道：“那剩下的这些药你留着，再难受了就吃上一颗，如果还需要，你就差人去告诉我，我再去买。” 顾小小客客气气的回道：“多谢大伯了。” 两人又相对无言的静坐了一会儿，顾小小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苏九辰好像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苏九辰开始自己给自己刷存在感，“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儿水吧？” 顾小小摇头。 “你热不热？我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顾小小又摇头。 等苏九辰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留下来了之后他才十分不情愿的起身对顾小小告辞。 看着苏九辰往门外走，顾小小感觉空气都通畅了很多，可是苏九辰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到顾小小手边说道：“这本书你上次没有看完，所以这次我就顺便带来了，你留着看吧，不着急还给我。” 顾小小一看，原来是上次在他书房里看过的那本《弗兰肯斯坦》，她这几天一直惦记着这本书的结局，于是高兴的收了书对苏九辰道谢。 苏九辰从新跟顾小小告辞，可是走到门口他又站下了，然后回身愣头愣脑的对顾小小说道：“那个，书，还是要还的。” 顾小小一愣，回道：“好的，等我看完了就马上让莺燕送还给大伯。” 苏九辰把手收进袖子里绞着衣袖说道：“这书很宝贝，别人经手我不放心。” “哦，那我亲自去还给大伯就是了。” 苏九辰红着脸回道：“如此甚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9，一个猪头差点儿引发血案 很遗憾，苏九辰的药一点效果也没有，顾小小依然反复高烧不退，浑身没劲儿下不了床，顾小小自我分析，她这病因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 顾小小这一病，就错过了回门，顾老爷接到苏府送来的消息才知道顾小小病了，顾老爷立马丢下菜刀和肉摊，现回家换上一身绸缎大褂，脖子挂上一条大金链子，手指套上一枚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大金戒指，然后又跑回肉摊取了一颗猪头背上，准备得当后径直往苏府而去。 苏府看门的家丁也识得顾老爷，但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苏府的下人也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顾老爷走到跟前儿了家丁才抬了抬眼皮拿腔作势的问道：“您谁呀？干嘛来的？” 顾老爷是四九城里的老混子了，他往前一，爹爹来把你接回家，家里有吃有喝绝对短不了你的。” 顾小小差点儿就脱口说要跟他回家了，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不想告诉顾老爷子她在这里过得不好。 如果她由着自己性子跟着顾老爷回家，那么顾老爷不但要承受很大的压力还要承受街坊四邻的非议，这个时代虽然信息闭塞，但是爱好八卦的人性都是相通的，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人给淹死。 顾老爷看顾小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拔高声调问道：“他们真欺负你了？” 顾小小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舍不得爹爹。” 顾老爷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把你嫁入高门是希望我的女儿以后不会再因为身份被人挤兑，说你是杀猪家的闺女，我想要以后别人再提起你会说，哎呀，这是苏府的二少奶奶。虽然爹也是有一点私心的，但是在爹心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所以你在他们苏家也不必哈着，不论怎么样都有爹爹帮你兜着。” 顾小小红着眼眶应道：“知道了。” 顾小小目送顾老爷微微佝偻的背影走出苏府的大门之后收拾心情返回厅堂，走到门口正碰上流云抱着顾老爷带来的猪头往外走。 顾小小走过去问道：“你是要把这猪头拿到厨房去么？麻烦你跟厨子说一声，我最近胃不好，让他们炖的软烂一点儿。” 流云冷淡的回道：“夫人说你正病着，不适合吃这等腌臜的下货，命我把这个猪头拿到府外去丢掉。” 顾小小一听火气蹭蹭蹭就拱了上来，她从流云手里把猪头夺过来说道：“你们嫌弃腌臜，我不嫌弃！我自己拿到厨房去！” 苏夫人闻声走了出来看到顾小小与流云正在争执，不悦的厉声问道：“作甚这样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 流云立马回道：“我照夫人的意思拿那猪头出去丢掉，可是二少奶奶拦着我，还要自己把它拿到厨房去。” 苏夫人对顾小小说道：“大厨房是做全府一日三餐的地方，每日开灶都是定时定点儿的，现在晌午饭刚过，灶上才熄了火，难不成还要为了这么个龌龊东西破例额外再开一次火么？” 若是按照顾小小以往的性子，她这会儿应该把猪头放下然后乖乖闭嘴。 也许是顾老爷的话让她有了底气，也许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这一次顾小小不打算妥协了。 流云来抢她怀里的猪头，被顾小小一巴掌扇了个踉跄，顾小小指着流云骂道：“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一个猪头你瞧着腌臜，我还看你的狗头就恶心呢！你是把咽喉管儿和肠管儿连在一起了么？一张嘴说话就让人想吐！” “疯了，疯了！”苏夫人扶着额头一副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样子，“来人，来人！把二少奶奶给我关到柴房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0，匡大小姐驾到 苏夫人住的琉璃园是整个苏府最别致的园子，四面都是穿山游廊将正房与东西厢房连接在一起构成一个廊院，天井外面种着一些海棠和桃花，开的正艳，煞是好看，配着假山附近那绿的娇滴滴的芭蕉，十分和谐养眼。 可惜苏夫人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欣赏这满园的美景，她斜依在一张红木嵌彩贝的罗汉床上蹙眉揉着太阳穴。 苏九辰坐在罗汉床边的矮凳上瞧着母亲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母亲，今日之事也不全是小小的不是。” 苏夫人喝道：“你还帮着那个女人说话！不是她的不是，难道还是为娘的不是？” 苏九辰说道：“不管到底是谁的不是，小小现在还病着，您把她关到柴房去，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如何跟顾老爷交代呢？” “交代什么？婆母管教没有规矩的媳妇，那是天经地义！她若有个好歹，也是她命薄福浅，至从她嫁进咱们家，这府里就没有一日消停的时候，我早晚有一天得让她气死！” 苏九辰含含糊糊的打着圆场，“毕竟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了会让那些下人们笑话的。” 苏夫人愤恨的回道：“把那个下贱的女人娶进家就是最大的笑话。” 苏夫人正在气头上，苏九辰不敢再多言，心想着傍晚时候悄悄去柴房瞧一瞧顾小小，若能劝她与母亲说几句小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母子二人相对坐着又聊了两句闲话，静云掀开帘子进来对苏夫人屈身行李，然后说道：“夫人，匡家小姐到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苏夫人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头也不疼，也能下地了，“快快快，我亲自到门口迎她去，辰儿也随我来。” 苏九辰虽然百般不愿意，但还是搀了苏夫人去迎那匡小姐。 说到匡小姐，她的家世那在京城众多官家小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她的父亲匡源，十三岁考中秀才，文采卓异，他的诗文连皇上都夸赞过，后来又考中了进士，官拜吏部侍郎，从二品，这吏部专管官员，相当于现在的组织部，这侍郎虽然是个副职，但是也是个说得上话的二把手，按说这样的人家，他们苏家也是高攀不上的，但是多亏了祖上的荫庇吧，苏家上几代家主与匡家交往的都还不错，如果细细捋一捋，拐着九曲十八弯还沾着那么点儿亲戚关系。 苏九辰呢，现在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跟匡大人的从二品比起来，那真是隔着一个鸭绿江那么远，一江两岸，那就是两个国度的人。 其实苏九辰很有才华，但是在翰林院混了那么久也没升上去，差的就是没人提拔，如果他真能攀上匡家，那他的仕途就会像坐上火箭一样飞速高升。 匡小姐家世好，长得也不差，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眼，两道似蹙非蹙柳叶眉，额头饱满，下巴浑圆，双颊红润泛着娇嫩的玉光，真是正了八经一个美人，顾小小长得也挺娇俏，但是人比人得死，仙比仙得圆寂，她与这匡小姐站在一起，那真是土鸡遇凤凰了。 苏九辰远远儿的那么一打量，也觉得十分惊艳，上一次见匡小姐还是三年前的事儿呢，真真儿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呐。 匡小姐今天穿了一件碧色的百褶月华裙，行动起来裙摆微动，五光十色，她踩着三寸金莲像柳枝一样一步三摇的行至苏夫人跟前盈盈屈膝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说道：“苏夫人万福。”然后又对苏九辰略一屈膝颔首，说道：“可人见过大哥哥。” 苏夫人看着匡可人那真是越看越欢喜，她亲热的上前挽起匡可人的手说道：“我年轻时与你母亲都是以姐妹相称，你见了我都唤我一声姨母，如今几年不见，可人与我到底是生分了。” 匡可人巧笑回道：“这才刚进姨母家门，就被姨母挑理了，本想进去讨杯茶吃，现下倒不敢了。” 苏夫人也笑着说道：“这丫头的嘴真是厉害，姨母都说不过你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待客的厅堂，坐着闲聊家常又喝了一会儿茶，苏晴梳妆打扮得当也来到厅堂与匡可人相见。 姐妹俩见了面又是一阵寒暄，苏夫人起身说道：“你们姐妹也许久未见了，有些体己话当着我这老太婆的面儿怕是不好说，我还是识趣一些，自己找由子回避了吧。” 匡可人和苏晴起身福礼送走了苏夫人，她前脚刚走，苏九辰也起身告辞了。 苏晴领着匡可人回到闺房关上门来聊一些女儿家的心事。 女孩子聚在一起话题无非就是漂亮衣服新发式，还有男人。 匡可人说道：“前些日子圣上下了一道圣喻，要求宫廷之内朴素为先，不准穿着过于华丽，簪钗不得点翠，头上不得戴流苏和红穗，耳钳上也不准点翠雕花，甚至头上的簪花都不允许超过两朵，父亲年初给我买了一对儿金云衔珠的耳坠我十分喜欢，这样一来却不敢戴了。” 苏晴今天为了见闺蜜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了最好的衣服，戴了最好的首饰，匡可人这样一说倒显得她十分不合时宜。 苏晴窘着脸说道：“圣上下旨约束的是宫廷之内的贵人，也没有说让咱们民间女子也这样做呀。” 匡可人回道：“家父身局高位，自然要做人前表率，宫中的贵人装扮简朴，我又怎么敢穿着华丽盖过宫里的娘娘们，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参到圣上那里，爹爹他也要因此受连累的，但是姐姐的父亲并未在朝为官，想来应该无碍。” 苏晴顿觉满头的珠翠特别的沉，压的她胸口憋闷。 还好匡可人适时的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前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错过了二哥哥的大喜，今日我还给新嫂嫂备了一份薄礼想亲自送给她，晴儿能否帮我引见引见这位二嫂？” 苏晴回道：“这两日怕是不行，二嫂病了。” “病了？可请大夫瞧了？是什么病？” “请大夫来瞧过了，也开了药，不是什么大病，但是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客。” 匡可人失望的说道：“那真是不巧了。” 苏晴说道：“你以后常来玩儿，总会见到的。” 匡可人回道：“父亲请了私塾先生到府上教我功课，以后怕是不得空了。” 苏晴问道：“私塾先生？教什么？四艺么？” 匡可人掩嘴轻笑回道：“身为女子，六岁就要开始学习四艺了，我现在才学会不会晚了点儿？再说了，私塾里的大胡子老先生又怎么会教这些？” 匡可人是官家女子中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拿的出手，她的四艺为人师尚且有余，请先生再教的确是多此一举了。 “那学习什么？” 匡可人压低声音回道：“学英国人说话。” 苏晴吃了一惊，问道：“古人有言，身为女子不必功巧过人，无才便是德，学习四艺也只为陶冶情****为什么要去学洋人那些东西呢？” “姐姐实在是目光短浅，爹爹说了，不论男女皆要悉知家事国事天下之事，不能掩耳作聋，遮眼作瞎，一味固守旧规是为迂腐，何况等二哥哥去英国留学回来我还要他给我讲英国的趣事呢，如果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聊到一起去？” 苏晴知道，匡可人前面几句话不过是投鼠忌器，后面两句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匡家与苏家是世交，她们兄妹三人和匡家的两个孩子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但是苏九辰打小就早熟，说话做事太过沉稳，反而与他们并不合群，倒是苏家二公子苏九凉到现在都是个长不大的大孩子，他和匡可人倒是很有的聊。 苏家一直想让苏九凉娶匡可人，可惜天不遂人愿，还不等这件事提上日程，半路就杀出了个顾小小，彻底掐断了这件好事儿的苗头，苏夫人和苏老爷那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也是苏夫人为什么那么讨厌顾小小的原因，但是好在苏家还有苏九辰没成亲，倒是还有一线希望能够攀上匡家的门楣，可惜苏九辰和匡可人一个郎无情，一个妾无意，苏晴觉得，苏夫人的如意算盘最后可能要盘空了。 虽然苏九凉已经成亲了，但是苏晴知道匡可人并不死心，这是件好事。 苏晴叹了口气说道：“我二哥他实在太任性了，成亲头一天瞒着府里所有人偷偷跑到英国去，害得二嫂独守空房，我那二嫂也实在可怜。” 匡可人说道：“二哥哥的脾气我最了解了，他才不是个肯任人摆布的人呢，再说了，强扭的瓜肯定不会甜的。”她撇嘴冷哼一声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二哥他不愿意墨守成规一心求变，他的那些想法天马行空，跟家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与我们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但是我看他跟妹妹你在一起的时候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匡可人脸红了红，又问道：“二哥哥可有捎信回来说什么时候归国？” 苏晴抿了一口茶然后慢悠悠的说道：“二哥哥他本就不是个恋家的人，再加上家里又强迫他娶了他不心仪的人，怕是...” 匡可人急了，忙说：“不管是三年还是五年，他总还是要回来的吧。” 苏晴回道：“不如妹妹自己写信给他问一问呢？如果是你来说服他的话，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早点回来呢？” 她说完起身从自己的妆奁匣子里取出一个信封来交给匡可人，说道：“这是哥哥在那边的地址，净是些我看不懂的文字，请妹妹拿回去问一问教你英语的先生，问得了回头来告诉我，我也好给哥哥写家书寄出去。” 匡可人欢欢喜喜的收下了，又把头上一根白玉簪子送给了苏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1，苏九凉 顾小小被苏夫人关进了柴房，饿了她两天，连口水也没给她喝。 她本来就病殃殃的，这一顿折腾得去小半条命吧？ 不不不，顾小小是个一触底就反弹的人，像她这样顽强的生命体唯有蟑螂可与之并称强者。 饿到极致的顾小小反而感觉倍儿精神，那是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两个眼睛在黑暗里还冒着绿光，把柴房里的老鼠都吓得不敢冒头了。 柴房里乌漆嘛黑的，顾小小寻思左右没事干，那就睡吧，可是她闭着眼睛躺在草垛子上那是翻过来覆过去的睡不着。 浮精神。 柴房里没有窗户，三面土墙高垒，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像棺材板一样厚实的大木门，外面的光一丝都透不进来，所以顾小小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顾小小决定自救，柴房嘛，四处都是柴火棍，她随手捡了一根结实一点的，然后走到墙根开始刨墙。 顾小小刨折了十几根柴火，倒是刨掉了一层墙皮，可是墙砖却完好无损，顾小小忽然觉得自己很像肖申克救赎里面的安迪，她自己给自己打气，“不要气馁，人家安迪用二十年时间才凿穿了监狱的墙，我不过才凿了两分钟而已。” 可是这墙砖也忒夯实了，刨的顾小小手腕酸疼也愣是没能撼动它的一个角。 “这破砖难道是铁烧的？”顾小小开始佩服古代的制砖工艺，“古人的智慧实在是高超啊！改天一定要去砖窑参观参观。” 既然刨墙这条路行不通，顾小小就把主意打在了天花板上。 柴房没有做藻井装饰，房梁和屋脊都裸露在外面，棚道：“你倒是把我看的通透。” 顾小小谦虚道：“小小这点儿事还是拎的清的。” 顾小小前世是孤儿，骨子里有些自卑，但是又惯会看人脸色，谁要是表现的对她有一些好感她马上就能察觉出来，可是又会不自觉的找出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对方根本不可能喜欢她这样的人，避免自作多情导致别人尴尬然后自己也难为情。 当然，顾小小也被别人表白过，但是都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因为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不配被爱，而她为了弥补缺失的爱，又会拼命的对身边每一个人好，成了大家口中的“老好人”。 顾小小自认为对苏九辰的夸赞十分得体，却不知道其实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苏九辰冷冷的回道：“你是高看我了，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都有功夫搭理的。” 苏九辰说完抬屁股就走了，顾小小还在纳闷儿自己的哪一句话说错了，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少爷了呢。 反正顾小小心也大，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脑后去了。 肚子吃饱了就容易犯困，顾小小直接卧在柴火堆上闭上眼就开始打呼噜。 半睡半醒之间，顾小小忽然觉得心慌难受，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房什么，只拼了命往柴房冲，五六个小厮把他扑倒了压在地上，苏九辰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被熊熊烈火吞噬的柴房顿觉肝胆俱裂。 “都让开！”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黑影双手捧着一块大石头冲到柴房跟前，然后抬起石头砸向大门的门锁，二下，三下，砸到第五下的时候门锁终于开了。 顾小小裹着火苗冲出了柴房，旁边两个端着水盆的小厮连忙把水泼在顾小小身上，滋啦一声，火被浇灭了。 苏九辰扑上去抓着顾小小的肩膀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小小...” 顾小小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 呼，脸没事。 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完蛋，头发都烧焦了。 最后低头看了看身上。 身上比较惨，烧伤了了好几处。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顾小小问道：“刚才砸门救我出来的那个人呢？” 苏九辰说道：“现在不要管那个人了，赶紧找大夫来给你治伤要紧。” 苏九辰要来抱顾小小，却被她一把推开。 这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用傲慢的眼神俯视着顾小小说道：“我在这儿！” 顾小小激动的站起身来指着那人的鼻子呵斥道：“你个纵火贼！” 这个人虽然摘了脸上的蒙巾，但是他化成灰顾小小也能把他认出来，他就是那个从棚顶上往下丢油灯的人。 与顾小小同时惊呼出声的还有苏九辰，“二弟？！！！” 原来他竟就是顾小小的夫君，苏家的二少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2，撒气 顾小小浑身缠着白纱布像个木乃伊一样僵硬的躺在床上对坐在床边嗑瓜子的苏九凉怒目而视。 苏九凉吊儿郎当的翘着腿，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瞥了一眼顾小小问道：“你看我干什么？你不会是期待我能上床跟你同寝吧？” 顾小小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都是误会，你怎么非要抓着这事儿不放呢？再说了，我不是也救了你么，一功抵一过，扯平了。” 顾小简直气的要吐血，“我把你烧成木炭然后再跟你道歉说是一场误会，你能接受么？” 苏九凉无所谓的说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事实就是这样。” 顾小小激动的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我要去官府，衙门，或者直接找皇上，我要告你！我要告你杀人未遂！” “杀人未遂？这个罪名听着倒是新鲜。”苏九凉戏谑的看着顾小小说道：“你要找皇上？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备车？” “苏...苏...你叫什么来着？”顾小小被怒火冲昏了脑袋，竟然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你也不用知道我叫什么，你可以叫我二少爷，或者干脆叫我夫君，我不介意，反正不过就是个称谓而已。” 顾小小压下火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二少爷，您一直强调这件事是误会，那么我想请问您，这个误会是怎么形成的呢？” “说来有些复杂。” 顾小小扯出一抹诡异的笑，说道：“没关系，长夜漫漫，我们慢慢聊啊？” “娘子不弃，夫君我自然没有异议。” 苏九凉笑的又贱又痞，气的顾小小直敲床板，“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深更半夜你会在房道：“你把那烤鸭拿来给我吃一口，听说这玩意儿能止疼。” 她越想要苏九凉就越不想给她，“娘子，此言差矣，过食油腻不利于伤口愈合，大夫嘱咐了，你这几天饮食需以清淡为宜。” “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么？” 苏九凉夹起一颗鸭心放到嘴里吧唧吧唧咽下肚，然后说道：“良心？吃了。” 顾小小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很好，良心本来就是用来喂狗的！”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吃着，你看着，看咱俩谁难受。” 苏九凉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鸭头说道：“哼，死鸭子嘴硬。” 顾小小苦于双腿缠着纱布不方便下地，要不然她就算豁出去了也要拼死揍他一顿，就算只能在他脸上挠上那么几道也能疏解疏解她胸中这口恶气。 苏九凉夹起一块鸭肉走到顾小小床边贱笑着说道：“来娘子...” 顾小小满怀期待的张大嘴，苏九凉把鸭肉在顾小小嘴唇上蘸了蘸然后又迅速丢进自己嘴里。 “二少爷，你是欠儿登么？” 苏九凉也不恼，继续笑呵呵的说道：“娘子说句好听的，我就让你吃。” 顾小小气急了，“你休想让我为了一口鸭肉折腰，你这辈子甭想从我嘴里听见一句你的好话。” “娘子好生善变，数月前你乔装成小厮跟着你爹爹来我苏府，你当时不过匆匆看了我一眼，回去之后就哭天抢地的非要嫁给我，如今这是怎么了？” 顾小小心虚的说道：“匆匆看了一眼能看出个什么来，谁知道你是这么讨人嫌的人。” “别的不敢说，苏某在京城的名号那也是响当当的，谁人不知我最喜欢面容姣好的女子，烟花巷子哪一门里没有我三两知己？我苏二少爷可不是一天两天才这个样子的，难道娘子与我成亲之前也没有打听打听？” 顾小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九凉筷子上的鸭肉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你好美娇娘，我对你又何尝不是见色起意？都是半斤对八两，黑老鸹站在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 苏九凉愣了一下，感觉脸有点儿热。 顾小小努力撑起身子把嘴巴张大去叼苏九凉手里的鸭肉，眼看就要到嘴的时候却被苏九凉一口填嘴里去了。 顾小小气的都哆嗦了，只觉一股气在自己的五脏六腑乱串，她身体动不了，只有嘴能动，所以本来准备撒开了大骂一通的，但是她却忽然像被按了暂停键，一下子顿在了那里。 顾小小表情古怪的对苏九凉问道：“二少爷，你真的打算一口也不给我吃是么？” 苏九凉十分做作的摇头叹气道：“希望娘子能了解我的一番苦心，我也是为了你好。” 顾小小诡谲一笑，“好，那咱们就都别吃了。” “？” “噗...噗...噗噗噗～～～” “顾小小！！！” 真好，顾小小这些天积攒的一肚子气终于全都释放出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3，故事都是从误会开始的 苏九凉会哭的孩子吃的饱，苏九辰虽然沉稳懂事，但是到底还是苏九凉更得苏夫人欢心。 苏九凉搀着苏夫人的手落座，然后自己也回到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苏夫人对苏九凉问道：“你去英国这数月可有何见闻说来听听。” 苏九凉嘴里含着一口桂花糕含糊说道：“孩儿没去英国啊，坐上船的第二天我们就遇上一群海盗把我们的船给劫了，辛亏我机灵，要不然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 苏夫人和苏九辰具是大惊失色。 “海盗？！” 苏夫人从走过去拉住苏九凉上下好一番打量，“我儿可有受伤？” “没有，没有，倒是破费了一些银子。” 苏夫人回道：“只要你没事，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 她说着就开始哽咽起来，“你说说你这个孩子，有什么事儿不能跟娘好好商量，一声不响就跑了出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剜了娘的心肝了。” 苏九凉又说了些好话可算是把苏夫人安抚住了。 三人从新坐下之后苏九辰说道：“咱们大清的海上防务实在落后，让一些贼子有了可乘之机，实在可恶，明日我一定要上书陛下重整海军开始着手清剿海盗。” 苏九凉回道：“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要不是实在没了别的活路，谁愿意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做什么劳什子的海盗。” 苏九辰刚要开口反驳，苏夫人岔开话茬说道： “在家里就不要聊公务了，凉儿，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回家呢？” 苏九凉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回道：“我一直住在胭脂胡同的莳花馆，对了娘，我还欠着人家柳小姐一些银子，回头你打发个人给她送去，免得人家日后上门来讨，倒显得我苏二少爷不讲信用了。” 苏夫人气的脱口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 苏夫人话音还没掉地上，苏晴与匡可人就携手走了进来。 苏晴笑着对苏九凉说道：“二哥怎么又惹母亲生气了？” 不等苏九凉开口，苏夫人就换了张笑脸说道：“没有的事，你哥哥好不容易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还悄悄瞪了苏九凉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匡可人给屋里众人见了礼，然后在苏九凉对面坐下，时不时面带娇羞的向苏九凉看上一眼。 苏九凉坦然迎接着匡可人那撩人心弦的眼神，说道：“匡妹妹出落的真是越发漂亮了。” 匡可人面露喜色，刚要说话，就听苏九凉对苏九辰说道：“大哥真是好福气啊。” 苏九辰不悦的回道：“二弟不要乱说话，匡妹妹是来府里与妹妹作伴的。” 苏九凉吊儿郎当的回道：“我也没说什么口外的呀，大哥确实有福气嘛，不像我，身不由己，娶了个糟糠一样的婆娘，看着就心里发堵，哪里比的上那胭脂胡同里的柳姑娘...” 苏夫人厉声呵斥道：“凉儿！闭嘴！” “好嘛，不让我说话我就不呆在这里讨人嫌了呗。”苏九凉起身说道：“回见了各位。”然后一步三摇晃的走出了琉璃园。 苏九凉才走出琉璃园没两步匡可人就追了出来，她唤住苏九凉问道：“二哥哥要去哪？” 苏九凉回道：“实在无聊，出门儿找乐子去。” “二哥哥要去哪？带我一起去吧。” “我要去的地方可能不太适合妹妹这样的女孩子去。” 匡可人嘟着嘴问道：“什么地方是二哥哥去得我去不得的？” “那自然是男人能去，女人不能去的地方了呗。” 绕是匡可人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苏九凉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了。 她红着脸沉默了一会儿，见苏九凉要走，她慌忙上去拉住他的衣袖，甚是委屈的低声说道：“二哥哥，可人还有两日就要回去了，你又是好不容易才回来，今天不出去不行么？你...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么？我想你。” 匡可人如泣如诉，声音婉转而百转回肠，面容似羞答答一支玫瑰，又似娇滴滴一支海棠，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拒绝吧。 可是苏九凉却冷淡的拂开她的手说道：“可人妹妹，今日你我之处境，已经不适合坐在一起叙旧言欢了，以往你叫我一声二哥哥，我是把你当妹妹看，以后你叫我一声二哥哥，我当把你像亲妹妹一样敬之，重之，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凉哥哥，你，你好狠的心呐。”匡可人低头哭了起来。 顾小小坐在一根树杈上将两人难舍难分的画面尽收眼底，看的她是津津有味儿，这种场景堪称偶像剧经典桥段，在远离电子设备的时代，想要看这么一出戏实在难得。 下面两人正演到最精彩的地方，匡可人情难自抑的扑进苏九凉怀里，顾小小正美滋滋的看着，却忽然听到“咯吱”一声响，她心道不好，正慌得不知所措，她屁股下面的树枝到底还是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 顾小小尖叫一声从树上栽了下去，树下两人循声看去，匡可人早吓得呆住了，苏九凉却反应极快，飞身扑上去一把接住了顾小小。 这一变故实在出乎意料，苏九凉是下意识的行动只想着救人也没看清从树上掉下来的是谁，等他接住了人平稳落地之后才发现自己怀里的人儿是顾小小，“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树上？” 苏九凉两手一松把顾小小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然后黑着脸问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顾小小揉着摔疼的屁股回道：“都是误会。” 确实是误会。 莺燕今天早上去跟苏府的管家说要给顾小小请一个大夫，虽然顾小小伤的不重，拆了纱布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顾小小想要大夫开一些去腐生肌的药膏，避免留疤，然后莺燕去管家那里说了数次，管家也嗯嗯啊啊的答应了，这也眼看傍晌了，大夫还是没有来。 顾小小气不过，决定自己去跟管家理论，走到半路差点儿撞上苏九凉，她本想大大方方上前去打招呼，可是匡可人追了上来，俩人还拉上手了，顾小小是多会体谅别人一个人呐，这会儿再出去肯定不合适了呀，于是就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她再走，可是四下也没有可以遮掩的地方，所以这才不得已爬到树上去了。 真不是她故意偷听，确实是误会一场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4，低段绿茶，匡小姐 爬树可不是一般人都会的，这个技能是顾小小用吃货潜力值给点亮的。 小时候在孤儿院顾小小经常饿肚子，饿急眼了看什么都馋，后来她就盯上孤儿院门口那两颗梨树了，这两颗梨树也争气，每到九月份就会结出满满当当的果子来，所以顾小小也就只有九月份能吃饱肚子。 后来顺带着，爬树的绝活儿也就练出来了。 顾小小失足从树上掉下来还是她上树史上头一遭，她觉得是苏九凉克她。 遇上他总没好事儿。 顾小小淡定的对着苏九凉和匡可人施了一礼，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她觉得自己掉下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因为按照刚才旖旎的气氛，这俩人马上就能演到吻戏了。 匡可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顾小小说道：“你就是二嫂嫂吧，我是匡可人，二哥哥应该跟你提起过我，我是和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顾小小了然道：“哦～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她故意抓住了“绕床”和“同居”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匡可人红着脸说道：“我觉得二嫂嫂可能是误会了，刚才我不小心拌了一下，二哥哥来扶了我一把，所以，所以...” “所以你俩就抱在一起了？” 苏九凉不悦的对顾小小说道：“你胡闹什么？竟然还爬到树上去偷听我们说话，你胆子是真肥啊，我看你是没有领教过我母亲的家法，要不要我替你补上这一课？” 顾小小一听“家法”俩字立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耸拉着脑袋说道：“我不都跟你说了么，都是一场误会，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那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这个误会是怎么形成的？” “重点不是误会两个字，而是实非故意，就是说非我本人意愿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如果要划分责任，我顶多占三成。” 匡可人拽了拽苏九凉的袖子说道：“二哥哥，你就不要怪二嫂嫂了，是我不应该追出来，实在是可人许久不见二哥哥，想要跟你叙叙旧，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多事。” 顾小小不喜欢匡可人，长相和说话都是标准的绿茶模板。 还整日里哥哥长哥哥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只下了蛋的母鸡来邀功的呢。 没想到苏九凉面对楚楚可怜的匡可人却不为所动，他淡淡的对匡可人说道：“你的确不应该追出来，咱俩并无私情可叙，有什么话，你大可在会客厅时当着大家面说就可以了，你毕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像这样私下与我会面，实在于礼不合。” 匡可人含泪说道：“二哥哥，你非要这样将我拒之千里么？就算看在儿时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也不该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啊。” 她说完就掩面哭着跑开了。 顾小小抬头看苏九凉，苏九凉却看着匡可人的背影，他眼睛里有很多东西，无奈，不甘，不舍，还有悲伤。 果然是一出爱而不得恨别离的年度悲情大戏。 真精彩。 苏九凉眼睛里的东西一闪即逝，再品的时候就光剩下冷漠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 顾小小说道：“要不咱俩和离吧，我成全你俩。” 苏九凉微怒，“自以为是！” 顾小小追着苏九凉说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苏九凉回过头盯着顾小小的眼睛说道：“我介意！” “匡可人应该也不介意。” 顾小小觉得绿茶系女人都很喜欢撬别人嘴里的或者吃别人剩下的。 “我再说一遍。”苏九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介意。” 苏九凉忽然变得很愤怒，他一步一步靠近顾小小，顾小小退一步他近一步。 “你要干嘛？” “顾小小，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这个亲事是你一哭二闹撒泼打滚求来的，现在你又跟我说要和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和离的，等我对你厌了，倦了，我就一纸休书把你休出家门，让你在北京城里再也抬不起头来来！” 顾小小颤声说道：“没有那么大仇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二少爷这是何必呢？” “你就等着瞧儿好吧！”苏九凉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小小做为一个资深偶像剧迷，自己总结了一下前因后果。 匡可人肯定是喜欢苏九凉的。 看来苏九凉对匡可人也是有情的。 但是因为她的原身棒打鸳鸯，导致这俩人最后没能在一起。 苏九凉轴啊，不想让自己的心上人做二妻被人戳脊梁骨，毕竟人家匡可人家世在那儿呢，就算苏九凉愿意，匡家人却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苏九凉才会不同意跟她和离。 而且苏母有意撮合苏九辰和匡可人，听说两家已经在议亲了，所以在苏九凉心里，匡可人已经是自己大嫂了，所以他才会在痛苦中挣扎，明明深爱对方，却要故意做出一副狠心决绝的样子。 顾小小要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剧情感动哭了。 但是于此同时，顾小小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顾小小心道，苏九凉恨她，那天他从柴房的棚顶丢下油灯其实就是想杀死她，以后一定要万事小心，苏九凉一次没成功，保不齐还得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自此顾小小留了个心眼儿，每次看苏九凉时眼神都带着戒备。 可是顾小小不知道的是，匡可人的戏还没演完，她哭着跑回厅堂正撞上苏九辰扶着苏夫人往外走，匡可人故意摆出一副强忍委屈的样子，慌张的擦掉脸上的泪痕。 苏夫人急忙问道：“可人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姨母说，姨母帮你出气。” 匡可人擦着眼角说道：“没有，没人欺负我。” “可人不要怕，你尽管说，你是咱们苏府的贵客，就算把最好的都给你也还怕招待不周，哪一个不长眼的敢叫你受了委屈，休说他是府里的下人，就是我这两个儿子，我也要让他吃上一顿板子。” “是，是二哥哥...” “你二哥哥欺负你了？” “这也不能怪二哥哥，是可人招人厌烦，惹了二嫂嫂不高兴，连带着二哥哥也不喜欢可人了。” 苏夫人恨恨的说道：“又是这个顾小小！她一天不给我惹事就难受，我看这个苏家快要安放不下她了。” 苏晴走过去轻抚匡可人后背说道：“可人一定是误会了，二哥哥与你自小感情就好，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就是因为自小感情就好，现在忽然不好了才更叫人伤心。” 苏夫人说道：“可人放心，姨母一定替你出气！” 苏九辰对苏夫人说道：“母亲，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先把二弟叫来问问，莫要冤枉了小小。” 匡可人哭着说道：“大哥哥偏心！我何曾说过是二嫂嫂的不是，又何来冤枉一说？反正都是可人的错，姨母就不要再追究旁人了，免得为了我这个外人伤了你们自家人的和气。”她这一句“大哥哥偏心”算是彻底挑起了苏夫人心中的怒火，苏九辰平日里就颇维护顾小小，如今又当着匡可人的面替她说话，这不啻于往她心里那团火苗上面浇油。 匡可人说自己是“外人”也让苏夫人产生了危机感，眼看与匡府议亲的事已经有了眉目，现下匡可人受了气，她怕这亲事要黄了。 苏晴劝道：“妹妹不要说气话，你与我和两个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早就亲如一家人一样了，你怎么会是外人呢？” “可人心里一直是把你们当成家人的，姨母就不用说了，晴儿姐姐和两个哥哥待我也亲厚，我来苏府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谁曾想在自己家里也要看人脸色...”匡可人越哭越伤心，“看来我是不应该来的，我还是即刻收拾东西回家去吧，省得留在这里招人厌恶。” 苏夫人连忙拦住她，她怕匡可人这样哭哭啼啼的回去，不仅她和苏九辰的亲事要黄，说不定还会和匡府因此结怨。 这匡可人可是匡家唯一的嫡女，匡大人和匡夫人的掌上明珠，得罪不起呀。 所以这事儿苏夫人心里有谱了，根本不用去计较到底谁是谁非，必须杀鸡儆猴，而这只鸡，就是顾小小了，反正她憎恶顾小小，就算她有理，苏夫人也会无理搅三分，反正顾小小娘家也不过就是个屠户，就算弄死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小小就这样成为了苏夫人的狙击目标。 苏夫人对静云命令道：“去吧那个小贱人给我带到祠堂去！” 静云即刻去办了。 苏九辰了解他娘的脾气，知道顾小小这一次肯定得挨上一顿好打，于是急慌慌的对苏夫人说道：“母亲，小小旧伤未愈再添新伤怕是性命难保，让她来给可人道个歉，两下里说和说和就是了，何必把事情闹大，非要到祠堂去解决。” “后宅妇人的事，你少管！”苏夫人这是气极了，难得对苏九辰如此疾言厉色。 苏晴拉了拉苏九辰的衣袖说道：“大哥，母亲自有分寸的。” 苏九辰想要追上苏夫人再劝，被苏晴拦下，她低声对苏九辰说道：“大哥，就算要护，也是二哥去护，你这样明目张胆的维护二嫂，也不怕引出什么流言蜚语么？” 苏九辰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有再追上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5，广大妇女的福音 顾小小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了，还在苏九凉的书房里悠哉的吃着茶水看书呢。 苏九凉回来之前书房是上了锁的，她问丫鬟要钥匙，丫鬟却说这间书房除了苏九凉谁也不许进，苏九凉回来以后这处禁地才解封，不过他在的时候顾小小也不敢进来，今天苏九凉从书房出去忘记锁门，这才让顾小小有了可乘之机。 古代没有电子设备，顾小小又不会绣花，又不会弹琴画画，除了看书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发时间。 从前为了生计，顾小小有时候甚至要一天做三份兼职，最大的心愿就是不愁吃喝，还能有空余时间。 现在好了，她有大把的时间了，却又闲的浑身难受。 苏九凉的书房忒大了，三面墙都是书架子，从地上一直打到棚苏九凉的长相，他的眉眼线条像是雕塑出来的一样，有棱有角，但是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冷峻，这主要是因为他的嘴形长得好，他的唇线很柔和，让他的整张脸看起来都温柔了三分，还有，他一笑起来，一双眼睛就会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就像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光看他的脸就能酥一半，再看他的身材，嘶，整个人都要酥掉了。 这样一个像阳光般的少年不管放在哪个年代都是让阿婆关爱，阿姨疼惜，阿姐阿妹爱怜的。 可是偏偏却入不得她顾小小的眼。 不是顾小小自高自傲，相反，她是因为自卑，自以为配不上苏九凉，所以才恶意贬低人家，反正是自己吃不着的葡萄，那肯定就是酸的呗，再加上本来就有宿怨嘛，两人算是互相看不上眼。 顾小小的目光忽然被一本医书吸引了，那本书封皮度了一层金纸，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书封上用隶书规规整整的写着《千金药方》四个大字。 顾小小拿着书走到窗边的小方几边坐下，然后打开书页，一股墨香夹杂着药香扑面而来，原来每一张书页里都夹着一颗药材的标本，顾小小还看到，书的后面还装订了另一个小本子，本子里用楷书记录了笔者看完这本书之后的一些想法，类似于读书笔记的东西。 顾小小细细翻看这本笔记，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翻到最后甚至还看到一张手绘的人体解剖图， 然后在解剖图的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不明脏腑血脉之奥，于解剖学茫然无知，是中医的最大缺陷。” 这张解剖图非常精细，包括骨骼，韧带，肌肉，大脑，神经系统，甚至血液循环都做了详细的标注和注解，最难得的是这个解剖图连同女性子宫和器官都描绘的很清楚。 在这个恨不得把女人从头到脚都裹上缠脚布的封建时代这个解剖图真是极为难得的，顾小小对画这图的人油然而生出一种敬佩之情。 再往前翻，甚至还有对女性月经周期，排卵周期，还有痛经，月经病，白带病等等一系列妇科病症的分析辩症和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更有一章还详细讲解了剖腹产的步骤。 老话说，女人生孩子是“女人奔死，孩子奔生”，古代女人生孩子更加危险，如果遇到难产几乎都是九死一生，这时候就面临保大保小的问题了。 现在医院遇到这种情况都是默认先抢救大人的。 但是在古代，呵呵，是默认保孩子的。 也就是说，古代遇到女人难产，产婆会先确认腹中孩子如何，如果孩子已经胎死腹中没有救的必要了，那么产婆会用一个大钩子直接把孩子从产妇肚子里钩出来，但是这样一来产妇十有八九要大出血，就算侥幸活下来，产褥期感染这一关也很难平安渡过去。 而产妇难产，孩子是活的，紧急时刻，产婆会先走个过场问一下婆母，保大保小？ 得到的答案基本上都是保小。 然后产婆就会把产妇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然后再象征性的把产妇肚子缝上，这就是最早的剖腹产了。 但是绝大多数产婆都是不具有专业知识的，剖人肚皮像剖猪一样压根不会顾及产妇的死活，只要孩子剖出来活蹦乱跳的她们就大功告成了，产妇的夫家还会对她千恩万谢，并给她一笔不菲的酬劳。 而那些被剖开肚子的产妇几乎没有能活到第二天的，也有命硬能活下去了，但是肚皮上会留下一道极难看的疤，就算极小概率的没有因此而失去夫君的宠爱，也会大概率的死在生二胎上。 古代女人地位低下，尤其是清朝时候，根本不把女人当人，死了大不了再娶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这个廉价的工具可以同时拥有很多个，坏了直接丢掉也不会有丝毫怜惜。 而顾小小看这本笔记能清楚的感觉到笔者对女性的尊重，笔记的主人是真的把女人当做一个需要被珍重的生命体。 顾小小震惊之余也越来越好奇写这个笔记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这本书是在苏九凉的书房里找到的，但是她首先就把苏九凉给排除在外了。 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有正事儿的人。 顾小小继续翻看书前面的内容，然后她才发现，原来这本《千金药方》是专攻儿科和妇科各种病症的书，作者竟然还是大名鼎鼎的孙思邈，她一页一页的翻看，越看越入迷，竟浑然不觉有人走了进来。 苏九凉从窗外看到顾小小坐在窗口捧着一本书专注的看着，柔和的阳光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看起来好像撒上了一层金光，苏九凉一时之间竟看的痴了。 顾小小啊啾打了喷嚏，苏九凉回过神来，然后才反应过来，顾小小竟然私自进了自己的书房，他怒气冲冲的进去，对着顾小小吼道：“谁让你进来的？！” 顾小小怔愣的看着怒不可遏的苏九凉，心虚的瞥了一眼大门，心里默默规划着逃跑的路线。 苏九凉看到顾小小手里的书，更加生气了，他把书从她手里夺过来，质问道：“谁让你随便动我东西的？！” 顾小小也知道不经过主人允许就私自进别人房间又动人家东西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原本打算偷偷溜进来拿了书再偷偷溜出去的，谁知道竟然大刺刺坐在这儿看了这么久，还让人家逮了个正着，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不好意思啊。” “你怎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又任性妄为？你在说话做事之前都不考虑后果，也不考虑别人感受的么？” 顾小小撒谎道：“我路过书房听见里面有动静，窸窸窣窣的，我怕是老鼠，担心会吓到你，所以就进来想帮你把它抓出去。” “你是猫么？还抓老鼠，你以为我会信？是你傻，还是你以为我比你傻？” “别这样上纲上线，本来就是一个误会，你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呢？” 苏九凉气急败坏的骂道：“滚！滚出去，以后不许再进我的书房，也不许再动我的东西！不对！以后不许你出现在我周围！凡是我能看到的地方，都不许你出现！” 就算苏九凉不说，顾小小也不愿意看见他，她起身要走，静云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粗实丫鬟拿着绳子推门就闯了进来。 顾小小多警醒一个人人呐，她一看静云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静云对苏九凉福身施礼，然后对顾小小说道：“二少奶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说是请，那两个粗使丫鬟却已经拿了绳索要来捆顾小小了，顾小小吓得连忙躲到苏九凉身后，对静云问道：“静云姐姐，夫人找我什么事？” “二少奶奶去了就知道了。” “去哪？” “祠堂。” 一听祠堂，顾小小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了，她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苏九凉，对方却极其冷漠的无视了她求助的目光。 粗使丫鬟不敢越过苏九凉去抓顾小小，静云走过来对顾小小说道：“二少奶奶何苦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如果不能交差，我们都要受罚，请您体恤我们，还是乖乖跟着我去见夫人吧。” 苏九凉往旁侧身，顾小小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撒手，苏九凉往左顾小小就往左，他往右，顾小小就追着他往右。 “松开！”苏九凉去掰顾小小拽着自己的手，把她粉白的小手掰的通红也没能掰动。 “我再说一遍！松开！” 顾小小带着哭腔恳求道：“二少爷，救救我吧，我这两天就没闲着，不是被罚抄《女则》就是被打板子，前两天被关进柴房差点儿丢了小命，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你要是不救我，我这次就死定了，根本不用绕路去祠堂了，直奔阎王殿还少走几步路。” 苏九凉冷冷一笑，回道：“那你还是不要磨蹭了，早死早托生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6，一日是大哥，终生是大哥 静云来书房抓顾小小去祠堂，顾小小心知去了铁定没好事儿，抓着苏九凉当救命稻草，可是苏九凉去却打算见死不救。 顾小小拉着苏九凉的衣服不肯撒手，静云对她呵斥道：“二少奶奶，虽然您出身卑贱，但是您现在到底是府里的主子了，这般不知体面，当众跟少爷这样拉拉扯扯，您就不怕被人笑话么？” 呸！顾小小心道：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两者不可得兼，舍脸而要命矣。 苏九凉本来就在气头上，正巧苏夫人要整治顾小小，倒也间接帮他出气了， 所以打定主意不帮她。 苏九凉对那两个粗使丫鬟命令道：“不用顾虑我，直接把她抓去。” 两个丫鬟得了赦令再不犹豫，直接扑到苏九凉身后去逮顾小小。 顾小小急了，干脆松开苏九凉的衣服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苏九凉一愣，顿时涨红了脸，静云和那两个丫鬟也急忙背转过身去。 静云骂道：“二少奶奶，你也太不知羞耻了！” 顾小小却无所谓的回道：“我自己的相公，我抱一抱他怎么了？我又没抱别人家的汉子，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苏九凉红着脸沉声低喝道：“顾小小！你给我松开！” 顾小小也不想这样，她本来脸皮是极厚的，但是为了适应古代的生活她已经尽量把脸皮磨薄了，而现在她又不得不把脸撕下来踩在脚底下，因为她真的怕了，她可以在零上四十度的室外搬砖，为了领一份免费的午饭跟插队的对着骂娘，为了给奶奶筹集住院费她甚至去卖血，她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生活没有希望，唯独就是怕疼，不是断胳膊断腿脑袋开花那种疼，准确来说，是怕被揍，她最恐惧别人疾言厉色指着她鼻子一边骂一边扇她巴掌。 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比如幽闭恐惧症，恐高症，密集恐惧症，顾小小是有被揍恐惧症。 苏九凉感受到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儿正在瑟瑟发抖，心上有一角竟开始松动起来。 其实顾小小细白绵软的手腕比个树杈子也粗不了多少，只要苏九凉两手一用力就能把她的手臂掰折了，但是他看着那两只小胳膊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这样僵持也不是个事儿，苏九凉叹了一口气对静云她们命令道：“你们先出去，在门口侯着。” 静云领命，带着两个丫鬟退了出去。 顾小小松开苏九凉说道：“二少爷，我真的不想再挨打了。” 苏九凉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回道：“娘子，这与为夫何干呢？” “夫妻一体嘛。” “夫妻？你我有名无实，但是...我倒也不介意与你坐实了夫妻之实。” “我也不介意，毕竟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论脸皮厚，苏九凉在顾小小面前就是个弟弟。 苏九凉一把钳住顾小小的下巴，笑着问道：“既然娘子也有此意，不如就在这里把事儿办了吧。” 顾小小曾经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二十几年，阅人经验丰富，她知道苏九凉就是个纸片老虎，外强中干，大话说的满，却始终与自己保持一步的距离，满脸戏谑，但是眼睛却清灵的像一只小鹿，她不信他会是传言中那样眠花宿柳倚红偎翠的龌龊男人。 顾小小前世也谈过几次恋爱，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好朋友曾经开玩笑说她是鉴渣机器，顾小小自己也纳闷儿，为什么她的男朋友跟她在一起后都会变成渣男，而且每一个都是不世出的奇葩渣。 她有一届男朋友，俩人坐一起聊天，顾小小就说自己以后不想要孩子，因为生孩子太疼，她前男友说了一句特别经典的话：女人不生孩子还是女人么？ 顾小小也没因为这事儿要分手，但是这个男的第二天就把顾小小拉黑了，顾小小拉下脸去他家里找他，然后他给了顾小小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他喜欢的是男人，他跟顾小小在一起就是为了生个孩子。 顾小小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利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纯粹的感情都应该被尊重，但是顾小小恨他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恨他把自己当成一个生育工具。 但是这种惨痛经历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苏九凉现在的眼神跟她前男友看自己时的眼神就很像，刨除所有杂质然后细品，里面既没有感情也没有欲望。 所以顾小小在苏九凉的注视下有恃无恐的开始动手解衣服上的盘扣，苏九凉果然惊恐的松开她，一脸嫌恶的说道：“顾小小，你脸皮还真厚，你跟那些烟花柳巷里的女人们有什么不同？她们为了生计不得已出卖身体，尚能让人怜惜一二，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得到我的垂怜么？如果你想出卖色相来拉拢我，那你可能要失算了，因为我对你毫无兴趣，甚至于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顾小小走回窗边的小方几旁边坐下，然后翘着二郎腿流里流气的说道：“这也谈不上出卖吧，是你情我愿，你痛快，我也痛快的事儿，我又不是要拿身体跟你做交易，但是苏少爷如果不喜欢我就不勉强了。” “你......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这件事儿暂且撂下，我们正了八经谈一场交易如何？” “你休想！” “不是让你出卖色相。” “顾小小！我是不是给你点儿脸了？” “您别给我脸，我自己有脸，再贴一张就成二皮脸了。” 苏九凉从来没有见过顾小小这样的女人，别说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了，就是市井泼妇也没有她这么能耍无赖的。 “不用母亲请家法了，我现在就把你打死，免得你日后给我们苏家丢人现眼！” 苏九凉冲着顾小小抬起胳膊，他本来是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顾小小吓得立马抱住头缩成了一团，嘴里嚷着，“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顾小小惊恐的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苏九凉尴尬的把手放下来，没好气的说道：“巴掌还没落到你身上呢，你这样倒像是我经常虐待你似的。” 顾小小深吸两口气从整旗鼓说道：“二少爷，您如果实在厌烦我，请你千万别动手，你可以直接写封休书，或者我自请下堂，要是实在有过不去的坎儿了，哪怕是给我根麻绳自己去梁上挂脖子也别让我吃巴掌。” 苏九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现在给你休书也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在这苏府里关个十几二十年，等你成老姑子了，我再考虑把你放出去，或者直接把你卖到胭脂胡同去。” 苏九凉的确怨恨顾小小，他本来没想过要成亲，因为他觉得一旦成亲身上就多了一份责任，也是一具枷锁，这个枷锁会把他锁在这个让他厌烦的家里继续做一个行尸走肉，如果对方是家里强塞给他的，他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愤怒都施加在顾小小身上，如果他最后娶的人是匡可人，他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甘心。 顾小小也能感觉出来苏九凉对自己的满腹怨气，但是这事儿她俩其实都是受害者，只不过顾小小的委屈无处宣泄，也没法对外人说，同是天涯受气包，苏九凉的那些个不得已，顾小小其实感同身受。 别看苏九凉身为苏家二少爷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他和自己都一样，都是关在一个笼子里的鸟，向往外头广阔天地，却被人拽着飞不出去。 苏九凉说道：“你就不要徒劳挣扎了，我是不会为了你去顶撞母亲的。” 顾小小摸着桌子上的《千金药方》问道：“这本书后面的笔记做的不错，是二少爷您写的么？” 苏九凉脸色突变，急忙扑过去要抢顾小小手里的书，顾小小淡定的把书顺着领口塞进了自己的肚兜里，苏九凉的手在她胸前滞住，脸立时涨成了猪肝色。 顾小小往前一挺胸脯，苏九凉像触电一样把手收了回去。 “顾小小，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夫君，这本书上的内容挺好的，我觉得应该把它公之于众，为广大女性健康送去福音。” “你敢！” 顾小小往后缩了缩，说道：“你别动手啊，我这是跟您商量，并不是要威胁你。” 苏九凉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你把书拿出来给我，咱俩好好商量。” 顾小小问道：“这本书后面的笔记真是你写的？” “是又怎么样？”苏九凉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跟顾小小同归于尽的准备，如果这本书被人发现，他就先弄死顾小小，然后自己再投身到筒子河里去。 顾小小对苏九凉心生敬佩，竟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让人讨厌了。 “我只是想跟您打个商量，我想跟您达成一个互帮互助协议，我认您做我大哥，以后在这苏府里您罩着我，当然了，我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虽然我别无它长，但是胜在脸皮厚，我就把我的脸借给您，任凭您把它拿出去怎么作践都成，我听说您好逛个花楼什么的，您就对外说我长得丑，房事不成，不得已才出去找乐子的，或者您想要公开这本笔记的话，您可以以我的名义发表出去，反正随便您怎么说，我来兜这盆脏水，如果您不想被人知道，那我就帮您保密，就算把我抓去浸猪笼，我也绝不跟人说这本笔记是您写的，我只愿在您跟前儿做个盾牌，求您不要让静云把我带去祠堂成么？我真的好怕挨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7，有我在呢 苏九凉皱着眉头听完顾小小的一番长篇大论，然后问道：“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难不成是顾老爷教你的？” 以前主管孤儿院的院长骗顾小小说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后来顾小小就真觉得自己是天生地养的了，别人骂她爹妈，她就可以全然不在乎，只当他是在骂天骂地，所以她十几岁的时候比同龄孩子都要叛逆，跟着一些二流子混过社会，其实就是小县城里的几个地痞无赖，跟顾小小差不多，要么是孤儿，要么就是有爹妈也不管，然后三五一群厮混在一起整天打架斗殴，一般都是顾小小挑事儿，然后指挥别人去打，所以才练就了一张混不吝的铁嘴。 但是顾小小现在却听不得别人说她身上的毛病是她爹教的了。 顾小小不高兴的回道：“我身上的优点都是遗传自我爹，身上的缺点都是后天自己学的。” “你有优点么？” “我身上当然有优点了，还不少呢，只不过这些优点都是展示给欣赏我的人看的，二少爷缺少一双慧眼，可能是没有那个福气了。” 静云在门外高声催促道：“二少爷，夫人那儿还等着我带二少奶奶去回话呢。” 顾小小紧张的看着苏九凉等待着他的回答。 苏九凉也看着她，眼中满是玩味。 顾小小走过去拉着苏九凉的袖子期期艾艾的说道：“我的少爷，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留我一条小命吧，也好让我日后有机会好好回报您。” 苏九凉看的通透，“你不报复我就不错了。” 静云趴在门上拔高嗓门儿又唤了一声：“二少爷？” 苏九凉对顾小小说道：“走吧，我随你去一趟就是了。” 顾小小踟蹰不敢出去，怯怯的问道：“您寻个由子搪塞过去不成么？我现在一走进祠堂就两腿发软。” “你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只要你在这府里一日，这祠堂你早晚都得去的。” “您会护着我吧？” “我就算护你，也只是一时，我也不可能日日待在府里，所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顾小小赶紧抱大腿，“您就把我当做一个玩意儿拴在您的裤腰带上，您去哪我就跟着您去哪。” 苏九凉忍住了没笑出来，紧绷着面部线条斥道：“胡说八道。” 顾小小心情忐忑的跟着苏九凉往祠堂走，一路上感觉肚子里像揣了只猫一样抓心挠肝的，苏九凉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越瞅她那副样子越觉得好笑。 他觉得顾小小恨奇特，有时候像只猫，张牙舞爪上蹿下跳，有时候胆子小的像只老鼠，可是又觉得她像只狗，“狗胆包天”形容的应该就是她，可是正当他气的跳脚的时候她又变成了一只哈巴狗，可怜巴巴摇尾乞怜的样子瞬间让他什么脾气都没了。 苏夫人在祠堂整整等了快一个时辰，攒了满肚子火气，当她看到顾小小的时候立时就要发作，苏九凉却抢先一步走上前去挡在顾小小身前躬身对苏夫人作揖说道：“孩儿给母亲请安了。” 苏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早不晚的你请什么安？我让顾小小来学规矩，你跟着来做什么？” 苏九凉扫了一眼另一边的苏晴和苏九辰说道：“大哥和妹妹都来得，我怎么来不得？” 苏夫人叹了口气，对他说道：“去坐着去吧。” 顾小小亦步亦趋的跟在苏九凉后头，苏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你个小畜生！还不过来跪下！” 顾小小膝盖一软，噗通一下就跪下了。 苏九凉像没事儿人一样走到苏九辰跟前儿见了礼，然后笑嘻嘻的问道：“大哥怎么也有闲工夫来瞧热闹？” 苏九辰还没回话，苏晴就低声说道：“大哥和我都是担心二嫂嫂所以才留下来的。” 苏九辰本来不应该在这儿，说他关心顾小小，那就更不应该了，他有些窘迫的对苏晴说道：“妹妹不要胡说，我是担心弟妹有个好歹咱们没法跟顾家交待，虽然她出身低微，但是毕竟也是咱们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奶奶，要是不小心闹出人命来，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苏晴接道：“是啊，母亲这次是发了大脾气了，二嫂嫂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苏九凉坐下展了展长衫然后回道：“有我在呢。” 苏夫人把茶碗重重的顿在桌子上，命令道：“先把这个不知礼义廉耻，不懂规矩的下贱恶妇拉下去打二十个板子！” 顾小小连忙向苏九凉看去，可是他竟然十分悠闲的喝着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挣脱了两个丫鬟，对苏夫人问道：“婆母，既然要打，总应该告诉我错在哪里吧？” “错在哪里？你先问问你自己，《女论语》十篇，《女诫》七篇，《闺范》三十一条，你你都做到了么？” “那小小今天受罚为的是哪一条？还请婆母明示出来，好让小小甘心受罚。” “你既不知错在哪里，更是错上加错！再加十板子！先打服你这张巧言善辩的嘴！” 两个丫鬟拽不动顾小小，只好让小厮把板子和凳子直接抬了进来，顾小小撒开膀子又踢又咬，那群下人竟然一时近不得她的身。 苏夫人气的火冒三丈，大声喝道：“反了你个小泼皮！直接拿猪笼来！把她给我沉到河里去！” 苏九辰刚要开口劝阻，就被苏晴按下，“大哥万不可火上浇油，二哥哥还在这儿呢，他心里有数。” 苏九辰还在等，他想要看看顾小小会不会把那本笔记当众拿出来威胁他。 他不知道，顾小小根本不会那样做，她会拿它私下威胁苏九凉，但是却不会把它作为把柄公之于众，因为她敬重苏九凉敢于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专门去研究并写出关于女性健康的书籍，她希望有一天这个笔记本可以被世人悉知，但是必须是在苏九凉同意的前提之下，所以今天就算苏夫人真的把她浸了猪笼，她也不会把那本笔记本拿出来的。 顾小小被丫鬟和小厮们连托带拽的关进了猪笼子里，苏九辰再也按捺不住扑到苏夫人脚边跪下说道：“母亲，何至于此，就算小小有错，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她又实非不守妇道有辱贞洁，若是这般草率将她浸了猪笼，事后顾家闹到官府去咱们又该如何料理？” 苏夫人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劝，“辰儿退到一边去！这事儿你不要参和！” 等两个小厮一边一头抬起架着猪笼的扁担往外走的时候苏九凉才慢慢悠悠的站起身走过去一脚踢翻了猪笼。 顾小小抱着头在地上打了三个滚最后猪笼撞在柱子上她才停下来。 “贱妇！才嫁进来数月就扰的我家宅上下不得安宁，将你丢进河里实在便宜了你，就应该把你乱棍活活打死然后再把你的尸体挂到城楼上去暴尸，也让这满京城的女人都引以为戒。” 苏夫人以为苏九凉是认真的，还走过去劝他，“家丑不能外扬，悄悄把她收拾了就是了，没必要让别人都知道。” “不行！私下处置她定会引来旁人各种猜疑，让我无端被人诟病。” 苏夫人这时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妥了。 一般被浸猪笼的女人都是因为与自己丈夫之外的男人苟合，犯了通奸罪，苏夫人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气昏头了，这不是搬起绿帽子往自己儿子脑袋上扣么。 “先把她放出来吧。”苏夫人还自圆其说，“念在顾家于我苏家在为难之时曾出手相助的份儿上，这次就先饶其性命只杖责五十吧。” 苏九凉愤愤然的说道：“不行！顾小小这样的贱妇孩儿是一日也不想看见她，顾家不过就是出了几个银钱罢了，大不了咱们把银子还回去，反正今天要么直接打死她，要么就把她休回家去！” 旁人不知道，苏夫人自己心里有谱，苏家根本拿不出银子还给顾家。 去年苏老爷因为贪污了治理江淮水灾的银子被官府抓进了监牢，是顾老爷拿银子赎回他一条命，这笔银子是打了欠条的，一式两份，苏家留存的那一份就压在苏夫人的枕头底下。 但是苏，顾两家心里都清楚，只要顾小小还是苏家二少奶奶，这笔银子就是烂在肚子里的糊涂账，苏家不提，顾老爷就算家里破落了，没米下锅了，他也不会找苏家要这个银子的。 反过来讲，顾小小被休下堂的那天，就是顾老爷上门讨债的那天。 到时候苏家拿不出银子来，顾家再豁出脸闹到官府衙门去，那么苏家偌大的门面怕是就撑不住了。 苏夫人有意要偃旗息鼓，正不知该如何收场，苏老爷问讯赶到祠堂来。 众人起身行礼，苏老爷瞧了瞧地上的猪笼，又看了看灰头土脸的顾小小，板着脸对苏夫人问道：“什么事闹的这么难看？” 苏九凉回道：“母亲正在教小小规矩，拿了家法出来是想警醒她而已。” 苏夫人连忙附和，“是是是，老爷公务繁忙，难得这么早回来，用过晚膳了么？” 苏老爷回道：“没有，告诉厨房备宴，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苏老爷并没有什么公务要忙，他其实是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原是烟花巷里一个歌姬叫婉娘，因为身份不好，所以不适合带回苏府，只能养在外头。 婉娘跟苏老爷的时候才二十出头，现在三十出头了，风韵犹存，她跟了苏老爷没多久就给他添了一个女儿，取名苏宁，如今婉娘又有了身孕，顾老爷晚年得子，笑得几乎合不拢嘴，所以这几个月他基本上都在婉娘那里住着，很少回来，现在顾老爷不仅回来了，还十分难得的打算留下来吃晚饭，苏夫人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8，福寿膏 顾小小吓得不轻，出了一身汗，打眼一看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小猫似的。 苏九辰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手帕，看顾小小的眼神充满了怜惜，顾小小接过手帕道了声谢，然后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苏晴也走过去对顾小小说道：“嫂嫂，我陪你下去从新梳洗一下吧。” 顾小小原本烫伤的疤痕就没有好利索，现在伤口浸了汗像撒了盐一样钻心的疼，的确需要好好洗一洗，苏晴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路过苏九凉的时候顾小小抬头冲他一笑，苏九凉愣了一下，冷着脸撇开了头。 一般老百姓家里都没有专门沐浴的地方，穷人家洗澡都是直接去河边，稍微富贵点的人家，要洗澡的时候就在卧室辟出一个空间，用屏风隔开，放个大桶，倒上热水就在里面洗。 这个年代没有热水器，洗一次澡要烧两大锅热水，从烧水的厨房把热水提到卧室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所以像顾小小这样没有丫鬟小厮愿意伺候的主子，连洗个澡都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苏九凉回来以后这种情况稍微改善了一点，每次他洗澡的时候顾小小就蹭他的水，他洗完之后要是剩下一锅半锅热水就会赏给顾小小，对，是“赏”，每次苏九凉都一副主子恩赐下人的姿态对顾小小说：“剩下的热水给你吧。” 然后顾小小这个没骨气的还得点头哈腰对他连声道谢，生怕得罪了他，下次没得水用了。 苏晴住的翠玉阁就在附近，顾小小就借着苏晴的地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这时候洗澡都用澡豆，主要成分是猪胰子和皂角，讲究一点的还要添加各种中草药，什么麝香，白檀香，甘松香，丁香，青木香，白僵蚕和白术，广告词是：十日内面白如雪，二十日肤如凝脂。 这个配方是顾小小之前在苏九凉书房里那本《千金翼方》里面看到的，她特别想弄一块这样的澡豆试一试，但是那些药材都十分珍，贵！堪比现代千元以上的护肤品了。 顾小小洗过澡换上苏晴给准备的衣服，苏晴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坐到梳妆镜前面帮她梳头发。 “嫂嫂的头发真好，又黑又直，梳起来特别顺，一点都不卡梳子。” 顾小小一直认为苏晴是苏家唯一一个与她能说的上话的人，她觉得苏晴是个好人，她不仅对自己好，对别人也好，从没见她跟谁红过脸，就算对下人也是和和气气的，所以顾小小心里是真心把她当成亲妹子看待的。 顾小小笑着回道：“晴儿嘴真甜。” 苏晴说道：“刚才我看到嫂嫂身上的伤还红着，不管它的话怕是要留疤了，可有请大夫过来看过了？” 顾小小也为这事儿犯愁，虽然她也不想取悦谁，但是敝帚自珍嘛，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身上留下难看的疤自己看着也闹心。 顾小小沮丧的说道：“跟管家说了，他可能故意为难我，莺燕去说过好几回了，也没把大夫请来。” 苏晴把顾小小的头发编起来盘在脑后，然后又插了一根玉簪，“嫂嫂，我最近新得一味药，说是可治万病，嫂嫂何不试一试？” “什么药那么灵？” 苏晴从一个红木雕镜匣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金纸抱着的小方块递给顾小小。 顾小小小心翼翼的剥开金纸，里面放着豆糕那么大的一个黑棕色小药块。 顾小小问道：“这是什么？” 苏晴回道：“这东西叫福寿膏，每次只需要取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放到竹管里面吸食，就可以百病全消。” “这特么不就是鸦片么！”顾小小把手里面的福寿膏摔在地上又狠狠的跺了两脚，感觉犹不解气，从地上捡起来打开门用力丢了出去。 没成想苏九凉正站在外头，顾小小这么一扔，直接把那块福寿膏丢在了苏九凉的脸上。 “顾小小！你又发什么疯！”苏九凉把福寿膏捡起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脸色忽变，“你这个东西是哪来的？” 顾小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她感觉自己一张口肺子就能炸掉，根本说不出话来。 苏九凉冷着脸急走两步一把抓住顾小小的胳膊厉色问道：“我在问你话！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弄来的？” 苏晴从屋里走出来噙着泪对苏九凉说道：“是我给嫂嫂的。” 不等苏九凉说话，顾小小就对苏晴喝问道： “你抽过这个福寿膏么？” 苏晴被顾小小的气势吓到了，哭着摇头。 顾小小松了一口气，拉着苏晴的手柔声说道：“晴儿，这个东西害人不浅，你是个好孩子，千万千万不能沾这个鬼东西，你记住了么？” 苏晴回道：“可是外面很多王孙贵胄都在吃这个东西，说是可以让人百病不生...” 顾小小忍不住破口大骂，“那是放屁！” 苏晴吓得一哆嗦，顾小小继续说道：“这东西会让你产生幻觉，就是睁着眼睛做梦，还会产生依赖，离了它就会像个二百五一样浑身抽搐，控制不住的打喷嚏，流口水，慢慢的人就会越来越瘦，最后瘦成旗杆儿，最可怕的是它会让你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疯子，一旦成瘾根本戒不掉，会砸锅卖铁，卖爹娘，卖媳妇，卖孩子去换那么一口，你想变成那样么？” 苏晴摇头。 苏九凉揽住顾小小的肩膀对苏晴说道：“你嫂嫂说的对，以后再不许你碰这个东西，知道了么？” 苏晴乖乖点头回道：“知道了。” “我与你嫂嫂先去前厅，你收拾收拾也过去吧。” 苏九凉说完就揽着顾小小的肩膀走了，而顾小小走到半路还犹觉心中愤愤难平，作为一个一百多年以后的人，她从没有温度的上回看这段历史依然觉得沉痛，晚清的鸦片战争，《马关条约》，《辛丑条约》就算隔着一百多年的历史长河顾小小也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何况她现在正置身其中。 顾小小问道：“鸦片把人变成了鬼，变成了没有人性的行尸走肉，这种祸害人的东西为什么没有人禁止它？” 苏九凉叹了口气说道：“道光十九年四月，林大人曾经在虎门海滩当众销毁近两万箱鸦片，他因为销烟，抗英成为了英雄，但是道光二十年，他却也因此被贬为罪臣，被判流放新疆伊犁五年。” 顾小小知道，苏九凉口中的林大人就是禁烟英雄林则徐，他曾写下“苟利国家生死已，*******”的爱国诗句， 林则徐虎门销烟这段历史顾小小在初中课本上学过，英国以“虎门销烟”为借口发动了第一次鸦片战争，打开了大清国闭锁的大门，是中国近代史的开端。 顾小小问道：“既然禁过，为什么还会屡禁不止呢？” 苏九凉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禁？皇上已经下令开始对鸦片征收“洋药税”了。” “征税？那不是变相的鼓励国人吸食鸦片么？” “根本不用变相，皇上已经下令，开始在西南云贵两地遍种罂粟。” 顾小小义愤填膺的骂道：“什么狗屁皇帝，打了败仗又是割地又是赔款，还让自己下属去当替罪羊，现在竟然还要拿自己百姓的命去换银子，难怪他短命，这种黑心银子当然有命挣没命花。” 苏九凉连忙捂住顾小小的嘴，“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顾小小也知道，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扭转历史，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她生气也没有用。 顾小小扒开苏九凉的手叹道：“你们这儿的人活着太难了。” 苏九凉说道：“皇上也是为难，打是打不过，禁又禁不了，可是进口鸦片会让大把银子流向洋人的口袋，所以才想要以土烟抗衡洋烟，禁烟令其实一直都有，只不过形同虚设罢了，但是种植本土鸦片也的确充盈了国库，提高了农民收入，征税也让鸦片价格增高，也确实起到了“贫者戒吸，富者渐减”的效果。” 顾小小却不以为意，“呸！意思是“哈，反正抓不完，禁不掉，不如我们用这个捞钱吧。”真是人才，这个腐朽的王朝就像一根枯树干一样，外皮脆，中间空荡荡，只不过是凭着种植鸦片和征收鸦片税强行续命罢了，掌权的人光想着稳固自己的宝座，却不顾百姓的死活，把人命当草芥，早晚要自食恶果，都不用多，我再给它一百年，足够它嘚瑟的了。” 苏九凉揉着太阳穴摇头叹息的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顾小小也摇头叹气的回道：“这些话我也就敢在你面前说而已。” 她竟如此信任我？ 苏九凉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会为了顾小小这一句话而泛起涟漪。 “在大哥面前你也不敢说么？” 顾小小回道：“我可不敢在他那个老古董面前造次。” 苏九凉忍不住嘴角上扬。 顾小小这一路上光顾着生气了，也没注意苏九凉的手一直搭在她的肩上，这会儿才注意到两个人离得非常近，苏九凉揽着她的肩膀，姿势亲昵又暧昧，顾小小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丝不自在，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轻轻错开了苏九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苏九凉莞尔一笑，说道：“你别误会，我这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你我夫妻关系和谐，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才不敢对你不恭敬。” 顾小小乖巧的笑了笑，回道：“夫君苦心为小小筹谋，小小感激不尽。” 苏九凉把顾小小从新揽过去，回道：“娘子不必客气，从今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苏晴那边目送顾小小和苏九凉走出翠玉阁之后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转身走回屋子从新补妆。 云喜拿起桌上的梳子要帮苏晴梳头，苏晴淡淡的说道：“把这个梳子扔了吧，都脏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19，远离绿茶珍爱生命 家宴设在传春厅，是专门招待客人摆宴席的地方。 传春厅是三间房连在一起的，左边那间放着茶几和椅子，可以供客人饭前饭后在这里喝茶休息用，右边那间是下人等待传唤的房间。 中间这间当中摆着一个大圆桌，圆桌后面是一个大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景色。 这厅里的摆设，包括那扇顾小小瞧不上眼的大玻璃，全都是苏夫人的心爱之物，她是把苏家凡是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都显摆在这传春厅了。 苏老爷坐在上首，也没有个笑模样，拉着脸皱着眉，好像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样子，苏夫人坐在他右手边，心里好像憋着个疙瘩，脸上却硬充笑脸，忙活着给苏老爷倒酒布菜。 顾小小坐在苏九凉旁边，对面坐在匡可人，还没开始动筷子呢，顾小小就觉得饱了，她抬眼一看匡可人就感觉胃里堵的慌。 匡可人也时不时抬起头往顾小小这边睄上一眼，目光却是在顾小小旁边坐着的苏九凉身上。 按理说大户人家吃饭应该是男一桌，女一桌，但是关起门来一家人吃饭倒也没那么多讲究。 饭桌上不让说话，吃罢了饭簌了口大家一起到小厅去喝茶，大家一起闲话家常，不过一般都是长辈说，小辈们正襟危坐干巴巴的听着。 苏夫人瞧着苏老爷脸上颜色不错，于是开口问道：“老爷，天儿也不早了，今天还出去么？” 苏老爷展颜回道：“不走了，以后也不出去了。” 苏夫人还没高兴起来就听苏老爷说道：“我已经决定把婉娘接到府里来了，明日她就会带着孩子搬进来，我今天回来也是想提前知会你一声，让你早做准备。” 苏夫人脸色登时就黑了，“老爷，这样不妥当吧。” “如何不妥？早先我在朝做官，怕被同僚弹劾，所以才让婉娘委屈着住在外头，如今我已经没有官职在身了，难不成还让她们娘三憋憋屈屈的住在外宅么？” “就算您现在赋闲下来了，那也要为咱们的辰儿着想呀，他现在在翰林院做编修，眼看就能再升一级了，您这时候把一个柳巷的娼妓领进...” 苏老爷把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呵斥道：“你这个心胸狭隘的女人，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容不下婉娘她们。你也休要拿辰儿说事儿，他自己做的官，凭的是他的本事，他能再升个一官半职也是他自己的能耐，我被罢官入狱也没有累及他的仕途，接婉娘入府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苏夫人带着哭腔说道：“匡小姐还在这里，您非要今天这个时候说这件事儿么？” “正好大家都在，也就不用我逐个知会了，婉娘进府虽然是妾室，但是她为我诞育子嗣，功不可没，她进府之后，一切待遇与夫人平齐，谁如果敢对她有丝毫怠慢，家法处置！” 苏夫人想哭，却忍住了，她毕竟是正室，要端出正室的风范架子来，她成日里把女德挂在嘴边上，而“妒”乃女德大忌，是七出条目之一，所以就算苏夫人这会儿心里多么嫉恨，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其实苏夫人和苏老爷是年少时的贫贱夫妻，是年幼时候家里父母给定下的亲事，刚成亲那会儿穷的连锅灶碗具都要向邻里借，后来苏老爷考中了进士，在京城里做了官，夫妻俩才从一个小地方的土坯房搬到了京城的大宅院，都说男人有了钱就变坏，苏老爷也逃不过这个真香定律，夫妻俩没米下锅的时候舌头从来不碰牙，自从苏老爷做了官，他俩是床头吵完了床尾吵，最后闹到一张床容不下两个人了苏老爷一赌气就干脆不回来了，外面花花世界迷人眼，苏老爷到底没把持住，把人家怡红院头牌一枝花摘下来养在了外面。 在这件事上顾小小是同情苏夫人的，不是男人有了钱就变坏，是他没钱的时候也没机会使坏，兜里比分儿没有的时候别说怡红院的头牌了，就是怡红院的洗脚丫头的小手指头他都摸不着，只能说金钱使他暴露了本性，这种事儿女人是一点儿错也没有的，苏夫人没错，那个婉娘也没错，但是齐人之福都让男人享受了，其中苦果却要女人和血往肚子里咽。 别说现在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三妻四妾了，把人渣放在哪个时代也不耽误他见一个爱一个。 苏夫人这下算是吃瘪了，可是顾小小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看着她就顾虑以后的自己，如果她注定要跟别人共伺一夫，她宁愿出家当尼姑，她可上不起那火。 苏夫人也真是女中豪杰，小三都要登堂入室了，她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笑的满面春风，对苏老爷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强行找话题聊了一会儿茶，又聊了一会儿老家门前那颗老槐树，又从老槐树聊到家里已经过世的四个老人，聊着聊着又开始说她和苏老爷年轻时候一起吃过的苦，聊到这个话题之后顾小小才明白，原来苏夫人之前那些都不是废话，每一句话都是为了铺垫出最后这一张感情牌，可是苏老爷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随便敷衍了两句起身就走了。 顾小小忍不住感慨，这苏老爷也真是牛批，眼瞅奔五张的人了，还家花野花一把抓，他也不怕闪了腰。 苏夫人强颜欢笑跟着他们说笑了一会儿，寻个由子也走了，小厅里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些小辈。 苏晴打破沉默，对匡可人说道：“让妹妹见笑了。” 匡可人也是在大宅院子里长大的，这些事儿早就见惯不惯了，于是回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都是这个样子么，谁笑话谁呢。” 顾小小没心情跟他们磨洋工，站起身也要走，匡可人却拦住她说道：“嫂嫂，这天色还早，回去也是无聊，不如坐下咱们姐妹聊聊天儿？” 顾小小婉拒道：“不了，我吃太饱撑得难受，出去到院子里转转，你和晴儿聊吧。” 匡可人失望的问道：“嫂嫂是不是不喜欢我？” 顾小小被她缠的烦了，没好气的说道：“我不习惯跟不熟的人装熟，聊又聊不到一起去，非凑合在一起尬聊不酸牙床子么？” 匡可人让顾小小留下来是想让她尴尬的，这下却轮到她自己尴尬了。 苏九辰站出来打圆场说道：“弟妹今天心情不好，说话莽撞了，可人不要介怀啊。” 匡可人楚楚可怜的摇头说道：“我原以为与嫂嫂能成为朋友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顾小小装够了恭谦礼让，真不愿意再陪着笑脸装随和，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惦记着苏九凉，现在她是苏九凉名义上的妻子，她可不信匡可人会真心与自己做朋友，“算了吧，我高攀不起。” 顾小小说完甩袖子就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0，迷汤？蜜糖 顾小小前脚刚走苏九凉就跟了出来，他走路也不好好走，一会儿窜到顾小小左边，一会儿又窜到她右边，只一个劲儿瞧着她傻笑。 顾小小一个没留神差点儿被他拌个跟头，她气呼呼的站下，叉着腰问道：“你缠着我干什么？” “我瞧娘子奇怪。” “我怎么奇怪了？” “别人都上赶着巴结匡大小姐，偏偏你不买账。” “我又不吃她们家大米，我巴结她干嘛？” “可是匡可人也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无缘无故讨厌她呢？” “怎么着？你想为你的心上人打抱不平？” 苏九凉打着折扇怪声怪调的说道：“我的心里只有娘子你一人。” “相公您谦虚了，您的心胸广似海，只装我一人不觉得空落落的么？” “娘子的意思，是想给我纳妾？” “夫君瞧上谁家的姑娘了？” “娘子真的如此大度？肯将自己夫君拱手相让与她人共享？” “好东西就是要大家一起分享嘛，男人再好也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了又带不走，何必较真呢。” “你也同意男人三妻四妾？” “别人家的男人我管不着，我的男人绝对不行。” “你刚才不是还说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么？”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啊？” 苏九凉的脑筋拧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弯儿，然后皱眉问道：“你是在骂我？” 顾小小故作无辜的耸肩回道：“我没有啊。” “你把我比作东西还说不是骂我。” “夫君总是这样误解我，我对夫君的崇敬之情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您就是我的天，我的太阳，我怎么会骂您呢？” 苏九凉干了顾小小给的这碗迷汤感觉有点儿上头，脸发热，心也有点儿乱，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两个人默默的并肩走在游廊中，外面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小雨，廊沿上汇聚的雨水吧嗒吧嗒滴落下来，微风徐徐伴着滴雨声，顾小小闻着风中青草的味道莫名的感觉宁静安逸。 顾小小仰头看向苏九凉，开口说道“谢谢你啊。” 苏九凉低头看她问道：“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在祠堂维护我。” 苏九凉回道：“我可一句好话也没说。” 顾小小咧嘴嘻笑着说道：“我懂我懂，都是你的计谋而已。” 两人又相视一笑，顾小小说道：“之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千万别往心里，我这个人就是个快嘴，说话不过脑子，我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苏九凉浅笑着柔声回道：“好的，我只把你的好放进心里。” 顾小小哼哈的答应了，只当他是开玩笑，全然没往心里去。 前面就是松枫阁了，苏九凉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好在外面雨还没有停，苏九凉借口说道：“我们在这游廊里暂避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顾小小从游廊探出头去瞅了瞅，说道：“雨下的不大呀，快跑两步淋不了多少雨的。” 苏九凉在游廊栅栏上坐下有些气闷的说道：“我不喜欢淋雨。” 顾小小没办法，只好在他对面坐下。 苏九凉不说话，顾小小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干坐着。 正巧这时一群鸟儿从树上飞了起来，苏九凉随口吟诵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顾小小：“哇，好多鸟啊。” 苏九凉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顾小小说道：“你对我念诗，就好比你对着牛弹琴，都是瞎耽误功夫。” “我看你也是识字的，你应该多读点书。” “你在教我做事？” “只是一点小小的建议。” 顾小小撇嘴说道：“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你这是偏见。” “古人诚不欺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苏九凉气呼呼的说道：“顾小小，我说一句你接一句，你句句落不下，这样伶牙俐齿，这可是你为人妻的德行？” 顾小小也来气了，“你少拿德行来压我，我招你惹你还是花钱雇你了，见天儿的教我怎么做人，我就这样，你看的惯就多看两眼，看不惯就离我远一点，我就是在你家讨口饭吃，别动不动就拿女德那一套压迫女性自由的变态理论给我洗脑，咱俩是平等的！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你除了比我多二两肉以外一样也得放屁打嗝拉屎屙尿，都是人，别自以为你就比谁高一等，我告诉你，生死看淡，不服就散！” “你！”苏九凉指着顾小小鼻子“你”了半天，最后一甩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真是气死我了！” 顾小小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她在心里已经把苏九凉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可是苏九凉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原以为他跟苏府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当他把眼睛扬到头道：“二少爷今天去苏夫人那里请安时候说了要罚你禁足三天一天不许吃饭，苏夫人特意跟厨房嘱咐了今天不用准备你的餐食。” 顾小小气到打嗝，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苏九凉后悔得罪自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1，睚眦必报 顾小小这个人，虽然锱铢不较，但是睚眦必报。 有恩不一定当世还，有仇一定会现世报。 苏九凉说让她不准出门，但是又没具体说是哪个门，反正只要不出松枫阁的大门就都不算违规吧。 顾小小喝了五大茶壶水才把那阵饿劲儿道：“所以啊，就算为了顾老爷，小姐也该收敛些性子，凡事三思而后行。” 顾小小觉得自己已经够收敛的了，如果照着她前世的脾气，一句话说不对付直接一块砖头就拍过去了，现在还费心思跟这些魑魅魍魉周旋已经够给他们脸了。 又随便敷衍了莺燕两句之后顾小小就独自背着布袋出门了。 前两天她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在一个假山里面发现了一个蜂巢，顾小小老早就瞄好了，准备哪天把它打下来，取了蜂蜜泡柚子皮，只不过最近不是吃柚子的时候，所以才没下手。 今天她是饿急眼了才又想起这个蜂巢来，不仅蜂蜜能果腹，那些蜜蜂也有大用处。 顾小小躲过了好几波在院子里干活的丫鬟，又打发了料理花草的小厮，最后左右寻摸一圈儿，确定附近没人之后才爬到了蜜蜂筑巢的假山上面。 蜂巢就在假山中间的一个洞里头，这个洞不大，刚刚好能坐下一个蜂巢，也不深，探手就能够到，假山外表却看不出来，所以才没被人打下来。 顾小小用其中一个布袋把蜂巢整个罩起来，又拿出一把小刀把蜂巢从石头上割下来，然后背着蜂巢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根柴火堆在一燃，然后把装着蜂巢的布袋剪开一个小口对准火堆。 柴火是喷了水的，用引子点燃之后就开始冒烟，黑烟钻进了布袋里，把里面的蜜蜂都熏的从蜂巢里飞了出来，顾小小把另一个布袋对接在装有蜂巢的布袋上，蜜蜂们就乖乖的飞了进去。 顾小小掐着时候，觉得差不多了，就把装着蜜蜂的布袋用绳子扎上口然后熄灭火堆。 这是个肯定会被蛰上几口的笨办法，但是也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 以前顾小小也这么干过，眼睛被蜜蜂蛰的肿成了馒头，将近两个月睁不开眼皮。 为了能填饱肚子，这点牺牲还是要的。 顾小小把手伸进布袋里，刚探进去就被蜜蜂蛰了一口，她忍痛取出蜂巢，抖掉上面残留的小蜜蜂，用刀刮掉蜂巢上的蜂蜡，然后拿出一个瓷罐子被蜂巢装了进去。 这些口粮足够她把今天撑过去了。 顾小小把装蜜蜂的布袋背在后背上，然后抱起罐子直奔苏九凉的书房而去。 书房又上锁了，但是这也难不倒顾小小，她拔掉头上的簪子在锁芯儿里鼓捣了两下，然后“啪”的一声脆响，门锁应声而开。 别问她为什么会撬锁，问，就是打娘胎带的天赋技能。 顾小小猫腰进去合上门，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儿。 自从苏九凉回来以后就一直睡在书房里，所以这里后加了一张床，顾小小走到床边放下薄纱的蚊帐，在蚊帐下面打开一个缝隙把布袋放进去然后把里面的蜜蜂尽数抖了出来。 “看你这次还不被蛰成猪头？”顾小小美滋滋的把蚊帐四周都压严实，然后打算赶紧走人，正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顾小小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苏九凉从南城放赈发粥回来就往顾小小那儿去了，可是却没找到她，莺燕告诉他顾小小去院子溜达去了，于是他就打算先回书房沐浴换身衣裳再去寻她，走到门口就发现门锁被撬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2，看还是不看呢 苏九凉一看自己门锁被撬了，第一个就想到顾小小，因为这个院子里除了她没人胆子那么肥。 这是秃子头上抓虱子，一抓一个准儿的事儿。 苏九凉打开门进去却没看到人，他唤了两声也没人应，于是走出去把他的小厮铁橙叫来询问。 铁橙是打小跟在苏九凉身边伺候的，跟苏九凉差不多年纪。 苏九凉喜欢清净，不愿意身边围着一堆人伺候，苏家鼎盛的时候松枫阁也不过才十几个下人，连其他院子一半儿都不到，现在裁减了一些，就留下了七八个人，铁橙算是这个院子管事儿的。 但是铁橙好赌，喜欢打个牌九什么的，把这个院子管的也是稀里糊涂。 顾小小摸进苏九凉房里的时候铁橙正吆喝了其他几个小厮在旁边耳房打牌呢，所以苏九凉问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苏九凉对铁橙问道：“你是不是又打牌去了？”他也知道铁橙的劣习，教训过他很多次了他也屡教不改，苏九凉又是个心软顾念旧情的人，每次都狠不下心真的把他发卖出去。 铁橙嘻嘻一笑，回道：“我的二少爷，您又冤枉奴才，奴才早就不赌了。” “我这门上的锁被谁打开的？” 铁橙搓着手忐忑的说道：“奴才，奴才就去趟茅厕的功夫，这，这锁怎么会被人撬开了呢。” 苏九凉气的在他腿肚子上踹了一脚，这一脚也没踹多狠，铁橙却夸张的跌在地上哭嚎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呀。” 苏九凉恨声骂道：“滚出去！自己到管家那儿去领十鞭子！” 铁橙磕了个头，站起身来一步三趔趄的自去管家那里领罚了。 苏九凉吩咐另一个小厮去准备热水，然后回屋准备脱衣服沐浴。 而顾小小此时正抱着那罐子蜂蜜蜷缩在苏九凉的衣柜里， 她和苏九凉现在就隔着两扇门板，透过柜子的门缝她能清晰的看到苏九凉的每一个动作。 他准备脱了。 他已经脱了。 露肉了！ 到底看还是不看呢？这个问题极大的考验了顾小小的道德底线，她在“非礼勿视”和“不看白不看”之间做着艰难的抉择。 唔... 嘶～ 啧啧啧... 不错，挺结实。 咦！竟然还有六块腹肌！这可真是饱了眼福了。 顾小小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莫名的觉得有点儿热。 苏九凉衣服脱到一半（顾小小觉得是脱到了关键地方），忽然听到屋里好像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以为是耗子，也没在意，小厮提了热水进来把水倒进浴桶里之后就出去了，苏九凉刚要解开裤子身后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他转身一看，原来是衣柜倒了。 苏九凉正懵着呢，衣柜下面传来了顾小小的声音，“救我，我被压住了，快救我。” 苏九凉大惊失色，先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然后才去把衣柜抬起来。 顾小小从衣柜下面狼狈的爬出来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苏九凉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里！又为什么要躲到衣柜里？！”苏九凉真想松手让衣柜落下去把顾小小砸死。 “我说我是刚巧路过的话你一定不信。” 苏九凉咬牙切齿的反问道：“你说呢？！” 顾小小也咬牙说道：“我说我是垂涎你的美色你信不信？” “顾小小！你的脸呢？！” 顾小小谄笑说道：“也不是时常带着的东西，今天出门走的急，就忘在屋里了。”她心中实在懊悔，刚才实在是看的入迷有点儿忘乎所以了，也怪苏九凉，他非要在很关键的时候转过身去，害得她为了看的更清楚一点只能往前探探身子，这一下可好，整个人栽了出去，把衣柜也带倒了，差点儿没压死她。 顾小小要走，苏九凉却揪着她不放，“顾小小， 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顾小小揉着眼睛说道：“刚才沙子吹进眼睛里了，什么也没看见。” 苏九凉恨声说道：“我干脆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算了。” 顾小小歪着头不解的说道：“就算看见了，也已经印在脑子里了，您要灭迹，也该挖我的脑子出来，挖眼珠子作甚？” “顾小小，你是故意气我是么？” “少爷放心，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顾小小的目光不自觉的从苏九凉的脸上下移到他的胸口，然后是小腹，脑海里浮现出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忽感鼻孔一热，竟然流出鼻血来。 “顾小小！我要掐死你！”苏九凉说完往前一扑，顾小小想躲，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接向后仰倒过去，苏九凉眼疾手快的揽住顾小小的腰然后旋身一转做了顾小小的肉垫。 “轰”的一声，苏九凉后脑勺磕地，顾小小的牙磕在了苏九凉的脑门上。 顾小小赶忙从苏九凉身上爬起来，苏九凉也从地上坐起来，一摸后脑勺，抹了一手血，他感觉脑门儿一热，另一股血顺着他的鼻梁淌了下来，原来刚才顾小小的大门牙磕在他的脑门上被她啃掉了一层皮。 苏九凉语气阴沉的说道：“顾小小，你的牙挺硬啊，干脆把你的牙拔下来做成钳子给我钳核桃吧。” 顾小小尬笑着回道：“做成钳子钳核桃多麻烦，还得劳您手动操作，您要吃核桃就跟我说，我给您咬开，这全自动的还不用您费手。” 苏九凉气的要去掐顾小小的脖子，刚一起身就又跌坐了回去。 顾小小也慌了，“我去找大夫来。” 苏九凉拉住她说道：“你快消停儿的吧，又想把我们家房盖儿掀起来是怎么着？” 顾小小有点害怕了，她拿出手帕帮苏九凉摁住脑袋后面的伤口带着哭腔说道：“那怎么办？你的伤口得好好包扎一下才行啊，你刚才脑袋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内出血什么的，你不会死吧？” 顾小小害怕苏九凉如果就这么死了自己会内疚一辈子的。 苏九凉看着顾小小焦急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但是仍旧没好气的说道：“你夫君我还没那么容易就死掉啊。” 顾小小抽了抽鼻子有些不放心的伸出一根手指在苏九凉的眼前比划了一下，“这是几？” 苏九凉回道：“一。” “那你有没有头晕，恶心或者其它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时候苏酒凉已经完全不生气了，而且竟然还觉得有一丝丝甜蜜，他回道：“有点儿。” 顾小小立马紧张了起来，可是下一秒却被苏九凉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苏九凉在顾小小耳边叹息着说道：“如果你抱抱我，应该很快就会好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3，嘴甜的小猫 苏九凉感觉怀里的顾小小暖暖的，肉肉的，小小的，像一只小猫一样，他忍不住伸手揉她的头发，软乎乎的手感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顾小小也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撸的猫，有些生气的问道：“你揉够了没有？”她双手撑在苏九凉胸前推他却没推动。 苏九凉盘起腿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她完全团在怀里，然后说道：“先别急，咱们先来讨论一下，娘子到我屋里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我其实是因为肚子太饿想到你这儿找点儿吃的。” “是你把门锁撬开的？” “也不能说是撬吧，实在是你的门锁太旧该换了，我只不过稍微用力一拽它自己就开了。” 苏九凉并不完全相信顾小小的话，“我罚你不许吃饭，你竟敢偷偷潜进我屋里来找吃的，你是有多馋？” “馋和饿是两回事儿，馋是肚子饱了嘴没饱，我现在是饿，饿的抓心挠肝的，你没挨过饿你不懂，这滋味儿成难受了。” “我不过饿你三顿你就这样满肚子牢骚，我要是饿你三天你还不得上房去把我的房瓦揭了？” “我的少爷诶！您就饶了我这次，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下回再也不敢了。”顾小小怕再磨蹭一会儿蜜蜂从床帐里钻出来她也要遭殃。 “不行！你眼里不仅是没有规矩没有家法，你现在是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把我的话全然当成了耳旁风，我这次一定不能轻饶了你！” 苏九凉说着掐起顾小小的脸往旁边一扯，把她的脸扯成了一张饼。 苏九凉自己也不把那些像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家法放在眼里，但是他接受不了顾小小不把他放在眼里。 顾小小赶紧求饶：“我的少爷呀，我怎么会不把你放在眼里呢？我睁开眼睛闭上眼睛全是你，你的话我没过耳，但是都走心了，所以您就饶了我吧。” 苏九凉脸一红，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真真，比珍珠都真。” 苏九凉终于松开顾小小站起来说道：“你跟我来。” 顾小小跟着苏九凉走到屏风外面，只见苏九凉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油纸包递给了她。 顾小小接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苏九凉目光瞥向别处有些拘谨的说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顾小小打开油纸包，里面躺着四只白胖软糯的奶油炸糕。 “这是买给我的？”顾小小捧着油纸包欢喜的跳了起来。 “是我自己买来吃的，现在不想吃了，扔了浪费，给你吧。” 顾小小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拿起一块奶油炸糕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她哪里知道，苏九凉为了买这几块奶油炸糕在小食摊子前面徘徊了四五趟。 顾小小拿起一块儿递到他嘴边说道：“你吃一口吧。” 苏九凉摇头回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他这一下就说漏了嘴，脸涨的通红，好在顾小小心大，压根儿没往心里去，还暗自庆幸苏九凉不会跟她抢嘴。 顾小小正津津有味儿的吃着炸糕，苏九凉皱眉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 顾小小心道：还好不是拍恐怖片，要不然他这一句话再加上噔噔噔噔的音乐，下一秒肯定就要见鬼了。 “是翁嗡嗡的声音，你没听见么？”苏九凉一边说，一遍循着声音往大木床那边走过去。 顾小小连忙喊住他，“别动！！！” 可惜已经晚了，苏九凉打开床帐，一大群蜜蜂涌了出来... 小插曲： “爷们儿，您到底买还是不买，您要是不买，麻烦您高抬贵脚挪开点儿地方，您这样挡在我摊子跟前儿还让我怎么做生意？”卖小食的摊主拿着大勺子敲着铁锅的锅沿儿。 苏九凉低头走开去，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对摊主说道：“给我装四个奶油炸糕。” “好嘞！”只要有生意做，摊主自然乐于伺候。 “您是给您夫人买的？” 苏九凉红着脸回道：“才不是，我是给我家猫买的。” “呦！爷们儿对这猫还真是上心，但是别说，这猫最有灵性，谁对它好，它可知道呢。” “我家猫让我宠坏了，牙尖嘴利，让人心烦。” 摊主把奶油炸糕包好了递给苏九凉说道：“那这猫您养的可不值，养不熟的猫可不能要。” 苏九凉把炸糕接过去没好气的回道：“值不值的与你何干，我自己乐意。” 苏九凉躺在床上左右翻滚着哀嚎，顾小小终于良心发现了，她不是这会儿觉得自己对不起苏九凉的，而是刚才苏夫人遣人来问的时候，苏九凉为了维护她，骗静云说是自己捅了马蜂窝所以才被蜂子蛰的，顾小小很是感念他的不杀之恩。 苏九凉叫唤的惨绝人寰，顾小小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小声抱怨道：“也就被蛰了两口而已，不至于吧。” 苏九凉捂着被蜜蜂蛰肿的脸说道：“现在被蛰的人是我！至于还是不至于，是你这个始作俑者说了算还是我这个受到伤害的人说了算？” 顾小小赔着笑脸回道：“是我说错话了，少爷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苏九凉痛心疾首的拍着床板喝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把你刚才吃进肚子里的奶油炸糕都给我吐出来！” 顾小小连连摆手，“您跟我过不去我能理解，但是这事儿跟奶油炸糕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跟炸糕是没关系，但是你存了要害我的心却是真的。”苏九凉一改刚才撒泼耍宝的无赖模样，神情严肃的盯着顾小小。 “我哪有害您的心，我只有敬您，重您的心，再说了，存心这词用的也不妥当，这就跟您不小心脱手掉了油灯差点儿把我烧死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好巧不巧赶巧了的误会。” 顾小小把冰块包在手帕里，坐到床边上帮苏九凉红肿的脸做冷敷。 顾小小欺身靠近苏九凉，两人之间只有咫尺的距离，顾小小的额头就在苏九凉的唇边，只要他一努嘴就能碰到，苏九凉顿觉浑身燥热，把满肚子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少爷还疼么？有没有好一点？”顾小小抬头看苏九凉，他的脸上泛起红晕，就连耳垂都红了，顾小小不用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腔上也能听到他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要不要小小帮你吹吹？”顾小小的嘴唇凑近苏九凉红肿的脸颊轻轻吹了一下。 苏九凉表面镇静，内心却早已狂乱如麻，他移开眼睛，不敢与她对视，用最后一点点理智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将顾小小扑倒在床上。，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笨拙的犯傻，于是假装若无其事的从新看向顾小小，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顾小小忽然露出两颗虎牙灿烂一笑，苏九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炸开了花。 “感觉还痛的话就要说出来，千万不要自己忍着哦。” 苏九凉呆呆的点了点头，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抬手去触摸顾小小红扑扑的脸颊时顾小小却坐直了身子，问道：“对于这个无心的小误会，少爷还有什么疑问么？” 苏九凉手足无措的放下手摇摇头。 顾小小开心的夸赞道：“很好，真是一个乖孩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4，婉娘和苏宁 等苏九凉反应过来自己中了顾小小的美人计时顾小小已经脚步轻盈愉悦的跨出了门。 晚上，苏九凉像烙饼一样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睡不着，满脑袋都是顾小小那璀璨的笑脸。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做什么了？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 那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一想到那个女人心里就一揪一揪的？ 怦，怦怦，怦怦怦... 苏九凉就这样听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声瞎琢磨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顾小小去给苏夫人请安又被教训了一顿，苏夫人卷着舌头说了一大堆文绉绉的绕口令，顾小小一句也没听进去，但是大概意思也明白了，苏夫人觉得顾小小是个丧门星，自从她嫁进门，他们苏家就祸事不断，巴拉巴拉。 哼，不听不听狗放屁！ 但是与往日不同，今天的苏氏家庭早会比往常热闹一些，因为多了两个人。 婉娘和苏宁。 呃，听到那丫头叫苏宁，顾小小的脑子里就自动跳出来了易购两个字，这洗脑广告的威力真是不一般。 婉娘人如其名，看起来温和柔顺婉约有度，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她送了顾小小一个玉镯子做见面礼，她送镯子的时候苏夫人从鼻子里狠狠的哼了一声。 婉娘送给顾小小的镯子温润细腻，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是上好的玻璃种翡翠，她刚才送给苏晴的点翠串珠流苏也是极品，苏夫人摸着自己手腕上戴了十几年的冰种手镯心里跟针刺一样难受。 苏宁与婉娘却正相反，她的长相肖似苏老爷，脸型窄长，细长丹凤眼，下颌有点方，下巴线条有棱有角，给人感觉很硬朗英气，她的眼神和态度始终都是冷冰冰的，好像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她给顾小小见礼时动作很到位，神情却不大情愿的样子。 顾小小收了婉娘的镯子，按理应该回给苏宁一份见面礼才对，但是她提前也没有准备，正想着把头上戴的金钗拿下来送给她，没成想苏宁冷淡的说了一句：“二嫂嫂不用破费了。” 顾小小一听，立马把扒掉一半的金钗又插了回去。 本来她就有些肉疼，人家替她省了，她还挺乐呵的。 婉娘对苏宁低声呵斥道：“怎的这么没有规矩。” 苏宁把傲娇的小脑袋瓜一扬，根本没有半点儿要道歉的意思。 婉娘略带歉意的对顾小小说道：“小小，这丫头被我惯坏了，是我没有管教好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顾小小根本没往心里去，何况她拿了人家的手软，所以大咧咧的回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妹妹是真性情，不娇柔做作，与现在很多姑娘都不一样，我觉得这样挺好。” 顾小小捧了这家，另一家却不乐意了，虽然她有口无心，但是有些人却把她的话添油加醋的装进了心里头。 苏夫人斜楞着瞟了顾小小一眼然后语气阴冷的对婉娘说道：“婉娘得老爷青睐，出手阔绰，这原是好事，但是也不要惯坏了这些小辈，你现在也算是府里有身份的半个主子了，做事还是要懂得拿捏分寸才好。” 苏夫人咬文嚼字的强调“半个主子”四字，就是想提醒婉娘，在这个府里，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婉娘恭顺的回道：“姐姐教训的是，婉娘承蒙老爷错爱，君恩殊胜，让婉娘夙夜惶恐，心中时常感念老爷和姐姐的恩德，不敢有丝毫僭越，婉娘自知卑贱，从不敢奢望入府与姐姐共伺夫君，实在是老爷他怜惜我腹中的孩儿，苏宁一介女流就算没有名分也没有什么，但是上个月大夫给我号脉，说我肚子里的是位小少爷，老爷不忍心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所以才执意接我们回来，想要将两个孩子添入族谱。” 娼妓生的下贱坯子也配入族谱？！！！ 苏夫人气的手都哆嗦了，她一把掀翻了手边的茶碗，婉娘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声说道：“姐姐莫要生气，婉娘说错话了，请姐姐责罚。” 苏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看样子气的不轻，苏晴盈盈站起身走到婉娘跟前儿将她扶起来，然后嫣然一笑说道：“小娘莫要惶恐，母亲她只是失手打翻了茶碗，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你这样子倒好像是她欺负你了似的，虽然小娘你出身不好，但是也不要自轻自贱，都是一家人，你又怀着身子，这样跪来跪去的作践自己，要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好歹，岂不是陷我母亲于不义么？” 顾小小也品着婉娘这招属实有点儿刻意了，兵贵无形，她还是太心急了。 婉娘输了一招倒也不怯，大大方方的笑着说道：“晴儿说的是，是我太过于谨小慎微了，姐姐她宽宏仁义，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我为难。” 苏夫人终于把心里那口恶气压了下去，她硬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来，说道：“婉娘，虽然妾是贱流，你又是青楼出身，但是你现在怀着孩子，即便是庶子，那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只要你安分守己，以后这家里还是有你们一席之地的。” 婉娘福了福身子柔顺的回道：“多谢姐姐赐教。” 顾小小觉得今天早起来请安实在是赚大发了，本来她今天想继续请假的，啧啧，差点儿错过了一个玉镯子和这出大戏。 古代女人闲着没事儿就好窝里斗，俗称宅斗，个顶个儿都是好选手，这种情节顾小小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如此身临其境的体验让顾小小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实在这个年代，像婉娘这样公然挑战正室威严的很少。 虽然这个年代女人没地位，但是正室夫人都是有编制的铁饭碗，只要不犯原则上的大错误，这个碗是能端一辈子的，而且正室基本上都有后台撑腰，就算是像苏夫人这样娘家不硬的，她也是跟着苏老爷白手起家的股东之一。 而小妾就算再怎么受宠也不可能取代正室上位的，如果真的出现宠妾灭妻这种事，正牌夫人告到官府去，官老爷会直接把小妾杖杀， 而且大清律是有明文规定的，以妻为妾，以婢为妻者，徒三年。就是要流放三年，那种肯为爱献身的男人，不能横扫一片就说没有，但是有也是凤毛麟角。 所以一般小妾见了大夫人都是低三下四的陪小心，赔笑脸像奴隶一样伺候着。 如果说苏家是一个公司，苏老爷是大老板，苏夫人是公司二把手，大领导一般都是把握公司大方向的，而二把手才是公司掌握实权的人，小妾就像公司没签合同的临时工，脏活累活一把抓，出了事儿负责顶包，随时可以辞退，甚至转卖。 所以婉娘对苏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实非智举，如果把苏夫人惹急眼了撕扯个鱼死网破，婉娘根本毫无胜算。 不过说到底还是怨男人，闲着没事儿搞那么多老婆干什么，真是有钱烧的。 这时候大戏已经落幕，各位演员陆续散场，顾小小这个跑龙套的也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撤出了舞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5，你五行缺我 顾小小赶回松枫阁吃了早饭就去看苏九凉。 苏九凉凌晨才睡，这会儿还没醒，候在门口的铁橙打着呵欠给顾小小请安说道：“二少奶奶真早啊。” 顾小小笑着问道：“你这副没睡醒的样子，怕是昨晚没少赢吧。” 铁橙装憨，“二少奶奶的话奴才听不大懂，奴才是昨晚守夜太累了，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顾小小命令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铁橙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两只手掌摊开来。 顾小小扫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无生无根无助无库，还受克火耗，所以见到的财都是别人的，也就是说，你必定十赌九输。” 铁橙不太相信的问道：“二少奶奶还会看手相？” 顾小小没答，而是说道：“把你的八字告诉我。” 铁橙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顾小小，把自己的八字告诉了她。 顾小小故作高深掐着手指头嘀咕了一通，然后说道：“你最近遇到点儿麻烦。” 铁橙说道：“给人做奴才的，哪能事事顺心，日日顺心，哪天没有点儿麻烦事儿呢？” “这个麻烦，准确来说不是你的，而是你双亲的。” 铁橙一怔，心里已经信了三分。 顾小小怎么知道的呢？ 刚才她说铁橙遇到点儿麻烦，铁橙没有直接否认，而且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一看就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儿了。 这在金门里叫“观色”也叫“把簧”就是通过面色看人底细。 那么是什么麻烦呢？ 铁橙还有赌资天天跟人玩儿马吊牌，应该不是钱财方面的亏空，而且莺燕说铁橙给她买了一个簪子，莺燕没要，但是她把这件事跟顾小小说了，所以铁橙应该是不缺银子的。 顾小小闲着没事儿好打听个八卦，她知道铁橙喜欢莺燕，所以特意跟别人问过铁橙家里的情况，知道他特别孝顺，但是父母身体一直不太好。 其实这点儿关窍要是说在明面上就不觉得高明了，可是对方云里雾绕的，就会觉得，嘿！真神了诶！ 顾小小又说道：“你的双亲本命有三个子女，一个在树上挂着。” 这句话是专门忽悠人的。 铁橙惊讶的说道：“通过我的八字还能看到我的双亲？” “当然，我说的可准？” “可是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啊。” “对，你就是那个“树上挂着”的，你父母本命有三个子女，但是不一定会全都顺利出生。” 铁橙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好像听我娘说过，在我之前她还有过两个孩子，但是都夭折了。” 太棒了！这不就对上了么！ 接下来想怎么编就可以怎么编了嘛。 铁橙一脸崇拜的说道：“二少奶奶真是神了！” 顾小小眉头紧促，说道：“但是你和你父母命格相冲啊，你父母身体一直都不好吧？” “是啊，是啊，我父亲常年卧床，母亲有肺痨，时常咳血，近来她老人家身体越发不济了，所以我才忧心不已。” “你是火命，你的双亲都是土命，五行之中，火生土，也就是说，土赖火生，乃是相生相荣的命格，但是你命中缺水，火多则土焦，反而出现了“亢乘”之象，也就是说，物胜极亢太过也。” 现在铁橙已经信了十乘十了，“那可有化解之法？” “有是有...” 铁橙噗通一下跪在顾小小脚边焦急的说道：“爹娘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奴才还没来得及尽孝，请二少奶奶行行好，救救他们吧。” 顾小小说道：“办法是有，只是我怕你做不到啊。” “二少奶奶您就说吧，就算是要我的命换我爹娘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好吧，看你这么诚心，那我就指点你一二吧。”顾小小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命格火胜缺水，需要蓄水在田方能克火不至土焦，你的双亲也就能多增几年福寿。” “怎么蓄水在田呢？” “俗话说，山主人丁，水主财，见财化水，所以蓄水也就是蓄财，你命里有些偏财，但是我看你手相四库漏风，存不住财，你手里都是流水的银子，财来了就走，你根本握不住。” “二少奶奶说的太对了！”铁橙已然把顾小小当成了活神仙。 “这就好比你家是个蓄水池，你灌进去的水虽然不少，但是还没来得及濡养土地就又立马从你手里流出去了，这水流失一分，你双亲的福寿就减一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铁橙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意思是说我不能再花任何一分银子出去，花出去一分，我的父母就减一分福寿，可是家里难免要添个柴米油盐什么的，怎么可能一分不花呢？” “你可以让别人替你花钱，比如说你的父母，或者你干脆娶一房媳妇，让你媳妇替你花钱。” “那...也不能玩儿马吊牌了？” “可以玩儿啊！但是你得确保自己逢赌必赢，但是我批你八字乃是十赌九输的命，从你手里输出去的可不只是银子，那是你家蓄水池里的水，是你爹娘的福寿。” 铁橙跪在地上把头磕的咣咣响，说道：“谢谢二少奶奶指点，奴才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二少奶奶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铭记在心，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回报您！” 顾小小笑着说道：“铁橙呀，你五行缺水，命里桃花不开，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桃花一绽，你很快就能说上媳妇了，我也不用你回报我，只是到时候别忘了分我一杯喜酒就是了。” 铁橙喜不自胜，又磕了好几个头，连声道谢。 顾小小开门走进苏九凉的书房，迈步进去却看到苏九凉正背对自己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偷听呢，顾小小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苏九凉吓了一跳。 顾小小有些好笑的问道：“二少爷趴在自家墙角听什么呢？” 苏九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回道：“听见你的声音，却久不见你进来，有些好奇罢了。” 顾小小看苏九凉脸上红肿消了不少也放下心来。 “你刚才跟铁橙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顾小小卖弄玄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信则有，不信则无。” 苏九凉笑着说道：“你也真是够厉害的，我让铁橙戒赌，打了他不知多少回他也戒不掉，你不过三言两语就让他心悦诚服了。” “打是永远打不服一个人的，疼的时候是真想改，可是等疼劲儿过了自己说过的话很快就忘了。” 这是顾小小通过自身总结出来的经验。 苏九凉打趣道：“那就请顾神仙帮我也算一卦吧，你帮我看看我五行缺什么？” 顾小小想到一个梗，于是哈哈笑着说道：“你五行缺我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6，赈粥 “你命里缺我”这个梗实在老套了些，如果是别人跟顾小小说这种话，顾小小一定会忍不住吐出来，只不过话赶话赶到这儿了，顾小小借此抖了个机灵，却并非有心要撩苏九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九凉因为顾小小的这句话红了脸，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悸动起来。 顾小小大咧咧的问道：“二少爷，你发烧了么？脸怎么那么红？” 苏九凉磕磕巴巴的回道：“是，可能是吧。” “那怎么办？请大夫瞧了么？”发烧说明有感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细菌感染是会出人命的。 顾小小要去探苏九凉的额头，却被他躲开了，“我没事儿，只是脸有点热。” “脸热？”顾小小后知后觉的问道：“难道你是害羞了？” 苏九凉像个偷吃糖果被抓住的孩子，涨红了脸急切的辩解道：“才没有！害什么羞？我为什么要害羞？我怎么会害羞？我可是个男人！” 顾小小说道：“你们这儿的人真奇怪，什么事儿都要把男女区分开，我就想不明白了，是个人都会害羞嘛，这跟是男人还是女人有什么关系，你们那些个封建礼教实在麻烦，男人和女人的确不一样，但是男女有别这四个字我也只有去卫生间的时候才会想到。” 苏九凉问道：“什么是卫生间？” “就是茅厕喽。” 苏九凉无奈的笑着说道：“娘子的观点还真是奇特。” “奇特的人都会被排斥对么？” 顾小小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去融入这个时代背景了，但是好像成果不是很好。 “娘子不像是会为此而苦恼的人啊。” 顾小小默默的自我总结了一下，然后释然的说道：“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 苏九凉笑着揉了揉顾小小的头发然后说道：“我还要去南城赈粥，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不许再闯祸了。” “你就道：“外城比这儿还要乱，一会儿下了车你要紧紧跟着我，千万不能自己乱跑。” 顾小小自然乖乖的答应下来。 粥厂其实就是用干草和竹竿临时搭建的草棚子，下面支了五口大铁锅，铁锅里熬着白米粥。 苏九凉刚一下车就有一个穿着六品官服的人迎了上来。 “苏兄！你可算来了。” 苏九凉对那人作揖行礼说道：“小人见过何大人。” 这位何大人名叫何凌汉，乃是京府通判，与苏九辰同龄，比苏九凉大两岁，他和苏九凉是在胭脂胡同认识的，俩人为了花楼的一个姑娘打了一架，自此相识， 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与苏九凉成为了好朋友。 何凌汉嘻哈一笑，对苏九凉说道：“你就装吧，是不是上次你跟我要我家那个俏丫鬟我没给你，你还跟我俩生气呢？哎呀，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了...” 苏九凉一听，脸霎时就白了，他在何凌汉的肩膀上狠狠地锤了一拳，低声说道：“快闭嘴！瞎说什么！” 苏九凉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顾小小，顾小小见他看向自己，连忙低下头去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7，何凌汉 何凌汉是万花丛中采蜜匠，不仅勤劳，还不挑嘴，花花草草多少都沾点儿。 但是他和苏九凉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纯友谊。 嗯，这点我可以作证。 何凌汉看着苏九凉身侧的顾小小，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小厮”其实是个女人，他走到苏九凉另一边低声打趣道：“什么时候收的美娇娘竟然自己藏着也不介绍给我认识。” 本来何凌汉身为通判，赈粥这种差事也不用他亲自到场的，但是他下帖子请苏九凉喝酒，请了八回都被人家拒绝了，他听说苏九凉这两天会到粥厂监督赈粥，他为了见苏九凉才来的。 苏九凉实在不知道何凌汉今天会来，他如果提前知道他要来，今天就不会来粥厂了，更不会带着顾小小来。 苏九凉竖起眉毛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何凌汉看苏九凉真的有些动怒了，知道顾小小应该不是个适合开玩笑的对象，于是收起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子，搂着苏九凉的肩膀说道：“走吧，咱们先办正经差事去。” 粥厂附近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其中多是妇孺和老人，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块小木牌，在粥棚旁边有个专门负责登记的官吏，官吏按册核实之后会给他们每人一个粥票，领了粥票的人再到粥棚去排队领粥。 顾小小跟在苏九凉旁边看着，发现前来领粥的人手里的小牌上都写着一个“戊”字，于是对苏九凉问道：“他们手里的小牌子是干嘛用的？” 苏九凉回道：“官府将百姓分为五等，甲等富绅要捐助粮银来帮助官府救助，乙等户要平价卖出粮食便于官府平定粮价，丙等户自给自足，丁等户可以购买平价粮，戊等户则可以接受赈济。” 顾小小说道：“想法倒是挺好，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实际执行起来却有很多麻烦。” 苏九凉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执行过程中会有很多弊端，一方面强迫甲等和乙等百姓捐粮卖粮，另一方面大家又都想被评为丁等户或者戊等户，那么这个评定的标准是什么呢？官吏登记的时候很难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吧，我要是富绅，我宁可花点银子给来登记的官吏让他把我评为丙等户，这样花一次钱，省了无数次打开腰包散财的可能。” 何凌汉讥笑着对顾小小说道：“你的言外之意，是我大清官吏都是贪污受贿的滥吏赃官？” 顾小小挑眉回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只是在分析一个可能性，这位大人给我叩这样大的一道：“贱内无状还请何大人不要怪罪。” 何凌汉一愣，问道：“这个女人就是你那个出身屠户的夫人？” 苏九凉登时拉长了脸，沉声说道：“何凌汉，她是我夫人，请你说话注意措辞。” 何凌汉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有口无心，冒犯了，冒犯了。” 苏九凉把顾小小从自己身后拉出来，然后瞪了何凌汉一眼。 何凌汉接收到苏九凉恶狠狠的眼刀，立马恭恭敬敬的对顾小小作揖说道：“对不住了弟妹，是我口无遮拦冒犯了你，你可千万别生气，要不然我怕苏兄以后就再也不跟我玩儿了。” 顾小小也一本正经的福身回道：“何大人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出身屠户，这也没什么不能让人说的，是我家少爷小题大做了，您别为此心生芥蒂就好。” 顾小小回答的落落大方反而让何凌汉觉得是自己鄙陋了。 何凌汉再次作揖诚恳的说道：“苏夫人胸怀宽广，让小可自愧不如。” 苏九凉拉着顾小小的手腕往粥棚走去，何凌汉灰溜溜的跟了上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苏九凉的脸色。 苏九凉走到灶台旁边拿起一根筷子扔进锅里。 顾小小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往锅里扔筷子？” 何凌汉抢着答道：“赈恤粥糜有八个字的标准，叫做“立箸不倒，裹巾不渗”，意思就是说...” 不等何凌汉说完，苏九凉就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何凌汉立马噤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顾小小问道：“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苏九凉回道：“意思是说，粥的粘稠度要达到把筷子立在里面不倒，用毛巾包着不往外渗水的标准才行。” 顾小小赞叹道：“这也算的上是良心品质了。” 何凌汉说道：“最良心的当属苏兄了，这次赈粥用的银子都是他出的，我们官府只是负责维持秩序而已。” 顾小小回道：“那当然了，我家少爷是最最仁义的人了。” 何凌汉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当初我也是冲着他这点才与他结交的。” 有了共同的喜好，何凌汉竟然对顾小小产生了一丝惺惺相惜，甚至相见恨晚的感觉。 “弟妹，你嫁给苏兄真是嫁对了人，他没别的，为人绝对是这个！”何凌汉比了一个大拇指，“善良！仗义！有担当！” “何大人，你慧眼识珠，在选朋友这方面绝对有眼光。” 何凌汉哈哈大笑着说道：“弟妹选夫君的眼光也不赖。” 顾小小说道：“夫君可不是我选的，只不过天上掉下来个馅饼正好让我接着了，是我运气好而已。” 何凌汉也性情了，“何某从未见过弟妹这般爽朗的女子，若你是男儿身，我一定要与你结拜为兄弟。” “何必拘泥于男女，如果何大人不嫌弃，咱俩可以结拜成异姓兄妹，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你也甭叫我弟妹了，直接叫我妹子。” 看何凌汉与顾小小亲近，苏九凉心里有些不痛快，他不悦的说道：“小小，不要胡闹，何大人随口一说，你怎么能当真呢？” 何凌汉忙道：“我可不是发虚，而是认真的，苏兄做个见证人，我要认下这个妹子。” 顾小小对何凌汉抱拳 鞠躬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8，女人都是芋头 顾小小洒脱的性子深得何凌汉的心，但非亵渎之心，他尊重苏九凉把他当亲兄弟，所以也尊重顾小小，把她当亲妹子。 苏九凉成亲头两天找何凌汉出来喝酒，那时候的苏九凉满面愁云形容惨淡凄凉，他跟何凌汉说，苏家就是个笼子，自己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成亲就是在这个笼子上又加了一把锁，他不想成亲，更不想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于是何凌汉这个最佳损友就帮苏九凉买了第二天晚上去英国的船票。 谁承想苏九凉没去成英国，他坐的那艘船遇上了海盗，苏九凉命大，不仅没死在海盗的手里，还跟那群海盗的头子拜了把兄弟，海盗头目亲自开船把苏九凉送了回来。 苏九凉回来以后就一直住在何凌汉的府上，有一天晚上他说要回家去看看，何凌汉也不知道他怎么说回去看看后来就再没回来。 直到何凌汉今天见到苏九凉之后就明白了。 苏九凉这是被驯服了，已经甘心住在笼子里了，顾小小这把锁算是成功锁住了苏九凉那颗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心。 何凌汉忍不住对苏九凉打趣道：“苏兄近来春光满面，与往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呐！” 苏九凉目光温柔的注视着顾小小持勺熬粥的背影说道：“我还得谢谢你，还好你给我买的那张船票最后没能到英国，要不然我就错过了这世间至宝。” 何凌汉倒着后槽牙啧啧说道：“你也忒酸了。” “你是嫉妒我吧？”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为了一朵鲜花放弃了整片花海？算了吧，胭脂胡同里的姑娘们该伤心死了。” “就算拿全世界的花跟我换我手里这一朵，我也不会换的。” 何凌汉捂着腮帮子夸张的哀嚎道：“苏兄诶！我的牙都要酸掉了。” 苏九凉白了他一眼说道：“不用你嘚瑟，你迟早也有这么一天。” “苏兄难道忘了？我已经成亲了，可是我并没有放弃我的花海。” “你也该收敛一些了...” 何凌汉捂着耳朵痛苦的说道：“别对我说教了，我家老爷子整天叨唠我，我都听够这些了。” 何凌汉的夫人是大家名门闺秀，与何凌汉自小订下的娃娃亲，俩个人也是走的老套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程由长辈做主安排，成亲之后揭了盖头夫妻双方才第一次见面，婚后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但是却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何凌汉也讨厌这种包办婚姻，但是他不敢抗争，反正还可以纳妾，所以他也就懒得争了。 对于何凌汉来说，成亲只是为了应付父母，年纪到了，该成家了，父母一张罗，媒婆到两家一说，一切都顺理成章，也很省事，家家都这样，自己也这样，不出格，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何夫人的人品出身相貌都是上乘，但是何凌汉跟她没话说。 何凌汉寻思跟自己夫人说两句俏皮话吧，可是面对何夫人那样端庄的样子他觉得在她面前放个屁都是一种亵渎，更何况说一些污言秽语了。 然后何凌汉寻思跟何夫人商量点儿正经事儿吧，何夫人温婉大气玩儿转绣花针，但是门外事一概不知，一概不闻，何凌汉想跟她聊聊戏剧《茶花女》，她却跟何凌汉说他有痔疾，应该喝槐花茶，何凌汉跟她说山西蝗灾，何夫人却说油炸蚂蚱酥脆鲜香... 然后何凌汉安慰自己，女人都是芋头，除了外表长得大差不差，里头都是一个味儿。 可是当他见了顾小小之后为自己好哥们儿高兴是真的，但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不平衡的。 说来也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到嘛，人不抗叨咕。 何凌汉正帮忙施粥，不远处行来一辆马车，他打远儿瞧着眼熟，马车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家的马车。 马车停下来，一个丫鬟扶着一个妇人从马车上走下来，那个妇人正是何凌汉的夫人，何王氏。 何凌汉先是奇怪她为什么会来这里，然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子厌恶的情绪来，他走过去，夫妻俩客客气气的见了礼，然后何凌汉问道：“夫人怎么会来粥厂？” 何王氏低眉敛目的回道：“夫君劳苦，我做了些药膳粥给夫君送来，请夫君尝一尝。” 何凌汉心中厌恶更甚，“何必那么麻烦，特意跑到粥厂来给我送什么粥，正好苏兄来了，一会儿我要与他一起去喝酒，你还是快回家去吧。” 正好丫鬟捧了一个食盒过来要递给何凌汉，何凌汉没接，何王氏对那丫鬟淡淡的吩咐道：“少爷不吃，放回去吧。” 苏九凉看到何王氏便领着顾小小过去打招呼。 何王氏经常到粥厂帮忙，比何凌汉来的都勤快，所以她与苏九凉也早就认识。 苏九凉对何王氏介绍顾小小说道：“这是我的夫人，她叫顾小小。” 何凌汉对顾小小介绍道：“这是贱内，何王氏。” 何凌汉根本不知道他夫人叫什么，对外都是称呼她何王氏。 刚才何凌汉和何王氏的对话顾小小全都听见了，心里觉得何凌汉不知好歹，又对何王氏心生怜悯。 顾小小指着丫鬟手里的食盒问道：“王姐姐，那食盒里装的是什么？隔着食盒我都闻着香味儿了。” 何王氏答道：“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是我自己做的一点药膳粥。” 顾小小说道：“正巧我们都还没吃饭呢，何大哥刚才就叨咕说饿了，姐姐这粥送来的真是及时，我想尝尝姐姐的手艺，不知姐姐肯不肯赏光？” 顾小小原本是想帮何王氏解围的，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领情。 何王氏冷淡的回道：“粥糜只有一碗，怕是不够分与妹妹的，如果妹妹想吃，可以下次到我府上做客，我会亲自下厨招待妹妹的。” 顾小小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何凌汉脸上也觉得有点儿挂不住，他不悦的对何王氏说道：“我妹子想吃，你就把那一碗给她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苏九凉解围道：“何兄，你不是说要请我喝酒么？正好我也有事跟你商议，不如就今天如何？” 何凌汉冷哼一声问道：“那小小怎么办？” 苏九凉回道：“那就劳烦何夫人将我夫人送回府吧。” 何王氏想拒绝，还没找到理由，苏九凉就领着何凌汉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9 育婴堂 顾小小不想留下来与何王氏待在一起，她觉得跟何王氏站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似的。 何王氏说道：“如果妹妹觉得不自在，我可以让马车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再回来接我。” 顾小小回道：“没事儿，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就同乘一辆马车回去就好。” 何王氏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要顺路去个别的地方，可能要耽误些时间。” “那，那我就自己找个马车回去吧。” “不行，苏少爷既然把你托付于我，我就必须将你平安送回府去才行，若你路上有个差池，我如何跟苏少爷交代。 ” “那姐姐说该怎么办？” 何王氏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妹妹还是上车吧。” 顾小小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包袱，给别人添了麻烦非常过意不去。 都怪苏九凉，自己跑出去喝酒，就这样把她丢下了。 顾小小在心里暗暗问候了苏九凉家的一众老祖宗。 何王氏已经打头登上了马车，顾小小也磨磨蹭蹭的跟了上去，等她掀开车帘之后立马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马车里满满当当的堆满了东西，光大瓷缸子就有五个，还有大大小小的包裹一直摞到车棚话。 顾小小打开其中一个瓷缸子，里面装着一大缸粥，米香之中还夹着药香。 原来不是只有一碗，是何王氏不舍得给她呀。 何王氏淡淡的解释道：“妹妹不必介怀，育婴堂的孩子很多，这些粥也只够他们一顿吃的，所以我才没有给你，如果你想吃，下次我再给你做。” 顾小小胡不在意的嘿嘿一笑说道：“姐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再馋，也不能跟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争嘴不是。” “妹妹理解就好。”何王氏对顾小小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了。 顾小小觉得何王氏这一笑起来是真美，给人一种寒梅遇雪绽放的感觉，清冷中带着一丝与世无争的优雅。 嗯，那个何凌汉真是不知好歹。 “王姐姐，这个粥里面放的是什么药材呀？” 何王氏明显有些不耐烦，随便敷衍着回道：“每个罐子里都不一样。” 顾小小指着其中一个白瓷罐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药材熬的粥呀？” “黄芪，党参，当归。” “这些个药材有什么用呢？” 何王氏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回道：“黄芪补气，党参健脾益肺，当归补血。” 顾小小惊讶的说道：“姐姐竟然通晓医理？！” “家父是宫中御医。” 顾小小由衷的赞叹道：“太厉害了吧！” 何王氏终于用正脸看了顾小小一眼，回道：“妹妹谬赞了。”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马车停了下来。 顾小小跟着何王氏下车，原来育婴堂是一座天主教堂，红砖墙结构的哥特式建筑，三角形屋道：“这位夫人竟然懂得西方的礼仪。” 顾小小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们国家没有你想的那么落后吧。” 马尔巡笑着与顾小小握了握手，然后说道：“这与落后无关，只是大清女子风俗严谨，禁忌太多，一般女子很难接受我们西方的礼仪。” 顾小小大大方方的说道：“这没什么啊，拥抱一下也可以啊。” 何王氏震惊的张大嘴巴，拉住顾小小低声说道：“你疯了！” 顾小小解释道，“只是礼节性的拥抱而已，我还想试试他们的吻手礼呢，感觉特别绅士，特别酷。” 顾小小学着电视上十九世纪欧洲贵妇的样子，想象着自己是英国皇室公主，捏着兰花指对马尔巡优雅的伸出一只手。 马尔巡十分配合的提起顾小小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顾小小假装提着两边裙摆装模作样的屈膝点头回应。 何王氏全程震惊的都忘了合上嘴，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对马尔巡说道：“马尔巡先生，我带了一些吃的和衣服送给孩子们，请你派两个人过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搬下来。” 马尔巡对她回道：“上帝会保佑如同何夫人一样善良的人。” 何王氏对旁边那个妇人问道：“梁嬷嬷，上次那个险些被父母溺死的女婴怎么样了？” 梁嬷嬷回道：“她的情况不太好，请何夫人移步随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何王氏跟着梁嬷嬷往教堂里面走，顾小小赶紧快跑两步跟了过去。 顾小小对何王氏问道：“怎么会有那样丧尽天良的父母，会想要溺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何王氏回头看了顾小小一眼，反问道：“如今这世道之下，这种事情很难理解么？” 顾小小说道：“不管是什么世道，虎毒尚不食子，难道人性还能残忍到这种地步么？” 何王氏冷冷的说道：“等会儿你见了那些孩子们就知道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0 同是天涯被弃人 顾小小前世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孤儿院，她身体健康，被遗弃的时候才三岁，还没来得及养成什么被人厌弃的恶习，所以她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喜欢她。 后来她也曾努力做一个可爱的孩子，安静，懂事，听话，从来不任性，她希望有一天找到自己的父母，然后告诉他们，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并幻想能够从新得到他们的喜爱。 后来她长到有桌子那么高的时候就决定去找他们了，她偷了孤儿院院长的钱包然后按照她档案里记录的地址独自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又换了两班火车才找到了她的“家”。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村子，从她下车的地方走到村子就花了三个小时，她不能准确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只知道当她敲响那扇门的时候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的母亲，呵，顾小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那样称呼她，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用“那个女人”来作为她的代称。 那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婴儿来开门，她看到顾小小，足足看了两分钟，她已经认出了她，她可能早就料到顾小小会来一样，那双与顾小小极相似的眼睛里没有喜悦，只有惊讶，随后就是慌乱和无措。 顾小小想，她们母女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应该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顾小小忽然感觉很害怕，她扭头想走，那个女人却叫住她，把她带进门去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那个女人什么都没问，也没有客套，她甚至都不愿意抬头看顾小小，只是自顾自的对顾小小说道：“这个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我们实在养活不了你了，所以才决定把你送走的，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实在没办法了...顾小小看了看她怀里的小男孩，那孩子白白胖胖的很可爱。 女人避开她的目光低声说道：“喝完这杯水你就回去吧，不要怪我们，也不要再来了。” 顾小小很感谢她，她没有把离别场面弄得很难看，只是淡淡一句话就彻底了断了顾小小心里对这个“家”全部的奢望。 回去的路上特别应景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顾小小没有带伞，她就那样走在雨里，走的很慢很慢，可是直到走出村子，她也没有等到伞。 曾经顾小小很恨自己，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所以父母才会抛弃她，现在她终于原谅了自己，那一刻顾小小终于明白了，不是她不够好，她也明白了，原来父母对于孩子的爱不是与生俱来的 爱是有条件的。 男孩子可以传宗接代。 学业优秀的孩子可以让父母有面子。 听话懂事的孩子更加讨人欢心。 “又是一个女孩...”顾小小甚至可以想象到父母抱着刚出生的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种失望的语气。 其实过早的了解人性之恶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活得坦然一点，不会那么不甘心。 不管遇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都可以用“哈，人性本来就是如此”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然后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都说父母爱孩子是天性，其实自私才是人的天性。 何王氏问起的那个女婴就是她从一个农妇手里救下来的。 那天何王氏去往粥厂路经护城河的时候看到一个农妇正把一个刚断脐带的女婴摁在冰冷的河水里，何王氏赶忙飞奔过去把孩子救下，问起原由才知道那农妇竟是这女婴的亲生母亲，至于她要杀死自己女儿的原因，呵，特别可笑。 不是因为养不起，也不是因为孩子有残疾，只是因为一个愚蠢至极的风俗。 在当地有一个非常猖獗又异常残忍的风俗，如果女人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孩，那就是女鬼投胎，只要溺死了来投胎的女鬼，下一胎女鬼就不敢来投胎了，这样就能生男孩了。 还有一些恶月，也就是五月出生的孩子，会被视为不详，男孩克父，女孩克母，所以不论男女，只要是恶月出生的，一律都会被溺死。 这种风俗猖狂到什么程度？ 明朝成化年间曾特地为此颁布过一条法例，叫做《禁止婚嫁奢侈淹死女子例》，明令禁止溺婴，一旦发现严惩不贷，左邻右舍有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有句老话叫做皇权不下乡，乡绅管四方。在古代，尤其是穷乡僻壤，很多时候大家族族长，乡绅，甚至恶霸的一句话比那些让他们看不懂的法律条文更有力度。 与溺婴同样让人匪夷所思的风俗还有浸猪笼，只要女人被扣上不贞不洁的大帽子，当家主母一句话就能平白让一条无辜的生命葬送，反正不管上面怎么规定，出什么法律，左右是天高皇帝远，没有开化的愚蠢乡民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当地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小小看着婴儿床里奄奄一息的女婴心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她那么小，比一只小猫也大不了多少，看了就让人心疼，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顾小小对何王氏问道：“她还能好起来么？” 何王氏替孩子把了脉，有些忧虑的说道：“很难。” 顾小小又问道：“如果中医不行，能不能试试西医？” 何王氏回道：“马尔巡就是很好的西医大夫，他也无能为力，这孩子先天不足，后天寒气入肺，就算勉强扛过去了，以后也会落下残疾。” 顾小小急切的说道：“先别管以后了，帮她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才是正经的。” 何王氏不悦的说道：“如果有办法，你以为我还会在这里干坐着么？” 顾小小给孩子喂奶粉，孩子喝一口呛半口，所以每次喂完就得把她抱起来顺好久，冲了小半瓶奶粉，能喝进去的可能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这孩子瘦的真叫人心疼，顾小小抱着她就不忍心放下，她好像也很喜欢被人抱着，只要抱着她她就会很安静，可是顾小小刚要把她放下她就哭起来。 何王氏去看了一圈儿别的孩子，回来之后看到顾小小还抱着那个女婴，于是对顾小小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感情用事的好。” 顾小小回道：“我一把她放下她就哭，我没办法假装看不见啊。” “你可怜她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帮助，你那些没用的感情只会让你自己难受而已。”何王氏走过去把孩子从顾小小怀里抱过来然后放到床上，说来也奇怪，孩子这次屁股挨着床板竟然没再哭。 原来小孩子也知道柿子的挑软的捏。 顾小小有些委屈的说道：“姐姐说的话好让人伤心，难道你救济他们不是因为可怜他们么？” “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但是我不会把自己的感情代入进去。” “我做不到姐姐那样，我现在恨不得把她抱回家去，我可以把她抱走么？我来领养她。” 何王氏生气的说道：“不要意气用事了！你只是一时兴起，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一辈子的事，你能对她的生命和以后的生活负责么？” 顾小小豪气干云的回道：“我能！” 何王氏冷笑回道：“等你做了当家主母再说吧。” 顾小小被何王氏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婴儿床里的女婴忽然哇哇的哭了两声然后那哭声戛然而止，就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样，没多一会儿孩子的口唇就开始绀紫。 “她怎么了？！” 顾小小和何王氏连忙扑到床边，何王氏查看了一下孩子的情况说道：“她被痰卡住了。” “那怎么办？” 何王氏也慌了，“这，我想想，书上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烧热水放在她口鼻附近，这样蒸汽会稀释痰液。” “你快拉倒吧，等水烧热她也凉了。” “我去找马尔巡过来。” “不用了，来不及了。”顾小小抱着孩子坐下，让她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一手捏着她的颧骨，一手用力拍打孩子背部。 何王氏站在一旁焦急的直跺脚，“这样真的有用么？” 顾小小又把孩子翻转过来按压胸部做心肺复苏，如此反复了三次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小小和何王氏同时松了一口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1 偷听 在回去的路上何王氏对顾小小的态度暖和了不少，让顾小小感觉周围的气温都升上来了。 “妹妹刚才用来救那女婴的方法叫什么名字？何不普及开来，定能造福万民。” 这种方法在不久的将来会被一个叫海姆立克的医生发明出来，中间差着一百多年呢，为了保护知识产权，顾小小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抢人家的功劳比较好。 “这办法哪有什么名字，我当时是急懵了，就是觉得这样做可能有用，然后误打误撞，还真让我给撞对了，一定是那女婴福大命大，阎王爷不肯收她，一次被姐姐救了下来，一次又被我救了下来，这都是缘分呐。” “如果她真是个福泽深厚的孩子，有个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可以再救她一命。” “什么办法？” “听说英国人研发出来一种药，叫做青霉素，应该可以治那孩子的病。” 青霉素，这个东西顾小小熟啊，从小吃到大，不管什么头疼脑热的，一到药店去肯定给开一盒这玩意儿。 顾小小前世就是一小地痞，学习学习不行，考试从来倒数第一名，好不容易熬完了九年义务教育，回头一看啥也没学着，上课光顾着睡觉了， 后来勉强上了一个中专，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开窍了，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但是她开窍比别人至少完了十五年，别人都是从娃娃开始就起步了，她是笨大鹅刚学飞，翅膀都长硬了才开始扑腾，最后好不容易考上一个野鸡大学一步三个跟头混到毕业。 所以说人这辈子还是得好好学习啊，至少也得精通一些爱好什么的，要不然就算穿越了也还是废柴一个。 医学博大精深，顾小小压根儿就不懂，青霉素这东西她也就知道是消炎药，不管对不对症吧，哪难受了都得吃上一粒。 这个肯定是不科学的，要不得，千万别跟这傻妞学。 顾小小问道：“既然是英国人研发的这个药，马尔巡先生弄不到么？” “这个药听说大清国只有两支，一支在皇宫御药房，还有一支在东交民巷的英国大使馆里。” 顾小小呵呵笑着说道：“跟在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里差不多，我要是齐天大圣，这事儿倒也不难。” “我知道不好办，本不想说与你听，让你徒增烦恼，可是今天那孩子再次死里逃生，我心里感慨，就算是那样一个弱小的生命，也在努力的挣扎着活下去，所以就算有一丝希望我也想再替她争取一下。” “姐姐既然说给我听，应该是觉得我有办法能帮上忙的，姐姐就直说了吧，我这个人脑袋笨，你要是指着我自己领悟，那可就要耽误事儿了。” “苏少爷是通商银行的大股东，英国大使以英国名义在他那里贷款却挪为私用，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把柄，如果苏少爷以此相要挟，英国大使为了自己的乌纱帽也会把药舍出来，可是苏少爷也一定会因此得罪英国人。” “你是想让我把苏少爷推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啊。” “我本不想说，但是既然说出来了，也就没必要虚情假意的客套了，你就是撺掇美猴王大闹天宫的小猢狲，这个坏人只能你去做，因为苏二少爷肯听你的话，也只有你去说这件事他才有可能会答应。” 顾小小调皮一笑，说道：“姐姐如果把我比作撺掇后羿偷仙丹的嫦娥我会更加心甘情愿去做这个坏人的。” 何王氏被逗笑了，“你就是个猴儿精。” 顾小小学猴子的样子抓耳挠腮然后两个人笑成一团。 何王氏性子冷清不喜欢热闹，也不愿意跟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名门贵妇们交往，可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跟顾小小待在一起。 “妹妹闺名怎么称呼？” “嗯，英雄必须拥有姓名。”顾小小抱拳拱手说道：“在下顾小小，这厢有礼了。” 何王氏郑重说道：“小小，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强求，如果办不成你也不要自责，更不要为此为难苏少爷。” “我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了。” 马车在苏府大门前停下，顾小小与何王氏道别然后下车遮住脸往苏府的偏门走去。 顾小小是乔装成小厮跟着苏九凉偷偷出门的，如果大咧咧的从正门回去被苏夫人知道了，还指不定又得挨什么处分呢。 顾小小拐过墙角远远的看到偏门那里站着两个人，她悄悄走近了一些，发现其中一个人是苏九辰，另一个人身形高大，两只手相交放于小腹，虽然用斗篷遮着大半张脸，但是露在外面的下巴棱角分明，肤色偏白，看样子应该是个洋人。 顾小小知道偷听别人讲话不礼貌，刚想转身往回走，就听见苏九辰压低声音说道：“主内平安。” 哦豁！苏九辰竟然是基督教徒！ 顾小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蹑手蹑脚的躲到一颗大树后面，准备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另一个人用别扭的汉语回道：“平安。” 苏九辰十分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顾小小赶紧把脑袋缩到树后面，紧张的心脏咚咚咚直跳。 过了一会儿顾小小听见苏九辰用十分流利的法语说道：“马赖教士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苏先生，主教大人非常重视这件事，他希望你能为天主做一些事情。” 这个人的法语就更地道了，一听就是法国本土货。 顾小小十分庆幸自己当年大学选择的专业是通用外语，当时她选择这个专业之后还一度后悔过，感觉自己是脑袋发昏了，现在她知道了，这是天要降大任于她，所以才冥冥之中设定好了的。 苏九辰问道：“主教大人希望我怎么做？” 那个法国人说道：“马赖背弃天主，违反教例，主教希望他可以伏法，就按照大清律处决。” “马赖的确违反了《黄埔条约》私入内地传教，但是他是法国人，应当把他交由法国驻华大使馆领事制裁，这...” 那个洋人说道：“苏先生，这是天神的旨意，我们都不能违背神，你只要按照天神的指引去做就可以了。” 苏九辰问道：“当地知县张鸣凤上奏马赖勾结强盗，猥亵妇女致其自杀身亡，这些都是属实的么？” 那个法国人沉声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要的结果，是他必须死，这是神的指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2 胭脂巷潇湘馆 胭脂巷的潇湘馆是八大胡同里最高档的会所，里面多是些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只接待熟客，一般的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这里面的女子各个都是才貌双绝，精通琴棋书画等基本技能，为了能跟客人有的聊，她们不仅要看很多书，还要了解当下的时事，所以她们的文化水平比一般的闺阁小姐还要高。 这潇湘馆也就成了很多达官显贵风流才子消遣娱乐的好去处。 苏九凉和何凌汉一踏进潇湘馆的大门老鸨就立马热情的迎了过来。 “哎呦！稀客呦！何大人和苏少爷可是好久不来我这儿了。” 老鸨上前打招呼却不敢走的太近，因为她知道苏九凉的脾气，绕是如此，老鸨身上浓厚的脂粉味儿还是熏的苏九凉皱起了眉头。 “何大人，您许久不来，妈妈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何凌汉笑着回道：“你是想我兜里的银子了吧。” “我说是想你的人，您也不信不是。” 何凌汉不耐烦的回道：“老规矩，上等包间，伺候上！” “好嘞！”老鸨亲自引着何凌汉和苏九凉去到楼上包间。 待苏九凉和何凌汉落座之后，老鸨接过龟公手里的托盘，把几碟精致的小点心摆在桌子上，然后对苏九凉说道：“彩云不知道苏公子要来，没有提前准备，这会儿正在屋子里手忙脚乱的装扮呢，还请二位爷担待则个。” 何凌汉说道：“等得，多久都等得，李妈妈，你这儿有没有新来的姑娘？” 老鸨兴奋的回道：“我这儿前两天新收了两个咸水妹，原来是专门伺候洋人的，花样多，放的开，还有绝活儿，李妈妈我开馆二十余年，就没见过她俩这么拿人儿的姑娘。” 何凌汉一拍桌子，“就她俩了！” “好嘞，二位爷稍候一会儿，妈妈我这就去给您把人叫来。” 等李妈妈关了房门，苏九凉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打开窗户透口气。 何凌汉抱怨道：“我是陪你来的，你还那么多事儿，就你鼻子娇惯。” 苏九凉拿出手帕掩住鼻子说道：“我闻不了这个味儿。” 满屋子的头油脂粉和香膏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苏九凉几欲作呕，在这样强烈的气味刺激下他又想到了顾小小。 小小从来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小脸粉嘟嘟的十分可爱，她身上从来都是淡淡的皂角香，苏九凉开始想念顾小小身上的味道了，虽然才跟她刚刚分开半个小时而已。 不大一会儿老鸨就领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快给二位爷行礼。” 苏九凉下意识的往窗边靠了靠，有一种想要夺窗而逃的冲动。 两个小丫头乖巧的行了礼，何凌汉冲她俩招了招手，说道：“来，陪爷喝喝酒。” 老鸨笑呵呵的弓腰退了出去。 何凌汉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伺候着，苏九凉屏着气走到何凌汉对面坐下，其中一个穿绿色旗袍的丫头要往苏九凉身边凑，被何凌汉一把揽在怀里调笑道：“那位爷可不好伺候，他可没有我会怜香惜玉，两位妹妹最好别去招惹他。” 小丫头笑着说道：“来这儿的爷们儿哪有不找乐子的？是嫌弃我们姐妹长得丑还是害臊了？” 苏九凉冷着脸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嫌弃你们长得丑。” 两个丫头是惯会伺候人的，什么样的爷们儿都见过，什么样的言语也都听过，所以也不在意，只是不敢再与苏九凉调笑了。 苏九凉抱着膀子坐在那儿看何凌汉左拥右抱的快活心里越发不耐，这时房门打开又走进来一女子。 这女子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缎修身旗袍，衬得那凹凸玲珑的身段让人忍不住心坎儿一荡，这女娃面容生的也俊，只是被那波涛汹涌的曲线抢了风头，哪个男人见了她，眼里都只看得到山峰，却无心欣赏美景了。 何凌汉见了她立时感觉怀里的这两个清汤寡水没了滋味儿。 “苏少爷要来也不提前只会奴家一声，害得人家手忙脚乱的。”女子娇笑的声音像银铃一样清脆悦耳。 苏九凉笑着招呼道：“彩云，过来坐吧。” 赛彩云走到苏九凉身边坐下，何凌汉身边的两个小丫头立马站起来低头怯声唤道：“彩云姐。” 赛彩云单手托腮也不去看她俩而是转头对苏九凉笑着说道：“苏二少爷娶了新妇就忘了旧人，人家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日日盼着二少爷能来瞧瞧我，真是苦煞了人家。” “彩云，好好说话。” 苏九凉脸上带着亲切的笑，语气却很严厉。 赛彩云知道，这是一个她无法把控的男人，就算他坐在自己身边，也会感觉他好像与自己隔着千山万水，苏九凉周身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她完完全全的隔离在外。 赛彩云叹了口气说道：“苏二少爷总是这样开不起玩笑。” 那两个小丫头还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赛彩云不发话，她俩也不敢坐下。 赛彩云抬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两个小丫头一眼，那两个孩子吓得一齐哆嗦了一下。 “坐下吧，都杵在那里做什么？等我去扶你们么？” 两个小丫头唯唯诺诺的应了然后从新落座。 赛彩云对苏九凉说道：“二少爷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她们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我就让她们今天晚上尝一尝骑木驴的滋味儿。” 苏九凉对两个小丫头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穿绿衣服的小丫头回道：“奴婢叫春喜。” 穿粉色衣服的回道：“我叫春怜。” “你们是哪里人？” 春怜回道：“我们是广州府番禺县人。” “你们可知道德记洋行？” 春怜和春喜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知道。” “关于德记洋行你们还知道什么，事无巨细，一一说与我听。” 春怜和春喜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眼，赛彩云把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两个丫头惊恐的叠声讨饶：“彩云姐姐饶命，彩云姐姐饶命...” 赛彩云拾起地上一块碎瓷片走到春怜身边弯下腰一手钳住了她的脸颊，一手握着瓷片抵在她的嘴上。 “你俩虽然进这馆子的时间不长，但是应该也听说过我小彩云的手段。” 锋利的瓷片从春怜的唇瓣上游走到她的咽喉，春怜浑身颤栗，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哪口气喘的厉害了自己的嗓子眼儿就被戳个窟窿。 “苏少爷是我的朋友，他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在这潇湘馆里，我可以护着你们，也可以悄无声息的要了你们的命，选哪条路，你们两个可得自己揣摩好喽。”赛彩云说完握着碎瓷片的手斜下里一挥给旁边春喜的胳膊上豁出来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春喜哀嚎一声，捂着胳膊抖成一团，春怜连忙说道：“彩云姐姐手下留情，我们说，我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3 低头不见抬头也甭见 苏九辰在为洋人做事？ 顾小小被这个信息给震到了。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比如说顾小小那个年代，在外企给外国人打工是一个挺有面儿的工作，但是在这样一个列强侵略中华土地，强迫国人签订各种丧权辱国条约的时代背景下，给洋人卖命等同于卖国啊。 虽然大清国腐朽落后，面对侵略拆房子卖地，从咸丰继位到清朝灭亡这半个世纪，一个民族的荣耀和尊严几乎被斫丧殆尽，给中华历史留下了肮脏屈辱的一笔，但是不管清王朝再怎么不是个东西，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崇洋媚外巴结洋人啊，这不就是汉奸行径么？ 顾小小藏身在大树后面，心里百转千回，脑子搅了一百个圈儿，肠子打了一百个结，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苏九辰会是个为了利益出卖尊严的人。 她心里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是在曲线救国？也许这里面有什么其它的误会？ 正当顾小小绞尽脑汁为苏九辰辩解的时候，忽然有人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一下差点儿没吓掉了顾小小的魂儿。 顾小小惊恐的转身一看，正对上苏九辰那张阴沉的脸。 “小小，你怎么在这儿？还穿着小厮的衣服，你这是去哪了？” 顾小小哆哆嗦嗦的回道：“大伯，我，我，你...” 苏九辰双眼一眯，沉声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刚才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顾小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虽然她的确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但是苏九辰也不可能知道她听的懂法语，只要自己装傻充愣，一定能蒙混过去。 顾小小抚着胸口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大伯你吓死我了。” 苏九辰逼近一步，说道：“小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大伯别生气，是二少爷带我出去的，也是他让我扮成小厮的，他中途丢下我跟着何凌汉去喝酒去了，我就只好坐着何夫人的马车先回来了，因为怕被婆母知道，所以才打算走后门进去的。” “那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我心虚啊，怕你训我，所以就躲起来了。” “你刚才看到跟我说话的那个人了？” “老远瞅着像是个人，但是他蒙着脸，看的不是很真亮。” “你都听到什么了？” “只听到你们两个叽里呱啦的一顿嘀咕，听着不像人话，我也听不懂到底说的是啥。” 苏九辰盯着顾小小的眼睛好像要看到她的心里去，顾小小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是脸上表情紧紧的绷着，不敢让苏九辰看出一丝端倪。 过了良久，苏九辰终于开口说道：“小小，你实在太胡闹了。” 顾小小赶紧低头认错，“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苏九辰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问道：“我上次借你的那本书你看完了么？” “看完了。” “为什么没有还给我？” “这两天事儿多，我给忘了。” “我送你回松枫阁，顺路去把书拿回来吧。” 顾小小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也不敢反对，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苏九辰身后往苏府走。 苏九辰走在前头，顾小小有意慢他一步，苏九辰也有意放慢脚步等她，可是他慢，顾小小就更慢，两个人就差原地踏步了。 苏九辰语带嘲讽的说道：“几日不见，小小竟学的规矩了不少。” 顾小小打着哈哈回道：“人都是在进步的嘛。” “是你的规矩礼仪进步了，还是你与我的心有隔阂了？” 顾小小心道，你是我大伯哥，我是你弟妹，不隔着点儿还贴一起去不成？ 苏九辰见顾小小不说话，就换了个话题，“二弟对你好么？” “哪方面？” “各个方面。” “好，都好，白天也好，晚上也好。” 苏九辰停下脚步眼露悲伤的看着顾小小说道：“小小，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顾小小忍不住说道：“您才是别这样跟我说话，我听着瘆叨叨的。” 苏九辰回头看顾小小皱眉问道：“我怎么说话了？” “你不关心你弟弟好不好，却关心我好不好，咱俩是互相关心好不好的关系么？” “你想多了，我对你的关心只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而已。” 苏九凉像被人戳了心窝子，又难受又不是个滋味儿。 顾小小气苏九辰跟洋人搅和在一起，刚才苏九辰在那个法国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就像一只哈巴狗，顾小小一想到他那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两个嫡亲的妹妹还不够你关爱的么？你是闲着了还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了跑来关心我这个弟媳，我有你弟弟关爱就够了，用不着你瞎操心。”顾小小气鼓鼓的甩袖快走两步，越想越气不过，转回头来又说道：“大伯不必再送了，书我会让莺燕还回去的。” 苏九辰刚要说话就被顾小小一顿连环炮给怼了回去，“大伯您总说让我好好学规矩，但是我觉得，学规矩之前要先学做人，这两天我小有所成，跟大伯分享一二，我琢磨了，做人得讲究个分寸，心里得有把尺子，不懂分寸也得知道底线在哪里，谁要是不知道那根线儿在哪儿，把心眼子摆偏喽，那这人跟阎王爷就近乎了，人不信命可以，但是不能不信报应。” 苏九辰：“你...” “大伯！我没别的意思，鸡汤一碗与君共饮之！从今往后山高路远，咱俩有多远隔多远，您也别往我眼前儿站，我也别往您跟前儿凑，咱们就低头不见，抬头也甭见！” 等顾小小走远了苏九辰才回过神来，“顾小小！你给我站住！” 苏九辰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也没了理智，一下子就端不住谦恭有礼彬彬儒雅的架子了，他追上去抓住顾小小的手腕，恶狠狠的问道：“顾小小，你是什么意思？” 顾小小想甩开他，但是他钳住自己手腕的手却像个铁锢一样，“你弄疼我了！” 苏九辰恶狠狠的表情让顾小小感觉害怕了，“苏九辰，你是不是疯了？” 苏九辰咬牙说道：“对，我疯了，我就是疯了，你告诉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再也不想看见你的意思！” “为什么？” 苏九辰瞳孔收缩，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缝，像一只准备撕碎猎物的恶狼。 顾小小感觉手腕快要被他捏断了，疼的她快喘不过气儿来，她发了狠张嘴就咬在苏九辰的胳膊上，可是苏九辰巍然不动任由顾小小把自己胳膊咬出了两排带血丝儿的牙印子。 苏九辰不动，顾小小却先慌了，她也不敢真的下死嘴给他咬个好歹，她抬起头对苏九凉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是他不是我？”苏九凉是在问顾小小，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4 姐妹，你这是来月事了么？ “大哥。” 苏九辰和顾小小齐齐转头看过去，原来是苏九凉。 苏九凉打着扇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着，但是隐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 苏九辰松开顾小小淡定自若的说道：“二弟你回来了。” 苏九凉嗝儿嘎的打了个酒嗝带着一身酒气四摇八晃的走到顾小小身边将她一把揽过去，然后贱笑着说道：“我回来的是不是不巧？要不要我回避一下你俩继续？” 苏九辰回道：“前两日借给弟妹一本书，我想着她差不多快要看完了，就过来问一下。” 苏九凉斜眼看着顾小小问道：“是什么书这么宝贝？我看你俩刚才那个样子好像是要为那本书打起来了？” 顾小小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又趴在苏九凉的身上仔细嗅了嗅，然后一脸嫌弃的对苏九凉问道：“你去哪了？沾了一身骚气回来。” 苏九凉本来因为看到顾小小和苏九辰拉拉扯扯心里很不爽，但是听见顾小小这么一说他竟然感觉有些莫名的开心。 苏九凉像邀功一样对顾小小说道：“我去胭脂巷了。” 顾小小“哦”了一声，又说道：“以后少去那种地方吧，对肾不好，我看你最近脸色发白，两眼泛青，可能是有点儿虚了，年纪轻轻的，还是悠着点儿好。” 顾小小其实是忧心古代的卫生条件和安全措施，苏九凉现在可是她在苏府的靠山，他要是英年早逝了，自己往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苏九凉心里却美滋滋的，“娘子是嫉妒么？” 顾小小心里纳闷儿，我嫉妒她们什么？我是嫉妒她们比我美还是嫉妒她们比我活儿好？这也不挨着呀。 不是她瞧不起妓女这个职业，毕竟在古代她们也不可能是为了lv才去干这个的，她们都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要说她嫉妒这个职业，那就有点儿丧心病狂了。 顾小小假笑着回道：“我没有嫉妒她们，我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挺满意的。” 苏九凉喜上眉梢，“你是说你对于做我媳妇这个身份很满意是么？” 苏九凉总是能从顾小小的话里砸吧出甜味儿来。 顾小小点点头，做苏家二少奶奶虽然事儿多，但是这个职业有低保，不至于三餐不济，朝不保夕，顾小小觉得挺满足的。 苏九辰被晾在一边看着眼前这副和谐画面心脏像被河蟹钳子夹了一样痛的快要窒息。 苏九凉还往他的怒火上浇油，他暧昧一笑对苏九辰说道：“大哥，你还不走么？我和我媳妇有点儿事儿要忙，可能不太方便留你吃晚饭。” 一股无名怒火在苏九辰心中熊熊燃烧，他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就不打扰你俩了。”然后转过头去，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却撕裂开来，扭曲成了地狱中的夜叉。 他恨苏九凉，不是今天刚刚开始的，他恨了苏九凉十年，但是这份恨意他一直压抑在心里，直到今天他才开始正视它。 等苏九辰走后苏九凉往后颤了两步险些摔倒，他赶紧扶住顾小小的肩膀才勉强稳住了。 顾小小转头一看苏九凉的脸吓得差点儿惊呼出声，苏九凉连忙低声喝止道：“别声张。” “你怎么了？脸色白的这么吓人。” 苏九凉表情痛苦的说道：“扶我去书房，尽量不要让别人看见。” “你受伤了？！”顾小小紧张的将苏九凉从上扫到下，看起来完好无损啊。“你伤着哪了？” “你别管了，先扶我回书房再说。” 顾小小把苏九凉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一低头的功夫却看到苏九凉的脚边有一滩血，然后屁股上也沾了一小片血迹。 顾小小没遮没拦的问道：“姐妹，你这是受伤了还是来月事了？” 苏九凉涨红了脸低声喝道：“你别胡说八道，我是被子弹打中了屁股。” 顾小小啧啧说道：“感情对方是把你的屁股误认成你的脑袋了。” 苏九凉羞恼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就地生吞了顾小小，顾小小吐了吐舌头乖乖搀扶着他往书房走。 好在松枫阁下人不多，路上也没被人瞧见，走到书房门口看到铁橙，铁橙什么也没问，帮着顾小小把苏九凉搀回了房间，看来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苏九凉害臊，让顾小小出去，他好脱衣服治伤，顾小小不放心，非要留下来。 “这子弹是打进肉里去了还是打偏了擦过去的？” 苏九凉趴在床上，顾小小毫无顾忌的掀开他的长衫下摆盯着他的屁股瞧。 苏九凉扭头挥胳膊去打顾小小的手，生怕她再去褪自己的亵裤，可是他这一扭腰就抻了伤口，疼的他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看来这子弹是打到肉里了，还好这地方肉厚，又没有什么要害，只要把子弹取出来就没事儿了。”顾小小扭头对铁橙吩咐道：“你去请大夫来。” 铁橙为难的说道：“少爷受伤的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那怎么办？也不能由着子弹烂在他的屁股里呀。” 苏九凉痛苦的攥紧了床单用尽全身力气抗议道：“顾小小，你能不能不要再提“屁股”这两个字了？” 苏九凉觉得这子弹哪怕打在他脑袋上也不会让他像现在这么难受。 顾小小十分贴心的回道：“好的，接下来如非必要我一定不再提这个词儿了，如果一定要表述，我就用后丘儿来代替，如何？” 苏九凉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的回道：“随便你吧。” 铁橙说道：“少爷以前受伤都是自己处理的，只是这次...” 顾小小了然道：“这次二少爷受伤的部位怕是自己处理不了了。” 铁橙端了一个盘子来，上面放着纱布和小刀等一应物什。 “我来帮少爷把子弹取出来吧。” 顾小小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铁橙。 铁橙拿起刀就要下手，顾小小忙阻止道：“你先把他的裤子脱了呀，然后你还得消毒啊！你这直接下刀很容易感染，一旦感染了出现败血症什么的可就要命了。” 苏九凉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门对顾小小说道：“你出去。” 顾小小也也不想留下来观摩苏九凉的后丘儿，可是铁橙握着刀的手直打哆嗦，一看就不靠谱。 顾小小把铁橙薅到一边，说道：“起开！我来！” 苏九凉痛苦的哀嚎，“我宁可让铁橙捅死我，也不要被你...被你...” 顾小小摸着苏九凉的脑袋安抚道：“我的少爷，咱们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脸是长给别人看的，但是命可是咱自己的，再说了，这屋子里也没外人，我委屈一点儿，您暂且别把我当个人，就当是个猫儿狗儿，或者白菜土豆之类的，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害臊了。” 苏九凉把心一横，两眼一闭，说道：“来吧！”他的语气倒真有一种慷慨赴死的味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5 你轻一点 苏九凉像个初入洞房的大姑娘一样忐忑难安，浑身燥热脸泛潮红，他含羞带臊的对顾小小说道：“一会儿你可轻一点儿。” “放心吧，姑奶奶我最会疼人儿了。”顾小小曲起食指在苏九凉的屁股上轻轻弹了一下，满意的说道：“辛亏苏少爷的后丘儿够肥，子弹卡在肉里了没伤着骨头，料理起来应该也不费事。” 顾小小用剪子剪开苏九凉的裤子，手上一边忙活，嘴上也没停着，“一会儿我用高度白酒先给你的后丘儿消消毒，可能有点儿疼，你稍微忍着点儿。” 铁橙把一个白布叠成长条递给苏九凉让他咬着，苏九凉说道：“不用，我能忍住。” 顾小小立马接茬儿道：“没事儿，忍不住了就叫出来，我喜欢听。” 苏九凉一把夺过布条塞进自己嘴里，然后两只手死死抓紧了床单打定了主意哼都不哼一声。 顾小小把白酒倾倒在苏九凉的伤口上，苏九凉到底没忍住，痛的闷哼了一声，额头上豆子一样大的汗珠滚了下来。 顾小小说道：“你放松一点，太紧了。” 苏九凉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顾小小一眼。 顾小小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你的肉都绷紧了，我无从下刀啊，你看看你的眼神，恼怒中带着一点羞涩，羞涩中又隐含期待，一看你就是想多了，想歪了。” 苏九凉吐了嘴里的帕子辩解道：“我什么也没想！我也没有期待！” “好吧，好吧，我现在要在你的后丘儿上划开一个小口，然后把子弹取出来，最后再帮你敷上伤药和纱布，步骤就是这些，你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有！” “请讲。” “你不准再说“后丘儿”这个词！” “这也不让讲，那也不让讲，少爷属实是有点难为我啊，那这样吧，我们就给它另取个代号，就叫...“脑袋”如何，它劳苦功高，替你的脑袋挡了一枪，这个代号它应该是当的起的。” “顾小小！我没被子弹打死你不甘心所以现在是打算气死我是么？！” “夫君此言差矣，咱俩夫妇一体，小命儿连在一起，保住你的脑袋就是保住我的脑袋，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住你的“脑袋”的。” “顾小小...”苏九凉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顾小小用手帕堵住了嘴巴。 其实顾小小也紧张，不过是借着插科打诨缓解一下紧绷的气氛，她刚才仔细查看过苏九凉的伤口，子弹卡的很深，这一刀苏九凉得遭点罪。 顾小小手心都出汗了，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权当这就是一个猪后丘儿。 铁橙说道：“二少奶奶，要不然还是我来吧，您是女人，见了这阵仗心里肯定发怵，您这一刀下去别给我们少爷攮出个好歹来。” 顾小小被他一激反而不害怕了，“呸！姑奶奶我是铁骨铮铮的女汉子，这点儿阵仗还能吓到我？” 顾小小提着一口气然后迅速割开皮肉，苏九凉疼的倒吸一口气。 “马上就好了，现在只要把子弹取出来就可以了。” 苏九凉颤声回道：“我没事儿，你大胆的做，我能挺住。” 顾小小拿起镊子，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要把这个镊子探进他的肉里再把深埋在里面的子弹取出来...顾小小光想想就觉得疼。 苏九凉催促道：“你愣着干嘛？快动手啊！” “急什么急！春色撩人醉，我不得看过瘾喽。” 苏九凉跟顾小小待久了，脸皮不知不觉也有了厚度，这会儿竟也不害臊了，顺着顾小小的话回道：“等我的伤好了，我让你看个够。” “就为这，我也拼了！”顾小小把大长镊子扎进苏九凉的伤口里。 铁橙在旁边看的直揪心，“二少奶奶，您下手轻着点儿啊。” “长痛不如短痛！”顾小小发了狠，镊子又往肉里探了两分，这次终于抓到子弹了，顾小小用镊子捏住子弹快速拔了出来。 苏九凉吐掉嘴里的帕子大口喘着粗气，顾小小手抖的厉害，把上药包扎的工作交给了铁橙，然后自己坐到床头替苏九凉擦着汗。 “二少爷表现不错。” 苏九凉缓了一会儿笑着回道：“多谢娘子赞赏，娘子的魄力也属实让为夫惊艳啊。” “哪里，哪里，在别人身上动刀子的哪比的了自己身上受刀子的，您信得着我，我已经觉得很荣幸了。” 苏九凉盯着顾小小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比如我为什么会受伤？” “老爷们儿在外面闯荡，磕两下碰两下都是常有的事儿，俗话讲，人在江湖飘难免要挨刀嘛，不过...我还是想问问，少爷您犯下的事儿够不够累及亲眷的？我听说现在的律法比较不人道，动不动就拿人家三族五族的开刀...我倒也不是害怕，就是提前问好了，我心里好提前有个计较。” “娘子难道不打算跟为夫共患难么？” “虽然咱俩是夫妻，但是较真儿算起来也不过认识了还不到一年，要是论交情，我觉得共患难还够不上。” “娘子还真是诚实啊。” “与人相交以诚为贵嘛。”顾小小用方帕帮苏九凉擦汗，从他的额头到脸颊，从脸颊到颈窝，然后作势要去解他的衣襟，苏九凉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已经够热了，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娘子行行好，别再添柴加火了，等我伤好了让你看个够摸个够。” 顾小小摸了摸苏九凉的额头，果然烫的像火炭一样。 “遭了，到底还是发烧了。” 苏九凉嘴里念叨着冷，顾小小起身帮他盖好被子，再一转头的功夫苏九凉就晕了过去。 顾小小立马就慌了，急忙让铁橙去请大夫，铁橙说道：“不行啊二少奶奶，少爷以前就说过，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死在屋里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要不然整个苏府都会有危险的。” 顾小小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十分稳妥的人，她忙对铁橙吩咐道：“你去何凌汉家请何夫人来一趟，对外就说我思念友人请她来叙话。” 铁橙慌忙领命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6 二少爷命悬一线 铁橙快马加鞭去何府把何王氏请了来，铁橙只说是苏府的二少奶奶请她过去叙话，何王氏何其聪明的人，看这小厮脸色就知道不只是去说说话那么简单，便悄悄让丫鬟取了她平时配好的应急药丸装在箱子里带上了。 顾小小等在松枫阁门口急得来回踱步跺脚，老远见着了何王氏的身影赶忙小跑过去拉住她火急火燎的说道：“姐姐可来了，再晚一点儿就要出人命了。” 何王氏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这般慌张？” “边走边说。”顾小小拉着她往苏九凉的书房走，走到一半忽而站住脚说道：“姐姐，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 “是我家二少爷受伤了，所以才请姐姐来给瞧瞧，但是他伤的地方有点儿不好见人，姐姐是女子，又颇多忌讳...” 何王氏白了顾小小一眼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医者眼中无老幼，无男女，无高低贵贱，只有药石配伍分证之别，于世俗大防百无禁忌，你就不要再啰嗦了，还是救人要紧。” 顾小小没想到何王氏竟然如此深明大义，心里对她敬佩的同时更加感慨，那个何大人真真儿的是配不上这般女子。 顾小小拉着何王氏一路小跑，这可苦了何王氏这双金莲小脚，跑一段就要停下来歇一气儿，顾小小急得火燎眉毛了，可是又不能催人家，也知道那三寸小脚跑不起来，可是苏九凉那边儿也等不得，高热昏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顾小小把心一横，直接把何王氏背起来撒开自己的大脚丫子一路狂奔。 何王氏唬了一跳，铁橙更是震惊的目瞪口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背上背着个人还能像顾小小这样健步如飞的。 跑到书房跟前儿顾小小抬起脚“嘭”的一声踹开了房门，她把何王氏稳稳当当的撂在地上，然后扶着门框开始大口的倒着粗气，绕是她腰圆膀阔也扛不住这般舍了命似的一顿跑啊，何况她最近吃了睡睡了吃根本没怎么运动，肺活量早就退化成了原始状态，顾小小感觉自己的肺好像要炸了一样，从喉咙里往上反甜滋味儿，应该是跑的时候喘的太厉害伤着了气管。 何王氏拉着顾小小到椅子上坐下问道：“小小，你没事儿吧？” 顾小小连连摆手，“我没事儿，姐姐快先去看看二少爷吧，我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再耽误几分钟他怕是要活不成了。” 何王氏走到床边看了苏九凉的伤又给他号了脉，转身从她带来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给苏九凉服下。 顾小小缓了两口气对何王氏问道：“姐姐，二少爷怎么样了？” 何王氏皱眉说道：“他热毒内盛，已经毒入营血...” 顾小小一听什么毒啊血啊的就慌了，急吼吼的问道：“难道没得治了？” “你先别着急。”何王氏安抚住顾小小让她先坐下然后继续说道：“我已经用药暂时抑制了他血液里的热毒，只是这药是否有效我也拿不准，因为此症发病骤急，且病势危重凶猛，症候又变化多端，所以热毒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一旦邪入脏腑就回天乏术了，所以必须严密观察，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什么准备？”顾小小呆呆的说道：“他不会死吧？他还那么年轻。” 何王氏安慰道：“我只是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你了，但是却不一定会发展成最坏的结果，你也不要太担忧了。” “刚才他还好好的呢，怎么弹片取出来人就不行了？不会是我害了他吧？” 何王氏特别实诚的答道：“开刀之后加快了毒素进入血液的速度也不是没有可能得。” 顾小小都快哭了，“姐姐，你说他要是走走路掉河里淹死了，我不对付就立马翻脸的直性子，于是连忙找补道：“唉，我也是急糊涂了，姐姐是良医，但凡有办法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顾小小这样万事大而化之的性格很少迁就人的，虽然她是个“ 老好人”但是她嘴皮子秃噜的快，说话不过脑子经常为此得罪人，得罪了人自己也不醒悟，她这样小心翼翼看何王氏脸色是因为她珍重何王氏的人品，真心想和她交朋友。 何王氏瞪了顾小小一眼，“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的医术有限，不如你另请高明，说不定真能寻得一线生机。” “可是除了姐姐，我谁也信不着呀，您的医术我是绝对信服的，您都说没得救了，那阎王爷铁定已经点卯了，我明天就叫人给二少爷备下棺材就是了，只是可怜妹妹我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我从今往后就要孤苦伶仃无依靠了，若是姐姐不嫌弃，我就跟姐姐两个相伴终老吧，您收我做个丫鬟，粗使丫头，或者你干脆把我收了给何大人做小妾，我都行，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就成。” 何王氏被气笑了，“你个猴崽子，这是打算赖上我了。” “我只跟姐姐交好，别的人我也赖不上啊。” “你赖上我也没用，我可是把我家压箱底的灵丹都拿出来了，这要是还不成，我也没辙了。” 顾小小愁苦的说道：“看来我只能准备改嫁了。” 顾小小刚说完，忽觉腕上一痛，原来是自己手腕被苏九凉攥住了，她去扒拉他的眼皮，这货依然昏迷着，看来他是不甘心就此咽气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7 咸鱼也有热血 傍晚间儿开始下雪了，顾小小披着苏九凉的狐裘大氅抱着暖炉坐在书房外面的石阶上。 初雪站不住，落地就化了，丝丝绒绒的雪花飘在天上还挺好看的，落下来就讨人嫌了，顾小小拍掉身上的雪末子然后站起来活动活动坐麻了的两只脚，她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个小时了，她先是回顾了一下她前世短暂的二十五年，然后悲催的发现，整整二十五年呀！她竟然没干过一件可歌可泣可以拿出来亮在人前儿说的事儿，既没走过南也没闯过北，火车道上倒是压过腿，整天的撩猫逗狗装彪扮傻满大街闲逛，一度还自我感觉挺牛批， 道：“我出去一趟，明天这个时候之前我能回来你们少爷就有救了，要是我没回来，你就给我和你家少爷准备棺材吧。” 铁橙一听顾小小都开始交代后事了，立马紧张的问道：“二少奶奶您这是要去哪啊？” “我要去东交民巷的淳亲王府。” 铁橙惊呼：“您要去英国使馆？！” “是的。” “您怎么去呀？再说了，您去干嘛呀？” “听说英国使馆里有一种药应该能救二少爷。” “二少奶奶，您是急傻了吧，那英国使馆是您想去就能去的么？” 顾小小试了试苏九凉的额头，他烧的滚烫滚烫的，虽然她听不懂何王氏说的什么毒入营血之类的，但是以她有限的医学常识判断，苏九凉应该是伤口感染引发败血症了，如果短时间内不能控制住感染会引发致命的心肌炎或者脑膜炎，使用抗生素治疗是最有效的。 “不论怎么样我也必须去试一试，我不能眼看着二少爷他死在我眼前吧。” 铁橙以为顾小小是疯了，没想到她竟然是认真的。“二少奶奶，您有什么计划么？” 顾小小反问道：“铁橙，你有什么主意么？” 铁橙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问道：“感情您这是打算想没头苍蝇一样撞进英国使馆里去是么？您当那是什么地方？菜市场么？” 顾小小坚定的回道：“我管它是阎王殿还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俺老顾也要去闯它一闯！” 铁橙说道：“二少奶奶您不要胡闹了，我今天就算拼了命也得拦着您，我不能让您去送死啊！” “不管希望多么渺茫，不拼死一试我是不会甘心的。”顾小小在大多数事情上都得过且过，两辈子加一起没想过要有出息出人头地，最大的理想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但是她在一点上很执着，那就是义气，她做人的宗旨就是：头可断，血可流，哥们儿义气不能丢。 “淦！反正也是山穷水尽，干脆孤注一掷吧。”顾小小一时之间热水沸腾，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做二批青年的青葱岁月。 铁橙简直要哭死了，心想这二少奶奶还真是年轻单纯（蠢），洋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妖怪，英国使馆更是虎狼聚集地，国人擅入东交民巷被枪子儿崩了脑袋都没地儿说理去。 可是顾小小已经被自己的激昂的情绪牵着鼻子走了，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 铁橙见拦是拦不住了，又不能什么也不做看着他家这个二少奶奶去送死，于是决定跟她一起走一趟，心里想着，也许她见了那些人高马大一头黄毛的洋人心中一害怕中途就放弃了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8 四大恒的秦少爷 顾小小坐在崇文门内大街一家茶馆一边儿嗑瓜子一边想对策。 交民巷原来叫江米巷，是清政府办公的地方，五府六部都设在这里，在乾隆和嘉庆年间这里是专门接待洋人的地方，后来伴随着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东交民巷被划为了使馆界，也就是北京城里的租界，成为了“国中国”。 在东交民巷的各个街口都张贴着布告：往来居民，切勿过境，如有不尊，枪毙尔命。 而东交民巷的两端各建有巨大的铁门，日夜由洋人军警把守，拒绝中国人进入。 顾小小对坐在她对面的铁橙问道：“除了洋人，什么人能通过那道铁门呢？” 铁橙回道：“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是没有各个使馆发的通行证肯定是进不去的。” 顾小小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东交民巷的大铁门附近传来喧哗声，不多一会儿就被附近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走，咱们也瞧瞧去。”顾小小不由分说的拉着铁橙就跑了出去。 顾小小推推搡搡的挤进人群看到一个洋人大兵正端着枪抵在一个少年的脑袋上。 那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年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上一道：“看来这青瓜蛋子是让恒禾钱庄掌柜的胡钱三儿给耍喽。” 又一人立马对旁边的人劝阻道：“东交民巷里头的事儿还是少议论，免得惹祸上身。” 周围的人散开不少，但是那个秦少爷却依然倔强的扒着大铁门口口声声吆喝着要讨个说法，他旁边一个伙计拉着他苦苦哀求劝他回家但是秦少爷像魔怔了似的，大有一副今天讨不到钱誓死不休的样子。 洋人也不敢真开枪，但也想给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于是拿着棍子开始往秦少爷身上招呼，旁边站了乌泱泱一帮人竟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拉一把的。 顾小小觉得这个变故是个机会，于是气沉丹田大喝一声：“住手！”她这句话是用英语吼出去的，所以旁人没听懂，那两个洋人大兵却停下手来齐齐看向顾小小。 洋人大兵用英文对顾小小问道：“你是什么人？” 顾小小秉承着在外面做好事不留名的优良传统，决定隐瞒自己的真实来历，她眼珠子一转，用英文回道：“我是这位秦少爷的夫人，两位洋大人消消气，我来劝他两句。” 洋人大兵举着长枪在顾小小和秦少爷之间一比划，说道：“赶紧的，再在这里闹事儿，小心我把你们两个都抓起来。” 顾小小嘻嘻笑着走过去把鼻青脸肿的秦少爷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对他说道：“秦少爷，您也忒不开眼了，怎跑到这儿闹事儿来了，这些洋大人欠钱不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保不齐还得再欠上个百八十年的，您要是心里不忿儿就多活上几十年，要是活得时间够长，能赶上咱们中国人腰杆子硬了，这钱你说不定就能讨回来了。” 秦少爷懵头转向的问道：“你是谁？” 顾小小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想不想要回银子？” 秦少爷想了想，点点头。 “好，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夫人了。” 秦少爷脸一红，恼怒的低声喝道：“哪里来的疯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顾小小不理他，转身用英语对洋人大兵说道：“我家少爷他刚才是昏了头了，冲撞了两位，还请二位洋爷不要计较。” 两个洋人见顾小小一口流利的英语说的地道，不清楚她的底细和来路也不敢太为难她，只说道：“赶紧走！使馆界可不是你们这些东亚蛮子随便撒野的地方。” 顾小小十分礼貌的说道：“在我们走之前，请你先给我们少爷道歉，他挨了打，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洋人大兵哈哈大笑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这个臭婊子是不是疯了。” 顾小小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上前一步抬手就扇了那个洋人一脆生生的大巴掌，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整齐划一的“嘶”了一声，洋人大兵愣了片刻然后端起长枪打开保险栓就要开枪。 顾小小厉声喝道：“放肆！我与贵国的奥尔巴尼公爵乃是朋友，你们在对我开枪之前最好先写信问问奥尔巴尼公爵，否则后果怕是你们承担不起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9 入狱 顾小小穿越来的，当然不会认识什么奥尔巴尼公爵。 可能是主角光环终于点亮金手指了吧，顾小小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么一号人物来是多亏了她的前任男友。 至于奥尔巴尼公爵和顾小小前任男友这两个八百杆子也打不着的人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呢？ 其实这两个生活在不同世纪的人是同病相怜的苦难人，都被同一种至今没被攻克的罕见病折磨着，那就是血友病。 顾小小的前男友是血友病患者，两个人热恋上头的那个阶段顾小小为了他前男友的这个病几乎天天泡在图书馆里，那段时间她的电脑里全都是关于血友病的资料文档，她甚至一度幻想能找到根治这一疾病的办法。 所以说要多看书，指不定哪天穿越了就能用上呢。 血友病是遗传性疾病，是先天性凝血因子缺失导致的出血性疾病。 顾小小的前男友因为这个病打小被圈在家里哪也不能去，因为只要不小心磕伤一点就会淤青一大片，如果身上划破一个小伤口就会出血不止，前男友的母亲为了保护他只能限制他外出，甚至后来连学校都不让他去了，一开始他还很配合，后来烦了，又赶巧撞上青春期叛逆，于是离家出走在外流浪的时候正好就被在街上闲逛的顾小小给捡着了（后来这件事给了顾小小一个教训，不能在外面随便捡东西，有可能给自己捡个晦气的降头回家）。 这两人年纪相仿，又正处于荷尔蒙分泌旺盛无处宣泄的年龄，于是天雷勾地火，顾小小就和这个瓷娃娃一样的男孩子恋爱了。 顾小小缺爱，而这个瓷娃娃被他妈妈的溺爱把心堵的满满当当正濒临崩溃的边缘，所以一正一负，互补之后俩人相处的十分和谐。 后来怎么分手的呢，说来可笑，瓷娃娃离家出走之后没多久他妈妈就报警了，瓷娃娃不想回家，求顾小小把他藏起来，然后两个人过了三个月东躲西藏的日子，但是最后还是被警察找到了，呵呵，笑点来了，瓷娃娃老妈把顾小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瓷娃娃低着头一句话没说，这个顾小小也就忍了，但是后来警察审讯的时候瓷娃娃竟然说是顾小小绑架了他。 阿西吧你姥姥个铲铲不世出的大奇葩，顾小小这三个月供他吃供他住供他睡，最后却被他这样倒打一耙。 但是熬碗鸡汤补补，每段失败的感情都会有些收获嘛。 要是没有瓷娃娃，顾小小根本就不会知道血友病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病在英国被称为“皇室病”，维多利亚女王，也就是咸丰年在位的这位英吉利女王就是血友病基因携带者，她自己没发病，但是却把这个病遗传给了她的孩子。 这个病对男性特别不友好，它是由女性传递，然后男性发病，而维多利亚女王的小儿子，利奥波特王子就是那个奥尔巴尼公爵也是血友病的患者。 哎，这么曲折的原由终于理清楚了。 顾小小拿奥尔巴尼公爵当枪使，主要是因为这些个洋人也不可能真的写信去求证，就算他们要较真儿，等他们漂洋过海证实之后再回来找董家四少爷的夫人也是找不到她顾小小的头上的。 洋人大兵也确实被顾小小给唬住了，但是也没完全相信她，因为此时的利奥波德王子不过才十岁，他远在大洋彼岸，怎么会认识一个大清朝名不见经传的小妇人。 但可是吧，顾小小能说出奥尔巴尼公爵这几个字也不可能完全就是无中生有。 洋人大兵收了长枪对顾小小问道：“你为什么会认识奥尔巴尼公爵？” 顾小小打着马虎眼，“那是我老朋友了。” 洋人大兵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其中一个大兵揪住顾小小的胳膊恶狠狠的说道：“我们大不列颠帝国是最伟大的日不落帝国，女王和王子的威名远扬四海，你知道利奥波特王子的爵号并不奇怪，这并不能抵消你侮辱大不列颠帝国士兵的罪行！” 秦少爷也算仗义，走过去挡在顾小小身前大义凛然的说道：“我和这个女人没有关系，你们不要为难她。” 顾小小一听他撇清关系就急了，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夫君休要胡说！我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魂，哪有大难临头撇下夫君独活的道理？！” 秦青被顾小小一顿抢白整个人都懵了，他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可是顾小小那副坚定如磐石一般的神情和语气让他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了。 难道我成亲了我自己不知道？ 洋人大兵已经没有耐性跟他俩继续纠缠了，干脆把他们两个人一起绑了准备交给英国使馆的布鲁斯爵士裁处。 顾小小如愿进入了东交民巷的...监牢。 这里原来就是大清刑部的监牢，大清官员都被“请”了出去，但是住进来的牢犯还全都是大清朝子民。 顾小小对面号子里的狱友是个跑江湖的大爷，他特别自豪的说道：“现在整个东交民巷都是夷蛮子，一个留辫子的都见不着，就连长安街都被这帮洋人改成了意大...什么利街。”大爷指着脚下的地说道：“但是这里的一亩三分地儿还是属于咱们大清的。” 顾小小觉得对面儿这大爷说话做派都是嘎巴溜脆，觉得他不像一般人，于是问道：“大爷您怎么称呼啊？” 大爷一拱手说道：“人称李三。” 顾小小又问道：“您老在哪高就啊？” 李三大手一挥说道：“屈就着做点儿小买卖儿，不值一提。” “老爷子您谦虚了，能进这使馆街的都不是一般人。” “丫头，你这话说对了，老头子我瞧着你就不一般。” 顾小小回道：“这次您可走眼了，我就是普通一后宅妇人，随夫家姓秦，闺名小小。” 顾小小身后的秦青不乐意了，他推了顾小小一把恨声说道：“你快别攀扯我了，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你到底是干嘛的？” 顾小小也不乐意了，回推了秦青一把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四眼儿，说话就好好说话，跟谁俩推推搡搡的呢？信不信我揍你？” 秦少爷在家里威风八面从来都是被人捧着，何曾受过别人的委屈，他本来就埋怨顾小小多管闲事儿，这下就更加愤懑了。 “揍啊！谁怕谁？！”秦青说完就扑上去跟顾小小扭打在了一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0 不打不相识 顾小小和秦青打的热闹，你一巴掌我一脚的谁也不让着谁，别看顾小小身量小，但是她顿顿吃十一分饱，小拳头也有劲儿，挥出去一拳头就把秦青揍成了乌眼儿青，顾小小乘胜追击揪着秦青的头发把他摁在地上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把李三看的目瞪口呆。 这俩人儿闹出挺大动静，不一会儿就招来了一个拿着棍子的狱警，这狱警也是人士，他上身穿了一件又脏又破的褶边儿衬衣，下边是马裤配皮靴，穿着十分西式化，但是脑袋后面的辫子却没舍得剪。 顾小小就佩服这样一张嘴吃两家饭的人，洋人得势的时候就穿上洋人的衣服替洋人卖命，可是又保留着大清朝的辫子，如果哪天洋人不行事儿了，衬衫马裤一脱，换上长衫马褂又是大清朝的忠实子民，对外可俯首做走狗，对内亦可甘为孺子牛。 狱警用棍子把铁栅栏敲得咣咣响，对顾小小和秦青说道：“你们两个打有什么意思，我来给你们俩个脑袋各一棍子看你们谁先讨饶谁就算输，咋样？” 秦青冷哼一声不言语了，顾小小对狱警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着英国大使？” 狱警问道：“怎么着？活腻了？” 顾小小心道问他也是白问，于是也不吱声了。 狱警又警告了一番就走开了。 秦青瞪着顾小小问道：“你到底是谁？” 顾小小贱笑着回道：“我是秦夫人呀。” 秦青冷笑，“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你肯定是想让我们秦家来承担后果，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顾小小继续舔着脸说道：“夫君您这样就没劲了，咱俩现在是绑在一个绳上的蚂蚱，你中途挣断绳子只会两败俱伤，这又是何苦呢？” 李三也搭腔说道：“对啊，小伙子，听我老李一句劝，小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舌头不碰牙的，但是关键时刻就要捆在一起一致对外才行啊，你看看咱们大清，自己人给自己人拆台，最后把根基都拆散架了，就只能由着外人欺负了。” 顾小小附和道：“李大爷是个明白人。” 秦青不屑，“哼，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搁这儿搭台子唱戏，唱的什么曲儿我也听的明白，不外乎坑蒙拐骗就是了。” 顾小小说道：“你也别瞧不起坑蒙拐骗的，那些不过是行走江湖的手段罢了，生逢乱世谁都不容易，要不是世道不好谁不愿意有个正经营生，这年头儿入偏门走歪路都是逼不得已，不为求财只为求生罢了。” 秦青不服，斥道：“你这是歪理，是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明明有成百上千条的正道不选，偏要投机取巧走歪门邪道，还不是利欲熏心又不想脚踏实地的劳作才会做那些下九流的勾当。” “我告诉你，甭管上九流还是下九流，当此乱世，只要不是卖土地给洋人，卖鸦片给国人就都是良心人，你董少爷别把眼皮搁浅了，自己吃了几天饱饭，穿一身洋皮就自认是上流人了，你家开钱庄借钱给洋人让洋人换了枪炮来自己家土地上撒野，你不是利欲熏心难道是心甘情愿做洋人走狗么？” 李三抚掌喝彩道：“说得好！”李三没想到顾小小一个后宅妇人性情竟然如此飒爽，现在的女人整天围着炕头和灶台打转，不识字读书不出门，像顾小小这样有见地和主张的女人实在太少了，李三心中不由得对她心生钦佩。 秦青却激愤的回道：“就是因为我不想让咱们大清的银子流入洋人的口袋，所以我才要来讨账！我要让洋人把从我家钱庄借走的钱悉数还回来！” 顾小小问道：“你是这样想的？” 秦青冷哼一声把脸撇向一边回道：“你管我是怎么想的。” 顾小小没想到秦青向洋人讨债讨的不单是银子，而是想着不叫“肥水流入外人田”，这一下就把这个人的思想觉悟拔上去了，连带着秦青在顾小小眼中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们秦家四九牌楼那边那么多铺子，年收入岂止几百万两，又怎么会差这么点儿闲散钱儿非要他一个少东家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上门讨要呢。 顾小小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秦青的眼神是二分诧异带着八分赞赏。 那二分诧异是因为顾小小没想到，秦青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会有如此勇气和胆量。 秦青被顾小小看得有点儿不自在，在她肩上推了一把然后问道：“你看我作甚？” 这要是十几分钟之前，秦青推她这一下顾小小肯定要扑上去揍他一拳，这会儿顾小小却甘心的受下了没还手。 顾小小十分诚恳的说道：“秦兄，我很敬佩你。” 秦青更加不自在的说道：“你，你别跟我俩套近乎， 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这样吧，秦兄，咱俩合作，我帮你讨债，你让我借秦夫人的名号用一天，我不亏，你也稳赚不赔，是个好买卖。” “不可能，你如果闯下祸端事后还要我们秦家背锅，我可不做那二百五的买卖。”秦青家里到底是世代经商的，精明的很。 “我保证不打着秦夫人的名号做坏事，你暂且不要揭穿我，如果中途起祸，我会把责任全都揽下来，绝对不连累你，你看可行不？” “你说你自己承担责任，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也对，为了表示诚意，我把我的真实来历告诉你，我叫顾小小，是南锣鼓巷炒豆胡同苏府里的二少奶奶。” “你嫁人了？！” 秦青惊讶的语气让顾小小的自尊心多少有点儿受伤。 “秦兄这口气好像我能嫁出去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秦青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冒充我，我的夫人？” 顾小小挠挠头问道：“你成亲了么？” 秦青摇头。 顾小小叹了口气，“等你娶了媳妇你就知道了，婆媳关系很难搞的，尤其是我那个婆母，她本来就不喜欢我，如果让她知道我在外面抛头露面跟洋人有牵扯，她一定会用家法打死我的。” 秦青好像有点儿能理解顾小小的难处了，“你这样的女人不管嫁到谁家去都会被婆家打死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1 审讯 顾小小等了一夜也没等着人来提他们去见布鲁斯爵士。 第二天早上顾小小问来给他们送饭的人，那个送饭的狱警压根儿没鸟她。 顾小小开始犯愁了。 秦青嘬了一口清汤寡水的粥安慰顾小小道：“你放心吧，我家会来人保咱们出去的。” 顾小小掰着馒头塞进嘴里吃的没滋没味儿的，“少东家，您的银子没讨回来又得搭上一笔保银，您这次可是赔大了啊。” 秦青说道：“确实赔大了，我们家不只要出我自己的保银，还得再赔上你那一份儿...”秦青在顾小小的脑袋上捶了一个爆栗气呼呼的说道：“我这么倒霉都是拜谁所赐啊？” 顾小小揉着脑壳心虚的回道：“也不能全都怪我吧。” 秦青又改用手指头戳顾小小的脑门儿，“你最好别惹我生气，我要是不高兴了就把你丢在这大牢里不管你了。” 顾小小嘿嘿赔着笑脸说道：“秦少爷不会的，您是侠义心肠，路见不平一声吼还差那两个银钱么，再说了，有钱能买酒买肉却买不来情义，咱俩也算过命的交情了，朋友之间不要计较那么多嘛。” “谁跟你是朋友，我只想赶紧从这里出去，离你远儿远儿的，我不想再看见你。” 顾小小看秦青赌气的神情好笑，心想这个大少爷果然是年纪小，稚气未脱，小屁孩一个。 顾小小凑到秦青跟前搂着他的肩膀说道：“秦兄，咱俩打个商量，反正都要出钱，不差再多出一份，把李大爷也一起保出去吧。” 秦青掙开顾小小的胳膊怒问道：“凭什么？！我有钱烧的么？我拿这些钱买几个烧饼吃不香么？！” 李三也很诧异顾小小竟然还惦记着自己， 心里很感激，但是他和顾小小毕竟不熟，所以不想欠她这个人情，忙说道：“丫头，不用管我，我都这个年纪了，出不出去都没指望了，何必为了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浪费银子。” 顾小小十分诚恳的对李三说道：“李大爷，虽然我不知道您犯了啥事儿，但是不管您做错了什么，您是大清的百姓，就算您杀人放火了，也轮不着他们洋人多管闲事儿，说实话，我也不是为了您，我就是喜欢跟洋人作对，所以您也不用承我的情。” 秦青吼道：“顾小小！你拿我的银子卖人情还这么仗义？！再说了，我答应你了么？” 顾小小理直气壮的说道：“这银子算我借你的，回头我给你打借条。” “不借！” “秦兄，你家钱庄不就是做放贷收贷生意的么，这上赶着找上门的生意你咋还不做呢？” “我家的生意我说了算！我说不做就是不做！” 顾小小大巴掌都准备好了寻思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敬酒不吃专吃罚酒的小屁孩，狱警却走过来打开了牢门对他俩命令道：“你们两个出来！” 顾小小：“是带我们去见布鲁斯爵士么？” 秦青：“是我家派人来保我了么？” 狱警把两个人的手用铁镣子锁了然后阴恻恻的笑着对秦青说道：“秦少爷的命金贵着呢，贵府来的人银子没带够，已经回去取去了。” 秦青不相信的说道：“不能够啊，我家带了多少银子来？” 狱警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 秦青问道：“五十两还不够？又不是什么重罪，按大清律，十两保一人就足够了啊。” 狱警哈哈大笑起来，“秦少爷，您糊涂了吧，这可是在使馆界，怎么能按大清律来呢？再说了，您也太小瞧自己这条小命的价值了，您家管事儿的才带了五百两来，这点儿钱哪够啊！” 顾小小和秦青同时惊呼出声，“五百两？！！！” 如果按照现在的物价来计算，一两银子能换一千铜文，一旦米是六百文钱，一旦米差不多一百斤大米，够普通百姓一家子吃一年了！ 秦青问道：“那你们打算要多少？” 狱警把巴掌握拳从新伸出一根手指来说道：“一万两。” 顾小小倒抽一口凉气，“秦少爷，您也忒值钱了。” 秦青怒了，跳着脚吼道：“你们这是讹诈！” 狱警抬脚就踹在秦青的肚子上，呵斥道：“咋呼什么？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开眼，竟然敢跑到使馆界来撒野，约翰大人说了，让你出点儿银子是让你们这些不开化的劣等贱民长点儿记性，这次你们尚能用银子来解决，再有下次就直接要了你们的命！” 秦青被那狱警踹的直不起腰来，顾小小要去扶他却被狱警推了个踉跄，“赶紧的别磨蹭，约翰大人要见你们。” 顾小小和秦青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审讯室里只在棚顶上有一个四方窗，屋子里非常昏暗， 而且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血腥味儿。 一个身穿十八世纪欧洲服饰戴着灰色假发的洋人坐在桌子后面抬起眼皮看了顾小小和秦青一眼，然后用手里的鹅毛笔指着桌子前面的两张椅子用英语说道：“坐吧。” 狱警扯着顾小小和秦青的胳膊，动作粗暴的把他俩推搡到椅子跟前摁在椅子上。 “我的中文名字叫约翰李，你们可以叫我约翰大人，也可以叫我李大人，都无所谓，这都是为了将就你们这些愚蠢的劣等人而起的一个代号罢了，啊哈，你们也没必要知道我的本名，我知道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上帝啊，你们生来就是一副愚蠢的长相，我又能奢望你们能明白什么呢？”约翰李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实在是让顾小小感觉恶心。 顾小小用英语回道：“先生，在我们中国，只有饲养场里待宰的牲口才会用代号去区分它们，因为它们不配拥有姓名。” 约翰李阴沉着脸说道：“我发誓，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女人，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侮辱的是一个多么高尚尊贵的人，而且你也看不到自己正处于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顾小小讥讽道：“天啊，我可能真的是一个愚蠢的人，我竟然看不出您拥有可以被称为高尚的品质。” 顾小小还自鸣得意，心想，我可能就是为了怼人的时候畅通无阻无视国界，所以当初才选择语言专业的吧。 可是她也没能得意多久。 “上帝保佑你。”约翰李对着两个狱警一挥手，两个狱警会意，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顾小小的头发把她拎起来掼在地上，然后举起鞭子狠狠地抽在顾小小的身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2 挨揍 秦青听不懂英语，所以他也不知道顾小小和那个洋人说了什么，直到顾小小被狱警摔在地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扑过去把顾小小护在身下替她挡下了两鞭子。 另一个狱警将秦青踹翻在地对着他也是一顿拳打脚踢。 顾小小被打的皮开肉绽，身体上的疼还能忍，但是心里对于被打的恐惧对她精神的折磨简直让她濒临崩溃，她开始呼吸困难手心冒汗，眼神也开始涣散，因为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她的双眼也无法对焦，眼前模糊一片看什么都是叠影的，没多一会儿她就感觉天旋地转，天地都颠倒了。 秦青拼命掙开狱警的钳制，然后又挥出一拳砸在那狱警的鼻梁上，秦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用拳头揍人。 狱警捂着鼻梁痛呼一声后退了两步，秦青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顾小小身边一把攥住了落下来的皮鞭。 “别打了，我们会交钱的，保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们的！” 说话间狱警的拳头夹着劲风挥了过来，秦青纹丝不动的受下了这一拳。 狱警的拳头正打在秦青脸上，秦青的腮帮子立时肿了起来，他把血咽进肚子里继续说道： “她，她的钱我也会出的，所以，所以你们别再打她了。” 约翰李点了一根雪茄嘬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烟雾，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在秦青跟前站定，他将烟灰弹在秦青的头道：“你，你要想清楚后果，我可是大英帝国的外交大臣，如果你敢动我一根毫毛，你会为此付出可怕的代价。” “一命换一命的话，咱俩谁更有的赚？”顾小小舔了舔嘴唇上的血，她像一只准备猎杀猎物的母狼，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约翰李不寒而栗。 “我是“劣等人”，你是高贵的英国使臣，你说，咱俩的命哪一个更值钱？” 约翰李说道：“你的家人也会因为你愚蠢的行为受到牵连，难道你也不顾及他们么？” 顾小小冷笑，“我都要死了，我特么的还有闲心顾念旁人？”顾小小的手一动，簪头在约翰李的眉头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约翰李的瞳孔一缩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 “好说，好说，咱们好好商量，别动手。” 狱警蹑手蹑脚的打算从顾小小的身后接近她，可是顾小小却好像背后生了眼睛，只听她冷冷的说道：“你们最好都不要别动，如果我的手不小心抖了抖，簪子没握住不小心戳进了阁下的眼珠子里...呵呵，这事故的责任我可担待不起。” 约翰李立马喊道：“别动，别动，都别动！！！” 其中一个狱警要去拿墙上挂着的长枪，秦青还算机灵，抢先一步去把枪夺了过来然后端着枪站在了顾小小身边。 这一下不用约翰李下令，所有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顾小小把簪子戳在约翰李的眉骨上然后说道：“约翰先生，你说...我这个簪子的长度能不能从你的眼眶直达你的脑仁儿？听说你们有一个冰锥疗法就是把冰锥从眼底刺进大脑的前额叶用来治疗精神分裂，虽然我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但是我现在却很想试一试这个方法能不能治疗你的脑残病呢。” 秦青紧张的绷紧了神经，生怕顾小小真的把簪子戳进约翰李的脑袋。“小小，你千万别冲动！” 约翰李附和道：“对对，你别冲动，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家，你把簪子收起来。” “你当我是傻子么？我的簪子一收，你还会放过我们？” “你相信我，我们阿德莱德家族是上帝忠诚的仆人，我们是最讲诚信的。” 顾小小的簪子绕着约翰李的眼眶转圈儿，它每转一圈儿约翰李的腿肚子就抖上一抖。 “你这个洋鬼子的脸皮厚度是我这簪子都穿不透的，所以咱们就别讲什么诚信之类的空话了，我来提我的条件吧。” 约翰李忙道：“你说，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见布鲁斯爵士。” 约翰李有些犹豫，“你有什么要求告诉我也是一样的，布鲁斯爵士现在并不在使馆界。” 顾小小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见布鲁斯爵士，这就是我的条件，如果你不想你的眼珠子像水球一样被我戳成一摊水最好按我说的做。” 其实变故一起就已经有人去报告布鲁斯爵士了，布鲁斯爵士听说一个大清的妇人竟然在他的地盘挟持了英国的使臣，一口茶喷出来差点没呛死，直到他进到审讯室还依然难以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3 谈判 布鲁斯爵士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在最初的惊诧过后他很快就镇静了下来，他走到顾小小跟前脱下帽子行了个绅士礼然后说道：“这位夫人，恕我直言，您的无知属实震撼到我了，难道您不知道您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什么地方么？” 顾小小收起簪子站起来拎着裙子行了个西式的见面礼不卑不亢的回道：“虽然是被逼无奈之举，但是为了见您一面我也只能如此了。” 布鲁斯爵士问道：“你为什么要见我？” “说来话长，不如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 布鲁斯爵士用拐杖指着秦青手里的长枪问道：“你是请我坐下聊一聊还是威胁我坐下跟你聊一聊？我觉得面对不同的待遇我可能要提前想好对策。” 顾小小接过秦青手里的枪交给布鲁斯然后问道：“这样够有诚意了么？” 布鲁斯实在摸不透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但是顾小小主动缴枪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所以他准备听一听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既然是这样，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吧。” 布鲁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小小拉着秦青坐到了椅子上。 约翰李拦住布鲁斯说道：“大人，您真不应该听信这个女人的话，她是我见过的最危险的女人，这个女人竟然敢在使馆界意图谋杀英国外交大臣，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我们应该把她抓起来好好拷问一番，她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势力，说不定她就是白莲教派来的奸细，只要您让我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我一定会从她嘴里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亲爱的约翰先生，你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这位夫人和她的朋友在未经你的允许下是走不出使馆界的，我建议你先去处理一下眼睛上的伤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布鲁斯的语气不容置疑，约翰李也不敢再出声道：“夫人，我还是没有明白，刚才你说你是来救人的，那么你要救的人是谁呢？” 顾小小说道：“我要救的人就是利奥波德王子啊。” 布鲁斯皱起了眉头表情好像在琢磨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利奥波德王子人家正在英国皇宫里好好的喝着下午茶，眼前这个远在清朝的疯女人闯进使馆界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救他们的王子殿下。 “夫人，我觉得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不，是我根本就不应该相信你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我现在就要把你推到前门大街去枪毙你。” 顾小小说道：“布鲁斯先生，请你听我说完好么，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 布鲁斯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他烦躁的站起身说道：“实在太荒唐了，我已经没有耐心为你继续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了。”他准备摇铃叫人了，秦青急忙按住铃铛对他恳求道：“先生，请您听我夫人说完好么，我相信她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布鲁斯粗鲁的甩开他的手说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们的鬼话了。” 布鲁斯摇动铃铛守在外面的警卫闻声推门而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4 讨价还价 狱警蜂拥进来钳住了顾小小的胳膊，秦青想扑过去帮顾小小却被一个狱警用枪抵住了脑袋。 约翰李一直候在门口就等着这一刻，他的一只眼睛上缠着纱布用另一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顾小小，“你这个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女人，就算你披多少层人皮也不可能逃的过我的眼睛。” 顾小小对布鲁斯喊道：“先生，利奥波德王子跟我说过，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一种出血性疾病所困扰，只要身上划破一点小口子就会血流不止，我冒着生命危险闯入使馆界是因为我找到了治疗出血的办法！” 约翰李冲过去用一团布条塞进顾小小的嘴巴厉声呵斥道：“如果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用针把你的嘴缝起来！” 旁边的狱警果真拿出一根食指那么长的银针来，约翰李把银针对准顾小小的嘴巴作势就要攮下去，顾小小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拼命的挣扎。 狱警扳住了顾小小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约翰李把银针用力的刺了下去，银针直接贯穿了顾小小的皮肉有小半寸扎进了她的牙龈。 疼痛沿着顾小小的三叉神经直达她的脑仁，她疼的呼吸一滞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约翰李一个巴掌抡在她的脸上顾小小顿时感觉眼冒金星耳朵里也是嗡嗡直响。 布鲁斯走过去拍了拍约翰李的肩膀说道：“我亲爱的约翰先生，我觉得她已经知道你的厉害了，现在请松开她吧，我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完。” “布鲁斯先生，这个女人就是个骗子！您千万不能相信她说的话呀！” “我相信我还是有判断真伪的基本能力的。”布鲁斯从顾小小嘴里把浸了血的布条拿出来对她说道：“夫人，您刚才用簪子划破了约翰先生的眼角，现在他用针刺破了您的嘴角，我觉得你们之前的矛盾已经得到了公平的处理，我想您应该也见识到了约翰先生的脾气，他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我也不是，虽然我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我想要听真话。” 顾小小嘴唇颤动用细若蚊蝇一样的声音回道：“布鲁斯先生，我不觉得我获得了公正的对待，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你们却对我拳脚相向，现在又让人捆着我的手脚，你想从我的嘴里听到真话，可是现在的情形是，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吧。” 布鲁斯十分笃定的说道：“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撒谎，所以我现在对你的所有质疑都是合理的。” 虽然顾小小被布鲁斯看穿了，但是顾小小心里却一点儿也不慌，她来之前就做好了豁出去脑袋的打算，既然现在脑袋还安然无恙的坚挺在她的脖子上，那就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我没有撒谎。”虽然顾小小一句真话也没说过，但是不管这个谎言多么漏洞百出，只要自己一直坚持“我没有撒谎”那别人也拿她没辙，至于他们能相信多少，那就三分看技巧，七分碰运气了。 布鲁斯坐在椅子上，用手里的拐杖敲击地面，好像是敲着什么音乐的鼓点儿，虽然节奏不紧不慢，但是却莫名的让人心烦意乱。 布鲁斯对秦青问道：“你和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 秦青目光闪烁，慌里慌张的看向顾小小，顾小小心道，完了，这货不用张嘴就已经把真话说出来了。 到底是大棚里扣出来的小水葱，又嫩又不会装蒜。 “布鲁斯先生，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的相信我，但是没关系，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可以随便去验证，毕竟真金是不怕火炼的。”管你是真金还是白银，反正老娘就是抵死不认。 布鲁斯慢悠悠的问道：“通商银行的总经理苏九凉苏先生您认识吧？” 顾小小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苏先生啊，我们也是刚认识没多久。” “秦夫人，哦不，我应该称呼您苏夫人才对吧？” “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较真儿呢，您也甭管我到底是苏家的还是秦家的了，这跟我要说的事儿都不搭边儿，您非薅着我姓啥这事儿不放，那不是瞎耽误功夫么。” 布鲁斯把拐杖一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顾小小跟前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她，顾小小感觉对方正在通过眼神对她施加压力，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迫使她低头。 “总有人说清国人狡猾我原本还对此心存侥幸，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也有人说大不列颠帝国的人狂妄自大，但是徒有野心，却总是疑东疑西，用我们中国成语形容就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说白了就是胆量小，但是我觉得吧，做人得有自己的判断，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何况我就是普普通通一介草民，又是个妇道人家，谈不上狡猾，我怕你？” 布鲁斯一直盯着顾小小的眼睛，他是想要通过顾小小表情微妙的变化来判断她到底有没有撒谎，但是顾小小始终避重就轻，打一开始就没有正面回答过他的问题。 顾小小嘿嘿笑着回道：“您自然是不怕我的，因为我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威胁，那么您为什么还要让人捆住我呢？” 布鲁斯命令狱警松开顾小小然后说道：“现在你来说一说吧，你说你是来救人的，并且与利奥波德王子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小小学着布鲁斯的语气说道：“您是想请我坐下来聊一聊，还是要威逼我跟你聊一聊？面对不同的待遇我可能要提前想好措辞。” 布鲁斯属实有些不耐烦了，他的教养让他保持克制和礼貌，但是他发现面前这个清国女人好像天生有一种张嘴说话就让人忍不住想揍她的神奇力量。 布鲁斯用拐杖在椅子上敲了敲然后没好气的说道：“你坐下说吧。” 顾小小没有坐，反而得寸进尺的说道：“在我们中国，待客都是要奉茶的，说了这么许久的话我口也干了，上茶吧。” 布鲁斯咬牙切齿的说道：“这里是使馆界！” 顾小小也挺直了腰杆回道：“这里是中国的土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5 只要有酒四海之内皆兄弟 虽然顾小小没有身为清朝人的自觉，但是作为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她有自己必须要捍卫的尊严，就算她无法改变历史，但是这一刻她的腰杆子不能弯。 这种高光点有一丢丢违反顾小小的沙雕人设，因为她本身也不是个有骨气的人，但是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做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布鲁斯的眉毛竖了起来，眼中隐含怒火，“夫人，我劝你不要试图激怒我。” 顾小小回道：“布鲁斯先生，我没有要激怒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的阶下囚，也不是要卖信息给你的小贩，我是以一个客人的身份与你一起讨论我的朋友，也就是利奥波德王子的一些烦恼，那么奉茶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对么？” 布鲁斯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扭曲了。 顾小小笑着说道：“布鲁斯先生不会这么小气吧，连一杯茶都舍不得？” 布鲁斯咬着牙说道：“夫人，您最好祈祷您说的话确实会让我感兴趣，否则，您会因为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布鲁斯命人端来茶具，顾小小端端正正的落座，然后先给布鲁斯斟了一杯，布鲁斯把杯子推回去说道：“谢谢您的好意，我喝不惯你们的茶。” 他打了个响指，狱警很快给他拿来了一瓶威士忌。 布鲁斯打开瓶封，顾小小抽了抽鼻子说道：“是贮存了八年以上的苏格兰威士忌。” 布鲁斯惊诧的说道：“没想到夫人还懂酒。” 顾小小前世在酒吧卖过酒，而且她也是一个酒蒙子，有事儿没事儿也好喝两口，酒量还不赖，喝啤酒都是踩着酒套子对瓶吹，白酒都是二两杯提杯就干，一般人喝不过她。 顾小小闻着那威士忌的味道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巴巴的问道：“我能也来一杯么？” 布鲁斯给顾小小倒了一杯，顾小小接过去品了一口说道：“是单一麦芽威士忌，气味焦香，入口绵柔，后调略微烧口。” 布鲁斯哈哈一笑点头说道：“不错。” 顾小小一口干了杯里的酒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 布鲁斯说道：“这个酒的度数还是挺高的，夫人还是浅尝遏止吧。” 顾小小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诶！要么不喝，要么就喝个痛快！难得能喝到这么地道的威士忌，老哥你可千万别吝啬，讨你一杯茶费劲，但是喝酒独饮没有味道，你匀我一些，回头我用自酿的竹叶青给你找补上。” 布鲁斯没办法，只能又给顾小小倒了一杯，然后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个痛快酣畅，布鲁斯也是个嗜酒如命的，难得碰上能跟自己喝过三巡的对手，顿时对顾小小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秦青坐在一旁看的是惊诧万分，他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像顾小小这样喝酒的，别的女人都是意思意思，实在推不掉的时候嘴唇在杯子上沾沾就完了，顾小小是真灌呐，头两杯的时候顾小小还装模作样的品品，到后来就是牛饮了。 眼看桌子上空了五个酒瓶了，秦青忙按住顾小小的酒杯劝道：“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喝多了。” 顾小小不高兴的夺过酒杯回道：“开什么玩笑，我这才刚刚开始呢，老娘们儿喝酒老爷们儿家家的少插嘴。” 秦青无奈的揉着额头说道：“咱们干嘛来了？难不成就为喝酒来的？赶紧说正事儿吧。” “这不正要唠正事儿呢么，真是啰嗦。”顾小小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搂着酒瓶子，对布鲁斯说道：“老大哥，我问你个事儿，你说，旁的我都能作假，只利奥波特王子有出血病这事儿，你说，是不是我瞎掰的？” 布鲁斯喝的差不多了，眼神儿都有点儿飘了，他大着舌头回道：“这事儿要是瞎掰的，就冲你那张招事儿惹祸的嘴，我早就把你一枪嘣了，还能忍你到现在？” “那就是了，老哥儿，咱别的事儿都能开玩笑，这事儿咱得认真起来。” 布鲁斯迷迷瞪瞪的强撑着眼皮说道：“你，你说，我听着呢。” 顾小小反了两个酒嗝，感觉胃舒服了一点，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利奥波德王子得的这个病叫做血友病，是一种遗传病，由女性携带致病基因，男性发病几率大，致病原因是因为体内缺少凝血因子，这是终生不可逆的。” 布鲁斯问道：“没有办法治？” “治不好，只能在出血时想办法止血。” “什么办法？” “输血。” 布鲁斯喝了两口茶，然后拿出一支雪茄闭着眼睛吸了一口，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已经清明了，“输血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治疗手段，我们的医术比你们大清国的医术更加科学，我们大不列颠帝国的科技包括医术的发展在整个欧洲都是领先的，十六世纪的时候我们就在狗的身上做过输血实验，并且取得了成功，但是这项实验运用在人身上之后却发现输血致死率非常高，后来也就废弃了。” 顾小小想到了之前在苏九凉的笔记上看到的一段记录，于是现学现卖说道：“这方面你们的确有很大的成就，我听说有一个叫布伦德力的妇产科医生还发明了一种重力输血器，开创了直接输血法。” 布鲁斯赞赏的说道：“我现在开始相信了，你没有撒谎，至少在你去过英国这件事情上没有撒谎。” 顾小小继续说道：“输血致死率高是因为输入的血液不匹配。” 血型这一概念要到十九世纪才会被人发现，在此之前输血像闹着玩儿似的，什么牛血羊血都敢往人血管儿里鼓捣，被输血的病人活下来的概率比用脚掷股子掷出豹子的概率还要低。 顾小小虽然平时二儿呵呵的，但是在大事儿上她还是拎的清的。她之前看过一个电影叫做蝴蝶效应，她知道不论如何不能改变历史的走向，哪怕只是改变一点点说不定都会发生山河崩裂的连锁反应。 而且她也不愿意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虽然现在还没有人公布血型这一重大发现，但是一定已经有人为此殚精竭虑的研究探索了，而顾小小什么也没做，就直接把人家的成果偷了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倒是容易，却不知道会毁了多少人的心血。 于是顾小小尽量简单的解释道：“就是说，如果输血的时候输入的是与自己不匹配的血液就会发生溶血反应，溶血就是...反正就是会死人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6 亨利医生 顾小小的说法布鲁斯听着倒是觉得挺新鲜，于是问道：“如何确定供血人与被输血人的血型是否匹配呢？” 顾小小也不卖关子，十分痛快的回道：“先在供血者与输血者身上各取两管血，然后...” 布鲁斯忽然打断她说道：“等一下。” 然后他转头有对狱警命令道：“去把亨利医生请过来。” 不大一会儿就进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布鲁斯站起身与亨利医生握手然后对他说道：“我给你介绍个人。” 亨利医生的目光顺着布鲁斯的指引向顾小小看过去，而顾小小此时正看着亨利出神，直到秦青拽了拽她的袖子她才回过神来。 这也不怪顾小小，主要是亨利长得实在太收割人的眼球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亨利长得有点儿像颜值巅峰期的莱昂纳多，心形脸，尖下巴，一双蓝色碧眼就像泰坦尼克号里的那颗海洋之心钻石，眉眼间桀骜不羁又意气风发的神采让人看了就神魂颠倒。 亨利冲顾小小一笑，那抹笑意从他湛蓝色的眼睛开始，慢慢的在他棱角分明的唇间绽开来，最后定格成一个极温柔，极舒适的弧度。 顾小小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都要融化了。 这样的男人谁能抗拒的了啊。 “尊敬的夫人您好，我叫约翰亨利，您也可以叫我亨利医生。”他微微鞠躬，动作儒雅，让人赏心悦目。 顾小小勉强定住心神回了一礼然后说道：“亨利先生您好，认识你很高兴，我叫顾小小。” 顾小小彬彬有礼的样子跟刚才仰着脖子牛饮时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两个人，秦青撇撇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布鲁斯说道：“夫人正在为我们讲解如何安全的进行输血治疗，我是个外行，听了也是白听，而亨利先生却是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所以我想听一听亨利先生的宝贵建议。” 亨利医生用带着点儿京腔的中文对顾小小说道：“夫人博学广才实在令人佩服，我愿闻其详。” 顾小小眼看着自己的一缕魂儿从她头的，输血操作不当是非常危险的，在这个时代，一旦输血时发生溶血反应几乎就是没得救了。 苏九凉的笔记上也写了：输血治疗可能存在某些潜在的不明风险。 那么血型不匹配就是那个“潜在不明风险”了。 但是要到十九世纪血型才会被发现，到那时候人类输血史会完成一个重大的转折。 顾小小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咸鱼，穿越之后没想过要为历史增光添彩，她只求无功无过别给伟大的历史添麻烦就行了。 所以，就算她知道血型abo，也一个拼音字母都不能泄露。 谁知道“血型之父”一易主会不会引来火星撞地球提前迎来世界末日。 虽然顾小小只是对血型知识提出了一个模糊的概念，那也足以让亨利如获至宝了。 亨利激动的对顾小小说道：“夫人，如果您的方法被验证确实有效，您将会拯救无数人的生命啊！” 顾小小也没想的那么多，她是顾虑不过来“无数”人的，她只想让她身边的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个人平平安安的，她也没想过做一个了不起的人，做一些了不起的事，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普通人，就算作为一只咸鱼，她也只是比别人腌的透足够咸而已。 至于穿越，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选之人，顶多就是换个池塘继续做咸鱼罢了，好在她适应能力强，对水质也不挑，活到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7 活下去的理由 顾小小提出的理论需要经过多次试验进行反复验证才能得出结果，亨利医生提出让顾小小与他一起进行实验，顾小小拒绝了。 顾小小别的长处没有，却贵在还有一些自知之明，她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员，这点儿上摘抄下来的知识点撑撑场面尚可，动真章的就露怯了。 何况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顾小小这个半吊子可不敢瞎鼓捣。 亨利医生捧着自己的笔记本一边儿神情呆滞的嘀咕，一边儿抓耳挠腮的琢磨着，竟似痴了一样。 布鲁斯对他说道：“亨利医生，我们还有其它的事情需要讨论，这次实验非常重要，还请您务必上心。” 这个亨利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见，光在那里埋头研究笔记嘴里敷衍的哼哈答应着。 布鲁斯没办法，只能更加直白的说道：“亨利医生，请您先回去准备实验的事情吧。” “实验，实验...”亨利医生像回光返照似的忽然抓着顾小小问道：“如果是血缘关系亲近的人，血型匹配是不是更容易成功？”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有这样的情节，女猪脚出车祸了需要输血，然后她的爸爸或者妈妈跳出来说：抽我的血，把我的血都输给我的女儿，如果配合前面剧情这种场景还是挺煽情的。 如果剧情往搞笑方面发展，医院拒绝近直系亲属做供血者，亲属质疑，然后会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那能是骗人的么？医院就是想坑钱。 好吧，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手撕鬼子是真的，只要臂力够，石头也是能把飞机砸下来的，裤裆里当然也能装下67式木柄手榴弹。 有些电视剧不是把观众当傻子，而是它本身就是演给傻子看的。 其实近亲输血跟近亲结婚一样风险忒大。 亨利医生还在满怀期待的看着顾小小。 顾小小回道：“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风险非常大，虽然有小概率发生排异反应，但是这种排异反应致死率却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尤其是父母子女之间这种概率还要再翻十倍甚至二十倍。还有，丈夫也不能给妻子输血，因为丈夫给妻子输血后妻子体内会产生一种抗体，以后他们生的孩子容易产生溶血反应。” 亨利把顾小小的每一句话都详细的记在本子上，可是布鲁斯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对亨利说道：“时候不早了，亨利医生如果不早点儿回去可能要错过午饭时间了。” 亨利憨憨的问道：“你们饿了么？我实在太兴奋了，所以一点儿也没感觉到饿。” 布鲁斯面对这样一个不通事理不会看脸色的人实在有些无奈，他就差拿着扫帚直接把他扫出去了。 布鲁斯咬牙说道：“我想苏夫人也该饿了吧。” 顾小小直接无视了布鲁斯递过来的眼色，回道：“我不饿。”然后继续对亨利问道：“请问亨利医生，您打算找谁做实验对象呢？” 布鲁斯回道：“如果拿出一些银子来悬赏的话，应该不难找到愿意参与实验的人。” 顾小小坚定的回道：“不行，就算是花钱买自愿也不能用正常人做实验，毕竟现在各方面技术都不成熟，直接在人身上做实验实在太危险了。” 亨利问道：“夫人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不知亨利医生有没有想过在中国建一家妇产医院？” “妇产医院？” 顾小小说道：“我不知道在你们国家妇人生孩子是如何的，但是非常汗颜，我们这儿妇人生孩子跟鬼门关就隔着一层纱纸，妇人分娩遇难产大出血在现在还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她们生孩子都是在家请产婆，可是产婆只有经验没有专业知识，那些“经验”也有很多都是不科学的，如果亨利医生愿意在中国建一家医院收治临产的妇人，那么不仅解决了实验对象的问题，还能救治更多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 亨利有些为难的说道：“好是好，但是现在实验的事迫在眉睫，建医院非一年半载就能完工，这...” 顾小小又想到苏九凉了，于是豪气干云的说道：“只要有钱这都不是事儿，你放心，筹建医院的事儿我来看着办，你只要出人出力就行了。” 亨利激动的握着顾小小的手说道：“实在太感谢了，我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顾小小说道：“虽然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儿，而且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是我们中国人的优良传统，但是我还真有一事想请求亨利医生。” 亨利回道：“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听说你们有一种药叫青霉素...” “有！”亨利拔脚就往外走，嘴里嘟囔着：“我现在就去给你取来。” 亨利和顾小小完全无视了布鲁斯，这让他很是不高兴，等亨利走后他对顾小小说道：“苏夫人，现在来聊聊我们的事吧。” 顾小小不明所以的问道：“咱俩还有啥没聊透的么？” 布鲁斯把手里的雪茄在烟灰缸里摁灭然后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让苏夫人给我一个理由。” 顾小小更迷糊了，“什么和什么啊？我给你什么理由啊？” 布鲁斯说道：“我需要苏夫人给我一个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顾小小砸吧了他话里的意思，了然道：“我明白了，布鲁斯先生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呗？” “苏夫人，您强闯使馆界，又打伤了我们的外交大臣，如果不处置你，清国人纷纷效仿我们以后在使馆界免不了要处理更多的麻烦。” 顾小小真想把烟灰缸直接抡在他的脑袋上，她压下火气回道：“好，您不是要理由么？简单！第一，秦先生，您知道的，他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四大恒您应该也知道，毕竟你们还跟他们家借过钱，他们家具体多有钱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您要是把他们家逼急眼了，不与贵国做生意了，那应该也挺麻烦的。第二，苏九凉您应该也知道，虽然我无关紧要，但是毕竟顶着他苏夫人的名号，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会袖手旁观，他是通商银行的总经理？好像你们跟通商银行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吧？两条财路如果都中断了...” 布鲁斯越听脸色越难看。 顾小小继续说道：“我知道布鲁斯先生肯定不是差在钱儿上，一定是差在事儿上，那么咱就来讲讲这个事儿。秦先生是以讨债明目找上门的，这个大家都知道，刚才不少老百姓围观都见证了，如果今天我们死了，那老百姓该怎么想？大不列颠的外交大臣为了不还钱撕票了？这种八卦上了新闻小报一定很有看头，虽然贵国行事一向霸道，但是脸面上总还是得遮掩遮掩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8 非亲 顾小小夜不归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苏府。 说来也巧了，那天上午苏晴做了一些点心送去给顾小小尝尝，然后就撞见莺燕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上了板子一拷问之后才知道，原来顾小小昨天晚上竟然没回府！ 这种反社会伦理风俗的事情简直是一个惊天的大丑闻，在苏夫人眼里，洋人用炮轰了大清国的国门都没有顾小小私自出府门更让她觉得痛心疾首。 苏晴去跟苏夫人说这事儿的时候苏夫人正跟婉娘俩交锋呢。 苏夫人跟婉娘较量的资本无非就是她的那两个儿子，她当着婉娘的面逐个儿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夸赞了一番，为了壮大自己的队伍，她还违心的把顾小小也夸了一遍。 苏晴把顾小小夜不归宿的事儿一说，苏夫人当时就感觉她的脸火辣辣的发烧就好像有人拿鞋底子呱呱抽她大嘴巴子一样。 苏夫人到底是老狐狸，她缓了两口气挤出笑脸来对苏晴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让你这么沉不住气，小小之前跟我说过要回娘家住几日，这事儿我是准了的。” 苏晴自然要配合苏夫人演戏，于是接着她的话说道：“都怪府里那些个好搅和事儿的下人乱嚼舌根，女儿到底是年纪小，听了他们的话差点儿闹出个大笑话。” 苏夫人心里的火苗一窜一窜的，她嘴角上扬的曲线僵硬紧绷，眉尾下拉，眼角不自然的抖动着。 婉娘端坐在下首态度恭谨，眉眼间却难掩得意。 苏夫人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那些个下人是要好好收拾收拾了，谁要是再敢乱嚼舌根，我就把他的舌头拔下来！” 婉娘笑着附和道：“姐姐，这事儿万不可等闲视之，那些下人一定要严厉处置才行，女子贞誉可是容不得半点儿诋毁的，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清白人家，如若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岂不是有辱门庭？何况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将来可是要许人家的，越是高贵的人家越看重名声，总不好让两个女儿为此屈身低就贱户吧。” 苏夫人把茶碗重重的顿在桌子上，冷笑说道：“苏家的门庭早就不干净了。” 婉娘淡笑着说道：“妾身本就出身贱户，但是与人做妾，就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也没人会笑话， 姐姐就不一样了，您作为大夫人是一家之表率，您的一言一行可是与苏家荣辱相通的。 ” 苏夫人抓着案几的一角，因为太过用力手上关节都泛白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到我的头上了？” 婉娘起身福礼，然后说道：“妾身自然不敢教训姐姐，姐姐劳苦功高，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老爷他也时常在我面前夸您端庄持重，他说您虽然不是出身什么名门世家，但是这些年您操持着苏家上下从没出过什么差池，他很放心把苏家交给您打理，但是老爷还说了，他怕您年岁大了，可能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才着急把我接到府里也是想让我帮着您打理一些琐事。” 苏夫人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还没死呢！” 婉娘说道：“姐姐怕是有的忙了，婉娘这就回了，姐姐也不要太操劳了，毕竟比不得年轻时候，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 婉娘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苏夫人用恶毒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恨恨的骂道：“下贱的狐媚子，侥幸仗着肚子里的野种登堂入室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什么东西！” 苏晴说道：“母亲，现在不是跟她置气的时候，嫂嫂私自离家夜不归宿的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理，您得抓紧拿个主意啊。” 苏夫人略带埋怨的说道：“你平日里也很能兜住事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当着那狐狸精的面让我颜面扫地。” 苏晴有些委屈的回道：“此事关乎到苏府的清誉啊，我如何能淡定处之，如果这事儿传了出去，我作为苏府的女儿怕是也没脸见人了。”苏晴说着就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女儿向来小心谨慎，夙夜自省不敢有半分逾矩越轨的行为，为的就是怕自己一朝踏错辱及家族父母，我这般战战兢兢的做一个本分的女儿家，小心爱护自己的清白声誉，却没曾想会被他人累及溅一身污点。” 苏夫人何尝不恨？如果顾小小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亲手扒了她的皮，然后再把她装进猪笼投到江里去。 “晴儿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保全咱们家的清誉，此事你万不可声张，先悄悄把那个贱人寻回来然后再做打算。” 苏晴回道：“松枫阁的那些奴才我已经警告过了，但是我怕很难堵住悠悠众口啊。” 苏夫人目露凶光，咄咄回道：“瞒的住就悄悄处理，瞒不住就光明正大的处理，她一人做下的腌臜事，就让她用自己那条贱命去洗刷这耻辱吧。” 苏晴讶然问道：“母亲是要杀了嫂嫂？” “为了不让她累及家族清誉，苏家是容她不得了。” “可是，那也不用杀了她呀。” “晴儿，你这么心软，以后嫁到夫家去如何扺掌中馈？你记住，在家族大义面前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可是顾家...” “不要跟我提顾家！”苏夫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的寒气，“为了那可笑的婚约我们苏家已经做了足够多的牺牲了，你二哥他...”她叹了口气，语气忽而变得哀伤起来，“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他的亲生母亲是我的亲姐姐，又是打吃奶的时候就养在我身边了，老爷不在乎他，这才让他顶了你大哥娶了那个屠夫家的小贱货，我，我对不起他娘啊...” 苏晴轻轻安抚着苏夫人的后背柔声说道：“母亲不必自责，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苏夫人用手帕擦着眼角抽噎道：“都怪你爹爹他偏心，不肯为了你二哥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要不然依着我早把那贱蹄子寻个由子休出门去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祸事了。” 苏晴宽慰道：“姨母泉下有知一定能够理解母亲您的苦衷，她不会怪罪您的。” 苏夫人掩面哭泣，期期艾艾的嘀咕道：“我可怜的姐姐诶，我苦命的凉儿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9 离开使馆界 顾小小给了布鲁斯三个放弃杀掉他们的理由，但是布鲁斯觉得这三个理由都不是很充分。 布鲁斯说道：“秦先生家的四大恒资金殷厚，在金融界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也的确为我们大不列颠帝国提供了很多方便，为了未来两国能够继续友好往来，我可以放了他，但是我为什么要放了你呢？我亲爱的夫人，据我所知，苏先生好像并不太重视你这个妻子啊，就连苏家的下人都知道，他是被迫才娶了你，在成婚头一天还打算坐船去海外差点儿被海盗杀死，你说，我如果把你杀了，他是不是还会为此感谢我呢？” 顾小小心道，真佩服这帮洋人，连人家夫妻感情好不好都能打听出来，莫不是派人趴她家墙角了？ 咦！ ......不对！ 铁橙哪去了？ ...不会被抓起来了吧，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顾小小一脸黑线。 秦青看顾小小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她和苏九凉的确像布鲁斯说的那样不和谐，于是挺身站出来说道：“我来保她的命，以我家的财力，保我二人绰绰有余！你开个价吧！” 顾小小一听，心寻思，这不是财主家的傻儿子么？ 布鲁斯冷笑着回道：“秦少爷，现在四大恒还不是你当家吧？” 顾小小以前走街串巷吃百家饭讨生活的，惯会看人眼色琢磨人的心思，除非她不屑，否则一咂摸一个准儿，没有不灵的。 她瞧准了布鲁斯不会轻易放过她，他需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秦少爷身上肉肥，得慢慢儿宰，不适合一刀切，权衡轻重利弊，她是不二人选。 但是顾小小也防着他这一手，早就准备好了措辞。 她也没旁的本事，就嘴皮子厉害，编瞎话儿，张嘴就来。 顾小小对布鲁斯说道：“布鲁斯先生，我可是利奥波德王子的朋友啊。” 布鲁斯不屑的回道：“王子仁厚，有很多朋友，何况陈年旧事了，利奥波德王子怕是早就不记得您了。” 顾小小嘿嘿一笑，“您想到哪儿去了，咱可不是那种想着靠朋友怜悯活命的人，王子仁厚不假，我们中国人也仁义啊！向来都是一味付出不求回报，利奥波德王子是我的朋友，朋友现在被病魔折磨，我定然是要有力出力，有本事出本事，其实，我除了输血治疗这个办法还专门为王子殿下研究了一副中药方子，针对王子殿下的病情有非常好的疗效。” 布鲁斯狐疑的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顾小小狡诈一笑：“您说笑了，没有绝对的把握谁敢一上来就明牌干啊？总得留一张保命的底牌吧。”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还是那句话，真金不怕火炼，但是我不可能把药方拿出来，我只会把配制好的药丸给你，是真是假，你找个明白人一验就知。” 秦青家还开了一家永安堂药铺，对这方面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他拽了拽顾小小的袖子低声说道：“他要是真找个明白人来验你的药，你的药方可就藏不住了。” 顾小小故意大声回道：“秦兄放心，那药方其实很普通，但是最关键却在于药引，至于那药引是什么，对不起了，那是祖传的秘方，就连你，我也不会轻易告诉的。” 顾小小故弄玄虚的样子倒是真挺唬人的，布鲁斯还真有点儿犹豫不定了。 顾小小继续说道：“布鲁斯先生，您其实真的没有必要杀我，我们中国人讲究与人为善，您放了我，我不仅会对您心存感激，您也会博得一个宽宏大度的好名声，两国之间的关系本就剑拔弩张，我们的百姓对于贵国有畏无敬，您何不借此收一波人心呢？” 布鲁斯细细琢磨了一番，最后笑着说道：“夫人，我现在可以确定了，您的确是我们大不列颠帝国非常忠实的朋友。” 顾小小话锋一转，说道：“既然都是朋友，那我就有啥说啥了，秦兄有一笔您这儿的借款还没结算，您贵人事多，平时忙的很，正好今天咱们难得聚在一起，您就给捎带着结清了吧。” 布鲁斯笑的有点儿僵硬，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答应顾小小，于是回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命人去拿银票来。” 顾小小又说道：“我来时带了一个家丁，叫铁橙，他被你们的人请去喝茶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喝了几壶茶了，烦请布鲁斯先生劳人去跟他说一声，茶喝的差不多也该回了，我们这就要走了。” 布鲁斯狡诈一笑，与顾小小目光相对，两人心领神会。 “夫人真是聪慧。” “您过奖了。” “您放心好了，等会儿我送你们出使馆街，他会在门口侯着您的。” “那感情好，小小在这里先谢谢您了，回头我让我的仆从把我自酿的竹叶青送两罐子来，虽比不得您的威士忌，但是礼尚往来嘛，您就留下尝个新鲜，千万别嫌弃。” “非常感谢。” 顾小小陪着布鲁斯一路上挂着假笑说着一些没营养的客套话，走到使馆街外面的大铁门亨利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亨利把一支青霉素装在一个牛皮袋里郑重的交给顾小小，又对着她千恩万谢了一番，顾小小铁打的脸皮也hou不住臊红了。 顾小小把牛皮袋子小心的收起来然后对亨利说道：“您太客气了，这么珍贵的药您肯送给我，我已经十分感谢了，您就不要再高捧我了。” “夫人，您所做的一切值得被所有人称赞，请您不要再谦虚了。” “我也没做啥，受不起您的抬举。”顾小小已经臊的客套不下去了，“家里事儿挺多的，我就这就回去了，您甭送了。” 亨利依依不舍的目送顾小小的背影，打开大铁门顾小小就看到了像丧家犬一样耸拉着脑袋的铁橙，顾小小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铁橙内疚的低下了头。 布鲁斯拉着顾小小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上演了一出和谐有爱的送别场景，然后又把银票当着所有人面郑重的交给秦青，秦青没有演戏天赋，全程黑着脸。 顾小小尽职的保持微笑，然后热情的与布鲁斯和亨利道别，最后像走红毯的明星一样迎着众人的目光登上了马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0 败露了 马车轱辘咕噜噜转起来铁橙噗通一下跪下给顾小小磕了三个响头。 顾小小长在红旗下骨气充盈，从膝盖骨到脊梁骨都不会打弯儿了，跪别人不服，别人跪自己也觉得别扭，她慌忙挪了挪屁股错开了铁橙那三个响头然后说道：“你先起来再说话。” 铁橙痛心疾首的忏悔道：“二少奶奶，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少爷，也对不起苏家。” 顾小小摊了摊手说道：“那没事儿，起码你对的起自己了，不算赔，没赔就是赚了，你赚条命回来，也算你造化大。” 铁橙把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说道：“二少奶奶，我认罚认打，您打死我都成，我一句怨言都没有，但是我求您别把我发卖了，我舍不得少爷。”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听你家少爷咋说吧。” 顾小小其实不怪铁橙，损人利己，人之常情，生死之前无贵贱，都是人，牺牲自己还是牺牲别人很难用普通物质的价值观去衡量，何况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性命这种事儿顾小小自己都很难做到，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去做呢，她这次的确是逞了一把英雄，那是因为她觉得值，至于别人心里遇事儿是怎么衡量的，那是别人的事儿，每个人心里的尺子都不一样。 顾小小对铁橙问道：“他们打你了没？” 铁橙摇头回道：“没有，但是他们用我娘的命要挟我，所以，所以我...” 顾小小说道：“我明白了，我没有怨你的意思，你也是被人所迫，何况你也没做啥缺德事儿，你告诉洋人的那些话是大家都知道的，他们随便到大街上薅个人一打听也能打听出来，你没为了讨好洋人添油加醋的漫天胡诌已经很仁义了。” 顾小小如此说反而让铁橙心里更加愧疚，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嘴里叨咕道：“我不是人，我该死！”他反手又抽了一个打的自己嘴角流血，这下倒让顾小小感觉过意不去了。 “行了，你整这一出反而让我心里怪不好受的，得了，咱们就当没有这事儿，回去你也别说，我也甭提，就连你们少爷那儿我也不会说的。” “谢谢二少奶奶。”铁橙哽咽着给顾小小又磕了一个。 受了铁橙好几个大礼顾小小浑身不自在，她连忙摇头摆手说道：“不客气，不客气，你快起来吧。” 秦青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对顾小小心生敬佩，但是面上却较劲，他冷哼一声说道：“嘁，妇人之仁。” 顾小小嘿嘿一笑对秦青说道：“秦兄，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我这个人嘴上缺个把门儿的，但是走嘴不走心，之前要是说了啥不好听的，您别跟我一般计较。” “我才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秦青正处于一个很别扭的年纪，加上他从小娇生惯养的不会低头，好话也不会好好说，顾小小也是打他这个年纪过来的，所以不想跟他一个小屁孩计较 顾小小拍了拍秦青的肩膀说道：“秦兄，相逢一场也是缘分，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虽然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面了，但是今后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言语一声，我顾小小屁本事没有，但是愿意为朋友上刀山下油锅，我说到做到，江湖儿女一诺千金。” 秦青感觉眼眶有点湿，心里酸酸的不好受，为了遮掩自己的窘态，他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才用不着你为了我上到山下油锅呢，你只要别再来烦我就好了。” 顾小小叹了口气说道：“唉～回到苏家，进了那大宅院我再想出来怕是就难喽，所以你还是珍惜与我相处的最后这段时光吧。” 秦青沉默着把头撇向一边，心里感觉憋闷的喘不过气来，临别在即，两个人都很不舍，马车里气氛一时压抑。 顾小小前世长在孤儿院没体会过亲情，后来又被爱情伤了几回，于是就对友情特别偏执，所以她对谁都特别仗义，她对人肝脑涂地，别人自然也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因此她走到哪都有一堆朋友。 而且顾小小发现自己有个毛病，那就是对待朋友她可以不求回报的付出，但是对待爱情却斤斤计较，搞得两个人都很累，最后不得不分道扬镳，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却改不了，一旦与对方确定恋爱关系就开始疯狂付出的同时极端索取，热恋期的时候顾小小的那些前男友还能招架住，后来也烦了，应该说是怕了，所以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顾小小前世就已经打定主意孤独终老了。 要不是这次穿越老天爷直接给她发了一个相公，她是一辈子也不会想要结婚的。 但是顾小小很怕自己和苏九凉的关系会“变质”，她希望他们的关系可以踏踏实实的继续朝着友情发展，最后发展成亲情是最好的... 顾小小在心里默默祈祷，苏九凉千万千万别喜欢上我啊！ 但是她又很快就打消了这种顾虑。 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觉得，像她这样反世俗反纲常反礼教的“三反”奇葩在这个时代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吧。 顾小小想了想，决定找个机会跟苏九凉提和离的事儿，她可不想耽误他找老婆。 马车停在了苏宅的后门，顾小小与秦青道别准备下车，秦青忍了又忍在她掀开车帘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唤住她说道：“顾小小，你要是在苏家呆的不畅意，就来秦家找我，我养你！” 顾小小心中感激，对他粲然一笑回道：“好嘞！秦兄的话我记下了，要是哪一天我吃不上饭了，讨吃到你秦家大门，您到时候可别把我乱棍打出去喽。” 秦青说道：“江湖儿女一诺千金。” 顾小小抱拳冲他一拱手，然后转身跳下车辕，她脚还没站稳，从旁边忽然冲出四五个人来二话不说就把顾小小给捆了起来，顾小小认出这帮人是苏府的家丁，心知自己偷偷出府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心里开始害怕起来。 秦青也跳下车来护着顾小小对那帮家丁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从一众家丁身后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苏九辰。 顾小小连忙对苏九辰说道：“大伯，救我啊。” 苏九辰看了看顾小小又看了看秦青，语气冷冰冰的对顾小小说道：“小小，你太让我失望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1 清理门户 顾小小一看苏九辰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而且现在的情形搁谁看了都要误会吧，顾小小连忙解释道：“大伯，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等顾小小说完，苏九辰就命令道：“把这两个人全都捆起来！” 顾小小和秦青一路上拼命挣扎拼命解释，可是苏九辰在盛怒之下根本听不进去，他走到一半忽而站住脚转回身一把抓住顾小小的手腕把她狠狠的掼在地上。 “你这个贱人！”苏九辰上前一步蹲下身去猛的掐住了顾小小的脖子，他牙呲欲裂的表情像是要将她生吞了一样。 秦青焦灼的怒吼道：“你要干什么？！快松开她！我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在使馆...” “住口！”顾小小对秦青拼命摇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别说。” 苏九凉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如果把她去使馆界求药的事和盘托出，那么苏九凉的伤也就瞒不住了。 但是这一幕在苏九辰看来无疑是坐实了她与秦青的奸情，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掐死顾小小。 “与其让别人把你浸猪笼不如我亲手掐死你。” 苏九辰感觉心里有一座火山即将要爆发，他是一个很隐忍的人，不管是什么情绪都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他的自控能力非常强，但是这一次他失去理智了。 苏九辰不明白，为什么是眼前这个小子。 他原本已经放弃了，因为她是自己弟弟的女人，因为他不想给家族抹黑，可是这一刻他非常不甘心。 “为什么是他？！” 顾小小已经被掐的翻白眼马上要背过气了根本就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好在压着秦青的一个家丁之前在松枫阁当过差，受过顾小小的恩惠，于是故意放水松开了秦青，秦青终于挣脱束缚冲过去一把推开了苏九辰。 顾小小捡回一条小命大口的喘着气，气流猛的灌入气管呛的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九辰浑身萦绕着煞气居高临下的看着秦青命令道：“滚开！” 秦青站起来平视苏九辰丝毫无惧的回道：“我不！” “再不让开我就连你一起杀了。”苏九辰已经气红了眼，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在秦青的咽喉沉声道：“滚开。” 秦青却冷笑说道：“刚才小小叫你大伯，那么你应该就是苏九辰了吧？你对我可能不太熟悉，但是你对我家的恒禾钱庄应该很熟吧？虽然自我介绍的有点儿晚了，但是我还是想让苏先生知道我的来历之后再慎重做决定要不要拿刀对着我，我姓秦单名一个青字，是四大恒的少东家，现在掌管着恒禾钱庄的生意。” 苏九辰的眼神变幻莫测让人看不透。 他一直私下里帮着洋人做事，四大恒作为京城金融界的四大支柱，它和通商银行各自掌控着半个城的资金链，洋人有时需要用钱但是又不方便亲自出面的时候就会让苏九辰以他自己的名义向四大恒贷款，他甚至还向恒禾钱庄贷款开了一家洋行，虽然他是洋行名义上的老板，实际上洋行幕后的大佬确是日本人。 既然是私下里的勾当，那就自然不希望被别人知晓，毕竟他现在还是清政府的官员，如果被别人知道他与洋人交往过密很有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 但是这件事别人不知道，恒禾钱庄的人却是清楚的，他们既然把银子借出去，自然要调查借资人的底细。 秦青继续敲打他，“苏先生，你是我家的老主顾了，你如果捅生意伙伴刀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不说我们秦家会如何，您以后在中西商会怕是也没法混了吧。” 苏九辰眼中汹涌的波澜渐息，他缓缓的收刀入鞘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成功说服了我，我可以不动你，但是我现在请你从我的家里出去，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顾小小心里明镜儿的，如果她继续呆在苏府肯定死翘翘，她拉着秦青的袖子说道：“秦兄，带我一起走。” 秦青对顾小小点点头，然后又看向苏九辰说道：“你听见了，顾小小她要跟我走，我今天必须带她一起离开，要不然我就不走了，反正你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就在贵府住下了。” 顾小小悄悄对秦青比了个大拇指，夸奖道：“够义气。” 秦青傲娇的一扬头回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苏九辰压住怒火说道：“秦先生，顾小小是我们苏家的人，她哪也不能去！你不要得寸进尺。” 秦青寸步不让的回道：“对不起了，生意人本来就是诛求无已，我的筹码你心里清楚，现在我也开出我的条件了，这笔生意你想怎么做我都奉陪到底。” 苏九辰转而攻克顾小小，他对顾小小说道：“小小，你已经做错了事，不该一错再错，你不顾苏家和顾家的颜面，难道还想要连累秦公子也被世人诟病么？” 顾小小对秦青问道：“你怕么？” 秦青呸了一口回道：“我怕他个球！” 顾小小满意的拍着秦青的肩膀叹道：“秦兄，你真特么比我的亲兄弟还亲啊！” 苏九辰沉声低喝，“顾小小！如果你现在悔改，由着苏家处置，或者就地自裁我们苏家还会保全了你的脸面让你死后牌位入我苏家家祠，难道你真的想做一个人人唾骂的荡妇么？” 顾小小气的天灵盖差点儿没掀开喽，“我呸！你当老娘我稀罕你家祠堂，我躲都躲不迭荡呢！就算我命如草芥也不是你想踩就能踩的，还自裁？老娘我裁了你子孙根还差不多！我就算再不要脸也把事儿做在明面上，不像有些人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让我把脸贴在洋人的屁股上，我宁可不要这层不值钱的面皮。” 顾小小活得苟，所以最会仗人势，一旦有人撑腰就容易得意忘形，她成功激怒了苏九辰，苏九辰睁圆了眼睛感觉眼眶都要爆开了。 “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由我来清理门户吧。”苏九辰说完就拔出匕首就向顾小小刺了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2 你求我啊 顾小小吓得怔愣在原地，秦青拉着她往后闪躲，可是苏九辰的刀已经刺到眼么前儿了，再想躲也根本来不及，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堵人墙扑过来挡在了顾小小跟前儿。 顾小小定睛一看，这个人竟然是铁橙，“噗”的一声，锋利的匕首刺入了铁橙的肚子。 顾小小尖叫一声接住了铁橙向后仰倒的身体。 铁橙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呕出一大口血来，顾小小慌乱的用双手压在他的伤口上对苏九辰吼道：“快找大夫啊！” 可是苏九辰却无动于衷的拿出手帕擦着自己手上的血冷漠的说道：“一个下人而已，死了就死了。” 顾小小刚才看的明白，苏九辰明明有机会收手的，而且那个时候他的刀锋只要稍微偏一点就能刺入她的胸口，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把刀捅进了铁橙的身上。 只因为铁橙是一个下人，他的生死都无所谓，他冲出来正好给了苏九辰一个顺理成章发泄愤怒的机会。 从铁橙刀口中冉冉流出的血染红了顾小小的裙子，顾小小大哭着对苏九辰恳求道：“苏九辰！算我求你了，你救救铁橙吧！” 苏九辰冷冷的说道：“小小，你看好了，这个下人如果死了，就是因你而死的，因为你不肯为你的任性负责，所以需要别人来替你承担责任，你希望看到更多人因你而牺牲么？你的那个女婢莺燕，她私自放你出府已经被我关押起来了，你想要我如何处置她呢？” “好好好，我留下来任由你处置，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你先救人好不好？” 铁橙挣扎着抬起头虚弱的说道：“二少奶奶，你，你不用管我。” 顾小小吼道：“你快闭嘴吧！你这不是救我，这是要害我啊！你要是死了不仅要害我内疚一辈子，我还要负责照顾你爹娘，我自己都活得有今天没明天，你指望我去照顾他们？二老怕是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你最好坚强一点好好活下去，别想着乱逞英雄！” 铁橙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悬着的那口气努力提着不敢咽下去。 顾小小对秦青说道：“秦兄，你带铁橙出去，我留下来跟他们死磕到底，我还就不信了老娘这么硬的八字还干不过他们。” 秦青说道：“你也别逞英雄了好不好，你要是留下来铁定活不成。” “我苟也苟过，熊也熊过，这些年净给人装孙子了，还真想做一次英雄试试什么感觉，趁我这股子热血还没凉，你们赶紧走，我怕我后悔。”顾小小背对着苏九辰把怀里的装着青霉素的牛皮袋迅速塞到秦青手里然后悄声说道：“送到京府通判何大人府上。” 苏九凉抓着顾小小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身边然后对秦青说道：“秦少爷，我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送你了，你请自便吧。” 眼看铁橙已经翻白眼了，顾小小急切的对秦青催促道：“你快走吧，不用担心我，我不活到寿终正寝是不会死的，你回家预备上好酒等着我，这次的事儿了了之后我要去找你痛快喝一场。” 苏九辰扭着顾小小越走越远，顾小小不断回头看秦青，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死心。 顾小小这才发现，眼下这条路根本不是去祠堂而是通往苏九辰的潇澜院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 苏九辰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如常笑着说道：“你不是来过么？怎么不记得了？” “你带我去潇澜院干...干什么？” 苏九辰面无表情的沉默着，顾小小觉得他这个样子比刚才狰狞的面孔更加让人害怕。 “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九辰忽然没有没脑的反问道：“顾小小，是不是谁都可以？” “什么谁都可以？” 苏九辰说道：“听说你在嫁进苏家之前还有一个相好的男人？” “有么？我怎么不知道？”顾小小挠了挠头，她对“自己”真的不算了解。 “你不用瞒我了，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你了，听说你跟那个男人已经私定终身，但是对方嫌弃你出身屠户不愿与你成亲，你被抛弃之后还曾要悬梁自尽后来被你爹救了下来。” 顾小小咂舌问道：“我过往经历这么曲折么？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是谁？” 很无辜的背了一个锅，她觉得有点儿郁闷。 “你不要再装了！”苏九凉一把钳住了顾小小的胳膊低吼道：“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顾小小气汹汹的骂道：“我就算绿了谁也是你弟弟接这顶绿帽子，你激动个屁！” “顾小小，是不是谁对你有利你就跟谁睡？还是说只要给你钱就可以？你的价码是多少？” 顾小小冷冷的嗤笑回道：“不用给钱，只要不是跪舔洋人脚后跟儿的都可以考虑。” 苏九辰更加用力的攥紧了顾小小胳膊把她拽向自己然后目光逼近她说道：“你那天果然什么都听到了。” 顾小小用法语说道：“听到什么？你是天主教徒的事？还是说你是洋人走狗这件事？或者是你在背后操纵处死那个马赖神甫的事儿？” 那天顾小小偷听他们说话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马赖是谁，但是最近这个马赖却出名了。 原来这个马赖违反禁令进入内地传教，在当地勾结贪官强盗为非作歹被抓了起来，后来他又被当地的知县下令处死了，这个案件被称为西林教案，法国以此为借口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现在英法联军的舰队已经停在了香港的港口。 日后清政府还会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天津条约》和《北京条约》。 虽然这是一定会发生的历史，但是这段历史中每一个起了作用的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能苏九辰只是在里面起到一个次要npc的作用，但是顾小小还是没发说服自己不去厌恶他。 顾小小眼里赤裸裸的憎恶刺痛了苏九辰，他将她拽的更紧，顾小小几乎就是贴在他身上，她想挣脱自己的胳膊，但是论拼力气她根本不是苏九辰的对手，所以顾小小干脆也不白费劲了，老老实实的由他去。 “苏九辰，你想要怎么样吧？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你要干什么就直说好了。” 苏九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求我。” “求你放了我？可能么？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你还会让我活？” 苏九辰嘴角微微勾起轻蔑一笑，说道：“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求我要了你，如果我还算满意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9 是她先勾引我的 苏九辰对顾小小说道：“你求我要了你，我就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顾小小呵呵一笑，然后微微屈膝蓄力说道：“我会让你以后每次想到你今天对我说的话都会感觉蛋疼。”她说完就用尽全身力气给了苏九辰一记断子绝孙脚。 虽然这招有点儿阴损，但是对待下三滥的人就得用这样下三滥的招式。 这是顾小小最喜欢的防身招式，只要快，准，狠，每每奏效，也不用什么技巧，重点是出其不意，但是位置必须瞄准，因为一旦偏了，一击不中的话再一次对方就有防备了。 顾小小这一招是十次有九次稳的，这一次也没折手。 苏九辰痛的冷汗涔涔表情扭曲的捂着自己的要害，都这样了，他还抓着顾小小不放呢，顾小小也豁出去了，她抬起苏九辰的胳膊吭哧一下狠狠咬了下去，苏九辰吃痛不得不松开了她。 顾小小得意的吐着舌头对苏九辰扮了个鬼脸嬉笑骂道：“还想吃老娘豆腐，我断了你的子孙根，让你以后再没那种念想，哼，癞蛤蟆飞天想吃天鹅肉，你长得丑想的美，呸，什么东西！” 顾小小说完撒丫子就跑，苏九辰在她身后哑着嗓子喊人抓她，但是顾小小像只狡猾的兔子一样上窜下跳一时竟没人能逮住她。 为了防止顾小小跑出去，大部分小厮都堵在门边儿上，顾小小就围着潇澜院跑，一边儿跑一边儿打砸，誓要把潇澜院的房道：“我这软鞭是用牛皮制成，每日浸泡在盐水里，上面结了一层盐霜，韧性极强，鞭万亿次都不变形，而且盐霜浸到伤口里更加大了痛苦，“伤口上撒盐”你想不想试一下？” “变态！”面对那鞭子顾小小只能把满肚子脏话咽了下去。 苏九辰用鞭子在顾小小的脸上描画着，好像在欣赏她恐惧的表情，“你不怕死，但是怕挨打对么？那你求我啊，求我不要打你。” 顾小小没想到苏九辰一本正经满口礼义廉耻的面具下竟然是如此德行，根本就是个金絮其外的变态嘛！ “大伯...” “不要叫我大伯！” “苏九辰...” 苏九辰的眉头皱成一道山峰。 顾小小想了想，忍着恶心唤道：“小辰辰...” “闭嘴！” 顾小小也急了，“那你让我叫你什么？！” “叫我大少爷！” 顾小小冲天翻了个白眼，“好吧大少爷。” “你要说什么？” 顾小小决定用天主感化他，“大少爷，您可是信奉耶稣的，上帝把爱洒满人间教你做人，你非另辟蹊径耿直的要做一条狗，您做为主的信徒，这样做合适么？” 苏九辰把鞭子举过头顶，顾小小连忙讨饶，“不是，你等一会儿，我从新说！” “你说！” “我能坐起来说么？你这样压着我我大脑缺氧，脑供血不足容易造成脑血栓然后中风半身不遂，口齿不清...” 苏九辰回过味儿来哂笑问道：“你是在拖延时间？！” 他举起鞭子抽在床榻上，把一个瓷枕抽的四分五裂。 顾小小捂着脸不敢看，但是光听西里咣当的声音就已经吓得抖成了一团，口中一叠声的说道：“别打我，别打我...” “顾小小，你想要跟这个枕头一样的下场么？” 顾小小透过指缝瞥了一眼那个可怜的枕头，在脑子里把它代入成自己七零八碎的残肢，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颤着嗓子问道：“大少爷，您这到底是要干嘛啊？” 苏九辰问道：“你在进苏家之前到底有没有跟别的男人有染？” 顾小小心道，我也是半路上的车，前面儿几站路发生了什么我特么上哪能知道去。 反正有没有都不重要了，顾小小权衡利弊决定回答：“没有。” 苏九辰又问道：“你和那个秦青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关系。” 苏九辰厉声喝道：“你撒谎！” “大少爷，如果我有罪，请你直接把我浸猪笼，别这样折磨我行不行？” “直接让你死就太便宜你了。”苏九辰的表情变得狠毒起来，“你这个下贱的娼妇，以你的出身能嫁到我们苏家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可你竟然还不知足做出这等龌龊事来，因为你本性就是个**荡妇，既然别人都可以，那么我也可以对么？” 苏九辰抓住顾小小的衣襟撕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肚兜，这个时候的肚兜就相当于内衣了，这还得了！顾小小赶紧拢住衣襟跟苏九辰扭扯在一起。 顾小小虽然力气不如苏九辰，但是她比苏九辰机灵，而且打法也不计较什么招式，什么咬拧掐抓轮番上阵倒也没吃亏，还在苏九辰脸上挠了一爪子。 就在两人打的正热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静云的声音，“大少爷！大夫人来了，请您开门。” 顾小小刚要出声就被苏九辰捂住了嘴。 “大少爷！您开门啊。” 苏夫人站在门外久不见有人应早已心急如焚，“把锁给我砸开！” 等一众人等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顾小小衣衫不整，而苏九辰跨坐在她身上的画面。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苏九辰却泰然自若的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说道：“是顾小小勾引我的。” 这真是哔了狗了！顾小小抓起手边另一个完好的瓷枕冲着苏九辰的脑袋扔过去骂道：“你放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4 砒霜点心 “是顾小小勾引我的。”苏九辰侧头躲过了顾小小扔过来的瓷枕，那瓷枕撞到柱子上发出一声脆响，但是苏九辰的下一句话比这还脆生，“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顾小小感觉耳边炸开了一个雷，这个雷不仅把她给炸懵了，还直接把苏夫人给炸晕了过去，这下好了，所有人都乱了套，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苏夫人安顿好，又慌忙去找大夫，然后又把顾小小捆起来关在偏房里等苏夫人醒了再发落她。 顾小小在偏房待到太阳下山也没能想明白苏九辰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老爷们儿，就算是着一边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个馒头一碗稀饭。 顾小小问道：“二少爷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有没有被别人发现。 丫鬟垂下眼睛不看她，只是兀自忙活手里的活儿也没有回答顾小小。 顾小小又问道：“何凌汉何大人可有来过府上？” 丫鬟回道：“奴婢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顾小小有些急了，之前她让秦青把药交给何凌汉，就是希望他能来就救苏九凉，也不知道现在苏九凉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人不让我跟您说话。” 顾小小忙道：“你只要告诉我二少爷是否安好就行。” 丫鬟依旧回道：“不清楚。” 顾小小把之前婉娘给她的玉镯子从手上褪下来塞到小丫鬟的手里恳求道：“好妹子，你就告诉我吧，要不然我一定会急死的。” 丫鬟把玉镯放到袖子里然后对顾小小说道：“二少爷一切都好，二少奶奶还是先吃饭吧。” 顾小小激动的问道：“他真的都好么？没生病没发烧，什么事儿都没有么？” “没有，二少奶奶放心吧。” “那他没有问起我么？” 丫鬟回道：“没有。” 这...不可能吧，这么大的事儿就算苏九凉死了装进棺材了也会掀开棺材板儿问个究竟才对吧，就算他对自己漠不关心，但是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媳妇一夜不归第二天被别的男人送回来然后又跟自己的哥哥有了孩子，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想要找她来问个明白吧。 顾小小心里琢磨，是他太相信我了，还是他根本不在乎？ 都不合理啊。 那就是这个小丫鬟在撒谎。 顾小小心里存了警惕所以就不太敢喝这丫鬟递过来的粥。 “二少奶奶怎么不吃？” 顾小小回道：“我不饿，先放在这儿吧，等我饿了再吃。” 丫鬟倒也不强迫她，而是从食盒里又拿出一盘糕点来说道：“这是小姐让奴婢送来的。” “苏晴？”顾小小心中一喜，连忙把那盘糕点端过去，只见盘子里摆着四块四四方方的小糕点，糕点里面是白色的看起来很软糯，外面撒了一层朱红色的粉末，顾小小捏起一块儿就要放进嘴里，可是把那糕点凑近嘴巴之后她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头，顾小小把糕点放在鼻子下面细细闻了闻，然后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入口极苦有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儿味儿。 顾小小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对那小丫鬟问道：“这盘点心真的是三小姐让你送来的？” 小丫鬟回道：“当然是三小姐让奴婢送来的。” 这糕点有毒。 顾小小以前经常帮孤儿院到镇上中药店里买砒霜药老鼠，正常作为入药用的砒霜是白色的粉末，无色无味，但是没有处方中药店是不卖的，而药老鼠的那种砒霜纯度不够，是淡红色的，味道不太好闻，口感也有点生涩，胜在便宜，而且药效好，把它夹在食物里放到屋子里的边边角角那些老鼠一药一个倒。 古代提纯技术不达标，做出来的砒霜不可能达到无色无味，这糕点上撒的这些砒霜的卖相实在有点儿侮辱人的智商了，可能连老鼠都糊弄不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5 苏老爷心里的刺 顾小小看着那盘子撒了砒霜的糕点竟然觉得有点儿好笑，她实在是搞不懂了，这下毒的人是真心想毒死她还是跟她俩搁这儿开玩笑呢，投毒水平像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似的。 小丫鬟对顾小小问道：“二少奶奶，您怎么不吃了？” 顾小小狞笑着说道：“小丫头，来，你吃一块儿我瞧瞧。” 小丫鬟吓得往后怯了一步回道：“这是三小姐特意给您做的，奴婢不敢吃。” 顾小小才不信这是苏晴让她送来的呢，谁会打着自己的名号干坏事儿啊，那不是脑袋让驴踹了么，但是也不可能是苏夫人，她如果想让她死，可能会做的更直接一点儿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儿呢。 以顾小小的脑容量她也就能想到这些了，真让她细琢磨这盘糕点到底是出自谁之手她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绕是如此顾小小心里也有些小得意，嘿，亏得我社会经验丰富这才又逃过一劫。 “你把这糕点拿回去告诉那个让你送来的人，让他把下毒的手艺学的精炼一些了再拿出来害人，省得丢人现眼。” 顾小小抱着胳膊瞟眼看着小丫鬟，一副我看破但不说破的嘚瑟样子。 小丫鬟慌乱的收了盘子拎着食盒退出房去，她疾步走出院子绕过回廊在一面山墙处停下来，那里正站着一个用披风遮住脸的女人。 “糕点送进去了么？” 小丫鬟低声回道：“送了，但是她没吃。” “无妨，我本来也没想真的毒死她，只是想给她一个警告让她知难而退罢了。” 小丫鬟见缝插针开始拍马屁，“您这一招实在高明，二少奶奶不管怎样也想不到会是您要害她。” “她不知道，但是你却知道呀。”那女人的语气骤然降至冰点，小丫鬟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赌咒发誓绝不会说出去。 女人把小丫鬟从地上扶起来笑着说道：“我知你稳妥，所以才会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的差事办的很好，你放心吧，我会安排让你和你的情哥哥终成眷属的。” 小丫鬟喜不自胜对那女人千恩万谢。 而此时苏九辰正跪在苏夫人床前忏悔，他的态度诚恳，语气真挚，然后又用非常生动的语言将顾小小如何如何勾引他讲述了一遍，虽然是他编的，但是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细致入微，连顾小小穿的什么颜色的肚兜都描述出来了，让在场的几个人再无半点儿怀疑了。 苏九辰的话在苏夫人的脑子里组织成了一帧一帧的画面，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让她差点儿再次昏阙过去。 “来人！来人呐！把那个淫贱的荡妇拉去浸猪笼！！！” 苏九辰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然后说道：“母亲，这个女人死有余辜，但是他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苏家的种，请求母亲暂且饶她一命，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处置她。” 苏夫人挣扎着起身抬手就给了苏九辰一个大巴掌，恨声质问道：“你干下这种事，如何对得起你弟弟？！” “母亲息怒，是孩儿不孝，孩儿甘愿受罚，这就去领家法。” 苏九辰作势要站起身，旁边坐着的苏老爷出声喝道：“罢了吧！” 苏夫人知道苏老爷偏爱苏九辰，虽然心里不忿，但是也敢怒不敢言。 苏老爷沉声说道：“辰儿都说了，是那个贱妇勾引他的，他有什么错？” 苏夫人抽噎着说道：“老爷，凉儿他也太可怜了啊。” 苏老爷大怒而起喝道：“都是你教子无方，才惹出这许多事来！” 对于苏夫人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对于苏老爷来说，只有他亲生的苏九辰才是他的心头肉，婉娘肚子里那个瓜熟落地之前还没法敲定到底是男是女，就算是男娃那也只是个庶子，终究比不得苏九辰金贵，苏九辰可是将来自己百年之后肩挑苏家大梁的男人。 苏老爷抬手让苏九辰站起来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男人嘛，难免都会犯错，不用太放在心上。” 苏夫人接口说道：“可是...这件事如果传出去...” “怕什么？！”苏老爷一拍桌子吓得苏夫人心脏差点儿没从嘴里跳出来，“总归有解决的办法，难不成因为这事儿要我把辰儿打死？” 苏老爷对苏九辰说道：“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但是那个贱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能留，反正她也不过就是个屠户家的贱女，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也不会有人在意，对外只说是病死了，至于顾老爷那边...” 苏老爷将手里的茶碗掷在地上冷哼道：“他自己养出来的下贱货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我们帮他遮掩了，保全了他的脸面他应该谢谢我们才对。” 苏九辰跪在苏老爷面前说道：“那贱妇肚子里的孩子得来不易，还望父亲母亲三思。” 此言一出，满屋皆静，苏老爷面上更是变幻莫测。 按理说苏九辰刚到适婚的年纪也不急于要孩子，但是苏家人丁单薄，苏老爷他这一辈儿就是三代单传，如今他已年过半百，膝下也只有苏九辰一子， 苏九凉不是他的种，苏晴也是个赔钱的丫头片子，苏夫人尚能一碗水端平，苏老爷却只宝贝苏九辰。 苏九辰作为苏家第四代单传的接班人，身上自然要担负起传宗接代的重任。 大户人家娶妻之前是不能纳妾的，但是家中少爷到了一定年纪当家主母都会为其安排两个通房丫鬟负责给未经人事的少爷做启蒙工作。 等主子成亲之后，通房丫鬟还要在洞房当天负责对新婚夫妇的闺房之事进行指导，拍电影的时候不都有技术指导或者动作指导么，就类似于那么个角色。 但是通房丫鬟其实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工作，首先工资待遇与普通丫鬟没有差别，其次没有上升空间，还随时有被辞退的风险，因为正房夫人一就职，她们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是要先拿她们开刀，想方设法的除掉她们，好一点儿的下场是配给小厮，惨一点儿的卖到青楼妓院的也有，这就纯粹看女主人心情了。 通房丫鬟的地位比小妾都不如，是个没有名分的存在，就是个临时工，没合同就没保障，最惨的是连生孩子的资格都没有，这个很好理解，没名没分的人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没名分，不仅孩子身份尴尬，以后进府的正牌夫人也会心里犯膈应，有头脸的人家都不愿意把自家姑娘送去添这样的坑。 但是苏家是个例外，苏老爷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所以为了在自己有生之年能抱上孙子，苏九辰过早的担负起了传宗接代的重任。 苏老爷从外面给苏九辰买回来五个丫鬟做通房，目的就是希望她们能给苏九辰生个儿子，这事儿自然是瞒着所有人的，但是屋子里这三个人却都心知肚明，可惜悲催的是，打从第一个通房丫鬟进府都过去三年了，愣是至今没怀上。 后来陆续又添置了三四个小丫头，竟是也没有动静，一开始苏老爷还怀疑是那些女人不争气，后来就开始怀疑自己儿子不行了。 这件事一直是苏老爷梗在嗓子眼儿里的一根儿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6 不受宠的孩子 苏老爷沉吟良久没有说话。 苏夫人对苏九辰说道：“辰儿，既然你能让那个女人有孕，就说明你没问题，也许是这些年你喝的汤药终于起效了呢，既然咱有种子了，就不怕结不出果子来，何况那个女人也非良田，生出来的孩子也肯定不是什么好果子。” 苏九辰恭敬的回道：“母亲说的是，孩儿尚且年轻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总归还会再有孩子的。” 可苏老爷已经等了三年了，天知道他这些年盼孙子盼的有多心焦，而且他最近一年身体越发不济了，别说再等五年十年了，多等一天都煎熬。 苏老爷咳嗽一声拍板儿定夺道：“先把那个贱人关起来，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处置她，然后对外就说她死了，回头找个媒婆给凉儿从新选一门好亲事，至于顾老爷那边...我亲自去跟他说，如此一来也算给足他面子了，希望他不会不知好歹。” 苏九辰磕头应道：“孩儿知道了。” 苏老爷点了点头，又象征性的对苏夫人关怀了一番，然后叮嘱道：“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家里事情又多，你也不要太操劳了，就让婉娘多帮帮你吧。” 苏夫人心道，贱人年年有今年抱一窝，真是流年不利，改明儿一定得去庙里拜一拜去去晦气。 她心里不痛快，面上却不能驳了苏老爷的面子，于是笑着回道：“有妹妹帮衬着我，我自然能轻省不少，我只是怕妹妹没有料理过家务，一时上手慌忙照应不过来，我再慢慢教她吧。” 苏老爷不置可否，又对苏九辰交代了几句，让他看管好顾小小，千万不能让她在下人面前现眼，只找两个心腹日夜轮班看着就行了。 苏九辰一一应下了。 苏老爷心里惦记着婉娘，前两日她就说自己身体不大舒服，还请了大夫来看过，虽然听大夫说不是什么大毛病，那也让苏老爷担心的不行，在苏夫人房里坐了这半天他心里早就火烧火燎的了，他让苏夫人好好休息，然后就起身回婉娘屋里了。 苏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她把心里对老爷的怨气，和对婉娘的嫉恨全都笼统算在了顾小小头上，“顾小小那个不要脸的荡妇让我们全家沦为笑柄，不杀了她真是难解我的心头之恨！” 苏九辰说道：“请母亲看在顾小小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份儿上再容忍她几天吧。” 正在这时苏夫人的一个贴身丫鬟忽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大声嚷着：“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苏夫人厉声教训道：“干什么慌里慌张的？！我还没死呢！你这是等不及给我嚎丧了么？！” 丫鬟扑到地上跪着回道：“夫人，二少爷，二少爷他...” 苏夫人呼吸一滞，大声喝道：“你个贱蹄子，你是想急死我么？你还不快点说！二少爷他到底怎么了？” 小丫鬟稳了稳神回道：“二少爷他留下一封书信然后又离家出走了。” 一听是这般，苏夫人提着的心反倒放了下来，连这丫鬟都知道是“又”了，所以苏九凉离家出走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其实苏九凉此时出去避一避也好，如此一来倒是让苏夫人省心了，要不然他们兄弟俩在一处屋檐下恐怕尴尬，如果起了冲撞，岂不是要闹出更大的笑话来。 苏夫人把苏九凉留下的书信要下来但是没有马上把它打开，她遣退了丫鬟，然后冷下脸来对苏九辰说道：“辰儿，你自小懂事又识得大体，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我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其它的事情我都不担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你弟弟因为这件事生出嫌隙来，我这个做母亲的该有多伤心？” 苏九辰面无表情的回道：“母亲放心，弟弟从小到大抢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们都没有生出嫌隙，我不过抢了他一次，他应该不会怪我的，何况，顾小小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苏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一向深沉内敛又懂事的儿子，忽然觉得他十分陌生。 虽然她一向偏爱苏九凉，但是苏九辰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她也只是在小事上偏袒苏九凉，大事上向来是一碗水端平，所以她从没想过苏九辰会为此心生怨愤。 苏九辰打小心思重，不爱说话，对她也不亲近，小时候他和苏九凉站在一块儿，她一招手，苏九凉就哈哈笑着扑进她怀里，又是撒娇又是说好话，而苏九辰就在旁边冷眼看着，只有她唤他的时候他才会走过去恭恭敬敬的请安脸上连个笑脸都懒得给。 长大之后苏九辰倒是会笑了，但是苏夫人总感觉他那笑就像刀刻的似的，角度弧度都很完美，就是没有感情，看了叫人心底发冷，他的性子真的很难让人亲近。 还有一些小事。 比如苏九凉长大之后在外谋了差事，挣了银子虽不交给她，但是他时不时就会从外面淘弄一些新鲜玩意儿来哄她开心，而苏九辰的月俸月月如数上交，却从没给她买过一件东西。 这样的小事虽然都不值得搬到台面上讲，但是每一件都让苏夫人一点一点寒了心。 苏夫人时常有一种错觉，好像苏九凉是自己亲生的，而苏九辰才是与她隔着肚皮的那个。 而且苏夫人扪心自问，好像她与苏九辰的母子关系一直是她在努力维护，她已经很努力的做好一个母亲的本分了，而苏九辰这句话倒好像是在谴责她薄待了他，所以苏夫人竟一时震惊到语无伦次，“辰儿，你，你怎么会...” “母亲，您好好歇息吧，孩儿先退下了。”苏九辰说完就起身走了。 苏夫人看着苏九辰的背影自嘲道：“怎么不是我亲生的呢？不愧是是苏家的种，生性凉薄，随了根儿了。” 苏九辰快步走出苏夫人的院子好像要逃离什么东西一样健步如飞。 他想要去见顾小小，他现在想要跟人痛痛快快的吵一架，顾小小是不二人选。 苏九辰见到顾小小的时候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正一口馒头一口稀饭吃的呼哧呼哧的，她嘴巴不大，两个腮帮子倒是塞的满满当当，圆鼓鼓的，好像一边儿脸蛋子各塞了一个馒头，苏九辰一见她这样子心里的雾霾霎时散了大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7 苏九凉是乌龟 顾小小实在是饿急眼了，抱着宁可被毒死也不能饿死的决心才端起桌上那碗粥的。 没想到手里的饭碗端起来就再也放不下了，顾小小索性敞开肚皮吃个痛快，阎王啥时候点卯咱说了不算，起码眼下这顿饭吃几分饱咱还是能掌握的。 这么一想，顾小小心里头敞亮了，肚里头就更空敞了，一个馒头下肚愣是没觉出怎么地来，于是她又端起碗喝了小半碗粥，粥把肚子里的馒头泡发了，这才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苏九辰进来的时候她吃的正撒欢儿呢，五个馒头吃了仨，剩下俩一手一个。 苏九辰抱着胳膊戏谑一笑，对顾小小说道：“你胃口不错啊。” 顾小小喝粥顺下嘴里的馒头笑着回道：“承您照顾吃了顿饱饭，在下感激不尽。” 苏九凉在顾小小对面坐下，然后回道：“你是应该谢谢我，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已经被沉塘喂鱼了。” 顾小小大手一挥，说道：“不是我不领您的情，但是佛祖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活着的时候没能为全人类做什么贡献，死后这副躯壳能养活几尾池塘里的鱼，那也是我的大造化啊！” 苏九凉觉得好笑，顺着她的话说道：“你这个猴精，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儿，妨碍你积德行善了？” 顾小小回道：“这话我不跟您掰扯，毕竟您确实愿意做些狗拿耗子的缺德事儿，而且您不光爱管别人的事儿，还愿意管别人家的媳妇儿，啥光都愿意沾，尤其爱沾绿光，我是不咋能理解您的想法，但是存在即合理，我尊重您。” 苏九辰微怒道：“不如我现在把你拉去沉塘就此成全你如何？” “那您绕这么一大圈儿到底是图啥呢？不会是图我长得好看吧？” 苏九辰嘴角颤了颤，一脸嫌弃的问道：“你都不照镜子么？” 顾小小挠了挠一星期没洗的大油头，然后又扣了扣脚趾头缝，最后从新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许是您有啥特殊癖好呢？” 苏九辰看着顾小小黢黑的指甲缝忍不住扶着桌子干呕，愣是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才罢休。 “顾小小，你是真豁出去了！” 顾小小把两只脚撂到桌子上，然后左脚搓右脚，搓了没两下就搓下来一堆灰蛋子，苏九辰刚止住不吐了，抬起头就瞟到桌子上那一层灰球又控制不住狂呕起来。 苏九辰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干净之后有气无力的撑着桌子看向顾小小。 顾小小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托着下巴迎着苏九辰愤怒的目光呲牙一笑说道：“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要不要吃块馒头压一压？” “顾小小！你是成心恶心我是不是？” 顾小小十分谦虚的回道：“这才哪到哪，我这还是悠着了呢。” “你还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苏大少爷您干的事儿可比我这恶心百倍，我不过是为了迎合您的特殊癖好罢了，我以为您就好这口儿呢。” 苏九辰忽然暴怒起身把桌子上的碗筷全都扫到地上然后隔着桌子抓住顾小小的手腕把她拽向自己，说道：“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现在整个苏府，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你。” 顾小小看着苏九辰的眼睛，心中怦怦乱跳，生怕他一个巴掌拍过来自己就与世长辞了。 她知道苏九辰想要什么，他想把自己变成一条听话的狗，其实做狗也没什么，但是不跪舔是她最后的底线。 “大少爷，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我求你救我了么？没有吧？是你自己哭爹喊娘非要救我的，全程都是你自导自演，我参与了么？没有吧？可是你现在又跑我这儿来论功讨赏，实在有点儿太莫名其妙了吧。” 苏九辰咬牙切齿的说道：“顾小小，如果不是我谎称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跟我讲什么道理么？” “还是这么个问题，我求你救我了么？”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顾小小咽了口唾沫，想把嘴边儿这句话憋回去，但是到底没忍住让它溜了出来，“那你到底吃了没有？” 顾小小的手腕被苏九辰捏的咯咯作响，痛的她屏住呼吸咬着下唇，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得死在这张惹祸的嘴上，恰巧今天风和日丽...... 顾小小默默哀嚎道，呜呼哀哉，这么好的天气真的不适合见阎王啊！ “大少爷您是不是误会了？我刚才那句话就是普通的疑问句，您不要联系上下文，就把它当成一个充满关怀的问候不成么？就像俩人见面打招呼那样，嘿！吃了么？您看，这是多么客气礼貌的问候语啊！” 苏九辰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钳住顾小小的后脖颈子，然后欺身逼近她说道：“我可以原谅你。” 顾小小十分小心的问道：“没有什么前提条件吧？” “当然有。” 苏九辰的脸与顾小小的脸近在咫尺，两个人呼吸相闻，交颈...就差卧了，顾小小十分不自在，她想往后挪一挪，可是苏九辰的大手固定着她的脖子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苏九辰说道：“我的条件就是要你给我做通房丫鬟。” 顾小小觉得苏九辰是真的挺馋她的，之前死皮赖脸非要她求他要了自己，现在又用“条件”做幌子，归根结底就是那么点儿事，她觉得苏九辰的脑子应该是被自产的虫子绑架了。 苏九辰不耐烦的问道：“你想好了没有？” “您也没给我时间想啊！” “这件事还用想么？” “您是真没拿你二弟当个人啊，我好歹名义上还是你二弟的妻子，您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现在不是了，二弟已经写好休书了。” 顾小小不敢相信的问道：“他真写休书了？” 苏九凉辰回道：“二弟昨天晚上离家出走了，临走时留下了一封休书，现在休书就在母亲手里。” 顾小小顿时怒火中烧。 他喵的！ 这个苏九凉是真假绿毛不知道，但是他特码的是真的龟啊！遇事就缩头，都多大年纪了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苏九辰的指尖摩挲着顾小小的脸颊幽幽的说道：“母亲已经对外宣布苏家二少奶奶因病已故，而你的新身份，就是我的通房丫鬟。” 做少奶奶还是做丫鬟顾小小全都不在乎，但是她不想再跟苏九辰纠缠不清，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很危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8 苟一苟活得久 顾小小虽然不甘心，但是还是那句老话“形势比人强”，没办法，该出手的时候出手，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这是顾小小的保命哲学，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好好活下去才是真的，自由诚可贵，尊严价更高，若为性命故，什么都能抛。 不是还有那么句话么，“一时刚一时爽，苟一苟活得久。”人生就像吃鸡，只有活到最后的才是王者。 苏家对外公开说顾小小病死了，还大操大办了她的丧礼，苏夫人本来不甘心花这笔冤枉钱，但是也没办法，这是为了事后给苏九凉再取一房媳妇埋下的伏笔，所以只能大肆张罗开去好让别人都知道才好。 顾老爷不肯相信自己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没了，他觉得顾小小一定是受了婆家的虐待，本来他是想要到官府去打官司的，但是他苦于没有证据，又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顾老爷也是可怜，他青年鳏居与女儿相依为命，现在老年丧女，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而顾家又没有什么能帮着张罗事儿的亲戚，所以这事儿暂且算是糊弄过去了。 苏夫人又把家里一些不太信得过的下人发卖了，从新买来了一批新人，潇澜院除了苏九辰的那几个通房丫鬟之外全都换了人。 苏九辰还算人道，按顾小小的话说就是人性未泯，他除了不让顾小小出潇澜院其它的倒也不限制她。 负责照顾顾小小的小丫鬟里有个叫翠娥的每天都会给顾小小送饭，但是她从不跟顾小小说话，放下饭就走，然后每隔三日她会给顾小小送一碗保胎药，那些药都被顾小小悄悄倒进了花盆里，几天之后那盆花就死了。 顾小小可不愿意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于是决定直接把这事儿告诉苏九辰，他不是非要上赶着保护她么，得给他表现的机会啊。 省得他没机会拿耗子再闲出病来。 顾小小留了一碗药，等苏九辰来的时候端出来给他看，然后直截了当的说道：“有人要害我。” 苏九辰不知道从哪取出一根银针来，顾小小一脸黑线，她十分鄙夷的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玩应儿试毒？” 苏九辰挑眉问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顾小小虽然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她却知道银制品只能与硫化物产生反应会变黑，也就是硫化物超标的红色砒霜，但是就算现在毒药品种单一，可置人于死地的药物也不可能只局限于砒霜一种吧，光是顾小小知道的就还有什么含笑半步癫，金蟾蛊毒，三尸脑神丹之类的... 虽说这些毒药的真实性有待考证，但是意思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顾小小把那盆替她牺牲了的花捧给苏九辰然后说道：“这盆花喝了那汤药之后就死了。” 苏九辰直接唤来那个平时给顾小小送药的翠娥然后把药碗递给她命令道：“翠娥，你把它喝了。” 那翠娥也太绷不住事儿了，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先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口中一叠声的求饶道：“大少爷饶命啊。 ” 如此心理素质，还没开始审呢心态就先崩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开局死的炮灰角色？ 顾小小实在有点儿想不通，于是呆呆的对翠娥问道：“是你给我下的毒？” 翠娥权当顾小小不存在，只是抱着苏九辰的腿期期艾艾的哭，“大少爷，求您看在我伺候您一场的份儿上这次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原来这翠娥也是苏九辰的通房丫鬟之一，她原是苏夫人的陪嫁丫鬟，所以身份地位较其他丫鬟更高，她也是苏九辰身边最得宠的，平日里在潇澜院的做派俨然就是半个主子，可惜她跟在苏九辰身边好几年了也没怀上个一儿半女，所以就对顾小小心生嫉恨决定要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别看翠娥现在哭的凄惨，其实她心里有恃无恐，一是仗着自己苏夫人陪嫁丫鬟的身份，二是仗着自己与苏九辰多年的情分，她笃定的以为苏九凉不会处置自己，而她这一次冒险下毒其实也是想试探顾小小在苏九辰心里的地位。 苏九辰对翠娥问道：“你在药里加了什么？” 此时翠娥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慌中慢慢镇定下来了，她一边抽噎一边说道：“奴婢不知道啊。” 苏九辰竟然毫不怜惜的一个窝心脚踹在翠娥胸口把她踹的差点儿吐血。 翠娥强撑着身子半俯在地上大声说道：“大少爷不信可以找大夫验药，休要平白冤枉了奴婢。” 顾小小都听懵了，于是问道：“你要是说药没问题，那你一开始慌什么啊？” 翠娥梗着脖子回道：“我以为是我哪里伺候姑娘伺候的不周全大少爷因此要怪罪于我，所以我才害怕的，但是现在想来，我伺候姑娘一向尽心尽力所以也不怕您来挑拨。” 顾小小挠挠头，呆呆的嘀咕，“这怎么说着说着倒成了我搬弄是非了。” 苏九辰命人把药渣取来，然后把药渣倒在桌子上细细查验之后对翠娥说道：“这不是大夫开的药方。” 翠娥支支吾吾的回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我有很多办法能让你张嘴说实话。”苏九辰面沉如水但是却不怒自威，他的眼神只淡淡的在翠娥脸上一扫就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翠娥浑身抖得像筛子，脸也吓得煞白，要说她没鼓捣什么猫腻顾小小是不信的。 但是让顾小小震惊的是翠娥竟然把那碗汤药抢过去捧起来咕咚咕咚全干了。 “您满意了么？”翠娥这话是冲顾小小说的。 顾小小十分无辜的回道：“妹子，是你家大少爷让你把那碗药喝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没毛病就罢了，出事儿你可别赖我头上。” 翠娥冷笑：“您不是觉得这药有毒么？现在我全喝了也没有毒发身亡，您放心了么？” 顾小小对苏九辰问道：“药渣有问题么？” 苏九辰摇头说道：“虽然药渣与药方对不上，但是这几味药都是无毒的。” 顾小小对翠娥命令道：“你去把最近几天我这边的食谱拿来。” 翠娥脸色变了变，回道：“只有大厨房做的餐食每日都有记录，您这边的饮食都是潇澜院小厨房做的，没有食谱。” 顾小小对苏九辰说道：“你去把厨子叫来。” 苏九辰面色一沉，唤来小厮让他去请厨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9 十八反 翠娥又开始颤抖了。 没多大一会儿小厮就领着厨子回来复命，还不等苏九辰开口，顾小小一拍桌子对那厨子厉声喝道：“好你个贼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厨子一愣，立马跪下磕头道：“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就是借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害您啊。” 顾小小冷着脸说道：“你既喊冤，那我来问问你，狗肉与黄鳝是否能同食？” 厨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如实回道：“小人虽不懂医理，但是当年拜师的时候师傅就给我们讲过某些食物之间还有药物之间相克的道理，这狗肉大热有助阳之性，黄鳝大温有助火之效，两者同食会火热伤络，如果食客本身就属于阳亢体质甚至会有丧命的危险，这是入门时候就学过的，小人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顾小小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两个东西不能一起吃还给我做狗肉炖黄鳝，这难道不是成心想害死我么？！” 厨子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小人冤枉啊！小人绝对没有做过这道菜啊！小厨房里的其他帮厨都可以为小人作证！” 顾小小问道：“那你在最近七天之内可分别做过炖黄鳝和炖狗肉？” 厨子想了想之后回道：“前天翠娥说姑娘您想吃炖黄鳝，我还善意提醒过说您现在有孕在身，不适合吃这种大温的食物，可是小人人微言轻拗不过她，我就给做了一份，第二天翠娥姑娘又说让我做炖狗肉，这一次她说是她要吃，小人不敢隐瞒，她还给了我一锭银子，这是规矩，府里哪位主子小姐们如果要加餐都是得额外给银子的，翠娥姑娘当然也不例外，所以这事儿也不是瞒着旁人的，当时还有几个帮厨都看见了的。” 顾小小慵懒的拄着下巴好像什么都懵懂，又好像什么都看透了似的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翠娥，翠娥看她这幅样子竟然觉得她比苏九辰还要让人害怕。 “娥儿啊。”顾小小一直觉得给翠娥取名字那人特别妙，翠娥，翠鹅，绿色的鹅，苏九辰还有一个丫鬟叫翠微，意思是青绿色的山，嗯，的确是苏九辰的审美，顾小小觉得苏九辰再收个丫鬟可以叫翠冠。 “娥儿啊，你是把前一日的炖黄鳝收在屋子里，然后等到第二日又连同狗肉一起煮了端来给我吃的对么？”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有记载，“黄鳝不可合犬肉犬血食之。” 顾小小没看过《本草纲目》也知道这俩玩意儿不能一起吃，而且它俩炖在一个锅里...呕，那味儿！啧啧，又膻又腥！她吃了一口吐了一天，她越想越觉得这俩玩意儿炖在一起实在诡异，后来一细寻思才想起来之前看过一本饮食相宜相克的书，上面写过这两个东西不能同时吃，是相克的。 然后顾小小再一琢磨，她发现最近的伙食好的不像话，以前天天白面馒头配清粥咸菜，好像从半个月前开始顿顿都有硬菜了。 第一天是菠菜炖豆腐，顾小小也没多心，就以为是厨子不懂。 第二天是蟹爪肉，顾小小知道这东西孕妇不能吃，但是她也不是真的孕妇，吃的还挺欢。 后来顾小小的餐桌上又相继出现了没炒熟的豆角，没煮透的黄花菜等等，这一下顾小小彻底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啊，搞得顾小小现在每次吃饭都提心吊胆的。 翠娥面无血色的狡辩道：“我不知道这两种东西不能一起吃，我只是想把狗肉分给姑娘一些让她也尝尝，刚巧前日还剩了一些黄鳝，我就把两样菜装在一起呈给姑娘了。”她膝行到苏九辰身边楚楚可怜的说道：“大少爷，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并不是有意要害姑娘的啊。” 顾小小扒拉着药渣对苏九辰问道：“我今天早上吃的是凉拌海带，跟这些药材可有什么不对付的？” 苏九辰从新查看药渣之后脸色愈发难看，顾小小心知有猫腻，于是问道：“如何？” “这个药里面有甘草，中医用药有十八反，其中甘草与海藻相反乃是配伍禁忌。” “意思就是不能一起吃呗。”顾小小看着苏九辰，等着看他如何处置这件事。 翠娥扑到苏九辰身上哭的梨花带雨，“大少爷，求您看在咱们的情分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苏九辰对顾小小问道：“你想怎么处置她？” 顾小小冷不丁被赋予这样的生杀大权之后反而还有点儿不会了，她吭哧了半天回道：“要不...开除她？” 苏九辰没听懂，问道：“开除？那是什么意思？” 顾小小解释道：“开除就是解职，解雇，除名，比如她现在的职务是通房丫鬟，开除就是不让她干这个活儿了把她撵回家去。” 苏九辰回道：“她入府时她家人给她签的死契，非死不能归家。” 翠娥已经哭到几欲昏阙，苏九辰见她这般模样竟毫无怜惜之色，顾小小瞧着他那冷硬如冰一般的脸心里多少有些替翠娥不值个儿，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被家里人像货物一样卖出去，给人家当生育机器，事事身不由己，而她也未必真心爱慕苏九辰，这般作为也只是想在府里保有自己一席立足之地罢了。 顾小小觉得，如果易地而处，别人来抢自己的丈夫，她也会想给对方下毒，但是她大概率会把毒下在男人的碗里，谁让他吃着锅里的还惦记着碗里的。 顾小小对苏九辰说道：“给她一笔银子让她离开苏家吧。” 苏九辰看着顾小小冷笑说道：“小小，你逾矩了。” 顾小小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意思？” “你没有权利决定她的去留。”苏九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小小，说道：“小小，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和她都是我的奴才，而我是你们的主人，只有我才能决定你们的去留或者生死，你可以对我提意见，因为我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主人，至于我是否会采纳你的意见，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0 我要做你的坟头草 翠娥瘫萎在地上颤抖着缩成一团，她不敢动也不敢吭声，只是用乞怜的目光看着苏九辰。 顾小小知道，在苏九辰眼里她和翠娥都是他养的一条狗而已，翠娥已经被驯化了，而他正在试图要把她也驯化得跟翠娥一样听话。 苏九辰的脸严厉而刻板，简直与苏老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他用毫无波动的语气说道：“把翠娥拉下去杖杀。” “不要！大少爷！不要！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九辰端正而威严的坐在那里，像一个审判犯人的法官，但是他斜睨着翠娥的眼神好像他下令打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待宰的牲口。 翠娥继续声嘶力竭的哭叫着，可是她这样并没有换来苏九辰的一丝怜悯，反而惹得他更加不耐。 “来人！把这个女人拉出去，我不想再看见她。” 苏九辰一声令下，立时有两个小厮上前一左一右的把翠娥给架了起来。 “等一下！”顾小小走过去对那两个小厮命令道：“松开她。” 小厮看了苏九辰一眼松开了翠娥，翠娥双手合拢像祈祷一样看向顾小小恳求道：“姑娘，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顾小小握住她的手对她说道：“站起来。” 翠娥局促不安的站起身低头瞟向苏九辰又看向顾小小。 顾小小挺直了脊梁坚定的看向苏九辰说道：“我觉得她罪不至死。” 苏九辰饶有兴致的回看顾小小，用嘲讽的语气回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并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我觉得我可以。” 苏九辰眯起眼睛审视顾小小，然后冷冰冰的问道：“你是想威胁我么？” 顾小小坦荡荡的回道：“对。” “你连潇澜院的门都出不去，你觉得你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如果我想对你不利，我就会把握一切机会，你可能从现在开始就要日夜提防我了，但是我怕你很难做到滴水不漏吧。” 苏九辰的指尖摩挲着茶杯的杯沿，他的眼睛看着杯子里淡褐色的茶汤说道：“我很愿意试一试。” “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个女人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你杀掉她很容易，但是你放过她也很容易不是么，为什么要为此较劲呢？” “因为我生来就喜欢与人较劲，不惜命。” 翠娥两条腿打颤，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她的两个膝盖急促的摩擦着地板蹭到苏九辰的脚边抱住他的小腿声嘶喉梗的述说道：“大少爷，就算您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求您怜悯怜悯我这个可怜的人吧，您也知道，我家里父母都死了，留下一个弟弟还需要我养活，我如果死了他可怎么办啊，他才五岁，如果他再大一点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您怎么打杀我都成，但是这次求您就放过我吧。” 顾小小两步跨到翠娥身边抓着她的手腕就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厉声说道：“你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你求他有用么？他要是能发慈悲，老母猪都能上树了！” 苏九辰的脸抽了抽，紧紧攥着杯子的手青筋暴突，“顾小小，你是不是活腻了？” 顾小小指着苏九辰的鼻子说道：“姓苏的，要么你今天弄死她和我，你但凡留我一口气，他日我逮着机会一定会把刀子捅在你的后背上，你别以为我命如草芥就随便踩，今天你可以把我踩在脚底下，明天我就长在你坟头上，我顾小小说道做到！” 屋子里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顾小小，苏九辰更是目瞪口呆的怔在那里，一时间连空气都滞住了，满屋寂静如斯只能听到顾小小气愤的喘息声。 苏九辰感觉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顾小小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指着他的鼻子，苏九辰除了愤怒更加感觉是难以置信，他想不明白，顾小小那瘦瘦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蕴藏着那样大的能量，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被眼前这个女人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顾小小气的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晶亮晶亮的眼睛里在跟苏九辰传递一个信息：淦！大不了同归于尽啊！ 苏九辰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扳回颜面，他抬起巴掌高高举起胳膊，可是顾小小这一次没有像以前一样露出惊惧的表情，反而上前一步仰起脸将鼻孔对着他。 其实顾小小还是害怕，她的手心全都是汗，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后退，现在退一步，以后步步都要退，直到退无可退冲破尊严底线就会彻底沦为他的奴隶。 苏九辰只看到顾小小气势汹汹的往前跨了一步却不知道顾小小为了向前进这一步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 苏九凉的巴掌落下来却并没有拍在顾小小的脸上，他指着顾小小身后的一众下人厉声大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惶惶恐恐的退了下去，有个不知死活的走到门口时问道：“大少爷，那翠娥姑娘...” 苏九辰再次咆哮道：“滚出去！” 翠娥像得了赦令一样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苏九辰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把掀翻了桌子，然后搬起椅子砸碎了窗户，又把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全都啐了个遍，直到没什么可破坏的了，苏九辰才停下来，他从床帏上扯下一块布来走到顾小小跟前递给她。 顾小小肌肉紧绷的根本动弹不得，如果此时苏九辰把她揍一顿她是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她愣愣的看着苏九辰手里的布条问道：“你是想用这个勒死我么？” 苏九辰****一样发泄完心里的怒火之后已经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他翻转手腕把手背给顾小小看，然后冷冰冰的命令道：“给我包扎。” 原来刚才苏九辰用拳头砸镜子的时候手指关节被锋利的玻璃划伤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还扎着玻璃碴子。 顾小小接过布条拉着苏九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小心的帮他取出伤口里的碎玻璃，最后用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打了一个不太好看的蝴蝶结。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顾小小明白，苏九辰的这一举动是在主动求和，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由然而生。 顾小小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谢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1 打工日常 接下来几天给顾小小送饭的换成了翠微，顾小小跟她询问翠娥的去向，翠微说苏九辰把她打发去干杂役了。 唔，算是降职处理了，这个结果顾小小挺满意的，命也没丢，该罚也罚了，顾小小的饮食也恢复成了馒头咸菜，只是分量减了，原来是三个馒头一碗粥，现在变成了一个馒头半碗粥，这点儿食儿都不够顾小小塞牙缝的，以她的饭量五个馒头刚好，如果吃三个馒头的话坚持不到下次饭点儿就又饿了，现在这一个馒头一碗粥她得再喝两壶水才能凑合个水饱。 说实话，如果能吃饱饭顾小小还挺安于现状的，毕竟她的志向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但是现在天天饿肚子不说还没有肉吃，她就萌生了想要逃跑的想法。 而顾小小面临的困难不仅是吃不饱饭的问题，苏九辰说她整日游手好闲所以才会不安分，于是让她跟其她几个通房丫鬟一样开始伺候他起居，除此之外还要做一些打扫屋子之类的工作。 这就完全违背顾小小的志向了，她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去伺候苏九辰洗脸刷牙穿衣服，然后还得轮班守夜，苏九辰在又暖又软的床上打着呼噜，顾小小却只能倚着门数星星数到天亮，想稍微打个盹儿吧，苏九辰就来事儿了，不是要喝水就是要打扇，还没到一个月，顾小小就瘦了一大圈儿。 自此顾小小才切身体会到古代剥削者对劳动人民的压榨是多么的惨无人道。 苏九辰在公鸡打鸣的时候出门去上班，顾小小就得在公鸡打鸣之前把苏九辰从上到下打扮妥当了，然后伺候他吃饱饭再送他到潇澜院大门口。 顾小小天不亮就被翠微从床上薅了起来，她半睁着眼睛把自己收拾好了之后就到苏九辰房门口报道，接替昨晚值夜的小丫鬟。 院子里的更夫开始打梆子报更了，这个时间差不多是凌晨四点钟左右，也就是寅时，这个时候顾小小就得站在苏九辰门口“叫起”。 顾小小把脸趴在门上扯着干巴巴的嗓子冲房里大声吆喝道：“大少爷！起床啦～！！！” 为了不喊第二嗓子顾小小吼的歇斯底里，所以她每次来叫起都能把苏九辰吓一激灵。 苏九辰没好气的回道：“进来吧。” 顾小小打着呵欠推门进去，苏九辰从床上坐起来等着顾小小过去给他穿鞋。 顾小小没这么伺候过人，前世倒是去敬老院做过一段时间义工，但是她干了一个月之后敬老院的院长死活不让她干了。 因为那个时候顾小小刚刚看完一个电影叫做《飞越老人院》然后顾小小就天天给敬老院的老头儿老太太洗脑，让他们跟着自己去环游世界。 一开始的时候顾小小伺候苏九辰经常闹幺蛾子，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自己都伺候不明白自己，更别说伺候别人了。 比如穿鞋，顾小小第一次给苏九辰穿鞋的时候忙活的脑袋直冒汗也没把苏九辰的两只脚装进鞋里。 主要是这个时候的男人都是穿皂靴的，这靴子的设计绝对违反人体理工学，靴口那么紧，往上提特别费劲，顾小小抓着靴子的两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拽，试了两次都没穿上。 后来顾小小知道了，其实这靴子没有那么难穿，是苏九辰暗暗跟她使反劲儿想为难她，但是苏九辰没想到自己会自食恶果。 顾小小半曲膝盖，气沉丹田决定一鼓作气再试一次，然后她两只手抓着靴子大喝了一声用力往上一扽，可是她的手因为出汗打滑了，没抓住靴子，而顾小小也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后仰去，她的脑袋按照贯力安排的线路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可是苏九辰的下巴却好巧不巧也出现在这个弧线的一点上，顾小小这么往后一仰后脑勺正好嗑在苏九辰的下巴上...直接把他的下巴干脱臼了... 这次失误间接导致苏九辰不得不托着下巴去上了一天班，而顾小小则被罚清洗一个星期的尿壶。 顾小小心里不痛快，为了故意恶心苏九辰就每天清晨去刷尿壶，刷完尿壶也不洗手，直接去伺候苏大少爷起床，那经久不散的骚气让苏九辰省了三顿早饭，最后只能免去了顾小小刷尿壶的工作。 现在顾小小穿鞋这活儿已经做的十分熟练了，但是苏九辰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每次让她给自己穿鞋的时候都忍不住往后仰着身子避开顾小小的后脑勺。 穿上鞋之后就是更衣，衣服都是昨天晚上熨好的，展开直接穿上就行，穿衣服挺简单的，但是每次给苏九辰缠腰带的时候顾小小都得把两个胳膊穿到他的后背，这个动作就好像她主动投怀送抱一样，让顾小小感觉倍儿别扭。 后来顾小小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苏九辰想象成一只猪蹄子，然后再给他扎腰带的时候顾小小就丝毫没有心里负担了。 穿完衣服还没完，还得给他绑头发，苏九辰在凳子上坐着，顾小小站在他身后伺候着，这是一整天最累的活儿，因为梳头发之前还得给这位爷把前面儿脑壳子剃干净，本来这是两三个人一起干的活儿，苏九辰偏要顾小小自己干。 顾小小初次拿剃刀的时候手都打颤，给苏九辰锃光瓦亮的脑门子割了好几个口子，这要是在宫里当差，她立时就得被太监叉出去砍了。 苏九辰也是老大不乐意，为此绷了一天脸子。 但是熟能生巧嘛，顾小小现在就刮的挺利索的了。 刮完胡子和头发顾小小还得给苏九辰编发，别说，苏九辰的发质真是不错，油而不腻，乌黑浓密，滑不留手，再打上香飘飘的头油，就是色香味俱全了，顾小小有时候饿的脑袋发昏的时候就特别想把苏九辰的头发放到油锅里炸一下尝尝什么滋味儿。 这一天当中最难挨的还是伺候苏九辰吃饭，人家少爷坐着，她得在旁边站着，人家吃着，她只能闻着，连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得时刻盯着苏九辰的眼睛，他的眼神要是瞟到哪道菜上顾小小就得麻溜的给他夹到碗里。 等苏九辰春光满面容光焕发的走出潇澜院，顾小小已经累到瘫软了，这是身体和心灵双重折磨的非人道工作，工作量的饱和度，对她心灵的摧残度，都是骇人听闻的。 这也就更坚定了顾小小逃跑的想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2 在古代壮大葬爱家族 顾小小为什么这么乖巧懂事的听任苏九辰使唤呢？ 不是她已经被彻底奴化了，其实这是顾小小的策略。 她要麻痹敌人，然后再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展开她的“飞越地平线”计划。 这事儿不能急，现在苏九辰对顾小小的信任之心还没养熟，所以顾小小只能暂且隐忍，继续做苏九辰的奴役。 其实苏九辰还算好对付的，这潇澜院里最让顾小小闹心的是那个掌事嬷嬷还有那几个通房丫鬟。 苏九辰房里除了被赶去做杂役的翠娥，加上顾小小一共还有五个通房丫鬟，翠微算一个，剩下的就是翠莲，翠芯和翠霞。 这个翠微是翠娥的妹妹，她十分感谢顾小小保全了自己姐姐的性命，所以对她非常照顾。 做人都是人心换人心，俩好嘎一好嘛，翠微照顾顾小小，顾小小就得着啥好东西都拿去给翠微一份儿，她知道翠微家条件不好，姐妹俩下面还有个年幼的弟弟寄养在婶婶家，她俩的月俸都拿去给婶婶做抚养费了，所以平时连个头油脂粉都舍不得买，现在翠微降职之后薪水也降了，姐妹俩日子过得就更紧吧了。 顾小小现在也有一份月银了，所以她每次领了月俸就悉数贴补给翠微了，翠微心里感念她，两个人的关系也越发亲近了。 闲来无事的时候两个人就捧着瓜果坐在一块儿聊天，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不外乎美食漂亮衣服首饰和男人，一聊到男人，翠微就两颊微红，一脸羞涩，原来她在老家的时候有一个相好的同乡叫胡光，他是在钱庄做学徒的，两个人情投意合。 胡光攒了三年钱，然后拿着银子去她家提亲，可是翠微的父母嫌弃胡光家里穷，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于是棒打鸳鸯把胡光撵出家门，并把翠微关在家里不许她出去与胡光见面，隔年就把翠微姐妹俩送进了苏府。 翠微每次讲到这件事就垂泪，“我的命真的好苦。” 顾小小老毛病又犯了，她曾经作为葬爱家族的骨干，是个反规则反教条反世俗的另类，虽然她现在不打唇钉留爆炸头了，但是她骨子里依然还是一个“非主流”。 顾小小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老天安排她穿越就是希望她能够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继续壮大葬爱家族，光大“非主流”事业呢！ 这么一想，顾小小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十分重大了，但是也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淦！”顾小小热血激昂的站起身叉着腰呐喊道：“我是要做葬爱大公爵的女人！” 翠微呆呆的看着顾小小发疯，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小，你怎么了？” 顾小小激动的握住翠微的手说道：“翠微，我现在诚邀你加入我的葬爱家族，做我的护法。” 翠微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是葬爱家族？” “反正就是崇尚自由，放飞自我，与社会主流相抗衡，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保持个性勇于做自我的人聚集起来组织的一个团体。” 翠微依然很迷惑，“我没听懂。” “没关系，我只问你，你想不想跟你的胡哥哥在一起？” 翠微的脸红了红，但是转而又一脸忧色的回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顾小小追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嘛。” “我想，但是我已经配不上胡哥哥了。” “为什么？” 翠微开始抽噎起来，“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顾小小说道：“你看看你，身为葬爱家族的护法怎么能被世俗眼光所束缚呢？” 翠微苦笑，“就算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难道胡哥哥他也不在乎么？” 顾小小看着翠微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微儿啊，这不是你的错，你身不由己啊！你只是运气差了点，遇到了狠心的爹娘，要怪也只能怪这嘈蛋的年代吃人的社会，你只是随波逐流被大浪拍在了岸上，如果你现在不赶紧爬起来重整旗鼓向着你想要的方向前进，你很快就又会被海浪卷进黑暗的海渊里去。 咱们不怕跌跟头，只怕你不敢把脚迈出去，只要你鼓起勇气走向你的胡哥哥，不管结果怎么样，起码你不会有一天后悔没有为爱争取过。” 虽然顾小小的话翠微大多都没听懂，但是大概意思她也明白了，“我还是害怕胡哥哥没办法接受我，那时我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那个胡哥哥因为世俗的鄙陋愚见不能接受你，那就证明他是个浅薄无知的人，这样的人绝非你的良人，即非良人你也就不会再惦记他了，那样也好过你像现在这样在思念和不甘里苦熬着。” “可是...如果我离开苏家，胡哥哥又不接受我，那我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 顾小小大包大揽的说道：“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我会想办法把你的卖身契拿回来，再给你弄一笔银子，然后你就安心去找你的胡哥哥，如果他与你心意相通，那就皆大欢喜，这笔银子就当我随礼了，如果他不愿意跟你在一起，那你就用这笔银子做点儿小买卖，一样可以活得潇洒快意。” “这...谈何容易啊。” “是很难，但是你现在活得就容易么？每天曲意逢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只不过为了碎银几两，你都做出这样大的牺牲了，可是还不是过得捉襟见肘，也许你觉得以后就好了，可是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苏家就那么靠谱么？未必吧，现在世道这么乱，说不定苏家哪天就倒了，你把自己的一生依附在这个地方，苏家倒了，你的天也就塌了，可是那时候你说不定已经人老珠黄了，或者有了更多的羁绊，再想改变什么也根本就不可能了。” 翠微被顾小小说的活了心思，心里好像有一簇小火苗将她的血液燃烧了起来。 顾小小继续说道：“薇儿啊，曾经有个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我曾经花费七八十年的时间去期盼得到外界的认可，可是到了最后才发现，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这是别人用一生总结出来的经验，难道你愿意赌上自己的一生再去验证这个道理么？” 翠微定定的看着顾小小，仿佛她的心忽然开了孔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一个女人，她要读《女则》尊《女诫》，要三从四德从一而终，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所以要遵循外界对女人施加的一切条条框框，别人只说女人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没有人像顾小小一样跟她说，她是自己的她可以听从自己的意愿。 所以她忘了，她在被贴上性别标签之前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渴望得到尊重得到幸福的人！ “小小，如果我想要加入你的那个葬爱家族需要怎么做？锸血为盟么？” 顾小小哈哈大笑着回道：“什么都不用，我现在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葬爱家族的一份子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3 油茶 小厨房今天做了牛骨髓油茶，顾小小装了一碗用大提盒盖好外面又套了一层暖袋，这几天天气越发冷了，如果不这样盖好了牛骨髓油茶一凉就没得喝。 苏九辰就好这口，他说牛骨髓可以延年增寿，顾小小后来才知道，原来苏家之前一直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苏家这哥俩才会那么懂行。 顾小小拎着食盒站在苏九辰房门前，先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裙子，然后十分客气的敲了敲门，如果今天不是有求于他，按照顾小小往常的作风是直接上脚踹门的。 没多一会儿房里就传来了苏九辰十分不爽的声音：“我不是都说了我有公务要处理谁都不许来打扰么？！” 顾小小一听心就沉了。 这苏九辰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此时求他办事儿怕是不成了。 顾小小又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开口说道：“大少爷，是我啊，顾小小。” 过了有一会儿才听见苏九辰回道：“进来吧。” 顾小小推门进去把提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牛骨髓油茶摆在桌子上，全程都表现的笑容可掬。 苏九辰狐疑的走过去看了看顾小小，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油茶，问道：“你今天又抽什么风？” 主要是顾小小平时表现的都十分懒散懈怠，正面对着他的时候一脸假笑，背面对着他的时候除了抱怨就是白眼，今天她实在是殷勤的让人心里不踏实啊。 “大少爷您快趁热喝啊。” 顾小小笑的越乖巧苏九辰心里就越发毛。 苏九辰坐下却没敢端碗，“你给我下毒了？” 顾小小奉承道：“大少爷您是药材行家，什么毒物能蒙过您的眼去，再说了，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啊，我若是那有七十二变的孙悟空，您就是会七十三变的二郎神，您到底比我技高一筹，就算我真有神通也使不出来啊。” 苏九辰戏谑道：“我为什么不是把你收在五指山的如来佛？” “佛祖太高深莫测了，您多平易近人呐！”顾小小虽然说瞎话从来不打怵，但是夸苏九辰是大慈大悲的佛祖实在太昧良心了。 顾小小舀了一勺油茶喝了，然后对苏九辰说道：“我喝过了，您看，没毒吧。” 苏九辰皱眉说道：“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别整这些虚的。” 顾小小又舀了一勺油茶送到苏九辰嘴边，苏九辰愣了愣，还是张嘴接住勺子喝了下去。 “好喝么？”顾小小歪头一笑，看的苏九辰心中一漾。 “我觉得挺好喝的。”顾小小又喝了一口，然后又喂给苏九辰一口，两人共用一匙，很快喝光了小半碗油茶。 “大少爷，我看你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苏九辰摇头回道：“都是些公务上的烦心事，说了你也不懂。”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说说看，权当闲聊了。” 苏九辰也想让顾小小多呆一会儿，于是说道：“山西省今年遭遇了两百年不遇的旱灾，难民达到了五六百万人，为了预防天灾，各州县都预备了粮仓，但是当地官员准备开仓放粮的时候才发现粮仓竟然全都空了，国库此时又无余银可以赈灾，眼看饥肠辘辘的难民就要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发生难民暴动的事件了。” 顾小小问道：“为什么粮仓里会没有粮食呢？是被官员私自挪用了么？” “并非如此。皇上前年颁布了自种鸦片的旨意，而山西等地正是鸦片生产的重要省份，那些原本用来种粮食的土地全都用来种植鸦片了，实是无粮可存，所以现在也就无粮可用。” 都说皇朝更替之时会有异像发生，说这是老天爷给世人的警示，其实都是自作孽难有活路，当权者只图自己利益不顾百姓死活，难怪曾经那样鼎盛的王朝会那么快消亡。 顾小小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讲的是慈禧六十大寿的时候为自己添置的首饰价值一万两黄金，置办衣服花了黄金二十三万两，其它花销约合白银一千万两，相当于整个北洋舰队的经费。慈禧不喜欢熏香，储秀宫常年放十几口大缸，每一个大缸里都有几十斤新鲜水果，以此熏殿，老太太一年光袜子就要花费一万多两银子，这些还不过是她几十年如一日中最普通的日常而已。 这些钱，还不都是民脂民膏，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当权者却如此奢靡无度，实在是误我中华啊！ 顾小小问道：“那可有采取什么赈灾措施？” 苏九辰面色沉重的说道：“大旱之后又是蝗灾，流亡者不计其数，虽然在各地都设立了粥厂，但是灾民太多了，简直是杯水车薪，每天都有近万人饿死，听说很多地方已经把树皮都吃光了，只能用观音土充饥，重灾区已经发生了“人食人”的惨剧。” 顾小小听的心里难受，问道：“那除了开粥厂就没有别的措施了么？” 苏九辰说道：“两广总督奏请皇上在上海，汉口，宁波各处设立捐输局，按所捐银子的数量给予捐者相应的官职，可惜效果也不好，捐官者数万，不过活人三千，唉，实在叫人痛心呐。” 顾小小说道：“除了官捐还可以组织民间普通百姓和乡绅进行义捐啊。” “听说民间已经有人在做了，也的确筹集了一笔不菲的义款并且已经送往灾区了。” 顾小小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是不管是官捐还是义捐，都只能解一时之急，灾情不可能仨月五月就能过去的。” 苏九辰回道：“旱灾过后又是蝗灾，此波未平彼波又起，继山西省大旱之后河南省又发生了疫疠，十人九病，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啊。” 顾小小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吃进肚子里的油茶十分烧心，路有饿死骨，而她却还为了每天只吃白面馒头而闹情绪，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顾小小想做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前世虽然是孤儿，但是没有经历过战争和重大灾难，因为社会和谐，人人安居乐业，就算没什么本事，单靠一双手出把子力气也不至于饿死，所有的人间疾苦都是通过和电视看到的，就算是现在，那些惨绝人寰的灾难她也是隔着高高的红墙从别人嘴里听说的，所以顾小小更加坚定了逃出去的信念，她不知道自己能为那些正在饱经苦难的人做些什么，但是她不想什么都不做，如果她能走出去，走到红墙外面去，或许就能知道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4 中毒 “如果没什么事儿你就先下去吧，我要继续处理公文了。”苏九辰说着就站起身来，可是他刚直起腰就脸色微变随即痛苦的弯下身捂着肚子闷哼了一声。 上劲儿了。 顾小小也感觉自己腹痛如绞冷汗登时就从额头滚了下来。 苏九辰把那个装油茶的碗拿起来嗅了嗅忽然暴怒将碗狠狠地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顾小小！你到底是给我下毒了！” 顾小小忍着疼回道：“这油茶可是咱俩一起喝的，我要是给你下毒，我自己还能喝么？” “回头再找你算账！”苏九辰唤来小厮让他即刻去请大夫，顾小小则一步一趔趄的走到床边一头栽在了床上。 可是顾小小刚挨着床板就听着自己的肚子肠鸣如擂鼓紧接着魄门一紧她直接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苏九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和顾小小同时向门口疾冲两个人差点儿装个大马趴... 于是乎两个人在卧房和茅房之间折腾了数十个来回之后终于在后半夜消停了下来。 顾小小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直觉得像死过一回了似的。 苏九辰面无血色的坐在床沿边上黑着脸看着顾小小打算开始兴师问罪。 “那碗油茶是谁做的？” 顾小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椅子旁边一屁股瘫歪在上面吊着眼睛回道：“本来应该是厨子做的，但是今天厨房人手不够，我就亲自做了，可我又不会做，所以就找翠霞姐姐来帮我了。” 苏九辰自己不痛快也不让别人痛快，他在屋子里折腾的死去活来，就让潇澜院所有的下人跪在门外侯着，这都后半夜了，那帮人还在外面跪着呢。 苏九辰对顾小小命令道：“你去把翠霞叫进来。” 顾小小只得托着沉重的身子打开门对跪在外面的翠霞招了招手，翠霞惊恐的跌坐在地上最后被两个小厮搀了进来。 翠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苏九辰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让身旁的小厮去搜查每一个人的房间。 过了半个小时小厮回来交给苏九辰两个纸包，苏九辰将两个纸包一一展开，两包都是粉末状的药面，但是其中一包颜色偏黄一点。 “这两包药是在哪里搜出来的？” 小厮回道：“黄色那包是从顾姑娘的房里搜出来的，白色药粉那包是从翠霞姑娘房里搜出来的。” 苏九辰指着黄色那包药对顾小小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药么？” 顾小小摇头回道：“不知道。” 苏九辰对她科普道：“这个药叫做巴豆霜，有泄下逐水的功效。” 顾小小问道：“咱俩就是吃了这个东西所以才上吐下泻的么？” 苏九辰气笑了，“这药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你问谁呢？” 顾小小惊讶的说道：“你怀疑我？！如果我要是知道这个药有这种功效那碗油茶我是断然不会喝的啊！”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苏九辰看向跪在那里的翠霞问道：“这包白色粉末是什么药？” 翠霞颤了颤低头回道：“是汗斑散，奴婢的妹妹得了汗斑，多方打听求得这个药方，前两日去药房抓了药，还未来得及托人给妹妹送去所以就暂且放在奴婢的枕头下面。” 苏九辰问道：“这药方里面配伍的是何药材？” 翠霞回道：“奴婢，奴婢也不知，就是安方抓的药，药方已经给了中药铺子的人了...” 苏九辰笑着说道：“翠霞，说到中药铺子我想起来一事，你爹爹早年就是开中药铺子的，他老人家生前与我苏家多有生意往来，与我又私交甚笃，所以他临终前将你托付与我...”苏九辰从药包里捏出一小撮白色粉末放到茶碗儿里，然后继续说道：“听说你弟弟接手了你家的铺子，只是自从苏家不做药材生意之后与你家的联系就少了，你前日归家省亲的时候家里一切可都安好？” 翠霞慌乱的磕头说道：“大少爷，奴婢绝对没有在油茶里下毒，熬茶的时候顾妹妹是全程陪在奴婢身边的呀！” 顾小小忙道：“你别捎带上我啊，我也不可能一直盯着锅。” 翠霞一听登时变了脸色，她目露凶光，指着顾小小的鼻子骂道：“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嫁祸给我的！” “呸！”顾小小也指着她的鼻子顶回去道：“你这逻辑属实感人，我如果想要嫁祸你为什么不把药包放到你房里，反而收在自己房里等着给人当把柄么？我如果要下毒，又怎么会不避嫌亲自去熬那油茶？如果我早知道油茶有毒自己又怎么会喝？难不成我为了嫁祸你连我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不要了？” 翠霞像个困兽一样嘶吼道：“我没有在油茶里下毒，那个巴豆霜不是我的！” 顾小小看向苏九辰谄媚一笑说道：“我相信英明神武的大少爷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苏九辰才不相信这件事与顾小小全然无关，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出她的破绽。 她的确有下毒的机会，但是她这样做的理由呢？目的是什么呢？ 顾小小又对苏九辰说道：“大少爷，翠霞的那包白色粉末很稀有么？竟然连您也无法分辨出来是什么药材。” 苏九辰冷笑回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只不过我是想给翠霞一个机会让她自己说出来而已。” 翠霞说道：“大少爷，请您相信我，我没有在油茶里下巴豆霜，那包白色的粉末是轻粉和海螵鞘，大少爷您也是懂药材的，您应该知道，这海螵鞘是无毒的，而轻粉虽有毒却不溶于水，根本不可能用它来毒害人啊！” 顾小小对苏九辰问道：“大少爷，这海螵鞘和轻粉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苏九辰回道：“海螵鞘就是乌贼的内壳，至于轻粉，就是火煅丹砂而出，加盐帆炼制而成轻粉，可以治疗疥疮，顽癣。” 顾小小懵懵懂懂的说道：“火煅丹砂而出...那就是水银吧。” 丹砂就是朱砂，以前道家认为朱砂是具有仙气儿的神物，用它炼丹药可以长生不老，代表人物就是秦始皇，他吃了之后也的确飞升了，不过却是飞去了阴曹地府。 但是作为一个有常识的人，顾小小知道朱砂里面含汞，也就是水银，这种重金属对人体危害极大，而且在室温下就能挥发形成汞蒸气，如果长期暴露在汞蒸气环境下就会慢性中毒。 顾小小对苏九辰问道：“请问大少爷，轻粉中毒有什么症状呢？” 苏九辰回道：“会出现头晕，头痛，牙龈肿胀，牙齿松动...”苏九辰越说面色越沉重。 顾小小漫不经心的说道：“真是巧了，大少爷最近就经常吵着说头痛头晕来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5 毒木炭 水银中毒的症状是口内有金属味儿，恶心，呕吐，腹泻，牙龈肿痛糜烂出血，水肿，无尿或者血尿，最后发展成肾衰尿毒症。 苏九辰的瞳孔皱缩，他看向翠霞眼神里充满了汹汹的杀气，“贱人！你敢毒害主子！” 他挥手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溅了翠霞一身，顾小小向后一闪，堪堪避开了才没被殃及。 翠霞惶恐的连连磕头嘴里喊着冤枉，“请大少爷明查啊！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啊！” 顾小小说道：“大少爷，算了吧，咱俩也只是拉个肚子而已，一点点巴豆也要不了咱俩的命，看来她也不是真的想毒死咱俩，给她点银子把她打发了算了。” 苏九辰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眼睛对顾小小吼道：“闭嘴！” 顾小小讪讪的闭了嘴。 苏九辰带着怒火走过去将翠霞一脚踹翻在地上厉声喝道：“你这个贱人！你还不肯招是么？！！” 翠霞只是一个劲儿的喊着冤枉。 苏九辰暴怒，对着翠霞一顿拳打脚踢毫不怜惜，只三拳五脚就把翠霞打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正在这时小厮上前来报说：“少爷，翠微姑娘说她有事情跟您说。” 苏九辰又狠狠的在翠霞身上跺了一脚，然后命令小厮把翠微带上来。 翠微瑟瑟缩缩的走进来，先是瞥了翠霞一眼，然后颤抖着看向苏九辰。 顾小小发现苏九辰的这几个翠都极害怕他，就连翠微这样平时挺爱笑的女孩子见了苏九辰也变成了震动的苦瓜。 苏九辰语气凌厉的对翠微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翠微抖了三抖，深吸一口气之后回道：“因为，因为事关大少爷，所，所以，奴婢不敢隐瞒...” 苏九辰不耐烦的喝道：“直接说重点！”他这一声吼差点儿没把翠微吓得背过气去。 顾小小不由的捏了一把汗。 还好翠微很快镇定下来，说道：“是这样的，前天奴婢半夜睡不着起来到院子里转一转，走到柴房的时候看到翠霞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打开柴房门进去了，我好奇她要干什么，于是就悄悄跟了上去，然后，然后我就看到她把一包白色粉末撒在了木炭上...” 苏九辰暴躁的低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踢翻了用来取暖的炭炉，里面的木炭已经燃烧到一半了，苏九辰又捧起桌子上的暖手炉摔在地上，暖手炉里的木炭滚了出来。 顾小小走过去捡起还没有点燃的木炭放在油灯下细细查看，漆黑的木炭上面果然隐隐有一层白色的粉末，但是并不多，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顾小小把木炭就着油灯点燃，木炭刚挨着火的时候腾地一下升起一阵青烟，等青烟散去之后木炭继续燃烧，与普通木炭无异，顾小小不由的佩服翠霞竟然能想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方法。 苏九辰弯腰拾起一个铁夹子夹起炭炉里一块燃烧的正炽热的火炭走到翠霞跟前，她早已经害怕的瘫软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苏九辰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十分狰狞，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夜叉。 翠霞刚想开口辩解，苏九辰却把那块火炭直接戳在了她的胳膊上，一股焦肉味伴着翠微痛苦的尖叫声弥漫开来。 苏九辰却好像变得十分兴奋起来，他桀桀的笑了两声，然后对翠霞沉声说道：“如果你再撒谎，我会让你把这块木炭吃下去。” 翠霞恐惧的摇头颤声恳求道：“大少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给你下毒，我的确是把轻粉撒在了木炭上但是我只撒在了顾小小那个贱人用的碳上...我不知道你的木炭上为什么也有轻粉...”她脸色一变忽然阴狠的看向顾小小指着她嘶吼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干的！是你把自己有毒的木炭换给了少爷！” 顾小小无辜的摇头摆手说道：“你可不要瞎攀扯，你这是走投无路了逮谁咬谁啊！” 但是现在顾小小知道了，轻粉里面的主要成分是水银，轻粉不溶于水，把它点燃后会生成一股青烟，青烟散去了无痕迹，汞蒸气在大冬天密闭的卧室里经久不散被人通过呼吸道吸入体内，也不用多，只这冬天短短的数月就能把人搞废了。 真特么阴险。 顾小小忽然觉得有些厌倦，她心道：不过是为了一个臭男人就如此践踏别人的性命，真是蠢到家了，外面百万同胞正经历着惨绝人寰的灾难，可是这些大宅子里的女人却只知道为了男人勾心斗角。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嘁，真特码是可怜，又可悲。 翠霞哭着对苏九辰说道：“大少爷求您相信奴婢吧，我怎么可能伤害您呢？我真的只把轻粉撒在了顾小小那个贱人的火炭上了，一定是顾小小那个贱人她把自己有毒的木炭换给了您，她就是为了报复我所以才陷害我的！真要给您下毒的是她啊！我如此爱慕您，怎么可能给您下毒呢？” 顾小小走过去蹲在翠霞跟前儿，淡淡的说道：“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怖啊姐妹，我劝你还是早日远离忧怖脱离苦海吧。” 翠霞尖叫着扑向顾小小却被苏九辰一把钳住了，苏九辰一手摁着翠霞另一只手把夹着碳火的夹子向翠霞的嘴凑近。 翠霞崩溃的又哭又叫，却又不敢太用力挣扎只能不断哀声祈求苏九辰的怜悯。 就在铁夹子即将贴到翠霞的时候顾小小忽然抓住苏九辰的手腕沉声说道：“够了！” 苏九辰阴狠的目光斜斜的瞥向顾小小，说道：“放手！” “杀人不过有点地，要杀要剐都是她活该，但是你何苦折磨她呢，给她个痛快吧。” “哦？”苏九辰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小小说道：“我以为你要给她求情，求我放过她呢。” 顾小小说道：“看您说的，她要是只害了我一个人那也无所谓，我卑微的不值一提，但是您看，她连您也敢伤害， 这罪过可就大了不是？我哪敢给她求情啊，您就该怎么处理她就怎么处理她，不用看我面子。” 苏九辰眯起眼睛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为她求情？” 顾小小嘿嘿笑着反问道：“大少爷您这是舍不得杀掉您的美人了？那我可就得给您提个醒了，这美人虽美，若是心如蛇蝎那可断然留不得，预谋毒杀主子这事儿性质实在太恶劣了，这您要是都能饶过她，那以后这院子还不得反了天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6 舍命奉陪到底 苏九辰冷笑看着顾小小，那眼神好像在说，别以为我没有看穿你的诡计。 顾小小继续扮无辜脸，苏九辰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越来越深，从微笑到狂笑不止，最后定格成一个诡异的表情定定的看着顾小小说道：“小小啊，你真有趣。” 苏九辰松开翠霞站起身继续说道：“这场戏很有趣，我想继续看下去。” 顾小小不明白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苏九辰对翠霞说道：“你起来吧，回你的房间去。” 翠霞狂喜的扯住苏九辰的衣襟问道：“少爷您相信我了？少爷您是相信奴婢的对么？” 苏九辰厌恶的扯开自己的衣襟冷冷的说道：“趁我还没有反悔，马上滚！” 翠霞茫然四顾了一圈儿然后猛然回神拼命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身边就站着几个小厮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搀她一把，只是表情麻木的看着她，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见惯不惯了。 顾小小不明白，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们是如何做到面对他人苦难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的？ 翠霞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顾小小看到她左边的小腿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虽然翠霞全身的力量都倚重在她的右腿上，可是就算如此她每走一步她的脸都会痛苦的抽搐一下。 这样看来顾小小的确是胜利的那一个，在翠霞看来这是一场生死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是顾小小却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从没想过要弄死谁，所以在她看来，没有输赢，只有是非对错，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顾小小没有以德报怨的格局，可是作为一个向来立场不那么坚定的人，她这会儿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的。 翠霞忍痛蹒跚了两步到底还是支撑不住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顾小小想上前去扶她来着，到底还是忍住了，整那一出，不仅人家不会领情，自己也显得挺可笑的，还是莫做圣母了，只在心里默默可怜可怜她得了。 苏九辰早已经没有耐性了，他开口缓缓吐出一个数字“十...” 顾小小还莫名其妙呢，翠霞却像被刺激到了似的陡然一个激灵跌跌撞撞的再次站了起来。 “九...” 顾小小这时候才搞明白原来苏九辰这是在用倒数数字威胁翠霞。 翠霞竟然不顾自己骨折的左腿瘸着脚快步走了起来。 看来她很清楚一旦数字倒数到头她会面临什么样可怕的折磨。 苏九辰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跳过一大串数字喊出了“三...” 翠霞发狂一样托着自己的残腿飞奔夺门而出，顾小小看向苏九辰，他冷酷的面孔之下透着玩味，似乎很享受这样戏耍人的把戏。 顾小小心里对苏九辰更加鄙夷了，可是她的心思没藏住，被苏九辰逮了个正着，“你好像很瞧不起我？” 顾小小一听这话就打心底里发怵，像苏九辰这样的人内心都变态的敏感，“瞧不起他”就是触了他的逆鳞了。 “哪有，大少爷厉害着呢，小小心里只有钦佩的份儿。”顾小小的求生欲迫使她堆出一脸假笑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处罚翠霞么？” 顾小小摇头，“大少爷高深莫测，小小参不透。 ” “我不仅不处罚她，我还要抬她做妾。” 由通房丫鬟升职做妾？顾小小心寻思，这苏九辰脑回路真是清奇，他的脑电波连科学仪器都测不出来，他竟然还要我猜？！ “您这做法就更加高深了，小小不明白。” “因为我太无聊了，但是你们的把戏却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想看看，如果你们两个继续斗下去究竟会是什么样有趣的结局呢？” “您这是在用生命看戏啊，小小佩服，佩服。” 苏九辰伸手抚上顾小小的面颊，极温柔的说道：“小小，自从你出现之后我的生活越来越有意思了，所以，这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对么？” “您都舍命相陪了，那我肯定豁出去玩儿起来啊。” “真是个好孩子。”苏九辰的指尖顺着顾小小的脸颊滑过她的脖颈，然后手指灵活的解开了顾小小领口的盘扣，下人们十分有眼色的起身退出门去，而苏九辰的手却在顾小小的锁骨间流连，似乎并不急着将全部美景展露出来。 前几次苏九辰对顾小小伸出咸猪手的时候她都像杀猪一样拼命挣扎，虽然没让苏九辰得逞，但是顾小小却发现这样反而会激起他的胜负欲让他总是跃跃欲试，所以顾小小打算这次反其道行之，装尸体。 顾小小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丧尸脸果然让苏九辰顿时没了兴致，盘扣解到第三个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苏九辰有些不悦的说道：“顾小小，你应该知道自己是因何能够活到今天的，如果被母亲知道你其实并无身孕，到时候我再想保你也难了。” 再过两个月顾小小就应该有五个月的身孕了，现在还能勉强蒙混过去，可是五个月的孕妇肚子还不显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其实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住，巴豆性烈，过量服用还会中毒，孕妇是禁用的，如果顾小小真的有孕在身，那一碗加了巴豆粉的油茶下肚孩子肯定保不住，翠霞是懂药材的，这点儿药理一看就通透，她现在肯定已经知道顾小小是假孕了。 苏九辰不处置翠霞就是想要给顾小小留个钉子，他自己下不去手折磨顾小小这个小妖精，就打算借翠霞之手给她点儿教训，而假孕这个把柄就是钉子上的保险帽。 苏九辰好整以暇的拄着下巴盯着她看，等着看顾小小如何抉择。 如果她想在苏家安然无恙的继续待下去，尽快怀上一个孩子是最好的办法。 “我这可是在帮你。” 顾小小笑着回道：“大少爷，未到绝处，不信神佛，我总要在泥潭里滚几回，栽几个跟头，再撞几回南墙，等到我的棱棱角角都磨平了您再过掌把玩才不刺儿手，您说是这么个理儿不？” 苏九辰温柔的翘起嘴角，说道：“好啊，那我就让你在泥潭里多摔打几次，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7 翠霞 ，穿越咸丰我要自由恋爱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翠微心有余悸的问道：“小小，你怎么敢给少爷下药呢？你真是胆子太大了！” 顾小小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回道：“好啦，没事儿了，都过去了。” “怎么没事儿了？”翠微坐立难安的起身来回踱步，“你让我把那包巴豆粉藏起来的时候我简直慌得六神无主了。” 翠微十分自责的继续说道：“我怎么那么笨呢？！我怎么会把那包药粉藏到屋子里呢？！我应该把它丢到河里，或者丢到炉子里...” 顾小小拉起翠微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你也是太害怕了，别放在心上了，你看我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么？大少爷不是也没把我怎么样么。” 顾小小觉得自己挺有演戏天赋的，但是苏九辰是在大宅子里头长大的，什么戏面没见过，宅斗剧身边天天上演那都已经是小儿科了，偶尔上演个悬疑剧或者恐怖剧什么的还带那么点儿意思。 所以顾小小还是太嫩了，她的剧本在大宅子里都演的烂大街了，苏九辰看她演都不用带脑子，这句台词怎么接下一句台词不等顾小小张嘴人家心里就有谱儿了。 “小小，大少爷会杀了你的！” 顾小小安慰她道：“没事儿，他要是想杀我不早就杀了么，还能留我到现在。” “你不知道，小小，你不知道大少爷的为人，他在外人面前都是彬彬有礼温润儒雅的，但是...他，他其实心特别狠...” 顾小小替她总结道：“我知道，他为人刻薄多疑，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残暴专横，...” “你快别说了。”翠微惊恐的瞥向窗外，又起身打开门巡视了一圈儿，然后小心的掩好门回到顾小小身边低声说道：“咱们现在处境已经很危险了，说话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啊，如果被翠霞她们抓住了把柄，一定会想办法给咱们下绊子的。” 顾小小拉着翠微的手安抚道：“没事儿的，有我在呢，你不要怕。” 翠微冷静了许多，只是依然死死抓着顾小小的手，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小小，大少爷看破却没说说出来，但是他留下翠霞其实就是为了让你们两个互相厮杀，这样他既看了戏又惩罚了你们，那翠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后咱们两个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翠霞么？”顾小小粲然一笑，“放心吧，她已经不会对我们产生什么威胁了。”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因为刚刚下过雨，整个天空都像被洗过了一样深邃而干净，只是暮色太沉，那一轮明月散发的幽幽月光也无法与浓墨一般的夜色相抗衡。 四下里寂静无声，一个身披斗笠的女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穿过回廊，在院子里极隐蔽的一处角落停了下来，那里已经等着一个男人了。 “东西拿来了么？”男人焦急的向女人跑了过去。 “柱子，你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了。” 那个叫做柱子的男人一怔，随即冷笑说道：“霞儿，你以为大少爷真的相信你了？” 女人放下斗笠露出脸来，那柱子口中的霞儿正是翠霞。 翠霞回道：“不管大少爷信还是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是顾小小为了嫁祸给我所以在他的木炭里加了轻粉，与我无关。” 柱子冷笑说道：“如果大少爷知道你因为他吞并了你家的家产害得你爹含恨而终所以你对他恨之入骨，大少爷他还会这样想么？” “我没有恨大少爷，我对他只有爱慕。”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霞儿，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事实真是这样，你又何必为了堵住我的嘴而委身于我呢？” 翠霞看着眼前这个猥琐的男人一阵反胃，为了活命，为了能活着继续报仇，她牺牲了太多东西，她忽然想到顾小小对她说的话，“斩草除根。” “这是你要的东西。”翠霞从袖子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柱子。 柱子迫不及待的打开纸包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满足的眯起眼睛。 “不错，是英国的鸦片膏。”柱子伸出舌头在鸦片膏上舔了一口，然后砸吧着舌头说道：“这味道才够劲儿，本土货到底是差点儿意思。” 柱子把鸦片膏放到怀里收好对翠霞嬉笑着说道：“多谢了我的好妹子，如果我再有需要...”柱子笑的更加猥琐了，“哥哥我还来找你。” 柱子临走还在翠霞的胸口揩了一把，然后一路荡笑着走远了。 顾小小从一颗大树的阴影里走出来看了看远处柱子的背影，又看了看翠霞然后说道：“这你都能忍，你可真是个做大事的人呐。” 翠霞蹲下身子剧烈的干呕起来，她一想到柱子那双油腻腻的手在自己身体上揉搓就忍不住恶心。 顾小小蹲在翠霞身侧问道：“你这次用的是什么药？” 翠霞抹了抹嘴，回道：“曼陀罗。” “啧啧，这名字听着真洋气，一听就挺毒的。”顾小小发现自己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药材越来越感兴趣了，于是决定回去找一些这方面的书来好好研究一下。 “曼陀罗是治病的药材也是致命的毒药，但是我没有加入致死的剂量。” 顾小小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心软了？” “直接毒死他会引人怀疑，少量的曼陀罗加在福寿膏里会加强罂粟本身的致幻作用，只会让他发疯，却不会要了他的命，别人只会以为他是福寿膏抽多了把脑子抽坏了。” 顾小小抚掌赞叹道：“翠霞姐姐可真是用毒的高手啊！” 翠霞面向顾小小正色说道：“虽然你帮了我，但是我并没有答应要与你合作，我劝你以后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顾小小笑眯眯的回道：“翠霞姐姐这话说的就生分了，我帮你是因为想要结交你这个朋友，并不图你别的，何况我这个人的行事准则就是但行好事，不问前程，我也从没说过要你回报我什么，是吧？” 翠霞问道：“你帮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 这倒是实话，顾小小一个穿越来的，跟谁也没世仇，犯不着要去坑谁害谁，她只想安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有些事儿看见了也没法当看不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