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的天空》 正文 引言 2003年,一切都已注定,一切都无可挽回。 空军飞行员李飞平静的看着火车窗外熟悉的景色,心中充满了激动,用只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默默的在心底呐喊着:东北,我的故乡,我终于回来了。 这是他成为飞行员以来的第一次回家探亲。长久以来他都驻扎在南方的机场,由于军情的紧急,他已经有3年多没有看到家中的父母了。虽然平时在网络视频电话中,父母总是说家里一切都好,但他每次看着父母日渐苍白的头发,他就有种想哭的感觉。 家乡的街道依旧是那么的凌乱,虽然现在是2003年,但是大部分人精神状态却不如1983年,街上到处都是摆摊的小贩,人们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呆滞、冷漠和对贫困的无奈。李飞提着皮箱在嘲杂的人群中向家的方向走去,由于是回家探亲,他没有穿军装,而是身着便装,但是高大的身材依旧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几个衣衫破烂的老人举着铁盆,颤悠悠的向路过的行人乞讨,行人大多厌恶的快速摆脱,好像看到了怪物一样。李飞则心中一痛,但脚下依旧没有停留,也像别人一样快速的摆脱,倒不是他吝啬钱财,而是他每次看到这些老人都有一种负罪感,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看着这些无依无靠的老人们,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作为一个宣誓保卫祖国和人民的军人,他觉得这些老人们的痛苦生活是对他的誓言最大的嘲讽. 2003年,国家的失业率根据民间调查机构的调查报告显示已经达到了16%,远远高于官方的6%的数字,但大多数中国人都认为16%这个数字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无数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无数的中年人被无情的从工作岗位上抛弃,无数的老年人因没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而生活凄苦.相比之下,李飞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做为一名飞行员,虽然风险大些但至少生活无虑,要知道相比飞行,贫困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风险. 闭上双眼,你将享受生活的美好.睁开双眼,你将目睹生活的残酷.这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抓小偷啊!”一个因恐惧而扭曲的女声在李飞耳边响起。 几个青年人正飞快的向李飞这边跑来,其中一个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女式挎包,它的主人正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而人群却像避瘟疫似的向街道两边躲去。 世风日下啊!李飞轻叹一口气,把手一松,皮箱“啪”的一声落到地上,他没有躲,而是呆呆的站在街中央看着飞奔而来的小偷。 小偷们显然也注意到了李飞,其中为首的一个边接近李飞边用最恶毒的目光盯着李飞,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 李飞依旧呆呆的看着他们,突然,李飞突出一拳,为首的那个小偷被狠狠的击中腹部,身体猛的躬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就在其他小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飞的攻击如闪电般而至,面对5个小偷,李飞采取了先发制人式的突然袭击。 等人群反应过来的时候,5个小偷都已躺在地上暂时失去还击能力,只有呻吟声提醒着周围的人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飞则转过身提起皮箱,头也不回的转进旁边的一条街道,他知道这是一条回家的近道。一分钟内制服5个对手,李飞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这不是他的最好成绩,他的最好成绩是一分钟内制服7名全副武装的战友,赢得军区个人比武大赛的冠军。他天生力气就大,身手也很敏捷,到部队后除了对飞机感兴趣外,就对散打自由搏击情有独衷,几年下来,除了成为队里的优秀飞行员外还成了军区里的散打高手。负责飞行员野外生存训练的军区特种部队队长就曾经当着李飞的面半开玩笑半惋惜的对李飞的队长说道:“像李飞这种人魔不加入特种部队而加入飞行员的行列是敌人的幸运也是我们的不幸。” 李飞则笑着回应道:“等日后你们特种大队行动时没有空中掩护时那才叫敌人的幸运我们的不幸。” 李飞队长的回答更绝,他说道:“老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小子想挖墙脚。但恐怕你是挖得动抬不动啊,飞行员是什么,是跟身体等量的金人,就算你们全大队来都不一定抬的走。呵呵,不过你小子也别不高兴,李飞说得对,我们飞行员是什么?是天空中的特种部队,是长着翅膀的老虎!” 在家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李飞很少出门,他不想让窗外残酷的现实把他的心情搞得压抑,毕竟这次是回家休假,不是来写社会调查报告的.除了与父母共享天伦之乐外,他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呆在了父亲的书房里.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师,父亲教了一辈子的历史,母亲教了一辈子的英文,因此书房中关于历史和英语方面的书很多.李飞从小就喜欢呆在父亲的书房里,除了他本身喜欢看书外,更吸引他的是一块从他记事起就放在父亲书房里黑色的玉石。 这是一块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石头,也不大,刚好可以被握在手掌中把玩,但不知为什么,每次李飞边看着书边把玩着石头,手中都感觉热乎乎的,像有一股力量通过手掌流入身体,精神状态也变的很好。关于这块石头的来历,李飞特意问过自己的父母。父亲说大约100多年前,李家先祖的一个儿子意外夭折了,这位先祖很悲伤,便到庙里为自己的这个幼子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祈祷上天能让自己的这个儿子魂魄安息,庙里的主持是位高僧,他见先祖这么悲伤,便将这块玉石送给先祖,并随口念了四句偈语:“前尘未断生死囚,百年孤独亦无忧。金火相济风云起,阴阳逆转双甲子。”,一并送给先祖,希望能抚平先祖的悲伤,这位先祖很快就发现了这块玉石提神养年的妙处,以为这是爱子在天之灵的天人感应,对这块玉石更是珍视了,就这样这块玉石就一辈辈的传下来了,应该算是李家家传的宝物了。 “小飞,电话,是部队打来的。”母亲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李飞心中一沉,他知道在假期接到部队的电话意味着什么。果然,队长熟悉而又严肃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清晰的告诉他,必须立刻赶回部队。 “是,队长。我明白。”李飞表情严肃的说道。 “另外,你可以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先有个心理准备。”队长在挂断电话前说道。 李飞好奇的打开的电视,中央台的新闻频道正在报道5名中国保钓成员在今日凌晨登上钓鱼岛后被日方扣留。又是日本人。李飞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的想着,100多年来日本人就是一只怎么也搞不死的蟑螂,不断的出现在中国人的生活中。 这次中国人彻底的愤怒了,民间自发的组织了大规模的反日游行。官方也发表了措辞强硬声明,立场强硬的表示中国政府将派遣空军对钓鱼岛领空进行巡逻。李飞部队所在的机场是距离钓鱼岛最近的机场,因此也是执行这次领空巡逻任务的主要部队。 这一日,钓鱼岛上空万里无云,李飞和队长各驾驶着一架j-10战斗机在5000米高空巡航。 “01,01,鬼子又来了。”李飞看着机载雷达显示屏上不断逼近的4个黑点。自从中国政府宣布钓鱼岛领空巡逻后,每次空军的战机抵达钓鱼岛上空时,日本人都会派出飞机来监视。 “02,02,注意警戒。保持高度,继续巡航!”队长说道。 李飞倒不是很在意,几乎每次巡航都会看到鬼子的飞机,他看了看机载雷达提示,是2两架f-15j和两架f-2的4机混合编队。 “f-15j?”李飞有点意外,根据情报日本西南地区航空队是不配备f-15j的,基本上都是f-2和f-4,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间,飞机内响起了被导弹锁定的警报声。 “01,01.鬼子向我们发射导弹了!我们怎么办?”李飞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是他成为飞行员来的第一次被导弹锁定,他根本没有想到日本人会发射导弹。看着雷达显示屏上越来越逼近的4枚aim120空空导弹轨迹,李飞突然间有种自嘲的感觉,精通历史的他本就应该知道日本人向来是善于不宣而战的,看来自己的历史书是白读了。 “02,02,先规避,我正在向上级请示。”队长的声音也是充满了惊慌,他也没有料到日本人会发起偷袭。 规避?李飞苦笑到,aim120空空导弹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中距空空导弹,现在向己方编队飞来的4枚导弹中至少有两枚导弹已经瞄准了自己,自己能规避的可能性太小了,看来只能跳伞了。 妈的,还请示什么啊,日本人已经开火了,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下几个垫背的!李飞在按弹射按钮前愤怒的想着。每次他们巡航每架飞机都会携带4枚sd-10中距空空导弹和2枚pl-9近距空空导弹。李飞也不规避敌人的导弹了,动作迅速的设定各个参数,瞄准视距外日本飞机。4枚sd-10几乎同时从j-10的机翼下点火发动,呼啸着向敌人飞去。j-10至少可以同时对6个目标发起攻击,李飞知道这4枚sd-10至少可以击中2两架敌机。 钓鱼岛上空出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8枚导弹相向飞行,然后迅速的相互交错飞过,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向着各自的目标飞去。只在天空中留下了8道淡淡的烟迹。这即是中日两国军人的交锋,也是中美两国空空导弹水平的较量。 李飞将导弹发射出去后,心中一阵的轻松,手指向弹射按钮按去,不过料想中的弹射没有到来。不会吧,关键时刻,弹射器竟然出问题,该死的!李飞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愤怒,就已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所裹挟,他想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突然间李飞又平静了下来,既然死亡无法避免,那就坦然的面对死亡吧,他将手摸到飞行服的口袋中,将那块黑色的玉石拿了出来,轻轻抚摸着,还是那么的温暖。这块玉石是临出家门时,父亲放到自己手上的,父母好像预感到什么似的,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将石头放到李飞的手上。李飞看着手中的石头,就好像感到父母也在自己的身边。爹,妈,孩儿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也可以安心的死去了,只是苦了您们二老了,爹,妈,孩儿不孝了,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请宽恕孩儿吧。李飞一边静静看着雷达显示屏上两枚导弹渐渐接近自己一边平静的想着。 “妈妈!” 在飞机化成一团火焰的刹那,一句高声的呐喊划破苍穹。 2003年4月31日,中日两国空军在钓鱼岛上空发生了空战,中国方面一架j-10被击落,飞行员失踪,日本方面1架f-15j和1架f-2被击落,飞行员跳伞逃生。。。。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李飞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个奇特的空间中,这个空间淡淡的洋溢着一种柔和的光芒,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李飞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但他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遇到过这种感觉。 “你好!”一个声音在李飞背后响起,听起来即稚润又苍老。李飞回过头去,一个10多岁的少年也漂浮在空中,笑嘻嘻的看着他,一种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是谁?”李飞问道。 “我是你的先祖。” “先祖?” “对,准确的说我是你的一个120多年前死于意外的先祖。”这么恐怖的言语却没有引起李飞恐惧的感觉,看来人死之后,已无恐惧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等你。” “等我?” “对,你还不知道吗,你已经死了。所以才能看到我。” “我死了?”李飞自言自语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被击落了。那死后就来这个地方?这是哪里?” “不,死后人的灵魂会到亡灵的世界,等待轮回的判决。这里不是,这里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实际上我在这里待了120多年也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这里只有通过它才能到来。”少年人说完,将一直紧握的手掌松开,一块黑色的玉石出现在李飞面前。 “是它?”李飞一眼就看出那是李家的传家之宝,他有些意外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等我到底有什么事?” “120多年前的冬天,准确的说是1876年1月2日那天,我意外的死去了,本来已经到了亡灵的世界。可是父母双亲悲伤的哭泣声让我的心也无法平静等待轮回。这时一名高僧通过法力将我的灵魂带到这里,他跟我说,我将在这里待上差不多2个多甲子共计120多年,才能等到一个李家后人的亡灵来到这里。而这个李家的后人可以替我复活,照顾我的父母。” “替你复活?哪你自己为什么不复活?”李飞好奇的问道。 “人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是不能更改的。当一个人在一个时空死了后,他的灵魂就会在亡灵的世界得到重塑,然后在另一个时空轮回,就永远不可能回到他已经死亡的时空。我在120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我也不能回到120多年前的时空了。而你不同,你的灵魂是可以在120多年前的时空复活的。” “那为什么不选其他人?而偏偏是我?” “金火相济风云起,阴阳逆转双甲子。不是谁都可以来到这里的,除了要在死时手握玉石外,还要有火焰和金属同时燃烧熔化才能来到这里。” “你让我照顾你的父母,那我父母怎么办啊?”李飞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心中立刻痛苦万分。 “当然是我在你那个时空复活了,放心吧,虽然我是他们的先祖,也决不会摆架子的。”少年笑着说道。 “菠萝菠萝蜜!”少年大喊一声。一道耀眼的白光将李飞彻底笼罩,李飞又昏了过去。 2003年5月2日,中国政府宣布找到失踪的战机驾驶员李飞,此时的李飞已经在海上漂流了近2天2夜,头部受到严重创伤,其智力水平才仅仅为十几岁少年的水平。。。。。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一节) 这一年的中华大地正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中,大清王朝在经历了二次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运动的冲击后,终于在一些所谓中兴名臣的努力下,获得了近10多年的休息生养,国力也慢慢的有所恢复,然而随同国力恢复的是各个西方帝国日益加重的经济侵略,大批廉价的西方工业制成品如潮水般的涌入中国,中国无数的农民、船夫、商人在这股大潮的冲击下破产,与此同时是大量的原材料被各个西方公司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掠夺性出口,在中国官僚买办的协助下,各个西方帝国实际上已经控制了中国的各个经济命脉。随着大批中国民众的破产,勉强维持的洋务运动也受到了国内各种反对势力的攻击,成了帝国主义经济侵略政策的替罪羊,各地保守势力纷纷要求朝廷彻查洋务派的代表北洋大臣李鸿章和两江总督曾国荃,好在满清高层贵族还不是很昏庸无能,朝中和地方的洋务派大臣才勉强保住局面,但洋务运动却不可避免的陷入巨大的习惯守旧势力的包围中,慢慢减速,最终失去了活力。而海的另一面,日本的明治维新却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有时船小确实是好调头。 国家的状况慢慢滑入了一个更加屈辱和黑暗的时代,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虽然生活比以前更加的艰难,但全国没有大规模的战乱,至少生命可以得到可悲的延续,所以在他们心中大清的天空依然很平静,依旧是中兴的盛世局面,每个人依旧奔波忙碌于生计,浑然不知这种平静仅是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幻觉。 李子由也是很陶醉于这种平静,自从10岁那年为了逃避饥荒,从江苏爬上一条驶往东北的货船以来,时光已度过了30多年。自己也从一个身无分文闯关东的穷小子成长为辽西第一商人,其中的艰辛固然良多,然而成功的喜悦和充实却是更多。 “老爷!出事了!”管家李富惊恐的声音闯入了李子由的脑中,将他从回忆中拉出。他有些愕然的看着急急忙忙从外边跑进来的李富,这是他多年的老伙计了,没有天大的事不会让平时稳如泰山的李富都变得如此慌张,这让李子由也有了些慌张。 “出什么事了?”李子由故作镇定的问道。 “三少爷,他,他。。”李富有些结巴了。 “小三到底怎么了,李富,你到是说啊。”李子由一听是自己的儿子出事了,连忙抓住李富的肩头急切的问道。 “三少爷,他在后院骑马玩,不想地面结了一层冰,马一打滑,三少爷被从马上摔了下来,已经昏迷不醒了。” “啊,怎么会这样?谁让他骑马的!不是说冬天不许骑马了吗?”李子由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向后院跑去,边跑边愤怒地问道。 “没有人让少爷骑马,是少爷自己偷偷骑的。张老太爷今天来看太太和少爷小姐们。结果,无忧少爷非要闹着骑老太爷的黑风驹,大家当然不准了,谁知道无忧少爷趁老太爷和太太在屋里聊天,没人注意,就自己偷偷的跑到后院骑黑风驹了。结果一个不慎被黑风驹从马背上头掀了下去,头上破了个大洞,血不停的流。”李富边跟在李子由后边跑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张老太爷是李子由的岳父,住在城外,时常的来看自己女儿和外孙们,没想到今天会出这档事。李子由心中凄苦的想着,头上破了个大洞,那还能活吗?这难道是天意,看我生活的太顺,要给我些劫难?可是那是我的孩儿啊,老天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对我发,千万不要找我孩子的麻烦啊,李子由心头一片乱麻。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夫人的房间,刚进门,就看到岳父和夫人面如死灰的站住床边,李子由心中一沉,连忙走了过去。 “无忧怎么样了?” “老爷,你可来了,你看无忧。。”太太见自己的丈夫到了,也是悲从中来,眼泪刷刷的就流了下来。 “我苦命的孩啊!” "行了,秀萍,无忧还有一口气呢,你先别哭了,让乔大夫安静的给无忧看病。"说话的是李子由的岳父,虽然年已过60,嗓音依旧洪亮,脸上虽是焦虑万分,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坚定果敢,他戎马一生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什么事情没见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哭泣而是确定无忧的伤势。 父亲的话语让女儿停止了哭泣,她只好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丈夫,看着在儿子床边忙来忙去的大夫,希望他能说句平安的话语。 “张老太爷、李老爷、李夫人,这边来。”被请来看病的大夫是锦州城里最好的大夫,叫乔广义,因其医术高明,又被称为乔回春。 乔大夫将三人叫到外边的客厅道:“无忧公子的伤势很重,幸亏及时救治,性命总算捡回来了,应无大碍。但恐怕要留下些后遗症了。” “啊,我儿到底会怎么样?”夫人连忙问道。 “恐怕醒后也许会有些愚笨,反应也许会有些迟慢的。”乔大夫慢慢的说道。 李子由知道这是大夫的避重就轻的说法,看来无忧以后很有可能变成一个傻子了,连忙道:“乔大夫,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是啊,大夫,你可要救救我儿啊。”夫人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难说啊,这种伤势是很致命的,要不是无忧公子福泽深厚,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虽然没有苏醒,但性命已无忧。具体的情况,就看公子自己的造化了,也许公子醒来后,又是身强体壮,活蹦乱跳。刚才所言,只是最坏的情况,并不一定出现的。”乔大夫只好好言相劝了。 一连3天,无忧都处于昏迷之中。李子由也无心打理生意,陪着夫人守在无忧身旁。李子由夫妇二人共有5个孩子,三男两女,分别是长子无疾、次子无缺、长女清莹、三子无忧、次女清影,这无忧是李子由夫妇最小的儿子,很是得夫妇二人的欢心。 经过漫长的等待,第四天傍晚,无忧终于醒来。一家人欢心鼓舞,然而没有多久,却发现无忧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多少话,很沉默。几乎不认识任何人了。请乔大夫来看后,乔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是当做脑袋摔出毛病了,开了几副清心安神的中药。 李无忧?这就是那个120多年前先祖的名字?名字还是不错的。李飞平静的躺在床上,默默的想着,准备先熟悉适应一下这个时代后再开口说话。看来自己以后的名字只能叫无忧了,李飞这个名字及其所包含的意义都将彻底的离自己远去了。 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的无忧慢慢定下心来,冷静的观察一切,好尽快的融入这个时代。通过几天观察分析,无忧渐渐理出了一些头绪,一些基本的情况的也从仆人的对话中慢慢明晰。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父亲叫李子由,是个商人,在关外、关内都有些生意,主要是从事高粱酒加工、羊毛加工、海上运输,还有一家纺织厂。看来自己家也是个比较有钱的大户人家了,而且父亲的思想也是比较开放,并且眼光放的也是比较远,家里居然还请了个西洋教师,教哥哥姐姐们学习外文。母亲姓张,是辽西大户张家的女儿,也多亏了母亲,父亲的生意才做的很顺很旺。父亲是外乡人,又独自一人,原本是很难打出一片天地的,然而自从父亲在18岁那年意外的从土匪手中将母亲救出后,父亲的命运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母亲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嫁给了父亲,虽然是英雄救美的老戏套了,但却依然生动有效,母亲的家人开始的时候并不同意这门亲事,但看在父亲是母亲的救命恩人的面上也就不很坚持,而后又发现父亲为人不错并且做生意是把好手,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婚后父亲对母亲也是敬爱有加,就算是发达后也没有纳妾收小,对母亲更是百依百顺。母亲家在辽西算是比较有势力的了,外公是个征战多年后归隐的老将军了,跟盛京将军也是很有交情的,四个舅舅也都在军中任职。 “啊,少爷,你怎么到花园里了!”正当无忧胡思乱想时,耳边响起了一声惊呼,一听就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小翠的声音。然后,一双温柔的小手将无忧抱住,无忧虽然不情愿,但也是无可奈何,谁叫自己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母亲也是命令要严格的看护无忧,不要让无忧随便乱跑再出什么意外。无忧则考虑要不要挺醒她,抱他的姿势有点问题呢,这么抱会使他感觉难受的。但是考虑到自己已经1个多月没有开口说话了,大家都以为他摔傻了,还是不要贸然张口说话好了,否则的话把这个傻丫头吓得松了手,自己又要被摔到。 无奈之下李无忧只好自己在小翠的怀里挪动了一下身体,好让自己感觉舒服些。小翠松开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无忧,见没有什么大碍,才拉着他离开了花园向无忧父母的庭院走去。李无忧一边看着自己家的庭院,一边脑袋里急切的运转,希望通过庭院里的物件来判断一下自己现在所在的时代跟自己从历史书上看到的清朝是不是一样的?这1个月里,他一直就呆在小院里,每天父母和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来看望他,但从来也不说一些时事,搞得他几乎要张口问父亲现在咱大清朝究竟怎么样了? 今天的父亲有些愁容,看过自己后,就坐在母亲的床边跟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母亲那温暖的怀抱,让小无忧很惬意,也有了家的感觉,虽然才来到这个时代一个月,但是他已经被这个时代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关怀所温暖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也许真的会成为这个和睦大家庭中的一份子了。 “老爷,出什么事了?看你好像有些心事啊?”母亲看着明显心事重重的父亲问道。 “最近南方的航运线上出现了很多西方人的蒸汽轮船,这种船比帆船运的东西多,跑的还快,仅仅需要烧煤。把很多南方原本强大的航运世家都搞跨了。我是担心啊,这种船一旦出现在北方,那么我们家的海运业也会受到影响的。我们家目前的海运船队全都是帆船,太没有竞争力了。”父亲有些忧虑的说道。 “那我们也买些这样的蒸汽轮船不就行了吗?”母亲给父亲出主意道。 “可是那种轮船的价格委实昂贵,一艘轮船就要几万两银子。如果我们要买,则至少要买5条才能形成规模效益,这一下就好几十万两银子,外加操作人员和平日的维护费用,这风险委实太大了,因此我一直拿不定主意。”父亲有些犹豫不决的说道。 母亲一听要至少投入几十万两银子也不说话了,这确实是关系到李家未来的大事情,一切还得父亲作主。 沉默了一会后,母亲道:“老爷,你也不要太瞻前顾后的了,想当初你干纺织厂的时候,不也是投资风险大吗,后来也一样获得了成功。看来这洋人的玩意还是比较有用的。况且我们家经营航运多年,在这个行业里也算是个中翘楚,我觉得这事行。如果你要是怕投入太大影响其他生意的周转,我可以到父亲那里去借些银子。” “钱倒不是不够,只是一直有些犹豫。好,就如夫人所言。这么决定了,洋人的东西虽然贵,但确实是物有所值,值得投资。”父亲也下定了决心。 解决心中烦恼之事的父亲也是眉头舒展,高兴的道:“等过一段时间轮船开进来后,我就增加营口港到新加坡的航线运量,南洋那里对我们北方的土特产特别欢迎,运量增大后,咱们购买蒸汽轮的成本也就很快收回来了。” “用蒸汽轮跑新加坡航线?会不会太惹眼让海盗盯上就不好了吧”母亲关心的问道,李家为了南洋航线的安全,除了加强自身商船队的防护力量外,还尽量让船队低调行事,同时对南洋的黑白两道也进行投入不菲的收买。 “不妨事,现在跑南洋的船大都是蒸汽轮了.况且蒸汽轮速度更快,就南洋海盗的那些舢板船我才不放在眼里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有海盗也不用怕,咱们大清的北洋、南洋、福建、广东四大水师你当是吃素的?”父亲不以为然的说道:“你知道这几个水师中最为强大的福建水师是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母亲好奇的问道。 “福建水师那可是左宗棠左大人亲自建立的,左大人是何许人也?一代英才,是跟曾中堂、李中堂平起平坐的人,平定了多少叛乱啊,两宫皇太后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惜同治爷去的早,没有福气用这样的能臣啊,据说左大人今年都快70了,还带领大军准备平定西北的叛乱。你说这样的人建立的福建水师能差得了哪去啊。”父亲很自信的说道,然后又若有所思想着自己应该如何购买蒸汽轮船。 母亲是个妇道人家,对国家大事也不是太了解,见父亲不再说也就不再问了,又找了个话题跟父亲闲聊了起来。 左宗棠带领大军平定西北的叛乱?那应该是指左宗棠收复伊犁平定新疆叛乱的事吧。两宫皇太后?应该是指慈安和慈禧吧。无忧很快抓住父亲话语中的主要信息,从而推断出目前应该是1876年的2月份。看来至少目前的历史跟自己所了解的没有什么偏差,李无忧终于从父母的对话中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母亲怀里的他有些眩晕,那么现在应该是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洋务运动时期了,那曾中堂、李中堂、左大人分明就是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了,李无忧虽然还不是历史学家,但对于这些历史人物还是比较了解的了。等等,现在曾国藩应该已经病逝了,掌权的应该是李鸿章和左宗棠,只是不知道我来后会不会发生改变呢?李无忧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要来这个时代啊,再过几年就是中法战争,在这场战争中父亲口中引以为傲的福建水师被打的全军覆灭,而18年后就是甲午战争了,这场战争更是彻底的将中国的近代化过程打断了,也给了日本人崛起的资本,可以说是中日两国在20世纪不同命运的分水岭。 突然无忧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改变这一悲惨的进程。可是,他又能改变什么呢?4年后,他才刚到20岁,就算18年后,他才34岁,而他又不是生在皇家,就算是生在皇家又能改变什么呢?1898年的光绪皇帝不是很好的例子吗,这么一个庞大的文明,有着如此巨大的保守势力,犹如一个巨大的泥潭,任何人任何事都无能为力的。李无忧突然有种很无力的感觉。虽然他听说过蝴蝶效应,但是他感觉他现在连蝴蝶都不是,仅仅是一只才出生的小虫子,连翅膀都没有,又如何煽动翅膀把高速运行的历史车轮转向呢? 从那次父母谈话后的1个月里,李无忧都精神恍惚的靠在炕上通过窗户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父母和小翠都对李无忧不再乱动感到很奇怪,但看到李无忧每天只是昏昏沉沉的大睡特睡也就放下心来了。毕竟重伤是需要好好修养的。 虽然现在已经是1876年3月,但每隔几天天空中依旧会纷纷扬扬的落下神的叹息,那是种只有古典时代才会有的雪花,不同于21世纪的瘦锐洒脱风格,而是以特有的厚重精神一层一层压将下来,将整个锦州捂在冰冷的热情之中。李无忧也被这种热情所感染,用手轻鞠起千百瓣神的叹息,让其慢慢的熔化到自己的体内燃烧。那一刻无忧深刻的体会到雪是这个世间最奇特的神迹,将它轻轻涂抹到每个人的心头,清新自由的归属感就会将每个人的心头擦亮。这一切都让李无忧这个远离故乡120多年的游子彻底的喜欢上了这个多雪的时代。 “去他的蝴蝶,我只想做一个自由的雪花,哪怕熔化,我也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一句模糊的话语从无忧嘴里脱口而出,将在旁边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小翠吓醒了。 辽西李家的三小子在摔下马2个月后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这让整个李府张灯结彩,也让李子由夫妇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李家为这事还特意在城东的白马寺烧了3天香还愿。 而小翠则很快痛苦的发现老实没有多久的无忧少爷又开始变的活跃起来,每天都在府里跑来跑去,这让专职负责看护无忧少爷的她感到精疲力尽,并且让她更感到惊讶的是,无忧少爷的饭量突然变的很大,而且还常常在午夜吃宵夜加餐,让自从告诉太太少爷会说话后就被派来直接照顾少爷的她也养成了每天晚上吃宵夜的习惯。这种马无夜草不肥的习惯很快就见效了,才16岁无忧少爷开始了疯狂长个,有时一个月时间就长高了3厘米,这让小翠不得不每个月都要给无忧少爷做新衣服和新鞋,而且无忧的头脑在外人看来也是变得聪明异常,说话条理清晰,讨人喜爱,全然没有脑袋被摔出问题的征兆,让全家人都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更加深了全家人对无忧就是福泽深厚的印象。这让每天都跟在无忧身旁的小翠很困惑,她时常在想无忧少爷难道真的是受上天眷顾吗?如果无忧知道小翠的想法,他也一定会困惑,难道自己真的受上天的眷顾吗?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会让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二节) 李家三少爷开口说话3个月后,在李府后花园的一块空地上,几个少年人正道。 李少安笑笑,说道:“二小姐,你可不知道。三少爷自从伤好后,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要是以前肯定叫我们跟他一起读书了,那像现在这么活跃啊。”少安从小就活泼好动,根本不喜读书。 “哼,我就知道你不喜欢读书。富叔还指望你读书光耀门楣呢。”在清影眼中少安是个顽皮不定性的大哥哥的。 “父亲早知道我不会好好读书的,方正我哥能读书就行呗。对吧?大小姐。”少安向身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清莹寻求支援。 一直关注比武场上形势的清莹听到少安的问题后,淡淡的一笑,用一种略带自豪的语气说道:“你哥确实能读书,这一点你比不上,无忧比不上,就连无缺也比不上。我想他以后会成为我们锦州历史上第一个状元的。” 而此时我们锦州未来的状元正处于一个狼狈的状态中,他的左肩被无忧一个手刀狠狠的劈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左半身一阵麻木,但他强忍着没有倒下,右手反而回击给了无忧一拳。 “好样的。”无忧身上中了一拳后,没有继续追击少平,而是向其他人攻去,无忧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能中自己一击没有倒下,无忧喜欢少平的这种性格,决定给他点面子,让他最后一个战败。 无缺看无忧向自己攻了过来,连忙高声叫道:“石头、少平、云林,你们快过来啊。我们几个一起。。。”话还没有说完,无缺感觉自己肚子一痛,身子猛的向后退去,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二哥,你没事吧?”清影看到无缺呲牙列嘴的坐在地上,连忙跑过去问道。 “没事。出了一身汗,感觉真舒服。”无缺喘喘气,身子就势躺到草坪上,他身材不是很魁梧,个头倒是比较高,整个人偏瘦,手脚也都瘦长瘦长的,苍白的脸色在剧烈运动后透着一种健康的血色,面容则良好的继承了父母优点,当李无忧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个二哥时,深深为自己二哥早生100多年感到不值,他要是生在100多年后,一定会成为迷死众多少女的偶像派明星。 “二哥,玻尔老师今天放你假了?”清影好奇的问道,玻尔老师是李家的外籍家庭教师。 “噢,今天是礼拜日,西方人在这天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去教堂作礼拜的。玻尔老师一家都去教堂作礼拜了。”无缺依旧懒洋洋的说道,在锦州的一个偏僻街区,坐落着一座小教堂,这是玻尔答应李子由来李家工作的一个条件:在锦州建一座新教的礼拜堂,玻尔一家都是新教教徒,玻尔先生本人平时除了在李府教书外,其他时间都在教堂当牧师,招募新的信徒,另外他还在教堂里还开辟了一个西医诊所,他除了是牧师外还是正经八百的曼彻斯特大学医学院毕业生,而他的老婆则是他的同学,不过他们俩人的宗教热情显然高过俩人的职业技能,对他们来说医术只是上帝向凡人所显示的最普通的神迹。 虽然他的诊所配套设施还算齐全,他们俩夫妇的医术水平也算可以,但光顾者还是寥寥,就连无忧受重伤的时候,李老爷都没有想起过教堂里还有这么个小诊所。玻尔夫妇也试图查看一下无忧的伤势,但被李老爷礼貌的谢绝了。 很显然中国这块土地上不太适合太较真的宗教之花的盛开,几年下来锦州的新教教徒除了玻尔一家四口人外只增加了6人,玻尔先生也不以为意。倒是天主教经过百多年的努力成功的在锦州一块比较热闹的地段建立起一座高大的教堂,教徒人数也将近百人。但如果你听过玻尔先生的描述,就会得到以下印象:那不是一个纯正的天主教教堂,那里从教义到仪式都发生了某些东方式的异变,甚至圣诞分发给民众的圣餐,都由面包变成了馒头。而天主教堂的牧师听到玻尔的评论后,在大声谩骂新教徒都是背叛教皇的叛教者的同时,还用着略带锦州口味的官话讽刺道:“那个家伙是一个来到东方的堂吉科德。” 无缺是无忧出事之前的李家另类份子,因为刚出生时身体弱,父母都比较宠着他,一切事都不勉强他,这也造就了他的性格,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譬如经商、读圣贤书从来不屑一顾,一天懒懒散散的。这让李子由对自己的教育方式追悔莫及,打不得,骂不得,无奈之下只好听从李富的建议,利用无缺喜欢新奇的特点聘请了一个外籍教师来教无缺知识。这一招果然奏效,自从金发碧眼的玻尔出现在无缺的面前,无缺就成功的被吸引住了,几年下来,无缺跟玻尔学了好几种外语,对国外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不过,这让李子由更是追悔莫及,无缺今年都20岁了,在之前李子由也托媒人说了几门亲事,结果女方一听说无缺拜洋人为师,立刻退婚。无缺倒是一脸的满不在乎,这让李子由郁闷之极,他甚至已经有了将无缺送到国外的念头。 “洋人就是奇怪,隔三岔五的还去做礼拜。”虽然清影有时也会跟玻尔先生学学知识,但她对于西方的理解显然跟大多数民众没有太大的区别。无缺则听着妹妹的话,没有纠正妹妹认识上的偏差,而是对站在远处的清莹喊道:“清莹,你过来一下。” 清莹正在看无忧和少平的最后战斗,听到无缺的招唤后,连忙跑了过来,白色的裙子在初夏的阳光下不断的跳跃。这时场子上只剩下无忧和少平还有另外俩个人在周旋,其他人都已退出战斗,坐在场地的边上看着。 “什么事?二哥。”清莹来到妹妹和哥哥身旁问道。 “玻尔夫人打算做2款专门夏天穿的连衣裙。她让我问你们要不要?如果要的话,她就会多做几套的。”无缺说道。玻尔夫人是一个手很巧的裁缝,玻尔先生的西服,他们的儿子劳德鲁女儿燕妮的衣服,自己的西服,乃至哥哥的西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这?”清莹有些犹豫了,她不是不喜欢裙子,而是不得不考虑后果。要知道自己和妹妹目前穿在身上的裙子都是玻尔夫人做的,很舒适,也很漂亮,但是当初这曾经激起了父亲的强烈反对,最后在母亲的保护下,才取得了父亲的妥协,条件是只能在家穿。因此平日她们姐妹穿裙子都会尽量躲着父亲的,不想再激怒父亲。 “要,当然要了。裙子多漂亮啊。”清影倒是没有考虑太多,一口答应下来。 “大嫂要吗?”清莹突然问道,让无缺和清影都有些意外,无缺则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你还真是个阴谋家。只要大哥不反对,大嫂肯定会要的。” 大嫂在李家的地位是很特殊的,即重要又有些超脱,这不仅仅因为她生下了李家的第一个孙子,更重要的是她是京城大儒程季饶的女儿。父亲虽然是个商人,但骨子里还是很敬重读书人的,尤其是这种当世大儒。当年为了无疾的这门亲事,父亲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明里暗里不停的跟程家拉关系,最后由承恩公桂祥亲自保媒,程季饶才同意将女儿嫁给无疾。这门亲事让父亲感觉特有面子。所以父亲和母亲对大嫂都比较看重,因此清莹才暗示让大嫂卷进来来增加自己一方的力量。最重要的是清莹和无缺都知道大嫂虽然有个当世大儒的爹,却好像从骨子对儒家的说法不以为然,尤其是无缺,他第一眼看到大嫂就知道她跟自己是同样的一种人,对圣贤书根本不感兴趣,不一样的是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表现出来,而大嫂却只能深深的隐藏起来。 场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本来无忧还想最后一个把少平击败,不想少平不断进攻,无忧无奈下只好改变主意全力进攻少平,很快少平被无忧一个斜背摔出场外。 这时场上还剩下两个少年跟无忧对垒,两人是一高一矮,一壮一瘦,见无忧如此了得,只得靠在一起不给无忧机会,俩人配合的倒很默契,无忧一时也难得手。突然间,无忧收手,做惊讶状道:“史大伯?你怎么来了?” 那高个的少年听到后下意识的回头望去,而他身旁的同伴却急道:“云林别回头,无忧在诓你呢?”不过已经太晚了,无忧趁机一个强攻,将两人中战力最强的那个高壮的少年踢出场。那矮个少年见势不妙,一下子扑到无忧身上,无忧见状暗叫声来的好,正要用劲将矮个少年甩出去,突然感觉腋下一阵息痒难忍,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脚下一绊被矮个少年压到地上,这场比赛无忧告负。 无忧天生怕痒,但自己使诈在先,无忧倒也输得心服口服。 “王平你小子还真行,别看个头不大,肚子里全是坏水,尽出些意外的招数。”无忧轻捶一下矮个少年,开玩笑道。 “哪里,哪里。还不是看无忧你先用非常之招。对付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之道。”那个叫王平的少年笑着说道,他的父亲也是李子由的心腹之人,长年派驻在南洋负责李家在南洋的所有业务,而他跟爷爷奶奶住在家乡锦州,时常到李府玩,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无忧的好友,他个子相对来说有些矮,但头脑却是机灵的要命,一双有神的眼睛透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智慧,更为重要的是他胆子很大,曾经跟小伙伴们打赌一人晚上到乱坟岗转一圈。那个高个子叫史云林,父亲也是李子由的伙计,他高高壮壮为人老实,能吃苦耐劳,性格很是坚定,是小伙伴中除了无忧外力量最大的了。 “走,王平,云林。我们到那边去休息一会。”无忧拉着两人来到其他人休息的地方。 一场鏖战让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无忧和伙伴们斜斜歪歪的躺在草地上,贪婪的呼吸自由的时光。 “三少爷。。。” “停,记得叫我无忧或叫老大。以后谁再叫我三少爷就是不拿我当哥们。”一个有些胖的少年刚想说话就被无忧打断。 “那好吧,无忧。我想问你是从什么地方学得这么厉害的武艺?”提出问道的少年叫李石头,人长的白白胖胖的,其形象跟石头相差甚远,性格也是个天生的追随者,大概他父亲希望他坚定一些吧,因此把他起名叫石头。他父亲是无忧父亲手下的得力干将,负责纺织厂的运作,因为年龄跟无忧相近,因此石头也是无忧从小的玩伴。 “哼哼,天机不可泄漏。什么时候你能把我打败了,我就告诉你。”无忧一边看着蔚蓝的天空,一边回答道。 “不说就不说吧,我就不信我想不出来。这世界上任何事都是有因有果的,没有道理你凭空就有了武艺啊。”李石头喃喃道,他虽然性格有些随遇而安,但却有股天生的转研劲,对什么都爱问个为什么,纺织厂里的机器设备他都敢拆开看看。 “行了,胖子。我说你小子就不会想点别的。譬如天为什么会是蓝的?”李少安开玩笑道。 “对啊,天为什么是蓝的,不是绿的,红的,或是其他什么颜色?”李石头的想像力成功的被从地面转移到天空。其他几人人则被李石头的好奇心所折服,过了一会,也都默默的看着天空。 “少平,你怎么样?摔的疼不疼?我看你小子今天挺顽强的。”无忧看了会天空后问道。 “我还好。”少平依旧的少言寡语,他是这些小伙伴中最为沉默的一个,有时可以一整天一句话不说,跟他的弟弟少安简直是两个物种,无忧戏称其为移动的松树,事实上无忧的用词极其准确,少平为人处事确如松树一样让人放心安心。 “无忧,我看你还是不要担心少平的情况了。你伤好后都快一个多月没有去书院了,再不去的话估计陈夫子会把你除名的。”王平嘴里边叼着一根青草边说道。 “是啊,老大,虽然我也不喜欢念书,但也不敢一个月不去书院啊。”史云林闷声闷气的说道,老大这个称呼是无忧伤好后创造出来的,但只有史云林喜欢用这个称呼无忧。 “你们不知道,书上的东西太闷了,那有练武骑马好玩啊,所以只要有可能,我是不会去书院的,反正现在父亲也不能用强逼我去,毕竟我的伤可没有好利索噢。”无忧狡猾的说道,心想,让老子去书院读四书五经还不如杀了我。 这时,清莹和清影拉着无缺走了过来。 “一群懒猪,怎么都躺下了?”清影笑着跑到无忧面前,用脚踢了踢无忧道:“三哥,一会我们去见大哥大嫂,你去不去?” “大哥回来了吗?他不是在外办事吗?”无忧有些意外的问道。 “今天早上刚回来的,不过刚回来就被父亲叫去商量事情了。”清莹说道。 “我想我还是不去了,这几天老爸对我好像有点意见,我怕见了老爸挨训。我还是去骑马吧,反正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也能见到。”无忧想了想道。 老爸也是无忧伤好后创造出来的新名词,让所有李府的人都大吃一惊,李子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后也是勃然大怒,但当看到无忧头上伤疤时,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这个名称,但下了死命令,只有无忧可以用这个名称称呼父亲。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晚上见,你骑马小心点。”无缺挥挥手,带着两个妹妹向前院走去。 无忧则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在另个时代是独生子女,虽然有很多好朋友,但从来没有体验到拥有兄弟姐妹的感觉,现在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个时代的父母双亲虽然思想上有些守旧,但却不是老顽固,对于子女的成长也是宽容多于责罚,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5个多少都有些自由主义倾向的儿女吧。无忧突然感觉到这个时代的父母其实跟另一个时代的父母有很多地方都类似,大概做父母的习惯也是有家族遗传吧,无忧打趣的想着。 “哈哈,我知道了,无忧,你一定是从马上摔下后,一个会武术的鬼魂趁机进入了你的身体,所以你才会突然有武艺。”李石头突然大声说道,将所有人都说的一愣一愣的。 李无忧感觉自己的身体上的所有汗毛口突然之间都紧紧的收缩,一种被发现的感觉牢牢的将自己的心抓住。 “呵,你们怎么了?不会认为这种事也会存在吧?我是开玩笑的。”李石头看到大家一副信以为真的表情,不由笑道。 “你这个死胖子!”无忧几人一下扑到石头身上,打算用拳头好好招呼他一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三节) 事实证明无忧下午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尤其是在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父亲的脸色有些阴沉,无忧更是肯定了自己的预计,看来自己悠闲的养伤生活就要结束了。 “父亲,我想明天去书院上学。”无忧决定主动出击。 无忧的话显然让一家人有些错愕,无忧伤好后一个月的表现已经让大家认为李家会出现第二个无缺,以前那个喜欢将自己关在屋里读书的无忧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因此没有想到无忧居然主动要求返回书院读书。 “噢,那很好。”李子由没有说太多的话,但眉头明显舒展开了,在他心中,一直希望李家能出一个读书人,好日后能光耀李家的门楣。 “三宝,你的伤好利索了吗?如果身体不舒服不要勉强自己。”母亲在一旁有些担心的问道,三宝是无忧的小名。 “母亲不用担心,孩儿身体没有问题了,孩儿在家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都感觉有些气闷了,还是早些回书院读书吧。”无忧回答道,突然发现旁边的无缺、清莹、清影都面带笑容看着他,仿佛在无声的告诉他,他们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自己脸上一红,连忙低头夹菜。 “难得三弟这么好学,母亲您也不要担心了。上次乔大夫不是说了吗,三弟的身体已经康复了。”说话的是无忧的大哥无疾,他是个眉清目秀但浑身透着一股精干之气的年轻人,从小就被父亲当成事业接班人培养,虽然今年才25岁,但已经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近10年,目前李家的生意有很大一部分都由他打理。 “就这样吧,从明天起你坐马车去上学,半年内不准你骑马。”父亲说道。 “好的。”无忧点头应道,心想半年不骑马?那还不要了我的命啊,看来只好偷偷骑马了。 “父亲,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坐在大哥身旁的大嫂见饭桌上的气氛不错,就想把下午清莹和清影求她办的事说出来。 “说吧,什么事。”李子由点头道,对于这个儿媳,他向来是很满意的,即大方得体又持家有道。 “下午,玻尔夫人派人来跟我说她做了些衣服想卖给我们来作为她们教堂的经费。我考虑了一下,还没有正式回复她,您觉得这事怎么样?”大嫂慢慢的说道。 李子由听后也有了些犹豫,说实话他对洋人的感觉不好不坏,他在生意上与洋人有往来,但在某些方面上他又不是很想跟洋人有太多的纠葛。对于玻尔一家,他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这家人为人诚实厚道,在锦州传教也都遵守规矩,不像其他传教士那样气焰嚣张。 “好的,可以买她做的衣服,但是不要声张,也不要穿出家门外,只可在家里穿。”李子由最后还是决定采取妥协措施,不把事情做绝,是他为人为商的原则。 看到父亲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清莹和清影不由高兴的对大嫂眨眨眼睛表示感谢,大哥看在眼中,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父亲,我也有件事想向大家说一下。”无缺面带着笑容说道。 “什么事?”李子由看了看这个让自己一直头痛的儿子,他有种不好的感觉,无缺可能会毁了他吃饭的兴趣。 无缺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后,鼓起全部勇气说道:“我决定要去欧洲留学。” 一时间整个饭桌陷入了沉静之中,大家仿佛都同时患上了幻听的毛病,都把目光投向了无缺,只有今年才7岁大的李家长孙李锐没有意识到饭桌上的冷场,用稚嫩的声音对大嫂说道:“妈妈,给我夹块鱼。” 大嫂连忙夹了块鱼放到李锐的饭碗里,然后对小家伙说:“小虎,听话,拿着饭跟吴嫂去后院吃去。” 在李锐离开饭桌后,李子由依旧仿佛没有听到无缺的宣言似的,自顾自的夹着菜。 “我决定要去欧洲留学。”无缺又很肯定的重复了一次,语气更加的坚定,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我不会给你一个子的!你要去欧洲就游着去吧!”李子由突然大声的说道,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说完起身离开饭桌,向自己的书房走去,他虽然有过将无缺送到国外的念头,但也只是想想,毕竟这是个让他想想都觉的荒谬的念头。可能由于太过生气,李子由在出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父亲,你没事吧。”无疾连忙跑过去,扶住父亲,回头连连用眼神向无缺示意赶快向父亲道歉。无缺却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直直的跪在地上,语气平静的说道:“父亲,是孩儿不孝。孩儿我今年也是20岁的人了,也是堂堂的五尺男儿,可除了说外语和对外国感兴趣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力和兴趣,孩儿不想像个废人似的在家里被养着,那跟猪有什么分别。父亲,我求你了,让我到外边去看看去闯荡闯荡吧!” “逆子,逆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父亲已经被气的浑身哆嗦,无疾连忙搀扶着父亲离开大屋。 “唉,二宝,你怎么舍得丢下娘,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母亲已经有些连哭带泣了,三个儿子中,老二无缺从小就体弱,因此也是她的最为操心的。大嫂和清莹连忙过去安慰母亲,清影则呆呆的坐在位子上,她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懒懒散散的二哥会这么坚定。 无忧则轻轻走到二哥身边,将二哥拉起来,悄悄的说道:“二哥,我支持你的决定。不过,我不希望你跟爸妈闹僵,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先去劝劝妈,爸最听妈的话,只要妈同意了,爸也不会反对的。” 无缺听了无忧的话后,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血色,对无忧点点头来到母亲身旁,扶着母亲的肩膀轻声叫了声:“妈。” 母亲则眼含着泪把无缺搂在怀里,边拍着无缺的后背边说道:“二宝,乖,哪也别去。就待在父母身边,过一段时间给你说门亲事,你啊,就是想媳妇想的。” “妈。”无缺半跪在地上,从母亲的怀里把头抬了起来,眼中也含着眼泪,但却坚定的说道:“我真的真的好想去欧洲看看。您放心,我去欧洲待不了几年,等学成后,肯定早早的回来。你也不想儿子这一辈子都没出息吧。” “妈,我觉的二哥说得对。你看我们家现在最赚钱的生意就是纺织厂和用蒸汽货轮拉货物,这说明洋人的东西日后必会在我们大清朝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时让二哥去欧洲学洋人的东西,日后二哥回国后一定会大有前途的。”无忧在一旁劝说道。 “是啊,母亲,我也觉得二弟和三弟说的有道理。如果你不放心二弟独自一人去欧洲,你可以多安排几个仆人一起陪二弟去,多个人也多个照应,这跟在国内出个远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啊。”大嫂也在一旁说得。 显然大嫂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母亲看着无缺,心疼的说道:“你去欧洲也行,不过要先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无缺问道。 “你必须在家先成了亲后才能去。”母亲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所有人都被母亲的条件给搞愣了。 “但是。。。但是我这一走就是好几年,现在娶妻,这对她太不公平了。”无缺挣扎着说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长大了,要出去闯荡了。做父母的不该拦你,但是你就这么去了万里之外的欧洲如果有了三长两短,如何让父母面对列祖列宗,要走?可以。必须娶妻后再走。”母亲坚定的说道,在这一刻无忧看到了母亲的脸上闪动着智慧的光芒,无忧知道无缺是个完美主义者,对于没有爱情的婚姻,无缺肯定是无法接受的,而无缺一旦有了爱情,那么是否会再去欧洲就得两说了。 母亲的条件让无缺无法回绝,也让父亲对母亲刮目相看,一场风波就这样渐渐平息下来。面对一个艰难的抉择时,有时除了是和否外,还有其他解决方案,这是无忧在这场风波中得到的启示。 锦州有两个以白马为名的地方,一个是城东的白马寺,建于明末,相传袁崇焕督师在构筑宁锦防线重修锦州城时,为了超度众多阵亡将士的亡魂,特命在此地建寺一座,并从洛阳白马寺请来高僧当住持,所以此寺亦得名白马,虽然没有洛阳白马寺那么有名,但香火也是很繁盛的,而且锦州白马寺几乎每代住持都是得道高僧,尤其是当代住持空凡大师更是被众多善男信女捧为神灵。但真正让锦州白马寺出名的原因却跟白马寺的高僧无关,锦州白马寺最出名的是解签,据说在白马寺求签解签最为灵验,就算是远在京城的很多权贵也都慕名而来。 在离白马寺不远的地方就是锦州第二个以白马为名的地方白马书院,书院的历史虽然没有白马寺悠久,但是因为这座书院在短短的100多年间出了1个状元和30多个进士,因此在锦州人心中也成了跟白马寺一样的圣地,虽然它的原名叫辽西书院,但百姓们却在私下里一致称其为白马书院,认为能在这个书院读书的学子们一定会沾上白马寺的佛缘,就算不能金榜题名也能福禄双全,久而久之白马书院的名称也就叫开了,原名却无多少人知晓。 不过李无忧却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尤其是他在少平等人的陪同下迈进书院大门时,心中更是有种祖国未来的花朵被摧残的感觉。 “我们什么时候会放学回家?”李无忧有些郁闷的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少安问道,他和李少安、史云林一个班,王平、李少平、李石头在另一个班。 少安先是警惕的看了看正在前边摇头晃脑读书的冯廷才老先生,然后转头以极低的声音快速的说道:“只有上午有课,中午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无忧听了后,有些懒散的耸耸肩,回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后的史云林,这个家伙此时正单手支撑着脑袋就着老夫子的读书声酣然入睡。 呵呵,没有想到史云林这家伙这么直接的表达出对的态度,难怪史伯伯每次看到史云林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无忧边想着边把手中的卷成一团冲着史云林的脑袋就是一下,同时悄悄的开玩笑的说道:“云林,别睡了,你爸来了。” 没有想到史云林“啊”的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把书桌都道。 “只是吓唬吓唬他,不会真的用它的。”王平带着他那特有的笑容说道。 “无忧,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吧。老爷要是知道这件事了可不得了。”少平来到无忧身边说道,在他印象中无忧向来是个能读书的好孩子,像这种放学路上堵同学的招数真的令他想像不到。 “哥,你不知道今天这个沈东楼有多嚣张。不教训教训他,以后我们怎么在书院混。”少安对大哥的担心不以为然。 “少安说的对。我们就是要在书院立威。以前我是靠,从今天开始我要靠拳头。”李无忧挥了挥拳头,他今天是有意把事情闹大,对于书院他一天都不想待了,因此他要改变自己乖宝宝的形象,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有这样父亲才有可能不逼他去书院念书。 “老大,你不会是想以后再也不去书院了吧?”李石头在一旁没头没头的说了一句,让无忧心中一阵恶寒,这个李胖子看起来很傻,说起话来却老是歪打正着。 正当无忧想反驳李石头的时候,巷子口走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人个子跟无忧一般高,但却没有无忧那么壮,看起来儒雅文弱,正是沈东楼。在沈东楼身旁还有3人,都是学生打扮,其中一个个子特别的矮,另外两个倒是比较强壮。 “是秦起风和肖洛夫?”王平看到这两人后有点意外,快步走到无忧身旁悄声道:“沈东楼身旁的俩个家伙是书院有名的打架大王,一会小心一点。” 无忧点点头,示意弟兄们把路给堵上。 沈东楼等人也注意到了无忧等人的举动,秦起风和肖洛夫俩人立刻停下脚步,边盯着无忧等人边向四周打量着,看有没有什么顺手的工具。而沈东楼则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以这个年龄少有的成熟语气说道:“噢,原来是李兄啊?不知道在这里等谁呢?” “嘿嘿,也只有你沈兄有这么大的面子啊,小弟我今天很不爽,没有办法了,只好拿你们出气了。放心,我李无忧从不以多打少,今天我这边就我一人出手,你们全上。”李无忧轻蔑的说道,双手握在一起,松动筋骨准备动手。 “哈哈,哈哈。”还没有等沈东楼说话,他身后的秦起风和肖洛夫都开怀大笑起来,仿佛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秦起风快步上前,看着李无忧说道:“李兄好大的口气。这样,我们俩单挑,谁趴下谁磕头怎么样?” 李无忧眯缝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1米7左右的样子,虽然长的不是很英俊,棱角分明的脸庞配上一个强有力的下巴让人感觉到一种夺人的气势,而薄弱的单衣下鼓鼓囊囊的肌肉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好,英雄出少年,我李无忧接受你的挑战,不过我们不赌磕头,谁输了谁就向另一个人叫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无所谓,今天我就当多收了一个小弟。”秦起风纵身快步扑了上来。 几个回合下来,无忧才知道今天遇到劲敌了,这个秦起风身形矫健,力量充沛,并且抗击打能力也是超强,被无忧连着击中几拳都是毫无反应。 无忧可不知道这个秦起风的来头,他是锦州城南秦家武馆的二公子,从小就接受严格的武术训练,可不是无忧三拳两脚就能打发的。 但无忧经历过凤凰涅磐般的重生,其力量之雄厚,后劲之无穷,不仅对手越打越心惊,就连无忧自己也是越打越心惊。 沈东楼见秦起风渐渐落于下风,不由拉着站在一旁的肖洛夫道:“肖兄,我们也一起上吧。来个三英战吕布,如何?” 肖洛夫本来是全锦州有名的街头混混,性格暴躁,易冲动,几乎每天都会惹事生非打架斗殴,他的人生轨迹原本跟沈东楼、秦起风这些人不会有交集的,但不知为什么去年冬天,他突然在大雪天跪在白马书院门前,要求书院收他做学生,这件事轰动整个锦州城,书院院长陈世文本着‘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古训破例收他做了学生。 这肖洛夫入学后很快就跟沈东楼、秦起风结为好友,每天放学也是一同回家,不想今天遇到这种事。 肖洛夫听到沈东楼的话后大喊一声:“李无忧,我看你小子是欠揍了。”说完一个飞脚向无忧揣去,整个人也加入了战团,倒是站在一旁的沈东楼反应比较慢,愣了一下后也冲了过去。 少平等人见状也要加入战团,不料无忧大喊一声:“谁也不要过来,今天我要单独打垮他们。”少平等人只好停下脚步,在一旁观战。 面对三人的围攻,无忧的压力骤然加大,但他却愈战愈强,他也省去了华丽的招式,一招一式都是当年在军队生存训练中所掌握的简单而有效的招式。 无忧的突然变招让秦起风三人猝不及防,一个背摔,秦起风被无忧丢出战团。肖洛夫见状也火了,嗥叫着,玩命似的扑了上来,已全然无招式,整个一个街头混混的风格,就差手中拿着一块砖头了。 无忧心中一笑,身形闪动,已快步转到肖洛夫身后,趁肖洛夫还没有回身,左腿一扫,“趴”的一声,肖洛夫被一脚揣到秦起风身边。肖洛夫不甘心的想起身再战,却被一旁的秦起风一把拉住。 “洛夫,别打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秦起风有些沮丧的说道,虽然他技不如人,但 他还没到死缠烂打的地步,既然有言在先,就得愿赌服输。 沈东楼见秦起风和肖洛夫转眼间被击败,心中大乱,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两人,正在沈东楼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攻击李无忧的时候,李无忧已经闪到他眼前,对着他不怀好意的笑笑,沈东楼心中刚叫不好,腰中一紧,已被李无忧牢牢抓住。 “起!”李无忧腰一沉,猛的一喝,沈东楼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被李无忧举了起来。 “呵呵,沈兄。服不服?”李无忧笑问道。 沈东楼刚被举起时,心慌意乱手舞足蹈,但很快就已安下心来,口中却说道:“李兄,摔者摔矣,何须废话!” 李无忧刚才还真有心把沈东楼就这么摔到地上,但听沈东楼这么沉着冷静,心中也起来敬佩之心,正想把沈东楼轻轻放下,突然对面的兄弟们脸色大变,王平和李少平同时叫道:“小心身后!” 接着脑后就听啪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无忧一个踉跄,手一松将沈东楼丢到地上。 妈的,被暗算了。无忧心中郁闷的想着,边捂着头边回头看那个偷袭自己的人。 一个苍白的面孔出现在无忧面前,是跟沈东楼三人一起来的那个瘦弱的小个子,可能是因为他太瘦弱了吧,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他,不想就是这个小个子出其不意的从背后给无忧来了这么一下子。很显然小个子在无忧的怒视下也吓坏了,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无忧,手中则拿着半块砖头,上边还粘着点血,砖头的另一半掉在地上,看样子小个子是拿着砖头跳起来拍他脑袋的。 “靠,背后偷袭。”无忧怒骂一声,一拳挥了过去。 “不要!”沈东楼和秦起风同时大喊一声。 然而已经晚了,无忧的拳头准确无误的击中小个子的右眼。 “哇!”一声嚎啕大哭将整个巷子的人都惊醒了,小个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眼睛就哭了起来,直到这时无忧才暗叫一声苦也,原来这个小子是个女的。 “李无忧!你个混蛋,还是不是男人了?居然连我妹妹都敢打?”沈东楼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起风更是黑着脸扑了过来,看那样子好像一头被踩伤尾巴的老虎,并且招招是拼命的招式。 李无忧见状知道今天这事算是闹僵了,为了不把事情再闹大,况且自己的头也被砖头砸的好疼,胡乱抵挡了几下之后,就连忙招呼兄弟们闪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四节) 就在李无忧带着自己的弟兄们落慌而逃的同时,他的兄弟李无缺正郁闷的坐在玻尔先生的礼拜堂里,他不是教徒,今天来礼拜堂找玻尔先生是为了商量出国的事。 “我的上帝,没有想到你的母亲会这样?我的朋友,你打算怎么办?我们也许应该想个诡计。”玻尔先生听完无缺的描述后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一边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一边将手中的圣经轻轻放到桌子上,很明显对汉语掌握的还不够熟练的玻尔先生无法分辨出‘诡计’这一词的应用场合。 无缺看着穿着牧师衣服的玻尔先生感觉有些滑稽,他不是不能接受这个款式的服饰,而是无法想像这个长着一头金发,常带着和蔼笑容的绅士会和他公然在主的十字架下谈论阴谋。 显然我们的牧师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嘴角出现了一抹微笑,依旧用他那略带伦敦腔的中国话说道:“嗯,我是说,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你不该错过。要知道剑桥大学附属公学的新学期还有半年就要开始了,以你的能力和资历,是可以以外国留学生的身份申请入学的。所以,我建议你买个船票就上船吧。至于生活费用,除了学校的奖学金外,我还可以给英国的教会写封信,那里有我的朋友,我想他们应该可以给你找到个兼职工作的。” “不,我尊敬的老师,您还不了解中国人,我们每个人都不是独自的人,而是和整个家族牢牢联系在一起的。我不能不辞而别的。况且如果我不辞而别的话,您和您的夫人必然会被家父所迁怒。这将会对您所热爱的中国新教事业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无缺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玻尔听完无缺的说明后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知道无缺说的对,无缺的父亲在锦州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新教的事业根本不可能在锦州取得任何成绩。 正当玻尔和无缺相对无语的时候,礼拜堂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满头金发略为发福的中年妇女和无缺的大嫂婉如、妹妹清莹并肩走了进来,她们边走边轻轻的说着些什么。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玻尔夫人突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她显然发现了坐在他丈夫身旁的无缺。 “噢,无缺,可怜的无缺。”玻尔夫人边说边走了过来,她是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对于任何能给她平淡的传教生活带来刺激的话题都会感兴趣,尤其是今天听到婉如和清莹对她绘声绘色的形容了无缺所面临的问题时,她更是感到兴奋,仿佛看到了一幕东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即将上演,虽然目前这个罗密欧还没有找到他的朱丽叶。 “您好,玻尔夫人。”无缺看着大嫂和妹妹无奈的说道,他知道玻尔夫人一定是听了大嫂和妹妹所描述的关于他的故事了。 “怎么样?您有意中人了吗?噢,真可惜。本来我还想把伊沙贝拉介绍给他呢?”玻尔夫人有些遗憾的说道,伊沙贝拉是她远在英国的妹妹。 “噢,玛丽,别开玩笑了。无缺去一次欧洲就能遇到这么大的阻力,你能想像出无缺的父母见到伊沙贝拉的表情吗?”玻尔先生笑着说道。 “是啊,夫人,你的妹妹还是等她自己的白马王子吧。我现在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要不大嫂你去帮我说说话吧?”无缺无奈的对众人说道。 “我可不去触这个霉头,依我看你还是找个大家闺秀娶了吧。”大嫂笑着回应道。 “是啊,二哥,早点给我娶个二嫂,也好让我和大嫂再多个伴啊。”清莹也在一旁开着无缺的玩笑。 “什么多个伴?小丫头,你还真天真啊,我娶完妻,你就是下一个了,估计父母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你找婆家的。我的妹妹,你也没有多少时间还可以成天的跟无忧少平他们玩耍了。”无缺也笑着反击道。 无缺的话好像说中了清莹的心事,清莹的脸一下变的有些苍白,勉强笑了笑,低下头不说话,用手揉着手绢。 众人不知道清莹为什么会这样,只有大嫂婉如好像知道清莹心事似的说道:“好了,无缺,你也别再说了。你的事确实比较棘手,这样吧,过一段时间再看看父母的意思有没有改变吧。” 这时一阵欢快爽朗的笑声从门外由远及进的响起,那笑声给人一种享受生命中美好瞬间的快乐,听声音应该是清影和一些小孩子的声音,教堂里的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教堂的门口,果不其然,清影带着3个小孩跑了进来,她满脸笑容,手里捧着一个大篮子,高高举过头话的是沈东楼的父亲--锦州米商沈福龙,40多岁的模样,一脸的商人式微笑。 这个老滑头,不大张旗鼓就怪了,昨天是沈福龙亲自上门来讨说法的,今天自己上门来道歉还来这一套。李子由暗暗腹诽着对方,脸上却挂着跟沈福龙同样的微笑说道:“那里,那里,是犬子太顽劣了,居然连贤侄和侄女都敢打,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侄女的伤不严重吧?” “不严重,不严重,已经请乔大夫来看过了,皮外伤,皮外伤。呵呵,倒是李兄难得来沈某处,今天就不醉不归,你看怎么样?”沈福龙笑呵呵的说道。 两个锦州最成功的商人很快就进入了称兄道弟相互吹捧的状态,李无忧则无奈的跟着沈东楼向沈府后院走去,他被父亲严令要向沈家小姐当面道歉。 “沈东楼,你也太逊了,打不过我居然找你爸出头。”李无忧走到一无人处对前边的沈东楼嘲笑道。 沈东楼则恼怒的回头看着李无忧道:“姓李的,这件事全是你一手造成的,打谁不好打我妹妹,我妹妹可是我们家的宝,再说也不是我说的,任谁看到我妹妹脸上的伤都会大怒的。而且你应该感到幸运,我大哥没有在家,他要是在家的话,估计你可能要再在床上躺三个月。” 李无忧被沈东楼一阵抢白,顿时无语,心想这个小孩的嘴皮子还真厉害,连我这个有着20多年生活经验的未来人都搞不定他。 “沈兄,都是小弟错了。不如这样,你我之间的事就此一笔勾销。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有什么事我罩着你,怎么样?”李无忧决定拉拢他。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间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但以后你我之间最好划清界限。而且你以后最好小心点,秦起风是不会放过你的。”沈东楼一边不屑的拒绝,一边威胁警告李无忧。他对秦起风的心思可是太了解了,从小就跟他是朋友,没事三天两头的往沈府跑,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妹妹。他知道这次秦起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先提醒一下李无忧了。 李无忧见拉拢失败也不多说话低着头跟着沈东楼继续走,他对于沈东楼的警告还不是很放在心上的,区区一个秦起风还不能让李三少知道害怕是什么样的感觉。 当李无忧见到沈东楼的妹妹沈梦馨时,他才知道为什么沈福龙会亲自上门讨说法了,昨天一身男装的沈梦馨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今天她换了一套女装,立刻让李无忧看傻了眼.沈东楼的妹妹太美丽了,像一个漂亮的小天使,虽然只有14岁,但已经散发出一种让人倾心的魅力了。就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正靠在沈母怀里怯生生的看着李无忧,小女孩的右眼窝上一个清晰的黑色拳印,看起来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对不起,沈小姐,昨天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李无忧很有诚意的鞠着躬说道,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在另外一个时空见多了美女,这种小萝莉也只能让自己偶尔心动。 沈梦馨显然对李无忧充满了恐惧,没有回答李无忧的话而是又向母亲的怀里靠了靠。沈母虽然依旧生着气,但她还是大度说道:“算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注意一些,不要再欺负我们家东楼和梦馨了。” “是,伯母。小侄一定谨记您的教诲。另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送给沈小姐,权当我的一点补偿。”说完,李无忧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盒子,盒子外表都由漂亮的彩纸包裹,看起来很别致。 “这是什么?”沈母有点意外,她没有想到李无忧会送礼物给自己的女儿。她接了过来交到女儿手中。 沈梦馨也被这个包装的很别致的礼品吸引,好奇的打开,发现里边是一个漂亮的音乐盒。 “这是什么?”沈梦馨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好奇的主动向李无忧问道,毕竟是小孩心性,有了好东西就忘了李无忧是造成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 “是音乐盒,洋人的玩意。”李无忧说着走上前,用手拧了几下发条,然后轻轻的把音乐盒打开,一曲美丽的乐曲飘扬出来,让沈家三母子都是一惊,这也是李无忧想要的效果,昨天晚上被父亲打了一顿后,自己也觉的把一个小女孩打成那样有些过份了,便想送一个别致的礼物来弥补自己的过失,想了半天后才突然想起玻尔夫人有一个漂亮的音乐盒,连忙到玻尔家软磨硬泡,最后以向教堂募捐20两银子的代价把音乐盒给弄了过来。 沈梦馨显然对这个礼物比较满意,很快就爱不释手的玩了起来,就连沈东楼也是一副羡慕的表情。 “听说你几个月前受了重伤,现在怎么样?都好了吧?”沈母对李无忧道歉的态度感到很满意。 “修养了几个月,刚刚好利索。”李无忧依旧态度谦卑。 “以后也要多注意些,伤筋动骨可不是小事,东楼他大哥小时候也是摔破了头,整整修养了一年才好利索。”沈东楼上有一大哥,名长天,跟着父亲一起做生意。 “是,多谢伯母关心。伯母是江南人?”沈母说话细声慢语,明显是苏杭一代口音,这让另外一个时空中曾经在南方常驻的李无忧倍感亲切。 “是啊。我是杭州人。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去过江南?”沈母好奇的问道。 “没,我大哥倒常去江南,会说些吴越的方言,家里也常有江南来的商人做客。不过我以后一定会江南看看的,那可是好地方。” “嗯,确实是好地方啊,我都10多年没有回去过了,时常在梦里回到杭州,唉,怪想的。”沈母有些惆怅的说道。 “那老家一定时常来人看望伯母您吧?”一个人远嫁塞外,离乡千里,确实是够苦的了。无忧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安慰话,只好继续发问渐渐转移话题。 “嗯,老家倒时常有人来,还有个外甥在北京读书,每到冬天都会来我这过年。” 李无忧就这样絮絮叨叨陪着沈母聊了半天,沈东楼兄妹则在一旁不停的玩着音乐盒,直到天色将晚,李无忧才陪着醉熏熏的父亲回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五节)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句话出自唐代刘禹锡的《陋室铭》。今天,我们就学习《陋室铭》。”一个宽厚的长者用着很满意的目光在眼前的20多名认真听讲的少年脸上一一扫过,当目光到达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少年身上时,长者无奈的摇摇头,因为,他发现这个少年正一手支着脑袋打瞌睡,头不时一点一点的,越来越低,很快就要桌面了。 “无忧,李无忧,你给我站起来!”长者感觉很愤怒,自己在白马书院――――这个锦州最好的书院――――已经教了30多年的书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几个月前还是个勤奋上进,孜孜不倦的好学生,而现在几乎每天上课都要打瞌睡,一付睡不够的样子,几乎每次考试都不及格,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他本人却毫不在乎,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不是他父亲是锦州的第一大富商而且每年都向书院捐赠大量的金钱,他早就建议书院院长将李无忧开除学籍了,有这样的学生是每个老师的耻辱。 无忧慢慢腾腾的站起来,还顺便伸了个懒腰,这几乎立刻让老师抓狂。 “对不起,冯夫子,学生在课堂上又打瞌睡,失礼了。”无忧慢慢的打了哈欠。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无忧上课打瞌睡,他每天早上起的很早进行身体锻炼,而自己又只是个正在长身体的小男生,再加上这种古文科无忧在另外个时代就已很头疼了,这个时代更是没有兴趣听了,要不是形势所逼,他才不会来白马书院呢。 “出去,出去,到院子里罚站去。”冯先生恨不得让这个将自己教学心情彻底搅乱的家伙立刻消失。 无忧在同学的哄笑声中,没皮没脸笑嘻嘻的走出教室,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无忧发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脸皮和心态都练的有些厚颜无耻了。 无忧百无聊赖的靠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上向隔壁班级看去。居然看到了沈东楼和他长着半只熊猫眼的妹妹沈梦馨,不过此时沈梦馨依旧是一身男装,看起来沈家的门风也是很开明的嘛,无忧暗自揣摩道. 沈东楼也看到了李无忧,他先是微有些诧异,然后轻松的笑笑,那幸灾乐祸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一个失足青年一样. 李无忧也无所谓的笑笑,同时向沈东楼竖起一根中指,搞的沈东楼莫名其妙. 坐在沈东楼后面靠窗处的沈梦馨也终于感觉到了无忧投射过来的目光,微微侧头看了无忧一眼。无忧连忙摆手示意,梦馨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像一朵花一样,看的无忧心中一荡,这是无忧第一次看到梦馨脸红,头两天在沈府无忧并没有太关注这个小丫头,只是觉得她很漂亮,没有想到她除了漂亮外还这么害羞. 无忧突然有了种倾诉的冲动,他拍了拍并没有梅花的梅花树朗声道:“夏倚梅树观梅花,虽无苦寒花亦馨。绕梁余音收锦盒,轻启尽是解花语。” “不妥,不妥,何为夏倚梅树观梅花?本无梅花又何来花亦馨?何为绕梁余音收锦盒?声音可以装到盒子里吗?”正当教室里外的所有学生和老师都被李无忧的这首莫名其妙的诗搞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个老者边摇着头边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无忧一看原来是白马书院的院长陈世文,陈世文刚好从院外经过听到里边一小子吟诗,一时不免技痒说了两句。 “是,院长指点的对。”无忧才没有心思跟陈老夫子多费口舌,他眼中的梅花是教室里的沈梦馨,而锦盒则是指他送给沈梦馨的音乐盒。这等隐讳的事,陈老夫子如何知道,无忧偷眼看了一下梦馨,不想与梦馨疑惑的目光正好相遇,看情形梦馨也不太明白他的诗句,倒是沈东楼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想想也是,当着哥哥的面跟妹妹调情,放到谁身上,谁都不会高兴。不过沈东楼的担心还是有些多余了,无忧对沈梦馨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好奇的逗逗而已. “无忧,你怎么站在院子里了”陈世文好奇道. “嗯,上课瞌睡.”无忧低声道,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好了,进去上课吧.虽说你重伤后需要休养,但以后在课堂上也别瞌睡了.”陈世文为人比较宽容,向冯廷才问明情况后并没有过多难为无忧. “是.弟子谨遵教诲.” 6月的锦州处于一种让人昏睡的状态中,尤其是正午的时候,整个锦州街头都是静悄悄的,大家都躲在自己家的阴凉处昏昏然的睡午觉。对于这个国人特有的习惯,无忧显然没有什么兴趣,事实上他在另外一个时空也没有这么一个习惯。他有些无聊的独自在街头闲逛,他虽然名义上在锦州待了很多年,但对这个时代的锦州却还不是很了解,尤其是白马寺,在他的时代早已毁于文革破四旧的运动中了,因此他决定要逛逛白马寺,而他的兄弟们对午觉的兴趣显然比跟他闲逛的兴趣大的多。 正午的白马寺也没有多少人,连大门口买香的小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把一把的香摆放在摊位上。 “居然为了午觉连生意都不管不顾了。”无忧一边感慨的说着,一边无奈的拿起一把香看了看。 对于寺庙,无忧原来的世界观是不信不拜敬而远之,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无忧已经没有什么成形的世界观了,尤其是这种穿越时空无法解释的现象已经把无忧彻底改造成有神论者了。 什么是神?任何无法解释的现象就是神迹,而创造神迹的力量就是神,那么经历过神迹的自己就要对神恭敬一些。无忧边想着,边从怀里掏出几文钱放到摊位上,然后拿了一扎香迈步走进了白马寺。 进入大门后是个20米宽20米长用青砖铺就的宽大庭院,庭院的四边种着青翠的松树,两旁是两套厢房,里边供奉着百多罗汉,庭院的正中央则立着一个硕大的香炉,香炉里飘散着浓郁的佛香味,因为白马寺所有的佛堂圣殿均是木制结构,为了防火所有的香火都放在这个香炉里了,香炉的正前方不远处则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这就是白马寺的正殿,内供我佛如来。 默默松柏,淡淡佛香,微风抚来,一丝木鱼声从耳边飘然而过。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父母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希望另外一个时空的父母和李飞能过的快乐,李无忧虔诚的将自己的心愿和佛香送入香炉,然后合手三拜。 “阿弥陀佛,施主所拜何事?”一个苍老的声音无声无息的从李无忧身后响起,炎炎夏日也如坠冰窖。 李无忧骇然的回头望去,一个不知有多少春秋的老和尚正站在自己身后,微闭着双眼,单手行佛礼。 “大师即是出家人,又为何有那么多好奇心?”李无忧边回礼边说道,心中却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感到眼前这个老和尚有种神秘的力量,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却依旧将无忧的心事看个通透。 “呵呵,施主教训的是。但贫僧有一事不明,特烦劳施主明示。”老和尚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甚至嘴都没有张开多少,但无忧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听的清晰无比。 “大师请讲!”无忧不知道这个老和尚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本寺除了宣扬佛法外,还为各位施主们抽签解签。这抽签解签本不是佛门之法,源起于易经,达于道家,然佛道本是一家,都讲究悲天悯人,因势利导,普渡众生。因此,贫僧也略精此道。” 无忧不知道老和尚是什么意思,只好继续听老和尚自说自话。 “昨日,贫僧闲来无事,占卜一签,内容却令贫僧大惑不解。只好今天在此等施主来讲解讲解了。”说完老和尚从怀中摸出了一根签递了过来。 无忧大惑不解,心想我什么时候会解签啊,但心中却是十分好奇这签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便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一根竹制的签,初入手中让无忧感到一股穿透古今的力量从签上传来,这让无忧感到十分意外,不由仔细的看了看签,可能年代久远的缘故,整个签已呈黑色,上边刻着神秘的花纹图案,让人意外的是,如果专注的看着这些图案会让人产生一种活动起来的错觉。 “不好意思,大师。这个签我看不懂。况且我又没有求签,大师又如何确定这支签是我的呢?”无忧笑笑,想把签还给老和尚。 老和尚却没有接签的意思,而是说道:“施主确实没有求签,但这个签,老衲也不是为某个人而求,而是为天下苍生百姓而求,根据我推演的卦相显示,今天中午真正能解这个签的人会出现在白马寺的正殿前,而现在白马寺正殿只有施主你一人,你说我不找你找谁? 另外施主也不要怀疑本寺的解签之术,相传本寺的签是当年周文王推演周易时亲自制作的,后经千百年的辗转流失,直到当年袁督师建白马寺挖大雄宝殿的地基时,才又重见天日,可谓深据灵性。而施主手上的这根签,则是签中最为特别的秘签。 何为秘签呢?当初文王推演易经时,曾经将所有签位出现的可能根据八卦的推演都做了说明。他把所有签位分为4种,第一种是天签,这种签在人间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天上一天,地上千年。所有的时辰都对不上,所以签位是摇不出来的,只能用八卦推演出来。第二种是地签,这种签也只能在夜间,在阴气比较重的地方,譬如墓地才可摇出。主要是推演一下已故之人在阴间生活的怎么样的。第三种是人签,就是我们寺庙普遍用的签。这第四种就是比较神秘的秘签。但这秘签根据记载是不常出现在世间的,千百年来只出现了3次,而每次出现都给人世间带来莫大的困扰,所以贫僧无法解,只好求助施主了。” 老和尚边说边缓缓睁开眼睛,无忧顿时感觉全身被两道佛光所笼罩。不过让无忧感到奇怪的是老和尚的目光中即包含着看透人世的洒脱又包含着对人世痛苦绝非淡然的慈悲之心。无忧突然感到四周一种肃杀的氛围慢慢弥漫起来,就算是朗朗乾坤也让无忧有种地狱降临的惊恐,无忧不知道老和尚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 “大师太看得起我李无忧了,李某虽不才,但也要勉强一试,不知这只签的签解是什么?”无忧已经感觉出来这个老和尚绝非等闲之人,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但这时无忧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他突然知道这个老和尚是谁了。 不想老和尚听到李无忧的话突然笑了起来,神色也变的轻松起来,张开的双眼也缓缓合上,语气也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只签的签解是:龙化龙,凤化凤,阴阳混沌斗风云。家非家,国非国,万年艰辛成涅磐。不过是老衲错怪施主了,原来施主叫李无忧,不想施主还是个有缘人。” “呵呵,大师见外了,是小子失礼了。对于大师我倒是有所耳闻,尤其是我李家某个先人曾得大师恩惠,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我既然没有因坠马而亡,大师又如何暗渡百年之陈仓呢?”这也是一直困扰李无忧的问题,对于自己来这个时空的因果关系,李无忧一直搞不懂,因为根据无忧跨越时空的体会,他感觉时间是单一的,决不会有平行和分叉的形态出现。但如果时间是单一的,那么单一时间的因果关系又如何处置呢?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魏征斩龙何需刀,庄生迷蝶谁人明?这人世间的事有时是无法说明白的。” 老和尚的话让无忧似懂非懂,听他意思是在梦中做得此事的?只不过这种解释太过匪夷所思,让无忧有些无法接受。 “既然李施主从去处来,不知李施主如何看待这一签。”老和尚依旧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李无忧,继续追问道,只不过语气有些缓和。 这一签怎么解?无忧心想,你都知道我从未来来了,还问怎么解?明显是想知道我到这个时代想做什么吧。 “以大师百年之智慧推断我该如何解这一签呢?”无忧反问道。 “这。。。”老和尚有些语滞,想了想说道:“对于秘签的解法,老衲实在也没有自己的主意。不过老衲倒是知道头3次秘签出现的情况,也许会对施主如何解这一签有所帮助。” “大师请说。” “第一只秘签出现在战国末年,是大商人吕不韦为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秦王赢政求得的。第二只秘签是南北朝末年道士李淳风为后来的隋文帝杨坚解签时所得。第三只秘签则出现在南宋时期,全真教道士丘处机为蒙古大汗成吉思汗解签时所得。想必李施主也看出来了,这秘签一出,天下必有震动。老衲为了普天之下的黎明百姓的平静生活也不得不站出来问一句,李施主究竟想如何解这个签呢?如果李施主的回答让老衲失望的话,也只好委屈李施主随老衲一起青灯古佛共同参禅了。” 老和尚的话越说越让无忧感到心惊,无忧的脑子也飞快的运转了起来,他相信眼前这个老和尚有能力让自己归隐佛门,因此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将必然决定自己一生的命运。 “嗯,可以让我想一想吗?”无忧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很多冷汗,心头快速的回想了一下签解,龙化龙,凤化凤,阴阳混沌斗风云。家非家,国非国,万年艰辛成涅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回禀大师,对于这个秘签的签解我确实无能为力,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就头3次的秘签做个大概的说明。”无忧决定赌一把。 “噢,施主有话尽管说。” “大师可觉得秦朝、隋朝、元朝在中华历史上有什么特别的吗?”李无忧朗声问道。 “阿弥陀佛,无非是王朝兴衰,又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转眼云烟而已。”老和尚有些奇怪李无忧的问题。 “非也,非也。秦朝、隋朝、元朝虽然也摆脱不了王朝更替,江山易主的命运,但是这三个朝代与其他朝代相比却有很大的不同和特别,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秘签会出现在这三个朝代初年的原因了。”无忧决定卖弄卖弄自己的历史学知识,给老和尚好好洗洗脑。 老和尚果然上当,疑惑的说道:“噢,李施主有何高见尽可道来。” 李无忧轻咳了一声,说道:“历来主宰中国历史发展方向有两大力量,一是中原地区,以农耕为主的力量。第二个就是分布在西北东北地区,以游牧为主的力量。中国的历史,到目前为止,都是由这两大力量不断较量的结果。”为了能让老和尚听明白,无忧不得不用力量这个词来代表他本来想用的文明这个词。 “在秦之前,农耕力量和游牧力量都很分散,都没有形成统一的力量,相互间的影响程度也不大。而秦朝的重要意义就是第一次把中原地区的农耕力量彻底整合在一起,为日后汉朝拥有对游牧力量的压倒性优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第一支秘签就出现在吕不韦手中。 但农耕力量并没有随着游牧力量的削弱而变得更为强大,农耕力量很不幸的陷入了周期性的混乱之中,而汉末三国的近百年残酷战争更使得农耕力量大为削弱。在西晋统一全国后,晋武帝又错误的指定了自己的继承人以致日后造成了八王之乱,这使得农耕力量在中国北方彻底崩溃,而游牧力量则再度崛起,并第一次入主中原,这就是五胡乱华。从五胡乱华到隋朝建立这近三百年多年的历史是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分裂时期,农耕力量和游牧力量沿长江进行长久的对峙。 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中国将长久的分裂下去时,第二支秘签出现在杨坚手中。这时的杨坚虽然是中国北方的控制者,但已经不能代表盘踞在北方的游牧力量了。因为盘踞在北方的游牧力量已经在魏孝文帝的带领下彻底的汉化,已经变成了新农耕力量的代表。所以这时的中国北方是由吸收了游牧力量特点的新农耕力量所控制,而中国的再次统一也就水到渠成了。事实证明融合了游牧和农耕两种文明优点的新的中国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这也就是盛唐出现的原因。然而这种融合并不是十分彻底的,存在着众多不确定性。而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正是这种不确定性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这种不确定性原本将随着时间的发展慢慢被克服,尤其是农耕力量通过科技的进步不断增强,游牧力量也将被彻底的吸收改良。但历史在这时对整个中国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一个中国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朝代宋,登上了历史舞台。可惜的是,宋虽然拥有中国史上最为强大的国力,但却没有将这个国力发挥出来的制度,因此随着时间的流逝,本应由宋主导的将游牧力量彻底融合在农耕力量之中的历史进程被中断了。反过来,游牧力量不断壮大,渐渐的,中国的一体化进程由游牧力量开始主导了。因此,第三支秘签出现在成吉思汗手中。 这是中国历史的悲剧,我想也应该是世界历史的悲剧。历史证明,游牧力量对于整合不同的力量毫无建树。从此中国的历史走上了一条让人扼腕叹息的道路。虽然期间曾经出现明朝这个农耕力量的代表,但这个农耕力量所执行的政策实际上有很大的游牧力量色彩。” 老和尚有些骇然的看着李无忧,李无忧滔滔不绝的一席话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过的,也从来没有想过的,但细细回味一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那依施主的看法,这次秘签的再次出现是不是预示着天下气数的再次转折?是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农耕力量将再次掌握中国?”老和尚语气有些急促的问道。 “我想这次秘签的再次出世,即不是代表农耕力量重新掌握中国,也不代表游牧力量依旧强势。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农耕力量和游牧力量外,还有一种新的力量,这就是海洋力量。西方各个强国,譬如英法,都是其代表。我想大师也应该很明了中国最近几十年来所遭受西方各强国的欺侮。”李无忧不急不慢的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海洋力量?”老和尚有些意外,也有些释然,他突然明白无忧所说的了,对目前的中国来说,西方各国确实是最大的威胁。 “那施主是认为中国将被西方各国所瓜分了?”老和尚的神色有些黯然,虽然他是出家人,但他毕竟是中国的出家人,对于自己国家的命运他可无法像佛经所说的那样超脱。 “这只是最差的一种情况,虽然目前看来这种情况最可能出现。”无忧有些无奈的说道。 “噢,那施主还有其他的想法?” “无它,事在人为。只要发动、团结众多国人,别说国运,就算是天命也会发生逆转。要具体采取的步骤其实也很简单,跟当年魏孝文帝采取的措施一样,就是融合吸收。他当年可以以游牧力量的立场融合于农耕力量之中,那么如今的中国,也只有携农耕力量、游牧力量一同融合于海洋力量之中。”李无忧说完这些话后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 “那样的中国还是原来的中国吗?”老和尚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我觉得只有那样的中国才是原来的中国。何为中国,有人说是中央之国,也有人说是中庸之国,更有人说是中合之国。他们说的都对,也都不对。真正的中国应该是每个中国人共同的心中之国。混沌伊始,天地初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以炎黄的名义歃血为盟,为了共同的梦想而向天祷告。虽然这个梦想今天看来可能仅仅是简单的生存期望。但这是第一批中国人的最为朴素的共同愿望。也正因为第一批中国人是由不同的人在共同的梦想感召下汇集在一起,所以日后的无数中国人才可以宽容的张开臂膀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和思想。因此,无论是农耕力量,游牧力量,还是海洋力量,或是日后的其他不知名的力量,他们最终都可以成为中国之力量。”无忧的话语刚开始还有些犹豫,并斟酌着字眼,渐渐却变得笃定,他相信从他口中所说的词汇正是他心中所思之词汇。 一席话了,老和尚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又再次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已不再充满除魔卫道式的坚定,更多的是困惑、动摇、犹豫。 “施主的见解让人耳目一新。老衲也无法判断施主的出现对天下百姓来说是福是祸。罢了,佛曰:一切随缘,想来老衲也不该偷窥天机强出头的。”老和尚有些黯然的说道,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物,交到无忧手中。 无忧感到手中一暖,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块让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黑色玉石,没有想到能在这里再次相逢。 “大师?这是?”无忧原本很想问清楚能不能用这个东西让自己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时代,但突然想起自己在那个时代也没有死去,原来的李飞已经被原来的李无忧所替代,自己回去不是自寻烦恼吗? “我想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它了。也算是有缘,就送给施主了。”老和尚淡淡的说道,语气却不容拒绝。无忧也只好把玉石放到自己怀里。 “这块玉石名叫补天石,相传是女娲娘娘补天时所剩下的。很有灵气,有颐养天年之效,如果长时间带在身边还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你的个人气质,让你拥有皇者之气。”老和尚见无忧收下了玉石,才缓缓的将玉石的来历说了出来。 皇者之气?是不是就是领袖魅力?无忧有些哑然,难道这块石头这么神奇。想到这,无忧惶恐的说道:“大师,既然这块石头这么珍贵,小子可是受之有愧啊。” “你还是留着吧。你肩上的担子不小啊,天下黎民的福祉都在上边,你好自为之吧。另外,这块玉石本身还蕴含着一个非常大的秘密。你一定要贴身保留好,不要轻易让别人看到。”老和尚郑重其事的叮嘱道。 “秘密?”无忧知道这块玉石的来历肯定不简单,但是也没有想到老和尚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 “这块玉石一直以来是由道家各代领袖保存。除了本身蕴含的神秘的强大力量外,倒也没有其他的用处,因为这块玉石蕴含的力量不是人力所能诱发和支配的。南宋末年,道家的领袖丘处机西行觐见蒙古大汗成吉思汗时,却把这块玉石作为觐见之礼献于成吉思汗。从此,道家失去了对这块玉石的掌控之权。这块玉石也深得成吉思汗的欢心,成了蒙元皇宫内最为耀眼的宝物。到朱元璋兵兴之时,元顺帝带着大量珍宝远遁漠北,这块玉石也就到了草原,几经周折,在满洲兴起之时,蒙古已经衰弱成多个部落,并都臣服于女真人的脚下。这块玉石也辗转无数人之手,但却无人知道其真正的来历。直到100多年前,一名商人从一破落蒙古贵族之手将其购得,这名商人是我佛门俗家弟子,自己一直在家带发修行。这名商人死后,其家产都捐于寺庙,从此,这块宝石就归入我佛门之中。” “确实很曲折,但其中又有何秘密呢?”无忧并没有被老和尚的故事所打动。 “施主稍安勿躁。这一切只是个引子。这块玉石归入佛门后又辗转到我师父手中。我师父虽说是个得道高僧,但他也很痴迷于金石考据之学。他老人家一看这块玉石就知道这块石头非同凡响。果然,经过他老人家近10年的考证,终于把这块石头的来历搞清楚了。并且还连带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他老人家通过阅读丘处机的西行记录和蒙元官方民间的各种资料推断出这块玉石不仅仅有灵性那么简单,而且还隐含着一大笔宝藏。” “宝藏?”无忧被老和尚的话彻底给搞晕了。 “是的,一笔无比庞大的宝藏,一笔浸满鲜血的宝藏。当年成吉思汗率领大军西征,灭国无数,掠夺了大量的宝藏。可是据丘处机记载,当成吉思汗结束第一次西征返回漠北时,并没有多少运送财宝的车辆。我师父就此推断,出于某种原因成吉思汗把掠夺来的财宝中的绝大部分都藏在一个地方并没有运回漠北。后来成吉思汗再也没有亲自西征,只是派手下的大将进行第二次西征,直到他死去,这批宝藏都没有再次出现,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会不会被成吉思汗的后人给取走了?”无忧问道,他觉得这种宝藏之事比较玄虚,况且时间又过了几百年,就算真的有宝藏也很难找的到。 “不会。因为成吉思汗死后几十年间,随着蒙古的不断扩张,抢得的财物也越来越多,后人不可能对这笔宝藏动心思,又过了几十年,蒙古帝国分裂成几个汗国,事实上各个汗国之间已经处于独立状态。这笔宝藏就更无人关注了。据我师父推断这笔宝藏应该埋在西域,那时属于蒙古的察合台汗国,而知晓这笔宝藏下落的人却是忽必烈的后裔。所以这笔宝藏应该一直没有被挖出。” “那宝藏又与这块玉石有什么关系呢?”无忧的兴趣也来了,成吉思汗的宝藏,嘿嘿,想想都让人心动。 “我师父得知有这么一笔宝藏后,十分高兴并想挖掘出来接济天下贫困百姓。因此穷其毕生精力寻找这笔宝藏,但一直没有什么线索,最后在元朝的皇室密录中找到了些线索。宝藏就跟这块玉石有关,成吉思汗当年埋设宝藏时并没有绘制地图,只是在其临终前留下了一段话:在草原之尽头,在沙漠之尽头,在山峦之尽头,在蒙古铁骑能够到达的世界之尽头,有我蒙古人之王,为长生天留下的祭品。当光芒照耀大地的时候,献上蒙古人最虔诚的草原之心,通向长生天的道路将打开,那时所有蒙古人的祖先将在道路的两旁为我欢呼。” “这所谓的草原之心就是指这块玉石?这段话听起来好像成吉思汗把这批宝藏当成祭品给贡献出去了,恐怕不会有人能找得到了。”无忧有些灰心的说道。 老和尚却不以为然道:“当时我师父也是这么推断的。因此他老人家才最终放弃了对宝藏的寻找。我也苦思冥想了多年,才发觉一个破绽。” “哦,什么破绽?” “忽必烈统一中国后,曾经三次收集天下财富秘密向西运去,名曰祭天。我估计这也跟成吉思汗的做法差不多。而且这三次祭天历史上都没有详细的记录,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只是在蒙元的皇室密录中有寥寥几语说明此事。” “大师的意思是忽必烈知道宝藏埋藏的地点并接连三次派人运送新的宝藏。”无忧惊喜的说道,老和尚则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可以肯定的,这笔宝藏应该在当年成吉思汗西征的路线附近。不过,我也亲赴西域三次,每次都是空手而归。现在我把这块玉石给你,也就是把寻宝的重担交到你的肩上了,为了天下苍生,你好自为之吧。”老和尚说完,双手合十,转身而去,竟不理无忧飘然而去。 无忧站在原地呆了半晌,直到一阵轰鸣的钟鼓声响起才缓过神来。他摸了摸怀中,还好,那块玉石还在自己的怀中,否则一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直到这时无忧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问老和尚的法号。 无忧晕晕然的从白马寺走了出来,他的头脑有些混乱,边走边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无法相信啊,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对于芸芸众生来说,所有的奇迹神迹都在不经意间降临,在顷刻间将你的精神世界彻底摧毁重建。本来无忧已经抱定了做一翻事业的雄心,不想被老和尚的出现彻底搅乱了心情。这个世界看似杂乱无章,但偏偏好似有着某种宿命的力量来牵引着所有人的人生轨迹。尤其老和尚的密签让无忧感到很茫然,如果所有的一切背后真的有种宿命的力量在左右人世,那自己的雄心壮志是不是看起来有些很可笑呢? 正当无忧有些心猿意马的向回家的方向走去时,在街道的对面,白马书院的门口,几个跟无忧差不多大的少年也是一脸茫然的走了出来,跟无忧正好打个照面。 是秦起风和肖洛夫,还有几个他俩的手下。无忧看清楚几个人的面容后,不由停下了脚步,他想起了几日前沈东楼的警告。 不过出乎他的意外,秦起风和肖洛夫看到李无忧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苦笑了一下,低头走了过去。 正当无忧心中大感意外的同时,一个中年和尚从白马书院的门里走了出来,一身得体的袈裟,高高的身材,手中拿着一根禅杖,口中念念有词,眯缝着一双小眼睛里放出两道凌厉的光芒在无忧身上扫了一遍,让无忧心中突生一股寒意,感觉就像背上爬着一条毒蛇一样。 这个和尚紧跟在秦起风和肖洛夫身后,一行人向城南秦起风家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街的拐角处。站在原处的无忧直到这个和尚的身影消失后才长出一口气。 “靠,真是晦气。今天怎么老遇到和尚。”无忧骂骂咧咧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六节) 事实上今天不仅李无忧同学的世界观被不小心的撞了一下腰,锦州白马寺的住持空凡大师也是心烦意乱。他在昨天刚刚解出一个百年不遇的密签,今天本来想看看这个应签之人到底什么样,顺便也说服说服他,让他明白什么是天下大势,什么是万民疾苦,不想那个叫李无忧的少年人的一翻话说得他是哑口无言,连自己修行了几十年的禅心也被动摇了。 昏暗的禅房内,只有一盏油灯在忽明忽暗的摇曳,油灯前的空凡大师全然没有了白天面对无忧时的笃定执著,虽然他的双眼依旧闭合,但不断串动佛珠的双手却暴露了大师此时的心情跟眼前的油灯一样飘动不已。 空凡大师的身旁站着6个人,三僧三俗,都是30到50岁模样的中年男人。这是空凡大师的僧俗弟子,三个佛门弟子跟大师一样都是白马寺的僧人,而三个俗家弟子则都已在锦州安家落户。 6人看着空凡大师背影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怎么了,天黑前急急忙忙把他们叫到跟前,却一句话不说的就这么站了一个多时辰。 忽然一阵夜风划过白马寺的后院,吹开空凡大师禅房的门,毫不留情的将禅房内的最后一点烛光熄灭。然而屋子里却没有变的黑暗,相反皎洁的月光透过房门洒进屋内,将屋内照的明亮异常。 空凡大师在这时猛然睁开双眼,顿悟似的低低说了声:“善哉!善哉!” “洞庭,你看到了什么?”了却心中事的空凡大师也有了教导弟子的心情,洞庭全名叫方洞庭,是他的大弟子,也是他六个弟子中最聪慧的一人,但却没有出家为僧,而是为锦州知府马林堂充当幕僚。 “山穷水尽,柳暗花明。”四十多岁的方洞庭笑了笑说道,他是湖北人,家里的独子,虽然从小就颇有佛缘,但考虑到方家几代单传,男丁稀少,方洞庭不得不娶妻生子,在家带发修行。 方洞庭的回答让空凡大师很是满意,他点点头,看着其他弟子说道:“洞庭说山穷水尽,柳暗花明。也算是说对了一半,佛曰随缘,千帆逆流皆弄潮,一叶偏舟下五湖。你们要记住,做事情要讲究随缘,何为随缘?即要顺应形势又要懂得有所坚持。你们也许会问,顺应形势和有所坚持不是很矛盾吗?其实不然,顺应形势是看清天下大势,有所坚持是要坚持原则。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没有认清天下大势又如何能认清自己坚持的原则,没有自己坚持的原则又如何认清天下大势。” “师父,这与你以前跟我们说的不同啊?你以前说为人处世要随遇而安,讲究缘分,不要强求。”说话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一身杏林打扮,正是名满锦州的神医乔广义,他是空凡大师的二弟子,深得空凡大师医术之精髓。 “呵呵,以前说的有些问题,为师也是刚刚想明白的。”空凡大师对弟子的疑问不以为意,相反还有几分高兴,他很高兴自己的弟子能有自己的看法和疑问,不被老师的观点所左右。 空凡大师轻轻的把佛珠放到茶几上,看着自己的6个弟子说道:“何为缘分,即是因果。何为随缘,即是种因得果。譬如你我师徒一场,看似缘分,其实也包含着因果。洞庭从小喜佛,为人又机敏聪明,正可学习为师的卜算筹谋之道,这即是为师收你为徒的首要原因。而广义呢,为人宽仁谨慎,敏尔好学,又乐善好施,是天生当医生的材料。这也是为师看你有缘的先决条件,也只有你才可最大限度的用为师的医道来救助天下百姓,至于靖远,虽然你的佛缘不够,但你贵在谨慎公正,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又身在六扇门中,你的一言一行都可以影响人的生死命运,可以说是你们师兄弟中最有可能先修成正果的人。而明通、明空、明鉴你们三人虽然跟随为师遁入佛门多年,但回想前尘往事种种,未尝不是因果造化之故。所以何为随缘,只有善因种下的多,善果才结下的多。刚才为师枯坐冥想,一豆孤灯如万丈心魔般在心中摇摆。为师当时在心头犹豫是将这黑暗之最后一豆光芒熄灭呢,还是奋万千之全力将这一丝光芒保留。最后却是光灭光明,虽这一豆之烛光迎风而灭,但满室之月光却因风而明。这一灭一明包含之因果即为随缘,为师想到这也就释然了。” “阿弥陀佛!恭喜师兄功德圆满!”一声嘶哑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让人听后浑身感觉不舒服。 “是师弟吗?我们有20多年没有见面了吧,不想你找到这里来了。”空凡大师脸上泛出一丝苦笑。 “嘿嘿,师兄,我也没有想到你这么多年来居然到锦州来了,害得师弟我为了找你在江南白白跑坏几百双鞋,这恐怕也是你所说的随缘吧。”话音刚落,下午李无忧在白马书院门口遇到的那个年近50的中年和尚从屋外飘了进来,只见他双腿不沾地,而是用手中的禅杖轻点地面,每点一下他的身形都会向前轻轻移动。 中年和尚露的这一手,显出了他极高的武学修养。这让明通、明空、明鉴三个人大吃一惊,他们三人是专门跟随空凡大师学习武功的,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中年和尚的武功已经远高于自己的师父。 来人正是空凡大师的师弟厉能,当年厉能和空凡共同拜师于江南名僧玄治门下,一起修行,这个厉能天资聪慧,学什么都比空凡快,但他为人却比较偏执,是个认准一个理就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因此对佛法的悟性不及空凡,久而久之,厉能的向佛之心日淡,虽然还能忍受佛门的清规戒律,却不能压抑随自己能力一起成长的野心。最后厉能向玄治告辞,要求云游四方历练自己,玄治大师知道厉能为人虽然有些偏执,但品性还不坏,因此就答应了,不想这一别竟成诀别,玄治大师几年后就圆寂了,空凡大师也离开江南来到锦州白马寺当了住持。 空凡大师抬头看了看厉能,感叹道:“师弟,20多年不见,你也见老了。” 厉能也是神色一黯,说道:“是啊,年华老去,吾辈还是碌碌无为,愧对师父啊。想起师父往日的谆谆教诲,我更是汗颜。20年来奔波于江湖路上,虽见识增长了不少,但佛缘还是跟以前一样浅薄,倒是师兄顿悟成佛,令人羡慕。” “师兄也是碌碌无为多年,直到今日才顿悟师父当年所宣之佛法。对了,师弟,你怎么来锦州了?你不进行你的反清复明大业了吗?”这厉能和尚俗家姓朱,是前朝的国姓,可能还有些远支的皇族血统,但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凭证,但厉能本人却对这事一直当真,自从武艺练成后,就一直宣称要反清复明恢复汉家江山,当年玄治大师能同意厉能云游四方也是看出来厉能是个闲不住的人。 “呵呵,师兄,反清复明这么大的事,也不能急于一时,好久也不见你了,师弟怪想你的。”厉能和尚没有直接回答空凡大师的问题,敷衍了两句,然后歪头看了看方洞庭、乔广义、苏靖远等人,突然笑了,指了指年龄最轻的明鉴和尚边挖苦道:“师兄,这就是你这些年收的徒弟?我看除了这个小子外,其他人的武功都很差啊。你这么多年还没有变多少啊,就是收徒弟也不找一些有潜质的。师弟我也收了三个徒弟,噢,不,现在已经是四个了,今天下午又收了一个。哪天让你看看我收的徒弟,各个都是未来武林盟主。” 方洞庭等人听了厉能和尚的话后,脸腾的一下都红了,但碍于这人是自己的师叔也不好发作,只好忍了。 “呵呵,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确实让师弟笑话了。不过,他们武功虽然不入师弟法眼,但他们每个人的学识长处却尽得我真传。不过卜算、医术、佛法这些东西当年就不入师弟的法眼,现在就更不入师弟法眼了。洞庭、广义、靖远、明通、明空、明鉴快拜见你们的厉能师叔。”当年在玄治法师处,空凡除了武功不及厉能外,其他方面皆优于厉能,因此对于厉能的挖苦根本不放在心上。 “见过厉能师叔。”六人弯腰行礼道。 厉能却没有搭理这六人,他看着空凡大师说道:“师兄,我明人不说暗话。这次师弟我来找师兄确实有事。还记得当年师父给我们讲解密签的事情吗?头几天我闲来无事也解得一密签,并且找到了应签之人,所以这次想向师兄要一样东西。” 空凡大师面无表情的看着厉能说道:“哦,你也解出密签了?那好极了。你还找到了应签之人?这倒让我感到很意外,因为今天下午我跟应签之人聊天时并没有看到你。你找的应签之人到底是谁?” “师兄,虽然我的卜算之术不如你,但这种简单的伎俩又有什么困难的。我在白马书院找到的应签之人,是个少年,是锦州城南秦家武馆的二公子秦起风,他现在已经拜我为师了。不知你的应签之人是谁?”厉能最受不了师兄这种看不起自己卜算之术的语气,不由索性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秦起风?没有听说过。”空凡大师摇了摇头道:“我是在白马寺遇见的应签之人,叫李无忧,是城西李家的老三。师弟,听我一次劝,卜算之术,你的火候还差的多呢。我估计你今天来主要是想来向我要补天石吧,可惜,补天石我已经送与李无忧了。” 厉能听了空凡大师的话心中也是一震,他知道自己的卜算之术确实赶不上师兄,但心头一股倔强之意油然而生,不由冷笑道:“我不会违反师父当年立下的补天石由你定夺的命令,虽然今天我不能代我弟子求得补天石,但并不代表我看人会走眼。就算是没有补天石,相信以我厉能之力也可协助我弟子补天成功,只不过到时师兄可要把补天石双手送上啊。” “师弟,你还是老样子,太固执了。好,我答应你。他日若秦起风补天成功,我亲自从李无忧手中要回补天石并双手奉上。” “那好,今日就此别过。我会在锦州长住的,日后再多多讨扰师兄。”厉能合身行了礼,转身而去。 厉能走后良久,方洞庭等人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几百年才出一次的密签居然出现了,而且居然还有两个应签之人,这能不让人震惊吗? “师父,那个李无忧我认识,曾经给他看过病,真的是你所说的应签之人?”乔广义疑惑的问道。 空凡大师点了点头,接着又把下午和李无忧在白马寺见面的情况详细复述了一遍,但却把李无忧可能来自未来这点给隐藏了下来,这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就算是空凡大师自己也不是很接受这种观点。 “师父您的意思是?”明鉴听完师父的复述后也被李无忧的一翻话语所打动,他虽然是个出家之人,但毕竟还很年轻,心中还有些功名利禄之心。 “今天把你们都叫来就是要把这件事跟你们几个说一下。至于你们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为师一概支持。你们都是人才,是人才就有抱负。跟为师青灯古佛为师也不阻拦,想要出人头地为师也是鼓励的。但只有一句话,无论你们怎么选择,心中要有这天下亿万黎民。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夜也深了,你们回去好好想想为师的话,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吧。” 师兄弟几个听了空凡大师的话,面面相觑了一会,就各怀着心事告辞而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七节) 月光如银色的海浪轻轻的装满初夏的夜空和夜空下的锦州城,城里大部分的灯火都已熄灭,如果此时你飘浮在锦州的夜空中向下俯视,脚下如婴儿般熟睡的城市正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神秘的雾气中,此时整个中国也被笼罩在这月光与迷雾交织的淡蓝色梦中。 透过这层雾气只能在城西一片宅院中发现一丝亮光,李家的二公子李无缺正满怀心事的看着眼前的一只飞虫不停的绕烛光盘旋。最近他的心中也像飞进了一只飞虫,出国的事让无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招,而母亲安排的相亲更是接连不断,让他不厌其烦。 既然想不出解决办法就不想了,李无缺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他起身吹灭蜡烛,拉开房门向外走去,他决定到后花园看看,也算是散散心了。 李家的后花园没有同时期那些江南园林的精雕细琢,更谈不上咫尺之内再造乾坤的意境,但却更有一份塞外的大气,步入后花园之门,偌大的花园尽收眼底,一个不大的池塘在月色下泛着迷离的波光,花园的四周是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杨树,围绕着池塘边则种着垂柳,夜风吹过,柳条拂水,池塘上荡起一纹一纹的圆韵。 李无缺俯身拣一块小石头,百无聊赖的丢进池塘。“噗通”一声,池塘本已有些凌乱的水面一下子碎成无数涟漪。 “谁啊?”一个声音从池塘边的凉亭传来,声音虽不大,但在夜里却也听的很分明。 “是我。怎么三弟你也睡不着?”无缺已经听出了那个声音,是三弟无忧,他走了过去,看到无忧正一人坐在凉亭里,身边放着一壶酒和几盘下酒菜。 “哦,是二哥啊。今天有点烦,睡不着,就来花园坐坐了。”今天在白马寺的遭遇太过匪夷所思了,就连无忧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得不失眠。 “你小子还学会喝酒了。”无缺坐到无忧身旁,拿过无忧的酒杯喝了一口。 “二哥,你是不是为出国的事心烦?要我说你就给我找一个二嫂吧。”无忧跟无缺开玩笑道。 “去去去,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小子是怎么回事?自己半夜没事喝闷酒?”无缺对于无忧的玩笑没有答茬,而是反戈一击。 “也没有什么事,最近在家呆的有些憋闷了,想出去走走,只是怕老爸不同意啊。”无忧并没有把下午的事告诉二哥,他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家人牵扯进来好。 “哼,你小子的心思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把沈家的小姐打了,在书院惹了众怒,不敢去书院上学了?”无缺开玩笑的说道。 “我就算是把沈家那个小妞给打了又怎么了?什么叫犯了众怒?”无忧有些纳闷的问道。 “小妞?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成流氓了,老用这种流里流气的词汇。另外你真不知道你犯了众怒?”无缺有些意外的说道:“是清影说的,她说那个姓沈的小头是书院数一数二的小美女,有好多学子对她有意思,尤其是那个城南秦家的秦起风,更是宣称要替沈家的那个丫头报仇。这些事你难道不知道?” “哦,这事啊,我知道。不过没有想到秦起风还真喜欢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长的是还可以,但也没有到倾城倾国的地步啊,我更没有想到书院居然有这么多家伙要为她出头。从这一点看来这个秦起风的眼光很一般,说真的秦起风我还不放在眼里,我之所以想出去转转,就是在家呆的太憋闷了,这就跟你想去欧洲的心情是一样的。”无忧用手托着腮帮子无聊的说道。 “我觉的父亲不会放你出去的,尤其是你还肩负着为李家光宗耀祖的重任。”无缺淡淡的打掉无忧的幻想。 “二哥,你说如果一个人是肩负一个梦想好呢还是肩负一个责任好呢?”无忧望着星空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梦想?责任?”李无缺没有想到无忧突然问这么深刻的问题,他想了想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玻尔老师说过人都是有罪的,不能自救,唯一的救法是借上帝之子基督将救恩赐给世人,因此拯救的根源来自上帝的恩典,而一个新教徒得救的真谛在于相信和接受耶稣基督为主,凭借信心,通过圣灵的工作,使信徒和耶稣成为一体,由于这种神秘的结合,基督的救赎就在信徒身上实现,他认为这就是一个新教徒的梦想。新教徒除了自救外还可以互相代祷,每个信徒都有在宗教生活中彼此照顾相助的权力和义务,都有传播福音的天职,玻尔老师认为这就是新教徒的责任。从这些观点看,至少玻尔老师认为一个新教徒其梦想和责任是一体的。” “一体的?可能吧。”无缺的话让无忧多少有些释然,他没有再深入的探讨下去,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头脑虽然有着百多年的见识却依旧无法解开这些困扰每个时代每个人的简单问题。 “二哥,你怎么会不信宗教呢?看你对宗教的了解很深刻啊?”无忧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散漫惯了,受不了约束吧。这可能也是我想去欧洲看看的原因,也许在那块未知的土地上我会接受上帝的召唤。”无缺有些淡然的说道。 “耶稣进前来,对他们说,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所以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无忧轻轻的把自己在上世所知道的《马太福音》中的一段话背了出来。 “无忧?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无缺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我也是一时好奇翻翻《圣经》随便看看。”无忧敷衍道,他在另一个时空就是个精神空虚者,当然对宗教比较感兴趣了,只是随着他看宗教的书籍越多他的精神就越空虚,到最后他终于意识到只有最无知的人才最有可都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那你对新教怎么看?”无缺很期待无忧的回答。 “新教?其实无论是新教还是天主教、东正教,他们都是源于《圣经》,虽然有种种分歧,但刚才的那段话就是这些基督教的最根本的教义和动力。‘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哼,这是最赤裸裸的扩张,‘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这是最明目张胆的征服。” “三弟,你是不是太过偏激了?基督教的教义怎么能让你理解成这样?上帝的本义是让人行善积德,让所有人信奉又有什么不好?这跟佛祖让人行善积德是一样的。”无缺有些不悦的反驳道,虽然他还没有信宗教,但自己对宗教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西方的基督教和我们中国的佛教道教有本质不同的。基督教强调原罪,人生而有罪,这罪是怎么来的呢?是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背叛了对上帝的承诺偷吃了智慧之果后带来的,人的一生都是等待上帝的救赎,以期待重返伊甸园。而佛教却强调自我的修行,认为只有自我修行不断圆满才有可能脱离六道轮回之苦,抵达极乐的彼岸。道教其实本质上跟佛教相近,也是强调自我的修行,以达到成仙的境界。所以上帝的本意不是让人行善积德,而是让人得到救赎,如何得到救赎呢?说白了就是让所有不信仰他的人信仰他,让所有信仰他的人遵从他,哪怕这过程中充满了血雨腥风也在所不惜,这就是基督教的扩张性和排他性。不过从这点来说,基督教派中的任何一个都不适合你,无论是新教还是天主教都要求思想和灵魂虔诚的笃信,二哥,我不认为自由和笃信是可以统一在一起的。” 无缺听了无忧的观点后也陷入了沉默,然后问道:“如果对自由的信念有虔诚的笃信呢?” “对自由的信念有虔诚的笃信?我不知道,二哥,这个话题太深奥了。也许再过几十年我都不一定想明白。”无忧突然感觉自己陷入了混乱之中,刚才自己笃定的论断被二哥的一句话轻轻推翻。 “三弟,你以后想干什么?”无缺也觉得话题有些深奥了,他决定转换一个轻松点的。 “拯救世界。”无忧笑着说道,话音中带着无尽调侃。 “拯救世界?你的想法还真独特。看来你是没有想过你要干什么了?”无缺对于无忧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也想过很多。但并没有太明确的计划。目前看来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无忧见无缺问的很认真也就认真的回答道。 正当兄弟两人轻声的聊着天时,花园的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很清晰。 无忧和无缺都好奇的把目光投向花园门口,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花园呢? 夜色下,一袭雾白色的连衣裙出现在花园门口,是清莹,她没有走进花园,而是站在门口仿佛在等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另外一个人影出现在花园门口。 “少平!”无缺和无忧都不由低低的惊呼了一声,虽然是夜晚,虽然花园门口离凉亭比较远,但在月光下少平修长的身形是那么的熟悉。 俩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花园里已经有两个不速之客了,并肩走进花园,来到池塘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自从那天听了大嫂的话后,清莹的心也变的活跃起来了,然而少女的矜持让她犹豫再三,直到今天下午她才下定决心悄悄的找到了少平,并约少平晚上来后花园。 清莹的脸红红,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美丽,少平呆呆的看着清莹,他的心已经被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给彻底征服。 “大小姐你约我到这来有什么事吗?”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少平才吞吞吐吐的问道,虽然他心中也很喜欢这个跟他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女孩,但他心中也很清楚两人身份的差别。 清莹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很显然少平的一句大小姐让她很不舒服。她猛然转过头,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少平,轻轻的说道:“少平哥,在你面前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小姐。很久以前我的心里就有了你。” 清莹大胆的表白不仅让少平目瞪口呆,就连躲在凉亭上的无缺和无忧也是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副乖乖女形象的清莹居然这么大胆。 “清莹。。”少平的手有些颤抖,他已经感动的说不什么话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就暗暗在心中喜欢的小姐居然当面对自己表白心意。 “我李少平对天发誓,此生定不负李清莹。”少平郑重的说道,清莹脸上立刻充满了欢乐,身子微微一斜,靠在了少平的怀里。 正当两人相互依偎着,静静的享受着美好时光,无缺和无忧从凉亭走了过来,无缺虽然对自己妹妹和少平的爱情没有反对意见,但身为哥哥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妹妹,女人在任何时候都需要矜持一些的。 无缺和无忧的出现让少平和清莹吓的立刻站了起来,“二哥,三弟。你们怎么来了?”清莹不好意思的问道,少平则脸色有些苍白的站住一旁。 “我们怎么来了?我们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打算要私奔啊?”无缺突然声色严厉的说道,让无忧也是吓了一跳,不就是自由恋爱嘛,有那么严重吗?清莹也被无缺的突然爆发所震住了,呆在一旁不知说什么。 少平一下子挡在清莹身前,看着无缺眼睛坚定的说道:“二公子,这不关清莹的事,是我喜欢她,我会好好对她的,另外我们也决不会私奔,明天我就让我爹去找老爷求亲。” 无缺表情严肃的看着少平,突然噗哧一笑,道:“你小子还算是条汉子,清莹跟你我也放心了。”众人这才明白无缺原来是在试探一下少平的反应。 “二哥,你变脸可真够快的了,连我都给骗了。”无忧在一旁抱怨道,清莹也是气鼓鼓的瞪了无缺一眼。 无缺却不在意的笑道:“不是我吓唬你们,我得试一试你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到底有多真。今天下午我在母亲哪里听到了一个消息,对于你们来说可能不是好消息:城南秦家已经派人替他们家的老二秦起风来提亲了,目标就是清莹。” “什么?”所有人都被无缺的话给搞蒙了。 “二哥,你刚才不是还跟我说秦起风喜欢沈梦馨吗?怎么这又向大姐提亲了?”无忧问道。 “确实秦起风喜欢沈梦馨,但秦起风的老爸更喜欢和我们李家结亲家。秦家世代在锦州开武馆,除了收徒外,最大的收入的就是向人提供保镖业务,实际上也算是一个镖局了。我们李家业务分布很广,因此一些保镖业务向来都是交给秦家来做,我们两家在生意上的来往很密切的。秦家虽然也跟沈家有生意上的来往,但沈家的生意主要是粮食生意,保镖业务需求不是很大。所以这门亲事就算是秦起风不同意,秦起风他老爹也会强迫他同意的。”无缺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一番话是他下午在母亲哪准备相亲事宜时,偷听母亲和父亲闲谈得知的。 “那父亲同意了吗?”清莹急切的问题。 “父亲暂时还没有表态,我估计他可能先要派人去调查一下秦起风的人品和表现后才能作决定。” 无忧见事情有些棘手,想了想道:“哦,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有办法把秦起风搞臭。少平,明天跟我一起去找秦起风再干一架,而且要好好教训他一下。让整个锦州都知道我李无忧和他秦起风都是流氓无赖。我就不信父亲会把大姐嫁给流氓无赖。” “行。无忧,明天我们把少安、石头、云林、王平都叫上,跟秦起风好好算算帐。”少平在一旁高兴的说道。 “不行,无忧,你这出的什么臭主意啊。少平跟你们一起打架,不也成流氓无赖了吗?”清莹表示反对。 “我倒觉得无忧的主意可以试一试。大不了打架的时候,让少平躲起来,让无忧出头,反正我现在是看出来了,咱们家的无忧被马摔伤后的最大愿望就是成为一个鱼肉乡里的流氓无赖。”无缺调侃道,引来清莹和少平的阵阵笑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八节) “我不同意向李家提亲!我要娶沈梦馨!” 在锦州城南秦家武馆的一所大房子里,秦起风倔强的对自己的父亲说道,今天本来就够憋气的了,下午正和肖洛夫等人在白马书院商量如何找个机会教训教训李无忧,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叫厉能的和尚声称要收他为徒,他作为锦州秦家的二公子当然不会另拜师门了,不料这和尚手段很厉害,武功很高,就连父亲也不是其对手,无奈之下秦起风和肖洛夫等人只好拜其为师。 “你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吗?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欠揍了。”秦家武馆馆主秦观海大怒,他是秦家武馆的第10代馆主,除了武功高强外,还有近乎天生的明锐观察力,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时代正处于巨变的前沿,秦家日后的发展单靠拳头肯定是不够的,为了秦家的发展,他需要跟李家搞好关系,就他看来李家在经商上不仅有一手,而且还更适应这个新的时代,看看李子由的纺织厂,看看李子由请来的洋人家庭教师,秦观海就知道,李家在未来肯定能如鱼得水。至于沈家?他不认为只知道倒卖大米的沈福龙会有多大的能耐。 “阿弥陀佛,秦老爷子稍安勿躁。”正当秦观海要教训教训秦起风的时候,刚从白马寺回来的厉能和尚适时的出现在门口。 “哼,大师,这是我们秦家的家事,大师还是不要管了。”秦观海对这个厉能和尚也没有好脸色,第一天见面就强行收自己儿子为徒,要不是忌惮他武功太过高强,他早就报官了。 “此言差矣。秦老爷子,令公子是我的徒弟。我这个做师父的,什么都好商量,但就有一点却是原则,不能改变,我的武功是一种很霸道的武功,要求修炼之人有充分自由的个性,不能受到约束,因此令公子的事还是由令公子自己做主吧。”厉能毫不客气的说道,在一旁的秦起风高兴了,他第一次感到拜这个老和尚为师也是件不错的事。 “哼哼,笑话,我自己的儿子我还做不了主了。大师,我敬重你是个出家人,有时候不要把话说绝。”秦观海也有些怒了,暗暗运功,准备跟厉能好好较量一番,他下午曾经跟厉能简单的交过手,自认为厉能的武功虽然强过自己,但如果自己拼尽全力也能让厉能尝到厉害不敢过于进逼的。 厉能仿佛看透了秦观海的想法,嘿嘿一笑,身影一闪来到屋外的一座假山前,瞧准一块巨石,单手化刀,猛喝一声“开”。 只听轰隆一声,巨石被分成4块,厉能则又如鬼魅一样闪回原处,带着固有的笑容看着秦观海。 秦观海则呆立在原处,他知道自己还是低估眼前这个和尚了,这么厉害的身手,自己就是练一辈子都不会有,不过他心中又是突的一喜,自己的儿子已经拜这个和尚为师了,那么自己的儿子早晚也会有这样的身手的,看来秦家的未来都要看起风的了。 想到这秦观海哈哈一笑,将自己的尴尬掩饰过去,然后说道:“大师果然非同凡响。在下佩服,日后小犬就交给大师调教了。”说完后拱拱手转身回后堂了。 秦起风也是被厉能这一手给镇住了,他呆了一会后,立刻来到厉能身前,双膝跪倒,“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朗声道:“师父在上,弟子多有怠慢,还望原谅。” 厉能也哈哈笑道:“起来吧,为师知道你心高气傲,为师不露点真本领怎能让你信服。好好跟为师习武,不要让为师失望。起风,起风,起万里山河之大风!真是好名字,不要辜负了你的好名字。” “是,师父。”秦起风心悦诚服的说道。 第二天中午,无忧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小翠在屋外轻轻拍了拍房门说道:“少爷,快醒醒。老爷让你赶快去一趟。” “什么事啊?”无忧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昨天晚上在后花园和无缺清莹少平他们聊天聊的太晚了,等大家实在坚持不住回屋睡觉时,东方的天空中已经泛出了点点鱼肚白。 “听说是乔大夫来了。说是最后复诊一下少爷你的伤,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小翠回答道。 没有办法,虽然无忧万分的不情愿,但还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在小翠的帮助下简单梳洗了一下。 等李无忧睡眼朦胧的出现在前厅时,李子由正陪乔神医聊着天。 这位乔神医实际上也是一夜未睡好,昨天晚上回到家后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一早上就找另外几个师兄弟商量了一下,几人最后决定让乔神医先到李家看看这位密签之主,然后想方设法把他约出来跟大伙见个面。 “见过父亲,见过乔大夫。”李无忧强忍着困意打着招呼。 “无忧啊,你让乔大夫好好看看,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乔大夫你先忙,我有事先出去一下。”李子由这时看到李富一脸愁容的出现在门外,怕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就连忙起身离开。 “那好,李员外你先忙。”乔广义客气的说道。 李子由离开后,乔广义看了看无忧头上的伤势,又问了无忧几句,认为无忧的伤已无问题。 “无忧公子实不相瞒,今天乔某除了来看看公子的伤势外,还有其他事情劳烦公子。”乔广义想了想后决定说明来意。 “哦,不知乔大夫还有什么事情?”无忧好奇的问道。 乔广义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公子昨天是不是遇见了一位高僧?” 无忧一愣,有些慌乱的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实不瞒公子,这位高僧是在下的师父,法号空凡,白马寺的住持。昨天晚上,师父把我们师兄弟几人叫了去,将事情给我们说了一下,今天我来这里呢,主要是我们师兄弟几人想见见公子你。不知公子你意下如何呢?” 无忧心想,原来老和尚大有来头,不知他的几个徒弟为了什么事情想见我?嘴上说道:“好,我没有意见,在什么地方见面?” “今夜三更,锦州北城城头,不见不散。”乔广义道。 “好,不见不散。”无忧答应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半夜时分跑到锦州城头,但想来老和尚的几个徒弟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李富的心情从一早就被李少平给搅乱了,他没有想到他儿子居然跟大小姐清莹两情相悦,还让他去跟老爷提亲。要不是清莹大小姐就羞答答的站在少平身边,他早就暴揍少平一顿了。但就算如此,当他向李子由提亲时,还感觉自己的脸火烧火燎似的。 “这?”李子由听了李富的话也是呆了呆,对于儿女的婚姻他向来不是很干涉,况且少平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至少不会亏待清莹,只是少平毕竟是自己家的伙计,这传出去终究不好。 “李富,少平这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不过,你也知道昨天秦家也刚刚上门提亲了。这事呢,我看也不急。我先去跟夫人商量一下,再作决定。”李子由想了想决定还是缓一缓再说。 在跟乔大夫约好了后,无忧决定完成昨天晚上对少平和清莹的承诺,约好少安、石头、王平、云林四人,浩浩荡荡的杀向城南秦家武馆。5人来到秦家武馆门前,还没有自信到直接闯入揍人,而是在武馆对面的茶楼中要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边喝茶边观察着进出武馆的人。 果不出无忧所料,不到一壶茶的功夫,秦起风和肖洛夫外加另外3个少年从武馆走了出来。李无忧几人立刻就跟了上去,当一行人来到锦州最繁华的钟鼓楼十字街头时,李无忧几人快步超过秦起风一行人,当街将他们拦了下来。 “李无忧?”秦起风微微有些诧异,他本来要找李无忧晦气的,但昨天拜完师后,他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中,早把这事给忘了,不想李无忧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秦起风!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到很不顺眼,所以为了我的心情我决定要再教训教训你。”李无忧话音刚落就已挥拳扑了上去,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闹的越大越好。 “来的好!”秦起风用手挡了一下后,跟无忧扭打在一起。 两个主将已经开打了,手下的喽罗们也不客气,史云林对上了肖洛夫,王平、石头、少安则对上了另外三名少年。 热闹非凡的锦州钟鼓楼十字街头很快被这几个小子搅的人仰马翻,小商小贩在一旁为自己被打翻到地上的货物心疼的直跺脚,其他行人或是四散逃窜或是远远的围在周围看热闹。 正当众人打的不亦乐乎时,从旁边的一个药铺中冲出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根碗口粗的烧火棍。 “别打了,你们这些臭流氓。胆敢在我家店铺前撒野,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小伙计的语音清脆动听,但配上这句话的内容,则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些已经打上瘾的纨绔子弟们哪里会听这个小伙计的命令,尤其是史云林在给了肖洛夫一拳后,还抽空嘿嘿的向小伙计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嘲笑小伙计呢还是向其打招呼呢。 小伙计显然被这些问题少年激怒了,脸一下憋的很红,手一用劲,将烧火棍在半空中划了个弧线,夹着棍风向史云林砸去。 “啊呀!”史云林显然没有料到小伙计说打就打,自己的肩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一下子半个身子都是一麻,动弹不得。肖洛夫见状趁机飞起一脚将史云林揣倒在街边,不过他也没有好过,后背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一下子也失去了战斗力,跟史云林一起爬在地上。 小伙计两棍偷袭得手后,身影更是如旋风般施展开来,“啊”“啊”“啊”随着略带惊讶的叫声不断响起不断有人被小伙计的烧火棍清离出场。 等李无忧和秦起风被打倒在地时,小伙计的这套棍法才耍了不到一半。 “好棍法!”李无忧爬在地上撅着屁股姿势不雅的高声叫好道,他是被一棍狠狠的打在了屁股上。 “相比棍法,李兄的这个姿势更有气势,简直就是气吞山河。”秦起风虽然躺在一旁揉着肩膀,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的讽刺道。 “秦兄,做人可以没脸没皮,但一定要有品有量,要能输得起放得下,你我技不如人,都是这位英明神武的小兄弟的手下败将,就不要怨天尤人了。是吧,小兄弟?”李无忧讨好的向小伙计说道。 “别废话,一看你就是个油头滑脑的家伙,不是个好人。”小伙计根本不买无忧的帐,将烧火棍横在手中,用目光将躺在地上的10个棍下败将扫了一遍,然后说道:“都给我滚,以后打架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如果再敢防碍别人做生意,那么挨棍的地方就不是屁股而是你们的猪头了。” 李无忧几人相互搀扶着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人群中传来一阵吵杂声:“太好了,苏捕头来了!” 很快几个捕快打扮的人出现在李无忧等人面前,为首一人是近40岁的中年大汉,有些黝黑的国字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精明强悍的目光在无忧等人身上转了转,让无忧等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本来这种街头小混混打架的事是不劳锦州总捕头苏靖远亲自前来处理的,但一听是锦州首富李子由的三公子当街殴打锦州秦家的二公子,苏靖远立刻放下手头上的所有工作,亲自带着几个捕快赶到事发现场。这李三公子和秦二公子经过昨夜自己师父和师叔的渲染已经成功的引起了苏靖远见见面的兴趣了。 “师叔?你怎么亲自来了?”那个拿棍的药房伙计明显认识苏靖远,看到官差后不仅不躲还凑了过去。 “小小?你怎么这身打扮?”苏靖远有些意外的问道,他认识眼前这个药房伙计,是二师兄乔广义的独生女儿乔小小。 “师叔,今天这事你可别跟我爹说啊。这些流氓混混当街扰民,我有些手痒就出手教训了他们一顿,放心,没下狠手。”乔小小悄悄的说道,可能由于运动的过于剧烈或是心情兴奋,小脸红扑扑的,她虽然跟父亲练了多年武艺,但平日里除了跟父亲行医外,根本没有机会出手,不想今天一出手就放倒了10个人,心里特兴奋。 苏靖远笑着看了看乔小小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以后不要跟你爹行医了,到师叔这里当女捕快吧?” “真的?太好了,师叔,我早就想当捕快了,跟平城哥一起去抓贼。对了,平城哥呢?他没有跟你一起来吗?”乔小小有些疑惑的问道,平城是苏靖远的独子,也是锦州的捕快。 “唉,他也不知道跑哪疯去了。”苏靖远轻叹一声,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当捕快,虽然在他的高压下不情不愿的加入了六扇门,但苏靖远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对了,你爹回来了吗?”苏靖远知道乔广义去李府的事,他想想跟二师兄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两个密签应签之人的纠纷。 “还没有,父亲早上说去完李府后,还要去西城的其他几家看看病人,要晚点才回来。” 这时,李无忧等人已经被捕快们围成一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没有想到大清的捕快跟香港皇家警察办案手法差不多,居然接警后这么快就出现了,李无忧郁闷的想着,看来这次人丢大了。 “谁是李无忧和秦起风?站起来!”苏靖远见二师兄没有回来,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处理了。 李无忧和秦起风慢慢站了起来,当他俩看到站在苏靖远身旁的乔小小时,那目光足可以把乔小小人间蒸发。 “你俩看什么看?怎么败在本姑娘手下不服啊?记住了,本姑娘叫乔小小,是锦州唯一便衣女捕头。以后有什么招呼尽管冲本姑娘来。”乔小小根本无视这两位仁兄的目光,并且顺带自封为女捕快自卖自夸起来。 这下李无忧和秦起风的脸一下都变绿了,丢人啊,10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收拾了,还有什么服不服的,这次算是栽到家了。 回去一定跟师父好好学习武功,以后这么丢人的事不能再有了,秦起风暗自激励自己。而李无忧则发誓回去后要搞到手枪,以后再也不用拳脚解决问题了。 “你们俩就是李无忧和秦起风?你们两位的父亲在锦州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看你们也是一表人才嘛,以后不要再做当街斗殴打架这种自侮身份的事了。今天好在你们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这样吧,你们负责出钱把打坏乡亲们的摊位赔偿一下,就这么算了如何?”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向周围的人群问道。 周围的百姓本就是看热闹的,一听打坏的东西有人赔也就算了,再说李子由和秦观海在锦州也算是造福一方的大善人,这点面子,百姓们还是给的。 李无忧和秦起风当然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当即乖乖交了罚款,又就近到乔小小的药店买了些跌打药后散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九节) 月挂中天,云淡星稀,一阵凉爽的夜风吹过锦州城头。 “好舒服啊,各位师弟,想不到我们平时忙忙碌碌于蝇头小利之中却忘却了身旁竟有如此良辰美景。”方洞庭手摇羽扇尽情享受着夏夜的惬意,他身后则站着自己的五个师弟。 “大师兄又来诗兴了?不如赋诗一首吧,良辰美景配上千古佳句才相得宜章!”年龄最小的明鉴调侃道,他虽然出家修行,但性情一直很活跃,空凡大师说他尘缘末断,希望他还俗带发修行,但他却说自己从小光头都习惯了,冷不丁脑袋上留个大辫子会不习惯的,希望师父和各位师兄不要当他是出家人,只要当他是一个剃了光头的俗人就行了,这让空凡大师哭笑不得,只好由他去了。 “俗人,俗人啊,真难为你这正光瓦亮的脑门了。”方洞庭对小师弟的调侃没有在意,反而笑着反驳道:“难道看到美景就要作诗?没有千古佳句,良辰美景依旧是良辰美景。师父常跟我们说,做事要顺势而为,做人要随性而动。今晚我们锦州城头走的这么一趟很有可能决定我们未来几十年的人生命运,你说我又哪有做诗的心情?” “师兄你是不是有些过虑了?那李无忧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人,虽然出身富户,但也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豪门世族,怎么可能真的如师父所言能决定天下大势?”四师弟明空见大师兄如此看重李无忧,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为人多疑谨慎,什么事都相信眼见为实,昨天在师父面前还不敢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今天晚上众位师兄弟在一起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明空的话让方洞庭皱了皱眉头,正要反驳,一直坐在城墙边的一个垛口上的明通突然开口说道:“阿弥陀佛,五师弟不可乱语,除了练武和研读佛经外,你也仅对谋略兵法感兴趣而已,当然不知道这占卜之术的博大精深,万事万物皆有因果,这占卜之术就是寻因查果之术,可不是什么虚幻之术。师父既然如此推崇这个李无忧,想来其也必有过人之处。” 明通的话让明空立刻就闭上了嘴巴,明通虽然是空凡大师的第四弟子,但他的年龄却是空凡所有弟子中最大的一个,三十多岁才拜入空凡门下,之前的所有经历除了空凡大师外无人知晓,见识更是不凡,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但只要一开口就会让所有人信服。 “过人之处?呵呵,确实有,今天还在十字街头与师叔看好的秦起风大打一架。”苏靖远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对于李无忧的印象并不太好。 “哦,他和秦起风打起来了?因为什么?”苏靖远的话成功的将其他几人的好奇心都调动了起来。 苏靖远正要向众人详细解说一下十字街头大战,突然心中一动,多年来的捕快生涯让他敏感的意识到有人正在向城头走来。 “嘘,来了。”这时所有人都意识到有人正在接近,乔广义把着垛口向下看了看,只见李无忧一个人正在月光下快步向城头走来。 说实在的,李无忧现在心中有些后悔答应乔广义半夜三更来锦州城头了,中午在十字街头大闹一场后,整个锦州城很快都知道了这件事,一时间‘弱女子棍扫锦州流氓,呆霸王认怂十字街头’的故事情节被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播开去。 等到李无忧发现所有人包括清莹清影看自己的目光中都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呆霸王就是指的自己。还没等无忧来得及解释,他就被李子由气势汹汹的叫到内堂,20棍的家法让无忧的屁股惨不忍睹。不过付出总算有回报,李子由在打完无忧后,耐着性子听了无忧添油加醋的解释,再加上王平等人在一旁的作证,最后决定将清莹嫁给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少平而不是无忧口中飞扬跋扈的秦起风。 “无忧,你为我们做的太多了。”少平和清莹站在无忧的床边,看着无忧哽咽的说道。 “别,看你们说的,一个是我老姐,一个是我兄弟,我当然希望你们幸福了。”无忧瓷牙咧嘴的说着,无缺则拿着药膏给无忧上药。 “嘿嘿,我说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无忧怎么成了呆霸王?原来这里面有文章啊?”正当无忧几人在屋里闲聊着,大嫂婉如和大哥无疾带着他们的儿子李锐推门走了进来。 “大哥,大嫂,你们也来了啊?呵呵,小翠,快给大哥大嫂端茶。” “别忙了,我和你大嫂来看看你,本以外你伤的很重,现在看来是一场苦肉计啊。”无疾笑着说道:“不过无忧,不是大哥说你,你没事真应该找个好师父学学武功了,平时看你身手不错,没有想到是个花架子啊。就连小虎都决定不跟你学武功了。”小虎是李锐的小名。 听着大哥的调侃,无忧也只有无奈的苦笑,心想自己会的都是一招制敌的狠招,怎么能用来解决人民内部矛盾呢? “三叔,你真的让一个女孩给打了吗?”李锐挤到无忧身旁,好奇的看着无忧皮开肉绽的屁股兴奋的问道,他是李家最受宠爱的人,长的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无忧尴尬的笑笑,大嫂婉如倒是善解人意的把小虎拉到怀里道:“别听别人瞎说,你三叔这是让你爷爷打的。” 一屋子人正热热闹闹的闲聊着,清影扶着母亲走了进来。 “三宝,你怎么样了?唉,老爷可真狠啊,三宝脑袋的伤才好不久,还真下得了手。”母亲一看无忧惨不忍睹的屁股,眼睛一湿,坐到无忧的身旁将无忧的脑袋抱到怀里略带悲戚的问道。 “妈,我没事。父亲打我也是为我好。”无忧安慰道。 “你啊,自从脑袋摔伤后性子也变了,以前你多乖啊,现在可好,天天出去惹祸。”母亲语带责备的说道。 “母亲,老三没有大碍,都是皮外伤。”无缺也在一旁安慰道,不料却把自己也给陷入了进去。母亲听了无缺的话后,立刻把火气都转移到无缺身上,横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看你们哥三,也就老大让我和你爹省心。你和老三都不省心,尤其是你,非要去洋人的地方。对了,这些天让你去相亲,怎么样?有中意的姑娘了吗?” 无缺有些招架不住了,转头向大哥大嫂求救,婉如适时的说道:“妈,这事也不能太着急,慢慢让二弟挑吧,咱家老二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这媳妇还能娶不上?” “妈,婉如说的在理。咱们李家怎么说在锦州也是有头有脸的,相亲当然也不能马虎随便了。”无疾也在一旁帮着说和,母亲的脸色才慢慢好了下来。 “就是,就是。咱李家这哥三那个不潇洒帅气?找老婆怎能随便?况且二哥还比我帅了那么一点点,就更不用着急了。”无忧也适时的插了一嘴,把满屋的人都逗笑了。 母亲笑着拍了拍无忧的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清影靠在母亲的身旁说道:“妈,你都不知道,三哥自从摔伤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迄止是油嘴滑舌啊。还会拿洋人的玩意讨女孩子欢心呢?”接着她把无忧拿玻尔夫人的音乐盒向沈梦馨赔礼的事说了出来。 “清影你别瞎说啊,我是打伤了人家才会送她音乐盒的。”无忧连忙解释道,他是事后才知道清影对那个音乐盒也特别的喜欢,为这事他没少受清影的数落,说他为了漂亮女孩就不管自己的妹妹了。 母亲听完清影的叙述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无忧,然后面带严肃的对少平和清莹说道:“你们俩过来,跟我说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别看今天老爷答应了你们的婚事,但是如果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这门亲事我会随时退掉。” 众人都是一愣,不想母亲突然发威。少平和清莹更是吓了一跳,他俩对望了一下,清莹刚想开口说话,少平却伸手将清莹的手拉住,示意她不要说话。少平目光平静的看着众人,然后缓缓的跪了下去,昂着头说道:“太太,我李少平长这么大除了父母外还没有跪过别人。今天之所以下跪,不是我李少平做了什么亏心事,我只是想当着大家的面郑重其事的说出我心中的话。我对清莹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但我也知道我的身份比不上清莹。” “少平,我不许你这么说。”清莹哭着打断少平的话,也跪到他身旁。 “别,清莹,今天让我一次把话都说完。我一直也不敢把自己对清莹的爱慕之情表现出来,只有深深的埋藏在心中。但是昨天,在我知道老爷接到了秦家的提亲后,我才知道了什么叫万念俱灰。作为一个男人我一定要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把,哪怕是毫无机会也要努力的争取一把,因此我才让父亲今天去向老爷提亲,如果成了,我会一辈子对清莹好的,如果不成,我已经准备好了行李,今晚就独自一人南下闯荡,也决不让大家难做。”少平坚定而平静的说着,好像这件事与己无关一样,但所有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了少平的真诚与坦荡。 母亲长叹一声道:“少平,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好好对待清莹。”算是默认了这门亲事。 等众人都散了去时已经过了二更天,无忧郁闷的趴在床上,合计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赴约会?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无忧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外衣,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当无忧走上锦州城头时,寂静的夜空中刚好出来“梆梆梆”三声打更声,而月光也更加的皎洁明亮,将城头的每一个人都清晰的勾勒出来,只是脸色都有些惨白。 无忧站在城头看着不远处的6人,除了留着短须,一身医生打扮的乔广义外,他意外的发现今天中午在十字街头碰到的苏捕快也在其中,本来还有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有本城第一神医和本城第一捕快在,想来这伙人也绝不是打着自己主意的不法之徒。 方洞庭轻摇羽扇以一个有着二十几年相人经验的师爷特有的锐利而挑剔的目光注视着师父口中的密签持有者。高高的个子,结实而充满活力的体魄,一身上好的苏绸马褂,配上一副多少还算英俊帅气的面庞,这一切都只能让方洞庭将无忧与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形象联系起来,而与方洞庭想像中的密签持有者形象大相径庭。 “呵呵,李公子真是守时之人,来来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在方洞庭还在琢磨李无忧的面相时,乔广义已经快步走了过去,热情的跟李无忧寒暄着。 “呵呵,乔大夫,不好意思,家里有事耽误了一下,让各位久等了。”李无忧忍着痛,也快步迎了上去。 “这位是我们的大师兄方洞庭。”乔广义将李无忧拉到方洞庭面前。 李无忧向方洞庭望去,黑暗中一对明亮的目光向自己投射而来,略带沧桑的面容给人一种亲切的淡定,虽看的不清但感觉的到。 “方先生,您好。”李无忧抱拳行礼道,对于这个方洞庭,李无忧的第一印象感觉不错。 方洞庭略略点点头,笑道:“呵呵,不好意思啊,李公子,这么晚我们兄弟几个还打扰你,如果错过了什么美梦那可就不雅了。” “呵呵,方先生说笑了,能见到你们几位,跟做美梦也没有什么区别。”李无忧一个马屁不着痕迹的拍了过去。 “噢?这是何道理啊?我们几个师兄弟你也只见过乔师弟,却为何对我们如此推崇?”苏靖远对李无忧的马屁恍如不见,一针见血的要让李无忧下不来台。 “呵呵,这不是苏捕头吗?中午一别不想这么快又见面了。不错,你们师兄弟几人我也只见过乔大夫和苏捕头,但自古以来,人以群聚,物以类分,锦州第一医和第一捕的师兄弟能差到哪去?难道苏捕快对我的说法还有什么异议吗?”李无忧很轻松的将了苏捕快一军。 “呵呵,苏师弟跟你开个玩笑。来,无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明通师弟,这是明空师弟,明鉴师弟。”乔广义见苏靖远面色有些难看,连忙上前把话题岔开。 李无忧毕恭毕敬的与明通、明空、明鉴一一见过面,自从昨天见过空凡大师后,他从心理上对出家人充满了敬畏。 “不知各位约我到此有何赐教?”李无忧见所有人都已见过面,便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不知李公子手持补天石打算如何补天?”方洞庭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李无忧没有想到方洞庭问的这么直接,一时有些语滞。 “莫非李公子从来没有想过补天的事?”苏靖远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道。 废话,我也不是女娲,没事补什么天啊?李无忧心中暗暗抱怨道,但嘴上却说道:“各位都是高人,难道你们真的相信仅凭一块石头就可以扭转乾坤?” “确实不能,但此石却能给持有者带来莫大的运势。这也是我们师兄弟几个今晚来的目的,如果公子顺势而为,我等也就乘风破浪,如果公子笑卧五柳,我等也只能偃旗息鼓。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功补天倒还是其次,人之一生委实太过短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方洞庭不动声色的说道。 方洞庭的话让李无忧哑然无语,过了一会,他才斟酌着说道:“蒙几位看得起在下,今天我也就实话实说。对于未来我也是有心补天而无路可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不了太多。” “阿弥陀佛,李公子倒是实在,不过只要李公子有补天之心即可,其他事情可有我们师兄弟帮你共同梳理。”一直沉默不语的明通突然表明了态度,这让其他人都感到大是意外,今天方洞庭等人来之前曾经商量过该和李无忧谈些什么,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由方洞庭出面探明一下李无忧的个人志向和能力,然后再决定是否辅佐李无忧。不想到平日里稳如泰山的明通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让李无忧过关了。 “四师弟?”苏靖远连忙在一旁暗示明通不可过早表明态度。明通却没有再说什么,表明态度后又闭上了眼睛,口里念念叨叨进入了禅定状态。 一直站在明通身旁的明空这时快步走到方洞庭身旁低声耳语了一会,方洞庭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过头看着无忧说道:“我四师弟的话就代表我们所有师兄弟的意思。属下拜见公子。”说完竟主动向李无忧行礼,其他几人见状也只好跟着行礼。 “这如何使得?”如此变故可大出李无忧的意料,他可没有想到今天是来招募部下的,连忙上前拉起方洞庭。 “使得,使得。能入我明通师兄法眼的没有几人。”这时明鉴在一旁说道,他刚才也站在明通身旁,他知道自从李无忧出现在众人面前起,颇有相人之术的明通就一直仔细观察着李无忧,见明通如此表态,明鉴就知道明通一定是看出了点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十节) 正当一群人在锦州城头谦谦让让的时候,城楼在此发展有独特的便利条件。但其劣势也很明显,锦州靠近京师,一举一动都很容易被人查觉,况且锦州又是东北入关的咽喉要地,各方都会加以关注的,因此在锦州发展工商业可以,但要是搞其他的动作就比较局限了。”方洞庭讲到着顿了顿,得意的看了看李无忧。 李无忧没有想到方洞庭居然这么快就对自己情况掌握的这么清楚,心中不由对眼前这手拿羽扇的中年人多了分敬佩之意。 见无忧凝神思考着自己的建议,方洞庭的心理畅快多了,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上策则是寻找机会,主动出击,当前就有一个不错的机会摆在公子面前。目前全国大部平静唯独西北处于战乱之中,左宗棠率领的平乱大军已经在甘肃集结完毕,很快就会对新疆阿古柏匪军发起进攻,我估计这一战至少要打三四年才会平息。公子大可以先在锦州编练民团,然后找机会赴新疆作战,寻找机会扩大自己的力量。”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李无忧向方洞庭深深了鞠了一躬,应该说方洞庭的下策和中策都没有出乎李无忧意料之外,关键是兵出西北火中取栗的上策让李无忧真正找到了切入历史的最好契机。 厉能面带着复杂神色看着李无忧和方洞庭一行人相互告辞,然后各自散去,只留下皎洁的月光照在空空的城头,半天没有说话。 “师父,您怎么了?他们都走了,我们是不是还跟着李无忧?”武智在一旁小声说道。 厉能长叹一声,说道:“不用了,我们该见的都见了,该听的也都听了。回去吧。武智,你明天南下江南去找你大师兄,把在锦州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立刻北上锦州。” “是。”武智恭敬的应道。 第二天一大早,无疾和婉如还在自己的屋里吃着早点,就听到院门外传来无忧的叫声:“大哥,大嫂,你们起来了吗?” “噢,是三弟?进来吧。”无疾和婉如有些惊讶的对望一下,他们想不出无忧会有什么事情在一大早就登门。 “呵呵,大哥,大嫂,看来我来的正好,我也刚起来,肚子正饿呢,给我先碗粥吧。”无忧也不客气,一下子坐到大哥的旁边,用手从盘子上拿了根油条吃了起来。 “噢,屁股好了,不疼了。”大嫂边给无忧盛了一碗粥边问道。 “大嫂,你不问还好,你这一问啊,我还真感到有些疼。”无忧笑着说道,昨天虽然被打的血肉横飞,但没有伤到筋骨,虽然现在有些疼,但还不影响活动。 “三弟,你这么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无疾看着狼吞虎咽的无忧问道。 “嗯,还真有些事情要来请教一下大哥。大哥,我们李家生意做的这么大,有没有办法搞到军火?我想搞点枪支防身,手枪就可以,最好是美国的左轮手枪。”无忧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外人后,才小声的问道。 “你要枪做什么?”无疾倒没有很吃惊,事实上李家跟天津、营口的几个德国和美国商人有生意上的往来,也从他们哪里购买了些枪支,但都用于海运安保,至于李府本身的看家护院则请的是武师并没有装备枪支。 “大哥,你觉得我要是在锦州成立个民团怎么样?”无忧没有直接回答无疾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让无疾听了皱眉头的问题。 “不妥。”无忧没有想到无疾的回答会如此干脆。 “为什么不妥?” “第一,锦州的治安一向很好,锦州父老没有成立民团的需求。第二,锦州总兵是我们的舅舅,所以我们李家也没有成立民团的需求。第三,一个民团开销很大,全部资金完全由地方自行解决,如果没有锦州父老的支持,民团根本成立不起来。第四,就算锦州要成立民团,父亲也不会让你干的。所以,三弟还是老老实实的在白马书院上学吧,每天不要跟老二一样异想天开。另外,你需要的枪支,我也不能给你。因为你没有能说服我的理由。”无疾微笑着,用谈判特有的语气将无忧的信心一点点磨灭。 在大哥哪碰了一鼻子灰后,无忧有些情绪低落。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叫人把自己的一群死党找来准备出去透透气,几个人商量后决定去无忧的外公家去玩。 说起来他们还是比较喜欢去无忧外公家玩的。无忧的外公家在锦州城城西北郊一依山傍水之处,是座山庄,背靠北普陀山,占地很大,周围的山地湖泊都属于无忧外公家的产业。山庄名曰:铁马,听着名字无忧就很喜欢。外公虽然归隐但他依旧老骥伏枥,时常向无忧讲起自己当年如何如何英勇。而无忧除了听故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外公这骑马,因为外公也特别喜欢骑马,所以自己虽然归隐但依旧在山庄外建立了一个马场,而给山庄起的名也跟马有关。 无忧的外公的祖上是汉八旗的,一直都是军人,而且几乎每代男丁都在军队混出了些模样,几乎从满清入关到现在的清朝所有重大战役都有张家人的身影,也都有张家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因此外公一家一直深受朝廷的信任,每代都会有男丁被赐婚迎娶满清贵族的格格,这一代则是大舅被赐婚迎娶了盛京将军裕禄的女儿,无忧的外公有四子一女,大舅在盛京将军麾下为官,深得盛京将军的信任,二舅在黑龙江将军麾下为官,三舅在吉林将军麾下为官,外公一家在东北的军界可谓势力深厚,而母亲是独女,外公身边则只有最受外公宠爱的小舅舅了,外公不想让小舅舅也外出为官,毕竟有另外三个舅舅已经可以确保外公家的地位在东北至少50年不变,所以,外公就花银子托关系让小舅舅得了锦州总兵的官衔,而小舅舅也乐得在家附近当个不大不小的官。无忧跟小舅舅的关系比较好,小舅舅家也有三子,这让无忧心中暗暗纳闷是不是那个时代的每个中国家庭都会生这么多孩子。而小舅舅的长子贵森表哥小小年纪就在小舅舅麾下当上个管带了,这也算是张家的传统了,而次子贵林和三子贵木则比无忧小三四岁,跟无忧倒是很合得来,时常的跟无忧一起骑马,有时还听无忧吹吹牛,很快也成了无忧的小圈子里的人。 “外公,外公,我们来了。”当几个小家伙出现在铁马山庄时,无忧的外公张老太爷正在自己的茶室里品茶。 “呵呵,原是你们几个小家伙啊。无忧,你怎么这么多天也不来看外公啊?头怎么样?好利索了吧?”张老太爷笑呵呵道,他很喜欢这些闹闹哄哄的小家伙们。 “我们这不是来了吗?外公,上次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我们今天来听故事来了。头早就好了,乔大夫说没有问题了。”李无忧跑到外公身后帮外公捶背,这时贵林和贵木听说无忧他们来了,也从山庄的后院跑了过来,一时间安静的茶室里到处是嘻嘻哈哈的小孩们的笑声吵闹声。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都静下来,爷爷给你们讲故事。” 张老太爷的话还是很有用的,所有的小孩都静了下来,围在张老太爷身旁。 “上次讲到哪里了?”外公问道。 “上次讲到外公和大舅、二舅率领3000铁骑连夜从锦州南下救援天津。”李无忧在一旁提示到。 “哦,对对。那都是20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40岁,你的两个舅舅也都刚20出头,正是为国效力的好时候啊。当时太平匪军刚刚占领南京不久,就派出了以林凤祥为首的2万多匪军北上,这个林凤祥真是很厉害啊,转战北方多个省区就靠这2万匪军把官军杀的大败。”外公说道这,喝了一口茶,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对往昔峥嵘岁月的回忆,孩子们都很懂事的没有乱说话,静静的等待下文。 “后来朝廷也急了,连下多道旨意调动各路军队围堵林凤祥。不想这个匪首狡诈异常,很快就跳出官军的合围,并于当年冬季兵锋直指天津卫。这下连咸丰爷也坐不了,责成兵部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天津。因此我们爷三带领3000铁骑连夜从锦州南下,仅一夜就赶到了天津城下。然后就在海河边突然遭遇林凤祥的主力,那一战打得好惨烈啊,大地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好多老兄弟永远的倒在那里了啊。”说到这,外公长叹一声,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我们跟林凤祥打了近1整天,眼看我们要撑不住了,这时睿亲王终于率兵赶到了。前后夹击,就这样林凤祥终于被打败了。” “睿亲王?爷爷,睿亲王很厉害吗?”问话的是张贵林,胖胖的小脸,好奇的大眼睛。 “呵呵,睿亲王当然很厉害了,不过当年他才20多岁,还称呼你爷爷我为张大哥呢。那可真是个豪爽的人啊,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 “那后来呢,打败林凤祥后,你们又继续南下了吗?”李无忧好奇的问道。 “打败林凤祥后,北方的局势算是稳定下来,然而南方的局势已经变得很严峻了,太平发匪已经占领了一块很大的地盘,跟我们在南方的军队展开了拉锯战。睿王爷和我们简单的在天津修整了一下后就立刻南下扬州,增援建在那里的江北大营了。” “爷爷在南方作战辛苦吗?”张富木问道。 外公的脸上有些难看,然后尴尬的说道:“实际上我们在南方表现的很差劲,我们北方军队尤其是骑兵很不适应南方的气候。我们刚去的时候还好,是冬天,敌我双方都处于一种相持状态。很快南方的春天就来了,那个雨啊,一下就是一个多月,我们很多弟兄都病倒了,忽冷忽热的,很多人这么死去了,军队的战斗力也一下都没有了。朝廷见状没有办法只好把我们调到后方,实际上我们在南方几乎没有参加大的战斗。” 李无忧听外公这么一说,心中就知道这种病很有可能是疟疾,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头脑中。他连忙问道:“爷爷,后来这种病怎么办了?” “幸好找了些南方的医生,他们都知道这种病,有专门的草药治疗。不过治疗好后,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因此很快就把我们调回北方了。” “哦。”李无忧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外公接下来讲的东西他都没有听下去。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个快速发大财的路子,他全副的精神都在沉浸其中,不停的思考着。 疟疾可是一种极端危险的疾病,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必杀绝症,虽然这个时代有金鸡纳霜可以治疗,但无论是疗效还是成本都很不理想。而中国有一种植物却是天然的治疗疟疾的良药,那就是在中国南方到处可以找到的青蒿,从中可以提取出青蒿素,这种青蒿素就是治疗疟疾的秘密。而现在整个世界都是西方世界的殖民地,尤其是那些热带疟疾高发地区,想来西方各国也对这种病比较头疼吧,这样看来需要青蒿素的市场将是无限大的。而生产青蒿素的成本却是如此的低廉,无忧仿佛已经看到巨大的利润再向他招手,无忧第一次发现科技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 “无忧,无忧,你没有事吧。”站在一旁的李石头轻轻推了无忧一下,无忧一下子从自己的想像中惊醒,才发现大家都在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呵呵,没有事,不好意思,刚才有些走神了。”无忧尴尬的笑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十一节) 离开铁马山庄后,无忧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让少平等人先各自回家,他自己则快马加鞭的向锦州乔家药铺奔去。昨天晚上与方洞庭等人分手时,双方约定如果没有紧急事情的话,只需每隔5天大家见一次面互通一下消息,如果有紧急事情的话则直接到乔广义的药铺碰面。 时近傍晚,乔家药铺里的人不是很多,只有2,3个伙计站在高大的柜台后整理如山高的药柜。 “乔大夫!乔大夫!”无忧还没等马停稳就从马背上飞身而下,边喊着边跑进了药铺。 药铺的伙计们明显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很快反应了过来,转头向里屋喊了一句:“小姐,有急诊找乔大夫。” 话音刚落,从里屋走出一女子,正是昨天一棍扫十人的乔小小,不过今天她倒是一袭白色女装打扮,身材较小可人,手中还拿着根研磨药材的石杵,上边斑斑点点全是药末,看到站在大堂上的李无忧后,略微红润的秀丽面容上两道淡淡的弯眉一绉。 “怎么是你?有什么事情吗?”她现在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父亲口中常提起的李家三公子李无忧曾经的重症病人现今的密签持有者。 李无忧也很快认出眼前这个举止恬静,处处透着优雅的女孩就是昨天在街头大发神威的小伙计。 “呃,你好,我叫李无忧。我来找乔广义大夫。”李无忧有些尴尬的把自己此行目的说了出来。 “噢,那你跟我到里屋等等吧。我父亲出门给人看病了。估计还有一会才能回来。老段,给李公子上茶。” 里屋的布局也比较简单,两旁是书架和椅子,正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式药材,正面的墙上则挂着一副人物像,画像前是香案,案上点着一个香炉,一缕淡淡的青烟从香炉里飘了出来,空气中洋溢着一股药香味,李无忧一进这屋就被这种药香所吸引,一种轻柔放松的感觉在自己体内渐渐散开。 “这是什么药香味啊?让人感觉很舒服。”无忧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后问道。 “这是我配制的定神香,主要是安定人的情绪,有利于诊断病情。”乔小小这时坐到一张大桌子旁,边进行未完的工作继续用石杵研磨药钵的药材,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跟无忧聊天。 无忧也坐不住,喝完茶后便来到两旁的书架前,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书,可惜书虽不少,但全是医书。 “乔小姐的医术一定特别高明吧。”无忧也坐到桌子旁,手中边把玩着药材边问道。 “还没有出师。”乔小小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乔小姐知道青蒿吗?”无忧依旧厚着脸皮问道。 “青蒿?”无忧的问题让乔小小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自己印象中的纨绔子弟居然会问一种药材。 “知道,南方的一种草药,可以入药。对治疗打摆子病有特效,不过北方的药铺倒很少卖这种药。” “那这个草药是如何入药的呢?”无忧继续问道。 “目前主要是和其他草药一起熬汤服用。” “熬汤?这恐怕不行吧?”无忧曾经读过一篇文章,其中说明青蒿素在高温下容易分解,因此中医一直没有很好的利用青蒿素,直到1970年,国家要研究抗疟疾的药物,进行全面的普查,才找到青蒿素正确的提炼和使用方法。看来治疗外公军队的江南郎中们用的是其他的方法。 “不行?公子凭什么说不行呢?这可是我们杏林几千年几百年流传下来的医术,难道就凭公子的一句不行就给否定了吗?”乔小小见无忧居然敢怀疑自己信若圣明的医术,脸色和语气都急转直下。 “小姐误会了,我是说除了熬汤外,还有没有其他入药的方法?”无忧可不敢得罪乔小小,得罪男人最多挨顿打,得罪了女人可要被记一辈子的。 “其他方法?”无忧的问题把乔小小给难住了,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起身来到书架前开始翻找起来。过了一会,她拿出两本书翻看起来。 “找到了,晋代葛洪著《肘后备急方》中记录的40多个治疗疟疾的办法,其中第2个是‘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还有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有数十个方,少量提及青蒿的使用方法――新鲜的或阴干研成粉。只是不知这些到底管不管用?”乔小小皱着眉头说道。 绞汁和研磨成粉?无忧心中一动,这加工方法可够简单的,根本没有技术含量,也不需投入太多的资金,只需要考虑人工费和原料运输费就可以了,只是不知这药效到底如何了? 正在这时,外堂的伙计又喊了一声:“小姐,方公子和苏公子来了。” 只见乔小小脸上一喜,放下,看也不看李无忧,快步跑了出去。 不就是见情郎吗?至于这么兴奋吗?被甩在一堆草药前的李无忧抒发着被冷落后的腹诽。 很快,外堂就传来乔小小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这跟刚才留给李无忧的大家闺秀形象相去也太远了。李无忧有些郁闷的摆弄着一根不知名植物的根茎,期待着乔广义早点回来。 这时,二个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他们身旁则跟着乔小小,这两人都是近二十的年龄,一人书生打扮,一人捕快打扮,书生打扮的个子要高些,手中拿着一纸折扇,脸上露着亲切的微笑,一双虎目闪烁着炯炯有神目光,一看就是一身的功夫,但整个给人的感觉却是一股书卷气扑面而来,好个文武双全的浊世佳公子,无忧心中不由暗自赞叹了一下,而站在这位书生旁边的捕快打扮的年轻人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件大号的捕快号衣松松跨跨披在身上,腰间挂着一柄腰刀,头些后世的观点让众人大开眼界。 “上,当然要上,对了今天该上什么了?”李无忧有些恍然。 “昨天是基础化学,今天是基础经济。”看来李少安对李无忧的课程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嗯,那好,晚饭后我们见。” 锦华药厂的夜校补习班设在大会议室里,当无忧带着自己的教案出现会议室里时。30多个学生早已坐好,他们经过无忧近1个多月的近代知识教育早已对无忧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家好!” “老师好!”30多人齐声道,让多少有些思想走神的无忧也是一震。 “今天我们研究一下究竟什么是经济。”无忧将自己的教案丢到桌子上,用石灰笔在黑板上写下了2个大字‘经济’。 “先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说明一下,譬如我生产了一瓶灭疟灵,成本为10文钱,然后我以1两银子的价格把这个卖出去。这个行为就是最简单的一个经济行为。各位同学对于这个过程有什么看法?李少安,你先回答。” “我觉得这个过程太爽了,可以暴富,但问题是会有人这么傻花这么钱买这么便宜的东西吗?”李少安的回答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我倒觉得这个过程太不道德了,有违道义,跟强取豪夺有什么分别?我认为应该把价钱定在20文。”说话的是李少平,他向来是一个比较朴实的人,一向对这种充满铜臭的商业行为不屑一顾。 “我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相反我认为如何可能的话,我们应该以2两甚至更多的价格买出去。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把东西买出去获得最大利润。”发言的人叫郭洛飞,是无忧从灾民中提拔出来的伙计,主要负责工厂的日常管理,今年才19岁,但看问题常常有自己的看法。 “恩,我也觉的洛飞兄说的对。而且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们的东西是否能买出去。而是我们的东西是不是市场所需要的?如果我们的东西是市场上所急需的,又是我们所独有的,那么我们可以把价格定到用户所能承受的极限。”又一个年轻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叫许百川,从小就对商业感兴趣,也是从河南逃难来的灾民,他家以前在河南就是开个小商铺的,对于这种市场买卖行为许百川理解的更为深刻。 “但是我们是卖的药品,这种药品也许会救很多人。如果我们把价格定的那么高,那么会有很多穷人看不起病死去的。难道仅仅因为为了获取更多的利润就不顾大量穷人吗?”乔小小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她从小就是医生,耳濡目染的全是医者父母心的思想。 乔小小的话语很快就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共鸣,纷纷对郭洛飞和许百川两人的意见表示不满。 李无忧则含笑让大家安静,他看着郭洛飞和许百川问道:“你们两还坚持你们的看法吗?” 郭洛飞和许百川相互看了看,然后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们也是穷困出身,我们也希望穷人都能看病吃药,但如果作为商人我们看法不会改变。”郭洛飞的回答让其他人都是一阵嘘声表示不满。 “李石头、周至林、雷儒明你们三个人为什么一直没有表态?也说说自己的看法。”李无忧直接点名了,周至林和雷儒明也是无忧从灾民中选拔出来的聪慧少年,跟郭洛飞和许百川一起被别人合称为四大灾民之星,简称为‘四大灾星’。 但他俩跟李石头一样,平时只对机械和科技十分感兴趣,对于经济没有太大的兴趣,因此在争论开始后一直没有表态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觉得他们说得都挺有道理的,不知道无忧你怎么看?”李石头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我的态度基本上是站在郭洛飞和许百川一边,对于乔小小的问题,我认为应该用另外的解决方式。譬如政府可以从中抽税然后帮助穷人治病吃药。”李无忧款款而谈。李无忧的论点让所有人都感觉很奇怪。 李石头毫不犹豫的发问道:“无忧,从古到今朝廷就是向百姓抽税而从来不会帮助老百姓的。你的这个解决方式根本不可行。” 倒是王平没有说什么,而是皱着眉,思考着无忧的话。 郭洛飞也说道:“是啊,让朝廷拿钱帮助穷人,这简直就是与虎谋皮,不太可能。”他跟家人一起逃荒逃难,也算是见过世面,在他看来朝廷就只会欺压百姓哪会给百姓办事。 李无忧道:“时代在前进,百姓也在觉醒。等到一定的时机,如果朝廷不打算帮助百姓,那么百姓就会自己帮助自己。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大潮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百姓自己帮助自己。"无忧的话重重的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这句话有着太多的含义了,每个人都有些惶恐的看着李无忧,但目光中还夹杂着些许兴奋。 无忧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知道他已经在每个人的心中种下了一粒小小的种子,至于能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好了,有些跑题了。我们还是谈论经济。刚才讨论了一下药品的买卖。这实际上蕴含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药品的价格。那药品的价格究竟怎么定或是由谁定才是真正的合理呢?各位有什么看法?” “如果这种药品只有我们能生产,当然是由自己来定了,如果这个药品有很多人都能生产则只能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了。”郭洛飞说道。 李无忧对郭洛飞点点头,说道:“洛飞的看法基本上正确。但是除了这两种可能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朝廷强制定价。譬如盐业就是朝廷强制定价的。” “但是这种强制定价有很大的漏洞和不妥之处啊。现在就是因为朝廷把持整个盐业,所以才会有贩卖私盐这种非法行为。”许百川道。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如果有一天朝廷强大到控制所有行业的生产、销售、运输。所有百姓都被朝廷有计划的指派工作进行劳动,而朝廷统一负责这些劳动产品的分配。”李无忧把一些最朴素的计划经济观点说了出来。 “这?”郭洛飞和许百川立刻就愣了,陷入了沉思。 李石头和史云林则高声叫好道:“无忧,这个主意不错。这样即能保证每个人都有饭吃,又能保证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但是这样又如何能保证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呢?如果负责分配这些劳动产品的人有私心呢?”许百川立刻反驳道。 “好,百川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从经济角度讲,统一而计划的进行经济开发可以以最合理最有效的方式将社会财富最大化。但是从政治角度讲,需要一个公正合理的分配制度来将这些社会财富合理的分配运用。这很难,这也是这种经济模式最大的问题。”不知为什么李无忧的心中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时代风起云涌的共产主义运动,感到一阵的遗憾,那么美好的人类梦想却落得个那样支离破碎的结局,他一直相信共产主义理论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具体的执行者完全扭曲了共产主义。 “好,说完药品的价格问题后,我们今天的课就算结束了。今天的课后作业是大家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公正合理的决定商品的价格。”李无忧觉得今天自己的所讲的东西足以把这些家伙的头脑搞的混乱不堪,还是提前下课比较好。 为了灭疟灵的销路李无忧觉得应该和父亲好好谈谈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1876年的人与事 第一章 1876年的人和事 (第十二节) 李子由和李无疾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垂手站在面前的李无忧,他们没有想到今天一大早李无忧就来到自己面前要求帮忙运一批灭疟灵到新加坡。 “这么说,你的药生产出来了?”李子由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的,父亲大人。最近刚刚生产出一批,打算通过咱们自家货轮运到新加坡。”李无忧平静的说道,怎么看也不像个少年。 “父亲,我看就帮五弟运这次吧,反正我们这次货船也没有装满,挂起帆很快就会到地方的。”坐在一旁的大哥帮忙说道,他已经跟李子由作了好几年生意,是李子由的得力助手,因此也有很大的发言权。 “本来是想让你多读些圣贤书走科举路的,怎想你小小年纪就如此重利好商。我们家的商人已经太多了,我希望能多出些读书人,好能光宗耀祖。”李子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父亲大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道路,俗话说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儿子的道路也请让儿子自己走,好吗?至于光宗耀祖,我没有想过,我只想活的上不愧天地,下不愧良心就好了。”李无忧平静的说完自己的想法,这让李子由、李无疾和站在俩人身后的李富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嘴下还没有长胡子的无忧居然能说出如此的话来。 过了一会,李子由才反应过来,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的思想也很开放,怒极而笑道:“呵呵,好,我儿好志气。但愿不是小时了了大时尔尔。至于你所说的货物,行,这次没有问题,可以免费给你运到新加坡,下次可要付运费啊。即然你想早些走自己的路,那么也应该早些付自己的买路钱吧。” 李无忧无奈,点头同意,他也知道这是父亲故意在考验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 在跟父亲说完事后,李无忧和自己的大哥一同向后院走去。 “大哥,今天多谢你了。”李无忧感激道。 无疾笑笑道:“别傻了,都是自己兄弟那还用说谢啊。父亲也只是想考验你一下,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李无忧也皱皱眉道:“我知道。我可能让父亲失望了。我是决不可能读圣贤书走科举路的。” “我也看出来了,我们兄弟三人也就你二哥比较喜欢读书了。不过,我看他可能更喜欢读洋人的书。对了,今天你嫂子做了不少好东西。一起到我院里来吃点吧。” “我还是不去了,我要回去跟我的伙计们好好商量一下灭疟灵的销路问题。” 为了自己的灭疟灵一炮打响,他特意找到了自己的家庭教师玻尔,希望玻尔作为自己的代表到南洋向控制印度尼西亚的荷兰殖民当局兜售这些药,当在荷兰殖民地一炮打红后,英法等国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无忧,你说的是真的?你自己生产了一种可以治疗疟疾的药物。”玻尔有些惊讶外加怀疑的问道,作为医学院的毕业生,他当然知道疟疾的威力和治疗这种疾病的难度。 “是的,因此,我希望你作为我们锦华药厂的全权代表去南洋推销这种药。为了你的新身份,我可以每月向你提供50两银子作为报酬。你看怎么样?”无忧诚恳的说道,实际上找玻尔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在那个时代世界是西方的世界,因此想打入西方的世界就必须要有西方的代理人,而目前无忧只能选择这个不远万里从欧洲来到中国的玻尔。 “无忧,我不要你的50两银子,为了新教在锦州的事业,我希望能入股你的药厂,年底能够得到一定的分红好用于扩大新教的影响力。”玻尔狡猾的说道,笑话,能够治疗疟疾的药物,那一年下来利润海去了,怎能为了50两的小银子而丢掉这么大的西瓜。 李无忧笑笑,心想老外果然天生狡猾,一下子就闻道了金钱的味道,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用利益把他牢牢的捆绑到自己的战车上。 “可以,玻尔老师。从这一刻起,你就我的特别顾问了,每年我都会分给你0.3%的药厂利润。你看怎么样?”李无忧把手伸到玻尔面前,玻尔毫不犹豫的握住了。 “不过你能把你的新药样品送到我的诊所那吗?我要检测一下,我可不想推销假药。而且做为一个医生,我也很好奇除金鸡纳霜外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奇药物可以战胜疟疾。”玻尔谈好生意后,就很严肃的谈到产品质量问题。 “玻尔老师你是医生?你不是牧师吗?”无忧大感意外,他平日里跟玻尔接触不多,更是从来没有去过玻尔的教堂。 “主没有说过医生不能成为牧师的。我可是曼彻斯特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我的教堂看看我的诊所。”玻尔笑道。 “是啊,看到您一人身兼教师、医生、牧师和商人四种角色就知道你所信奉的主一定是万能的。”李无忧也调侃道,不过玻尔先生的医生身份则让无忧想起了一个更好的点子。 “玻尔老师,你愿不愿意为我们的药厂生产药品呢?我可以增加你的股份。”李无忧问道。 “生产药品?我是医生而不是药剂师,虽然我也知道几种常用药品的配方和生产过程。但我想这些药品无论是疗效和成本,你都无法在欧洲卖出去的。而在亚洲,尤其是中国,人们还不太接受西方的药品和医学。我在锦州这几年的行医经历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玻尔无奈的说道。 “我是说生产新药,欧洲没有的新药,而且疗效还很显著。”李无忧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新药?那配方从何而来呢?疗效又如何保证呢?”玻尔觉得无忧有些异想天开。 “在中国和西方,人们自古以来就知道柳树皮具有解热镇痛的神奇功效,在缺医少药的年代里,人们常常将它作为治疗发烧的廉价“良药”,在许多偏远的地方,当产妇生育时,人们也往往让她咀嚼柳树皮,作为镇痛的药物。人们一直无法知道柳树皮里究竟含有什么物质,以致于具有这样神奇的功效,我记得直至1800年,人们才从柳树皮中提炼出了具有解热镇痛作用的有效成分水杨酸,由此解开这个千年之谜。”李无忧慢慢说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水杨酸确实提炼出来了,但其化学成分很不稳定,根本无法用于大规模的医学应用。”玻尔反驳道,他的心中很好奇李无忧如何会知道这些医学常识的。 “呵呵,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水杨酸稳定下来。用水杨酸与醋酐反应,合成乙酰水杨酸。这样就可以让水杨酸应用于医学了。”李无忧慢慢的说道,他把1898年德国化学家霍夫曼的办法提前20多年说了出来,他还是在上世军队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时掌握的野外急救知识。 “什么?用水杨酸与醋酐反应?”玻尔有些惊讶了,他不由得仔细的看了看无忧,倒不是这个方法让玻尔惊讶,而是无忧这个从来只知道读中国私塾的小孩子是如何知道化学反应的。 “你可以试试。如果真的搞出一种新药了,就叫它阿司匹林吧。”无忧笑着走开了,他可不想再跟玻尔先生聊下去了,再聊下去,他怕把盘尼西林的制作方法也说出来。如果真的这样,西医的三大传统神奇之药他自己就要搞出二个了,不过以后药厂发展到一定时候,盘尼西林和安定倒还真的搞出来,不为别的,至少盘尼西林可以减少战场上的伤亡。 玻尔并没有立刻开始试制阿司匹林,他还缺一些设备和原材料,只好跟随锦华药厂的第一批灭疟灵起程南下了。为了锻炼队伍,李无忧派郭洛飞和许百川带领20多个伙计一起跟玻尔远赴南洋。 一个月后,好消息如期而至。灭疟灵在印度尼西亚取得了空前的成功,10箱共计1000瓶灭疟灵销售一空,随玻尔、郭洛飞、许百川一起返回锦州的除了约合10万两银子的英镑外,还有约合近20万两银子的订单。 有了稳定的财源后,李无忧和方洞庭再一次的想起组建武装的事情了。自从在锦州城头和李无忧开诚布公的交流了各自看法后,方洞庭回到家立刻根据李无忧的实际情况制定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这个计划其实也不复杂,说穿了就一个字:人。也就是人才,目前李无忧没有机会也没有实力,唯一可做的就是积极的培养自己的人手等待机会。 由于上次跟无忧大哥的商谈碰了壁,这次方洞庭和李无忧决定低调一些,先组织个护厂队来掩人耳目,这个护厂队实际上分成三部分,一是由明通出面在暗地里招收一些江湖好手,作为外围行动人员,属于这部分的人被称为“伙计”,人数定为250人。二是由方洞庭出面在锦州地面招收一批年龄在20-30岁的聪明伶俐家境贫困的青年人作为基层骨干进行培养,这部分人则被无忧命名为“掌柜”,人数定为150人。三是由李无忧亲自招收一批年龄在10-20岁之间的孤儿或家境贫困的少年人,他们则被称为“店小二”,人数定为600人。武器都是大刀长矛等冷兵器。 其中“掌柜”由方洞庭和苏靖远负责训练,“伙计”则由明通负责训练,而“店小二”则由李无忧亲自负责培训,按无忧的设想,这只人数不多的“店小二”将是自己未来的军官团。除了每天上午的军事素质训练外,每天下午的政治思想素质训练无忧更为看重,这也让方洞庭和明通等人大为不解。 “军队就是打仗杀人,搞那多花样干什么吗?况且无忧你招募那么小孩子干什么?真要是上战场,这些小孩子还够给人垫牙缝的呢?”在一次内部会议上,苏靖远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无忧笑笑,又看了看方洞庭和明通,见他们也是一脸的不解,便没有直接回答苏靖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各位都是我的前辈,见识也比我多。我问一个问题,一个怎么样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 “训练有素,纪律森严,赏罚分明,统帅果决。有此四点,可称天下无敌之军。”明通道。 “四师弟好见解,难道师弟以前从过军?”方洞庭惊讶的问道,对于军事他不是很在行,他负责训练的“掌柜”也不侧重于军事,更多的是情报方面。 明通却没有回复方洞庭的问题,而是闭目保持沉默。这种情况师兄弟几个也都习惯了,因为每当问起明通的往事时,明通就是这副样子。 “好,明通大师果然一语中的,说中建设一支好军队的要点。但这样的军队至多可称为无敌之军,而不能称之为不可战胜之军。”无忧先扬后抑的说道,让参加会议的方洞庭、明通、苏靖远都是一愣,不知道无忧是咬文嚼字无理取闹,还是有什么真知灼见要讲。 “无敌之军和不可战胜之军有什么区别吗?”苏靖远有些好气的反问道。 “当然,一支军队除了面对敌人外,还要面对岁月。面对敌人永不言败可称为无敌之军,而面对岁月永不言败则可称为不可战胜之军。纵观历史,无敌一时之军可算成百上千,而无敌万世之军则从不存在。汉武铁骑,不出百年消于无形让中原沦为五胡牧场。初唐玄甲,仅过数代化为仪仗让江山裂成割据藩镇。更为可笑的是朱明王朝,可以在短短几十年内将蛮元远驱漠北,也可以在悠悠二百年间将武夫变成农夫,以至于满清区区几十万人窃取华鼎。” 李无忧的这段话虽然挺有煽情功能,但却不能打动眼前这三位。 “无忧,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你也说了历史上没有不可战胜之军。说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也太过清谈了吧?”方洞庭淡淡的反驳道。 “各位误会了,我说的是以前不可能,并不代表未来不可能。” “噢?难道你有什么好方法可以创造出一支不可战胜之军?”明通带着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看着无忧。 “说实话,我确实知道如何将一支军队锻造成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其实很简单,让这支军队有思想。而我每天下午给‘店小二’上的政治思想课,就是让一支军队有思想的尝试。”李无忧慢慢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笑话?一支军队的每个士兵都有自己的想法,那要统帅干什么,又如何能做到令行禁止?”明通反驳道。 “我不是说每个士兵自己的思想,而是说整个军队拥有一个统一的不落后于时代的思想。” 三个人听了无忧的话感觉很困惑,头也有些发胀,他们还是没有明白无忧到底什么意思。 “那每个朝代的农民起义军都有统一的思想,那就是为了活命,难道农民军算是不可战胜之军队?”方洞庭觉得无忧话就像看起来很漂亮的簸箕外表光鲜实际上全是漏洞。 “支配农民军的不是思想,是欲望,贪欲、求生欲、权力欲等等,反正不是思想。欲望是结果,思想是理性的达到欲望满足的方式。每个人都有欲望,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思想。有思想的人可以理智的判断自己的欲望是否正确,是否能达到,和如何达到,并且有思想的人也可以使自己的欲望得到提升,譬如在座的各位欲望或建功立业,或为了百姓安康,无论是否能达到,总比寻常百姓吃饱穿暖的欲望在利他方面更为高尚些。军队跟人一样,因为军队也是由人组成的,只要组成军队的个人都有了统一的思想,军队也就有了统一的思想,而这种思想可以战胜士兵的个人欲望,可以最大限度的将士兵的战斗力发挥出来,这也就是一支有了思想的军队不可战胜的根据。另外,思想也分不同种类,有落后于时代的,有跟时代共鸣的。一支军队不仅要用思想武装起来,还要用不落后于时代的思想武装起来才行。那么如何判断一个思想是否不落后于时代呢?其实只有一个标准,就是看这个思想所要达成的欲望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主导性力量的欲望?” 三个听众觉得头更大了一圈,实际上就连无忧都被自己的论点搞的有些心烦意乱了,本来只是想跟三人说说一支用思想武装起来的军队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不想却岔到哲学问题上了。 “什么叫时代的主导性力量?”方洞庭虽然觉得有些头疼,但还是耐着心情试图弄明白无忧在说什么。 “从人类社会成立那天起,不平等就是整个社会的重要特点。出身的不平等,机会的不平等,教育的不平等,财富分配的不平等,等等。这些不平等就造成了整个社会被分化为不同身份的人组成的团体。所谓的主导性力量,就是控制整个社会运作的团体,就我们国家来说,主导性力量在过去一直是地主,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地主,包括皇帝,也是全天下最大的地主。但现在时代变了,以后将不再是地主的时代了,而是普通民众的时代了。也将不再有王侯将相了,有的只是平民英雄了。因为我们这个时代出现了巨大的科学进步,这种科学进步即是个人能力的放大器,也是社会财富的转移器,以前社会的主要财富都来自于土地,而以后社会的主要财富都将来自于科学创新。土地和科学的最大不同就是土地是可以积累可以继承的,而科学则是可以积累但不可继承,是需要后天努力学习掌握的,就是说每个人都有机会掌握科学,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机会掌握权力。所以我们这个时代的主导性力量将是掌握科学的人或团体,这里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我们这个国家未来的出路就在于科学,而我们这支军队的主要的目的就是建立并保卫这样一个制度,它可以让每个人都有公平自由的教育机会,它可以让每个人的科学创新都能得到保护,最关键的是这个制度要能保证每个人的自由,因为科学之花只能生长在自由的土壤之中。” “我彻底被你搞晕了。这样吧,你愿意怎么训练军队就怎么训练吧。我们绝对没有意见。”苏靖远绝望的说道。 “你说得好像有些道理。但是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至少目前掌握中国的还是那帮地主。好了,我们还是这样,大家各按各的方式练兵,时间将为我们评判谁的方法更为合适。”负责住持会议的方洞庭决定结束今天的会议,说实话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无忧的话。 “等等,先生,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调查的怎么样?”无忧上次跟方洞庭说希望让自己的几个兄弟也加入,方洞庭表示要调查一下少平等人后再做决定。 “我和苏师弟私下调查了一下,首先少平和少安没有问题,他们俩跟你们家关系密切,况且少平也跟大小姐订了婚,算是你们李家的人了。王平也没有问题,他家世清白,是锦州本地人,为人也很精明能干,假以时日必是栋梁之材,说实话,我很想收他为徒。只是李石头和史云林有点问题。”方洞庭斟酌着说道。 “什么?他们俩会有什么问题?他们俩的为人我还不知道?肯定都没有问题的。”李无忧反驳道。 “我不是说他们为人有问题。首先李石头,他家世没有问题,但就我观察,他性格比较偏软,我们的事业需要性格十分坚强的人,尤其是现在,正处于起步时期,更要求所有人员性格坚强,如果勉强让他加入,我怕他会承受不了。而史云林倒是性格坚强,但他的家世有些模糊的地方调查不出来。” “史云林的家世有什么问题?”无忧突然觉得眼前的方洞庭好像是一个从莫斯科来的契卡。 “他父亲史千钧并不是锦州本地人,他对别人说是20年前从苏州来锦州的。我们派人到苏州调查过,却发现苏州根本没有这个人,我是说在苏州根本没有人认识史千钧。”方洞庭依旧平静的说道。 “派人去苏州调查?”无忧惊讶道,他没有想到方洞庭会这么重视这件事。 “当然,你是我们的主公。我们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尤其是你身边的人,我们必须要全部调查清楚。”方洞庭根本无视无忧的惊讶。 “我相信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亲人,就像我相信你们一样。要知道,我需要的是史云林,而不是史伯父。”无忧强忍着怒火盯着方洞庭的眼睛说道。 “问题是,这个史千钧肯定不是一般人。我们发现他每隔半个月都会去白马寺跟一个人见面。”苏靖远突然在一旁说道。 “跟谁?” “跟锦州米商沈福龙的太太会面!” “什么?这不可能!”史伯父和沈伯母在无忧心目中都是很庄重的形象,他很难相信他们俩之间居然有奸情。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史千钧对沈福龙的太太毕恭毕敬,俩人没有什么出轨的地方,但这让人更感到奇怪,不过目前还调查不出什么,所以我们认为史云林的家世比较模糊。” “这有什么,也许他们俩是婚前好友。”无忧依旧嘴硬道。 “无忧,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这件事,我想你还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我们要做的事是有很大风险的,可以说是随时有掉脑袋的可能,少平等人都是你的至交好友,这不假,但他们是否就准备好随时掉脑袋了呢?而且作为好友的你难道也忍心看到你的好友步入险境吗?”方洞庭的一番言语让无忧平静了下来。 “好吧,这件事暂时就放下。等以后我有机会亲自问他们一下是否愿意加入?还有,史伯父和沈伯母的事你们就不要再调查了,他们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这不关我们的事。” 李子由最近很困惑,他没有想到自己眼中只会读书或闯祸的无忧居然真的在一个月内赚了好几万两银子,而且赚的还是洋人的钱,难道这小子真的是天生的商业奇才? 李子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什么天生的商业奇才?老子吃了半辈子的大米干饭,见过蓝汪汪的海水变成白花花的海盐,还没有看到靠一小瓶绿幽幽的药水换一大批光灿灿的白银。看来也只能解释为小三的运气太好了,洋人太好糊弄了。 想通这个关节后,李子由的心情好受了些,边品着茶边对坐在旁边的无疾说道。“无疾,这次你去京城办事,一定要谨慎。见到承恩公后,一定要游说他同意帮忙,不要怕花钱。另外,我让阿富也陪你一起去,他经验多,在北京的人脉又熟,有什么事多听听阿富的意见。” 坐在一旁的李富道:“老爷您放心,大少爷怎么说也在商场上锤炼了多年,这次去北京办事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原来自从上次李子由决定购买蒸汽轮后,他多方联系了一下,发现价格都还可以,但官府的手续太烦琐,购买蒸汽轮要经过多个衙门的批复同意。因此他决定派自己的长子到京城走走关系,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搞下批复。而这次他们要找的承恩公虽然在朝廷里不是什么高官也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他的身家背景却是整个北京城的高官都不敢小视的,他全名叫叶赫那拉·桂祥,爵位是三等承恩公,满洲镶黄旗副督统,他的大姐是咸丰皇帝的贵妃即慈禧,他的二姐是咸丰皇帝的弟弟醇亲王的福晋。桂祥对当官没有太多的热情,他更乐于当一个富家翁,而李子由则是通过自己岳父张老太公的关系才认识桂祥的。 “父亲大人,你就放心吧,承恩公我已经见过多次了,这次还有富叔在一旁帮我,我一定会完成任务不辜负您的期望。对了,这次我想带婉如和小虎一同去,忙完正事后,我们全家去看看小虎的外公外婆。”无疾轻松的说道。 李子由微一犹豫后,说道:“也好,你把你弟弟无忧也一起带去散散心。” “无忧?他伤刚好没多久,能出远门吗?”无疾有些疑虑的问道。 “能出远门吗?哼,这小子壮的跟头牛似的,最近你在外办事不知道他的近况。他这一个多月来,每天也不读书,药厂也交给什么四大灾星打理了,自己成天带着少平、少安等几个小子骑马练武不算,还组织了几百个少年一起骑马练武,把你外公的铁马山庄闹的是鸡飞狗跳。也把你妈吓的够呛,生怕他再摔一次。正好你这次带他去北京,一来呢,去见见世面,散散心。二来呢,你私下求程老爷子好好训训他,如果可能的话就让他在程老爷子的私塾中旁听,现在是八月中了,还有2个月就要秋试了,让程老爷子帮帮忙,让无忧在北京考秀才。我们李家三子,你注定要接我的班的,老二呢,成天跟玻尔先生在一起,我看他十有八九要学西学,因此我们家读圣贤书的只能是老三了,你说你三弟是不是脑子被摔坏了?出事前,他虽不是书院里圣贤书读的最好的一个,但也算是优等生了,陈先生也说了,无忧虽然比不上沈家老二但今年靠上秀才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出事后,他却像变个人似的,对圣贤书一点也不感兴趣了,整天舞刀弄棒的,成何体统,我可不想李家出个武夫。”李子由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无疾尴尬的笑笑,心想武夫也没什么不好,外公家为什么在东北这么有地位,还不是因为全家都是将军吗?但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只好应道:“行,那我带三弟一起去北京。另外,二弟也跟我一起去吧,最近一段时间他老想着出国,让他去北京也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兴许就不念叨这件事了。”李子由点点头表示同意。 正当李子由和李无疾在探讨着如何把李无忧和李无缺拨乱反正回到李家期待的正路上时,无忧和无缺正跃马在锦州城东北方的辽河平原上。 这个时代的辽河平原还没有多少人烟,到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夏日的东北给人一种飞翔的冲动,整个大地如同被上天一不小心打翻的绿色颜料泼洒过一样,处处透着绿色,碧绿、浅绿、深绿、山冈绿、草原绿、雨后绿、生命绿还有那些说不出所以然的绿色,就连弯弯曲曲流过期间的河水也泛着绿色的波光。 “二哥,我喜欢这片土地,这是一个真正的绝世美女,看她的容颜是如此的美丽动人,看她的身材是如此的婀娜多姿,看她的性格是如此的热烈奔放,看她的心胸是如此的宽广无边。”李无忧和二哥李无缺骑着马并肩站立在一个不太高的丘陵上,放眼望去蓝色的天空和着绿色的大地化作奔腾的激流一下子冲进无忧的心胸,在那一刻,无忧能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胸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的撑了一下,一下子大了许多,大到整个天地都放了进来。 无缺也微微点头道:“古人说山水能陶冶人的情操,即所谓的近山者仁,近水者智。今日我才知道山水不仅能陶冶人的情操,更能激起人的壮志。什么样的山水养什么样的人物。男儿一生如风,纵不能叱咤惊雷,也要自在横行!” “怎么?二哥,想通了?”无忧笑道。 “想通了,你就算没有二嫂,你二哥我也要飞了。”说完,无缺仰天大喊一声,马鞭一挥如一阵风般冲进绿的海洋。 “什么叫我没二嫂?二哥你还真会说话。”无忧摇摇头,也大喊一声紧跟其后奔去。两人身后的600多‘店小二’也都齐声大喊着挥鞭疾进,一群人汇成一道黑色的激流剪开大地的梦境,如一股奔腾的黑甲骑兵,猛的敲碎了历史的平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水边 第二章 水边(第一节) 这个时代的北中国还没有沙尘暴的概念,有的只是悠闲,由锦州通向京城的官路更是其中的极大成者,说是官路,其实只是平整结实宽阔一些的土路,路的两边大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如森林般茂密的高粱地,有时会有一条清澈的小河从青纱帐中流出,弯弯延延的从官路的石桥下流过。每当这时行人们大都会下了官路在河边停下来休息一会,让马儿喝喝水,也让自己喘喘气,间或也会有一两个小村庄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小河的上游不远处,这时就会有一些浑身赤裸在河里嬉戏的孩童,他们大多会好奇的看着新来的行人,然后又自顾自的嬉闹玩耍。夏日的惬意让人有种自由的舒畅感。 李无疾此时正和自己的老婆婉如并肩坐在河边享受着这种感觉,清冽的河水从脚面流过,将一天的疲倦轻轻冲走。不远处,自己的儿子李锐正一丝不挂的和一些当地的孩童在河里扑腾。 “相公,小虎这么闹没什么危险吧?我们休息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耽误行程?”婉如头靠在无疾的肩上,轻柔的问道,她说话从来不大声,就算是训儿子也是细声慢语。 “没事,有好几个仆人在一旁盯着呢?赶了一上午的路,大家都很疲倦,好好休息休息。尤其是你,身子看起来太柔弱了,我真怕马车把你颠出病来。至于行程,我们不用着急,这事本来也是急不得的,就算我们飞到京城,衙门里的大爷们也不会痛快的批复下来。就当这次是我们全家北京一月游了。”无疾也轻声的安慰婉如,他心中很爱这个温柔大方的女人,当初还以为自己会娶一个古板木纳但符合礼教的妻子,不想却娶了一个淑良贤惠的解语花。 “呵呵,北京一月游?也亏三弟能想出这个名词来。感觉他伤好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见到我他都是面色肃然毕恭毕敬的向我鞠躬行礼叫大嫂好,那神情整个一个小夫子,跟我爹特像。而现在见到我都是很热情的打招呼,我感觉他跟二弟有些像了。” “不会吧,跟二弟像?呵呵,父亲大人又有的烦了。”无疾知道父亲对无忧的期望,因此也能想像的出父亲发觉无忧跟无缺一样后的表情。 “是啊,听母亲大人说,父亲一直期望无忧能参加科举谋个一官半职。现在看来希望不大啊。”婉如笑着说道,语气中没有半点失望。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啊,知道这次父亲为什么让我们带着无忧和无缺一起去北京?他是想让你父亲好好训训无忧和无缺,另外如果可能的话,还想让无缺和无忧在你父亲的指导下参加京城的乡试。” “什么?我父亲?看来无缺和无忧要吃苦头了。”婉如对自己父亲的严厉可是深有体会的。 正当无疾和婉如闲谈时,几个骑手飞快的从前方的路口转了出来,看到一行人在河边休息,也没有减下速度,很快马蹄将河面踏的水花四溅,惹的大家纷纷躲避。 为首的骑手却是在马上哈哈大笑,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这几人是无缺、无忧、少平、少安、石头、王平、云林、明空和明鉴,他们九人一直在大队前面骑马奔驰,在前边的一个集镇等了半天也不见后面的大队人马跟上,就向后奔了过来,不想大家都在河边休息。 无忧对这次北京之行很积极,说实在的,来到这个时代快半年多了,一直在锦州这小地方待着让无忧感到有些无聊,他现在特想去看看这个时代的其他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在知道自己将跟大哥一起去北京后,他立刻把工厂交给了自己手下的四大灾民之星全权负责,并让方洞庭和乔广义在一旁帮衬着,毕竟这个药厂目前可是无忧的宝贝疙瘩,每月近十几万两银子的纯收入足以让无忧在梦里笑醒。明空和明鉴之所以也出现在无忧身旁,主要是方洞庭的考虑,毕竟无忧目前的身份很特别,身边必须有武功高强的人随身保护安全,而少平等人对于最近几个月无忧身边出现的方洞庭等人则从最初的惊讶慢慢转变成佩服,他们更是和常去药厂的乔小小成了好友,而明空、明鉴两位和尚更是凭借着武功成为少平等人的崇拜对象。 “三叔,我也要骑马!”李锐见无忧骑马奔来,也跑了过来。无忧哈哈一笑,探下身子抄手将小虎抱上马背。无疾和婉如的脸唰的一下,变的煞白煞白,生怕小虎从马上摔下来。 不过无忧却没有打马疾驰,而是一手稳稳的抓牢李锐,一手驾马缓步来到大哥和大嫂面前。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这么慢啊?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京城啊?” “你先把小虎放下来,他还小,不能骑马。”无疾连忙站起身来,从马上把不情不愿的小虎抱了下来,然后看着无忧说道:“不着急,按照这样的速度明天傍晚就能到京城了。” “三弟,你看你跑的满头大汗,还是下来休息休息吧。”婉如在一旁说道。 “无忧,有情况!”正当无忧想听从大嫂的话从马上下来时,一直骑马立于河岸旁的一座土包的上王平发出了警告。 “怎么回事?”无忧问道。 “前方有马车疾驰的声音,而且好像还有呼救声。”王平边仔细听着边用手示意大家安静。 无疾立刻来到李富跟前,俩人都是有多年的行商经验的,对这种路遇劫匪的情况司空见惯了,低声简短的商量了一会后,就很快在无疾和李富的指挥下大家把一共近10辆马车推到河边的一个开阔地上,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防御,这次去北京由于走的是官道根本没有想到会遇到劫匪,因此随行的近50多人只有10人是负责保卫工作的武师,无疾无奈之下只好指挥大伙背靠着青纱帐,就算打不过也逃的了。 无忧等9人被安排在防御圈的右侧靠着小河,他们是一行人中除了武师外唯一骑马并会些武艺的人,这次如果情况不妙就只好靠他们进行断后掩护了。 无忧心中倒是激动的很,他一手拉着马缰,一手紧紧的握着腰刀,双眼注视着前方的路口,无论如何这也许将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次战斗,虽然有些紧张,但他没有感到害怕,相反心中还有些许期待,毕竟他也是从鬼门关上走过来的人。 少平依旧如往常一样平静,但流在他脸上的汗珠却表明了他的紧张。少安则有些不安的回头看看自己的父亲,李富沉稳的表情让他多少有些心安。史云林则脸色有些红晕,不知是兴奋的还是害怕。至于石头,脸色更是苍白了,握刀的手都有些抖了。明空和明鉴倒是面色不变只是隐隐的待在无忧身旁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王平轻轻来到石头的身旁,用手拍了怕石头的肩膀道:“胖子,怎么了?害怕了?” “谁说我害怕了?我只是有点冷。”李石头不满的说道,惹得大伙一阵哄笑,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 无忧很满意的看看王平,这小子不愧被伙伴们称为王大胆,除了大胆外还够细心。 很快,一阵喧嚣声从前边传来,一辆马车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出现在官道上,马车上已无驭者,但车帘紧闭,车厢里还不时传来阵阵呼救声,而拉车的两匹马更像疯了一样沿着官道跑来。在马车后则紧跟着十余骑,普通的商人打扮,手中却拿着马刀,脸上用黑布遮着,目露凶光,狠命的用刀向拉车的马砍去,试图将马砍死以便将马车减速,然而拉车的马中刀后更是狂性大发,没命的向前奔跑。 马车来到桥头时并没有穿桥而过,而是猛的沿路坡冲进小河,马车发出轰的一声,彻底散了架,一个车轮从车轴处断裂,借着惯性冲破河水,然后啪的一声倒在岸边,车厢先倾斜到一边,然后在马巨大的拉力作用下,很快倒扣到水中,啪的一声,束缚两匹马的绳索也在这最后一击中断裂,两匹马立刻沿着小河远遁。 这一切发生的如电光火石一般迅速,让目睹这一切的无忧等人目瞪口呆。 蒙面人发现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立刻下河追杀,只好勒马停在岸边,隔着小河打量着无疾一行人。 “各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大虎山的兄弟们在做买卖,识趣的赶紧滚蛋。”为首的蒙面人终于忍耐不住开始恶狠狠威胁道。 李富和李无疾脸色一变,这大虎山位于直隶、热河、山西三省交界处,地势险要,山上更是啸聚着一帮亡命之徒,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为祸百姓官商,其恶名在北几省的绿林道上也算是如雷灌耳了,行脚商人听到大虎山的名字后无不胆颤。 “我是锦州李家商团的少掌柜李无疾,光天化日之下阁下难道还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那天理不容之事?”李无疾站在一辆马车顶上,长声喝问道,对于大虎山李无疾虽然不想招惹,但也不怕招惹。 “哈哈,哈哈。”一众蒙面人听了无疾的话后不由仰天大笑,为首的一人用轻蔑的语气说道:“锦州李家商团?李无疾?好,有骨气!有种!老子这事既然敢做就不怕什么天理容不容?” “既然不怕那就把遮脸布拿下吧?也让我们看看你长得到底是什么畜生样。”无缺也不甘示弱的讽刺道。 “臭小子,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一名蒙面人厉声骂到,抬手就是一袖箭向无缺射去。 “小心!”明空眼疾手快的卷起一个车帘将袖箭裹了进去。 这时泡在河水里的马车车厢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女人的呼救声。 “上,干掉她们。”为首的蒙面人见状一挥手,4名骑手纵马冲下路坡,挥刀向马车劈去。 李无忧也在为首的蒙面人发出指令之前,纵马冲出队列向马车奔去,明空和明鉴也一刻没有犹豫的紧跟在无忧身旁冲了出去。 无忧的想法很简单:救人。他对自己大哥和二哥表现出来的勇气感到自豪,更对自己武功充满了自信,虽然他的武功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很一般,但身旁形影不离的两大高手无形中让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无缺、王平等人见无忧率先发起了冲击,立刻拔出腰刀催动战马紧跟其后发起了冲击。 为首的蒙面人见状也不犹豫,狠狠的挥动了一下马刀,带着剩余的11名骑手也冲了下来。 这是一场短促而激烈的骑兵对冲战,16对9,单从双方的人数对比上,李无忧一方已经处于劣势,双方人员素质也是差距巨大,这16名蒙面人从其整齐划一的动作来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无忧一方大都是第一次砍人的菜鸟。而地形上李无忧一方也不占优势,从路面到小河虽然没有多高的落差,但也足够让蒙面人一方得到足够的冲击力,李无忧一方唯一占有优势的是他们拥有两名很不一般的和尚。 明空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的巨大落差,他大声喊道:“师弟!攻其马腿。” 明鉴拿起自己的僧棍,猛的向前掷去,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向黑衣人的坐骑掠去。 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坐骑一声哀鸣,猛得向前摔去,自己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前甩去,而套在马蹬上的双脚则将自己又牢牢的拉了回来,在两股大力的共同作用下,黑衣人的头先落水,接着近千斤的坐骑如泰山压顶般盖了过来。 “嘎吧”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冲在最前面的蒙面人被轻易的压断了脖子,成了这场冲突中的第一名阵亡者。紧跟在后面的一名蒙面人也来不及刹住马匹被狠狠的摔了下来,更倒霉的是他的左脚还被马蹬挂住,还没等他挣扎出来就已经被马拖着沿着河向下游奔去。明空这时也将手中的僧棍挥起,将另一名蒙面人的马刀打飞,顺势一拳将其从马背上击倒。 李无忧没有想到明空和明鉴如此了得,转眼间就将冲在最前面的四名蒙面人打倒了三个,自己更是豪气陡生,挥动腰刀就向剩下的那名蒙面人砍去。 “!”蒙面人的实战经验明显高于李无忧,用马刀将李无忧的腰刀挡开后,刀锋顺势沿着李无忧的腰刀而下,直取无忧胸前。 李无忧立刻感觉到全身处于一种僵硬状态,所有的血都一下涌到了面部,头翁的一下,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已停止,只有一把锐利的弯刀向自己袭来,他甚至已经感到了死亡的冰冷。 而在身旁的明空和明鉴见状也是大骇,但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马刀向无忧袭去。 就在无忧已经闭眼等死的时候,“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无忧感到一个冰冷的刀刃轻轻砸到自己的肩膀上,睁眼一看,那名蒙面人已经翻身落马,胸口上有两处血洞,不停的涌出鲜血,将河水也染成淡红色。 “三弟,你没事吧!”一声关切的呼唤将无忧从生死迷茫之间拉了回来。 无疾依旧站在马车顶上,手上却多了两只左轮手枪,这是他最后的防身武器,多年的行商经历已经让他练成了熟练的枪法。 “大哥,我没事!”无忧很感激的看了一下大哥,勒住马缰,他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些蒙面人的对手,这种情况下,应该识时务的退让。明空和明鉴这时也赶紧靠在无忧左右,无缺和王平等人也赶到了无忧等人的身旁,都勒住了马缰。 随着枪声的响起,为首的蒙面人也是一愣,他随即大喊一声:“停下!”12匹马如同一人驾驭般停在原地。 “哼哼,好,李家商团果然不简单。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认栽,来日方长。” 此人倒也硬气,留下句狠话后,让人把受伤的蒙面人和阵亡的蒙面人尸体都抬上马,然后头也不回的沿原路消失在李无忧等人的视线中。 明空还不是很放心,带着明鉴、王平和少平打马冲上官路负责警戒。其他人则在李富的指挥下将各辆马车推出来,打理行装准备上路。 “大哥,你这次说什么也得给我搞一批手枪。今天要不是有大哥你在,小弟我就横尸在此了。”蒙面人走远后,无忧第一时间就来到大哥身旁,拿过手枪把玩着,这是两把美国早期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每枪有6个弹鼓,枪管有些狭长,整枪的重量有些重。 “好,到北京后,我去洋行给你搞一些来。不过你可要当心了,不要让外人发现了,私藏洋枪可是重罪。”无疾想想刚才的事就有些后怕,今天要不是自己随身带着手枪,三弟的事可无法向父亲交代了,因此对于无忧的要求也不拒绝了,宁可让自己的弟弟拿着手枪去闯祸找麻烦,也不能让他赤手空拳的面对威胁和麻烦。 就在兄弟俩商量着手枪的事情时,无缺、少安、云林、石头四人已合力将倒扣在水里的马车车厢扶正,车厢里的人仿佛也感知到危险已过,早已停止了呼救,静静的等待着救援。 一个漂亮的面容怯生生的从车厢口伸了出来,让在场的所有男人的心都是一动,好标致的小姑娘,头上挽着双鬟,略有些厚重的刘海下是两片淡淡的如两弯黑色月牙的娥眉,月牙下两潭明澈见底的清泉将所有人都映入其中。 “姑娘,你受伤了吗?”站在车边的四人也只有无缺能在小姑娘注目下保持镇静,少安、云林和石头都有些局促不安的低着头看着河水默默的流过。 小姑娘看着无缺笑了,两个小酒窝浅浅的出现在嘴角,摇摇头道:“我们没有受伤,多谢你们仗义相救。” “小心!”正当无缺和小姑娘说着话时,明空一声断喝,一名蒙面人突然从路对面的庄稼地里腾空跃起,抬手就是一袖箭对着小姑娘射去。 这名蒙面人出现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在这里伏了一步暗棋,原来领头的蒙面人见李无疾装备了火枪,知道自己是失算了但又不甘心,便仗着自己武功高强让部下在原地等他,而他则进入庄稼地偷偷潜回桥头附近,准备找机会来个突然袭击,不想还真让他找到了机会,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要刺杀的对象,只知道是个女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贸然的出手了,因为这个小姑娘一脸的稚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被刺杀价值的目标。 离小姑娘最近的史云林反应算是快的了,巨大身影立刻挡在小姑娘前。 “!”就在史云林已经闭上双眼,准备用后背硬挨这一袖箭的时候。明空出手了,一根铁棍如导弹一样将袖箭凌空击成两段。明鉴也纵身向蒙面人掠去,蒙面人见一击不中,也不恋战,“啪”的一声,与明鉴对了一掌后立刻隐入庄稼地里不见了踪影。 “师弟,穷寇莫追!”明空见没有人受伤连忙将准备继续追击的明鉴叫住。 “云林!你没事吧?”站在身边的少安连忙问道。 “没事,没事。明空大师可真神了,多谢大师。”史云林呵呵笑道,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明空也笑笑,对于史云林这种奋不顾身的救人精神,他还是很欣赏的,他决定找机会收史云林当徒弟。 直到这时小姑娘才反应过来,脸色吓的煞白,想想也是,任谁刚从鬼门关前走了回来都会后怕不已的。 “谢谢你,大个。”小姑娘脸色一红说道,史云林这时离她很近,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小姑娘有些不太适应。 “没什么,没什么。”史云林呵呵笑道,退开了。 小姑娘长出了口气,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算是稳定一下情绪,然后又钻进车厢道:“小姐,没事了,我来扶你出来吧。” “不用了,月儿,里边太乱了,我还是自己出来吧。”一个声音平静的说道。 原来这个小姑娘叫月儿,是个小丫环,丫环都已如此出色,真不知道这个小姐会怎么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车厢出口。 一个女孩从车厢里弯腰走了出来,在她抬头的那一刻,李无忧感到自己的心不知被什么猛的撞了一下,虽然只有一面,但李无忧已经坚信他们俩已经在无数个时空相遇过无数次,这可能就是一见钟情吧,无忧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出了这个成语。 在李无忧当场石化的同时,其他人也被这个女孩的魅力所征服,如果说刚才那个叫月儿的小丫头就已经让人知道什么叫沉鱼落雁的话,那么这个女孩的出现则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绿肥红瘦,在月儿这片绿叶的衬托下这个女孩更显得高贵、清纯、美丽。 “妹妹叫什么?是哪里人?怎么会被人追杀呢?”人群中惟一还能保持平常心的大嫂婉如在用手指轻轻掐了一下自己夫君的胳膊后,慢步迎了上去。 “姐姐你好,我叫龙媚娘。吉林人,跟家人去京城投奔亲戚,不想半路遇见强盗。多亏你们仗义出手相救,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龙媚娘语气轻柔的说着,谈吐举止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华贵之气。 “妹妹太客气了,来,跟姐姐到马车上把湿衣服换换。”婉如很喜欢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妹妹,拉着龙媚娘上了自己的马车。 “二哥,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好像一见钟情了。”无忧看着龙姑娘隐入嫂子的马车车厢后,来到二哥无缺身旁悄悄说道。 无缺则看着龙媚娘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 好一位标致的美人! 难怪,为了她, 特洛伊人和胫甲坚固的阿开亚人经年奋战,含辛茹苦 ――谁能责备他们呢? 她的长相就像不死的女神, 简直像极了!” “二哥,你在说什么呢?”无忧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玻尔先生教的《伊利亚特》中的一段,关于海伦的那一段,一个能让老年人都肃然的美人,一个能让一个国家灭亡的美人,我还以为只能存在于诗歌中的呢,没有想到现实中也可找寻其踪迹。” “不死的女神?我喜欢这个有些自相矛盾的词语组合。”无忧右手摸着下巴略有所思的看着大嫂和龙媚娘乘坐的马车。 “行了,无忧,别那么像恶狼似的看着人家姑娘,就算是一见钟情也要两情相悦才行。”无缺开着玩笑说道,说实话他也被龙媚娘的魅力所折服,但也仅仅是一刹那的事,过后无缺的心境又恢复到了固有的平和,可能他从小性格就比较洒脱淡定,对于美好的事物他只会生出欣赏之心而不会出现强烈的占有欲。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你就没有一见倾心的感觉吗?你看连明空和明鉴都不由自主的看着她,僧俗通杀,这是何等的魅力。”无忧看着目光平和清澈的无缺有些意外的问道。 “一见倾心?不错,龙姑娘确实很美,但是也仅此而已,其他的我们都不了解,你就敢说你一见倾心?那你的心也太容易被诱惑了。”无缺对无忧的爱情观显然不报以共鸣。 “二哥,那究竟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你动心呢?”无忧问道。 无缺却没有回答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河水和河水中的石头说道: “ 冬天,雪花绽放的季节。 流水懒散的飘落在山顶, 当她找到顽石时, 顽石已经在山顶等了她一年, 但他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这是水和石之间跨越轮回的约定。 流水紧紧的抱着顽石, 相互依偎着, 静静的欣赏时光的流逝, 直到春天的到来。 流水悄悄的离开了, 顺着走过亿万次的山脊, 缓缓注入了一江春水之中。 顽石依旧静静的站在山顶, 看着流水远去, 他没有哭泣,因为泪水已随流水而去。 当流水爱上了顽石时, 她不会冲刷顽石,好让顽石跟自己一起享受大海的永恒。 当顽石爱上流水时, 他不会阻拦流水,好让流水跟自己一起聆听群峰的呼唤 他们只会 静静的等待, 静静的重逢, 静静的相守, 静静的分离。 他们是自由的, 也是不自由的。 他们无法摆脱近似永远轮回的分离痛苦。 但近似永远不等于永远 山峦重新变成海底的那一刻终究会到来。 ” 无忧被无缺的诗吸引了,过了一会才说道:“二哥,这是你做的诗?” “有感而发吧,谈不上诗不诗的。其实我觉得每个人跟顽石一样,都在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流水。刚才你问我究竟什么样的女孩能让我动心,那我只能说值得我等待的女孩最让我动心,甚至比值得我追求的女孩更让我动心。我想一个男人一辈子可能会遇见到很多个值得追求的女孩,但只会遇到一个值得等待的女孩。”无缺边说边翻身上马,大家都已经收拾停当准备上路了。 无缺的话却一字一句的印在无忧的脑海里,值得等待的女孩,二哥的想法还真够跳跃,有当诗人的潜质。 “二哥,你这首诗送给我吧,有名字吗?”无忧也翻身上马,一拉缰绳来到无缺身边。 “还没有,要不你给起一个吧。”无缺不经意的说道。 “就叫冰河世纪的爱情吧。”无忧说完后,一挥马鞭坐骑如箭般飞射出去。 “冰河世纪的爱情?唉,无忧,什么是冰河世纪?”无缺也打马追在无忧身后高声问道。 “一个只有水和石的时代。”无忧远远的回答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水边 第二章 水边(第二节) 无忧还没有来得及确定龙媚娘是值得自己追求的女孩还是值得自己等待的女孩,龙媚娘就已经从无忧的视线中消失了。 一行人才走了不到三里地,一大队近200多全副武装的骑兵就迎面飞奔而来。这次李无疾和李富没有发出预警,因为这些骑兵从身着装备看应该是负责护卫京城的八旗骑兵。 而龙姑娘的贴身丫鬟月儿则手拿一块玉佩适时的叫住了这些骑兵,为首的一名年轻武将见到玉佩后立刻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半跪在地上朗声道:“前锋营马队管带古尔金拜见玫琦格格,奴才该死,来晚了,让格格受惊了。” “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马车传来一个轻柔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不是月儿也不是大嫂婉如,应该就是那个让无忧患得患失的龙媚娘。 她居然是个格格,难怪举止之间透着一股富贵气。无忧有些酸酸的想着,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恐怕要落空了,这个时代虽然满汉通婚的禁令执行的已不是那么严格,但是满清的高层贵族还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自己虽然比较有钱,但身份还是太低了。 “格格,豪铎贝勒和吴公公在前面的柳集镇等着您呢。让奴才在前边为您开道如何?”古尔金一脸讪笑的在马车旁说道。 “也好,你前边带路吧。另外,这些人是锦州李家商团的,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告诉你的人要恭恭敬敬的对待人家。” “扎。”古尔金领命而下,很快200多骑兵分成三部分,头尾各70多人,剩下的50多人都围在玫琦格格所在的马车周围。 古尔金则勒马与李无疾走在一起。 “李掌柜,刚刚可多谢你仗义出手啊。”古尔金虽然满嘴的谢意,脸上却据傲的很,心道,锦州李家?谁知道是那根葱那根蒜,要不是格格有命令,我堂堂的满洲将军才懒得理你。虽然一名小小的管带离将军还很遥远,但这不妨碍古尔金把自己当成将军。 “将军客气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李无疾不卑不亢的说道,多年的经商经历让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管带是个没有什么水准的草包,对付这种人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屁最是管用。 果然,一个将军的称呼让古尔金喜笑颜开,气氛也一下子活跃开来,两人边骑马慢慢赶路边天南海北的胡侃了起来。 马车外的无疾见招拆招,马车内的婉如却有些坐卧不安了。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美丽异常的女子就是名满京城的满洲第一美女玫琦格格。 第一次听说她是在婉如一年前回娘家的时候,当时听妹妹婉君说,东太后慈安由于膝下无子,便认在老家的姐姐的一个女儿为义女,并赐其为玫琦格格。见过其人的为其美貌所倾倒,没见过其人的为其权势所折腰,一夜之间这个才15岁的小姑娘就成了全京城的纨绔子弟和青年才俊梦中情人。 “姐姐在想什么呢?”龙媚娘笑意盈盈的看着婉如。 婉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没想什么,噢,对了,格格。”婉如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坐的是一个格格,连忙想行礼。 “婉如姐,你可千万别这样。小姐可没拿你当外人。”在身旁的月儿一下抓住婉如的胳膊。 “是啊,姐姐,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格格,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妹妹。”龙媚娘也笑着拉住婉如的手。 “那怎么可以?”婉如有些迟疑的说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姐姐,不瞒你说,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我们有缘,就这样,我们结拜成姐妹吧。”龙媚娘突然提议道,让婉如和月儿都是吓了一跳。 一行人很快就到达柳集镇,这是一个不小的集镇,有着上万的人口,但此时街头却没有一个老百姓,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在镇口,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监站在一处焦急的看着锦州李家商团的马车队驶了过来。 “这个古尔金是不是糊涂了?这锦州李家商团算什么东西,他竟然放心让格格坐他们的马车,还让我和公公你在这傻等半天。”年轻将领满脸不屑的说道,他面容英武,身材高大,两撇与年龄不是很相称的短须更显得其人精悍骠勇,他就是当今大清郑亲王最小的儿子,也是大清最年轻的贝勒前锋营统领豪铎。 站在他身旁的老太监却没有立刻回豪铎的话,他那精明的目光扫了扫插在锦州商团马车上旗帜,略有所思的说道:“贝勒爷,你这话还是不要当面说的好,这锦州李家虽然没有什么名声,但是你知道这李家家主娶的是谁?” “是谁?”豪铎满不在乎的问道。 “是锦州张家的女人,前任奉天提督张旗昌老太爷的独女。” “锦州张家?是那个汉军旗的张家?”豪铎语气中也有些迟疑,锦州张家他是知道的,世代军人,骁勇善战,在东北军界有很大的影响力,就连当今的两宫皇太后慈安和慈禧也是知道锦州张家的。 “看来我们还真是不能太怠慢了。”豪铎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 “不,今天情况特殊。我们虽不能怠慢他们但也不能跟他们太热情了。这次我们来接玫琦格格可是虽不是绝密的情况,但也不宜张扬,尽量不让西边的知道。”老太监悄声说道。 “西边?”豪铎略一思索,也点了点头,这里西边指的是西太后慈禧,别看东太后慈安和西太后慈禧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暗地里却是勾心斗角,斗的不亦乐乎,而他豪铎则是明确无疑的站在慈安太后一边,不为别的,就为了得到这个美若天仙的玫琦格格的芳心。 “好,这样吧,我先躲到一旁。你出面把格格接过来。然后立刻离开。”豪铎想了想道。 “好的,老奴这就去了。”老太监见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连忙走了上去。 走出马车的龙媚娘,不,应该说是玫琦格格,已经恢复了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跟老太监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上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在上马车的那一刹那,她悄悄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婉如笑了笑了,婉如也对之以微笑,原来在龙媚娘的一再坚持之下,婉如和龙媚娘已经结成了异性姐妹,并交换了相互在北京的地址约好到北京一起出去游玩。 站在大嫂身后的无忧也收到了这个笑容,他身子一踉跄,险些跌倒,身旁的史云林和少安连忙将他扶稳,悄声问道:“老大,怎么了?” 无忧没有回答,只是神色有些黯然的看着马车载着自己从天而降的心上人消失于一片灰尘之中。大队的官兵也紧跟在马车周围从柳集镇消失。 良久,无忧才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喃喃的说道:“ 忘不了,又奈何,擦肩而过的不只是缘分。 永不遇,无所谓,回眸一笑的岂只是永远。 ” “好了,无忧。别在伤离别了。”不知什么时候大哥无疾和二哥无缺都站到了他身旁。 “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相遇是意外,离别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哥说的话也变的这么有哲理。 是啊,从头到尾,龙媚娘的眼神没有在无忧身上停留哪怕一会,每次都是路人甲路人乙的一带而过。一想到这,无忧的泪水就无声的流了下来,长久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也有被忽略的时候,他感到一阵心痛,不是因为自己的初恋无疾而终,而是因为自己被彻底的忽略。 “驾!”无忧狠狠的抽了一马鞭,他可不想让大家都看自己的笑话。 这次依旧是无缺在后边大声问道:“无忧,你那首诗叫什么名字?感觉挺特别的,给人一种酸酸的无奈。” “你随便起吧。”无忧这时可没有心情关心诗歌的名字。 “随便?水边?嗯,水边这个名字比较好。”无缺很高兴的从随身的行李中摸出纸和笔将自己的诗和无忧的诗都写了上去。 紫禁城头,又一轮明月孤零零的挂在夜空中,苍白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投洒在紫禁城中的千宫万殿之上,将这块本来由红与黄组成的世界随意涂改成黑与白的色调,让这座已经决定了中国近500年命运的皇者之城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充满了魔幻色彩的魅域迷城。但不要被这光怪陆离的表相所迷惑,因为这同时也是一座交织着阴谋与欲望的皇城,有着无比诡异的历史,每一座阴暗的宫殿里都隐藏着一个血红色的阴谋,每一块整齐的方砖下都压抑着一个不自由的灵魂,每一次激动的万岁声中都裹挟着一个金黄色的欲望,每一颗跪下的头颅旁都摆放着一打别人的头颅。 从传统上讲,养心殿是这座皇城之中的皇城,从雍正皇帝开始,每一代的皇帝都在此居住和进行日常政务活动。而在1876年,情况则有些特殊,由于同治皇帝于一年前早逝,两宫皇太后为了继续掌权,立了醇亲王和其福晋也就是慈禧太后的妹妹所生的爱新觉罗·载为帝,即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光绪皇帝,虽然作为养心殿的主人有支配这个国家的权力,但光绪毕竟还是个只有4岁的孩童,在支配国家之前不得不学会如何被别人支配。 因此目前真正控制这座皇城的却是位于皇城东西两端两座不是很起眼的普通庭院钟粹宫和长春宫,里边分别住着东太后慈安和西太后慈禧。 “丫头,从7月到现在都快二个月了,这次关外之行可真辛苦你了,看你小脸瘦的。”钟粹宫中一位面容华贵,但却身着一套简单朴素旗袍的中年妇人看着一脸风尘扑扑的龙媚娘爱惜的问道。 “额娘,我没事。”只有在这位妇人面前,龙媚娘才能恢复到本来的小女儿面容,虽然眼前这位妇人不是她的亲额娘但却胜似亲额娘,龙媚娘家虽在吉林,但从小就深受自己姨娘--慈安太后的喜爱,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慈安太后身边度过。从龙媚娘开始记事的时候起,这位远嫁北京的姨娘就是自己心中的偶像,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自己的姨娘那样被万人恭敬。 “来,先喝碗汤,这是我特意让御膳房熬的。”从来没有生养过儿女的慈安太后向来把这个可爱的外甥女当成自己亲生的。 “额娘,这次东北之行,我去了吉林和盛京两个地方,私下里找了好多族里的老人。基本上可以确定当初我大清入关时,睿亲王多尔衮确实从关内运去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作为我们满清一旦不能在中原立足退回关外的后路。”龙媚娘喝完汤后连忙将这次关外之行的收获说了出来。 “噢,看来宫里老人们的传说是真的了。”慈安太后没有太多的惊讶,静静的靠在背椅上有些疲惫的说道,现在的大清虽然表面光鲜,但内底下却是暗流涌动,各地民众的暴动此起彼伏,已经让朝廷有些疲于应付了。尤其是西北,甘陕回民的暴动刚刚镇压完,新疆又有了动乱,而慈安太后虽然咬牙支持左宗棠指挥大军准备入疆平叛,但这军费却是捉襟见肘,因此才对这笔传说中的财富动起了心思。 “只是这笔财富的具体位置我还不能确定,据我的推断应该在吉林。但是,额娘,我们真的要动这笔财富吗?这可是我们大清的龙脉啊。”龙媚娘见慈安太后一脸的疲倦,悄悄的走到太后身后用手轻轻的按摩太后的肩膀。 “丫头,这笔财富的意义我当然知道。但是当前朝廷的局面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局面,西北不能有失,而海防也不能有失。这都需要钱,左宗棠的平疆之战还好说,最多几年就能完全平定西北,最难办的就是李鸿章的海防计划,那需要近十几年的投入,要塞、军港、军舰、工厂、新式军队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啊。”慈安太后边闭着眼睛享受着按摩边诉说着自己的无奈。 “哼,李鸿章?他要搞什么海防需要银子尽可找西边要啊,这个老狐狸,滑头的很。我听说他跟西边走的很近。”龙媚娘听到李鸿章这个名字后不由把嘴撇了撇。 “李鸿章也算是个栋梁之才,不过他有自己的私心,太看重自己的权势了,对于这种人,我们不用担心,这种人是不会真正投靠谁的,算来真正的栋梁之才又无私己之心的能臣,这几十年来只有两人,一个是曾国藩,一个是左宗棠。可惜曾国藩已死,左宗棠又年老,唉,真是天不佑我大清啊。”慈安太后虽然轻言慢语的点评着这些权顷一方的重臣,但话里话外却尽透着一股焦虑之情。 “额娘,你也不用太操心了。有句话说的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只要耐心找,人才还不是一找一大把。”龙媚娘对于慈安的担心不以为然。 “错了,丫头。人才确实每一代都有,但却不一定找得到。就算找的到,也不一定为你所用。所以如果发现一个人才就要用尽一切办法让其为你所用,如果不能为你所用,也不要让你的对手所用。”慈安太后一句一顿的说出了自己的人才观,虽然是在夏末时节,但却依然让龙媚娘感到一阵寒意。 “那孩儿是不是尽快重返吉林争取在短时间内把这笔宝藏找到?”龙媚娘稳了稳心情,又把话题转到关外的宝藏上。 “不,暂时先不要动它。目前左宗棠在西北已经积蓄完兵力和粮草,已经不需要更多的银子了,至于李鸿章的海防,先推迟一下,等西北平定后再说。这笔宝藏能不动最好不动,但如果到了非动不可的时候也绝不能吝啬。而且目前西边好像也对这件事起了疑心,这毕竟是大清的龙脉,我们不能授人以柄。”慈安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于西边的慈禧太后,她向来没有放在心上,除了自己本身的才干和在朝廷内外的势力不弱于慈禧外,她还有咸丰皇帝临终前的密旨,这可是佛挡杀佛,神挡诛神的必杀秘技。 “孩儿怀疑半路截杀孩儿的蒙面人就是西边派出来的,孩儿可不相信孩儿的50多精锐护卫可以随随便便的被一伙山贼打败。”龙媚娘一想起自己半路遭遇的伏击就耿耿于怀,200多黑衣人无声无息的从半路杀出,半句废话没有,目标很明确的直指自己的马车,要不是自己的马车夫见机不妙立刻调转马头向后狂奔,估计自己这会已经魂归西天了。 “这件事确实很蹊跷,我也怀疑是西边派的人,但是没有证据,也只能日后小心提防了。目前西边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姨娘,已经有些越发的放肆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西北,左宗棠早一日平定西北,我就可以早一日把左宗棠调入京城为官。只要朝廷里有左宗棠坐镇,无论是西边还是李鸿章都会收敛些的。” “左宗棠真的这么厉害?”龙媚娘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 “厉害两字是不足以形容左宗棠的,等左宗棠入京师后,我打算让皇上亲自拜左宗棠为师。有左宗棠这个文武双全的帝王师,我相信咱们大清一定会出一个文武双全的光绪大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水边 第二章 水边(第三节) 由于在柳集镇住了一个晚上,李无疾一行人在第二天黄昏时分才慢慢悠悠的来到了北京城。少平、少安等人很快被京城的繁华热闹所吸引,左看看右瞧瞧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而无忧则无精打采的坐在马背上,看着西边血红色的夕阳,脑袋里还在想着龙媚娘的倩影。 车队七拐八拐的又走了一会,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之前来到了一座大宅门前。 这是座京城里很常见的那种普通殷实富足之家的宅院,门前左右各立着一座石狮子,门檐下两个红色的大灯笼上各写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的程字。 “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两个站在门口的家人一个上前迎接众人,另一个则飞快的向内宅跑去,边跑还边喊着,很快整个内宅人声吵杂,一大群人从里边迎了出来。 “姐姐,姐夫!”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跑在最前边,他一身书生打扮,手里还拿着本书,脚上则穿着一双拖鞋。 “松竹?”婉如也是高兴的叫了起来,连忙迎了上去,来人正是自己的弟弟--程家的独子程松竹。 “呵呵,松竹,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无疾也走了过去,拍了拍程松竹的肩膀,他不像婉如一年大概只有一次回娘家的机会,他基本上每隔几个月都会来北京办点事的,因此跟自己这个妻弟的关系也很不错。 “姐姐,姐夫,你们看起来都不错,就连小虎都长高了不少。对了,父亲和母亲在内堂等着你们呢?”程松竹边把小虎抱起来逗着玩,边对无疾和婉如说道。 无缺是最后一个下马走进大门的,倒不是他故作样子,而是他被程家大门两旁的一副对联所吸引了。 一人一帆一秋云黑白萧索满卷江山 一言一行一风骨得失淡定进退之间 看着龙飞凤舞力透千钧的大字,无缺就知道肯定出自程季饶程老夫子的手笔,他在大嫂处也看到过不少程老夫子的墨宝,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文如其人,人如其文。看来这个程老夫子还真不是个一般人物,一想到这无缺就有些头疼,在来的路上,大哥已经将此行的目的之一让程老夫子管教管教自己和三弟已经私下跟自己讲了出来。 当无缺第一次见到程老夫子时,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无形压力的中年人,虽然个子不高,身材也有些瘦弱,但腰杆直直的挺立着,有如一棵松树般威严的站在众人面前,他旁边则站着一位保养的很好的中年妇人,脸上露着热情的笑容,热情的招呼着众人,不用说她就是大嫂婉如的母亲,那笑容跟大嫂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爹,娘,你们还好吗?”大嫂哽咽着跑了上去,伏在母亲怀里。 “好,好,一切都好。”婉如的母亲轻拍着自己宝贝女儿的肩膀,语气也有些湿润的说道。 “姥爷,姥姥。”小虎在舅舅的怀里对婉如的父母招着手。 只有看到小虎程老夫子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程夫人也从松竹的手里抱过小虎,心肝宝贝似的的亲着小虎的脸蛋。 “见过岳父、岳母大人!”李无疾躬身行礼道。 “嗯。你父母还都好吧。”程老夫子微微点头道。 “父母身体安康,家父托我向您问好。这里还有家父的手书一封。”李无疾从怀中掏出李子由写给自己亲家的书信递了过去。 程老夫子接过信看了看,点点头,看看无疾道:“你父亲的心思我知道了。你弟弟们明天就到我的书院去读书吧。” “那就有劳岳父费心了,来无缺、无忧,见过程伯父。”大哥转身向无缺和无忧说道。 无缺和无忧连忙来到程老夫子面前行礼,程老夫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接着大哥把其他人一一向程老夫子介绍,又忙活了一阵一行人才进屋吃饭。 “二哥,这个程老夫子看起来好像很凶啊。”无忧和无缺并排坐在饭桌上偷偷的闲聊着。 “是啊,看来这次北京之行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惬意啊。”无缺边夹着菜边悄悄说道,坐在另一桌的大哥无疾好像听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向自己的两个弟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俩老老实实的吃饭,无忧和无缺赶紧在大哥目光的感召下埋头于饭碗之中。 所有人都在一个大屋里吃饭,共分了2桌,程老爷、程夫人、大哥一家外加李富凑成一桌,程松竹则陪着无缺、无忧、少平等年轻人在另一桌。程老夫子这一桌共有7个座位,但只坐了6人,在大嫂旁边还空了一个位子。 “爹,三妹呢?怎么没有看到她呢?”婉如看到空位后说道。 “她在书房思过呢?不用理她,我们先吃。”程老夫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三妹她又怎么了?爹,今天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三妹吧。”婉如知道自己的妹妹脾气倔,从小就让父母头疼。 “是啊,老爷,今天婉如回家,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就别想不高兴的事了。”程夫人也在一旁帮腔说道。 程老夫子无奈下只好点点头,程夫人见状连忙唤过一个丫鬟吩咐了几句,丫鬟很快退了下去。 噢,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让程老夫子头疼的人存在啊。无缺心中有些高兴的想着,有些期待这位程家三小姐的到来,而无忧则对桌子上的一盘西湖糖醋鲤鱼使上了劲,他没有想到在北方还能吃到正宗的南方菜,看来程夫人这位传说中的江南大家闺秀果然有些绝活。 不一会儿,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窗外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姐姐!好久没见你了,可想死我了。”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已经冲了进来。 “二哥,我记得大嫂的妹妹好像叫婉君吧,怎么感觉好像有些糟蹋了这么一个温柔恬静的好名字啊。”无忧偷笑着附在无缺耳边说道。 “小姨,小姨。”小虎先喊了起来。 “啊,小虎也来了,来让小姨看看是不是又长胖了?”一阵风吹过,一个美丽的女孩跑了进来,将小虎抱了起来,空气中也多了一点淡淡的香气。 这是一个跟清莹一样活泼美丽的女孩,与清莹不同的是,如果她站在那一动不动的话,你会觉得婉君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她,就像朵无言的百合静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如果她一旦笑起来动起来,你会感觉你的眼前在流动着一枝火热的玫瑰。 无缺从来没有想到两种反差极大的感觉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他带着笑容看着婉君,有如看着一副交织着海水和火焰的画卷。 婉君也感到了很多陌生的目光,她毫无惧色的回望过去,一个个男孩的目光在与她的对视下败下阵来,或左右而言它,或上下而躲闪,史云林更是害羞的把眼睛闭上了,这让婉君差点笑出声来,就连无忧也被婉君的大胆所震惊,他知道与人目光对视是很不礼貌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女孩子,因此他是第一个低下头继续对付糖醋鱼的人。 只有无缺依旧含着笑容看着婉君,仿佛在告诉她,他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跟她是同一类的人。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是个很特别的东西,有如电火花一般一闪而灭,但却在心底留下了永难忘却的底片。 婉君仿佛也看穿了眼前这个笑得温文尔雅的男孩的心中也跟自己一样有一颗追求自由的心,她脸色忽的一红,目光也逃也似的离开无缺的双目。 余下的时光在众人的闲聊和相互问候之中慢慢流去,夏夜凉爽的悠闲和家人团聚的温馨让所有人都很轻松的转换不同的话题,只有一对特殊的男女竖着耳朵似无心似有意的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大家饭后都散坐在院子里,边聊着天边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李无疾、李富陪着程夫子聊着京城里的一些事,为明日去见桂祥作准备。大嫂和程夫人在一起聊着家常,小虎则已经在一旁的竹床上睡着了。无忧、松竹、少平、婉君、无缺围坐在一个葡萄藤下胡侃,王平和少安、云林、石头则坐在靠灯的地方下象棋,这几天少安和云林刚刚学会下象棋,棋瘾很大,一有空闲就捉对厮杀,而王平和石头分别是少安和云林的师父,弟子楚河汉界,坐师父的当然也不能作壁上观,也是兵来将往杀的不亦乐乎,明空、明鉴则早就告辞回客房休息了。 “松竹,北京好玩的地方有哪些?”虽然时间不长,但无忧已经跟松竹混的很熟了。 “太多了,你喜欢什么?基本上你喜欢什么都会在北京找到的。”松竹笑着说道:“吃小吃,听说书,看京戏,逛天桥。放心,这几天我带你们到处逛逛。” “无忧,你别听松竹瞎说,他才没有时间陪你们到处逛,今年秋天有秋试,估计他得天天被爹关在书院读书。明天我带你们去逛北京城,要论玩,松竹肯定没有我在行。”坐在他俩身旁的婉君插嘴道。 “噢?君妹这么在行?不怕伯父责罚你吗?”无忧笑着调侃道,他刚刚从松竹那里了解到这个婉君可是程家的一个特例,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只要自己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让程老夫子头疼不已。 “责罚我?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二哥为什么会来北京?你爹在信中可是说了,让我爹看着点你们,并且让你们一直在北京待到秋试结束,也就是说,你和你二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要像头猪一样被关到书院里,每天*本了。本小姐是可怜你们还没见到北京的精彩之处就要被关到功名利禄场中了,才会答应带你们出去逛逛的。别狗咬八仙好不好?”婉君的反驳也是毫不客气,她也是刚刚从姐姐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本着都是家中叛逆者的立场本想同情同情无缺无忧兄弟的,不想无忧却不买账。 “什么?秋试?”无忧大吃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被老爸给耍了。 “嘿嘿,秋试我才不会参加的。”无忧摆了一副老成相道:“既然出来了,就不能让人到当猪给摆布了,婉君妹妹,你说说你爹有什么弱点?我好对症下药逃脱当猪的命运。” “去,离我远点,另外别叫的那么肉麻。叫我婉君姐就行了。”婉君很喜欢跟无忧开玩笑,这小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比较友善,有点像拉磨的小毛驴,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是围着石磨转圈后,开始准备尥蹶子了。 “婉君姐?不是吧,松竹兄,你觉得你妹妹可能比我大吗?” “嗯,好像比你大那么一点点。”松竹也是个老实人,居然很耐心的看了看无忧和婉君的面容,然后经过比较后说道。 “不是好像,而是确实。我问过我姐了,我生日比你大10多天。”婉君得意的说道。 “我倒,被你们兄妹俩气死了。”无忧故作夸张的向后倒在地上。 “无忧,你没事吧。”松竹连忙去扶无忧,婉君则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其他人也被无忧的表现逗笑了。 “松竹兄,你别被无忧吓着了,他就这样,用他的话讲这是幽默感的另类表达。”少平在一旁说道,对于无忧这种超越时代的夸张表演,他们这些老伙伴已经见的太多了。 “其实我爹只有一个真正的弱点。”婉君笑够了后说道。 “噢,什么弱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如果你爹真的有弱点,你怎么还被你爹管的死死的。”无忧以为婉君又在逗他。 “那是因为我爹的这个弱点我虽然知道但我却无可奈何。我爹对才华高过自己的人向来很佩服,是那种真正的钦佩,没有文人相轻的臭习惯,所以只要你能证明你的才华高过我爹,就算你天天不去书院,我爹都不会有意见,反而会认为这是才子应有的狂傲,就如诗仙李白一样。怎么样?感觉有挑战吗?” “跟李白一样?大姐,你以为李白是李四吗?那可是几千年才出一个的人物啊。”无忧不满的说道。 “对,李白你是不用指望了,不过目前京城倒是有一件事,只要你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我爹也会钦佩你的。”婉君神秘兮兮的说道。 “什么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婉君吸引了过来。 “最近京城出现一个大盗,专门偷窃古代的名人字画。连紫禁城皇宫大内都不放在眼里,据说3天前刚刚把西晋陆机的《平复帖》从皇宫中偷出。我爹听说后一天都没吃下饭。只要我们把这个贼给揪出来,我爹以后肯定不会管你的。”婉君怂恿的说道。 “我们?噢,我算明白了,大姐,原来是你想抓贼让我们当帮手啊。我们只是普通人啊,对付那种连皇宫都敢随便出入的飞贼,我们可无能为力。”无忧可不上当。 “亏你们还是一群男子汉大丈夫,连我这个弱女子都不如。”婉君使将不行便开始了激将。 “无忧,我倒觉得我们应该帮程小姐的忙,《平复帖》可是书法精品,我还临摹过它。”少平平日里常常练字,因此对于《平复帖》的重要意义还是很了解的。 “嗯,少平,就算我们想帮也没法帮啊,我问你,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夜入皇宫吗?不能吧?我也不能,可是,人家飞贼却能,就凭这点我们怎么帮?”无忧几句话就把少平说的没了声音。 “嘿嘿,李大少爷,我也没有让你们飞檐走壁啊,我是这样想的,这飞贼得到这么名贵的字画肯定要出手的,我们人多,就在北京城里几个有名的古董集市转转,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当然如果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我们也不是捕快。难道这点小忙也不帮?”婉君笑得很狡猾。 婉君的话让无忧也无话可说,只好答应了婉君。 在一旁看着自己妹妹一步步把无忧给装到套里后,程松竹才说道:“无忧,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中三个儿女只有婉君有如此多的特权?并且无论怎么闹,父母都不会太过责备,顶多是在书房面壁思过。” “不知道?难道婉君妹妹从小就是神童?”无忧开玩笑的说道。 “嘿嘿,还真让你说着了。婉君从小就在字画方面有特别的天份,就连我父亲都认为自己在书法字画方面不如我妹妹。所以我妹妹才这么心痛这些被盗的名贵字画。” “啊,看不出啊,我身边坐得居然是一位才女啊?婉君美眉,什么时候把你的墨宝也送给我一幅啊。”无忧调笑着说道,一不小心还把百年后称呼漂亮女性的专用名词说了出来。 “美眉?这个词不错,一笔点睛般把女孩子的特点说了出来。”婉君用很专业的语气评论道,然后又很认真的对无忧说道:“本姑娘的所有画作都交由琉璃厂的松竹斋出售,如果你肯花几百两银子的话,我会很开心的,你也会得到一幅百年后价值连城的墨宝。” 无忧噗哧一笑道:“与其花几百两银子来讨你开心,还不如让我二哥帮我写首诗送给你,让你以后用这些一笔点睛的词汇来勾画你的眉毛,岂不是更好?” 话出口后,无忧有些后悔了,自己好像不该调戏自己大嫂的妹妹。 “噢?你二哥无缺是个诗人?怎么我大姐没有跟我说起过?”婉君倒没有太在意无忧的话,而是比较关心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无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无缺则依旧坐在一边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们,好像在他们在说的人是另外一个叫无缺的人似的。 “呵呵,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我大嫂当然不知道。不要以为水面下的都是石头,还有鱼呢。”无忧好似哲人似的说道,应该说这一晚的谈话都被婉君这个天才少女牵着鼻子走,好不容易自己才掌握了话题主动权,当然要故作高深些了。 “噢,那太好了,过几天,书院会开个诗会,无缺兄一定要来参加,我给你引见几个人,除了爹爹的得意弟子外,大都是京城文坛的才俊了,其中一个叫纳兰文雄,更是我的多年好友。”婉君没有理会无忧的话题,松竹却很高兴的邀请无缺参加京城文化青年们的一次闷骚活动。 “别听无忧瞎说,我不是什么诗人。不过能认识新朋友的聚会,我也很愿意去。”无缺平淡的说道,算是答应了松竹的邀请。 “行了,二哥,以前我还不敢说你跟诗人会有什么关系,但现在我却敢说你一定是我们李家的第一个诗人。” “噢,无忧,你为何如此肯定?”松竹好奇的问道。 “嘿嘿,因为我刚才突然想到了我们李家哥三的名字。你看,我大哥叫无疾,意思是没病没灾身体健康,这种人最可能成为成功的商人,因为商人要不停的奔波,身体是最重要的。二哥叫无缺,顾名思义完美无缺,这个世界上什么人追求完美无缺?我看只有诗人吧。” “嗯,是极,是极。”松竹赞同道。 “真是胡说八道,那你叫无忧,就是无忧无虑,什么人无忧无虑?好像只有傻子吧。”无缺笑着说道。 “错!这个世界上除了傻子无忧无虑外还有一种人也是无忧无虑的。”无忧则含笑反驳道。 “什么人?”无缺有些意外。 “就是纨绔子弟啊,每天逗鸟遛狗,混吃等死,这可是我的最大人生梦想啊。”无忧故作夸张的说道,把大家都惹得哈哈大笑。 无缺和婉君就像一对永远矛盾的布尔变量,当婉君滔滔不绝时,无缺则默默的临岸观鱼,当无缺云山雾绕时,婉君则静静的月下听松。相互之间悄悄的打探着对方,又悄悄的把自己隐藏在角落里,尽量不在相互了解之前向对方透露自己的底牌。却不知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下,俩个修长的影子早已合到一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水边 第二章 水边(第四节) 19世纪的北京秋老虎全然不是无忧印象中的那样燥热,更多的是惬意轻松,一阵阵清凉的夏风不断的在每一条胡同内飘过,在每一枝树梢旁飘过,在每一个人的枕头旁飘过,让睡梦中的人们将一抹微笑轻轻挂在嘴边。 “舒服啊。”无忧睡眼朦胧的看了看窗外,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迷雾,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天色已经变亮。 “如此朦胧舒适的清晨怎么能离开梦境的衬托呢,还是再睡一个回笼觉吧。”无忧边嘟囔着,头趴的一下又摔在了枕头上,接着做自己的好梦,无忧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时代了,至少这是个睡觉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时代。 不过无忧对这个时代的定义显然下的过早了,在同一个清晨中的另一个屋檐下,龙媚娘也是一脸睡眼朦胧的醒来,只不过她没有自然醒而是被自己的贴身小丫鬟月儿叫醒的。 “小姐,太后叫人来请你立刻进宫。”月儿也是一脸的倦意,看得出她也没有睡好。 昨天晚上,左宗棠兵发新疆与阿古柏军的第一份战报经过八百里加急已经送到了东西太后的案头。8月5日,左宗棠命令刘锦棠、金顺二部清军从阜康出发,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法,避开供水困难的大道,走虽然敌人严密防守但水源充足的小道,出敌意外地迫近迪化北面重地古牧地。扫清敌外围据点后,用大炮轰塌城墙,17日从缺口冲入城内,一举歼敌5000余人,并乘胜于18日收复迪化。可以说算是取得了平疆之战的开门红,但左宗棠也在战报中强调了阿古柏军势力很强,并且有沙俄和英国在背后支持,因此这次平疆之战将是长期的艰苦的,左宗棠要求朝廷再尽量增派些部队用于稳定后方的补给线。 应该说左宗棠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也不愧为大清的柱石之臣。慈安太后满意的看着战报,轻轻揉了揉额头,不过自己也确实应该给左宗棠派些援兵,好让左宗棠早日从西北脱身。 不过一想到向西北增兵慈安太后又是一阵头疼,昨天晚上战报来的时候,军机处连夜开了紧急会议,商讨向西北增兵事宜,不想兵部尚书沈桂芬推三阻四,一会说经费不足,一会说无兵可调,而慈禧太后也在一旁帮腔,说增兵事宜应该从长计议,只有恭亲王说了几句公道话,但他可是个老狐狸,过多的意见也不表露出来,全藏在心里,好在李鸿章目前还在烟台跟英国人就马嘉理案谈判,否则他再说上两句,西北增兵计划肯定泡汤。 站在一旁的吴公公见太后面露疲色,连忙走到太后身后,用手轻轻揉着太后的肩,轻声道:“主子,是不是先休息一下?昨天晚上到现在您可还没休息呢?” “不了,你去传一下,一会上膳时多上一份,记得让他们做玫琦格格爱喝的豆浆。”这个时辰早已过了早膳时间,虽然龙媚娘一早被叫了起来,但经过复杂的梳洗打扮、慢悠悠的入宫马车和规矩超多的入宫手续礼节,等龙媚娘到达钟粹宫时,日头都快到正午了。 “是。”吴公公转身吩咐其他小太监去准备,自己则依旧在替太后揉肩捶背,他本名吴庭桂,从小就被卖到皇宫当太监,自从慈安太后入宫起就跟着慈安,是慈安太后的心腹,深得慈安的信任。 “额娘,这次叫孩儿来是不是商量增兵的事?”龙媚娘边喝着豆浆边低头将左宗棠的战报快速浏览了一下就已猜到了慈安太后让她来的目的。龙媚娘的身份其实很特殊,论出身她也仅仅是个来路有些勉强的格格,跟朝中的大臣们也没有什么密切的往来也不可能有什么密切的往来,甚至慈安一派的大臣们也不大熟悉龙媚娘,毕竟这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但论作用,龙媚娘不仅是慈安太后的养女,更是慈安太后的智囊,有很多事情慈安太后都会和这个聪明果敢的女孩仔细商量。 “嗯,目前西北的局势虽然对我们有利,但战争肯定会长期化,因此只有增派军队才能让左大人早日从西北脱身。可惜,西边看出了问题所在,联络了军机处的几个大臣在增兵一事上推三阻四。真是可恶!”慈安太后有些头疼的说道。 “如果军机处不配合的话,是很难调动各地的八旗和绿营兵。只好从各地的乡勇想办法了,李鸿章的淮军不用想了,倒是南方各省的湘军可以想想办法。只是这军费粮饷倒是让人头疼啊。”龙媚娘试探着说道。 “哼,各地的八旗和绿营不调也罢,一个个都不堪重用,如果他们还真有战力的话,当年也不会让湘军和淮军做大。”慈安太后有些不满的说道。 “额娘,这到不能一棒子把我八旗健儿全部打死。这次我回吉林,拜见了睿亲王,他老人家手下的几千八旗骑兵依旧是弓马骑射样样纯熟,全然不是关内各省驻防八旗银样蜡枪头的模样。还有贝勒豪铎手下的前锋营兵马也是勇猛异常。” “睿亲王?没有想到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能骑马征战。不过可惜啊,他跟西边走的太近了,听说他的独生孙女聪明伶俐,很讨西边的欢心,这几天正在宫里陪西边呢。至于豪铎,他倒是员猛将,可惜前锋营向来负责护卫京师安全,根本不可能调到西北。”慈安太后无奈的说道。 “额娘,据我所知京营近10多万人的大军,从中抽调一个仅仅1万多人的前锋营奔赴西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龙媚娘好奇的问道。 “哼,10多万人?说起来像那么回事,可真正能上阵杀敌的也就剩前锋营这1万多骑兵了,这可是咱们大清朝最后的机动兵力了,如果投入西北几年内回不了京城怎么办?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调动。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不增兵西北,我相信左大人早晚也会把西北局势稳定下来的。不过如果西边要是同意增援西北并从全国大规模调兵的话,我倒可以考虑让豪铎的前锋营走一趟,即不用在西北待太长时间,也能轻松的获得战功”慈安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额娘,如果京营暂时不能抽调军队的话,我看可以让睿王爷带兵增援西北。这睿王爷虽然跟西边走的很近,但他这个人并不是西边的心腹之人。况且睿王爷祖上一直不得志,这次增援西北如果成功剿灭阿古伯军怎么说也算大功一件,我不信睿王爷不动心。”睿王爷的祖上就是赫赫有名的摄政王多尔衮,当年满清之所以能入主中原多尔衮当据头功,可后来多尔衮野心太大,死后被开棺鞭尸,其子孙也被剥夺了睿王爷的爵号,直到乾隆年间才为多尔衮平了反,也恢复了其子孙的爵位,但却一直没有进入权力最高层。因此,龙媚娘相信睿王爷肯定会重视这次平定西北的机会。 “嗯,你说得也有些道理。这样,老吴,你派个信得过的小太监秘密去一趟吉林,摸摸睿王爷的心意,如果他愿意去西北,则让他从吉林直接出兵经蒙古进西域,至于兵部嘛,你告诉他让他打着巡视西北蒙古的名义报备。粮饷则让他自行解决,但跟他说明一旦成功平叛,封疆大吏的职位是跑不掉的。” “是。”站在一旁的吴公公面色平淡的点头应道,全无为难之色,可见其人之不简单。要知道根据清廷的规矩太监非经皇上允许不能私自离京,当年慈安太后就是利用这一点把慈禧太后的心腹太监安得海除去的。 “额娘,我看也不用那么费劲。先皇不是给您留下道遗旨来压制西边吗?你直接拿出来,让西边收敛点。没了西边从中作梗,我们想调谁去就可以调谁去。”龙媚娘悄悄的建议道。 “不行!”慈安太后断然拒绝道,并且面色有些难看的对龙媚娘说道:“当初先皇给我这道遗旨就是为了防止西边专权,如果我今天为了自己专权把它拿出来,那我和西边又有什么区别。唉,我本无心权位,可惜当初错信了西边和恭亲王的话,把八大顾命大臣都给除了,一步走错步步错。今天这个时节西边羽翼已成,一道遗旨也只能让其稍加收敛,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只要西边不出大的漏洞,我们也奈何不了她,如果贸然拿出遗旨只会让朝局徒增变数。现在我们只能尽量想办法稳定朝局,咱们大清朝不能再有任何波动了。况且目前西边对我还颇为忌惮,能不用遗旨就不用遗旨。” “是,额娘教训的是。”龙媚娘低头认错,嘴角却露出一丝不以为意的嘲弄。 “主子,奴才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不花我们一文钱为左大人增上万士兵。”吴庭桂突然说道。 “噢,是什么主意?说来听听。”慈安和龙媚娘都被吴庭桂的话吸引住了。 “格格,你还记得你回京途中遇到的锦州李家商团吗?就我所知,锦州李家和锦州张家关系密切。”吴庭桂适可而止的停了下来。 “锦州张家?”慈安太后心中一动,对于锦州张家她也算略有所知,是有名的汉军旗军人世家,在关外军界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你的意思是让李家出钱,张家出人?”龙媚娘有些迟疑的说道,说实话虽然李家商团救了自己但她并不觉得李家商团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在她心中也就是一个远在关外的土财主。 “嗯,格格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这几天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一下这次李家商团来京的目的,他们这次上京城主要是来办理购买蒸汽轮船的审批手续,目前李家商团的大公子李无疾已经托桂祥来疏通关系,好早日得到批复。一个能购买蒸汽轮船的商团,其财力足以支撑一支万人的军队增援西北的。而锦州张家这一代最小的儿子张尔北官据锦州总兵之位,手下有近1万绿营士兵,负责整个辽西的防务。让他抽调几千士兵增援西北应该没有问题,就算绿营兵战斗力不强,但负责后方补给线的安全这种小事应该还是能胜任的。再配上睿王爷的几千精锐八旗兵,西北之战指日可定。”吴庭桂侃侃而谈,这一刻他仿佛已不是那个平日里拱着身子唯唯诺诺的奴才,而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 “嗯,老吴说得有道理。这批复公文我会让工部压一压,让李家着着急。然后再找机会跟李家说说这事,让李家出点钱。” “额娘,这事就交给孩儿吧,那李家大公子的夫人跟我已经结拜成干姐妹了,她是京城名儒程季饶的女儿。”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慈安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丫头,最近京城的市面不太平啊,连皇宫大内都能进飞贼,被偷了不少名贵字画和珠宝玉器,你自己也要加强护卫以防不测。” “多谢额娘关心。经过这事之后,我已加了小心,除了原本的侍卫外,我打算再多请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同时我还打算让我的侍卫们都去装备火枪,并且我也要打算学开枪,如果日后谁还敢打本格格的主意,我一定要让他好看。”龙媚娘对自己这次的遇袭一直耿耿于怀,回到京城后第一时间就给自己的侍卫们下达了装备德国产手枪的命令。 “嗯,如此安排,我就放心了。不过你终究是女孩子,老是舞枪弄棒成何体统。丫头,今年你也16岁了吧,也该说个婆家了,有没有中意的?额娘替你提亲去。”慈安太后目光中包含着慈祥,让龙媚娘心中升起一阵暖意。 “额娘,我还小,不着急,在您身边多侍候您老人家几年再说。”龙媚娘小心的回道,说实话,她真的不想嫁人,这个时代的女人在男人眼中跟物品没有什么两样,惟一的区别是如果女人嫁了人,那么就表明这件物品已经有主人,从此将摆在深闺内院不被外人所知,这跟男人的鞋垫没有什么分别,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如果女人没有出嫁的话,至少还可以引得男人们争来争去让自己的价值得到体现。 “你还小?额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进宫2年了。是不是还没有遇到看得上眼的青年才俊?我看那个豪铎和纳兰文雄都很不错啊,一个武一个文,长的也是英俊潇洒,家世也都是上三旗的皇亲国戚,一看就知道个不清楚。 “好。皇额娘,玫琦姐姐,你们别慌,我来保护你们。”说完,载挥动小刀将排在桌子上的木偶小人的头一刀刀都割了下来,边割还边喊道:“杀尽洋鬼子!杀尽洋鬼子!” 看着载认真的样子,慈安太后和龙媚娘哭不得,笑不得,更骂不得,只能平心静气地等待。 载折腾了一会,把所有的木偶小人都砍下了头后终于停了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小脸也是通红通红的。慈安本来还想责备一下载,但突然间想起自己的丈夫咸丰皇帝就是被英法联军赶到避暑山庄的,如果没有英法联军,想必自己的丈夫也不会英年早逝,这洋鬼子确实欺人太甚。想到这一层,慈安太后看着满桌子身首分离的木偶,突然也感觉到一种复仇的快感。 “来,擦擦汗。”慈安太后从自己怀里掏出手绢递给载。 正当载擦汗的时候,门外的太监走了进来低声禀告道:“启禀太后,李连英李公公求见。” “他来干什么?”慈安问道,李连英可是慈禧的心腹太监。 “回禀太后,李公公是奉慈禧太后的吩咐来接皇上去长春宫的。” 载听到长春宫三个字后手一抖,手绢也掉到了地上,长春宫是慈禧太后的寝宫,也是载每天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皇额娘,孩儿还是玩一会再去吧,好不好?玫琦姐姐?”载哀求道。 “让他进来吧。”慈安太后虽然知道载害怕慈禧太后,但她也不能阻止慈禧太后来接载去她那呢,毕竟慈禧太后还是载的亲姨娘。 过了一会,一个白白净净看起来就招人喜欢的青年太监躬着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4,5岁粉嘟嘟可爱之极的小女孩。 “奴才李连英给皇上请安了,给太后请安了,给玫琦格格请安了。”李连英乖巧的跪下,磕了一圈头。 “起来吧。这孩子是谁?这么可爱?”慈安对这个李连英的印象也还不错,为人谨慎低调,不像以前慈禧的心腹太监安得海那样嚣张。 “回禀太后,这孩子是睿王爷的孙女雨铃格格。头几天被老佛爷接进宫的,已被老佛爷认为义女。今天老佛爷特地让奴才来接皇上的时候带她来给太后请安。来,格格,向太后请安。”李连英将小女孩来到慈安太后面前说道。 这个叫雨铃格格的小女孩显然不知道什么是怕生,睁着大眼睛看着众人,然后在李连英的提醒下,很大方的向慈安太后行礼道:“太后吉祥。” “嗯,是睿王爷的孙女?真可爱啊,老吴,去把我去年购置的那只手镯拿来赏给这孩子。” “是。”老吴转身走入内室,过了一会手中拿着一只碧绿色镯子走了出来。 龙媚娘亲自把手镯套到雨铃格格的手上,然后摸着小女儿小脸蛋说道:“小妹妹,还认不认识我了?” “认识,你是龙姐姐,上个月还去过我家。”小女孩的记忆力还真不错。 “你跟谁来的京城?你爷爷来了吗?”龙媚娘轻声的继续问道。 “我前几天来的京城,跟我姨娘来的,我爷爷没有来。”小女孩边把弄着手镯边回答着。 就在龙媚娘紧锣密鼓的套小雨铃的话时,李连英来到载身边,躬身说道:“主子,老佛爷让我来接您。” “我不去,我要跟玫琦姐姐一起玩。”载看也不看李连英,径直跑到龙媚娘和雨铃格格身旁。 “太后,您看。。”李连英有些尴尬的看着慈安太后。 “难得今天玫琦格格也在,就让皇上在我这多待一会吧,这样,李公公你先回去,一会儿,我亲自送皇上和雨铃格格过去,也顺便看看我的好妹妹。” “是。”李连英如遇大赦般离开钟粹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水边 第二章 水边(第五节) “砰,砰!” 就在龙媚娘在钟粹宫里逗着幼年光绪和雨铃格格玩的时候,北京城东北角一处大宅院的后花园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 “谁家在放鞭炮?”住在附近的人交头接耳议论了几句后就继续着自己平凡而简单的生活。 而花园里的少平、少安等人却是发现自己平凡而简单的生活已经被彻底的动摇了。 在他们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14支左轮手枪和2箱子弹,而无忧左右手各拿着一支左轮手枪看着立在10米外的一个刚被子弹打断的木桩,洋洋得意的说道:“各位,这些就是推动社会平等的武器左轮手枪。刚才各位也看到手枪的威力了,现在我教各位如何使用这些武器。” 这是大哥无疾刚刚从洋行偷偷买来的军火,美国最新式的柯尔特左轮手枪一个西部牛仔标准配备的武器。虽然在另一个时空无忧已经用惯了92式手枪,但第一眼见到柯尔特左轮手枪时,无忧还是深深喜欢上了这把充满了牛仔风格的武器。他立刻把无缺、松竹、少平、少安、王平、石头、云林、明空、明鉴等人叫到一起开始练枪。 无缺和松竹明显对武器缺乏兴趣,只是好奇的打了几枪,然后就兴趣索然的离开后院。明空和明鉴则被手枪强大的威力所折服,半天都没有说话。其他人则跟无忧一样爱不释手的摆弄着手枪,李石头甚至准备要开始拆枪看看里边究竟是什么构造,居然可以把手指大小的弹丸以这么大的速度发射出来。 无缺和松竹决定出去走走,这几天大哥忙着跑衙门,而无缺他们则无奈的在程老夫子的学堂里听课,这让无缺感觉很无聊,好不容易今天程老夫子有事放他们一天假,无缺当然不能错过了。 他们俩刚牵着马走出大门就看到婉君打马从街口冲了过来,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无缺还没有再见过婉君,每天也不知道婉君在干什么,就连吃饭的时候都看不到她。 “哥,无缺哥,快,快上马,我发现了盗画的飞贼。”婉君气都没有喘匀就急急忙忙的说道。 “什么?在什么地方?”松竹连忙问道。 “在琉璃厂的松竹斋,我发现了一副被盗的唐伯虎真迹。对了,无忧他们呢?还说帮我去盯梢呢?哼,这几天也不见人影。”婉君不满的说道:“对了,你们快一点。我让那的老板尽量拖住卖家,估计拖不了多长时间的。” “这样,松竹,你去后院去叫无忧他们。我先和婉君到松竹斋把卖家截住,你和无忧他们一定要快点过来。”无缺倒是反应快,头脑清晰。 松竹应了一声,转身向后院跑去,无缺则和婉君骑着马向琉璃厂方向奔去。 琉璃厂在宣武门附近。辽时为海王村,元明时曾设琉璃窑厂,因有“琉璃厂”之称。清初古董商开始在此经营,到乾隆时已成为古玩字画、古籍碑帖及文房四宝的集散地。 松竹斋则是琉璃厂中的老字号商铺,已有二百余年的历史,坐落在琉璃厂西街,是一座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高大建筑,始建于康熙年间。这一代的松竹斋的主人张回洛跟程老夫子是好友,因此松竹和婉君兄妹也时常来逛松竹斋。在京城出现名字画被盗案后,张回洛已命令店铺的柜台掌柜要时刻注意上门兜售字画的生意,可惜一个多月过去了,被盗的名贵字画一点蛛丝马迹也寻不出来。 正当张回洛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在后堂喝茶,前面的柜台掌柜却紧紧忙忙的跑了进来。 还没有等张回洛开口呵斥柜台掌柜,柜台掌柜的一句话把张回洛的话和手中的茶杯都惊到地上了。 “东家,外边有人卖唐寅的《山路松风图》。” “什么?《山路松风图》?”张回洛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也不顾仪表了,跟着柜台掌柜向前堂跑去。 《山路松风图》可是唐伯虎晚年的山水代表作,一直被藏于深宫大内,今天却有人来卖,来人定然与盗画飞贼关系非常,张回洛边跑边想。 突然,他停住脚步,回头向柜台掌柜问道:“这画是真迹吗?” 柜台掌柜很肯定的说道:“小人看了看,感觉应该是唐寅的真迹,况且当时在场的程三小姐也看了画,也认为是真迹。” “婉君也在场?”张回洛知道这个侄女虽然让程老夫子头疼,但却深得程老夫子真传,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字画功夫外,对于金石字画的考证也很有一套。 “另外,程三小姐还让小人跟东家说,一定要拖住卖家,她回去找人了。” 张回洛点点头说道:“我一会再去,你去跟卖家说,就说老爷我有事,一会再去。” 松竹斋的前堂很宽敞,没有高高的柜台,却摆放了多张典雅的木雕桌椅,每张桌子上摆放着茶杯和瓜果点心,四面墙上挂着代卖的字画,几个乖巧伶俐的伙计则站在不远不近处随时伺候前来买画或卖画的客人。 今天的客人不是很多,只有3个人,其中2个是读书人打扮的年青人,衣着普通手拿折扇,坐在椅子上边点评着一幅挂在墙上的山水画边享受着桌子上的瓜果点心,一看就是2个在琉璃厂各个店铺四处闲逛却从不出价卖画的职业噌吃噌喝者。连站在一旁的伙计都懒的理他们,茶水也不给续,这种人琉璃厂上很多,一般只是喝杯茶,吃些点心就会走人,只要做的不过分,店家一般也不赶,因为他们虽然没有能力买画却有能力四处宣扬,毕竟他们是读书人。 不过今天松竹斋的伙计们的目光却没有多少投向这两个噌吃噌喝的斯文人,大部分人都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向了第三个客人,也难怪众人关注他,此人身材高大,体形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面容黝黑黝黑的,粗大的辫子胡乱的盘在头上,一身普通的市井苦力打扮,上身的衣服敞开着,一身古铜色的肌肉毫无顾忌的泛着力量的光芒,冷眼这么一看,简直就是转世的张飞,再配上松竹斋这古色古香的环境,确实让人过目难忘。 “喂,我说店家,你们怎么这么慢?这画你们还买不买了?给个痛快话,不买的话,我到别的家。坐了这么半天,事没办成,茶到喝了几壶,还有,你们这的点心味道太淡,不和大爷我的口味,快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把事办完,不要妨碍大爷去全聚德吃烤鸭。”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中气之足让前堂里的伙计们心头都是一震。 那两个书生也被大汉所吸引,其中一个笑道:“这位壮士,不知你买的是什么画,可否让我等欣赏一下?” 大汉斜眼看了看书生道:“我大哥说,这世上两种人不能结交,一是当官的,二是读书的。当官的心狠手辣,读书的没脸没皮。” “哈哈,精辟,精辟。吕兄,你我成天在琉璃厂白吃白喝,也确算的上没脸没皮了。不想被这位壮士一语点破。”被大汉嘲讽一顿的青年书生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洒脱,还跟自己的朋友开起了玩笑。 “去,死诸葛,谁没脸没皮?我今天是来卖画的,才不是白吃白喝。”另外一个书生根本不接自己同伴的调侃,从怀里摸出一张折了几折皱皱巴巴的宣纸,高声道:“伙计!卖画,1000两银子!” 1000两银子?站在旁边的一个伙计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倒不是他觉得价钱太高,松竹斋上万两银子的买卖也很稀松平常,关键是那张皱皱巴巴的宣纸让伙计觉得这俩个青年在没事找事。一般情况下送到松竹斋来卖或代卖的画,作者都会精心的装裱过,哪有直接拿宣纸来卖的? 但出于职业习惯,这名伙计还是走过来接过画,轻轻打开。 画刚刚展开,那名姓诸葛的青年不由高声喝彩道:“好!好!想不到吕兄最近的画功又精进了,看来你我兄弟这个月的吃喝又有着落了。” “那是当然,上个月诸葛兄的那幅画卖了600两,才供你我兄弟半个多月的消费,这次我特意研究了一下大小李将军的画风,花了半月时间才得此画。呵呵,诸葛兄,我看你下个月的画可要难办了,不知要怎样的画才能卖出比此画高的价钱。我很期待啊。”姓吕的青年人得意洋洋的说道,原来此二人生性旷达洒脱,几个月前在琉璃厂闲逛时无意中相遇,引为知己相见恨晚,每日饮酒作乐不亦乐乎,对对方的品性都很钦佩,只是对各自的才能则更颇为自负,两人便打赌:每隔一月一人作一画去卖,直到另外一人甘拜下风为止。 “呵呵,想不到吕兄居然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最近我也在研究隋唐山水画,大小李将军固然厉害,但张文通的山水树石也是独树一帜的。”姓诸葛的青年人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说道。 “可张文通已无传世之作?诸葛兄又如何学其画风呢?”姓吕的青年大惑不解道。 这大小李将军是指盛唐时的一对李姓父子画家,父亲名为李思训,唐宗室,历任扬州江都令等多职,因玄宗时官至右武卫大将军,所以被称为“大李将军”。擅画青绿山水,受展子虔的影响,笔力遒劲。题材上多表现幽居之所。他的儿子李昭道,官至太子中舍人,也是著名的画家,人称“小李将军”,秉承家学,亦擅青绿山水,风格工巧繁缛。 而这张文通是指张,字文通,曾任检校祠部员外郎、盐铁判官等,活动于盛唐。也擅画山水树石,长于破墨,尤工画松,传说可以双管齐下,一为生枝,一为枯枝,但已无作品传世,故吕姓青年有此一问。 “呵呵,张文通的画虽不在,但他的名言‘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却还在啊。我虽不能窥其画风,却能悟其画意,足矣,足矣。” “哈哈,就凭这点诸葛兄已高过我,至少在绘画方面,我不如诸葛兄,我不如诸葛兄。”吕姓青年也顿悟般的大笑道。 “两个酸秀才,究竟是什么鸟画值得你们这么相互吹嘘?诺,看看我的画,是不是比你们的画好上很多?”那个壮汉也被两人的相互吹捧所吸引,大步走了过来,看了看皱皱巴巴的画,发觉看不出什么个子午卯酉,但他也毫不在意,把一直拿在手中的一个画轴递了过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这幅画究竟是谁画的和画的怎么样,但他知道刚才松竹斋的掌柜亲口开出1万两纹银的报价来买自己手中的这幅画,那可足足是酸秀才这幅画的10倍报价,就凭这点壮汉就相信自己这幅画足以让这两个酸秀才闭嘴。 “《山路松风图》!”两青年展开画轴大惊道,他们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横看竖看都像张飞的家伙居然有这么名贵的字画。 “这个你要卖多少钱?”姓诸葛的青年人看着画吞了口口水问道。 “一万两纹银!”张回洛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他和前堂掌柜一起躲在门后已经多时了,本想再拖一会时间,不想让懂行识货的人看到了《山路松风图》,他也不得不出来应对场面了。 “一万两?不贵,不贵。”两个青年人神色一黯,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能力买了。 “哦,你就是大掌柜的?那好,快点把一万两银子拿出来。这都耽误多长时间了,我还有事要办呢。”大汉不满的说道。 “好,来人,抬银子!”张回洛笑着吩咐道。 抬银子?大汉和两个青年人都是一愣。 只见10个伙计抬着5口中等大小的箱子走了进来,放在大汉面前,然后将盖子打开,顿时一阵白光将整个厅堂都晃的银灿灿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汉有些愣了。 “不好意思,是这样的,由于本店今天的生意太多,银票已经用完了,只好拿现银来买画了。这里有5口箱子,每口箱子有200斤银子,一共是1万两纹银,一会账房先生会拿秤来称,保证一钱银子也不少你。当然如果你怕麻烦的话,可以坐在这等一会,我已经派人去钱庄兑换银票了。”张回洛依旧笑着说道,原来这才是他的留人杀手锏,1万两银子称也称到第二天。 大汉看了看张回洛,黝黑的脸看起来更黑了,他也不说话,来到一箱银子前轻轻一弯腰,将一箱重200斤的银子用一只手拿了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重量似的轻轻颠了颠,笑道:“既然大掌柜的划下了道,我雷化龙不接好像就有些不近人情了。银子不用称了,我相信松竹斋还不至于为了一幅画少给客人银子。” 雷化龙将《山路松风图》交给张回洛,自己则将5口箱子两两绑在一起,每个肩膀各挂2个两个箱子,另外一个则用手提着,面不改色气不长喘的说道:“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离去,雷化龙每迈一步,他脚下的地转立刻裂成几块,一看就是极强的外家功夫所至。 张回洛一阵苦笑,他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强悍,完全用实力压制自己的奇谋,临走时破坏的地砖则是无声的警告。 “东家,我们要不要派人跟着他?”柜台掌柜悄声问道。 张回洛摇摇头,他只是个商人,虽然也有些正义感,但还不足以让他胆敢招惹这么厉害的角色,至于程婉君,想来她也会理解自己的,更何况自己还留了一步后手,如果婉君真要追查到底,自己也不是没有交待。 “东家,这幅画不错啊,要不要?”就在张回洛想着如何应对程婉君时,柜台掌柜则拿着那张宣纸说道。 张回洛接过宣纸看了起来,这也是幅山水画,一条大江由在画面上盘旋而下,无数山峦隐现于云海之中,江边一座山峰迎江而立,江水为之改道,江面上一叶孤舟飘零,山峰旁一弯残月相伴孤舟,山峰下点点庐舍溪流映衬其中,整幅画画风构图简洁清朗,用笔多为细劲中锋,犹如游丝描,纤而不弱,力而有韵,具有刚柔相济之美。山石的皴法丰富,多有短砍、长皴、顺笔、逆毫、方折、圆转等笔墨。林木、房舍、溪流等景物,穿插有序,密而不窒,杂而不乱,极富韵律和文人画秀润空灵的美感。墨色淋漓,又富浓淡变化。应该说这位姓吕的年青人有很高的绘画天份,张回洛点点头道:“不错,1000银子不算贵。在下张回洛,松竹斋东家,不知二位才子尊姓大名?” “在下吕孤山。”吕姓年轻人看张回洛如此识货也存了结交之心。 “在下诸葛湘江。”另一个年轻人也爽快的说道。 “幸会,幸会。来人,看茶。”张回洛拿着吕孤山的画坐到两人身旁问道:“两位是京城人士?” “不是,我是长沙人,几个月前来京城准备今秋的科举。”诸葛湘江边喝着茶边说道。 “我也是来参加今秋科举的,我是杭州人。跟诸葛兄在琉璃厂附近合租了个院子,闲来无事便草草画了些画卖卖,赚点酒钱,让张东家见笑了。”吕孤山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在那个时代能到京城参加科举的才子都很了不起,都是中了举的举人才会有资格的,因此在正式场合举人的身份是拿得上台面的。这可比无忧无缺这些还没有通过乡试获得秀才称号的毛头小子尊贵的多。 “呵呵,失礼失礼,原来是两位前程似锦的举子,真是少时才俊老来枭雄,年轻人就是让人羡慕啊。”张回洛笑道,然后拿着那幅画说道:“这幅画我要了,他日两位金榜题名之时,此画也定然身价陡增。只是此画无诗,向来诗画不离家,还要烦劳吕举子配上一首。” 吕孤山笑道:“这有何妨?拿笔来!” 伙计立刻摆上笔墨纸砚,吕孤山提笔蘸墨,想了想,立刻在画卷左上角写下几行诗句。 “云淡峰高轻锁满园桃李,月明星稀漫游画中江山。孤舟夜河摇曳渔火烛光,隐庐春晓难解家国梦语。”张回洛慢慢吟道,微微点头,他知道此子今秋必登科。 “好,吕兄,不亏为江南才子,才子江南。”诸葛湘江赞叹道。 “哪里,哪里,惟楚有材,于斯为盛。诸葛兄长沙人,想来也记得岳麓书院的这幅对联。”吕孤山提着笔含笑看着诸葛湘江。 诸葛湘江倒真出身于岳麓书院,对于这幅对联当然知道,此处的惟是语气助词或代表希望的意思并不是排他的唯,但因为惟也有只有的意思,因此也常被世人所误解。 他当下也不含糊,接过吕孤山的毛笔在画卷的左下角也写了几行诗句。 “ 星醉苍穹,雾迷晨曦,孤影独唱松江。 春水无痕,载几多悲欢? 一杯还敬西风,看古今、满饮沧桑。 观史书,叹遍英雄,滴洒故国泪。 心动。弦已断,白发秋生,壮志未酬。 转回首、方觉人生如画。 西岭无限相思,酒旗下、尽泊吴舟。 停笔处,桃源炊烟,飘然绕南山。 ” “好一首《满庭芳》,看来今科三甲中的两个位置定然为你们两人所预定了。”张回洛朗声笑道。 “佩服,佩服。诸葛兄,小弟从此甘居次席。”吕孤山心悦诚服道。 “对了,这幅画还没有名称,起个名字吧。”张回洛说道。 “就叫湘江孤山图吧。”吕孤山道。 就在三人聊得兴起的时候,婉君和无缺快步走了进来。 “张叔叔,那个黑大个呢?”婉君问道。 “走了。”张回洛无奈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边。 “啊,就这么走了?我还叫哥哥和无忧他们过来帮忙呢,看来来也白来了。”婉君有些萎靡的一下坐到座位上。 “婉君,你也不要太泄气,你张叔叔我还留了一手,肯定能找到那个黑大个。不过现在不能跟你们说,就你们俩个人我是不放心的,一会等你哥哥带多点人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张回洛故作神秘的说道。 “是啊,婉君,你也不用太着急了。你想想看,现在你已经知道他的长相了,还知道他叫雷化龙,北京城也不是很大,早晚会找到他的。咦?”无缺劝道,突然他看到了铺在桌子上的诗画。 “好诗,好画。西岭无限相思,酒旗下、尽泊吴舟。这句感觉特有味道,喂,婉君,快过来看看。”无缺拉着婉君来到画前,他虽然对圣贤书不感兴趣,但对诗词歌赋却是很喜欢的。 “来来,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张回洛说道:“这位是吕孤山,这位是诸葛湘江,他们两位是参加今科秋试的举子。这位是京城大儒程季饶的三女儿程婉君,这位是?”他指着无缺向婉君问道。 “在下李无缺。”李无缺点头向三人示意,吕孤山和诸葛湘江也点点头回礼。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程小姐可不简单,她就是名满京城的画家程春秋。”张回洛一句话将吕孤山和诸葛湘江都震蒙了,程春秋是个女孩?吕孤山和诸葛湘江相互对望着,心中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刚才他们两人谈论的画就是松竹斋代程春秋卖的画,俩人都对程春秋的画风和绘画功力钦佩不已,却没有想到程春秋居然就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 “呵呵,看来你们还是不信,这样,婉君,你来的正好,这是吕才子的画作《湘江孤山图》,你也来题几笔。”张回洛说道,反正目前这幅画已经是被自己购买了,他才不管吕孤山是不是同意。 婉君也被眼前这幅画所吸引,点点头道:“确实不错,有大小李将军之风度。不过整副画最吸引人的还是这首《满庭芳》,寥寥几行字将满卷江山激活。不过,我今天心里有事,实在没有办法写出诗来。噢,对了,无缺,你替我做首诗吧,无忧可说你是诗人啊。” “我?”无缺有点迟疑道,心想难道写诗跟做菜一样吗?随便给个萝卜白菜加点盐就能端上桌吗? “怎么?无缺,你不会胆怯了吧。”婉君突然笑道,自从认识无缺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无缺犯难的样子。 “恭敬不如从命。”无缺看着《湘江孤山图》想了想,慢慢道:“ 江水拍拍山峦, 匆匆送上远方的问候, 又匆匆的离去。 山峦则静静的等待风的抚摸, 犹如羞涩的少女, 将一片云轻轻的摘下, 遮挡天空的凝视。 飞鸟衔着春花, 划过一道美的弧线, 让风也羡慕。 天空却耐不住寂寞, 提起画笔, 将山水绘上水墨的飘逸。 ” 这叫什么?诗?肯定不是了,五律、七律、乐府?都不是。是词?也不像,好像没有这样词牌的词啊,不过读起来还是挺有味道的。所有人都被无缺的现代诗给搞迷糊了。 “敢问无缺兄这是什么词牌的词?”诸葛湘江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词,是西方体的诗,诗名叫远方。”无缺简单的解释道,这也是他迫切想去欧洲看看的原因之一,他的老师玻尔教了他很多西方诗歌,让他这个从小规规矩矩背诵唐诗宋词的少年心中多了很多自由的想像,自由这个东西,一旦在心中种下了种子就会慢慢的影响整个人的思维习惯。 “远方?倒也贴意。”婉君点点头,提起笔将无缺的诗写到《湘江孤山图》上。 “啊,果然是程春秋的笔迹!”吕孤山和诸葛湘江大惊道,他俩人都是书画老手,这等查看笔迹之技当然纯熟之。 “得罪,得罪。想不到程小姐年级轻轻就已是画坛国手了。”吕孤山心悦诚服的说道。 “吕兄的画艺也是炉火纯青让人钦佩。三日后,燕京书院有个诗友会,都是京城一些青年才俊参加,还请二位务必到场。”婉君诚挚的邀请道,燕京书院就是程老夫子所主持的书院,是京城最有名的书院。 “程小姐盛情邀请,我二人定当出席。”诸葛湘江应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原来程松竹领着李无忧、李少平等人已骑马赶到。 张回洛见状连忙叫伙计从后堂牵出一条猎犬,原来张回洛在给雷化龙银子的时候留了个心眼,他在其中一个装银子的箱子里悄悄放了一点他特制的墨汁,这种墨汁中搀了少许麝香,可以依靠猎犬跟踪这个气味。 程松竹、李无忧等人也没有下马,无缺和婉君匆匆翻身上马并向张回洛三人行了礼就跟着猎犬追了下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水边 第二章 水边(第六节) 猎犬一路向西追去,竟然穿过北京外城的街道,一路直出广安门。出广安门后猎犬转向西北奔去,街道和行人也渐渐稀松,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绿油油的庄稼。 “松竹兄,我们这是要到哪了?”无忧边驱动坐骑向前边问道。 “快到玉泉山了。这人竟然能提着那么重的箱子走这么远。”程松竹有些骇然的说道,刚才他已经听婉君说了事情的经过,本以为会很快追上雷化龙的,没有想到都来到郊区了还不见雷化龙的人影。 “也不一定是手提,你们看地面,有道特别明显的车印。”王平冷静的说道,这些人里也就只有他有心观察过地面的车轮印记。 众人被他的话所吸引,都留意起地面来。这已不是有明显车轱辘槽印的官道,而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小路上一条崭新的车印深深的印在地上。 “是独轮车的车印。”王平再次分析道。 这时一直跑在前边的猎犬突然狂吠起来。 “有情况!”少安打马奔了过去,少平和明空也紧跟了过去。 猎犬正冲着路边的庄稼地狂叫。 莫非雷化龙就躲在庄稼地里?李无忧有些犹豫的想着,慢慢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左轮手枪枪柄上。 “明空大师,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要小心。”李无忧向这里经验最多的明空说道。 明空点点头,轻轻翻身下马,来到猎犬狂吠的地方。 路两旁的庄稼是高粱,一人多高,长的密密麻麻的。明空很快就从里边出来,面色有些犹疑的来到众人面前。 “是4俱尸体,刚死不久,都是胸口中拳肋骨折断一招毙命。不过,看这4个人的打扮好像跟我们来北京的路上遇到的蒙面贼人很像。”明空慢慢的向大家说道。 “大家拿枪,注意戒备。王平、少平、明空大师,你们跟我来。”无忧连忙把枪拔了出来,他决定要亲自去现场看看。 云林、少安、石头手忙脚乱的把左轮手枪拔了出来,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用枪,才刚刚射了几发子弹就要面临实战不免有些紧张,而明鉴则没有拔枪,只是勒马来到猎犬旁,用手轻抚猎犬的后背让猎犬安静下来。 无缺、松竹和婉君则被围在中间,他们都是战斗力不怎么强的人,尤其是松竹和婉君,一听说前面的庄稼地里有死人都不免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不用担心,没事的。”无缺安慰道,脸上的微笑让婉君心中一安。 过了一会,无忧几人脸色苍白的从高粱地里走了出来,第一次看到尸体心情肯定不是很好。 “我们继续吧,不过大家要小心点了。这个雷化龙太厉害了,4个高手外加4匹马都被他一拳击毙。”无忧边说边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枪,关键时刻就全靠它了。 “确定是雷化龙干的吗?”婉君问道。 “不是很确定,但根据现场的一些痕迹看,应该是那个黑大个。这个是松竹斋的名帖吧。”无忧把一张制作的古色古香的字片交到了婉君手中,这是他们在现场找到的。 “没错。是松竹斋的名帖,只要跟松竹斋有过生意往来的人都会得到这张名帖的,看来还真是那个黑大个。我们要不要报官?”松竹斜过头看了看道。 “还是不要了,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感觉他们就是上次在半路袭击我们的蒙面人。”王平接着说道:“而且我感觉他们的来头很不一般,上次居然胆敢袭击玫琦格格,如果我们要是报官的话,很有可能会给我们惹来麻烦。” “那好吧,我们继续前进,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无忧平静的说道。 众人又跟着猎犬向前走了一段路,这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周围也多了许多丘陵山地,庄稼地也完全消失了,一副荒郊野外四面无人的样子。 “这是什么地方?”少平警戒的看了看四周向松竹问道。 松竹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好像是玉泉山的后山。我也没有来过,玉泉山的前山我倒跟几个朋友去过游玩几次。” “噢,玉泉山很有名吗?”少安好奇的问道。 “是很有名。玉泉山泉水被乾隆爷御批为“天下第一泉”,也是金代燕京八景之一,金代时建水院,称“玉泉垂虹”,到乾隆爷时改为“玉泉趵突”。皇宫的饮用水都为玉泉山水,每天由插着龙旗的水车,经西直门运入宫中。乾隆爷还亲笔写下“天下第一泉”五个字,后来他又撰写了《御制玉泉山天下第一泉记》勒石立于泉边。碑记中说:“水之德在养人,其味贵甘,其质贵轻。朕历品名泉,实为天下第一”。据传乾隆爷还曾特制“银斗”来衡量天下名泉水质的重轻,其结果是:玉泉水斗重一两,济南趵突泉水斗重一两二厘,扬子金山泉水斗重一两三厘,江浙的惠山、虎跑二泉之水斗重一两四厘,玉泉山泉水为天下最轻。”松竹自豪的介绍道。 “天下最轻的泉水?看来那天应该去喝喝啊。”无忧笑呵呵的应到。 “不过这玉泉山倒还不是因为泉水轻而出名,最出名的是其背后有个动人的传说。”婉君也来了兴致,决定给无忧等人补补北京风俗课。 “不知道是在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前,反正北京的老爷爷、老奶奶们都这么说:当初的北京可苦了。那时候,北京是一片苦海,人们都管它叫“苦海幽州”。老百姓们没法子,只好住在西面和北面的山上,把这片苦海让给了龙王。于是,龙王和龙母就带着儿子、儿媳妇、孙子和孙女占据了苦海。躲到山上去过日子的人苦到什么份上呢?苦到用泥做锅,用斗量柴的地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代,苦海幽州来了一个穿着红袄短裤的小孩,名字叫哪吒。哪吒一到,就跟龙王、龙子打起来了。整整打了九九八十一天,最后哪吒拿住了龙王、龙母,放跑了龙子、龙孙。这龙王、龙母被拿住以后,水就平下去了,慢慢地露出了陆地。接着哪吒又封闭了各处的海眼,把龙王、龙母关在一处大的海眼里,上面砌了一座大白塔,叫龙王、龙母永久地看守白塔。从此,这个地方就不叫苦海了,光叫幽州。 后来,慢慢地有人在这里盖房子安家,于是就有了人家,有了村子,有有了镇子。日子一年一年地过去了,逃跑了的龙子这时已成为了龙公,他和龙婆带着儿子、闺女躲在西山脚下一个海眼里,一声不响地过日子。他们看着幽州的人家一天比一天多,十分生气,总想出来发水捣乱,淹没这早已不叫“苦海”的幽州。 这一天,龙公听到一个消息:人们要在幽州盖北京城。他更生气了,心想:你们把我们的龙宫给平了不算,还要在这里盖城,真是欺人太甚!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刘泊温跟姚广孝,背对背画了八臂哪吒城图,并且已经破土动工,着手修建了。于是,他就跟龙婆说:“幽州这地方,要是修起八臂哪吒北京城,咱们就甭想再翻身啦!”龙婆说:“算了吧,他盖他的城,咱们住咱们的海眼龙宫,别找麻烦了。”龙公一跺脚,生气地说:“这叫什么话?我不能瞧着他们过好日子!我要趁八臂哪吒城还没盖起来的时候,把城里头的水都收回来,叫他们活活地渴死!”龙婆情知拦也拦不住,就只好由她丈夫的意了。 龙公、龙婆算计好了主意。第二天一清早,龙公扮作乡下人进城卖菜的模样,推着小车;龙婆拉着小绊儿,车上装满了青菜;龙儿、龙女在后面跟着。就这样混进了京城。 龙公推着车子进了北京城,他哪有心思卖菜?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一车青菜全都倒在了地上。然后,龙公和龙婆带着龙儿、龙女,在城里转了个圈儿,按照事先合计好的办法,龙儿把城里所有的甜水都给喝干了;龙女则把城里所有的苦水都给喝净了。随后,龙儿、龙女变成了两只鱼鳞水篓,一边一个躺在车子上。龙公推着车子,龙婆拉着小绊儿,出了西直门,扬长而去。 这时候,刘泊温修造好了八臂哪吒城,正带着监工官、管工官们修皇宫呢,忽然有人满头大汗地跑来报告:“禀报大军师,大事不好!现在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水井全都干了,请大军师赶紧拿主意!”刘泊温一听,也着了慌,他心里琢磨:准是这座八臂哪吒城招了龙王一家子的嫉恨。 刘泊温便赶紧派人分头到各城门查问门领官,今天有没有什么模样特别的人出入城门。许多人奉了大军师的分派,骑着快马到各城门盘问。不大工夫,人都回来了,说是其它各门都没有异样的人出城,只是在西直门看见一个罗锅儿老头,推着一辆独轮车,前边还有一个老婆婆拉着小绊儿,车上放着两只水淋淋的鱼鳞水篓,在前一个时辰,出西直门去啦。门领官还说:那两只鱼篓很特别,看着分量不大,可那老汉推着车子显得挺费劲呢!刘泊温听了,点了点头,说:“好一个狠毒的孽龙!现在只有派人赶紧把水追回来。”监工官说:“怎么个追法呢?”刘泊温说:“追水这件事也难办也好办:难的是追水的人如果被孽龙看出来,就会被他放出来的水给淹死!说好办呢,只要两枪扎破鱼鳞水篓,不管后面有什么响动,千万不要回头,径直往回跑,到了西直门就平安无事了。”大伙听后都摇头说:“真不容易!”刘泊温急得直跺脚,说:“这事儿可紧急啊,如果孽龙把水送进海眼里,就再也追不回来了!哪位敢去?”大官、小官你瞧着我,我瞧着你,谁也不搭腔,可把大军师急坏了!这时候,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答话声:“大军师,我愿意去追孽龙,扎破他的鱼鳞水篓,把水追回来!” 刘泊温一瞧,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工匠,大眼珠子,脸上透着精神。刘泊温高兴了,就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人回答:“我叫高亮,是修皇宫的瓦匠。”刘泊温点了点头,马上打兵器架上拿起一条红缨枪,递给了高亮,说:“你一切要小心,我带着人在西直门城上给你助威。”高亮接过了红缨枪,答应了一声:“军师请放心吧!”骑上马,头也不回地出了西直门。 高亮使足了劲,往前直追。不久,就追到了玉泉山前。高亮手搭凉棚仔细一瞧,远处果然有个装着鱼鳞水篓的小车,一个罗锅老头儿跟一个老婆婆正坐在地上擦汗呢,不用说,这就是龙公、龙婆,他们一定是累乏了。高亮心里是又高兴又紧张,他哈着身子,钻进了高粱地,绕到龙公、龙婆的后面,猛然一挺身子,举枪就扎,一枪就扎破了一只鱼鳞水篓,水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高亮举枪要扎第二个,可哪里还有水篓,只见一个腆着肚子的小伙子,滋溜一下就钻进玉泉山海眼里去了。这时老龙婆抱起扎破的水篓,跃过北面的山头,奔向了黑龙潭。 这些事几乎是同时发生的,那速度真是快如闪电。高亮心想:扎破一个篓子,怎么交差呀?这时就听龙公大喝一声:“坏我大事的臭小子,你还想走吗?”高亮打了一个激灵,转身提枪就跑,后面象涨潮一样的大水就追下来了。高亮紧跑,水紧追;慢跑,水慢追。眼看就到西直门了,他看见城墙上的刘泊温了,心里一高兴,没留神回头看了一眼,不想就被无情的大水给卷走了。 打这儿,北京城里的井又有了水,可大部分是苦水。甜水呢?甜水叫龙子给带到玉泉山海眼里去啦。 ” 一时间众人都忘了继续前行,都坐在马背上静静的听着婉君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将一个动人的故事娓娓道来。 “真精彩!那后来呢?”史云林嗡声嗡气的问道。 “是不是刘伯温又到玉泉山把甜水给抢了回来?不对,如果抢回来,那就没有泉水了。”李石头也被故事所吸引,自己设想着故事续集。 “不是,这后续的故事,就牵扯到北京城的另一个典故了,是关于北新桥的。”婉君笑着说道:“高亮一枪扎破龙女变的水篓之后,龙婆就带着受伤的女儿逃到了玉泉山北的黑龙潭,在那里安了家业。现在,黑龙潭里还有一种能撞石头的小鱼儿,相传这是“龙种”,是龙婆的子子孙孙。高亮扎破水篓以后,惹急了龙公,他带着波浪滔天的大水,追赶高亮。高亮死后,水也还了原。可龙公这口气,总也咽不下去,可是又惹不起刘伯温,就带着龙子和龙子那一肚子甜水,顺着玉泉山泉眼,钻到地底下去了。这也就是玉泉山的泉水之所以又多又甜的缘故。龙公心中暗想:刘伯温啊刘伯温!我惹不起你这牛鼻子,就算罢了吗?城,你总有个修完的时候,修完以后你刘伯温走了,那时就该听我老龙的了!所以,龙公、龙子就在地底下的泉眼里头忍了下来。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北京的八臂哪叱城终于修完了。刘伯温正准备回去见皇帝交差,忽然想起那捣乱的孽龙来。他想:这可恶的孽龙保不齐我走后他又要来捣乱了!唉,要是有姚广孝在这里坐镇,就好了,可是他当和尚去了,这可怎么办? 于是,刘伯温只好先去找姚广孝。这一天,刘伯温在西南城外一座庙里找到了姚广孝,表明他的来意后,刘伯温又说:“八臂哪吒城图,是咱们两个人画的,我回去交差的时候,就说北京城也是咱们两人修的,你还是二军师爷。”姚广孝听后很高兴,就答应了。于是,刘伯温便打点行李,带着随从,离开北京去见皇上交差了。 那龙公听说刘伯温走了,就带着龙子,顺着地下的水道,往北京这边走来。父子俩来到北京城底下,看见一处海眼,就往上撞,不想,非但没撞出去,龙头上还撞了一个大包,原来上面有“镇物”。接着,龙公、龙子又撞了好几处海眼,脑袋都撞肿了,也没撞出去,他们心里真是恨透了刘伯温。这一天,走到北京城的东北方,又看见了一处海眼,龙公带着龙子又一撞,没想到,这回一撞就撞出了地面。这地方,就是后来的北新桥。 龙公和龙子撞出海眼后,龙公变成了一个老公公,龙子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父子俩带着水就上来了。海眼的水,还不厉害吗?一眨眼的功夫,北新桥的一南、一北、一东、一西,全成了大河了。附近的老百姓哭天喊地,慌忙逃命。唯有龙公、龙子,浮在水面上,走来走去,透着那么扬扬得意。 这时,早有人报告二军师姚广孝了。姚广孝一听,心里说:刘伯温还真有两下子,他料到孽龙要捣乱,果真孽龙就来了!姚广孝换好衣服,拿着一把宝剑,飞快地向北新桥奔来。到了北新桥,他用剑一指,三划两划,就把水止住了,跟着腾身一跃,也跳到水皮上,大喊一声,“孽障,还敢发水淹北京城吗?叫你们瞧瞧二军师爷的厉害!”龙公吃了一惊,心想:刘伯温明明不在北京了,怎么又出来了一个二军师?这二军师,也实在不软,宝剑一划,水就止住不涨了,我们倒要小心防备他!想着,就对龙子使了个眼色,父于俩各自亮出一把青龙剑,不由分说,恶狠狠地朝着姚广孝扎来,姚广孝急架相迎,只见一片冷森森的剑光,三个人立时就杀在一处。单凭一个龙公,姚广孝是能够制服的;单凭一个龙子,他更是手到擒来。可是他们父子俩联手,姚广孝就吃不住了。姚广孝一剑比一剑慢,眼看就要败了,正在这个紧要关头,眼前云光一闪,只听龙公哎哟一声,就躺在水面上了,大腿上鲜血直流。这事来的很快,不但姚广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龙子也愣住了。姚广孝正往对面寻找人影的时候,就听有人大喊了一声:“姚军师,快拿小龙,我乃大宋朝岳飞是也。”姚广孝一听,心中十分高兴,一边向龙子挺剑刺去,一边高叫:“岳元帅留步!。岳元帅没有回声。小龙正在这愣神的功夫,被姚广孝一剑扎倒。龙公、龙子被捉住了,北新桥一南、一北、一东、一西的水,也就随着落下去了,并且永远也不会再涨起来了。 把龙公、龙子锁起来以后,姚广孝倒为难了,把这大小两条孽龙放在哪里呢?他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把龙公锁在北新桥的海眼里,海眼上修一个深深的井筒子,拴上长长的大锁链,井上再修一座三间大殿的庙宇。庙里供什么神像呢?姚广孝想起帮他拿住龙公的不是岳元帅吗,就供岳飞吧。龙公在被锁进海眼之前的时候问道:“姚军师,难道要关我一千年、一万年吗?什么时候我才能出来呀?”姚广孝说:“等这座桥旧了,修起桥翅儿来,就是你的出头之日。”打这儿起,这里就叫了北新桥,北新桥从来也没有过什么桥翅儿。姚广孝又把龙子锁在崇文门镶桥下的海眼里,龙子也问:“姚军师,难道关我一千年、一万年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呀?”姚广孝说:“只要你听见开城门的时候打碘,就可以出来了。”打这儿起,崇文门开城、关城不再打碘,一律改为打钟。老年人都说:”北京城九门八碘一口钟啊”。人们看到北新桥北边还有一座镇海寺,就更信这个传说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水边 第二章 水边(第七节) 等婉君的故事讲完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除了松竹外的所有人都被婉君的故事所吸引,在回想着其中的每一个情节。 “妙,真妙。想不到民间传说居然这么动听。难怪玻尔老师常说一个民族最伟大的史诗一定来源于民间。我们中国虽然没有一部类似于西方的史诗,但是我们却有无数可以组成史诗的民间传说。这是一笔无穷的财富,一座辉煌的金山,一个等待发掘的梦想。”无缺由衷的感叹道。 “行了,二哥,不要发感慨了,要不哪天你写一部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史诗吧。”无忧在一旁笑着说道。 “史诗写不写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现在却有些动摇了,我不知道我这么执著的去欧洲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也许在国内也有很多未知的东西等着我去发掘。”无缺有些动摇的说道。 “二哥,我支持你去欧洲看看。中国是你的根,你早晚会发现你要建功立业是离不开根的支持的,但去国外你可以汲取不同的养分,会让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无忧倒没有无缺那么多犹豫。 “无缺,你想去欧洲留学?说实话,我也很想去欧洲看看,看看这些洋鬼子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婉君在一旁说道。 “好啊,二哥,你去欧洲不正缺少一个伴吗?我看婉君妹妹不错啊。”无忧略有所指的笑着说道,惹的无缺脸上一阵红,幸好天色已黑,别人看不出来。 “那太好了,无缺,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欧洲?一定要告诉我啊。”婉君还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在一旁傻乎乎的高兴道。 就在一群青年人兴高采烈的说笑时,路旁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各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胆敢夜探我们的地盘,留下个名字如何?”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突然多了几十名手拿各种武器的黑衣人,很快将前后路口堵上,将无忧一行人团团围住。 为首一名黑衣人身形消瘦,左手拿着一柄龙泉剑,右臂则空荡荡的,看起来不是雷化龙,脸上用一张黑布遮着,只露着一双放着精光的双目盯着无忧等人,刚才那嗓子十有八九就是他所为。 “我等是来游玩的,不小心走入了各位的地盘,还请见谅。”王平反应快,立刻接口道,让对方以为他是这伙人的核心。 无忧悄悄把手枪拔了出来,准备一言不和就先发制人。 “哼,游玩?差不多跟了我一下午吧,说,你们是不是鹰旗营的鹰犬?”另一个声音响起。 “是雷化龙。”婉君低声惊呼道,她中午在松竹斋见过雷化龙知道他的声音。 “哈哈哈,还有认识我雷某人的,让我看看是哪条狗?”雷化龙铁塔般的身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独臂剑客身后,他没有换衣服也没有蒙面,还是一副苦力打扮,但手中却多了一柄宽大的战斧。 “咦,是你这个女娃?没有想到你居然是鹰旗营的鹰犬。也好,今天爷爷已经杀了四个鹰犬也不差你这一个了。”雷化龙见到婉君后也是吃了一惊,中午在松竹斋婉君还帮忙鉴定过《山路松风图》,当然印象深刻。 雷化龙本来长得就很粗犷,夜色下更显得狰狞,再加上几句如雷鸣般的威胁,让李无忧等人都是大吃一惊,婉君更是吓的花容失色,身形一晃,就要摔下马来。在婉君身旁的是李无缺,连忙用手稳住婉君。 “雷大侠,你可能误会了。我们虽然跟踪你,但我们并不是你口中的鹰旗营的人。鹰旗营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李无缺慢慢驾马挡在婉君身前,他可吃不准雷化龙会不会突然爆起伤人,婉君则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李无缺,这时她才感到这个看来起瘦瘦的年轻人,居然有着一个十分厚重安全的背影。 “哼,少废话。今天无论你们是不是鹰旗营的人都得留下。等我们验过正身后,如果果真不是鹰旗营的人我们再放人。”独臂剑客嘶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黑衣人们听到独臂剑客的命令后,拿着武器逼了上来。 “砰砰!”就在双方一触即发时,无忧果断的鸣枪示警,一时间把黑衣人都镇住了。 “嘿嘿,各位大侠。我们还是心平气和一点比较好,虽然我们今天不慎闯入了你们的地盘理亏在先,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怕了谁!”无忧朗声道,少平、少安等人也把手枪拔了出来。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独臂剑客哈哈笑道:“10多年前,老夫的这条胳膊就交待在火枪下,今天老夫还想用剩下的胳膊再会会少侠的火枪。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剑快。” 一声剑鸣,独臂剑客已飞身刺来。 “砰砰”李无忧也毫不客气,抬手就是2枪,不想就李无忧抬手的一瞬间,独臂剑客的身影也是一滞,一连在空中做了多个闪转腾挪的动作,两枚弹丸没有击中任何目标。 明空和明鉴眼看不妙,立刻从马上跃起,在半空中截住独臂剑客。 “好功夫!”独臂剑客叫了一声好,跟俩人缠斗在一起。 正当三人战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加入战团,啪啪几掌将三人分开。 “都住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书生站在明空、明鉴和独臂剑客之间大喝一声,让所有人都是一震,猛一看,这是个一身灰衣灰布的中年人,一副怀才不遇的私塾先生打扮,在这个国家像他这样的人多如牛毛,平日里走在街道上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过多关注。但如果你仔细的看上半天,你就会发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私塾先生,身材不是很高但却很挺拔,双腿稳稳的钉在地上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嘴角下留着淡淡的一撇胡子,给人多了份沧桑感,眼角处卷着多道略微超越年龄的皱纹透着一种饱经世事的老道。 “总舵主!”独臂剑客吃了一惊,连忙退到一边。 “两位的武功师承何人?”中年书生沉声向明空和明鉴问道。 “哼哼,想要知道我师父的名号先过我这一关。”明鉴打的正在兴头上,被别人突然打断感觉很不爽,单手成剑向中年书生邀战。 “师弟不要鲁莽,不知阁下的武功师承何人?”明空则站住一边拦住明鉴并向书生反问道,目光中带着疑惑,原来这位中年书生刚才使出的几招他感觉很是眼熟,好像跟自己的武功师承一派。 “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空凡师伯的弟子吧?我是厉能大师的大弟子崔奇。”中年书生自报家门,让无忧等人大吃一惊,这崔奇可不是一般人,就算在这个信息不是很发达的时代每10中国人至少有6个知道他是谁,原因也很简单,他可是朝廷出资10万两白银全国缉拿的天地会总舵主,通缉他的告示贴遍了神州大地。 “拜见崔师兄,在下空凡大师门下明空(明鉴)。”明空和明鉴虽然没有听师父和师叔说起崔奇,但以师叔之能,有几个武功高强的徒弟倒很正常,况且崔奇的武功路数跟自己的武功一脉相承,因此两人便以师门之礼相见。 “哈哈,两位师弟请起。今天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崔奇上前扶起明空和明鉴两人,他是20多岁时才遇到厉能大师,因佩服厉能大师的武艺和反清复明的决心而拜师学艺的,属于带艺投师。由于他最近2个月一直在两广一带忙于会中事务,直到10多天前才遇到南下寻找他的二师弟武智,然后跟武智一起北上,顺道到北京对北方天地会的事务进行处理,不想恰好遇到这件事。 原来是天地会,李无忧心头一松,将手枪慢慢放回腰间,本来是来找盗画飞贼的,却没有想到找到了天地会。天地会,又叫洪门,虽然有些黑社会性质,但对于这个民间帮派李无忧向来是很崇拜的,从满清入关到民国成立,这个民间组织在近300年的历史中一直不屈不挠的反抗满清的统治,涌现了无数英雄好汉,就连另一个时空的国父孙中山也在1904年于檀香山加入天地会的海外组织“美洲洪门致公堂”,而致公堂日后也发展成为中国致公党直到21世纪依然活跃在中国政坛。 “你就是李无忧吧,幸会幸会。”崔奇让手下人都撤去后,走了过来,主动跟李无忧打招呼道。 李无忧一愣,他没有想到崔奇会认识自己,有些意外的说道:“见过总舵主,不知道总舵主何以认识我?” “我也是第一次见你,是我师弟见过你。”崔奇没有详细解释只是一带而过,而无忧也听方洞庭他们说过厉能和秦起风的事,他还以为秦起风说的,也没有太在意。 崔奇跟无忧打过招呼后,面向众人很诚挚的说道:“各位,让你们受惊了。我们天地会的兄弟们在前面摆设了酒宴,如果各位赏脸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喝杯压惊酒。” 天地会总舵主亲自邀请,这么大的面子谁能不给?众人一拉马缰,跟着崔奇向前走去。 无缺悄悄来到无忧身旁低声耳语道:“三弟,他好像认识你,这是怎么回事?” 无忧知道不能把有关密签的人和事告诉他,只得撒谎道:“可能他们天地会在锦州也有分支机构吧,我在锦州可是家喻户晓的流氓。” 无缺听了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看起来不像那么简单,今天一定要谨慎。天地会可是跟朝廷对着干的,为兄虽然很佩服他们。但是毕竟我们李家上上下下好几百号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晓得,你跟其他人说一下,一会你们就冒充我的手下,尽量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们的身份,尤其是松竹和婉君,他们俩的家在北京,一定不能让天地会的人知道。否则很有可能会给程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无忧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的。”无缺点点头退到一旁。 走了不一会,前面的树林深处传来点点灯光,在树林入口处站着几个人,为首一人正是那个独臂剑客,此时他已经去掉黑衣面罩,换上一套乡绅地主的马褂,如果不注意看他那双依旧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右边空空如野的衣袖,光凭着他佝偻着的腰和颤巍巍拄着的拐杖任何人都会认为他是北京城附近的再也普通不过的小乡绅。 他身后由左到右并排站着四人,一个是黑塔般的雷化龙,一个矮矮瘦瘦的家伙和另外两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人。 看到崔奇来到跟前,五人行礼道:“拜见总舵主!” 崔奇连忙从马上跳下来,扶起5人。还没等崔奇相互介绍,李无忧也从马上跳下向五行礼道:“锦州晚辈李飞携手下向5位大侠请安,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大侠多多海涵。” 崔奇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李无忧的意思了,释然的一笑没有说什么。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天地会北京分舵舵主刘剑兴,这四位分别是天地会北京分舵龙虎堂香主雷化龙,天地会北京分舵听风堂香主梁千手,天地会北京分舵百业堂香主费则明,天地会北京分舵细雨堂香主汤和迅。”崔奇倒也大方,几句话就把天地会在北京的领导集体和盘而出,把刘剑兴等人也是惊得一愣。 看到崔奇如此开诚布公,无忧等人脸上一红,但事已如此也只能硬撑下去了。 树林深处是一座破庙,看起来应该是天地会的一处秘密基地,整个庙宇零零点点的挂着灯笼,灯光下影影绰绰的站着大量黑衣壮汉,一个个神情肃穆戒备森严,看得出天地会在北京的力量十分强大。 酒宴设在一座偏殿上,几张大桌上摆满了酒肉,无忧、明空、明鉴被崔奇留在上座,刘剑兴、雷化龙等人作陪,无缺等人则被安排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几杯水酒下肚,每个人都感到有些飘飘然,气氛也变的活跃了起来,每个人都相互敬着酒,就连天地会总舵主崔奇也是面色红润,哈哈大笑的跟雷化龙、梁千手等人推杯换盏,全然没有严格的上下级界限,让李无忧看的暗暗咋舌,为崔奇的领导艺术所折服。 原来天地会经过200多年的发展,虽然依旧与清廷对抗,但由于长期被清廷镇压,力量损失严重,尤其是在国内的天地会组织,已经不如百多年前那么组织严密了,基本上北方都是由各省的分舵各自掌控局面,虽然名义上依旧听从总舵号令,但人员补给、行动计划都由各省自行决定处理,只有南方各省才统一由总舵控制,而总舵目前的方针是联合北方、牢固控制南方、积极发展海外势力,因此,天地会北方各省分舵跟天地会总舵的关系更趋向于松散的联盟机制。所以雷化龙、梁千手等北方分舵的中层头领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跟总舵主喝酒。 崔奇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本人常年在南方活动,每年来北方的次数也不多,所以见到北方的兄弟们很是亲热,不免酒喝的多了些。 “雷大哥,小弟我敬你一杯。”无忧端着酒向雷化龙说道,说实话,他也确实比较喜欢这个性格爽朗的大汉。 “好,好。”雷化龙呵呵笑道,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对了,雷大哥,刚才你为什么问我们是不是鹰旗营的人?什么是鹰旗营?”无忧问道。 “噢,不说这事我还差点忘了呢,今天你们回去后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你们今天下午到过玉泉山,否则你们会有麻烦的,因为今天有4个鹰旗营的鹰犬在玉泉山被我给干掉了。哈哈,痛快啊,小兄弟,你不知道,鹰旗营可是我们天地会的死对头。是朝廷的一个秘密组织,专门对付类似我们一样的英雄豪杰。”雷化龙嘴有些发飘的说道。 “准确的说是由一群大内侍卫和江湖高手组成的机构,相传在雍正朝的时候,雍正网罗了一群江湖高手组成了一个暗杀组织‘血滴子’,专门替雍正铲除政敌。后来乾隆朝的时候,血滴子这个组织被乾隆解散了,但其人员并没有遣散,而是加入了大内侍卫,到咸丰时,由于太平天国的强大迫使咸丰下令重建该组织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和秘密镇压民间的反抗组织,并起名为鹰旗营,意思是除八旗外的第9旗,目前该机构由慈禧太后的心腹大内侍卫副统领多罗贝勒索尔果负责。”天地会北京分舵舵主刘剑兴见无忧对鹰旗营感兴趣,便耐心的给无忧详细讲解了鹰旗营的由来,看来鹰旗营让刘剑兴头疼不已,不然刘剑兴也不会边说边咬牙切齿。 原来如此,这么说相当于大清皇家情报安全局了,看来以后我也要注意点了,无忧暗暗的想着,可惜自己没有情报班底,还没法跟鹰旗营对抗,只能乖乖的夹着尾巴了。 “雷大哥今天怎么会去松竹斋呢?那幅《山路松风图》可是最近京城失窃的众多名画之一啊。”无忧不解的问道,他觉得天地会这帮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盗画的人。 “什么?最近京城丢了很多画吗?我怎么不知道?”雷化龙吃惊的问道。 “可能都是富贵人家被窃,影响不是很大。不过被窃的名画都是国宝级,甚至一直深藏于皇宫之中的陆机的《平复帖》也被盗了。”无忧解释道。 “《山路松风图》和《平复帖》都被盗了!这是怎么回事?”一直在一旁听他们聊天的总舵主崔奇也是神色凝重,他虽然是江湖中人,但也是读书人出身,对这种知名字画当然也是奉若珍宝。 “总舵主,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哪里知道什么是《山路松风图》?”雷化龙看到崔奇的眼神透着一股坦白从宽的肃杀,心中也是一慌,连忙接着说道:“这事纯粹是个意外,5天前,我们龙虎堂和听风堂的兄弟们联手进行了一次行动,目标是干掉鹰旗营统领索尔果。那天夜里我们两堂共计20个好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索府,不想索尔果根本不在家,兄弟们转了一圈后觉得不甘心,决定拿点索尔果的钱财出出气。听风堂的兄弟们也是了得,梁香主在索尔果的书房中发现了一个密室,密室里除了近3万两银票外就是大量的字画。我们也不客气,把银票拿了又顺便带了一副字画,银票交给了百业堂费香主做我们的活动经费,这字画本来是想孝敬总舵主您的,我们都知道您喜欢字画,可不成想今天喝酒没有酒钱了我就拿去先买了,想等过几天再去索府顺一张回来再孝敬您。” “索尔果?难道最近一段时间京城的名画失窃大案都是鹰旗营所为?”无忧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平复帖》可是从大内皇宫里丢失的,这鹰旗营还敢监守自盗不成? “这倒有可能。”一直在旁边自斟自饮的听风堂香主梁千手说道,在天地会中,龙虎堂负责保卫和对外武力行动,百业堂则负责财政和打理天地会在各行各业的产业,细雨堂则负责人员的培养招募,听风堂主要负责各种情报的探听。为了安全起见,平日里这4堂的人员来往不多,只是通过分舵舵主和香主进行相互协调,只有重大的事情才会进行情报分享和配合行动,因此对于北京发生的各种事情也只有听风堂了解的比较详细。 “噢,莫非梁香主有什么线索不成?”无忧看着这个长相普通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问道,老实说,梁千手的形象与雷化龙完全是两个极端,可能是长期从事秘密工作的缘故,看谁的目光都透着一股怀疑和谨慎的味道。 梁千手没有立刻回答无忧的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舵主刘剑兴。 “刘兄弟、梁兄弟,李兄弟虽然不是我们天地会的兄弟,但我崔奇可以保证,李兄弟肯定不会做不利于本会的事。”崔奇看出了梁千手的顾虑,在一旁说道,他倒不是对李无忧有多么了解,而是相信这个李无忧虽然不是师父看中的密签持有人但却是师伯看中的,跟自己也算是颇有渊源,定然不会口无遮拦的把天地会的事情到处乱说。 既然总舵主开口,梁千手也只好说道:“本来也不算什么线索,而是刚才听李兄弟这么一说,我突然想明白索尔果为什么会大肆盗窃名贵字画了。这也多亏了李兄弟今天说起这事,要不我们这些大老粗怎么会想到这画这么值钱,更不会关心什么《山路松风图》了。 一个月前,我们收到消息说:鹰旗营准备秘密购买一批军火。由于鹰旗营一直是我们的头号对手,所以我们立刻加强了戒备,并调动了全部力量监控鹰旗营。头几天我们终于通过安插在鹰旗营的一个卧底把事情搞清楚,原来鹰旗营想通过在上海的英国恬和洋行秘密购买一批价值达50万两银子的军火,要求英国人把货物通过外交途径秘密运送到北京,并且声明如果路上出现了意外,鹰旗营将不承认这笔交易。当时我还纳闷呢?为什么非让英国人把军火送上门,现在一想,肯定这笔交易鹰旗营没有向朝廷申请,是私自交易,因此才会要求英国人把军火送上门。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只有英法两国的外交车队不会在路上被检查。” “你是说由于这是私自交易,所以鹰旗营没有额外的经费,只好盗窃大量的名贵字画换钱来完成交易?”无忧也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对,我就这么认为的。目前看来鹰旗营不像是想用这笔武器对付我们天地会,更像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要不然鹰旗营不会秘密购买军火。”梁千手继续分析道。 “50万两银子的军火?那可不是小数目!”崔奇有些吃惊的说道,天地会在南方也筹措过经费购买军火,基本上5万两银子就可以购买3000枝步枪和相应充足的子弹。 “看来鹰旗营还真的要有一场大动作啊,50万两白银的军火,足以把整个北京城翻个底朝天,总舵主,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作为天地会在北京的负责人刘剑兴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绝不能让鹰旗营得逞,无论他们想干什么,就算他们想把光绪小皇帝拉下马,我们都不能答应。我本来想在明天离开京城去锦州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还走不了,剑兴,你放心,你尽管放开手去干,明天我向河南、山东、山西的兄弟们发出召集令,让他们立刻组织人手入京协助北京分舵解决这件事。”崔奇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他对光绪皇帝没有什么好感,但至少这个目前还是个孩童的皇帝在名义上还是鹰旗营的主子,一个有主子控制的鹰旗营和一个没有主子控制的鹰旗营哪个更危险,崔奇的心中还是有数的。 “那好,既然总舵主发话了,我刘剑兴也没有二话,一定要让鹰旗营尝尝我们天地会的厉害。”刘剑兴语气激昂的表了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水边 第二章 水边(第八节) 酒宴结束的很晚,无忧跟崔奇、刘剑兴等人又聊了很久,直到月上三竿时,无忧等人才告辞打马向北京城奔去。 “三弟,你真打算和天地会联手?”离开玉泉山很远后,无缺才有些不安来到无忧身旁问道,刚才无忧在酒桌上可是誓言坦坦的保证一定出力共同对付鹰旗营。 “我也只是有心无力而已。我们要什么没什么如何跟鹰旗营斗?但当着天地会那么多英雄的面我们也不能太丢面子。”无忧长叹一声后,向王平等人说道:“这件事大伙都说说自己的想法,不要有顾虑,这里就我们这些人,都是自家兄弟。” “没有什么好说的,老大,以后我老史肯定追随你!”史云林向来对无忧佩服的很,因此也立刻表明了态度。 “老大,俗话说乱世出英雄,我看这大清朝早晚会完,到时天下大乱。你我兄弟齐心合力,纵使不能大富大贵,也要让青史留下我们的印记。”王平冷冷的说道,但所有人都感觉的出这冷冷的言语中包含着无尽的抱负。 “好,好。哈哈,王平,我没有看错你。你小子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李无忧哈哈笑道,他很喜欢王平的直接和野心,因为这个时代是强者的时代。 “嗯,王平说得对,大清朝肯定会垮台的。凭什么满清这么点人就要骑在我们这么多汉人的头上?况且我看天地会的那些人一个个也都光明磊落,不失为一条好汉,我觉得帮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妥。”李少安也赞同王平的意见,这让李无忧多少有点意外,李少安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年轻人,不想也有语出惊人的时候,不过李少安可能还跟王平不同,他更多的还是少年人崇拜英雄的情结在作祟,而王平则是赤裸裸的野心。 李少平和李石头则一直没有说话,少平为人谨慎,考虑的比较多,石头则是有些胆小,对于这种杀人掉脑袋的言论可不敢轻易开口。 明空和明鉴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说,从在锦州城头相遇的那一晚开始,他们师兄弟几个就已经被牢牢的捆绑在李无忧的战车上了。 不过有人可不认为上李无忧的战车是件风光的事,程松竹立刻发表了不同看法:“你们疯了吗?无忧!造反可是要杀头的,是要株连九族的,况且无忧,你衣食无忧,根本不愁没有个好前程,又何必走上这条不归路呢。无缺,婉君你们倒是说话啊,劝劝无忧。” “松竹,你难道不觉得你头上的那条辫子过于沉重了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我们做我们不愿做的事情,同时我们也不能允许任何人强迫别人做别人不愿做的事。这就是自由的精神,我不仅要保证自己不受奴役,还要保证我们的同胞也不受奴役。固然,我可以置身事外,我可以独自一人或是带着弟兄们一起享受世间的美好。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要那么做的话,这个世间就不会有美好让我们享受,当你生活在一个不自由的世界中时,你的所有美好也变得虚伪和血腥。”无忧端坐在马背上,冷静的说道,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北京城外说出这些话来,这些想法他一直酝酿了很久,本来以为会在一个庄严肃穆的场合说出来,没有想到北京城外的夜风和明月也成了第一批听众之一。 “自由?哼,别用这么冠冕堂皇的词汇,这只是你蛊惑人心的借口而已,你的想法跟刘邦、朱元璋的又有什么区别?出身卑微,却妄想鼓动千百万人跟你一起造反,让千百万人的鲜血替你冲开通向紫禁城的道路。”程松竹平日里熟读史书,对于无忧的想法不屑一顾。 “你错了,松竹。也许在你眼中我跟刘邦、朱元璋甚至中国历史上无数籍籍无名的野心者之流没有什么分别。但我和他们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我除了是个野心家外还是个爱国者,一个不甘于自己国家沉沦的爱国者。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但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不能体会到,如果我们的国家错过了这个时代,我们的后代将会过上怎样的生活,但我能体会到。可以这么说,从今天开始的20年时间将决定未来中国200年的生活模式,或天堂或地狱,全在我们的手中,我们没有理由放弃,也没有理由逃避,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 “危言耸听!至少我没有看到你所说的命运,我相信这里的每个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预言。”程松竹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这是他一生为人的风骨,早在儿时背诵三字经的时候就已打造成功。 “无忧!”一直沉默的少平突然说道:“虽然我也不能接受你的预言,但我决定追随在你身旁来见证预言是否应验。” 在最关键的时刻,多年来的交情让少平和石头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好!各位兄弟,我将证明给你们看,我李无忧从来没有危言耸听。也请程兄在一旁看着小弟一步步给你揭开历史的面纱。”李无忧高傲的说道,这时可以说他跟程松竹短暂的交情已经一刀两断,道不同不相与谋。 “哼,只怕面纱之下依旧是一部暴君的成功史,我将见证无数个中国家庭在哭泣中毁灭。婉君!走,我们不要妨碍了人家的王侯将相江山梦!无缺兄,你何去何从,好自为之吧。”程松竹脸色铁青的拉着自己的妹妹向北京城奔去。 从无忧和松竹开始争论起,婉君都处于一种头脑短路的状态之中,她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嬉皮笑脸的无忧有如此抱负,她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摇头晃脑读书的二哥面对大事如此果断决绝。 无缺则一脸苦笑的看着他们俩人渐渐远去。无忧和松竹的表现也让他颇为吃惊,他只好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一样,然后略有所思的说道:“人们往往把任性也叫做自由,但是任性只是非理性的自由,人性的选择和自决都不是出于意志的理性,而是出于偶然的动机以及这种动机对感性外在世界的依赖。” 无忧听了后也是一笑,道:“玻尔先生是个不合格的传教士,要不然他绝不会让你的头脑中除了上帝之外还有黑格尔的言论。” “无论是上帝也好,黑格尔也罢。自由向来是个琢磨不定的东西。至少在上帝那里没有绝对的自由,所有的信徒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行动上都屈从上帝的意志。” “暴君的产生不是由于武力的强大,而是由于内心的恐惧。打倒暴君只是争取自由的途径,最终的目的是打败每个人心中的恐惧。无论是最崇高者还是最卑微者最终都将共同沐浴阳光下的和平,只有到那时,我们才能说这个世界是自由的,不仅有自由的形式,还有自由的根本。所以自由也不是个琢磨不定的东西,自由的渴求源于每个人内心的恐惧,只要内心恐惧消除了,自由也就会自动实现。” “内心的恐惧?无忧,我不得不承认,你有成为最伟大传教士的潜质。”无缺细细的品位着无忧的高论。 “不,二哥,那可是玻尔先生对你的期望。记得美国的林肯曾经说过:凡是不给别人自由的人,他们自己就不应该得到自由,而且在公正的上帝统治下,他们也是不能够长远地保持住自由的。现在我将集合一切力量剥夺满清皇族的自由,因为他们没有给天下人包括普通满人以自由,所以他们也不配拥有自由。” “无忧,这可是条不归路,不,甚至于根本没有路,你眼前只有万丈深渊。” “世间的事大都是这样,知易行难。但共同的事业,共同的斗争,可以使人们产生忍受一切的力量。同时暴政并不像他们的表象那么强大,有时候只需轻轻一推,他们就会如腐朽的房子一样轰然倒坍,成为历史的垃圾。”无忧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真的这么有信心?”无缺追问道。 “看看目前的满清江山,危机四伏,外有洋人,内有叛乱。而掌控兵权的又是汉人,满清贵族目前是在走危险的钢丝游戏,只要有一点点的不平衡,灭以后我怎么敢把大事交给你们办?”慈禧太后依旧语如飞剑将图赖等人说得噤若寒蝉。 “老佛爷,您息怒。这事说来也是意外,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李家商团,龙媚娘那个丫头早就见阎王爷了。”关键时刻,索尔果还得站出来为自己的得力部下说上几句话,图赖负责鹰旗营的军事、富林负责情报、那海负责财政,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而这次负责截杀玫琦格格的行动由图赖亲自带队执行,不想最后还是出了意外。 “哼,李家商团!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他一世不舒服。他们的底细你们查出来了吗?我到要看看这是帮什么人,敢坏我的大事。”慈禧恨恨的说道。 “回老佛爷,奴才已经查明了,这李家商团是锦州李家,从事毛皮、纺织、货运生意,是辽西第一富。这次胆敢坏我们事的是李家的大公子李无疾,他是京城大儒程季饶的大女婿。”负责情报的富林带着谄媚的笑容抢先说道,这是在老佛爷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 “哼,一个辽西的土财主都这么嚣张了。索尔果,你立刻派人秘密把李家给铲除了,财产要全部收缴,记住,这次一定要干的漂亮,不要留下马脚。”慈禧太后眼露凶光的说道。 “老佛爷,这恐怕有些不妥,这李家虽然没有什么,但据我的情报,这李家的家主很不简单,他娶的可是锦州张家的女儿。如果我们就这么把李家给做了,一旦被张家发现可是个大麻烦啊,搞不好会把张家推到慈安那边。”索尔果说完后,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富林,心想就你这个小家雀还想在我面前装鹰,还嫩点。 富林的脸一下就涨的通红通红的,其实这也不怪他,李子由为人很低调,除了桂祥这根线外,平日里根本不利用自己的岳父来为自己谋取生意上的好处。而张旗昌老太爷也不太宣扬自己有这个女婿,因为当时清朝的政策是满汉不能通婚,这里所谓的满实际上包括满八旗、汉八旗、蒙八旗,实际上也就是旗汉不通婚,但这也是名义上的,私底下旗民汉民通婚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经过太平天国的沉重打击,满清已没有多少精力管这些男婚女嫁的事,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尤其锦州张家还是比较有名的汉军旗世家。 而这事索尔果却恰好知道,原来他年轻时由于家贫,无奈之下投军当了一名骑兵,并且参加了消灭林凤祥的天津之战,在这一战中他被张旗昌的长子张尔东救了一命,也跟张家结下了渊源。后来张尔东在奉天当了副提督,而索尔果也成了多罗贝勒外加鹰旗营的统领,都属于权顷一方的人物,但两人依然有书信往来,因此索尔果对于张家的这些事知道的也很清楚。 “锦州张家?”慈禧太后也有些犹豫了,她现在虽然表面上跟慈安太后和和气气,但私下里双方已经斗得不可开交,因此任何一个能改变双方力量对比的势力,她都要争取。 “你们知道李家商团这次来北京做什么吗?”慈禧微闭着眼睛问道,她的心里在紧张的思索衡量着如何将锦州张家拉到自己一方。 “奴才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次李无疾来京城是为了李家商团购买蒸汽洋轮的事来向工部要批文的,而且是托桂公爷办理此事的。”富林乖乖的说道。 “噢,是桂祥?他怎么也搅到这件事里了?索尔果,对于李家你是怎么看的?”慈禧转向索尔果问道。 索尔果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可能就要关系到上百个人头的去向,因此也谨慎小心的说道:“卑职认为,李家这次坏了我们的事完全是个意外。考虑到李家的两个亲家一个是握有兵权的锦州张家一个是名满京城的书香门第。我认为应该把李家拉过来,只要把李家拉过来,也就等于把张家和程家拉过来了,而且我们把李家拉过来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不会惹人注意,对于张家和程家,我相信慈安那边也会很关注的,但对于李家,普普通通的一个商人,我想慈安和龙媚娘是不会在意的。” “嗯,你说得对,你找机会会会这个李无疾。好,李家的事就到这。你们订购的那批军火什么时候到京城?”慈禧决定采纳索尔果的建议,暂时放过李家一马。 “回禀老佛爷,那边回信说5日后军火将通过京杭大运河运抵恬和洋行北京分行。”负责这批军火的那海恭敬的说道。 “那银子你们筹备的怎么样了?”慈禧继续追问道,这笔交易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50万两虽然不是小数目,但这段时间搞来的名画应该够用了。只是还来不及脱手兑换成银子,奴才正加派人手,准备这几天把画处理掉。可惜英国人不要字画只要银子。” 那海的话让慈禧太后感到很满意,她转向索尔果问道:“腾格尔联系的怎么样了?” “他已经答应只要老佛爷有旨,他可以一天一夜赶到京城。”索尔果回答道。 这个腾格尔是张家口外的草原上离京城最近的蒙古王爷,手下有1万多蒙古精锐骑兵,是慈禧太后下大本钱拉拢的对象,为了得到他的效忠,这次这批军火中有一半是要送给他的。毕竟京城附近的各个驻军里都同时有慈安和慈禧的人,一旦有事调动起来是很困难的,因此慈禧才会费尽心思的要找到一只听命于自己同时不驻扎在京城附近,但又可以在短时间内赶到京城的军队。 “好,这个腾格尔果然是个聪明人。哪天找个格格嫁给他,也算是对他的恩典了。”慈禧满意的说道:“不过,你们也要小心,军火这件事一定不能被人察觉。” “是。”索尔果等人应道,至于《山路松风图》丢失这件事,他们压根没敢告诉慈禧,一来怕慈禧怪罪,二来他们认为一副画被小偷偷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三来,他们已经下令追寻该画下落,下午还有人回报说在松竹斋看到有人卖此画并派人跟着卖画人了,他们相信很快就会把这伙贼连根拔起,却没有料到这件事最后还真坏在这幅画上了。 等到桂祥见到慈禧时,已经快三更天了,姐弟俩匆匆谈了几句后,慈禧就答应这件事她会让索尔果出面办理的,让桂祥不要着急先回去等信,桂祥听了后也是满心欢喜的回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了,慈禧一个人坐在炕边有些疲倦的打了声哈欠,刚想叫李莲英进来伺候。突然听到房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人轻轻的走了进来。 慈禧面色一喜,没有回头,却道:“冤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在通州忙着江南漕运入库吗?” 来人轻轻笑道:“漕运的事我已派几个奴才盯着呢,差不了事,好几天没有看到我的兰儿了,怪想的。” 一双粗壮的手轻轻的放在慈禧柔软的肩头慢慢揉了起来,这一刻,这个主宰了这个帝国命运已达十多年的强悍女人不再是一块铁,而是成了一滩水,一滩充满柔情的水,心满意足的躺在自己心爱的人的怀抱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水边 第二章 水边(第九节) 自从那晚在北京城外争论后,程松竹再也没有跟李无忧等人说话,但也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一切仿佛没有发生,但所有经历过那晚的人都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道淡淡的却永远无法复合的裂痕。 李无疾从桂祥那里得到了承诺后,知道这次上京的主要目的已算达成,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他的心情也因此变的很好,他把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富叔打理,自己也有了闲情逸致陪陪夫人。无疾一家被安排在婉如出嫁前居住的东院,一棵大枣树将整个院子都罩在阴凉之下,李无疾倚靠在一张藤椅上,手上拿着一张《申报》翻看,惬意的享受午后休闲的时光,婉如则坐在一旁缝补小虎的衣服。 《申报》是几年前在上海由英国人美查等人集资创办的,美查认为,“这报是给华人看的,文字应从华人方面着想。”因此在内容上尽量适合中国读者口味,并且从创刊起就确立了“新闻、评论、文艺(副刊)和广告”的办报模式。这正和很多商人的口味,因此李无疾每隔半个月就让人从上海把半个月来发行的《申报》送到自己手上。 “夫君,你觉不觉得松竹和无忧之间的关系好像怪怪的。”婉如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说道。 “有什么怪的?我感觉没有什么啊。头两天我看他们俩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李无疾没有抬头依旧被报纸吸引着,现在二弟三弟每天都在程老夫子的学堂读书,有程老夫子亲自督导,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也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松竹来找无缺去学堂见到无忧连话也不说,无忧也自顾自的带着少平等人去练枪,俩人好像根本不认识似的。”婉如以女人特有的敏锐感觉第一时间发现了无忧和松竹之间的问题。 “你找你妹妹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这几天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无疾终于将报纸放了下来说道。 “问了,婉君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才想让你去问问无缺。”婉如无奈的说道:“我们家的这个姑奶奶可怎么得了啊。成天的不着家,尽跟男孩子在一起,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也别说婉君了,你还不是一个样子。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吗?在天桥,那天好冷啊,你还一身公子哥打扮,害得我程公子长,程公子短的叫了半天。”无疾面带笑容沉浸在幸福回忆之中,对于程家女的种种惊人之举,他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嘻,那时你可好傻啊,穿着毛皮大衣,浑身裹得鼓鼓囊囊,一脸的土气。肯定是第一次来北京,被天桥的精彩玩意给震住了吧。”婉如也笑了,往昔的种种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没有吧,我很土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肯定是记错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无疾对于婉如的回忆表示了异议,同时伸出手去拉自己的妻子,轻轻的在妻子腰间挠了挠,婉如立刻笑做一团,她最耐不住挠痒痒,紧紧抓住无疾的手,不让他有所动作。 正当夫妻俩在枣树下嬉笑正欢时,一个程府的丫鬟在院门口出现,看到小姐和姑爷正在调笑也忍着笑意说道:“小姐,有人来拜访你。” “拜访我?”婉如有些愕然,她远嫁锦州多年在北京的闺中好友也都出嫁,相互之间很少联系,会是谁得到消息上门拜访呢? “来人说自己是谁了吗?”婉如问道。 “没有,来人说小姐见面就知道了。是两个女客,我已经让她们到东偏房的小客厅等你了。” “是女客?”婉如想了想可能来找自己的女客,不由都摇了摇头。 “去吧,多想无益。正好我可以安静的看看报纸。”无疾笑着拍拍婉如。 “是你们!”等婉如来到小客厅看到龙媚娘和月儿主仆时不由惊讶的低声叫道,突然想到面前这个异常美丽的女孩可是赫赫有名的玫琦格格,连忙就要屈身下跪。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龙媚娘连忙抢前一步将婉如拉住,故作生气道:“难道在姐姐眼中我就是个格格吗?难道姐姐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妹子吗?如此这样,我今天还来什么劲啊。月儿,我们走!”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是姐姐的错,是姐姐的错。”婉如连忙把龙媚娘拉住,说实话她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半路上认的这个妹妹会来看自己。虽然自己一家人救了她一命,但人家怎么说也是大清的玫琦格格,慈安太后的养女,这身份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悬殊。 “嘿嘿,怎么样,月儿,我就说吧,姐姐肯定不会想到是我这个妹妹上门叨扰。”龙媚娘脸色又是一变,所有的生气都换成了娇憨得意之情。 “妹妹什么时候回的京城?”婉如拉着龙媚娘的小手并肩坐到一起闲聊着。 “因为怕额娘惦记,我们当天晚上就到京城了。对了,姐姐,你家小虎呢?上次情况特殊,我这个当姨娘的也没有什么送给他当见面礼。这次我可有备而来。”说完从月儿手里接过一个用布包裹的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叠制作精致的京剧脸谱。 “小虎一早就跟府里的小伙伴们出去玩了,他看到一定会非常喜欢的。”婉如接过盒子,边看着脸谱边说道。 “姐姐,你们预计在京城待多长时间?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香山玩吧?”龙媚娘故作随意的邀请道。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们会在京城待一个月,如果不顺利的话,会多待一段时间的。香山秋天去最好了,再过一段时间,香山的叶子全红了我们就去,怎么样?”婉如本身就是喜欢玩的性子,有这种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了。 “那当然好了,一切都听你的,姐姐。”龙媚娘甜甜的说道,然后不经意的问道:“你们来京城办什么事啊?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一定找我啊,我在官府也算认识点人。” 婉如犹豫了一下道:“也不算什么大事,主要是等工部批复同意购买蒸汽轮船。这事也急不得,不过我看这几天我家那口子也比较悠闲,事情应该差不多解决了,就不麻烦你了。” “噢,那就好,那就好。记得有事一定找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了。”龙媚娘勉强笑道。 “我们不是姐妹嘛,还提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这不见外嘛!”婉如也故作生气的说道,惹得大家一阵笑。 砰砰!正当婉如和龙媚娘谈的兴起时,从后院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 “这是谁啊?大白天的还在放鞭炮。”龙媚娘有些差异的问道。” “噢,是我的小叔子和他的几个小兄弟,他们老大不小了,还成天跟小孩似的瞎闹。”婉如当然知道无忧等人正在后院练习射击,但这事可不能随便对人明说,只好含糊其辞的敷衍着龙媚娘。 “噢,是那天骑马冲过来保护马车的那些英雄吗?我听月儿说他们可勇猛了。”龙媚娘故作惊喜的说道。 “英雄?这个名称会让他们飘飘然的,不过当天他们表现的确实很勇猛。”婉如笑道。 “姐姐,你让我见见他们好不好?我要当面道谢。”龙媚娘诚恳的说道,她倒不是真的很想见无忧等人,虽然在心中还是有一点感激的成分,主要是她想跟李家的人多多拉拉关系。倒是她身旁的月儿脸不知为什么突然红了一下。 “那好,我让人叫他们过来。”婉如见龙媚娘执意要当面道谢,也不好拒绝。 “不用了,姐姐,还是我们去看看他们吧,要当面道谢才有诚意啊。正好看看他们在搞些什么,这不逢年不过节的还放鞭炮。”龙媚娘笑意融融的站了起来,等着婉如在前边引路。 程府的后院已经彻底变成了无忧等人的19世纪轻武器威力验证场所。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某种不知名的乔木,布满弹痕的木板,飘洒在空气中的浓浓硝烟味,这些所有让人不可思议的东西的组合,构成了多年后这些当事人对1876年秋夏之交的主回忆色。为了让那个教了无忧三天就已经对无忧彻底放弃的程老夫子对自己的后院惨遭蹂躏的现状保持沉默,无忧不得不说动自己的大哥和大嫂出面,经过一翻努力,终于让程老夫子相信无忧等人在这个比较偏僻的后院所干的所有勾当都是为了无忧自己的一个很特别的兴趣--研发新式烟花爆竹,当然无忧也承诺在离开程府前会让这个后院完全恢复原状。 “无忧,有人正向这边来,共5个人,其中三人是你大嫂和她的两个丫鬟,另外两人是我们那天在半路上救的主仆二人。”一直在院外附近警戒的明鉴和尚来到众人面前说道。 是她,无忧心中一动,一个倾城倾国的面容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快,收拾一下!”站在一旁的王平见无忧发呆,连忙说道,众人也反应了过来,立刻按事先分配好的流程忙活了起来。 王平和少平负责收集枪支弹药,并放在隐蔽处,少安负责扫地,将地面上的弹壳收拾干净,史云林和石头则从早已摆放在一旁的一捆捆烟花爆竹中拿起爆竹放了起来,明空则负责将作为靶子的木板撤去,无忧则笑容满面的走出院门,迎上来客,为大家处理现场尽量的拖延时间。 “咚嘭!”虽然二踢脚的声音明显与左轮手枪射击发出的声响不同,但谁又能注意这些呢。 “大嫂,你们怎么来了?这位是?”无忧装傻充愣的问道,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美女是谁了,本来他已经死心了,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却没有想到奇怪的命运之线突然又把她拉到他的面前,虽然自己的心跳不断加快,但却强忍着没有把目光长久的停驻在龙媚娘身上,而是故作镇静的一扫而过。 “噢,三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玫琦格格龙媚娘,这位是我三弟李无忧。”婉如轻轻的介绍道。 “你好,见到你我感到很荣幸。”无忧面含得体微笑,身体向前倾斜,头向下,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个潇洒的西方礼仪,声音虽然不高,却让他自己都感到心脏被震的轻轻颤抖。 龙媚娘脸上微有不愉,按常理普通人见到格格是需要下跪请安的,没有想到李无忧如此无礼,但龙媚娘也非常人,脸上的不快也很快一扫而过,面色平静的说道:“谢谢你和你的伙伴在那天的英勇表现,否则我和月儿现在都已过了奈何桥转世为人了。” “龙姑娘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无忧依旧不卑不亢的硬挺着,头依然低着不敢抬起,眼睛却盯着龙媚娘的脚看,由于天热,龙媚娘上身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短旗袍,秀着几朵牡丹,下身配着条浅白色的软绸裤子,整个人都显得清新脱俗,裤腿夹在一双粉色小靴里,鞋尖微微上翘,看起来甚是可爱。 “听姐姐说,你在这里放爆竹呢?欢不欢迎我进去看看啊?”龙媚娘笑着问道,有如一朵牡丹在面前突然开放,让刚刚抬头还在回味粉色小靴的无忧的心嘭嘭乱跳,心中几乎要忍不住大声喊到: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精灵,我愿意膜拜在她的脚下。 “当然,当然,请,请。”无忧言语凌乱的把龙媚娘迎进了院子。 院子里依旧比较凌乱,但却没有看不出有关枪支的任何蛛丝马迹,少平、云林等人正大呼小叫的放着爆竹,就像第一次见到爆竹的孩童那样兴奋。 美女的感染力就是不一样,她可以让热血得到沸腾,也可以让喧嚣归于平静,当龙媚娘步入程府后院的时候,院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跟随着龙媚娘的脚步移动。 “砰!哎哟。”一声惨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原来是史云林手中拿着一个点燃的爆竹忘记扔了出去在手中爆了。 “云林,没事吧。”大伙连忙围了过去,好在史云林向来皮糙肉厚,爆竹没有给他的手造成太大的伤害。 “云林,你也太逊了吧,看美女都看得受伤了。”少安压低着声音嘻嘻笑道,他平时最爱跟云林开玩笑了。 云林脸色有些臊红,他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 龙媚娘、大嫂和月儿也围了过来,面带惊讶的看着史云林的伤势,尤其是月儿,对于这个大个她可是印象深刻,怎么说人家也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挡过箭。 “云林,你没事吧,要不要叫郎中?”大嫂看了看云林胀红的手掌问道。 “没事,真没事。就是有点涨涨的,一点也不疼。”史云林硬撑道。 “大嫂,你不要担心他了,他皮糙肉厚的,肯定没事。”无忧知道史云林在硬撑,但这点伤势也确实算不上什么。 “快去拿豆油,我们老家有偏方,豆油可以治烫伤。”月儿突然着急的说道,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小姑娘脸色红红的,但却不是害羞的红而是着急的红。 “快去啊!”小姑娘急得直跺脚,少安连忙道:“好的,你等等。”说完,转身向厨房跑去,其他人则面面相觑。 过了不大一会,少安端着一碗豆油跑了回来,月儿接过后,立刻蹲下身子用手蘸着豆油涂向史云林的手掌抹去,很仔细也很轻柔,史云林的脸已经比关公还红了,月儿却没有注意这些,依然耐心的抹着。 “龙姑娘喜欢放爆竹吗?”无忧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挑起话头。 “还好,你们怎么想起来在大白天放爆竹?不用去书院读书吗?”龙媚娘问道。 “读什么书啊?读书哪有放爆竹好玩,对了,过一会我们还要出城骑马去,你去不去?”无忧故作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说道。 龙媚娘本来还想好好拉拢一下无忧等人,但看得无忧这副德行就没有了兴趣,她向来只对有才能的人特别看重,本来以为李无疾能力出众,他弟弟也应该不会差到哪去,谁知道一副草包的样子,这其实也不能怨无忧扮猪吃象,他从心底希望展示展示自己的才能把眼前这个小妞给镇住,但现在这满院子的都是军火的痕迹,还是早点把这位美女烦走比较好。 “不去。年轻人还是应该多读些书,只有这样才能为国效力,放爆竹这种自贬身份的事还是少做的好。”龙媚娘平缓的说道,她即不想拉拢无忧当然说话也不会客气,又拿出了格格的身份,虽然没有怪罪的语气,但是人就都知道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教训人的感觉。 无忧心头也来气了,心想一个小丫头片子,装什么高深啊!不要以为自己的干妈是慈安太后,就把自己当根葱了,你以为你是格格就了不起啊。 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只能道:“格格教训的是。在下一定痛改前非,痛定思痛,痛下决心,努力专研圣贤书,为国出力,况且书中还有颜如玉,我辈少年更应求之又求,读之又读。” 这段话头半段还成体统,后半段简直不成体统。龙媚娘脸色立刻变得很臭,却让无忧心中一荡,心想绝色美女就是不同,就连发飙都让人意乱情迷。 龙媚娘有心立刻叫人把这个李无忧拿下,她可有好几十护卫在程府外侯着呢,但又一想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不由忍了下来。 “我感觉有点累了,月儿,我们出来也好长时间,该回去了。”龙媚娘语气有些轻慢的说道,月儿则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低着头跟着龙媚娘走出了院子,婉如大嫂则去送龙媚娘出府。 “龙姑娘慢走啊,有空常来玩!”无忧的声音远远的在身后响起,让龙媚娘听着感到一阵厌烦,一个不知礼数又无能的草包!这是龙媚娘心中对无忧的第一印象。 “老大,人家好像是个格格吧,咱们没有跪拜都已经是缺了礼数,你还敢这么开人家的玩笑?”王平皱着眉问道。 “我跟你说王平。不要说她是个格格,就算是慈安太后亲来,我不想给面子还就是不给。”无忧大义凛然的说道:“咱们哥几个都是什么人?一个个都是五尺男儿,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给一个女人下跪?亏你想的出来。靠,别以为自己是个美女就可以随便教训人。” “呵呵,还是老大厉害!牛气冲霄!”李石头先是恭维着,然后语气一转道:“老大,要是今天人家周围有那么几十个大内带刀侍卫,你是跪不跪?” 一句话说中无忧软肋,众人哈哈大笑,无忧踢石头一脚笑骂道:“你小子这么没眼力呢?没看大哥我正在发飙吗,就不能就着我的话说下去。” “老大,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了,不料人家不怎么搭理你,所以你才这么恼羞成怒,一定要在她面前充大个。如果人家心中有你,老大你早就下跪了,是吧,老大。”石头边躲边道,把李无忧内心的想法一下都说了出来,众人听了更是狂笑不止。 “少平,云林,快把这个说话不分四六的家伙给我按住。今天老大我要学学刘皇叔和孙仲谋来个两剑劈四石。”无忧笑着骂道,他这点心思全让自己的弟兄们看出来了,不由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老大,你还是省省吧,你看看云林,你觉得他现在能听你的吩咐吗?”石头躲在一棵树后指着云林笑道。 众人回头一看,不觉宛尔,原来云林还处于发呆中,月儿用自己的手绢把云林的伤口简单包了包,云林正看自己包了手绢的手掌发呆。 “行了,云林。以后有的机会看见你的月儿。”少安在一旁安慰道。 “嗯。”云林简单应了一声,然后把手绢解了下来,小心的叠好放到自己的怀里。 “石头,你给云林包扎一下。”无忧见状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吩咐了一下石头,自己则来到靶子前,快速的举起放在地面的手枪。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乱枪过后,无忧的郁闷心情也随之散去。 龙媚娘主仆走出程府,早已在程府外街道上等候多时的众护卫们立刻散开,将二位护在中间,两人很快上了马车。 “月儿!你是不是对那个叫史云林的傻大个有情了!”上车后,就主仆两人,龙媚娘厉声问道。 “小姐,我。。。”月儿被龙媚娘这么一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龙媚娘语气一缓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能不为你好吗?即然你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我也不为难你。赶明找个机会,我去程府提亲去。” “小姐,你。。。”月儿听了龙媚娘的话,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你就别口是心非的推脱了。你是孤儿,从小在我家长大,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我看那个傻大个对你也有些意思。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你从小跟在我身旁,我也不想你受苦,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李无忧基本上就是个草包,史云林跟着他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这样,我会出面跟李无忧说,让史云林加入铁卫营当大内侍卫,也算是有个好前途,以后你也不会过苦日子了。”这铁卫营是直属于慈安太后的大内侍卫,虽然没有鹰旗营势力那么庞大,但也有近800多号人,平时基本上负责慈安太后和龙媚娘的安全,目前完全由龙媚娘控制。自从上次遇刺后,龙媚娘就定下了改组铁卫营的计划,要不断的吸纳好手加入铁卫营,这个史云林虽然看起来不像武功高强的人,但身手也还算矫健,又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假以时日磨练一下的话,肯定也是个人才。因此在得知自己的小丫鬟动了情后,龙媚娘也决定要挖李无忧的墙脚了。 “小姐,谢谢你。”月儿听了后心中一暖,她当然知道去铁卫营当差的好处了。 “先回宫里!”龙媚娘见安抚了月儿,便对车外的侍卫们命令道。 “小姐,我们今天不是要去燕京书院吗?不去了吗?”月儿好奇的问道。 “去,当然要去,我们晚上去,叫上豪铎一起去。”龙媚娘笑着说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章 慎园诗会 第三章 慎园诗会(第一节) 燕京书院是北京城里最有名的书院,却不是北京城最好的书院,甚至不能称为好的书院,因为在这个时代衡量一个书院的好坏标准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每期有多少举子中了进士有多少秀才中了举人,燕京书院建院近200年,总共才只有20人中了进士,400多人中了举人,平均下来也就每10年中一进士,每年中2举人,这说出去可够让其他同行耻笑的了。但这燕京书院却是这北京城中最有名的书院,原因也是无他,这20名中了进士的举子除了一人外都在三甲之列,其中2个状元、8个榜眼、9个探花。 而目前燕京书院的院长程季饶正是这唯一一名三甲之外的进士,他是同治二年的进士,南方人,后只身来到京城,投身燕京书院,即当学生又兼任老师,同时准备参加科举。 在那个时代,中进士提名金榜之人个个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都由朝廷提供俸禄供养,要么在翰林院任个不大不小的官,或是运气好一些的外放为官,都离不开官场,但这个程夫子却很特别,他中进士那年35岁,算是年富力强,但他却辞官回到燕京书院任教,这下可轰动了整个北京城,人人都说燕京书院来了个程疯子。近10年下来,他也成了燕京书院的院长,他这个程疯子也成了程夫子,而他也成了市井之民的崇拜对象,燕京书院也借着他的光成了北京城最有名的书院。 今天的燕京书院更是修葺的一新,每年一次的仲夏赏月诗会就在今晚举行。这是燕京书院的一个老传统了,每年的9月上旬都会找一个晴朗不太闷热的日子举行诗会,刚开始也仅是书院内部的一个活动,渐渐的随着书院名气渐渐变大,一些京城名流也在邀请之列。 今年的受邀之人共有12人,有3人是由程婉君下的请帖,分别是纳兰文雄、诸葛湘江、吕孤山,另外9人则是程季饶亲自下的帖子,分别是翁同和、夏同善、崇绮、张之洞、张佩纶、陈宝琛、黄体芳、宝廷、吴可读、张回洛。婉君请的都是京城文坛的青年才俊,而程季饶请的人除了崇绮和张回洛外都是声名日渐兴起的清流党人,程季饶和张之洞、黄体芳都是同治二年的进士,关系自是非同寻常,因此程季饶虽然不入朝参政,但他依然跟清流有着深厚的渊源。而崇绮虽然不是清流党人,但他可是满清唯一的一位蒙古族状元,文才诗画都有很高的造诣,况且还是燕京书院的校友,程季饶自然不能不请。 燕京书院的后花园自成格局,名为慎园,种满了各式花卉,假山、庭廊、池塘、怪石错落有致的搭配期间,使得这幽燕京城之地也有了些江南园林的别致淡雅。 酒席设在桃花树下,三或四人一张八仙桌,共计八桌,每张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这是程夫人忙活一天的成果,仅仅这酒菜的香气已让人有诗兴大发之冲动。在不远处还有一张八仙桌上则摆放着笔墨纸砚,以供酒足饭饱后的才气宣泄。 翁同和、夏同善是帝王师,而崇绮除了状元郎外还是先帝同治皇帝的岳父,自然身份都不低,因此他们三人被安排在中间的桌子上,只是比较奇怪的是,在翁同和的身旁还摆放了一张椅子,一个4,5岁的孩童坐在上边,孩童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大汉,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辈,众人估摸着这是翁同和的小孙子,一起跟爷爷来看看热闹,只是崇绮、张佩纶、张之洞等在朝为官的脸色却都有些不自然。 程季饶、张之洞、吴可读则坐在右首第一张桌子上,张佩纶、陈宝琛、黄体芳、宝廷四人则坐在左首边上,他们四人平日里就好在一起谈论时政,被人称为“清流四谏”。纳兰文雄、程婉君、程松竹、李无缺四人坐在右首第二桌,张回洛、诸葛湘江、吕孤山三人坐在左首第二桌,其他三桌则坐着九名这届燕京书院能力最出色的学生。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挂在书院后花园各处的灯笼也都被点起,灯笼不是很多,但却恰到好处的跟黑暗相互打扮,淡淡的橘红色灯光柔和的洒向四周,这种近乎完美的光影搭配让花园里所有的人都心头一松,黑色让人有种悄然独处的欣欣然,红色让人不自觉的升起与众共乐的冲动。今天的月亮不是很亮也不是很圆,慢悠悠的挂在树梢上,但却让人没有感到这是一种遗憾,因为满天的星光比一月光更容易让人产生诗的兴致。 程季饶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举起酒杯道:“承蒙各位诗友光临燕京书院参加一年一度的诗友会,我很荣幸的代表书院向各位诗友表示欢迎。先干为敬。”说罢一口气将杯中酒喝下。这时的程季饶表现的很豪爽,一副诗人的神情,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刻板严肃。 在座的人都是举杯笑道:“季饶兄好酒量。”然后一饮而尽,入口清香,全然没有酒的辛辣,过了一会才感到小腹一股酒热升起,一种晕晕然的感觉传遍全身。 诗这玩意,只有酒喝高到一定程度才会有人做。 “好酒,没有想到在直隶京师也能畅饮如此正宗的江南桂花酒。”翁同和高声赞道,他是江苏常熟人,对于这桂花酒当然是一饮即知。 “呵呵,如此看来,翁兄今夜定当要多喝几杯了,昔日李白斗酒诗百篇,翁兄今夜少不得来上几篇传世之作了。”同桌的夏同善笑道,他俩人年龄相仿,政见相同,同为清流中坚人物,又都是光绪的老师,还都是江南人,因此平日里的关系很是密切。 “你这个老夏,就想让我出丑,嫡仙可是我们常人能企及的。我可是难得喝一次故乡的酒,我今夜只喝美酒不谈风月,呵呵,倒是老夏你,有名的三杯倒,还是只谈风月不喝美酒比较明智啊。”翁同和当下也不客气,边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边开着夏同善的玩笑。 夏同善的酒量确实不高,刚刚一杯桂花酒下肚脸已涨的通红,他人近50,留着不长的一缕胡子,这时看来颇有些滑稽。 “呵呵”看到夏同善这副模样,坐在这张桌子上的那个孩童忍不住笑了。 他这一笑让坐在一旁的崇绮赶紧道:“主子快别笑了,要有威严,威严。” “知道了。”孩童无可奈何的说道,使劲运动脸部的肌肉好让威严代替笑意,不过可能因为年龄小的缘故,对于威严的理解远不如成人,结果面部的肌肉扭成一团,似笑不笑,威而不威,看起来很是诡异。 唉,夏同善看着自己的爱徒也就是大清的孩童皇帝光绪,在心里很同情的叹了口气。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的爱徒以后要决定千百万人的命运,如此巨大的责任和权力的背后,也必将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翁同和倒是很满意光绪的听话,他毕生的理想就是培养出一个圣人皇帝,然后辅佐在这个圣人皇帝身旁开辟一番事业。 少年光绪虽然无奈的绷着脸,但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从进入皇宫后,自己出宫的机会就很少。今天偶尔听到翁师傅和夏师傅谈话说起晚上这个诗友会,就立刻央求两位师傅带自己来见识见识,实际上对于诗词,现在这个年龄的光绪是没有什么概念的,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能有机会出宫透透气。 就在光绪不停的四处偷看,寻找好玩的东西时,张回洛、诸葛湘江和吕孤山三人也在看着光绪这桌。 “张兄,坐在正桌的那三位是谁?为什么连程先生都没有资格坐在那桌?”吕孤山问道,他和诸葛湘江这些天已经跟张回洛混的很熟,双方称兄道弟的成了忘年交。 “噢,那三位可是大有来头的。别看他们都只是中年人,却已经有2个状元,2个帝王师,其中一个还是两任帝王师,还有一个国丈。你猜猜他们三人是谁?”张回洛故卖关子的说道,这三人平日里都来琉璃厂买些字画古玩,因此张回洛跟他们三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交情。 “状元?帝王师?国丈?我知道了,中间坐的是翁同和,他左边坐的是崇绮?另外一个是谁?我却实在猜不出了。”诸葛湘江脑子飞快的想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诸葛老弟果真聪明人,另外一人叫夏同善,跟翁同和是同科进士,也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张回洛赞叹道。 “呵呵,张兄,诸葛兄,这些并不难猜,今天在这里帝王师的身份肯定是最尊贵的,所以那张桌子上的主座和右首座位上的两人必是帝王师。而当今皇上的众多老师中,仅有一人获过状元,那就是翁同和,而翁同和曾经也是同治皇的老师,所以他是两任帝王师。同时帝王师又不能是国丈爷,所以剩下的位子肯定是国丈外加状元爷的位子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同治爷的岳父,咱大清第一个蒙古状元崇绮莫属了。难猜的右首位子上的人,不过我想最难猜的还是那位小公子了,但我却刚刚猜到了。”吕孤山带着笑容说道,这时光绪的目光正好扫到他们这边,吕孤山略带笑意的看看光绪,点点头向他致意。光绪毕竟是小孩,目光立刻吓的跟吕孤山脱离接触,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江南小菜。 经吕孤山这么一说,张回洛和诸葛湘江都把注意力转到光绪身上。 “咦!难道?不会不会。”张回洛的表情先是惊讶即而不可置信最后又归于平淡,诸葛湘江却没有说话,看了看光绪,长叹一声道:“还真只是个孩子。” “诸葛兄也看出来了?”吕孤山笑着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诸葛湘江举起酒杯,一口喝下。 “喝酒,喝酒。”张回洛也把注意力转移到酒杯上,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不该说的,不该看的,决不说,决不看。 李无缺已经一连自斟自饮的喝了三杯桂花酒,他本不是好酒之人,但今天却也对这江南的桂花酒大有好感。他对面坐着的就是名满京城的纳兰文雄,20多岁的样子,一身合体的白色马褂,手中拿着酒杯,微闭着双眼,脸上带着享受的微笑,看得出他也是第一次喝这江南的桂花酒,也沉醉于这桂花酒的芬香。 程松竹坐在正位,本想介绍李无缺和纳兰文雄相互认识一下,不想俩人却都自得其乐,自己也一直找不到话头,也好尴尬的陪着俩人喝酒。坐在程松竹身旁的程婉君倒不着急,她时常跟纳兰文雄一起作画,知道纳兰文雄这人傲的很,一般人是不会轻易结交的,今日如此这般,想来也是想看看李无缺到底有多少斤两。 “好酒,好酒。三五好友一坛秋,桂花树下笑卧裘。嫦娥不悔为君柔,醉取飘香解君忧。”纳兰文雄边品着酒香边用手指轻点着桌面边摇头晃脑的说道。 “好诗,好诗,不愧为纳兰兄。身摇几步妙手得,君无愁肠也成诗。轻点八仙品桂香,人间有酒谁过海?”程松竹笑道,起身又给纳兰文雄倒上一杯酒。 “人间有酒谁过海?好,好,哈哈。程老弟几日不见气度又长了几分。”纳兰文雄笑道,一口又将杯中酒喝尽。 李无缺也轻品一口酒,慢慢道:“酒果然是好酒,人果然也是趣人,可惜少了些佳人。酒入愁肠即相思,月挂树梢起乡思。何以相思解乡思?佳人故园长相厮。” 纳兰文雄眼睛一亮,看了看李无缺,很真诚的合手抱拳道:“京城纳兰文雄。” “锦州李无缺。”李无缺也抱拳回礼道,眼睛看着纳兰文雄的眼睛。 两人就这么看着,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突然又见面一样,突然俩人相视一笑,各自举杯道:“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章 慎园诗会 第三章 慎园诗会(第二节) 光绪有些无聊的夹了一口江南小菜,这些菜他在宫里见的多了,吃的也多了,感觉很没有味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上这些平淡无味的菜。 一口菜下肚,光绪愣了,这哪是平淡无味啊,这简直就是光绪记事以来吃的最好的一口菜。 “怎么了?皇上?”夏同善发现了光绪的异常,低声问道。 “老师,为什么这里的菜比宫里的菜要好吃百倍?”光绪也低声反问道。 “这。。。”夏同善有些迟疑了,说实话,他没有吃过宫里的菜,也不敢乱说。 “好吃就多吃点。”夏同善只好敷衍着应道。 “我还以为天底下最好吃的就是鸡蛋呢?”光绪天真的说道。 “皇上,你可知宫中食物为何与此处不同?”一直没有说话的翁同和说道。 “不知,翁师傅,你知道?”光绪问道。 “那是因为皇上要成为圣人,何为圣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所以宫中饮食口味平淡,虽无此处佳肴之美味,却也无美味佳肴所带来的贪欲,可以让皇上您专心于圣人之道,不为旁门左道所影响。”翁同和淡淡的说道。 光绪虽然听不明白翁同和的话,但既然翁师傅说不好,那就是不好了。 倒是夏同善诧异的看了一眼翁同和,他不知道翁同和到底什么意思,吃饭这么屁大点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就算是圣人也应该享受人间美食的,但以他和翁同和的关系,他也不能当面反驳,只好不说话了。 倒是一直站在翁同和身后,负责招待这桌客人的下人却不屑的撇撇嘴,这恰好落入夏同善的眼中。负责这桌的下人面色平静,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淡定,根本没有仆人谦恭,有的更多的却是少年老成的不卑不亢。夏同善知道今日酒席上的下人大都是燕京书院低学龄的少年充任,也没有什么太累的活,就是上上菜、倒倒酒或者给客人引引路什么的。因此他也不以为意,以为这只是个对翁同和的言论表示不屑的轻狂少年人,没有太多想,直到几年后他才意识到,在这个飘着淡淡桂花酒香的夜晚,自己看人走眼走的多么严重。 李无忧对于翁同和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一个自以为是的清流。自己听说今夜燕京书院要开诗友会,京城清流的主要人物都会参加,就连忙带着兄弟们来到书院,经过帮厨的程夫人同意,他们以仆人的身份参加了进来虽然没有什么酒菜可吃,但可以看到自己心中偶像张之洞一想到这无忧就感到很兴奋,却不想却被分配到翁同和这一桌当了倒酒小厮,李少平被派到程季饶那座,李少安则在程松竹那桌伺候,王平负责清流四谏这桌,李石头负责张回洛这桌,史云林则因为身材高大不适合当伴酒下人只好在厨房帮忙。程家父子和李无缺都发现了这个情况,但也不方便点破,只好当作没有看见。 李无忧很可怜的看着光绪,心中暗暗想着,苦命的娃啊,从小就离开父母,被别人虐待,还被自己师傅欺骗。对于翁同和这个人,李无忧在另外的时代可是早有耳闻,翁同和学问好、地位高,家门渊源(其父也做过帝师),但是翁同和的结局却很悲惨。在戊戌变法开始之前,翁同和被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勒令致仕回家,“交地方官严加看管,永不叙用!”这是很严厉地处分,政权中枢的人物还很少有受到这样处分的,翁同和如此,算是一辈子完了。说起来翁同和也该着如此,翁同和性格很偏狭,这样的毛病一旦暴露,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李鸿章为朝廷重臣,但翁同和处处和李鸿章作对,因为在平叛天平天国的时候,李鸿章的一道奏折要了闻风逃跑、丧城失地的翁同和哥哥翁同书的命,翁同和便在朝政中处处刁难李鸿章,用公器报私仇,海军建设的款项迟迟不能到位,就和翁同和利用户部尚书的权力不予拨款有很大关系。光绪每天要吃四个鸡蛋,御膳房开价是24两白银。价格如此之贵,光绪便把鸡蛋当成了宝贝。有一天,光绪问翁同和是否吃过这种名贵之物,翁同和明明知道光绪被御膳房骗了,却不和光绪说真话,只是说家里祭祀的时候才用鸡蛋的,帮着御膳房的蛀虫们继续蒙骗皇帝。翁同和这样做是怕断了御膳房那些人的财路,所以才装糊涂的。这件事情以后,光绪继续吃着高价的鸡蛋,翁同和却得到了宫里宵小们的好评,都说“翁师傅会办事”。欺上而取悦于宵小,可见翁同和的人品,联系到在国家大事上意气用事掣肘李鸿章,翁同和遭到朝廷的贬斥实在是再应当不过了。况且翁同和曾经也是同治皇帝的老师,同治皇帝死后,他也不为同治的皇后说句话,就这么看着她被慈禧给逼死,就凭这点李无忧也是很看不起翁同和。 翁同和教育了一通光绪后便继续喝酒吃菜,坐在一旁的崇绮却低叹一声,没有说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闷头喝了下去,他是同治的岳父,也是慈禧心腹大臣,所以光绪的疑问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但又不方便说,同时也钩起他的伤心事,对于翁同和的屁话,他也懒得反驳,只好借酒消愁了。 原来光绪虽然是慈禧的亲侄子,但慈禧对其却很严厉,这主要是受到了同治教育失败的影响,同治小时候,慈禧在清宫地位尚不稳固。像她这样必欲出人头地的女人,很自然将全副心思用在了咸丰身上,并不关心养育孩子的琐事。她成功了,代价是丧失了亲生母亲与唯一儿子之间那种特有的亲密关系和影响力。同治怕她、恨她,故意与她作对,反倒与性情随和的慈安亲密得像一对母子。因此这次慈禧要从小就把光绪牢牢的控制在手里,除了严厉外,对于光绪的日常生活倒不很上心,全由下边的太监们按制度处理。这些太监们一个个也是势利之辈,见慈禧如此对光绪慢慢的也胆子大了许多,对光绪也懈怠了很多。光绪每日三餐,其饭食有数十种,摆满桌案,可离光绪稍远的饭食,大都已臭腐,接连数日不换。靠近光绪的饭食虽然并未臭腐,可经多次加热,已不能可口。所以才有光绪觉得燕京书院饭菜可口之说。 而崇绮之所以抑郁,倒不是因为光绪境遇凄惨,而是突然由宫里的饮食想起了自己那被慈禧活活饿死的女儿。他女儿就是同治的嘉顺皇后,当年同治帝选皇后的时候,慈禧看中了侍郎凤秀家的闺女,凤女“艳绝侪辈”,但是“举止殊轻佻”;同治帝和东太后慈安却都看中了清朝唯一的“蒙古状元”崇绮之女阿鲁特氏。崇女长得相貌平常,可“雍容端雅”。崇绮是被两宫太后钦点的状元,女儿进宫是在他做了状元之后。慈禧虽然对崇绮的女儿百般刁难,但是对他这个国丈却一直重用。同治死后,崇绮探明了慈禧对皇后的意思,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只好去见自己的女儿,女儿问该怎么死,崇绮跪在外面,问“不吃行不行”,女儿说行,于是绝食而死。皇后即死,慈禧去了心头大患,就过往不咎,命令厚葬,谥号孝哲。 但这事毕竟是人间惨事,崇绮虽然表面上不为所动,依旧被慈禧引为心腹,但内心里却不能不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感到羞愧。今日这话头被光绪挑起,几杯酒下肚后,崇绮已经有些晕晕忽忽了,他猛的站起身来,大声叫道:“笔来!我要写诗!” 众人正喝在兴头上,没有几人的诗意能胜过酒意,猛听崇绮这么一喊,不由都大声喝彩道:“好!状元果然就状元,什么事都要争个第一。” 只有吴可读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抬头看崇绮的醉态而继续低头喝酒。程季饶和张之洞无奈的对望一眼,心想今天可是诗友会,可千万别让老吴头给闹成武友会。这个吴可读今年60多岁,甘肃人,1835年考中举人,道光三十年进士,1872年补河南道监察御史,这年冬弹劾滥杀无辜的乌鲁木齐提督成禄,因“语过戆直”反被降三级调用。直到今年才重新起用为吏部主事,他为人耿直,常常抨击朝堂之上的种种不端行为,很快与清流中人打成一片。 “吴老,来,我敬你一杯。”张之洞举起酒杯道,他今年三十九岁,同治二年中进士后在翰林院待了几年,然后就被外放到各地负责学政方面的事务,也没有什么实缺,今天春天刚刚调回京城翰林院,边跟清流中的老友们喝喝酒,边等待机会找个外放的巡抚实缺,好一展胸中的抱负,这吴可读可是吏部的人,因此张之洞也是竭力结交,好在吴可读人不错,让张之洞也真起了结交之意。 吴可读也不说话,举起酒杯跟张之洞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下,明显心中也在酝酿着怒气,只是不知要冲谁发作了。 程季饶看了后不由暗暗叫苦,心想早知道我就准备二锅头好了,几杯下肚全部倒下,省得闹出事。本来他知道吴可读因为同治皇帝之死的事看不起翁同和和崇绮,但翁同和和崇绮都不是与吴可读斤斤计较的人,以为不将他们安排到一桌就可以了,不想一向稳重的崇绮居然先喝醉了。 崇绮人倒也可爱,喊完后,摇摇晃晃的来到那张摆着笔墨纸砚的桌子前,将帽子一丢,把辫子绕着自己的脖子缠了缠,然后用嘴咬住辫子的末梢,提起笔饱含浓墨,刷刷几下,几行诗句已成纸上墨迹。 “飞花落尽是春眠,花魂徒然绕长安。更待冬雪化春田,春风再度续前缘。哈哈,春风再度续前缘。”崇绮先是哈哈大笑即而又默默泪流满面,从自己女儿死去到现在已近二年,春风也算是两度吹化冬雪,而自己却还如此的苟活于世不能对女儿的死亡报以任何的不满,毕竟官方的宣传是皇后悲愤过度,追随先皇而去。 “老夫也来献献拙!”吴可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崇绮身后,将笔从崇绮手中拿了过来,提笔写道:“花随春去本无非,奈何无夏冬又回。试问天道应如何,人间八月还飘雪?” 跟吴可读一同走过来的程季饶和张之洞看了诗后大吃一惊,这哪里是诗,这分明在质问慈禧、慈安俩太后为何违反祖制,设立幼君,不顾大清的国家利益。同治死后无子,按理说应该立个长君,只有这样才有利于国家,当时无论是道光帝长孙溥伦还是恭亲王奕的两个儿子载、载滢都已成年并都有皇位继承资格,但慈禧为了自己的权力欲,找了种种借口把这些继承人从名单上划去,最后选来选去,选了自己妹妹的孩子4岁的载继承大统,这样自己就依然有借口把持大权,而大清朝也不得不再次进入“冬又回”的太后垂帘听政的局面。但慈禧这么做实际上是破坏了祖制,引起了很多人不满,所以吴可读才有“试问天道应如何,人间八月还飘雪?”的质问。 程季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吴可读当众把这首诗读出来的,他对张之洞和崇绮使了眼色,已被吴可读吓的酒醒的崇绮立刻会意的装醉顺手把砚台打翻,吴可读的诗立刻被淹没在一片墨汁之中。 吴可读刚要骂崇绮,张之洞在他耳边低声道:“吴兄难道想让今天在座所有人的项上人头都不保吗?” 一句话也让吴可读清醒了许多,恨恨道:“走,张老弟,我们接着喝酒去。” “来人,换笔墨!”程季饶大声命令自己的弟子以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开,他见崇绮和吴可读二人酒已醒了,不由放下了心,同时朗声说道:“各位,今夜如此良辰美景,除了才子佳酿外,怎么能少了阳春白雪作陪呢?” 话音刚落,一曲悠扬的琴声从桃林深处传来,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颤,把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放下,静静的享受着月夜星空下的天籁之音。 “燕楚楚!”纳兰文雄低声惊呼道,他除了文采出众外,对于音律的造诣也很深厚,基本上听过一次的琴声都会牢牢记住的。 “真的是无冕之后吗?怪不得这么好听。”程松竹也惊讶的问道,他没有想到父亲今晚居然把名满北方的第一琴燕楚楚请来了,这燕楚楚是京城第一楼观月楼的头牌,出道5年来仅仅每月见客1次,而且每次都是用薄纱蒙面,轻抚一曲后就退下,根本没有外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更不要说成为其入闱之宾了,民间传说同治皇帝曾经微服私访观月楼,听得燕楚楚抚琴一曲后,不由长叹一声道:“人生无憾。” 从此燕楚楚声名大噪,不过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同治本是个色鬼,长叹之后便想把燕楚楚纳入皇宫,不料没过多久同治就染病身亡。这燕楚楚也落下个“无冕之后”的称呼,这样一来也没有多少人再敢打这“无冕之后”的主意了,去观月楼也大都是听听燕楚楚的琴曲,嫖嫖其它姑娘的肉体。 “燕楚楚是谁?”李无缺向坐在身旁的婉君问道,他看纳兰文雄和程松竹俩人一副猪哥样也猜到了几分,对于美女,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很难免俗。 “哼,不知道,不要问我。”婉君气呼呼的说道,同样,对于美女,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不能不有敌意。 “来,无缺老弟,我来告诉你。程小妹肯定不会和你说实话的。”纳兰文雄笑呵呵端着酒杯坐到无缺身旁,他跟婉君向来以诗友画友相称,彼此很熟悉,因此开开玩笑,婉君也无可奈何。 等纳兰文雄把关于燕楚楚的故事说完后,李无缺长叹一声:“无冕之后,这个称呼也太醒目了,也太沉重了。不过每月一曲,这个女子也骄傲的很啊。” “是啊,古来美女如英雄,都是旷世难出一个的。”纳兰文雄略有所思道。 “迄止难出,大英雄百年来出一个就算多了,大美女千年能有几人?”程松竹在一旁道。 “呵呵,松竹,那你是没有见到吧,我这次来京城的路上就见到一个。”李无缺心中闪过龙媚娘那完美无缺的面容。 “噢,真的?怎么没有听你说呢?她是谁?”程松竹感兴趣的问道。 “还是不说了,说了也是徒增你的烦恼。这个燕楚楚也是美女吗?”李无缺笑道。 “不知道,据说燕楚楚还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真面容。但琴声尚且如此,面容自然不会相差太远。不过,燕楚楚还不是最傲的,最傲的是今年观月楼推出的一个新人,叫燕小妹,一年只在七夕奏一次,一次只奏一曲。这才叫傲,可惜啊,无缺老弟,你要是早来一个月,就可以目睹那天观月楼的人群有多么疯狂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过两天燕小妹还会公开演奏的,如果无缺、松竹兄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见识见识。”纳兰文雄笑着发出邀请。 “好,到时一定讨扰文雄兄了。这个燕小妹倒也有意思,在七夕演奏一曲,难道要找自己的牛郎吗?”李无缺也笑道。 “这次我就不去了,还要看书,看书。”程松竹有些尴尬的说道,他家教甚严,观月楼那种地方他可不敢随便去,尤其下个月就要参加科举考试了,父母盯的很严。 “松竹兄就是爱做扫兴的事,无妨,到时我来接无缺兄一人就是。”纳兰文雄笑道。 “对了,你不是说燕小妹一年只演奏一次吗?为何后天还有她的演奏?”无缺有些纳闷的问道。 “呵呵,这个嘛?到时你就知道了。”纳兰文雄意味深长的说道,听的程松竹这个着急啊。 这时琴声已经奏完,除了这三个谈论美女的猪哥外,其他人听的一个个都是魂牵梦绕,意乱情迷。 “真好听。”一声稚嫩的童音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光绪小脸满是兴奋的说道,他觉得这次出宫太值得了,即吃了这么好吃的菜,又听了这么好听的曲子。 “哈哈,程夫子好厉害,居然能把观月楼的燕楚楚姑娘请来。”坐在左首第一桌的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胖子笑道,他叫宝廷,镶蓝旗人,郑亲王济尔哈朗八世孙,同治七年进士。他为人豪爽正直,在清流中颇有些人缘,不过他为人太过风流,曾经因为女人耽误过公事,因此在官场上也仅仅混个侍郎的官,他倒也不为意,成日里呼朋唤友流连于烟花丛中,今日一听这琴声,他就断定燕楚楚必然亲来奏琴。 “老宝,你可不要瞎说,这真是燕姑娘弹奏的吗?”张佩纶惊讶道,他为人有些假正经,平日里一付道貌岸然的样子,却对风月场的事情知道的比谁都清楚,晓得燕楚楚可不是个简单的歌女。 “呵呵,老张说露了吧。平日里你还说不去寻花问柳,今日怎么却连燕楚楚都晓得?”陈宝琛在一旁打趣道,他今年近30岁,跟张佩纶同年,俩人之间关系密切,常常互开玩笑。 张佩纶脸色有些微红,辩解道:“是老黄跟我说的。” 黄体芳笑道:“佩纶老弟,这事我是跟你说过,不过那已是去年的事了,想不到你到现在还记得,还真是过耳不忘啊。” 众人一阵哄笑,张佩纶面色尴尬只好指着空酒杯对站在一旁伺候的王平道:“倒酒,倒酒。” 王平面无表情,干净利落的把酒杯倒满,对于这四人他倒很感兴趣,知道这些人是朝廷上清流的中坚力量,因此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自从那晚无忧让大伙表面态度后,他就决定把自己一生的前途和无忧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了,自己家在锦州也就是个小户人家,无财无势,而自己除了会搞些阴谋诡计外也无太多的大才,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想要上位所必须的科举之才,自己是一点都没有,自己有的只是乱世浑水摸鱼之才,如果不赶上好时机和好的主公,自己就算努力一辈子也无出头之日。 一杯酒下肚后,张佩纶为了摆脱尴尬的局面,低声道:“各位,你们知道吗?听说李鸿章李中堂打算跟英国人谈判完后再次上书两宫皇太后,要求朝廷拨巨资加速建立北洋水师,这等劳民伤财之事,我辈即为朝廷命官定当挺身而出驳斥其建议。” 陈宝琛沉吟道:“北洋水师是一定要建的,只是目前还不是时候,西北左中堂正在用兵,所费钱粮巨大,朝廷哪有那么多余钱用于海防。我听说慈安太后头几天还在军机会议上要求给左中堂增派援兵以早日平定叛乱,不过被慈禧太后和兵部给推脱了,估计李中堂也不会希望增兵西北的。” 黄体芳说道:“李鸿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他无非想借建立北洋水师扩大自己的实力,他如果有已故的曾中堂和在西北作战的左中堂那样的胸襟,我辈又岂能难为他。这事必须得给他拖下去,就算要建立北洋水师,我也建议应由左中堂负责编练,毕竟他缔造了福建水师,这方面也很有经验。” “我看三位听风就是雨,就凭目前的形势,他李鸿章的北洋水师计划还得等上一等,而且我想以李鸿章的为人之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么贸然的提出加速建立北洋水师这种根本不可能通过的奏折。就算老佛爷和恭王爷都同意,慈安太后也不会同意的。我估计他最多提个奏折要求开展建立水师的前期筹备工作。这可是个肥缺,三位要是有意于此,就赶紧找人打点吧。”宝廷说道,他是满清贵族中人,对于这种事情说的向来很准。 “噢,宝廷兄此言当真?”张佩纶眼睛一亮,他们这些清流又有几人真的甘心一辈子在京城当个不咸不淡的御史,大都抱着找个实缺一展抱负的心思。 “哼,佩纶兄,还是另做打算吧。就算我们有出力之心,恐怕李中堂他也无容人之量。看看他重用的人,哪个不是同门、同乡或亲友。”黄体芳一针见血的说道,让张佩纶心中一滞。 “呵呵,佩纶兄倒不是无机会得李大人垂青。”宝廷笑道:“听闻李中堂膝下有一女还未出嫁,嘿嘿,以佩纶兄之才情,这东床之位虚席以待啊。” “呵呵”众人听了宝延的话后无不窃笑,陈宝琛一拍宝延的肩膀道:“要说这东床之位,我们哥几个加在一起都没有你宝延机会大啊。” 宝延一展羽扇故作严肃状自嘲道:“宝琛兄此言差矣!我虽花丛中游走多年,但大多情况下都是我视美女如鲜花,鲜花视我如粪土。若不是囊中颇有些黄白之物,又有多少朵鲜花愿意插到我的头上。估计李中堂远远看到我宝延的身影只会大叫一声关门放狗!别说东床,就是东门也不会让我进的。” 一席话惹的其他三人抿嘴狂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章 慎园诗会 第三章 慎园诗会(第三节) 正当“清流四谏”窃窃私语时,本已停下的琴声却再度响起,众人都是一愣,谁都知道燕楚楚每次仅奏一曲,难道这次程夫子的面子如此之大,居然能让演出场次破例?可仔细一听,众人又都释然,原来此琴非彼琴,刚才燕楚楚的琴声从右边桃林深处传来,而这次的琴声却从左边桃林深处传来,而且这琴技居然不比燕楚楚差,更是有着鲜明的特点,让人想起江南的水乡,在座的大都没有在北方听过此曲,一时间都停下了酒杯和话题静静的品着,只有坐在靠后桌子上的燕京书院优秀门生中的一人发出了“咦”的一声低低的惊呼引来大家一阵鄙视。 看来这次程季饶可是为了这次的诗友会下了大本钱,居然请来了两个国手级的琴师。 “思源你怎么了?”左首第三桌的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向自己同伴问道,他叫郭剑威,是燕京书院的学生,为人正直诚恳又聪明好学,因此今天被安排以优秀学生的身份参加诗会,跟他坐一座的还有2个年轻人,都是书院的学生,也是他的好友,一个叫林思源,一个叫秋人凤。 “这个曲子以前我听过。”林思源道,他是杭州人,父亲是杭州首富林渺,不过他很少提起自己的父亲,因为他的身份很尴尬,他是林渺的私生子,从小就被林渺送在京城的远房亲戚家寄养,每年抽出一二个月的时间回杭州看看父亲。 “切,这曲子我也听过,是《平湖秋月》嘛,在江南很平常的,倒是在北方很少有人弹奏此曲。”说话的是秋人凤,略有些苍白的面容上泛着些酒气,棱角分明的脸庞配上一双细细的小眼睛给人的印象很深,他身材修长消瘦,手指纤细,握着酒杯姿势就像拿着把刀剑什么的,让人有种随时可能爆起伤人的感觉。 “我不是说曲子,我是说弹曲的人,好像是杭州倚红院的柳西湖在弹。”林思源反驳道,可能老在北方的缘故,林思源长大的高高大大,一点也没有江南的那种纤细感觉,只有脸上的一副从英国进口的镶边眼镜让林思源显得有些文质彬彬。 “柳西湖!你是说江南名妓柳西湖?”秋人凤也吃惊的问道,他家也在江南,但没有林家那么有钱,因此对于柳西湖的名字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本人。 “老秋,别说的那么直接,什么名妓,我可听说柳西湖的琴艺在江南可是一绝,今日有幸可以听到一南一北两大名伶的琴声,无憾,无憾。”郭剑威笑道。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也若有所失的看着什么,没有人喝彩,此时喝彩已是多余。 “两位姑娘是否能出来一见啊?我们可是对两位姑娘的大名早已久仰啊。”宝廷高声道,引来旁人的一片附和之声。 “各位,今夜能请来燕柳俩位姑娘已是幸事。至于见不见面则不重要,我们可不能做唐突佳人这等煞风景的事来。”程季饶笑呵呵的站起来说道:“不过,两位姑娘也说了,今夜来的都是文人雅士,只要有谁的诗能打动她们两人,她们俩人定当出来相见。” 众人一想也是,今晚就是来做诗的,也不是来泡妞的,当下一个个搜肠刮肚的想着诗句。 宝廷倒也有些急才,他第一个站起来道:“青丝云鬓语无声,香囊暗解人已醉。芙蓉玉脂伴月光,嫦娥犹嫉梦美人。”他人风流,诗也泛着流气。 “呵呵,宝廷兄倒也直白,我不爱美人只爱夜饮,但今夜也要献丑了。春风化雨水自流,夜饮东阁人不休。尽邀古今同醉魂,手持美酒笑叶公。”陈宝琛也赋诗一首。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将自己的诗吟了出来希望能将两位佳人引出来,然而先后有七八首诗被誊写在白纸上,桃林深处却依旧没有声响。 这样的诗友会一般情况下都是青年才俊作诗,身为高位者基本上是以评判者的角度来考察青年人的。因此翁同和这桌和程季饶这桌的人都不太着急,而是带着笑意看着这些有些抓耳挠筛的年轻人。 “杯酒伴云邀太守,心驰百年困孤城。回楼酣睡雁无痕,满园秋雨净平生。”吕孤山看看时机不错便把自己的诗说了出来。 “叮!”左边的桃林深处传来一声琴声,像是对吕孤山的诗表示嘉奖,但却无人影出现,但即使如此也让人兴奋不已。 “茫茫沧海任漂流,无可奈何自沉沦。何时散为五陵客,游取西岭一片雪。”秋人凤也把自己的诗读了出来,他对自己的诗还是比较自信,但桃林中依旧出来一声琴声却无身影闪动。他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的对郭剑威和林思源说道:“不知道什么样的诗才能让这两位林中仙子出来?” “秋兄又何必气苦,你的诗至少还有琴声嘉许,小弟的诗却只能当自己的下酒菜了。”林思源带着真诚的笑容说道,眼镜片下的目光透着兴奋,虽然自己的诗没有入两位琴仙的法眼,但可以肯定今晚这两位佳人一定会现身的。 “是啊,老秋你就是太过执著了。不过你放心,今晚肯定有人能将两位仙子从林中请出来的。”郭剑威依旧带着微笑说道。 “怎么?老郭,你这么有信心?难道是你?”秋人凤惊讶的问道,郭剑威的水平他是知道的。 “对于写诗,我向来是不灵的。我是说松竹师兄那桌,那桌除了松竹师兄外,还有纳兰文雄和婉君师妹,他们三人之中肯定有人会把两位琴仙请出来的。”郭剑威指着程松竹这桌说道,到目前为止这桌还没有人出来作诗。 “婉君师妹向来只是作画的,不过纳兰文雄和松竹师兄倒是真有可能的。”林思源点点头,他赞同郭剑威的论断。 “也别太高看他们了,世间名不符实的事太多了。”秋人凤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的心听的到。 好像为了证明秋人凤的无知,程松竹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朗声道:“ 玉龙潜隐,观五湖山水,尽揽豪气八千。 与子同游,纵有八千豪气,皆化作无声龙吟,激起千层浪。 素手抚弦,舟停无碍琴悠扬,荡平多少风波。” 非诗非词,十几个弱不禁风的长短句这么联合在一起却气吞山河,让人拍案叫绝。原来程松竹听了婉君关于无缺写新体诗的事情,又看了看无缺题在《湘江遇孤山》上的新体诗,自己感觉颇有些收获,因此今日才想出了这些长短句。 “好,松竹老弟另辟蹊径,让人钦佩啊。”纳兰文雄叹道。 果然桃林深处一阵琴曲悠悠,过了一会一个白衣绿裙的女子缓缓走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远看该女子身形轻柔,腰肢如晚风中的细柳般随着步履摇摆,让人心生无尽伶爱之心。待该女子来到众人面前,众人却都有些语滞,目光都看着该女子的面容,这一副怎么样的面容啊,这是一副浸透着江南柔美的面容极致精细的淡柔。该女子大概时常遇到这种令人尴尬的局面,倒也不以为意,轻笑一声,作揖道:“杭州民女柳西湖见过各位大人和才子。” “请起,请起。”这里身份最高的翁同和笑道。 程季饶很快命人再设一桌,然后请柳西湖坐下后,众人才从惊艳状态中反应过来。 “江南女子果然与众不同,是水做的。”李无缺轻叹道,他在心中暗自比较了一下柳西湖和龙媚娘,感觉她俩不分伯仲,各有特色,都是人间极品。 “呵呵,无缺老弟说的对,是水做的。”纳兰文雄也从惊艳中反应过来,接着说道:“在这以前我还以人间只有一朵半名花,现在看来应该至少有2朵半了。” “什么两朵半?”婉君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 “嘿嘿。”纳兰文雄带着有些诡异的笑容道:“婉君妹妹你且等着,你哥已经请出来一朵了,我再给你请出另外半朵。”说完,提着酒杯就要站起来朗读自己的诗。 “慢。”李无缺也站了起来,用手拉住纳兰文雄的胳膊道:“纳兰兄,不巧的很,我也刚刚有了首诗。” “噢,那好,同来,同来。”纳兰文雄拉着李无缺的手一同来到记诗的桌子前,一人提起一只跪拜同治遗体。面对先帝灵床,四岁的光绪号啕大哭,又蹦又跳,以致需好几个太监将他死死按住,才能抑制他“过分的悲伤”。光绪天性文静,这进宫后第一次失常态的大哭,不会是出于“过分的悲伤”,而是出于受了过分的惊吓。然后不久是在太和殿举行新帝登基大典,被威严宏大的典礼场面、礼乐礼炮、百官拜舞、山呼万岁折腾得惊魂甫定的光绪,跟随两宫皇太后接见他的父亲醇亲王。一见醇亲王,光绪再也忍不住,两步走到父亲身旁扑通跪下,使劲摇晃他的胳膊,哭道:“阿玛,咱们回家……”可父亲连正眼也不敢看他一眼。一种被冷落、被抛弃的孤独感、恐惧感,使他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终致无可抑止的号啕。 恐惧,就是光绪人生最初、也是最深刻的体验,今天,终于在人生的第一杯酒的作用下,这个承载着太多重任和莫名运道的可怜的儿童,终于再次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唉。”李无忧的心也莫名的触动了一下,对于这个可怜的儿童,他有着莫大的同情,也有着莫大的无奈,他轻轻拍了拍光绪的肩膀说道:“好了,困了就睡一会吧。一会放烟花我叫你。” 诗友会的最后一个节目就是放烟花,这也是光绪此次来燕京书院的目的之一。 “那好,记得叫我。”在酒意的侵扰下,光绪伏在桌上睡了起来。 这时翁同和、夏同善和崇绮三人已经返回座位,看见光绪睡着了,只当是小孩疲惫早睡,并没有想太多,依旧喝酒聊天,只是声音放低了很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章 慎园诗会 第三章 慎园诗会(第四节) 燕楚楚的出场果然非同凡响,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她微微鞠身道:“燕楚楚见过各位诗友。”论气度比柳西湖高出很多,虽然蒙着面,但大家伙也能感觉的到那面纱下的一副傲气的神情,谁让人家是“无冕之后”呢,想想刚过世不到两年的同治爷,众人心里也就平衡了,自古京师多冠盖,杭城尽香囊,想凭官大泡妞,还是去江南吧。 燕楚楚和柳西湖被安排在一起,俩人都不幸沦落烟花,又都靠出色的才艺为自己拼得一片天地,类似的经历也让彼此之间多少有了些好感。 “姐姐好,妹妹在京城时常听人说起姐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一曲《平湖秋月》让妹妹很是折服,而姐姐的容貌才情就更让妹妹自叹弗如了,不知要舀尽多少西湖水才能舀出姐姐这么一个天仙般的人物。”坐在位置上的燕楚楚全然没有刚才在一众青老年色狼前的傲气,反而主动的跟柳西湖搭讪,看那语气热情的很,不像是临场的做作客气,更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 柳西湖淡淡的笑了,说实在的,她这次来京城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身不由己。原浙江提督文立本告老还乡,浙江提督这一实缺就空了出来,朝廷内外对这个职位虎视眈眈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杭州总兵唐越,虽然他的职位一般,但他的后台背景够硬,他家原是恭王府里的世袭包衣也就是家奴,后来唐越在辛酉政变中为恭亲王鞍前马后的出了很大的力,立了大功,进而得到恭亲王的赏识,便外放到江南做了一个小官,这唐越本就聪明,外加上出身恭亲王府的背景,经过10多年的官场沉浮,居然当上了杭州总兵。 这次唐越北上除带了大量的银子来打通关系外,还花了5万两银子买下柳西湖一同带到北京,原打算把她献给恭亲王,不想恭亲王拒绝了唐越的好意,但却答应帮唐越谋得这个职位。柳西湖无奈下也只有先在京城住下了,等到唐越的事忙完后再一同返回杭州。本来在京城待得有些无聊了,突然听说燕京书院要办诗友会,这种诗友会性质的聚会在杭州是时常举行的,因此柳西湖才让人联系了一下,程季饶一听说是江南名琴主动上门友情演出便立刻应承了下来。 “妹妹过奖了,姐姐也就是一个苦命的人。”柳西湖轻轻握住燕楚楚的手,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柳西湖还是不由自主的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柳随风动,花顺水流,我情愿长的丑点,难看点,这样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无论是风动还是水流,自己都做不了主。” “姐姐,别说这些烦心的事了。这世上莫说我们女人,就是他们男人又几人能做的了自己的主?”燕楚楚安慰着,又用手暗暗指着向这边探头探脑看来看去的众多男人的目光道:“别看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臭皮囊下想着什么,老娘我一样知道。” “呵呵,妹妹,你的性子可真烈啊。不怕得罪了这些男人们吗?”柳西湖抿嘴笑道。 “怕什么啊,这些臭男人们都是贱脾气,你就得这么对他们,他们才觉得你很特别,有神秘感,要不你说我为什么戴着面纱?就是因为男人一天看不到我的真面容,他们的好奇心就一刻不能停的想着,这燕楚楚到底长什么样啊。”燕楚楚笑道,嘴角的张合连带着面纱也跟着一起晃动。 “小姐,那边的纳兰公子好像一直在看着你。”一直站在燕楚楚身旁的小丫鬟说道。 燕楚楚的笑容微微一滞,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由于面纱没有罩住眼睛,这一切都落入了柳西湖的眼中。 “看来妹妹也有心上人了。”柳西湖笑道。 “姐姐,你别听星儿瞎说,那个纳兰文雄只是我们观月楼的常客而已。”燕楚楚辩白道,顺便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丫鬟星儿。 “纳兰兄,虽然说美女能养眼,可也不能像你这样吧,盯着人家就不放。”程松竹笑着调侃道,自从燕楚楚坐下开始,纳兰文雄的目光就没有离开那桌。 “呵呵,见笑了,见笑了。我只是情不自禁。”纳兰文雄自嘲的笑笑。 “如果想获得美好的事物,一定要有颗虔诚的心,外加一双勤快的腿。纳兰兄像你这么老坐着是不成的。”李无缺笑着开导纳兰文雄道。 “这些都没有用,我看不如长着一张厚重的脸皮。”婉君酸酸的讽刺道。 “李兄的话我何尝不知,这观月楼我不知去了多少趟,但燕楚楚对我依旧是不理不睬。奈何,奈何啊。至于婉君小妹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种暗示?”纳兰文雄好像看透了婉君的心思笑着说道。 “你这人说话没有正经,难怪人家燕楚楚不理你。哼,我不理你们这些臭男人了。”婉君被纳兰文雄气得有些下不了台,索性举着酒杯来到柳西湖和燕楚楚那桌。 大概因为李无缺的目光在柳西湖身上逡巡的次数比在燕楚楚身上逡巡的次数低很多的缘故吧,柳西湖让程婉君感觉亲切的很,至于燕楚楚,出于女人天生的直觉和警惕,程婉君有种莫名的排斥心理。 不过程婉君很自然的把这份排斥藏在心底,不到一会功夫,三人已经聊的热火朝天,还不时的向无缺和纳兰文雄这桌望来,然后就是一阵会心的掩口微笑。 “坏了,坏了。孔圣人的话向来是对的,女人可真不能得罪。”纳兰文雄苦笑道:“婉君一定在讲我的坏话。” “不会吧。小妹向来娴静守礼,怎么会背后言人是非。”程松竹道。 “程小妹是不会背后言人是非,问题现在她是当众言我是非啊,我还不能说什么。苦也。”纳兰文雄边说边想,松竹老弟,你也太老实了,这桌就我们三人,你是她大哥,无缺老弟是她的相思,你们二位她肯定不会说的了,那就剩下我一人了,看柳西湖和燕楚楚背后站的丫鬟笑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纳兰兄,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今天我已介绍你认识了无缺兄,走,我再给你介绍两个青年才俊认识认识。红颜如水士如玉,水通天下玉无痕。一日得识三才俊,人生应笑知己多。”程松竹拉着纳兰文雄的手就站了起来,准备向纳兰文雄介绍一下诸葛湘江和吕孤山。当日松竹斋中,程松竹急急忙忙的并没有见到诸葛湘江和吕孤山,后来听程婉君说起两人,便立刻登门拜访结为好友。 “唉,不如停杯问红颜,可愿同醉南山悠?一人抚琴一人歌,百年无憾百年音。相比才俊,我更喜欢红颜。”纳兰文雄边笑道边跟着程松竹向张回洛那桌走去。 李无缺则没有动,而是对站在自己身边负责伺候这桌的李少安说道:“少安,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没有看见云林和两位大师呢?” “还不是无忧闲的没事,听说这里有聚会,就说来看看热闹,不过也不白来啊,有这么多美女可看,呵呵。”李少安边瞟着柳西湖那桌边回答道:“云林在厨房帮程夫人忙呢,至于两位大师,被无忧派出去干秘密的事情去了。” 无缺知道所谓秘密的事情就是跟天地会有关的事情了,自己也不想再问,只好说道:“那我大哥他们呢?他们自己在家?” “大少爷见你们都不在家,便和大少奶奶带着小少爷出去玩了,好像是听戏去了。”李少安回答道,说实话他当时很想跟大少爷一家一起去戏园听戏,他从小对京剧就很感兴趣,锦州的戏园是他最爱去的地方,但看到其他伙伴都对听戏没有兴趣,也只好忍住了。 “看戏?大哥还真悠闲啊,看来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李无缺听了少安的回答后自言自语道,他现在是希望大哥的事不要那么快的忙完,自己好在京城多待一段日子,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北京的生活了,尤其是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回锦州就准备出国的事,所以也就更珍惜在北京的这段越来越少的悠闲时光了。 纳兰说的对,美女可比才俊更吸引人。无缺站起身,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鼓起勇气向美女云集的那桌走去。 “嗨,女士们,晚上好。介不介意我坐在这?”李无缺的一句西方式的问候让柳西湖、燕楚楚和程婉君都是一愣。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李无缺已经一屁股坐在那个空着的位置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面向三位女士举杯,带着真诚的微笑说道:“敬月光、桃林以及美丽的女士们,让我们为世间的一切美好之物干杯!” 程婉君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柳西湖和燕楚楚见过大场面,因此也举起酒杯向无缺笑了笑道:“干杯!” “我叫李无缺,很高兴认识俩位姑娘。”一杯酒下肚,无缺的胆气也增了许多。 “我们听婉君妹妹说到你了,听说你写的诗一直都很特别,好像是西洋体的诗,是吗?”柳西湖对于李无缺刚才作的诗也很感兴趣。 “是的,我的老师是位英国人,他在锦州传教,同时也是我家的家庭教师。所以,我多少也了解些西洋诗,写的诗大多也是西洋式的,可能感觉更自由一些吧。” “我倒觉得西洋诗有些别扭,没有对仗,也没有平仄。读起来少了些韵味。”燕楚楚毫不客气的说道,她对于无缺的西洋诗没有太多的欣赏,对于无缺这样一个冒冒失失大大咧咧的直接上门泡女孩的手段也很不欣赏。虽然她身在青楼,但哪个男人不恭恭敬敬的对她?又有哪个男人敢唐突她?虽然她知道这些男人心里对她的欲望,但男人们表面上的谦卑依旧让她感觉很舒服,让她有种当皇后的感觉。而今天这个叫李无缺的毛头小子却这么大胆的来搭讪,看着他眼中真诚的目光,除了欣赏外,没有其他男人都有的那种征服的欲望,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就连那短命的同治皇帝和名满京城的纳兰文雄都对自己如痴似狂,你个小小的锦州乡巴佬又凭什么这么骄傲? 不过她倒是冤枉了李无缺,李无缺此时是一心的想得到佳人垂青,但他从小所受的教育虽然知道风流二字怎么写却不知道风流二字如何实践,因此对于追求女孩子,他当然没有纳兰文雄那样多的实战经验,有的只是从玻尔先生带来的小说上得到的朦朦胧胧几乎完全西方式的感觉,至于李无缺的眼神和表情,那完全是天生的纯真外加后天教育的综合体,用无忧的话讲:如果哪一天二哥要是撒谎,他可以骗倒全世界的人,因为他眼神中的真诚完完全全的把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给遮掩住了。 柳西湖没有想的燕楚楚对于李无缺会这么不客气,刚要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坐在旁边的程婉君却抢先道:“燕姐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西洋体诗虽然没有平仄没有对仗,但读起来自然,用词虽然没有典故,也没有多少华丽的对偶排比句,但简单明了,没有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也没有搜肠刮肚凑成句的勉强。” 燕楚楚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虽然她带着面纱,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当面直指其缺少见识。刚要反驳程婉君,突然听一人在院门外高声道:“豪铎贝勒和玫琦格格到!” 众人都是一愣,这时大家已经分成几个圈子边喝茶边闲聊着,准备一会就慢慢散去,不想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贵客上门。 豪铎贝勒和玫琦格格?程季饶心中一阵纳闷,自己也没有向这俩人发请帖啊,但这时已不由他多想,俩个年轻男女面带笑容的从院门外走了进来,让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男的英俊勇武,女的雍容华贵。 “呵呵,不好意思,今日听说燕京书院有诗友雅会,汇聚了京城文坛的才俊,我和玫琦格格听了不免心痒,为了能多结交几位才俊,只好贸然上门讨扰了,程夫子莫怪啊。”豪铎笑着向拉住正要行礼的程季饶。 “哪里,哪里。贝勒和格格大驾光临我们书院,是我们的荣幸。呵呵,何来讨扰一说。”程季饶笑道,他作为京城文化圈的名人跟郑亲王也算有点交情,跟豪铎也有过几面之缘,年初郑亲王过寿,他还在郑亲王府跟豪铎闲聊了一会。 翁同和、夏同善等人也围了过来,跟豪铎打着招呼,对于玫琦格格,他们也是很熟悉,慈安太后的养女,现在简直就是慈安太后的代言人,又有谁敢怠慢呢。 龙媚娘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道:“各位大人真是好雅兴啊。清风明月美酒佳人,想不做出好诗都难。” “早就听说玫琦格格才艺卓绝,今天这燕京诗话也定然少不了格格的佳作了。”翁同和说道。 “有翁大人、夏大人和崇绮大人在此,两位帝师,两位状元,我一个小女子的诗又怎能称为佳作呢。”龙媚娘微笑着应道,她今天之所以半路参加燕京书院的诗友会并不是因为自己诗瘾大发,而是另有目的,增援西北左中堂的计划虽然被慈禧等人推延了,但龙媚娘并不甘心,她想了想决定找个机会鼓动鼓动京城的清流们,这些清流们虽然没有实权却有话语权,把他们发动起来,造成增兵西北的舆论来迫使慈禧一派退让,而燕京书院的这次诗友会正好给她提供了这个机会,虽然清流的首脑李鸿藻、潘祖荫等人没有来,但翁同和、夏同善等清流中坚人物都在场,这就足够了。 翁同和听了龙媚娘的夸奖后,老脸一笑,他为人有些虚荣,别人一夸就有些飘飘然。 趁着众人跟龙媚娘寒暄,纳兰文雄悄悄来到豪铎身旁,拍拍豪铎的胳膊疑惑道:“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向来对这种弄词舞笔的聚会不屑一顾吗?”纳兰家和郑亲王家是世交,他俩人从小就在一起厮混,只是纳兰文雄好文,豪铎则向武。 豪铎也是一脸的不情愿,悄声说道:“我也不想来的,被格格临时抓来当差的。”豪铎可是对龙媚娘一往情深,自从第一眼看到龙媚娘,豪铎就被龙媚娘的绝代风华迷倒,纳兰文雄虽然也很喜欢龙媚娘,但他对于女人的态度从来是风流而不专注,见豪铎如此喜欢龙媚娘,纳兰文雄也很知趣的对龙媚娘保持一种对大嫂的恭敬和距离。用他的话讲:天下间有无数朵美丽的鲜花等待我去采摘,偶尔漏过一朵不是遗憾而是欣赏。 程季饶安排豪铎和龙媚娘跟翁同和等人坐一桌,龙媚娘看了看不远处的柳西湖燕楚楚那桌,笑道:“还是豪铎坐在这桌吧,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坐在这也影响你们男人喝酒,我就坐那桌。”说完,带着小丫鬟月儿向柳西湖燕楚楚那桌走去。 柳西湖燕楚楚那桌本没有专门的仆人,每个姑娘身后都站着一到二个随身的丫鬟伺候。这时玫琦格格坐过去了,当然不能怠慢了,翁同和连忙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李无忧说道:“你过去伺候格格那桌。” “是。”无忧无奈的点点头走了过去。当他看到龙媚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心中这个懊悔啊,扮什么不好,偏偏扮成仆人,这回好,本来龙媚娘对自己的印象就不太好,这回龙媚娘就更不大会看得起自己。 “噢,李公子也在这里?为何这身打扮啊?”龙媚娘刚坐下后,就故作惊讶的看着李无忧。这时,李无缺已经退回自己的座位,柳西湖、燕楚楚、程婉君则刚刚对龙媚娘见过礼,还没等坐下就被龙媚娘的话引到身旁这个仆人身上。 柳西湖和燕楚楚是惊讶,她们想不通为什么玫琦格格会认识眼前这个下人,程婉君倒不意外,她听姐姐说过路上救了玫琦格格的事,让她不解的是,玫琦格格语气中好像充满了对无忧的不屑和嘲讽,难道无忧曾经得罪过玫琦格格? 几个美女注视的目光让李无忧脸一红,虽然他看起来高高壮壮的,但也就不过15,6的少年人,就算加上另外一个世界的心理年龄,也才不过20多岁,如何能面对这么多绝色美女专注的目光。 “嘿嘿,让格格见笑了,无忧自下午蒙格格的一番教诲后,想了又想,觉得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时光苦短,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又岂能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不能计较太多,应该自在横行,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而正好在下对当仆人又有了点兴趣,所以临时客串一下。”无忧也豁出去了,他也不在乎自己会留给龙媚娘什么印象了,反正不在言语上反击反击,自己憋了一下午的郁闷情结也解不开。 “你?”龙媚娘没有想的无忧能说出这么一通乱七八糟的道理为自己有失身份的举动辩护,反而气急而笑道:“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也算难得。” 无忧的话让程婉君和燕楚楚都是很不以为然,燕楚楚眼露鄙视的目光,程婉君虽然平日里也是胡乱行事让父亲头疼,但她这么做只是觉得好玩,属于精力过剩需要发泄,但她并不从心底里认同这种行为,虽然她的潜意识里有追求自由的冲动,但从小受的教育依旧在她的内心中建立起一道坚固的堡垒。 倒是柳西湖眼里流出崇拜的目光,她是个苦命的人,虽然才20多岁,却好似经历了几十年的人生磨练,对于人世间的一些事,她看的很清楚,因此很认同李无忧所说的话,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走自己路让别人去说。只不过以前是装着没有听到别人的议论,而从今天起却再也不在意别人的议论了。 “那好,既然李公子有如此爱好,我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倒酒吧。”龙媚娘把空酒杯一摆,也不看李无忧,而是转头跟柳西湖、燕楚楚、程婉君说道:“各位姐姐都是哪里人?” 这里龙媚娘的年龄最小16岁左右,程婉君其次,柳西湖20多,燕楚楚虽然蒙着面看不出年龄,但其出道已经近5年,算来年龄也在20左右,龙媚娘叫声姐姐原也正常,但她什么身份,她可以随便的乱叫别人,别人可不敢胡乱认妹妹。 “格格客气了,奴家是杭州人。”柳西湖低头道。 “杭州?好景好人好地方啊。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有机会一定去看看三秋桂子,闻闻十里荷香。”龙媚娘满脸向往的神情,这一刻,倒完酒站在一旁的李无忧有些意外的发现了龙媚娘脸上不经意流出的少女稚气,从第一次见到龙媚娘开始,龙媚娘给李无忧的印象一直是一个雍容华贵冷若冰霜的大家闺秀模样,没有想的她也有这样的小女儿样,这也难怪,虽然她少女老成,但少女毕竟还是少女。 “是,杭州的美景不是一般诗词可以形容出来的,只有亲身去看才能体会的到。尤其是细雨微之时漫舟于西湖之上,人间多少愁事都化为点点波纹散去。在那时独立于船头,举杯四顾即烟水茫茫,唯有远处的群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好似仙境一般。”柳西湖慢慢的说着,让听者都升起一股冲向杭州漫游西湖的愿望。 “柳小姐,无忧他日若有闲轻舟泛西湖,必定邀你同游。看着你就知道西湖有多美,如果没有你同游西湖,西湖也会失色三分。”无忧情不自禁的说道。 众女即木然,心道这李无忧也太急色了吧,有这么直接的向姑娘家表达心意的吗?不过,她们倒都错怪了李无忧,李无忧说这番话时,心中一片真诚,无任何男女之私情。 柳西湖倒也不恼,几年青楼生涯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轻轻笑道:“好啊,如果公子有机会来杭州,西湖定当陪公子畅游西湖。” 倒是程婉君有些忍不住的讽刺道:“无忧,看不出来啊,你还有去杭州的雅兴?你不是一直想去玉泉山吗?怎么改主意了?” 无忧听了后也不以为意的说道:“玉泉山还是要去的,杭州也是要玩的。怎么,程大小姐,你没有听过鱼和熊掌可以兼得的故事吗?孟子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是他狭隘,把生命和义当成两个事。对我来说生命就是义,义就是生命,所以鱼和熊掌是一样的,无论是玉泉山还是杭州也都是一样。只要我想,我就能得到。”程婉君提起玉泉山是指李无忧和天地会合作谋求天下的野心,本来用来讽刺讽刺李无忧有野心没实力只能到处泡妞,不想李无忧脸皮还真厚,不动声色的反驳,还顺便把孟子关于鱼和熊掌的著名论断给篡改了。 “哼,好大的口气啊。连孟子都不放在你眼里,那你眼里还有谁呢?”燕楚楚冷笑道,虽然看不到燕楚楚的表情,但无忧能想得到她的不屑。 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没有女人缘?无忧心中暗暗叫苦,只好嘴上说道:“是在下失言了,从小就读孔孟,怎么能不把两位圣人放在眼里呢?”在这个时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明自己对孔孟不以为然的态度,李无忧还没有这样的勇气,所以只好低头认输了。 燕楚楚见李无忧认错,也不好再说什么,心中却对李无忧更加的看不起。 龙媚娘见李无忧吃憋更是对他的印象观感大为下降,她话头一转的说道:“李公子,麻烦你到厨房看看,有没有清淡些的菜,给我上一份。”言语之下已把李无忧当成了仆人一样指使。 李无忧大感气愤,但也无奈,谁让自己装扮的就是一个仆人呢,只好去厨房给玫琦格格上份清淡的菜了。 将无忧支走后,龙媚娘笑道:“来姐妹们,这里已经没有煞风景的人了,我们喝一杯。” 其余三女除柳西湖对无忧的离去微感抱歉外都是笑意盎然,四人年龄相仿,虽然以前互不相识并且身份悬殊,但相处的却很愉快,很快就以姐妹相互称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章 慎园诗会 第三章 慎园诗会(第五节) 豪铎坐在位置上连喝了几杯桂花酒,感觉淡淡的,没有什么味道,心想也就这些文人爱喝这种跟水差不多的酒了。他旁边是小皇帝光绪,依旧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他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把小皇帝惊醒,因此小心翼翼的放下酒杯,故作忧郁的长叹一声道:“各位大人还真是好福气啊,能这么悠闲的喝酒聊天写诗,我可就没有这份心情了。” “怎么,莫非豪铎大人有什么难心事?”夏同善故作诧异的问道,心想你能有什么难心事,小小年级就已是统领了,还是郑亲王的儿子,可以说要权有权,要势有势,本人还有几分能力,日后的前程远大去了。 “唉,各位大人是不知道啊。我二哥在甘肃为官,这次随同左中堂入疆平叛,两军交锋,沙场无眼。做弟弟的怎么能放得下心啊。”豪铎略带痛心的说道,他二哥豪明确实在甘肃为官,不过却只是负责军中后勤的官,根本不用上阵杀敌,但今天豪铎肩负鼓动清流的任务,因此也只有先拿二哥来引话头了。 “豪铎大人不必心忧,想那左中堂久经战阵,日前传来的军报也说取得了开门红,想来平叛之事指日可待。”崇绮安慰道,他是满清贵族中人,对于豪铎平日的品性也有些了解,知道他不是那种婆婆妈妈在酒桌上絮叨的人,今日却不知怎的了?难道这桂花酒果然能催人情怀? “唉,你们没在军中任过职,不知战事之险恶。任何战事不到最后谁都不能打包票获胜,就算开始打了一系列胜仗,只要最关键的一仗战败,那么全局依旧战败。这次平疆之战,我军虽然取得了先期的胜利,但没有歼灭敌军主力,这仗可能要长期打下去了。”豪铎面带忧虑的说道。 “噢,那依你看该如何是好呢?”夏同善问道。 “迅速向西北征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军碾成粉末。”豪铎斩钉截铁的说道。 “增援西北?这等国家大事又岂能是你我之辈能说的。这是军机处该忙的事,夏老弟,豪铎大人,来,喝酒,喝酒,今夜只谈风月不谈军国大事。”一直沉默不语的翁同和突然说道,他在宫内教书,也能听到一些消息,知道慈安太后增兵西北的计划在军机处被慈禧太后给拖延了,这种关系到东西二宫皇太后争权夺利的事他可不想参与进去。 “可惜啊,西北将士又要鏖战多年了。兵部不为西北将士考虑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兵部的深受李中堂的影响,是主张为海防放弃新疆的,只是翁师傅为何也如此呢?”豪铎故作不解的问道。 “这?”翁同和一时语滞,他本不想参与这件事,但一听说是李鸿章主张不增援西北的,心中不免有些意动,为了跟李鸿章作对,他愿意做任何事。 “豪铎大人误会了,这等军国大事本不在我等职责范围之内,我只是怕我等人微言轻起不了什么作用,但现在经豪铎大人这么一说,我突又想起古人曾说过的一句话:治国之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虽然人微言轻,但为国直言的勇气还是有的。”翁同和义正词严的说道。 豪铎心中暗道,果然一提李鸿章,这个家伙就坐不住了,还是玫琦格格有先见之明。嘴上却道:“那我就代数万西北将士多谢几位大人的仗义执言了。” 这时诗会的气氛已达到高潮,原本就有两大美女,这下又来了一个容貌不逊于两大美女的玫琦格格,为了引起佳人们的注意,一众才子们纷纷诗兴大发,,一个个高声朗诵自己的诗歌。 “季饶兄,想不到汇聚于此的才俊们如此之多,看来今科三甲尽在慎园了。尤其是贵公子和纳兰文雄,已可执京城文坛后辈之牛耳。另外那个诸葛湘江和吕孤山也是人才,还是季饶兄独具慧眼有伯乐之才啊。”张之洞感慨道。 “过誉了,过誉了。犬子松竹有几分道行我还是知道的,今科中进士不难,登三甲难啊,天下之大,才士之多,岂非区区一个慎园可以装下的?不过,纳兰文雄倒真翘楚也,可惜他不参加科举,否则今科状元非他莫属。至于诸葛湘江和吕孤山倒不是我下帖请的,是小女在琉璃厂认识的才俊,这伯乐之名实是有愧啊。”程季饶笑道,纳兰文雄贵族出身自是不用参加科举也可谋得一个功名。 “季饶老弟却是太过谦了,我与张老弟的看法相同,令公子必将在今科一鸣惊人。”吴可读也在一旁说道。 “如此就借二位吉言了。呵呵。”看到自己的儿子得到当朝两大清流名士的推崇,程季饶开心的笑了。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论文弄诗之际,院门外又传来一声:“恭亲王驾到!” 所有人都是一愣,相互看了看,心道今天就是一个普通之极的诗友会,何以会吸引这么多权贵之人? 众人赶忙站起来准备迎接恭亲王,这恭亲王名声之大在大清朝可谓家喻户晓之人,但程季饶却从末见过面,只好跟在豪铎、翁同和、夏同善、崇绮等人身后悄悄的抬头看看这声名显赫的恭王爷到底是何许人也。 李无忧刚从厨房端着一盘清炒竹笋来到院子里,一听恭亲王来了,心中咯噔一下,这可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看到的第一个掌握国家命运的实权人物,虽然张之洞、翁同和也都是历史名人,但毕竟他们现在还只是没有掌权的小官僚,这个恭亲王奕可不同,人家10多年前就已经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了。 恭亲王奕是道光帝的第六子,咸丰帝的弟弟,生于1833年,今年不过43岁,却经历了镇压太平天国、跟两宫皇太后合谋1861年辛酉政变等一系列大事件,本身还是洋务派在朝廷中的代表人物,可谓是声名显赫,地位超然。 很快一个有些消瘦的中年男子带着笑容走进了院子,虽然他个子不算很高,身材也不很魁梧,但一股威严的气势却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向四周扩散开去,就连豪铎和龙媚娘也老老实实的磕头行礼。 “见过王爷!”众人跪拜在地上齐声道,倒是李无忧手里拿着菜盘隐在树后。 “都起来吧!”恭亲王语气有些嘶哑的说道:“听说你们今天在这里喝酒,我也忍不住有些馋了,特来讨杯水酒。怎么样?翁师傅,欢不欢迎我啊?” “呵呵,王爷这可折杀老朽了。来来来请上座。”翁同和虽然对于热衷于洋务运动的恭亲王没有什么好感,但面子上还是很恭敬的。 恭亲王点点头,也没有推迟,在上座坐下,这时光绪小皇帝已经被众人惊醒,睁眼一看,自己的六叔正笑意容容的看着他。 “六叔?你怎么来了?”光绪高兴的说道,他跟这个六叔很亲近,平日里进宫的大臣们除了自己的父亲外,也就六叔对自己比较关心了。 “呵呵,我刚进宫见过慈安太后,她说你来这里参加什么诗会了,所以我也来看看。”恭亲王笑道,接着从怀中摸出一对无锡泥娃娃交到光绪手中:“拿去玩吧。” “谢谢六叔。”光绪高兴的把泥娃娃收下。 “王爷从宫里来?”翁同和试探着问道,目前大清朝的局面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不仅两宫皇太后明争暗斗,就是大臣们也根据执政理念分成洋务派、清流派、贵族派和中立派,但这四派情况也是错综复杂并非铁板一块,洋务派分成三部分,分别是以恭亲王为首的恭王系、李鸿章为首的淮系、左宗棠曾国荃刘坤一为首的湘系,李鸿章自然投靠慈禧一派,湘系力量虽强但分散在各地,他们大都依附慈安一派。恭亲王虽然以前跟慈禧关系密切并联合密谋发动辛酉政变,但最近几年他常受慈禧的猜忌,因此目前他略为偏向慈安一系,但基本能保持中立。贵族派则分成以醇亲王为首的醇王系、庄亲王和庆亲王为首组成的西宫系、礼亲王和郑亲王为首组成的东宫系。醇王系除醇亲王外还有豫亲王、肃亲王、睿亲王、怡亲王,这一系是坚定的光绪拥护者,对于两宫皇太后基本持中立态度,两宫皇太后对其也是多方的拉拢,至于西宫系和东宫系则顾名思义,一个支持慈禧一个支持慈安。而清流派则比较超脱,游离于各派系之外,但由于掌握着话语权,也是各派系争夺的主要目标。而由大多数中下级官员和少数高级官员组成的中立派就更是一盘散沙,没有什么实力,基本上是墙头草, “嗯。”恭亲王不置可否的应道,对于翁同和这个老滑头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充满了向上爬的野心,但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才能,属于志大才疏的一类人。 “来,各位,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杭州总兵唐越,这两位是唐越的二公子和千金。”恭亲王笑呵呵的站起来用手指向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精悍的中年男子,这人身着总兵服,眯缝着小眼睛向众人抱拳行礼,不过给大家印象深刻的是他脸上的那道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左嘴角的伤疤,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心中都是一寒,一股杀气破空而出,这一刀是在辛酉政变时挨的,也是让恭亲王大为提拔他的缘由。在唐越身后则站着两个青年男女,男的风流倜傥,女的仪态万千。 不想唐越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般的人物所生的儿女却这么漂亮,大家心中暗暗想着,一个个上前跟唐越寒暄。 唐越也是含笑和各位同僚寒暄,他的心早就乐开了花,这次自己上京果然没有白忙活,刚才恭亲王带着自己入宫面见慈安太后,并向太后请安,慈安太后也对自己很满意,这事估计也就定了。 “思源,那不是你老乡花花公子唐万钧吗?他旁边的女孩是谁啊?这么美?”秋人凤用碰了碰正低头喝酒的林思源,这桌离的比较远,因此他没有听清恭亲王的话。唐万均是唐越的二儿子,生就一副好皮囊,却整天游手好闲的带着杭州一些官宦子弟把整个杭州城都闹的鸡犬不宁,这让唐越大为头疼,只好在去年把他送到京城的舅舅家,在京城读私塾,好跟杭州的狐朋狗友们离的远些。不过让唐越大为失望的是,唐万均来京城后更是如鱼得水成天的逛青楼喝花酒,玩的不亦乐乎。唐越跟林思源的父亲林渺有私交,因此唐万均也是认识林思源的,来京城后便三天两头的来找林思源玩,渐渐的燕京书院的学生们都知道这么一位杭州来的花花公子了。 林思源抬头看了看脸色微变道:“那是他妹妹唐梅。奇怪,她怎么也来京城了?”唐梅是唐越的独女,这次唐越到京城办事,她也借机跟着来见见世面。 “天啊!莫非今日花神光顾慎园?否则为何在一晚上就会出现四个倾国倾城的美女?”秋人凤有些夸张的说道,唐梅长得很妖娆,一笑就让人心一颤,确实跟龙媚娘、柳西湖、燕楚楚是同一水准的美人。 “秋兄,别见到美女就走不动步了。”郭剑威在一旁笑道。 “等等,为何是四个美女?难道婉君师妹不算美女吗?”林思源不解的扶扶眼镜问道。 “婉君师妹虽然也是美女,但还略差一点。最重要的是这四位美女每个都能男人们疯狂,而婉君师妹平日里并不刻意的发挥自己女人的一面,更多的是才华,一个才华多于容貌的女人,是不会让男人列为疯狂追求的对象。”秋人凤笑道。 就在林思源、秋人凤和郭剑威低声的讨论着女人的时候,纳兰文雄也发出了同样的惊呼,他轻拍李无缺和程松竹的胳膊低声说道:“我觉得松竹要收回他说的‘美女千年能出几人’的论断,看看,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这个时代最美丽的四个女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万钧兄的妹妹会这么妩媚。”唐万均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纳兰文雄也是京城有名的风流才子,俩人时常结伴流连于京城的各大烟花之地,交情也是很不错的。 程松竹也呆了呆道:“一贵一妖,一柔一傲。古之四大美女也不过如此吧?不过唐万均那个家伙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天仙般的妹妹,真让人吃惊啊。”他也认识唐万均,但两人性格不是很合得来。 李无缺却笑道:“只是不知四人谁是西施,谁是昭君,不过我更对貂禅和杨贵妃感兴趣。” “两位差矣,古之美女有几人得善终?这个比喻不妥不妥。”纳兰文雄反驳道,程李两人点头连声称是。 唐越被安排在程季饶那桌,唐万均和唐梅原本被安排在程松竹那桌,但唐万均眼尖,一看到坐在角落处的林思源,就拉着妹妹走了过来。 “万钧兄,小梅你们来了啊?”林思源有些心虚的笑笑,说实话这两兄妹从小就跟林思源认识,也没少作弄他,唐万均这两年年纪大了才不作弄他,还和他称兄道弟的。但唐梅却随着年龄变大作弄他的手段也变的花样翻新,每次林思源回家都会被她搞的灰头土脸的,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好在一年也就见她一二个月而已。 “嗨,思源哥,好几个月不见了,人家怪想你的。”唐梅笑嘻嘻的看着林思源,林思源知道唐梅一这么笑就是想找机会掐他了,连忙也干笑几声躲到一旁道:“来,你们坐下,这是江南的桂花酒呢,很好喝的。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郭剑威和秋人凤,都是我的同窗。这位是唐梅,万钧兄的妹妹。” 唐万均老来燕京书院找林思源,自然认识林思源的好友郭剑威和秋人凤,三人点点头,倒是唐梅看着郭剑威和秋人凤轻轻一笑,说道:“见过俩位。”笑容中带着无尽妖娆,让郭剑威和秋人凤心中都是一滞,尤其是秋人凤,心中暗暗叫到,要死人了,要死人。 林思源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唐梅从小就这个样子,一副狐狸精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刚开始他也很着迷,不过每次他被唐梅迷的五迷三道的时候,就会被唐梅狠狠的掐一下,几年下来,林思源的胳膊只要一回杭州就会伤痕累累,天长日久他对于唐梅的妖媚样也有了条件反射,一看到唐梅冲自己笑就感到胳膊很疼。 “思源哥,你过来坐啊?怎么?怕我吃了你啊?”唐梅娇憨的拍着自己身旁的座位说道,惹的郭秋二人带着妒嫉的表情看着林思源,而唐万均则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林思源。 林思源无奈的走到唐梅身旁坐下,小声的问道:“小梅,这次你怎么也来京城了?” “想你了呗。”唐梅笑着说道,林思源则暗叫声不好,果然腰间一阵痛,林思源忍着痛说道:“小梅,几个月不见,你手劲见涨啊,怎么转换目标了,掐胳膊吧,别掐腰了。” “哼,死胖子,腰间全是肥肉,你以为我愿意掐啊,听说你现在时常去逛青楼了?”说着手上又用上劲。 林思源呲牙咧嘴的说道:“我哪有啊,都是你哥拉我去的,我只是喝酒,没有干别的。” “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跟我哥混在一起吗。”唐梅依旧笑意融融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去了。”林思源忙不迭的说道。 “好了,你们慢慢喝,我去看看西湖姐姐。死胖子,过几天记得来找我啊。”唐梅见林思源服软,便松了手站起身向柳西湖那桌走去,她是跟父亲还有柳西湖一起上京的,一路上跟柳西湖相处的倒也融洽。 “哇,思源兄,你夫人还真厉害啊?”郭剑威惊讶的说道。 “别瞎说,她可不是我夫人。不信你可以问万钧兄。”林思源连忙解释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唐梅吃的死死的。 “小妹确实不是思源的夫人,小妹是思源的克星。呵呵。”唐万均笑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章 慎园诗会 第三章 慎园诗会(第六节) 龙媚娘、燕楚楚和程婉君也很欢迎唐梅的加入,5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北京和杭州两地的胭脂水粉的不同和两地气候差异对皮肤的影响,让站在一旁的李无忧听了大皱眉头,看来无论是什么时代的什么样的女人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永远是跟美容有关。 不过眉头皱归皱,李无忧的一双色眼却不断在四位美女脸上转来转去,其实应该说是三位,因为他站在龙媚娘身后看不到龙媚娘的面容,至于程婉君,他天天见面,现在更懒得看了。燕楚楚、唐梅和柳西湖对于李无忧明目张胆的视觉骚扰反应不同,柳西湖装着没有看到,唐梅则笑着看了看李无忧,顺便还飞来个媚眼,让李无忧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燕楚楚的反应则很直接:“你一双贼眼瞎看什么啊?” “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李无忧的回答很无赖,心想一个蒙面的青楼红牌还这么傲慢,等有机会老子非登门照顾照顾你的生意,不就是钱吗。 燕楚楚一时语滞,正要发怒,突然见到龙媚娘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燕楚楚顺着龙媚娘的目光望去,原来纳兰文雄又在向自己这边张望,只好压下火气,冷哼了一声道:“今日是诗友会,我也懒的跟你这个俗人计较。” “是啊,今日是诗友会,我们姐妹几个也算是有缘,不如我们一人写首诗也算是留个纪念,你们看怎么样?”龙媚娘提议道。 在座的除了美女就是才女,谁能煞这个风景,一同赞声好。 “这样,我有个建议,我们一人写一首自己最喜欢的花的诗,看看有没有喜欢同一种花的姐妹?”程婉君突发奇想。 众女也觉的程婉君的提议比较好,便同意了。很快丫鬟们拿来了笔墨纸砚铺在桌子上,几个美女也凝神思索着,就连站在一旁的李无忧也好奇的看着她们,不知道她们会写出什么样的诗,对于诗歌,李无忧虽然也能写出一些,但却全然比不上自己的二哥,因此一般情况下李无忧是不舞文弄字的。 龙媚娘才思如电,仅低头想了想,便提笔疾书,她人长的本就华美,再配上专注的表情和庄重的动作,更让无忧看得心动神移,虽然她对无忧也是冷言冷语,但无忧却没有对燕楚楚的那种厌烦心情,更多的是痴迷。 龙媚娘的诗没有题名,共四句: 任由群芳满园香,粉黛三千旋霓裳。花自国色静朝堂,轻插一支无须妆。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花名,看来是首猜迷的诗。 其他四女也都很快想到佳句,一个个下笔如飞。 众女写完诗后将其放到一起,相互看看不由都是一笑,原来好似心有灵犀一样,其他四女的诗都没有题名,都是猜谜的诗。 众女正要猜,燕楚楚突然转头看看李无忧,不由一笑道:“各位姐妹,我有个好主意。今晚这位李公子伺候我们也够辛苦的了,我们也该有所表示,这样,我们让李公子来猜这五朵花,李公子猜中一朵就拿走一首诗,如果李公子哪首猜不中就答应为那首诗的主人做一件事如何?” “好啊。这还真有意思,就看李公子高才了。呵呵。”龙媚娘笑道,她认为李无忧是草包一个,根本猜不出这些花名,也有意逗逗李无忧。 其他二女也表示赞同,只有婉君有些担心的看着无忧,她听无缺说过无忧自从重伤后根本对学业不感兴趣,她怕无忧当众出丑。 李无忧本不想答应燕楚楚的,他原本呆的那个时代仅存的一点中国古典文化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印象。虽然他也能写几首歪诗,但这种猜诗谜的游戏历来都是每句都有典故,每句都有考究,他又如何敢轻易尝试? 但龙媚娘一开口,李无忧无论如何是不能拒绝的,他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好,只要是我李某力所能及的事,我定当奉陪到底。” “小姐,我也想写首诗让李公子猜,不知可不可以?”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龙媚娘身旁的俏丫鬟月儿突然说道。 龙媚娘一笑,她知道月儿想干什么,点点头道:“李公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写首诗表达谢意也是应该的。” 李无忧也不好说什么,心道:月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没事添什么乱啊。 月儿低着头,提着笔轻轻写了一首小诗。 待月儿写完诗,众女各自把花名写在一张白纸上,然后扣放在诗旁边,等无忧把答案猜出来后再翻看对应。 龙媚娘的诗李无忧并没有猜出来,无奈之下,他只好最后再想龙媚娘的诗,他第一个看的柳西湖的诗: 千瓣迭开佛独尊,绕行菩提十八悟。呗咪默念布慈悲,无所来去故如来。 这是什么花呢?无忧皱着眉毛想着,看来看去只有第一句跟花有点贴边,什么花有一千个瓣呢?这瓣数也太多了吧?而且这花还跟佛教有关?一想到佛教,他心一动,他虽然对中国古典文化没有太多的涉猎,但对于各种宗教思想还是有些研究的,佛教的教花就是莲花,但跟莲花有关的佛教典故就知道的不清楚了。莫非真是莲花?一想到这,他转头看了看柳西湖,发现她对自己一笑,悄悄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衣袖,衣袖上一朵绣的异常精美的洁白的莲花正在夜色下发出圣洁的光芒。 “是莲花!”无忧想也没想的说道,翻开答案一看,果然是莲花。 “真笨,想了这么久才想到是莲花。”燕楚楚在一旁不屑的说道。李无忧讪讪一笑,没有说什么,来到唐梅的诗前: 半日柔美半日醉,百多妩媚百多情。稍开数瓣戏蜂蝶,斜浮瑶池待君归。 这是什么花?这么妖娆?无忧脑子一下就大了,想了半天只好胡乱猜道:“是水仙!”翻开答案一看是睡莲。靠,也是莲花的一种,这个怎么这么妖,李无忧暗暗骂道。 唐梅妩媚的一笑,说道:“看来要麻烦李公子一件事了。不过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麻烦李公子,就暂时先寄放着,等日后李公子发达了,我也好有个缘由上门打打秋风。” “多谢唐小姐的吉言。”李无忧面色有些沮丧,目前是1比1,看来自己今晚凶多吉少了。 李无忧第三个看的是程婉君的诗: 淡如真水缀巴蜀,最是解语东坡咏。群芳四品皆佳人,垂丝无香西府艳。 这四句看的李无忧更是头大,什么花即垂丝还得到苏东坡的赞赏呢?突然他想起自己中学时学的一首苏东坡的诗:日啖荔枝三百枝,不辞长做岭南人。难道是荔枝花?婉君喜欢的花真奇怪,荔枝垂丝吗?不管了,就荔枝了。 “是荔枝花!”无忧的话一出,引起一片哄笑,就连柳西湖都以很特别的眼神看着他。无忧翻看答案一看是海棠。 到目前为止就程婉君这首诗的猜谜难度最低了,因为垂丝海棠和西府海棠是海棠中比较有名的品种了,已经很直白的写在了诗里,同时苏东坡还称海棠花为‘解语花’,因此只要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点了解的人都会知道的。 李无忧暗暗发誓从今以后自己一定要恶补中国传统文化方面的知识,只知道历史还是不够的,隐藏在冰冷血腥的历史背后的含香脉脉的人文情怀更为重要。 李无忧红着脸来到燕楚楚的诗前: 冰为楼台雪为亭,吴斧影动求香凝。若无中秋信风起,宁愿孤寒独受刑。 这个莫非是菊花?看到中秋俩字后,无忧第一印象就想到了菊花,但他却忘了菊花虽然也是秋天开的,但却是在重阳开的。接着无忧又看到了吴斧二字,吴斧是指吴地的斧头吗?算了,不想了。 “是菊花!”无忧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惜直觉往往抛弃底气不足者。翻开后的白纸上清晰的写着:月桂。 靠,原来吴斧是指吴刚的斧头。无忧一下子也想到了吴刚伐桂的故事。 “李公子莫非连三岁小儿都知的故事都不曾听闻吗?”燕楚楚故意讽刺道。李无忧看也不看燕楚楚,就当没有听到。 下一个诗是月儿的,工工整整的字迹,看得出这个小丫鬟受过良好的教育。月儿诗是: 蜀君悲啼亡国血,辉映江山千年红。宁化越女身间敌,不畏吴戈轻低头。 这是什么花呢?不仅连李无忧有些傻眼,就连其他人也皱着眉头想着。龙媚娘第一个眉头一松,接着程婉君、燕楚楚、柳西湖、唐梅一个个都松开眉头,只有李无忧依旧拼命想着。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月儿姑娘这首诗里既有江南又有红花,跟白居易的意境相通。我想应该是桃花!”李无忧摇头晃脑的胡说道,月儿这首诗的意境悲壮,白居易的诗意境生动,如何能相通?不过众人对李无忧能否猜出此诗已不报希望,所以也没有反驳他。 翻开答案一看,上写两字:杜鹃。杜鹃者,花之西施。 “多谢公子!”月儿深深一鞠躬道:“月儿自有一事麻烦公子,容日后再讨扰。” 李无忧这时已经没有心情回答月儿了,只是强作欢颜的点点头,目前的战绩是1比4,今晚可要丢人丢到家了。 现在就剩下龙媚娘的谜底了,李无忧有些沮丧的正想胡乱蒙一个,突然看到龙媚娘的发髻上别着一只很特别的金钗,金钗有一小坠,上刻一朵牡丹,在夜风中一荡一荡的摇动。本来饰物极小,很难引起人的注意,但龙媚娘偏偏是李无忧心中朝思暮想的人,因此刚才站在龙媚娘身后时,李无忧早已把这个金钗看看的清清楚楚,此时心中一着急,那朵牡丹仿佛变大了很多。 真是笨啊,答案就在眼前嘛。李无忧一边暗暗骂着自己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是牡丹!” 看着龙媚娘略有些阴晦的脸色,李无忧心中这个痛快啊,他毫不客气的把龙媚娘和柳西湖所作的两首诗折了几折放到怀里,然后调笑道:“放心,本人一定好好把格格和柳姑娘的墨宝装裱起来,挂在屋里最亮堂的地方,每日看着如睹其人,虽千里之外而尤在身旁。呵呵。” 龙媚娘听了无忧的调笑后脸色变的更差,她为人虽然聪明果决,但毕竟年纪尚轻,又身份高贵,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敢这么带着调笑的口吻跟她说话,突然遇到李无忧这个无赖,心中却全然没了主意,只好闷声生大气。倒是柳西湖不以为意的笑笑,站了起来,缓缓来到李无忧身旁,整个身子微微倾斜半贴着李无忧的胸膛,吹气如兰的轻轻说道:“李公子言过了,墨宝可谈不上。不过你有这个心思,姐姐倒也高兴,这样吧,哪天姐姐请你吃酒,可不要不来啊?” 李无忧虽然心理年龄已经20多,但要么一直在学校度过要么一直在军队度过,很少跟女子有着近的接触,况且这个女子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一下子,李无忧的心变的很热脸变的更红,喃喃道:“好好,以后到杭州一定拜访姐姐你。” 众女见无忧窘迫的样子,不由都掩嘴笑着,龙媚娘也很高兴柳西湖替自己出头扳回一局。 这时整个诗友会已经接近晚声,程季饶让人点燃了烟花爆竹,整个夜空绽放着光与火的组合,让所有人都看得似幻似梦,光绪小皇帝更是高兴的蹦蹦跳跳,拉着他六叔的手指着夜空不断的欢呼雀跃,恭亲王也含着笑容看着夜空,眉头一会紧皱,一会松开,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无忧也抬头看着夜空,想着心事,虽然他知道龙媚娘对自己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他还是禁不住的去想她,就好像满天的星辰,虽然注定不属于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把她揽到怀里。 “李公子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会让李公子做什么事呢?”燕楚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无忧没有转头,依旧直直的看着夜空,说道:“总不会让我把星星摘下来吧?” “哼,就算我想,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啊?我的要求不高,把格格的那首诗送给我吧。” “为什么?”无忧霍的一下扭过头,眼睛直直的看着燕楚楚,这可是他得到第一件关于龙媚娘的东西,现在居然有人要求他割爱,这让他如何能忍? 燕楚楚没有想到李无忧的反应这么大,她吓的后退了一步,就连面纱都挡不住她的惊讶。 “什么为什么?格格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的墨宝要是能挂在我们观月楼,我想我们观月楼一定会蓬荜生辉的。”燕楚楚很快回过神,尽量冷静的说道,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慌张让无忧发现。 “换一件事吧。”无忧无奈的说道,语气中多了些恳求的意味。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办不了,李公子怎么能让我相信你能办成别的什么事?”燕楚楚也抓住了无忧语气中的弱点,趁机猛攻。 “给你!我们两清了!”无忧从怀中摸出龙媚娘的诗,好像摸出了自己的心,狠狠的摔到燕楚楚手中。 “呵呵,没有想到啊,我们的李公子还是个多情种子啊,不过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了,玫琦格格可不是你这种人随便想的,我这也是为你好。”燕楚楚一下子看出了李无忧的心事,也一下子给了李无忧重重一击。 “我想要的,我一定会拿到手中。我不会在意什么狗屁身份、地位或是才情。就算一千万座高山隔在我和她之间,我也会把这一千万座高山削平。至于你对我的忠告,我会当作一大堆垃圾记住,直至有一天加倍奉还。”李无忧看着燕楚楚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怒,在李无忧的内心激烈的翻滚着。 燕楚楚这时已经被无忧的气魄所摄,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她不得不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她感到一股力量在无忧的身体里激荡。 李无忧也没有心思跟燕楚楚费太多的话,这时少平悄悄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明鉴大师已经从锦州赶回来了,他刚才让人带话,城东悦来客栈。” 李无忧点点头,向其他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几人也会意的点点头。很快,无忧和少平等人离开慎园消失在夜色中。 烟花散尽,众人怅然有失的看着星空,无缺也轻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衫正准备再喝上一壶美酒,突然一个纸团被轻轻放在他的手心中,回过头一看却是婉君,夜色中的婉君满脸的娇羞之色。 “给你的。”婉君像使出了全身劲似的说完这三个字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慎园。 “小妹怎么了?”等程松竹和纳兰文雄也从夜空中缓过神来时,只看到婉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口。 “噢,没有什么。可能酒喝多了不太舒服吧。”无缺忙把手中的纸团放到袖子里。 “呵呵,程小妹走了正好,来来,无缺兄,我敬你一杯。”纳兰文雄醉眼朦胧的说道。 “来,干!”程松竹也应和道。 等无缺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他已经喝了近七八壶的美酒,虽身形混乱,但思维却还健在,想起婉君的纸团,心头一热,连忙将其展开,上边淡香流痕,笔墨寥寥: 夜鱼 轻游小潭品暗香,尾动涟漪点秋石。试邀圆月静波光,从此沉浮两相知。 无缺愣住了,这圆月就是无缺之月,应该是指自己,这夜鱼应该就是婉君本人了,从此沉浮两相知,婉君这姑娘也太大胆了。此时无缺的酒已经醒了,如此明白无误的表白让无缺先有些不知所措,进而又有些惊喜。 婉君也是就着酒劲外加上无忧话语的刺激才做出了主动选择。 怎么办?无缺陷入犹豫之中,他是很欣赏喜欢婉君,但还从来没有想过娶婉君为妻。算了,不想了,慢慢再说吧。在感情的问题上,无缺也遵循着自由无为的精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燕京风雨 第四章 燕京风雨(第一节) 悦来客栈是间很普通的客栈,在北京外城的东面街区,周围或是客栈或是小吃夜市,热闹非凡。悦来客栈二楼,一间宽大的客房内,方洞庭、明通、明空、明鉴几人围坐在桌前边喝茶聊天边等着无忧。 那天无忧跟天地会接触后,想了想觉得这事风险不小,在让明空继续跟天地会保持联络的同时,还让明鉴立刻返回锦州请方洞庭来北京一同商议处理这事。方洞庭听说此事后不敢怠慢,立刻把手头上的事交给三师弟处理,带着明通、明鉴、方岳、苏平城等人和20多个这二个月训练出来的好手赶赴北京。到北京后,他和明通、明鉴进城,让方岳和苏平城带着其他人在城南5里外的红门庄一处宅院中暂住。 “方先生,明通大师,久等了,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二位这么急的从锦州赶过来,家里的情况都好吧?”李无忧一行人很快出现在悦来客栈。 “家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药厂除了你的四大灾星外,还有乔师弟帮着打理,我这边的事暂时都交给苏师弟处理了,他一个堂堂锦州捕头,这点事还难不倒他的。”方洞庭不急不慢的说道。 “那好,大家也都知道为何这么急着让你们来北京,不知各位对跟天地会合作的事有什么看法?”对于是否跟天地会合作无忧也是拿不定主意,因此他特别想听听方洞庭和明通这两个老江湖的意见。 “目前情况还有什么最新进展吗?”方洞庭问道。 “根据天地方面的最新情报通报,2天后这批货将进京,暂时放在北京怡和洋行的仓库中。估计会在那放一段时间,鹰旗营的银子好像还没有筹完,因为那几副最珍贵的字画一直没有出现。”负责跟天地会联络的明空说道。 “天地会方面有什么计划吗?”方洞庭接着问道。 “应该有,但没有跟我们说,这几天天地会北几省的好手不断汇集,现在他们的实力很强,估计也不一定看得上咱们这几个人了。”明空有些不满的说道,刚开始天地会对他还很恭敬,随着天地会力量的不断聚集,渐渐负责接待他的费则明堂主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那最好了,明空,你明天去跟天地会的英雄们说,我们船小经不起风浪,这趟浑水不趟了。”方洞庭眯着眼说道。 “先生,不跟天地会合作,我们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实力单独解决这件事吗?”李无忧不解的问道。 方洞庭则没有直接回答李无忧的问题,而是看着众人问道:“各位,你们觉得我们这次为什么要介入这件事?都想想,想明白了,就明白我为什么要主张切断跟天地会的联系。” 在那晚无忧探明了自己几个兄弟的态度后,无忧毫无保留的把关于密签、关于方洞庭等人的秘密和盘托出,这几个兄弟也立刻表示加入。而这次方洞庭询问少平等人,其实也算一次简单的面试。 “那有什么多考虑的,天地会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跟他们合作脸上光彩!”少安抢先说道。 “少安说的对,谁不想跟着天地会的英雄们一起干大事情啊。”李石头也支持少安的意见,都是少年人谁没有个热血澎湃的时候啊。 “你们都这么看?”方洞庭看着其他人问道。王平和少平都没有说话,而在低头想着什么,史云林则粗声粗气的说道:“我倒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是看鹰旗营那帮人不顺眼,听王平说来北京的路上袭击我们的那群人很有可能是鹰旗营的人,要不是明空大师,我肯定是重伤。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呢?” “嗯,私人恩怨。也算说的过去。”方洞庭点点头,又看了看明空、明鉴俩人。 明空很干脆的回答道:“我们出家人没有那么多想法,说干就干,不干就歇着。” “就这还出家人?整个一江湖豪侠。”方洞庭无奈的摇摇头,最后把目光转向无忧。 无忧苦笑了一下道:“刚开始我还真以为自己崇拜英雄呢,这几天仔细一想,却发现当时的情况也让我们不得不跟天地会同上一条船,抛开咱们跟天地会总舵主崔奇的特殊关系不说。当时的情况,天地会北京分舵的所有头头脑脑都让我们看了个遍,我们不做出个姿态根本不可能安全离开玉泉山。我想天地会他们也不是真的想让我们在这件事上出多少力,主要就是要把我们也拖入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今天看来梁千手当时在酒桌上并不是无意间透露整件事的,这根本就是个套,现在想想崔奇也够滑的了,不动声色的就把我们这些热血青年引入他们一伙。不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李家庞大的财力和在东北深厚的关系网了。”方洞庭一针见血的说道。方洞庭还真说对了,那天崔奇之所以出手阻止刘剑兴和明空、明鉴二人的恶斗,除了发现这二人的武功身手和自己同出一门外,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师弟武智认出了李无忧。对于李无忧这个人,崔奇虽然没有见过,但自从收到师父的信件后,他就利用天地会庞大的情报网络几天内就把李家的情况摸透了。跟师父厉能不同的是,他倒不是很看重什么所谓的密签之说,多年的斗争经验使他明白一个道理:推翻一个政府重建一个新的国家,要完全靠实力说话,而玄之又玄的密签之说最多也就是给造反者加上一道天命的光环。他更看重的李无忧背后锦州李家在东北的潜在影响力,天地会在北方的力量一直不是很强,在东北就更谈不上什么影响了,因此看到李无忧的第一眼,崔奇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李无忧拉进天地会,就算拉不进天地会也要让李无忧成为天地会的同情者和支持者,反正他也不怕李无忧去告密,因为在朝廷看来密签持有者的威胁要远远大过天地会的威胁。毕竟密签要几百年才出来一次,而天地会反清复明的抗争已经持续了好几百年,也没见多大成果,反而其力量日渐低落。 “原来是这样。”少平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那天无忧在北京城郊大发了一通关于自由的感慨,当时就把少平绕的很晕,不过他也没有反驳无忧,而是强迫自己接受了无忧的意见,但内心里还是无忧的表现有些不解。今天看来,无忧当晚的表现应该是一半发自内心一半被崔奇给逼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和天地会有着共同的敌人。这个理由就够我们介入这件事了。”王平在一旁低声说道,无忧是事后明白崔奇的阴谋的,而王平当时在酒桌上就看出了崔奇的意图,但他当时也无法给无忧提醒,而事后又听了无忧关于密签的事情,觉得跟天地会合作也算符合自己一方的利益,因此也就一直没有揭穿崔奇的阴谋。 “呵呵,一群毛头小子,也就无忧和王平有点心机,不过还是欠火候,需要多加磨练。明通师弟还是你来给这些愣头青们上上课吧。”方洞庭笑道。 一直坐在一边的明通和尚听了方洞庭的话也是一笑,说道:“师兄说笑了,无忧他们虽然年轻,但能有介入这件事的勇气和胆魄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了。这要是放在你我这个岁数能有这么大的勇气吗?这毕竟是抄家掉脑袋的事啊。” “不过,”明通话锋一转道:“王平的观点我不能同意。是,我们的目的是造反,但至少目前我们还只能积蓄力量,所以目前我们和天地会没有共同的敌人,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地会对我们的威胁可能会比鹰旗营还大。” 明通的话让除了方洞庭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他也很满意这个效果,接着说道:“这件事无论是抢钱还是毁掉军火,对于天地会来说都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真正的困难在于如何善后,也就是如何面对满清政府的疯狂报复,毕竟这里是北京,天子脚下,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付出昂贵的代价。你们想想,在北京的天地会有那么多人都见过你们的面容,事发后肯定会有天地会的人躲不过满清的搜捕,如果到时把你们给认出来,你们能说的清楚吗?所以当务之急是你们立刻离开北京城,先到城南红门庄躲一躲。” “那军火的事我们就不参与了?”无忧无奈的问道,说实话他本来还想来个大闹京城呢。 “无忧,任何时候我们都只能接受现实。现实就是我们的力量太小,对于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多少影响力。你想想,这次我们才带来20多人,而且还不是什么绝把咱杭州第一美女献给恭王爷,恭王爷一高兴,就能让我爹顺利的当上浙江提督。你也不想想,恭王爷是什么人啊?柳姑娘出身太低,怎么可能入恭王爷的法眼呢?”唐万均也低声道,他在杭州也是柳西湖的老主顾了,因此对于这种把大众情人变成个人小秘的馊主意大为不满。 林思源听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着儿子的面说老子的不是可是一个注定里外不是人的挑战。 “对了,思源,观月楼新一代红牌燕小妹要在后天公开表演,我和文雄兄已经定好了雅间,你去不去?”唐万均兴致勃勃的问道。 林思源摸了摸眼镜,有心拒绝唐万均的邀请,但自己还是很想看看这个燕小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他平日里的表现是个中规中矩的乖孩子,但从本质上讲,他还是有些贼心贼胆的,这也是唐万均能拿他当朋友的原因。 “她不是号称一年才弹奏一曲吗?上个月刚弹完,这个月又要弹?”林思源没有直接回复唐万均的邀请。 “嘿嘿,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上个月才出道,弹了一首曲子就想把自己挂起来卖?这可能吗?有一个燕楚楚就够让我们这些花花公子郁闷的了,现在还想再搞一个,还真当我们这些花花公子是吃干饭的啊。在我们强烈要求下,观月楼不得不答应在后天由燕小妹再次公开表演,如果能让我们这些花花公子外加风流才子们满意,她才可以挂起来卖。女人嘛,不要把自己当成摸不得碰不得的仙女,有这种想法的女人,最后只能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万人摸千人碰。思源,我跟你说,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就是取悦男人,激起男人征服世界的欲望。”唐万均笑道,粗俗的言语跟其俊朗飘逸的外形相去太远,好在林思源已经习以为常,否则如果第一次听到唐万均如此讲话,必然要从马上摔下来。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女人征服男人?呵,思源,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这个世界上有让男人如醉如痴的女人,却没有让男人心甘情愿臣服的女人。青春易老,红粉骷髅啊。"唐万钧在马背上略有所思的笑道。 “怎么没有让男人甘心臣服的女人?你看古代的四大美女,哪个不让男人臣服于裙下?”林思源反驳道。 “兄弟,你看看四大美女中有几人有好下场?所谓男人匍匐在某个女人的石榴裙下,那是因为这个男人心存征服占有这个女人的欲望。你可以想想,除了青楼女子外,又有哪个男人能心平气和的跟别人一起分享同一个女人?古往今来能说征服男人的女人也仅有一人,那就是武则天,其他大多数女子却还都是男人的陪衬。”唐万钧摇着头反驳道,让林思源一时间有些语滞,他母亲是西湖畔一寡居多年的少妇,后跟林渺在西湖偶遇发生出一段恋情并生下林思源,林家是杭州大户,根本不可能让当时还没有大婚的林渺将一个寡妇领进门,几年后母亲得病死去,林思源被父亲接进了林家,但没有什么名份,又过了几年林思源被父亲送到北京,从小坎坷的经历让林思源养成了敏感沉稳的性格,对于女性他也一直报以平等的态度。 “好吧,后天我去观月楼找你们。不过别让你妹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少不了捉弄我。”林思源还是没有压过自己的好奇心思,虽然观月楼自己也去过几次,但那几次林思源都只是带着好玩的心思去的,这次却不同,唐万钧的几句话让自己对于男男女女之间的关系多了些不同的看法。 “知道了,你这两天多陪小妹在北京转转。估计我父亲的任命很快就会下来了,她不会在京城住太长时间了。”唐万钧笑道,自己妹妹的心思他也琢磨不透,说喜欢林思源吧?可长时间不见林思源,也没见她茶不思饭不想的。说不喜欢林思源吧?可一见到林思源就像个小孩子似的不停的找机会捉弄林思源。 “对了,思源,我再过几天要进前锋营当差了。听说前锋营统领豪铎治军比较严格,以后估计很少有机会再去观月楼这种地方了,所以后天也算是我当差前最后一次疯狂吧。”唐万钧无奈的说道,这次唐越来北京除了谋求浙江提督这个官位外,还对唐万钧整天在京城游手好闲大为不满,他对自己儿子在科举方面的出路已不抱希望,因此他通过恭王爷为唐万钧在前锋营谋求了一个把总的正七品武官职。按唐越的想法,先让儿子在京营锻炼锻炼镀镀金,过几年再调回浙江。 “万钧,你要从军?”林思源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着唐万均。 “嗯,你也知道我参加科举肯定没戏,还不如从军。反正我们家也算是军人世家了,我父亲,我大哥都在军队,现在也不差我一个了。”唐万均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他对于是否从军没有过多的考虑,只能是父亲说什么就什么了。而且他也知道前锋营虽然管理的比较严格,但毕竟是京营军队,轻易是不会被调到战场上的,况且待遇也不低。 “呵呵,那恭喜你了,我们未来的唐将军。”林思源笑道。 “呵呵,我才不要当什么将军呢,要是分给我管的兵都是漂亮女子就好了。不出3个月,我保管把她们调教的个个风情万种,任何敌人见了他们都缴械投降。” 听了唐万均的话,林思源差点从马上掉下来,然后开玩笑道:“万钧,我觉得你去军队确实屈才了,你应该去当观月楼的老板。” 唐万均听了也不以为意,含笑道:“这个主意不错,等我日后不在军队混了,一定在西湖岸边开一座全杭州最好的青楼。到时你来光顾,我肯定给你打八折。” 林思源没有回应唐万均,而是说道:“去军队也不错。我看日后天下必少不了战乱之苦,在军营当差,可算是大有发展啊。” “呵呵,你倒看的远,我是没有那么多想法,混一天算一天,然后调回浙江,安慰我的江南美女去。思源,你老兄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跟我一起参加前锋营吧,也别考什么进士了,中了进士又能怎么的,还不是在翰林院苦熬日子,成天盼着有个实缺砸在自己脑袋上。”唐万均劝道。 “这进士,我还是要考的,都准备了这么多年,还有3个月就有结果了,你说我能不考吗?但我就算考上了进士我也不打算在朝廷当官了,我打算年底去欧洲留学。”林思源说道。 “什么?去欧洲?我的天,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父亲能让你去吗?”唐万均惊讶道。 “我父亲巴不得我走的越远越好,要不然我也不会从小就在北京了。至于去欧洲的想法,我还是受到无缺兄的引发,他家有个英国家庭教师,他从小学了不少西学,所以他打算在年底去欧洲留学。”林思源道,李无缺不像无忧那样懒散,虽然他对之乎者也没有多大兴趣,但这并不防碍他天天跟着松竹和婉君去书院打发多余的时间,尤其无缺还是爱交朋友的人,很快整个燕京书院的学生都知道了这个能写出西体诗的来自锦州的年轻人。 “是个瘦高的小子?程三小姐一天到晚都跟在身旁的那个?”唐万均终于有点印象了,他也常去燕京书院,隐隐约约记得林思源介绍他和李无缺认识,但他当时可能有些喝多了,所以印象不是很深刻。 “对。无缺兄可是一趣人,可惜你们俩没有机会多结识结识,今天晚上他也在在场,跟纳兰文雄和松竹师兄在一桌。” 思源的话让唐万均终于清晰的想起来无缺这个人的形象了,他今晚在慎园确实看到了纳兰文雄,但他仅仅和纳兰文雄远远打了个招呼,并没有上前,因为他同时也看到了纳兰文雄身旁的程松竹。唐万均和程松竹的关系一向不怎么样,程松竹一向看不起唐万均,认为他只是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虽然纳兰文雄在这方面跟唐万均半斤对八两,但人家纳兰文雄文才出众,所以相同的事由纳兰文雄做出就叫风流无羁,由唐万均做出就是下流无耻。唐万均也对程松竹的样子看不惯,认为他是个高高在上的伪君子,再加上他的口齿确实不如程松竹那么伶俐,所以一般情况下唐万均都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对待程松竹。 “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结识结识这位李公子。”唐万均敷衍着笑笑道,他认为李无缺十有八九跟程松竹一样无趣,对于林思源的认人能力,唐万均并没有多少信心,譬如,今晚跟林思源同桌的郭剑威和秋人凤,一个刻板认真,一个气度狭小,虽然都是聪明伶俐之人,但都是让唐万均感到头疼的一类人,而林思源的评价却都是有趣的人,看来这个林思源的趣味倒是广泛。其实能让唐万均当成朋友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性格洒脱宽厚不拘泥于小节。 这时一行人拐过一个街角来到一个更为宽大的街道上,路面不再是土路而是铺着条石,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淡白的光芒,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让人感觉仿佛行走在旋律之中,林思源和唐万均都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坐在马背上,体会着突然而来的宁静。 这条街是北京外城的主干道正阳门大街又叫前门大街,从正阳门到永定门,街道宽阔整洁,两旁的商家店铺鳞次栉比,现在大多都已打烊,只有不多的几家酒铺还在营业,门口挂着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摆,有如飘动的酒杯招揽着半醉半醒的顾客。 又走了一会,街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他们或慢慢悠悠或行色匆匆,大部分都拐到前门大街旁的一条小街中。唐万均和林思源相对一笑,原本没有尽兴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原来这条小街叫肉市胡同,里边有北京最有名的广和楼戏园,街上这些人大多是去广和楼听戏去的,唐万均和林思源都在北京待了好长时间对于这个地方当然熟悉的很了。 唐万均和林思源立刻悄悄调转马头拐进肉市胡同,走在前边的唐越等人没有察觉,依旧沿着前门大街向前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燕京风雨 第四章 燕京风雨(第二节) 广和楼戏园的戏台子是四方形的,坐东朝西,戏台前沿儿的两根大台柱子上挂着一副用油漆写成的戏联儿,上联儿是"学君臣,学父子,学夫妇,学朋友,汇千古忠孝节义,重重演出,漫道逢场作戏",下联儿是"或富贵,或贫贱、或喜怒、或哀乐,将一时悲欢离和,细细看来,管教拍案惊奇"。上下场门儿中间,还悬着一块横匣,写的是"盛世元韵"四个大字,据说这副对联儿为清代名士陆润库所作。观众席分楼上楼下两层。楼下的座位是长桌儿和条凳儿,一律头冲戏台放着,观众看戏得侧着身。两廊下靠墙放着一些大长板凳,这是散座儿。楼上呢,前排全是包厢,也就是戏园里最好的座位,又称“官座”,设在左右楼上靠近戏台的区域,每座之间用屏风互相隔开,面对戏台的正楼不设桌子,大概跟艺人的传统信仰有关,过去勾栏里在戏台正对面安置的是神楼,供奉戏神,不在正楼设桌,表示对神的尊敬。坐进包厢的人一般都是有点身份的,包厢后边儿也是散座儿。 唐万钧和林思源把马栓好,快步走进广和楼,要了个包厢,此时戏园里已是人头攒动,叫好声不绝与耳,台上正在演的曲目是《捉放曹》,一个老生扮相的陈宫,一个白脸扮相的曹操,外加两个扮演班头的丑角,正在台上卖力的唱着。 “呵呵,正是我喜欢的段子,还好,第一场刚开始不久。”林思源笑道,他对京剧还是挺喜欢的,有空的时候常来捧场。 “这段子你也喜欢?陈宫、曹操、吕伯奢,一个太过正,一个太过奸,一个太过傻。况且里边没有一个旦角,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唐万均边不以为意的说道,边四下逡巡起来,他对于京剧的爱好一般,来戏园也主要是为了凑热闹。 他们俩人坐在了左楼,正好隔着戏台跟右楼相望,对面共有四个包厢十二张桌子,屏风都被撤了下去,其中靠外的十张桌子摆着简单的几样点心,每张桌子旁都坐着4名身着便服的大汉,腰间挎着刀,一看就是官宦权臣的护卫,他们也没有多少看戏的兴趣,大部分人的目光不断巡视着四周。 中间的两张桌子上则摆着丰盛的酒菜,这也让唐万钧微微感到诧异,这广和楼向来是只提供茶水和果品点心的,什么时候改饭馆了?不过唐万钧又看了看才恍然,原来在护卫们身后的大长凳上还坐着几个下人,每人身旁都摆着一个大食盒,这酒菜是自带的,看来这些人来头不小啊。 中间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名少妇和一名小公子,身后站着一个丫鬟一个下人,注意力则都被戏台所吸引,另外一张桌子旁则坐着三名男子,当中一人四十多岁,脸色有些阴沉,另外两人则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三人好像在谈论着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楼下正卖弄唱腔的陈宫和曹操。 “唉,思源,你看对面包厢里坐的是不是桂公爷?”唐万均突然看到一人,连忙轻轻拍拍林思源的胳膊道,林思源明显已经入戏了,根本没有理会唐万均,而是摇头晃脑的边哼哼戏文边看着台上的表演。原来这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唐万均却恰恰认得,就是时常跟他一起在青楼风流的大清三等承恩公慈禧太后的弟弟桂祥。 唐万钧有心过去跟桂祥打个招呼,但看看那40多个黑脸的护卫,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低头向楼下的戏台看去。 这时身旁的桌子又有人坐了下来,一个包厢一般设三张桌子,唐万钧和林思源只付了一张桌子的钱并没有将整个包厢全包下,唐万钧好奇的转过头去,想看看进来的是什么人。 只见广和楼的伙计领着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妇人和两个青衣随从来到临桌坐下,中年男子见唐万均向自己这桌看来,也面带笑容的对唐万均点点头,唐万均倒不好意思了,只好也带着笑容点点头,便转过头继续看戏了。 “总舵主,你认识这个人?”坐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妇人低声问道,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天地会总舵主崔奇,这次天地会为了对付鹰旗营可是下了大本钱,几天内山西、山东、河南三省天地会分舵纷纷派出好手赶赴京城,而这名妇人则是天地会山西分舵凤展堂堂主刘五娘。 “不认识。”崔奇轻轻摇摇头,接着压低嗓音说道:“对面那个中年人就是索尔果。廷林,有把握吗?” 那名叫廷林的年轻人快速的瞥了对面一眼道:“距离有点远,但问题不大。” “好,我们先看戏,等一会演到高潮处,你再一击命中。”崔奇低声命令道。崔奇和刘剑兴等人商量了几天,制定了多套计划,其中最省力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刺杀索尔果,只要索尔果被杀,黑旗营定然要乱上一阵子,天地会就可以从容不迫的破坏掉这次军火交易。在得知索尔果今天要来广和楼听戏后,崔奇带着自己的师弟武智、山西分舵的刘五娘和天地会山东分舵的赵廷林打扮成商人模样也来到了广和楼。这次行动很绝密,根本没有用天地会北京分舵的人,而行刺的关键则是赵廷林,他打的一手好袖箭,可以在20米内百发百中。 坐在对面的鹰旗营统领索尔果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标靶,他目前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眼前这个从锦州来的年轻人身上。今天是他让桂祥出面请李无疾一家来广和楼的,主要目的就一个,搞钱。这次军火买卖太大,50万两银子到现在还没有凑齐,2天后军火就到京城了,自己却还差近10万两白银,本来手上的还有几副字画等待脱手,但这些天北京城的捕快们不知从哪得到了线报,加紧了对这些失窃字画的搜寻,虽然自己不怕捕快,但鹰旗营监守自盗行为要是传出去,自己也不用在北京混了。因此他就想起了几天前在老佛爷面前说起的锦州李家,他跟锦州张家有些渊源,通过这层关系外加目前锦州李家正在四处找关系来解决购买蒸汽轮船的事,他相信应该可以从锦州李家搞来这10万两白银。 “李某承蒙大人关爱,原本也应该尽心竭力为朝廷分忧。只是这10万两白银数量委实太大,我李家商团也只是小打小闹,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李无疾一脸诚恳的说道,说实话,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但也被索尔果一开口就索要10万两白银的胃口吓着了。 “呵呵,李公子,我想你误会了。这10万白银,我是借而不是要,我会白纸黑字的立下借据,由桂公爷做保。我想李公子就算不认识我,不给我面子,也总该认识桂公爷,给桂公爷面子吧?况且我跟令舅奉天副提督张尔东将军也算是老友了,如果论辈份来说的话,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你放心,这区区10万两白银不会少了你的,也就拿来周转一个月左右,一个月后分文不少完璧奉还。李公子,这事说到底,你也不吃亏,我可是替老佛爷办事的。”索尔果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他虽对李无疾的婉拒微感不快,但看在张尔东和桂祥的面子上,他还是决定再给李无疾一次机会。以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对于商人他从来是直接威胁敲榨的,说借也只是找个说的过去的借口,实际上索尔果根本没有打算还。 李无疾一听吓出一身冷汗,桂祥也没有跟他详细介绍索尔果,只是说索尔果是多罗贝勒,李无疾还以为索尔果跟桂祥一样也就是个有着很高爵位的纨绔子弟,不想这索尔果的来头还真不小,不仅跟自己的舅舅称兄道弟,看情形应该还是慈禧太后老佛爷身前的红人。 “李老弟,索大人说的没错,这个保人我做了。”桂祥在一旁给李无疾倒了杯酒说道:“这里也没有外人,说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话,索大人可是跺跺脚北京城都颤三颤的主,李老弟你可不要错过了这个机会。” “那是,那是。”李无疾立刻点头道:“桂公爷的话我哪里敢不信,我知道桂公爷一直很照顾小弟我,自然不会害我,以后更是希望索大人多多关照了。只是这笔银子数量委实太过巨大,呵呵,索大人太高看我了。这样,小弟我这里有5千两银票,权当孝敬索大人您的。” 李无疾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放到索尔果眼前。虽然凭直觉意识到眼前这个面沉似水的索大人不好惹,但多年的从商经历更让李无疾知道如果自己拿出这10万两白银,那跟肉包子打狗没有什么区别,况且10万银子确实也不是小数目,李无疾确实无法忍受被别人轻松的敲榨走,在那一瞬间,他心中的傲气让他无法选择屈服,别说索尔果是慈禧身旁的一条狗,就算是慈禧本人来也不行。 索尔果看了看银票,又抬头看了看李无疾,有些嘲弄的笑了笑。倒是桂祥又是轻松又是担心的看着李无疾,轻松是因为不用再当这个注定没有还款的借款保人,担心是因为他深知索尔果的为人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可惜啊,李公子。桂公爷可以作证,我这人很少会主动结交朋友的,本来我希望我们会成为朋友的,但看来我们之间还缺少些诚意。没关系,我们总会有需要朋友的时候,尤其是在困境的时候。至于这张银票,还是留着给贵公子买点小孩喜欢的玩意吧。”索尔果意味深长的说道,他没有把愤怒表达出来,心中更多的是惊讶,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锦州商人居然敢拒绝自己的提议。 无疾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把银票揣回怀里,突然之间他有种预感,自己也许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事实上他已经后悔今天没有让富叔陪自己一起来了,自己还是太嫩了,虽然跟随父亲行商多年,也曾多次独当一面,但还是缺少历练,尤其是缺少如何面对强权选择屈服的历练。 一时间桌上的场面有些尴尬,李无疾正想找些话题来修复自己和索尔果之间的关系,却发现索尔果已经把目光完全转向了楼下的京剧,对于自己连撇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时整个戏剧也达到了高潮,曹操刚刚把吕伯奢斩杀。 陈宫义愤填膺的唱着:“哎吓!陈宫一见咽喉哑,可叹老丈染黄沙。你一家大小遭剑下,老丈吓!” 曹操笑道:“哈哈哈。。。” 陈宫道:“明公吓,你将他一家杀死,尚且追悔不及,为何又将老丈杀死道旁,是何道理?” 曹操道:“杀死老狗,以去后患,这叫作斩草除根!” 陈宫道:“你这样疑心,岂不怕天下人咒骂与你?” 曹操道:“这。。。。。。公台,曹操一生一世,宁可负天下人,不要叫天下人来负我!” 所有人都被戏台上两个名角的表演所吸引,都转头看着戏台,生怕错过这一段高潮。 崔奇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他微一抬手,高声叫道:“好!”戏园这个场合就是这么奇怪,只要有一人喊声好,其他人也都会下意识的跟着喊着好,一时间叫好声轰然一片。这让唱戏的曹操也是大感奇怪,平日里自己唱到这段都会招来一阵骂,不想今天居然有人叫好。 得到指令后的赵廷林双眼微眯,瞄好目标,一直隐藏在桌下的右手一运劲,扣动弹簧扳机,“啪!”一只袖箭应声而出向索尔果飞去,不过在满楼的叫好声中,这个声音委实太小。 广和楼的晚戏除了舞台旁挂着几个大灯将整个舞台照的明亮外,其他几乎都处于昏暗之中,每张桌子上点着一个油灯,也仅仅能把桌面照亮。因此,这枚袖箭几乎是不被察觉的射中索尔果的胸口。 “哎哟”索尔果惨叫一声向后倒了下去。就在同一时刻,崔奇四人起身离座下楼。等到索尔果的众多保镖反应过来,崔奇四人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燕京风雨 第四章 燕京风雨(第三节) 李无忧昨天晚上睡的很差,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琢磨着方先生的话。凌晨天刚放亮,他就穿着一身练功服来到程府的后花园,准备练练武功,调节调节心情,顺便斟酌好劝二哥和松竹兄妹一起到红门庄避风头的说词。 此花园并非是那个被无忧等人搞的不成样子的小后院,而是名副其实的花园,面积不算很大,但相对于程府来说也算不小了,一座小凉亭位于园子的正中,凉亭东是几棵桃树,树上结了不少桃子,一个个看起来红润丰满,让人忍不住采摘一二。凉亭南是一个小池塘,池塘中长满了荷花,池塘边则种着垂杨柳,晨风拂过,一个个红摇翠摆,更增几分夏意。凉亭西是一座小假山,假山上影影落落摆放着十几盆菊花,不过此时都没有开放,凉亭北则种着几棵腊梅,腊梅树下则摆放着一个小香炉,每天早上都会燃起淡淡清香,让整个花园弥漫着一种悠然飘渺的氛围。 李无忧做了几下准备活动后,就在桃树下的空地上大开大合的打起了军体拳,这套军体拳还是他在部队学的,主要是健身用的,擒拿格斗的作用比较差。 “贤侄的招式很特别啊,师出何门啊?”就在李无忧打的兴起时,程季饶面带笑容出现在园门口。 “程伯父早。”李无忧连忙收招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道。 “嗯,早。对了,贤侄,你还没有说你打的是什么拳呢?”程季饶每天早上都会到后花园打太极拳,没有想到今天会碰到李无忧,对于这个孩子,程季饶虽然接触不多,但还是蛮喜欢的,因为程季饶从李无忧的眼睛中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充满干劲而不拘泥于形式。唯一让程季饶有些遗憾的是,李无忧对于读书兴趣不大,自己是喜欢读书而不喜通过读书来谋求仕途之路,而李无忧更为彻底,即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通过读书来谋求仕途之路,甚至连乡试也不愿参加。 “噢,这套功夫是小侄家里的一个护院武师闲暇时总结出的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小侄看招式简单就学了,平时打打,出出汗,健健身。咦,程伯父,你早上也打拳?”李无忧连忙编了借口把军体拳掩盖过去,对于程季饶,李无忧一直抱着十分尊敬的态度,这倒不是因为程季饶学问高的缘故,而是因为程季饶专注于教书育人而不是仕途沉浮的态度让无忧心服口服。 “我就打打五禽戏。无忧,你在后院试制的鞭炮现在效果如何?可有小成?”程季饶本来是极严格的人,但对于无忧不去书院这件事却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实是因为程老爷子第一眼看无忧就知道这小子不是那种坐下来安安静静读书的人,对于不同的人程老爷子向来采取因材施教的策略。 “啊,还行,还行。这件事打扰了伯父休息,还望海涵。”无忧低头道。 “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程季饶也没有深说,他知道无忧也是聪明人。 “伯父教训的是。”无忧应道。 “好了,也别这么拘谨了。走,陪我到亭子里坐一会。”程季饶很满意无忧的态度,决定要好好开导他一番,也不枉自己的亲家托付之意。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凉亭坐好,程季饶开门见山的说道:“无忧,你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我听松竹说,你想当曹操一样的人?” “曹操?松竹兄可能高看我了,想必天地会的事他也跟伯父你说了,不知伯父对天地会怎么看?” “天地会?”程季饶有些迟疑,他没有想到无忧会反问,想了想斟酌道:“忠义之士,匹夫之勇。天地之会,乌合之众。”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没有想到伯父会如此评价天地会。但伯父有没有想过,匹夫之勇可担匹夫之责,乌合之众能决天地兴亡。” “乌合之众能决定天地兴亡?无忧,你可真得多读读书了。你看看站在史书上书写历史的人,有几个是乌合之众?他们要么是英雄,要么是枭雄,最不济也是个权奸豪杰。默默无闻的鼠辈只能默默无闻的死去。”程季饶抚须笑道。 无忧有些语咽,说实话,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底气来反驳程季饶的观点,他只是从内心深处对于不平等现象有种天生的反感,虽然在这个时代,自己家世富贵殷实,天资聪慧,怎么说也算是脱离劳苦大众的精英一派,但下意识里,他还是站在民众一边的。 “呵呵,贤侄看来还有不平之气啊。贤侄,你觉得这个亭子怎么样?”程季饶话题一转。 “亭子?”无忧转头看了看,摇头道:“我对建筑没有多少研究。” “这个亭子本身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程季饶顿了顿,接着说道:“但这个亭子在整个院子里所处的位置却很特别。” “位置?”无忧有些疑惑,不就是处于院子的正中央吗?还能有什么说法? “对,位置。这个亭子虽然处于院子的正中央,但并不是它最特别的地方。你看看,这个亭子的东面是桃,南面是荷,西面是菊,北面是梅。你只要稳坐此亭,一年四季都能把握花开花落的美丽,每时每刻都可感受岁月流转的魅力。人生也是这样,人的能力有高有低,人的机遇有好有坏,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最重要因素是这个人所处的位置。所以对个人来说,最重要的能力就是要学会审时度势,找好自己的位置,尤其不能被个人的情感左右自己的判断。而这就是英雄和乌合之众的区别,英雄可以做出冷静的判断,乌合之众则只能被情感所鼓动,成不了大事的,最后只能为他人嫁衣。”程季饶绕了一大圈终于说到了正题。 无忧没有立刻说话,看了程季饶一会才慢慢的道:“多谢程伯父今天跟我说这些,但有些观点一旦形成就很难被改变,这可能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程季饶没有被无忧的态度所惹恼,反而笑着说道:“固执的年轻人。好了,关于这些你以后会慢慢体会到的,本性难移不是本性不移。不过现在你跟天地会一定要撇清关系,这不是立场问题而是生存问题。你现在根本没有实力搅和进去。”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避避风头,还请伯父去劝劝松竹和婉君跟我们一起避避风头。我怕他们俩被天地会的人认出来。”无忧诚恳的说道。 “婉君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松竹下个月就要参加秋试了,跟你们去锦州避风头会影响他考试的。”程季饶有些犹豫的说道。 “伯父不用担心,我们不用去锦州避风头,我让人在南门外的红门庄租了处宅院,我们就在哪暂避,不会耽误松竹兄考试的。” 程季饶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无忧的建议,俩人又闲聊了一会,无忧就告辞离去。 无忧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吃早餐,而是转到了大哥的院子,准备为去红门庄的事跟大哥打声招呼。刚进大哥的院门就碰到二人急冲冲的从里边出来。 “富叔早,史伯伯?你怎么也来京城了?”无忧定睛一看原来是李富和史千钧。 李富下意识的点点头,一脸的愁容,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是谁。史千钧则笑哈哈道:“早,三少爷。我今早到的,押着一批皮货从锦州过来。云林怎么样?还好吧。” “云林还好,他可能还在睡着呢,我去给您叫他?” “不用了,你富叔还要我办点急事。晚上再见他。” 这时李富也从恍惚状态中缓过来,看着无忧问道:“你去见大少爷?” “嗯,怎么了富叔?你好像有愁事啊?”无忧关心的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你先进去吧,我和千钧还有急事去趟桂公爷府。”李富没有多说,带着史千钧匆匆离去。 无忧则满腹疑问的来到大哥大嫂的房间外,这时小虎还没有醒,小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哥无疾依旧斜靠在藤椅上,手上拿着份《申报》,不过目光却盯着在东面刚刚微红的天边,连无忧来到身旁都不知道。 无疾少有的侧面凝神特写让无忧突然感到有些惭愧,李家这么大的家业就大哥一人帮着父亲打理,劳心劳力任劳任怨,连一个清闲安稳看看报纸的早晨都无法得到,自己和二哥却都整天游手好闲的。 “大哥。”无忧轻声叫到。 “噢,三弟来了。”无疾从神游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不过没有转过头,依旧看着东方,直到一轮朝阳缓缓而出才露出笑容,无忧则坐在一旁陪着大哥看日出。 “大哥你怎么了?蒸汽轮的事办的不顺利?”无忧试探着问道。 “是不太顺利。”无疾抿抿嘴,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讲给了无忧。 “这个索尔果的胃口还真大,10万两白银,难道我们李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大哥你不用忧心,这事就算他索尔果以西太后的名义从中作梗,我们也可以另想方法。对了,昨天索尔果死没死?”无忧更关心索尔果的情况,他知道索尔果勒索这10万两银子肯定和军火买卖有关,但没有想到天地会居然这么大手笔,会直接派人刺杀索尔果。 “当时肯定没死,要是死了我也不会这么发愁。但具体伤的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当时一片混乱,索尔果被他的侍卫们立刻就抬走了,说实话我都没有看到他伤到什么地方了。三弟,你说另外想办法是什么办法?”无疾问道。 “呵呵,大哥,你难道忘了我们来京城路上救的那个玫琦格格了?”无忧笑着说道。 “对啊。”无疾一拍脑袋笑道:“我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事情也是太突然了,本来桂公爷都满口答应下来了,不想突然被索尔果给搅了。今早我还让富叔和史伯一起去桂公爷府上去看看这事能不能有所挽回呢,看来多此一举了。只是我们又以什么名义去见这玫琦格格呢?” “这你就不用出马了,让大嫂出面就可以了,她们俩可以拜过干姐妹的。” “对对,看我这脑子,可能昨晚的场面太过惊吓了,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走,三弟一起吃早餐去。”无疾的愁事解决后心情是大好。 “好,对了,大哥,我今天来跟你说个事,一会我和二哥、松竹兄妹,还有少平、少安等人要去南门外的红门庄住一段时间。” “噢?发生什么事了?要去红门庄?”无疾有些意外。 “也没什么大事。”无忧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哥,最后一咬牙还是把事情和盘托出。无疾听后也是错愕半晌,才慢慢道:“三弟,你这是把我们李家上下几十口的人命放到刀口上啊。” “大哥我知错了,全怪我年少无知,热血冲动。”无忧也诚心道歉道,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能把自己家人卷入到这种杀头掉脑袋的事中。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来近日京师就要有一阵大风雨了。这样,今天我们立刻收拾行李,等富叔和史伯回来后,立刻启程回锦州,至于蒸汽轮的事下次再办也不迟。”无疾想了想决断道。 “不用那么紧张吧?”无忧觉得大哥太谨慎了,甚至太胆小了。 “哼,三弟,这官场险恶可不是你我所能料到的,现在我已经得罪了索尔果,如果这索尔果借着抓捕天地会的名义把我们也一并抓了。到时我们连后悔药都没有地方买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生意没了可以再做,要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无疾的一顿话让无忧立刻惊出一身冷汗,是啊,谁知道这索尔果是什么鸟,要是他来一手栽赃陷害,况且不用栽赃陷害,自己本身就跟天地会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 “好,大哥,我立刻回去收拾行李。”无忧点点头。 无忧还没有离开无疾的院子,少安就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无忧,玫琦格格来了,要把史云林带走。” 什么?无忧脑子一木,被少安的话彻底给搞晕了。 “少安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无疾问道。 “刚才有人通报说玫琦格格来拜访,让史云林去见他。我们几个当时觉得就很奇怪,就连忙跟着史云林一起去见玫琦格格了。不想玫琦格格一见史云林就拿出一道东太后的懿旨,宣布征调史云林为大内铁卫营侍卫,命令史云林即可收拾行李跟她走。” 啊,这玫琦格格在搞什么?无疾也被搞晕了。 等无疾无忧和少安赶到客厅时,里边已经乱成了一团,少平、王平、云林、石头四人跟4个大内侍卫正拳来腿往斗的不亦乐乎,玫琦格格龙媚娘则一脸霜寒的站在一边,在她身旁则站着另外二个大内侍卫和一个老太监。离着客厅不远处则是程府的下人,一个个惊恐的看着这里,已经有人跑着去通知程老夫子去了。 “住手!”无忧大喝一声,挺身加入战团将俩边分开。 “哼,李公子,你来的正好。你的手下可真大胆,连太后的懿旨都敢违抗?”龙媚娘凤眼含怒道,昨天晚上被李无忧猜去了自己的诗作后,龙媚娘越想越郁闷,一大早就到慈安太后哪讨来一道懿旨,让吴庭桂带着几个大内侍卫来程府给自己出气。 “太后的懿旨当然不敢违抗。只是这种事也应该讲究个你情我愿吧,如果史云林自己没有去当大内侍卫的想法,那今天任何人都不能把他带走。至于这太后懿旨还请格格您带回。”无忧朗声道。 “哼,加入大内侍卫可是他史云林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要不识抬举。”龙媚娘冷笑道。 “放屁!”无忧真生气了,虽然他不明白龙媚娘为什么会指名道姓要史云林加入大内侍卫,但他很看不惯龙媚娘这种颐指气使的做法,更看不惯这种带着施舍般的所谓恩赐。 “放肆!”老太监吴庭桂一闪身已来到无忧面前,啪啪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打的无忧是眼冒金星,毫无还手之力。 吴庭桂教训完无忧后又一闪身返回龙媚娘身旁,这几下如电光火石一样,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所有人也都看呆了。 高手,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无忧心中一咯噔,有些发呆,不知道自己是就这么忍了,还是不顾后果的冲上去报复。伸手下意识的向自己的腰间摸去,靠,平时不离身的手枪今天居然没有带,以后就算晚上睡觉都要带着手枪,无忧暗自想到。 “三弟,不要冲动。”无疾连忙拉住无忧,走到无忧和龙媚娘之间道:“格格,今天这事都是误会。我三弟冒犯了格格大驾还请恕罪。” “算了,今天这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龙媚娘面无表情的说道,心中却是一片波澜,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当众被骂,虽然感觉很愤怒,但更多的是奇怪,尤其是眼前那个腮帮子被打的红肿的小子,此时在她心中的印象却大为改观,原来他还有这么桀骜不驯的一面,我还真以为他只是个窝窝囊囊的草包呢。 “不过,我三弟说的也有道理。史云林是跟着我们李家兄弟来京城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格格您走,您让我们怎么跟他父母交待?”无疾不卑不亢的说道。 “交待?难道一个大内侍卫的前途还比上你们李家的一个小跟班的前途?”龙媚娘斜眼看了看少平等人,微微一笑道:“那几位都是跟你们兄弟来京城的吧?看起来也都一表人才。这样,本格格今天索性好人做到低。他们四人只要愿意也可以跟史云林一起投身为大内侍卫,为皇上效力,为大清效力。李大公子,李三公子,你们两位该不会挡着人家的前程吧?” 好厉害。无疾心中暗道,眼前这个女子不简单啊,几句话就把局势扭转。 “格格,您的好意我李少平心领了。”还没等无疾和无忧说话,少平挺身说道:“我们从小就跟无忧一起长大,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是无忧的跟班,我们拿无忧当兄弟,无忧也拿我们当兄弟。至于前程,我李少平向来相信要靠自己去争取奋斗而不是靠人施舍。众位兄弟,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其他人轰然道。 龙媚娘有些哑然,没有想到这帮毛头小子居然不被诱惑所吸引,看来少年不仅不知愁滋味,就连功名利禄也是一概不知的,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仅仅是个少女而已,一股天生的倔强劲让她对自己计谋失败感到恼羞成怒,琢磨着是否下令强抢人。 “感人,感人啊,好一出桃园情啊。现如今我大清四海平靖,百姓安康,即无三国之乱,也无三国之势,却不知这出桃园情是唱给谁看的啊?”不男不女的尖细嗓音再次响起,老太监吴庭桂带着淡淡奸笑说道。 这老妖人好毒啊,一句就把人往造反的坑里带。无忧这边的人暗道。 “这位公公误会了。我等断无贰臣之心。”李少平赶快声明。 “那好,即无贰臣之心,那么为国出力报效朝廷就那么难吗?”吴公公接着说道。 这下好,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还怎么说啊,再说就是不想为国出力报效朝廷了,这道,引来其他兄弟的一阵低声窃笑,一扫离别的哀愁。原来刚才在后院收拾行李时,李无忧已经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众人听了后也都为史云林感到高兴。 “一日兄弟,一生兄弟。”史云林少有的说了一句极煽情的话后,头也不回的跟着龙媚娘一行人离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燕京风雨 第四章 燕京风雨(第四节) 大清朝的工部衙门位于离紫禁城不远处的一座大四合院内,办公的地点在正屋和后院,前院两旁的厢房则是等候地点,相当于车站的候车室。李无忧和少平、王平三人坐在候车室里边闲聊着,边等着大哥和吴公公办完事情出来。他们三人现在可是大哥的贴身保镖,每个人的腰眼上都别着两把左轮手枪,毕竟大哥刚刚得罪的人可是索尔果,无论在什么时代搞情报的人都可以跟阴谋家划上等号。 正当李无忧跟两个兄弟说着笑话时,一个身着一品大员官服面色木然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老者在几个随从的跟随下缓步走进了工部的大门,把门的两个工部小吏刚忙迎上前谄媚的笑道:“拜见中堂大人。” 老者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这两个小吏,而是煞有其事的欣赏起蓝天白云,一直跟在老者左右的一名中年师爷向两个小吏问道:“你们潘尚书在吗?” “回大人的话,潘尚书正在接待宫里的吴公公。”小吏小心翼翼的禀告。 “噢?吴公公?是钟粹宫的吴公公?”老者一直有些眯缝着的眼睛突尔闪过一道精光。 “回中堂大人的话,确是钟粹宫的吴庭桂吴公公。” "既然潘大人在忙,我们就等等。走,务山,我们去那边喝会茶。"老者一扫刚才的孤傲,带着自己的幕僚和几个随从走进了厢房。李无忧三人并没有起身行礼,而是依旧喝着茶,他们三人都不是朝廷官员当然也就没有起身行礼的觉悟了。 “大胆!你们是何人?见到我们李中堂居然敢不起身行礼!”一名老者的随从大声呵斥道。 李中堂?哪个李中堂?目前朝堂上有两个李中堂,一个是李鸿藻,都察院左都御史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一个是李鸿章,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事务大臣,看着这高傲圆滑的样子,应该是李鸿章。想到这,李无忧不由抬头看了看这个在19世纪中国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名人,这时他才发现,其实李鸿章没有远处看来起那么老,身材颀长,面色红润,额头饱满,一把灰白的胡子让这位才50多岁中国俾斯麦更多了份威严。 但无忧对这位历史名人却实在没有多少敬意,因此依旧没有起身,只是面带笑容的说道:“李中堂?失敬失敬,不过我还是不起身行礼了,反正以你老的身份也不会在意我们是谁?” 李鸿章怒极反笑,转头对身旁的幕僚说道:“务山,我没有听错吧,这个黄毛小子这么嚣张,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敢跟老夫如此讲话!” 那位幕僚却在李鸿章耳边低声道:“中堂大人,天子脚下多八旗子弟。我看还是谨慎些,别是哪个王府的阿哥,这样,我去摸摸他的底。” 李鸿章的这个幕僚跟随李鸿章近16,7年,为人机敏稳重,深得李鸿章信任。他的话让李鸿章一愣,李无忧衣着样式虽很普通,但布料质地一看就是上乘,而更重要的是李无忧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淡定的英气,莫非真是个有来头有背景的主?一想到这,李鸿章也犹豫了,他为人虽然很高傲,但骨子里更多的是江淮草莽的刘邦式圆滑,否则也不会拉起一个关系错综复杂的淮系集团。 “鄙人周馥,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中年幕僚语气沉稳的拱手道。 见对方有了起码的礼数,无忧也不好托大,便和少平、王平二人站了起来,还礼道:“在下锦州李无忧,这是我的兄弟李少平、王平。” 周馥点点头,接着问道:“不知道几位来工部所为何事?” “我是来工部建议制造我们中国自己的铁甲舰。”李无忧突然说道,他知道这个时期的李鸿章忙于北洋海防规划,因此要挑个敏感话题刺激刺激李鸿章。 “哈哈。”李鸿章和周馥两人相顾大笑,造铁甲舰谈何容易!目前世界上也就欧美几个大国有能力有实力建造铁甲舰,而国内造船实力最强的福建马尾船政局目前也仅仅能造些民用船只。 “不知这位公子在那个船厂建造铁甲舰?投入几何?需工匠多少?工期又是多久呢?”周馥带着笑问道,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一腔热血,十年光阴,白手起家,聚沙成塔。不知道这些够不够造出一艘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铁甲舰?”李无忧也怒了,本来他也就想吊吊李鸿章的胃口,然后再以后世的眼光跟李鸿章聊聊铁甲舰的一些性能,好让李鸿章组建北洋水师不要走了弯路,不想却招人耻笑。 “小伙子,做成一件大事光靠热血和光阴是不够的。还要有切实可行的计划和与之相称的实力。”李鸿章手抚胡须道,他很意外,想封侯觅相的年轻人他见的多了,可要建铁甲舰的年轻人却是头一个。 “在下不才,家中略有资产,家父和兄长经营海上运输,在辽东营口港有一座自己的小型船厂,可以简单的修理建造些木制帆船,目前家兄正在跟工部的潘大人谈买蒸汽轮的事情,一旦谈下来,少不得要在船厂中增添设备以备蒸汽轮维修之用,在下用4年时间从海外引进技术设备、培训技术工人,熟悉造船流程,建设1000吨级的船坞,同时聘请洋技师主持工厂日常工作,再用3年时间制造民用蒸汽轮,然后再花3年时间设计建设中国第一艘排水量1000吨的铁甲舰。不知中堂大人觉得在下的计划是否可行?”李无忧这里犯了个海军常识性错误,这个时代的铁甲舰是专指那些排水量几千吨甚至过万吨,装备了厚重装甲和强大火炮的主力舰,类似于后来的战列舰,而无忧所说的只是用钢板制成的小排水量小口径火炮的巡洋舰,根本不是主力战舰,但李无忧又不是海军出身,根本不知道海军史上的这些舰种区别。 “呵呵,有志气,有稚气。务山,你看此子如何?”李鸿章没有计较李无忧认识上的误区,而是跟周馥当众讨论起李无忧的人品。 “难能可贵。”周馥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多年跟随李鸿章从事洋务运动的经历让周馥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中国不缺夸夸其谈的人,缺少的却是制定切实计划踏实肯干的人。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张狂些、幼稚些,但至少拿出了可行性计划,大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好,即然你大话出口。我李某人就且看你十年,十年后的今天我在天津大沽港等着你和你制造的铁甲舰。”话毕,李鸿章伸出右掌,李无忧毫不犹豫挥出自己的右掌。 “啪!”两个李某人之间的一次不经意的击掌为誓拉开了近代中国海军大发展的序幕。 这时从大门又进来一群人,为首一人年近40,虽身着正二品官服,但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子散漫随意,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一副游戏人生的中年纨绔帅哥模样。 中年帅哥一眼就看到了厢房中的李鸿章,连忙拱手行礼道:“呵呵,原来是李中堂,好久不见,李大人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李鸿章定睛一看,原来是内务府总管大臣荣禄,这可是慈禧太后的心腹,当下连忙从厢房中走出,堆笑道:“呵呵,哪里哪里,老了,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呵呵,李大人过谦了,李大人才是咱们大清的国之栋梁,这次马嘉理事件能妥善解决全仰仗李大人的洋务才能了。”荣禄笑道,他知道李鸿章刚刚从烟台回来,跟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达成了协议《中英烟台条约》,就等朝廷批准了,这等马屁怎能不拍。 李鸿章果露喜色,更加谦虚道:“这全仗两宫皇太后和当今皇上的洪福齐天,老朽只是跑个腿,谈不上什么功劳。不知荣大人来此何事啊?” “头两头刚忙完江南漕运入库,这不宫里又要修葺一下破损的宫殿,来工部这里让他们协调下工匠。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像大人你啊,办的全是军国大事。”荣禄开玩笑道。 “呵呵,荣大人此言差矣,宫里的事那能有小事?再大的军国大事也都是为太后和皇上效劳尽忠。” 看着两个朝堂大佬在当众相互吹捧,李无忧不仅暗暗好笑,心道大清堂堂的一品二品大员就这样的水平?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还一个个这么高兴,不知道的以为占了多大便宜呢。 其实这也怨不得李鸿章和荣禄相互吹捧,自从鸦片战争以来,大清已经被洋人尤其是英国人打怕了,每次签订的条约要么大量割地要么大量赔款,而这次《烟台条约》中方仅赔了20多万两银子和付出一些商务和司法权力损失,这些对于朝廷来说已是期望中的最好结果了。 不过对于荣禄,无忧却是十分好奇,在他印象中这个慈禧的宠臣、百日维新中的大反派怎么说也应该是个生杀果决的形象啊,而不是这种看起来感觉很眼熟的形象啊。 “哦,对了,中堂大人,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大人回来了吗?”荣禄悄声问道。 “赫德还在烟台,这次就我自己回来了,等明后天朝廷批准了条约后,我还要赶回去。怎么,荣大人找他有事?”李鸿章反问道,这次是他第一次参与对外条约谈判,为了稳妥起见,特意让掌管大清海关的英国人赫德当自己的助理参与谈判。 “唉,还不是银子闹的,目前大内急需50万两银子办理年货采办。你也晓得,宫里规矩多,什么都马虎不得,现在虽然才9月,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但这银子却得先派出去,否则到时肯定手忙脚乱。因此想先向海关拆借些银子救急。”荣禄无奈道。 李鸿章向四周看了看低声道:“我看这事悬,赫德掌管的海关制度甚严,海关的税银每年都在一定时间上缴户部,平时很难拆借银子的。” “什么?”荣禄有些诧异,他是第一次向海关拆借银子,因此不太了解海关的情况。 “荣大人有所不知,这海关名义上虽归总理衙门管,但实际上一切都由海关总税务司赫德说的算。一切的人事制度、财务制度都由赫德一手掌控。所以如果他说不借,这银子还真借不出。”李鸿章耐心的解释道。 荣禄有些愤然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海关还是不是大清的衙门了?这赫德还是不是大清的官员了?” 李鸿章看着荣禄也有些语滞,他没想到这位爷还真的这么天真,大清再厉害还厉害过洋人?这赫德是何人,他背后可站着大英帝国,这海关可是大英帝国从经济层面掌控大清的重要利器。这一点,当年他在寻求洋人帮助组建淮军镇压太平军时就看的一清二楚。 “荣大人稍安勿躁。这样吧,我跟赫德私下还有些交情,过两天我回烟台后,跟他私下说说。想来他会体察荣大人的苦心,定会做一个臣子的本分,让皇上和两位太后过一个舒心年的。”李鸿章劝道。 “如此就有劳中堂大人了。”荣禄见事情有了着落,也不再计较海关的归属权问题了。 这时无疾也顺利的拿到了批复公文,跟潘尚书告辞后,就边跟吴庭桂闲聊着边走出后院来到前庭,看到这么多人不由一愣,再这么凝神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不仅无疾大吃一惊,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原来无疾和荣禄长的太像了,不仅是那种形似,神态也很相似,李无疾活脱脱是一个15年前的荣禄。 荣禄的表情变了几变,随即看到吴庭桂,连忙笑道:“原来是吴公公,我刚才还在钟粹宫给东太后请安呢,我还纳闷呢,怎么没有看到您老呢,不想您老原来在这。” 吴庭桂也笑了笑,说道:“奴才给荣总管、李中堂请安了。奴才奉东太后懿旨帮着这位李兄弟来工部办点事。”他们两人分别是东西太后的心腹之人,因此交情是谈不上,更多的是相互忌惮。 “这位是?”荣禄顺着吴庭桂的话向李无疾问道。 李无疾连忙跪拜道:“小人锦州李无疾。见过荣大人、李中堂。” “起来吧,这位兄弟好面善啊。今年多大啊,家里还有什么人?”荣禄语气故作淡漠的问道。 “在下今年25岁,家中还有父母、一妻一子和四个兄弟姐妹。那位就是在下的三弟李无忧。”李无疾恭敬的回答道,顺便指了指不远处的李无忧。 “噢。”荣禄转头看看李无忧,然后点点头,从怀中抽出一张名帖递给无疾道:“想天下之大,长相相似之人多矣,但人海茫茫,最终相遇之人少矣。你我甚是有缘。这是我的名帖,以后有什么为难之事,尽可执帖来找我。” “多谢荣大人。”李无疾连忙道。 荣禄没有再跟李无疾说下去,而是转身对李鸿章说道:“中堂大人、吴公公,在下突然想起老佛爷吩咐起的一件事,我就先告辞了。” “荣大人慢走。”李鸿章和吴庭桂连忙道。荣禄一抱拳带着下人匆忙离去。 李鸿章见荣禄很看重李家兄弟,就跟李无疾和吴公公聊了几句,然后转进后院办自己的公事了。李无疾和李无忧再次感谢吴公公,跟吴公公话别后,几人骑着马向程府走去。 “大少爷,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长的跟你那么像的人,刚开始可真把我吓了一跳。”王平笑着说道。 “是啊,大哥,你说这个荣禄大人会不会跟我们家有亲戚关系?”无忧也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 “别瞎说。那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我们岂能随便乱攀亲戚。”无疾也觉得荣禄这个人看起来感觉很舒服,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似的。 “那可不一定噢,回去问问咱娘,外公家在关外也算是数的上的大家族了,指不定哪根线就跟这位荣大人牵上了。”无忧笑着说道:“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咱李家真要跟这个二品大员拉上关系,那以后生意可以说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市侩了?不过你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无疾笑骂道。 几个人回到程府后立刻命人准备车辆以尽快离开京师这块是非之地。少安、石头和无缺、婉如、松竹已经到了红门庄,富叔则陪着史伯去看史云林去了,现在只等他俩回来后就启程。 “无疾老弟呢?无疾老弟呢?”正当众人在前庭焦急的等待着富叔和史伯时,桂祥桂公爷突然出现在程府门前,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骑马狂奔而来的。 “桂公爷?你怎么来了?”无疾连忙迎了上去,虽然这次的事桂祥没有帮上忙,但也不敢埋怨桂祥,况且桂祥这人也不错,跟无疾很合得来。 “呵呵,老弟,还好你还没有走。”桂祥接过仆人递上的茶水,咕咕的灌了一大口,终于把气喘顺了,笑眯眯道:“走,无疾老弟,跟哥哥我去皇宫见西太后去。这回你这事就包在哥哥我身上了,至于索尔果,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无疾听的一愣一愣的,这都哪跟哪啊。 原来昨晚桂祥回府越想越憋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己可好,钱收了事还没办好,还替无疾白白惹了个大麻烦,虽然自己不怕锦州李家说什么,但这传出去毕竟不好,以后谁还敢找他桂祥办事啊。 今天一大早还没等李富上门,桂祥就进宫见他姐慈禧太后哭诉,告索尔果的黑状,并请姐姐发一道懿旨帮着把无疾的事给办了。慈禧太后则把桂祥大骂一顿,说李家这件事不许桂祥再插手了,她已经收到索尔果的消息了,对于李无疾如此不识抬举她自是大为恼怒。桂祥倒也硬气,就在长春宫长跪不起,软磨硬泡的非要姐姐下这个懿旨,慈禧太后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没有办法,打也打不得赶也赶不走,姐弟俩就这么僵上了。 桂祥这一跪就快到中午了,双膝发麻,头也发晕,已经坚持不住了,正打算就此放弃的时候,内务府总管荣禄急冲冲的走了进来,也没有注意跪在房门前的桂祥,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在房里跟慈禧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慈禧立刻把桂祥给叫了进来。 “二弟,你赶快去把哪个李无疾给我带来。我要亲自见见他。”慈禧语气焦急的说道。 “什么?”桂祥跪了太久,一下子没有听明白姐姐的话。 “太后让你把那个托你办事的李无疾带来见见。”荣禄在一旁重复了一边。 “噢,太后可是答应替他把事办了?”桂祥见缝插针道。 “我答应就是,快去吧。我怎么有你这个弟弟,就给我惹事。”慈禧点点头。 众人听了桂祥的话都是一惊,不知道这个慈禧太后是什么意思。无疾看着桂祥不好意思道:“可是,桂公爷,我这事上午已经办完了,那个荣禄大人还在工部跟我遇见了呢,难道他没有跟你说吗?” “办完了?荣禄没有跟我说啊。”桂祥也是一片茫然。等他听无疾说完事情经过后,呆了呆道:“老弟,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不耐着性子再等等,为兄可是在宫里给你跪了一个上午才把这事求下来。不过你还得跟我进宫一趟,我可答应太后带你进宫了,记住进宫后不要说这事被慈安太后给帮着办了。” “可是,荣禄大人都已经看到吴公公了。”无疾不安的说道,两宫皇太后不和的事,他在民间也是有所耳闻的。 “噢,也对。那太后为什么要见你啊?”桂祥也纳闷了。 “想这么多也没有用,无忧,你们先等着我吧,我到皇宫走一趟,去去就来。”无疾让仆人从后院牵来匹马,跟桂祥驾马向皇宫方向奔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燕京风雨 第四章 燕京风雨(第五节) 无疾是第一次进宫,处处加着小心,头低着,尽量压着自己的好奇心,跟在桂祥身旁在重重宫殿中左转右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长春宫。 “太后有旨,着桂祥回来后立刻觐见,令李无疾在偏殿等待。”早就站在长春宫外急的团团转的李连英见到桂祥和李无疾后连忙走上吩咐道。 “那好,李老弟,你先跟李公公去偏殿稍坐片刻。”桂祥不知道姐姐为何如此,只好把人交给李连英,自己“蹬蹬蹬”跑了进去。 李无疾只好对李连英拱手道:“有劳公公带路了。”话毕从怀里摸出一张100两的银票悄悄递到李连英手中。李无疾行走江湖多年,深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况且这里是深宫,没有旁人指点一下,自己要是不小心犯了哪个忌讳,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连英连忙笑道:“咱家可不敢当,您老可是太后的贵客,来,这边请。”边悄悄将银票收好,边在前引路,心道这还真是个伶俐人,也不枉咱家在这宫门外候了近一个时辰,不过这位爷到底什么来头呢?居然能让太后频频派人来宫门处询问人来没来。不过,长的还真跟荣禄大人像啊,不会是荣禄大人的私生子吧?一想到这,李连英心中一颤,脸刷的就白了。 到偏殿后,李连英亲自倒了杯茶,正递给李无疾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李连英则夸张的手一抖一杯淡茶全倒到了李无疾的衣服上。 “哎哟,你个小兔崽子,一点规矩都没有,没看有客人吗?还那么笨手笨脚的。”还没等李无疾反应过来,李连英那尖细的嗓音立刻充满了整个偏殿。 小太监吓的脸色苍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好了,好了,李公公,不要责怪这位小公公了。是李某没有拿稳,不关这位小公公的事。”李无疾连忙上前劝解李连英,虽然这李连英明显是故意把茶杯打翻然后栽赃在这个小太监头上,但有些事情你还真不能太较真。 “算你这个小兔崽子走运,李公子不计较,还不快滚!”李连英骂道。 小太监向李无疾磕了个响头后急忙退去,李无疾则无奈的看着自己这身上好的绸缎马褂,一大片水渍将袖子和胳膊黏贴在一起,看起来一半时是干不了。 “李公子勿急,院子里日头足,你这身衣服晒上一会就干了,我这有些便装,公子就暂且穿着吧。”李连英变戏法般的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 李无疾无奈的点点头,把马褂脱了下来,目前才初秋,天气还算闷热,因此李无疾马褂下仅穿件无袖薄汗衫和一个肥大的短裤,光着两个膀子接过李连英递来的新马褂穿上。 换完新衣的李无疾又和李连英聊了一会后,另一个小太监推门走了进来,低声道:“李公公,太后要见李无疾。” 无疾走后好一会富叔和史伯才回来,看史伯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他很满意云林从事大内侍卫这份这么有前途的职业。 “史伯,云林那还好吧?”少平问道,无忧则没有心思打听这件事,他半靠着椅子心里琢磨着慈禧太后为什么要召见大哥。王平则躲在一边不断的练习快速出枪,可能从小身体瘦弱武功不强的缘故,他是小兄弟几个中对枪最为痴迷的一个。大嫂和小虎则在后院跟外公外婆进行话别。 “嗯,不错。刚到就任命云林为伍长,管5个大内侍卫,而且是铁卫营的侍卫,那可是专门护卫慈安太后和玫琦格格的侍卫,比宫里其他侍卫都有前途。不过,这也多亏了玫琦格格对我家云林另眼看待,否则以云林的出身怎么能入宫当侍卫呢。以后我们史家就要靠云林光宗耀祖了,呵呵。”史伯伯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想起看着麦田丰收的农民。 “那就好,估计以后见到云林时,肯定要称他为将军了。”少平也跟农民似的附和道,让一旁想着心事的无忧大感意外,自己这个未来的姐夫可是个沉默是金的主。 “少平你想不想以后也成为将军?”无忧突然问道。 “将军?当然想。”少平的眼中划过一道狂热的闪电,在那一刻无忧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你会成为将军的。”无忧看着少平的眼睛很肯定的说道。 “呵呵,老史,你看看这两个小子还真有趣,年纪不大志向不小啊。”富叔在一旁笑道。 “老李,莫欺少年穷,莫笑少年志,鲲鹏莫可知,来日振长翅。想当年……呵呵。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史伯感慨道,很显然自己儿子的光明前途让他心情很好。不过这个一向给人以粗线条感觉的人突然拽起了诗句则让大家都是一愣,就连在一旁练拔枪的王平手都抖了一下,手枪“啪达”一声摔到地上。 “行啊,老史,没看出来啊,真人不露相啊。”富叔惊讶的笑道。 “嘿嘿,小时读过几天私塾。对了,老李你觉得今年这收成怎么样?”史伯忙不迭的转换话题。 “收成?我看今年这北方几省是全完了,也就东北的庄稼还算行吧。我看回去应该建议老爷多收些粮食了。这下沈福龙那个奸商该高兴死了。”富叔一向很看不起沈福龙这个专爱干囤积居奇大发灾民财的奸商,虽然他自己也属于商人,但商人跟奸商是不同的,毕竟有个人字,是有原则和底线的,有些钱是不能碰的。 “怎么了富叔?今年大旱吗?我看锦州不是风调雨顺的吗?”无忧心中一动,隐约想起什么来,但又不是那么确切。 “唉,锦州是风调雨顺,但从今年开春以来,山西、陕西、直隶、河南、山东五省大旱,一滴雨都没有下,眼看是绝收了,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逃荒了。”富叔叹口气说道。 “行了,老李,这雨今年不下明年下,难不成还像前朝崇祯年间一连10多年大旱。”史伯安慰道。 “啊呀!”无忧突然大叫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无忧,你怎么了?”少平赶忙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无忧惊魂莫定的摸摸自己的头,喘了喘气,眼神里去充满了惊讶,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 丁戊奇荒,对,就是丁戊奇荒,无忧的脑海里飞快的出现了这个词汇,要不是刚才史千钧随口说起崇祯年间的旱灾,他还想不起来眼前的这场遍布北方几省的旱灾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丁戊奇荒的开始。 第一次看到这个词汇还是在另外一个时空的飞行学院的图书室里,那是一本有些发黄的旧书,上边详细介绍了中国历史上的重大灾害。丁戊奇荒起于光绪二年(1876年丙子),止于光绪四年(1878年戊寅),光绪三年(1877年丁丑)最严重,连续了三年。1876年春夏两季,南方沿海各省由于雨量过多而遭到水灾,广东、福建两省最为严重。同时,长江以北各省普遍干旱,广大地区夏秋两收完全受到破坏。次年,即光绪三年,北方九省大部分地区再次遭到更严重的旱灾,很多地方又发生蝗、雹、疫等灾情。这次大灾荒延续到1878年,直隶等一部分地区拖到了1879年。据不完全统计,仅山西、河南、直隶、山东四省,1876年就有181个县受灾,1877年为274个县,1878年达285个县。这次自然灾害,最严重的是山西、河南、陕西、直隶、山东的旱灾,其次是湖北、安徽等一部分地区的水旱灾害和广东、福建的水灾,南方其他地区和长城以北还获得了较好收成。在这连续三年大灾荒里,受到天灾严重袭击的饥民达二亿人口,占当时全国人口的半数。死亡于饥荒和疫病者一千万左右,从重灾区逃荒外地的人数达到二千万以上。仅山西一省一千六百万居民中,就死亡五百万人,还有几百万人口逃荒或被贩卖到外地。 看着无忧突然发呆,李富等人都坐不住了,连忙用手拍着无忧的脑袋道:“怎么了,别癔症了。” “没事,没事。”无忧连忙道,强压自己的恐慌心情,看了看富叔,有些迟疑的问道:“富叔,以你老的经验看,这明年会不会还有旱灾?” “难说啊,这要看今年冬天下不下雪了。” “那如果要买大批粮食的话,从哪里收购比较好呢?”无忧继续问道,面对近千万人死亡的悲惨未来,无忧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否则对不起自己这颗穿越的心。 “怎么?你也想发灾民财?”李富表情严肃的看着无忧。 “当然不是了,富叔你也知道我开了个药厂,多多少少也赚了钱。我想在锦州多囤积点粮食,如果明年还是灾年,那么必然有大量灾民向东北逃荒,锦州是关内逃荒进东北的必经之地,到时接济一下灾民,能救一个算一个吧。”无忧把自己心里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 “嗯,这还像话,不愧是老爷的公子。”富叔嘉许道,然后想了想说:“国内的粮食除了被朝廷征集外,都被各大粮商所掌控,像我们这些外行人很难以低价格大规模收购粮食的,况且今年灾年已成定局,粮食的价格肯定会水涨船高,我看少爷你很难收购到粮食的。” “那从国外收购粮食呢?譬如南洋?”无忧问道。 “南洋?嗯,也行,那边粮食的价格还低,我们在南洋有自己的商行,收购粮食应该不是很难,只是运输比较麻烦。”富叔权衡着说道,李家海船将东北的一些土特产运到南洋贩卖后,回程基本上都运些南洋的特产到江浙,然后再从上海运些日常用品到东北,利润很丰厚,不太可能运利润不大的粮食。 “运输不成问题,运费我个人承担,想来父亲和大哥也不会不同意的。” “也是我多虑了,想来老爷和大少爷也会赞同三少爷的义举。到时让咱们李家的船厂多造几艘帆船,增大运输量这运费不就出来了吗。” 李富突然提到营口的李家船厂让无忧想起了自己跟李鸿章的十年之约。 “富叔,我们家在营口的那个船厂有多大?”无忧问道。 “有300多号人,忙的时候每月可以造一艘大帆船,不忙的时候就修修咱们李家的运输船。”李富不经意的说道。 “只能造木船吗?”无忧有些失望,造船厂的水平远低于自己的期望值。 “目前只能造木制帆船,不过厂里有个从马尾船厂来的总技师,他三天两头向老爷和大少爷提议造蒸汽轮,这次老爷下定决心购买蒸汽轮也是他最初提出的建议。买了蒸汽轮后,一些相应的维修设备也少不得购买,又是一笔不小的投入啊。” “噢,我们李家还有这样的人才?他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在马尾船厂继续干了?”无忧好奇的问道。 “他叫茅乐宣,辽阳人,10多岁的时候被父母送到吉林船厂当学徒工,在吉林船厂干了30多年,10年前左中堂在福建马尾办船厂从全国抽调人才,他也被左大人选中,在马尾船厂干了7年多,两年前感觉自己年纪大了才离开福建回东北准备养老的,后来被老爷重金请了过来主持营口船厂的日常事务。” 无忧点点头,暗暗把这个老技工的名字记在心中。 正当无忧想再问问营口船厂的详细情况时,一位年轻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尖声道:“太后口谕,宣李无忧、程婉如、李锐三人进宫!” 雄伟的紫禁城并没有给李无忧的心理带来多大的冲击,从理论上说这是他第二次进入这个建筑群。只不过上一次陪在他身旁的是成千上万五一黄金周的普通游客们,而这次则是大嫂、小侄和一个引路的小太监。 大嫂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不如自己的儿子,她一直低着头跟着小太监快步向前走,不敢随意的向两旁观看,而被无忧拉着手的小虎则好奇的观望着四周,随处可见的大内侍卫并不让他有多少恐惧的感觉,相反一些着全副盔甲的大内侍卫的头盔上的长长的帽缨却让他哈哈笑着,不停的指着这些八旗精英让自己的三叔看。 这小家伙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至少没心没肺。无忧暗暗无奈的想着,他敢随意的观察着这个时代的紫禁城跟那个时代的故宫博物院有何异同,却不敢随便的看着那些大内侍卫,他们虽然跟导游一样常年工作在这里,但很明显,这些是不能随便招惹的导游。 长春宫很快就到了,门口没有多少侍卫,站着几个太监,看到李无忧等人到了,就连忙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让无忧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慈禧太后的寝宫并没有想像中的富丽堂皇,至少跟他参观过的颐和园差多了,实事上整个紫禁城都给人一种破旧的感觉,跟另个时代的故宫博物院相比也差多了,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时代的印记吧。 首先进入无忧视线范围内的是一个中年女性,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有着独特气质的中年女性,虽然她有着美丽的容颜,虽然她坐在最显赫的位置上,但她的魅力却不源于她的容颜和位置,那是上天在创造人时不公平的挥洒染料所造成的,有的人得到一点颜色,绝大大部人没有得到垂青,只好带着原本的黑白灰色混混沌沌的过完一生,而绝少一部分人却得到了一大块五彩斑斓的幸运,人们常常称之为天赋。而眼前这位跟吕雉、武则天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女性统治者的中年妇人就属于后者虽然她的天赋和才能给中国带来的是更多的苦难。 无忧边暗暗感叹造物主不公正边跟着大嫂和小侄跪拜磕头请安,慈禧太后笑意盈盈的说道:“都起来吧,这就是你的妻子、儿子和弟弟?”语气轻松给人的感觉就像慈祥的长辈而不是一个掌控中国几十年命运的权贵。 一直站在慈禧身旁的李无疾连忙介绍道:“回禀太后,这是我的贱内程婉如,京城程季饶老先生的长女,这是我的三弟李无忧,这是我的犬子李锐。” “哦,程先生?我知道他,原来是程家的闺女,难怪看起来这么得体大方,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慈禧太后很满意的点点头,就好像第一次知道李无疾娶了程家的闺女似的。 “嗯,你弟弟也不错,一看就一表人才。这就是小虎吧,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慈禧太后招呼着李锐,李锐倒也大方,笑呵呵的走了过去。这让李无疾夫妇和李无忧心中都是一惊,生怕小虎冒犯了慈禧太后。 “你好。。。”李锐有些迟疑,虽然他今年才7岁,并且胆大调皮,但婉如平日里家教极严,因此他倒也知道对大人讲话要有礼貌,但他却不知道要称呼慈禧太后什么好,想了想平日里妈妈对爷爷奶奶姥爷姥姥最有礼貌了,也只有对他们才会下跪行礼。因此他迟疑了一会后自作主张的说道:“你好,太后奶奶。” 这句话可把李无疾三人吓的半死,无疾恨不得立刻就抽自己儿子一顿。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慈禧太后刚开始也是一愣,随即目光中带着激动慈祥爱伶几种复杂情感混合在一起的神色开心的应道:“唉,这个大胖小子,可真招人喜欢。”边说边把李锐抱在怀里,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个桃递给李锐。 “来,吃桃。” “太后奶奶,你吃。”李锐接过桃后没有吃而是递到慈禧嘴边。 “嗯,我吃。”慈禧太后轻轻咬了一口,幸福的光彩充满了整个面颊。 这一刻屋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任谁也想不到一向生杀果决的慈禧太后居然有这么慈祥的一面。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李无忧的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在进宫前他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慈禧太后究竟为什么宣大哥一家进宫,现在他就更想不明白了。趁着慈禧太后爱心大泛滥,所有人脑袋都当机的时候,他悄悄看了眼大哥,大哥也是一脸的惊讶,想来就连他也不知道究竟是那根缘份线搭错了,让小虎和慈禧太后这么投缘,无忧又转头看了看桂祥,这个纨绔子弟也是一脸诧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燕京风雨 第四章 燕京风雨(第六节) 就在所有人不明就里的时候,门外一个太监高声道:“皇上和慈安太后驾到!” “哦,她来了?”慈禧太后面色一滞,把小虎轻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迎了出去。 “哟,妹妹,几天不见,你气色是越来越好了。”还没等慈禧太后走出门口,一个典雅消瘦的中年贵妇已经走了进来。 “姐姐安好,本来妹妹还想去你哪里给姐姐请安的,不想姐姐却先来了。”慈禧低声说道,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让一旁观看的李无忧心中大是诧异。 不用问,这新来的贵妇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慈安太后了,李无忧虽然低着头,却悄悄把眼睛向上使劲的翻看着。一个面色有些枯黄的中年贵妇正拉着慈禧的手说笑着,慈安的个头不是很高,脸型有些消瘦,目光却是炯炯有神,眉宇间带着股果决的韧劲。 历史上都说慈安太后是个老实人,不擅权,今天看来这个慈安太空肯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然慈禧太后就不会在慈安太后面前表现的这么弱势了。无忧暗暗的想着,不过慈安的容貌和保养可真赶不上慈禧,都是四十左右的人,慈禧珠圆玉润看起来像个三十出头的少妇,而慈安则枝枯叶落看起来像个小老太太。 紧跟在慈安太后进来的是小孩童光绪和大美人玫琦格格,雨铃格格则睡眼朦胧的被抱在玫琦格格的怀里。光绪一眼就认出了李无忧昨晚骗他喝酒的人。不过碍于慈禧平日的严格管教,他不敢跟李无忧打招呼,只是对无忧笑了笑。 看到光绪走进屋来,站在一旁的李连英连忙跪拜请安。无忧无奈之下只好和大哥一家也跟着李连英跪拜下去。 晦气,今天一天磕的头比我过去一生磕的头还多。无忧在轻柔膝盖的同时暗骂道。 “妹妹,他们是谁啊?”慈安太后一眼扫过无忧几人好奇的问道。 “哦,这位是锦州商人李无疾,这些是他的家人,他有恩于我弟弟,因此今天我特意把他叫来当面感谢一下。”慈禧随便找了个借口应对道。 “噢,这就是李无疾夫妇?丫头,这是不是就是你常提在嘴边的救命恩人?”慈安故作惊讶的对龙媚娘说道。 “回太后,这就是救了孩儿一命的李家恩人。”玫琦格格颔首道。 “这可巧了,我早就想当面谢谢人家。不想今天却在妹妹这遇见,庭桂啊。” “扎,主子,您有什么吩咐?”站在慈安太后身后的吴庭桂连忙躬身道。 “你回去一趟,把我那对翡翠手镯拿来赏给李夫人。” “是。”吴庭桂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李无疾却是吓了一跳,这慈安太后出手也太大方了,连忙拉着婉如一起跪下磕头谢恩。 “没想到李家跟玫琦这丫头这么有缘。”慈禧在一旁道。 “那是,上个月玫琦这丫头代我回关外省亲,不想回来的时候遇到马贼,也多亏了李家兄弟仗义出手相救。这帮该千刀万刮永世不得超生的马贼,就算念一辈子佛也休想再投胎为人。”慈安恶狠狠的诅咒道,本来她还不想在慈禧面前提这件事,但看到慈禧得意的样子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慈禧太后的脸色一变,强自忍了下来,笑道:“那是,那是,这帮贼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也多亏李家兄弟身手好,心肠侠义了。” 看着两个太后都对李无疾又夸又赏的可把站在一旁的桂祥搞的一头雾水,不过说实话,今天他却是一直也没有搞清楚慈禧太后为何要无疾进宫。 莫非这李无疾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桂祥暗自琢磨,突然他心中一动,这李无疾跟荣禄长得这么像,莫非真跟荣禄有关联? 想到这桂祥可有些不安了,荣禄跟自己姐姐的关系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轻轻碰碰身旁的李连英,低声问道:“荣大人呢?” 李连英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用手轻轻指了指内室。 这荣禄居然躲在姐姐的内室!这如果让慈安知道了那还了得!想到这桂祥头一阵发晕,身子晃晃,险些跌倒。 桂祥的样子落在了慈安眼里,她笑着问道:“噢,桂祥,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脸色这么难看。” “呵呵,多谢太后关心。小的昨晚被索大人的事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宿也没合眼,到现在头还有些晕呢。”桂祥强笑道。 “噢,这事我也听说了,索大人昨晚遭人暗算了,这还了得,堂堂京城,天子脚下,居然有贼人敢暗杀朝廷大员。我看英桂这九门提督的帽子是不想戴了。”慈安就着桂祥的话脸色有些肃冷的说道。 众人听了慈安的不满后都是吃了一惊,这英桂可不是一般人物,满洲正蓝旗出身,道光元年的举人,道光帝的时候就已官至山东布政使,到咸丰帝时更是因剿捻有功升至山西巡抚,成为大清的封疆大吏,待到同治帝时先后迁任闽浙总督、兵部尚书、总管内务府大臣兼步军统领,光绪元年被授大学士,可算是四朝老臣,也是满清贵族中难得的中立派。不想今天慈安太后今天对着他发起了飙。 慈禧一下子就明白了慈安的真实意图,笑着说道:“索尔果也没受什么重伤,英桂怎么说也是元老重臣,朝廷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他出力的。再则说英桂虽然名义上统领步兵营负责京城治安,但实际上管事的是副统领额尔登布和昌廷两人,我看不如让他俩戴罪立功,加紧搜捕刺客吧?”这步兵营是清代禁卫军之一,担任京师卫戍之责。由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合营混编组成,后又编入大量绿营兵,设步军统领一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九门提督。 额尔登布是慈安的心腹,昌廷则是慈禧的亲信,虽然都同为步兵营副统领,但额尔登布的资历却比昌廷高很多,他多次参加镇压太平军和捻军的血战,完全是靠战功升任步兵营副统领的,而昌廷则一直在黑龙江八旗任副将,直到去年才花了10万两白银买到步兵营副统领这个实缺的。慈安本想借着索尔果这件事把年老多病的英桂赶回家养老,让额尔登布顺利执掌步兵营。不想慈禧寥寥几句话不仅把英桂的责任卸的一干二净,还趁机要拿额尔登布和昌廷做文章。慈禧可以不在乎昌廷这个还没过河的小卒,但慈安却不能不在乎额尔登布这个久经沙场的战车。 “既然索尔果没受什么伤,那就让额尔登布和昌廷他们俩加紧搜捕刺客吧。”慈安无奈之下只好放弃整掉英桂想法。 两位皇太后聊着天,其他人只好默默作陪,这时玫琦格格龙媚娘已经看到了李无忧,她微微有些诧异,把怀里的雨铃格格交给身旁的宫女,自己则走到无忧身旁,用鞋尖碰了碰李无忧,示意李无忧跟自己过来。 两人悄悄退到角落处。 “见过格格。”无忧低声道,他知道这个美女对自己的印象极差,因此请完安后就低着头看着地面。 “你们怎么进宫来了?”龙媚娘低声问道,实事上她刚刚收到慈禧太后宣李无疾入宫的消息,本以为慈禧太后要为难李无疾,就连忙禀告慈安一起来长春宫替李无疾解围。不想到这才发现事情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不但李无疾一家安然无恙的跟慈禧太后说说笑笑,就连李无忧这家伙也站在一旁。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上午跟吴公公分开后刚回府就收到慈禧太后的懿旨宣我哥入宫。” “我听说你们在工部遇见了荣禄大人?”龙媚娘疑惑的问道,以前她也觉得李无疾长得像荣禄,她本以为这只是凑巧而已,但她今天听吴公公说荣禄和李无疾相见很是投缘,就感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是啊,怎么入宫这事跟荣禄大人有关?”无忧也有些糊度了,难道真是荣禄觉得自己大哥是个可造之材进而推荐给慈禧太后?如果真是这样,这荣禄也太过热情了吧。 “你们李家是不是跟荣禄有亲戚关系?”龙媚娘皱着眉头接着问道。 “就我所知,我父亲是独自一人从江南逃难到东北的,肯定不会跟荣禄大人有亲戚关系的。至于我外公家,我就不大知道了。” 听了无忧的话,龙媚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如果李家跟荣禄没有亲戚关系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慈禧太后听了荣禄的报告后,决定要先慈安一步拉拢锦州李家以及锦州李家背后的锦州张家了。 不知为什么,无忧很喜欢看龙媚娘皱眉的样子,那是另外一种美,一种不该出现在这个年龄的魅力,算是一种成熟之韵吧,一想到这无忧心里也是一滞,眼前这个正值花一样年华的少女为何会给自己这么一种错位的美感呢? 龙媚娘也注意到了无忧色迷迷的目光,她对无忧的印象实在是不好,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丽质天成,在哪都是男人们目光的焦点,但她却很不喜欢无忧的目光,因为她可以看透其他男人的目光中所隐含的简单欲望,却看不明白无忧目光中所饱含的东西,无忧的目光中除了欲望外,还有欣赏、痴迷、喜欢、惊讶等无数可知和不可知的情感,这让龙媚娘有种很不耐烦的感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慢慢燃起。 “不知李公子是否有从军的愿望?”龙媚娘决定简单直接。 “从军?你是说当大内侍卫?”无忧有些意外。 “当然不是,大内侍卫要求太高,你不太适合。在本格格看来,李公子身手不错,家世又很殷实,恰目前国家西北烽火不断,李公子大可组织一队民团远赴西北,即可为国效力,又可博取功名,岂不是人生快事?”龙媚娘边低声细语道,边对无忧展现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她已决定先慈禧一步将李家拉拢到自己一边,在她眼中无忧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纨绔子弟,她相信凭自己的魅力定然能将其降服。 无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从看到龙媚娘的第一眼起,他就被龙媚娘清丽脱俗、纯洁无暇的外貌所折服,在他心目中,龙媚娘一直是个不通红尘俗世的天使形象。不想天使今天却在无忧耳旁轻轻的说出了如此轻视自己又如此鼓励自己的话。虽然,他还不清楚龙媚娘的真正意图,但他知道事情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莫非她看出自己心怀异志,所以出言试探?或是史云林泄漏了什么?不,史云林是好兄弟,他决不会说什么的。 一想到这,无忧决定扮猪吃象,眼神更加色迷迷,磕磕巴巴的说道:“民…民团?行啊,只要格格你满意,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去摘。可是,可是,我要是去西北了,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龙媚娘心中暗骂道,你个癞蛤蟆还真想吃天鹅肉啊。嘴上却依旧用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语气在无忧耳旁悄悄说道:“只要你在西北得胜还朝,我一定等你。” 虽然无忧心中明白龙媚娘这是在忽悠他,但美女在耳边吹气如兰的感觉依旧让他浑身生出一股熔化的暖意,嘴里不自觉的飘出一句:“为了你,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我也要把它征服,化作通天的阶梯,铺在你的脚下。” 龙媚娘一愣,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听到男人对自己的表白,也谈不上高兴不高兴,更多的是惊讶。不过她心中终归没有无忧的位置,因此这惊讶也只是瞬息即过。 “李公子,你果然深明大义啊。”龙媚娘突然抬高声音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们俩人。 这丫头想干吗?看着两位皇太后和一干群众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李无忧头皮有些发麻,自己一定是被眼前这位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妖精给带进坑里了。 “两位太后,刚才我和这位李公子聊了聊,甚是可喜的发现这位李公子虽身在民间,却有一颗忧国忧民为皇上和两位太后效力的忠心。”龙媚娘趁着李无忧发愣没做辩解的时候,抢先向两位太后说道。 “哦,这是怎么回事?”慈安不知道自己的养女在唱哪出戏,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问了下去。 “李公子听闻国家西北战局紧迫,慷慨表示如有机会愿意自筹经费组建一只民团远赴西北听候左中堂调遣。这等忠君爱国之士,正是朝廷当前所急需之人,恳请两位太后成全!”龙媚娘一副被无忧感动的样子。 慈安太后立刻明白了过来,她之所以拉拢李无疾无非是让李家出钱替朝廷分担部分西北军费,但看今天这情形,这个李无疾跟慈禧太后的关系肯定不简单,还好玫琦心思快居然找李无疾的弟弟来把这事挑明。 想到这,慈安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李无忧说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难得李公子小小年纪竟如此之赤胆忠心。当为我大清臣民之楷模啊,妹妹,你说呢?”最后一句话却是问向慈禧。 慈禧也从最初的惊讶迷惑中理出了头绪,她知道如果这个李无忧真被慈安树成楷模,那么援兵西北之事就算定了,本来自己在京城的势力就比慈安差一些,如果这个左宗棠再回京的话,那自己就不要跟慈安斗了,乖乖的待在长春宫养养花看看戏吧。 “姐姐说笑了。这小李子分明还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当什么大事?况且组建民团所费不少,一个小孩子怎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慈禧虽然带着调侃的语气,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强硬。 “李公子家世殷实,经费的问题自然不再话下,这点妹妹倒不必担心。至于是不是小孩子?还是李公子你自己说说对这件事的看法吧。”慈安直接忽视慈禧的反对,让李无忧表明态度。 这!李无忧跪在地上一时语滞,心想这怎么说?你们两个都是太后,在这件事上的看法又这么相左。我只要一表态,肯定是得罪其中一人的。他虽然两世为人,但这种需要圆滑世故句句不得罪人的场面还真没遇到过,如果要按无忧自己的想法来说,当然是想站在慈安这边了,这也符合方洞庭给他出的上策,毕竟有自己的武装可是乱世生存的根本。但是他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慈禧,就凭她比慈安多活了近30年这一点,他也不敢当着慈禧的面得罪她。 无奈下李无忧也不敢随便说什么,只好用目光向哥哥求助。 李无疾早在一旁暗自着急,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到底跟玫琦格格说了什么,居然让两个太后如此重视。看到李无忧的眼神后,他连忙跪下说道:“两位太后恕罪,家弟从小生性胆小,第一次见到两位太后未免有些不敢说话,让两位太后见笑了。至于民团之事,家弟倒是从小就有戎马沙场为国裹尸的志向,并且费用我们李家倒是也能出得起,只是兹事体大,家弟一无功名二无能力,年纪又小,如果贸然担当民团统领,恐于朝廷官制不符吧。” 李无疾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两位太后都不得罪。 慈安和慈禧听后都是满意的一笑,慈安先发话了:“李公子有此志向就好,至于朝廷官制,这到也没有什么,到时我可以让前锋营抽调一部分经验丰富的军士到李公子麾下辅佐李公子,妹妹你看怎么样?” 辅佐我?我看是架空我吧。慈安这个老太婆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李无忧暗暗骂道。 慈禧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说道:“即然姐姐这么想成全李公子,我当然也无意见了。不过从京城八旗抽调士兵到一地方民团有些不妥,不如这样,可以传令锦州总兵,命锦州民团归其麾下调遣,锦州总兵可以酌情抽调人手派驻锦州民团协助李公子。姐姐你看这样如何?” “那就这么定了。”慈安见慈禧让步自己也不再多说就把这件事敲定了下来,并随即让人拿来笔墨写一道懿旨,命李无忧为锦州民团统领,自行筹款组建民团远赴西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燕京风雨 第四章 燕京风雨(第七节) 大家被这事一搅也没了多少谈兴,随便听无疾说了几个行商故事后天色已有些偏西。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桂祥你替我好好招待李无疾公子一家。”吴庭桂拿着手镯返回后不久,慈禧就下了逐客令,就在众人请安退下的时候,她悄悄对慈安说道:“姐姐还请留步,我还有些事跟姐姐商量一下。” 慈安微有些诧异,点点头,然后示意龙媚娘带着皇上和雨铃格格先走。 很快众人退了下去,若大的屋子里只有两位太后和李连英、吴庭桂两位心腹太监陪着。 慈安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她虽然不知道慈禧有什么事找她,但她可以肯定慈禧一定有事求她。 “姐姐,我想李鸿章的奏折你也看了吧,不知你有什么看法?”慈禧说道。 李鸿章的奏折?慈安想了想这两天李鸿章就上了两个奏折,一个是在烟台跟洋人谈判情况的奏折,一个是老生常谈的要求大力建设海防的奏折。也不知道慈禧是在说哪个奏折? “烟台的事,我觉得李鸿章办的还算得体,虽然赔了些银子,但毕竟让洋人有所收敛,不致得陇望蜀。”慈安斟酌着说道。 “姐姐,我不是说烟台的事,我是说关于建设海防的事。这事李鸿章前前后后也上了好几个奏折。我觉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慈禧慢慢的说道。 慈禧什么意思?一时间慈安也困惑了,李鸿章的海防计划朝廷上下已经讨论了好久,一直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被拖了下来,慈安也不是反对这个计划,而是主张先西北后海防,只要西北战事不平息,她是绝不会同意海防计划的,自己的这个立场,慈禧应该很清楚的。 慈安没有回答慈禧的话,依旧喝着茶,等着慈禧自己把底牌掀开。 “我的意思是,除了一些民团外,我们可以多抽调一些部队去西北,尽快将西北稳定下来。同时李鸿章的海防计划也开始执行,我知道朝廷拿不出太多的银子西北海防两头搞,我的意见是先把主要精力投入西北,海防先进行前期准备,不需要投入太多银子。”慈禧终于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她本来不愿左宗棠早日回京,但从慈安今天的态度来看,慈安对这件事是势在必得的,否则也不会让一个毛头小子组建民团援助西北,可见就算慈禧不同意派兵增援西北,慈安也会东拼西凑的找出各种各样的部队。面对慈安的强硬,她不得不选择妥协。 “噢,妹妹的提议倒不错。其实李鸿章的海防计划还是不错的,只是时机差点。关于西北,左大人希望能得到3万左右的援兵。我想先调动吉林睿亲王的八千骑兵和豪铎的1万前锋营精锐骑兵组成第一批援兵立刻出发,等明年开春后让锦州总兵张尔北率五千绿营步兵再加上几千民团乡勇组成第二批援兵。” 前锋营也要出京?慈禧不由一愣,不过随即也明白了慈安的用意,慈安想用这次西北必胜之役顺便为豪铎赚取军功。 “这样也好,我看为稳妥起见,让张家口附近的几个蒙古王爷也凑些兵驰援西北吧,让他们出兵也用不了几个钱。”慈禧建议道。 “嗯,蒙古王爷?好的,这事你去张罗吧。对了,妹妹,海防计划你打算如何开始?”慈安知道该是自己让步的时候了。 “按李鸿章的规划,海防计划分为舰队、基地、制造局、学堂、人员培训等几个部分。目前还没有大笔银子购买军舰,舰队的事可以先缓一缓,主要先在旅顺口和威海卫两处征地勘察,另外除了已有的天津制造局外,我还打算在烟台和营口再各建一个制造局,专门负责生产武器设备。学堂主要建在天津,一所水师学堂、一所医学堂,另外在烟台再建一所水师学堂。主要的人员都从福建抽调。” “整个海防计划都由李鸿章具体负责?”慈安不太在意的问道,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最为核心的人事任免权问题。 “姐姐不用担心,整个计划都由醇亲王和李鸿章共同负责。”慈禧笑道。 “我倒不是信不过李中堂,只不过李鸿章毕竟是汉人,门生故旧遍布我大清各个要害部门,如果这个海防计划完全由他掌控的话,我就怕将来的舰队也成了他私人舰队。” “这个姐姐多虑了,我看李中堂是个忠心为国之人,况且有醇亲王在一旁盯着,谅李鸿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就醇亲王那个窝囊废能盯住李鸿章?换了恭亲王还差不多,看来慈禧已经不信任老六了。慈安心中不屑的想着,不过她也没有反对慈禧的意见,反正海防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等西北平定后,再找个借口把李鸿章从海防调走就是。 大事谈定,两个太后各怀心事的相互敷衍几句后,慈安告辞了。 慈安走后,慈禧独自发了会呆,然后挥挥手示意李连英下去。李连英刚刚退出慈禧的房间,一个人就悄悄掀开里间的门帘走了出来。 “兰儿,不要多想了。”说话的正是内务府大臣荣禄,只不过眼前的荣禄全然无臣子的模样,满脸的惆怅,轻叹一声,来到慈禧身旁,轻轻拍拍慈禧的肩头。 慈禧呜的一下扑到荣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 “别哭了,25年了,我们终于找到他了。下午他在李公公房里换衣服露出胳膊上的胎记的时候,我那心啊,一下子就碎了。感谢老天,让我们苦命的儿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荣禄边安慰着怀里的慈禧边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喜悦激动的泪水。 “我要好好的封赏李家。”慈禧太后猛的从荣禄怀里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说道:“要不是李家,我可怜的阿尔撒兰一定会冻饿而死的。仲华,你看我赏李家什么比较好呢?” “唉,兰儿,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做的太多会引起东边的怀疑,我想今天她就已经对咱们的阿尔撒兰起了疑心,她一定会调查的,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轻举妄动。”荣禄长叹一声道。 “嗯,不过提出让阿尔撒兰的兄弟组建民团的可是她自己,我就让这个李无忧成为李家的第一个将军,哼哼,我想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栽培的心腹到头来却为他人做嫁衣。”慈禧狠狠的说道。 “难道你还打算暗中跟阿尔撒兰相认?这可使不得,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名。”荣禄一时被这个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女人的话吓呆了,急忙劝道。 “为什么不呢?我可是大清的太后,我的一个儿子已经死了。老天保佑,让我的另一个儿子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不能亏欠他,我总有一天要让他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慈禧毫不动摇的说道。 “可是他现在生活的很好啊,有自己的妻子,有自己的儿子。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打乱他的生活吧。”荣禄依旧劝道。 听到荣禄提到小虎,慈禧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靠到荣禄胸前低声道:“我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吗?可阿尔撒兰毕竟不是李家的亲骨肉,要不然李家就不会让他当商人了,而是应该让他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当个官。难道你希望看到阿尔撒兰一辈子只能当个商人?还有小虎,多可爱的孙子啊,难道你不希望常常看到他吗?所以阿尔撒兰只有当官而且是京官才能常常出现在我们身边。” “这?”荣禄一听慈禧这么说,心中也犹豫了。 “好了,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商人当官本朝又不是没有先例,晋商徽商哪个不是头句公道话。李兄弟你放心,你们三人的安危包在我们天地会身上了,你们定不会少一根汗毛。李兄弟就算不信我崔奇的保证,也不应该不信我天地会数万弟兄的保证吧?”崔奇也说了个理由,虽然不是那么让人信服,但其威摄力却不容置疑,否则就是与数万忠义志士同时也是亡命之徒为敌了。 “好,我去。见证人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他们俩就不用去了吧,你放心,他们俩是我兄弟,不会泄漏今晚的事。”李无忧知道已避无可避只好想法让少平和王平两人脱身。 “都去吧。这是夜行衣,你们先换上。”崔奇不容置疑的说道,身旁的一个黑衣人则拿出一个包裹放到桌上。 连衣服都准备好了?看来今晚是脱不了身了,三人无奈的换上衣服,每人带了两把左轮手枪插在腰间,这玩意可比天地会的保护更为可靠。 一行人在夜色中匆匆从程府的院墙翻出,街角处早就停了几辆带车厢的马车,崔奇示意李无忧跟自己一辆。 “我们这是去哪?”马车开动后,李无忧低声问道。 “怡和洋行。”崔奇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有些怪异的成分。 “怡和洋行?看来很厉害啊,居然能偷偷运来这么一大批军火。”李无忧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哼,岂止厉害。它是远东最大的英国财团,直接影响着英国的远东策略。当年林则徐禁烟所引发的战争就是由这个财团的创办人威廉·渣甸亲自在伦敦游说的结果。” 莫非天地会与怡和洋行有过节?李无忧暗暗想着,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马车拐进了一座临街的院子,李无忧透过马车车厢的门帘向外望了望,只见院子里影影绰绰站了不少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家伙。 “你们就打算这么大模大样的踹门而入?”李无忧有些错愕的问道。 “不这样还怎样?放心,昨晚我们已经做了索尔果,估计他不死也得重伤。目前鹰旗营群龙无首,我们这一击必中。”崔奇得意的说道。 “索尔果重伤?你肯定吗?”李无忧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不愿让大哥一家也卷到这件事里,因此没有把他在宫中听到的索尔果没有重伤的消息说出来。 “放心,我们天地会也不是吃干饭的。”崔奇很不满李无忧的表情。 我觉得你们就是吃干饭的,李无忧心中暗暗想着,但却不敢说出来,一种不好的感觉笼罩在他心头。 “具体怎么做?”李无忧问道。 “都计划好了。根据我们内线的最新情报,怡和洋行已经提前把这批货运抵京城了,就放在洋行后面的大院里。有50多人守卫,另外在洋行附近的一个院落里还有50多个鹰旗营的人。等五更天的时候,由刘舵主带领这里的好手直接突击怡和洋行,雷堂主率其他好手突击鹰旗营的人,你我在外负责接应。” “这不成吧,在城里就打起来,事后怎么逃出北京城啊?守城的官兵只要把城门一关我们就全完了。”李无忧觉得这个计划太过儿戏了。 “这你放心,五更天的时候,西直门已经开了,会有从玉泉山来的送水车进城的。到时由梁堂主负责突击西直门,把送水车全部破坏,让城门关不上,然后烟火为号,我们这边再开始行动。” “那守城的官兵呢?守卫京城的八旗兵可有10多万人呢?” “哼哼,到时城中各处都会有人放火的。北京城的这些豆腐八旗肯定会拼命向紫禁城方向集中的,不会有人在意我们的。毕竟两个太后和一个小皇帝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放心,这次行动很简单,我们冲进放军火的后院然后点把火就撤退。”崔奇觉得李无忧的问题很白痴。 李无忧到此也无话可说了,只好反复检查自己的手枪以迎接这血与火的夜晚。惟一让他有点安心的是他带了足够多的子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燕京风雨 第四章 燕京风雨(第八节) 早已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无忧这一夜睡的很踏实,这让少平和王平大为佩服,要知道他们俩人可是兴奋外加紧张的一夜未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单等西直门方向的信号了。 “轰”的一声巨响,院子临街的那道墙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击得粉碎,随着碎石倒下了30多名天地会的好手,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接着受伤后的惨叫声、呻吟声以及各个头目大声的呵斥命令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爆炸的第一时间,无忧就把少平和王平扑到在地,然后回头向一旁的崔奇大声喊道。 崔奇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但他毕竟久经沙场,立刻反应了过来,大声命令道:“刘剑兴你快组织人他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吗?你不是说他们只有大刀弓箭吗?你听听,这枪声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费则明倒也硬气,忍着痛,低声道:“回禀大人,这肯定是崔奇亲自带来的人,小人实是不知他们的底细。” “崔奇亲自带来的人?是从南方带来的吗?”索尔果问道。 “应该不是,当日小人曾和他们在玉泉山有过一面之缘,他自称是锦州李飞。事后我曾向崔奇问过此人,崔奇没有透露,口风守的很紧。”费则明断断续续说着,好在他平日里在天地会主要负责幕后财政,不喜与人交往,那天玉泉山之会也只记住了李无忧,对于其他人却没有过多留意,只当都是李无忧的随从了。 “锦州李飞?”索尔果也没有听过名字,挥挥手让士兵将费则明抬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图赖的大炮将索尔果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这是今天发射的第二枚炮弹,效果没有第一枚那么明显,仅轰塌了一间房子。一个佐领见状高呼一声,带着几十人冲了上去,很快就被一阵乱箭和乱枪撂倒十几人,其余人狼狈的溃逃了回来,几个中箭未死的伤兵则放声惨叫着,将这个血腥的早上增添了更深的印记。 “妈的,瞄准点。快点,清理炮膛,重新射击!”听到伤兵的惨叫声后图赖也急了,拔出腰刀站在炮手旁大声命令道。鹰旗营装备的火炮还是黑火药实心弹,每发射一次差不多要用好几分钟的时间,至少落后时代几十年。 但大炮就是大炮,虽然落后于时代,但威力依然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李无忧也忧心忡忡的看着对方炮兵忙来忙去,虽然是实心弹,但二次炮击依然造成了近30多人的伤亡,更重要的是士气上的打击。这时,崔奇和雷化龙已经打通了第一堵墙,但要到旁边街道,至少还要打通20多面墙,可是自己这边还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吗? “少平,你还有多少子弹?”无忧看了看不远处隐在一个磨盘后的少平问道。 “还有60多发。”现在的少平早已恢复到了以前的沉稳状态。 这家伙的神经还真大条,不亏为“移动的松树”,无忧暗自感慨道,转头看了看躲在另一面断墙后的王平,还没开口问,王平就应道:“我还有40多发子弹。无忧,我们能冲出去吗?” 无忧头靠在墙后笑道:“当然能!我这还有100多发子弹,一会我分给你点。记住,我们要节省子弹,争取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吃香韵楼的酱猪手。” 少平和王平报以呵呵的笑声,他俩也没想到无忧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想到吃。 “酱猪手可是石头最喜欢吃的。不知道石头少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少平有些担心说道。 “放心吧,现在城里这么乱,他们猜也会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会小心的照顾自己的。”王平安慰道。 “轰”第三发炮弹打断了无忧三人的谈话,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打碎了一辆马车车厢。现在无忧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清军跟洋人作战会屡战屡败,就凭这么一群缺乏基本训练的蹩脚炮兵,就算是发射后不管的导弹在他们手中的效果估计也跟黑火药实心炮是一样的。 索尔果彻底怒了,他再也无法容忍自己炮兵的通敌表演了,在他看来这些炮兵就是一群穿着号衣的天地会反贼。他刷的拔出腰刀,来到面色异常苍白的图赖面前,准备要砍一个倒霉蛋立威。 不过索尔果还没来得及发泄自己的怒火,一群比他更为愤怒的家伙向他冲了过来。只见10几匹伤痕累累的惊马,沿着街道向鹰旗营的好汉们狂飙而来。 这10几匹马原本被安置在牲口棚里老老实实的吃着草料,虽然枪声喊叫声让它们稍有不安,但总的来说还能保持一匹出租车从业者的体面,直到由牲口棚边上的一个车厢炸成的无数碎片插进它们的皮肤里,它们才恢复原始的野性。 “快放箭!”一个首当其冲的佐领绝望的大喊道,随即就被马蹄踩在地上。索尔果也不敢轻试其疯,顾不得许多,像兔子一样跳到在大炮后面,样子狼狈之极。 惊马群一连撞翻10几人后,才浑身插满箭羽的倒毙。 “给老子冲!谁敢后退老子砍了谁!”索尔果爆发了,拔出腰刀怒吼道。 鹰旗营的士兵可能也感到太丢面子了,一个个憋红着脸在军官的带领下又冲了上去。 这次就连李无忧一方也感到了官兵的不同,不仅射过来的箭羽多了很多,就连中枪后的反应都是一声不吭的像麻袋一样猛得摔倒在地,而后边的麻袋依旧向前猛冲。 “快走!我们道。 “咦?果然是这条街,不好,这是东交民巷,再向前跑就是皇城了!”王平也猛然省悟道。 果然是这里,无忧心中也是顿悟,昨晚上了天地会的马车后也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了,不想却在东交民巷附近,看来那个怡和洋行也应在这附近。 这东交民巷原名东江米巷,是北京市东城区的一条胡同,胡同西起天安门广场东路,东至崇文门内大街,全长近3公里,是老北京最长的一条胡同。元朝时,东交民巷和广场西侧的西交民巷是连在一起的一条胡同,名叫“江米巷”。由于当时这条胡同有元代控制漕运米粮进京的税务所和海关,因而成为南粮北运的咽喉要地,因而得名江米巷。明代时修建棋盘界,将原来的江米巷截断成为东江米巷和西江米巷。在东江米巷设有六部中的礼部以及鸿胪寺和会同馆但主要只接待来自安南、蒙古、朝鲜、缅甸等四个藩属国的使节,因此会同馆又被称作“四夷馆”。到了清代,会同馆改名四译馆,并修改政策只允许外国使节在这里居住四十天。东交民巷原是明清两代“五部六府”所在地。清乾隆、嘉庆时期曾有“迎宾馆”供外国使臣临时居住。鸦片战争以后在这地区先后设立了英、俄、德、法等使馆,其中英国人选中了东交民巷最豪华的梁公馆作为自己的使馆,而法国则选中肃王府作为法国领事馆。 而无忧之所以感到熟悉,一是昨天来过,二是自己的前世来北京旅游时,在这里曾经游玩过。 “总舵主!跟我来!我有办法脱困了,另外快叫雷兄赶快撤下来。”无忧大喊道,让所有人都猛的一停,他自己则带着王平、少平俩人向一条胡同猛插了进去。 崔奇也不多想,事实上无忧也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跟紧无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燕京风雨 第四章 燕京风雨(第九节) 看着英国领事馆高高的围墙,索尔果的心情由暴怒的道,他是个50多岁的英国绅士,有着丰富的外交经验和为大英帝国讹诈利益的经历,但他显然没有成为人质的觉悟。 领事馆的翻译显然没有梅里肯那样的勇气,任凭梅里肯的英文满天飘,他就是低着头跟为英领事馆服务的其他中国人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天地会众人对梅里肯熟视无睹,肆无忌惮的吃着从领事馆厨房里搞来的食品,虽然大都是面包、香肠这样的西餐,但众人依旧吃的很香。 “闭嘴!”无忧的心情被梅里肯的喋喋不休搞的很乱,不由用英文大声的呵斥了梅里肯一下。 “这里是北京!是中国!不是你的大英帝国!如果你再喋喋不休影响我吃早餐的心情的话,那我保证大英帝国的外交部将不得不向你的家人支付大笔抚恤金。”无忧盯着梅里肯的眼睛恶狠狠的用英语威胁道,其他人也都无忧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搞愣了,尤其是少平和王平更是大为诧异,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无忧如此蛮横。 虽然无忧蒙着面,语气凶横,并时不时的把手枪拿出来在梅里肯面前晃晃,但梅里肯明显是个老江湖,更重要的是日不落帝国称雄百年的底蕴依旧支撑着他的信念。 “年轻人,我很惊讶你能说一口标准的伦敦腔英语,更惊讶你的行为是完全的肆无忌惮。我要提醒你,在我背后是一个不容冒犯的帝国。”梅里肯侃侃而谈。 “阁下,我也很惊讶于你的镇定或自信,也许把它称之为狂妄更为准确一些。难道你的帝国没有教会你什么叫做妥协和认清形势吗?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囚徒,不,应该说是人质更为恰当。”李无忧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慢慢将语气缓和了下来,他本是个情绪很容易激荡的人,两世为人的经历一直让他克制着自己的这种情绪,使所有人熟悉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个性情沉稳的人。但从今天早上开始的杀戮逃亡使他一直处于亢奋和紧张之中,可以说身边的任何干扰都会让他处于一种攻击状态,当看到这个顽固的英国佬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了。有时强者并不是靠力量体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猫戏老鼠的心态。 “做为女王陛下忠实的臣民早已有了为女王献身的觉悟。”梅里肯昂着头高傲的说道,这让无忧大是吃惊,本以为西方人大都是生命高于觉悟的,不想梅里肯还颇有裴多菲的风范。 无忧一时有些语滞,也不多想举起手枪道:“好好搜搜这两个人,我现在后悔把他们当绅士对待了。” 王平和少平一人用枪逼住菲利普和梅里肯,一人仔细的搜了起来。很快,王平从菲利普怀中摸出一个证件并从梅里肯怀中搜出一张写满字母的纸一并递给了无忧。 “军官证?”无忧看着证件有些意外,翻了翻,然后看着菲利普问道:“皇家海军上尉迈克。菲利普?” 菲利普面色阴沉的点点头,面对枪口,他很明智的选择了缄默。 “说说你为什么来北京?这里有你的军舰吗?”无忧调侃道,他才不相信菲利普是英国驻华武官,他太年轻了,况且还身着便装。 “李飞,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就像你不想让我们看到你的真面目一样,你肯定也不会希望看到我们的真面目。”一直保持沉默的欧菲莉亚威胁道,这让无忧有种冰冷的感觉。 “威胁我?欧菲莉亚小姐,本来我不想管你们的事,对你们是谁也没有兴趣。但我现在改主意了,因为你们不尊重我,用我们中国话讲,让我很没面子。”无忧冷哼一声,把证件丢掉,将手中的纸打开,是一封短信,严格的来说是一封简短的内幕介绍信。 亲爱的梅里肯: 我在烟台见到了赖德中将和兰伯少将还有他们麾下的皇家海军远东舰队,我相信在他们的协助下,我们亲爱的李中堂会认清形势的,用他们中国人常说的一句话,这叫识时务。还有一件事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我意外的发现我们的朋友赫德也出现在谈判现场,他跟我说,他是受李中堂的邀请以助理身份参加谈判的。呵呵,你也想不到吧,有时我真的很难搞懂中国人的思维方式。 相信我,帝国在远东的事业必将在我们的努力下取得新的成功。在此让我们再次为我们的朋友前任驻华副公使马嘉理的死致以哀悼,但我不得不说正是他的死让帝国打开了通往中国腹地的道路,帝国会永远记住他的。 好吧,关于谈判就说这些。现在我真的希望北京能像香港那样架上电报线,这样你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接到谈判胜利的消息。 另外,赖德中将委托我将两个年轻人随信送到你面前,他们是迈克.菲利普上尉和玛丽.欧菲莉亚小姐,菲利普上尉是赖德中将的副官,欧菲莉亚小姐是怡和洋行的特别代表,他们俩人将押运一批军火抵达北京。 很抱歉现在才通知你这件事,事实上我也是到烟台后才知道的。怡和洋行在二个月接到了一笔大订单,一个神秘的买家要求购买总价50万两白银的军火。怡和洋行方面很慎重的将这件事上报了帝国商务部,经过近1个多月的调查,最终我们发现这批军火的幕后买家是中国的西太后慈禧,我们相信她之所以秘密购买这批军火,完全是出于中国政府的内部倾轧需要,我们需要这种倾轧,这符合帝国的利益,从长远看帝国终将需要在华的利益代言人,而我更看好慈禧太后,毕竟10多年前,我们与法国人一起和她打过交道,看得出她并不太在乎国家利益而更看重个人利益。 因此这是笔大买卖,涉及到帝国在远东的根本利益,已经得到了帝国首相的特别允许,军火将以成本价卖给对方,并由帝国政府秘密出钱补偿怡和洋行的损失,同时为了迅速交货,皇家海军已经把位于香港的军械弹药库搬空了近三分之一,其武器弹药量足以装备一支5万人的军队。而你除了配合他们俩将这批军火交付买家外,还要跟买家进行谈判,要求秘密派遣帝国的军事教官训练并指挥这支部队,并且要严防这些武器落到左宗棠手中,左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们可怜的朋友阿古柏目前的情况可不太妙。同时我授权你可以在秘密场合表明帝国政府支持慈禧太后的立场,我想她是不会拒绝帝国善意的支持,尤其是她除了要面对另一个比她强势的女人外,还要面对几亿愚昧而冲动的民众。 10多年前她选择了我们,10多年后她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忠实的朋友威妥玛 1876年9月1日夜于皇家海军远东舰队旗舰警醒号 无忧是怀着极度震惊的心情看完这封信的,虽然他早知道英国对中国虎视眈眈,但他没有想到英国人是如此大手笔,一下就是5万人武器装备。 “嘿嘿,精彩啊,精彩,不得不承认,威妥玛公使的文笔确实不错,将这么一件肮脏龌龊的事情描绘的是如此精彩。三位,如果我把这封信全文刊登到《申报》上,不知你们的大英帝国会否为你们的高尚行为颁发勋章?” 梅里肯、菲利普和欧菲莉亚三人的脸色则变的惨白惨白,在这件事中英国充当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如果无忧把这封信公开的话,英国的国际形象将倒退到亚瑟时代,虽然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至少在表面上各国之间还保持着貌似温文尔雅的虚假关系。 “你究竟想怎么样?”欧菲莉亚冷冷的问道。 “这批军火现在在哪里?”无忧也冷冷的问道。 “在怡和洋行北京分行的仓库里。” 无忧对欧菲丽亚的回答充满了怀疑,首先她爽快的态度让无忧感到不可思议,其次索尔果事先知道天地会要偷袭怡和洋行,为稳妥起见必然会通知怡和洋行的人,因此军火不太可能在洋行的仓库里。最后,通过鹰旗营的行动来看,索尔果显然是想先利用这件事清除北京的天地会,然后再开始交易。况且这笔大军火还牵涉到政治阴谋,英国人根本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军火运进北京城。 但军火究竟在哪呢?无忧暗暗琢磨着,欧菲丽亚和菲利普肯定知道,如果用强硬手段的话,虽然他们俩人最后会招供,但也必然会让天地会众人起疑,而在这件事上,为了安全起见,无忧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天地会掺和进来了。 “总舵主,还请麻烦你的这位手下仔细搜搜这个洋婆娘。”无忧指着一名天地会女将向崔奇说道,这些英国佬中也只有欧菲丽亚没有被搜过身,现在看来这批军火的下落也只能从她身上找出了。 崔奇见无忧一直用英语跟洋人叽里呱啦的也不知说着什么正感纳闷,突见无忧跟自己说话,连忙道:“没问题,五娘,去搜搜那洋婆娘。” 刘五娘是这群人之中的惟一女性,经过一早上的绝地搏杀已经精疲力尽,正坐在椅子上休息,但总舵主的命令却又不能不听,只好无奈的站起身来到欧菲丽亚身旁。 欧菲丽亚虽然听不懂中文,但看到刘五娘来到身旁也猜出事情有些不妙,不顾无忧的枪口还对着自己的额头,猛的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准备撕成碎片。 无忧岂容她得逞,左手猛然伸出,将欧菲丽亚的右手牢牢抓住,用力一扭,“哎呀”,欧菲丽亚惨叫一声,右手不得不松开那张纸,无忧也顺势松开自己的左手将那张纸抄了过来。 欧菲丽亚见无忧抢去了那张纸不由急了,不顾形象的大叫道:“还给我!”好在刘五娘一下把她抱住,不然的话,欧菲丽亚肯定会冲上让无忧尝尝她指甲的威力。 梅里肯和菲利普在一旁也愤愤不平,不过在王平和少平友好的安抚下,俩人很快闭上了嘴。 “哼,让我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无忧展开纸张不由笑了,原来这是一张用英文写成的怡和洋行提货单,货品名称是工艺品。 把军火当成工艺品,英国人还挺浪漫的,无忧暗笑道。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军火武器还真是一个国家最道,不过看起来底气不是那么足,因为这次的军火交易太过敏感,如果用怡和洋行的船和人,一旦交易爆露,怡和洋行和大英帝国都将得罪东太后慈安,因此怡和洋行特意找了艘美国籍货轮送货,并且已经跟美国人打好了招呼,到时仅凭提货单提货而不在乎是谁来提货。 “真的吗?我们走着瞧。”无忧笑道,他不在乎能不能靠提货单提货,反正知道了军火地点就好办,大不了一拍两散把它炸沉。 “李老弟,你发现了什么?这么高兴?还有,这些纸上写了什么?”崔奇好奇的问道。 “噢,没有什么,这些纸是这位小姐写给这位先生的情书。”无忧指了指梅里肯笑道。 崔奇看了看梅里肯和欧菲莉亚,有些不太相信无忧的话,但他也没有再多问,现在更为重要的是如何离开北京城。 “李老弟,下一步你看怎么办?”崔奇问道。 “呵呵,怎么办?总舵主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无忧把提货单和威妥玛的信叠了叠放入怀中,军官证则丢还给菲利普。 “小子,有屁快放别跟老子装诸葛亮!”雷化龙在一旁怒道,他拼杀了一个早上,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又在旁边看着无忧唧唧呱呱的说了半天鸟语,当然是憋闷的很。 “真没幽默感。”无忧悻悻道,不过他现在心情大好,也没有在意雷化龙的咆哮,挥挥手,将崔奇、雷化龙、汤和讯、王平、少平等人叫到自己身旁,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们目前总共近60多人,我的意见是分两批走,第一批50多人,包括伤员,不带英国人质,留下5,6个好手继续控制使馆。为了保证第一批人的安全,我们可以跟派人跟索尔果说,第一批离开的人当中将有一个人在6个时辰后回来报平安,如果6个时辰后这个人还不回来,我们就拿人质开刀。至于第二批人如何离开,我们可以这样。。。。。。” 无忧说完后,所有人都没有吭声。 “这就是你的计划?第二批人也太危险了,干嘛那么麻烦吗?我们一起走不行吗?”汤和讯质疑道。 “因为索尔果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我们把英国人带出北京城的。如果我们强行带着人质出城,他肯定会在半路对我们进行截杀的,事后再把责任推到天地会头上。到最后英国虽然会对朝廷有所不满,但更多的会把复仇的怒火发泄到天地会身上。放心,我自愿当第二批人。” “那又有什么区别?如果现在索尔果下令进攻使馆,我们不是一样完蛋?”汤和讯对无忧的解释大感不解。 “这有本质区别,根据西方的观点,使馆是一个特殊而敏感的地点,如果索尔果下令进攻使馆,那么他除了承担不顾人质安全的罪名外,还要承担不尊重英国主权和尊严的罪名。所以只要我们在使馆,我们就是安全的。”无忧胡诌道,其实无忧也不知目前的时代外交使馆是否有主权概念,他之所以要分两次离开北京,主要有两方面的考虑,第一,这些天地会的人向来反清反洋,如果这些英国外交官真的跟他们出了城,保不定哪个天地会好汉头脑一热要拿这些外交官祭奠死去的弟兄,这事可就严重了。虽然无忧对满清政府没有好感,但也不想英国人再有借口搞出第二个马嘉理事件。第二,就是为了这批军火,如果这些英国人跟着他们一起出城,朝廷肯定会派大量的兵马进行追踪围捕,不利于他找机会谋取这批军火。 “好吧,就这样,我觉得无忧的话有道理,况且我们这里有20多个兄弟的伤比较重,基本已失去战斗力了,分批走也利于我们脱身,就算第二批人脱身不顺利,到时也天黑了,至少活着离开北京城的几率大增。另外既然李兄弟要第二批走,那我也留下。”崔奇拍板道。 “总舵主!万万不可。你可是天地会之首,要是没了你,我们天地会的兄弟们可怎么办?”天地会的其他人见崔奇要留下连忙劝道。 “正是为了天地会的兄弟们,我才不能走。这次行动虽然是北京的刘舵主主持的,但也是我批准的,外省和北京的兄弟们损失都很大,作为总舵主我已经很愧对各位兄弟了,各位兄弟,就不要多说什么了,我意已决。” “什么?这帮反贼,还敢跟我讲条件?”索尔果怒骂道,一脚将刚刚从领事馆里出来的使者踢翻。 “大人息怒。”富林在一旁劝道,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使者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让我们一会送些酒饭进去,要150人份的。”使者战栗的说道。 “嗯,你还在里边看到了什么?看到他们有多少人了吗?还有洋人怎么样?他们没有杀洋人吧?”富林继续问道,这个使者是他特意从部下挑出的胆大心细之人。 “回大人,这些反贼很老道,小人进门后就被他们蒙上眼睛,然后被带到一间房子里,有个人慢慢跟我说了他们的条件,其他情况小人一概没有看清。”使者无奈的说道。 “滚!”富林也有些火大,看来这帮天地会的反贼还真够棘手的。 “大人,我看我们攻吧,不跟这帮反贼谈判了,到时把里边的人全部杀掉,也不管洋人不洋人的了,最后就对外宣布是天地会反贼血洗了英国领事馆,让英国人找天地会算账去。”图赖在一旁撺掇道。 索尔果目光一寒,他有点被图赖的话打动了,抬头看了看周围的部下和不远处的英国领事馆,这一刻索尔果心中很有种站在十字街头被冲动和秋风来回抚撩的感觉。 “大人三思,万不可重演马嘉理事件啊。”富林在一旁劝道:“今日之战已重创天地会北京分舵,舵主刘剑兴之下近六百余人伏法。大人已立下奇功,切不可因小失大啊。就算走脱了崔奇也无伤大人你的威名啊,况且我们与怡和洋行的交易就要进行了,如果这时死了英国人影响了交易,那太后那边可就不好解释了。” 富林的话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索尔果思索片刻后,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就按他们说的办吧。” 很快富林派出2个鹰旗营把总带领着20名鹰旗营的士兵挑着足够150人享用的酒饭进入了领事馆。不过他们并没有被放出来,而是被崔奇等人扣留了下来成了新的人质,不过无论是索尔果还是富林都没有在意天地会的这个小花样,对他们来说这22名部下的生死无足轻重。 又经过了近一个多时辰的煎熬,索尔果终于看到了英国领事馆大门被慢慢打开。40多个蒙面的天地会成员拿着武器慢慢从里边走了出来,大部分都缠着绷带,这还要感谢领事馆里的英国医师。 索尔果忍住想杀人的冲动,示意富林负责处理。 富林一挥手,8辆早在旁边等候多时马车被拉了上去,天地会成员相互搀扶着上了马车,然后头也不回的赶着马车向城门方向行进,鹰旗营的士兵纷纷让开道路,双方经过一早上的厮杀,早已沾满了对方的鲜血,因此马车上和道路边一双双仇视的目光相互打量较量着,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轮碾压道路和兵器碰擦铁甲的声音。 少平和王平相互依靠着窝在最后一辆马车上,身上盖着一张被单,俩人的脸不仅蒙着面还装模作样的缠着绷带,一幅奄奄一息的样子,不过如果此时有人把他们俩身上的被单掀开的话,就会发现四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无忧不会有事吧?”少平有些担忧的问道,无忧最终还是留在了领事馆。 “我相信无忧肯定会脱身的。我们现在不要多想了,还是赶快找到方先生他们,还有好大一批军火等着我们呢。”王平拍了拍怀中的提货单道。 看着马车队渐渐消失在街角,索尔果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富林,你说领事馆里还能有多少人?” “我估计应该还有10人左右。大人,我一直想不明白这10多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离开北京城?” “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反正6个时辰后他们会出招的。其他城区的搜捕行动也该停止了,你先在这盯着,我去趟宫里面见老佛爷,把这里的事向她老人家汇报汇报,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在我回来之前,你负责这里的情况,记住,在他们的人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索尔果向富林命令道。 “是。” 英国领事馆人质事件发生后的二个时辰,王平和少平终于来到红门庄。众人听王平说完事情的经过后都是大惊失色外加后怕不已,更对无忧不顾安危留在领事馆内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方洞庭和明通商量后决定分兵三路,第一路由方洞庭带领明空、方岳、苏平城、李少平、王平、李少安、李石头和10个好手拿着提货单直奔天津提取军火。第二路由明通带两人骑快马连夜返回锦州,组织人手和船只准备搬运军火。第三路则由明鉴带领八人保护李无缺、程松竹和程婉君三人返回锦州。 “不行,方先生,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天津。你们这些人中没有会英语的,而我会英语,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的。”李无缺本不想掺和这种事的,但英国人借军火干涉中国内政的图谋让他觉得很反感。 方洞庭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见无缺去天津,婉君死活也要跟着,说要让英国人知道知道中国女人也是不好惹的,无缺无奈,只好带着她,松竹自是不肯让妹妹独自涉险,最后只好取消了第三路,大家伙全都去天津卫。 北京英国领事馆门前,就在索尔果和富林等的快发疯时,雷化龙骑着马出现了,他不慌不忙的来到索尔果和富林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索尔果和富林,他本就生的高大在马上更如铁塔天神般,让索尔果和富林不由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雷化龙冷哼一声,也没有多废话,勒马进了领事馆,他刚刚安顿好第一批离城兄弟后就赶了回来,好在鹰旗营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这帮孙子,还算识相,一想到这,雷化龙不由哈哈大笑,让门外的索尔果和富林听得分外郁闷。 “老雷?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小郭回来吗?你这伤可不轻啊。”崔奇有些惊讶的问道。 “呵呵,总舵主,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我雷化龙。我这点伤小意思。”雷化龙满不在乎道。 无忧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好,既然老雷回来了,我们就开始上演正戏吧。” “什么?你们要皇上的特赦圣旨?”索尔果和富林齐声惊讶道,真没有想到他们会来这手。雷化龙进入领事馆一会功夫就大摇大摆的再次出现在索尔果和富林面前,把无忧开出的条件说了出来。 “对,要不然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明天一早必须拿来,否则。。。哼哼。”雷化龙也不理会索尔果和富林的反应径直转身回使馆。 “圣旨?哼,你们这帮泥腿子会看懂圣旨吗?富林,你先在这盯着,我再入宫一次面见太后搞一份假圣旨出来。你先派人准备好,明天一早他们一离开领事馆就把他们消灭掉。” “是。” 这一夜是漫长而难熬的,围困领事馆的数千名鹰旗营的士兵也大都斜靠在街角墙边,一天的厮杀和已濒临崩溃的神经让他们迅速的进入了梦乡。富林没有阻止手下人的放松,他只是让人盯牢领事馆,自己则强打着睡意带着亲兵四处巡查,说实话他更希望这些天地会悍匪悄悄溜走。 待到下半夜时,富林也撑不住了,这是一天之中最困也是最黑暗的时候,再过半个时辰东边就会泛出点点灰白,他有些懈怠的靠在大炮旁准备眯一会。 就在这时身旁的一个士兵突然大喊道:“着火了!领事馆着火了!” 领事馆果然着火了,红色的火光翻腾着,浓烟和救命叫喊声也随之传了出来。 富林愣了一下,随即一激灵,大喊道:“永字营进领事馆救人灭火!其他各营严守战位,不得妄动!” 永字营的营官连忙指挥部下冲了进去,很快人质一个个的被官兵们抬了出来,又过了好一会,火势才渐渐灭了下去,不过浓烟却依旧很多。 “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天地会的反贼!”富林一把抓住永字营营官问道。 “回大人,没有看到天地会的反贼,卑职进馆后只看到被关在厢房里的人质,没有看到其他人。”营官有些惊惧的说道。 “什么!”富林手一松,心想难道领事馆内有暗道? “不过卑职询问了一下上午被扣留的几个同僚,他们说起火前,天地会的人把他们的衣甲都扒了下来。而且据卑职观察,领事馆内的起火点虽有10几处,但都在庭院内,没有任何一间房屋被点燃,而且也都以起烟为主。卑职怀疑。。。” 难道让这帮家伙金蝉脱窍了!富林悚然一惊,一把推开永字营营官,高声问道:“刚才有没有官兵从我们的防区经过?” “回大人,刚才有一伙兄弟抬着一个被烧伤的兄弟从卑职防区经过,他们说是要找郎中治病。。。”一个把总高声应道。 “混蛋!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富林怒骂道:“快,给我追!另外通知各城门严加戒备!” 就在富林暴跳如雷的时候,8条人影如水滴般消失在北京城的胡同中。 无忧手中拿着左轮枪跟在崔奇身后,悄悄问道:“总舵主,我们这是去哪?是出城吗?”他本想利用夜色先潜回程府跟大哥他们会合,但又怕给大哥他们带来麻烦,就只好跟着崔奇他们了。 “现在还不能出城,估计几天之内是出不了城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放心,那地方极安全。”崔奇悄声道,无忧点点头也不多说跟着大伙在一个个胡同中左绕右绕,最后终于在一堵院墙外停下了脚步,这院子看起来好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后院,仅在临街处有个小小的角门。 “你们先等一下!好好察看一下四周,千万别被人看到。”崔奇面色肃穆的说道,然后轻轻用手扣着院墙上的砖缝一用力,啪啪几下翻过墙头,动作优美舒展,让无忧不由暗中叫了声好,心想这要是再过一百年崔奇肯定会入选国家体操队的。 不一会角门被轻轻推开,崔奇探出头示意众人跟进。待众人进入院门后才发现这还真是个后院,而且好像是货栈或其他什么地方的后院,柴房、马厩、仓库一应俱全。 崔奇将众人领进柴房,将一些柴火搬开,露出一个地窖口,轻轻拉开盖子,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窖呈现在众人面前。 “各位兄弟多担待点,当初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这。老雷、李兄弟你们几人就先藏在着,虽然挤点,但绝对安全,我去找这里的主人打声招呼。一会我给你们送吃的。”崔奇低声道。 “总舵主,我就不用下去了吧。我一直蒙着面,也没有受伤,等会天一亮我换身衣服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北京城了。”无忧可不想像老鼠似的躲在地下。 崔奇点点头道:“那好。你跟我一起去见这里的主人,等天一亮我就送你离开。” 无忧对雷化龙等人抱拳道:“兄弟,就此一别,后会有期。” 雷化龙等人也抱拳还礼道:“山高水长,一路保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一节) 崔奇带着李无忧沿着一条暗廊向前走着,拐了几个弯后,两人来到一处庭院门口,院中花木繁杂错落有致,一座二层飞檐木楼隐在夜色和树影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无忧有些纳闷的问道,刚才在后院他还以为这是个货栈或客栈,但眼前的木制二层楼房和幽静的庭院却处处透着一股。。。,一股典雅的味道,一想到这个词,无忧更是有些错位的感觉。 “什么地方?呵呵,慷慨处生死几回不皱眉,谈笑间豪饮千杯勿言醉。来来,李老弟,你我昨日也算是奈何桥头走了个来回,今天当哥哥的我可要跟你好好喝顿酒聊表歉意了。”崔奇笑道,拽了句诗文更是让无忧无所适从,只好低头跟着崔奇走进院子。 这时天色已经微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隐约传来些鼓噪声,想来是那些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鹰旗营官兵制造出来的噪音。 “谁!” 还没等崔奇和无忧靠近楼门,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二楼传来,不知为什么,无忧听起来有些耳熟。 “是我。”崔奇应道。 “啊,是老爷!小姐,是老爷。” “爹?是你吗?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另一个女声带着惊喜道,楼上很快点起了蜡烛同时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 啊,居然是她们,无忧终于听出来了,楼上的两位女士应该是燕楚楚和她的贴身侍女星儿,那天在慎园她可对自己没有多少好感,不想今天居然又要见这个蒙面美女了。等等,这里难道是京城第一风月场所--观月楼!想到这无忧不由心中一跳,这可是自己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踏足青楼,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崔奇没有在意无忧的反常表现,依旧笑着对无忧说道:“李老弟,一会我介绍你认识一下我女儿。” “啊?”天地会开青楼就够让无忧震惊的了,不想青楼的红牌还是天地会总舵主的女儿,这崔奇也太...太大义灭亲了吧,不知怎么的无忧心中冒出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 还没等无忧大义凛然的直斥崔奇的铁石心肠,楼门哗啦一下拉开了,一张惊喜异常的俏脸出现两人面前,犹如晨曦中摇曳闪烁的星光。 “老爷!是你!”星儿第一眼看到了崔奇,第二眼就看到了面带苦笑的李无忧,语气中带着惊讶。 “嗨,早,星儿姑娘。”李无忧对这个小姑娘实际上没有太多印象,他的苦笑主要是在考虑一会如何面对对自己印象不佳的燕楚楚。 “你们认识?那好,倒省得我介绍了。星儿,一年多不见又变漂亮了,好了,别发呆了,快去准备些酒菜,我要和李兄弟好好喝一顿。另外,还有几个兄弟在后院地窖藏身,你一会也送些酒菜去。”崔奇吩咐完事情后,拉着李无忧向楼上走去。 “是。”星儿应道,看了李无忧一眼,就低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爹,你什么时候到北京的?他。。。”崔奇和李无忧刚上二楼,燕楚楚就举着蜡烛迎了上来,脸上却没有带面纱,大概她也没有想到崔奇会带外人来这里,因此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李无忧没有说话而是偷偷打量着没有带面纱的燕楚楚,头发有些凌乱,看得出是匆忙之间随便扎了扎,凝若滑脂的面颊在烛光下泛着微红,丰满圆润的脸庞透着一股娇憨之气,虽然才是个20出头的少女,但却透着一股成熟女性才有的魅力之美。无忧突然觉得她长得跟龙媚娘很像,大概美都是相似的吧。 燕楚楚微微一皱眉道:“爹,你怎么领个外人来女儿这?” “娇儿,不得无礼。这是锦州李无忧李兄弟,是我们天地会的朋友。李兄弟,这是小女崔娇。”崔奇轻叱道,然后淡淡的将二个已有过半面之缘的青年男女再次相互介绍。 “崔小姐好。”无忧平静的点点头道。 “李公子好。”崔娇的态度就像对空气问好一样,让崔奇眉头一皱。 崔娇?这就是燕楚楚的真名?无忧看着崔娇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崔娇也懒得跟他多说话,拉着父亲的手坐在一旁问东问西。 好久没有看到女儿的崔奇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对李无忧的轻视态度。等父女俩聊完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后,天色已经大亮,这时无忧已经斜靠在椅子上进入了梦乡,连续二个夜晚没有入睡,外加一整天的紧张兴奋使疲倦如海啸般骤然而至。 “爹,你怎么会认识他?”崔娇看着熟睡中的无忧小声问道。 “呵呵,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以后再告诉你。闺女,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崔奇轻笑道。 “什么怎么样?”崔娇有些纳闷,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爹,你不会是想让他当你的女婿吧?” 崔奇笑着点点头道:“正有此意,你娘死的早,做爹的也很不称职,每年也就能见上一二面。况且这种地方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能久留。无忧这孩子不错,为人仗义,不怕事,还有些急智,有他照顾你我放心。” 崔娇有些急了,看了看无忧生怕把他吵醒,就拉着崔奇来到旁边的小厅里说道:“爹,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怎么?闺女,你有心上人了?”崔奇问道。 “什么心上人,哪有啊,只是人家才见过一二面就要嫁给他,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吗?”崔娇脸上微微一红,然后急忙辩解道。 “没有最好,这两天你和星儿收拾一下行李,过几天你跟爹一起走,从今往后就没有燕楚楚这个人了。” “离开北京?”崔娇有些意外道:“爹,孩儿这几年费尽心思才有目前的局面,这一走岂不前功尽弃?” “唉,没有办法啊。这些年从你手里传出的情报至少救下百十来号兄弟,你的功劳和辛苦总舵又岂能不知。但这次不同,费则明几年前在江南的大会上见过你的真面目,他的叛变使你风险大增,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崔奇恨恨道。 “爹,我还是不想走。费则明也仅仅见过我一次而已,况且我在北京大部分时间都蒙着面,应该没有多大风险的。另外,她对我已经十分信任了,现在正好是打入朝廷高层的好机会。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放弃。”崔娇据理力争道。 “她能对你十分信任?不可能,娇儿,这回一定要听爹的。当初派你来北京投奔她我就够后悔的了,好在同治死的早,否则爹可要后悔一辈子了。你师公已经在锦州找到了密签传人,以后我们天地会的活动肯定要以密签传人为核心,所以这一次你必须跟爹一起去锦州。” “密签传人!”崔娇震惊了,慢慢的问道:“是谁?” “目前有两个人选,你师公找到的是一个叫秦起风的年轻人,而你师公的师兄找到的就是李无忧。”崔奇低声道。 “啊。”崔娇低声惊叫道,远远的看了看在椅子上睡的正香的李无忧,然后以充满疑问的语气问道:“不能是他吧,他的文采很差的。” “文采又不能当饭吃。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可以肯定李无忧绝非平庸之辈。但是不是密签传人,我就没有多少把握了。所以我们要去一趟锦州,看看那个秦起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娇儿,你要记住,你不仅是我的女儿,还是天地会总舵凤展堂堂主。让你离开北京也不是劝说而是命令,你必须遵守。”崔奇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也感觉到女儿好像不太想离开北京。 “是。”崔娇轻声应了一声。 父女二人又聊了一会,星儿用食盒装着几样酒菜送了上来,崔奇将无忧叫醒,俩人边喝边聊,崔娇则和星儿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姐,我们真的要离开北京?那你和纳兰少爷的事怎么办?”星儿听到崔娇的话后好奇的问道。 “我爹的话我是一定要听的。至于纳兰公子。。。”崔娇一想到那个风度翩翩的身影不由轻叹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世间事十之八九是聚少离多。况且纳兰公子也未曾向我表露什么,我们二人的身份注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无忧的酒量本就一般,再加上身体疲倦,和崔奇喝了一会就酩酊大醉,被崔娇安排在厢房休息。 这场在北京城持续近2天的动荡终于在无忧醉卧观月楼的时候降下了帷幕,近千名天地会成员和疑似天地会成员的老百姓被杀,街道上的血迹被清洗的一干二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放在两宫皇太后面前的英国领事馆抗议信在无声的提醒着人们世界并不太平。 迫于各方的压力,索尔果下令解除了封锁令,仅在各个城门加强警备严查进出北京的民众,但他也知道这根本于事无补。况且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安抚愤怒的英国人和被严重打扰了生活习惯的王公大臣们身上,对于能否捉到尚在城里的天地会匪首崔奇,他已经不在乎了。 不过更让他头疼的是,恭王爷居然亲自找上门来了。为了两个人,两个他都从来没有听过的人。 “唐万钧、林思源?王爷,我都不知这两位是谁,怎么可能在我手上?还请王爷明查。”索尔果诉苦道。 “呵呵,索大人,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是你遇刺那天抓的人。一个是新任浙江提督唐越的公子,一个是杭州富豪林渺的公子,他们是决不可能参与到刺杀事件中的。”恭亲王笑着说道,他对索尔果也没有太好的印象,如果不是唐越当面恳请,他才懒得见索尔果。 索尔果这才想起来,几天前自己装着遇刺后,为了让情况看起来更逼真一些确实抓了几个人,按照惯例犯人家属要交保释放的,不过这种小事他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恭亲王的面子很快就让索尔果记忆力有了很大提高,也让鹰旗营的办事效率高了很多。不过一会,唐万钧和林思源就出现在恭亲王面前。 唐万钧是见过恭亲王的,一看到王爷坐在面前,连忙拉着林思源跪下请安。 “都起来吧。万钧,这几天在索大人这待的可好?”恭亲王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唐万钧和林思源虽被关押在鹰旗营的大牢里,但毕竟衣着打扮非富即贵,口中又不停的宣称自己认识恭亲王,看守们到也不敢过分得罪二人,只将两人关押在一处还算干净的牢房里,静候上边的命令,因此二人倒没吃多少苦,只是神情有些萎靡。 但唐万钧是何等人,虽平时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但为人还是很机敏的,他微微抬头看了看恭亲王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 “啊,老主子啊,你老要是晚来一会,就见不到奴才我了。”唐万钧骇然跪倒在恭亲王腿边哭号道,让所有人都是一惊。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还真是演技派,让跪在一旁的林思源大为折服。 “到底怎么回事!”恭亲王故作惊讶道。 “主子,他们,他们,他们不给我们吃的,要饿死我们啊。”唐万钧吭哧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 “索大人,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无辜的官宦子弟吗?”恭亲王故作愤怒道。 索尔果看看唐万钧,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后,冷冷的看着恭亲王道:“王爷,索某怎么说也是一营统领,对于这等无赖之话,我也是懒得辩驳。索某还其他事要办,就不远送了。” 果然够强悍,索尔果的几句话说出来后,恭亲王也是被噎的一愣,然后就看着索尔果带着几个部下转身离去。 这索尔果和恭亲王原本都深得慈禧的信任,当初索尔果还在恭亲王的麾下听令,可最近几年慈禧渐渐削弱了恭亲王的权力,而索尔果也渐渐掌控大权不把恭亲王放在眼里,今天恭亲王就是想借着这件事要好好杀杀索尔果的威风,不想还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离开鹰旗营总部后,唐万钧和林思源知趣的向恭亲王辞别,他俩可不想跟着一个脸色铁青的王爷一起走。 “思源兄,我先回去向家父报个平安。下午我去书院找你,别忘了,今天晚上观月楼可有燕小妹的公开表演啊。”唐万钧嬉皮笑脸道。 “啊?”林思源没有想到唐万钧刚从牢里出来就有心情去逛青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二节) 鹰旗营总部位于紫禁城以北靠近北海的一条偏僻胡同内,离位于城南的燕京书院有段很远的距离,要在平常,林思源必然会雇一辆马车,而今天林思源却毫无立刻返回燕京书院的意思,他沿着街道慢慢悠悠的步行向书院方向走去,边走边想着心事。 短短三天的牢狱之灾虽没有让他吃尽苦头,却让他深受震撼。凭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关押在黑狱之中?出身富贵之家的自己尚且这样,那些毫无凭仗的老百姓的悲惨遭遇就可想而知了。三天中他亲眼见到几百名无辜百姓被以天地会反贼的名义押入黑狱,然后家里有钱的被赎了出去,家里没钱的就被直接拖出牢房一刀砍掉脑袋换取赏钱。 世界怎么能这样?林思源感觉自己的脑子很混乱,从小以来,他都有着一种很简单的想法,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好人都会有好报,坏人永不超生。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却把他简单的想法彻底的击碎了。 突然之间,他感到很疲倦,很压抑,一种无法解释这个世界的郁闷之情充溢全身。 “哈哈,哈哈。”顷刻之间一通大笑仰天而出,旁边的路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个青年人。大笑之后,依旧是迷茫。 “思源?真的是你吗?思源!”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在林思源身边,马车上正在赶车的二个青年人兴奋的叫道,正是林思源的同学郭剑威和秋人凤。 “你们怎么来了?”林思源好奇道。 郭剑威和秋人凤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围着林思源看了看道:“你几天也没回书院,我们还以为你在唐万钧家了,不想今天早上收到鹰旗营的公文,说你被关押在甘水井胡同,要拿500两银子来保。就急急忙忙的和师父来救你了。你到底做什么了?怎么会被抓?” 正待林思源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说出来,马车里传出师父程季饶的话音:“剑威,人凤,先不要说了,此地不可久留,快将思源扶上车,我们回书院再说。” 待林思源上车后才发现车厢里除了师父外还有一人,正是那日在慎园见过一面的御史吴可读。 "思源,你怎么会被鹰旗营的人抓去?"回到书院后程季饶关切的问道。 林思源长叹一声,把自己这几天所看到的和发生的事慢慢说了出来。 "混账!真是岂有此理!这还有天理吗!这帮草菅人命的畜生!我要入宫面见太后和皇上参他索尔果一本!"听完林思源说完经过后,吴可读猛的站起来一拍桌案怒吼道。 “吴老切不可动气,身体要紧,身体要紧。”程季饶连忙扶住吴可读,他知道老头虽一身硬骨但身体却不是很好,况且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怒气冲冲的进宫。 “程老弟,你别拉我,你拉我干什么?”吴可读气急道。 “吴老,这索尔果的鹰旗营为恶京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以为太后会不知?皇上还没有亲政,索尔果又有慈禧太后撑腰,吴老,你去参他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程季饶劝解道,他在京城这么多年当然对索尔果和其麾下的鹰旗营略有知晓,所以今天收到公文后后本想破财免灾花银子把林思源捞出来,不料正在书院做客的吴可读却自告奋勇的表示陪程季饶走一趟,他来京城也不过几年,平日里又大多忙于公事,因此对于索尔果还不大了解,以为凭自己吏部主事的身份定能向鹰旗营解释清误会把人领出来。 “索尔果有慈禧太后撑腰?”吴可读听了程季饶的话后不由坐了下来。 程季饶见吴可读冷静了下来,连忙对思源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林思源、郭剑威和秋人凤三人满腹心事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围坐在桌子旁。 “索尔果如此行径跟强盗有何区别?”郭剑威愤慨道:“想不到堂堂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事。” “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以百姓的头颅换取自己的去看京城第一美女,可是真的?”秋人凤笑问道,他对美女也是极为热衷,只是愧于囊中羞涩,平日里大都跟纳兰文雄、唐万钧这些风流大款身后当小弟,顺便混混青楼打打秋风。 “今天晚上观月楼的燕小妹公开演奏,你说燕小妹算不算京城第一美女?至少应该算京城第一神秘美女吧。好了,思源,别发呆了,刚快收拾收拾一起去。”唐万钧对着三人笑道。 “走,今天我们定要在观月楼喝个一醉方休!”林思源大吼一声,既然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喝喝花酒放松放松心情也是不错的。 “好!一醉方休方现男儿本色!”林思源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院外也传来一声喝彩。众人一愣,走出院子一看,原来是纳兰文雄、吕孤山、诸葛湘江三人。慎园诗会后的第二天,纳兰文雄就主动结识二人,一天下来三人已成莫逆酒友。 众人见过礼后,纳兰文雄拍着唐万钧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笑道:“万钧,这几天怎么找不到你啊,是不是忙着跟哪个相好的风花雪月就把兄弟们给忘了?” “还风花雪月呢?你问问思源,我们俩这几天在什么地方?说起来就一肚子气。”唐万钧虽然也不满鹰旗营的霸道,但他毕竟算是官宦人家出身,对这种事的承受能力远强于林思源。 纳兰文雄听了林思源的描述后轻叹口气道:“这事二位就只能认栽了,这个索尔果可不是一般人。算了,不谈这事了,走,一起去观月楼喝酒去,就当为两位压惊了。本来还想找松竹兄和无缺兄的,不想他们二人都不在书院。” 众人见身为满清贵族子弟的纳兰文雄都对索尔果颇为忌惮,也都知趣的纷纷转移话题,一时间牛皮与八卦齐飞,马屁和淫笑横流,堂堂燕京书院竟有些大内军机处的氛围。 黑甲骑兵如雷而至 卷起无边的血云如火焰般翻腾 将一座座山峰抹平 将一条条江河点燃 转瞬间 黑的飞灰在天地间弥漫, 无声的哭泣,无尽的幽怨 汇成一道浩浩汤汤的洪流 裹挟着一切,扫荡着一切,呼唤着一切,击打着一切 我们脚下的大地在断裂 仿佛空间在塌陷 愤怒的岩浆冲天而出 听听来自地狱的怒吼吧。 “啊!”无忧满脸大汗的惊醒了,看了看四周,还在崔娇的绣楼之上,窗外已然斜阳西下,所有的景色都浸泡在金黄色的暖意之中。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呼,还好,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刚才的梦境太可怕了,就算无忧这个经历过死亡的人也无法忍受。 人有时候并不惧怕死亡,反而更惧怕毁灭,生活在一个毁灭的世界中远比安详的死亡更让人恐惧。我可能真是个没胆的人吧,一个梦都能把自己吓醒,无忧有些自嘲的想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疼,用手摸了摸,原来是那块黑色玉石,平时睡前无忧总会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自己枕头边,今天却被自己压在胸口下,难怪会睡的这么不舒服。 无忧轻叹一声,把玉石放在手中把玩,思绪却飞到了天边的云端。补天石,补天石,为什么这块土地的天老是要塌下来呢?为什么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老是无法摆脱命运的轮回呢?突然梦中的情景再次进入无忧的脑海,无忧不由一阵颤抖,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梦,这是活生生的现实,秦末、汉末、晋末、隋末、唐末、宋末、元末、明末等等,每个王朝的毁灭都将上演梦中的现实。 那么这次呢?无忧不由反问自己。虽然未来他已知晓,但他却不想让这样的未来如约而至,因为他不想让梦境和现实隔着镜子嘲笑自己。 “李公子你醒了?”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同时无忧也闻到了一股桂花香。 “崔姑娘你怎么来了?”无忧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语气中带着略略的懒散,仿佛再向一个熟识的朋友打着招呼。 “父亲让我请你去前院。”崔娇看着无忧的背景突然有种好奇的冲动,这个在她眼中一直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在这一刻却多了些深沉的味道,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思考。”无忧转过头带着坏坏的笑容看着崔娇,对于这个形如玫瑰怒放意似月桂高洁的美女,无忧突然有了种倾诉的愿望。 “思考?”崔娇有些哑然。 “在人生的戏剧里, 我体会不了 我自己这角色的意义, 因为我不了解 别人所扮演的角色。 ”无忧惆怅的说道,虽然上一世积淀的情感一直推动着他被动前行,但他自己确实不太肯定自己在这个时代所扮演的角色的真正意义,有时他真的不想生于19世纪的中国,而是更想生于9世纪的美洲,体会一种只有野牛和印地安人的简单生活。但这不是电子游戏,没有存盘,也没有重新开始,每走错一步就再无可能挽回,就如昨天的血雨腥风,当时只要有一枚箭射中他就可让这个时代重新回到正轨。 “你的话可真高深。”崔娇有些惊讶外加些许敬佩。 “这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泰戈尔的印度人说的。”无忧对泰戈尔的诗记得很清晰,因为教英文的母亲最喜欢泰戈尔的诗。 “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了解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的意义。”可能因为即将离开北京的缘故,崔娇突然也变的有些伤感,她接着说道:“就好像《石头记》里的贾宝玉和林黛玉,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却人鬼殊途,也算是轰轰烈烈了一回,岂不知这些都只是还了千百年前的滴水之恩。” “按你的意思人生就是因果报应了,一切命中皆有定数,无需个人的努力奋斗,只要乖乖的向命运低头就行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生太过无趣了吗?”无忧有些不甘的反驳道,虽然到目前为止他的人生似乎都在命运的摆布之中。 “不低头又能如何?追寻一个虽然不知道但却已然确定下来的答案又有什么价值呢?就好像我,有着一个身为天地会总舵主的父亲,也就注定了我这辈子不会安安稳稳的生活,就算我向往着平静生活又能如何?这一切都是命。”崔娇无奈而又倔强的说道。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无忧争锋相对道,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自己的脑海,一个清晰的念头在一瞬间被擦亮。 “这不是命运而是使命。这是时代在我们每个人出生时留下的烙印,它蕴藏在我们体内的血液中,静静的等待着我们的发现和认同。绝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混混噩噩的渡过自己的一生,只有少数人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他们就是时代的弄潮儿,而他们肩负的使命就是唤醒所有人,共同面对时代的难题。” “时代的难题?那我们这个时代的难题又是什么呢?”崔娇对无忧的论断感到十分新鲜。 “就是我们这个国家的出路。千百年来,我们的国家一直在绕一个圆圈不停的前进,始终无法跳出命运的嘲弄和轮回,可以这么说,我们迷路了。值得庆幸的是,新时代已经到来了,无论我们愿不愿意,这个圆圈终将被外力所打破。现在我们面前就摆放着一系列的道路让我们选择,如果我们不去选择,那么只能被动的接受直通地狱的道路。所以我们的使命就是让我们国家尽可能多的人民觉醒并参与到国家前途的选择之中。”无忧轻叹口气把自己所想都说了出来,大概这就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意义吧,让国家和人民提前主动的做出选择。 “人民的选择?只怕最后只是某些暴君的个人选择吧。”崔娇对无忧的慷慨陈词不置可否。 “如果人民没有及时觉醒,那也只能让暴君做出选择。就算是去地狱,那也是人民的抉择,他们的沉默点燃了地狱之火。”无忧沉声道。 “他们的沉默点燃了地狱之火?”崔娇自言自语的品味着这句话,然后好奇的问道:“那如何才能让你所谓的人民及时觉醒呢?” “用铁和血的强权力量毁灭人民身上的枷锁,用自由和科学的教育制度清除人民心头的灰尘。人民的觉醒不是一蹴而就的,人民的选择也不是一夕可成的。这需要一个过程,就中国来说,这一过程更加的艰辛,因为她的地域和人口是如此的巨大,内部关系是如此的复杂,历史和文化是如此的漫长,气候环境是如此的恶劣,外部的敌人是如此的强大。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这一过程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保障,就像一粒种子慢慢发芽,慢慢成长,如果他想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的话,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园丁在一旁为它挡风遮雨,为它上肥浇水,为它修枝剪叶,为它除虫防害。” “那它为什么不自己慢慢成长,至于长成什么样子由它自己决定不是更好吗?” “因为某种原因它发芽太迟了,它的身边都是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其他种子,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园丁,它将永远生活在其他种子的树荫下,它将永远生活在其他种子的根系上,它将永远没有办法长成参天大树,它将永远没有可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就是现实,美好愿望不会因其美好而达成,只有用有效的方式,美好愿望才能达成,哪怕这个方式是不美好的。” “你这是在诡辩,我们国家是如此的庞大,人口是如此的众多,洋人是比我们强大,但只要我们不理他们,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他们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放眼历史和现实,无数的民族不会因其善良而永恒,只会因其弱小而消失。我们中国也一样,不能因发芽太迟而放弃追赶,不能因悬殊太巨而甘心人后,不能因自身的悠久而不思进取,更不能因国家的庞大而毫无安全意识。 一位美国总统曾经对他的人民这样说道:……我认为人生应该为最出色的成就奋斗,这种成就决不是那些想安闲地过日子的人们所能得到的,只有那些不畏艰险,不怕劳累的人们才有可能取得最后的辉煌胜利。 对一个人来说应该奋斗不息,对一个民族来说也应该如此。 说没有历史的民族是幸福的民族,这是卑劣的谎言,具有光荣历史的民族是十分幸运的。 向强有力的事物挑战,去夺取辉煌的胜利,即使遭受挫折也比苟且偷安强得多,因为得过且过的人生活在暗淡的暮光之中,既体验不到胜利的欢乐,也尝受不到失败的痛苦。 …… 我们这一代人用不着面临我们先辈所面临的那种任务,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任务,要是我们没能完成我们的任务, 我们就要遭到不幸。 我们决不能扮演中国的角色,要是我们重蹈中国的覆辙,自满自足,贪图自己疆域内的安宁享乐,渐渐地腐败堕落,对国外的事情毫无兴趣,沉溺于纸醉金迷之中,忘掉了奋发向上、苦干冒险的高尚生活,整天忙于满足我们肉体暂时的欲望,那么,毫无疑问,总有一天我们会突然发现中国今天已经发生的这一事实: 畏惧战争、闭关锁国、贪图安宁享乐的民族在其它好战,爱冒险的民族的进攻面前是肯定要衰败的。 …… 同胞们,我们国家要求大家过的不是安逸的生活而是艰苦奋斗的生活。 二十世纪许多国家的命运将处于危难之中,这种危险也威胁着我们。 如果我们袖手旁观,如果我们仅仅追求昏庸懒散的悠闲生活和安逸,如果我们不参与这种必须以生命和珍爱的一切去获取胜利的激烈竞争, 那么比我们野蛮强大的民族将甩开我们,控制整个世界。 因此,让我们勇敢地面临生活的挑战,决心以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去完成我们的职责,用我们的誓言和行动来维护正义, 既要真诚大胆又要采取切实可行的方法来实现我们的理想。最重要的是,只要我们认为我们是站在正义一边, 我们都不要在国内外物质或精神上的冲突面前退缩, 因为只有通过斗争,通过艰苦危险的斗争,我们才能取得我们民族进步的目的。 …… ”无忧把罗斯福总统的演讲慢慢背了出来,这是篇让他即钦佩又无奈的演讲,钦佩的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罗斯福总统以极其准确的远见成功的在美国民众心头进行了一次精神总动员,奠定了美国称霸世界的精神纲领。无奈的是21世纪中国的情况又很不幸的被罗斯福言中。 这一刻崔娇也沉默了,她无法辩解,因为目前中国的情况比罗斯福描绘的还要糟糕,她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粗俗,虽然他没有什么写诗的天份,但他却有种不知不觉让人心中感动的能力,尤其当他阐述他的观点时,那种镇静自若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好像也没有。 就在崔大美女为无忧无意间释放出来的领导魅力所倾倒时,无忧却决定结束这次对话,他不太想让这个美女为这么复杂的问题伤脑筋。 “好了,不要想了。追赶强权,找到我们国家的出路。这注定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我们不能把它交给后代人。”无忧拍拍正在发呆的崔娇的肩膀,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心智还不是很成熟的美女说了这么多东西,这些话似乎更应该点燃志同道合的男子汉们的热情。 “别拍我肩膀!”崔娇白了一下无忧,然后打掉无忧的咸猪手,恨恨道:“走吧,别让我父亲等的时间太久了。” “好。”无忧悻悻的跟在崔娇身后向楼下走去。 “咦?这间房怎么有人住了?”无忧为了缓和一下尴尬气氛,故作好奇的看着旁边的一间厢房,早上来的时候还开着门,里边空荡荡的,现在却多了不少家具。 “噢,是我妹妹来临时住的。”崔娇看了一眼后不在意的说道。 “你还有妹妹?”这下无忧真好奇了。 “别这么多嘴多舌的。快点,我父亲肯定等不及了。”崔娇没有满足无忧的好奇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三节) 观月楼实际上不是一座楼,而是泛指一大片宅院,其中仅前院是专门的青楼风月场所。前院和后院之间隔着一道高墙,仅开一道很低调的角门,不知情的人大都以为前院和后院是分属两家的宅子。 崔娇迈过院门后就带上了黑色面纱,那个名动京城的无冕之后燕楚楚又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李无忧看着这个卧底于青楼的间谍,轻声道:“燕姑娘为了反清复明的大业如此牺牲自己,在下十分钦佩。” “哼,废话少说。我父亲在翠云雅间等你。我就不陪你了。”燕楚楚冷冷道,让无忧吃了一鼻子灰。 观月楼前院的格局比较复杂,由十几座相互连接的木楼组成。无忧踏着红色的地板来到主楼的二楼,放眼望去左首是一排雅间,右首则是栏杆,栏杆下是一楼的大堂,这种格局类似于戏楼,大堂正中是个不太高的台子,台子上没有人仅摆放着一架琴,略显的有些突兀,台子四周则人影攒动,各色女人和各色男人相互调笑着,打着招呼,勾肩拉背,耳鬓厮磨,就仿佛置身于一个热闹的无所顾忌的贴身舞会。空气中沉浮着胭脂香和自由的罪恶感,让人想入非非,大堂和雅间都悬挂着喜红色的大灯笼,让整个前院泛着一种暧昧的感觉。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来青楼,大概目前在这个国家中,也只有这种地方是如此的自由和如此的平等,所有的交易都赤裸裸明码标价,绝对的童叟无欺,绝对的规则清晰。无忧看着眼前享受自由的男男女女不由感慨道。 每个雅间的门口都挂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牌子,上边镌刻着雅间的名称。 无忧慢慢的向前走找寻着翠云雅间,虽然他觉得这个名字很俗,但倒也跟这里的气氛很相配。 “无忧兄?”正当无忧慢慢寻找翠云雅间的时候背后响起了招呼声,无忧一愣转头一看原来是林思源等人。 “嗨,思源兄、人凤兄、剑威兄,你们怎么也来了?”无忧在燕京书院待了几天,在程松竹的引见下自是认得林思源、秋人凤、郭剑威这三个书院的精英弟子,其他人却是不认识。 “嘿嘿,偷偷来见识见识。”林思源不常来青楼,神色有些尴尬,连忙介绍无忧跟其他人认识。 “噢,你是无缺兄的弟弟?失礼,失礼。相逢不如偶遇,不如我们一起把酒言欢吧。”纳兰文雄一听无忧是无缺的弟弟,也是大为重视,直接邀请无忧。 “呵呵,不好意思,在下已经跟友人约好了,就在翠云雅间。纳兰兄,你们在哪个雅间?一会我自去向你们敬酒赔罪。”无忧实际上跟林思源三人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当然要客气客气了。 “呵呵,那好,我们就在流花雅间敬候无忧兄的大驾了。”纳兰文雄也不勉强笑呵呵的一拱手。 无忧正要告别这群文化纨绔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原来又进来一群青年子弟,一个个锦衣马褂,娇气横行,每人身后还跟着三二个仆人,一看就是纯正的八旗子弟。 为首一人满脸的淫笑,大声道:“哥几个,今晚可给我看好了。别让燕小妹再跑了。妈的,燕楚楚咱爷们不敢碰,我还不信燕小妹能逃出咱爷们的手心。” “贝勒爷,你就瞧好吧。”手下人轰然道。 “哼,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载勋贝勒啊。怎么,今天又想强抢民女了?咱们旗人的脸面可都让你给糟蹋尽了。”纳兰文雄站在二楼冷冷的讥讽道。 载勋贝勒!无忧心中一动,这可是个名人加牛人啊,第九代庄亲王奕仁第二子,3年后袭封庄亲王。1900年义和团运动兴起,力主借助义和团的力量排外,以达废黜光绪帝之目的。同年慈禧太后下令对各国宣战后,命其与刚毅统率京津义和团,并在王府中设立拳坛。后继任京师步军统领,发布捕杀外国人的奖赏令。八国联军侵入北京后,随慈禧太后西逃,任行在查营大臣。《辛丑条约》签订后,被指为“祸首”之一,第二年被革职,奉赐在山西蒲州(今永济)自尽。 无忧靠在一个柱子旁向下望去,这等名牛人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载勋脸色一沉,看着纳兰文雄道:“纳兰家的,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我把旗人的脸面糟蹋了?你是不是旗人?你不是一样还在这嫖姑娘,怎么,只许你风花雪月,就不许咱哥几个听歌看戏了?” “就是。二哥,别跟他废话。燕小妹怎么说也出来卖的,卖给谁不是卖啊,咱哥几个给她开苞总比让这个娘娘腔上好,谁知道他底下行不行啊。”载勋身旁一小青年向着纳兰文雄骂道,众人轰然笑起,让纳兰文雄脸色难看之极。这小青年名叫载漪,是嘉庆帝第三子绵恺孙。小时候过继给瑞亲王绵忻为孙,袭贝勒爵位,平日里跟载勋来往密切,因载勋在家排行老二,因此他也跟着叫二哥。 “载漪,你他妈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纳兰文雄就是涵养再好也是受不了,挥起腰间的玉佩就砸了下去。 “哎呀。”纳兰文雄掷来的玉佩被载勋和载漪躲了过去,却砸到了载勋身后一人。 “纳兰文雄!你的胆子还真大了。居然连载澜大人都敢打了。”载勋骂道,表情中却带着得意洋洋。 在楼上的无忧心中也是一沉,他现在也替纳兰文雄担心了,这载澜可比载勋和载漪尊贵的多,是道光皇帝之孙,光绪帝堂兄,封辅国将军。更重要的是他可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物,戊戌政变后,慈禧太后图谋废黜载,另立新君,载澜与其兄日夕密谋,怂恿慈禧太后废光绪,立载漪之子傅。慈禧太后等决定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元旦扶植傅登基,但遭到了国内外各种势力的强烈反对。邀请各国驻华使节元旦入宫庆贺,除了俄国公使外,其他各国公使则表示反对,遂使登基之事搁浅。这使得慈禧太后恼羞成怒,载漪、载澜则乘机鼓动慈禧太后利用高举灭洋旗帜的义和团去攻打洋人。四月,清廷派载勋、刚毅统率京津义和团,载澜署右翼总兵,会同办理。七月二十日(8月14日),八国联军侵占北平。慈禧太后于次日挟光绪及臣属西逃,载澜则随从。之后与联军的议和中,联军指定载澜为“首祸”之一。清廷迫于无奈,夺爵严惩,定为斩监候罪。为念皇亲骨肉,特加恩发往新疆,永远监禁。 纳兰文雄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载澜跟载勋、载漪兄弟俩一同来逛青楼。虽然他也是满清贵族一员,并且深得两宫太后的赏识,但他知道有些人是自己惹不起的。 “纳兰文雄,你还真是胆大。来人,给我打!不要客气。”载澜捂着被砸出一个大包的脑袋狠狠的命令道。 十多个下人应了声,向楼上的纳兰文雄扑了过来。 “哎呀,哎呀”两声惨叫,两个下人被唐万钧从楼梯上踹了下来。他虽然不学无术打架却是个好手。 “哈哈,纳兰兄,别发呆了。好久没这么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弟兄们,上啊。”这家伙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才不管什么贝勒不贝勒的。 纳兰文雄也是豪气陡生,反正已经得罪载澜,就不管那么多了,先出口气再说,当下也挥拳砸去。林思源、吕孤山等人虽然都是读书人,但也是热血青年,当下也毫不犹豫的准备挥拳出击。 就在双方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一声怒吼在所有人耳边陡然出现:“都给我住手!” 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人出现在二楼扶栏旁,严厉的目光从一个个年轻的面庞扫过,所有被他看到的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奴仆都不得不低下头。 “看看你们的样子!为了青楼女子就大打出手!这就是我大清的八旗子弟吗!你们真给咱们老祖宗丢人!载澜、载勋、载漪、纳兰文雄你们都给我听着!想喝酒玩女人就老老实实的喝酒玩女人,不想喝酒的就老老实实给我滚回家!看把你们出息的!”中年人怒斥一番后,冷哼一声,转身走进身后的雅间。 载澜三人不敢多说什么,冷冷的看了纳兰文雄一眼,带着仆人走进了自己订的雅间。 “纳兰兄,这位爷是谁啊?这么大的气魄?”唐万钧小声道。 “是谁?嘿嘿,醇王爷。”纳兰文雄苦笑一声,招呼着林思源等人进了自己的雅间。 “三哥,二哥,就这么放了纳兰那小子?”载澜三人进入自己雅间后,载漪有些不甘心的问道,载漪口中的三哥就是指载澜,他是郡王奕的第三子,因此载漪称其为三哥。 “哼,没有那么容易。小林子。”载澜冷笑一声,将自己手下招到身边低声吩咐道:“你去打探一下,看看今天和纳兰一起喝酒的那些酸儒都是谁,把名字都记下。去吧。” “三哥,你去打听他们的名字干吗?”载漪好奇的问道。 载勋倒是明白了,连忙挑起大拇指道:“三哥,高,真高。下个月就要秋试了,这帮酸儒胆敢在这个时候来逛青楼喝花酒,我看他们是不想参加秋试了。哈哈。” 那就是醇亲王?光绪小皇帝的父亲?无忧在一旁也听到了纳兰文雄的低语,心中巨震,来到这个时代后才发现真正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书上的历史人物大相径庭,就比如这个醇亲王吧,无忧在后世书中读到关于他的介绍都是谨慎低调胆小无能,但凭他刚才那一嗓子,无忧就感觉这个醇亲王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怎么了,无忧,从你进屋起就恍恍惚惚的。来,喝一个。”崔奇给无忧倒满杯酒。 “不了,我今天不能喝了,早上喝的酒还没有醒过来呢。对了,总舵主,你知道醇亲王这个人吗?”无忧把酒杯一推问道。 “醇亲王?当然知道。光绪小儿的父亲,一个无能的王爷。怎么了?” “他就在隔壁雅间。” “什么?”崔奇微有些诧异,然后又释然道:“这有什么,一个酒色王爷来青楼喝喝花酒很正常啊。” “如果就他自己一个人来倒也正常,刚才他返回雅间开门的刹那,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 “大清的李鸿章李中堂,还有二个西装革履的洋人。” “难道他们借这个地方谈事情?”崔奇的好奇心也被调动起来了,一个王爷一个中堂外加两个洋人居然在青楼喝酒,这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但随即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摇着头说道:“不对啊,就算是谈事情估计也不会是什么秘密的事。要不然刚才醇亲王不会贸然出去制止打架的。不过不用着急,他们到底谈什么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李无忧先是一愣,随即会心的一笑道:“我倒忘记了,这里是天地会的暗桩,什么事情会瞒的了总舵主你啊。” “呵呵,过誉了。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这里还真不是我们天地会的暗桩。这里是另一个势力的暗桩,小女只不过机缘巧合在这里负责而已。”崔奇抿了一口酒道。 “啊。”无忧惊讶的叫了一声,没有想到这个崔娇不仅是个优秀的间谍还是个优秀的双面间谍。 “这么机密的事情为什么要跟我说?”无忧问道。 “因为小女将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将再也不会有天地会的痕迹了。”崔奇有些不甘心的说道,说实话崔娇的角色每年为天地会搞到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他还真舍不得放弃这么一个高效的情报来源。 “你今天约我来喝酒不会就只想说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听说你要在锦州组建民团。” “你们天地会还真是神通广大,才二天就得到了消息。” “我也是今天下午才临时得到这个消息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想让你从民团中调出1000人的编制给我们天地会,军饷装备什么的,你都不需要管,我们天地会只需要编制。” “那我有什么好处?”无忧反问道,这个崔奇还真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1000人的编制。 “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我什么?”无忧还真想不出自己需要天地会什么东西,况且他已经决定要跟天地会脱离关系了。 “我把女儿崔娇嫁给你。”崔奇盯着无忧的眼睛说道。 “什么!”无忧惊讶的差点把下巴砸到酒杯里,这个崔奇还真行,拿自己女儿做交易还脸不红心不跳的,不过这个崔娇可是个间谍,还是双面间谍,自古以来间谍是不相信爱情的,无忧可不想在自己身边放一枚定时炸弹。 “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这样对崔小姐不公平!”无忧摇摇头,以一个貌似合理的理由拒绝了。 “闺女大了就要嫁人。我之所以选择你,不仅仅是因为民团编制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是个能担待的汉子。我是她爹,她的事我完全可以做主,所以你可以不必考虑对小女是否公平。难道你觉得小女曾在青楼待过所以配不上你吗?我告诉你,小女虽在青楼待过几年,但却守身如玉,如果你仅因为这个原因拒绝这门亲事,那是对天地会的巨大侮辱。”崔奇的语气有些凌厉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婚姻大事怎可自己做主?我还得要请示父母大人的。”无忧面对崔奇把婚姻政治化,也只好采取缓兵之计了,他估计父母肯定不会同意一个有青楼历史出身的女子成为他们的儿媳的。 “还请示什么父母,江湖儿女江湖事,你愿不愿意就说一句痛快话?”崔奇这个老江湖岂能看不出无忧的小九九,一句话就将了无忧一军,大有王老虎抢亲之势。 这也把无忧的傲气给激了起来,他一直因天地会的威名多少有些忌惮,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崔总舵主,不要逼人太甚!这样,你要的编制我可以给你,不需要任何条件,就权当李某对天地会二百多年来为国为民牺牲的各位英雄的一点敬意。”无忧也是决绝,抬出天地会的列祖列宗,他还就不信镇不住崔奇。 崔奇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好,李兄弟痛快!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慢,总舵主,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无忧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道:“编制可以给你们,但你们也要保证5年之内,这支军队不能公开反叛朝廷,至少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军队。否则你们哪天搞起兵变,我还要跟着一起砍头。” “没问题!崔某的意思也是这样的,我们天地会屡屡遭受挫折,就是因为手下没有一支精锐的百战之师,所以崔某才腆着脸皮向李兄弟要编制,就是要给我们天地会锻造一支真正的正规军队。” “总舵主眼光高远,佩服佩服,假以时日天地会必将取得百年斗争之最后胜利。”无忧一打马屁无声无息的拍了过去。 “呵呵,客气客气。能不能成功咱不知道,咱只知道尽人事而听天命。就算我这代人没有成功,我们还有下一代人,反正清狗当权一天我们就反抗一天。”崔奇很坚定的说道。 “如果贵会推翻了满清朝廷,不知贵会是如何打算的?难道要寻一个朱家后人当皇帝?”无忧十分好奇天地会的最终行动目标。 “这?”崔奇有些愣了,天地会最初的目的确是反清复明并写成了纲领,但经过二百多年的洗礼,很大一部分人已经渐渐忘记了最初的目标,加入天地会的目的大都是反抗清朝统治,至于是否恢复明朝到没有多少人在意,况且这么多年来朱家子孙大都隐姓埋名,天下姓朱的人很多,但要找一个纯正的皇族血统却是很难。而且一直在海外活动的致公堂多次要求天地会总舵把‘天父地母,反清复明’的口号和纲领改成‘恢复中华,共创共和’。 “至于是否恢复明朝我们也无法知道,现在我们只知道一定要推翻清朝。”崔奇并没有把天地会内部的分歧讲出来。 无忧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天地会屡屡受挫,没有明确的目标如何能积聚力量? “不知李兄弟下一步如何打算?”崔奇也很好奇这个密签传人的想法。 “我大概要走上层路线,先去西北积累军功,掌握一定的武装,然后在徐徐图之。”李无忧对崔奇也没有隐瞒什么,对于崔奇这种人还是坦白一些好,反正现在李无忧的主要秘密崔奇都知道。 “那好,就祝李兄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崔奇举杯敬道。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从楼下传了过来,观月楼所有的喧嚣都停了下来,所有雅间的窗户不约而同的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一楼的舞台上。舞台上一个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正双手抚琴,演奏着一曲撩人心弦的旋律。 “那是谁?好像不是崔小姐吧?”无忧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名女子,身材相似,但感觉不应该是崔娇。 “哼,当然不是。”崔奇也靠着窗口看着那名女子,眼中的目光很复杂,然后低声道:“她是燕小妹,观月楼新一代的花魁。” “燕小妹?”无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又是一个蒙面的,看来观月楼的幕后主人还真懂得营销之策。 正在无忧和崔奇两人品着美酒欣赏着佳人抚琴之时,一个仆人端着一盘菜从门外走了进来,上完菜的同时还低头在崔奇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崔奇听完后点点头。 “李兄弟,你猜隔壁的王爷、中堂和二个洋人在谈什么?”崔奇故作高深的问道。 “噢,总舵主已经知道了?那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吧。” “那两个洋人一个是真洋人,叫布策,是俄国公使。另一个则是假洋人,他是阿古柏的特派代表赛尔德。”崔奇慢慢说道。 “什么?阿古柏的特派代表?李鸿章和奕在干什么?难道他们想卖国不成?”无忧惊讶道,这左宗棠正在新疆跟阿古柏打的热火朝天,京城这边却要开始秘密谈判了。 “虽不中亦不远,这阿古柏目前的形势很不妙,因此想请俄国人作为中间人向朝廷施压,让朝廷同意允许新疆成为大清的属国,地位跟朝鲜和越南相当。”崔奇淡淡的说道,他并不关心清廷是否能保住新疆。 “哼,这阿古柏的野心还不小啊。”无忧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当即就想拔枪到隔壁将这些历史上的人物全部消灭掉。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李鸿章和奕当即一口回绝了布策的建议,只答应接受阿古柏的招安,可以考虑向朝廷建议分封阿古柏为伊犁将军。”崔奇见无忧有暴起的迹象,连忙安抚道。 “哼,还算李鸿章和奕识相。不过就算阿古柏招安也不能接受,这个祸根必须铲除。”无忧恨恨道。 “你放心,就算李鸿章和奕想,布策和赛尔德也不会同意。目前双方谈的很僵,估计很快就会破裂。” 无忧心中一动,说道:“总舵主,你看有没有可能把赛尔德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住?” “抓他干什么?”崔奇好奇的问道。 “抓他干什么?总舵主,你我很快就要组织军队挥鞭西向,新疆那边的情况我们是两眼摸黑什么都不知道啊。有个赛尔德至少我们会对新疆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事先也好有所准备啊。” “嗯,有道理。你放心,这个赛尔德就包在我身上了。一会我会让人盯着他的,他来次京城不容易,肯定要上下活动。过几天我们离开北京城前找个机会把他给活捉了。我会亲自将他送到锦州的,就算是天地会对李兄弟慷慨给编制的报答。你看如何?”崔奇笑道。 “那就有劳总舵主费心了。” “客气,客气。” “应该,应该。” “哈哈哈哈。” 在极其友好的氛围中,李无忧又一次被灌倒。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扶到一张大木床上混混沉沉的睡了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四节)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梦中还是现实,反正无忧的眼睛无论怎么用劲也挣不开,四周望去都是黑暗,充满窃窃私语的黑暗,让他的心充满了不耐烦,他拼命想向前挥挥手,却无法抬起手,就算在黑暗中向前狂奔也是有心无力,焦急之感让他无法忍受。凭他梦中的潜意识判断自己一定是在梦中,一个跋涉千山万水也不知疲倦的梦境,一个手脚被捆住好像在地狱中的梦境。 “嗯嗡。”他呻吟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至少可以让他轻松的把羽箭射出,在梦中他高举着猎物在狂笑,那是一片广阔的森林,无尽的树木,无尽的猎物,还有色彩斑斓的鲜花,等等,不是在梦中吗?怎么会有色彩斑斓呢?他困惑了,这是他第一次做带颜色的梦境,他要思考一下,梦境是不需要思考的,他哈哈大笑,抿嘴轻笑,摇头冷笑,叉腰咆哮,突然一条粉红色的大蛇从林中游了出来,他害怕极了,却无法迈动脚步逃跑,呆呆的看着它将自己盘起来,一圈一圈,直到粉红色的蛇头轻轻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他才发现它居然也带着面纱。他突然挥起手中的石头向蛇头砸去,是的,石头,梦中的武器随心而至,就是那块身世不明的黑色玉石。在石头亲密接触蛇头的一瞬间,‘嗯’,蛇也发出了一丝勾人心魄的呻吟,眼前的景色也轰然塌陷,森林消失了,阳光消失了,粉色的大蛇也消失了,自己出现在一张大床上,四周还是暧昧的黑色,但却有些光线,一些不甘心黑暗独享的光线将四周勾勒成一块块阴影,大概是月光吧,还没有在梦中遇到过月亮,她是不是还那么皎洁还那么骄傲?他依旧没有找到月亮,因为他发现大蛇已经变成了美女如八爪鱼般将自己紧紧缠住。 真让人头疼啊,居然又做了春梦。无忧自嘲的笑着,多少年了,仿佛横亘着一个冰河世纪那么久远,上次的春梦还是自己第一次架着战机翱翔云端,那兴奋劲直接导致自己肾上腺素激增,晚上睡觉时梦见一个面目模糊的美女搂着自己。对了,看看这次的美女长的什么样?他费力的把美女埋在自己胸脯上的头抬起,他突然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怀中的美女居然就是那个骄傲的龙媚娘,她正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着夏夜的清凉。 ‘不朽犹如宝石, 并不夸口年代的久远, 却闪耀其片刻之夺目。’ 无忧低声吟唱着泰戈尔的这首诗,如梦语一般迷惑。这大概就是我的不朽之刻,它果然如宝石一样让人永生难忘,虽然在梦中,但我依旧感谢上苍,感谢黑暗,感谢所有组成这梦境的全部原素。 无忧轻轻的抚摸龙媚娘如月光般皎洁的面庞,生怕把她惊醒,就好像在抚摸梦境一样。龙媚娘轻轻皱了一下鼻子,不知什么样的梦境在打扰她,无忧的手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他要把这一切都记下来,深深的刻到脑海里,哪怕这是梦境,他要让自己在几十年后回想起来时,会清晰的记起,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一个男人和女人的邂逅。 轻吻如冲锋的号角让无忧无法抑制内心的狂野,他伸出双手轻轻的抚摸光洁的后背、纤细的滑腰,以及丰满的肉波,一浪一浪让他低呼一声,一头埋进那温柔之乡,尽情的享受滑软与炙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时,无忧睁开了醉意朦胧的睡眼。 “这是哪里?”无忧费力的支起身体,靠在床头四下看了一下,原来还在崔娇的绣楼。 这人可真丢大了,一天之内大醉两次。无忧心中暗自苦笑,不过昨晚的春梦做的可真让人回味,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无忧有些惆怅的看了看大木床,心想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黄梁之枕? 无忧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轻轻摸着床沿,回想着梦中的龙媚娘,看来今生只能在梦中相遇了。 “李公子醒了?”小丫鬟星儿在门口探出脑袋。 “噢,是星儿姑娘啊。真是不好意思,又醉倒了。呵呵。”无忧轻笑道。 星儿低头笑了一下,举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中放着早餐和解酒茶。 “对了,星儿。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无忧试探着问道。 “昨晚你喝的大醉,是小姐和老爷扶你回来的。”星儿笑道。 “噢,那我没有什么太失礼的举动吧?”无忧有些担心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生怕自己喝完酒后大哭大闹的。 “没有。”星儿笑意却更浓了,无忧心中咯噔一声,莫非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出丑的事了。 “公子只是在不停的唱歌。”星儿的话让无忧险些跌倒。 唱歌?就我这嗓子还唱歌? “然后呢?”无忧有些害怕的问道。 “公子还拉着小姐跳舞,就在楼下的院子里跳的。” 什么?我拉着崔娇在跳舞! “你们小姐生气了吧?”无忧心虚的问道。 星儿点点头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没看到谁敢对小姐这么无礼。小姐当时就扇了你一个嘴巴。” “我被打了?我怎么不知道?”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些微肿。 “嘻嘻,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被小姐打了,还恬不知耻的大笑。要不是老爷拦着,估计你会小姐打成猪头的。”星儿看来对无忧的遭遇充满着看戏似的幸灾乐祸。 “对了,你们老爷和小姐呢?我要去当面致歉。”无忧貌似很诚恳地说道。 “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小姐在隔壁房间跟她妹妹说话呢,她说了不想见你。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听老爷说过几天我们也会去锦州找你的。到时等小姐气消了你再道歉吧。” “噢,那好吧,等以后见面再道歉也不迟。你们小姐有妹妹?”无忧故作无意问道。 “你不知道吗?就是燕小妹啊,难道你没有听过吗?”星儿在一旁看白痴似的看着无忧。 “是亲妹妹吗?” “当然是了。不过不是老爷的孩子,她跟小姐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星儿很八卦的说道。 “她妹妹长的怎么样?”无忧漫无目的的问道。 “我也没有见过,每次都蒙着面,对了,你问这干吗?”星儿终于有了点警惕心理。 “没什么,随便问问。对了,星儿姑娘。你是哪里的人?家里还有谁啊?”无忧见小姑娘有了警惕心理就转移了话题。 “我是扬州人,5岁那年家里遭灾,父母为了活命就把我给卖了,后来老爷看我可怜,就把我买了过来服侍小姐。”星儿说着说着眼睛里就多了些雾气。 “好了,好了,别哭了。对不起啊。让你想起伤心事了。”无忧连忙用手替星儿擦擦眼泪,把星儿弄的也很不好意思。 “你们小姐的妹妹不在观月楼长住?”无忧拉家常式的聊天让星儿这个小姑娘失去了应有的戒备。 “不在。我也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每次问小姐,小姐都不说。” 还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啊,问什么说什么。无忧有些感慨,继续问道:“你这么小就加入天地会难道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跟老爷,小姐,在一起怎么会害怕呢?”星儿一脸诧异的反问。 无忧有点喜欢这个纯洁的小姑娘了,感觉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让人油然而生一股呵护的感觉。 “哗啦!”一声巨响从隔壁传了过来,好像是花瓶一类的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无忧和星儿都一愣,接着断断续续的女人争吵声也传了过来,但听得不是很清晰。无忧有些尴尬的问道:“你们小姐是在生我的气吗?” “应该不是,小姐在和她妹妹争吵呢,她们每次见面都要吵架。”星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无忧虽然十分好奇的想知道这崔娇和她妹妹到底在为什么争吵,但毕竟他身份尴尬,只好匆忙的吃完早餐向星儿姑娘告辞。 等无忧优哉游哉的出现在大哥面前时,无疾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生怕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自从三天前无忧三人悄无声息的失踪后,无疾等人可是足足担心三天。 “三弟,你可吓死大哥了。”无疾用力捶着无忧的肩膀。 “大哥,你干嘛那么激动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无忧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大哥这是担心你啊。你这个混小子。”大嫂婉如笑着在一旁狠狠的打了一下无忧的后背。 “哎哟,大嫂你轻点。下次我不敢了还不成吗?”无忧夸张的跳到一旁,引的众人哈哈一笑。 “老大!你可回来了!”史云林全身甲胄的从外边跑了进来,这几天京城形势紧张他一直待在宫里,今天才得空出来给父亲送行。 “好兄弟。这身行头还真适合你啊!”无忧抱住云林道。 “嘿嘿。”史云林低声笑道,然后悄声道:“老大,少平他们都没事吧。”他人虽然看起来憨厚老实但人并不蠢,知道自己的兄弟们肯定参与了这几天京城里的事。 “放心,毫发末伤。”无忧也悄声道。 “那我就放心了。”云林长出口气。 “在宫里还习惯吧?宫里规矩多,要小心点。”无忧嘱咐道。 “还好,虽然我名义上是大内侍卫守备紫禁城。但其实我一直驻守在午门外,根本进不了宫门内,属于外围部队,听命于慈安太后,也没那么多规矩。有资格进宫里的只能是上三旗的旗人侍卫。” “噢,那就好。省得我替你担心了。对了,我回锦州后就要组建民团了,你好好干,以后回来帮我指挥军队。”无忧对自己的这个兄弟还是很看重的。 “我也听我爹说了这事。我现在我还真有点后悔去当这个大内侍卫了。老大,你最缺人的时候兄弟帮不上什么忙..”云林有些愧疚的说道。 “别说了,我们是好兄弟,在哪都一样。”无忧安慰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这时伙计们已经把马车和行李都准备妥当了。 “岳父大人,我们这就回去了。您老还有什么吩咐吗?”无疾来到程季饶面前低声道。 “无疾,松竹和婉君你替我多照看点。至于松竹今年秋试,就不让他参加了。现在京城太乱了,鹰旗营更是无法无天,他们两兄妹还是在锦州待一段时间吧。”程季饶有些无奈的说道,反正自己儿子还年轻,有的是机会金榜题名。 “那好,我和婉如就走了。”无疾向岳父行了礼,把正在和母亲话别的婉如扶上车后,翻身上马高声喝道:“立刻启程回锦州!” 至于自己兄弟这几天的遭遇他并不着急问,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立刻离开北京这个是非之地。 一行人刚出北京城就吓了一跳,放眼望去官道两旁处处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一个个目光麻木而有呆滞。看到有车队驶近,一窝蜂的拥了过去。 “行行好吧,老爷。” “行行好吧,少奶奶。” “赏点吃的吧。”一声声嘶哑的哀求让无疾等人不得不停下,一群小孩更是干脆跪在路边不停的磕头。 “富叔,怎么会这样?还有一个多月就秋收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出来讨饭?”无疾有些诧异的问道。 “大少爷,今年北方一直干旱,肯定是个灾年,好几个省地里什么都收不到了。我看我们还是救济点吧,然后快点赶路回锦州,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啊。”李富在无疾身旁低声道。 “灾年?我们来的时候看路两旁的庄稼长的很不错啊,怎么会是灾年?”无疾有些诧异道。 “这些灾民都是从山西山东逃难过来的,那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下雨了。”李富答道。 无疾长叹一声,示意手下的伙计们尽量给灾民们发放点干粮和散碎银子。 无忧看着灾民们也是心中一酸,在马背上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父老乡亲!” 所有人都被李无忧的叫声所吸引,抬头看着他,面对这么多渴望期盼的目光,无忧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但他依旧努力的挺直着身子板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锦州李三,年少无忌,就在这里说两句,如果大家觉得中听就叫声好,如果大家觉得不中听就当我在这里放屁。大家看怎么样啊?” “李少爷,有话您就说。我们都是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人群中轰然应道。 “那好,我可就说了。大家伙家里遭灾出来逃难不容易,我给大家伙指条道,去锦州去关外,那里地多,老天爷也厚道,年年风调雨顺,总比窝在这等死强。我在这里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到锦州,你们今年过冬的吃喝就包在我李三身上,当然,我也不让你们白吃喝,你们要替我干活,我李三奉朝廷命令将在今年秋天筹建锦州民团,需要大量的兵源,想从军的就来找我。” “李少爷,您放心,只要你管口饭,我这一百多斤就全是你的了。”一个乞丐高声道,引得其他人一阵哄笑。 “那好,大家伙就把我这句话传开去。想吃饭来锦州找我李三!”李无忧高声道。 “无忧,你疯了吗?”无疾见弟弟咋呼完后连忙把他拉到一旁低声斥责道。 “大哥,我没有疯,这些灾民这么可怜,难道我能无动于衷吗?相信我,我们可以帮到他们的。”无忧信誓旦旦道。 “这么多灾民你能安置的过来吗?再说朝廷是有法令的,不让老百姓私自出关的。你这么干会给李家带来麻烦的。”无疾劝道。 “不妨。大哥,反正我也要筹建锦州民团正缺兵员。另外我那药厂每月进项也不少,我也正打算扩大生产。大哥,救得一人是一人吧。至于朝廷的法令,你也别太当真,这条法令是几百年前的法令了,这些年来那么多人私自出关,也没见多少掉脑袋的。放心,大哥。这事啊不能太认死理。事事都按法令走,那什么事都办不成。因为这法令本身就有问题,根本就是不让人办成事的法令。再说如果朝廷追查下来,我就说锦州人口少,很难募集到足够的兵源,这些灾民都是去锦州投军的。”无忧对大哥的担心不以为然。 “想活命到锦州,想吃饭找李三。”被饥饿折磨的快要发疯的人们紧紧的抓住眼前的希望,亢奋的喊道。很快这句简单的口号传遍了半个北中国,让千百万陷入灾荒的人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不过此时的李无忧却没料到这句口号给自己未来带来的影响,他更关注如何说服大哥帮助自己从东南亚购进粮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五节) 就在无疾一行人慢慢的沿着官路向锦州行进的时候,在与此相隔三百多里开外的渤海海面上,一艘巨大的货轮正以10节的速度向北航行,从高空中向下望去,就会发现一条巨大的浪迹正深深的切入到辽东湾水域,如一柄弯刀让平静的辽东湾多了分骁勇的浪花,货轮的船头则是一组巨大的英文字母‘peace’。 威廉.g.史密斯船长满脸疲倦的站在指挥室里,前方平静的海水让他想起了弗吉尼亚老家的海湾,本来他是不会来这里的,他只负责旧金山和香港之间的货物运输,但不知道总公司的那些混蛋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他的船去执行一次临时任务,要知道这可是全公司最好的货轮,是1874年才下水的。 “报告船长!1点方向发现一处岛屿。”一直用望远镜观察海况的大副报告道。 “噢?”史密斯船长眯缝着眼举起望远镜,果然一个岛屿慢慢出现在视野内,他低头看了看航海地图,简单的计算了一下,然后转身对一直站在身边的一位年轻俊朗的中国男子说道:“张先生,我想我们已经到达觉华岛了。现在就进港卸货吗?” 这位年轻男子边将一打银票放到了史密斯船长的手中,边用流利的英文说道:“谢谢您,史密斯船长。我想我们还是立刻卸货吧。另外这是报酬,十分感谢您和您的船员能连夜从大沽口起锚。您可以到大沽口码头的银庄兑换成银子。” 史密斯船长看着银票露出满意的笑容,握了握年轻男子的手道:“张先生,您的慷慨令人难忘。希望我们有机会再次合作。”这次他的船得到的指令就是将货物拉到大沽口,然后等待持有提货单的人出现,再由提货人决定到什么地方卸货,这个年轻人给的报酬相当于额外小费。以他的本意是想拒绝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轮船上装的是什么货物,能购买这些货物的人来历肯定不简单,而他从来不会得罪来历不简单的人。 年轻男子笑着点点头,又跟史密斯船长寒暄了几句后就从指挥室里退了出来。 甲板上早已站了一群人,看见年轻男子后都围了上去。 “怎么样无缺?前边就是觉华岛吧?”为首一人正是方洞庭,而这位年轻男子则就是李无缺。 “嗯,史密斯船长很配合。我们还是准备帮忙卸货吧。对了,方先生,我们的人什么时候能来觉华岛提货?”李无缺问道。 “估计最快也要下午才会到。”方洞庭道,他跟明通约好了在觉华岛接货,以明通的速度,估计现在最快也就是刚回到锦州正在组织货船。 “会不会太迟了,朝廷方面要是追过来怎么办?”在一旁的李少平有些不太放心。 “没事,我估计无忧至少会把领事馆事件再拖10多个时辰。以朝廷最快的八百里加急快马,从北京到大沽口近三百多里的距离最快也得要6个时辰,再加上其他事情耽搁,我估计没有18个时辰的时间,大沽口不会得到消息的。也就是说,就算以朝廷最快的反应速度来说消息估计才刚刚传到大沽口。况且和平号出港的时候,我们跟码头方面说的是去旅顺口,根本没有人知道我们会去觉华岛。而且这船上装载了那么多的军火,我估计光卸货就得卸到下午,所以我们的时间很充裕。”站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苏平城突然说道,分析之准确让众人十分信服,要不是众人都知道他的年龄,单看他的少白头再配上他的这翻论断,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这是个久经风雨的老辣角色。 方洞庭微笑着看着苏平城,他很满意苏平城的表现,这孩子从小就怪怪的,除了方岳和乔小小外也没有什么朋友,平日里沉默的很,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这次北京之行却让方洞庭意外的发现了苏平城眼中兴奋的目光,那是种在冒险中寻找刺激的目光,想不到苏平城居然是个天生干大事情的料。 “嗯,苏兄分析的在理。不过苏兄还是高估了朝廷。我估计只要我们把货物安安稳稳的运回锦州,这件事朝廷是不会追究的,英国人也不会追究。最后只能是便宜了我们。”王平看着苏平城缓缓道。 听了王平的话后,苏平城略一诧异,然后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件事确实很微妙,因为鹰旗营和怡和洋行的交易还没有开始,鹰旗营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鹰旗营断然不会出头的,这事还牵扯到西太后,她肯定也不会让这件事曝光的。而作为苦主的英国人却又没有力量在中国地面上独自追查这批军火,况且还有封见不得人的信件在我们手里。英国人这次只能自认倒霉。所以只要我们低调一些,就根本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王平也是一愣,他看着苏平城笑了,伸出手道:“正式介绍一下,王平。” “苏平城。”少白头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们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脸上泛着笑容,仿佛中间隔着面镜子,都有种看到自己的感觉,他们心中除了惺惺相惜外,都还有些许的防范,不是那种对敌人的防范,而是对自己内心深处趋向黑暗情结的防范。 虽然都很欣赏对方,但他们也都知道他们注定成为不了朋友,有些人固然相互了解,却也因过于了解而无法成为挚友。 “两个智谋和见识超过同龄人至少十年的天才。”方洞庭感叹道。 “是啊,我那三弟还真是走运,刚起步就有如此厉害的人才辅助,而且一下就有二个。”李无缺也在方洞庭身旁感慨道。 “这也许就是天意吧。”方洞庭看着远方的海平面轻轻感叹道。 就在方洞庭感叹天意的时候,李少安和李石头也发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为强烈的感叹。 “石头,我真希望自己有这么一艘船,然后随心所欲的驾驶它纵横四海。”李少安充满激情的望着大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海,也是他第一次出海,从第一眼看到大海他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片蓝色的涌动。 “我也希望有这么一艘船,但我不是想驾驶它,而是想把它拆开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力量能让这样的钢铁巨物在海面上如山般移动。”李石头拍着船舷满眼的狂热,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机器,远远超过他在锦州纺织厂看到的蒸汽机。 “少安,这次回锦州后,我会求二少爷带我一起去欧洲的。我要学洋人的玩意,至少我要搞明白为什么钢铁巨轮会行使在大海上。”石头突然道。 “欧洲?你想好了吗?你父亲能让你去吗?你可是家中独子啊?”少安问道。 “我决定了就一定会去。”石头很少见的坚定的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欧洲了。我想去欧洲学习开轮船。老爷不是要买蒸汽轮船了吗,等我在欧洲学会开后就回来给老爷开船。” 少安的话让石头心头一动,他转过身拍着少安的肩膀道:“兄弟,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欧洲,也好有个伴,我学造船,你学开船,到时你开着我造的船回锦州,你看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我还真想看看你这个死胖子造的船会是什么样子呢。”少安戏言道。 这时和平号已经渐渐驶近觉华岛了,岛上的山峰、码头清晰可见,码头旁是一个有些破旧的渔村,随着和平号渐渐驶近,上百个村民从村里跑了出来,好奇的站在码头和海岸上望着这条庞然大物指指点点。 和平号没有冒然驶进觉华岛码头,而是在不远处下了锚,然后一条舢板被放了下去,李无缺和几名船上的水手将首先上岸看看码头的水深。 “父亲,这么多人看到我们卸货装货会不会有麻烦?”方岳来到方洞庭身旁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船吃水这么深,肯定要找个码头才能卸货的。”方洞庭叹了气,对方岳、少平、王平和苏平城说道:“我们的货太多,你们四个小家伙一会各带3个人把我们的卸货区看好了,千万别让人顺手把货给拿走一两葙。” “师兄,那我们做什么?”明鉴和明空在一旁道。 方洞庭想了想道:“这样,一会明鉴和明空各带4人在船上和船下看管着卸货和物品摆放。少安和石头跟我走一趟到村民里招些人来帮忙卸船。至于程公子和程小姐,就在岛上随便转转吧。这觉华岛也是有不少好去处的。下午早点回来就行了。” “好的。”婉君点头道,自从大沽口启航以来,她一直站在船舷处看风景,早就在船上待腻了,巴不得立刻上岸吸吸地气。 “哥,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婉君看一直陪自己站在船舷的哥哥脸色有些沉重。 “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李无忧还真把这批军火搞到手了。突然让我想起来了那晚在北京城外的对话,这个李无忧还真是不简单啊。”程松竹看着轻拍船舷的海浪慢悠悠的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对了,哥,这觉华岛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婉君忙把松竹的注意力吸引开。 “好玩的地方?这觉华岛在辽金时代曾是远近闻名的佛教圣地,辽代名僧司空大师就曾居住岛上,并在岛上修建了大龙宫寺。大龙宫寺建成后成为辽代的佛教中心,大龙宫寺的住持当时被奉为国师。我记得金代诗人王寂说过‘平生点检江山好,我自龙宫觉华岛’。想来这大龙宫寺应该就是你口中的好玩之地了。”程松竹书读的博而杂,因此对于觉华岛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大龙宫寺?好像已经毁于元代战火了,估计只能凭吊古迹了。”婉君精于字画金石,自然对于这段历史也有所了解。 “岂止大龙宫寺毁于战火,毁于战火的还有上万英灵和大明的千秋梦想。”方岳不知何时已来到兄妹俩身旁。 “方兄可是说天启六年的觉华之战?”程松竹问道,他们虽然认识了二天有余但却没有说上几句话。 “正是。孙承宗督师既经营宁远城之筑城与戍守,又经营觉华岛之囤粮与舟师。广宁失陷后,御守重在宁远城,粮储则重在觉华岛。可惜天启六年,努尔哈赤挥军破觉华,此战,明军损失惨重。觉华岛上明军7000余名和商民7000余丁口都被后金军杀戮;粮料8万余石和船2000余艘都被后金军焚烧,主岛作为明朝关外的后勤基地也被后金军摧毁。此战后辽西明军再无可能发起战略攻势,仅剩辽东毛文龙能主动出击骚扰牵制建奴。可以这么说觉华之战把明王朝收复辽东的最后一点希望彻底葬送。”方岳语气低沉的说道,满脸的不甘,仿佛恨不得自己能亲临二百多年前的觉华战场彻底扭转历史的进程。 “方兄差矣。觉华之战固然让人不甘。可明实亡于崇祯自己,如果他不斩杀袁督师,大清必不能进关,辽东局势也不致于如此糜烂。”程松竹慢条斯理道。 “一片胡言。”方岳冷冷道,将程松竹一下子噎在那里,程婉君也是十分诧异的看着方岳。 “袁崇焕其人误国误民,不斩之岂能服众!”方岳看着程松竹道:“不要被《四库全书》里的乱七八糟的观点给蒙蔽了你的双眼。公道不在那些书里,公道在人的心里。” “这?”程松竹有些语滞,随即反驳道:“古人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书中如果没有公道,又何称之为书?” “百年王朝春秋笔,是非恩怨常颠倒。但求坦荡对生死,何必史书留其名。程公子,你知道本朝最大的文化罪人是谁吗?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就是纪昀纪晓岚。他负责修订编撰的《四库全书》中不知有多少春秋之笔,不知有多少颠倒之墨,不知有多少删改之文,不知有多少毁禁之意。”方岳语速有些快有些激动也有些痛快淋漓的释放,就好像憋了多年无处倾泻一样。 “这?”程松竹有些答不上来了,他父亲曾跟他说过本朝的文字狱和修订《四库全书》之时曾毁禁大量不同版本民间藏书的事实。 “对不起,程兄。是我太过激动了。”方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自责道。 “呵呵,无妨。今天要不是方兄醍醐灌道:“将军阁下,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向伦敦报告?” 赖德中将没有直接回答欧菲莉亚的问题,他看了看这年轻的女士,他知道这个女子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而且她身后的怡和洋行在远东和伦敦的影响力更是让他有所忌惮。 “欧菲莉亚小姐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呢?”赖德中将问道。 “如果今天要是能在这里追回这批军火,我们还能最大限度的降低这件事对帝国造成的损失。但是很遗憾,这批军火现在应该已经被运上岸并消失在我们力量所及范围之外。已经注定失去的就让它失去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避免其他损失。”欧菲莉亚说得很含蓄,但却让赖德中将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这不单纯是损失一大批军火的问题,这还是对皇家海军和大英帝国的挑战。欧菲莉亚小姐,我们的传统是勇于面对挑战,战胜挑战。200年前面对荷兰人是这样,几十年前面对法国人是这样,今天,面对中国人,我们更不会退缩。”赖德中将稳稳的说道,语气中有着皇家海军沉淀了几百年的骄傲,脸上更是带着特拉法尔加式的微笑,他已经从怡和洋行特派代表的话语中品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因此他不得不先声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将军阁下,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面对挑战我也决没有逃避的意思,但你发火之前一定要明确一下我们的对手是谁?我们的朋友是谁?天地会本身就是中国政府的死敌,他们不会害怕皇家海军的舰队,相反他们会更乐于见到帝国的舰队再次打垮中国政府。所以对付天地会最好的办法不是削弱中国政府而是扶植进而控制中国政府。我们怡和洋行在远东运营了近50多年,我们了解这个地区的每个国家。中国是个有着巨大潜力的国家,但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并且这些统治者们跟国家的底层民众有着尖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帝国的远东政策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让中国统治者不得不选择我们、依靠我们、支持我们。只要我们能把握住这一点,远东的天空将永远飘扬着帝国的旗帜。所以这件事要低调,不能曝光,如果曝光,那么中国的另一个统治者慈安将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这对我们的下一步行动是个很大的影响。另外女王和迪斯雷利首相也不希望看到远东在这个时候处于混乱之中的。”欧菲莉亚看着海军中将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真的怀疑是不是我的耳朵听错了什么。这么大的损失你们怡和洋行居然能隐忍下来?”赖德有些意外的反问道。 “将军阁下,这不是一笔普通的交易。是的,我们怡和洋行是个商业公司,但商业公司也有自己的眼光和远见。在这件事上,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得到短期的经济利益,否则我们就不会以这么低廉的价格出售军火了。我们看重的是更为长远的利益,通过这笔交易我们可以替帝国在远东培养起一支可靠的军事力量。这比什么都重要。因此,将军阁下,我建议不要将这件事以书面报告的形式上交,这样会引起政治上不可预测的事件发生,最为稳妥的方式是把这件事简单低调的以普通盗窃案件处理。另外,这笔交易还要继续,由我们怡和洋行出资再从皇家海军购买一批军火,20日后运抵大沽口。”欧菲莉亚冷静的说道,语气近似于命令。 赖德中将沉默着,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身份决不简单。然后斟酌着语句说道:“这件事我可以低调处理。但是再次购买军火的事情,我需要伦敦的授权。” “你会得到授权的。”欧菲莉亚从怀中摸出一枚徽章放到了赖德中将面前。 这是一枚家族徽章,血红色的背景上是一只振翅的双头鹰,鹰的正中间是一个骑着白马的骑士。赖德中将看到徽章后大吃一惊,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徽章,这是整个英国最神秘的犹太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徽章,这个家族掌握着英国最大的银行,不,应该说掌握着整个欧洲最大的银行。 “列昂内尔·罗斯柴尔德伯爵是你什么人?”赖德中将将信将疑的问道。 “是我的父亲。”欧菲莉亚盯着赖德中将的眼睛说道。 “那好,我相信你。我会让香港方面以最快速度把军火运到大沽口。”赖德中将沉默了一会后决然道。 能让赖德中将选择妥协仅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将军很清楚的明白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力量。那还是一年前的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列昂内尔·罗斯柴尔德在他伦敦的宅邸中宴请英国首相迪斯雷利。席间,列昂内尔突然收到一份来自法国罗斯柴尔德分行的电报,说埃及国王因缺少资金,打算把他掌握的17.7万股苏伊士运河股票卖给法国政府,但对法国提出的价格不满意,表示愿以400万英镑的价格卖给其他国家。迪斯雷利第二天立即召开内阁会议,大家一致同意英国买下这批股票。然而,当时由于国会休会,无法筹集这笔资金。于是,列昂内尔果断做出决定,由罗斯柴尔德银行伦敦分行向英国政府提供400万英镑,抢先买下了这批股票。此举使英国控制了苏伊士运河,带来了巨大的政治、军事和经济利益。列昂内尔·罗斯柴尔德也因此一夜之间成为举国上下敬仰的英雄。 不过惟一让赖德中将感到困惑的是,向来只有男性家族人员能够参与家族商业活动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怎么会派一个女孩子来远东处理这么重大的事物。但他很明智的没有把自己的困惑表露出来。 傍晚时分,警醒号缓缓起锚向烟台方向驶去,2天后,也就是1876年9月13日,英国公使威妥玛和刚从北京赶回来的李鸿章正式签署了《中英烟台条约》。 签订完条约的李鸿章应威妥玛和赖德中将的邀请带着他的幕僚登上了英国远东舰队旗舰警醒号。 此时的烟台海面上除警醒号外,还有英国远东舰队战舰10艘,法国战舰1艘,德国战舰1艘,北洋水师战舰2艘,共计14艘各式战舰,整齐的排列在警醒号前方。 “尊敬的中堂大人,请容许我向您介绍大英帝国远东舰队的其他成员。”赖德中将面带骄傲的说道,不过他确实有骄傲的理由,为了这次的谈判,他把远东舰队的所有主力舰都调到了烟台海面,这可是目前在远东最为强大的海上力量。 李鸿章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目光深沉的凝视着海面上的军舰,思绪却已飞过军舰。 英法德的战舰排水量至少都在2000吨以上,而北洋水师的2艘炮舰排水量仅400吨左右,看起来就像一群大家伙身旁的两个小跟班。 “务山啊,我们差的实在是太远了。”李鸿章有些意气消沉的对站在身旁的周馥说道。 “是啊,中堂大人,就这两艘还是我们刚刚从英国人手里买来的新舰,分别命名为‘龙骧’、‘虎威’,都是木质船身,外包钢板。也只能对付对付日本人。面对欧美各国海军根本不堪一击。”周馥也是无奈的说道。 “哼,龙骧、虎威,就这样的船还好意思说是龙虎。买,不论花多少银子,不论花多少时间,我一定买来一堆跟他们一样的大家伙,只有那样的船才可称之为龙虎之威!”李鸿章看着英法德的战舰恨恨的说道。 “可目前西北战事正酣,恐怕朝廷是没有太多的银两用来购船。”周馥小心翼翼的说道。自从1875年5月30日朝廷下令由沈葆祯和李鸿章分任南北洋大臣,从速建设南北洋水师后,每年由二洋实际用在购置军舰款项只有一百万两,还不如大内花销的一个零头,而且就这点银子还时常被拖欠。 “西北战局已变的对我方有利,否则俄国人也就不会拉着我和醇亲王跟那个什么狗屁特使喝酒聊天了。我估计等这批援军到达后即可底定大局。明年我们就可以向朝廷申请更多的银两来购买军舰了。”李鸿章很自信的说道,突然他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在他不远处的一个炮位上有一个明显的亚洲面孔的海军军官正在有条不紊的操作着火炮。 周馥顺着李鸿章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名海军军官,他也有些惊讶,低头向威妥玛请教。 威妥玛也不知情,他只好把这个问题交给了一旁的赖德中将。 赖德中将听了后骄傲的回答道:“那是日本的海军实习生,皇家海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海军,因此很多国家都派了实习生来向皇家海军学习。” 日本人?李鸿章心中有些不爽,这些小矮子做什么都抢先一步,看来我们也要向皇家海军派遣海军留学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六节) 同一天傍晚,无忧也远远的望到了夕阳下的锦州南门城楼。 秋风轻起,日近西乡,高大的城楼已被染成了红色,天地间的所有都被染成了红色,600名红色的骑手整齐的列队在城门旁,所有骑手的目光都注视着南方,目光中饱含着狂热、忠诚和激动,就连胯下的坐骑也被主人的情绪所感染,在原地轻轻翻踏着前蹄。 无疾和无忧一行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线之中。 “万岁!”为首的五名骑手高呼一声,挥鞭猛击坐骑,如闪电般飞奔而出,其他所有骑手都跟着高呼道:“万岁!”动作整齐划一的猛挥马鞭。 “啪!”马鞭拍击到马臀的声音犹如巨浪冲击岩石般让人震撼,600名骑手如潮水般向无忧等人迎了过去。 无疾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些骑手冲到近前,然后如被施了魔法般一起停了下来,齐齐的举起右手行了个军礼,而无忧也面色严肃的回了个军礼。 “无忧,这些人是?”无疾低声问道。 “这些是我的青年近卫军。”无忧骄傲的说道。 “青年近卫军?”无疾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甚感新奇,他打量着这些骑手,单看每个骑手,果然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跟无忧仿佛,最小甚至跟小虎差不多,但他们集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力量,一种年轻的力量。 这支所谓的青年近卫军就是无忧悉心培养的“店小二”,无忧亲自训练了近二个月,在无忧去北京之前,他将这些骑手分成5队,根据二个月的训练成绩选择了5位最出色的“店小二”担任队长,在无忧去北京期间,所有的训练都由这五位队长带领着自行进行,看他们已初显精湛的骑术就知道这一个月这些少年人是下了不少苦功的。 但显然现在用军人称呼这些懵懂少年还为时过早,青年近卫军也仅是无忧的玩笑之言,称他们是一群经过初步军事训练的童子军更为合适一些。 “楚微云,你们怎么来了?”无忧问道。 “报告队长。我们听明通大师说您这几天要回锦州。因此我们这几天便天天在南门附近训练,等待队长的检阅。”为首的一个年龄看起来大一些的少年朗声道,刚开始训练这些‘店小二’时,他们还称无忧为少爷。但无忧在第一次全体训话中就明确的说道:“我不需奴仆,也不需要惟命是从的跟随者。我需要的是斗士,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的追随者,需要的是一支能为共同梦想抛头颅洒热血的队伍。从今天开始,你们只需要称我为队长就可以了。因为我将永远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带领你们向梦想进军!”从此以后,所有‘店小二’成员一直称无忧为队长。 “哼,等我检阅?我看你们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吧?”无忧似笑非笑道。 楚微云挺直了腰板道:“是。我们听说队长这次回锦州要组建民团。大家伙特兴奋,终于有了追随队长建功立业的机会。因此特在此等待队长向队长表明决心。” 楚微云刚说完,他身后的众多少年人就齐声道:“誓死追随队长,有进无退,有勇无怯,有我无敌,有死无生。”看起来已经事先练很久了,否则不能如此齐整,但每个人的神情却都很认真很严肃。少年人的世界观就是好塑造,一张白纸不出三个月就能变成一块即狂热又执著的顽石,好在这些石头注定要投向敌人。 “一群小鬼,你们的消息倒很灵通。”无忧笑骂道,虽然自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鬼。 “今天我很高兴,不是因为看到600名忠诚的部下即将加入锦州民团,而是看到600名热血男儿即将展开他们注定将不平凡的一生。中国的再次崛起也将在今天,就是今天,就在此地锦州城外的天空下开始。这是一次艰苦卓绝而又恢弘壮丽的宿命征程,我们将再次重复我们的祖先曾经创造过的辉煌并将最终超越他们。在这一过程中,荣誉、激情、痛苦、迷茫、沉沦将长久的敲打我们的灵魂,只有最坚定的人才能坚持下来。我们都可能死去,在城市、在沙漠、在森林、在海洋、在天空中都将飘荡着我们的英魂,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将无法看到最后的辉煌,无法享受最后的胜利,甚至无法获得一个宁静的墓穴,但这些都将无法动摇我们的决心,因为我们将至少可以得到最后的认同,千百年后,当我们的后辈谈及我们及我们的这个时代时,他们可以自豪的宣称,我们是一群面对宿命的挑战永不退缩的中国人。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归宿,你们愿意加入吗?” 无忧慢慢举起右手,表情肃穆的看着众人,等待着他们各自的回答,目光带着期待和决绝。 一个,二个,渐渐六百条右臂都举了起来,虽然每条胳膊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不起眼,但这已不是六百条胳膊,这是一片意志的集合。 “远东的天空将注定属于我们中国人。”齐声的呐喊让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群星闪烁登场,将夜空装扮的无比肃穆高洁。 “三弟,刚才那些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店小二’消失在夜色中后,无疾才缓过神。 “我的护厂卫队,大都是孤儿还有些是贫困子弟。反正我也要建立锦州民团了,正缺人手,他们就是我的第一批士兵。”无忧向大哥解释道。 “他们还都是小孩吧,我看到不少跟我家小虎一样大,你怎么能把他们送上战场?”在一旁的大嫂责备道。 “他们年龄是很小,但这就是现实。对于小虎,他的路很宽,他有很多选择。对于他们,他们可选择的不多。放心吧大嫂,我会让他们成为我的近卫部队的,尽量不让他们上一线,我希望他们能在战火中得到适度的磨练。”无忧何尝不知他们大都是孩子,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急需一支忠勇顽强的武装来修剪这个时代,这是一场很不公平的竞赛,竞赛的对手早已起跑,并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将中国抛在身后,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不得不使用各种非常手段,包括将一群狂热的孩子过早的推上战场。 愿上天原谅我的血腥,愿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能活过这个该死的时代,无忧看着夜空默默的想着。 气氛有些凝重,接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骑马进入锦州城,这时街面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唯有马蹄声和马车轮跟地面有节奏的碾压声交杂着传出老远,转过十字街口时,无忧向乔神医的店铺瞄了一眼,居然在店门口看到方岳、苏平城、乔小小三人,三人也看到了无忧一行人,方岳向无忧点点头,无忧也没有说什么,也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是无忧吧?”由于天色有些黑,乔小小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他。没想到他回来的也挺快的。我还以为他会在北京躲一阵呢。”方岳说道,自从这次北京之行后他算是对无忧彻底的心服口服了。 “为什么要躲一阵?”乔小小好奇的问道,虽然她也算是无忧团队中的一员,但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配合父亲为药厂研制新药上,对于其他事情知道的倒不多。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听父亲说的。对了,小小,伯父研究的新药怎么样了?”方岳不太想让小小知道太多的血腥,连忙转移话题。 “是啊,小小,我们离开锦州时,你不是有一款新药就要研制成功了吗?”苏平城也明白方岳的想法,他也在一旁帮着转移小小的注意力。 “新药?呵呵,还好了。父亲根据自己的秘方研制了几种药,已经送到南洋试销了,反响还是很热烈的,每月至少多赚3成银子,洛飞哥和百川哥整日乐的合不上嘴,惟一不太好的是新药大都是南洋华人用,洋人很少用,他们对我们中医合成药的疗效很怀疑。”小小很有成就感的介绍道,中医合成药的概念是无忧提出来,让乔广义眼睛一亮,埋头钻研了2个多月已研发出多种合成药,其实大都在他已有秘方的基础上的改良。 小小接着说道:“玻尔先生也研制了几种西药,其中有一款叫阿司匹林的药物应该会有很大的市场。那药的疗效很好,而且成本也很低,预计下个月运到南洋贩卖。有时我真的想跟玻尔先生学习西医,可又怕父亲不高兴。你们觉得我去学习西医怎么样呢?” “我们当然举双手赞成了。谁要敢反对,不用你使出净街棍法,我们哥俩替你搞定。走吧,小神医,我们俩送你回去,省得乔师叔担心。”方岳和苏平城对药物和医学都不是很感兴趣,只好敷衍道。 “讨厌,谁用净街棍法了。”小小皱眉道,自从她上次棍扫无忧等人后,净街棍法在锦州城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噢。对了,正好今天在我家吃吧,我给你们炒几个好菜。我爹这几天还念叨呢,说你们这二个兔崽子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陪他喝酒了。”小小笑着说道。 “呵呵。既然乔师叔发话了,我们怎敢不去。”方岳笑道,这些长辈中乔广义最为和善,小辈们也最喜欢跟他亲近。 苏平城知道自己这个师妹的心思,他抢先说道:“你们先慢慢打烊,我去东街董计饭庄买点酱牛肉当下酒菜。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说完就一溜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方岳笑骂道:“这小子,做事还这么毛躁。” 乔小小见苏师兄走了,红着脸悄声说道:“方师兄,你说我真的可以去欧洲学习西医吗?” “当然。”方岳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师妹。 “谢谢!”乔小小低声道,然后低着头抢先走了出去。 “谢什么?”方岳在后边纳闷道。 等无忧一行人来到自家府门口才发现自己家居然张灯结彩,气氛十分隆重。 “夫君,莫非家里有什么喜事?”婉如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虎坐在马车上向无疾问道。 无疾也诧异的摇摇头道:“不知道。富叔、史叔,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李富和史千钧都摇摇头,也是一脸的茫然。 “大少爷,三少爷回来了!”府门口的一个下人看到他们后,也不上来请安,一脸兴奋的向内院奔去,边奔边喊,就好像中了大奖一样。 “莫非咱们家除了我外又出了个政军学影视歌六栖明星?”无忧边开着玩笑边翻身下马,将马鞭交给另一个下人,快步向内院走去。 “政军学影视歌六栖明星?”无疾被无忧话搞的莫名其妙。 还没等无忧到内院,少平、王平、少安、石头四人已然从里边奔了出来,无缺、松竹、婉君、清莹、清影等也跟在他们身后。 “呵呵,老大,你没事吧?”四人围住无忧上下打量。 “没事,没事,我是谁啊?能伤到我李无忧的人还在娘胎里呢。哈哈。”无忧看到自己兄弟后大是高兴,毫无顾忌的开始了自吹自擂。 “三弟,你受伤了?”清莹惊讶的说道。 无忧看到少平向自己使着眼色就知道这次北京的事情他没有跟清莹说。 “没有,大姐,你不要瞎担心。我这是看到兄弟们感到高兴胡说的,哈哈。对了大姐,少平给你从北京带的东西喜欢吗?那还是我帮他挑的呢?”无忧打着哈哈,他知道少平特意在北京给清莹买了副手镯。 清莹脸上一红,用手一掐无忧的胳膊道:“那你给姐姐买没买东西啊?” 无忧故作疼道:“少平,少平,快来劝劝我姐啊,都要掐死我了。” 这下少平的脸也红了,他低咳了几声,故作没有看到。 “三哥,你给我带没带东西啊?”小丫头清影也抓了无忧的另一个胳膊笑嘻嘻的问道。 “带了,带了,都带了。大哥,二哥,你看他们俩啊,跟强盗似的,你们快说说话啊。小弟就要被掐死了。”无忧哭天喊地道。 “呵,三弟,你跟强盗也差不了多少啊。”无缺微笑道,那表情就像看着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 无忧知道他在暗示自己盗了一笔惊天军火,但他脸皮够厚反笑道:“是啊,这可是李家的优良传统啊。二哥风流倜傥,才思过人,不知在慎园盗了多少佳丽之心?松竹兄和婉君妹妹一定知道。”说完还夸张的向三人眨眨眼。 婉君的脸也红了,走了过去,用手掐着无忧的耳朵道:“都说多少次了,要叫婉君姐姐,不要叫妹妹。乖,叫姐姐。” “别掐了,别掐了,叫姐姐干什么啊,不如这样吧,我叫你婉君嫂子如何?婉君嫂子。”无忧笑道,他才不管这个时代的诸多羁绊,直接就把隔在无缺和婉君中间的那层纸给戳破了。 婉君可受不了无忧的玩笑,也顾不得掐无忧了,低着头跟姐姐和姐夫打了个招呼后,一声不吭的跑开了,无缺看了无忧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追了过去。 “他们怎么了?”大哥并没有听到无忧的话,对于无缺和婉君之间的事更是知之甚少。 “没什么,小妹有点不舒服。”婉如将尴尬气氛一语带过。 这时又有一群人从内院走了出来。 “无忧,哈哈,想死外公了。怎么样,在北京玩的还好吧?”为首一人身形魁梧,满头银发,声若洪钟,正是外公张旗昌张老爷子。 “外公!你怎么来了?”无疾和无忧都愣道,连忙跪下磕头行礼。 “哈哈,都起来,都起来。听说你们在北京觐见了太后,哈哈,好,好啊,咱们家后继有人了啊。” 老爷子的话让无疾和无忧两人听了都是一愣,心想老爷子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但也不好追问,只好讪讪的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老爷身旁不仅站着自己的父母还站着两个身着武将官服的中年人,也正一脸笑容的看着这哥俩。 “大舅,四舅,你们怎么也来了?”无疾和无忧连忙又要磕头行礼。 “哈哈,起来吧。大哥,姐夫,姐姐,我当时说的没错吧。无忧这小子将来必是一员沙场骁将。过几天,舅舅带你们去医巫闾山打猎去,好好教你几手,让你以后带兵打仗心里也有个谱。”四舅张尔北笑道,上前一把将无疾和无忧拉了起来,他生性活跃,无忧他们小的时候就常跟着他出去玩,当无忧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说无忧一看就是个当将军的料。 “好了,四弟,都成家这么多年了,孩子都当管带了,还这个样子。跟你说多少次了,要稳重,稳重。”张家四兄弟中也只有老四性子跟张老太公相似,大大咧咧的,让身为大哥的张尔东忍不住说了两句。 “噢。”张尔北无所谓的笑笑。 “好了,尔东,也别训你弟弟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走,进去喝酒去。”张老太公边抱着自己的重外孙子李锐向内院走边说道。 “是。”老爷子发话谁敢不听,张尔东也只能无可奈何。 “尔东,咱哥俩可是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今晚可要好好喝喝。”李子由连忙岔开话头,拉着大舅哥走进内院。 家宴结束后,张老太公、大舅舅、四舅舅、父亲、无疾、无忧围坐在李子由的书房中谈话。 “无疾,你先说说你们这次京城之行,不要漏下一个细节。”张老太公发话道。 “是。”无疾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将京城之行仔细的复述了一遍。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四舅舅首先说道:“原来你们救了玫琦格格,我说怎么会从天上飞下来这么大的馅饼。” “没道理啊。”大舅舅却反驳道:“照你这么说,你们虽然救了玫琦格格,但你还得罪了慈禧太后的手下红人索尔果啊。以目前朝堂上的形势,就算慈安太后想给你这么大的馅饼,只要慈禧太后不同意,你一样得不到。可从目前的情况看,慈禧太后肯定是同意这件事了,可她为什么会同意呢?这对你来说可是一个大好前程啊。” “大好前程?”无疾和无忧有些愣了,锦州民团团练能算是一个大好前程吗?对于野心家来说却是大好前程,但对于想在宦海沉浮的人来说,这种没有编制、没有粮饷,随时都有可能被撤编的民团只能是个鸡肋。 “你们还不知道?呵呵。我可是二天前就收到了兵部特急公文,任命无忧你为锦州民团统领。并且直接由盛京提督负责编练。”四舅舅看着这哥俩笑道。 “盛京提督?”无忧心中一愣,他还想让锦州民团成为自己的私军呢,不想却出个盛京提督。 “就是你们的大舅。”张尔北语气一转道。 什么?大舅成盛京提督了?清朝的军制李无忧还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在盛京,最大的官是盛京将军,管辖着相当于后世辽宁那么大区域的所有八旗和绿营兵,八旗兵由盛京将军直接指挥,而绿营兵则由盛京将军麾下的盛京提督全权负责,那这么说自己的这个锦州民团名义上是民团但实际上已经成了正规的绿营兵,除了有编制外,还有军饷和补给了,这确实让无忧感到很意外。 “两个傻小子,你大舅三天前刚刚提升为盛京提督,然后就为了你们的事连夜赶了过来。”李子由在一旁笑道。 “恭喜大舅。”无疾和无忧连忙说道。 大舅笑道:“事情的原委虽然想不清楚,但好在这民团统领确实是实缺。我再给你多拨些人员、武器、粮饷,几个月后肯定成军。” “可能是慈安太后为了报答我们救了她的干女儿把慈禧太后说服吧?”无忧自己给了个答案。 张老太公点点头道:“虽然这件事很奇怪,但目前也只能解释成慈安太后为报恩而授予无忧官职了。” “况且昨天晚上从京里来了个钦差,说两位太后有旨意给你们俩。这样看来,两位太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李子由在一旁看着两个儿子说道。 “钦差?在哪?”无疾和无忧心想这事还真奇了。 “暂时住在知府府上。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了,估计明天一早就会过来传旨的。” “钦差的事先不用管了。无忧,这次我从盛京连夜赶过来,主要是想问你一下关于这锦州民团,你是如何想的?”大舅舅问道。 “大舅,我最大可以有多少编制?”无忧反问道。 “目前来说,朝廷提供粮饷和武器的编制为2000人。” “2000人?也太少了吧?”无忧心想,我还得分天地会1000人编制呢。 “2000人还少?那可是满满的4营啊。目前整个盛天的八旗不过10营0.5万人,绿营也不过60营3万人。” “啊,那么少的兵够用吗?”大哥和父亲这个军事门外汉疑问道。 外公、大舅、四舅都没有说话,看着无忧,他们都想看看无忧怎么回答的。 无忧笑笑,心里知道外公他们要考验一下自己的军事能力。 “盛天人少地广,而且地形特殊,只要据守盛京、锦州、营口、盖平、旅顺等几个要点即可控制全省,而且不需面对外敌,大部分驻军的任务是打击土匪,因此3.5万人目前来说也算够了。” 听了无忧的分析,几个军事大佬点点头,不过无忧随后的话则让他们吃了一惊。 “但不出十年,盛天就需要至少10万驻军才行。因为,十年后我们将要面对日本人还有俄国人的挑战,尤其是日本人,我们和日本必然要在朝鲜大战一场。目前日本人陆军有近10万人的常备军,预计10年后会有15-20万人的常备军。如果10年后开战的话,估计日本至少可以调集10万人登陆朝鲜参战。因此我们在盛天方面也至少要有5万人随时可以入朝参战,另外5万人则需分守各处,尤其要防备日军在旅顺一带登陆。” “无忧,你说的有些夸张了吧?”四舅、大哥和父亲惊讶道,外公和大舅则没有出声,他们思考着无忧的话。 “一点不夸张。我们必然跟日本人有一战。外公、父亲,我们家族世代在东北生活,如果战火真的在东北点燃而我们又没有相应准备的话,我们家族必然要遭受重大损失。所以我说2000太少,我们要为以后考虑。我认为这次我们组建的民团至少要2万人。当然对朝廷上报的编制可以为2000人,其他18000人的装备和粮饷由我自己负责。”无忧淡然说道,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 “无忧,别胡说!私自养兵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况且18000人的粮饷也不是小数目啊!”这回就算是军事盲的无疾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放心,这18000人我不会当成战斗人员的,他们只是编外人员,也就是民夫。至于粮饷,我有信心自己搞定。”无忧狡猾的笑道。 “尔东,我认为无忧说的有道理。我们家大业大,对于日本人我们不得不防。”外公首先表了态。 “18000人的民夫?”大舅沉吟道,这倒是个钻空子的方法,他随即说道:“无忧,你可以放开手去干,在盛天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说的还算数。” “多谢大舅。”无忧兴奋道,有了幕后支持,这军队人数还不是由自己说的算。 “那人员你打算怎么办?”大舅接着问道。 “所有士兵我打算从锦州贫民和关内逃难的人中召集,争取在三个月内召集完毕。目前来说,我还缺少优秀熟练的军官,我想自己慢慢培养。”无忧还不敢将自己的厂卫队说出来。 “我那有200多个家丁,都是当年跟我上过战场的好手,现在大多40多岁,闲着也是闲着,我再凑300多人组成一个营,交给你,这些都是自己人,用起来放心。但我要先声明,这个营的管带必须是你表弟贵林。”外公笑呵呵的说道,顺便假公济私的为自己的孙子也谋求了一个官职。 “贵林表弟?他是不是还太小了?我怕他上战场会有危险?”无忧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他跟你一样的岁数,你都成锦州民团统领了,提拔你自己的表弟能有什么问题?再说,你们这次去西北大都执行守卫补给线的任务,不会有太大战斗的,正好让他磨练磨练。咱们张家的子弟从小就要摔打摔打。”外公几句话就把无忧的不情愿驳倒。 “呵呵,爹说得在理。无忧,反正你也缺人,有自己人不用难道还能用外人不成?”父亲在一旁说道,让无忧更是无话可说,是啊,自家人一定要用的,至少忠诚度不用怀疑了,至于能力?倒还是其次。 “既然如此,我也选个人,你贵水表哥在家也没什么事,我也让他来帮你。职位也是不能少于管带啊。”大舅笑着说道。 贵水表哥?无忧听到这个名字头就大,他可太了解这个表哥了,他是大舅的二儿子,整天的游手好闲,真想不出这样的管带能带出什么样的兵。 “好,好。没有问题。有贵水表哥和贵林表弟帮忙,我相信锦州民团一定会更加的强大。”无忧讪笑道,一个羊是赶,二个羊也是放,无所谓了,这些少爷兵来了正好可以把大舅牢牢捆在自己的战车上。 既然统一了思想,接下来就好办了,又跟大舅和四舅协商好武器装备的情况,其实无忧已然看不上大舅和四舅承诺的武器装备,提出自己出资向英德等国购买,大舅和四舅欣然同意。无忧暗想自己的那批见不得光的军火终于可以漂白正大光明的用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七节) 就在无忧和众长辈在商讨着自己的人生大事的同时,后花园中也有一对青年男女在商讨着自己的人生大事。 “婉君。”无缺慢慢的叫着女孩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自从那天接到婉君的字条后,他还没来得及给婉君答复,但他确实也是不知如何答复。 “无缺!那首诗你收到了吧?”婉君霍然的转身,一双美目紧盯着无缺的眼睛,她需要一个答复。 “收到了。”无缺喃喃的说道,他有点不敢看婉君的眼睛。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婉君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无缺沉默了一会道:“我真的不知道,是的,我喜欢你,但又好像不是那种娶你当老婆的喜欢。” 婉君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仿佛感觉自己身体内的力气在一丝一丝的被抽出。 仿佛是说出了压在心中多日的话语,无缺长出了口气道:“婉君,你是个好女孩。可我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欧洲。根本没有想过要结婚,其他的事情也根本无法放在心上。” “欧洲?欧洲有什么好的?难道我比不上欧洲吗?”婉君上前一步靠在无缺身前,吹气如兰的说道:“我听姐姐说过了,你必须要娶亲才能去欧洲。我嫁给你,陪你一起去欧洲不好吗?” 婉君人本就漂亮,再加上如此大胆的表白,让无缺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但内心深处的一股拗劲却让他说道:“婉君,你知道吗,在我小的时候,我常常呆坐在这里看着星星,我特想弄清楚这夜空中究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明亮璀璨的星辰。这个问题我问了很多人,所有人对我的问题都是不屑一顾,他们认为星辰理所当然的就在那里,没有什么为什么,就像水向低处流那么明显。可是究竟天空中为什么会有星辰,水为什么要向低处流呢?却没有人说的明白。直到有一天,玻尔老师来了,他给我解释了什么是星辰,什么是万有引力。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否正确,但是他却鼓励我要努力的探查事物表象背后的真实。其实他这样做跟他的神学信仰是相背道而驰的,但他却说真理的揭示只意味着神学院的衰落,对于万能的主,却增添了更多的荣光,因为所有的真理都是主制定的法则。从那天起,我的心中就充满了一个愿望,我一定要到玻尔老师的国度去看看,不为别的,只是想验证一下玻尔老师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在这里,我无法知道玻尔老师向我描绘的那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婉君,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就像一个从小生活在沙漠中的人,他的一生全部是黄色,突然有人告诉他,沙漠之外还有海洋,所有的颜色都是蓝色。你觉得他会压抑自己追寻蓝色的好奇心吗?” 婉君呆呆的看着无缺,她没有想到无缺会说出这么多她闻所未闻的话语。 “我也会跟你一起去的,我倒要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婉君恨恨的说道,然后一甩头脚步坚定的离开了后花园。 无缺轻叹口气,他很不愿意伤害这个可爱的少女,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的心里除了不顾一切去欧洲的渴望外确实容不下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第二天上午,锦州李家所有人都聚集在前屋的大厅中跪迎圣旨。让无缺和无忧二人有些意外的是这个钦差大人居然是那个在慎园诗会中很会开玩笑的宝廷。不过此时的宝延一脸的严肃,全然没有当日的嬉笑调侃。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念锦州乡绅李子由、李无疾、李无忧父子两代三人忠君为国,特封李子由为锦州候补道员,封李无疾为正六品营口府通判兼任营口制造局总办,封李无忧为从六品卫千总兼锦州民团统领。另将锦州李氏家族编入汉军镶黄旗。钦此!”圣旨并不长,宝廷的语调也还拿捏的到位。 一道圣旨念完,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皇恩也太浩荡了吧,不仅李无忧被封了锦州民团统领,就连李子由和李无疾也被封了官。虽然李子由的官衔是个候补道台,但大清国的候补官员多如牛毛,很多人一辈子都等不到一个实缺,因此严格意义上说李子由头上的道台帽子名义大于实际,可李无疾和李无忧却是实打实的实缺,尤其是营口制造局总办,这可是人见人羡的肥缺。而且还入了汉军八旗,也算得上是旗人了,那以后升官发财前途不可限量啊。 “咳咳,各位,接旨吧。”宝廷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不悦,连忙咳嗽了几下,举着圣旨道。 李子由连忙根据昨天晚上大舅子所教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圣旨放到香案上。 “呵呵,二位李公子恭喜了。这次来的匆忙,正式的任命公文和官服几日内就能从京里送来。以后咱们可就是同朝为官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宝廷手中无圣旨,人也一下变得活跃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一家子背景肯定不简单。 “那里,那里。以后还要仰仗大人多多提携了。这点银子不成敬意。”无疾笑道,他是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封官,而且还是个有着很大实权的官职,内心里被惊喜、困惑、担忧等多种感觉缠绕着,但多年来行走商场的经验还是让他勉强保持着应有的镇定,他随即从袖中摸出三千两银票递到宝廷手中。 宝廷呵呵笑着,把银票不着痕迹的收入袖子里。 无忧则没有说话,他是被圣旨给搞蒙了,营口制造局?这是什么机构?在无忧印象中清末洋务派建立的大型军工厂有福州船政局、江南制造局、天津机器局、金陵机器制造局、湖北枪炮厂、四川机器局、山东机器局、吉林机器局、广东制造枪弹厂、黄埔船坞、大沽船坞共计11家,这个营口制造局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难道是自己这只蝴蝶给扇出来的? 就在无疾和宝廷闲聊的时候,外公、大舅、四舅和锦州知府马林堂从一旁也走了过来。 “钦差大人,这位是前盛天提督张旗昌张老太公,这位是新任盛天提督张尔东张大人,这位是现任锦州总兵张尔北张总兵。”马林堂热心的介绍道。 “久仰,久仰。锦州张家,迭出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卑职宝廷,吏部侍郎,镶蓝旗人。”宝廷不等马知府的话说完就先自我介绍了起来。 “宝廷大人过奖了,我们张家世代深蒙皇恩,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不敢奢谈什么名将世家。”张老太公一改平日的大大咧咧,接着问道:“不知宝廷大人跟镶蓝旗主庆至王爷怎么称呼?” “郑亲王是我本家叔叔,张老将军难道跟我叔叔有旧?”宝延问道。 “呵呵,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当年跟随睿王爷一起拜见过老王爷。”张老太公道。 “啊,如此说来,张老将军是小侄的长辈了,小侄这厢有礼了。”宝廷连忙道,郑亲王论辈分确实是他叔叔,但关系很远,早出了五服。宝廷之所以这么热情,也是存了结交锦州张家之意。 张老太公连忙拉住宝廷的胳膊道:“大人这可折杀老夫了。哈哈,咱们满汉一家人,就别那么多讲究了。今天我女婿做东,在锦州最好的酒楼香韵楼宴请各位大人,我张老汉就借花献佛了,走,各位大人,咱们不醉不归!” 在美酒美食的诱惑下,一群官场大佬很快消失了。 “三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无缺看自己的弟弟有些神情恍惚,以为他高兴过头了。 “没,二哥,我很好。”新任锦州民团统领很快恢复了常态。 “怎么,你不去香韵楼吗?” “不去了,我只是个新鲜出炉的小官,跟那些大佬同席喝酒还是比较有压力的。”无忧嘿嘿笑道,反正有外公他们应付那个钦差,自己用不着操心。 “对了,二哥,今天早上我看到婉君了,她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一晚没有睡好。你们昨天怎么了?” “没怎么,我和她不可能。至少目前不可能,我已经决定要去欧洲了,今天晚上就准备向父母说明,如果父母还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自己去。玻尔老师已经帮我在英国联系好学校了。再不去的话就错过这个学期了。”无缺很坚定的说道。 “噢?是什么学校?”无忧也有些好奇了,虽然他很惋惜婉君不能成为自己的二嫂,但这种事情是讲究缘分的。 “剑桥大学附近的詹姆士教会学校的预科生,先学上一年,然后再参加剑桥大学的入学考试。” “剑桥?呵呵,这可是所全世界都很有名的大学。” “你也听说过剑桥?”无缺有些意外。 “嗯,曾听玻尔老师念叨过,好像是他的母校吧。”无忧随意的说道。 “不,你肯定听错了,玻尔老师的母校是曼彻斯特大学。” “是吗?曼彻斯特?好地方,呵呵。”无忧自我解嘲的笑着。 “对了,无忧,少安和石头找过我,他们希望跟我一起去欧洲求学。你怎么看?” “他们俩也想去欧洲?”无忧微有些错愕,他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这个时候他确实不想让少安和石头去欧洲。 “无忧,我觉得他们去欧洲对你的帮助会更大。你想想,几年后,他们学成归国时再加入你的军队。到那时你得到的可不仅仅是两个忠诚的兄弟了,那将是两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左膀右臂。” 无忧心中一动,他被无缺的话打动了,他低头想了一会道:“二哥,这样吧,我想以锦州民团的名义向欧洲派出一支小留学生团,人数也就在30-50人之间,费用我出,由你领队如何?而且以后每年我都会派一支留学生团队远赴欧美的。” “这?”无缺也被无忧的计划惊呆了,他想了想道:“每年的生活费用和学习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放心吧,我的二哥。你兄弟我别的不行,但说到赚钱,哼哼,在这个时代没有谁能比我更厉害,就算是爱迪生和诺贝尔也不行。就这么决定了,第一次就先派出50多人,等以后我的钱包鼓鼓的时候,我会派更多人的出国留学。”无忧自信满满的说道。 “爱迪生和诺贝尔是谁?”无缺好奇的问道。 “两个外国人,好了,二哥,别那么好奇了。反正你也知道我的不少事了,下午就一起到白马寺开个会吧,在会上我们把这个事确定下来,同时我会让你拥有一个大大的梦想。”无忧说道,自从军火事件后,无缺已经身不由己的被绑在无忧的战车上了。 “梦想?呵呵,好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想能让你干出盗劫军火这么大的事。另外,到白马寺开会?你难道不会另找个地方吗?”因为经常出入教堂的缘故,无缺对于出入寺院抱着很谨慎的态度。 “从某种意义上说寺院是最适合开会的地方,因为能让参加者有种虔诚笃信的力量,同时也给会议加上点神秘的色彩。”无忧笑着解释道。 白马寺后院,空凡大师禅房外,一片郁郁葱葱的桃林中,几张大方桌被拼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会议桌,桌上简单摆放着茶水,李无忧、方洞庭、明通、苏靖远、乔广义、明空、明鉴、李少平、方岳、李石头、苏平城、王平、乔小小、李无缺、郭洛飞、许百川、周至林、雷儒明等共计十八人围坐在桌子旁,这是李无忧团队的第一次全体大会,由于大家彼此都很熟悉,因此气氛倒也融洽,空凡大师则在旁边的一棵桃树下闭目打坐,算是做个会议见证,不远处则是40多名“店小二”分布在四周负责警戒,而无忧的身后则坐着五个“店小二”,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纸笔,他们是这次会议的记录员。 “在座的各位要么是我的至亲好友,要么是我的前辈师长,要么是我的部属学生,一句话,都不是外人,今天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无忧环视着众人说道:“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来主要是商讨六个问题,我们的最终目标问题、锦州民团的组建问题、情报机构组建问题、灾民救护问题、科技和经济问题和赴欧留学生问题。其实也不能算是商讨,说宣布一些决定更为妥当一些,因为以上的这些问题除了灾民救护和留学生问题外,其他问题我跟方先生和明通大师已经探讨了很久,大致有了些想法。” “我们的最终目标,其实很简单,就是建立一个富强、自由、公正、团结的中国。为了这个目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希望你们也最好有这个心理准备,哪怕通向目标的道路上充满了尸山血海,我也毫不在意。”无忧冷冷的说道。 “为了达到一个自由的目标选择了一条不自由的道路。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梦想,对不起,我选择退出!”无忧的观点让无缺接受不了,上次在北京的城外,无忧虽然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但总的来说还有些遮掩和顾虑,还算在无缺的可接受范围之内,而且无缺当时也只认为无忧在发表一些空想,所以他上次也没有太反驳无忧。但这次不同,这次无忧手中已经掌握了很大的权力和实力,已经由空想变成了实践,因此面对无忧的邀请,无缺不能在沉默了,他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无缺说完后站了起来,他的表态让其他人都很吃惊,他们不清楚无缺为何会如此表态? 因为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和无忧紧紧的绑在一起了,而无缺则不是,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抉择。 无忧身后的五个“店小二”更是反应迅速,快步起身隐隐将无缺围住,看来他们还不太清楚无缺的身份。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回去!”无忧怒吼道,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的二哥而不是敌人。 “二哥,我没有想到你我之间的分歧会如此之大。看来我还是高估自己行为的正义性了。不过没有什么,既然二哥不想和我一起分享梦想,那么就离开吧。”无忧微叹一声道。 无缺也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你还是我的三弟。你们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另外去欧洲留学的事我也会帮忙的。至于其他的,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无缺说完,转身离开。所有人都沉默着,所谓万事开头难,今天这开头也确实挺让人难堪的,一个自己兄弟都反对的道路真的能走下去吗?所有人的心头都有些疑问。 在一旁一直闭目修禅的空凡大师轻念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军不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好了,各位。别想那么多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况且二公子估计对我们的事业有所误会,我想以后他会想明白的。噢,对了,这五位小兄弟是谁啊?无忧你还不赶快介绍介绍。”方洞庭打着哈哈,把众人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到五个“店小二”身上。 众人都知道无忧亲自训练着一批被称为“店小二”的少年人,但具体到个人,却一个“店小二”的名字也不知道。 “他们是‘店小二’中出类拔萃的五个代表,今天我让他们在一旁做会议记录,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历练。你们都自我介绍一下,让在座的各位领导心中都有个印象。”无忧也只好先缓和一下气氛,一会再继续会议主要议程。 “我叫楚微云。青年近卫军第一连连长。”昨晚从无忧口中听到“青年近卫军”这个称号后,这伙少年人立刻喜欢上了这个称呼,随即把“青年近卫军”当成了自己的番号。 “我叫许风,青年近卫军第二连连长。”一个身材瘦高的少年,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吹跑似的,但脸上却有着一种如磐石般坚强的神情,他是从塞外草原一路讨饭到锦州的,后来被招进了无忧的队伍。 “我叫敖霆,青年近卫军第三连连长。”这是个大块头,虽然岁数不大,但身材却是所有人中最为魁梧的,无忧最为看重他的勇猛风格,他是锦州本地一贫困人家的子弟。 “我叫左雨麟,青年近卫军第四连连长。”个子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冷眼看去不像个军人,像个邻家大男孩,脸上泛着淡定从容的笑意,天生一副很讨人喜欢的人缘脸。 “我叫司徒雷,青年近卫军第五连连长。”矮胖身材,粗壮的脖子,一双小眼睛眯缝着,一副很普通的样子,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人。他和楚微云、左雨鳞一样,都是孤儿,都是从关内逃难到锦州的。 “嗯,不错,都是可造之材。无忧,看来你组建的‘店小二’中还真藏龙卧虎。”方洞庭点点头,他看人的眼光向来很毒。 “呵呵,对我们来说什么最重要?不是财富,也不是工业,更不是什么地盘。对我们来说,人是最重要的,有了合适的人,其他的所有一切困难和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李无忧笑道。 “是啊,有了人才有军队,才有一切可能。”方洞庭对无忧的观点深以为然。 “好,我们接着议题说,第二个议题即锦州民团的组建计划。现在是9月下旬,按着朝廷的旨意,我们最晚也得在明年4月份从锦州动身向西北进发。就是说我们只有七个半月组建一支编制为2万人的军队,我们对外宣称作战部队0.2万,劳工1.8万,任务很急迫啊。不过好在这个议题我早就跟方先生和明通大师探讨过,并且也组建了一支厂卫队。我们打算就在这支厂卫队的基础上组建锦州民团。目前厂卫队共计有1000余人,其中‘店小二’600人,‘伙计’250人,‘掌柜’150人,先期计划是这样的,从‘店小二’中抽调400人,从‘伙计’中抽调100人,从‘掌柜’中抽调50人,另外我打算再到我四舅那里抽调50名有本事有干劲的军旅老兵组成编制为600的锦州民团教导营,明通、明空、明鉴三位大师还有少平、方岳你们五人也进入教导营,教导营由我亲自带领,进行为期3个月强化军事训练,这600人将是我们锦州民团的第一批军官。同时我会发动我们李家在各地的商铺争取在三个月内招募2万名青壮。等我们第1教导营的学员毕业后,再由他们花三个月时间负责训练新兵。然后再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合成整训,虽然7个月训练不出什么精兵,但只要有兵的样子就行了,其他的,都到战场上用献血来学会吧。” “那厂卫队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明鉴问道。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将从事情报工作,少部分人将组成留学生团去欧洲留学。另外,锦州民团的编制为团营制,每标准团为2000人,每标准营为500人。锦州民团将设立2个骑兵团,5个步兵团,5个青年近卫军加强营,3个炮兵加强营,1个工程大队,5个后勤大队,1个教导营,1个侦查营,1个民团总部直属营。明通大师和明空大师各为一个骑兵团团长、李少平和方岳各为一个步兵团团长,我亲任锦州民团司令同时兼任教导营营长、明鉴大师为第1侦查营营长,炮兵营和其他步兵团的负责人选待定,另外,我亲爱而又无所事事的贵林表弟和贵水表哥他们会各带500人投军,我把他俩就分别交给明通和明空大师了。好了,军队的事情就这么多,下面我重点说情报工作,也许你们对我为什么这么重视情报工作感到很不解,我要说的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可以当1000个优秀的士兵用。其实我们的情报工作早就展开了,一直由方先生和苏先生负责,目标范围也主要在锦州一带,算是初步展开吧,但这还不够,我们要立刻成立情报处,情报处下分10个科,1科负责国内情报搜集,2科负责南洋地区的情报搜集,3科负责朝鲜日本地区的情报搜集,4科负责欧美地区的情报搜集,5科负责俄国情报搜集,6科内部保卫调查,7科负责培训,8科负责军情,9科负责行动,10科负责后勤保障。由方先生、苏先生还有平城、王平、许百川五人具体负责。1科的任务是监视清廷重点人物的举动和地方军队的调动,同时密切关注国内各种反清秘密组织的活动。要在最短时间内建立全国性的情报网络,北方可以通过赈灾的途径发展情报组织,南方则通过商贸活动进行渗透。2科的任务是迅速整合南洋华人力量,在南洋建立我们的力量。3科则要朝鲜和日本招募当地人进行情报搜集。我们目前的工作重点即是这3个科,我们要努力在3年内成功的在远东建立起我们自己的情报组织。而4科5科目前还只能是资料收集。9科除了可以组建秘密部队负责具体的行动外,还负责整合中国国内的帮派力量为我所用,譬如漕帮、盐帮。苏平城具体负责1、3科,这两科的任务量大,希望平城兄还要多费心了。许百川负责2科,他已经多次来往于南洋地区,想来对南洋也不陌生,况且南洋地区的商业命脉也掌握在华人手中,因此我们需要从商业入手,人选非百川兄莫属。王平具体负责6科、8科、9科,王平为人谨慎大胆,堪当此任。苏靖远先生具体负责4科、5科、7科、10科,方洞庭先生将对整个情报处的工作全权负责。情报组织的情况就这些,具体的情况在会后再跟具体的负责人详谈。除了军队和情报组织外,我还打算成立一个秘密的党派组织负责这次的饥荒救济,名称我都想好了,就叫轩辕会,由我出任会长,许百川为秘书长,具体的工作目前来说就是救灾,负责把粮食从锦州运向各地,同时在各地建立轩辕会的分支机构,解救灾民,并把他们组织起来,这个组织的日常运作我会从店小二中挑选人员负责。日后军队、情报处和轩辕会将是我们这个团队三位一体的存在,只要这三个组织发展壮大起来,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除了方洞庭和明通大师外所有人都被无忧的话语所震惊,他们没有想到无忧的规划是如此之详尽,每个人所承担的责任是如此之重大。尤其是每个年轻人的面孔上除了跃跃欲试之外,还多了些顾虑。 无忧也将这些看到眼中,他鼓励道:“各位,我知道你们中大都跟我一样,十七八岁,血气方刚,没有什么经验,能力也急需培养,但时间不等我们,我们只有凭着一股血气向前拼杀,不要害怕犯错,不要害怕失败,我相信最后的辉煌一定属于我们。” 无忧的话虽然没有让跟他一样的年轻人放下心来,但却多少减轻了他们各自心中的压力。接下来的会议进程快了许多,无忧指定由郭洛飞、乔广义、周至林负责经济和科技方面的事物,同时组建一支60多人的留学生团队,由李少安、李石头、雷儒明、乔小小四人负责。 应该说这个小小的团队表现出了旺盛的活力,一切规划好后,所有人都开动了起来。 锦州城西锦华药厂附近的一座被称为五柳庄的小村庄被无忧选做了锦州民团的总部。五柳庄距离锦州城20里地,北面几里外是无忧外公的铁马山庄,南面是锦华药厂,西面则是延绵的群山,地形很是隐秘。最先到达五柳庄的是由无忧亲自调教的教导营600将士,无忧虽然没有在正规的陆军指挥院校学习过,但他好歹也曾经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空军飞行员,也经历过正规的4年飞行学院深造,外加6年的服役经历以及近半年多的野外生存训练,对于调教一支19世纪的陆军,无忧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陆军不比海军,海军从其诞生起就是一个讲究工业后盾、技术装备、人员组织和将领能力的军种,敌我双方舰队的一丁点技术差距在优秀的将领手中都可能造成全赢全输的战果。而陆军则不同,陆战的结局除了受双方实力的影响外,还深受气候、地形、民心、士气甚至传统等许多莫知因素的影响,陆战的结果除少数战役外大都是双方都损失惨重。 1876年的世界,无论社会、科技还是军事都处于一场史无前例的快速变革中。这让为教导营制订教程的无忧充满自信的同时也多少有些犹豫。19世纪初拿破仑争霸战争中的陆军战术还是密集的士兵排成队列用集团火力来弥补单兵火力的薄弱,那时的火炮射程还在视线范围内,威力也很一般,而几十年后的美国内战则有了战壕,视线外的炮兵阵地,散兵线,到19世纪末的布尔战争,马克沁机枪的火蛇和布尔民兵的总体战加游击战战术更是让整个陆战战场和战术发生了翻天巨变。况且这只军队将不仅要面对目前国内外的敌对力量,还将要面对可以预见的未来敌对力量,因此教导营的教程不仅要贴近现实,更要有所展望。 好在这还难不到李无忧,不出5天,一本囊括了这个时代最基本最先进的战术训练手册在锦州五柳庄诞生了.这本<76式陆军战术训练手册>生命力之顽强让未来百年的军事评论家们大跌眼镜,直到其诞生后的100年,这本手册依然是各国陆军最基本的标准培训教材. 李无忧的民团根据朝廷公文回复所定,定额应该是2000人。含3个步军营和一个马军营。 清代的军队编制比较特别也比较混乱,在甲午之战前,军队夹杂着三种编制分别为八旗、绿营、勇营。八旗兵制按朝廷的战略意图分京营和驻防两个系统,由朝廷直接统领。京城八旗是禁卫军。以皇城为中心,按方位驻扎,负责皇帝、皇宫、京城的安全。驻防八旗,由将军、都统、副都统等率领,分驻全国战略要地,负责震慑地方,监视绿营。其中,满蒙八旗以骑射为根本,在平川旷野冲锋陷阵是其特长,而汉军八旗擅长火器。但自从康熙平三藩之战后八旗日益腐败,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 绿营的编制和八旗兵不同,它在很大程度上因袭了明军的建制。大体上是以营作为军队的基层单位,每营应有兵500人。除少数留驻北京的称为京营(又称巡捕营),隶属于步军统领外,绝大多数都分驻各省。按照地方的大小远近、险要程度等决定驻扎的营数。绿营由地方上的总督、巡抚、将军等统辖。由总督统辖的叫“督标”,巡抚统辖的叫“抚标”,提督统辖的叫“提标”,总兵统辖的叫“镇标”,将军统辖的叫“军标”。 而勇营则是在1840年鸦片战争以後,八旗兵与绿营兵已腐败不堪用,1851年太平天国运动爆发朝廷谕令各省举办团练“助剿”。曾国藩在湖南募团丁为官勇,订营哨之制,粮饷取自公家,称湘勇或湘军,是乡团改勇营之始。继之又有仿湘军制度建立的淮军和各省勇营。及战事既毕,除曾国藩直辖的湘军和其他一部分勇营遣散外,各省险要处仍以勇营留屯,称为防军。防军之外又有练军。它从绿营选练而来,其营制饷章也全仿湘军,任务与防军同。这样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防军与练军成为清朝的主要武装力量,它们的营制皆源自湘军。湘军以营为基本建制单位,500人为营,营辖4哨,哨辖8队,分由营官哨官什长率领从两营至数十营设统领。兵必自召,将必自选训练指挥自主,粮秣薪饷自筹。每营只服从营官一人每军只服从统将一人,营军彼此独立,互不统属,都只服从曾国藩兵部无权管辖。湘军制度之盛行,成为清朝兵制的一大变革。从此“兵为将有”,中央兵权移於将帅。无忧也时常在想,民国时期的军阀割据大概就是由此发端的。 除了勇营外,清代末期还有一种军制称为练军,所谓练军,是由于咸丰年间勇营日多,且勇营都是由汉人军阀掌握,清廷为了扩充嫡系军队,而在各省参照勇营军制创建的由清廷直接掌握的勇营军队。 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清朝军队的复杂编制后,无忧知道自己民团不能按清朝的这种编制走,但是要是按现代编制以师为基本单位来组织民团会不会也有不适合的地方呢?毕竟太超越时代也会有不适应的情况发生,尤其是考虑到自己手下目前的军官大都没有指挥经营。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无忧只得无奈的选择了一个结合清朝目前情况和未来军队发展的编制,即以团为基本作战单位,待日后自己的部队成熟后再组建师级单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八节) 10月的大沽口很安静,安静的海面,安静的码头,安静的人群,一点没有港口应有的喧嚣吵闹。所有人,无论是南来北往的商旅,还是搬运货物的苦力,都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不是他们突然觉得安静有利于身体健康,而是因为码头上到处是身着号服杀气腾腾的鹰旗营士兵。这种状况自从美国货轮和平号离开后就开始了,原因很简单,索尔果可不想和平号运第二批军火到达时再被别人提走,事实上第一批军火不翼而飞后,他并不是很心痛,反正他也没有付钱,至于军火是否落在天地会手中,他也不是很担心,因为天地会活动的区域大都在南方,要头疼也该南方的督抚们头疼。但怡和洋行的代表欧菲莉亚的一番话却让他不得不将鹰旗营的精锐派到大沽口码头充当警卫,欧菲莉亚盯着索尔果的眼睛说道:“大英帝国可以容忍一次失误,但绝不会容忍再次犯同样的错误。如果军火再次出事的话,大英帝国将不得不考虑派遣军队协助中国政府共同追缴军火。” 码头上停靠着近百余艘各式轮船,大都是排水量2000吨以下的小船,只有在三号码头停靠着一艘全白色的邮轮,在船头处用中英文清晰的写着“静海”,她隶属于英国大英轮船公司,排水量近5000吨,主要负责天津-青岛-上海-福州-香港航线的客货运营。今天是静海号启航南下的日子,船舷上早已站满了即将远行的人,码头上也有很多送行的人,双方相互挥着手,默默的告别着。 一阵海风吹过,将一个年轻公子的帽子吹下了静海号,但他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静静的看着码头、海岸还有天空。 “无缺兄,你的帽子掉了。”他身旁的一个青年人提醒道。 “掉就掉吧。一会我就换上玻尔老师给我准备好的礼帽。倒是松竹兄你怎么也打算跟我一起去欧洲呢?这可不是小事。难道你不向伯父请示一下吗?” “呵呵,请示什么啊。我姐同意就行了。再说我妹妹也一起跟你去,我能不去吗。况且老爷子也不指望我非得考上功名什么的。他常跟我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这下好,我可是一下就行万里路。” 这俩人正是李无缺和程松竹,无忧的锦州民团开始正式训练后,无缺也向父母表示了一定要去欧洲留学的愿望。李子由夫妇见老大和老三都成了朝廷命官,也算是出息了,也就不打算再为难老二。况且李家也正要派人去欧洲购买蒸汽轮,而李无忧的锦州民团的小留学生团也组织完毕了,有这么多人照看着老二,李子由夫妇也是大为放心,便点头同意了。 李无缺一行近70多人,由大哥李无疾和玻尔先生共同带队,准备先由大沽口搭乘客轮到香港,然后再转乘远洋邮轮到英伦,这次去西欧除了处理留学事宜外,还负责为李家购买5条蒸汽轮船,为锦州民团购买一个钢铁厂、一个弹药厂、一个机器母厂、一个机器维修厂、一个蓄电池厂和一个化工厂的设备外加大量的电子元器件,以及为营口制造局购买一个钢铁厂、一个化工厂、一个机器制造厂、一个蒸汽锅炉制造厂、一个弹药厂和一个船舶修理厂的设备,算是一个肩负着众多任务的采购团。 无疾上任营口制造局不过一个月,朝廷就调拨了近270万两白银用于营口制造局的筹办之资,据说是慈禧太后特意调拨。这让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是大跌眼镜,没有想到老佛爷这么在意李无疾这个不知名的小官。李无疾也是受宠若惊,当即命人在营口选址建设,自己则亲自带着220万两白银去欧洲购买机器设备。李无忧的银子大都投到军队和救灾上了,无奈下他只好让父亲出头向晋商票号借了250万两白银购买机器设备,约好3年内分5次还清本息共计300万两白银,也算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笔大规模工业贷款。 “无缺,你弟弟的那个小留学生团安顿好了吗?要不要我们去帮忙?我看那几十个小家伙可不简单,一个个神情严肃,纪律严格,就像军队似的。”松竹边看着码头边闲聊着。 “玻尔老师,还有少安、石头、儒明兄正在帮他们分配舱位,我们不用操心的。”自从那天跟无忧发生分歧后,无缺心中一直有些抑郁,在他心中有两个念头在不停的纠缠着,一个是坚持自己的信念,一个是放弃自己的信念帮助自己的至亲兄弟。这两个念头这些天不停的在无缺的脑海中斗争,忽而这个占上风,忽而那个占上风。 “对了,无缺兄,我还正有一事要问你呢?你对小妹说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天来小妹对你爱答不理的?”程松竹突然问道,他也感觉到无缺和自己的妹妹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那里啊,这些天婉君妹子跟小小姑娘形影不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那有时间理我啊。”无缺淡淡的说道,他没有正面回答程松竹的问题。 程松竹正要接着问下去,突然间他指着码头说道:“看,无缺兄,那是不是文雄?还有剑威、人凤、思源,另外俩个是谁?咦,居然是吕孤山和诸葛湘江。他们怎么都来了?” 无缺顺着松竹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码头上来了不少人,看样子里边应该有个大官,而松竹所说的慎园损友们都在队伍中。 “他们怎么来了?”无缺放下满腹心事好奇的问道。 这时无疾也从船舱走了出来,他着一身官服,一脸的满足得意,从他被封官那天起,他就是这副样子,让无缺和无忧不知嘲笑了多少次,说他是官迷。至于自己是不是官迷无疾并不知道,但多年来行商四海的经历却使他深深明白:这个世界上权力比金钱更为重要,有了权力你可以让金钱自动飞进你的口袋,但仅有金钱却不能使权力弯腰。 “怎么了,二弟?”无疾也向码头望去,发现人群中为首一人,不由愣道:“原来是他?他怎么也来了?” “怎么?大哥,你也发现认识的人了?”无缺反问道。 “嗯,我指给你看,当中那个着官服之人,就是福建按察使郭嵩焘大人。我们在上海有过多次交往,也算是老熟人了,一会我给你引见一下。” “我才没有兴趣结识这些官僚呢。”在无缺的印象中,大清的官员除了大哥外一个个都是草包,除了贪污腐败搜刮民脂民膏外不会干什么好事。 “哼,我知道你小子想什么。但我告诉你,这个郭嵩焘可是个另类,也算是趣人一个。等以后你接触多了就知道了。”无疾没有详细跟无缺评说郭嵩焘,他匆匆走到舷梯口。 “呵呵,郭大人,好久不见,不想今日在此巧遇。”无疾迎着一个脸型有些发福,身材中等的老者笑道。 “呦,原来是李老弟,噢不,李大人,呵呵,李大人你可是一步登天啊。”郭嵩焘也笑道。 “惭愧,惭愧。兄弟我也是承蒙皇上和两位太后抬爱才勉勉强强坐到这个位子上的。郭大人你老就别嘲笑我了,以后还要靠你老哥多多关照。”无疾应承道。 “那里,那里。相互关照,相互关照。”郭嵩焘不动声色的说道:“老弟,你这是去哪?香港?” “嗯,再从香港搭船去英国。营口制造局刚刚成立,兄弟我去英国购买机器设备。郭大人,你也是去英国?” 郭嵩焘点点头,轻叹口气道:“我被派驻英国当公使了。哼,也算是咱大清朝第一个驻外使节了。不过也好,反正我在国内待的也很烦了,所见之人,上到李中堂下到一县之守,一天到晚只会嚷着以夷制夷,可连夷人到底怎么回事都不清楚。这次我就是要去看看,为什么英吉利能称之为英吉利,法兰西能称之为法兰西。” 无疾只能尴尬的笑笑,没有接话,这年头只有混的很差的官员才会被派到国外,郭嵩焘虽然能力很强,眼光看的也很远,但为人却太过耿直,敢说真话实话,早年随曾国藩参赞军务,深得曾国藩赏识,先后任两淮盐运使、广东巡抚等职,曾国藩病逝后,郭嵩焘仕途随即暗淡,在家赋闲多年后才又任福建按察使,可不出二年又被排挤到国外。 无疾也只尴尬了一会,随即边转换话题边拉着郭嵩焘一起进舱喝茶。 纳兰文雄等人上船后很惊讶的发现李无缺和程松竹二人正笑嘻嘻的站在船舷旁看着他们。 “无缺兄?松竹兄?”纳兰文雄等人都愣了,谁也没有想到会在此相遇。 “纳兰兄,你们怎么都来了?思源,人凤,剑威,你们难道不参加秋试了?”程松竹关切的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纳兰文雄长叹一声,思源三人却没有立刻回答程松竹的问题也是在那唉声叹气。 “一言难尽也的尽啊,到底怎么回事?湘江兄、孤山兄,你们二位可是寒窗苦读10余载啊,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无缺跟诸葛湘江和吕孤山一见投缘,因此也是十分关心的问道。 诸葛湘江苦笑一声,把事情的原委慢慢道了出来。 纳兰文雄等人在观月楼与载澜等人发生冲突后第二天,与载澜交好的御史董良佑一纸举报信就送到了礼部大堂,信上言之凿凿的说今科应试举子诸葛湘江、吕孤山、林思源、郭剑威、秋人凤五人流连青楼,放荡不羁,并为争一红牌而相互大打出手,实是有伤风化,已不适合再参加今秋科举,否则即上愧对于皇上和两宫皇太后,下愧对于举国之父老。应该说董良佑的这封信杀伤力本不应如此巨大,举子应试之前流连青楼,古已有之,本是无伤大雅的风流之举。负责处理这件事的礼部侍郎看了这封信后也就一笑了之,放在一旁。不想这董良佑可不是个简单之人,他本就是个寻找一切机会引起上边注意的主,打听到礼部侍郎的反应后,暗自高兴,连夜写了份奏折递了上去,弹劾礼部侍郎懈怠公务。也亏得这礼部侍郎后台够硬,仅仅被慈安太后传旨申斥了一下,但诸葛湘江五人却没有这么好运气了,被剥夺今科应试资格,连带五年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等纳兰文雄接到消息找人疏通已为时太晚,无奈下只好托人将五人编入正要常驻英伦的郭嵩焘使团里任随员,也算是变相的走上仕途。诸葛湘江、吕孤山家境不算太好,已等不了五年了,也就同意了纳兰文雄的安排,林思源、郭剑威和秋人凤也不想在书院中苦等五年,经老师程季饶开导后,决定去英国开开眼界,长长见识。而纳兰文雄则是自愿去英国,用他的话讲:“兄弟们因我之故丢了大好前程,我很惭愧,今日兄弟们又要远赴万里,我自当跟随左右,也能心安少许。” 无缺听了诸葛湘江的描述后劝导道:“各位兄弟,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科举不参加也罢,就算是金榜题名也不过是蹉跎岁月苦等实缺,还不如到海外见识见识,也许咱们会发现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世界。” “无缺兄说的好。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此等小事消沉。老子正好也在北京呆腻了。我这回倒要好好看看,这洋鬼子的国家到底什么样。”郭剑威高声附合道,引的其他人也都一起叫好。 一群年轻人在一起永远不会有忧伤,很快他们的话题又转到美人和美酒上。 “可惜啊。这次离京走的匆忙,没有再看一眼燕楚楚,再喝一杯桂花醇。”纳兰文雄意犹未尽道。 “落花经年空余香,梁园春燕几度回。轻推柴扉寻故人,小径仍幽君却无。有些事情,只有你没去做时才会后悔。我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亲手掀开她的面纱,让她成为我纳兰文雄的女人!”纳兰文雄对着海风咆哮着,其他人则高声怪叫着,压抑心中很久的郁闷都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了,甲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姐姐,他是谁?”站在远处甲板上的乔小小指着纳兰文雄向身旁的程婉君问道。 “他啊,是个花花公子,叫纳兰文雄,专门会骗女孩子了,以后你可小心点。”婉君笑道,跟乔小小相处了几天,知道她脸皮薄,因此有意跟她开个玩笑。 乔小小果然脸红了,但她怎么说也是棍扫无赖的巾帼女侠,立刻反击道:“那姐姐也被他骗过了?” “你个小妮子,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俩人调笑到一团。 女孩子的笑声顺着海风飞进纳兰文雄的耳朵中,他转头一看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婉君妹子,咦,她身旁的那位姑娘是谁?你们谁认识?帮我介绍一下啊。” “行了,你小子,刚才还念叨着燕楚楚,现在又惦记起其他女孩子了,还真够可以的了。”松竹笑骂道。 “佳人如美景,你见过因一个美景而不欣赏另一个美景的人吗?”纳兰文雄倒也振振有词。 “纳兰兄,那个女孩名叫乔小小,是锦州神医乔广义的独女,这次也是跟我们一样,赴英国求学。不过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她可是练家子,曾经手持烧火棍连打10个高手,而且她好像也有心上人了,她和她的心上人可都是我弟弟的部属。”无缺说道。 “唉,为什么名花都有主,美女都有夫?老天爷啊,你是看我纳兰文雄太过英俊,太过多才,才故意这么捉弄我吧。不过,我纳兰文雄岂是能被小小障碍挡住去路的人?她不过是有心上人而已,放心,在我的魅力之下,不出一个月保她乖乖忘记自己的心上人。” 纳兰文雄的一番豪言壮语刚刚说完,一声汽笛响起,静海号缓缓启航,满载货物、乘客和一群热血中国青年向着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国家驶去。 突然之间无缺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伤,离别的情愁让他感到十分压抑,与自己兄弟的分歧则更让他十分难受,但他坚信自己是对的,因为自己兄弟所选择的道路在他看来几千年中不知多少人曾经走过,他要选择另外一条道路,一条被历史所铭记的道路。他看着海水,看着远处的群山,轻轻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将抑郁的情结挥散在海风之中。 “ 群山为我们慢慢歌唱, 七海为我们轻轻起伏, 我们踏着英雄都不曾走过的道路。 在我们心底一股沉默的力量在激荡, 星辰为我们作证, 我们将把迷雾击破。 时代为我们作证, 我们将把人心点燃。 我们是浩浩荡荡的洪流, 把我们最悲壮的愤怒, 化作云中霹雳, 让黑的闪电, 击溃白的恐惧。 ” 玻尔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无缺的身旁,他略带忧虑的看着眼前这个自由而敏感的青年这个令他骄傲的在远东最好的学生。 “我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有些伤感,有些激动。我突然想到了历史的铭记。”无缺安慰着他的老师。 “历史的铭记,很有力量的名字。”玻尔老师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拍拍无缺的肩膀。 “玻尔太太、劳德鲁和燕妮都安顿好了吗?”无缺沉默了一会问道。 “都安顿好了,两个头等舱,紧挨你的舱室。小家伙们可兴奋了,他们是在中国出生的,这还是头一次回英国。其实我也一样很兴奋,终于要回家乡看看了,10年了,感觉像100年一样。”玻尔先生也有些伤感。 “这是个大时代。一个东西方相互沟通相互了解相互竞争的大时代。”无缺突然想起来了无忧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嗯。”玻尔先生也是略有所想的点点,然后走下甲板,他听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正在船舱中兴奋的大吵大闹。 他一定不知道这段话还有下半段,不过无缺没有说出来。“这还是个充满无奈的大时代,每个人都要与其他人之间要做出一次无可回避的选择,或敌人或朋友。” 无缺看着玻尔先生的背影没有说什么,到目前为止,这个虔诚的教徒还不知道他自己在无忧野心勃勃计划中的位置。如果真到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会怎么做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九节) 小凌河发源于锦州西面的群山里,弯弯曲曲的在锦州城南几里处流过,然后在锦州城东不远处拐一个缓弯向南慢慢注入辽东湾。而这个缓弯处就是锦州绿营兵的驻地,这处兵营有5000名绿营兵,是辽西清兵最大的集结地。此时5000绿营兵正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小凌河畔的开阔地上,而锦州总兵张尔北则带着手下的一众将领站在开阔地前的土台上检阅着手下的兵士。 “不错,不错。”张尔北很满意眼前的这支部队,他手下的部队编制共有1万人,实编只有8000人,其余的都被他和其他各级军官吃了空饷,这是惯例,他也改变不了的,只吃十分之二的空饷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就他所知目前各省的绿营兵大都腐败不堪,缺员严重,有的地方甚至吃十分之六七的空饷,况且为了提高战斗力,他特意把其中最为精锐的5000人都集中在锦州,而剩下的3000老弱分布在辽西各地,同时自己还隔三差五进行一些训练,他相信对比其他绿营兵,这至少可以称之为军队。 “爹,小三怎么还没来?这小子当官架子也大了。”张尔北身后一个身形魁梧的年青人低声问道,这个年青人就是张尔北的长子,李无忧的表哥,锦州绿营管带张贵森。 “你想叉了,今天是锦州民团开训第10天,无忧说来咱们这挑人的时候顺便把他的队伍也拉来给我看看,让我指正指正。咱们可是正规军,当然不能让他们把风头给抢去了。所以我才下令提前集合的,到时给锦州民团这帮小毛孩子好好上一课。”张尔北不动声色的说道。 正当张贵森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底下的士兵却发出了一阵惊讶和吵杂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营门口,张尔北父子也好奇的转过头望去。 只见营门口浩浩荡荡的出现了一队骑兵,10骑一列伴着还算整齐的马蹄声踏入营门,锦州绿营士兵们的惊讶并不是因为这是一支勇猛顽强杀气腾腾的骑兵队,恰恰相反这只骑兵队的大部分成员还都是少年人,脸上更多的是稚嫩,动作也不是很老道,也就将将保持队形,他们惊讶是这队骑兵并没有身着传统的号衣,而是身着笔挺合身的银灰色西式军装外加低沿短边大盖帽。 这身军装是无忧亲自设计的,分为作训服和常服,其中作训服主色调是土黄色,主要用在平时训练和作战中,常服主色调是银灰色,主要从美观角度考虑。这也是无忧为什么要在集训开始10天后才来锦州绿营挑人的原因,为了让自己军队的第一次露面取得震撼性效果,无忧让全锦州的裁缝们加班加点的工作了近10天。 走在整个队伍最前边的正是李无忧,经过长时间的佩戴补天石,无忧的形象气质已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再配上这身军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勃勃英气。 500多骑兵很快在无忧的带领下通过检阅台,在通过检阅台的同时,所有骑手都对检阅台上的锦州绿营将官们行军礼并高呼:“锦州民团教导营全体官兵向张总兵致意!向锦州绿营致意!” 无忧这手玩的很漂亮,检阅台上所有锦州绿营高级军官的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尤其是总兵张尔北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美中微有些不足的是教导营的官兵没有配备武器,看起来威摄力不够,为了稳妥起见,无忧暂时还没有动那批军火。 教导营通过检阅台后在靠近锦州绿营马队的地方列队,所有骑手都挺直着身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无忧则跳下马,快步走上阅兵台。 “哈哈,小三,还真有你的。你这身军装看着还真挺顺眼。”张贵森冲着无忧笑道。 “表哥,你要是喜欢这身军装就来锦州民团。兄弟我给你个团长当当,怎么样?”无忧开着玩笑。 “算了,你那个民团全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大搞头?”张贵森对于锦州民团不屑一顾,无忧也只是笑笑没有反驳表哥的论断,他这个表哥为人很张狂的,属于少年得志之人,就算是跟他岁数差不多的无疾见了他也大都顺着他说话。 “无忧,你看我的军队如何?”张尔东指着5000绿营兵问道。 这5000绿营兵有3000名步兵,1000名骑兵,500名炮兵,另外500多人是各将官的亲兵,其中有1000名步兵装备步枪,远远望去看不清什么型号,但感觉上应该是近代步枪而不是什么让人笑掉大牙的鸟铳,剩下的步兵则依旧装备着腰刀和红缨枪,骑兵则全部装备马刀,炮兵队列前则整整齐齐的摆放着10门火炮,看其口径和旁边炮弹的大小,应该也算不落后于时代,但无忧不是很肯定,因为他对近代火炮没有什么概念。 “真雄兵也!”无忧倒也不是拍小舅舅的马屁,在他的印象中,清末的绿营根本不能算是军队了,但眼前这支绿营至少装备中等,人员满编,训练尚可,士气也不算低迷,这已然出乎无忧的意料。 “哈哈,无忧这话说的好。舅舅麾下这支军队百战百胜虽谈不上,但拉出去也决不什么孬种。这次你来舅舅这里挑人,不要客气,尽管挑,也别搞什么50人的名额限制了,想要多少要多少,就台上的这些管带、千总什么的,你只要看中尽管开口。”张尔北笑道,虽然锦州民团教导营的表现让他吃了一惊,但他下意识的还是把无忧当成了小孩子看待。 “那就先谢谢舅舅了,不过我的锦州民团可比不了舅舅你的锦州绿营那么好,来我这的人可就没有多少前途了,虽然我们锦州民团在兵部也备了案,也算是正规军,但你也知道,我们每年的饷银不过2000人的,所以,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我的意思是要来我们锦州民团我们欢迎,但一定是自愿来的,不能强人所难。舅舅,你看如何?”无忧也乐得当乖孩子。 “这?”张尔北有些犹豫了,然后略带关心的说道:“无忧,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是自愿的话,我怕你可能连20人都不一定招的齐,何况50人了呢?” “没事,有一个算一个,那怕一个都招不来也无所谓了,我一定要心甘情愿来我锦州民团的人。”无忧倒也硬气。 “那好,这是我们锦州绿营的花名册,你去挑吧。”张尔北手指着放在一旁的厚厚的花名册说道。 “不用了,我不用花名册。我讲两句就行。” 无忧整了整了衣领,向前走了3步,站在检阅台的边缘,目光如电的扫过台下的绿营士兵。 “绿营的弟兄们!我是锦州民团统领李无忧。我也不多说废话,我们锦州民团需要人,需要能人,如果谁觉得自己是能人就走出来,站在我面前,亲口告诉我你有多厉害!” “李大人,我们在绿营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民团啊?”低下的绿营兵们并不买帐起哄道。 李无忧倒没有生气,他高声道:“确实,相比绿营,民团不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好处,而且加入民团后,训练将更加辛苦,纪律将更加严格,面对的挑战也将更加的残酷。但是,你们所经历的人生也将与所有其他普通人不同。你们将过上一种真正铁血男儿迫切希望过上的生活: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人民,我们将无时无刻的处于战斗状态,我们将随时随地的英勇战死。如果你认为,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归宿,这就是你所梦想的生活,这就是你所选择的道路,那么,请你站到我面前,请你站到我们的队列里。”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锦州绿营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李无忧的讲话所惊呆,这那里是招贤纳能,这根本就是在召集敢死队。 其实这是无忧的无奈之举,他今天来锦州绿营选人只有三个标准,一是要有血性,二是要有思想,三是要有能力。锦州绿营里的兵大都是老兵油子了,无忧可不想让他们把不良风气带到自己的部队中。 无忧看着这5000多人,心想能有多少人能理解并赞同自己刚才的讲话同时有勇气和血性主动站出来呢? 过了一会,在队伍中昂首走出一人,跨着腰刀,身材高挑,面色坚毅,步伐沉稳,看其号衣应该是一哨长。 “锦州绿营步营哨长张铁军愿加入锦州民团接受铁与血的考验!”张铁军声若洪钟道,他面色黝黑,直挺挺的站在李无忧面前,两道目光毫不畏惧的迎着李无忧的目光。 “好,好,真壮士也!说说你有什么能力能让我信服。”李无忧高声问道。 “我今年32岁,12岁从军,跟长矛、捻匪、洋人、川陕回军都打过交道。至于我有什么能力?我活着就是能力的证明。”张铁军话说完,一把撕开自己的号衣,满是伤痕的后背和胸膛让所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看这身的伤痕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所言非虚,定是从尸山血海中打拼过来的。 李无忧倒是有些犹豫了,如此人才为何到现在还只是区区一个小哨长呢? 张尔北悄悄来到无忧身旁低声道:“此人要不得!” 李无忧一愣,低声问道:“为何?” 张尔北轻叹一声道:“他原是李鸿章李中堂的老部下,而且是当年李鸿章组建淮军时第一批招募的士兵,在上海受过洋人的训练,在李鸿章的洋枪队里当过管带,可以说深受李鸿章信任。但此人为人太过耿直,与同僚不睦,曾经揭发同僚杀老百姓冒充军功。因此一直也就是中级军官。但李鸿章依然很看重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但这小子还是个情种,早年家里已经给他定了亲,因此婉拒了李鸿章的美意,从此他在李鸿章手下越混越差,后来还暂时归左宗棠调遣过,在川陕一带征战多年,左宗棠曾上报为其请功,奈何李鸿章从中作梗,此事便不了了之,后重返李鸿章麾下后处处受排挤,接连犯下几个错误后被李鸿章降到哨长身份,直至从淮军中除名划归我锦州绿营。你若要是要了他,可算是得罪了李鸿章了。” 李无忧听后却笑道:“呵呵,李鸿章太过拉帮结派了,这么能干人居然把他放走,真是天祝我也,我们锦州民团刚刚成立,急缺的就是有实战经验的军官。这个人我要定了。” 张尔北见自己的外甥这么犟也就不说什么了。 “好,张铁军!锦州民团收下你了!”李无忧对着张铁军点点头,接着对着其他绿营士兵高声道:“还有没有英雄豪杰主动站出来加入锦州民团了?何谓英雄豪杰?万人拔粹者为雄,千人为豪,百人为英,十人为杰。想锦州绿营5000多壮士,不可能只有张铁军一位豪杰吧?” 无忧这话让台上的锦州绿营高官们都是眉头一皱,这小子想干什么?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果然,无忧的话音刚落,从锦州绿营的队列中走出二人来到无忧下方,看其装束都是管带一类的中级军官,年龄都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 “李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英雄豪杰,你有本事也给咱们露一手。”其中一人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李无忧问道。 “锦州绿营步兵管带戚文甲。” “锦州绿营炮队管带毛破虏。” “好,戚文甲、毛破虏,你们划下道来,我也划下道来,咱们一块比试比试,如果我要是输了,我会为我的狂妄向全锦州绿营兄弟们道歉,如果你们输了呢?” “甘愿效命。”戚文甲和毛破虏齐声道。 这戚文甲和毛破虏从小父母双亡,后分别被锦州天主教会收养,在17岁的时候同时被送到法国的一所教会学校读书,但两人并没有成为传教士,在20岁时同时报考了法国的一所军事院校,毕业后在法国外籍军团服役5年后退役,于二年前结伴返回故乡娶妻生子传递香火。 张尔北是在一次统计锦州教民人数的行动中发现他们俩人的,觉得二人不简单,立刻许以管带官职将二人拉入锦州绿营。这次无忧来锦州民团挑人,张尔北可舍不得将二人送给无忧,因此今天也没有让他俩上台跟无忧见面,不想还是让无忧遇见了,他正想出面斥退这两个愣头青,不料无忧却要和他俩比试比试,张尔北不由松了口气,没有出面阻止。这两人的能力如何,张尔北知道的很清楚,他不信无忧能胜过这俩人。 “我跟你比枪法。手枪立姿、步枪卧姿、跪姿、立姿各10发弹。”戚文甲在外籍军团就是以枪法高超著称。 “我跟你比测距,不借助任何工具目测前方目标,看谁测的准确。单位为米。”毛破虏纯正的炮兵出身,测距熟的不能再熟了。 如此专业的术语让无忧面色一紧,他没有想到这锦州绿营内还真藏龙卧虎。 “好,很好。两位很不简单。出过国吧?”无忧突然用英语问道。 “在国外待了近14年。”二人则用法语回答道。 “难怪,那好,我的比试题目是在30分钟内用铁锹在河边的软土地里挖一个单兵掩体工事。看谁挖的好!”无忧心想土工作业可是我军优良传统,虽然本人是飞行员,但挖个单兵工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砰,砰!”戚文甲首先举枪射击,40发子弹弹弹命中。 “386环!”报靶的士兵高声喊道,所有绿营士兵轰然叫好,这个年代的枪支精度不是很高,能有这样的成绩已是很惊人了。 李无忧微微一笑,接过戚文甲递来的枪,先仔细看了看才发觉自己还不认识这支步枪的型号,但感觉比不上自己缴获的毛瑟步枪。 “这是什么型号的步枪?”无忧问道。 “报告大人,这是由美国雷明顿厂于1865年推出的林明登边针枪,闭锁方式为滚动闭锁,1866年开始装备美国军队,口径:13mm,枪重:4.2kg,射程:100-1000码。我朝的江南制造局已得授权进行仿制,你手上拿的就是江南制造局的仿制枪。”戚文甲高声回答道。 “嗯,看来锦州绿营的装备还算不错了。”无忧点点头。 “报告大人,这种枪的性能一般,仿制枪的质量就更难保证了。目前国外最好的步枪是1871年式毛瑟枪。此枪系德国著名枪械设计专家彼得·保尔·毛瑟于1866年发明,1871年为德军正式采用。采用枪机旋转闭锁机构,闭锁突榨位于机头部位。闭锁时突榫支撑在节套前端的闭锁内,左右对称,受力均匀,口径为11mm,枪重4.54kg,射程300一1600码。只有装备这种枪才能说还算不错。”戚文甲在一旁高声说道,张尔北等锦州绿营高层则一个个脸色变的很难看。 “呵呵,也不要太苛求了。就国内来说,锦州绿营能装备这种枪已然算不错的了。”李无忧看着戚文甲笑道,心想这戚文甲还真厉害,用这种枪也能打出这么好的成绩,看来今天还真的拿出压箱底的功夫了。 李无忧不慌不忙的端起步枪瞄向标靶,轻轻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多年前在特战大队接受的训练让他的心态很平稳。 “砰!”就在一呼一吸之间李无忧击发了,然后迅速的退弹壳上子弹,再次击发。 待硝烟彻底散去之时,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397环!”一个声音将所有人都镇住了。戚文甲也是一脸的不信,他亲自跑了过去验靶,然后又满脸骇然的走了回来。 “属下愿加入锦州民团,甘效犬马之劳!”戚文甲单膝跪倒道,张尔北站在一旁是好一阵的心疼。 无忧则哈哈大笑道:“得文甲相助,天祝我也!” 李无忧的惊人表现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轻视于他,下一场比试随即在肃穆的气氛中开始。 李无忧和毛破虏并排站在一道白线上,两人前方是一片开阔地,没有什么可做参照物的东西。一个手持红旗的绿营士兵站在这片开阔地上,他将随机选择三个地点举起红旗,而每次举起红旗时,就是李无忧和毛破虏报出距离的时候。 很快红旗第一次举起,李无忧和毛破虏立刻行动了起来,李无忧是举起拇指用我军传统的单兵无设备测距方式测距。而毛破虏则眯缝着眼睛,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判断。 “40米。”两人同时报出相同的数据,按着事先的约定只要精确到10米级即可。 手持红旗的绿营兵很快又退了很远。 “140米。”两人再次报出相同的数据。这下无忧也不得不对毛破虏刮目相看,自己是靠科学,而这家伙则完全是靠经验。 等红旗再次举起的时候,无忧很快说道:“310米。” 毛破虏则看了一会后才慢慢道:“330米。” 两人的数据终于有了不同,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他们期待着这场龙虎斗的最终结局。 长度数据很快被测了回来,295米,无忧的数据准确度更高一些。 毛破虏心甘情愿的拜服于地,第三场比试已然不用进行,但连收三员虎将,让无忧的心情大是爽快,不顾众人的反对拿起铁锹来到河边的软土地上。 “各位,我知道大家对什么是单兵掩体很好奇。单兵掩体其实是军事土工作业的一种,在我们国内,目前大部分军队,不,是所有军队都没有这项训练。而在国外,这项基本的军事训练也才刚刚得到重视。而我们锦州民团将强化这项训练,今天,我就给大家挖一个100年后也不落后的单兵掩体。” 无忧说完话后拿起铁锹埋头干了起来,大多数人都对无忧的观点不懈一顾,笑话,一个擅长挖坑的军队?想都不要想,这会让同行们笑掉大牙的。只有戚文甲和毛破虏这两个在外军待过的人才了解军事掩体的重要性,也只有他们俩人睁大着眼睛紧盯着无忧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无忧挖掘的这个单兵掩体跟自己以前挖过的完全不一样。 无忧挖的单兵掩体深近2米,有望孔,射击孔,防炮洞,还有一个斜面缓坡,很利于快速进入和撤离阵地。 无忧挖完坑后才发现众人的表情,看来也就戚文甲和毛破虏还能看出点门道,其他人,包括自己的教导营官兵都是一脸的不理解。 “教导营整队!回营!”无忧看着自己的手下狠狠的下达了命令,心中暗道,不出2个月我就让你们这帮家伙都成为挖坑高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十节) 无忧从锦州绿营处挖了三个宝后,又从白马书院招募了十几个家境贫寒并有志从军的书生,再加上贵水和贵林两个表兄弟以及他们俩的40多个贴身随从,锦州民团教导营的600人编制终于满编。 因为这一期的教导营学员比较特殊,将只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加急特训,无忧为了方便管理,暂时取消了连级编制,直接将教导营划分为12个加强排,每排50人,任命明通、明空、李少平、方岳、张铁军、戚文甲、毛破虏、楚微云、许风、左雨鳞、敖霆、司徒雷为加强排排长。 按着无忧的训练计划,教导营将进行半个月的队列训练,半个月土木工程训练,1个月战术指挥训练,半个月的枪械训练,半个月的对抗训练。每天早上5点准时起床开训,晚5点开始文化课和基本军事知识普及课,晚9点准时熄灯睡觉。刚开始的一周,很多人都不适应,等二个月下来后,所有人都有了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无忧的特训不仅加了基础军事素质训练,还加了很多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让所有人包括戚文甲和毛破虏俩人都大开眼界,根本想不到战争原来可以这么打的。 1876年12月1日,初冬的东北已一片肃杀之气,整个山河灰蒙蒙的,天气也是阴沉沉的,这个冬天老天爷是格外的吝啬,到目前为止第一场雪还没有下。 凛冽干冷的北风中,600名身着银灰色棉军衣的锦州民团教导营的官兵们分成12个方队整整齐齐站立在锦州五柳庄前的大校场上。 今天是锦州民团的正式成军之日,今天也是一支伟大军队的伟大征程的。 大校场前的检阅台上也站着一群人,他们是无忧特意请来观礼的官员和锦州的乡绅父老。特意从奉天赶来的提督张尔东和锦州知府马林堂做为官方文武系统的在场最高官员被众人簇拥在正中间。 “尔北,看来小三还真是个天生从军的料。你看看这阵势,二个月能训出如此之军,没有点真材实料是不行的。”张尔东低声跟站在自己身旁的弟弟说道。 “是啊,看走眼了。早知道就把小三招进绿营了。”张尔北看着教导营的官兵也是嫉妒的两眼直冒红光。 李子由和沈福龙做为乡绅代表也站在队列中,两个奸商也是极热情的相互寒暄,从今天的天气一直胡扯到洋婆姨的奶子为什么会那么大。 “呵呵,子由兄,令郎真乃俊杰啊。看看这兵,一个个虎虎生威。”沈福龙突然把话题转到李无忧的头上。 “呵呵,这个小子就知道瞎胡闹。你老哥可别抬举他。”李子由言不由衷的谦虚道。 “那里啊,当初我第一眼看到无忧贤侄就知道非池中之物。呵呵,他日必可高飞。” “呵呵,借你老兄吉言,借你老兄吉言。”李子由不太明白沈福龙到底想说什么,也只好敷衍着。 “子由兄,听说你们李家最近进了不少南洋米,怎么,子由兄也对米业感兴趣了?”沈福龙突然问道。 最近两个月来每天都有近万人的灾民扶老携幼的从关内到达锦州,在轩辕会竭尽全力的努力下,大部分人被暂时安置在锦州周围的农村中,等待明年开春后再向东北腹地行进。其中灾民每日所需粮食量极大,锦州大小米商在沈福龙的带领下已经做好了统一抬高价格大赚一笔的打算,可不想这些灾民根本不用发愁粮食问题,李家的商船每天成百吨的由南洋把粮食运进,而且还是免费提供给灾民,这让锦州米商大为恼火,但锦州李家在锦州是属于响当当的大户,众米商也不好当面来硬的,也只好推举沈福龙先试探一下李子由的口风。 李子由也是老油条了,沈福龙一张嘴,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呵呵,沈兄误会了。我李家绝无涉足米业的打算。只是今年情况有些特殊,犬子无忧奉旨筹建锦州民团,需要招募大量优秀人才,这些人选将大部分从这些灾民中挑选,所以保证灾民最基本的生活口粮也是责无旁贷的。另外,明年开春后,锦州民团将开拔西去,俗话说的好,兵马莫动粮草先行,所以购进大量粮食也是日后大军的行动做准备。沈兄,我可以保证,这些粮食不会有一粒流入锦州市场。” 李子由的话说的即冠冕堂皇又滴水不漏,让沈福龙也是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李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兄弟我也有大批的粮食,我可以以成本价买给李兄,也省得李兄你从南洋那么远的地方倒腾粮食了。”沈福龙话锋一转,决定将李子由一军。 李子由表面依旧笑意盈盈,心里却骂道,这个奸商,看来非得要插一杠啊,哼,成本价?锦州城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沈福龙的狡诈。 “这事兄弟我可就做不了主了,这事是奉天提督张大人亲自定下的。如果沈兄有意向的话,可以找张大人谈谈。”李子由决定把自己的大舅子抬出来,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家亲戚,李老大现在也当官了,而且还是个不小的官。这里边水可不浅,李家不简单啊。”沈福龙毕竟老奸巨猾,他可不像自己儿子那么冲动。 “李老大也当官了?”沈长天一愣,这锦州后辈晚生之中,就数他和李无疾出类拔萃,俩人也是各自暗中较劲,不想李无疾却已当了官,只要自己这辈子还是个商人,就不可能再与李无疾相提并论了。 父子俩人都有些黯然,这李家可还真不能惹。 正当沈家父子发愁的时候,沈夫人从后堂走了出来。 “长天,你可回来了。想死为娘了。” “娘。您老身子骨还好吧。”沈长天赶紧站起来。 “我结实着呢。你快坐下,你媳妇正在后院忙着张罗晚宴,一会就过来。”沈夫人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笑道。 “老爷,你也别发愁了。刚才你爷俩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事很简单,李家不能惹,但我们可以拉拢李家。” “拉拢?”沈福龙和沈长天都是一愣。 沈夫人笑笑道:“那个李家小三我们都见过了。模样也算端正,个子也不矮,这回还成了锦州民团的统领,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我的意思是:咱们跟李家结亲。” “结亲?好主意!”沈福龙一拍大腿说道:“咱们家梦馨今年也14了,虽然有点小,不过咱们可以先定亲。好,就这么定了,找人说媒去!” “不好吧?梦馨和秦家小二从小关系就不错,你们不是以前也有意跟秦家结亲吗?我就怕梦馨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以后会受委屈的。”沈长天人虽然势利,但还是挺关心自己妹妹的幸福。 “此一时,彼一时。儿子,在咱们锦州只有张、秦、沈、李四家可以算是豪门大家。张家世代官宦,秦家则世代乡绅,祖上也是有做官的,他们俩家在锦州都是根深蒂固,而只有李家和咱们沈家是商贾之家,根基浅薄,虽家境富足,但也不为外人所看重。按理说,张家是咱们沈家首选的结亲对象,但奈何张家从来看不起咱们沈家,尤其那个张老太公一直对我有偏见。所以咱们只能择次之,选择秦家结亲。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李家老大、小三都做官了,连李子由都封了虚衔,假以时日李家必然成为官宦之家,其地位也必然超越秦家,所以为了我们沈家的未来,我们一定要跟李家结成亲家。至于梦馨的感受?她还是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啊,上次我看她收下李家小三的礼物也很高兴啊,这几个月一直爱不释手的玩着,都是小孩子心性,只要让她跟李家小三相处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必然会相互喜爱的。”沈夫人侃侃而谈,听的沈福龙连连点头,听的沈长天无可奈何。 “如果李家拒绝呢?”沈长天对这件事不是很乐观。 “哼哼,这事我有自有主张,相信李子由不会拒绝的。”沈福龙笑道。 “父亲,你能有什么主张呢?如果有办法的话,不早就压李家一头了吗?”沈长天一脸的不解。 “你知道什么,这个办法只能让李家同意跟我们结亲却不能让李家屈服。你母亲说的对,为了沈家的未来,我们必须和李家结亲。据我从一个山西米商那里得来的消息,李子由向山西各家票号借贷了一大笔银子用来办工厂买机器设备。” “那又怎样?”沈长天一脸的不解。 “真苯!长天你想想我们沈家祖上是干什么的?”沈夫人在一旁说道。 “祖上?爹好像跟我说过,我们家祖上是从山西逃难过来的。爹,难道说咱们家在山西的亲戚有在票号的?”沈长天顿悟道。 沈福龙点点头说道:“嗯,你算说对了一半。小子,把耳朵竖直了听清楚。今天我给你好好上一课。咱们沈家是正宗的山西平遥人,祖上在明朝就做粮食生意,那时单跟关外的后金做买卖就能赚不少银子。后来满清入关,全天下都是满人的了,咱们的粮食买卖就不好做了,沈家慢慢就转行了,沈家也渐渐分化成好多支系,到我太爷爷那辈就是个种地的农民了。后来山西旱灾,我太爷爷一个人跑到锦州,慢慢开始倒腾粮食,咱们锦州这一支的沈家也就慢慢重新兴旺起来了。咱们锦州沈家跟山西老家的联系还保持着,虽不是很密切,但每年的宗族大会我还是会去的,明年的宗族大会我会带你去见识见识的,也算是认祖归宗。我们山西沈家一系大都从事票号生意,这次李子由借贷的那几个票号中就有一个是由我们山西沈家开办的,叫隆德祥,大掌柜叫沈以介。若是论辈分,我还得管他叫声叔。” “爹,你的意思是让以介叔公出面提亲?”沈长天问道。 “对。而且我敢肯定我这位叔叔巴不得咱家跟李家结成亲家。哼哼,这次山西票号之所以这么大方的把那么多银子借给李子由,倒不是李子由的能力有多强,口碑有多好。而是由慈禧太后的弟弟桂祥桂公爷出面担保,这些山西票号才不得不把银子借给李子由。对于锦州李家,他们肯定心里没底。这次如果我提出咱们锦州沈家跟李家结亲,也就相当于把锦州李家也拉到晋商一系了,他们肯定第一个举双手赞成。而且李子由也不会拒绝的,说到底他还是商人出身,当然明白有晋商在背后支持在咱们大清朝意味着什么。如果李家不同意,那就只能说明李子由根本不是一个有眼光的商人。”沈福龙慢悠悠的说道。 “哼,我都觉得便宜死李家了。我妹妹天仙一样的人,就这么白白送给李家不算,还帮李家在商圈打开了一个巨大的人脉网。”沈长天有些不满的说道。 “长天,别有什么不满的。李家值这个价钱。”沈夫人淡淡的说道:“你想想,慈禧太后的弟弟能亲自当担保,这得有多大的渊源才能请得动人家啊。况且我担心这些筹码都不一定能打动李子由。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写信给我姐夫,让他也帮一下忙。” “啊,这事还要麻烦姨父?姨父在南方商界的地位也就胡雪岩能与之相提,如果他都出面了,那日后李家的货品还不是南北横行啊?”沈长天没有想到父母为了与李家结亲真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商贾就算能南北横行也终究是商贾,如果我们能跟李家结亲,也就算是跟张家拉上了关系。日后你弟弟再来个金榜题名,咱们家到你儿子那代就能从商贾之家转变为官宦之家了。”沈福龙语气沉稳的说道,他已定下决心,一定要与李家联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十一节) 锦州城西北十余里处有一辽西灵山,名曰北普陀山,此山峰峦叠翠、奇石群聚、谷幽峪宁、雾霭缠绵,颇有些禅意,自古便是佛家清修之地,山中有一寺,名曰北普陀禅寺,相传建于唐武德元年,寺内的法宝楼供奉着缅甸玉佛释迦牟尼涅磐像,展现了佛祖80岁时在桫椤树林安禅入灭的造像。除佛祖的玉像外北普陀山禅寺的东侧还有一处举世闻名的五百罗汉坡,五百罗汉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共护佛祖,宛如众星捧月,一派西天极乐世界的庄严气氛。大德高僧维贤法师亲笔题字命名为“天下第一五百罗汉坡”。因此北普陀禅寺就其在佛门的地位来说,远远高于锦州白马寺,不过论香火繁盛程度,北普陀禅寺却比锦州白马寺少了许多。一来此地比较偏远,二来北普陀禅寺的和尚们也很低调,很少外出,除了靠逢年过节锦州各大富户捐赠的大笔香火钱来维持日常开销外,北普陀禅寺在山脚下靠近铁马山庄的地方也有农田近百亩,平日里和尚们或在寺里参禅,或在田里种地,日子虽过的清苦,但倒也悠闲。 而雪后的北普陀山则处处透着清新通透之意,配着悠扬的古寺钟声,更让人有种脱俗入圣的感觉。 后山的一处丛林中,一群军人缓缓的出现在这片圣地之中,他们每个人都身着雪地披风,斜夸着毛瑟步枪,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雪地中跋涉前行。 “排长,寺里怎么敲钟了?”一个脸色稚嫩的少年士兵向走在队伍最前边的敖霆问道。 敖霆回头骂道:“不许说话!都强调多少遍了?一点记性没有。” 正当敖霆想发布命令加速前进时,突然队伍两旁的雪地上翻出20多个雪坑,每个雪坑中都伏着二个同是锦州民团教导营的士兵,50多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敖霆的这支部队。 敖霆排的士兵们也是下意识的端起枪对准对方。 “敖霆排中伏击,伤亡80%,敖霆排退出演习!”每个排都有一个无忧培养的演习裁判员,他们有权做出判决。 “放屁!老子下令还击。至少是同归于尽。”敖霆年龄虽小性格却很彪悍。 “不许无理取闹!”楚微云从树后走了出来,敖霆一见他就没声息了。 “敖霆,你是怎么搞的。你难道没有看地图吗?这一带地形这么险要,你居然不派尖兵班探路?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进来,而且队形还这么密集,这要是在战场上,你是第一个被干掉的人!”楚微云呵斥道,敖霆一向最折服楚微云低着脑袋没有吭声。 “好了,干掉敖霆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明通大师了。”楚微云拍了拍棉帽上的积雪自言自语道。这次演习原定计划是由明通大师带领自己的排和敖霆排合作围剿楚微云排,不想让楚微云出其不意的先行击破了敖霆排。 明通这个老和尚在躲在哪里呢?楚微云心中暗自思考着,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北普陀山禅寺上。难道他躲在那里?很有可能,这里地形复杂,敖霆既然从后山摸了上来,明通很可能就在前山等我,而前山最为险要的地势就是北普陀山禅寺,尤其是禅师的钟楼,更是一个鸟瞰前山的制高点。 想到着,楚微云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向前山观察,禅寺的钟楼很快出现在望远镜中。 突然钟楼闪过一道光,根据无忧的教导,那应该是玻璃镜片的反光。有人在钟楼上用望远镜!楚微云很肯定自己的判断。 “快!向北普陀山禅寺运动。”楚微云立刻就下定了作战决心,他决定要先发制人的消灭明通。 楚微云刚刚带人走到一个小山凹,四周制高点就冒出一队士兵,黑洞洞的枪口这次则瞄准了楚微云排。 “呵呵,楚小后生,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就知道你会去禅寺。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明通大笑着出场了。 “钟楼上的闪光是你的诱饵?”楚微云懊恼的反问道,这个明通还真是个老狐狸。 “算是吧,无忧公子此时也正在钟楼上看着你们呢。可惜敖霆那小子太倔,只知道猛打猛冲。老夫只好随他去了,不过能消灭你们排,这次演习还是我方胜利了。”明通得意洋洋的说道,说实话明通很喜欢这些后辈毛头小子,一个个很生猛也有冲劲,都是可造之材。因此这些天来,明通也不断变着花的调教他们。 “唉,微云还是太嫩.”钟楼上的无忧放下望远镜,语带感慨的对站在一旁的方洞庭说道. “算是不错的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方洞庭也放下望远镜说道. “是啊,时间,时间,创造一切奇迹的酵母.呵呵.走吧,方先生.我想北普陀山禅寺的各位大师一定巴不得我们尽快离开.”无忧拍拍钟楼上的大铜钟调笑道,他们这次在北普陀山进行演习,直接带兵征用了北普陀禅寺的钟楼当望哨,让寺里的和尚大为不满. “好在普济大师气量很大,行事又很低调,不会跟咱们一般见识.否则他会把空凡大师请来说道说道的.”方洞庭边向下走边说道,普济大师是北普陀禅寺的主持,修为很深,在锦州很有影响力. 两人边走边聊,身后10多名警卫分布在周围,一行人很快来到寺门. 这时十几名家丁打扮的骑手簇拥着二辆马车来到山门前,马车停到一旁,两个丫鬟分别从两辆马车跳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里边的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咦,她们怎么来了”无忧站住寺门前的台阶上看着马车上走下来的两人意外道. “怎么了”方洞庭也顺着无忧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有些讶然道:”这不是沈夫人和沈小姐吗她们怎么大老远的来这里上香” 沈夫人和沈梦馨也看到了无忧和方洞庭,沈夫人远远的冲无忧招招手示意无忧过来. 无忧快步跑了过去,笑道:”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沈夫人,还有沈小姐.” 沈梦馨看到无忧后不知为什么脸色突然变的通红,头也低了下来,小声道:”见过李公子.” 无忧则感到莫名其妙,这沈梦馨是不是也太害羞了 沈夫人则微笑道:”是啊,本来我是常去白马寺烧香还愿.不想昨天晚上做了个梦,一定要来这里烧柱香。无忧你这身军装还真精神啊.你怎么也来烧香还愿” “不,不.我是带部队来演习的.现在演习结束了,我正要回城去.”无忧说道. “那正好,你在这等我一下,我们一会跟你们一起回去,路上也安全.梦馨,你陪李公子聊聊,我去上香一会就出来.”沈夫人也不容无忧表态,径自带着丫鬟和家丁走进山门了.只把沈梦馨和李无忧留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有这样办事的吗无忧可想不明白沈夫人的意思了. 沈梦馨穿着淡红色皮袄站在寒风中更显得清丽脱俗,她今天是被母亲硬拉来北普陀山进香还愿的,不想此时却被母亲一个人搁在这.母亲的心思她是知道的,父亲已经找她谈过,说希望跟李家结亲,看今天这情景,母亲是想让她和无忧单独相处一会. “伯母一个人进香应该没什么事吧”两人沉默了一会后,无忧傻傻的问道,话一出口就后悔死了,进香能有什么事况且还跟着一大堆丫鬟家丁,倒是把自己女儿孤零零的丢在这里,当母亲的倒还真安心. “嗯.”沈梦馨答非所问的应了一声,头依然低着.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沈梦馨以前并不在意他,只是自从上次被他狠狠打了一拳并收到他送的礼物后才对他有了些关注,渐渐觉得他很不简单,虽然两人接触不多,但每次接触都让她印象深刻. “唉.”沈梦馨低叹一声,她突然想起了秦起风,这个从她懂事起就在她眼前晃荡的少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他是什么感觉,反正不讨厌,但看父母的态度,自己已不太可能嫁给他了. “怎么了有烦心事”无忧把军帽拿到手中把玩着军帽上沿的红色五角星.方洞庭则远远的站在庙门处,带着高深的笑容看着二人. “没有.”沈梦馨低声道,然后鼓起勇气抬头望向李无忧说道:”李公子,你…” “停!别叫我李公子,叫我无忧就行了.我的朋友们都这样称呼我.”李无忧打断了 “我们是朋友”沈梦馨有些惊讶. “是啊.我们当然是朋友.还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无忧笑道. 沈梦馨也被逗笑了,一阵北风吹过,沈梦馨冷的打了个哆嗦.无忧连忙将自己的军大衣披到沈梦馨身上。 “这不行,你穿的太少了,会冻着的.”沈梦馨推脱道. “没事.就一会,冻不坏的.等你上马车后再还给我.” 沈梦馨有些感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有再说什么. “你哥哥最近怎么样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无忧见冷场连忙找话题. “你是说我二哥他现在没什么事,乡试考完了,他考上举人了,现在每天窝在家里看书,说明年就进京考进士去.” “东楼兄考上举人了厉害,厉害.佩服,佩服.”无忧自己到现在连秀才都不是,本来父亲还希望他在京城捞个秀才名份,不想却捞回来个锦州民团. “无忧,你那天在书院里读的那首诗是什么意思”沈梦馨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当时她虽然没有搞明白无忧的意思,回家仔细推敲后自是明白了,今天却要无忧当场说明. “哪首诗”无忧一脸的茫然,已全然不记得自己几个月前曾经做了首诗调戏眼前这个女孩. “你!”沈梦馨怒急,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了下来推到无忧手中,恨恨的跑到马车旁翻身爬进马车把无忧一人丢在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这母女二人都是怪人!无忧一脸愕然的得出结论. “王小虎!”无忧对自己的警卫班长喊道. “到!”一个高高壮壮,满脸机灵劲的少年从不远处的松树下跑到无忧面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留下五个人,一会护送沈夫人和沈小姐回城.咱们和方先生先回去.”无忧才不会傻傻的继续等下去. “是!” 很快十几名骑兵簇拥着无忧和方洞庭消失在远处,而马车里的沈梦馨则透着车帘缝看着无忧的背景暗自落泪. 锦州民团自从装备武器后,无忧加大了战术协同训练,他的战术协同训练方式也很简单,把12排分成4个连,每连3个排,排长轮流当连长,除了自己内部排级对抗外,还要指挥自己的连跟其他连进行演习。无忧主要的演习战场设定为分三个,一个是平原野外正面战,一个是丘陵丛林的山地战,一个是小巷农舍的城镇战。 经过近半个月的战术协同训练,在正面战表现最出色的是戚文甲,在山地战表现最出色的是明通大师,在城镇战表现最出色的是张铁军。这些都不出乎无忧的意料,毕竟这三人都有着丰富的战斗或人生经验,肯定不是楚微云等毛头小子所能比拟的。让无忧感到意外的是第二和第三的排名。正面战第二、三名是张铁军和李少平,山地战第二、三名是李少平和方岳,城镇战第二、三名是毛破虏和李少平。他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少平还正经是个当兵的料。当然有表现好的,也有表现差的,自己的贵水表哥和贵林表弟在各班班长的排行中名列最后一二名。贵林是年龄太小,有些事情还不太理解,贵水是性子太散,不太服从命令,好几次都是因为他连累全排,明空大师也因此在各排排长的排名中长期保持最后第一名。但无忧对于这两个表兄弟也是无可奈何,反正锦州民团也有不少后勤部队,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两兄弟调到后勤部队了。 战术协同训练一直持续到12月底,无忧本来还想带领教导营去清剿一个土匪窝来见见血,无奈天气越来差,自从下了第一场雪后,这老天爷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几乎每天都在飘雪,无忧只好取消了原定计划。 在12月31日,也就是1876年的最后一天,无忧决定正式将锦州民团扩编到2.5万人。这2.5万人是锦州民团情报处和轩辕会相互配合下花了近三个月从关内来锦州的灾民中择血性、青壮、识字之人选拔的,本来预计招2万人,无忧见灾民实在太多,便大笔一挥扩招0.5万。 兵上一万就已是浩浩荡荡了,这二万多人密密麻麻的站在五柳庄的大校场上那气势更是惊人,事实上,大校场已经站不满了,很多人都站在了校场旁边的田地里。 教导营的官兵们负责维持秩序,情报处的人员则负责登记和分发军服并指引报道地点。也许是荷枪实弹的教导营官兵们太过气势逼人,这二万多人竟没有多少吵杂声,一切都很安静。 无忧在阅兵台上满意的点点道:“方先生,辛苦你了,辛苦情报处和轩辕会的弟兄们了。” 方洞庭笑道:“这都是我们分内应该做的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亲自练兵吗?” 无忧摇摇头道:“我已经教出了600个勉强合格的种子,下面就看他们自己的了,虽然时间仓促,但我相信他们还是会胜任自己的工作的。至于我?你也知道玻尔先生从欧洲发来的第一批货物已经顺利抵达营口,这批货物中有很多电子器件和试验设备,未来三个月内我的大部分时间将扑在科技研发上,我要发明几件即简单又能明显提高战斗力的武器设备。另外,我可能还要关注一下轩辕会的工作,至于情报处的工作还得拜托方先生你了。当然军队培训我也不会彻底放手的,我会抽出一定的时间亲自对高级军官进行战略战术培训的。同时教导营第二期也将开办,我还会兼任教导营营长。” 方洞庭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交给无忧。无忧展开字条看完后,有些愕然,过了好一会才问道:“这是真的?” “是的。这是我们情报处在京城发回的第一份情报。” 这是一份关于京城第一名伶燕楚楚的情报,无忧在锦州练了近三个月的兵,却一直没有等到天地会总舵主崔奇和他女儿崔娇的大驾光临,不由感到很意外,便让刚刚在京城建立分部的情报处查看一下。结果却出人意料,京城观月楼已经被一把大火烧个干净。 不知道崔总舵主和天地会的那些兄弟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无忧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新兵们一个个排着队被自己的军官带走,心中为那些曾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担起心来。 还有那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美丽女孩以及她那个清纯可爱的小丫鬟,她们现在到底怎么样呢? 无忧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2.5万名新兵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乱哄哄的花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在各自位置站好,形成一个个不是很严整的方阵,等待着无忧训话. 无忧却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从主席台上跳了下来,一个方阵一个方阵的巡视着,近二百个方阵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巡视完毕,差不多每个新兵的目光都跟无忧的目光对视过,交流过. 无忧基本还是比较满意自己部队目前的状态,教导营训练出来的骨干军官们还是挺管用的,至少所有新兵都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这将是一支最为优秀的陆军. 军事技能上无忧并不担心,在这些骨干的带动下只要经过三个多月的强化训练就基本成型了.无忧更为担心的是他们目前还是一支没有思想的军队,没有思想的军队就是不知为何而战的军队,一支不知为何而战的军队是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的。 对于这一点,无忧也是很苦恼,最根本的问题是无忧目前无法把这支军队的最终目标告诉这支军队.到目前为止,仅有锦州民团高层才知道这支武装的最终目的,就算教导营的骨干官兵们也大都是朦朦胧胧的看出点端倪。 古代可以用亲情、乡亲、财富甚至个人威信来凝聚一支军队,独裁国家可以用恐惧来控制一支军队,集权国家可以用狂热来武装一支军队,民主国家可以用信念来支撑一支军队。那么眼前这支武装目前究竟应该有着什么样的思想呢?那些接受过教导营快餐式教育的军官可以用共同的命运感使命感来凝聚,而这些大都只认识简单几个字的普通士兵们要靠什么来凝聚呢? 他知道这是个严肃而又关键的问题,必须很好的解决。 无忧坚定而又迅速的走上大操练场前方的演讲台,25000名士兵组成的200个方队呈现在无忧的面前,散发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一种震撼天地的力量。 “士兵们,我是你们的统帅--李无忧。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跟着我混。只要有我李无忧一口吃的,就有弟兄们一口吃的,只要有我李无忧一口喝的,就有弟兄们一口喝的。只要服从我的命令,我不会亏待你们,我会给你们一切,荣誉、金钱、地位,还有土地!土地!你们想不想要土地?”低下一片宁静,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主帅居然以如此的话语开头,士兵全傻了,而那些很熟悉无忧的教导营官兵们也是全傻了,在他们印象里,无忧谈吐幽默充满智慧和知识,并时不时的冒出惊人之语,哪里是这样,完全是低俗的诱惑。 多年以后,李无忧回忆起这次演讲,曾经说道,那个演讲虽然低俗而又毫无价值,通篇充满了利诱、鼓惑和对美好前景的吹捧,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这篇演讲是最切合实际的,毕竟他要鼓动起来的大部分对象是毫无文化的士兵,而与他志同道合的战友仅仅占其中的一小部分。 见手下的士兵没有回答,李无忧又大声的喊道:“怎么了?难道你们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吗?告诉我你们想不想得到土地?” “想。”几个声音胆怯而又稀稀拉拉的响起。 “大点声,我没有听清楚!” “想。” “再大声点,你们不仅要让我听清楚,还要让这天,这地,这见鬼的时代听清楚!” “想!”25000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树上的老鸹都被惊的乱飞。 “好,很好。我李无忧对天发誓,除了你们每个月应得的正常的军饷外,只要在我李无忧麾下当满10年兵,我会额外奉送够买50亩土地的金钱作为你当兵的报酬。你们说好不好?” “好。”士兵们的情绪明显的被调动起来。 “但是,我李无忧也是丑话说的在前边。在当兵期间,只要不听命令不听指挥,违反一次军纪,就扣除10亩土地。如果当了逃兵或是干了祸害百姓的事,那么我李无忧可就不但不给土地,还要杀无赦了。” 看到士兵们有些恐惧的表情,无忧很满意自己的讲话效果,振了振喉咙,接着说道:“当然,如果当兵期间奋勇杀敌,每获得一次军功,就多加10亩土地。如果不幸阵亡了或是伤残退役了,除了抚恤金外,土地金将加倍奉送。好了,现在由各连的书记官跟你们签订一份契约来保证我上述承诺的有效性,契约上有我李无忧按的手印。我如有半点假话,天打雷霹。如果谁现在不想签这个契约,他现在就可以选择离开,我李无忧决不阻拦。”李无忧说完后看着士兵们,心中默想,笑话,如果这种情况都有人退出,那可太对不起我那双按了2.5万个手印的手了。 士兵们听完李无忧的演讲后,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中,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是贫困人家出身,50亩土地?这是什么概念?只有村里的地主才有这么多的地。 “大帅万岁,大帅万岁。”不知道谁先主动喊起来的,很快整个军队都疯狂的喊了起来。连各个连的长官们都很诧异的看着手下这些刚刚还是老实巴交农民的士兵集体陷入疯狂的状态。 李无忧对自己成功的得到了军心并激起了士兵们的士气感到很高兴。这篇演讲是李无忧想了10多天后才决定下来的。李无忧不是不想用更冠冕堂皇的理由更华丽的词藻来说动士兵,但是他知道这些从小没有读过书的士兵是根本不会理解什么是爱国主义的。只有从这些士兵的欲望中下手,才能紧紧的抓住军心。等日后民众慢慢觉醒了他才能用更好的精神状态来武装他们。 检阅完士兵后,无忧召集所有教导营骨干军官召开全体军事会议,这是锦州民团军史上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600人参加的军事会议。 无忧的目光从部下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心想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日后的腥风血雨中有多少人会坚持下来,大浪淘沙啊。 “各位,今天你们能站在这里,不是我对你们的恩赐,而是你们自己在过去几个月中的优良表现的回报,同时也是命运选择了我们,我们的肩上担负着太多的重任,也许你们没有意识到,但在不久的将来,你们将意识到这一点,将有千百万人的命运因我们的浴血奋战而改变。”无忧激扬的话语让所有人精神都是一振,目光都聚集在无忧的身上。 无忧也很满意自己开场白的效果,他接着说道:“也许你们之中有人会问,无忧是不是在故作玄虚?或是哗众取宠?不,你们都是跟我一起生活了好几个月的人.我的为人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今天在这里很坚定的回答你们和你们心中的疑问,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建立在我不可动摇的信念之上。而这种信念就是我们中国人永远不会甘于生活在屈辱之中。也许你们又要问了,谁说我们中国人生活在屈辱之中?难道那么多的丧权辱国的条约不是屈辱吗?难道那么多的土地被割让不是屈辱吗?难道那么多的租借地不是屈辱吗?难道那么多的民众在外国人面前卑躬屈膝不是屈辱吗?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我们倒在了英国人面前,倒在了法国人面前,倒在了俄国人面前,甚至连小小的日本人都敢对我们怀有野心。这是为什么?让我告诉你们,那是因为我们国家不够强大,没有一只捍卫国家利益的力量。而我们就将是这只将在未来撼动世界的力量的核心,希望我们每个人都珍惜这份荣誉和机会。把我们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只有这样我们每个人才能在死亡来临之时没有任何遗憾。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让我们的灵魂平静。” “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让我们的灵魂平静。”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的念叨这句话,这是一篇跟刚才对士兵们的蛊惑完全不同的宣言,这是只能对觉醒者和即将觉醒者才能说的战斗檄文。很快这句话就在锦州民团中流行起来,成为了最能涵盖军魂的一句话。 2.5万人的锦州民团被按团营编制部署在五柳庄方圆十多里内,整个五柳庄一带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明通大师被任命为第1骑兵团团长,明空大师被任命为第2骑兵团团长,戚文甲被任命为第1步兵团团长,张铁军被任命为第2步兵团团长,毛破虏被任命为第3步兵团团长,李少平被任命为第4步兵团团长,方岳被任命为第5步兵团团长,楚微云、许风、敖霆、方雨鳞、司徒雷被分别任命为青年近卫军第1-5独立营营营长,三个独立炮兵营则暂时放在第1、2、3步兵团编制下,由三个团长指挥。这三个团将是锦州民团正面撼敌的主力加强团,出于对年青人的保护,李少平的第4步兵团和方岳的第5步兵团以及青年近卫军将主要负责补给线的安全及一些守备任务。 无忧将原定计划成立工程大队和后勤大队都划到了情报处管辖,这是无奈的选择,情报处也将成立类似的机构,在目前资源不是很充足的情况下只能先合编在一起了,等日后再分离开。教导营在保留50名一期学员的基础上又在这2.5万名新兵中挑选了1000名二期学员,按无忧的设想,教导营一期主要培训学员成为初级指挥军官的能力,二期主要培训学员成为合格士官能力,这二期都是三个月的加急培训,而从第三期开始将走上正规途径,培训期将长达一年,而且高级指挥军官、参谋军官、初级指挥军官和军士四方面都将兼顾。团的编制与原定计划一致为2000人,独立营的编制则上升为1000人. “从今天开始到1877年3月1日,这二个月时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你都要让你们手底下的兵有兵的样子,然后我会用一个月时间进行实兵对抗演习,评价你们的训练水平。你们也知道我们的战斗部队现在有7个标准团和8个独立营,外加1个侦查营,1个教导营和1个司令部直属营。不可能一下子都开拔到西北。谁训练的好,谁就第一批开拔西北。”无忧将所有的权力都下放到各个部队的主官手中了,接下来的俩个月他可不太想过多的参与到部队训练中,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的处理。 “是!”无忧面前的600名锦州民团的各级骨干军官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这2.5万散漫的老百姓变成2.5万合格的战士固然是个艰巨的任务,但也是个很有成就的挑战。 “好,我很满意各位的态度。今晚好好休息,我已经命令餐厅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好好的放松一下。明天是1877年1月1日,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我相信我们锦州民团在新的一年里必将震惊世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十二节) 历史的车轮不可避免的驶入了1877年,在过去的一年中,远东平静的水面下发生了很多貌似简单却又影响深远的事件。其涟漪在时空中慢慢的震荡,就连远在8个时区之外的英国伦敦也深受其影响。 在北大西洋暖流的作用下,1月的伦敦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阴雨绵绵的天气之下。街上的行人都以尽量快的速度消失在伦敦的大街小巷之中,这种天气,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比较好,坐在火热的壁炉旁,喝杯热咖啡,翻看着报纸,一个无聊的让人昏昏欲睡的下午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林思源此时就处于这种状态之中,他背靠在大沙发里,手中的泰晤士报跟着他的脑袋按着一样的节奏一抖一抖。自从二个月前来到伦敦后,林思源就养成了每天下午看看泰晤士报的习惯,倒不是他喜欢看报,这只是他快速学习英语的方式之一。清朝的驻英公使馆坐落在伦敦摄政公园附近,是个五层高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相对于刚刚成立的清朝公使团来说,这个建筑过于巨大了,郭嵩焘将一层和二层做为办公场所和会客场所,三层四层做为公使团随行人员的起居场所,五层及阁楼则做为仓库,存放些不常用的物品。林思源就坐在三层客厅的一个靠窗户的位置旁,这是他最喜欢的位置,即可以看着伦敦的街景,又可享受一下在伦敦不多见的阳光。 “喀,喀。”一阵皮鞋快速踏击地板的声音从一楼传了上来,慢慢传到二楼,再慢慢传向三楼,最后传到了林思源的耳朵中。林思源猛的打了个冷战,从半睡半醒之中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 房门被一下推开了,郭剑威裹着一股阴冷的湿气走了进来。 “我说你老兄是不是太亢奋了?上楼不用那么用力,那么着急吧?从一楼我就听到了你的脚步声了。”被打扰了午休的林思源抱怨道。 郭剑威笑笑,将礼帽摘下挂到门旁边的衣架上,然后快步走到林思源的身旁,一下倒在另一个沙发里,带着诡异的笑容道:“i_disapprove_of_ays_a_gentleman.”林思源不紧不慢的反击道,这是他今天刚刚从报纸上学来的狄更斯的一句名言,现学现买,也算是新鲜出炉。 “思源,你的英语水平也大涨啊。”郭剑威有些惊讶道,天才的赞美声中向来带着更多的自我肯定。 “你去哪了?一大早就看不到你了?下午该咱们当值了。”林思源没有回应天才的赞美,而是直接问道。他们这些人被分成3组负责领事馆的前台接待任务,每周每组当值二个半天班,平时倒没什么事,生活很是悠闲。林思源和郭剑威一组,一会就该他们俩接班了。 “呵呵,去了趟大英图书馆办了个读者证。让诸葛湘江和秋人凤那两小子再多等一会。反正底下也没有什么事。”郭剑威自从来到英国后活跃了很多,全然不像在北京燕京书院那样拘谨,看来他很适应英国的生活。 林思源抻了抻懒腰,看了看窗外稀稀拉拉的细雨道:“这种鬼天气确实也不会有人来领事馆办事,再说,就算有人来也办不成事的,咱们的公使郭大人应邀出席英国外交部举办的新年晚宴了,咱们这些小虾米能拿什么主意。对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无缺和松竹他们会过来吃晚饭的,咱们哥几个好好聚聚,这一晃可就二多月没见了。”李无缺、程松竹还有小留学生团的所有人都在玻尔先生安排下进入了剑桥附近的詹姆士教会学校,他们将在那里学习1年-2年,然后再考取英国的大学或技校。 “纳兰和孤山呢?又去喝酒了?”郭剑威整了整自己的西服问道,他很喜欢这身西服,感觉很有型,至少比长袍马褂有型多了。 “嗯,他们说很喜欢伦敦酒馆的气氛,要好好研究研究。” “思源,我感觉我们这次是来对了。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没有参加科考,相反我还很感谢老天爷给我这次机会,能让我来到这个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世界。”郭剑威突然说道。 “是吗?喜欢就好。”林思源淡淡的说道。他对英国的一切虽然感到很震惊,但还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英国也有皇帝,英国也有穷人,英国也有坏天气,这就够了,也许中国比英国落后不少,但英国决不是天堂。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郭剑威见林思源的回答不咸不淡就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这人性子软,向来是我跟着事走,而不是让事跟着我走。”自从在鹰旗营的牢狱待过后,林思源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变得有些无所谓了。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林思源看着自己的这个越来越绅士化的老同学问道。 “我?我想留在这。我喜欢这,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的感觉。”郭剑威毫不犹豫的说道。 “留在这?不打算回国了?”林思源有些跟不上郭剑威的思维了。 “说实话,不想。”郭剑威看了看周围,然后略带嘲讽的举起自己的辫子对林思源说道:“柏拉图说:人受教育时的开始方向,会决定他未来的生活方法。思源,我们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让我们成为一个奴才,一个合格的奴才,一个带着辫子的合格奴才。你认为我会再回到奴才式的生活方式中吗?”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林思源也有些惊讶了,他搞不懂短短二个月内,自己的老同学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连自己都看不懂了。 “唉,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从我懂事起,我就觉得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不对劲,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那里不对劲,反正是不对劲。我爷爷跟我说,在这个世上,只有二种人,一种是主子,一种是奴才,那怎么界定自己是主子还是奴才呢?只有一种方式,就是看谁的拳头大。你也知道我的拳头一向不大,所以一直只能忍着,严格小心的约束自己,希望自己最终成为主子。但这样的生活我感觉很累。现在我终于发现了一个没有主子和奴才之分的地方,你说我为什么不留下来呢?”郭剑威有些深沉的说道。 林思源不知道郭剑威说得是否正确,他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判断。虽然他很平静很克制的接受周围的一切,但各种不同的想法还时不时的冒出来占据自己的脑海,让他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以他天生的谨慎犹豫的性格,他还不能像郭剑威那样迅速而一面倒的做出决定。 “那你明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大群人生活在牢笼中,生活在辫子拖在脑后的奴才状态中。你自己却独享自由,不觉得有所亏欠吗?”林思源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鹰旗营大牢中见到的绝望的人们。 “我自己都还没有得到救赎,又如何救赎别人?好了,思源,咱们别在讨论了,走,下去接班吧,诸葛和人凤肯定等急了。”郭剑威决定结束这次谈话,跳了起来,皮鞋清脆的踏着地板,说实话他很享受这个声音,疾步来到门口将礼帽戴到脑袋上推门走了出去。 “在救赎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将被救赎。”林思源看着郭剑威的背影低声道。 两人刚走下楼梯,就看到李无缺、程松竹、程婉君三个人从公使馆的正门走了进来。程松竹的打扮倒还正常,长袍马褂,程宛君则穿着英国妇女冬季常穿的长裙,看得出她穿的时间还不长,走路一摆一摆的,生怕别人踩着自己的裙尾。无缺则身穿黑色长外套,头戴着起,这场于1875年7月爆发的起义,促动了所有欧洲列强心底的巴尔干情结,也彻底打乱了克里米亚战争后在巴尔干及黑海建立起的脆弱而微妙的平衡。当年的战争双方英法土联盟和沙俄各自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英国虽然还处于全球霸主的地位,但新兴的德国、美国在经济上不断的追赶英国,这让迪斯雷利寝食难安但又无可奈何,传统强国俄国对土地的巨大胃口也让英国在亚洲各地的殖民地倍感压力。法国还处于普法战争失败的阴影下,无心也无力东顾,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更是在不断的走下坡路,国内,各民族起义此起彼伏,国外,奥匈帝国和沙皇俄国在德国的支持下对土耳其虎视眈眈。相反沙皇俄国经过近二十年的力量积蓄已经做好了一雪前耻的准备,而且打开黑海通向地中海的海峡通道是俄国延续近一个多世纪的既定政策,为了这个目标,俄国人的决心是不可低估的。况且这次俄国人背后还站着德国和奥匈帝国,这让一直以维持土耳其领土完整为其巴尔干政策核心的英国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的行事。 起义发生初期,迪斯雷利认为最为理想的解决方式是由土耳其自己镇压起义,避免欧洲大国介入、进而避免俄国插手并藉此危及君士坦丁堡和海峡。但英国人的愿望在1875年是极不现实的。一是土耳其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波黑的起义得到已经自治的门的内格罗、塞尔维亚的支持,并有在巴尔干半岛蔓延的势头。二是英国在克里米亚战争时期的同盟不复存在,此时“三皇同盟”左右着近东局势,他们的干涉不可避免。三皇同盟中俄奥是两个在巴尔干半岛有特殊利益的国家。奥国自1866年被逐出德国建立奥匈帝国以后,就把目光转向巴尔干,“巴尔干是奥向东扩张的惟一道路”奥担心波黑起义会引起奥境内斯拉夫人的连锁反应,宁愿维持巴尔干的现状。俄国自克里米亚战争失败后,一直为重新获得在近东的优势寻找契机。俄希望通过支持巴尔干斯拉夫人取得自治,实现自己控制君士坦丁堡和海峡的宿愿。俄奥两国在近东的利益虽然大相径庭,但因担心对方单独行动,可能达成某种妥协。德国在巴尔干没有直接利益,然而近东危机涉及欧洲和平和三皇同盟之间的关系,对德国至关重要的是,支持俄奥两国在巴尔干的合作,保持三皇同盟的巩固。为此,俾斯麦极力主张俄奥共同瓜分巴尔干。《泰晤士报》评论,1875年以后,“对土耳其的政策是由三皇同盟决定的”。迪斯雷利对此深有感触,他说,三皇同盟“可以不考虑我们的意见而单独行事”。 迪斯雷利最初的愿望破灭以后,并没有因此放弃坚持传统政策的努力,拒绝《柏林备忘录》,是英国政府努力的重要一步。1876年5月,俄奥外交大臣在柏林会晤俾斯麦后共同炮制了《柏林备忘录》,主要内容为:要求土耳其政府实行宗教、税收等改革;建议冲突双方停火两个月谈判,如停火期满双方未达一致,欧洲大国将采取措施。《柏林备忘录》体现了在俾斯麦支持下俄奥对近东危机的干涉意图,期待欧洲其他大国追随。英国内阁在致各国的照会中采取了坚决拒绝的态度。迪斯雷利认为,“《柏林备忘录》犹如放在土耳其喉咙上的一把利剑”,为俄国保留了对土耳其进行军事干涉的自由。后来,他在给女王的信中明确地指出,如果英国接受了《柏林备忘录》,君士坦丁堡已落入俄国之手。阻止俄国改变海峡地区的现状,是英国拒绝备忘录的出发点。正是英国的强硬态度,使土耳其敢于不接受备忘录。 不断抵制德俄的瓜分建议,是英国政府努力维持传统政策的关键。近东危机开始时德国便向英国表示,英德是能防止灾难的两个国家,并以调停者的身份向英国建议,德国“支持奥国占领波斯尼亚、俄国获取比萨拉比亚、英国得到在苏伊士运河的航行安全,以此保证欧洲和平”。英国虽赞同德国的和平建议,却不能接受德国的瓜分主张。外交大臣德比在给驻德大使拉塞尔的信里谈到:“任何对领土现状的破坏都是不能接受和危险的,因一个变化会导致另一个变化,吞并不知将在何处结束。”1876年7月,在塞尔维亚和门的内格罗对土宣战、近东危机进一步加剧的形势下,俄奥就巴尔干现状破坏时各自取得补偿达成协定。此后俄国公开提议,如土耳其形势恶化,“奥国占波斯尼亚、俄国占保加利亚”。英国在获悉俄国的提议后,几次通过外交函件表明英国绝不能同意俄国的瓜分主张。1876年10、11月,当俾斯麦再次怂恿英国尽快占领埃及和苏伊士运河时,英国也坚决加以拒绝。迪斯雷利11月9日甚至宣称:“虽然英国的政策是和平,但没有一个国家的战争准备像我们这样充分。” 拒绝《柏林备忘录》和抵制瓜分建议集中体现了英国政府坚持传统政策的态度。但从外交文件中不难发现,此时英国政界已经怀疑土耳其的领土完整是否能维持,传统政策是否符合英国的利益。印度事务大臣索尔兹伯里认为,土耳其要想生存下去,必须割舍一部分领土。他在1876年9月给迪斯雷利的信里明确地表示,他最担心的是“固守过时的政策,使英国在列强中孤立、俄国的野心得逞、而英国得不到补偿”。由于巴尔干危机的不断升级,索尔兹伯里确信土耳其不再能成为俄国在欧洲扩张的有效屏障,他说:“即使英国希望、也没有能力恢复土耳其对起义地区的统治”,结论是“传统的帕麦斯顿政策应该结束”。即便内阁中坚持传统政策最坚决的迪斯雷利也承认,“如果发生战争,土耳其被瓜分将是结局”。他甚至感到“不干涉政策”已破产,在此状况下,英国最好参预并在其中起领导作用。但此后英国政府仍力求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危机。 1876年11月初,英国提议欧洲大国在君士坦丁堡召开大使级会议,会议以“土耳其的独立和领土完整”、“各国不谋求领土利益”为基础,各大国在此基础上与土耳其签署协议,保证塞尔维亚和门的内格罗维持现状、波斯尼亚和黑塞格维那及保加利亚实行地方自治。欧洲大国出于不同考虑,接受了英国的邀请。在英国的劝说下,土耳其也同意参加会议。然而,英国参加会议的首席代表索尔兹伯里,对会议根本不抱幻想。他在赴君士坦丁堡途中写给德比的信中报告,奥国急于想知道,如果俄国占领保加利亚、奥国占领波斯尼亚,英国怎么办。索尔兹伯里告诉德比,他对奥国的答复非常明确,“一旦奥所说的情况发生,英国采取措施保卫君士坦丁堡是不可避免的”。这无疑等于承认,若形势需要英国必然介入其中。 而莱亚德的电报则正式通知迪斯雷利,君士坦丁堡会议即将不了了之,英国必须在战争和和平之间做出抉择。 “可恶的俄国人。”迪斯雷利低声咒骂道。 “首相大人,罗斯柴尔德爵士、华尼托先生和贝德宁先生已经到了。”他的秘书推门轻轻走了进来。 “让他们进来吧。”迪斯雷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三个人是他的私人顾问,一些不便通过政府渠道去做的事情往往交给他们三人去办。 “你们好,我的朋友们。很抱歉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把你们找来。不过事情确实很紧急,这是来自土耳其的电报,那里的局势就要恶化了。不知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迪斯雷利跟他们都是老交情了,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华尼托首先接过电报看了起来,他是一个五十多岁高个子,脸型消瘦,目光冷静凌厉,他即是迪斯雷利的首席顾问,同时也是伦敦大学主讲政治和历史的客座教授。 列昂内尔.罗斯柴尔德是个70多岁的老人,做为英国最有权势的银行家和下院议员虽保养的很不错,但岁月依然很公平的在他的身体上留下衰老的印记,他靠在沙发里,不断的轻轻咳嗽着,这种阴暗潮湿的天气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总有一股气憋在胸口。 “你没事吧?老伙计?”迪斯雷利关心的问道,他跟列昂内尔一样都是犹太人,共同的信仰和利益使他们的关系很密切。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伦敦的天气太糟糕了,尤其是这个时间的伦敦。”列昂内尔边喘着大气边说道。 “列昂内尔,你该去休休假了。内森尼尔现在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你可以把银行的业务放心的交给他了。”白发苍苍的贝德宁在一旁劝道。他是怡和洋行的幕后董事,在东方有着无比深厚影响力。 “我们犹太人常说:大富翁没有儿女可言,只有继承人。内森尼尔做为我的儿子来说表现的确实已经很不错了,甚至超过了我的预期。但是作为的继承人,他还欠点火候,你要知道管理英国最大的银行可不像管理一个农场那么简单。”列昂内尔低声道,眼中的精光一扫而过。 贝德宁无奈的笑笑,他知道与其扭转列昂内尔固执的犹太传统观念还不如尝试着打败皇家海军。 “看来土耳其人真的要面临大麻烦了。这次俄国人可是携着二十年前战败的耻辱来进行一场复仇之战。”华尼托将电报看完后说道。 “是的,可惜目前国际形式不像二十年前那样,否则帝国还可以让俄国熊再冬眠二十年。柏林的那个人把整个欧洲都玩弄在股掌之间,估计他巴不得帝国跟俄国人大打一场。”迪斯雷利恨恨道,他口中的那个柏林人就是德国宰相俾斯麦,在克里米亚战争后,英国人犯了二个致命的战略错误,第一个错误是没有及时正面介入美国内战,而让北方最终战胜南方.第二个错误就是被俾斯麦的外交伎俩所蒙蔽而放任德意志统一。而事实证明这二个国家在重新统一后所迸发出来的力量让全世界都为之震惊。 “在我看来,帝国需要一个盟友,一个在远东能牵制俄国人的盟友。至于土耳其,我想帝国的政策应该修改一下了,我们不能保证土耳其的领土完整了,这不符合帝国的利益,我们只要保证海峡和苏伊士运河在我们手中就可以了。”华尼托沉思良久道。 “盟友是不可能的。你是知道帝国的外交政策的。帝国不能被任何联盟条约所束缚而处于行动不能自由的地步。”迪斯雷利沉声道。 “我们可以在远东培养一个不是盟友的盟友,或者说培养一个俄国人的敌人。至于土尔其,我的看法跟华尼托一样。”列昂内尔也看完了电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俄国和土耳其的战争,我们可以宣布中立,到关键时刻再出手,这没有问题。至于在远东培养一个俄国人的敌人,我看也只有中国人胜任这一使命了。”迪斯雷利说道。 “不。首相大人,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贝德宁反驳道。 迪斯雷利、华尼托和列昂内尔都好奇的看着他,他们不解这个对远东十分了解的人为何持反对意见,在这个时代的远东也只有中国有力量有理由跟俄国对抗了。 “我选择日本。”贝德宁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贝德宁。 “因为我更看好日本,根据怡和洋行在日本和中国的各种调查报告的反馈来看,日本比中国更有活力。首先,日本有着统一强大的中央政府,可以把整个国家的资源和力量充分整合和调动起来。而中国虽然貌似有着统一强大的中央政府,但很不幸,根据我们的调查报告显示,统治中国中央的是一个少数民族政府,而且各地的军政权都在各省的督抚手中。这就好比统治英国的是爱尔兰裔皇族一样,这样的结果只能导致内战。所以他们内部矛盾没有解决前根本不可能也无力牵制俄国人。第二,日本是个岛国,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所处的位置跟我们英国类似,我想他们的政治家也会跟我们一样,处心积虑的谋求大陆力量的平衡,因此扶植日本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是加强了远东大陆力量的平衡。第三,帝国在远东的利益就是中国。如果中国强大到能牵制俄国人,那么这对帝国控制中国也是个挑战。搞不好一个远东的美国或德意志会被帝国亲手缔造出来,这不符合帝国的利益。而日本本身国土面积狭小,资源贫乏,就算日后强大起来,也不可能威胁到帝国在远东的利益,他将永远是帝国在远东的小跟班。”贝德宁这个远东专家侃侃而谈,应该承认他说的大部分都对,除了他低估了日本人的野心和错误的认为日本是个跟英国类似的海洋国家外。 贝德宁的话让其他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也同意贝德宁的看法。对日本我们可以扶植,对中国我们必须控制。这一点也跟我们去年卖给中国人军火的行动相一致。”列昂内尔表示同意。 “嗯,说得对,帝国在中国的利益决定了中国绝不能强大起来。”迪斯雷利也同意了。 “但是日本和俄国并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双方又没有陆地领土接壤,我们就算把日本扶植起来了又如何能让双方产生冲突呢?”华尼托问道。 “只要中国变的软弱,俄国和日本早晚会为了中国北方产生剧烈的冲突,而我们的利益主要在中国南方,还西藏和新疆一带。可以让中国北方变成俄国和日本的角斗场。”贝德宁目光深远的说道,可以说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对远东的未来有着异常准确的见地,只可惜现在的远东多了只叫李无忧的蝴蝶。 “呵呵,这事还真是凑巧。今天早上我才让我的助手分别向中国和日本驻英国公使馆送去请帖,准备邀请两位公使参加下个月在我家举行的舞会。”列昂内尔在一旁说道。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华尼托,你也去参加列昂内尔的舞会,你可以先跟两位大使分别聊聊。然后给我写个报告,谈谈具体的行动方案。”迪斯雷利拍板决定道。 “好的。呵呵,想不到远东二个国家亿万人们的命运就在这个天气阴沉的下午被我们几个人决定了。”华尼托边给另外三人各倒了杯法国干红边深有感慨的说道。 “他们的命运不是被我们所决定,他们的命运是被他们的落后所决定。这是一场民族赛马比拼,落后的将一无所有。”贝德宁沉声道。 “赛马?说得好,如果真是赛马的话,那么我们英国人就是裁判,所有民族的命运都将由我们大英帝国来决定!”华尼托说道,一旁的列昂内尔则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好像酒杯里装着的不是美酒而是新的商业机会一样。 迪斯雷利笑笑,举起酒杯说道:“历史往往就在这不经意的午后被创造。来,先生们,为了帝国的利益!干杯!” “干杯!”四个杯子轻碰在一起,鲜红的酒水微微荡起迷人的波纹好似死神的笑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十三节) 冬天的关东,到处都是银白色的世界,安静而又没有生命的气息,鹅毛般的雪片成天的飞舞,原野和山地都处于一种纯净的状态,几乎没有人想打破这种宁静,除了一群军人。他们身着黄白相间的战斗服背着毛瑟步枪在没膝深的雪地里蹒跚前行,没有人说话,雪地行军更耗体力,每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李少平则背着行囊和武器走在队伍的最前边。在无忧的部队里就数李少平的步4团训练最为刻苦,训练量和训练难度也很大。开始时李少平的部下还有所抱怨,但每次训练李少平都会身先士卒,团长都如此拼命部下们也渐渐没有了怨言,相反部队的凝聚力却是不断上升。 就连无忧也不得不承认在锦州民团目前的7团8营中,李少平的步兵第4团是作风最顽强的一个团,可以算作是楷模,这样“模范4团”的称号就戴到了步兵第4团的头上。这次雪地紧急拉练是李少平临时加入的科目,全团2000多人,包括10门加特林机枪都在雪地里被士兵们拖着行军。 “全团休息1小时,吃午饭,各营派出警戒哨。”李少平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命令道:“然后急行军,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回五柳庄。” 士兵们听到李少平的命令后,连忙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避寒,还派出不少士兵到附近的树林中捡拾柴火。很快,一堆堆篝火升起,士兵们也一个个围在火堆前取暖。 李少平则带着警卫班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察看地形。 “好在老天爷只是下雪,没有刮风。弟兄们的体力损失还不大。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回五柳庄。”副团长鲁有岭见李少平去山坡观察地形,他也跟了上去。 “是啊,不过这一带地形复杂,还是小心点好,别迷了路。”李少平对这个副团长很满意,或者说他们两人很合拍,都是性格谨慎而又严肃的人,做事也极讲究条理性,遇到突发事件也都很冷静的。这个指挥风格也跟李少平从小的经历有关系,从小他就是家中的长子,少爷的跟班,因此每次带着弟弟跟少爷出门,爹爹都要嘱咐他要注意保护少爷和弟弟,而他的性格也就渐渐变得沉稳而又谨慎了。 不过李少平平静而又刚毅的外表下却是一颗火热的心。这颗火热的心是因为4年前的一次遭遇而被点燃的,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的越来越炙热。 4年前,李少平还是个16岁的少年,每天就跟在12岁的无忧身旁小心伺候,生怕无忧出什么乱子,不过无忧到底还是出乱子了。无忧在铁马山庄骑马时,一不小心跌落马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全府上下依旧吓的不轻。李少平也被父亲李富一顿斥责,被罚跪在自家的院子里思过。还记得那天天色渐渐黑了,父亲的火气还没有消,自己也已迷迷糊糊跪了一下午,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这时,一个如天籁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不是少平哥吗?你怎么跪在这了。”说话的是无忧的二姐清莹,比少平小三岁,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不过后来年纪渐渐大了,来往就不是很多了,偶尔见面也只是少平请请安,清莹回回礼。而自从少平兄弟俩成了无忧的跟班后,平时就长住在无忧的院子里,见到清莹的时候就更是少了。清莹倒是时常来少平家住的小院来找少平的妈妈学女红。 “我是被爹爹罚跪在这的。”少平有些虚弱的说道。 “你快起来,我去跟富叔说,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无忧自己瞎乱骑马的。这是我带来给锦姨喝的汤,你快喝了吧,别俄坏了。”清莹轻柔的说道,每一句都如天籁般,锦姨是清莹对少平母亲的称呼。那天,少平喝了一辈子最好喝的一碗汤。 从此,少平对清莹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时常找些借口远远的看着清莹的身影。但是他却不敢跟清莹多说一句话,因为,在他心中他是个仆人,一个仰人鼻息的仆人,而清莹则是个小姐,一个高贵的小姐。这在少平看来,他们两人中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直到去年,无忧再次骑马摔成重伤后,俩人之间的关系才因清莹的主动而确定下来.虽然已经订婚,但少平却知道俩人的身份差距之大,因此少平才拼命的操练军队,他知道只有操练好军队追随无忧建立无以伦比的功勋,自己才会心安理得的迎娶清莹. 这次练兵开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清莹,他拼命压抑着自己想见清莹的愿望,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只好每天身先士卒的锤炼自己,希望肉体上的巨大疲劳感能让他暂时忘记她,然而他却发现,当见不到她的面时,他对她的思念却变得更加的强烈。感情就是这样的奇怪,对某些人来说,向自己的爱人倾诉是件很容易甚至是很随意的事情,而对另外一些人,感情却换了另外一付面孔,当他们向自己所爱慕的人倾诉时却发现自己由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却真的无法开口,虽然这些理由有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好笑和脆弱,然而对这些当事人来说这些理由却又是那么的合理和顽强。人迈过别人设定的困难很容易,但是面对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困难却是无能为力。 “团长,你怎么了?”鲁有岭看着发呆中的李少平问道。 “没有什么。命令全团紧急集合,立刻出发。”李少平从回忆中返回,拍了拍落在自己身上的积雪说道,只有当自己投入到军人的角色时,李少平才能不让清莹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就在李少平为爱人心烦意乱的同一时刻,北京城外通州大营的校军场上,大清贝勒豪铎也在为同一件事所烦恼着。 经过近4个多月的扯皮、推诿、筹粮、备装,原本定于1876年9月底就出兵西北的前锋营终于做好了出征前的一切准备。1万名前锋营骑兵和4万名步兵衣甲鲜明的伫立在寒风中。 豪铎对自己的这支军队感到很满意,他自认为这是大清目前最为精锐的满人部队了。对于建功西北,豪铎充满了信心,况且除了前锋营本身的1万骑兵部队外,豪铎还特意通过慈安太后抽调奉天、山西、山东、河南、直隶、湖北六省八旗军各一部外加从京城八旗子弟中征召共组成了近4万人的步兵部队,其中有0.5万是火枪兵。豪铎自信靠这支军队可以横扫西北一切顽敌,也可以重振满人的武威。 这也是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集合各个满清王爷们商议妥协的结果,9月份天地会大闹北京城劫持英国领事馆的事件让整个满清贵族为之一震,要知道一直以来北京周边驻扎的都是京城八旗等满人的核心部队,可通过这一事件大家悲哀的发现京城八旗已经腐败不堪,战斗力之低下让人震惊。这种情况不仅给外国列强以信心,就算是国内的淮军、湘军也会由此萌发异心的。鉴于情况之危急,整个满清高层暂时达成同盟,决定用五年时间组建近40万人的皇室禁卫军,这支军队将完全借鉴西方列强的建军方式,并且大部分士兵将由旗人和蒙古人组成。禁卫军分为八部分,第一部分由豪铎率领,人数为5万人的前锋军,这支军队将立刻开赴西北参战。第二部分由索尔果负责建立一支人数为5万人的鹰旗军,这支军队由英籍教官负责训练,将全员装备新式步枪火炮。第三部分则由远在吉林的睿亲王征召吉林和黑龙江的满人组建一支5万人的北宁军,主要用于安定东北,保留满人的最后退路。第四部分则由蒙古王爷腾格尔在张家口附近草原组建一支5万人的蒙卫军,必要时可以随时拱卫京师。第五部分由京城附近的通州大营士兵整编而成的5万人的通州军,通州大营所有绿营士兵加入八旗,主要是负责拱卫京师的安全,由通州大营主将统领。第六部分则由除前锋营外的其他京城八旗合编而成的5万人的紫禁军,内务府总管大臣荣禄指挥,负责北京城内城的安全。第七部分则由京城绿营整编而成,人数5万,士兵全部编入八旗,番号为羽林军,由九门提督负责指挥,负责北京城外城的安全。第八部分则由奉天八旗改编而成,人数5万,番号奉天军,由奉天将军统领。这就是史称“大禁卫军计划”的满清八旗武装力量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 当这个计划公布于众时,几乎所有人,甚至包括大部分满清贵族都觉得这只是个华而不实的计划,原因很简单,清朝的财政收入本已捉襟见肘,根本无力应对新编禁卫军的庞大支出。有识之士更是担心朝廷借此增加赋税。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该计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执行了起来,到1880年,也就是4年后,“大禁卫军计划”提前完成,八部40万禁军全部成军,而且没有动用朝廷一分一厘。就连耗资巨大的南北洋海军计划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也算是晚清最大的谜团了,让后世的史学家绞尽脑汁也不得其所,而最初提出并自始自终具体负责“大禁卫军计划”的一代枭雄索尔果则闭口不谈这方面的事并把这个秘密一直带到坟墓中。 豪铎的大军就这样被建立了起来,作为大禁卫军的第一支成军部队,前锋军的装备和人员素质远没有达到大禁卫军计划的要求,但也算是当时八旗军中的翘楚了。 不过豪铎此时的心情却没有全放在自己的军队身上,他的目光不停的向辕门方向望去,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 “将军,时辰已到。我们是不是立刻出发?”身旁的副将古尔金悄声问道。 豪铎无奈的又看了看辕门,自己心中思念的佳人还没出现,但军队已经不能再等了。 “大军出发!目标西域!”豪铎一挥手,5万人的前锋军轰然而动,一队队士兵默默而井然有序的向日落之处前进。 豪铎则带着他的亲卫骑兵队缓缓的跟在步兵部队旁,他现在可没有心情纵马狂飙,自从天地会大闹北京城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玫琦格格的面,每次都被小丫鬟月儿的一句“格格身体不舒服”挡在格格府外。这让他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和龙媚娘之间原本看上很有希望的关系是不是就此断掉?随后几个月他一直忙于出征前的准备,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直到昨天他命人将自己今天就要出征的消息带给玫琦格格,心中的希望和躁动才再次升起。可是,事实还是无情的打击了他,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就在豪铎意气消沉想入非非的时候,身旁的一名亲卫指着身后北京城方向的官道喊道:“大人,你看?” 官道上一队人数近千的骑兵正护卫着一辆暗红色的马车飞驰而来,这一刻,豪铎虎目含泪,因为那熟悉的马车正是玫琦格格的专用马车。 她终于还是来了,她的心中还是有我的,几个月的焦躁被豪铎轻松的抛到脑后,他一挥马鞭纵骑迎了过去。 马车缓缓停下,玫琦格格在月儿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几个月不见龙媚娘变得很憔悴,脸庞有些浮肿,面色苍白,银色貂皮披风下的身材也臃肿了不少,往日倾倒众生的风采也随着北风形成季节性的大幅衰减。 难道她这几个月真的生病了?豪铎一阵心疼,也不顾全身重甲,翻身下马,咔嚓咔嚓几步来到龙媚娘面前。 “你还好吗?”豪铎积压了几个月的满腹话语仅化作这一简单的问候,但语气中的惊讶、呵护、痛心之情溢于言表。 龙媚娘皱着眉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突又弯腰扶在马车车沿上干呕了几下,月儿连忙轻拍其后背,过了好一会龙媚娘才缓过神来。 “没事,没事。刚才马车赶得急,胃颠的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多了。”龙媚娘见豪铎满脸忧色连忙安慰道。 “你到底生什么病了?这么冷的天就好好在家养着,不要出来了。”豪铎急道。 龙媚娘没有回答豪铎的问题,而是挺直了身子,目光坚毅的看着豪铎说道:“豪铎大哥,这次你出征西北,不仅肩负着为朝廷平定西北战乱的重任,还肩负着咱们满人的重托,希望你给咱们旗人从西北带回来一支精锐之师!为了这,小妹就算是病的起不来床,也会让人抬着给你壮行的。” 豪铎一愣,随即迎着龙媚娘的目光朗声道:“格格你尽管放心,咱们八旗子弟绝不是每天只会提着鸟笼子到处乱转的纨绔子弟。我会让所有人都看到咱们旗人的勇武。” “好。月儿,快,把我准备好的酒给贝勒爷拿来!” “可小姐,你的身子骨。。。”月儿在一旁担忧道。 “闭嘴!照我的话去做!”龙媚娘不怒自威道,让月儿凭空打了个冷战,她不敢再劝,转身从马车上取下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小酒壶和二个小酒盅。 酒被慢慢从酒壶中倒入酒盅里,冒着热气,泛着余香,豪铎不待龙媚娘拿起酒杯,已将两个酒盅同时拿到手中。 “你身体不好,这酒还是我来喝!待我凯旋归来!”豪铎也不待龙媚娘多说什么,一扬脖,酒入英雄肠。 “待你凯旋归来时,我会穿着红衣去迎接你!天天陪你。。。喝酒。”龙媚娘看着豪铎低声道。 豪铎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龙媚娘会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地方,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几年的苦苦坚持也算在今天有了最终的回报。 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在豪铎心中激荡,身上虽披近百斤的重甲但也如鸿毛般飘飘然。 豪铎的失态在龙媚娘预料之中,她淡淡的笑道:“今日一别,没有个三两年是再也见不到面了。这800人是我特意从我府上的护卫队和宫中的侍卫选取出来的,都是忠勇之人并善骑射。而且他们都装备了洋枪,我相信他们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去吧,你的大军还在等着你呢。” 豪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翻身上马,带着龙媚娘送来的800骑兵向远处的大军奔去。 很快两支队伍融入一体,在苍茫的天穹下,这支黑压压的大军缓缓的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龙媚娘和月儿主仆二人就这么站在官路上目送着这股汹涌的浪潮滚滚西去。 “小姐,他们不会有事吧?”月儿一脸忧色的看着远方,那里有史云林高大的背影。 “刀枪无眼,生死有命。是男儿就该接受上天的考验。”龙媚娘神色肃穆,没有安慰月儿。 看看自己的小丫鬟眉间多了许多愁结,龙媚娘缓和了点语气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的史云林定会在西北挣得功勋风风光光的凯旋,到时才配得上这么可爱的小月儿。” 月儿没有回应自己主子的话,她更希望史云林能平平安安的陪在自己身旁。 “好了,月儿。别瞎想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我们还要启程回吉林老家修养呢。”龙媚娘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喘道。 “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回吉林的路更不好走了。你这身子骨?”月儿劝道。 “就因为如此我才要回吉林,再在北京待几个月那才是真走不了呢?我宁可死在路上也不想在北京出丑!”龙媚娘决然道。 “小姐,你太要强了。咱们女人。。。”月儿有些不安的劝道,却被龙媚娘厉声打断。 “别咱们女人,咱们女人的。哼,月儿,你不懂,你不懂。”龙媚娘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乌云,脸色莫名的坚定,语气更加冰冷的说道:“我恨不得此时挥军西去的是我大清的玫琦格格,而不是在这跟你讨论明天是不是上路回东北?月儿,我们女人可以失去名节,可以失去爱人,可以失去性命,甚至可以失去儿女,但是,我们不能失去对自由的渴望。总有一天我要像我额娘一样,在这个天空下自由的飞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十四节) 就在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远东天空慢慢笼罩在血色之中的时候,一支即将刺破苍穹的利刃锦州民团依旧在无声无息的磨砺着自己的锋芒。一队队身着土黄间杂雪白色战斗服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进行队列训练、土工训练、射击训练以及战术训练,整个五柳庄周围包括锦华药厂附近都有黑底红星的战旗在北风中飘扬。 在这片火热的大练兵环境中,有一处地点却依然保持着平静甚至肃杀的氛围,这就是李无忧设立在锦华药厂后面的一排低矮的建筑物的新技术实验室中,周围由情报处派人负责警戒。由于时间紧迫,无忧也没有计划研发出太特别的武器,仅打算研制出木柄手榴弹、有线电话、短程无线电、载人热气球。手榴弹的技术含量不算高,关键在导火索,好在这不算什么难题,无忧简单画了图纸把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暗自揣摩了一下,找了一个木匠和一个铁匠,花了几天时间搞出了20枚弹体,无忧亲自装药试投,20枚中仅有3枚没有爆炸,结果还算可以接受。 随即,锦华军工厂这个在未来几十年中设计生产了无数震撼性武器的军工厂在1877年1月的风雪中正式成立了。其第一款产品就是这个由无忧亲自设计定型的77式木柄手榴弹,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款手榴弹实际上设计的并不很完美,由于是黑火药装填,为了达到应有的威力,弹头部分被设计的有些大,用无忧的话讲,这实际上应该算是一款可投掷的小型战锤。 从部队的试用效果看,77式手榴弹也没有受到锦州民团士兵们的喜爱,主要原因就是弹头较大不利于单兵携带,另外重量也较大一般士兵投掷起来不是很方便。无忧无奈下只好命令在每个排选出5个身强力壮的士兵组成专门的掷弹组,用于增强排级突击和防御火力。 不过试用毕竟跟实战不同,等锦州民团的士兵们到达西北后才发现,在西北除了自己的战友和手中的毛瑟步枪外,最为可靠的伙伴居然就是这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77式手榴弹。 这是后话了,当时的无忧并没有关注它的使用效果,搞出77式手榴弹后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电话和无线电的研发上了。这两个东西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技术难题,而且电话也在1876初就被贝尔发明了,无忧实际上是在用1877年水平的电子器件来完善电话和无线电的功能,使其尽可能的接近达到军用水平。好在玻尔先生从西欧发回来的第一批货物中有大量的电线、电阻、电容、线圈、绝缘体,这让无忧的工作变的简单多了。相对研发来说,更难的是教学工作,整个实验室共有近一百多人配合无忧的工作,无忧也希望通过对电话和无线电的研发来为中国培养出第一批电子技术人才,但这些人面对近代电子学基本上跟文盲差不多,无忧是花了三天三夜才让他们接受电子的概念,至于其他理论无忧也只好采取死记硬背强自接受的方法了,根本不进行学术上讨论,自己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载人热气球倒是进行的很顺利,毕竟中国古代也有孔明灯,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大型号的孔明灯,无忧的设想是设计定型一款能载3人并能连续在低空巡逻72小时的热气球,这3人将携带无线电台,也算是锦州民团的早期军事预警观察哨了。 当远在500米外的研究人员听到无忧通过电话传递过去的语音后,所有人都沸腾了。这些人看无忧的眼神都不对了,以前只有敬畏,现在是敬畏中带着狂热,崇拜的狂热。无忧倒没有飘飘然,心想如果把飞机、坦克这些东西都给设计出来,你们还不得把我当成佛拱起来啊。不过这些东西无忧现在可不会设计制造出来,在国家整体工业实力处于原始状态的时候搞出这些东西来只能为西方发达国家提供创意和灵感,对于中国来说是绝对的得不偿失。要不是军事上的迫切需要,无忧就连无线电技术也不会搞出来的,但他也决定要彻底保密,至少要保密15-20年,最多只配发到团级单位,并且每部无线电台都派出至少一个排的士兵守卫,而且这个排的士兵是由情报处亲自派出,也就是说各个团级部队的通讯排在编制上隶属情报处指挥,这有利于必要时彻底销毁无线电设备,毕竟这个东西提前了近30年问世。好在世界列强也不会关注一个落后国家的准军事组织的装备。 “报告!第4步兵团李团长在外边求见!”门外的卫兵嘹亮的声音将正在设想如何保密无线电设备的无忧惊醒。 “少平?他来干什么?”无忧喃喃道,披上自己的皮大衣走出房门。 实验室外套着一个很大的院子,全部用青砖铺地,积雪都被警卫人员扫成10多个大雪堆,警卫人员都站在雪堆附近,也算是一个简易掩体了。李少平则一身戎装的站在院子正中,他身后是60多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看押着二十多个老百姓。 看到无忧出来后,少平敬了个军礼,无忧也回了礼,北风很冷,无忧缩了缩脖子来到少平身旁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少平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拉着无忧来到一个靠近墙脚的雪堆旁,将警卫人员支走后又看了看左右没人才悄声道:“今天我们团在西边的老虎岭演习,他们从西边承德方向过来,赶着6辆大马车,拉着山货,看打扮应该是商人,但是我在里边发现了咱们的一个老熟人,所以就把他们扣了下来。” “是谁?”无忧也是一愣。 “咱们在北京英国公使馆里碰到的那叫欧菲莉亚的女人。”少平有些紧张的说道。 “什么!”无忧心中一惊,心想难道英国人怎么快就知道是我干的了?不会,不能,不应该啊,老子干的很漂亮啊,英国人要找人算账也应该找天地会去啊。 “无忧,我觉得她好像没有发觉军火的事,她好像另有目的。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以擅闯军事禁地的名义将他们扣下来的。我建议咱们先不要妄动,最好找人审问一下,看看他们来干什么?”少平低声建议道。 “嗯,这事我不能出面。那个欧菲莉亚虽然没有看到我的真面目,但毕竟跟我说过话,我怕漏馅。你也不要再跟她接触了,立刻把人移交给情报处,让方先生派人审问她。她没认出你吧?”无忧有些担心的问道。 “应该没有,那天在北京我也一直蒙着面,而且这次是我团一个外围担任警戒的连带人把她们拦下的,在检查的时候发现她是女人,并把她的帽子搞掉了后我才发现是她的,当时我离的距离也比较远。而且除了我们的人外,没有外人看到我们把她们扣下。” “好,给那个连长请功。哼哼,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这么大的风雪出现在辽西山区,这里边肯定有情况。命令情报处一定给我查出来。必要时可以让她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无忧眯缝着眼下达了狠命令,他不是不想惜香怜玉,但事关重大,如果这个欧菲莉亚认出这支军队用的军火就是那批失窃军火的话,那也不能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欧菲莉亚瑟瑟发抖的站在人群之中,周围的士兵让她感到很震惊,新式的军服、精良的步枪、高昂的士气、若隐若现的杀气都让她感到很疑惑,这难道还是她印象中的腐败不堪战斗力低下的中国军队吗?她悄悄的向扣着棉帽子的士兵的脑袋后面瞄去,希望能看到那根代表无能与耻辱的长辫子,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高高的棉大衣翻领把一切都遮的严严实实。 实际上如果欧菲莉亚走上前将士兵的棉帽子摘下来就会发现这些士兵的脑袋大部分都是短短的头发,根本没有辫子,同时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会跨着一个小包,包里装着一根假辫子。这也算是无忧狡诈手法之一,只要一声令下,近万人脱帽戴假辫子的场面何其壮观。无忧也不担心这种手法被别人知道,他不信谁敢到近万人的军营里一个个士兵的脱帽查看!无忧相信就算满清高层知道这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是各地督抚掌握军队,只要不明目张胆的造反,大家都会各退一步的,况且无忧也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长辫子不利于军队的战斗行动。 欧菲莉亚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直觉驱使她猛的从人群中跑出来向无忧和少平二人站的地方奔去,她早就判断出这两个人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站住!”负责无忧安全的警卫人员立刻拦了上去,将她牢牢的拉住。 “我是大英帝国的外交官!我有外交豁免权!我要求见你们的最高长官!”欧菲莉亚情绪激动的用汉语高声喊道。 无忧和少平相顾苦笑,上次她说自己是怡和洋行的代表,这次又说是外交官,看来这个女人还真难缠。 “放开她!”无忧命令道,他现在已经有了让这伙人彻底消失的心理准备了,因此也不在乎欧菲莉亚是否能认出他了。 警卫人员松开手后,欧菲莉亚却没有再动,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无忧,满脸的疑惑,因为她有种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年青军官。 “嗯,女士。说出你的身份?”无忧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欧菲莉亚突然快步走上前用手挡住无忧的嘴,然后惊讶道:“原来是你!” 一旁的少平哗啦一下拔出手枪对准欧菲莉亚的太阳穴,轻轻说道:“女士,你知道的太多了。” 欧菲莉亚脸色也一下变的苍白,她突然也意识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步入死亡的深渊了。 “是我。欧菲莉亚小姐,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李无忧。锦州民团最高长官,这些都是我的部下。不过,可惜啊,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要成永别了。”无忧轻轻道。 “想不想做一个交易?”欧菲莉亚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说道。 “交易?我从不跟死人做交易。”无忧转身就想离开,一会这个院子就要血流成河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衣服沾上鲜血。 “杀了我,你什么都不会得到。如果放了我,你会得到来自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友谊。李无忧,你好好想想吧。”欧菲莉亚焦急的低声说道。 罗斯柴尔德家族?李无忧身躯一震,这个家族太有名了,自己在未来可是听过这个家族的很多事迹。 无忧慢慢转身道:“你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人?有什么凭证吗?” “这是我的家族徽章。”欧菲莉亚从怀中摸出自己的家族徽章交到无忧手中。 无忧接过徽章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说的应该是真的,徽章做工相当精细,背面刻着欧菲莉亚的英文字母。 但他还是故作疑虑的说道:“做工很精致。但这证明不了什么。就算你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人,但你还仅是个毛头丫头,我怀疑你是否真的能代表罗斯柴尔德家族跟我谈判?你还有其他的凭证吗?” 欧菲莉亚狠狠的看了无忧一眼,又从怀中摸出一份卷起来的文件交到无忧手中。 无忧接过一看,原来是罗斯柴尔德银行开出的一张证明,表明文件持有人欧菲莉亚小姐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远东的全权代表,负责处理家族在远东的一切事务。 “嗯,这个还像点话。”无忧点点头,将文件和徽章交还给欧菲莉亚道:“那么,可爱的小姐,我也很想跟你做交易,但是你知道,你我之间有隔阂,譬如那笔军火怎么办?” “军火?什么军火?我有两大荣誉:第一,我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一员;第二,我是一个犹太人。这是我们家族的座右铭,跟家族利益无关的事情也跟我无关。”欧菲莉亚很真诚的看着李无忧。 “难道英国不是你的祖国吗?”李无忧有些不解的问道。 “犹太人没有祖国。”欧菲莉亚冷冷的说道。 李无忧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跟这个女人做交易。 “先说说你的交易。”无忧示意少平将手枪放下。 欧菲莉亚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李少平。 “有话你尽管说,他是我的兄弟。”李无忧明白欧菲莉亚的意思。 “你劫持英国公使馆的事,你抢劫军火的事,你跟天地会勾结的事,这些我都会守口如瓶。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直想在远东开设我们的银行,不过你也知道,远东一直是怡和洋行独大,相关的业务很难打入。而且远东的情况也比较特殊,需要特殊的人脉关系才能成功,而这恰恰是我们家族欠缺的,毕竟怡和洋行在此打拼了几十年,而我们家族只是在最近几年才开始关注远东。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家族在远东的合作伙伴,开设的银行将有10%的股份自动算在你的名下。”欧菲莉亚笑着说道。 “很不错的条件,不过你凭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呢?要知道我也只是个小小的民团统领。就算成为你们家族的合作伙伴,也贡献不了什么力量。”李无忧也笑着反问道。 “单凭你的军队你就可以拿到10%的股份。我相信这支军队至少在中国是我所见到的最为精良的军队。另外,我们家族目前还不想和怡和洋行闹翻,所以你目前的官位正好符合我们低调的要求。由你出面在中国建立银行,我们家族在幕后经营。”欧菲莉亚说道。 “不,不,我想你低估了我的军队,我要30%的股份。而且经营权也要由我控制,你们每年就等着坐分红利就可以了。”无忧讨价还价道。 “这不可能!银行的经营权只能由家族掌控。而且股份最多只能给你15%。” “这是我的底线,小姐,银行的经营权必须由我控制,否则我们不要谈了,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深一点的坟墓,上边的墓志铭我都想好了,一个死到临头还卖弄商业头脑的犹太女孩之墓。哼哼,好好想想吧!30%的股份我不会后让一步的!你要知道,这不是谈判,而是交易!”李无忧斩钉截铁的说道。 欧菲莉亚满腔怒火的看着李无忧,她的头脑飞快的运转着,条件虽然比较苛刻,但也不是不可接受。 “好吧,成交!”欧菲莉亚终于下定了决心。 “恭喜你,小姐,你的理智让你远离了死亡,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这笔交易感到庆幸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中国人才是你们犹太人真正的朋友。最后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新建的银行必须为我提供大量低息贷款用于工业建设。我的要求是每年至少2000万两白银,要持续10年。” “可以,但家族必须要分享这些工厂利润的30%。” “同意。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是贷款了,而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对中国的工业投资,由罗斯柴尔德家族提供资金、技术、设备,我李无忧提供人力、场地、资源和市场,罗斯柴尔德家族将占其股份比例的30%。” 。。。。。。。 无忧和欧菲莉亚在北风中进行了差不多近1个小时的详谈,最终达成14款协议,史称《锦华庄园秘密协定》。 为了使双方紧密合作不产生背叛行为,秘密协定的第一款就是:欧菲莉亚代表罗斯柴尔德家族与李无忧先生达成以下谅解备忘:欧菲莉亚将不再追究并尽最大可能阻止其他人追究和平号货轮所丢之军火,同时不向任何人泄漏李无忧先生在此事件中所处之角色。 正式的协议分别用英文和中文撰写,一式两份,欧菲莉亚和李无忧各自签字互换。 随后李无忧亲自带领一队警卫护送欧菲莉亚前往锦州城,两人一路上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进入锦州城后,欧菲莉亚住进了怡和洋行在锦州的分支机构,这次她之所以出现在承德到锦州的山路上,也是为了要查一下怡和洋行在承德、锦州、奉天三地分支机构的运营及财务情况。 无忧见天色已晚就带着自己的警卫直接返回了李府。这还是李无忧开始练兵后第一次回家,此时离春节已不远,李府内内外外张灯结彩,过年的氛围很浓。 家里人见无忧回来后都很高兴,相互寒暄了一阵后,李子由将无忧叫到书房单独谈事情。 “什么?沈家提亲?”无忧听后一呆,沈梦馨那个小丫头片子的可爱形象浮现在脑海中。 “是的。昨天送来的帖子。而且是山西隆德祥大掌柜沈以介亲自替沈福龙提亲。这个面子可不小啊,想不到沈福龙跟沈以介还是远房叔侄关系。”李子由感慨道。 “父亲的意思是这门亲事拒绝不得?”无忧眉头一皱,心想难怪那天在北普陀山禅寺门前沈氏母女表现的那么反常。 “这倒不是。以我们李家目前的地位,说个不字谅他沈福龙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这门亲事带给咱们李家的好处太多了。我都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而且那个小丫头沈梦馨你也是见过的,美人一个,性子也温顺,一看就是个贤妻良母,给你当媳妇倒还般配。所以这事你自己决定。我们不干涉。”李子由慢慢说道,他知道自己这三个儿子,也就老大能听听自己的话,但大事最后还是自己拿主意,至于老二老三,一旦打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个沈以介无忧倒是知道,也算是晋商的领袖之一,在北方商圈里的威望很高。自己家还向隆德祥借了大笔的银子,就算是回绝这门亲事,也不能太生硬,况且自己也不是讨厌沈梦馨,只是心中还有些忘不了龙媚娘。 一想到龙媚娘,无忧心中没由来的一疼,他知道这辈子俩人都不会有什么瓜葛,但他就是很不甘,有时真的很冲动的想提兵直扑北京城把这个让他心疼的女人抢强到手中。 “如果跟沈以介拉上关系,对我们李家日后的发展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况且孩儿也正有涉足银票业的打算。这门亲事我答应了。”李无忧强压心中的怨念说道,既然这辈子得不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那娶哪个女人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定要通过这场婚姻给自己带来利益。 “嗯。你的选择很对。跟沈家联姻不仅能让咱们李家在北方商圈更上一层楼,更会让咱们李家打入南方市场。”李子由兴奋道,一直以来李家在南方仅在上海、杭州、广州等少数几个大城市有机构,很难在中小城市打开局面,而这次跟沈家联姻却是一个好机会。 “南方市场?”李无忧好奇道。 “对,南方市场。沈福龙在南方市场很有人脉,他跟一个南方的大富豪有亲戚关系。他暗示可以帮我引见引见。等等,你刚才说你要涉足银票业?”李子由正兴奋的说道着,突然想起了刚才无忧说的话。 “对,应该说银行业更为准确一些。” “开银庄业务那可需要一大笔钱,你从哪里搞来这笔钱?”李子由好奇道。 “呵呵,父亲,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自然有人会出这笔银子的。”李无忧狡滑的笑笑,心想有国内外银行家的帮忙,想不成功都难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十五节) 跟父亲谈完话,无忧又向母亲和大哥大嫂请过安后便带着二个贴身警卫向自己的小跨院走去。刚走进自己的小院,突然几个黑影从两旁闪出,二名警卫还没有开口呼叫就被一人一记手刀劈昏。 无忧也是一惊,手刚摸到腰间的手枪,就见迎面一人从院内的枣树后转了过来。 “崔总舵主!”无忧惊讶道。 “呵呵,小兄弟,几个月没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嗯,这身军服还真精神,是你自己设计的?”崔奇上前拍拍无忧的肩膀道。 “正是在下的手笔,见笑了,见笑了。总舵主,想当日京城一别,约好锦州再聚,不想总舵主却是姗姗来迟啊。”无忧很高兴的看到崔奇安然无恙的离开北京城。 “一言难尽啊。”崔奇先是神色有些黯然,然后又语气轻快的说道:“很快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么冷的天也不请我们进屋去?” “来,进屋。”无忧将众人迎进屋后才发现跟崔奇一起来的人自己大都认识,黑塔般的雷化龙、手臂细长的汤和讯、崔奇的师弟青年和尚武智、还有跟自己有过节的秦起风和肖洛夫,除他们5人外只有两个和尚是无忧不认识的,一个年近50,一个跟武智相近,但无忧听方洞庭说过厉能大师的情况,他估计这位就是厉能大师和他的另外一个弟子武慧。 “这位就是厉能大师吧,在下李无忧,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无忧很恭敬的行了个礼。 厉能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也确实没有什么想跟眼前这个年青人交流的,就目前李无忧和秦起风俩人的发展水平来说,李无忧已经在起步阶段远远超过秦起风了。这让厉能感到很不甘,但也只能无可奈何。 一旁秦起风却是满肚子的怒气,一步跨前,一双虎爪向无忧的脖子掠去。无忧微微一笑,双手切向秦起风,对于这个手下败将,无忧还真没有放在眼中。 啪,无忧的手被一股大力挡开,接着闷哼一声,整个人已被秦起风抓着脖子提了起来。 “起风住手!”崔奇并不知晓两人的恩怨,连忙快步上前想分开两人却被厉能大师轻轻拦住。 “师父,你这是?”崔奇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厉能笑笑道:“你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起风只是跟李无忧亲近亲近。” “李无忧!你给我听好了.什么密签,什么天下,这些我都不在乎,但阿馨是我的,你离她远点!”秦起风盯着李无忧的眼睛狠狠的低声威胁道,这二个多月他和肖洛夫一直被厉能关在家里进行中华武术的加急培训,可谓进步神速,直到二天前才托崔奇到达锦州的福暂时中断闭关培训.不过出关后的秦起风却听到一个让他怒不可遏的消息:沈福龙居然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无忧.他还来不及给沈福龙压力就被师父和大师兄崔奇拉着来到李府会李无忧,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当面给李无忧以压力的机会了. 李无忧本来对沈梦馨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如果秦起风好言相求,他也会成人之美,只不过在被别人像条死狗似的举在半空中让他的心情郁闷恶劣到极点,他决定要夺人之美. “哼哼.起风兄.就我所知,你只是对阿馨单相思而已,阿馨可没有说要嫁给你,最多只是对你有好感而已.况且,我现在可是有沈家的提亲信,这可是媒妁之言.不知老兄你有什么筹码是你这双拳头,还是你的单相思”李无忧讽刺道. “住嘴!阿馨也是你能叫的”秦起风怒不可遏道,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女人眼看被别人娶走,把无忧撕碎的心都有了.” 李无忧撇撇嘴,扭了扭被抓的很疼的脖子依旧很强硬道:”嘿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实是想不出阿馨除了当我的妻子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起风兄,小弟可要事先奉劝你一句至理名言了:朋友妻,不可欺.” “去你妈的!谁跟你是朋友!”秦起风猛的一挥双臂,李无忧就这么斜斜的飞向一边,众人都是来不及反应,只听劈里啪啦的一阵桌倒椅翻之声. 秦起风还觉不解气,快步向被砸在椅子堆里的李无忧奔去. “住手!”厉能和崔奇都没有想到秦起风对李无忧有这么大的火气,连忙喝止道.可正处于暴怒中的秦起风又岂是几句话所能制住的. 不过情况却很快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起风伏下身子刚想把李无忧再次抓起,却不料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道。 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地已白茫茫一片,整个锦州更是变成一座雪城。 无忧则昏头昏脑的窝在床上,昨晚缺的觉现在全找了上来,窗外的大雪也丝毫不能勾起他赏雪的心情。 “报告!”王小虎的声音又在房门外响起,这家伙把警卫连安顿好后亲自带着几个士兵在院子里给无忧站岗,丝毫没有成为连长的觉悟。 “什么事?”无忧迷迷糊糊的应道。 “报告大帅,府门口有个自称星儿的小丫鬟找你。” “星儿,什么星儿?”无忧头埋在枕头里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脑海中闪出一个人影,他猛的坐了起来,高声问道:“她叫什么?” “星儿,说是在北京认识你的。” “知道了,告诉她等我一会。我这就去见她。”无忧一下精神了起来,边穿棉衣边想,莫非这次崔总舵主口中的所谓联络员就是她了?不对,星儿还是个小丫头,这种重要之事岂能交给她,应该是她主子崔娇了。也只有她才能胜任联络员这个职位了。 一想到自己又要见到这位前风月花魁现如今的天地会双面间谍以及未来天地会驻锦州民团的联络员,李无忧就感到一阵头痛,这可是这个时代到目前为止少数几个讨厌无忧人品个性的人之一。 几个月不见,星儿消瘦了很多,眉宇间也多了许多愁容,这让刚出府门的无忧也是大吃一惊。 “星儿,出什么事了?”无忧关切的问道,他心中早已把这个天性活泼的小丫头当成了妹妹。 “没什么事。李公子,我家小姐有请。”星儿没有回答无忧的问题而是公事公办的说道。 “你家小姐呢?”无忧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崔娇的身影。 “她正在在白马寺烧香理佛,让我请你去那。”星儿道。 这么恶劣的天气去白马寺?无忧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掌,有心拒绝,但。。。?算了,还是去一趟吧,毕竟自己还在她的绣楼醉了两次,也算有交情了。白马寺?还真是个招人气的地方,还好她没去北普陀禅寺。无忧暗暗想着,连忙叫警卫拉出一辆马车载着星儿一起向白马寺方向赶去。 因为天空飘着鹅毛大雪,白马寺的游人和香客少了不少,仅有四五个香客出现在寺院中。无忧和崔娇主仆就是其中之一,李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崔娇见他来后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自顾自的在前边走,看架势好像是让他来陪她和星儿逛白马寺。他心中有些纳闷,偷偷的看了看在他前边的主仆二人的背影,琢磨不透崔娇到底在想什么。今天,崔娇穿着一套银白色的狐皮大衣,在风雪中更显得清雅脱俗,而星儿则披着一件绿色的大披风,默默的陪在崔娇身边。崔娇依旧用面纱蒙着脸,看来燕楚楚式的生活习惯一时半会还丢不下。 “李公子,你有烦心事吗?”崔娇的第一句话让无忧险些跌倒在雪地里。 “烦心事?”无忧可真的有些懵了,这个双面间谍怎么了?居然要和自己谈心?貌似两人的关系还没有那么铁吧? “嗯,有时会有些。崔姑娘你是怎么了?在北京发生什么事了?”无忧小心的问道,看来自己离开北京后天地会又发生了不少事,否则崔娇不会这样。 “李公子走后不久,父亲派一个弟兄办事,不想在街上被费则明这个混蛋发现了。结果当晚一群鹰旗营的狗瓜子就包围了观月楼,还好当时父亲他们已经离开了观月楼,而我则在另一层身份的掩护下让鹰旗营颇为忌惮。不过他们后来还是下手了,当天深夜一群黑衣人夜袭观月楼,杀了10几人后,为掩盖罪证将观月楼一把火烧掉了。我和星儿还好躲在地窖中才逃过一难。”崔娇慢慢讲着,仿佛在讲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一样,无忧却听的心惊胆跳,他是跟鹰旗营交过手的,他知道在死亡线上徘徊的感觉。 “崔姑娘的心情在下明白。生死考验确实是很折磨人的经历。在下也经历过,每每想想还是后怕的一身冷汗。”无忧只能开导着崔娇,这个姑娘远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坚强。 “不,我不是在乎这个。我。。。”崔娇有些犹豫,然后问道:“如果你伤害了一个人,事后会后悔吗?” “这?”无忧有些语滞,然后想想道:“那要看伤害的是什么人了?如果是敌人,我不仅不会后悔相反还会兴奋。如果是亲人,我想我不会蓄意伤害的,如果是无意伤害的话,那只有内疚不会有后悔的感觉。” “如果你伤害的人即是你的敌人又是你的亲人呢?”崔娇又问道。 无忧有些默然,他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种折磨人的问题他还真不想回答,但看了看崔娇,虽然她蒙着面,但他能感觉到崔娇很期待自己能回答这个问题好解开她心中的疙瘩。 “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反正都是已经发生的事了。人活这一辈很不容易,要有一颗坚定的心和一张厚脸皮。”无忧踩了踩脚下的雪狠狠的说道。 “厚脸皮?”崔娇显然对无忧的回答感到纳闷。 “对。一颗坚定的心,可以让你有梦想有原则有坚持下去的理由。而一张厚脸皮,则可以让你更专注更顽强更不择手段的努力。脸上挂着面纱并不能给你带来任何保护。”无忧最后一句调侃了一下崔娇。 崔娇的眼神略一错愕,随即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反驳道:“哼,我带面纱不是为了寻求保护。我是怕某些登徒子像苍蝇似的在我眼前转来转去。” “嘿嘿,你是说我吗?拜托,你好像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吧。不过,你戴着面纱也好,省得日后到我的部队当联络员时搞出麻烦事。”无忧笑着反驳道。 “你说戴我就戴啊?我还偏不戴了。”崔娇赌气似的的把面纱摘了下来,面纱后的面容依旧娇美,只是被冻的红扑扑的。 无忧微一诧异,虽上次见过崔娇的真面目,但上次情况特殊,无忧也没有心情仔细欣赏崔娇的美貌,这次可不同,这次在自己的主场,心情放松,因此脱口道:“莫道黑纱遮妩媚,漫天白雪衬国色。纵使天公欲藏娇,倾城倾国谁不知?” “你?”崔娇没有想到无忧居然来了这么一手,说是调戏吧,不像,说仰慕吧,他为什么仰慕我? “崔小姐,不知今日把我叫到这里来有何吩咐啊?”无忧倒也机智,立刻转移话题。 “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以后我就是天地会驻锦州民团的联络官了,因此向你打个招呼,另外,父亲命我送一个人给你。”崔娇也恢复到正常状态,同时一抬手,向不远处挥挥。 只见4个大汉抬着一个大口袋来到无忧面前,看口袋的形状,里边应该装着一个人。 “这是阿古柏的特使赛尔德。”崔娇淡淡的说道。 无忧精神一震,连忙把跟在不远处的王小虎叫到身旁低声道:“立刻把这个口袋送到情报处,让他们立刻开始审讯,这个人所知道的一切我们都要知道!” “是!”王小虎领命道。 随即几个警卫员七手八脚的抬起装着赛尔德的口袋消失在风雪中。 “总舵主真乃信人也!”无忧叹道。 “李公子也是信人一个。能让我们天地会建立一支正规武装,这情可不是这个小小的赛尔德所能相抵。”崔娇看着李无忧道。 “你年龄比我大,以后我叫你崔姐,你叫我无忧怎么样?咱们李公子崔姑娘的相互叫感觉生分多了。”李无忧建议道。 “崔姐?”崔娇感觉有些怪怪的,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无忧很高兴,从腰间将自己的手枪摘了下来,双手送到崔娇面前道:“诺,这算是我给崔姐的见面礼。祝日后我们锦州民团和天地会合作愉快。” 崔娇面色有些惊讶,接过手枪,看了看道:“多谢了。唉,来的匆忙,身边也没有东西送给你。” 无忧突然想到一事,心中一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崔姐,上次我在慎园得到的玫琦格格的墨宝能不能还给我?” 崔娇脸色有些难看道:“跟观月楼一起化为灰烬了。” “噢。是这样啊。”无忧有些黯然,看来自己想留点念想都不行了。 “无忧,我看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崔娇看无忧脸色不好在一旁劝解道。 “我知道,我知道。”无忧喃喃自语道。 “我可刚听说你已经跟锦州沈家小姐订了婚,为这事还把我的小师叔打伤了。你可不能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想法害了一个好女孩。” 无忧无奈的苦笑道:“我已经害了沈小姐。从我答应这门亲事起,我的心就背叛了她,不,应该说我的心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那你怎么能这样?”崔娇有些气愤道。 “原因很简单,我需要山西票商的支持。” “难道为了这个你就可以娶自己不爱的人?”崔娇虽久在江湖但还是个对未来有所憧憬的少女,她根本无法理解无忧的选择。 “可以。”无忧斩钉截铁道,看着崔娇的眼睛接着说道:“锦州民团刚刚起步,亟需大量资金。有山西票商的支持,我可以在10年内建设一支能够改变所有中国人命运的力量。为了这个,牺牲一个女孩的幸福又有什么不对?况且,这个女孩也未必不幸福,结婚就像签订一个契约,作为签订一方的我只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就行了。”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坟墓。”崔娇突然说出一句让无忧都大跌眼镜的话,他很难想像这个时代的崔娇居然有着这么超前的观念。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有爱情不一定有婚姻,有婚姻也不一定有爱情。当然,如果即有爱情又有婚姻是最完美的了,但是这个世界注定是由不完美的事物所组成。爱情是无序的,它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跟什么人就突然爆发了,没有计划,没有目标,只有情感的宣泄。而婚姻是有序的,它要承载的东西太多,大到历史的进步、社会的稳定,小到家族的兴衰、个人的荣辱,所有的一切都要考虑到,所以婚姻只是理智的选择。” “哼,诡辩!按你这么说天底下这么多夫妻都是貌合神离了?”崔娇的情绪更高了。 “不。我是说婚姻和爱情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但是婚姻中却有一种原素比爱情更为重要,这也是那么多夫妻享受婚姻的原因。” “噢?那是什么?”崔娇的语气中带着不屑。 “是亲情。完美的婚姻必然有深厚的亲情。妻子这个称谓,更多表明的是一种亲情关系。如果一个婚姻失败了,只能说双方没有成功的建立起一种亲情关系。爱情可以淡漠,但亲情却断不了。” “这就是你的想法?你敢当面跟那个女孩说吗?”崔娇怒极反笑道。 “不敢。”无忧倒也干脆。 “还是的,你也觉得心虚吧。” “不,有些事是只能做不能说的。”无忧一本正经的说道,崔娇彻底无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十六节) 婉如最近有些心烦,除了天气寒冷整天都窝在家里导致情绪不高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无疾还要半年多才能从欧洲采购归来。 “唉,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跟无疾一起去欧洲看看。”婉如自言自语道,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她现在已经怀胎5个月了。 “大嫂,大嫂。”清影从房门外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小妹你又怎么了?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婉如倦倦的问道。 “府门外有个小丫头找你。自称是月儿,是你在北京认识的好友。” “月儿?快把她叫进来!”婉如一下坐直了身子。 过了一会,只见月儿满脸泪痕的跟着清影走了进来。 “月儿,你怎么了?”婉如惊问道。 “婉如姐,求你快救救小姐!”月儿一下跪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了?”婉如也被月儿吓到了。 “婉如姐,我家小姐在锦风客栈病倒了。大夫说要静养不能再奔波了,可小姐说什么也要在明天赶路回吉林。我劝不住小姐,突然想起婉如姐的家就在锦州,因此只好来找你了。你可要劝劝小姐啊。”月儿边哭边说道。 “什么?媚娘来锦州了?你们也是的,怎么事先不来找我?”婉如边把月儿扶起边责备道。 月儿低着头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小姐怀孕了,不让我说的。” “什么?”婉如可是着实吃了一惊,回过神后才慌忙道:“清影,快,帮我穿衣服,咱们这就去锦风客栈。” 等到婉如来到锦风客栈时,龙媚娘正靠在床头看着从京城加急送来的信件,这次她走的很突然也很无奈,很多事情都没有交接完毕,慈安太后只好每天派人把一些要紧的东西派人发送给她处理。 “姐姐!你怎么来了!”龙媚娘吃惊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婉如,她的脸色显的更加的惨白。 “妹妹,你看你,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好好静养身子骨。”婉如走了过去,将龙媚娘手中的信件拿到一边,挺着肚子沿着炕边坐了下来。 “姐姐,你也怀上了?”龙媚娘一愣,共通的感觉让她的心也平复了下来。 “嗯,快6个月了。你看你,真是姑娘家什么都不懂,肚子里还有一个,做什么事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那个考虑。这么大雪天的,你还真敢往吉林跑?不要命了”婉如责备道。 “姐姐。”龙媚娘心中一暖,当初拜这个干姐姐也只是对救命之恩心存感激,但现在却真有了姐妹的感觉。 “你还好意思叫姐姐,来锦州也不看我。”婉如故作嗔怒状道。 “姐姐,不是妹妹我寡情。我是实在没有脸见人啊,我还没嫁人就挺着这么个大肚子,你说我能怎么办?刚开始我也想偷偷把它打下去,可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只能偷偷回老家去生下这个冤孽了。”龙媚娘痛哭流涕道,这里她倒撒了个慌,不是她不想打掉孩子,而是她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会怀孕,等到发现事情不对头时一切都晚了。 婉如心中也是一阵抽搐,她是当过娘的人,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对于龙媚娘的话感同身受。她把龙媚娘抱在怀里哽噎道:“别说了好妹子。来姐姐这就跟到自己家没有分别,好好住下来好不?” “我怕外人看到我。”龙媚娘担心道。 “不用怕。一切都有姐姐呢。一会你就跟姐姐回去,你也知道李家在锦州的地位。你就放心休养吧,正好姐姐也怀着孩子呢,咱姐妹俩就作个伴。”婉如劝道。 “那姐夫,还有李三公子呢?”这才是龙媚娘最担心的,婉如倒没什么,如果被一直被自己鄙视的无忧看到自己目前的样子,那自己可连死的心都有了。 “你姐夫去欧洲了,还要半年才回来。至于无忧那混小子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他现在正忙着他的锦州民团,成天的不着家,况且就算他看到你了又能怎样?给他个胆子也不敢到处乱说。妹妹,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骨,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什么脸面的事,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累赘。没有成亲生孩子又怎么了?难道为了不听别人的闲话自己就不活了?”婉如继续开解道。 龙媚娘低着头,听着婉如的劝,没有说什么。她倒不是怕别人的闲话,最重要的是在京城人多口杂,如果自己生孩子的事传了出去,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完美形象--自己大展抱负的最重要的筹码--就彻底完蛋了。 “小姐,你就听婉如姐的话吧。”月儿也在一旁苦劝道。 “是啊,龙姐姐,你就来我家吧。我一定不跟别人乱说的。”一旁的清影也劝道,龙媚娘楚楚可怜的形象深深的打动了她的同情心。 龙媚娘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下来。 “月儿,你让敖勇带人在客栈先住下。京城里有什么信件就给我送到李府。”龙媚娘吩咐道。 “妹妹,还是让你的手下都住进李府吧,我们家后边有一个空闲的大院,足够让你的手下都住下。客栈这里人多口杂不适合长住。”婉如在一旁说道。 “那一切都听凭姐姐的安排了。”龙媚娘低眉顺眼道,住在李府在某种程度上也符合龙媚娘的心意,傲勇刚刚打探到,那队威武的骑兵正是李无忧新组建的锦州民团,这让龙媚娘大为吃惊,她决定借着在李府休养的机会好好观察一下李无忧,看看他到底是扮猪吃象还是碰巧为之? “对了,妹妹。到底是哪个混蛋让你如此受苦的?”婉如见龙媚娘心情好点了,便借机问道,说到底,人的好奇心是很难抵挡的。 婉如的问题也勾起了月儿和清影的好奇心,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龙媚娘身上,尤其是月儿,她可算是龙媚娘身边的人了,但她却是真的不知究竟是哪个男人偷了小姐的心。 龙媚娘一阵凄苦的说道:“姐姐,你不要问了,不要问了。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命啊。” 众人见龙媚娘不想说也不敢再逼她,只好默默的帮她收拾行李。 无忧陪崔娇主仆二人逛完白马寺,又以导游身份陪同二位佳人游了游锦州,最后亲自将逛的心满意足的主仆二人送回目前天地会在锦州的临时分舵城南秦家武馆。 在崔娇主仆二人消失在大门口后,无忧才长出了口气,跺了跺冻的有些发麻的双脚,对着站在身后的王小虎骂道:“娘的,以后老子宁可陪你们这帮大老爷们上战场也不陪娘们逛街了。” 王小虎深有同感的说道:“大帅,属下也情愿上战场。不过,刚才那位小姐可真漂亮,就像年画里的仙女。” “哈哈。行啊,小小年级就这么色了。嗯,不色不男儿。”无忧大笑着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仿佛自己是个好几十岁的长者一样。 无忧这一笑感觉自己的手掌又疼了起来,不由恨恨的看了看秦家武馆。 “走,收队回家!”被王小虎推上马背的无忧大喊一声,分散在周围的10多个警卫员听到命令后迅速翻身上马。 “大帅,你看那边。”王小虎指了指远处的锦州南门,一大群黑的人影在风雪中蹒跚的前行。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无忧纵马奔去,其他人也紧紧的跟了过去。 等众人赶到跟前时却都呆住了,这是群刚从关内逃难来的饥民,黑压压的近3000多人,衣衫褴褛,扶老携幼,一个个冻的哆哆嗦嗦,不时的有人倒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负责维持秩序的是二十多个身着灰制服的轩辕会会众,他们一边给饥民们鼓劲打气,一边帮着实在走不动的灾民拿包裹。 “大家伙坚持住!没有几步就到咱们轩辕会的总部了,那里早就准备好热乎乎的馒头了,大家伙管够吃!坚持住啊!”一个穿灰制服的高个子在哪里撕声力揭的喊着,一张嘴一口风雪就灌了进去。 不过饥民们的情绪明显不高,可能这一道上这句话听了太多次的缘故吧。 “大个子!你过来一下!”无忧在马背上喊道。 大个子也看到了这些打扮奇怪的骑兵,他知道这些人是新成立的锦州民团的骑兵,见为首的一人喊他过去,他连忙跑过去站在无忧的马前抬头迎着无忧的目光望去。 高高的个子,消瘦的脸庞,坚毅的目光,干练的作风,嗯,不错,看来许百川手下还真藏龙卧虎。无忧暗自点点,他虽然名义上是轩辕会会长,但最近一个阶段他的精力全放在锦州民团了,对于轩辕会他还真没有顾得上,所有的一切都交由秘书长许百川全权负责。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读过书?”无忧慢条斯理的问道。 “回长官,我叫王商儒,基督教锦州轩辕会灾民救助处副处长,逃难前在河北老家的教堂读过几年书。”王商儒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为了掩人耳目和防止朝廷起疑心,轩辕会的组织关系目前是挂靠在玻尔先生的锦州新教教会门下的,而且还起了一个基督教锦州轩辕会这么个中西合璧的名字。 “哦?你也是从关内逃难过来的?”无忧有些意外。 “是,在下去年11月就来到了锦州,本来要报名参加锦州民团的,后来蒙许百川大人看的起,就在他手下做事了。” 无忧点点头,鼓励道:“好好在轩辕会干。虽然锦州民团少了一名好士兵,但轩辕会却多了一员干将。对了,轩辕会的灾民接待点不是在城外吗?你怎么把他们都领进城来了?” “回大人。自从咱们锦州接收灾民的消息传开后,每天都有上万人从关内涌来,城外的接待点已经人满为患了。这3000人今天实在是安顿不下来了,许大人命我先将他们安顿到城北的总部,明天在从中选出一部分人去城北建临时定居点。” “唉。”无忧长叹一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件事,本来让灾民来锦州是想尽可能多的救些人,但不想自己准备的还不够,从自己去年9月在北京城外放出“想活命到锦州,想吃饭找李三。”的豪言后,已经有近百万灾民从河北、山东、河南、山西涌到锦州。其中近50多万人在大雪封路前被转移到东北各地,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就能活下来,而其他人则只能暂时聚集在锦州附近,等待明年开春了。近百万人的吃喝拉洒让无忧头大不已,自己从南洋囤积来的粮食已快见底,这也是无忧答应和沈家结亲的原因之一,就算沈福龙这个老奸商也得给准女婿点面子不是。 不过,这百万人好在也不全是负担,从中选了2.5万精兵不说,情报处、轩辕会也从中网罗了不少优秀人才,况且这些人既然能千里迢迢的逃难到锦州,大都是青壮之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虽然目前自己财政吃紧,但还没到崩溃的地步,只要坚持过这个冬天,这百万人将是自己事业崛起的基础。一想到这,无忧也不由笑了笑。 “王小虎!” “到!” “立刻传我军令!锦州民团各部立刻中止训练20天,为从关内来的父老乡亲盖临时居住点!我的要求不高,10天盖起可供20万人居住的木屋!材料自己解决,地点由轩辕会统一安排!” “是!”王小虎领命后不敢停留带着3名手下打马向城外奔去。 “啊,你是李三公子!”见李无忧居然可以同时指挥锦州民团和轩辕会,王商儒立刻就猜出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他连忙跪到地上道:“多谢李三公子高义,解救百万灾民于水火之中。” 周围的灾民一听说这个骑在马上的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李三公子,立刻就是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公子高义啊!公子高义啊!”最普通的百姓以最普通的言语表达自己内心最普通的愿望! 李无忧连忙翻身下马,迎着众人跪了下去,这么多人的重礼他可承受不起! “各位父老乡亲!是我李三照顾不周!让大家受苦了,让这么多人冻死在路上!我李三百死末赎啊!” “公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你的话,这百万灾民明年不知几人能活。公子!从今天起,我王商儒以公子马首是瞻!”王商儒一字一钉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王商儒站了起来,看着身后的3000饥民,突然他高声道:“我等以李公子马首是瞻!” “我等以李公子马首是瞻!”3000人的喊声震荡在整个锦州上空,直到此时无忧才真正意识到民众的力量,以前都是在中感觉到的,并没有真实切身的体会。但3000个被饥饿折磨的快没有人形的灾民所发生的声响就如此巨大,那亿万个被深深奴役的人们共同发出的怒吼将是一幅怎样的情景啊!这是一股足可以改变历史的洪流! 热血已被点燃的无忧猛然站起来,看着眼前的灾民,灾民也都看着他。 “李某定不辜负诸位的厚望!”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 这场始于1876年9月的移民潮拉开了晚清的新历史,原本会无声无息的死于“丁戊奇荒”的近1000万北中国普通百姓,在轩辕会的帮助下用了近2年时间大部分都逃到了东北。此举不但彻底的改变了东北地区的人口构成,还彻底改变了中国的命运,拥有丰富自然资源的东北再加上大量的人口让李无忧集团在短短几年内就拥有了割据一方的实力。 满清高层不是没有注意到这场声势浩大的逃难移民潮,慈安和慈禧为此商议多次,但每次都没有什么结果,最后不得不不了了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有看到。原因很简单,此时的满清高层已没有额外力量去对付这种事了。第一,直隶地区的军队,除了京师一代的八旗军队外其他都是李鸿章的淮系部队,这些部队对阻挡民众逃难东北的命令一直是阳奉阴违的态度。第二,目前北方几省的旱灾确实严重,如果挡住这些灾民的活路,那注定将出现陈胜吴广式的人物。第三,这次难民潮还关系到洋人,一个叫基督教锦州轩辕会的组织浮出水面,这让满清高层多少有些忌惮,生怕再闹出什么涉外教案来。只好给锦州知府马林堂发去一通公文,让其密切注意目前大量聚集在锦州的难民防止出现民变。搞的马林堂万分紧张,立刻把目前掌握锦州军队大权的张尔北和李无忧请来商议。在李无忧表示锦州附近灾民大都是逃难之人绝无民变可能并保证如果有不测事件锦州民团听凭知府大人调遣后,马林堂才长出口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厉兵秣马 第五章 厉兵秣马(第十七节) 李无忧帮着王商儒安顿灾民忙活了大半天,等返回李府后才发现方洞庭、苏平城、王平三人早已等候自己多时。 李无忧将自己的军大衣挂到一旁,看着坐在客厅里默不作声的三人打趣道:“呵呵,难得啊,情报处三巨头同时出现。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确实有大事。”方洞庭喝了一口早就凉了的茶,慢慢的说道:“而且不止一件。” “噢?”这下无忧也来了兴趣。 “赛尔德已经开口说话了,说了很多我们意料中的东西,也说了很多我们意料之外的东西。”方洞庭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看得出他很懂的如何调动听众的兴趣。 “这个赛尔德骨头可够软的,还不到半天时间就招了?真让我失望,我还以为这次去西北面临的敌人都很彪悍呢?这家伙说了什么?”无忧调侃道。 “他把他所知道的阿古柏匪军的规模、编制、分布以及新疆的地形、气候、风俗情况都说了出来,还有就是他表示阿古柏这次从境外杀入新疆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建立什么汗国,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成吉思汗的宝藏!” “什么?成吉思汗的宝藏!”李无忧心中猛的一震。 “对,成吉思汗的宝藏。据赛尔德交待,这是在中亚地区流传了近千年的传说,当年成吉思汗征西获得了大量的财富,他并没有把这笔财富带回蒙古,而是把它埋藏在新疆某地。” “他说这笔宝藏在什么地方了吗?”李无忧问道。 方洞庭摇摇头道:“到目前为止阿古柏还没有得手,他根据线索在南疆和北疆进行了大规模的寻找,虽然找出了很多蛛丝马迹,但还没有实质性的发现。” “找不到也很正常。”无忧心想,这笔宝藏的关键还是补天石,除了我任何人都不会找到这笔宝藏的。 “但据赛尔德说,阿古柏目前怀疑这笔宝藏在甘肃敦煌一带,但苦于战局不利,一直无法分身派人去寻宝。我们是不是也派人去看看,如果能得到这笔宝藏,公子你大事必成。” “敦煌?不忙。这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目前敦煌远离战线属于后方,阿古柏军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到达敦煌的。我们依旧按着我们既定计划走。不过这个赛尔德到也是个聪明人,他跟俄国人也很熟,情报处可以考虑把他发展成谍报人员。咱们对俄方面的情报建设可一直都没有重要进展。” “好的。”方洞庭点点头,对于无忧的判断,他没有太多意见。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情报处发现今天上午由一队八旗兵护卫的马车进入了锦州城,马车可载着一个大人物。”苏平城也学会了说一段留一段。 “大人物?是谁?” “慈安的养女,大清的玫琦格格。”苏平城道。 “啊,是她。她怎么来锦州了?”这确实让无忧大感意外。 “而且她还住进了李府。”这句话可让无忧心猛的一跳。 “什么?住进了李府?” “对,是受大少奶奶婉如邀请暂住李府的。她侍卫队就住在隔壁的院子。”苏平城知道的还挺详细。 “你还知道什么,一股脑都说出来。”无忧有些不耐烦了。 “她怀有身孕,并且对咱们锦州民团好像很关注。” 身孕!无忧有如五雷轰道:“这里靠近张家口,地处山西、直隶、蒙古草原交界处,地势险要,位置更是重要,从这里只要1天1夜的强行军就可以到达北京城下。据我们情报所知,在道光年间就有一伙土匪盘踞在这一带的大虎山上,可以说算是百年老店了吧,势力很强大。估计至少能召集几千人。咱们只要控制了这里,日后跟锦州互为呼应,对北京城就能构成左右夹击之势。” 苏平城的话让所有人都倒吸口凉气,这苏平城的想法也太大胆了吧,朝廷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眼皮低下有这样一伙武装存在。 “朝廷也不是不想拔掉这个眼中钉,从道光年间开始,共进剿了20多次,次次无功而返,目前朝廷只能在张家口和北京城西北处各设立了几千人的绿营钳制大虎山。”苏平城也看出了大家的疑虑。 “那我们怎么才能控制这伙土匪?总不能我们当山大王吧?”无忧好奇的问道。 “不用,目前我们情报处已经有几个得力干将加入了大虎山,但因为是新入伙的,职位还很低。因此我们只要重创一下大虎山的土匪,让他们的领导层受到重创,然后在多创造出些机会让我们的人趁机向上爬。我想不出几年,大虎山的土匪头子之中就会有我们情报处卧底的身影。据我们分析辽西一带的小土匪有很多都以大虎山为尊,我们只要拔了辽西的土匪则必然惹怒大虎山匪帮,到时我们就有机会重创大虎山了。”苏平城终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而出。 这个苏平城还真的够阴险,不,应该说是谋略,谋略。 四人又商议了半天终于在晚饭前把横行百年的辽西土匪的命运决定了下来。 “另外,最近一段时间你们情报处给我重点钉牢天地会、怡和洋行还有龙媚娘一行人的活动。嘿嘿,谁说咱们锦州是小地方?看看来的都是什么人?莫非老子真有传说中的王霸之气?”无忧的话让情报处三巨头绝倒。 今天是腊月23,是北方传统的小年,这天按照风俗家家户户都要吃个团圆饭送灶王爷上天,李府也不例外,除了李无疾和李无缺还在欧洲没有回来外,李家全家围坐在一起,喝着酒吃着菜,共享天伦之乐。 “三弟,你们的民团也都放假了吗?”问话的是二姐清莹。 “没有,我们是军队,怎么可能都放假?士兵们都在军营过年,军官则可以回家和亲人团圆,但必须留下3分之一的军官值班。”无忧边吃西湖醋鱼边说道。 “姐,你是不是想问少平哥回没回家?”清影笑道。 “去,死丫头片子,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被妹妹点破了心事,清莹有点恼羞成怒道。 “那少平到底有没有回家过小年?”李子由问道,少平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准女婿了,就算为了自己女儿自己也得过问一下。。 “我会那么狠吗?就算是看在富叔和锦姨的面子上我也要让他们一家团圆啊。”无忧说道:“再说如果我不让少平回来,老姐不得记恨我一辈子啊!” “算你小子还识相。”清莹瞪了无忧一眼道。 “无忧,听说昨天你被一个小姐请出门去了,而且还不是沈家小姐,能说说那个小姐到底是哪家闺女吗?”无忧的母亲问道,昨天星儿来李府找李无忧的事被上上下下好几十人看到了,立刻就传遍了整个李府。 一家人听到母亲的问话后,都把目光投向无忧,要知道这可是全家人最关心的一件事。大家都想不到无忧小小年纪就有了脚踏二只船的迹象。 “咳,咳。”母亲的问话让无忧一口饭噎在喉咙中,脸也红了起来。 “呵呵,三弟,你还脸红了?少见啊”大嫂笑道。 “是啊,是啊,能让三哥脸红的事确实还不多。三哥,还是说说你哪位红颜知己的情况吧,省得大家一天到晚都好奇的想到你的床边听你的梦话。”清影也附和着开着玩笑道。 就连侄子小虎也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三叔。 “母亲,昨天只是一个在北京认识的普通朋友。真的,是普通朋友。我们之间很纯洁的。”无忧赶紧敷衍道,笑话,天地会总舵主的千金,谁敢到处乱说啊。 “无忧,你可当真?欺骗父母可是有悖人常的。”母亲的话有点上纲上线的感觉。 “真的,真的。况且,咱们不是已经决定跟沈家结亲了吗?孩儿不会做出那种始乱终弃的事。”无忧无奈的保证道,心想崔大小姐也确实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也不算骗父母。 “嗯。有你这话就好。记住,人无信不立。”李子由点点头,表示很满意无忧的表态。 无忧见状立刻转换话题,陪着笑问道:“娘,今年三十在哪过?是去外公哪?还是在自己家过?” “今年去你们外公哪,你们的几个舅舅舅妈还有你们的表兄弟们都会来。大家一起聚聚。”母亲边说边看着父亲。 李子由点点头道:“嗯,今年去你们外公哪过三十。你们也好好准备一些礼物,见到你们的那些表兄弟表姐妹们也不要太寒碜了。钱不够就向无忧要。” “向我要?为什么?”无忧惊讶道。 “当然要向你要了。现在谁不知道你的锦华药厂可是日进斗金的。”清影调皮的说道。 “拜托,那些钱我都留给自己了吗?不都投到工厂和民团里了吗?我哪还有剩余啊。”无忧连忙叫苦道。 “嘿嘿,三弟,你也不要一毛不拔。是,那些钱你大多花了,但是你可要想清楚啊,这可是你表现的机会啊。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姐姐们都向你要钱,到关键时候,可都要为你说话的,尤其你还有个疑似红颜知己的北京女朋友啊。”大嫂笑道。 众人听宛如这么一说都称是,一致决定今年的红包全由无忧出了。 无忧听着则心中一跳,有心问问大嫂关于龙媚娘的事,但委实找不出什么由头开口。好在李子由开口打断了无忧的胡思乱想。 “对了,小三,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一下,你大嫂的一个北京闺中好友回乡途中偶感风寒,要在咱们家静养几个月。你和你的手下都是一些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以后不要随便去你大嫂那的院子,别冲撞了贵客。”李子由的态度很严肃,下午婉如已经向公公婆婆禀告了这件事,不过她没有说出龙媚娘的真正身份,仅说是自己在京城的闺中好友,大户人家出身。李子由何等人,一看龙媚娘的随从就知道这个女孩不简单,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同意了。 “知道了。”无忧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想父亲太过担心,毕竟龙媚娘身份特殊。 晚饭后,无忧带着几个贴身警卫向李富家的院子走去。今天是小年,无忧决定去看看富叔、锦姨还有少平。 李富一家也是刚刚吃完饭,见无忧来了连忙把他让进屋里。 “富叔、锦姨身体还好吗?最近太忙了,也没时间来向您们请安。”无忧行礼道。 “无忧你也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我和你富叔的身体都不错,不用你挂记着。”锦姨笑着说道。 “无忧,少平他在你手下干的怎么样?没有给我丢脸吧。”李富说道。 “哪里,哪里。少平您还不了解吗。怎么会给您老丢脸。”无忧道:“他现在可是手里管着2000多人的大官了,我想以后他的前途会不可限量的,到时会更让您老自豪高兴的。” “是啊,孩子他爹,少平在无忧的手下怎么可能会让你丢老脸呢。我这两儿子我最了解了,少平我最放心的了,就是少安,从小性子就皮,现在还在那么老远的地方,真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照顾自己。”锦姨突然想起了远在海外的少安,语气中也多了些愁绪。 “锦姨,少安你就不用操心了,有那么多人跟他在一起不会出事的。”无忧的话让老两口安心不少。 少平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大家的聊天。 李富和锦姨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就找了借口离开了,派人送上些瓜果让无忧和少平边吃边聊。 “少平,听说你最近老带领士兵们到深山老林里拉练,你手下的那些士兵就没有什么不满啊?”无忧打趣的说道。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也是为他们好,以后在战场上他们就会感激我的。”少平稳稳的说道。 这也无忧欣赏少平的地方,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沉稳严谨,不慌不忙的,让人感觉特踏实。 “嗯,说的对,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只有狠抓训练,才能练就铁军。”无忧也同意少平的说法。 “少平,你说我们的军队目前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呢?”无忧也想听听少平的意见,从小少平都是少言寡语,但只要开口几乎都是金玉良言。 “我觉得我们的军队目前最缺的只有两个方面,一是实战经验很少,二是合格的军官太少。一只铁军的磨砺得需要敌人的鲜血做磨刀石。” “嗯,你说的对。不过现在也确实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可以积累,不过没有问题,再过几个月,我们会在辽西展开一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我要让各部队都见见血。然后兵发西北,那里会有一场大战等着我们的。到时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受一次磨砺,能够活下来的就都是英雄。”无忧淡淡的说道,那种轻松的语气好似在说一次惬意的旅行。不过,少平心中却都是一震。 “大战?无忧,你是说西北叛军?我怎么听说西北的局势对我们很有利,我们去只是帮左中堂打打下手,负责后勤补给线。难道你是说俄国人?”少平好奇的问道,他知道无忧向来不说无根据的话,而且目前情报处不断的展开西北方面的情报调查,尤其是对俄国情况的调查。 无忧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将一个桔子剥开,一瓣一瓣的吃起来。不过那神情已经是确认无疑的默认少平的判断。目前,无忧还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准备要跟俄国人掰掰手腕。西北的问题说到底其实就是俄国问题,目前俄国刚刚吞并中亚,正踌躇满志的瞄准新疆。虽说历史上左宗棠定西北并没有和俄国人发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但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一支历史上从不存在的军队即将开赴西北,就算俄国人不找自己的麻烦,自己难道不会找俄国人麻烦吗?正好让俄国这个磨刀石好好磨砺自己的这支新军。况且俄国在中亚的统治刚刚开始,其根基极不稳固,自己完全有机会让俄国人知道什么是贪多嚼不烂。 “今天我们说的话不要外传了。”无忧吃完桔子后说道:“不过另外一个问题,确实要尽快解决。合格的军官除了在教导营培养外,还要你自己从部队中发现表现优秀的人才。可以把这些人才送到教导营进行短期培训。另外,我还想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叫作干部组织处,其 主要作用就是不断的考察我们队伍中的干部的表现,当然干部的升迁也要由这个部门进行审核。你看怎么样?” “那个部门岂不是很重要,几乎所有的干部的升迁都要靠他们审核。那你打算让谁负责这个部门?”少平问道。 “正因为这个部门太重要,我暂时亲自负责这个部门,等日后有合适的人选后,再交给别人负责。”无忧说道。 正当两人聊的起劲的时候,清莹带着二个丫鬟来了,手里还提着2匹布。她看到无忧在也感到很意外。 “你怎么在这?”她问道。 “就许你来看富叔和锦姨,我就不可以了?”无忧笑道。 “锦姨呢?我这有两匹好布,是从英国进口的,正好拿来孝敬锦姨。” “我妈在里屋。”少平回答道,用热切的目光看着清莹,几个月不见佳人倩影依旧。 “噢,那你们慢谈,我先进去了。”清莹对少平笑着点点头。 “行了,你们也不要眉目传情了。我不当电灯泡了,这就走。”无忧笑着站起身,边把棉帽子戴到头上边说道:“少平,明天放你一天假。好好陪陪我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第一节) 1877年2月9日下午,伦敦郊区,列昂内尔.罗斯柴尔德伯爵的巨大庄园中,一场影响远东命运的舞会即将拉开序幕。 而做为重要参与一方的中国公使团代表们此刻却没有多少心理准备,他们还以为这又将是一场普通而又华丽的盛宴,毕竟一个月以来类似的舞会他们已经参加了很多次。此时他们正分乘二辆黑色马车在英国乡间的土路上疾驰,总的来说他们心情很愉快很放松,甚至为了表明中国并不是一个沉默无趣的国度,郭嵩焘公使特意邀请程婉君和乔小小两位女士一同出席。 “郭大人,您这次作为公使来英国三个多月不知有何感想?觉得咱们中国如何做才能达到目前英国的这种水平或是高度?”郭嵩焘、李无缺、纳兰文雄、程婉君、乔小小五人坐在第一辆马车中,一路上程婉君已经跟郭嵩焘聊了很多,她发现郭嵩焘并不是一个自己想像中的呆板僵化的老式官僚,甚至对无缺剪掉辫子的事也是装作没有看见,因此她的问题也渐渐变的有些犀利。 郭嵩焘笑笑,没有立刻回答,说实话这几个月的英国生活对他的震撼不亚于一次重生,一时间千言万语却无法尽言。 “英国之强,不在于坚船利炮,不在于盖世武功,而在于议院制的设立。中国如果想追赶上英国,也必然要走这条路的。”考虑了一会后郭嵩焘谨慎的抛出了自己的观点,这几个月来他在英国不断的参观访问,使他的思想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议院制?”郭嵩焘的话让除纳兰文雄外的其他人大为费解,这些年轻人的阅历毕竟没有郭嵩焘深,因此对于这个名词还没有真正的理解。而纳兰文雄则根本没有听郭嵩焘说什么,他的心思早就飞到舞会上了。 郭嵩焘没有在继续解说自己的观点,他不是不想解说,而是觉得自己理解的也不是很深刻,说多了怕误人子弟。他看了看无缺道:“你大哥这几个月忙什么呢?我一直想联系他,却怎么也联系不到。” “我大哥目前在德国呢,正在购买一些化工设备。准备回去开火药厂和化工厂。” “无疾老弟倒是一个实干之人啊。” “我大哥就是那种忙个不停的人。”无缺倒很认同郭嵩焘对自己大哥的评价。 “是啊,我看你们李家三兄弟就你是个懒散的人。”婉君在一旁小小的打击了一下无缺,自从来英国后大概是由于离家万里的缘故,两人的关系表面上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哥们关系,但实际上双方接触都是小心翼翼的。 “行了,婉君姐,你就不要揭无缺大哥的短了。不知道谁每天早晨都要站在窗户旁。。。”乔小小刚笑着说到一半就被婉君一下捂住嘴。在詹姆士教会学校中,婉君和乔小小住在同一间寝室,乔小小每天早上都发现婉君会痴痴的站在窗户旁向外望去。后来才发现,原来她每天早上都在凝望着在操场上晨练的无缺。 二个少女的秘密让郭嵩焘和无缺感到很莫名其妙,二人只好把目光投向马车外,婉君则和乔小小嘀嘀咕咕的说着悄悄话。 一直没有发言的纳兰文雄笑嘻嘻的看着二个少女道:“两位说什么呢?是不是跟无缺兄有关?” 婉君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瞪着纳兰文雄道:“一边去。我们是淑女,不跟只知道流连酒吧的浪子为伍。” 纳兰文雄哈哈笑道:“国家大事有郭大人这样的栋梁道,让无缺和婉君两人都是大为尴尬。 “纳兰公子,听说你诗写的很好,来英国这么久了,有什么最新的佳作吗?”一旁的乔小小问道。 纳兰文雄少有的收起笑脸说道:“惭愧,惭愧。我来英国数月,大部分时间都在观感英伦之风物人情了。还没有什么诗作。让乔姑娘见笑了。”纳兰文雄原本在天津码头宣称要追求乔小小,不料船一启动纳兰文雄便吐的稀里哗啦,待坚持到香港时已体力衰落的只能卧床静养,这时多亏了乔小小的照顾才让纳兰文雄最终坚持到英国,因此纳兰文雄对于乔小小一向很尊敬。 观感英伦之风物人情?无缺还真佩服纳兰文雄的急智,明明是去酒吧泡美女,偏偏让他说的很有学术感。 第二辆马车上则坐着诸葛湘江、吕孤山、郭剑威、程松竹、秋人凤、林思源等六人,由于没有长辈和美女在场,他们的话题倒是大多围绕在英伦之风物人情上。只有靠窗的林思源没有参与讨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窗外美丽而平静的田园风光所吸引。一块一块的草地和森林间或出现,远处的地平线看起来跟阴郁的天空一般高,地平线上会突然冒出几头悠闲的奶牛,茅舍、村庄、麦田、栅栏、树林这些简单的事物却构成了一幅英格兰最为常见的乡间情趣图,这让林思源痴迷不已,他发觉自己很喜欢英国的农村。 这种感觉让思源感到很亲切,很熟悉,渐渐把自己心底的一些美好记忆也延展开来。窗外的景色变成了飞雪的冬季,一片凋零的桃林中,一个纯真的女孩在他面前一蹦一蹦的向前跑着,脚下的积雪成了凝固的波浪,女孩的笑声将一切都揉化,就算是萧瑟的桃林也因她而和煦。 “胖子,你是哪里人?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你?”女孩的声音很清脆,就算是北风也注入了一丝活力,让林思源有些腼腆的心也开放了许多。 “我是杭州人,来我姨娘家过年。你是本地人?” “嗯那。我家就是这里的。杭州?我听我大哥说过,那里离这很远。你怎么不在自己家过年?”女孩笑眯眯的看着他。 林思源有些黯然,他也想回家过年,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后,自己的家已经没有了,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进入林家祠堂祭拜祖先的,所以他也就挑夏天这个没有祭祀祖先活动的季节回南方。要不是父亲对自己还算尽职尽责,他早就把自己的姓改随母姓。 “不想说就算了。这个送给你。”女孩看林思源沉默不语,便把一块灶糖放到了思源的手中。 “你自己跑出来的?你家人不担心你吗?”林思源嚼了口糖,感觉蛮甜蛮粘牙的。 “呵呵,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今天小年,家里到处都在打扫,没有人注意我。自己出来的感觉好多了。”小女孩笑的很灿烂,让林思源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 “思源,思源。”正当林思源沉浸在回忆中时,坐在他旁边的秋人凤拍了拍他的肩膀。 “呵呵,思源,你在发什么呆呢?想你的唐妹妹了?”郭剑威调侃道。众人刚刚正在讨论这个罗斯切尔德伯爵到底是何许人也,不料林思源却带着傻傻的笑容望着窗外。 “什么唐妹妹?”林思源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冰天雪地之中。 “呵,看来那个唐妹妹真的不是你的未婚妻啊。”秋人凤感慨道:“就是唐万钧的妹妹专门掐你的唐梅啊。这么有魅力的女性咱们思源兄居然都不放在心上,真是气煞旁人啊。” “噢,是小梅啊。我早就说了她不是我未婚妻。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林思源扶了扶眼镜问道。 “思源老弟,说什么并不重要,想什么却很重要。来来,左右闲来无事,为兄给你看看手相。”诸葛湘江一脸神道道的表情,让所有人都捧腹大笑。 “诸葛兄,你什么时候会算卦了?当初咱们俩兄弟在琉璃厂厮混的时候,你要是有这手,咱们哪还用殚精竭虑的画画啊。”吕孤山边笑边揭诸葛湘江的短。 “去去。竖子不可与谋也。鄙人复姓诸葛,虽不是三国孔明之后代,但也粘着诸葛二字,尔等岂可小瞧!另外,我可是受过王运老先生的指点,那可是国学大师,这些易理之术又岂能难的倒他?”诸葛湘江侃侃而谈,让众人都是一愣。 “等等,不对。诸葛兄,差点让你给诓过去,你什么时候师从过王运老先生了?你不是岳麓书院的吗?王先生在岳麓书院教过书吗?”吕孤山反驳道。 “我跟王老先生是同乡,受他指点又有什么不可能。莫多说,先给思源老弟算算,你若不服再给你算算。”说完拉过思源的双手看了起来。 “诸葛兄,你到底会不会看啊?看手相向来是男左女右,你怎么两个手一块看啊?”程松竹在一旁笑问道。 “男左女右是平庸之辈的看法,真正的高手是左手看先天,右手看后天,两个手结合起来看的。”诸葛湘江不以为然的说道,他凝神看了看思源的手相,点头道:“你这手相不错,有福缘,这一辈子无大的起伏,一切都能逢凶化吉。了不起,了不起,思源老弟,你上辈子一定是得道高僧。” 思源笑呵呵道:“那就借诸葛兄的吉言了。” “诸葛兄,你算那些有什么用?你还是算算思源的姻缘吧。刚才看他在那傻笑,满脸桃花,一定是在想女人了。”郭剑威看诸葛湘江假模假样的看手相忍不住调笑道。 思源也没有反对,相反他心中还真有些期待。 “好,看看姻缘。呵呵,思源老弟的命还真的不错。很有女人缘,嗯,至少会娶二个老婆,而且这两个老婆都很不简单,都属于能把你气运带旺的人。”诸葛湘江看着思源手掌上的沟沟壑壑忍不住笑道。 众人都被诸葛湘江的话逗的哈哈大笑,谁也不相信平日里看起来木纳沉静的思源会有这么好的命。就连思源本人也被诸葛湘江的话逗笑了,边把眼镜摘了下来用绢布反复擦拭着边摇着头说道:“很难想像我能娶两个老婆。就像人只能戴一道。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可怜的中国人了。你们听说没有?俄国人可能要跟土耳其人开战了。我们有可能都被分配到地中海舰队。”华伦突然说道,不过话语中没有多少对战争的恐惧,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参与其中的跃跃欲试,他们三人都是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学员,刚刚进行完毕业实习,目前正在等待海军部的工作分配。 “嗯,我喜欢地中海舰队,尤其是‘亚历山大’号。那绝对是帝国的骄傲。而且舰队司令杰弗里.菲利普.霍恩比上将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很多人都说,他是自纳尔逊以来最优秀的皇家海军指挥官。”约翰的海军毕业实习就在地中海舰队的旗舰亚历山大号上度过的,因此他对地中海舰队有很深的感情。 约翰的话引起了另外两人的共鸣,虽然华伦和盖特一个在北美舰队实习一个在本土舰队实习,但不妨碍两人对目前英帝国最强大舰队和其指挥官的崇敬之情。 “不过,我不认为我们会跟俄国人再来一次克里米亚战争。俄国人已经不是当年的欧洲宪兵了,虽然实力有所增强,但帝国的实力却更强大了。我相信就算俄国人拿下伊斯坦布尔,在皇家海军强大的武力面前,他们也不得不吐出来。只要有地中海舰队在,俄国人就只能窝在黑海里泡土耳其浴。”盖特到没有多少战争热情,他看问题看的很准,这大概也是家族的遗传吧。 三辆马车先后抵达罗斯柴尔德伯爵的庄园,这是座传统的英伦庄园,有着巨大的花园和牧场,在庄园的正中心位置是由一系列巨大建筑物组成的建筑群,大都建于上个世纪,整个建筑群上爬满的蔓藤类植物,充满了乡村气息。 思源没有想到在伦敦赫赫有名的罗斯柴尔德伯爵的庄园会如此低调。马车在庄园内转了二个弯后,挺到了一座有四层楼的主建筑物前。 车门拉开,一股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思源等人作为郭嵩焘公使的随从自然没有太多的人关注,他和其他人便随意的闲聊着,便偷偷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诸葛湘江则心中一动,抬眼向左上方望去,这是座u型建筑,门厅则在u型的谷底,左侧则是建筑物延伸出的部分,在那一排窗户后,诸葛湘江敏感的感觉到有人在观察着自己一行人。 郭嵩焘公使已经下车,李无缺则作为翻译站在郭嵩焘身后,罗斯柴尔德伯爵的助手瓦尔特迎了过来,寒暄了两句,就让人将郭嵩焘一行人引入大厅。 而做为主人的列昂内尔却没有亲自到前门去迎接客人,他和华尼托站在自己私人办公室的大窗户前打量着新来到的客人们,诸葛湘江所预感到的人正是他们俩。 “华尼托,你对中国人有什么看法?”列昂内尔看着郭嵩焘一行人进入大厅后问道。 “看法?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当然,他们可能是伦敦城唯一的一群拖着辫子参加舞会的男人了。”华尼托开着玩笑。 列昂内尔没有过多的说什么,他实际上不是问华尼托对眼前这群中国人有什么看法,而是想问问华尼托对整个中国人有什么看法。今天早上他收到了自己的女儿从远东发来的电报,这是一封从日本长崎发来的有些滞后的电报,因为目前中国仅有香港地区设有电报局,所以欧菲莉亚与李无忧达成协议后立刻就中止了东北巡视之行,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赶到长崎发出了这份电报。 而这份电报则让列昂内尔陷入了犹豫之中,想不到远东还有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军队,仅凭李无忧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从帝国手中窃得军火这件事,就让列昂内尔近乎本能的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会让大英帝国的远东设想蒙上一层阴影。不过,这不是他所担忧的,虽然他是帝国的伯爵和议员,但在他心中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高的利益。列昂内尔也相信自己女儿的判断,这个李无忧将是罗斯柴尔德家族进入中国乃至远东市场最好的引路人。 “华尼托,记得拿破仑说的那句话吗?也许远东的中国会让人我们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伯爵略有所思的说道。 “得了,列昂内尔。没有人会唤醒中国人的,他们都是沉睡者。” “如果中国出了个拿破仑呢?” “嘿嘿,如果中国出了个拿破仑?那更简单,打倒他。”华尼托对于列昂内尔问题感到很好笑。 列昂内尔没有笑,华尼托的话让他下定了决心,对于帝国来说,面对一个新的拿破仑只有打倒他,而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最好的选择却是在拿破仑没有成为拿破仑的时候投资于他。虽然这笔投资有很大可能失败,但这又如何呢?这仅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每年在世界各地投资的一小部分而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第二节) 思源跟随大家走进大厅后才发现罗斯柴尔德庄园内部的装饰富丽堂皇,全然不似外表看起来的破旧,哥特式的大厅,在这一时期,英国仍然是阿古柏的主要支持者,期望能够通过支援阿古柏将俄国的扩张阻止在天山以北。在得到大批先进装备后,阿古柏于1870年5月攻占了吐鲁番,切断了北疆和河西走廊的联系,并收降了以白彦虎为首的陕甘回民起义军残部,实力进一步增强。到1871年底为止,迪化、玛纳斯、鄯善先后被阿古柏攻克,同时俄国为阻止阿古柏进一步扩张,出兵占领伊犁,这样,清军除塔城、乌苏等少数据点外,已经全部从新疆消失。阿古柏成为了全新疆的主人。在这种情况下,俄国加强了与阿古柏的联系,1872年,与阿古柏签订了“俄阿条约”,共5款,规定俄国承认“洪福汗国”,“洪福汗国”给予俄国控制区内贸易权,关税按2.5%收取。阿古柏随即派遣阿吉托拉回访圣彼得堡,并访问奥斯曼帝国。身兼伊斯兰教领袖哈里发的奥斯曼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封阿古柏为埃米尔,并派遣军事教官去喀什,此举使“洪福汗国”在伊斯兰教法上获得了合法地位。在这种情况下,英国加大了对阿古柏的援助,维多利亚女王甚至亲笔致信阿古柏,与其修好。1874年2月2日,“英阿条约”签订,除了和“俄阿条约”类似的条款外,还规定双方互派大使。 “华尼托先生,这是您本人的看法还是你们帝国既定的外交政策?”关于浩罕国的生死,郭嵩焘并不关心,但对于洪福汗国,他不能有任何妥协的态度。 “这仅是我个人的建议,如果贵国接受的话,我想我们的外交部门很快就会有所行动的。” “那恕我直言,你的主意是建立在缺乏常识的基础之上的。”郭嵩焘冷冷的说道:“西域在2000多年前的汉朝就已是中国固有领土了。而所谓的洪福汗国是由境外的流氓阿古柏建立的不合法政权。我们中国从没有承认其合法性,更谈不上跟其谈判了。另外,目前西域的形势已不是任何外来势力所能左右的了。目前天山北麓已被我天朝大军收复,而最迟不过今年,左中堂的大军必将横扫天山南麓彻底解决伪洪福汗国。因此在此忠告阁下,不要为了一个即将消失的所谓朋友而失去另一个真正的朋友。” 李无缺没有想到郭嵩焘的反击如此犀利,当他把最后一个英文单词念出来时,华尼托的脸色也变的阴沉。 “郭公使,你的鲁莽将为你的国家带来灾难。” “阁下,你的建议也将为你的国家带来灾难。就我所知,英国目前没有跟任何国家签订联盟条约。如果英国贸然为洪福汗国与中国宣战,那么英国也将自动与世界宣战。”郭嵩焘虽然没有西方的职业外交家老练,但这几个月的英伦见闻还是让他对于英国的外交政策有了比较深刻的理解。他知道英国的宣战机制,他很难相信英国政府能说动英国议会批准一场跟自己没有切身利益的战争。 “哼,公使先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帝国当然不会为了阿古柏与中国宣战。但你要明白,近300年来,任何与帝国为敌的国家最后都没有好结果。”华尼托开始了赤裸裸的威胁。 “中国从来不主动与人为敌。阁下,我们的会谈就到此为止吧。”郭嵩焘有些低调的说道,他还不想彻底惹怒华尼托。 “愚蠢的家伙,既然拒绝了帝国的友谊,那么就只能成为帝国的敌人了。”华尼托看着郭嵩焘和李无缺的背影冷笑道。 “郭大人,我们要不要立刻离开?”与华尼托的一番交谈让李无缺的心情大坏,他已经对舞会失去了兴趣。 “不,我们不仅不能离开,我们还要笑着面对所有人。因为我们代表的是中国。年青人,把你的心情从你的脸上丢开,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脸上只能有笑容。”郭嵩焘说完后,整了整衣领,带着笑容昂着头走下了楼梯。 无缺无奈的苦笑一下紧跟在郭嵩焘的身后,心想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郭剑威当翻译了,他不是对英国的一切抱有及其美好的观感吗?正好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英国绅士。 楼下的舞会早已开始,伯爵正抱着一位贵妇人在优美的旋律下旋转,看的出他是个舞场老手,魁梧的身躯直直的挺立着,只有双腿在不停的变幻着位置,目光含蓄的凝望着怀里的贵妇人,一副享受平静生活的无害绅士模样。其他人也大都成双成对的在大厅里漫舞,纳兰文雄和郭剑威更是一人搂着一个小姐边跳着边说着悄悄话,惹的小姐们不停的抿嘴轻笑。不过最为让李无缺感到忍俊不止的是,程家兄妹居然自娱自乐的在舞场的边缘跳舞,如果那能称之为跳舞的话,在无缺看来两兄妹明显是在转圈,程松竹完全不会跳,不停的踩着妹妹的脚。而诸葛湘江、吕孤山俩人则端着酒杯站在大厅的四周墙壁悬挂的油画前,边品尝着上等的葡萄酒边悄声点评着西洋画的风格。林思源、秋人凤则陪着乔小小坐在一个角落里,三人边聊着天,边看着在舞场上尽情摇摆的人们。 郭嵩焘的目光扫过大厅的众人,直接在一个矮小的身影前停了下来。 “是他?”郭嵩焘有些惊讶。 “怎么了大人?”无缺也发现了郭嵩焘的异状。 “日本公使青木周藏也来了。走,无缺,我们去打声招呼去。”由于都是东亚国家并且中日两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撕破脸皮,所以驻英的中国公使馆和日本公使馆的关系还算不错,郭嵩焘和青木周藏也在几次英国官方举办的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但像今天这样同时出现在一个私人舞会上还是第一次。 “大人,我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无缺把郭嵩焘拦在身前低声道。 郭嵩焘有些不太高兴,皱眉道:“无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大人,我觉得这么私下接触日本公使有些不妥,恐落人话柄啊。”无缺意味深长的说道。 无缺在家书中曾提过郭嵩焘,这引起了无忧的极大关注。郭嵩焘这个人无忧当然知道,而且无忧还知道晚清外交史上的最荒唐的一页郭嵩焘刘锡鸿之争。 《烟台条约》其中一条是派钦差大臣到英国“道歉”,并任驻英公使。派驻驻外大使,今人看来是最正常、平常的一件事,可能认为与《烟台条约》中赔款、通商等项相比,此条不值一提。其实,当年这可是有“天翻地覆”之感的大事。 有外交关系的国家互派大使,这是近代国际交往的惯例和常礼,但中国从来以“天朝上国”自居,从无派大使到“属藩”之说。而近代以来却又屡遭西方列强侵略,一方面感到与“蛮夷之邦”的“洋人”打交道有失身份,另一方面又不能不屈从列强的压力和横蛮要求。这种对“洋人”既鄙视又恐惧的心理与坚持传统“礼仪”、中外从不互派大使的观念紧紧纠结一起,更不愿派驻驻外大使。互派大使,意味着承认“天朝上国”的崩溃。所以第二次鸦片战争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中,争论最大、咸丰皇帝和王公大臣最为痛心疾首的一条即外国公使驻京。1858年中英天津谈判时,中方代表曾表示皇帝宁可一战也绝不让步。但在英国代表与其将来北京挤满了外国军队、不如现在就痛快答应的武力威胁下,咸丰皇帝最终勉强同意此点,批准了《天津条约》。同意外国公使驻京的消息传来,清廷大员一片怒斥,认为撼动国体,“从来外夷臣服中国”,来华朝贡均不许久留,允许外国公使驻京是“不修臣节”。咸丰皇帝则又强调外国公使驻京是只准暂住,而且“一切跪拜礼节,悉遵中国制度,不得携带眷属”;如果英、法两国以条约为依据一定坚持其公使常驻北京,则他们“必须更易中国衣冠”。同时又要中方谈判代表改订部分条款。英、法侵略者拒绝改订条约之议,决心以武力将其公使“送入”北京。1860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焚烧圆明园,咸丰皇帝仓皇出逃,不得不接受侵略者的全部要求,外国公使“史无前例”地开始常驻北京。但是,以后的十几年中,中国仍一直没有外派驻外大臣。对此,西方列强一直不满,认为这表明清政府仍以“天朝上国”自居。所以在中英因“马嘉理案”谈判时,英方一直坚持中国要派钦差大臣到英国“道歉”,并任驻英公使。 《烟台条约》规定中国必须派高官出使英国,但派谁出去却是清政府的一大难题。因为当时人们不仅将出洋视为畏途,更将离开“礼仪之邦”到“蛮夷之邦”视为一件奇耻大辱,出洋者将名声扫地,很难找到愿意出洋的高官。同时,出使者又必须懂“洋务”,在清政府的高官中懂洋务者实在太少。 选来选去,清廷最后才决定派在政坛几起几落的郭嵩焘担此重任。 中国对外派驻常驻公使,是中国走向世界的标志,当然,是在屈辱中被迫走向世界。 郭嵩焘被任命为出使大臣的消息传来,当时守旧氛围极浓的湖南士绅更是群情激愤,认为此行大丢湖南人的脸面,要开除他的省籍,甚至扬言要砸郭宅,而李鸿章却对他出洋表示鼓励、支持。为了表示“平衡”,清廷任命了坚决反对洋务运动的顽固派刘锡鸿担任副使。 刘得到清政府中一些大员的支持,暗中监视郭的一举一动,从一开始就不断向清政府打郭嵩焘的“小报告”,列出种种“罪状”。清政府担心内斗会影响外事工作,于1877年4月改派刘锡鸿为驻德公使。刘与郭同为公使,使刘气焰更高,对郭的攻击更加猛烈,甚至达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程度。如有次参观炮台中天气骤变,陪同的一位英国人将自己的大衣披在郭嵩焘身上。刘锡鸿认为“即令冻死,亦不当披”。当巴西国王访英时郭嵩焘应邀参加巴西使馆举行的茶会,当巴西国王入场时,郭嵩焘随大家一同起立。这本是最起码的礼节礼貌,但刘锡鸿却将其说成是大失国体之举,因为“堂堂天朝,何至为小国国主致敬”!中国使馆人员参加英国女王在白金汉宫举行的音乐会时,郭嵩焘曾翻阅音乐单,刘也认为这是效仿洋人所为,大不应该。认为这都是“汉奸”行为。更严重的罪状是说郭嵩焘向英国人诋毁朝政,向英国人妥协等等。由于朝中有人支持,刘更是接连上奏朝廷,发函总署及南北洋大臣,诬陷郭嵩焘。对刘的陷害,郭嵩焘当然备感愤怒,竭力为自己辩诬,退意渐浓,多次上奏要求调回国内。 对郭刘之争,李鸿章当然支持郭嵩焘。1877年11月初,李鸿章致书郭嵩焘,密告朝廷将以李凤苞取代刘锡鸿出任驻德公使,要郭不要称病乞退,同时劝郭千万不要公开与刘决裂,让外人见笑。由于清政府外派大臣事宜渐次开展,一时人才奇缺,于1878年2月底任命郭嵩焘兼任出使法国钦差大臣。然而,刘锡鸿等人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于5月6日列举郭嵩焘十大罪状,洋洋数千言,大到造谣说郭嵩焘总“向英人诋毁时政,谓中国将作印度,或被吞并于英俄”,小到郭嵩焘不用茶水而改用银盘盛糖酪款洋人、想学外语等等全都是罪过。其用心之刻毒、言辞之激烈严峻,超过以往。 到最后1878年8月,清廷下令将郭、刘二人同时调回,本来还拟将郭嵩焘查办治罪,后在李鸿章、曾纪泽等人的反对下才不了了之。而郭回国后则心力交瘁,请假归乡。1879年5月回到故乡长沙时,等待他的却是全城遍贴揭贴,指责他“勾通洋人”。不久,朝廷便诏允其休。就这样,他在一片辱骂声中离开了政治舞台。以后他仍时时深忧国事,常向友人倾谈自己对社会、政治的种种看法,一些开明之士对其学识也盛赞不已,对其不为朝廷所用深为惋惜,但终不再被朝廷起用。 面对如此人才有如此潦倒的下场,无忧自然无法视而不见,他想了一晚,斟酌良久给无缺写了一封回信,在信中他开诚布公的说了自己的担忧,希望无缺在方便的时候劝劝郭嵩焘公使。 “哼,我郭嵩焘身正不怕影斜,能有什么话柄落入他人之口?”郭嵩焘不悦道,他对于无缺反应感到很不解,在他印象中无缺一直是个很质朴的年轻人的样子,怎么也无法跟这种人事倾扎扯上关系。 “大人自然是身正不怕影斜,但是也不能不防备小人陷害啊?譬如刘副公使就对大人的举动颇有微词啊。”无缺继续不动声色的劝道。其实他心中也是没底,不知道无忧信中所指是否属实,不过经他几次到公使馆跟刘锡鸿副公使的接触来看,这个人极度守旧,对于郭嵩焘的一些行为早有不满,而且由于无缺剪了辫子,刘锡鸿对无缺的态度也很恶劣,曾经对林思源等人警告过,如果有人胆敢学李无缺的样子必定严惩不贷。 无缺的话让郭嵩焘心中一凛,他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要不是这次在英国所见所闻太过震撼使他的思想和行为都处于一种迷茫状态,他肯定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副公使刘锡鸿了。 这个人确实是个小人,郭嵩焘以前虽与刘锡鸿没有太多接触,但临行前李鸿章却隐晦的提过一句,让郭嵩焘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无缺,去给拿杯酒。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喝。”郭嵩焘最终打消了与青木周藏见面的想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第三节) 舞会上的感觉对于年轻的皇家海军军官们来说简直是最好的职业回报,尤其是年轻英俊的海军军官。约翰.贝里斯福三人很快就陷入了优雅的贵妇人和多情的小姐们的包围之中,她们热情让三人有些飘飘然。三人都心照不宣的将自己还略显简单短暂的海军职业生涯进行了适当的艺术加工,听得女士们一个个情绪高昂,她们单调的生活里正需要这种铁马金戈式的谎言来小小的刺激一下。 这时第一支舞曲已经结束,男士们优雅的将女士们送回到座位上,而他们要么借机继续与女士们攀谈,要么边畅快淋漓的喝上一杯,边静静的等待着下一支舞曲和下一个舞伴。 列昂内尔作为一个年近70的老人,明显被第一支舞曲耗尽了所有的激情,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神色不振的站在大厅正中央,举着酒杯道:“尊敬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光临,尤其是各位美丽而又可爱的夫人和小姐们,这个夜晚因你们而更加迷人。在此,我想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位尊贵的客人,一位来自遥远东方的客人,他就是日本国的北白川宫能久亲王。” 随着列昂内尔的介绍,日本驻英公使青木周藏陪着一人来到场地中间,这是个年近三十的青年人,身着笔挺的军装,面带沉稳的微笑,嘴唇上留着普鲁士式的短须。 “很感谢列昂内尔伯爵热情的邀请和慷慨的款待,也很荣幸在这个美丽的夜晚见到各位绅士和女士,你们让我感觉到了英伦的热情。”北百川宫能久亲王很优雅的说道。 青木周藏则在亲王身后带着永恒式的微笑看着所有人,包括那个面带惊讶的清国公使郭嵩焘。在一个月前从贝德宁口中隐讳的得知这次舞会的重要性后,他立刻向东京发去了电报,东京方面则迅速指示正在德国留学访问的北白川宫能久亲王立刻赶到伦敦,负责相关事宜。应该说日本人的反应很迅速,他们从英国人不从寻常的举动中已经隐约的猜到了些什么。目前的日本犹如一艘正在加速启动的战舰,有野心勃勃的船长,有万众一心的水手,就差一个机会,一个让世界最强者默认其行为的机会。青木周藏很清楚英国需要什么,也很清楚日本需要什么,因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郭嵩焘身上游移了一下。 郭嵩焘没有想到日本人会派出级别这么高的人来参加一个普通的舞会,难道那个英国第一顾问还会跟日本人进行一场类似的谈话?郭嵩焘的心里不由一阵莫名的烦躁。 其实也不能怪郭嵩焘心中烦躁,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整个中国也许仅李无忧能以世界格局的眼光审视外交策略,郭嵩焘虽是清朝外交第一人,但严格意义上说他并不具有一个优秀外交官所应具有的眼光和手段,但这不是他个人的错,而是整个国家的悲剧性必然。 北百川宫能久亲王继承了日本人不善言谈的传统,他简单的跟众人打了招呼后就在伯爵的陪同下带着青木周藏上了二楼,在那里正有一位贵客等着他们。 大人物的离场让舞会的氛围轻松了很多,第二支舞曲很快响起,一对对男女又欢快的转动起来。纳兰文雄和郭剑威依旧轻快而又熟练的显示着舞技,程松竹则无奈坐在座位上苦笑着,他实是不想再跳什么舞了。 “想不到文雄和剑威有如此本领,对西洋舞竟无师自通。”程松竹羡慕道。 “松竹兄切不可被表像所蒙蔽。你可没有见到他们二人平时在公使馆里练舞的情景。气得刘副公使常骂他们俩不成体统。”秋人凤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道,他对于男男女女搂在一起跳来跳去的舞蹈并无多少好感。 “文雄和剑威今天也算是为咱们增了面子,要不然一群老爷们傻坐在这那才尴尬呢。”思源倒不以为意。 “跳舞乃伶人所为,华而不实,非君子六艺。”秋人凤继续发表着自己的不满。 秋人凤的话让程松竹脸上一红,他刚才只是好奇,却是没有想那么多,有些紧张的看了看郭大人,却发现郭大人眉头紧锁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呢。 “秋公子的话我不能认同。医学也非君子六艺,难道也是华而不实之术?”乔小小轻声反驳道。 “那里,那里。乔小姐误会了。医学之用世所公认。在下说指君子六艺乃是泛指,当然包括医学。”秋人凤尴尬道,实际上他对于舞蹈并无太多认识,只是看着纳兰文雄和郭剑威把风头都抢去了略感忌妒而已。 无缺没有参与到众人的艺术讨论之中,他看了看正坐在自己身旁揉脚面的婉君,轻声笑道:“跳西洋舞感觉怎么样?” 婉君悄悄抬头看了看,趁众人不留意的当口,狠狠的对无缺的脚面来了一脚道:“就是这个感觉。” 无缺忍着疼没有叫出声来。自从俩人的关系被挑明后,婉君仿佛有了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顿悟,时不时的就作弄一下无缺,好像特意报复无缺的无情一般。这让无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感到无所适从,后来程松竹一脸苦笑的对无缺说:“小妹已经把你当成兄长一般的人了。”这话虽让无缺心中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但却化解了无缺心中对于婉君的愧疚之意,这让俩人相处也随意多了。 “来,我请你跳一曲,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舞蹈。”无缺是玻尔夫妇的高徒,自然对于欧洲的社交礼仪和舞蹈十分在行,他很优雅的站起来,身子微微前倾,右手伸向婉君,目光真诚而专注的望着婉君的眼睛,如果不是那一头的黑发,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个标准的英伦绅士。 所有人都被无缺的新形象搞的一愣,大家的目光一下都转向了婉君。婉君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的把手交到无缺手中,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当无缺的手搂住她的腰滑进舞场时,婉君的脸如玫瑰一样红。 婉君的心随着舞曲起伏跳动,无缺的脸上却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好像这一切只是跳舞那么简单。 “找到玻尔老师所向你描绘的那个世界了吗?”婉君抬着头看着无缺的眼睛。 “好像找到了。” “满意吗?” “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无缺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婉君的回答也很干脆。 不得不承认,无缺的舞技确实比自己那个只会踩自己脚面的哥哥强多了。婉君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是种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只需要跟着节奏走的感觉。一切都在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的掌握之中,向左向右或是原地旋转都让自己陶醉。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婉君轻声问道。 “什么?” “讨女孩子的欢心。”婉君笑道。 “是吗?你开心了?”无缺很无辜的问道。 “讨厌!”婉君找了个机会狠踩了无缺一脚,让所有的旋律都颤抖了一下。 “盖特,我没有看错吧,那些留着猪尾巴的黄猴子居然在跳舞!”贝里斯福故作惊讶道,在跟小姐们调完情后,海军军官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舞场上了。 “是的,约翰。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跳的还很不错。”格莱斯顿早就注意到无缺等人了。 “而且他们的女人很有魅力,怎么说呢,一种神秘的东方魅力。”凯伯尔的注意力则在婉君和乔小小身上。 “神秘的东方魅力?华伦,你的想像力是不是太过丰富了?相信我,所谓的东方魅力都只是故作神秘而已。事实上,她们的内心跟刚才那些小姐没有什么分别,都需要海军军官的安慰。”贝里斯福略带暧昧的笑着,他可没有凯伯尔那般的诗情画意。 “约翰,你不了解中国人,更不了解中国女人。我在舰队实习时,曾碰到一个在远东服过役的军官。据他说,中国女人很保守,如果你用刚才那套甜言蜜语来跟她们交流的话,她们会认为你是个流氓。看到她们旁边的男士没有,我想到时你就会有麻烦了。”格莱斯顿小小的打击了一下贝里斯福。 “有麻烦?呵呵,盖特,我觉的你才是真正的不了解中国人。在过去30年中,我们跟他们打了二次战争。我相信就算我去跟那位女士搭讪,她身旁男士的反应也会跟他们的军队一样。要不我们打赌如何?1英镑。”贝里斯福也不待格莱斯顿和凯伯尔说话就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向乔小小等人走去。 “约翰,别乱说话。”格莱斯顿和凯伯尔知道贝里斯福那张嘴的威力等同于皇家海军的大口径舰炮。 “来自东方的小姐!我很冒昧的邀请你跳上一曲。”贝里斯福盛气凌人的出现在乔小小等人面前,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乔小小已经能简单的用英语交流了。 “噢,这没有问题。我可以教您。我很乐意这么做。”贝里斯福继续说道。 “这位女士已经说不了。我想你可以走了。”程松竹看出贝里斯福有些不怀好意。 “你是谁!敢打断我和这位小姐的交谈!”贝里斯福大吼道,把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还没等程松竹说话,秋人凤在一旁道:“我们是大清国公使馆的...” “去你的吧!”贝里斯福把杯中的酒一下全泼到秋人凤的脸上了,不知是酒的颜色还是气愤难当,秋人凤的脸已经变的通红了。 林思源看着好友受辱,一股巨大的愤怒直冲脑门,恍惚间挥起右拳向贝里斯福击去,贝里斯福哪里会把这个白白净净的胖子放在眼里,他的右拳后发先至。 思源被一下子打翻在地,挨了平生第一拳后,思源的思维突然清晰多了,面颊的疼痛让他有种解放的感觉,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眼镜,思源猛得嗥叫一声,有如获得自由的狮子,咆哮着向贝里斯福冲了过去。 不过可惜的是,获得新生的思源依旧是个行动不是很敏捷的胖子,贝里斯福向左一闪,思源如一面墙一样从他身旁倒过。 “哎哟!”刚刚跑过来想拉开贝里斯福的格莱斯顿很不幸被这面墙压倒了。思源将错就错对着格莱斯顿就是一拳,打人的感觉就是很爽,从被关在鹰旗营黑狱以来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抑郁就此一扫而空。 一场混战就此拉开,贝里斯福也碰到了对手,纳兰文雄看到乔小小受到贝里斯福的戏弄,立刻变的跟发了狂的斗犬一样跟贝里斯福扭打在一起。郭剑威则和凯伯尔捉对厮杀上,三对三倒也公平。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郭嵩焘十分生气,他指着无缺、松竹等人道:“快把他们拉开!” 六人的混战在眨眼间爆发,众人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都文质彬彬的绅士们突然如野兽般厮打在一起。等到郭嵩焘说话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拥了上去将六人分开。 此时六人各个脸上挂花,看得出双方都下了狠手。 “下贱的黄猴子,我要跟你决斗!”贝里斯福对着纳兰文雄喊道。虽然这个时代的英国已经禁止了决斗,但就如吸烟有害健康一样,戒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是对一个有着几百年好斗历史的国家来说更是这样。 “鼠辈,我等着你!”纳兰文雄顶着两个熊猫眼死死的盯着贝里斯福,论实力他并不是贝里斯福的对手,身高不如对手,体重不如对手,打架的经验更不如对手,但他的气势却最为狂傲,不为别的,乔小小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三天后的午夜,海德公园,我们等着你们。”贝里斯福低声发出了死亡的邀请,看着纳兰文雄的眼光就像看死人一样。 “不见不散。”纳兰文雄没有退缩,也无从退缩。 舞会不得不提前终止,所有人的心情都被这场斗殴所搞坏。伯爵的脸色十分难看,强忍着心中的火气低声向郭嵩焘公使表达了歉意。郭嵩焘公使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向伯爵也表示了歉意,不过他脸色难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直到他离开伯爵的庄园,也没有看到日本的亲王从楼上走下来,这只说明一件事,会谈的双方肯定找到了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问题是,这个话题究竟是什么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第四节) 1877年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东方的大年初二。飘飘洒洒近一个月的雪终于彻底停了下来,锦州的天空终于迎来清爽的蔚蓝和冬日的阳光。 “好天气,好天气。王小虎,给我集合队伍。跟老子一起出城遛遛马!靠,10多天没有动窝了,可憋死老子了。”李无忧在院子里尽最大可能的嚷嚷着,生怕人听不到似的。不过,他确实怕某个人听不到,他知道自己朝思梦想的龙媚娘就在大嫂的院里,可惜这些天龙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整天窝在大嫂的闺房里,真有些神龙首尾都不见的架势。自己也私下悄悄找过大嫂和小妹,不过大嫂和小妹都很严肃的告诉他:“无忧,你就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了,你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不要辜负了沈姑娘。至于龙姑娘,你就更不能惦记了,她身份可尊贵着呢,可不是咱们这种小户人家随便乱想的。” 至于吗,我只不过想看看龙媚娘,再致以朋友的问候,根本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啊。无忧刚开始还理直气壮的想着,后来又扪心自问了一下,内心中未尝没有乘着龙媚娘情感低落的时候好好献献殷勤以期获得佳人垂青的单恋心理。不过有时一想到龙媚娘已然怀孕,无忧心里所有的想法都一下冷了下来,他倒不介意给龙媚娘肚里的孩子当便宜老爹,但以龙媚娘的身份肯为一个男人生私生子则说明这个男子在龙媚娘心中的份量定然不是自己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可以替代的。 李府虽然很大,但也架不住一个警卫连的人嘈马杂。很快喧闹声传到了正在被窝里酣睡的龙媚娘的耳朵里。她自从在李府住下后算是彻底成了冬眠动物,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屋里跟另一个孕妇大嫂宛如交流一下各自肚里的娃今天又做了什么运动。 “月儿,外边怎么了?这么嘈杂?”龙媚娘靠在炕头皱着眉问道。 月儿刚从外边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鸡汤,边小心翼翼的吹着热气边笑着说道:“还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李小三,他正在集合他的什么警卫连准备要出城遛遛马。”不学无术的帽子可不是她加给李无忧的,是那天龙媚娘被无忧猜中诗谜恼羞成怒后私下给李无忧加的评语。月儿可不认为这个词适用李无忧,她倒不是对无忧有多了解,而是云林时常跟她说自己的这个兄弟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哼。”龙媚娘下意识的笑笑,来锦州后她也知道这个李无忧决不像在北京表现的那么无能。几天来的旁敲侧击,她已经从宛如和清影口中得知了无忧的很多举动,虽然大都是表面情况,但能在短短几个月拉起一支至少表面看起来很威武的军队,这可不是平凡人能做得到的。只是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方便与他见面,更不用提拉拢他了,只能慢慢等了,好在自己经此一事,和李家的关系已是变的颇有些渊源了,料这李无忧也逃不出自己的掌控之中。如果此时的李无忧能听到龙媚娘的心声,他估计立刻会拜跪在龙媚娘的石榴裙下,根本不会有逃出龙媚娘掌控之中的想法,因为此时的他还很简单,虽有一腔热血但还缺少坚持下去的理由。造化就是弄人,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往往就因为缺乏沟通或是羞于沟通而变的很复杂以致最终走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当多年后龙媚娘亲口向李无忧提出这个要求时,李无忧已经除热血依旧外却有了更多坚持下去的理由。 “小姐,来,喝鸡汤。”月儿到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主子已神游院外。 “又是鸡汤?早上难道没有清淡一点的吗?” “小姐,这不是早餐,早餐一会吃。这是补药,里边放了人参的,每天杀一只老母鸡,熬上几个时辰也只熬出二碗,一碗是小姐您的,一碗是宛如大嫂的。小姐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那个想想啊。。。” “好,打住。我喝,我喝还不行吗,月儿啊,你可真够婆婆妈妈的。” “又是鸡肉?而且还是干巴巴的鸡肉?”无忧一脸黑线的看着饭桌上的早餐。 “三少爷,这是大少奶奶熬完汤后剩下的,太太说丢掉太可惜了,就命令给你端来了,说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好补补。里边还有不少药材呢。”一个下人在一旁说道。 “那也用不到天天吃吧。好了,今天少爷没有胃口,不吃了。走,王小虎,立刻出发,咱们出城打猎去!”无忧整了整军装,披上皮大衣带着王小虎,召集警卫连风一般冲出李府向锦州城外奔去。 无忧带着警卫连很快来到北普陀山的后山,正好碰到正在此处拉练的青年近卫军第1独立营,自从上次演习楚微云在此被明通算计一次后,他已把这当成耻辱地,隔三差五的就带队来此拉练,准备以后找机会从明通那把脸面找回来。 “微云,指挥1000多人还习惯吧?”无忧看着眼前面色更显消瘦的青年问道,青年近卫军的五个营长他是最为担心的,因为他们的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没有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只是被自己加急培训了几个月,却肩负着如此重任,他生怕这些年青的脊梁被拖垮。 “没有问题!我的目标是统帅千百万战士为国家崛起而奋战!这1000人的营队只是起步而已!”楚微云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因为他相信他们的野心是一样的。 “好!有微云如此之虎贲,大事何愁不成!哈哈!”无忧仰天大笑道。他很庆幸有楚微云这样的部下,聪明又够狂热,成大事者,除自己狂热外,还必须要有一批狂热的追随者。 随后第1青年近卫营和警卫连进行了联合拉练,目标是北普陀山的各种野味。 经过近一上午的联合绞杀,几十只野猪、狍子、梅花鹿还有近二百只野鸡殒命。直接造成北普陀山生态系统的崩溃。 “微云,你向锦州民团各部传递一下命令。就说我在铁马山庄的跑马场请他们喝酒吃肉,让各部队的长官务必出席。大过年的,咱们锦州民团也该好好聚聚了。”无忧的兴致很好。 “是!”楚微云微微一愣,随即迅速下达了命令。 很快20多个传令官骑马向各个方向奔去,电话、有线电报和无线电虽然研制成功,但正在大批量的制造之中,并且由情报处负责掌管的通讯部队正在紧急培训中,还没有嵌入到各个野战部队中,因此目前各部的通讯联络还是靠传令官。 铁马山庄的跑马场即是外公的私人跑马场也是锦州绿营马队的训练场,占地很大,有两块可以容纳500人同时操练的大校场和一块赛马场。赛马场是个周长600多米扁长椭圆型的场地,里圈和外围都用木栏围着,在木栏附近是稀稀拉拉的杨树。无忧和伙伴们平时都来赛马场跑马,对这里熟悉的闭上眼都能找到路。不过今天的无忧来到赛马场附近才发现周围盖起了很多简易的木屋,木屋住着衣衫褴褛的关内灾民,原本清静的赛马场已是变的热闹非凡,好在大校场和赛马场还保持原样。 “这?这里怎么这样了?”无忧惊讶的问道,难道有房地产开发商穿越到锦州了? “报告队长,这里是201号灾民临时安置村,是我们营帮他们建的。”楚微云悄声道,他们营共计负责建筑4个类似的安置村,提前完成后才带部队到北普陀山拉练的。 无忧点点头,看着灾民的样子心情沉重了许多。 “把打到的猎物分给灾民一半!”楚微云悄声向手下命令道。 “都给他们吧!王小虎,立刻派人到城里去多买些酒,再多买些下酒的咸菜。咱们军人都是大老爷们,有酒喝,有下酒菜吃就成。”无忧命令道。 这时几个轩辕会的工作人员远远看到军队连忙跑了过来。 “你们是谁?”无忧在马上问道。 “报告长官,我是锦州基督教轩辕会在201安置村的负责人吴天雨。”一个脸冻的红扑扑的年轻人挺着胸脯大声道,他认识楚微云,见平日里骄傲的跟将军一样的楚微云都对眼前这个人十分恭敬,他也不敢大意,连忙用最好的状态把自己展示出来。 “说说这个安置村的情况。”无忧没有太注意这个年轻人,他的目光在不远处的灾民身上一一扫过,至少在观感上这些灾民的状态还不错,他们还时不时的跟楚微云部的官兵打招呼,看来楚微云部还是很亲民的,其实锦州民团中绝大多数士兵都是从这些灾民中选拔出来的,锦州民团的士兵根本就不可能不亲近灾民。这时灾民中的很多小孩围了上来,好奇的看着这群来自他们中间的军人和军人手中的猎物,过了不多时,几乎每个小孩都举着一根美丽的野鸡羽毛在嬉闹着。 “报告长官,201号安置村共有灾民6791人,共计2100户,分住在300个木屋中,男3901,女2890,16岁以下人口1920人,60岁以上人口1203人,另外有329名亲友子弟在锦州民团或基督教轩辕会工作,有211名亲友子弟在锦华药厂工作。” “嗯。”无忧点点头,吴天雨的话让他很满意,这是个肯实干的人材。 “每天伙食怎么样?吃的饱吗?”无忧接着问道。 “还凑合,每天也就吃个6分饱。没有办法,人太多了,粮食要节约着用,不过还好要开春了,只要熬过这个春天就好了。”吴天雨回答道。 “是啊,只要熬过这个春天就好了。”无忧有些惆怅的自言自语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又何尝不是青黄不接的春天。还好自己为这个春天做了不少准备。 无忧一行人带来的野味引来灾民们的一阵欢呼,虽然肉少人多,但灾民大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油腻了,哪怕是喝口汤都会感到跟过年似的。看着灾民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无忧不由暗暗自责自己早上居然连鸡肉都不乐意吃。看来真是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啊。 无忧和楚微云带着几个人骑马向赛马场奔去,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只有疾驰一下才能缓和自己抑郁的心情。 “队长,赛马场上好像有人在用。”楚微云眼尖,首先看到了赛马场上有2人正在打马扬鞭的飞奔。因为这个赛马场是个军民两用的赛马场,因此锦州城内的富户和军人家属也时常来跑马场遛遛马。 “走,看看去。”李无忧轻轻的夹了一下坐骑,一行人很快来到跑马场边。场地里正有2个人在打马狂奔,其中骑在最前边的一人李无忧还认识,居然是沈东楼,没有想到这小子的骑术还真的很不错,沈东楼身后那人的骑术也不错,但无论如何都差那么一点,不过他的造型倒是很让人关注,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牛仔帽,一顶完全西部牛仔样子的帽子。在场边还有几人骑在马上看着场内的比赛,时不时的叫声好,加加油。李无忧眼睛一亮,他发现场边几人居然都是自己认识的熟人,最前边的是沈东楼的妹妹也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沈梦馨,小丫头今天又穿着一身男装,披着一件黑色的貂皮披风,显得分外俊美。她正在兴奋的叫喊着,为自己的哥哥加油,她身旁则是秦起风,脸色有些苍白,但却带着笑容,一幅大病未愈的样子,看到他,无忧的手掌上的伤口不由的跳跳的疼,这个家伙,居然还敢出现在梦馨身边,看来有必要找机会把他的另外一支腿也打伤,无忧狠狠的想着,虽然他对梦馨的感觉不是很强烈,但毕竟名分已定,下意识里他已把梦馨归为自己的了。秦起风身后是他的好兄弟肖洛夫,几个月不见肖洛夫脸上更多了分骠悍之气。再旁边则是天地会的崔奇总舵主和他的爱女崔娇,还有小丫头星儿也像模像样的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目前锦州民团跟天地会的合作还算顺利,天地会的军队已经组建正在加紧训练,而锦州情报处所需要的情报资料也由崔娇转交,方洞庭更是对崔娇的能力大为赞赏,要不是身份所限,方洞庭早就把崔娇招募到麾下了。 “哈哈!大家过年好!过年好!祝大家福寿安康,万事如意!”李无忧纵马来到众人身边笑哈哈的说着拜年话。 崔奇父女也笑着跟李无忧打招呼,秦起风和肖洛夫仅拱了拱手,一脸的不欢迎。倒是沈梦馨突然看到无忧出现,又惊又羞,低着头不说话。虽说李沈两家确定要结亲家也快半个多月了,但这还是两人关系发生巨变后的第一次见面。期间李无忧为了粮食的事也曾经拜访沈府,但主要是跟沈福龙和沈长天父子俩奸商谈判,顺便敲定在正月十五举办李无忧和沈梦馨的订婚仪式。 “梦馨,这是送给你的。”李无忧从怀中摸出一朵红色的牡丹花递到梦馨面前。 “这是什么?”梦馨微微抬头看了看无忧,见他正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便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接到手中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牡丹花,而是一朵用大块红色玉石雕刻而成的牡丹花。 “今天是2月14日,在欧洲,今天是情人节。男人要向自己的爱人送上一朵玫瑰花。而在咱们中国,由于玫瑰茎上锐刺猬集,咱们中国人形象地视之为“豪者”,并以“刺客”称之。所以,我以牡丹一朵向你表达情人节的祝福。”无忧看着梦馨一字一句的说道,让梦馨的脸色更红了,秦起风的脸色则更白了。 这朵牡丹是无忧从北京回来后找人订做的,因为龙媚娘喜欢牡丹,所以无忧也想身边有朵牡丹来寄托自己的情思。不想今天为了打击情敌直接拿了出来讨好梦馨。 众人都被无忧的大胆举动惊呆了,但人家毕竟是有婚约的,送送东西倒也不算十分过分。 “无忧,这就是你的契约精神?”崔娇在一旁轻笑道。 其他人都不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只有无忧报以尴尬的笑容,然后说道:“崔姐,你就别在这揭我的短了。改天我送你个特别的礼物如何?” “嗯,这还差不多。”崔娇算是饶过无忧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第五节) 这时场内的局势突然起了变化,一直落在沈东楼身后的牛仔帽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猛的扎到自己坐骑的屁股上,坐骑吃疼,骤然加速,以极快的速度超过沈东楼,第一个到达终点。 众人一时间都看呆了,谁都没有想到比赛的结局居然是这样。 王小虎有些不屑的对楚微云说道:“这个家伙可够狠的了,为了胜利居然连自己的马都伤害。” “为胜利不择手段,这无可厚非。”楚微云对王小虎的看法不以为意。无忧则没有说什么,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为胜利不择手段的骑手,近四十的样子,高大强壮的身材,桀骜不驯的目光,不过更引人瞩目的是他的衣着,立领翻毛的黑色风衣,擦的锃光瓦亮的马靴和一声对不起。所有的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这一番话说完,崔奇、秦起风、肖洛夫三人不由在心中大骂无忧也太无耻了。无忧虽一手有伤,但基本上对骑马没有太大影响,而秦起风的腿伤则十分严重,本来今天秦起风不应该来的,但沈家兄妹相邀,他无法拒绝,同时他也希望有个机会向梦馨表达自己的想法,看看能不能让事情有所挽回,崔奇和消洛夫则担心秦起风的身体便一同跟来了,而崔娇和马约翰等人则纯粹在屋里呆闷了无聊出来散散心,根本不知道秦起风腿上有伤这件事,这件事说出来毕竟不光彩,因此也仅限于那天事发在场的人知晓。 “好,如你所愿。我应战!”秦起风倒也决绝,他知道这时候他不能退缩,他心爱的女人正看着他,他不能有一丝的怯懦,一丝的借口,哪怕这借口是天下人人所共知的事实也不能说出口,因为她不知道,她没有开口。 这下却该无忧犯难了,他没有想到秦起风这么死硬,原打算逼的让其服软就行了,如果秦起风真的带伤跟自己比拼,最后无论输赢自己都很难下的来台的。 在一旁的肖洛夫却一下解决了无忧的窘迫,他高声道:“李小三,杀鸡焉用宰牛刀,不用起风下场,我老肖一人就让你服服帖帖!” “哈哈,肖老二,怎么哪都有你呢?起风兄,既然你想比我也不勉强。楚微云,你替我下场,让肖老二知道知道什么是骑术!”无忧趁秦起风还没来得及说话立刻向楚微云下达了命令。 楚微云干脆利落的纵骑来到赛道上,然后用马鞭遥指肖洛夫道:“匹夫安敢如此无礼!快快过来让你楚大爷教你怎么做人!” “哼!”肖洛夫冷哼一声,也不废话纵马跟楚微云并排而立。 马约翰举起一段红绸,高声道:“红绸下落为号,一圈决胜负!”话音刚落,他的手就松开了,一阵北风吹过,红绸打着旋向地面飘去。 楚微云和肖洛夫几乎同时发力,八只钉着马掌的铁蹄重重的踏在雪地上再翻起无数雪沫挥洒在身后,如破云碎雾般写意。 所有人就都意识到这是场势均力敌的比赛,两人的骑术都很出色,两人的坐骑也都很强壮,惟一的变数就是场地,由于雪刚停,锦州绿营马队还来不及派人除雪,因此赛马场上有近半米高的积雪。 刚开始的100米肖洛夫就已领先楚微云二个马身,看起来大局已定,但楚微云并不着急,近几个月来他一直带部队在野外训练,对于如何保持体力有着十足的经验。果不其然,厚厚的积雪严重消耗了双方马匹的体力,尤其是在前边领跑的肖洛夫更是感到了自己坐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离终点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楚微云的马头已然超过肖洛夫的马头,而且看起来后劲十足,明眼人都已看出肖洛夫必败无疑。 正待王小虎等警卫人员为楚微云欢呼时,情况突变,只见肖洛夫在楚微云身位刚刚越过自己时,猛的伸出右手抓住楚微云的腰带向后拉去。楚微云完全没有料到肖洛夫会来这一手,猝不及防的被猛摔到雪地上。肖洛夫则哈哈大笑着打马越过终点线。 “微云!你怎么样!”李无忧跳下马快步跑了过去,楚微云名为自己的部下,实际上跟自己的兄弟也差不多。 “没事,没事。”楚微云仰面躺着,喘着粗气,刚才这下摔的可不轻,好在地上雪厚没伤到筋骨。 “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王小虎刷的一下就把腰间的驳壳枪拔了出来对准肖洛夫,他和楚微云都是“店小二”出身,这下摔的自己都感觉到疼了。 “王小虎住手!”李无忧看楚微云无大碍后连忙喝止,他现在还不想跟天地会把关系搞僵。 李无忧冷冷的看了看肖洛夫道:“肖兄果然好手段,在下佩服。”目光中的杀意谁都看得出来。 肖洛夫从小光棍惯了,不以为意的笑笑:“李小三,你部下就这种水平还想扬威西域?还是回家当乖宝宝吧。” “洛夫,住嘴!”崔奇在一旁喝止道,他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事会闹这么僵,天地会和锦州民团日后还要长久的合作下去,可看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子,那有盟友的觉悟? 总舵主的话还是有些威力的,肖洛夫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不屑的撇撇嘴。 气氛有些尴尬,崔奇有心说点调和的话,但那肖洛夫的身份特殊,虽得厉能指点功夫但并没有拜入厉能门下,而且也没有加入天地会。崔奇即无法以大师兄的身份说教肖洛夫也无法以总舵主的身份强压肖洛夫道歉,况且肖洛夫的脾气很倔的,如果真不给自己面子的话,那会更尴尬的。这时,他不由看了一眼沈东楼,这里也就沈东楼能说上话了。 “误会,误会。大家都是年轻人,好胜心强,难免动作有些过大。无忧,还有那位摔着的兄弟,我代洛夫兄向你们道歉了。看在我的面子,这事大家就此揭过去如何?”沈东楼何等聪明,看到崔奇向自己望来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沈东楼一说话所有人都长出了口气,他即是秦起风和肖洛夫的兄弟,又是李无忧的未来二舅哥,这点面子双方还是要给的。 果然,肖洛夫在秦起风的暗示下,在马上大大咧咧的冲刚刚爬起来的楚微云拱拱手道:“这位兄弟,真不好意思。哥哥我刚刚下手有些重了。” 楚微云满脸通红,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从马上摔下来,冷哼一声,没有应肖洛夫的话,整了整军装,牵过坐骑一下翻了上去。 “队长,我去营地那边看看晚宴的准备情况。估计一会他们就会到了。”楚微云向李无忧请示道。 李无忧知道他不想在这多待,随即点点头。 “各位,今晚我们锦州民团将在此地举行篝火晚宴与灾民同乐。各位都是我李无忧的朋友,也就是锦州民团的朋友。就不要走了,一起赏光喝杯水酒如何?”在楚微云走后,李无忧发出了邀请。 “好,我崔奇最喜欢热闹了,况且还能结识锦州民团的其他英雄好汉。这等好事怎么能错过呢。”崔奇到真想结识一下李无忧的部下,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群人撑起了这个如冬雨般出现的军队。 “呵呵,崔老哥就是豪爽啊。王小虎,你派人去101团,把101团的英雄们也请来。今天咱们也来个群英会。”李无忧也想跟雷化龙、汤和迅等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们喝喝酒了。 沈东楼面对无忧的邀请有些犹豫,他刚想开口拒绝,不料无忧强先一步对自己的妹妹说道:“阿馨,你今晚也一起来吧。我给你介绍介绍我的部下,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司令夫人了,让这帮兔崽子们也知道知道他们的司令有多能干,居然能娶到锦州第一美女!” 这话让秦起风的脸色更加的难看。沈梦馨倒是脸上一红,李无忧临时创造出的锦州第一美女的称呼让她即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心中窃喜,她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自己妹妹都同意了,沈东楼也不能说什么,只好默认噌饭了。 “呵呵,起风兄,不知你是否赏光啊。我看你好像也不能喝太多的酒吧?要不你和肖兄这就回转吧,否则到时把你灌倒就不美了。”李无忧倒也直接,当面下了逐客令。他知道秦起风腿伤很重,目前肯定不能喝酒,这宴会十有八九是不能参加的,因此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秦起风留。 “此言差矣!兄弟我好歹是101团团长,这等事关锦州民团团结的大事,兄弟我怎好错过。至于兄弟的酒量,哼哼,还不用李兄挂怀。”秦起风目前确实不能喝酒,但他更不甘心看着沈梦馨被李无忧玩弄于股掌之间。 秦起风的话让李无忧语气也是一滞,是的,这个秦起风还真是101团的团长,也不知道天地会是怎么想的,看来那个厉能老和尚还真把赌注全压到秦起风身上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 第六章 命运与舞会(第六节) 傍晚时分,宽大的赛马场上已经燃起了近六十多堆篝火,将整个赛马场烘的热呼呼的,第1青年近卫营的官兵们以班为单位分坐在篝火周围,每人身前都摆放着散发着热气和香气的酒菜,十分诱人,但官兵们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目光全部投向场地中间。 场地中间已被清理出一个十丈见方的空地,空地的一头是一张由十个大方桌拼起来的超级长桌,长桌两边分坐着锦州民团、情报处和轩辕会的所有头头脑脑,这是一次难得的大团聚。左首从上到下是方洞庭、乔广义、苏靖远、明通、明空、明鉴、郭洛飞、许百川、周至林、戚文甲、毛破虏、张铁军、方岳、李少平、王平、苏平城、楚微云、许风、敖霆、左雨麟、司徒雷等锦州民团核心骨干,右首边则是崔奇、汤和迅、雷化龙、马约翰、武智、武慧、秦起风、肖洛夫、沈东楼、崔娇、沈梦馨以及另外三个101团的高级军官,他们分别叫简冲、林镇宁、廖启湘,跟马约翰一样,都是在美华人后裔,都有在美国陆军的从军经历,现在又都是天地会致公堂推荐的军事教官。目前101团虽然人马不多,但架子却搭的很大,内设1个炮兵营、3个步兵营、1个骑兵营、1个侦察连、1个辎重连、1个警卫连,这些都是由马约翰根据美军架构再结合中国目前实际国情设计的,马约翰担任总教官并兼任101团副团长,简冲为骑兵营营长,林镇宁为炮兵营长,汤和迅、雷化龙、廖启湘为步兵营营长,武智负责侦察连,武慧负责辎重连,肖洛夫负责警卫连。 宴会的主角李无忧的位置则在正中间,不过现在还是空的,他正拿着一大碗高粱酒站在空地上。 “各位兄弟!今年是大年初二,我李无忧先向各位兄弟拜个年了!”李无忧很豪情的举起一碗酒一饮而尽,不过无忧还是低估了这碗高粱酒的威力,一股火辣辣的热线从胃直接燃烧到舌头。 “咳,咳,靠,这酒这么辣!王小虎,快给我拿点水来!”无忧有些尴尬的嚷道。 四周的士兵们轰然一笑,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就连远处看热闹的201村的灾民们也是很幸灾乐祸的叫着好。 “哈哈,让大家伙见笑了。”无忧不以为意的甩甩手,然后把帽子从头上拿下来,让体内的酒力和着热气从脑上飘散到北风之中。 “弟兄们!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要上战场了,要么杀人,要么被人杀。大声的告诉我,你们害不害怕?”无忧大声问道。 “不害怕!”士兵们轰然道,他们大都是二十左右的毛头小子,确实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好!很好!你们要时刻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们的身边都有忠诚的战友,都有不落的军旗!现在大声告诉我,我们为何而战!” “我们为中华之崛起而战!”士兵们齐声吼道,这是李无忧最近想出的一句口号,刚刚在锦州民团各部普及。 无忧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些年轻的士兵可能大部分还不了解这句话的意义,甚至有很多农民出身的士兵连何为中华都不甚了解,但他还是很满意,虽然空喊口号不能提升战斗力,但至少能反映出一支部队的精神面貌。 “哼,吵什么吵,一群傻瓜,搞的老子连酒喝的都不顺心。”肖洛夫骂骂咧咧道,他也不在乎别人听到,举起一碗酒一仰脖就倒了进去。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坐在肖洛夫对面的是敖霆,他刚刚从王小虎口中得知自己的好友楚微云被这个家伙摔下马。 “我他妈的说什么关你他妈的什么事?”肖洛夫根本不把敖霆放在眼里。 “操!”敖霆怒骂一声就要跳过桌子跟肖洛夫单挑,他身旁的许风和左雨麟连忙把他按住。 “别冲动!那家伙在故意挑事呢。”许风在敖霆耳边低声道。青年警卫军的五位营长虽以楚微云为首,但若论心机则以许风为上,他一眼就看出肖洛夫在故意找茬打架好把宴会搞个不欢而散。 许风的话还是有作用的,敖霆怒哼一声忍了下来。肖洛夫还想继续加把火却被身旁的沈东楼拉住了,一个是好友,一个是自己的未来妹夫,沈东楼可不想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许风和沈东楼互有默契的点点头算是认识了,都有一个脾气暴躁的朋友的共同特点让两人多了些好感。 底下小辈的一些矛盾并没有影响锦州民团和天地会的和谐气氛,况且崔奇、方洞庭、明通等人还算得上是同门的师兄弟,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关系到底亲近许多,几杯酒下肚双方就成了知己。 “明通师弟,我觉得你很眼熟,很像我昔年一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成出家人了。”崔奇看着明通略有所思道。 “贫僧已经还俗了,出过一次家就相当重生一次,以前的种种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明通面无表情的放下酒杯,他现在身着银灰着的军装,处处透着军人的精悍和僧人的淡定,光着脑壳,嘴里还时不时的冒出贫僧二字,真让人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上辈子?呵呵,那好,那我预祝你这辈子能够完成上辈子末完成的心愿。”崔奇举杯道。 “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心愿。”明通拿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干而尽。 “呵呵,崔师弟好酒量,来来,你我也来一杯。”方洞庭在一旁笑着举杯向崔奇敬去,他知道明通有个神秘的过去,虽然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师父曾经私下跟他交待过让他注意保护自己的这个师弟尤其在关键时刻,当时他还想不明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保护武功高强的明通师弟,现在他才明白师父的意思,原来是替师弟遮掩前尘往事。 崔奇微微一笑,他见明通不想跟自己叙旧,便顺水推舟的跟方洞庭喝了起来。等李无忧回到座位上时,方洞庭和崔奇已经天南海北的聊了一大圈。 “哈哈,李老弟,有洞庭师兄这样的国士为你谋划何愁大事不成啊。”看起来崔奇很欣赏方洞庭。 “呵呵,崔师弟过誉了。洞庭不过一介酸儒,生逢离乱之世,蒙恩师看重学了点济世之道,何敢称之为国士?到是崔师弟,能文能武,带领诸多英雄纵横驰骋多年,为我汉家儿郎扬眉吐气,这等豪情真堪国士之表率。”方洞庭对于天地会极为推崇,对于崔奇也是十分钦佩,但人多口杂,他并没有点明崔奇的天地会身份而是含糊的带过。崔奇却听明白了,更多了些相见恨晚的感受。 “哈哈,两位不要相互吹捧了。要我说两位都是不世之人才,而且不止两位,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不世之人才。来来来,共饮此杯。”李无忧的心情很好,刚才跟士兵们喝了一大杯酒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微醉,也有些平时不多见的豪情。 众人轰然应道,一饮而尽。 “哈哈,快哉,快哉。今天与各位兄弟相识也是个缘分。这样,为了尽兴,我们以文会友,每人都作诗行酒令。做不出的要罚酒三杯,大家说好不好?”方洞庭摇头晃脑的举着酒杯提议道。 “不妥,不妥。方先生写的一手好诗不足为奇,但我们这些平日与枪炮士兵打交道的武夫如何能行?”说话的是张铁军,他虽然已是锦州民团的高级军官,但还不算是李无忧的心腹,对于李无忧的图谋更是没有太多的察觉,他只是个简单的职业军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呵呵,铁军大哥不必多虑,大不了罚酒三杯。我敖霆陪着你一起喝!”敖霆也是个直性子的人,平日里跟张铁军关系不错。 崔奇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两位兄弟说的不错。今天大家能在一起喝酒那就是缘份。就以酒为题吧,我先,我先。”然后只见他边看着手里的酒杯慢慢在手中转动,边慢慢的说道:“世间万物唯它奇,三盅五盏不羡仙。纵是英雄亦流连,一饮而尽笑百年。” 方洞庭哈哈笑道:“崔师弟抛砖引玉,那在下也献丑了。开坛轻斟百年酿,满城香飘杏花芬。宁歌街头舞醉态,不受朝堂群臣拜。” “好,好。果然不愧国士之名。”众人轰然道。 “作诗我是不行的,我还是喝酒吧。”下一个按顺序应该是明通,他拿起酒壶自斟自饮喝了三大杯。 “明通兄够豪爽,我也对作诗感到头疼,还是喝酒痛快。”张铁军也认罚喝了三大杯。接下来的是方岳,他老子方洞庭已被众人称为国士,他自然也要给老子长长脸了,他倒也不着急,先向几个师叔敬了酒,然后把酒杯放下,整了整军装朗声道:“红颜抚旧梦,烈酒洗新伤。若问何处归?战旗指前方。” “好,好!”在坐的要么是刀口舔过血的汉子,要么是即将刀口舔血的牛犊子,无不为这首铿锵简单的诗句所折服。 “呵呵,想不到方师兄有如此虎子啊。刚刚我还以为是个书生,不想却是个儒将啊。”崔奇羡慕道,他自己只有一女,当然羡慕方洞庭了。 方洞庭也没有了平时的镇定谨慎,他哈哈笑道:“这小子,我原指望还让他考个功名,不想在军队几个月还真磨练他不少,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文绉绉的了。” 方岳成功的把众人的兴致都带动了起来,一连几人都把酒扬诗,虽然是最普通的字词,但也豪气冲天。 “我也来一首!”一声清脆的女声让所有放到嘴边的酒杯都放到了桌上,只见崔娇举着酒杯站在桌前,这一刻往日的妩媚都已消散,有的只是飒爽英气。 崔奇无奈的笑笑,他知道自己这闺女又来了好胜之心。 这不是一个属于女人的时代,哪怕你再有才华。众人虽然对崔娇的容貌惊为天人,但对于她的举动大都还是不以为然的,心想你一个女子能有多大才能? 无忧是知道崔娇之才的,刚想站起来说几句场面话为自己的这位姐姐捧捧场,不想一个身影已站了起来。 “崔小姐,在下郭洛飞。愿向小姐敬酒一杯,预祝小姐佳句天成,妙手偶得。”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有惊讶的,有后悔的,有看热闹的,要知道在任何时代主动向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搭讪的男子都是需要勇气的。无忧也是哑然失笑,这个郭洛飞还真不是一般人,平日里看他兢兢业业的打理各种琐碎业务本以为是个埋头苦干有能力的老实人,却没有想到还是个追妞的高手其实只要胆子够大脸皮够厚都会成为高手的。 崔娇脸上早已红成一片,她没有想到会有如此莽撞的男子会在这个场合向自己搭讪。但她也是场面人,不动声色的说道:“多谢张公子的美意。”她故意把郭洛飞的姓说错,也算是让郭洛飞知难而退。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郭洛飞倒不以为意,他岁数不大,但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少了,俊朗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难堪,反而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崔小姐太客气了。今晚大家在此相聚那就是缘分,这样,我赋诗一首以记此情此景此人物供日后追思。” 说完也不理崔娇是否愿意,他自吟自喝道:“星月难忘锦州夜,篝火再添温酒情。一杯一杯杯杯满,一眼一眼眼眼空。粉身宁成冬日雪,碎骨愿做护花泥。但求知己回眸顾,不枉区区百年人。” 唱完后,郭洛飞一头倒在桌上,旁边的许百川连忙看了一下,笑道:“不碍事,喝多了,喝多了。” “哈哈”众人哄笑道,还以为郭洛飞有多大胆呢,原来是酒壮怂人胆。不过他醉了倒也好,省了不少人尴尬。崔娇也没了赋诗的兴致,目光复杂的看了郭洛飞一眼后便坐了下来。 “那位小兄弟是谁啊?”崔奇语气有些阴沉的问道,看不出他的心情是好是坏。 方洞庭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无忧手下得力的干将,小伙子人很不错的。” “嗯,诗做的也不错,胆子也够大。”崔奇的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让方洞庭也摸不到头脑。 这时该轮到李少平了,虽然他话不多,但他从小就受父亲李富的严格教育,因此对于作诗也还不是很晕。他脸色微红,眼睛有些微闭,举着酒杯,依旧用他惯有的沉稳的男中音道:“君为月兮吾为风,月不饮兮风不平。风不平兮云醉月,月已醉兮风抚云。” “风,月,云。景是好景,诗非上品。”沈东楼有些刻薄的评论道,李少平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笑,依旧坐下喝酒,少平身旁的王平却气不过,阴沉着声音道:“姓沈的,你到是来首上品的诗让大家开开眼眼。” 沈东楼哈哈一笑,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慢慢道:“尽摘春花酿春酒,春泥藏春春长在。待到腊月思春时,除去春泥春先至。” 众人纷纷点头鼓掌,就连李无忧也不由鼓起掌来,他不得不承认沈东楼的举人头衔不是白给的。 “好诗,好诗,我看你们也不要再憋了,再怎么憋也憋不出跟俺兄弟一样的好诗了,还是跟我一起喝酒吧。”肖洛夫大声道,他虽然不太懂诗,但看众人的反应也知道沈东楼做了一首好诗,立刻就势嘲笑起无忧等人。 “无忧,你也来一首震震某些不开眼的人。我们看好你啊!”王平不服气的起哄道,其他人也都附和道。 “有东楼此诗,我就不献丑了,自罚三杯。”无忧见双方气氛有些僵便有心推脱过去。 “慢!无忧兄可是大才,以酒代诗我可不答应的哦。”沈东楼笑道,坐在一旁的沈梦馨则带着兴奋的表情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婿,她相信无忧定不会让她失望。 李无忧一愣,随即笑笑,站了起来道:“好,既然如此,我也只好献丑了。” “一壶美酒半壶秋,”李无忧慢慢走到篝火旁,看着满天的星斗缓缓道出第一句,夜风不仅带走了他的醉意也带来了诗的灵光。 “千年离合入愁肠。”第二句紧跟第一句,让众人也被寒风驱散了酒气。 “醉卷浮云浸沧海,轻抹江山去国忧。”最后两句李无忧一蹴而就,将诗的灵光不加修饰的甩向众人。 这首诗虽然不是那么华丽精美,对仗也不很工整,但其中所蕴含的喷礴欲发的气势却将在坐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醉卷浮云浸沧海,轻抹江山去国忧。好气势,好气势。”崔奇喃喃自语道,就连沈东楼也是以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李无忧,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让自己很是看不起的李无忧居然能写出这样的诗,诗是一个人一瞬间真实情感的流露,透过诗可以了解人,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诗,什么样的诗衬什么样的人,这很难作假的。 有无忧此诗在首,其他人大都无争锋之意,三杯三杯的喝了下去,直到秦起风处。 秦起风傲然的站起身来,看着无忧一字一句道:“无忧兄今晚确实让小弟大开眼界,人生有如此之对手,幸甚,幸甚。小弟虽才疏学潜,但也不能让无忧兄专美于前,该争取的我一定不会放弃!” 不得不说秦起风经过这次重伤之后心境大为改变,尤其是其天生的争强好胜之心已经被无忧彻底激活。 “还请起风兄赐教。”无忧不在意的应道。 “轻摇星海泛涟漪,慢举九州接苍茫。”秦起风的头两句就让所有人心中一跳,好家伙,天为琼浆,地为杯鼎。 “共邀群雄品沉浮,同梦乾坤一万年。”秦起风的后两句一说完,所有人都安静了。不是诗不好,而是太出人意料了,一个晚上居然有二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做出气吞山河的诗。 “看来此子也非凡人啊。厉能师叔倒是很有眼光啊。”方洞庭轻叹道。 一旁的崔奇也附和道:“是啊,不止此子,在坐的后生晚辈又有哪个是碌碌无为之辈呢?他们可能会默默无闻的战死,但决无可能默默无闻的老死。” “方师兄,崔师兄,我们也许将看到另一个大时代的开启,一个充满了英雄的时代。”一直默默喝酒的明通也冒出了一句。 如果说在黑暗的时代中,只有一颗明亮的星星,那它只会让人们保持希望,如果有一群明亮的星星,那么处于黑暗时代的人们不仅充满希望还充满力量。这就是天上的群星之所以让人心醉的原因,并不是他们有多明亮,有多闪烁,而是他们划破夜空的合唱让人感到时代汹涌的潮流。 在远东的夜空下,即将闪耀时代的群星们开始了第一次合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