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风月》 第001章 烟雨中,魂归农家 春雨细密如丝,炊烟刚从烟囱飘出,便被斩切的支离破碎,好似“噗”的一声叹息,就消散殆尽了。青葱葱的农家小院里,藤蔓爬满篱笆,院落一角的窝棚里不时传来鸡鸭的动静,雨滴打落在地面的刹那,尘土凹陷成圆形的小坑,小坑重重叠叠,最终消失不见树叶沙沙,被冲刷的更加青翠。 “哇哇”,伴随一阵高亢的啼哭,屋子里传来如释重负的叹息,以及如获至宝般的笑声。 “他爹,给闺女起个名字吧,早起早叫,省得被人乱喊什么毛妞屁妞,喊习惯想改都改不过来。”妇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分娩时太痛,喊得太过吃力。 床边的男子,三十出头,古铜色的皮肤展示着农家人特有的健壮,他一只大手轻托着女婴,眼睛里满是爱怜,另一只手在她红扑扑肉呼呼的脸蛋上抚摸着,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嘴里念叨着,“都说名字越赖,越好养活,咱家闺女生下来这么俊,哪能起那样的名字” 女婴小眉头皱了皱,眨巴着小嘴儿扭了扭脖子,妇人看在眼里,连忙从男子手中接过去,“瞧瞧你这当爹的,惹我家闺女生气了不是”,说着,妇人解开扣带,把女婴放在怀里,脸上洋溢着再为人母的喜悦,“你看这丫头吃的多虎,慢着点,呛着了。” 男子扭头看着窗外的雨,琢磨着,这雨虽然不大,但也淅淅沥沥下了两三天,再不停,恐怕庄稼受不了,得去田里放水。 “他娘,叫雨晴,咋样”男子品了好一会儿,这才说话。 “雨晴,江雨晴”妇人一连念了四五遍,这才停下,脸上笑成了花,“他爹,你可行啊,能起出来这么好听的名字。我觉着吧,就算是花仨铜板请崔秀才,他也不见得起出来这么好听的名儿。雨晴,是真好听,就喊这个了。”妇人把女婴往上托了托,此时女婴停止了吮吸,盯着妇人直笑,随后扭头看着男子,咯咯笑个不停。 “江雨晴。” 江雨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坠入一潭深水中,水是温的,她在水中能够像鱼儿自由呼吸,但身体似乎被一层蚕茧状软乎乎棉花糖般的东西包裹了,能够动弹的幅度很小。温暖不断袭来便会带来阵阵倦意,她就这么不停地醒来睡去,睡去醒来,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那感觉就像是人在水底,听岸上人的呼唤,朦胧虚幻又不失真切。 就像儿时在水塘洗澡,到了饭点,听到长辈的呼唤声越来越近,连忙藏进水里,憋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被一把拽出水面,那种又急又羞又大口呼吸的场景。 醒来之后,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嘴巴就被塞进了奶嘴儿,甘甜的汁液汩汩不断,江雨晴也似饿了太久,仿佛开动马力十足的小水泵,将尚不知来自哪里的琼浆玉液抽出,灌进肚子。 直至听见有人连续唤了几声“江雨晴”,她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先是一个大致的轮廓,逐渐清晰,确定是个女人的面部,如相机镜头不断被调焦,最后臻至完美,眼前是一个面容朴实,脸上略挂着疲惫的农村女人,尽管常年劳作相夫教子并被岁月无情侵蚀,但她看起来仍旧是个姿色姣好的年轻农妇。 她扭头看到了男子,他看起来很俊,身材壮硕,如一座山,皮肤黝黑,脸庞轮廓刀削般鲜明,稳重之中多了几份帅气,和古天乐至少有六分神似。 “雨晴,吃饱了,有力气了,快喊爹。”男子坐在床沿,把食指伸过去,让江雨晴红润如玉般的小手牢牢抓住,慢慢晃动着。 “去你的,这才刚出生,要是张口喊了爹,那还不吓死个娘”妇人在男子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攥了一拳。 雨晴,爹c娘这些本不是陌生的词汇,但此时此刻显得有些突然,像一记毫无预兆的橡皮锤狠狠击打在后脑勺。雨晴是自己的名字,这倒没什么差错,但眼前陌生的男子和妇人怎么就成了爹和娘自己非但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衰老,还缩小成了嗷嗷待哺的婴孩儿 不想还罢,这么一想,江雨晴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仿佛置身暗无天日的记忆囚牢,而过往的种种记忆如长鞭,不断呼啸着抽打过来,冰冷入骨,疼痛钻心,直到皮开肉绽,血液流干。 浓稠如墨的黑色囚牢中,一只蚕蛹轻轻晃动,多么细小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喀嚓”,蚕蛹破裂,一只蝴蝶展开翅膀,飞走,消失不见。而蝴蝶飞去的方向,一道针孔大小的亮点生起,光源越来越大,“轰”的一声,全部的黑色被撕裂开来。 江雨晴猛然睁开眼睛,男子和妇人脸上的笑容还在,他们的嘴巴还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她也终于知道,自己是重获新生,来到另外一个时空的田园农家。人人都道天上的云彩变幻莫测,殊不知命运比那云彩都瞬息万变,前一刻还青春洋溢,后一刻已命丧黄泉;前一分爱的你侬我侬恋恋不舍,后一秒他已怀抱旁人耳鬓厮磨之欢叹啊,念啊,爱啊,恨啊那些依稀昨日的种种,再怎么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也都如电影终了后的观众,散去了。 如果能量守恒定律适用于生命的消长,那么彼岸的死亡便意味着此地的新生。科学可以解释很多东西,但更多的是无法解释的悖论。比如灵魂的重量轻还是重,比如返老还童的本杰明巴顿,比如十岁便获贝尔德奖的少年斯派维,例子不胜枚举,科学在太多的问题面前显得软弱无力,像折腾整夜后的男女。 给江雨晴最直观感受的便是,这次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似得再次出生。 中国有句常用来自我安慰c颇带着些阿q精神的古语:既来之,则安之。除此之外,江雨晴暂时想不到更好能安慰自己的词语了。 罢罢罢 多想无益,既然从头再开,那就老实本分吃喝拉撒睡,结结实实过一过前世身处车水马龙钢筋水泥时向往无数次的农家小日子,什么爱情工作,什么明抢暗贱,统统都去见鬼吧。既然老天重新洗了麻将,那就稳着点打,吃摸碰杠,再来杠底开花,胡他个七荤八素,岂不快哉,岂不痛哉 江雨晴眨了眨眼睛,从沉思的泥淖中挣扎出来,男子和妇人的声音这才重新听得真切。 “娘,我饿了。”忽然一个男孩稚嫩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跑了很长一段路,气喘吁吁的感觉,声音未落,这三四岁的男孩箭矢一般射进屋子里,来到床前后,瞪大着眼珠子,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江雨晴,愣了几秒钟,才一副弱弱的说,“妹妹” “是妹妹。”妇人一脸慈祥。 男孩名叫江野,今年不多不少,正好四岁,往日里听大人讲“男娃娃尖,女娃娃圆”,从此便记下了,看娘亲肚子是圆圆的,心心念着会给他生下一个妹妹。于是乎才有了这么惊艳一问。 “外面下着雨,看你淋成啥样了,跟泥窝子里打滚的小猪娃没个两样。快去脱了,换身干的,不然吓着妹妹了。”妇人脸上泛着些愠怒,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示意男子过去照顾下儿子。 不过看到江野的瞬间,江雨晴乐了,这小不点哥哥,虽然淋了雨,身上都是泥,但脸蛋极其俊俏,白嫩嫩像极了糯米团子。这么算下来,重生福利并不薄:一来,爹娘感情好,日子没烦恼;二来,哥哥长得好,天然是块宝;这三来嘛,前世记忆好,致富少不了。 爹帅气,娘美貌,儿女基因必然好,投胎这样的家庭,哪怕以后苦点累点,也都值了。不过江雨晴有十足的把握今后不会吃苦受累,否则重活一世也忒窝囊了。 “他爹,家里手头紧,既然这胎是个闺女,那满月酒就不吃了吧。” 喝足了奶水后有些昏昏欲睡的江雨晴,听到妇人略带着些哽咽的声音,“我这当娘的日思夜想连做梦都想要个闺女,穿个贴心小棉袄。可不都也说了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养大之后终究还是别人家的人。”妇人低下头又看了看怀中的粉娃娃,红了眼眶,笑笑,“以后嫁了人,逢年过节过来看看,我就觉得有个盼头。” 何为添丁生儿子。何为加口生女儿。丁与灯谐音,象征着薪火延续,传宗接代;口,就是一张吃饭的嘴巴。 所以按照习俗,某家一旦生了儿子,都要在元宵前后举行添灯仪式,在本姓本族老祖屋祖祠堂里举行,族内新添了几个丁,就在梁上悬挂几盏花灯,让祖先知晓,并祈求保佑孩子祥和安乐成长。添灯仪式过后,男娃才正式成为家族内的成员之一。相较而言,加口也只是增加了一张吃饭的嘴,没什么庆祝的仪式,满月酒也按照各家的意愿来。 男子站在床前,眉头拧成了川字,好一阵儿不吭声,只是看着女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02章 手头紧,娃娃送人 男子,即江雨晴她爹,名唤江子愚;妇人,江雨晴她娘,名为董湘琴,不过入了江家门,便隐去了名字,成了董氏。 江子愚沉默良久,长舒了口气,说道:“手头是有些紧巴,但闺女的满月酒,该办还得办。”他大手搭在江野的头上揉了揉,“小野,爹出去说点事儿,你在家照顾好娘和妹妹,听到没” 江野用力点了点头,随后纵身一跃到床尾,蹬掉鞋子,四肢着力爬到董氏的身边,盯着江雨晴左看右看,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嘴里小声喊:“妹妹,我是哥哥。”被他跳上床的那么一吓,江雨晴睡意全消,这才刚刚清醒过来,江野凑过来小嘴唇来,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下,紧接着,兄妹俩人都咯咯笑了起来。 抱着江雨晴的董氏,满怀欣慰,自从江河死后,她心中的石头始终无法放下,女儿的出生,在她心坎上搭了一方斜坡,让那沉重的负担顺着滑下并滚远。江河,是江野的弟弟,也是江雨晴的二哥,未满周岁便因一场恶疾夭折了。现如今,村子东边的江家墓园里,他小小的坟包上生满了青草。 逝者已矣。伴随新生命的降生,给江雨晴一个重头再来机会的同时,也扫去了这农家小院里积郁了太久的丧子之痛。 生者珍惜。此时的江雨晴对这些自然还不知晓,但她也已然从前世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憧憬着农家田园的宁静祥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江子愚出门之后,来到了三哥江子明家里,找老父商榷女儿的满月酒席。 江家人丁旺盛,老太爷兄弟二人,大老太爷名叫江文,二老太爷名唤江武。老二参军打仗,携了妻儿一走,从此再没回来,几十年杳无音讯,不需多言。最后,江文继承了江家的古董生意,娶了两房,分别为梅氏和苗氏。 梅氏好生养,一连生了七个儿子,按照长幼分别是俊山c东山c西山c桂山c锦山c连山c青山,老小青山出世不足月便匆匆夭折,月子中的梅氏承受不了丧子的打击,不久之后也跟着下世。大老太太驾鹤西游,今后的岁月里,二老太太苗氏把后面几个年幼的孩子拉巴长大成人。再后来,天下时局一度动荡,老太爷江文被土匪撕了票,江家的生意也断了沟通,至此中落。值得一提的是,二老太太苗氏因年轻时患病,服重了药,坏了身子,导致一生未育,并没留下子嗣。 江子愚正是老大江俊山最小的儿子,三个哥哥分别是江子善c江子仁c江子明。时至今日,江俊山和老伴儿杨氏由老三江子明赡养,上了年纪的二老太太苗氏则由老大江子善照顾。 “老四,你来啦。” 江子明连忙招呼,摆手让婆娘去喊屋里的爹娘,“刚才咱爹还念叨着,你怎么还不来,担心这担心那的。” 满头银发的江俊山手执旱烟袋,笑眯眯走出来,第一句便问道:“咋样,大小都平安吧” 江子愚报了平安,把满月酒的事儿提出来,江俊山眉也没皱,当即就答应了,理由也简单,江家男丁太旺,女娃少的可怜,喜得千金,办个满月酒庆祝下在情理之中。当被问起手头宽绰与否时,江子愚撒了谎,说还有些余钱,办个酒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并非如此,家里除了存粮,早就囊中羞涩,银钱所剩无几了。 江子愚又进屋给近日腿脚有些不熟方便的母亲杨氏问了安,说明了情况,听说是女娃,杨氏高兴地当即拔下头上的银簪子,当做给孙女的见面礼。 得了爹娘首肯,江子愚没有久坐,寒暄了几句便急忙赶回家。 婆娘坐月子,平日里心叶子粗大的江子愚暂时充当了家庭煮夫的身份,洗衣c做饭c打扫收拾一样不落,入夜上床之后,夫妻俩才得以说说话。 “他爹,要不这样,你去我们老董家走一趟,孩儿他舅这两年做生意,日子好过了一些,先借点来应个急,以后慢慢还。”董氏侧了侧身说道,还不等江子愚答应,她靠近了些,手搭在他的肩膀,“这么多年,没见你求过人,难为你了。要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咱满月酒不办了吧。等以后好过一些,再补回来。” 江子愚一听就急了:“办我这张脸咋了,又不好看,有啥拉不下来的。过几天我过去看看,顺便看看咱爹跟咱娘。” 江雨晴白日里睡了很久,晚上精神贼好,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躺着,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也大致清楚了现在家里经济状况,按道理说,办个满月酒席花不了多少银钱,如果连这个都需要去借钱的话,说明家里的日子着实有些拮据的。 于是乎,江雨晴在脑海中勾勒以后的美好前景,怎么挣钱带领全家奔小康,怎么让正太哥哥读书考功名忽然一阵尿急,她有些不太好意思,虽然身体是婴孩,但灵魂终究是个二十多岁的老姑娘,羞涩起来简直不要不要的。她屁股下垫了尿布,但如果直接就这么解决了,整夜湿漉漉的也不是个事儿。思来想去,江雨晴“哇哇”两声出来,江子愚点燃了油灯,董氏连忙过来,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屁股,道“没尿”,准备喂奶,但她并不吃,本来就尿急,再吃些奶水,会尿崩的吧。 假装睡着后,江雨晴再次被放下,油灯被熄灭,黑暗笼罩。 谁能想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啼哭是为了预警说要撒尿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江雨晴急了会尿床。 是夜无话,再次醒来的时候,鸡鸣狗盗,麻雀儿欢叫,天色大亮。农家人属于鸡叫三遍类型的,折算成时钟,大概就是清晨五点钟左右,一天的生活也就开始了。 家里来了客人,隐隐约约听起来好像是来要女儿的,一开始,残缺不全的信息把江雨晴惊到了。 “子愚哥,怪不好意思的。昨儿个听你家弟妹这么一说,我这才大清早赶紧跑过来,生怕被人抢了。你知道,我这人性子急,嘿嘿。”男子同样是黝黑黝黑的,笑起来两排大白牙,看起来很是敦厚朴实,他说到不好意思的地方,还不由自主地搔了搔头。 “铁锁,喊我一声哥,在老哥面前有啥子可不好意思的么,再说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闺女送人,我第一个给你,其他人还真不放心。”江子愚笑的合不拢嘴,对面是他从小的玩伴,名叫刘铁锁,家也在陈州村的地界里,不过户籍却是隔壁刘冢的,“我跟你嫂子商量好了,闺女满月得办个酒,到时候,你跟弟妹一定得过来,我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这消息,你看成不” 两人相谈甚欢,临走前,刘铁锁特意隔着门向董氏道了别。 清晨来访,谁知不到晌午的时候,刘铁锁再次登门。原来他诚心来要闺女,知道江子愚手头不宽裕,办酒会恐怕银钱不足,就和婆娘商量送来了一些,说是救救急,见江子愚执意不收,他才不得不改口,说是借的,以后条件好了还上就是。 “二两银子铁锁他哪来这么多钱”董氏有些不敢相信,哪怕是这二两碎银子躺在手心里,还有些怔怔的。 “肯定不是偷不是抢的,既然现在有了,董营那边我就暂时不去了。”江子愚摸摸江雨晴的脑袋瓜,凑过来要亲亲,吓得她连忙侧了脸躲避,这么一举动反倒惹得两口子笑的前仰后合的,笑声在小院中此起彼伏。 本以为过了满月酒要被送人,江雨晴情绪复杂,伤心欲绝,但等得到完整的信息后,她这才松了口气,敢情送人是送给人家当干女儿啊。一口一个“送人,送人”,不知道的人,还真会有种“哥们儿,咱俩关系好,女儿我家不要了,送你吧”的错觉。 如果说前世出生时体会不到尿床屙床的感受,那这一生,江雨晴算是体验到,长足了见识。 吃奶,睡觉,拉撒,哭一声求疼爱,啼一下求抱抱江雨晴在无忧无虑体验婴儿时期生活的同时,也被自己萌到了,她甚至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漂亮美丽可爱纯真的心机小妖精,这么遭人疼,遭人爱,长大了那还得了 董氏坐月子期间,门窗都是严丝合缝,生怕一不小心吹了风,留下病症。所以空气中一直都是江雨晴淡淡的屎尿味道,由于喝母乳,没吃过任何其他乱七八糟的食物,这味道并不难闻,正如董氏说的“稚屎不臭”,顾名思义,刚出生的孩子拉的尿不骚,粑粑也不臭。 寒冬已经过去,新生儿并不需要裹得像个粽子,所以无聊时候,江雨晴有意识地开始锻炼,比如做一些传统中医理论如五禽戏八段锦中能做的极小的动作,以及瑜伽的个别姿势,以此来舒展身子,但也没有过分追求,毕竟正是快速发育的时候,一不小心容易弄得骨骼变形,这辈子都毁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04章 逛庙会,神算卜卦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浇愁,可以壮胆,舒畅内心郁结,三杯两盏下肚吐真言。只是爱酒苦无阿堵物,寻春奈有主人家 一盅小酒下肚,江雨晴足足晕了三天,晕归晕,但吃喝拉撒一样不少,睡眠的时间多了些而已。等到脑袋灵清,神清目明的时候,迎来了王母娘娘的诞辰。 “三月初三春正长,蟠桃宫里看烧香;王母娘娘千秋岁,儿孙福寿登庙堂。”农家的三月初三,便是王母娘娘的生辰,但凡有集市的地方,周边村子集资请戏子搭台唱个三天三夜,为王母祝寿,为子孙祈福,为庄稼求风调雨顺。老天爷的生日在正月初九,待遇相同。 有戏台,就意味着有庙会。 离陈州最近的集市名叫天官集,因集市中央有一座天官庙而得名,这天官庙里供奉的正神是老天爷和王母,以及关帝c天白金星等侧神,庙里香火常年旺盛。 董氏抱着江雨晴,江子愚牵着江野,一家四口出动去赶会。 路上男女老少络绎不绝,稍微上点年纪的手里都拎着凳子或马扎,看戏毕竟是个力气活。从出家门到集市,四五百米的距离,江雨晴是人见人夸,无非是自由就长得这般俊俏,长大不知道美成啥样呢,眼睛水灵灵的大,酒窝软绵绵的甜,皮肤白的像刚从面缸钻出来,小嘴红得如树上滴溜溜的樱桃 江雨晴不免又是一阵腹议,被人夸赞也是个力气活,累 “他爹,看看小野想吃啥,给他买点,不然光馋着人家吃,不好看。”董氏看江野眼睛眨也不眨看旁边小孩子手里的零嘴儿并不断吞口水,轻声嘱咐道,“糖稀啊,花旗团子,面人儿,糖人儿,路过的时候,买几个,挑干净点的。”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江子愚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牵着江野就往人堆里挤去。 “招呼着些,别放手,人贩子可多了去了。”爷俩儿走之前,董氏不忘叮嘱一句。 贩卖人口是大罪,一经发现,直接乱杖打死,当然不免有亡命之徒,但董氏确实言过其实了。想必董氏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话是说给江野听得。小孩子最怕几样东西,为首的是山猫,大人常说不能到处乱跑,特别是天黑之后,因为“山猫红眼儿,吃小孩不剩一点”。其次便是老氓,老氓长啥样,也是被描绘的有模有样,“青脸红鼻子,四个毛蹄子,竖起长耳朵,专吃哭孩子”。当然少不了人贩子,一旦到了人贩子手里,不给吃不给喝,天天挨打又挨骂,最后卖给穷人家,受苦受累做牛马。 小商小贩争相吆喝,变着法儿拉客,董氏怀里的江雨晴总感觉侧面有人看着自己,努力侧了侧身子望过去,一算命先生正饶有兴致的捏着胡须,很感兴趣的样子。这算卦先生着青衫,丹凤眼,山羊胡,薄嘴唇,身材精瘦,精气神十足,看不出具体的年龄,背后竖着一杆旗子,上书:铁卦神算走阴阳,路过酆都打招呼。 装神弄鬼神棍一枚 江雨晴暗暗不爽,这厮还自称铁卦神算,走马阴阳,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至于后面一句里提到的酆都,前世时候她倒是有所耳闻。酆都,即丰都,位于重庆,依山傍水,是一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这酆都最为出名的便是“鬼城”,阎罗殿c鬼门关c阴阳界c十八层地狱样样齐全,有种说法,这酆都就是阎王爷的宫殿,人死为鬼,都会来到这里,根据善恶因果重新投胎转世。 “这位大姐,我神算子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来没见过你家千金这样的面相,不如过来坐下,待我免费卜上一卦,如何”谁知这神棍来了劲儿,竟然主动上前搭讪。 董氏素来信奉鬼神,对高人从来不缺少敬仰和崇拜,有先生主动卜卦,还分文不收,自然不好拒绝,也不会拒绝。董氏抱着满脸黑线的江雨晴,坐在了这神算子的跟前,连声道谢,却被他摆手制止。这神算子捋着山羊胡须,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反反复复打量江雨晴,眉头皱成“川”字,和学渣在考卷面前的表现不止一点像。 神算子若有所思地从口袋掏出三枚铜钱,双手捂住摇了摇,洒在面前的红布上,这个动作他重复了三次,每次都有一枚铜钱是竖起来的,这种卦象被称作不阴不阳,无法分辨阴阳,那这卦就是个死卦,无解。 “大姐,想必你也看到了,令千金的卦象奇怪到家了,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不属于这儿,准确点说,你就不该把她生下来。”神算子话一出口,江雨晴反倒是愣住了,是没错,她当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灵魂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物质极度发达的时空,如果非要说属于不属于,那她确实不属于这里。 江雨晴来了兴趣,不过董氏听罢恼羞成怒,反驳道:“你这先生,是不是我没给钱,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啥不属于这儿,啥不该生下来,敢情女儿生下来再塞回去不成”神算子并不着急,慢慢悠悠耐心解释道,“大姐,您先别急,我说的是实话,令千金近段时间还是多多注意为妙,恐怕会遭次灾祸,如果能够成功躲过,自然以后诸事顺利。躲不过的话,自求多福吧。” “你这算命的,毫不讲理上来就咒我家闺女,以后要真是出点啥事,你跑不掉。”董氏有些激动,嗓门没有压住,不少人驻足停留看热闹。也难怪,按照常理,往日里听惯了算命先生的甜言蜜语,什么时来运转,大富大贵,前途无量,金玉满堂之类,寻求个心里安慰,哪怕是多掏点钱,权当做破财消灾。 “哈哈,这位大姐您先别着急,我就一算卦的,算出来什么卦象,说出来了而已。”这神算子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收起地上的马扎子以及背后的旗子,背起来要走人,“大姐是明白人,我既然不收分文,那就是诚心诚意想结个善缘,对令千金没有半点恶意,退一万步说,令千金无论怎么着,和小道我也没有利害冲突,至于诅咒,大姐言重了。我们,后会有期。” 看着这算卦先生站起来,飘飘然,没入人群,消失不见,董氏有些怅然。 反倒是江雨晴,瞪大了眼珠子直放光,像极了夜间被手电筒照射的猫眼。要知道,前世自幼被灌输的什么思想,无神论,马克思唯物主义,物质第一性,辩证法等等。几十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世界观,被这算命先生两句话动摇了根基,已然出现摇摇欲坠之势。江雨晴也想的通,其实不难理解,再不相信鬼神的人,哪天不小心撞了邪见了鬼,恐怕以后的人生岁月中,这鬼神思想也会相伴终生,不离不弃。 所以啊,对于不可知的一切,农家人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话说江子愚见抱着女儿的婆娘许久没有跟上来,给江野买了一堆零食后,回来看个究竟,见董氏一脸怒容,连忙上来问个究竟。董氏把女儿王江子愚怀里一送,眼泪吧嗒吧嗒就流了下来,哭起来身子也微微颤抖,时而哽咽一下。 江子愚把她拉到路边,背对着人流,问道:“咋了别光顾着哭,这才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坐在这边的算命先生,你看到了吧。”得了江子愚的回应后,董氏这才继续说,“那算命的主动找我说免费算卦,说咱家闺女是个妖孽,不该来到这世上,还说近段时间可能遭灾,躲不过就没有了,要能躲过,以后还好好的。” 按照江子愚的理解,算命先生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找个借口要钱,拿了钱,自然会说一个解决的法子。他小声问道:“还免费算卦,那先生是找你要钱的你没看出来你给他钱了没有,他有说了什么” “上来就诅咒咱闺女,我还给他钱哩,狗屁都不给他”董氏擦干泪,重新抱过江雨晴,对着远处啐了一口,很是解气。 爹娘没把这个当回事,江雨晴心里头却是火烧火燎,先不说这神算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说的分毫不差,自己是来自异世,那后面所说的灾祸恐怕十有也是真的。这都什么事儿自己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孩,没什么行动和应对能力,对于即将到来的灾祸,除了坐等,没有别的办法。这感觉真真不好,就像是口吐莲花巧舌如簧的雄辩家被封了嘴巴,像鱼儿离了水,牛儿离了草,岁月流逝红颜渐老 江子愚百般劝慰,董氏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些,不过整个逛庙会的过程,看到摆摊子的算命先生就躲着走,把江雨晴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人看。这倒好,出来看庙会的,被裹在襁褓里,跟不露馅的饺子一样,还看个毛毛,江雨晴闷闷不爽,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梅子鹤新人一枚,如果拙作还能入您的法眼,烦请收藏下,顺便投个推荐票,再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09章 梨花白,祖父驾鹤 弹指间,两年时光匆匆而过。 江雨晴对农家的了解越来越多,与这一世亲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浓厚。不管前世什么样的身份地位生活际遇,毕竟为胎穿,是爹娘亲生的骨肉,少了魂穿的隔膜,她把自己准确定位在农家女儿。哪怕此生终了,以后还会有灵魂的旅行,到达终点之前,就应该活得潇洒精彩,方不枉此生。 又是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千叶桃花胜百花,孤荣春软驻年华。梨花开,开得恣意潇洒;桃花开,开得孤傲清高。 现世安稳,农家日子一如往常,没有太大波澜与天灾,也没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但上至天子帝王家,下至平头老百姓,生老病死和悲欢离合,却是谁也逃不掉。 江俊山病重。 提到这场病的源头,江雨晴记忆犹新。 大概在她满十个月的时候,江俊山身体出了点问题,味觉混乱,无论吃什么饭都喊咸。三大娘张氏以为是自己做饭盐巴放多了,就小心翼翼少放些,但还是被骂,无奈之下让婆婆杨氏亲自下厨,也还是同样的问题。直到江子愚得知情况后,让杨氏做饭时不放任何盐巴和调味料,但江俊山仍旧摔桌子砸碗筷,嚷着咸得齁死人。为此,愁坏了江子愚四兄弟。 江子愚问遍了村里的老辈,没人听过这种怪事,郎中也说不上个甲乙丙丁。 持续了半个月左右,症状消失,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在江俊山的肩胛骨,也就是锁骨与脖颈的连接地带,生出了一个小小的肉块,小拇指的指甲大小。 刚开始,家人都觉得是瘊子,心想着只要不是母瘊子到处乱生就没什么问题,谁身上还没个疙瘩黑痣的。只是,这肉块慢慢在长大,还会伴随阵痛,按照江俊山的性格,不拿剪刀直接铰了已经算是攒足了耐心。为了少流点血少受点罪,江俊山便偷偷去找了郎中,把这肉块割除了,如拔了眼中钉肉中刺,那叫一个爽快。 冲动和惩罚向来都是连体的婴儿。爽完之后,噩梦也就随之降临了。 自此以后,江俊山的肩膀部位便开始疯狂的生长肉疙瘩,而且不再是单个,都是成群结队,除了皮肤表面,肉中也开始出现。割掉一茬,又会继续生出,像是男人的胡子,刮得越勤,胡子长得越快,胡须越是浓密。找了多少个郎中,求了多少个庙宇,吃药,喝符水,上烙铁人的行为有多疯狂,惩罚就呈几何级的增长。 一年多下来,这些肉瘤掏空了江俊山的身体,他瘦得皮包骨头,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消磨光了,吃饭无法下咽,只能进些流食。 江子愚董氏夫妇每天都去看望,江雨晴也留意着每天的变化。 随着江俊山身上的红斑越来越多,他的身体就亏空的越离开。当初看到那一枚枚血红的斑块时,江雨晴以为是红斑狼疮,一只只血蝴蝶爬满全身,哪怕放到现代社会都是尚未攻克的医学难题,在医疗落后的古代农家,想都不用想,死亡才意味着解脱。不过后来的变化,又让江雨晴否定当初的结论,江俊山的淋巴结肿大异常明显,并且肉块正是在淋巴部位,所以她又觉得应该是淋巴癌。如果真的是淋巴癌,那么当初江俊山的擅自割除,便是癌症恶化的导火索。癌症,即为绝症,治愈的可能不是没有,但几率小到无限趋近于零。 知道了又能如何江雨晴有些愤愤,虽然拥有一个来自超级社会的灵魂,对亲人的病痛,对死亡的脚步,她仍然无能为力。她很清楚,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前提下,知道的越多,痛苦就会越多。聪明难,糊涂更难。 “爹,今天有没有好点” 江子愚牵着江雨晴,站在江俊山的床前,他声音刻意压低了不少,很轻。 床上的这个老人,头发白的不成模样,脸上没了肉显得眼睛更大,眼窝更深,却也更加空洞无物,更加没有神采。他头部垫得很高,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儿一孙,想笑一笑,结果脸上的肌肉还未动,就引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杨氏连忙扶着,拿了块白布敷在他的嘴上,等咳完之后,灰白布上都浸湿了,红得如冬日雪地里的腊梅。没日没夜照顾老伴儿,杨氏也没有好到哪里,瘦了几圈,神色苍白,精神早早到了崩溃边缘。让江俊山重新躺好,杨氏摆摆手,勉强挤出些笑容,说道:“好了,好了,还是老样子,没啥,赶紧回去吧。不用动不动就过来,你爹想见你们的时候,我叫子明去喊。” “阿爹,抱抱。”出了三伯家的门,江雨晴过于伤神有些无力,就张开胳膊,发了个嗲,傲了一娇。 江子愚把她抱起来,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蛋,点了点鼻尖,一边走,一边道:“多大的人了,还得抱着,几步路都不想走,以后得懒成啥样哦。”说了之后,许是想到了老父亲的病情,他长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晴妞,你爷他除了脾气有点暴,其他都好,对谁都好,操劳一辈子,才享了两年福,这眼看就不行了。你说,老天爷公平吗”最后一句说出来,忽然意识到说上天的坏话有损福寿,连忙改了改口,“要说老天不公,去年你就从阎王殿捡回一条命。这人命啊,真是说不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道理谁都懂,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能够看破。人非野兽,“情”字为先。在感性和理性的战争史上,感性多是胜利的一方。理性之所以常败,不是不对,也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在没有法律等强硬制度约束的前提下,人的主观感情始终占据上风。哪怕是律法约束,照样还有“法大不外乎人情”呢。 江雨晴不知道怎么安慰老爹,虽然已经会说话,但她并不能什么都说,如果太过出格,难免会被人当做妖孽。她明白这个道理,过日子也是如此,低调是福,枪打出头鸟,大棒敲的往往都是那些喜欢无节制秀恩爱的鸳鸯。她嘟起小嘴,在江子愚的脸上啄了一口,被胡茬扎了一下,喊道:“胡子,疼。” 回到家里,看到江子愚脸上的笑意未褪,董氏问道:“咱爹的身体好些了” “老样子。”江子愚把江雨晴放下,让她去和哥哥玩,“刚才又咳血,我觉得,撑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错了,这样子受罪,还不如死了。”董氏拧了他一把,说道,“咋说话的,叫旁人听了去,还以为咱巴巴指望着自己老爹早死呢。”江子愚没有喊疼,脸上再次浮现一层哀伤,他当然不希望父亲死,可更不想看到父亲这么熬着受罪比死了都难受。 江野年满六岁,正常情况下,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按照家里现在的情况,是供应不起的。村里就那么一个私塾先生叫崔濂,是个落第秀才,四五个学生,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指望着以后考了功名,光宗耀祖。寻常农家,送孩子去读书没人敢想,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想了,也不过是做做白日梦瞎想。 “妹妹,哥哥给你画画。” 江野手里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江雨晴站在一旁并没有看,而是侧身望着爹娘,仔细听着二人的谈话,过了一会儿,听到江野说,“妹妹,好了,两朵花,鸡冠子花,染指甲花,你喜欢哪一个” 不看也就罢了,扭头看到地上的画作,江雨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江野的脸,看看他手里的小树枝,这么个小棍,能画出来这么复杂的花这是一个六岁娃子画的铅笔素描也不过如此,简直是天大的发现。如果加以培养,绝对会是绘画界的莫扎特 江雨晴不禁感到隐隐的光荣,如发现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鸡冠子花,花开之后像极了公鸡头上的冠子,因此得名,别名有老来红c凤尾鸡冠和大鸡公花等,有诗文赞美曰:“一枝浓艳对秋光,露滴风摇倚砌旁。晓景乍看何处似,谢家新染紫罗裳。”至于染指甲花,是农家的通俗叫法,其实就是凤仙花,颜色各异,很是鲜艳,农家女娃常用来染指甲,且常年不褪色。也有别名,为急性子c凤仙透骨草等。 “哥哥,棒棒哒。” 江雨晴翘起大拇指,看着地上两朵惟妙惟肖的花,口水差点流了出来。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路线,江野的爱好都将被冠以“不误正业”之名,天赋才能被无情扼杀。因为有她在,一切就都将改变。对千里马来说,马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伯乐。江雨晴暗暗下了决心,自己的哥哥江野,将会成为伟大的画家之一。 江野被妹妹一夸,立即红了脸,挠着头,嘿嘿笑着:“妹妹要是喜欢,以后哥哥天天给你画,妹妹喜欢啥,哥哥就画啥。” 一阵风过,院中角落里的梨花瓣片片飘飞,夹杂着淡淡清香。 “老四咱爹走了”江子明在门口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不做停留,立即就往老二老三家去报丧了。 新人新书期,收藏c推荐很重要,各位兄弟姐妹父老乡亲,尽管把票票砸过来,不顶锅盖。投的推荐越多,你皮肤越白皙人就会越美,不信试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0章 出殡日,八人抬棺 死亡,是一场迟早要到来的节日,急不得。 所以江雨晴对待自杀者有种本能的厌恶。爱情不顺,事业揪心,家庭不和睦,学业不理想似乎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成为自杀的借口。可是想想,在瞬息万变的人生里,坚持了,努力了,下一份下一秒,理想就实现了,譬如找到了真爱,挣到足以糊口的钱,家人互相理解,学习有所进步等等。可问题是,那些急于死亡的人,并没有努力去改变不满足的现状,整日碌碌无为自甘堕落,又高声疾呼老天何其不公,世道有多艰难,如何如何。 自杀,便是一种建立在逃避c懦弱c无责任心的基础上的谋杀,不过杀死的对象是自己,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异。 江雨晴回过神来,没有看到预想中爹娘痛哭流涕c哥哥满眼泪水的场景。哀伤,肯定是有的,但还没有达到催泪的程度。试想,妻子死后,庄子鼓盆而歌,大口吃肉喝酒。相伴多年的老妻亡故,庄子难道没有一丝一缕的悲哀非也,不过更为妻子脱离苦痛回归本源感到开心而已。 对于这一点,江雨晴还是自信的,建立起强大的心理防御,多好的事情不得意忘形,多坏的遭遇不悲天悯人,挺好。 二伯家已经响起哭丧的声音,江子愚和董氏匆匆赶过去,加入了哭丧的大军。随着越来越多的子孙后代加入,这哭声越来越响亮,但聋子都听得出来,也仅仅是哭声而已,鬼知道有没有真哭。农家就是这样,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亲人离世,就算是没泪,也还是要哭出声来的,哭声愈大,代表着生前越孝顺。 江雨晴对这个传统有些不解,如果孝顺不孝顺可以用去世后的哭声来衡量,是不是意味着再混账的儿女一旦哭得大声,就抹去了往日里的混蛋行为在她看来,对父母生前点点滴滴的孝顺,便是对二老百年之后最大的哀悼。 江俊山咽了气,杨氏领着四个儿子给他洗了澡,穿上了早就做好的寿衣,并把他安放在十几年前就准备好的棺材里。农家人一旦年过半百,基本上就开始准备棺材了。因为生活拮据,棺材的材质多以桐树为主,外面涂抹桐油和黑漆。 棺材在江子明家堂屋里端端正正摆放着,四个角落都垫了高高的凳子,白绫从棺材上悬下,随着气流摆动。前面的几案上燃着胳膊粗细的白蜡烛,几案的前面置放着火盆,盆中炭火旺盛,子女不断往里面添加着纸钱。 “我的爹啊,你咋说走就走了。”c“爹啊爹,我的亲爹。”c“我的老天爷啊” 孝子个个都哭出了泪,没有嘶声力竭喊得,孝女个个并不见泪,但成了哭哭丧声的中坚力量。反倒是几个小孩子,可能还不理解死亡为何物,在院子里嘻嘻哈哈乱跑乱闹,并没有被大人喝止,“孩子小不懂事”这块免死金牌从古至今都通用。 连续三天,早晨吃完饭去哭,中午吃过饭继续哭,一直到夜深人静,才停了哭声,回家睡觉。 不知是不是上天怜悯,从江俊山驾鹤西游之后,天气就一直很凉快,空气中的温度没有往日里闷热,因此才能守灵三天,否则天气热的时候,一天就要入土为安了。 第四天,一大清早,天还没有大亮,江家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起床了。 出殡,宴席。 出殡前,所有亲属要依次再观一遍逝者遗容。主事人是江家老白子老五江锦山,在他的指挥下,江子善c江子仁c江子明和江子愚四兄弟合力把棺材盖子打开,幸好尸体完好,没有什么异味。“观看遗容的时候,别把泪滴到棺材里,听到没”江锦山把失去大哥的哀痛化作此时的镇定,妥善地安排好各项事宜,希望他走的没有后顾之忧,无牵无挂。 临到江子愚的时候,他两手把江野抱起来,一起看着棺材里的老人。随后是董氏,她也把江雨晴那般抱起来。 应该是解脱了吧,此时的江俊山看着真得很安详,像睡着了一样,只是,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了。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往日里的种种都浮上心头,咦,是泪,泪水怎么就不由自主留下来了先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御呢,怎么忽然间就消失不见了不是说好应该为爷爷脱离痛苦感到高兴吗往日里锻炼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理智心态怎么也都不起半点作用 江雨晴哭成了泪人儿,一个两岁的孩子,因为爷爷去世哭得差点断了气,这话说给一百个人,一百零一个不信。众人都以为她是吓着了,哭就哭吧,在丧礼上大哭,不管缘于什么,都十分应景。让外人见了,说不定还会说,江家的家教好,屁大点的小孩子都知道给老人哭丧。 礼毕,棺材被重新合上,并用被铆得结结实实。 青壮男子合力把棺材抬到院中摆好的两根四四方方的木杠上,妇人们则合力把棺材的罩子套上,这罩子极其华美,东西南北四面分别镶嵌的是金灿灿立体的龙飞凤舞图c百子千孙图c王母贺寿图c阎罗封官图,上面则似新娘轿子的顶部,垂下来或黄金色或白银色的流苏,四个角落都是古代建筑中钩心斗角的模样,也都贴了金箔,明晃晃的很刺眼。 等待装饰完毕,两根大杠下面又垫上两根同样四方端正的中杠,如此就形成了正方形,中杠左右两侧露头,就在这四个露头的部分,再各垫上一枚小杠,两人一前一后抬一小杠,总共八人。四兄弟走前,族内的另外四名壮丁走后。 “起杠”江锦山一声高喊。 “嘿吼”八壮汉肩膀上杠。 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女鸦雀无声,等着老白子发话。 “鸣炮”江锦山一声令下,爆竹声噼里啪啦响起。 “奏乐”江锦山再喊,笙c唢呐c铜锣和梆子的声音应声响起。 乐声响起之后,整个送殡队伍开始行进,走在最前端的是长孙,江子善的大儿子,名唤江义,扛着大花圈带路,其次是江宁,手里举着柳钗子,即是裹了白纸的柳枝,后边紧跟着哭丧声震天的孝子孝女,而后是八人抬棺,棺材后跟着同族亲人,漫天撒着纸钱,唢呐队伍走在最后,吹奏着打墓调c雁落沙滩和百鸟朝凤等古调。 江野牵着江雨晴,走在孝子孝女的队伍里。江雨晴不时回头看父亲,棺材加上大中小杠,八大壮汉都非常吃力,江子愚的脸憋的通红,汗水早就打湿了衣裳,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其他几人的形容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鞭炮放了一路,三轮枪响了一路,唢呐吹了一路,子孙哭了一路到江家坟院也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但愣是走出了两三公里的感觉。 到了墓地之后,墓穴已经挖好,位于老太爷老太太坟旁。江雨晴依稀记得,当初江子愚提到江家的坟院时说,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坟,后面六个爷爷百年之后的坟,总共七座,已经定好了位置,从年长到年幼,呈北斗七星排列,这还是当初大老太爷在世时,花了重金托风水先生看好的,后世子孙不能更改违逆,必须严格遵守,否则坏了江家的风水,谁也担当不起。 “落杠”江锦山的嗓音已经嘶哑。 “嘿吼”八壮汉齐声缓缓蹲下,把棺材放置在墓穴旁。 鎏金罩子去掉之后,黑漆棺材两端被粗麻绳套住,四兄弟抬着,小心翼翼置于墓穴之中。随后,四人同时接过递来的铁锨,一边流泪,一边往墓穴里掩土,哭丧队伍的分贝也高了几个等级。这才是入土为安吧,再见了,爷爷,希望你安息,在另外一个世界没有痛苦。江雨晴趴在一旁,看着棺材逐渐被覆盖,墓穴逐渐被填平,填平的地方又垒出一个新鲜的坟包。坟包上插着两个硕大的花圈,柳钗子也被插在坟旁,鞭炮响,纸钱烧,唢呐响 正常情况下,送殡队伍走在最前头的应当是杨氏,但守灵三天,哭了三天之后,杨氏悲伤过度倒下了。这次江雨晴来到农家后,送走的第一个亲人。她很担心奶奶杨氏的身体,担心她这么一倒下,也跟着去了。夫妇本是同林鸟,偕老之后终究还是要阴阳两隔,因此有夫妻共赴黄泉,同渡忘川,同喝孟婆汤,要下辈子再续前缘。 红嘴相思鸟c犀鸟c大雁伴侣死去,也不苟活,选择殉情。动物犹如此,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又何尝不会如此 相信真爱,这是江雨晴的执念。 送殡当日后面发生的一切,江雨晴都没有提起兴致来,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世界里,无法自拔,也不愿意拔。不过在回程之前,她找到了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哥哥的坟墓,江河,多好听的名字,但也成了一抔黄土,难掩无情命运愁。小小坟包上生满了野草,也有零星的小花,草荣草枯一年,花开花谢一岁,人生人死一轮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1章 醉春风,结交狗友 头七之后,江俊山已经在不少人的记忆里开始褪色。 这便是遗忘的力量,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力量。法西斯的铁蹄肆虐成灾,日本的屠杀让南京流血漂橹短短几十年而已,希特勒成了不少人追捧的偶像,七七事变的七月七日成了“七夕节”,南京也仅因雨花台c总统府和秦淮河等著名景点让人驻足停留,抛头颅洒热血的前辈不断被恶搞逗乐大众,全民狂欢,娱乐至死但在江雨晴看来,这一点都不可笑。 “我可以不在乎自己活了多久,但我很在乎会不会被你记得。”这是当初他亲口说过的话,那时的他像个犯了错又个性十足的小孩子,向她提出最后的要求,不要将他遗忘,哪怕以后结婚生子生活幸与不幸,哪怕满头白发历经沧桑,希望她每当回忆起青春时光,记忆中都有他的一席之地,快乐过,痛苦过,爱过,恨过,挣扎过,放弃过。 清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妹妹。”江野在江雨晴面前挥挥手,把她从复杂的情绪中拉回现实,“妹妹,看我画的狗,好看不” 一只土狗的轮廓在地上,活灵活现,尤其是一双眼睛,似有了神一般,这让刚才还情绪沉甸甸的江雨晴瞬间来了精神。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扇窗户却不是谁都能真正打开。二次元花样少女萌正太,3d动漫和游戏,无论多么逼真的人物模型,眼睛每每都成为最大的缺憾,无神,空洞,不灵活,根本无法表达眼睛主人的心灵世界。但江野一个小树枝却施了魔法一般,当你望向地上的这只狗,它也同时望向了你,似有哀求之意。 江雨晴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开了,步履蹒跚,速度不减,像一辆随时可能四轮朝天的汽车。江野有些摸不着头脑,仍旧蹲在地上,着魔一样在地面上画了擦掉,再画再擦掉,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等到江雨晴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只小狗娃,全身白毛,一只眼睛四周是黑色的。 她想养一只狗,于是就滴溜溜跑到江子林家里,趁母狗不在的时候,抱了一只回来,也许大概可能没人看到,然而似乎不见得没人看到。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去偷狗,是因为当初江子林家的姜氏大娘说了,这里面有只狗就是留给她的,等狗娃子满了月,想要哪只过来抱就是。如果不是今天哥哥画狗,她都忘了这茬子事儿,如今乳狗不但满月,都满两月了,早早可以掐奶喂养。 其实在江雨晴抱狗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屋里的人正透过窗户正看着她,等她屁颠屁颠抱了狗离开,屋里人笑得前仰后合肚子疼。 “江家的这个小不点,将来铁定是个有本事的。” 姜氏三十多岁,身材丰腴,脸盘很宽大,面相不凶,她手里拿着针线和纳了一半的千层底儿,笑完说道,“我了个老天爷,晴妞这才两岁,就知道用一小疙瘩馍馍把母狗引出去,吃奶的劲儿使出来把馍馍扔的老远,抱了狗娃子就跑。别说两岁,就是十二岁,其他的娃子也想不到这点。不得了啊,不得了。”说完之后,仍是意犹未尽,满脸钦羡地继续说,“之前听老董说,这小妞子平时极少尿湿裤子,尿布用的也少,都没闹过人。再看看咱的几个,我滴个乖乖,不把人累死气死折腾死。” 江子林和姜氏膝下有三女一儿,分别为江颜c江娜c江敏和江雷,老三江敏身份比较特殊,是几年前姜氏走娘家亲戚的时候,在野外捡到的。尽管家里粮食并不充足,但恻隐之心大发,江子林夫妇还是不顾爹娘的反对,收养了这个被抛弃的女娃,并取名江敏,待如亲生。 江子林拿着不求人在背上不停抓挠着,说道:“小孩子嘛,哪有几个叫人省劲儿的。小时候再熊,长大不孬就谢天谢地了。”主持红白喜事,让他成熟稳重了不少,许是接触了太多的悲喜,让他不再被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到心境。 抱走就抱走了,其实早该抱走的,这些狗娃子都有人预定,但一个两个又都不愿意早早领回去,无非是想让它多吃点母狗的奶,多省点家里的粮食,尽管一只小狗也吃不了多少东西。怨气倒没有,只是一想到这里,姜氏就有些心疼自家的母狗,被六只狗娃吃了整整两个月的奶,食量增加了一些,但还是挡不住越来越瘦。 江雨晴抱回狗娃之后,兄妹二人可算是有了玩物。 “八公,八公”江雨晴决定无条件抢占对这只小狗的命名权。 “八公”江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妹妹指着狗娃不停喊着八公,他把这个名字嘟囔了几句之后,终于也表示赞同,指着它喊,“八公,八公” 江雨晴还清晰记得当初看忠犬八公时,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当初她曾暗暗想到,如果有机会,自己也会养一条狗,泰迪c博美c贵宾c萨摩耶c阿拉斯加雪橇,哪怕是哈士奇,甚至是最普通却拥有最强悍生命力的田园土狗,她都会用心养着,把它当成朋友,也上演一场人狗情未了。当然,她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先它一步离开世界,那对它太不公平,她不愿意自己的狗也像八公一样日日夜夜不吃不喝守着已经无法归来的主人,直到悲惨绝望地死去,都没能再次迎来对它来说或许就是此生唯一的亲人。她更愿意看着它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衰老,最后在自己的轻抚中安详离去。就让她这个善于遗忘痛苦的人类来承担别离的伤感吧。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忠犬八公,我是你的主人,我的名字叫江雨晴。”江雨晴把八公抱在怀里,俯在它耳边小声说道,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而它也很享受这种被爱抚的感觉,慢慢闭上了眼睛,狗脸上都是惬意,竟然忘了自己是个刚刚才被人从狗娘身边偷走的狗娃子。 看到八公之后,江子愚和董氏也不好再送回去,只能跑去江子林家里说了情况,说小孩子不吭不咔地就抱回家了如何如何,反正说了一大圈,就一个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村里人淳朴,守本分,因此从不愿意看到小辈儿手狂轻浮,小偷小摸。如果不是姜氏说看到江雨晴抱狗娃了,保不齐这会儿破鞋已经挨到她屁股上了。但还是郑重其事地在堂屋里,祖先的牌位前,狠狠教训了一顿,并发下狠誓,以后如果再出现这种不和大人说一声就偷鸡摸狗的情况,非吊起来打个半死不可。 两岁的娃娃磕磕巴巴地说出“爹,娘,不敢了”这样的话,纵是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江雨晴眼皮子也活络,看到爹娘心软哒哒的,趁胜追击,又抱着八公,嘴里不停喃喃,“八公,八公”事实证明这种先入为主的效果不错,夫妇二人,尤其是江子愚,一拍大腿,道,“八公,就八公吧,就依晴妞,喊喊就顺口了。” 初次离开母亲,八公终于还是在半夜把想念之情吼了出来,仰天长啸,凄婉动人。一家人被吵得睡不着,董氏不得不在夜里爬起来几次,给它喂了一些昨晚剩下的红薯稀饭,等到吃的肚子圆滚滚,才哼唧哼唧去睡着了,循环往复了几次,天也差不多亮了。 有了八公之后,江雨晴不想睡懒觉了,也早早嗷嗷着让娘亲帮自己穿了衣裳,下床来,带着八公在院子里胡同里溜圈,她希望八公尽早适应自己,而不是这么大了还是离不了狗娘的傲娇家伙。在狗的世界里,比人类残酷许多,因为从一出生就面临骨肉分离,也比人类简单许多,因为没有太多复杂的牵绊与情绪,只需要认准一个主人,一辈子忠心耿耿地守护,不离不弃,就够了。 狗真的通人性吗 江雨晴以前觉得这种说法是荒谬的,人是人,狗是狗,正如人不能准确地理解狗的情绪,狗也不能恰如其分地知道人类的诉求。但有了八公之后,它真的像是一个天使,在她情绪不高的时候,过来用头顶她,舔她的脚丫子;在她情绪不错的时候,轻轻咬着她的裤腿,希望她一起出去溜圈。至少让江雨晴知道,狗是能够理解人的情绪的,尽管它们的世界从出生到死亡,一直都是老电视一样的黑白色,但它们心里的世界一定是彩色斑斓的。 江野似乎有点吃醋,没有八公的时候,他可以天天领着妹妹玩,给她画各式各样的植物动物,逗她开心哄她玩,但现在她一门心思地和八公一起玩,都很少夸赞他画的好看了,很少对他翘起肉呼呼的大拇指了。就像八公很享受小主人的抚摸,江野也极其享受被夸赞被崇拜的自豪。 看着略显失落的哥哥,江雨晴不免暗笑,小小年纪就学会伤感了,你以后寂寞孤独的时候多着呢。踏上搞艺术的道路,就是一条不归路,无人理解是家常菜,不被人欣赏也再寻常不过。 入夜之后,江子愚和董氏的一番谈话让江雨晴立即就着急了,难道哥哥的命运就这样被固定了 题外话:相信不少人都看过忠犬八公的故事这部电影,如果没看过,强烈推荐看一看。一定要备好纸巾,等哭的痛快了,别忘回来投几张推荐票。么么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2章 童养媳,豆蔻年华 果不其然,翌日清晨,村北的王老婆子早早就登门,还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董氏乐呵呵地迎进堂屋里,把人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从左向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个十足,眼睛里都是笑意,从神色来看她很满意,这小妮子虽然比自家儿子年龄稍微大了那么一点,但生得水灵,听说还懂事能干;虽然瘦弱了点,但身段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她四嫂,你看这闺女不赖吧。”王老婆子很是自豪地明知故问,见董氏眼神儿压根不愿从这女娃身上移开,开口便夸,“闺女命苦,早早死了爹,跟着她娘,现在她娘领着娃子要改嫁,对方死活不要闺女,觉得是个拖油瓶,养大之后还是送给人家使唤。这不是,想着咱自家有个娃子,赶紧找你说叨道说道。” 王老婆子今年四十有七,比董氏大了一旬还多,不过在陈州村辈分小,自然要喊董氏一声她嫂子。说到辈分,江家辈分大到什么程度,村西头辈分最低的花甲老汉,见了两岁的江雨晴,都得喊一声奶奶,见了董氏自然是叫祖奶奶,由此可见一斑。 董氏的满意都写在脸上了,根本不需要做任何言语上的回答,她知道王老婆子在邀功,于是进了侧屋,拿了十几个铜板出来,背对着女娃,把钱包好塞到老婆子手里。 垫量了一下分量不轻,王老婆子更来劲儿,藏好钱之后,慷慨激昂地说道:“她娘说了,只要给口饭吃,给口水喝,给个窝睡,闺女就是谁家的,当牛做马,想怎么使唤都成,绝对是几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最后几句,她咬字很重,生怕女娃听不清似得,“闺女大名叫梅兰,小名儿叫梅子,还是当初他爹没有下世时请崔秀才起的,好听的紧。” 江雨晴站在侧屋门旁,看着这个女孩,心情波澜起伏。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多好。”王老婆子好听的话张口就来。 “大了六岁,稍微小那么一点点就好了。”董氏随便应和了一声,又开始眯着眼睛看。 “大三抱金砖,大六抱两块金砖啊。”王老婆子喜眉笑脸。 送走了王老婆子,梅兰却没有走,而是直接留在了江家。看势头,哥哥的这个童养媳是跑不掉了。只是在江野以后的人生中,她将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江雨晴拿不准。但有一点她十拿九稳,就是哥哥会成为伟大的画师,而在此过程中,必须荡涤所有的阻力。 梅兰早早就料到自己的命运,从父亲咽气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弟弟可以跟着娘亲再嫁,而她不过一个拖油瓶。对于拖油瓶,人们的眼神总是充满不屑和嘲讽,以及不关我事随便看看的路人态度。这世道艰难,这老天不公,这人心难料别人不说,她也知道。只是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呢 “梅子,以后你就是咱老江家的人了,江家有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绝对不会亏待你。”毕竟是个淳朴的农家妇人,本想在新来的儿媳面前立个威严,谁知心酸她的遭遇和经历,说出来的是这种话,“小野还小,你多照顾着点,多用点心思。” 听到董氏的话,梅兰二话不说,扑通跪在地上,对着董氏磕了三个响头,喊了一声娘。 董氏见状赶紧拉她起来,一把抱在怀里,眼睛一红,鼻子一酸,泪水就掉下来。梅兰也是,在她看来,这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一时不怎么办,喜极而泣。一大一小抱在一块,你一把鼻涕我一把泪哭成了泪人儿,真像极了失散多年的母女。 江雨晴和江野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对于这么一个豆蔻年华的嫂子,江雨晴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喜也悲也傻傻分不清楚。不可否认的是,梅兰着实是个美人胚子,十二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虽然也只是隐隐的萌芽状,但已经活脱脱有了清水出芙蓉的风流态度。如果不是替她娘背了“命硬克死亲爹”的黑锅,保准儿不少人家都抢着要。就算不能给老的弄个小妾,也可以给儿子找个免费的媳妇儿,再不济搞回来当个丫头使唤者也是赚的。江野哥哥今年才六岁多,男子十五成年,也还有八年多要等。再说,哥哥以后绝对不是种田的农夫,这样的一个妻子合适吗 “梅子,来。”董氏拉着梅兰的手,走到二人身边,介绍道,“这是你家小妹雨晴,这是小野,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江雨晴人小鬼大,从善若流,嘴里立马咯崩吐出来俩字“姐姐”,反倒是江野,知道这是自己以后的婆娘,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压根不敢抬头看。害羞归害羞,孩子天性暴露无遗,他偷偷瞄梅兰,说到底还是心里头喜欢,毕竟这可铁定是自己的老婆,长得还真漂亮。 说了没几句话,梅兰就溜到院子里去干活了,又是扫地打水,又是喂鸡喂猪,灶屋里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堂屋侧屋的家具也都擦拭一番,董氏喊她歇着都不停,直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喝着清凉的水,两眼放光地东看看西看看,对新世界意犹未尽,临进门时候的沮丧和迷茫一扫而光。 江子愚肩扛铁锹回来之后,看到梅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等开口问,被董氏拽着胳膊拉进屋里,关上了门。 “他爹,刚你也看到了,觉得闺女长得咋样”董氏神神秘秘地问道。 “这就是那闺女”江子愚压低了声音,“长相是不赖,年龄大点也没关系,不都说她命硬克死了亲爹吗我还没回来,你就把这事儿给办了,还把不把我这男人放在眼里说个笑话,别当真。”江子愚顾不得董氏在胳膊上拧,解释道,“你说吧,谁都知道,克死她爹的不是她,而是她那改嫁的娘,可为啥都把这个屎盆子口道她一个女娃娃头上,你说这些人安得都是啥心咱江家不怕别说不是,就算真是她克的,我的命比那粪坑里的石头都硬。” 江雨晴趴在门缝里偷听,心中的疑惑也解了大半。 在她看来,农家人对鬼神的敬畏不亚于儒释道虔诚的信徒,对克夫克妻克亲友的说法也笃信不疑。对这么一个有着克爹污名的姑娘,自家竟然轻易就收留了当做童养媳,难免令人生疑。除了董氏的说法之外,江雨晴暗自揣度,必然还有这么一个原因存在:几乎没花钱就取了个媳妇儿回来,稳赚不赔。 男女比例失调,打光棍者的比例会越来越高。近些年不知道哪里兴起来的风气,娶婆娘的彩礼高到离谱,寻常人家哪里负担得起。正如快要渴死的时候,不会在乎水的干净与否;饿肚子的乞丐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东西吃,不会管它味道好不好一切都是被逼的。 江子愚和董氏咬了会儿耳朵,才心满意足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梅兰恭恭敬敬给江子愚磕了头,喊了声爹,立马把他乐得笑开了花。说是儿媳,实则相当于白白捡了个十来岁的闺女,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梅兰似乎都没有停下来,忙东忙西,陪着小丈夫,哄着小姑子,江子愚夫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过江雨晴似乎不怎么买账,一直没有再笑起来,倒也不是不买梅兰的账,而是不买爹娘的。有了哥哥的前例在,她不得不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命运来。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一有这么一天,媒婆上门,一句话就把爹娘搞定,自己的婚姻大事一锤定音,那恐怕就是世界末日。小孩子总幻想着长大,因为一旦长大,就有了自主行动的能力,对外界的依赖性减弱,多少会自由一些。江雨晴此时此刻,巴不得瞬间长智慧与美貌并存威风凛凛的田园女汉子。 江家瓦房五间,一字排开,正中间是堂屋,两侧分别是东西侧房,再往两侧分别是东西厢房。东厢房里成了粮食屯,没法住人,梅兰就睡在西厢房里。 都说二十岁的男人似狼,三十岁的女人似虎,江雨晴深有体悟。自从梅兰来到之后,但凡入夜,董氏把江雨晴喂饱之后,就扔到梅兰的东厢房里,然后回去过夫妻生活去了。夜夜如此,也不怕把自家男人的肾水给掏空喽。 侧屋里,精疲力竭的夫妇二人互相依偎着,脸颊上的红潮还未消褪,呼吸仍旧略显急促。 董氏枕着江子愚的胳膊,道:“他爹,是不是生了闺女之后,我身子不行了。要不然咱天天折腾,都这么久,咋就怀不上了” 江子愚长叹口气,摸了摸老妻的头,笑着说:“你身子要真有问题,别说三个,就是一个也生不出来。人家都怎么喊这样的婆娘,对,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这话一出,董氏免不了一阵嗔怒,他也笑的大声恣意,继续道,“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这样,赶明儿咱去河对面看看,听说有个郎中本事大的很。” 董氏猛地点头,嘴里嗯嗯着。作为妻子,她本能地想为丈夫多生几个孩子,想让这个家的香火更加旺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3章 女子怒,流血五步 养儿防老,屯粮防饥。 想要继续生娃娃的心思越发浓重,让董氏有些夜不能寐,无奈之下,江子愚只好选了一个阴凉的天,带着她去洛水河的北岸抓药求子。关于那送子郎中,江雨晴有所耳闻,都说那是位女郎中,得了祖上的传承,能够配出治愈不孕不育病症的药剂来,甚至还有更加邪乎的说法,说她有一门独门医术,给女人抓药,连续服用半个月再与丈夫行房,怀上的孩子十有是双胞胎。 对这些神乎其神的传言,江雨晴向来抱着听故事的心态,故事有真有假,只是非亲眼所见无法辨别。大大提高生双胞胎的几率倒也不是没有,无非就是服用叶酸或其他雌性激素类药物,增加排卵次数,提高多胎的概率。 爹娘走后,江雨晴和江野由梅兰负责照顾。这个未来嫂嫂是个十分合格的保姆,对两人体贴入微,不嫌弃脏乱差,等把家里的一切都收拾的妥妥当当,又领着两人出去转悠。 “梅子,我们去哪里”江野扬着手里的小木棍,头也不抬,显然,一副鲜明的构图正在他脑海中不断形成,出去玩这种事情,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人才会干的事,而他并不是。因为有人说过,人一思考,老天就发笑,他很想看到自己思考时,九天之外的老天爷笑成了什么模样。 “去集上看看,但是你俩不能乱跑,跟紧了,不然等爹娘回来,我没法交待。”梅兰拿手巾擦拭衣服上沾湿的地方。 江雨晴则蹲在地上,抚着八公的头,这小家伙已经不再闹夜了,但对她几乎就是不离不弃的地步,很是粘人。这让江雨晴生出极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比考试得了第一名,工作得了优秀员工奖,有幸吃到美味无比的大餐比这些都要开心。 出门之前,喂了狗食,其实就是大半个干巴巴的馒头,三人才屁颠屁颠赶集去了。 逢年过节有庙会的时候,集市上黑压压都是人头,史记苏秦列传中:“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也不过如此了。但在平日里,不会出现车水马龙比肩继踵的场面,有时买家还没卖家多。 做买卖的基本上都是农家人,自家种的菜吃不完,鸡鸭鹅生的蛋不舍得吃,做点编织如蒲团等手工艺品,都拿到集市上卖,以此补贴些家用。也有祖传的商人,杀猪的屠户,磨刀磨剪子的匠人,打铁的铁匠,这些都是一辈传一辈的生计。 江野作为家里的长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很乖巧懂事,见了吃的玩的毫不动心,或者说就算动心了也装作不屑一顾的模样,表现出良好的自制力。江雨晴就不同了,哪怕将近三十岁的灵魂,但见了甜滋滋的蜜糖糕c圆滚滚的米团子c黄橙橙的玉米饼以及金灿灿的谷子酒酿等,早就情不自禁舔其嘴唇来。 梅兰兜里揣了几个铜钱,董氏吩咐她来集上买点辣椒和八角茴香大料,所以小姑子再怎么嘴馋,怕也只能馋着了。 “都让让,让让,别挡老子的路” 这么宽的路子,中间没多少人,没马车没汽车,连电动摩托等体积稍大点的都没,谁挡你路了江雨晴正在纳闷,看到前面一个醉醺醺的男子站在路边的菜摊子前,朝着卖菜的妇人大喊大叫。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个酒鬼,大白天喝成这样,也是个人才。 卖菜妇人连推待嚷地把酒鬼推到路中央,很嫌弃地不断拍打碰过这人的手,嘴里骂道,“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憨货,喝成这副熊样,还出来逛荡,不怕一头栽倒水坑里淹死喽,婆娘趁早改嫁,孩子趁早换爹” 毒,骂得真毒,但江雨晴就喜欢这样的。女人么,绝不能畏首畏尾,温柔娴淑给自家人看的,在外边,对付啥人就得用啥招,俗话说:人生苦短,必须彪悍你若不彪悍,便宜了王八蛋。 酒鬼来到路中间,醉眼惺忪,跌跌撞撞,看到的人都躲着走,生怕惹了一身骚。正在专心挑大料的梅兰没看到,急的江野和江雨晴连忙一个拽袖子,一个抱腿,等到她反应过来,醉汉已经来到跟前。 “小娘子,长得真俊。”说着,伸出手来,就要去勾梅兰的下巴。 梅兰一把打开她的手,说了句“有毛病”,拉着二人就要走,谁知那醉汉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死死拽住,一脸坏笑,“小娘子说对了,我真有毛病,这里出了毛病,不如小娘子给我瞧一瞧治一治咋样”醉汉另外一只手指着裤裆,极尽猥琐。 周围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个个面带笑容看着热闹,似乎想看看这小娘子如何应对。有不少赶集的也停下来围观,无人上前制止。 “你放开我,再不松手我要喊了”梅兰挣扎着说道。 “哈哈哈,喊吧,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救你,你再看看这一圈,谁敢上来,老子灭了他”醉汉此话一出,周围人更是没有动静,毕竟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江野上去拽他的胳膊,结果被一脚踹倒在地,疼的爬不起来。江雨晴见状红了眼,跑到旁边卖猪肉的摊子上,伸手够了把尖刀,就往外跑,被屠户看到后,立即又给她夺走了。情急之下,捡起路边的半块砖头,绕到醉汉背后,在她脚后跟上方的脚踝部位,使尽吃奶的力气砸了下去,这醉汉吃疼,刚想转身,梅兰一口咬在她的胳膊上,死死不松口。 “去死吧”江雨晴娃娃音喊出这三个字来。 毕竟是喝了酒,身体反应不快,江雨晴躲过一脚,砖头砸在醉汉的另外一只脚踝上,“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挣扎抬头之际,江雨晴已经抱着砖头。站在他的头旁,众人唏嘘不已,不敢想象,如果这砖头下去,醉汉的头必定见红了。等梅兰想要制止的时候,江雨晴已经下了手,砖头轻轻落了下去。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惹女人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同样的道理,在江雨晴的人生观中,不允许有欺凌霸道的存在,尤其是对自己,对自己珍视的亲人朋友。所以,这块砖头,她砸下去的非常决绝,死了,你该死,没死,你命大。狗急跳墙的时候,绝对不会抽出时间去猜测墙对面有没有更大的灾难,人也一样,眼红了不会在乎后果。 血溅了一地,这醉汉头上如开了一朵大红花。 醉酒是什么感觉,江雨晴并不是没有体会过。眼睛模模糊糊,身体恍恍惚惚,心里却是清清楚楚。酒就像是一枚放大器,把心中的放大了n倍,直到足够支配身体。于是乎,先前不敢做的事,不敢说的话,酒后统统就会敢做敢说。拿酒壮胆,确实有这种效果。那时,暗恋他许久,就是在那年的圣诞夜喝了点酒,她才敢说出口,也才因此得到一份至今回忆起来都甜美无比的初恋。 疼痛和流血,让醉汉清醒过来,清醒后,“特效”消失,他无非就是一枚怂蛋,吓得昏死了过去。 杀人了 这下轮到梅兰和江野不知所措了,看着地上不断蔓延的血,他们呆愣愣站着。反倒是江雨晴,把刚才那块砖头,重新捡起来,当众人都以为她要继续砸下去冷吸一口气时候,她把它扔到了路边的水塘里,又过来在地上抓了把细土,撒在醉汉头上的窟窿处。拍拍手,干净了,朝梅兰伸开双手等着抱抱,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嘴里吐出几个字字,“没死,回家”。 三十六计走为上,不管死没死,梅兰顾不了那么多,抱起江雨晴,拉着一瘸一拐的江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有人认出了江雨晴和江野,说是陈州村江家江子愚的一女一儿。不少人讶异于江雨晴小小年纪杀伐果断,狠得下心,下得去手,长大后定然是母老虎云云。另外一些人则为这醉汉担忧,倒不是担忧他会死,头上窟窿已经不再流血,鼾声四起,哪里会死的了,担忧的是他醒来之后怎样面对江家,这只平日里温顺平和,被惹怒后却没有任何理智凶残至极的猛兽。 回到家后,注意到自家小主人的情绪不是很好,八公没有扑上来,而是在她身边,老老实实待着,摇晃着尾巴。 掀开江野的衣裳,肋骨下方一片淤青,江雨晴咬得牙痒痒,刚才就该再在那醉酒登徒子头上补几砖头,怪自己心太软。梅兰还好,胳膊被拽得破了一点皮,并没有流血。江雨晴没有受伤,但她和梅兰身上都溅上了血迹。把脏衣服换下来之后,梅兰用草木灰把血渍洗洗晾了起来。 江雨晴去院子小花园里摘了几片薄荷叶,在手掌心里揉软了,在江野肋下淤青部位轻轻擦拭。薄荷清凉,多少有点麻痹作用,让他减轻了一些疼痛。经过反复确认,所幸没有伤到骨头。 江子愚和董氏回到村北后,没到家,就已经听说自家儿女儿媳在集市上发生的故事,好心情立马消散,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4章 江家怒,狂风暴雨 梅兰胳膊上的伤,江野肋骨上的淤青,让平日里温良谦恭让的江子愚暴怒不已。董氏也骂得厉害,江家人在外被人欺负是一,儿媳刚刚进门就被其他的男人拉扯,传出去免不得被人嚼舌根。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家人在集市上被人欺负的消息传的很快,家族里上上下下都气得冒烟。 “子愚叔,消消气,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侄儿我来摆平。”江冲拍着胸膛,咚咚作响,一副傲人的气势很是吓人。这江冲何许人也,江东山家里老大江子丰的二儿子,今年不过十六七岁,但生的人高马大,颇为壮实,自幼除了打架斗殴,没有别的爱好。 和他一同前来的是族里几个年龄相当的家伙。江洋,江冲的亲大哥;江梁,老五江锦山家的二儿子,和江子愚同辈,但年龄小,和侄子们玩在一起;江南,江子仁家的大儿子,江子愚的亲侄子;江战,江子善的小儿子,也是亲溜溜的侄子。除此之外,还有旁边庄子里江冲的拜把子兄弟,个个精壮的很,生龙活虎,打架功夫一流。 江子愚没多说,拳头紧紧握着,叹口气,点了点头。 这下可好,有了族里老白子们的默认和许可,江冲一伙人,每人一根木棍出了村子,径直来到火神庙村,一脚踹开了某家的大门,进去就是一阵打砸,锅碗瓢盆统统砸烂,桌凳椅子一个不留,全部踹烂成碎屑,几个人的到来真真像是突然而至的狂风暴雨,叫人来不及反应。 “明人不做暗事,我叫江冲,陈州村老江家的,今儿过来,不过是个教训,三天之内,如果不见有人过来跪在我子愚叔家的门口认错,我会再来,再来的话,就没这么便宜了”临走之前,江冲报上了大名,一副江湖侠客劫富济贫的大义凛然。 暴风雨就是这样,来的快,走得也快。 几人痛痛快快走后,留下院子中女人孩子的哭声,以及满院子的破碎的家具等。 火神庙村臭名远扬的张德海,嗜酒如命,偷鸡摸狗,调戏良家妇女,欺负善民诸多的罪名加于一身,有了今日的灾祸并不为奇。同村人过来慰问的有,拍手称赞的有,也有同情母子四人命苦的。不管是哪种情绪过来的,都知道这么一个道理:陈州江家可以交好,绝不可交恶,江家人可以不理不睬,绝不可欺负惹恼。 可偏偏他张德海没长耳性,一不小心调戏了江家的童养媳,惹祸上身,纯属倒霉,也是报应,活该 说道江冲,其实不消他自报家门,也是周边几个村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出了名的打架王,人送外号:老嘚dei,打起架来猛,狠,不眨眼,几个拜把子兄弟个个也都不好惹,可以说是农家古惑仔的扛把子。 “骨头不疼吧”江子愚反反复复问了不下八遍。江野摇摇头,最疼的那会儿已经过去了。江子愚知道,以江冲那伙人的脾气,张德海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别说小辈儿热血冲动,别的不说,就儿子身上的淤青,如果张德海在这,他会把他打的半死不活。喝酒闹事,那就让他喝粪喝尿,什么时候喝饱了喝醉了才算数 江雨晴穿着董氏量身定制的汗衫裤衩,在院子小板凳上坐着,对上午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八公在她腿下卧着,下巴放在地上,也是满脸沮丧。 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会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农家田园的平静日子虽然滋润,但不见得就是一帆风顺的。总会有些小磕小绊小打小闹,比如今天这样的,可能以后还会有比这更大或更小的。江雨晴想了又想,觉得自己这个心态不正,自古来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一帆风顺万事如意,说白了都是祝福,既然是祝福,也仅仅是祝福,当不了真,也当不得真。 “妹妹,想啥呢”江野顾不得自己的疼痛,看江雨晴闷闷不乐,过来劝慰,故作兴致高昂地说道,“来,笑笑,哥哥给你画画。”江雨晴顺势搂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画,哥哥是左撇子,伤到的是左侧肋骨,画画的话,肯定会疼。 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有人熟睡,有人失眠。 第二天,吃罢清早饭,江雨晴便被家门口的嘈杂声吵醒。跳下床后,发现爹娘,梅兰,哥哥都不在屋里,便去了门口。 张德海,婆娘程氏,三个都不满十岁的娃子,还有一对满头白发的老人,齐整整跪在自家大门前。 张德海两手不断抽自己耳光,很快就红得像是下了油锅的虾皮,嘴里说道:“是我手贱,我嘴贱,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做了对不起江家的事儿,请爷爷奶奶们饶了我们家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真不敢了。” 周围站了一圈江家的大人小孩,眼睛里都是怒意,江子愚走过去把两个老人扶起来,又示意董氏把程氏和三个孩子也扶起来。 “搁在昨个儿气头上,你如果来了,不断了两条胳膊两条腿走不掉。”江子愚不怒自威,站在张德海的身前,“打伤我儿子,调戏我儿媳,就算是喝点猫尿,你也不该这么大胆子。我家儿子皮实,皮外伤哪怕是骨头伤了,三个月就好了。可是儿媳被调戏,外面风言风语的你看怎么办” 张德海背后重重挨了一脚,吭都没敢吭一声。 “按道理说,这种不要脸不要命的事儿,是你张德海干的,老爹老娘和老婆孩子不该受牵连,但看看你现在的德行,还有啥恶事没做过爹娘老婆替你挨了多少骂没碰到我们江家头上也就算了,既然碰到了,那我就得替他们说几句公道话。” 张德海的头上重重挨了一巴掌,疼得脸部扭曲。 “本来说好了,你要是硬着头皮不过来给个说法,不靠几个小辈,就我江子愚一个人,去火神庙能卸了你的胳膊腿,叫你下半辈子都躺床上,叫你没法再去天天喝猫尿借着劲儿去祸害人。”江子愚回头看着无声哭泣的老人孩子,继续说道,“咱们无亲无故我管不着你,也不想管,劝你以后还是老实点,好好孝顺爹娘,干点正事养孩子,多好,否则惹怒了谁家,趁天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再想着爹娘老婆孩子的好,那可就晚了。” 江子愚捅刀子把刀子的姿势,吓得张德海一个哆嗦,连忙磕头,嘴里喊着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送客之后,江家人一个个还心有不满,恶气未出的感觉。 毕竟这么一个偌大的家族,虽然没有官位爵位,中落之后也没有多么富裕,但家族根本的维系还在,必然容不得外人欺负。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农家的说法是,死马蜂,活毒刺。 看完整出戏的江雨晴,一不小心犯了点花痴。老爹江子愚刚才简直帅到掉渣,一言一行,一拳一脚,把农家汉子身上狂野的味道散发的淋漓尽致。女人嘛,哪个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威风八面,他可以没有钱,长相可能并不是很好,也可以恰如其分地有点大男子主义,但绝对不能没有本属于男人的责任担当和上进心,还有对自己女人和孩子的誓死守护到底的信念。比女人更女人,比女人更柔弱,比女人还更需要呵护,比女人都更爱耍小脾气这样的男人,恐怕不适合结婚过日子,除非女人能够活出男人的雄风,或者想要提前找到养孩子或娈童的感觉。 “刚你下手有点狠了,我看那张德海疼的脸上直抽筋儿。”董氏脑海里还是老人妇人孩子的哭声。 “妇人之仁”江子愚一拳打在身旁的桂树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刚下手一点也不狠,你都不知道,我刚死命忍着,万一没忍住,冲到屋里拿菜刀一刀砍死他日他娘的惹谁不好,非惹咱老江家。不过这事儿过了今天也就算了,该出的气也出了。” 梅兰在灶屋里被董氏喊了出来,免不了一阵说道:“梅子啊,以后出门赶集啥的,见到这种人躲的远远的,不然惹来口舌就不好了。” “娘,不怪梅兰。她那会儿正买菜,没看见。”江野过来为自家老婆主持公道。 “你这娃子,这才几天,就开始护着婆娘不要亲娘嘞。”董氏开玩笑似地在江野头上拍了下,说道,“你哪只耳朵听到娘在怪梅子了,来娘给你掏掏。”说完,又扭头嘱咐梅子,“我准备给晴妞掐奶了,不能让她天天粘着我,这段时间你多带带。” 暴风雨来的快,走得也快,风波停息之后,董氏和江子愚又开始造人计划了。 一方面,按照女郎中的说法,女人不给孩子断奶,多多少少影响怀孕。另一方面,接下来的半个月,董氏要服用中药,不宜喂奶,所以不得不给江雨晴断奶。不过按照江雨晴的说法,断就断吧,我又不会像其他小孩子一样瞎闹人。吃多了母乳,多喝点稀饭吃点馒头,挺好。 后面的半个月一如往常,让江雨晴触不及防的是,董氏刚停药,爹娘刚恢复行房,一阵时间后就有了怀孕的迹象,郎中听了脉象说还是个双胞胎。 双胞胎啊,前世她就心心念着,以后找了白马王子结了婚,要生就生个双胞胎,打扮的一模一样的,龙凤胎也不错,一下就儿女双全。不过不得结婚生子就穿越了,离自己生孩子要早着呢,不过有一对双胞胎弟弟或妹妹,也可以先过过瘾。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5章 喜添丁,一胞双胎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又是一年桃花开放时节,空气中弥漫着各异的香气,只是花开花谢,蜂蝶已经不复当年的蜂蝶,屋檐下也不复当初的燕儿,天增了岁月,人增了福寿。农家的日子就是长流的细水,说不完的平凡点滴,道不尽的酸甜苦辣咸。 董氏肚子里的孩儿,眼看就要出世。有了梅兰操持,家里收拾的有条不紊。 闲的时间长了,就容易起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念头。比如董氏,听江子愚说自家田里野草疯长,就有些坐不住。往年每逢春季,万物复苏连野草也不要命乱长的季节,两口子都会每人一把锄头,干不几天就把野草给除干净了。现在只有孩子他爹一个人,还得顾着家里,时不时去田里走走,野草要是能锄完,那还真叫见鬼。 “他爹,我想下田。”喝了一碗飘着香油的浓浓的鸡蛋汤后,董氏把碗递给江子愚,顺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成”平日里,董氏她说一不二,只要张嘴开始说话,江子愚有求必应,刚才出于惯性应了一声,声音未落,忽然意识过来,歪着头问道,“他娘,刚你说啥” “我想下田。”董氏笑吟吟的。 “下田那你想着吧”江子愚立马就不乐意了,心想你扛着个大肚子,不老老实实养胎,这会儿要往田里跑,就是六月飞月那也说不成。他一脸决绝地说道,“你说想吃啥喝啥,咱二话不说,哪怕是想吃天鹅肉,想弄一颗天上的星星或月亮玩玩,我还能想想办法,就是这个下田,老天爷王母娘娘点头,我都不答应。” “凭啥啊,你比老天爷管的都严”董氏觉得好气又好笑,考虑到男人平日里劳累,就不好再闹小性子,不过闷了这么久,真的快出不来气儿,这才提出过分的要求,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他爹,我真是闷坏了,家里闷了这么久,我闷坏不要紧,怕就怕闷坏了肚子里的俩娃。就想去咱田里看看,吸几口庄稼的味儿,这都不行吗” 刚才还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和态度,听董氏这么一说,江子愚的心从坚硬的石头瞬间化成了一滩水,满是爱怜地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忽然转身出去。 董氏坐在驾车上,江子愚轻轻推着,生怕颠簸。 江野和江雨晴跟在屁股后面,一会儿追追蝴蝶,一会儿玩玩狗尾巴草,很是惬意。 “哥哥,你喜欢梅子吗”“喜欢。” “哥哥,你喜欢画画多一点,还是梅子多一点”“都多。” “哥哥,你想识字读书考功名吗”“想啊。” 江雨晴问了一路,江野答了一路,不管她的问题有多长多短,他总能恰如其分地找到两个字回答,多一个字都没有,然后就是天真无邪地笑。 “哥哥,来,看星星。”江雨晴拿了根狗尾巴草,放在江野的嘴边,让他用牙齿轻轻咬住,还让他闭上眼睛,“星星就要出来了,别睁眼哈,一,二,三,好了。”她瞬间抽走狗尾巴草,给他留下一嘴的草籽,惹来一阵骂,“你这屁妞,人不大,坏点子不少,都是跟谁学的。呸呸” 春风吹,春花开,春草绿,毛驴嘶叫两声解闷,老牛哞哞继而低头吃草,鸟儿滴溜溜地鸣唱,人儿笑嘻嘻地玩耍,如此农家光景,让近些时日有些蠢蠢欲动的江雨晴再次平静下来。 她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女汉子霸气附体的时候,才不会在乎三七二十一,三八二十四,总之一个字:干不过平常时候,温婉贤淑还是有的,这让江雨晴暗笑,敢情自己是个披着羊皮的母狼,温柔贤惠都是装出来的,雷厉风行的残暴才是本来面目。 “扶我下来走几步。”董氏伸手,在江子愚的搀扶下,下了车来到田间地头,一脸悲愤地说,“你看看,这杂草,咋就这么多。再不除,把麦苗子都给吃了。不行,他爹,以后你多往田里跑跑,家里叫梅子照顾着就行了。” 江雨晴顺着董氏的手指看过去,田里麦苗青青,虽然有些杂草,但也没有很多啊,零零星星的,不由得纳闷儿,自家老娘是不是有点强迫症。 江子愚不说话,倒不是没话,而是不想说出来,一肚子的委屈想倒出来,可是到了嘴边硬生生重新咽回去。毕竟婆娘扛着大肚皮,不能情绪激动,不能动怒。所以他就给自己定下规矩,孩儿他娘说啥就是啥,不是也是。咱大老爷们儿听婆娘的话,不会初亏,就算吃亏也不算亏。 董氏说着,这就往田里走,江子愚连忙猫着腰扶好。这一幕在江雨晴看来,活生生小太监伺候太后的即视感。 “这马泡,这燕里麦,这飞毛”董氏嘴里一边说,手上不断去捞摸,要把这些草拔掉,可是有江子愚在,哪里轮得到她呀。可就是这样,董氏有些不开心,怪道,“哎呀,让我拽一棵过过瘾都不成啊,床上躺了这么久,想咱家的庄稼都快想哭了,这会儿拽根草你还跟我抢。” 憋了又憋的江子愚终于忍不住笑出来,说道:“哎呦,我的老天爷,想庄稼都能想哭。有我在,庄稼必须长的好好的,这些小杂草,翻不起浪花,兴不起大浪。怀着孩子,看咱村里有几个跟你一样,还忍不住想往田里跑,要是把娃子生到田里,又能叫人说道一辈子。” 董氏听得噗嗤笑了,叉着腰说:“娃子生田里有啥可丢人的,当初咱娘不就是挺着大肚子下地割麦,麦地里生下的我么。” “哈哈,咱娘把你生到田里,你不往田里生个娃子,是不是觉得心里边不平衡”江子愚也笑得合不拢嘴,回头看着江野和江雨晴,说,“小野,晴妞,还不赶紧跪下谢谢你们老娘,没有把你们生到田里。” 江野和江雨晴一听,为了配合老爹,真的就扑通在软软的草地上跪下了,“谢娘亲不生在田里之恩”,江野前面说着,江雨晴后面跟着重复,“给娘亲跪了。” 江子愚笑得震天响,董氏乐的几乎笑岔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威胁,不远处杨树顶端的喜鹊巢穴中传来嘎嘎的叫声。 “马嘎子叫,喜来到。”江子愚看着随风轻轻摇摆的树梢,满脸欢喜地说道。 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农家人也一样,喜欢这些有着美好寓意的一切事物。喜鹊在农家人的口中,被称为马嘎子,喜鹊叫,好事自然即将来到。 正笑着的董氏,忽然皱了眉头,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双手捂着肚子,急促地说道:“他爹,快,快,要生了” 刚才的欢声笑语立即转换为紧张的氛围,距离村子还有小几里路,跑回去显然不可能。江子愚一个大男人狗屁不通,这么咋办 江野和江雨晴在地头铺了不少干草,很软和,让董氏躺下。之前有过不少的经验,董氏没有多慌张,在她看来,把孩子生出来没啥问题,只是可能会麻烦一些。 江野奉命跑回去,喊梅子再借一辆驾车,放两双被子,江雨晴在旁边站着,急得直出汗,但前世今生都没啥经验,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她当然知道,如果分娩过程中出了问题,后果是多么严重,尤其是双胞胎,难度更大,想要大人小孩都保住,那就不能出半点差错。 江子愚不停地扭头观望,耳朵里灌满了董氏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小声的。他恼,恼自己不该随随便便听从婆娘的话,带她来到田里,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他急,来就来了吧,碰到这样的事情,如果老天爷有眼,那就派个救兵过来吧;他怕,千万不能出点什么事,婆娘孩子哪个出事都不行 “爹,田里有个婆婆”江雨晴指着不远处庄稼地里的老妇人,大喊了一声。这妇人刚才在麦秸垛后的后面,一直都没看到。 “老田婶子”江子愚看到后,一个箭步冲过去,嘴里还喊着,“老田婶子快来啊,你可是老天爷派来的救命的神仙” 这被称为老田婶子的,村西头的田氏,年纪有五十多岁了,被江子愚的举动给吓着了,心里道,这江家的汉子得了羊羔疯不过等看到躺在地上的董氏事,“我的乖乖,我的老天爷”脱口而出,扔下手里的小铲子和篮子,手在衣裳上擦着,就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田氏之后,董氏似看到了救星,明显松了一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下身已经开始出现越来越厉害的灼痛,湿湿的应该是羊水已经破了。 “男人娃子去一边,别在这碍事儿”田氏发了话,立即进入了状态,在懂事的两腿之间鼓捣着,不时抬头看一眼董氏的反应,问她如何如何。 “哇”一声清脆的啼鸣,田氏拿锋利的小铲子割断脐带,寄了个扣,递给跑过来的江子愚,说道,“我的乖乖,还有一个,露头了,抱着,去一边等着” 直到第二声啼鸣响起,所有人才长长舒了口气。 “俩小子,你们江家这是要发啊”田氏乐呵呵地把孩子递给江子愚,用袖头给董氏沾了沾脸上的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6章 锅底灰,变废为宝 两个小弟出生之后,江雨晴觉得世界真的很奇妙,仿佛再次推开一扇大门,门内流光溢彩,都是未曾见过的珍奇。 董氏坐月子,最忙的要数梅兰。 “梅子,屎布没了。”董氏伸着脖子往外喊。 两个娃子吃了奶,就是睡觉,睡觉的时候不忘拉上一泡,所以屎布的数量也是当初的两倍。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尿骚味和其它一些臭臭的味道。不用多想,就是两个小家伙制造的。董氏有时候就想,果然还是女娃子懂事乖巧一些,晴妞压根就没咋用屎布,从小到大都干净。从江野到江河,再到这俩小祖宗,屎多尿多。 听了董氏的呼唤,梅子连忙在院子里的晾衣架子上取下一叠四四方方的屎布,送到屋里,顺手把脏的都拿出来,准备去洗。家里没有活水,她只能端到外面池塘边。 没有洗衣粉洗衣液肥皂等,靠一根木棒子锤啊锤,累死累活也不见得能洗干净。江雨晴想了想,能够利用的也就草木灰了。平时农家烧锅,灶里烧成的灰烬,化学成分上呈现碱性,和肥皂同理,可以清除不少油污等脏渍。考工记曾提到,丝织品在染色之前必须“以水沤其丝”,注:“水,以灰所水也。”礼记内则说:“冠带垢,和灰清漱;衣裳垢,和灰清。”它也算得上中国历史上最古老的洗涤剂了。 见梅子端着一盆屎布出门,江雨晴连忙弄了个篮子,去灶屋里掏了不少的草木灰,拎着就往外跑。害得江野很是好奇,不停地问,“妹妹,你弄锅灰干啥”江雨晴不知道怎么解释,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强碱弱酸盐k23,水溶液由于碳酸根离子的水解而显碱性,现代人的化学显然是古人无法理解的,所以她来了一句,“洗衣裳用。” “妹妹,别干傻事。”江野非常好心地提醒,她还真有点担心,妹妹瞎捣乱会挨训,“本来衣裳就不干净,再撒点锅灰,直接不能要了。来,篮子给我,直接倒了。” 江雨晴见状,拎着篮子,拔腿就跑,把江野远远落在身后。 “晴妞,你跑来干啥”梅兰手里不停洗着,不时扬起木槌啪啪啪很有节奏地捶打着,看到江雨晴拎着一篮子灰,好奇问道,“弄这些灰做啥,脏得很,赶紧倒了。是不是见人家用锅灰做咸鸭蛋馋得慌,想过来池塘边捡几个鸭蛋”不等江雨晴回应,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继续道,“改天嫂子给你做咸鸭蛋,别馋哈。可别忘水边来,掉进去,淹着了咋办。” “用灰洗尿布。”江雨晴把篮子往梅兰身边推了推。 一直以来,她还是习惯喊尿布,按照农家人的习惯,一口一个屎布地喊着,实在是叫人扛不住,即视感太强,所以她硬着头皮喊尿布。反正屎尿不分家,怎么喊也无所谓了。她愿意这么喊,大人们也都默认了。 梅兰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对这个提议觉得像是小孩子的瞎胡闹。也难怪,按照正常的思维,草木灰本来就是脏东西,如果再用来洗脏东西,只能脏上加脏,哪里会有越洗越干净的道理。这种有悖常理的事情,是不会有人相信的。正是因为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才让很多宝贵的资源白白浪费流失,实在可惜。 想到这里,江雨晴对所谓的文人士子有些愤愤。 这些能够造福于民的方法明明都在书本上有所记载,现在倒好,竟成了文人墨客们研究考据的对象,成了互相比较才华高低的工具,美其名曰,这些都是人民智慧的宝贵结晶,应当加以保存,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以精神食粮的方式保存下来如何如何。于是乎这些东西就永远以文字的形式存在于书本,而不是让人民的智慧回归人民,为人民所用,为人民所传承,并发扬光大。简直就是可笑必须得让这些狂妄骄傲自命清高的人吃点苦头,让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江雨晴握了握小拳头。 农家人笃信鬼神之道,万般无奈之下,江雨晴只要搬出鬼神来助阵。 “嫂嫂,偷偷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此时的江雨晴已经能够很流畅地进行交流,在外人看来她在语言上有些天赋而已,不至于妖孽,她装作一副要附在梅兰耳旁的架势,小手遮在嘴边,说道,“嫂嫂,最近睡觉,爷爷老是托梦给我,说咱家又要添丁了,尿布肯定很多,以后洗尿布的时候用点锅里便的木灰,洗的可干净了,他们在阴曹地府就是这么干的,还叫我不要告诉旁人。嫂嫂不是旁人,我想说了应该没啥事。” 梅兰和江野听罢,同时觉得一阵发憷,后背凉飕飕的,浑身汗毛竖起来。 “晴妞,你说的可是真的”梅兰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但心里头早就认定必然是真的,因为晴妞从来没说过假话,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没有必要,没有任何好处可得。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问一边,确认一下,万一是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听错了呢。 江野“咕嘟”咽了一口唾沫,直勾勾地盯着江雨晴,等着她的回答。 “当然是真的,当时爷爷还让我看他的衣裳,就是当初下葬时候穿的寿衣,说就是用锅灰洗的,可干净了。”江雨晴有模有样地把衣裳自己的衣裳撩起来,很是入戏。不过说到爷爷的寿衣,她有点犯怵,“咦”得打了个寒颤。 两人听了江雨晴说的,有看着她身上的衣裳,脑海中再次浮现老人寿衣的场景,又不约而同看了看对方,最后又把目光扔到江雨晴身上。 “来,要不得给我一点,我试试。”明明是大白天,梅兰愣是觉得周围空气都有点冷,她伸手在篮子里抓了一把草木灰,在尿布上均匀地撒了一些,然后把这些尿布卷起来,用木槌啪啪啪地锤,几轮下来,用水一冲,黑乎乎的水就顺着流走了,这尿布非但没有变得更脏,似乎还真的干净了一些,梅兰觉得这应该是错觉,天底下咋会有这么神奇的事儿 “梅子,好像,是,是,更干净了。”江野指了指梅兰手中的尿布,有些紧张带着结巴地说道。 江雨晴吐了口气,传播科学和真理,还不得不打着封建迷信的口号,明明是两种水火不容的东西,此刻竟然契合的天衣无缝,简直醉人。不知是科学的悲哀,还是迷信的凯旋,总之,叫人心里酸溜溜的,不太好受。科学真理低三下四,迷信思想大行其道,如果没有外力干涉的前提下,封建社会不结束,这样的局面就不会消失。或许中间还会出现为真理做出的牺牲,如欧洲黑暗的中世纪,那些追求真理的人成了危言耸听的异教徒,一个个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江雨晴摇了摇头,赶紧打消那些不该产生的想法。自己一介小小农女,安稳日子还没过够呢,可不想被当成妖孽烧死,死后还不能安息,被写进妖魔鬼笔记小说中世世代代遭受唾骂与侮辱。她可一点都不怀疑,御用文人的笔杆子,杀起人来,根本不见血。 梅兰还特意把之前洗过的和用木灰洗过的比较一下,后者却是干净不少,这让她喜欢的不得了,也没了刚才对爷爷托梦的害怕,对江雨晴竖起了大拇指,小声说道,“等会儿回家,跟爹娘说一声,以后锅底的灰别倒掉,留着洗衣裳。” “爷爷还说,这些灰洗衣服效果不赖,洗平日里沾了油啊,草上的青色这些东西,效果更明显。”江雨晴趁热打铁,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 匆匆洗干净大堆的尿布之后,梅兰急匆匆赶回了家,晾好之后,到屋里把这事儿给董氏说了一通,结果把董氏高兴的就差从床上蹦下来。把在院子里乘凉的江子愚也喊了进屋,高高兴兴地说,“他爹,你才发生啥事了” “啥事啊,神秘兮兮的,难不成是儿子会喊爹了”江子愚看了看熟睡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满脸笑意。 “去你的,每一点正经。”董氏啐了他一口,又换做一脸欢笑,继续道,“咱爹啊,可是照顾着咱家呢,有了俩娃之后,咱爹也高兴,给晴妞托梦,说屎布用的多,用锅底灰洗的干净。刚才梅子去坑边洗的时候这么办了,就是洗的干净一些。你说是不是喜事” 喜事当然是喜事 江子愚听了,立即出了屋,去准备一些纸钱,在堂屋里焚了香,跪下祭拜,烧了纸钱,小声嘟嘟囔囔,不知给老父亲说了些什么,这才满意地起身,重新回到屋里。在他看来,有祖宗长辈保佑,家里废物都能变成宝。就说这锅底的灰,也就是做咸鸭蛋的时候用一下,其他的都是倒掉,多少年了,敢情这么多年干的都是浪费宝贝的事儿。 这件事,江雨晴明显有功劳,毕竟江俊山托梦不托给旁人,单单托给她,大功劳。 “梅子,别一直忙了,明儿个,你领着小野和晴妞去东边树林里摸点爬嚓回来,油炸一下,当做给你们的奖励。”江子愚大手一摆,给三人放了假。 知了,想必没人会陌生,这爬嚓,其实就是知了的幼虫,也有蝉猴c知了猴或蝉龟等别名,营养极其丰富,做好之后美味无比,乃农家出产的极品美食之一。 听到江子愚这么一说,江雨晴就知道,这日子,也差不多就是爬嚓要出土的时候了,想一想这些小东西黄橙橙香喷喷出锅之后的色泽和味道,口水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啊。 农家的风土人情,美味佳肴,更多精彩随后呈现,喜欢就收藏一下,投几张推荐票,新人榜单上简直惨不忍睹,求拯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7章 唐僧肉,极品野味 春末夏初,金蝉出土,也是不少鸡鸭有口福的好日子。 为何说是鸡鸭有口福每每想到营养价值极高的山珍野味儿基本上进了家禽的肚子里,江雨晴就觉得钦羡,怪不得这些家伙吃的肥嘟嘟肉呼呼的,敢情吃的比人都好,小日子过得比人都滋润。不过最后还是被宰杀,鲜嫩的肉变成咱腹中餐,现在想来并不亏。 在江雨晴的记忆中,农村的爬嚓其实就是前世餐馆中吃到过的金蝉,一盘不过几只,却死命的贵,菜名更是浮夸至极,名曰:唐僧肉。 有好事之徒免不得对这个唐僧肉作一番杜撰,看官你道是这名字怎么来的相传,西游记中,西天取经的玄奘法师,也就是唐僧唐长老,原本是如来佛祖释伽牟尼座下的二徒弟“金蝉子”金蝉长老转世,这唐僧转世成为真灵东土大唐高僧,可谓金蝉脱壳,有长生和再生的寓意。加上西游记中本就有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的说法,因此,这餐桌上的金蝉,便成了大名鼎鼎的“唐僧肉”。 摸金蝉是讲究方法的。一般来说都是大半夜,你要是打个灯笼到树林里,树干上爬的到处都是,不过在到处都是坟包的树林里,大半夜还是算了吧,老老实实白天去抓。 昨夜不知何时下了一场细雨,林中略显潮湿,地面上不干不湿刚刚好。 “看好了。” 江野蹲下来,指着地面上一个极小的洞口,估计也就蚂蚁洞的大小,很是得意地说道,“梅子,小妹,我来抓第一个。来个开门大吉。”说着,他食指轻轻捅了一下,本来很小的洞口,瞬间变得能够容得下成人的一根手指大小。紧接着,他把手指伸进洞里捞摸,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悠,似乎在等待什么。 “有了。”江野感觉手上一道疼痛感传来,兴奋地喊了一声,手轻轻提起,等快要出洞的时候,一只金蝉夹着他的手指被吊了上来。 江雨晴情绪受到感染,跑过去蹲在地上,找小洞,可是捅了几次,发现确实就是蚂蚁洞,还不小心找到两次屎壳郎的洞,简直恶心到崩溃。可为了搞到一顿美味佳肴,再怎么艰辛的过程也都忍了。 不只是运气,还是没有找到窍门,江野和梅子一会儿就搞了好几个,但江雨晴的收获仍旧为零。为了防止再碰到比较倒人胃口的小动物,她决定不干了,就跟着两人屁股后面看着,其实就是这么看着这是一种享受。 这些金蝉都长着两个厚重的钳子,两只大大的眼睛凸出,身上呈现土黄色,看上去很好吃,当然油炸或清蒸水煮之后才能吃。对这些害虫,江雨晴表示极大的痛恨,欲食之而后快。包括美国的鲤鱼泛滥,德国的大闸蟹泛滥,澳洲的小龙虾泛滥等这些东西,简直招人恨,她觉得尤其那些泛滥的地方,就应该派她这样的正义之士过去进行消灭。 大半个上午,收获颇丰,不多不少半馍框,足足有几十只,这么大的数量,别说尝鲜,就是当饭吃都没问题。 满载而归。 到家之后,江雨晴看着梅兰娴熟的处理手法,便知道她之前肯定吃过不少。这些喂鸡喂鸭的东西,人吃的多只能说明家里条件实在不行,只能和家禽家畜争口粮。金蝉这些这天然的美食也好,算是歪打正着,吃了补身子。饥荒时候,猪牛吃的麦糠等,都会成为人类果腹的食物,成语“糟糠之妻”便是如此由来吧。 梅兰洗掉这些金蝉身上的泥巴,把它们放在水里淹,为了让它们快点上西天,她和江野一个个用力捏这些金蝉的嘴,去掉肢体,挤出肚子里的赃物,再次把它们洗的干干净净。 江野烧火,等到锅热得开始冒烟,梅兰往倒入一些棉油,大火烧热至六七层,姜c八角茴香c桂皮c花椒等作料入锅,噼里啪啦一阵香锅,阵阵扑鼻的味道飘起来。香料味道入了油,梅兰将处理好的金蝉从锅边溜了下去,滋滋滋,这次再飘起的就是肉香,难得一闻的美味。 这些金蝉本身外面有一层透明的壳,也就是蝉蜕,有不小的药用价值。等到这些蝉蜕呈现白色,梅兰嘱咐江野停了灶里的火,用漏勺把这些黄灿灿的金蝉捞出来,控油。 江雨晴咽了咽口水,江野也搓着手两眼放光,等凉的差不多了,两人刚想伸手,被梅兰打了回去,笑着说道,“别急,先端过去让爹娘尝尝鲜,才轮到你们,少不了你们吃的。” “梅子的手艺不错”这是江子愚和董氏给出的统一答复,两人不过每人捏了一只。 虽然被夸赞,但可以看得出来,梅兰还是有些低落。这处理金蝉的手艺,也是她几年来熬出来的,很是心酸。尤其是生父下世之后,家里口粮紧巴,她经常饿肚子,就只能跑外面想办法,金蝉这种喂家禽的东西,她只能抢着吃,刚开始是煮着吃,后来蒸着吃,再后来有油了就炸着吃,也算是吃出了不少经验。 江雨晴迫不及待抓了几只,也不管油乎乎的,扔进一个进嘴里,又香又脆又劲道,绝对不亚于当初的小龙虾大闸蟹。 再吃第二个的时候,江雨晴才静下心来细细品味,金蝉的味道自然不必说,就是油有一些微微的苦头。想来也是,现在的农家人种不起经济作物,大豆c花生c芝麻和菜籽油很难得,物以稀为贵,自然贵的离谱,谁家会吃得起倒是这棉油,是棉花籽榨出来的,虽然没什么油香,但好歹也是油,就像那句俗语,蚊子腿再细也是肉,有的吃已经算得上老天的大恩惠,哪里会有什么抱怨不满。 “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 看梅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露哀伤,江野受其影响也没有那么兴致高昂,为了活跃一下氛围,江雨晴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打着做梦的旗号,开始讲这唐僧肉的由来,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纷纷感慨,原来一个小小的爬嚓有这么大的来头,吃了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农家是一个宝藏,值得挖掘的地方多着呢,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在江雨晴看来,就像这金蝉,不少东西的价值都被掩盖了。 姐姐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有营养补身子的东西,把身材和脸蛋养好,也是很有必要呀。江雨晴暗暗感慨,美食就是这样,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更是能激发对世界和生活的好感与向往。所以,以后要多多吃美食,尤其是这些前世吃的很少甚至只听过没见过的好东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8章 槐花香,惹人断肠 在古代历史上,有一位女子注定流芳千古,哪怕没有被送给夫差导致吴国灭亡被冠上“祸国殃民”的罪名。她叫施夷光,也就是千百年来人们口中的四大美人之一西施。 看过不少史料和后世小说,西施非但人长得美,更是因为嗜花如狂而出名。漫山遍野,花开成海,她偷偷吃花瓣,用舌尖感悟花的香甜和苦涩。只是可惜,命运无常,她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换来了流芳千古的勾践灭吴,成就了这个男人,却成了遗臭万年的红颜祸水。 江雨晴托着下巴,看着满树的槐花,叹了口气,把纷飞的思绪收起。且不去管西施最后是被沉入江水还是跟着范蠡泛舟隐居,此时此刻,她很想吃槐花,当然不是像西施一样生吃,而是蒸着吃。 槐树是农家最常见的树木之一,除了农户院子里,大街两侧也都有栽种。每逢春夏之交,串串洁白的花挂满枝桠,煞是好看,远远望去,真真像是满枝头的雪,且气味素雅清香,甜美怡人,害的人口水横流。白居易有诗云:“袅袅秋风多,槐花半成实”,唐朝子兰也有诗作长安早秋:“风舞槐花落御沟,终南山色入城秋”,不过江雨晴最喜欢是一首来自佚名的无名诗,全诗为:“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 “嫂子,我想吃槐花。”江雨晴现在很聪明,有什么诉求第一个找梅兰。对小姑子,梅兰当做亲妹妹看待,很是疼爱,所以但凡她提出什么只要不是非常过分无法达成的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之。 “梅子,我也想吃了。”江野不失时机地加了一句。 “想吃槐花还不简单,等着哈,我给你们弄一大篮子吃,保管吃够喽。”梅兰晾好尿布,反反复复把手洗了几遍,这才动手把一柄锋利的镰刀绑在长长的竹竿上,瞅准自家槐树上花朵最繁盛的枝头,一拉就下来一堆。江野和江雨晴去采摘这些花朵,扔进篮子里,在这个过程中,江雨晴忍不住往嘴里扔两朵,轻轻一咬,醴酪般的汁液在舌尖蔓延开来,香甜的味道沾满口腔。 “晴妞,别吃生的,肚子吃坏了咋办。”梅兰扔了一个严厉的眼神过来,不过随即很温柔地说道,“不要急,马上就好。你俩招呼着点,树枝上刺多,别扎到。” 和玫瑰一样,槐花有尖刺,一不小心可能就中了招。 江雨晴捏着手指被扎中的地方,血渗出来形成一个小圆珠,她把指头放在嘴里含着,疼痛感也就蚂蚁咬得差不多,但感觉怪怪的,有点痒。江野有些心疼地问道,“还疼吗” “不疼。”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堂堂女子,这点疼算啥,孟老夫子曾经曰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江雨晴觉得很有道理,想吃到味道鲜美的槐花,就必须做好被槐花刺扎到的心里准备。 槐花摘好之后,用清水淘洗几遍,捡出那些被虫子啃过的或泛黄的,筛选完毕后,梅兰把槐花放在面盆里,撒了面粉,添了少许的水,还有适量的盐巴,让面粉和槐花均匀地黏在一起,这才算是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 一般农户的土灶分为大锅和小锅,大锅办大事,办酒宴过大年,需要猪肉蒸煮分量较多的食材等。小锅平日里做做一家几口人的饭,还是绰绰有余的。梅兰往小锅里倒了小半的水,上面放了篦子,篦子了铺一层蒸馍布,把搅拌好的槐花倒在蒸馍布上,摊匀称了,这才盖上锅盖。 “火烧大点。”梅兰偷偷给江野递了个“乖,听话”的眼色。而江野偏偏又很受用,把灶里烧的霹雳啪啦,呼呼作响,火苗往外直蹿,一副烧火将军威风凛凛的模样,似乎对自己的战绩很满意,满脸骄傲。 不消半个时辰,锅里冒着白烟,蜀黍茎秆做成的锅盖很轻盈,被蒸汽顶得上下乱动。蒸好的槐花味道又和之前有所区别,同时夹杂了面粉蒸熟的气味,一起飘出来,叫人忍不住肚子里咕咕作响。这种蒸槐花,前世的时候,江雨晴也只是听说过,她清晰记得,大学室友回忆童年时候讲的有声有色,成功拉到了仇恨。美食这种东西,怎么能只存在于羡慕嫉妒恨中呢 锅盖一掀开,一股白烟升腾而起,等烟雾散去,湿度正好c颜色如奶油的槐花进入视野。梅兰两手沾了水,用手捏住蒸馍布的四个角,把槐花兜起来,倒进平日拌凉菜的小盆子里,捏了一点尝了尝咸淡,许是淡了,又撒了些盐巴。最后一步,香油,调凉菜也好,拌蒸菜也好,珍贵无比的香油,是必须的,不然所谓的美食就大打折扣。 农家的香油叫小磨香油,和现代社会中机器压榨的有着天壤之别。 小磨香油,讲究的是个小磨,也是耐心。芝麻一点点倒进石磨中,在研磨的过程中,磨盘摩擦升温,这个温度要控制的不高不低,保证磨出来的芝麻油味道和成份不会受到破坏,而且这么出来的芝麻油存放时间相当长。同样的芝麻原料,现代社会中的机器,在压榨过程中温度一半都会超过200度,无论是香味还是营养大多遭到破坏。 梅兰把装香油的小壶盖子轻轻拧开,刚一拿开,一股醇香的气息飘出,大有压倒槐花香的趋势。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点,生怕用多了。用筷子把香油在槐花中搅拌,直到大半盆的怀化都沾上些香油或味道。 “这两碗是咱爹和咱娘的。”梅兰率先盛了整整两大碗,还使命压了压,再填满。这才给江雨晴和江野各盛了一碗,盆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梅子,我的吃不了,咱俩吃。”江野见没了自家婆娘的,再怎么馋嘴也得让出一半来,虽然还没长大,但这是男人的觉悟,对外边的人好不好是一回事,但一定得对自家媳妇好,不然日子绝对过不好。 “嫂嫂,我的也太多,吃不完。”江雨晴早就不停吞咽口水了,也还是学着哥哥的样子,非要把自己的一半给梅兰。 啪嗒,啪嗒有泪水打落在地上。 “当哥哥的傻,妹妹也不刁。”梅兰摸了一把泪,笑着说道,“刚才喊着想吃,这会儿做好了,又都喊着吃不了,也不知道小小脑袋瓜子里装的啥。”此刻,她心里头开心的无以言表,这才没有忍住掉下泪来,有这样的小姑子和小丈夫,有通情达理的公公婆婆,虽说不怎么富裕吧,但也安安稳稳,能吃饱穿暖,这不是当初做梦都想过得日子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以后等小丈夫长大了,再给他生俩大胖儿子,最好还有个像小姑子这么漂亮懂事的贴心小棉袄。 看梅兰擦干眼泪,把槐花给爹娘端过去,江雨晴来不及感叹,拿起筷子,夹着槐花,大口大口就往嘴里塞。等把嘴里的嚼嚼咽下肚,她才满脸幸福地感叹,“我的老天爷,太香了,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软绵绵,滑溜溜的槐花入了口,外面的一层面粉会率先化掉,紧接着是蒸熟的槐花躺在舌头上,咸味控制的刚刚好,香味随着面粉的剥离而整个爆裂开来,q到叫人舍不得下咽。 吃个蒸槐花,不知道触到了哪根筋,江雨晴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上次吃金蝉的时候,她坚定不移地认为,美食会给人正能量,让人对生活充满信心,觉得世界更美好。而这次吃槐花,她又开始遥思故人。太美味的食物,是一把能够打开记忆大门的钥匙。她曾经的少女时光c大学生涯c社会经历和爱情羁绊等等,一股脑冲了出来,曾经的人c曾经的事c曾经的风霜雨雪还有曾经的爱恨情仇,都历历在目,如在昨日。 眼泪终于还是决了堤,在脸颊上流成两道小河,最后都掉在地上归了尘从了土。 这样一边哭着,一边吃着,不知是眼泪掉进了槐花里,还是眼泪爬进了嘴角干扰了味觉,本来甜蜜蜜的槐花吃起来竟然有些微微的苦涩。江雨晴吸溜一下鼻子,袖子一横擦擦泪,恰好被梅兰看到。 “晴妞咋了吃的好好的咋哭起来了”梅兰蹲下来,揩掉她眼角残余的泪渍。江野嘴里的咀嚼速度也慢了下来,有些不明所以c不知所措地看着妹妹。这个时候八公也非常懂事地过来抱住她的腿,虽然不清楚是要吃的还是在安慰小主人,但乖巧模样实在叫人怜爱。 谁知江雨晴破涕而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咋,太好吃了。” 本来还担心的梅兰立即就松了口气,似嗔怪地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瓜,道,“你呀你,真没出息,吃个槐花都能吃哭喽,说出去人家还不笑上大半年,赶紧别哭了,快点吃,凉了不好吃。” 看江雨晴碗里很快就告罄了,江野把自己碗里的倒进来一些,让妹妹多吃点。 题外话:今天老梅生日,眼看而立之年将至,昨晚才吃到人生中属于自己的第一块蛋糕。说起来,从小家里穷,一个人自小出来求学漂泊,加上长辈没有过过寿,小辈们也就没过生日的习惯。近段时间杂事颇多,学车是个大头,工作也挺忙碌,常常加班,码字都是在下班之后,周末都跑到驾校去了,没啥时间。所以更新的字数不算多,每天3000,可能偶尔会出现2000的章节,以后尽量多码些,好给大家呈现更多的农家田园故事,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推荐票,收藏,打个赏意思下,老梅就感激不尽啦。ps:字数不算在正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19章 大雨到,屋舍飘摇 从立夏到大暑,便是农家的整个夏季。 如果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那么经过一段时期的恢复生机,夏天正好是交配繁殖的最佳良机。动物们交媾生育,植物们开花结果,农家人迎来吃食最丰盛的黄金期。 江雨晴涨了口福,水煮青蛙腿,麻辣小河螺,酱爆大河蟹,凉拌野木耳,香油拌荠菜遍野都是野果野味,如叫人坠入神仙居住的洞天福地。尤其是那青蛙腿,不放任何作料,半锅清水猛煮,捞出来就是一个劲道爽口,香喷喷比那些猪牛羊肉好吃不下百倍。她有时候暗自忖度,“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些吟诵蛙声的古人有没有吃过蛙肉 家里双胞出生之后,江子愚却再也没了起出好名字的本事。以至于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他爹,给俩娃子起个名字吧,最好能硬一点,这样比较皮实,好养活。” “硬一点的江铁蛋,江钢蛋,咋样” “太硬了,不好听,起个稍微软一点的,这样性格比较老实,不吃亏。” “软一点的江糖稀,江糖豆,咋样” “太软了,也不好听。那就不软不硬的吧,好好琢磨一下。” “不软不硬的江二狗,江二猫,咋样” 无奈之下,江子愚只能请崔濂崔秀才来家里做客,听说文人骚客酒后微醺更容易才华横溢,就专门弄了一桌酒菜。崔秀才人不坏,但有一点,见了酒走不动,甭管好酒赖酒,但凡有一缕酒味,都能让他喝的来劲儿,大有壮志难酬借酒浇愁的态势。吃饱喝足了,看了生辰八字,随口来了一句,大的江白,白天的白,小的江甫,众甫的甫,手指沾着残余的酒在桌子上写了下来,随后身体摇摇晃晃c嘴里之乎者也离开了。 钱花了,名字起出来,就得用。可这崔秀才没有说着名字的祥瑞之处在哪里,让江子愚和董氏有些不太理解。还是后来遇到崔濂,江雨晴问了一句,谁知他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眼珠子转了两转,说是白,就是“我有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而甫呢,则是“甫里先生未白头,酒旗犹可战高楼”。但崔秀才的表现让江雨晴很是怀疑,这两句诗明明就是刚想出来凑合的,如果没猜错,这酸溜溜的家伙应该是诗仙李白和诗圣杜甫的粉丝,敢情是想让江家也出两个世人敬仰的大诗人 日子如流水,水流湍急的时候少之又少,缓缓流淌的时候居多。一家六口不甚富贵,但更添了欢声笑语,不在话下。 骄阳似火,烤炙着大地,植物因缺水蔫了,动物无精打采。空气真真就是一碗透明粘稠的粥,热浪翻滚,不见风的影踪,树梢动也不动。没有风扇空调冷饮,农家人能做的就是在阴凉处,打着蒲扇,眯着眼睛,或唠嗑打屁,坐等酷暑的过去。 却说这日,高温依旧,和平日不同的是,日落之后,不知从哪里来的蜻蜓,飞的满天都是,密密麻麻如雪花一般,蔚为壮观。 江子愚看了看天边,挥挥手赶走眼前的蜻蜓,说道:“有点吓人。” 是有点吓人,农谚说“蜻蜓飞得低,出门披蓑衣”,这成群结队的蜻蜓,恐怕夜里免不了一场倾盆大雨。 入夜之前,一家人出动把经不起雨水的物件都挪到屋里,江子愚把猪圈鸡鸭圈又修缮了一番,院子里淌水的“沟嘴”稍微挖深了一下保持畅通,等一切收拾妥当,夜色已经碾压而来,浓云滚滚,让人恍惚间觉得伸手就能碰到。 果不其然,半夜时分,炸雷声声不断,雨声噼里啪啦,幼儿的哭啼也都被淹没,大人被惊扰了好梦。相较于“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柔和春雨,夏天的雨多是“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的狂暴野蛮。 睡梦中惊醒的江雨晴,看到梅兰起身去查看门窗,就找了个话题:“嫂子,你也行啦” “恩,雷声太大,睡不着了。”梅兰上床,摸着江雨晴的头,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害怕打雷”感觉到小姑子的头晃了晃,她笑了笑,娓娓道来,“以前嫂子胆小,所以每逢打雷就吓得直哭,长大就不怕了。这么响的雷,应该是老天爷在发火,为啥天底下这么多穷人,没饭吃没衣穿这么大的雨,应该是王母娘娘在哭,年年饿死病死战死这么多人,多少孤儿寡母日子可咋过” “嫂子,你说这雨下的会不会成了灾要是成了灾,王母娘娘不就是犯下罪过了吗”江雨晴顺着问道。 “这雨要是赶紧停了,成不了灾。要是下个三天三夜,恐怕啥都淹了。”梅兰回道,这让她想起几年前的水灾,正是这样的情景。为此她差点活活饿死,如果不是父亲捞了些发芽的小麦回来,此刻她应该早成枯骨了,想到这里,她一个翻身下床,“我去看看粮囤”,冒着大雨就跑进院子。 “赶紧回去,我在这,粮食没啥事。” 正在东厢房里遮盖粮食的江子愚,看到她跑过来,而且穿着比往日里少,为了避嫌,连忙让她出去,顺手在她头上戴了个大大的斗笠。在家中,父亲就是一座山,是遮风挡雨的港湾,所以当江子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梅兰心中的恐惧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尽管这个男人成为自己的父亲时间并不长,甚至还没有正式成为自己的父亲。 江子愚用遮雨布保护好了粮囤,又把门槛垒高了一些,这才放心回到屋子里。 后半夜,几乎所有人都失了眠。 黎明到来之后,雨势丝毫未减,雷声也没有弱下去。雨水打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水泡,又立即被打破,循环往复,院子中积了不少水。 八公在墙角里蜷缩着,吓得瑟瑟发抖。 当初还喜欢听“就算大雨将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现如今,江雨晴一点也不喜欢这小情歌,因为再这么下去,就算河流不决堤,也会因为屋舍倒塌c疾病滋生等死人的尽管死亡并不可怕,但因外界因素导致的死亡,不可原谅,无法不悲伤。 江家的房子已经开始漏水。 这房子,是老宅,也就当初董氏过门的时候,重新修缮了一下,如今又已经历过十年的风霜雨雪了。泥胎房经济实惠,再穷的农户,只要有力气,去挖泥土回来和上秸秆,做成泥砖,盖几年房子很简单。不过泥胎房怕大风大雨大雪:地基不稳,太大的风很可能吹倒;大雨冲刷,把房顶冲的都是窟窿,很容易漏水;大雪挤压,房顶压塌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就因为这三样,年年都有死人。 不来就不来,一来就是两样,大风大雨,漏水漏风。 江家的碗瓢盆都被搬了出来,各个屋子摆的都是,等水接满了,赶紧倒出去。 “爹,猪圈塌了”江野头上顶着盆,从外面跑进屋里,气喘吁吁,“茅坑里满了,都是水,没法进” 江子愚和董氏各抱一个,一家人都在堂屋里站着。这也是江雨晴最恐惧的一次,她担心房子倒塌,担心洪水,也害怕瘟疫疾病尤其是房子,眼看已经在风雨中飘摇,像一叶随时会被狂风巨浪吞没的扁舟。 富贵人家都是砖瓦房,自然不惧,但农家有几户富裕的 村子里的砖窑厂因为效益不好,早些年就停掉了,砖瓦的价格不是寻常农户所能接受的。 人总是会在困境中爆发出斗志,如此时的江雨晴。空闲之余教授哥哥一些基础知识和绘画技巧,希望他成为千里良驹,而不是被农家这圈篱笆囚禁,自己坐享其成,吃吃喝喝嫁个好男人继续过平凡富足小日子,也就够了。可是眼下,因为贫穷,生命都受到威胁了,这样能忍当然不能 人总是被内心的矛盾纠结,如此时的江雨晴。她不想太快长大,童年时光,少女时代,都是再也无法回来的,她想慢慢享受;她又想快快长大,青葱岁月,花季雨季,都是美好的让人想起来都要起鸡皮疙瘩。而现在江雨晴迫切想长大的理由是,长大了之后就能疯狂的挣钱,从哪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手里挣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银子,不但让自家不愁吃穿住,还要让全村甚至周边村子都跟着衣食无忧安居乐业。 “轰隆” 一声巨响把江雨晴拉回现实,灶屋终于还是轰然倒塌,墙壁碎裂激起的尘土还没荡开来,立即就被雨水压了下去。 “日他娘唉” 江子愚忍不住骂出来,董氏眉头拧得紧紧的的。 把江白递给梅兰,江子愚斗笠没带,蓑衣没穿,直接跑出去,在废墟上开始一顿乱扒,直到扒出两口锅送到堂屋,又跑过去,再回来,拎了些油盐等作料,直到身上都是黄泥水,再也扒不出什么能用的东西,他并没有着急着回来,而是站在院子中央,伸开臂膀,让雨水冲刷。 这一幕像极了肖申克的救赎中,安迪通过下水道后的场景。只不过,安迪张开双手淋雨,拥抱的是自由,江子愚拥抱的却是对灾祸的愤怒和不知所措。 题外话:如果肖申克的救赎这部电影没看过,强烈推荐。相信不少人都看过的,毕竟经典。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别忘回来投个推荐票。加班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0章 高温天,夏虫语冰 这场雨,整整下了两天两夜,江家的房屋塌了两间,猪圈和鸡圈变成废墟,院中地面坑坑洼洼,花园中的葫芦藤蔓扯得不成体统。 噩耗还是传来,根据里正大人周来顺的统计,陈州村房子倒塌18座,死亡6个,受伤9个,猪死12头,牛死3头,公鸡死33只,母鸡死15只,鸭子死了47只 一直以来,人总是以万物灵长自居,俨然一副主宰着其他生物生死兴衰的模样,然而,真的如此吗台风飓风c地震泥石流,山洪暴发c火山喷发,水灾雪灾随便一种,就能顷刻间夺取无数人的生命,不关你是豪门大家,还是平民百姓,在天灾面前,就像弱小的蚂蚁在人类庞大的脚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直到结束。 天晴之后,修缮工作开启,江子愚没有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雷暴停了,珍视的人没有受伤,值得欣喜;受灾严重,本就拮据的日子雪上加霜,悲伤难免滋生。江雨晴很心疼老爹,他肩负着太多的重担和责任,婆娘照顾俩毛孩子,孩子都还小,就他一个正规军,无论面对的敌人多么强大,能够上战场的暂时只有他一个人。 “系好” 江子愚站在房顶,从容指挥着,把一桶桶和好的泥浆拉上去,补着大洞小洞。 没有灶火吃不上热饭,这才是大事情。江子愚就在靠近东厢房的地方垒了一座临时的灶,家里堆在外面的柴火垛也都全部湿透,估计没有俩三月干不了,幸好粮囤屋里一些木材能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孩子的情绪,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董氏点头同意杀两只鸡。 大雨过后,外面唢呐吹奏的丧曲没有断过。 除了建筑倒塌砸死的人之外,还有几个老人去世。上了年纪的人,最怕的就是雷雨天气,许是出于对神灵的敬畏,总觉得雷声就是索命的声音。不知在其他地方有没有这个现象,陈州村每年都有因为雷雨去世的老者。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这田园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为了家庭孩子,辛辛苦苦一辈子,哪里有什么亏心事。 “爹,咱家啥时候能盖上瓦房” 江雨晴看着老爹忙碌的背影,道道汗水在他脊背上蔓延弯曲成河流,在阳光的反射下,亮晶晶的。他就可劲儿地干活,没什么需求的话,一声不吭。 “瓦房啊,恐怕一时半会儿盖不起啊。” 活了多少年,江子愚就想了多少年,要是能够盖上瓦房,再忙些再累些,他都能忍。可是,想了多少年,就失望了多少年,因为根本盖不起,太穷。 这是作为一家之主的觉悟,也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所在。年轻力壮的时候,他有使不完的力气,庄稼活再累没有喊过一声苦,没有叫过一声委屈,总感觉的自己可以为这个价创造更多的财富和价值,让婆娘孩子过上富足滋润的小日子。可是年岁越来越大,一晃多年过去,貌似还在原地踏步,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瓦房没有盖起来,手里没有多少余钱属于男人的那份尊严就像是被氟利昂侵蚀下的臭氧层,越来越稀薄,甚至出现空洞。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大雨酿成的灾祸刚刚平息,数十年一遇的高温天正在酝酿。真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陈州村毕竟是皇城郊区,暴雨过后,为了防止瘟疫的发生,周本顺率领一众年轻人,用朝廷派发的石灰洒遍了村里的大街小巷,还给各家各户派发了预防的药剂,最后总算没有出现什么疾病传播的迹象。 几天来,温度不断飙升,太阳悬在头顶,大有烤焦一切的势头。 “来,多喝水,使劲儿喝。” 江子愚不断往屋子里提着清凉的水,让董氏和孩子们解暑,农家人对这方面很在行,越热的天气热要死命地喝水。否则,身体一旦缺水,加上出汗,很容易虚脱,体温升高,便要中暑了。不过在农家,中暑有另外的叫法,发痧。一旦发痧,就会出现身体排热不足c体温极高c脉搏迅速c皮肤干热c肌肉松软c虚脱及昏迷等一系列中暑常有的病症。 江雨晴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小笼包,觉得世界就像是个大蒸笼,不断的蒸啊蒸,不把人蒸熟不罢休的样子。 没空调没风扇,哪怕是有冰激凌c冰镇可乐雪碧都行啊,浇灭肚子里即将爆发的火山。想到冰,江雨晴陷入了沉思。庄子秋水曰:“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在古代,没有冰箱,夏天怎么可能有冰 夏天为什么就不能有冰 江雨晴只觉得脑袋一道灵光闪过,高中时候的化学知识派上用场了。硝石,就是硝酸钠,溶解在水中,可以大量吸热,导致结冰。要说哪里找到硝石,江雨晴笑了。别的地方不说,江家坟院所在的树林中,连绵的泥墙下方,因为常年低温,似乎是有些天然硝的踪迹,这种东西在农家被成为“墙霜”,除了郎中会极小量的收集一些用于治病,其他并没有任何的用处被开发出来。不过有趣的是名字的更替,化学人士眼中的“硝酸钠”,到了农家人这里成了“墙霜”,到了郎中嘴里又被喊成“北帝玄珠”。 作为应试教育的牺牲品,前世的学霸江雨晴考试每每都是得心应手,但动手动嘴的能力极差,别的不说,英语满分150,她能看到140多,口语根本就是渣。更别提化学物理方面的动手制作能力了。所以,对于这次制冰的行动,她持保留态度。毕竟是第一次,心里没谱。 太阳下山之后,空气仍旧粘稠充斥着热量,不过已经好很多。 趁着暮色还未降临,江雨晴拉着江野溜了出去,倒不是干坏事拉着哥哥垫背,而是坟院那里阴森森的,就算不相信有鬼怪,但一个女孩子家家也是害怕的。无神论真能让人心里也变得强大无比的话,恐怖片还有个屁的市场空间。 “晴妞,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夏天也能有冰块吃” 因为这个现象突破了江野认识的极限,他难免有些不太相信,也不敢相信,夏天能见冰块,那还真和见鬼没啥区别。不过经历上次草木灰洗衣服的事情,他又觉得虽然妹妹年纪小,但是爷爷常常给她托梦,说不定这次也是托梦呢,说不定真的吃到冰块呢,既然这么多说不定,那就真的有可能。江野年龄不大,但思维已经非常活跃,且逻辑思辨性很强。 “爷爷托梦给我说了,阴间也有春夏秋冬,夏天也是热的要命,但是他们夏天可以吃到冰块,就是这么做的,梦里边,爷爷还让我尝了一块,可能是里边加了白糖,甜甜的,可好吃了,肚子里凉凉的,整个人都舒坦。”江雨晴说起来滔滔不绝,现在的她编瞎话一套一套的,眼睛都不带眨的。 到了树林之后,江雨晴撅着屁股,看到所谓的墙霜,用小木棍一刨,就能挖出一块拳头大鹅卵石大小的硝石来,这极大地激发了她探索科学的信心,“姐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又连续挖了一些,两人用衣裳兜着回了家。 “挖这些墙霜干啥” 看到两人把墙霜倒在桌子上,正在干活的江子愚问了一句。董氏也略带着不满又不愿责备地说道,“大热天地往外跑,热坏了咋办。家里这么忙,就不知道给你爹帮帮忙,尤其是你,小野,马上就男子汉大丈夫了,别领着小妹到处瞎玩,叫人看了不戳你脊梁骨” 江野红着脸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倒是江雨晴,大声说道:“爷爷托梦,夏天可以吃冰块。我们就去弄这个了。” 如果单纯说夏天可以吃冰块,江子愚和董氏可以笑掉大牙,可偏偏江雨晴在前面加了句“爷爷托梦”,那事情就截然不同了。 “这些墙霜哪里弄得”江子愚问道。 “爷爷坟旁边的墙根。”江雨晴答道。 董氏的脸色也明显严肃起来,在她看来,自家闺女是不会说瞎话的,既然她说是爷爷托梦,那就一定是托梦了,要不然咋回去爷爷的坟旁找这些东西。于是她给江子愚使了个颜色,江子愚这才平心静气地问了问。于是,江雨晴就把刚才对江野说的那套瞎话重新编了一边,尤其强调,爷爷让去他坟旁的墙根去弄墙霜,如此一来,这个托梦就更有说服力。 “好,按照你爷托的梦,你把这个冰块做出来。”江子愚下了命令,其实他也手痒,想弄,但又怕搞砸了,逆了老父亲的意。 一个大盆,一个小盆。大盆里添了不少水,随便打出来的井水;小盆里加了缸里澄清的水,以及一些蔗糖。小盆放到大盆里,然后把硝石放进大盆里。 凉气冒烟,看得人浑身发冷,大盆里不停冒冷雾,小盆里的水开始出现冰碴子,随着硝石量的增加,冰碴子逐渐结实,成了冰块。 一家人围着结冰的盆,眼睛瞪着如铜铃,嘴巴大张能塞下一颗大鸭蛋进去。 “我的老天爷”董氏惊呼了一声。 江子愚克制喊出来的冲动,伸手把小盆端出来,手和盆接触的地方都凉冰冰的,简直是神迹,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冰凉可口,还带着甜味。心里头疾呼,“酷暑天有救了老祖宗显灵” 早早爬起来写的,比较急,可能会出现错别字,希望大家帮忙捉下虫,评论区说一下哈。收拾下出发上班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1章 牵红线,盖世英雄 在热死人不偿命的酷暑高温里,吃上一块甜甜的冰,从头顶直直凉到脚底板,这次第怎一个爽字了得 祖上显灵,这种理由简直就是骗人骗己的最佳通行证。,。就江家来说,男丁太过兴旺c家族齐力同心c某家喜得千金c夏天制出冰块,哪怕是老母猪一次生了十几个猪娃,只要来一句,这是江家的列祖列宗显灵保佑了,人人都心服口服,那些胡乱猜测嚼舌根的连个屁都不会再放。 每到日落西山,凉风吹起,农家人就喜欢围成一堆摆龙门阵。 “活了半辈子,第一次在大夏天见到冰冰,老婆子我觉得值了,死都瞑目了。”说话的是邻居大宝家的老娘仇氏。这老婆子身份大有来头,听说是地主家的大小姐,后来不知怎么被大宝他爹搞得五迷三道,非要跟着私奔不可,被家里抓回去,一哭二闹三上吊,能用的招全用了,家里无奈才松了口。 看着这老婆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俨然一副女汉子的模样,江雨晴不禁琢磨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不出在这种时代就有如此忠贞的爱情观,为了追求爱情不顾一切,就冲这点,值得尊敬。相较于红拂夜奔李靖,卓文君夜奔司马相如,这农家的夜奔更胜一筹,也贴地气的多。 “小野他娘,你家晴妞翻过这个年头也就四岁了,有没有找个婆家定下来的念头” 刚才还在幻想以后找个好男人夜奔一下,听到这句之后,江雨晴一个激灵回到现实,扭头看去,说话的是江子丰家的大娘谢氏,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很是和蔼,不过喜欢给别人做媒这一点,不太让江雨晴喜欢。 做红娘是一种病,尤其是当一不小心牵成了一次线,后面见到一只母狗,都想着给它找个狼狗配种。 “闺女还小,不急。不过大嫂这么说,应该是有合适的人家,哪家”董氏笑道。 谢氏诡异一笑,随后一副正义凛然的神情说道:“咱们老江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个不小的大家族。小门小户的还是算了吧,他们配不上。结亲还是得讲究个门当户对。”说到此处,她脸上又一副神秘兮兮夹杂自豪感,“洛阳,城东的李家,门底不大,但富裕的很,和咱江家一样,只见男孩不见女娃,所以咱闺女嫁过去,那是绝对吃香喝辣不受气。” “京城啊,会不会有点远”董氏犹豫着。 “哎呀,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嫁万里也不由得娘啊。”谢氏拍着大腿说。 然后几个妇人就这件事情开始了详细的分析探讨,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自古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女儿的自然没有发言权,也插不上嘴。江雨晴愤懑至极,就跑去找老爹了。江子愚和一堆大男人正在聊天打屁,笑的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爹,我娘他们说要给我找婆家,我不想嫁人。” 江雨晴也顾不得热不热,一脸委屈地钻进江子愚的怀里,撒娇道,“我才四岁,还想多陪陪爹,陪陪娘,多陪陪哥哥弟弟,等到十几岁身子长成了,自然就出嫁了,现在着急个啥” “这闺女真懂事,子愚,我要是有这样的闺女,才不舍得早早就嫁出去。” “不都说闺女是爹的小情人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吗,还没疼够,这么着急着嫁出去干啥,这帮子婆娘就是瞎咋呼。” “咱江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小不点的闺女过去给人当童养媳,不知道遭啥罪呢,何苦呢” 还是几个大老爷们说的话厚道,江雨晴听得直点头,扭头看着江子愚,等着他发话。 事实上,在江子愚看来,家里就算没有揭不开锅,也不远了,主要是还有些屯粮,今年丰收了自然没啥问题,如果粮食歉收,恐怕一家几口人不得不饿肚子。但族里几个兄弟讲的在理,虽然将来还是出门子成为人家的媳妇儿,但好歹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体贴懂事,哪有不疼爱的道理,给人送去当童养媳,那是坚决不行的 江子愚说道:“别听你娘的,她吓你的。就算是你想嫁人,不到十二岁,爹都不准” 也是闲得无聊,有人开口问道:“晴妞,你长大想嫁啥样的男人” 说到这个,江雨晴可是很有心得,从善如流地用奶腔答道:“我将来要嫁的人,是个大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听到这里,几个大老爷们儿笑的差点喘不过气来,拍着大腿笑的震天响。 “子愚,听见没,这闺女的心大着呢,要是这么早早就嫁了人,咱江家可是会少了位大英雄姑爷。”江子丰一边笑,一边说道,笑完之后指了指侃天说地的妇人,正经说,“那帮子婆娘,闲来没事就喜欢给这个牵线,给那个做媒,也没见做成几个。不过说实话,闺女太小,找婆家这种事急不得。年龄稍大点再说。” 江子愚点点头,也算是给江雨晴吃了颗定心丸。 其实,江雨晴前世的爸妈也是说媒而成的婚姻,但几十年的婚姻生活,相敬如宾,恩爱和谐,甚至都没吵过架红过脸。所以在她的观念里,说媒相亲而成的婚姻不见得就不幸福,只是因为有纯爱情结在,追求真正的爱情,并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虽然鸡汤中常会出现,“最后真正在一起的往往不是最爱的人”诸如此类的负能量,但鸡汤就是鸡汤,无法成为现实中的准则。其实,能说出爱情心灵鸡汤的那些人,正是因为没有遇到真爱,才会有这样悲观的想法吧。和真爱在一起的人,会说出世界上没有真爱,或相爱的人往往不能在一起这样的话自然不会。 爱情,真的就和鬼神一样,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没有人能够斩钉截铁地说,这世界上就一定没有鬼神,你没遇到鬼神,并不代表没有,爱情同理。 江雨晴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拿鬼神和爱情做了个类比,竟然很快就遇到了。 这个章节小点,才2k,后面会补回来~洗漱收拾,出发上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2章 风水乱,门头压棺 子不语怪力乱神,后人解读的方式多种多样,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但在江雨晴看来,孔老夫子的意思应该不是不相信神仙鬼怪,而是对这些超出自然规律解释的东西保持敬畏之心,不去盲目追求崇拜,正所谓正念若衰,邪念则主。 江雨晴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牵扯到鬼怪的邪乎事情会被自己碰到,而且还是发生在江家。 却说江家这群老白子中,老小青山早早夭折,老六江连山成为年纪最小的存在。江连山的宅子在靠近江家祖坟的地块,中间隔了一座高高的泥墙,门口立了俩石狮,还立了泰山石敢当。 当初,老太爷和大老太太便是跟着江连山过日子,不过没过多久,老太爷便被土匪绑票,老太太跟着下世,子孙们并没有想太多。不过后来的事情有些玄乎,让人不得不心生疑窦。先是江连山的婆娘马氏突然暴毙,仵作检查之后说是心脏出了问题,没有其他丝毫创伤。 马氏死后不久,江连山两个儿子江飞c江朗相继患病,查不出病症,就是头痛欲裂,时而发癫,嘴里说这些胡话。到底说了什么,一直都是江家所忌讳的,不过后来一次江连山喝醉后,提到了这件事,说两个娃子是被鬼怪俯身,说死得冤枉,死的凄惨,死不瞑目,死后棺材还被人压着诸如此类的。 受不了连续的折磨,两个儿子相继自杀,一个在大门口的桑树上了吊,另一个投了河,两个姑娘江美和江丽早早出门子,嫁的远,极少回来看望。最后只剩下江连山一个人孤零零的,而且还担惊受怕哪天也遭了厄运。明明是家里最小的,却是最显苍老的那个。 事情的由头便从此而来。 按道理说,明明大热的天,人人热的喘不过气,但江连山在摆龙门阵的时候,非要说自己家里冷飕飕的一点不热,有点像是立秋之后黎明时分的感觉。搞得他老寒腿不停的复发,气管也似受了凉,咳嗽不断,有时候厉害了,还会咳出血来。 江锦山一听觉得这事儿不对头,但说不上是哪里的问题。于是趁着天还不黑那会儿,拉着族里几个壮汉一起去了江连山的院子里。院子里正常,温度也是闷热,旁边的小屋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一进了堂屋门,整个人就像是进了冷库,后背凉凉的,叫人寒毛直竖。 “子愚,子明,你们都怎么看” 从院子里出来之后,江锦山一脸凝重地问身边的二人,还不等两人作答,就自顾自地说道,“阴气咋会这般重当初也还没这感觉,现在回头想想,几年前江飞江朗还有你们六婶子的死,都跟着脱不开关系。要我看,你们六叔再在这院子里待下去,恐怕也活不长。” 说完,江锦山连忙嘱咐大儿子江洋把江连上喊出来,暂时住在他家,明儿个找风水先生看上一看。 至始至终,江雨晴都在江子明的怀里,进去堂屋门那会儿,真的像是空调屋,冷气往袖筒里钻,那种冷是阴冷,透彻骨髓的冷。寒气好像把人套上了一层枷锁,连呼吸都隐隐约约有丝丝哈气,出来之后,瞬间解脱了一般,哪怕热点也心甘情愿。 见鬼了 江雨晴从不信鬼,但又怕鬼,这个悖论让她自己都哭笑不得。 当天夜里,江雨晴破天荒地失了眠,上次失眠还是那次叫人难以忘记的雷暴之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时长叹一声,舒缓一下恐惧的情绪。刚一转身,看到门口一双眼睛发着亮光,吓得一声尖叫坐起来,梅兰被惊醒连忙问她怎么了。 点了蜡烛,看到门口摇尾巴的八公,江雨晴猛地输了口气。 躺下之后,江雨晴小声问道:“嫂子,睡着了吗” 梅兰的声音传来:“没有。咋了” “嫂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鬼怪吗”江雨晴咽了口唾沫,心里头多少有些鄙视自己,现代社会来的自我标榜女汉子的自己,竟然被莫须有的鬼怪给吓着了,要是让当初的那些朋友听到,不笑破肚皮才怪。 “相信。”梅兰轻轻提出两个字,随后压着声音说道,“人死了之后变成鬼,好鬼就赶紧投胎重新做人了,恶鬼投不了胎,就到处作恶害人,还有一些鬼,不好不坏,也不想害人,但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所以就不得不害人。我以前听老人家们说起过这个,而且还有鬼上身c鬼压床c鬼捏腿这些。” 江雨晴又问:“嫂子遇到过吗” 梅兰侧侧身:“压过床捏过退。” 江雨晴无法向梅兰解释,所谓的鬼压床,不过就是睡眠瘫痪症,也会称作发作性睡眠四联症。的c大概就是明明已经醒过来,可以听见四周的声音甚至看到身旁的影像,但却无法动弹,出不了声,或出现幻觉等。所幸这睡眠瘫痪症并不是什么有害的疾病,压力大c不规律c焦虑等都是“鬼压床”的诱因。 至于鬼捏腿,她幼时也曾遇到过这样的经历,腿上或胳膊上出现不明原因的淤青,被住在乡下的姥姥说是鬼捏的。实际上,要么是自己神经大条,磕磕碰碰的忘记了;要么就是血小板减低或血管脆性过高。前者不消多说,后者血管脆性过高补充维生素c便是,至于血小板减少问题,可能是过敏性紫癜或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在古代农家被称为葡萄疫,也不是什么难缠的病状,吃着药,随着年龄慢慢长大免疫力的提高,自然不成问题。 有时候,在科学面前,所谓的神神鬼鬼真的是不堪一击,我有真理做护身。 有时候,明明知道科学才是王道,封建迷信都是瞎扯淡,但还是心怀恐惧。 入夜之后稍微凉爽了一些,草席上的温度渐渐褪去,顾不得鸡鸣和狗盗,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沉沉睡去,江雨晴再次梦到一些前世的东西,不过那人c那事c那物似乎统统都变了模样,仍旧那副黑乎乎臭烘烘的样子,包括巨大的建筑物等,整个色调都是凄惨惨的黑白色,有点像是被石油泄露污染的水域里那些浑身油渍或大或小的海鸟。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做梦这件小事,也是讲究技术含量的,譬如庄子齐物论中说:“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俨然一副盗梦空间重重叠叠梦中梦的感觉,做梦都做到这个境界,也是人才了。 清晨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不过天边朝霞红似火,按照“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说法,那今日夜里或最迟明天应该会有一场雨。看到墙角密密麻麻的蚂蚁,不断地办搬着家,江雨晴更加确定这场雨到来的必然性,还有句农谚说,蚂蚁搬家天将雨。生活中点点滴滴都是智慧,这是她来到农家后最大的收获之一。 早饭啃个馍馍,喝碗稀饭,江雨晴便跟随老爹去江连山家里。 此次前来的风水先生名唤周怀玉,名字来源于金精山人廖瑀所作的风水大作怀玉经,面相四十岁左右,一身素色长袍,被十里八乡尊称周天师。 江雨晴跟在江子愚的身后来到的时候,周天师刚刚掏出行箧中的紫铜罗盘,拿着罗盘在院中踱步,东西南北方向都看了个遍,随后站在堂屋门口正中间所面对的墙根,罗盘里指针微微晃动,最后静止不动。 看到周天师不停打量堂屋门,有人小声说了句:“有点道行的”。 既然是看风水的,所以周天师来到之后,没有人跟他说起过院子里的情况,以及这个家庭的惨状,也没有说堂屋里冷飕飕。双方都很默契,他来到之后也没有多问,直接就开看。能够看出堂屋门口的端倪,说明天师之名不是盖的。 这周天师,罗盘放在地上,指针仍旧直指堂屋门口。 只见他右手食指放在嘴里,轻轻一咬,有鲜血渗出,他把这些血抹在两边的眼皮上,双手齐舞结了个印,随后右手的食指中指一起扫过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堂屋门口,又看了看四周的其他几间屋子。再回头看堂屋的时候,脸上神色猛地凝重起来。 “我问你们,这家人,女人孩子可还活着”周天师擦去眼皮上的血渍,把罗盘收起来重新放置在行箧里,看着身后的江家男人们问道。 “天师,我婆娘突然死了,两个孩子自杀了,两外两个女儿早早出了门子,现在就剩我自己。”江连山率先上来回答,双眼满是期待,希望能够得到个说法。 周天师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宅子大凶,说的难听一点,人没有死光已经算是万幸。”看到周围一圈人都瞠目结舌,他摇摇头继续说,“宅子阴气过重,女人本就属阴,承受不了,孩子虽然属阳,但阳气不足,所以也容易受到侵扰。成年男子虽然阳气足够,但长年累月也会出现问题。” “这宅子阴气的来源,就是堂屋门口正下方,我再问你们,进堂屋门的时候能不能感觉到凉气”周天师继续说。 “能”几个男人同时答道。 “天师有没有解决的法子”江锦山站出来问道。 “我道行不高,只负责看,不负责治。” 周天师收拾装备打算走人,江连山递过来的钱,他看都不看,说道,“看在这宅子害人不浅的份上,钱我就不收了。不过,我斗胆泄露天机,希望以后它少害点人。”众人齐刷刷地盯着他,“这堂屋门口的正下方,三尺三的地方,有一方棺材,棺材中的尸骨是个妇人。你们掘出棺材后,找和尚道士超度一番,重新下葬吧,至于这个宅子,已经不再适合住人。如果不挖出棺材,长年累月之后,周围都会受到阴气侵蚀。此外,大门口外的桑树和杨树,院子后面的柳树,都砍掉吧。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杨树,风吹过,叶子哗啦啦似拍手声,你三样全占,很不吉利。切记。” 等到周天师的身影消失不见,所有人还都鸦雀无声地站在那里。 江雨晴当初已经出现裂痕的世界观,此刻完全崩塌。她看得出来,这个名叫周怀玉的阴阳风水师并不是装神弄鬼,道行极高。他之所以说道行不高不负责治,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泄露天机有损阳寿,所以真正能够帮人算命的先生是不会轻易卜算的。而最后他为了不让更多人遭难,还是泄露了天机,足以说明这是个真正的天师。 堂屋门口压着棺材 这给人的震惊无异于晴天霹雳,别说堂屋正门口,哪怕是院子里有棺材,也都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堂屋是一个宅子的核心部位,所以堂屋里才会供奉着老天爷王母财神等神灵以及祖宗的牌位等。 既然天师说了,成年男子阳气充足,那短时间就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为了自家六叔,这些侄辈孙辈在所不辞。江雨晴则被老爹从院子里赶了出去,原因很简单,就是刚才周天师说的。 每人一柄铁锹,不一会儿的功夫,堂屋门口就被挖了个深坑,不多不少刚刚好,三尺三的地方,“咚”的一声闷响,挡住了下刨的铁锹。挖了不几下,棺材角露出来,日久年深,棺材上的黑漆已经斑驳的不成模样,木头也差不多快腐蚀了,上面有道道肿胀裂开的痕迹。 其实这边开挖的时候,那边已经派小辈去往天官庙里请庙祝了。 等棺材全部挖出来,众人面面相觑,刚才那周天师真是开了天眼,才会看得这么准。棺材自然不会打开,周天师说了是一具女尸,那就一定是女尸。此时刚好庙祝来到,看到棺材后,满口的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不知到底是佛家还是道家。 棺材前焚了香,烧了纸钱,跟着庙祝念了一段往生咒,庙祝自个儿敲了一阵木鱼,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子行内话,这才算完。众人抬着把棺材埋在了江家坟院不远的地方,也算是入土为安。 江雨晴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茫茫然云里雾里。 可能并没有鬼神,但风水这东西真的好玄乎,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以后再也不能随随便便喊那些人神棍了。 怀感恩之心,抱敬畏之心,生慈悲之心,如此,日子才会真的平平和和吧,而不是到了农家,就能无条件得到想要的宁静日子。江雨晴回到家里之后,学着周天师的样子,在自家院子里到处走了走,感受一下有没有哪个地方凉飕飕的,可是走遍每一个角落,连猪圈都没放过,都是热腾腾的。 “晴妞,这次想要看什么,哥哥画给你。”江野的声音响起。 “汪汪汪”八公的叫声也跟着传来。 江雨晴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摸了摸八公的头,对江野说道,“这次画我,要像一点,越像约好。” 昨天2k,今天补回来4k,做人要厚道,嘿嘿。收拾,出发,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愿大家都开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3章 七夕节,小鸡烙馍 古人总是追求意境,国画多以写意抒情为主,花鸟虫鱼虾蟹,日月山水风雨,但凡入了画师的法眼,必然得表达点什么思想感情,好像如果不这么做就不能称之为画作,而仅仅是单纯的描绘罢了。 想到意境,让江雨晴印象最深的要数王国维先生的“三重境界说”:“第一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只是境界这东西,太玄乎,寻常人想要琢磨得透彻难于上青天。 江雨晴让江野给自己画像,无论怎么,都逃脱不了固有的窠臼,用非常简单明了的线条来表达所看到的事物。按道理说,江野从小生活在农村,没见过所谓画家的作品,但好像骨子里刻写着对意境的狂热追求,因为年幼笔力不济,总也表达不出来。 “哥哥,我明明长成这样,你为啥就画几个线条为啥不把我原原本本画出来”江雨晴循循善诱,她还是希望能够看到哥哥挣脱樊笼,画出后世素描一样的效果,毕竟这是一个没有被固有技法经验所禁锢的天才画家。 不走寻常路,才有出头之日。 江野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在他看来,背影比正面好看,侧脸比正脸有感觉,那种欲说还休c欲露不露的感觉才是自己最想表达出来的,而不是像妹妹要求的,要把她原原本本画出来。他把手里的小树枝横在手里把玩,说道:“晴妞,你不懂,如果原原本本把你画出来,那叫做依葫芦画瓢,三笔两笔勾出来,看着才美啊。” “哥哥你是不是画不出来”江雨晴上了一招激将法,诡异一笑。 “哥哥才不要画那样的画”江野红着脸扬着下巴说,宁死不屈。 这就是男人的尊严吗,还是文人的狂傲不羁对于江野身上表现出来的风骨,江雨晴很满意,而且很欣赏。农家出来的人,不该是奴颜婢膝,不该是唯唯诺诺,有这样的姿态,今后走出来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而不仅仅是农民。 江雨晴从江野的手中拿过树枝,把他推倒两米开外,细细打量了一番,在地上开始画起来,看一眼,画几笔,循环往复,好一会儿过去,才满意地点点头。 “你要是能画出什么来,我头都” 刚想说什么狠话,江野看到地上自己的画像,和刚才自己的风格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没错,就是自己,虽然是在地面上作画,但也忒像了点,连神情都惟妙惟肖,这让他兴奋地不得了,“晴妞,你跟谁学的” “哥哥,你是不是准备说,我要是能画出什么来,头都卸给我” 江雨晴哈哈大笑,要知道,前世的爹娘是那种狂热的望女成凤类型的,美术班c英语班c音乐班c跆拳道但凡能报的兴趣班,都不会少了自己的身影,加上自己本身对画画有一定的喜好,所以素描和油画水平尚可,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信誓旦旦地说,老哥江野一定会成为伟大的画师。如果把传统的国画和西方的油画等结合起来,必然会达到全新的高度。退一万步说,如果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势必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 江野拉着自己小妹,非要学习,还有一口一个要拜妹妹为师,全然忘记了,这个要成为自己师父的家伙,不过是一个屁点大的女娃子。 教,干嘛不教,毫无保留地教。 “哥哥,我听人家说,画画要画出来意境,要表达出来感情,这样的画才有价值才能买到大价钱。实际上,一门心思掏空心思去搞意境,填感情,画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好。比如你看到了小妹我,那就把我画出来,我本身就有感情,我有情绪,有自己的漂亮,还有狗啊猫啊大树啊小花啊,都有自己本身的情绪,你可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塞进来,那就乱喽。”江雨晴希望自己的理解能够对他有所裨益。 就在江雨晴对着江野说这些见鬼的理论时,洛阳城皇宫内,太子太师正对着年幼的千寻训导:“太子,作画,岂能原原本本的描摹,如此,天底下尽是画师,何来美感之说无论习画还是作文,意境为首,辞藻次之,意境深远,使人赏心悦目的作品,才有流芳千古的潜质。” 千寻懵懵懂懂,反驳道:“老师,过度追求意境和辞藻,可能适得其反。既然老师说过万物有灵,那我只需要把万物画出,有没有意境就不是我的事了,当然,借我的手画出来的,定然不可避免地也会沾染我个人的情愫。” 太子太师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孺子不可教也” 太子今日的课程就在这样的训斥中结束了,这让他很是郁闷,那些文人骚客,连自己老师这么大年纪了,为何还是执泥于意境如今国朝兴盛前所未有,也没见那些所谓的画师画出什么有水平的作品来,相互吹捧来吹捧去,手里珍藏的作品也都是古人的真迹。 如果让江雨晴知道,在并不遥远的东宫有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不知她会作何猜想。 因为江雨晴的引导,江野正在从原来的航道上偏离,看到了更多前人不曾看到也不想看到,最后想看也看不到的的风景;因为太子太师的外力作用,千寻正在从偏离的轨道回归,这让他很是费解,但毕竟年岁不足,经不起老师的参奏,更经不起皇帝老爹的龙颜大怒。 黄昏时分,西方天空红霞满天,如太阳的耳朵在流血。 这个时候也是一天中难得舒适天气,不过随着夏日的渐行渐远,日落之后到夜幕降临之前的时间段越发的短了。过了夏至之后,白天的时间渐渐变短,夜晚变长,昼夜的交叉点自然受到影响。 愁苦疼痛的岁月总是觉得时间很慢,无忧无虑地日子却总也飞一样流逝。 立秋之后,又过了半个月左右,便是天下女儿们的节日,当然也是情人们的庆典。七夕节,女儿可以着新衣,穿新鞋,吃美食,聚在一起,打打闹闹,而且可以玩到半夜不睡觉。有情男女则可以学着牛郎织女,鹊桥相聚,情到浓处如胶似漆发生点什么,似乎也在所难免,生米煮成熟饭后终成眷属的大有人才。至少农家没有那么泯灭人性,不会随随便便把女人浸猪笼砸石头。都是成年人,谁还能没有点需求人人心知肚明,没有明确说出来而已。 江雨晴打扮的很隆重,把董氏提前做的新衣穿了出来,往哪一站,活生生一多红艳艳的小牡丹花,就是身子太过苗条了,不然看起来更加富态。 “娘,这牡丹花太大了呀,有点土。”江雨晴转了一圈,喊道。 “傻闺女,你懂个屁,牡丹是富贵花,越大越富贵。土就土呗,你本来就是我跟你爹从地里挖出来的,还想咋样”说完之后,看到江雨晴瞪大眼睛的模样,董氏笑着过来给她整了整褶皱的地方,在她身上挥了几巴掌,拍得啪啪响。 “晴妞,想吃啥”江子明将江雨晴一把拎起来,放在自己的脖子里骑着。江雨晴先是一阵尴尬,羞得满脸通红,心理年龄三十岁的老姑娘骑在老爹的脖子里,多少有些不妥当啊。不过想想,身体年龄也才几岁,才平复了情绪,高声喊道:“爹,我想吃天鹅肉” “你这癞蛤蟆,恁大的心,还想吃天鹅肉了”江子明把脖子里的女儿使劲儿晃了晃,惹得她咯咯笑个不停。江雨晴这么一笑,董氏华丽的双胞胎也跟着咯咯笑起来,因为太像,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叫人看着听着很是心旷神怡。 连江雨晴这种见惯了各种国内外小鲜肉c帅气大叔和各种欧巴的,都忍不住暗暗想到,这哥俩竟然还有酒窝,脸蛋精致的活像瓷娃娃,如果不长残喽,长大不知道祸害多少少女。有这么帅的双胞胎弟弟,以后说出去领出去,相当长脸。 天鹅肉是吃不到,不过鸡肉还是可以有的。 农家的小土鸡,宰好之后,在锅里用大料猛炖,等到鸡肉烂了,再用铁烙子做几个烙馍。 整个院子里都是香而不腻的肉味。董氏哄孩子,都是江子明一手做的,做好之后,江子明把冷好的馍馍,铺平在案板上,用筷子挑了好几块没有骨头的鸡肉放在馍馍上,还有一些菜,然后把烙馍一卷,递给江雨晴,说道:“晴妞,来,你想吃的天鹅肉。” 地地道道的农家小鸡烙馍 前世就听过,至今未吃过。 烙馍的做法比较独特,不用寻常的锅,就是在院子里用泥砖把两边垫起来,中间有烧柴的地方就成,而且馍馍的面需要揉的力道十足,且不放酵头,就是农家人所说的“死面”,对应的放了酵头的被成为“发面”。 咬了一口之后,烙馍劲道,鸡肉香滑可口。 江雨晴觉得世界简直美妙,又吃了俩张,不过鸡肉不多,就端着碗,把烙馍撕成一片片放在鸡汤里,有点像是后世新疆的羊肉牛肉泡馍,这样跑出来的烙馍,吸收了鸡汤,因为没有酵头,又不会吸收的过度导致泡烂,也可以称得上是人间极品美味了。 七夕之后不久就是中秋节,往年就没有吃得起月饼,因为没有芝麻也没有吃过娘亲嘴里说的焦馍,这么一想还是很令人期待的。 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一瞬间,而人就是在这种一瞬又一瞬中老去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4章 银河水,情系两端 既然是七夕,吃完小鸡烙馍之后,未婚的女孩子怎么也得象征性地做点针线活,寓意着心灵手巧,贤良淑德,乞求以后日子祥和,百事百顺,再嫁个如意的郎君,过上和和美美的富裕日子。 “过来。” 梅兰把选好颜色的凤仙花捣碎,摆手让江雨晴到身边,给她一个一个敷在指甲盖上,随后用麻布条不紧不松裹好,嘱咐道,“颜色你自个儿选的,不许赖皮。睡一觉起来,再解开,不然染不好。” 这被农家称为染指甲花的凤仙花,品种多样,颜色各异。凤仙花不需要格外培养,很容易变异,从而生出大红c粉红c白黄c紫色c洒金等不同的颜色来,满足了不少女孩子的喜好。 江雨晴挑选了大红色,如火一般炽热的颜色,让人紧张c刺激c激动c冲动,她毫不犹豫选择这种充满生命张力的色彩,性格使然,就是喜欢,没有其他原因。 看到江雨晴十指包成粽子的模样,不光梅兰,连董氏都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江雨晴可不在乎这些,毕竟俗话说得好,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蚕茧好看吗也不见得多好看,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再有动静便是破茧成蝶的瞬间。蝴蝶美丽吗借用洛神赋中对洛神的描绘,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当然美 又像那夜空里的星子,在多数人眼中,璀璨耀眼的流星往往更加美丽,哪怕只是一瞬间,哪怕以后茫茫星空里再没有它的任何踪迹。刹那芳华,也比一生的碌碌无为来的有价值。想到这里,江雨晴两只手放在眼前,脸上满是笑意,毕竟明天就是它们破茧的大喜日子。 梅兰拿出采摘来的柏枝和桃枝在锅里熬汤,吓得江雨晴脸红脖子粗,这些东西怎么能喝,不苦死人才怪,而且可能对身体不好。 “过来。” 梅兰朝江雨晴摆摆手,让她过去,又试了试水温,看着一盆黄不拉几的水,江雨晴立马挣脱,喊道,“我不喝”,谁知惹得家里笑得人仰马翻,梅兰一把扯住她,“你就是想喝,也得看咱爹咱娘让不让你喝。晴妞,你说你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啥哦,嫂子是要给你洗头,快点,水凉了不好。” 原来,农家人认为七夕节里,这样熬出来的水,就好像是九天之上银河里的水,干净,神圣,美白,是织女圣水。女子用来洗头发,寓意着在银河里沐浴洗头,肯定能够获得织女神的保佑。 知道真相的江雨晴,眼泪差点流下来。 犄角旮旯都是规矩,逢年过节各有说法,农家田园的日子要不要这么丰富多彩 不过回头想想六爷爷家的风水事件,江雨晴又觉得这样那样的规矩似乎并没有多烦人,只要不是有害身心健康的规矩,都算不得坏规矩。既然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了规矩应该能够团团圆圆,何乐而不为 挣钱的方式有很多种,江雨晴选择了和娘亲一样,去做针线活。 做好的针线活,找货郎担换一些日用小东西,也是不错的营生。 最令江雨晴自豪的是,经她的手做出来的花帖子,尽管不怎么好看,但给江野换来了一支毛笔和一些质量极差的纸,还有一块可以涂涂写写的黑炭。虽然被娘亲指责,说是败家女,胡乱花钱,本来可以换点盐巴哪怕是几文钱,也比换这些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强。 江野就不一样了,被妹妹感动的稀里哗啦,有这样的妹妹,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哥哥。当然,后面半句是江雨晴自个儿的感觉,她也相信自己的老哥应该有这种高素质高觉悟。 而且在不知不觉间,江野已经认了不少字,和那些学堂里读书的似乎也差不了多少。为了这个,江雨晴刚开始费尽心机,这样教几个字,那样教几个字,今儿个弄两句古语,明儿个搞一首七绝;不过后来发现,这些东西还是太少了,就拉着哥哥去找那些读书的家伙玩,借他们的书本来看,这么一来,他的进步可谓神速。 经过和前世时候的对比,江雨晴得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结论,大多数聪明人,也就是高智商者,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怪癖,或性格怪异不近人情,或独断专行唯我独尊,或精神癫狂性格分裂还有就是江野这种几乎过目不忘。目前,江野除了偶尔表现出来的高傲之外,还没有其他的怪癖势头,不过单单记忆力超强这一点,足够吓人了。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为啥区别就这么大 小小年纪的江雨晴觉得自己更年期都要到了的样子,丢三落四,忘东忘西,如果不是两世记忆,恐怕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女,江桂花,江菊花,江桃花之类的,然后干一辈子农活,晒得黑不溜秋,夜里睡男人,白天喂娃子,最后安安耽耽成为一个老妇人,聊度残生。其实这么一想,也不错的,没出息就没出息呗,出息又不能当日子过。 这厢,农家女娃沐浴洗头祈盼女神庇护;那厢,皇帝老儿不知受了什么感召准备微服私访与民同乐。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乐乐不如与民同乐。” 魏朝皇帝千重山诌了这么几句,看着身旁的太子千寻,说道,“寻儿,中秋佳节到来之前,父皇有心去微服私访,不过不是去繁华胜地,而是想去农家看看,散散心,顺便看看作为国之根本的农业发展如何。寻儿怎么看” “父皇爱民如子,寻儿愿意一同前往。” 千寻是个聪明的太子,老爹想做的事情,天底下还没有能够拦着的。不过有一点,他宁愿自家的皇帝老爹好好说话,明明就是一行武出身的莽汉,非得附庸风雅,说起话来,像极了那些夫子先生,之乎者也,噫嘘唏,呜呼哀哉,怎么听怎么别扭。 深宫似海,繁华如斯,但皇宫里闷得紧,既然有出外游玩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而且还是微服私访,更是能真真正正融入寻常百姓,体察民情,总不至于坐上高位,不知民间疾苦,闹出“何不食肉糜”的荒唐笑话。 当太子千寻满怀期望的时候,江雨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朝着南方看去,听说那个方位是皇城所在,她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心里头有一朵小花默默开放了一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5章 犯癔症,街头叫魂 李商隐有句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江雨晴始终觉得,对于一份真正的爱情来说,缘分是看起来很随意却又不可或缺的因素。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相逢即是缘,缘来你也在这里或许,在最后,不是所有的缘分都有始有终,也不是所有的尽头都是漫山遍野的红玫瑰。 在此之前,她曾多少次咬牙切齿地责怪自己,当初人在现代都市,生活节奏快得离谱,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群,大街小巷这么多路口,或许在转角的地方就能遇到愿意执手偕老的他。但既然来到了农家,终其一生也遇不到几个人,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还追求个什么劲儿的缘分这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看着身体柔软的江雨晴摆了个难度很高的姿势,然后一动不动,眼神迷离,脸上的表情还阴晴不定,梅兰赶紧跑进屋里。 “娘,娘,快点出来,晴妞犯癔症了”梅兰压着声音说道,生怕吵到外面的小姑子。 “啥,刚才不还好好的,咋会犯癔症”董氏也不喂奶了,拉好身上衣衫,赶了出来。 江野也是担心的走来走去,看着妹妹像村里的傻子一样,别提有多紧张了,妹妹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觉得天要塌掉半边。 癔症,在现代医学临床表现上有一条叫假性痴呆,就是给人傻呆幼稚的感觉,和农家人理解的很相似。不过在农家人眼里,对犯病的缘由有着不同的理解。生下来便有癔症的,那就是傻子疯子,肯定是爹娘或家里上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才遭了报应;而后来忽然犯癔症的,那就是遭遇了鬼怪,可能被勾了魂,多了魄。 犯癔症的人,不能直接喊醒,可能吓得更傻,甚至一命呜呼。 和做梦的人一个道理,忽然把一个正在做恶梦的人喊醒,有可能会吓成神经病。 江子愚刚进家门,看到都围着女儿,还一脸焦急的样子,喊了一身,“都站在这干啥,晴妞咋了” “别喊”董氏朝着江子愚挥了挥拳头。 缘分很多时候就是个借口,但却是个挺浪漫很诗情画意的借口,我喜欢不过,还是不要指望着农家的小伙子们有啥诗情画意了,个个都是庄稼汉,白天田里干干活,夜晚床上干干活,传宗接代生娃子,再种田,再娶婆娘,田里干活,床上干活简直就是个死循环,我的天,这日子还咋过 断断续续把思绪整理好了,江雨晴忽然听到老爹的问话,从沉思中拔出来,发现人都围着自己,好像看见了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连八公都狗脸上写满了忧愁,更何况爹娘。刚想问怎么了,忽然嘴里喊出“哎呀”一声,原来刚在做瑜伽,顺便入个定,谁知醒来之后忘了身体还是瑜伽的动作,想动一动,却直直倒了下去。 江子愚大手一伸,把江雨晴拦在怀里,俨然一副英雄救美的戏码。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英雄救完了美,那是深情对望,甚至一吻定情,但她却被老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个身放在大腿上,并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个大巴掌,而且还还很疼,现在扒开裤子看,保准儿好多手指印。 好狠心的爹,竟然下如此重手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是江子愚狠心,犯癔症的人,千万不能吵醒,一旦醒来,不管是什么原因弄醒的,都要在身上狠狠打几巴掌,疼的喊出来,才算数。大概就是要打走想要勾魂的鬼怪之类,其实说到底就是想听到孩子的叫声哪怕是哭声,和刚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得哭出声来同样的道理。 看女儿边喊疼边揉屁股,董氏的声音立马就柔和下来,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回来了就好。” 梅兰和江野也都赶紧过来,看着妹妹死里逃生,简直乐开了花。八公现在已经长成了大个头,扑过来,要她的脸。 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揍,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啥犯癔症,姐就是想事想的入了神,这在佛家道家叫入定或禅定,是很难得的一种状态,就是进入了意识世界,忘记了现在身处的世界,所以后来出定的时候,江雨晴才忘了仍旧处在瑜伽的姿势。 “娘,我没事,我刚睡着了。”江雨晴拼命解释,毕竟这事儿不能闹大喽。 “啥没事,扎那个怪姿势,还睁着眼睛,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你还睡着了,不是犯癔症才怪哩”董氏俨然不信女儿的说法,正在和江子愚商量,去街头叫叫魂。 一般来说,受到惊吓,或被夺了魂魄,需要去叫魂。因为犯癔症的多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就问清楚娃子平时经常在哪里玩,在哪里受到了惊吓,然后循着这些线索去叫一叫,让丢掉的或迷路的残余魂儿回到孩子的身上,这样以后就不会再犯病。 董氏拎了个往日里的铁烙子,就是往日里做烙饼的锅,扁扁的也不重,另外一只手里拿着小擀面杖,“咚”的一声过后,喊道,“晴妞,我的晴妞,俺家的晴妞,大名儿叫雨晴,赶紧回来吧,别往远地儿去啦家里好吃的好喝的都有,以后再给你说个好婆家我的小乖乖,娘会好好疼你。”听得江雨晴不停地起鸡皮疙瘩,此时此刻的姥娘真的像极了神婆子。 院子里喊了还不算,又到了家门口的十字路口,往天官集去的十字街头,还有池塘边,以及树林里,江家坟院把这些地儿都喊了一遍,而且喊来喊去都是那么几句,最重要的是,这一路上,江雨晴都得跟着,以至于到了最后,娘亲的台词她都能一字不差地喊出来。 回到家里之后,作为安抚,吃晌午饭的时候,江雨晴碗里多了俩鸡蛋,她装模作样地唠叨:“爹,娘,我屁股挨了几巴掌,又听你喊了半天的魂儿,怎么着也得割两斤肉回来打打牙祭吧,就俩鸡蛋,亏大了我。” “来,屁股给我,爹再打几巴掌,这就给你去割肉打牙祭。”江子愚说着,大手掌作势就要打过来。 “小屁妞,以后老老实实安生点,别天天跑的找不着影儿,以后可不能再有这样的事,否则你屁股挨打都是轻的”董氏半教训半威吓地说道。 梅兰和江野在一旁偷笑,连两个双胞胎弟弟都笑的咯咯,活像快要下单的老母鸡。 转眼中秋就要到了,夜空里的月亮也越发圆润,像一张脆脆酥酥口感倍儿好的烙饼。 入夜之后,江雨晴借口去解手,跑到院子里,找个小板凳,坐下来数星星。蔚蓝色的天幕上,星星点点,还有一轮玉盘挂树梢,耳旁传来蛐蛐等叫声,以及其他小昆虫的合奏,自然少不了猪哼哼鸭扑扇和远远的犬吠声。 三毛在撒哈拉的故事中写道,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滴水,于是形成了太平洋。江雨晴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无边无垠的天空,想到,那这璀璨无比的星空呢,是如何形成的是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思念,一段又一段的爱情,一个又一个老去的生命,一个又一个新生的婴孩,甚至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梦想共同构成的呢 当然,从宇宙科学上看,它们可能是宇宙大爆炸形成的碎片,就像我们所看不到的空中的尘埃一样,漂浮在没有边际的星际之中。可日常生活中,特别是爱来爱去的男女,都会指着星星和月亮说,我把星星送给你,我把月亮送给你,你要问我星星有几颗,你要问我月亮有多高无数的海誓山盟都被寄予在星月之中,而不是说星星月亮有啥可看的,不过就是大爆炸形成的尘埃,用天文望远镜一看就是千疮百孔的难看死了。 前者以文科男居多,后者的代表是理科男。 但在江雨晴看来,各有各的好,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让你沉浸在无尽的浪漫幻想中,会不自觉的认为他很爱你疼你呵护你,还是个这么有情趣的家伙,值得托付终身,可对方说不定就是巧舌如簧,想要上你的床,玩弄一下你的,满足一下生理需求,多一份可以向同性朋友炫耀的资本而已。而老老实实玩不出花样来,默默陪伴关怀的,可能才是真正想要伴你一生的真爱。谁知道呢可惜还有不少人觉得,和帅哥有钱的坏坏的懂浪漫的男人谈恋爱,等累了倦了,再和老老实实真爱自己的结婚。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当江雨晴思绪万千的时候,流星雨下起来,划亮了天空,像烟花一样,绚烂的瞬间过后,就黯淡下去,熄了,冷了。 “钦天监不是说今晚天空将有异象吗”太子千寻在寝宫门口,托着下巴问道。 “太子殿下,还是早早就寝吧。”身旁的小宫女声音轻柔,如夜莺啼鸣。 “屁股疼,躺不下,睡不着。”千寻有些愤愤地说道,不过想到身边还有婢女,收敛了一下,说道,“青雀,你先去睡吧,我看会星星困了就去睡。”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6章 中秋节,五仁月饼 该来的总会来,就像这团团圆圆的中秋节。 桂树的香气飘满了整个秋季,甜甜的味道却不容易让人闻腻,淡淡的感觉像极了若即又若离的爱人。中秋,这么一个节日,不知道流传了多久,每次被人提起,都有一种老朋友如期而至的喜悦,并没有大悲,也没有大喜。 “太阳晒到屁股啦一个两个还不起来,饭都凉了。” 江子愚站在院子里不知道犯什么神经,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本来还在好梦中的江雨晴瞬间被拉回了现实,江野也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翻身下床,走了出来。 “一个两个都在长身子,睡就让他们睡呗,大清早的吼个啥” 董氏从屋里走出来,她好不容易才把俩娃子给哄睡着,又被他吼得有醒来的势头,当然要表达一下不满,看到俩兄妹打哈欠,又忍不住说道,“大半夜的偷鸡去了还是摸狗去了,恁么早早睡了,咋会睡不够养成这样懒蛋的赖毛病,以后怎么找得着好婆家” 江雨晴听出来了,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老哥已经有了梅兰,不愁娶不上来媳妇儿,再说梅兰就在边上站着,说来也不利于婆媳关系,所以只能拿女儿开刀了,果然是亲生的。 “找不着婆家,她爹我自己养着。” 江子愚一把抱起江雨晴,捏了捏她的脸蛋,还亲了长长的一口,胡子扎得厉害,末了说道,“别嘟嘴委屈了,吃了晌午饭,爹领着你去买月饼吃,之前就喊着想吃肉,咱再割几斤肉吃个够,成不成” “成”江雨晴毫不犹豫叫出来。 “爹,我能不能也去”江野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成”江子愚乐呵呵地回答道。 一家人这么平平和和,欢欢乐乐的,多好。作为一家之主,虽然在吃穿和居住条件上有些愧疚,让婆娘孩子受了委屈,但他还是觉得家和万事兴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这不是,日子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吗。如果搁在以往,别说八月十五打牙祭,就是年三十都不会割太多的肉。 “他爹,你就这么惯着吧,以后真嫁不出,我看你这当爹的老脸往哪儿搁。都带出去最好,省得在家里胡闹。”董氏瞪了江雨晴和江野一眼,回头对梅兰说,“等会儿趁着清净,咱娘儿俩把家里都收拾下,大过节的,肮肮脏脏的总不好。” 近些时日,少有雨水,秋高气爽,万里碧空中,朵朵白云很像肥嘟嘟的绵羊,当然更像棉花糖,时而有群雁飞过排成人字或一字型,发出苍凉渺远的啼鸣。万般景色正应了刘禹锡的那首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不过,刘禹锡想要表达的诗情是被贬官之后并没有消沉下去的踌躇满志,而到了江雨晴的眼中,则成了一首农家田园诗。 午饭很简单,董氏嘱咐梅兰只蒸了几个馒头,凉拌了一碗小葱,煮了半锅米稀饭。 虽然小麦占据主食地位,但也并不是没有稻米。旱稻产量不高,总有些富贵人家喜欢尝鲜,种一些稻子,这也导致市面上有大米的流通,逐渐成为家家户户都会备一些的粮食品种。不过大米并不是用来当饭吃的,而是平日里用来做米茶,何为米茶大半锅水,小半碗的米,烧火煮,等米煮的开花了,那么这一大锅,就是米茶。 如果在米茶的基础上,打上一些面糊糊倒进去,那就成了米稀饭。而如果不放大米,只是面糊糊,煮出来也是稀饭,但名字不好听,叫“白眼稀饭”。其实想想,翻白眼,白眼狼似乎“白眼”一词联系到的确实都不是什么好的寓意。 陈州村卖月饼的地方就一家,村西的老张家,世世代代做月饼,已经不知多少年。 因为老张家的月饼,馅儿多,并且放的材料种类多,所以远近知名,不单单一个村子的人来买,也有不少十里八寸慕名而来的。所以,今年的中秋,有这么一位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老爷过来买月饼,也没什么稀奇的。 村子里多了几个陌生人,个个都很精壮,而且看起来也都不像是农家人,虽然穿着农家的粗布衣衫,但精气神儿截然不同,一看就知道是过富贵生活的。 江雨晴很是纳闷,这些人吃饱撑着没事干,难不成是微服私访过来体察民间疾苦的可是又不像,这些人就在树荫里站着,说说笑笑,不过眼睛好像从未离开过老张家的月饼铺子。月饼铺里,站了不少买月饼的,其中一大一小非常显眼,穿着非常光鲜,腰间甚至系着玉佩,敢情这些人都是保镖。 “老江,知道你喜欢吃花生仁,给你准备好了都” 看到江子愚领着一儿一女过来,张闯立即打招呼,手里给其他人包着月饼,动作娴熟,看也不看,瞧着江子愚和江野,“老江啊,瞧把你得瑟的哦,一儿一女,现在又添个双胞胎,可把其他人的下巴都羡慕掉吧。”说着,从身后一块月饼上掰下来凉快,递过来,“娃,妞,给,先吃着。” “这不是五仁月饼吗”接到手里之后,江雨晴忍不住问道。 “哪里只有五仁儿,花生仁儿,葵花仁儿,杏仁儿,麻仁儿,桃仁儿,枣泥儿,莲仁儿”张闯听了憨厚一笑,如数家珍一般,把自家月饼里面的馅儿都说了出来,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慢慢都是自豪。 妥妥的五仁月饼,不过这么多年没吃了,想必还是当初熟悉的味道吧。举起月饼正往嘴里送,看到旁边的小男孩盯着手里的月饼眼睛眨也不眨,还咕嘟吞咽口水。江雨晴动了恻隐之心,把自己手里的一点掰成两半,递给他,“给,吃吧。” 不得不说,这小男孩白白嫩嫩的,脸蛋也很漂亮。本来自家哥哥江野就是小帅哥一枚了,但站在他个旁边,瞬间就黑不溜秋不怎么帅了。多少有那么一点正太控,江雨晴很是喜欢,心想着,以后嫁人就得嫁这样的,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说不定吟诗作对一把好手,搞个小浪漫也是手到擒来,家里富不富裕不是决定性因素,够吃够喝够花就行了,最主要是,帅啊只要不是渣男,简直就是白马王子,真命天子 这男孩并没有立即接过来,而是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既然给你,那你岂能负了旁人的好意”男子张口,威严十足。没有多少人留意,其实就在江雨晴递过去月饼的时候,不远处树荫下的几个男子满脸紧张,杀气弥漫。远处的几支弓箭已经稳稳瞄准了江雨晴。 其实刚才张闯也非要给他一小块月饼,但被男子的眼神阻止了。 “多谢。”男孩接过月饼,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乌拉乌拉说道,“我的名字叫寻,父大人都喊我寻儿,兄弟姐妹都喊我小寻,你叫什么名字” “雨晴。”她笑着回答,因为对方并没有报出姓氏,她也没有说。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千寻张口就来,不过怕旁人听到,附在江雨晴的耳边,声音不大,“你的名字很好听。” 从来到农家直到这一刻,江雨晴心情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不过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了,跳得很厉害,思绪万千纷飞不已,她知道,面前这个叫做寻的家伙,绝对不简单。看起来也就和哥哥差不多的年纪,但谈吐之间已经透露出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江雨晴也附在他的耳旁,诵了四句,脸上都是诡异的笑容。她甚至百分百地确定,在这家伙跟前表现出自己神秘强大与众不同的一面,非但没有危险,反而能让他牢牢记住自己。 千寻本来平静的心湖瞬间掀起了狂风巨浪,这不可能 他自认为自己是皇子,天下最好的老师授课,接受者最好的熏陶,几岁诵诗再正常不过,哪怕是皇亲国戚豪门大户,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也都可以理解,但在这穷乡僻壤,一个低自己一头的农村女娃子,竟然能念诗,不可思议。而刚这粉嫩漂亮的女娃娃分明就是一副挑衅的口吻,她说话时的热气弄得他耳朵痒痒的。 江子愚和千重山都低头看着俩孩子耳语,等抬起头来,对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大哥,我一路寻根来到隔壁的村子,发现早已经物是人非,没了音讯。听说这里的月饼好,就来看看。”说着,千重山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锦袋,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江子愚,说道,“我跟儿子来到这里,无依无靠,不知能不能去大哥家里过个中秋节” 这银子足足有五两以上,周围人都看的瞠目结舌,钦羡不已,这江家上辈子烧了高香啊,竟然碰到这种好事。 千寻和江雨晴也都抬头看着这一幕,各自打着算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7章 贵人来,蓬荜生辉 对于突如其来做梦一样的遭遇,江子愚也傻了眼。 五两银子,这可是寻常农户辛辛苦苦几年也攒不下来的数目,这人竟然随便拿出来就要赠送,要求并不高,中秋节到家里一起过。怎么想,怎么都是大赚特赚。 片刻之后,江子愚张口说道:“这钱收起来吧,不就是过个中秋节,冲你喊我一声大哥的份上,我也该请你到家里过节。”说着,他把千重山手里的银子推了过去,超张闯大声喊道,“老张,月饼给我多包两个,今年家里有新客。” 江子愚的举动也让千重山有些吃惊,来到村里他已经打听了,五两银子是个专门弄的小钱,但对这些农人也可以说说是非常大的数目,没想到竟然会被推辞。 “江雨晴,我要去你家过中秋节,是不是觉得很荣幸”千寻眨了眨眼,笑得很开心。 “不荣幸。” 江雨晴瞪了他一眼,对老爹没有接下银子表示有些愤懑,有了这几两银子,家里的房子等可以稍微置办一下。现在倒好,又添了两张嘴,家里的开支又会大一些。至于这小子,长得好看,但貌似挺傲气的。千寻,整个魏国,姓千的不是皇帝,就是皇亲国戚,这个她曾经听说过的。 “恭敬不如从命,还没自我介绍,我名叫陈三两,我儿名唤陈寻。那就打扰江大哥了。”千重山随便编了个名字,抱了一拳。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老油条就是老油条。 千寻很尴尬,才刚刚说自己叫千寻,那边父皇就说自己叫陈寻。看着千寻一脸的尴尬,江雨晴笑的很是肆意。不过这家伙也机灵,为了挽回局面,防止身份暴露,连忙改口说道:“我叫陈千寻,不过习惯上喊做陈寻。” 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来到穷乡僻壤,却是为何 江雨晴多少有些费解,而且这才第一次见面,就去自家过中秋节,难不成有什么阴谋阳谋,又或是仅仅下来体会一番民间疾苦,做个乡野调查啥的和她不同的是,对于这俩父子的话,包括江子愚在内的村人,似乎并没有半点怀疑。他们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人虽然是个富人,但好像并不坏,而且回来寻根什么也没寻着,多少有些可怜。 农家人的热情,就像夏日里的凉风习习,冬日里的暖阳高照。 包了月饼,割了肉,江子愚和千重山一边走一边说笑,非常谈得来,很像相见恨晚的老伙计。 “他娘,家里来客了。”江子愚进门洪亮地喊了一声。 董氏连忙迎了出来,以为是哪里的亲戚来了,谁知看到一大一小俩人,见都没见过,一时间有些被搞糊涂了。不过还是笑着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客” 江子愚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番:“老陈,京城里来的,本来寻根问祖,啥也没有找到,恐怕赶不回去过中秋了,在咱家过个节。” 一大一小打扮的贵气十足,确实像是京城里来的,董氏笑道:“能来到咱家是咱家的福气,他爹,都还站着干啥,进屋里坐去。” 八公站在江雨晴的身旁,死死盯着千寻,一副你要是赶过来立马咬你的恶相,不过小主人的手落在头上,八公立马就缓和下来,尾巴轻轻摇着,也不管这个陌生人了。江雨晴小声问道:“千寻,你们是不是吃饱撑着,才会没事往我们这样的农家田园来转悠别再说什么寻根问祖了,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对于眼前这个小女孩表现出来的成熟,千寻有些惺惺相惜,因为自己是太子,所以他比同龄人都要稳重成熟的多。只是没想到,这个叫做江雨晴的小姑娘竟然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么想来,深宫高墙还是遮挡了自己的视线。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千寻话一出口,连他自个儿都觉得有些威胁的意味,可是考虑到对方只是个小女娃娃,换了个话题,“这里虽然看起来很穷很破落,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这里的人挺热情的,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很自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不想说那就不必强求。 一个微服私访的皇帝,一个农户家的男主人,不知在谈些什么,两人喝着小酒,吃了下酒的小菜,不时有笑声从堂屋里传出来。院子外,江野不说话,就看着妹妹和这个陌生的家伙神经兮兮地聊天,手里的小棍在地上鼓捣着。董氏和梅兰准备夜里的饭菜了,炊烟从房顶的烟囱飞出,像一朵朵淡薄的云彩。 千寻问道:“你读过书吗”江雨晴摇了摇头。 千寻又问:“你偷偷学的”江雨晴嫣然一笑。 稍微混熟了一点,这家伙就成了十万个为什么,成了打破沙锅问到底。 江雨晴问:“京城好玩吗”千寻摇了摇头。 江雨晴说:“你饱读诗书”千寻帅气一笑。 经过一番了解,江雨晴发现,不管怎么少年老成的孩子,终究还还只是个孩子,经历的世事不多,心里藏不住什么秘密,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在玩耍交谈中可谓是漏洞百出。等到吃中秋团圆饭的时候,江雨晴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当朝太子千寻,如果没错的话,那个应该就是皇帝老儿千重山。 什么叫蓬荜生辉这就是 本来心想着,要是个富贵人家的,还有点盼头,现在倒好,是皇太子,这种身份,就是长得再帅,那也不行。江雨晴绝对没有想去做太子妃的冲动,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看过甄嬛传等宫斗剧的她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诚然,现代电视剧里的宫斗太过残酷,但现实未必就更好。 身为皇帝,八月中秋这种全家团圆的日子,竟然跑到农家来蹭着过,叫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如此也好,身为一国之君,能够放下架子来看看统治下的农民的真实生活,总比天天对着溜须拍马只报喜不报忧的奏折强。 日暮沉沉,不一会儿便落进了西山。西方天际红了一阵儿,东边天空,一轮圆圆的皎月已然升起。 饭菜都做好了,江子愚起身开始准备祷告的相关事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8章 吃焦馍,芳心暗许 堂屋门口,院子中央,一方几案,一鼎香炉,三盘果蔬。,。 江子愚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口中念道:“老天爷在上,保佑我老江家平平和和,没病没灾。今儿又是八月十五,阖家团圆好日子,咱家没有大鱼大肉,不过有几盘新鲜的果蔬,您尝一尝。”唠叨完,继续磕头,再说道,“江家的列祖列宗,高高兴兴回来过节,家里日子越来越红火了,大人孩子也都好好的。” 焚香,烧纸钱,拜祭完毕。 同样在院子里,董氏和梅兰已经搭好了铁烙子,和好了面,开始烙焦馍。 这焦馍做法没有太大的讲究,不过和面的时候需要加入一些芝麻,芝麻越多,做好的味道越香。把一个面团,擀成圆溜溜薄薄的面摊子,等铁烙烧热了,整个摊上去,不一会儿,一张焦馍就出炉了,拿在手里,像一个圆圆的月亮。 身在皇宫里,哪里吃过这种东西,千寻抱着一张焦馍,上看下看,试探性地咬一口,咯崩一声,脆脆酥酥香香的,不由地来了一句:“好吃。” 好吃是好吃,但也没有那么夸张吧,眼睛瞪那么大,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犯了神经病呢。江雨晴在一旁,无语,又觉得同情,说道:“你不会从小没吃过焦馍吧,这么好吃的东西,是不是在富贵人家眼里,根本不会碰” “我娘生我的时候去世了,后娘们平日里不会做的,家里的厨师们都是做那么山珍海味,不会弄这些的。” 这个时候,千寻的孩子天性才真正的流露出来,许是提到了生母,多少有些悲伤的情绪,大人办事说话,不管小孩子什么事,他把江雨晴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江雨晴,你想进去皇宫吗” 江雨晴点点头,不过很快就摇摇头,看着他费解的脸色解释道:“去皇宫游玩几日还好,如果长时间住在里面,不闷出病来才怪。”看他脸色刷的尴尬下来,她连忙补充,“别误会啊,我这么说可不是说你有病。那么大富大贵的地方,你要是住习惯了,也就习惯了。跟呕吐一样,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千寻本来津津有味嚼着,忽然被她一个非常不恰切的比喻搞的立即没了胃口。一脸嫌弃地看着,好像在说,果然是土生土长的农民,这么不讲究。 到了分月饼的时候,两人各拿了一块,又溜到一旁,在小凳子上一坐,较劲儿似得,看谁嚼的更有力道。 “江雨晴,我见过很多姑娘,都是什么大门大户的,但我发现她们都没你好玩。又是笑不露齿,又是小步子慢走,反正太没意思。还是你这样的好,该哭哭,该笑笑,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不违反枉法天理,自由的跟只鸟一样,多好。”不知道在腹内打了多长时间的草稿,千寻一张嘴就是滔滔不绝。 “你是不是喜欢我”江雨晴歪着头问他,看他面红耳赤没有作答,边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要是喜欢我,那就说啊,不要怪外抹角夸我性子直爽,生活自由,照这么多借口干啥” “你你你”千寻结巴着不知说什么。 “我我我”江雨晴学着他的样子,“我知道你是皇子,也知道你爹就是皇” 不等江雨晴说完,千寻一把捂住她的嘴。 有些人,就是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了口。想想电影电视中那些场景,“你知道的太多了”然后就被残忍杀害,其实这么一想,她还是有些后怕的,对方毕竟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还有那些暗中的高手护卫,估计让自己三更死,自己绝对活不过五更,还可能连累全家。 千寻放开她的嘴,说道:“有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如果知道了,要么当做不知道,要么闭口不谈烂在肚子里,懂不懂虽然你还只是个女娃,可是一旦惹出什么岔子,你同样在劫难逃,连你们家的蚂蚁都会一个不剩地除掉。可能你觉得我说的太过严重,但我非常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说的一点都不严重,甚至是最轻的结局。记住,我就是陈寻,我爹就是陈三两,这里没有什么皇帝和太子。清楚没有” 江雨晴点点头:“清楚了,这里没有什么皇帝和太子,你是陈寻,你爹是陈三两。”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千寻终于重新露出笑容,他很欣赏面前这个小女孩,微服私访竟然逃不过她的眼睛,不过可惜只是个小姑娘,否则的话,肯定把他带回宫中,让他陪伴自己一块长大,然后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之臣,共创大魏盛世。 八月十五中秋节,大人们聊的不亦乐乎,江雨晴和千寻也开始熟稔起来,不过江野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一个人在月光下东画一笔,西画一笔。 千寻自幼丧母,在皇宫里有嬷嬷带大,很是懂事,少年老成的他很少笑。看到他和江雨晴笑作一团,千重山发自肺腑的开心,他是自己的儿子,是将来要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岂能整天闷闷不乐 千重山说道:“江大哥,看得出来,我家小子很喜欢你家的闺女,如果不嫌弃,我愿意为犬子重金聘娶的令千金为妻,让他们一起长大,等成年之后结成夫妇,如何” 董氏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但还是礼貌地回道:“那可不成闺女太小了,就这么给人当童养媳,当娘的我第一个不愿意,也不放心啊。如果真有心的话,就看老天爷的造化了。咱生来就是村里人,享不了大福,一看您就是富贵人家,咱身份也配不上。” 在女儿的婚姻大事终身幸福上,江子愚和董氏有着莫名的一致性。 这个童养媳,说的天花乱坠都不成 如果富贵人家觉得农家人穷c土c蛮,那农家人同样对富贵人家有着别样的认识,风流c纨绔c惹是生非,如果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饿的前胸贴后背,这天下父母,还真没几个会愿意把自家儿女卖掉的。 作为穿越女,江雨晴觉得一定是自己具有强大的吸引力,才能把皇帝和太子都引过来。 太子的一句话,让她觉得他挺天真的:“江雨晴,以后我每年过来看你一次。” 江雨晴大大方方说道:“来吧,随时欢迎,来的时候其他的礼物就免了,多带点银子。” 抱歉,更新晚了,最近事多,又是加班又是学车各种纠结,昨晚做了一夜的梦,早晨醒来头晕脑胀。见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29章 别离难,不似相逢 佛家讲究因果轮回,说白了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蒺藜得刺。尽管不相信这世间存在佛祖,但佛家的一些思想理念还是颇有价值的。比如对因果关系的诠释,清心寡欲的价值观,以及行善积德的普世观念等。 马克思主义也说因果,有因必有果,有其果也必有其因。江雨晴不清楚自己和千寻的牵绊是如何产生的,但茫茫人海,百万众生,为何他就不偏不倚来到了这片土地,来到了这个院落 团圆结束了,她不可能跟她去皇宫,他也不会留在农家过日子,所以终究还是要离别的。有道是,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昨夜喝酒吃饭谈笑风声至凌晨,两个大男人烂醉如泥,几个小孩子意犹未尽,但还是胡乱去睡了一觉,黑衣人队伍悄无声息地守卫着,说出来恐怕没几个人相信,现在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这座寂寂无名的农家小院落。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道别,孩童有孩童的分离。正如现在的千寻,明明相识不到两天时间,他还是觉得情绪有些低落,此次跟随父皇微服私访,本来就相当于一次游玩,父皇有自己要躲避的烦恼,自己也恰好离开皇宫时候看看高墙外的蓝天白云,闻一闻不一样的味道和风情。 看着江雨晴,千寻说道:“晴妞,记住我说过的话,每年我都会过来看你一次,到时候你要带我吃农家野味,我给你带很多银子,让你过上好日子。” “得了吧,你又不是普通人,越长大肩膀上的负担就会越重,哪里还有时间往这穷旮旯里瞎跑。书上不是说,言既出,行必果,这是你们君子个人的操守。不过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不相信承诺,如果真的会来看我,那你就放在心里,然后每年过来便是,我会很开心,会带你领略农家田园的美丽。还有,以后喊我晴妞的时候,不要揪我的辫子,本来就稀,被你拽的以后脱发可咋办” “为了让你不忘记我,我也给你一个承诺,以后你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而身边人又帮不了你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或许我能给你一点建议。当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会当做笑话,甚至就算遇到解决不了的我麻烦也不会想到我,但假如想到了我,就过来找我,我会兑现承诺。” 江雨晴的神情很严肃,让千寻由衷觉得,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她一个年龄的女孩脸上。说不定这是上天的安排呢,抱着这种心态,他笑了笑:“还女人,你现在就是一个小不点。不过我记住你的承诺了。”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放在他的手里,“给你,我要再加一个承诺,以后你有了危难,它可以救你。” 江雨晴苦笑,这都是什么桥段,两个小孩子上演这么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离死别呢。 千重山不知道和江子愚说了什么,让他很郑重其事地点头,似乎也是一个承诺。 送走了两尊大神,江雨晴心情很复杂,既如释重负,又有些逆天改命的欣喜,还有些不舍,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总之就是多愁善感的少女心泛滥。 以后家里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了,千重山留下的银锭子有五枚,让他把房屋盖上新的,让孩子都去读书考功名,甚至嘱咐,女儿喜欢什么就让她做什么,等长大后可能会让儿子娶她进门。 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其实还有一喜没有写出来:命中遇贵人。 江家遇贵人,虽然就算没有这么一茬,江雨晴仍旧有信心让家里过上富贵日子,但有了这些,会让幼时的生活更好一些。 江子愚精神焕发,免不了又是一场拜祭,托列祖列宗的保佑,托老天爷开眼不忘民间疾苦,诸如此类宣泄内心感激感恩之情的阿里不达的东西。董氏把玉佩要走了,再给她的时候,上面穿了一根编织的很有民族特色的我红绳子,让她戴在脖子里。 玉,一直都是富贵人家的专利,所谓黄金有价玉石无价,千两黄金容易得,美玉一块也难求,由此可窥一斑。江雨晴细细打量过千寻的这块白玉佩,白如羊脂,没有任何杂质,透明度极高,雕刻有镂空的花纹和字迹,因为是篆字,她认不出来。 想想千寻这家伙,刚开始还嘴硬,后来自己率先忍不住,讲了很多皇宫里的事情,以及作为太子的心得体会,两人互相交换了人生感悟,虽然小屁孩家家的并没有什么深刻如哲学的感悟。 “晴妞,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家伙”看江雨晴不停抚摸脖子里的玉佩,不停的走神还一副傻呵呵的模样,江野过来在她跟前蹲下,满脸忧郁地问道。问完又觉得问的不对,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喃喃自语道,“瞧我,傻了,你一个屁点大的小人儿,懂什么喜不喜欢的。不过晴妞,以后可不要随便相信人,尤其是那些富家子弟,听说他们就喜欢玩弄人,还会娶很多小老婆,到处逛窑子,沾花惹草。听说他们喜欢甜言蜜语,可会骗女人了。” 看着哥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起来有板有眼,江雨晴暗自好笑,还屁点大的小人儿,虽然想法有些偏激,不过他也是出于对妹妹的爱护,害怕以后吃亏。 “哥哥,你为啥不喜欢他我觉得他是个挺好的家伙。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他也喜欢,而且熟读很厉害,可能脾气有点怪,但不坏。”江雨晴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次,不让哥哥会在刻板印象的路上越走越远,甚至成为激进主义分子。正如那些种族歧视者,民族右翼分子,对待自己民族以外的,总是摆出高人一等的姿势,而其他所谓劣等民族没有人权,可以随意杀死侮辱等。诚然,哥哥不会变成那种人,但也不能有仇富心理,否则今后可能会付出或大或小的代价。 江野对妹妹的天真很担心,不过所幸年龄还小,不会遭遇太大的问题。他这种心思自然逃不过江雨晴的法眼,“哥哥,陈寻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果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和外貌就断定一个人的善恶是非,那就太不讲道理了。” “你们才认识几天,你就陈寻说这陈寻说那的,小心你以后被人卖了还屁颠屁颠替人数钱呢。”江野很固执。 一棵树长歪了,只能一点点扶正,不可用力过猛,否者就是折断的下场。思想出现偏差也是同样的道理,江雨晴觉得哥哥的心理问题需要时间一点点来治愈。 敢不敢相信,这一章竟然全部是手机打出来的,在来回的公交车上。那以后公交上的时间得用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0章 崔先生,拜为老师 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这是农家人的俗语,准确一点说是富裕人家的口头禅。其实,养头猪没什么不好,吃的是糠,长得是肉,跟奶牛一个样,吃的是草,产的是奶。 说到牛,在农家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魏国大律明文规定,牛不能杀,只能买卖,但价格很贵,少有农民能买得起。谁家要是有头牛,家里的儿子娶媳妇儿都容易些,女儿找婆家也简单得多。所以,前世喜欢吃牛肉的江雨晴,这辈子恐怕吃不到什么卤牛肉和牛排之类的美食了。 没过几天,江子愚牵了一头牛回来,高兴的董氏放下俩孩子,东摸摸西看看,兴奋劲儿好久才平息下来。这是头黄牛,刚刚成年,看起来很精神,性格温和,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惹人爱怜。 “晴妞,你知道不,半仙儿们都说,要是牛哭了,把眼泪抹在眼睛上,可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小鬼啊小妖啊。”江野看着牛眼睛说道,“前段时间,我听西头的几个老头说,家里闹鬼不干净,找了王半仙,半仙就给他弄了牛眼泪,看到了是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女鬼,好像还说是上吊死的,舌头伸的老长了。” “小野,明儿跟我去见先生,从今往后,你得天天去读书,长大了考功名”江子愚一个巴掌轻轻挥在江野头上,“别天天没事趴在地上乱写乱画了,好好读书,要是敢让我白白花了冤枉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终于来了,读书才是王道,江雨晴心里开花。 “晴妞,你想干点啥”不等江野有什么反应,江子愚又问道。 “那我跟哥哥一起去读书,将来要当女状元”江雨晴拍了拍胸膛。 “女娃子家读啥书,跟着娘学学绣花做鞋缝衣裳,老老实实长大,找个好婆家才是正经。”董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不是穿越女,保不齐真的要像董氏说的,像个生育机器一样来到婆家,传宗接代,任凭婆家丈夫使唤,像个未开化的奴隶。可惜她来自缤纷繁杂的未来世界,和这个世界终究是不一样的。对于董氏的短视行为,江雨晴没有半点怨恨之心,生活在什么时代里的人,有什么样的时代心理,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吧。 江子愚给董氏使了个眼色,看她闭口不再说话,说道:“想去读书,那就去读书好了,也就多一份先生礼金的事儿,家里现在有钱了,不在乎这些。”语音未落,他摸摸江雨晴的头,在她面前蹲下,又问,“晴妞,你可想好了不怕去学堂挨先生的板子,受其他男娃子的欺负到时候你吃不了苦,又非喊着不读了,那这钱可就打水漂票了。要回来是不可能了。” “谁敢欺负晴妞,我弄不死他”江野龇牙咧嘴,表现的像个凶神恶煞。 “放心吧爹,我这么听话,这么聪明,先生疼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打我要是其他人敢欺负我,我哥他可不是吃素的”江雨晴朝着江野翘起大拇指。 看着这两兄妹你来我往打配合,方才还心疼女儿去读书花了冤枉钱的董氏,都忍不住笑起来。 当天下午,江子愚去割了两条肉,用红纸包起来作为给先生的束脩,而且各包了一两银子的红包,算是给先生的学费。 鸡鸭都睡了,夜莺啼溜溜的很好听,小虫儿也合唱团似的叫着。入秋之后,夜色清凉如水,星空依旧璀璨如斯,一道银河把牛郎织女分割两岸,相互等待着明年的相聚。何汉清且浅,想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次日起床后,董氏破天荒地给两人送来新衣裳和新鞋子,要知道这新衣服是准备除夕之夜拿来穿的。大年三十,除旧迎新,换新衣,穿新鞋,精精神神迎来新的一岁。 听说江子愚的一儿一女要去读书,江家人像是庆祝重大节日,不论长辈晚辈,不分男女,纷纷过来看望,有些提了鸡蛋,有的给了几个铜钱聊表心意。爷爷辈的几个,则是笑呵呵地摸着俩孩子的头,“江家的复兴就靠你们了。” 为了应和兄妹俩去学堂读书,江子愚很配合地做了一个梦,梦到父亲江俊山说,要在他坟头正东方向种一棵树,寓意着头枕笔杆子,江家要出握笔杆子的读书人。 却说崔先生崔濂住在村子东北角,和妻儿一起住个不大的小院,小院墙门连着学堂,是村里富贵人家为了积功德集资建设的两间大瓦房,这便是村里唯一的学堂了。 学堂大门并不大,两扇木门上还贴了春节残留的门画,左秦琼,右尉迟恭,左右对联为: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对联两侧是书院的楹联:白发不知勤学早,白首读书方恨迟。 “能够收你俩学生,是做老师的福气。你们想学,为师自然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也希望两位学生勤奋刻苦,不骄不躁,踏踏实实做学问,谋功名,自己飞黄腾达,光耀家族的门楣。”喝了江野和江雨晴的拜师茶,崔濂摸着并没有山羊胡须的下巴,慈眉善目地说着。 明明一个年岁并不大的壮男男子,非要装作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不过幸好人品不错,对学生也上心,在十里八村的口碑很好。 第一日只是行了拜师礼,并不需要上课,回家之前,崔先生给两人赠送了教材千字文,以及笔墨纸砚,并嘱咐明早鸡叫三遍之后来到学堂,美其名曰: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生之计在于勤。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陈宿列张c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翻开手中皱巴巴的千字文,很熟悉的字眼,不过变成了繁体而已。纸张很久,字迹也模糊不清,应该是誊抄的年份久了。 “子愚,你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让一个女娃子去读书,浪不浪费钱财先搁一边,让一姑娘家的一帮子男娃子中,这合适吗好,就算这个合适,那准备让她考个状元回来不成自古来,婆娘就守着婆娘的本分,嫁人生娃,相夫教子,搞那些有的没的,有啥啥屁用” “按理说,女娃子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还专门花银子去拜先生,我都不知道你咋想的以后说出去,咱江家恐怕又出名了,本事大呀,把女娃子都送到私塾去了。” “有钱先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该置办的都置办好喽,整那些乱七八糟的真没啥用。俩娃子长大还得要房子,娶婆娘,手里有点钱,也不是这么败坏的。” 陈州村江子愚败家的名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去了,他女儿江雨晴读书上学堂的奇葩事也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背地里嚼耳根子,女娃娃就改如何如何,长大了出门子如何如何,找不到婆娘如何如何,这让江雨晴有点好笑,等将来在学问上有点出息,她当然知道,要堵住人家的嘴,不要用语言,而是行动。对那些本无恶意的,让他们无话可说就好,而对那些恶语相加的,用实际行动,直接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夫人啊,今天的女娃来拜师,你咋看的”崔濂端着茶碗,轻轻吹着上面的茶叶,笑呵呵地问道。 “我正想问你呢”余氏略带着些娇嗔,手里纳着千层底,咬断线头,在手里比划着大小,“当初在洛阳时候,不是常听那些读书人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咱也没有哪条大律规定女子不能读书上学,不能考取功名啊。” 崔濂笑眯眯地不说话,看着自家娘子做活,心里边美滋滋的,俩孩子入学,让他挣了点酒钱,好像江雨晴这小女娃子是个挺机灵的主儿,说不定在自己手里成了气候,脸上也有光。越想越觉得开心,眯着眼睛,像一只晒着太阳快要睡着的猫。 回到家之后,江子愚领着两兄妹去了坟院。 “拉好,拉直了。” 江子愚和江野拉着绳子的两端,“斜了,斜了,往东边走一步,步子别太大,对,好了,站好” 江俊山分头正东的方向,也就是江野所站的地方,被种上了一棵柳树。说是柳树,其实就是一根成人手臂粗细的光秃秃的柳树杆子。在江子愚看来,现在秋季,挪柳树的存活的几率应该不大。不过这话一说出进口,就被江子愚赏了一颗糖葫芦,当然不是吃的糖葫芦,是在头上弹了一下,还骂道,“屁妞,这种话能说么,祸从口出知道不,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后吃亏就吃在嘴上以后再说这种晦气话,看我不打烂你屁股” “爹,咱老江家也有读书人了,晴妞,小野,将来就是给咱江家挣脸面的” 江子愚在江俊山的坟前磕头,让两兄妹也跟着磕几个,等把两人撵走之后,自己一个人跪在坟前,自顾自说着,“爹,你说我叫咱家晴妞读书是不是压根儿不对可是那贵人临走前说的,儿我又不好不听,过段时间,我就把瓦房盖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31章点 晌午点,小鬼瞪眼 盖房子不是一项小工程,砖头c沙子c水泥都需要购买,泥瓦匠们也需要去请,不过这些对江子愚并不是难事,不消几天,胡同外的大街上就出现成垛的砖头和成堆的沙子,水泥这玩意儿比较贵重,则是堆在院子里。来 “他爹,既然盖了咱就盖的好点,虽说蛤蟆这些人要的价钱贵一些,但人老实,不会偷工减料,也不会拖时间把工期拉的死长百长的蹭主家吃喝。我专门去找那几个盖瓦房的问了,都说外村的队伍心眼子多,还是咱陈州的蛤蟆实在。”董氏把男人碗里的米茶添满。 “这个你就别操心,我早就打听了。”江子愚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一口馒头,一口大葱,嘴里咯吱咯吱嚼着,眼看要噎着,一口米茶下肚,发出啊的一声,很是满足,“房子这事儿,咋可能马虎得了,那些人不实在,就是再便宜也没人敢情,你看着这些年他们还蹦跶不我跟蛤蟆说好了,这两天正喊人,手里的事儿都整完,立马就能开工。” 董氏听了不再说话,乐呵呵地收拾满碗筷,和梅兰一起进了灶屋。馒头吃完了,要蒸新的,梅兰揉馍不太熟,她得一旁教着。 “他娘,我昨个儿专门抽空去看了崔先生,听他说咱晴妞跟小野都挺下功夫学,还说晴妞脑子最管用,这才学了半个月,那千字文就背的滚瓜烂熟,比那些个男娃子不知强了多少。小野慢点,但也不差。”说到这事,江子愚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毕竟自己败家子的名头传出去了,总得有点回报才是。 灶屋里只传来了一声叹息。 不到晌午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不是外人,而是孩儿他小舅舅,也就是董氏最小的弟弟,名叫董健。 亲戚前脚进家门,两人下学堂回来,看到小舅,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闭口不言,装作没看见。 董氏一看恼了火,过来分别揪了揪两人的耳朵,骂道:“小的不懂事,大的也不懂事,看见小舅咋都不知道喊一声,读书读书,人读傻了还是咋的” 耳朵火辣辣的疼,却不见董氏动手的架势,江雨晴不是江姐,忍受不了拷打折磨,连忙扯了嗓子喊道:“我的亲舅啊,你啥时候来的,我看了一上午的书,加上刚太阳晒的,眼花了,没看见你。” “哎呀,赶紧松手,耳朵拧坏了,还读个屁的书”江子愚过来把董氏的手拿开,嘴里念道,“没听娃子说么,读了一上午的书,太阳又晒一晒,谁的眼不会花小野,你小舅来了,这会儿不花了吧,还不喊一声” “小舅,你咋才来啊,前段时间我就想去你家找笛笛玩,夜里做梦也梦到不少次,可把你给盼来了”说完,朝着董健身边的董笛摆摆手,示意他过来一起玩。 这才读书读了几天,这俩小人儿成精了江子愚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虽然现在说这些违心的话很生硬,但以后时间长了,慢慢滑溜起来,无论如何都吃不了大亏。 两人不喜欢小舅,也不是没有原因。自从姥爷去世后,姥姥的日子有些不太好过,而姥姥又是跟着他过日子,孩子理所当然觉得是他的错。 董笛年龄不大,也就比江野小一岁,对亲溜溜的表弟,两人还是挺亲近的,趁着中午放学没吃晌午饭这会儿,领着他跑出去玩玩。 现在小孩子们最喜欢玩一种叫做“哇呜”的玩具,准确一点说就是玩泥巴,不过把泥巴玩出了新意。 水坑边上泥巴比较松软,而且都是黄胶泥,挖上拳头大的一块,在平展的石头面上摔摔揉揉,等把泥巴揉得很光滑均匀,就捏成小圆碗的形状,碗口朝下,猛的摔下来,如果姿势正确力道充足,会发出爆竹一样的爆响,声音很清脆。而泥巴碗口则会爆开一个大洞。 女孩们喜欢玩“拾子”,不过江雨晴还是更喜欢泥巴,跟江野和董笛玩得不亦乐乎,响声此起彼伏。等差不多到了饭点,喊了个一二三,看谁跑得快,不过刚开始,就听到董笛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重重摔倒在地上。 “大姐,子愚哥,其实当初咱爹在世时,就说分家,说是把后院稍微收拾下住进去,我跟他孩儿他娘拦不住,二哥三哥也劝了,没用”董健说起来满脸悲色,还长长叹了口气。 江子愚和董氏都阴沉着脸不说话,其实不用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差不多已经能猜到。 “阿健,咱爹死后,咱娘身体一直不好,这谁都知道,老太婆年纪大了,估摸着也活不了几年,这日子就不能好好过你说因为笛他娘,把咱娘气出个好歹,你以后还有没有脸见这几个兄弟姐妹”好一会儿,江子愚才张口说话。 董健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如果外人说他怕老婆,他觉得随人去说,咱家的事儿不管旁人屁事,可现在说出这话的是亲姐夫,这才禁不住脸红脖子粗。 “阿健,就这样吧,家里要盖房,你子愚哥他走不开,明儿我去看看,劝劝,但话可说在前头,等我把咱娘劝好了不闹别扭了,你必须跟管管笛他娘”董氏心疼老娘,加上面前是亲弟弟,没有掩饰愤怒的情绪,说完又加了一句,“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丢人事,也不用你两口子管了,叫老二老三养活,实在不行,就我来” 听大姐松了口,董健立即就笑呵呵地点头,满口答应。要知道这事不是小事,一旦自家老娘闹了分家,今后他还真抬不起头做人。 “别走了,吃了晌午饭,凉快了再走。”董氏站起来,捋起袖子去灶屋看梅兰做饭的进度。 “啊呜呜呜” 董笛的哭声从门口传到院子里,董健一点也不着急,反倒是江子愚一屁股站起来,看到三个娃子回来,董健一侧脸颊破了皮,而且搂着胳膊,哭的脸上都是黑色道道跟花狗屁股似的。 “咋了”江子愚不怒自威。 “断了。”江雨晴指着董笛的胳膊。 听说儿子胳膊断了,董健这才站起来,气冲冲地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好好的,胳膊咋能摔断喽”扭头问道,“小野,发生啥事了” “跑着摔倒了。”江野回道。 董氏从造物赶出来,了解情况后,来了一句:“晌午点,鬼瞪眼。” 晌午点,鬼瞪眼。农家人觉得,大中午的时候,正是小鬼们出来晃荡的时辰,所以很容易遇到邪乎的事儿。往日里摔一跟头没啥事,而这个时间很容易断胳膊断腿,甚至头破血流。 只见江子愚蹲下去,顺着董笛的胳膊摸了摸,抬头说了句,“没断,脱臼了,”说完继续顺着摸,董笛的哭声更大,“好了,没事,别哭了,”大声吼了一句,董笛愣住还没反应过来,胳膊被猛的一扭,咔嚓一声,回正。董笛的哭声再次大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32章 回娘家,母女心酸 都说无巧不成书,第二天一大早,天才昏昏亮,蛤蟆领着几个工友上门说叨盖房子的动工事宜,江子愚刚好要出门去借马车。 蛤蟆本名叫陈思成,加上祖祖辈辈是砖瓦匠,手艺在手里一直没有丢下。而且这陈思成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人,只有在农闲季节做工,但他识得几个字,能说会道,人又不赖,所以才有一帮工友跟随,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蛤蟆哥,俊哥,云哥,你们咋这么早过来”江子愚本来要往外走,见到人立马往家里迎。 “嘿嘿,人手找够这不是要开工了吗,来看看宅子情况,你这边都收拾好,咱就动手把老房子扒了,马不停蹄地打地基盖起来。你这是准备出去”蛤蟆说道。 江子愚回道:“你嫂子她娘家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弄得不带劲儿了,正闹着嘞,我送她去那边看看。趁早凉快,这会儿就打算去借辆车过去。” 八公守在门口汪汪地叫着,吓得几个大老爷们不停往后退。 “乖乖,这狗不大,恁凶” “八公,憋住,又不是外人。” 听了江子愚的命令,八公闭了嘴,伸出舌头,摇摇尾巴,老老实实去屋里找小主人了。 董氏听到门口有人说话,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句:“谁呀”立即得了江子愚的回应,“蛤蟆他们来看宅子,说是准备动工了。” 待客的任务给了董氏,江子愚去借车。这几个工匠都是村里的熟人,也没啥客不客气的,该看看,该说说,不过听屋里有孩子睡觉,压低了不少声音。 “房子盖起来少说得六万砖,我看外面的数量可能还有点不太够,多少缺点。”量完之后,蛤蟆给出了说法。随后兴致勃勃地说,“嫂子,咱家这手里的银钱不少哦。五间大瓦房,别说咱村,搁在十里八村都是少数。听说上次八月十五有远方的亲戚过来,看起来有钱的很。” “哎呀,别听外边人瞎铛铛,攒了一辈子的辛苦钱,亲戚又贴了点,这才想把房子盖起来。上次下大雨,漏雨漏的不成样子,还塌了两间,再不盖房子,日子都过的巴巴杂杂的,不安心。”董氏乐呵呵地说。 江子愚借车回来后,马车里铺了被褥,让董氏抱着俩孩子上去,江雨晴和江野哭着嚷着非要去,不去不行,等上了车,哪有什么泪,立马笑成一团,惹得董氏骂了句,“赖种,干打雷不下雨,装的死像。” 马车悠悠的走着,车轮吱吱呀呀很有节奏。深秋之后,夏日的繁华盛景渐渐有了消退之意,不少草木开始泛黄,让农家多了份色彩,更显得姿态万千,风景无限。 没到小舅家,路上就遇到不不少熟识的乡亲,这让董氏很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到了董营村子南头,马车停了下来,在董健的家门口。 “娘”董氏喊了一声坐在门口和另外几个老婆子聊天的娘亲林氏。 大半年时间,姥姥林氏苍老了不少,江雨晴上次见她还是大年初二的时候,她人很好,和蔼可亲,对待孙子孙女和外孙外孙女都很疼爱,好吃好喝的都给小辈们吃,也舍得发压岁钱。 “娘,家里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稍晚点我过来接他们。”江子愚说道。 “来都来了,那么急着回去干啥,吃了饭再走”林氏刚开口说完,董氏立即说,“娘,家里盖房子,老生儿师傅都过去了,让他回去吧。”林氏曼联的不舍,摆摆手,“去吧去吧,赶紧回去吧,以后有空了你们再过来坐坐都。” 马车走后,林氏把五人领进大门,却不见小舅和妗子出来迎接。 董健在屋里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耳朵里响起的是院子中的声音,刚起身出去,就被婆娘一把拽住胳膊:“急啥急,来就来了,自己会进来,有啥好招呼的” “家里来客了,哪能不出去。”董健的声音弱弱的,一副温柔绵羊的样子。 “没出息的熊货”胡氏松开他的胳膊,咬牙切齿狠狠掐了一把,骂道,“咱笛儿好好的到他家断了胳膊,我还没有算这个帐哩”怪不得昨个儿不在家,是不是去咱大姐家了老婆子想分家就分,喊大姐过来就能劝住了我跟你说,没门” 听到屋里嚷嚷,董氏笑着大声说道:“啥没门啊,大白天里都钻到屋里不出来是咋回事” “哎哟,大姐来啦。大白天咋在屋里,笛儿的胳膊肿成这样,闹得人心烦,看不见人就哭,你说这多大的人了,还是一步都离不开娘” “晌午点的时候遇到小鬼了,要不然平白无辜的不会一下子摔那么厉害。也怪小野,没有看好弟弟,到家我就吵他了。咋样,胳膊现在还疼的厉害”董氏是个打太极拳的高手,应对什么人用什么招,说什么话,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说鬼话。 胡氏哪里就是容易对付的人,一脸的皮笑肉不笑:“那可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俩三月恐怕好不了。是不是遇到效果没啥,只要别是咱自家孩子故意推到摔成这样还说瞎话就行。” 这倒好,刚来就先遭遇下马威,明显的气不顺,拿小孩子说事儿。其实胳膊脱臼回到家之后,胡氏就在董笛的屁股上甩了几破鞋,问他是不是被江家的小孩子推的,是不是摔了之后被威吓说要敢把事实都出来就挨打,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为了不再挨破鞋,董笛开始从最后的一口咬定是自己摔倒,变成感觉背后好像有人推了一把。 或许是出于本能,人们总是习惯于把遇到的人分为好人和坏人,可事实上,人性复杂到根本无法仅仅只用好坏善恶来区分。一个在旁人眼中水性杨花的女人,在家里可能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母亲,而出卖身体是因为死了丈夫,补贴家用;一个在官府眼中十恶不赦的大盗,在那些被救济的人眼中看来,就是劫富济贫的大英雄如此例子多如恒河繁星。 此时的胡氏属于哪一种呢 江雨晴看着她精于算计的嘴脸和表情,有种很想过去打一巴掌的冲动,当然了,就算跳起来也不见得能够够着,所以也只能是想想。更何况,一个小辈去打长辈,说出去总不太好。可眼下该怎么对付,不能让这臭婆娘继续猖狂下去。 不过不等江雨晴思想斗争做完,江野已经率先开口:“路上总共我们三个,我跟晴妞都泡在前面,他在后面,谁还能去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推,那就是鬼怪推的妗子你说这话明摆着就是说是我跟晴妞推的,你让他自己说” 董氏本来就满肚子怒气,一巴掌打在江野的头上,骂道:“小屁孩,咋给你妗子说话的给我跪下” “娘,我没错,我说的也没错,她一个臭不要脸的死女人,把俺姥气成这样,我凭啥该给她跪下认错”江野不知道是怎么了,高声喊完,不等董氏拽住他,转身就跑了。如果不是江白将甫这对双胞胎弟弟牵绊着,估计董氏非要追出去狠揍他一顿不可,江雨晴本想跟出去,却被董氏喊住,“让他去,别管他” “果然是读书人,打小就这么牛气,等长大那还得了”胡氏啧啧啧一脸幸灾乐祸,拍拍身上的灰,转身进屋,哐当一声关了门。 这当中最尴尬的要数董健了,大姐是他亲自请来的,结果来到之后,自家婆娘这副嘴脸,他也没办法。只能陪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大姐,你看,真是对不住。叫你跑这么远过来,还受一肚子气。你跟咱娘进屋说说话,我去买点菜。”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对于小舅舅这种窝囊废一样的表现,江雨晴觉得简直就是满满的鄙视,能被自家婆娘管成这个样子的男人,还真不多,还真心奇葩。如果按照农家的说法,他就应该多吃辣椒,不都说能吃辣的男人不怕老婆么。 姥姥林氏住在了靠近大门口的一间屋子里,泥胎房,很矮,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盛放被子的木箱子。进屋之后,看林氏不停地去摸俩双胞胎小子,董氏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等她叹口气,准备说出来的时候,林氏先开口了:“湘琴啊,恁娘我老归老,但心里明白着呢。当初给小健娶这么个婆娘,也是我跟你爹的不对,现在是自作孽,怨不得旁人。这人啊,越是上了年纪,越是怕死,我还真不想这么一口气上不来就死了,能或几年就再活几年吧。所以啊,这个家必须分,我也不会去你们几个家,去哪里都是累赘,我自己一个人就挺好,再多过几年,我再去找你爹。” 董氏低着头不说话,抬起头的时候满脸泪水。 “多大的人唉,哭啥啊,我这还没死哩。”林氏馍馍董氏的头,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32章 两行泪,姥娘分家 林氏平日里受尽儿媳的欺负,本就一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本就心里结了个大疙瘩怎么解也解不开,今日自家大女儿专门回来看望,见她流泪,眼泪也立马就决了堤一般簌簌地落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氛围不对,江白和江甫两兄弟也跟着哭起来,这么倒好,一屋子祖孙三代都在哭,只有江雨晴一个,闷闷不乐地站在边上,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这本难念的经里面,最难念的又要数婆媳关系。大城小镇和农村,但凡有点家长里短,大半是发生在婆媳之间。而婆媳关系处好的,立马就被传的沸沸扬扬当做模范标榜。从古自今,似乎一直都是如此。所以,亘古不变的话题除了爱情,还有婆媳关系。 “娘,你别哭了,本来眼就不好,再哭啥都看不见了。”董氏伸手去抹林氏纵横的泪水,不过被她挡住了。 “年纪大了,啥毛病都出来了。前段时间不知咋的凉着腿了,疼的睡不着觉。说到这眼,花的啥都看不见了,穿个针都穿不进去了。”林氏破涕为笑,像个忽然就忘掉了忧愁的小孩子,拍了自己的腿,又揉了揉眼睛,语调中已经没有抽噎的感觉,恢复了正常。 “现在白天热,夜里凉了,睡觉盖好,一不小心冻着又是麻烦。”董氏也擦擦泪,情绪稳定了一些。轻轻拍着俩娃子的背,俩小人儿这才止了哭声,老老实实躺着。 “娘,要分家的话,就分吧。”董氏看着林氏,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雨晴都愣了一下,按道理说,自古来都是劝和不劝离,爱情如此,亲情也如此。要知道,娘亲董氏过来的原因和目的,就是要劝姥姥不要闹分家,现在倒好,她竟然一口咬定,要让姥姥分家,单独住出来一个人过活。 “我知道你今儿个来,肯定是阿健去喊的。我啥都想好了,别说你来,就是你们兄弟姊妹几个都过来,这次我也不会松口。她个浪妮子压根儿就没把握当婆子,更别说当娘”林氏说起话来,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要我说,就是养只狗,你对它好,它都知道。可有些人,就是连狗都不如,日子根本没法过。” “好了,好了,别气了,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可咋办。”董氏说道。 等江白江甫两兄弟在床上睡着,林氏领着董氏和江雨晴去后面的小院子,分家后林氏会一个人住在这里。如果说前面的院子是泥胎的,泥巴占据整个建筑的大部分,后面这小院子小房子简直就是茅草占更大的成份。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度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即视感。经过夏季暴雨的冲刷,茅屋看起来更加薄,不过屋顶没有什么漏洞,泥巴院子还算结实,勉强住个人是没问题的。 “这小院子能够挡个风避个雨就成了,我一个将死的老婆子也没啥要求,阿健他兄弟几个每人给我一口粮食,够吃的就行,也不要他们的钱。”林氏站在院中,扫视了一圈,说出了最无奈也最现实的希望。 董氏不说话,但心里边早就有了想法,那就是回到家里之后,跟孩儿他爹商量,多少出点钱,把这小院子修一修补一补,不能让自家亲娘过得连个乞丐都不如,等分了家,过一阵子,就接到自己家里住,几个不忠不孝的弟弟都是赖熊货,连自家老娘都管不了,那就不让他们管了。 却说董健买菜回来之后,见屋里没人,后院小门看着,就赶了过来,说道:“大姐,娘,你们来这院子弄啥,啥也没有。” “阿健,今儿个她啥脸色你也看见了,根本没把我这个大姐放眼里,我在这,她都这个样子,我不在,咱娘遭啥罪,想都想得到。分家就分家吧,叫咱娘再安安稳稳过几年日子吧。”董氏口吻很庄重严肃,完全展露了作为家中长女的风范。 “分吧分吧,反正早晚都得分,弄得谁都不舒坦,还不如早早分了。”门口传来胡氏的声音,原来这胡氏见董健来到后院,也偷偷摸摸跟了过来,在门口猫着偷听,听到董氏的话后,立即跳出来,叉着腰一副要骂仗的态势。 董氏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笑着说道:“恁些年来,多亏你照顾咱娘,现在分了,你负担也轻一些,咱娘以后有啥事,叫阿健过去喊我一声就行,我过来办。” 江雨晴也看出来了,娘亲之所以不想和妗子交恶,其实还是为了姥姥着想。关系搞僵了,闹掰了,估计这边一走,姥姥受更多的气。 说是去买菜,其实并没有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基本上还是菜园里弄个几根青菜,连肉都不见。而且多年来,都是作为婆婆的林氏下厨房,董氏只能让老娘哄着孩子,自己和面擀面,做了一锅芝麻叶面条。 那边吃了饭,洗了锅,又立即动手将后院的打扫收拾干净,该挪过来的东西都挪好了,把林氏安顿好了,这才算完。 而至始至终,江野一直都没有出现,董氏嘴上不说,心里头还是挂牵的。在周围问了一大圈,愣是没人说见到,直到黄昏时分,江子愚赶着马车过来,才知道原来这小子一个人跑了那么远的路回家了。 送别女儿女婿,林氏又是一阵落泪。 “咱娘就是好哭,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常见她哭,再这么哭下去,眼都快瞎了。”马车上,董氏心疼地抱怨道。 “唉,老了,都这样。说不定咱老了之后,还不如咱娘呢。”江子愚挥着鞭子,“啪”的一声挥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并不是打在马身上,马儿步伐加快了一些,车子也开始颠簸起来,“事情处理的咋样了” “没咋样,分家了。”董氏的不开心表现的极其明显,因为两兄弟在马车上睡着了,她就来到车头,和江子愚各坐一边,说道,“你都没见那个浪妮子的熊样,一副蹬鼻子上脸的架势,压根儿不把人看眼里,跟前几年比着厉害多了,真不知道咱娘是咋忍到现在才要分家的。” 江子愚长出了口气,家里现在日子好过了一些,房子马上就要盖起来,俩娃子也都去读书了,本来打算把亲娘杨氏接过来一起住,但杨氏不同意,三哥江子明也不同意,于是作罢。现在丈母娘分了家,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婆子,总不是长久之计,但如果贸然接过来,这边老娘会不会有啥意见作为一家之主,更是一个孝顺的儿子,老爹已经下世,他总要顾及一下老娘的意见。 “别急。等回到家,我跟咱娘说一声,就说把董营咱娘接过来住,看她咋说,也是没啥意见的话,等房子盖好了,立马接过来,这么大年纪,犯不着继续受那些窝囊罪。”江子愚话一出口,董氏心里瞬间暖洋洋的,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他知道她此刻最想要的是什么,因此不消她说,他把该做的都做到,尽到做男人的本分。 这一天,江雨晴几乎没说上什么话,但心里头却有无数的话。前世听说过的极品不胜枚举,啥样的都有,可比电视剧里丰富多彩,不过亲眼目睹这样的狗血剧情,还是头一次。她实在想不通,胡氏的脑袋里是不是填满了狗屎,才会这么不通人情,不讲道理,坏到骨子里。 如果将心比心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态度,那为什么有些人根本就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好像自己就是中心,所有的一切都要为着自己旋转才是常态,而根本不会在乎旁人的感受 以德报怨这种圣人总是少数。 儒家流传到现在,其实孔老夫子的不少思想都被误解了。不少人很喜欢断章取义,比如人人都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却不知后面还有两句,“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比如“人是生而自由的”,后半句“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后半句“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所以,很多人听说过孔子的“以德报怨”,却鲜有人知道,孔子的原话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在江雨晴的理解中,何为以直报怨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拳;你给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你非得让我死,那我也让你亡 对于娘亲董氏的做法,江雨晴非常赞同,对付这样的极品亲戚,就不能心慈手软,人家自己都不要脸了,你干嘛还要非去在乎人家的脸面,所以她强烈要求姥姥分家。如此一来,小舅和妗子的口碑自然恶上加恶,但谁在乎呢 一路上,董氏和江子愚都在商量着两边老人的情况,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最好的解决途径。江雨晴也听得真切,没有什么主意,提供不了帮助。 马车停在家门口,还没停稳,江野就离弦的箭一样冲出来,急忙忙地说道:“爹,娘,梅子正哭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34章 最烦人,流言蜚语 女人,尤其是封建时代的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名声就是生命,甚至比生命还要宝贵,因此不少妇女死了丈夫,甘愿守寡,不过就是为了将来能立一块贞节牌坊,能挣个贞洁烈妇的好名声。来 听江野这么一说,董氏正想因为再董营的事儿骂他两句,也不骂了,连忙问道:“咋了,为啥哭,碰到啥事了”嘴里还没说,但她心里已经砰砰砰在敲着小鼓,自家儿媳千万不要被哪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欺负了就好。 江野何尝不想知道梅子为什么哭,可不管怎么问她,她都只是哭,越问哭的越凶,跟平日里简直就是两个人。所以他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梅子,哭啥嘞,因为啥,给娘说,娘给你做主”本来在娘家就弄了一肚子气,董氏自然不想在自己家里也搞得不爽快,进了屋,看到梅子哭得红肿的眼睛,坐在床沿,摸着她的肩膀,问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暮色沉沉,除了几只秋虫还在吱吱叫两声,其他再没了什么太大的动静,整个田园农家好似入睡了一般。 人就是这样,难过委屈不舒服的时候,越是有人劝,就越会把情绪更加猛烈地释放出来。董氏话一出口,梅子扑在了她的怀里,狠狠抽噎了两下,就着眼泪咽了口唾沫,哭腔说道:“我去菜园摘菜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说咱家里只有爹和我,老公公跟儿媳妇单独在一块,肯定会发生点啥。” “日他娘的那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董氏忍不住骂出来,“不知道是哪个鳖孙浪姨夫在那碎嘴,这种屙不下来的话都说得出来。要是叫我听见,不管他是谁,我非得把嘴给她撕烂” 听了梅兰说的,江子愚气呼呼的出了屋子。人要脸,树要皮,那些人闲的蛋疼胡乱编排,简直就是昧了良心,太不要脸。 江雨晴当然也深有体悟,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语言本是沟通交流的工具,可是从有些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一把刀,杀人不见血。当初和男性朋友出去吃个饭,被人看到后传的沸沸扬扬,江雨晴劈腿了,江雨晴移情别恋,江雨晴这女人水性杨花花样不要太多。男朋友怎么可能不受影响,于是还得费尽心思去解释。现在回头想想,解释你妈逼啊,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作为男人因为别人的流言就质疑自己女朋友的忠诚,你特么经常和女性朋友出去吃饭约会,也没见给老娘解释啊回头想想,干的都特么是什么傻事。 就像董氏恶狠狠说的,那些不留口德的人,必然因为嘴巴遇到灾祸。 入了夜,梅兰哭着哭着累了,也就睡着了。不过江子愚哪里睡得早,翻来覆去,搞得床上吱吱呀呀,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夫妻在行房事。 “他爹,你咋回事,心里还烦着呢”董氏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中带着疲倦。 “他娘,我就是心里过不去,你说那些赖狗将生的杂种怎么就能编排出这样的话来”江子愚仍旧是气鼓鼓的,说上一句话能叹三叹,“你可别相信这些狗屁话。” 董氏啪的一下结结实实打在男人的臂膀上,怒道:“瞎想个啥,这些年,人家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啥脾气啥秉性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啥屁屙啥屎,跟梅兰有一腿这种事,就是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我都不信” 半夜里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从夏季的炎热终于过度到秋日的凉爽。 天还不亮,雨就停了,地面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下过雨的痕迹。 江家的房子终于动工了。 家具物什该挪的都挪好,蛤蟆领着一帮匠人开始敲敲打打拆老房。在江雨晴看来,拆房子和很多事情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都是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成果,却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的只剩下断壁残垣。 在这农家小院子里,屹立十几二十年的房子,不消半天的光景就没了,变成一车车的建筑垃圾,被运到树林边缘的大沟里。倒是房梁都还结实,可以回收再利用。 自家院子里,“嘿呦嘿呦”的打夯口号一声接着一声,听起来浑厚壮观,加上木桩撞击在地面上的闷响,节奏感十足,颇有点后世开着音响公放重低音的感觉。 董氏把把江白和江甫抱出来,在街上和几个妇人坐在一块闲扯家常。什么谁家有了娃子,谁家的猫狗有了几个崽,谁家的娃子不小心惹了什么事挨了打,诸如此类有的没的,不过就是寻常的八卦。既然是八卦,谁都免不了,江子愚和梅兰的事儿自然要拿出来被说叨几句。 “就算姐妹们不说,我也准备自己拎出来说说。”和同辈的妇人们在一块时,董氏俨然又是另外一种风格,她乐呵呵地说,“咱自家的男人自己清楚,就昨个儿去了趟娘家,留孩他爹和梅子在家,立马就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我算看出来了,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咱家比他日子舒坦。这才传谣,寻个心理平衡,你说那些瞎听瞎传的是不是耳朵里堵了屎,这种话都信不过日子是咱家的,不能为这点屁事就坏了家里的和睦。刚才不还有几个老婶子问我有没有打梅子,你说小闺女家,啥错没有,因为几句外人的话,我就去打她,没有这样当婆子的吧。” “咱过咱的日子,让那些造谣的使劲儿耍坏,这善恶到头终有报,将来生了儿子孙子没有屁眼儿,他们就知道自己造了多年孽了。”江子丰家的大娘一句话说的几个人都笑了。 想要解决这种事情,说难它难,说简单也简单。按董氏的想法,让几个姐妹儿把事情说白了,自然啥事没有。如果让江雨晴知道自家娘亲已经学会利用大妈的力量,不知道又会生出怎么样的感慨。 经过几位大妈的口口相传辟谣,现在提起江子愚和梅子的这档子事儿,村里的人无不是义愤填膺,说这是嫉妒江家日子好过,暗地里捅刀子的小人行径,甚至有谁再偷偷摸摸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传谣,都会被质疑人品。 后来江雨晴在评价自家老娘处理这件事情时,对其强大的公关能力表示拜服,既然是舆论上的风波,那就在舆论上添加一个反作用力,让舆论为我所用,借力打力,一个字:妙 不过这种事情的发生多少有些后遗症,比如江子愚不再怎么和梅兰接触,两人都好似故意疏远对方,以免再惹出些是是非非。当然,在大体上还是该怎么样怎么样。 学堂里,读书声朗朗,“天地玄黄,日月洪荒”,“一日之计在于晨,一生之计在于勤”诸如此类的启蒙类知识,虽然大学时古代汉语成绩并不理想,但凭借理解能力和记忆力,这些对江雨晴真真是小菜一碟。 “老师,对付那些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该怎么办呢”下堂之后,江雨晴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飞也似地跑了,而是来到崔濂身旁,问道。 “曾经有俩高僧,有这么一次谈话。一人问:世间有人谤我c欺我c辱我c笑我c轻我c贱我c恶我c骗我,该如何处之乎一人答:只需忍他c让他c由他c避他c耐他c敬他c不要理他c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崔濂一副高师的派头,看着身前的小不点,自己的得意女弟子,说完之后,补充道,“你年纪还小,世上这么多纷纷扰扰,暂且不去管它,等年龄稍微大点,就是不想要,它也回来。而且一来就缠着你,不死不休。为师刚才一番话,你应该不太理解,以后就理解了,赶紧回家吧。” “这女娃人小鬼大,机灵的很。”余氏在书院里搭晾洗好的衣裳,看江雨晴拉着将夜一溜烟出了门,笑呵呵地说,“长大不会是个省油的灯。要我说,这天下就该多出一些这样的女娃子。” “夫人你有所不知啊,适合读书,愿意读书,又能够读上书的女娃本来少,能够从政当官的女人更是凤毛麟角,几乎不存在,倒不是女人不聪明,而是女人太容易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崔濂不知从哪里摸出来酒葫芦,灌了一口,“说道,其他的学生我是不太清楚,不过这女娃似乎挺得太子殿下的欢喜。” “说到这个了,上次陛下过来,没有为难你吧”余氏脸颊泛起忧色,拍打着这些拧好的衣服上的褶皱,小声问道,“按道理说,既然隐居在这,陛下就没了再让你出世的理由。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们继续搬家便是。”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崔濂又灌了口酒,抬头望天,吟诵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35章 有青鸟,从皇宫来 第035章有青鸟,从皇宫来 虽说口口声声喊着,“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但学堂里的学生并没有几个能够真正实践的,反倒是年纪最小,又身为女儿身的江雨晴,每日一大清早天不亮起床,在晨光中锻炼身体,顺便记一记崔先生教授的知识。 瑜伽为主,锻炼身体柔韧度,调和心性。按道理说应该趁着清早时光跑步,不过现在年龄太小,遇到歹人恐怕没有能力应对,还是老老实实等年纪大点再说。 因为前世上过三年的瑜伽课,所以对瑜伽的姿势都很熟悉,而且现在正值幼年,是身子骨最柔软的时候,也是最适合做一些轻度锻炼的时候,想必等到七老八十岁,应该成为瑜伽界的元老之一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弱柳扶风似得林黛玉再怎么风流姣好,但终究命短。如果说前世浑浑噩噩度过,这辈子江雨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按照心中的规划,不会流于盲目,效率极高,干劲儿也十足。 练得一身汗,坐在院中歇息,江雨晴看着东方东方天际的日出,脑袋里忽然闪出一个人来。“这家伙,回到皇宫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和在外面一样开心。不过既然是太子,享受着九五之尊的宠爱,想必应该不会太差,自己干嘛要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江雨晴站起来,扩了扩胸,扭扭脖子,晃了晃腰,也差不多要收工了。 “大清早的就听到你在院子里喘气,咋该那么有精神?”董氏肩膀上批了个小摊子,袒露着胸脯,端着尿盆走出来,对江雨晴说道,“这么多劲儿,以后田里再干活,跟你爹一块拉犁去。” “娘,我这是锻炼身体哩,赶紧长个子,健健康康的,以后不会害病。”江雨晴不服,自然要辩解两句,谁知董氏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小赖种妮子,还锻炼身体,我看你能坚持几天。健健康康那是必须的,只要你别再欺负人家男娃子,搞得人家爹娘过来告状就成。” 说到欺负男孩子,江雨晴满肚子冤枉。两人比背书,谁背的顺溜背的快,就算谁赢,她当然不能输,于是那男孩子就觉得受了侮辱,哭着嚷着说被江雨晴欺负了,最后闹的收拾不住,爹娘领着过来,说在学堂里被欺负了。 看到江雨晴之后,那男孩子爹娘瞬间就不开心了,一个四五岁的小不点,能欺负你一个岁的男娃子,那还真是笑话。于是就在江家门口,那名叫张鹏程的男娃子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理由很简单,一来说谎,二来没本事,三来读书还没一个小不点好,就该打。 都过去的事情了,还老是被董氏拿出来说事儿,江雨晴觉得多少有些尴尬。 “咚,咚,咚,”闷响三声,不等人应答,就想起一个男子的声音,“都起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董氏急急忙忙跑进屋子里,看着江雨晴,下巴朝着门口所在的位置点了点,说道,“鸿才,你该喊哥,赶紧去开门。” 踮着脚尖拉开了门闩,是一个二十来岁高高瘦瘦的年轻小哥,名叫张鸿才,是村里的邮差,负责送一些信件包裹之类的。 “鸿才哥,你来啦?”江雨晴看着他手中的信封,心想应该是远方亲戚寄给老爹的。 “晴妞,你的信。”张鸿才把信封递给她,笑吟吟地说到,“看这样子,应该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你个小妮子咋跟宫里的人认识了?” 千寻!江雨晴听后,立马笑得脸上两朵花,从宫里出来的信,只会出自一个人之手,那就是太子殿下千寻。 送走了张鸿才,董氏已经穿好衣衫出来,看着她手中的信问道:“给谁的?你不是读书认字么,快看看。” “给我的。”江雨晴把自己的名字高高扬起,“就是八月十五在咱家过节的那个陈寻,他给我寄来的信。” 听她这么一说,董氏立马没了兴致,小孩子之间哪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什么好吃,什么好穿,什么好玩,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了。其实在董氏的观念中如此,从古至今,大人的观念中,对孩子从来都只仅限于吃喝玩乐上。 反倒是江野,看到妹妹手中的心,信封上的几个字,竖了个大拇指“字写的真漂亮”,完全不像是小孩子的字,更像是一个精通书法的成人所写,比例遒劲,有骨有肉,一看就是练过的。 “江雨晴,见信如晤,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算了还是不要这么文绉绉的了,我在宫里过得不开心,很想念外面自由自在的日子,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读书了吗?下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探讨更加复杂的问题了?好了,这次就到这里,下次我会抽空再写给你的。不过你就别想着回信了,就算回了,也进不来宫里。我会想你的。” 看信的整个过程,江雨晴就感觉对面坐着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娓娓道来,诉说着情愫,虽然说的都是些平平淡淡的话,但听起来叫人心里很舒服,被人牵挂,被人想念的感觉真好,至少你的心不会是孤独的。 看着信纸上密密麻麻却工工整整的小楷,江雨晴喜欢极了,没看出来,千寻这家伙的字写的这么漂亮,而且似乎在信里表现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内心世界吧。 “哥哥,你觉得皇宫里的日子会是咋样的?”江雨晴小心翼翼把信装好,坐下来看着天边问道。 “上次我问老师,老师很生气,说皇宫就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一探究竟,城里的人却想着出来。”江野揉了揉脑袋,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理解这句话,皇宫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为什么有些人死了命地想出来,过富贵日子也能过腻烦了不成?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好不容易从大城市这座牢笼里飞出来,落在农家这方田园中,虽然贫瘠了一些,但至少自由自在。因此皇宫这座打围城,对江雨晴构不成任何的吸引力,反倒是为了生活在里面的人感到悲哀,太子千寻作为悲哀中的一个,只是不知道需要悲哀多久。 (从杭州去富阳三天,可能会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就算用手机码字,也无能为力。考驾校科目二,这篇为定时自动发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36章 三字经,萌生念头 对千寻的感觉很强烈,不过江雨晴还是不得不把这种萌芽尽快扼杀掉。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去皇宫的,就算所有人让她去,坚决不去;他也不会留在农家,因为他不是为一个人而活,而是为一个国家,注定他无法长期停留在一个女人身边。 他是围城中的王,而她不过是城外的小小农女,哪怕有一天成长为女王,两人之间仍旧隔着厚重的城墙。 无论什么事,再怎么麻烦繁复,再怎么叫人伤心欲绝痛不欲生,一旦想开了,也就不过是天边一朵云,风吹之后就散了。就好像蚊子包,越是挠啊挠,就会越痒越肿越难受,真的不去碰它,自己就消失了。所以,凡事就怕想开。 江雨晴想开之后,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就这样吧,当个笔友,成为好朋友,维持着这段属于皇太子和农家女的纯洁的友谊。对于那些质疑男女之间是否有纯友谊的,江雨晴一直保持呵呵的态度,就像不少姑娘遭遇渣男之后觉得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而后来遇到真命天子,好像又开始相信爱情。总之一句话,你没遇到的,不代表没有。按照江雨晴的说法,鬼这种更加虚无缥缈阿里不达的东西都能遇到,更何况爱情。 雨洗过的天空像一匹蓝丝绸,万里无云,凉风习习不时吹落几片黄叶,飘飘摇摇像是疲倦了的黄蝴蝶,累了到地面上歇脚,萧瑟悲凉的氛围并没有古人诗词歌赋中渲染的那么浓烈。 “晴妞,愣啥啊,赶紧过来吃饭!”董氏在江雨晴的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顺手把她身边的凳子搬进躺屋里,“把你屁股下的凳子也搬过来,要不然站着吃。你说你们,知道往外搬,不知道往屋里拿,下个雨一淋,泡的不能坐。以后都长点耳性,他爹,连你也说着呢。” “好好,知道了。”江子愚摇摇头,一副很敷衍的模样,筷子夹着菜已经大口大口吃起来。 梅兰把米稀饭一碗碗盛好端过来,这才在围裙上擦擦手,跟着董氏坐下。江野比较随性,馒头从中间掰开,把腌制好的大蒜夹进来,吃的津津有味。吃的急了难免噎着,就顺手捞瓢挖点水灌进肚子里,咕嘟咕嘟下肚,爽的啊的一声。 “小赖种,以后再叫我看到你喝生水,不让你爹揍你才怪。也不看看现在都啥天了,吃点饭喝口水,稀饭盛好了不喝。肚子疼得时候要死要活,好了疤瘌忘了疼。”董氏每每摆出一副严母的姿态来,都会让江雨晴暗暗揣测,自家老娘是不是更年期快到了。 江雨晴幸灾乐祸笑得咯咯作响,谁知董氏立马调转了枪头,骂道:“还笑,就数你改挨打,不知道跟谁养成的赖毛病,越是该吃饭的时候跑的越远,叫你吃个饭只跟要扒你的皮。” “就是,瘦成这样还不好好吃饭,该打!”江子愚喜眯眯地说道。 江子愚这才开腔,董氏再次调转矛头,气呼呼地说道:“该打,该打,听你说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也没见你打到身上去,我跟你说,都是你惯坏,惯了一身的赖毛病!” 一顿饭都还没吃完,家里也就梅兰和两小双胞胎弟弟没有挨骂,董氏把其他人训了一圈。为了平息贴心小棉袄的怨气,江子愚朝着江雨晴挤挤眼,做了个鬼脸,示意她少说话多吃饭。 在江雨晴看来,这就是农家最寻常的日子,爹娘拌个嘴,骂上两句,发点牢骚,兄弟姐妹调调皮时而来点八卦,家长里短,平平淡淡,虽然不见得大富大贵,但吃穿不愁,儿女孝顺,老人欢喜,如此神仙一般的日子,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吃完饭之后,蛤蟆这些工匠也陆续到了地基打好之后,砖墙已经渐渐拔地而起,现实雨后的春笋,红砖配着水泥,看起来红牙牙的很是喜庆。 却说江雨晴和江野来到学堂之后,师母余氏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两块麻糖,说是别让其他同学看到了,容易引起争端。 这麻糖在农村并不多见,也就在每年的腊月二十三,送老灶爷上天,家家户户过小年夜的时候,会准备一些麻糖,就是芝麻花生等和着砂糖一起做成的,寓意是粘住老灶爷的牙,让他“上天言好事”,然后让接班的下一任老灶爷“下界保平安”。 “谢谢师娘,师娘真好。”江雨晴嘴巴极甜,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靥如花地看着余氏,还恭恭敬敬鞠了个躬。 “小妮子嘴巴这么甜,数你机灵。”余氏很慈祥,摸了摸江雨晴的头发,说道,“赶紧去吧,先生等着你们呢。好好读书,改天师娘要考考你。” 虽然也穿着农家妇女常见的粗布衣衫,但余氏给人的感觉很不一般,文文静静,很贤淑,甚至都没人见过她发脾气,跟在先生背后相夫教子,而且还会读书写字,怎么看怎么不是寻常的农妇。 《千字文》,原名叫《千字启蒙文》,这本作为魏国的启蒙读物,不知流传了多少年,现在仍旧一直延续。等孩子把这一千字都学会,再去学期其他如四书五经c诗词歌赋之类的知识,传闻是有前朝大学士颜士祯撰写修订,因为是孔老夫子最得意的弟子颜回的后代,德高望重,目前被魏国奉为老神仙。 不过在江雨晴看来,这本书似乎太过单调乏味,所以才会有不少学生觉得艰涩难懂,太过深奥。如果自己把当初的《三字经》c《增广贤文》或《朱子家训》之类的作品拿出来,会不会在推进魏国启蒙交易方面有不一样的效果? 直接拿出来,妖孽的罪名跑不掉,借着托梦的说辞,恐怕会有些说不过去,其实主要问题还是自己太过年幼,可供发挥的余地不大。不过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那就应当积极实施,哥哥江野是不二之选,这样以后说出去,三字经是兄妹二人合著而成,在人们心中哥哥的风头必然更盛一些。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想当初她可是背的滚瓜烂熟,以至于就算灵魂穿越之后照样能够麻利顺溜地背诵出来。 今天学堂之上练习的是书法,按照崔先生的说法,字如其人,字好的人在科考中有着天然的优势,再好的文章,字迹如鸡挠一般,多少大煞风景,就算文章一般,但字体赏心悦目,考官的眼睛只要不是勾了牛屎,肯定会有人情分在里面。 “雨晴,按道理说,以你的年龄和手腕力度,本写不出这样筋骨十足的字体来,你家中也没有以书法见长的长辈,谁教你的?”崔濂拿着一张写满毛笔字的纸张,很是欣赏,又略带疑惑。 “爷爷教的。”江雨晴抬头,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说道。 “哦?但为师如果没有记错,你爷爷早在你两岁那年便驾鹤西游了,如何教的你?”崔濂再问。 “哦,是爷爷托了梦教我的。在梦里,他老是让我写字,还说写出来的字要方方正正,要有骨头,还得有神。先生,书法里什么是神?”江雨晴直接开启胡扯模式,一通乱侃。 “满嘴荒唐言!”崔濂甩一甩长长的衣袖,怒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后不准再讲这些鬼怪之事,否则别怪为师的戒尺不长眼睛。” “弟子谨遵教诲。”江雨晴拜了一拜,赶紧溜了出来,江野拉着她问道,“你咋把先生惹生气了?” “没事,先生自己心情不好。”江雨晴挎上母亲亲手缝制的书包,一蹦一跳,说,“哥哥,给你商量个事儿。” “啥?”江野回头问。 “以后咱俩一块写书。”江雨晴提议,不过看他不敢相信的样子,她解释道,“我写字,你负责给文字插图。” 江野在她脑袋上摸摸,又捂在自己脑门上,问道:“按理说,没有发烧,脑袋咋就糊涂了呢,赶紧回家睡觉去,一觉醒来,白日梦就醒了。” **** (手机码的,好友代发,错别字之类再所难免,希望大家指出来,等回去杭州会从头到尾细细检查一遍捉虫,还望父老乡亲见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37章 五花肉,赐予灵感 兄妹合作出书的念头终于还是不了了之,江雨晴准备把这个事情放到年龄稍大些再说,毕竟是个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事,可以推迟,但不能放弃,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到时候一句废话不说,就问问那些封建旧思想的卫道士:谁说女子不如男? 如果吃也能当做是理想的话,江雨晴想吃遍天下美食。 “晴妞,今早我看你嘴水(口水)把枕头都弄湿了,梦里吃啥好东西呢?”饭桌上,总要找点话题,梅兰率先拿小姑子开涮。 “没梦见啥好吃的,睡觉的时候趴着,压到了。”江雨晴连忙解释。 盖新房的过程中,江子愚就在院子正中央搭了两个临时的棚子,有点像是蒙古包,一家人就住在里面,吃饭也在院子。 深秋的夜里会下霜,每每早晨醒来日出之前可以看到草木房顶等地方覆盖一层晶莹的霜花,很是漂亮。不过秋霜紧,夜里气温降的厉害,一床被褥有时还会冻醒,当然,小孩子喜欢乱蹬乱动,冻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被褥上面,江雨晴常干这种事,最严重的一次是,醒来的时候发现满脸是血,原来是夜里鼻子不知怎么撞到流血了。 董氏把粘在江雨晴嘴边的馍渣揩掉,说道:“其实想想,又好长时间没打牙祭了。他爹,要不等会儿叫梅兰去割点肉,晌午包饺子吃?天一冷,几个娃子耳朵也快冻了吧。” 江子愚点点头,嘴里的饭还没下咽,乌拉乌拉回道:“银钱你管着,还不是你说的算,刚好我也想吃肉了。梅子,割肉的时候记得不要太多瘦肉,肥肉也多一点,吃着更香。” “唉呀,听这意思,我管着银钱,你还觉得冤屈了?”董氏一副诡异得意的笑容,看着默默吃饭猛地被噎着的江子愚,递过去一碗水,“你们男人主外,我们女人主内,我管银钱那不是天经地义么,缺钱花的时候说一声又不是不给你,一大家子,吃穿花总得省着点才行。”说完,她看着梅兰问道,“梅子,听见没?” “听见了,娘。”梅兰应道。 “晴妞,你呢,听见没?”董氏看江雨晴自顾自地吃,问了声。 “啥?啥听见没?”江雨晴一头雾水,刚才只顾着千寻在最新的信件中给她出的对联,爹娘说了什么,根本没有听到耳朵里。 江子愚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江雨晴抱到腿上,说:“我的小乖乖,你娘正给你们传授女人管家的本事嘞,你咋能不好好听着,要不然以后嫁了人吃了男人的亏,哭都没地方哭。你看你娘气成啥样了,你看那白眼,吓不吓人?” 打打闹闹过后,董氏揽下了洗碗刷过的活,让江雨晴跟着梅兰去集市上割肉。 出了家门口,江雨晴牵着梅兰的手,眼神恍恍惚惚,又入了神。“北斗七星,水底连天是十四点。”这是千寻给她出的上联,说是国子监那帮名门世子纨绔子弟们都被难住了,连几个负责教授的老学究也对不出更好的下联。 “嫂子,饺子好吃还是红烧肉好吃?”江雨晴木愣愣地问道。 “看你喜欢吃啥了,吃了饺子不冻耳朵,红烧肉吃了容易长肉。”梅兰见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弯腰把她抱起来,“崔先生去了京城,那你们这些学生岂不是要很久不上课。不去学堂,也不能天天睡那么晚,跟夜猫子似得,个子也长不高。” 江雨晴脑子仍旧处于短路状态,忽然缓缓舒了口气:“嫂子,我更想吃红烧肉咋办?” 梅兰拧了拧她的鼻子,说:“这样,等会儿割了肉回去,用一大半包饺子,剩下的我给你烧碗红烧肉。不过得咱娘的同意才行。” 心情不好的时候,追求的道路没有方向,有烦恼忧愁需要排除的时候,不得不说,吃美食是一件极好的发泄方式。此时的江雨晴,就想好好吃上一顿红烧肉,没有任何理由地想吃红烧肉。 “咱娘肯定同意,要是不同意我就闹,要是闹还不同意,我就发动咱爹的力量。” 江雨晴揉了揉眼睛,这会儿才慢慢缓过神儿来,挣扎扎了一下,示意梅兰把她放下来,下来之后,挑了挑,把裤子鞋子弄好,这才继续牵起梅兰略显粗糙的手,“虽然咱爹可能当不来家,可我就是想吃红烧肉。” “哈哈,可能红烧肉上辈子欠你的,这杯就该被你吃!”梅兰忍俊不禁。 集市上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看到梅兰江雨晴姑嫂二人,不少认识的打招呼,有些点头微笑示意,其实也主要归功于上次的那次风波,让梅兰的身份获得人们认可,直到这小媳妇是江家江子愚的儿媳妇,这么一来,谁还不给点面子,谁还敢趁着酒劲儿欺负?那是自己找死。 梅兰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接纳的感觉,不管其他家的童养媳是怎样的命运,她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一个。公婆把自己当做亲女儿一代对待,她就是这个家庭的成员之一,整个人心情好起来,自然越发年轻漂亮。 江雨晴看看梅兰已经渐渐突起的胸部,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心里失落极了。前段时间,梅兰来了初潮,吓得不轻,经过董氏的教育,已经坦然接受每个月一次的流血,好像没有喊过疼。 回来的时候提着四斤五花肉,梅兰昂首挺胸,接受着路人钦羡目光的洗礼,这么大块肉,还真心不是谁家都能吃到,更何况在这不逢年不过节的日子。对于这种炫富行为,江雨晴的脑袋里涌现的都是在一群女丝中间搂着男朋友秀恩爱的场景,虽然有些不地道,但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女丝,说起来,就像一只孤零零的大雁江雨晴一拍脑门,“有了!” 梅兰不解:“啥有了?” “上联是: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下联为:南楼孤雁,月中带影一双飞。”对仗工整,简直就是完美契合,江雨晴笑的眯起眼睛,像两弯月牙儿。不过可惜的是,没办法把这么好的下联给他知道。 梅兰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小姑子又走火入魔了,一旦进入自己的世界,根本听不到旁人说话,就算偷偷地把她卖了,估计都不知道。不过吃吃饺子,再来块红烧肉,应该就不这么魔怔了。 (从富阳回来了,科目二成功考过。今天没来得及用手机码字,回来倒头就睡,很晚才起来。码了2000字,算是个过度小章节。这两天调整好状态,周末多码字存稿,前面的虫子捉捉,恩,就这么定了。希望美女们多多支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38章 红烧肉,垂涎三尺 真正美味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不会让减肥的人有抗拒抵触的情绪,也不会让增肥的人过犹不及,它给人一种快乐愉悦的心情,又能恰如其分地果腹,可以说是荤食中的小王子,美食家们心中的小公举。 农家土菜馆里吃了不少,豪华酒店里也尝了几次,但无论怎样,江雨晴都再也找到妈妈手中做出来的味道。漂泊在外的追梦者,不管离家乡多远,当初熟悉的味道却终生无法忘却。 江雨晴很期待梅兰所做的红烧肉。一千个人做,便有一千种红烧肉的味道,只是哪种才能和最熟悉的那个相契合? “娘,我让嫂子多割了一点,留点给我做红烧肉。”回到家之后,江雨晴就着急着向董氏申请,不过态度很强硬,似乎容不得商量,一副不做红烧肉就绝食的架势。 董氏走进棚子里看看床上的俩娃子,出来后赏了她个大白眼,继续手中的针线活,说道:“声音恁响,跟谁掐了你脖子一样,把弟弟吵醒,我饶不了你!想吃红烧肉,就让你嫂子做,谁不让你吃咋的。过来!”董氏让江雨晴抬起脚,拿手中的鞋样子在她脚上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不大不小,刚他妈夸娃——刚好!” 董氏又开始给孩子们做鞋子了,男娃子的最好做,千层底纳好之后,就差鞋面子。鞋面子比较耗费功夫,把剪好的鞋样子,一遍遍地抹糨子,直到重叠的几层布真正融合成一层,这才把鞋面和千层底纳在一起,做成完整的鞋子。女娃子的多一步,那就是在鞋面上绣花,多是一朵菊花或荷花或牡丹花,当然还会比较应景地搞两只蝴蝶。 江雨晴现在脚上的鞋子穿了根本不想脱下来,正是董氏一针一线纳出来的,穿在脚上很轻盈,别提有多舒服,透气性能好,不出脚汗,更不会生脚气。再想想当初穿高跟鞋,挺拔是挺拔了,脚跟常常磨破贴上创可贴,穿得久了脚趾头变了形,走路走不快,更别提跑路,所以啊,委屈自己忍受痛苦,换来的无非就是一句“哇,那姑娘好高挑,那姑娘个头好高,那姑娘真有气质”现在回头想,真心不值得。 “晴妞,来,看嫂子剁馅儿,擀皮,等会儿咱包饺子。”梅兰对着江雨晴摆摆手,示意她过去,其实她抱有私心,希望能够在日常生活中教会小姑子更多的生活技能,让她以后无论到了哪里,都能不至于吃亏,厨艺不压身。 “哥,过来一起看嫂子做饭。”江雨晴来到江野身边,看他正拿着一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铁块,在半截砖头上刻着什么东西。谁知江野脸一红,说道,“做个饭有啥可看的,吃饭的时候好吃就多吃点。”江雨晴忍住笑,满脸庄重,“如果自己不会做,看人做菜也是一件美的享受。”江野摇摇头,手中的雕刻没有停下,“你个我命苦,享受不来。” 剁饺子馅儿,萝卜和肉一起,掺了盐巴,被噼噼啪啪剁成碎块。擀饺子皮儿,把揉滑软的面团擀成摊子,然后用刀划成一块块的梯形。然后就是最后一道工序——包饺子。 “跟着我包!” 梅兰捏了个饺子皮,一筷子夹了点馅儿,涂抹在梯形比较窄的部分,然后卷起来,等差不多了,两头一弯,捏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元宝形状的饺子。做完示范,梅兰手速极快地已经包完几个。江雨晴笨拙地包了一个,刚放在锅盖上,被梅兰的手指轻轻一戳,就散开来,皮儿散开,馅儿漏了出来,“你这没有捏结实,要不然等会下锅,煮一下就都烂掉了。” “娘,除了放萝卜,就不能放点其他东西么?”江雨晴有些不满,她多少有些排斥萝卜,觉得吃完萝卜老是放屁,影响个人形象。 “萝卜咋了,没听人家郎中说过,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郎中开药方!”董氏说完,担心声音大了,连忙压低了一些,继续说,“虽说吃萝卜容易放屁,但放屁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儿。有屁不放,能把心脏给憋坏喽,没屁硬挤,还能锻炼身体嘞。” 江雨晴听得一阵恶心,连忙不再吭声了,等偌大的锅盖上铺满了饺子,肉馅终于没有了。 红烧肉,这才是硬菜,是值得期待的美食。 一个大葱平均切成五段,姜块切成四片,四颗八角大茴香,冰糖七八块,还有就是酱油和酱色,盐巴和农家腊酒,材料大致就这些。梅兰把材料在案板上摆的整整齐齐,紧接着把一斤左右的猪肉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块状,每块都有肥有肉。 江雨晴烧火,水开之后,肉块下锅,氽烫了几分钟,用漏汤勺子捞起来,凉水冲洗干净。梅兰把洗好的肉放在一旁,清了锅里的水,等锅再次烧热,倒了半勺油,将冰糖在油中,直到锅里开始冒烟,冰糖也融化成褐色。葱段c姜片c八角茴香下锅,等到香气弥漫,肉块也下锅,细火小炒。等到肉块上渗出油脂,两瓢水倒进锅里内,刚刚淹没肉块,随手加上酱油c酱色和小半勺腊酒。 “晴妞,大火!”梅兰下达了命令。 江雨晴一听,立马用烧火棍在灶火里捅捅,等火更旺了,使劲儿添加劈材,噼里啪啦的声响伴着呼呼的声响起来,还有火苗从锅灶里往外窜。直到水烧的咕嘟嘟作响,梅兰才示意江雨晴继续烧小火,让她再添少许的劈材,小伙炖着,只要火不熄灭就行。 阵阵扑鼻的香气在院子里飘散,惹得江野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半截砖,来到江雨晴身边,伸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牵着不走打着走,刚叫你来不来。”江雨晴踮着脚尖掐了掐哥哥的耳朵,小大人的样子说道。 “你叫我来我就来,那多没面子。”江野脖子一拧,宁死不屈的模样,当然了,扭头的时候还不忘瞄一眼梅兰。 有人说话的时候,时间总是会流逝的极快,就这么说说笑笑插科打诨,转眼一个时辰过去,梅兰终于掀开锅盖,一股更加香浓的味道喷薄而出。红烧肉被酱色染的红红的,滑滑的,颜色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江雨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咕嘟”一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39章 思断肠,掐麦续魂 一块红烧肉入口,嚼着嚼着,江雨晴眼泪止不住地就顺着脸颊爬下来。 “哎呦,这是咋啦,眼睛里进沙子还是在咋了?” 江子愚一把将她抱到怀里,放在自己腿上,上下抖了两抖,大手不停地在她脸上抹泪,心疼地问道,“梅子,晴妞刚在烧火时磕着碰着还是热油烫着了?这嘴里塞着肉,说哭就哭了。” “没,刚还好好的。”梅兰应道。 当初读到李清照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时,觉得应该是易安这个多收善感的才女心灵太脆弱,像自己这么神经大条的姑娘,应该不会还没说话就泪流满面的吧。就在前一秒,因为吃到一块红烧肉,江雨晴的眼泪如决堤的海水,无论如何也刹不住了。 如果只是距离,不管多远,哪怕是把地球绕一圈,江雨晴都会不顾一切地回去。可现如今,非但空间,连时间也退回了千百年,让她如何去寻找当初的家。背井离乡尚有维系着思念的地方在,对她而言,对前世亲人的挂念只能悬浮在空荡荡的心情角落里。 那是老妈做出来的红烧肉味道,很像,太像。 江雨晴一边流泪,一边拼命咀嚼,嘴里的红烧肉明明已经很碎,但她还是不愿停下,不想下咽,恐怕一旦咽下肚子,那份难得的回忆和感觉就消失殆尽。 江野站在一旁,看妹妹哭成泪人儿,他实在搞不懂女人为何能把哭泣和吃饭融合的这么没有违和感——吃饭不耽误哭,流泪不耽误吃。妹妹不断地抽噎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可爹娘都在身边,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呆呆站着。 “到底是咋了?” 董氏三下五除二就把江雨晴脱得光溜溜的,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没有什么虫子,也没什么创伤,“没有伤口没疤瘌,不疼不痒的,这哭个啥?是不是叫小鬼小怪的给吓着了?” 秋风有点凉,穿好衣裳后,江雨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去碗里抓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吃,连续吃了三大块,这才长出了口气,跑去井水旁,用凉水洗洗手,往脸上捞摸了几把算是洗过脸了。 “爹,娘,我想俺爷了。”江雨晴说道。 按道理说,江俊山下世的时候,江雨晴不过两岁光景,人家两岁的孩子根本还不记事了,所以江子愚和董氏听女儿这么一说,对视了一眼,随后又都看向她。不过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董氏走到江子愚跟前,小声嘀咕道,“是不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 “有可能。”江子愚点点头。 “那掐个麦吧。”董氏舔了舔嘴唇,转身对梅兰说,“梅子,去,去粮食屋里挖小半碗麦出来。”一根小针,一根细线,把麦粒一个个串在一起,像迷你版的佛珠,被挂在江雨晴的脖子里。“来,家里人先都掐一个。”董氏摆手让人都围过来,从她开始,每个人掐断一个麦子。 “这干啥?”江雨晴低头看着小麦项链,有点摸不着头脑。 董氏摸了摸她的头顶,回道:“管它干啥,这两天别取下来,在外面见到谁,就让人给你掐掉一个,记住,就一个,多了不成。” 掐麦续魂! 好一会儿,江雨晴才反应过来,她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当初谁家的娃子,尤其是还不会走路的娃子,睡觉的时候从床上掉下来摔到,就会串一串小麦项链挂在脖子里,麦粒不多不少一百颗,逢人就让掐一个,最后一粒掐掉的时候,被吓跑的魂儿就会回来续上了。 她搞不灵清,这样的习俗传统都是怎么流传下来的,都有怎样的说法,但问题是,她没有吓着,不过吃了红烧肉想前世的老妈了。一时没有忍住,这才让思念断了肠,让泪水绝了堤,让情绪肆无忌惮的释放。 大半碗红烧肉进了她的肚子,外加一碗香喷喷的饺子,江雨晴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半躺在老爹的竹藤椅上,直勾勾看着万里碧空,吹着微微夹杂着悲凉的秋风。忽然一片树叶落在她的嘴巴上,害得她呸呸呸连忙吐掉。 她响起当初的梦境,梦里回到故乡,见到的都是被污染如世界末日般的场景,哪里还有当初的建筑当初的人,而且那梦太过真实,就像真真切切发生过,她站在垃圾废墟中,都有种难以抑制的心伤,希望如逐渐凋零的花朵,而失望和绝望就像癌细胞一刻不停地在身体里蔓延。 每每大梦醒来,身上都是汗,如刚刚冲了澡。 “来得早不胜来得巧啊,赶上好时候了。”尚未成型的大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子愚连忙去招呼:“铁锁,快进来,今儿个包的饺子。” “干爹,给我掐一个。”江雨晴看到后,小跑着到了刘铁锁的身边,收你举着脖子里的项链。 刘铁锁笑呵呵地将她一把抱起来,“我的小乖乖,越来越沉了。”从江雨晴脖子里掐了个小麦,扔进嘴里,咯嘣咯嘣嚼嚼吃了,“咋,吓着了还是床上掉下来摔着了?摔着哪里了?”说着,就要往她头发里面扒着看。 董氏成了一碗饺子过来,把江雨晴从他怀里要过来,自己抱着,说道:“赶紧吃,趁热。” 江子愚在棚子里的箱子拿出一小壶腊酒,往桌子上的两个碗里倒满,问:“咋现在来了,大妹子跟娃子哩,咋不一块过来,今儿个饺子包的多,够吃!” 接到碗之后,刘铁锁就大口大口吃起来,等咽了一大口,缓口气才说道:“子愚哥,你是不知道,官府他娘的又抽了哪根筋,咱做个小生意要收八成的税,八成啊,除去本钱,赚的那点钱都交上去了。不赚钱也就罢了,还平白无故得了个贱民的称呼,万一搞不好,以后娃子连块田都没得种。” “子愚哥,我知道你见识多,这才过来跟你寻寻法子,我现在该咋办?”刘铁锁说着说着红了眼,放下手中的碗,一脸的愁烦。 士农工商,商人就是最底层的“贱民”,哪怕生意做的大了,赚的钱多了,国家规定,商人不能穿丝绸,申报不实的要被无条件没收家产,入朝为官更是痴人说梦。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小段子:爹,这是我经商赚来的钱,孝敬您老人家!——唉哟,家门不幸啊,怎么就出了个做生意的孽种! 当初江雨晴的满月酒,刘铁锁二话不说送了二两银子过来。现在见他遭了难,江子愚毫不含糊,伸手找董氏要了三两银子递过去,说道,“做生意,做的大了,日子富裕了,贱民就贱民,也咬咬牙人了。既然现在朝廷开始打压,那就别做生意了。去衙门报备一下,买块田,老老实实种种,剥了生意人的身份。要是实在不成,就掏俩钱。那帮子人就这德行,有了钱,天大的窟窿都能给你补喽。后面钱要是不够用,你再过来。” 刘铁锁哽咽了一下,蹲起来继续大口大口吃饺子,知道碗中空空如也连饺子汤都不剩下,他这才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揣好银子,站起来。 “干爹,干娘咋不过来?”江雨晴问道。“改天,事儿都办好,我跟你干娘一块过来看你。”刘铁锁溺爱地摸了摸她红扑扑粉嫩嫩的脸蛋。江雨晴不失时机地卖个萌,“干娘来了,也能给我掐个麦。” “要不这样,今儿个我替你干娘掐一个成不?”刘铁锁说道。江雨晴立马摇头摆手,“不成,一个人只能掐一个,不能替。” 送刘铁锁走后,董氏和江子愚这才都皱着眉头做到一块去合计。 “哎,种地耕田,得看着老天爷的脸色;做生意,得看着朝廷官老爷的心情。”江子愚从腰间掏出烟杆,没有放烟草,就是空着吸了一口,舒了口气,“幸好,当初你没有叫咱小野跟着他二舅三舅去做生意,要不然,现在不知道弄成啥样。” “说道他舅,我准备在过去看看咱娘咋样了,实在不行,直接就接回来了。”董氏说道。 江子愚说道:“接过来吧,我跟咱娘通过气儿了,看她的意思,虽然可能叫旁人乱说瞎说,但过来她也有个说话的人,挺好。” “咱大哥二哥三哥都咋说?”董氏又问。 江子愚站起来:“咱娘都点头了,他们有啥可说的。”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江雨晴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干爹刘铁锁,商人在衙门眼里,就是身份卑贱却油水儿十足的一类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绝对会像吸血鬼一样,喝干你身上的最后一滴血。而你,还挣扎不得,一旦有所反抗,那就是谋反,是违反大律,抄家灭族的大罪等着你。 小小年纪,大大烦恼,江雨晴从脖子里掐了一颗麦子,学着刘铁锁的样子,扔进嘴里,咯嘣咯嘣咬着。因为她刚想起来,自己也有恰一粒麦子的权利和资格。 “哥哥,我想长大!” 江雨晴看着正南方的日头,一双小手在眉骨上打了个凉棚,仿佛看到了长大后的生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0章 大婚至,长兄成家 江雨晴一双白嫩的手在眉骨间搭了个凉棚,眯着眼睛看着,直到有花轿出现在视野里。 し 日子越过越好,在爹娘的操办下,梅兰的身份将从童养媳变成明媒正娶过来的儿媳,而今日正是二人的大喜之日。江雨晴作为小姑子,肩负重任:要给下轿的新娘子脸上打花脸。 婚期敲定为正月初十,找来算卦的先生,翻了老黄历,“迎来天乙星,相逢百事兴,运用和合庆,茶酒喜相迎。求谋并嫁娶,好合有天成,祸福如神验,吉凶甚分明。”过了正月初五,也就是农家人所说的“破五”,梅兰被送到刘冢,刘铁锁的家中,当做是婆家。 “江老四家的闺女长成了,出落成仙女儿了,你看看哪里像是咱村里爬出来的女娃。” “爹娘长得本来就俊,生个女娃更漂亮。小时候看着还不显,长大之后简直没的不成样子,一年一个样,也不知道谁家有这个福气,去娶到这样的婆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美女,人们总是乐意探讨一下,不管男女老少,非要说上一句才不吃亏似的。 唢呐声嘀嘀嗒嗒已经从远处传来,江雨晴兔子一般,撒腿跑回家里,“爹,娘,花轿来了!” 院子里忙忙碌碌的街坊邻里听到后,手脚更加麻利。 “哥哥,嫂子来了。”江雨晴来到屋子里,看着帅气的哥哥着新郎长衫,胸前悬着大红花,她忍不住有些伤感。如果不是和梅子知根知底共同生活过这么多年,她一定会更难过,一个女人从她身边抢走了哥哥。 想想当初身边好朋友坚决反对哥哥的恋爱,不顾爸妈的劝阻,甚至不惜和哥哥的女朋友交恶,恐怕也是不愿意哥哥身边是一个配不上他的女人,是一个恶女人,是一个心机婊。现在总算感同身受,可不管什么样的情绪,最心底深处除了祝福还是祝福。 “晴妞,我有点紧张。”江野咽了口唾沫。 江雨晴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说道:“有啥可紧张的,这种好事儿你不是做梦都在想么?”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江野已经完全接受了梅兰的存在,而梅兰本来当弟弟看待的男子越长越高,越来愈大,也逐渐当成了丈夫。其实日常生活中,你给我一个大大的别有用意的笑脸,你给我一筐秋天的菠菜吃个够。你辗转反侧,我寤寐思服,眼看苹果已经成熟,不再青涩。爹娘都看在眼里,这才赶紧办个酒席,让这份婚姻落实了,毕竟是时候抱孙子了。 “梅子之前就偷偷给我说,要给你,给咱江家生好几个娃子呢。” 临走之前,江雨晴拨了拨哥哥胸前的大红花,一只眼睛眨了眨,“哥哥科考失利,但画作已经成为人文雅士争相追捧的对象,比那些默默无闻了多少年的画师不知强了多少。如果不是你执意赠送,我不知道能从太子殿下哪里捞多少黄金白银呢。好了,别紧张,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一样,应当斗志昂扬的!花轿已经抬了嫂子过来,不远了,再准备一下,我也准备好去打花脸了。” “晴妞,打花脸小心点,不要弄太多,不好洗。”江野还不忘嘱咐一句。 打花脸,也叫糊花脸,其实就是弄的红颜色,由男方选个姑娘,往新娘脸上涂抹,涂的越多,说明以后的日子越红火,越吉利。当然了,被抹的人不能生气,不然就是不吉利,而且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其实江雨晴也算琢磨透了,在农家,大凡是个习俗,都摆脱不了“象征日子红火”,“怎样了就吉利,不怎样就不吉利”,“以后无病无灾,平平和和” “放心吧,我会好好关照嫂子的!”江雨晴邪恶一下,出了屋子。 谁知道刚出门,就看到董氏瞪着大眼睛,骂道:“死丫头,喊着到了,你跑哪去了,还不赶紧准备红色,等会儿梅子下轿,要是抹不到脸上,要不多抹点,我饶不了你!”说完又嘱咐江白和江甫两兄弟准备好干麻杆,等新娘饺子落地,要把麻杆点着,塞进家里的淌污嘴子,是为“打麻将火”。 “小弟,等会儿打麻将火的时候,别把衣裳烧了,也小心着点头发。”江雨晴过来在双胞胎弟弟的脸上各抹了一把,知足地跑了出去。 “三哥,我觉得咱二姐今天不正常,你看这兴奋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的大喜日子呢。”江甫眼珠子转了转。 江白朝他挑了挑眉毛,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娘亲董氏,附在江甫的耳旁小声道:“二姐当然高兴,咱大哥不结婚,她就不能出门子,大哥的婚事办完,接下来不就是她的了。这点都看不出来,你也太不关心二姐了。” 吹奏着《百鸟朝凤》的唢呐伴着笙c棒子终于到了门口,锣鼓声喧天,一下子热闹起来。 四个人抬着大红色的小花轿,一走一颠,一走一颠,看着很是带劲儿,送亲的队伍并不长,都是刘铁锁找的自己的街坊邻里。还有一个有着媒婆痣的婆子跟在花轿旁边,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有点滑稽,但喜庆的日子就应该有这样的五毛钱特效,不为别的,农家人买账,乐呵。 等花轿走进,江雨晴才看清楚,这花轿可能是银杏树做成,大红色的冠盖,垂着大红色的流苏,花轿四面都是贴金的镂空,前后左右分别雕刻的是麒麟送子c金龙彩凤c和合二仙c并蒂双莲。随着轿帘的摆动,隐约可以看到轿子中端坐着的梅子,头上顶着大红盖头,真真是美极了。 江雨晴心里头瞬间泛起一股钦羡,上一世活了二十多年,这辈子也已经十二岁,加起来不多不少四十个年头,正常情况下,四十岁左右更年期都快来了,而此刻的自己还没结过婚,和月下老儿结了什么仇什么怨啊!虽然上门求亲的不少,但都被江子愚和董氏拒绝了,有的明明在江雨晴看来,挺老实的,而且长得有不差,但两口子一口咬定,现在还不是她找婆家的好时候。 十二岁了,初潮来过了,已经是真正的女人了,嫁人是早了点,可是定下个婆家,和未来的老公谈谈恋爱,调教一下,还是可以有的。江雨晴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异地恋,在她看来,爱情是时光堆积的结果,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生出感情,并且交往的过程中有了了解,这才是结婚过日子的恋爱。 “愣着干啥,打花脸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江雨晴从沉思中醒过来,看花轿已经落地,江白江甫两人各抱了一捆麻杆烧着塞进污水口。说时迟,那时快,江雨晴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在左手的颜色碗里抹了一把,趁轿帘掀开的一瞬间,在梅子脸上狠狠摸了几把,搞的梅子尖叫声不断,江雨晴还是觉得不过瘾,又涂了好几下,心里暗自得意,这下日子总要红红火火了吧!打花脸结束,又连忙把红盖头给她盖上。 送亲的婆子,扶着梅兰下了饺,来到大门口。 “跨!” 听到指令,梅兰跨了一大步,把烧着火的炭盆跨过去,引起一阵掌声。 站在院子里的江野,笑得很不自然,开心当然是真开心,梅兰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他也绿茶配青梅,同样是头一回。一根大红缎子,中间打了个疙瘩,梅兰牵着一头,江野牵另一头,两人并排在众人的簇拥中,一步一步走向堂屋里。江子愚和董氏已经端坐在两侧,笑得合不拢嘴。 江雨晴手上的颜色都来不及洗,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落了泪。 梅子穿着新衣,顶着红盖头,穿着绣花红鞋,美!哥哥一表人才,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帅!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能够走到一起,是莫大的缘分,不知道在佛前苦苦修了几世,才换来今日的牵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江野牵着梅子进了经过精心打扮的新房,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就迫不及待地拿秤杆挑开了她的盖头,看到她脸颊的一瞬间,哈哈大笑起来,梅子被嘲笑,娇嗔地在他胸前打了几下,最后顺势怕在了他的肩膀上。 “刚才我还专门嘱咐了晴妞,叫她少打点,明儿个我非得揍她不可!”为了缓和尴尬氛围,江野说道。 “别,多打点好,以后日子红火,不怪晴妞。”说话的时候,梅子没有从他的怀里离开。 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如同消失了。江野伸伸手,把手掌放在梅兰的背上,稍稍用力把她往自己身上搂了搂,把脸往她脖子旁凑了凑,有股淡淡的清香,闻起来像是药一般,让人甘愿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梅子,其实这一天我想了很久。”江野小声说道,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梅子感觉到耳旁热热的,鼓起勇气,上半身往后一拉,再上来的时候,吻在了江野的嘴唇上,吻上的瞬间就闭上了眼睛。江野也像是尝到了甘泉,轻轻的,疯狂的,不愿意停下来的,吸吮着。直到两人都呼吸开始急促,脸颊绯红,才停下来,“我也想了很久,天天想着给你生娃子”,梅兰迷醉一般的眼睛看着江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1章 牵机酒,再见爱人 两人都动了情,身体也都有了反应,可天还不黑,没办法行房,所以只能像是约好要偷吃糖的孩子,默契地停止了爱抚和亲热,静静等着暮色的降临,等到那即将到来的神圣的仪式和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欢愉。乐一文一 却说江雨晴感动的稀里哗啦,看到两人进了洞房,终于消停一点。 “咦,我滴个老天爷,晴妞,你这脸上咋跟花狗屁股似的!叫你给新媳妇儿打花脸,自己脸上打这么多,有没有这么想嫁人?!”董氏心情好,看着满脸红色的江雨晴,笑哈哈地说道。 伸手看了看,江雨晴瞬间又想哭,原来刚才没有洗手,哭了一出,两手一抹,那脸上可不是红通通的跟花狗屁股似的。董氏的嗓门大,她这么一说,整个院子里忙着酒席的人都笑了,让江雨晴很尴尬。连忙跑到水井旁清洗,可也不知道这红色是什么成分,怎么洗都洗不净。 终于明白懂之前大哥为何说别往梅子脸上打太多,感觉脸上的皮都快搓下一层了,红色还是在,颜色浅了一点。 “傻丫头,想嫁人跟你爹娘说说,也别给自己打花脸呐!”三大娘张氏郑重其事地说道。 “子愚跟老董也真是的,来说媒的那么多,来提亲的也不少,偏偏死心眼,就担心晴妞嫁不好。拖拖拖,拖到现在,闺女都思春了”二大娘金氏也跟着说起来。 “老董,不是大嫂我说你,闺女多大了,还把这么严实,再这么下去,晴妞要是忍不住了,跟人家私奔,到时候我看你俩的老脸往哪儿搁,白白叫人拐走了闺女,想哭都来不及。”江子丰家的谢氏大娘指着董氏教训道。 一大帮妇人七嘴八舌说起来,搞的江雨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之下,跑进屋里,趴在房门上听了听,没什么大动静,知道新婚二人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便尝试着推了推房门,开了个小缝,把头探进去,看到江野正毛巾蘸着水帮梅子擦拭脸上的红色,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景象,便泥鳅一样“吱溜”钻了进来。 “刚才正说你哩,死了命地望你嫂子脸上打花脸,你看你看,咋洗都洗不掉!” 江雨晴进来的时候,江野只是扫了一眼,等要洗毛巾的时候,瞪了她一眼,不过也就是这一眼,他看清楚了她脸上的红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搂着肚子喊道,“晴妞,你脸上咋了,给你嫂子打花脸,咋打到自己脸上了?不会是想嫁人了吧?哈哈哈” “嫂子,你还管不管了!” 江雨晴一屁股往凳子上一座,看着梳妆镜中关二爷似的红脸,埋怨道,“刚给你打了花脸,忘了洗手,不小心往脸上抹了几把,就变成这样了,不知道被外面的大娘大婶嘲笑多少遍了,我哥他也这样!” 梅兰只是抿着嘴笑,不说话。 “外面酒席开始了,你不去吃饭跑到这里干啥?”江野继续给梅兰擦脸。 “吃个屁啊!一出去,就被说是不是想嫁人想疯了,哪里还有心情吃。”江雨晴没好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去盆里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拍了拍,“我今年才十二,那么着急着嫁人干啥,再过几年自由自在潇洒乐和的单身贵族生活,岂不是更妙。唉,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没了。” 正当姑嫂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天,房门再次被推开,董氏往里面瞄了一眼,看到江雨晴,骂道:“我的傻丫头啊,这是你哥跟你嫂子的洞房,你一个小姑子跑进来算是个哪门子的规矩啊!赶紧,赶紧,给我爬出去!” 骂完,董氏扭头对儿子和儿媳和颜悦色地说,“来,出来给各个桌子都敬点酒,不用都喝完,意思到了就成。要实在不想喝,我给你爹说了,在酒里面掺点水。敬酒的时候,先敬几个长辈的桌,别忘了。” 这脸变的比六月的天都快,江雨晴满脸委屈,跟在董氏屁股后面出来,看到江白江甫,猫着腰来到两人身边坐下,在他们头上各摸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 “二姐,问你个事儿。”江白手里拿了根鸡腿,吃的嘴巴吧唧吧唧,冷不丁问道。 “问。”江雨晴也不客气,提起筷子就开吃。 “你是真想嫁人了吗?”江白仍旧啃着鸡腿,完全没有看到身旁江雨晴的脸色。 江雨晴挥起拳头,不轻不重打在江白的头顶,一拳打的他嘴里的鸡腿都掉出来,嘴巴一撇,多少委屈涌上心头,她说道:“人家都这么说也就罢了,你跟小甫谁敢再提,我听见一次打一次!” “二姐,你这是欺负不过大官欺负马泡。”江甫终于提出了抗议。 江雨晴狠狠瞪了她一眼,直到嘴里的肉丸子下咽,才说道:“就是欺负不过大官,就是欺负你们这些小马泡,反正别让我听见你们提这个话题。我跟你们讲啊,听好了,仅此一遍。刚才给咱嫂子打完花脸,我忘了洗手,不小心在脸上抹了几把,就变成这样了,不是想嫁人,听见没?” 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帅哥,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嘴里嗯嗯应和着。 江野和梅子敬酒的时候,不少人起哄,非要两人当初接吻啊,吃同一颗花生米啊,诸如此类的玩闹。江野平日里不喜欢喝酒,所以真的只是点到为止,沾沾嘴唇而已,一小杯酒让他敬了一大圈,这才引起了民愤,非要他当众亲新娘子。 其实在这个时代,越是豪门大户,越是小家碧玉,需要遵循的规矩就越多,比如走路的姿势,嫁妆如何如何,怎样进门,怎样拜天地都有一套繁杂的流程,在农家反倒没有这么多计较,都是按照两边的喜好来。就像江野顶不住压力,当众吻了梅兰,同样是这件事,放在大家闺秀身上,估计立马成了两边公婆眼中的荡妇,没有教养,不懂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 定规矩的人,总是会朝着自己有利的一方倾斜,就像一座根本无法平衡的天平。尤其是抱着赚取私利心思的人,更是如此。所以,让江雨晴觉得难能可贵的,正是农家人的淳朴和善良,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没有你挤兑我,我算计你,真真是难得的净土。其实在江雨晴看来,在规矩的制定,以及私利的谋算上,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着莫大的相似。如果一开始就怀着目的性地交往,多半不能成为好朋友,就算被蒙蔽偶然成为,恐怕也不会长久,爱情更是如此,达到目的,满足生理,一旦心灵的交流上发生短路,那这段爱情也就走到了尽头。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江雨晴尽量不让自己琢磨那些略带着消极情绪的想法。 然而,世事难料,你的晴天可能就是别人的雨天,而你快乐大笑高兴庆祝的时候正是旁人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的时刻。很多人会觉得这种逻辑过于玛丽苏,那么,如果在此基础上加一个条件,你代表着你,而别人是你的朋友或亲人或爱的人呢? 皇宫之中,千寻看着遍地的尸体,血流成河,心中的悲痛无以言表。 “大哥,我这么做都是被父皇逼的,你安心去吧,到时候我会接替父皇,治理好魏国!”三皇子千夜,眼睛红的像是着了魔,他的声音中带着激动的颤抖,看着从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的大哥千寻,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苦笑。 千夜话音刚落,从他身旁走出一个宦官,蹲着金色盘子,盘子上有一只银色酒壶和酒杯,来到千寻跟前,跪了下来,双手托举着,嗓子很尖,“太子殿下,请。” 有酒名曰牵机,就是宋太祖赵匡义鸩杀南唐后主李煜所用的“牵机酒”。被囚禁的李煜中秋之夜写下《虞美人》,也就是流芳千古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赵匡义觉得他复国之心尚存,借此赐酒,“李煜听旨,尔国破家亡,尚能写出许多优美感人的诗词,今赐醇香美酒,美味佳肴,尔可开怀畅饮,尽情享用。”李煜三杯下肚,顿觉肌肉抽动,吞咽困难,牙关紧闭,窒息而亡。牵机酒会引发全身抽搐,死的时候头和脚佝偻相接,死状很惨,状如牵机,所以毒酒叫“牵机酒”。 “三弟,你我本是同根生,走到今天的地步,大哥无话可说,只盼你立即结束杀戮,待父皇退位之后,如你说言治理好这个国家,让子民安居乐业,我别无所求。” 说完,千寻一连三杯下肚,看千夜领着众人离开,这才坐下来,等待着死神的来临。他安静地看着天边,北方的那片天幕下,爱慕已久的姑娘不知在做些什么?是否还记得这深宫大院里的我?虽然说好每年看望一次,但还是食了言,一直没有成行,需要皇帝处理的事务正一点点转接到自己手中,学习处理国家大事的关键时刻,一天也无法离开。 其实现在看看,帝王家哪里有寻常的农家日子悠然自得,穷点苦点又算得了什么,至少有欢声笑语,有恩爱和谐。在这深渊巨口一般的皇宫里,连后宫的那些女人都知道适用于生存与上位的一个真理:权力就是一切。 再见,我爱的姑娘;永别,江雨晴! (因为有强推,晚上下了班会再更一章上来,再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2章 弃荣华,千寻归田 说了再见,如果有缘,那就一定会再见面;无缘或有缘无份,哪怕没有道别,下一秒可能就再也不见。天灾与,随便一种都能轻易夺去无数人的生命,就像收割成熟的庄稼,一镰刀下去,就是一大把。 江雨晴隐隐觉得有人在向自己道别,远远的很朦胧,近近的能听到。 入夜之后,酒宴早早散去,一切收拾妥当,新郎新娘终于等来鱼水之欢的时刻。两人如胶似漆,缠绵,梅兰欲生欲死的声穿透墙壁和窗子传到董氏和江子愚的耳朵里,笑得两人合不拢嘴,看这架势,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 听墙根,也是农家的习俗之一。新婚之夜,新郎新娘行房事的时候,爹娘在附在窗户边上“光明正大”地偷听,如果房事成了,才会放心离去,说明孩子们掌握了这项技能,不用再担心了,如果没有动静,老爹对儿子,老娘对儿媳,必须进行性启蒙教育。 其实陈州村就因此闹出过笑话。村北头的老谢婶子,儿媳妇的肚子大半年没动静,急得她打圈子转,人家背后戳脊梁骨说家里出了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她也着急抱孙子,看着人家抱着孙女孙子,心里头那个不是滋味。后来终于忍不住,把儿媳喊道屋里,问个清楚明白,这才恍然大迷瞪。 各位看官你倒是如何,原来这儿子儿媳压根儿没有行房,问起来,说是“天黑吹灯,抱着亲亲嘴睡觉,天亮穿衣裳,日子该咋过咋过”,还说什么,以前听大人们说亲亲嘴就会怀上孩子,以至于两人懵懵懂懂大半年,要是能怀上孩子那才见鬼!经过静心的教育,两人才知道身体的秘密,两个月后就查出儿媳有了身孕。这件事不知怎的传了出去,成为农家洞房夜听墙根的经典范例。 不消江雨晴多想,刚才梅兰那的声,定然是和董氏商量好的信号,只是梅兰叫的也忒投入忒大声了点,搞得西屋里的她都能清楚分明听到,自拍秀个恩爱什么的对单身狗造成的伤害跟这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躺着无聊,一阵尿意袭来,江雨晴爬起来,披着衣裳,准备去茅坑,谁知“吱呀”推开门,见到两个黑影在墙根下蜷缩着,除了爹娘还能是谁。 “我的亲爹亲娘,你们听个没完没了啊!”江雨晴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我在屋里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你俩回去肯定也能听见。现在天气凉,别在外面冻坏了。小心你孙子没抱上,先躺床上养病。” “你个死妮子,咋说话的,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董氏也是尴尬,不过在女儿面前,仍旧装作一副强势的样子,猫着腰过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作势要打,“小屁妮子你懂个啥,这是规矩,我跟你爹听听,心里就放心了。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去了婆家,公婆也得这么听!以后你啊,给你嫂子学着点,叫的越要劲儿,公婆越喜欢,这日子自然也越好过。” “好好好,你们继续听,争取把孙子孙女听出来,我去撒尿。”秋夜还是有些凉的,江雨晴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双手抱着冲去了茅房,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气得董氏直跺脚,不过还是听儿子圆房要紧,屁颠屁颠地又趴到墙根去了。 出了茅房,江雨晴在水盆里撩点水洗了洗手,丝丝冰凉顺着手指爬满两只胳膊,凉的她“咦”得狠狠打了个颤,末了抬头看一眼天空,浓稠如墨汁一般,黑压压一片,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势头。 “爹,娘,起风了,赶紧进去吧,别冻病了。”进屋前,江雨晴情绪有些低落,朝江子愚和董氏说了一声,不等董氏发作已经转身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乐极生悲?甜中生苦? 按道理说,哥哥和梅子的大婚之日,应该开心到爆才对,可是从下午开始眼皮就不停地跳,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好像一团随风飘扬的柳絮,怎么也着不了地。也不知道千寻怎么样了。江雨晴翻了个身,看着窗子,毫无睡意,脑袋里浮现出千寻的脸庞,随后又是一阵无奈,谁让你偏偏就是太子呢,虽然深宫大院过的不开心,但权力在握,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会缺吧。 灰姑娘终究是灰姑娘,没了玻璃鞋,就什么也不是,王子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她,而她的命运终究只是孤苦聆听抑或是随便嫁个农夫匠人,老老实实过一生。江雨晴深知这一点,所以从来不会去做和王子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白日梦,那是公主的专利。 这么思着,想着,笑着,无奈着,不知道什么时辰,才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雄鸡报晓,东方既白,黎明将至。 江白江甫两兄弟上辈子就是两头一模一样的猪,每天睡觉睡的雷打不醒;江野和梅兰夜里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早早起来自然是不可能;江子愚和董氏不知道听到夜里什么时候,睡得晚,也没有起床。院子里寂静无比,江雨晴穿好衣裳,用皮筋儿随意扎了个高马尾,这就推门而出,来到院子里。 蹦蹦跳跳热热身,一些站立的瑜伽姿势开始一个个坐起来。 “咳咳”门口冷不丁传来男子的咳嗽声,江雨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竖起耳朵,声音没了,以为是幻听,刚想继续动作,又是“咳咳”两声,气得江雨晴停下来,走到门楼下,对着门外喊道,“谁?” 吱呀拉开门,一个男子扑通倒了进来,重重摔在地上,看起来虚弱无力,像是要死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很落魄,但江雨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难得的帅哥,看来温文儒雅,应该是个读书人,身上穿的也都是丝绸,应该不是商人家的娃子。江雨晴往大门两侧看看并没有外人,把他往门里拖了拖,重新上了闩。 “喂,喂醒醒。”江雨晴手臂把他的头垫起来,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感觉到他温度很高,手在他额头上量了量,很烫,敢情是一只发烧烧糊涂的迷途的羔羊。 “雨晴,江雨晴”男子眼睛微微眯着,嘴里喊着江雨晴的名字,听得她一下子惊了过来,结结巴巴说道,“千寻!你是千寻?”说完之后,再仔细看了一眼,和小时候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好像还有一些神似,褪去了当初的顽皮和稚嫩,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成熟帅气的男子。 开心,悲哀,此刻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够形容她的心情。 八年了,再见面竟然是这样一番场景,一个皇子,还是太子,落魄到这般地步,这么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江雨晴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松了一口气,本来还神志不清的千寻昏死了过去,倒在了她的腿上。是他,一定是他,江雨晴费了劲儿把他扶起来,拖进自己的屋里,累的吭哧吭哧,像一头拉犁的老黄牛。昨晚还在想你,今天你就这么一副不省人事地出现在家门,到底是不是缘分呢? “晴妞,外面咋了?”董氏的声音传出来。 “哦,娘,没事,我锻炼身体哩。”江雨晴连忙应了一声。 脱掉他脏兮兮的外套,江雨晴把他扔到床上,盖好被子,去院子里洗了毛巾弄得产不多,敷在他脑门上,这才坐下来细细地端详。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大也有三十六变,就像此时的千寻,简直帅到一个程度,比自己的帅哥哥江野都俊上几分。 “水,水”好一会儿,千寻舔着嘴唇喊出来。 这些不都是电视剧里的场景吗,美人救了受伤的英雄,等英雄醒来,两人互相爱慕,产生了爱情,后来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坚持在了一起,后来又如何如何江雨晴连忙去灶屋里舀了点水过来,喂他喝,可是刚喂一点就漏出来,这可咋整? 哎,牺牲一下吧,江雨晴喝了一口,俯下身去,对着他的嘴巴,这还没碰着,只见千寻猛的睁开眼睛,猛地后退一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竟然趁着自己身体不适来非礼,简直胆大包天!谁知他这么一后退,胳膊肘倒到江雨晴,她“噗”的一口水喷出来,不偏不倚,刚好喷到他的脸上。 “千寻,你醒了?我是江雨晴。” 江雨晴立马兴奋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过意识到什么,立即往边上坐了坐,说道,“你怎么了?为啥在我家门口?还生了这么重的病?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你一个人过来的吗?”江雨晴一连串的问题如炮弹一般,接连不断地射中千寻的心脏。 千寻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听着房梁,上面的蜘蛛网里残留了不少蚊子和不知名昆虫的尸体。 这让他怎么开口,怎么说,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第二更奉上,热乎乎的,下班回来的晚了,抱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3章 滴水恩,涌泉相报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 董氏看到闺女房里,还是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立马就从晴朗和煦变成雷霆千钧,指着江雨晴,一副恨铁不成钢,一副肠子都悔青的神色和语气骂道,“咦,你这死丫头哎,你,你你是真想把我给气死啊!昨儿个你大娘还说,赶紧给你找婆家,不然跟人私奔或拐走了!私奔就私奔吧,拐走就拐走吧,你倒好,今年才十二啊,就把野汉子往家里领,咱老江家的脸可往哪儿搁放!看我不打死你个死妮子!” 江子愚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看到床上的千寻,也是满脸黑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握得骨节噼里啪啦。 “爹,娘,他是陈寻,我今儿个在咱大门口发现的,他昏死了,还发着烧,不信你们自己看。”江雨晴看酿成这么大的误会,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他爹叫陈三两,就是当初在咱家过八月十五的那个,你们还记得不?” 听女儿这么一说,江子愚的拳头立马松下来,脸上的神色立即有所缓和,不说还感觉不到,他看过去,这男子确实有点熟悉。陈三两,陈寻,这两个名字,怎么可能忘得了? 农家讲究一个知恩图报,甚至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几年前,家里最困顿的时期,父子二人寻根问祖来到陈州村,在家里过了个八月十五,临走前留下足足几十两银子,硬生生把这个走下坡路的家推到正规,度过了最艰难的几年。 说起报恩,农家人常拿狗说事。 无论家里多穷,哪怕穷的连口吃的都没有,狗饿得受不了就会跑出去觅点食物,吃完还会继续回来,陪伴着主人,看守这个家门。一旦骂起那些忘恩负义的,那就是,“狗都知道好歹,知道是非,你他娘的连狗都不如!” 想想八公,想想报恩,似乎做的最典范的代表就是狗狗了。主人就是它们的世界,是它们的一切,所以它们的忠诚无与伦比,它们一直都在倾尽生命来报恩。江雨晴前世曾听过这么一则小故事,一只狗狗将死的时候,大人正在叹息狗的生命为何这么短,男孩说了一段话,“我知道为什么!人生来就是为了学习如何爱人,如何把生活过好,但狗已经知道并且做到这些,所以它们不必在这个世界上停留太久。” 江子愚连忙坐在床边,用手感受千寻的脑门温度,董氏见状立刻没了方才的怒容,反倒对女儿有点内疚。 千寻想要坐起来,谁知被江子愚一把摁住,说道:“好好躺着,别乱动,我去请郎中。” 董氏也跟着出去,临出门前,小声说道:“晴妞,娘错怪你了。” 等到爹娘出了门,江雨晴满脸苦涩地看着千寻,虽然具体的细节不清楚,但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清楚的很。无非就是为了皇位,展开的争夺与厮杀,而他千寻无疑是落败的那个,想想李世民杀掉哥哥弟弟逼父让位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太宗,武媚娘为了皇位不惜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们,这样的例子在不少朝代都有所上演。皇位约等于残酷的流血。 “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从今以后你就是真正的陈寻,忘掉那个姓氏吧。”江雨晴坐在床边,看着他遭受了不知多少罪孽的苦痛的苍白脸庞,拿毛巾给他擦拭,喃喃说道,“这里虽然离那里不远,但也不近,留下吧,不要再想着去复仇,去厮杀,那样太累,就算赢了又能如何呢?高处不胜寒,坐在万万人之上,必然承受万万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和冷清,那对你不公平。诚然,太阳底下压根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但以前无法选择的命运,现在重新回归你的手里,你来做决定。” 听她不紧不慢地说着,拉家常一般,千寻的泪如开了闸的洪水,不停地涌出来,肆无忌惮流淌着,而江雨晴一边说一边给他擦泪。 等她说完,千寻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所以,我才回来了。”说完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像个失魂落魄手足无措的孩子,眼泪来得更汹涌,来不及擦拭。 经历了世人无法想象的杀戮,经历了至亲无情的人背叛,经历了生存与死亡的艰难抉择,你究竟是怎么活着来到这里的呀!江雨晴把手里的毛巾往旁边重重一扔,心头一酸,仰头看房梁,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可事实证明,抬头之后,是无法阻挡眼泪的,两道晶莹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 江白和江甫,在门口,一人扒着一边,看到姐姐和这个陌生的男人哭成这副样子,跟挨了打似的,连忙退了出来。 “哥,这个是咱姐夫吗?”江甫问道。 “有可能,我也觉得是!”江白应道。 江野和梅兰出来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江野,对床上的这个男人,一眼就认出来,就是当初他不是很喜欢的陈寻,那个富家子弟。这么多年,他每年都会有信笺送来,今天竟然过来了,还哭成这副模样。 “要不过去劝劝?”梅兰拉拉他的袖子。 “不用,就这样。”江野长长叹了口气。 想哭就哭个痛快,把心里的委屈c思念c苦恨c怨念统统哭出来,自然就好了。就像伤口总会结疤,就像枯木也会发芽。江野拉着梅兰去洗漱,不再理会这双泪人儿。以后的日子还长,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郎中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捋着胡须咳了两声,说道:“病人身子虚弱,不宜太耗费心神,需要安心休养。”说完眯着眼睛坐在床前,给千寻把脉,好一会儿,开口道,“寒邪入体,我开两服药发发汗就好了。此外,年纪轻轻的伤心过度,五脏六腑都有点受损,好好养着,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 江子愚前脚出去跟着郎中去抓药,董氏后脚进来,端了碗热腾腾的白粥,递到江雨晴手里:“来,喂他喝点,刚太烫嘴,我放在水盆里冷了一会儿,能直接喝了。”说完就推出去,顺手把房门轻轻带上。 江雨晴端着粥,舀了一勺,在嘴边吹吹,尝了一下,温度确实刚刚好,递到他的嘴边。 千寻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江雨晴,似乎要把她牢牢的,死死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地铭记在心里,一口把勺子的粥喝下,轻轻咀嚼着,三天没有进食,已经忘了饥饿忘了渴。其实那三杯牵机酒,准确一点说,那三杯没有任何毒性的酒让他捡回了一条性命,千夜的手段虽然狠辣,但最后还是顾及了兄弟情义,没有对这个从小罩着他替他出头的大哥痛下杀手,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而他选择了卸掉一身的荣华,回归那个曾经去过的农家田园,或者说选择了那个一直牵绊着他的那个倔强调皮却讨人喜爱的农家姑娘。 “谢谢你。”千寻一张嘴,声音沙哑的厉害,好似经历了多年的沧桑。 “谢个屁!”江雨晴哪里吃这一套,一拳打在他的身上,眼睛一红差点又哭出来,忍了又忍,说道,“那你还在信里瞎叨叨,说过的很开心很幸福,敢情给我说的都是虚假消息!八年前你说每年回来一次看我,可一次都没过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八年!虽然知道自己是一个小小农女,知道你是遥不可及的明月,可还是忍不住会想啊,会做梦啊。” “我也在做梦啊,想着怎么能从月亮上下来。所以,没有选择光荣死去接受可以记录史册的国葬,而是苟且偷生回来这里,就是因为因为你还在这里。”千寻再次伸出手,很费力地在她脸颊上摸了摸,“别哭了,我又没死,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要是真死了,我恐怕就不会哭了。”江雨晴抽泣了一下。 明明是儿时少不更事的约定,八年之后再见,竟然是久别重逢的感觉,就算是活过两世的江雨晴,在此之前都没有过这种体悟。少年十六,少女豆蔻,明明都是生命才刚刚绽放的嫩芽,为何就有种历经了岁月洗礼的沧桑感呢?明明在一起的时日不过是八年前的两天,有何总感觉转眼两人已经厮守了二十年? 江雨晴袖子一横,擦了擦脸上的泪渍,如释重负地说道:“好了,不哭了。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走了。我跟爹娘说说,以后你就在这里了,旁人问起,就说是远房的亲戚,说是从小和我订了娃娃亲的,现如今过来当上门女婿来了。忘掉那深宫高墙吧,让过去的随风而去。农家的日子很不错的,平平淡淡,有吃有喝,有玩有闹,差不到哪里去,我拿性命担保,以后我罩着你!” 她越是这么说,千寻心里头越是泛酸,摇头说道:“江雨晴你啊,还是这副德行,我猜你肯定还没找到婆家。” “我长这么漂亮,还能找不到婆家,是不想找!”江雨晴在他身上又是一拳。千寻眼睛死死盯着她,好一会儿,眼睛朦朦胧胧似要睡着,临睡前来了一句,“那以后不用找了。” (第一更,4点爬起来码完的,求支持。晚上下班再还有一章,不过可能会晚一点,见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4章 秋荠菜,别有滋味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直到天明,本就清凉的空气更添了一丝冷意。屋檐不断滴着雨,枯黄的草木上也悬着剔透的水珠,屋顶上的鸽子和麻雀淋着雨,不时惬意地扑打一下翅膀,掸掉羽毛上的水。 为了避嫌,江雨晴和江白江甫挤了一夜。睡觉的时候,三人睡一头,头南脚北,等江雨晴醒来的时候,这俩人都横着躺,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睡得很沉,嘴巴上的涎水提溜着很是滑稽。帮二人盖好被褥后,江雨晴下得床来,穿好衣裳,打算趁着天还没亮,出去跑跑。 推开堂屋门的一刹那,江雨晴看到恢复了一些精神的千寻正站着,愣愣地望着东方日出的地方,若有所思。 “烧退了没?”江雨晴扎着头发问道。 “退了。”千寻回道,他嘴唇还是有些干,接下来就是看着江雨晴傻笑。 按照前世江雨晴一犀利的朋友的说法,长得帅的男人就是可以任性,别的不说,就拿光笑不说话这个来说,长得帅的,那叫阳光开朗,含蓄羞涩;长得丑的叫傻逼兮兮,居心不良。还有说话多少,长得帅的叫善于言辞,能说会道;长得丑的叫逼逼叨叨,话唠一个总之长得帅,做什么都是好的,都能理解能原谅,长得丑咋做咋逊,好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错。 千寻无疑是归入到帅的哪一类男人。十六岁,个头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略显消瘦,皮肤白皙,脸颊如刀削,立体感十足,高鼻梁,眼睛深沉的如不见底的潭水,嘴唇薄薄的,头发随意收拢绑在身后,高高在上,冷艳无比,可脸上的笑容又满是温暖阳光,真真给人冰与火的观感体验。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千寻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江雨晴回过神来,上去抓住他的手,和自己的手比了一下,自卑感顿生,这双手也忒漂亮了点,比女人的都修长白皙,指甲也长长的,修理的很整洁。 气呼呼地甩掉千寻的手,江雨晴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腰和腿,说道:“要是好了,走,跟我去田里跑一圈,锻炼身体,你这身板太瘦弱了,不行的。” 男人不能说不行,也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不行。千寻拖着刚刚病愈的身体跟着江雨晴出了门,从背后看,她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一双修长的腿,丰满的臀部,纤细的腰,虽然胸前的两座山峰还没有完全隆起,但仍旧匀称和谐,宫中的那些千挑万选上来的美人儿们,也不过如此了。 说是跑,其实是快走,江雨晴扭头喊道:“如果决定以后在咱们这农家过日子,首先一点,就是不能动不动就害病,家里没有那么多银钱请郎中,所以保持健康很重要。以后跟着我早晚跑步,要是嫌累的话,跟着后面走走就行。” 其实令千寻奇怪的是,自己不过刚刚来到这里第二天,她怎么就像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样,表现的那么自然,毫不做作,给人那么亲切的感觉? 加快脚步跟上去之后,千寻问道:“你没有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问我是不是下定决心留在这里,没有问我会不会连累到你家人的性命安全,甚至连我是如何活下来的都没有问一句。难道你不怕吗?” “怕,当然怕,但害怕也没屁用,只能装作不怕,然后淡定自如地该做什么做什么。有句话说得好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江雨晴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看起来很滑稽,其实就是现代奥运项目中的竞走,她边走边说,“这种太过伤心的时候,我还是不要主动问起的好,虽然很想问,但我知道,如果你想说的话,自己就会说出来,如果不说,那就是时机未到,强扭的瓜儿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千寻说道:“如果说以前,我还是个太子,能带给你荣华富贵,但现在我只是一个身无分为过来投靠的寻常人,什么也给不了你。我本该死的,但他没有杀我,放我出来,让我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自生自灭。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发现,脱掉太子的帽子,我连街头的贩夫走卒都不如,至少他们还能自食其力,而我手无缚鸡之力。” 果然,逼宫的遭遇还是摧毁了他不少的自信心。 农家人常说,小病不断的人才会长寿,而平日里从不得病的人,一旦害了大病,可能就是致命的。其实和人是一样的道理,经常遭遇挫折困难的人,磨练出坚韧的性格和意志,纵然某天遇到天大的苦难,照样能咬咬牙扛过来。反之,那些一帆风顺未曾经历风雨的人,一旦碰到风浪,就会船翻人亡,哪怕得以保命,恐怕再也没了上船的勇气。在江雨晴看来,千寻现在就属于后者。 只是希望农家能让他慢慢痊愈,活出属于男人的风采。 早晨的空气清新,空气中夹杂着少许的水汽,叫人神清气爽,忍不住要多呼吸几口。宋玉《九辨》说的,“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不过在江雨晴看来,农家的秋天并没有多少萧瑟气息,更多的是黄色调,就像梵高笔下向日葵。 看到一丛丛发红的荠菜之后,江雨晴停下来,走过去拽起一棵,问道:“想不想吃荠菜?” 千寻一脸诚恳地问道:“荠菜,虽然宫里不曾吃过,但书上不是有记载说是春天吗?”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说上都是那些没有实地调查的老学究写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江雨晴又拽了几棵,仔细端详了,这些荠菜的叶子都是红红的,有些带着微微的枯黄,还开着点点的白花,比春天时候的绿色多了一些风韵,味道相比也会更佳。 为了吃,说好的跑步锻炼变成了挖荠菜。 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如一颗冉冉升起的蛋黄,腌制得流油的那种,看起来很好吃。 江雨晴找来结实的草杆把挖好的荠菜一捆捆系好,两人拎着屁颠屁颠回家了。路上遇到不少人,看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甚至有些开始小声议论,“这谁家的娃子长得真漂亮”,“还别说,这俩人挺般配的”,“哇,我恍恍惚惚看到了白马王子”总是有人说好,有人戳脊梁,江雨晴满不在乎,毕竟一人难趁十人意,管他娘的香辣大鸡腿。 到家之后,梅兰已经开始做早饭,其他人都还没起来。 “晴妞,你们弄个啥回来这是?”看到两人把荠菜放到灶屋里案板上,梅兰瞅了一眼,“老荠菜啊,你看都开花了,叶子也都红了黄了,不能吃了,挖这个干啥。去,去扔到猪圈里吧。正好还没喂猪哩,让它先吃点。” “那可不成,这是人吃的美味,哪能喂猪!”江雨晴自然不肯,说道,“叶子是有点老,那就不蒸着吃了,我自有主意。” 两人先把荠菜摘干净了,黄叶子去掉,有虫眼儿的也去掉,淘洗干净后,放着备用。江雨晴在小锅里少了半锅水,水烧热之后,把淘洗好的荠菜扔进去操了一下,等荠菜都软了,用漏勺捞起来,放在凉水里过一遍,立即又把漏勺提起来,放在盆子里控水。等水差不多控完后,在案板上把这些荠菜剁成大小长短差不多的小节,全部收到盆子里,盐巴均匀撒一些,香油快速淋了一圈,再加上一点之前董氏做好的油泼辣椒,再拿筷子快速搅拌,等到油盐辣椒都搅匀了,小半盆凉拌秋荠菜,完工! 江雨晴把筷子递过去给千寻:“常常看,不好吃不要钱。” 千寻咽了口唾沫,其实问道方才香油的味道时,他就有点馋了,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咀嚼起来味道好极了,禁不住连连点头,嘴里呜呜拉拉,说着赞美的话。 梅兰也忍不住尝了口,确实好吃,甚至比春天的荠菜还要美味,别有一番滋味。 小鲜肉固然夺人眼球叫人禁不住浮想联翩,但成熟的大叔何尝不是味道十足?其实在江雨晴看来,荠菜同样的道理。人人都知道春天的荠菜最鲜嫩,味道最好,却鲜有人知道,其实经历过春天的复苏,夏天的疯长,秋日风霜的磨砺,荠菜扎根更深,茎秆更加坚韧,经过特殊处理之后,叶子部分,尤其是茎杆,会很有嚼劲,切味道中带着些甘甜,简直就是难得的美味。冰雹砸过的苹果更甜,亦如是。 由此及彼,经历过沧桑的人总是多一份魅力,从最初的感性完全支配理性,到理性占据上风不再盲目,从心浮气躁脆弱不堪,到沉稳有序坚强如斯,一步步蜕变,直到从青涩的蚕茧蜕变成美丽的蝴蝶,一直坚强的蝴蝶,是可以飞跃茫茫沧海的! 千寻大口大口吃,耳边还响着江雨晴的尊尊教诲,什么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什么男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绝不能被打败云云,直到荠菜下去一般,江雨晴才杀猪般的嚎道,“你是猪吗,听见我说话了吗,给我留点!” (第二更~加了个班,回来晚了,终于码完,眼睛有点都看不清屏幕了。亲们都早点休息吧,晚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5章 说是非,身份大白 “他爹,你说这叫陈寻的到底是啥身份?晴妞不会说瞎话,他倒在咱家大门口,是不是遇了啥大事?瞎子都看得出来,咱晴妞对他有意思,我都觉得他一表人才,可身份来历不明,骗了晴妞咋办?还有啊,现在俩人年纪不小了,要是这么天天黏在一块,背后肯定不少人戳脊梁骨。。。你是一家之主,不能让家里招了白眼狼啊,找个时间问问他吧,你说咱家不缺男丁,用不着上门女婿,总得有个说法!”起床之后,董氏一边系着胸口的盘扣,一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江子愚何尝不想知道,虽然是恩人,但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和好歹是非,因为他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或遭了大灾大难,那可不成。 “这样,如果他身上干净,没有杀人放火,没干那些违法的勾当,清清白白的,咱就暂时留着,给他个住的地方,给口饭吃,必须把这个恩情报了,不然说出去,咱老江家去不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江子愚抽了口旱烟,嘴里缓缓吐出一股白烟,有些不忍又无奈地说道,“要是身上不干净,就给他点银子,让他自己看着办吧,就是天大的恩情,我也不能叫你们娘儿几个受连累喽。这个白眼狼就让我来当吧。” 早饭很随意,往往都是馒头和很简单的菜,虽然日子好过了一些,但习惯还是如此,因此早饭是不会围在一起吃的,都是各吃各的,端个稀饭碗,随便往人多的地儿一蹲,边吃边侃大山,吃完了事。 所以每逢早饭和晚饭,打眼望去,村子里都是一堆堆一撮撮的老人孩子围在一块,说说笑笑,你尝尝我的咸鸭蛋,我吃一颗你的腌蒜瓣,你讲个或神或鬼亲历的故事,我神神秘秘说个谁家的家长里短江雨晴觉得,其实想以最快的时间融入农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蹲在一块吃饭。这里就是八卦的发源地和中转站,也是农家趣闻的集中地。 董氏端着饭碗来到同族的妇人队伍里,都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婶子嫂子等,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关系极好。 “老董,你家那个俊书生是咋回事?你看村子里传成啥样了,说晴妞从小不要脸偷偷养汉子的有,说老江家捡来的后生看着长得俊就准备给闺女当上门女婿的有,还有人说的更难听,说他指不定是个妖怪,过来祸害咱老江家的,你跟子愚咋想的?”说话的江锦山家的五婶子马氏,也就是江雨晴常喊的五奶奶,马氏人好,爱说笑,对下面的小辈儿极疼爱。 有些不好的事,越是担心就越会来,像是魔咒一般。想当初江雨晴的闺蜜,算好安全期和男朋友出去开房,回来之后心惊胆战的不得了,总算心平气和,一查还真中招了。天下事儿就是这么诡异令人难以捉摸,怀有侥幸心理的往往自食其果,毕竟那些做足了准备的还有出意外的时候。 不等董氏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的江雨晴率先开了腔:“五奶奶,这档子事儿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那些个吃饱撑着没事干的人,肯定会找点话题说说。其实人家咋说,我还真不在乎,就是担心你们听了觉得真有那么回事。” 江雨晴把千寻推到跟前,继续说道:“这是陈寻,我八岁那年,他爹带着他过来咱村子里寻根问祖,在俺家过的八月十五,临走的时候给家里不少补贴。昨个儿,我发现他在昏在门口,原来是家里遭了难,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亲戚朋友,想到咱老江家,这才投奔过来的。” 看到几个妇人从刚才淡漠的脸色变成同情的模样,董氏也趁热打铁,长叹一声:“哎,你说咱家能咋办,再怎么说也是恩人,咱能见死不救,任他自己去生去死?这种昧着良心屙不下来的事儿,咱江家人还真干不出来!” 千寻被几个妇人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但当初皇子的气势还在,仍旧昂首挺胸,满脸笑意地鞠躬,加上外貌俊俏,这么一笑,更是帅的迷死人不偿命。 “本来就是!咱江家知恩图报,哪能当白眼狼!就算把晴妞许给他都不过分,这个主我做了,以后听见谁胡说八道,我去撕烂他娘的嘴!”谢氏本就火气大,是村子里人人皆知的大炮,说话直来直去,从来不知拐弯抹角,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受人喜欢。 谢氏话一出口,江雨晴的脸唰的红了,跟涂了胭脂一般,好似那日出日落时的朝霞晚霞,本就清秀可人的脸蛋儿更添一层精致。千寻回头意味深长地砍了她一眼,江雨晴威胁地朝她挥了挥拳头。 “就是,我跟她爹也商量了,要是实在没法子,就把晴妞许给他,小子长得又不赖,人又斯文,还是个读书人,哪里都好,配得上咱家。”董氏心情放开了,什么话也都放开来说,大口喝着稀饭,声音很长很响,手里的馒头也就着腌蒜瓣很快吃掉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其实谣言和八卦也是一样,一旦烧着了,就是熊熊不可阻挡之势,灭火不过是杯水车薪,不烧死人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为了少惹点闲话,江雨晴和千寻都没有再出门,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家里人也一个个心头悬着石头。尤其是江子愚,再怎么不在乎,可这么下去,家里的声誉受损,以后娃子娶婆娘还真心不好弄。 “陈寻,你进来。晴妞,你在外面,老实待着!”江子愚摆手把千寻喊到屋里,说完之后,重重关上堂屋门。 “坐下吧。”江子愚坐好,摆手示意他也坐下。“陈寻,村子里沸沸扬扬咋说的,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有话问你。”江子愚脸上布满严肃,显然也有些紧张,“上次你爹走的时候,给我说,你们不是一般人,还给我留下个金牌子,说以后有事可以去京城找他,那么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太子。”千寻很实诚地说出两个字。 江子愚瞬间石化,愣愣地看着他,大口地吞咽唾沫,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能想象,一国太子此时此刻坐在陈州村自家的小院子里,坐在自己面前。 “我叫千寻,父皇也不叫陈三两,而是千重山。那次父皇一时兴起,微服私访,像过来农家看看,正好来到了这里。”千寻看江子愚手中的令牌,解释道,“那枚令牌是入宫的,算是父皇给的恩赐吧。” 江子愚反应过来后,拉拉衣衫颤抖着想跪下,却被千寻一把拉住,他笑着说:“叔啊,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太子了,就是一介平民,您就不要行这种大礼了。”说完,他顺势跪倒,朝着江子愚拜了三拜,“多谢子愚叔的救命收留之恩,千寻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江子愚嘴巴动了动,如果此前还能说,现在知道身份,哪里还能问得出来。 “叔,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就从太子的位置上下来,还想知道我会不会给这个家带来不幸?”千寻笑笑,很平淡地说道,“三弟千夜发动政变逼父皇给了他太子之位,我自然就下来了,至于不幸,那倒没有,这点子愚叔放心。” “当然了,如果子愚叔和婶婶觉得我在这个家里的,会带来不幸,那我立刻出门,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哪怕是说这种话,千寻仍旧带着笑意,眼神真诚。 江子愚一拍桌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道:“既然不再是太子,那就不要姓千了,就叫陈寻!以后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用去。有我老江家的一天日子,就有你的一天日子! “还有雨晴,我看得出来,她很中意你,你要是不嫌弃,再过几年,我给你们在村子找块地盖上房子,让你们成亲,你也不用什么上门女婿的身份。说闲话传闲话的人,我看看是谁,我亲自去他们家说说,那些实在不听劝的,咱就把他家都砸了,叫他娘的嘴贱!”江子愚心潮澎湃,说起来滔滔不绝。 两人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了多久,刚开始是碰碰啪啪拍桌子的声音,中间不声不响,后面又是笑声起伏不断。院子里的董氏和江雨晴都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堂屋门打开之后,江子愚甚至是搂着千寻的肩膀,看得一家人都蒙圈了。不等董氏反应过来,江子愚大手一摆:“他娘,杀鸡,杀两只,两只不够杀三只!” 千寻对着江雨晴笑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这让她心里舒畅多了,在解开心结方面,男人之间的对话,似乎更加有效果一些。 江白和江甫才不在乎其他的,能让爹娘下定决心杀鸡吃的人,一定是老天爷派来的使者,所以二人对千寻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只是事态的发展远比想象的严重,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件事竟然还惊动了衙门。正当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鸡肉的时候,里正周来顺领着两个衙役上了门。 (第一更奉上,晚上还有一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6章 民与官,虎口脱险 纵观整个中国古代历史,民与官的矛盾就像一个无法根除的肿瘤,时而恶化,时而转好,但几乎没有根除的可能性。 章节更新最快相较于文明社会的官怕民,在封建社会里,民见了官,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老老实实跪下,听候差遣发落。秀才遇上兵,尚且有理说不清,寻常的布衣百姓更是有苦说不出,只能逆来顺受,承受着随时碾碎一切生活与梦想的重量。 周来顺走在前面给两个衙役开路,推开江家大门之后,一股子香喷喷的鸡肉味飘来,害得三人忍不住多吸了几口,周来顺更是喊了一声:“老江,家里煮鸡肉啊?” 堂屋的饭桌上,把院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看到两个着官服的人,一胖一瘦,江子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胳膊一挥,示意想站起来的董氏坐下,让其他几个娃子都不要乱动,笑吟吟地走了出去。 “哪阵风把里正大人和二位官爷吹来嘞,正好家里熬鸡肉,要不要每人来一碗?”江子愚点头哈腰的样子在江雨晴看来真像一只狗,一只平日里骨头极硬但为了守护爱人家人不得不弯下腰低下头的老黄狗。 “鸡肉就免了,有人上报说你家来了陌生人,最近一段时期逃犯流寇猖狂,他国奸细也不断渗入,我们就是奉县令大人之命过来确认一下身份而已,不用担心。”其中的胖衙役上前一步,并没有耍多少官威。 这么一听,江雨晴意识到,敢情是被人暗地里使绊子举报了。可能连举报的人都不清楚千寻的真实身份,只是误打误撞而已,但如果酿成后果,后果不敢想象。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没有户籍者都是流民,《明史食货志》明确解释:“年饥或避兵他徙者曰流民”。成为流民的人多是遭受了天灾,为了继续生存,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流离,寻觅栖生之地,最著名的流民现象,如“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等。士农工商被成为“四民”,四民之外便无民,是不能称之为民的存在,所以流民虽然挂着一个民字,实际上连贱民都不如,可以任人宰杀,还不会遭受大律惩处。 当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根本不需要什么户籍,恐怕打死也不会想到有被人查户口这天。现在从皇室剥离出来,虽然像是金丝雀离开了笼子,但却成了无主之鸟,离开了牢笼也就失去了庇护,这该如何是好? 千寻站起来,走进院子,对着两位衙役抱拳。 “就是你?”瘦衙役刚一开口,立即拔出腰间明晃晃的刀指着千寻。 “在下陈寻,来自京城,没有烧杀抢掠谋财害命,就是个探访亲友的读书人。”千寻表现的很淡定,显然,他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只好主动出击,可再怎么挣扎,没有户籍就是没有户籍,还是会被当成流民抓走。 江雨晴幼时曾见过衙役抓捕流民,这些饱受饥寒孤苦无依的流民,真的就像是后世在街角旮旯里流浪的野猫野狗,瘦不拉几,除了骨头就是皮,一顿饱一顿饥,叫人心疼,一旦被冠上影响市容威胁人类健康的莫须有罪名,就会大范围地抓捕,直接打死,血流满地,或许成堆掩埋掉,也许变成饭店酒楼或大排档上香喷喷的狗肉。 “我们不会听你在这里空口白牙,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来,否则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瘦衙役表现的很凶悍,丝毫不给人喘息的余地,手中明晃晃的刀举起虚劈下来,发出嗖的一声,他扭头对着江子愚说道,“窝藏流民者,杖二十,罚银十两,情节严重不知悔改者,罪加一等,抗命不从者,格杀勿论!” 董氏在堂屋里吓的铁青了脸,就此时此刻来看,她有些后悔,其实就该把这陈寻撵走,不然也不会有今儿个这样的事情。出于私心,董氏觉得,衙役把陈寻抓走就行,不要动家里的其他人。他焦急等待着。江雨晴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千寻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抓走,她也不允许他被抓走,不惜任何代价。 “没有身份证据。”千寻摊摊手,反而朝江子愚笑了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既然没有,那就不要废话,走吧。”瘦衙役的刀这才直接架在了千寻的脖子上。刀刃凉凉的在他的脖颈里,太过锋利,抹掉了一点皮,出了血。 恐惧的原因是无知,看江子愚拍了拍胸前放玉佩的地方,陈寻心里有了谱,说道:“就算没有,你也带不走我。”说完,他指了指江子愚,之间江子愚恭恭敬敬地把令牌逃出来,递到千寻手中,千寻是后知令牌,对着瘦衙役举起来,说道,“你们觉得这个证明咋样?” 纯金令牌,上面一个大大的阳文“令”字,四周雕刻着花纹。 胖瘦衙役对视一眼,像是做梦一样,稍后扑通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江雨晴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千寻已经再次发话,“起来吧,记住了,我陈寻不是流民。今天的鸡肉鲜美的很,你们竟然推迟了,既然不吃,那就别耽误我们吃了。” 以下犯上,就是犯了死罪! 那一枚黄金令牌,直接吓破了两个衙役的单子,连周来顺都惊得立即跪下,见令牌如见当今圣上。 等到三人离去,江子愚和董氏都如捡回了一条命般,长长舒了几口气,一家人围着千寻,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在衙役面前,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有理有据想说的大义凛然,难不倒就不怕那衙役恼羞成怒一刀砍下来?还有那枚令牌,到底代表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江雨晴有点怀疑,当初千重山留下这枚令牌的目的,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预算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地步,甚至宫中即将发生的都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有点令人吃惊了。不过江雨晴还是很生气,凡事就怕万一,万一那两个衙役昏庸无脑不认识这令牌,必然就是另外一番结局了。 江雨晴站起来,拉着千寻进了自己的闺房,咣当一身杠上门。 “我鸡肉还没吃完。”千寻笑嘻嘻地看着她,这会儿就像个摇尾乞怜想吃肉的小狗娃子,哪里还有半点太子的姿态。 江雨晴恶狠狠地问道:“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你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太子,刚才那种情况出点什么事咋办,你能负担的起吗?好,就算你能负担,有没有想过,我们江家怎么办?你这是眼中的不负责任的表现。脖子伸过来,让我看看。” 千寻还是笑吟吟的,把脖子伸过去,谁知道冷不丁地被她揪住了耳朵,还被使劲儿掐了一下,虽然疼也没有喊出声来。江雨晴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片,这纸片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她撕下一小块,在他脖子伤口的位置贴了上去。 “这是啥?”千寻好奇,用手摸了摸脖子,学着农家人的样子问道。 “黄鳝血。”江雨晴把剩下纸片重新放回抽屉,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农家的泥坑多黄鳝,尤其是到了枯水期,水坑见底,拿着铁锹去挖,都是泥鳅和黄鳝,这黄鳝形状和蛇一模一样,就是颜色略有不同。黄鳝肉做料理很容易,就算是简单剥了皮在清水中炖,不放油盐,炖出来的肉同样香味十足,鲜嫩异常。而剥皮之前,一刀剁掉黄鳝头,把它的血淋在纸片上,等血迹干掉,就成了最好的止血灵药,堪比现代社会的创可贴和云南白药。 董氏惊魂甫定,也拉着江子愚进了屋,上了门,说道:“他爹,家里还有点银子,给他,让他走吧,咱家可供不起这样的大神。” 江子愚破天荒地发了火:“你妇人家懂个锤子!上次我给你说过了,其他的事儿都能商量,但陈寻的事儿,没得商量。你要是敢擅作主张把他赶走了,咱老江家这辈子都原谅不了你。为了免得你在犯错,我就告诉你,但只说一次,你不准跟外边任何人提起,陈寻是太子,当初的陈三两就是咱魏国的万岁爷!” 董氏听了,一屁股蹲坐在床上,好一会儿还缓不过来,等回过神儿,又有些生气,怒道:“那你咋不早点告诉我,还准备瞒我到啥时候!我的亲娘哎,原来上次是万岁爷下来体察民情来了,太子现在还在咱家。他爹哎,你要是在晚点给我说,我真还咬咬牙把他给撵走了。” “那以后咋办呐?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动不动来俩官兵,那咱日子还咋过?”董氏问道。 “还能咋办,明儿个我去找里正大人,怎么着也得给他上了户籍,必须赶紧!”江子愚说。 千寻心心念着自己的半碗鸡肉还没吃完,江雨晴拽也拽不住,只好跟着他出来继续吃。这才两天,他一张嘴一个“啥”,一张嘴一个“哎妈呀”,儿化音也飙的贼顺溜,活脱脱一个农村男青年,只不过比较清秀帅气白嫩一些。 “哎妈呀,我的牙。”伴随咯嘣一声,千寻惨叫了一声。 (哎妈呀,终于写完了,每次写完都眼花的看不清屏幕,明儿个七夕了,单身狗一枚,提前祝有伴儿的节日快乐,没伴儿的抓紧时间了哈。晚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7章 蹭早饭,看望先生 希望总是美好,现实却总是残酷。所以才有人改了泰戈尔的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心怀天堂,最后下了地狱。 千寻的户籍一事,没人敢动,就算是再次拿了那枚金牌说事,里正周来顺和县衙负责的师爷也不敢轻举妄动,都担心有个差错掉了脑袋甚至被诛灭九族。尤其是周来顺直接被吓的尿了裤子,对这件事闭口不谈,直接装聋作哑一直摇头。 无奈之下,江雨晴想到了崔先生,近两年崔先生的身体抱恙没有再继续教书,这个老学究应该晓得里面的轻重缓急,多少会有些说法。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撒在农家小院里,遮盖掉不少肃杀的氛围,枝头的雀鸟冻得一声不吭,只有羽毛在寒风中凌乱不堪,鸡鸭圈里也冷清清的没什么动静,猪圈里倒是传来几次哼哼,房顶和地面枯草上的霜花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既然可能要常驻,江家就腾出来一间大屋子给了千寻,江子愚还亲手给他置办了一些家具。这下子就非同凡常了,要知道在农家,几乎每个男人都是能工巧匠,尤其是做木匠活。但男人的木匠本领一般来说只用在一个方面,那就是给女儿做嫁妆,雕花大木床,红漆双门柜,化妆台,八仙桌,百子凳一应俱全。 现在倒好,女儿的嫁妆未做,先给千寻这个外人做了一套,怎么会不让江雨晴嫉妒,她前世最见不得的就是精美的木制家具,看见根本走不动。所以,千寻屋子里的小家具不时跑到她屋里几件也就容易理解了。 这一日,江雨晴穿好小花袄,头发编也不编,就是扎个高马尾,这让他看起来像极了身着古代花袄走秀的现代都市模特。敲响了千寻的门,见他没动静,就稍微用了点劲儿一推,门吱呀开了,人不在,她揣测应该是去了茅坑,就来到他的床前,把乱糟糟的被褥叠好,乱摆的鞋子也都摆正了,心里还怨念,果然是帝王家出来的男人,这么不注意卫生,被人伺候习惯了。不过回头一想,又觉得心疼,天上的孩子忽然跌落到地上,这个适应过程应该很难吧,古人不是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收拾干净之后,江雨晴往桌子上瞄了一眼,翻阅了一半的《农经》旁有个精致的木梳,拿起来闻了闻,沁人心脾,嘿嘿一笑,揣进了小花袄的袖筒里,做了贼自然要赶紧逃离,不过她刚一转身,结结实实撞在了一堵人墙上,揉揉脑袋抬眼一看,还能是谁。 “我说屋子里的小物什怎么一件跟一件的不见了,心想着被谁家的猫啊狗啊给叼走了,原来贼就在这里啊。”千寻一把拽过她的手,从袖筒里拿出木梳,揪掉上面残留的几根发丝,也不看她,不紧不慢地问罪。 “啊,呵呵,嘿嘿哪有偷,没有的事儿,我是看着梳子弄的油了吧唧的,想给你拿出去洗洗干净,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偷了?”说着,江雨晴又一把将梳子夺过来,重新塞进袖筒里,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谢谢你。”本来还在说笑,千寻忽然深沉下来,嗓音低低的,情意浓浓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等江雨晴反应过来,被他一把搂在怀里,“其实我在门口,你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我千寻何德何能,遭受大难之后一无所有,还能得江家庇护,还能得遇你这样的好姑娘。” 不幸福的时候,觉得天昏地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顺意,晴天太刺眼,阴天太潮湿,长得美是花瓶,长得丑总出来吓人正能量满满的时候,幸福总是来的很突然,就像此时的江雨晴,虽然有些小鹿乱撞,但心里真的像是打翻了蜜糖罐子,甜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一瞬间在他怀中死去的冲动,要死就死在爱人的怀中。 “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江雨晴踮起脚尖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吟诵道,“遇上你同样也是我的缘,其实想想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我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农女,如何能够够得着你?所以,这就是天意吧,老天听到了我的念想,才把你贬下凡间。只是现在,从最高层下来之后,眼前可能会多一些浮云。” 郎有情,妾有意,正当两人相拥着互诉衷肠,一个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同时回头,迎面扑来的是董氏无奈的吐槽:“你俩这是想让我长针眼吗?大清早的才起来,牙不刷,脸不洗,就这么搂到一块去了,丢不丢人!” 说着,董氏把晴妞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人都在咱家了,你说你急个啥,这会儿又急不来孩子。昨儿夜里我还跟你爹合计,过段时间,等啥事儿都稳住了,给你俩定个亲,等你十五了,再成婚。娘给你说,现在才十二,身子骨都还没长全,可不能干傻事。之前你西头婶子家的那个嫂子不就是怀孕太早,孩子生不出来,弄的大出血,一大一小都没保住。” 这个时代,女子十二岁算成年,但魏国大律明确规定女子十五才能成亲,不是没有道理。按道理说,十二三岁,来了初潮之后,就能够生儿育女,但正如董氏所说,这个时期的女娃身子骨没有完全,骨盆过窄,如果生孩子,很大几率导致难产。不过这些知识,江雨晴再清楚不过,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教育。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有点冷,不小心搂了他一下,才不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江雨晴一副叛逆的神情,把董氏的手从胳膊上拿开,说道,“你跟爹也别瞎想,我又不是小闺女了,心里边自有分寸。好啦,我领着他去看看崔先生。早饭不用做我俩的,蹭师娘做的饭去。” 董氏立马就撇了撇嘴:“崔先生本来就身体不好,你过去不带过去点东西也就算了,还去蹭饭,你好意思,我都觉得脸红,等等,我去给你装点鸡蛋拿过去。” 于是乎,江雨晴和千寻提了半竹篮的鸡蛋,去了崔先生的家。 千寻脱掉当初的绫罗绸缎,新衣还没做出来,只能穿着江子愚的衣服,衣裳本来很大,被董氏改小了一些,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看到他的打扮,江雨晴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丑小鸭之所以会变成白天鹅,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它本身就是天鹅。所以,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哪怕是几根破布条往身上一系,看起来帅的依旧帅,有气质的还是有气质。相反,丑逼怎么弄都是又土又丑。颠来倒去一句话,不管古代现代,都是看脸的年代。 “先生,师娘。”江雨晴敲了敲木门,把头探进去,不大不小喊了一声。 “来了。”应门的是余氏,声音略带些沙哑,她从堂屋里出来,看到是江雨晴,摆了摆手,“进来进来,天正冷,直接进来就行了,还喊个啥门。” “师娘,我们是来蹭饭的。”江雨晴开门见山,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身旁提着鸡蛋篮子的千寻,介绍道,“这是陈寻,以后就在我家过活了。” 余氏掩嘴一笑,眼睛变成了两弯月牙,本来白皙姣好的脸蛋上,眼角鱼尾纹暴露了年龄。她把两人迎进了屋里,去灶屋断了热乎乎的饭菜进来。 崔濂半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卷书,看到两人进来,捂嘴咳了两声,有想坐起来的意思,不过被江雨晴拦住了,“哎呀,先生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学生今儿专门过来瞧瞧。” “来就来,干嘛还带个相貌这么俊秀的男子?难不成你爹娘不同意,而你想让为师给你们做主,那可不成,自古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任由你们胡来!”崔濂又咳了两声,看两人接过余氏递过来的饭菜,二话不说一顿猛吃,啧啧道,“小丫头片子,还来瞧我,要我看,你是嘴馋了,想吃你师娘做的饭菜才是真的!” 江雨晴本想斥责一下千寻,自己的先生就是他的先生,来到之后都不知道说句话的,就知道吃吃吃,皇宫里难道就没有教育皇子们尊师重道吗?不过热腾腾的饭菜在嘴里塞着,这些话暂时说不出来。 崔濂和余氏相顾无言,随后都把眼光聚焦到千寻身上,满目的辛酸与无奈。崔濂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这样吧,这样也好,安安稳稳过过农家日子,比高墙大院中的勾心斗角强多了,也好。 “吃饱了没?”崔濂又装作一脸严肃,看两人把碗筷递给余氏,满足地打了饱嗝。 “师娘做的饭,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饭,以后我想吃的话,就过来蹭一顿。陈寻应该也喜欢吃,我俩一起来。吃饱了,先生有何指教?”江雨晴没心没肺地舔着嘴角残留的味道。 “什么我有什么指教!你这丫头,无屎不进茅坑,快点说,这次来又是捅了什么马蜂窝?再给我卖关子,我可睡了。”崔濂手在被褥上拍了两下,发泄般地吼道。 (七夕快乐,情人节快乐!趁着中午吃饭这会儿,把清早写了一半的搞定了,单身狗没有情人节,~~~~(>_<)~~~~,老老实实码字。第二更晚上回去写。求个安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8章 破天荒,女子科考 跟着学了几年,早就摸清楚崔先生的脾气,为人死板认死理,但又不失风趣幽默,待人诚恳实在,固守自己的原则。。。待学生,课堂上不苟言笑该打打该骂骂,下了课那就是良师益友,谈笑风生指点江山。 “先生果然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掐指一算,就能猜到学生有事情相求,实乃马中赤兔,人中诸葛,学生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回去后当一日三省吾身,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以先生为指路明灯,博览古今,废寝忘食,为文化传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千寻瞪大眼睛看着江雨晴,好似见了鬼一般。 江雨晴还想继续说,被崔濂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憋的脸红脖子粗,江雨晴连忙上去帮着拍后背,谁知崔濂摆手不让她靠近,说道:“你,你你这劣徒!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的文化精髓到你嘴里就都变了味儿,以后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你是我的学生,为师丢不起这个人!咳咳咳有话快说,有屁咳咳,有话快说吧,为师觉得身心憔悴,恐怕又要犯病了。” 江雨晴这才收了玩笑的心思,问道:“先生,这件事事关重大,不知道先生能不能答应别说出去?” 崔濂无奈地回道:“先生我可不是那种人,赶紧说吧,这么唧唧歪歪的,哪里像是我崔濂的学生!” 千寻看着不说话,坐下后,更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先生,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肯放过。眼睛里偶尔闪动一下泪花,不过很快就被压抑下去,嘴角动动,随着先生的情绪波澜起伏。 “先生,陈寻,准确一点说是千寻,本是太子,不过宫内政变,现在成了寻常人。怎么样才能让他拥有户籍呢?我爹去找了里正大人还有县衙,没人敢动,唯恐遭了殃。虽然当初万岁爷留下令牌可以抱一时平安,但没有户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先生可有什么妙法?”江雨晴稳重起来,还是有板有眼的,有条不紊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没有。”崔濂想也没想,直接回道,“万岁爷的金令都没用,为师我一介布衣更没戏,跟我说这事儿,简直跟对着驴耳朵说没甚区别。不过户籍一事,确实严重,既然从太子变成庶民,那便是庶民,没什么特权,没有户籍,被当成流民是必然。” 沉默不语的千寻终于舒了口气,跪在地上,开了口:“千寻拜见先生,蒙先生教诲,今生无以为报。只是正如先生所说,千寻更名陈寻,再不留恋悔恨权力,和皇宫再无瓜葛,在这陈州村安稳过活,只求先生赐予妙计,否则学生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窗外的腊梅开的越发鲜艳了,在本就肃杀寂冷的冬季里,红色花骨朵们给校园增添了不少生机。“宝剑锋冲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也是崔濂挚爱梅花的原因,越是经历风霜雨雪,就会开的越恣意,越艳丽多姿无与伦比。 崔濂把目光收回,往上坐了坐,把背后的枕头拉了拉,沉思了片刻,才说道:“方法倒也不是没有,不过风险有点大了。”看着两人满怀希望的脸庞,继续说,“雨晴你读书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参加科考,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试试,一旦榜上有名,必然陛下博得青睐,到时提个小小的要求,应该不至于被拒绝。” 在魏国乃至前朝历史上,从未有过女子参加科考,虽然大律上没有任何规定女子不能参加,但多少年下来,就像是约定俗成了一般。其实就像之前江雨晴想的,女人地位的低下,对男子依赖性的不断增强,其实也不完全是怪男权的逐步膨胀,和女人主动意识的萎缩也有莫大的关联。在爱情上,完全迷失自我,甚至甘心成为对方的附庸,因此小三常见;在婚姻上,放弃工作与事业,从而导致经济能力上的缺失,在金钱上受制于人,因此一旦婚姻崩裂,经济成为最大的掣肘,寸步难行。 “我去考。”江雨晴当机立断,下了决心。 女人相夫教子没有错,但没有谁规定,女人一定放弃所有去相夫教子,女人不该成为附属品,而是具有精神的存在。有自己的朋友圈,有小爱好,小性子,参加科考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最多被闲来无事的人戳戳脊梁骨,不过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初这么多学生中,你是为师最看重的一个,可惜是女儿身,就算为师有心助你科考,但你爹娘似乎并没有此意,说是受人之托,送你来学堂,能认个字写个信就成,为师也就死了这条心。”崔濂说起来,多少有些忧伤,但很快打起精神来,“这几年为师并没有什么疾病,也是受人之托装病而已,哈哈,歇歇也好,被你们这帮子学生吵的天天耳根子不清净。” 余氏在灶屋里把热好的酒端上来,崔濂着急地直搓手,等酒壶不那么热了,倒了一杯,“吱溜”一声吸进嘴里,“爽”的啊了一声,“好酒!” “这算什么好酒,等考成归来,办妥了千寻哥哥的户籍之事,学生亲手为先生酿造葡萄美酒,让先生真正地知道,什么叫好酒!”江雨晴夸下海口,信誓旦旦地说道。不过说道酿酒,她还真有信心能够酿造出来度数更高味道更纯正的美酒来,一些简单的蒸馏而已,难度不大。 崔濂一听,双眼立马放光,好酒当然不能错过,虽然不确定江雨晴能否做出来,但有希望就不能放弃!当初都说夏虫不可语冰,但当江雨晴用墙霜在夏天制冰出来后,再也没有人觉得夏天吃冰是痴人说梦,而江雨晴一双手直接被好事之人誉为“点金手”。经过她手的可不仅仅是制冰,还有巧夺天工的绣花,极其美观大方又实用的衣衫设计,让不少人受益匪浅。 辞了崔濂和余氏,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一阵风吹过,冻得江雨晴连忙缩了缩脖子,把围巾拉紧一些。千寻虽然略瘦,但属于热体质,不怎么怕冷,堪称冬日里的暖阳,寒冷中的小火炉。千寻加快脚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手给我”,江雨晴伸出手来,被他抓住,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手心蔓延至全身,连心里头也像是春日盛开了漫山遍野的玫瑰花,美到令人窒息。 “科举考试,策论为主,诗词歌赋为辅。诗词还好,策论就麻烦了,你没有接触过什么国家大事,对历史也很少涉猎,确定行吗?”千寻牵着她,和她的步伐保持一致,看着天空,轻声问道。 “放心,你们男人会的我都会,你们不会的我也会。”江雨晴使了点力气,抓着他的手往前摆动,于是两人每走一步,手也一起晃动一次,简直极了。“你曾经是太子,我也不是寻常人,不信你可以随便问你想知道的问题。” “月亮有多远?”千寻随口问道。 “七十六万里。”江雨晴微微笑。 “世间可有仙境?”千寻再问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江雨晴吟了四句,自己率先笑了,“别傻了,当然没有仙境,你说那些个求长生不老的人傻不傻,生命如须臾本就短暂,他们非但不珍惜所剩不多的生命,反而花费太多时光和岁月去寻找本不存在的地方。既然说道月亮,那我就明确给你说了,月亮上面没有月宫,更没有嫦娥和玉兔,没有空气没有谁,最多的就是坑坑洼洼,起伏连绵的石头山。”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千寻很惊讶她的回答。 “哎,不急,赶明儿啊,我弄个望远镜,让你看看遥远星辰是什么模样,再弄个显微镜,让你看看什么叫一花一叶一世界,想飞的话弄个热气球,想快就弄个自行车。有种东西叫做科学,除了那些诡异的事情,其他的都能用科学来解释。所以啊,你得庆幸遇到了我,否则你是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美妙的。”江雨晴也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身份,毕竟如果问起来,就说爷爷托梦。 托梦真的是个好借口,这让江雨晴屡试不爽。要是不信,那自己去阴曹地府问啊! 春节过后,非但没有变暖,反而越来越冷,大街上除了冻成冰疙瘩的牛粪,没什么别的动静,人人都躲在家里取暖,所以就算是站在路口谈个情说个爱,也不会有人看到。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江雨晴还真就那么干了,踮起脚尖在千寻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又装作一副高冷的模样拉着他往家里走。 树干上传来“嗖嗖”的风声,像是受了委屈呜咽的孩子,也像是猫儿叫春喊出的动静。不等到家,天上落下细细密密的盐籽,掉落在地上后,被风一吹,到处乱滚。 “下雪了!”千寻仰起头,看着天空。 “窦娥冤!”江雨晴也跟着他抬头看。 到家之后,看到堂屋桌子上成堆的礼品盒子,江雨晴有些好奇,董氏一脸愁容地说道,“晴妞,程家来提亲了!” (第二更,很晚了,抱歉~七夕的尾巴,再祝父老乡亲快乐。加班的单身狗伤不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49章 暂别离,三月为期 江家这么个大家族,人丁兴旺,家底深厚,远近知名。樂文小说|不过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相较于程家,江家反倒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程家何方神圣? 陈州村东北方向,隔刘冢和石桥两个庄子,便是程家沟,而程家正是程家沟实力最庞大的一户。听说祖上曾经出过大官,封至左屯卫大将军,不过随着朝代更迭,逐步被革去了爵位,逐渐发展成为现在的模样。若说到家底,江家当初经商出身,而程家却是武侯后裔,一个卑贱到骨子里,一个高傲的脑袋顶破天,根本没有可比性。 “又是程墨那个黑炭头!”江雨晴看着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提亲礼物,心里也乱成一团糟。 程墨又是何许人也? 程家小辈中最无知最鲁莽最死脑筋的那个,大江雨晴两岁,不过相较于同龄人,生的孔武有力,异常高大,目测有一米八的个头,早早就看上江雨晴,之前不少次拦住她的去路表白,不过都被她巧妙的化解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动静,现在倒好,直接提亲,而且看样子气势汹汹不达目的不罢休,不然江子愚和董氏怎会拦不住,任凭礼物堆进来。 “有人来给雨晴提亲了!”千寻有些不知所措,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弄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子愚坐在一旁,一只手揣进江雨晴发明的暖宝宝里,另外一只手拿着烟杆,吧嗒吧嗒抽着,眉头的疙瘩始终没有舒展开来,看没人回答千寻。便无奈说道:“可不就是那个混世魔王,在咱门口喊着,非你不娶,谁要是敢挡路,那就杀个片甲不留,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还嚷着。咱家要是不嫁。就过来抢亲,我滴个乖乖,咱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咋会碰到这种没头没脑的二虎蛋!” 董氏心里头火烧火燎的,说道:“他爹,你得像个办法,这程墨就不是那种随便说说就能妥事儿的人。脑袋一根筋儿,程家也惯着他。捅多大的窟窿都给他捂着。你说咱晴妞要真是嫁过去,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我觉得不天天挨打就不错了。再说了,小寻在这儿搁着呢。你看这俩人也都你情我意,一看就是那种能过日子的,你想想办法。” 诗经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千寻虽然心里不是滋味。想当初身为太子,如果喜欢,金口玉言,便能留在身边,现在一无所有,却心上人被旁人强行提亲,想来真真是一把辛酸泪。不过仔细想想,这么一个窈窕淑女,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追求,如果连这样的事实都无法接受,那自己心胸也太过狭窄,哪里配得上这样的好姑娘。 其实,最了解男人的不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心里边的那些小九九,不用多说甚至不用表现出来,但凡智商大于零的女人,稍微一想一看甚至凭借感觉,就能察觉到蛛丝马迹。所以,老天在给每个人配备五官的基础上,给女人的心窍上多加了一味,即为第六感。 看千寻眉心上泛起的苦涩,江雨晴暗自好笑,这家伙定然是吃醋了。 江雨晴笑笑:“爹,娘,刚才我去先生家里讨计策,先生说了,如果我参加科考,就有机会向陛下求个流民的户籍,等寻哥儿的户籍落下来,爹娘就给我们定亲吧。” 董氏看看两人:“我跟你爹本来就说好,去给小寻落户好之后,就让你们定亲的,谁知道事情弄成这样。崔先生也是,姑娘家家参加科考,就你那半瓶子,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江子愚觉得既然眼下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那就让闺女出去躲躲吧。说到底,程家人丁兴旺,和江家一样,都是极其团结的家族,直接推推不掉,万一两家闹出矛盾来,可能把事情闹大,历史上家族之间砍杀的事情不是没出现过,最后两败俱伤,非死即伤。这种要流血的事儿,还是让它们留在过去的传说里吧。 “收拾收拾,去吧,小寻跟着一起。京城你比较熟,照顾好晴妞。”江子愚嘴里的烟猛地吐出来,他磕了磕烟锅,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那程墨脑子不管用,你脑袋也坏掉了吗,晴妞一丫头片子,参加啥科考,不被人笑死就不错嘞,你别一拍屁股走人了,再想想法子。”董氏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 江子愚正值气头,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你脑子管用,给想个法子?崔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能成!你要是觉得你比崔先生看的书多懂得多,那你说咋办!” 他从床头柜子里把那枚金牌拿出来,递到千寻手里,“给,你爹留下的金牌,还是有点用的,说不定关键时候可以保命,考完之后赶紧回来。”又示意董氏拿钱出来,董氏从床底下摸出钱袋子,拿出一锭银子,递到江雨晴的手里,嘱咐道,“这十两银子,省着点用,够你俩用三个月的,男人掌权,女人掌钱,精打细算点花。你心叶子多,也多顾着点小寻,他毕竟是你以后的男人,可不能有点三长两短。” 千寻眼睛里噙着泪:“叔,婶儿,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晴妞,三个月后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好不容易从高墙大院中逃出来,在这农家小院里窝子都还没有暖热,又要重新回去那个伤心之地,千寻心里的苦涩简直比吃了黄连都甚。可也正是皇家的出生经历及遭遇,让他深深体会到何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江雨晴在这方面的心得更甚,该珍惜的用心珍惜,万不可待到人走,茶凉,楼空,形影相吊的时候,才懂得后悔,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一切建立在后悔基础上的痛苦,都是对自己或无能或犯贱或作死或活该的无情鞭挞。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不到半个时辰,从盐籽变成了鸡毛大小,飘飘洒洒,抬眼望去,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像是漫天的蝗虫。 江白和江甫两人见了雪,屁颠屁颠地跑到院子里,不过立即被董氏给骂回来了,“你俩给我进来!头上身上弄的都是雪,等会儿一化,染了病,我不给你们瞧!到时候别喊自己衣裳湿,也别喊难受,也被喊冷,没有能换的棉袄了!” 两人只能悻悻地回到屋子里,江雨晴安慰道:“小白,小甫,现在雪太少了,等多点,看本姐给你们堆两个大大的雪人,一个像你,一个像他。”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垂头丧气的江白江甫立马又精神十足。 三个月,三个月后春暖花开,也是一年一度的科考进行时,届时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纷纷涌进京城,参加改变命运的考试。金榜题名,便是鲤鱼跃龙门,谋个一官半职,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不在话下;名落孙山,自然老老实实归家,继续悬梁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待来年再考。 魏国的科考制度和正规历史上的有所不同,经历了很大程度的改良,比如没有门槛,无需经历童生c秀才c举人等一道道关卡,而是有学问者,在太学取号,按照号牌上的日子进入考场便是,而且考卷采取糊名法,任人唯才,对考场舞弊惩处极严,流放三千里的有,满门抄斩诛灭十族的也有,因此基本保持了考试的公平性,但实际上是不是和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公平,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野经历过一次科考,不过在策论上实在没有任何优势,江雨晴从他口中得知,每年的科考历经一个月,每天从天亮到天黑,都有场次。贫寒学子策论方面明显比不上那些豪门大家天生占据优势的子弟,因此翻身机会不大。 如果是男子进京赶考,就像江野上次,家族同庆,从老至幼全部出动欢送。女子赶考,自古来还没这回事,江子愚和董氏绝对没有生出告知族人的心思,不被唾沫淹死就不错了,妄想什么欢送。 不过令江子愚夫妇预想不到的是,江雨晴和千寻准备第二天清早就出发。所以这天夜里,董氏辛苦喂养的小土鸡又有两只光荣阵亡。 “晴妞,为啥不等到雪停了再走?你看雪这么大,咋说都不方便。”梅兰拉着小姑子的手,满脸心疼地说到。 “嫂子,越早去就越早回。这事儿厉害,关系着寻哥儿的性命,还有我的婚姻大事,早一刻钟解决都是好的。甭担心,别说有他在,就是我一个人,也不怕被人骗了拐了卖了。我去的这三个月,嫂子好替我好好伺候爹娘,赶紧怀上娃子,让他们抱上孙子孙女。大哥性格比较温和,别叫他被人欺负了。那程墨要是在我离开的日子过来闹事,就去报官,回来我收拾他!”江雨晴一边收拾行囊,一边絮絮叨叨说着。 三个月而已,回到农家之后,最远的长途旅行不超过八公里,就当做是第一次旅行吧。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不过好像此去京城,肩上的担子还挺重。 雪一直下,夜里没有停歇,树枝被压得吱吱扭扭乱响,偶尔传来断裂的闷响。雪花簌簌地落地,像是细微的叹息,噗噗噗,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人还未动身,梦里已经踏马归来。(未完待续) ps:终于上架了,求首订,求~老梅会一如既往地写好每一个章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0章 踏雪去,魔王上门 翌日清晨,鸡没动静,狗还熟睡,夜色依旧浓稠,万籁俱寂,只有雪花还在不知疲累的飘飘洒洒。乐—文 心里装着事情的时候,总是醒来的比预想都早。江雨晴推开房门的刹那,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害得她狠狠打了个寒颤,一脚跨出去,靴子全部没入雪中,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千寻屋子里的灯已经亮起,他的身影在窗子上忽明忽暗,应该是做最后的准备了。 “我们是不是很傻?”江雨晴微笑着,看到他那种笑意满满尽是温柔的俊秀脸庞,所有的委屈和畏惧统统都消失不见,“下这么大的雪,我们非要一意孤行,而且还是不辞而别,总有种私奔的感觉。” 千寻拿了个大氅披在江雨晴身上,那是江子愚给他御寒的,但他似乎并不怎么需要,正如江雨晴所说,他就是一个不用烧煤不用耗电的小火炉,大冬天的抱在怀里应该像是怀抱一颗太阳。 “你不是说自己怀有一颗浪漫之心吗,茫茫大雪中多浪漫。至于不辞而别,总比依依不舍身心俱伤来的干净利落,”千寻把略显厚重的行囊背在身上,在腰间系了个带子,像极了资深驴友,弄好之后,他又把江雨晴身上的大氅裹了裹,着让她看起来像个白粽子,“都弄好了吗?” 江雨晴点点头,去屋里背了行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出了门,八公想想跟出来,结果蹄子太短,老是被厚厚的积雪棚住,等连滚带爬到了门口。主人已经重新关了门,那专属的气息越来越远,只要趴在门楼下,把鼻子探出门底,急得嘴里叽叽直叫,味道完全消失之后,它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眼睛里湿漉漉的。 屋子里。黑乎乎的没有燃灯,董氏翻了个身,钻进江子愚的怀里。 “他爹。你说这俩人能成么?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放心。”董氏有些伤感地问道。 “那谁知道,咱们别瞎操心。老天爷列祖列宗保佑着哩!”江子愚把她搂紧了些。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着儿女从小到大,从哇哇学语到最后结婚生子或排场出嫁。心中多少自豪幸福,又有多少辛酸苦辣。但从未叫过苦喊过泪,只是默默地付出陪伴,等到白发苍苍,再也走不动。牙齿也掉光,还在为孩子忧心,甚至咽气儿的前一秒。还在想着孩儿以后该咋办。 虽然没有下床出门,但江子愚和董氏也算暗送了两人离开。院子里重新静寂下来之后,便再也没有合眼。 江雨晴和千寻头上顶着皮帽子,都是灰色的野兔皮。夏收和秋收季节,农家男人们喜欢领着狗,拿着网去捕猎野物。长长的网子围城一个大圈,然后放狗去碾,发现野兔就慢慢缩小圈子,直到狗抓到兔子,或兔子被网缠住。野兔一般都很肥,抓完之后,每人分量三四只,回家剥皮,兔肉鲜美不在话下,连毛茸茸的兔毛也都收集起来,等攒够了就缝制成皮帽,堪称风雪天气的必备神器。 江雨晴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千寻没有来到农家的时候,她一个人,简直上得了房顶,下得了红薯窖,爬得了墙头,斗得了疯狗神婆登徒子她一度认为自己是女超人,不过在千寻面前,怎么好像这么能力都大幅度减弱甚至消失了呢?有点像电视剧中那些在男神跟前柔弱得拧不开瓶盖的姑娘,有点像是中了魔咒。 “手冷。”江雨晴把围巾往上拉,知道盖住嘴巴。 “手拿来,我给你暖暖,手心都出汗了。”千寻抓过她纤纤素手,两手抱着,还哈了两口热气,“以前听母后听我娘讲过,说姑娘家的体质虚冷,怕冷怕的厉害,而男人多体热,就像我这样。不过等到男女常在一起调和阴阳,自然就好了。” 江雨晴说道:“宫里也流行这样的说法啊。按照咱这边的经验,每次来月事疼得要死要活的人,一旦生了孩子,带走了寒气,也就好了。” 离家之前,总觉得外面的世界真精彩,辽阔的天地,任我逍遥行,可以像一只鲲鹏,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睥睨寰宇。背井离乡之后,走的越远,时间越长,越会觉得那方小小的港湾才是天底下最能够挡风遮雨的地方,爹娘的疼爱,可口的饭菜等等,曾经不懂得珍惜的一切,都成了最大的奢侈。 黎明之后,雪渐渐停了,两人路过了几个村庄,来到官道,官道旁的小饭馆里喝了碗胡辣汤。 说道这胡辣汤,还有一个名字叫作宫廷御锦汤,传闻在前朝时期,有忠心耿耿的大臣为了讨得皇帝欢心,从得道高僧手中得到一付助寿延年的调味药秘方献给皇帝,以烧汤饮之。该秘方由三十余味天然中草药组成,御厨用该秘方熬制出的汤美味无穷,皇帝服用此汤后,精神焕发,龙颜大悦,赐名御汤。陈州村所在的逍遥县,以胡辣汤最为著名,做法简单却不失独特。汤料c胡椒c辣椒c羊骨高汤c面粉c粉芡等,外加葱c姜c蒜c香油c盐巴等佐料,大火中火文火交替使用,最后煮成浓稠香郁的汤来。 “喝了这碗胡辣汤,轻轻松松上考场。” 小饭店的老板乐呵呵地朝着千寻竖起大拇指,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书生啊,长的俊,一身贵人气,不过随身带着丫鬟,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后生,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既然读书,便以学业为重,等到金榜题名的时候啊,自然就少不了洞房。” 这老板风趣幽默地令人发指。 一碗胡辣汤下肚,江雨晴觉得从头顶暖和到脚底板,听老板这么说,忍不住说道:“老板真是慧眼识英雄,我家公子此去赶考,妥妥的没啥大问题,金榜题名是早晚的事儿。以后衣锦还乡的时候,路过咱们小店,得再喝上一碗,顺便把名声打出去,咋样?” 谁知千寻付了帐,拉着江雨晴的胳膊就出了饭馆。 非但雪停了,太阳竟然也出来了,整个世界成了耀眼的白色,在阳光照射下叫人睁不开眼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江雨晴和千寻离开之后,提亲人找不到人,自然就急了,程墨提着俩砂锅大的拳头,满脸悲愤,朝着江子愚和董氏大喊,“我的岳父大人,丈母娘哎,你们把小晴晴弄哪儿去了?” 江子愚多少还是担心这家伙发疯伤了家人,连忙让几个孩子都躲进屋里别出门,把董氏也拉到身后,说道:“晴妞去进京赶考了,今儿一大早就出发了,现在应该走远了。” “啥?!紧紧赶考,我的岳父大人哎,我是没读过书,可我不傻啊,小晴晴是个女人,女人进京赶考,叫人知道,还不直接笑掉了大牙?”程墨站在堂屋里,围着自己带过来的提亲礼,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开心,“岳母大人,听说你家来了个小白脸,他人嘞?别跟我说,他也赶考了。” “是赶考去了。”董氏无奈回道。 “哦,这样啊,小晴晴去赶考,那小白脸也去赶考了,还真把我当傻子啊,是不是去私奔了!”程墨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精美木盒,猛地扔进了院中的雪地里,恶狠狠地说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白俩,赶考,赶考,我就不信他不回来了,要是回来,看我不整死他!敢跟我抢小晴晴,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成!” 他一个人来,再怎么暴怒,也翻不起大浪,江子愚很镇定地说道:“墨啊,感情这种事儿,勉强不来,晴妞心思不在你身上,你就不要强求了。你看你这条件,找啥样的姑娘找不着,犯不着一棵树上吊死。” 程墨哪里肯听,把礼品盒子又往雪地里扔了几个撒气,盒子里嘎嘎咔咔的碎裂声响起,叫人心里毛耸耸的。“混世魔王”的诨名可不是白来的,程墨气鼓鼓地脱下身上的皮大衣,往地上一摔,骂道:“日你娘的老天爷,根本不长眼,我那里比不上那个小白脸了?不就是会读书吗,我程墨照样可以学会读书!吟诗谁不会,床前媳妇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程墨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来,说道,“叔,婶儿,我跟你们说,只要小晴晴还没有嫁人,我就不会放手!” 董氏说道:“墨啊,做人不能太死心眼儿,剩下的这么些东西可别摔了,都拉回去吧,重新找找一家,保准儿比晴妞强不知多少倍。是晴妞没有福气,配不上你。” 沉默了一会儿,程墨忽然嚎啕大哭,眼泪哗啦啦地流,因为哭泣不停抽噎,撇着嘴巴,说道:“婶儿你净说安慰我的话,我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动心的姑娘就是小晴晴,在我眼里啊,她就跟天上下凡的仙女儿一样一样的,我咋可能放手!” 江雨晴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抹了一把鼻涕,心里捉摸着是谁在说自己的坏话,否则不会打三个。(未完待续) ps:第二更奉上,希望大家喜欢。明儿个休息,在家会好好写,多写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1章 在路上,马夫故事 程墨在江家嚎啕大哭的行为并没有原原本本地传回到程家沟,而是自然而然添了油加了醋。结果被他爹程雷虎狠狠揍了一顿,听闻屁股被打开了花,下不了床,最后不得不遣人把大堆的礼品拉了回去。程雷虎脸上挂不住,又过来江家赔礼道歉。 话说开了,众人才知道,原来程墨过来提亲压根就不是爹娘的注意,他一个人自作主张,找媒婆子,买提亲礼,趁爹娘不在家,脑子一热就冲到了江家。所以后来宁愿把这些东西都摔了,也不敢拉回家。 本来以为后果有多严重的事儿,就这么告一段落,虽然程墨自己心中的小晴晴的不死心,但至少目前不会再放肆。而他程墨到江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笑话成了周边几个庄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果江雨晴在,定然又是一番感慨。 一句“她哭了”,经过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到了另外一个人耳中,可能变成“她给自家男人戴绿帽子还不知悔改不孝敬公婆,在知情人的帮助下被男人抓了奸,最后被休掉,然后得知可能面临被浸猪笼的命运,于是伤心欲绝地哭了,哭声震天,这个骚蹄子,当初管不住那个小骚逼,现在哭有个屁用,这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春雪初晴之后,官道上的人开始多起来,马车也不少,江雨晴和千寻拦了个往京城送货的马车,马夫人好,让他们搭乘了便车。 “寻哥,你说那程墨会不会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我多少有点担心爹娘应付不来,万一弄出个三长两短。我觉得我会想杀人。”江雨晴呆愣愣地托着下巴,特别像是自言自语。 千寻不吭声,心里边有些愤愤,那家伙到底是谁,竟敢如此大胆,这种行径与强抢民女有啥区别,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王法了吗?可是抬眼看到江雨晴那如白玉兰般的清纯脸庞。瞬间就没了脾气。 “你说你吃个哪门子的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还陪你出来浪荡了,又不会真被人抢走。我跟你讲啊,世人天天嚷着女人小心叶子。要我看,你们男人一个两个才是心叶子最小的,比女人更甚。哦,看着喜欢的姑娘和其他男人说话。甚至都不清楚那男人的身份,那心就啪的碎了。唉哟,伤感了,郁闷了,天空一片阴霾。生命没有意义了。看到有人追求喜欢的姑娘了,好不容易拼好的玻璃心啪得又碎了,难过了。失眠了,她肯定要被人追走了。也不想想。这么好的姑娘,哪可能就你一个人喜欢,人家都喜欢说明你眼光好,是你的就好好疼爱呵护,不是你的那就加把劲儿继续追,伤感个什么劲儿。说到底,你们男人就是矫情!”江雨晴看到千寻气鼓鼓跟个赖气蛤蟆似的,难免情绪受些感染,有些无奈无语又无法控制地说了一大堆。不过说完之后,心里头舒服多了。 千寻觉得心虚,面前的这姑娘外貌姣好不说,好像有一种能够看破人心思的本领,生出点小情绪都被她抓的严严的,以后这日子可咋过?为了防止继续被看破,连忙说道:“晴妞,原来你说了一大堆,最后拐弯抹角就是在夸自己。我承认,我眼光是挺好的,好不然怎么也不会就这么死心眼看上你。” “这算是表白么?”江雨晴听完之后心情好极了,捂着嘴,得意地笑着。“不过看你的表情,刚才我说那么一大段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能看穿你的心思,觉得以后自己心里都藏不住事儿,担心这样下去没有自己的自由空间?” 果然,这小妮子,好像真的能揣摩人的心思,不能再多想了,也就是以后说话不要经过脑子,大大咧咧的,这样就不会被抓到把柄的。千寻立马摇头,说道:“没,没有,我咋会那么想,是你想太多了,不要总把别人往坏处想。” “寻哥,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害怕,所以决定以后在我跟前的时候,尽量把脑袋放空,说话不经过大脑,然后表现的性格豪放大大咧咧,认为这样就不会被我抓到心里边的小情绪和把柄了?”千寻觉得这样很好玩,故意逗他。 前世的时候,在大学里怎么也修了一年的行为心理学,虽说只是学到了皮毛,但真要用心观察学以致用,还是有些用处的,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甚至细微的表情等,揣度其心理活动,当然有赌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十次至少有五次以上是靠谱的。 弗洛伊德《心里有鬼》中明确说道:“是什么出卖了我们的性格?是什么暴露了我们的?是我们的行为,是我们的言语,是我们的一举一动”就像这次,千寻的人生观被颠覆,其实就是因为江雨晴几次都正好猜中他的心思。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猜到的,但我很想知道。”千寻终于投降,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学生模样。 “说起来很麻烦,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说清楚的,以后慢慢教你。”随着马车的轻轻颠簸,江雨晴恍恍惚惚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婴儿床里,眼睛开始朦胧,侧了侧身子趴在千寻的腿上, “寻哥,我想睡一会儿,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听着千寻的声音如潺潺的回声在耳边环绕,江雨晴本有些警惕的心渐渐卸去了防御,沉沉睡了过去,像一只乖乖顺顺的小猫在主人怀里蜷缩着犯困,红扑扑的脸蛋上泛着笑意,嘴角很自然地微微挑着。 千寻看得入了迷,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想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一下。谁知还没挨着,被马夫的说话声打断。 “年轻人,你们小两口还真是般配,你一句我一句,说不完的话。”马夫名叫刘福,三十多岁模样,声音略显伤感。 千寻看看江雨晴。见她没有动静。这才放心。 不等千寻开腔,刘福又继续说起话来,好像在讲诉一个遥远的故事:“当初我年轻的时候。也疯狂喜欢上村里的一个姑娘,那时候啥也不懂,心想着要把最好的给她,这辈子就守着她一个人。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以后有了娃子,就一起教育娃子,哪怕我吃点苦,也要供娃子去读书。闺女也没关系。肯定和她一样美,不知道便宜谁家的小子。” “可我爹娘不同意啊,她家里也死活不愿意。我爹是长工。她爹是地主,可我俩没有想那么多。就铁了心想在一起,于是经常偷偷出来,那时候我也混账,让她怀上了孩子。结果,他爹非但没有把她嫁给我,还狠了心,让族里的人都看着,把她浸了猪笼,我爹被打断了腿,我被打破了头,赶了出来。” “再后来,娶了个婆娘,没有话说,天天都是吹了灯作伴,醒来各忙各的,各闲各的,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哪像你们这样,唧唧咋咋小鸟儿一样,真是喜欢人。我跟你说啊,少年郎,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要真是遇上叫你想这辈子去疼去爱的姑娘,那就牢牢把握住。要是当初我也能像你这样,领着她私奔,结果恐怕就不一样了吧。” 这么长长的故事听完,除了对他的遭遇表示哀婉叹息之外,千寻注意到他最后的那个词“私奔”,敢情自己和江雨晴被刘福当成私奔出来的小情人儿啊。 嘴里不说话,千寻心里早已掀起了波澜,千两黄金易得,知心一个难求,能够遇到心心相印的人,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就像江雨晴之前大义凛然说的,为了摆正你的倒影,颠倒了天下又如何?当初觉得感动得要死,同时又觉得她脑子有病,现在看来,是自己体悟的不够深刻。 江雨晴睡得香了,可能觉得身子窝得慌,又转了转身,变成躺在千寻的腿上,脸庞朝上,让他一下子没法淡定了,“咕嘟”咽了口唾沫。这薄薄的性感的嘴唇,小巧细腻的鼻子,还有长长的睫毛,细细的柳叶眉,让她整个看起来像是一尊玉人儿,谁看了不心动,谁就是王八蛋。 千寻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面时,她当时那种俏皮可爱的面容和语气神色,现在转眼就长大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变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变,那么叫人觉得生活原来可以这么多姿多彩。这感觉就像是,相聚之后的离开,当你走了八年,踽踽独行,等累了倦了,再回来,她还在那里站着,对你招手,对你笑,好像一直在等着你,好像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些年断断续续从宫中给她寄出一些信,也都被罚完完整整地保存着,任谁都不给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 当千寻傻傻笑着,还缓缓摇着头,猛然发现江雨晴正瞪大着眼睛看着他,惊得赶紧敛了笑容,假模假样地清清嗓子,说道:“醒了?” “我的寻哥哥哎,一个人瞎想啥呢,笑成那副样子?”江雨晴坐起来,脑海里还是刚才他那副帅帅的迷人的傻笑,不过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调戏道。 “没想什么,刚才刘大哥说咱俩是私奔出来的。”千寻赶紧解释。 江雨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私奔,你是有多想私奔啊,笑得那么甜。”正想继续调戏调戏他,却被一记响亮的马鞭声打断。 “少年郎,岔口到了,是分别的时候啦。”刘福抑扬顿挫地喊了一声,把马车停了下来。 两人连忙收拾了行装,重新背好,下了车,同时鞠躬感谢,江雨晴更是抱了一拳:“刘大哥,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十里地,不远不近,望着洛阳的方向,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ps:如果喜欢,还请收藏,投个推荐票,打赏评价随便来,嘿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2章 三更夜,旅店闹鬼 天色已经不早,加上道路上厚厚的积雪,路不太好走,两人决定住客栈。一 官道两旁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生意,客栈和饭店生意最好,吃饭住房是刚需,古人今人都清楚,不过碍于朝廷打压,这些生意的规模都相对较小。 “今儿个吃死面饼子,害我渴得慌,寻哥儿你看看哪家顺眼,咱赶紧去投店,嘴巴裂了,喉咙也快冒烟儿了。”江雨晴抬眼望过去,隔不远就一座小客栈,放在现代就是家庭型小旅馆,当初大学旁边专门那么一块区域,供学生情侣那啥啥,生意极其火爆。 “缘来客栈,这店主还挺有想法,有缘千里来相会,那就这家吧,好像也没啥可挑的,一个样。”千寻指着跟前的客栈,有些不太满意不太情愿地说道,“你觉得咋样?听你的。不知道为啥,我觉得这客栈阴森森的,你看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人气儿,该不会是闹鬼吧?” “闹鬼?”江雨晴顺着千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黑漆漆的,也不点个灯,刚好也懒得走远,摆摆手,“就这个吧,真要闹鬼的话,咱顺便捉个鬼玩玩。” 虽然在农家也经历了一些鬼怪奇异之事,但在江雨晴看来,似乎还是人更可怕一点。不是有句话叫“人吓人,吓死人”,神仙鬼怪不过是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而已,书籍和电影电视剧中的鬼怪,都是臆造出来的形象,做不得真。 “喂,掌柜的人呢?”千寻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忽然从柜前后面站起来一个人,揉着眼睛,连忙招呼,“哎呀,二位住店啊,我们缘来客栈有天地玄黄四个层次的房间,不知二位想住哪种?” “都是什么价位?”江雨晴上前一步。手在柜台上摸了一摸。抬起来一看,“这么脏,你们这店环境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寻哥。要不咱们换家吧,我看边上还有不少。” 这掌柜年纪不大,就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微胖男子,听客人这么说。连忙陪着笑:“哎呀,二位客官。这柜台我忘擦了,不过放心,屋里保准儿干干净净跟狗舔过一样,价钱也不贵。一间五十文。客官放心,我们做个生意也不容易,要是嫌贵。咱就便宜点,天字号。四十文,可不能再少了。” 正在这时,从楼梯上下来一姑娘,和江雨晴年龄相仿,手里端着脏兮兮的水盆,额头上都是汗。 “死丫头,不见有客人来啊,都不知道招呼一声!带客人去天字号房,随后打两盆洗脸水,烧一壶茶水。”掌柜一声厉喝,女娃吓得抖了一下,很快就把水盆放下,站在楼梯口,伸着胳膊,“二位客官请。” 看得出来,这房子也有些年头了,楼梯走起来咯咯吱吱响,许是客人不多,人气儿不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道。 “你们不怕鬼吗?”女娃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江雨晴和千寻对视一眼,又都看向这女娃,方才两人开玩笑说闹鬼,这就是不是也太巧了。按照恐怖片的尿性,这个时候如果女孩忽然回头,应该满脸是血或没有脸或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各个脑补场景才刚出现,那女娃忽然扭了头,吓得江雨晴猛的倒退一步,捂着胸口,千寻赶紧扶住了她。 “不用害怕,这里见不到鬼,就是夜里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动静,记住,听到声音的时候千万不要出来。”女娃说完,扭过头,继续带路。 千寻站住不动了,拉住江雨晴的手也不让她动,女娃发现后,重新回过头来,问道:“咋了?我没有吓你们,你们也不用害怕,只要夜里不出门就没啥事。” “你叫什么名字?”千寻问道。 “四喜。”女娃回答。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否则我们就不住了。”千寻淡淡说。 “不少客人走的时候说,有时候会在夜里听到女人的哭声,说是闹鬼,不然我们客栈也不会这么冷清。”说起话来,四喜脸上才慢慢有了表情,略显忧伤,“伙计们也都吓跑了,我爹就让我来打扫房间,招呼客人。可我也没有发现什么闹鬼,所以啊,都是旁人乱说,你们别怕。” 走过长长的走廊,一路到底,最后就是天字一号房。领两人进去之后,四喜说,“你们先歇息,我去烧水。”说完就出了门,脚步声“啪嗒,啪嗒”在走廊里回响。 “晴妞,你刚到底怎么回事,咋突然吓成那个样子,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吗?”千寻很担心,抓住她的肩膀,满脸紧张地问道。 “没事儿,我自己吓着自己了。”江雨晴往床上一坐,扑通躺了下去,舒展一下身子,简直舒服极了,“就算有鬼,也等我好好睡上一觉再说。寻哥儿,这屋子就一张床,要不下去再开一间吧,反正也不贵。” “可,可可是有鬼啊,我担心你一个人吓着。放心好了,我睡地上就行。”千寻支支吾吾,有点不知所措。 “这你也信,反正我是不信,不会是你害怕吧?现在大冬天的让你睡地板,你以为我会舍得?好好,不愿意再开,那就睡一张好了,反正早晚都是你的人。睡一张床又没什么不可以。”江雨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江雨晴的大胆,千寻已经习惯。他由衷觉得,她还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这天底下,随便找个女娃,恐怕都没有她活得那么恣意潇洒,敢说敢做,敢作敢当。别的不说,就拿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来说,他都敢肯定,换做另外一个姑娘,要么另开一间,要么你就真的睡地板,管你是不是大冬天,贞操最重要,名节是第一。 四喜送来热水之后。两人洗脸洗手,喝了热腾腾的茶水,此时夜色已经降临。 江雨晴没有穿衣服睡觉的习惯,但此刻人在途中,也没有办法,只能脱得只剩下,等千寻穿着厚厚的衣衫要上床。被她拦住了:“穿这么多。还怎么睡啊,棉袄都脱了,留个贴身的就行。” 千寻脸上红了红。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把外面的衣裳都脱了,这才进了被窝,和喜欢的姑娘睡在一张床上,他多少有些紧张。不敢乱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唐突了人家。 “躲这么远干啥,躺床沿上掉下去摔不死你。”江雨晴满心怨念,迷迷糊糊地一把将他往里拽拽,然后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听他心里扑腾扑腾,哪里还是小鹿乱撞,简直就是黑熊劈山。 “我冻得要死。你这小火炉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江雨晴搂着他,真的感觉像是抱着一团火球。虽然隔着衣裳,但热流还是源源不断传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心爱的姑娘第一次躺在怀里,谁要是能睡着,谁就是王八蛋。千寻既紧张又高兴,两人同床共枕,虽然没有发生什么男女之事,但足以说明,她已经完全接纳自己。当然了,闹鬼也是他睡不着的另一原因。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夜色很浓,四周异常安静,除了江雨晴的平缓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啊啊哦” 千寻刚想闭上的眼睛立马瞪得铜铃一般。 “啊啊啊” 一声接着一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 千寻一动不敢动,实际上江雨晴已经把他的胳膊压的麻木,他心跳再度飙升,呼吸开始急促,不断地吞咽唾沫。 “咋了?”江雨晴感觉到千寻的呼吸热热地扑打在脸上,迷迷糊糊问道。 “啊啊啊” 困意顿消,江雨晴猛地瞪大眼睛,和千寻一样。 “听到了吗?”千寻知道她已经醒了。 “恩,听到了。”江雨晴也咽了口唾沫。 确实是个女人的哭声,乍听起来像是很惨,但江雨晴觉得有些不同,因为凭借感觉,她觉得这叫声中也有舒服的成分在里面,如果不是非常敏锐的分辨力,是感觉不到的。 鬼哭,更准确一点,,确实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江雨晴想爬起来,想出去看个究竟,不过被千寻一把摁住,“难道你忘了四喜怎么说的,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别出门!” “如果有鬼,我倒真想看看这鬼是什么样子。不过我不准备去看,我起来就是撒尿的。”江雨晴还是坐起来了。 千寻不得已只能跟着坐起来,没有点灯,乌漆墨黑的,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他小声问:“晴妞,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什么?” “人家趁着夜深人静过个夫妻生活而已。我跟你说,有些人吧,就是喜欢被虐的感觉,你打的越厉害,他们就觉得越爽。这只鬼啊,就是喜欢被男人的皮鞭抽,一边疼一边爽。放心吧,等他们累了,也就没动静了。”江雨晴解完手重新爬回床上,心想着什么鬼不鬼的,子虚乌有,纯属扯淡。 “又是你的行为心理学吗?”千寻老老实实躺好,给她改好被子,好奇地问道。 “对,对,行为心理学。”江雨晴点了点头,侧身对着他,说道,“寻哥,我现在不担心遇见鬼,最担心的是万一这科考策论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办不好你的户籍,那该咋办?你说你没了皇家的庇护,我们平头百姓更是没办法保你,万一被当成流民抓起来,流放个三千里,又该咋办?” 千寻没有回答。 “睡吧,明儿个还得赶路,给我讲个故事吧,我不想听老和尚小和尚。”江雨晴把头放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其实我娘不是病死的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清楚”千寻的声音干干净净,变声期,嗓子还是被赋予磁性,慢条斯理说着,直到江雨晴的呼吸平稳,他才停止。(未完待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3章 临进城,妙手回春 世界上最幸福却又最简单的事情莫过于饥饿之后的大快朵颐和困倦之后的美美一觉,毕竟占了人生基本需求“吃喝拉撒睡”的五分之三。し不过有人知足常乐,随心逍遥,有人无穷,愁烦满怀,各种滋味还需细细品味。 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江雨晴无疑是再知足不过的,能好好睡个觉,吃得饱喝得足,日子安稳平淡,也就够了。所以每每一觉醒来之后,她都会笑着迎接新的一天。 千寻侧卧着,手托着脸,看着江雨晴醒来后的一颦一笑,入了迷,连打哈欠和揉眼睛都显得那么美妙,总觉得她就像是一坛在地下埋了十几年,马上就要破土而出浓香四溢的女儿红。 “傻了”江雨晴在他脸上拍了拍,把他眼睛掰开来看了看,摇摇头说道,“瞧这眼睛里的血丝,还有熊猫眼,你是没睡好吧再怎么说当初也是太子,和我这么个三流的美女同床共枕就这么不淡定,看来心志还是不够坚定,还得多磨练磨练。” 千寻任他蹂躏,也不反抗,淡淡说道:“难不成要学柳下惠坐怀不乱你不是说这样的男人不是有病就是基吗,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不过,真像你说的,夜里那女鬼喊了大约一个时辰,就没音了。” “柳下惠也挺好,感受一下基友情,应该也不错,到时候我会祝福你的。”江雨晴狡黠一笑,躲到一旁,“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别说没有,就算有。自有神仙高人过来降服,轮不到我们这些凡人瞎操心。不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么,如果心里有鬼,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千寻坐起来,穿着衣服,说道:“问题是。太阳底下有几个人敢拍着自己的良心说。一生从未做过亏心事” 江雨晴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倒也是。”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雨后晴天能把人的胳膊腿都给冻掉了。所以当两人从楼上下来时,柜台前的掌柜已经正瑟瑟发抖,不停搓着手,跺着脚。嘴里念念有词,唉呀妈呀。冻死个人啊,日他娘这日子没法过了,诸如此类神神叨叨的说辞。 “二位客官,昨晚睡得咋样您瞧着天冷的哦。客官要是不嫌弃,在小店里吃点啥再走也不迟,大冷天的暖暖身子好一些。”掌柜的说起话来都有点哆哆嗦嗦。牙齿打颤。 一荤菜,尖椒农家肉。一素菜,上汤小青菜,外加一碗蛋花汤,两馒头,就是两人出发前的早餐了。吃完之后,确实有些作用,暖和了不少。 走出旅店的瞬间,太阳刺的眼睛生疼,江雨晴捂住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在暗处时间长了,忽然见到太阳,眼睛可能会瞎掉。” 她话音未落,千寻本来强忍着眯着的眼睛,赶紧闭上,也用手捂了一会儿,满是怨念:“咋不早说,万一我成了瞎子,恐怕就再也看不到你了,花花世界也没得欣赏了。” 世界上最美的情话,不是海誓山盟,而是生活中点点滴滴的陪伴,不离不弃至死不渝的呵护与理解疼爱。当爱情成为生活无法分割的一部分,当生活缺少了爱情就黯然失色,这么这份爱情无疑是成功的,必然能够度过漫长岁月的洗礼而不褪色,能够真正达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听了方才千寻这么不经意说出的情话,江雨晴打心眼里开心,整个心房暖暖的,比日中的太阳还热,比打翻了蜜罐子还甜。 两人一边走,一边向身后张望,期盼能够碰到一辆愿意捎带他们一程的马车。事实证明,古人总会很乐意帮助你,一辆往洛阳运酒的马车让两人上了车。赶车的是一对夫妇,丈夫在车前赶马,妇人在车厢中抱着生病的孩子。 经过初步的交谈得知,男人名叫金多银,妇人苏氏,怀里的男孩是家里的老幺,今年不过一岁半。 “地方比较小,真是叫你们小夫妻受委屈了。”苏氏抱着孩子,脸上满是歉意,为了让两人好受一点,还特意往边上挪了挪。 大半个车厢都是酒坛,地方确实有些局促,不过病人为大。江雨晴和千寻都连忙也往边上挪了挪,让妇人坐过来一些。 “唉,孩儿他爹正好往京城送酒,顺便把娃子带着去瞧瞧郎中,村里那些野郎中越瞧越厉害,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妇人说着,抹了抹眼角,哽咽一下。 江雨晴怕上前去,手在孩子头上摸摸,很烫,发烧应该不下三十八度,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烧的时间长了还能烧坏脑子。这可咋办还有十里路,按照现在的速度,估摸着至少得等到黄昏才会到达洛阳。 “染了风寒,郎中开了药,没啥用。也不知道是病的厉害吃药不中用,还是郎中的功夫不到家没有摸着点子上。”妇人路上本就心焦,又无人说话,说起话来,免不得一阵叹息。 千寻看江雨晴紧皱着眉头,一副思考的样子,问道:“咋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问完之后,他就开始后悔,她又不是观世音娘娘,也不是郎中,虽然聪明机灵,但是看病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懂,就算懂点,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没有药材。 不过正当他天人交战的时候,江雨晴却点了点头。 “婶子,我有个好法子,说不定能让娃子的病减少一点,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试试。”江雨晴说完,回头看看那些酒坛子,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苏氏一听,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啥法子,只要能让俺娃蛋好起来,啥法子都成” 得了苏氏的应允,江雨晴也就没有那么畏手畏脚,问道,“婶子,这酒能不能拆开一坛,需要用到。”苏氏扭身从身边角落里拿出一小坛子,说,“这坛子是孩儿他爹解馋喝的,成不”江雨晴接过酒坛,“把娃子衣裳都扒掉吧,寻哥,你来挡一下,别让风吹的太厉害。” 妇人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把娃子的衣裳给扒光了,不过担心冻着,尽量搂着。江雨晴拿出一块擦脸布,把酒倒在上面,把孩子身体从上到下擦拭了一遍,等干了就继续擦,这样来回反复十来遍,才嘱咐苏氏给孩子穿上衣服,裹得严实一点。 “好了,等着就行了,要是没啥问题,应该很快退烧。”江雨晴长舒了口气,瘫坐下去。 千寻搂着她的肩膀,好奇问道:“这又是啥道理” “平日里,酒水沾到手上,等它干掉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凉凉的”千寻扭扭脖子,“酒里面的酒精挥发会吸热,带走不少热量。现在发烧就是身体内的热量出不来,利用酒精把热量逼出来,懂了不”说完之后,江雨晴还有点担心,现在酿的酒,酒精度太低,不知道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她才反复弄了多遍,要是二锅头估计一边就差不多了。 妇人也是紧张,过一会儿就摸一下娃子的头,额头凝成的疙瘩就越舒展,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朝着车外大喊:“孩儿他爹,娃蛋的脑袋没有那么烫了” 好消息一出,金多银立马“吁”的一声停了车,探进头来自个儿试探,摸了娃子的头,惊喜地问道:“咋好的” “这闺女把酒水在娃蛋身上摸了几遍,说是可以发热,没想到还真管用。”苏氏一脸的感激,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笑的不拢嘴。 “恩人啊”金多银抱拳对着江雨晴,感激的差点哭了,“刚才我还在盘算着,担心给娃蛋看病的银钱不够用,就算看了病了,今后一段时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真是老天爷开眼,派来姑娘这么一位神医。” “哎呀,叔您太客气啦。我们是逍遥县陈州村的,哪是什么老天爷派来的神医,我小时候发过烧,爹娘就是这么弄的,就这么治好了,我觉得这法子管用,就拿来试试。”江雨晴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非常豪爽地自报家门。 一阵子感谢之后,为了不耽误行程,金多银继续赶车,妇人给孩子喂奶。两人背对着妇人,肩并着肩,别提有多乐呵。 “看不出来啊,吟诗作对能行,揣摩心思能行,绣花做活能行,天文地理也行,甚至连治病救人也能行,你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懂的”千寻满脸钦羡,这样的女人,就算去当官为朝廷服务为人民谋福利,也绝对不过分。正如她没事天天喊得唱的,“谁说女子不如儿男” 如果说当时在都市里忙忙碌碌,顾不得去帮助别人,顾不得在乎陌生人甚至亲人朋友的感受,也顾不得去掸去被蒙上灰尘的善良,那这一世在农家,一定得好好地填补一下这段空白。 黄昏时分,太阳悬在西方的天空,晚霞映照的整个世界变成了红色,再望望近在眼前的洛阳城,江雨晴有种美妙的感觉,此来洛阳,不单单是科考,更是一次发财之旅,从经济学上来说,这是一次原始资本累计的旅程。 “洛阳,我来了。”江雨晴笑靥如花。未完待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4章 得土豆,闷声发财 虽然雪迹未消,但洛阳城门进进出出的人却不少,终究是一国之首都,女墙高耸,守卫各个板着脸例行公事,进城的人川流不息,秩序井然。 江雨晴和千寻也顺着人群前进,被官兵拦住的时候,江雨晴陪着笑指着千寻说是随自家公子进京赶考,那守卫立即示意放了行。 对读书人,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官兵贵族,都有着本能的尊重,一来是读书人素质普遍较高,富有涵养,二来大律明文规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与士农工商的“士”同等地位,享受礼遇。至于“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回事,基本上都是说说,实际上并不多见。 城里城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江雨晴立马花了眼,笔直宽阔的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房屋雕梁画栋,勾心斗角,古色古香。夜色还未降临,不少店家已经在门口点上了大红灯笼。纵横交错的小街上,摊位也不少,叫卖声拉客声此起彼伏,一切尽显繁华。 “这里就是京城啊,这就是咱们魏国的首都,天下第一城的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咱们离得太远了,要不然可以经常来逛逛,购购物也不错。”江雨晴不断看着两边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各色各样的人,甚至在人群中发现外国人的影踪,但不是黄头发蓝眼睛的欧美人,看起来像西域那块的。 千寻一脸苦笑,被过去的遭遇带动了情绪,不过很快恢复过来,说道:“你这是乡巴佬进城,头一回。虽然也是洛阳。但这不过是外城。整个皇城外城c内城和皇宫组成,外城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就是乡巴佬进城头一遭。外城都这么繁华,内城和皇宫应该是无法想象的吧。”江雨晴乐呵呵的像是一头脱缰的野马,在拥挤的人群中健步如飞,搞得千寻不得不签注她的手,以防万一走丢了。 说是这么说。江雨晴再怎么也是进过紫禁城的人。当初还花了六十块去看了故宫,想必千寻所说的皇宫也就是那个样子了。 暮色马上就要降临,如果住店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找起来了。不过看到江雨晴意犹未尽的样子。千寻多少有点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此外,要在这京城住三个月,需要找一个长期的住处才是,否则只是住旅店。银钱绝对是不够的。 “晴妞,要是想逛。明天吧。你看天就要黑了,咱们得先去找个落脚的地儿歇歇才行。还有,明儿得花功夫找找这三个月的窝,不然银子恐怕不够用。”说到银子不够用的时候。千寻牙咬得咯咯作响,他千寻竟然沦落到缺银子花的一天,可笑。简直可笑。 千寻一直没有心情去看商铺商品,而是非常谨慎地注意有没有诡异的人。当初千夜放他离开的时候。让他以后远离皇城,安安稳稳过日子,这辈子都不要再来洛阳。既然是国都,里里外外肯定都是爪牙,弄不好非但户籍解决不了,小命可能都葬送了。搁在以前,死就死吧,无牵无挂,但现在不行,因为有江雨晴在,他无论如何都不舍得。 在农家闷了十几年的江雨晴,这会儿没有时间去用什么行为心理学观察千寻的心理活动,顾不得去欣赏他的内心戏。不过素来细心的她还是注意到千寻在提到银子那一瞬间的神情。 “寻哥,不用担心,如果肯用脑子,银子是用不完的。”江雨晴放缓了脚步,多少有些愧疚,刚才只顾着疯,都没怎么理会他,看他用皮帽子把眼睛都快遮住了,围巾也拉得很高盖住嘴巴,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问道,“差点忘了,好像以你的身份不该出现在皇城的。走吧,投宿先,然后从长计议。” “看一看,瞧一瞧,马铃薯,好吃的马铃薯” 路过时候,听到有蹩脚的中文发音叫卖着,江雨晴立马停住了脚步,仔细听着,“马铃薯,好吃的马铃薯,都来看一看,好东西” 马铃薯,老娘我没有听错吧江雨晴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因为形状像是马铃,故名马铃薯,啥是马铃薯,说白了就是土豆,就是能做土豆牛肉盖浇面的土豆这东西好像在魏国并没有种植,她甚至问过见多识广的千寻,没有见过这种粮食。 循声望去,是个裹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满脸的络腮胡,很卖力地吆喝着,但并没有一个人愿意在他的摊位前停留。对没有见过甚至连听也没听过的东西,人们往往保持足够的敬畏,敬而远之,任它生死,与我无关。然而,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江雨晴拉着千寻就往那边去,站在小摊位前,这个阿拉伯人像是找到了救星,看到人过来,连忙说道:“美丽的姑娘,请你看看,这是我们拉神赐予的马铃薯,味道很好,物美价廉。” 接过阿拉伯商人递过来的一颗,江雨晴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不得不说,太有亲切感了,想当年大学旁边的兰州拉面馆,她吃了四年的土豆牛肉盖浇面,愣是没有吃够,快餐店的薯条,土豆炖牛肉,土豆粉,每次点菜不会落下酸辣土豆丝,似乎跟土豆有关的,她都很喜欢。来到农家,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法尝到了,可是没想到,它又出现了,这就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最最重要的是,土豆的产量惊人,完全可以解决粮食问题,这样就可以腾出不少的田地种些经济作物了。 “怎么卖”江雨晴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淡定地问道。 “美丽的姑娘,你的到来是拉神的安排,我就要回到我自己的国家,这些马铃薯,只要一两银子,全部卖给你”阿拉伯人蹩脚的中文再次响起的时候,千寻立马急了。 不过不等他说话,江雨晴看着地上的一筐土豆,回头对千寻说道:“全部买下,统统买下,就给他一两银子”语气中很肯定,很确定,似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但千寻还是不死心,“一两银子可以卖多少粮食了,为什么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毒,更别提好不好吃。” “哦,我的朋友,请不要诋毁拉神的恩赐,如果你不愿意买,请你走开,但请不要诋毁我们伟大的拉神。”阿拉伯人对千寻的话表现出很大的敌意,挥着手要赶走他。 江雨晴叹了口气,再次义正言辞地说道:“一两银子买下,等会儿我自会给你解释,到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相信我,看着我的眼睛,相信我”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千寻不得不妥协,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扔给那阿拉伯人,谁知那阿拉伯人拿了银子,嘴里说着“啊,美丽的姑娘,拉神保佑你,你这一生都会获得拉伸的庇佑。”这么说着,人直接走了,摊子都不要了。 千寻直接往刚才阿拉伯人蹲坐的地方蹲下,看着一筐子见都没见过的叫做马铃薯的东西,等待着她的解释。 “马铃薯,也叫土豆,是一种产量极高的粮食作物,味道很好,而且管饱,炒菜也非常好吃,也就是说,可以既当做主粮,又当做蔬菜。”江雨晴笑呵呵地不停摸着竹筐里大大小小的土豆蛋子,慢条斯理说道,“这次我们发财了,我就说来到洛阳一定有好事,一定有哈哈哈” 千寻问道:“既然大魏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产量极高,高到什么程度看刚才那番人拿了银子跑那么快,肯定是个骗子,你竟然还相信他” 早预料到遭遇这样的疑问,不过江雨晴同样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当初在翻阅崔先生的藏书时,不小心看到的,说是在域外有粮食,形似马铃,名曰马铃薯,又名土豆,产量么,每亩五到十石,书上是这么说的。” 五到十石 千寻忍不住笑了,看着江雨晴的脸庞,他叹口气,摇头说:“再怎么聪明,你还是太天真了点。什么粮食能够亩产五到十石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看你读的书,应该是志怪小说吧,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神鬼故事,御剑飞仙。所幸不多,才一两银子,希望你以后能够长点记性。” 江雨晴非常理解他现在的表现,是啊,现在这个时代,什么粮食要是能亩产五到十石,恐怕早就被当做祥瑞供奉起来了吧。恐怕天底下再也没有饥荒,人人都能吃饱,家家都能过上温饱的安居乐业的小日子。 其实就像现代大都市里或富裕地方的孩子,无法想象穷困农村和落后闭塞山村孩子生活一样。因为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亲耳听过,所以他们从来都以为这种情节只是存在于电视剧电影里,或虚构出来的小说等中,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就算有一天听到或看到,也会感到无法相信,世界观受到严重冲击。亲眼看到,就是最好的答案。 千寻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沉重的竹筐,和江雨晴一起去找客栈。未完待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5章 讲文馆,大出风头 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一旦知道,还真吓一跳。樂文小说 看官你说怎样,江雨晴和千寻本以为提前三个月,甚至还是乘着大雪出发,其他的学子应该还没动身,无论是住店还是备考都会清静轻松一些,可二人还是低估了魏国学子的对科考的热情。 客栈大多是人满为患,真真有点像是前世公务员考试时候,考场周边那些酒店旅馆,人多也就多吧,价格翻个几倍都是在正常不过。此时,坐地涨价的情况没有,可找不着住处,这大冷天的又不能露宿街头。 呜呼哀哉,哎呀她妈。 夜色终于还是铺天盖地来了,由于魏国没有宵禁,准许有夜市的存在,有些不做夜里生意的已经打烊,大多都还开着门,大红灯笼高高挂,渲染着洛阳城中的繁华。 饿了总要吃东西,在一个十字路口左拐角处,两人进了一家饺子馆,店面不大,里面也就两个客人,每人抱着一碗饺子呼噜噜吃的倍儿香,老板忙着收拾锅灶,见到有人过来,连忙招呼坐下,也不问吃什么,不消一会儿就送来两碗饺子。 “看公子模样,应该是远道而来赴考的吧,瞧,你们身旁二位也是,可是离考试还有两个月有余,你们来的也忒早了点。不过啊,还有更早的,大过年,破五刚过,就有一大批学子涌进来,估摸着旅馆客栈都不好找了吧”老板一边收拾桌台,一边说着话。 旁边两位看起来有些落魄的学子,听老板这么一说,抬起头看千寻,又看看江雨晴。不由得心生羡慕,其中一个说道:“进京赶考,还能有如此貌美的丫头红袖添香,在下钦羡的紧呐。在下马嘶,这位是在下的堂弟马鸣,来自靖远马庙。” 红袖添香,千寻笑笑。看了一眼江雨晴。心道,为红袖添香还差不多,神情泰然自若。说道:“公子此言差矣,红袖添香这等美事跟在下这个穷酸学生可没有半点关系,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想来京城看看,便一同前来了。” 聊了几句。这马鸣和马嘶,都是性格直爽之人。说起话来,总也忍不住说道人伦道德,国家大事,甚至天文地理。理想抱负,真真是两个热情如火的农家学子。 “都这个时间,还在这里。想必寻兄也没有找到投宿的地方吧,那吃了这碗饺子。随我们前往讲文馆如何”熟稔之后,马鸣主动发出了邀请。 看千寻和江雨晴对视一眼,有些不解,马鸣连忙解释道:“哦,二位可能有所不知,讲文馆是我们这些穷困学子无处投宿时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东家不只是什么人,但颇有财力,提供住宿不说,如果能够作出令在场人拍案叫绝的诗词歌赋,当场奉上纹银十五两。如果寻兄有心,不如一通去看看。” 江雨晴和千寻把碗里剩余的几个饺子狼吞虎咽吃下肚,收拾了一下,这就随时准备出发。免费住宿,不住白不住,还有银子拿,这事儿两人想到一块去了,正愁银钱不够花。 这讲文馆位于城北一隅,四人同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远远就听到里面嗡嗡的喧闹声,不时安静,不时一声“彩”吼得直上云霄。等到走近了,一块镶金牌匾,上书“讲文馆”三个鎏金大字,在黑底的衬托下很是显眼,两个灯笼亮着,随着风扑扇扑扇,随时都要熄灭但就是不熄灭的样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讲文馆,为何我在京城的时候没有听说过千寻忖度道。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自己在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皇宫里,要么跟着老师学习,要么被父皇教育各种治国经略,似乎并没有时间来打听皇城里的大小诸事。 讲文馆大门两旁有两副对联,内侧的小联为行书所写,笔走龙蛇,大有书圣王羲之的风采,上联:世上几百岁旧家,无非积德;下联: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外侧的大联为楷书,刚劲有力,上联为: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下联为: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走进大门之后,就听到激烈的辩论声。 一个大声说道:“小子以为,天子群臣,均应与百姓同甘共苦,轻徭薄赋;慎狱讼,实府库,劝农桑;民富国强,众安如堵。” 另一个辩驳道:“荒谬,荒天下之大谬切莫听黄口小儿胡言乱语自古来,君自有为君之道,臣自有为臣之道,民也当有为民之道,如若君不君,臣不臣,民不民,社稷乱矣,何来国富民强说”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嗖”的进来,屋子里一大半的人扭头,想要看看,都入夜了,还有谁前来,不成想看到一个姑娘,很多一副风流倜傥的子弟赶紧遮好袒露的胸怀,端正了坐姿。 “女人与狗不得入内”忽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屋内本还有点动静,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江雨晴瞬间就笑了,往前走了两步,扫视了这大堂中在蒲苇上坐着的几十个年轻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个不说人话的家伙身上,打量了一下,嘴角轻蔑一挑,继续向他走去,这年轻人瘦瘦的,脸上骨架很明显,整个人像是饥荒过后的灾民一样,两只小眼睛倒是很有神儿。 千寻想要拦住她,不过被她一个眼神就击退了。江雨晴来到这瘦猴身边,蹲下来,看着他,说道:“女人与狗不得入内这讲文馆大门上可没有写这句话,不知道是小女子孤陋寡闻呢,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说法在里面” 江雨晴站起来,又扫视了一周,没人应声。 “既然说到女人与狗了,那小女子就斗胆献丑,向在场的诸位讨教一番:谁十月怀胎生下诸位又是谁受尽世界最大的痛苦无怨无悔地一把屎一把尿将诸位抚养成人又是谁累死累活还要供诸位读书考功名她也是个女人” “小女子再问诸位,诸位将来会不会娶妻生子,是谁心甘情愿付出一生陪伴。不论诸位是一无所有还是飞黄腾达,都把最好的岁月韶华倾注在诸位身上又是谁同样忍受最大的苦难为各位生儿育女又是谁在诸位最落魄的时候照顾,最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坚定不移陪在身边她也是个女人” 江雨晴觉得痛快极了,在这些封建思想统治下思想腐朽的学子面前,说出了他们最该知道却不知道或假装不知道的问题所在。 “刚才听各位说什么国富民强,恕小女子直言,心中不知感恩之人与禽兽无异。一个满是禽兽的国都。是不可能富裕,也不可能强大起来的。”江雨晴伸手拍了拍愣在那里的瘦骷髅,站起来。重新走到千寻跟前,大声说,“这位是我家公子陈寻,我是她的小婢女江雨晴。我家公子刚才说了,让我过来取走传说中应该有的那十五两银子。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一提到银子,不少人就开始不淡定了,谁都知道有这十五两银子,可是按照规矩。有大才者得之,一个说了一句女人如何如何的废话就想拿走十五两银子,未免托大。 “此次的论点是国富民强。想必姑娘刚才已经听到了,想要拿走十五两银子。必须得就着这个论点说的众人心服口服才是。想必姑娘没有什么说法,还是让你家公子来吧。”其中一人高声说道。 千寻拉了拉江雨晴的衣袖,谁知江雨晴没有停下的意思,同样高声说道:“我家公子说了,凡事由我这个小丫头代劳,既然需要策论,也不知道已经进行到什么程度,那小女子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斗胆发声了。” “请”不少人异口同声,长这么大,还没听过女人讲策论,尽管都觉得这姑娘也不过是哗众取宠,不知羞耻的小丫头,必然说不上来个所以然,当个笑话看看,调节一下也不错。 江雨晴清了清嗓子,走到人群的正中间,安静了五秒左右。 “传闻海外有扶桑之国,扶桑谓另一国为中国,又谓之曰老大帝国,中国老矣非也,有少年中国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也。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 “夫国也者,何物也有土地,有人民,以居于其土地之人民,而治其所居之土地之事,自制法律而自守之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则国;少年自由则国自由” 原来江雨晴听到国富民强四个字的时候,脑子里早已经浮现出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论,想当初,这是她在课外读本上背得滚瓜乱熟的一片长文,不为别的,就是那句“少年强,则国强”。现在正好拿来,唬一唬这些学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假借海外中国日本来说事儿,机智到爆。 她一番滔滔不绝的演讲之后,慷慨激昂,挥斥方遒,悲愤时唾沫纷飞,手势挥舞,她是很享受这种台前自由发挥的感觉。直到说完之后,台下一片寂静,都呆愣愣地看着她。江雨晴没办法,停顿了两个呼吸,最后加了一句,“是为少年强国论” “彩”“彩”“彩”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在起来,瞧着大拇指喝彩,随后掌声不断的。江雨晴兔子清晰,加上原文就是半文半白,对这些独惯了全白话文书籍的学子来说,听起来简单易懂,但道理一点也不糙,简直句句警钟,敲响在耳旁,振聋发聩,叫人热血澎湃,不能自已。 更是有学子听完之后哭的泪流满面,嘴里口口声声喊着,天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策论文章,这辈子值了,就算考不上共鸣,也一定谨记姑娘的教诲之类,说起来感人至深,惊天地泣鬼神。 等掌声停息,人群中一个比较年长的问道:“敢问姑娘,这少年强国论可是你家公子所作” 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打死都不能承认。千寻立马摆手说道:“哦,不是我的,在此之前我也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她即兴发挥的。” 千寻不说还好,他嘴里这个“即兴发挥”刚说出来,底下立马嗡的一声议论开了,即兴发挥,这种几千字的策论竟然是一个姑娘即兴发挥出来的,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说出去绝对没有人相信。一个姑娘尚且如此,让我等寒窗十年头悬梁锥刺股的人情何以堪 那长者看着江雨晴,似乎在等一个答案。江雨晴本来却是打算说是千寻的,不是都说,女人要给足自家男人面子么,回到家里怎么虐他都没关系,可是他竟然这么快就堵住了她的嘴,实在是不解风情啊。 江雨晴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姑娘如此才华横溢,如果不介意,在下考姑娘一道题目可否”长者捻着胡须说道。 “不介意,请。”江雨晴礼貌一笑。 长者指了指中间身旁几案上的一只酒杯,说道:“姑娘的策论可谓惊煞天人,不知姑娘的诗词如何,不知道姑娘能够以这就被做一首诗” 作诗,命题作诗,这让江雨晴有种高考命题作文的感觉。李白,这么爱喝酒,就你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江雨晴一首将进酒吟诵完毕,又是刚才那一幕,每个人都想看着妖怪一样盯着她,这还是一个女人或者说,这还是一个人吗这简直就是天才,是文曲星下凡 “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好一个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长者一连几个好,声音激动的有些沙哑,这是他一生之中听过最长最有说服力的策论,这也是他一声当中听过最风流潇洒倜傥无边的诗,而这些竟然是一个丫头作的不敢想象,无法想象未完待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6章 化妆师,千寻变脸 是日夜里,一篇少年中国说,一首将进酒,一个名字江雨晴,成为讲文馆最火热的话题,人人都想结识一下她,甚至有人向千寻透露口风想要娶她为妻,笑话闹了一幕一幕,最终还是马鸣马嘶两兄弟坦言说两人其实是小夫妻,这才让若干人死了心。し但一个两个都还钦羡叹息说什么,陈寻这厮得此女宛如怀抱文曲星,吾等恐怕只能怀抱黄脸婆。 整个夜里几乎都是灯火通明,其实有心者早已经把江雨晴的那篇洋洋洒洒三四千字的少年中国说誊写下来,如此一来,有人开始抄写钻研起这篇策论,盼望能在即将到来的科考中有所裨益,更是有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吟诵将进酒,学着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举着空杯子一杯接一杯装模作样,更有人欲睡不睡祈求老天爷给自己掉下来一个才华横溢的红颜知己陪伴在侧。 讲文馆里住得都是文人学生,迁客骚人,这些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制造舆论。 第二天一大早,有热血者早早爬起,在城中把昨晚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借此宣扬讲文馆虽为清贫子弟聚集之地,但同样人才济济,哪怕是女子,都腹有诗书气自华,学富五车。 天下之大,金银珍宝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最缺的反倒是人才,好诗好词好作品。洛阳城里,真正居家过日子的多书香门第,哪怕是小民小户也都读书识字,以身为文盲而羞耻。 一个豆蔻年华的美丽姑娘,作出如此大气磅礴气势恢宏的策论来,还写得出如此率性风流的诗词来。奇闻啊。不管信与不信,诗文就在那里,没有半点假,不服自己看。 得了十五两银子的千寻和江雨晴二人,躲在讲文馆里没有出来,因为表现的太过惊艳,且江雨晴又是女子多有不便。最先到的人腾出一个房间。聊表崇拜之意。 “晴妞,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过头了。你不知道,人言可畏。世人最擅长的不是的棒杀,而是捧杀,太过招摇的话,更容易惹来流言蜚语。甚至杀身之祸。”千寻深谙其道,心里边有些惴惴不安。 不安归不安。现在想起来,昨晚江雨晴在人群中那番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风流姿态,以及出口成章文采斐然的模样,敬佩的五体投地。真的没看出来,不由得暗道,这小妮子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看不出,肚子里竟然藏了这么多墨水。自叹不如啊,看来崔先生是真正花费了心思,恐怕把一生的学识都倾囊相授了。 “放心吧,我这不过是制造点社会舆论,不然一个洛阳城死寂沉沉的多没意思,再说,少年人本来就应该青春有活力,不该把思维局限在那几本陈年古籍里,既然心怀报复,那就放眼天下,敢想也敢做,如此才能真正的国富民强啊。抱着基本破书就能国服民强那是笑话。”江雨晴又是一番高谈阔论,不过看千寻满脸的担心,便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寻哥哥,甭担心了,我以后低调点,尽量不惹事,省得连自己都不知道痛了什么了篓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句贴心的话,千寻相当受用,脸上色神色立马就有所缓和,揉了揉她的头,大手放在她的头顶,说道:“你呀你,明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太子,没办法成为你的强大靠山,还这么调皮,真不怕我忽然就被探子发现给除掉么或许,就算没有了我,凭借你一身男儿都无法企及的本领,一个人活得潇洒自在不难,甚至重新找个伴儿也不难,可是我就算是九泉之下,也会舍不得你呀。” 听他这么一说,江雨晴就知道,自己先前任性的所作所为恐怕又不小心触及到他心口的伤疤,心灵这么脆弱的哥哥,幸好没有当太子,否则恐怕不能杀伐果断奖罚分明,这种性格着实不利于更好地治理国家。 至于九泉之下那句,反而一下子戳中了江雨晴心脏最柔软的部位,害得她一阵心疼,两只手摸着千寻的脸颊,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下,说道:“我的傻哥哥,以后可不准再说这种傻话,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如果你遭遇不幸,我自然不会苟活,替你报仇,再随你共赴黄泉。生前是你心尖尖上的人,死后也得死皮赖着抱着你,不能让你忘了我,那咱们就在阴间做一对鸳鸯夫妻。” 来而无往非礼也。千寻情绪受到极大的感染,也把她搂在华丽,狠狠地吻了一通。接吻这种事情太引发,可身体没有长成没办法成事,江雨晴明显感觉到千寻下身的反应,自己的秘密花园也热热的有些难以把持,连忙把他推开来,两人羞涩一笑,都微微低下了头。 “寻哥哥,我们出去逛个街吧,我需要购置一些东西。”江雨晴率先打破了沉寂,略显冰凉的小手钻进他的热乎乎的大手中。 千寻点了点头,把她的手抓的更紧了些,管好房门,带上银子,在众人的瞩目中下得楼来,之前“女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小哥羞红着脸不敢抬头,他已经被其他人很很鄙视羞辱不知多少次,自尊心受到强烈的打击,哪里还有脸面对被自己冒犯的大才女。 出了讲文馆的大门,两人同时长呼了口气,相较于屋里的沉闷,外面的空气又太冰凉了一些。千寻警惕地把皮帽子往下拉了拉,围巾往上提了提,这才重新拉上江雨晴的手,迈出了大门。 胭脂,水粉,眉笔,装粉,唇脂,发膏被江雨晴大手一挥收入囊中的都是女性化妆用品,虽然也都说不上差,但和宫里妃嫔们用的那些想必,自然没法比。这又让千寻小小伤感了一下,竟然没办法给自己喜欢的姑娘买上等研制水粉,实在是惭愧。 “晴妞。委屈你了。”千寻不好意思地说道。 “啥委屈我了”江雨晴挑挑眉明知故问。 千寻摸了摸她的眉毛,道:“跟着我,却不得不用这些劣质的化妆品,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才让你受此委屈。” “哦,我没有受委屈,这些不是给我用的。给你用的。”江雨晴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 “给我用我一个人大男人用什么化妆品。要真涂了这些出去,还不被人戳断脊梁骨好了,别再开玩笑了。以后我会给你弄些上等的来用。” “寻哥哥,你觉得我漂亮吗”江雨晴问。 “天生丽质。”千寻答。 “那不就得了,我一天生丽质的姑娘,老天可怜见。生就一副好皮囊,已经这么美了。干嘛还要用化妆品,反倒会毁了清纯靓丽,白惹得一脸烟花之气。”江雨晴终于有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你身份比较敏感,帽子围巾不是长久之计。这种脸终究要拿出去见人的,所以啊。我才弄这些东西给你化化妆,这样出去就算是站在你亲爹面前,他不仔细打量,都不见得能认出来。别忘了我可是姑娘家,就算自己不化妆,但自带天赋技能,包你满意” 千寻一个趔趄,如果不是江雨晴使劲儿拉了一把,估摸着他已经屁股着地了。方才他真以为她在开玩笑,这天下之大,也没见哪个男人往脸上涂抹脂粉的,谁知转了一大圈,买回来的化妆用品到头来真是给自己用的。 对于江雨晴的化妆天赋,千寻表示严重怀疑,事实在那明摆着,一来她从来没有化过妆,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把自己化的更有男子气概,二来男子脸上根本无法涂脂抹粉,就像猪头上戴个帽子一样,只能更丑,否则天下男子又不是傻瓜,那些样貌欠佳的岂不是满心欢喜 想了一大圈,最后千寻还是决定让她化上一化,不为别的,为了让她开心,满足她的小小心愿。在他看来,自己现在最想做最愿意做也最乐意做的,就是让她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其他哪怕天上下蒺藜,水上漂金龙,只要不伤着她,都不在他关心的范围。 “寻哥哥,我知道你可能不在意,为了讨我开心,但你要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讨你开心,为了让你更加安全,更加自由无拘无束。”江雨晴抱着这些女性用品,挽着千寻的胳膊重新回到了讲文馆。 本来以为这讲文馆只是包下了住宿,谁知连饮食也一并承担了下来,这让第一次来的学子们惊喜万分,毕竟贫穷,这里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只要安心读书备考便是,实在是幸事。 晌午饭每人一荤一素一汤再加一个白馒头,荤菜是半个成人拳头大小的肉丸子,素菜是醋溜大白菜,汤是萝卜汤,白馒头也有拳头大小很结实。这么一顿饭食的分量足够成年男子吃饱喝足了。 吃饭是在讲文馆的大厅,每人一个几案,长跪在蒲团上,特别像是皇帝老儿宴请群臣时候的场面。吃饭时候,千寻坐在江雨晴的身边,把围巾拉下来,破帽子也脱掉,正和她边吃边喝畅快淋漓,马鸣马嘶兄弟也在边上打诨,几个人很是欢乐,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陈寻兄竟然和当朝太子有几分神似”,正埋头吃饭的学子们也都纷纷抬头看他,有人附和,“何止是像啊,在下当初科考试有幸目睹过太子面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各位说笑了,陈某自幼生长在田园农家,连京城也是头一次来,怎么会和太子殿下相似,真真是折煞陈某再者,进入洛阳之后,陈某听到街头巷议,说是太子殿下已经让贤三皇子,不知诸位可有听闻此事”千寻非常小意地把围巾往上拉拉,遮住下巴,侃侃而谈,抛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古有至圣之人禅让,今我大魏太子禅让,足以彪炳千古,流芳万世。”有人拍了一记马屁,继续狼吞虎咽香喷喷的菜肴。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有年长者给出了中肯建议,低下再没人继续议论。千寻酷似太子的话题也得以终结。 只是千寻本来胃口极好,这么一闹,忧心忡忡,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真要被人拆穿了原太子的身份,或是被好事者鼓捣上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江雨晴反倒一如往常,不顾什么女性矜持,呼噜噜地吃着饭菜,大口大口很是滋味,胳膊肘倒了倒千寻,问道:“咋样,此时是不是很有一股让我给你化妆的冲动” 千寻一脸苦笑,还别说,真有那么一点。 吃完之后,送完餐盘,二话没说,千寻就拉着江雨晴进了屋子,上了闩,还反复检查了窗口有没有关好,确定没关系之后,才搓着手,满脸羞红地坐在了铜镜前,此时,江雨晴已经在摆弄各项需要用到的化妆品了。 不会化妆别开玩笑了,前世从二十岁开始捉摸着学习,整整将近九年的磨练,已经把她从一无所知的小白变成一根化妆界的老油条。 “闭上眼睛。” 江雨晴下了命令,拖着他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好脸型,心道,幸好你丫是个白面书生,要是黑张飞,我还真没有啥好法子。涂了一层薄薄的粉底,就是面对面,也几乎看不出明显的差异,水粉在掌心融的均匀,用食指的指腹沾着,一点一点往他脸上涂,胭脂太红,只能用水调淡了些,再然后是唇角,再然后是眉毛,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像是在做一幅画,容不得半点差池的伟大画作。 而此时的千寻呢,乖乖闭着眼睛,认她在脸上摸来摸去,只是痒痒的,直接痒到骨子里去了,江雨晴的呼吸轻轻扑打在脸上,暖暖的,那感觉就像是,她下一刻就会吻下来。 “睁开眼吧。” 半个时辰过去了,江雨晴再下命令。千寻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铜镜中的那个人,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嘴巴大张,能塞下一颗咸鸭蛋。未完待续 ps:4000章节奉上,算是弥足昨天一更之错~加个班,还没到家,晚上回去争取再码一章出来,可能会很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7章 父与子,明暗交织 镜中这人,唇红齿白,面若敷粉,脸颊微红显得精神抖擞,如酒后微醺,桃花眼,两道眉毛似剑,唇角微挑,不笑时也像笑着一般,鼻梁更加高耸了些,整张脸庞看上去更加刚劲了一些,是千寻没错,但却是一个更立体更叫人赏心悦目的千寻,男子若见了,妒意顿生,女人若看了,一见倾心。し “怎么样,还满意不”江雨晴手里还拿着眉笔,在他面前左左右右地对比着看,“等等,眉角这里差了点,得补一笔。” 千寻把目光从铜镜中拔出来,有些不知所措,咽了咽唾沫,看着江雨晴的手,又看看她的脸,说道:“奇闻异志向中有传闻说,修罗界有神刀阿依纳伐,一双手可使生变为生,化腐朽为神奇,可我觉得,晴妞,你这双手更厉害。” 诚然,她总是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而且这些惊喜完全可以变成惊吓,看看自己现在的脸,再想想当初那些人乔装打扮,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经过她的手,整的如她所说,就算是站在亲爹亲娘面前,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而且只会更加俊美,连自己都惊讶,我天,我有这么帅气吗 而且,这么一来,千寻完全改变了对化妆的固有看法,现在回头看看,那些老旧的观念是多么的愚蠢啊,就好像没见过的世界一定不存在,就好像没有听说过的就一定是讹传。 “如果我这么走出去,会不会被人认不出来”千寻站起来,转了一圈,总感觉像是带着一个面具,担心动作幅度大一些,这面具就会不小心掉下来一样。 江雨晴两手一拍,啧了一声,说:“对哦,这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出去大家都认不出你。就又成了问题,你化妆的事儿肯定被大家都知道了。这样,来坐下,我稍微改改。该的多一些精神,就是和过去略有不同但不至于看出来那样子。” 千寻只能老老实实地重新坐下,让江雨晴在他做做活儿。 “晴妞,以你的性子,应该不至于忘掉那样的问题。我且问你,你老实回答,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化的”千寻忽然开了腔。 哎呀,被看出来开了。江雨晴心里自然有点小九九,其实从八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江雨晴就觉得他的脸型颇像前世的男神吴彦祖,五官也有点神似,所以刚才化妆的时候,自然朝着这方面努力了一下,妆成之后。真真至少有七八分像,而且又不失他自己的精气神儿。 “好马还有失蹄儿的时候呢,我刚才是真忘了,嘿嘿,其实也好,阴差阳错地让你见识到了我的化妆功夫,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喊我化妆师,很荣幸为您效劳,尊敬的公子。”江雨晴嬉皮笑脸地回道。 这么一搞又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好了之后,千寻再次看镜子,打心眼里赞叹,这小丫头片子的双手简直就是像是施了仙法。 “好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走,让其他人看看。”江雨晴拉着千寻的手,这就要下楼,被拉扯的时候,他不忘带上门。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早如青丝暮成雪”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则国” 每人一个几案,不少人都在翻书学习,看看写写,好像是自习课上自由复习的场景,听到有人在朗诵这两部作品,江雨晴表示既自豪又不好意思,自豪当然是前世的作品受到了这一世的青睐,不好意思则是因为它们并不是自己的真才实学,拾人牙慧而已。 两人像老师一样,巡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千寻的变化,抬头基本上都把目光聚焦到江雨晴脸上了。 最后还是千寻自觉没趣儿了,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说道:“人家都在发奋苦读,咱俩净搞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虽然说吧,你有那么一点点天赋才能,但这么不思进取,恐怕有天也会晴妞才尽。” “我的寻哥哥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做学问这件事,还真不是读读书背背文章揣摩揣摩古人的那点所谓经典就成的,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别看我在这和你一副闲来无事的样子,其实随时随地都在学习中。”江雨晴一本正经地瞎扯道。 讲文馆中,就在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皮时。皇宫深处的御书房中,一个穿着略显破旧的寻常百姓衣裳的年轻人跪在地上。 皇帝千重山手里拿着一沓手稿,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看完之后,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问道:“你说,这一策论一诗歌都是那位和寻太子一起的姑娘所作” “回禀陛下,臣下当时就在讲文馆中,听得清楚分明,都是她当场即兴而作,没有半点虚假。”那人回道。 “朕问你,千寻如今是何模样可是受了极大的苦难”千重山站起来,挥了挥龙袍长袖,来回踱步,显得有些不太耐烦。 其实当初千夜发动小规模的宫变,夺取太子之位,早在他意料之中。他就是想看看到底千寻能不能狠下心来反抗,一个太过仁慈抑或说太过软弱的太子是没办法继承皇位的,大魏需要的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如果不是他出手阻止,千夜为了不留后患,一定将他这个亲哥哥除掉,这是皇家的生存法则。 “回禀皇上,寻太子,千寻,很好,似乎比在宫中时开心不少,整个人更有精神。貌似殿下已经即将和那农家的姑娘成亲,不过因为户籍问题无法解决,而此次进京,就是为了求一个落户机会,求个名正言顺。”那人恭敬答道。 果然啊,还是这种日子适合你,既然这么过的开心,那就这样吧,但出了皇宫,你便不再是魏国的太子,甚至不再被朕承认为儿子,别怪父皇无情。 千重山摆摆手,说:“知道了。回去讲文馆吧,这段时间注意保他二人安全,如若发现夜太子手下欲行不利,必须阻止,必要时可斩杀。退下吧。” 等到这人退下,千重山再次坐回去,拿起手稿,反反复复阅读,忍不住赞道,策论足以写进国子监教材之上,而诗作可入选翰林院正在编撰的大魏盛典诗歌卷,寻儿你能找到这么一个红颜知己,也算是老天对你的补偿吧。未完待续。 ps:京城的日子准备赶紧结束,继续回去农家过日子了。这章只有2000,实在睁不开眼睛啦。晚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8章 得恩赐,提前归乡 讲文馆的日子无风无雨,很是平静。<乐文>小说し虽然不知道大东家是谁,但这么不吝财力帮助贫寒学子,恩人之名是逃不掉了。 科考前的一个月,忽然来了一位公公,没错,就是太监,拿着圣旨来到讲文馆,圣旨都是文言文,江雨晴听的不甚清楚,一知半解的,不过大意就是好像皇帝陛下对讲文馆相当器重,为贫寒学子多一个登科的机会,让馆中所有学子每人作一篇策论,论国家兴亡之道,万岁爷亲手批阅,第一名可获嘉奖。 江雨晴和千寻立马就生了警惕之心,闹了一圈,敢情千寻他爹应该已经知道了二人的来京,那千寻他弟岂不是也知道了 “看来你爹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我们提前走人,不要参加科考了。”江雨晴也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她深深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太骄傲盲目了,自以为手腕强大能翻云覆雨,谁知在那些人眼中,不过就是小打小闹。 千寻不说话,呆愣愣坐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怒之下,在水盆中洗了脸,洗的干净清爽,再没有任何脂粉气。 “寻哥哥,对不起。我又惹你烦恼了,不过你放心,明天考了这个策论,咱们很快就回家了。不要再在这洛阳城里逛游了,我也觉得没啥意思,真不如农家小院里的平淡日子。”江雨晴站在他跟前,一副可怜样子说。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一刻都不想在这洛阳城待下去。明天的策论,有把握吗”千寻强打着精神,问道。 江雨晴点点头:“没问题。就算是糊名,我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当初崔先生给我讲过,都在脑袋里呢,分毫不差。” 夜里,一轮明月悬在天顶,月光皎洁,白如霜。凉如冰。窗子开着。冷风不时吹进来,把两人的呼吸凝成白雾。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帝的那一纸圣旨,千寻整个人显得很压抑。虽然对面江雨晴的时候会表现的没什么,但善于揣摩人心思的江雨晴又岂会不知。 第二天一早,不等鸡鸣,整个讲文馆已经轰轰隆隆一番热闹景象。学子们纷纷准备今天的策论,万岁爷对咱讲文馆青眼有加。特赐机会,谁会不重视当然,千寻还在床上窝着,看着穿衣打扮的江雨晴。 “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床上。等我回来,桌子上有吃的,饿了就吃点。但有个条件。在我回来之前,收拾好情绪。我不想看到自己的男人这么脆弱,经受不起这么一点考验。”江雨晴出门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考验,确实是一场考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场逆天改命的考验。 “我真的这么不堪一击,虽然嘴上心里都不以为然,但骨子里还是原原本本刻上了两个字在乎明知道父皇是在赌博,赌谁能真正继承魏国的社稷,赌他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拿两个儿子的性命当做皇位争夺赛的筹码,却还是落了下风成为失败的那个。”听到关门的声音,千寻立即换成平躺的姿势,看了一会儿屋顶,安安静静闭上了眼睛。心魔这个东西,还真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现在只能把命运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却说江雨晴来到大厅之后,看到整整齐齐坐好的各位学子,面前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她很是诧然,这才什么时候,外面的天都没有大亮,要不要这么拼命 江雨晴看到唯一的空位,坐了下去,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有用来糊名的浆糊。为了防止舞弊,魏国的考试都是采取糊名法,就是把考卷填写名字的地方糊住,等批阅出成绩之后,再打开名字。极大程度地保证了成绩的公平性。 这个时候,江雨晴才反应过来,之前那位公公已经把皇帝老儿的试题说出来了:写一篇国家兴亡的策论。在她看来,这又是一片命题作文。 看其他人已经在昏暗的灯光下苦思冥想或奋笔疾书,江雨晴有点百无聊赖,托着下巴。脑袋里缺如电脑cpu一般飞快转动着,首先想到的是清代顾炎武日知录中的名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现在要写是策论,长篇大论,相当于当初的“正文不少于八百字,诗歌除外”。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这么一句在脑袋里浮现,江雨晴脸上立马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来,古文学得好,穿越没烦恼,这句来自哪儿高中语文课本需要背诵的那首六国论,苏东坡他爹苏洵的一片政论文,以秦灭六国说国家兴亡,简直就是不偏不倚刚好切中命题,太完美了。 江雨晴研了研磨,等好了,提起毛笔,悬了一会儿,眼看笔尖墨珠凝聚就要滴落下来,忽然下笔,写了句:“域外传闻有七国,分别为秦c齐c楚c燕c韩c赵c魏,呈现七雄称霸之势头,后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吾遂作六国论。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苟以天下之大,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洋洋洒洒七百字,写完之后,江雨晴把名字写上,等墨迹晾干之后,封在提前准备好的纸袋中,再用浆糊把纸袋封好。 江雨晴这一举动被身旁人看到眼里,那些人立马露出惊诧的神色,最后一个过来的,却最先一个封好考卷,看来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其实输给一个文曲星附体的姑娘,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等到黎明破晓,昨天过来的那公公匆匆赶到,命令身后的小公公收好已经封号的纸袋,翘着兰花指说道:“好了,没有写完的也停下吧,虽然陛下不说,但咱家不得不说上两句,题目早早出来。到现在还没想法的就别再写了,老老实实等着科考。写好的,可以等着结果了。” 说完之后,大公公领着几个小公公急匆匆地就离开了,留下一帮子人,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最后还是马鸣吼了一句:“天才姑娘。你写了啥” “随便写了一点。希望不大。昨晚没有睡好,脑子里沉甸甸的,没啥想法。”江雨晴客气了两句。 不过她这么一说。本来垂头丧气的一些人立马来了精神,感觉到自己是有可能中榜的,其实也不怪他们,主要是江雨晴学习了当初那些学霸妹妹考完试。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叹息着哎呀。可能考不了满分了,选择题错了一个我觉得我考的不行哎,尼玛出来全年级前几名,还考得不行。要考的行,是不是考到冥王星上去了 上楼之后,江雨晴刚一推门。“我的乖乖”,原来是千寻正大口大口吃着东西。简直跟饿死鬼投胎似得,她喊道,“给我留点,饿死我了”。 “咋样”千寻跟之前真的像是变了个人,一张嘴就是满嘴的农家土著味道。 “啥咋样”江雨晴抢过他手中啃得只剩下一小块的馒头,其实猪耳朵肉就是凉顶顶的最好吃,咽下一口之后,她才说道,“随便写了一篇,你爹会看上的。其实按照我的意思,他来这么一出,就算我交上去一篇白纸,也还是会被选中,给我们一个回去的理由。” “这老头儿的心眼真是越来越小了。”千寻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站起来,在屋里打转消食,一边念叨,“再咋说我也是你亲儿子,就算不是太子了,就算摔的鼻青脸肿,别的不给,多给点银子让咱好好过日子也成啊,这辈子摊上这样的老爹啊,活该我受穷。” 穷,这个字对江雨晴来说,记忆犹深。现在年龄也大了,有了心上人,以后的日子肯定需要不少银子,也就是这趟从洛阳回乡之后,挣钱大计也会被提上日程。现代社会挣钱的法子虽然不能照搬照抄过来,但一经稍稍改良之后,挣得满盆钵,简直小菜一碟。 “想要银子啊不成问题。” 江雨晴拍拍胸膛,站起来,一只脚放在凳子上,一副跑马汉子的豪放模样,“以后让你数银子数到手抽筋,你要多少银子,我给你多少银子,别到时候看到银子想吐就好。” 两人在屋里打闹了一阵儿,跑出去街上玩了一些新鲜玩意儿,吃了些烧饼冰糖葫芦等,又拎着两大包零嘴儿回了讲文馆,日头已经逐渐西斜。 讲文馆门口拴着一辆漂亮的马车,两匹白马安安静静站着,不时头碰着头,温存一番。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江雨晴,你们干什么去了,害公公白白等了这么久”马鸣大叫一声。两人这才看到,的大厅一方几案旁坐着正喝茶的公公,抬头看到她之后,公公放下茶杯,坐起来,说道:“哎哟,你们这俩小兔崽子,害得咱家一顿好等。” 幸福来的有点快,但都在意料之中。 相较于淡定的江雨晴,千寻眼睛里闪动着都是骄傲与自豪,好像在说,看,看啥看,你们这些孬熊,天天读年年读,不是还比不上老子的媳妇儿不过面对公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下了高贵的头颅,看着脚尖不说话。 “你就是江雨晴,没想到还是个姑娘。万岁爷把你们这些人的策论啊,一个一个都仔仔细细看过了,最后还是江雨晴的一篇六国论让陛下拍案叫绝,连夸几个好,这不,就定下了头等,至于其他人,万岁爷啊,希望学子们继续勤勤恳恳,有朝一日必然金榜题名。” “这是陛下给你们的承诺,拿好了,可不能弄丢喽。”公公把一卷圣旨样的东西递到江雨晴的手里,兰花指又是一摆,“门外那辆马车啊,是陛下御赐的,让你们即刻启程回家,不得有误,至于科考啊,就免了。” 其他学子听了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以然,江雨晴一声“谢过公公”后就屁颠屁颠跑到楼上,先把一箱子土豆搬出来,扔到外面的马车上,紧接着是行礼,全部打包扔了上去。 送别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尤其是马鸣和马嘶,确认好二人所在的乡村之后,说是以后有什么学问上的困难会过来请教,顺便尝一尝传说中正宗的胡辣汤。其他学子虽然不明前因后果,但皇帝陛下说了话,没人敢质疑。其实更多人如释重负,少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着实是好事。 书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还。 赶着御赐的马车,拿着御赐的圣旨,千寻赶车,江雨晴在车里躺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说吧,从出城门就一句话没说,现在尽情地说个痛快。”千寻盘着一只脚在车头前坐着,一副田家老汉的架势。 “那啥,到了家,咱俩可就要定亲了,你难道就没啥感想我先说说的我的,以后要是没啥生死观太难,恐怕再也不会来洛阳城,这看似繁华的城市,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叫人舒坦,真真不如咱农家小田园里种种花种种草,悠闲乐呵地过着。以后结了婚,你也不要想着非得去主外,让我主内,以后有啥事儿都给我商量着来,别脑子一人,一个人就干起来。”江雨晴说话的声音随着马车的颠簸一高一低。 “我也是后来才发现,讲文馆中有我家老头儿的眼线,而我回京,三弟的人手肯定也到了,不过有老头儿的庇护,下不了手。否则咱俩还真是凶多吉少了。如你所说,以后这洛阳是非之地,八辈子不来也不会想得慌。” “至于订婚,其实现在我心里头就已经把你当做媳妇儿了,就还差圆房了而已。我就在想,以后生娃子准备生几个你是喜欢男娃还是女娃我觉得还是喜欢女娃,聪明灵异,主要是贴心,跟个小棉袄似得。男娃子调皮捣蛋,简直无法无天,要是生了男娃,还是你来管吧。” 千寻一个人想得很美,因为路上没有几个人,说起话来也孟浪,此次洛阳之行让她更加像个农家土著了,当初皇子的矜持和谨慎统统都没了。 “你觉得自己长得美吗”江雨晴呵呵地问道。 “美,当然美。”千寻毫不犹豫地回答。 “既然长得这么美,那就不要想的太美了。”说完,千寻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ps:最近工作太忙,还是每天加班,所以更新没有之前那么给力,希望大家谅解。过了这段苦日子,会多更一些。晚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59章 平安归,阖家团圆 回家,不管路途多么遥远,多么艰难,心里都是十足的甜。,,。樂文小说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鳳凰就像一个终究会达成的梦想,过程只会成为一个享受的过程,酸甜苦辣都是好滋味。 路上有人陪伴,说说笑笑,还不时主动送送顺路的行人一程,其实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越是欢愉的时间过的总是越快,和疲于工作的人们对周末的感觉一模一样。 下了官道之后,马车吱吱呀呀走上了略显泥泞的乡间小路。 江雨晴跑到车头前,大口大口地呼吸,还颇为自豪地说道:“还是咱逍遥镇的空气更清新一些,没有高墙大瓦,没有繁华景象,平添了不少自由宁静的氛围,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环境。哎呀呀,终于到家了。” 如此俊美的白马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有眼尖的认出来这正是陈州村里被那个混世魔王程墨喜欢的死去活来的江雨晴。都传着说,姑娘是跟着一个外地来的年轻人私奔了,这才消失了。也有姑娘看到千寻的样子后,纷纷钦羡不已,这么帅气的少年郎,是值得私奔一下的,哪怕是浪迹天下,看到这么一张俊美的脸庞,恐怕所有的委屈和苦痛都会统统忘却吧。 路过两个庄子,在天爷庙门口,江雨晴心里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老天爷和王母娘娘保佑,才能平平安安归来,才能逢凶化吉,有现在安稳日子。顺便再保佑一下家里都健健康康,和和睦睦。 天气还没有真正转暖,江家这一块门口并没有什么人,有倒是有那么一个,旁边村子里傻子,穿得破破烂烂,脚丫子露在外面,嘴里哼哼唧唧唱着什么歌,脸上的污垢黑乎乎的,看上去很是可怜。 这傻子名叫刘平。刘冢的,和江雨晴干爹刘铁锁同一个村子。根据传言,三岁死了爹,五岁娘亲改嫁。抚养他的爷爷奶奶也因重疾相继离世,姐姐妹妹被人买走当了童养媳,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后来不知怎的就疯疯癫癫犯了神经。之后,在周边几个村子像个孤魂野鬼,飘飘荡荡,无依无靠。见到他,谁家有点残羹剩菜也都会给给一点,不过他喜欢吃草,吃路边的野花,野菜等,而且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拔草,每逢春夏季节。路边野草茂盛的时候,只要有他在,很快就会干干净净,拔完一个村子,就去下一个村子。 江雨晴示意千寻停下,从车厢里拿出两个还没吃完的饼子,虽然有些干硬了,但还是很容易啃的。她走过去,蹲下,把饼子递过去。 刘平显示龇着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盯着她手里的饼子看了看,笑呵呵地接过去,两只手冻得红肿,有些地方已经裂开了。露出红牙牙的血肉来。结果之后,他猛地就吃起来,咬得咂咂有声,有些空洞的眼睛看着江雨晴,嘴里呜呜哇哇不知说些什么。 这是感谢吧,应该很好吃吧。江雨晴好像能听懂他说的话。 江雨晴转身没有回到车上,而是直接走到前面,进了胡同,千寻赶着马车紧跟其后,人和马都在家门口停了下来。 这才一个月多,怎么感觉像是出去了好多年 还是那两扇破旧的木门,两侧贴着春节用迷糊糊贴的门画和对联,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一块块脱落。 连声音都没有,忽然一个白色的影子箭矢一样蹿了出来,不是八公还是谁,尾巴摇晃的跟拨浪鼓似得,围在江雨晴的腿边使劲儿地蹭啊蹭,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抬起两只前蹄,江雨晴连忙伸出两只手和它击了个掌。 听到门外有动静,正在堂屋里跟着董氏做活的梅兰喊了一声,“谁啊” “嫂子,爹,娘,哥,小白,小甫。”江雨晴推门而入,走出了门楼,站在院子中,对着堂屋把名字喊了一遍,最后添了一句,“我们回来啦” “咦,我的乖乖,咋可就回来了。”董氏立马扔下手中的活,站起来,高兴地几个大步出来,拽住江雨晴的手,又看着千寻,说道,“你看,这才出去多长时间,就瘦恁多,吃了不少苦吧,赶紧赶紧进屋里来。”看到门口的马车,朝屋里喊了句,“他爹,快出来,闺女和小寻回来了,把马车牵进来。” “只顾着赶路,吃饭了没饿不饿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这才把两人迎进屋里,董氏立马问了两句就要站起来,不过被江雨晴拉住了,“娘,我们不饿,路上该咋吃咋吃,别去忙活了。” 反倒是江子愚,情绪没有那么激动,把两匹白马好好欣赏了几眼,赞叹地点了点头,这才回到堂屋里,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么早回来,事儿没办成吧这两匹马漂亮,哪儿搞来的” 董氏立马撇了嘴,说道:“他爹,你还是娃子么,都不会说点好听的。”其实孩儿爹确实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因为,“晴妞啊,小寻,说实话,事儿没办成吧其实,办不成也没关系,咱再想想办法。”说完就用眼神安慰千寻。 有一种饿,叫爹娘觉得饿,有一种瘦,叫爹娘觉得瘦,有一种口是心非,叫爹娘觉得没关系。对于爹娘的表现,江雨晴多少有些感动,可是老天爷,为啥子无论前世的还是现世的,爹娘总是喜欢往坏处着想呢。 “爹,娘,我们之所以提前回来,是因为事儿搞定了。看着是啥”江雨晴掏出黄灿灿的圣旨来,谁知江子愚和董氏一个趔趄跪了下去,嘴里还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只有哥哥江野笑吟吟地没有跪下,江雨晴和千寻连忙和人扶起来。 “这是皇帝陛下为寻哥落户的圣旨,拿着这个到了县衙,就不信这些人还敢推来推去,除非是活腻烦了。”江雨晴指着院中,“这两匹马也是陛下赏赐的,以后就是咱家的了。小白,小甫,别逗它们,万一踢着你们可咋办” “都给我过来,踢出个三长两短。还我不打烂你俩的屁股”董氏一声怒吼,两人一溜烟跑到堂屋来,老老实实站着。“咋样,是京城好还是咱家里带劲儿” 江子愚立马插道:“你这话问的跟不问一样。京城里要啥有啥。吃的穿的用的,好玩的东西也应有尽有,只要有钱,只要人不傻,肯定还是说京城里带劲儿。” 没有经历过的风景总是最美的。未曾得到的总是比得到的好,失去的总是更让人流连诸如此类的判断,往往令人哭笑不得。倒并不是觉得可笑,也没有对错,而是缘何更多的人都喜欢紧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不放,同时又忽略身边该珍惜的 江雨晴没有回答,而是给了千寻一个眼神。“叔,婶儿,这是十两银子。”千寻把钱袋子逃出来递给董氏。 两人明显惊了一下,出去那么久一文钱没花。原原本本还回十两银子,怎么花的董氏接到手里,还是沉沉的那十两银子,一脸慈祥地看着千寻,这个马上就要成为自己女婿的俊秀少年,心里边别提有多乐呵了,不管现在怎么样,当初可是咱大魏国的皇太子。收了银子,董氏扔下一句,“这些银钱。留着以后给你们办婚事,到时候也不知道得花多少。” 梅兰和江野一直没有说上话,只是一旁轻轻笑着。不过眼神儿极好的江雨晴看出了点眉目,立马满脸惊喜。跑到梅兰身旁,神神秘秘度附在她耳旁问道:“嫂子,是不是有了” 谁知梅兰却是一脸的惊讶,反问道:“我肚子已经显怀了么前几天郎中才说怀上了,你这丫头,一眼就瞄出来了” 江雨晴一拳打在江野的肩膀上。挑了挑眉,坏坏地说道:“大哥,干得漂亮。很快就当爹了,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很激动” 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两人的脸上难免有些倦意,董氏看在眼里,抓住江雨晴的胳膊一拽,说道:“好了,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屁妞似得,瞎操心。要是看着眼热,想着心热,马上小寻落了户,赶紧给你们办喜事,自己也生一个去。” 这样的说法也未免太大胆了些,当着哥哥嫂嫂和未来的男人说这么羞羞的事情,江雨晴再怎么厚脸皮再怎么两世经历,也有些不好意思,瞬间就红了脸。 “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你看脸红到耳根子了。”董氏又是一番讥讽,对千寻说道,“小寻,赶路赶恁久,先去补个觉,一觉醒来,我给你们杀两只小鸡吃吃,快去吧,屋里都好好的,把被褥拿出来就能用。晴妞,赶紧爬回自己屋里去。” 不说还好,被董氏这么一说,江雨晴顿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眼皮子就如坠了铅,嘻嘻哈哈钻进屋里,把被褥随便一摊,躺上去,几个呼吸之后,平稳的呼吸声已经响起。千寻也好不到哪里去,耐着性子把床单被褥都铺得整整齐齐,脱了衣裳,钻进去,很快进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堂屋里,董氏和江子愚笑的合不拢嘴,这俩小人儿终于还是安安稳稳妥妥帖帖地回来了,银子有多无少,而且还得了陛下的赏赐,这可不仅仅是这个小家的荣誉,而是整个江家都昂首挺胸的大事情。 江野搀扶着梅兰,回到屋子里,梅兰有些不好意思,嘴里不断说着,“我没事,不用扶,才刚刚怀上,跟平时日一模一样,你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爹,这事儿准备咋办”董氏发话。 “啥咋办,看着办呗。圣旨在手里拿着,明儿个我就去县衙给小寻落户,后个儿就给两人定亲。对了,本来这么大的瓦房,现在觉得有点挤了,这俩小子越来越大,给他们每人一个房间。至于晴妞跟千寻,新宅地方已经找好了,村东头靠近树林的那块,地方大,跟来顺也报备好了,就差砖头沙泥盖起来。”江子愚有条不紊地回道。 董氏又拿起鞋底子,说道:“你说万岁爷有没有奖励点金银啥的,小寻再咋说也是陛下亲儿子,不会只有两匹马一张圣旨吧,要真是只有这些,那就先得忒薄情了点。只要不是这小人儿藏着掖着就好。” 江子愚立马严肃起来:“你这婆娘,瞎说啥呢,万岁爷做啥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这些人瞎操什么心。晴妞跟小妞也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就算有一天这么干了,那也是有苦衷的。记住了,以后不准说半点万岁爷的不是。晴妞跟千寻的也是。” 一切又恢复了当初的模样,爹娘絮絮叨叨,弟弟吵吵闹闹,哥嫂美美妙妙,鸡打打鸣,狗乱叫叫,沉睡中的江雨晴,做了个美妙的梦,醒来之后眼前满满都是美食,香喷喷的叫人垂涎欲滴。 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红色的霞光铺满整片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味,煮鸡肉的味道。 原来董氏手中的针线活做得差不多了,把鸡宰了两只,在地锅里已经煮了许久,浓香的味道就是这么来的,勾得人嘴里不断生津。 一个月,也是漂泊,吃着外面的饭菜,多么豪华丰盛,终究比不上家里的家常小菜,更何况还是董氏的拿手之作小鸡烙馍。 “娘,这味道比之前做的更鲜了,是不是经过改良了”江雨晴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鸡肉,一边好奇地问道。 “是香吧,娘得了个好材料,村北头人家给的。”董氏得意洋洋地说道,“说是叫啥罂粟,煮肉做饭的时候放点,能把肉的味道变得更美,我试了几次,都喊着香。” 罂粟,江雨晴一听这个名字,立马拿筷子在碗里搅了搅,夹出一块罂粟壳,没错,正是后世所说的大烟,没想到的,实在想不到,土豆被外国友人带来之后,一些坏的东西也跟着进来了,比如这种以后会被制成鸦片的东西。未完待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60章 吸罂粟,大伯上瘾 罂粟,其实是一味十分重要的药材,有止痛止痢的功效,不过正如鸦片的荼毒一样,它能够令人上瘾。 现代都市中有些火锅或大盘鸡或卤肉,如果留意也常会发现有罂粟壳,好吃是好吃了,吃的多了,后果可想而知。 江雨晴端着碗看了一圈,终于在灶屋窗棂上发现了其余的罂粟,应该是今年新鲜的,头部的花都已经枯干,但壳子明显没有晒到劲儿。 “爹,娘,这东西你们用几次了?”江雨晴放下碗,细细打量着这东西。 “三四次,咋了?是不是害怕吃完了就没得吃,放心吧。毛蛋说了,吃完了可以到他家去拿,多着哩。”董氏乐呵呵地说道。 “除了吃,还用来干啥了吗?”江雨晴终于有些紧张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没干啥啊。不过这东西说是还有治病的作用,头疼发热,身上不带劲儿了,泡着水喝了就好,不过我跟你爹身体好好的,没啥毛病,以后有毛病了再试试。好像说这东西还能当烟吸,味道美得很,你爹他好吸烟,我怕都被他吸了,以后多了再说。”董氏一边吃一边说。 果然啊,果然。 如果仅仅是煮肉放一点,或疼痛难止,或犯了痢疾,服用一点自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一旦提到吸烟上,恐怕就别有用心了。 江雨晴愤愤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厉声说道:“爹,娘,还有大哥,嫂子。你们都过来听着。可能你们不知道,咱娘说的这个罂粟,还有个名字叫大烟,开得花好看的很。甚至确实点治病的作用,但书上有记载,说得清清楚楚,这大烟吸了能上瘾。一旦上了瘾。戒也戒不掉,跟鬼上了身似得,得一直不停的吸。最后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知道为啥煮出来的肉香了吧,就跟树林里那些毒蘑菇一样,越是花艳艳的好看。它越是有毒,这罂粟就是有毒。” 闺女再怎么样也跟着先生读了这么多年书。见识还是有点的,而且听她说起来不像是胡说八道。董氏有些后背发凉,现在想想还后怕,她看向千寻。问道:“寻哥儿,晴妞说的是真的假的?” 千寻哪里听过什么罂粟,不过他百分百相信。江雨晴说的没有错,这种时候。她绝对不会含糊,虽然不清楚她哪里知道的,哪本书写的他也没听说过。不过他还是使劲儿点了点头,嘴里,“嗯,是有这么回事”。 江野一听,立马从梅兰的手里夺过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董氏倒吸了一口冷气,越像越觉得不对劲儿,骂道:“日他娘了个大血逼,这个死不要脸断子绝孙的毛蛋,我说他咋那么好,还免费送,说是吸着味道比旱烟强多了,幸亏我没有舍得让你爹吸,原来是想叫咱们上瘾上了钩,相当于给咱下了套,这样以后再卖给咱!” 反应过来的董氏,把啥都理顺了,又一拍大腿,继续骂:“咦,我日他浪娘,这个生儿子没屁眼儿,生闺女当窑姐儿的,咋能这样害人唉!不成,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去保官!” 坐在一旁没有吭声的江子愚,吧嗒吧嗒吸了口旱烟,轻轻吐出一股白烟,他何尝心里不后怕,孩儿他娘当初把得紧不让吸,其实好几次,他都想把那罂粟壳给研碎了撞到烟锅里给吸了,幸亏忍住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他娘,你先别急,我这不是没有吸上瘾么。要真是有这样的恶果子,咱得赶紧给那些抽了的人都说说,要是晚了,真弄个家破人亡,可咋办!”江子愚说道。 董氏猛地站起来,去灶屋里,拿了根小擀面杖,还有当初烙馍的铁烙子,风风火火就出了门。江子愚紧紧跟在后面,江雨晴和千寻也赶了上去。 “咚!咚!咚” 几声清脆的响声,立马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周边邻里听到声音后,也都纷纷开门出来一看究竟。 “来来来,都赶紧出来,人命关天的大事啊!”董氏一边敲,一边喊,直到人越来越多,最后围成一个大圈,一个两个乱问到底出了啥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个时候,董氏才停了手里的敲打,递给江子愚,大声说道,“我先问问,北头的毛蛋还还给谁家罂粟了,就是那个大烟,名字不一样,就是同一个东西,给谁了,赶紧站出来?” 江子仁的婆娘,也就是江雨晴的二大娘金氏站了出来,问道:“给我了,说是能吃能治病,还能当烟吸,咋了?” 江子明的婆娘,也就是江雨晴的三大娘张氏也站出来,问道“也给我了,给咱二嫂说的一模一样,到底咋地了?” 等搞清楚董氏说的是啥之后,江子丰家的谢氏,江子林家的姜氏,还有一个都站了出来,一个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谢氏的大炮性格,喊道:“小野他娘,赶紧,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了啥事,那个罂粟咋了?” “咋的了?” 董氏照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伸出胳膊,指着北边,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死逼生出来的毛蛋,他可没安好心。幸亏俺晴妞跟寻哥儿回来的早,他们看了这个罂粟,你们可知道,这玩意儿有毒啊!” “有啥毒,吃了几次也没事儿啊。”金氏提出质疑。 “这个叫罂粟的壳子,也叫大烟,叫人上瘾!平时吃肉吃的少,偶尔用一下味道香喷喷的没啥大问题,就算是头疼发热或治痢疾,用量少也都没事,可要拿来当烟吸,那事儿可就大了,等上了瘾,慢慢掏空了身子,断也断不掉,非把家里弄得一文钱不剩,最后人也给毒死了!”董氏吐字清晰。抑扬顿挫,很像是那些民权领袖,说的听众热血沸腾。 赵氏一听立马就傻了眼,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说道:“我的老天爷,我说恁大哥最近咋了。天天给我要钱。说是去找那个毛蛋买罂粟抽,说大烟多香多香,你看这段时间瘦了多少斤。饭不好好吃,一天不吸那个东西,就跟丢了魂儿似得,不叫他吸。只跟变了个人一样。要不是你说,我哪里知道那东西有毒。早知道有毒,我还拿回来弄啥啊呜呜” “大嫂,你先别哭,大哥现在人嘞?”江子愚高声问道。 “还能在哪。屋里钻着吸烟啊,现在啥活都不知道干了,就天天吸吸吸。再这么下去,日子都没发过了。呜呜子愚,那这个东西还有没有得救啊,难不成就等死了吗?”赵氏哭道。 江雨晴一肚子的怒火,这个叫毛蛋的家伙,真是罪该万死,不知道受了什么人蛊惑,竟然拿这种魔鬼一样邪恶的东西害同村的人,谋取私人的利益,真的该死! “大娘,你先站起来,别哭了。”江雨晴上去吧赵氏拉起来,帮她拍拍身后的尘土,说道,“大娘你别急,因为是才开始吸,中的毒还不深,只要以后别吸了,就不会有啥事,要是时间长了,那真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俺大大他还有救,走,咱们去看看。” 如果一开始没有人相信,一个小小的罂粟壳能够造成这么大的危害,那么现在好了,有自己的亲大伯来当活生生的案例,这些人总会相信了,总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赵氏走在最前面,江子愚和董氏紧跟其后,后面跟着一大串的父老乡亲,风风火火往江子善家里赶,知道小院子里挤满了人。 “大哥,我子愚,你弄啥嘞?”江子愚推了推,发现屋子反上了门闩,就喊了一句。其他人都非常配合,这么多人的人,每一个人说话,都竖着耳朵,想听个清楚分明。 “你没事来干啥,我抽烟哩,你别进来,呛得慌。”江子善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哪里还有当初生龙活虎的高亢嘹亮气势。 “开开门,我有话给你讲。”江子愚敲了几下,看自家老太太苗氏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从旁边的小屋子里出来,又超屋子里喊,“咱老太太也叫你,你赶紧出来。” 苗氏见院子里站的满满都是人,挪着小脚,揉了揉眼,说道:“我的乖乖啊,院子里站这么多人弄啥,来讨债还是咋的?都赶紧走吧,家里哪还有银钱,都叫那个赖熊败坏完了。我手里几个钱,不给他,愣叫他给抢走了,这个不孝的孽种!咳咳咳” 听苗氏这么絮絮叨叨一说,众人纷纷惊诧,江子善,陈州村有名的孝子,非得给老小江子愚抢着养活没有子嗣的苗氏,照顾的别提有多好,咋忽然就变了这个样子,要是苗氏说的是真的,那这罂粟肯定就是恶鬼。 江子善“砰”地打开了门,手里拿着烟杆,走了出来,整个人较之前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陷,眼睛里没有一丝身材,走出来看到这么多人,不耐烦地说道:“都过来干啥,俺家里有没有花,有啥好看的!” 江子愚到旁边粮食屋里取出来一捆麻绳,喊了一声,“二哥,三哥,抓住咱大哥,”江子仁和江子善觉得事情不对头,立马合力死死摁住了江子善,江子愚把麻绳往他身上一捆,系得死死的,直接打了个死结,用尽最大的力气,确保这个结不会轻易被人解开。 “你们干啥!绑我干啥!”江子善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尤其是江子愚从地上捡起烟杆一脚踩断的时候,他整个人发了疯似得的,吼道,“子愚你干啥,我是你大哥,咱娘还在这站着哩,你到底想干啥?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你这兄弟,我不认了!” “大哥,你是上瘾了,再不断,想咱断就不可能了!”江子愚痛心疾首,这种事情怎么就让它发生了呢。说着,他扭头对呆愣愣的江义c江宁和江战说道,“你们仨,要是还想你爹继续活下去,给我看好了,无论他咋吼,不用管他,饿了给吃的,渴了给喝的,向上茅坑,人陪着,这个麻绳,千万不能给我解开喽,等啥时候这个烟瘾戒了,再说!” “二哥,三哥,你俩没有吸,是好事儿,回到家把那罂粟给烧了。”江子愚觉得累极了,往地上直接一蹲,也不管周围这么人乡亲,他对着不断谩骂的江子善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在院中晾衣架上拽了个毛巾,往他嘴里一塞,说道:“别骂了,咱一个爹,一个娘,骂来骂去,你都骂回到自己身上了。就这么塞着吧,省得烟瘾戒不掉,把舌头给咬断了。” 董氏见自家男人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又看看地上躺着的跟一头被捆的猪模样的大哥,对院中的人说道:“大家伙该看的也都看了,该听得也都听了,现在总该相信了,逢亲朋好友就赶紧说清楚,这个罂粟碰不得,那是要出人命家破人亡的!不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今儿个老江家发生的事儿,希望大家伙儿别乱说,咱丢不起这个人。” 院中的人纷纷散去,个个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江雨晴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大伯,叹了口气,扶着苗氏进了屋子,劝慰了几句后,等老人家心情平复下来,就跟着千寻一同回了家。 按照董氏的意思,这些还没吃完的鸡肉,就统统倒掉算了。不过被江雨阻止了,毕竟这么微量的吃一点,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见她吃的贼香,千寻也乐呵呵地跟着吃了不少。江野把自己的和梅兰未吃完的都干掉了。江白和江甫自然不能再碰,都进了董氏和江子愚的肚子。 剩下的几枚罂粟壳被扔进了锅灶,下次烧火的时候就会变成灰烬。 “爹,娘,大大这件事,就算了?”江野觉得,按照江家的性子,现在太过平静,不由的问道。 “算了,没那么容易算!”江子愚站起来,话音未落,江子仁c江子善c江子丰c江子林c江洋c江冲等大悲小辈,一棒子男人,已经提着拳头聚集在家门口。 “走吧,小爹,咱去北头毛蛋家看看才成啊。”江冲手里提着一根小臂粗细的枣木棒,满脸痞相地说道。(未完待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61章 害人精,自食恶果 古语有云: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盼早到与来迟。本文由 。。 首发按照农家人的说法:你个鳖孙竟干屙不下来的事儿,就算自己不遭报应,生了儿子和孙子也肯定没屁眼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经过董氏这么大肆一闹,村里人人都知道毛蛋用罂粟来害人的事情,把他骂的不是东西,平日里走的近的连忙划清界限,有些亲戚朋友更是为此觉得丢人,同一个门上的兄弟姊妹叔伯之类,都气得直骂娘。 夕阳沉沉,红色布满西方天际,日光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哐当!轰隆!” 第一脚没有把大门踹烂,第二脚直接踹出个大窟窿,两扇门塌掉了。江子愚等人鱼贯入了院子。半个庄子的乡亲都跟着过来了,有的是看热闹,更多的是想看看那害人精最后的下场。 都说不怕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敲门的不是鬼,是人。但张毛蛋和媳妇儿也吓得不轻。看到院子里涌进来这么多江家的壮汉年轻人,听到院子外面嗡嗡嗡跟赶集似的热闹,就知道事情闹得不小,就差吓得尿裤子。 “钻到家里就没事了?”江冲手里的棒子指向站在堂屋门口的张毛蛋,恶狠狠地质问道,“我跟你说,今儿个就算是钻到老鼠洞里的,你他娘的也跑不掉!” 张毛蛋年龄不大,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瘦不唧唧的,个头不高,贼眉鼠眼,按照农家人的说法,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东西,可这家伙心眼子活到,会赚钱,愣是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婆娘梁氏,人称赛西施。小两口日子过得极其富裕,穿金戴银。不在话下。 张毛蛋虽然心里有点怯,可怎么也是见过世面的,表现的很镇定。只见他捋捋袖子,咽了咽唾沫。舔舔嘴唇,眼睛眨巴眨巴,张口说道:“凡事都得讲道理的,我一没偷,二没枪。三没有强迫谁吃大烟,四没有犯咱大律上的那条法,这五,你们踹坏俺家的大门,别怪我报官!” 江冲“老嘚”的外号可不是白得的,听张毛蛋嘴硬,直接上去一脚,踹向他的下体,这一脚绝对没有多少水分。如果不是江子愚抓住了他的胳膊,这一枣木棍子照着脑袋砸下去。不一命呜呼,大半条命恐怕也已经没了。 张毛蛋一声惨叫,瘫倒在地上,捂着私处,不断打着滚,嘴里呜呜嗷嗷的像个被人踩了尾巴的狗。 “哎呀,我的娘啊,”梁氏尖叫着,又是害怕又是愤怒,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多彩。她一边搂着疼得死去活来的男人,骂道,“强盗,土匪。流氓,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王法了!我的老天爷啊,睁开眼看看江家这些祖坟上冒青烟的啊” “你他妈了个逼的,自己男人害人,你不劝着本来就是你的昏,现在他挨到身上。任谁说他是冤枉的?报官,去报官,等县衙来了人,第一个抓的人就是他张毛蛋赖熊,大牢里一关,直接打的屁股开花,再往刑场上一拉,直接人头落地!” 江冲年轻气盛,但并不是那种狗屁不通的类型,就算梁氏护着,他还是见缝插针,在张毛蛋身上狠狠使了劲儿踢了几脚,“送罂粟,送这种有毒的东西,还专门送给俺江家,你去看看俺大伯变成啥样了,人不人,鬼不鬼,都是你他娘害的,今儿个别说打你,就是杀了你,我也不会偿命!” “小冲,别打了,你去旁边站着,别多说。”江子愚拉了拉江冲,随后他蹲在张毛蛋跟旁,问道:“人不大,赚钱倒是挺能,你要是挣良心钱,咱村里人人都敬你有本事,可你他娘的偏偏挣黑心钱,挣那些害人命的钱财,谁教你的?你爹跟你娘他们早早下世,你干了多少屙不下来的黑心事,才叫报应降到你家里,害了爹娘先死的,嗯?” 当其他人都在看着热闹,议论纷纷的时候,江雨晴已经在这院子里的一间屋子里发现了整整一屯子的罂粟。 同样一个东西,在有些人眼中看着就是利益,是金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对另外一些人却是灾难,是家破人亡,是生命不承受的重量。 幸亏回来的早,幸亏老爹没有吸大烟,幸亏一切都还来得及。江雨晴看着满屯子的罂粟壳,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虽然主张和平主义,和善待人,但这次张毛蛋的挨打,她也觉得是活该,真是这就算是打死,也不为过。 说到底,人在愤怒的时候,情绪往往会战胜理智。江子愚嘴里说着不让江冲打的太厉害,说是给点教训就行,记过两句话说完,上去扑扑腾腾还是踹起来,梁氏挡着不让,结果连她也一块踹着。 其他人见江子愚动手,也都不愣着,尤其是亲兄弟江子仁和江子明,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顿猛踹,梁氏虽然保护男人的心切,但她不是傻子,眼看着根本护不住,挨了一脚之后哭着嚷着躲到一旁去了,眼巴巴地看着一帮子大男人把男人踹得嗷嗷大叫。 终究是平头百姓,不愿意以后跟官府打交道,江子愚这些人打人的时候其实留了点意,踹的打的都是上身大腿等不致命的地方,所以就算下手小脚重些,也不会出人命。要是不小心打出个残废,那就是他活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有人浑水摸鱼钻进了大人的队伍,在张毛蛋身上也补了几脚。于是没一会儿,张毛蛋就浑身脚印在地上躺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嘴里发出“哼哼”的声。 梁氏哭得一塌糊涂,不过有几个平日里垂涎她美色的小伙子,趁着混乱之际,装作去扶她,狠狠吃了几下豆腐,把她的屁股c胸部,甚至更私密的部位都趁机揩了油。人人都知道,他张毛蛋不是东西,梁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么伤心欲绝的时候,被人占了便宜。哪里顾得上怎样,只能像人家说的,遭遇的时候,实在没办法。那就只能装作享受了。 “来来来,大家伙儿都来看看,这粮食屯里屯的不是粮食,可全部都都是罂粟,这玩意儿要都在咱村里散开来。男人非得死绝了不成,还过个屁的日子。”看大家打人都累成这样,江雨晴挥挥手喊道。 “你们是没看到江子善吸这东西吸成啥样了哦,简直变了个人,面黄肌瘦,哪里还有力气干活,等到身子掏干,恐怕也不成了。” “不都说这玩意儿是那些恶鬼结成的果子么,谁要是吸了,那恶鬼就缠一辈子。不缠死就不罢休。” “刚开始说是送,后来染上了瘾,就开始收银钱,给的少了还不卖,那些上了瘾的人谁还顾得上什么,家里不败光才怪,估摸着没钱了以后啊,卖闺女卖儿的事都会干!”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一座高高的坟墓小山一样的罂粟壳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而放火的人正是江雨晴。此时此刻,她多少有种林则徐虎门销烟的骄傲与自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我的罂粟啊。我白花花的银子,你们这些强盗”张毛蛋心里在滴血,这些罂粟可是从外国商人手里重金买来的,还花费了多少心思,在田里偷偷种了一年。 当初那人操着蹩脚的魏国话谆谆教诲还响亮在耳旁,“记住了。这种果实叫罂粟,是真主赐给我们的礼物。它能够治病救人,还能把人送入天堂。但你自己不能上天堂,你可以让别人来把罂粟当烟吸,等到他们上瘾,就高价卖给他们。这样你的口袋将会被金银装满,而他们更会把你当成天堂使者感激你” 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而且日子也确实越来越好,可是现在呢,为什会变成这样?张毛蛋搂着裆部,那里还隐隐作痛,看着江家离去的人,看着稀巴烂的大门,还有院中那堆灰,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味道。 “当初我劝你别干亏心事,不能挣黑心钱,你不听,看看现在,日子还咋过?”梁氏抹着眼泪,灰心丧气,似乎丧失了希望,“这都几年了,我一直怀不上孩子,人家都说是我的身子有毛病,说我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占着个大窝,还不如赶紧滚蛋叫另外一个女人过来,替你们张家延续香火。可我一直都在品味,是不是就是你们张家干的亏心事太多了,老天爷惩罚,才叫我怀不上孩子,准备叫你们江家断子绝孙。” 张毛蛋扭头,红着眼睛,来到梁氏身旁,骂了句,“你这死婆娘,想野男人了不是,敢嫌弃老子,敢诅咒老子”,挥手就要打过去,谁知梁氏力气更大些,正好抓住他的胳膊,反而在他脸上使劲儿抓了一把,指甲又长又锋利,把他的连抓了几道口子,不停流血。 梁氏来了劲儿,尖声吼道:“自己窝囊,有毛病,现在惹了事儿,还能叫我这个平日里受气的婆娘说句话了,亏得刚才你挨打的时候,我还替你挨几脚,我跟你说,跟着你这样的,我还不如跟着豁子,最起码人家像个男人!”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王豁子还真在,听了梁氏小媳妇儿的话,他的一个小心肝砰砰砰眼看就要突破胸膛直接跳出来,呼吸也有点急促,激动的不停咽口水。 张毛蛋恼羞成怒,骂道:“平日里给你穿金戴银,现在出了点事,就开始骚开始浪了是吧,去,去,你去跟豁子一块过日子去,他老光棍这么多年没碰过女人,叫他用他那大鸡/巴捅不死你!叫我看看你能不能给他生个鳖种出来!” 梁氏把脖子里耳朵上的金饰银饰摘下来,统统砸到张毛蛋的脸上,回头看到王豁子,径直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拉着就走,嘴里说着,“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豁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媳妇儿,走,现在走回去,用你那几十年没碰过女人的大鸡/巴捅死我!我宁愿被你捅死,也不跟着一个行不了房的软蛋过一辈子!” “轰!”的一声,看热闹的人群中一阵骚乱,被这惊天的八卦惊得议论纷纷,这么漂亮的婆娘不能生孩子,原来是他张毛蛋不成事啊,还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最不能叫人接受的是,这梁氏脸蛋圆润白嫩,胸脯大的一走三颤,走起路来,丰满的臀部也叫不少男人流口水,竟然一气之下真拉着王豁子回去了,还口口声声喊着荤话,说是非得死在豁子身子底下,非得过足了男人瘾。 王豁子是村里著名的光棍汉,少说也有三十七八岁了,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身子也强壮如蛮牛,不过久一点,生下来是豁子,就是现代医学称作的兔唇,家里本来又贫困,以至于娶不上来媳妇儿。 这么一天,陈州村的父老乡亲见识了罂粟的危害,见到了作恶事的人妻子跟了旁人,如果不是当事人,可以说这是非常精彩的一天。 入夜之后,吵闹了一天的小村子终于恢复了平静,心中无忧的早早进了甜美梦乡,烦恼忧愁的注定彻夜难眠,有孩子的趁孩子睡着像偷吃的贼连忙过个夫妻生活,没孩子的小夫妻疯狂热烈地进行着造人运动。 张毛蛋的婆娘梁氏,几乎大半夜的时间都在王豁子的身下死去活来,首次真正尝到男人的滋味,让她爽到不能呼吸,觉得男人的身体就像是那叫人上瘾的罂粟,一旦尝到了纯正味道,就再也忘不掉,再也戒不掉,更何况不想戒不想忘,直到黎明将至,两人才极其满足地相拥而眠。 江雨晴在千寻的陪伴下看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星星,忘掉那些不痛快,两人温存了良久,你侬我侬,难免有点身体上的接触,你亲我一下,我摸你一把,像两个甜蜜蜜的小孩子,一言一行中慢慢都承载着喜欢与爱慕。 皎洁的月光下,嚯嚯的声音在张毛蛋的院子里响起,一把被他磨得锃亮的砍柴刀,散发着冷光。(未完待续。) ps:今天加班,更新晚了,见谅~明天还得去练车,不过9月4日就考科三了,驾照的事儿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62章 土豆丝,酸辣爽口 波澜之后,日子重新恢复平静。樂文小说|(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时间过得极快,前面还是寒风刺骨的冬日,忽然就让人有种眨眼便是春天的感觉。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温度没有那么低,河水井水不再结冰,有些耐寒的植物已经偷偷抽了嫩芽,大雁北飞,新燕啄新泥筑新家 农家有谚:三月三,倭瓜葫芦往地里钻。江雨晴的宝贝疙瘩们——土豆蛋子,也到了该入土的时候,因为存放在红薯窖中比较湿润温暖,有些已经发芽。 “爹,娘,咱田里能不能辟出来小块田,给我种种这个土豆?”江雨晴还在做江子愚和董氏的思想工作,虽然产量什么的也都说了,但没人愿意信。 对于没有见过的事物,人们总是抱着刻板印象来看待,难免会出现偏差,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爹娘接不接受,江雨晴并不会怨恨。诚然,好心办好事,被人误会或曲解甚至拒绝,心里难免会觉得憋屈委屈,但人生不如意常,想开些就是。 “给你说了不下一百遍,你这土疙瘩种到地里不可能长那么多东西,都是假的。这寸土寸金,开不得玩笑,咱一家人得吃饭过日子哩,你别在这胡闹淘。” 董氏瞪了江雨晴一眼,随后摇头笑着对江子愚说道,“他爹,一亩地十几石粮食,你说闺女脑子里天天装的都是啥?天天跟做梦似的,亏得是遇到了寻哥儿,要不然依她这样的性子,别说找不到婆家,就算找到,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你没事管管,虽说大了快出门子了,但好歹以后也跟在身边,别叫她出去净丢咱你们江家的人。” 又一次徒劳无功的征询。 江雨晴打开地窖,让千寻弄个跟麻绳架着她的咯吱窝吊下去。先把一筐子土豆吊了上来,而后又被千寻拉死猪一样拉上来。 捡了几块没有发芽的土豆,江雨晴眼睛里直放光,酸辣土豆丝。最简单却又最美味的点餐必备之菜肴,既然还有这么多,那就炒一盘了。 “娘,今儿个晌午准备做啥饭?”江雨晴问道。 “捏疙瘩。”董氏没好气地答道。 所谓疙瘩,其实就是面疙瘩。作为农家面食的一种奇特的做法,江雨晴觉得这项食物有必要进入舌尖上的中国。 这面疙瘩,做法极其简单,就是把面米分兑水和成面块,继续添水,让面块变得软软的,放置半个时辰。在此期间,锅里炒菜,茄子c西红柿c白菜等蔬菜都行,炒好后的蔬菜不用出锅。而是直接添半锅水,把水烧开。然后把面块一点一点揪着放入沸腾的菜汤中,喜欢吃大块劲道的揪的大一些,喜欢吃比较薄的,就揪得小一点薄一点,然后盖上锅,煮的直到锅底的面疙瘩都漂浮上来,反复点上几次水,沸腾四五次,面疙瘩也就全部熟透。一锅美味的面疙瘩就问世了。 面疙瘩热的时候自有味道。等凉了吃起来也美味无比。按照江子愚的吃法,热的时候烫得下不了嘴,干脆就先不吃,等锅里的面疙瘩无完全凉下来。剥几枚大蒜,就着面疙瘩吃,三大碗呼噜噜就下肚。 千寻一听要吃面疙瘩,立马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对江雨晴竖起剪刀手。上次吃到之后,他完全就是一副情不自禁手舞足蹈的样子。尖叫着像是那些追星的小姑娘,对董氏的崇拜之情难以言表。 “嗯,疙瘩好,貌似好长时间没吃了。”江雨晴对着千寻竖了个中指,随后又在董氏的身旁蹲下,“娘,这东边的树林子算谁家的?” “谁家的也不算,你们读书人不是天天喊着什么‘天大地大,都是王土,天大地大,都是王臣’吗,那肯定算是万岁爷的。”董氏正在给梅兰腹中的孩子缝制小衣裳,都是小小的很q很袖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江雨晴更正了一下,又往董氏身边凑了凑,抱住她的腿,神神秘秘问道,“娘,那我能不能把这些土疙瘩种到树林里去,实在不行的话,种在咱江家坟院里,成不成?” “管你什么王土王臣,我又不读书,抠那么多字眼干啥。”董氏有点不乐意,把江雨晴往外推了推,“别耽误我干活,针要是扎到你,你可别叫唤。这种事儿,我哪里做的了主,去问你爹!” 热脸贴到冷屁股上的滋味,身心不好受。 江雨晴见董氏不管事,来到堂屋里,见老爹正眯着眼抽旱烟,一副享乐无穷的神情,就轻轻咳了一下,谁知道不等她张嘴,他先开了口:“院子里你跟你娘说的,我都听见了。树里面别种了,毕竟不是咱的地儿,还是种到坟院里吧。” 得了江子愚的应允,江雨晴二话不说,扛着铁锹,领着千寻就去了林中的坟院。 虽然大部分的树木都还光秃秃的看起来很萧瑟,但路边林中已经有零零星星的小野花装点,多少有了一些生机。林中的坟包上都还有清明节刚刚上的新土,几乎每个坟头上都有一块不小的土疙瘩压着,这块土疙瘩叫做坟头土,很有说法。 在农家的说法中,坟头土有极大的作用。首先,指引鬼路,也就是将孤魂野鬼引向黄泉路,或给鬼上身的人引出附身的鬼,再者就是指引走丢的鬼魂找到归路。其次,调和符水,土分阴阳两种,制作符水需要用到阴土,坟头土正是阴土。再次,驱邪除秽,虽然坟头土是阴土,但最外一层被日光暴晒的部分属于阳土,能够很好地驱除邪秽。最后,做药引子,有风先生说,坟头土做药引子能够治疗湿疹子和浮肿,还能治愈轻度的风湿骨痛。 坟头土有用,采集也有不少的门道规矩,否则犯了忌讳,就算采了也没用。挑选黄道吉日,去坟前拜请,吟唱魂令征询死者的意愿,经过死者的灵魂同意,在坟前拜上三拜。点燃香烛,洒了酒水,摆上贡品,上坟采土。采完之后,再把土举到头顶,在坟前拜上三拜,这才算完成取土的过程。 据江雨晴所知,农家还真容易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怪事。所以有坟头的说法,并不为怪。连她这个现代来的无神论者都说不清楚,土生土长的农家人相信有神仙鬼怪也属正常。 在离江俊山坟头不远的地方,比较空的一块土地,江雨晴挖了不少的小坑,把土豆块一个个放进去,又重新掩埋好,因为土壤比较湿润,所以不需要额外的耕作,于是乎这样就算完成了种植的过程。 在江河的坟头前。江雨晴站了良久。 “这是哥哥的坟头,已经好多年了。”江雨晴一边说,一把在不远处的土地上挖土,往小小的坟包上添加。 千寻说道:“虽然早早离开这个世界,幸好没有经历这么多苦难。我也有几个弟弟妹妹,很多莫名其妙就死掉,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大,恐怕死后都不得安生吧。” 日头越来越靠近正南方,回到之后,江雨晴把仅有几个没发芽的土豆洗洗干净。用筷子的棱角剔除土豆皮,先是切成片状,再由片状切成丝状。 董氏已经把面疙瘩做好,香喷喷的味道传出。叫人口水三千丈。不过江雨晴还是忍着,把土豆丝做出来。 清水冲洗切好的土豆丝去除淀米分,葱末c蒜末c姜末c辣椒丝儿c干辣椒切段统统备好。油锅烧热,放入花椒,让花椒的味道成功融入油中,随后捞出花椒。在油锅里放入葱姜蒜末以及花轿,煸炒一番,土豆丝顺手倒入锅里,炒一会儿,倒入香醋,半熟的时候放入辣椒丝儿,快要出锅的时候,盐巴葱花等放进去,炒均匀之后出锅,一盘热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香辣土豆丝正式出锅。 上了桌之后,一家人都看着盘子里奇怪的食物,有点不敢吃。还是千寻给面子,第一个动了筷子,夹了一些放进嘴里,立马“嗯嗯”不停地点头,又一筷子夹起来放到嘴里。 江雨晴满脸自豪,说道:“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玩意儿叫土豆,能当主食,能当菜,我也是从书上看到了这个菜谱,说是邻国皇帝吃的一道菜,便找到了配方,做来试试,想必味道不会太差。放心吃吧,绝对没有毒。” 看千寻吃了没事,江子愚和董氏也才分别夹了用筷子放在面疙瘩的碗里,江野和梅兰紧跟其后,江白江甫个头太低够不着,江雨晴就往两人碗里分别夹了一些。 不吃不吃到,一吃吓一跳。 几个人都吃得眯着眼睛,细细咀嚼品味,土豆丝入口之后,先是酸酸的味道充分打开味蕾,紧接着花椒的麻味,葱姜蒜的香味汹涌袭来,以及土豆本身的爽口顺滑,都在舌尖蔓延开,这感觉,就像是舌尖开满了多彩缤纷的花朵。 “你那个土豆种到哪里去了?”等到一盘子土豆丝被抢光之后,江子愚才吞咽着口水问道。 “坟院。”江雨晴津津有味吃着面疙瘩,回答道。 江子愚嘴巴张了张,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晴妞,你说这土豆疙瘩一亩地能种出十几石来,可这天底下压根没有那么高产量的粮食存在。还别说,这玩意儿吃起来贼有味道,比肉都好吃,要是能用点不时吃点也不赖。”董氏连连点头,也跟着说,“对对,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咱不指望它产量多高,能弄过来当个小菜吃吃,是不赖。” 美食改变历史进程啊! 爹娘这么一说,江雨晴就知道事情有了转机,连忙说道:“书上记载的很清楚,说是两个月多点就能收割了,跟红薯一样一样的,都在地下面成串地长着。书上还说了,土豆可以屯好久。” 江子愚和董氏表示出来的期待,给了江雨晴极好的心情和希望,在她看来,等到土豆成熟,结出的果实肯定能让二人大吃一惊,到时候由不得不相信土豆的高产。 梅兰自从怀上了之后,刷锅洗碗这些事儿,都成功被董氏强制安排到江雨晴的头上。梅兰抢着去干活的话,免不得要挨董氏的训话,再三嘱咐注意身体,不要多动,不能累坏了。 洗好锅碗瓢盆,江雨晴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从灶屋里走出来,被千寻拦住了去路。 “晴妞,你到底看得啥书,我去崔先生那里问了,还找了,就是找不到你说的什么讲土豆的。不会是你瞎编乱造的吧?”千寻手里拿了一本从崔濂那里取来的《野人志怪》,卷着在肩膀上轻轻敲打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像是那种瞎编乱造的人吗?”江雨晴扭了扭腰,脱下围裙使劲儿甩了甩,搭晾起来,说道,“哦,想起来了,那本书叫什么《农桑辑要》,具体哪里看的没有记清楚,可能误以为是崔先生那里看的。” “《农桑辑要》,我在宫中读了这么多书,怎么就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本书?不会又是你瞎编乱造的吧?”千寻摸了摸下巴,再次问道。 “哎呀,寻哥哥,胆肥了是吧?我哪有这么多闲工夫现编乱造,跟你说吧,这本书吸收了《齐民要素》的精华,又做了很大程度的修改和补充,是一本难得的农书。这天下之大,书籍无数,你宫中见到的也不过是极小的部分,没有听说过太正常了。”江雨晴挑逗的眼神看着千寻。 千寻被她搞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了,清清嗓子,说道:“嗯,说的也是,我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过既然是一本必不可少的农书,咱们现在又在农家过日子,那能不能再想想,咱们把这本书给找出来?” 如果说一些古诗文能够背诵下来,可古代一本全文言文的官修农书,谁要是能背诵下来,那简直可以称神了。 江雨晴摇摇头,又点点头:“哦,想起来了,这本书我不是现代世界上看的,有时候晚上梦到爷爷,爷爷就带我去了阴间的图书馆,我就随手找了本,封面上写的就是这个名字。内容也就记了一点点,屁用没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拳我一脚,拌嘴到最后,竟然躲到屋里搂着亲吻起来,正当两人忘情地拥抱湿吻,院子里来了人,气喘吁吁的。 “子愚,老董,大事不好了!火神庙的羊群在你们江家坟院里吃了点东西,都死光了!正在你们坟院哭丧,等着你们的说法呢。”(未完待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63章 毒死羊,费银六两 来人叫张春,是个个头不高体型丰满的妇人,和董氏年龄相仿,家在江子丰的隔壁,平日里和董氏关系极好,这才急匆匆赶来报信。。。 江子愚和懂事一听,立马连招呼她的心都没了,异口同声问道:“啥?” 张春着急,胖嘟嘟的手掌一巴掌拍肉乎乎的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又说道:“我说,火神庙人家放羊的,把羊赶到恁坟院里了,结果吃了点啥东西,都口吐白沫,蹬蹄子嗝屁了,现在人正在坟院里等着你们给个说法哩。” “多少羊?”董氏问道。 “我看了地上躺着的,少说有四五只。养的肥嘟嘟的,好像都是扛着大肚子,肚子里应该不在少数。”张春回答。 “这天还冷着,哪有啥草吃,坟院里有啥东西能吃的?”江子愚急急忙忙穿好已经脱掉的衣裳和鞋子。 “谁知道,那人跟犯神经似得,而且天都快黑了还没回去。”张春说完之后,转身要走,“我先回去了,日他娘的,冻死我了,只顾着给你们报信,棉袄都忘了披。” 等张春走后,江子愚和董氏出了门。正和千寻相拥而吻的江雨晴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也拉着他急急赶了出去。 本来暮色沉沉,生了些雾霭,几只乌鸦嘎嘎几声,显得本就冷清的树林更加阴森。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妇人的哭声又断断续续响起,如果空中再飘个鬼火,恐怕就是活生生的人间鬼域。 到了案发现场,几只大肚子肥羊横七竖八躺着,很是安详,活像睡着了一般。 猪牛羊,号称农家三大牲畜。牛作为农家除壮丁之外最大的劳动力,魏国大律明文规定不能宰杀黄牛,违反大律私自宰杀者,以杀人罪论处。其实说道杀牛。正常的农户有头牛就当做是爷爷供着,哪里会舍得杀掉吃肉。 牛肉不能吃,也就猪肉和羊肉,羊肉比猪肉贵。且羊毛和羊皮都是宝贝,所以一头羊的价值远远超过猪,一头怀了羊娃子的母羊那就是宝贝中的宝贝。 “哎哟,我的亲娘,这坟院是你们江家的吧。坟院里种了啥东西,俺家的羊吃了之后都死光了。你们这到底是啥?”老妇人头发银白,眼睛哭红了,脸上道道深壑般的皱纹里都是残留的泪渍。 江雨晴看到自己种土豆的地方,那些埋好的土豆都被拱出来了,基本上都不见影踪,只有个别的剩下半块,也被啃得坑坑洼洼,留下了不少牙印。不出所料,这些发芽的土豆的有毒的土豆被吃了。人吃了之后都有极大的几率死亡,更何况是羊。 看着这老妇的模样,江雨晴有些于心不忍,她总觉得这个情况下,自己担负着主要责任,把土豆种到这里,否则不会引发惨案。这些羊不知道让妇人家里损失了多少,绝对算得上是沉重的打击。 要不要说出真实情况,让大家都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至少让这老妇人知道,她家的羊都是怎么死的。 正当江雨晴犹豫再三的时候。江子愚已经率先发话:“婶子啊,你说这没啥草没啥花的,也就小麦绿油油的,你放羊咋能放到俺家的坟院里?当然。这么说不是怪你,其实你家羊吃的东西,是我家闺女种的菜。” “种的菜,咋可能会吃死羊,有毒的东西,人咋可能会吃。我虽然年大了。可脑袋还灵清,所以你就别诓我了。再说了,要真是当做菜,你们要吃的话岂不是都毒死了?”老妇人问道。 江子愚给江雨晴一个眼神,示意她上来解释。 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虽然陈州村不富裕,和“穷乡僻壤”这个等级相差不多,但在江雨晴看来,并没有什么刁民。其实在她看来,此次事件,如果江子愚一声不吭,甚至责怪妇人不该把羊群赶到江家坟院冲撞了先祖,完全可以把责任推脱的一点不剩,但事实上并没有这样。 江雨晴松了口气,既然老爹都这么坦然面对,那她也没有必要畏畏缩缩。她来到妇人近旁,怕妇人的听力不好,声音就稍微大了一些:“这种菜叫土豆,土豆有个问题,就是发芽有毒,不发芽的时候没毒。” 董氏把江子愚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他爹,我知道你是好心,承认这问题是咱们的,可这么多羊真要是赔起来,不知道得多少银子,咱手头本来就有点紧,这可咋办?” 江子愚不假思索道:“银子没了再挣,良心要是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这事儿你不用管,咱该咋就咋样,该赔多少赔多少,家里日子实在紧巴了,我跟着蛤蟆他们一起去干砖瓦匠去,只要能挣银钱,叫我干啥都成。” 江子愚说的大声,江雨晴听得清楚分明。这也是她敬佩自己老爹的最大原因之一,负责任。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无论是他是贫穷还是富贵,都是值得信赖依靠的,他们无疑是最帅的,这份帅气雕刻在骨子里,永远不会褪色。 老妇人的家人寻路过来,发现之后,尽管也都悲痛欲绝,但得知江子愚主动承担起赔偿的主责任,心中别提有多感激了。 整整六两银子,这让董氏心疼的不得了,可又觉得孩儿他爹说的有道理,人不能丢了良心,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火神庙的一家人拿了六两银子离开了,江子愚和千寻江野等,一只一只把死羊抬回了家。这么多羊肉,总要吃掉的,不然白白浪费了银子。 脱衣上了床之后,江子愚低声说道:“他娘,我这么做,你是不是心里有怨气?” “有,咋可能没有。” 董氏立即回道,不过她的手立即抓在他的肩膀,从背后搂住他,继续说道,“可当初我为啥看上了你,不就是冲着你这点,有责任有担当,那时候我就想着,我董湘琴的男人据对不能是个黑心的怂蛋,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江子愚心里一阵暖流,转过身子,从正面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三两下扯掉她上身过着的,两人都光溜溜地拥在一起,一番爱抚之后,夫妻两人共赴,将烦恼事忘得干干净净。(未完待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64章 挑日子,准备定亲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网对江雨晴来说,土豆和人一样,也有很大几率遭遇无妄之灾,死无全尸,就像那几个被啃得惨不忍睹的,结构组织已经被完全破坏,想要再发芽是不可能了。 本来设定好的土豆计划,就这么被几只羊轻轻松松搅黄了,虽然它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完完全全不能弥补失去一种粮食的损失。也正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江雨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这一天她的情绪经历了从高氵朝到低谷的坠落,从希望到绝望的陡变,心会累,就像一心一意爱你的男友没有给你任何警示的(爱)上了别的女人,那种绝望的感觉,冷冰冰的现实,几乎能够将一个哪怕坚强无比的女人都击溃。 夜里依旧很静,窗外倾泻下星月的光芒,洁白如霜。偶尔有从冬眠中恢复精神的小虫子啼鸣两声,很快就住了口,好似害怕惊了屋子主人的好梦。 天天吃酸辣土豆丝的美梦破灭之后,江雨晴就在思忖,以后日子还是老老实实过,不过按照千寻的性子,不能指望他挣什么大钱,还得自己想点发家致富的法子。 这么辗转反侧不知什么到了时辰,江雨晴才沉沉入睡,一夜无梦。 鸡鸣狗盗之后,农家再次开启热闹模式,家家户户你一嗓子,我一把式,和和睦睦,欢声笑语一片。 两匹御赐白马在江家过的日子俨然不行,以前吃的都是什么豆浆黄豆等寻常农户都无法吃到的“玉盘珍羞”,现在每天除了草料还是草料,本来专属于八公的剩饭剩菜时常会分它一杯羹,这样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本来每天忙东忙西,高兴这研究那,江雨晴觉得自己的本心有些失守了,本来一颗好不容易恬淡宁静下来的心,又被当初的躁动不安和浮躁攻陷了。如此一来,再怎么安静稳定的生活。再怎么祥和美丽的风景,都成了多余,因为风景独好,而你并没有一份品味欣赏的心思。未免暴殄天物。 譬如清晨迎着一律曙光洗漱结束后,江雨晴才发现,两匹白马哪里还有当初的英俊潇洒,已经灰不溜秋脏兮兮的模样,而且可能遭了虱子。身上蹭的斑驳不堪,毛脱了一块一块,得了牛皮癣似得。 正当江雨晴思绪翻滚,余光发现身后有人,正是面带笑意的千寻。这家伙似乎真的忘却了过去发生的一切,每天笑吟吟的,该吃吃,该睡睡,打打闹闹,完全一副享受农家宁静日子的模样。 “寻哥。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像是被拴住的千里马?就像这两批本来吃香喝辣的白马,沦落成现在这幅模样。”江雨晴说道。 “大清早的又犯什么神经。”千寻宽大的手掌抹在她的头上,溺爱地揉了揉,然后走过去,在马头上摸了摸,“两匹马之所以成了现在的模样,也没见它们哭丧着马脸叫苦连天,有点草料吃就行了,吃的肥肥壮壮的,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既然说到马。说到千里马,江雨晴响起了高中课本中的一篇文言文,也伸过手去,在马身上轻轻抚了抚。说道:“忘了在哪里看到的,有一篇文章,想不想听听?” “想。”千寻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耶?其真不知马也!” 高中语文课本上,这篇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这篇《马说》可以说脍炙人口,字数不多,读起来朗朗上口,所以一旦背会,再也难以忘掉。就像学会了骑自行车,学会了游泳,便继承骑车和游泳的基因,实在难以忘记。 吟诵完之后,江雨晴去窗棂上拿了把刷子,又端了盆水过来,这就准备下手给马刷刷毛,能把虱子刷出来一些,减轻一下它们的痛苦也是好的。 “大清早的,是没睡醒还是咋的,去管马干啥?”董氏正好梳着头来到堂屋门口,看到院中的这一幕,阻止了她,“你现在弄个凉水给它俩洗澡刷毛,正好好的也给你刷出毛病来。马要是惹了风寒,那可就是一个死,所以你别想歪点子,等暖和起来再说。” 江雨晴一听连忙停住了,没文化真可怕,不对,准确点说,应该是没有基本的生活常识真的很可怕。明明一副好心肠,最后可能办了坏事,这种情况在寻常的生活中并不少见。江雨晴回想起来,当初每每遇到这种事情,还觉得别人很蠢,没想到啊,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千寻看出来她的情绪,小声劝慰道:“别不开心,你只是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不然肯定早就拦着你了。” 都说不知者不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的罪过,难道就不算是罪过?显然说不过去。江雨晴有些难过,想到这里她的情绪更加低落,这是要来大姨妈的节奏么? 江白和江甫被董氏骂着起了床之后,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来到水井旁,在已经打好的水盆里,凉水扑在脸上,瞬间一个激灵就完全清醒了。 “姐,要去骑马?”江白满脸期待地过来,两眼放光地看着圈里的马匹。江甫紧跟而上,嚷道,“啥,要去骑马?我也去!” 两个小家伙其实早垂涎已久,做着策马奔腾的美梦,常听说书人讲起,那些江湖侠客,骑上高头大马,身负长剑,劫富济贫,为民除害,主持正义,给两个孩子的童年填满了不切实际的梦想。 江雨晴在两人头上各上了个小小的“糖葫芦”,说道:“你俩啊,蹿三蹿还够不着蚂蚁蛋呢,这就想着去骑马,那不可能。你俩现在的任务就是说老老实实地吃饭睡觉读书长个子,等个头高点,我就考虑把这两匹马送你俩每人一匹,咋样?” “真的?”江白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开心的要命,可有担心姐姐是都在逗他玩,所以故作淡定地问了这么一句,江甫在一旁也眼巴巴地看着江雨晴的眼睛。 “这有啥假不假的,二姐我啥时候坑你过俩?让你们寻哥做个证。”江雨晴拍拍胸脯,得意地说道。 千寻笑而不语,两小人儿笑得直蹦。 有两个小小年纪情商就颇高的弟弟,江雨晴觉得压力多少有些大。不过两个小正太也正是最可爱讨人喜欢的时候,萌嘟嘟,古灵精怪的,哪怕是烦心事,看到这样的小开心果,恐怕也会烟消云散。 “晴妞,昨儿个婶子说,这几天正在挑日子,说是准备给咱俩定亲了。”千寻嘴巴凑到江雨晴的耳旁,小声说道。(未完待续。) ps:说声抱歉,这段时间忙的爆,天天加班,不加班的时候又请假练车,码字的时间简直挤都挤不出来。所以更新比较少。今天也才2k,全勤是没有了,哭晕在出租房。晚安了,晚安~xh123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65章 惊鸳鸯,野外苟合 用过早饭之后,在江雨晴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各骑了一匹马出去溜达。:3し 用干刷子把马身上轻轻刷下,弄掉那些已经脱掉的毛发,没有马鞍,就找了快破布一搭了事。太久不骑马,乍开始让江雨晴有些怯怯的,还是当初去内蒙游玩的时候骑了几次马。 没有脚蹬,没有缰绳,被千寻肩膀扛着送上马背的江雨晴,双手抱着马脖子,生怕掉下午摔得屁股开花。 “放开手,身体放松,两脚轻轻夹着马肚子,马一旦走动了,就慢慢调整,越紧张就越容易摔下来。”千寻满脸的得意,内心暗爽,你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啥事都懂,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无所不能,搞得本大人着实没有面子,不过眼下看来,你丫还是有不会的东西啊,那就让我来教你吧。 男人的尊严啊,真真是个叫人难以捉摸的东西。男人还口口声声喊着女人心海底针,可现实中,男人的心思又何尝容易猜透。有句话说得好,每个男人身体里都有一个孩子,而每个女人身体里都藏着一个母亲。在江雨晴看来,说的还真有道理,孩子的调皮难以管教,当妈的累得心神疲惫,恰恰说明了这么个真理:男人心,那是水底的定海神针。 看着千寻的那点小心思,江雨晴暗暗好笑,其实心里也甜滋滋的如喝了蜂蜜。 两马并行,蹄子咯噔咯噔很有节奏,两人对视一眼都铺满笑意。“寻哥,如果你爱上一匹野马,但家里没有草原,该怎么办?”江雨晴问道。 千寻呵呵一笑。正义凛然道:“放心吧,我在这里不觉得委屈,既然我已经落了户,便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人,你就不要再提当初的身份了。我不是一匹野马,你也不用准备草原,我可以跟着你啃窝窝头喝凉水。你不喊清苦。我绝对不走一下眉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 说完之后,千寻仍旧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不等江雨晴张嘴,他又继续说道:“诚然,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的内心对你也是十分的喜爱。这一点可以称得上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可你明目张胆地这么说出来,还是让我吃惊。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么直来直去的性格,你就别纠结草原还是野马了,只需要记住三个字:我爱你。当然了,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江雨晴脸颊绯红,面对千寻突如其来的痞痞的表白。也强忍着羞涩,反调戏一句。 两匹马越走越近,两人也向对方靠近,嘴唇轻轻触碰在一起。马儿很配合,走得很慢,似乎也想要这甜蜜的吻更加持久一些。 此时的田野里还很冷清,放眼望去没有人的影踪,树干都还光秃秃的,嫩芽还在奋力的挣扎,沟边枯草很多,而即将腐烂的草丛间已经冒出零星的小野花,冷清中酝酿着热烈繁华的萌芽。 虽然过了两世,但江雨晴一直没有男朋友,这么来算,应该算是初吻了。千寻虽然出身皇家,但因为母亲的地位并不高且去世的早,所以并不太亲近女色,公主也好丫鬟也好,以及豪门大家的闺秀和小家碧玉,都没有过身体的接触。两个新手碰到一起,生疏加羞涩,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简直是一道妙不可言的风景。 两人都红着脸,马儿继续轻轻踏步,走了不一会儿,忽然听到有女人的哭声,走得更近,听得更加真切,是一个女人在呻/吟,一声跟着一声,好像很痛苦,但又好像很痛快,时而发出缠绵至极的长长的叫声,好似要死去了一般。 “晴妞是不是闹鬼了?”千寻两腿夹马,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人的身影,只听到这声音。 江雨晴没有回答,眼珠子咕噜咕噜,感知这声音的来源,顺着望过去,有一座小小的石桥,本来是架在水沟上的,但现在枯水期,水沟里都是干的,而且铺满了枯草。没有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提供的出来,这是一个女人在男人身下才会发出的声音。 野鸡! 没错,野鸡,农家人所说的野鸡,有两层含义,一就是野鸡,会飞的c能吃的c羽毛很漂亮的鸟类,二就是在野外偷吃禁果的男女。而经常出现在人们口中的野鸡,大部分时候都是后者。 夏秋季节,天气还热的时候,常常听到孩子们喊着去捉野鸡。火热的天气和火热的身体总是如此的相得益彰,仲夏之夜,情不自禁吃上一枚禁果,似乎也未尝不失为一件至死不悔的美事。不过冬春季节出来偷吃,实在是够拼的,这么冷的天气,脱得光溜溜的,又不可能带着被褥出来,不冻出毛病来那真是强大。 千寻竖着江雨晴看的方向看过去,也发现桥下隐隐约约有身影在晃动,想到了某个层面的东西,加点脑补,本来白净的脸蛋刹那间就红得能滴出血来。 尴尬之余,两人想掉头离开,谁知偏偏这个时候,江雨晴的白马嘶鸣了一声,来自桥下的女声戛然而止,不知道是受了惊还是通了人性,这马就是不愿意做,在原地大全,鼻子不断喷着气。 看到一对男女穿着衣服跑出来,千寻和江雨晴的尴尬飙至顶峰。千寻咳了两声,问道:“这里的民风一向彪悍吗?尚未婚配,就敢出来野外苟合,也不怕被以通奸罪溺死?” “被浸猪笼和被乱石砸死的不是没有过,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大多数的还是不舍得就这么命丧黄泉,死的屈辱。所以啊,有些野外媾和出了点意外,怀上孩子的,一般都会隐瞒的结结实实,赶紧把女儿嫁了。也因此,有不少姑娘就利用‘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追求爱情和终身幸福。”江雨晴看着两只野鸡逐渐远去的背影,慢条斯理地说道。(未完待续) ps:3~5号放假,俺的假期大幅度缩水,明天大清早出去练一天车,后天考试想哭却哭不出来。今天还是2k,后面两天争取多补点。晚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66章 羊杂碎,推广失败 “他爹,你歇够了没有?” 董氏看着粮食屋里地上的几只死羊,忍不住为那逝去的几两银子惋惜,免不得上来一些火气,朝着屋里吼道,“这天虽然不热,但时间长了,肉都烂了,你再不敢进把这几只羊剥了皮,宰干净了,恐怕啥都吃不到嘴里!” 江子愚从屋里钻出来,提起这件事,也是眉头都微微皱起,看看羊尸,琢磨了片刻,说道:“这么多,吃也吃不完,你看这样成不成,我给大哥二哥三哥都送过去一只,给董营的咱娘一只,咱家留两只。看小说到网不过我先把皮子剥下来,给两边咱娘各弄一个羊皮衫,暖和的很。” 董氏打私心里觉得,这样白白送整只羊给旁人,多少有些不舍得。“你是一家之主,啥都不还是你说的算,问我干啥,我同意不同意也没个屁用,最后你还是该咋干咋干。”董氏尽量压抑着情绪说道。 “哎呀,你看你,这话说的,啥事都没法给你商量,一说有不同的想法,立马语气脸色都变了。”江子愚蹲下去,摸了摸一只羊柔顺的毛,抬头看了一眼董氏,说,“就你这种性子,我都没办法给你商量,你说你不想这么干,那就说出来,要是同意,就点点头。可非得弄得一肚子火气似的,所以大部分时候,我只能自己做主了。” 最知根知底的人,必然就是同床共枕的那个。 一下子被男人猜穿了心思,董氏在他胳膊上使劲儿拧了一下,咬着牙说:“这有啥舍不得的,都是自家兄弟自家亲娘,又不是七不亲把不连的人。送吧,送吧,吃不完肯定也都坏了。” 江子愚也不喊疼,反而得意大笑:“不打自招啊你这是,我可没说你不舍得。” 本来就觉得忒没面子了,又被江子愚这么拆台,董氏立马就像是即将爆炸的火药桶。撵着他非要用手掐。他在前面跑的很欢,哪里还有为人父母的样子,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江野和梅兰在一旁看笑话。江白和江甫逗八公玩游戏,小院里一派祥和。 却说江子愚打开门想往外跑,刚一开门,咣当一下直直撞在江雨晴屁股下的那匹马上。马儿受惊,长嘶一声抬起前蹄。得亏了千寻顺势一把拉住她,猛地把她拽到怀里,有惊无险。 “我滴乖乖,身上有没有蹭着刮着?” 董氏嘴上关怀着女儿。手却在江子愚的身上使劲儿拧了一把,“多大的人了,疯实起来跟熊娃子似的。要是真把晴妞摔出了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不愧疚一辈子!”说完之后。董氏从千寻手中把江雨晴接下来,前前后后看了两遍确认没事,这才放心。 江雨晴问起来为啥两人追逐,两人闭口不谈,问了梅兰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那几只死羊的处理问题。 “爹,能不能弄点羊毛做毛笔?” 看江子愚剥着羊皮,血淋淋的,很渗人,千寻闻了腥味,看了这场面,捂着嘴跑到扬污嘴子那里去吐了,反倒是江雨晴和八公凑到旁边。 “是不是寻哥想要一支更顺手的笔?” 江子愚完全没有看到女儿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寻哥儿这孩子也真是的,想要毛笔的话,给我说一声不就好了,我去找行家给做,反正乡里乡亲的也不嫌麻烦。对了,您们是读书的,那该知道最好的笔不是羊毫,是狼毫。天还冷,趁着还有点霜,我给你俩捉几只黄皮子。” 黄皮子,就是那个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黄鼠狼,在农家也被称作黄油子,和过街老鼠一样,属于人人喊打的类型。不过这黄皮子白天不得见,只有晚上才露面,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偷鸡,一偷一个准。虽然也有说法,黄皮子是黄大仙,招惹不起,就算抓到也不得不放掉,不然犯了忌讳不吉利。 每年春冬季节,都有人喊着收黄皮子。农户们有抓到黄皮子的,每个卖出去能得几十文钱,但它的皮毛之地上乘,用法子出去臭味,瞬间就变成富贵人家眼中的“貂皮”,价值不菲。除此之外,就是江子明所说的狼毫笔。狼毫笔只取黄鼠狼尾巴上的一点点的茸毛,这个茸毛只有在秋天霜降之后生出,到春天暖和时候就没了。 江子愚把羊皮完整的一点一点剥下来。整个过程中,浓浓的血腥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终于让江雨晴觉得有些隐隐作呕,连忙退得远远的。 “爹,这些羊杂碎别扔。”看江子愚把羊肠羊肚这些东西拉出来,准备扔掉,江雨晴连忙阻止。 家里几个人都以怪异的眼光看向她,好似看着一则冷笑话。杂碎,顾名思义,杂七杂八的破烂东西,它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喂狗,或直接扔到坑里喂鱼。现在忽然站出来这么一个人,说羊杂碎别扔,不扔拿来干什么?这是个问题。 “羊杂碎不扔,你想做甚?”江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你是怕八公吃了还是咋的?”夫唱妇随,梅兰也问道。 现代都市里,如果常去菜场可以发现,排骨比肉贵,杂碎卖的也比肉贵。别的不说,一碗牛肉面10块,一碗牛杂面15块。按照江雨晴的盘算,这么多只羊,羊杂完全可以做成美味的食物,扔掉实在太可惜了,而且做得好的羊杂真真切切不亚于羊肉。 千寻满脸嫌弃地看着江雨晴,吞了吞唾沫,问道:“你不会是想自己吃吧?”江雨晴点了点头,很开心两人的默契程度不断提高,谁知千寻听了之后,捂着嘴爬一边干呕去了。 小伙伴已经不能愉快玩耍了。 江雨晴倍受打击,虽然这个想法又被农家人眼中的常理,但作为男朋友的千寻怎么能就没有一点无条件支持女朋友的觉悟呢?当然了,这么想想无非是寻求一个依靠,实际上并没有生出什么怨恨之心,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古人,见识再怎么广,也没办法超越时代局限性。 “爷爷托梦给我说,其实羊杂猪杂其实都是可以吃的。”江雨晴无奈之余,只好再次搬出爷爷江俊山。 常言道,再一再二不再三。 很多话,尤其是谎话,说得多了,可信度也就越来越低。相较而言,男人的甜言蜜语对于女人总是有着持久的杀伤力,有时候尽管知道是假的虚伪的,却还是乐此不疲地相信,甚至还做着梦,你若是真心在骗我,有本事就骗我一辈子。 “别啥事都把你爷爷请出来!” 女儿的鬼话,董氏终于忍受不了,一次爆发出来,气呼呼地说道,“你爷爷就算是下世了,但也不可能变成傻子,杂碎这些东西要是能吃,那狗屎岂不是也能吃了?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还天天这样那样胡闹,再不注意这点,非得捅出大篓子不可!” 说完,董氏看了看江子愚,又看看千寻,说:“他爹,丫头长大了,我看咱俩也没啥心思管了,手里仅有的一点银子,你想办法弄块宅基,随便盖个小院,叫他俩过日子去吧。还有你,寻哥儿,再咋说,你也不小了,自己将来的婆娘,该管的时候还是得管,要是管不住,跟你叔和我说,看我打不好她!听见没?” 千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知道了。”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现在倒好,闺女还不急,爹娘已经着急着泼水了。江雨晴有些尴尬地看看千寻,又看看一旁看热闹的江野和梅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挪步到千寻身旁,小声说:“寻哥儿,杂碎真的很好吃,要不等咱有了自己的小院,我做给你吃,其他人想吃也不让。” 千寻一听,立马又捂着嘴跑了,活像个害喜的孕妇。 这次羊杂碎的推广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因为这些羊是吃发芽的土豆毒死的,心肝肺这些杂碎可能残留微量的毒性,被江子愚提着拾粪篮子埋在了树林里,八公也只能闻闻腥。考虑到毒性,江雨晴才稍稍有些安慰,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做好吃的杂碎,煮汤喝,卤着吃,炒着吃变着花样吃,就不信你千寻尝也不尝,一旦尝了那就再也戒不掉。这一点像是男女偷吃禁果一样,没吃过不知道味道也就罢了,一旦吃过,尝到了个中滋味,百无聊赖寂寞空虚时,恐怕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 羊皮剥了,肚子都掏干净了,只剩下干净的羊肉。 最后,还是按照江子愚的想法,给三个兄弟各送去了一只,给老董家留了一只。其实街坊邻里都是嫡亲的族内兄弟和叔伯,但数量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江雨晴又把其中一只卸成几块,分别送给几个长辈,只给自家留了一只。 董氏也无话可说,当天就做了羊汤泡馍。 一锅浓浓的羊肉羊骨汤,再烙几张焦馍,泡着吃,味道极佳,吃的身上暖和和的。 吃完之后,江子愚弄了几根搓好的绳子,在院子里几个扬污嘴分别打了个活扣,说是等着黄皮子自投罗网。不过再没有捕狼夹,哪怕是老鼠夹的前提下,想要捉住黄鼠狼,江雨晴觉得这个有点悬,所以不抱多大的希望。(未完待续) ps:啥也不说了,今儿个能码多少,全部发上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67章 杀人夜,月黑风高 “嚯嚯嚯” 磨刀的声音在张毛蛋的院子里不断响起,几天的时间,一把厚厚的砍柴刀愣是被他磨薄了三分,较之以前更加锃亮。樂文小說|他的手在刀刃上摸了摸,力道稍微大了一点,立即就被割破流出了血。这血让他激动不已,先杀了那和王豁子,再去砍江家人,能砍死一个就一个,反正就这么一条命,这么活下去也没啥意思了,黄泉路上得拉几个伴儿。 按照江雨晴平日里的理念,太阳底下有两种人最可怕:一种是不要脸的人,一种是不要命的人。 不要脸的人,我行我素,自私自利,我就是中心,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和需求,更不会在乎别人的指责和意见建议,不懂得感恩和尊重,毫无尊严,所谓人至贱则无敌,说的正是这一类人,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偏偏正是一锅美味鲜汤里的那只游泳的老鼠。我好,你们都不好,我若不好,你们没得过。 不要命的人,顾名思义,就是亡命之徒。他们没有恐惧,没有理智,一个连死亡都不再惧怕的人,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事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类人,对社会的危险性极大,逐渐演化成为恐怖分子的可能性爆棚。 此时的张毛蛋正属于后者。 你让我无路可走,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杀你全家,大家一起死!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张毛蛋用一块黑布缠好了砍柴刀,吱呀一声推开门,朝着王豁子的家走去。整个村庄沉睡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声音,他刚走到路上,附近就有狗开始叫起来,家家户户有狗,路过一家就响起几声犬吠。 多少年来,日子平稳。少见盗窃之事,其实跟魏国的大律也有关系,盗窃者将被处以断手的刑罚,所以就算半夜狗叫的厉害。寻常的百姓也只会当做是狗看到了鬼,或猫啊之类的动物。有一点要说明的是,农家人一致认为,狗的眼睛可以看到人眼看不到的鬼怪。 王豁子的大门就是两扇木门,破烂不堪。门楼也是泥砖垒成的,除了挡点风雨,其他没有丝毫的用途。 张毛蛋轻轻推了推门,两门之间就露出一条大缝,门闩轻轻一挪,大门敞开。屋内漆黑一片,院中也没有狗。 “啪”的一声,张毛蛋踩到一滩水洼,重重摔了一跤。这水洼是头天黄昏时,梁氏洗衣裳倒掉的。院中就这么一块洼地,水都积在一起,很湿滑。 “谁?” 没有养狗,人就得机灵一点。却说梁氏忽然来了月事,两人夜里没有干那事,王豁子精力充沛,所以睡眠不深,听到院中的声响,惊醒过来,朝外喊了一声。 被他这么一喊。酣睡中的梁氏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含糊不清地说道:“大半夜里,能有啥,快睡。” 听动静。两人应该都醒了,张毛蛋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怕杀人之事败露,直接上来一脚,踹开房门,哐当一声打响。王豁子猛地坐起,挡在梁氏前头,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看了过来,终究还是没有来得及反应,只是微微侧开了一些,柴刀直接砍进了他的肩膀上,被锁骨卡住。 王豁子吃疼,夺过刀来,奋力一脚,把持刀人踹得老远,手持柴刀,顾不得肩膀上鲜血直流疼痛入骨,猛地扑过来,把来人死死摁在地上,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吼道:“婆娘,点灯!” 梁氏受惊,听到王豁子大喊,吹了火折子,一颗红豆灯芯逐渐燃起,屋里慢慢亮堂起来。 “张毛蛋,你个龟孙!老子就知道你不会死心,但没料到你个鳖蛋会大半夜的来杀人!”王豁子本就壮实,死死压住张毛蛋,让他动弹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牙齿蹦出来两个,嘴里都是血。 “哈哈哈豁子你憋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把这个骚/逼浪蹄子给干爽了!”张毛蛋恶狠狠地看着梁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豁子你千不该万不该这女人说跟你,你就要!再咋说,她也是我张毛蛋名门正娶抬进来的婆娘,你憋了多年,是憋坏了脑子,连我张毛蛋的婆娘都赶上,我不杀你杀谁!” “我跟你们说,我不但要杀你,杀这个骚蹄子,我还要去砍江家那帮坏我生意叫我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狗杂种!”张毛蛋撕心裂肺喊着。 豁子家的动静吵醒了四周的邻里,而且动静还不小,不少人起来一探究竟。看豁子家的大门敞开,屋里亮着灯,嘶吼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几个胆大的汉子进来,看到张毛蛋满脸是血,没豁子压在底下,豁子的半截身子都是鲜血,手里还拿着柴刀。 “全叔,去院子里把麻绳拿过来,这龟蛋想过来杀我!”王豁子见来了人,气呼呼地说道,“大门口旁边的墙上挂着哩。” 梁氏搂着被子,蜷缩在床角,有些颤抖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心里暗暗庆幸,得亏了豁子吃的壮实,制住了张毛蛋这个硬都硬不起来的软蛋,日他先人的自己不成事,家里弄成那样,还来怪老娘,就这样的龟蛋,不好好反省自己,还过来要杀人,简直可笑。 一根长长的麻绳把张毛蛋五花大绑到动弹不得,豁子肩膀上被砍得很深,一道伤疤在肩膀上,像是一张裂开来狰狞笑着的嘴巴。 “呜呜呜” 张毛蛋嘴里被塞了一团臭袜子,不知道在骂什么不堪入耳的话,但都变成呜呜的声音,不断挣扎,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王豁子系绳的手法很刁钻,也挣扎就越近。 等到天亮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知道张毛蛋提着砍柴刀去杀王豁子和梁氏,但被豁子给抓住了,已经送往了县衙,估计今后恐怕要在监牢里度过下半辈子了。 江家,堂屋里。 江子愚端坐着,其他几个人在两侧站着,也都是一脸严肃。 “张毛蛋去杀王豁子的事儿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其实,张毛蛋这次打算杀了豁子和他以前的婆娘,然后过来杀咱江家人。”江子愚说着,长吐了口气。 “这次,是他张毛蛋主动害咱江家,咱别说去砸了他家打了他的人,就是杀了他,把罂粟的害处上报官府之后,也不会偿命。老天爷有眼,江家祖先保佑,这次没有出啥事。但记住了,以后人家不犯咱,咱也不能犯人家,人家若是犯咱,放心,咱江家饶不了他!有啥后果,咱老江家一块承担!”江子愚又眼神放光地说了一通。 “祸从口出,尤其是你晴妞,一张嘴没个把门,啥话都敢说,啥人都不顾忌,得罪人了自己都还不知道,以后注意点。这次是咱江家的大幸,没有叫他张毛蛋得逞,以后千万不能惹出来这样连累一家人的麻烦。”董氏也免不了一番教训。 等几个人表示懂了,出去之后,董氏和江子愚在堂屋里坐着并没有动。 “他爹,这事儿咱们得去对豁子表示表示,他挨了一刀,捉住了张毛蛋,咱咋说也得去看看。”董氏提议。 “我也这么个意思,你准备点鸡蛋,我把羊腿再砍一个,吃罢晌午饭,咱俩一块过去。”江子愚点点头。 这次可以算是江雨晴来到农家这么多年遭遇的第二次杀机。第一次当然就是和千寻一起去洛阳城,如果不是皇帝老儿的暗中保护,恐怕三皇子的人早就把他们斩杀,岂会活到今天。这次差点出事,让她多少有些后怕。 人生本来就不长,区区几十年,撑死也就三万六千五百天,时间又过得贼快,一天一天刷刷刷就过去了,来不及享受什么美好时光,要是忽然殒了命,实在是太亏了。但人有旦夕祸福,今天和家人爱人亲人欢欢喜喜在一起。天灾以来,恐怕明天就是天人永隔,再也不见。 越想越觉得难受,江雨晴来到千寻屋里,在他床上坐下,看他悠闲自在地翻着书,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边来气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千寻眼睛眨巴眨巴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又被一顿狂亲,搞得脸上都是口水。等到千寻被吻的也渐渐有了感觉,激起了心中的热火,刚刚闭上眼睛,准备掌握主动权去吻她,就这个时候,江雨晴又一屁股蹲坐在床沿上,长叹一口气,留下他不知所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寻哥儿,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沧桑变幻知何尽,行了春秋便是仙!有限流光休错过,等闲虚度少年时!” 江雨晴嘴里一句一句地来,还想继续说,被千寻打断了,“晴妞,你的意思是及时行乐,这个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刺激有点大,我也知道,可是你年纪现在还小,等过段时间咱成了亲再说吧。” 被千寻推着出了房门的江雨晴,尴尬地挠了挠头。(未完待续。) ps:第二更。xh211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068章 偷鸡贼,难逃一死 春暖花开时节,白天暖和的不成样子,脱去棉袄,换上并不厚的绒衣已经不冷。乐一文一不过日落之后和日出前后还是会大幅度降温,夜里霜花还是会绽放。 清晨时分,夜色褪去不少,天空还没亮起,东方的天际稍稍有些鱼肚白,树影斑驳,不时有寒鸦和不知名的鸟雀叫起,空气微微凉,呼吸之间,白气连连,整个人像是喝了冰镇可乐,真真一个透心凉。 昨夜睡得早,醒来之后,江雨晴在院子里热热身,练练狗屁不通的太极拳,跳跳大妈们的广场舞,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这才完全驱除了睡意。 近段时间,胸部越来越隆起,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渐渐有了不小的变化,江雨晴第二次体会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过程,没有第一次那么慌张了。由于缺乏相应的性启蒙知识,当初胸部变大的时候,她害怕得不得了,以为自己是生了病,又不好意思给老爸老妈朋友们说,本来就够战战兢兢的,后来又冷不丁见了血,更是吓得寝食难安。 “想啥呢?” 千寻温柔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把她从过去的回忆里拉回现实。 “没想啥!” 江雨晴长长舒了口气,一会儿不动,觉得开始凉了,拉拉衣领。 “天天起来这么早,不要受凉了。”千寻回屋拿了个披风出来,给她披上,搂着她的肩膀,出了院落,来到大街上,慢慢走着,“晴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咱们这样下去混吃混喝等死不成,得干点啥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实在没有啥意思。” 千寻倒不是闲的蛋疼,而是切切实实感觉到,这个家的经济状况实在不咋地。银钱不多。寻常时候看不出来,稍微有点什么事,恐怕都不够应急的。但他一个成年男子。竟然还天天等着吃等着喝,啥活不干,实在太堕落无能。 可商人的身份又过于低下,带来太多不利因素。好不容易说是有个叫做土豆的农作物能够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如此一来可以种植一些经济作物。谁知土豆惹出羊命来,什么都没了。接下来,还要怎样挣钱,他想破了脑袋。实在是没有头绪,这才有了方才的一段说辞。 江雨晴轻声道:“你还这段时间琢磨,我从出生就开始琢磨咋样让家里日子好过一些。以前小的时候,还能跟着娘亲做做针线活。绣绣花样子,在货郎担哪里换点日常用品,现在年纪大了,反而不知道该弄些什么,就算有点想法,也都被毫无回旋余地地否定。好不容易碰到土豆,觉得有了希望,偏偏又被毁掉。”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雨晴不无愤懑,自己一个现代社会穿过来的大龄女青年,互联网发达,博览群书,怎么说也是个见多识广的女人,谁知穿越回到古代农家,虽然满腔热血,要带领全家奔小康,可事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挣点钱,竟然觉得脑袋不够用。 “你不是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吗,今天怎么了,心情这么不稳?”千寻问道。 “晴妞啊,出来这么早干啥,这么冷,也不怕冻着?” 千寻的话音刚落,迎来走来一个满头银发的长者,一手扶着肩膀上抗的铁锹,铁锹另外一头挂着拾粪篮子,另外一只手拿着烟杆。 “千里书。你也起来的早啊。”江雨晴笑道。 刘千里,今年已经五六十岁,是陈州村的上门女婿,拾了一辈子的粪,每年村里气得最早的一个必然是他。猪粪牛粪等都拾来撒到地里当做废料,牛粪也可以拿来烧火,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你看你说的,我起来早是要拾粪,你俩年轻人不多睡觉长身子,爬起来这么早想去干啥?”刘千里乐呵呵地抽了口烟,很熟练地放下篮子,铁锨在地上铲了一坨猪粪,手法很娴熟。 “睡得少了,爹娘说不好好长身子,这样下去不成,睡得多了,说懒蛋懒得以后日子没发过。”江雨晴无奈地耸耸肩膀,也一副说笑的语气,“先生不是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这不是早早起来闻闻清早的新鲜气儿么。” “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搞不懂啊”说着,刘千里走远了,声音也渐渐模糊起来。 直到日出东方,万道光芒的时候,家家户户开了门,开始了新一天的日子,江雨晴和千寻两人这才回到家,也差不多可以吃清早饭了。 “我说起来之后,屋子门都打开,却不见一个人,出去干啥去了?”董氏似乎有些不满,气呼呼地说道,“你说你这丫头,今儿个咋又忘了喂鸡喂猪,你听听鸡叫成啥样了!” “哎呀,娘,我给忘了。”江雨晴认错。 “忘了?吃饭咋没忘掉?”董氏瞪了瞪。 “好好,这就去,下不为例。”江雨晴一边说着,一边往鸡圈走,不过还没走到鸡圈,就就看到地面上零零星星的鸡毛,到近处一看,一地的鸡毛。 “咋又站住了!”董氏擦着手上的水,来到江雨晴的背后,看到鸡毛的时候,啥话也不说了,高声喊了一句,“他爹,快点过来,你弄的绳子逮住黄皮子了。” 顺着董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扬污嘴子里有一只浑身上下长覆盖着黄毛的小定西,体型有肥老鼠的大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来人,见到来人后,惊得继续挣脱,但两只小腿被绳子拴得结结实实。 上辈子听过黄鼠狼,却没讲过真的,这次得见,江雨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从鸡圈旁边的爪印来看,今夜来的黄鼠狼应该不止一只,要不然也不会把鸡窝弄得乱七八糟,羽毛乱飞。 “看看鸡少了没有。” 江子愚从屋里赶出来,看到黄鼠狼,“管你是不是大仙,今儿个被我抓到,那就是你的死期。吃啥不好,竟然偷吃鸡!” 江子愚操起铁锨,对着那小东西一下拍了下去,力道真心很大,这黄鼠狼蹬了蹬蹄子,嘴巴里渗出鲜血来,眼睛也闭上了,一股刺鼻的臭味票散开来,董氏连忙喊:“赶紧走,赶紧,这臭味弄到身上,洗都洗不掉。”(未完待续) ps:第三更,2k,下午家里开了客人,没怎么码字。驾照的侍寝告一段落了,以后尽量每天多发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